那人抬头看了一眼，有些漫不经心地说：“品质还算不错。如果每只都这样，那就按90来收。”


    “还能再提提价吗？”


    “不能。”


    “我们量大。”


    “有多大？”


    “起码二百斤。每周提供二百斤以上。”


    “二百斤？”


    那人打量了一下秦有人，问道：“都是人工养殖的？”


    “不是，都是野生的。我们来自蒙沂山区，那边的蝎子可多了。”


    “我知道你们那里。问题是，你知道二百斤有多少蝎子吗？”


    “知道。八万多只。”


    “看来你知道啊。就凭你，也能弄到这么多蝎子？”


    “你别管我是怎么弄到的，你只管报价就行了。”


    那人笑了笑，说：“看来，你也是个贩子啊。”


    秦有人不做隐瞒，如实回道：“是。”


    “关于具体价格嘛……”


    那人这才放下报纸，手指敲打着桌面，说：“得详谈。”


    秦有人没理解什么意思。


    秦有余不由说：“经理，中午有时间吗？我们请您吃个饭。”


    “中午啊。我这边还有些忙。”


    “不耽误您多少时间，就是吃顿便饭而已。您选地方，我们准时到。”


    “既然你们这么热情，那就斜对面的万福楼吧。顺便，我们也好好谈谈价格，争取让你们多赚点钱。”


    “好嘞。那就中午十二点见？”


    “再早点。”


    “那就十一点半。”


    “嗯。哎？你又是哪位？”


    经理这才发现，跟他说话的是个孩子。


    但是，这个孩子好像挺上道啊。


    秦有余笑道：“我是他弟弟。”


    “噢，不错。你们先忙吧，中午再说。”


    “不知道怎么称呼经理？”


    “我姓吴。”


    “那我们就不打扰吴经理工作了。”


    秦有余带着秦有人离开了。


    秦有人有些不解地问道：“小鱼，那个姓吴的到底是什么意思？”


    秦有余搓了搓指头，说：“他是想要这个。”


    “回扣？他直说就是了，屋里又没别人。”


    “这毕竟是单位，还是小心一些为好。”


    “这么说，价格还能往上提？”


    “能提是能提，但是扣除回扣之后，我们的利润还不是不够理想。”


    “那还跟他吃个屁的饭！连坐都不让我们坐，一副大老爷的气派，以为自己多么牛逼啊！”


    “反正我们也是吃饭，就陪他聊聊，也了解一下市场情况。”


    “你是老板，听你的。”


    二人出了办公楼，秦有余又指挥着刘增寿赶赴了风州第一中药厂。


    二楼窗户的位置，吴经理看着驶离的那辆吉普车，嘴角微微上扬。


    风州第一中药厂明显严格、规范了很多。


    这里给的价格虽然比康惠要高一些，但是，离他们的要求还是有些差距的。


    秦有人本想再找找上面的负责人，但是，工作人员又说，领导很忙，是没时间见他们的。


    秦有余就带着秦有人离开了。


    秦有人在抱怨：“他们领导能忙成啥样？连见个人的时间都没有了？”


    秦有余说：“这都是理由。哪怕我们见了他们的领导，价格也提不上去。”


    “为啥？他们就不想收购更多的蝎子吗？”


    “因为，这是国企。”


    “国企？什么意思？”


    秦有人还是第一次听说这个概念。


    秦有余便用浅显的道理说：“你一个月就拿一百块钱，让你多干活，你愿意干吗？”


    “当然不愿意啊，又不能多拿钱。”秦有人回道。


    “对了，他们就是这个心态。走吧，时间差不多了，我们去万福楼吃饭。”


    路上，秦有余让秦有人买了两瓶好酒。


    秦有人有些心疼地说：“就是吃顿饭而已，用得着买这么贵的酒吗？”


    “你不大方一些，那个吴经理又怎么会大方？对了，你那里还有烟吗？”


    “有，在大勇那里。还要送烟？”


    “不送。至少现在还不送。拿一盒出来抽就行。”


    “好。知道了。”


    几个人赶到万福楼的时候，差不多十一点半了。


    秦有余安排大勇陪着刘增寿，并说，千万别客气，好不容易进一趟城，一定要吃好喝好。


    他则跟秦有人在门口迎接吴经理。


    十分钟后，吴经理叼着烟走了过来。


    秦有人立刻笑脸相迎，说：“吴经理，我不知道您爱吃什么菜，就没点。一直等着您来了，由您亲自点。”


    “嗨，客气什么，就是随便吃点。你看着点就行了。”


    “那可不行。您可是非常尊贵的客人，绝对不能随便了。您亲自点几个，剩下的我再点。”


    “行吧。那我就点几个。”


    正说着，老板娘春风满面地打着招呼：“吴哥，您来了。您订桌了没有？”


    “客户请吃饭，我也不知道订没订。”


    秦有人立刻说：“在五福同堂。”


    “好嘞。”老板娘应了一声，又问向吴经理：“吴哥，中午想吃什么？”


    吴经理拍了拍老板娘的后背，说：“煮个虾，来几只海蟹，再炒个毛肚，对了，再炸个知了猴……剩下的，就让这个兄弟点吧。”


    秦有人不由又点了四个菜。


    随后，秦有人、秦有余陪着吴经理进了包间。


    吴经理故意问道：“蒙沂山区不远啊，你们怎么过来的？”


    秦有余回道：“借了个车过来的。”


    “哟，还能借到车，在当地还有些关系啊。”


    “要不然也弄不到那么多蝎子啊。”


    “说的也是。咱们中国，就是一个人情社会。无论干什么事，都离不开人情关系。哦，对了，还没问两位怎么称呼呢。”


    秦有人和秦有余都做了自我介绍。


    然后，秦有人开了白酒，要给吴经理倒上。


    吴经理赶紧捂住酒杯，说：“下午还上班，中午不能喝酒，影响工作。”


    秦有人不由劝道：“少喝点，没事的。大不了，下午不上班啊。”


    “那可不行。我不上班，你给我发工资啊？”


    吴经理瞥了一眼秦有人，觉得这个伙计不太会说话。


    秦有余不由笑道：“吴经理，我们是客户。你中午抽出时间陪客户吃顿饭，难道还不行吗？为了谈成生意，你不得不喝了两杯，领导听了也很能理解的。”


    “哟！别看你年纪小，你还懂得不少啊。”吴经理捂着酒杯的手松了松。


    “嘿嘿，也都是跟着大人学的。二哥，快给吴经理倒上，咱也不让吴经理喝多了，吴经理什么时候说停，咱就停。”


    秦有余使了个眼色。


    “好嘞。”


    秦有人立刻拿走吴经理的杯子，给吴经理倒满了酒。