第160章 历史尘埃·中域墨家
“你知道我要来？”
“是的。”
墨千殇闻言露出自嘲的表情。
每一步都被人算的清清楚楚，这种感觉令人非常不爽，总觉得被人在安排人生。
世间沉浮皆于人手，如棋如子身不由已。
落桑看到他那种自嘲的样子，问道。
“大人，您是否觉得是命运在捉弄您，为的就是让您来南境？”
“难道不是吗？”
落桑将小船摇到两人身边，摇头轻语。
“大人，您错了。巫祭大人让我告诉您，您之所以会来此，不是因为我们，也不是因为命运，而是因为您自己做出的选择。并不是我们选择了您，而是您选择了我们。”
墨千殇顿时愣住了，他没想到竟是这个回答。
“我选择了你们？怎么说？”
落桑微微摇头，她只是接引使，并不是先知。
“具体的原因，您可以问巫祭大人，一切答案等您到了十万倒山自会知晓。现在，请跟随我一起上岛吧。”
“好！”
小船轻摇，载着三人前往小岛。
玥卿终究是忍不住开口。
“落桑，海中的这些棺椁是什么东西？”
落桑发出柔和的声音。
“它们是魇。”
“魇？”
“魇乃族中老者到了一定的年龄后，自愿入棺，以巫术炼化而成。它们的意志就是守护族中后人，所以非邪非魔，乃魇。”
玥卿诧异道。
“可他们为什么要攻击我们？”
落桑将目光放在墨千殇的身上。
墨千殇似有所觉，侧头。
落桑想起在岛上看到的一幕，敬佩不已。
“因为有人攻击了这座岛。”
墨千殇疑惑道。
“是因为我那一剑？”
“嗯。你那一剑惊醒了它们。它们对你发出驱逐的命令，你们也没有遵从，所以它们对你们发动了攻击。”
玥卿想起当时魇攻击之前那奇怪的动作，恍然大悟。
“命令？就是那双手交叉，口中发出的神秘语言？”
“是的。那是自然之语。也是巫语。海中的异兽听到警告一般都会离开，但你们是外来者，所以听不懂。”
玥卿心有不忍道。
“将老人练成魇，会不会太残忍了？”
落桑还未开口，墨千殇已经开口。
“上古时期，人族孱弱，异兽以人为食，鳏者，弃之。妇与幼而留之。是以人存，兽灭。这些老者，我想都是心甘情愿的对吧？”
落桑微微诧异，似乎没想到墨千殇知道这事。
“大人，您说的对。他们希望死后继续守护族人，所以自愿化成魇沉睡于此。对他们来说，这也是一种归宿。”
此刻，船正好靠岸，三人跟着落桑向着村落中走去。
墨千殇问道。
“落桑，有件事我很好奇，你怎么会北离官话的？”
落桑笑道。
“巫祭大人学识渊博，这些都是他教的。”
“你说的这个巫祭，难道去过北离？”
落桑闻言，想起巫祭的过去，抿嘴一笑，
“大人，巫祭大人曾经可是北离的皇子哦。”
“皇子？”
这下，墨千殇与玥卿都惊讶了。
“嗯，上一任巫祭大人号称白眉剑仙，是他将如今的巫祭大人带出天启的。”
“是他！”
墨千殇立刻明白他是谁了。
“落桑，这里就是十万大山吗？”
“大人，这里是巫颂岛。十万倒山不在这里。”
“我刚才一直听你说十万倒山，难道我听错了吗？”
落桑神秘一笑，
“您明天就会知道的。”
带着一脸困惑，三人来到了岛上的村庄，落桑安排墨千殇与玥卿分别住下。
一夜过去。
翌日清晨。
落桑带着两人吃过早餐向着海边走去，两人这才发现这座村庄的人并不少，一路上都有人恭敬的朝落桑躬身行礼。
三人一路翻山越岭，走了半天，终于来到一座小山脚下。
山并不高，却似乎有些不同。
台阶使用的是古老的青石板，上面雕花刻纹。
上山的沿路刻着护卫神像，蔚为壮观。
玥卿一路走来，好奇不已，此刻终于忍不住拉住了落桑的手臂。
“落桑，你这是带我们去哪里？”
落桑看着拉着自己的手臂满脸的好奇玥卿，深深凝视。
玥卿看到她的眼神，疑惑的转了一圈，问道。
“落桑，你干嘛这样看着我？”
落桑慌忙转过头，解释道。
“可能是你太美了吧！你是我见过的最美女子！”
玥卿瞬间笑了。
“是吗？”
“当然。我们的目的地已经到了。就是这里！巫颂！”
墨千殇微微疑惑，他觉得这两个字似乎有着其他的含义。
“巫颂？”
落桑点头嗯了一声，指了指上方山顶。
“巫颂圣堂。登上这九十九层巫魂长阶，你们就知道了。”
玥卿狐疑的看着小丘，
“上面难道有什么东西不成？”
落桑笑而不语，而是一步一步的走上去。
她走的很虔诚，似乎不是登山，而是在朝拜。
墨千殇犹豫了一下，决定跟在她的旁边一步一步的走上去。
他感觉到这道巫魂长阶似乎灌注了一种名为信仰的东西，曾经有无数人和落桑一样，虔诚的向上走去。
玥卿本来要一步而上，见两人慢吞吞，只好耐着心思跟在他们的身边。
巫魂长阶。
敬先人，敬先驱，敬逝者。
一股阴风吹了过来，一个个护卫神像似乎活了过来。
口中发出低沉的巫语。
巫语很悲，有一种赶赴沙场的凄凉，亦有对先人的敬仰。
“赳赳老秦，共赴国难，血不流干，死不休战。……”
低沉的声音，仿佛梦回大秦。
岂曰无衣，与子同袍。
岂曰无衣，与子同泽。
岂曰无衣，与子同裳。
墨千殇愣了一下，身体再次躬起，一步一步的踏上了这巫魂长阶。
半个时辰后，三人终于即将来到山顶。
在看到山后风景的那一刹那，玥卿瞬间愣住了。
巍峨磅礴，高耸入云。
映入眼帘的是五具无比宏伟的男子巨像，巨像惟妙惟肖，宛若真人。
这五尊巨像面朝东南西北中。
每个都是慷慨赴死的表情，手中的剑直面前方，正中间之人剑朝上空。
五人组成了一幅悲壮的山河社稷图。
搭配上身后那无垠的大海，那巍峨的青山。
这一刻，深深的震撼了玥卿。
落桑朝五具雕像深深鞠躬，这才解释道。
“他们是最初的五域守护。”
墨千殇感受到落桑的动作，同样做了一个深深的鞠躬。
“五域守护？不应该是东西南北四境吗？”
落桑闻言，深深感慨，声音变得深沉。
“历史总是被掩盖，曾经的辉煌如今已然消失在时间长河中。现在的中原已经只记得四境了吗？”
“嗯。这是江湖中的传说。”
落桑走到祭坛的边缘，望向那五具石像，
“北苏家，南吕家，东莫家，西叶家。四境地后人如今已然所剩无几。而那曾经的中域墨家也已经消失在了历史长河，这就是时间的力量啊。无论多么辉煌，都敌不过悠悠岁月。”
墨千殇愣了一下，有些迟疑道。
“中域墨家？与我有关吗？”
而在一旁观察了石像许久的玥卿，此刻喊出了自己的心声。
“墨千殇，那个中间的是你吗？他的眼睛也和你曾经的一模一样！”
墨千殇闻言震惊万分。
“这怎么可能？我从未来过这里！”
而这时，旁边传来了落桑深沉的声音。
“是的，他并不是你。或者说，他是你先祖的后裔！”
“你是说？他是我父亲的后人。”
落桑叹道。
“传说中，当年你父亲进入虞渊之门前，曾有部分子女留在了大秦，亦有部分隐居于海外。这群墨家弟子以守护大秦为己任，存续着大秦的国运。每逢乱世都会有墨家子弟出山匡扶秦氏，延续秦国。
直到数百年前，仙凡大战突然开启。那一场动乱导致这个世界被打碎了。
十万大山与蓬莱仙山也因此孤悬海外。
而当时仙凡大战的顶级强者，就是当代的墨家家主。战后，仙被赶出了这个世界，秦国也因此崩灭，这才有了后来的北离与南诀。而他与他的同伴分别成为了五域镇守，守护这个世界，防止再次入侵。”
玥卿听到落桑德解释，敏感的察觉出一个问题。
“你刚刚说他们分别成为了五域镇守，那中域为什么没听说过？又是在哪里？”
落桑望向了海面，问道。
“自古以来，你们觉得中原什么山最特别？”
玥卿掐着手指，
“昆仑山，青城山，武当山，华山，嵩山，衡山，蓬莱仙山？”
落桑摇头。
墨千殇沉声道。
“是泰山！封禅祭天，华夏之始！三皇五帝，功在千秋！所以泰山在中原的历史中，才是最特别，也最重要的。”
落桑点头，望向那巨像，似乎看到当年墨家举族镇守中域的场景。
“不错！泰山之上还有一条通道。那也是最重要的一条通道。镇守之人，就是你们墨氏一族。三百年前，泰山上的通道不知为何突然消失了，而一起消失的，还有那墨氏一族的踪迹。这也是后来只有四境的原因，泰山，不需要守了！”
说到这里，落桑深深的看着墨千殇。
“大人，您现在知道南境为何会选中您了吗？这个世界需要强者。它，太脆弱了。”
墨千殇漠然不语。
“若为大义，我会义无反顾，但这个世界为何要捉弄于我？”
“这个问题，您跟随我到了十万倒山，巫祭大人会亲自告诉您。”
玥卿问道。
“那如何去十万大山呢？这里可没有看到什么山啊？”
这时。
五具巨像的身后，竟然出现了大片的七彩迷雾，七彩迷雾笼罩住远方的天空。
蓦然。
一声惊天龙吼突然出现，大批凶兽开始嚎叫。
玥卿放眼望去，再次目瞪口呆。
入目。
山倒悬，日流浆，月华莹。
倒立的山峰密密麻麻，一眼看不到尽头。
山峰在迷雾间若隐若现，无数凶兽在上面疯狂嚎叫，令人胆战心惊。
玥卿喃喃道。
“这是十万大山？”
“错，你看到的是十万倒山！”
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