秦有余早料到秦有人会有这么一问。
他不由按照昨天想好的理由，说：“我们勤工俭学的时候，会去挖中药卖给药厂。销售员说，他们是从县里下来的。所以，我猜药厂就在县里。”
秦有人点了点头。
他嘬了一口烟，吐了个烟圈，又问：“你怎么能把蝎子卖上高价？”
“这个嘛，需要谈。”
“能谈到多少钱？”
“不好说。至少能翻一倍吧。”
“翻一倍？你确定？”秦有人不相信秦有余会有这个本事。
“不确定。”秦有余摇头。
“那还谈个屁……”
不等秦有人说完，秦有余神秘一笑，说：“可能是两倍。”
“什么？你扯呢！”秦有人翻了个白眼。
“如果我们一直坐在这里，那就是扯。干还不是不干？”秦有余开始掌握主动权了。
秦有人想了想后，跳下石头，说：“反正我也没事干，就陪着你去看看，万一成了呢。”
“走吧，带我去北沟供销社。”
“我们家没车子。”
“我家有。不过，我先回去，你再过去借车子，就说去北沟供销社买点东西。我就说我去北沟找同学借书，让你捎着。”
“哎，等等，卖蝎子要是这么能赚钱，你为什么不让你爸跟你一起去？”
秦有人抓到了问题的关键。
挣钱的活，自然是先顾着家里人，干嘛要让他这个外人掺和啊？
秦有余淡淡一笑，直言不讳：“二哥，哪怕是到了现在，你还是不相信我说的。你觉得，我爸会相信吗？”
秦有人微微一愣。
接着，他笑眯眯地说：“以我的了解，我三叔绝对不相信。”
秦志向在家里排行老三。
所以，秦有人叫秦志向叫三叔。
“对嘛。”
秦有余继续补充道：“另外，咱们干的这个活，不是长久的，最多能干三个月。天凉了，蝎子就不出来了。”
“所以，我总不能为了挣这三个月的钱，让我爸不顾工作了吧？”
“也对。你先回家吧。我一会去你家借车子。”秦有人的心情渐渐好了起来。
就在秦有余离开后，秦有人又突然想起了一个问题：怎么去找那么多人帮着抓蝎子？
算了，一会再问吧。
秦有余回到家后，抱怨道：“妈，没借到书。我二哥早把书都卖了。”
“那怎么办？”
“我再想想，看看谁那里还有书。”
说着，秦有余进了屋子，查看了一下秦莲莲写的数字。
真是头疼啊！
没有一个达标。
秦有余只好坐下，亲自演示了一遍各个数字的写法。
这时，秦有人来借车子了。
秦有余赶紧跑出去，问道：“二哥，去哪啊？”
“去北沟。”
“北沟？嘿嘿，捎着我呗。正好，我去北沟借几本书看。”
“行啊。走吧。”
“妈，我跟我二哥去北沟了。中午，不一定能回来，你们不用等我吃饭。”
秦有余便往外走。
刘春花并不知道秦有余的真正目的，只是问向秦有人：“不耽误你办事吧？”
“小事。不耽误。放心吧，三婶，我会把小鱼安全带回来的。”
“那你们去吧。刚下完雨，路上滑，骑车子的时候慢点。”
“知道了。”
就这样，秦有人带着秦有余离开了。
路上，秦有人问道：“小鱼，要是价格谈拢了，我们要怎么发动人给我们抓蝎子？”
秦有余回道：“二哥，你也知道先谈价格。所以，价格没谈拢之前，后面的事情就先不要考虑了。”
“行。听你的。”
现在，秦有人的观念微微发生了改变。
他已经默默地信任了秦有余。
秦有余又说：“二哥，既然是合伙干事，那咱们就把话先说到前头。蝎子卖完之后，我们利润平分。你看行吗？”
“还没干，就开始分钱了？”
“亲兄弟还要明算账嘛。”
“你还一套一套的，都是跟谁学的？”
“书中自有黄金屋，书中自有颜如玉，书中……”
“说人话！”
“跟书上学的。”
“你都学的什么书？跟我上学的时候不一样了？”
“课外书。”
秦有余随口诌了一句，并又问了一遍：“我刚才说的利润分配，你同不同意？”
“同意。当然同意。不过，你是不是有些吃亏啊？主意是你想的，价格你去谈……”
“二哥，还没轮到你发力。你会有发力的机会的。所以，平均分账，很公平。”
“你不会让我去翻石头抓蝎子吧？”
“这种吃苦受累的活，我们不去干。会有人给我们送蝎子的。”
“那就行。”
“哎，对了，二哥，我们直接去镇供销社吧。我担心，北沟那边不一定有收购点了。”
北沟村，算是周边最大的一个村子。
之前，北沟还挂着“乡”字，被称作北沟乡。
当时，秦有余他爸的邮电所就在北沟。
一年级的时候，秦有余每周都有几天吃住在邮电所，上学也方便。
自从撤掉乡之后，邮电所就搬到了镇上，变成了邮电局。
秦有余就只好花四十分钟的路程走着上学了。
除了邮电所搬走外，还有一些其他部门也都搬到了镇上，北沟就不像以前那么繁华了。
秦有余担心，药厂的收购点也搬到了镇上。
再说了，在镇上谈价格，总比在一个村里谈价格要有一些优势。
秦有人苦笑道：“你知道去一趟大岭镇，需要多长时间吗？”
“一个多小时吧。这总比我们白跑一趟北沟要好吧？”
“你说的倒是轻松，骑车子的又不是你。”
虽然有些抱怨，但秦有人还是拐了方向，朝着大岭镇出发。
一个多小时后，他们终于抵达了大岭镇供销社。
秦有人热的直接脱了上衣，光着膀子。
他的腹部有两道明显的刀痕，看起来非常吓人。
胸前、后背也都有不大不小的伤痕。
对他而言，这都是他战斗过的荣誉。
“早上还下雨，这会又出太阳了。实在是热啊。”
刚说完，他就看见供销社的台阶上坐着三个年轻人。
那三个年轻人，抽着烟，聊着天。
供销社是最热闹的地方，所以，很多年轻人不干活的时候，都会围在供销社外面吹牛。
秦有人吹了个响亮的口哨，并朝着那三个年轻人招了招手。
那三个年轻人立刻起身，小跑着过来，点头哈腰：“二哥好，你怎么有空过来……”
“好个屁！”秦有人踹了其中一个小年轻一脚，“去，买根冰棍吃去，两根。”
“哎，好嘞。”一个小年轻转头进了供销社。