何铃跟在方意诚身边，当看见白叔此刻的模样时，她也吓了好大一跳。


    她赶紧扶住方意诚，再看向齐夜，两人都等着他给他们一个解释。


    “童唯。”齐夜轻启薄唇，“杀了白叔。”


    方意诚不相信地摇头，“不可能！”


    “这其中，也一定有你的功劳！”齐夜瞪向方意诚，“你到底跟童唯合作过什么！白叔为什么会被卷入其中！”


    “我跟童唯怎么可能……”


    方意诚的话还没说完，就想到了童初曼。


    童初曼有把柄在白叔手里，具体是什么他也不知道，但是，难道童初曼早就已经对白叔起杀心了吗？


    那自己告诉给童初曼试探白叔的结果，不就等于是将白叔推向了死亡的边缘？


    “你想到什么了？”齐夜愤然起身抓着方意诚的衣领，“你到底对他说了些什么？”


    方意诚心虚地将齐夜的手打开，不屑道：“我能做什么？造成今天这样局面的人是你！你明知道在你身边是件很危险的事情，但你还是没有设法保护好他们！”


    不等齐夜说话，方意诚又继续出声：“你现在有什么资格来质问我？这一次是白叔，下一次，会不会是小希？”


    方意诚的话让齐夜的眸光一颤，整个人立即变得没有任何斗志，站在那儿，无能为力的一点儿也没有他之前的风采。


    方意诚的话也正是齐夜这些天担心的。


    所以，他才连见都不敢去见莫希月。


    他害怕自己见了她，就会给她带去灾祸。


    他每天都会问医生关于她和孩子的状况，知道他们健康，就够了。


    他害怕。


    他没有大家想得那么厉害。


    他，是真的会害怕。


    “你离开小希吧！”方意诚上前一步，“你会害死她的！我仅仅只是想要她好好地活在这个世界上，做她想做的事情，但是，就这么简单的要求，都会被你毁了！你有什么资格待在她身边！”


    听着方意诚这愤怒的质问，齐夜张了张嘴，想说话，却又一个音节都发不出来。


    资格？


    他也没想到自己究竟有什么资格。


    好像，除了傻傻地爱着莫希月，他没有任何留在她身边的资格。


    他对她造成的，全部都是伤害。


    不管是从前还是现在，他都是惹她流眼泪的那个人。


    方意诚别过眼，不忍细看齐夜此时的状态。


    他将所有的一切都推在齐夜身上，好像就能为自己减轻一点儿心里压力，不用背负那么沉重的负担。


    但是，一想到他的外公死了，一想到外公的死跟他有脱不开的关系，他就恨不得给自己几拳。


    童初曼！


    她竟然无声无息的就利用他！


    方意诚站在那儿，他就像是被丢在了一个无底的深洞，里面黑漆漆的，好冷，让他害怕又痛苦。


    “意诚。”何铃轻轻握住方意诚的手，“振作点儿，想想看我们还能为外公做些什么。”


    “他已经死了！”方意诚崩溃地大喊，“死了……”


    他好后悔。


    他不该答应童初曼，去试探白叔。


    一直以来，他对白叔也不够好，常常都拿冷眼相待。


    如果还能重来……


    方意诚的眼眶湿湿的，虽然他总是将白叔推向他的生活之外，但是，他心里一直都认可白叔是他外公啊！


    这份来之不易的亲情，他不是不屑，他只是，不知道该怎么接受而已！


    但现在，又没了。


    他没有外公了。


    他的外公，被自己的愚蠢害死了！


    方意诚趴去棺材旁，看着躺在里面一动不动的白叔，他止不住的落泪。


    “外公。”方意诚轻轻喊，“你醒醒，别死，别死啊！”


    可是，无论方意诚怎么喊白叔，白叔都没有任何回应。


    看着方意诚此时情绪失控的模样，齐夜的眼里更多的是冷漠。


    虽然他没有证据，但是，从刚才方意诚的反应来看，白叔的死，跟方意诚不会完全没有关系。


    齐夜揪紧拳头，可即便是知道，他也只能假装不知道。


    毕竟，白叔还活着的时候曾经跟他说过，如果哪天方意诚犯了什么不可饶恕的错误，希望能够饶他一次。


    他的本性并不坏，只是太爱莫希月，太期望莫希月能够得到一份他想象中的幸福了。


    “方意诚。”齐夜的声音从齿缝中挤出来，“过来，跪下，磕头。”


    随即，齐夜再看向何铃，示意她也过来。


    何铃赶紧拉着方意诚，轻声：“意诚，好好送外公离开吧！如果外公在天有灵，他肯定也不希望你这么难受。”


    方意诚看着何铃，轻轻摇头，“你什么都不懂！”


    是他！


    是他的无知害死了白叔！


    “意诚！”何铃更急了，可是，她却没办法说服方意诚。


    方意诚趴在棺材上，看着白叔身上的那些伤口，想象着他死之前受的折磨，就恨透了童唯跟童初曼。


    而他最恨的，则是自己。


    他到底做了些什么事？


    “方意诚！”齐夜愤怒一声大吼，“过来磕头！”


    方意诚看向齐夜，此刻，他威严又冷漠，就像是一个指使者，他说的命令，所有人都必须要听。


    方意诚擦了擦眼泪，双腿不自觉地向齐夜身边走过去，然后，跪了下来。


    何铃也赶紧跟着照做。


    “三个响头。”齐夜瞪着方意诚，“你还能活着，全靠白叔保佑你！”


    方意诚看了眼齐夜，然后，收回视线，重重地将头磕在地上。


    方意诚在心里轻声：“外公，对不起，真的对不起！求你别怪我，我会替你报仇的！”


    听着那重重的响声，何铃的眼里溢满了心疼。


    紧接着，又是两个响头，是方意诚所有的悔意。


    “起来。”齐夜继续出声，“我要将白叔火化，你们跟我一起，尽你们最后的孝道。”


    “最后的”这三个字让方意诚的浑身重重一颤，好不容易止住的眼泪又开始落下。


    “别哭了！”齐夜的视线紧紧锁住方意诚，冰冷地没有一丝感情，“你做过什么，自己心里清楚，我不跟你算账，那是看在白叔的面子上！”　　顿了顿，他再补充一句：“你现在要做的，不是摆出这份伤心来给我看，而是从今天起，收起你那些不必要的多管闲事，好好过你自己的生活！”