祖传的诊病方式。


    这是林玄随口编的，想不到还真有人信。


    难道老爷子不知道，这个诊病方式很猥琐下流吗？


    要是自己那样给无忧诊病，会不会被打死？


    林玄心如电转。


    宗主可是三级画师，在这个境界停留百年了。


    一掌就可以把自己灭了。


    林玄最终摆手笑道，“宗主，其实我真不会诊病，至于苏荨，那只是误打误撞。”


    宗主轻轻晃着脑袋，“林玄——你就别谦虚，老夫打听过，苏荨确实因为你的诊断，才到石州治病，而且药到病除。”


    老爷子没有一点架子，也没有一点力量外显，像一个普普通通的老人。


    然后瞧着苏荨，“苏荨，你的病根可除了？”


    苏荨拘谨地回道，“服药一年来，身体好转，应该根除了。”


    林玄见无法推托了，只好说道：“宗主，我的诊病方式，有些，有些……”


    见林玄吞吞吐吐难以启齿的样子，宗主哈哈大笑起来，“医者仁心，不必用世俗的眼光评判郎中的手段。”


    林玄无奈，望向无忧，女孩圆圆的大眼睛，望着林玄，微笑着，一副乖乖女的样子。


    他知道她是什么毛病。


    天生神力，只可惜，在三岁时把奶妈的手臂捏断，四岁时，不小心把一个玩伴打死。而这玩伴是家主一脉。


    从那时起，她被责骂，被嫌弃，到处遭白眼。


    这一支脉也不被待见，受到排挤。


    在这样的环境中，小女孩的神力人格渐渐隐藏起来，另一个人格出现，就是现在的乖乖女模样，对谁都是一副笑脸，人畜无害的笑脸。


    心智看起来也不太高的样子。


    林玄知道症状，但要装一装，必须得诊断诊断，望闻切问什么的。


    他环视一圈，觉得在大庭广众之下诊病不太好。


    苏荨似乎看出林玄的心思，向前拉着无忧道，“到我房里去诊病吧。”


    宗主没有异议，点了点头。


    林玄便跟上，三人便向苏荨的闺房走去。


    就在这时，远处传来一声浑厚的男声。


    “慢！”


    三人都停下脚步，往云台方向看去，只见一位身材魁梧，满脸大胡子的中年男子快速跑来。


    宗主瞥了一眼，用责备的声音说道：“平安，你来干什么？”


    魁梧男子来到宗主面前，行了一礼，沉着脸说，“爹，你可知道，那小子怎么诊病吗？”


    他说着，瞥了林玄一眼，眼光如刀。


    吓得林玄打一个哆嗦。


    姜平安便是无忧的父亲，林玄有点担心，从那目光中感到一闪而逝的杀意，莫名地，寒毛竖起。


    这是父亲对女儿的守护，要是自己有一点越界的行为，怕是血溅当场。


    宗主捋了捋白须，缓缓摇头，“我当然知道，我亦知道，病人在郎中眼中，与草木、牲口、妖兽无异，你别想太多。”


    姜平安仍然黑着脸坚持，“爹，我知道，可这小子不是郎中，而且，我打听了，他进入宗门前，在古山镇尽干些奸邪之事……”


    “够了，”老爷子高声打断儿子的话，“林玄自从入了青山宗后，恪守规矩，不曾再犯。”


    他看向林玄歉意地说：“犬子失礼，你多多包涵，请——”


    林玄有些犹豫了，人家老爹这么护女儿，如果坚持，必定交恶姜平安，不利于接下来的路。


    想了想，他觉得，得在她爹面前诊病，在她爹的监视下诊病，这样光明磊落，才能打消姜平安的疑虑。


    林玄来到姜平安面前拱手行了礼，不卑不亢地说，“姜叔，既然你信不过，我就不必到房里病，就在此处吧。”


    众人愣了。


    姜平安瞧了瞧无忧，见她脸上还是天真无邪的微笑，犹豫不决。


    老爷子沉吟道，“诶——平安，我比你们都疼爱无忧，这十年来，我带她四处求医，行遍整个大陆，拜访了多少大郎中，宗门的事务都荒废了，可仍然瞧不出无忧的病。”


    他望着无忧，眼神里满是疼爱。


    林玄见无忧老爹还是那么固执，说道：“其实，我除了祖传的诊病方法，普通的号脉也会，只是没那么准确。”


    “哦？”


    众人都看过来，目光中带着各异的神色。


    姜平安也不再坚持，碍于老爹的面，否则早就把无忧带走，哪里让这小子碰女儿一根毫毛。


    他的大胡子轻轻煽动，“那就切脉吧。”


    林玄见老爷子点头，便让无忧坐到石桌边，伸出手腕。


    他坐在对面，伸出中指食指，搭在无忧的腕口处。


    他注意到，自见无忧到现在，还没听她说过一句话。


    她只是微笑，笑脸是一副面具。


    聆听那小手传来的脉搏律动，林玄闭着眼睛，装出神棍的模样，时而皱眉，时而展颜，时而摇头，时而点头。


    总之，要表现出病情异常复杂，很疑难的样子。


    老爷子的目光紧紧盯着林玄的脸色。


    每一个细微的动作，他都不放过，参照过往拜访的郎中，他大概猜出，林玄也无能为力。


    指望一位十六七岁的少年，这是病急乱投医，他在心里自嘲。


    本来也没带有希望，只是不想错过一丝的可能。


    他在心里暗暗叹了一声。


    姜平安的目光没关注林玄，温柔地落在女儿的脸上，看她那漆黑如墨的双眸，恍惚间仿佛看到二十多年前，那个调皮多动，口齿不清的孩子……


    苏荨和许如意却很好奇，她两还是第一次看到林玄诊病。


    苏荨心里暗暗起疑，坏蛋到底会不会医术，一年了，除了那次，没见他给谁瞧过病。


    林玄在心里默数了500次后，缓缓睁开眼睛。


    这时，众人的目光都落在他脸上。


    老爷子最急切，想开口说话，话到了嘴边，又咽回去，他实在不想过早听到，那一句句残忍的回答——“抱歉，我无能为力。”


    姜平安只是冷冷地瞥了林玄一眼，对林玄不抱任何希望，甚至有些厌恶。


    林玄扫了众人一眼，轻轻说道：“有点眉目。”


    轻轻的四个字，却把老爷子震到了。


    白须竟然颤抖起来，因为他不知见了多少郎中，得到的答案都是，“无能为力”。


    而眼前这个少年，竟然说，“有点眉目”。


    只要有点眉目，探知病根，这个世界的郎中手段高超，必定能药到病除。


    “什么眉目？”


    老爷子和姜平安一同问道。


    老爷子声音有些颤抖，姜平安声音带有怀疑。


    林玄望向苏荨和许如意，眼里写满回避。


    两人会意，说去泡茶，便离开了。


    林玄这才说开来，“无忧的性情，小时候应当是淘气，顽皮……”


    只是这句话，姜平安心头大震，本来离林玄有十步远，此时他疾奔过去，挨着林玄左边坐下，生怕漏了一个字。


    林玄见这大汉靠得近，不由地屁股往右边挪，可右边已经有人靠着坐下了。


    老爷子不知什么时候，已经坐在他右边，急切地说，“说下去！”