第284章 寇滋的选择
灰衣老者一言不发离开大殿，紫衣女子却陷入了长时间的沉默。
不知何时，一名佝偻老者缓步而来，奉上一杯香茗。
“主人，时辰到了。”
紫衣女子仿佛是从睡梦中惊醒一般，柔夷接过香茗，一饮而尽。
“你跟着我有多少年了。”
“记不清楚了，老奴只记得主人出生起便侍奉您，见过您七次生死，时间真的记不住了。”
“是呀，对我们来说，时间是最没有意义的东西，白泽，你说这次我是不是做错了？”
老者闻言一愣，不过随即便缓缓道：“主人是觉得剑圣会败？”
紫衣女子摇摇头道：“我是觉得，一开始我们的选择是不是错了，或许可以用不这么极端的手段实现目的。”
“您是在怀疑他的计划？”白泽眉头微皱道，“主人何须在意对错，只要做您想要做的事情即可。”
紫衣女子轻笑一声道：“你倒是会说话，白泽，你本是天地间祥瑞之兽，跟着我躲在这暗无天日的宫殿之中不觉得委屈？”
白泽淡然道：“便是普世间的寻常稚童也懂得滴水之恩当涌泉相报的道理。”
“主人若是是在不放心，老奴便去走一遭，若是剑圣真的败了，便保住他的性命。”
紫衣女子摇摇头道：“不了，剑宫本就是他的计划，虽然我教出了一个剑圣，不过他始终不是我的人，既然他去意已决，不是你我能够阻拦的。”
白泽冷笑一声道：“这么多年，便是养一条狗也有感情了，他这个剑圣也就是剑圣而已。”
“已经够了。”紫衣女子道，“他和巫王之间的恩怨早晚都要解决，能够忍这么多年属实不易，若是以前的巫王，他确实有机会复仇。”
白泽愣了一下道：“现在的巫王有什么不同么？”
紫衣女子摇摇头道：“我也说不清楚，只是觉得这一次沉睡醒来，这个老对手行事变得更加容易捉摸，却又无法预测。”
白泽沉默不语，这本身就是一句自相矛盾的话。
“或许，这就是一定要除掉他的原因吧，无法控制的存在注定无法成为我们的同道中人。”
紫衣女子自言自语，目光转向了大殿另一侧的镜面之上。
那里，正是身处天妖星的寇滋和幽莲。
“主人，这样下去没完没了，不如让奴婢……”
手掌挥动，迎面冲来的数十只妖兽灰飞烟灭，幽莲的脚下并没有人尸骨，有的只是无尽的鲜血和碎肉。
在她的攻击下，这些妖兽可谓是尸骨无存。
虽然疲于应对，可幽莲明显有游刃有余，却不免有几分心焦。
她有着更快的方法解决战斗，可是巫王却 不允许。
幽莲不懂，为何明明只需要一瞬间就能够解决的战斗，非要这么一个个杀下去呢。
可是看了一眼沉默不语的寇滋，幽莲不敢有任何意义，只好将心中所有的愤怒发泄到冲上来的妖兽身上。
寇滋面无表情，或许他已经和巫王越来越像，若说以前面对这种场面还会有一些波动，现在，他更加像一个局外人。
他明白幽莲的意思，灵魂之火焚烧，这些低等妖兽根本不堪一击，只是……
那样的话，这些妖兽便彻底消失，不复存在。
和被杀死不同，他们的灵魂会进入轮回转世，他们身上的血脉，传承或许会减弱，但终归还是会流传下去，可若是被灵魂之火焚烧就不是这样了。
挥手间数万生灵灰飞烟灭固然舒服，可是……
不知道为什么，几次犹豫，寇滋终究没有那样做，或者说作为创世至尊的感应，他冥冥中察觉到一股危险的气息，却捉摸不透。
山巅之上，余小二看着那尸山血海不由得瞠目结舌。
原本他觉得巫王主仆前来是托大，是自负，是找死。
可现在看来，绝不是这样。
那个女人，那个魔头，那个疯子杀了多少妖兽，没有一万也有八千了吧。
不是大范围的攻击，甚至都不是传说中幽莲女魔头的灵魂燃烧，只是抬手，落下，以波动之力碾碎敌人。
这女人的力量没有尽头么？
余小二不同，不管是什么修为，总有筋疲力尽的时候吧，可这女人怎么一点疲倦的感觉都没有，就如同一台杀戮机器。
同样，吞天圣王的脸色也不好看。
原本以为半个时辰就可以见分晓，损失一两万妖兽也不心疼，可是这么看来，这女人怕是要将这些妖兽杀光才会善罢甘休吧。
要知道，这可是在败血阵当中，他们的灵魂力量受到制约了呀。
“我倒要看看你能杀多少。”
吞天圣王突然发出一声戾啸，隐身在妖雾之中的所有妖兽纷纷应和，然后再次发动攻击。
原本，只是一轮一轮的冲锋试探，大规模的攻击是等待着巫王出手时候才用的。
可现在，吞天圣王等不了了，无形之中，幽莲的存在让他感觉到一丝恐惧。
“主人，不能再拖了。”
察觉到妖兽总攻，幽莲不由得满脸焦急，即便是她也不可能在不使用全部力量的情况下应付这种局面。
然而，寇滋仍旧沉默不语。
幽莲索性把心一横，日后怪罪就怪罪吧，双手翻飞，灵魂火焰便要施展。
却不想，就在这时，原本冲上来的妖兽突然停住脚步，一个个站在原地，露出迷茫之色。
“主人，您……”
幽莲见状大惊失色，她自然看得出来，这些妖兽被人以控魂之术迷惑心智。
此时此刻，拥有这个能力的只有寇滋一人。
控魂之术对于魔族来说并不难，但凡是灵魂力量足够强大便可以施展，但问题是，此刻寇滋是同时操控十余万妖兽行动。
即便是对于巫王来说，这也是一个巨大的负担。
幽莲不懂，为何主人要不惜损耗，选择这种方法来战斗。
相反，山巅之上的吞天圣王却突然放声大笑。
“哈哈哈，果然没有错，巫王的强大灵魂力量真的能够压制妖族的肉体力量，天助我也，天助我也。”
而另一边，余小二突然心中一疼。
巫王这种举动只有一个合理的解释。
他有能力，但不想杀死这么多妖族。
一时间，他无地自容。
妖族圣王不惜牺牲群妖杀敌，反倒是作为敌人的魔头心生怜悯，出手留情。
这世界到底是怎么了？