李明埋首农事，刻意回避着观测能力。


    他随人造太阳作息，将精力投入繁重体力劳动，试图用疲惫麻痹精神。每当夜幕降临，四周死寂，李明独处时，阿凡在黑船上那种灵魂撕裂般的痛苦便如影随形。


    这痛苦如烧红钢针，刺入神经，让他蜷缩。它更是精神折磨，像无尽深渊，要将他拖入黑暗。


    这痛苦提醒李明，他已不是地球上朝九晚五的社畜，而是身处黑暗宇宙，随时可能丧命。


    他需要时间消化痛苦，适应变化，平复内心震动，那份对未知命运的恐惧。他需要时间规划生存。


    阿凡的遭遇，如警钟。


    生活如泛着油光的死水，倒映着帝国冷漠的脸。只有机械轰鸣声，如同被困金属牢笼中巨兽的喘息，震动耳膜。


    农奴们麻木劳作，像被无形鞭子抽打的陀螺，不停旋转。


    李明感觉窒息，像蛛丝和灰尘织成的网，包裹着星球。这阴霾由帝国教条和劳役编织，让人无法呼吸，每根纤维都浸透绝望。


    每个人都如同提线木偶，眼神空洞。


    轰鸣声回荡，那是农业机械运作的声音，像星球濒死的呻吟。


    空气中弥漫着发酵饲料和生物柴油混合的刺鼻气味，即使戴着过滤面罩，也无法隔绝，那味道仿佛渗入骨髓。


    人们像人偶，重复单调动作，将一筐筐基因改造作物倒进运输带。这些作物像肿瘤，吸食土地的养分。


    农奴们的脸上蒙着灰尘，像面具，只露出一双双麻木的眼睛。


    李明知道，自己不能继续这样下去，像行尸走肉。


    他不能被这苦役吞噬，直到被榨干价值，化为肥料。


    他必须找到出路。


    否则，他将永远被困在这农业星球，像那些农奴，日复一日劳作，直到死去。


    观测能力，或许是他唯一希望，虽然痛苦，却指引方向。


    又是一个精疲力竭的夜晚，李明拖着步伐，回到居住单元。


    他走到墙角配给终端前，按下按钮。咔哒一声，滑门打开，露出营养棒。


    李明取出一块，塞进嘴里。食物口感粗糙。


    但他必须吃下去，这是能量来源。


    他强忍恶心，吞咽，直到将整根营养棒吃下。


    胃里不适平息，但精神更疲惫。


    他决定再次观测，探寻阿凡·洛-泰的命运。


    李明想知道，阿凡这巢都底层挣扎求生的孩子经历了什么，命运如何？


    阿凡的经历，或许能给他一些启示，一些在这宇宙中生存的启示，一些改变的希望。


    李明闭眼，意识沉入灵魂深处，集中精神，回忆那冰冷、撕裂又带着吸引的感觉。


    那是观测能力发动的前兆。


    黑暗如墨汁般将他吞噬。


    意识剥离身体，变成幽魂，在虚空中漂浮。


    四周是黑暗，没有方向，没有时间，只有虚无和冰冷。


    不知多久，他穿过了黑暗，看到了光。


    那光芒炽热，几乎让他睁不开眼。


    他下意识闭眼，但意识依然清晰。


    那是一座庞大建筑，如地狱深处拔地而起的巨兽，矗立虚空，是钢铁和黑曜石构筑的堡垒，风格与黑船内部不同，却同样让人窒息。


    城墙反射着阳光，金属外壳上，Ψ扰乱晶体闪烁，隔绝亚空间低语，也放大了堡垒内部的压抑，防御武器指向天空，堡垒入口像巨口。


    阿凡和其他灵能者排队进入，面色苍白，眼神空洞，风暴兵手持电击棍和镇压锁链站在两侧。


    阿凡站在队伍中，身体微颤，紧握拳头。航程中，他经历了多次灵能测试，那灵魂撕裂的痛苦，刻骨铭心。


    他被判定为zeta级灵能者，让他摆脱了成为灵魂蜡烛的命运，但也将面临残酷的筛选。


    李明将意识沉浸在阿凡的视角。


    这里是灵能学院，隶属星语庭。


    它深藏泰拉要塞深处。


    学院内部像监狱，气氛压抑。


    走廊由黑曜石砌成，反射Ψ扰乱晶体幽光，更显阴森。墙壁镶嵌晶体，如怪兽的眼睛，隔绝亚空间低语，却也放大学员们内心的不安。


    学员们如幽灵穿梭，脚步匆匆。


    阿凡站在训练场，黑曜石地面冰冷，触感透过鞋底，直达骨髓，地面反射光影。周围是数十名学员，穿着制服，麻木站立，眼神恐惧。


    李明感受到阿凡内心深处那股压抑，看到阿凡紧握双拳，指甲深嵌掌心，那是无声抗争。


    灵能抗性训练开始，这是每日必修课，也是折磨。


    教官如铁塔矗立高台，声音如同铁锤敲击钢板，在训练场回荡。


    “集中精神！抵御灵能冲击！你们这些渣滓！”


    教官怒吼声中充满鄙夷，那双饱经风霜的眼睛里，看不到怜悯，只有对弱者的蔑视。


    他握着灵能鞭，鞭身由掺杂稀有金属的合金制成，鞭上缠绕符文，闪烁幽光，那是被约束的亚空间能量。


    “谁敢退缩，就滚出灵能学院，去当燃料！”


    教官再次咆哮，声音如闷雷，每一个字都像尖刀，刺入学员心脏。


    伴随怒吼，一股灵能波动从他身上扩散，如巨浪，裹挟亚空间冰冷，狠狠冲击，这股波动蕴含教官精神意志，形成精神冲击，直接攻击灵能者精神。


    学员们面色苍白，身体颤抖，如狂风中树叶，竭力抵抗精神冲击，试图在脑海中筑起防线，隔绝亚空间低语，运用学院所学技巧，稳定情绪，集中精神，构建精神屏障。


    但有些人已支撑不住，精神防线出现裂痕，亚空间低语如毒蛇，钻入脑海，侵蚀意志，身体摇摇欲坠，汗水浸透制服，眼神开始涣散，嘴唇颤抖，发出呢喃，那是精神崩溃的前兆。


    阿凡也在其中，身体仿佛被巨石碾压。


    他能感受到那精神冲击，那是一种实质恶意，如来自亚空间深处的触手，撕扯神经，试图侵入意识，仿佛有一把无形的、由亚空间能量构成的利刃，正在灵魂上切割，带来剧痛，每一次冲击，都像一次灵魂鞭挞，试图撕裂意志，摧毁防线。


    他深知，如果屈服于精神冲击，等待他的将是比死亡更悲惨的命运。


    可能被送去为星炬提供燃料，成为灵魂蜡烛，在痛苦中燃烧。


    或被植入控制装置，沦为帝国的战争工具，一个无思想的傀儡，在战场上被消耗。


    啊！


    一个学员惨叫，瘫倒在地，如一滩烂泥，口鼻中流出鲜血，身体抽搐，四肢扭曲，双眼翻白，瞳孔放大。


    他已失去意识，精神崩溃。


    教官冷漠地看了一眼，挥手：


    “拖下去。”


    两名身穿白色制服的医护人员走来，动作机械麻木，粗暴地将学员抬走。


    没人同情。


    灵能学院，弱者注定被淘汰。


    训练继续，残酷无情。


    阿凡依然坚持，身体已达极限，肌肉酸痛，神经颤抖。


    他感觉精神也濒临崩溃，但他没有放弃。


    必须坚持，为了生存，为了自由，为了摆脱绝望。


    黑曜石教室，四壁冰冷。


    Ψ扰乱晶体散发波动，隔绝亚空间低语，却也像牢笼，束缚精神。


    空气压抑。


    教官站在讲台上：“灵魂绑定，是帝皇赐予我们的仪式！”


    声音像铁锤敲击钢板。


    他停顿，目光扫过学员的脸。


    “这是抵御混沌侵蚀的壁垒，保护人类灵魂的防线！”


    他声音带着信仰，指着天花板上帝皇圣像，圣像上帝皇身披金甲，手持利剑，威严。


    “更是灵能者对帝国应尽的义务！”


    教官声音提高，猛地挥手。


    “你们个人意志，在帝国的伟业面前，如同尘埃！”


    他声音充满鄙夷。


    “唯有献身帝皇，将灵魂与帝皇的意志融为一体，你们才能找到意义！”


    他声音带着蛊惑，张开双臂。


    “成为对抗亚空间邪魔的利刃，为人类未来而战！”


    声音如火山爆发。


    学员们低着头听着，如木偶，身体僵硬，如同被枷锁束缚。


    长期灌输，已将他们驯化成工具，眼中看不到反抗。


    内心深处，对自由的渴望，已被埋藏。


    他们知道，任何反抗只会招来惩罚。


    但阿凡·洛-泰不同。


    眼神中，闪烁一丝倔强的火苗，那是对自由的渴望，对命运的抗争。


    他紧握拳头，指甲深嵌掌心，带来刺痛，却也让他保持清醒，他没有被教官言语迷惑，依然保留思考。


    黑船带走那天，家人如释重负，眼中是庆幸。


    他们视他为不祥，是祸根。家人只有解脱，仿佛摆脱负担。


    黑船上，被囚禁的灵能者绝望，如待宰羔羊。他们被关在狭小牢房，不见天日，忍受饥饿，等待献祭。


    他曾见过被抽干灵魂的灵能者，眼神空洞，如行尸走肉，沦为帝国工具。他们被植入控制装置，失去意识，成为没有思想的傀儡，直到被榨干。这些记忆刻在他灵魂深处，让他对灵魂绑定恐惧。


    训练场内，黑曜石四壁反射着Ψ扰乱晶体光芒。空气紧张，Ψ扰乱晶体规律闪烁，隔绝亚空间的低语，却也放大学员恐惧。


    阿凡·洛-泰站在队列，心脏跳动，脸色苍白，嘴唇紧抿，身体颤抖，并非寒冷，而是恐惧。预知能力如风中残烛，时而闪耀，带来模糊画面；时而熄灭，陷入迷茫。


    教官目光扫过，最终落在阿凡·洛-泰身上，如同鹰隼盯住猎物。目光带着审视，仿佛要穿透他。


    “洛-泰！”


    教官怒吼如惊雷。这声音像鞭子抽打在阿凡身上，让他一颤。突如其来的呵斥，让阿凡心跳加速，大脑空白。


    “你在发呆？！”


    教官声音再次响起，更严厉。每一个字都像尖刀刺入心脏。他能感觉到教官的怒火。


    “你的预知呢？”


    教官逼问，声音质疑。他一步步逼近，每一步都像是踩在阿凡心脏上，让他窒息。


    “难道只看到了自己的死亡？废物！”


    教官最后一句话，如同判决。这句话充满鄙夷，嘲笑他的无能。


    周围传来嘲笑，虽然微弱，却像针一样刺痛阿凡的心。那是来自同伴的嘲笑，比教官斥责更难忍受。这些嘲笑声让他孤独。


    他紧握拳头，指甲深嵌掌心，带来刺痛。这刺痛感让他清醒，努力集中精神，控制预知，那是他唯一的希望。他强迫自己不去理会嘲笑，将注意力集中在内心。试图捕捉未来片段，将它们拼凑成图景。但画面如同被扭曲的哈哈镜，映照出光怪陆离景象，令人毛骨悚然。他越努力，画面越混乱，甚至开始出现不属于人类的符号。


    他看到焦土，寸草不生。紫色菌毯蠕动，如血管搏动。


    暗红天空被硝烟笼罩。空气中是尸体燃烧的气味，夹杂着甜腻腐败。


    人类和异形尸体、残肢断臂散落，机械残骸诉说战争残酷。残骸上攀附血肉，与金属融为一体，蠕动着。


    硝烟遮蔽阳光，黑暗中，猩红眼睛闪烁。


    阿凡独自站在焦土，浑身是伤，武器只剩剑柄。环顾四周，眼神空洞。他跪在帝皇王座前，王座光芒中隐约扭曲成触须。


    帝皇身影模糊，威压让他窒息。威压下，隐藏着诱惑低语。


    灵魂正被光芒吞噬。并非痛苦，而是被拥抱的错觉。


    意识、记忆、情感都将消失。他将成为不可名状之物的一部分。


    这些画面闪过，他无法理解，只感到寒意。


    日子一天天过去。阿凡在训练中挣扎，身体和精神承受压力。


    预知能力提升，能捕捉到更清晰片段，维持时间更长。未来画面越来越清晰，但他仍无法理解。有什么东西在干扰预知，将未来扭曲成噩梦。他无法控制能力，不知道何时触发，也不知道看到什么。


    这种不确定，让他不安，仿佛被无形的手扼住喉咙。他意识到，看到的未来，可能并非真相，扭曲表象下，或许隐藏着更可怕现实。


    他不知未来在哪，也不知走向何方，只知道必须前进，揭开那被迷雾笼罩的真相。


    星语厅官员抵达学院，带来压迫感。


    这些来自星语厅的特使，面无表情，眼神锐利，身穿绣着银色星语庭标志的深灰长袍，象征权力。


    他们的到来，如同死神镰刀悬在每个学员头顶，预示着残酷筛选开始。


    这次评估，将决定学员命运：成为帝国的利刃，被星炬吞噬的燃料，或沦为傀儡。


    评估大厅内，气氛凝重。黑曜石墙壁反射着Ψ扰乱晶体幽暗光芒，如同地狱。


    学员们排成长队，等待星语厅官员审判。


    他们或面无表情，或眼神空洞，或身体颤抖，每个人都清楚，这一天将决定未来甚至生死。


    阿凡站在队伍中，心跳厉害，手心冒汗。他深呼吸试图平复，强迫自己不去想可怕后果，集中注意力。


    他知道这次评估至关重要，将决定他的命运。他努力让自己看起来平静。


    终于轮到阿凡。


    他深吸一口气，迈着沉重步伐上前，站在星语厅官员面前，感觉站在悬崖边。


    官员坐在审判席上，居高临下俯视，面容隐藏在阴影中，只露出一双冰冷眼睛。


    “姓名。”


    官员声音冰冷。


    “阿凡·洛-泰。”


    阿凡声音有些颤抖。


    “灵能等级。”


    官员声音依旧冰冷。


    “zeta级。”


    官员微微点头，示意阿凡展示预知能力。


    阿凡闭上眼睛，意识沉入灵魂深处，集中精神，试图触发预知。他感觉置身黑暗，如幽魂般漂浮，寻找着微弱光亮——未来的片段。


    突然剧痛袭来，如同利刃搅动脑海。他闷哼一声，身体颤抖。模糊画面快速闪过，如破碎镜片，映照出支离破碎的未来，混乱扭曲，无法捕捉信息，只觉眩晕。


    “停下！”


    官员声音如惊雷般炸开，打断预知。


    阿凡猛地睁眼，脸色苍白，汗水滑落，滴在黑曜石地面。身体虚弱，几乎站立不稳。他知道自己表现并不理想。


    “你的能力……不稳定。”


    官员声音带着审判意味，


    “待观察。”


    他在阿凡档案上写下三个字。


    阿凡失魂落魄走出评估大厅，脚步沉重。他隐约预感到，即将面临命运转折点，一个充满痛苦的转折点，却无法看清。


    李明感觉阿凡记忆和感受，一股脑冲进自己脑子。


    那滋味，灵魂深处像被撕裂，疼得他直抽抽，骨头缝里都冒着寒气。


    绝望，挣扎，各种负面情绪糊了他一脸，差点没喘过气来。


    他像亲身经历阿凡痛苦，胃里一阵阵痉挛，本能想逃开这共鸣。


    但一股求生欲，硬是咬着牙挺下来。


    他“看”到阿凡正站在人生岔路口，一步走错，就是深渊。


    李明心也跟着揪起，既佩服阿凡韧劲，又替他那飘摇命运捏把汗。


    这担忧，混着刚才那痛到骨子里的感受，反倒激起李明心里一丝感觉。


    他隐约觉得，也许能帮阿凡一把，也许能做点什么。


    观测还在继续，阿凡掌握的那些灵能知识，在他脑海里像星星点点一样亮起。


    灵能抗性，精神控制，预知引导……


    知识碎片乱花迷眼，像散落在地上的珍珠。


    李明琢磨，自己好像摸到门道，某种能帮到阿凡，甚至能改变他命运的力量。


    就是还差那么点意思，一些更深的东西，一些能把这些碎片拼起来的知识。


    阿凡未来，雾蒙蒙一片，瞧不真切。


    李明心里头也跟着焦躁，像站在迷宫入口，明明瞅见出口方向，却被一堵看不见的墙挡住。


    他隐隐觉得，只要再进一步，再深入一点，没准就能找到那把钥匙。


    一把能帮阿凡，也能帮他自己的钥匙。