本来卫亭杉就是为了逗逗赵潇，看她脸红无措的模样，没想到却从她口中听到了“汹涌的爱意”，这算不算意外收获？


    “嗯···”卫亭杉有点不敢看赵潇粲然的笑脸，微微偏开了视线，“感受到力量了。”


    “咳咳嗯！”


    有人很明显的在清喉咙，赵潇和卫亭杉倏地缩回了手，耳根各自飞红。赵潇循声望去，看见白浔，褚岚英和曾妙云都出来了，很明显刚才是白浔的恶作剧，不由得瞪了他一眼。


    “姐姐，刚才有人来通知，英武会马上准备开始了，现在要去校场了。”曾妙云开口解释他们的来意。


    “啊，好的，”赵潇又转向卫亭杉，“咱们走吧。”


    “嗯，走吧。”


    几人要一起从殿后的楼梯下去绕到校场，赵潇的步子却逐渐慢了下来，在即将出殿的时候拉住了卫亭杉。


    卫亭杉不解其意，跟着停了下来：“怎么了？”


    “叔乔，一会你要加油哦。”


    赵潇伸手拽住卫亭杉的领口，往下一拉，自己也随即踮起脚来。


    卫亭杉脑中一片空白，只感觉到一阵香风拂过面庞，嘴角处贴上了一处温温软软，这触感离开后，又变成了湿湿凉凉。


    “借给你汹涌的力量。”赵潇头也不回，快步往殿外走，“我们快走吧！”


    时间过了好像很久，又好像只有一瞬，卫亭杉回过神来，一手摸向嘴角，一边偏头去看，却只看到一片榴红色的衣角。


    卫亭杉抬步跟上，几步赶上了外面的人群，脑中却空空的，只能想起刚才赵潇如星的眼睛，紧闭的眼睛，盈了层水雾的眼睛······


    赵潇觉得脸很热，热到一阵阵的冒热气，回想刚才，赵潇更是在心里抓耳挠腮。她只是想亲叔乔的脸颊啊！谁知道拽他衣领没拽下来多少导致身高不够只能亲到嘴角啊！


    完蛋完蛋怎么办？叔乔不会以为她是想亲···亲嘴巴结果亲歪了吧？！叔乔不会觉得我是在占他便宜吧？！叔乔不会觉得我太轻浮吧？！


    想到这里，赵潇鼓起勇气，悄悄转头，想看看卫亭杉的反应，没想到刚转头，便对上了卫亭杉的视线。


    赵潇觉得自己的脸又冒了一股热气，她看到卫亭杉眼含笑意看她，一根手指点了点刚才她亲到的地方，还做了口型。


    两个字，是什么？阿姨？


    赵潇一怔，明白了。


    卫亭杉说完“爱意”二字，便见赵潇又把头转回去了，再不看他。心知她明白了，只笑了笑，专心走路。


    校场内，百官及其女眷分列两侧，帝后最后前来，站在中间。皇帝笑呵呵的发表了几句讲话，皇后作为捧哏也说了几句，身后侍立的德祥便呈上一把长弓和改造过的箭羽。


    长弓镶满宝石，缀满金箔，整个显出一股富贵感，而箭头被切掉，换成了类似鼓槌的模样。百步外立了一面铜锣，很明显，是要将箭射向铜锣来敲响的。


    皇帝也是从皇子过来的，武艺也不差，更不要说当年也是带兵打仗做过兵马大元帅的，射箭自然没有问题。铜锣是处理过的，声音更加洪亮，即便皇帝射箭的力道比较轻，也是可以发出寻常铜锣一倍的声响。


    开场部分顺利结束，铜锣声停，各人便开始陆续返回观赏台，准备英武会的正式开始。


    皇帝和帝后的位置在外围栏正中，四周架设屏风，宽大的座椅垫了柔软的垫子，桌案上摆满了各色点心和水果。其连式和利帛姜的座位在帝后座位下首，方便交谈。


    赵潇的座位本来在跟三皇子四皇子相邻，但她不喜欢跟他们玩，于是主动挪到了边上，自己拿屏风稍微围了围，让褚岚英和曾妙云坐了。白浔此时还不能过来，仍在西殿。


    因为卫亭杉是皇帝亲自点名的，所以此时跟褚岱风一样，侍立在皇帝身后，赵潇不放心，也跟在皇帝身边。


    “其连王子，利王子，机会难得，你们可要参与本次英武会，与众同乐？”


    “天合罕，我义渠使团中也有勇士，愿意参加英武会与黎朝勇士切磋。”其连式的意思就是自己不参加了。


    利帛姜看了他一眼，站起身来向皇帝行了个礼，笑道：“我愿代表羌胡参加英武会，感受黎朝勇士本领。”


    皇帝笑着点点头：“利王子年少有为，实力不容小觑。岱风，你要不要也上场玩玩？”


    褚岱风略一抱拳：“微臣还需注意换防之事，便不凑热闹了。”


    “那就可惜了，岱风身手非常，众人倒无缘见识了。既如此，亭杉，你可要上场？”


    “草民愿意一试。”


    这是提前商量好的结果，褚岱风肩负着保护皇帝的使命，加之今日这英武会不能抢了卫亭杉的风头，故此他是不参加的。


    皇帝笑着对利帛姜道：“利王子还没见过吧，这便是卫国公府的三公子了，也就是朕三女儿的未婚夫婿。”


    “原来如此，那我今日要向卫三公子讨教一番了。”利帛姜丝毫不掩饰眼中的轻视，“不知卫三公子擅长什么？我利帛姜是不愿欺负人的。”


    自恋。赵潇腹诽。


    “但凭陛下做主。”卫亭杉没接他的话茬。


    皇帝似是沉吟：“英武会有许多项目，文武智勇皆涵盖在内，若是全部参与，恐怕会体力不支。不如利王子与亭杉三局两胜制？”


    “可以！”利帛姜自信道。


    皇后笑吟吟道：“不如抓阄吧，还公平些。”


    皇帝应允，德祥迅速去准备了纸笔和一个锦盒，当着众人的面，将各类项目写在纸上，又对折成签，置入锦盒，合盖摇晃后，请皇帝抓阄。


    皇帝随手捏起一签：“剩下两签不如由利王子与亭杉各自抽取。”


    卫亭杉请利帛姜先来，利帛姜也不客套，伸手便拿了一签，交给德祥，卫亭杉也取了一签，照例交给德祥。


    德祥手里拿了三张签，在桌案上依次展开，赵潇踮脚扫了一眼，眼睛一转，悄悄退下。卫亭杉发觉她的动作，偏头看了一眼。


    “书法，武术，马术。”皇帝颔首，“这签抽的倒好，不偏不倚。利王子和亭杉可有异议？”


    “草民无异议。”


    “我有。”


    众人视线汇集到利帛姜身上，皇帝疑惑，开口问道：“利王子有何异议？”


    “我觉得不够公平。”利帛姜抱胸，睨向卫亭杉，“让卫三公子与我比武恐怕有点强人所难，我即便胜了，也没有成就感，还是换别的比较好。”


    “哦？”皇帝似笑非笑，“亭杉你以为呢？”


    卫亭杉淡淡道：“草民不觉得与利王子比武有何难度，不过利王子若是想换，草民也无不可。”


    “说大话罢了。”利帛姜哈哈一笑，“我羌胡人士骁勇善战，我更是部落擂台之主，还是莫要伤到卫三公子了。我也喜欢黎朝的围棋，不如，我们比棋艺。”


    皇帝看向卫亭杉，卫亭杉仍是神色淡淡：“可以，在下对棋艺也略懂一二，不算欺负利王子了。”


    赵潇一回来，听到两人要换成下棋，心里一紧，看向卫亭杉。虽然知道叔乔文武双全，但是还不知道他的棋艺如何，利帛姜既然敢提比试下棋恐怕水平也不低吧？


    卫亭杉似有所感，偏头看她，对她安慰一笑。这一笑，赵潇忽然觉得两极的冰层都要融化了。看来没什么需要担心的了。赵潇回了一笑。


    “既然你们二人都同意，那就把武术换成棋艺。不过这一时半会的还真找不到棋盘，便放到最后比试吧。”


    “陛下，臣女还有一个提议，可以让比试更有趣味。”曾妙云不知何时走到了人前，先向帝后行礼，平身后笑看众人。


    其连式看着她的笑脸，心里忽的一撞，这脸，好生眼熟啊。


    皇帝和皇后都是认得曾妙云的，区别于褚岚英与赵潇的调皮捣蛋，这个姑娘却是有“小才女”之名的，有她跟着，赵潇的行为还收敛些。


    皇后颇感兴趣：“妙云有何提议？”


    妙云？云柳？莫非是兄弟姐妹？还是······其连式一手摸下巴，陷入了沉思。


    曾妙云笑意盈盈：“这马术啊，光是比速度可是没劲。利王子与卫公子皆是常年骑马，恐怕难分高下。不如我们在跑道上加些障碍，如此增加难度，也更考验驭马能力。”


    “听起来很有趣呢，陛下以为呢？”


    皇后感兴趣是因为没怎么见过，皇帝感兴趣便是另一种考量了。虽说褚岱风对卫亭杉的评价也很高，也相信他能够在今日的英武会上超越利帛姜，但万一失败，就不太好看了。


    曾妙云这提议，便是一个台阶，即便输了。也可认为是从未接触过，所以没发挥出本来的水平。他利帛姜在马上生活，赢了也没什么了不起。


    “妙云丫头果然聪慧，就按你说的办。届时让其他勇士一同比试增加障碍的赛道，看看到底谁更胜一筹。”


    正说着话，其他比试书法的人已经准备好，只等卫亭杉和利帛姜上阵了。两人各自向皇帝行礼，从两侧的楼梯前往校场去了。赵潇目送卫亭杉下楼后，便悄悄扑到了围栏旁，视线紧随卫亭杉不放。


    校场中已摆好许多桌案，上置笔墨纸砚以供使用，卫亭杉和利帛姜各选一处空位。只听前方一位内侍道：“本次比试书法，各位公子可选择自己喜爱的诗作或文章，不限书体，限时一炷香，现在开始！”


    随着一声铜锣响，一位内侍点燃了一根细细的线香，倒计时正式开始。墨是提前磨好的，只要合理使用是刚刚够用的，若是不够，也只能自己研磨。


    各位公子都没有什么犹豫，显然已经有所准备。一炷香时间对于写字的人来说很快，对于等待的人来说却是很慢。赵潇看着卫亭杉认真书写的模样，倒是挺愿意多看一会儿。


    书法其实不好评判，每个人有自己的风格，不能说谁对谁错，只能从各方面细节琢磨。最后对于卫亭杉和利帛姜的书法，也只能给个平手。


    卫亭杉字迹凌厉如锋，干净隽逸，利帛姜虽年岁不大，但字迹却豪放大气，写的还是他们自己的文字，更是与他的字迹相得益彰。


    这一场，倒是出乎赵潇的意料，她还以为利帛姜这个自大的小屁孩肯定字迹潦草呢。


    众人传看二人的作品，皆是连连夸赞，皇帝自己看了看也确实分不出个上下，只好遗憾表示本场无输赢，继续第二场。


    在这一炷香时间内，跑道已迅速准备好了各类障碍，甚至根据弧度摆放位置也有不同，非常科学。皇帝也没想到东校场竟然这么快便准备好了障碍，但他自然不会问出口。


    “叔乔，选我的白马，脖子上有项圈，东北角。快，别让人抢了！”赵潇趁着卫亭杉要前往马厩的时候悄悄凑上去快速说了一句，话毕两手便轻轻推着卫亭杉催他走。


    卫亭杉虽然疑惑，但也知道赵潇不会害他，只嗯了一声便大步往马厩去了。


    到了马厩，连利帛姜也有一瞬的惊讶。马厩修建的很宽敞，一马一间，且很整洁，没什么异味。最重要的，便是这里宝马的种类相当之多，令人眼花缭乱。


    马厩东西方向成一排，一共修建了四排。卫亭杉直直冲着最后一排去了，找到了东北角，果然是一匹白马。与其说是白马，不如说是一匹白色毛皮泛着金光的汗血宝马，四肢修长，皮薄毛细，精致又充满力量感。


    卫亭杉上去摸了摸它，宝马很温顺的喷了口气。卫亭杉翻看马脖子上挂着的棕红色项圈，上面写着“金乌”二字。


    “金乌，是你的名字吧。”卫亭杉摸摸金乌的，“果然像太阳一样美丽。”


    金乌听见自己的名字，非常乖巧的仰起头，又往卫亭杉身上蹭了蹭，表达自己的亲昵。


    “好马。”卫亭杉摸了摸金乌油顺的皮毛，“你的主人是三公主赵潇吧，她让我来找你，看来是很信任你了。一会咱们好好配合，给你主人争争光。”