听完四月一日的讲述，安格尔除了感觉不可思议外，就是慨叹命运的巧合。
没想到随意一个传闻，就让四月一日在现实中遇到了丽姿。
嗯……
不过，曾经被命运之书安排过的安格尔，也并不完全相信巧合。
他也在思考另一种可能，会不会这不是巧合。
那如果不是巧合，缘由又在何处呢？
安格尔唯一能想到的，就是他得到的传闻并不是“随意”得来的，或许被仙境权能在暗中特意“安排”了。
但沿着这个思路深想，安格尔也想不出这种“安排”有什么意义。
所以，姑且还是认为是巧合吧。
“所以你就上线来问我了？当着她的面？”
四月一日连忙摆手：“不，我没有当着她的面，我是找了个没人的房间，然后入睡来见先生的……”
安格尔：“那这个无人的房间，是在哪？”
四月一日沉默：“……在丽姿家里。”
安格尔：“……？？”
安格尔此时只感觉脑袋上全是问号。
你在丽姿家里找了个无人的房间，然后入睡来联络我。这和你当着她的面入睡，有区别吗？
四月一日挠着鬓发，有些无奈：“主要是丽姿不让我离开。我，我也没办法。”
安格尔叹气。
以他对丽姿的了解，四月一日真想要走，丽姿也不会去强硬的阻拦。
不过，奈何四月一日的性格本身就比较温和绵软，再加上他认可了丽姿对自己有恩，在这种情况下，丽姿哪怕随口说一句让他先别离开，四月一日估计都会听从。
而且，安格尔有种感觉，丽姿刚才的那番“挟恩图报”的话，有点不太对劲。
她的一切逻辑基点，都放在了：四月一日的惊呼声，被地下那群人听到了。
那如果四月一日压根没被地下那群人发现呢？
那这“恩情”自然就小了，再想挟恩求报，自然就不可能了。
不过，安格尔也没有将自己的想法说出来，因为他也只是推测，没有实际证据。
回到现实的问题。
四月一日虽然“当着丽姿的面”入睡，但问题其实也没有那么大，甚至这对他来说，可能是一个机会！
安格尔希望四月一日能在现实中快速成长起来，但他也很清楚，仅靠毫无背景的四月一日一人，是有点困难的。
没有外人的帮忙，成长周期会非常长。
但如果他在现实里能把丽姿拉上一条船，让丽姿成为他的金大腿，对他的成长绝对是利大于弊的。
而且，安格尔对丽姿比较了解。
很清楚这是一位正义感十足的魔法师，换做巫师界的说法，就是白到不能再白的白巫师。所以，就算四月一日将箱庭之梦的情况，告诉给了丽姿，也不会有太严重的影响。
推演一下就知道。
得闻“箱庭中有一个复制的摩登之城”，丽姿要么不信，不把这件事当回事。
要么信了，但以丽姿的性格，她也绝对不会把这事张扬出去。更多的可能会思考，这个箱庭中的摩登之城，能给她带来些什么。
或许这有些利益考量，但每个人都是趋利的。
其他人得闻这秘密，或许会直接囚禁四月一日，把四月一日当成秘密的跳板，攫取其中利益。
而丽姿的话，以她那正义善良的性格，更可能是会和四月一日合作，而不是单方面寄生吸血。
所以，安格尔个人认为，把箱庭的情况告诉丽姿，其实也不会有什么特别坏的结果。
当然，大概率丽姿还是不会信的。
毕竟“梦”这种东西太私人了……
……
安格尔将自己的分析告诉给了四月一日。
把告知和不告知的利弊后果，全都列了出来。
“当然，最终要不要告知她，全看你自己的想法。”安格尔：“毕竟，现实世界是你自己要生活的世界。”
“你只需要谨记一点，现实和箱庭之梦不一样。在箱庭之梦里，你做出决定不会影响到现实，也很难影响到你的人生。但现实里的每一个决定，都有可能改变你的人生，尤其是当下这个决定，或许就是人生变数的关键选择。”
人生的选择很多，但能改变人生走向的选择其实不多。
在安格尔看来，四月一日现在要做的选择，就有可能改变他的人生走向。
不告诉丽姿，以丽姿的性格，估计也不会强求，四月一日之后可能就会走上一条独自奋斗的路。
告诉丽姿，则有可能出现多种结果，人生之路、魔法师之路的走向，也会变道。
所以，这很有可能就是关乎四月一日命运变幻的选择。
时光小偷最喜欢偷的选择，也是这种能改变命运的选择。
这种关键抉择，安格尔更希望四月一日自己拿主意，毕竟，这关乎的是四月一日自己的命运。
四月一日沉思了很久，也在思索着个中利弊。
片刻后，四月一日似乎已经有了主意，眼神从犹豫迷茫到慢慢坚定。
他看向安格尔：“那她如果询问先生你的情报，我要如何回答呢？”
四月一日的这番话，就已经说明了，他大概率已经选择了坦白。
坦白的过程中，肯定绕不过“安格尔”这个箱庭中的核心角色，所以四月一日希望得到安格尔本尊的意见。
安格尔：“你想怎么说都可以，实话或者假话，随便你。”
反正无论四月一日怎么说，丽姿也不可能跑到箱庭中求证。
四月一日若有所思的点点头。
“那，那我现在先回现实了？”
安格尔有些意外的看了眼四月一日：“你现在能自己控制上下线了？”
“上下线？”四月一日眼里闪过迷茫。
安格尔解释了一下上线和下线的意思，四月一日恍悟：“之前不行，因为之前我无法分清现实和梦境。但现在我感觉我可以，就好像冥冥中有根丝线拉扯着我的意识，我想要离……下线，可以让意识顺着这条丝线远离……”
四月一日说得有些玄乎。
但安格尔倒是觉得很正常，估摸着就是仙境权能给四月一日打了补丁。
就像太阳先生、月亮女士还有布兰琪他们一样，一开始他们还只是“偷渡者”，但现在已经在仙境权能的“补丁”中，慢慢有揭开偷渡者头衔的意思了。
甚至，他们已经接触到了仙境任务。
同理，之后四月一日这个梦见npc接触到仙境任务，也是极有可能的。
安格尔：“那你先去吧。”
四月一日点点头，站起身郑重的向安格尔鞠了个躬，然后便准备沿着意识中的丝线，离开箱庭。
但就在这时，四月一日突然想到了什么。
“对了，上一次我下线前，先生好像说过，已经有我姐姐的信息了，不知道我姐姐现在的情况是……”
安格尔深深地看了他一眼，目光里闪过一丝不易察觉的不忍，轻声说道：“你先把现实里的事情处理妥当，你姐姐的状况，稍后再谈。”
四月一日看着安格尔那平静但深沉的眼神，心脏猛地一缩，心里隐隐约约猜到了些什么。
原本还怀揣着的那一丝雀跃与期待，瞬间被一股莫名的沉重和不安所取代。
“我……”
四月一日想说些什么，最后还是把喉咙里的猜测吞了回去，干巴巴的道：“那，那我先下了，我之后再问。”
四月一日的身影迅速变得暗淡，直至消失不见。
安格尔看到那有点仓促逃离的身影，也忍不住微微叹气。
猜到和听到，隔着天堑。
听到和证实，也隔着鸿沟。
现在，茜妲娅的尸骨已经在这了，希望下次四月一日上线前，能够做好心理建设吧。
……
安格尔原本以为，短时间内四月一日估计不会上线了。
毕竟，他上线需要真正的入睡。
他没有登录器，没办法一键入梦。也不像布兰琪那般，能够长睡不起。
所以，四月一日想要再上线，在安格尔看来估计要大半天后才行了。
但让安格尔有些意外的是，仅仅过了一个小时，四月一日便上了线。
刚上线的他还有些恍惚，痴痴的盯着某处。
安格尔一开始还以为四月一日还没适应上下线，可就在这时，他突然注意到四月一日的身周，盈荡起了一股熟悉的能量。
仙境权能？！
不对，是仙境信息！
安格尔被这道蕴含着仙境信息的能量给怔住了，他之前还在想着，仙境权能或许会给四月一日打补丁，学习布兰琪等人，能看到仙境信息、接到仙境任务。
结果还没过多久，四月一日身周真的出现仙境信息了？！
仙境权能该不会是在读他心吧？
虽然听上去有点离谱，但考虑到仙境权能那不讲武德的“抄袭”前科，安格尔觉得还是有一丢丢可能性的……
在心中默默骂了几句脏话，安格尔的目光看向仙境信息。
他倒是想要看看，四月一日接到的第一个仙境信息是什么？会是仙境任务吗？
片刻后，安格尔看完仙境信息的内容后，整个人沉默了。
的确，四月一日接到了一个仙境任务。
只是这个任务的内容，连安格尔都惊呆了……
“你……”安格尔很想询问四月一日在现实里到底做了些什么，为何会触发这个任务！
但安格尔也不想透露自己能看到对方任务的情报，只能暂且先把质问吞进肚子，恢复镇定的表情，问道：
“怎么样了？丽姿相信你了吗？”
四月一日似乎还没回过神来，隔了好一会儿才呆愣道：“我，我好像看到了眼前有字，好像是什么任务……”
“字？任务？咦，难道你已经……”安格尔假装惊讶，然后皱眉，露出思索神情。
片刻后，在四月一日的注视中，安格尔轻声道：“我好像明白了。”
四月一日：“我这是怎么了？”
安格尔：“这是正常现象，你可以理解为，箱庭之梦背后的伟大存在，已经开始认定你的身份。”
“就类似于，想要在摩登之城的地表生活，就必须拥有一个证件，证明你是有证公民。”
“没有证的人，就类似地下城区的居民，明面上属于非法的。但只要你小心一点，哪怕生活在地表，也不会有人对你怎么样。”
“同理，之前的你，虽然也能进入箱庭之梦，但当时的你就是一个非法来客。而现在，你看到了任务信息，就说明箱庭背后的伟大存在，认可了你，你现在等于是箱庭中的有证公民。”
因为四月一日原本就是地下居民，后来不知道经历什么，变成了有证公民。所以，安格尔为了让他能理解，用非法和合法居民来举例。
“通常情况下，非法和合法没有太大的区别，唯一的区别就是你能够接取伟大存在发放的任务。”
“这些任务都会给你一定奖励，让你能在箱庭中更快的成长。”
简单解释过后，四月一日虽然还有些懵懂，但大致意思已经明白了，他眼前看到的任务文字属于正常现象。
他也可以通过这些任务，来判断自己是处于现实中还是箱庭里。
安格尔：“说起来，我今天见你的时候，就想要和你说了。如今你获得了合法身份，那这件事更该说了。”
四月一日疑惑：“什么事？”
安格尔：“我代表‘梦镜’组织，向你发起邀约，诚挚的邀请你加入我们梦镜组织。”
是的，安格尔打算邀请四月一日成为梦镜的一员。
这并不是他突发奇想，而是经过认真思考后做出的决定。
之前他也和拉普拉斯聊过，而拉普拉斯也认可了他的想法。
四月一日是很特殊的存在，他能清楚的记得线上与线下的情况，并且拥有完全的自主性。
这是和其他梦见npc截然不同的。
这种特殊，让安格尔看到了一种可能性：借由他来锚定其背后的现实世界。
这种“锚定”，现在看好像看不出有什么效果，但如果像四月一日这样的人多起来，且他们都加入了梦镜，那是否意味着，这些人都可以成为锚点，来借此锚定不同的世界？
这些锚点，或许一个两个没什么用，但数目多了，就会量变到质变。
可以获得更多世界的情报，可以隔着无远弗届的距离，做一些他方世界的安排……
他们每一个人，都会变为“梦镜”上空的繁星，既是守护，也是映照。
这也是为何，安格尔会邀请四月一日的原因。
算是一种对未来的期望。
当然，就算这种期望并没有实现，或者无法带来他预想的效果，其实也没什么大不了。
毕竟，梦镜组织本身就很松散，宏大目标什么的，实现得了就实现，实现不了就当是一次尝试。
(本章完)