第165章 大祭祀，开始


    第二天，是石岩部落最重要的日子。


    细雨伴随着轻风，飘飘扬扬从天上挥洒下来，打湿了祭台下面每一个人的头发，可众人浑然不觉，怀着激动的心情，瞪大炽热的眼睛，一个个目不转睛地盯着台上。


    青白色的祭台上，摆放着野猪、孛马、羬羊三牲及一排瓜果。


    台下，呼父的婆娘不断盘弄着呼父的头发，梳理出一条条柔顺的长辫，整整齐齐地盘在脑后。


    灰蛉已经有了婆娘，这个只有十三岁的少年，本来打算效法木冕，当一个驰骋天涯、无拘无束的战士的，用木冕的话来说，就是非常酷的一件事情。可大树部落投降后，一个青春、活泼的身影就进入了他的眼帘。那个女孩也只有十三岁，还没长开，可她的父母见到灰蛉盯着女儿的那副走不动道的死相，还打探出他就是族长的儿子，立马动了心思。


    半推半就之下，灰蛉就多了一个婆娘。此时，他的婆娘也正给他整理着衣服，还贴心地帮他挂上一串串骨饰，让一群小伙伴们忌妒不已。


    今天早上，他的脸上已被婆娘擦了三遍，指甲也掏洗了一遍，已经完全没有了两年前脏兮兮的模样，分明就是一个高挺健壮、红口白牙的英俊少年。


    队伍的前头，高大雄壮的族长猛高更是别竖一格。他脸上涂满了蓝绿色的涂料，头上架着箭猪之王的头盖骨，胸前挂着一个巨大牛角，手腕上、脚踝上全挂满了石头做成的首饰，昂首挺胸，心中的炙热，就算是冰冷的雨水也是扑灭不了。


    主打的就是一个隆重。


    他的旁边，趴着懒洋洋的丑丑，而丑丑的背上，居然是改名为臭友的猾。


    也不知猾是怎样将一头五阶蛮兽给收服的，不过，据小道消息透露，丑丑一出生就吃过猾的大亏，故此，它在骨子里就非常惧怕猾。


    猾闲得无聊，不时拔下丑丑的一根羽毛轻轻把玩，每拔一根，丑丑就抽搐一下但却不敢反抗，这让旁人看到，都对传言深信不疑。


    这时，十六名原狼牙部落的战士扛着四面大鼓分左右踏上了祭台。


    四面大鼓是重新制作的，鼓面以霸王龙的兽皮所制，涂以红色浆果榨取的红色染料，显得神秘且庄重。


    大鼓依次排开，四人一组，高举起白色骨槌，猛然齐声高喝：


    “呔！”


    骨槌落下，鼓声震开。


    咚，咚，咚咚！！


    四面大鼓响声沉重、有力，就像是四头巨兽迈着整齐的步伐向众人走来，丑丑、猾也被吓了一跳，慌忙站了起来，惊愕地看着眼前一切。


    咚，咚！！


    石岩部落的人的情绪不自禁地被鼓声调动了，喉咙里不由自主地发出一阵阵嗬嗬之声，声音配合着鼓声，掀动起充满野性的节奏。


    咚，咚！！


    这回响起的不是鼓声，而是脚步声，随着骨槌落下，族人们的血液变得沸腾起来，双脚用力地踩在地上，整片大地为之震动。


    十六名鼓手更加卖力地抡起骨槌砸下鼓面，他们肌肉高高贲起，脸上青筋暴现，似是要将全身力气都砸出去似的。


    随着鼓声的一起一落，一个挺拔的身影跟着鼓声节奏慢慢走上了祭坛。


    他身上披着一件彩羽披风，穿着漂亮的黄色兽皮衣，头上戴着花冠，手持白玉骨杖，脚踩鹿皮靴，施施然来到了祭坛之上。


    木冕深吸了一口气，目光在台下扫了一遍，在他清亮的眼神中，呼父的婆娘、灰蛉的婆娘都不由自主地停下了手中动作，每一个人，都觉得此时动一动手指都是对祭司的亵渎。


    鼓声不知何时已经停下，十六名鼓手赤袒着宽大的胸膛，骄傲地站在木冕的后面，就像是祭司的守护者一样。


    木冕看向台下众人，众人的目光也齐唰唰看着他，眼睛里满是激动和亢奋。


    斗志激昂的猛高，聪明睿智的骻，眉开眼笑的盘土，沉稳如山的山黄，志得意满的呼父，还有顾盼飞扬的灰蛉，内刚外柔的柳姐，温柔娴淑的蛾，一个个鲜活的面容，镌刻在脑海之中。


    “大祭祀，开始！”


    木冕扬声吐气，一句话五个字，经过巫术加持后，向着山谷发散开去。


    深红的火焰在祭坛的四个角同时升起，火头喷向半空，如同点燃了的烟花，半天才慢慢回复正常。


    顿时，山谷之中，发出一阵阵激扬的呐喊声。


    “呜啦！！”


    鼓声再度响起，震彻人心。


    咚，咚，咚咚！！


    咚，咚，咚咚！！


    在激荡的鼓声中，木冕大声喊道：“以先祖之名，大树部落所有俘虏，归入石岩部落。”


    接着，大树部落的俘虏们，惊讶地看着身上的大树刺青，慢慢褪去，直至完全消失不见。然后渐渐又浮现在了腰间，而取而代之的却是，一块块岩石刺青。


    “蜻谢过祭司大人。”


    “蜓谢过祭司大人。”


    两姐妹当先跪下，其他人见状，也纷纷跪下磕头。


    祭祀继续。


    木冕将目光转向野拳部落，落在了一个少年的身上。


    “羿。我问你，你要不要归降我石岩部落？若是你不愿意，我马上消除你俘虏身份，你可以离开这里。”


    其他人惊讶地看向那个倔强的少年，似乎才想起他就是那个被绑在广场七天的逃跑者。


    盘土低声骂道：“照我说，这种人直接杀了算球，留下来浪费食物。”


    呼父点头称是。


    羿的阿姆慌忙拉住儿子，颤声道：“儿呀，你就答应祭司吧，你要是自己走出去外面，必定会被野兽咬死的。”


    她的眼泪大颗大颗滴下来，可羿浑然未觉。


    他咬紧牙根盯着木冕，心里却是五味杂陈。


    自己父亲发动部落战，死在战斗中，可以说是死得其所，祭司虽然是杀父仇人，但他这些天所表现出来的，对弱者的同情，对强者的反抗，还有石岩部落蓬勃发展的态势，也是有目共睹的事实。这一切，全都归功于眼前的年轻人。


    假以时日，石岩部落必定扬名大荒。


    有念及此，羿单膝跪下，朗声道：“羿愿归降。”


    “好。”