这话，程锦重复了三次。
每一次，都是紧盯着调酒师的双眼说的。
调酒师不自觉地舔了一下嘴唇，然后才说道：“请稍等。”
过了一会儿，一个穿着红色裙子的女人走进吧台，她一边过来，一边笑着问道：“让来看看，我们店里进了怎么样刁钻的客人？”
走到程锦位置的前面，女人兀地向前，胸前的波涛骇浪直接就托在吧面上，伸长脖子去看帽子底下的容颜。
女人的衣服，长袖高领紧身，却在胸前开了一个大大的爱心形状。
程锦只稍稍一抬眼，便看到白花花的一片。
这让她垂下眼帘，再睁开时已经近距离靠近的女人对视上。
“看来，玛利亚的风采依旧。”
玛利亚终于看清楚来人，脸上顿时露出了笑容，“原来是冷美人儿，我还当是谁呢？竟然来我这讨要蓝色玛格丽特！”
程锦同样扬起嘴角。
这酒吧招牌上明明就是蓝色玛格丽特，却偏偏不卖，整条江太街也就这家奇葩了。
“咱们这得有多少年没见了？啧啧……没想到啊，有生之年还能再见到你！来来来，请你喝我们最新推出的‘浪漫之吻’……”
玛利亚一边说一边给程锦递了杯鸡尾酒过来。
程锦没说话，只将食指放在杯沿上，而后一路往下，到达杯底后，指甲用力往回推。
“你知道我的规矩。”
玛利亚一听这话，也直起身，双手加叉在身前，“规矩？……这么说，你回去了。”
这话，玛利亚可说错了。
是回来，不是回去。
是讨债，不是卖命。
不过，当下不用再多说就是了。
玛利亚见程锦一副只笑不语的样子，心里头也是各种杂味俱存。
想当初，知道她逃离追魂阁，而且还逃离成功，过上逍遥自在的日子，玛利亚心里说不羡慕是假的。
这一行，能有几个这样的人？
可如今看到小冷回来，她心里确实有些遗憾和可惜，但也有些窃喜。
是啊，凭什么就你冷美人儿运气好呢？
看看，现在还不是重新回来这个染缸？！
“既然你说到规矩，那自然是得公事公办，就算我同冷美人儿你交好，也不例外。”
程锦点头。
“说吧，要怎么样的蓝色玛格丽特？”
程锦在吧面上划了几笔，然后用衣袖抹了痕迹，又将食指比在唇前，做了个噤声的动作。
这倒是她不曾要过的。
玛利亚脑海中闪过这个念头后，很快自己又找到了答案。
毕竟是这么多年了，冷美人儿行事手法有了改变也是正常的，便是她，如今不也连自己都要不认识了吗？
玛利亚点点头。
而后在程锦面前放了一个鸡尾酒杯，和一个啤酒杯。
这便是价格了。
程锦没有异议，不过在玛利亚要离开时，却多说了一句，“借我套衣服吧，玛利亚。”
这倒是玛利亚意料不到的。
不过，她再次扫向程锦身上穿的运动服后，便笑着应了。只见她走回去交代了几声后，便走出吧台来到程锦位置边：“走吧。”
酒吧的二楼便是休息的地方。
玛利亚直接带程锦到了她的卧室，一边打开衣柜一边问道：“怎么样？想要哪一套？”
她看了程锦一眼后，又回头去摆弄那些衣服，“这件裙子不错，这件连衣裙也不错，这件礼服……呵咯咯，我忘了，穿这些你行动更不方便！”
说话间，程锦已经走到她身边。
玛利亚又看向她，“而且啊……”上下扫了一遍后，继续道：“你也穿不上，噗，哈哈哈……”
程锦并不理会她，只仔细看向衣柜后，指着其中一件，“就这件吧。”
玛利亚闻言看过去，不禁挑眉，“这可是防弹衣，给了你我怎么办？”
程锦同样上下扫了她一眼，“你会用得到？”
玛利亚撇嘴，“谁说得定呢。”
程锦见状也不坚持，指向旁边的一套全黑的宽松服装。
“没想到，这几年你的口味变了，竟然这么喜好运动服了。”玛利亚说完，便将其拿出来递给程锦。
恰好这时候有人敲门。
玛利亚朝程锦笑了一下，“东西到了。”
趁着玛利亚去开门，程锦便后退躲在衣柜的一旁，并且换上了玛利亚给的衣服。
衣柜的旁边是一扇大窗户，此刻全黑色的窗帘拉上后，加上卧室里灯光不强，不细看还真难发现程锦的所在。
玛利亚一边关上门，一边轻声叫唤道：“冷美人儿？”
程锦等到她走到衣柜附近，才往外踏出一小步，露出半个身子来。
玛利亚被吓了一跳。
一边拍着胸脯，一边嗔道：“冷美人儿，你吓到我了！”
程锦朝她伸了手。
玛利亚却错开了，“一手交钱一手交货，这规矩可不能变。”
程锦收回手，从阴影了走出来。
“那好吧。”
玛利亚看到程锦向她递了个卡片过来，便将托盘移到一只手上，一边伸手过去。
而程锦在这个时候，也伸出另一只手向着托盘而去。
玛利亚心里闪过一丝奇怪。
但这会根本没有时间给她想，眨眼都不到的功夫，她的手已经要碰到卡片上。
就在这时候，她的眼前一闪，有什么东西从她面前过去了。
因为想要看清，她的双眼不由瞪大起来，可却什么都没看见，甚至视野是越来越黑。
程锦一手拿着托盘，另一只手则松开那张疑是卡片的东西，往前踏了一步，用自己的身体抵住玛利亚的不断下落的身体。
……更确切地说，是玛利亚的尸体。
旁边的衣柜已经打开，程锦将她扶到里头，临关上的时候，她还能看见玛利亚那双没有闭上的眼睛。
但最终，还是被柜门阻挡了。
程锦看了看在托盘下的手，那里握着一把带着消音器的手枪。
虽然此刻手上没有沾上一滴血液，但程锦的身体还是忍不住抖了抖。
即便她知道，今晚不是她死，就是玛利亚亡。
但心尖上还是不住地颤抖。
程锦闭上了眼。
这真tm是个鬼地方！