九天之劫，这可不是一般的劫数。


    难道当年九色鹿是因为发现了千面佛身负惊世凶劫，会伤及九天大局，这才被迫起了杀心？


    钟离轩越想越是心惊，他作为千面佛的传人，是不是连这凶劫也一并承接了？


    但转念一想应该不会，不然当年九色鹿遇见自己，当不会对自己如此客气。


    但眼前所见和所断，钟离轩暂时并不想告知龙犀，以免对方产生更多的过激情绪。


    于是提议再去歌令当年的居所看看。


    当初钟离轩得到“河洛川御”时，便得知此物非但蕴含功法，还是开启一件绝密之事的钥匙。


    后经过一系列探索，又发现与歌令及其所在的佛国有所关联。


    现“河洛川御”已与歌令人皮相融，便能查探更多的深层密辛。


    歌令的居所，却是另一派素白高洁。


    钟离轩觉得此处的气息有别于其他区域的庄严佛法，似此处自成一派。


    果然听龙犀道：“歌令是佛尊特设的护国神职，在佛国内行使有诸多的便宜之权，从地位上，要比鹿神都高出一级。”


    此时，歌令的残魂激动起来，毕竟千面佛对于她来说，有着无可替代的重要性。


    现又重回自己的领地，如何都按捺不住，向钟离轩道：“我的残魂状态无法现身，请带我进殿看看。当年有些事情，我也很想查探清楚。”


    “我正有此意。”钟离轩戴上歌令的人皮，同时将她的记忆和情绪就附于自身，瞬间便进入了对方的情境之中。


    从主殿推门而入，一片热闹的宴席场景映入眼帘，显然这是歌令记忆中的画面。


    钟离轩很快便锁定了画面中的歌令，看似逐桌推杯换盏大宴宾客，实则忧心忡忡暗藏心事。


    随后他又发现了另一名男子，只见对方悄悄扯了一下歌令的衣袖，示意借一步说话。


    “鹿鸣，我是不会答应你的，不要再来骚扰我！”歌令显得很不耐烦。


    这男子便是鹿神的人形化身。


    只见其向歌令展开一幅画面，正是钟离轩之前看到的九天之劫。


    歌令顿时领会了其中深意，脸色愈发阴沉：“这事太过重大，一旦传扬，会令佛国暴乱，甚至走向毁灭，劝你不要胡来。”


    鹿鸣摇了摇头：“我和你一样，肯定是忠于佛尊。但九天之劫已客观存在，一旦祸及九天，所有生灵皆无幸免。我俩都是神职，都能看透这一点吧？之前我来请求你帮助，是否可以解除佛尊与‘太初图腾’之间的羁绊，正是缘于此事。但当时只是我的推断，故无法明言，还遭到了你的断然拒绝。”


    歌令沉默了一会儿后长叹了口气：“‘太初图腾’之前已造成了轩然大波，现由此图腾坐镇，保得佛国暂时平稳。一旦解除羁绊，又会引来血雨腥风般的争夺，这何尝又不是一劫？”


    显然她再次拒绝了对方的意见。


    “那只剩最后的一条路了。”鹿鸣的意思不言而喻。


    歌令展露出了杀机：“你敢！我现在就杀了你！”


    鹿鸣和对方眼神对峙一番无果后，也叹了口气：“也罢，虽同为神职，但道不同不相为谋。这件事情，我得去找更合适的人商量。”


    看到这里，歌令的声音又向钟离轩道：“我想知道后来鹿鸣在搞什么鬼，这一定是个关键，有办法看到吗？”


    钟离轩点了点头，又附上了鹿鸣的人皮，眼前的画面跟着一变。


    在佛国边缘的一处深林里，鹿鸣再度出现，并暗中约见一人。


    正是之前钟离轩在“光阴线”中窥测到过的灵犀僧人。


    “鹿鸣，你是在消遣贫僧吗？当初帮助佛尊获取‘太初图腾’，不也是你的提议？”


    灵犀向着对方金刚怒目，“而且现在‘太初图腾’已和佛尊的命息相连，你说这羁绊该如何解除？”


    说罢，袍袖一拂，侧过身去。


    鹿鸣定是有备而来，此时提议道：“可以动用‘万佛之光’进行洗礼。”


    灵犀不可思议地看着鹿鸣，他定是觉得对方疯了，怒极反笑道：“现在众佛有多恨佛尊你不知道？你确定这‘万佛之光’不会成为毁灭之光？”


    “不是毁灭就是重生，这就是眼前的路。”鹿鸣无比坚持。


    灵犀沉默了一会儿，叹了口气道：“与其指望那些恨我们入骨的佛灵，不如试试走另一个极端，从‘西方毒邦’那里动脑筋。如果能够寻得那位‘天命毒师’的帮助，以他特制的奇毒来抵充佛尊天命中的凶劫，是为最佳良方。”


    随后画面一番物换星移，在鹿鸣身前又出现了一名身穿黑色斗篷的神秘男子。


    男子向鹿鸣冷笑道：“我们毒邦与你们佛国并非绝对的友好关系，你这般来找我帮忙，就不怕我借机毒死你们的佛尊？”


    显然此人便是那“天命毒师”。


    鹿鸣倒是不以为意：“你弟弟在我们佛国如今生活得还算滋润，也深受佛尊的爱戴。我想，你不会希望他因为你的某个愚蠢行为而陷入苦难吧？”


    男子和鹿鸣眼神对峙了一番，后笑道：“行吧，相信经历完这次，这小子就会知道，留在你们佛国是一个巨大的错误。”


    看到这里，人皮自行脱落下来，画面戛然而止，钟离轩惭愧道：“我对这张人皮的掌握还很有限，这次只能窥测到这个程度。”


    于是他简述了适才所见。


    “荒唐！”歌令怒道，“如果有毒可以抹杀凶劫，这世间岂非没有劫数了？鹿鸣和灵犀都是居心不良之徒，是佛国的大恶人大罪人！”


    钟离轩倒是有不同的感受，他觉得灵犀对千面佛是忠诚的，帮助其获得“太初图腾”亦是好心。


    鹿鸣虽然执拗，但他身负维护九天的职责，也不存在错误。


    此时他看向龙犀，发现对方凝眉苦思不语，于是道：“你有什么想法？不妨说出来。”


    “这世间确实有这样的毒，只是非常稀少，每次动用都必须付出代价罢了。”龙犀看向歌令道，“老朋友，估计你已经忘了，我就是那‘天命毒师’的弟弟。”


    隐秘玄机接二连三。


    钟离轩此时已淡然，他发现这佛国内的故事真是浩如烟海、扑朔迷离。


    不待钟离轩说些什么，歌令又激动道：“我这残念，竟连记性也退步了，竟忘了如此关键的信息。你兄长不是立下过不干预佛国任何事务的约定吗？”


    “我承认我当年隐瞒了一件事情。只是当年觉得这事儿无关痛痒，又怕横生误会，便不与人言。但结合钟离兄刚才所见，现在发现有所蹊跷。”


    龙犀的表情愈发沉重，“那日兄长突然传音找我，因为他不能进入佛国，我便越过边境与之见面。但只是闲话家常，听他一再劝我离开佛国，我便不耐烦地和他道别了。”


    钟离轩听出了此中玄机：“‘天命毒师’无法现身佛国，所以假借与你见面，然后定是暗中在你身上做了手脚，由你将毒带给千面佛。”


    歌令顿时暴怒，大骂龙犀“愚蠢”，更是策动钟离轩向其动手，钟离轩则极力压制道：“歌令，你再胡来，我便撕破人皮。”


    对方这才被迫停歇。


    龙犀则继续道：“难怪那次面见完佛尊后，佛尊的气息出现了衰弱之象，是我害了他。不！是鹿鸣，他才是罪魁祸首。他想对佛尊不利的事情，不知被谁揭发了出来，后传遍整个佛国。佛尊亦对其起了杀心，硬生生将他逼反。”


    这下钟离轩算是了解了千面佛当年遭遇中的一些关键点。


    龙犀仍在滔滔不绝：“佛尊战死后，是我留守到最后，死都不退。后来我失去人形，化作灵兽，依然不离不弃地守着佛尊残存的力核，在那‘玄幽极境’中度过漫长的岁月。”


    “玄幽极境！”


    钟离轩再度吃惊，当年他第一次和龙犀遭遇，获得“千面佛胆”的地方，竟然就是大名鼎鼎的“玄幽极境”？


    可是，不是只有达到“大化”圆满境地的修士，才有机会进入的吗？


    自己的这段遭遇实在太过不可思议。


    “你确定那里是‘玄幽极境’？”钟离轩不禁问道。


    龙犀点了点头：“之前你问我时，我想不起来，但重回佛国后，这些林林总总我都想起来了。你能够那么早地便进入过一次‘玄幽极境’，是万载难逢的机缘。虽然当时你修为较浅，没有得到丰厚的收获。但当你‘大化’圆满后，将会有一次大暴发等着你。”


    “不要岔开话题！”


    歌令的娇叱再度响起，“龙犀你是佛国的罪人，这点你无法辩驳。如你有忏悔之心，现在便去‘佛魂陵’自裁认罪！”


    “够了！”


    钟离轩将人皮怒撕而下，强行终止了这场冲突，又对龙犀道，“你不要冲动，我觉得这其中还有许多的细节需要去查验。更何况，如今千面佛已返回世间，只是被困在‘无量陀罗’腹中，只需要一次重获自由的机缘而已。”


    讲到此节，龙犀脑中灵光一闪：“对了，万佛之光！当初鹿鸣没有使用的路子，或许能够扭转佛尊的颓势，帮助他真正重回世间。”