北殇混乱不堪，却又团结一致，因为每天都可能死亡，你不知道下一次敌军大举进攻是什么时候。


    此地众人毫无斗志，他们被抛弃，自己的国家将他们遗忘了。他们过着得过且过的日子，只有今天，没有明天。功成名就衣锦还乡对于他们而言是不可能的。


    这场大战，是边疆平静一年来，齐军进行的最猛烈地一次进攻。对方出动数万人马，以迅雷之势杀到北殇。短短时间内，北殇便失去了营地。而之后又数次奋起反击，将阵地夺了回来。


    这场战斗持续数个时辰，时间算是不长，却十分惨烈。


    双方短兵相接，短时间内便造成了极大的伤亡。北殇燕军背水一战，无路可退，整整九千士兵，死亡六千人。


    最终齐军主帅被莫名人物杀死，齐军大乱，无人指挥只能退走，这才让北殇三千士兵幸存。


    这是齐国准备一年的进攻，东境久攻不下，尝试从北疆入军，派出大军压境，本来能够踏平北殇，迅速杀到北阳关。没想到最后却主帅身亡，不得不退。


    大战之后，北殇大地一片狼藉，染红的白雪飞舞，地上的头盔滚动，折断的长矛与破碎的盾牌埋在雪地当中。


    在这片流血战场，大地已是深褐色，那是被血水染红的，血腥气息已被冲淡，但洗刷不掉的是战士心中的阴霾。


    有人在收拾着尸体，气氛沉重，无人言语，皆低头而视。


    忽然，有惊讶声出现，在北殇内营的一口古井旁，两名军医在抬走尸体之时，发现了两道衣着不同的身影。


    他们不是穿着铠甲，也不是身着军队的内服，这是普通百姓的打扮。只是他们浑身是血，脸色惨白如同尸体一般。躺倒在这古井旁边，让人误以为是死尸。


    “二人都还有气息！”一名女军医简单地检查了二人的身子，发现还有生命体征。


    “应该是附近山中或者何处村庄的难民逃到北殇的吧，这年头在这边境之地，一旦出现战争，百姓都无家可归。”


    有士兵摇头，叹了口气，帮助军医将这两人带回了营房当中。


    而这时，一名书生蓬头垢面地闯进了北殇，但是没有引起任何人的注意。


    每次大战，总会有难民来到此地，多数为边境之人，由北殇入城，进入燕国安生。


    但这个书生显然很不一样，在来到北殇之后，他竟要求加入北殇军队。


    这让士兵们很是惊讶，有人好言劝说，告知此地凶多吉少让其离去，他却固执无比，非要加入此地燕军为国而战。


    最后众人无奈，只得同意此人加入。恰巧北殇军营的文官在这一役中身亡，便由他接任。


    寒风呼啸，此时已值寒冬，北洲的冬天格外寒冷，能够看到河流冻结成冰，万物沉眠之景。


    在一片营帐中，楚跃躺在床铺之上，眼皮挣扎，手指微动，有苏醒的迹象。


    这时一名女子进来，身穿军队服饰。她看到这一现象，马上跑出呼唤助手。


    楚跃自从出现在北殇便昏迷不醒，已经躺在床上一月有余，如今终于有了清醒的迹象，众人自然欣喜。


    “慕容姑娘，你兄长苏醒了！”这女子叫道。她十七八岁，村庄在战争中被焚毁，孤身一人逃难而来，加入了北殇军中的。


    而她面前的女子便是慕容雪，此时的她同样穿着军医的服饰，一个月来她融入了北殇的生活，成为了北殇军中的一员。


    慕容雪听到楚跃苏醒的消息，自然激动无比，连忙跑到营房当中。当她掀开营帐，迎面对上的便是楚跃的目光，以及那略显苍白的脸颊。


    “楚跃，你醒了！”慕容雪上前一把抱住楚跃，眼中有热泪萦绕，湿红了眼眶。


    一个月的等待，慕容雪没有一刻放得下心的。


    楚跃受到众王围攻，受到仿武兵冲击，受到天罚轰杀，慕容雪真怕楚跃再也醒不过来。不过如今楚跃既然清醒，那便什么都不重要了。


    相对于慕容雪的激动，楚跃则显得有些迷茫。昏迷一月，本是在神城当中血战至死，如今却在这帐篷当中，让他短时间内无法适应。


    “慕容姑娘，这是何处？”楚跃开口，还是有些虚弱。


    “这是燕国！”慕容雪抓住楚跃的手臂，似乎怕一松开便会失去一般，失而复得自然让人倍加珍惜。


    楚跃一愣，环顾四周环境，努力回忆当初的情景。天罚降世，万丈雷霆覆盖神城方圆百里大地，整个世界仿佛笼罩在一片雷海当中。


    他在失去意识前看见了韩家仿武兵碎裂，被一道电光生生击断。整个城池大乱，雷罚若天雨一般的攻击，让尊王级人物死伤惨重，而自己最后则被一道天罚劈中，失去了意识。


    “当日天罚降世，整个神城如地狱火海，王者尊者被劈成飞灰。而你也被一道闪电击中，昏迷坠落。我趁乱将你救起，带到传送阵前。


    曾听你说要到燕国寻人，我便启动传送阵将你带来。但我不知道燕国的具体地点，仅仅选择了一个方向，便意外来到了此处。”


    慕容雪的一席话让楚跃久久无言，他忆起了好多，也想起了柳怡的一语。那是在极远极远的距离上传出的喊声，只能知道在东方。


    但不知柳怡究竟身在九洲，还是在九洲之外，甚至还在地球之上？


    至于在那短短两语当中，充满了太多的疑点。苍天是谁？柳怡让其救楚跃。


    而那天地恢弘的声音又是从哪里传来的？


    “天歌已死，仙体何苦。”“永世皆为楚天歌。”


    这两句话楚跃都听到了。


    楚天歌，这是一个人吗，都是姓楚，与自己有什么关系？


    仙体，在说柳怡？在这九洲之上，能够称为仙体的便是幻荧仙体，柳怡与幻荧仙体又有何关系？难道柳怡也是仙体？


    而且那声音似乎只有自己听到。当日楚跃激动至极，没有注意神城众人的神态，如今细细一想，那恢弘话语似乎响在自己脑中，而不是从东方天际传来由耳朵听到。


    但这一切都太过遥远缥缈，需要慢慢解答。重要的是眼前人。


    面前的慕容雪，大战之时为自己挺身而出，一吻回魂，而后又在天罚降临的危难时刻将自己救走，并且同赴中域，此情此意，无以为报。