过了好一会儿，张砺才重新开口。


    “我们没有完整的真相。”他说，“但已经知道得够多了。”


    “project aether、天脑核心、失踪科学家，还有这片城区被选中的原因。”


    他站起身，走到桌边，从设备中拔出那枚数据模块，小心地递给埃雷拉。


    “你带走它吧。”张砺说，语气平静却坚定，“我们在这里已经无法获得更多线索了。”


    埃雷拉迟疑了一下，接过模块：“你确定不继续追下去？”


    张砺摇了摇头，“不是放弃，而是……现在不是时候。”


    他望向窗外，阳光仍透过云层洒在地面，但远处偶尔传来模糊的低吼。


    “我得为家人负责。明天一早，我们就北上，去伊利诺伊州。”他顿了顿，“那边气温低，病毒扩散或许慢一点。也许还有更安全的生存机会。”


    王沐晴点了点头，神情沉静，“我们已经准备好了。留在这里，只会被ai体找到。”她抬头看了眼楼上，眼神柔和中带着坚决，低声补了一句，“我们不能冒险。”


    她的眼神落在楼梯尽头，那里传来辰宇轻轻的咳嗽声。那一瞬间，整个屋子的空气似乎都被凝固了。


    张砺顺着她的视线望去，沉默地握紧了拳头。


    “希望你能把这些信息带回去。”他转头看向埃雷拉，语气低沉却有力，“如果真有终点，就从你们那边继续走下去。”


    埃雷拉郑重地将数据模块收进背包，“我会的。”


    三人相视一眼，彼此之间心照不宣。此刻，他们并非割裂的盟友，而是在黑暗中各自守护光明的节点。


    一段调查暂时落下帷幕，一段更遥远的旅程，才刚要开始。


    埃雷拉背上背包，站在门口，手中握着对讲机。


    “这个还你们。”他说，把对讲机递回张砺，“多谢你们今天的帮助。没有你们，我撑不到现在。”


    张砺接过对讲机，轻轻点头，“我们也算是盟友了。你自己也要小心。”


    “我会的。”埃雷拉点头，语气郑重。


    他深深看了屋里一眼，然后转身推开后门。


    傍晚的阳光已经变得黯淡，天边泛起一抹微红。他的身影很快融入那片逐渐加深的阴影中，只留下门外风吹草动的沙沙声。


    张砺轻轻合上门，反锁，长长地吐出一口气。


    原本今天只是出门寻找一些日用品和可能的补给，谁料到却接连卷入了如此复杂的信息风暴。


    他回到客厅，把今天带回来的物资逐一摆在桌上：几瓶干净水、几包罐头、压缩饼干，还有一小盒备用电池。


    “这些是今天找到的。”他说，把物资交给王沐晴，“检查一下，晚上安排进储藏区。”


    然后，他卸下腰间的glock17和备用弹匣，又从背后解下那把装有消音器的ar15，轻轻地靠在玄关柜旁的墙角，将所有武器一一检查完毕后小心放好。


    他揉了揉太阳穴，目光看向楼梯。


    “我上楼去看看辰宇。”他说，语气平稳。


    脚步轻缓，他沿着楼梯慢慢往上走，一步一步，仿佛将所有疲惫藏进这最后的静谧时光中。


    二楼的走廊安静无声，空气中带着一丝压抑的沉寂。他走到辰宇的房门口，门微掩着，屋内没有开窗，房间灯光柔和安静。


    他轻轻推开一条缝，探头看了一眼。


    辰宇正坐在地毯上，背靠着床边，怀里搂着那只已经有些褪色的玩偶熊，低头专注地拼装着玩具积木。他耳朵上戴着一副柔软的儿童耳机，是王沐晴在他玩耍前特意给他戴上的，避免他听见楼下的一切动静。


    张砺轻轻走了进去，地板在他脚下几乎没有发出声音。


    辰宇抬起头，一看到爸爸的身影，眼睛顿时亮了起来。


    “爸爸！”他轻轻叫了一声，摘下耳机，扑了过来。


    张砺蹲下身子，稳稳地接住了儿子，紧紧抱住他。他没有说话，只是轻轻拍了拍辰宇的后背，闭着眼，静静地感受那一份小小却真实的体温。


    “你今天干嘛去了？”辰宇好奇地问。


    张砺笑了笑，声音低柔：“出去拿点吃的，现在都带回来了。”


    辰宇眼睛一亮：“那明天可以吃罐头玉米吗？”


    “可以。”张砺点头，“你说了算。”


    这一刻，他心头所有的疲惫与紧绷，似乎都被儿子一句稚嫩的童语缓缓融化了。


    张砺抱着辰宇站起身，“走吧，咱们下楼，帮妈妈一起收拾东西。”


    “好！”辰宇高兴地点头，握着爸爸的手，蹦蹦跳跳地跟着往门口走。


    两人一前一后下了楼，王沐晴已经把物资初步分拣成几堆，分别是即将打包的、备用的和晚上要吃的。


    “辰宇来帮忙啦？”王沐晴笑着迎上来，语气柔和。


    “我可以搬罐头！”辰宇自告奋勇，小手已经伸向桌上的一包压缩饼干。


    张砺一边笑一边接过背包，开始检查侧袋，“我们得轻装上路，必须每样东西都用得上。”


    一家三口默契地分工协作，夕阳透过窗帘缝隙洒进来，为这个末世黄昏，染上一抹短暂却温暖的光。


    夜色逐渐降临。


    王沐晴在厨房里加热剩下的即食饭，并用热水烫了一些速食蔬菜，尽量把晚餐安排得温暖且简单。张砺则带着辰宇检查每个包裹的重量和平衡，确认是否便于随身携带或在紧急时刻迅速丢弃。


    他们选出了三只背包——一只是物资主包，另一只是医疗急救与电池设备，最后一只则是专门为辰宇准备的小包，里面塞满了干粮、图画本、备用耳机和那只玩偶熊。


    “明天清晨五点半出发。”张砺一边系紧主包的扣带，一边说道，“早点出门，趁感染者活动变缓、天色未亮，能走得更远。”


    王沐晴点头，把一瓶装满的热水壶塞进侧袋，又回头看了眼桌上的手枪和备用弹匣，“我来负责那把我们家里原本的手枪。你带上长枪和另一把。”


    “好。”张砺应声，“路上我负责侦察和引导路线，你看着孩子。”


    “嗯。”王沐晴轻声回答。


    辰宇坐在餐桌旁，已经吃完晚饭，正专注地在小图本上画着明天的“旅行”。


    “我画了我们三个人，背着包，还有太阳出来。”他说。


    张砺走过去看了一眼，嘴角不自觉扬起：“画得真好，明天你就是小队的‘探路员’。”


    “探路员？”辰宇眼睛一亮，“那我也能拿对讲机吗？”


    “可以。”王沐晴笑着递给他一个小巧的塑料模型耳机，“这个你负责听，爸爸妈妈负责说。”


    窗外天色渐黑。


    他们默契地没开灯，只留厨房的应急灯微微亮着，为整个屋子保留一丝平静的光晕。


    屋外偶尔传来远处风吹树叶的沙沙声，还有一些难以辨别的低沉动静。


    张砺望着窗外，脑中早已规划好次日行进的路线。


    夜，再次降临。而这一晚，是他们在这座城市的最后一夜。