脚踏实地后，千羽总算确定到达了传送的终点。


    这里漆黑一片，既没有人间四月的芳菲，也不见阴风峡谷的混乱。


    这里是安静的，如同死寂一般的安静。


    千羽试着问了一声。


    “有人吗？”


    她的声音没有在这空旷的地带产生回音，而是如同石沉大海，毫无动静。


    千羽试着燃起凤凰火，可是这地方一点灵气都没有，她用的十分吃力。


    灵机一动，她掏出了怀里的火折子，凡人的东西，反而好用的很。


    “这是什么东西？”


    忽然响在耳边的童稚声音吓了千羽一大跳，她捡起掉落在地上的火折子，转过头，看见圆圆的小脸上，一双黑白分明的大眼睛。


    “你是谁？”


    “从哪里来的？”


    “来干什么？”


    “你认识我吗？”


    “这里是哪里？”


    ……


    一串连珠炮似的提问难倒了千羽。


    这种时候，她其实很想说一句禅意十足的“我从来处来，要往去处去”，可是看着对方的眼睛，她说不出口。


    停止提问攻击的最好方法一向是反攻——


    “你是谁？”


    “你为什么在这里？”


    “这里是什么地方？”


    千羽问那小姑娘，对方在空中飘了飘，似乎很苦恼的样子，想了想，她从怀里掏出一张羊皮纸似的东西。


    “有疑问就打开这个，对！”


    翻开那羊皮纸，小姑娘似乎十分开心。


    “上面说，有疑问的话，就去忘川河边！”


    千羽看着对方这心智不足的模样，不是很确定的提出疑问。


    “你认识忘川在哪里吗？”


    小姑娘拍拍胸脯：“放心，这里就一条河！”


    千羽：……


    “而且，”小姑娘笑了笑，“我就是在忘川出生的呢！”


    忘川是一条银白色的长河，在浓浓的黑暗里，作为唯一的色彩，安静的流淌。


    千羽好奇的伸手想捧起一汪河水。


    小姑娘连忙一把将她拽了回来。


    “忘川不能乱碰！它会吞噬记忆的！”


    “你怎么知道？”


    千羽条件反射的问，问完就后悔了，这傻愣愣的姑娘连自己的名字都不知道……


    小姑娘果然愣了愣，“是啊，我怎么会知道呢？”


    忘川的河水一如既往的安静。


    千羽揉了揉太阳穴，她很担心外面。


    “你去哪里？”


    难得出现了个活人，小姑娘压根舍不得对方离开。


    千羽告诉她：“我想离开。”


    “为什么要离开？”


    小姑娘歪着头，十分不解的样子，“留在这里，不好吗？”


    千羽摇头，“不好啊，我要回到我的家人那里去。”


    “家人？”


    小姑娘重复了一遍这两个字，念着念着，忽然表情就狰狞了起来。


    “什么家人！都是骗子！骗子！”


    一直安安静静的忘川河水忽然崩腾起来。


    一些黑色的东西从河底飘了出来，钻进了小姑娘的身体里。


    她的表情似乎愤恨，似乎哀伤，似乎无奈，似乎绝望。


    那黑色的东西每多一丝，她就长大一点，直到长成了千羽熟悉的模样——


    阴尊！


    “这里是冥司！”


    听见她的低喃，阴尊撩头发的动作停住，往自己赤裸的身体上幻化出一层黑纱，转过头来。