天色微明，已是晨间了，赵羲和醒的早，也很早就出去了。


    她孤身一人，身上没有任何配剑，在现今的随州难免招眼，还好这一路行来，并没有出什么事。


    本来想叫龙隐秀一起来的，但若是一时言语不对，他哪根筋搭错了，把百晓生打死了，那就糟糕了。容夜缺说要和她一起去问问，可是身体不适起来，犹自强撑着要去，赵羲和怎么肯让他去，只能让他好好休息。


    抬头是无穷天原，春日的风送来了春日的景，街上是人流不息，走过桥有货郎叫卖，此起彼伏，有桃花含蕊吐芳，浅红犹怜。


    有人自庭院望去，深深一叹。


    “哎，山雨欲来风满楼啊。”


    旁边侍立的小童尽职尽责的扫着庭中的树叶，道：“先生又在说笑了，这太阳那么大，哪里有风，又怎么会下雨。”


    百晓生拿起桌上茶盏，道：“你且看天吧，随州是入世之处，雨声是入世之声，问雨喜平生，清雨送故人。”


    小童半信半疑的看了看天，还是选择了不相信：“先生总是说这些听不懂的话了。”


    百晓生闭目，静听云海浩荡，听风声席卷，道：“是雪声你听不懂禅机，悟不透，便不能释然，看不破，便不能明了。”


    稚嫩的童声从屋内传来，却是个梳着双丫髻的穿水绿裙子的小童，说道：“雪声又妄想跟先生讲道理了，你要是能说过先生，也不会在这里扫树叶了。”


    百晓生信然一笑，自得道：“还是剑魄知道，哈哈哈哈哈哈哈哈，小雪声，你就乖乖就范吧，没人能赢过我的辩论。”


    剑魄拉过雪声的手，道：“先生嘴上功夫厉害，可先生这么聪明，还是要来求我的。”


    百晓生道：“哦，我为什么要求你呢？”


    剑魄道：“先生不是经常求我吗，说，哎呀，小剑魄，求求你给我口吃的，先生快要饿死了。小剑魄，为我把茶端来，我说了这么多，口渴了。”


    百晓生闻言，脸上好像多出了些耐人寻味的意思：“哦，原来平日小剑魄的贴心周到都是这么不情不愿的，我还以为你很敬仰先生我呢。”


    剑魄手里端着一壶茶，放到桌案上，道：“先生快喝茶吧，说这么多话，不渴吗？”


    百晓生接过茶，低头呷了口，浓郁茶香便于唇齿之间飘荡，他张口，剑魄以为他要夸一句好茶，他却看着门外，皱起了眉头。


    “不速之客请回吧。”百晓生放下手里的茶盏，抬头望向来人，“今日百晓生等的是故人，不是新客。”


    剑魄也随着自家先生的目光看向院门口，那是个红衣的少女，黛眉朱唇，颜色极为浓烈，她立在门口，扬眉入鬓。


    剑魄在百晓生身边已经有六年，而她也不过才十一岁，这六年里见过许多人，却没有一个人，像眼前少女这般深刻。


    江湖里美人很多，绝色美人也不少，托自家先生的福，剑魄见过不少美人，按理说眼界也高，可是她看了看门口的少女，竟然有种奇异的感觉。


    就好像是在暗林里初逢的艳鬼，自有动人之色。


    剑魄甚至不知道，自己为何会有这种想法。


    赵羲和站在门口，她亦知道过程会有点周折，入门吃闭门羹这事，也不是前所未料。她作出一点惊讶的神色，手上的玉色折扇打在手上，笑问：“这是为何呢？”