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42再见,南美洲

    33


    “新生纪元300年9月17日晴


    艾德里安已经离开五天了,我有点想念这个成天冷着脸的大少爷了。


    卡米尔悄悄跟我说:‘k,知道吗?队长刚才私下问我,他是不是做得有点过了?’我问卡米尔怎么回答的,卡米尔摇摇头说她没回答。


    老大做的并不过分,我忽然读懂了他的心思。


    作为队长的他,压力其实比任何人都大,经历过战友在眼前离别的情景,他大概再也不想类似的事情再次发生了,我相信老大比我们任何一个人都在乎生离死别。而一个战队里,如果连统一的行动都保证不了,又能敢保证得了什么?


    其实我是第一次称呼队长为老大,雇佣军出身的人都喜欢这么称呼准备跟随一生的人。


    在这次发怒事件前,我一直认为他只是我的救命恩人,这个岁数比我小许多的人值得我感恩,所以称之为队长。但那晚他把我痛骂后,我才发现,他不仅有高超的机甲战斗力,还有一种天生的领导力,让人感到一种踏实和安全。


    陆心明,以后就我的老大。


    一种让人敬畏的气质已经在老大身上扎根,现在队里没谁再敢否定他的队长权威。卡米尔一如既往的忠诚于队长,其它人也悄悄改变了以往的随意。最明显的就是体现称呼上的变化。


    我不再叫他队长,改称老大;汤姆和卡米尔仍叫队长,可乐永远是明哥明哥的叫着,但语气中少了些顽皮,又多了一些乖巧;老周称呼有点多样,平时里直呼其名,战时叫队长,胡闹时和我一样叫他老大,不管怎样,话语中都透露着敬佩之意。


    他们也许不明白这种变化意味着什么,但我作为一个老兵却知道,老大终于成为小队的灵魂了,从这个方面说,‘风暴’小队真正成立了。


    老大,k这辈子跟你混了,无论生死……”


    天色渐亮,南美清晨的空气清新宜人,对于现在的地球而言,是除食物外难得的享受。陆心明伸着懒腰,经过昨晚的好觉,心情也变得舒畅。


    可乐凑上前来,故意撅着嘴在陆心明眼前晃来晃去。


    “可乐,这是干什么,有谁惹着你了,告诉明哥,我去揍他!”


    “那你自残好了,惹着人家的就是你!”


    陆心明挠着头说道:“又怎么惹着了你了,那晚打架骂人的事不是都跟你们道歉了吗?”


    谁也没想到的是,那夜陆心明一场爆发后,第二天就坦诚的跟每个人道歉,不说自己错,只说自己以后要改变方法。一开始大家都有点发蒙,感觉这个队长情绪变化有点让人跟不上,但随着几天来陆心明恢复常态,又是说笑又是玩笑的,大家终于明白了一件事:队长只有在战时,或跟作战有关系的事情上才呈现一种暴走状态,平日里他还是那付普普通通甚至有些平和的人。


    大家甚至故意整治了几次队长,发现陆心明也只是呵呵几声,一笑而过。当然,也有几次设计陷阱,还以颜色,但也是恶作剧性质的,再没出现之前那种暴戾状态。


    真是个神奇的人!


    老周充分发挥半吊子心理医生啥都敢治的精神,总结说:这是个间歇性心理并发症怪物,只要战时别触他的逆鳞,平日里你把他毛拔光都行。


    卡米尔对此结论持保留态度,并且第一次向队长打了小报告,希望队长再强化一下常规状态下的军纪问题。陆心明当时的反应十分愤怒,颇有威势,并信誓旦旦的说一定要整治整治。


    卡米尔振奋的心情一直持续到当天晚上大家打牌,队长作弊被发现挨众人批判的时候……


    一切都过去了,有的变了,有的没有变。


    所以可乐现在的样子让陆心明有些摸不着头脑了。可乐看着队长迷惑的样子,不由急道:“明哥,你那天道歉时作的保证呢?”


    陆心明恍然大悟,朝汤姆大喊一声:“汤姆,过来!”


    “队长,什么事?”


    “圣骑修好了吗?”


    “还好,基本功能没问题了。圣骑可是x顶级系列,硬度比你的万户还强,那点山石算不了什么,我准备再升级一下趋动部分的附加功能,顺便将内置h43模块调整为集成r5型,我还想……”


    “停——停、停!我说汤姆,除了机甲你还对什么感兴趣?”


    “没了啊……”汤姆一脸茫然的说。


    听得陆心明直摇头,听得可乐直跺脚。


    陆心明心里感叹,你小伙可真纯啊,我像你这么大的时候都谈两次恋爱了。看到可乐大眼瞪着自己,陆心明知道得做些为人类延续繁衍的正事了。


    “嗯——这个,汤姆啊。圣骑既然没问题了,那就好。”陆心明一付语重心长的样子,“这个……可乐作为新兵,还不熟悉各类机甲性能,这哪行呢,是吧?嗯,这样,这两天行军让可乐跟你共乘圣骑,熟悉熟悉机甲性能……”


    汤姆一笑,说道:“队长你糊涂了,咱们的控制舱那么狭小,我和可乐在里面坐在一整天,多挤啊……”


    “闭嘴,这是命令!”


    陆心明被气得直冒烟,和美女共处一室还嫌挤的慌,这熊孩子想什么呢?


    汤姆被唬得发头皮发麻,怕队长再发彪,赶快立正敬礼,一板一眼的说保证完成任务。可乐一副扭捏的样子和汤姆走了,不忘回头抛给陆心明一个媚眼。


    陆心明长吁了一口气,心想总算蒙混过关了。


    老周东张西望的走上前,对陆心明小声说道:“心明,你说是不是也让卡米尔来我机车里熟悉熟悉一下情况……”


    “滚!”


    “k,忙什么呢?在机甲里一早上了,才出来。”卡米尔看到k走出机甲问道。


    “噢,卡米尔。刚写完日记。”


    卡米尔将早饭,一盒压缩饼干递给他。


    “k也写日记了?”


    k撕开包装吃了起来,说道:“很少,只记重要的事儿。”


    卡米尔坐下,面露担忧之情。


    “k,你说我们俩能不能找机会再劝一劝队长,关于艾德里安的事情……”


    “其实我也有点想那个小白脸了,可是……你我都是老兵了,岁数也比他们大,应该更明白现在的事情怎么解决,关键不在老大,在艾德里安自己。”


    卡米尔叹口气,无奈的说:“是啊……艾德里安这种性格,确实不适合集体活动,如果他不强迫自己改掉这个习惯,是不可能重返小队的。”


    “所以,老大那天对他下狠手。只有彻底打碎他的骄傲,才有可能让他清醒认识到问题。”


    “没想到k也有细心的时候。”


    “我哪有你们那么多心眼,这只是多年打仗行军的经验,你没有这种经历吗?”


    卡米尔回忆自己的经历种种,自言自语的说:“这么说,艾德里安不会回来了……”


    k无语,继续吃着自己的早餐。


    卡米尔摇摇头说道:“k,吃完早餐到队长那里,准备集合,我们快到目标地点了!”


    “好的。”


    早晨自由活动时间结束,每个人都来到陆心明面前集合。嘻笑打闹被一种认真的态度代替,他们知道这个场合下最好稳当点,这是陆心明最容易真怒的时候。


    玛丽机甲上的投影仪将任务信息打在一块白幕上。陆心明眉头紧锁地看着,其它人看到任务后也窃窃私语。


    这次的任务的达成,需要潜伏刺杀,不能火力暴露,否则根本不可能完成。玛丽和zk-2不可能参加。


    半晌,陆心明决定了。命令道:“卡米尔。”


    “队长!”


    “此次任务我由我汤姆两人执行,你领其它人继续赶到下一个预定点,在那里等我们。”


    “老大!”k说道,“你怎么忘了高加索了,将武器配件拿掉,我又不是不会搏斗,水平如何你应该知道的。”


    “我知道,k。但你得保护老周、可乐和卡米尔,他们的机甲不能缺少基本的火力支援。”


    k想想也是,担心的说:“可就你们两人,有些力量不足。”


    老周叹口气说道:“这个任务我们是无能为力了,队长,别勉强了,撤销任务吧……不过,要是……嗯……他在就好了……”


    陆心明眼睛仍然盯着白幕上的任务报告,嘴里说道:“老周,你是想说艾德里安吧?没事的,大家不用在我面前忌讳谈他。没错,这个任务对我们很难,但对男爵来说很轻松。男爵太特殊了,其实这个任务是那晚友军离开时邮差交给我的,当时艾德里安还在,邮差说这个任务很重要,但一般机甲很难完成,他也是看重了男爵的特征才交给我们的。我们小队要完不成的话,别的小队更没办法。所以,任务也不好撤销……”


    众人行进了两天,来到任务地点的边缘——一片茂密的雨林外,准备分别。


    陆心明和汤姆准备进入,看着心情沉重的大家,笑道:“大家怎么了,生离死别似的。我和汤姆可能完不成任务,但全身而退还是能保证的……”


    其实大家对两人的安全没什么担忧,只是一到任务地点的战场状态就想到了最适合作战的男爵,也想到了离开的伙伴——艾德里安,心里有些怀念。


    但队长两人就要去作战了,不应该再影响他们,老周刚想上前开开玩笑,缓解一下压力,就听卡米尔惊讶的低呼:


    “男爵!”


    老周刚想责怪卡米尔不应该在这个场合提这件事,一抬头,看见了她瞪大的眼睛望着远方。大家顺着卡米尔所望的方向看。


    男爵的机甲车正急速驶来……


    陆心明拨开众人,站到最前面。


    男爵缓缓降速,最后停下,跳出一个身材修长的身影,向陆心明走来。大家不由自主的向前靠近,看到了那个熟悉的面容。


    依旧冷俊帅气,一袭贵族风范,但多了一些谦逊与平静。


    “报告队长,艾德里安请求归队!”


    声音不大,但很坚定。艾德里安的脸仍有些队长留下的伤痕,眼神只是与陆心明对视了一下,便不再直视。陆心明看出,这不是心存芥蒂的躲藏,而是不好意思的表现,不用多说,艾德里安应该是明白了自己的不对。


    如果没有下定决心的转变,以艾德里安的性子来说,是不会回来了。


    陆心明感觉自己心里忽然变得好踏实,大家又在一起了。


    “艾德里安,想好了?准备归队?”


    “想好了,队长!”


    陆心明意味深长的问,艾德里安下定决心的答。有些话不用多说,两人心里却明白了对方话里深深的含义。


    陆心明笑了,伸出手做了一个握手的动作。


    艾德里安刚要伸出手回应,就听到一声尖叫,然后可乐冲了出来,用力的抱住自己,接着其它人也围了上来,k还用力朝他胸前打了一拳。开心欢乐的氛围洋溢四周。


    艾德里安脸颊微红,既高兴又不好意思。平日里总感觉自己高人一等,不太喜欢和别人打交道,没想到大家现在送来满满的感动。


    艾德里安笑着和每个人打了招呼,然后走出来,面对他的队长,等待他的态度。


    陆心明脸上充满微笑,他不会隐藏自己的情绪,愤怒时不顾一切,开心时也不会强装深沉。


    “欢迎归队,队员艾德里安!”


    众人又是一阵欢呼。


    “卡米尔!”


    “是,队长!”


    “任务撤销,回供给点!”


    “什么?”


    “队长你怎么了……”


    “为什么撤销,现在我们兵强马壮……”


    众人七嘴八舌,就连艾德里安都充满了疑惑,他就是为了不耽误这个任务急忙赶来的,想将功折罪。


    陆心明看了看远方森林,笑着说道:“这个任务目标就在那里,又不会跑。现在艾德里安回来了,我们回去先庆祝一下……那天庆功宴你们倒是吃饱喝足了,我可是就吃了个葡萄粒,现在我要补回来。”


    大家忽然觉得队长不仅勇敢、倔强、坚毅、恐惧,还很……任性!


    卡米尔有些不知所措,战时任务说取消就取消,是不是太随意了,刚要说什么,k乐呵呵的上前制止,悄声说:“卡米尔,你难道没看出来?老大眼中,艾德里安回来比那任务重要多了。走吧,别扫大家兴!”


    “可是……可是……”


    “哪有那么多可是……老大早就说过,不在乎什么拯救人类啥的,只在乎身边的人是否安全……走吧,卡米尔。早两天晚两天消灭这个目标有什么区别,他又不会走。”


    卡米尔想想k的话有道理,可因为私事取消任务,自己作为副官最起码应该提醒一下队长。可看到艾德里安,卡米尔又犹豫了。


    算了,卡米尔想到,服从队长指令也是专业军士的要求啊,而且是第一要务……


    于是,为了高兴开心一下,一帮没心没肺的人决定先把任务放一放,纷纷准备打道回府。


    看着每个人都登上自己的机甲,身边人少了。艾德里安匆忙追上离开的陆心明,跟在他侧身一边走,一边说:


    “队长?跟你商量件事……”


    “说吧!”


    “下次我要是犯错误,你可以继续打我,但是……但是……”


    “但是什么?”


    “能不打脸吗?”


    “不行!”


    “队长,再考虑一下……你知道吗,打完架后我照了一下镜子,都被自己的样子吓坏了。”


    “说了不行,别烦我!”


    “队长,通融一下。”


    “这样吧,我们都后退一步。下次再揍你时,我争取先把你眼睛打肿,让你看不见镜子……”


    “……”


    陆心明在机车里边设置了自动行驶,看着窗外不断倒退的风景,心里汹涌澎湃。


    队员们给了自己信心和目标,但也有很多难题缠绕着自己:“风暴”小队的正式身份在基地会顺利通过吗?到达北美会不会碰到坎城熟悉的人发现自己没死?如何通过白令海峡到达亚洲?……


    陆心明忽然自嘲的笑了,当年孤身一人纵横杀场,哪一天畏惧过,哪一天想这想那了。看来当了队长有了牵挂,自己想事情也多了。


    完成这个任务后就要赶好长一段路去北美了。


    再见南美洲。


    我在这里彻底终结了与“夜隐”的恩怨,更重要的是成立了“风暴”,认识了这么多伙伴。从此以后,我们要一起走以后的路了。


    以后的路什么样?


    现在看来:道路很长,终点未知。


    ——第二章宿命完结——
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