“后来，我发现安若姐经常偷偷溜出贺家大院去，好半天才回来，每次回来神色都不对，脸红红的。我就问她怎么了，她不说。有一次我偷偷跟在她后面，这才发现，原来她溜出去是和你相会。”


    啊？唐大鹏吃了一惊，原来安若被强奸之后，才和唐忤作好上的。


    “等她回来之后，我问她为什么，她说你答应要替她赎身娶她。后来，你偷贺家的东西被抓住，打了你一顿，捆在柴房里，等你们家拿钱赎你。”


    唐大鹏暗自叹息，我怎么这么倒霉啊。


    “安若姐姐偷偷跑去把你放了，那张带血的手绢，就是那时候安若姐给你擦血用的，你当时拿着那块带血的手绢，发誓要娶她。”


    唐大鹏明白了，为什么新婚之夜钟仪萱喝了毒酒之后，在估计自己要死之前，会将这块手绢拿给自己看，就要让自己死个明白，没想到那忤作已经死了，而她碰到的是借尸还魂的什么都不知道的自己。


    钟仪萱接着说道：“你逃出贺家躲了起来，后来你娘他们帮你赔了钱，这事才平息。”


    “有一天安若姐从外面回来，脸上身上青一块紫一块的，我问她怎么了，求了她好久，她才告诉我，说她怀了你的孩子，去找你去了，你却说没钱替她赎身，让她找郎中吃药打掉孩子，安若姐不愿，你就打了她。”


    唐大鹏一拍脑袋，骂道：“我怎么这么混帐！”心里却说，老子顶替这唐忤作真是倒了八辈子霉。


    “后来，陈家老太爷到贺家做客，看上了安若姐，说要纳她做小妾，定好日子来迎亲。安若姐拼死不嫁，偷偷带了包裹去找你，要和你私奔。那天很晚她哭着回来，说你不愿意和她私奔。贺家发现了你们的事，就把她软禁在一个小院子里。等着陈家来迎亲。”


    唐大鹏又吃了一惊：“陈家？就是富顺县这个陈迪的家？”


    “是啊，怎么了？”钟仪萱问道。


    唐大鹏总觉得这里面好像有什么不对，却又不知道哪里不对，“没什么，你接着说。”


    “那天晚上，她和我说，她既然和你有了夫妻之实，就应该从一而终，她绝不会另嫁他人，可你不愿意和她私奔，她也不能活了，她恨你把她毁了，求我找机会替她报仇杀了你，到了阴间也好和你做夫妻。”


    这安若好狠，唐大鹏心里暗想。


    钟仪萱眼望着坟头：“我不愿意杀人，可我怎么拒绝呢？安若姐姐两次救过我的命，我这条命本来就是她的，为她死了，也是应该的。所以我……我就答应了……本来想第二天再好好劝她，帮她偷偷逃跑，没想到，那天深夜，她就在小院子的井里投井死了……”


    钟仪萱低头饮泣，眼泪一颗颗无声地滑落。接着说道：“前些日子，我爹为了让我嫁人好捞一笔礼金，东拼西凑借钱把我赎了出来，到处托媒想让我嫁个大户人家，这时正好听到消息，说你娘在替你相亲纳妾，我就和我爹说了，我爹找到了那王媒婆，带我来了你家相亲，没想到你们家很满意我，给了我爹一大笔钱……”


    唐大鹏接口说道：“我的仪萱那么美，这相亲当然一相一个准。别说一百两，你爹就是要二百两，我也会给的。”


    钟仪萱展颜一笑：“你就会说好听的哄我。”


    “我说的是真心话！”


    钟仪萱又笑了笑，低下头，继续说道，“成亲了，你对我很好，可我答应了安若姐姐的，那晚上，我……我就在合欢酒里下了毒。”


    唐大鹏奇怪地问道：“你可以趁我睡着了，杀了我就跑啊，干嘛要陪我一起死？”


    钟仪萱扭转头看了他一眼，垂下眼帘：“杀人偿命，我跑哪里去？进你家门，我就没打算活着出去的。”


    唐大鹏一阵胆寒，这小姑娘好厉害，幸亏被自己的温柔化解了，否则，只怕这的旁边又要添一座新坟。


    “那晚上我喝了毒酒，以为死定了，可你救了我，还一直守在我身边，那时候我就在想，我没有杀得了你，你反倒救了我，这个帐可怎么算？”钟仪萱说着还皱了皱眉。


    唐大鹏搂住钟仪萱的小蛮腰，静静地听她说：“但我答应了安若姐姐要杀你的，我一直在犹豫，后来你要帮我洗脚，逗我开心，趴在床边守着我……除了安若姐，还从来没有一个人这么对我好过。”钟仪萱不由自主地靠紧了唐大鹏：“我怕再这样下去，我就再也狠不下心来杀你。所以昨晚上，我下决心先把身子给你，然后再杀了你，再自杀。这样就两清了。”


    虽然知道这个结果并没有发生，可唐大鹏还是感到了一阵寒意。


    “半夜里，我坐在床上，看你睡着了，我摸出来短刃，准备杀你，可你在梦里呼喊我的名字，我好伤心，你对我这么好，我还要杀你，我都在做什么啊。这时，小黑狗也开始叫了起来。既然杀不了你，我只有离开，临走前我想看看安若姐，后来你来了，我看着安若姐姐的坟，想起她对我的好，想起我答应她的事，就拔出刀子刺了你。幸亏老天有眼……”


    “不是老天有眼，是你内心没有真的想杀我。”唐大鹏偏过头在钟仪萱头发上轻轻一吻。


    两人默默相依着。过了一会，唐大鹏看着安若的坟，说道：“等这阵子忙完了，我们来给安若姑娘重新修坟立碑。”


    钟仪萱感激地点点头，靠紧了唐大鹏。


    唐大鹏说道：“我听我娘说，当时家里要凑钱替安若姑娘赎身的，可贺家存心刁难，要价纹银三百两，我们当时哪有这么多钱，这才没赎成。”


    钟仪萱恨恨说道：“他们买一个丫头最多不过十两，赎身却要三百两，真没人性！这贺老太爷还自号德乾，说什么德比乾坤，可哪有半点道德仁义！”


    “德乾？”唐大鹏感觉到这个名字有点耳熟，好像在那里听说过，“那贺老太爷叫德乾？”