唐婧的心很感动,也很温暖,苏青居然为了自己袭警,表明他是一个有担当的男人,若是换做其他男生,面对警察可能早就手足无措了。
一男一女生活在同一个屋檐下,女方有困难,男方理应出手相助,可是男女之间这种理所当然的事情太多了,又有几个男人做得到?
苏青只是一个没有任何背景的穷学生,但他却做到了,这便愈发显得难能可贵。
他一个人承担了那么大的风险,自己又怎能闲着?
况且……
本身就是那个无良警察做得不对!
唐婧的位置距离酒柜很近,当下有样学样,从中取出酒瓶、酒杯、瓶架等物,不由分说,便朝矮个民警劈头盖脸地一顿招呼。
高个民警缓过一口气,摇摇晃晃地还想站起来,直接被唐婧一瓶人头马撂脑袋上,旋又趴了下去。
她的准头很足,矮个警察连续吃痛,不得不放弃苏青,冲过去护住同事起身。
苏青与唐婧一起生活久了,对高档物品也有了一定的认识,就这么一会儿,唐婧三下五除二至少扔出去了十几万,光那几个定制的水晶酒杯和瓶架,价值就接近十万。
心说这败家小妮子,简直拿钱不当回事。照她如此扔法,自己那两百多万用不了半小时就干净了。
唐婧见矮个警察做出退让,便停止投掷,凑到苏青身边,俯身查看他的胳膊有没有受伤。
“我没事。”苏青抽回胳膊,假借活动身躯,不动声色地往旁边靠了靠。唐婧的举动太亲密了,令他倍感不适。
宛如沉默是他对唐婧的杀手锏,唐婧过于亲昵的举动,同样令他觉得别扭。
刚才唐婧喊出那句话的时候,苏青能够感到她对自己的维护是发自内心的,那种溢于言表的急切之情是装不出来的,也无法瞒过自己的直觉。
他不禁想到,自己怀疑的方向会不会有问题?是否从一开始就想歪了?
“你们这是暴力抗法!知道袭警的后果吗?”矮个民警火冒三丈,适才被一堆酒具“群殴”,令他也沉不住气了。
唐婧撇嘴,语气强硬地说道:“你们还暴力执法呢!我们反抗是出于自卫。”
在她看来,高个民警越权执法,咄咄逼人,便是有错在先,苏青出手制止,却遭到擒拿,便是对方暴力执法,她二人出于自保,相互解围,何错之有?
唐婧性情温婉,不喜欢惹事,可事情一旦发生了,她也不会畏惧退缩。
更何况,她现在有种与苏青患难与共的感觉,这种感觉叫她很受用,因此说什么也不会妥协了。
“好个牙尖嘴利的小娘皮,我看你俩谁还敢动!”高个民警好不容易缓过劲来,霍然拔出配枪,对准苏唐两人,他一指苏青,道“老实点坐着!”接着又歪脖示意唐婧说:“你,开门进屋去!”
唐婧展开双臂,往苏青身前一挡,不依不饶地道:“不去,有本事你开枪呀!”
“怎么,真以为我不敢?你们阻挠办案,公然袭警,信不信我随时都可以开枪毙了你们?”高个民警外表凶神恶煞,嘴上说的振振有词,内里却是暗暗发虚,心中一点底儿也没有。那小妞儿的样子很认真,一双动人心魄的美眸一眨不眨地瞪视过来,叫他进退失据。
苏青剑眉一挑,心头升起一丝嗔念,对方欺人太甚,他真的有些生气了。而且,被唐婧保护的感觉很不好,他不愿让女人保护,也不需要谁来保护。倘若那个在门外鬼鬼祟祟偷听了半天的家伙再不进来,他就用自己的方式来结束这场闹剧!
气氛剑拔弩张,双方一触即发。
恰在此时,公寓的大门又被敲响,高个民警并没有因此而收敛,他用枪控制局面,让身旁的同事前去查看。
“刘……”
矮个民警打开门,刚喊出一个字,外面的人便一脚跨进屋内。
来人见到客厅的一幕,顿时脸色一沉,喝道:“把家伙收起来,用枪械威胁公民,是人民公仆的作风吗!”
“您是……市局的刘队长!”待高个民警看清来人,整个人都懵了,慌乱收起配枪,如泄了气的皮球一般,讪笑道:“刘队,嘿,您咋来了?”他心中暗骂倒霉,市局不是负责城关区的行动吗?怎么跑到八竿子打不着的龚家湾来了?
刘队长五十岁左右,浓眉大眼,微微有点秃顶,但是身材挺拔匀称,显是长期保持锻炼的结果。
“你这都拔枪了,我不来能行么?”刘队长漠视对方,冷冷说道。
高个民警经过缓冲,脸上僵硬的笑容变得比鲜花还要灿烂,语速极快地解释着:“刘队,事实不是您看到的这样,是他们袭……”
刘队长扫了眼地上的碎物,抬手阻止对方继续说下去。
“计划有变,排查到此结束,你们收队吧。”
“是!”
两个民警立正行礼,准备离开。
高个民警暗呼侥幸,幸好刘队长网开一面放过了他,否则今天这事一旦追查下去,他定要吃不完兜着走。好不容易躲过一劫,他哪敢多留?三两步便退到公寓门口。
“对了王亮。”刘队长忽然叫住高个民警,“工专那边的队伍出了点问题,你去找徐仁涛,配合一下他们的工作,晚上就不用归队了。”
“是!”王亮答应的极快,也没问为啥刚喊着收队现在又要出警,心说只要你刘队长不予追究,让我干啥都行。
很快,公寓里就只剩下三个人。
“先自我介绍一下,我叫刘建军,兰城公安局的刑警队长。”刘队长摘掉警帽,向苏唐两人深深鞠躬,态度诚恳地说道:“刚才的事是我们警方失职,让二位受惊了,还请二位不要怪罪。”
苏青觉得刘建军太客气了,这哪里是道歉,分明就是下属向领导作检讨,而且对方表面上和蔼可亲,但偶尔望向唐婧的眼神中却藏着紧张,这种小动作,怎能瞒得过他的眼睛?
刘建军刚进屋时苏青就感到眼熟,此刻除掉帽子,更是“无处遁形”了。
“你认识刘芒吗?”他问出一句令对方莫名其妙的话。
“刘芒?”刘建军愣了下,求证道:“锋芒的‘芒’?”
“我不知道他的名字是不是这个字,只知道他在工大念书。”
“那是我侄子,错不了。怎么,你们认识?”
“有过几面之缘,谈不上认识。”
刘建军心中一紧,自己的侄子什么德行,他做大伯的再清楚不过,那个不成气候的败家子压根不懂交际,只知道如何欺压良民,平日里闯出的祸事一堆一堆的,没少给他添堵。
刘建军瞄了眼听到“刘芒”之名时神色不善的唐婧,立时惊出一身冷汗,当即就从心底涌起一股大义灭亲的冲动。
他今天来柳岸方圆的目的不是办案,也不是监督下属,而是接到了两个特别指示,其中之一便是无论兰城警方有什么行动,务必保证眼前的少女不会受到侵扰。
唐婧貌如天人,却是个万万不能沾惹的主儿,刘芒有眼无珠,一旦被其见着,定会捅出天大的娄子,这简直要把刘氏一族往火坑里推呀!
“您站半天也累了吧,过来坐呀。”唐婧以主人的身份,很友好地发出邀请。
刘建军双腿发软,汗如雨下。
对方是什么意思?刚才自己在外面偷听取证的事,难不成被她知道了?
原本呢,他怕下属机关对命令执行不周,才亲自出马。尽管及时赶到,却因暗中调查取证耽误了出面的时机,导致苏唐两人受了点委屈。
这件事可大可小,关键在于对方是否会借题发挥。当务之急,是要摸清侄子与对方的过节究竟到了什么程度。
“我那侄子从小被宠惯了,性格不太好,没有给二位添麻烦吧?”刘建军强迫自己保持平静,小心试探着。
“麻烦应该没有,就是令人讨厌。”唐婧直言不讳,说话时目光偷偷转向苏青,观察他对自己的回答是否满意。在常青山庄时,她就发觉刘芒与苏青不对付,因此回答得模棱两可。
刘建军不知内情,见状心下一凛,一个唐婧就够让他头疼的了,旁边的年轻人又是什么来路?
他心下有种感觉,当前的主事人不是唐婧,而是那个衣着朴素的小伙子,仿佛只有他点头了,唐婧的回答才算作数。
于是,精明干练的刘建军同样将目光投向苏青,静候他的答复。
苏青不禁好笑:这俩人演的哪出跟哪出?
算算时间,刘芒一伙人早该醒了,要报复的话应当着手行动了,但眼前这个市局的刘建军态度拘谨,明摆就不是来找茬的。
他想:莫非刘芒事发,其家族知道了唐婧的背景,派刘建军请罪调解来了?
纵观两人的表现,事态的确在往自己猜测的方向发展。