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第109章 我要做人(五)

    有人说,幸运的人用童年治愈一生,不幸的人用一生治愈童年。


    小女孩的一生,即不幸又幸运。


    不幸的是她生来下半身瘫痪,成为不了一个正常人。


    幸运的是她的母亲由始而终,没有升起一丁点放弃她的念头。


    两人相依为命,小日子简单且欢乐。


    竹竿成了家里的必备品,一有空闲妈妈会用它帮助女儿尝尝到奔跑的滋味。


    这般,时间一天天过度。


    一年,两年,三年......


    小女孩日渐长大,妈妈则不断衰老。


    直至有一天。


    已是少女的小女孩在家等了一晚上,妈妈并未按期归来。


    这是前所未有的事情,过去的日子无论风吹雨打,她的妈妈总会回家。


    无一例外。


    “妈妈是不是碰到了什么可怕的意外?”女孩心神不宁,用老旧的智能手机试着拨打好几次电话,回应全是无法接通。


    “不行,我不能坐以待毙。”她下定决心出门一趟。


    女孩对外界环境不怎么陌生,小时候偷偷摸摸出去过好几次,甚至在妈妈不清楚的情况下,认识了一堆富有同情心的老大妈老大爷。


    为了方便出行,她家定居在小区最底楼,房子面积小却温馨。


    打开屋门,头顶的阳光微微刺眼。


    女孩许久不曾白天出门,内心有点拘谨。


    她知道妈妈上班的地方,是一家国企工厂,离家不远,出了名的铁饭碗工作,每个月福利津贴相当多。


    托其福,母女二人的生活平平静静,不用为柴油米醋发愁。


    “哎,小木,今天怎么愿意偷跑出来散步啊?”一位发福的老大妈看见女孩后,热情的打招呼。


    “昭奶奶,我的妈妈一夜未归,我要去找她。”女孩回道。


    “哎哟,这,这,你一个姑娘家,从小到大都没出过几次门,一个人走多危险啊。”老大妈一听,这哪行?


    “你等等哈,我叫我家老头子陪你一起去。”


    “昭奶奶,不用了,我.......”女孩觉得自己的事情,不应该麻烦别人。


    “要,硬是要得,而且遇到什么困难我家老头子也能帮衬一二,他经验丰富。”老大妈说一不二,打电话呼唤老伴。


    没几分钟时间,同样在附近散步的老大爷赶来。


    “情况我老伴都和我说了,我们走吧。”老大爷接手推动女孩的轮椅,严肃道:“我记得你妈妈是在平安工厂上班,对吧?”


    “嗯,谢谢你们,昭奶奶,陈大爷。”女孩羞涩道。


    方才等人的那会,她想明白了:自己和别人的交流经验寥寥无几,很难及时有效掌握妈妈的消息,有一位经验丰富的长者帮助的话,必然会轻松许多。


    她大可不必为难,事后亲自登门送上一些谢礼,便是书上说的人情来往。


    于是,一大爷推着坐轮椅的女孩来到平安工厂。


    经由大爷交涉,两人得知女孩的妈妈一如往常般准点下班,但是今天早上没有按时上班,厂长也在想办法取得联系。


    总体而言,有用的消息不多,听着更像是一个令人揪心的噩耗。


    “没事的,小木,我们还可以报警。”陈大爷安慰道。


    下一刻,女孩收到一个陌生电话,是医院打来的,询问她是不是吕秀秀的家属。


    女孩慌忙应是,被告知她的妈妈意外晕倒于街上,有好心人拨打120送至医院救治,现在请来一下医院结算具体医疗费用。


    “好的,我立马过去!”女孩把情况告诉了陈大爷,两人匆匆赶公交车前往医院。


    途中,无数异样的视线盯着女孩,但她心系母亲,自动忽略外界环境。


    到了医院,医生看见一老一少时明显愣了一下,淡漠的态度转为温和:“吕秀秀的房间号在三楼605,你们可以先去确认一下是不是自己的亲人。”


    “好的,谢谢您,医生。”女孩和陈大爷道了声谢,火燎火燎乘电梯进病房确认情况。


    结果确实是妈妈无误。


    此时,妈妈的脸色有些苍白,手背滴着吊瓶,正闭着眼睛睡觉。


    “妈妈......”女孩呜咽一声,守在其身边悉心照料。


    大半天过去。


    妈妈终于转醒,第一句是:“这里是哪里,我不是在回家路上吗?”


    第二句是:“小木,你怎么在这里?”


    “妈妈,你走路上晕倒了,有好心人帮你叫了救护车。”女孩解释道,眼底藏着深深的担忧。


    “额,可能是我最近贫血吧,真是太不小心了。”她的妈妈温和一笑,转移话题道:“小木,妈妈有点口渴了,你去帮妈妈买瓶果汁回来好不好?”


    “嗯,好。”女孩推着轮椅离开。


    她前脚刚走,后脚陈大爷踏入病房,神色凝重。


    “秀秀,我有个坏消息要告诉你,你先做好心理准备。”


    “没事,说吧,我自己的身体情况我自己明白。”


    “嗯.......你被检查出得了癌症,肝癌晚期,可能.......”


    “……”


    “我知道了。”听闻坏消息的妈妈出乎意料的一脸平静:“我还能活多久?”


    “这个,医生说住院治疗的话还能多活三五年,放弃治疗的话就......五六个月吧。”


    “五六个月啊......”


    “……”


    “没必要留下来治疗,我要给小木多存点钱,她未来的路还长着呢。”


    “对了,陈大爷,能不能别把我的情况告诉小木,那孩子看起来很温和乐观,其实骨子里倔得很,要是知道了我的情况,还不得倾家荡产的拉着我去治病?”


    “嗯......”陈大爷沉重地点点头。


    绕是他一生阅历丰富,见过无数不公惨事,仍然觉得老天爷亏待了这对乐观坚强的母女。


    尔后,女孩回来了。


    她的妈妈串通陈大爷说动医生,一起撒下善意的谎言,告诉女孩的内容版本是患者因为严重贫血导致供氧不足而半路昏迷,需要回家好好修养一阵子,最好多吃点补血的食物。


    女孩天真的相信了,她陪着妈妈办了出院手续,回到家中。


    与陈大爷分别之前,女孩慎重道谢,并表示隔天一定会带上礼物登门拜访。


    陈大爷和蔼笑了笑,旋即露出欲言又止的神色。


    他纠结了好半刻,最后对女孩说以后遇到什么困难可以尽情找陈大爷帮忙,能帮上的他肯定帮。


    女孩欣然应允。
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