那两口子急于把房子出手，价格也就没有多贵。


    老人膝下仅有一子，在孤儿院工作，讨了个漂亮的媳妇儿，勤劳能干，心眼儿也好。


    一家四口原本也就在这老宅子里生活的和和美美的，没多久还得了个大胖小子，更是锦上添花了。


    老两口虽然年纪大了，但身体还算健朗，照这样下去，再活个十几二十年不算什么难事。


    可就在七年前，老人的老伴出了车祸。


    好好的待在十字路口等绿灯呢，一辆大卡车就直冲他来，飞出去几米远，真是飞来横祸。


    老人的老伴危在旦夕，急需一大笔钱来做手术，但老人的儿子和儿媳却出差在外地。


    老人打电话向他们哭诉、求助，他们听了之后起初答应赶紧回来、想办法，连千里之外传回的声音，都带着焦急。


    老人迟迟收不到答复，再打了一通电话，俩人皆是含糊其辞，没得到什么有用的信息就被挂断，之后接连打过去的几通电话，他俩也是以各种各样的理由推辞不回。


    老人在电话又一次被无情地挂断的那一刻，心凉了。


    好在有位不愿意透露姓名的好心人捐助了一大笔资金，帮助老人的老伴完成了手术。


    可惜救治的时间太晚，拖延的时间太长，再经验丰富的医师也无力回天了。


    后来，夫妻俩回来了，连声道歉，神情恳切。


    老人却再也听不入耳，将他们轰出了门外，连老伴的丧事都是她一手操办的。


    再后来，儿子辞去了孤儿院里的工作，夫妻俩去了城里，买了房子，只逢年过节寄些补品回来，但都被老人一一退回去了。


    老人的身体自那时起便一蹶不振，后经邻里开导，又养了条狗，唤作阿黄，再种些花花草草，闲来无事时打理打理，慢慢的，自己也就看开了。


    夫妻俩偶尔回来几次，老人虽嘴上说些什么，即便骂得很了些，也不再那么反对了。


    上周六，阿黄刚生了一窝没几天，有些憔悴，老人想着去镇上买些东西给她补补，谁曾想，又撞上了这种事，幸好碰上了郁离。


    再后来的事，郁离也就知道个八九不离十了。


    老人停下了，长舒一口气，讲出来了，心里郁结的那一口气，也就出出来了。


    三角形深陷的眼窝，隐含热泪，用力眨了几下，又消失不见。


    太久没有讲过这么多的话，气都有些不够了，老人深呼吸了几口，这才渐渐地缓了过来。


    “孩子，听我这个老婆子唠叨这么久，有些嫌烦了吧？”


    老人抱歉地笑笑。


    郁离摇了摇头：


    “奶奶您能告诉我这些，是信任我，怎么会嫌烦呢？”


    “好孩子啊，好孩子，真是个好孩子。”


    老人一连说了好几声，夸不够，合不拢嘴。


    ——


    百里静蹲下来，视线在一团团小东西中寻觅，竟也没多大的差别。


    好像生命的最初姿态，即使有所不同，也是相差无几的。


    百里静不敢上手，那么小的东西，仿佛一点的风吹草动，都会惊扰了它们。