齐夜一愣，手中夹起的排骨忽然变得好重，重得他快要夹不住了。


    他嗅到了直冲他来的火药味，


    见齐夜没有出声，莫希月又继续说：“我还以为，你昨天只是借住一晚，毕竟，你这段时间不是一直住外面吗？”


    “月儿。”齐夜沉下音量，“我已经搬回来住了。”


    “搬回来住？”莫希月像是听见了一个很好笑的笑话，“你以为这儿是哪里？你说回来就回来，说离开就离开吗？”


    此刻的莫希月就像是在故意找茬似的，将所有幸福跟和谐全部都赶跑。


    这种时候，不跟她发生正面冲突，是最好的结果。


    但是，即便齐夜想躲，莫希月也不会给他这个机会。


    “你走吧。”莫希月继续出声，“如果你不走，我就继续住到何铃当初借我的公寓去。”


    惹不起，她选择躲。


    “发生什么事了？”齐夜问。


    今天早上他们俩还好好的。


    “我现在的态度很奇怪吗？”莫希月反问，“离婚不是我们俩达成的……”


    “别总提离婚这两个字！”齐夜忽然厉声打断莫希月的话。


    莫希月呼吸一窒，知道齐夜已经要发脾气了。


    但是，哪怕是他发怒，她该做的，也得做完。


    这种生活，就像是她偷来的，见不得光。


    “请你跟我离婚。”莫希月冷声，“别再用各种理由或者借口拖延了，我是认真的，没有跟你开玩笑。我……真的很想离婚。”


    她的声音不大，但是，一字一顿却格外有杀伤力。


    齐夜看着莫希月，他的眼里是深深地悲痛和不解。


    他已经尽可能的放下自己所有的面子来哄她。


    因为，确实是自己做错了事情。


    但是，她却根本就没有给他任何突破口让他赎罪。


    上次她生日的事情，他依旧记在心里，没有忘记。


    每次想起来，心口都会隐隐作痛。


    “别再死缠烂打。”莫希月狠下心，将声音咬出来，“我希望能过些安宁的生活，面对童唯或者是面对莫盛芸，都不如面对你来得吃亏。所以，就当是帮帮我，别再出现在我面前，好不好？”


    齐夜握紧拳头，看着莫希月，将她上下来回打量了一圈。


    “你……决定了？”他问。


    仿佛，只要她回答说一声“是”，他就真的会从此消失不见似的。


    莫希月的心头是满满地慌乱，那一个音节对她来说，太难发出来。


    “我决定了。”她一字一顿，“从一开始的时候，就决定了。”


    听言，齐夜的唇角勾起一抹很冷很冷的笑弧。


    此刻，他的神情里溢着悲痛和讽刺，让人的心都跟着痛了。


    “好。”他点了点头，“如你所愿，我走！”


    话音落下，他将碗筷放下，就迈步离开。


    当齐夜经过莫希月身边的时候，她感觉到了一股浓郁的怒气。


    那股愤怒全部都针对于她，让她快要喘不上气。


    她知道，自己彻底惹怒他了。


    这样的结果，她要怎么说服自己是最好的结果呢？


    这时，白叔走了出来，看着眼眶红红的莫希月，急道：“军少夫人，你怎么……”


    “别再叫我军少夫人！”莫希月怒吼出声，“我说过，我不是！”


    在别墅外的齐夜听到莫希月的这声喊，原本越来越迟疑的脚步终于还是再次变得坚定。


    如果这儿容不下他，他也不想一直待下去。


    听见车子开离的声音，白叔皱紧眉头，看着莫希月，却也不好责怪。


    “军少犯的错，就这么无法原谅吗？”白叔轻问，“还是，你纠结的，是另外的事？”


    听言，莫希月一愣，没有说话，走去餐桌旁，看着那碗米饭和那碗菜，拿起碗筷开始吃饭。


    很好吃。


    真的很好很好吃。


    她一直低着头，让自己看起来是吃得很开心的模样，但是，心却隐隐做痛，眼泪一滴接着一滴的落在碗里，连米饭都湿了。


    齐夜……


    她在心中哭喊着。


    齐夜——


    她好希望自己能陪在他身边。


    她好希望他们之间什么事都没发生。


    可事实上，他们之间却又太多阻碍。


    看着眼前的饭菜，色泽鲜明，香味扑鼻，可无论她怎么咀嚼，都没有任何胃口。


    但一想到这是齐夜做的，她就想要全部都吃完。


    这是他为她做的。


    是她能抓住的最后东西。


    她想，她可以的！


    一个人生活，是没有问题的！


    当莫希月将那碗糖醋排骨全部都吃完之后，她就回到卧室去，将自己关在里面，一声不吭。


    夜很静，她一直都听着别墅外的动静，想着齐夜会不会回来。


    但是，她等了很久很久，都没有听见任何声音。


    他不会回来了吧！


    他都亲自为她下厨了，她依旧冷眼相待，还赶他走。


    像她这样的女人，实在是太不讨喜了！


    那……齐夜现在会在哪儿？


    不在她身边的他，会去哪儿呢？


    现在的他，是不是会跟付依在一起？


    毕竟，像付依那样善解人意的女人，肯定能够好好开导他吧！


    然后，开导开导着，他就向她敞开心扉。


    脑海中浮现出齐夜和付依在一起的场景，莫希月的眼眸里一片黯淡。


    她有什么好伤心的？


    分明是她赶他走的啊！


    她好羡慕付依，可以不顾一切的爱着齐夜，根本就不需要管别的事情。


    但是，她却不可以。


    原来，身在莫家，她有那么多事情不能做。


    这一夜，莫希月翻来覆去也没有睡着。


    这一夜，齐夜独自在酒吧买醉。


    这儿，是他以齐夜的身份和莫希月第一次见面的地方。


    他还坐着上次他坐的位子，但是，他的视线里，却不再有莫希月。


    或许，他是真的该放弃了？


    不论她是因为什么原因而赶他走，这都已经是第无数次了。


    这也间接说明，她早就已经下定了决心。


    他再三的出现和挽留，不过是让她为难、难受而已。


    可是，心里才刚出现这样的念头，他就难受地感觉整个人都在被凌迟。


    他舍不得。


    舍不得离开她。


    一杯又一杯的酒往喉咙里滑下，齐夜就像是在喝水，感觉不到酒的烈。


    喝醉了，也好！


    好好睡一觉，这种愿望对他来说，也好奢侈。　　这时，付依走了进来，在齐夜的对面坐下，看着他，视线里满是心酸。