寂白神尊对她越好，她就越是不敢说出事实。


    涌到唇边的坦诚之语，生生又咽了回去，完全说不出口。


    他对她这么好，什么事都要揽到自己身上，她却骗了他那么久，她好愧疚，但她不敢说。


    墨小晚第一次如此深切地意识到，自己原来是个胆小鬼。


    从前无所畏惧，是因为了无牵挂，她只身一人，可以放手去搏。


    而今，寂白神尊，却成了她最深的羁绊。


    她又有了害怕失去的东西。


    人一旦有了想要紧紧抓住的东西，行事便会万般顾忌，瞻前顾后，就像她现在一样。


    明明心里愧疚得要死，可是一想到自己一旦说出来，可能会被厌恶，从而失去这份让她眷恋的温暖，她就恨不得将自己一颗心都藏起来，永远不要透露出这个秘密。


    寂白神尊抬手轻抚她的后背，待看到她情绪稳定下来了才开口问道：“你为何会落于河中？”


    在寂白神尊看不到的地方，墨小晚咬紧了唇瓣。


    说吗？


    跟寂白神尊说：是因为隐殇在传召她，而她痛得意识消散，才滚落河中。


    可是……


    这样一来，寂白神尊一定会深究此事的，所有事情，都瞒不住。


    瞒不住……


    她还没有做好承担他一腔怒火的准备。


    愧疚、忐忑、惶恐，交织在一起，充斥在她脑子里，心口闷痛得，几欲窒息。


    墨小晚掩在袖中的双手因纷乱的思绪紧攥成拳，指甲深深掐入掌心，传来刺痛感。


    察觉到她的身子又开始轻微的打颤，寂白神尊只当她是受惊过度。


    他心想，或许那是发生在她另外一个形态身上的事情，眼下的她并不清楚此事，于是抬手轻拍她的后背，结束了这个话题，没有再问，只让她好生休息。


    将墨小晚安顿好，替她掖了被角之后，寂白神尊起身，准备到外边看看，是否能有什么发现。


    而躺在榻上的墨小晚，看着他高大的背影转过身去，心脏像是已经被压到无法负荷。


    思绪炸开的那一瞬间，她也不知道是那里来的力气和勇气，忍着周身疼痛从榻上起身，慌乱地想要伸手去拽住那人的衣袖。


    双脚落地之时，却忽地发软，话还没说出口就差点跌倒。


    幸而寂白神尊听到了身后传来的动静，一转身眼疾手快地拽住了她，轻斥道：“不是让你好好休养吗？想要什么同本尊说便是。”


    墨小晚摇了摇头，反手紧紧揪住他的衣袖，豁出去一般地想要将所有事情和盘托出。


    “神尊，其实我……”


    她的神色惊惶且苍白，眸底隐隐掠过一丝痛苦，寂白神尊看在眼中，未等她将话说完，就抬手一拨她额角碎发，柔了声音安抚道：“本尊知你不清楚此事，莫要为此困扰了自己。”


    墨小晚怔住。


    须臾，苦笑。


    看，寂白神尊果真是认为她不知道的。


    他一直深信，她两种形态，拥有不同的记忆。


    思及此，墨小晚心中好不容易涌出的一丝勇气，就这样被彻底浇灭，只剩下满腔悲凉。