翌日，上午。


    一辆计程车停在了警视厅大楼的路边。


    叶更一支付过车费，理了理有些皱褶的外套，迈步走进了警视厅。


    刚踏入办公区，便有几名警员跟他打招呼：


    “叶专家，早。”


    “早。”


    叶更一点头示意，径直朝着搜查一课的办公室走去。


    办公室的门没有关。


    靠窗的一张办公桌后，目暮十三正吃着一碗泡面。


    叩叩叩。


    叶更一敲了敲门，引起一屋子刑警的注意后，径直来到了目暮十三的桌前。


    若是只看身形，叶更一和平日里也没什么不同。


    唯有听到敲门声便抬头朝这边望来，刚好能看到叶更一正脸的目暮十三发现，自己的这个老弟，不仅面容略显憔悴，甚至就连那双只睁开一半的眼睛周遭也被附上了一层淡淡的黑眼圈。


    几乎是就差将‘我很疲惫’这几个字写在脸上了。


    “更一老弟，怎么回事？你这脸色可不太好啊。”目暮十三放下泡面。


    不得不说，风见裕也带库拉索前往东都水族馆这件事，虽然没有夸张到连门口的大爷都知道的程度，但还是被除了接警电话外几乎没什么消息渠道的搜查一课发现了。


    于是乎，得知这一消息的目暮十三等人，昨晚也带队去了东都水族馆。


    不过，他们也只是在突发停电的过程中维持了一下秩序，待到电力恢复后，即便他们亮明了刑警的身份，还是很快被上级领导连呵带骂地召了回来。


    目暮十三这个‘第一责任人’，被昨晚开会归来的小田切敏郎语重心长地劝导了小半夜。


    这也是为什么今天一早他会在办公室内吃泡面的原因。


    叶更一对目暮十三的境遇并不知情。


    之所以会选在这个时候来搜查一课，主要也是为了共享线索后，让对方劝自己中止对二丁目爆炸案的调查。


    毕竟那架鱼鹰直升机让事件的性质上升了数个档次。


    公安的人肯定咽不下这口气。


    虽然没办法以此为由去交通执行课调取监控很遗憾，但继续挂着这个名头，还真不知道以目暮十三为首的这些个嘴上没把门的刑警们，会不会把自己还在私下查案的事情交代出去。


    一个装有弹壳的塑封袋被叶更一放在办公桌上。


    他也没客气，拉来一把椅子坐在了目暮十三对面：


    “警部，这是我找到的最新线索。”


    “7.62毫米……”


    目暮十三一眼认出了弹壳的口径，眉头立时就皱了起来。


    他拿起塑封袋，对着光仔细端详，神色也愈发凝重：“更一老弟，这可不是一般的东西，你从哪儿找到的？”


    “警官，前些天我不是在查二丁目的爆炸案吗，调查一直不太顺利。”


    叶更一揉了揉太阳穴，刻意压低的声音里多出了几分沙哑：


    “直到我听说东都水族馆那边出了事……”


    啪嗒！


    塑封袋从目暮十三手中滑落掉在桌上。


    “警部？”叶更一停下叙述，投去询问的目光。


    目暮十三指着塑封袋，眼皮跳了跳：


    “这弹壳该不会是……”


    “没错，我在东都水族馆附近找到的。咳咳……”


    叶更一捂着嘴巴咳嗽了几声，低声嘀咕了一句‘可能是着凉了’后，继续道：


    “不简单啊，警部你一定想不到，水族馆出了那么大事，现场几乎看不到水族馆的工作人员就不用说了，就在刚刚我还亲眼看到，一些身份不明的人员将现场围了起来。”


    “呃，这个，这个……”


    目暮十三‘这个’了好一会儿，看着面容憔悴的叶更一，那叫一个于心不忍，末了还是压低声音道：


    “更一老弟，你这次又费心了。不过……唉！我实话告诉你吧。”


    他微微叹气，神色间满是无奈，“你说的事情我其实知道，可是……上面有严令，不让我们警视厅插手这起案子，我……更一老弟，对不起啊，我也是有心无力啊。”


    “什么？”


    叶更一佯装惊讶，一双死鱼眼都张开了三分之二：


    “警部，到底怎么回事？出了这么大的乱子，还涉及到这么危险的武器，警视厅居然被告知不能查案吗？”


    “我也没办法……”


    目暮十三闷着脸摇了摇头：


    “具体的情况我了解也不多，更一老弟啊，你这段时间为了调查爆炸案肯定没少熬夜吧，看看你这黑眼圈，人都憔悴成什么样了。这几天，你就好好歇歇，那起案子先放一放吧……”


    “……”


    叶更一靠在椅子上，闭上眼睛沉默了好几秒钟，接着才又看向目暮十三，低声问道：


    “警部，你真的不清楚，那些制造恐怖袭击的家伙们到底是什么来头吗？要是任由他们胡来，那下一次……”


    他故意欲言又止地顿住，实则也是想探听一下警视厅是否已经知晓了组织的消息。


    “我是真的不知道。”


    目暮十三长叹口气，压低声音：“更一老弟，不瞒你说，昨晚小田切部长找我谈过话了，他跟我说这案子涉及的势力错综复杂。而我们现在能做的，就是尽量维持好日常治安。部长还劝我别太钻牛角尖……更一老弟，你也一样不要把自己累垮了。”


    “好吧，既然警部你都这么说了……”


    叶更一起身告辞道：“这几天我就先休息休息，不过，要是上面改口准备重新调查这起案件，还请警部你联络我。”


    “一定一定，更一老弟你可是我们搜查一课最强大的助力，往后可少不了麻烦你。”


    目暮十三忙起身相送：“快回去吧，好好睡一觉。”


    “留步。”


    叶更一告辞离开。


    一路走出警视厅的大门，他没有打车，而是准备步行在附近买些早餐。


    他的疲惫有一半是伪装的，但另一半却是一直维持改头换面卡的消耗……事情暂时告一段落，也确实该好好睡一觉了。


    这边，搜查一课的办公室内。


    目暮十三看着塑封袋里的弹壳，想着待会儿还要再去找小田切部长汇报，就是一个头两个大。


    他郁闷地端起一旁的泡面，又吃了一口后，更郁闷了。


    因为碗里的泡面不仅泡得发胀，还不香了……