唐老太爷鼻子里哼了一声，也不开腔。


    唐大鹏眉头一皱，问道：“搞什么，吞吞吐吐的。”


    苗掌柜有些尴尬，张张嘴想说又不大好意思说。见唐大鹏面有怒色，不敢再隐瞒，上前一步，凑到唐大鹏耳朵边，轻声说道：“这张氏早年间是成都府青楼的红牌，小人跑买卖到过成都府，在青楼里见过她，所以认识。”


    声音虽小，唐老太爷还是听到了，鼻子里又哼了一声，脸上有些不悦，却没有说什么。


    唐大鹏这才明白，原来这二姨太张氏出身青楼，而且还是红牌，唐老太爷喜欢上她之后，给她赎了身，纳为小妾。难怪这苗掌柜认识，说不定当年还与她有过一腿呢。


    唐大鹏拿起帐本翻看，这帐本有些陈旧，封面都有些残缺了。那苗掌柜帮唐大鹏翻到了其中一页，指着上面一行字说道：“大人请看。”


    唐大鹏定睛一看，只见那行字写着：“三月十八午时，唐家村唐老太爷侧室唐张氏，购砒霜二两。”


    唐大鹏心中一动，二两？奶妈钱氏说二姨娘张氏只给了她一两砒霜，那还有一两呢？


    唐老太爷也凑过来看了看。有些意外地咦了一声。


    唐大鹏忙问道：“老太爷，有什么不对吗？”


    “不，不是，”唐老太爷说道：“你三姨娘是三月二十上吊死的。只差两天。有些凑巧。”


    听唐老太爷这么一说，的确是有些凑巧，唐大鹏没有提取郭氏的胃容物进行化验，也没这个化验条件，无法确定郭氏是不是被人下过砒霜。


    张氏买砒霜很可能是想毒死郭氏，回来后又想到一旦毒死三姨太郭氏，肯定会引起官府的注意和插手，很快就会怀疑到她。才没有下毒，改为指使奶妈钱氏勒死郭氏，顺便把这个毒药给了钱氏，让她下毒将云儿慢慢毒死。


    这只是唐大鹏的推测，至于到底是什么原因，必须撬开张氏的嘴，才最终知道答案。


    张氏购买二两砒霜算是比较多了，毒死一个人不需要这么多，不过。张氏肯定不知道毒死人需要多少剂量，所以就买了二两。


    其实纯的三氧化二砷（纯砒霜）成人的致死量仅为零点一到零点二克，不纯的当然要高一些，古代的砒霜几乎都是不纯的，含有杂质，所以，致死量肯定会比这个标准高。


    张氏只给了奶妈钱氏一两砒霜，那剩下的一两很可能还在张氏的房间里，她为什么要留下一两，没有全部给钱氏呢？这也得撬开她的嘴之后才知道。


    唐大鹏将自己的分析和雷同知、唐老太爷一说，大家都觉得地很有可能。便决定立即对张氏的房间进行搜查。


    唐老太爷的妻妾们都有自己各自的小院子，张氏被抓之后，唐大鹏就下令自己的护卫带着家丁将张氏的院子封锁了，不许任何人进出。


    一行人来到张氏的院子，对张氏的房间进行了详细搜查，找了半天，也没有找到。


    唐大鹏有些气馁，难道自己判断失误吗？还是钱氏说了谎？不对，钱氏没有必要在这上面撒谎。试想，毒药钱氏给得多，而她用得少，反而能减轻她的罪责，所以她不会故意把张氏给的毒药往少的说，张氏给她的应该就是一两，另外，也没有迹象显示药铺苗掌柜作了假帐。


    这么说，这一两如果没有用掉的话，应该还在钱氏的房间里。可里里外外都搜遍了，她会藏在哪里呢？


    一两砒霜太少了，能藏的地方太多了。唐大鹏看着翻得乱七八糟的房间，皱起了眉头。


    如果是我，我会把它藏在什么地方？唐大鹏设想。这个地方肯定不能是一般人不小心就能翻到的，二姨太张氏有贴身丫环和仆人打扫卫生，应该是他们打扫卫生都不容易发现的地方，这个地方不应该在柜子或者梳妆台这些随便谁都能翻到的家具里。


    剩下的砒霜一年多没有用，那会不会扔掉了呢？


    不会，她不知道砒霜的致死量，云儿还没死之前，她不会贸然扔掉的，万一不够怎么办。再说了，以前一直没有人怀疑云儿是中毒，所以她没有暴露的危险，也就没有必要销毁罪证。


    房里的家具搜查过没有，根据刚才的推测也不大可能放在这些地方，也不会放在别人的房间里，因为这种重要的东西放在别人的房间里，那自己恐怕睡觉都不会安稳的。所以，就只剩下两个地方有可能存放，一个是天上，一个是地下。


    先搜查天上！唐大鹏叫仆人搬了梯子来，架在房梁上，杨俊豪走了过来，对唐大鹏说道：“公子，还是让我上去搜查吧，看看二姨太是否将砒霜藏在房梁上。”


    唐大鹏看了看杨俊豪，又看了看房梁，接着又看了看自己，最后点了点头说道：“好吧！还有房梁里面也要看看！”


    “嗯～！”杨俊豪点点头，如狸猫一般敏捷地上了房梁，一点一点仔细搜查，还不时地用手指敲一敲听听声音。


    过了大半晌，杨俊豪没有发现砒霜，便失望地下了楼梯，低下头对唐大鹏说道：“对不起公子，没找到。”


    房梁上没有，那就只剩下地下了。


    地下？那么小的一点砒霜，随便埋在哪里都不好找啊。不过，应该还是有逻辑可循。这砒霜是粉末，不大可能用纸包了直接埋在地里。最有可能是放在密封好的一个小铁箱里，然后再埋在地下。


    那会埋在哪里呢？二姨娘住的小院子里的房子都是平房，地上是用一块块青砖铺成的，很整齐，唐大鹏蹲在地上，一块砖一块砖寻找过去。


    整个房间的青砖都搜查得差不多了，还是没有发现，只剩下床下面了。


    如果要埋在地下的话，这也是最有可能的地方，因为仆人虽然要打扫卫生，却不会钻进床下去打扫。


    唐大鹏吩咐将大床搬开。这是檀木雕花大床，很沉。七八个仆人们一起动手，费尽了吃奶的力气才将这大床搬到一边。