帕丁顿熊看着水中倒影，说出了自己的答案：“我最恐惧的是，父亲的死亡。”
河里的倒影面无表情地说道：“回答错误。”
帕丁顿熊一愣，没想到自己的回答不对。
这回答怎么会不对？
他自己恐惧的事他自己心里难道不清楚吗？
帕丁顿熊失声道：“怎么可能？”
倒影没有理会帕丁顿熊的质问，而是说道：“真心话环节失败，进入大冒险环节。”
啥？真心话大冒险还能这么玩？
帕丁顿熊一脸懵逼地看着倒影。
如果他没记错的话，真心话大冒险好像是真心话和大冒险二选一，没有什么失败不失败的吧？
这又不是闯关游戏，哪来的失败之说？
可是，游戏规则不是他制定的，他无权质问什么。
倒影接着说道：“大冒险环节。请你缝上自己的嘴。”
说完，一盒针线出现在帕丁顿熊手上。
看到针线，帕丁顿熊的瞳孔一缩。
他盯着手里的针线看了好一会儿，才对水里的倒影说道：“我做不到。”
倒影沉默片刻，说道：“大冒险环节失败。进入真心话环节。”
原来这是个无限轮回的游戏，只要哪个环节失败了，就会进入下一个环节。
如果每次都失败，那么他将会在真心话和大冒险两个环节中无限循环。
这时，帕丁顿熊手里的针线消失了。
迎接他的是倒影的问题：“真心话环节。你感到最幸福的事是哪一件？”
听到倒影的问题，帕丁顿熊陷入了沉思。
他的家族是那个世界的顶尖家族，家里面也是各方势力权利倾轧，活得像个战场。
他是主家的四少爷，含着金汤匙出生，受到了整个家族的关注。
八岁前，他都是无忧无虑，无拘无束，是整个家族的小霸王。因为他爹是朝廷的镇西大将军，是家族的扛旗人。
可是，真要他说出最幸福的一件事，他还真找不出来。
因为八岁前的事太多了，他无法从那么多琐碎中找到目标。
而八岁后呢，他的世界里只剩屈辱和不甘，哪里还有幸福？
帕丁顿熊苦思冥想，过了片刻后，不确定地说道：“父母为我大办六岁生日宴？”
倒影依旧面无表情地看着他，说道：“回答错误。进入大冒险环节。”
对比，帕丁顿熊并没有什么意外。
他是真的不知道什么事是最幸福的。
幸福的事，往往容易遗忘，容易觉得理所当然。
这个问题随便问一个人，他可能也像帕丁顿熊一样，没有准确的答案。
倒影继续说道：“大冒险环节。请大声将‘褚卫国，我恨你！’这句话说三遍。”
帕丁顿熊低着头，看向河里的倒影，脸上没什么表情。
褚卫国，是他的父亲。
他恨他父亲吗？
他说不清楚。
但可以肯定的是，他怨，怨他父亲的离去，怨家族中的人不近人情。
然而，这句话他能说出来吗？
不能。他说不出口。
这是为人子的底线。
父母无过，子却恨父母，这是最不应该的事。
所以，帕丁顿熊摇了摇头，说道：“我做不到。”
倒影沉默片刻，说道：“大冒险环节失败。进入真心话环节。”
“真心话环节。请问你最爱的人是谁？”
最爱的人？
帕丁顿熊想到了他的父亲，想到了他的母亲。
他的父亲曾是他们家族的族长，是真正掌握实权的人物。
他是父亲的第四个儿子，也是父亲最宠爱的孩子。
他的童年基本上是在父亲的宠爱中度过的，只要是他想要的，他基本上都能得到，因为没有人胆敢违背他父亲的命令。
他的母亲是将门之女，和他父亲门当户对。
母亲的娘家人也是顶级家族，爱屋及乌，那个家族也非常疼爱他，什么好东西都往他这里送。
所以，童年时，他的父母都很宠爱他，而他也的确很爱他的父母。
想了想，帕丁顿熊说道：“最爱的人是我的父母。”
然而，让帕丁顿熊失望的是，倒影给了他否定的答案：“回答错误。进入大冒险环节。”
回答又错了？
为什么？他明明就是按照最正确的答案回答他的啊，为什么会错？
想不明白的帕丁顿熊问倒影：“我的答案哪里错了？”
倒影并没有回答他，而是程序化地说道：“大冒险环节。请诅咒你的家族。”
家族，家族，怎么又是家族？！
这一环套一环的游戏究竟是想闹哪样？
帕丁顿熊站了起来，指着河里的倒影大声吼道：“你他么到底是什么东西？过来挖苦我的？还是来嘲讽我的？啊？看我笑话是不是？”
帕丁顿熊歇斯底里地大喊大叫了一通。
忽然听见伤心事，他的情绪有点波动，宣泄出去就好受了很多。
宣泄完后，帕丁顿熊狰狞的表情渐渐缓和。
多年的经历告诉他，他已经没了任性的资格。
所以，适当的宣泄就行了，再多，就成了奢侈。
他闭上了眼睛，回想起这二十年的一幕幕，有父母给他的关心和呵护，也有家族里的人情冷暖。
然而，说到底，他依旧是那个家族的一份子，无论无何他都无法逃脱出去。
因为他的身上已经打上了那个家族的烙印，他无法更改。
在他们那个世界里，社会最基本的组成单位不是个人，是家庭。
而家族，是由十数个甚至数百个同姓同根的家庭组成的。
社会规则是，个人永远无法剥离出家族，就像个人不可能剥离出国家一样。
除非你叛离。
但是叛离往往会导致一个很可怕的结果：整个社会和国家都不再承认你，不再赋予你做人的权利。
帕丁顿熊深吸一口气，对倒影说道：“不可能。”
倒影继续说道：“大冒险环节失败。进入真心话环节。请说出你的愿望。”
愿望？这么简单？
帕丁顿熊怕有诈，仔细想了想。
他一生中最渴望的事就是出人头地，得到别人的承认。
他想让以前所有瞧不起他的人，贬低他的人，唾骂他的人，无视他的人都后悔。
他想有朝一日能强势回归家族，坐上家主的位子。
他想，成为强者。
帕丁顿熊眼神坚毅地看着水中的倒影，铿锵有力地说道：“我要，成为强者！”