而树枝摇摇欲坠，似乎随时都会支不住他。
“南黎川！”伊希娅的语言卡在喉头，眼泪更是爆发。
他掉下去了，现在情况完全逆转了，她在上，他在下……
而且更糟糕，他完全没有依附……掉下去，似乎是下一秒的事。
“别看我！”南黎川吃力地抬了抬头，“我叫你沿着山坡上去！”
“你叫我不管你了？”
“你能怎么管我？你也救不了我！”
以她的力气，怎么可能拉他上来，她能为他做什么？！
忽然觉得很残忍，仿佛死神待守一旁，一定要拿走一个人，南黎川跟她做了交换。
伊希娅摇着头，她不能接受——
“反正我死了那么多次……”南黎川的手固定在树枝上，面容在灰暗中模糊，“这条命，本来早就该死了。”
“不准！南黎川我不准你这么说！”
“多活了那么久的时光，都是我贪到的。”他有些疲累地说，“这次时限到了。”
“闭嘴！”伊希娅大声喊道，“不会的，谁也夺不走你，你是南黎川啊！”
死神也要忌惮三分才对……
死了那么多次都活下来了，证明他命不该绝。
他才放下过去，还没来得及幸福。怎么能死？
伊希娅的泪水在昏暗中仿佛珍珠一样地闪烁。
南黎川皱起眉，看不得她哭。
“伊希娅，如果有下辈子……你做我老婆吧。”
伊希娅喉头梗着，讲不出话。
“难不成已经跟北挽君约定了？”他自嘲地笑了一声，“我还真是什么都晚他一步啊。”
“南黎川我——”
“那我做你的父亲？”南黎川的嗓音在山谷里很远，很空旷，“都说父亲是女儿上辈子的情人。我会把所有的宠爱都给你。”
这辈子，还不够吗……
还要下辈子！？
伊希娅的鼻子发酸，哭腔得肩头抖动不止。
南黎川蹩着眉冷声道：“不会连下辈子的父亲也有人选了！？”
“……”
“我差点忘了，我这辈子连你的情人都算不上。”他的自嘲更浓烈了，“还有个伊云哲。”
他的气息越来越喘，攥得树枝是累了。
“伊希娅，总不至于下辈子让我做你儿子吧！？”他怨念着，这时候还在开玩笑。
伊希娅却笑不出来：“怎么办，我该怎么做，南黎川你教我啊！”
“那就做你哥哥吧。”他自顾自地说，“长兄如父。”
“……”
“你不是说一直把我当哥哥么？”
“那个这辈子就可以实现啊！只要你愿意的话，南黎川！”
“这辈子……”南黎川的目光狭窄地眯起，“我做了这么多坏事……你肯原谅我？”
“你哪做坏事了？没有坏……就算有，也跟你救我那么多次抵消了！”
“抵消。”他应声，“我们是真的两清了。”
谁都不欠谁……
以前的付出和他对她幸福的阻拦，全部一笔勾销。
风吹得山坡潋滟起伏，在夜晚就像黑绿色的波浪，鲜花芬香极了……
天空中闪烁着星，很美的夜晚。毕生难忘！
“希娅，我累了。”
“不许，不准累！”
伊希娅脱着身上的衣服，卸掉颈上的围裙，以及南黎川刚刚救她时一并扔上来的大衣。
她给他织的围巾还安静地搁在一旁，他在救她的时候，大概就料到有一起掉下去的可能……这条围巾被他摘下来小心放好。
“我走了。”他的嗓音带着极大的喘息。
“你再等等我，我把所有的衣服弄起来打个结，弄长一些。”
不知道这些衣服够不够。也许她全部脱光了裸~奔都不够！
可她要想办法啊，总不能什么都不做。
“……”
“那边有棵树，我试试看能不能够得到。”
“别白费力气了。”
“你闭嘴，少啰嗦了！”伊希娅强势地喊，“你敢掉下去就试试！我放火烧了你全家！下辈子的哥哥也没你的位置了！”
伊希娅无力地威胁道，“我不要放弃自己生命的人做我的亲人……南黎川？”
再没声息回应。
伊希娅正在拼命打结的手停顿住了，脸色僵白起来。
一阵大风响起，她的头发被吹着，完全不知道该怎么办……
“南黎川？南黎川——！”
北挽君，我该怎么办？
为什么这时候你不在我身边？
伊希娅的脑子发空，心情像被大石头压着，手足无措到了极致。
突然一道强光扫射了下来，在黑暗的山头来回地射着。
伊希娅猛地抬起头，看到一架盘旋的直升机。
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伊希娅做了个梦，梦到她们一大家子聚在屋子里过圣诞节。
百丽儿坐在沙发上，左右簇拥着两个男人。
轩辕子卿黑着脸在给她剥桔子。
大尔晴牵着小尔夏站在圣诞树下拆礼物。
小司夜抱着小倾城在房间里溜来溜去的，而leo刚会蹒跚学步，远远地跟着小司夜，跌跌撞撞地走着，想要从小司夜手里抢夺妹妹。
小妖妖刚学会在地上爬行，缓慢地去够面前的玩具熊……
火炉里火柴劈啪作响，有个身影安静地站在炉边……
她居然还看到了南黎雪，站在火炉边，似乎发现了伊希娅在看她，骄傲地对她冷笑。
姿态还是一如既往的冷漠高傲。
伊希娅走了几步远，又碰到了查尔德，他恭敬地行了个礼，递上刚泡好的热茶。
永远是那副忠心耿耿的模样。
轩辕子煜戴着银狐面具，坐在窗边吹笛子，风从外面灌进来，红色的帷幕飞扬。
咚咚……
钢琴被一双手奏响了。
伊希娅抬头看去，丽莎小姐坐在钢琴前，青葱的手在琴键上按了按，微微仰起头，温润地在朝一个人说话。
那个人，是——南黎老爷。
他们都是年轻的样子，丽莎像从画册里走出来一样，穿着上个世纪的英伦长裙。
巴洛站军姿一样，守候在他主人身旁。
希娅……
好像有人在叫她。
伊希娅眯起眼转过头，灿烂的水晶灯射得她的眼睛看不清。
年轻时代的赫连芊美丽动人，在照片里见过她一次的伊希娅便永远把她的样子牢记在脑海。
她挽着俊朗的北挽少帝手从旋转楼梯上走下来，两人都挂着笑容，幸福地依偎在一起。
北挽少帝头发全梳，侧颜俊美的他跟北挽君极为相像——
他们二老笑着走到她身边夸奖北挽君很有眼光，祝福他们能够长久幸福。
……