“夫人，药来了。”


    苏嬷嬷端着托盘走了进来，柳老头跟在身后。


    宋氏身子一动，看着放在跟前的药碗，望着那黑漆漆的药汁，神色复杂又不安，她搁在桌上的手紧握着拳头，下意识的抬头看向儿子那里。


    过了一会，她伸手去摸了摸碗，见还是温热的，便端着碗起身来到案桌前，将药搁在了儿子的手边，“趁热喝吧。”


    谢云书将书放下，视线落在碗上，她摸了摸肚子，缓缓抬起手，端起了碗。


    宋氏眼睛渐渐泛红，抬手拭了拭。


    “少爷！”


    苏嬷嬷连忙伸手去阻止。


    谢云书看着面前的嬷嬷，没有说话。


    宋氏有些不悦，“嬷嬷，你这是做什么？”


    苏嬷嬷看着夫人，有些着急了：“夫人，这落胎可是大事，要是伤了身子，毁的可是少爷的一生。”


    宋氏脸色变了变，可还是硬下心肠：“好好调理就是了。”


    “这凡事都有个万一，少爷这是第一胎，您忘记那梅姨娘了？”


    “你提她做什么？”


    宋氏心里不高兴，谁不知道她平生最恨的就是这个女人，云书差点丢了性命，都是那个女人害的。


    “那个瘦马可是生了六小姐以后，肚子里再也没有动静了，说是这生的时候大出血，落下了病根，一直不见好。”


    苏嬷嬷哀求道：“夫人，这孩子还是留下来吧，要是少爷真有个一二，那咱们就是后悔都晚了。”


    宋氏心头突突直跳，捏着帕子的手指收紧，看着儿子，又看向苏嬷嬷，最后她将视线落在柳老头身上。


    “真不能落吗？”


    柳老头脸色凝重，“你们要落，是自然能落的，只是这话我老头子也说在前头，这往后落下病根，能不能再怀上，我老头子可说不准。”


    宋氏脸色大变，“会落下病根？”


    “只是不能怀孩子？”


    谢云书突然开口问道。


    柳老头看向她，点点头：“嗯。”


    谢云书心里并不在意，左右她这辈子也不可能再会要孩子了。


    她将碗往嘴边送去，宋氏连忙伸手去阻止：“不能喝。”


    谢云书看着母亲挡在碗上的手，又抬起头看着母亲脸上的焦急，她张了张嘴，“娘，没事的。”


    宋氏从她手里将碗夺了过来，直接扔在桌上。


    “先不喝，让娘再想想。”


    谢云书看着桌上的药碗，又看着母亲，没有说话。


    宋氏心里烦乱，不知道该如何是好，心里还是责怪儿子不懂事的，可偏偏一想到儿子以后可能当不了母亲，她又担心了。


    云书和晋王府的世子肯定是不成了。


    儿子这个处境，可能这一辈子只能这样活着。


    若是这个孩子没有了，以后他们都不在了，还有谁能陪着她的儿子？


    晚上，宋氏留在了这里，翻来覆去都睡不着，脑袋里想了许多，也没想到好的办法，可是心里隐隐有点偏向留下这个孩子。


    只要能瞒下来，孩子生下后，由她带着也好。


    可是该怎么对老爷子还有夫君交代这个事情？


    ……