为明彦军看头痛病的这几年，便是吴博士无意去了解，这么多年下来，多少也知道一些明彦军的想法。


    别看明彦军这不善表达的样子，但他对明一菲，是发自内心的好。


    这是吴博士从十几年前就知道的事实。


    只是孩子会长大，会变，……这是谁也控制不了的。


    这几年明氏父女俩的相处，便是吴博士私下里也有些唏嘘。


    不过眼下，听明一菲说的这番话，吴博士想，孩子再怎么变，本质是不会改变的。


    明彦军亲耳听见，面上也有些动容。


    只是他作为严父，却不喜将这一面展现给孩子看，所以他轻轻地别开头去。


    程锦没有去看其他人的变化，只是真挚地看着吴博士。


    吴博士点了点头，将他面前的电脑屏幕转了过来，屏幕被分成四个格子，每个格子各显示一张片子。


    “第一张是四年前拍的片子，当时这个地方只有这么大……”吴博士一边说一边用鼠标圈出一个地方来，“这是两年前的……这是半年前的……这是现在的……”


    “正常来说，这两块区域之间是不会有其它物体的，但是现在却长出一块肿瘤出来。通过这几张图，相信不用我说，你们也看得出来，这块肿瘤是越来越大！”


    先前单看现在的片子，还没有觉得什么。但这会一有对比之后，才知道，这块肿瘤之大，成长之快。


    “这里！”吴博士敲了敲肿瘤块旁边的一小块区域，“以前还小，碰不到两边的区域，所以你只是偶尔疼痛。但是现在这肿瘤块已经开始接触到！这也是你最近头痛的频率越来越频繁的原因。”


    吴博士正视着明彦军：“如果后续再继续扩大，就会压迫到这一块的神经！那到时候，你随时都会有生命危险！”


    可以说，吴博士这是在下最后的通牒了。


    程锦率先开口问，“这是不能被切除的吗？”


    “当然可以……但是有风险，而且是极大的风险，……”


    吴博士这边话还没说完，明彦军已经插嘴道：“我不做手术！”


    程锦却看都不看他，只盯着吴博士，“有多大的成功率？”


    “20%！20%的成功率做它干什么？！”


    明彦军再次抢了话。


    程锦转过来时，他还保持着伸长脖子怒吼的姿势。


    明彦军以为，女儿可能又会和他吵起来了，但是这一次，他无论怎么样都不会屈服的。


    只是他等了许久，都没等到明一菲出声。


    明彦军不由偷偷看了一眼，结果却看到明一菲十分平静的脸庞。


    “爸爸，你想让我一个亲人都没有吗？”


    明彦军一听这话，整个人顿时焉了，连腰杆都一起弯下去，但他仍然开了口，只是这一次是喃喃自语：“就是不想让你失去我才不做的。”


    “吴博士，你说说有什么治疗的方案。”


    吴博士点了点头，“其实方案，你爸爸一直都知道，我的建议是开颅做手术。因为保守的治疗，做了这么多年，效果你们也看到了。”


    吴博士一边说一边指了指灯箱上的片子。


    明彦军一听他这么说，顿时又幽幽地提醒道：“20%”


    吴博士这个时候也是没好气地瞟了他一眼，“20%那都是几年前的事情了？”收起脸上的不正经之色，吴博士对着正对面的明一菲说道：“虽然如今还达不到普通手术的成功率，但至少也已经有70%了。”


    没等明一菲回答，明彦军已经着急地打断，“那还有30%呢！”说完，他再次转向去面墙，“反正我不做。”


    “为什么不做？”


    程锦有些不理解明彦军了。


    按照吴博士的话，做，至少有70%的成功率，一旦成功那就是活下来了，可是不做，那就绝对是等死。


    既然有这么高的概率，为什么不搏一搏呢？


    “反正我不会做的！”


    吴博士其实是知道明彦军的想法的，以前他也问过，当时他是说，他不愿意为了这仅有的概率而失去看到他女儿的机会。


    诚然，做了手术成功的话，是皆大欢喜。


    但如果不成功呢？


    不成功的话，他就要永远和女儿阴阳相隔。


    明彦军宁愿活这短短的实实在在的几年，也不愿意去博那个有未知性的可能。


    吴博士虽然知道原因，但却不能由他来开这个口。


    以前，明一菲甚至都不知道她爸爸的病情，但好歹如今也知道了不是？


    至于究竟做不做，还是得由他们自己协商。


    吴博士同最边边的徐婉芸交换了眼神，而后都默默地选择沉默。


    ……


    程锦当场还是没能说服明彦军。


    三人便彼此无言地回了明宅。


    当天晚上，明嘉一并没有回来，隔天因为明彦军这边还没有劝说成功，程锦也就没去明氏，只待在明宅里磨他。


    等到又是一天过去后，明嘉一才回了明宅，却是为了收拾行李。


    程锦这才知道英宇集团的项目是有了很多的变故，而这变故并不是他们提供的服装问题，而很有可能是英宇内部有人借题发挥，想让他们拿不下这个项目。


    明嘉一和tony用了一天时间分析而做出数种方案，最终在wison的建议下，决定前往英宇集团的总部，亲自去洽谈。


    本来这项目就已经到了最后阶段，这要是临尾被别人反扑，那该是得多郁闷？


    明嘉一也不允许出现这种情况。


    所以这一趟，他是一定要去，而且是要成功地回来。


    明嘉一特意亲自回来收拾行李，也是为了同明一菲说一声，好让她心里有数。再者，他离开的这段时间，明一菲也该回去坐镇。


    程锦听完，笑着问他，就不怕等他回来后被自己架空了吗？


    明嘉一听完先是愣了一下后，随即哈哈大笑起来。


    “我巴不得你早点这么做呢！”


    这是明嘉一的原话。


    不知为什么，程锦相信，这是他的真心话。


    明嘉一当天晚上就坐飞机离开，程锦第二天便按明嘉一说的，回归到正常的上下班中。


    关于这事，他们统一一致决定瞒着明彦军。


    而明彦军也因为明一菲不再在他身边无言地盯着而松了一大口气。