龙隐秀也笑，他的笑容不是那种春风化雨的样子，唇角勾起，一派不羁：“龙兄？你倒是喊得熟络，我允你这么叫了吗。”


    容夜缺淡淡笑着，没有说话。


    赵羲和刚才在馄饨摊上吃了两碗馄饨，有些饱了。院内零落的景象让她想到自己已经谈妥的生意，忙去看看那棵树和那一地的砖，见到它们都平安无事，才放下心来。


    白锦玉连银票都给了，要是这边出了差错，也太辜负她的一腔信任了。


    已是夜间，万籁俱寂。借着今夜的月，她点了一盏灯。泛黄的灯光投映在龙隐秀脸上，当世无双的少年此刻就在她的面前，扬起眉来对她笑着。


    “这么喜欢这棵树，送给你怎么样？”他对自己的劳动成果毫不在意。


    赵羲和道：“我每日给你熬药，这么辛苦劳作，你却只送一棵树吗？”


    龙隐秀挑眉道：“那我再给你找一棵来？”


    找一棵？怕是再抢一棵吧。


    赵羲和怎么可能让他再去，忙道：“罢了罢了，这些东西我也看不上。”


    龙隐秀道：“嗯？”


    赵羲和道：“你自己都不喜欢的东西，拿来送给我么？”


    龙隐秀答道：“我没有什么喜欢的东西。”


    赵羲和见说到这里，正要跟他说这些他不喜欢的东西已经被卖掉了，就在此时，传来容夜缺的声音：“龙兄中毒这么久，身体可有异状？”


    这话不知是问谁，若是问赵羲和，她只能回答没有。因为这段时间里，龙隐秀虽然身中奇毒，可该打架的时候打架，该抢劫的时候抢劫，半点不对都没看出来，可他的功力，有时却能叫她看出不对来。


    这也是赵羲和一直没懂的问题。在她想来，中毒后人肯定是痛苦万状，每到毒发的时候甚至难以自抑，痛不欲生，有的还会走火入魔，不会只是功力下降这么简单。可这些症状在龙隐秀身上是一点都没有。除了脸色苍白了些，完全无事，他自己也不慌不忙，好像浑不在意似的。


    这本应该是好事，但不知为什么，她有种被骗的感觉。


    龙隐秀道：“毒发时万蚁噬心，平常时武功受限。”


    赵羲和对这种描述很是同情，但他说这话的时候脸色平淡的就像是在说，小葱拌豆腐的盐少了。很难让她相信，他中毒时这样痛苦。


    她道：“你是说真的？可我看你好像……”


    龙隐秀点头，看着她道：“那是因为我一直在压抑自己的痛苦，才能像平常一样和你对话，怎么，你不明白我要做出多大的努力，才能让自己在毒发时不叫出声吗？”


    容夜缺道：“其实你也无须压抑，毒发时强行压抑，有损身体。”


    龙隐秀道：“不强行压抑才会损身体呢。忍受痛苦只是一瞬，可是你如果不能控制自己，毒入心脉，整个人连命都没有了。你还是个大夫，连这都不懂？”


    赵羲和第一次听这种毒，看容夜缺表情也是一脸意外，看来这毒果然是奇毒：“这倒是闻所未闻，想来对容公子的医术也是挑战。”


    容夜缺钻研医术，最常遇见的就是挑战，最不怕的也是挑战，道：“在下孤陋寡闻了，对龙兄所中的毒，必须更慎重才是。”


    他上前给龙隐秀把脉，表情一变，道：“这毒奇诡。”


    龙隐秀并不意外：“鬼医的毒，自然奇诡。”