苏羽和空幻鸢一惊，下意识的就躲到一旁。
明明只是幻影，就是两人刚才做贼心虚，差点就融合了。
结果还有历史回顾啊。
空幻鸢猫在苏羽的怀中，两人静静聆听着过往发生的事情。
空莲娜换上一袭黑衫，坐在冰晶的王座上：
“然后呢？”
庄翊退后一步，单膝下跪：
“所有渴求智慧的生灵，都是您神国之中的信徒，都是您的道统所在。”
“我受伤很重，也快要死了，人之将死其言也善。”
“伟大的全知魔女，我想知道我人族的出路和未来在何方，我想知晓这世间的一切，我想知晓我等的坚持到底是虚假的泡影，还是...”
“我们的牺牲是否有意义...”
他单膝跪地，既是因为表达自己的谦恭，也是因为重伤垂危，摇摇欲坠。
一把刀支撑起另外半边身子，不让自己匍匐，又是他的傲骨。
空莲娜低眉望着眼前的男人：
“你渴望知识吗？”
庄翊拖着重伤的身子道：“请您...赐教。”
空莲娜抬抬手，遮天黑幕笼罩在天穹：“知识是有重量的，也是会反噬的。”
“你，能接得住吗？”
黑幕弥漫，如乌云压天，几乎压垮了一切。
知识的重量。
空莲娜身后的世界之书，每一个文字都看得庄翊两眼生疼，坠落的乌云将他的骨骼、血肉，尽数压碎...
“人类，你们不能触碰到禁忌之门。”
“走吧，我懒得杀你...”
空莲娜的话音未落，看见庄翊倔强的昂首，他的脖颈都被压断了，几乎不可能再抬头。
到底是为什么？
偏偏抬起头，仰起脸，倔强的看着她。
庄翊握住刀柄的手死死抓住不放，撑着他摇摇欲坠的身子，手上的血肉被磨灭，只剩下白骨...
“魔女冕下。”
“请...赐教！”
他强行睁开双眼，任由世界之书的文字在他的精神力海洋震荡。
“请您...赐教。”
“我，还有我们的牺牲，值得吗？”
空莲娜沉默一会儿，缓缓合上了世界之书。
抬手一枚冰蓝色光点融入了庄翊的身躯，所有的伤势一扫而空。
x·魔女诡戏。
她的特殊能力，支配了灵魂、知识和空间的魔女，能够让人忘却伤痛，能够修改伤痕本身的意义。
“起来回话，人类。”
庄翊抬起头，不可思议的看着自己。
空幻鸢对苏羽小声嘀咕道：
“这个时候，我娘是圣域之上呢...”
苏羽轻轻点头。
看出来了。
自己似乎就继承了庄翊的能力和宠兽。
他疑惑道：“那幻鸢你也...”
空幻鸢笑吟吟的颔首：“当然，在这里，我也是圣域之上。”
苏羽：？
这不公平。
我也想体验一下圣域之上的感觉啊...
在遗忘之城好像安洁尔的力量短暂借给了一小会儿，但那种残缺的力量，撑死就是圣域。
怎么老婆你先一步达成了我的愿望呢？
空幻鸢轻轻捏了苏羽一下。
苏羽痛的双臂发麻。
空幻鸢眼神一亮，把腿伸到苏羽脸上：“来，给本宫捶捶腿~”
苏羽白了她一眼。
岂可修，嘚瑟吧，等着出去后我怎么收拾你。
两人拌嘴了一会儿后，继续看着庄翊和空莲娜的过往。
庄翊走到了空莲娜的面前，依然单膝跪地。
空莲娜问道：“为何，不低头？”
“承受这份知识的重量，应该比死亡还痛苦很多吧？”
知识不会让你死的。
但忍受的精神与肉体的双重折磨，大部分人都会放弃抵抗，任由灵魂寂灭。
反而，硬撑着是最不可能的。
“这是世界之书上记载的，人类意志力的十万倍的痛苦，已经超出你的极限了。”
庄翊显然被刚才的知识冲击后，脑袋有些不太灵光。
半晌才反应过来。
“回禀冕下。”
“执念。”
“执念？”
“我自三年前踏上战场，身边亲友一个个辞世，我们的身份不被人理解，我们的奋战没有人铭记。”
“走到今天...”
庄翊拿出一个小本子。
“第4244，是我入伍时候的编号，我们团在我之前的人已经全部阵亡...无一幸免。”
“在我之后的兄弟姐妹，活下来的也不足两成。”
“我们的奋战，真的有意义吗？”
坚持不下去的话，人类的领地就会被妖魔攻破。
届时，数以亿计的百姓将成为这场人间炼狱的屠宰品。
但是...我们真的还能坚持吗？
补员的速度，已经远远落后于牺牲者...
而且，还有更要命的一点在刺痛庄翊的心。
“可人类，明明有些家伙，有力量来终结这场战乱。”
“却一直隐在幕后。”
“我一直想着，是我们在守护着黎民，直到我的兄弟得罪了一位公子，然后他全家满门被灭，我去讨个公道，结果...”
“人类是被他们守护着，哪怕他们什么都没做。”
“而我们呢？”
“我们的牺牲呢？”
庄翊问询道：
“伟大的全知魔女，能告诉区区在下吗？”
“卑贱的灵魂想祈求知识的救赎。”
“我...”
“是您的信徒，请您不吝...”
“赐教。”
或许是他顽强的意志，打动了那颗冰冷的心。
又或许是男人的执念，让魔女动了心思。
空莲娜向前倾身：
“你，愿意把灵魂，卖给我吗？”
庄翊目光之中的迷茫一扫而空。
“如果，可以知道我和同袍们的牺牲是否有意义。”
“如果，我能改变这混蛋一样的世道，让云端之人坠落，让哭嚎，我愿意。”
诸天。
如果你们真的有眼睛，就该看一看这该死的世道。
你们看不见。
你们的神位也只是赝品。
空莲娜伸手抚摸他的脸庞。
“那么，你就把...”
“灵魂交给我吧。”
“你还不足以承担这份‘知识’的厚重。”
“人类...呀，不...”
空莲娜同时看向一旁虚无缥缈的空间，庄翊有些困惑，但苏羽却悚然一惊。
空莲娜正在看向自己。
“这份‘知识’，你需要到圣域，才守得住。”
“人类，你们是这诸天最特殊的一族。”
“如果你们是过去，现在和未来。”
“那就证明给我看。”