原单位的保卫处副处长何建今天也在现场。何建带了保卫处的两名干事，在现场做安保。现在，两个干事在院子那个区间里。


    阳春和何建算是很熟悉的人了。最早时，两个人同一批的学徒工。


    何建因为父亲和之前的保卫处长是哥们，多年的交情。这就是人情关系。学徒工转正后，何被抽调到保卫处帮忙。当时，有一支内保队伍，叫经济民警队。


    何建先是做民警，后来因为表现突出，成为这支队伍的队长。再后来，成了保卫科副职。再后来，机构升格，他成了现在的副处长。


    两个人见面，打了招呼。阳春递给何建一支烟。这样，两个人就站到一处，聊上了。


    有来交钱的人，不认识阳春。


    阳春和何建站在树下聊天，也听到了后面，从那个院子里传出来的议论。


    一人多高的院墙，上面有七八十公分高的防护网，顶端是尖头状。


    今天来这交钱，与银行签约的，全是购买精装修房的。这些购房户，在拿到房子大门钥匙的那天，同时，可以提到一辆小车。


    对于这种配套促销，很自然地，会有议论。


    “明年吧。明年就是有房又有车一族了。”


    “有说，年底就可以拿到钥匙。”


    “其实吧，送小车吧，不是白送的吧。自古以来，就有说法，这种看起来的好事，就是羊毛出在羊身上。”


    “那是。做生意的，无利不起早。”


    “你以为只有做生意的吗？”


    “就是啊。听说，阳春赚到手的，数钱数到手软呢。”


    “两选一。要是两个都送，最好。送一辆车，再送半张养老护理床位。”


    ......


    阳春听到了这些议论，胸口堵得慌。赚点钱，容易吗？


    自然地，要生出些感叹。赚不到钱，会被人笑话。如果哪一天破了产，笑话他的人，会更多，甚至会被骂成“活该”。


    何建笑着问：“赚到不少吧？”


    这时，何建并没有注意到阳春脸上的表情，就有点像那个说的，哪壶不开提哪壶。


    阳春能说，没有赚钱。不赚钱，你忙活什么呀。再说，事实上，他是赚到了钱。他心中不爽的，是赚到的钱，真心说不容易。


    就说当初拿到芦苇荡这块地，他可是有几天、天天跑到那个地块上，躲在一个拐角上，愁啊。


    没敢到那棵大树下，他怕韦老板。


    因为，韦老板当时的状态很不好。已经亏到一塌糊涂。


    阳春想起当时的情景，当时想，如果建起了楼盘，没人买，可能会倾家荡产。当时那个心情，现在想起来，还是有些后怕。


    何建说：“还是你现在的状态，好啊。”


    阳春一笑，没有答话。这个话题，不是他想聊的。


    怎么说呢？


    真的是一句两句话，说不清楚。


    阳春和何建虽然是同一批进厂的学徒工。但在有些事情上，两个人的观点还是不一样的。何建做事，习惯于公事公办。


    就这一次，阳春先找的何建，想让他帮着找几个人，星期天帮着维持秩序。这对于何建来说，应该是一个权力内的事。他没有答应，却把这个事推了，说高层不发话，他不敢做这个事。


    与何建私下里没有谈成，阳春就去找了这个单位的最高管理者。这才有了今天的安保人员。


    现在，何建说到阳春的状态好。阳春自己都说不清楚，现在的状态是不是真的好。


    要是还像以前，做一个普通的工人，到月拿工资，也还可以吧。虽然，那点工资，根本就不敢随意着用。要算计了又算计。


    现在，虽然手上有钱，但是，也是像有说的，多大的黄鳝多大的洞。要用钱的地方太多了。


    就像现在那边的交接仪式，是可以不用盖出那幢二层小楼的。


    可是呢，凭阳春没有什么背景关系，在市场上单打独斗，怕成不了多大的事。


    那幢小楼，是为了建设一个人际关系网，才决定盖的。


    这笔大的投资，在开始时，也是冒着很大风险的。怕啊，怕投资了这幢小楼，到时，没有应该的回报，就是吃力不讨好了。


    现在看来，事情的走向，遂了自己的心愿。现在，要是遇上点什么事，摄影协会的弟兄们，还是肯帮忙的。


    何建问：“听说，二期上，我们这里，想要几幢精装修的房呢。领导们去跟你谈了吧？”


    “还没有具体谈。是有这个话头，递给我了。”


    “听说，二期，要盖九幢，都是十七层的，比现在的，要高出六层。哇啊，到时，你可是要赚疯了。”


    阳春只能呵呵，也就玩笑道：“那就麻烦了。”


    “怎么的？”


    “进精神病医院了。”


    何建也就哈哈了。


    阳春感觉眼前的这个人，有些说不清楚了。


    何建凑过来，表情上，神秘兮兮。


    “二期，厂里要拿几幢过来。听说的。你看，我能不能买？”


    “当然可以。怎么算，你都不会吃亏。”


    何建说：“厂里，已经给我配了三间平房，有六十平方。我原本想，就这，很不错了。将就着，住到老吧。”


    “可是，老婆这几天，不淡定了。她吵着，也要买一套精装修的，说有小车。自家能有一台小车，确实，够神气的。”


    阳春笑着，说：“那就听老婆的呗。”


    “听不听老婆的，不重要。还是听你的，靠谱。”


    何建又说：“只是。一下子要拿出不少钱，搞按揭，这手头上，就紧巴了。”


    阳春就帮着做了分析，以后，小车放进出租车公司后拿到的补贴，就可以还贷大头。小一点的，从工资里只要贴很少一点钱，就可以了。


    “有一个事啊。我也是才听说的。告诉你，听了，不要生气。”何建说这个事时，话头就有些绕了。


    阳春的眉宇间有了锁。什么事，何建这样的严肃。


    何建告诉，“有人议论。说你这个精装修，把f市的房价拔高到这个程度，会被人骂的。”


    噢。阳春咧了咧嘴。在何建说这个之前，他已经听到了这个说法。


    “账。不算不明。大家，都是聪明人，能够算得出来。精装修的房价，不可以同毛坯房的价钱一样。这从根子上说，就不是一回事。”


    虽然给了何建这个解释，阳春想到，是要好好考虑怎么应对这些传言。因为，这些传言，可能会对二期的销售不利。


    在f市，金塔发展卖精装修房，开了先河。事情做了，有些宣传，没有跟上。


    阳春就有了打算，找一帮人，好好地把精装修房子和毛坯房做比较，给人们说一说。