这是一处典型的高速路边服务点，占地面积比社区内的小站大得多，除主站台外还配有两个维修工位、洗车棚、以及一栋独立便利店。


    张砺靠近前再次停下，躲在一台废弃的送货车后方。


    这时耳机里传来王沐晴的声音：“我已经升空侦查了，你先别动。”


    他立刻收手，静静等待，片刻后王沐晴又低声通报：“主加油区没有热源，站台干净，没看到破坏痕迹。但便利店入口……门有点被推开的痕迹，可能有人或有东西进去过。”


    “收到。”张砺皱了皱眉，自语，“没有大规模丧尸活动，但不代表没藏东西。”


    他低声呼气，拉开背包的拉链，再次检查弹药与战术短刀的位置。


    确认完毕，他握紧ar15，半蹲着从侧翼绕向站台。


    与此同时，他调动体内的映质结构，启动lv2的感知能力，尽可能捕捉加油站内的生命热源与动态。


    一圈浅层波动如水面扩散般从他体内扩展出去，迅速扫过站台、设备区、部分便利店前墙。


    但他很快皱起眉头——感知的覆盖范围尚未延伸到便利店内部，距离还是超出了他目前能力的感知半径。


    正当他考虑是否靠近探查时，对讲机里响起了王沐晴的声音：“张砺，我这边看到便利店内有两个热源。”


    张砺神色一紧：“两个？”


    “嗯。”王沐晴继续，“一个体型特征很明显，是白丧，就在左侧收银区附近。另一个热源……就在它旁边，倒在地上。”


    张砺神色一紧：“看得出是什么情况吗？”


    “暂时不清楚，看起来像是人类，但没动。”


    张砺沉吟了一下，低声回应：“明白，我靠近确认。”


    他没有启动终式·演算。


    白丧不值得那样的精神消耗，尤其是在一整天还有多个目标的情况下，长时间使用lv3能力可能会带来头痛与模糊感。


    他慢慢贴近便利店侧墙，从一扇破碎的展示窗下翻入。


    玻璃早已碎裂，地上铺着一层灰尘和零散商品包装。他脚步极轻，每一寸落点都控制着重心与噪音。


    他一直保持着lv2感知的激活状态，进入便利店后，内部布局在他脑中迅速浮现。


    左侧的确有一只白丧，动作缓慢，背对他，就在冷藏柜与货架之间游荡，脚步拖沓，偶尔发出低沉的喉音。


    而旁边，地上确实倒着一个人类热源。


    体温尚存，但极其微弱，像是一盏快要熄灭的灯火。他感知不到对方是否清醒，更无法确认是否已被感染或正处于转化中。


    张砺冷静地判断当下局势：不管那人还活不活，先处理掉白丧。


    他慢慢拔出短刀，靠着货架与冷柜之间的遮蔽缓缓靠近。


    五米，三米——他呼吸平稳。


    白丧依旧没有察觉，直到他一跃而出，动作快如疾风，短刀一闪而没，直刺入白丧后脑。


    白丧只发出一声闷哼，身体抽搐两下便瘫倒在地。


    张砺轻轻将尸体踢开，目光这才转向那倒在地上的身影。


    那是一个白人小男孩，大约十二三岁，脸庞尚显稚嫩，头发凌乱地贴在额头，衣服明显是大人尺寸，被他胡乱套在身上，显得格外单薄。他的左臂血迹斑斑，整个人蜷缩在冷藏柜旁，脸色苍白如纸，额头布满冷汗，嘴唇泛青。


    张砺半蹲下来，感知持续维持，确认对方体温仍在，心跳极弱，却始终没彻底停止。他不急于触碰，而是先观察伤口位置与颜色。


    左臂上有一道撕裂伤，边缘呈深灰发紫，表皮泛起细密斑纹，血液虽已凝固，但伤口周围的皮肤正以肉眼可见的速度暗沉。


    这种变化他见过。


    是被感染了，正在转化。


    但张砺仍无法下结论——因为他看不到牙印，且那人仍有热源反应，身体也未出现剧烈抽搐。


    他压低声音，对讲机中通报：“我找到他了，是个白人小男孩，还有心跳。左臂有撕裂伤，情况有些不对劲……像是转化初期，但我不能确定。”


    “他清醒吗？”王沐晴的声音立刻传来。


    张砺注视着那孩子微微颤抖的眼皮和几不可察的指尖抽动，心头一紧，摇了摇头，“不清醒，状态像是濒死，但……不像彻底失控。”


    他微微皱眉，目光复杂地盯着地上的小男孩，手指轻扣着短刀刀柄，脑中在理性与人性之间飞速衡量。


    他低声道：“说不定……哪怕他真的感染了，也不一定就会变丧尸。”


    王沐晴在对讲机那头沉默了几秒。


    “你是说……像你一样？”


    张砺低声道：“我也不知道是不是巧合。但万一他……也能觉醒映质呢？”


    带回去？可能带来潜在灾难。


    留在这？他还没彻底死，也没完全转化。


    张砺最终没有立刻决定。他沉默良久，又低声道：“我再等两分钟，看他有没有意识反应。如果没有……我至少确认他不会突然暴起。”


    他低下头，看着孩子瘦小的身体，眉头紧锁，低语道：“还是个孩子啊……”


    时间一点点过去，张砺没有再出声。他站起身，保持感知的同时开始在便利店内部小心地搜集可用物资。


    货架多处已经倾倒，但在靠近冷藏区的一排高柜上，他找到了几瓶未开封的能量饮料和一盒压缩饼干。在收银台后方，他翻出一个备用医药包，里面还有几片止痛药和两支退烧针剂。


    他装好物资，小心回头再次确认小男孩的位置。


    就在他正要收起背包准备撤离时，他的感知忽然捕捉到那孩子的热源微微波动了一下。


    张砺猛地转身，短刀已握在手中，身体紧绷如弓。


    那孩子缓缓睁开了眼睛，眼神迷茫但带着一丝求生本能。


    “救……救我……”他声音嘶哑地喊出，视线努力对焦着张砺的方向。


    张砺没有立刻靠近，依旧保持着半蹲的防御姿态，目光死死盯住他的瞳孔、手指和颈部动静。


    他在等，一丝感染发作的迹象，一丝理智崩溃的征兆。


    但眼前的，是一个虚弱至极的孩子——跟辰宇一样，也是个小男孩，只不过年纪稍大些，已隐约透出青涩少年轮廓。


    张砺心头微颤，喉结滚动了一下。


    他也是个父亲。