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第一百五十五章 心之所向

    赵羲和不能参加本朝的科举,但夏玉楼曾经做过有一年的科举副考官,为了帮他做些事情,她连夜看了好几天的往年科举试题,将那些题都记到了心里。


    她看了看那本书,本朝科举考试所考的书目繁多,况且其中有几本晦涩难懂,有的考生甚至连看都看不懂,比如说方衡泽所看的这一本,正是难中之难的一本,可他的那本书却已经被他翻得快要脱页,上面密密麻麻的做满了批注,竟似胸有成竹一般。


    不过以她的经验嘛,平时的才学和考场上所考的东西未必是一回事儿,平时才高八斗的才子屡屡落榜,那也有的是。


    再说了,这天下有哪个学子在科举这座大山之前,敢拍着胸脯的说今年的状元非自己莫属呢。


    她倒也见过几个,不过下场却都很惨烈,有一个因为太过恃才傲物,科举未中状元便大受打击,从此神志不清疯疯癫癫,还有一个倒是真的考上了状元,却很快就在那年的科举舞弊案中被斩首,牵连了几十上百人。


    赵羲和凝视了一会儿那本书,她并不是个科举的行家,论起才学来更不可能超过已经寒窗苦读十余年的方衡泽,但对他的方向指出一些问题,也算是件报恩的好事,


    说起来,她看见他在书上所写的批注,各个都是真知灼见,足可见看事之狠辣,洞察先机之明智,这样的人就算不是三甲,也必能考个进士,入朝为官……


    可是,在赵羲和对于朝堂的记忆中,只能说是查无此人。也许是被外派到了地方上先历练几年,直到赵羲和死之前也没有接到调任回来的通知。因此她才不知道吧。


    赵羲和向他抿嘴一笑,正是京中最流行的淑女做派,温文尔雅:“公子这些论见真够好的,照我看,样样都好。可是……”


    “可是什么?”方衡泽只觉得自己从来没有像今天这样,连平日里的君子守礼都做不到,连忙问道。


    赵羲和将书翻了几页,却道:“公子看的是时艰之难,讲的都是些赈灾应有之法,可是近年来国家昌盛,海晏河清,并没有许多的灾患啊。”


    “正是因为这几年都没有,所以更是要时时防备着。”方衡泽想不到她有这样深刻的见解,他本以为赵羲和只是个端庄优雅的大家小姐,想不到她却对时事这样了解。


    这话还真不能算错。赵羲和想,谁能想到,这个远离京城的偏远村落的书生,竟然说中了后来某一年的考题。因为国家承平日久,那出题的官员又把这老生常谈的话拿出来询问,倒还真是考倒了一大批考生。


    赵羲和淡然微笑着,她本来是不施粉黛也艳绝天下的长相,此刻却在那艳之上,更生出一种浓烈而清愁的美:“方公子的想法倒真是让我大开眼界,我本来想的是这几年京中多有胡人开的铺子,连当今陛下也时常微服去逛,兴许那些考官今年又会从那里着手。却没想到方公子更为独辟蹊径,是我浅薄了。”


    若说在此之前,方衡泽从没有遇到过什么能指点迷津的名师,那自然不可能,可在这种地方,又真的能有什么名师呢,不过是强行逞些先生的派头,实际上不过是落地的穷酸秀才,虽然也曾看过几本书,能获得村里人的尊敬,可是对于方衡泽这样天生聪慧的人来说,那些指教要么就是反反复复的把一些东西拿出来说,要么就是故意为了权威而逞能,方衡泽并非看不懂,只是顾念着大家的情面不会说出,但要他再去询问什么指教,那是不能了。


    他适才恍然大悟,此前从没有人以京城的风貌来揣测所谓的题意,所有人不过是叫他将书看熟,仿佛只要看熟了就一切万事大吉,可是科举之事,难道是只需要读熟就行的么,故而他一直试图参透那层瓶颈,可是这样却没有人指点,只得一个人摸索。


    幸好赵羲和不知道他所遇到的困境,不然更是会大惊失色,因为她从前认识的不少才子都是自幼开蒙便请大家在家里指导。而方衡泽仅靠摸索居然就能比他们更胜一筹,这也太天纵奇才了。


    赵羲和虽然不知道,但方衡泽却为她这一句话内心瞬间涌起千万个想法,真是奇怪,他一生中听过许多的训诫,可是她这寥寥几句话,他居然听得比幼时第一次在学堂里上学的时候还认真,这时他不免觉得,就算是将来得见天颜,听到天子的几句金科玉律,也不能比这一刻更叫他专注了。


    他又拿起书,看了一看,这才又将目光转过去:“原来是这样,我没有去过京城,倒是一点也不知道。”


    “这哪里能怪你?”赵羲和笑起来,她本来就好看的紧,这时更是万分动人,在灯下看到这样的场面,怎能不叫人心神一动,“你没有去过京城,等你去了就明白了。到时一定记得来找我。”


    “好,我一定。”他听到到时这个词,不禁觉得未来可期,他也不知道为什么自己这时心跳的这样快,心里却已经想到了未来相见的模样,或许那时自己是光宗耀祖的进士,可……这样的女子,一个区区的进士又能入她的眼吗?“若是我来了京城,那……”


    他本来想说若是他来了京城,必然就去找她,可是他到了京城不过是个最最平常的书生,恐怕连她家的门房也不如,那又有什么意思。他不禁想,虽然家里从来穷苦,可是他却从来没有想过要依仗着谁来成事。话到了嘴边,他再说不出去找她的言论,只好道:“那我一定会好好考试的。”


    赵羲和可没想到他憋了半天憋出这么一句话来,心里不免暗自生了笑意,这并不是嘲笑,因为她若要嘲笑,一定会最先嘲笑自己的:“那是自然了。”


    “是啊,是啊。”他那喃喃自语,听着这样的勉励,心里只觉得跳的厉害,又强自压下来,却想到了自己含辛茹苦的母亲,想到这些年来受到所有的苦,不就是为了明朝的一日成龙吗,“母亲对我寄予厚望,我不能让她失望。”


    这是个孝子,赵羲和想,当今圣上治国以孝道,她也见过许多的孝子,不过真假参半,有的假的甚至要比真的还像个孝子一般,若不是亲眼看到他家穷困的老父被他扫地出门,满朝臣子都觉得他是个至诚的人。


    然而方衡泽嘛……


    赵羲和想,这人对母亲的拳拳孝心,倒一点也不似作伪,这倒是令人十分感动:“方姨对你,那当然是没得说的,她一生的指望全在于你,你不能让她失望。”


    方衡泽更是道:“赵小姐说的不错。”他完全是发自内心的附和,却没有什么敷衍之意,他一心里将赵羲和看做是高不可攀的人,而这人又如此赞同他的话,他心中除了感动的情绪,竟是再无其他。


    赵羲和正说着,却突然话锋一转,声音竟变为疑惑而问:“可是赵公子,你一心读书,只是为了方姨么?”


    她不该这样问的,如果她只是想要指点一下方衡泽应该如何考试才能在这次考试中脱颖而出,那她就不该这样问出来,两个人的关系顶多只能算是与救命恩人的初见,这救命恩人还要打些折扣。


    可是赵羲和在刚才那刻,却将他真心当作朋友,若是与朋友相交,那还应该分个三六九等,九等的朋友一切客气相交,遇见了便上前笑谈几句,心中却毫无波澜。再上一等的朋友便是偶尔相约出游,言笑晏晏间便可心情愉悦,要说最上等的朋友,那当然是为君一言即可抛却生死的。只是一般人难以达到这个境界,便到二等朋友就足够了。


    方衡泽被她这一句话竟然问住了,这倒是破天荒的头一次,要是传了出去,让人知道方衡泽被人问到难以回答,这可就供了村上半年的谈资了。


    可是……


    方衡泽不得不承认,其实这个问题没什么难以回答的,他这十多年来,其中含了多少艰辛与困苦,他是不会说出来的,可岁月总是无情的将那些记忆完全的印刻在他的心中,又怎么可能忘怀?


    他这般的十余年来,当然是为了报答母亲的生养之恩,为了母亲这十多年比他更甚的艰辛,可是要他说他全是为了自己的母亲,那也并不全是。


    要是换成别人问他这句话,他心里虽然也会扪心自问一句他当真全是为了母亲而无私心吗?可是还是会以当朝仁孝的说法称是。


    唯独是她,他们两人第一次见面,在今夜也只是第二次,连话也没有多说几句,可是他不知怎的,却一点也不想欺骗她,他也不明白这是为什么,明明两个人只是初识,就算是他说谎了,她又如何能识破呢。


    最终,他却像认命一样的回答:“不是。”


    赵羲和倒不像他那样摆出一脸英勇就义的神情,反而心里更觉得亲切,上去拍了拍他的肩头,笑道:“这便对了。你又不是前朝至孝的许生,哪里要做出那么孝顺的做派来,我最不喜欢那种死板的孝子,倒像是父母养的一条狗一样。”


    她这话说的尖锐,心里也泛起一股冷嘲来,又道:“哎呀,我不该这么说的,可是我真心觉得,读书本就是自己明理的一件事,倒成了父母逼着要出人头地似的,其实哪里需要这样呢,就算是我学那些针线之类的东西,也并非是为了父母喜欢呀,纯粹是我乐意罢了。”


    要说方衡泽今夜受到的震动,只怕比他有生以来受到的还要多,第一次有人告诉他,读书不是为了偿还父母之恩情,只是自己的兴之所至。是了,他从小便喜欢读书,父母当然高兴,便每**着他读书,希望他能成才,后来父亲早亡,母亲即使是一个人独撑家业,也要将家里的银钱全给他买书之用。


    对于这些,他从来只是感念,直到今夜才忽然觉得有疲惫之感。他对母亲当然是没有丝毫怨言,只是想,从来没有人告诉我这些,不过是叫我读书之后回报父母,可是我读书,却不只是为了回报父母而读的。


    他这样想着,却突然从这些书中品到一丝不一样的味道,那自然是心喜,他从来就好学,学什么都很快,可是这几年为了父亲的遗愿而学,为了母亲的艰苦而学,竟然是从没有为自己的心之所向而学过。于此时,他生出这样醍醐灌顶的感觉,不免轻轻的笑了:“原来赵小姐想告诉我的,是这些。衡泽记住了。”


    他拱了拱手,表示感谢。


    赵羲和看到他明悟的这么快,心里还十分意外,她本来都已经想好了接下来该怎么说,他才会明白她的意思,倒没想到他的聪明果然不是吹得,一点就透,比前世自己遇到的一些怎么说都说不通的人好多了。


    帮他确定心中所思所想,而不要被亲情的执念所桎梏,进而绑缚自身,这才是她想做的。她知道,以方衡泽的品性,就算是明白了也依然会孝敬父母,却更知道自己所想要的是什么,而不是做一个为母愿所困的聪明的傀儡。


    她瞧着他,没来由的笑起来,道:“哎,方兄真是客气极了,其实我本名叫赵羲和,方兄不如就叫我羲和,这样不比那什么公子小姐叫来叫去的亲切么?”


    方衡泽听她主动让自己叫她的名字,耳朵不住的发热,他不敢看自己这时的样子,想着自己说不定连脖颈都是红的,道:“这样,这样不好。”


    “有什么不好?”赵羲和这辈子加上辈子从来就没把男女大防放在心上过,在庵堂里的时候连个男人的面都见不到,招待香客这些事也轮不到她出面,到了京城风气开放之地,更是没什么人将男女大防放在心上,不过是嘴上说说,把臂同游,共度佳节这种事早就习以为常,她更是不在意,故而,她根本没把方衡泽的表情往那方面想。


    方衡泽咬咬牙,他也说不出什么不好,这种事情都是只能意会的,他闭着眼睛,竟然像要英勇就义一般的道:“羲和。”


    赵羲和拍了拍手,笑了起来。她根本不怕这名字泄露出去,就算是在赵府里的下人都未必听过这个名字,恐怕薛氏和她那位父亲更是早就忘了有赵羲和这么个人了。有心人想去调查,也根本无法调查到。
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