“其他镇，我们管不着。但是——”


    秦有余一脸认真地说：“在大岭镇，你就只有我们一个代理收购商。也只有我们能拿到你的价格，你也不能从其他人那里再收购蝎子。”


    “当然了，如果有人非要卖给你，你也只能以七分钱的价格去收。这么做，是为了保证市场秩序。如果大家都打价格战，这个市场就乱了。你说呢？”


    听完后，张扬笑了。


    他心里对秦有余再次刮目相看。


    这个小屁孩，心眼倒是挺多啊。


    这样一来，他们就不会再有竞争对手了。


    张扬本来的计划是，单独再培养一个收购商，让这个收购商以更低的价格将蝎子卖给他。


    以这个收购商为参照，他可以再跟秦有余兄弟二人谈判，以压低收购价格。


    但是，秦有余却提出了代理协议一说，就彻底打乱了他的计划。


    而现在，他还真不能跟这兄弟两个翻脸。


    况且，他也打听了一下那个叫秦有人的，在大岭镇可是一个猛人。


    张扬笑道：“这个协议嘛，我以前还真没有签过。有这个必要吗？”


    秦有余指了指供销社门口摆放着的几辆摩托车，问道：“张老板，你知道这些摩托车为什么只能在供销社卖吗？”


    张扬摇头。


    他还真没想过这种事。


    秦有余给了答案：“是因为厂家要保证供销社的利益。所以，才没有设置第二个售卖点。”


    “举个例子。如果大岭镇有五个摩托车售卖点，他们为了更好的售卖摩托，唯一的方法就是降价。有一个降价了，就会有第二个、第三个……”


    “当他们打起价格战的时候，他们的利润就会被大大压缩。久而久之，当代理商都赚不到钱的时候，也就没人再代理摩托车了。”


    张扬恍然大悟的样子，点着头：“原来是这么回事啊。哎，有余，你又是怎么知道这些的？”


    秦有余微微一笑，说：“看书啊。书上都写着呢。”


    张扬好奇地问道：“你们的书还教这个？”


    “课外书啊。”秦有余清脆地回道。


    张扬竖了个大拇指。


    他真的有些佩服秦有余了。


    这么一对比，他觉得自己的儿子，就是一个除了玩什么也不会的白痴。


    秦有余又重新拉回刚才的话题，问道：“张老板，签代理协议，既是保护我们的利益，也是保护你的利益。所以，还请你认真考虑一下。”


    “不考虑了！签！你说的有道理，那咱就签。不过，我可没弄过这个东西，要不然，你弄一份我先看看？”


    张扬心说，下周你弄出协议来，我再挑几个毛病，你再回去一改。


    如此一来，时间就拖下去了。


    说不定，等协议敲定，已经一个月过去了。


    一个月，可以发生很多事情的。


    只是，令他万万没想到的是，秦有余竟然从书包里拿出了本子。


    “张老板，昨晚上，我写了个大概，你先看看。哪里需要改，我马上改。我们尽早把协议签了。”


    秦有余将本子递给张扬。


    不但张扬都懵逼了，连秦有人都懵了。


    路上，秦有余跟秦有人说了协议的事情。


    秦有人表示完全赞同。


    但是，他也没料到秦有余都已经写好了。


    张扬只好接过本子。


    他只看了一眼，就惊呼道：“兄弟，这是你写的字？”


    秦有余点点头：“是啊。”


    “我的天呢！你的字写得是真漂亮啊！这都是谁教的你？”


    “我自己练的。”


    “自己能练？”


    “当然能。买张字帖，照着上面写就行了。”


    “好！我知道了，回家，我也让我儿子好好练去。他写的字，要多难看就有多难看。”


    “张老板，是不是有些跑题了？”


    “呵呵，还真是。我先看协议。”


    张扬进退两难，只好好仔细看着协议。


    遇到不认识的字，他还得跟秦有余请教。


    协议并不是很长，只写了重要的几点。


    一、大岭镇只允许秦有余、秦有人两人享有张扬的价格。


    二、张扬也可以通过其他人收购蝎子，但是，价格得是市场的七分钱。


    三、如果违约，一方将十倍赔偿另一方。


    看完后，张扬苦笑道：“这个十倍赔偿，是不是有些太狠了啊？”


    秦有余则解释道：“这只是一个约束条件而已。只要我们双方按照约定合作，是不会有违约发生的。”


    “不行，我还是有点害怕。要不然，你改成两倍？”


    “最低也得是三倍。”


    “行。三倍就三倍。只要不是十倍就行。”


    “你看看，还有哪里需要改？”


    “这个时间，我看，我们一年一签吧。说不定，我哪天就不干了呢。”


    “行。一年一签。”


    这都在秦有余的预料之中。


    张扬又看了好几遍协议，才说：“没什么问题了。不过，有余兄弟，我们真要签吗？完全没必要啊。”


    秦有余说：“张老板，该解释的，我都解释了。这份协议，其实是来保护我们双方的。所以，我建议您签。”


    “行行行……说不过你。你回去再好好写一份，下周我们……”


    “张老板，你不急着往回赶吧？”


    “不急啊。怎么了？”


    “那麻烦你稍等一会，我马上就能改完协议。我们早签了，早放心。”


    “哎哟，有余兄弟，你的效率是真高啊！”


    张扬已经无言以对，只好又掏出一根烟点上，“得！今天是逃不过去了。你赶紧改吧，改完咱就签约。”


    “好嘞。稍等。”


    秦有余立刻拿出一本书，垫在车座底下。


    然后，他又在本子里面垫上了复印纸，快速写着协议。


    趁这个时间，张扬则问向秦有人，“兄弟，有余是你亲弟弟？”


    秦有人抽着烟袋，嘴角带笑：“是堂弟。”


    “哟，堂兄弟之间有这种感情，可是少见啊。你怎么想着带他一起做这个生意呢？”


    “不是我带他。是他带的我。”


    “啥？”


    张扬提高了嗓门，吸引到了秦有余。


    他赶紧摆摆手：“嘿嘿，没事。你写你的。”


    张扬又扭回头，不敢置信地问道：“他还只是一个孩子啊，他能带着你做生意？”


    秦有人指了指脑袋，“我兄弟说了，做生意讲究的是这个，跟年龄无关。”


    张扬竖了个大拇指。


    别说，他还真是佩服秦有余。


    接着，他又小声问道：“反正协议也都要签了，我们就是一条绳上的蚂蚱了。你就跟我说说，你们是怎么弄到那么多蝎子的？”


    秦有人继续微笑。


    但是，笑意已经变了味道。