《兵起大渡河,石达开再建天国》 第1章 紫打地军事会议 1863年的5月,在大渡河边的紫打地,石达开的行辕军帐内。 本来正熟睡的他忽然被一阵闷雷声惊醒,接着一阵狂风暴雨袭来。 将他的帐篷吹的呼呼烈响。 半夜醒来,石镇清竟然意外穿越到石达开的身上。 他看到帐内灯火摇曳,忽地坐起。 还不等他有所反应。 一名亲兵在帐外小声问道:“翼王,不好了,今夜下了大暴雨,大渡河恐怕要涨水了。” 石镇清虽然吃惊,但还是装作毫不在意地随口答道:“知道了。” 他捋了捋思绪。 这才意识到再有两天,四川总督骆秉章就会派遣大军将他围死在大渡河畔的紫打地。 他匆忙来到桌案旁,就着微弱的灯光查看了一眼地图。 看了一阵,他骂骂咧咧嘟囔道:“老子运气有多背?再有两天时间,就要被骆秉章那个龟儿子活捉去,一片肉一片肉割去而凌迟处死?” 石镇清表情错愕,他焦急地自问道:“要怎么做才能冲出大渡河?” 就在他苦思对策的时候。 他的军师和重要将领也都冒雨来到了他的军帐内。 军师张遂谋率先来到,他用粗糙的大手将打湿的头发拧干。 随手便在石镇清的左边坐了下来。 石镇清看着黄再忠、增仕和、韦普成、增广仁四位重要将领依次来到后。 他眉头紧锁,想着自己身边仅有四万将士,很多悍将都已经离开他东归天京。 他知道,石达开的二儿子虽然刚出生不久,但是他的爱妃刘王娘在前几日就病死了,根本就没有为小儿子石定基庆祝什么狗屁生日。 他眼神清冷,在烛光下更加骇人。 几位将领陆续坐下后,石镇清看到众人的情绪都不高。 沉默了片刻,他首先说道:“诸位,你们同我一起脱离天京开始,就一直狼狈逃窜,不得安生。我石达开有愧于你们啊……” 石镇清叹了口气,又说道:“虽说我们连续打了败仗,但是也不必气馁。正所谓胜败乃兵家常事。” 几员战将被鼓舞,似乎瞬间变得斗志昂扬,尤其是黄再忠,他将腰板拔的挺直。 “翼王,你就说吧,让我们怎么干!” 石镇清看了他一眼,继续讲道:“你们都看到了吧,本来应该半月后来到的雨季,想不到竟然提前了。如今大渡河水暴涨,几位对北上渡过大渡河怎么看?” 军师张遂谋刮骨的脸上布满了沧桑,数日来行军未曾休息,他显得十分疲累。 他略微沉吟了片刻后,就着石镇清桌案上的地图草草看了一眼。 当即说道:“我还没睡,刚刚去左侧的松林河看了一眼,河水涨势非常快,已经有一两米高了,河岸上有一座铁桥,却没有木板,也是极难行。西边是凉州彝人地界。土司王应元跟咱们并没有冲突,不知道会不会阻挡咱们。” 大将增仕和不以为意地说道:“这好办,拿点银子去买路,让他不要阻挡咱们过河。” 石镇清摇了摇头。 他面无表情地说道:“咱们所处的地方在兵法中称为死绝之地,倘若粮食被抢,围困日久,必定十死无生。因此军师考虑的很对,我们要做万全之策。倘若过得去大渡河最好,万一过不去,咱们就要做好最坏的打算。其中一条生路就是过西边的松林河绕道凉山州再折返到其他渡口寻机过河。” 众人听到他说的很有道理,都竖耳恭听。 石镇清接着说道:“眼下清兵跟狼狗一样如影随形,紧跟在咱们的屁股后面咬住不放。咱们再返回两山的夹道铁宰宰也很不容易,也一定会遭到数万清军的阻击而陷入重围。不过在马鞍山的右侧还有一条路……” 石镇清将手点在东边一条叫做老鸦漩的小河上,接着说道:“如今涨水,这条河恐怕也要驾船才能过去了,这上面也有一座凉桥,暂时还没有拆毁。在河对岸的洗马姑和竹马岗两地也要派一名大将前去镇守,要堵住清军从两山之间攻打我们。” 石镇清扫了一圈几位大将,思索到底派谁去。 黄再忠双目倒竖,他“噌”地站起来,抢先说道:“翼王,让我去守卫右侧的后路竹马岗吧。” 石镇清拒绝道:“不,还是让增仕和去吧。你善于冲锋奇袭,你带五千人马去夺取老鸦漩右侧的大树堡,将唐友耕的人马阻断在大渡河北岸,同时也给清军造成我们从大树堡过河的假象。” “倘若清军从竹马岗包抄我军,你就舍弃大树堡,绕道清军后面,和增仕和前后夹击,争取将竹马岗这股清妖人马击溃。” “是”增仕和和黄再忠同时答应道。 “韦普成,你带三千人马马上过松林河,在磨房沟驻守,同时守卫铁桥。” 韦普成问道:“那土司王应元来骚扰或者攻打我们,要还击吗?” “先用银钱买路试一试,还可以拉拉关系。要告知王应元咱们只是借路,并不骚扰和入侵他的领地。” “另外,王应元和岭承恩两位大土司都在争凉州的统治权,咱们可以允诺他,倘若他愿意帮助咱们,咱们也会替他将岭承恩部消灭,助他成为凉州大土司。倘若还是不行,那就只得还击了,要打疼这些助纣为虐的土霸王。” “是”韦普成似乎弄懂了石镇清的意图,他爽快地回答道。 石镇清看着帐外瓢泼的大雨,继续说道:“只有做好防御和后退之路,才能立于不败之地。” 张遂谋点了点头,他十分敬佩石镇清的深谋远虑。 张遂谋接着又大为担心地说道:“翼王,我就怕这大雨一时半刻停不下来,贻误战机啊。兵贵神速,过河可耽误不得。骆秉章这只老狐狸不会给咱们太多时间的。他围追堵截就是要将咱们消灭在大渡河畔。” 石镇清轻轻点头:“还是做好两手准备吧,加紧造船,等雨停后就试探性渡河。倘若对岸有清军守卫,我们就东出紫打地机动到竹马岗一带,和南边唐日荣的三万人马汇合,再寻机渡河。” 说到这里,他叹息道:“可惜大将赖裕新死了,少了一位得力干将。要不然足可以吃掉好几股清军,那样就能很容易就打破清妖的围追堵截。” 下达完军事任务,石镇清冒雨走出了大帐。 他目送众将离去后。 便和军师张遂谋来到大渡河边。 天空中的雷声震的脑袋嗡嗡直响,几道闪电划过。 石镇清借助光亮,看到大渡河原本不高的河面此刻已经暴涨了数米,一眼望去,浪涛翻涌,暗石涌动,河水深不见底。在大雨的拍打下,大渡河更加汹涌澎湃。 石镇清知道,这是因为这里的地势落差大,所以河水十分湍急。 看了一眼骇人的水情。 张遂谋劝道:“翼王,还是回去吧,雨大,不要着凉了。” 石镇清任凭雨水打湿了衣服。 他叹口气说道:“清王朝统治力量强大,中央号令能够统一,虽然经过两鸦战争,但是依然没有倒塌的迹象,这骆秉章刚到川蜀一年,就雷厉风行镇压了李永和和蓝朝鼎的地方起义军。” “可惜咱们没有早一步来到这里,不然也不会被他各个击破。现在川军被他整合,打起仗来倒是凶猛的很,也不是那种狼上狗不上的地方团练可比得了。” 张遂谋也及其后悔地说道:“是啊,要是翼王早一步进入四川,咱们的局面早就打开了。这老天爷也跟咱们作对,要是不下雨,趁着对岸防守薄弱,咱们明天就能渡过河去。” 石镇清安慰道:“置之死地而后生,这也考验咱们的将士,剩下的都是千锤百炼打也打不走的好兄弟了。这也是好事,不然出现叛徒,窝里反,岂不更糟心?” 张遂谋苦笑了一声,随即提醒道:“翼王,我过了松林河后,听说沿着大渡河上游一百多公里远有一座铁桥,叫做泸定桥,咱们是否可以从那里渡河?” 石镇清早就考虑到这一点了。 他摇头道:“如今前有大河,后有追兵,即使急行军,大雨天道路泥泞,又要在崇山峻岭中穿梭,最快也要两天两夜才能到达。” “咱们的大炮又难以搬运过去,没有重武器的掩护,根本难以攻过去。等下过这场雨后,对岸一定会有防守,等咱们到了,铁索桥恐怕也被砍断了。” 石镇清知道,历史不会给他飞夺泸定桥的机会了。 第2章 大渡河边绝地反击 第二日清晨,大雨连绵不绝,浓厚的阴云依旧低垂,丝毫没有转晴的迹象。 石镇清一大早醒来,刚刚吃过早饭,就掀开了帐篷门帘。 他派人将军师张遂谋叫来。 张遂谋冒雨来到后,他抖了抖身上的雨水,随即将蓑笠脱去,便找了一把椅子坐了下去。 石镇清望着张遂谋的眼睛说道:“军师,明天将囤在马鞍山上的粮食都分发下去,每人携带五天的干粮,辎重等一应物品全都舍弃,咱们轻装上路,不给清军烧毁咱们军粮的机会。” 张遂谋赶快回道:“是。” 张遂谋口中答应着,心中却想着另一件事,他上前一步问道:“翼王,咱们老营还有两千多家眷,打起来恐怕都是累赘,你看该如何处理?” 石镇清知道张遂谋说的意思。 这家眷自然也包括自己的两个儿子石定中和石定基。 石镇清沉吟了片刻后说道:“让我义妹韩宝英协助妇女们武装起来,也都带上武器,到时候万一遇上不测,在突围的时候,也可以防身。” “至于我的两个儿子……” 说到这里,他犹豫了一下。 就在此刻,远处一位亲兵带来两个人。 石镇清远远地看去,就见两人似乎十分熟悉。 左边之人是一位跛腿道士,手持拂尘,满脸灰尘,十分邋遢。 而右边的一位女子则腰悬短剑,英姿飒爽,神气十足。 等到二人来到面前。 石镇清这才认出来,原来是天地会的青木堂堂主邱云机和属下蓝庭芳二人。 等到二人来到后,石镇清瞪大了眼睛吃惊地问道:“邱道长,芳妹,你们怎么也跟来了?” 邱云机脸色十分难看。 他将手中拂尘一甩。 当即说道:“我们是冒险进来的,我和庭芳在山顶上看到数十里外密密麻麻到处都是清军,翼王,此地不可久留,老道我劝你暂时不要渡过大渡河了。南下去云贵发展岂不更好?” 蓝庭芳和石达开的关系很好,二人一直很暧昧,但是他眼下根本无心谈情说爱。 蓝庭芳看着憔悴的石镇清。 也大为关心地说道:“达开哥,你还是听邱堂主的话吧,我担心你的人马在这里会全军覆没……” 石镇清含笑说道:“我知道二位是为我而来,也是为我好,但是我意已决,战略方针不会变,我一定要在川蜀开辟根据地。将老贼骆秉章活捉或者阵斩。” 听到石镇清决绝的话。 邱云机不好再说什么。 他将沿途的情报都报给石镇清听。 石镇清听后,赶快让张遂谋派遣五百哨马出百里外四处打探,好探寻到底有多少清兵来此。 石镇清也将目前的形势说给邱云机听。 邱云机听后,知道石达开进退有路,做好了万全之策,一颗心这才放下来。 机警的他本来打算当天晚上就离开这里。 现在生路有了,他反而不急着走了。 一旁的蓝庭芳俏脸一扬,带着一丝笑意问道:“达开哥,我来了就不走了,我要一直跟着你,你有什么需要我来做的吗?” 石镇清看到蓝庭芳有意投怀送抱,他当然不会拒绝。 于是笑着说道:“我的老营还有两千妇孺,我正需要你带领他们加以训导。在紧急时候也可以保命。另外……我的两个儿子还年幼,劳烦你也一并带着吧。” 蓝庭芳没想到自己用处这么大。 她大大咧咧地说道:“你放心吧,达开哥,我一定将他们毫发无伤地带出去。” 石镇清大为满意地点了点头。 黄昏的时候,天色已经暗了下来。 在东边的大树堡方向忽然传来了隆隆的炮声。 接着一阵喊杀声四起。 石镇清和张遂谋以及邱老道等人登上了马鞍山驻足观看。 就看到大树堡方向喊杀震天,黄再忠手持长刀,一马当先,抢先杀进了清军阵营。 清军被偷袭,瞬间就被打的七零八落,四散而逃。 清军副将何胜必带着五百人拼死抵挡。 黄再忠浑身浴血,他杀的兴起,提刀就砍向清将何必胜。 何必胜也挺刀阻挡。二人你来我往斗了十余回合。 黄再忠大喝一声,他纵马向前,双手持刀,一刀就将惊慌失措的何必胜砍落马下。 随即,何必胜的尸体就被跟随上来的骑兵踩成了肉泥。 清军想要救援已经来不及,渐渐被分割包围。 战役非常急促,一个多时辰后,黄再忠就鸣金收兵,将大树堡的两千守军全部消灭。 黄再忠本来就嗜杀,捉到的俘虏一个都没留,他十分凶狠地派人将这些俘虏都砍了脑袋。 捷报传来,石镇清悬着的一颗心总算是落了地。 此刻,他已经决定倘若过河不成,就从大树堡方向突击而走。 就在石镇清严阵以待的时候。 四川总督骆秉章已经来到了大渡河北岸的清溪镇,他刚来到前的半日,率先来到清溪镇的清军就将这里的数百老百姓斩杀殆尽,将这里清空,作为骆秉章的秘密行辕。 骆秉章从成都来到后,任何将领都没有通知。 他坐着一顶绿泥亮纱小轿,在五百精锐骑兵的簇拥下来到的。 此刻,不大的清溪镇已经被戒严,任何人都不准随意进出。 刚刚来到这里,他就密令亲兵将几位重要将领都召集而来。 他坐在一把圈椅上,身穿一品大员的清朝官服,头戴顶戴花翎。 他低头喝了一杯热茶暖了暖身子。 忽然,一名小校慌慌张张走了进来,跪地奏报说大树堡失守。 骆秉章气得火冒三丈,双手不住打颤。 但是副将何必胜已经战死,他的一肚子邪火无处发泄。 他将茶碗重重摔在桌案上。 对亲兵大声喝问道:“唐友耕、蔡步钟、胡中和几位将军都到了吗?” 一旁的亲兵赶快跪拜道:“大人,几位将军都已经在大渡河两岸布置妥当,正在赶来的路上。” 骆秉章这才露出满意的神情。 面容清癯的四川布政使兼参谋刘荣恭敬地垂立在骆秉章一旁,他看着骆秉章的脸色不好看。 于是劝慰道:“督师大人息怒,石达开如今派人占据了大树堡,看来有意想要从这里过大渡河。只要他一意孤行北上,我以为他必然折戟大渡河畔。” 骆秉章听到刘蓉的分析,感觉很有道理。 他用鼻子冷哼了一声。 “哼,他无论从紫打地过河,还是从大树堡过河,都插翅难飞。声东击西已经无用,在河北岸我已经布置重兵,就怕他不来。” 刘蓉躬身附和道:“总督大人说的是,不过还是要防备他从大树堡方向逃脱。” 骆秉章眉头深锁,他的眉毛不自觉地跳动一下。 他依稀有一种不好的感觉袭上心头。 他闭目沉思了一阵。 随即说道:“石达开兵临绝地,他既然此刻不走,就一定想要过河,除非他万不得已,才会突围而走。” 第3章 骆秉章亲临大渡河 想了一阵,骆秉章抬头看到大批的武将都走进了他的临时行辕。 总兵官蔡步钟、谢国泰、王松林、杨应刚几人陆续进入。 他们行过跪拜礼后,都恭敬地站立在骆秉章的右侧。 骆秉章停住了讲话。 他的脸色铁青。 屋内鸦雀无声,一瞬间静的可怕。 不大一会,门外一阵马蹄声“咚咚咚”传来。 接着一名战将将战马狠狠抽打了一鞭子。 他口中骂道:“奶奶的,老子从涪陵大老远赶来,路上小睡一会,你差点给老子掀到沟里。” 骂了一通,这名将领很快就掀开帘子走了进来。 这员将领身材高大、面目狰狞、一颗硕大的脑袋犹如恶鬼一般。 不过他见到骆秉章后,瞬间就换上了笑脸,老实的跟小猫似的。 他躬身拜道:“总督大人,我来晚了,刚刚在大渡河北岸布置防御,忽然看到大树堡被石达开派人夺去,事情紧急,还请见谅。” 骆秉章十分看好这名从四川起义军中招安过来的猛将唐友耕。 骆秉章硬是挤出一丝笑容,摆手说道:“免礼了,唐将军,我知道你远来辛苦,又冒雨布置防御,多日来没有休息。老夫也是如此,为着一战将石达开击毙在大渡河边,就辛苦这一次吧,以后就不会有大的战事了。” 唐友耕骨棱棱的大脸上微微触动。 他陪着笑容回道:“督师大人说笑了,我唐友耕是大人一手栽培的,只要大人吩咐一句,我唐友耕就是刀山火海,也绝不推辞。” 骆秉章对唐友耕的忠诚十分满意。 他居然挥手让唐友耕坐到自己的左侧。 唐友耕更是深感荣幸地小心坐下。 接着,屋外又是一阵人马嘈杂的声响传来。 一名脸带醒目伤疤的将领大踏步走了进来。他将额头的雨水擦去。 随即对着骆秉章跪拜道:“总督大人,我胡中和来晚了一步,希望大人见谅。我已经亲自带人将泸定桥上的铁索毁去,即便石达开想从此处渡河,也是痴心妄想了。” 骆秉章抚弄着颌下短须点头道:“嗯,你干得好,不负我的所托。有你和谢国太把守大渡河上游,我就放心了。” 骆秉章思忖了一阵。 接着又问道:“土司岭承恩和王应元没有来吗?” 胡中和脸上骇人的疤痕抖动了一下,他回禀道:“大人,这两个土司胆小怕事,托词阻挡石达开渡松林河而没有赶来。我已经派人通知他们,让其亲自带兵协助我们,不然就是违抗军令。” 骆秉章摇头说道:“对于这些割据一方的土皇帝,既要提防,也要善加利用。石达开很可能会贿赂他们买路。你回去以后,就跟他们说,只要协助咱们击败石达开,就许诺将战场上获得的所有的战利品全都分给他们。” 一旁站立的参谋刘蓉举着大拇指赞叹道:“督师大人这招妙极了,如此他们一定会拼死向前的。咱们一两银子不花,就能让他们效死力。大人智虑过人,决胜千里。让我等万分敬仰。” 骆秉章面带得意地笑容扫了一圈众人,他看到副将以上的官员都到齐了。 这才正色道:“既然众位将军都来到了,那咱们就研究下,如何一战消灭长毛悍首石达开吧。诸位都请说说如何破敌?” 他的话音刚落,廋高的王松林抢先答道:“总督大人,他石达开进入绝地,该是他亡在此地,我王松林带两万大军在铁宰宰小路等着他呢,这铁宰宰小路真是一夫当关万夫莫开,量他有千军万马,也休想从我的防区冲出去。我势必关门打狗,将石达开阵斩紫打地。” 对于王松林口出狂言,骆秉章淡然一笑,没有说什么。 一旁的刘蓉却说道:“王将军屡立奇功,这一次剿杀长毛贼,还要借助将军之力,王将军是作战主力,要拼死向前,挤压石达开的作战空间。” 王松林拍着胸脯说道:“请两位大人放心,我量他石达开就是长了翅膀,也休想逃出去。” 骆秉章点了点头。 他吩咐亲兵将一张陈旧的地图取了出来。 他和众将看了一遍紫打地周边的地形。 骆秉章大为担心地说道:“我所担心者,是石达开过大渡河失败后,从哪里突围走。现在咱们的薄弱地方就是驻守在松林河西岸的长毛兵,还有刚刚袭占大树堡的一部分长毛人马。” 负责守卫松林河的总兵官谢国泰略微迟疑。 但还是咬牙说道:“我的人马较少,仅有五千人,加上土司王应元的五千人,才有一万人,要是……要是石达开从我的防区突围,我……拼死也要将他拦住。” 骆秉章面无表情地看了其一眼。 他冷冷地说道:“不是拼死,而是死了也要拦住长毛。不能让长毛从你的尸体上踏过去,懂吗?” 谢国泰知道自己非湘军嫡系人马,他的本部人马又少,数次战败的经历也让骆秉章对他大为失望。 因此很有杀鸡儆猴的意思。 他低头偷看了一眼掌握他生杀大权的四川总督骆秉章。 虽然面如死灰,他还是表态说道:“是,总督大人请放心,我回去后马上就和土司王应元联手进攻在磨房沟的长毛韦普成部。” 参谋刘荣补充道:“务必要将其击溃,然后将松林河上的铁索桥破坏掉。不要给石达开任何生还的可能。” “是”谢国泰拱手回道。 骆秉章这才神色舒缓。 他继续说道:“石达开果然是一代名将,他竟然派人夺取了大树堡渡口。如今大渡河河水暴涨,真是天助我也。大树堡北岸,就由唐友耕率五万人驻守,在紫打地的北岸,则由蔡步钟负责拦阻,同样带领五万人驻防。” 总兵官蔡步钟答应了一声。 唐友耕则起身答道:“卑职遵命,卑职在北岸观看敌情,发现长毛在大树堡确实在赶造渡船,我以为石达开很可能是声东击西,打算从大树堡渡河。” 骆秉章笑道:“嗯,不论从哪里过河,我们都要设下十面埋伏,让其无路可逃。” 唐友耕凝眉问道:“大人,我担心石达开渡河失败,会从大树堡遁走,那就不妙了。不如我派遣一万人试探抢夺大树堡如何?” 骆秉章也在同样考虑这个问题。 他点头称赞道:“友耕,这也是我看中你的地方。你看的很仔细,但是不要打草惊蛇,让石达开先一步窜逃。这样吧,你派遣一万人马从大树堡下游过河,在右侧悄悄逼近大树堡,等围歼战打响后,就从右边包围大树堡,这样就可以杀他个措手不及。” “是”唐友耕拱手答道。 骆秉章将目光重新定在了地图上。 他看着东南边两山相夹的竹马岗说道:“杨应刚,你带领两万人马和土司岭承恩的五千人去突进竹马岗,务必拦住石达开南逃之路。” 杨应刚浑圆的大脑袋上带着一股狠厉的杀气。 他出列答道:“总督大人请放心,我杨应刚保证杀的长毛片甲不留。” 第4章 大渡河战役(上) 作战任务下达后,十分狡猾的骆秉章又和众位将领仔细地盘算了一下漏洞,加以补足。 这才正色道:“西太后已经下旨,有功则赏,有过则罚。只要众将齐心协力,将石达开一举歼灭,我会在老佛爷面前给诸位请赏,要是有畏缩不前的,定斩不赦。副总兵以下,先斩后奏,总兵官则先罢职,后逮捕入京问罪。都听明白了吗?” 众将听后都瑟瑟发抖,他们都齐声回道:“卑职明白,谨遵总督大人指令。” 骆秉章这才大为满意地点了点头,随即他大手一挥,让众人下去准备。 等到众将都退下后,他移步回到了后厅,准备美美睡上一觉,好迎接接下来的大战。 午夜的时候,在紫打地石达开的行辕内,忽然一名亲兵前来奏报道:“启禀翼王,驻守大树堡的黄将军发现距离大树堡东边五十里处有清军偷偷过河,人数不详。” 石镇清抬起头来,听到此消息,他十分震惊。 他挥手让亲兵退下。 他站起身来,喃喃自语道:“老贼骆秉章果然非同凡响,他想要从大树堡右边包了我的饺子。战斗一旦打响,恐怕大树堡就会遭到两线夹攻,十分不妙。” 想到这里,他重新打开地图,他坐在桌案前,冥思苦想了一阵,忽然对帐外的亲兵喊道:“快去请张军师前来。” 那名亲兵进入帐内,在得到石镇清的军令后,马上大踏步走了出去。 石镇清听着帐外的雨声,在地图上指指点点,忽然间有了主意。 等到军师张遂谋来到后,石镇清拉着他的手臂说道:“事情紧急,军师,你虽然不是战将,但是领兵作战却也不在话下。我刚刚收到情报,说老贼骆秉章派人偷偷渡过大渡河,埋伏在大树堡东边五十里处,我担心一旦大树堡失守,我们的出路就容易被封住,就有全军覆没的危险。” 张遂谋来到地图前,粗略地扫了一眼。 他马上就知道了石镇清的意图。 “翼王,你的意思让我带人守在大树堡左边的大山中埋伏起来,打清军一个措手不及吗?” “军师,事情也是迫不得已,不然我绝不会让你去犯险,你只需要稍微阻挡下唐友耕的先头人马,就可为我们打败杨应刚和岭承恩的联军争取时间。我断定唐友耕的过河人马不会很多,他的大队人马过河还需要时间。等我们击溃了杨应刚和土司联军,你就带人迅速南下,同我们在海棠关汇合。” 张遂谋眉头紧锁,接着问道:“那我带多少人马?” “两千骑兵,你们只需要放火铳和弓箭射住敌人,扰乱敌人视听,让他们不知道我们的动向即可。等我这边解决完竹马岗的清军,你们就迅速南下。” 张遂谋没有再说什么,他点了点头同意下来。 张遂谋刚要出帐,石镇清却关切地说道:“军师,要小心,不要恋战。” 张遂谋停住了脚步,说了一声是,便头也不回地走了出去。 石镇清没料到骆秉章这么阴险,他坐在桌案上,将可能出现的意外再次估算了一下。 就在这时,忽然一名哨探从外面走了进来,来人是守卫磨房沟的大将韦普成派来的。 听到来人汇报后,石镇清大体知道在松林河西岸来了一万清军,也得知是作战力较差的谢国泰的人马。 他虽然不知道骆秉章已经来到,但是他已经能够感受到浓浓的战意了。 随后,他马上派人将炮兵营的二百门土炮拉上了马鞍山,他要依托高山的地形,将老鸭漩东岸、松林河西岸和铁宰宰方向的清军全都纳入炮兵的攻击范围,营造出四面出击的假象。 就在双方都在准备大渡河战役的时候,时间很快来到了第二天的夜间。 四更天的时候,天空中乌云渐渐散去,终于露出了满天星斗。 在璀璨的星光下,石镇清已经全身披挂,骑上了心爱的白龙驹。他一身银甲,腰插宝剑,身背弓箭,十分英武。 他来到大渡河畔,看着三、四百米宽的滔滔河水。他的一万五千人马都已经蓄势待发,渡口上密密麻麻的排满了刚刚建造完毕的小船。 石镇清一声令下,突然对张姓旅帅下达了作战任务。 张姓旅帅答应了一声,当即带着五百人迅速登上了小船。 将绳子解开后,一行人顺流东下,风驰电掣驶向河对岸。 此刻大渡河水暴涨,浪涛翻滚,不时还有暗石潜伏其中,十分凶险,即便是老船夫来到了,也是心惊胆战。 张姓旅帅带着众人卖力划桨,奋力朝着河对岸划去。 就在他距离河岸仅有五十米的时候,对岸忽然万炮齐发,密集的炮弹迅速将几只小舟掀翻在河里,几条小船当即就被裹进了旋涡内消失不见。 张姓旅帅早就得了石镇清的密令,此番只为试探而来,他一看对岸浓密的树林中,不断有人影浮动。 他将一切都看得清清楚楚。 随即对部下喊道:“对面有埋伏,赶快往回划。” 那些与他所在的小船相连的几只小船匆忙调转船头,反而朝着后面折了回去。 对岸的清军一看石镇清的人马十分机警。 不大一会,清军就将炮声也止住了。 五更天的时候,天色已经渐明,松林河西岸的磨坊沟也传来了一阵炮声。 石镇清知道,战役已经打响了。 他将渡河返回的将士迎回后,随即就带人上了马鞍山。 他刚刚登上山去,就听到新场和竹马岗方向人喊马嘶,他抬头看去,远远就看到己方人马已经和清军接上仗了。 他当即就下令炮兵分开三面,朝着东、西、南边的清军后队迅速打炮。 炮声震耳欲聋,直接在清军的大营炸开了花,清军成片的倒下,但是却悍不畏死的继续补充上来。 驻守在新场的增广仁抵住了从铁宰宰攻上来的王松林部清军。 双方在旷野里展开了血腥的杀戮。 清军虽然多,但是被大山和河水阻挡,互相间也支援不上。 石镇清冷冷地注视着各个战场的变化。 他将目光集中在新场的总兵官王松林身上,而今王松林的两万步骑兵被挡在了新场前,前锋的人马被射杀了不少,但是增广仁严格执行石镇清的军令。将人马隐藏在战壕中,只用弓弩和火铳将清军射住。 第5章 大渡河战役(下) 总兵官王松林来到新场前的一千米处。 他急的哇哇直叫。 “他奶奶的,都给老子上,要是谁敢退缩,老子就砍了他的脑袋,火铳队在一旁掩护。砍了石达开的人头,重重有赏。” 他刚下达完命令,那些清军跟嗑了药一般,疯狂扑向新场的太平军。 增广仁看清军已经扑到了二十米处了,他大喊一声。 “兄弟们,随我杀清妖。” 太平军听到号令,接着又听到马鞍山上鼓声震天,顿时如有神助。 太平军踏着泥泞的道路奋勇当先。 霎时间就与清军战在了一起。 短兵相接,太平军绝地反击,杀的清军哭爹喊娘,增广仁骑在一匹枣红马上,挥动手中的长刀,连翻砍了清军的几名千总,很快就冲进了清军的中央。 王松林看到增广仁十分勇猛,并不与之交战,只是阴险地下令火铳手朝他放枪。 增广仁早就看在眼中,他躲在密集的人堆中,一边砍杀清军,一边将清军慢慢往后引。 王松林见增广仁有防备,便下令清军向前猛攻。 双方战斗了一个时辰后,站在山头上密切注视这里的石镇清迅速骑上了白龙驹。 他将手中长剑一挥,当即下令道:“随我下山斩杀清妖,一个也不要放跑。” 随着他将令的下达,太平军跟发了疯一般俯冲而下。 石镇清一催胯下战马,如风一般率先冲进了王松林的左翼。 转眼间就将清军分割开来。 石镇清挥动手中长剑一连刺杀了两名清军副将,清军的人马在大力的冲击下,很快就溃散开来。 石镇清杀的兴起,他冒着四处乱放的火铳和冲天的箭矢。 很快就来到了王松林的旁边。 王松林见石镇清从天而降,奔袭而来,,顿时大吃一惊。 他磕磕巴巴地喊道:“你是……石达开?你不是在渡河吗?” 石镇清冷笑道:“哼,你们这些清妖打的好算盘,在大渡河北岸设下埋伏,以为我会中计。此番我是为了将你们消灭在大渡河南边,进而杀灭你们的有生力量。渡河有的是机会,我石达开不差这一时。” 说完,他双腿一夹,那神驹人立而起,随即一阵风就跨越了十几人,直接停在了王松林的旁边。 石镇清举着明晃晃的长剑,一剑就将王松林挑飞出去,鲜血贯透了王松林的衣甲。 王松林瞪大了双眼,到死都没有看清石镇清如何轻易间就取了他的狗命。 石镇清随手一剑,又将王松林的脑袋砍掉。 当即举起来喝道:“你们的总兵官王松林已经被阵斩,放下刀枪,愿意加入太平军的可以不杀,其他人等斩草除根,不留后患。” 那些清军听后,顿时跟泄了气的皮球一般,纷纷朝着后面败退,清军人马杂沓,队伍顿时乱了起来。 石镇清和增广仁追杀了一阵,清军的尸体堆积如山,仅有部分清军逃了出去,最后消失在铁宰宰的小路上。 石镇清破开一路,军威大振。随即带着人马迅速过了老鸭漩,又旋风般攻向东南方的杨应刚和土司联军。 石镇清冲进敌营,大杀四方,转眼间整个战场血流成河,尸骨堆积如山,几乎将道路塞满。 石镇清摸到土司岭承恩的百米处,他看着岭承恩机警地躲在土兵的身后。 他小心地张弓搭箭,当即喊道:“岭承恩,可还记得赖裕新吗?” 岭承恩疑惑地探头张望。 忽然一箭毫无征兆地飞快射来,直接将他的脖颈洞穿。 岭成恩摸着半截箭矢,一句话都没说出来,当场就断了气。 土司岭成恩被袭杀,土司大军顿时陷入混乱。人马互相踩踏,朝后奔逃而去。 石镇清恨的双眼血红,他携带亲兵直接冲进了土司大军内。 他举剑挥舞,左冲右突,片片剑影之下,一缕寒芒下带走了百余土司兵的将士。将企图拖走岭承恩尸体的土兵全都杀散。 他对随身跟来的亲兵喝令道:“将岭承恩的狗头砍下,尸体砍成肉泥。” 那些亲兵听后,马上依令砍了岭承恩的人头,又举刀将尸体剁的稀巴烂。 石镇清一行热泪滚落,赖裕新是在他最艰难的时候依然陪伴在他左右的大将,他这么做也是为着让将士们看到他重情的一面。 “赖裕新,我的好兄弟,我石达开终于为你报仇了。” 跟随他的亲兵们听后,无不悲伤落泪。 石镇清将悲伤化为滔天恨意,在清军中展开了血腥的杀戮。 因为有了石镇清的支援,胜利的一方马上倒向了石镇清率领的太平军。 在石镇清和增广仁两支人马的大力攻击下。 清将杨应刚的人马越战越少,已经由两万人缩减到一万人。 随着土司岭承恩被石达开射死,杨应刚更是丧失了斗志。他一边组织抵抗,一边徐徐后撤,准备等待大渡河北岸的援军。 就在这时,清将杨应刚后方人马忽然惊动起来。 杨应刚回头张望,忽然看到一队打着黄旗的人马朝着他背后包抄而来。 黄色战旗下,一名金甲大将举着大砍刀如同杀神一般,不断收割四处躲闪的清军,那名将领迅速清理出一道血路,直奔他而来。 等到来人近了,杨应刚才看清,同时也记起此人正是太平军悍将黄再忠。 黄再忠冷笑一声。 仿佛催命判官一般喊道:“杨应刚,你爷爷来送你上西天。” 说完,举起大砍刀就砍向杨应刚的脑袋。 杨应刚挥动大刀也拼命地阻挡。 他的左右亲兵也一起围攻黄再忠。 黄再忠被二十人围攻,毫无惧色,他长刀一挥,迅速放倒一片。 杨应刚进退无路,反而朝着左边的大山中突围而走。 他刚要钻进树林,忽然一名女将在不远处叫住了他。 他正疑惑地转头望去。 一枚弹丸突然射中了他的左眼,将他的左眼打的血糊一片。 他惨叫一声,迅速跌下马去。 等到他再次睁开眼的时候,已经被冲上来的太平军五花大绑了起来。 他隐约间听到此女将正是带着娘子军的头领蓝庭芳。 他捂住汨汨流血的眼睛,怒视着这员女将。 他咬牙骂道:“他妈的,没想到我阴沟里翻船,栽在了一名小娘们的手里。” 来到他面前的蓝庭芳本就对清兵恨之入骨。 她听到杨应刚侮辱的话语。顿时气不打一处来。 他抽出随身的宝剑,一剑就砍去了杨应刚的右臂。 杨应刚疼的哇哇大叫。 “你再出言不逊,我让你生不如死。”蓝庭芳狠辣地说道。 杨应刚吓的面如土色,不敢再多说一句话。 临近中午的时候,大渡河南岸的战斗基本结束了,除了军师张遂谋还在和唐友耕一部人马交战之外,其余人马全都撤到了竹马岗一带的宽阔地。 石镇清翻身上马,下令黄再忠为先锋,带着娘子军和老营的家眷先行。 他自己和其他将领随后跟进。 主力全都保全下来,他的一颗心也总算放了下来。 他看着一行人慢慢远去,忽然一位面貌清瘦的随军郎中来到了他的面前。 石镇清记得此人正是外科圣手冯万方。 冯万方号称小神仙,岁数跟他仿佛。因为皮肤白皙,显得十分年轻。 冯万方喜欢抽旱烟,此刻点了一根旱烟,在石镇清面前吧嗒吧嗒抽了两口。 在浓重的烟雾中,他擦了擦额头的汗珠。 冯万方对着石镇清说道:“翼王,我虽然是郎中,但是这一次人马死伤的很少,大多都是轻伤。我救治的也及时,伤员仅有五六百人。这一仗好像咱们当初的战神又回来了。咱们太平军可是好几年都没打过这么像样的胜仗了。都是翼王你领导有方啊。” 石镇清微微一笑,说道:“冯神医过奖了,我石达开也会受伤,哪里有什么战神,就跟你也有救不活的人一样。” 冯万方也跟着苦笑了一下。 “翼王说的是,不过我最近研究了一批抗疫的药物,如果遇到疫情,兴许有用。” 石镇清大为惊讶。他没想到在清末也有人研究对抗疫情的方子。 于是对冯万方点了点头,表示赞许。 “嗯,大战过后很可能会有疫情,辛苦你了。” 石镇清说完,亲自扶着冯万方登上了一匹大走骡,这匹骡子上载着行军用的手术箱。 冯万方受宠若惊,这才和石镇清告辞而去。 第6章 海棠关休整 石镇清带人离开战场一个时辰后,军师张遂谋看到唐友耕率领清军主力已经渡过大渡河,亲自带着大批清军从大树堡方向涌来。 而松林河左岸谢国泰和胡中和的人马也占领了马鞍山和紫打地,正朝他的背后包抄而来。 张遂谋立马高岗,看到石镇清的人马已经走远,他迅速下达了撤退的命令。 两千人马虽然和清军短仗相接,但是损失不大。 他带着这一队骑兵迅速往南直追石镇清的大部队而去。 一路未曾停歇,黄昏时候,石镇清带着大部队来到了海棠关。 海棠关几百守军听说清军在大渡河吃了败仗,早已经人去楼空。 石镇清下令人马在此休整一夜。 来到海棠关的一座荒庙中,他马上派人给正在北上的部将唐日荣送去了机密情报。 入夜后,张遂谋的人马也终于赶到了。 石镇清看着完好无损的张遂谋回归。 他满面春光地迎了上去。 他抱着张遂谋的肩膀说道: “辛苦了,军师,下一次我可不会再让你冒险了。” 张遂谋毫不在意地哈哈一笑。 “无妨,咱们太平军都是在战场上练出来的,谁没经历过生死。做大事怎可惜身。” “说得好”石镇清赞扬道。 二人来到大庙后,匆匆吃了一口干粮,就开始研究下一步行动。 张遂谋虽然十分疲累,还是露出一丝笑意说道:“翼王,这仗打的真爽快,咱们弟兄好久都没打过这么漂亮的胜仗了,一仗消灭了老贼骆秉章四万多人,估计他此刻气的正破口大骂呢。” 石镇清却十分冷静地说道:“要是咱们不做万全准备,此番你我都要被逮去成都了,下场恐怕不会很好。” 虽然嘴上这么说,但是毕竟打了胜仗。 他接着说道:“正面打咱们也伤不起,只能跟骆秉章打游击,现在还不是硬碰硬的时候,他的主力还没有被消灭,因此不能轻敌。咱们只要失败一次就完了,他骆秉章老贼却可以招兵买马,东山再起。” 张遂谋点头道:“翼王说的是,不过眼下咱们要渡过大渡河,可是难如登天,毕竟咱们的想法已经被骆秉章洞悉。他会不顾一切地阻挠咱们北上深入川蜀腹地的。” 石镇清冷笑道:“难也要做,自古兵不厌诈,咱们先取甘洛县城,补充给养,然后分兵一路东进峨边,让骆秉章以为咱们会在那里渡大渡河,然后神不知鬼不觉再走冕宁小路,重回紫打地。我已经下密信给唐日荣了,让其绕路穿插北上重夺大树堡。” 张遂谋听后,惊诧的嘴巴张开,半天没有说一句话。 等缓过神后,他才惊异地问道:“重回紫打地?” 忽而他恍然明白了。 “妙啊,翼王,这一招果然是神来之笔,料想骆秉章也始料未及,即使他能预料,这一次的紫打地已经不能跟上一次比了,没有大雨阻道,西边的凉山土司王应元也跟咱们订了契约。这东西两面,都难拦住咱们了。” 二人合议了一阵,石镇清就派人将黄再忠、增仕和、韦普成、增广仁四员战将叫来。 因为打了胜仗,四人的脸上都洋溢着兴奋的神色。 黄再忠随手扯过一把破烂的椅子,刚要坐下,不曾想因为身大力沉,用力过猛,一下子将凳子坐的稀巴烂。 黄再忠毫不在意地笑骂道:“他奶奶的,是不是清妖的冤魂找老子索命来了?” 张遂谋开玩笑说道:“黄将军是阎王转世,刀下清妖亡魂无数,改天打进成都府,这老贼骆秉章的宝座你也可以坐坐。” 增仕和抹了一把脸上的黑灰,也跟着打趣道:“等咱们打进京师,还要辅翼王登基,坐上金銮殿的龙椅呢。他一个小小的成都府算个屁。” 众人你一言我一语都为了打了胜仗而欢呼。 开了一阵玩笑,石镇清摆了摆手。 开始说道:“诸位,咱们不能因为打了胜仗,就骄傲轻敌,老贼骆秉章一定会一雪前耻的。这个老家伙不是那种轻易就服输的人,咱们要戒骄戒躁,再接再励,多打几个漂亮仗,在四川站稳脚跟才好。” 石镇清正说话间,邱云机老道也走了进来。 邱老道不知从哪里弄了一只烧鸡,烤的半生不熟,一边走一边啃。 石镇清笑道:“邱堂主,你这是从哪偷得鸡?” 邱云机躲闪着众人饥饿的眼睛。 又啃了一大口烧鸡后才说道:“从一处破房子里找到的,想来是那些逃走的清军未来得及开荤,便宜了咱老道士。嘿嘿嘿,真是香,老道我一个多月都没闻到肉味了。” 一旁的黄再忠舔了舔嘴唇,上前一步就把烧鸡撤去了半只。 邱云机气的哇哇直叫。 “你身为将军,竟然明目张胆抢我的东西,理应军法处置。” 黄再忠一边吃一边说道:“狗屁,这都是战利品,理应上交。” 二人互相拌起嘴来。 石镇清咳嗽了一声。 “我说二位,咱们还是说正事吧。” 二人这才老实,坐下来洗耳恭听。 石镇清总结道:“此番咱们能够战胜清军,一方面得益于诸位奋勇杀敌。这二嘛,自然是巧于兵法,在强大的清妖面前,咱们的战术必须要灵活,以走制敌,在运动中消灭清妖,暂时尽量不要硬碰硬,要至少二倍于敌,打好歼灭战。以多胜少才是王道。” “我石达开打仗,多多益善。兵在精,也在于多。以后打仗,不要固守一地,要学会调动敌人,找准机会消灭敌人的一部分,再积小胜为大胜,这样才能立于不败之地。” 众将听后,都纷纷点头,表示赞许。 黄再忠以自身为例说道:“我黄再忠喜欢单挑清将,看来以后也要学学群殴战术,杀鸡也要用牛刀才好。” 一旁沉默不语的韦普成也跟着说道:“不错,要全力以赴打好每一场仗,这次能够打败清妖,最主要的就是有翼王的正确作战策略。要不是咱们在松林河左岸和大树堡方向布置防御,留好退路,恐怕这会咱们都成了断头鬼了。” 韦普成的话让大家沉默了好一阵,每个人都明白,是石镇清挽救了大家,挽救了太平军。 第7章 再回紫打地 石镇清站起身来,继续说道:“诸位明白就好,好在是虚惊一场。以后打仗,一定要进退有路,不可莽撞,我已经和张军师商议了一番,明天清军恐怕就会杀到,咱们要继续分兵,我决定派遣增仕和带三千人马突进峨边小城,让清军误以为咱们要在峨边渡口度过大渡河,要牵着骆秉章的鼻子走,然后我带大部队再次迂回紫打地,神不知鬼不觉从那里再次渡河。” 众将听后都感到神鬼莫测。 邱云机也十分愕然。 “再回紫打地?翼王,你用兵果然神鬼莫测,连老道我都没想到这步。想必此番不会再有暴雨拦路了吧?” 黄再忠骂道:“他娘的,你就不能说点好听的,坏事不能都让咱们赶上吧?” 石镇清笑道:“无妨,我早有准备,若是在紫打地再次遇上大雨,咱们就从大树堡渡河,我已经通知唐日荣了,让其带三万人马穿插夺取大树堡,再分兵一部分人马先行渡河,抢占清溪镇,为咱们北上打个前站。” 邱云机连连点头称叹。 “好棋,好棋,这么着骆秉章不得气的吐血啊。” 石镇清看着增仕和继续说道:“仕和,你北上峨边后,就迅速南下,在大渡河南边开辟新的根据地,要给老百姓重新钧田分土地,咱们只有依靠老百姓,才能重新站起来,明白吗?” 增仕和抱拳说道:“属下明白,我一定会发展壮大,等着翼王打回来的。” 石镇清十分高兴地在其肩头拍了拍。 众人七嘴八舌地又合议了一阵,会议才散去。 大军在海棠关休整了一夜。 第二天清晨,石镇清就早早地爬了起来。 庙中破败不堪,几缕微弱的阳光顺着房顶的缝隙泼洒进来。 石镇清刚要出门,不料一位小校带着一名小和尚走了进来。 小和尚机警地看了石镇清一眼。他将脸上的污垢抹去,露出一张稚嫩的小脸。 石镇清看着眼前的小和尚,看其年龄仅有十六七岁,头上点了九个点,已经受戒。 于是问道:“你从何处来的?” 小和尚认出了石镇清。 这才自报家门说道:“启禀翼王,我是从唐日荣将军那里来的,唐将军让我将蜡丸书亲自交给翼王千岁。” 石镇清点了点头,就看到小和尚从口中吐出来一个被蜡丸封死的圆球。 而后用袖子擦了擦,这才递给了石镇清。 石镇清知道,要是小和尚落入清军手中,必然会将蜡丸书吞掉。防止情报被清军获悉。 他不禁对小和尚的胆量感到敬佩。 他将蜡丸书拆开看了一遍,知道唐日荣已经秘密北上。 他这才略微宽心。 他对小和尚说道:“路上艰险,你不必回去了,就留下来吧。” 说完,他吩咐亲兵将小和尚带下去好生安排。 随即便提剑走出了破庙。 他翻身上了战马,看到远处尘土飞扬,知道唐有耕的人马又杀来了。 于是招呼一声,大军再次开拔。 兜兜转转了三天。 石镇清一路南下,经越西、喜德、突然改为西进,突袭了冕宁县城。 唐有耕等清军一直咬着石镇清不放,要将他赶进贵州,忽然得知石镇清突然北上,再次奇袭了冕宁小城。 惊骇的唐有耕等人惊慌失措,纷纷上报消息给骆秉章,同时继续追击。 仅仅在冕宁暂住了一日,补充了粮食和草料等战略物资。 石镇清带军以日行百里的速度,第二天就再次赶到了紫打地。 赶到紫打地后,他下令将士们迅速造船,准备过河。 此刻的天空,天高云淡,早已经放晴多日。 石镇清一扫前日的阴霾。 似乎已经看到胜利的希望。 就在他回到行辕后。 大将唐日荣带人走了进来。 唐日荣左臂缠着白布。虽然精神很好,但是面带感伤的神色。 他跪地痛哭道:“翼王,终于和你会师了,可惜赖裕新大哥已经战死了。” 石镇清早已经从塘报中得知了这个消息。 他双手将唐日荣挽起。 也大为遗憾地说道:“是啊,赖裕新是我们的好兄弟,他每战必然身先士卒,从不退缩。我痛失爱将,心中也是十分难受。你起来吧,我已经将土司岭成恩的脑袋砍了下来。马上就在大渡河边给他祭祀。” 唐日荣满眼含泪,哽咽着说道:“翼王重情重义,赖将军在地下也会瞑目了。” 唐日荣将眼泪擦去。 接着奏报道:“我们的主力尚存,已经于昨日攻占了大树堡,大树堡边渡船很多,我已经派一部分人马偷偷过河了,准备奇袭清溪镇,给骆秉章老贼打一闷棍。” 石镇清说道:“好,你们辛苦了,咱们会师以后应该不会再分开了,你和我合兵一处,一同渡河。” 石镇清忽然想到了一事,于是问道:“你有大将李福猷的消息吗?” 唐日荣摇了摇头说道:“还没有,原来听说他在川东的重庆一带,被清军拦住了。后来就没了消息。” 石镇清没有再说什么。 就在这时,其他将领也陆续走了进来。两波人马会师,都分外高兴。纷纷诉说着分开后的经历。 黄昏的时候,石镇清派人摆了香案,将岭承恩的死人头摆了上去。 石镇清亲自为赖裕新和那些牺牲的将士写了祭文。 随后在大渡河畔撒了纸钱。 三声炮响过后。 将士们便将岭承恩的脑袋砍成了肉泥,扔进了奔流的大渡河中。 刚刚祭祀过赖裕新,就见一支土兵从松林河西岸奔了过来。 韦普成引着这百余人的队伍来到后。 石镇清看着来人身材魁梧,腰插弯刀,头上裹着黑布,打着英雄髻,一身的彝人的打扮。 韦普成介绍道:“翼王,这是凉州彝人首领王应元。” 石镇清赶快上前一步。 拱手说道:“土司大老爷来到,我石达开有失远迎啊。” 王应元知道这是石镇清的玩笑话。 他笑着还礼后,便说道:“翼王千岁兵临此地,我王应元是应该早些来拜见的。我一个小小的土司哪敢在翼王面前称老爷。” 石镇清拉着王应元说道:“王首领,你所为何来?” 王应元直接了当说道:“实不相瞒,骆秉章那个王八蛋只想利用我,上一次我给你们放了水,竟朝天上放空炮了,没伤到兄弟们一根汗毛。你们走后,骆秉章派人将我训斥一顿,事先答应我的万两白银也他妈一分没给。” “翼王你就不一样了,你不但替我宰了岭承恩,让我坐上了凉州的大土司位子。还给我一万两银子,我王应元也是通情达理之人。我心里有杆秤。我想跟翼王义结金兰,可否?” 石镇清犹豫了一下。 不过还是爽快地答应道:“好,既然王首领如此爽快,那我就恭敬不如从命,就高攀一次了。” 说完,石镇清派人摆上香案,点上三柱高香,便拉着土司王应元跪了下来。 石镇清抽出宝剑,亲自宰了一只大公鸡,混合着血酒,和王应元一饮而尽。 二人说完祝词,便结成了兄弟。 王应元今年四十余岁,因为年长,因此为兄,石镇清则为弟。 石镇清看着筏子和小船都准备的差不多了,因此过河在即,已经不能和王应元把酒言欢了。 他回身拱手道:“王兄,前有大河,后有追兵,我石达开今日就不能陪王兄一醉方休了,他日成事,再亲自拜见。” 王应元上前一步说道:“达开兄弟,你们太平军秋毫无犯,纪律严明,我相信一定会得势的。我在寒舍等着你的好消息。” 说完,二人再次互相拱了拱手,石镇清带着众将登上了小船。 这才在滚滚洪流中飘荡而去。 第8章 轻取新津城 石镇清带着七万人马在三更天后终于全部渡了河。 太平军按着他的意思,将渡船全部烧毁。 大渡河边密密麻麻一片火海,宛如火龙一般,那些着火的渡船都呼啸着顺河而下。最终消失在下游的深处。 石镇清刚刚渡河,就听到清溪镇方向炮声隆隆,接着一片喊杀声响起。 等石镇清的大部队来到后,清溪镇已经落入了太平军的手中。 石镇清听着唐日荣汇报军情。得知四川总督骆秉章已经早一步狼狈逃回了成都。 他眼神清冷,并没有说什么。 来到清溪镇,他进一步做了军事部署,他下令唐日荣率军经峨眉、眉山、再经彭山到新津汇合。 他亲自带着主力则经由荣经、雅安、名山、邛崃、最终抵达新津。 因为进入了四川腹地,清军兵力空虚,已经将清军主力远远甩在了大渡河的南岸。 一路上势如破竹,很快就占领了雅州、眉州、邛州和嘉定的部分地区。 石镇清在岷江河段的金马河边再次登上渡船,看着河两岸的无限风光,在陡峭的悬崖之上,猿声不住地啼鸣。 他正在欣赏沿途风光的时候,忽然在一面平滑的峭崖上,看到了白粉涂抹的一首诗。 石镇清朗读道:“汊渔子(王梦庚) 滩势忽如飞,舟快不得回。 冰雪中流过,浪翻涛声沸。 孤蓬赏山景,桌前鱼儿肥。 惊鸟掠江过,酒醉不思归。” 读过诗后,石镇清向划船的老船夫问道:“请问这王梦庚是何人?” 老船夫笑道:“这是新津老知县,为官还不错,就是喜欢舞文弄墨,他有个特殊的癖好,就是每到一处地方,就要留下几首诗,为着自己不朽,实际上他已经七十多岁了。” 一旁的军师张遂谋抚着胡须讥讽道:“沽名钓誉之辈。这上山去雕刻这首狗屁诗,也耗费了不少劳工吧。” 老船夫赶快解释道:“那倒也是,不过此人勤政爱民,算是朝廷里为官清廉得了。除了有此爱好,他穿着倒是朴素,在这乱世里也算是清流了,王县令已经在任十多年都没有升官了。” 几人聊了一阵,石镇清便带着大军登上了岸。 他和唐日荣汇合后,将不大的新津城围的水泄不通。 新津知县王梦庚早已经急的如同热锅上的蚂蚁。 他不顾老迈的身躯,亲自登上了六七米高的城墙,看着太平军高高飘扬的旗帜和密密麻麻的营帐,他吓得几乎站立不稳。 他以为自己老眼昏花,再次擦亮了眼睛看去,这才确定是太平军北上了。 他对着身边的团练指挥说道:“张大成,这长毛贼不是被总督大人赶到大渡河南边了吗?怎么转眼间就到了新津?” 张大成支支吾吾,半天说不出话来,他虽然长得人高马大,但是手底下仅有五百团练新兵,加上守城兵马,也才一千人。 半晌后,张大成才说道:“王大人,听说长毛贼入城就抢粮抢钱,还抢女人,离开之前还会屠城,然后纵火而去。贼兵势大,看来咱们只能化装潜逃了。” 王梦庚虽然年迈,但是并不糊涂。 他训斥道:“张大成,你未开战就想着逃跑,你的胆呢?那都是道听途说,长毛就数石达开最会笼络人心,他的部下都愿意为他效死力。我已经老了,此身愿意捐躯在此,你与我一同战死在城头上吧。” 张大成还要劝他,不料王梦庚摆手道:“不要说了,我意已决。” 张大成心中却暗骂道:“你是活够了,老子还年轻呢。” 想到这里,他笑着说道:“敌人刚来,不知我军虚实,不如我今夜就去偷袭敌营,大人以为如何?” 王梦庚以为他已经被自己说动。 于是点头称赞道:“也好,你就带着你的五百人去吧,切记不可冒进。” 张大成点头称是。 三更时分,张大成果然派遣三百人出了北门,前去偷营。他看着这一行人消失在隆隆夜幕中,却带着剩下的二百人开了南门,反而朝着南门外快速逃去。 不一会的功夫,北门外就一阵喊杀声响起。接着这三百团练就被砍瓜切菜般斩杀殆尽,一个活口都没留下。 张大成朝南一直奔出了三十里外,看到天色渐明,以为安全了,不料在前方迅速冲出一将,正是石镇清手下大将黄再忠。 黄再忠手捧着一把大胡子,见逮到一个团总。 他自马上笑道:“他娘的,咱在这里守株待兔,却守了这么一只臭老鼠。” 张大成一看黄再忠十分彪悍,吓得浑身直冒冷汗。 他赶快下令人马往城内撤去。 黄再忠冷笑一声。 “哪里走。”说完他拍马赶上,接着大手一抓,直接将张大成的后腰给拎了起来。 当即就被掀下马来。 等到张大成滚了几滚停下后,就被太平军给五花大绑捆了起来。 张大成懊悔不已,想着自己声东击西,最终还是落在了太平军的手里。 黄再忠来到张大成面前,给了他一大耳刮子。 对其喝问道:“新津城内还有多少人马?” 张大成实话实说道:“还有……还有五百人左右。” 黄再忠对其破口大骂道:“你这废物,尚未接仗就逃跑,留之何用?” 说完,就拎起大砍刀直接将张大成肥嘟嘟的大脑袋给砍了。 张大成被斩杀后,他的那些团练都跪在地上,战战兢兢,口中直呼饶命。 黄再忠本想大开杀戒,但想到石镇清要扩充人马,于是将这些人筛选后,都编入了队伍。 随后,他派人将城内的情报迅速报给了石镇清。 得知消息的石镇清马上就下达了攻城的命令。 大军没费吹灰之力,很快就用大炮将新津攻破了七八个口子,大军蜂拥而入。 太平军入城后,潮水般杀上了城里。 知县王梦庚用昏黄的双眼怒视着太平军,就要举剑自杀,谁料却被人一箭磕飞。 他没死成,马上就成为了太平军的俘虏。 在新津城的县衙内。 石镇清步入其中。 等他坐下后,马上将王梦庚提押了上来。 石镇清看王梦庚十分老迈,形容枯槁。 于是大手一挥,让人给他松绑。 石镇清当即问了他许多关于新津户口数和钱粮情况。 王梦庚都一一做了回答,只是口中也不讨饶。 石镇清看他还有几分傲骨。 于是笑着说道:“王知县,你的诗写的还不错,就是喜欢沽名钓誉,老百姓心中有杆秤,你的口碑不错,我决定饶了你。听说你已经过了古稀之年,可惜朝廷不能重用,今日你丢失了城池,即使我不杀你,清廷也会杀你。我问你,为了老百姓,你是否愿意归降我太平军?” 王梦庚看着神态威严的石镇清,他本想拒绝。但是他毕竟是一方父母官,也想要继续做事。又犹豫造反会株连九族。 于是长叹了一口气,也不说话。 石镇清说道:“你不要有思想包袱,你的家人都在这里,你可以以白身的身份做事,我会替你保密的,等到我攻占了成都,进而夺取整个四川,你就可以光明正大在咱们太平军旗下做官了。” 王梦庚沉默了片刻,仍旧不能做决定。 石镇清又说道:“你先下去好好想一想再回复我。” 说完一摆手,让亲兵将王梦庚带了下去。 第9章 大将李福猷的消息 刚刚得了新津,石镇清心情舒畅,走起路来都带风。他将人马一下子扩充到十余万人。队伍再一次壮大起来。 第二日天刚麻麻亮,军师张遂谋就来到了县衙,找他商议开仓放赈的事情。 石镇清将张榜安民和开仓放粮的事情都交给张遂谋去办。 随后他又派人将大将唐日荣找来。 唐日荣坐下后。心中却想着石镇清招他来究竟是为了何事! 石镇清在屋内踱了两步,他看着唐日荣粗大的眉毛。 对其问道:“日荣,你可还记得我们在鄱阳湖如何以弱胜强,一举将曾国藩的水军给击溃的?” 唐日荣对石镇清突如其来的问话搞的毫无准备。 他回忆了一阵后,起身说道:“翼王千岁,那一场大战,我一直跟随在您左右,有幸目睹了老贼曾国藩跳水的囧样。至今想起,仍旧忘不了翼王的雄才伟略。此战,你利用曾国藩的骄傲轻敌,主动放弃鄱阳湖东岸的湖口,诱敌深入,关门打狗。一举将湘军萧捷三部120只舢板,1200多水军消灭在鄱阳湖内。” 唐日荣越说越起劲,他上前一步继续说道:“后来湘军的水军主力没有了轻舟的掩护,那些笨拙的长龙和快蟹大船就成了待宰的羔羊,在我军一片炮火中损失惨重,几乎全军覆没。” 石镇清接过话头说道:那场战役虽然侥幸取得胜利,但是敌我的舰船差距却没有改变,曾国藩的长江造船厂还在,东山再起根本不是问题。因此我要重建水军,以应对未来的大战。这个任务就交给你来办,就在岷江上的五大渡口上建造。以新津渡为主。你有信心吗?” 唐日荣是熟知水性的将军,也跟随石达开在鄱阳湖大战过曾国藩,此番受到重用,他赶快躬身回道:“翼王尽管吩咐,我唐日荣没有半个不字。” “好,你先训练一万人,再慢慢扩充。要为日后夺取重庆和入两湖作战做准备。等时机成熟,我们就夺取长江沿岸的造船厂。” “是,不过训练水军需要不少时间。” 石镇清说道:“那就边训练,一边作战,在作战中成长嘛。” “属下明白。” 唐日荣领命后,转身便离开了县衙。 接着,石镇清又下令性格沉稳的增广仁带六万人沿大渡河北岸相机而动。 准备伏击北来的唐友耕和胡中和、谢国泰这三支人马。 分派完毕,他又下令临时委任的官员在辖区内打击和收编团练,扩充太平军的人马。 就在石镇清磨刀霍霍的时候。 身在成都的四川总督骆秉章第一次感到了危机。 他首先派守卫成都的总兵官蔡步钟带五万人马沿着岷江北岸布防。 因为生怕石镇清突然袭击成都,他又将重庆一带阻击太平军将领李福猷的田兴恕一部四万人悄悄调往成都。 石镇清没有马上北上成都,而是在新津城养精蓄锐,同时打探大将李福猷的消息。 另一方面则密切关注骆秉章的调兵遣将。 来到新津城三日后,他简单将统治辖区内的官吏重新委任,并且清查户口,将土地重新分给老百姓,同时要各地官员组织新的民团,以对抗地主和乡绅的团练。 但是骆秉章没有给他过多的时间,听到蔡步钟带领五万人马来到岷江北岸的消息。 石镇清将文官武将再次召集到县衙,准备商讨破敌之策。 一袋烟的功夫,众将都陆续到齐了。 石镇清命人将地图打开。与众将查看了一眼骆秉章新的围剿布置。 等众将都看过以后,他这才问道:“诸位,如何打破骆秉章老贼新的围剿,都请说说?” 黄再忠用鼻孔冷哼道:“翼王,让我带一支人马北上成都,将躲在成都的骆秉章老贼给你擒来。” 石镇清笑道:“打成都不能操之过急,要杀灭川军的主力才是上策。” 训练水军的唐日荣则跟着说道:“翼王,我看岷江北岸的蔡步钟对咱们威胁最大,应该现将这股人马消灭。再南下将唐友耕那几股清妖灭杀掉。则四川就尽归我所有了。” 军师张遂谋轻轻点了头回道:“言之有理,蔡步钟的人马是这几股川军中最弱的,成分复杂,大多是整合的团练,未经过多少战阵,骆秉章派他前来,无非就是阻挡我们,并不会真的进攻,也许是他的缓兵之计也未可知。” 听到缓兵之计,石镇清眉头微蹙。 略一沉吟后他就说道:“我这几日之所以未动,就是等着骆秉章将城内兵马调出来,准备在平原的地带将之消灭。咱们身在成都平原腹地,倘若骆秉章调集其他人马回援,对咱们攻打成都也极为不利。” 他站起身来,在屋内踱了几步。 正要继续刚才的话题,不料门口一护卫进来奏报道:“启禀翼王千岁,有一道姑要面见翼王。” 石镇清和张遂谋交换了眼色。 石镇清问道:“来人可说她是从哪里来的了吗?” 护卫回道:“那倒没有,问她什么都不肯说,只说要见到翼王才会说。” 石镇清当即说道:“好吧,让她进来。” 护卫领命后,不大一会,就将一名手持佛珠的中年尼姑带了进来。 尼姑身着灰色僧衣,相貌不俗,看上去慈眉善目。 尼姑扫了一圈屋内之人,随即将眼光落在了石镇清的身上。 她这才开口说道:“翼王千岁,我是从李将军那里来的。” 石镇清微微一愣,他和李福猷一部已经三个月未见了。 他不明白为何李福猷会派一名道姑前来跟他传送情报。 尼姑接着说道:“路上盘查的太严,好几批探马都有去无回。因此李将军才派我来的。” 石镇清听她说的十分符合逻辑。但是担心尼姑是骆秉章派来的奸细。 于是惆怅地问道:“我们与李福猷已经分别半年之久,他现在人在哪里?” 尼姑知道是石镇清在故意考验她。 便笑着说道:“翼王千岁不必打马虎眼了,我虽然是娘子军一员,但是也一直跟随李福猷将军好几年了,因为是四川人,所以李将军才派我来的,翼王和李将军的人马分开也才三个月左右,何来的半年之说?” 石镇清见谎言被戳穿,于是尴尬地笑了笑。 “哦,那是我记错了,看来是和李将军分开时间长了,因此非常想念的缘故。” 但是他仍旧不放心。 于是继续问道:“我听说李福猷带着人马南下贵州了?可有此事?” 尼姑摇头道:“我是从重庆来的,李福猷将军本想和翼王会师,但是在重庆方向被田兴恕一部的四万清妖给拦住了去路,因此没有赶来。” 石镇清点了点头,这大体和情况差不多,他这才打消了疑虑。 他抬头看了一眼中年尼姑,又问道:“嗯,既然是自己人,那你快说说李将军有何情报要告知我?” 尼姑眨了眨眼睛。 便汇报道:“李将军一向谨慎,没有给我书信,只是让我带口信给翼王,说田兴恕的四万人马已经西撤,看情况是赶往成都,因此要翼王小心应对,李将军也在日夜兼程往这里赶来。” 听得此消息,石镇清已经知道这是骆秉章的缓兵之计。 他又问了一些清兵的情况,这才挥手让人带尼姑下去休息。 等尼姑告退后。 他继续说道:“看来军师担心的对极了,田兴恕的人马估计最快会三到五天来到成都。老贼骆秉章的动作很快,看来打成都的计划要放一放了。” 第10章 打捞大西王江口沉银 想到这里,石镇清坐回了圈椅。 重新做了军事部署。 他打算先行北上渡过岷江,将蔡钟步的人马先行消灭掉,再南下将唐友耕等几股人马消灭在成都平原上。 分派完毕,他又让大将李福猷派来的尼姑带着机密情报返回,让李福猷西进成都,在成都东面和北面打下大片区域,准备威胁成都。 下达完任务,看着众将都下去准备了。 他的脑子中忽然想起了一件事。 “那就是打捞在岷江河道的大西王张献忠的江口沉银……。” 想到这里,他将军师张遂谋单独留了下来。 他挥手将守卫都清退出去。 随后小声对着张遂谋说道:“军师,可还记得当年大西王张献忠的江口沉银之事?” 张遂谋疑惑地问道:“这倒是记得,张献忠当年掠夺蜀王无数金银财宝,但是和明将杨展在彭山江口大战中,携带的大部分金银珠宝都被葬送在岷江之中。翼王何故提起此事?莫非要打捞沉银?” 石镇清微微一笑。 说道:“咱们手里正缺饷银,要是能够将这些宝物打捞上来,供养五十万大军不在话下。” 张遂谋眉头紧锁。 想了一阵问道:“莫非翼王打听到沉银确定的地方了吗?” 石镇清故作神秘,他摊开地图,二人一起看过来。 他在地图上指指点点了一阵。 随后将手指在上面一点,当即说道:“你在大军中抽调三千人,在彭山县江口镇这里的岷江河道内展开挖掘,要秘密进行,不可声张。” 张遂谋仍旧半信半疑。 “这……靠谱吗?” “嘿嘿,这是自然,这二百年来一直流传的一首童谣还记得吗?” “当然记得。” 张遂谋娓娓道来:“石龙对石虎,金银没有数。谁人寻得见,买断成都府。” “这可不是谣言,当年张献忠的千余艘宝船上载着蜀王宫的无尽宝物,可都是真的。你按照我说的去办就好。” 张遂谋这才深信不疑。 “是,我这就去安排,就算是将河水清干,掘地三尺也要将宝藏挖到。” 石镇清微微点头。 看到张遂谋出去后,他面现兴奋神色,在屋内来回踱着步子,心中早已经乐开了花。 张遂谋出去后,马上选调了了三千太平军。 他亲自祭拜了修建都江堰的李冰父子,而后打着挖掘河道修筑水利的名义,开始将岷江改道,而后清淤,展开挖掘。 就在张遂谋如火如荼地挖掘沉银的时候。 在四更天的时候,石镇清的四万人马已经整装待命。 石镇清命人将旗帜都收了起来。 漆黑的夜色,河南岸的山岭上漫山遍野都是火把,犹如一条长长的火龙。 河对岸的清军篝火依旧在燃烧,渡口上的千艘船只也都抛锚在河岸。一切都静悄悄的。 石镇清在老君山和各个山顶上都布置了火炮。 他简单检阅了人马,看到将士们都手提大刀、长矛,肩上挎着弓弩和火铳,他对太平军的士气感到十分满意。 他缓步来到了新津渡口。 唐日荣和黄再忠等将领早已经等候了。 此刻的新津五大渡口排满了千艘大小船只。 石镇清登上了一艘大船。 当即下达了作战的指令。 那些大小船只在兵丁们的操纵下,齐心配合,船如箭发,卖力地摇橹奔向江北岸而去。 在笼笼的暮色中,太平军很快就摸到了清军渡口。 接着山头上一片炮响,无数的帐篷被掀飞,到处都着起了火光。 睡熟中的清军惨叫连连,纷纷跑出了帐篷。 而此刻北岸的渡口上,一片火箭飞射而来,将整片天空都映照的宛如白昼一般。 接着那停泊在岸上的大小船只都化为了火海。 “敌袭,敌袭!” 到处都是大喊大叫的清军,他们顾不得穿衣拿武器,四处乱窜逃命。 石镇清站在船头上一阵冷笑。 一旁韦普成却讥讽道:“这些烟枪兵和赌徒,都是窝囊废而已。” 石镇清点了点头。 抬头看去,就看到前锋黄再忠带人已经登上了岸,开始到处追着清军掩杀。 唐日荣在另一面也上了岸,开始和黄再忠配合杀敌。 战斗成了屠杀模式,慌乱中的蔡钟步早已经慌了手脚。 如今回成都是死,战死渡口也是死。 他带着千余人开始斩杀那些企图逃跑的人,但是人马已经不受控制了。 他的这波操作反而起了反作用,那些被阻拦的清军反而反戈一击,在一名偏将的带领下,反朝他杀来。 蔡钟步大骂道:“他妈的,反了天了,这是要拿我的人头去领赏……” 说完,他举剑就要去跟那名偏将拼命。却被亲兵们给死死拦了下来。 他弟弟蔡钟信大声喊道:“快走,大哥。再不走来不及了。石大开亲自带人杀来了。” 蔡钟步一听,更是六神无主。 但是蔡钟信一拍马屁股,那些亲兵就簇拥着蔡钟步朝着成都方向狂奔而去。 副将蔡钟信转头集合了两千人马,反朝着石镇清的方向杀来。 石镇清冷冷一笑:“这是亲自来送死来了。” 说完,正要拔剑去斩杀蔡钟信。 一旁的韦普成却阻拦道:“何需翼王亲临战阵,让我斩了他的狗头。” 说完,韦普成挺刀就与蔡钟信战在了一起。 二人交战了三十回合。 韦普成身大刀沉,压的蔡钟信气喘吁吁。 正疏忽间,他的大刀被韦普成一刀磕飞。 当即硕大的头颅就被砍飞。 蔡钟信的无头尸体在一片血雨下,不甘地倒了下去。 三将配合追杀了一夜。 直到黎明时分才鸣金收兵。 石镇清开到北岸的太平渡,看到捉了两万清军,他面容清冷。 看着这些辫子兵就气不打一处来。 但是看着这些俘虏都跪地求饶。 于是对身边的韦普成说道:“将他们的将领全都砍了,愿意留下的割了辫子收编,不愿意留下的也割了辫子,让他们滚蛋。他们回去也是死,还会加入咱们的。” 韦普成答应了一声。 又问道:“那那些老弱病残如何处理?” “就地安置吧,让他们去参加屯垦,每人也分给一块地。” “是”韦普成这才押着这些俘虏准备监斩辫子。 韦普成刚刚下去。 就见黄再忠手中押着一人走上前来。 “翼王,我逮个大肥猪,你看看,这是谁?” 说完,将手中之人往前一纵,又狠狠踢了一脚。 石镇清看着此人虽然长得人高马大,但是细皮嫩肉,不像是长期身在军旅之人。 等到那人谄笑着给他跪拜后。 石镇清冷着脸喝问道:“你是总兵官蔡步钟?” “是……,正是鄙人。” “你的人马跟草寇无异,都是乌合之众,你如何获得骆秉章那个老贼信任的?” “我……我原本只是出谋划策的谋士,是总督大人,哦不,是骆秉章提拔让我做了总兵官,我实际上是文官出身。” 石镇清对他的老实倒还满意。 他接着又问道:“骆秉章那个老贼在不在成都,成都还有多少人马?” 蔡步钟却支支吾吾不肯说。 石镇清透着骇人的杀气对亲兵说道:“来人,将这个狗官给我拉下去凌迟处死。” 蔡步钟吓得连连磕头。他十分后悔没有自尽而死,因而在路上被黄再忠给活捉。 “翼王饶命,我说,我全说,只求翼王饶我性命。这成都城还有两千守军,按察使刘榕也在招募团练,不过田兴恕正在星夜驰援成都,他的四万人马马上就能赶到。” 石镇清这才脸色和缓。 他想着要不要围城打援,将田兴恕人马消灭在成都城下。 第11章 峨眉山伏击战 但是略微沉吟,石镇清就放弃了这个想法。 因为他考虑到骆秉章和按察使刘荣毕竟不是草包。经过着一年多的经营,成都府已经被二人加固了城墙,增强了防御。 另外,石镇清手下的士兵不多,招募的新兵战斗力不强,万一在城外的战况持久,必然要面临内外夹击的不利情况。 想到这里,他明白眼下最主要还是将唐友耕等几股人马杀败,再北上成都。 他再次看了一眼这个无用的总兵蔡步钟。 当即下令将他乱刀砍死。 斩杀了蔡步钟,解决了北面威胁。 石镇清马不停蹄便再次领兵南下。 如今已经是六月的天了,道两旁桑荫垂柳,一片翠绿。 石镇清伏在马上小憩了一阵,在不断的颠簸中,渐渐熟睡过去。 经过一天疾行军,在黄昏后,石镇清带着人马到达了峨眉山。 石镇清抬头看向天顶,在落日的余晖下,佛光普照,一片金光璀璨。 将士们都认为这是太平军如有神助。 在峨眉山旁边,大军停了下来,石镇清下令就地扎营,但不准烧火做饭。 他吃了几口干粮,喝了几大口凉水。 让白龙驹在道边啃着青草。 就在这时,一匹飞骑从远处狂奔而来。 等到了近处,下来一黄衣士兵。 那人上气不接下气,赶快跪奏道:“翼王千岁,增广仁将军已经将清军引了上来,正等候翼王的将令。” 石镇清想了一阵。 他招手让小兵近前来。 对小兵附耳说了几句。 那小兵答应了一声,再次纵马而去。 看着远处马蹄声阵阵,尘土飞扬。 石镇清赶快立马高坡,下令大军埋伏在峨眉山一处狭窄路径的两边。 炮兵营的几百门大炮也搬到了半山坡,用树枝和杂草覆盖住,做好了隐蔽。 第二日中午时分,太平军将领增广仁带着六万人马快速通过了峨眉山的小路。 他一路马不停蹄,即使越过了埋伏区也仅仅是了望了一眼,就迅速消失在通道口。 清军总兵官唐友耕已经数次遭到过石镇清的埋伏,他早已经变得十分谨小慎微,生怕再次中计。 他看着这条小路十分狭窄,两边的陡坡又十分险峻。 于是下令大军暂时原地休息。 他草草吃了一口饭,就下令火铳队朝着两边的高坡胡乱放铳。 同时下令探马奔上山坡去查看一番。 火铳虽然打中了几名太平军,但是隐在草丛中的士兵依然伏在原地,咬紧牙关一声不吭。 唐友耕这才放宽了心。 他下令副将钱有义带前军一万人先行过去试探。 等到钱有义过去以后。 唐友耕这才长吁了一口气,他用马鞭子一指,大声喊道:“前面安全了,随我一起过去。” 随后便带着后军陆续过了埋伏圈。 隐在山坡上的黄再忠愤愤不平地说道:“翼王,何以要放过唐友耕的人马?” 石镇清侧躺在一棵大树下。 笑着说道:“急什么,好饭不怕晚,咱们伏击了唐友耕,万一吃不下,后面还有胡中和、谢国泰这两条狼狗。他们可是死死咬着增广仁的人马,生怕唐友耕遭到了埋伏,好随时支援。咱们要吃掉胡中和和谢国泰这两支弱旅,最后再吃掉唐友耕的人马。” 说完,他赶快起身,对黄再忠说道:“你赶快带着五千骑兵绕路南下二十里处隐藏起来,放过胡中和、谢国泰,等我这里战斗打响了,你再绕道后面,将他们包围起来。咱们前后夹击,速战速决,将这支人马消灭在峨眉山下。” “是”黄再忠再次被折服,他答应了一声,便兴冲冲赶赴后军。 两个时辰后,胡中和、谢国泰的人马终于赶到了。 胡中和狡猾地让谢国泰的五千人马走在前面。 他自己则带着后军缓缓前行。 二人虽然都是总兵,但是谢国泰毕竟不是嫡系,自觉比胡中和矮了一头。 于是便先一步带人从狭路上穿梭而过。 等谢国泰的人马都陆续通过后,便下令士卒们挥动手中的黄色信号旗。 胡中和看到信号旗后,这才开始动身。 他一边骑马看着两边陡峭的山峦,一边催促大军加速前行。 就在前队刚刚来到狭路口时候。 山顶上打来了数百发炮弹。在他的大军中央迅速开了花,顿时炸的清军人仰马翻。 同时上坡上滚木礌石聚下,将前后道路全都塞满。 坡上喊杀声乍起,火铳和弓弩漫天飞射而来。 胡中和脸上骇人的伤疤顿时抖动不已。 “糟了,又他妈中了长毛的奸计。” 他赶快喊道:“不要慌,阵容不要乱,沉着应敌,很快就会有增援的。” 尽管如此,他的人马依旧是成片倒下。 他的标营两千人马死死扞卫他所在的中军。 太平军手持长矛大刀一拥而下。 瞬间就和清军战在了一处。 听到胡中和中埋伏的谢国泰刚刚出了狭口,就被前面折返的增广仁五万多人马给包了饺子。 他进退无路,拔刀就要跟增广仁去拼命。 不料前方漫天的箭矢朝他射来,他挥刀格挡了两下,不巧一箭射中他的右臂,疼的他马上丢掉了兵刃。接着又一波箭支射来,直接将他射成了刺猬。 谢国泰感到眼前一阵模糊,便一头栽落马下。 增广仁很快就将谢国泰的人马消灭殆尽,随后就将前路给死死封住。不放一名清军过来。 此刻,陷入包围圈的清将胡中和面对重围,脸上现出了狠厉的神色。 他的人马被唐日荣和韦普成分割成数段。 他带人边战边走。 他挥刀斩杀了两名太平军,随即喝道:“赶快从后面突围。” 他的亲兵们马上拥着他杀出了一条血路,从后面狼狈奔逃。 石镇清立马高坡,亲自带人追杀而去。 胡中和的人马越战越少,中途数次派人阻击石镇清,都被斩杀的干干净净。 他随身带着五百人一口气冲出了二十里,直到看不到石镇清的人马。 就在他以为安全之时,他刚要下马休息。 忽然看到前方被绊马索给拦住了去路。 他正大惊失色的时候,忽然前方现出一将。 正是长着络腮胡子,十分彪悍的黄再忠。 他素来知道黄再忠的勇猛,此刻的胡中和心中顿时凉了半截。 他赶快上前一步拱手说道:“黄将军,久违了,我也是奉命行事。作战打仗,无非为了升官发财。如果阁下能放我一马,我愿意出五百两黄金。” 黄再忠笑道:“他妈的,你的狗命很值钱啊,值五百两黄金,不过还要加钱,要一千两黄金。” 胡中和虽然被骂,但是依然不动怒地说道:“一千两就一千两,我身上只有五百两,只要你放过我,等我逃出生天,我马上派人送给你。” 黄再忠哈哈大笑道:“一千两买你的狗头,你还跟我玩手段,老子不但要你的钱,还要你的命。” 说完,他一抖缰绳,纵马前去。 黄再忠举起大砍刀就朝着胡中和的脑门子砍去。 胡中和冷笑一声,他暗地里将拢在手腕上的袖箭搭好。 等到黄再忠来到面前, 他“嗖”地一声,放出了一支冷箭。 那箭来的奇快,黄再忠来不及躲闪,左臂中了招。 他咬牙将箭柄砍去。接着又跟胡中和大战起来。 胡中和使着一杆长矛,毫不退缩。 他看到黄再忠的臂膀在不断流血,因此每次都加大力气和黄再忠拼杀。 二人劈砍了百余回合后,黄再忠使出一招力劈华山,胡中和横矛隔开。 随即对气力不足的黄再忠再次展开了反击。 黄再忠久经沙场,虽然数次险险避开,但也心中骇然。 就在此刻,胡中和听到后面马蹄声震地。 他知道石镇清赶来了。 他玩了一个花招,正想将黄再忠撇开,但是黄再忠却死死缠住他不放,让他一时间无法脱身。 第12章 峨眉山会茂真禅师 石镇清远远就看到黄再忠受了伤,等来到近前后,便让黄再忠下去休养。 他准备单挑胡中和。 石镇清驱马向前,不惜身先士卒。 他举剑就朝着胡中和的心脏刺去。 仇人见面分外眼红。 胡中和摸了一把脸上那道吓人的疤痕。 口中怒道:“石达开,我这道疤痕拜你所赐,今日我就要让你血债血偿。” 说完,便举矛来刺。 兵刃相交,擦出耀眼的火花。 石镇清连劈了数十剑,都被胡中和给拦了下去。 他加快挥动长剑,一连抖出了无数朵剑花,长剑宛如游龙一般。 胡中和猝不及防,被刺中了右肩。 他捂着鲜血淋漓的右肩,直接将兵刃抛弃。 接着他勒转缰绳,反朝着北面的山林中冲去。 石镇清冷笑一声,他张弓搭箭,一气呵成。 那箭支奇快无比,“嗖”地一声,直接贯穿了胡中和的后心。 胡中和身子前倾,从马上跌落下来。 太平军生怕胡中和不死,都纷纷上前去给已经断了气的胡中和又补了数百刀,直至砍成了肉泥。 围在胡中和身侧剩下的几十人都是胡中和的标营亲兵,在被围攻中始终不肯投降,全都被太平军射杀。 斩杀了胡中和,石镇清和黄在忠二人再次拨马而回。 石镇清看到后队增广仁将前来增援的唐友耕杀退,没有再行追击,回师开始打扫战场。 增广仁前来汇报军情,石镇清没有让他休息。 而且嘱咐其紧紧跟着唐友耕的北逃大军,美其名曰,礼送出境。 这一仗,石镇清夺得了不少粮食和兵器,又捉了两万俘虏,全都收编麾下。 在胡中和的军营中,他还发现了数百名衣衫不整的女子。 他知道,这些女子都是从民间掠来的,都成了胡中和的随军玩物。 他下令这些女子有家的放回,无家的就编到娘子军中。 因为获得了峨眉山伏击战的胜利,石镇清的声望更是如日中天。 他下令大军在峨眉山脚下休息一晚。 此刻皓月当空,星光璀璨。太平军的将士们都围着篝火吃着肉。 不少人还围着篝火跳起了舞。 石镇清走入军医的帐篷内,看到黄在忠的箭伤也被小神仙冯万方的秘制金疮药给做了紧急救治,此刻已经活动自如了。 他迈步进入帐中,向坐卧不安的黄在忠问道:“怎么样,伤势严重吗?” 黄在忠举着胳膊哈哈笑道:“不碍事,这点小伤不算什么,我胸前的伤疤没有上百,也有几十。这都是我跟清妖厮杀的印证,到时候我跟慈禧老妖妇算总账。” 冯万方将额头的汗珠擦去。 也微微含笑说道:“箭射的不深,没有伤筋动骨,但是箭头带着倒钩,这个胡中和果然歹毒,要是箭上带毒,黄将军的命可就难保了。我给他拔出箭头那会,黄将军喝了一瓶酒,愣是没吭一声,真有关云长刮骨疗毒的那股子忍劲。” 石镇清点了点头,又说了几句宽心话,这才从帐内走了出来。 他接连又慰问了其他受伤将士,他看到伤亡不大,这才略感宽心。 回到营帐,他十分困乏,不知不觉就睡了过去。 等到五更天的时候,他听到外面清脆的鸟鸣声,当即就睡不着了。 他看着日头尚未升起,于是便和正在早起练拳的黄在忠一同奔往峨眉山而去。 一个时辰后,石镇清便在大批太平军的簇拥下和黄在忠奔向了山腰的万年寺。 庙内茂真禅师亲自带着一众和尚们出门迎接。 石镇清单手一摆做个请的手势,随后便和茂真禅师一同进入寺内。 寺内苍松翠柏都已经有数百年之久,枝繁叶茂,十分苍翠。 茂真禅师根据石镇清的打扮和最近听到的一些风声。 已经判断出石镇清的身份。 因此双手合十说道:“阿弥陀佛,老衲如果猜的不错,将军可是太平军翼王千岁?” 石镇清看了一眼须发皆白的老禅师一眼。 含着笑意说道:“老禅师猜的不错,不过我此来只为游览一番贵寺,我只问苍生,不问鬼神。” 茂真禅师知道石镇清并不信佛,因此引着他和黄在忠到无梁殿游览了一圈。 茂真禅师见石镇清注视着殿中央镀金的普贤菩萨铜塑。 赶快介绍道:“这是普贤菩萨的道场,这穹顶宛如星河照耀。这尊铜像乃是刚刚塑成,是老衲云游四海化缘而来。” 石镇清赞叹道:“嗯,茂真禅师也算是有大功德之人,日后这万年寺也许会因此而名扬四海。” 茂真禅师摇头道:“惭愧,这乱世之中只能给与信佛之人一点心里寄托而已。比不得翼王,乃是救民于水火,崛起于乱世中的豪杰。” 石镇清听得赞扬的话,他看了一眼茂真禅师,看出其是真心感言。 于是微微笑道:“茂真禅师过奖了,我石达开杀清妖,救黎民,是此生的志向。我华夏子民经过两鸦战争,已经被朝廷和洋鬼子剥削的体无完肤。不杀尽清妖和列强,我枉为太平军的翼王。” 茂真禅师看着石镇清一脸的杀气。 于是又带着石达开来到一棵老槐树下,他命人摆上石桌和石椅,又沏了一壶峨眉山绿茶。 于是摆手请石镇清和黄再忠坐下叙话。 三人坐下后,茂真禅师品了一口清茶,忽然挥手让伺候在左右的人都退去。 他看着四下无人后。 便悄声说道:“翼王可听说过大西皇张献忠的江口沉银?若能得此金银,则有望问鼎天下。” 石镇清虽然已经在秘密挖掘,但是他十分疑惑地问道:“老禅师认为这些传说都是真的吗?” 茂真禅师忽然哈哈大笑了起来。 笑声止住,他又面现悲伤的神色。 “翼王可曾知道明末起义领袖张献忠的三义子刘文秀吗?” 石镇清捋了一下思绪。 他点了点头。 放下手中茶杯说道:“距今也有二百年了吧,刘文秀被大西王封为扶南王,曾经在四川建立帅府,领导抗清。难道大师与此人有瓜葛?” 茂真禅师长叹了一口气。 “那江口沉银地就是刘文秀指挥的新津水战的战场,可惜大西军却被明将杨展击败。最后部分宝物都落入了江中……” 黄再忠看到茂真禅师话说了一半。 于是焦急地催促道:“我说老禅师,你就别卖关子了,你是不是知道在哪里?要是得了宝藏,我们翼王可以给你的寺庙翻新一下。” 茂真禅师笑着摇了摇头。 他哽咽了一声,这才说道:“实不相瞒,我乃是大西军扶南王刘文秀的后人,我的祖上死里逃生,隐居此地。一直到我这一代,都是在等待能够领带抗清力量的枭雄出现。看来这个人就是翼王你了。” 石镇清听得都愣了,没想到在这里还能遇上志同道合的人。 他赶快邀请道:“老禅师,既然你是刘文秀的后代,那不如参加我们太平军吧?也要一展你的所长。倘若留在此地,岂不埋没了英雄?” 茂真禅师望着门外,苦笑道:“我已经是朽木了,不堪驱驰,这天下大势我虽然也能看出几分,但是这乱局已经非我能掌握,老衲风烛残年,就不能跟随翼王去打天下了,只盼望翼王能够力挽狂澜,拯救苍生。” 茂真禅师说完,一行热泪滚落。道了一声佛号。这才将沉银的具体位置告诉了石镇清。 石镇清也没有强求,他让人留了二百两银子。便和黄再忠离寺而去。 第13章 不得安宁的骆秉章 刚刚出了万年寺不久,就看到峨眉山山顶一片霞光笼罩,金灿灿的十分惹眼。 石镇清和黄再忠停步望去。 黄再忠说道:“翼王,这峨眉山的佛光也是闻名蜀地,咱们倒是有幸饱了眼福,这预示着翼王千岁在蜀地要大展宏图了。” 石镇清一边看着佛光普照,一边笑道:“我说在忠,你怎么也学的文绉绉的了。” 黄在忠摸着脑袋笑道:“有一句话怎么说的来着,近朱者红近墨者黑。” 石镇清摇了摇头,也没有去纠正他的错字。 二人回到军营后,迅速拔营北上。 大军行到蒲江,石镇清得到奏报,说唐友耕大军停在眉山附近不再北上,而是就地扎营,深沟高垒,与增广仁的太平军对峙起来。 听到奏报,石镇清嗤之以鼻。 他马上将黄再忠叫来。 对其说道:“在忠,你带一万骑兵马上渡岷江北上,威逼成都,在成都城近郊擂鼓呐喊,到处放火。” 黄再忠瞪大眼睛问道:“不让我去带兵进攻成都府,活捉骆秉章老贼,为何让我去放火干那些粗活?” 石镇清斥责道:“这是牵敌之策,你威逼成都,骆秉章必然慌乱,唐友耕也会回援成都。你要学会遛狗,带着唐友耕这股清军到处转,不要轻易与他开战。为我打下川南争取时间,懂吗?” 黄再忠这才明白过来。 他重重地点头道:“我黄在忠喜欢用武力解决的事情,从来不喜欢玩文雅的,看来我还的跟翼王多学习。” 石镇清淡淡一笑,便看着黄再忠带着一股人马迅速离去。 五日后,唐友耕果然弃了煤山,迅速北上驰援成都。 石镇清在新津县衙内得知消息后。 马上派遣韦普成和增广仁迅速南下,准备夺取整个川南。 他仅仅留下了一万人马守卫新津,为了摆出空城计。 他下令唐日荣用大炮封锁岷江金马河段。同时满山遍野插上翼王旗,又摆放了无数的泥草士兵,以假乱真,混淆视听,麻痹骆秉章。 而此刻的成都府内,骆秉章正站在总督府衙内焦急地踱着步子。 如今外面花开茂盛,一片清香,但是他已经憋在屋子里三、四天了。 因为他的谋士刘蓉被他举荐任陕西巡抚,他还没有从送走刘蓉的悲伤中走出来。 他喃喃自语道:“哎,如今川地四处冒火,八下冒烟,我悔不该将刘蓉调走啊。现在我该向谁去求计?” 说完,他马上下令军士备马。 他骑着一匹川地白马顺着走马道来到了南城墙上。 守城军士看到骆秉章来到后。 纷纷给他跪下行礼。 骆秉章用鼻孔冷哼一声,对着身侧的新任副将席宝田问道:“来人是长毛的哪个贼将?有多少人马?” 席宝田躬身答道:“总督大人,具体是谁带领还不得知,但是人马不多,还不需要惊慌。” 骆秉章点了点头,虽然话如此说的,但是仗打的连连败北,他也承受不起了。 他想着万一慈禧太后将他拿京问罪或者就地免职,那他的一世英名就毁于一旦了。 想到这里,他刚要训斥这名新提拔的团练副将,以示威严。 却忽然看到守城总兵官萧庆高急匆匆走了上来。 萧庆高刚要跪拜。 骆秉章挥手说道:“免礼了。” 他看着萧庆高的通红眼睛问道:“各地援兵都到了吗?城内的团练都抓的怎么样了?有多少人马能够上城?” 听着一连串的问题,萧庆高的脑袋都大了。 他躬身回答道:“按察使刘蓉刘大人在走之前已经招募了五千团练,就是由这位新任副将席宝田率领,刘将军走之前曾有言,此人可堪大用。” 骆秉章闻言,不由得多看了席宝田一眼。 听到守城人马已经增加到一万人,他略感宽心。 但是仍旧担心石镇清会率大军前来。 于是担忧地问道:“其他地方的援剿团练到了吗?” “哎,其他地方的团练都以保护地方为名,说抽调不出兵力,加之沿途土匪横行,不少百人小队反而被这些山贼土匪给缴了械。” 骆秉章听完勃然大怒。 他冷冷地说道:“要是成都府有失,你我皆吃罪不起,身在京师的老佛爷喜怒不形于色,可谓是天威难测,你懂吗?” 萧庆高将额头的汗珠擦去。 他低声说道:“卑职明白,好在还有一股团练带着五千人马赶到了。” 骆秉章赶快问道:“什么人?” “是守卫潼川的周达武。” 骆秉章忽然记起了这么个人。 接着说道:“他是我从湖南湘军里带出来的,现在官职是副将,周达武足智多谋,才可大用。我马上上书朝廷,将其晋升为副总兵。” 城内有了一万五千人马守卫,加之总兵官田兴恕的数万大军已经在赶来的路上了。 他的担心总算是放下了。 接着,他又在萧庆高的带领下,亲自巡视了一遍城防,哪里需要加固,哪里需要增加炮台和箭楼,都一一做了吩咐。 做完这些,他刚要下城楼去。 忽然听到南面数千米处有太平军在擂鼓呐喊。 听到咚咚的鼓声,好像每一次打鼓都打在他的胸口一般,吵的他十分烦闷。 未等他开口,萧庆高就对炮兵营队长喊道:“给我朝着长毛擂鼓的方向狠狠打炮,将这些逆贼杀灭干净。” 队长听后战战兢兢,赶快照做,不一会,就见城头上百炮齐发,隆隆的炮声让城内的军民都吓得惊慌不已。 炮声过后,太平军果然消停了不少。 但是忽然又看到城东南方向几千米远的草垛又燃起了冲天大火,大火迅速蔓延,烧的一处丛林都成了火海。 骆秉章喝令道:“哪里有长毛,就给我狠狠打炮。” 说完,就气急败坏地一拂衣袖,下了城墙。 骆秉章刚回到府衙卧房,准备休息一阵。就在他刚刚闭眼之时。 忽然不知道又从哪冒出来一阵阵擂鼓声。 搅的他顿感心神不宁。 他大骂道“石达开,你这个王八蛋,我抓住你必将你凌迟处死,不,要炮烙而死。才能解我心头之恨。” 两日后,田兴恕的人马赶到了成都,五日后,唐友耕的五万清军也来到了成都城下。 骆秉章让二人带着人马驻扎在城外,以震慑黄再忠的骚扰。 第14章 李莲英监军成都 连日来未曾睡好觉,骆秉章的眼窝深陷,面色惨淡。 得知田兴恕和唐友耕归来,他马上召集众将前来府衙商议军情。 骆秉章端坐在厅堂内,看到进入府衙的唐友耕和田兴恕二将,他的心情顿时好了很多。 但是当唐友耕将峨眉山遭遇伏击,丧失五万大军,总兵官胡中和谢国泰身死的军情做了汇报后。 骆秉章刚打起精神喝进去的一口茶,喷出去老远。 他原本从战场上逃回成都的士兵口中得知战败的消息,起先还不相信,但是话从唐友耕的口中说出,令他不得不信了。 他压低声音严厉地对唐友耕说道:“上一次大渡河战败,朝廷还不知道如何责罚,这次峨眉山遭遇伏击的消息要严格保密,将那些逃回来的士兵全都斩杀,一个不留,要是谁将这件事说出去,我就砍了他的狗头。” “是”唐友耕吓得面如土色,他赶快躬身答道。 骆秉章这才神色稍缓,他继续说道:“哎,这长毛贼首石达开诡计多端,这两次围剿已经丧失我十万大军,大渡河之役让他侥幸逃出生天,是我失策啊。今番我已经识破他的奸计,他在成都设下的这支人马就是虚张声势而已,但是他派这么一支人马在此,搅的成都日夜不得安宁,却也是我等的心病。二位将军看该如何破敌?” 唐友耕当即拍着胸脯说道:“总督大人,让我去宰了黄再忠那个龟儿子。” 骆秉章摇头说道:“这股人马倒还罢了,主要是现在情况还不明朗,石达开在新津对我成都府虎视眈眈,不将他的主力消灭,我寝食难安啊。” 总兵田兴恕说道:“大人说的是,目前我虽然舍弃了长毛李福猷率领的东路人马,但是难保他们两股人马不会汇合啊。” 听到还有一股太平军会来。 骆秉章更是不淡定了。 他思考再三,仍旧想不出任何好方法。 就在众人手足无措的时候。 将领中走出一位身着银甲的白面虎将。 此人身材挺拔,眉清目秀,英姿勃勃,正是从湘军走出来的副将周达武。 周达武用洪钟般的声音奏报道:“总督大人,卑职以为不如效仿围困长毛大本营南京那样,先设立岷江江北大营,再设立江南大营,然后让各地团练加快围剿石达开的地盘。将其困死在新津城,大人以为如何?” 骆秉章知道,现在在形势上已经逆转,自己成了防守一方,但是他明白,眼下只能和石镇清展开持久战,利用四川的广大地盘,不断消耗压缩石镇清的作战空间。 想到这里,他满意地点了点头。 他用温和的口气说道:“周将军,你的虎字营可全都是精锐,都怪我忙着围剿长毛,竟然将你给忘记了,我马上表奏朝廷,晋升你为副总兵。你为人有勇有谋,望你再立新功。” 周达武受宠若惊,赶快跪谢道:“谢总督大人提携,卑职一定尽心尽力,将长毛消灭在岷江南岸。” 骆秉章于是问道:“周将军,眼下对长毛黄在忠这股逆贼,你看该如何平叛?” 周达武耳朵一抖。露出他耳朵后面的一个枪洞来。 他摸了摸耳朵。 带着狠厉的表情说道:“黄在忠虽然神出鬼没,但是他们也是人,是人就会要吃喝休息,我以为要以其人之道还治其人之身,他们只要销声匿迹,咱们就四处烧山,逼他们出来,另外咱们也到处敲锣打鼓,让他们不得安宁。这样用不了多久,他们就会疲惫不堪。山烧秃了,他们也就暴露了。” 骆秉章大为满意地点了点头。 但他还假仁义地说道:“不过就是苦了百姓,老百姓的烧柴怕是要去远处打了。” 周达武明知骆秉章是假仁假义,仍旧劝道:“大人爱民如子,卑职明白,但是特事特办,形势如此,大人不必介怀。” 骆秉章抚着稀疏的胡须点了点头。 “周将军一席话,顿让老夫茅塞顿开。好,我就派你去将长毛黄在忠赶走,然后再发兵造江北大营。” 众将听后都齐声喊道:“遵命。” 骆秉章刚要挥手让众将退出。 不料一位小太监在二十名护卫的簇拥下昂首走了进来。 看着穿着华丽的小太监。 骆秉章马上走下台阶。 躬身迎接道:“不知是哪位监军大人莅临蜀地?” 小太监用稚嫩的口吻说道:“我是伺候太后老佛爷身边的奴才,在总督大人面前可不敢称大人,我叫李莲英,今儿个奉太后懿旨前来,接旨吧,总督大人。” 骆秉章听后冷汗直流。 他抚了抚马蹄口形的衣袖。 马上和众将躬身跪倒。 李莲英而今才十六岁,这一次也是初次出宫,可见慈禧对此人的器重和信任。 等念过了懿旨,李莲英一拂手中拂尘。用清冷的眼神看着骆秉章。 骆秉章早已经吓得双手打颤。 他双手将懿旨接过。 而后再次细读了一遍。 这才从字里行间看出慈禧太后的震怒。 他看慈禧虽然没有将他拿京问罪,依然让他继续任职,但是已经有让他戴罪立功的意思了。 他心里明白,若是再失败,他的总督帽子怕是要被摘去了。 想到这里,他一丝轻松之心都没有了。 他带着满脸笑意赶快请李莲英坐下叙话。随后又命人上了一等蒙山绿茶。 李莲英翘着小脚,用茶碗轻抿了一口,顿时香气扑鼻。 他看着一眼还未散去的诸将。 李莲英口中却说道:“总督大人乃是镇守一方的诸侯,老佛爷在宫里可是一直惦记大人,大人剿抚长毛有功,老佛爷都记在心上,不过大人也要再接再励,不能放纵长毛石达开在蜀地开花。” 骆秉章躬立在一旁,大气不敢出,他竟然被一个小小的太监训斥。让他心里十分难受。 骆秉章用清冷的眼神回身看了一眼众将,那些将领马上明白了他的意思,都陆续走了出去。 骆秉章这才躬身说道:“李公公教训的是,臣一定要将长毛彻底消灭。” 李莲英站起身来,用小眼睛看着古色古香,富丽堂皇的总督府。 于是带着笑意向骆秉章问道:“军事的事情,你看着弄吧,我也不懂,我就不掺和了,老佛爷让我留下来监军,但是我得伺候老佛爷,不能久留。蜀地有什么好吃的,好玩的吗?” 第15章 同大将李福猷会师 骆秉章知道这些宫里来的大太监都需要什么。 他虽然很少主动贪污,但是下属送的金银宝物也是不少。 深通官场的他,这方面也是不落人后。 于是“啪啪啪”拍了三掌,马上就有人端上来一个托盘。 骆秉章点了点下巴,让人将托盘端到李莲英的跟前。 李莲英将红布掀开一角。露出里面黄澄澄的几十根金条。 他一眼就看出足有二百两之多。 他朝着身旁的一位亲随太监说道:“将这个东西给我包好。” “是”那名太监马上将黄金揣入怀内。 骆秉章看到李莲英丝毫没有走的意思,他知道这些打宫里来到太监都贪得无厌。 于是忍痛将自己心爱的孟蜀宫妓图呈了上来。 他将字画打开来,最后一遍看着这画中待君王召唤的四位美人。 而后十分疼惜地介绍道:“李总管,这是唐伯虎的孟蜀宫妓图,是老夫的心爱之物,如今就赠与您了。” 一听是唐伯虎的孟蜀宫妓图,李莲英脸上顿时乐开花了,他一边欣赏,一边假惺惺说道:“我如何敢夺大人的心爱之物。” “李总管是太后身边的红人,配得上,留在我这里是暴殄天物了。” 李莲英这才点了点头,虽然他是太监,又很年轻,但毕竟见过多次男女情事,在脆弱的心中仍旧对美女很感兴趣。 他翻看了几遍,才将这幅图小心收好。 收好图后,李莲英再次喝了一大口绿茶。 他掩嘴奸笑道:“多谢总督大人厚爱,我身为奴才,能够伺候太后老佛爷,已经是天大的恩性了,你放心,我一定在太后面前替你美言几句的,你就放心大胆和长毛作战就好。” 骆秉章一看这小太监年纪轻轻,但是明显十分老道。 于是赶快躬身谢道:“那就有劳公公了。” 说完,他又吩咐身边的幕僚费行检备足银钱,带太监李莲英在成都各处转转。 李莲英和他的卫士这才大摇大摆地走了出去。 看到李莲英走后,骆秉章的脸色阴沉的可怕。 他唾骂道:“一个太监都能骑在我身上拉屎,什么东西,一个阉人奴才……” 骂了一阵,他怒火渐渐消了。 这才拿着懿旨去后院考虑军情去了。 接下来的几天,诺大的成都府外果真消停了几日。 骆秉章将太监李莲英刚刚送走,就见另一支太平军从东面逼近了成都城。 十分惊恐的他赶快让派人前去查探,这才得知来犯的是太平军李福猷的一股人马。 因为担心石镇清亲率人马打过来。 因此他不得不延迟原来的计划,让这十余万人马继续守卫在成都附近。 而与此同时,李福猷仅仅带人在成都虚晃了一枪,就直奔新津而去。 几日后,他与石镇清的人马在新津会师了。 石镇清在城外早已经等候多时。 他远远地看着李福猷骑着一匹卷毛骢大青马在一片烟尘中跃马而来。 等到近前后,石镇清细细地打量着眼前这个雄壮的战将。 李福猷腰插双刀,神情刚毅,两道剑眉直插云鬓,一双大眼睛放出夺目的光彩,十分有神韵。 李福猷下了战马,踏的地面咚咚作响。 他上前一步,朝着石镇清躬身拜道:“翼王,可算同你们会师了。” 石镇清抱着李福猷的双肩说道:“兄弟,咱们大难不死,必有后福。你们东征牵制了大量的清兵,辛苦了。” 李福猷笑道:“比起翼王的艰苦,这点苦算不了什么,我的人马从刚分开的三万,还扩充到五万人了。” 说完,他一指身后的大军。 石镇清微微点头道:“我就知道你不会让我失望的,走吧,将士们都回家了,都好生休息休息。” 于是石镇清一摆手,准备晚宴庆祝大将李福猷的归来。 尽管留守的将士不多,但是仍旧热闹非凡。 许久不曾饮酒的石镇清也因为高兴而喝了两杯。 听着李福猷一路的艰险。 好几次石镇清都为他捏了一把冷汗。 在得知赖峪新阵亡的消息,李福猷的双眼血红。 他一拍桌子。 怒道:“他妈的,都是骆秉章这个老贼害了赖大哥,要是我逮住他,非活劈了他不可。” 但是在得知刽子手岭成恩已经被诛杀之后,他的心绪才稍稍平复。 李福猷双眼含泪,他站起身,将杯中酒泼落在地。 他面容凄苦地说道:“赖大哥,我敬你一杯,想不到上一次分别,咱们兄弟竟然是永别了。” 众人心中难过,都擦眼抹泪。 等悲伤过后,李福猷再次满饮了一杯。 他对石镇清说道:“翼王,老贼骆秉章龟缩成都不出,看来得想个办法将他钓出来才好。只要将他杀死或者活捉,那四川的清军就再也拧不成一股绳了。” 石镇清吃了一口本地特色毛血旺。 便冷哼道:“取成都是志在必得,何必急于一时,咱们已经深入川蜀腹地,这成都平原一马平川,成都城想守是守不住的,若是将骆秉章老贼杀死,朝廷一定会集中全力,调动数省之力对付我们的,尤其是咱们的死对头曾国藩。” 李福猷点了点头,他对石镇清的远见感到十分敬佩。 “翼王,那你说咱们下一步该如何走?” “现在我们进可攻,退可守,战略主动权已经落在我们的手中,眼下咱们要做的就是扩充地盘,以迅雷不及掩耳的速度将川南和川东拿下。这样就有了和清廷持续作战的本钱和地盘。” 李福猷深思了一阵。 才说道:“那好,我对川东熟悉,我带人马攻打川东。将川东和川南连成一片。” 石镇清等的就是李福猷的这句话。 他继续说道:“这也是我想的,看来你们刚回来,就要再次出征了。兵贵神速,就趁着老贼骆秉章摸不着头脑,咱们就大肆攻城略地。为咱们夺占整个四川积蓄力量。” 李福猷说道:“嗯,我先将小城都夺下来,再围攻重庆。这样成都的东面就洞开了。老贼骆秉章就是有通天之能,也只能长吁短叹了。” 石镇清称赞道:“正合我意,先易后难。你围攻重庆,就看骆秉章敢不敢分兵了,若是分兵,则成都不保,要是不分兵,则成都不保。看来我得给骆秉章出道难题了。” 石镇清说完,又喝了一口清茶。 接着又说道:“你若是夺下重庆,就在那里也打造一支水军,未来咱们可是要出川的,进度要加快,时间恐怕不多了。” 李福猷不懂石镇清的所谓时间不多是什么意思。 石镇清叹口气说道:“天王洪秀全的天京怕是难以守住,要是咱们不在湖南助他一臂之力,吸引湘军主力,我担心天京的那些大将们都要被活捉去。” 李福猷闻言大吃一惊。 “不是听说李秀成刚刚破了清军的江南大营吗?怎么,有这么快?” 第16章 建立青衣卫情报网 石镇清不置可否地点了点头。 他正要说什么。 忽然见邱云机老道和蓝庭芳一起走了进来。 邱老道一见满桌子丰盛的菜肴,顿时走上前去,不管不顾地大吃二喝起来。 倒是蓝庭芳,则满含笑意地站在原地,痴痴地看着石镇清。 石镇清见二人来到,赶快让二人坐下一起饮宴。 二人刚刚坐下。 忙着挖掘江口沉银的军师张遂谋也赶回来了。 张遂谋一身的沙土,衣服还未来得及换洗。 连日的劳顿,让他又憔悴许多。 石镇清赶快招手让其在自己身边坐下。 张遂谋拍了拍身上的尘土,毫不客气地坐在了石镇清的身边。 他没有动筷,而是悄声对石镇清说道:“翼王,你真是神人啊,江口沉银果真挖掘出来了,金子、玉器不算,光银子就有大几千万两。” 石镇清十分吃惊,他放下酒杯。 凑近了问道:“就这么多吗?我给你的茂真禅师的草图你挖掘了吗?” “也派人挖了,这是两个地方,我刚刚就是从那里回来,将士们竟然挖掘到大量的金砖和一面金墙,看来明末蜀王的金室之说是真的了。” 石镇清听说一下子又挖掘出这么多宝物。 他激动的心怦怦直跳。 他压制心中的狂喜。 又对他小声说道:“将这些东西都秘密收到新津的圣库,用来发兵饷,有了这些财物,咱们想不强大都难。” 张遂谋点了点头。 二人互相笑了笑,便继续饮宴。 因为久别重逢,众人又向李福猷频频敬酒。 尤其是邱老道,十分好酒,又好交际,本来就混迹市井的他见过形形色色的人物。 但是今日他对李福猷不免十分敬重。 他干了一大碗泸州老窖,而后一把握住李福猷的手,端详其面相说道:“将军悬胆鼻就像宫灯照八面,阔口能吞海,颧骨高耸能压天。好面相。这手相也好……” 李福猷被他忽悠的嘻嘻哈哈,半天合不拢嘴。 蓝庭芳在一旁翻了个白眼。 他对邱老道的这套江湖把戏十分轻视。 于是讥讽道:“邱堂主,你还是给你自己好好算算命吧,你这都知道李将军的身份了,就算是算的准也是胡说八道。” 邱老道喷了一口酒气。 不以为然地回道:“丫头,你不懂,我看人很准的,李将军的前途不可限量。” 蓝庭芳用鼻孔冷哼道:“那也是翼王千岁领导有方,跟着达开哥肯定能问鼎天下。” 众人笑了一阵。 便都争抢着与李福猷和石镇清敬酒。 石镇清面上抹不过,也只得跟着多喝了几杯。 几杯酒下肚。 石镇清将正在吹吹呼呼的邱老道叫到了身边。 笑着对他说道:“邱道长,你是高人啊,不但武艺高强,而且还身在天地会,做了青木堂堂主。而今既然你决定多住些时日,那我就邀请你留下协助我们太平军如何?我正需要你做一件大事呢?” 老道生怕将担子揽在身上,于是连连摆手道:“翼王千岁,你就饶了老道我吧,你让我吃吃喝喝,打探点情报还行,别的就算了吧。” 石镇清嘿嘿一笑,说道:“就是让你专注搞情报,你们天地会广布天下,哪里都有耳目。不过就是成员五花八门,什么货色都有。你要从中做出筛选,组建咱们自己的情报网,名字大家都想想叫什么好?” 老道知道自己跑不掉了,他沮丧着脸说道:“哎,吃人家的嘴短,好吧,既然翼王千岁要将老道委以重任,我就恭敬不如从命,依我看翼王的想法非常高明,情报这东西,不但能洞悉敌军的动向,而且还可以搞暗杀,将对手杀于无形之中,至于名字嘛,明朝有锦衣卫,咱们不妨叫青衣卫,诸位看如何?” 他用三角小眼扫了一圈人群。 用狡黠的眼光又偷看了石镇清一眼。 石镇清没有说话,他等着其他人的意见。 一旁的军师张遂谋也跟着说道:“这个名字不错,邱道长也适合做这种差事,邱道长为人洒脱,看破红尘,虽然看似疯癫,但是对五行八卦和天文地理十分精通。依我看,翼王可以让邱道长做一名军师。” 石镇清正想将邱老道安排什么职位,张遂谋的话顿时让他拿定了主意。 他看着邱道长这个未来的大特务头子。 嘿嘿笑道:“嗯,我看可以,那你就做我的右军师吧。” 邱云机见众人都没有意见了。 于是站直了身子,学着儒士的模样,恭敬地给石镇清施了一礼。 邱云机坐下后正色道:“目前咱们首先要创立川蜀情报网,了解骆秉章的下一步行动。这样才能做到料敌先机,有备无患。我还会陆续建立全国情报网。要洞察全国的清军布置,以做好应对。” 众人看邱云机的谈吐果然不凡,都投来赞许的目光。 李福猷也说道:“邱道长说的是,以前咱们就是吃亏不了解老贼骆秉章的动向,多次被他包了饺子,损失惨重。这情报就如同千里眼、顺风耳,将对手的布置看的一清二楚,咱们才能够百战百胜。” 听到夸耀之词,邱云机不免有些得意。 他接着又说道:“我明日就挑选人才,去潜伏到各地,不但要选男人,女人也要选,不要小瞧这些女人,只要加以训练,用好美人计,她们足可以将那些官老爷的心里话给掏出来。只不过需要些银子。毕竟贿赂那些贪官也是需要大量的银子的。” 石镇清笑道:“好说,银子你去圣库支取,管够,至于女子吗,娘子军军营任你挑选。你和庭芳商议。娘子军归她管。” 说完,石镇清瞥了一眼蓝庭芳。 “多谢翼王支持。”邱云机答应了一声。 在欢庆的酒宴中,石镇清将情报组织也组建完毕,想着自己的基本盘已经有了模子,他颇为高兴。 在交杯换盏中又和左右军师喝了几杯。 直到月上枝头,众人才陆续散去。 石镇清看着邱云机在踉跄中走了出去。 蓝庭芳没有离开,而是扶着他走到了花厅里的长亭里坐了下来。 蓝庭芳给石镇清倒了一杯清茶。 石镇清一饮而尽。 看着天空中明亮的月光,又看着眼前的美人。 望着蓝庭芳那明如秋水般的大眼睛。 他笑着说道:“芳妹,你是黄花大闺女,我已经是两个孩子的爹了,我……” 一想到这里,石镇清就有些难以启齿。 “哼,我什么时候嫌弃你了。再说了你贵为翼王,娶个三妻四妾不也是正常的吗。” 石镇清没想到蓝庭芳如此大度。 于是拉着她葱根般的玉手,痴痴地看着她国色天香般的圆脸。 动情的石镇清轻轻地在蓝庭芳的额头吻了一口。 蓝庭芳略带羞涩,双颊绯红,顺势依偎在石镇清的怀抱。 蓝庭芳摆弄着鬓边的一缕青丝说道:“达开哥,你放心好了,什么时候我都不会成为你的累赘,你是干大事的人,我也会帮助你完成大业的。” 石镇清轻轻点了点头。 一股清香飘来,让他不免多吸了一口,沉醉这满园的花色之中。 但是他依然抑制了自己的冲动。 眼下他不想被美色牵绊,于是轻轻点起蓝庭芳的下巴。 对她说道:“芳妹,我明天还有事,你先回去休息吧。” 有些失望的蓝庭芳点了点头,挣脱了石镇清的怀抱,随后一步三回头地走了出去。 第17章 攻城前的风波 第二天一大早,李福猷就来跟石镇清辞行。 石镇清带着一众将领将李福猷送出百里之外。 在岷江的江边,直到李福猷的人马消失在崇山峻岭之中。 李福猷离开新津以后,按照石镇清的部署,带人先夺取了内江县,再征集大量船只。 而后用大船载着火炮,从水路沿江浩浩荡荡而下。 李福猷率军于六月末到达了泸州附近,他先是派遣部将李文彩奇袭了泸县。 随后将大营驻扎在玉蟾山上。 玉蟾山上草木茂盛,山下九曲河中的潺潺流水流淌不息。这里水系发达,顺着沱江可以坐船直奔长江上的泸州城。 他和部将李文彩用一支从洋人那里夺来的单孔望远镜看着远处的泸州城。 目视着烟波浩渺中的泸州城。 李福猷对李文彩说道:“文彩,咱们派去打探泸州城内消息的探马还没回来吗?你看咱们该怎么夺下泸州城?” 李文彩接过望远镜,也细细查看了一番。 略微沉吟后说道:“这泸州城东、南、北三面临江,只有西门可以走陆路,确实是易守难攻啊。上一次咱们经过泸州城,城内守将刘坤一可是十分嚣张。这一次咱们终于可以报仇了。” 二人正商议间。 一名小校前来奏报道:“启禀二位将军,如今泸州城内空虚,只有副总兵刘坤一和部分附近赶来的团练,据说人马不会超过一万人。另外,听说泸州知州沈朝兴也在城内。” 听到奏报后,李福猷一摆手,让小校下去。 他笑着对李文彩说道:“城内大鱼不少,刘坤一是咱们的老对手了,这一次非得宰了这个老小子不可。依我看,你带一万人马跨过长江,登陆后从西边进攻。我亲自带人从北门的江面上攻城。” 李文彩点头道:“将军说的是,我也是这么想的,不过咱们还得将大炮运上船去,毕竟清军依托坚城,还有大威力的火炮,同咱们可是要血战一场的。” 李福猷不置可否地答应道:“嗯,你说得对,不过此一时彼一时,老贼骆秉章到现在还蒙在鼓里呢,要是他派出援军,怕是黄花菜都凉了,重庆方面看来也没有力量出兵援助了,等咱们拿下泸州城,就顺江东下,直取重庆。” 二人商议完毕,立刻下达了作战的任务。 大军乘船沿着沱江汇入长江中。 中午时分,李文彩在长江江北岸的小市村渡口刚刚抛锚。忽然一队清兵从河岸的小市村内冲了出来。 为首之人五短身材,瞎了一只眼,却十分彪悍。 那人手持铁叉,直接朝着李文彩的面额刺来。 李文彩拔刀一拨,就将那人的铁叉磕飞。当即一刀砍去。 大刀去势奇快,直接架在了那人的脖子上。 刀刃锋利无比,尽管深入脖颈寸许,但是一条血槽已经隐隐透出。 那人忍着疼痛,一动不敢动。 李文彩问道:“你们这些团练都是乌合之众,还敢阻拦我太平军?简直是送死无异,说,你们是谁派来的?” 这些团练小兵见首领一回合就被擒获,于是纷纷放下手中的刀枪。 赶快跪地磕头求饶。 团练使回答道:“启禀将军,我叫姚力,我是奉副总兵刘坤一的命令前来阻拦的。本来我是不敢前来的,但是刘坤一斩杀了两个团练使,吓得我不敢不来……” 话还未说完,李文彩忽然发现前方小市村四处火起。 于是将刀大力一压,又逼问道:“你们是来放火的?” “是……,是刘坤一让我们干的,他说让我们来这里,将老百姓都杀了,还要将粮食,房屋都烧光。” 看着十分狠毒的清军,李文彩一刀砍下去,直接将姚力的脑袋给开了瓢。 他将大刀插入鞘中,对着身后陆续上岸的亲兵吩咐道:“快,去救火。” 那些兵丁听后,赶快提桶去救火。 两个时辰后,大火才被扑灭。 未来得及逃走的老百姓都从四处走了出来。 一位被烟熏的黢黑的老者拄着拐杖,对上岸的李福猷和李文彩二人哽咽说道:“二位将军,要不是你们救的及时,我们这祖祖辈辈住着的老宅和存粮怕是要付之一炬了,这些天杀的清军,我的小孙子差一点被那群王八蛋给杀了。” 老人说的动情处,不禁黯然泪下,老人用衣袖擦了擦眼泪。 继续说道:“你们太平军真是我们的大救星啊。今早清军就将所有船只都调到江对岸去了,可惜你们来迟了一步。” 老者说完,他身后那些村民都纷纷跪地表示感谢。 李福猷挥手让村民们都站起来。 李福猷又赈济了他们一些粮食。接着又详细询问了老者关于对岸泸州城的一些情况。 老者说话吞吞吐吐,前言不搭后语。 老者说这两天泸州城清军听到太平军要来,因此关了泸州城城门,到处在城内抓捕奸细和天地会成员。 又说城内守军很多,这几日来了好几批团练。 李福猷见问不出什么有用的消息,虽然感到疑惑,还是停止了询问,转头骑马奔村内走去。 太平军上岸后,将大营扎在了小市村。 小市村仅有一条小街,将士们都遵守李福猷不得扰民的法纪。 将营帐都安在旷野之中。好在是在江边,入夜后吹起的江风让人感到一丝微凉。 先前的老者又将那些逃跑的难民叫了回来。 一时间小村又恢复了生气,李福猷又派人协助村里人去维修被大火烧坏的房屋。 小市村临江而建,是一个古村,街道两旁的大榕树枝繁叶茂,远远看去,风景如画。 李福猷带人巡视了一番,小村的村民在门口摆上香案,都纷纷出来观望李福猷的军容。 李福猷和老百姓们挥手打招呼。老百姓都指指点点,都在传扬太平军的军纪严明。 黄昏的时候,李福猷将临时行辕安在了一座老君庙内。 他步入庙内,望着老君庙内的庄严而肃穆的老君法像正出神。 一名小校忽然将先前捉到的二百俘虏带到了庙内,等候他的发落。 他打量着这些俘虏,这些俘虏面目狰狞,各个凶神恶煞,他总觉得这些人不像是好人。为了大营的安全。他一横心,下令将这些人都拉出去砍头。 那名小校得令后,带着几十人押着这二百人走到大庙北面的高坡上。 就在太平军数十名将士们准备行刑的时候,一名额头带着骇人伤疤的壮汉突然暴起。 顺手拔出了一名太平军的长刀,而后挥手就将那名太平军小头目给结果了。 随后他打了一个口哨,身后的暗影处突然窜出来一队五百人左右的清兵。这些清兵虽然装束都是百姓打扮,但是各个手持长短武器,凶光毕露。 这些人聚在一处,将监斩的太平军杀死,便一起朝着大庙方向突进。 就在这七百人迅速摸到老君庙门口的时候。 那名带疤汉子手持大刀,对着庙门用脚卖力一踢,就将庙门踹开,他首先冲进了大庙。 只听“嗖嗖嗖”几声,迎接他的却是漫天的箭矢。 那汉子十分机警,他就地一滚,迅速躲了过去,但是庙外的清军就没他的好身手了。 都纷纷中箭倒地。 接着一阵呐喊声传来,整个大庙都被太平军围了起来。 李福猷身在大批亲兵的簇拥中,出现在清军的面前。 李福猷冷冷地喝令道:“都给我杀了,一个不留。” 那些太平军听到将令后才,潮水般朝着这几百人压来。 经过一阵激烈的厮杀后,那名带疤汉子身边就剩下了几十人。 他看到偷袭失败,此刻已经大势已去。 于是将脸上的血迹擦干。 他疑惑地向着李福猷问道:“我是刘坤一的弟弟刘坤绝,你是如何识破我们的计策的?” 李福猷冷笑道:“原来是刘坤一的弟弟,送上门来的大鱼,我岂有不吃的道理。你们还想偷袭我的行辕,简直痴心妄想。你们的诡计我早就识破了。” 李福猷看着穷途末路的刘坤绝,继续说道:“村里那些老百姓一定是被你们胁迫的,他们常年住在小市村,与泸州城仅一江之隔,怎么会不知道泸州城来了几股团练。这二吗,你们个个都面容黑黄,身体矫健,这是经过训练的士兵而独有的,一看你们就不是普通团练家兵那种弱不禁风的样子。” 刘坤绝听后满眼的绝望,他对着泸州城方向拜了拜。 口中说道:“大哥,我刘坤绝去了。” 说完,也不等太平军杀上来,自己就抹了脖子。 第18章 攻占泸州城 将这伙企图偷袭他大营的清军消灭后,李福猷便下达了准备攻城的命令。他吩咐将士们打造云梯,准备好挠钩等物,准备攻城所用。 而太平军将领李文彩刚刚离开小市村,就率领一万人马登船沿江而上。 他神不知鬼不觉地绕到了泸州城大道西门十里处扎下营垒。与小市村的李福猷主力人马遥相呼应。 第二日清晨,隆起的大雾渐渐散去。 李福猷下令将船帆收起,他亲自登上了一艘大船,数百艘大小战船如同离弦之箭一般朝着江对岸射去。 还未及江心,他就下令将士们将炮口对准北门的城墙。 数百门威力巨大的土炮齐齐对准了泸州城的北门。 等到距离泸州城有两里远近的时候。 他让炮兵先发了三声号炮。 西门外的李文彩看到信号以后,带着一万大军率先发起了攻击。 战鼓咚咚,数百发炮弹在北城墙上和西城墙上炸裂开来。 城头上火光四起,片片碎石崩落,炸的清军哀嚎不断。 清将副总兵刘坤一身穿甲胄,早已经等候多时。 他将长剑一挥,顿时城头上的数十门大炮喷出一阵阵骇人的火舌。 朝着江心的大小船只倾泻而去。 炮弹大多都砸落在了江里,只有少数打在了几艘小船上,一艘小船中弹后没一会就沉了船,船上的几十名太平军纷纷落水,但是很快就被其他大船打救上来。 李福猷见此,眼中喷着怒火。 他让掌旗官挥动一面红色大旗,那些划桨的士兵看到信号,更加卖力地朝着泸州城划去。 太平军很快就登上了长江北岸,太平军在前锋将领傅佐廷的带领下,密如潮水般杀奔南城墙。 未等靠近城头,就见城头上的箭矢和火铳铺天盖地射来。 傅佐廷身先士卒,顶着冲天的流矢和打来的火铳,直接将一排排的云梯架好,他又下令其他将士用挠钩等物迅速攀爬城墙。 太平军勇不可当,在城墙上跟清军展开了激烈的厮杀。 此刻,刚刚来到西城墙边的李文彩,却见城头上安静的可怕。 他知道城头上有埋伏。 于是一摆手,他的火铳队和弓弩手都举起手中的武器,对准了城头。 李文彩来回奔走,指挥着攻城队架设云梯,和投掷挠钩。 就在此刻,城头上忽然冒出来数百颗人头来。 接着一排火铳朝着城下疾风骤雨般打来。 李文彩早有预见,他一边下令注意躲闪,一边喝令还击。 太平军的火铳队也趁机展开对射,顿时打的城上的守军不敢抬头。 他看准时机,再次下令全体攻城。 太平军海潮般攀登云梯而上。 他们冒着飞蝗般的箭雨和如雨般的落石,配合的十分默契。 城头上一名马脸副将,在城墙上来回奔走吆喝,带头往太平军身上投掷石块。 不少石块将刚刚将触及城墙的太平军砸落城头,马上就有新人补充上来。 一股股的太平军悍不畏死,哪怕城下尸积如山。他们就踩着同伴们的尸体继续攻城。 经过激烈的拼杀,好几队人马已经登上了城墙,在城墙上和清军展开了肉搏战。 战斗一直持续到午后。 李文彩知道攻城战在于一鼓作气,因此人马虽有损失,又十分疲累,但是他依然沉着指挥。 就在此刻,他看到有几股太平军已经抢占了几个重要的垛口, 因此他带着大批的亲兵,在城头上太平军的掩护下,亲自攀援而上,等他登上城墙后,将雪亮的长刀抽了出来。对着企图阻挡的清军一阵乱砍乱杀。 李文彩带人不断清理着这股挡在前面的几百清军,看到后方还有数百人的增援人马,他再次欺身而上。 他大刀过处,无不腥风血雨,他面对的这股清军混杂不堪,很多都是未经战阵的团练散兵。 他砍清军如同砍瓜切菜一般,杀的清军哭爹喊娘,一时间守军兵败如山倒。 直到杀的日头将要西坠。 此刻,残阳如血,李文彩终于将城墙的大部分都纳入了控制中,他下令小校将城门打开,迎接他的其余人马入城。 随即就有数千太平军骑马冲进了城内,开始占据城内的重要街道路口。 此刻的西北角城墙上,残余的一百清军已经被堵截在这仅存的一块地方。 那名马脸副将对着身旁不肯退走的泸州知州沈朝兴说道:“沈大人,船已备下,赶快坠下城头逃命吧。再不走就来不及了。” 沈朝兴用清冷的眼光看了这名叫做尹美成的副将说道:“尹将军,不必费唇舌了,我与你一样,已经抱着必死之心守城了,我身为知州,岂能贪生怕死。” 说完,将心一横,当即抽出腰间的短剑,不等尹美成来阻挡,一剑就将喉咙割断。 沈朝兴的尸身如同落叶般栽倒下去,他在水里挣扎了两下,就如同死鱼一般翻了白眼。 尹美成看着沈朝兴已经死透了,他转身看着太平军举着大刀长矛已经将他层层包围。 便毫不犹豫地拔剑刺向自己的胸膛。 一道血箭冲天而去,他惨叫一声,手拄城墙,便一头栽进江里喂了鱼。 就在李文彩带人夺下西门后,他又马不停蹄带人杀奔北门。 北门上的抵抗虽然强烈,但是听说西门已经被太平军破开。 副总兵刘坤一知道已经不能再守,于是便带人快速走下城去。 没有了指挥的北城墙也在太平军的猛攻下,渐渐失守了。 刘坤一骑马带人一边冲破阻拦,一边往南门奔去。 不巧在路上正好遇上了截杀他的李文彩。 仇人见面分外眼红。 李文彩用刀尖指着刘坤一大骂道:“刘坤一,你这个王八蛋的勇气哪里去了,上一次你在城头上对我破口大骂,这一次成了龟孙子,还想跑路?老子等你多时了,今日就要取你狗命,纳命来吧。” 说完,也不等刘坤一答话。 举刀就朝着刘坤一硕大的脑袋上招呼过去。 刘坤一一挺手中铁棍,也打马和李文彩火拼起来。 其他的太平军也没闲着,看着主将在拼杀,也跟着将剩余的几百清军全都包了饺子。 不消片刻,就将这些人杀的一个不剩。 刘坤一知道自己的人马已经是穷途末路,他本想从容就义。 但是李文彩没有给他机会,刀劈的越来越急,让他有些招架不住。 李文采身大力沉,挥刀更是灵活多变。 一个不提防,他的左胸就被砍了一个大口子,口深一指,已经深可见骨,鲜血瞬间就浸透了甲胄,疼的他几乎就要栽下马去。 他手中的铁棍也拿的有些不稳了,他担心自己会被活捉,遭到太平军羞辱。 于是下了狠心,一闷棍敲在自己的脑袋上,顿时打的头破血流,脑浆迸裂,惨不忍睹。 李文彩冷哼一声,随手将刘坤一的脑袋割去,这才将大刀收起,准备迎接大将李福猷入城。 第19章 泸州城收纳人才 入夜后,李福猷带着大股人马入了城,尽管城内还有零星的抵抗,但是已经无关大局了。 城内巡逻士兵往来不断,都在各处张贴告示张榜安民。同时抓捕趁机抢掠的团练游勇和蟊贼。 傅佐廷和李文彩等重要将领早已经在州府衙门口立马等候。 李福猷招呼一声,几人全都走入了府衙内。 府衙内宽敞明亮,中间一张大方桌,左右各四张大椅。 李福猷迈着阔步走了上去,在一把太师椅上坐了下来。 他闻着古色古香的檀香木气息。 一摆手让几位大将都坐下说话。 他眼神清冷,令人望而生畏。 他扫了一圈众将。 随即说道:“我听说刘坤一这个王八蛋自尽了?真是太可惜了,要是活捉了他,非得好好折磨他不可,咱们太平军将领被他满清捉去,不是凌迟就是五马分尸,太便宜他了。” 副将李文彩拱手说道:“将军,这家伙也是个狠人,他生怕被活捉,用自己的铁棍给自己打死了,这些汉将为清妖还真是舍得命。” 李福猷说道:“哼,还不是能够获得高官厚禄,清廷那些权贵们倒是舍得给他们封官,钱粮就地征剿这个政策一出,他们就是土霸王,纵容手下烧杀抢掠,无恶不作。咱们一定要反其道而行。” 李福猷走下台阶,对着几位将领说道:“钱粮府库都封存了吗?这些都要清点完统计到圣库。不可马虎,另外,马上封锁城门,将这些平日里嚣张跋扈的乡绅狗党们该抓的抓,该杀的杀。” “不杀不足以平民愤,他们以为躲到泸州城就安全了,我看是做梦。要将他们的财产全部充公,至于那些口碑好乡绅,暂时不要动。记住,一定不要乱来,要严守纪律,不准烧杀抢掠和扰民,翼王有令,谁要是知法犯法,被抓住,定斩不饶。” “是。”众将听后马上下去办理此事去了。 众将散去后,唯独李文彩被单独留了下来。 二人合计明日准备发放赈济,救济百姓的事情。 商量了一阵,李福猷决定在城东和城西的玉皇殿和财神庙前设置粥厂和发放粮食点,赈济贫民百姓。 人马一夜未曾休息。 李福猷从府衙出来后,看到满街都是栽倒在地的太平军。 他对这些打了胜仗的士兵们都巡视了一番。 心中略感欣慰。 但是临街而住的老百姓都从大门缝隙内四处探望,并不敢真的出来。 直到听到四处乱窜的更夫们敲锣打鼓声,说太平军在开仓放粮。 老百姓们都猫着腰从大门里小心地出来了。 霎时间数条街道的老百姓都潮水般涌向了玉皇殿和财神庙。 李福猷亲自到场组织秩序,毫无架子可言。 老百姓得了粮食,都在门口摆上香烛,说太平军是活菩萨。 李福猷看着大街上虽然还偶尔有抓乡绅的队伍,但是已经恢复了正常的秩序,街道两旁的酒肆茶楼也都纷纷开业了。 黄昏后,李文彩将数百名泸州和各县的乡绅全都带到了。 黑压压一直跪倒在府衙门前数十米开外。 李福猷看过了这些登记单,简略地看了一遍底下跪着的为非作歹的乡绅富豪。 顿时杀心大起。 他忍着愤怒对李文彩说道:“这些人是如何找到的?” 李文彩将一名屠夫带了进来。 那名屠夫长着一脸的麻子,五大三粗,光着膀子,胸前一撮浓厚的护心毛。 屠夫赶快给李福猷叩了头,拜了大礼。 当即说道:“李将军,我叫张步道,是泸州城天地会的小头目,外号叫张麻子。别的本事没有,这泸州城就没有我不知道的事儿。” 张麻子将手上的血污在裤子上擦了擦。 他凑上前去,悄声说道:“实不相瞒,李将军,我也是青衣卫的本地负责人,是奉邱军师之命协助咱们办这些心狠手辣的乡绅的。” 李福猷虽然闻到他身上难闻的血腥味,但是毫不在意地说道:“嗯,你们这个伪装做得好啊,连我都一点看不出来。这一次你立了功,我会表奏翼王,给你请功的,这样吧,你也不要继续潜伏了,就协助我们将泸州城治理好,如何?” 张步道没有拒绝。 于是说道:“那我就却之不恭了。对了,李将军,我们青衣卫还有一位落魄的书生,叫做李超琼,此人文武兼备,倒是个人才,李将军是否需要此人一同与我辅助城内事务?” 李福猷知道搞建设需要人才,于是欣然说道:“那感情是好,赶快将他也叫来。” “他就在外面。”张步道说了一声,随后就将年仅十八岁的李超琼也引荐给李福猷。 李福猷看着李超琼高鼻大眼,仪表堂堂,腰间还挎着一柄破旧的长剑。 于是走下台阶,细细地打量着李超琼。 又拍了拍他的肩膀说道:“好小子,听说你文武兼备,看你腰挎宝剑,耍两下给我看看,怎么样?” 李超琼从小无父无母,又因为数次赶考落榜而郁郁寡欢。这才被张步道忽悠加入了天地会,又进一步进入了青衣卫。 他胸怀大志,因此总想着干点大事。 眼前机会来了,他于是上前一步拱手说道:“将军吩咐,岂敢不从。” 于是将腰间宝剑“刷拉拉”一把拔了出来。 剑刃发出夺目的光彩,他手腕一抖,霎时间抖起一连串的剑影。 看得人头晕目眩。 他步履轻盈,时而弹跳而起,时而翻身猛刺。 看到李超琼武艺非凡,李福猷顿感十分欣喜。 他拍手叫道:“好小子,真有你的,老子今天高兴,想纳你为义子,你意下如何?” 李超琼收起长剑,心中激动万分,他正想借此加入太平军,好一展所长。 因此赶快跪地磕头道:“义父在上,请受孩儿一拜。” 说完“咚咚咚”在地上磕了三个响头。 李福猷一把将他拽起。 面带爱惜的笑容说道:“你以后跟了我,就在我身边帮助我料理事情吧,你是秀才出身,写写画画自然不在话下,要是有何妙策,也可以跟我提。咱们一同商议,共保翼王打天下。” 李超穷受宠若惊,顿时连连点头。 一旁的张步道也跟着说道:“恭喜李将军收了义子,看来你们父子真是有缘,我这个介绍人也算是沾上点喜庆。” 李福猷点头道:“嗯,你是有功之臣。你回去准备准备,换一身衣服,走马上任,担任本城的守备吧。” 张步道躬身谢道:“谢李将军。” 第20章 铁血柔情的汉子 李福猷抬手让张步道起来。 随即冷眼看着这些为非作歹的官绅们。 他气不打一处来,李福猷指着这些官绅们骂了一阵。 当即喝令道:“来人,将他们拉出去全部斩首,一个不留。” 李文彩答应一声。便押着这些人下去郊外斩首。 沿街的老百姓都自觉站在街边,驻足围观。 接着一片叫好声此起彼伏。 将泸州城的事务安排好以后,李福猷大军在泸州城休整了三日。 他一面将捷报送给身在新津城的石镇清,一面准备沿江东下,准备一举夺取川东重镇重庆。 消息传到新津的时候,石镇清正在他的临时住所内的庭院中。 这座庭院原本是一个大地主的住所,地主被砍头后,这里也被充了公。 被他当做了临时驻扎之地。 庭院两旁盛开着五颜六色的花朵,满院的芳香沁人心脾。 石镇清是因为两个儿子的事情被义妹韩宝英招来的。 石达开的大儿子石定忠今年五岁,已经达到可以上私塾的年龄。 因此韩宝英一边想向石镇清询问老师的人选问题,一边要给石镇清看看这一阶段以来对石定忠的习武情况做个汇报。 石镇清背着手站在庭院中。 他看着身材矮小的石镇定忠正在卖力地打着一套南拳。 拳法打的有板有眼,虎虎生风。 打了一阵拳,小家伙有些疲累。 他小跑着来到石达开的身前,带着稚嫩的声音对着石镇清喊道:“爹爹。我可想你了。我听姑姑说你很忙,我就没去找你。” 看着石定忠充满渴望的小眼神。 石镇清一把将石定忠抱了起来。 韩宝英头戴红头巾,腰插宝剑。 她几步就来到了石定忠的跟前。 就要将石定忠从石镇清的手上抱走。 “达开大哥,对不起,打扰你了,他亲娘刚刚离世,因为想念母亲,他刚刚病了一场,现在还体虚,要不是小神仙给他专门配了药,恐怕现在还在床上躺着呢。” “是啊,好在还有你这个姑姑在,辛苦你了。” 韩宝英望着石达开的眼睛。 充满浓浓情意地说道:“达开大哥,你见外了,当年我是唱戏的艺人,那一次要不是你救了我,我就被那家团练头子给霸占了。你对我有再造之恩,我今生难忘,可惜你是正人君子,我本想……” 石镇清摆了摆手。 他在心里知道石达开是个正人君子,当年没有趁人之危娶了韩宝英,而是认她做了义妹。 这更加增加了韩宝英对石镇清的情义。 石镇清看着身材丰满,脸上透着薄薄英气的韩宝英说道:“虽然我的爱妃走了,但我对于感情之事仍旧难以忘怀。我不想再谈感情的事情。义妹,你知道,我不是不喜欢你。或许咱们今生怕是有缘无分了,要是有合适的人选,我也会帮你留意的……” 韩宝英哽咽着别过脸去。 她悄悄将脸上的泪痕擦去。 随后将趴在石镇清肩头的石定中接了过去。 韩宝英接着说道:“达开哥,你看定中的拳打的怎么样?” 石镇清点评道:“很有气势,但却力量不足。我不是让人牵来一头母山羊吗,羊奶喝了吗?” “喝了,哪有那么快就见效,他还小,思念母亲。还有你的小儿子石定基也在喝羊奶。现在也慢慢适应了。” “那就好,战时情况特殊,也管不了那么多了。” 韩宝英接着问道:“达开大哥,我知道你很忙,但是定中也到了念私塾的年纪,你看是不是该选一位老师了?” “嗯,我已经物色了,前几天张军师寻了一位,叫李龟年,是个破落的书生,你也知道,名师肯定是找不到了,谁也不想跟咱们太平军扯上瓜葛,生怕会遭到清军的清洗。只有这些穷秀才,才会慕功名投奔咱们,他们也想着能够挣得一官半职。” “是啊,只要人品好就行。” “哎,很难说这些腐儒会把我儿子教成什么模样,天天摇头晃脑就会死读书,背诵那些无用的八股文。我找他们,会写好字,认识字就可以了。以后我再找有名望的老师傅教他们。” 韩宝英点了点头。 石镇清从怀里摸了一把木质的小剑出来。 递给石定中说道:“儿子,这是爹给你做的,怎么样?以后你是不是也想当个将军?” 石定忠接过了木剑,表现得爱不释手。 他笑着围着二人跑了一圈。 欢快地说道:“我不当将军,我要像父亲一样,做一个王。” “嗯,好儿子,有志向。” 石镇清在石定中的小脑瓜上拍了两下。 石定中挥舞着长剑开始有模有样地耍起来。 石镇清拉着韩宝英在一个石桌旁坐了下来。 韩宝英似乎欲言又止。 石镇清笑着问道:“义妹,跟大哥有什么话就直接说,有什么可顾虑的?” “你……对她有意思吧?” 石镇清知道韩宝英说的是蓝庭芳。 他轻轻咳嗽了一声,遮掩自己的尴尬。 “这个嘛……蓝庭芳是天地会的,她要来帮我,我也不好拒绝。我也怕我这两个儿子太烦,你一个人又带娘子军,又带孩子,忙不过来。” 韩宝英闪烁着大眼睛。 带着倔强的口吻说道:“我明白了。” 韩宝英抬起头来,看着石镇清的眼睛问道:“达开哥,假如有一天我在战场阵亡了,你会为我伤心吗?” “义妹,这话不许乱说,有我石达开一天,就绝不会让人伤你一根汗毛。” 韩宝英调皮地说道:“我是说如果……” “没有如果。” 韩宝英正要追问。 一位亲兵急冲冲走了进来,来人将泸州大捷的事情告知了石镇清。 石镇清一拍大腿说道:“好,我就说大将李福猷出马,必然万无一失。” 韩宝英也跟着贺喜道:“达开哥,看来骆秉章老贼又要睡不着觉了。” “哼,我不但要他吃不好睡不好,我还要他的老命。要让天下的那些清廷狗官们知道,跟随清王朝,就只有覆灭的下场。” 石镇清说完,又对亲兵问道:“成都府现在有什么消息吗?” “暂时还没有,也许邱军师那里可能会有。” 石镇清点头道:“嗯,一有消息马上告诉我。” “是”亲兵说完,便告退而出。 石镇清看着亲兵退出后,想着骆秉章的下一步动作。 韩宝英大为关切地说道:“达开哥,你要是忙,就回去吧。” 石镇清好像没听到一样。 他轻轻说道:“现在就看骆秉章下一步怎么走了,看他是保重庆,还是保成都。” 韩宝英惊讶地问道:“达开哥,你要进攻成都吗?” 石镇清回过神来。 他笑着说道:“成都已经是囊中之物,取成都,不过是时间问题。我要用最少的损失,拿下成都府。” 看着石镇清自信满满地样子。 韩宝英也充满了斗志。 她唰啦啦一把将宝剑拔了出来。 说道:“骆秉章杀了我们那么多的兄弟姐妹,我一定要割下他的狗头,为死去的太平军兄弟姐妹们报仇。” 第21章 军情分析 “义妹,你还是这么急脾气,区区一个骆秉章,虽然不是蠢货,但也是朽木而已。他勉力支撑着清王朝这个空中楼阁,我会代表百姓们去审判他的,他要是落在我的手上,我不会折磨他,会赐他一个体面的死法。” 韩宝英气愤地说道:“清妖抓到我们的将领都是凌迟处死,你要便宜那个老狐狸?” 石镇清哈哈一笑:“义妹,我怎么会便宜他,你有没有听说过炮刑?” 韩宝英听说炮刑,吓了一大跳,她吃惊地问道:“你打算用大炮轰杀他?” 石镇清突然寒下脸来。 “不错,我也要让跟随清王朝助纣为虐的那些官员们看看,与我太平军为敌的下场。我就要轰杀他。” 韩宝英紧握着拳头,似乎已经迫不及待了。 二人正义愤填膺的时候,石镇清的两位军师一同走了进来。 邱云机此刻也换了一身的太平天国的官服,头发也被头巾包了起来。 他笔挺的身躯和红润的脸颊,也颇有些大军师的气势。 邱云机看着石镇清正在忙家务事,他闭口没有说明来意。 韩宝英看到石镇清有军务要忙。 赶快带着孩子去外面玩去了。 石镇清看着韩宝英出去后,一挥手,让二人坐下说话。 邱云机看着对面的张遂谋,他不想越在张遂谋之上。 张遂谋早已经洞察秋毫,经过多日的休养,此刻他的脸上也生出了不少肉,显得更加儒雅。 他明知自己的能力不如邱云机,于是谦逊地说道:“还是请邱军师先说吧。” 邱云机因为事情紧急。 于是对着二人拱了拱手,上前一步说道:“翼王,刚刚成都的青衣卫送来了情报,说骆秉章虽然听说泸州失守,但是仍旧按兵不动,目前没有任何动作。看来骆秉章这只老狐狸已经洞悉我们调虎离山的计策。” 石镇清笑着说道:“骆秉章能够被清廷看中,毕竟不是蠢货,他虽然表面上按兵不动,但是背地里如何调兵还未得知,要密切关注其动向。” 邱云机点了点头。 他接着又分析道:“骆秉章知道目前翼王在新津对他的威胁最大,很难说他下一步有什么毒计。” 石镇清眼神清冷地望着远处说道:“骆秉章一定是在酝酿什么鬼主意,他表面上是按兵不动,但是重庆的情况他必然是了如指掌。” 张遂谋接话道:“重庆知府兼重庆总兵是唐友耕的弟弟唐炯在镇守,此人曾经是我们攻打涪州失利后,得到骆秉章的赏识才晋升的。” 邱云机这才恍然大悟。 “我说骆秉章怎么不着急,原来是有清将唐炯坐镇重庆,而有恃无恐,我料唐炯必然调集涪州和重庆附近各城的守军合力保重庆。这样算起来,人马不下两万人,恐怕李福猷将军的数万人马也未必能够轻易撼动重庆。” 石镇清想了一阵说道:“无妨,李福猷这次突袭重庆,重庆的准备恐怕也未必会那么及时,我们可以围城打援,我就不相信骆秉章一直龟缩不出。” 邱云机眼珠子骨碌碌一转。 马上就想到了一事。 “翼王,咱们这六万人马,有五万都是新兵蛋子,短时间恐怕不堪大用,我担心骆秉章万一倾巢出动,去攻打泸州,逼迫我们救援,这样我们反而有被消灭的危险。” 石镇清注视着邱云机的眼睛。 他这才看到邱云机的智谋高深。 他思虑了一阵后说道:“让泸州城做好防守准备。另外,让李福猷随时关注泸州动向,万一有变,让他马上回援泸州,我们合力将骆秉章的援军消灭在泸州附近。” 邱云机和张遂谋一起点了点头表示赞同。 邱云机接着又告诉石镇清一个不好的消息。 “翼王,我听说陕西巡抚刘蓉刚一到任,就雷厉风行,将原来义军蓝朝鼎的义军和扶王陈德才部驱赶到四川和陕西的边界。” 石镇清乍然一听,十分愕然。 他面带寒霜地问道:“刘蓉可不是泛泛之辈,此人足智多谋。陈德才和蓝朝鼎未必会是他的对手。刘蓉这么迫切想将陈德才和蓝朝鼎击溃,我担心刘蓉想要救援四川,与骆秉章会师。” 石镇清的话让邱云机和张遂谋感到可怕。 张遂谋抚弄三缕短须说道:“刘蓉和骆秉章有师生之谊,而且都是一方大员,必然会相互照应,翼王担心的是。” 一旁的邱云机眉头紧锁。 石镇清看着邱云机,等待他的意见。 邱云机想了一阵后说道:“四川的形势在于速战,久战拖下去对我们十分不利。我担心湘军曾国藩的人马也会西进。” 对于邱云机的担心,张遂谋不以为然。 “不会吧,曾国藩的主力人马还在攻打天朝主力,天朝的后起之秀李秀成可是一位难得的帅才,依我看曾国蕃未必能够打败李秀成。” 石镇清摇头说道:“你高看他了,他最多是半个帅才,以他的能力也无法力挽狂澜,天朝经过天京事变后已经衰弱不堪,就是天王也不足以撑住天朝了,他纵情声色,身体已经衰竭,我看要不了多久,天朝就要崩解了。” 邱云机和张遂谋一听石镇清这么看不好天朝。 都带着疑问问道:“天朝有这么不堪吗?” “不是我悲观,我预测,最多一年半,就要全军覆没了。” 听到石镇清的预言。 二人脸上都冷了下来。 看着二人沉默不语。 石镇清笑着说道:“慌什么,不还有我石达开吗,我要再建天朝,将天朝这些零星的力量重新整合,放心吧,清王朝内忧外患,已经是强弩之末,用不了多久,我就带你们打进京师。” 看着石镇清信心满满的样子。 二人这才有了主心骨。 展颜一笑后,张遂谋忽然从随身的包裹中取出来一物来。 当张遂谋将包裹打开后,露出了里面的一个长方形的梨木长盒。 盒子是用鲁班锁制成的,一个铆钉都没有。 看着上面布满了水渍。 石镇清问道:“这是从水里打捞出来的吧?里面到底装了什么宝贝?快说说?” 张遂谋故作神秘。 他解释道:“你猜的不错,翼王,这是从岷江中打捞上来的,是一个老兵找到的,他在一个淤泥里面发现的,想来已经二百多年了。这上面涂了防腐材料,依然没有腐烂的迹象。我研究了一下,怎么也打不开。” “那谁能打开?” 张遂谋笑着说道:“我求助咱们的一位铁匠老师傅,他告诉了我打开方法。你猜这里盛装的是什么?” 石镇清忙问道:“到底是什么宝贝,这么神秘?” “嘿嘿,是一把七星宽刃宝刀,也许是蜀王宫里带出来的,这上面还有血迹,我猜当年纵横蜀地的大西王张献忠曾经用过它。” 第22章 观操 石镇清一听,马上来了兴致。 他催促张遂谋赶快打开匣子。 张遂谋不紧不慢地扭动上面的开关。 不大一会的功夫,听到咔嚓一声,梨木匣子被缓缓打开来。 露出了里面一把七星宽刃宝刀,虽然历经数百年江水冲刷,一眼望去,依然如新。 石镇清取在手中,顿感沉甸甸的。 刀身有纹龙图案,刀鞘是蟒皮鞘,嵌有金丝,上面满布七颗颜色各异的宝石。 石镇清猛地一把抽出宝刀,一阵寒光闪耀而出。 宝刀约有一米左右。 石镇清站起身来,对着刚刚坐下去的石凳猛地一劈,顿时将石凳劈成了两半。 张遂谋笑道:“此刀是七星宽刃宝刀,削铁如泥。看来果真如此。” 邱云机也奉承道:“我走南闯北也见过不少宝刀,这柄宝刀锋芒毕露,确实不俗,只有翼王适合佩戴。” 石镇清满意地点了点头,他毫不客气地插在了腰间。 一旁的张遂谋赶快扭转话题道:“翼王,这些新兵伢子按照您的意思,训练有段时间了,明日您是否有时间去观操?” 石镇清一直关注此事。 于是说道:“好吧,既然都训练有些日子了,明天我就去观看观看,看看这些小子有没有什么成果,最主要是上战场别尿裤子就行。训练最重要的一点就是胆气神。” 邱云机也跟着说道:“是啊,马上就有新的大战了,这些川兵不知道跟我们广西狼兵比如何?” 石镇清说道:“咱们这些老兄弟也是越打越少,以后还要靠川兵,这些人中有一些还是参加过起义,后来被招安的老兵,我们的老兄弟都分散带兵去了,都升了官。所谓兵熊熊一个,将熊熊一窝,只要将领不怕死,这些兵也会学的有模有样。” 三人商讨了一阵,才各自散去。 第二日清晨时分,石镇清早早吃过了早饭。 他在邱云机和大批亲兵的簇拥下,来到了刚刚开辟不久的新校场。新校场的地点十分隐蔽。 校场设在山后的一处平坦之地,约有数万平方。 石镇清骑马十几分钟就赶到了。 他匆匆下了马。 白龙驹早就被一位军士接了过去。 左军师张遂谋和大将唐日荣早已经伺立门口,早早地出来迎接了。 石镇清朝着校场里面望了一眼。 看到红黄双方阵营步伍严整,里面彩旗飘飘。 他大为满意地说道:“日荣连日训练新兵,辛苦了。” 唐日荣的脸上皮肤已经晒的黧黑爆皮。 他笑着拱手说道:“跟随翼王打天下,我们时刻保持斗志,就是再辛苦也值得。” 在石镇清赞许的目光中,张遂谋摆手引导石镇清等人进入校场。 “请吧,翼王。” 此刻,校场内旌旗招展,红黄大旗满布场内。 随着一声号角声响起。 引导官率先喊道:“欢迎翼王千岁。” 大军随即眼光飘向石镇清。 跟着喊道:“欢迎翼王千岁。” 石镇清一一走过,对着这些太平军新兵一一摆手,以示回应。 石镇清来到校场中央,看到双方人马不下四万人,他目光炯炯。 又看向了远处筑好的一座小城。 张遂谋抚着短小的胡须说道:“翼王,按您的意思,这训练非常接近实战,连小城都筑好了。” 石镇清又看到场内各种设施,都按照他的要求,改成了现代训练设施,什么爬高,越栏,俯卧撑,对杀……项目繁多。 “开始吧翼王?”张遂谋请示道。 石镇清点了点头。 张遂谋这才附耳对唐日荣嘀咕了几句。 唐日荣马上就下去准备了。 不大一会的功夫。 就听得场内鼓声雷动,接着百炮齐发。 虽然打的是空包弹,没有火药,但是轰鸣声依然震耳欲聋。 石镇清和一众人员全都撤到了场内的边缘处。 接着红黄双方的主将也跟着现身了。 看着身穿银盔和金甲的两位年轻小将骑马步入其中。 两员小将魁梧异常,各自带着枪矛长兵器,可谓是雄姿英发。 石镇清对身旁的张遂谋笑着问道:“这两员小将有些陌生,叫什么名字?” 张遂谋回道:“这红方是进攻方,金甲主将是边澜涛,是后起之秀,是广西的老兄弟中提拔上来的,打仗十分勇猛,曾经斩杀过清朝副将。” 石镇清一听,不由得多看了两眼。 张遂谋继续介绍道:“黄旗方是守方,主将是边澜河,他今年才18岁。十分年轻。” 石镇清惊讶地说道:“听名字,他们应该是兄弟了?” “是的,仅仅差两岁。穿金甲的是哥哥,着银盔的那位是弟弟。” “好,我记下了。” 随着鼓声大作。 双方人马都上了马。 石镇清首先观看了刺杀训练,还有匍匐过河这些基础训练项目。 这些太平新军全都不顾一切地卖力向前,尽管浑身湿哒哒的,依旧毫不退缩。 石镇清赞不绝口。 等项目观看完毕。 又上来了十名狙击手,狙击手身手敏捷,各个身材短小,而且精瘦。 石镇清这才想起这是最近投军的一伙猎户。 他扫了一眼几人。 看到这十人各个手持各式的长短火器。 不禁有些蹙眉。 “这猎枪最远能狙杀多远?” 狙击手头目说道:“启禀翼王,我们全是猎户出身,最远可以狙杀150米外的敌人,对面的城头上有敌将靶子。” 石镇清面露喜色。 一旁的军师邱云机赶快递过来那柄望远镜。 石镇清远远观望了一番。 他看到矗立城头的守将靶子说道:“好,我看看你们的水平。” 随着石镇清一挥手。这十人穿上了黄色草头装,马上分散退了下去。 石镇清继续注视着场内的变化。 这才看到双方武将在互骂了一阵后,开始摆开了阵势。 双方各带一万多人马,除了武将是真刀真枪之外,其他士兵都手持木制武器,准备互相攻杀。 随着双方红黄旗帜的舞动。 双方的人马开始发起了进攻。 这一片旷野,顿时尘土飞扬,步骑兵混杂在一处,互相混战起来。 双方在击中了各自身上的靶心后,不断有人倒下。 半个时辰后,双方的人马给两名武将让出了一大块地方。 边澜涛手持长枪,对战自己的兄弟边澜河。 双方的长兵器你来我往,互不相让。 兵刃相加,火星飞溅。 双方的骏马开始并排而行。 边澜涛孔武有力,力压边澜河一头。 但是边澜河却灵敏异常,好几次都险而又险地避开了攻击。 百余回合下来,边澜涛纵马前行,故意撇开了兄弟。 边澜河紧随而上。 边澜涛伏在马上。 等到边澜河近了,他忽然坐立起来。 随即头后仰,长枪顺势朝后杀去。 边澜河追的急,短时间避无可避。 一招回马枪,直接刺向了他的心窝。 边澜河努力朝着一侧歪了歪,随即“啊”地一声,他的肩头被刺了一枪,差一点栽下马去。 边澜涛这才回身笑道:“还不速速下马投降?” 边澜河捂着肩头。 调转马头就朝后奔去。 石镇清这才看清。 原来枪头已经削钝,不然边澜河早就重伤了。 二人你追我赶,战场形势很快就发生了变化。 边澜河刚刚涌进大军之中,就发出了撤退的命令。 黄色人马虽然惊慌失措,但是队伍大体还完整,虽然又倒下去一片,但是很快就稳住了局势。 边澜河带岭领黄色人马刚刚越过中线。 边澜河正疏忽之时。 忽然在一百多米外,一名猎户狙击手忽然从地下猛地窜起。 对着他飞身开了一枪。 一枪虽然不是对着他本人的,但是直接将他的坐骑给打的半死。 边澜河随即被掀下马来。 他的护卫正要下马将他救起,四周很快就被涌上来的红色人马给包围了起来。 第23章 醋意大发 边澜河刚刚换了一匹黄马,就被红方人马给半包围了起来。 他力战二十多名红方将领,他的护军也神勇异常,保护他边战边走。 红方首领边澜涛带着大批将士已经大举攻上来了。 边澜河双眼血红,终于杀出了一条路,直奔城内而去。 眼看就要到了城口,他对城头上的守军喊道:“快开门,放箭。” 城头上的守军听后,忙将无头的弓箭纷纷拉满,对着马上追上来的红方射去。 就在边澜河进入城内,刚要松了一口气的时候。 在小城的右边一百五十米左右的山包上,一杆火绳枪早已经瞄准了城头的守将。 只听砰的一声,躲在城头上靶子后面的喊话手还未等喊出关闭城门的信号时,一颗子弹已经精准地洞穿了靶心。 慌得他不再敢喊出一句话。 此刻,边澜涛一马当先,抢先杀进城去。 他长枪一扫,顿时将城门口的二十多人秋叶一般直接扫飞。 边澜涛带人从城门口一直杀到城头上,直到夺取了对方的旗帜,才算结束战斗。 等到边澜河灰头土脸被五花大绑带回的时候。 石镇清笑着给他解了绑,又给他身上的灰土弹了弹。 石镇清看着这哥俩互相看着对方,都怨气冲天。 便哈哈笑道:“这虽然是训练,但是跟实战已经不相上下,你们都干得不错,你们现任何官职?” 边澜涛拱手说道:“回翼王千岁,我现在是师帅,我弟弟是旅帅。” 石镇清点了点头,想了一阵后说道:“嗯,我现将你们各提拔一级,再有大战,能够斩首敌将,还有机会升为总制将军,好好表现,未来封侯封爵我不吝封赏。” “谢翼王千岁厚恩。”二人齐声跪倒。 石镇清一摆手,二人一起退去。 看着二人退走后,那十名猎户狙击手也从四面八方赶了回来。 石镇清爽朗一笑,看着十人再次站立在他面前。 他赞叹道:“好,你们就是我的一把刀,以后战场斩首敌将就靠你们了。” 猎户枪队的首领对着石镇清微微点头,就退到了一边。 石镇清看着几人,摇头自语:“枪法很准,就是装备太次,看来要请高人出山才好。” 从男兵校场走出来,石镇清忽然看到不远处的一座小校场内锣鼓喧天。 便对着唐日荣问道:“听声音好像是女兵,是谁在带队训练?” 唐日荣笑着说道:“是娘子军首领蓝庭芳在训练女眷,说是奉了你的将令,我们哪敢不从。” 石镇清脸上一阵红一阵白。 “哦,是我的意思。”他只得替蓝庭芳遮掩。 “走吧,一起去看看。” 石镇清骑上战马,跟着唐日荣而去。 片刻后,几人再次来到了女校场的营盘。 看到唐日荣来到后。 两个守卫的带剑女兵喝令道:“唐将军,这是女兵校场,请留步。” 唐日荣正要发作。 不料一位门口的女兵认出了唐日荣身后的石镇清。 “原来是翼王千岁亲自来到了。” 随着她汇报后,蓝庭芳带着二百精锐娘子军也来到了。 蓝庭芳敏捷地翻身下马。 她毫不在意地挽着石达开的手臂说道:“达开哥,你们来怎么也不吱一声,我一点准备都没有。” 因为人多,石达开赶快断开蓝庭芳的手臂。 他笑着说道:“无妨,我就喜欢突然到访,看看你们训练的怎么样了。” 蓝庭芳噘着嘴说道:“哪有那么快,我还是打着你的名义跟唐将军要的校场和马匹。” 石镇清几人都哈哈笑了起来。 军师邱云机开口说道:“都说巾帼不让须眉,庭芳,你就耍耍给我们几人看看,如何?” 蓝庭芳将脖子一扬,大大咧咧地说道:“好吧,那我就献丑了。” 蓝庭芳招呼一声,大门赶快让开了一条道。 石镇清几人缓步迈入女兵校场。 石镇清看到里面女兵正在靶场射靶练习射箭。 于是说道:“我就观摩观摩射箭吧。” 蓝庭芳毫无准备,她随手一指。 随即说道:“彩云,你练习四五天了,今天翼王亲自前来观操,我也看看你的射击是否有长进。” 一位大手大脚的女兵走了出来。 她对着石镇清等人拱了拱手。 随即捂着嘴竟然笑了起来。 蓝庭芳训斥道:“彩云,严肃点,你虽然拳法、剑法很好,但是箭法就逊色太多了。” 彩云这才收起笑容。 她手持一把长弓,张弓搭箭后,对着百米外的靶心直接射了出去。 箭支在八十米外跌落下来。 蓝庭芳失望透顶。 她一把夺来彩云的弓箭,在试了试后惊讶地说道:“这张弓有些松了,看来弓箭硬度不够,这弓到八十米就是极限了,拿我的硬弓来。” 一旁的女兵听后,赶快将她的拓木弓取了过来。 蓝庭芳一把取过长弓。 她一边演示一边说道:“射击要目视前方,根据目标的移动而动,张弓拉满,水平视线,伺机而动。” 随着“嗖”地一声,箭支透射而出,大弓直接贯穿了红色靶心。 惊得石镇清都赞不绝口。 “好,芳妹果然是女中豪杰。” 蓝庭芳刚刚表演完毕。 就听得远处一阵尘土飞扬,等到了近处,石镇清才看清。 来人正是他的义妹韩宝英。 石镇清看到韩宝英骑在一匹壮硕的黄骠马上。 石镇清带着柔和的口气,上前一步问道:“义妹,你也在啊?” 韩宝英没好气地回了一声。 随即对着蓝庭芳说道:“既然翼王来观操,也不能小看我们娘子军,蓝将军,我韩宝英和你马上对攻如何?” 石镇清看了二人一眼,他有些左右为难。 不料蓝庭芳笑呵呵说道:“韩妹,那我就得罪了,咱们点到为止。” 说完,二人各自拱了拱手。 蓝庭芳骑上自己心爱的枣红马。 在拉开了架势后,各自亲兵都陆续撤离。 韩宝英也不答话,直接抽出明晃晃的长剑朝着蓝庭芳的左臂刺去。 蓝庭芳也不甘示弱,当即拔出了腰间宝剑,与韩宝英对攻起来。 二人针锋相对,好几次双方都差一点中招。 看的石镇清惊骇连连。 他知道,这是韩宝英醋意大发。 二人对战了五十回合后,蓝庭芳剑招猛然变幻同莲花一般,令人捉摸不透。 蓝庭芳手中长脸舞动如风,带起片片残影,很快就封锁了韩宝英的杀招。 等韩宝英有气无力地招架之时,一把长剑已经搭在了韩宝英的脖子上。 “承让了。”蓝庭芳大气地说道。 韩宝英气的将宝剑一丢。 直接跑出了校场。 石镇清追了一阵,最后被远远抛在了后面。 他转头又来到蓝庭芳的面前。 蓝庭芳原本鬼精灵的表情也变得沮丧起来。 石镇清安慰道:“芳妹,你别往心里去,现在看来将娘子军交给你管理是对的,你做主将,她做副将吧,回头我会劝劝她。” 蓝庭芳勉强挤出一丝笑容。 “嗯,达开哥,韩妹好像有些讨厌我。” “没有,她就是这个脾气。”石镇清赶快打了圆场。 第24章 军师是个好基友 劝了一阵,蓝庭芳总算消解了烦闷。 石镇清受着夹板气。 一旁的军师邱云机将他拉到一旁,笑着说道:“翼王,你是一军主帅,干事情怎么这么婆婆妈妈,我要是你,我就两个都收了,岂不你好我好,大家都好。” 石镇清没好气地瞥了他一眼。 “那别人怎么看我,我不也跟洪天王和故去的杨秀清一个德行了吗?” “此言差矣,你这叫安顿好后院,才好一心为军事考虑,你的王妃已经离去,还有两个年幼的孩子要管,后院起火,你哪能安心做事情。” 石镇清没有说话。但是已经朝着邱云机的意思去考虑了。 从校场出来后,因为韩宝英吃醋的问题,搞得他心情不好,石镇清撇下了亲兵护卫,一个人上了一个高坡,他放马南山,侧卧在草坪上,俯视着岷江的滔滔江水。 他看着江水正出神,在身后传来了军师邱云机的声音。 “翼王,为情事所困,闷闷不乐啊?” 石达开转身看了邱云机一眼。 强装笑意说道:“没有,男子汉大丈夫,岂能为女人所累。” 邱云机来到跟前后,也在石镇清的旁边盘坐了下去。 邱云机哈哈笑道:“这话虽然这么说,但是为女人所累也是正常,因为女人是水,男人离不开女人。” 石镇清第一次和邱云机单独说话,他对于这个三十一岁的老光棍打心眼里还是佩服的。 “找我有事吗?” “翼王,我想单独跟你唠唠,我邱云机走南闯北这么多年,书也读了一大堆,南边的香港我去过,北边的关外我也走过。之所以我投奔你反清,是因为我看这乱世也快要到头了。黎民百姓身在水深火热之中,这圣人即出,我看帝星西来,因此断定你必成大器。” 石镇清知道,这些古人都喜欢弄些花花肠子的所谓谶语来反抗朝廷。 于是不以为意地说道:“你这都是迷信,骗骗老百姓还行,我就信老百姓拥护和我自己的判断。” “翼王,虽然说谶语有夸张的成分,但是在于造势,而且这一段时间经过我的观察,你确实改变了不少。” “看来你没少琢磨我?” “这是当然,当年张遂谋曾经劝过你,废天王于深宫,诛诸洪于列朝,然后请旨上帝……南边称孤,他劝你挟洪秀全于南京深宫中,仿杨秀清一样,将大权独揽,可惜你妇人之仁,领兵西走。” “现在呢?” “现在的你已经有打天下的气象了,这说明你西走离开天京那个腐败之巢也是对的。起码有了新气象,这是天朝没有的。而且看来你着眼全局,有东出救济天朝的意思了。” 邱云机的一席话,让石达开猛然一惊。 他直勾勾盯着邱云机的眼睛。 邱云机的厚脸皮被看的也有些不好意思了。 石镇清这才咳嗽了一声。 “不好意思,刚才我愣神了,我对男人没兴趣,你别误会。你说的没错,想要席卷全国,凭我们自己的力量短期内还不够,还要吞并天国势力,压缩清廷的地盘。我确实有东进的打算,我不会像大西王张献忠一样,龟缩在蜀地吃喝玩乐,最终逃不过被消灭的命运。” “那样的话,你岂不看轻了我,也寒了将士心,愧对天下翘首以盼的百姓们。” “说得好,翼王,这就是我跟随你打天下的原因。不过天国始终是以拜上帝教为发迹的根基,在形式上还需要借助宗教的外衣。像你所说,对于日后天国亡了,你打算将洪秀全的后代接来吗?” 石镇清眨了眨眼睛。对于他来说这是个棘手的问题。 想了一阵,他说道:“军师,你知道,我是跟随洪天王从广西打出来的,虽然曾经是君臣,但是他不仁我就不义……” 邱云机低着头想了好一会后,他望了望四野,压低声音说道:“洪秀全一死,天国必然土崩瓦解,四分五裂。天国的将士们或死或被招安,就算天王幼主洪天贵福侥幸逃出,也不可能力挽狂澜了。这重任最终落在了翼王你的身上,你是众望所归。” “倘若洪天贵福死在清兵手里,那就不关我们的事了,要是来到咱们这里,何不来一个请旨玉帝,逼迫其让位,传出去还是一段美名。” 石镇清点了点头。 他知道,有些事情他不方便出手的,以后邱云机都会给他擦屁股的。 “军师,从现在开始,我才真的感到你的深不可测。” 邱云机笑着摇了摇头,他站起身来。 遥望着滔滔江水。 忽然又说道:“我说过,我会全力保翼王夺取天下的,在塞外,我曾经结识过一位高人,翼王想要出长江,少不了此人出山助你。” 石镇清惊讶万分。 他也站起身来追问道:“什么人,这么重要?” 邱云机抚弄颌下三缕短须说道:“翼王不是打算在重庆建立现代造船厂吗,依我看火器营也要建立起来。这当然少不了人才。在渤海湾住了这么一位高人,他只比我大三岁,那日我带着两大葫芦贵州茅台酒,特地去拜访他……” 石镇清虽然着急想知道此人是谁。 但是依然耐着性子听着邱云机把话说完。 “此人虽然家道中落,但是最喜欢研究《天工开物》,当地的巡抚几次征召他去打造武器和战船,因此他被迫去了三个月,但是却因为喝酒误事被开除了。他的祖上可出过一个名人,你猜是谁?” 石镇清瞪了他一眼后说道:“我说军师,你就别卖关子了,我要是知道是谁,我还听你在这里墨迹吗?” 邱云机嘿嘿一乐,继续说道:“那是他醉酒后跟我说了掏心窝子话,他说他的祖上就是戴梓。他是戴梓的四儿子戴高的后代,戴梓死后,他的四个儿子有三个都回南方老家了,只有四儿子戴高留在了塞外。他对于当年清朝将他父亲流放塞外苦寒之地心怀怨恨,叮嘱后代永远不要效忠清廷和洋人。” “这是为何?” “因为戴梓就是被康熙年间的洋人太常寺卿南怀仁给迫害,流放塞外的。” “说起戴梓,他可是康熙年间的传奇人物,他擅长军械,发明了连珠火铳,威力据说比西方的洋玩意还要先进和可怕。戴梓曾经被康亲王征召过,可是军械方面的天才,可惜被迫害,最终死于塞北苦寒之地。” 石镇清看着邱云机的眼睛继续问道:“那你说的这位叫什么?他比戴梓还厉害?” “他叫戴亨,青出于蓝胜于蓝,只比他祖宗强,不比他祖宗弱,另外,他还留有一部戴梓编撰的奇书。” 石镇清上前一步拉住邱云机的胳膊焦急地问道:“快说,书名叫什么?能不能把此人请来?” “书名叫《耕烟草堂军械录》,至于人能不能请到,我没有十足的把握。” 第25章 沉银宝藏 石镇清继续说道:“塞外是清军的祖地,太过深入清廷的腹地,另外,我也忙于军务,抽不开身,根本不可能亲自三顾茅庐,我石达开做事情向来要万无一失,我可以去一封书信,派人邀请他前来,倘若不来……” 军师邱云机闻言吃了一惊。 “你要杀了他?” “怎么会,我是爱惜人才的人,我们可以将他绑来。另外,可以将他的一大家子都请到,那还怕他不来吗,一定要让他没有后顾之忧才可以。” “翼王做事情干脆利落,佩服,我以为只有我做事情不择手段。” “那是最后不得已而为之,要晓之以情,动之以理。” “翼王英明。” 二人正热聊的时候。 左军师张遂谋也急冲冲赶了上来。 他拨开草丛。 大声呼气说道:“翼王,也算找到你了。邱军师也在,正好。我正要跟你汇报,打捞张献忠的部分江口沉银都已经拉进城了,都已经搬运进了圣库,是昨晚上偷偷运来的,十分机密。” 石镇清也正要去观验一番。 于是大手一挥。 口中说道:“好,张军师,你前面带路吧,咱们三人一起去看看。” 一直被蒙在鼓里的邱云机惊讶的半天合不拢嘴。 “当年八大王张献忠江口沉银被你们挖到了?这……” 石镇清哈哈笑道:“这什么这,走吧,带你长长见识,没见过世面的样子。” 三人下了高坡,骑马直奔城南的新津圣库而去。 这座圣库分为三个辖区。 前面为囤粮食的粮仓。 中间的为各种军械和生活物资供应仓,最后面的数万平方区域是单独的城墙,仅有一门进出,里外有二百多精兵把守,平时不得有人进出,可谓是守备森严。 石镇清三人穿过重重关卡。 终于来到了这里,门口的一位守卫是石达开为数不多的家族弟弟,名叫石云。 石云身材高大,一米八的个头,眉清目秀,外表看起来是一位粉面俊秀的少年,今年才21岁。 本来打仗勇猛的他早就应该做军帅的位子,可惜美中不足的一点,就是酷爱少妇,因为石达开军纪严明,他平常也仅仅是戏弄寡妇。不敢做出出格事情。 有一次因为喝多了,调戏了良家妇女,被石达开重责了一百军棍,而后降为了营帅。 石云倒是看得开,最近老实了许多。 看到石镇清来到后。 他躬身拜道:“不知翼王千岁驾临,有失远迎,还望恕罪。” “嗯,不知者无罪,你们看守有功,都起来吧。” 石镇清摆了摆手,让石云让开一条路。 石云站立着似乎欲言又止。 石镇清忙问道:“有事就说,有错能改,说明你小子还是可造之材。” 说到这里,石云赶快借机说道:“前一阵,您送我几本书,我都看过了。我已经改过自新,请翼王准许我带兵打仗去,我憋在这里实在难受了。” 石镇清看着石云不甘寂寞的样子。 于是笑着说道:“看圣库可是重任,投太平军就要服从命令。马上就有仗要打了,急什么,我最近有件要事要一个人去办。我看就你替我去吧,这件事办好了,我就重新升你为旅帅。” 听到有新任务了。 石云咧开了嘴。 他上前一步说道:“翼王,您尽管吩咐,就是刀山火海,我眼皮都不带眨一下。” “我们石家的人剩的不多了,我的几个弟弟都死在了战场上,我不想让你去送命,这件事也很重大,且需要一位机灵之人去办,我思虑再三,决定派你前去。你暂时等我消息吧。” 石云怀着兴奋的心情答应了一声。 等石云和兵丁们闪过一边后。 石镇清三人终于从门口迈了进去。 沿着砂石路走了一阵,终于来到了圣库门前。 军师张遂谋提着一盏油灯,手拿钥匙,挥手让守卫退下。 “没我的命令,任何人不准靠近这里。” “是” 等守卫们走远后。 张遂谋这才打开了一扇铁皮大门。 几人迈过高高的门槛。 在漆黑的黑暗中,张遂谋将油灯点燃。 在偌大的圣库内,左手边到处都堆满了银钱。 张遂谋几人仅仅扫了一眼,就直奔里面而去。 来到核心区域。 有数百口大箱子横在几人面前。 “翼王,邱军师,这就是打捞上来的张献忠江口沉银。” “打开看看吧。”石镇清吩咐道。 张遂谋答应了一声,将手里的油灯递给邱云机。 在石镇清和邱云机的注视下。 他用腰间的一串钥匙,将铜锁一个个打开来。 张遂谋将铜木结构的大箱子一个个掀开来。 露出里面五颜六色的金元宝和各种珠宝来。 除了玛瑙,翡翠和各种玉石之外,百余口大箱子都是手掌大小的金元宝。 看的石镇清和邱云机直咽口水。 邱云机点评道:“看来八大王张献忠的宝藏传说是真的了。” “我石达开什么时候骗过你。” 看到最后的二十口大箱子,张遂谋故作神秘没有揭开。 “这里的东西有什么特别吗?”石镇清疑惑地问道。 张遂谋手搭在箱子上,不紧不慢地说道:“二位可还记得张献忠的宝藏得于何人?” 石镇清刚要吐口。 邱云机不假思索地回答道:“这自然是明朝最后一任蜀王朱至澍了。” 邱云机侃侃而谈道:“说起来,朱至澍也是个守财奴,他贪恋享乐,欺压百姓,无恶不作。当年张献忠带领数十万大西军包围成都的时候,他还在宫中的象牙玉榻上与美人共饮。就是抗击大西军,他也不愿掏出一两银子。最后被张献忠活活扒了皮。也是罪有应得。” 邱云机似乎对这段故事牢记于心。 “不过张献忠也是步其后尘,在夺取蜀王宫后,在宫中享乐,不思进取,最后被杨展击败在新津江口,这上百艘大船上的宝物都沉入了江中,想不到今日重建光明。蜀王的财物当时富可敌国,三下三分有其一。有了这些金银珠宝,翼王千岁夺取天下,也只是时间问题。” 听到赞美声,石镇清自然十分受用。 “邱军师对这段故事倒是记得很深。” 随后他点了点下巴。 张遂谋会意,马上将最后的二十口大箱子掀开来,露出里面黄澄澄的金子来。 石镇清上前一步。 眼睛直勾勾盯着眼前的财物。 “这是……金砖?看来蜀王宫当年的金屋藏娇之说是真的了。” 邱云机看着手掌般大小的金砖也啧啧称奇。 他拿起一块被擦拭干净的金砖,上面还残留有江底淤泥的味道。 他掂量一下,一股沉甸甸的感觉传来。 他称赞道:“金子虽然是好物,但是得民心者得天下,当年张献忠坐拥蜀地和无限的财宝,以及数十万大军,仍旧被清兵赶出了四川,惶惶如丧家之犬,最后惨死于凤凰山中,就是很好的例子。” 石镇清冷着脸听完。 他知道,这是邱云机在点他,不要步张献忠后尘。 第26章 昭君怨 几人查验了一番,这才将箱子重新封好。 从圣库出来,石镇清将石云调离了看守的位子。 准备让他办一件大事。 石云被重新启用,感觉无比的舒畅。 他和两个亲近的小将特意梳洗了一番,前来面见石镇清。 当开门进到新津衙门的时候。 石真清正压着茶碗品着大碗茶。 他拿眼扫了一眼石云。 看着石云清秀的脸庞和高高束起来的发髻。 石镇清欲言又止。 一旁的邱云机咳嗽了一声。 石云马上躬下身去。 邱云机首先开口道:“石云,我听说你小子鬼精灵,三教九流你都混得开。尤其是青楼的那些姑娘们,对你可都是念念不忘啊。所以我和翼王商量了一下,才决定派你去办一件大事。” 石云摸了摸脑门子。 一时间有些摸不着头脑。 石云撇撇嘴说道:“军师你就别开我的玩笑了,不是要我去打仗吗?” 邱云机摇了摇头。 “不,是打算派你去塞外渤海湾戴家屯。” “那是清军的祖地,去那里做什么?再说了,去那里要剃头的……我是汉人,我不想剃头。” 听到这话。 石镇清将茶碗一放。 叹了口气说道:“这是军事任务,我知道你注重仪容,担心回来后在兄弟面前抬不起头。” “但是我们筛选了一下,这个人还真非你莫属,一是路途遥远,需要大将之才去护送戴亨一家子,另外,也需要精明之人带队躲过清兵在路上的盘查。” 邱云机继续劝道:“不入虎穴,焉得虎子,石云,你应该明白这个道理。” 石云脸色铁青。 他虽然一百个不愿意,但是还是答应下来。 邱云机亲自操刀给他剃了发。 又将去渤海湾请戴亨的事情全盘讲了一遍。 随即又将石镇清的亲笔信交给了他。 石镇清亲自嘱咐道:“这封信做过加密处理,需要火烤才能出现字迹。事不宜迟,你回去准备下,三日后就出发吧。” “遵命,翼王。” 石云将黄色帽子戴上,遮住了他光亮的脑门子。 从衙门出来后。 他因为愤懑无法排解。 他手下的一个兄弟说道:“石帅,听说最近新津的青花楼来了一位成都府下来的美人儿,何不如看看……” 石云拿眼瞪了手下士兵一眼。 但是随即就释然了。 “走,今天大醉一场。” 于是便带着两个兄弟直奔青花楼而去。 青花楼老鸨子胡妈妈看到石云来了,手里摇动的花手绢更欢了。 石云毕竟来过两次,加上是太平军将领,因此老鸨子对他格外热情。 “哎呀,石郎,多日不见,你的脸色不太好看啊,今天想要哪位姑娘给你唱曲啊?” “来来来,姑娘们,都围过来,让石郎选选。这可是贵客,要是石将军看上了你们哪位,可就飞黄腾达了。” 对于老鸨子极献殷勤,石云自然知道她是想巴结自己。 他一把推开这些轻浮的妓女。 于是说道:“都是庸脂俗粉,我说胡妈妈,听说你们这里来了一位成都府的娇娘,何不拉出来请我唱一段。” “哎呦,我说石郎,人家不过是来探亲的,不过就暂住这里几日,那可是我这里的头牌。” “头牌?这么说不肯屈尊陪我喝一杯喽?” 说完,石云将五十两银子往桌子上一拍。 老鸨子轻轻瞥了一眼。 她是见过太多有钱人的老鸨子。 这区区五十两银子她根本没看在眼里。 石云瞟了老鸨子一眼。 他知道自己带的银子不够。 他伸手入怀,刚刚碰到石镇清给他的十万两全国通用的银票,马上就松开手去。 他看了左右亲兵一眼。 两名亲兵鬼精灵,二人走上前去,马上就将茶碗摔在了地上。 整个青楼都炸开了锅,那些妓女们吓得到处躲闪。 老鸨子知道得罪不起石云。 于是陪着笑说道:“石郎何必动怒。你的消息确实灵通,这位娇娘叫薛美娘,今年才十九岁,可是成都府一流的清倌人。她吹拉弹唱都是一等一的好,都是经过大师调教的,不过她卖艺不卖身。” 听到清倌人,石云按捺住心中的欲火。 于是说道:“老子不要身子,我们太平军都有纪律,我不能触犯,我今天就听曲。” 老鸨子这才放下心来。 “哎呀,不过现在有点难办……” “银子老子今天没带够,人要见,曲也要听,你有什么难处,不妨直说。” “你来的不巧,薛美娘正在陪新津巨贾钱万里饮酒。这会不太……不太方便。” 石云一听,上前一步,一把就扯住了老鸨子的衣襟。 就在这时,一首哀怨的琵琶声从楼上传来,歌声曲声如诉如泣,让人心生哀怨之情。 石云最近读了不少书。 他依稀记得这是唐朝白居易的《昭君怨》。 他细声吟道:“ 明妃风貌最娉婷,合在椒房应四星。 只得当年备宫掖,何曾专夜奉帏屏。 见疏从道迷图画,知屈那教配虏庭。 自是君恩薄如纸,不须一向恨丹青。” 一曲终了,他忍不住惊叹道:“好一首《昭君怨》。” 随后他想着自己也被剃了头,要被迫出塞去东北,心中不免悲凉。 他举起桌子上的酒一饮而尽。 “老子今天就痛痛快快喝个花酒。” 说完,他便放开了老鸨子,一只脚随即迈上了红毯铺就的台阶。 但是他迟疑了一下,脚步随之停了下来。 就在此刻。 楼上传来了急促的一阵求救声和打斗声。 接着就见薛美娘衣衫不整地跑了出来。 薛美娘靠着栏杆大声呼救。 她身后的红漆大门洞开,跑出来一位长着络腮胡子的雄伟壮汉。 壮汉拎着酒壶,迈着踉跄的脚步冲了出来。 石云看着钱万里巴掌大的护心毛,身上还纹了一条巨蟒。 他刚要上去,不料胡妈妈抢先一步奔了上去。 “哎呦,我的钱爷,这位薛美娘是清倌人,卖艺不卖身。” 钱万里看到有人阻拦自己,赶快从兜里掏出来一千两的银票。 他一把拍在了老鸨子的脸上。 “老子有的是银子,我用银子能砸死你。” 胡妈妈见到银子,阻拦的气势也缓了下来。 不过他依然拦在二人中间。 钱万里终于忍耐不住了。 他一把将老鸨子推搡开。 口中骂道:“他妈的,不识抬举,老子今天就要她的贞洁。婊子立什么牌坊。” 说完一把就拉住了薛美娘的衣襟往屋里扯。 老鸨子栽倒在地,一边抱住钱万里的大腿,一边撕心裂肺地喊着:“钱爷呀,她可碰得啊,她跟那些府衙老爷们都有瓜葛。” 钱万里哪管那些。 他一脚就将老鸨子踢飞。 就在此刻,一旁观看的石云再也压不住心中的怒火。 他轻轻瞥了一眼正在苦苦挣扎的薛美娘,顿时火冒三丈。 他几步就跨过台阶。 接着一脚将红漆大门踹的稀碎。 随手一拳就打掉了钱万里拉扯的大手。 第27章 石云出塞 接着石云五指一握,沙包大的拳头照着钱万里的脸上就招呼过去。 钱万里虽然会些武艺,但是今天喝的实在有些多。 他头重脚轻,躲闪不及,脑袋被打中了几拳,整个大脑袋顿时肿成了猪头。 钱万里挥拳反击过去。 被石云轻松躲过,接着顺势脚一绊。 钱万里脚下一滑,直接扑了一个空,接着顺势栽倒在栏杆上。 他身子大,慌乱下手没有把住栏杆,竟然直接从二楼栽了下去。 眼看钱万里摔成了全身骨折,他的家丁们赶快从外面跑了进来。 一看自家老爷受伤,这二十多家丁将钱万里搀扶起来后,紧接着将楼梯口堵了起来。 石云冷冷一笑,他一个飞身,竟然攀着栏杆从二楼直接跳了下来。 这二十多家丁手上拿着木棍,瞬间就朝着石云身上招呼过去。 石云冷冷一笑,他走上前去,将眼前的实木大方桌一脚踢翻。 直接将眼前的四五人给压倒。 他三下五除二,将这些家丁打的七零八落。 钱万里和家丁们哀嚎着往后退去。 钱万里趴在一个壮硕的家丁背上狼狈不堪。 他一边揉着腰一边叫嚣着。 “小子你别得意,我知道你叫石云,你们太平军军师张遂谋正在找我谈捐赠支持你们太平军的事情,我看这件事就告吹了。” 石云一听,气的牙根直痒痒。 “钱万里,你嚣张个屁,老子就算再触犯纪律也要把你宰了。” 说完,他正要拔剑。 却被身旁的亲兵死死按住了。 一位亲兵说道:“石帅,小不忍则乱大谋,不要坏了张军师的好事。” 石云冷静下来,他愣是将拔出一半的剑送进了剑鞘。 看着钱万里狼狈逃走。 石云这才消了火。 他回身抬头看去。 就见薛美娘已经整理好衣裳,正在直勾勾望着他。 那一汪清水般的大眼睛,看的石云呆呆入迷。 接着薛美娘一个闪身奔入屋内。 屋内倩影飘动,接着燃起了熏香。 “胡妈妈,让这位石小将爷上来吧。” 胡妈妈一听,眉头几乎拧成了麻花。 她冲着石云瞥了一眼,随即嘻嘻笑道:“石将军,我们薛美人看上你了,有幸见你一面。” 石云气迈步走上楼去,他气呼呼对老鸨子说道:“老鸨子,打坏的东西我会赔你的,不过你也不用怕,这钱万里敢和我们太平军叫板,我石云就让他见识见识我的手腕。” 说完,石云轻轻叩门。 薛美娘柔声说道:“进来吧,石小将军。” 石云推开房门,随即一把将房门带上。 他站在门口,负手而立。 薛美娘从粉帘后款步走出。 薛美娘眉毛修长浓密,鼻挺如玉,身材丰满。 石云看的怔怔出神,薛美娘被看的有些不好意思了。 于是别过脸去。 “石小将军现在是太平军什么职务?” 石云嘿嘿一笑。 他实话实说道:“实不相瞒,我因为犯错被削了职,现在正在戴罪立功。现任营帅。” 薛美娘偷偷看了他一眼。 不由得情意浓浓。 “我虽然是女流,但是对天下苍生也颇为留意。这天下真是不太平,我从成都府到这里来,路上就遇到了一伙强盗,要不是保护我的人会些武艺,我早就被掳走做压寨夫人了。” 对于薛美娘的遭遇,石云也十分同情。 “你们女人家,要尽量少出远门,现在天下狼烟四起,清王朝腐朽不堪,我太平军就是要埋葬清王朝,为天下百姓谋出路,我大哥翼王石达开是太平军的擎天柱,太平军很快就会打下四川建立统治地位。” 薛美娘一听,似乎来了兴致。 她一摆手,赶快请石云坐下。 她站在门口吩咐一声。 很快就有人下人端来四碟小菜和一壶酒。 薛美娘给石云斟满一杯酒。 轻启樱唇说道:“这是百年泸州老窖,我敬石小将军一杯,祝愿小将军在太平军前途无量,能够做汉朝的霍去病,成为常胜将军。” 石云猛干了一大杯酒,他将嘴边的酒渍揩去。 又因为兴奋,连喝了三大杯。 他将帽子摘去,露出了光亮的额头。 薛美娘掩着嘴笑着一阵。 随后问道:“我看太平军将士都蓄发,清军都称呼你们为长毛,石小将军为何剃了脑门,留了辫子,难道要去投靠清廷吗?” 石云欲言又止,他知道不能透露北上出塞的绝密大事。 他摸着脑门,厌恶地将辫子甩到了身后。 而后自嘲道:“清廷地盘广大,我这么做,不过是为了掩人耳目,在清廷的辖区活动而已。” 薛美娘没有继续追问。 石云反问道:“兵荒马乱,那你为什么从成都来新津?” 薛美娘似乎触碰了伤心事。 她泪水如同串珠一般滴落。 “当年我爹是一名参将,我去成都看他,正巧姓王的副总兵看上了我,要纳我为妾,我爹知道我嫁过去就是羊入虎口。于是死也不答应。后来将我藏在了青楼。因为得罪王副总兵,他就嫁祸我爹违反军令。后来被冤杀砍了头……” 薛美娘的话让石云义愤填膺。 “他妈的,这个王副总兵,我逮到他非扒了他的皮不可。” 薛美娘擦拭着泪水,接着说道:“前几天,我找机会终于跑了出来,回到了新津县城,可惜我娘也愤恨而死,家里的房屋财产也都被人抢去了。我无处落脚,就暂时挂在了这里。” 石云用拳头在桌子上狠狠捣了一拳。 他骂道:“这些王八蛋,都不得好死,尤其刚才那个姓钱的,我告诉翼王,非抄了他家不可。” 薛美娘一听,心中略感欣慰。 她整理了思绪,似乎想起了什么。 “我曾经听一位文人描述过你们太平军。” 石云咕咚咕咚,又满饮了一大杯酒。 他饶有兴致地问道。 “怎么说?” “听说有位地主做过一首词形容你么太平军。叫做东庄有佃化为虎,司租人至撄其乳。西庄有佃狠如羊,掉头不顾角相当。” 石云虽然听得懂了五六分。 他还是追问道:“那这是什么意思?” “就说你们太平军带领农民打击地主,老百姓真正的做了回人。” “对,我们就是要消灭地主,建立均田制。建立无处不均匀,无人不保暖的太平天国。” 薛美娘似乎也受到了感染。 “那我是不是也可以分得土地,做回良家妇女?” 对于这个棘手的问题,石云愣住了。 不过以他的性格。 他还是硬气地说道:“当然要男女平等,我回头就跟翼王说,让你们这些不愿意呆在青楼的女子退籍回家。” 薛美娘心中激动。 她轻轻点了点头。 “要是那样,我也想参加你们太平军。” 石云哈哈一乐。 “这有何难,我们太平军也有娘子军,就是我义姐韩宝英还有蓝庭芳在管。这事包在我身上。” “真的吗?” 石云拍着胸脯重重点了点头。 “那你要怎么报答我?”石云嘻嘻哈哈地笑道。 薛美娘看着石云俊美的容颜。 赶快低下头去。 “我给你唱一曲,你想听什么?” “就听刚才的《昭君怨》吧,历史我虽然懂得不多,但是世人都在传唱昭君出塞和亲的高义,谁又能体会王昭君的不情愿呢?” “你能听懂?” “见疏从道迷图画,知屈那教配虏庭。 自是君恩薄如纸,不须一向恨丹青。” “是啊,王昭君当年远嫁匈奴,她是心中怀着怨恨的,她并不想离开家乡。却又无可奈何。” 二人这一刻有些惺惺相惜。 薛美娘退后一步,她端坐在凳子上,轻轻拨弄着琴弦。 很快,昭君怨就弹了出来。琴音急促,歌声凄凉,不禁让人泪洒当场。 石云听得如痴如醉,似乎自己化作了王昭君,正在出嫁远行。 他知道,自己也即将奔赴塞外,去完成石镇清交代的一件艰巨大事。 第28章 捉清廷探子 石云十分惬意地听着曲子,不知不觉饮了三斤泸州老窖,他越看薛美娘越美。 薛美娘看到石云醉眼迷离。 知道他喝多了。 于是倒了一杯清茶给他。 石云看着薛美娘葱根般的玉手,闻着她身上独有的香气。 不禁飘飘欲仙。 他伸手接茶杯,却不小心搭在了薛美娘的手腕处。 薛美娘跟触电一般,赶快缩回。 而后将茶杯推到了石云的面前。 石云知道自己失态,他猛然间惊醒,想起石达开训斥他的话来。 于是抹了一把脸,强行让自己清醒。 他将茶水一饮而尽。很快,他眼前就有些模糊起来。 恍惚间,他看到一双玉手伸入自己的胸口,正在掏着什么。 而后将他的一万两银票取了出来。 接着玉手再一次入怀的时候。 石云猛然一惊。 他一把掐住薛美娘的手,正要砸碎茶杯叫人。 不料薛美娘手腕一用力,一下子挣脱开来。 而后眼泪汪汪地哭了起来。 “石小将军,不要叫人,我是……我是清廷派来的探子。” 听到此话,石云一把将桌上的凉茶壶提在手中,而后将自己从头到脚浇灌下去。 很快酒就醒了大半。 他压着怒火问道:“薛美娘,你到底有什么企图,刚才为何不杀我?” “我不想杀你,我有一半说的是实话,我父亲被暗害,如今身陷囹圄,被关押在成都府大牢,我是被成都总兵萧庆高逼迫才到这里的。他在青楼找到我,逼我来新津打探消息。” 石云刚要拔剑,但是看着她婆娑的泪眼,有些于心不忍。 于是问道:“成都府的清军你了解多少?” “我一概不知。萧庆高从来没跟我说过。” “你会些武艺?” “是的,跟我父亲学的。” 石云点了点头。 薛美娘战战兢兢将银票交还给了石云。 石云一边接过银票,一边摸着自己缝在裤兜深处的密信。 看到密信没有被发现,他长吁了一口气。 “你胆子不小,不怕我杀了你吗?” “怕,但是我父亲被他们关押在死牢,我不得不这么做。” 看着薛美娘擦眼抹泪,石云有些不知如何是好。 他冷静下来后,又问道:“刚才你和钱万里是在串通消息?是不是故意引我来的?” “是也不是。” “这话怎么讲?” “我母亲被钱万里控制,他逼迫我演这出戏。不过他是假戏真做要强暴我,我不肯而已。我也是身不由己。” 说完,薛美娘哭的更凶了。 “哼,我差一点被你们骗了。” 发了一通怒火,石云走出屋外,随即叫来一名亲兵,附耳小声对其吩咐了几句。 就见那名亲兵直奔新津县衙而去。 身在县衙的石镇清正在研读洪秀全写的《原道救世歌》和《原道醒世录》这两部书。 他正要改写这两部书,不料正要沾墨汁的毛笔竟然塞进了嘴巴。 一股臭味传来。 石镇清狂吐了几口。 “还是以前的墨是真的,特么的,现代什么东西都造假,他骂了一通。” 听到门外有动静,很快门卫就将石云的亲兵带了进来。 来人是一位高瘦的小头目,年纪约有17、8岁。 石镇清见过他,于是问道:“是石云让你来的?有事吗?” 小头目跪下说道:“是的,翼王千岁,石小将爷在青花楼捉了一名清廷密探,让我前来汇报。” 石真清一听捉到了密探。 他“蹭”地站了起来。 “清廷密探,怎么捉住的?” 小头目扯谎道:“这……是石小将爷以身试出来的。” “哼,是不是老毛病又犯了,去逛窑子去了?” “属下不知。” 石镇清冷冷地看了他一眼。 他并没有责怪小头目。 而是吩咐亲兵将军师张遂谋叫来。 不大一会,张遂谋就急冲冲走了进来。 石镇清将具体情况讲述了一遍。 张遂谋抚弄着胡须,似乎在考虑着什么。 他朝着小头目问道:“你说本地巨贾钱万里也去了?还发生了冲突?” 小头目不敢隐瞒,只得照实说了一遍。 张遂谋沉吟片刻后才说道:“你先在门外等我们。” 看到小头目出去后。 张遂谋这才说道:“翼王,这几日我将本地的富商巨贾都写入了花名册中,对这些为富不仁的富商巨贾和大财主。咱们向来手不留情。其他人倒还好办,唯独这钱万里有些棘手。” 石镇清乍一听此事,忙问道:“怎么,钱万里的家抄不得?” “不,而是他的家小都不在新津,而且他的大部分财产都不知道藏在了哪里,他是来办事被困在新津城的。目前上了我们的名单,走不脱而已。前几日我找他谈,让他将他的大半家产捐给我们,我就放了他,这家伙狡猾的很,一直是打一棒子吐一口血。” “哼,打他个半死,我就不相信他不把银子交出来。” “这家伙没有软肋,恐怕软硬不吃,而且他的一家老小都在成都,怕是也被清廷利用了。” 石镇清上前走了两步,他想了一阵后问道:“军师,你有什么好主意吗?” 张遂谋眼珠子骨碌碌一转,顿时有了主意。 “前几日新津知县王梦庚已经有意为我们做事,只不过没有明说,现在正好是个时机,给他投效的好机会。翼王可以让王梦庚写封书信给钱万里,就说他会派人协助钱万里逃离新津县城。” 石镇清知道不会真的放跑这只肥羊。 于是笑着说道:“那要先把他的家抄了,再给他关起来,这样他就别无选择了。” 二人随即相视一笑。 商议完毕,石镇清马上吩咐小将边澜河前去对巨富钱万里家抄家。 一边他则让来人带路,直奔青花楼而去。 青花楼在新津府衙不远。 来到青花楼,不需要他的吩咐,石真清带的大批亲兵已经将这里包围的水泄不通。 看着门口跪着的老鸨子正在打着冷战。 石镇清训斥道:“老鸨子,你干这青楼,强迫不少良家妇女下水吧,你挣得是人肉淌血的钱,心中没有愧疚吗?” 胡妈妈哪里见过这样的局面。 他早就听说太平天国男女平等那一套了。 不料这么快就到了自己头上。 “这……这青楼自古有之,非我强迫,都是自愿,况且男欢女爱,彼此都有需求,所以我这生意才做得下去,我……我只不过给他们提供了一个场所。” “哼,你竟敢狡辩,信不信我马上封了你的青花楼,砍了你的脑袋?” 第29章 改良妓院文化 “我一向没有和太平军作对,真的没有逼良为娼。” 石真清一脚将老鸨子踢翻在地。 而后径直来到楼上。 石镇清看了一眼站立不稳的石云。 他直接坐在一把椅子上。 随即门口立刻换上四位精壮的带刀亲兵,看的薛美娘心中直打鼓。 薛美娘赶快给石镇清斟满一杯茶。 石镇清看着腾腾热气的清茶,丝毫没有喝的意思。 他屏退左右后。 石云将事情一五一十汇报了一遍。 石镇清听后勃然大怒。 “又来这烟花之地寻花问柳。上次罚你轻了,不长记性吗?” 石云跪倒在地。 “是,是我违反了军纪,我甘愿受罚。不过这薛美娘也是迫不得已,希望翼王饶了她。” 石云看了薛美娘一眼,目露温情,不顾一切地替他求情。 石镇清扭头望去,就见薛美娘娇滴滴十分憔悴。 妆容早已经哭的花了,不过依旧掩饰不了那倾城的容貌。 石镇清转头看向石云后说道:“你小子今年都21岁了,我看岁数也不小了,总不能总找寡妇和青楼女子,你既然能冒着受罚的心理去给薛美娘开脱,我看你们可以考虑考虑婚姻大事。” 石云和薛美娘见石镇清没有怪罪他们,反而要成全他们。 二人都有些错愕。 石镇清话头一转,接着说道:“这是后话,我问你,薛美娘,要是我救了你母亲,你愿意加入我们太平军吗?” 薛美娘咬着嘴唇,简直不敢相信自己的耳朵。 她确定石镇清的话后,重重地点了点头。 石镇清接着说道:“你要救你爹,就要稳住成都府的那些清妖官员们,麻痹他们,等到我们太平军攻下成都府,你们一家子就团圆了。” 薛美娘瞪大了眼睛,她实在不敢相信石镇清竟然如此通情理,她上前一步欠身问道:“那翼王要如何处理我?” 石镇清给一旁的军师张遂谋递了一个眼色。 张遂谋笑着说道:“先将你关押起来。等到将钱万里的家财都充公后,就让你脱离青楼,还你清白之身,还可以让你加入娘子军。相信你以后一定会为太平军效力。” 薛美娘冰雪聪明,她眼泪含着眼圈,重重地点了点头。 石镇清处理了薛美娘,他起身正要走出去。 不料却被石云拦了下来:“翼王,薛美娘可以从良,其他青楼女子是否也可以放走回家,我们拜上帝教的宗旨就是男女平等,无处不均匀,无人不保暖。” 石镇清回头看着二人殷切的眼神。 他思索了好一阵。 “青楼确实是几年前来的糟粕文化,不过眼下还是不能一刀切,要循序渐进,军师,依我看你就以我的名义发个通告,让青楼女子愿意从良的就从良,不愿意的也不强求。不过不允许再增加新的妓女。等到这最后一批妓女老去,妓院也该终结了。” 张遂谋点着头赞叹道:“翼王高啊,这样老鸨子也无话可说了,抵触也是最小。社会的风气也会变好。” 从青楼出来,石镇清当场讲述了青楼恶习,并且对百姓们宣讲染病的危害,老百姓虽然听得云里雾里,但是听说要解放妓女,妇女们和不少青楼女子都欢呼雀跃,只有老鸨子哭丧着脸满地打滚。 石镇清在百姓的赞扬中回到了县衙。 白面小将边澜河已经将钱万里抄了家。 看到边澜河摆在桌子上的财物统计单。 看的石镇清眼睛瞪的滚圆。 “金盘、玉杯、还有吴道子的画,他娘的,真是够奢侈的。” 边澜河继续奏报道:“他家光丫鬟就二十多位,都被他糟蹋过。” “这个王八蛋享尽人间福气,该去见阎王了。钱万里现在怎么样了?” “他从楼上跌落,不过身体底子好,一只手和一条腿骨折了,就是走路需要人背。” “将他的仆人全都从他身边带走,该是他遭罪的时候了。” “是” 张遂谋在一旁嘿嘿一笑。 他从怀里取出一封信来。 随即吩咐道:“先关押两天,等他受不了的时候,你将这封信给他。” 边澜河不明就里地答应了一声。 第三日的清晨时分,石镇清和张遂谋早早就将石云送到了新津渡口。 石云带着二十多名剃发的魁梧亲兵,都打扮成了商人模样。 石云摆手和石镇清作别,但是他左右观望,似乎在眼巴巴寻找着谁。 石镇清和军师相视一笑。 不大一会,远处尘土飞扬。 一名劲装女子纵马前行。 那马被鞭子抽打的飞奔一样。 来到近前,薛美娘翻身下马。 来人正是刚刚加入太平军娘子军的薛美娘。 石云终于等到了渴望的女人。 他正要握住她的手,不过在众目睽睽之下。 只得竖起了大拇指。 “薛美娘,你这身装扮看起来英姿飒爽,真有明末女将秦良玉的风范。” 薛美娘撅着嘴巴似乎十分不舍。 “你不告诉我,我也知道你要去做一件机密大事。你要好好活着回来,我等你……” 说完,薛美娘的眼睛已经滚出了泪花。 石云强忍着离别之苦。 他苦笑道:“放心吧,我石云命硬的很,清妖要不了我的命。” 说完,他朝着薛美娘摆了摆手。 这才几步跨到了船上。 看着船帆迅速北上慢慢消失在众人的视线里。 石镇清才回到新津县衙。 这几日他提审了钱万里数次,都毫无所获。 今日,他再一次将钱万里押了上来。 钱万里拄着拐,一步一趋,慢吞吞走上厅堂。 钱万里昔日的华服早已经破旧的不成样子,他嘴里叼着一只麦秆,毫不在意地问道:“翼王,你已经提审我好几次了,我的家产已经被你们太平军全都没收了,我就剩下一条烂命了,要我的命你们拿去就好。” 看着钱万里死猪不怕开水烫的模样。 石镇清冷冷一笑。 “钱万里,你嘴上虽然这么说,我听说你还央求狱卒给你弄点药敷你的腿伤,可见你还是爱惜你的命的,我的耐心是有限度的,你要是再不交代你藏匿的财产,我就让你彻底变成残废。” 石镇清的话让钱万里浑身一哆嗦。 他几日来试探狱卒去给他买药都无功而返。 他最后逃跑的希望也没有了。 他转头看着一旁端坐的军师张遂谋。 似乎找到了救命稻草一般。 “哎呀,张军师,你看前日咱们谈的多好,就是被石云这小子给破坏了,要不我早就让我家里人从成都府将银票送来了。我是支持咱们太平军的,依我看就要杀光那帮为非作歹的清妖,还老百姓一个公道。” 张遂谋瞥了他一眼说道:“钱万里,我好对付,但是翼王可不好糊弄,你要是再爱惜你的银子,翼王会砍了你的脑袋。” 第30章 戏精 钱万里顶撞道:“哼,匹夫无罪,怀璧其罪。” “啪“地一声,石镇清狠狠地拍着惊堂木。 “放屁,你贪得无厌,坏事做尽,老子就是要杀你们这些大乡绅。不过你要是识抬举,我说不定会饶了你的家人。” 说到他的家人,那是钱万里的软肋。 他犹豫了一下后说道:“我要赎我自己,要多少银子?” 石镇清见他吐口了,于是咳嗽了一声。 他故意伸出五指晃了晃。 钱万里哈哈一笑。 “区区五万两,我给的起。” 一旁的张遂谋摇头道:“不是五万,是五百万两。” 一听五百万,钱万里脸色顿时如同霜打的茄子。 “你们这是……强……” 盗还未说出口,钱万里抬头看到石镇清一脸的杀机。 吓得钱万里不敢说下去。 他想了一阵后说道:“我全部家当才二十万两。你还是杀了我吧。” 听到钱万里不说实话。 石镇清接着说道:“你别以为我不清楚你的情况,你家底殷实,经过三代人盘剥,将新津县的数万顷好地都霸占去了。而且这沿街的商铺有一半是你强取豪夺来的。拿五十万买你的狗命,算是便宜你了。” 钱万里额头上冒着虚汗,他仰着头丝毫没有接话的意思。 石真清一摆下巴,马上就有两名亲兵架住了钱万里,就要拉住他往外拖。 等到了门口,钱万里才焦急地喊道:“翼王饶命啊,请你给我三天时间,我去问我家婆娘要去。” 石镇清一摆手,亲兵们再次将钱万里架了回来。 石镇清看他跟死狗一般。 冷笑道:“钱万里,我不怕你行缓兵之计。你跑不出我的手掌心。不要试图逃跑,不然我挑了你的脚筋。” 钱柜臣打了一个哆嗦,吓得他赶快回道:“翼王担心多余了,我浑身是伤,你现在就是放我走,我也走不远。” 看着钱万里一瘸一拐再次被带下去。 张遂谋再次对石镇清附耳嘀咕了几句。 在石镇清频频点头中。 一名高大的小将风尘仆仆地走了进来。 来人正是参加校场练兵的后起之秀边澜涛。 边澜涛脸蛋晒得黝黑,显得更加粗犷。 他看了一眼石镇清和军师张遂谋后。 赶快躬身问道:“翼王和军师唤我有何要事,要打成都了吗?我手下的兄弟们早就按耐不住了。” 石镇清说道:“嗯,有战意是好事,不过兴兵打仗,总少不了银子做后盾。所以我派你演一出戏。” 边澜涛挠了挠头,感觉莫名其妙。 一旁的张遂谋这才将计划讲了一遍。 边澜涛一听,眉头几乎拧成了麻花。 “既然是翼王和军师的吩咐,我哪敢不从。钱万里这个王八蛋风评很臭,我早就想宰了他了。放心好了,我保证完成任务。” 看着边澜涛信誓旦旦的样子。 石镇清这才露出满意的笑容。 入夜后,在县衙左边的大牢深处。 钱万里因为白天的事情,加上浑身的骨折疼痛,让他坐卧不宁。 他起身抓住牢门。 看向一名健壮的狱卒。 他开口问道:“小兄弟,你新来的吧,看你陌生得很。有酒吗?给我来点。” 那年轻狱卒纹丝不动,倒是他旁边的老年狱卒训斥道:“你们这些乡绅巨富整天为非作歹,享尽荣华富贵。如今报应来了,还想喝酒,做梦吧你。” “哎,是啊,此一时彼一时啊,都怪我一时疏忽,没有早一步逃离新津城,落入你们太平军手里。不过银子我有的是,老子出去后,还是照样吃香的喝辣的。” 老狱卒讥讽道:“你怕是没机会了。翼王捉到的奸商和大地主,就没一个跑的了。” 一盆凉水浇下来,钱万里自觉没趣。 过了一会后,两名狱卒出去站岗了,换上了一位年轻的狱卒看守他。 钱万里看着年轻狱卒坐在桌子上,一边喝着酒,一边啃着烧鸡。馋的他直流口水。 “我说,小子,给我一条鸡腿吃。等我写封信,让我家里给你一百两银子。” 年轻的狱卒轻轻瞥了他一眼,丝毫没有搭理他的意思,依然自顾自啃着鸡腿。 钱万里舔着嘴唇继续央求道:“小子,再给我一口酒喝,我给你五百两银子。” 那狱卒一双虎目终于看向了钱万里。 狱卒看了看外面,没有人进来。 于是压低声音说道:“说话算数?” “当然。” 年轻狱卒站起身来,一手扯下一只鸡腿,一手拿着酒壶来到了钱万里面前。 钱万里看着这个人高马大的狱卒十分上道。 他赶快搓着手接了过来。 他狼吞虎咽吃了鸡腿,又将一壶酒喝的干干净净。 这才擦着嘴巴子说道:“过瘾啊,这酒虽然是劣质酒,但是感觉像是天上仙酿,老子以前顿顿喝茅台酒,都食之无味。” “我们的生活跟你可比不了,这是二钱银子的普通烧酒。” 钱万里开始了忽悠模式。 “小老弟,我看你很年轻啊,年轻好啊,你遇到我,就是你命里的贵人。” 狱卒问道:“怎么说?” “嘿嘿,眼前有笔泼天富贵落在你身上。只要你带我逃离这里,我愿意出两千两银子。保你下半生衣食无忧。何必跟长毛贼这些穷鬼混。” 狱卒犹豫了一下。 钱万里看着狱卒有些动容。 继续说道:“不瞒你说,我和四川巡抚和那些总兵都认识,回头提拔你做个千总也还是容易得很,就看你上不上道了。” 狱卒脸色连连变幻。 “你就不怕我告发你吗?” “你要是告发我,何必给我肉吃,给我酒喝,这对你有什么好处?” 狱卒轻轻点了点头。 他再次看了看外面的牢门,看到外面一切都静悄悄的。 于是将一封信秘密交给了钱万里。 钱万里接过信来,快速地读了一遍。 他压低声音问道:“你是新津知县王梦庚的人?那咱们就都是一家人了。” “不错,我是王县令的人,王县令被太平军捉去,也是阳奉阴违而已,表面上是替长毛做事,实际上是想得到石达开信任,然后伺机逃走。今天他特地给我开了城门通关证,就是为了让我带你走。” 钱万里看着狱卒陌生的脸。 虽然心中有些怀疑。 但是逃命的机会就在眼前,让他不得不心动。 “你能背我出去吗?” “没问题,不过你答应我的银子要算数,我要五千两银子,毕竟我还要养活我的一家老小。” 钱万里咬牙说道:“好吧,五千两就五千两。只要你带我逃离这里,我自然会给你。” 狱卒这才打开牢门,一把将钱万里背上身。 来到牢门口,他三下五除二,就轻松击晕了两名看守的狱卒。 接着快速奔向北门外。 一路畅通无阻。因为有特殊通行证,因此顺利出了北门。 按照钱万里的指示,二人挑着小道前行,经过一晚上的奔跑。 五更后,终于来到了一处野外的坟场。 这处坟场在群山环抱中,风水极佳。 在众多野坟的中央位置,矗立着一座雄伟的大墓。 墓碑上雕刻着举人钱钞之墓。 看着上面的履历,化妆成狱卒的边澜涛一阵唾弃。 不等吩咐,他将钱万里重重摔打在一块石板上。 “累死老子了,你得有一百八十多斤吧?” “哎呦,你摔死我了,我都廋多了,原来老子240多斤。” 钱万里一边揉着尾巴骨,一边龇牙咧嘴。 边澜涛坐了下来,他看着四周阴气森森。 于是疑惑地问道:“你为何带我来这里?莫不是拿你祖宗的冥币给我?” “放狗屁,老子花的是阳间的钱,你不懂,正所谓掩人耳目而已,我的钱财就埋在这里。” 说完,他伸手一指,让钱万里去墓碑后找到一把藏匿的铁锹。 边澜涛取过铁锹。而后快速挖了起来。 边澜涛一边挖一边口中唾骂:“他妈的,这个王八蛋一点底线都没有,连他祖宗的坟都挖。” 第31章 再添新戏 挖着挖着,边澜涛就挖到了一个硬邦邦的东西。 他用锹头敲了敲,这才发现是一口薄皮棺材。 边澜涛皱着眉头朝后问道:“要打开你家老祖宗的棺材吗?” 钱万里似乎早有预料。 他气愤地回道:“狗屁,你把棺材打开,里面是我藏的银子。” 边澜河一边笑,一边直接将棺材撬开。 只听吱嘎一声,刚刚撬动了一角,他就发现里面银光四溢。 将棺材板揭去。 边澜涛惊讶的眼睛瞪的滚圆。 他不禁脱口骂道:“你这个王八蛋没少吸食民脂民膏啊!” 钱万里似乎也不动怒。 他拄着拐杖,慢慢朝后退去。 接着他打了一个响亮的口哨。 片刻的功夫,林中马上冲出来四五十人。 这些人凶神恶煞,各个手持刀枪棍棒,将边澜涛团团围住。 一位带头的黑脸壮汉对着钱万里躬身说道:“老爷,您冒险去趟新津城,没少受罪啊,这小子是谁?我替您宰了他。” 钱万里马上阴险地看了看边澜河一眼。 随即阴毒地说道:“小子,就算你是新津县令王梦庚的人,我也要将你宰了。免得让人发现了我的行踪。人心险恶,况且谁想从我这儿夺走哪怕是一两银子,那都是痴心妄想。” 说完,他一摆手,就要让人将边澜河杀死。 边澜河负手而立,他哈哈笑道:“钱万里,想不到你还派人守着你的藏银地,想的倒是周到。不过这些狗奴才只会给你陪葬而已,你想斩草除根杀了我,可惜翼王和张军师故意让我演了这么一出戏,不过是引诱你带我们找到你藏银的地方而已。” 听到边澜涛有恃无恐,钱万里脸都绿了。 他以为边澜涛是在虚张声势。 但是谨慎的他还是仔细地查看了一遍周围的丛林。 看到没有任何异动。 他直接吩咐让家兵们对边澜涛动手。 他厉声喝道:“给我杀了他。” 边澜涛从腰间抽出匕首。 灵活地穿梭在众人之间。 趁势直接捅死两个莽汉。 接着双手一掐,直接箍住其中两人的脖子。 将二人的脑袋像西瓜一样,撞得红白一片。 边澜涛刚露了两手。 那些家兵都吓得畏缩不前。 “都特么给我上,每人加一百两银子。” 钱万里似乎听到远处的马蹄声。 他跺着脚大声催促着。 这些家兵们听到加银子了,变得疯狂起来。 都拿着长短武器朝着边澜涛刺去。 边澜涛一把制住十多把兵刃。 接着用全身的蛮力对抗着众人。 就在此刻,他身后尘土飞扬。 一把大枪从身后飞来,快准狠地直接贯穿了最前头的家兵头子。 边澜涛大力一拔,将这杆银色大枪拿在手中,随即在面前微微一扫,直接将眼前的十余人放倒。 他身后响起了关切的声音:“大哥,小弟我来晚了,对付几个团练家兵,还不需要大哥出手。” 说完边澜河挺着尖枪在人群中一挥,几名倒霉鬼顿时血溅当场。 片刻的功夫,两人就解决了这些家兵。 钱万里抱着脑袋,躲在一棵树后瑟瑟发抖。 听到远处又一阵马蹄声。 钱万里这才看到是石镇清和张遂谋来到了。 再次看到石镇清后,他吓得结结巴巴一句话都说不出来。 他扑通一声,跪了下去。 顿时磕头如捣蒜。 “石……,不不不,翼王千岁饶命啊,对了,我举报,是新津县令王梦庚那个王八蛋吃里扒外,他故意放我走,让我去成都给四川总督骆秉章送消息,泄露咱们新津城目前兵力空虚。” 听到钱万里将脏水都泼给自己。 身在一匹黄骠马上的王梦庚赶快从马背上翻了下来。 因为年老体衰,他差一点跌倒在地。 一位家仆赶快上前搀扶起来。 王梦庚气的几乎吐血。 “钱万里,你不要污蔑本县,本县是奉了翼王的命令,想不到我平日未动你分毫,养虎为患,你竟然血口喷人。” 钱万里瞪大眼睛,这才知道这是王梦庚配合石镇清演的一出戏,目的就是为了钓他的藏银所在地。 他气的满脸通红。 但是他看到石镇清的冷脸,愣是不敢吭一声。 石镇清走上前去。 反而带着讥讽的神色说道:“钱万里,现在饥荒年间,我听老百姓控诉你的罪状,说你家里粮食堆积如山,露出仓外的粮食你就是用来喂鸟、被雨淋、被老鼠吃,也不肯分给老百姓分毫。你平时做恶多端。理应凌迟处死。你还有什么话可说?” 钱万里一听,顿时双腿打颤。 他哭的一把鼻涕一把泪。 “这……翼王,我还有地契和银票,我愿意交出来,希望翼王饶我不死。” 石镇清一听。 他严肃地责问道:“地契和银票在哪里?快说?” “翼王还没饶我性命呢。” “这样吧,只要你老实交代,我可以让你死个痛快。改为游街后砍头处死。” 钱万里犹豫了一下。 他哭丧着脸始终不肯说。 石镇清一摆下巴。 马上就有十多个人,手拿工具,开始大张旗鼓挖掘藏银。 一阵挖掘后,钱万里的祖坟被翻的底朝天,被翻出来十口大棺材。 石镇清命人打开。 看着一口口棺材里的细软都是银光四射。 石镇清估算下,这些银子不下四十万两,其中一口棺材里面一半是黄澄澄的金元宝,还有一半是各种珠宝和玉器。 清点完毕,一位亲兵前来汇报。 “启禀翼王,没有发现地契和银票。” 石镇清冷着脸看着钱万里。 看的钱万里心里直发毛。 就在此刻,远处传来一阵急促的哭声。 来人走近了才发现。 来的原来是一顶八人抬的绿尼大轿。 轿子中走出来一位肥大的贵妇。 贵妇刚刚走下轿子,马上就有两名丫鬟前去搀扶。 贵妇身穿紫色绸缎,描眉画眼,涂着厚重的粉脂。 石镇清打眼看去。 胃里直犯酸水,差一点就吐出来。 原来来人长得水桶腰,大象腿,身躯犹如水蛇一般。 贵妇迈着小步,扭动之下,就像蟒蛇在涌动,令人作呕。 不过此女的脸蛋倒还周正,石镇清想着此女年轻也算是个美人。 此女刚走下轿子。 就给石镇清深深鞠了一躬。 她看着石镇清的冷脸,开口说道:“哎呀,早就听说太平军来到了新津。还没机会看一眼,这不,就机缘巧合碰到了。不知这位是太平军哪位将领?” 一旁的张遂谋没好气地说道:“这位是翼王千岁,你又是谁?” 贵妇一听是石达开亲临此地。 她强装镇定,看了一眼钱万里和那些正要被抬走的银子。 她眼睛一转,马上回道:“小女是刘金凤,实不相瞒,这埋藏的银子,是我家的,我听说太平军打到了这里,我正要将这些银子的一半都捐给咱们太平军。” 第32章 对待土豪要榨出油来 石镇清冷笑一声。 “你们还真是一家子,都算计到我头上了。我不是强盗,这些银子是你们从老百姓那里压榨来的,我自然要替老百姓全部拿走。不但银子要没收,我还要替他们伸冤。” 石镇清冷眼一瞪,顿时寒光鄙人。 吓得刘金凤差一点摔倒。 两名丫鬟不情愿地上前去搀她,反被她一把推搡到一旁。 她甩开双臂,竟然当场撒开泼来。 “胡说,这都是我的银子,钱万里你这个王八蛋,你竟然把老娘的养老钱都出卖给这些土匪。你这个挨千刀的货,你平日里养了近百名小娘们,拿着老娘的血喂他们,老娘就是没给你生个一儿半女吗。” 刘金凤嚎啕大哭起来,接着疯了一般跑上前去,抓住钱万里的脸上就挠了起来。 刘金凤也不知道是真的还是假的,抓的钱万里满脸是血,钱万里隔着大树到处躲藏,惹得太平军一阵大笑。 刘金凤抓累了,又趴在盛满金子的那口红皮大棺材痛哭起来。 “爹呀,你死后多年,竟然被人挖坟掘墓,暴尸荒野……” 石镇清看着刘金凤一直在演戏。 他轻点下巴。 马上就有四名太平军拉扯着刘金凤向后拽。 刘金凤不知哪里来的蛮劲。 四个人跟抓猪一般,费了好大劲才把刘金凤给四脚朝天扔出去。 刘金凤又要发疯,不料脚一滑,脑袋竟然磕在了一块大石头上。 顿时磕的她眼冒金星。 等她醒过来的时候。口中嘿嘿笑着,竟然将外衣解开。 她披头散发,露出了里面缝在内衣的银票和地契以及所有佃户的阎王债条。 “银子,我的银子谁也甭想拿走一文。”刘金凤拿起一颗小石头,竟然用牙啃了起来。 “嘿嘿,这是我的银子,老娘养老用的。” 一旁的张遂谋见此情形,有些哭笑不得。 “翼王,这……这娘们我看是疯了,她们夫妻贪得无厌,竟然将银票缝在了内衣里。” 石镇清冷眼观瞧。 “将银票和地契取出来,放她一条生路吧。” 张遂谋点了点头。 随即命人将地契和银票从刘金凤的衣服上扒了下来。 张遂谋看过后,将其中一张银票递给了石镇清。 “翼王,我清点了一下,这些银票数十万两,这钱万里夫妇可是富得流油啊。就是新津死去的那些官绅都加起来,也比不过啊。” 石镇清拿过银票。 他看到上面印制的章是全国最大的票号—合盛元银庄。 他开口问道:“我没记错的话,这合盛元在大都市都有分号吧,他们的背景很深啊。” 张遂谋刚要接话。 一旁的新津县令王梦庚抢先说道:“据老朽所知,这合盛元生意遍布全国,不光是银票,还揽着毛皮生意。能够做这样大生意的,自然带有清政府的背景,而且涉及的大人物极多,其中就有恭亲王奕?。至于老佛爷,不不不,是慈禧,她平时的生日庆典,据说合盛元也会出资赞助。所以没有人敢动它。” 石镇清气愤地说道:“那是过去,等我们打回中原腹地,我一样收了它合盛元,这些王八蛋,到处放高利贷,都是趴在老百姓身上喝血的妖魔。” 几人闲谈了几句。 石镇清大手一挥,众人押着钱万里回往新津而去。 到了新津城。 老百姓早就在城外等候了。 石镇清知道老百姓盼的是啥。 等到石镇清在北门外五百米处下了马。 老百姓都跪地痛哭起来。 “翼王万岁……” 石镇清被感动。他将一位老者搀扶起来。 随即将手中的一摞地契和债条掂量了一下,便开口说道:“乡亲们,都起来吧,我知道你们想要审判钱万里这个王八蛋,我石达开和你们的心情是一样的,我革清廷的命,就是为了你们过上好日子。这些地契今天开始作废。等我颁布新天朝田亩制度,将会重新分配土地。” 说完,马上就有一名亲兵将这些地契焚烧起来。 老百姓都欢呼雀跃,更多的是洒泪当场。 一位老者激动地老泪纵横:“我们老百姓被欺压几百年了,翼王来了,我们终于有了自己的天。” 石镇清在众人的跪拜中走过新津大门。 回到县衙。 他和张遂谋以及新津县令王梦庚开始商讨制定新天朝田亩制度。 石镇清首先说道:“现在钧田已经迫在眉睫,老百姓盼星星盼月亮把我们盼来,咱们就要给他们分得利益,我打算重新丈量土地,按照土地的产量多少平均分给老百姓。你们看如何?” 张遂谋自然十分赞同,他手拍着椅柄说道:“翼王,我没二话,你看的远,正所谓水能载舟亦能覆舟,给老百姓分地,人心向背就会朝着我们。这也为我们进攻清王朝奠定了百姓基础。” 一旁的王梦庚脑袋摇的跟个拨浪鼓似的。 他摇手说道:“我认为不妥,不可坏了祖宗规矩啊,可以让有钱人捐款捐物。但是要是剥夺了他们的土地,他们就会处处与我们作对,我们面对的对手就会越来越多。” 石镇清看着这个老顽固。 不以为意地讥讽道:“据我所知,王县令虽然清贫,但是家里人可是都有不少膏腴的土地吧?” 王梦庚被呛的半天没说出一句话。 他生怕惹恼了石镇清,他用手绢将头上的汗珠擦去。 这才说道:“非也,非也,老朽以为还是要团结那些平日里口碑不错的乡绅,不能赶尽杀绝。” 石镇清走下台阶。 他看着王梦庚的眼睛说道:“那好,既然你王县令开口了,我就改一改,这些人你统计下明目,报给我。为了减小他们的抵抗。我最多只能给他们比老百姓多留一倍的土地。但是这些多出来的地,都是要他们自己去开垦的荒地。自己动手,丰衣足食。天朝不养懒汉,日后他们下一代人不可以继承这些多出来的地块。” 听着石镇清拿捏的十分得体。王梦庚不好再说什么。 他继续说道:“我以为目前对这些乡宦土豪的财物还不宜大动干戈,以免引起他们的恐慌。” “哼,那就循序渐进,让他们捐出七成,谁不捐,就是跟清妖穿一条裤子。我就将他们的财物全都没收。” 一旁的张遂谋听到石镇清将这些地主老财都算计到骨头里。 他喝的一口茶差一点喷出去。 但是他咳嗽一声,硬是咽了下去。 “翼王英明啊,这样的话,他们锦衣玉食和三妻四妾的好生活怕是要到头了。” 第33章 剿抚并用瓦解地方团练 接下来,几人又探讨了如何打击和瓦解地方团练的方法。 石镇清为了让王梦庚彻底死了再回清廷之心。 于是故意冷笑道:“王县令,你既然投靠了太平军,就不要再想着能够再次受到清廷重用,倘若我失败了,以骆秉章的脾气,他一定会将你扒皮处死的。” 一听到扒皮处死,王梦庚顿感浑身起鸡皮疙瘩。 他不自觉打了一个冷战。 “翼王千岁,我虽然吃了大半辈子清廷俸禄,但是朝廷腐朽,如同朽木,早已经没有了往日生机。我是明事理之人,我已是一把老骨头了,本打算隐居不出,奈何我儿孙还在这里守卫故土,因此我必定一心一意为太平军做事。” 看到王梦庚表了态。 石镇清这才说道:“如今川蜀之地在老贼骆秉章统治下,各个县域都有团练武装,为了彻底剿灭这些地方势力。我决定采用剿抚并用的策略,因此就要劳烦你了。我打算给你做一件挂满金银珠宝的太平军官服,让人八抬大轿载着你到各个地方去游说。这么风光的事儿,想必王县令不会拒绝吧?” 王梦庚一听。吓得额头上满是大汗。 他哪里不知道,这是石镇清将他架在火上烤。 他用宽口大袖擦拭着汗珠。 一边结结巴巴说道:“既然……是翼王千岁吩咐,老朽岂敢不从,只是我仅是新津县令,出了辖区,何人还认得我?也未必会给我面子。” 张遂谋听到二人谈话。 他早已经是心知肚明。 于是接话说道:“王县令不必如此谦虚,以你的威望在川蜀无人不知,无人不晓,尤其是阁下的诗词,可谓是光照山川江海,传唱万世不衰。我们翼王也会派遣两名大将协助你剿匪,倘若不从者,杀无赦。” 王梦庚听到讥讽的话,心里却暖暖的。 “不值一提,不值一提,看来我在江边断崖上所留的那首诗,翼王和军师还记得啊。” 石镇清哈哈笑道:“王县令是川蜀名人,有些代表作也是正常不过的,希望王县令为着避免抵抗和无谓的伤亡,就劳烦走一趟了,回头我一定嘉奖你。” 王梦庚听到石镇清还有奖赏,他赶快磕头谢恩。 石镇清和军师张遂谋将王梦庚送走后。 马上下令边澜涛和边澜河二人准备明日护送王梦庚出城,剿杀各地团练。 吩咐完毕,县衙内仅剩下二人。 张遂谋小声对石镇清说道:“翼王这招高明啊,如果我猜的不错,这一计策乃是当年楚汉之争,韩信帐下谋士蒯通的策略吧。王梦庚刚刚投顺我们,我们赏赐丰厚,那些地方团练和开明士绅必然也会放下抵抗。即便不投我们,起码也不会与我们为敌。” 石镇清微微点头。 “你说的不错,目前我们首要的方向,就是集中力量攻打骆秉章。要尽量减少损失。稳定内部的事情就交给你去办吧。” “是,翼王。”张遂谋答应了一声,这才匆匆而去。 第二日清晨,原本平静的新津小城竟然热闹起来。 街头巷尾到处都是敲锣打鼓之声,沸沸扬扬,沿街老百姓都出来驻足观看。 很快,就看到石镇清和左右军师以及一众随从来到了南城门口。 新津县令王梦庚在两员小将的保护下沿街走来。 听到锣鼓声,一些街边的老百姓都潮水般涌了过来。 一名老秀才被众人推到了前台。 他看到王梦庚被太平军八抬大轿抬了出来。 王梦庚的轿子上,还写着一副对联。 于是他念了起来:“迎太平军乐享太平,早早投降降者不杀。” 老书生看到轿子门框上面字迹工整的横批,噗嗤,竟发出了笑声。 “横批是我佛慈悲?” 老书生擦了擦浑浊的眼睛,再次确定无误。 这才赞叹道:“王县令果然是仁慈的信佛之人。但只怕到时候刀口流血是免不了的了。” 来到门口后,王梦庚在微曦的晨光中下了轿子。 他朝着石镇清和张遂谋以及邱云机拱了拱手。 “翼王千岁,两位军师,老朽为着百姓免于生灵涂炭,这把老骨头即便不堪驱使,也不会退缩。但愿我能够为太平军开创太平,哪怕死在路上。”。 石镇清故意营造这种重视降臣的剧情,但是仍不免被打动。 他下马说道:“王县令不要有后顾之忧,你的一家老小我都会替你照顾好,一路上避免不了折腾,就辛苦王县令这一次了。我石达开替替天下黎民百姓感谢你了。” 王梦庚感动的老泪纵横。 他用袖口揩了揩眼角。 继续说道:“想不到我王梦庚有生之年还能得遇明主,哪怕是粉身碎骨,也心甘情愿了。多谢翼王千岁赐我的佛馆和新宅院。” 王庚梦再次拱了拱手,这才换上马匹,在大批精壮太平军的簇拥下,穿过南城门而去。 就在石镇清巩固川蜀根据地的时候。 大将李福猷携带大军已经沿江而上来到了川东重镇重庆的下游小镇海棠溪。 他下令大军在此扎下营盘,准备进攻重庆。 在长江北岸的重庆朝天门码头外的一艘大船上。 新任重庆总兵官兼代理知府唐炯早已经注意到太平军的到来了。 唐炯身材高大挺拔,他被士兵簇拥着,犹如鹤立鸡群,他后背两柄短枪,满脸凶狠之色, 他的手下谋士宋一鹤此时正摇着羽扇望着江南方向。 他的心中隐隐有一种不祥的预感。 “唐将军,我们虽然封锁了长江口,阻止长毛东犯,但是兵力优势不在我。我以为还是要龟缩防守为主。” 唐炯哈哈笑道:“你个怂包,我看你该改名叫宋一鸟。探马刚刚来报,说李福猷的船只大小不一,也没有像样的大船。兵力虽多,但都是乌合之众,前次石达开就折在我手里。这一次也不例外。” 宋一鹤眉头紧锁。 他看着唐炯的脸问道:“将军难道要主动进攻李福猷的长毛军吗?” “我正有此意,有何不可。趁其立足未稳,我要一战挫败长毛。” 宋一鹤劝道:“李福猷刚刚夺取了泸州,正带着得胜之师而来,而且此人足智多谋。不可小视,依我看还是稳住为好。” 唐炯恨恨地说道:“你这是书生气,我正是断言他长毛贼首李福猷刚刚打了胜仗,会骄傲轻敌,破敌正当时。” 第34章 诱敌深入 宋一鹤正要再次劝解。 唐炯摆了摆手,制止了他。 看着唐炯骇人的眼神,宋一鹤到嘴的话还是咽了下去。 站在唐炯身后的副总兵钱勇此刻却说道:“唐将军,在下以为趁长毛贼立足未稳,发动突然袭击,很可能会打长毛一个措手不及。但是未必会全歼反贼,依我看……” 唐炯一听钱勇也有退缩之意。 不由得更加气愤。 “大丈夫说话婆婆妈妈,有屁快放。” 钱勇皱着眉头说道:“重庆新任知府吴镐正在乘船东来,据说其带了一队精锐人马前来。不妨两军汇合,再商议出兵之事如何?” 唐炯听到新任知府将要来到。 他不屑地说道:“那些吃墨水的文人不过是会使些狠辣的小计而已。在大谋略上,却畏缩不前。据我所知,吴镐虽然击败过长毛,但是都是几十人的小股而已。我最看不起这些杀良冒领的腐儒了。” 钱勇听到唐炯骄傲轻狂,他和宋一鹤不由得面面相觑。 二人见劝不动唐炯,相互摇了摇头。 唐炯站在大船上,江风吹得战袍烈烈作响。 他看到海棠溪码头到处都是抛锚的大小船只,河中间也没有任何巡逻小船。 于是手指江面,嘲讽道:“都说长毛贼首李福猷足智多谋,我看是你们被长毛吓破了胆。李福猷擅长在地面上打仗,却不善于水战。他带十余万大军前来,这长江上却没有任何巡逻船队,正好利于我们偷袭。” 于是他一摆手。 下令道:“舵手将大船给我靠近李福猷大营,我要看看长毛到底如何立营。” 宋一鹤正要劝他不要冒险。 副总兵钱勇却挥手阻止了宋一鹤。 钱勇马上让舵手逆流而上,朝着河对岸驶去。 同时,他让弓箭手和火枪队占满船头,以备太平军突袭。 等到唐炯的楼船驶到距离海棠溪五百米的时候。 钱勇才让舵手们停了下来。 唐炯看到大船停了。 他立在船头,驻足观看。 此刻的海棠溪,已经被太平军全部占领,丝毫不见任何老百姓。 远处的山坡上,密密麻麻到处都是正在扎帐篷的太平军。 其他太平军则三三两两地盘坐地上,或者侧躺着,或者躲在树荫下乘凉,十分懒散。 甚至还有人喊起了川江号子。 唐炯听了一阵。 哈哈笑了起来。 他对着身侧的二人说道:“我就说嘛,长毛军是乌合之众,他们队伍鱼龙混杂,大多都是本地新招的川兵,早就不是能打仗的广西狼兵了。” 接着他随手一指,接着说道:“太平军善于陆战,一路东来,不习舟上颠簸劳苦,现在不少人还在晕船休息。加上这帐篷接连数十里,真是天助我也。” 宋一鹤似乎也赞赏唐炯毒辣的眼光。 他点头称叹道:“目前看来是这样,难道将军要学习陆逊的火烧连营?再来一场赤壁大战?” “哼,你高抬这些长毛贼了,不过能一举剿灭这股长毛,下一步对于我们救援成都,彻底消灭长毛贼首石逆创造了条件。” 说到这里,三人不约而同地说道:“今夜破敌!” 说完,几人哈哈大笑起来。 就在唐炯以为志在必得的时候。 江对岸海棠溪码头的一个高坡上,李福猷同样看着江面上打着唐字大旗的清军楼船。 他身侧站着两员战将,左边一人威武雄壮,正是李文彩。 右边之人挺拔俊秀,却是刚刚收的义子李超琼。 不等李福猷说话。 李文彩首先说道:“李帅,让我去将这唐炯擒来吧。” 李福猷没有说话,他回头看了一眼李超琼,问道:“超琼,你刚刚让我收了巡逻队,说有破敌之策,快给我们说说。” 李超琼上前一步大胆地说道:“义父,我们舍弃巡逻船,联营扎寨,引诱清妖大将唐炯前来,目的就是让其以为我们骄傲轻敌,不懂兵法。这次他敢孤军前来,更加会增强他藐视我们的心理。我料定今晚他会偷袭我们大营。” 李福猷微微含笑说道:“我也是这个想法,超琼,你认为我们这一仗该怎么打?” 李超琼神秘地附耳对李福猷嘀咕了几声。 李福猷连连点头。 “好,好极了。这一次要是能够活捉或者阵斩唐炯,则清妖必然弃守重庆。我听说你水性极好,我决定让你带一队人马,单独作战,你可有信心?” 李超琼激动万分。 他赶快跪谢道:“多谢义父重用,我一定手到擒来。不会让唐炯在我手上溜走。” 李福猷随即对二人下达了作战任务。 等到唐炯的楼船离开后,太平军马上一改之前的惰性,开始按照作战计划在紧锣密鼓中着手准备去了。 三更时分,天空中的一轮弯月终于隐入了密云之中。 趁着夜色的掩护,朝天门码头驶出了50多艘轻而小巧的舢板船,每个船上都有七八十名水军,个个手持弓箭,和长短鸟铳。 在这些密密麻麻的小型舢板船的中间,还有两艘快蟹大船。 快蟹大船船身长15米左右,两边密布着摇桨位。 船帮外侧还围有密集的铁丝网,大炮筒伸出炮眼数米,随时等待着开火。 此刻,正是逆风而行,船帆都已经扎了起来。 这些舢板船在江面上往来如电。 但是清军似乎都在等待着什么,而没有朝远处进发。 就在这时,码头上一座七八米高的楼船终于徐徐驶了出来。 此刻的船楼上,一杆三角蓝旗挥动起来。 三角旗下面,总兵官唐炯正目视海棠溪方向。 看到信号旗以后。 那些舢板小船飞也似的离弦而去。 此刻的长江江面上,战船密如星斗,都朝着海棠溪方向飞驰而去。 等到清军船队驶过一处窄口,唐炯却下令留下两艘舢板船在此接应,其他大小船只继续前进。 当清军来到距离海棠溪两千米远的时候,唐炯依旧没有下达作战命令。 此时,月亮也渐渐露出了头,唐炯带领的清军继续奔赴到距离海棠溪五百米的位置。 唐炯看到江对面海棠溪篝火遍地,依旧悄无声息。 他在心里乐开了花,他举起手中酒杯一饮而尽。 随即对身边的谋士宋一鹤说道:“一鹤,这就是你小心翼翼看好的长毛贼吗?今晚咱们赌一场如何?” 宋一鹤疑惑地问道:“将军要赌什么?” 第35章 重庆水战 “就赌今晚我会全歼长毛贼”。 唐炯信誓旦旦地说道。 唐炯看着宋一鹤一脸的糗样。 不禁乐道:“你的名字有一个鹤字,鹤也是鸟类,倘若你输了,你就把你的名字改成宋一鸟如何?” 宋一鹤被羞辱,顿时老脸通红。 “既然将军不喜欢我在一旁参谋军事,那我还是回到唐友耕大帅那里去吧。” 唐炯拍了拍他的肩膀笑道:“哈哈哈哈,我是跟你开个玩笑,你是我哥哥派来协助我的。况且我还需要你用肚里的墨水,斟酌着写一封交给朝廷的捷报呢。” 宋一鹤知道自己被轻视。 他抬眼看向海棠溪方向。 他的眼角竟然不自觉跳动起来。 他敏锐感觉有些异样的感觉。 “太静了,这不像长毛的习性啊。” “你是担心过头了,他们不善于水上作战,一路颠簸,此刻怕是早都进入梦乡了。” “将军,是否要再等等?” “不要等了,速战速决,他妈的,明早上我还要回重庆城里吃顿热乎的包子呢。” 随即他大手一挥。立刻下达了作战任务。 他的五十艘舢板船首先开到岸边,清军站在船头,手持鸟枪火箭。 随着三声炮响,顿时箭如雨发。 火箭射在山坡上的帐篷上,顿时火焰冲天而起。 一股清风吹过,火势绵延十余里。 看着滚滚浓烟,唐炯心情大好。 “长毛贼,这次你们碰到我唐炯,算是死到临头了。” “杀” 他一把抽出腰间佩剑,马上下令冲上岸去。 唐炯拔剑正要上岸。 却被宋一鹤一把拉住。 “将军,对面虽然火光冲天,但是却不见长毛人马,属下以为还是小心为妙,以免中了长毛奸计。” 唐炯虽然勇猛彪悍,但是并不糊涂。 他犹豫了一下。 还是将长剑又缩了回去。 “好吧,暂且看看再说。” 不远处,清军人马登上岸后,原本整齐队伍纷纷四散开来,开始到处搜寻太平军的踪迹,很多小股人马更是冲上了高坡。 就在这时,高坡中的密林中,一道道箭矢和火铳弹药划破夜空,“嗖嗖嗖”朝着清军射来。 一时间清军死伤无数。 “随我杀呀”随着一声将令,太平军大将李文彩一催胯下黄骠马,带着一万步骑兵杀了出来。 李文彩长刀一挥,顿时带走五六名清军。 随着太平军的杀出,清军顿时乱了阵脚。 开始一边拼命抵抗,一边往船上奔去。 李文彩杀的兴起,却被清将副总兵钱勇给挡了下来。 气的他哇哇大叫。 李文彩横刀一劈,瞬间和钱勇战在一处。 钱勇用长戟架住李文彩的长刀。 李文彩顺势横刀朝着钱勇的脑袋削去。 钱勇朝后一仰,险而又险地避了开去。 就在二人打的难解难分之时,钱勇扭头看到不少人都已经退到了岸边。 于是端起大戟对着李文彩狠狠一刺。 李文彩知道钱勇想绊住自己。 于是低头躲过,二人纵马而行。 李文彩用鞭子狠狠地抽打胯下战马。 当他追上钱勇后,直接对着钱勇身下的马肚子狠狠踹了一脚。、 钱勇的马匹吃痛受惊,直接人立而起,差一点将钱勇掀翻下马。 钱勇双腿死死夹住战马,再次朝着码头奔去。 李文彩冷笑一声。 随着他身边的掌旗官挥动手中的红旗。 他身后的山坡上响起了三声擂鼓声。 接着震耳欲聋的声音响了起来,无数火炮吞吐火舌,对着河岸上停泊的大小船只打去。 一片哀嚎声响起,不少船只和舵手在这波攻击中,直接沉入了江里。 看到己方中了埋伏,站在楼船上的唐炯眉头紧锁。 他一拳捶在栏杆上。 大骂道:“长毛果然阴狠,快,让舢板船都驶离岸边。让他们渡水上船。” 随着他下达战令,那剩下的四十艘舢板船和两艘快蟹大船纷纷驶离了江面。 清将钱勇刚到海棠溪码头,就看到船只迅速划走,他面现绝望的神色。 他身侧跟着退回来的三千多精锐水军,很多人都挂了彩。 不过当他看到那些船只再一次停在距离岸边不远处的时候。 他马上下令士兵们开始泅渡。 他抬脚下了战马,双脚刚刚入水,就看到两侧的岸边上射来无数的箭支,他的人马不断射倒。 接着埋伏在岸边的太平军纷纷站了起来。 朝着这里围攻而来。 钱勇身边的人马再一次被收割一片。 他也慢慢陷入重围中。 就在他挥动长戟再一次击杀十余名太平军的时候。 太平军已经将他的人马分割包围。 太平军纷纷叫骂道:“清妖头子钱勇速速投降,还可以赐你死个痛快,不然将你剥皮抽筋,让人生不如死。” 就在钱勇将要绝望的时候,清军的两艘快蟹大船射出十余发炮弹。 这些炮弹威力惊人,将太平军和清军射杀了一大片。 李文彩正准备张弓射杀钱勇。 不料钱勇一个猛子直接扎进了水里。 接着一个浪花翻涌下,便不见了踪影。 气的李文彩让人对着钱勇下水的地方一顿乱射。 水下翻起血红一片,接着就悄无声息了。 片刻后,钱勇就被一艘舢板船救起,他右后背被射了一箭。疼的他几乎晕死过去。 很快,他就被送到了唐炯所在的楼船上。 楼船上的行军大夫不敢怠慢,马上给他治疗伤口。 唐炯见自己的五千精锐人马被太平军瞬间吃掉。 他虽然气的牙根痒痒,但是并不敢恋战。 他当机立断,下令让大小船只先撤回朝天门码头。 就在他返程近一半的时候,长江江面上密密麻麻的大小船只拦住了他的去路。 他定睛一看,正是等候他多时的大将李福猷。 李福猷看到唐炯,更是仇人见面,分外眼红。 他不等唐炯靠近,就下令炮船发动了轰击。 炮弹打在江面上,掀起滔天巨浪。 那些舢板小船都灵活地躲了过去。 原来李福猷的船只上,装的大多都是土炮。土炮攻击距离短,威力又有限,让他头疼不已。 太平军很快就被唐炯抓到了破绽,他下令舢板船游走在太平军战船周边,伺机袭扰。 接着又下令快蟹炮船轰碎前方的两条拦路小船。 几发炮弹落下,两条太平军小船很快就被掀翻在江面上。 清军开着一艘快蟹大船,凭着坚硬的甲板,对着李福猷所在的战船猛烈撞去。 李福猷所在的船只躲闪不及,在大力撞击之下,一阵晃动。 他下令船上等候多时的数十名水鬼军马上翻身下船。 “扑通”几声过后。 在朵朵浪花中,那些水鬼大军犹如游鱼一般,迅速钻进了那艘快蟹船下。 快蟹船行驶的相对比较慢,在数十名太平军的合力凿击之下,很快就漏了水。 接着这些水鬼迅速爬上船只,开始了大开杀戒。 唐炯见损失了一艘快蟹大船,心中十分恼火。 他正要去找李福猷拼命。 他身边的宋一鹤赶快劝解道:“将军,眼下保命要紧,留得青山在,不怕没柴烧。回到重庆重整旗鼓,和吴镐知府合兵一处,再和长毛一决高下吧。” “别拦我,我现在就要和长毛决战。” 唐炯虽然嘴硬,但在楼船上却被四名士兵强拉着,在快蟹船的掩护下,从太平军船队中穿梭而去。 就在唐炯以为逃出生天的时候,他所在的楼船忽然被炸飞了一个大角,接着船也开始大角度倾斜。 他顿感脚下站立不稳。 第36章 活捉唐炯 眼看楼船不保,不远处的一艘舢板船快速朝唐炯驶来。 就在楼船即将倾覆的时候,舢板船上几位清兵水手将唐炯几人迅速带到了小船上。 唐炯不敢停留,他剩下的船只再一次聚拢一处,回到了来时的峡湾处。 他回头望去,李福猷的大船已经被远远甩开。 他擦拭着额头的汗珠,总算是松了一口气。 就在他一鼓作气要返回朝天门码头的时候。 只听前方“吱嘎”一声。 这些船只似乎撞在了什么地方。 他的船开始大角度倾斜。 几名士兵们在探视后,马上报告道:“唐将军,不好了,我们被长毛铁索拦阻了去路。 宋一鹤摇头说道:“长毛有高人啊,我们来时没有铁索拦江,看来是中计了。” 话音刚落。 接着就听到船底下传来一阵阵叮叮当当的凿船声音。 接着大批的士兵前来劝道:“将军,赶快跳水去快蟹船上逃生吧。” 唐炯哪里受过这样的窝囊气。 他大声呵斥道:“去你妈的,谁要是敢跳江逃生,老子第一个宰了他。” “都给我拿起武器,准备迎敌,将铁链给我烧断。” 那些士兵得令后,一边用火器射击太平军水鬼,一边稳住船帆下沉。 随即兵行几路下水去烧铁链。 而在不远处的地方,看着江面上不断翻掉的船只,一名太平军小将站在一艘刚抢来的舢板船上。 他手扶剑柄,身穿银甲,似乎指挥若定。 此人正是太平军小将李超琼。 就在此刻,一名水鬼翻身来到他所在的船上。 跪地汇报道:“李将军,清妖开始烧铁链了。” “马上开炮。” “是”水鬼得令后,刚要转身。 不料李超琼叮嘱道:“都给我看准了,要把快蟹大船保留好,不要炸坏了,以后我们水军还要用。” “得令。” 水鬼答应了一声,马上再次翻进水中,开始传达他的将令。 随着将令的下达。 不多时,两岸和江面上,无数炮弹在江面上炸开了花。 清军的小舢板船再也支撑不住,很多中炮的小船直接被掀翻在长江里。 那些清兵水军虽然会游泳,但是依旧被滔滔江水迅速淹没。 李超琼此刻摸着黑,指挥舵手迅速来到了唐炯所在的小船。 二人隔水相望,唐炯也注意到了李超琼。他十分疑惑这个陌生的太平军将领。 他隔着江水劝道:“小子,你叫什么名字?我看你年纪轻轻,是块好材料,可惜跟长毛搅合在了一块,倘若你弃暗投明,我还会考虑重用你的。” 李超琼冷冷一笑:“将死之人,还敢谈大话。太平军拯救苍生,像我李超琼一般的少年人物层出不穷。推倒腐朽的清廷指日可待,你纳命来吧。” 说完,他一步来到船头,迅速拔出腰间长剑,唐炯也被激起了凶性。 他拔出后背双戟,也来到船头。 等到两艘小船靠近后,猛烈地撞到了一起。 李超琼命人用铁链拴住唐炯的敌船。 二人隔江血拼起来。 唐炯双戟舞动如龙,李超琼剑花点点。 双方争斗了数十回合,谁也奈何不了谁。 李超琼剑术了得,他看到唐炯的船只颠簸不断。 开始猛攻唐炯下盘,他一个金鸡独立,抖动无数剑花,化掉了唐炯的杀招。 接着以手撑船,一剑突兀地刺向唐炯的脚踝。 原来唐炯所在的船只被太平军水鬼摇晃的根本站立不稳。 情急之下,唐炯猛地朝后退却。 但是脚部还是被刺中了一剑。 一道血剑喷出,唐炯差一点栽落江面。 但是李超琼没给他缓冲的时间。 一个飞身,李超琼竟然来到了唐炯所在的船上,剑光所过之处,无人可挡。 此刻,唐炯身后的谋士宋一鹤早已经吓得抖若筛糠。 他跟小鸡仔一般躲在船帮处。 李超琼看都没看他一眼,直接一脚将他踹进了长江。 随即将船上的几十名清军全都斩杀殆尽。 此刻,太平军水鬼们也陆续登上了船。 开始围攻唐炯。 李超琼不紧不慢地注视着四周的江面。 他似乎不太急于将唐炯斩杀。 太平军围攻唐炯非常急促。 唐炯有伤在身,很快就力竭了。 此刻,他的头盔已经不翼而飞,他头发凌乱地飘着,眼角的余光却不停地四顾。 就在他看到那艘所属的快蟹大船马上来到的时候,他像是打了鸡血一般双戟猛地一挥。直接将眼前的太平军挥退。 而那艘快蟹大船也恰到好处地停在了他身边。 接着一条绳索从上面耷拉下来。 唐炯飞快地扯住绳子,就见上面十余人开始大力拉扯着他,拼命往上拽去。 眼看唐炯就要被救走。 李超琼夺过身旁一名士兵的鸟枪。 他嘴角咧出一丝嘲讽。 接着“砰”地一声。那绳索瞬间断成两截。 看到唐炯重重地摔在甲板上。 数十名太平军就要再次围上去。 就在此刻。 从快蟹大船上翻下来十余名彪悍的清兵,为首之人,正是副总兵钱勇。 李超琼看到钱勇的腹部隐隐透出了血红色。 他一眼就看出钱勇也受了伤。 钱勇单刀横在胸前。 对着身后的唐炯说道:“唐将军,我钱勇的命是你给的,今天我就把命还你了。你赶快逃吧。” 一个逃字,生生刺痛了唐炯的内心。 他挺起双戟,就要和钱勇一起作战。 但却被钱勇死死拉住。 “有你在,重庆就不会丢,不要白白把命丢在这里,快走吧,唐将军。” 话音刚落,他抬头看到那艘快蟹也被太平军水鬼攻了上去。 钱勇咬牙恨恨地骂了一声。 随即和眼前的太平军砍杀起来。 李超琼打了一个口哨,水鬼们扎个猛子,直接钻进了水中。 接着船身一阵摇晃。 随即很多人就被掀翻在长江中。 在剧烈的摇晃中,钱勇刚找到平衡。李超琼突然翻身上了船板,他就地一滚。 只听“咔嚓”一声。 钱勇的双腿就被齐齐削去。 钱勇不甘地跪倒在地上。 李超琼直接给他来个透心凉。 解决了钱勇。 李超琼转身一眼就看到站在船尾的唐炯。 不知何时,唐炯已经脱得精光。 接着一头就扎进了江里。 不大一会,就看到远处的五十米处,唐炯踩着水浮了上来。 他看了一眼消失在远处的战船,下意识就要游回朝天门码头。 就在这时,他猛然感觉脚下抽了筋,接着一阵凉哇哇的感觉袭来。 他很快就发现左脚无力再行动。 接着江面上一股血腥气传来,他的身躯开始不断下沉。 他疯狂扒拉着水面,不断找寻偷袭他的人。 片刻后,一个人影一翻,终于露出头来。 “李超琼!” 唐炯本想破口大骂,却被呛了好几口水。 李超琼看着唐炯,如同待宰的猪羊一般。 等到唐炯彻底没了力气。 李超琼这才来到他的身后,提着他的辫子直接给他拉上了那艘快蟹大船。 接着就有数名太平军壮士将唐炯五花大绑了起来。 第37章 处置唐炯 不大一会,清军谋士宋一鹤也被抬了上来。 宋一鹤被李超琼踢进长江后,灌了几大口江水,随后就人事不知了。 原来他是被太平军水鬼给提上了岸。 一个太平军力士在宋一鹤的肚子上狠狠踹了一脚。 宋一鹤马上喷了一大口水,连带吐出两条活蹦乱跳的小鱼。 宋一鹤刚醒,太平军力士就一个大耳瓜子扇了过去。 顿时打的他眼冒金星。 等到他看到身穿白袍,威风凛凛的李超琼时候。 这才醒悟过来。 宋一鹤看着身边不断挣扎的唐炯,长叹了一口气。 他捂着脸讥讽道:“既然成了俘虏,挣扎还有何用?当初要是听我的话,何至于今日。” 唐炯听到宋一鹤讽刺的话语,脸上泛出复杂的神色,有悔恨,也有愤怒。 但是李超琼没有给他们谈话的机会。 他大手一挥,说道:“带走,带回海棠溪,李福猷将军要亲自审问他们。” 看着二人被带下去,太平军也开始鸣金收兵。 将江面战场打扫了一遍,共俘获了30艘完好的舢板船还有一艘快蟹炮船。 在李福猷的行军大帐内。 唐炯和宋一鹤被押解了上来。 李福猷腰插双刀,目光炯炯。 他身前站立着李超琼和李文彩二员战将。 李福猷十分疼爱地看着李超琼,高兴的扶着短须说道:“超琼我儿,这一仗你干的漂亮,不但大获全胜,还俘虏清妖主将唐炯,我会请奏翼王,给你请功。” “这是义父指导有方,才有我发挥的余地。” 李福猷看到李超琼也不贪功,更是频频点头。 接着他看了唐炯一眼,霎时间冷下脸来。 对于这个老对手,一直在重庆地区对他大加围剿,让他十分痛恨。 李福猷一手按住刀柄,就要当场斩杀唐炯,但他还是竭力忍住了。 他指着唐炯鼻子恨恨地说道:“败军之将,为何不跪?” 唐炯昂着头高傲地说道:“要杀便杀,我为何要跪贼寇。” 李福猷哈哈笑道:“当初你们也是义军,不过是被骆秉章那个老匹夫给逼到绝路而已。你们背叛义军,现在成了清妖家奴了,可笑至极。” 听到李福猷讥讽的话语,唐炯被羞辱的满脸通红。 “此一时彼一时,那时反叛朝廷,我们是身不由己。幸亏总督大人赏识,这才弃暗投明。” 李福猷冷笑了一声。 顿时两位太平军力士走上前来,二人压着唐炯的双臂,大脚直接踹在他的关节处。 扑通一声,唐炯迅速跪了下去。 他刚要再次站立起来。 不料被后面的力士扯住了他的辫子,直接按了下去。 他动弹不得,瞪着血红双眼直勾勾看着李福猷。 唐炯阴狠地骂道:“李福猷,当初你惶惶如丧家之犬,跟老鼠一般几次在我手上逃脱。要是我再狠一点,恐怕你早就脑袋搬家了。” 李福猷身侧的李文彩怒喝道:“现在你是败军之将,还敢言勇?” “哼,我恨我自己太过轻狂,中了你们奸计,给个痛快吧。” 李福猷见他没有丝毫悔意,于是下令道:“我太平军将士落在你们清妖手里,不是凌迟就是受尽各种酷刑而死,我也得让你受点罪。来人,将他拖出去重打一百棍。然后就地斩首。” 唐炯虽然硬气,但是听到自己即将被斩首,还是忍不住抖动了一下。 接着,刚才那两名壮汉再次走上前来,他们合力强拉着唐炯,将他硬生生拖了出去。 听到一阵哀嚎声过后。 帐外传来了一阵骂骂咧咧地声音。 李福猷更是气的恨不得马上杀了唐炯。 就在这时。 他身旁的李超琼却阻止道:“义父,且慢动手。” 李福猷疑惑地问道:“攻打重庆也不过费些力气而已,这种死硬份子还留之何用?” “他还有用,何不让他在重庆城下喊话,让他劝城内守军投降,也可以兵不血刃进城。” “哦,你有把握劝他喊话吗?” “没有。” “屁话,那跟没说一样。” “但是他能。”说完,李超琼一指旁边的谋士宋一鹤。 宋一鹤被指的心中发毛。 他马上就断定出李超琼不怀好意。 李福猷于是走下阶梯,他看着宋一鹤问道:“你肯效力太平军吗?” 宋一鹤神情沮丧。 他叹了口气,随后说道:“造反是要株连九族的。我虽然没有考中举人,但是好歹也是一名秀才。我只求做完这件事,李将军肯放我回家。” 李福猷点头道:“好吧,只要你能叫开重庆城门,我就放你回家。” 宋一鹤得到李福猷的首肯后,眼珠子滴溜溜一转。 他看了看帐外。 于是走近了几人,小声说道:“现在将唐炯打了个半死,正好将他的舌头也割了。这样晚上我们一同去叫门,城上之人看到我们二人,必定不会防备。这样你们就可以随我一起杀进城去。” 李福猷赞不绝口;“嗯,好计策,看来我小瞧了你。不过你也挺狠毒,你的前主子你也这么狠心下手?” “哎,我也是明哲保身而已,况且他不能做到言听计从。既然保全不了我,我自然没有再给他效力的可能了。” 李福猷点了点头。 随即让人给宋一鹤松绑。 李福猷又对旁边的李文彩吩咐道:“文彩,你走一趟吧,唐炯既然喜欢骂街,就将他的舌头割掉。省的听了烦心。” 李文彩答应了一声,随即掀开帘子走了出去。 不大一会的功夫,外面又传来一阵凄厉的惨叫声。 宋一鹤知道唐炯已经成了哑巴。 这才饶有兴趣地看着李超琼问道:“敢问这伏击之策,可是阁下的主意?” 李超琼瞥了他一眼后,笑着说道:“怎么,不服气?” “不不不,服气,这招果然高明。你把唐炯拿捏的很准。连我都劝不住他,实在是罪有应得。” 就在几人总结战役情况的时候。 一名亲兵前来奏报道:“启禀将军,在江面上捉到一名奸细,在他身边搜到了一封密信。” “哦。拿来看看。” 亲兵将信递了上去。 李福猷看过后,脸上连连变色。 随后他又将信递给了身旁的李超琼。 “你看看吧,我说骆秉章这只老狐狸怎么一点也不着急救援重庆。原来他早就秘密联络了其他援军,还让唐炯在重庆按兵不动。好在唐炯并未听从,真是天意。不然我们也没这么容易杀败唐炯。” 李超琼看过后眉头紧锁。 “其他援军?” 随后他看着眼前的宋一鹤。 逼问道:“宋一鹤,我问你,其他援军都是什么人,知道吗?” 宋一鹤被看的心里直打鼓。 他知道此刻已经彻底背叛了清廷。 于是索性一股脑全都说了出来:“这股援军是新任重庆知府吴镐的人马,他带了将近两千精锐团练来的。” 李福猷赶快问道:“什么时间到?” “大概今晚,也许明天。” “这么快?” 李福猷看着李超琼,似乎等待他的建议。 李超琼想了一阵后,说道:“先夺下重庆府,而后先发制人,诓吴镐进城,再行瓮中捉鳖。” 第38章 计取重庆 宋一鹤一听瓮中捉鳖,顿时瞪大了眼睛,惊讶地半天没合拢嘴巴。 “你这毒计果然狠毒。”忽然,他意识自己到说错话了。 于是改口道:“哦不,你看我这臭嘴,是妙计,是妙计。” 李福猷一听瓮中捉鳖,顿时哈哈大笑起来。 他拍了拍李超琼的肩头赞叹道:“好,我儿果然熟读兵书,就这么干!” 李福猷大胜一场,为防止走漏消息。 他没有第一时间将获胜的消息传给石镇清,而是趁热打铁,准备夜袭重庆。 李福猷一边让大军充分休息,一边在长江上追杀逃走的清军。 入夜后,李福猷派李超琼封锁了江面。 在朝天门码头停泊的清军巡逻小船也都陆续熄了灯。 此刻的重庆城内,守城的五千清军听说唐炯战败的消息,全都人心惶惶,无心守城。 在重庆巍峨的城墙上,副将赵春正俯瞰着朝天门码头前江面上的动静。 就在刚刚,他下令出动搜寻唐炯的士兵们全都缩回城内。 他朝着身边的一位亲兵头目问道:“还没有唐将军和钱将军的消息吗?” 亲兵头目摇头道:“还没有,我派出去搜寻的那艘渔船还没有回来。兴许……” “是啊,唐将军战败,现在还未归,恐怕是凶多吉少啊。” 头目惊恐地问道:“赵将军,你看重庆城还能……还能守得住吗?” 赵春叹了一口气。 他望着暮色中的长江江面。半天未发一言。 片刻后,他才继续说道:“在唐将军临出发前,他告诉我务必死守重庆,因为新任重庆知府吴镐今明两天就要带兵到了。” 亲兵头目喜出望外。 “这么说咱们有援军了?” 赵春点了点头,他握紧腰间的长剑。 “唐将军吃了败仗,生死未卜,要做好随时出征接应的准备,另外也要防止长毛夜袭。明白吗?” “遵命。”亲兵头目重重地点了点头。 赵春看着亲兵头目去安抚守城士兵,这才去另一处城墙查岗去了。 此刻,长江江面氤氲缭绕,李福猷携带大军顺流而下,兵分三路直奔重庆而来。 行进到江心之后,带队前锋的李文彩突然变换了旗号。 将旗帜改成了清军的唐字旗,二十余艘大小船只也将炮口遮住。 不少士兵的妆容也改成了清军服饰。 这二十余艘船只迅速划向朝天门码头。 李文彩此刻正隐藏在这股伪装的军队中。 在距离朝天门码头三十多米的城墙上,守夜的清兵很快发现了他们。 清军亲兵头目张望了一阵,因为黑夜笼罩,又无月光,他并没有看清来人。 在灰暗的灯笼下,他终于看到那面熟悉的唐字大旗。 清兵头目探着头询问道:“来人可是唐将军人马?” 但是船上的人并未答话,而是朝着岸上蜂拥而来。 清兵头目马上让人通知了副将赵春。 同时大声问道:“来人上前一步说话,不然我要放炮、射箭了。” 等到太平军都登上岸以后,清军头目继续大声呵斥。 同时一摆手,数十门大炮迅速上膛,百余名弓弩手也蓄势待发。 就在此刻,上岸的人群现出一个衣衫褴褛的文士来。 此人正是军事赞划宋一鹤。 宋一鹤边跑边扯着公鸭嗓子喊道:“别打炮,我是宋一鹤。唐将军受伤了,快开门,长毛在后面杀上来了。” 话音刚落,江面上一颗颗炮弹如流星般砸落,随即在大小船只四周砸落下来,瞬间就卷起滔天巨浪。 但是这些炮弹无一不是失了准头,都是在登岸人马的身边掠过。 等到宋一鹤走到城墙十五米远的距离后。 守城的头目终于看清了他。 但是他并没有第一时间看到唐炯,不免疑心宋一鹤可能叛变。 宋一鹤则一摆手。 立刻有两人抬着门板。 将打成重伤的唐炯抬了过来。 唐炯抬起头刚要支支吾吾阻止开城门。无奈舌头被割去,无法发出声音。 宋一鹤一把将唐炯给按了下去。 在微弱的灯光下。 守城头目并没有看的十分清晰。 但是他生怕万一是唐炯逃回来,怪罪自己不开门,自己吃罪不起恐怕就要掉脑袋。 因此他大手一挥。 大喊道:“快开城门,先将唐将军和身后的二百人迎回,其他人等赵将军来了再放。” 守城头目显然留了一手。 片刻后,大门的吊桥徐徐放下。 宋一鹤一招呼。 太平军人马迅速蜂拥而入。 李文彩刚刚穿过门洞,就将身上的衣帽全都扯掉。 露出里面的太平军甲胄。 他呼喝一声,率先将守卫的头目砍死。 接着三下五除二将二十余名清军悉数斩杀。 随即旋风般带着人马杀向城墙。 等到清军守将赵春来到后。 发现城门已经失守。 顿时气的一剑捅死了小头目。 他将剑锋一指。 口中喊道:“随我杀长毛。” 李文彩杀散企图阻挡的清军。 很快就带人冲上了城墙。 城墙上正要放炮的士兵们顿时慌了手脚。 本来打算朝着李福猷的后军发炮,也被打断下来。 李文彩大喝道:“放下武器,投降不杀。” 那些士兵们被吓破了胆。没命地朝后方逃去。 赵春被自己的士兵冲撞,队伍马上乱了起来。 他看到大势已去,也要趁乱逃走。 却不料太平军嗖嗖两箭射来。 直接贯穿了他的心脏,当场咽了气。 等到李福猷带后军进入重庆城后。 迅速占领了重要街口和府台衙门。 黎明后,李文彩才将清军清理完毕。 他押解着三千多清军俘虏走街串巷。 这些清军俘虏们都跪倒在府衙门口,队伍一直延续到长街末尾。 俘虏们早已经吓得尿了裤子。 李文彩将入城的情况跟李福猷简短做了汇报后。 李福猷从府衙内走了出来。 他看着这些清军精锐,一想到这些人曾经杀了他不少好兄弟,就恨得牙根痒痒。 不免杀心大气。 宋一鹤急忙走上前去,他面带笑容凑上前去劝道:“将军,自古得民心者得天下,倘若杀了这些俘虏,会让将军背上嗜杀的恶名,老百姓也会敬而远之。对咱们太平军产生畏惧之心。” 李福猷看着宋一鹤,又想到石镇清的招揽之策。 他冰冷的脸色马上变得神色和缓。 随即点头道:“好吧,要不是翼王仁政,你们今日人头必落地。” 那些俘虏听后。 都感激涕零:“多谢翼王,多谢李将军不杀之恩。” 李福猷接着说道:“昔日你们助纣为虐,与太平军为敌,我既往不咎,但是从今以后,你们要痛改前非,倘若再加入清狗军队,我定然杀无赦。另外,有愿意加入太平军的,我随时欢迎。” 第39章 稳定重庆秩序 清军俘虏们立刻窃窃私语起来,很多人高喊要加入太平军。 李福猷让宋一鹤帮忙统计人数,宋一鹤为着自己早点归乡,因此格外卖力。 李福猷刚刚占领了重庆,一方面张榜安民,一方面火速派人送捷报报给身在新津城的石镇清知悉。 回到府衙后,李福猷一撩披风,直接坐在了檀香木制的大红椅子上。 他看着李文彩和李超琼二人脸上都灰突突的满是黑油。 便挥手让二人坐下。 “连日的征战都很辛苦,我本想让你们二人休息休息。但是清妖恐怕不会给我们多少时间。如今虽然夺取了重庆,小胜一场,但是骆秉章下一步究竟该怎么走,你们都说说?” 李文彩率先说道:“目前需要安抚好城内百姓,还要对这些躲在重庆的大地主们进行拷掠。以增强我太平军的钱粮。” 李福猷微微点头:“嗯,我也是这么想的。奈何最近翼王似乎变了一个人,他好像对这些大商人巨贾格外开恩。以我的意思,将这些王八蛋都暴打一顿,再点了天灯。然后将家财全都没收,何必费这劲。” 一旁的李超琼低头默默不语。 李福猷急于征询他的意见,于是问道:“小子,你读的书多,倒是快说说下一步怎么走?” 李超琼躬身说道:“义父,我以为这么做不妥,翼王对于这些地主进行分门别类,自然有分化瓦解清廷统治力量的意思,同时也是最大限度降低他们的反抗,依我看还是要保留这些开明的地主,尤其是那些经商之人。” 李福猷犹豫了一下。 他催促道:“继续说!” “我们还要派兵保护他们,严禁骚扰他们,不过也要让他们对我们太平军做些捐资,至少要捐出七成家财,我们可以给他们发些表彰的锦旗。嘿嘿,有了这个名分,他们以后想背叛我们都难了。以后他们就是想再投入清廷的怀抱,恐怕也会被处置。” 李福猷瞪着大眼睛,有些愤怒地说道:“他妈的,以我的脾气,不把他们扒皮就算不错了,还要保护他们。哎,这翼王做事情,我是真搞不懂了。” 李超琼挠了挠脑袋,他笑呵呵说道:“义父,此事就交给我去办吧,我肯定会揪出一大批百姓恨之入骨的大地主,将他们公之于众,绳之于法。” 李文彩接话道:“嗯,杀鸡儆猴,也算是给百姓们一个交代。” 李福猷拍着桌子说道:“哼,钱粮还是要从他们身上出。要榨出油来。不能轻易饶了他们。” “义父放心就是,不过这个宋一鹤倒是个人才,义父不妨让他跟着我干吧。” “随你便,这货吞了不少墨水,一肚子花花肠子。我见了就心烦。” 李超琼继续说道:“多谢义父支持,不过我看到重庆造船基地可以利用起来,未来我们还要壮大水军。以便于我们出川。” 李福猷点了点头,继续说道:“你看的比我远,我们是一定要出川的,要端了曾国藩的老巢湖广,还要收了江南,再次打回天京。” 说到天京,李福猷眼睛泛红。 “哎,天京不知道现在怎么样了,洪天王沉迷女色,贪图富贵,不思进取,一家子都没有好货。尤其是那个洪仁发,洪仁达兄弟。全都是他妈的废材,我们还奉他洪秀全为主,我看不如立翼王为新天王了。” 李超琼眨了眨大眼睛,对于天京的变乱,他也有所耳闻。 不过眼下他考虑的是如何击败骆秉章的川军。 于是他再次建议道:“我们在离开前,翼王曾经有言,说占领重庆后,就立刻回师泸州,防止骆秉章切断长江线路。” 李福猷一拳头锤击在梁柱上,打的顶棚上飘落片片尘土。 “你不说我差点忘了这回事。小子,那就再辛苦你一趟,你带着这三十艘舢板快船迅速回到泸州。倘若遇到清军,可以联合城内兵马,迅速展开反击。” 李超琼等的就是这句话。 他拱手回答道:“遵命,义父,我这就出发。” 李超琼答应了一声,便告退而出。 李超琼推门刚出去,就迎头遇到了宋一鹤。 宋一鹤带着谄媚的笑意说道:“小将军,我已经将俘虏清点完了,约有两千人要加入咱们太平军,我正要将他们的辫子割去,和清廷彻底做切割。” 李超琼一听。 马上摆手说道:“急什么,让他们穿回原来的衣服,还去驻守城墙。” 二人正说话间。 忽然一名探子来报。 来人跪地奏报道:“启禀小将军,清妖重庆知府吴镐带两千人马要入城。” 听到奏报。 李福猷和李文彩也走了出来。 听到探子复述了一遍。 李福猷狂笑道:“他妈的,送上门的羔羊,哪有不吃的道理。准备好大锅,老子今日连续开荤,就要拿这些王八蛋团练下酒。给我准备好酒菜,我灭了他们,就回来吃。” 李超琼此刻被耽搁,一时间无法离开。 于是建议道:“看来这些投降的俘虏该起作用了,让他们继续守城。这样吴镐不会有怀疑的,让他们从瓮城进来。正好来个瓮中捉鳖。” 李福猷大赞道:“嗯,真有你的,就这么干。等打过这一仗,你再走。” 李超琼点了点头。 李福猷招呼一声,数千太平军迅速登上了北城墙。 李福猷几人刚刚登上城墙,在一片白花花的水面上。 就看到近百艘大小不一的船只朝着朝天门码头驶来。 为首的那些兵丁半裸露着臂膀,皮肤黝黑,都十分孔武有力。 尤其是站在船头的那名壮汉,十分魁梧高大。 等这行人走近了。 李福猷才发现,这人长着连眉,连鬓。大眼睛似牛犊一般滚圆。 他手中持着一柄铁杆大斧头,显得神气十足。 而在他身后的一名瘦弱男子,则身穿布衣,十分朴素,但是仔细打量之下,却面容不俗。 李福猷朝着一旁的宋一鹤问道:“那名书呆子一定是吴镐了,那人又是谁?” 宋一鹤擦了擦眼睛。 看了半天,才说道:“好像是赵畏三,此人曾经杀过不少太平军。打仗十分勇猛。” 李福猷冷笑道:“也好,今天正好拿他祭旗。为死去的兄弟们报仇。” 话音刚落,他一招呼,几人迅速消失在垛口。 此刻,在船上观览沿途风光的吴镐看到重庆城头依旧挂着唐字大旗。 心情大好。 他对着前面的武将说道:“畏三啊,现在没有打仗,何必时时刻刻都紧绷着神经。依我看,唐炯不是有勇无谋的匹夫。重庆城固若金汤,何须惧怕他太平军来袭。” 赵畏三则不以为然。 “这水面太静了,唐将军难道不派人巡逻吗?” 第40章 瓮中捉鳖 吴镐笑道:“我看你是多虑了,你没看到那些舢板船都停泊在朝天门码头上吗。这些舢板船来去如风,追击长毛贼那些破船毫不费劲,长毛敢挑衅吗?” 赵畏三这才放下了警惕。 “大人说的也是,也许是我多虑了。” 看着船只即将靠岸,还没等抛锚。 赵畏三第一个踏水登上岸去。 他带着十余名亲兵来到城墙根下。 赵畏三看了一眼城头的守军,拱了拱手,扯着嗓子喊道:“城墙上来个搭话的将官,我们知府吴大人到了。” 城墙上守卫的士兵见有人来了,便慢吞吞地回答了一句。 “等着” 不大一会,就见宋一鹤闪身站在了垛口前。 宋一鹤探头问道:“来人可是赵将军?我是赞划宋一鹤,唐将军有公务在身,不能远迎。为着稳妥起见,诸位还是从瓮城进入吧。” 赵畏三正要发怒,不料吴镐却伸手拦住了他。 吴镐瞥了宋一鹤一眼。 笑着说道:“宋赞划果然小心翼翼,看来有你守城,长毛就是有通天之能,也休想染指重庆府了。” “缪赞了,我宋某人是职责所在,得罪了,吴大人。” 吴镐一摆手,一行人来到了东城墙的瓮城。 当看到身着清兵服饰的兵丁们合力打开瓮城门后。 吴镐毫不犹豫地骑马走了进去。 赵畏三则留了一个心眼,他刻意留了二百名精兵候在城门外,以防不测。 赵畏三在吴镐的催促下,带着剩余人马也陆续走入了瓮城。 当吴镐的人马全都进入后,突然间,后面厚重的铁门被再次关了起来。 吴镐刚要回头张望,就听到天空中嗖嗖声和劈啪声不绝于耳。 吴镐惊恐地喊道:“不好,中计了,快,快破开瓮城门,赶快撤。” 吴镐话音刚落,守护在他身边的亲兵们瞬间被万箭穿心,死伤一片。 吴镐迅速拔出腰间长剑,格挡着从四面八方射来的箭支。 而夹杂其中的还有鸟枪的散弹。 吴镐看着士卒们不停地倒下,他急得冷汗直流。 此刻,赵畏三肩扛开山斧,终于来到了吴镐身前。 他将射来的十余支箭矢打落。 随即喊道:“大人,随我来。” 赵畏三带着他的一百名精锐骑兵踏着满地尸体,顶着箭雨,在丢下二百余骑后,终于来到了瓮城门口。 看着拦在门口的数十名骑兵。 吴镐皱着眉头问道:“你们明明扎着辫子,究竟是什么人?” 人群中哗啦啦迅速散开,李超琼骑马从后面走到了前面。 李超琼阴冷地回答道:“在下太平军无名小将,李超琼。” 赵畏三看着李超琼蓄发的妆容,不再犹豫。 他举起开山大斧就朝着李超琼的天灵盖砍去,誓要将李超琼整个劈成两段。 李超琼灵活如腾蛇,他弯曲身子轻松躲过。 李超琼挥动长剑,与赵畏三硬拼了二十余次。 一阵阵激烈的磕碰声传来,李超琼顿感手腕发麻。 慑于赵畏三的大力。 李超琼在马上辗转腾挪,专挑赵畏三的软肋攻击。 赵畏三用斧头一挡,顿时拦住了李超琼的进攻。 赵畏三接着举起大斧斜劈而下。 一股重若千斤之力隐隐传来。 李超琼仰头躲过,但是额头的一缕发丝还是被大斧劈落,骇的他一身冷汗。 他刚要起身,不料马头被赵畏三从中间直接劈成两半。 一股鲜血喷出,马尸载着李超琼就要倒下。 李超琼顺势一踢,直接将赵畏三踢下马来。 二人隔着数米,互相对峙着。 此刻,站在城墙上正在观看的李福猷生怕李超琼遇险。 于是取来那张一百五十磅的巨弓。 他张弓搭箭一气呵成,那张牛筋巨弓几乎被他扯直。 只听“嗖”的一声,那箭支携带风雷之声呼啸而过。 箭支直接打进了赵畏三的护心镜,将他明亮的护心镜打的稀碎,扎进身体数寸深。 赵畏三狂吐一口鲜血。 他勉力支撑,将靠近的几名太平军砍倒。 赵畏三随手握住马缰绳,再一次翻身上马。 赵畏三拼死杀散太平军。 眼见身边的亲兵几乎死绝。 他一咬牙,一边护着知府吴镐,使用蛮力将四百多斤的门栓直接拽开,一边朝着城门猛推。 眼看着城门被他一点点推开。 李福猷大手一挥。 “放箭。” 随着命令下达。 在四周的城墙上,无数箭支倾泻而下。 赵畏三的后背几乎被射成了刺猬。 他强忍着巨疼,终于拼尽最后一口气,将城门打开了。 “大人,快,快逃……” 就在赵畏三即将倒下去的时候,吴镐发现原本留在城门外的二百余人也被悉数斩杀。 眼前迎接他的正是太平军将领李文彩。 吴镐跪在地上痛哭流涕。 “我不能落在长毛手中。”说完拔剑就朝着脖子抹去。 但是剑到了脖子边,求生的本意让他忽然下不去手了。 李文彩冷笑一声。 当即命人将他五花大绑了起来。 李文彩唾骂道:“他妈的,你手上沾染了不少我太平军将士的血,想死?没那么容易。” 李文彩在吴镐的背上狠狠踹了一脚。 吴镐嘴巴触地,啃了一嘴泥。 不过他站直了身子后,耸了耸身上捆绑的绳索,冷眼看着李文彩,一声不吭。 李文彩笑道:“倒也有几分傲骨,不过一会不知道能受几道刑罚。” 吴镐一听到要受刑。 身上一哆嗦,心中一凉。 他有些胆怯地问道:“什么刑罚?我是文人,最好来个痛快。” “不要装清高,我看是你骨头硬,还是我们的烙铁硬。我们太平军将士落到你们清妖手里,不是五马分尸,就是凌迟处死。我看给你也尝尝古代的炮烙之刑吧。” 听到炮烙之刑,熟读古书的吴镐哪里不知道。 顿时吓得他满脸冷汗。 “你们……你们长毛果然狠毒。” 李文彩走上前去,怒气冲冲地指着他的鼻子骂道:“哼,长毛也是你叫的吗,他妈的,数典忘祖的败类,给满鞑子卖命还高人一等,掌嘴。” 左右亲兵答应了一声。 随即大嘴巴打的吴镐哭爹喊娘。 看着满脸是血的吴镐。 李文彩嘿嘿一笑。 “奴才做久了,就忘记自己的身份。” 说完,他举起大刀,一把将吴镐的长辫给割了去。 还未等吴镐有所反应。 李文彩一摆手。 随即十几名亲兵就将吴镐押进重庆城内。 李福猷收拾完战场。 在清点过后,他发现了吴镐从湖广带来了一门西洋大炮,还有十余支洋枪。 在朝天门码头,还有夺取的百余艘大小船只。 看着又收获了不少战利品。 李福猷更加高兴。 他看着刚刚获胜的李超琼未及休息。 便要带人连夜奔往泸州城。 李福猷大手一挥。 对着亲兵说道:“去将这门西洋炮给我装到舢板船上,我儿出征,不能有闪失。” 李超琼十分感动。 看着几人将大炮装好后,李福猷扭头对身侧的亲兵吩咐道:“取酒来,我要给我儿饯行。” 亲兵答应了一声,不大一会,就捧着一个托盘走了过来。 看着两大碗烈酒端了过来。 李福猷随手取来。 他高高举过头顶。 旋即说道:“小子,祝你早日凯旋。” 李超琼也举杯一饮而尽,这才跟李福猷辞别。 “义父,我这就出发去泸州了,您多保重。” 李福猷哈哈笑道:“小子,我还不老,不要婆婆妈妈。去吧。给老子打个大胜仗,别丢我的脸。” 李超琼重重地点头答应了一声。 他忽而看着不远处的宋一鹤。 随即又说道:“宋谋士为我太平军建立不少功勋,不如留下来吧。” 听到李超琼这位后起之秀的诚心邀请。 宋一鹤倒有些心动,不过他还是想看看太平军的发展动向。 “眼下四处狼烟,那我就在重庆多住些时日,帮衬李福猷将军处理些杂物。我等你回来再走吧。” 李超琼点了点头。 随即大手一挥,数十艘舢板快船旋即杨帆起航,逆流而上。 第41章 老谋深算的骆秉章 在李福猷攻占重庆五日后,在成都府内调度一切的四川总督骆秉章却仍旧毫不知情。 因为没有任何消息传到,他急得在府衙内不停地踱步。 时值六月天,成都竟然连日放晴,天气更是闷热的如同蒸笼。 他穿着单衣,依旧感觉酷暑难耐。 他一把扯过小妾手里的蒲扇,随即大力扇了起来。 在感觉凉爽一些后。 他独自嘀咕道:“我已经派人秘密送信给重庆知府吴镐,算起来吴镐已经赴任了。想来路途遥远,探马恐怕一时半刻未必能够来到成都,不过有了他手里两千人马,加上老成持重的唐炯守卫重庆城,想必一定万无一失,一定能够拖住李福猷这股长毛悍匪了。” 想到这里,他忽然心情好了起来。 “换我的官服,我要召见副将以上的官员。” 她的小妾杨新骄一听,不敢怠慢。 他一边伺候骆秉章换上崭新的官服。 一边撅着嘴问道:“大人,何事这么着急?” “你懂什么,不该问的不要问。” 说完,骆秉章冷冷地瞟了她一眼。 杨新骄顿时吓得不敢看骆秉章阴沉的脸,她赶快低下头去。 她生怕触怒了骆秉章,赶快回道:“是,大人” 骆秉章坐轿来到前厅后,成都府副将以上的数十名官员全都到齐了。 随着骆秉章的到来,府衙内瞬间变得鸦雀无声。 骆秉章不顾闷热,正了正顶戴花翎,抖了抖衣袍。 骆秉章虽然老迈,但是记性极好,这些官员的名字他都记得。 他默默点了一下人头,发现这些官员中竟然少了一人。 旋即带着威严的口吻问道:“副将马怀喜为何没有到?” 马怀喜是成都总兵官萧庆高的手下。 萧庆高赶快出列解释道:“启禀总督大人,马怀喜最近整顿人马,不想前日骑马操练,热晕了过去,现在还烧的厉害,根本下不了床。” 骆秉章浑身冒着热汗。 他“啪”地拍着桌子怒斥道:“无用的废材,现在是什么时候?非常时期,不能统兵作战的将领留之何用?马怀喜称病不来,违抗我军令,杀无赦。来人,将此人军法处置。” 萧庆高吓得面如土色。 马怀喜是他的嫡系爱将,他知道,这是骆秉章对他最近守城被太平军日夜骚扰,多有不满。 他擦了擦额头豆大的汗珠。 看着周围的几位总兵官都朝他点头。 于是他硬着头皮阻止道:“大人且慢,马怀喜并非称病不来,而是确实染疾,近几日天气反常,滴雨未下,加上日光毒辣,不少士兵都热晕过去了。” 骆秉章为着杀鸡儆猴,依旧不依不饶。 “即便有病,也要抬着门板前来。目无军纪,按律当斩,况且我有言在先。” 萧庆高顿时被怼的语塞。 他望了田兴恕和唐友耕二人一眼。 唐友耕出来解围道:“总督大人,如今大敌当前,正是将士用命之时,何不让马怀喜戴罪立功?” 田兴恕也跟着说道:“是啊,总督大人,马怀喜深知大人脾性,断不敢违抗军令,我了解这个人,要是在战场上杀长毛,就是被围困万千重,马怀喜也没有临阵退缩过。” 骆秉章喝了一口凉茶。 他低头扫了一圈众人,看到自己的威慑起了作用。 这才神色和缓。 “那就饶他狗命,只给他二百人马做先锋,让他戴罪立功,若是立功,就官复原职,若是再败,就地处决。” “是”萧庆高赶快躬身回答。 看着众人都虚惊一场。 骆秉章知道火候到了。 他这才说道:“前几日我派人秘密通知新任重庆知府吴镐带两千团练从湖北增援重庆。我估算现在已经到了。另一股长毛李福猷被唐炯绊住,必然无力再回援泸州……” 唐友耕瞪着大眼珠听着。 他适时地接话道:“大人果然神机妙算,有我弟弟唐炯把守重庆,必然万无一失。如果我猜得不错,大人下一步打算派人去夺回泸州城,截断长毛贼李福猷和石达开的结合!” 骆秉章点头称赞道:“唐将军不愧是知兵大将,我正有此意,不过我醉翁之意不在酒……” 看到骆秉章欲言又止。 众人似乎猜不透他的意思。 骆秉章扫视了一圈,眼光忽然落在了正在沉思的周达武身上。 周达武如今刚刚升任副总兵,他抬头正好迎上了骆秉章投来的目光。 四目相对之下。 周达武马上出列答道:“大人是想要在岷江北岸督造江北大营,困住石达开的主力吗?” 骆秉章不住地点头:“不错,我就是这个意思。长毛惯于驻守一地,名为大本营,像不久前被处死的长毛贼首陈玉成,还有伪英王李秀成,以及长毛首领洪秀全驻守的南京城。不过这些长毛贼首最终都会被我们一一消灭。” 骆秉章十分得意地分析道:“破长毛就在于持久战消耗其兵力,压缩其地盘,最终将其包围消灭。为了增强我们进攻的兵力,我打算派人去请陕西巡抚刘蓉带兵南下,协助我们一举消灭石达开部。” 骆秉章的话音刚落。 就传来清将们一片叫好声。 “大人英明神武。” 骆秉章并没有被马屁冲昏头脑。 他咳嗽了一声,人群再一次静了下来。 骆秉章不紧不慢地又喝了一杯凉茶。 这才下令道:“唐友耕,你带你的四万人马迅速东进泸州城,兵贵神速,现在就出发。务必要先一步长毛援军到达前,将泸州城拿下。” “遵命,我保证拿下泸州城,血洗长毛贼。”唐友耕铿锵有力地答应道。 看到唐友耕坚毅的面容。 骆秉章继续吩咐道:“周达武,你带两万人马进击岷江北渡口,有问题吗?” 周达武抱拳答道:“承蒙大人看得起,我周达武必然效死力。区区岷江北渡口,取之易如反掌。” 骆秉章提醒道:“石达开用兵,诡计多端,不可轻敌。” “是”周达武点头道。 分派完毕,骆秉章似乎胜券在握。 他大手一挥,顿时上来几十个美女,个个手捧餐盘,盛满消暑的凉茶。 等到凉茶端到这些满身甲胄清将手里的时候。 这些人虽然喉咙冒火,却不敢一饮而尽。 骆秉章举杯说道:“我下令战时严禁饮酒,酷暑难当,咱们以茶代酒,我提前恭祝各位将军再立新功,能够凯旋而归。不过我还是那句话,有功则赏,有过则罚。任何人不得例外。” 看着骆秉章威严的脸庞。 众人唯唯诺诺地答应了一声。 这才敢喝下凉茶。 仪事完毕,骆秉章似乎已经成竹在胸。 第42章 应对之策 就在骆秉章调兵遣将的时候,身在新津城的石镇清终于等到了李福猷夺取重庆的消息。 他悬着的心总算落了地。 他坐在新津县衙的殿堂上,正挥毫写了一封白话文的回信。 写好后,又仔细地读了一遍。 这才笑着自言自语:“李福猷师塾没念过几年,论文化水平,充其量就是小学没毕业,白话文倒符合他的胃口。” 说完,他将八百里加急的军情密信重新封装,而后命人送到重庆去。 六月的天,他穿着裸露臂膀的短褂,坐在太师椅上胡乱地扇着风,他忽而想着自己未来做了皇帝,有宫女给他扇着芭蕉扇的盛况。 就在这时,军师邱云机直接迈步走了进来。 邱云机神情肃穆地说道:“不好了,翼王,青衣卫来报,说骆秉章要有大动作了。” 石镇清思绪被打断,他接过邱云机手里的情报看过后。 回道:“意料之中,这个老狐狸不会按兵不动的。” 说完,石镇清又将李福猷刚刚占领重庆的情报交给他看。 二人交换过信息后。 石达开重重地将密信拍在长桌上。 “骆秉章这头老狐狸终于按耐不住,要对我们动手了。” 邱云机掂量着手中的信件。 脸上却洋溢着笑容。 “李福猷将军夺取重庆的消息,想必骆秉章还蒙在鼓里吧。他让唐友耕出兵泸州,无非是为了截断我长江航线,让我们和李福猷将军首尾不能相顾。骆秉章果然老奸巨猾。不过依我看骆秉章不是等闲之辈,他必然还有其他棋子要走。” 石镇清将陈旧的地图摊开,二人仔细地查看了一番。 “军师,依你看骆秉章还有什么后手?” “目前他派遣不下六万人马出城,动静不小,虽然现在还看不出分兵迹象,但我估计他还会分兵来打新津城。” “嗯,有道理,那咱们就学学诸葛神侯,摆个空城计,先把唐友耕一部消灭,再回师新津。” 邱云机皱着眉头想了一阵。 “翼王,你觉得骆秉章不敢派主力攻打新津城吗?” “新津小城,地理位置很重要,但是骆秉章深知我用兵策略。前几次清妖被我们消灭好几股,他已经元气大伤。最近又被我们的人马在成都周围骚扰的日夜不得安宁。我猜测以骆秉章沉稳重性格,必然不敢一次性梭哈。” 邱云机张大了嘴巴。 惊讶地问道:“这个梭哈到底是什么意思?” “这是新词,就是倾家荡产,一次性全都赌上。” “翼王果然非同凡响。”邱云机拍着马屁说道。 邱云机扇着手里的鹅毛扇,继续分析道:“如果按骆秉章的性格分析,这只老狐狸会不会再次求助援军?” 石镇清撇嘴一乐。 “骆秉章并非湘军派系,他早年和曾国藩并不和,不然他早就求助曾剃头了。” “不过还有一人,很可能会增援他。” 石镇清沉吟了一阵,忽然恍然。 “你是说陕西巡抚刘蓉?我居然把他忘了。” 石镇清用手指点在地图上。 继续说道:“陕西巡抚刘蓉和骆秉章有师生之宜,刘蓉正是有骆秉章的保举,才得以升任陕西巡抚的,前几日我听说扶王陈得才以及北上的几股义军被刘蓉和西北将军多隆阿击败在汉中,似乎被赶往陕川边界地方了。你最近可关注他们的动向了吗?” 邱云机眯着眼睛回答道:“消息倒是有一些。虽然是流言,但是此事恐怕十有八九是真的。要是扶王战败前来投靠,翼王你要怎么做?” “天国封王无数,各地势力各自为政,互相形不成合力。洪天王不死,我暂时还不能以各种名义吞并他们,自然是要联合了。” 邱云机点头道:“是啊,不过这种局面是暂时的,如果扶王能够跟我们并肩作战是最好的局面,如果不能,他这股人马也早晚被清廷所消灭。” 石镇清吐了一口浊气。 他忽而转移了话题。 “石云出发半月有余,如果顺利的话,想必此刻已经出了山海关了吧。出关前我已经告知他们,对待戴亨这种大工匠一定要敬重,要有刘备三请诸葛亮出山的诚意,也不知道能不能请到戴亨前来。” 邱云机闭着眼估算了一下。 “是啊,应该很快就会到达渤海湾了,顺利的话,乘船走水路沿着长江而回,会很快。” 石镇清大为警惕地说道:“军师,我料想清军此刻恐怕正围攻天京,长江并不安全。另外,不如让石云驻留天京附近,让其组建江南情报网,日后会有大用。” 邱云机眼珠子骨碌碌一转。 他试着猜测石镇清的意思:“翼王难道这么看不好洪天王吗?天京真的会陷落?” 一连串的问题,石镇清在历史的走向上已经了如指掌。 他轻轻点了点头。 “天京陷落是必然,如今湘军、楚军、淮军相继做大。已经非昨日可以抗衡,我让石云留守那里,也是为了多救几位重要人物。” 邱云机问道:“难道要救洪天王父子吗?” 石镇清摇了摇头。 他并关没有细说。 邱云机也没有继续追问。 按照石镇清的意思,他在方桌前写了一封绝密的信件,送给天京城外的青衣卫首领。 信件写完以后,石镇清读着这篇晦涩的文言文直摇头。 “军师,写点大白话吧,以后军情传递咱们就通俗易懂,不要咬文嚼字。” 邱云机哈哈一笑。 接着又挥毫重新写了一遍。 信中石镇清对石云重新做了任命,让其组建江南情报网。 这才交由信使八百里加急送出。 两人刚刚商议完军事部署。 石镇清就开始调集兵马。 在岷江渡口,石镇清集结了千余艘大小船只。 他带着六万人马,准备沿江而下,直奔泸州。 在临行前,他仅仅留给张遂谋两千老弱妇孺。 张遂谋站在码头前。 心中直打鼓:“翼王,这两千兵马中还有一千娘子军,是不是……有点少?” 石镇清胸有成竹地说道:“不少了,打着我的大旗,清妖必然不敢轻举妄动。我已经下令北岸渡口的守军全都撤回了,就是为了让清妖摸不着头脑,让他们不知道我军的虚实。” “这老君山上遍插旌旗和稻草人,清妖也分不清我们到底有多少人马。况且山上数百门大炮也不是摆设,清妖绝不敢顶着巨大损失冒死进攻的。另外,这些新兵蛋子都要去经历战阵,才能更快成长。” 张遂谋不置可否地点了点头,就看到石镇清一摆手。千余艘战船飞也似地划向泸州城方向。 第43章 北方义军来人 在石镇清出兵的同时,清将唐友耕也趁夜出发了。 三日后,石镇清才不急不缓地到达玉蟾山上。 为了避免走漏消息,石镇清令船只抛锚在沱江边渡口上,并没有进入泸州城。 军师邱云机早就派人通知泸州守备张步道知悉,让其做好迎敌准备。 在玉蟾山上,迎着凉爽的山风。 石镇清和邱云机望着远处宽阔的的沱江江面。 邱云机摇着手中羽扇说道:“翼王,在临行前,身在娘子军的薛美娘收到了成都总兵萧庆高的密信,薛美娘曾经是清廷密探,我已经让她给萧庆高迅速做了回复。” 石镇清撇嘴说道:“萧庆高在新津安插了这么一颗棋子,不想今日竟然为我所用,谁能想到薛美娘竟然被石云俘获了真心,如今已经加入了我太平军娘子军了。” “是啊,薛美娘是被胁迫做了清妖的密探,并非真心,如今萧庆高得了回复,还以为我们在新津按兵不动呢。殊不知翼王摆了这么一出空城计,牵住了南犯岷江的另一股清军。” 邱云机笑着说道:“自古兵不厌诈。” 二人相视一笑。 邱云机继续说道:“翼王,按你的预测,天京陷落以后,我们要营救的名单我草拟了一份,还请你过目。” 说完,邱云机从袖口中抽出那封写满太平天国大将名字的书信来。 石镇清看着一行行名字,很多人都曾经跟过他,他虽然有心将这些不忠诚的人全都划掉。 但是略微一犹豫,还是只选择了几位轻轻抹去。 当石镇清看到其中夹杂其中的一个名字时候,不禁皱起眉头。 “此次天京陷落,天王幼子洪天贵福恐怕还不会遇险,李秀成也可能破开重围,逃出生天。” 邱云机看到石镇清对二人讳莫如深。 他哪里不晓得权力的制衡和争斗。 他想了一阵,才小心地问道:“翼王不挟天子以令诸侯吗?” 石镇清摇了摇头,苦笑道:“那也只是名义上的,如今天国遍地草头王,都各自为政,想利用天王幼子挟持他们,难如登天。我还是那句话,不如再造天国。” 邱云机微微点头。 “翼王说的是,我明白该怎么做了,我们目前还是要彻底击败骆秉章,在四川建立基业才是正途。至于日后他们来投奔咱们,那山川阻挡,路上难免有清妖的阻拦。如果再遇害,那就不是咱们的问题了。” 石镇清故意愣了一下神。 他装作好像没听见一般。 邱云机心里明白,自古开国君王在政治上都要有手腕的,同时也爱惜名节,因此这些脏活是需要他们这些做军师的去做的。 二人又商议了一阵,石镇清继续说道:“在长江沿线,尤其是天京方向,要密布眼线,随时有动向,要第一时间报告我。这些天国将领,可都是身经百战的精英,我营救他们,也是为了日后出川占领全国做准备。” 邱云机点头道:“我明白。” 邱云机接过石镇清手里的密信,重新拢到袖子里。 就在二人观览沿岸风光的时候。 一名小校奔向了山顶。 小校大口喘着气。 他身后跟着一名衣衫褴褛的道士。 道士放下嘴里啃的馒头。 赶快给石镇清二人行了大礼。 未等石达开问话。 道士望着邱云机似乎感觉十分熟悉。 他双手敞开,说起了密语:“地镇高岗,一派溪山千古秀。” 邱云机走上前去。 竖起大拇指跟着说道:“门朝大海,三合河水万年流。” 道士听到回应。 激动的几乎流下眼泪。 他继续说道:“三山五岳皆兄弟。” 邱云机赶快回道:“岭上青木迎客来。” “请问你是邱云机堂主,哦不,是邱军师吗?” 邱云机微微含笑。 “是我,不过我已经退出天地会了。如今正在翼王身前参谋军事。你是哪个堂口的?” 道士回道:“有忠有义刀下过,无忠无义剑下亡。” “你是忠义堂的?” “我原本是忠义堂的刘奇。我虽然名义上是个跑腿的,但是我已经加入到川地起义军了。现在在李永和大帅手下做个副手。” 石镇清听到二人谈话。 于是问道:“你是奉谁的命前来的?” 道士看了看四周,有些警觉地扫视了一圈。 邱云机鼓励道:“你但说无妨,这里都是亲兵。” 刘奇这才说道:“我是奉李永和和蓝朝鼎二位大帅的指令前来的。” 石镇清疑惑地问道:“你们这两股人马不是早就在川地被击溃了吗?” 刘奇摇头说道:“我们是被赶出了四川,不过我们和太平军扶王在陕西会师了。” 听到扶王陈德才的名字。 石镇清和邱云机对视了一眼。 邱云机接着问道:“你是从哪里来的?” “我从陕西过来的,路途难行,我费劲千辛万苦才找到这里的,我到达新津后,才听说翼王已经启程,这才又追到了这里。” 石镇清微微点头。 “看来传闻是真的,陕西巡抚刘蓉和多隆阿正在大力围剿你们?” “翼王消息果然灵通,我们在汉中吃了败仗,被赶进了川陕的交界处。可惜我们两位首领和扶王产生了分歧。扶王要带主力回援天京,而李、蓝二位将军却要到四川休整。” 听到义军要到四川修整。 邱云机哪里不知道什么意思。 邱云机望了石镇清一眼,在得到首肯后。 这才说道:“四川不是谁的地盘,我们翼王早就想和李、蓝二位将军并肩作战了,奈何缘分未到,总是失之交臂。我们翼王非常欢迎你们带军前来。” 刘奇见邱云机放了话。 他这才吐露真实情况。 “我们的人马还有两万人,目前大军正在小巴山一带,刘蓉像疯狗一般,咬着我们不放。看其动向,大有追击到川地的可能性。” 听到极其重要的情报。 石镇清知道自己的担心是对的。 石镇清给邱云机使了一个眼色。 邱云机会意。 他试探地问道:“李、蓝二位将军有何打算,是否有南下再次进入四川腹地的打算?” 刘奇不加掩饰地回道:“李、蓝两位首领对川地十分熟悉。又敬仰翼王的军事能力和容人的豪迈气度。因此特地派我来和翼王千岁接洽,询问是否可以并肩作战?” 听到义军有意相投。 石镇清赶快说道:“我素来了解李蓝二位将军的为人,两位将军能够带领农民军席卷川地,必然有其过人之处,如果义军有意相投。我石达开自然愿意敞开怀抱,开门迎接。” 第44章 请客喝酒观战 刘奇赞誉道:“观看如今天下,能成事者也唯有翼王千岁了。太平天国纵横全国,虽说战将如云,封王无数,但是能够比肩翼王的却是一个都没有。翼王如今在四川数次击败骆秉章,足见用兵如神。” 石镇清见刘奇虽然说了一通奉承话,却没有提何时会师的事情。 于是说道:“既然来了,晚上我设宴款待你。另外,这泸州战役马上就要打响了,你要不急着走,何不观看一场好戏?” 刘奇正打算考察下石镇清的作战力。 于是不假思索地说道:“好吧。那我就一观翼王大军杀敌的风采。” 说完,刘奇再次行了一礼,便告退而去。 看到刘奇走后。 邱云机说道:“翼王,看来李、蓝二人和扶王陈得才并不和啊。不然怎么会投奔我们?” 石镇清想了一阵,说道:“扶王陈得才虽然有独立作战的才能,也能够笼络人心。但是却没有王霸之气,充其量是个愚忠的武夫而已。良禽择木而栖,李永和和蓝朝鼎这股义军自然要依强枝了。” 邱云机附和道:“是啊,陈得才被刘蓉和多隆阿追的到处跑,不能在陕西立足。又想着回归天京。李、蓝二人自然不会跟着做炮灰,这种吃力不讨好的行为,他们即便肯,他手下那些将领们又怎么会答应。” 邱云机望着刘奇离开的方向又问道:“看来他是来看看我们是否有诚意接纳他们,另外,倘若李永和、蓝朝鼎二位将军来投,翼王打算怎么安排他们?” 石镇清随手折了一根树枝,当即将其折断,他接着说道:“李、蓝二人即便带兵来投,也只能做战将。倘若真忠心于我们,以后再重用吧。” 邱云机点了点头。 看到天色不早了,邱云机望了望江面,一摆手。 说道:“翼王,咱们进帐研究下如何绞杀唐友耕吧。骆秉章派他夺取泸州,看来来者不善,此人可是咱们的宿敌了。” 石镇清哈哈一笑。 二人这才一起进入军帐。 在一个小方桌前,二人再次坐了下去。 将四川地图摊开以后。 邱云机望了石镇清一眼。 问道:“翼王,如今黄在忠几位重要将领都已经被你撒出去攻城略地了。你可以用的只有大将唐日荣了。” 石镇清看了一眼守卫在门口的护军统领章炳贤。 开口说道:“蜀中无大将,廖化作先锋,章炳贤为人可靠。虽说打仗比黄在忠几人差些,但是关键时候能管大用。” 邱云机有些担心地回道:“翼王,你身系三军,必须要有亲密将领随时保护。” “无妨,我最近又提拔了一位将领,叫做郑永和,此人是最近投靠我们的,也是四川本地人。原来跟过李永和他们的起义军,后来被打散了。” “看来翼王你一直留意军中人才。” “这是自然,为帅者,是要慧眼识珠的。既然能作战,咱们平日就要多关注,多挖掘,给他们建功立业的机会。” 邱云机含笑点头。 随即又说道:“唐友耕从成都奔袭而来,在绕过新津后,最快的交通就是乘船东下。兵贵神速,我料想这老小子必然乘船而来。算上征集船只耽搁些时间,他最早明日中午就会到达泸州地界。” 石镇清看了好一阵地图。 才接话道:“你说的不错,不过仓促间他也无法将火炮运上船,因此从江面进攻泸州城唐友耕毫无优势可言。你看唐友耕会从哪个方向进攻?” 邱云机眯着眼想了一阵。 在经过深思熟虑后说道:“泸州城只有南门和西门两个城门,若是从南面进攻,就必须顶着炮弹、箭雨的风险,唐友耕不是傻瓜,因此我们要做完全之策。我以为要将三十多门大炮集中到南门,逼其分兵进攻西门。” “再来个半渡击之?”二人几乎异口同声。 说毕二人哈哈大笑起来。 笑声过后。 邱云机接着说道:“探明唐友耕这次仅带本部人马四万人,我看等到大战开启后,就让大将唐日荣封锁江面,逼迫其走陆路逃生。” 石镇清轻轻点了点头。 “那就让章炳贤担任先锋,带一万人马在泸州西面三十里外埋伏,等战役打响以后,就包了他的饺子,三路人马合力绞杀唐友耕。” 二人又商议了一阵,这才将作战计划敲定下来。 傍晚后,石镇清刚刚忙完,就命人摆了一桌丰盛的菜肴。 在他的军帐中,大将唐日容,军师邱云机,陆续掀帘进来。 一同欢迎刘奇的到来。 刘奇虽然是位战将,但是能文能武,在军中的职位也不低。 他数日来一路奔波,攀山越岭,几乎不成人样。 他刚刚在沱江泡了个冷水浴,随后换了一身新衣服。 在几人相继落座后。 刘奇有些受宠若惊。 石镇清则举杯说道:“来,咱们一起喝一杯,虽然我军纪严明,临战不许喝酒,可是刘将军是贵客,我今天就破个戒。” 说完,便举杯和刘奇碰了下杯,当即一饮而尽。 刘奇赶快双手举杯也跟着满饮了一杯。 接着石镇清一招呼,几人开始动筷。 邱云机殷勤地给刘奇夹了一大口长江大白鲢。 “来,刘将军,欢迎你来到咱们翼王的队伍,尝尝这道清蒸白鲢,这是刚刚打捞的。” 刘奇尝了一口,鱼肉十分新鲜,入口即化。 刘奇忍不住又多吃了几大口。 看着露出的鱼刺。 他有些不好意思地说道:“不好意思,我这几天风餐露宿,老鼠肉吃了不少。都快给我吃吐了。为了早日见到翼王,我就算累死在路上也是值得。” 几人哈哈一乐。 就着满桌子的菜,开始狼吞虎咽。 酒足饭饱后。 邱云机试探地问道:“敢问李、蓝二位将军的补给还够吗?” 刘奇支支吾吾地说道:“还好,还好。” 石镇清三杯酒下肚,知道不能再喝了。 于是说道:“刘将军,大战在即,我就不再喝了,等打过这一仗,咱们再庆功好了。” 邱云机也趁机说道:“刘将军,为了安全起见,你就跟在唐将军身边吧,刀箭无眼,在船上是最安全的。” 刘奇瞪大眼珠问道:“我不和翼王一起吗?” 唐日容笑着说道:“我们翼王会亲临战场,这一仗,你会看到翼王千岁阵斩或者活捉唐友耕的。” 听到几人对于此战如此胸有成竹。 刘奇几乎惊掉了下巴。 “一……一战消灭4万清军精锐?唐友耕原来跟随我们蓝将军的时候,可是座下第一猛将。” 第45章 泸州大战唐友耕 唐日荣不以为意地讥讽道:“第一猛将又如何,不也是血肉之躯,炮轰一样也会死。” 刘奇半张着嘴,到嘴的话还是咽了下去。 酒宴散去后,众人赶快抓紧眯了一觉。 三更天的时候,石镇清的人马兵分三路进入了战斗区域。 就在太平军做好战斗准备的时候。 在第二天的晌午时分,唐友耕的船队终于来到了距离泸州城五十里远的水井坎。 这座沿江小村因为战乱,早已经人去楼空。 望着百里外的袅袅炊烟。 唐友耕大军早已经饥肠辘辘。 在船队抛锚后,他下令就地埋锅做饭。 唐友耕盘腿坐在江岸上。 他的前面摆了一张实木方桌,而同他坐在一起的,分别是几位重要的嫡系将领。 他看到四碟小菜上齐了。 唐友耕扭头看了一眼正在江岸观望的副总兵徐邦道。 他没好气地说道:“我说徐邦道,你瞅什么呢,他石达开还能插上翅膀飞来啊!” 徐邦道听到唐友耕正在唤他,赶快回到了自己的座位。 他拿起筷子,却迟迟不肯动筷。 唐友耕咬了一大口大白馒头。 口中嘟囔道:“你这是咋了?我记得在涪陵之战中,你用煮沸的粪汁给了石达开致命一击。嘿嘿,你小子还真是什么损招都能想得出来,不过战果让老子非常满意。” 徐邦道看着正在狼吞虎咽的郭集益和冯百年两位副将一眼。 他似乎并没有多少食欲。 徐邦道皱着眉头说道:“唐帅,今早上我的左眼皮跳的厉害,虽说总督大人智略过人,但是经过大渡河之战后,我总感觉石达开神鬼莫测。” 唐友耕一听,差一点将喝进去的稀粥喷出去。 他放下海碗。 笑着骂道:“你他奶奶的,比我都迷信,总督大人下了作战命令,难道咱们还要找个算命先生卜一卦吗?” “就是,就是!” 郭集益和冯百年也跟着附和。 徐邦道却不以为然。 “此言差矣,小心驶得万年船,咱们的人马可都是原来义军带过来的,骆秉章可没有给咱们一兵一卒,现在是拼一个少一个,没得补充。连湘军的几股精锐都被石达开相继吃掉,我们不得不防啊。” 唐友耕知道这四万人马是他起家的本钱。 他也担心自己打成了光杆司令。 “我说,你看咱们下一步该怎么打?不打泸州城,回去怎么和骆秉章交代?我可是用脑袋做的担保。” 徐邦道:“唐帅虽然用兵老道,但是我听说最近石达开身边来了一个天地会的老道士,此人叫邱云机,很有些本事。” 唐友耕讥笑道:“一些江湖术士而已,都他妈是骗子,石达开还当成宝了,我看挺好。等到捉到这老道,我让他天天给我穿着粉衣跳舞。” 说毕,竟然自顾自地哈哈大笑起来。 徐邦道摇了摇头,继续说道:“唐帅不要轻敌,咱们这次全军出动,连火炮都没有带,就靠人填,这泸州城墙七八米高,恐怕没那么容易攻上去。” “干事情畏首畏尾,还打个毛的仗,我和石达开交手不是一回两回了。你怎么胆子越来越小。” 说完,唐友耕狠狠地啐了一口老痰。 他放下馒头,继续说道:“兵贵神速,拖延不得,咱们各带一队人马,你从江面进攻南门,我登岸后从西边进攻泸州城。” 徐邦道小眼睛滴溜溜一转,他叹了口气说道:“既然将军要速战速决,我以为还是留一队人马在此地接应吧。” “那好吧,郭集益,你带三千人马留下,负责接应。以防万一。” “是,唐帅。”郭集益抱拳答应了一声。 吃过饭后,唐友耕马上排兵布阵。 他乘船带着人马穿过泸州城的时候。 看着城头上稀稀落落的守军,似乎胜券在握。 在江面上游弋了一圈。 在黄昏后,他带着两万人马迅速登上了岸。 随即在泸州城西边十里扎下营寨来。 等到大军整饬完毕,他骑马来到城墙头上,发现城头上守军都是老弱病残,行动懒散,更有甚者,还有人在垛口外站着撒尿。 看了一阵,他忽然听到一阵阵淫声浪语。 顿时放声大笑。 “我听说这泸州长毛守备是一个满脸麻子的屠夫,妈的,石达开可真敢用人,这些被收编的天地会反贼整天就会狎妓。看来咱们取泸州城如探囊取物。” 笑过之后,唐友耕随即对身边的先锋副将冯百年下令道:“放火铳,开始进攻,速战速决。他奶奶的,等夺回泸州城,城内娘们任你们挑,再抢他三天三夜。” 等到传令官将他的指令传达下去后, 这些目无军纪的清兵们都喊杀声震天,各个露出狰狞的面目。 仿佛恶鬼一般,争先恐后冲了上去。 而同一时间,在江南岸的徐邦道也发起了进攻。 此刻泸州城的南墙城垛口内,守备张步道的麻脸上也浸满了汗液。 但是石镇清的到来早已经给他吃了定心丸。 于是他手中蓝旗一指。 霎时间三十门火炮被推出了垛口。 在装填完炮弹后。 随着一声令下,数十发炮弹在清兵的船上炸裂开来。 顿时将四五艘小木船掀翻在巨浪中。 一次性损失了三五百人。 清将副总兵徐邦道眼中喷火。 因为没有火炮的还击,他只能下令舵手加速划船。 炮弹一波接着一波在清军周围炸开。不少船只瞬间着了火。 等强渡到江岸上的时候,清军已经损失了不下五千人。 徐邦道所部的清军潮水般涌向岸上。 此刻,徐邦道的大船在抛下锚后,他刚要下船。 不料大船猛然受到了炮弹的重击,接着也着起火来。 徐邦道大吃一惊。 他猛然回头看去,就发现他身后的江面上布满了各种太平军的船只。 一瞬间,清兵惨叫连连,血水染红了整个江面,尸体几乎堵塞了长江。 眼看着自己的船只被猛烈的炮火摧毁在码头。 徐邦道扫了一眼西方。 他惊恐地发现,唐友庚的主力也跟太平军接上仗了。 十分机警的他马上跳上了一艘小船。 趁着尚未合围,飞也似的朝着来时的方向逃去。 而与此同时,石镇清也带人和唐友耕的人马交上手了。 石镇清提着七星宝刀,带着一千精锐骑兵左冲右突,杀得清兵哭爹喊娘。 而在唐友耕中军的两翼,则有数千名太平军的弓弩手和火铳队不断收割着人头,打的唐友耕错愕不已。 唐友耕的人马虽然号称铁兵,但在猝不及防之下,也损失惨重,步伍霎时间就乱了起来。 唐友耕牙根恨得直痒痒,他带着千余标营人马,到处寻找石镇清的位置,誓要将石镇清挑杀。 但是石镇清飘忽不定,令他十分恼火。 就在这时,他的一位亲兵冲上来报告道:“唐帅,不好了,泸州城南面的江面上到处都是太平军,咱们中计了。” 第46章 力斩唐友耕 在夜色中,唐友耕朝着南边浩渺的江面仔细地看了看。 看到泸州城内突然冲出一队太平军,似乎在合力围剿他的人马。 在混乱的火光和喊杀声中,他知道从江面进攻的这标手下人马恐怕就要交待在这里了。 他十分冷静地观察对自己不利的形势。 唐友耕咬牙对着身后的大军说道:“水路已经行不通了,随我朝西边杀去。” 说完,他一刀砍死一名太平军小校。 尽管身陷重围,他的这标人马发了疯似的的朝前猛攻。 石镇清的新军毕竟没有打过硬仗,很快就被破开一道口子。 石镇清横劈一刀,在砍死一名清军参将后。 他朝着唐友耕的身后猛追而去。 往前狂奔了十余里后,唐友耕发现石镇清追击的人马越来越近。 他对身边的副将冯百年下令道:“你带五百人拦住石达开。” 冯百年知道阻拦石达开石凶多吉少。 但是他不敢违抗军令。 旋即他一招呼,便带着五百人回杀过去。 冯百年看到石镇清杀来,心中不免有些惊慌,他握剑的手不觉有些发抖。 他强装镇定。 对着石镇清喊道:“石达开,死在我冯百年手里的太平军没有一千也有八百。今日我就砍了你的脑袋,回成都去领赏。” 石镇清知道他是虚张声势,故意拖延时间。 他用鼻孔冷哼了一声。 手中抖了抖缰绳,他胯下白龙驹一跃十余米高,飞也似的踏过清兵的头顶。 石达开挺着七星宝刀,直接对准冯百年的脑袋大力砍去。 冯百年举剑相迎。 只听“嘎嘣”一声,冯百年手中剑仿佛纸糊一般直接断成两截。 石镇清的七星刀去势不减。 直接将冯百年的脑壳砍成了两半。 石镇清一刀劈死冯百年,那些士兵吓得面如土色。 纷纷下马投降。 石镇清留了一队人马看守这些俘虏。 自己则继续带队追杀唐友耕而去。 唐友耕又狂奔出去三十余里,直到看不见石镇清的人马。 这才长吁了一口气。 他看着两边不大的山岗和茂密的丛林,忽然笑道:“石达开兵法还是小儿科,若是在此地设下埋伏,我军将会全军覆没。” 说完,他对着身边的一位侍卫问道:“此地叫什么?” 侍卫赶快拿出地图翻看了一下。 禀报道:“启禀唐帅,此山叫锁龙岗。” 唐友耕心中咯噔一声。 他口中反复嘟囔着:“锁龙岗?我小名叫井龙,这山却叫锁龙岗,如此不详,难道我今日要葬身此地吗?” 说完,就见前面霎时间炮雨如注,将他的人马炸开了花。 一颗炮弹在唐友耕身边炸裂,瞬间将他的左脸打的满是鲜血。 “快分散” 唐友耕临危不乱,依然从容指挥。 在混乱中,他的人马成片倒下。 聚拢在他周围的仅剩下二百余骑。 唐友耕看着两侧高坡上冲上来的太平军将领章炳贤。 毫不犹豫地杀了上去。 章炳贤将长剑高高举过头顶,和唐友耕混战起来。 唐友耕武艺出众,几下就将章炳贤打的难以招架。 章炳贤的长剑也被大刀砍的卷了刃,眼见唐友耕就要再次冲出包围。 石镇清的人马也终于赶到了。 石镇清挥动七星刀,死死拦在唐友耕的身前。 二人是仇人见面,分外眼红。 石镇清一招力劈华山,对着唐友耕的天灵盖迅猛地砍了过去。 唐友耕也不甘示弱,他横刀阻挡。 兵器交加,火星四溢而飞。 唐友耕武艺极高,力气又刚猛。 在拼杀了二百回合后。 唐友耕依然生龙活虎。 他将近前的两名太平军砍杀。 随后瞅准机会,就要跃上两侧的山坡逃脱。 唐友耕身下骑得一匹火红的烈马,正是汗血宝马。 石镇清冷笑一声。 在唐友耕的前方丛林中,早有弓弩手和火铳手将他的逃跑之路堵死。 “砰砰砰”几声枪响,唐友耕缩着脑袋不得不退了回来,他飞马前来,再战石镇清。 二人并驾而行,再次战在一块。 石镇清在马上灵活如猴猱,出刀快如电。 但唐友耕的大刀依然有几次擦过石镇清的衣襟。 二人又对了一击,唐友耕此刻已经被重重包围,他的剩余人马渐渐被切割成数块,互相已经无法援救。 唐友耕眼中血红一片,脸色狰狞犹如地狱恶鬼,全身已经满是鲜血。 石镇清抓住他分心的时刻,连劈了两刀。 唐友耕刚刚躲过第一刀,却看到在一片刀影下,石镇清虚晃了一招。 为了避免重伤,他徒手一把抓住石镇清的刀刃。 石镇清抽刀一甩。 沾满鲜血的七星刀直接刺入了唐友耕的左肩头。 一股鲜血喷射而出。 钻心的疼痛传来,唐友耕赶快捂住伤口。 此刻,他的二十余亲兵也终于杀了出来。 这些清军死士都悍不畏死,死死拦住了太平军的进攻。 但是也仅仅维持了片刻,这些人就相继倒在了血泊中。。 唐友耕咬牙连续砍死十余名太平军小校。 看着前面阻挡的一排太平军。 唐友耕骑马奋力一跃,火红的宝马载着他直接腾空掠过。 就在他即将落地的时候,只听“砰砰”几声枪响。 唐友耕的战马刚刚落地,就被连串的火铳弹丸贯透衣甲。 疼的他几乎栽落马下。 唐友耕强忍着钻心的疼痛,想要再次催马逃命。 此刻,石镇清也在十余米外停了下来。 他看着猎户枪手队长吴熄快准狠地将唐友耕重创。 他骑马迎头赶上,举起手中七星刀,直接对着唐友耕的后心猛力扎去。 一股刀风掠过,七星刀不偏不倚直接贯穿了唐友耕的后心。 唐友耕面目狰狞,用尽最后的力气回头看了一眼石镇清。 他眼孔暴突,右手死死指着石镇清。 等太平军赶到后。 发现唐友耕依然保持着临死的状态,僵死在了马上。 那红炭一般的马儿一阵悲鸣,就要趁机逃脱。 但是早有太平军勒住了马缰绳,将马套住。 石镇清独战唐友耕,此刻也已经力竭。 他走下马来,谁知额头的一缕发丝无故掉落。 他看着整齐的茬面,这才感到刚才独斗唐友耕的惊险刺激。 太平军大获全胜以后,旅帅章炳贤吩咐太平军战士们迅速消灭负隅顽抗的清兵,同时派兵打扫战场。 他则来到石镇清面前。 赶快将石镇清扶起。 “翼王,你怎么又亲自冲锋陷阵了,要是让邱军师知道了,肯定会训斥我。” 石镇清这才站直了身子。 吐露一丝笑容说道:“如今留在我身边的战将太少了,我哪能轻松,况且此番遇到的是咱们的宿敌唐友耕,我要是不出手,让他跑了就麻烦了。” 章炳贤摸着脑袋笑了笑,他转身看着唐友耕瞪着眼睛的尸体。 口中骂了一阵。 这才冲石镇清抱拳说道:“翼王力斩唐友耕,神勇非凡。唐友耕杀了咱们太多的弟兄,这么死太便宜他了。” 章炳贤正要命人将唐友耕的尸体砍成肉泥。 石镇清却摆手制止道:“急什么,把他的尸体革草处理,做成木乃伊。等打成都的时候让骆秉章和那些守军们看看唐友耕的尸骨,这就是为虎作伥的下场。等收了成都,再将唐友耕的尸体喂狗。” 章炳贤诧异地问道:“翼王,请问什么是木乃伊?” “真是愚昧无知,就是把内脏掏空,做成标本。” “属下明白了。”章炳贤这才恍然大悟。 石镇清刚解决了唐友耕,军师邱云机和刘奇也赶到了。 刘奇为了验证死的是否是唐友耕,他凑近看了好一阵。 看到士兵们正在将唐友耕尸体做成木乃伊。 他捏着鼻子驻足观看好一阵。 当看到唐友耕的尸体被开膛破肚,他强忍着呕吐,这才又重新来到石镇清面前。 第47章 赏罚分明 刘奇看到唐友耕确实死了。 他“噗通”一声,竟然直接跪倒在石镇清的面前。 他一边擦眼抹泪,一边哭诉道:“翼王武功,冠绝天下,我刘奇佩服。我的妻儿就是被唐友耕杀害的,他也是我们义军最大的叛徒。想不到翼王替我们报了仇。” 石镇清单手将他拉起。 “唐友耕也是我们的大敌,咱们天下义军是一家,快起来。” 刘奇感受到石镇清的诚意。 这才合盘讲道:“实不相瞒,翼王。我是带着奉李永和、蓝朝鼎二位将军的使命前来的。在临行前,李永和将军特意嘱咐我,他十分有意加入翼王的队伍,甘愿为先锋。就是怕翼王不肯收留。” “这是哪里的话,只要反抗清廷暴政,我石达开就双手欢迎,来者不拒。” 刘奇等到了石镇清的肯定回复,他脸上立刻浮现出灿烂的笑容。 一旁的邱云机则跟着说道:“刘将军,我们翼王虽说脱离了天京大本营,但是毕竟是首义五王之一,你们有所顾虑也是正常的。这打天下不是单纯的几个将领能够办到的。必然是能文能武的开国之君才可以。” 刘奇长叹了一口气说道:“是啊,当初我们在扶王手下,也是饥一顿饱一顿,到处游走打仗。每占一座城,就抢掠一番,如同蝗虫过境。要是翼王打下了四川,咱们义军也算是有了落脚地了。” 石镇清听到刘奇的想法。 继续问道:“既然李、蓝二位将军愿意前来,打算何时来新津同我会师?” 刘奇张开嘴巴,似乎欲言又止。 邱云机瞥了一眼刘奇。 于是说道:“李、蓝二位将军远道而来,后有追兵,想必钱粮不多了吧?” 刘奇这才重重地点了点头。 邱云机看了石镇清一眼。 石镇清知道,不出点血是不行了。 为了拉拢这股义军。 石镇清说道:“这是小事,我也不怕你们李、蓝二位将军拿了好处,食言跑路,军师,你去圣库支两千担粮食,一百头大肥羊。另外,你让郑永和带着二百精锐骑兵,护送刘将军北上。” 刘奇激动的双手打颤,他没想到石镇清如此慷慨。 刘奇想要再次跪谢。 却被石镇清大手一托,直接托了起来。 “以后都是一家人,何必拘礼,你到我这里化缘,我一定倾囊相助。” 刘奇赶快抱拳行了大礼。 这才说道:“翼王,那我就早些回去,让李、蓝二位将军早日前来新津会师,不过……” 石镇清佯装微怒:“跟我说话,放开了讲。” “我担心陕西巡抚刘蓉和西北将军多隆阿会追着我们不放,再将陕西人马引来这里,不利于翼王在川蜀立足。” 石镇清哈哈笑道:“怕什么,一只羊是杀,两只羊也是宰,我不在乎多杀点清妖。” 刘奇对石镇清的豪迈更是敬仰万分。 黎明时分,钱粮都已经准备完毕。 邱云机非常了解原来同为天地会的刘奇。 为了拉拢他,刻意以自己的名义送给刘琦二百两银子。 刘奇推脱不过,只得收入怀内。 石镇清执意将刘奇送过长江。 来到岷江渡口,几人登上了一艘战船,风也似的朝着对岸划去。 等船只靠岸后。 军师邱云机忽然拿出早就写好的一封信来。 他递给刘奇后说道:“我们翼王和扶王虽然认识很早,但是互不统属,少有来往。只能借助你们义军的手,让你代为转交给扶王。告诉他务必留在陕西,开辟新基地,保存实力为要。” “哦,翼王请放心,我一定将您的密信带到。” 刘奇答应了一声,接过密信后,将信快速收好。 看着刘奇一行人逐渐消失在北边的视线里。 石镇清这才命舵手返回。 在江心处,大军已经集结完毕。 石镇清知道,正是因为打了胜仗,漏了风声。 才要赶快赶回新津,防止岷江北岸的清将周达武趁机偷袭。 大军刚要开拔。 在东方的江心处,突然来了一队悬挂李字旗的船队。 看着这数十艘快船迅速驶来。 石镇清和邱云机驻足观看。 等到来人近了。 一名水鬼马上上来报告道:“启禀翼王,我们是李超琼小将军的人马,李福猷将军特意派我们前来增援。” 石镇清从李福猷的捷报中看到了他对李超琼的赞赏。 他自然也是十分爱惜人才的。 “知道了,让他来见我。” 水鬼退去后,不大一会,石镇清就看着一只舢板船迅速搭了上来。 两条船搭上木板后,李超琼披挂而行,三两步就垮了过来。 等见到了石镇清后。 他跪地说道:“翼王千岁,看来我来晚了一步,我刚刚听说唐友耕被翼王阵斩。真是太好了。” 李超琼抬起头后,脸上洋溢着兴奋的神情。 石镇清看着眼前英武帅气的青年小将。 轻轻摆手道:“我已经在塘报中知道你的事迹了,你勇武异常,智擒唐炯。我还想着如何升你的官呢!” 李超琼闻言,赶快低头说道:“末将岂敢要封赏。” “哎!你不必谦虚,俗话说得好,不想当将军的士兵不是好士兵。我石达开任贤任能,必须要赏罚分明。” 石镇清和邱云机小声嘀咕了一阵。 这才说道:“你起来吧,我现在升你做个军帅,倘若再立大功,还可以升任总制将军。” 李超琼受宠若惊。 赶快磕头谢过。 待李超琼站起身后,石镇清不由得多看了两眼这位青年。 “李超琼,你年纪轻轻,就能独当一面,我决定破江北清军,让你做一路军指挥,你可有把握?” 李超琼惊讶的半天没反应过来。 直到邱云机扯了扯他的衣袖。 他这才醒悟过来。 “多谢翼王器重,翼王下面人才济济,我怕我难当此重任。” “别急着拒绝。探马来报,清将周达武前日到达了岷江北岸,占领了毛家渡和附近的大小山脉。在那里正挖壕,筑造工事。因此我和军师打算趁其立足未稳,兵分水陆两路,发动突然袭击,来个闪电战。直接将周达武这股数万清军消灭在毛家渡。” 李超琼沉吟了片刻后,说道:“没有不透风的墙,翼王击败唐友耕,周达武很快就会知晓,他必然会做准备。据我所知,这个周达武虽然名声不显,却非等闲之人。他善于打防守战。” 李超琼的话提醒了石镇清。 他面含微笑地赞赏道:“想不到你对清将倒是很有研究。” 李超琼有些不好意思地继续说道:“兵法有云,知己知彼、百战百胜。我对川地的清将都有研究,翼王、军师,见笑了。” 第48章 新天朝田亩制度 李超琼的话提醒了石镇清,他虽然想要乘胜追击,一战而彻底击败骆秉章。 但是也明白欲速则不达的道理。 “好吧,那咱们就看看周达武这名清将副总兵是如何排兵布阵的,在做决定。” 邱云机明白了他的意思。 于是说道:“翼王是担心战斗力不够,吃不下周达武吗?” 石镇清见被猜透了心思。 便说道:“骆秉章在成都随时会派人增援周达武的。要吞掉骆秉章这最后一支人马,必须要有全胜的把握,不能冒风险。倘若周达武将兵力退缩回成都城,对我们攻打成都来说也是困难重重。” 决定暂时不攻打清军江北大营后,石镇清屏退李超琼,便和邱云机重新坐回船舱。 大军逆流而上,四日后才到达毛家渡。 石镇清正在船舱内和邱云机对弈棋局,邱云机故意丢了一个马。 就在二人杀的难解难分时候。 石镇清的船队已经来到了毛家渡。 对岸的江面上时不时放出几发炮弹来,打的江水掀起十多米高的巨浪。 二人被炮声打断,起身走出了船舱。 石镇清和邱云机用单孔望远镜对着着周法武的军营仔细的查看了一番。 邱云机指指点点道:“翼王,这周达武用兵果然老道,他的渡口船只三三两两一堆,并不集中,沿着江面还有不少游弋的巡逻船,虽说远远的避开了我们,但是也是一直尾随在我们后面。” 邱云机指着远处的高山说道:“周达武将人马分散在各个山头,营垒高筑,深挖沟壑,恐怕水陆两军都讨不到好啊。” 石镇清冷眼看过去。 口中讥讽道:“周达武师承曾国藩,用兵所谓结硬寨,打呆仗,想跟我们打消耗战而已。” 邱云机摇着羽扇说道:“清妖的弱点就是防守有余,而进攻不足。只有用调虎离山之策了。” 石镇清看着他的眼睛笑道:“军师有什么良谋?” “自然是巧用围魏救赵之策,先派大军围困成都,逼周达武救援成都。然后断其归路,伏杀之!” “嗯,这就叫围城打援,正合我意,正好一锅烩,将成都也拿下。可惜包围成都兵力不足,看来要等到黄再忠几人回来,还有李、蓝二将来到,再合围成都吧。” 十日后,黄再忠等几员战将南征北战相继回归了。 他的人马一下子扩充到近二十万人,庞大的粮食开销让石镇清和张遂谋都感觉到头疼。 张遂谋日夜苦思,研读古书。 终于写了一份《安民献策令》。 石镇清仔细地查看张遂谋连夜写就的奏报。 看过后,他赶快命人将张遂谋唤来。 奏报虽然是文言文写就,但不算晦涩难懂。 石镇清还是大体了解了大概。 他的《新天朝田亩制度》也是写了一个大概。 他准备和这位后勤大总管好好交流一下。 张遂谋大踏步走进了新津县衙,神情十分激动。 原来他带来了一个绝好的消息。 “翼王,咱们的粮食有着落了。” 石镇清疑惑地问道:“快说说!” 张遂谋喝了一口茶。 这才神神秘秘地说道:“韦普成一直在四处打粮,大小地主被他打击的都躲了起来。这小子前几天居然打到了凉州大土司王应元的头上了。你猜怎么着?” “别卖关子,怎么着了。” “说出来真好笑,居然被扣押了。他带着几十人误打误撞,居然进入了土司王应元的领地去征粮,结果被五千土司兵给包围了。说出来真好笑,他居然土司兵给当成盗贼捉了去。” 石镇清看到张遂谋不是开玩笑。 他脸上冷若冰霜。 “我刚刚和凉州王应元义结金兰,他这是什么意思?” “别急啊,翼王。这小子虽然被逮住了,被关押期间可是好吃好喝一点没受苦。居然还被一名土司姑娘看上了。那姑娘天天殷勤地在牢房外给他送饭。” 石镇清笑骂道:“成了阶下囚,还有心思找女人。” 张遂谋继续说道:“这名女子可不是普通女子,他是土司王应元的女儿,王应元被爱女天天唠叨,就要将韦普成强留下来当上门女婿,哈哈哈哈。” “韦普成答应了吗?” “这小子狡猾似鬼,说要翼王你同意,还要二十万担粮食做聘礼。你说荒唐不?” 石镇清也跟着哈哈笑了起来。 “韦普成这小子还真有种,不愧是我的部将。王应元既然想要拉郎配,这门亲事我准了。不过二十万担粮食的彩礼一份不能少,还不能做上门女婿。” 看着姿态强硬的石镇清。 张遂谋将卷在袖子里的书信取了出来。 递给了石镇清。 石镇清知道是土司王应元的书信。 赶快拆开来看。 原来王应元错抓了韦普成,信中也满是愧疚,字里行间也是各种道歉。他知道太平军困难,愿意出二十万担粮食云云,末了还翼王石镇清准许这门亲事。 石镇清看了一遍后。 说道:“遂谋,你替我写封回信,再给凉州彝人送去一万两银子。眼下咱们困难,权当是买的粮食吧。就说我同意他们的婚事了。让韦普成带沙马公主早日归队。” 张遂谋答应了一声。 便继续刚才的话题。 “翼王,眼下虽然解决了燃眉之急,但是我以为将土地按照好坏品级分成九等,按等级和土地的多少来缴纳赋税。至于凉州大土司应元,虽然你们歃血盟誓,但是也要缴纳些粮食,方显助我太平军的意思。” 石镇清沉吟了片刻,才说道:“你说得对,不过考虑到我义兄为人慷慨,我以为就折半收取吧,就说以后让他纳入咱们的治理和保护之下,不再向清廷纳税。” 张遂谋听后频频点头。 “翼王说的很是,这样既能增加粮食收入,还不破坏我们和彝人的友谊。” “嗯,你的《安民献策令》写的很好,这些条例都加入到《新天朝田亩制度》中吧。那些贪图享乐安逸的大地主们也该自食其力的生活了。” 张遂谋继续说道:“等打开了局面,以后就要汉夷同税了。我以为还要设立一个农政局,专门处理农事。” 石镇清探头问道:“你认为派谁管理合适?” “韦普成就可以,他娶了土司的公主,就是汉彝两家结合的代表,你说他们夫妇去征收彝人的粮食税,谁还能不给面子?” 石镇清拍了拍张遂谋的肩头,笑着说道:“军师,你打的算盘珠子都噼啪响了,好吧,你这个媒人要再接再厉,等韦普成回来,他们的婚庆由你主持。” 听到石镇清将令压了下来。 张遂谋哪里敢反对。 “好说,好说。以后他们生个娃娃,我还要做干爹呢。” 从石镇清衙门出来。 张遂谋摇了摇头。 口中叹道:“这担子可是越来越重了。” 第49章 拉郎配韦普成献身 张遂谋的住所是一个破落的地主大院,院中矗立三座古旧的房屋。 他径直来到书房,很快就写了一封给土司王应元的回信。 他翻看了日历,掐算了一下日子。 从中挑选了三个黄道吉日。 便骑马再次来到了县衙。 张遂谋将书信给石镇清看过后,当即将红纸写就的三个日期摆在石镇清的桌子上。 石镇清一一扫过。 最后定在了中间的那张纸上。 “阴历六月初十日,大吉,利婚娶……” 石镇清拿起纸条说道:“战时婚配分外香嘛。韦普成是我从童子军中挑选出来的。算起来他今年有二十五岁了,这些年跟我一直征战南北,我忽视了他的婚姻大事。能娶个大土司的公主,虽然是政治联姻,却也不辱没了他。” “只是这公主可是我义兄的掌上明珠,从小娇惯,就跟那脱缰野马一样,恐怕难以驯服啊。” 张遂谋扶着疏朗的胡子说道:“翼王不必惆怅,一物降一物,依我看韦普成也许就能降住这位叫做沙马的公主。” 石镇清轻轻点头:“那就选在六月初十吧,事不宜迟,你明早就动身去凉州。竭力促成此事。如果韦普成不愿意,就动用你的三寸不烂之舌,晓之以情,动之以理。” 张遂谋答应了一声,便退了出去。 五更天还未亮,张遂谋的八百亲兵们就早已经躬立在门外等候了。 张遂谋上马后,一行人带着一万两白银奔着南面的官道飞驰而去。 三日后,在凉州土司王应元的大庄园内。 早有探马来报。 王应元坐在虎皮交椅上,心中忐忑。 随即便问道:“来的太平军是何人带队的?” 他的亲兵探子赶快回道:“回土司老爷,是张遂谋军师。还抬了几大箱子东西。” 王应元猛一拍椅柄,当即站了起来。 “好,不愧是我义弟,看来有意成全我的宝贝女儿。” 她女儿沙马一听,竟然瞬间羞红了脸。 但当他的秀目跟王应元慈爱的双眼对上后。 她直接在王应元的大脸上亲了一口。 王应元愣了一下。 忽然笑道:“我的宝贝女儿,怎么,着急想出嫁,想离开你阿爸了?” 沙马俏脸一扬,噘着嘴回道:“怎么会,我要让他做上门女婿,我寸步不离阿爸。” 王应元苦笑了一声。 当即对亲兵吩咐道:“备马,我要去迎迎张军师这位月老。” 随即提着剑风也似的大踏步走了出去。 而在隔壁不远处的一处土掌房内。 屋内传来一阵掀桌子的动静,接着一个粗野的声音喊道:“快放了老子,你们都圈我几天了?老子才不当你们的狗屁上门女婿呢。” 很快,门板就被一脚踹开。 接着一个壮汉走了出来。 此人长得面如重枣,目若朗星,头发高高束起,正是太平军战将韦普成。 眼见韦普成脱离了束缚。 四周马上冲上来八位彝人大汉。 这八人一上来就按住韦普成的肩膀,抱住他的双腿。 韦普成冷笑一声就见他浑身一抖。 随即双脚左右开弓直接将几人踹翻在地。 唬的几人一时间都不敢上前。 就在此刻。 听到了女人的叱咤声:“放肆,这是太平军韦将军,你们也敢动粗,还不滚下去。” “是,公主。” 女子看到这些土兵侍卫互相搀扶着退走后。 她看着帅气伟岸的韦普成,眼中却泛着火热的情意。 “哎,韦普成,这几天你吃我的,喝我的,我沙马对你不错吧。” 韦普成没好气地应了一声。 韦普成看到土司公主沙马今天穿了崭新的百褶裙。 在银冠垂下的流苏后面,一双灵动的大眼睛频频转动,不觉有些动情。 韦普成虽然粗犷,但是却是太平军里面难得的文武全才。 他不但是战将,还是一位秀才。 他看着沙马叹口气说道:“我韦普成跟翼王征讨清妖,此身早已经将生死置之度外,我身为战将,怎可有小儿女情节,况且你让我做上门女婿,虽说未来能够继承大土司位置,但是这并不是我要的。我要护佑翼王打江山,此生不会变,此志不会移。” 沙马上前一步,继续劝道:“韦普成,难道我沙马配不上你吗?我告诉你,部落里看上我的有的是,但是我就喜欢你。” “我阿爸和你们翼王也是结义兄弟,我想他们一定会同意的,况且我们彝人也支持你们太平军,我已经劝我阿爸给你们太平军送二十万担粮食。你还看不到我的情意吗?” 说完,沙马眼泪含着眼圈,竟然跺着脚小声哭了起来。 韦普成不忍去看沙马的眼睛。 而是看着远处说道:“说起来我也是一名书生,何必强人所难。” “韦普成,你有心爱的女人了吗?难道你不娶妻了吗?” 韦普成摇了摇头说道:“造反之人,哪里敢娶妻生子。我不想连累别人。” 沙马听后,哭的更凶了。 哭了一阵,她见韦普成无动于衷。 于是擦干了眼泪,咬着嘴唇走上前去。 她抽出腰间的一把随身携带的银配小刀。 她抚摸着上面的鹰啄蛇图腾。 终于还是捧了上去。 “韦普成,这是我的心爱佩刀,这上面的图腾会保佑你平安的。你不要拒绝…好吗!” 韦普成即便是硬汉,此刻也被融化了。 他别过脸去。 单手接了过来。 沙马这才捂着嘴,踉跄着奔跑出去。 韦普成握紧了沙马的佩刀。 他的双眼泛红。 随即将佩刀直接插进了腰间。 韦普成抬腿正要走出去。 不料却迎面撞上了正来到此地的军师张遂谋。 张遂谋看到韦普成脸色不太好看, 于是把他径直带到没人的地方。 他笑着问道:“怎么,沙马公主的脾气受不了?” “不是,军师…我…我是知书达理之人,怎可做上门女婿,我不干。” “翼王还需要你征战清妖,哪里会放你逍遥去,此事包在我身上,不过你也到了谈婚论嫁的岁数。娶个夫人延续后代,这也是为咱们太平天国下一代考虑嘛。翼王已经同意了此事。你还有什么想法吗?” “哎!我来征集粮食,不想自己落入了虎口。好吧,今天我韦普成也攀个高枝。” “你小子得了便宜还卖乖,今番抱得美人归。你老丈人还给咱们太平军二十万担粮食。这是双喜临门。” 韦普成尴尬地笑了笑:“军师,你可别讥讽我了,我这是文成公主入吐蕃,羊入虎口了。” “嗯,你这也算半个政治婚姻,是为天国献身了,我和翼王心里都有数,不过沙马也配得上你。” 第50章 抢亲风波 “好吧,军师,一切都听你的。” 得到了韦普成的首肯。 张遂谋赞赏道:“你小子还算识得大体。” 说毕一摆手。 二人一齐奔向土司大院旁边的一处民宅休息。 晚饭时分,在土司王应元的安排下。 邀请几人来到了庄园前宽大的广场上。 此刻的广场上,早已经是人山人海。 彝族男女身着民族服饰谈笑风生,热闹非凡。 大土司王应元正坐在主位上,特地将张遂谋二人安排在下首左边的位子。 张遂谋对着王应元拱了拱手,便和韦普成一起落座,看着眼前堆成小山高的肉块。 一股香辣味传来。 韦普成指着牛肉块说道:“军师,这是彝人特色菜肴,叫做坨坨肉,只有火把节和过年的时候才会拿出来吃,土司大老爷能够舍得拿出来招待咱们,说明咱们是贵客。” 说完,他毫不客气地拿起一块,津津有味地嚼了起来。 张遂谋因为几日来风餐露宿,此刻也已经饥肠辘辘。 他笑着打趣道:“这是彝王是给你面子,你成了他的乘龙快婿,我跟你借光了。” 看着周围人都吃了起来,张遂谋便也吃了几块。 不大一会,满场的方桌都陆续有客人落座。 看到人齐了,土司王应元用洪钟般的声音喊道:“今晚我宝贝女儿要谈婚论嫁了,大家开怀畅饮,篝火点起,舞蹈助兴,巫师吟唱,为我女儿祈福。” 王应元的话语刚落下。 就听到噼里啪啦几声,三处成山的柴火堆打造的篝火映天而起,火光瞬间照亮了夜空。 接着一名身穿蓝色素服,手拿羊皮鼓,面涂彩绘的巫师走了出来。 这名苏尼巫师垂落的头发约有四米长,他口中念念有词,在不断的跳跃中尽显神秘。 当巫师祈福完毕。 王应元举杯共饮了一杯。 韦普成一边喝酒,一边寻找沙马的踪迹。 他的眼光却无意中落在了正对面一位二百多斤的大胖子身上。 胖子满脸横肉,穿着宽大的苗族服饰,正愤怒地看着他。 韦普成冷冷地看了他一眼,便将眼光移向他处。 此刻,在广场的后方,两排头戴荷叶帽的少女款款走了出来。 这两排美女脚步轻盈,身穿统一百褶裙,身上挂满了银饰。 他们一边围着篝火跳舞,同时将百皱群高高扯起。 在美女们欢乐的歌声中,沙马终于现身了。 她今晚换成了红色百皱长裙,身上叮当环佩,挂满珠宝和各种金银饰品,穿着十分华丽。 沙马在众女的簇拥下,开始搭肩跳起舞来。 沙马舞姿轻盈,体态优美,有种别样的野性之美。 韦普成看的心神荡漾,醉眼迷离。她端起的酒杯悬在半空,却始终没有放下。 一旁的张遂谋和他碰了一杯子,他似乎闻所未闻。 在欢快的晚宴中,众人终于酒足饭饱了。 “军师,你看我要不要入乡随俗?” 韦普成正犹豫要不要也出去跳个舞。 张遂谋擦了一下嘴角的酒渍笑道:“该去就去,彝人风俗,讲究大方,不要做小女人扭扭捏捏、不成体统。” 韦普成这才将杯中酒一饮而尽。 他借助酒劲,踉跄着奔向了沙马。 一名靓丽的女子看到韦普成来到后。 嬉笑着赶快给他让位。 韦普成伸手搭在沙马的肩头。 沙马回眸一笑,宛如牡丹盛开,韦普成羞涩的赶快低下头去。 沙马一边笑一边说道:“怎么,害怕我吃了你啊,我们彝人男人也没你这样羞答答的。” 韦普成猛然抬起头来,他大起胆子,另一只手也搭了上去。 韦普成宽大的身躯随即汇入了跳舞大军的洪流之中。 韦普成一边胡乱地跳舞,一边感受沙马身上独特的香味。 刚跳了半圈,就看到场内有人突然打碎了酒杯。 那名在对桌的胖子将上衣脱去。露出一身白嫩嫩的肥膘来。 “韦普成,按照苗彝传统,我张文魁要抢亲,要不是你搅局,沙马公主早就是我的女人了。你这太平军长毛巨匪竟敢跟我争女人。” 韦普成一听有人要跟他争女人。 他大踏步走出了队伍。 当即冷若冰霜地看了其一眼。 口中喝道:“狗胖子,你叫什么张文魁,是哪里来的野狗?” 张文魁往前走出几步,踏的地面咚咚作响,来到韦普成身前二十米处。 他高傲地说道:“我是王土司的贵客,乃是黔东南的苗人土总兵,你算什么东西。” 说完,张文魁露出凶狠的表情,杀心大起。 “韦普成,我听说你的人头悬赏有五千两之多。啧啧,真是不少啊。” 韦普成冷笑道:“土总兵?我看是清妖的狗奴才吧,你有种敢挑战我。好,咱们今天不是你死就是我亡……” 韦普成话音刚落,就见张文魁双跨一劈,身体前倾,肥嘟嘟的身躯宛如相扑选手一般。 韦普成将上衣扯去,露出彪悍的一身肌肉。 他身前身后伤痕累累,足见他经历无数的战阵。 张文魁驱步向前,双手一兜,却是十分灵动。 韦普成就地一滚,轻松躲了过去。 他顺势一脚踹在张文魁的膝盖处。 张文魁虽然吃痛,但是依旧稳稳站在原地。 他蒲扇般的大手左右开弓。 几回合下来,韦普成也累的气喘吁吁。 当张文魁的双手再次抓来之时。 韦普成的双手直接扣在了张文魁的手腕处。 二人开始猛烈较劲。 韦普成眼看要脱力,他大喝一声,顿时有如神助。 张文魁双手不住的颤抖,再也招架不住。 就在这时,张文魁利用身体的优势,顺势直接抱住了韦普成的腰部,接着将他直接举了起来。 张文魁正要将韦普成狠狠摔在石头上的时候。 远处的沙马也紧张到了嗓子眼。 “快放下他。”她急得大喊了起来。 韦普成听到沙马的喊叫,瞬间酒醒了一半。 他双手在半空中猛然抓住张文魁的长辫,直接缠在了张文魁的脖颈上,接着手上狠狠一勒。 只听“卡擦”一声。 张文魁的脖子应声而断,接着整个人朝后倒去。 韦普成抓起张文魁的脏辫子,从腰间抽出那把沙马送他的佩刀。 将张文魁肥大的脑袋整个给割了下来。 在场之人对韦普成的手段惊得喊叫连连。 张文魁的二百手下见张文魁被韦普成当场杀死,顿时将韦普成包围起来。 就在双方剑拔弩张的时候。 大土司王应元眼神清冷,他“噌”地站起身来。 口中喝道:“住手,你们张总兵已经死了,若是再殴斗,我杀无赦。这里是凉州地界,我说的算。” 苗人土兵为首之人看到四周窜出不下千余彝人土兵。 吓的赶快扔掉手中的长短武器。 王应元一招手,让亲兵们将这些苗人土兵全部带下去。 看着这些人被押下去后。 王应元竟然从座位上走了出来。 他走到韦普成面前略显愧疚地说道:“贤婿,我知你武艺惊人,因此有意让你代我宰了他,他是清廷委派的土总兵,我现在已经和你们太平军走到了一起。因此只有借助你手了,希望你不要见怪。不过在表面上,我还得跟骆秉章虚与委蛇。” 韦普成将佩刀插回刀鞘。 他毫不留情面地说道:“我们太平军和清妖水火不容,即便彝王你想辕门射戟,调和我和张文魁,我韦普成杀清妖也丝毫不会手软。” 王应元尴尬地笑了笑,他招呼一声,吩咐手下将张文魁的尸首抬下去。 就在这时,在人群中忽然有人拍手叫好。 韦普成打眼看去。 那人面容黧黑,身材精瘦,正是苗人贫民装束的打扮。 那人在几名护卫的簇拥下走出了人群,随即对着韦普成拱手说道:“多谢韦将军出手,帮我们宰了这个苗奸。” “你又是谁?”韦普成疑惑地问道。 “我是苗人义军副统领,我叫包大同。我们同你们太平军一样,都是反抗清廷的压迫,也是被逼造反的。” 韦普成对此人似乎十分陌生。 此刻,军师张遂谋听到二人的谈话,也走了上来。 他也略微拱手说道:“莫非是苗人起义首领张秀眉的部下吗?” 第51章 天做被地当铺 包大同看到张遂谋相貌不凡,欠身问道:“正是,请问阁下是太平军哪位人物?” 韦普成赶快介绍道:“这是我们左军师张遂谋。” 张遂谋在包大同震惊的目光中,笑着说道:“鄙人正是太平军翼王石达开的帐下参谋,忝居军师一职。” 包大同一听是张遂谋亲自前来。 他赶快躬身行礼。 包大同脸现悲伤神色说道:“我与张秀眉大哥正想加入太平军,奈何天高皇帝远。又被苗人总兵张文魁追杀此地。我们是不得已来求助彝王的,奈何王土司只是说今晚请我赴宴,看一出好戏。我也担心是鸿门宴,因此没有让秀眉大哥参加,不想竟然是喜宴。” 张遂谋哪里不知道彝王王应元的意思,他早就猜到这是王应元安排的一出好戏,无非是借助韦普成之手,斩杀张文魁,再将包大同这些苗人推向太平军。 张遂谋偷眼看着王应元。 王应元咳嗽了一声。 他脸色通红,似乎酒喝的有些多了。 “包大同,你们穷途末路来投我,我不能落井下石。但是我也无法长久收留你们,我庄园里的二十万担粮食已经作为我女儿的嫁妆,全部送给了太平军。你要借粮,我现在是分文没有。你只能跟太平军借了。” 说完,他双手一摊,口中喷着酒气,踉跄着就要晕倒。 旁边的侍卫赶快将他搀住住,这才将他架走。 包大同见这里人多嘴杂。 赶快请张遂谋二人到僻静处。 几人走出庄园。 包大同看着眼前夜幕下金黄的麦穗说道:“张军师,我包大同对您和翼王仰慕已久,可惜未能谋面。我和张秀眉在贵州数次重创湘军。今番我们落难,我们也明白,光靠我们是斗不倒清廷的。” “因此我会回去和张秀眉大哥商议,北上投靠你们太平军,望你和翼王不要笑我们择枝而依。” 张遂谋见他说的诚恳。 于是扶着胡须说道:“翼王本为客家人,但胸怀天下,因此不分汉夷,皆为兄弟。你们苗人自改土归流以来,受苗人大地主和清廷官员盘剥的体无完肤,反抗暴政也是理所当然。” “既然包统领有意加入太平军。不妨与张秀眉将军一同前往新津县,与翼王把酒言欢,再图大事如何?” 包大同顿时激动的热泪奔流。 包大同揩去眼泪,继续问道:“贵州巡抚张亮基血腥镇压我们苗人起义,导致我们差一点全军覆没,不知翼王是否打算支援我们一次,让我们重新去贵州再度卷起起义大军?” 张遂谋笑笑没有说话。 在包大同焦急的等待声中。 张遂谋说道:“此事我不能做主,还需要面见翼王再做定论。不知张秀眉首领现在何处?” 包大同毫不隐瞒地说道:“为防彝王将我送给张文魁,秀眉大哥暂时不在这里,他们在东边的大山里,正收拢离散的兄弟,目前才有一千多人。” 听到苗人如此窘境。 张遂谋拱手说道:“那你派人知会下张秀眉首领,明早我们一同前往新津县,如何?” 包大同神情激奋,赶快还礼:“恭敬不如从命,我马上联络秀眉大哥,明早一起出发。” 张遂谋目送包大同离去后。 一旁的韦普成笑道:“我韦普成成个婚,还因缘际会收拢了苗人的人马,对我太平军真是如虎添翼啊。” 张遂谋也笑着说着回应道:“这张秀眉数次从清妖大军的镇压下逃出命来,足见此人足智多谋。这股人马对于翼王来说也是锦上添花。” 韦普成心里明白,便没有继续探讨此事。 夜渐深了。 庄园内沙马公主因为不见了韦普成,她摆脱了护卫,独自溜了出来。 看到韦普成正在和张遂谋谈话。 她走上前去,假装嗔怒道:“哎,韦普成,你怎么说不见就不见了,害得我好一顿找你,我还以为你不想娶我,故意逃婚呢。” 韦普成一脸坏笑:“嘿嘿,我要是逃婚,何必跟张文魁拼命,我完全可以让贤。” 沙马公主气的脸红脖子粗。 “韦普成,你真当我沙马没人要啊,再说了,你已经在篝火抢婚晚宴上击杀了张文魁,说明你还是在乎我的,你就是口是心非。” 一旁的张遂谋见二人开始打情骂俏,他不想当电灯泡。 便找个借口说肚子疼,很识趣地回馆舍休息去了。 此刻,上弦月已经月上枝头。明亮的月光映照的大地一片金黄。 韦普成今晚喝了太多的米酒。 闻着麦香,他看着沙马已经醉眼迷离。 四目相对,沙马竟然从后面一把抱住了雄壮的韦普成。 韦普成心神激荡,孔老夫子的君子习气也抛到了九霄云外。 他回身用粗壮的大手拦腰将沙马环抱起来。 沙马将头深埋进韦普成的胸怀,心却扑通扑通跳个没完。 韦普成见四野里无人。 于是将沙马慢慢放在膝上。 “沙马,我韦普成从离开广西老家,就一直征战沙场。我想着有朝一日保翼王打下江山,让老百姓过上好日子,我就回去务农。我最喜欢这里的麦田香,怎么也闻不够。” 沙马动情地吻了韦普成一口。 当即说道:“韦普成,我明白你的想法。可是战场凶险万分,我得给你延续香火呢。” 韦普成没想到沙马竟然如此开放,不觉脸红到耳根子。 “在……在这里……入洞房?” 沙马大大咧咧地继续说道:我们彝人没那么多讲究,咱们今晚就天做被,地当铺……” 韦普成也迎合沙马深情的一吻。 在月光下的麦田中,二人激情澎湃了一夜。 第二天一大早,韦普成早早醒来。 他看到庄园上下到处都是运粮车,士兵们忙忙碌碌,看着一担担的粮食装上了马车。 他扭了扭昨晚过度运动的老腰,大踏步走上前去。 他单手一提,一个二百多斤的麻袋就被夹在腋窝下,同时左右手同时开弓,两麻袋粮食就被轻松抱在腰间。 在两千亲兵的快速搬运下,马车很快就装满了,一排排的马车上粮食堆的如同山包。 沙马骑在自己心爱的千秋红战马上,在一千土兵的簇拥下,跟着太平军开始北上。 土司王应元将女儿送出大渡河北岸百里外,这才洒泪送别。 在通往新津的官道上,包大同和张秀眉也终于赶到了。 一行人汇合一处,直奔新津而去。 数日后,身在新津的石镇清早已经提前得到了张遂谋的书信。 在得知苗人领袖张秀眉即将投靠的消息,石镇清喜上眉梢。 他与邱云机和几位大将早已经立在南门外等候。 远远就听到南边官道上的打马声。 第52章 收张秀眉部义军 邱云机扇着折扇说道:“翼王,前晚我左眼狂跳,今早又见喜鹊卧于枝头,吱吱喳喳个不停,我就算到今天必有贵客临门。” 石镇清对这套迷信之词嗤之以鼻。 “军师掌管天下青衣卫,耳目众多,能算准也是不足为奇。” 听到石镇清不知是夸赞还是讥讽的话语。 邱云机继续我行我素。 “今喜神在南,因此向南行五百米为宜,翼王不必迎接太远。毕竟自降身份,有损威仪。” 石镇清知道,毕竟张秀眉是来投他的,而不是联盟关系。 因此他点了点头,便驱马向前了几百米,便驻足观望。 不大一会,张遂谋的前队在一片烟尘中飞马奔来。 来到近前,张遂谋一行人下了战马,朝着石镇清拱了拱手。 石镇清也翻身下马,点头致意。 苗人头领张秀眉和包大同看到一杆翼王旗下,石镇清威风凛凛,后面一队太平军骑兵步伍严整,带着肃杀之气。 二人走上前一步,纳头拜道:“今日得见翼王威仪,乃是我们兄弟三生有幸,太平天国人才济济,未来的抗清大业,就在翼王身上了。” 石镇清看了打着英雄髻的张秀眉一眼,赶快将二人扶起。 他打量着眼前这个精壮的汉子。 只见张秀眉浑身肌肉虬结,脸面黑的如同焦炭,满布征尘。 石镇清当即说道:“过谦了,都是刀山火海爬出来的。抗清大业,必然少不了二位相助。自古汉苗是一家,我们不论族群,反抗暴政是人心所向。” 张秀眉和包大同互相望了一眼,因为石镇清没有看轻他们,心中略感欣慰。 “实不相瞒,我们兄弟是走投无路,才前来投靠翼王的……” 一旁的邱云机插话道:“此事不必急于一时,我们翼王双手欢迎你们加入,暂且在这里休养生息,招揽旧部。” “多谢翼王和二位军师。” 张秀眉二人再次抱拳行了大礼。 邱云机接着说道:“我和翼王已经商议过了,你们先在这里的西边营地暂住一段时间。如今川南大部分已经在我太平军之手,待我和翼王研究后,再安排你们的驻边根基地。” 一听石镇清已经接纳他们,并且还要将他们外放。 张秀眉和包大同赶快跪着谢道:“感谢翼王不弃,你对我们兄弟恩同再造。我们苗人必会世代奉翼王千岁为主,永不背叛。” 听到张秀眉二人发下誓言。 石镇清欣然将其拉起。 “二位不必拘泥礼数,我石达开此生只求救民于水火,让老百姓过上有衣同穿,有食同享,无处不均匀,无人不饱暖的理想社会。这也是我们太平军征战的最终目的。” 张秀眉虽然懵懵懂懂,但是大体也懂了个大概。 邱云机知道张秀眉一路辛苦。 于是一摆手说道:“二位将军请去驻地休息。三日后,翼王打算为韦普成操办婚宴,也借此迎接二位入我太平军制下。” 张秀眉和包大同互相交换了眼色,这才随着一位旅帅去自己的驻地。 看着张秀眉等人走远后。 石镇清看着一脸春风的韦普成说道:“韦普成,沙马公主在哪里,让我也见一面,怎么还躲着我呢。另外,咱们和彝人现在是亲上加亲,你可不要辜负了人家沙马。” 韦普成笑了笑,尴尬地指了指后面。 沙马在远处正看着石镇清等人,她看到韦普成对她打了招呼,在环佩叮当中赶快下了马。 沙马来到石镇清面前。 赶快行了一个万福礼。 “翼王叔,我是沙马,我听说你和我阿爸是结拜兄弟,论起来我该叫你翼王叔,你不会见怪吧?” 石镇清看着沙马靓丽活泼的样子。 笑着说道:“我今年也才32岁,比韦普成也大不了多少,但是论辈分,你确实应该叫叔叔。我得感谢你阿爸雪中送炭,把积攒多年的粮食作为嫁妆,全都送了我们太平军。” 沙马得意地说道:“那要感谢韦普成,谁让我看上他了呢,我是我阿爸的掌上明珠,就是摘天上的星星,我阿爸也不会眨眼睛。何况这区区二十万担粮食了。” 石镇清对沙马的傲慢搞得有些无语。 一旁的韦普成见沙马说话没有分寸,赶快瞪了她一眼。 沙马这才撅着嘴巴不再说话。 邱云机赶快打了圆场,趁机说道:“韦普成、沙马,你们一路风尘仆仆,赶快去休息吧,我和翼王还有事情商议。” 韦普成和沙马告退后。 石镇清看着张遂谋说道:“军师,你此行劳苦功高啊,不但促成良缘,还拿到了二十万担粮食。这嫁妆很是沉重啊,我们为他办婚宴也不能草率了。虽然是战时,但是士兵兄弟们也应该一同庆祝下,好好乐呵乐呵。” 张遂谋接话道:“翼王说的是,这二十万粮食关系重大,我以为还是分开储存在各个圣库为宜,不然混进来内奸,一把火烧了,后勤也就没有了保障。” 石镇清轻轻点了点头。 “此事就辛苦你来料理吧,至于如何安排苗人,我和邱军师再商议。” “是,翼王。” 张遂谋这才告退,操办粮食事务去了。 回到新津城,石阵清看到士兵们到处在打扫街道,繁忙无比。 虽说石镇清已经要求将韦普成的婚庆一切从简。 但是他们的大婚早已经在太平军中传的沸沸扬扬了。 不少百姓们也在大门上贴了红纸,恭贺太平军汉彝婚姻这件大喜事。 回到新津县衙,石镇清刚刚坐回位置。 探马来报,说蓝朝鼎和李永和二人携义军将于三日后将到达新津。 石镇清单手拍在椅柄上。 激动的神情溢于言表。 石镇看着邱云机还在不紧不慢地品着香茗。 于是说道:“我说军师,你倒是啥事都不放在心上。眼看咱们的人马越聚越多,你看该如何安排。” 邱云机品了一口茶后说道:“翼王,自古君王喜怒不形于色,何况我这个胸有成府的军师呢。” “我以为人多必然混乱。而且不宜集中于一地。天地宽广,不如打着咱们的旗号外放。” 石镇清探头问道:“你说说,怎么个外放法?” 邱云机笑着说道:“张秀眉本是贵州苗人,因此应该协助曾仕和拿下会东,会理两县城,然后东渡金沙江,再回贵州,牵制张亮基的贵州兵。如果打开局面的话,也能防止湘军未来对我们的全面围剿。” 石镇清取过地图来,他仔细看了看地图,对邱云机的记忆力深感佩服。 “军师对山川地理已经了然于胸,不过有一个地方,我们也有必要开拓了。” 说完,石镇清的的大手突然点在地图一个地方。 第53章 进军攀枝花铁矿 邱云机放下茶杯,他趋步向前,看到地图上一个被圈起来的地方。 他疑惑地问道:“攀枝花只是一个小村落,翼王为何如此看重那里。” 石镇清故意扯谎道:“前日我做了一个梦,梦见那里有矿出土、金光璀璨,后来财神爷托梦告诉我,说那里有宝藏要出土。” 邱云机摸了摸脑袋,半信半疑地问道:“我看翼王素来不迷信,为何这次竟然执迷梦境?” “我说军师,错不了,我猜得不错的话,那里是铁矿圣地,最近几天你招揽各个地方的铁匠和矿工集合到新津县城,再挑选二千人马护卫南下,去攀枝花炼铁去。另外,去一封密信给南下的曾广仁,让其和苗王张秀梅合力攻占会理、会东两县城。再派兵去攀枝花修道。” 邱云机大为不解地问道:“翼王不是在开玩笑吧?” 石镇清再次胡说道:“我虽然不能摘星捉月,但并非空穴来风,我最近涉猎不少书籍,也曾跟各种人物交流过。关于铁矿的描述,《天工开物》多有介绍。有了钢铁的持续供应,未来才可支撑我们跟清妖和列强们持续作战。” 邱云机这才明白过来。 “翼王的意思我明白,我和洋人也交流过,他们那些洋玩意很是高深莫测,我以为有必要跟洋人学习技艺。” “这是自然,未来一定要学习夷人的长技才能制夷。可惜眼下还没有那么多人才,你和遂谋要多注意这方面人才。眼下只能起土制高炉炼铁,但也要找个明白人才好。” 邱云机抚着胡须,沉吟了片刻。 片刻后,他似乎想到了一人。 他踱着步子说道:“翼王,你还记得黄再忠将军可是矿工出身。若是他去,岂不更适合?” “他是一员虎将,我还需要其效力沙场。” “不如叫他过来,兴许他有合适的人选推荐呢。” 石镇清轻轻点头。 “好吧。” “来人,将黄再忠叫来。” 石镇清吩咐一声。 门外的亲兵答应了一声,很快就走了出去。 不大一会,黄再忠就掀门而入。 黄再忠最近刚刚出征川北归来,他以为又要有仗打了。 于是抱拳说道:“翼王,军师,要打成都了吗?我黄再忠可是早就心痒难耐了,不捉到骆秉章那个龟儿子,我寝食难安啊。” 石镇清哈哈笑道:“我怎么听说再忠你吃得好睡得香,看你最近身体又发福了不少。” “哎,别提了,最近到处打击土豪劣绅,鸡鸭猪狗没收了一大堆。我看也不能浪费,就给弟兄们开了荤,最近兄弟们每天都有肉吃。我也就跟着多吃了些。” 邱云机冷哼了一声。 “哼、福享了,是不是也该吃点苦了?” “军师,你就说上刀山下火海,我黄再忠就没有半个怕字。是不是又让我打先锋?” 石镇清摇头道:“打成都还不急,等川北蓝朝鼎和李永和这股义军同我们会师后再围攻成都不迟,眼下还有一件最重要的事情找你。” 黄再忠瞪着一双豹子眼说道:“翼王,什么事情你就吩咐吧,要是像上次一样,去成都附近的山上放火。要是这种事,你派个旅帅就得了,何必兴师动众。” 邱云机训斥道:“黄将军,做何事我和翼王自有分寸,你还挑起活来了。” 说完,邱云机面容又和暖下来。 他继续说道:“黄将军,我听说你是矿工出身,因此需要你大量收集火药。另外,我和翼王想派你去攀枝花大炼钢铁,你觉得怎么样?” 黄再忠一听又要自己干回老本行,顿时摇头如同拨浪鼓。 “翼王,军师,你饶了我吧。我要是喜欢干矿工,我还造个屁的反。”说完,他一屁股坐到椅子上。 石镇清咳嗽了一声。 黄再忠吓得赶快站起身来。 他摸了摸脑门子,忽然想到了一个人。 “翼王,军师,我有个族弟,叫黄四郎,他最喜欢研究这些东西。他不但铁打的好,还喜欢钻研土高炉。而且还跟我挖过矿,这小子比我有经验。” 石镇清赶快问道:“他在哪,赶快让他来见我。” “就在门外呢。” 黄再忠招呼一声。 门口外马上进来一人。 来人身材魁梧,脸上麻麻赖赖,一看就是常年打铁。整张脸让火星子喷的如同毁容一般。 来人跪地说道:“翼王,军师,你们找我有事吗?” 石镇清一摆手。让其起来回话。 “黄四郎,我听说你喜欢读古书,还能打铁、挖矿。我有一件重要任务派你去,你敢接下吗?” 黄四郎赶快回道:“我原本就是铁匠出身,后来村里生意不景气,就跟我大哥黄再忠去挖煤矿了。若说这炼铁,在这太平军里,我若是第二,没人敢称第一。” 石镇清见此人敢夸下海口。 不禁对其刮目相看。 “好,我正式封你为铁营官,位列军帅同级,日后负责攀枝花钢铁的炼制,为我天朝的后勤做好保障。” 黄四郎懵懵地愣在原地,他简直不敢相信自己的耳朵。 黄再忠在他屁股上结结实实踢了一脚。 黄四郎这才磕了一个响头,拜谢道:“多谢翼王千岁厚恩,我一定将高炉建好,炼制出高品质的铁来,不负翼王和军师所托。” 石镇清满意地点了点头。 这才将攀枝花铁矿的位置详细说给他听。 黄四郎将地图标记好,并且牢牢记在心上。 看到一切安排妥当。 石镇清接着说道:“这几日你们一定要多多征集矿工和铁匠、大量收集火药。对了,就先从圣库支出十万两银子给给他们发赏银,以后就称之为薪金。对待他们,要给与高额的补偿、另外,可以举家搬迁、每家每户都给与迁移费和安家费,以安其心。” 黄四郎结结巴巴回答道:“是……翼王,以前我们挖矿,很多时候都是义务干活,偶尔给些碎银赏赐,也是寥寥无几的可怜。翼王真是体恤百姓疾苦啊。我当年若是在翼王下面干矿工,断然不会跟着大哥造反的。” 说完,他这个七尺的汉子竟然跪地擦起了眼泪。 黄再忠看到黄四郎竟然感动哭了,一把将其拽起来。 他骂骂咧咧地说道:“哭个腚,看你那熊样。你也不想想,躲在紫禁城的慈禧妖妇能跟翼王比吗?你就安心去挖矿炼铁,别他娘的给我死人就行。” 第54章 接迎李永和、蓝朝鼎义军 黄再忠苛责的话虽然说的粗鲁,却也带着关心。 黄四郎一向敬畏黄再忠,他吓得赶快点了点头。 等到二人下去后,便开始在各地大肆征召工匠、收集火药。 三日后,在岷江以北百里外的小道上,义军蓝朝鼎和李永和一行人马穿过了重重群山。 甩掉了陕西巡抚刘蓉的小股追击人马,终于到达了四川新津地界。 石镇清带着大批文官武将早已经等候多时,他立马高岗观望了许久。 当他看到前去慰军的太平军军帅郑永和打马而来的时候。 这才在焦急的等待中展露出了笑容。 等到郑永和来到他面前后。 赶快对着石镇清躬身奏报道:“翼王,幸不辱使命,终于将李、蓝二将军迎回了,我先来报个平安。他们二位随即就到。” “辛苦了,你先下去休息吧。” 石镇清一摆手。 郑永和这才退到了一旁。 在石镇清身侧的邱云机第一个下了战马。 他建议道:“翼王,李、蓝二将可不是苗人可比的,他们队伍虽然成分复杂,但都是久经苦战的老兵,翼王应下马迎接才是。” 石镇清点了点头,赶快下马等待。 不大一会的功夫,就见一众骑兵在尘土飞扬中奔袭而来。 等到来人走到面前,从红、黄两匹骏马上下来两员战将。 左边的身强力壮,黝黑无比,正是蓝朝鼎。 右边的身材高大,卧蚕眉、丹凤眼、眉间还有一颗红痣,却是义军的领袖顺天王李永和。 在二人的身后,还站着一位歪嘴的书生。 二人见到石镇清后,纳头便拜。 “拜见翼王。” 石镇清伸手将二人托起。 笑着说道:“二位也是起义首领,不必如此见礼。可惜当年我流连于两广,错失跟二位会师川地的大好机会。不然早就阵斩骆秉章老贼了。” 李永和遗憾地叹了口气说道:“是啊,我们盼星星盼月亮,就盼望翼王早点打进四川,可惜等来的却是骆秉章的湘军,自从唐友耕背叛我们之后,骆秉章派人把我们打的一路奔逃,差一点全军覆没。最后不得已逃遁入陕西,投奔了扶王陈德才。” 石镇清咳嗽了一声。 当即问道:“你们对扶王为人怎么看?” “这……”李永和犹犹豫豫,似乎欲言又止。 他身后的那位儒士却出列答道:“翼王,鄙人邓伯仁,乃是军中谋士。李帅重情义,不肯对别人说扶王的长短,还请见谅。不过在下以为扶王不但打仗勇猛,更是对太平天国洪天王忠贞不二,他为人敦厚、并不想独立做个草头王。因此优点也是缺点,那也就是胸无大志了。” 石镇清听完哈哈大笑起来。 “嗯,你说的不错,我虽然和扶王交情不深,但是也对其性情有些了解,你看的不错。” 石镇清特别看了一眼谋士邓伯仁。 蓝朝鼎接话说道:“邓伯仁见识浅薄,希望翼王不要怪罪,毕竟同为太平天国效力,何分你我呢?” 一旁的邱云机听出蓝朝鼎是在试探石镇清。 于是打着哈哈说道:“不错,同为天国效力,自然要团结对外。不过二位将军想必也是权衡利弊,才投奔翼王的吧?” 李永和知道皮球又踢给了自己。 他叹口气说道:“实不相瞒,我们最近听说天京如今正被清妖江南、江北两大营合围,洪天王处境似乎不太妙。扶王又有心抛弃陕西东归,加上陕西巡抚刘蓉和西北将军多隆阿对我们两部分人马穷追不舍。故而左思右想之下,这才想着投奔翼王的。” 石镇清对李永和的话深信不疑。 他知道李永和和陈德才部颇为合得来,只不过志向不同而已。 随即,石镇清和李永和双方重要将领都一一认识了一遍。 石镇清这才大手一挥。 说道:“咱们边走边说。” 众人翻身上马,石镇清在白龙驹上说道:“骆秉章派遣周达武和席宝田二将效仿清妖围困天京之策,在岷江北面也建立一个小型江北大营。正好你来了,咱们联手破了他,再北上夺取成都,建立我们自己的基业。” 听到石镇清有意从太平天国独立出来。 李永和心中“咯噔”一下。 他悄声问道:“翼王不打算救援天京吗?” 石镇清想着如何回答他。 邱云机却圆了场。 他佯装叹口气说道:“哎!我们翼王也是有心无力啊。天高皇帝远,我们在川蜀,总不能飞过去吧?待我们夺下成都,抢占川地作为根基地,再徐图东进不迟。况且天京还有李秀成这位帅才,鄙人料定天京不会轻易失陷的。” 石镇清知道邱云机在说谎。 他也没有拆穿的必要。 一行人再次骑马南下。 在渡过岷江后,一起奔回了新津县城。 石镇清早已经安排人将东南边的金竹村空出来,作为李、蓝数万人马的落脚地。 快到中午的时候,石镇清早就派人送来了数百头大肥猪。 李永和派人将猪杀了,准备犒劳将士们。 在他的军帐内,他正和蓝朝鼎和邓伯仁秘密谈话。 蓝朝鼎率先说道:“从石达开出走太平天国以来,我看石达开就有意脱离天王洪秀全的统治。他洪秀全也是清妖重点攻打的对象,如今天京岌岌可危,石达开看来并不想救援洪秀全,他终究还是背主之王。” 李永和训斥道:“住口,你懂什么,翼王是太平天国首义五王之一,他既不贪恋女色,也勤政爱民,如今脱离天京那狼窝,我看也是好事。” 蓝朝鼎面现不悦的神情。 谋士邓伯仁赶快劝解道:“二位大帅息怒,我看顺天王李帅说得对,洪秀全给自己找了一百多个妃子,整天沉迷女色,不思进取。天京恐怕撑不了多久了。” “另外,他封了数千个王,彼此各自为政,都打自己的小算盘,实际已经成了各地的军阀。名义受天王挟制,实际上互相争斗不止。” 蓝朝鼎附和道:“他们这种争斗,对我们来说也是好事,岂不闻借别人高枝,养自己人马的道理吗。” 邓伯仁继续说道:“不错,咱们南下这段时间,又收拢了不少流民,人马现在也有四、五万人了。依我看咱们可以建议去消灭键乐、自贡的地方团练,借机收缴盐场,为我们收缴财物。以图东山再起。” 李永和用威严的口气说道:“我知道你们一心想扶我称王、称帝,奈何咱们确实没有这个实力,我早已经心灰意冷,盼着能把清妖诛灭,也就心满意足了。你们太过执着欲念,会反噬自己的,以我的意思,就做个翼王身下的战将也挺好。” 邓伯仁给蓝朝鼎递了一个眼色。 蓝朝鼎会意,赶快劝道:“李哥,你就是心无大志。怎么,被骆秉章和刘蓉打败几次,你就一蹶不振了?打仗吗,起起落落很正常,天塌了有太平军撑着,咱们就只管壮大自己就好。” 蓝朝鼎看了李永和一眼,李永和皱着眉头,似乎犹豫不决。 蓝朝鼎扭转话题说道:“李哥,我今天在石达开身后看到一个女子,那女子长得可真英姿俊美,你知道,我虽然已经有两房妾室了,但并没有明媒正娶,我的正房还空着。我想跟翼王提下此事,也算是结个姻亲。毕竟以后就是一家人了。” 李永和脸现犹豫的神色。 “这事儿会不会太过唐突?” 邓伯仁趁机说道:“怎么会呢,这是两家和好的证明,我听说那姑娘是石达开的义妹,名叫韩宝英。也尚未婚配。蓝帅英武过人,配她绰绰有余。另外,毕竟咱们的小命可是攥在人家的手里,有了这层姻亲,以后石达开对咱们也会更看重。” 第55章 婚宴岂能没有炮? “好吧,晚宴时候,邓军师你正好去试探试探翼王的军师邱云机,看其到底是否有意促成此事。” 邓伯仁口中答应着,却趁机挑拨道:“他贵为翼王,如果不想接纳我们,那就会拒绝我们。反之,他有何理由拒绝此事?” 李永和觉得有道理。 于是三人将此事定了下来。 黄昏后,不大的新津城已经开始张灯结彩。 到处贴着大红窗花,仿佛过年一般。 原来今天正是太平军将领韦普成的大喜之日。 今天晚上,除了守夜站岗的卫兵,石镇清也给兵丁们放了假。 连日的征战,他想着也让疲惫的士兵们好好休息休息。 因为正是暑夏季节,他特地安排将晚宴庆典摆在新津的东校场。 校场数万平方,可以容纳近万人。 高台上,娘子军们都换上了彩装,个个描眉画眼,涂抹胭脂,恢复了往日的女装。 看着一排排靓丽的女子正在彩排跳舞。 大小将领都相继入座。 整个晚宴看起来外紧内松,在校场的石墙外,依旧保持着五步一岗,十步一哨,防止奸细趁机作乱,他们更是要保护石镇清的安全。 石镇清今日也换上了崭新的黄龙缎袍,这是韩宝英熬夜给他订做的。 他照着镜子转了个身。 黄袍上龙首回头望月,五爪金龙彩绘栩栩如生,让石镇清更显威严。 韩宝英照例用牛角梳给石镇清梳理头发。 韩宝英看着石镇清俊秀的眼睛赞叹道:“翼王兄,最近我可都不认识你了,我总感觉你和以前不一样了,你似乎更加体恤部下了。” “此一时彼一时,得民心,也要得将帅心。不解决后顾之忧,谁还会拼命。” 韩宝英点了点头,他忽然又想到了什么,于是气呼呼地说道:“蓝姐姐要给你梳头,我没让,一直是我给你梳头,她哪知道怎么照顾你。” 石镇清笑着摇了摇头。 “义妹,你还是这么倔强,芳妹去给新娘子沙马梳头、化妆也好。只要不把新娘子捯饬成花脸猫,我就烧高香了。” “哼,舞刀弄枪我不是她对手,但是女工活她恐怕就不行了,这身绣龙黄袍虽然比不上清妖皇帝,但是绝不逊色多少,翼王兄,等你登基之日,我给你做身真正的龙袍。” 石镇清不是铁石心肠,他心中有些感动。 “义妹,你早就到了婚嫁的年龄了,看看咱们大军中,有没有合适的人选,我替你留意,对了 ,你有没有看得上的?” 韩宝英故意重重地梳理了一下,刮的石镇清头皮生疼。 “哎呀,你轻点,你想谋杀你义兄啊?” 韩宝英噘着嘴说道:“谁想谋杀你了,我要是想杀你,有的是机会。” 她生了一阵闷气。 继续说道:“我谁也不嫁,定中和定基他们俩兄弟可舍不得我这姑姑离开他们,再说了,我离开了,他们谁来照顾,他们本来就想念他们的亲娘……” 石镇清回头看着韩宝英端庄的面容,忽然握住了她的手臂。 “辛苦了。” 韩宝英如同触电般缩了回去。 她脸红到脖子。 低头胡乱地梳了一阵,这才恢复了正常脸色。 “翼王兄,照顾你的饮食起居是我愿意的。不知道有一天庭芳姐姐会不会代替我……” 韩宝英鼻子一酸,泪水忽然滚出眼圈。 石镇清递过手帕。 劝解道:“义妹,你还真是性情中人,今日是韦普成和沙马公主大喜的日子,不要说悲伤的话。” “我知道。”韩宝英将石镇清的头发扎起。 石镇清顿觉神清气爽。 正在这时。 外面侍卫忽然来报。 石镇清听到彝王王应元马上就到。 他赶快叫道:“快备马,随我去迎接客人。” 石镇清刚刚走出衙门。 迎面就看到土司王应元打马奔来。 紧接着二百土兵也陆续跟了上来。 石镇清看着王应元心急火燎地滚下马来。 他赶快对亲兵吩咐道:“快将我义兄的战马带下去。” 亲兵赶快接过这匹火红的烈马,将其绑在门口的拴马桩上。 王应元一眼就看到了石镇清。 但是他眼睛左顾右盼,似乎在寻找谁。 石镇清半开玩笑地说道:“义兄,你这是着急佳婿入赘了?” “哎,达开义弟,我宝贝女儿离开我这几天,我是坐卧不宁,生怕韦普成薄待她。所以我才来这里看看他们的婚庆。” 此刻,军师张遂谋也赶到了这里。 他听到王应元的担心。 笑着说道:“我说王土司,你这是兴师问罪来了吧?要来看看我们翼王婚礼的排场怎么样?你放心,排场方面,肯定不会辱没沙马公主的。” 王应元居然耍起了小孩脾气。 “哼,随你怎么说,我要见到我女儿完好我才放心。” 石镇清一摆手。 当即说道:“义兄,请到校场入席吧。” 王应元重重地点了点头。 几人在大批亲兵的簇拥下,很快来到了东校场。 石镇清刚一入场。 八堆巨大的篝火一一燃起,火光瞬间映红了每个人的脸。 张遂谋陪着笑说道:“王土司,这是按照咱们彝人的传统准备的,还满意吧?” “还算不错。”王应元回答道。 石镇清几人入场,迎来了一片欢呼声。 石镇清看到苗人首领张秀眉和包大同也一同前来赴宴。 他频频向其点头示意。 当他看到主位右手边的李永和和蓝朝鼎几人时候。 他微笑致意。 李永和二人也点头回应。 石镇清一摆手,请土司王应元在左手边首席坐下。 他刚要坐到主位上。 不料远处突然传来阵阵炮响。 王应元看到石镇清尚未入席,他疑惑地问道:“义弟,是婚宴庆典开始了吗?” 石镇清冷笑道:“不,是江北大营的清妖们给咱们放的鞭炮。” 王应元吓得赶快缩了缩脖子。 其他人也都跟着紧张起来。 石镇清重新入席。 毫不在意地说道:“慌什么,他清妖不打炮,我还要打呢。这不正好给咱们庆祝了吗。” 他看了一眼身边的护卫。 开口吩咐道:“朝着对岸放五十发炮弹。给我狠狠还击。” “遵命。” 护卫下去后,不大一会,就听到震耳欲聋的炮声响彻天地。 王应元下意识捂紧了耳朵。 “我说义弟,为了安全起见,婚宴是不是要延后才好?” 第56章 接着奏乐接着舞 “慌什么,我这里时不时就会听到炮声,我权当是炮仗了,这火炮虽然威力不凡,但是也仅仅能打到江心。根本打不到新津城, 看着不少人惊慌失措,石镇清打气说道:“婚照办,舞照跳。” 随着石镇清一声令下。 娘子军舞娘们款款步入高台之上。 这些女兵头插彩饰,身着花衣。 扭动的身姿犹如青蛇一般,更显出曲线玲珑的优美,让人心醉其中。 随着篝火越烧越旺。 晚宴的庆典正式开始了。 三声锣响后,在欢快的古典音乐中,一对新人踩上了红地毯。 在布满鲜花的的高台之上。 军师张遂谋做了一回主持。 因为这一切都是石镇清的安排,张遂谋只能硬着头皮讲道:“这是太平军新式婚礼,不拜上帝,只拜天地。” 韦普成二人跪拜完天地。 张遂谋朗声宣读道:“再拜高堂,以谢生养之恩。” 韦普成一家子早就被清廷杀得干干净净,如今光棍一条。 他牵着沙马的手,在土司王应元的面前跪了下去。 韦普成和沙马一起磕了三个响头,而后接过一名士兵手中的大碗茶。 当即奉了上去。 韦普成口中立刻改了称呼:“爹,请喝茶。” 王应元看着宝贝女儿今日的神韵更加夺目动人。 他知道韦普成将他女儿照顾的很好。 他放下架子,略感欣慰地点了点头。 他不懂汉人礼节,便一把夺过茶水,直接一饮而尽。 “别叫爹,我听不惯,我们彝人风俗,叫阿爸。” “是,阿爸。我会照顾沙马的,我们永远不离不弃,生死相依。” 韦普成二人敬过茶后,重新站在了台上。 张遂谋继续讲道:“孔雀东南飞讲过,男当做磐石,女当做蒲苇,愿你二人的感情如蒲苇般坚韧,如磐石般永不变心,祝你二人携手同心,直到天荒地老……” 讲话完毕。 张遂谋红着脸继续说道:“篝火晚会跳起来、亲戚朋友准备闹洞房。” 众人哪里见过这些节目。 不过有人带头,都呼啦啦一起去凑热闹。 彝族姑娘们载歌载舞,正式开启了篝火晚会。 韦普成二人先来到石镇清面前,在躬身施了一礼后。 韦普成恭敬地给石镇清敬了一杯酒。 “多谢翼王成全。” 石镇清欣然领受,他满饮了一杯。 沙马看着韦普成敬了酒,他直接将流苏掀起,也有模有样地学着给石镇清斟满酒杯。 “翼王叔,以后我也是天国将领之妻,我也要去斩杀清妖。” 石镇清喝了一口酒。 赞赏道:“果然巾帼不让须眉,虽然你喜欢舞刀弄枪,但是战场不是儿戏,况且你阿爸就你这么一个女儿,你只要伺候好韦普成的生活起居就足够了。” 韦普成瞥了她一眼说道:“上战场杀敌,那是爷们的事儿,你们女人上战场那是送上门去当俘虏,要是那样,你让我如何安心打仗。” 沙马被说动。 她跺着脚回道:“好吧。你们就是怕我阿爸兴师问罪。” 石镇清装作严肃地说道:“你若不习惯,可以去娘子军兵营找人切磋,战场枪炮无眼,你要是缺胳膊少腿,我们军中可就少了一枚开心果。” 沙马噗嗤一乐。 “这么说我还有些用处?” 石镇清取笑道:“要多生将门虎子,我天国也要后继有人才行。” “那还用说。”沙马得意地回道。 韦普成与众人喝过一圈后。 石镇清又和众人共饮了三杯。 三杯酒下肚。 石镇清走下座位。 他看到军师邱云机和军师邓伯仁搂着肩膀正在交谈什么。 邱云机喷着酒气胡说道:“来,喝,邓老弟。听说在你的谋划之下,保李,蓝二将军从四川杀出重围,足见你足智多谋。我看你有诸葛亮之才。顺天王李永和说不定就是当年的刘备,你得遇明主啊。” 邓伯仁不胜酒力。 几杯酒下肚,听着奉承之言。不觉有些飘飘然。 “我虽然自比孔明,但是顺天王李帅数次被清妖击败,已经心灰意冷,因此只愿意在翼王帐下做员战将,就心满意足了,正所谓大树底下好乘凉吗。” 邱云机没有套出有用的话来。 他再一次和邓伯仁碰了杯。 邓伯仁盛情不过,又喝了半杯。 因为他有严重的面瘫。 他的嘴歪的更厉害了。 “邱军师,我头一次见这种新式婚姻。翼王想法果然新奇,邓谋我佩服。” “我们翼王一直要强调解放妇女。因此他总是想些新花样,做些改变。连我有时候也猜不透。” “啊,翼王果然高深莫测。佩服、佩服啊。” 邓伯仁嘿嘿一笑。他擦了擦嘴角溢出的酒渍。 接着说道:“邱军师,我听说翼王有一位义妹,名叫韩宝英,刚刚看到她好像在台上跳舞,真是惊艳四座啊。我们蓝帅不知抽了什么风,忽然看上了翼王的义妹。不知是否能够高攀的上?” 邱云机眼珠子一转。 他马上就知道邓伯仁和蓝朝鼎二人打的什么算盘。 不过他并不想一口回绝。 于是说道:“翼王是有一位义妹。不过我听说好像已经有心上人了。” “哦,只要没有嫁人就好办,可否询问翼王他义妹是否肯屈就蓝将军?” “蓝将军一表人才,斩杀清妖无数,是人中龙凤。不过以翼王的脾气,他一向尊重女人的意见,这事儿恐怕还需要韩宝英自己决定。” 邓伯仁十分不高兴。 “自古妹妹婚姻大事,皆由兄长来定,邱军师不妨跟翼王进言此事,以成人之美嘛。” 邱云机点头道:“好吧,那我跟翼王说说。” 二人将此事翻篇后。 邓伯仁趁机问道:“不知翼王下一步准备攻打哪里?” “此事还需要翼王召开军事会议与众将商议后定夺。翼王做事,向来不喜欢提前告知,而是临事做决定。而且一旦决定了某件事,就不容改变。” “我明白、我明白,我们李、蓝二帅是否有机会参与其中?” “既然投奔翼王麾下,自然要同心协力作战。翼王兴许还要多仰仗李蓝二位将军呢。” 邓伯仁继续说道:“为翼王打天下,李、蓝二帅没有二话。不过眼下我们人马众多、物质匮乏。请问翼王可否让我们去键乐、自贡一带,绞杀地方团练,也补充些物质。” 邱云机拍着邓伯仁的肩膀说道:“你放心,邓老弟,我一定在翼王面前说明此事不过你先等等。战略物资自然少不了你们的,翼王跟我说过,对待各路义军都要一视同,仁。倘若战场获胜,物质都要交到圣库后,统一分配。” 邓伯仁又问道:“那假如我们攻城略地,打了胜仗,邱军师以为如何分配战利品为好?” 第57章 得寸进尺 邱云机笑了一下,却反问道:“那你们跟扶王陈德才是如何分配的?” 邓伯仁想伸出三只手指头,不假思索地说道:“实不相瞒,我们三七分。” 邱云机并没有接话,他偷眼看到石镇清正朝这里走来。 于是起身离席和石镇清打招呼。 邱云机借口有事,拉着石镇清回到方桌前。 石镇清摆手让其坐下说话。 邱云机看着石镇清桌上的珍馐美味,又胡吃海塞了不少。 邱云机摸着圆滚滚的肚子说道:“想我邱云机做道士那会清贫,半月不知肉味,而今却也发福了。” 石镇清笑道:“你原为青木堂堂主,竟干些偷鸡摸狗的事情,我估计偷杀的清妖数量,十个指头都能数的过来。” “翼王你说的很是,毕竟清妖不是那么容易对付的。” 二人聊了几句过往经历,这才奔入正题。 邱云机忽然压低了声音说道:“翼王,今晚我和李、蓝二将军的谋士邓伯仁长谈了一阵。这小子野心不小啊。” 石镇清饶有兴致地笑道:“哪个谋士没有野心?自古清心寡欲者是不会在乱世出山的。不过我倒想听听这小子有何要求?” 邱云机看了看石镇清的眼睛。 看到石镇清今晚确实高兴。 于是说道:“是关于你义妹韩宝英的,算了,我还是不说了吧。免得让翼王难堪。” “怎么,他们想打我义妹的主意?我记得前日你还劝我娶了我义妹,怎么今天又改变主意了?” “翼王英明,但是这并非是邓伯仁的主意,他不过是想做个月老,替义军二首领蓝朝鼎求个婚,是他想娶你义妹。” 石镇清冷若冰霜,他手中的玉杯被他一把捏碎。 他杀气腾腾地说道:“谁敢打我义妹的主意,我就杀了他。” 邱云机见石镇清在火头上。 赶紧劝道:“是啊,所以我当时劝翼王早日迎娶了韩宝英,这样也不会有人对她有非分之想。” “此事我绝不可能答应。莫说我就是不娶我义妹,也绝不可能答应他的。蓝朝鼎的为人我并不了解。我不能让我的义妹往火坑里跳。” 邱云机转头忽然看到蓝庭芳和娘子旅帅杨彩云一同前来敬酒。 便马上终止了刚才了的谈话。 蓝庭芳今日竟然也穿起了彝人的服饰,一双灵动的大眼睛,更显得明艳动人。 蓝庭芳扯着花边白皱裙转了一圈。 朝着石镇清问道:“达开哥,我穿这裙子怎么样,好不好看。” 石镇清看得怔怔出神。 蓝庭芳扯住石达开的胳膊继续追问道:“你倒是说呀,怎么心不在焉的。” 石镇清转过神来,赶快赞美道:“好看极了,你的美就像月宫嫦娥,楚楚动人。如果我是天蓬元帅,也会为你触犯天条的。” 蓝庭芳洋洋得意地回道::“哼,还天蓬元帅,我看你你想当猪八……”戒还未说出口。 她意识到在众人面前顶撞了石镇清。 于是赶紧捂着嘴巴不再说话。 随后,蓝庭芳又拉着石镇清的胳膊不肯撒手。 “达开哥,咱们也去跳彝人的篝火舞吧。” 石镇清身为翼王,自然不可能再去跳舞,以显得轻浮。 他看了一眼邱云机,借口说道:“我和军师还有事情商议,你们去跳吧。” 蓝庭芳噘着嘴小声嘟囔了一句抱怨的话,这才快步奔入了跳舞的人群。 邱云机看了离开的杨彩云一眼,忽然有了主意。 他赶紧劝道:“翼王,何不来个李代桃僵,那日我们在娘子军兵营观看操练,翼王可还记得这位女旅帅杨彩云?” 石镇清看着远处杨彩云憨厚的脸孔说道“嗯,记得,莫非军师要把他许配给蓝朝鼎?” “是的,她和庭芳、韩宝英都以姐妹相称,翼王何不也认了她做干妹妹?” 石镇清犹豫了一下。 在心中,他十分讨厌这种包办婚姻。 不过眼下为了拉拢李、蓝这股人马。 他只得答应此事。 “你先去试探一下,看看杨彩云本人是否愿意,咱们也不要强求。还是那句话,要晓之以情,动之以理,他们不是物品,拿来随意当做礼物买卖。” 邱云机拱手说道:“我明白!” 邱云机接着又说道:“翼王,这邓伯仁在酒席上对咱们又提了一项要求,我以为还是要从长计议。” 石镇清显然有些不高兴了。 “还有什么要求,快说。只要不是过分的,我们尽量会满足他们的。” “是啊,翼王,我们刚刚给他们慰军送去不少粮食和猪羊,倒是对苗人李秀眉显得有些冷落。他们居然还大言不惭要东要西。” “邓伯仁提出要带人马拉去犍乐和自贡一带讨伐地方团练。还要没收当地盐井,这可不是小事情,所以我没敢答应他。此外,他还提出日后攻打城市,要将战利品三七分账。” 石镇清一拳捣在桌子上。 他愤怒地说道:“这是得寸进尺,我们答应他一个条件,就怕他日后提出更多的要求。天国有规定,一切战利品都归圣库统一调配,他这分明是有二心。” “是啊,翼王,不过我以为眼下先佯装答应他,财物可以分给他们一些,但是县城和府城的统治权绝不可假手于他们,我们打成都时候,抵挡北面陕西方向的清妖援兵,也需要他们出一份力的。” 石镇清沉吟了片刻后说道:“嗯,你说的有道理,打仗自然是要他们做先锋的,我们不能白养着他们,又不让他们出力。至于他想要盐井,那是痴心妄想,食盐乃是战略物资。” “日后川地的大小盐井都要统一收归天国所有,以后任何人不许私营。以后我们还要设置盐官,统一管理。” 石镇清二人小声谈了一阵。 他抬头正看到远处的苗人首领张秀眉和包大同二人。 原来张秀眉二人看到石镇清在和邱云机说话,因此未敢打扰。 只是在远处远远观望。 石镇清招了招手。 二人大步来到石镇清面前。 二人分别敬了石镇清一杯酒。 石镇清看着一脸褶皱的张秀眉一眼,也豪迈地一饮而尽。 张秀眉今晚明显喝的有些多了。 平日一向沉默寡言的他开口说道:“翼王,昨日你派人送去一百口大肥猪和万两白银犒劳将士们。我张秀眉感激不尽,只要翼王所有吩咐,我张秀眉刀山上的,火海下的,绝无二话。” 说完他几乎就要跪下。 石镇清摆了摆手,起身拉他坐下。 “张将军不必客气,我只有一个小小的要求,就是以后你们苗人打仗,就打着我石达开的翼王旗号作战即可,也要百姓们知道,我石达开能容天下豪杰。这样,天下人才才会云集川蜀。我石达开求贤如渴,来者不拒。” 张秀眉喷了一口酒气。 直截了当地问道:“翼王,我听说你要打成都,不妨让我去打头阵吧。” 第58章 来自军中的哗变 石镇清笑着说道:“此事不急。” “这三天我听说你已经收拢旧部有五千余人了吧?我前日听说贵州巡抚张亮基在南边蠢蠢欲动。他虽然没有跨省作战的权力,但是他可能会打着追杀苗民起义的旗号打进四川,为着稳定四川南部,未来打回贵州,我打算让你东渡赤水河,继续回贵州作战。” 听到石镇清让他继续回贵州,张秀眉十分兴奋。 “太好了,翼王,我也正想回去,那里我们最熟悉了。而且已经有好股走散的兄弟让我打回去。我明白你的意思,是想让我拖住张亮基的人马,让翼王你在川地击败骆秉章,从而打开局面。” “嗯,你很懂我的心思。你们南下后,首先抢占会东县做跳板,再东渡赤水河。不过你们要学会调动张亮基的人马,要在运动战中一口一口吃掉贵州清兵。” 农民出身的张秀眉和包大同互相交换了一下眼色。 二人一起给石镇清扣了一个头。 石镇清将二人轻轻托起, 他继续说道:“打成都不需要你们二人,我和李、蓝二位将军的人马足够了。你们明天就南下吧,我再资助你们一万担粮食,足够你们坚持到在贵州打开局面了。” 张秀眉激动万分:“我定然不负翼王所托,我在军中已经散布消息,告诉苗民要世代奉翼王为主,不忘翼王的厚恩。” 石镇清点了点头。 他看着张秀眉二人走后。 始终未发一言的邱云机问道:“翼王为何将李,蓝二位将军羁縻在身边,却将苗人首领外放呢?” “鱼儿离不开水,张秀眉是苗人首领,若是进入汉地,语言不通,必然水土不服。而且据我观察,张秀眉为人坦诚,身边又没有毒士咬舌根,所以我才放心将他外放。” “翼王英明啊。”邱云机拍马说道。 二人正在热聊,,不料门外亲兵喘着粗气跑进了校场,打断了婚宴。 石镇清怒斥道:“什么事儿,这么惊慌?” “不好了,翼王,队伍里有人要哗变。” 听到有人要哗变, 石镇清怒不可遏。 他急冲冲就往外走。 石镇清带着二百名护卫,在亲兵的引导下,和邱云机来到了新津闹市区。 他看到整个市场黑压压围满了人。 百姓们到处都在交头接耳。 石镇清抬头望去,就看到在闹市中那座破旧的监斩台上,已经捆绑了二三百人。 抓捕这些哗变士兵的正是悍将黄在忠。 他气的给一名企图带队哗变的营帅来了一记响亮的耳光,顿时打的他满脸是血。 “张大牛,你好大的狗胆,竟然带头哗变,翼王不杀你,老子可饶不了你。我平生最恨叛徒,你的做法跟清妖一样。今天我亲自砍了你的狗头。” 说完,黄在忠将上衣一脱,露出毛茸茸的一身肌肉来。 他将锋利的大刀直接压在了张大牛的脖子后面。 李大牛梗着脖子不肯求饶。 他满眼含泪,恨恨地说道:“凭什么你们将军就可以约会,我们连见心爱之人一面都要偷偷摸摸?这一次翼王开了洪恩,给我们放假半天,我们去娘子军营看望我的心上人却不允许?我不服! ” 黄在忠咬着后槽牙说道:“你违抗天国军纪,你还有理了?我问你,军纪有没有说过,不许男女兵丁私混在一起,也不许军内结婚?既然触犯天国条律,理应斩首。你竟敢鼓动哗变,真是胆大包天。” 张大牛继续辩解道:“天国条律里面还说过,要倡导无处不均匀呢。洪天王一百多个妃子,我们一个都不行,我就是不理解。” 石镇清站在人群中,听得清清楚楚。 他知道,不允许男女恋爱和结婚是违反人性的。 “理解要死,不理解也要死,你死的不冤。” 说完黄再忠赤膊就要斩首张大牛。 张大牛十分痛苦地看了人群中自己心爱的红颜一眼。 为了避免被连累,他愣是没有说出她的名字。 张大牛大声喊道:“我去了,下辈子我娶你。” 黄再忠抬起的大刀刚要下落。 远处就传来了邱云机的喊叫声:“刀下留人,翼王到了。” 黄再忠心中一惊,他赶紧转头望去。 就见石镇清带兵亲自来到了台上。 黄再忠摸着脑袋说道:“翼王,你怎么来了,他们刚刚要哗变,被我全部捉住了,一个没跑。” 石镇清冷着脸说道:“胡闹,我们是为老百姓打江山的,打江山的人也是百姓。是人就有七情六欲,禁是禁不住的,而且禁这种方法本身就是错误的。” “天国军律太过迂腐。以后废除不许男女兵丁谈情说爱。而且我们还要鼓励男女兵结婚。正所谓战时恋情别样红吗。” “这……”黄再忠手拿大刀,不知如何是好,场面十分尴尬。 邱云机将黄再忠的大刀拿开来。 他斥责道:“这什么这,翼王让你怎么做照做就是。” 黄再忠顿时将大刀扔到一旁。 随即大手一挥,说道:“放人。” 石镇清走上前去。 朝着张大牛问道:“小子,你嘴还挺硬,告诉我,你的红颜知己是哪位?” 张大牛噗通一声跪了下去。 此刻,他感动的热泪奔流。 “翼王,都怪我和娘子军女兵殷红约会,破坏了军纪,不过我没有哗变。我绝不会背叛太平军。翼王,你杀了我吧,我不想背负哗变的骂名。” 石镇清将他一把扶起。 “这不是你的错,不要有心理负担。军纪既然有不合理的,我们就要提出来,抓紧改正,以后你们有什么问题,可以直接告诉我。” 话音刚落,那名叫殷红的女子走上前来。 她本来是打算要和张大牛一同赴死的。 可是她最近刚刚怀孕了,这让她有了继续活着的打算。 殷红也跪倒在石镇清面前。 看着殷红清秀的面容。 石镇清笑着说道:“以后男女士兵可以自由结婚。另外,即日起废除女人裹脚的陋习,我们要打破传统,尊重妇女。” 那些围观的妇女们听到石阵清的昭告,垫着三寸小脚痛哭流涕。 不少妇女们窃窃私语:“谢天谢地,我的女儿终于不用裹脚了。” 妇女们黑压压一片跪倒在石阵清面前,口中喊道:“翼王万岁……” 声音此起彼伏,不绝于耳。 第59章 再认义妹 处理完此事,婚宴也就此散去。 第二日一大早,邱云机按石阵清的意思,直奔娘子军校场。 校场上喊杀声震天,在众多女兵当中,他却没见到杨彩云的影子。 找了一大圈,他才在小神仙冯万芳的的行军医馆找到了她。 原来杨彩云不但武术好,还是一位酷爱医术的行军大夫,正是小神仙冯万芳的得意门生。 此刻,泸州战役刚刚打完几天,医馆内收留了近千名伤员。 杨彩云刚刚协助冯万芳给士兵们清洗过伤口,上了金疮药。 冯万方因为有颈椎病,所以久病成医,对针灸的技艺研究极高。 此刻,杨采云按照每半月一次的老习惯,正在给冯万方松骨。 在杨采云大力的按压之下,颈部传来一阵麻酥酥的感觉。 冯万方顿感十分舒服。 “丫头,你的手艺越来越好了,学到手都是能耐,我这几个徒弟都仅学了我一项手艺,只有你是全能。我记得你第一次给我按摩的时候,你力道之强,差一点给我骨头弄散架子了。” 听到赞赏的话,杨彩云更加卖力了。 杨彩云又在冯万方的肩头“啪啪”拍几下,将一枚枚石制的针刀快速扎进了肉里。 一声闷哼传来,冯万方疼的满头大汗,不过他依旧咬牙坚持。 直到将最后一枚石针打入肉里。 “丫头,你的手法越来越娴熟了,这石砭镰古法刀具,当年可是神医扁鹊传下来的。以后我就留给你了。” 杨彩云笑脸如花。 “师父,你就骗我吧,你把这套针刀当成宝贝,还舍得割爱?哼。” 说完便用粗糙的大手将石砭镰针刀重新插回原位。 冯万芳从床铺上爬了起来。 他看着杨彩云布满老茧的大手问道:“最近又练习铁砂掌了吧?你当年傻傻地练习这功夫,把一付娇嫩的小手硬生生练成了这对糙手,我看你怎么嫁出去。” 杨彩云赶快将双手藏在身后。 随即跺着脚说道:“哎呀,师父,你就别取笑我了,我爹娘和弟弟都是被清妖捉去的,这些刽子手为了冒功领赏杀了我的亲人。我不杀光清妖,我谁也不嫁。” 杨彩云随即又感激地说道:“师父,要不是你给我配的红药水,我这双手恐怕就废了。我打心眼里感激你。” 冯万芳看着杨彩云愤恨的表情。 摇了摇头说道:“这是小事,何足挂齿。我和翼王从广西出来,杀了十多年清妖,可清妖是越杀越多,越杀越强大,也不知道翼王何时能登基。” 杨彩云瞪着大眼睛说道:“师父,你说咱们太平军能夺了清妖的江山吗?” 冯万芳扶着短须想了一阵后,说道:“自古得民心者得天下,经过我最近这几个月的观察,我看翼王像是变了一个人一样,就好像突然有了帝王的做派。你就放心好了,丫头,咱们一定可以打败清妖的。” 杨彩云被鼓舞,面露刚毅的表情回道:“是啊,以前我们被清妖追赶的疲于奔命,如今咱们可算过了几天安生日子了,而且最近翼王还格外开恩,他昨晚上颁布军纪,说要解放妇女,禁止缠足,还鼓励男女兵自由结婚。翼王的开明让我们无比佩服。” 冯万芳高兴地说道:“丫头,如今也用不上你们娘子军上战场了,何不过来帮我的忙,行军大夫现在太缺了。” 杨彩云噘着嘴说道:“哎呀,师父你又来了,就是我想,庭芳姐也不会放我的。” “咱们今天还是练习你教我的点穴功夫吧。”杨彩云催促道。 “好吧。按照我昨天教你的方法点我身上的穴位吧,今天我继续给你当肉靶子。” 杨彩云“噗嗤”一声笑了出来,她忽然想起昨天自己用力过猛,差一点给冯万芳打成骨折。 杨彩云停住笑声,他看着冯万芳站着马步摆好了架子。 这才伸出粗大的食指和中指来。 她看了一眼熟悉穴位位置。 当即在冯万芳的腰间京门穴“啪啪”拍了两下。 只见冯万芳闷哼一声,便一动不动了。 杨彩云焦急地叫道:“师父,你是不是故意吓我呢?” 杨彩云拍了拍冯万芳的臂膀,发现冯万芳依旧一动不动。 于是猛烈地摇了摇冯万芳的身体。 杨彩云此刻急的已经汗透了衣襟。 她焦急地喊道:“师父,你不会死了吧?到底怎么解穴的,快告诉我啊。” 就在此刻,有人掀帘子走了进来。 杨彩云一看是军师邱云机。 焦急中赶快拉着邱云机得胳膊说道:“邱军师,快…赶快给我师父解穴,刚才我不小心给他封住了穴道。” 邱云机是精通医理之人。 他几步来到冯万芳面前,随后“啪啪”两声,点在冯万芳的胸前和后背。 冯万芳憋了好半天,才终于喘过气来。 邱云机斥责道:“我说冯神仙,你这不是胡闹吗,你要是有三长两短,大家战场受了伤,还找谁去医治。” 冯万芳捂着胸口说道:“哎,我忘了告诉杨彩云使用的力度了。她这两指头掉下去。我感觉我的肾都被扎爆了。” 邱云机起先还不信。当他看到杨彩云粗糙的大手,这才深信不疑。 冯万芳缓过来后。 随口问道“邱军师,你来我这里,有事吗?” 邱云机看了杨彩云一眼。随后说道:“我找杨彩云有点事儿,翼王说彩云姑娘在世上再无亲人,时刻担心她。因为想到彩云身世可怜,便想要认彩云姑娘做义妹。” “义妹?”杨彩云一想到翼王的风采,便兴奋地握紧了衣襟。 “我和宝英姐本来就是姐妹,要是能跟翼王结为兄妹,我当然求之不得,那是我八辈子修来的福分。” 邱云机说道:“人人生而平等,不必自贱。” 得到杨彩云的允诺。 邱云机又说道:“那请彩云姑娘跟我一起去面见翼王吧。” 杨彩云点了点头,算是答应下来。 等到邱云机将杨彩云带到新津县衙的时候,石镇清正在后花厅赏花。 而陪在石镇清身边的女子,正是娘子军首领蓝庭芳。 石镇清喝了一杯清茶,他将怀里的一把崭新的檀木木梳摆在桌子前,随后一把推在了蓝庭芳面前。 第60章 戎马之余同时谈两场恋爱 石镇清望着蓝庭芳清秀的脸孔说道:“庭芳,最近军务繁忙,未曾和你闲聊几句,我让木匠谭大师给你订做了一把檀木木梳,你试试看。都说这檀木经过香料喂过,经过这梳子梳过的头,不会生虱子。” 蓝庭芳一听,她激动地一把将木梳搂在怀里。 而后偷偷地瞄了一眼这把精致小巧的木梳。 她取在鼻间仔细地闻了闻。 “果然有异香。” 一股淡淡的香气扑来,顿时驱散了满园的花香。 蓝庭芳试着梳了一把,一头秀发如瀑布般垂落。 随即头皮传来一阵阵酥麻的感觉,接着就感到头脑一阵神清气爽。 “果然神奇的很,谢谢达开哥。对了,达开哥,你送我礼物,我还没想好还你什么呢。” 石镇清接着说道:“那就看你是否了解我喽。” 蓝庭芳想了想,便起身微笑着踏步朝他走来。 蓝庭芳顽皮地说道:“那我还你礼物,快闭上眼睛。” 美人投怀送抱,石镇清自然求之不得,他带着一丝笑意轻轻地闭上眼睛。 接着一个香吻印痕就定格在石镇清的左脸上。 石镇清睁开眼睛,表情十分错愕。 “这就是回礼吗?” “是啊”蓝庭芳鬼精灵似的回答道。 二人正在谈情说爱,不料韩宝英突然闯了进来,打断了二人的亲昵。 韩宝英气愤地说道:“王兄,你送庭芳姐礼物,我怎么就没有?” 石镇清尴尬地笑了笑。 他灵机一动,忽然说道:“你看我这脑袋。义妹,我怎么能忘了你呢,我正想要将抢夺唐友耕的汗血宝马送给你呢,这马浑身火红如炭,一点杂毛都没有,我刚刚给他驯服,我还给它起了一个响亮的名字,叫做火狮子。” “不过这马思念故主,性烈的很,你骑的时候可要当心啊。” 韩宝英说道:“想不到这马如此通人性。不过这马再烈我也不怕。” 石镇清“啪啪”拍了两掌,对门口的卫兵吩咐一声。 “去,将火狮子牵来。” 卫兵答应一声,便走出了花厅。 不大一会,那匹火红的高头大马就被马夫头杨长顺牵了进来。 杨长顺给石阵清叩头后。 起身说道:“翼王,这匹汗血宝马也叫大宛马,这匹马品种很纯,是不可多得的良马。我刚刚给它换了镶金辔头,它很不情愿。这几天它一直绝食,滴水未沾,廋了不少。直到今天,这神骏才吃了些黄豆精料,暂时还体虚的很。我还打算哪天给他配个种,留下纯种血脉呢。” 石阵清抬眼看去,见这匹大宛马眼有泪痕,似乎十分抗拒杨长顺拉扯的缰绳。 火狮子喷了一口鼻息,悲切地嘶鸣了一阵。 韩宝英见大宛马马头低垂。 她走上前,似乎想摸摸火狮子的马脸。 谁料那马匹竟然在她的手上蹭了蹭。 韩宝英兴奋地对石镇清说道:“看,王兄,它认我了。” 说完,她正要接过王长顺手中的缰绳。 不料那马匹竟然人立而起。随即就挣脱了缰绳,冲了出去。 大宛马横冲直撞,将企图阻挡它的卫兵全都一一踢倒,流星般跃出了花厅。 随即化作一阵风,穿过城内正道,直奔城外奔去。 韩宝英气的直跺脚,她急的正要跑着去追击。 石镇清起身对着亲兵吩咐道:“去,将我的白龙驹牵来。” 亲兵得令后,十万火急一般将他的宝骏牵了过来。 石镇清将缰绳递给韩宝英说道:“义妹,这马识得你,骑着他去追吧。” “多谢王兄。” 韩宝英接过石镇清手里的缰绳,迅速翻身上马。 随即喊了一嗓子,催促着白龙驹呼啸着追去。 石镇清一摆头,他的二十余护卫骑兵也紧紧跟随而去。 石镇清担心韩宝英的安危,因此骑了一匹大青马,也尾随而去。 来到新津东郊城外,在一片烟尘中。 韩宝英策马奔腾,几次都差一点骑上那匹大宛马,但是都被它躲了开去。 追了一阵,那匹大宛马忽然在一处废弃的民房停了下来。 石镇清远远看去,就见那匹神骏似乎嗅到了什么,低着头在门口徘徊。 韩宝英下马后,见到守卫在那里的两名卫兵问道:“这里是什么地方?” 守卫赶快回答道:“韩将军,这里是唐友耕的晾尸场,他已经被……被做成了木乃伊。” 那神驹听到唐友耕的名字,似乎更加悲凉,它眼中噙满了泪水。 任凭韩宝英如何拉扯,它久久不愿离去。 石镇清来到后,翻身来到韩宝英面前。 韩宝英被感动的涕泪横流。 见石镇清来到,她猛地扑在石镇清的怀里。 “是唐友耕的尸体在里面吗?不能把他埋了吗?” 石镇清抚摸着韩宝英的秀发说道:“义妹,你还真是善良,乱发圣母心。这唐友耕是地狱的恶魔,死在他手里的兄弟没有一万,也有八千了,他屠了数个小城,你都忘了?他外号可是叫唐屠。我留着他这张皮,就是为了瓦解骆秉章的军心,这可比打硬仗强多了。” 韩宝英从石镇清的怀里挣脱出来。 擦拭着眼泪说道:“好吧。但是这唐友耕想必对这匹宝骏十分爱惜吧。” “自古为将者喜爱宝马,不过是用其力,这很正常。义妹你也不必跟着悲伤。” 石镇清对着守卫的卫兵吩咐道:“去取唐友耕的一片衣服来。” 守卫答应了一声,便捂着鼻子进屋,快速取了一枚衣片。 那匹大宛马闻了闻,随即昂头一阵嘶鸣。 石镇清知道,这是通灵马匹对昔日主人的最后送别。 韩宝英用脸庞在大宛马的脸上蹭了蹭。 当即翻身骑了上去。 火狮子四蹄刨地,飞一般腾跃而去。 石镇清看到韩宝英驯服了火狮子,于是也飞马追赶而去。 韩宝英在马上英姿飒爽,一头漆黑的秀发如瀑布般随风舞动。 “王兄,来追我啊,看看咱们谁快。” 韩宝英似乎来了兴致。 石镇清看了端庄秀丽的韩宝英一眼,哈哈一笑。 “好,比就比,输了不许哭鼻子。” 说完,他双腿一夹,胯下白龙驹当即化作一阵风,便迎头赶上。 二人骑马又朝东狂奔了二十余里,将二十余亲兵远远地甩开了。 韩宝英座下的火狮子始终力压白龙驹一头。 石镇清看到前方的地形已经有些陌生。 于是打马停了下来。 韩宝英也停在了前方。 他转头说道:“哈哈,王兄,你输了。” 石镇清莞尔一笑。 “好吧,算你赢了。走吧,义妹,咱们回去吧,不要离开大营太远。毕竟清妖的探子时时在身边。” 就在此刻,那两匹马忽然受惊了一般人立而起。 石镇清大为警觉地看了看四周,当即将七星宝刀拔了出来。 第61章 骆秉章的怒火 忽然,远处的蒿草丛中猛地蹿出来一只庞然巨物。 一阵虎啸传来,接着一道怪影闪过。 猛虎獠牙外露,腾空而起,一对虎爪就要破开白龙驹的肚膛。 石镇清赶快勒住白龙驹,朝着猛虎单腿侧踢。 他一脚就将猛虎踹离了半米远。 猛虎吃痛,后退了几步。 当即再次扑了上来。 石镇清看到数百斤的猛虎口中流着唾液,早已经饥肠辘辘。 他横刀一劈,将猛虎逼退。 猛虎灵活走位,始终不肯离开二人五米远。 猛虎看到石镇清不好对付,转头又扑向韩宝英的坐骑。 火狮子四腿刨着地,毫不畏惧,似乎跃跃欲试。 韩宝英从箭囊快速取过箭支。 张弓搭箭一气呵成。 只听噗嗤一声,不偏不倚,箭支直接射进了猛虎的一只眼睛。 猛虎瞎了一只眼,“嗷”地一声窜了出去。 还未等回身,韩宝英又补了一箭。 猛虎的屁股吃痛。 更加激起了它的凶性。 它将箭支咬断。 瞪着凶残的单眼看了看韩宝英。 随即化作一阵风,瞬间钻进了树林中。 韩宝英手持弓箭,不停变换方向,忽然失去了目标。 正在搜寻的瞬间。 猛虎竟然从另一个方向俯冲了过来。 从侧面猛扑向韩宝英而去。 眼看韩宝英已经来不及躲闪。 石镇清看准老虎的脑袋。 将手中刀流星般掷出。 只听“咔嚓”一声。 老虎的前爪在韩宝英脸蛋的一指左右的距离栽了下去。 石镇清翻身下马。 他看到七星宝刀已经贯透虎脑,老虎已经死的不能再死了。 韩宝英惊魂一刻,心早就吓得突突直跳。 石镇清关切地问道“义妹,没受伤吧。” 韩宝英捂着脸庆幸地说道:“还好,多谢王兄,我差一点被毁容。” 就在这时,远处飘起一片烟尘。 原来军师邱云机和蓝庭芳因为担心他的安危。 带着两千骑兵到处寻找他。 看到石镇清和韩宝英安全无恙。 邱云机叹口气说道:“翼王,你的安危身系三军,不可轻易犯险。” 石镇清尴尬地笑了笑。 “好吧,军师。你把我管成了深宫的宫女了,我难得和义妹出去赛赛马,不必大惊小怪。” 说毕,邱云机转头看着死去的老虎,蹲下身子笑着说道:“翼王,这老虎是你杀的?那不能浪费,这虎骨可以入药,回头送给小神仙冯万芳。虎鞭还可以泡酒,嘿嘿,那可是大补之物。前几年我喝过一回,我流了三天鼻血。” 说完,他一招呼,让亲兵们将老虎带上。 一行人这才打马奔回新津城。 就在石镇清和义军三支人马会师新津城的时候。 身在成都的骆秉章在刘蓉的回信中也得到了相关消息。 但是刘蓉在字里行间,丝毫没有提到南下援助骆秉章的事情。 骆秉章面寒似水,十分不悦。 他望了一眼在门外逃回来的副总兵徐邦道和副将郭集益一眼。 他知道,二人在门外已经跪了两个时辰了。 但是他根本不想接见他们。 令人意想不到的是,一向沉稳的他今日也发起了雷霆之怒。 “全都是废物,泸州之战,几乎全军覆没。你们二人没有自戕,还有何面目来见我?” 骂了一通,他转头对门外亲兵问道:“让你们去叫守城总兵官萧庆高前来,还没到吗?” 门外站岗的亲兵浑身抖若寒蝉。 “制台大人,萧总兵马上就到。” 骆秉章听到了府衙外奔跑的马蹄声。 这才摆手让亲兵退出。 萧庆高在城内一路狂奔,下马后一路小跑。 这才战战兢兢来到骆秉章所在的府衙。 他给骆秉章躬身施了一礼,这才起身问道:“制台大人匆忙叫我来,究竟发生了什么大事?” 萧庆高早就先于骆秉章一步知道了唐友耕在泸州被阵斩的消息。 但是深谙官场之道的他依然装糊涂。 骆秉章冷冷地看了他一眼。 “萧庆高,唐友耕战死,我心如刀绞。加之我从刘蓉那里未能获得援军。真让我寝食难安呐。” 萧庆高回头看了一眼跪在门外的徐邦道和郭集益一眼。 萧庆高狡诈地说道:“督师大人请放宽心。大人所虑者,无非是唐友耕人马全军覆没。谁来担责的问题。依我看都是徐邦道和郭集益临阵脱逃,畏敌如虎所致,我以为不如将他们押解入京师,上疏请求西太后和陛下将他们处死。” 骆秉章想了一阵,怒斥道:“如果徐邦道和郭集益到京后再反咬我一口。难道你想要让我被斩西市吗?” “那大人的意思是?” “将他们带进来吧,我要对他们问话。” 徐邦道和郭集益听到自己被召见。 二人赶紧揉了揉几乎碎掉的膝盖。 当二人来到骆秉章面前,并且再次跪倒后。 骆秉章问道:“唐友耕在泸州战死,而你们却临阵脱逃,可有此事?” 徐邦小眼一眯。 鬼精灵地回答道:“误会啊,制台大人,我们也只是奉命行事。战败的责任实际上是唐友耕贪功心切,才派兵冒进,血染长江的。” “我曾经劝过他要稳抓稳打,步步为营。可惜唐将军不同意。大人可以问郭集益,就是我让他在水井坎随时增援的,不然我们早就全军覆没了。” 徐邦道带着哭腔举着手发誓道:“还望制台大人格外开恩,问明实情,我徐邦道对天发誓,如有半句假话,天打五雷轰。” 骆秉章冷冷一笑。 “这么说,我还得给你请功了?是你将这三千多人保留下来的?” 忽然,骆秉章的脸色变得极度难看。 “卑职不敢。” 骆秉章冷笑了一声, 他怒视着二人说道:“唐友耕死了,我不能把所有的罪责都推到他身上,西太后和陛下在紫禁城都等着战后的捷报呢,所以战败的责任谁也担不起,你们二人必须有一个人要死。” 郭集益早已经吓得慌了神,他无视徐邦道对他使的眼色。 马上改口道:“制台大人,唐将军让徐副总兵带一队人马从长江江面攻打泸州,可是他却临阵脱逃。我悔不该去接应这个懦夫。” 徐邦道知道他们二人已经上套。 如今奇虎南下,他只能互相咬起来。 “治台大人,别听他胡说八道,我是单枪匹马杀出血路才逃出来的,我们没有等到任何增援。他郭益集倒是在水砍井喝的酩酊大醉,要不是我将他唤醒,及时逃离战场。这三千人马怕也成了石达开的刀下亡魂。” 骆秉章瞪大眼睛,像是看戏一样看着二人互相撕咬。 郭集益打死不承认:“治台大人早有军纪言明,说战时不允许饮酒,我怎么会犯如此低级错误?徐邦道是血口喷人。” 第62章 骆秉章上奏折请援 骆秉章看着二人忍俊不禁的撕咬。 仿佛看戏一般。 忽然,他一掌拍在桌子上,彻底打断了二人的互相揭发。 骆秉章喝道:“来人,将他们二人拖出去,全都砍了。” 门外的侍卫得令后,齐刷刷走进来四位壮汉。 四人按住徐邦道二人的双臂,拼力拖着往外拽。 二人一同喊道:“制台大人,我们冤枉啊。” “混账东西,你们还敢喊冤。” 二人被拉出西门外,不多时,就被砍了头。 萧庆高早已经吓得魂飞天外。 “大……大人,如今归来这三千人马群龙无首,军中正缺战……战将” 骆秉章怒斥道:“那你为何不早说,也好留下一人。” 萧庆高沉默了一阵,忽然想到了一人。 他赶快躬身说道:“督师大人,我安插在新津的探子派人来了。我以为不妨将薛美娘的父亲薛忠良暂时放了,让其戴罪立功,好为大人效力。” 骆秉章望着萧庆高的眼神问道:“长毛石达开在新津有要北上的意图吗?” “没有,他们正在庆祝合流。” 骆秉章愣了一下,他似乎没有听见一般。 半晌后他才继续问道:“萧庆高,我问你,城内的会党奸细抓捕的怎么样了?” 萧庆高早已经有了对策。 前几天他刚刚抓了一千多流民,关押在天牢中,以冒充抓捕的天地会奸细。 想到这里,他心中暗自高兴。 “大人吩咐,我哪敢怠慢。我已经捉住了一千多会党,前几日我暗插密探,混入天地会,几乎将他们一网打尽。” 骆秉章一听捉了一千多人,摇了摇头似乎不太满意。 “人还是太少了,记住,宁可多杀,不可放过。近日我会给朝廷上一封折子,据实汇报会党闹事的严重情况,争取让朝廷再派援兵。” 萧庆高答应一声。这才告退而出。 萧庆高刚走。 他的幕僚费行检就从屏风后面走了出来。 骆秉章说道:“费行检,你怎么看萧庆高的表现?” 费行检抚弄颌下稀疏的三羊胡子说道:“萧庆高平庸之将,不过办事倒还上心,但是也要防止石达开的反间计,那位姓薛的参将,不可大用。不可以假以兵权,防止内乱。” 骆秉章深以为然地点了点头。 费行检继续说道:“大人召我来,不是为了查看萧庆高办事能力的吧?” 骆秉章叹了口气说道:“当然不是,你说刘蓉与我本有师生之谊,也是我保举他任陕西巡抚的,如今我有难,他为何作壁上观?” 费行检沉吟了一阵才说道:“卑职以为刘蓉恐怕有难言之隐。” 骆秉章急切地问道:“哦,快说说?” “自古满人对我汉人都大加提防,刘蓉身边也是如此,刘蓉即便有心,但无西太后懿旨的情况下,西北将军多隆阿恐怕也会处处掣肘,刘蓉怕担口舌,故而迟迟不敢越界入川。” 听到费行检分析的头头是道。 骆秉章频频点头。 “你说的不错,就在前些日子,慈禧佛爷不也派李莲英前来四川监军吗。” 骆秉章欠身询问道:“那你看接下来该怎么做,咱们现在实力衰退,恐怕难以单独抗衡石达开联军。” 费行检不紧不慢地说道:“大人应该请旨慈禧太后,说明石大开在川地已经被我们压制在新津等几个地方,并且建立了江北大营,但是困于兵力不足,需要增援,合力围死石达开……” 骆秉章大为担忧地说道:“那战败的消息不就暴露了吗?” “料想还不至于,大人只需要说明我们与长毛征战互有胜负,目前已经将他们分割包围。另外,萧庆高他们杀良冒功,也不是第一次了,加上我们剿灭成都府内的会党作乱。保证成都固若金汤,慈禧太后必然不会摘了督师大人的顶戴花翎。” 骆秉章正在犹豫不决。 费行检继续说道:“前几日李莲英来成都,临行前我又送了他一万两银子,想必他也会适度包庇大人的。大人放宽心就是。” 骆秉章苦笑了一声,才说道:“哎,想不到我骆秉章也有欺君罔上的一天,但愿刘蓉入川后能有所改变,能够一举将石逆诛杀在新津。好吧,你代我写道奏折吧。” 费行检答应一声。 这才在下面的一个方桌上,挥毫书写奏章。 费行检洋洋洒洒,在经过润色和精选后,很快就拟了一份奏折。 骆秉章看了一遍里面的内容。 似乎还算满意。 不过他看到其中的一处勾抹后说道:“费行检,你虽然模仿我的字迹已经有九分神韵,但是你知道,佛爷喜欢干净,这里有一处勾抹,需要重新书写,还有一小块苍蝇屎,这也是绝不允许的。” 费行检冷汗直流。 他赶快答应道:“大人叮嘱的是,这是草稿,我马上重写一份。” 费行检端坐在书桌前,用颜体小楷重新草拟了一份奏折。 直到骆秉章挑不出毛病来。 骆秉章拿着奏折说道:“一会你就派人火速送往京师吧。另外,你代我去一趟陕西,务必说服刘蓉南下。” 费行检拱手说道: “督师大人不必忧虑,我一定将恩师的意思传达,就是拉也要将刘蓉拉来四川。” 骆秉章大为满意地点了点头。 “你办事,我放心。” 二人又商讨了一阵。 这才派人将奏折八百里加急送往京师去。 入夜后,月华初上。 成都府天牢内,一位壮年武将正被关押在最深处的监牢内,他仰望着窗外的月亮怔怔出神,不知在想什么。 听到天牢内抓捕的那些流民大喊冤枉的哭泣声。 此人叹口气说道:“哎,朝廷腐朽,百官恶贯满盈,忠臣受辱,良将被迫害,这世道完了。” 就在此刻,他忽然听到细碎的脚步声从监牢铁门外传来。 不大一会,就见一位黑衣人走到了牢门外。 此人大方地给牢头五百两银子。 牢头接过后,满意地点了点头。 当即喊了一声:“开门,探监。” 狱卒答应了一句。 “吱嘎“”一声,便将沉重的牢门打开来。 黑衣人快速闪了进去。 看到监守走出了第二道门后。 黑衣人这才揭去头巾。 壮年武将马上认出了来人。 “你是小女的丫鬟薛臣?” “是的老爷,我是薛臣,我是奉小姐的命令来此看您的。” 原来监狱内的人,正是薛美娘的父亲,叫薛忠良。 薛忠良激动地说道:“美娘还好吗?” “还好,老爷不要挂心,小姐托我来,是为了救老爷的。” “哎,萧庆高贪污克扣军饷,又虚设名额吃空饷,在军中早都传得沸沸扬扬。我因为揭露此事,被他陷害,污蔑我贪污。我恐怕很难再出去了。告诉美娘,不用费力搭救我了。” 丫鬟薛臣看了一眼四周。 在确定安全后,才压低声音说道:“小姐已经加入了太平军,目前已经是翼王石达开下设青衣卫的成员了。” 薛忠良听后大吃一惊。 “她既然已经脱离魔爪,就不要冒死了。太平军没指望了。告诉她,回乡找个普通百姓家嫁了吧。” 说完,他的眼睛已经有些湿润了。 “老爷,你在监牢听不到任何消息,目前翼王已经夺取了新津和四川的大片土地,就是成都,也是志在必得。” “什么,石达开已经越过大渡河天险,北上新津了?” 第63章 慈禧的天威 “是的,老爷,您在狱中,并不知晓外面情况。” 薛忠良又问了不少关于太平军的情况。 他这才说道:“这么说骆秉章恐怕已经难以守住成都了?想不到石达开竟然逆转乾坤,冲出大渡河,并且在逆境中夺取了四川大片地域。眼下看来,这天下定数很难预料啊。” 薛臣有些得意地说道:“萧庆高奉骆秉章的命令,在城内大肆搜捕天地会会党,实际上抓捕的都是些杂鱼而已。这监狱内,关押的也都是无辜的百姓。他连我们青衣卫的毛都没有碰到一根。” 薛忠良想了一阵后说道:“石达开如果没有武力迫使成都沦陷,单靠城内的会党闹事,恐怕很难成功。” 薛臣回道:“太平军已经有意向攻打成都了,所以请老爷协助我们。” 薛忠良犹豫了一下。 他长叹口气说道:“大清已经完了,识时务者为俊杰,你说,让我怎么做?” “老爷,我们已经收买了萧庆高手下的幕僚,并且说服萧庆高将大人释放。萧庆高即便不会器重大人,但是眼下缺少将领,也会临时拿老爷去当炮灰的。” 薛忠良没想到自己能得救,而且还是被贿赂得以被释放。 他苦笑了一声。 问道:“我值多少两银子。” 薛臣吞吞吐吐地说道:“两……两千两。” “哈哈哈哈,想不到我还能值两千两。” “罢了,老子今日也造反了。” 接下来,薛臣又讲了一些出狱后的合作事宜。 这才将酒肉递了上去。 “老爷,你受罪了,这些酒肉你快吃,好有精神对付清妖。” 薛忠良一把夺过薛臣手里的酒菜。 等到薛臣离开后。 他开始狼吞虎咽地吃了起来。 就在薛臣走后不久。 成都总兵薛庆高就在大批亲兵的带领下走进了牢房。 他捏着鼻子,忍受这牢中的怪味,但是对于这些即将被顶替当作会党的流民,他眼皮都没有眨一下。 来到最里面关押薛忠良的牢房。 萧庆高对狱卒吩咐了一声。 “将牢门打开。” 狱卒马上将牢门打了开来。 萧庆高看着狼吞虎咽吃着烧鸡的薛忠良,故意咳嗽了一声。 薛忠良一看是萧庆高到了,他赶快放下手中的烧鸡。 起身问道:“总兵大人深夜来此,是为我送行的吗?我吃了这断头饭,明天就该上路了。” 萧庆高尴尬地笑了一阵,随即朝着左右看了一眼。 那些亲兵都识趣地退了出去。 萧庆高这才说道:“薛忠良,你好不识趣,这朝政腐朽,是你我能阻挠的了的吗?我几次点拨于你,可你硬是与我作对。今天要不是缺少将领带领打仗,你的脑袋早就搬家了。” 薛忠良本想顶撞萧庆高,但是他忽而想到了自己的女儿薛美娘的劝告。 于是躬身陪着笑脸说道:“多谢大人提携,卑职以往确实不识抬举,多有顶撞,希望大人不要记恨于我。卑职定当勇猛杀敌,以报总兵大人的知遇之恩。” 萧庆高坐到了一把长凳上。 大为满意地点了点头。 “早知如此,何必当初。算了,我也不是没有胸怀之人,既然你能知错认错,我就网开一面。我已经跟总督大人求情,不日将会把你释放,你回去以后带兵五百人,驻守成都南城,如有差池,我唯你是问。” “卑职遵命。”薛忠良赶快给萧庆高深施了一礼。 萧庆高摆摆手,让其起来。 他看着桌子上狼藉一片的残渣剩菜。 这才起身说道:“你好好吃吧,回头好上阵杀敌,报效总督大人。” “多谢大人关怀。” 萧庆高这才在大批士兵的簇拥下,扬长而去。 接下来的几日,骆秉章开始大肆囤粮和整军备武,以备石阵清可能发动的突然袭击。 半月后,天气已经入伏。 在京师紫禁城中的储秀宫内,慈禧太后按照惯例,早早地就起床了。 她在女官裕德龄的伺候下,刚刚用金盆洗了脸。 这才坐在鎏金打造的梳妆台前打扮妆容。 慈禧而今已经28岁了,但是皮肤保养的晶莹剔透,像个怀春的少女。 她照了照镜子,似乎对自己的皮肤颇为满意。 足足打扮了两个小时,他才从玉石扶手椅子上起身。 小太监李莲英赶快过去搀扶着慈禧用膳。 因为曾国藩带兵已经攻占南京雨花台,并且江南、江北清军大营合力将南京周围的太平军据点全部拔出,慢慢形成了合围之势。 历经十余年的征讨,终于有了剿灭太平军老巢的时机。 慈禧太后今日非常高兴。 她不觉今日多吃了一些。 在吃过早膳后。 依旧惯例要喝了一碗乳娘的奶水。 看到宫女端上来的新鲜奶水。 但未到跟前,却不小心洒了一滴。 慈禧瞬间皱起眉头。 今天因为高兴,因此她没有命人将她杖毙。 宫女吓得赶快磕头如捣蒜,但是口中却不敢求饶。 李莲英一摆头。 厉声说道:“放肆,拉下去重则二十板子。将奶水倒了,再接碗新的。” 原来慈禧每日都要饮一碗乳娘的奶水,以保持皮肤的弹性,多年来,一直没有变过。 储秀宫外听到一阵婴儿的啼哭声,奶娘的婴儿还未喝上奶,但是必须要先给慈禧供应。 不大一会,一碗新奶再次端了上来。 慈禧看着碗内的奶水。 一滴不少地全部喝了下去。 喝过奶水,慈禧照例要到东暖阁阅览奏折。 她自从和慈安太后以及恭亲王恭奕?联合发动辛酉政变,将肃顺等八大顾命大臣血腥诛杀。 虽然说不上独揽朝纲,但是一切军机大事也都是由她来定夺。 宫内能够制约她的人,也唯有慈安太后了。 但慈安对政治并不感冒,因此也没有过于干预她。 慈禧看了一阵奏折,大多是各地打击起义军的塘报,而参杂其中的大多数都是杀良冒功的所谓胜仗。 慈禧将那些折子一一丢在一旁,半个字也没有批阅。 看着桌子上仅剩三封密奏。 她首先将西北将军多隆阿的奏折启开。 在过目之后,她口中喃喃自语:“这陕西巡抚刘蓉刚刚赴任,就和西北将军多隆阿将陕西流窜的发匪赶到了其他地域,倒也有些能耐。” 说完,她又将陕西巡抚刘蓉的奏折也打了开来。 她一目十行一眼飘过。 忽然眉头微皱。 “这刘蓉倒也还老实,他没有越过陕西地界,贸然去川北剿匪。不过发匪和那些川滇反贼流传到四川,倒也增加了骆秉章的压力。刘蓉请求南下入川剿匪,倒也在理。” 说罢,将刘蓉的奏折轻轻批了一个准字。 她这才将最后一本奏折拿在手中。 看封皮,正是四川总督骆秉章的折子。 她忽而没头没脑地询问道:“小安子,这骆秉章在四川剿匪是否有成效?” 第64章 大太监安德海 一旁垂立的小太监李莲英用稚嫩的口吻说道:“启禀佛爷,您忘了,昨日安德海公公因为给慈安太后送果盘晚了半刻钟,被杖责了二十板子,现在还躺在床榻上躺着下不来呢。这不,今日特地让奴才来当班。” “哦” 慈禧神情恍惚,她虽然面无表情,但是心里却极度愤恨。 安德海是她的贴身大总管,慈安太后打他,就等于打她的脸。她明白,这是慈安在敲打她,不要放纵自己。 慈禧平时自比一代女皇武则天,连平日烧香拜佛的爱好也保持一致。 她忽而想到今天正是初一。 于是放下手中折子。 在金菩萨面前庄严地上了一炷香。 看着三支香慢慢烧成了从左到右的阶梯状。 一旁的李莲英赶快奉承道:“佛爷,这是极乐香,看来大清国福祚绵长,战胜长毛指日可待啊。” 慈禧对李莲英的吹捧之言十分受用,不觉一扫刚才的不快。 她重新来到方桌前,将骆秉章的奏折启开。 她足足看了两遍,却早已经怒容满面。 她将奏折拍在桌案上。 正在犹豫是否批准。 她忽然想到前些日子派遣李莲英去成都督军。 于是望着李莲英的眼睛问道:“小李子,你前日去成都面见骆秉章,他剿匪成效如何?” 李莲英知道,清朝古训不允许太监干政,他虽然名义为监军,实际上也仅仅是代传两宫懿旨而已。 李莲英赶快跪下,不敢抬头看慈禧。 “问你话呢,为何不说?”慈禧呵斥道。 李莲英这才说道:“前日佛爷派奴才去成都督军,奴才看骆秉章调兵遣将,要将长毛消灭在大渡河,听说长毛贼首石达开已被围困,并不知后续情况。” 慈禧忽然想到骆秉章虽然年迈,但是行事干练,必然不会对她撒谎。 想到骆秉章派人建立了岷江江北大营,将石达开分割包围,又绞杀不少太平军和天地会的作乱,顿时气消了一半。 “小李子,你起来回话。我问你,骆秉章能够打败发匪石达开吗?” “回佛爷的话,奴才不懂军务,但是我听说石达开从两广到四川,一路败北。并没有在某一处站稳脚跟,依奴才看,败亡只是时间问题。” 慈禧对李莲英的回答十分满意。 于是他大手一挥,朱笔在骆秉章的折子上写了一个准字。 “小李子,传我口谕,将此事告知慈安太后知悉。” “啧” 李莲英赶快答应一声,这才缓步退了出来。 从储秀宫出来,他快步来到钟粹宫,将此事又告知慈安太后。 慈安太后也没有表示异议,用玉笔也签了准字。 李莲英这才踮着脚一路小跑,来到皇宫大总管安德海居住的配房。 李莲英还未等进门,就听见屋内上药的哎呦声。 “轻点,小心伺候着,不然咱家要了你的脑袋。” 李莲英敲了敲房门。 安德海听到熟悉的脚步,早已经知道是李莲英来到。 “是小李子吗?门没插,你进来吧。” 李莲英看到给皇宫总管安德海上药的是一位粗手大脚刚进宫的小太监。 于是一摆手,让其退了出去。 李莲英坐在安德海床头。 看着安德海的屁股已经被打开了花。 于是捏着鼻子,装作哭腔说道:“慈安太后也太狠毒了,竟然将海公公您打成这样,我心疼啊, 要是我在身边,一定替您挨了这板子。” 安德海扭头看到李莲英竟然硬是挤出了一滴眼泪。 于是勉强侧着身子说道:“小李子,难得你对我掏心掏肺。不然今日我也不会安排你进宫伺候佛爷了。咱们都是无根之人,惦念的也只有那点银子了。” 安德海忽然看了一眼门外。 李莲英会意,马上将门窗关好。 安德海小声说道:“小李子,你是个机灵人,不像我,得罪的人太多。我派你去成都,名为监军,实则与地方大员建立良好的关系。你明白我的苦心吗?” 李莲英哪里不知道安德海对他的栽培。 “多谢海公公栽培,就算海公公让小的上刀山,下油锅,小的也不会眨眼的。” 安德海对李莲英的办事风格极为满意。 他奸笑道:“怎么会,你跟我很像。又不像我这么锋芒毕露。” 说完,安德海忽然让李莲英凑近了说话。 安德海细声问道:“小李子,你去一趟成都,收获不少。你拿八千两银子和一百两黄金,还有孟蜀宫妓图孝敬我,可见你很会办事。” 李莲英赶快起身回道:“这多亏海公公提携,不过骆秉章这一次如此大手笔,肯大出血。确实出乎预料啊。” “哼,骆秉章自称清官,在这浊世中,哪里有什么清官。他不贪,自然会有人送。这一次他剿匪不力,慈禧佛爷没有怪罪他,你当真以为是佛爷开恩了?” 李莲英大为不解地问道:小的不知,还请海公公明示。” 安德海哈哈笑道:“你还太嫩了,这折子递上来,哪天送给佛爷,由我说的算。今天恰好有曾国藩攻打南京雨花台的捷报,我自然挑选了这个喜庆的日子。熟话说得好,拿人钱财,替人消灾。你当骆秉章是有钱无处撒了,肯往你身上砸钱。” “还是海公公考虑的周全。” “哼,昨天我挨了板子,刻意让你今天代我去伺候佛爷。你以为我当真爬不起来了?内务府全都是杂家的人,板子打的自然是最轻的,咱家并没有伤筋动骨。” 说完,他挪动红肿的屁股硬是下了床。 他忍着剧痛说道:“干咱们这个的,天生就是贱骨头。主子有事儿,你只要不死就得去。我让你代替我,实则也是让你历练历练,没嘴哪天我就被砍了脑袋。你若是有情有义,也好把我埋了。逢年过节,想起我的时候就给我上柱香。” 李莲英瞪大了眼睛说道:“海公公跟着慈禧佛爷,福运滔天,定然不会如此走霉运。” 安德海苦笑道:“你不懂,你来宫里的时间还短,有些事情还看不破,你知道慈安太后为何打我的板子吗?” 李莲英脑袋摇的跟个拨浪鼓似的。 安德海瞄了一眼窗外,这才继续说道: “两宫太后虽然一同垂帘听政。但是慈禧佛爷野心勃勃,并不甘心与人分享权力,我想表面的和睦,并不代表心里不记恨。慈安太后打了我,实则是敲打慈禧佛爷,也着实打了她的脸。佛爷城府极深,天威难测。换做是你,你会怎么想?” “另外,那乳娘的奶水又腥又咸,普通人不捏着鼻子,都难以下咽。但是佛爷却独爱这一口。你道是为何?” 李莲英从来没有考虑过这个问题。 于是磕磕巴巴地问道:“这……这又是为何?” “嘿嘿,爱美只是一方面,这乳娘都是经过层层筛选才进宫的,太医院的院使说乳娘们的奶水营养丰富,得天独厚,喝了不仅可以美白皮肤,还可以延年益寿。” 李莲英听得目瞪口呆,见安德海越说越邪乎。 “你道三国时期诸葛亮为何会北伐失败?原因就在于寿命太短。而司马懿这只老狐狸却凭借长寿,熬死了三代魏王,最后篡位成功。嘿嘿,皇宫内的斗争,实在是太可怕了。” 第65章 送别南下队伍 李莲英听到安德海的分析,这才茅塞顿开。 他从安德海处出来后,就将两宫太后准奏的口谕派人火速送往陕西和四川。 与此同时,在新津城内,三股人马会师后,石镇清实力大增。 他一方面着手准备进攻成都。另一方面,也在想办法整合李永和、蓝朝鼎的义军。 这一日的早上,石镇清很早就起床了。 他照例来到花厅准备练习一阵剑法。 不料刚从拱门进入,就看一棵百年古树被一位女兵打的落叶纷飞。 石镇清驻足观看了一会,等到那女兵转过头来,他才发现女兵是娘子军营旅帅杨彩云。 石镇清走上前去。 笑着问道:“彩云,又练习铁砂掌呢?” 杨彩云尴尬地笑了笑。 她实话实说道:“是的,翼王,我昨天没有寻到您,我听军师说……说您想收我做义妹,所以……所以我就早早地等待了。” 石镇清点头道:“是的,彩云妹子,我正有此意。你以为如何?” 杨彩云轻咬朱唇,有些羞涩地扯着衣角。 半天才嗫嚅道:“我……我当然愿意喽,我自从父母兄弟被杀害,就孤苦无依,若不是太平军收留我,我早就曝尸荒野了。您贵为翼王,我……我实在不敢认亲。” “你不必有心里负担,韩宝英不也是我义妹吗。” “韩将军英姿飒爽,我哪敢比。” “我们太平军倡导的是人人平等,我虽然是翼王,如果整日高高在上,不能平易近人。何以在这段时间内,集齐这二十多万人马。彩云妹子,从今往后,你就是我二妹了。” 杨彩云即便再笨拙,此刻也不再坚持。 她重重地点了点头。 石镇清见杨彩云同意了。 于是接着说道:“彩云,我有一件事求你。不知你是否愿意。” “哦,什么事?” “其实是个好事,就是给你找个如意郎君。” “翼王,我不想结婚,我要上战场杀清妖。” “杀清妖也不耽误结婚。” 看着石镇清一脸的诚恳。 杨彩云说道:“那……那个人,是谁?” “义军副统领蓝朝鼎,人长得帅气,打仗也勇猛,你看呢?” 杨彩云将额头的刘海往后一扫。 石镇清看着她那双龙爪一般粗糙的双手,不禁眉头紧锁。 杨彩云咬着牙说道:“我已经无父无母,既然是翼王选的人,那我……那我没意见。” 石镇清继续说道:“这件事也不急,可以先谈情,再结婚吗。感情可以慢慢培养。你可以去义军营中多去看看他,替我关怀关怀他。” 杨彩云憨憨地笑了笑。 “好吧。” 二人闲聊了几句,石镇清又练了一阵剑法。 从花厅出来的时候,正迎面撞上军师邱云机。 石镇清将刚才收杨彩云为义妹的事情说了。 邱云机大为满意地点了点点头。 石镇清接着问道:“军师,你找我有事吗?” 邱云机说道:“铁营官黄四郎已经征集了两千多铁匠和矿工,按照翼王的意思,目前已经对这些人做了培训。准备今日同张秀眉的苗人人马一同南下,再改道去攀枝花。现在正等待翼王训示呢。” 石镇清答应了一声。 “走吧,劳烦军师前面带路。” 邱云机引着石镇清来到新津东校场。 看着里面密密麻麻大包拖着小包的人群。 石镇清从大门穿梭而过。 那些工匠们看到石镇清来到后,赶快齐声唤了一声翼王。 石镇清挥手致意。 工匠们马上给他让出了一条路来。 石镇清登上高台。 看到黄四郎按照古书《天工开物》的记载,正在侃侃而谈。 培训的内容是关于分派多少人采集铁矿石,如何建造土制高炉、多少人负责鼓风机,如何按比例添加木炭等物质。 黄四郎虽然没有经过系统学习,但是经验丰富,又肯钻研,因此在炼铁方面,已经算是太平军里的第一批初级科学家了。 黄四郎刚讲完话,便请示石镇清训话。 石镇清清了清嗓子说道:“诸位,在乱世为了活命,你们肯投效太平军,我非常感动。今时不同往日,我石达开做事情讲究继往开来,去旧迎新。清廷腐朽,将你们剥削的体无完肤,就连温饱都成了问题,这样的朝廷还值得你们继续舍命吗?” “记住,我不日将携大军攻克成都,在成都开衙立府,重建太平天国。” 邱云机早已经安排人喊起了口号。 接着众人一同喊道:“割了狗辫子,重做天国人。” 只听“刷刷”几声,众人全都将辫子割了去。 接着一起呐喊起来。 石镇清看着一旁的苗王张秀眉。 对其说道:“张将军,此番你打着我的翼王旗再入贵州,希望你在在那里能够打开局面,争取百姓的力量。切实拯救水深火热中的苗人百姓们,预祝你们旗开得胜。” 张秀眉神情激动万分。 他拱手说道:“翼王带咱们穷百姓打天下,我张秀眉万分敬仰。借助翼王的吉利话。 我必定杀得张亮基闻风丧胆。” 说完,他拔出腰间苗刀。 连续喊了三声杀字。 那些下面的苗人也跟着齐声呐喊。 声音响彻云霄。 张秀眉将苗刀插回。 单膝给石镇清施了一礼,这才一抖披风,旋即上马飞奔而去。 看着这一行人拖家带口逶迤南下,石镇清送出去二十里远。 直到最后的人马消失在山峦的尽头。 他这才打马而回。 此刻,在石镇清的县衙内,按照石镇清的会议安排。 旅帅以上的将领,还有义军首领李永和早已经来到了。 石镇清和邱云机准备今日商讨北上攻打成都的计划。 石镇清掀门而入。 他用威严的眼神扫了一圈众人。 当他发现只有义军的蓝朝鼎没有准时到来。 顿时脸拉的老长。 他朝着李永和问道:“李将军,蓝将军为何迟迟没到?” 李永和结结巴巴地说道:“这个……他说今日有些闹肚子,昨晚上喝的有些多了。” 石镇清对着其他人说道:“我太平军向来以军纪严明着称。此一时彼一时。既然入了我太平军,就要遵守太平军的军纪,以后军内严禁饮酒。任何人不得例外,否则别怪我不留情面。” 第66章 定策北上成都 邱云机看到气氛有些凝住,赶快出列打了圆场。 “翼王息怒,我已经派人去请蓝将军了。” “不过,李、蓝二位将军的义军跟咱们太平军并不一样。他们没有受过咱们太平军这么严格的军律,当然无法和太平军相比。但是打仗的战斗力并不弱。依我看,不如派遣军中几位将领去义军中整顿指导。” 李永和也抱拳说道:“翼王请放心,回去后我一定严加治军,也欢迎咱们太平军将领给予指导。” 石镇清看着邱云机不但轻松化解了尴尬,还趁机整顿义军。 怒火消失于无形。 不大一会,就见蓝朝鼎和邓伯仁一起走了进来。 二人在县衙外,就被卸了兵器。 十分不习惯地走了进去。 蓝朝鼎脚步踉跄,显然昨晚没少饮酒。 邓伯仁上去搀了他一把,却被他一把推开。 走上前来,蓝朝鼎赶快躬身说道:“翼王,我来晚了,请责罚吧。” 石镇清一摆手,微微一笑。 “我若惩罚你,别人岂不说我太小气。何况你们义军初来军中,不知道太平军的军纪。我的人马和扶王陈德才部还不一样。希望你尽管适应。” 说完,石镇一摆手。 说道:“坐!” 蓝朝鼎抱了抱拳,这才和邓伯仁在李永和身边坐了下去。 石镇清首先说道:“据青衣卫消息,陕西巡抚刘蓉正在招兵买马。随时有南下攻打我们的意图,骆秉章想要和刘蓉会师成都,我们怎么会给他这个机会……” 说完,石镇清目光突然定格在李永和的身上。 对其说道:“李将军,数日前,你派刘奇南下与我联络。我送了一封送给扶王陈德才的军情密信,让你代为转送。不知已经送到了吗?” 听到这个消息,李永和脑瓜子嗡地一下。 原来这封密信被邓永和私自藏下,并没有转送。 李永和也不知情。 李永和尴尬地不知如何回答。 蓝朝鼎却说道:“翼王,我早就另派信使送过去了,不过难保是否路上能够躲过清军盘查。另外,咱们两股人马合流,还怕他刘蓉和多隆阿吗?” 谋士邓伯仁似乎看破了石镇清的意图。 于是卖弄道:“翼王的意思,是想让徘徊在陕鄂边境的陈德才杀个回马枪。杀回陕西去,迫使清廷陕西巡抚刘蓉和西北多隆阿回援。将这两部人马牵制在陕西地界。我其实早就猜到了翼王和邱军师的意思。因此早就派人秘密送了过去,料想这会儿已经送达了。” 石镇清看着邓伯仁说话,气不喘心不跳。 从表情上他并没有发现任何异样。 于是点头说道:“邓军师果然是知兵谋士,看的不错,我正是这个意思。不过我也不会将希望寄托于此。他陕西兵不来则以,来了,我必杀他个片甲不留。” 看着石镇清不像在说笑话。 战将黄再忠早已经不耐烦了。 他起身说道:“翼王,我看先让我去将清廷那个狗屁江北大营给他掀翻了吧,然后再去活捉骆秉章那个老王八。嘿嘿,我已经准备好十一种酷刑等着他了,满清不是有十大酷刑吗,我再给他加一个,给他脑瓜顶灌水银,把他人皮剥了,拿去展览。” 众人一听黄再忠已经开始幻想胜利的样子,都嘻嘻哈哈笑了起来。 石镇清没有接话,反而转头看着笑而不语的李永和。 于是问道:“李将军,你看该如何打这一仗?” 李永和和骆秉章的手下人马交手无数次,他被打的早已经没了胆。 于是说道:“骆秉章如今人马虽然不多,但是这六万人马也不可小觑。况且还有周达武,席宝田的这股从湖南来的精锐。尤其是周达武的虎字营,曾经数次击败我义军。清兵北大营和成都守军遥相呼应,仅有八十里远,可以随时支援。” “我以为攻打成都时机未到,还是再扩充足够多的人马,再徐图北上吧。” 黄再忠此时却出列说道:“李将军何必长他人志气,灭自己威风。此一时彼一时,今番咱们太平军冲破大渡河,已经在新津扎下根来。莫说他骆秉章,就是曾国藩来了,老子也会把他打的再次跳水。” 说到跳水,众人再次哈哈笑了起来。 韦普成也跟着说道:“曾国藩跳了有两次水都没死成,看来还是怕死,不知道翼王会不会再给他第三次跳水的机会。” 一向沉稳的增广仁一直默默不语。 当石镇清的眼睛落在他身上的时候。 他却说自己尚未想好。 倒是在廊下站立的小将李超琼咳嗽了一声。 石镇清看着这位英武帅气的小将问道:“李超琼,你有何妙策,但说无妨。这里所有人都可以发言,无论官位高低。说错了,我也不会怪罪于你。” 李超琼上前一步。 朝着众人行了抱拳礼。 这才说道:“没有地图,不知讲的可否能够听明白。” 邱云机点了点下颌。 马上就有两名旅帅将一幅巨大的地图展开。 李超琼食指点在一处小黑点上。 侃侃而谈道:“清兵北大营毛家渡北面三十里外,有一处桃园村,据我所知,有清廷人马一千人驻守,此地乃是新津北上成都的必经之路。我看清军一定会派兵增援,不如先将这里拿下,将周达武,席宝田的人马和成都守军隔断开来。让其首尾不能呼应,再各个击破。” 石镇清目不转睛地盯在地图上,边听边做着衡量。 石镇清打心眼里喜欢这员小将,他被独特见解深深吸引。 石镇清点着头,他起身来到地图前。 颇为满意地赞赏道:“果然英雄虎胆,见解惊人,此策同我和军师的想法一致。不过派谁去抢占此地,还需要一位稳妥的战将去才行。” 他抬头扫了一圈众人,发现老成持重的增广仁仍旧低头不语。 石镇清点将道:“我看增广仁将军去就最合适。” 增广仁见石镇清点到了自己。 赶快起身回应道:“谨遵翼王军令。” 等增广仁坐下后,石镇清继续讲道:“此番主要的作战方略主要目的在于击溃周达武和席宝田的两万人马,拔了清军北大营。如果能将骆秉章的守军调出来最好。若是不成,再围攻成都。” “此战唐日荣将军携四万人马围南门,黄在忠围东门,李、蓝二位将军率领五万义军困住北门。至于西门,则由韦普成完成合围。” 第67章 增广仁做诗 石镇清扫了一圈众人。 见众人都在窃窃私语。 尤其是谋士邓伯仁,其小眼睛滴溜溜一转,和蓝朝鼎私语了几句,不知在说些什么。 一旁的蓝朝鼎则开口说道:“翼王,你放心就是,北边放心交给我们,我们的火炮虽然不多,但是还可以北防陕西方向来兵。” 石镇清自然有这层意思。 邱云机摇着折扇说道:“此番未必会要求要咱们义军打硬仗,北面压力小,在于围而不在于攻。况且义军新败,需要休养为主,我们翼王都替咱们考虑到了。” 石镇清知道想要借上义军之力暂时也不太可能。 于是也说道:“只要你们能够保证不被骆秉章冲出牢笼,就算咱们义军出力了,我对你们的要求不算高吧?” 邓伯仁赶快接话道:“不算,不算,翼王考虑的周全,也体恤我们义军人马。我们义军感激不尽。” 邱云机借机说道:“咱们义军军纪松弛,行为懒散。我以为需要派一名将官到咱们义军忠整肃下军纪。李、蓝二位将军以为如何?” 李永和并没有表示什么异议。 他刚要答应下来。 不料却被邓伯仁抢了白。 “这是应该的,既然我们义军加入太平军,那必然要服从军令,不过先请到蓝将军所在的二营人马中来指导吧。不知翼王和军师打算派多少人?” 石镇清想了一阵,他想着整顿军纪的事情,不宜派旅帅以上的将官,以免产生矛盾,不可调和。在派谁去的问题上,他想到前一阵被抓哗变的张大牛来。 张大牛因为私会女兵,不但没有受到责罚,反而被石镇清提拔当了营帅。 于是说道:“就让张大牛带一百人改革义军弊症吧,军师说的对,不整肃军纪,何以打胜仗?” “翼王说的是。” 李永和、蓝朝鼎、邓伯仁齐声答应了一声。 将北上的方略定下来后,石镇清准备十日后北上,让众人下去整军备战。 商讨了半天,众人这才散去。 散会以后,总制将军增广仁急冲冲回到驻地。 他的驻地在新津正街的一所民房内。 除了正房之外,院内还有一个不大的厢房,被他临时改成了书房。 书房内摆设简单,但是却收集了不少地方志的古书。 增广仁本是茶农出身,精于茶道。 因为追随石达开常年征战,根本没有时间休息。 此番在新津稳定下来。 他也过上了几天舒坦日子。 今天,他的部将给他送来一包蒙山黄芽,品级极高。 他泡了一杯清茶。 正坐在椅子上思索石镇清的作战思路。 想了一阵,他取过几张陈旧的宣纸。 一位亲兵将早就磨好的墨汁端到了他的面前。 增广仁虽然仅仅上了两年师塾,但是他最大的爱好就是采茶东篱下,提笔写书法。 今天,他要书写的正是石达开的成名作,不过却略做了修改。 他提笔饱蘸油墨,一气呵成。笔迹龙飞凤舞,仿的正是草圣怀素的狂草。 他拿起纸张,似乎颇为满意。 他看着这首古诗,朗声读道:“ 千里清妖一瓮收,妖后到此也低头。 翼王单手擎天柱,吸引长江水倒流。” 他的手下亲兵听后感叹道:“增将军,您的这首翼王斩清妖绝妙啊。料想翼王听到,也会赞不绝口。” 就在此刻。 石镇清突然来到。 他和小将李超琼和军师邱云机一同来到的。 石镇清远远就听到了增广仁的诗朗诵。 他和邱云机禁不住鼓起掌来。 “改得好,让我看看。” 增广仁愣了一下,他有些不好意思地呈给了石镇清。 “翼王,军师,我这半吊子水平,纯属胡说八道。” 石镇清点评道:“当年法海收了白蛇妖白素贞,用的是钵盂。而今我也成了降妖的法师,用的却是瓮。但是咱们这次收的是为害苍生的妖后慈禧,你这个比喻好啊。” 邱云机也说道:“是啊翼王,你挽狂澜于既倒,扶大厦之将倾,若是没有你,咱们这支太平军早就退出历史舞台了。所以这句单手扶住擎天柱,虽是褒美之言,对翼王来说,也是实事求是。” “至于这最后一句,这长江好比这天下,从四川到上海,沿途妖魔鬼怪无数,都等着翼王去降伏呢。” 石镇清笑道:“这么说我石达开也干回你的老本行,去出家做个道士了?” 邱云机哈哈一笑:“我这道士是凡间道士,怎会斩妖除魔?翼王是太上老君身边的神仙下凡,岂是我能比的。” 邱云机的胡说八道惹得众人哈哈大笑。 “见笑了,我才疏学浅,胡诌罢了。”增广仁红着脸说道。 石镇清点头道:“何必自谦,你这狂草却是越来越熟练了。” 增广仁又命人将这首诗裱装起来,这才起身离座,赶快摆手让石镇清做主位。 “翼王,军师,你们突然来到,所为何事?” 石镇清说道:“刚才在会上并没有细说,实际上这次围困成都,在于破了清军江北大营。能够指望的,只有咱们这几支人马。据青衣卫消息来报,说周达武有一支虎字营精锐,是从湖南调来的,不可小觑。这一次驻守桃园村的人马,不排除周达武会把这把快刀插在这里。” “黄再忠、韦普成等几位大将,骆秉章都了如指掌。因此我这次派小将李超琼担任北攻主将,从新津过岷江跨江发动攻击,力争拔了江北大营。这一次我会亲率大军南北夹击,务必将周达武和席宝田消灭在成都南面。” 增广仁看了一眼这个新晋的年轻小将。 因为有些担心,他满是皱纹的脸,几乎堆到了一起。 “翼王,这……合适吗?” 李超琼眨了眨大眼睛,笑而不语。 石镇清说道:“重庆一战,活捉清妖主将唐炯的可就是这小子。你太小看他了,他可是后起之秀。” 李超琼抱拳说道:“翼王、军师、增将军,比之做先锋,我更愿意做一军之帅。这一次做主帅,我自认为还担得起。” 增广仁严肃地说道:“你我南北夹击,打的是硬仗,不是儿戏。” “末将知道。” 看着李超琼信誓旦旦的样子,增广仁不再说什么。 他接着说道:“翼王,你选的将,自然有考量,我没话说。” 石镇清点头道:“你们要通力合作,一战彻底打垮周达武和席宝田,不要留尾巴,让其逃入城内。” 第68章 装备火烷防弹甲 “是”增广仁和李超琼一起答应道。 几人又商谈了一阵,将每一个细节都推敲了一遍,这才放下心来。 石镇清从增广仁驻地出来。 一行人直奔东校场。 校场内锣鼓喧天,喊杀声阵阵,他抬头看着小将李超琼正在演练阵型。 石镇清看了一阵。 他见掌旗官手中黄旗不断变幻,忽而相交,黄队人马便化作一阵风,将红方敌人层层包围。 忽而又笔直向前,变成冲杀的方阵,阵法井然有序。 他朝着身旁的军师邱云机问道:“军师,这阵法是李超琼自己研究的吗?” 邱云机笑着说道:“这小子求教于我。我们一起探讨出来的。三国时期,诸葛武侯善于用奇技巧阵破敌,如今看来,也是很有用的。起码战时令行禁止,行动一致,不至于乱了阵脚。” “嗯,这小子倒是个人才。” 邱云机边看边说道:“除此之外,前几日,我与彝王王应元曾经交流过,当年三国时期彝王孟获曾经传下来一种宝物,是一种抗弹丸穿透的衣甲。当年诸葛亮火烧藤甲兵,孟获痛定思痛,才找到这种材质。” “这种衣甲经过我的改进,内加铁板。可以有效抵御火铳的弹丸。用这种材质做成的甲衣,不仅防火,还可以防弹,我姑且称之为火烷甲。今日不妨观看观看。” 石镇清没想到邱云机最近弄了不少新鲜东西。 他对邱云机的进步意识感到十分满意。 “那咱们就见识见识。不过不能出人命。” “翼王放心就是,用的是稻草人。” 石镇清点了点头。 不大一会,就见一排枪手依次入列。 如今的火铳营旅帅正是猎户狙击手吴熄。 吴熄因为战场上将唐友耕射成重伤,因此从一名卒长直接升为旅帅。 “准备,射击”! 吴熄刚刚发出指令。 百米开外,只听“啪啪啪”三声枪响。 枪手们齐齐射向眼前的稻草人。 稻草人连连中枪。 但唯有中间身穿甲衣的稻草人完好无损。 枪手直到开了第四枪,才将火烷甲衣彻底打透。 石镇清毕竟是后世之人。 他命人将甲衣带来。 亲兵将一件崭新的火烷甲双手奉上。 石镇清将火烷甲衣撕开,露出里面的黄色的茬面来。 石镇清看到了藏匿其中的纤维状物质。 他一眼就看到这种物质正是石棉。 石镇清眉头紧锁。 一旁的邱云机解释道:“翼王,正是这种东西和铁板的阻隔,才挡住了火铳弹丸的攻击。” 石镇清说道:“此物西洋人称之为石棉,具有防火和防弹的功效。凉山既然有这种矿物,让我义兄王应元协助咱们大量开采。未来也好装备部队。战场上也可减少伤亡。依我看,火烷甲不如称之为防弹衣吧。” 邱云机被石镇清的博学多识所折服。 他疑惑地问道:“西洋人可有装备这种衣甲?” “应该还没有,不过这种巧技一定要不断钻研进步,未来方可战胜洋人。” 说到研究,石镇清继续说道:“未来在成都开府,所设立的最高学府国子监,要增设洋文和工科,讲究经世之学,发展科技研究。《天工开物》要作为课本入选其中,作为必学科目。” 邱云机点头道:“翼王智虑高远,云机佩服。不过这洋人老师可不太好找。” 石镇清忽然想起了一人。 他接着说道:“料想石云顺利的话,乘船也快到天京了吧,你派去接头的人,将此事也一并告知于他。让他聘请一位高知的洋人。” “翼王,你认为何人适合去接头?” 石镇清忽然想到那天在青楼的场景。 于是笑着说道:“佳人有约,自然要成人之美,解除后顾之忧了。” 邱云机不置可否地点了点头。 石镇清正在观操的时候。 营帅张大牛来了。 张大牛按照石镇清的吩咐,已经集合了一百多人的队伍。随时准备去金竹村整顿蓝朝鼎的义军军纪。 在石镇清看来,张大牛是位有胆有识的营官,他敢于抗争男女兵不准私自约会的军律。 如今张大牛已经抱得美人归,他对石镇清更加忠诚。 听到石镇清的召唤,他马不停蹄赶了过来。 张大牛跪倒在石镇清面前。 恭敬地问道:“翼王,要我做什么,您尽管吩咐。” 石镇清看着张大牛的宽脸说道:“我打算让你去金竹村蓝朝鼎军营中整肃军纪。我有几点要求……” “什么要求,翼王?” “第一,军营不准吃喝嫖赌抽,第二要改掉懒散的臭毛病,准时出操。第三,不许虐待士兵 ……” 石镇清一连说了好几条禁令。 张大牛都牢记于心。 一旁的邱云机则叮嘱道:“注意把握尺度,不可产生冲突,毕竟马上要围困成都了。有事情,要及时向我和翼王汇报。” 张大牛答应了一声。 石镇清这才摆手让其退下。 张大牛退出后。 石镇清表情凝重。 “军师,你认为蓝朝鼎会全力配合我们改造军队吗?” 邱云机叹口气说道:“说实话,我不太看好,上梁不正下梁歪,蓝朝鼎匪气十足,恐怕一时间很难改掉毛病啊,不过他的军中还有一位高级将领,关键时刻也许能够调和。” 石镇清问道:“你是说刘奇吗?” “是的,翼王,刘奇毕竟同我一样,曾经也是天地会成员,那日我赠与他几百两银子。他已经有心加入咱们青衣卫。他一直想要离开蓝朝鼎,到我们的军中任职。但是我没有同意。” “嗯,刘奇在蓝朝鼎那里,眼下更合适。关键时刻,也许有大用,军师你果然八面玲珑。” “翼王谬赞了,做军师的,都要未雨绸缪吗。蓝朝鼎也许还能改造,但是他身旁的军师邓伯仁却一肚子花花肠子。” 石镇清笑道:“孙猴子他跳不出我的五指山,如若安分老实最好。不然的话,我也会对他痛下杀手。” 二人谈了一阵。 邱云机又转换了话题。 “翼王,你以为杨彩云和蓝朝鼎何日成婚为好?” “此事不急,让他们先培养培养感情。合得来就成婚,合不来也不能乱点鸳鸯谱。眼下马上就要攻打成都,等攻下成都再说吧。” “对了,还有一件事,你告知李永和和蓝朝鼎,三日后,让其派兵到新津东校场会操,我要亲自看看他们的风气。如果连训练都做不好,如何打败刘蓉和多隆阿的陕西兵?” 邱云机答应一声。 他从校场出来后。 便跟着张大牛一行人赶往金竹村去。 第69章 道心不惧美色 邱云机一行人行到一半路程,在路上忽然遇到了带队拉练归来的女将杨采云。 杨采云在马上给邱云机行了礼。 邱云机邀请道:“彩云,如果没什么事的话,不妨同我去蓝朝鼎军中去巡视一番吧。” 杨采云一听到蓝朝鼎,顿时脸红到耳根处。 “军师,我不想和他见面。” “无妨,咱俩分开行动,你跟张大牛去巡视,我去应酬,不见蓝朝鼎就是。” 杨采云不好再拒绝。 只得轻轻点了点头。 杨采云招呼一声,仅留下二十余女骑兵。 这才跟着邱云机一同赶往蓝朝鼎大营。 黄昏时候,一行人赶到了金竹村。 李永和、蓝朝鼎、邓伯仁几人早就带人在村口相迎。 李永和抱拳说道:“欢迎军师莅临视察啊,请邱军师多给予指导。” 邱云机下马后,马上有人将马匹接了过去。 他抱拳还礼道:“指导谈不上,就让张大牛和杨采云去走访吧。有问题,能够改正就好,毕竟三天后,翼王要看两家会操。” “翼王要会操?”蓝朝鼎禁不住问道。 “是的,要一改往日不良习气,这样才能耐苦战,彻底打败清妖。” 李永和则大大咧咧地摆手说道:“这是好事,可以提升我们义军的战斗力,快请进吧,军师。” 邱云机给张大牛和杨采云递个眼色。 二人便决定分头去查看各个营房,了解兵丁们的日常生活情况。 邓伯仁给旁边的刘奇也使了一个眼色。 刘奇便出列做起了向导。 蓝朝鼎将邱云机邀请到自己的驻地。 他的驻地原是一个逃跑乡绅居住的,这里占地十余亩。 在后花园中还有一个小小的水塘,水塘里的荷花已经盛开。 几行人穿过一条环廊,来到幽静的后花园。 花园的凉亭下,早已经备了一桌丰盛的酒席。 蓝朝鼎摆手做了一个请字。 邱云机也毫不客气地坐了上去。 石制的凳子坐上去微凉,让邱云机顿感舒服。 邱云机看着一桌子丰盛菜肴,并没有动筷。 义军统领李永和首先开口说道:“军师,我们新来此地,本想着翼王要攻打成都,我们可以做攻城主力,好好表现表现,奈何翼王不给我们这个机会啊。” 邱云机见李永和说的诚恳。 于是回道:“各有分工,李将军不必急于一时,不消灭清妖,仗是打不完的。” 李永和点了点头。 他举杯共饮。 口中说道:“翼王日理万机,能够委派邱军师前来指导,实在是对我们义军最大的扶持,我李永和绝无二话。” 蓝朝鼎也附和道:“这是自然,咱们既然决定投奔翼王的太平军,就绝无二心,只不过还需要时间改正和磨合。” “没问题,只要咱们一心保翼王打天下,拯救黎民于水火之中,翼王断不会厚此薄彼。” 几人喝了一阵酒。 久未开口的邓伯仁小声问道:“军师,倘若咱们联合攻下了成都,这财物该如何分派?另外,是否可以允许兄弟们抢上三天?” 邱云机没料到邓伯仁会这么问。 他不紧不慢地说道:“翼王有令,胆敢有拿百姓一分一豪者,杀无赦,至于财物的分派,我们不是土匪,还要分赃。翼王的意思,自然是一切战利品皆归圣库。任何人不得多拿多占。” 邓伯仁见什么好处都没有谈来,脸已经拉的老长。 他忍着怒火继续问道:“那不知蓝将军的终身大事,翼王考虑的怎么样了?” 邱云机咳嗽了一声。 他放下筷子说道:“我们翼王是仁义之主,他曾经说过,天下男子皆为兄弟,天下女子皆为姐妹,华夏儿女皆为一家人。当然,翼王在娘子军中还有一位义妹……” 蓝朝鼎探头问道:“哦,这位女子是谁?” 邱云机喝了一口茶。 慢慢说道:“就是刚才的娘子军旅帅杨采云。” 蓝朝鼎回想刚才见面的情况。 在他心中,杨采云虽然也有三分姿色,但是膀大腰圆,尤其是那双牵着缰绳的粗糙大手,让他心生厌恶之情。 “啊……是她啊。”蓝朝鼎有些不悦地说道。 邱云机喷着酒气笑着说道:“杨采云虽然姿色比韩宝英差些,但是性格随和,而且还精通医术。倘若将军在战场受伤,她或许也可及时救治。正所谓娶妻娶贤不娶色。” 蓝朝鼎闷声不哼。 邓伯仁也有些失望:“杨采云虽好,但是蓝将军毕竟一表人才,翼王是不是欠考虑……” 邱云机打着哈哈说道:“感情可以慢慢培养吗。但是翼王已经收她做了义妹,在亲疏远近上,同韩宝英是一样的。” 邓永和是想攀上这层关系,蓝朝鼎却要反驳。 邓永和却抢先说道:“既然如此,那蓝将军不妨和杨采云接触下看看。不过翼王打算什么时候赐婚?” “赐婚不急,翼王的意思,先培养感情,要两情相悦才好办事。等打过成都,咱们义军彻底融入太平军的吧。” 蓝朝鼎没有再说什么。 他闷声连喝了三大碗茅台酒。 在醉意中,他“啪啪啪”连拍了三掌。 邱云机以为酒宴有变。 他不动声色地看着四周。 忽然,他见从房门中走出来一排身穿纱裙的舞女来,个个都是大眼琼鼻,身材火辣。 舞女们身姿曼妙,都是豆蔻年华。 等到九名女子走到近处,给几人道了万福礼。 随着古筝声响起,舞女们开始翩翩起舞。 为首的女子,身穿红色绸裙,舞步轻盈,酥胸若隐若现。 在她的带动下,舞娘们十分有节奏地跟着拍子挪动金莲。 邱云机看着这群艳丽的舞娘,手中酒杯抖动的几乎洒落。 邱云机走南闯北,阅过无数美女,也享受过齐人之福。 可惜因为他是天地会青木堂堂主,因此跟过他的女人下场没有一个好的。 如今虽然是老光棍,但是对男女之事还是能够约束自己的。 他猛灌了一口茶,让自己清醒过来。 他闭目静了静心神,让自己心静如水。 他想着蓝朝鼎安排这一出美人舞戏,或许为了收买他。 果然,为首的舞娘媚眼迷离,频频向其暗送秋波。 一曲终了。 蓝朝鼎说道:“军师,我这人酷爱美人,这些舞姬可都是我从陕西带来的,是从一个大土豪手里抢来的,那小子可谓是金屋藏娇啊。即使我们被刘蓉和多隆阿打败追的到处跑,唯独这舞姬我割舍不了。今日一观,感觉怎么样?” 邱云机却面无表情地说道:“美人虽好,但是翼王有令,除了妻妾外,军中不许蓄养舞女。” 蓝朝鼎继续说道:“我听说邱军师也是没有婚娶,今日我打算送军师两名舞姬。这八人任凭军师挑选。” 邱云机摇了摇头说道:“美人谁不爱,但现在还不是时候,等到助翼王夺取了江山,你我再享受吧。多谢蓝将军的馈赠,但邱谋恕不能留。” 说完,邱云机脸拉的老长,顿时怒容满面。 邱云机拒绝后,场面一度非常尴尬。 岂料那名为首的红衣舞娘缓步走上前来。 她抓起酒瓶,给邱云机倒满了一杯酒。 同时陪着笑意说道:“军师,我们只是临时助兴,平时仅仅是伺候蓝将军生活起居的。何必动怒火。” 第70章 查营风波 这名舞娘脸上抹了一层厚厚的胭脂,长得颇为风骚撩人。 舞娘看着邱云机,一颦一笑,风情万种。 邱云机偷看了一眼。 他没有拒绝,直接将杯中酒一饮而尽。 红衣舞娘故意再倒了一杯。 岂料不小心洒在了邱云机的大腿内侧。 舞娘赶快伸手要去擦拭。 不料被邱云机拉住她的玉手,给拦了下来。 邱云机轻轻一推,就将红衣舞娘给推到了一边。 红衣舞娘一个趔趄,趁机一屁股坐到了邱云机的怀里。 美人入怀,邱云机顿时不淡定了。 他闻着舞娘身上的香气。 加上酒力发作,已然难以把持。 就在这时,廊外忽然传来了闯营的喊叫声。 听到有人在叫自己。 邱云机赶快将怀中美人推开。 他起身问道:“什么人找我?蓝将军,请让他们进来。” 蓝朝鼎和邓伯人面现遗憾的表情。 那红衣舞娘旋风般又钻入了蓝朝鼎的怀抱。 “蓝将军,邱军师可是正人君子,坐怀不乱。奴家在青楼阅人无数,唯独对邱军师佩服的很啊。” 不料蓝朝鼎开口骂道:“骚狐狸,丢我的脸,滚出去。” 那红衣舞娘掩面假装哭泣。 当即一扭身躯。 逃也似的跑了出去。 邱云机看着红衣舞娘的背影问道:“这位是青楼女子?” 蓝朝鼎回道:“她叫白喜凤,以前是青楼女子。是被我抢出来的,而今是我的妾室。” 听到蓝朝鼎将自己的爱妾都要供人观赏,邱云机不禁对其极其厌恶。 不大一会,就见人影一闪,原来是张大牛和杨采云一同走了进来。 二人是被蓝朝鼎的亲兵裹挟着走进来的。 张大牛来到后,赶快躬身说道:“军师,我和彩云姐一同去查看营房,发现有不少兵丁在赌博,还有抽大烟的。我们抓了几十人,本想带过来请军师定夺,但是却被蓝将军的部将张达给夺了回去。若不是刘奇将军放了我们,我们恐怕已经被关押起来了。” 邱云机没想到事情一下子变得这么严重。 他眼神清冷。 看着张大牛说道:“蓝将军的军中有各种问题是正常的,所以我们要帮助他们改造。不可用强。” 蓝朝鼎知道这话是说给自己听的。 他冷着脸骂道:“将张达那个王八蛋给我抓来。” 不大一会,张达就被五花大绑带了进来、 蓝朝鼎怒不可遏,他指着张达的鼻子骂道:“是不是新收的流民军纪败坏,坏了我义军的名声?他妈的,几条鱼腥了一锅汤,来人,将张达拉出去重打五十板子。” 一旁的李永和也对张达说道:“快放了那些被缴械的兄弟们。” 张达被打了板子,不敢不从,马上让人将张大牛和娘子军的人马都给放了。 蓝朝鼎见晚宴进行的十分不顺利。 于是假装起身如厕。 结果哇地一声。 吐得满身污秽。 接着便就地一倒,晕了过去。 李永和叹了口气说道:“邱军师,这顿饭吃的真不痛快啊。让你费心了。你放心,我回头一定好好劝劝蓝朝鼎,让其改掉一身的匪气。” 邱云机叹口气说道:“但愿吧。” 一旁站立的杨采云见蓝朝鼎喝多了,晕死过去。 赶快上前将他的外衣脱去。 又扶着他到回到床上。 她趁着月色,将蓝朝鼎的衣物给洗了。 然后晾晒了起来。 邱云机因为喝的多了。 担心夜间醉驾摔落马下。 因此也在蓝朝鼎的军营睡了一晚上。 第二天早上。 蓝朝鼎正在左拥右搂地睡着大觉。 忽然被谋士邓伯仁给撞开了门。 看到邓伯仁来了。 蓝朝鼎赶快松开了两位小妾。 他寻外衣不见。 忽然来到门外。 看着自己的衣物已经被洗得干干净净。 他摸了摸,发觉外衣经过一晚上的晾晒,已经干了。 他穿好衣物。 朝身后的邓伯仁问道:“我那两个贱妾馋懒奸猾,断不会给我洗衣服,究竟是谁给我洗的?” 邓伯仁笑道:“蓝帅昨晚果真喝多了,都忘记昨晚上是女将杨采云给你洗的了。蓝帅还不去谢谢人家。” 蓝朝鼎愣了一下。 他虽然感觉杨采云的脸蛋还算周正。 但是那双布满老茧的双手让他不觉想到过男女生活时,必然毫无情趣。 他的不满情绪溢于言表。 “哎,杨采云就像是一个农村的健妇,翼王硬将她塞给我。你觉得是不是轻视我们?” 邓伯仁笑着说道:“将军已经有了两房妾室,再多个媳妇也无妨,如果不喜欢,就当花瓶供起来。不过面上的事情还是要走走。不能让翼王知道咱们有二心。” 蓝朝鼎觉得很有道理。 于是说道:“好吧,随我去找杨采云道声谢。” 蓝朝鼎找了一圈,结果在校场的一角找到了杨彩云。 他刚要走近,不料杨采云突然回身刺了一剑,差点要他的命。 蓝朝鼎仰头躲过,他十分看不起妇女们练武。 因此有心卖弄,他抬手一拍,作势就要将杨采云手中的长剑打落。 岂料如同碰在石头上一样。直接被反弹回来。 杨采云握紧拳头,毫不客气地挺身而上。 打的蓝朝鼎错愕不已。 在疏忽之下,他的胸口竟然挨了一拳。 蓝朝鼎这才喊道:“杨彩云,请慢动手。” 杨采云停手后。 蓝朝鼎看着凶悍的杨采云,对其再也提不起任何兴趣。 杨采云回身,瞪着萌萌地大眼睛看着蓝朝鼎。 问道:“蓝将军,你来这里不是来找我切磋武艺的吧?” “哦……不是,我是特地来感谢你昨晚帮我洗了衣物。” 说完,蓝朝鼎就要借故离开。 岂料他的小妾白喜凤追了进来。 白喜凤摇着花手绢,看着身体健壮的杨彩云讥讽道:“哟,我当翼王义妹是什么娇嫩的美人,原来是一位悍妇,” 杨彩云怒斥道:“妖里妖气,我看你就像是青楼出来的。” “你说谁是青楼女子,我早就从良了。” 二人互相指责。 白喜凤跑步上去,对着杨彩云就是一顿乱抓乱挠。 杨彩云避开白喜凤发疯似的双手,她十指如勾,做弯曲状。 直接扣住了杨彩云的手腕,当即一掰,将其反手制住。 杨彩云稍一用力。 疼的白喜凤连连求饶。 “杨将军,我错了,快放开我吧。你果然勇猛如女将穆桂英。” 杨彩云看到蓝朝鼎似乎十分疼惜白喜凤。 便推了一把,这才将其放开。 杨彩云看到蓝朝鼎瞪了自己一眼,她对蓝朝鼎的好感顿时全无。 第71章 会操检阅方阵 发生一连串不愉快的事情。 杨采云已经不愿在此地继续查房,整顿军纪。 她生着闷气就要离开蓝朝鼎的军营。 不料在校场门口正好遇到了军师邱云机和张大牛。 邱云机知道蓝朝鼎和邓伯仁此番推三阻四,根本就不想改造军队。 于是严肃地对蓝朝鼎说道:“蓝将军,你好好想想,是想做军阀,被清廷消灭。还是要做天国将帅,名留青史。翼王眼里可容不下沙子。你可以应付我,但是三天后的观操,你如何向翼王交待?” 蓝朝鼎赶快陪着笑说道:“邱军师请放心,我一定严格加强训练,整饬队伍。还请军师在翼王那里多多讲情。” 邱云机长叹了一口气。 便头也不回地策马而去。 邱云机走后,蓝朝鼎望着邱云机消失的方向冷冷地说道:“邓军师,你看石达开的军师回去会不会告我们的密?” “无妨,咱们人马混杂,本来就良莠不齐,石达开心知肚明。我们阻止他们继续查营,也是蓝帅好面子而已,正所谓家丑不可外扬,他石达开应该还不会对我们深究。” 蓝朝鼎叹了口气,继续说道:“可惜李哥贪图安逸,根本没有想别走的念想。” 邓永和看了看四周。 赶快劝道:“蓝帅在石达开和邱云机面前可千万不要有丝毫二心的想法,不然会死的很惨的。李帅的野心早已经被骆秉章和刘蓉二人给磨平了,也不能怪他。 蓝朝鼎问道:“军师,你看眼下咱们该如何应付会操之事?” “嘿嘿。此事简单,这扩充的三万人马都在咱们队伍里,咱们手里精锐都已经分散带兵,但是李帅的人马还没有打乱建制,可以借用他的部分人马参与校场会操。” “至于别走的念想,还时机未到。此时还需要忍耐。” 蓝朝鼎咧嘴笑道:“军师就是军师,果然腹有良谋。我最大的幸事就是招揽了你。” 邓永和被夸赞,更是尾巴翘到了天上。 “蓝帅既然有野心,我自然要做摇扇的孔明。” 三日后,新津校场上,掌旗官手握七色翼王旗,庄严而肃穆。 在七色大旗下,七支人马都是来自来自各个将领手下的精锐。 兵种已经有了初步分化,有水鬼方队,步兵方队,骑兵方队,还有水军,炮兵。 石镇清此番会操就是为了让义军人马尽快提升战斗力,也迎头赶上。 蓝朝鼎所带的这支人马,正是刘奇所带的最有战斗力的队伍。 不过此次的将领,正是他弟弟蓝朝柱。 蓝朝柱宽额头,长下巴,面容俊朗,今年才仅仅二十余岁。因为年轻气盛,他仰着头,傲视凌云。对太平军的人马,似乎并不服气。 蓝朝鼎对他弟弟这员猛将也颇为自信。 此刻,石镇清几员重要将领都已经到齐。 分列在校场高台的两边。 场中喧哗不止,都在焦急地等待石镇清的到来。 刚刚过了七点钟,石镇清在大批亲兵的簇拥下,和军师邱云机一同来到了场内。 他看了一眼步伍整齐的大军,似乎还算满意。 他趟过方阵大军,来到了校场的高台上。 他扫了一眼七支人马,眼睛突然定格在蓝朝柱的这支义军身上。 他看到这支人马的大旗上有些特别,虽然翼字很大,但是在下面还有一个小小的蓝字。 这让他心中十分不悦。 三日前,邱云机跟他汇报整顿蓝朝鼎人马时,蓝朝鼎和邓伯仁对张大牛等人故意推三阻四。 石镇清并没有追究此事。 他佯装没有看到。 石镇清面带威严的神色,大声说道:“此番会操都是各队精锐,兵在于练,也在于实战。所谓胜不骄,败不退。才是真正的军人素养。勇猛杀敌者,当赏,临阵脱逃者,杀无赦。我天国将士一贯用命,若不是如此,永远都不可能打败清妖,还政于百姓。” 石镇清说完,场内顿时传来三声鼓响。 石镇清目光一转。 大军马上随其转目。 就看到场内一幅巨大的白布字帖悬挂在他的身后,大字神采飞扬,十分飘逸。 正是大将增广仁写就的《翼王镇清妖》 “千里清妖一瓮收,妖后到此也低头。 翼王单手擎天柱,吸进长江水倒流。” 众人看罢,齐声呐喊道:“杀进成都府,活捉骆秉章。” 石镇清看到士气被调动起来。 便吩咐开始训练方阵。 随着战令下发,一支骑兵首先开道,为首的正是小将边澜涛。 边澜涛手举黄色翼王大旗冲在最前方。 他的队伍整齐划一,在经过高台时。 随着他喊出杀字的指令,顿时马踏动地,喊声如雷。 石镇清禁不住喊道:“好。” 随着几支步兵走过。 石镇清轻点下巴,表示赞许。 在紧跟步兵方阵的队伍里,兵卒的着装突然变成清一色黑衣,箍着头发。 正是李超琼带着的一队水鬼军。 水鬼军各个体壮如牛,皮肤黝黑,可见训练的刻苦。 石镇清连赞三声好。 在之后的队伍中,蓝朝柱终于带人上场了。 他斜骑着一匹黑色乌骓马,耀武扬威地策马奔来。 他的随军队伍马上迎头赶上。 蓝朝鼎有意卖弄,他来到石镇清面前。 抱拳行礼,而后忽然双脚站立于马鞍之上。 他一手握紧缰绳,一手持着勾连枪尖指苍穹。 神骏飞驰而过,他忽然一个转身,单手倒立于马背上。 双腿连踹,仿佛飞燕一般,接着一个后仰,勾连枪朝后横扫一片。 一杆大枪在其手中,如有臂使。 惹得众人频频叫好。 就在此刻,大将黄再忠跃跃欲试,想要拨马前去挑战蓝朝鼎,不料却被增广仁给死死拦住。 增广仁笑着说道:“再忠老弟,何必自降身份,让边氏兄弟去试试这蓝朝柱到底是不是绣花枕头吧。” 说完,他对着亲兵嘀咕了几句。 那亲兵马上对边澜涛兄弟传达了增广仁的意思。 边氏二人拨马向前,一左一右,前来夹攻蓝朝鼎。 蓝朝柱见二人突然杀到。 不禁叫道:“来的好。” 说完,他手持大枪左右开弓,独战双将。 三马在战场内齐头并进。 蓝朝柱力战二人依旧十分轻松。 蓝朝柱的钩连枪几次在边氏兄弟的衣襟间划过。 惊的二人几次险而又险地躲过。 十几个回合下来,蓝朝鼎不再相让。 他瞬间加快了进攻的步伐,因为枪法精湛,惹得众人赞不绝口。 边氏兄弟渐渐有些招架不住,蓝朝鼎随即大喝一声。 手中枪钩一个回拽,直接将边澜河的甲胄卸掉。 石镇清看的真切,若不是蓝朝柱手下留情,边澜河恐怕早已经受伤。 边澜河羞愧地驭马走了下去。 蓝朝柱独战边澜涛更加游刃有余。 他的枪尖始终不离边澜涛的颈部。 边澜涛频频躲闪,终于露出破绽。 蓝朝柱抓住机会,枪尖一挑,又把边澜涛的甲胄挑飞。 蓝朝柱随即拱手说道:“承让。” 石镇清远远地观看,他虽然见过蓝朝柱一面,但是并不了解。 他身边的军师邱云机接触过。 他看到石镇清似乎对此人很感兴趣。 于是介绍道:“此人是蓝朝鼎的弟弟蓝朝柱,是员猛将,听说义军能够逃出骆秉章川军的追杀,就是他断的后。据说蓝朝柱曾经负伤数十处,被亲兵们用门板抬回去的。真可谓是英雄虎胆。” 听着邱云机的点评,石镇清似乎忘却了这队义军的军容。 他有些爱才地说道:“哎,但愿蓝朝鼎不会负我,也可用其力了。” 就在这时,场内一阵喧哗。 石镇清放眼望去,就看到一群手持火铳的方队走到了近处。 这些士兵各个带着草帽,身体裹在一副布甲之中,似乎颇为神秘。 石镇清看到,为首之人,正是火铳营帅吴熄。 吴熄来到高台前,冲着石镇清抱拳行礼。 而后身体朝前一蹲,他身后的队伍马上分散开来。 他朝前卧倒,火铳队也跟着卧倒。 随着他瞄准天空,“啪啪”几发弹丸射出。 火铳的枪声不绝于耳。 射击完毕。 吴熄站立而起。 那些兵丁也都迅速归队。 一旁的邱云机摇着折扇说道:“翼王,你还记得前日我给你看的的火烷防弹甲吗?他们穿的,正是你说的防弹甲。” 石镇清愣了一下。 说道:“这么快就装备了吗?” “是的翼王,我已经发动娘子军日夜赶造,这东西虽然扛不住火炮的攻击,但是防火防土枪的效果还是不错的。在攻打成都时候,必然能减少伤亡。” “好极了。”石镇清十分高兴。 眼看日头已到了中天,会操已经基本完毕。 石镇清冒着热汗,正要宣布解散。 不料义军的刘奇突然跑了过来。 他摆了摆手,邱云机马上走下高台,刘奇附耳对邱云机嘀咕了几句,便迅速离开了。 石镇清看着邱云机去而复返。 便问道:“军师,有事吗?” 第72章 战前准备 邱云机冷着脸说道:“蓝朝鼎派的这队人马是李永和的嫡系,并不是他自己的人马。” 唰的一下,石镇清顿时面沉似水。 他冷冷地说道:“饭先不吃了,让蓝朝鼎随我去他军中。” 石镇清一甩衣袖,随即登上了白龙驹。 他在大批亲兵的簇拥下,直奔东门外,蓝朝鼎的大营而去。 蓝朝鼎看到石镇清发飙了。 他的脸色极其难看。 邓伯仁在他肩头拍了拍。 几人随着邱云机也紧追而去。 石镇清来到蓝朝鼎的大营内。 不等蓝朝鼎安排,他亲自带兵走访了几处营房。 这一圈巡视下来。 他派人抓捕了一百多号人。 这些人有抽大烟的,聚赌的,还两队士兵互相厮打斗殴的,更有甚者,还有将官饮酒鞭笞士兵的。 都被石镇清捆了起来。 来到蓝朝鼎的花厅内。 石镇清气的暴跳如雷。 他指着这些士兵的鼻子骂道:“你们这些臭鱼烂虾,坏了一锅好汤,今天不杀你们,我何以立威治军?来人,将他们拉出去全都砍了。” 花厅内鸦雀无声,没有任何人敢拦阻。 等到这些人都被砍了头。 石镇清这才稍稍降了怒火。 蓝朝鼎躬身矗立在旁边,脸都绿了。 他结结巴巴地说道:“翼……翼王。你杀得对,都怪我疏忽了,我南下川地的时候,收拢了三万流民,我以为他们会慢慢转变过来,现在看来还需要用猛药。以后我一定严加看管,恪守军纪。” 石镇清继续说道:“这些王八蛋会坏了你的队伍,你马上将人马裁掉一万人,把老弱病残和馋懒奸猾之徒都精简了,过几日我还会来看的。” “是是是。翼王训斥的对,我们一定执行到位。” 石镇清这才坐了下来。 他喝了一碗凉茶,正要起身想走。 不料躲在蓝朝鼎身后的蓝朝柱不顾蓝朝鼎的劝阻。 开口说道:“翼王做得对,要我说,裁减一万都少了。我早就劝过我大哥,让他把这些流民经过挑选后再收入队伍,但是他就是不听。这些人中不少还是地方土寇,人品坏得很。” 听到蓝朝柱的话,石镇清不禁高看了他一眼。 “不错。这些人不但带坏了军纪,还消耗了大量军粮。你当太平军的军粮是大风刮来的呢。可都是将士们从各处打来的。” 说完,石镇清长叹了一口气。接着拍了拍蓝朝鼎的肩头。 “吃个饭再走吧,翼王。”蓝朝鼎赶快邀请道。 “不吃了。” 石镇清对蓝朝鼎已经十分失望,他再次翻身上马。 带着一众亲兵奔回新津城而去。 就在石镇清大力准备北上进攻成都同时。 他也在四处征集粮食,收储火药,以便炸开成都城墙。 八月初的天气,虽然依然闷热,但是下过几场透雨后,已经有些凉意。 今日是石镇清带兵北上的大日子。 因为心情兴奋,他早早就起床了。 整个新津城笼罩在士气高涨之中。 各位大将都已经蓄势待发。 小将李超琼更是仅仅睡了一个多时辰。 他站在花厅内,早已经等候石镇清多时了。 石镇清刚刚现身。 李超琼就上前去问道:“翼王,岷江的水军已经准备完毕,加上守卫新津城的人马,总共不下四万人。翼王放心,此番北上,我必定踏平清军北大营。” 石镇清微笑着看着这员充满自信的小将。 说道:“我可把老家都交给你了,因为你太过年轻,所以众位大将对你颇有微词,你更要拿出猛劲让他们看看,当年天国将领陈玉成初临战阵,就是夺取武昌首位功臣,那时他才18岁。他很有帅才,虽然已经被清廷凌迟,但他的威名震天地。” 李超琼瞪着大眼睛说道:“我知道,所以我肯定会打好这一仗的。” 李超琼接着问道:“翼王,英王陈玉成曾经跟过你吗?” 石镇清在脑中回想了一阵后说道:“是的, 当年首次攻占武昌,陈玉成作为童子军首领,曾经随我一同征战过,那一仗打的昏天暗地,没想到这小子竟然打了清军一个措手不及。直接带人登上了武昌城。但是后来并无更多交集。” 石镇清苦笑了一下,继续说道:“陈玉成虽死,但是还有你李超琼,这是个群芳夺艳的年代。这一场仗属于咱们。” 李超琼神情更加激动。 “那我下去准备了,翼王。” 李超琼抱拳行了一礼,这才告退出去。 石镇清回到屋内,桌上早已经摆满了肉包子和两碟小菜。 石镇清坐下后,开始狼吞虎咽地吃了起来。 韩宝英静静地伫立在他身旁。 直到石镇清吃完早饭。 她才大为关心地说道:“王兄,如今战将们都已经归队,你也不用亲自冲锋陷阵了,我担心……担心你的安危。” 石镇清看着韩宝英的清澈的眼睛说道:“义妹,我知道你关心我,这次我必须亲自上阵杀清妖,不过你也不用为我担心,因为我穿了石棉防弹甲。” 石镇清将外衣内的衣甲翻给韩宝英看了看。 韩宝英疑惑地问道:“这东西真能刀枪不入吗?都说刀枪不入是白莲教练的邪功,你不会真相信吧?” “义妹,你不懂,我保证死不了。” 石镇清在韩宝英的玉手上拍了拍。 二人的手随即握到了一起。 因为感情日益加深,二人彼此心照不宣。 就在这时,蓝庭芳忽然走了进来。 她看到这一幕,心中也百般难受,赶快转身要离去。 石镇清松开韩宝英的手。 叫住了蓝庭芳。 “芳妹,你找我有事吗?” 蓝庭芳瞥了他一眼。 故意说道:“谁说是找你的,我是来找宝英妹子的。” 石镇清半开玩笑地说道:“这是一场硬仗,你就不怕这是你跟我的最后一面吗?” “啊,不行,翼王你不能死,我也要参加战斗,我们娘子军关键时候能顶大用呢。” “不是我不准,你们娘子军可都是各位兵将们的媳妇,要是后院着了火,他们怎么能安心打仗呢?” 听到石镇清不允许,蓝庭芳咬着嘴唇直跺脚。 “你是性别歧视。女子怎么就不如男了?以前还有穆桂英挂帅呢。” 石镇清只得扯谎道:“我可没这么说,你们娘子军是把钢刀,我不到万不得已的时候,还不会用你们。” “真的?” 石镇清重重地点了点头。 说完,韩宝英亲自给石镇清披上血红色战袍。 他腰跨宝刀。 几步来到门外,随即翻身上马。 便在大批亲兵的簇拥下奔往新津渡口。 第73章 兵发成都 张遂谋等大批文官以及娘子军和李超琼亲自送行,三声擂鼓呐喊,老君山上万炮齐发。 石镇清大张旗鼓地开始渡江北上。 他将人马分成五队。 由大将增广仁作为前导先锋,携两万人马直扑成都城和江北大营的联系要地桃园村。 石镇清的动作很快引起了身在毛家渡周达武的注意。 周达武亲自登上江边的崖顶,看着石镇清的太平军人马分批过了河。 他身侧的副将席宝田眉头几乎拧成了麻花。 他焦急地说道:“周将军,长毛石达开倾巢出动,来者不善啊。你看要不要出击?” 周达武沉思了一阵后说道:“兵法有云,攻敌必救。石达开很可能会包围成都,进而将我们和成都人马各个击破。” 他吩咐亲兵将地图拿来。 他打开地图。 手指当即点在了地图的某一个位置。 随即说道:”“石达开用兵诡计多端。他故意绕开我们,就是不愿跟我们拼消耗。我预计桃园村方向会有场恶战,这是我们通往成都的必经之地。倘若这里被切断,我们将会失去成都的补给。假以时日,必然自溃。石达开用心险恶啊。” 席宝田深以为然地说道:“周将军分析的很是,我们要分兵北上支援吗?” 周达武叹了口气说道:”即便知道石达开是调虎离山之计,我们恐怕也难以应付,石达开几股人马合流,而今声势壮大,早已经错过了消灭这股长毛的最好时机。就是身在成都的总督大人,恐怕也未必有什么好办法。” ”“那我们不能眼睁睁看着道路被掐死,在这里等死吧?” 周达武经过冷静的分析,他忽然看着新津方向说道:”倘若不按常理出战,去进攻新津城,你看可有把握?” ”进攻石达开的老巢?他不会留兵守护吗?另外,老君山上石达开布置了数百门大炮,我们进攻会很吃亏的,倘若作战不利,石达开一定会抄了我们精心布置的北大营。” 周达武闭眼沉思了一阵。 ”是啊,我们不能过于冒险,万一总督大人另有良策,我们吃了败仗,岂不会被军法处置,听说徐邦道和郭益集就是因为临阵脱逃,被总督大人下令斩首的。” 想到这里,周达武无奈的说道:”目前还是维稳吧,你马上派人通知总督大人,让其派兵到成都南面桃园村附近准备和我们夹击石达开的先头部队。确保桃园村不落入长毛的手里。” “另外,你亲自率虎字营一万人马,火速增援桃园村。咱们遥相呼应。倘若作战不利,不要恋战,要马上回来。” 席宝田答应一声。 马上下了高山崖顶。 席宝田一边派人送信给骆秉章,一边点了虎字营人马,亲自去救助桃园村。 石镇清北上的消息刚刚传到成都,骆秉章就感觉到战争的阴云已经开始笼罩成都府了。 为了防止石镇清占据人和地利。 就在几日前。 他将方圆成都三十里的村庄全部毁掉,将这些百姓全都屠杀一空,作为杀良冒功之用。 看到来人汇报完情报。 骆秉章右手无力地将他挥退。 他的小妾杨新娇看到骆秉章满脸愁容。 早已经猜出了几分。 她赶快安慰道:“大人,还在为战事烦心吗?“ 若是换作以前,骆秉章一定会怒斥她几句。 但是今天他已经打不起精神。 “是啊,昨天夜里我仅仅睡了两个小时,我想着长毛石达开竟然鬼使神差的逃出大渡河包围,而今羽翼渐丰,已经是我朝的心腹大患,就是比之身在南京的洪秀全,还要可怕的多。哎,天意如此啊。” 骆秉章唏嘘了一声。 当即说道:“此战是生死攸关的一仗,我要召集众将到前厅开会。” 说完,他便站起身来,杨新娇马上服侍他穿好了官服。 骆秉章面色晦暗,但是依旧打起精神大步朝着前厅走去。 等骆秉章到的时候,大厅内仅有田兴恕,马怀喜、薛忠良等几员将领。 骆秉章气的怒道:“怎么,成都失陷了吗,我的命令没人听了?” 田兴恕赶快说道:“制台大人息怒,萧庆高听说长毛要来围攻成都,亲自督促各个城防加强防备,估计此刻已经在来的路上了。” 骆秉章没好气的看了旁边的副将马怀喜和参将薛忠良一眼。 他忽然想起马怀喜曾经在上一次军事会议上因病没有参加,差一点被他砍头。 而今战将缺乏,他一反常态,反而大为关心地说道:“马将军,你的病都痊愈了吗?” 马怀喜见骆秉章旧事重提。 不过态度却截然相反。 他颤巍巍回答道:“回大人的话,已经全好了。卑职上一次因病没有能参加军事会议,卑职有罪。卑职感谢大人不杀之恩,必然以残躯报效制台大人” “不,你效忠的是大清,不是我。我宽宥你,是希望你再接再厉,奋勇杀敌。不要辜负皇恩浩荡,倘若能将长毛杀退,我必然为你请赏。” 副将马怀顿感受宠若惊,赶快跪下来咚咚咚磕了三个响头。 骆秉章又看向站的笔直的薛忠良一眼。 他看到薛忠良神情木讷。 于是用柔和的态度说道:“薛将军不必拘谨。是萧将军不计前嫌,将你放出的,你要懂得报恩。” 薛忠良心中冷笑,他佯装悍不畏死的表情说道:“制台大人只管吩咐,我就是单枪匹马,也要杀的长毛鬼哭狼嚎。” 骆秉章满意的点了点头。 他全然忘记了费行检临行前对他的叮嘱,不让薛忠良带兵。 有那么一瞬间,他觉得虽然战将少,但是士气尚可一用。 不大一会的功夫。 萧庆高就急冲冲走了进来。 他全然不顾礼节,拿起旁边的水壶,咕咚咕咚灌了一肚子水。 这才将额头的汗珠擦去。 萧庆高正要给骆秉章行礼。 骆秉章摆手阻止道:”“免礼,萧将军,你辛苦了。” 萧庆高抱拳说道:”为大清尽忠,我萧庆高愿意肝脑涂地,在所不惜。” 看着萧庆高坚毅的表情。 骆秉章示意其坐下说话。 萧庆高也没有客气,他拉起一把椅子,直接就坐了上去。 骆秉章正要开口。 不料萧庆高却说道:“督师大人,我们刚刚在府门外抓到一个乞丐,他说是新任四川布政使萧浚兰,我看这个人很可疑,很可能是长毛的奸细。” 骆秉章一听是萧浚兰。 脸上有些哭笑不得。 “成都将要被围,他倒是有虎胆前来赴任,我记得前任布政使尚未上任,就调到别处去任职了,这个萧庆兰还真是个硬骨头。他带兵丁了吗?” “没有,只有他自己。 骆秉章脸色唰下变得很难看。 “哎,又是个无根无派的替死鬼。” 第74章 布政使带来的口谕 “把布政使萧大人请进来吧。” 萧庆高答应一声,随即便命亲兵将一名五花大绑的乞丐带了进来。 骆秉章看着来人满身污垢,头发披散着,几乎不成人形。 于是探头问道:“”你可是新任四川布政使萧浚兰?” 乞丐怒气冲冲地看了看萧庆高一眼。 骆秉章赶快替其解围道:“萧将军误把你当做石达开的奸细,错抓了你,望萧大人勿怪。” 骆秉章假意对着萧庆高斥责道:“还不赶快给萧大人松绑。” 萧庆高走上前来,提刀一劈,算是给萧浚兰解了绑。 萧浚兰没好气地瞥了萧庆高一眼。 这才对着骆秉章深施了一礼。 他带着哭腔说道:“制台大人,我是从京师赶过来的,在重庆被长毛抓去蹲了一天大牢,到了咱们这里,又差一点被捉去杀掉。实不相瞒,我是带着西太后的口谕来的。” 听到慈禧有口谕带到。 骆秉章赶快走下阶梯。 他面带喜色,赶快问道:“萧大人,你来的很及时,成都尚未被长毛合围,不然你恐怕进不了城了,不知西太后有何口谕。” 萧浚兰掀开额前的乱发,露出一双通红的眸子说道:“制台大人,我千里迢迢来到这里,是半路要饭才来到的,我现在满身恶臭,饥肠辘辘,是不是……” 骆秉章会意。 马上让人端来四盘小菜。 萧浚兰简单洗了一个热水澡,这才穿着官服走了出来。 萧浚兰面貌青廋,右脸长了一颗大黑痣,因为一路风尘仆仆,早已经饿成了皮包骨。 他不顾众人讥讽的眼光,捧起饭碗狼吞虎咽的吃了起来。 连吃了两大碗饭,将菜肴都打扫的干干净净。 这才满意的打了一个饱嗝。 他又喝了一杯茶,这才起身朗声说道:”制台大人不必忧虑,西太后已经批准了你的奏请,陕西巡抚刘蓉刘大人,西北将军多隆阿已经奉诏南下,不日当到达成都,与川军会师。 骆秉章听到这个消息,一扫前日的阴霾。 顿时来了精神。 他探头问道:”西太后没有责怪我的意思吧?” “没有,听皇宫安德海公公说西太后对制台大人还是颇为信任的。不过制太大人报喜不报忧,如今重庆、泸州、新津、四川大片区域俱以被长毛攻陷,让我此行如上刀山下火海,这可是欺君之罪!” 骆秉章一听,吓得额头满是大汗。 他叹口气说道:“连累布政使大人受苦,我心如刀绞。但是石达开是什么人物,想必萧大人十分清楚吧?他曾经打的曾国藩曾大人两次跳水,湘军一度走向颓势。” 萧浚兰接话道:“所幸湘军一路风风雨雨,终于挺了过来。” 骆秉章点点头,又说道:石达开自从叛离长毛贼首洪秀全,出走南京以来,连连败北。但是谁又能想到他能东山再起呢。而今我们建立了岷江江北大营,但受限于兵力有限,无法包围石达开……” 萧浚兰讥讽道:”制台大人就是这么部署围剿的吗?放任长毛发展,以至于石达开要围攻成都?” 骆秉章被呛的十分难受。 他厚着脸说道:”萧大人请来援兵,我就有信心一举荡平长毛贼,让其有来无回。” 萧浚兰继续说道:”“援兵应该很快就会到达,但愿我不会因此受到连累。倘若被长毛捉去,必然求生不得、求死不能。” 萧浚兰打了一个哈欠,似乎十分疲累。 ”我是布政使,军事的事情我不懂,请制台大人定夺就是,不过我揣摩西太后之意,是要大力进攻长毛,而不是坐受其困。你们商讨吧,我暂且回馆舍休息去了。” 骆秉章知道,这是萧浚兰怕担战败的责任,所以借机逃避而已。 他冷笑一声。 目送萧浚兰走后。 萧庆高愤愤地说道:”什么狗屁布政使,屁都不懂,就知道一味指责督师大人,我看刚才不如将他当成奸细宰了呢。” 骆秉章没好气的瞪了他一眼。 重新坐回了座位。 骆秉章正色道:”“几位将军,你们都看到了吧,布政使萧大人带来了西太后口谕,陕西巡抚刘蓉和西北将军多隆阿不日将南下成都。只要咱们扛过这一次长毛的围攻,一定会否极泰来,战胜长毛。” 听到即将有援兵到来,堂下将领们开始窃窃私语。 看着众人的士气被调动起来。 骆秉章打起精神,继续说道:“今时不同往日,以前长毛石达开这股长毛人少,善于用偷袭战术。现在石达开已经有了不下二、三十万人马,绝不可轻敌。我打算派田兴恕田将军带两万人去协助桃园村守军,和江北大营虎字营席宝田合力攻打长毛贼。” “至于成都防御,则由萧庆高将军全权负责,守城的两万人马虽然不多,但是成都城高池厚,长毛想要强攻也并非容易之事。另外,强制征召城内的青壮年男子协助守城,务必坚守到陕西援兵到来。” “是”众将齐声喊道。 骆秉章摆了摆手,众将这才缓缓退出。 骆秉章颓然地坐在太师椅上,似乎终于缓过来一口气来。 就在骆秉章调兵遣将同时,石镇清的的前锋人马已经来到了桃园村。 石镇清派探马调查后,发现村里仅有一千守军。 便决定发动突然袭击,速战速决。 他派边澜涛带四千人马将桃园村层层包围。 桃园村的清兵参将陈雄早已经注意到石镇清人马的到来。 虽然早已经将十万火急的军情传给了骆秉章和周达武。 但是他心中依旧忐忑不安。 一下子被四千人马包围,他迅速命令人马上了寨门土墙。 他想要依托土墙,拦住小将边澜涛的强攻。 石镇清见清兵猫在石墙内侧。 于是调集来几十门火炮。 开始猛烈轰击南边的土墙, 炮弹如雨一般坠落,打的土墙乱石纷飞。 有几处被打的瞬间崩裂。 清兵不断装填沙袋,将缺口堵住。 石镇清见这支人马战斗力强悍。 因此他下令边澜涛马上发动攻击。 又命火铳队和弓弩手在侧翼掩护。 太平军步兵持长短兵器开始发动猛烈进攻。 霎时间,打的清兵死伤一片,但是清兵毫不退缩。 陈雄看着不断攻上来的太平军,眼看土墙就要被攻破。 他捅死了企图翻墙进来的一名太平军。 双方人马开始激烈厮杀起来。 战斗持续了一个多时辰,陈雄看到太平军的步兵一波接着一波攻杀上来。 在太平军的前队,他忽然看到了正在指挥的小将边澜涛。 他看着周边的清兵不断倒下。 再次挥刀斩杀了两名太平军。 接着招呼道:“快,退到第二道防线高家堡,将城墙炸毁。” 太平军刚刚攻下了土墙,陈雄便扔下了五百具清军尸首,率大部分人马奔向村里的高家堡。 就在太平军将要翻墙而过的时候。 只听“砰砰”几声,一阵天崩地裂的声响传来。 城墙瞬间被炸的稀巴烂,无数残肢混合血水被炸上了天。 太平军一下损失一、二百人。 看到清兵在土墙下埋藏了厚重的炸药。 边澜涛气的怒火中烧。 “兄弟们,别怕牺牲,跟我冲。” 说完,他手提长剑,第一个冲了上去。 第75章 夺取桃园村 边澜涛看到清兵都龟缩到一个大地主的院子里。 他招呼一声,再次杀了上去,他不断躲避清兵火铳的偷袭。 如同猿猴一般,灵活地翻上院墙。 随即长剑一扫,将刺来的清兵长枪砍落。 接着一个老鹞翻身,直接冲进了清兵的队伍。 边澜涛毫无顾忌的大开杀戒,他砍瓜切菜般横扫猛冲。 此刻的清兵参将陈雄,正躲在大批清兵的后面。 他夺来身边一个火铳手的火枪。 对准边澜涛所在的方向胡乱的射击了一枪。 结果歪打正着,正好射在了边澜涛的左肩头。 鲜血从细小的孔洞中流淌而出。 边澜涛闷哼一声,忍受钻心的疼痛,但却顾不得包扎。 他朝着身后迅速刺了一剑,将一名清兵当场刺死。 当即就地一滚,就要跳出包围,但是清兵早就死死拦住了他的去路。 就在这时,他身后的亲兵将一杆大枪投射而来。 直接插在了他身前的泥土中。 边澜涛双手大力拔了起来。 随即长枪一扫,如同蛟龙出海,顿时放倒一片。 此刻,大批的太平军终于破开了大门,一股脑涌了进来。 双方互相射击了一阵火铳。 边澜涛趁着对面装填弹药的空档。 欺身而上,带着上百人同清兵展开了血腥的搏斗。 边澜涛看到陈雄终于露出头来。 他冷冷一笑,在连续砍死两名清兵后。 这才挥动手中大枪。灌注全身之力,刺向偷袭他的陈雄。 一股怪风传来,陈雄禁不住打了一个冷颤。 他左躲右闪,挥刀死磕,但是始终破不开边澜涛的进攻。 边澜涛的大枪如同幻影一般,让人捉摸不透。 陈雄猛挥一刀,却发现扑了一个空。 正在他呆愣的片刻,边澜涛的枪头直接没入了他的腋窝。 鲜血顺着枪尖蔓延开来。 边澜涛将手中大枪一转,当即传来陈雄杀猪般的惨叫。 就见那杆大枪透过陈雄的身体,连带后方的木门都被戳成了两半。 陈雄跌坐在后面。他咬紧牙关,从大枪下脱身而出。 他后退了好几步,才稳住了身体,清兵们看到陈雄差一点死在枪下。 赶快聚拢到他身边,死死抵挡太平军的攻杀。 陈雄看到身边仅剩下一百多号人。 他一摆手,就要从后花园逃出去。 但是后花园也被太平军从后门堵死。 最后生还的希望破灭了。 陈雄大喊道:“弟兄们,咱们湖南陈氏家族是乡勇起家的,就算死也要死在一起。” 说完,他挺刀就要再次和边澜涛展开拼杀。 就在双方拼命的同时,席宝田带着一万人马也赶到了。 席宝田不知道石镇清带多少人攻打桃园村。 因此没有第一时间拯救这些守军。 他将人马驻扎在距离桃园村东边二里远的鹅山之上,开始布置大营防御。 狡猾的席宝田站在鹅山上,看到桃园村守军已经岌岌可危,但是他手拿单孔望远镜,看到石镇清的主力人马纹丝未动。 他企图救援的心便放弃了。 不一会的功夫,清兵参将陈雄就被乱刀砍死,桃园村落入了太平军的手里。 石镇清没有进村,而是将主力扎于半边坡,与驻守桃园村的边澜涛兄弟二人形成犄角之势。 此刻的边澜涛因为伤势问题,已经被石镇清替换成了他弟弟边澜河。 石镇清和军师邱云机登上了高坡。 他们远远看着鹅山方向。 石镇清问道:“军师,你看这席宝田还真沉得住气,是个懂战术的武将。” 邱云机笑着说道:“他怕中埋伏而已,席宝田绝不甘心丢掉桃园村,我想肯定会偷袭的。” 石镇清点头问道:“军师,你觉得他会首先攻打桃园村,然后与我们死磕到底吗?” 邱云机想了一阵,才慢慢说道:“古语说得好,叫擒贼先擒王,倘若一战将翼王你杀败,席宝田也没有必要去直接去争夺桃园村了。 石镇清笑着说道:“这么说,我成了大宝贝?” “哈哈哈,堪比唐僧肉……” 就在石镇清抓紧布置防御,防备席宝田偷袭大营的时候。 他的四路人马也已经对成都展开包围。 按照石镇清的意思,将成都周围开始绕城挖掘两道深壕。 深谙现代作战方法的石镇清将沟壕战术也完美利用起来。 她要求壕沟深挖两米,上置土沙袋。 比之曾国藩的壕沟战术有过而无不及。 面对太平军的大举进攻,此刻的成都城内早已经恐慌一片。 骆秉章焦急似火,而今已经古稀之年的他更显得憔悴。 他急冲冲来到各处城头查看。 最后在北城头停了下来。驻守北城头的萧庆高赶快躬身行了一礼。 \"大人,长毛可能能随时会打炮,这里危险,您还是回去吧。\" 骆秉章喘着粗气。 他用昏黄的花眼看了看远处李永和、蓝朝鼎二人的驻地。 萧庆高赶快将那支陈旧的单孔望远镜递了上来。 恭敬地说道:“大人,请用这个西洋望远镜查看,会更清晰。” 骆秉章一摆手。 拒绝道:“拿走,我从来不喜欢这些洋玩意。” “我问你,对面驻守的是长毛那股人马?” 萧庆高赶快说道:“启禀大人,是跟长毛汇合的那股反贼。” “哼,我记得他们可是被我们赶出了四川的李永和和蓝朝鼎那股叛匪,现在居然被长毛石达开给收了。” “是的大人,就是这伙反贼。” 就在二人商谈之时。 布政使萧浚兰在侍卫的搀扶下也来到了北城头。 骆秉章见萧浚兰上了城头。 以为他也要督军。 便问道:“萧大人气色比昨天好多了,萧大人既然有心督战,我打算让萧大人去驻守南门。” 萧浚兰一听,心中对骆秉章直骂娘。 不过他依旧陪着笑说道:“制台大人说笑了,我是文官,不善于守城,不过昨日我已经跟你说过,此战在于速战,久困之下,成都就算不失陷于长毛之手,也会内乱。” 萧浚兰的话让他如鲠在喉,骆秉章知道,倘若再将成都丢失,他不但会被摘了顶戴花翎,恐怕在慈禧的盛怒之下,很有可能被斩于菜市口。那他的一世英名就将毁于一旦。 想到这里,他禁不住打了一个冷颤。 他赶快回道:“萧大人说的是,但是如今局面糜烂,希望大人与我同心协力,一同守住长毛对成都的强攻才是。” 萧浚兰竟然直呼其姓说道:“骆大人,打仗的事情你们看着办,我就不参与了,希望骆大人能够指挥人马破开一路,打破长毛的围攻。” 第76章 席宝田中计 骆秉章虽然心中不悦,但是他也担心萧浚兰在慈禧那里会参他的本。 他目送萧浚兰下了城头后。 萧庆高早已经怒不可遏。 “朝廷竟然派了这么一个胆小如鼠,又怕担责的蠢货来担任布政使,我真替制台大人捏把汗啊。” 骆秉章单手锤击眼前的一块墙砖,叹口气说道:“如今不仅看不到增援,还处处掣肘,西太后,你让我如何安心守成都?” 骆秉章愣了好一阵,才冷静下来。 忽然,在朦胧间,他看着义军人马都三三俩俩的席地而坐,尤其是蓝朝鼎的人马,更是懒散的躺在了沙袋上。 骆秉章忽然来了主意。 “萧将军,李永和和蓝朝鼎的这股逆贼又分成两股,我看蓝朝鼎的人马军纪很坏。这是个突破口子的好时机,你趁着今夜长毛尚未挖掘完壕沟,带两千骑兵前去冲击敌营,记住,只朝着蓝朝鼎的大营冲击。” “倘若破开一路,你就不用回成都了,直接北上迎接陕西巡抚刘蓉和西北将军多隆阿的人马前来。” 萧庆高赞道:“我看总督大人此计可行,我这就准备去。” 说完,便从各个城头抽调了两千骑兵,开始准备夜袭蓝朝鼎的义军。 而对面的蓝朝鼎自然不清楚骆秉章的计策。 黄昏后,蓝朝鼎因为督促了一天挖掘城壕的行动。 整个人十分疲累。 他吩咐御用厨师亲自抄了四碟小菜,拉着邓伯仁坐下来一同吃饭。 他的小妾白喜凤则陪伴在一侧,殷勤地夹菜喂他吃。 白喜凤同时将一壶陈酿给蓝朝鼎斟满酒杯。 而后举着酒杯到蓝朝鼎的嘴巴上。 她嬉笑着说道:“蓝帅,有好菜怎能不饮酒。” 蓝朝鼎哈哈一笑:“也是,酒色身前过,不沾怎成佛?他石达开的军纪就是个屁,老子就是不服天朝管,他在前面拼命,老子在后面享福,正合我意。” 但酒刚沾到舌头。 不料却被邓伯仁一把拉了下来。 邓伯仁劝道:“蓝帅,此一时彼一时,眼下暂且忍耐。切不可让石达开发觉蓝帅犯了他的忌讳,小不忍则乱大谋。” 蓝朝鼎这才将酒杯重重放下。 他急切的问道:“我说邓军师,前日石达开让我裁撤一万多人马,我也就是裁了几百人敷衍了事。他自己扩充队伍,却让咱们不断减少人马,这不是吃定咱们了吗?你说,咱们该什么时候脱离石达开掌控好?” 邓伯仁赶快伸手做了个噤声的动作。 他起身来到帐篷外面望了一眼。 见一切安静如常。 这才说道:”蓝帅不要口出狂言,我虽然主张去别处发展,但是石达开谋士丘云机座下的青衣卫谍报网遍布四处,不得不防啊。” 蓝朝鼎却不以为意地说道:“你们文人就是胆小怕事,怕个吊,老子早就想这么干了。他石达开找了一个农妇当义妹,要嫁给我做正房,那是辱我。” “此事我心已决!不过你看李哥会同我们一起走吗?” 邓伯仁摇头道:”我探过他的口气,李帅已经心灰意冷,打算做石达开手下战将了。所以以后的路我们只能自己走了。此事也不需要告诉他。“ 蓝朝鼎探头问道:”我本欲今晚就走,奈何我弟弟蓝朝柱要打过这一仗再走,这小子倒是很讲义气。军师,你看咱们什么时候走最好?” 邓永和皱着眉头想了一阵。 这才说道:”“当然是现在走最好,不过绝不能等到石达开彻底击败了周达武和席宝田的人马,那时候恐怕就走不了了。” ”嗯,那就再等一晚上,也算帮了石达开一次,算是还他的人情吧。“ 说完,便迫不及待地和小妾亲昵了一番。 午夜后,在石镇清的半边坡大营内,依旧灯火通明。 帐篷内人影在灯烛下似乎定住了一般。 天空也忽然起了浓云。 圆月也隐去了光芒。 忽然,一队人马悄悄爬上了半边坡。 看着半天坡内各个营盘内都悄无声息。 清兵副将席宝田虽有狐疑,但是看到帐篷内的人影,这才放下心来。 他招呼一声,顿时近百火铳和无数的火箭对着帐篷内疯狂射击。 大火瞬间蔓延开来。 随着一阵风刮来,数百座帐篷化为灰烬。 席宝田挥动双刀咧嘴一笑。 ”“嘿嘿,石达开,受死吧。” 说完,他一招呼,这两千骑兵旋风般杀向半边坡。 席宝田一马当先,抢先杀了上去。 他将一座帐篷的白布挑起。 看到里面是几个捆绑结实的稻草人。 他的脸色瞬间变得极其难看。 尤其是稻草上贴的一个个笑脸,以及上面写的中计了三个大字。 让他如坠冰窟。 就在这时,漫山遍野的喊杀声传来,接着一片炮火如雨般淋下。 他的人马死伤一片。 席宝田左冲右突寻找突围的地方,结果都被火铳和弓弩给拦了下来。 不甘心的他左顾右盼,终于在远处的高坡上,看到了石镇清的身影。 此刻,石镇清正和军师邱云机在一杆翼王旗下。 用讥讽的眼神看着他。 席宝田气的火冒三丈。 他大刀一指,口中说道:\"石达开就在那杆翼王旗下,都随我杀上去,制台大人有令,取石达开首级者,赏银十万两。\" 听到如此高的褒奖,那些清兵练勇都不要拼地上前冲杀。 席宝田冒着炮火和冲天箭雨,居然面不改色。 他的左腿突然被射中了一箭,他用大刀直接砍断,继续持刀厮杀。 在临近石镇清三十米远的地方,他的这队骑兵突然被石镇清的旅帅郑永和和章炳贤给拦了下来。 二人合力激斗席宝田。 席宝田双刀上下翻飞,几个回合下来,杀的二人武器几乎脱手。 席宝田将二人击退,正要杀向石镇清所在的方向。 忽然,一波狙击的火铳打来。 将他身旁的十余名精锐亲兵射杀。 席宝田看到面前的太平军潮水般拦在他面前,差一点就要将他全面包围。 石镇清骑在白龙驹上却纹丝不动。 石镇清不禁惊叹道:“好一个虎字营。” 说完,他一招呼,带着大批骑兵亲自去围攻席宝田。 石镇清如同下山猛虎一般,带人瞬间就将席宝田的千余骑兵切割开来。 席宝田杀的浑身浴血,体力渐渐不支起来。 石镇清看着围攻席宝田的包围圈渐渐缩小。 正要将他彻底消灭的时候。 一队清兵忽然从东边杀了上来。 席宝田瞬间来了精神,他带着身边仅剩的二十余人与增援的清兵合力杀出一个缺口。 这才狼狈逃走。 石镇清带人在后面紧追不舍。 他带着一万多人马将席宝田的残兵再一次包围在鹅山之上。 石镇清虽然杀得十分疲累,但东方已见朝阳初起的光芒。 军师邱云机说道:“翼王,此战差不多完成一半目标了,不必急于将席宝田击杀,况且这虎字营都是周达武的精锐人马,如果逼得紧,他们也会拼命的,我们损失也会很大。” 石镇清紧握七星宝刀,半天不发一言。 但是他转头看到将士们都已经十分疲累。 于是挥手说道:“好吧,弟兄们都辛苦了,且歇息一阵,就地埋锅造饭。” 第77章 邱云机装神弄鬼 石镇清刚吃过早饭,就听到成都方向传来了隆隆的炮声。 炮声此起彼伏,不绝于耳。 他和军师邱云机登上高岗,用望远镜看到万佛寺方向唐日荣和田兴恕的人马互相厮杀起来。 田兴恕从成都城内调集的两座西洋大炮打的唐日荣前锋进攻受挫。 唐日荣派兵从两翼夹攻。 双方激战一上午,田兴恕的人马才退回新观山方向。 石镇清右手紧握缰绳说道:“军师,你看要不要撤围,将田兴恕这股清军先消灭掉?” 邱云机说道:“不可,倘若放开,城内清兵就会趁机里应外合,对我军十分不利。“ 在这这时,探马忽然来报。 说蓝朝鼎的义军人马在成都城北郊吃了败仗,差一点被萧庆高的人马破开包围,若不是李永和派兵增援。北面的包围将彻底瘫痪。 听到此消息,石镇清气的咬牙切齿。 一瞬间,他的脸色阴沉的吓人。 他大怒道:“蓝朝鼎是成事不足败事有余,我让他提高警惕。裁撤那些臭鱼烂虾,他裁军了吗?” 邱云机也叹口气说道:”恐怕也是阳奉阴违,萧庆高看到我军的破绽,恐怕还会找机会进攻蓝朝鼎部义军的。” 想了一阵,邱云机说道:“我有一策,可断其念想。” 石镇清焦急地追问道:“快说,有何良策?” ”一方面我亲自去督战,另一方面,我还可以……” 邱云机附耳对石镇清嘀咕几句。 石镇清频频点头道:”这个计策很好,不过你不可越进清兵西洋大炮的攻击范围。” 邱云机笑着点了点头。 这才在几百亲兵的簇拥下,赶往北城郊。 蓝朝鼎的大营在成都东北郊的玉皇庙,当邱云机赶到的时候。 已经几近黄昏。 邱云机来到后,他快步进入庙门。 他看到庄严的玉皇雕像下,蓝朝鼎和邓伯仁满脸灰尘,似乎惊魂未定。 邱云机冷着脸说道:“蓝将军,翼王有令,任何人违反军令,都要军法从事。” 蓝朝鼎赶快欠身回道:“军师说的是,此次战败是我的责任,我愿意接受惩罚,等战后我会亲自去翼王大营负荆请罪。” 邱云机看到蓝朝鼎态度诚恳。 他转头又看到玉皇雕像的旁边,张贴的正是《翼王斩清妖》那首诗。 邱云机继续追问道:”你们是否按照翼王的指示,将那些馋懒狡猾之徒裁汰掉?” 邓伯仁抹了一把脸上的灰尘。 陪着笑说道:”翼王的军令如山,怎么敢不照做,已经裁撤了。” 邱云机又说道:”那好,咱们查看下营地吧。另外,你们马上在营地后方建一座高台,我有用。” 蓝朝鼎不知什么意思,但是还是吩咐一员将领前去搭建高台。 蓝朝鼎带着邱云机出了庙门,到各个沟壕亲自查看一番,他看到这些士兵的士气不高,有些还咪上了小觉,扯起了鼾声。 蓝朝鼎连踢带打,将他们全都唤醒。 邱云机失望的摇了摇头。 他朝着蓝朝鼎身后看了看,忽然发觉少了他弟弟蓝朝柱。 于是问道:”二将军蓝朝柱怎么没在?” 蓝朝鼎掩饰道:”他在马王镇,刚才他也参加了战斗,若不是他和李哥的人马增援,我确实难以招架萧庆高的进攻。” 邱云机点了点头。 午夜时分,他来到那座已经建好的高台前。 高台用土堆成,约有十余米高,上面已经被打夯打的硬邦邦,十分平整。 邱云机攀爬而上。 他将事先准备好的那套黄色八卦道袍穿在了身上。 他精心挑选的五十名士兵依次站在他的前面,这些兵丁都身穿火烷衣甲,面罩藤盔,在夜色之下,显得十分神秘。 邱云机将头发披散开,状若疯魔,口中念念有词。 不大一会,就见五十余名士兵手持火把将火苗点在了那些身穿甲胄 的兵丁身上,那些士兵们又将稻草覆盖在这些甲胄兵身上。 这些士兵沐浴在大火之中,依然在跟着邱云机一蹦一跳的跳着奇怪的舞蹈。 此刻,站在城头上正观望的萧庆高被突然的情形震撼的目瞪口呆。 他瞪大了眼睛,再次看了一遍,才确定看到的确实是邱云机在做法。 他讥讽道:”这个疯老道装神弄鬼企图吓阻我进攻东北城郊,简直是儿戏,这石达开是不是也疯了!” 他的随军参谋也是他的族弟萧雨升是个秀才出身。 他接过单孔望远镜,也朝着前方看去。 只见此刻画风一转。 他看到那些士兵在大火的灼烧下,竟然安然无恙。 他又见一排排枪手在百米外对准了这些身穿甲胄的士兵们。 ”将军,快看。”萧雨升赶快提醒道。 萧庆高再次夺过望远镜。 就看到两千米外,噼里啪啦的弹丸从枪管喷射而出。 对准了那些身穿甲胄的士兵们,一连开了三枪。 那些甲胄士兵中枪后,依旧笔挺地站在原地。 而后竟然大声喊了起来。 接着一群大刀客手持锋利的大刀在他们身上乱砍乱劈。 这些人依然毫发无损。 萧庆高将望远镜往一旁一丢。 当即说道:”不过是学白莲教刀枪不入的那套把戏,难道说这邱云机真的会妖法?” 萧雨升皱着眉头说道:“听说长毛军师邱云机通晓八卦五行,很难说到底这妖法是不是真的。” 萧庆高有些犹豫地问道:“这家伙学的是孔明七星灯祈禳那一套,那你看有何破解方法?” 萧雨升说道:“可用污秽之物破解。” 萧庆高点头道:“好吧,你快去办吧。” 萧雨升答应一声。很快就跑下了城墙。 萧庆高有些不信邪,又下令朝着对面义军的阵地打炮。 一阵炮火猛然射出,炮弹落在邱云机身前数十米远近。 他连眼皮都没抬一下,继续刚才的做法。 不一会的功夫,就见萧雨升带着十几名青楼妓女和二十多名和尚走上了城墙。 这些人都依次跪在萧庆高的脚下。 萧庆高用冰冷的口吻说道:“你们是宝光寺的和尚和飘香院的圣女吧?今天为了保护成都不落入贼手,需要你们配合破了长毛军师的妖法。” 那些和尚们吓得都战战兢兢。 萧庆高不管不顾的说道:“收集女红,撒下城去。和尚们都脱光衣服念经做法,嘿嘿,有和尚的加持,管你疯道士什么狗屁妖法。” 第78章 拔除江北大营 萧庆高刚下完命令,那些妓女就被士兵们赶到一个屋子里,好不羞涩的抛出了女红。 士兵们捏着鼻子将这些脏东西丢下了城墙。 而那些和尚们也被迫脱光了衣服,他们光着屁股一边念经,一边来敲着一个巨大的木鱼来回跳跃。 对面的太平军被清军的动态搞得哈哈大笑。 一名太平军马上将此事报告给了邱云机。 邱云机眯着眼看着城头上令人啼笑皆非的一幕。 他马上吩咐炮兵将数十门火炮的炮口对准了城墙上的和尚们。 只听轰隆隆几声巨响传来。 大炮打的垛口碎石翻飞,好几个垛口被直接削平。 不少和尚被炸断了腿脚,掺合着血水四处纷飞,喷溅的萧庆高等人满脸鲜血。 和尚们受到惊吓,杀猪似的往城下逃命去。 萧庆高气的怒不可遏。 他正要拔剑去追回那些和尚。 不料骆秉章带人走上了城头。 他看着十分狼狈的萧庆高问道:“对面邱云机就是在虚张声势,你简直是愚蠢至极。赶快准备夜里继续强攻东北角。” 萧庆高用袖口将脸上的血渍擦去。 这才说道:“大人有所不知啊,邱云机妖法比当年白莲教还要厉害,他施法加持的那些士兵们不但刀枪不入,就连弹丸都无法对他们造成伤害。我们这是以其人之道还治其人之身。大人,宁可信其有,不可信其无啊。” 骆秉章被呛的十分难受。 他不得不顺着萧庆高的意思。 “就算是真的,你们已经破了邱云机的妖法,晚上就再突击一次吧。” 萧庆高赶快回道:“大人说的是,那好,晚上我再出击一次。这一次必破了长毛的围攻。” 就在萧庆高准备再次夜袭的时候。 对面义军蓝朝鼎的军营中。 被四轮车拉着的一具木乃伊被推了上来。 这具木乃伊被悬挂在一根粗大的旗杆之上。 眼尖的萧庆高一眼就认了出来。 ”是…是唐友耕唐将军的尸首。” 骆秉章一听,再也不淡定了。 他一把夺过萧庆高手里的望远镜。 脑袋探出垛口,看了好一阵。 当他看到唐友耕的尸首已经被做成木乃伊的时候,吓得他差一点朝后栽倒。 他的亲兵赶快将他扶住。 “想不到石达开如此狠毒,竟然将唐将军剖肝挖心,做成了干尸。我实在痛心啊,石达开想必已有准备。万一偷袭不成,被其包围,那就不妙了。” 萧庆高看到骆秉章被吓得瞬间就改变了主意。 因此也有些六神无主。 他看着骆秉章踉跄的走下台阶。 也跟着退到城下的军营休息去了。 对面的邱云机见清兵似乎再没有出城的意思。 悬着的心这才放了下来。 他走下高台,重新换上了平常服饰。 随即立刻派人通知了石镇清。 而此刻,在新津隔江的江北大营内,周达武的军帐内依旧灯火通明。 席宝田的求援信就摆在他的桌案上。 他焦急的如同热火上的蚂蚁,坐卧不宁。 在帐篷内徘徊一阵,他忽然停住了脚步。 周达武喃喃自语道:“石达开诡计多端,席宝田已经中计,倘若我去救援,难保不会中长毛的埋伏。” 他转眼又看到另一封来自“新津密探”薛美娘的秘信。 信中的内容说的正是新津城目前仅有三千人马留守,其中两千还是娘子军。 周达武对上一次薛美娘的情报不准确,已经有了怀疑。 但是他想到薛美娘的父亲还在成都。 他正犹豫不决之时,他的心腹副将朱春宜“咚咚咚“”走了进来。 周达武将信件交给朱春宜看过后。 朱春宜冷静的分析道:“依我看,薛美娘的情报未必是假的。即便石达开派人留守新津,我估计最多也不会超过五千人。他北上之时,大张旗鼓,不过是虚张声势罢了。正所谓攻敌之所必救。新津是石达开的老巢,倘若能够拿下,石达开必然无心再围攻成都,一定会回援。” 周达武一拳锤击在桌案上。 似乎终于下定了某种决心。 “那好,我带七千人马南下进攻新津,你带三千人马留守北大营。” 朱春宜点头道:\"将军放心去就是,预祝将军马到成功。” 周达武一掠战袍,跨上宝刀,匆匆点齐了人马,直奔向毛家渡口而去。 三更时分,周达武登上了一艘大船。 他带着七千人马直奔新津城。 人马尚未到达新津城,天空中闷雷声一阵紧似一阵。 几道闪电劈过,将昏暗的夜空照射的透亮。 战船已经越过了岷江中线,他万分庆幸今晚正是阴天,避开了老君山上防守的炮火。 就在距离新津渡口二百米远的时候,他的心已经提到了嗓子眼。 他握紧手中钢刀。 已经做好了带头冲锋的准备。 就在这时,一道闪电当头劈落。 在岷江上发出夺目的光辉。 周达武忽然看到岷江的上下游到处都是石镇清的战船。 而冲在最前面的是三十多艘小舢板,这些小船十分灵活的游弋在江面上。 忽然,在后方的一艘快蟹大船上,一杆翼王旗下。 一名小将耀武扬威地站在船头,正含笑看着他。 “不好,中计了,快,快往回划。“ 话音刚落,但已经迟了。 一片炮火喷涌而来。周达武所属的数十艘船只瞬间沉没在江面上。 第一波进攻后,那些舢板小船马上穿梭于清兵的战船之中。 接着水鬼大军也跳入了岷江,开始分开凿船。 一片喊杀声响起。 双方开始用火铳对射起来。 船板船小巧灵动,周达武的船只都是民船改装,与太平军相比,毫无优势可言。 周达武眼看着自己身边的战船越来越少,到处都是火海和清兵的落水求救声。 他不管不顾,指挥舵手拼命往回划去。 还未等上岸,他的大船就被一颗炮弹击中,接着船底传来了叮叮咚咚的凿船声。 周达武亲自带兵前去阻拦。 他提刀猛刺船底。 船底不断透过殷红的血迹,江水透过船底,血水瞬间溢满船底。 周达武看着毛家渡口已经近在咫尺。 他看着大船已经大角度倾斜,马上就要沉船。 他将钢刀插回,招呼一声,一个猛子扎入水中。 不一会,就在不远处的岸上浮现出他的身影,他刚登上岸,清点了一下人数,发现已经损失了半数人马。 他刚要将湿衣服拧干。 不料后面太平军小将李超琼已经带兵追杀了上来。 而他的身后,不知何时也响起了一阵惨叫声。 他回头望去。 只见石镇清不知何时从天而降,他带人跨过沟壕,将战略物资全部烧毁。 在清兵狼狈的逃跑中,石镇清寻到了正竭力阻止逃窜的副将朱春宜,石镇清提刀赶上,一刀砍死了副将朱春宜。 旋即又带人对着他的三千守军展开了血腥屠杀。 周达武双眼血红。 他跺着脚说道:”石达开神出鬼没,我今日恐怕要死无葬身之地了。” 第79章 大疫来临 话音刚落,江上一片炮火在他跟前打落。 周达武猝不及防之下,被打的肠穿肚烂,血流如注。 他单手扶着刀,想要呐喊继续指挥,但是嗓子已经嘶哑的一声也发不出来,周达武最后不甘的倒了下去。 原来石镇清将围攻席宝田的重任交给了增广仁,而自己带着一万人马迅速南下和李超琼夹攻周达武。 这才一战将周达武的江北大营彻底拔去。 石镇清带兵砍杀到黎明时分。 周达武的人马即便没了主将,依然顽抗到底。 他仅仅抓了一千俘虏,其他人清兵全都战死。 整个江北大营笼罩在一片火海之下。 石镇清将打扫战场的事务交给了李超琼。 他正要带队往回赶。 却听到探马来报,说北边的峨山上,席宝田分兵两路突围,他带着二百人夺路破开包围,已经北上了。 石镇清听到此消息,焦急似火,他将马鞭子抽的啪啪直响。 等到他赶回的时候,增广仁十分惭愧的跪地说道:“翼王,我没有拦住席宝田,请翼王责罚。” 石镇清摆手说道:”不怪你,此战的目的已经达到,他席宝田跑了和尚跑不了庙,你起来吧。” “你且将峨山守军彻底击杀干净,我带人去攻打田兴恕所部的清军。 石镇清顾不得休息。带着一万多人马继续北上。 石镇清刚刚来到万佛寺前,就看到唐日荣被席宝田和田兴恕联手夹击。 席宝田有伤在身,因此冲击虽猛,但是后力不足。 他不得不退到田兴恕的大营里去。 田兴恕和唐日荣又打了一仗。 直到石镇清的骑兵在一片尘土飞扬中疾驰而来。 田兴恕才带人舍弃了唐日荣,直接带人奔回了成都城内。 唐日荣一直追杀到成都南城下,直到被城头上清军的炮火打退,才不得不回转。 在万佛寺的大营。 石镇清刚刚坐下休息片刻。 就开始准备召开军事会议。 按照他的指令,将领们已经基本都赶到了。 众人七嘴八舌都沉浸在胜利的喜悦中。 石镇清因为连日征伐、十分疲累,他低着头几乎睡去。 直到听到唐日荣的战马嘶鸣声。 他才睁开眼睛。 唐日荣急冲冲步入寺内,在大雄宝殿的左边的椅子上坐了下去。 虽然佛陀的雕像庄严而肃穆,但是大将们都有说有笑。 唐日荣对着佛陀下端坐的石镇清起身禀报道:“翼王,太可惜了,让田兴恕跑了。这两次互相厮杀,清兵损失甚于我军,估计损失不下五千人。不过我军伤亡也差不多有千余人。” 石镇清听到汇报后。 摆手示意唐日荣坐下说话。 石镇清总结道:”此次战略目标已经达成,不但阵斩了周达武,还灭了虎字营,拔了江北大营。虽然跑了席宝田和田兴恕,但是已经完成对成都的全面合围。不过城内守军现在将近四万人,不可小视。若是强攻,损失恐怕不会小。” 黄再忠嬉笑着说道:“怕他个吊,翼王你就吩咐吧,我打前锋就是。” 石镇清说道:“成都城高池厚,而且为了防止我军攻城,骆秉章又派人加固了城防。据青衣卫送来的消息,骆秉章将四门大威力西洋大炮也搬到了南城门。因此想要破开成都南大门,光靠火炮是不行的,必须要借助火药。要将城墙凿开,填充巨量火药,再将城墙炸开。” 石阵清顿了顿继续说道:“我打算让北城郊的李永和和蓝朝鼎义军展开佯攻。吸引住城内部分兵力。不知李将军和蓝将军以为如何?” 李永和赶快起身应允道:“翼王吩咐就是,我们义军这段时间天天就是吃吃喝喝,也该出把力了。” 石阵清看到蓝朝鼎低着头不知在想什么。 于是将作战规划布置了下去,最终定在在第二日的黎明发起总攻。 石阵清看着一脸征尘的李超琼。 对其问道:“你将那座西洋大炮调来,也参与攻城吧。” 李超琼答应一声,便火速去毛家渡口拆卸西洋大炮去。 石阵清看了一眼黄在忠和增广仁,又对二人说道:“你们二人对调一下,再忠担任此次攻城先锋吧。” “是”二人随即起身答应道。 将领们都退出后,军师邱云机起身说道:“翼王,此次城内的青衣卫也许能借上一分力,但恐怕也不能指望他们太多。” 石阵清知道邱云机指的是薛美娘的参将父亲薛忠良。 石阵清看着门外大鼎内升起的袅袅青烟说道:“城内人马太多,指望他们打开城门,难如登天,而且也会暴露。此次攻城就看天意了。不过田兴恕带兵回去,唯一的好处就是会加快城内军粮的消耗。” 石阵清和邱云机商谈了一阵。 从大雄宝殿出来,石阵清直奔军营后面的军医大帐。 石阵清挨个营房都查看了一遍。 因为担心战后会有疫情出现。 小神仙冯万方已经将帷幔打开,让受伤的士兵们呼吸起新鲜空气。 石阵清来到中央最大的一座营帐。 他看到冯万方和徒弟们忙的不可开交。 女将杨采云也麻利地给士兵们处理伤口。 她将那些女兵也组织起来,有序地帮助伤兵包扎伤口。 看到石阵清来慰问。 冯万方放下手里的剪刀。 他洗了洗手,将额头的汗珠擦去,这才跟着石阵清来到帐外。 石阵清大为关心地问道:“我说冯神医,给你累坏了吧?” 冯万方摇头说道:“比起征战沙场,这点累算不了什么。就是看到这些伤兵缺胳膊少腿,我心里也跟着难过。其实我也知道,一将功成万骨枯,何况咱们太平军是为了老百姓打天下。” 一旁的邱云机也说道:“冯神仙悲天悯人,但是打仗哪有不死人的。只要做好抚恤,大加褒奖,安顿好后代,让他们得以安度下半生就很好了。朝代更替,百姓性命如草芥,能够建功立业,也是莫大的荣耀了。” 石阵清望着远处也是阵阵唏嘘。 冯万方继续说道:“这大热天,为了防止将士们染上病疫,我已经做好了通风。” 石阵清补充道:“还不够,医疗军帐要多些,人员要分散安排,多增加床铺。另外,以你的名义在各个营地张贴防疫布告,不许随地乱排便。告诉大家,要将粪便统一深埋。” 石阵清话音刚落 ,就看到杨采云从帐内匆匆跑了出来。 他对着石镇清大声说道:“不好了,王兄,有人感染了疫症。” 第80章 进攻成都(一) 石镇清连忙问道:“不要慌,都有什么症状?” 杨采云赶快说道:“启禀王兄,那个士兵就是上吐下泻,非常严重,已经陷入昏迷。” 石镇清头脑中过滤了一遍历史,马上想到这可能是即将爆发蜀地的霍乱。 他不顾邱云机的阻拦。 直奔营帐内而去。 他见到又有四五个人开始腹泻呕吐。 小神仙冯万芳给几人摸了脉。 在确定是疫症后,几人出了营帐。 石镇清赶快说道:“如今卫生条件堪忧,先将他们隔离起来,防止传染,另外,每个人都要戴上口罩。” 冯万方摸了摸脑袋。 他试着问道:“翼王,这口罩是不是就是蒙面用的白布?” “没错。冯神医,你还有什么抗疫的好方法?” 冯万方想了一阵。 这才说道:“半月前,我与苗王张秀眉的军医探讨过,他们有一种叫做雪胆的苗药,据说这种药生长在云贵的十万大山之中,他给了我不少。我打算和自己配的藿香神奇水一并使用。此外,我曾经研究过一种针灸,专门针对这种疫症的,称之为转筋法。” 石镇清想了一阵,他搜肠刮肚,终于想到雪胆是一种中药抗生素。 于是点头说道:“好极了,那就赶快用大锅熬制,给大家都喝点。” 石镇清又转头对邱云机说道:“军师,让将士们注意个人卫生,不要在饮用的河水里屙屎撒尿,这会加重传染的。此外,让将士们饮水时一定要将水煮沸。” 邱云机答应道:“嗯,翼王说的是,那进攻成都的事?” “不变。” 邱云机点了点头,这才骑马去布置石阵清交代的事情去了。 从军医营地出来后。 石镇清也变成了蒙面大侠。 尽管他猜测可能来临的疫情是霍乱,但担心还有其他疫症,因此还是戴上了白布。 此刻的大营内人声鼎沸,都在传播着可能到来的疫情。 石镇清和众位将领到处访查疫情流传情况。并且做好整顿措施。 回到营帐,已经是三更天了。 他抓紧眯了一觉,好补充体力,为将要到来的大战养精蓄锐。 第二天天刚亮。 石镇清刚吃过早饭,也喝了一碗藿香神奇水。 他刚出门,就不断有亲兵前来传报各个大营的疫情情况。 听到疫情已经初步控制住了。 石镇清这才放下心来。 他穿上甲胄,刚要上马。 邱云机就急冲冲走了进来。 “翼王,据青衣卫消息,陕西巡抚刘蓉和西北将军多隆阿已经带兵从汉中南下了。据说多隆阿命部将先锋官郭布罗率两千骑兵现已到达保宁府地界了……” “这么快?” 石镇清有些吃惊地问道。 “是啊,翼王,我看攻打成都要加快啊。” “不慌,这成都就是诱饵,我正要引诱他们倾巢出动。” 石镇清二人回到帐内,石镇清看着中间小型的沙盘问道:“陕西方向来了多少人?” “据说刘蓉带陕西兵三万,多隆阿带领蒙古旗兵三万人马。” 石镇清冷笑道:“旗人向来与汉官不合,料想这两条狼也是貌合神离。咱们寻机各个击破。” “我也正是这个意思,这多隆阿可是条猛虎。他与湘军猛将鲍超有多龙鲍虎之称,此人曾屡挫陈玉成部,因战功被慈禧那妖妇封为博奇巴图鲁,绝不可小视。” 石镇清笑道:“那咱们就灭灭他的威风,将这头猛虎宰了,给慈禧妖妇点颜色看看。” 说完,石镇清挥手说道:“走吧,军师,让躲在成都的骆秉章看看咱们的风采。” 说完,二人一起翻身上马。 随即赶往前方战场。 石镇清刚刚来到,唐日荣就亲自带队走了过来。 石镇清看着眼前这座巍峨的古城-成都,成都府屹立千年,曾经遭受无数战火,而今,再一次要受到战火的洗礼。 他用单孔望远镜朝着南城头望去,见成都城墙整体是特殊的砖石结构打造,城高不下十米,城根窄,高处宽,呈梯形结构。城头上依次排列数十个箭楼,防守可谓是天衣无缝。 此刻,大将黄再忠已经换上了石棉防弹甲,头部裹在黑色钢盔之中。 穿着厚重的甲胄,黄再忠十分不习惯。 黄再忠带着一千名身穿甲胄的步兵来到后。 在石镇清面前恭敬地行了大礼。 “翼王,请下令吧。” 石镇清看着卧在壕沟里的火铳手已经集结完毕。 后方的千门土炮都已经列阵等待。 他冷冷地注视着城头上。 这才下令道:“开始攻城。” 作战号令下达后,掌旗官手中红旗飘动。 李超琼指挥炮兵很快就点燃了炮捻。 一阵撕裂大地的声响传来。 数千发炮弹在千米外如流星般砸向成都城头。 随着轰隆隆巨响传来。城头上的几个垛口瞬间被撕碎,不少城墙被砸的砖头乱飞。 几个箭楼也被炮弹砸掉。 第一波炮弹过后,黄再忠等几员战将带队飞快地下了壕沟。 两万步兵开始沿着壕沟飞快奔向南城墙下。 此刻,站在城头上的骆秉章密切关注着战场的变化。 他心中咯噔一下。 “石达开要攻城了吗?” 就在他愣神的片刻,炮弹已经如雨般砸落下来。 总兵官田兴恕冒着弹雨。 猫着腰拉住骆秉章说道:“大人,赶快到后方躲一躲吧。” 骆秉章叹了口气,这才快步走向后面。 等第一波炮火打过之后,他看着城头上一片狼藉。 随即怒喝道:“给我狠狠还击。” 炮兵指挥赶快吩咐炮兵将大炮推到垛口。 尤其是那四座西洋大炮,炮筒更粗更长,已经探出垛口数米远。 炮兵们装填弹药一气呵成。 这百门大炮也开始了还击。 黄再忠亲自冒着如雨般打来的炮弹。 有击几发炮弹在他身边炸开,都被甲胄给挡了下来。 他招呼一声,迅速奔向城下。 黄再忠眼神始终不离开城头的方向。 在距离城墙二十米远的时候。 忽然在垛口塞满了各种火铳,还有威力更大的抬枪。 接着清军开始密集发射火铳。 只听噼噼啪啪的声音传来。 黄再忠赶快将石棉盾牌拿在身前。同时改成半蹲前行。 等到了城墙根下,他的石棉盾牌早已经破烂不堪。 他伸手一招呼,士兵们开始搭设云梯,攀爬而上。 他将千人小队分成两部分,一队负责攻城,一队负责凿墙。 同时火铳队在吴熄的指挥下,开始全力还击,掩护黄再忠攻城。 第81章 进攻成都(二) 城头上,霎时间矢石如雨,倾泻而下。 接着二十杆抬枪也朝着城墙根下不断射来。 太平军全身贯甲、不断躲闪往下砸落的巨石,顶住了第一波攻击。 城头上正密切关注战斗情形的田兴恕刚刚得知昨日邱云机使“妖法”让太平军战士刀枪不入。 这让他吃惊不小。 但是他并没有被吓住。 他手持长鞭,不断鞭打正在发愣的清军。 清军被激发,更加卖命地朝下面猛烈射击。 远处的石镇清看到已经有二三十人的甲胄被洞穿,开始有人被抬下战场了。 他喝令火炮再次加大进攻。 在李超琼的指挥下,一排排火炮喷着密集的火舌,再次朝着城墙和垛口砸落。 打的清军不敢抬头。 黄再忠看到身后郑永和和章炳贤各带一万人加入了战斗。 二人指挥步兵大军携带挠钩,云梯等物,在三千米长的城墙上,不断攀援而上。 此刻的城墙上,田兴恕骑马带着五百骑兵不断奔走增援。 将攀援而上的太平军不断砍落。 而在城墙根下,黄再忠手持铁钎,顶着清军的疯狂攻击,开始指挥另外的五百人分三处凿击厚重的城墙。 眼看着一块块青砖被撬下来。 黄再忠的后背也中了两枪。好在都被石棉防弹甲给扛了下来。 石阵清一直关注战场的变化。 不远处,一骑飞马奔来。 到了近处,来人下马奏报道:“启禀翼王,北面义军开始佯攻了。” 石镇清点了点头。 “知道了。” 他一摆手,让来人退下。 他举目远眺,看到城北方向也是一片狼烟,接着土炮声不断传来。 双方激烈厮杀,战斗一直持续到黄昏。 石镇清看到东北角已经有一处墙洞被挖出一米深,已经可以藏人。 石镇清对邱云机说道:“军师,今天伤亡四、五百人,还不算大,不过这墙洞果然结实。不愧是特制的石砖。” 邱云机曾经游览过成都城。 他抚弄颌下短须说道:“成都城墙砖烧制过程极为繁琐,比之一般的墙砖,不知道要强硬了多少倍。而且每一块砖都有型号,参加烧制的每一位匠人都要登记的。而且经过米汁的灌注,坚硬度可想而知。若是有人敢偷工减料,那是要株连九族的。” 石镇清点了点头。 他指着那处最大的缺口说道:“看来今天最大的功劳就是凿击出这个小洞,只能明天继续了。争取不断扩大开来。” 邱云机却说道:“其他几处都可以收队了,那处一米深的洞口,还可以派人继续深挖。” 石镇清皱着眉说道:“我担心田兴晚上会偷偷派人坠城下来偷袭。” 邱云机冷哼了一声说道:“在洞口下面挖掘几条隧道。他敢坠城,我们一样可以派兵增援。” 石镇清觉得邱云机说的有道理,于是赶快吩咐唐日荣派人去挖掘隧道。 入夜后,太平军换了一批人,继续挖掘隧道和墙洞。 黄再忠几人带队不甘地撤了回来。 战斗了一天,石镇清没有召见黄再忠,而是让其充分休息,准备明日再战。 而此时的成都城内,看到太平军潮水般退去。 田兴恕总算松了一口气。 他不顾疲累,盘点了一下战损,发觉损失不下八、九百人。心中长叹了一口气。 他赶快命人增添城防,补充炮弹。 借助火把,他看到城墙根已经凹陷进去一米深。 而城墙上的火铳和箭弩也是毫无办法。 他想着要不要趁夜坠城去抢夺墙洞。 他召集几位千总以上的将领,点了一下将。但是所有人都噤若寒蝉,不肯接下这个九死一生的任务。 他冷冷地看着众人,正想着要派谁去。 他的心腹副将张心培对其附耳说道:“将军,此计只能用一次,现在还不是时候,这狗洞挖的还小,即便塞满炸药,也破不开城墙。要是打草惊蛇,让石达开有了防备,就再也无用了,卑职以为不必急于一时。正所谓重赏之下必有勇夫……将军应该明白,咱们还缺少银两。” 田兴恕点了点头。 他挥手这才将众人挥退。 眼看弯月高升。 他匆匆吃了一口饭。 就骑马奔往总督府。 骆秉章因为石达开猛攻成都,他亲自协防西城门,如今也才刚刚下了城头。 他回到府衙,穿戴好官服,早已经在座位上坐好。 看到萧庆高、席宝田、田兴恕等几位重要的将领都已经来到。 他心中没有绝对的把握能守住成都。 但是他的脸上丝毫不表露出自己的怯弱。 他看了几员重要的将领一眼,今日格外开恩让他们坐下说话。 看着几人都满脸征尘。 他假意体恤地说道:“诸位将军守城,战斗了一天,都辛苦了。” 成都总兵萧庆高因为将北城外的义军打退好几次。 因此高傲地说道:“都说石达开所属的长毛勇武,我今天来看,实在是高看他了。” 骆秉章却不喜反怒。 “你遇到的是蓝朝鼎的豆腐贼匪,都是未经战阵的废物,不堪一击也在情理之中,萧将军未遇到真正的长毛嫡系人马。还是让田将军说说吧。” 田兴恕见骆秉章点到了自己,便侃侃而谈道:“长毛石逆的人马战斗力极强,况且还有妖道邱云机妖法的加持,那些身穿甲胄的神秘长毛兵,个个都刀枪不入,若不是有抬枪,恐怕早就登上城头了。” 萧庆高大为疑惑地说道:“昨日我已经派和尚和妓女们破了他的妖法,怎么,还没有破去?” 坐下下首的席宝田一瘸一拐地站起身来。 他摇头说道:“据我所知,这根本不是什么妖术,是邱云机装神弄鬼的把戏,他这些士兵,不过是穿了那种能够裆刀枪的盔甲而已。依我看来,要对着这些长毛贼要加大射击强度。才可破敌。” 骆秉章点头赞许道:“嗯,还是席将军有见识,不过这邱云机实在奸狡如狐,若是能除了他,石达开必然断了一膀。” 萧庆高接话道:“哎,这邱云机是个光棍,毫无软肋,想打他的主意,怕是很难啊。” 骆秉章沉思了一阵后,大言不惭地放话说道:“不用慌,我已经派遣费行检去陕西搬救兵了,想必咱们的援兵不日将会到达,到时候里应外合,必然杀的长毛在四川难以立足。” 第82章 成都官员的内耗 不过说完这句话,骆秉章心里也直打鼓。 田兴恕忙问道:“制台大人,陕西巡抚刘大人有消息了吗?” 骆秉章打起了马虎眼。 “现在长毛围城,就是有消息,也插翅难以进入成都。你们只管把心放在肚子里,现在咱们的军粮足以支撑一个月。” 听到军粮还有这么多,众人都放下心来。 田兴恕继续说道:“大人,今天攻城损失不小,大概伤亡有六、七百人,我看长毛在到处挖墙洞,打算填充炸药,炸开城墙。不过现在墙洞不深,还不足以炸毁城墙,我以为还是要招募些死士,好坠城去跟长毛争夺墙洞。” 骆秉章因为刚把积蓄掏空,送给了皇宫太监李莲英。 朝廷没有一两银子给他。 他顿感头大。 他忽然想起前几日号召成都士绅捐款捐物,但是收效甚微。 他看了一眼田兴恕,知道此人心狠手辣。 于是说道:“朝廷让咱们办团练,没有拨款一两银子,全靠咱们自己征缴。如今成都有四大家族,我打算命你去号召他们再出些银子。” 田兴恕凛然说道:“大人吩咐,岂敢不照办,不过这四大家族都是哪四大姓?” 骆秉章想了一阵后说道:“当年四川闹匪患,张献忠几乎杀光川人,后来朝廷发动湖广填四川,号召百万大移民,这其中就有周氏家族。这周氏家族经过几代发展,现在在成都已经是大姓望族。” “这另外三家,其中有拥有数万好地的廖氏家族,廖氏家族虽然没有出过大官,但是通过科举考试,也有不少巡抚的座上宾。” “此外,还有自贡的盐业巨头陈家,可谓是富甲一方,现在也避祸到了成都。” “那这最后一家的?” 骆秉章沉吟了片刻后说道:“当然是贩卖蜀锦和川药的黄氏了。” 田兴恕又问道:“大人,难道合盛元在成都的分号就不捐了吗?” 骆秉章正要答复他。 不料布政使萧浚兰突然走了进来。 他听到二人谈话。 他快步走上前来,对着田兴恕怒斥道:“田兴恕,你胆子不小啊,这合盛元的后台有多硬,你也不打听打听,那背后的大人物可是恭亲王和西皇后的座上宾。” 田兴恕被训斥,脸上十分不悦。 他毫无顾忌地说道:“将在外,管不了那么多了,我的兵丁都多少天没发饷银了,我冲谁去要,问你吗?” 说完,田兴恕讥讽道:“对了,萧大人今天没有登城督战。有人说是萧大人听到炮声就大喊大叫,我想不至于。不知萧大人明日是否也去见识见识长毛的大炮长啥样?” 萧浚兰顿时被怼的哑口无言。 他指着田兴恕的鼻子大声说道:“你……你气死我了,好好好,明日我就登城督战。” 骆秉章生怕得罪萧浚兰。 他佯装生气地对田兴恕说道:“放肆,还不赶快给萧大人赔罪。” 田兴恕起身冷笑一声,他昂着头拱手说道:“萧大人请海涵,我也是急了些,那便放过合盛元就是。” 骆秉章见萧浚兰又来搅局。 但是面上不敢发作。 他苦瓜似的赔笑问道:“萧大人明日真要登城督战吗?” 萧浚兰说出去的话覆水难收,又害怕被几位战将看扁。 于是硬着头皮说道:“哼,长毛有何惧哉,我明日就去南城头去看看石逆如何被田将军击退的。” 田兴恕心中冷笑。 也不再说话。 骆秉章又和几人商谈了一阵。 这才将其他人散去。 他唯独将田兴恕单独留了下来。 骆秉章看到萧浚兰退出后。 对着田兴恕小声说道:“田将军,实不相瞒,城内的粮食仅够七天之用,这几日城内粮商听到石达开要攻城的消息,都囤积居奇,就是有钱也买不到。” 田兴恕心中咯噔一下。 他拱手凛然说道:“这全城最大的粮商就是周家,我这就唤周家家主周兴到我府上一叙,还有其他三姓大族,如今大敌当前,他们要是敢不出血,我手里的大刀会让他们吐口的。” 骆秉章非常喜欢他这种狠劲。 他点头说道:“好吧,你看着办吧。不过少说要让他们捐出十万两银子和十万担粮食。” “大人放心就是,我这就去了。” 田兴恕大踏步走出总督府后,对着心腹将领张心培吩咐了一声。 就见张心培带着一千兵丁分兵四路,前去四大家族府上请人去了。 田兴恕回到府上,爱妾柳香君赶快按照他的意思吩咐厨房弄了一桌子菜。 柳香君给田兴恕倒了一碗酒。 田兴恕一饮而尽。 柳香君赶快走上前去,伸出白皙的手指给田兴恕按起了肩膀。 田兴恕闭着眼享受这一切。 柳香君捏了一阵,才关心地问道:“大人激战长毛,辛苦了。好在大人没有受伤,不然奴家又要担心了。” 田兴恕一把将柳香君揽入怀内。 他将柳香君的粉腮轻轻托起。 而后捏了捏她如水般的脸蛋说道:“哼,区区长毛,我从重庆一路杀回成都,他石达开算个屁。要不是骆秉章调度无方,让石达开在大渡河逃出升天,有了喘息之机,时局怎么会糜烂到此种地步。” “将军,小心隔墙有耳。” “哼,我的府上,都是我的人,他骆秉章已经是朽木一块。遇事早已经没有了魄力。今晚,你就看看我田兴恕如何教这些土豪大家做人。” 说完,他又猛灌了一碗烈酒。 听到门外有了动静,他一摆手,柳香君马上退到屏风后的卧室。 不大一会的功夫,就见门口人影一闪, 四名肥硕的长衫男子就出现在大门口。 这些人刚刚现身,随身护卫就被带走关押起来。 随即四人都被粗鲁地搜了一遍身。 接着就被田兴恕的亲兵推搡着带了进来。 田兴恕背对着几人,依然自顾自地喝酒。 他身后的周家家主周祖荫怒气冲冲地冲着他背后指责道:“田将军,你这是何意?对我们四人竟然如此无礼?” 田兴恕依然没有要几人坐下的意思。 他将酒碗猛然摔打在桌案上。 反而直呼其姓名道:“周祖荫,你做的好事,整个成都城没有人不知道的。你囤积粮食,漫天要价,发国难财都发到总督大人脑袋上了。” 周祖荫见田兴恕来者不善。 于是强词夺理道:“你这是诽谤我,我的粮食也不是大风刮来的,都是世代积累的。况且我都是平买平卖,根据市场定的价。” “你放屁,你家粮食敢问谁能买得起,如今长毛已经围城, 我劝你将一半粮食捐出来给咱们守军。不然城破了,长毛的大刀会割的你只剩下骨头。” “田将军,你可别吓唬我,我还真不信了,惹毛了我,我一把火把粮仓都给他烧了。” 第83章 田兴恕整治四大家族 田兴恕一听此话,他忽然站起,猛然转身。 随即手握刀柄,面现杀机。 “烧了?烧了我们守城的人马吃什么?对了,可以吃你的肉。” 说完他手起刀落,一刀捅死了周祖荫。 一道血光喷出,周祖荫的尸首立刻栽倒于地。 其他三人见周祖荫就这么被杀了。 不觉面面相觑,胆战心惊。 他们看田兴恕彷佛杀神一般,都惊骇地后退了一步。 田兴恕冷冷地看着这三人,忽然哈哈大笑起来。 他对着眼前的张心培说道:“周祖荫要火烧粮仓,对抗捐粮,张心培,你带人去把周祖荫的家抄了。” 张心培当然最爱干这种揩油的事情。 他答应一声,旋即带着五百精锐兵前去抄家。 田兴恕看着三人,忽然换上了一副笑脸。 “诸位都是成都城里的名门望族,我今日也是别无办法,多有得罪。我们总督大人可是亲自点了诸位的名字。你们应该感到脸上有光才对。今天,制台大人要求你们每个人最低捐赠在十万两以上。” 廖家家主廖怀儒今年已经过了花甲之年,他须发皆白,此刻更是气的跳脚说道:“你……你这是明抢,我找总督大人去理论,哼!” 廖怀儒刚要出门,就被护卫给拦了下来。 廖怀儒知道自己今天是秀才遇到兵,不得不低下头去。 田兴恕笑着说道:“几位,我今天不想大开杀戒,可惜有人不识好歹。要成为我的座上宾,还是刀下鬼,几位请做选择吧。” “这……”几人互望了一眼。 长吁短叹了一阵。 这才一甩袖袍,都一起坐了下来。 田兴恕啪啪拍了几掌。 口中说道:“上酒。” 不大一会,就见士卒们端着几大坛百年茅台上了桌。 田兴恕给三人各自斟满了一大碗。 他举着碗说道:“我田某人喝酒就喜欢用大碗。来,咱们一起喝一个,希望诸位与我同仇敌忾,一同抗击长毛。” 说完,自顾自地一饮而尽。 他刚喝完酒,就发现几人端着酒喝也不是,不喝也不是。 廖怀儒苦瓜脸似的说道:“田将军,我们已经决定按您的意思捐款十万两。这酒老朽实在是喝不进去啊。” “喝,不喝就是不给老子面子。” 田兴恕醉醺醺地说道。 几人吓得浑身一哆嗦,不得不捏着鼻子硬灌了进去。 廖怀儒一碗酒下肚,顿觉嗓子喷火,胃内翻江倒海。 他捂着肚子,喷出一大股血来。 田兴恕哈哈大笑道:“廖怀儒,我看你是被美色掏空了吧,连点酒都喝不了。” 廖怀儒大叫了几声,这才被家丁抬了出去。 田兴恕又转头看着垄断蜀锦和川药的黄奇说道:“黄老先生除了捐赠银两以外,还要多捐些药材。我的兵丁今天可是有人呕吐死掉的。我担心可能是天热伤亡后发生了疫症。 黄奇夹了一口菜,压了压烈酒的上反。 他本就是一位成都有名的老大夫。 他开口说道:“这疫情要是泛滥起来,必然一发不可收拾。现在我还没有研究出来什么特效的药物。我以为将军不如将这些得病的士兵都杀了,然后深埋地下,以防止传染扩散。” 听到黄奇的狠辣。 田兴恕咬牙说道:“嗯,现在看来也只有如此了。” 黄奇接着又说道:“老朽听说田将军有四房小妾,因此决定赠给将军一些进宫到皇宫的蜀锦。” 说完,他朝着门外喊了一嗓子。 就见几位小厮抬了一口红皮大箱子走了进来。 黄奇命人打开来。 两名小厮合力将箱盖打开,露出里面红、紫两色的绸缎来。田兴恕看着这些蜀锦色泽鲜艳,上绘云纹、花鸟,自然十分喜欢。 黄奇将一捆蜀锦拿在手中,对田兴恕介绍道:“不瞒将军,此物只有宫内的妃嫔和娘娘们才有资格使用,今日特地赠与将军。” 田兴恕将蜀锦拿在手中。 他大为惊叹地说道:“嗯,此物入手冰凉,手感湿滑,好,果然是贡品,黄老先生有心了。我田某人记下了。” 说完,他命人将蜀锦抬到后院。 田兴恕喷着酒气,吃了大一口菜。 他又看向一旁的贩盐头子陈宦海。 说道:“我听闻陈掌柜府上有一株半米高的红珊瑚树。制台大人可是时常念叨着要看上一看,不知陈掌柜是否肯割爱啊?” 陈宦海哪敢不答应。 他忍痛说道:“既然制台大人喜欢,我自然要双手奉上,只是这银两能否降一些。毕竟我的盐业已经被长毛给霸占了去。” 田兴恕啃着鸡块,还未等啃干净,就吐了出去。 “一码归一码,捐银一分不能少。” “这……好吧” 田兴恕自己吃好了,他看二人在旁边大气不敢出。 于是摆手说道:“明日早上太阳出来之前,将银两和东西摆在我的桌子上,两位听明白了吗?” “明白,明白。” 二人赶快起身答道。 田兴恕这才对着卫兵吩咐道:“送客。” 门口的卫兵马上让出一条道。 看着二人走后。 田兴恕已经有了三分困意。 就在这时,他的部将张心培抄家回来了。 张心培将抄家得来的银票一巴掌拍在桌子上。 田兴恕瞬间来了精神。 “快说,这周扒皮家里有多少银子?” 张心培比划了一个数字。 这才说道:“八十万两,这还仅仅是银票一项,其他财物还不算,更别提堆积如山的粮仓了。” 田兴恕将银票拿在手中掂了掂。他从中取出了一万两银子说道:“这是你和弟兄们的。其他的我自有安排。” 说完,他将银票收进了怀里。 他刚要起身回卧房睡觉。 不料张心培陪着笑意躬身说道:“将军,我在周掌柜的府上给您物色一位美人。这周祖荫真可谓是金屋藏娇,这美人还是江南水乡苏州来的,是周掌柜花大价钱买来的。不但人长得漂亮,还会吹拉弹唱。” 田兴恕喷着酒气兴奋地说道:“嗯,好,还是你懂我。快去,把她带来见我。” “已经在门口了。” 说完,他摆了摆手。 就见一位楚楚可怜的美人缓步走了进来。 田兴恕看着这位美娇娘已经哭的梨花带雨。 他赶快安慰道:“哭什么,难道我田某人还不如那个姓周的糟老头子?” 那美人一听,顿时止住了哭声。 张心培很识趣的赶快走了出去,并且将门带上。 田兴恕仔细地查看此女的相貌。 此女长得琼鼻弯眉,眼睛顾盼有神,眉间还藏着一颗红痣。 田兴恕示意她走上前来。 那女子轻移莲步,走动间好似浑身柔弱无骨,又仿佛盛开的百合,显得无比娇艳。 第1章 紫打地军事会议 1863年的5月,在大渡河边的紫打地,石达开的行辕军帐内。 本来正熟睡的他忽然被一阵闷雷声惊醒,接着一阵狂风暴雨袭来。 将他的帐篷吹的呼呼烈响。 半夜醒来,石镇清竟然意外穿越到石达开的身上。 他看到帐内灯火摇曳,忽地坐起。 还不等他有所反应。 一名亲兵在帐外小声问道:“翼王,不好了,今夜下了大暴雨,大渡河恐怕要涨水了。” 石镇清虽然吃惊,但还是装作毫不在意地随口答道:“知道了。” 他捋了捋思绪。 这才意识到再有两天,四川总督骆秉章就会派遣大军将他围死在大渡河畔的紫打地。 他匆忙来到桌案旁,就着微弱的灯光查看了一眼地图。 看了一阵,他骂骂咧咧嘟囔道:“老子运气有多背?再有两天时间,就要被骆秉章那个龟儿子活捉去,一片肉一片肉割去而凌迟处死?” 石镇清表情错愕,他焦急地自问道:“要怎么做才能冲出大渡河?” 就在他苦思对策的时候。 他的军师和重要将领也都冒雨来到了他的军帐内。 军师张遂谋率先来到,他用粗糙的大手将打湿的头发拧干。 随手便在石镇清的左边坐了下来。 石镇清看着黄再忠、增仕和、韦普成、增广仁四位重要将领依次来到后。 他眉头紧锁,想着自己身边仅有四万将士,很多悍将都已经离开他东归天京。 他知道,石达开的二儿子虽然刚出生不久,但是他的爱妃刘王娘在前几日就病死了,根本就没有为小儿子石定基庆祝什么狗屁生日。 他眼神清冷,在烛光下更加骇人。 几位将领陆续坐下后,石镇清看到众人的情绪都不高。 沉默了片刻,他首先说道:“诸位,你们同我一起脱离天京开始,就一直狼狈逃窜,不得安生。我石达开有愧于你们啊……” 石镇清叹了口气,又说道:“虽说我们连续打了败仗,但是也不必气馁。正所谓胜败乃兵家常事。” 几员战将被鼓舞,似乎瞬间变得斗志昂扬,尤其是黄再忠,他将腰板拔的挺直。 “翼王,你就说吧,让我们怎么干!” 石镇清看了他一眼,继续讲道:“你们都看到了吧,本来应该半月后来到的雨季,想不到竟然提前了。如今大渡河水暴涨,几位对北上渡过大渡河怎么看?” 军师张遂谋刮骨的脸上布满了沧桑,数日来行军未曾休息,他显得十分疲累。 他略微沉吟了片刻后,就着石镇清桌案上的地图草草看了一眼。 当即说道:“我还没睡,刚刚去左侧的松林河看了一眼,河水涨势非常快,已经有一两米高了,河岸上有一座铁桥,却没有木板,也是极难行。西边是凉州彝人地界。土司王应元跟咱们并没有冲突,不知道会不会阻挡咱们。” 大将增仕和不以为意地说道:“这好办,拿点银子去买路,让他不要阻挡咱们过河。” 石镇清摇了摇头。 他面无表情地说道:“咱们所处的地方在兵法中称为死绝之地,倘若粮食被抢,围困日久,必定十死无生。因此军师考虑的很对,我们要做万全之策。倘若过得去大渡河最好,万一过不去,咱们就要做好最坏的打算。其中一条生路就是过西边的松林河绕道凉山州再折返到其他渡口寻机过河。” 众人听到他说的很有道理,都竖耳恭听。 石镇清接着说道:“眼下清兵跟狼狗一样如影随形,紧跟在咱们的屁股后面咬住不放。咱们再返回两山的夹道铁宰宰也很不容易,也一定会遭到数万清军的阻击而陷入重围。不过在马鞍山的右侧还有一条路……” 石镇清将手点在东边一条叫做老鸦漩的小河上,接着说道:“如今涨水,这条河恐怕也要驾船才能过去了,这上面也有一座凉桥,暂时还没有拆毁。在河对岸的洗马姑和竹马岗两地也要派一名大将前去镇守,要堵住清军从两山之间攻打我们。” 石镇清扫了一圈几位大将,思索到底派谁去。 黄再忠双目倒竖,他“噌”地站起来,抢先说道:“翼王,让我去守卫右侧的后路竹马岗吧。” 石镇清拒绝道:“不,还是让增仕和去吧。你善于冲锋奇袭,你带五千人马去夺取老鸦漩右侧的大树堡,将唐友耕的人马阻断在大渡河北岸,同时也给清军造成我们从大树堡过河的假象。” “倘若清军从竹马岗包抄我军,你就舍弃大树堡,绕道清军后面,和增仕和前后夹击,争取将竹马岗这股清妖人马击溃。” “是”增仕和和黄再忠同时答应道。 “韦普成,你带三千人马马上过松林河,在磨房沟驻守,同时守卫铁桥。” 韦普成问道:“那土司王应元来骚扰或者攻打我们,要还击吗?” “先用银钱买路试一试,还可以拉拉关系。要告知王应元咱们只是借路,并不骚扰和入侵他的领地。” “另外,王应元和岭承恩两位大土司都在争凉州的统治权,咱们可以允诺他,倘若他愿意帮助咱们,咱们也会替他将岭承恩部消灭,助他成为凉州大土司。倘若还是不行,那就只得还击了,要打疼这些助纣为虐的土霸王。” “是”韦普成似乎弄懂了石镇清的意图,他爽快地回答道。 石镇清看着帐外瓢泼的大雨,继续说道:“只有做好防御和后退之路,才能立于不败之地。” 张遂谋点了点头,他十分敬佩石镇清的深谋远虑。 张遂谋接着又大为担心地说道:“翼王,我就怕这大雨一时半刻停不下来,贻误战机啊。兵贵神速,过河可耽误不得。骆秉章这只老狐狸不会给咱们太多时间的。他围追堵截就是要将咱们消灭在大渡河畔。” 石镇清轻轻点头:“还是做好两手准备吧,加紧造船,等雨停后就试探性渡河。倘若对岸有清军守卫,我们就东出紫打地机动到竹马岗一带,和南边唐日荣的三万人马汇合,再寻机渡河。” 说到这里,他叹息道:“可惜大将赖裕新死了,少了一位得力干将。要不然足可以吃掉好几股清军,那样就能很容易就打破清妖的围追堵截。” 下达完军事任务,石镇清冒雨走出了大帐。 他目送众将离去后。 便和军师张遂谋来到大渡河边。 天空中的雷声震的脑袋嗡嗡直响,几道闪电划过。 石镇清借助光亮,看到大渡河原本不高的河面此刻已经暴涨了数米,一眼望去,浪涛翻涌,暗石涌动,河水深不见底。在大雨的拍打下,大渡河更加汹涌澎湃。 石镇清知道,这是因为这里的地势落差大,所以河水十分湍急。 看了一眼骇人的水情。 张遂谋劝道:“翼王,还是回去吧,雨大,不要着凉了。” 石镇清任凭雨水打湿了衣服。 他叹口气说道:“清王朝统治力量强大,中央号令能够统一,虽然经过两鸦战争,但是依然没有倒塌的迹象,这骆秉章刚到川蜀一年,就雷厉风行镇压了李永和和蓝朝鼎的地方起义军。” “可惜咱们没有早一步来到这里,不然也不会被他各个击破。现在川军被他整合,打起仗来倒是凶猛的很,也不是那种狼上狗不上的地方团练可比得了。” 张遂谋也及其后悔地说道:“是啊,要是翼王早一步进入四川,咱们的局面早就打开了。这老天爷也跟咱们作对,要是不下雨,趁着对岸防守薄弱,咱们明天就能渡过河去。” 石镇清安慰道:“置之死地而后生,这也考验咱们的将士,剩下的都是千锤百炼打也打不走的好兄弟了。这也是好事,不然出现叛徒,窝里反,岂不更糟心?” 张遂谋苦笑了一声,随即提醒道:“翼王,我过了松林河后,听说沿着大渡河上游一百多公里远有一座铁桥,叫做泸定桥,咱们是否可以从那里渡河?” 石镇清早就考虑到这一点了。 他摇头道:“如今前有大河,后有追兵,即使急行军,大雨天道路泥泞,又要在崇山峻岭中穿梭,最快也要两天两夜才能到达。” “咱们的大炮又难以搬运过去,没有重武器的掩护,根本难以攻过去。等下过这场雨后,对岸一定会有防守,等咱们到了,铁索桥恐怕也被砍断了。” 石镇清知道,历史不会给他飞夺泸定桥的机会了。 第2章 大渡河边绝地反击 第二日清晨,大雨连绵不绝,浓厚的阴云依旧低垂,丝毫没有转晴的迹象。 石镇清一大早醒来,刚刚吃过早饭,就掀开了帐篷门帘。 他派人将军师张遂谋叫来。 张遂谋冒雨来到后,他抖了抖身上的雨水,随即将蓑笠脱去,便找了一把椅子坐了下去。 石镇清望着张遂谋的眼睛说道:“军师,明天将囤在马鞍山上的粮食都分发下去,每人携带五天的干粮,辎重等一应物品全都舍弃,咱们轻装上路,不给清军烧毁咱们军粮的机会。” 张遂谋赶快回道:“是。” 张遂谋口中答应着,心中却想着另一件事,他上前一步问道:“翼王,咱们老营还有两千多家眷,打起来恐怕都是累赘,你看该如何处理?” 石镇清知道张遂谋说的意思。 这家眷自然也包括自己的两个儿子石定中和石定基。 石镇清沉吟了片刻后说道:“让我义妹韩宝英协助妇女们武装起来,也都带上武器,到时候万一遇上不测,在突围的时候,也可以防身。” “至于我的两个儿子……” 说到这里,他犹豫了一下。 就在此刻,远处一位亲兵带来两个人。 石镇清远远地看去,就见两人似乎十分熟悉。 左边之人是一位跛腿道士,手持拂尘,满脸灰尘,十分邋遢。 而右边的一位女子则腰悬短剑,英姿飒爽,神气十足。 等到二人来到面前。 石镇清这才认出来,原来是天地会的青木堂堂主邱云机和属下蓝庭芳二人。 等到二人来到后,石镇清瞪大了眼睛吃惊地问道:“邱道长,芳妹,你们怎么也跟来了?” 邱云机脸色十分难看。 他将手中拂尘一甩。 当即说道:“我们是冒险进来的,我和庭芳在山顶上看到数十里外密密麻麻到处都是清军,翼王,此地不可久留,老道我劝你暂时不要渡过大渡河了。南下去云贵发展岂不更好?” 蓝庭芳和石达开的关系很好,二人一直很暧昧,但是他眼下根本无心谈情说爱。 蓝庭芳看着憔悴的石镇清。 也大为关心地说道:“达开哥,你还是听邱堂主的话吧,我担心你的人马在这里会全军覆没……” 石镇清含笑说道:“我知道二位是为我而来,也是为我好,但是我意已决,战略方针不会变,我一定要在川蜀开辟根据地。将老贼骆秉章活捉或者阵斩。” 听到石镇清决绝的话。 邱云机不好再说什么。 他将沿途的情报都报给石镇清听。 石镇清听后,赶快让张遂谋派遣五百哨马出百里外四处打探,好探寻到底有多少清兵来此。 石镇清也将目前的形势说给邱云机听。 邱云机听后,知道石达开进退有路,做好了万全之策,一颗心这才放下来。 机警的他本来打算当天晚上就离开这里。 现在生路有了,他反而不急着走了。 一旁的蓝庭芳俏脸一扬,带着一丝笑意问道:“达开哥,我来了就不走了,我要一直跟着你,你有什么需要我来做的吗?” 石镇清看到蓝庭芳有意投怀送抱,他当然不会拒绝。 于是笑着说道:“我的老营还有两千妇孺,我正需要你带领他们加以训导。在紧急时候也可以保命。另外……我的两个儿子还年幼,劳烦你也一并带着吧。” 蓝庭芳没想到自己用处这么大。 她大大咧咧地说道:“你放心吧,达开哥,我一定将他们毫发无伤地带出去。” 石镇清大为满意地点了点头。 黄昏的时候,天色已经暗了下来。 在东边的大树堡方向忽然传来了隆隆的炮声。 接着一阵喊杀声四起。 石镇清和张遂谋以及邱老道等人登上了马鞍山驻足观看。 就看到大树堡方向喊杀震天,黄再忠手持长刀,一马当先,抢先杀进了清军阵营。 清军被偷袭,瞬间就被打的七零八落,四散而逃。 清军副将何胜必带着五百人拼死抵挡。 黄再忠浑身浴血,他杀的兴起,提刀就砍向清将何必胜。 何必胜也挺刀阻挡。二人你来我往斗了十余回合。 黄再忠大喝一声,他纵马向前,双手持刀,一刀就将惊慌失措的何必胜砍落马下。 随即,何必胜的尸体就被跟随上来的骑兵踩成了肉泥。 清军想要救援已经来不及,渐渐被分割包围。 战役非常急促,一个多时辰后,黄再忠就鸣金收兵,将大树堡的两千守军全部消灭。 黄再忠本来就嗜杀,捉到的俘虏一个都没留,他十分凶狠地派人将这些俘虏都砍了脑袋。 捷报传来,石镇清悬着的一颗心总算是落了地。 此刻,他已经决定倘若过河不成,就从大树堡方向突击而走。 就在石镇清严阵以待的时候。 四川总督骆秉章已经来到了大渡河北岸的清溪镇,他刚来到前的半日,率先来到清溪镇的清军就将这里的数百老百姓斩杀殆尽,将这里清空,作为骆秉章的秘密行辕。 骆秉章从成都来到后,任何将领都没有通知。 他坐着一顶绿泥亮纱小轿,在五百精锐骑兵的簇拥下来到的。 此刻,不大的清溪镇已经被戒严,任何人都不准随意进出。 刚刚来到这里,他就密令亲兵将几位重要将领都召集而来。 他坐在一把圈椅上,身穿一品大员的清朝官服,头戴顶戴花翎。 他低头喝了一杯热茶暖了暖身子。 忽然,一名小校慌慌张张走了进来,跪地奏报说大树堡失守。 骆秉章气得火冒三丈,双手不住打颤。 但是副将何必胜已经战死,他的一肚子邪火无处发泄。 他将茶碗重重摔在桌案上。 对亲兵大声喝问道:“唐友耕、蔡步钟、胡中和几位将军都到了吗?” 一旁的亲兵赶快跪拜道:“大人,几位将军都已经在大渡河两岸布置妥当,正在赶来的路上。” 骆秉章这才露出满意的神情。 面容清癯的四川布政使兼参谋刘荣恭敬地垂立在骆秉章一旁,他看着骆秉章的脸色不好看。 于是劝慰道:“督师大人息怒,石达开如今派人占据了大树堡,看来有意想要从这里过大渡河。只要他一意孤行北上,我以为他必然折戟大渡河畔。” 骆秉章听到刘蓉的分析,感觉很有道理。 他用鼻子冷哼了一声。 “哼,他无论从紫打地过河,还是从大树堡过河,都插翅难飞。声东击西已经无用,在河北岸我已经布置重兵,就怕他不来。” 刘蓉躬身附和道:“总督大人说的是,不过还是要防备他从大树堡方向逃脱。” 骆秉章眉头深锁,他的眉毛不自觉地跳动一下。 他依稀有一种不好的感觉袭上心头。 他闭目沉思了一阵。 随即说道:“石达开兵临绝地,他既然此刻不走,就一定想要过河,除非他万不得已,才会突围而走。” 第3章 骆秉章亲临大渡河 想了一阵,骆秉章抬头看到大批的武将都走进了他的临时行辕。 总兵官蔡步钟、谢国泰、王松林、杨应刚几人陆续进入。 他们行过跪拜礼后,都恭敬地站立在骆秉章的右侧。 骆秉章停住了讲话。 他的脸色铁青。 屋内鸦雀无声,一瞬间静的可怕。 不大一会,门外一阵马蹄声“咚咚咚”传来。 接着一名战将将战马狠狠抽打了一鞭子。 他口中骂道:“奶奶的,老子从涪陵大老远赶来,路上小睡一会,你差点给老子掀到沟里。” 骂了一通,这名将领很快就掀开帘子走了进来。 这员将领身材高大、面目狰狞、一颗硕大的脑袋犹如恶鬼一般。 不过他见到骆秉章后,瞬间就换上了笑脸,老实的跟小猫似的。 他躬身拜道:“总督大人,我来晚了,刚刚在大渡河北岸布置防御,忽然看到大树堡被石达开派人夺去,事情紧急,还请见谅。” 骆秉章十分看好这名从四川起义军中招安过来的猛将唐友耕。 骆秉章硬是挤出一丝笑容,摆手说道:“免礼了,唐将军,我知道你远来辛苦,又冒雨布置防御,多日来没有休息。老夫也是如此,为着一战将石达开击毙在大渡河边,就辛苦这一次吧,以后就不会有大的战事了。” 唐友耕骨棱棱的大脸上微微触动。 他陪着笑容回道:“督师大人说笑了,我唐友耕是大人一手栽培的,只要大人吩咐一句,我唐友耕就是刀山火海,也绝不推辞。” 骆秉章对唐友耕的忠诚十分满意。 他居然挥手让唐友耕坐到自己的左侧。 唐友耕更是深感荣幸地小心坐下。 接着,屋外又是一阵人马嘈杂的声响传来。 一名脸带醒目伤疤的将领大踏步走了进来。他将额头的雨水擦去。 随即对着骆秉章跪拜道:“总督大人,我胡中和来晚了一步,希望大人见谅。我已经亲自带人将泸定桥上的铁索毁去,即便石达开想从此处渡河,也是痴心妄想了。” 骆秉章抚弄着颌下短须点头道:“嗯,你干得好,不负我的所托。有你和谢国太把守大渡河上游,我就放心了。” 骆秉章思忖了一阵。 接着又问道:“土司岭承恩和王应元没有来吗?” 胡中和脸上骇人的疤痕抖动了一下,他回禀道:“大人,这两个土司胆小怕事,托词阻挡石达开渡松林河而没有赶来。我已经派人通知他们,让其亲自带兵协助我们,不然就是违抗军令。” 骆秉章摇头说道:“对于这些割据一方的土皇帝,既要提防,也要善加利用。石达开很可能会贿赂他们买路。你回去以后,就跟他们说,只要协助咱们击败石达开,就许诺将战场上获得的所有的战利品全都分给他们。” 一旁站立的参谋刘蓉举着大拇指赞叹道:“督师大人这招妙极了,如此他们一定会拼死向前的。咱们一两银子不花,就能让他们效死力。大人智虑过人,决胜千里。让我等万分敬仰。” 骆秉章面带得意地笑容扫了一圈众人,他看到副将以上的官员都到齐了。 这才正色道:“既然众位将军都来到了,那咱们就研究下,如何一战消灭长毛悍首石达开吧。诸位都请说说如何破敌?” 他的话音刚落,廋高的王松林抢先答道:“总督大人,他石达开进入绝地,该是他亡在此地,我王松林带两万大军在铁宰宰小路等着他呢,这铁宰宰小路真是一夫当关万夫莫开,量他有千军万马,也休想从我的防区冲出去。我势必关门打狗,将石达开阵斩紫打地。” 对于王松林口出狂言,骆秉章淡然一笑,没有说什么。 一旁的刘蓉却说道:“王将军屡立奇功,这一次剿杀长毛贼,还要借助将军之力,王将军是作战主力,要拼死向前,挤压石达开的作战空间。” 王松林拍着胸脯说道:“请两位大人放心,我量他石达开就是长了翅膀,也休想逃出去。” 骆秉章点了点头。 他吩咐亲兵将一张陈旧的地图取了出来。 他和众将看了一遍紫打地周边的地形。 骆秉章大为担心地说道:“我所担心者,是石达开过大渡河失败后,从哪里突围走。现在咱们的薄弱地方就是驻守在松林河西岸的长毛兵,还有刚刚袭占大树堡的一部分长毛人马。” 负责守卫松林河的总兵官谢国泰略微迟疑。 但还是咬牙说道:“我的人马较少,仅有五千人,加上土司王应元的五千人,才有一万人,要是……要是石达开从我的防区突围,我……拼死也要将他拦住。” 骆秉章面无表情地看了其一眼。 他冷冷地说道:“不是拼死,而是死了也要拦住长毛。不能让长毛从你的尸体上踏过去,懂吗?” 谢国泰知道自己非湘军嫡系人马,他的本部人马又少,数次战败的经历也让骆秉章对他大为失望。 因此很有杀鸡儆猴的意思。 他低头偷看了一眼掌握他生杀大权的四川总督骆秉章。 虽然面如死灰,他还是表态说道:“是,总督大人请放心,我回去后马上就和土司王应元联手进攻在磨房沟的长毛韦普成部。” 参谋刘荣补充道:“务必要将其击溃,然后将松林河上的铁索桥破坏掉。不要给石达开任何生还的可能。” “是”谢国泰拱手回道。 骆秉章这才神色舒缓。 他继续说道:“石达开果然是一代名将,他竟然派人夺取了大树堡渡口。如今大渡河河水暴涨,真是天助我也。大树堡北岸,就由唐友耕率五万人驻守,在紫打地的北岸,则由蔡步钟负责拦阻,同样带领五万人驻防。” 总兵官蔡步钟答应了一声。 唐友耕则起身答道:“卑职遵命,卑职在北岸观看敌情,发现长毛在大树堡确实在赶造渡船,我以为石达开很可能是声东击西,打算从大树堡渡河。” 骆秉章笑道:“嗯,不论从哪里过河,我们都要设下十面埋伏,让其无路可逃。” 唐友耕凝眉问道:“大人,我担心石达开渡河失败,会从大树堡遁走,那就不妙了。不如我派遣一万人试探抢夺大树堡如何?” 骆秉章也在同样考虑这个问题。 他点头称赞道:“友耕,这也是我看中你的地方。你看的很仔细,但是不要打草惊蛇,让石达开先一步窜逃。这样吧,你派遣一万人马从大树堡下游过河,在右侧悄悄逼近大树堡,等围歼战打响后,就从右边包围大树堡,这样就可以杀他个措手不及。” “是”唐友耕拱手答道。 骆秉章将目光重新定在了地图上。 他看着东南边两山相夹的竹马岗说道:“杨应刚,你带领两万人马和土司岭承恩的五千人去突进竹马岗,务必拦住石达开南逃之路。” 杨应刚浑圆的大脑袋上带着一股狠厉的杀气。 他出列答道:“总督大人请放心,我杨应刚保证杀的长毛片甲不留。” 第4章 大渡河战役(上) 作战任务下达后,十分狡猾的骆秉章又和众位将领仔细地盘算了一下漏洞,加以补足。 这才正色道:“西太后已经下旨,有功则赏,有过则罚。只要众将齐心协力,将石达开一举歼灭,我会在老佛爷面前给诸位请赏,要是有畏缩不前的,定斩不赦。副总兵以下,先斩后奏,总兵官则先罢职,后逮捕入京问罪。都听明白了吗?” 众将听后都瑟瑟发抖,他们都齐声回道:“卑职明白,谨遵总督大人指令。” 骆秉章这才大为满意地点了点头,随即他大手一挥,让众人下去准备。 等到众将都退下后,他移步回到了后厅,准备美美睡上一觉,好迎接接下来的大战。 午夜的时候,在紫打地石达开的行辕内,忽然一名亲兵前来奏报道:“启禀翼王,驻守大树堡的黄将军发现距离大树堡东边五十里处有清军偷偷过河,人数不详。” 石镇清抬起头来,听到此消息,他十分震惊。 他挥手让亲兵退下。 他站起身来,喃喃自语道:“老贼骆秉章果然非同凡响,他想要从大树堡右边包了我的饺子。战斗一旦打响,恐怕大树堡就会遭到两线夹攻,十分不妙。” 想到这里,他重新打开地图,他坐在桌案前,冥思苦想了一阵,忽然对帐外的亲兵喊道:“快去请张军师前来。” 那名亲兵进入帐内,在得到石镇清的军令后,马上大踏步走了出去。 石镇清听着帐外的雨声,在地图上指指点点,忽然间有了主意。 等到军师张遂谋来到后,石镇清拉着他的手臂说道:“事情紧急,军师,你虽然不是战将,但是领兵作战却也不在话下。我刚刚收到情报,说老贼骆秉章派人偷偷渡过大渡河,埋伏在大树堡东边五十里处,我担心一旦大树堡失守,我们的出路就容易被封住,就有全军覆没的危险。” 张遂谋来到地图前,粗略地扫了一眼。 他马上就知道了石镇清的意图。 “翼王,你的意思让我带人守在大树堡左边的大山中埋伏起来,打清军一个措手不及吗?” “军师,事情也是迫不得已,不然我绝不会让你去犯险,你只需要稍微阻挡下唐友耕的先头人马,就可为我们打败杨应刚和岭承恩的联军争取时间。我断定唐友耕的过河人马不会很多,他的大队人马过河还需要时间。等我们击溃了杨应刚和土司联军,你就带人迅速南下,同我们在海棠关汇合。” 张遂谋眉头紧锁,接着问道:“那我带多少人马?” “两千骑兵,你们只需要放火铳和弓箭射住敌人,扰乱敌人视听,让他们不知道我们的动向即可。等我这边解决完竹马岗的清军,你们就迅速南下。” 张遂谋没有再说什么,他点了点头同意下来。 张遂谋刚要出帐,石镇清却关切地说道:“军师,要小心,不要恋战。” 张遂谋停住了脚步,说了一声是,便头也不回地走了出去。 石镇清没料到骆秉章这么阴险,他坐在桌案上,将可能出现的意外再次估算了一下。 就在这时,忽然一名哨探从外面走了进来,来人是守卫磨房沟的大将韦普成派来的。 听到来人汇报后,石镇清大体知道在松林河西岸来了一万清军,也得知是作战力较差的谢国泰的人马。 他虽然不知道骆秉章已经来到,但是他已经能够感受到浓浓的战意了。 随后,他马上派人将炮兵营的二百门土炮拉上了马鞍山,他要依托高山的地形,将老鸭漩东岸、松林河西岸和铁宰宰方向的清军全都纳入炮兵的攻击范围,营造出四面出击的假象。 就在双方都在准备大渡河战役的时候,时间很快来到了第二天的夜间。 四更天的时候,天空中乌云渐渐散去,终于露出了满天星斗。 在璀璨的星光下,石镇清已经全身披挂,骑上了心爱的白龙驹。他一身银甲,腰插宝剑,身背弓箭,十分英武。 他来到大渡河畔,看着三、四百米宽的滔滔河水。他的一万五千人马都已经蓄势待发,渡口上密密麻麻的排满了刚刚建造完毕的小船。 石镇清一声令下,突然对张姓旅帅下达了作战任务。 张姓旅帅答应了一声,当即带着五百人迅速登上了小船。 将绳子解开后,一行人顺流东下,风驰电掣驶向河对岸。 此刻大渡河水暴涨,浪涛翻滚,不时还有暗石潜伏其中,十分凶险,即便是老船夫来到了,也是心惊胆战。 张姓旅帅带着众人卖力划桨,奋力朝着河对岸划去。 就在他距离河岸仅有五十米的时候,对岸忽然万炮齐发,密集的炮弹迅速将几只小舟掀翻在河里,几条小船当即就被裹进了旋涡内消失不见。 张姓旅帅早就得了石镇清的密令,此番只为试探而来,他一看对岸浓密的树林中,不断有人影浮动。 他将一切都看得清清楚楚。 随即对部下喊道:“对面有埋伏,赶快往回划。” 那些与他所在的小船相连的几只小船匆忙调转船头,反而朝着后面折了回去。 对岸的清军一看石镇清的人马十分机警。 不大一会,清军就将炮声也止住了。 五更天的时候,天色已经渐明,松林河西岸的磨坊沟也传来了一阵炮声。 石镇清知道,战役已经打响了。 他将渡河返回的将士迎回后,随即就带人上了马鞍山。 他刚刚登上山去,就听到新场和竹马岗方向人喊马嘶,他抬头看去,远远就看到己方人马已经和清军接上仗了。 他当即就下令炮兵分开三面,朝着东、西、南边的清军后队迅速打炮。 炮声震耳欲聋,直接在清军的大营炸开了花,清军成片的倒下,但是却悍不畏死的继续补充上来。 驻守在新场的增广仁抵住了从铁宰宰攻上来的王松林部清军。 双方在旷野里展开了血腥的杀戮。 清军虽然多,但是被大山和河水阻挡,互相间也支援不上。 石镇清冷冷地注视着各个战场的变化。 他将目光集中在新场的总兵官王松林身上,而今王松林的两万步骑兵被挡在了新场前,前锋的人马被射杀了不少,但是增广仁严格执行石镇清的军令。将人马隐藏在战壕中,只用弓弩和火铳将清军射住。 第5章 大渡河战役(下) 总兵官王松林来到新场前的一千米处。 他急的哇哇直叫。 “他奶奶的,都给老子上,要是谁敢退缩,老子就砍了他的脑袋,火铳队在一旁掩护。砍了石达开的人头,重重有赏。” 他刚下达完命令,那些清军跟嗑了药一般,疯狂扑向新场的太平军。 增广仁看清军已经扑到了二十米处了,他大喊一声。 “兄弟们,随我杀清妖。” 太平军听到号令,接着又听到马鞍山上鼓声震天,顿时如有神助。 太平军踏着泥泞的道路奋勇当先。 霎时间就与清军战在了一起。 短兵相接,太平军绝地反击,杀的清军哭爹喊娘,增广仁骑在一匹枣红马上,挥动手中的长刀,连翻砍了清军的几名千总,很快就冲进了清军的中央。 王松林看到增广仁十分勇猛,并不与之交战,只是阴险地下令火铳手朝他放枪。 增广仁早就看在眼中,他躲在密集的人堆中,一边砍杀清军,一边将清军慢慢往后引。 王松林见增广仁有防备,便下令清军向前猛攻。 双方战斗了一个时辰后,站在山头上密切注视这里的石镇清迅速骑上了白龙驹。 他将手中长剑一挥,当即下令道:“随我下山斩杀清妖,一个也不要放跑。” 随着他将令的下达,太平军跟发了疯一般俯冲而下。 石镇清一催胯下战马,如风一般率先冲进了王松林的左翼。 转眼间就将清军分割开来。 石镇清挥动手中长剑一连刺杀了两名清军副将,清军的人马在大力的冲击下,很快就溃散开来。 石镇清杀的兴起,他冒着四处乱放的火铳和冲天的箭矢。 很快就来到了王松林的旁边。 王松林见石镇清从天而降,奔袭而来,,顿时大吃一惊。 他磕磕巴巴地喊道:“你是……石达开?你不是在渡河吗?” 石镇清冷笑道:“哼,你们这些清妖打的好算盘,在大渡河北岸设下埋伏,以为我会中计。此番我是为了将你们消灭在大渡河南边,进而杀灭你们的有生力量。渡河有的是机会,我石达开不差这一时。” 说完,他双腿一夹,那神驹人立而起,随即一阵风就跨越了十几人,直接停在了王松林的旁边。 石镇清举着明晃晃的长剑,一剑就将王松林挑飞出去,鲜血贯透了王松林的衣甲。 王松林瞪大了双眼,到死都没有看清石镇清如何轻易间就取了他的狗命。 石镇清随手一剑,又将王松林的脑袋砍掉。 当即举起来喝道:“你们的总兵官王松林已经被阵斩,放下刀枪,愿意加入太平军的可以不杀,其他人等斩草除根,不留后患。” 那些清军听后,顿时跟泄了气的皮球一般,纷纷朝着后面败退,清军人马杂沓,队伍顿时乱了起来。 石镇清和增广仁追杀了一阵,清军的尸体堆积如山,仅有部分清军逃了出去,最后消失在铁宰宰的小路上。 石镇清破开一路,军威大振。随即带着人马迅速过了老鸭漩,又旋风般攻向东南方的杨应刚和土司联军。 石镇清冲进敌营,大杀四方,转眼间整个战场血流成河,尸骨堆积如山,几乎将道路塞满。 石镇清摸到土司岭承恩的百米处,他看着岭承恩机警地躲在土兵的身后。 他小心地张弓搭箭,当即喊道:“岭承恩,可还记得赖裕新吗?” 岭承恩疑惑地探头张望。 忽然一箭毫无征兆地飞快射来,直接将他的脖颈洞穿。 岭成恩摸着半截箭矢,一句话都没说出来,当场就断了气。 土司岭成恩被袭杀,土司大军顿时陷入混乱。人马互相踩踏,朝后奔逃而去。 石镇清恨的双眼血红,他携带亲兵直接冲进了土司大军内。 他举剑挥舞,左冲右突,片片剑影之下,一缕寒芒下带走了百余土司兵的将士。将企图拖走岭承恩尸体的土兵全都杀散。 他对随身跟来的亲兵喝令道:“将岭承恩的狗头砍下,尸体砍成肉泥。” 那些亲兵听后,马上依令砍了岭承恩的人头,又举刀将尸体剁的稀巴烂。 石镇清一行热泪滚落,赖裕新是在他最艰难的时候依然陪伴在他左右的大将,他这么做也是为着让将士们看到他重情的一面。 “赖裕新,我的好兄弟,我石达开终于为你报仇了。” 跟随他的亲兵们听后,无不悲伤落泪。 石镇清将悲伤化为滔天恨意,在清军中展开了血腥的杀戮。 因为有了石镇清的支援,胜利的一方马上倒向了石镇清率领的太平军。 在石镇清和增广仁两支人马的大力攻击下。 清将杨应刚的人马越战越少,已经由两万人缩减到一万人。 随着土司岭承恩被石达开射死,杨应刚更是丧失了斗志。他一边组织抵抗,一边徐徐后撤,准备等待大渡河北岸的援军。 就在这时,清将杨应刚后方人马忽然惊动起来。 杨应刚回头张望,忽然看到一队打着黄旗的人马朝着他背后包抄而来。 黄色战旗下,一名金甲大将举着大砍刀如同杀神一般,不断收割四处躲闪的清军,那名将领迅速清理出一道血路,直奔他而来。 等到来人近了,杨应刚才看清,同时也记起此人正是太平军悍将黄再忠。 黄再忠冷笑一声。 仿佛催命判官一般喊道:“杨应刚,你爷爷来送你上西天。” 说完,举起大砍刀就砍向杨应刚的脑袋。 杨应刚挥动大刀也拼命地阻挡。 他的左右亲兵也一起围攻黄再忠。 黄再忠被二十人围攻,毫无惧色,他长刀一挥,迅速放倒一片。 杨应刚进退无路,反而朝着左边的大山中突围而走。 他刚要钻进树林,忽然一名女将在不远处叫住了他。 他正疑惑地转头望去。 一枚弹丸突然射中了他的左眼,将他的左眼打的血糊一片。 他惨叫一声,迅速跌下马去。 等到他再次睁开眼的时候,已经被冲上来的太平军五花大绑了起来。 他隐约间听到此女将正是带着娘子军的头领蓝庭芳。 他捂住汨汨流血的眼睛,怒视着这员女将。 他咬牙骂道:“他妈的,没想到我阴沟里翻船,栽在了一名小娘们的手里。” 来到他面前的蓝庭芳本就对清兵恨之入骨。 她听到杨应刚侮辱的话语。顿时气不打一处来。 他抽出随身的宝剑,一剑就砍去了杨应刚的右臂。 杨应刚疼的哇哇大叫。 “你再出言不逊,我让你生不如死。”蓝庭芳狠辣地说道。 杨应刚吓的面如土色,不敢再多说一句话。 临近中午的时候,大渡河南岸的战斗基本结束了,除了军师张遂谋还在和唐友耕一部人马交战之外,其余人马全都撤到了竹马岗一带的宽阔地。 石镇清翻身上马,下令黄再忠为先锋,带着娘子军和老营的家眷先行。 他自己和其他将领随后跟进。 主力全都保全下来,他的一颗心也总算放了下来。 他看着一行人慢慢远去,忽然一位面貌清瘦的随军郎中来到了他的面前。 石镇清记得此人正是外科圣手冯万方。 冯万方号称小神仙,岁数跟他仿佛。因为皮肤白皙,显得十分年轻。 冯万方喜欢抽旱烟,此刻点了一根旱烟,在石镇清面前吧嗒吧嗒抽了两口。 在浓重的烟雾中,他擦了擦额头的汗珠。 冯万方对着石镇清说道:“翼王,我虽然是郎中,但是这一次人马死伤的很少,大多都是轻伤。我救治的也及时,伤员仅有五六百人。这一仗好像咱们当初的战神又回来了。咱们太平军可是好几年都没打过这么像样的胜仗了。都是翼王你领导有方啊。” 石镇清微微一笑,说道:“冯神医过奖了,我石达开也会受伤,哪里有什么战神,就跟你也有救不活的人一样。” 冯万方也跟着苦笑了一下。 “翼王说的是,不过我最近研究了一批抗疫的药物,如果遇到疫情,兴许有用。” 石镇清大为惊讶。他没想到在清末也有人研究对抗疫情的方子。 于是对冯万方点了点头,表示赞许。 “嗯,大战过后很可能会有疫情,辛苦你了。” 石镇清说完,亲自扶着冯万方登上了一匹大走骡,这匹骡子上载着行军用的手术箱。 冯万方受宠若惊,这才和石镇清告辞而去。 第6章 海棠关休整 石镇清带人离开战场一个时辰后,军师张遂谋看到唐友耕率领清军主力已经渡过大渡河,亲自带着大批清军从大树堡方向涌来。 而松林河左岸谢国泰和胡中和的人马也占领了马鞍山和紫打地,正朝他的背后包抄而来。 张遂谋立马高岗,看到石镇清的人马已经走远,他迅速下达了撤退的命令。 两千人马虽然和清军短仗相接,但是损失不大。 他带着这一队骑兵迅速往南直追石镇清的大部队而去。 一路未曾停歇,黄昏时候,石镇清带着大部队来到了海棠关。 海棠关几百守军听说清军在大渡河吃了败仗,早已经人去楼空。 石镇清下令人马在此休整一夜。 来到海棠关的一座荒庙中,他马上派人给正在北上的部将唐日荣送去了机密情报。 入夜后,张遂谋的人马也终于赶到了。 石镇清看着完好无损的张遂谋回归。 他满面春光地迎了上去。 他抱着张遂谋的肩膀说道: “辛苦了,军师,下一次我可不会再让你冒险了。” 张遂谋毫不在意地哈哈一笑。 “无妨,咱们太平军都是在战场上练出来的,谁没经历过生死。做大事怎可惜身。” “说得好”石镇清赞扬道。 二人来到大庙后,匆匆吃了一口干粮,就开始研究下一步行动。 张遂谋虽然十分疲累,还是露出一丝笑意说道:“翼王,这仗打的真爽快,咱们弟兄好久都没打过这么漂亮的胜仗了,一仗消灭了老贼骆秉章四万多人,估计他此刻气的正破口大骂呢。” 石镇清却十分冷静地说道:“要是咱们不做万全准备,此番你我都要被逮去成都了,下场恐怕不会很好。” 虽然嘴上这么说,但是毕竟打了胜仗。 他接着说道:“正面打咱们也伤不起,只能跟骆秉章打游击,现在还不是硬碰硬的时候,他的主力还没有被消灭,因此不能轻敌。咱们只要失败一次就完了,他骆秉章老贼却可以招兵买马,东山再起。” 张遂谋点头道:“翼王说的是,不过眼下咱们要渡过大渡河,可是难如登天,毕竟咱们的想法已经被骆秉章洞悉。他会不顾一切地阻挠咱们北上深入川蜀腹地的。” 石镇清冷笑道:“难也要做,自古兵不厌诈,咱们先取甘洛县城,补充给养,然后分兵一路东进峨边,让骆秉章以为咱们会在那里渡大渡河,然后神不知鬼不觉再走冕宁小路,重回紫打地。我已经下密信给唐日荣了,让其绕路穿插北上重夺大树堡。” 张遂谋听后,惊诧的嘴巴张开,半天没有说一句话。 等缓过神后,他才惊异地问道:“重回紫打地?” 忽而他恍然明白了。 “妙啊,翼王,这一招果然是神来之笔,料想骆秉章也始料未及,即使他能预料,这一次的紫打地已经不能跟上一次比了,没有大雨阻道,西边的凉山土司王应元也跟咱们订了契约。这东西两面,都难拦住咱们了。” 二人合议了一阵,石镇清就派人将黄再忠、增仕和、韦普成、增广仁四员战将叫来。 因为打了胜仗,四人的脸上都洋溢着兴奋的神色。 黄再忠随手扯过一把破烂的椅子,刚要坐下,不曾想因为身大力沉,用力过猛,一下子将凳子坐的稀巴烂。 黄再忠毫不在意地笑骂道:“他奶奶的,是不是清妖的冤魂找老子索命来了?” 张遂谋开玩笑说道:“黄将军是阎王转世,刀下清妖亡魂无数,改天打进成都府,这老贼骆秉章的宝座你也可以坐坐。” 增仕和抹了一把脸上的黑灰,也跟着打趣道:“等咱们打进京师,还要辅翼王登基,坐上金銮殿的龙椅呢。他一个小小的成都府算个屁。” 众人你一言我一语都为了打了胜仗而欢呼。 开了一阵玩笑,石镇清摆了摆手。 开始说道:“诸位,咱们不能因为打了胜仗,就骄傲轻敌,老贼骆秉章一定会一雪前耻的。这个老家伙不是那种轻易就服输的人,咱们要戒骄戒躁,再接再励,多打几个漂亮仗,在四川站稳脚跟才好。” 石镇清正说话间,邱云机老道也走了进来。 邱老道不知从哪里弄了一只烧鸡,烤的半生不熟,一边走一边啃。 石镇清笑道:“邱堂主,你这是从哪偷得鸡?” 邱云机躲闪着众人饥饿的眼睛。 又啃了一大口烧鸡后才说道:“从一处破房子里找到的,想来是那些逃走的清军未来得及开荤,便宜了咱老道士。嘿嘿嘿,真是香,老道我一个多月都没闻到肉味了。” 一旁的黄再忠舔了舔嘴唇,上前一步就把烧鸡撤去了半只。 邱云机气的哇哇直叫。 “你身为将军,竟然明目张胆抢我的东西,理应军法处置。” 黄再忠一边吃一边说道:“狗屁,这都是战利品,理应上交。” 二人互相拌起嘴来。 石镇清咳嗽了一声。 “我说二位,咱们还是说正事吧。” 二人这才老实,坐下来洗耳恭听。 石镇清总结道:“此番咱们能够战胜清军,一方面得益于诸位奋勇杀敌。这二嘛,自然是巧于兵法,在强大的清妖面前,咱们的战术必须要灵活,以走制敌,在运动中消灭清妖,暂时尽量不要硬碰硬,要至少二倍于敌,打好歼灭战。以多胜少才是王道。” “我石达开打仗,多多益善。兵在精,也在于多。以后打仗,不要固守一地,要学会调动敌人,找准机会消灭敌人的一部分,再积小胜为大胜,这样才能立于不败之地。” 众将听后,都纷纷点头,表示赞许。 黄再忠以自身为例说道:“我黄再忠喜欢单挑清将,看来以后也要学学群殴战术,杀鸡也要用牛刀才好。” 一旁沉默不语的韦普成也跟着说道:“不错,要全力以赴打好每一场仗,这次能够打败清妖,最主要的就是有翼王的正确作战策略。要不是咱们在松林河左岸和大树堡方向布置防御,留好退路,恐怕这会咱们都成了断头鬼了。” 韦普成的话让大家沉默了好一阵,每个人都明白,是石镇清挽救了大家,挽救了太平军。 第7章 再回紫打地 石镇清站起身来,继续说道:“诸位明白就好,好在是虚惊一场。以后打仗,一定要进退有路,不可莽撞,我已经和张军师商议了一番,明天清军恐怕就会杀到,咱们要继续分兵,我决定派遣增仕和带三千人马突进峨边小城,让清军误以为咱们要在峨边渡口度过大渡河,要牵着骆秉章的鼻子走,然后我带大部队再次迂回紫打地,神不知鬼不觉从那里再次渡河。” 众将听后都感到神鬼莫测。 邱云机也十分愕然。 “再回紫打地?翼王,你用兵果然神鬼莫测,连老道我都没想到这步。想必此番不会再有暴雨拦路了吧?” 黄再忠骂道:“他娘的,你就不能说点好听的,坏事不能都让咱们赶上吧?” 石镇清笑道:“无妨,我早有准备,若是在紫打地再次遇上大雨,咱们就从大树堡渡河,我已经通知唐日荣了,让其带三万人马穿插夺取大树堡,再分兵一部分人马先行渡河,抢占清溪镇,为咱们北上打个前站。” 邱云机连连点头称叹。 “好棋,好棋,这么着骆秉章不得气的吐血啊。” 石镇清看着增仕和继续说道:“仕和,你北上峨边后,就迅速南下,在大渡河南边开辟新的根据地,要给老百姓重新钧田分土地,咱们只有依靠老百姓,才能重新站起来,明白吗?” 增仕和抱拳说道:“属下明白,我一定会发展壮大,等着翼王打回来的。” 石镇清十分高兴地在其肩头拍了拍。 众人七嘴八舌地又合议了一阵,会议才散去。 大军在海棠关休整了一夜。 第二天清晨,石镇清就早早地爬了起来。 庙中破败不堪,几缕微弱的阳光顺着房顶的缝隙泼洒进来。 石镇清刚要出门,不料一位小校带着一名小和尚走了进来。 小和尚机警地看了石镇清一眼。他将脸上的污垢抹去,露出一张稚嫩的小脸。 石镇清看着眼前的小和尚,看其年龄仅有十六七岁,头上点了九个点,已经受戒。 于是问道:“你从何处来的?” 小和尚认出了石镇清。 这才自报家门说道:“启禀翼王,我是从唐日荣将军那里来的,唐将军让我将蜡丸书亲自交给翼王千岁。” 石镇清点了点头,就看到小和尚从口中吐出来一个被蜡丸封死的圆球。 而后用袖子擦了擦,这才递给了石镇清。 石镇清知道,要是小和尚落入清军手中,必然会将蜡丸书吞掉。防止情报被清军获悉。 他不禁对小和尚的胆量感到敬佩。 他将蜡丸书拆开看了一遍,知道唐日荣已经秘密北上。 他这才略微宽心。 他对小和尚说道:“路上艰险,你不必回去了,就留下来吧。” 说完,他吩咐亲兵将小和尚带下去好生安排。 随即便提剑走出了破庙。 他翻身上了战马,看到远处尘土飞扬,知道唐有耕的人马又杀来了。 于是招呼一声,大军再次开拔。 兜兜转转了三天。 石镇清一路南下,经越西、喜德、突然改为西进,突袭了冕宁县城。 唐有耕等清军一直咬着石镇清不放,要将他赶进贵州,忽然得知石镇清突然北上,再次奇袭了冕宁小城。 惊骇的唐有耕等人惊慌失措,纷纷上报消息给骆秉章,同时继续追击。 仅仅在冕宁暂住了一日,补充了粮食和草料等战略物资。 石镇清带军以日行百里的速度,第二天就再次赶到了紫打地。 赶到紫打地后,他下令将士们迅速造船,准备过河。 此刻的天空,天高云淡,早已经放晴多日。 石镇清一扫前日的阴霾。 似乎已经看到胜利的希望。 就在他回到行辕后。 大将唐日荣带人走了进来。 唐日荣左臂缠着白布。虽然精神很好,但是面带感伤的神色。 他跪地痛哭道:“翼王,终于和你会师了,可惜赖裕新大哥已经战死了。” 石镇清早已经从塘报中得知了这个消息。 他双手将唐日荣挽起。 也大为遗憾地说道:“是啊,赖裕新是我们的好兄弟,他每战必然身先士卒,从不退缩。我痛失爱将,心中也是十分难受。你起来吧,我已经将土司岭成恩的脑袋砍了下来。马上就在大渡河边给他祭祀。” 唐日荣满眼含泪,哽咽着说道:“翼王重情重义,赖将军在地下也会瞑目了。” 唐日荣将眼泪擦去。 接着奏报道:“我们的主力尚存,已经于昨日攻占了大树堡,大树堡边渡船很多,我已经派一部分人马偷偷过河了,准备奇袭清溪镇,给骆秉章老贼打一闷棍。” 石镇清说道:“好,你们辛苦了,咱们会师以后应该不会再分开了,你和我合兵一处,一同渡河。” 石镇清忽然想到了一事,于是问道:“你有大将李福猷的消息吗?” 唐日荣摇了摇头说道:“还没有,原来听说他在川东的重庆一带,被清军拦住了。后来就没了消息。” 石镇清没有再说什么。 就在这时,其他将领也陆续走了进来。两波人马会师,都分外高兴。纷纷诉说着分开后的经历。 黄昏的时候,石镇清派人摆了香案,将岭承恩的死人头摆了上去。 石镇清亲自为赖裕新和那些牺牲的将士写了祭文。 随后在大渡河畔撒了纸钱。 三声炮响过后。 将士们便将岭承恩的脑袋砍成了肉泥,扔进了奔流的大渡河中。 刚刚祭祀过赖裕新,就见一支土兵从松林河西岸奔了过来。 韦普成引着这百余人的队伍来到后。 石镇清看着来人身材魁梧,腰插弯刀,头上裹着黑布,打着英雄髻,一身的彝人的打扮。 韦普成介绍道:“翼王,这是凉州彝人首领王应元。” 石镇清赶快上前一步。 拱手说道:“土司大老爷来到,我石达开有失远迎啊。” 王应元知道这是石镇清的玩笑话。 他笑着还礼后,便说道:“翼王千岁兵临此地,我王应元是应该早些来拜见的。我一个小小的土司哪敢在翼王面前称老爷。” 石镇清拉着王应元说道:“王首领,你所为何来?” 王应元直接了当说道:“实不相瞒,骆秉章那个王八蛋只想利用我,上一次我给你们放了水,竟朝天上放空炮了,没伤到兄弟们一根汗毛。你们走后,骆秉章派人将我训斥一顿,事先答应我的万两白银也他妈一分没给。” “翼王你就不一样了,你不但替我宰了岭承恩,让我坐上了凉州的大土司位子。还给我一万两银子,我王应元也是通情达理之人。我心里有杆秤。我想跟翼王义结金兰,可否?” 石镇清犹豫了一下。 不过还是爽快地答应道:“好,既然王首领如此爽快,那我就恭敬不如从命,就高攀一次了。” 说完,石镇清派人摆上香案,点上三柱高香,便拉着土司王应元跪了下来。 石镇清抽出宝剑,亲自宰了一只大公鸡,混合着血酒,和王应元一饮而尽。 二人说完祝词,便结成了兄弟。 王应元今年四十余岁,因为年长,因此为兄,石镇清则为弟。 石镇清看着筏子和小船都准备的差不多了,因此过河在即,已经不能和王应元把酒言欢了。 他回身拱手道:“王兄,前有大河,后有追兵,我石达开今日就不能陪王兄一醉方休了,他日成事,再亲自拜见。” 王应元上前一步说道:“达开兄弟,你们太平军秋毫无犯,纪律严明,我相信一定会得势的。我在寒舍等着你的好消息。” 说完,二人再次互相拱了拱手,石镇清带着众将登上了小船。 这才在滚滚洪流中飘荡而去。 第8章 轻取新津城 石镇清带着七万人马在三更天后终于全部渡了河。 太平军按着他的意思,将渡船全部烧毁。 大渡河边密密麻麻一片火海,宛如火龙一般,那些着火的渡船都呼啸着顺河而下。最终消失在下游的深处。 石镇清刚刚渡河,就听到清溪镇方向炮声隆隆,接着一片喊杀声响起。 等石镇清的大部队来到后,清溪镇已经落入了太平军的手中。 石镇清听着唐日荣汇报军情。得知四川总督骆秉章已经早一步狼狈逃回了成都。 他眼神清冷,并没有说什么。 来到清溪镇,他进一步做了军事部署,他下令唐日荣率军经峨眉、眉山、再经彭山到新津汇合。 他亲自带着主力则经由荣经、雅安、名山、邛崃、最终抵达新津。 因为进入了四川腹地,清军兵力空虚,已经将清军主力远远甩在了大渡河的南岸。 一路上势如破竹,很快就占领了雅州、眉州、邛州和嘉定的部分地区。 石镇清在岷江河段的金马河边再次登上渡船,看着河两岸的无限风光,在陡峭的悬崖之上,猿声不住地啼鸣。 他正在欣赏沿途风光的时候,忽然在一面平滑的峭崖上,看到了白粉涂抹的一首诗。 石镇清朗读道:“汊渔子(王梦庚) 滩势忽如飞,舟快不得回。 冰雪中流过,浪翻涛声沸。 孤蓬赏山景,桌前鱼儿肥。 惊鸟掠江过,酒醉不思归。” 读过诗后,石镇清向划船的老船夫问道:“请问这王梦庚是何人?” 老船夫笑道:“这是新津老知县,为官还不错,就是喜欢舞文弄墨,他有个特殊的癖好,就是每到一处地方,就要留下几首诗,为着自己不朽,实际上他已经七十多岁了。” 一旁的军师张遂谋抚着胡须讥讽道:“沽名钓誉之辈。这上山去雕刻这首狗屁诗,也耗费了不少劳工吧。” 老船夫赶快解释道:“那倒也是,不过此人勤政爱民,算是朝廷里为官清廉得了。除了有此爱好,他穿着倒是朴素,在这乱世里也算是清流了,王县令已经在任十多年都没有升官了。” 几人聊了一阵,石镇清便带着大军登上了岸。 他和唐日荣汇合后,将不大的新津城围的水泄不通。 新津知县王梦庚早已经急的如同热锅上的蚂蚁。 他不顾老迈的身躯,亲自登上了六七米高的城墙,看着太平军高高飘扬的旗帜和密密麻麻的营帐,他吓得几乎站立不稳。 他以为自己老眼昏花,再次擦亮了眼睛看去,这才确定是太平军北上了。 他对着身边的团练指挥说道:“张大成,这长毛贼不是被总督大人赶到大渡河南边了吗?怎么转眼间就到了新津?” 张大成支支吾吾,半天说不出话来,他虽然长得人高马大,但是手底下仅有五百团练新兵,加上守城兵马,也才一千人。 半晌后,张大成才说道:“王大人,听说长毛贼入城就抢粮抢钱,还抢女人,离开之前还会屠城,然后纵火而去。贼兵势大,看来咱们只能化装潜逃了。” 王梦庚虽然年迈,但是并不糊涂。 他训斥道:“张大成,你未开战就想着逃跑,你的胆呢?那都是道听途说,长毛就数石达开最会笼络人心,他的部下都愿意为他效死力。我已经老了,此身愿意捐躯在此,你与我一同战死在城头上吧。” 张大成还要劝他,不料王梦庚摆手道:“不要说了,我意已决。” 张大成心中却暗骂道:“你是活够了,老子还年轻呢。” 想到这里,他笑着说道:“敌人刚来,不知我军虚实,不如我今夜就去偷袭敌营,大人以为如何?” 王梦庚以为他已经被自己说动。 于是点头称赞道:“也好,你就带着你的五百人去吧,切记不可冒进。” 张大成点头称是。 三更时分,张大成果然派遣三百人出了北门,前去偷营。他看着这一行人消失在隆隆夜幕中,却带着剩下的二百人开了南门,反而朝着南门外快速逃去。 不一会的功夫,北门外就一阵喊杀声响起。接着这三百团练就被砍瓜切菜般斩杀殆尽,一个活口都没留下。 张大成朝南一直奔出了三十里外,看到天色渐明,以为安全了,不料在前方迅速冲出一将,正是石镇清手下大将黄再忠。 黄再忠手捧着一把大胡子,见逮到一个团总。 他自马上笑道:“他娘的,咱在这里守株待兔,却守了这么一只臭老鼠。” 张大成一看黄再忠十分彪悍,吓得浑身直冒冷汗。 他赶快下令人马往城内撤去。 黄再忠冷笑一声。 “哪里走。”说完他拍马赶上,接着大手一抓,直接将张大成的后腰给拎了起来。 当即就被掀下马来。 等到张大成滚了几滚停下后,就被太平军给五花大绑捆了起来。 张大成懊悔不已,想着自己声东击西,最终还是落在了太平军的手里。 黄再忠来到张大成面前,给了他一大耳刮子。 对其喝问道:“新津城内还有多少人马?” 张大成实话实说道:“还有……还有五百人左右。” 黄再忠对其破口大骂道:“你这废物,尚未接仗就逃跑,留之何用?” 说完,就拎起大砍刀直接将张大成肥嘟嘟的大脑袋给砍了。 张大成被斩杀后,他的那些团练都跪在地上,战战兢兢,口中直呼饶命。 黄再忠本想大开杀戒,但想到石镇清要扩充人马,于是将这些人筛选后,都编入了队伍。 随后,他派人将城内的情报迅速报给了石镇清。 得知消息的石镇清马上就下达了攻城的命令。 大军没费吹灰之力,很快就用大炮将新津攻破了七八个口子,大军蜂拥而入。 太平军入城后,潮水般杀上了城里。 知县王梦庚用昏黄的双眼怒视着太平军,就要举剑自杀,谁料却被人一箭磕飞。 他没死成,马上就成为了太平军的俘虏。 在新津城的县衙内。 石镇清步入其中。 等他坐下后,马上将王梦庚提押了上来。 石镇清看王梦庚十分老迈,形容枯槁。 于是大手一挥,让人给他松绑。 石镇清当即问了他许多关于新津户口数和钱粮情况。 王梦庚都一一做了回答,只是口中也不讨饶。 石镇清看他还有几分傲骨。 于是笑着说道:“王知县,你的诗写的还不错,就是喜欢沽名钓誉,老百姓心中有杆秤,你的口碑不错,我决定饶了你。听说你已经过了古稀之年,可惜朝廷不能重用,今日你丢失了城池,即使我不杀你,清廷也会杀你。我问你,为了老百姓,你是否愿意归降我太平军?” 王梦庚看着神态威严的石镇清,他本想拒绝。但是他毕竟是一方父母官,也想要继续做事。又犹豫造反会株连九族。 于是长叹了一口气,也不说话。 石镇清说道:“你不要有思想包袱,你的家人都在这里,你可以以白身的身份做事,我会替你保密的,等到我攻占了成都,进而夺取整个四川,你就可以光明正大在咱们太平军旗下做官了。” 王梦庚沉默了片刻,仍旧不能做决定。 石镇清又说道:“你先下去好好想一想再回复我。” 说完一摆手,让亲兵将王梦庚带了下去。 第9章 大将李福猷的消息 刚刚得了新津,石镇清心情舒畅,走起路来都带风。他将人马一下子扩充到十余万人。队伍再一次壮大起来。 第二日天刚麻麻亮,军师张遂谋就来到了县衙,找他商议开仓放赈的事情。 石镇清将张榜安民和开仓放粮的事情都交给张遂谋去办。 随后他又派人将大将唐日荣找来。 唐日荣坐下后。心中却想着石镇清招他来究竟是为了何事! 石镇清在屋内踱了两步,他看着唐日荣粗大的眉毛。 对其问道:“日荣,你可还记得我们在鄱阳湖如何以弱胜强,一举将曾国藩的水军给击溃的?” 唐日荣对石镇清突如其来的问话搞的毫无准备。 他回忆了一阵后,起身说道:“翼王千岁,那一场大战,我一直跟随在您左右,有幸目睹了老贼曾国藩跳水的囧样。至今想起,仍旧忘不了翼王的雄才伟略。此战,你利用曾国藩的骄傲轻敌,主动放弃鄱阳湖东岸的湖口,诱敌深入,关门打狗。一举将湘军萧捷三部120只舢板,1200多水军消灭在鄱阳湖内。” 唐日荣越说越起劲,他上前一步继续说道:“后来湘军的水军主力没有了轻舟的掩护,那些笨拙的长龙和快蟹大船就成了待宰的羔羊,在我军一片炮火中损失惨重,几乎全军覆没。” 石镇清接过话头说道:那场战役虽然侥幸取得胜利,但是敌我的舰船差距却没有改变,曾国藩的长江造船厂还在,东山再起根本不是问题。因此我要重建水军,以应对未来的大战。这个任务就交给你来办,就在岷江上的五大渡口上建造。以新津渡为主。你有信心吗?” 唐日荣是熟知水性的将军,也跟随石达开在鄱阳湖大战过曾国藩,此番受到重用,他赶快躬身回道:“翼王尽管吩咐,我唐日荣没有半个不字。” “好,你先训练一万人,再慢慢扩充。要为日后夺取重庆和入两湖作战做准备。等时机成熟,我们就夺取长江沿岸的造船厂。” “是,不过训练水军需要不少时间。” 石镇清说道:“那就边训练,一边作战,在作战中成长嘛。” “属下明白。” 唐日荣领命后,转身便离开了县衙。 接着,石镇清又下令性格沉稳的增广仁带六万人沿大渡河北岸相机而动。 准备伏击北来的唐友耕和胡中和、谢国泰这三支人马。 分派完毕,他又下令临时委任的官员在辖区内打击和收编团练,扩充太平军的人马。 就在石镇清磨刀霍霍的时候。 身在成都的四川总督骆秉章第一次感到了危机。 他首先派守卫成都的总兵官蔡步钟带五万人马沿着岷江北岸布防。 因为生怕石镇清突然袭击成都,他又将重庆一带阻击太平军将领李福猷的田兴恕一部四万人悄悄调往成都。 石镇清没有马上北上成都,而是在新津城养精蓄锐,同时打探大将李福猷的消息。 另一方面则密切关注骆秉章的调兵遣将。 来到新津城三日后,他简单将统治辖区内的官吏重新委任,并且清查户口,将土地重新分给老百姓,同时要各地官员组织新的民团,以对抗地主和乡绅的团练。 但是骆秉章没有给他过多的时间,听到蔡步钟带领五万人马来到岷江北岸的消息。 石镇清将文官武将再次召集到县衙,准备商讨破敌之策。 一袋烟的功夫,众将都陆续到齐了。 石镇清命人将地图打开。与众将查看了一眼骆秉章新的围剿布置。 等众将都看过以后,他这才问道:“诸位,如何打破骆秉章老贼新的围剿,都请说说?” 黄再忠用鼻孔冷哼道:“翼王,让我带一支人马北上成都,将躲在成都的骆秉章老贼给你擒来。” 石镇清笑道:“打成都不能操之过急,要杀灭川军的主力才是上策。” 训练水军的唐日荣则跟着说道:“翼王,我看岷江北岸的蔡步钟对咱们威胁最大,应该现将这股人马消灭。再南下将唐友耕那几股清妖灭杀掉。则四川就尽归我所有了。” 军师张遂谋轻轻点了头回道:“言之有理,蔡步钟的人马是这几股川军中最弱的,成分复杂,大多是整合的团练,未经过多少战阵,骆秉章派他前来,无非就是阻挡我们,并不会真的进攻,也许是他的缓兵之计也未可知。” 听到缓兵之计,石镇清眉头微蹙。 略一沉吟后他就说道:“我这几日之所以未动,就是等着骆秉章将城内兵马调出来,准备在平原的地带将之消灭。咱们身在成都平原腹地,倘若骆秉章调集其他人马回援,对咱们攻打成都也极为不利。” 他站起身来,在屋内踱了几步。 正要继续刚才的话题,不料门口一护卫进来奏报道:“启禀翼王千岁,有一道姑要面见翼王。” 石镇清和张遂谋交换了眼色。 石镇清问道:“来人可说她是从哪里来的了吗?” 护卫回道:“那倒没有,问她什么都不肯说,只说要见到翼王才会说。” 石镇清当即说道:“好吧,让她进来。” 护卫领命后,不大一会,就将一名手持佛珠的中年尼姑带了进来。 尼姑身着灰色僧衣,相貌不俗,看上去慈眉善目。 尼姑扫了一圈屋内之人,随即将眼光落在了石镇清的身上。 她这才开口说道:“翼王千岁,我是从李将军那里来的。” 石镇清微微一愣,他和李福猷一部已经三个月未见了。 他不明白为何李福猷会派一名道姑前来跟他传送情报。 尼姑接着说道:“路上盘查的太严,好几批探马都有去无回。因此李将军才派我来的。” 石镇清听她说的十分符合逻辑。但是担心尼姑是骆秉章派来的奸细。 于是惆怅地问道:“我们与李福猷已经分别半年之久,他现在人在哪里?” 尼姑知道是石镇清在故意考验她。 便笑着说道:“翼王千岁不必打马虎眼了,我虽然是娘子军一员,但是也一直跟随李福猷将军好几年了,因为是四川人,所以李将军才派我来的,翼王和李将军的人马分开也才三个月左右,何来的半年之说?” 石镇清见谎言被戳穿,于是尴尬地笑了笑。 “哦,那是我记错了,看来是和李将军分开时间长了,因此非常想念的缘故。” 但是他仍旧不放心。 于是继续问道:“我听说李福猷带着人马南下贵州了?可有此事?” 尼姑摇头道:“我是从重庆来的,李福猷将军本想和翼王会师,但是在重庆方向被田兴恕一部的四万清妖给拦住了去路,因此没有赶来。” 石镇清点了点头,这大体和情况差不多,他这才打消了疑虑。 他抬头看了一眼中年尼姑,又问道:“嗯,既然是自己人,那你快说说李将军有何情报要告知我?” 尼姑眨了眨眼睛。 便汇报道:“李将军一向谨慎,没有给我书信,只是让我带口信给翼王,说田兴恕的四万人马已经西撤,看情况是赶往成都,因此要翼王小心应对,李将军也在日夜兼程往这里赶来。” 听得此消息,石镇清已经知道这是骆秉章的缓兵之计。 他又问了一些清兵的情况,这才挥手让人带尼姑下去休息。 等尼姑告退后。 他继续说道:“看来军师担心的对极了,田兴恕的人马估计最快会三到五天来到成都。老贼骆秉章的动作很快,看来打成都的计划要放一放了。” 第10章 打捞大西王江口沉银 想到这里,石镇清坐回了圈椅。 重新做了军事部署。 他打算先行北上渡过岷江,将蔡钟步的人马先行消灭掉,再南下将唐友耕等几股人马消灭在成都平原上。 分派完毕,他又让大将李福猷派来的尼姑带着机密情报返回,让李福猷西进成都,在成都东面和北面打下大片区域,准备威胁成都。 下达完任务,看着众将都下去准备了。 他的脑子中忽然想起了一件事。 “那就是打捞在岷江河道的大西王张献忠的江口沉银……。” 想到这里,他将军师张遂谋单独留了下来。 他挥手将守卫都清退出去。 随后小声对着张遂谋说道:“军师,可还记得当年大西王张献忠的江口沉银之事?” 张遂谋疑惑地问道:“这倒是记得,张献忠当年掠夺蜀王无数金银财宝,但是和明将杨展在彭山江口大战中,携带的大部分金银珠宝都被葬送在岷江之中。翼王何故提起此事?莫非要打捞沉银?” 石镇清微微一笑。 说道:“咱们手里正缺饷银,要是能够将这些宝物打捞上来,供养五十万大军不在话下。” 张遂谋眉头紧锁。 想了一阵问道:“莫非翼王打听到沉银确定的地方了吗?” 石镇清故作神秘,他摊开地图,二人一起看过来。 他在地图上指指点点了一阵。 随后将手指在上面一点,当即说道:“你在大军中抽调三千人,在彭山县江口镇这里的岷江河道内展开挖掘,要秘密进行,不可声张。” 张遂谋仍旧半信半疑。 “这……靠谱吗?” “嘿嘿,这是自然,这二百年来一直流传的一首童谣还记得吗?” “当然记得。” 张遂谋娓娓道来:“石龙对石虎,金银没有数。谁人寻得见,买断成都府。” “这可不是谣言,当年张献忠的千余艘宝船上载着蜀王宫的无尽宝物,可都是真的。你按照我说的去办就好。” 张遂谋这才深信不疑。 “是,我这就去安排,就算是将河水清干,掘地三尺也要将宝藏挖到。” 石镇清微微点头。 看到张遂谋出去后,他面现兴奋神色,在屋内来回踱着步子,心中早已经乐开了花。 张遂谋出去后,马上选调了了三千太平军。 他亲自祭拜了修建都江堰的李冰父子,而后打着挖掘河道修筑水利的名义,开始将岷江改道,而后清淤,展开挖掘。 就在张遂谋如火如荼地挖掘沉银的时候。 在四更天的时候,石镇清的四万人马已经整装待命。 石镇清命人将旗帜都收了起来。 漆黑的夜色,河南岸的山岭上漫山遍野都是火把,犹如一条长长的火龙。 河对岸的清军篝火依旧在燃烧,渡口上的千艘船只也都抛锚在河岸。一切都静悄悄的。 石镇清在老君山和各个山顶上都布置了火炮。 他简单检阅了人马,看到将士们都手提大刀、长矛,肩上挎着弓弩和火铳,他对太平军的士气感到十分满意。 他缓步来到了新津渡口。 唐日荣和黄再忠等将领早已经等候了。 此刻的新津五大渡口排满了千艘大小船只。 石镇清登上了一艘大船。 当即下达了作战的指令。 那些大小船只在兵丁们的操纵下,齐心配合,船如箭发,卖力地摇橹奔向江北岸而去。 在笼笼的暮色中,太平军很快就摸到了清军渡口。 接着山头上一片炮响,无数的帐篷被掀飞,到处都着起了火光。 睡熟中的清军惨叫连连,纷纷跑出了帐篷。 而此刻北岸的渡口上,一片火箭飞射而来,将整片天空都映照的宛如白昼一般。 接着那停泊在岸上的大小船只都化为了火海。 “敌袭,敌袭!” 到处都是大喊大叫的清军,他们顾不得穿衣拿武器,四处乱窜逃命。 石镇清站在船头上一阵冷笑。 一旁韦普成却讥讽道:“这些烟枪兵和赌徒,都是窝囊废而已。” 石镇清点了点头。 抬头看去,就看到前锋黄再忠带人已经登上了岸,开始到处追着清军掩杀。 唐日荣在另一面也上了岸,开始和黄再忠配合杀敌。 战斗成了屠杀模式,慌乱中的蔡钟步早已经慌了手脚。 如今回成都是死,战死渡口也是死。 他带着千余人开始斩杀那些企图逃跑的人,但是人马已经不受控制了。 他的这波操作反而起了反作用,那些被阻拦的清军反而反戈一击,在一名偏将的带领下,反朝他杀来。 蔡钟步大骂道:“他妈的,反了天了,这是要拿我的人头去领赏……” 说完,他举剑就要去跟那名偏将拼命。却被亲兵们给死死拦了下来。 他弟弟蔡钟信大声喊道:“快走,大哥。再不走来不及了。石大开亲自带人杀来了。” 蔡钟步一听,更是六神无主。 但是蔡钟信一拍马屁股,那些亲兵就簇拥着蔡钟步朝着成都方向狂奔而去。 副将蔡钟信转头集合了两千人马,反朝着石镇清的方向杀来。 石镇清冷冷一笑:“这是亲自来送死来了。” 说完,正要拔剑去斩杀蔡钟信。 一旁的韦普成却阻拦道:“何需翼王亲临战阵,让我斩了他的狗头。” 说完,韦普成挺刀就与蔡钟信战在了一起。 二人交战了三十回合。 韦普成身大刀沉,压的蔡钟信气喘吁吁。 正疏忽间,他的大刀被韦普成一刀磕飞。 当即硕大的头颅就被砍飞。 蔡钟信的无头尸体在一片血雨下,不甘地倒了下去。 三将配合追杀了一夜。 直到黎明时分才鸣金收兵。 石镇清开到北岸的太平渡,看到捉了两万清军,他面容清冷。 看着这些辫子兵就气不打一处来。 但是看着这些俘虏都跪地求饶。 于是对身边的韦普成说道:“将他们的将领全都砍了,愿意留下的割了辫子收编,不愿意留下的也割了辫子,让他们滚蛋。他们回去也是死,还会加入咱们的。” 韦普成答应了一声。 又问道:“那那些老弱病残如何处理?” “就地安置吧,让他们去参加屯垦,每人也分给一块地。” “是”韦普成这才押着这些俘虏准备监斩辫子。 韦普成刚刚下去。 就见黄再忠手中押着一人走上前来。 “翼王,我逮个大肥猪,你看看,这是谁?” 说完,将手中之人往前一纵,又狠狠踢了一脚。 石镇清看着此人虽然长得人高马大,但是细皮嫩肉,不像是长期身在军旅之人。 等到那人谄笑着给他跪拜后。 石镇清冷着脸喝问道:“你是总兵官蔡步钟?” “是……,正是鄙人。” “你的人马跟草寇无异,都是乌合之众,你如何获得骆秉章那个老贼信任的?” “我……我原本只是出谋划策的谋士,是总督大人,哦不,是骆秉章提拔让我做了总兵官,我实际上是文官出身。” 石镇清对他的老实倒还满意。 他接着又问道:“骆秉章那个老贼在不在成都,成都还有多少人马?” 蔡步钟却支支吾吾不肯说。 石镇清透着骇人的杀气对亲兵说道:“来人,将这个狗官给我拉下去凌迟处死。” 蔡步钟吓得连连磕头。他十分后悔没有自尽而死,因而在路上被黄再忠给活捉。 “翼王饶命,我说,我全说,只求翼王饶我性命。这成都城还有两千守军,按察使刘榕也在招募团练,不过田兴恕正在星夜驰援成都,他的四万人马马上就能赶到。” 石镇清这才脸色和缓。 他想着要不要围城打援,将田兴恕人马消灭在成都城下。 第11章 峨眉山伏击战 但是略微沉吟,石镇清就放弃了这个想法。 因为他考虑到骆秉章和按察使刘荣毕竟不是草包。经过着一年多的经营,成都府已经被二人加固了城墙,增强了防御。 另外,石镇清手下的士兵不多,招募的新兵战斗力不强,万一在城外的战况持久,必然要面临内外夹击的不利情况。 想到这里,他明白眼下最主要还是将唐友耕等几股人马杀败,再北上成都。 他再次看了一眼这个无用的总兵蔡步钟。 当即下令将他乱刀砍死。 斩杀了蔡步钟,解决了北面威胁。 石镇清马不停蹄便再次领兵南下。 如今已经是六月的天了,道两旁桑荫垂柳,一片翠绿。 石镇清伏在马上小憩了一阵,在不断的颠簸中,渐渐熟睡过去。 经过一天疾行军,在黄昏后,石镇清带着人马到达了峨眉山。 石镇清抬头看向天顶,在落日的余晖下,佛光普照,一片金光璀璨。 将士们都认为这是太平军如有神助。 在峨眉山旁边,大军停了下来,石镇清下令就地扎营,但不准烧火做饭。 他吃了几口干粮,喝了几大口凉水。 让白龙驹在道边啃着青草。 就在这时,一匹飞骑从远处狂奔而来。 等到了近处,下来一黄衣士兵。 那人上气不接下气,赶快跪奏道:“翼王千岁,增广仁将军已经将清军引了上来,正等候翼王的将令。” 石镇清想了一阵。 他招手让小兵近前来。 对小兵附耳说了几句。 那小兵答应了一声,再次纵马而去。 看着远处马蹄声阵阵,尘土飞扬。 石镇清赶快立马高坡,下令大军埋伏在峨眉山一处狭窄路径的两边。 炮兵营的几百门大炮也搬到了半山坡,用树枝和杂草覆盖住,做好了隐蔽。 第二日中午时分,太平军将领增广仁带着六万人马快速通过了峨眉山的小路。 他一路马不停蹄,即使越过了埋伏区也仅仅是了望了一眼,就迅速消失在通道口。 清军总兵官唐友耕已经数次遭到过石镇清的埋伏,他早已经变得十分谨小慎微,生怕再次中计。 他看着这条小路十分狭窄,两边的陡坡又十分险峻。 于是下令大军暂时原地休息。 他草草吃了一口饭,就下令火铳队朝着两边的高坡胡乱放铳。 同时下令探马奔上山坡去查看一番。 火铳虽然打中了几名太平军,但是隐在草丛中的士兵依然伏在原地,咬紧牙关一声不吭。 唐友耕这才放宽了心。 他下令副将钱有义带前军一万人先行过去试探。 等到钱有义过去以后。 唐友耕这才长吁了一口气,他用马鞭子一指,大声喊道:“前面安全了,随我一起过去。” 随后便带着后军陆续过了埋伏圈。 隐在山坡上的黄再忠愤愤不平地说道:“翼王,何以要放过唐友耕的人马?” 石镇清侧躺在一棵大树下。 笑着说道:“急什么,好饭不怕晚,咱们伏击了唐友耕,万一吃不下,后面还有胡中和、谢国泰这两条狼狗。他们可是死死咬着增广仁的人马,生怕唐友耕遭到了埋伏,好随时支援。咱们要吃掉胡中和和谢国泰这两支弱旅,最后再吃掉唐友耕的人马。” 说完,他赶快起身,对黄再忠说道:“你赶快带着五千骑兵绕路南下二十里处隐藏起来,放过胡中和、谢国泰,等我这里战斗打响了,你再绕道后面,将他们包围起来。咱们前后夹击,速战速决,将这支人马消灭在峨眉山下。” “是”黄再忠再次被折服,他答应了一声,便兴冲冲赶赴后军。 两个时辰后,胡中和、谢国泰的人马终于赶到了。 胡中和狡猾地让谢国泰的五千人马走在前面。 他自己则带着后军缓缓前行。 二人虽然都是总兵,但是谢国泰毕竟不是嫡系,自觉比胡中和矮了一头。 于是便先一步带人从狭路上穿梭而过。 等谢国泰的人马都陆续通过后,便下令士卒们挥动手中的黄色信号旗。 胡中和看到信号旗后,这才开始动身。 他一边骑马看着两边陡峭的山峦,一边催促大军加速前行。 就在前队刚刚来到狭路口时候。 山顶上打来了数百发炮弹。在他的大军中央迅速开了花,顿时炸的清军人仰马翻。 同时上坡上滚木礌石聚下,将前后道路全都塞满。 坡上喊杀声乍起,火铳和弓弩漫天飞射而来。 胡中和脸上骇人的伤疤顿时抖动不已。 “糟了,又他妈中了长毛的奸计。” 他赶快喊道:“不要慌,阵容不要乱,沉着应敌,很快就会有增援的。” 尽管如此,他的人马依旧是成片倒下。 他的标营两千人马死死扞卫他所在的中军。 太平军手持长矛大刀一拥而下。 瞬间就和清军战在了一处。 听到胡中和中埋伏的谢国泰刚刚出了狭口,就被前面折返的增广仁五万多人马给包了饺子。 他进退无路,拔刀就要跟增广仁去拼命。 不料前方漫天的箭矢朝他射来,他挥刀格挡了两下,不巧一箭射中他的右臂,疼的他马上丢掉了兵刃。接着又一波箭支射来,直接将他射成了刺猬。 谢国泰感到眼前一阵模糊,便一头栽落马下。 增广仁很快就将谢国泰的人马消灭殆尽,随后就将前路给死死封住。不放一名清军过来。 此刻,陷入包围圈的清将胡中和面对重围,脸上现出了狠厉的神色。 他的人马被唐日荣和韦普成分割成数段。 他带人边战边走。 他挥刀斩杀了两名太平军,随即喝道:“赶快从后面突围。” 他的亲兵们马上拥着他杀出了一条血路,从后面狼狈奔逃。 石镇清立马高坡,亲自带人追杀而去。 胡中和的人马越战越少,中途数次派人阻击石镇清,都被斩杀的干干净净。 他随身带着五百人一口气冲出了二十里,直到看不到石镇清的人马。 就在他以为安全之时,他刚要下马休息。 忽然看到前方被绊马索给拦住了去路。 他正大惊失色的时候,忽然前方现出一将。 正是长着络腮胡子,十分彪悍的黄再忠。 他素来知道黄再忠的勇猛,此刻的胡中和心中顿时凉了半截。 他赶快上前一步拱手说道:“黄将军,久违了,我也是奉命行事。作战打仗,无非为了升官发财。如果阁下能放我一马,我愿意出五百两黄金。” 黄再忠笑道:“他妈的,你的狗命很值钱啊,值五百两黄金,不过还要加钱,要一千两黄金。” 胡中和虽然被骂,但是依然不动怒地说道:“一千两就一千两,我身上只有五百两,只要你放过我,等我逃出生天,我马上派人送给你。” 黄再忠哈哈大笑道:“一千两买你的狗头,你还跟我玩手段,老子不但要你的钱,还要你的命。” 说完,他一抖缰绳,纵马前去。 黄再忠举起大砍刀就朝着胡中和的脑门子砍去。 胡中和冷笑一声,他暗地里将拢在手腕上的袖箭搭好。 等到黄再忠来到面前, 他“嗖”地一声,放出了一支冷箭。 那箭来的奇快,黄再忠来不及躲闪,左臂中了招。 他咬牙将箭柄砍去。接着又跟胡中和大战起来。 胡中和使着一杆长矛,毫不退缩。 他看到黄再忠的臂膀在不断流血,因此每次都加大力气和黄再忠拼杀。 二人劈砍了百余回合后,黄再忠使出一招力劈华山,胡中和横矛隔开。 随即对气力不足的黄再忠再次展开了反击。 黄再忠久经沙场,虽然数次险险避开,但也心中骇然。 就在此刻,胡中和听到后面马蹄声震地。 他知道石镇清赶来了。 他玩了一个花招,正想将黄再忠撇开,但是黄再忠却死死缠住他不放,让他一时间无法脱身。 第12章 峨眉山会茂真禅师 石镇清远远就看到黄再忠受了伤,等来到近前后,便让黄再忠下去休养。 他准备单挑胡中和。 石镇清驱马向前,不惜身先士卒。 他举剑就朝着胡中和的心脏刺去。 仇人见面分外眼红。 胡中和摸了一把脸上那道吓人的疤痕。 口中怒道:“石达开,我这道疤痕拜你所赐,今日我就要让你血债血偿。” 说完,便举矛来刺。 兵刃相交,擦出耀眼的火花。 石镇清连劈了数十剑,都被胡中和给拦了下去。 他加快挥动长剑,一连抖出了无数朵剑花,长剑宛如游龙一般。 胡中和猝不及防,被刺中了右肩。 他捂着鲜血淋漓的右肩,直接将兵刃抛弃。 接着他勒转缰绳,反朝着北面的山林中冲去。 石镇清冷笑一声,他张弓搭箭,一气呵成。 那箭支奇快无比,“嗖”地一声,直接贯穿了胡中和的后心。 胡中和身子前倾,从马上跌落下来。 太平军生怕胡中和不死,都纷纷上前去给已经断了气的胡中和又补了数百刀,直至砍成了肉泥。 围在胡中和身侧剩下的几十人都是胡中和的标营亲兵,在被围攻中始终不肯投降,全都被太平军射杀。 斩杀了胡中和,石镇清和黄在忠二人再次拨马而回。 石镇清看到后队增广仁将前来增援的唐友耕杀退,没有再行追击,回师开始打扫战场。 增广仁前来汇报军情,石镇清没有让他休息。 而且嘱咐其紧紧跟着唐友耕的北逃大军,美其名曰,礼送出境。 这一仗,石镇清夺得了不少粮食和兵器,又捉了两万俘虏,全都收编麾下。 在胡中和的军营中,他还发现了数百名衣衫不整的女子。 他知道,这些女子都是从民间掠来的,都成了胡中和的随军玩物。 他下令这些女子有家的放回,无家的就编到娘子军中。 因为获得了峨眉山伏击战的胜利,石镇清的声望更是如日中天。 他下令大军在峨眉山脚下休息一晚。 此刻皓月当空,星光璀璨。太平军的将士们都围着篝火吃着肉。 不少人还围着篝火跳起了舞。 石镇清走入军医的帐篷内,看到黄在忠的箭伤也被小神仙冯万方的秘制金疮药给做了紧急救治,此刻已经活动自如了。 他迈步进入帐中,向坐卧不安的黄在忠问道:“怎么样,伤势严重吗?” 黄在忠举着胳膊哈哈笑道:“不碍事,这点小伤不算什么,我胸前的伤疤没有上百,也有几十。这都是我跟清妖厮杀的印证,到时候我跟慈禧老妖妇算总账。” 冯万方将额头的汗珠擦去。 也微微含笑说道:“箭射的不深,没有伤筋动骨,但是箭头带着倒钩,这个胡中和果然歹毒,要是箭上带毒,黄将军的命可就难保了。我给他拔出箭头那会,黄将军喝了一瓶酒,愣是没吭一声,真有关云长刮骨疗毒的那股子忍劲。” 石镇清点了点头,又说了几句宽心话,这才从帐内走了出来。 他接连又慰问了其他受伤将士,他看到伤亡不大,这才略感宽心。 回到营帐,他十分困乏,不知不觉就睡了过去。 等到五更天的时候,他听到外面清脆的鸟鸣声,当即就睡不着了。 他看着日头尚未升起,于是便和正在早起练拳的黄在忠一同奔往峨眉山而去。 一个时辰后,石镇清便在大批太平军的簇拥下和黄在忠奔向了山腰的万年寺。 庙内茂真禅师亲自带着一众和尚们出门迎接。 石镇清单手一摆做个请的手势,随后便和茂真禅师一同进入寺内。 寺内苍松翠柏都已经有数百年之久,枝繁叶茂,十分苍翠。 茂真禅师根据石镇清的打扮和最近听到的一些风声。 已经判断出石镇清的身份。 因此双手合十说道:“阿弥陀佛,老衲如果猜的不错,将军可是太平军翼王千岁?” 石镇清看了一眼须发皆白的老禅师一眼。 含着笑意说道:“老禅师猜的不错,不过我此来只为游览一番贵寺,我只问苍生,不问鬼神。” 茂真禅师知道石镇清并不信佛,因此引着他和黄在忠到无梁殿游览了一圈。 茂真禅师见石镇清注视着殿中央镀金的普贤菩萨铜塑。 赶快介绍道:“这是普贤菩萨的道场,这穹顶宛如星河照耀。这尊铜像乃是刚刚塑成,是老衲云游四海化缘而来。” 石镇清赞叹道:“嗯,茂真禅师也算是有大功德之人,日后这万年寺也许会因此而名扬四海。” 茂真禅师摇头道:“惭愧,这乱世之中只能给与信佛之人一点心里寄托而已。比不得翼王,乃是救民于水火,崛起于乱世中的豪杰。” 石镇清听得赞扬的话,他看了一眼茂真禅师,看出其是真心感言。 于是微微笑道:“茂真禅师过奖了,我石达开杀清妖,救黎民,是此生的志向。我华夏子民经过两鸦战争,已经被朝廷和洋鬼子剥削的体无完肤。不杀尽清妖和列强,我枉为太平军的翼王。” 茂真禅师看着石镇清一脸的杀气。 于是又带着石达开来到一棵老槐树下,他命人摆上石桌和石椅,又沏了一壶峨眉山绿茶。 于是摆手请石镇清和黄再忠坐下叙话。 三人坐下后,茂真禅师品了一口清茶,忽然挥手让伺候在左右的人都退去。 他看着四下无人后。 便悄声说道:“翼王可听说过大西皇张献忠的江口沉银?若能得此金银,则有望问鼎天下。” 石镇清虽然已经在秘密挖掘,但是他十分疑惑地问道:“老禅师认为这些传说都是真的吗?” 茂真禅师忽然哈哈大笑了起来。 笑声止住,他又面现悲伤的神色。 “翼王可曾知道明末起义领袖张献忠的三义子刘文秀吗?” 石镇清捋了一下思绪。 他点了点头。 放下手中茶杯说道:“距今也有二百年了吧,刘文秀被大西王封为扶南王,曾经在四川建立帅府,领导抗清。难道大师与此人有瓜葛?” 茂真禅师长叹了一口气。 “那江口沉银地就是刘文秀指挥的新津水战的战场,可惜大西军却被明将杨展击败。最后部分宝物都落入了江中……” 黄再忠看到茂真禅师话说了一半。 于是焦急地催促道:“我说老禅师,你就别卖关子了,你是不是知道在哪里?要是得了宝藏,我们翼王可以给你的寺庙翻新一下。” 茂真禅师笑着摇了摇头。 他哽咽了一声,这才说道:“实不相瞒,我乃是大西军扶南王刘文秀的后人,我的祖上死里逃生,隐居此地。一直到我这一代,都是在等待能够领带抗清力量的枭雄出现。看来这个人就是翼王你了。” 石镇清听得都愣了,没想到在这里还能遇上志同道合的人。 他赶快邀请道:“老禅师,既然你是刘文秀的后代,那不如参加我们太平军吧?也要一展你的所长。倘若留在此地,岂不埋没了英雄?” 茂真禅师望着门外,苦笑道:“我已经是朽木了,不堪驱驰,这天下大势我虽然也能看出几分,但是这乱局已经非我能掌握,老衲风烛残年,就不能跟随翼王去打天下了,只盼望翼王能够力挽狂澜,拯救苍生。” 茂真禅师说完,一行热泪滚落。道了一声佛号。这才将沉银的具体位置告诉了石镇清。 石镇清也没有强求,他让人留了二百两银子。便和黄再忠离寺而去。 第13章 不得安宁的骆秉章 刚刚出了万年寺不久,就看到峨眉山山顶一片霞光笼罩,金灿灿的十分惹眼。 石镇清和黄再忠停步望去。 黄再忠说道:“翼王,这峨眉山的佛光也是闻名蜀地,咱们倒是有幸饱了眼福,这预示着翼王千岁在蜀地要大展宏图了。” 石镇清一边看着佛光普照,一边笑道:“我说在忠,你怎么也学的文绉绉的了。” 黄在忠摸着脑袋笑道:“有一句话怎么说的来着,近朱者红近墨者黑。” 石镇清摇了摇头,也没有去纠正他的错字。 二人回到军营后,迅速拔营北上。 大军行到蒲江,石镇清得到奏报,说唐友耕大军停在眉山附近不再北上,而是就地扎营,深沟高垒,与增广仁的太平军对峙起来。 听到奏报,石镇清嗤之以鼻。 他马上将黄再忠叫来。 对其说道:“在忠,你带一万骑兵马上渡岷江北上,威逼成都,在成都城近郊擂鼓呐喊,到处放火。” 黄再忠瞪大眼睛问道:“不让我去带兵进攻成都府,活捉骆秉章老贼,为何让我去放火干那些粗活?” 石镇清斥责道:“这是牵敌之策,你威逼成都,骆秉章必然慌乱,唐友耕也会回援成都。你要学会遛狗,带着唐友耕这股清军到处转,不要轻易与他开战。为我打下川南争取时间,懂吗?” 黄再忠这才明白过来。 他重重地点头道:“我黄在忠喜欢用武力解决的事情,从来不喜欢玩文雅的,看来我还的跟翼王多学习。” 石镇清淡淡一笑,便看着黄再忠带着一股人马迅速离去。 五日后,唐友耕果然弃了煤山,迅速北上驰援成都。 石镇清在新津县衙内得知消息后。 马上派遣韦普成和增广仁迅速南下,准备夺取整个川南。 他仅仅留下了一万人马守卫新津,为了摆出空城计。 他下令唐日荣用大炮封锁岷江金马河段。同时满山遍野插上翼王旗,又摆放了无数的泥草士兵,以假乱真,混淆视听,麻痹骆秉章。 而此刻的成都府内,骆秉章正站在总督府衙内焦急地踱着步子。 如今外面花开茂盛,一片清香,但是他已经憋在屋子里三、四天了。 因为他的谋士刘蓉被他举荐任陕西巡抚,他还没有从送走刘蓉的悲伤中走出来。 他喃喃自语道:“哎,如今川地四处冒火,八下冒烟,我悔不该将刘蓉调走啊。现在我该向谁去求计?” 说完,他马上下令军士备马。 他骑着一匹川地白马顺着走马道来到了南城墙上。 守城军士看到骆秉章来到后。 纷纷给他跪下行礼。 骆秉章用鼻孔冷哼一声,对着身侧的新任副将席宝田问道:“来人是长毛的哪个贼将?有多少人马?” 席宝田躬身答道:“总督大人,具体是谁带领还不得知,但是人马不多,还不需要惊慌。” 骆秉章点了点头,虽然话如此说的,但是仗打的连连败北,他也承受不起了。 他想着万一慈禧太后将他拿京问罪或者就地免职,那他的一世英名就毁于一旦了。 想到这里,他刚要训斥这名新提拔的团练副将,以示威严。 却忽然看到守城总兵官萧庆高急匆匆走了上来。 萧庆高刚要跪拜。 骆秉章挥手说道:“免礼了。” 他看着萧庆高的通红眼睛问道:“各地援兵都到了吗?城内的团练都抓的怎么样了?有多少人马能够上城?” 听着一连串的问题,萧庆高的脑袋都大了。 他躬身回答道:“按察使刘蓉刘大人在走之前已经招募了五千团练,就是由这位新任副将席宝田率领,刘将军走之前曾有言,此人可堪大用。” 骆秉章闻言,不由得多看了席宝田一眼。 听到守城人马已经增加到一万人,他略感宽心。 但是仍旧担心石镇清会率大军前来。 于是担忧地问道:“其他地方的援剿团练到了吗?” “哎,其他地方的团练都以保护地方为名,说抽调不出兵力,加之沿途土匪横行,不少百人小队反而被这些山贼土匪给缴了械。” 骆秉章听完勃然大怒。 他冷冷地说道:“要是成都府有失,你我皆吃罪不起,身在京师的老佛爷喜怒不形于色,可谓是天威难测,你懂吗?” 萧庆高将额头的汗珠擦去。 他低声说道:“卑职明白,好在还有一股团练带着五千人马赶到了。” 骆秉章赶快问道:“什么人?” “是守卫潼川的周达武。” 骆秉章忽然记起了这么个人。 接着说道:“他是我从湖南湘军里带出来的,现在官职是副将,周达武足智多谋,才可大用。我马上上书朝廷,将其晋升为副总兵。” 城内有了一万五千人马守卫,加之总兵官田兴恕的数万大军已经在赶来的路上了。 他的担心总算是放下了。 接着,他又在萧庆高的带领下,亲自巡视了一遍城防,哪里需要加固,哪里需要增加炮台和箭楼,都一一做了吩咐。 做完这些,他刚要下城楼去。 忽然听到南面数千米处有太平军在擂鼓呐喊。 听到咚咚的鼓声,好像每一次打鼓都打在他的胸口一般,吵的他十分烦闷。 未等他开口,萧庆高就对炮兵营队长喊道:“给我朝着长毛擂鼓的方向狠狠打炮,将这些逆贼杀灭干净。” 队长听后战战兢兢,赶快照做,不一会,就见城头上百炮齐发,隆隆的炮声让城内的军民都吓得惊慌不已。 炮声过后,太平军果然消停了不少。 但是忽然又看到城东南方向几千米远的草垛又燃起了冲天大火,大火迅速蔓延,烧的一处丛林都成了火海。 骆秉章喝令道:“哪里有长毛,就给我狠狠打炮。” 说完,就气急败坏地一拂衣袖,下了城墙。 骆秉章刚回到府衙卧房,准备休息一阵。就在他刚刚闭眼之时。 忽然不知道又从哪冒出来一阵阵擂鼓声。 搅的他顿感心神不宁。 他大骂道“石达开,你这个王八蛋,我抓住你必将你凌迟处死,不,要炮烙而死。才能解我心头之恨。” 两日后,田兴恕的人马赶到了成都,五日后,唐友耕的五万清军也来到了成都城下。 骆秉章让二人带着人马驻扎在城外,以震慑黄再忠的骚扰。 第14章 李莲英监军成都 连日来未曾睡好觉,骆秉章的眼窝深陷,面色惨淡。 得知田兴恕和唐友耕归来,他马上召集众将前来府衙商议军情。 骆秉章端坐在厅堂内,看到进入府衙的唐友耕和田兴恕二将,他的心情顿时好了很多。 但是当唐友耕将峨眉山遭遇伏击,丧失五万大军,总兵官胡中和谢国泰身死的军情做了汇报后。 骆秉章刚打起精神喝进去的一口茶,喷出去老远。 他原本从战场上逃回成都的士兵口中得知战败的消息,起先还不相信,但是话从唐友耕的口中说出,令他不得不信了。 他压低声音严厉地对唐友耕说道:“上一次大渡河战败,朝廷还不知道如何责罚,这次峨眉山遭遇伏击的消息要严格保密,将那些逃回来的士兵全都斩杀,一个不留,要是谁将这件事说出去,我就砍了他的狗头。” “是”唐友耕吓得面如土色,他赶快躬身答道。 骆秉章这才神色稍缓,他继续说道:“哎,这长毛贼首石达开诡计多端,这两次围剿已经丧失我十万大军,大渡河之役让他侥幸逃出生天,是我失策啊。今番我已经识破他的奸计,他在成都设下的这支人马就是虚张声势而已,但是他派这么一支人马在此,搅的成都日夜不得安宁,却也是我等的心病。二位将军看该如何破敌?” 唐友耕当即拍着胸脯说道:“总督大人,让我去宰了黄再忠那个龟儿子。” 骆秉章摇头说道:“这股人马倒还罢了,主要是现在情况还不明朗,石达开在新津对我成都府虎视眈眈,不将他的主力消灭,我寝食难安啊。” 总兵田兴恕说道:“大人说的是,目前我虽然舍弃了长毛李福猷率领的东路人马,但是难保他们两股人马不会汇合啊。” 听到还有一股太平军会来。 骆秉章更是不淡定了。 他思考再三,仍旧想不出任何好方法。 就在众人手足无措的时候。 将领中走出一位身着银甲的白面虎将。 此人身材挺拔,眉清目秀,英姿勃勃,正是从湘军走出来的副将周达武。 周达武用洪钟般的声音奏报道:“总督大人,卑职以为不如效仿围困长毛大本营南京那样,先设立岷江江北大营,再设立江南大营,然后让各地团练加快围剿石达开的地盘。将其困死在新津城,大人以为如何?” 骆秉章知道,现在在形势上已经逆转,自己成了防守一方,但是他明白,眼下只能和石镇清展开持久战,利用四川的广大地盘,不断消耗压缩石镇清的作战空间。 想到这里,他满意地点了点头。 他用温和的口气说道:“周将军,你的虎字营可全都是精锐,都怪我忙着围剿长毛,竟然将你给忘记了,我马上表奏朝廷,晋升你为副总兵。你为人有勇有谋,望你再立新功。” 周达武受宠若惊,赶快跪谢道:“谢总督大人提携,卑职一定尽心尽力,将长毛消灭在岷江南岸。” 骆秉章于是问道:“周将军,眼下对长毛黄在忠这股逆贼,你看该如何平叛?” 周达武耳朵一抖。露出他耳朵后面的一个枪洞来。 他摸了摸耳朵。 带着狠厉的表情说道:“黄在忠虽然神出鬼没,但是他们也是人,是人就会要吃喝休息,我以为要以其人之道还治其人之身,他们只要销声匿迹,咱们就四处烧山,逼他们出来,另外咱们也到处敲锣打鼓,让他们不得安宁。这样用不了多久,他们就会疲惫不堪。山烧秃了,他们也就暴露了。” 骆秉章大为满意地点了点头。 但他还假仁义地说道:“不过就是苦了百姓,老百姓的烧柴怕是要去远处打了。” 周达武明知骆秉章是假仁假义,仍旧劝道:“大人爱民如子,卑职明白,但是特事特办,形势如此,大人不必介怀。” 骆秉章抚着稀疏的胡须点了点头。 “周将军一席话,顿让老夫茅塞顿开。好,我就派你去将长毛黄在忠赶走,然后再发兵造江北大营。” 众将听后都齐声喊道:“遵命。” 骆秉章刚要挥手让众将退出。 不料一位小太监在二十名护卫的簇拥下昂首走了进来。 看着穿着华丽的小太监。 骆秉章马上走下台阶。 躬身迎接道:“不知是哪位监军大人莅临蜀地?” 小太监用稚嫩的口吻说道:“我是伺候太后老佛爷身边的奴才,在总督大人面前可不敢称大人,我叫李莲英,今儿个奉太后懿旨前来,接旨吧,总督大人。” 骆秉章听后冷汗直流。 他抚了抚马蹄口形的衣袖。 马上和众将躬身跪倒。 李莲英而今才十六岁,这一次也是初次出宫,可见慈禧对此人的器重和信任。 等念过了懿旨,李莲英一拂手中拂尘。用清冷的眼神看着骆秉章。 骆秉章早已经吓得双手打颤。 他双手将懿旨接过。 而后再次细读了一遍。 这才从字里行间看出慈禧太后的震怒。 他看慈禧虽然没有将他拿京问罪,依然让他继续任职,但是已经有让他戴罪立功的意思了。 他心里明白,若是再失败,他的总督帽子怕是要被摘去了。 想到这里,他一丝轻松之心都没有了。 他带着满脸笑意赶快请李莲英坐下叙话。随后又命人上了一等蒙山绿茶。 李莲英翘着小脚,用茶碗轻抿了一口,顿时香气扑鼻。 他看着一眼还未散去的诸将。 李莲英口中却说道:“总督大人乃是镇守一方的诸侯,老佛爷在宫里可是一直惦记大人,大人剿抚长毛有功,老佛爷都记在心上,不过大人也要再接再励,不能放纵长毛石达开在蜀地开花。” 骆秉章躬立在一旁,大气不敢出,他竟然被一个小小的太监训斥。让他心里十分难受。 骆秉章用清冷的眼神回身看了一眼众将,那些将领马上明白了他的意思,都陆续走了出去。 骆秉章这才躬身说道:“李公公教训的是,臣一定要将长毛彻底消灭。” 李莲英站起身来,用小眼睛看着古色古香,富丽堂皇的总督府。 于是带着笑意向骆秉章问道:“军事的事情,你看着弄吧,我也不懂,我就不掺和了,老佛爷让我留下来监军,但是我得伺候老佛爷,不能久留。蜀地有什么好吃的,好玩的吗?” 第15章 同大将李福猷会师 骆秉章知道这些宫里来的大太监都需要什么。 他虽然很少主动贪污,但是下属送的金银宝物也是不少。 深通官场的他,这方面也是不落人后。 于是“啪啪啪”拍了三掌,马上就有人端上来一个托盘。 骆秉章点了点下巴,让人将托盘端到李莲英的跟前。 李莲英将红布掀开一角。露出里面黄澄澄的几十根金条。 他一眼就看出足有二百两之多。 他朝着身旁的一位亲随太监说道:“将这个东西给我包好。” “是”那名太监马上将黄金揣入怀内。 骆秉章看到李莲英丝毫没有走的意思,他知道这些打宫里来到太监都贪得无厌。 于是忍痛将自己心爱的孟蜀宫妓图呈了上来。 他将字画打开来,最后一遍看着这画中待君王召唤的四位美人。 而后十分疼惜地介绍道:“李总管,这是唐伯虎的孟蜀宫妓图,是老夫的心爱之物,如今就赠与您了。” 一听是唐伯虎的孟蜀宫妓图,李莲英脸上顿时乐开花了,他一边欣赏,一边假惺惺说道:“我如何敢夺大人的心爱之物。” “李总管是太后身边的红人,配得上,留在我这里是暴殄天物了。” 李莲英这才点了点头,虽然他是太监,又很年轻,但毕竟见过多次男女情事,在脆弱的心中仍旧对美女很感兴趣。 他翻看了几遍,才将这幅图小心收好。 收好图后,李莲英再次喝了一大口绿茶。 他掩嘴奸笑道:“多谢总督大人厚爱,我身为奴才,能够伺候太后老佛爷,已经是天大的恩性了,你放心,我一定在太后面前替你美言几句的,你就放心大胆和长毛作战就好。” 骆秉章一看这小太监年纪轻轻,但是明显十分老道。 于是赶快躬身谢道:“那就有劳公公了。” 说完,他又吩咐身边的幕僚费行检备足银钱,带太监李莲英在成都各处转转。 李莲英和他的卫士这才大摇大摆地走了出去。 看到李莲英走后,骆秉章的脸色阴沉的可怕。 他唾骂道:“一个太监都能骑在我身上拉屎,什么东西,一个阉人奴才……” 骂了一阵,他怒火渐渐消了。 这才拿着懿旨去后院考虑军情去了。 接下来的几天,诺大的成都府外果真消停了几日。 骆秉章将太监李莲英刚刚送走,就见另一支太平军从东面逼近了成都城。 十分惊恐的他赶快让派人前去查探,这才得知来犯的是太平军李福猷的一股人马。 因为担心石镇清亲率人马打过来。 因此他不得不延迟原来的计划,让这十余万人马继续守卫在成都附近。 而与此同时,李福猷仅仅带人在成都虚晃了一枪,就直奔新津而去。 几日后,他与石镇清的人马在新津会师了。 石镇清在城外早已经等候多时。 他远远地看着李福猷骑着一匹卷毛骢大青马在一片烟尘中跃马而来。 等到近前后,石镇清细细地打量着眼前这个雄壮的战将。 李福猷腰插双刀,神情刚毅,两道剑眉直插云鬓,一双大眼睛放出夺目的光彩,十分有神韵。 李福猷下了战马,踏的地面咚咚作响。 他上前一步,朝着石镇清躬身拜道:“翼王,可算同你们会师了。” 石镇清抱着李福猷的双肩说道:“兄弟,咱们大难不死,必有后福。你们东征牵制了大量的清兵,辛苦了。” 李福猷笑道:“比起翼王的艰苦,这点苦算不了什么,我的人马从刚分开的三万,还扩充到五万人了。” 说完,他一指身后的大军。 石镇清微微点头道:“我就知道你不会让我失望的,走吧,将士们都回家了,都好生休息休息。” 于是石镇清一摆手,准备晚宴庆祝大将李福猷的归来。 尽管留守的将士不多,但是仍旧热闹非凡。 许久不曾饮酒的石镇清也因为高兴而喝了两杯。 听着李福猷一路的艰险。 好几次石镇清都为他捏了一把冷汗。 在得知赖峪新阵亡的消息,李福猷的双眼血红。 他一拍桌子。 怒道:“他妈的,都是骆秉章这个老贼害了赖大哥,要是我逮住他,非活劈了他不可。” 但是在得知刽子手岭成恩已经被诛杀之后,他的心绪才稍稍平复。 李福猷双眼含泪,他站起身,将杯中酒泼落在地。 他面容凄苦地说道:“赖大哥,我敬你一杯,想不到上一次分别,咱们兄弟竟然是永别了。” 众人心中难过,都擦眼抹泪。 等悲伤过后,李福猷再次满饮了一杯。 他对石镇清说道:“翼王,老贼骆秉章龟缩成都不出,看来得想个办法将他钓出来才好。只要将他杀死或者活捉,那四川的清军就再也拧不成一股绳了。” 石镇清吃了一口本地特色毛血旺。 便冷哼道:“取成都是志在必得,何必急于一时,咱们已经深入川蜀腹地,这成都平原一马平川,成都城想守是守不住的,若是将骆秉章老贼杀死,朝廷一定会集中全力,调动数省之力对付我们的,尤其是咱们的死对头曾国藩。” 李福猷点了点头,他对石镇清的远见感到十分敬佩。 “翼王,那你说咱们下一步该如何走?” “现在我们进可攻,退可守,战略主动权已经落在我们的手中,眼下咱们要做的就是扩充地盘,以迅雷不及掩耳的速度将川南和川东拿下。这样就有了和清廷持续作战的本钱和地盘。” 李福猷深思了一阵。 才说道:“那好,我对川东熟悉,我带人马攻打川东。将川东和川南连成一片。” 石镇清等的就是李福猷的这句话。 他继续说道:“这也是我想的,看来你们刚回来,就要再次出征了。兵贵神速,就趁着老贼骆秉章摸不着头脑,咱们就大肆攻城略地。为咱们夺占整个四川积蓄力量。” 李福猷说道:“嗯,我先将小城都夺下来,再围攻重庆。这样成都的东面就洞开了。老贼骆秉章就是有通天之能,也只能长吁短叹了。” 石镇清称赞道:“正合我意,先易后难。你围攻重庆,就看骆秉章敢不敢分兵了,若是分兵,则成都不保,要是不分兵,则成都不保。看来我得给骆秉章出道难题了。” 石镇清说完,又喝了一口清茶。 接着又说道:“你若是夺下重庆,就在那里也打造一支水军,未来咱们可是要出川的,进度要加快,时间恐怕不多了。” 李福猷不懂石镇清的所谓时间不多是什么意思。 石镇清叹口气说道:“天王洪秀全的天京怕是难以守住,要是咱们不在湖南助他一臂之力,吸引湘军主力,我担心天京的那些大将们都要被活捉去。” 李福猷闻言大吃一惊。 “不是听说李秀成刚刚破了清军的江南大营吗?怎么,有这么快?” 第16章 建立青衣卫情报网 石镇清不置可否地点了点头。 他正要说什么。 忽然见邱云机老道和蓝庭芳一起走了进来。 邱老道一见满桌子丰盛的菜肴,顿时走上前去,不管不顾地大吃二喝起来。 倒是蓝庭芳,则满含笑意地站在原地,痴痴地看着石镇清。 石镇清见二人来到,赶快让二人坐下一起饮宴。 二人刚刚坐下。 忙着挖掘江口沉银的军师张遂谋也赶回来了。 张遂谋一身的沙土,衣服还未来得及换洗。 连日的劳顿,让他又憔悴许多。 石镇清赶快招手让其在自己身边坐下。 张遂谋拍了拍身上的尘土,毫不客气地坐在了石镇清的身边。 他没有动筷,而是悄声对石镇清说道:“翼王,你真是神人啊,江口沉银果真挖掘出来了,金子、玉器不算,光银子就有大几千万两。” 石镇清十分吃惊,他放下酒杯。 凑近了问道:“就这么多吗?我给你的茂真禅师的草图你挖掘了吗?” “也派人挖了,这是两个地方,我刚刚就是从那里回来,将士们竟然挖掘到大量的金砖和一面金墙,看来明末蜀王的金室之说是真的了。” 石镇清听说一下子又挖掘出这么多宝物。 他激动的心怦怦直跳。 他压制心中的狂喜。 又对他小声说道:“将这些东西都秘密收到新津的圣库,用来发兵饷,有了这些财物,咱们想不强大都难。” 张遂谋点了点头。 二人互相笑了笑,便继续饮宴。 因为久别重逢,众人又向李福猷频频敬酒。 尤其是邱老道,十分好酒,又好交际,本来就混迹市井的他见过形形色色的人物。 但是今日他对李福猷不免十分敬重。 他干了一大碗泸州老窖,而后一把握住李福猷的手,端详其面相说道:“将军悬胆鼻就像宫灯照八面,阔口能吞海,颧骨高耸能压天。好面相。这手相也好……” 李福猷被他忽悠的嘻嘻哈哈,半天合不拢嘴。 蓝庭芳在一旁翻了个白眼。 他对邱老道的这套江湖把戏十分轻视。 于是讥讽道:“邱堂主,你还是给你自己好好算算命吧,你这都知道李将军的身份了,就算是算的准也是胡说八道。” 邱老道喷了一口酒气。 不以为然地回道:“丫头,你不懂,我看人很准的,李将军的前途不可限量。” 蓝庭芳用鼻孔冷哼道:“那也是翼王千岁领导有方,跟着达开哥肯定能问鼎天下。” 众人笑了一阵。 便都争抢着与李福猷和石镇清敬酒。 石镇清面上抹不过,也只得跟着多喝了几杯。 几杯酒下肚。 石镇清将正在吹吹呼呼的邱老道叫到了身边。 笑着对他说道:“邱道长,你是高人啊,不但武艺高强,而且还身在天地会,做了青木堂堂主。而今既然你决定多住些时日,那我就邀请你留下协助我们太平军如何?我正需要你做一件大事呢?” 老道生怕将担子揽在身上,于是连连摆手道:“翼王千岁,你就饶了老道我吧,你让我吃吃喝喝,打探点情报还行,别的就算了吧。” 石镇清嘿嘿一笑,说道:“就是让你专注搞情报,你们天地会广布天下,哪里都有耳目。不过就是成员五花八门,什么货色都有。你要从中做出筛选,组建咱们自己的情报网,名字大家都想想叫什么好?” 老道知道自己跑不掉了,他沮丧着脸说道:“哎,吃人家的嘴短,好吧,既然翼王千岁要将老道委以重任,我就恭敬不如从命,依我看翼王的想法非常高明,情报这东西,不但能洞悉敌军的动向,而且还可以搞暗杀,将对手杀于无形之中,至于名字嘛,明朝有锦衣卫,咱们不妨叫青衣卫,诸位看如何?” 他用三角小眼扫了一圈人群。 用狡黠的眼光又偷看了石镇清一眼。 石镇清没有说话,他等着其他人的意见。 一旁的军师张遂谋也跟着说道:“这个名字不错,邱道长也适合做这种差事,邱道长为人洒脱,看破红尘,虽然看似疯癫,但是对五行八卦和天文地理十分精通。依我看,翼王可以让邱道长做一名军师。” 石镇清正想将邱老道安排什么职位,张遂谋的话顿时让他拿定了主意。 他看着邱道长这个未来的大特务头子。 嘿嘿笑道:“嗯,我看可以,那你就做我的右军师吧。” 邱云机见众人都没有意见了。 于是站直了身子,学着儒士的模样,恭敬地给石镇清施了一礼。 邱云机坐下后正色道:“目前咱们首先要创立川蜀情报网,了解骆秉章的下一步行动。这样才能做到料敌先机,有备无患。我还会陆续建立全国情报网。要洞察全国的清军布置,以做好应对。” 众人看邱云机的谈吐果然不凡,都投来赞许的目光。 李福猷也说道:“邱道长说的是,以前咱们就是吃亏不了解老贼骆秉章的动向,多次被他包了饺子,损失惨重。这情报就如同千里眼、顺风耳,将对手的布置看的一清二楚,咱们才能够百战百胜。” 听到夸耀之词,邱云机不免有些得意。 他接着又说道:“我明日就挑选人才,去潜伏到各地,不但要选男人,女人也要选,不要小瞧这些女人,只要加以训练,用好美人计,她们足可以将那些官老爷的心里话给掏出来。只不过需要些银子。毕竟贿赂那些贪官也是需要大量的银子的。” 石镇清笑道:“好说,银子你去圣库支取,管够,至于女子吗,娘子军军营任你挑选。你和庭芳商议。娘子军归她管。” 说完,石镇清瞥了一眼蓝庭芳。 “多谢翼王支持。”邱云机答应了一声。 在欢庆的酒宴中,石镇清将情报组织也组建完毕,想着自己的基本盘已经有了模子,他颇为高兴。 在交杯换盏中又和左右军师喝了几杯。 直到月上枝头,众人才陆续散去。 石镇清看着邱云机在踉跄中走了出去。 蓝庭芳没有离开,而是扶着他走到了花厅里的长亭里坐了下来。 蓝庭芳给石镇清倒了一杯清茶。 石镇清一饮而尽。 看着天空中明亮的月光,又看着眼前的美人。 望着蓝庭芳那明如秋水般的大眼睛。 他笑着说道:“芳妹,你是黄花大闺女,我已经是两个孩子的爹了,我……” 一想到这里,石镇清就有些难以启齿。 “哼,我什么时候嫌弃你了。再说了你贵为翼王,娶个三妻四妾不也是正常的吗。” 石镇清没想到蓝庭芳如此大度。 于是拉着她葱根般的玉手,痴痴地看着她国色天香般的圆脸。 动情的石镇清轻轻地在蓝庭芳的额头吻了一口。 蓝庭芳略带羞涩,双颊绯红,顺势依偎在石镇清的怀抱。 蓝庭芳摆弄着鬓边的一缕青丝说道:“达开哥,你放心好了,什么时候我都不会成为你的累赘,你是干大事的人,我也会帮助你完成大业的。” 石镇清轻轻点了点头。 一股清香飘来,让他不免多吸了一口,沉醉这满园的花色之中。 但是他依然抑制了自己的冲动。 眼下他不想被美色牵绊,于是轻轻点起蓝庭芳的下巴。 对她说道:“芳妹,我明天还有事,你先回去休息吧。” 有些失望的蓝庭芳点了点头,挣脱了石镇清的怀抱,随后一步三回头地走了出去。 第17章 攻城前的风波 第二天一大早,李福猷就来跟石镇清辞行。 石镇清带着一众将领将李福猷送出百里之外。 在岷江的江边,直到李福猷的人马消失在崇山峻岭之中。 李福猷离开新津以后,按照石镇清的部署,带人先夺取了内江县,再征集大量船只。 而后用大船载着火炮,从水路沿江浩浩荡荡而下。 李福猷率军于六月末到达了泸州附近,他先是派遣部将李文彩奇袭了泸县。 随后将大营驻扎在玉蟾山上。 玉蟾山上草木茂盛,山下九曲河中的潺潺流水流淌不息。这里水系发达,顺着沱江可以坐船直奔长江上的泸州城。 他和部将李文彩用一支从洋人那里夺来的单孔望远镜看着远处的泸州城。 目视着烟波浩渺中的泸州城。 李福猷对李文彩说道:“文彩,咱们派去打探泸州城内消息的探马还没回来吗?你看咱们该怎么夺下泸州城?” 李文彩接过望远镜,也细细查看了一番。 略微沉吟后说道:“这泸州城东、南、北三面临江,只有西门可以走陆路,确实是易守难攻啊。上一次咱们经过泸州城,城内守将刘坤一可是十分嚣张。这一次咱们终于可以报仇了。” 二人正商议间。 一名小校前来奏报道:“启禀二位将军,如今泸州城内空虚,只有副总兵刘坤一和部分附近赶来的团练,据说人马不会超过一万人。另外,听说泸州知州沈朝兴也在城内。” 听到奏报后,李福猷一摆手,让小校下去。 他笑着对李文彩说道:“城内大鱼不少,刘坤一是咱们的老对手了,这一次非得宰了这个老小子不可。依我看,你带一万人马跨过长江,登陆后从西边进攻。我亲自带人从北门的江面上攻城。” 李文彩点头道:“将军说的是,我也是这么想的,不过咱们还得将大炮运上船去,毕竟清军依托坚城,还有大威力的火炮,同咱们可是要血战一场的。” 李福猷不置可否地答应道:“嗯,你说得对,不过此一时彼一时,老贼骆秉章到现在还蒙在鼓里呢,要是他派出援军,怕是黄花菜都凉了,重庆方面看来也没有力量出兵援助了,等咱们拿下泸州城,就顺江东下,直取重庆。” 二人商议完毕,立刻下达了作战的任务。 大军乘船沿着沱江汇入长江中。 中午时分,李文彩在长江江北岸的小市村渡口刚刚抛锚。忽然一队清兵从河岸的小市村内冲了出来。 为首之人五短身材,瞎了一只眼,却十分彪悍。 那人手持铁叉,直接朝着李文彩的面额刺来。 李文彩拔刀一拨,就将那人的铁叉磕飞。当即一刀砍去。 大刀去势奇快,直接架在了那人的脖子上。 刀刃锋利无比,尽管深入脖颈寸许,但是一条血槽已经隐隐透出。 那人忍着疼痛,一动不敢动。 李文彩问道:“你们这些团练都是乌合之众,还敢阻拦我太平军?简直是送死无异,说,你们是谁派来的?” 这些团练小兵见首领一回合就被擒获,于是纷纷放下手中的刀枪。 赶快跪地磕头求饶。 团练使回答道:“启禀将军,我叫姚力,我是奉副总兵刘坤一的命令前来阻拦的。本来我是不敢前来的,但是刘坤一斩杀了两个团练使,吓得我不敢不来……” 话还未说完,李文彩忽然发现前方小市村四处火起。 于是将刀大力一压,又逼问道:“你们是来放火的?” “是……,是刘坤一让我们干的,他说让我们来这里,将老百姓都杀了,还要将粮食,房屋都烧光。” 看着十分狠毒的清军,李文彩一刀砍下去,直接将姚力的脑袋给开了瓢。 他将大刀插入鞘中,对着身后陆续上岸的亲兵吩咐道:“快,去救火。” 那些兵丁听后,赶快提桶去救火。 两个时辰后,大火才被扑灭。 未来得及逃走的老百姓都从四处走了出来。 一位被烟熏的黢黑的老者拄着拐杖,对上岸的李福猷和李文彩二人哽咽说道:“二位将军,要不是你们救的及时,我们这祖祖辈辈住着的老宅和存粮怕是要付之一炬了,这些天杀的清军,我的小孙子差一点被那群王八蛋给杀了。” 老人说的动情处,不禁黯然泪下,老人用衣袖擦了擦眼泪。 继续说道:“你们太平军真是我们的大救星啊。今早清军就将所有船只都调到江对岸去了,可惜你们来迟了一步。” 老者说完,他身后那些村民都纷纷跪地表示感谢。 李福猷挥手让村民们都站起来。 李福猷又赈济了他们一些粮食。接着又详细询问了老者关于对岸泸州城的一些情况。 老者说话吞吞吐吐,前言不搭后语。 老者说这两天泸州城清军听到太平军要来,因此关了泸州城城门,到处在城内抓捕奸细和天地会成员。 又说城内守军很多,这几日来了好几批团练。 李福猷见问不出什么有用的消息,虽然感到疑惑,还是停止了询问,转头骑马奔村内走去。 太平军上岸后,将大营扎在了小市村。 小市村仅有一条小街,将士们都遵守李福猷不得扰民的法纪。 将营帐都安在旷野之中。好在是在江边,入夜后吹起的江风让人感到一丝微凉。 先前的老者又将那些逃跑的难民叫了回来。 一时间小村又恢复了生气,李福猷又派人协助村里人去维修被大火烧坏的房屋。 小市村临江而建,是一个古村,街道两旁的大榕树枝繁叶茂,远远看去,风景如画。 李福猷带人巡视了一番,小村的村民在门口摆上香案,都纷纷出来观望李福猷的军容。 李福猷和老百姓们挥手打招呼。老百姓都指指点点,都在传扬太平军的军纪严明。 黄昏的时候,李福猷将临时行辕安在了一座老君庙内。 他步入庙内,望着老君庙内的庄严而肃穆的老君法像正出神。 一名小校忽然将先前捉到的二百俘虏带到了庙内,等候他的发落。 他打量着这些俘虏,这些俘虏面目狰狞,各个凶神恶煞,他总觉得这些人不像是好人。为了大营的安全。他一横心,下令将这些人都拉出去砍头。 那名小校得令后,带着几十人押着这二百人走到大庙北面的高坡上。 就在太平军数十名将士们准备行刑的时候,一名额头带着骇人伤疤的壮汉突然暴起。 顺手拔出了一名太平军的长刀,而后挥手就将那名太平军小头目给结果了。 随后他打了一个口哨,身后的暗影处突然窜出来一队五百人左右的清兵。这些清兵虽然装束都是百姓打扮,但是各个手持长短武器,凶光毕露。 这些人聚在一处,将监斩的太平军杀死,便一起朝着大庙方向突进。 就在这七百人迅速摸到老君庙门口的时候。 那名带疤汉子手持大刀,对着庙门用脚卖力一踢,就将庙门踹开,他首先冲进了大庙。 只听“嗖嗖嗖”几声,迎接他的却是漫天的箭矢。 那汉子十分机警,他就地一滚,迅速躲了过去,但是庙外的清军就没他的好身手了。 都纷纷中箭倒地。 接着一阵呐喊声传来,整个大庙都被太平军围了起来。 李福猷身在大批亲兵的簇拥中,出现在清军的面前。 李福猷冷冷地喝令道:“都给我杀了,一个不留。” 那些太平军听到将令后才,潮水般朝着这几百人压来。 经过一阵激烈的厮杀后,那名带疤汉子身边就剩下了几十人。 他看到偷袭失败,此刻已经大势已去。 于是将脸上的血迹擦干。 他疑惑地向着李福猷问道:“我是刘坤一的弟弟刘坤绝,你是如何识破我们的计策的?” 李福猷冷笑道:“原来是刘坤一的弟弟,送上门来的大鱼,我岂有不吃的道理。你们还想偷袭我的行辕,简直痴心妄想。你们的诡计我早就识破了。” 李福猷看着穷途末路的刘坤绝,继续说道:“村里那些老百姓一定是被你们胁迫的,他们常年住在小市村,与泸州城仅一江之隔,怎么会不知道泸州城来了几股团练。这二吗,你们个个都面容黑黄,身体矫健,这是经过训练的士兵而独有的,一看你们就不是普通团练家兵那种弱不禁风的样子。” 刘坤绝听后满眼的绝望,他对着泸州城方向拜了拜。 口中说道:“大哥,我刘坤绝去了。” 说完,也不等太平军杀上来,自己就抹了脖子。 第18章 攻占泸州城 将这伙企图偷袭他大营的清军消灭后,李福猷便下达了准备攻城的命令。他吩咐将士们打造云梯,准备好挠钩等物,准备攻城所用。 而太平军将领李文彩刚刚离开小市村,就率领一万人马登船沿江而上。 他神不知鬼不觉地绕到了泸州城大道西门十里处扎下营垒。与小市村的李福猷主力人马遥相呼应。 第二日清晨,隆起的大雾渐渐散去。 李福猷下令将船帆收起,他亲自登上了一艘大船,数百艘大小战船如同离弦之箭一般朝着江对岸射去。 还未及江心,他就下令将士们将炮口对准北门的城墙。 数百门威力巨大的土炮齐齐对准了泸州城的北门。 等到距离泸州城有两里远近的时候。 他让炮兵先发了三声号炮。 西门外的李文彩看到信号以后,带着一万大军率先发起了攻击。 战鼓咚咚,数百发炮弹在北城墙上和西城墙上炸裂开来。 城头上火光四起,片片碎石崩落,炸的清军哀嚎不断。 清将副总兵刘坤一身穿甲胄,早已经等候多时。 他将长剑一挥,顿时城头上的数十门大炮喷出一阵阵骇人的火舌。 朝着江心的大小船只倾泻而去。 炮弹大多都砸落在了江里,只有少数打在了几艘小船上,一艘小船中弹后没一会就沉了船,船上的几十名太平军纷纷落水,但是很快就被其他大船打救上来。 李福猷见此,眼中喷着怒火。 他让掌旗官挥动一面红色大旗,那些划桨的士兵看到信号,更加卖力地朝着泸州城划去。 太平军很快就登上了长江北岸,太平军在前锋将领傅佐廷的带领下,密如潮水般杀奔南城墙。 未等靠近城头,就见城头上的箭矢和火铳铺天盖地射来。 傅佐廷身先士卒,顶着冲天的流矢和打来的火铳,直接将一排排的云梯架好,他又下令其他将士用挠钩等物迅速攀爬城墙。 太平军勇不可当,在城墙上跟清军展开了激烈的厮杀。 此刻,刚刚来到西城墙边的李文彩,却见城头上安静的可怕。 他知道城头上有埋伏。 于是一摆手,他的火铳队和弓弩手都举起手中的武器,对准了城头。 李文彩来回奔走,指挥着攻城队架设云梯,和投掷挠钩。 就在此刻,城头上忽然冒出来数百颗人头来。 接着一排火铳朝着城下疾风骤雨般打来。 李文彩早有预见,他一边下令注意躲闪,一边喝令还击。 太平军的火铳队也趁机展开对射,顿时打的城上的守军不敢抬头。 他看准时机,再次下令全体攻城。 太平军海潮般攀登云梯而上。 他们冒着飞蝗般的箭雨和如雨般的落石,配合的十分默契。 城头上一名马脸副将,在城墙上来回奔走吆喝,带头往太平军身上投掷石块。 不少石块将刚刚将触及城墙的太平军砸落城头,马上就有新人补充上来。 一股股的太平军悍不畏死,哪怕城下尸积如山。他们就踩着同伴们的尸体继续攻城。 经过激烈的拼杀,好几队人马已经登上了城墙,在城墙上和清军展开了肉搏战。 战斗一直持续到午后。 李文彩知道攻城战在于一鼓作气,因此人马虽有损失,又十分疲累,但是他依然沉着指挥。 就在此刻,他看到有几股太平军已经抢占了几个重要的垛口, 因此他带着大批的亲兵,在城头上太平军的掩护下,亲自攀援而上,等他登上城墙后,将雪亮的长刀抽了出来。对着企图阻挡的清军一阵乱砍乱杀。 李文彩带人不断清理着这股挡在前面的几百清军,看到后方还有数百人的增援人马,他再次欺身而上。 他大刀过处,无不腥风血雨,他面对的这股清军混杂不堪,很多都是未经战阵的团练散兵。 他砍清军如同砍瓜切菜一般,杀的清军哭爹喊娘,一时间守军兵败如山倒。 直到杀的日头将要西坠。 此刻,残阳如血,李文彩终于将城墙的大部分都纳入了控制中,他下令小校将城门打开,迎接他的其余人马入城。 随即就有数千太平军骑马冲进了城内,开始占据城内的重要街道路口。 此刻的西北角城墙上,残余的一百清军已经被堵截在这仅存的一块地方。 那名马脸副将对着身旁不肯退走的泸州知州沈朝兴说道:“沈大人,船已备下,赶快坠下城头逃命吧。再不走就来不及了。” 沈朝兴用清冷的眼光看了这名叫做尹美成的副将说道:“尹将军,不必费唇舌了,我与你一样,已经抱着必死之心守城了,我身为知州,岂能贪生怕死。” 说完,将心一横,当即抽出腰间的短剑,不等尹美成来阻挡,一剑就将喉咙割断。 沈朝兴的尸身如同落叶般栽倒下去,他在水里挣扎了两下,就如同死鱼一般翻了白眼。 尹美成看着沈朝兴已经死透了,他转身看着太平军举着大刀长矛已经将他层层包围。 便毫不犹豫地拔剑刺向自己的胸膛。 一道血箭冲天而去,他惨叫一声,手拄城墙,便一头栽进江里喂了鱼。 就在李文彩带人夺下西门后,他又马不停蹄带人杀奔北门。 北门上的抵抗虽然强烈,但是听说西门已经被太平军破开。 副总兵刘坤一知道已经不能再守,于是便带人快速走下城去。 没有了指挥的北城墙也在太平军的猛攻下,渐渐失守了。 刘坤一骑马带人一边冲破阻拦,一边往南门奔去。 不巧在路上正好遇上了截杀他的李文彩。 仇人见面分外眼红。 李文彩用刀尖指着刘坤一大骂道:“刘坤一,你这个王八蛋的勇气哪里去了,上一次你在城头上对我破口大骂,这一次成了龟孙子,还想跑路?老子等你多时了,今日就要取你狗命,纳命来吧。” 说完,也不等刘坤一答话。 举刀就朝着刘坤一硕大的脑袋上招呼过去。 刘坤一一挺手中铁棍,也打马和李文彩火拼起来。 其他的太平军也没闲着,看着主将在拼杀,也跟着将剩余的几百清军全都包了饺子。 不消片刻,就将这些人杀的一个不剩。 刘坤一知道自己的人马已经是穷途末路,他本想从容就义。 但是李文彩没有给他机会,刀劈的越来越急,让他有些招架不住。 李文采身大力沉,挥刀更是灵活多变。 一个不提防,他的左胸就被砍了一个大口子,口深一指,已经深可见骨,鲜血瞬间就浸透了甲胄,疼的他几乎就要栽下马去。 他手中的铁棍也拿的有些不稳了,他担心自己会被活捉,遭到太平军羞辱。 于是下了狠心,一闷棍敲在自己的脑袋上,顿时打的头破血流,脑浆迸裂,惨不忍睹。 李文彩冷哼一声,随手将刘坤一的脑袋割去,这才将大刀收起,准备迎接大将李福猷入城。 第19章 泸州城收纳人才 入夜后,李福猷带着大股人马入了城,尽管城内还有零星的抵抗,但是已经无关大局了。 城内巡逻士兵往来不断,都在各处张贴告示张榜安民。同时抓捕趁机抢掠的团练游勇和蟊贼。 傅佐廷和李文彩等重要将领早已经在州府衙门口立马等候。 李福猷招呼一声,几人全都走入了府衙内。 府衙内宽敞明亮,中间一张大方桌,左右各四张大椅。 李福猷迈着阔步走了上去,在一把太师椅上坐了下来。 他闻着古色古香的檀香木气息。 一摆手让几位大将都坐下说话。 他眼神清冷,令人望而生畏。 他扫了一圈众将。 随即说道:“我听说刘坤一这个王八蛋自尽了?真是太可惜了,要是活捉了他,非得好好折磨他不可,咱们太平军将领被他满清捉去,不是凌迟就是五马分尸,太便宜他了。” 副将李文彩拱手说道:“将军,这家伙也是个狠人,他生怕被活捉,用自己的铁棍给自己打死了,这些汉将为清妖还真是舍得命。” 李福猷说道:“哼,还不是能够获得高官厚禄,清廷那些权贵们倒是舍得给他们封官,钱粮就地征剿这个政策一出,他们就是土霸王,纵容手下烧杀抢掠,无恶不作。咱们一定要反其道而行。” 李福猷走下台阶,对着几位将领说道:“钱粮府库都封存了吗?这些都要清点完统计到圣库。不可马虎,另外,马上封锁城门,将这些平日里嚣张跋扈的乡绅狗党们该抓的抓,该杀的杀。” “不杀不足以平民愤,他们以为躲到泸州城就安全了,我看是做梦。要将他们的财产全部充公,至于那些口碑好乡绅,暂时不要动。记住,一定不要乱来,要严守纪律,不准烧杀抢掠和扰民,翼王有令,谁要是知法犯法,被抓住,定斩不饶。” “是。”众将听后马上下去办理此事去了。 众将散去后,唯独李文彩被单独留了下来。 二人合计明日准备发放赈济,救济百姓的事情。 商量了一阵,李福猷决定在城东和城西的玉皇殿和财神庙前设置粥厂和发放粮食点,赈济贫民百姓。 人马一夜未曾休息。 李福猷从府衙出来后,看到满街都是栽倒在地的太平军。 他对这些打了胜仗的士兵们都巡视了一番。 心中略感欣慰。 但是临街而住的老百姓都从大门缝隙内四处探望,并不敢真的出来。 直到听到四处乱窜的更夫们敲锣打鼓声,说太平军在开仓放粮。 老百姓们都猫着腰从大门里小心地出来了。 霎时间数条街道的老百姓都潮水般涌向了玉皇殿和财神庙。 李福猷亲自到场组织秩序,毫无架子可言。 老百姓得了粮食,都在门口摆上香烛,说太平军是活菩萨。 李福猷看着大街上虽然还偶尔有抓乡绅的队伍,但是已经恢复了正常的秩序,街道两旁的酒肆茶楼也都纷纷开业了。 黄昏后,李文彩将数百名泸州和各县的乡绅全都带到了。 黑压压一直跪倒在府衙门前数十米开外。 李福猷看过了这些登记单,简略地看了一遍底下跪着的为非作歹的乡绅富豪。 顿时杀心大起。 他忍着愤怒对李文彩说道:“这些人是如何找到的?” 李文彩将一名屠夫带了进来。 那名屠夫长着一脸的麻子,五大三粗,光着膀子,胸前一撮浓厚的护心毛。 屠夫赶快给李福猷叩了头,拜了大礼。 当即说道:“李将军,我叫张步道,是泸州城天地会的小头目,外号叫张麻子。别的本事没有,这泸州城就没有我不知道的事儿。” 张麻子将手上的血污在裤子上擦了擦。 他凑上前去,悄声说道:“实不相瞒,李将军,我也是青衣卫的本地负责人,是奉邱军师之命协助咱们办这些心狠手辣的乡绅的。” 李福猷虽然闻到他身上难闻的血腥味,但是毫不在意地说道:“嗯,你们这个伪装做得好啊,连我都一点看不出来。这一次你立了功,我会表奏翼王,给你请功的,这样吧,你也不要继续潜伏了,就协助我们将泸州城治理好,如何?” 张步道没有拒绝。 于是说道:“那我就却之不恭了。对了,李将军,我们青衣卫还有一位落魄的书生,叫做李超琼,此人文武兼备,倒是个人才,李将军是否需要此人一同与我辅助城内事务?” 李福猷知道搞建设需要人才,于是欣然说道:“那感情是好,赶快将他也叫来。” “他就在外面。”张步道说了一声,随后就将年仅十八岁的李超琼也引荐给李福猷。 李福猷看着李超琼高鼻大眼,仪表堂堂,腰间还挎着一柄破旧的长剑。 于是走下台阶,细细地打量着李超琼。 又拍了拍他的肩膀说道:“好小子,听说你文武兼备,看你腰挎宝剑,耍两下给我看看,怎么样?” 李超琼从小无父无母,又因为数次赶考落榜而郁郁寡欢。这才被张步道忽悠加入了天地会,又进一步进入了青衣卫。 他胸怀大志,因此总想着干点大事。 眼前机会来了,他于是上前一步拱手说道:“将军吩咐,岂敢不从。” 于是将腰间宝剑“刷拉拉”一把拔了出来。 剑刃发出夺目的光彩,他手腕一抖,霎时间抖起一连串的剑影。 看得人头晕目眩。 他步履轻盈,时而弹跳而起,时而翻身猛刺。 看到李超琼武艺非凡,李福猷顿感十分欣喜。 他拍手叫道:“好小子,真有你的,老子今天高兴,想纳你为义子,你意下如何?” 李超琼收起长剑,心中激动万分,他正想借此加入太平军,好一展所长。 因此赶快跪地磕头道:“义父在上,请受孩儿一拜。” 说完“咚咚咚”在地上磕了三个响头。 李福猷一把将他拽起。 面带爱惜的笑容说道:“你以后跟了我,就在我身边帮助我料理事情吧,你是秀才出身,写写画画自然不在话下,要是有何妙策,也可以跟我提。咱们一同商议,共保翼王打天下。” 李超穷受宠若惊,顿时连连点头。 一旁的张步道也跟着说道:“恭喜李将军收了义子,看来你们父子真是有缘,我这个介绍人也算是沾上点喜庆。” 李福猷点头道:“嗯,你是有功之臣。你回去准备准备,换一身衣服,走马上任,担任本城的守备吧。” 张步道躬身谢道:“谢李将军。” 第20章 铁血柔情的汉子 李福猷抬手让张步道起来。 随即冷眼看着这些为非作歹的官绅们。 他气不打一处来,李福猷指着这些官绅们骂了一阵。 当即喝令道:“来人,将他们拉出去全部斩首,一个不留。” 李文彩答应一声。便押着这些人下去郊外斩首。 沿街的老百姓都自觉站在街边,驻足围观。 接着一片叫好声此起彼伏。 将泸州城的事务安排好以后,李福猷大军在泸州城休整了三日。 他一面将捷报送给身在新津城的石镇清,一面准备沿江东下,准备一举夺取川东重镇重庆。 消息传到新津的时候,石镇清正在他的临时住所内的庭院中。 这座庭院原本是一个大地主的住所,地主被砍头后,这里也被充了公。 被他当做了临时驻扎之地。 庭院两旁盛开着五颜六色的花朵,满院的芳香沁人心脾。 石镇清是因为两个儿子的事情被义妹韩宝英招来的。 石达开的大儿子石定忠今年五岁,已经达到可以上私塾的年龄。 因此韩宝英一边想向石镇清询问老师的人选问题,一边要给石镇清看看这一阶段以来对石定忠的习武情况做个汇报。 石镇清背着手站在庭院中。 他看着身材矮小的石镇定忠正在卖力地打着一套南拳。 拳法打的有板有眼,虎虎生风。 打了一阵拳,小家伙有些疲累。 他小跑着来到石达开的身前,带着稚嫩的声音对着石镇清喊道:“爹爹。我可想你了。我听姑姑说你很忙,我就没去找你。” 看着石定忠充满渴望的小眼神。 石镇清一把将石定忠抱了起来。 韩宝英头戴红头巾,腰插宝剑。 她几步就来到了石定忠的跟前。 就要将石定忠从石镇清的手上抱走。 “达开大哥,对不起,打扰你了,他亲娘刚刚离世,因为想念母亲,他刚刚病了一场,现在还体虚,要不是小神仙给他专门配了药,恐怕现在还在床上躺着呢。” “是啊,好在还有你这个姑姑在,辛苦你了。” 韩宝英望着石达开的眼睛。 充满浓浓情意地说道:“达开大哥,你见外了,当年我是唱戏的艺人,那一次要不是你救了我,我就被那家团练头子给霸占了。你对我有再造之恩,我今生难忘,可惜你是正人君子,我本想……” 石镇清摆了摆手。 他在心里知道石达开是个正人君子,当年没有趁人之危娶了韩宝英,而是认她做了义妹。 这更加增加了韩宝英对石镇清的情义。 石镇清看着身材丰满,脸上透着薄薄英气的韩宝英说道:“虽然我的爱妃走了,但我对于感情之事仍旧难以忘怀。我不想再谈感情的事情。义妹,你知道,我不是不喜欢你。或许咱们今生怕是有缘无分了,要是有合适的人选,我也会帮你留意的……” 韩宝英哽咽着别过脸去。 她悄悄将脸上的泪痕擦去。 随后将趴在石镇清肩头的石定中接了过去。 韩宝英接着说道:“达开哥,你看定中的拳打的怎么样?” 石镇清点评道:“很有气势,但却力量不足。我不是让人牵来一头母山羊吗,羊奶喝了吗?” “喝了,哪有那么快就见效,他还小,思念母亲。还有你的小儿子石定基也在喝羊奶。现在也慢慢适应了。” “那就好,战时情况特殊,也管不了那么多了。” 韩宝英接着问道:“达开大哥,我知道你很忙,但是定中也到了念私塾的年纪,你看是不是该选一位老师了?” “嗯,我已经物色了,前几天张军师寻了一位,叫李龟年,是个破落的书生,你也知道,名师肯定是找不到了,谁也不想跟咱们太平军扯上瓜葛,生怕会遭到清军的清洗。只有这些穷秀才,才会慕功名投奔咱们,他们也想着能够挣得一官半职。” “是啊,只要人品好就行。” “哎,很难说这些腐儒会把我儿子教成什么模样,天天摇头晃脑就会死读书,背诵那些无用的八股文。我找他们,会写好字,认识字就可以了。以后我再找有名望的老师傅教他们。” 韩宝英点了点头。 石镇清从怀里摸了一把木质的小剑出来。 递给石定中说道:“儿子,这是爹给你做的,怎么样?以后你是不是也想当个将军?” 石定忠接过了木剑,表现得爱不释手。 他笑着围着二人跑了一圈。 欢快地说道:“我不当将军,我要像父亲一样,做一个王。” “嗯,好儿子,有志向。” 石镇清在石定中的小脑瓜上拍了两下。 石定中挥舞着长剑开始有模有样地耍起来。 石镇清拉着韩宝英在一个石桌旁坐了下来。 韩宝英似乎欲言又止。 石镇清笑着问道:“义妹,跟大哥有什么话就直接说,有什么可顾虑的?” “你……对她有意思吧?” 石镇清知道韩宝英说的是蓝庭芳。 他轻轻咳嗽了一声,遮掩自己的尴尬。 “这个嘛……蓝庭芳是天地会的,她要来帮我,我也不好拒绝。我也怕我这两个儿子太烦,你一个人又带娘子军,又带孩子,忙不过来。” 韩宝英闪烁着大眼睛。 带着倔强的口吻说道:“我明白了。” 韩宝英抬起头来,看着石镇清的眼睛问道:“达开哥,假如有一天我在战场阵亡了,你会为我伤心吗?” “义妹,这话不许乱说,有我石达开一天,就绝不会让人伤你一根汗毛。” 韩宝英调皮地说道:“我是说如果……” “没有如果。” 韩宝英正要追问。 一位亲兵急冲冲走了进来,来人将泸州大捷的事情告知了石镇清。 石镇清一拍大腿说道:“好,我就说大将李福猷出马,必然万无一失。” 韩宝英也跟着贺喜道:“达开哥,看来骆秉章老贼又要睡不着觉了。” “哼,我不但要他吃不好睡不好,我还要他的老命。要让天下的那些清廷狗官们知道,跟随清王朝,就只有覆灭的下场。” 石镇清说完,又对亲兵问道:“成都府现在有什么消息吗?” “暂时还没有,也许邱军师那里可能会有。” 石镇清点头道:“嗯,一有消息马上告诉我。” “是”亲兵说完,便告退而出。 石镇清看着亲兵退出后,想着骆秉章的下一步动作。 韩宝英大为关切地说道:“达开哥,你要是忙,就回去吧。” 石镇清好像没听到一样。 他轻轻说道:“现在就看骆秉章下一步怎么走了,看他是保重庆,还是保成都。” 韩宝英惊讶地问道:“达开哥,你要进攻成都吗?” 石镇清回过神来。 他笑着说道:“成都已经是囊中之物,取成都,不过是时间问题。我要用最少的损失,拿下成都府。” 看着石镇清自信满满地样子。 韩宝英也充满了斗志。 她唰啦啦一把将宝剑拔了出来。 说道:“骆秉章杀了我们那么多的兄弟姐妹,我一定要割下他的狗头,为死去的太平军兄弟姐妹们报仇。” 第21章 军情分析 “义妹,你还是这么急脾气,区区一个骆秉章,虽然不是蠢货,但也是朽木而已。他勉力支撑着清王朝这个空中楼阁,我会代表百姓们去审判他的,他要是落在我的手上,我不会折磨他,会赐他一个体面的死法。” 韩宝英气愤地说道:“清妖抓到我们的将领都是凌迟处死,你要便宜那个老狐狸?” 石镇清哈哈一笑:“义妹,我怎么会便宜他,你有没有听说过炮刑?” 韩宝英听说炮刑,吓了一大跳,她吃惊地问道:“你打算用大炮轰杀他?” 石镇清突然寒下脸来。 “不错,我也要让跟随清王朝助纣为虐的那些官员们看看,与我太平军为敌的下场。我就要轰杀他。” 韩宝英紧握着拳头,似乎已经迫不及待了。 二人正义愤填膺的时候,石镇清的两位军师一同走了进来。 邱云机此刻也换了一身的太平天国的官服,头发也被头巾包了起来。 他笔挺的身躯和红润的脸颊,也颇有些大军师的气势。 邱云机看着石镇清正在忙家务事,他闭口没有说明来意。 韩宝英看到石镇清有军务要忙。 赶快带着孩子去外面玩去了。 石镇清看着韩宝英出去后,一挥手,让二人坐下说话。 邱云机看着对面的张遂谋,他不想越在张遂谋之上。 张遂谋早已经洞察秋毫,经过多日的休养,此刻他的脸上也生出了不少肉,显得更加儒雅。 他明知自己的能力不如邱云机,于是谦逊地说道:“还是请邱军师先说吧。” 邱云机因为事情紧急。 于是对着二人拱了拱手,上前一步说道:“翼王,刚刚成都的青衣卫送来了情报,说骆秉章虽然听说泸州失守,但是仍旧按兵不动,目前没有任何动作。看来骆秉章这只老狐狸已经洞悉我们调虎离山的计策。” 石镇清笑着说道:“骆秉章能够被清廷看中,毕竟不是蠢货,他虽然表面上按兵不动,但是背地里如何调兵还未得知,要密切关注其动向。” 邱云机点了点头。 他接着又分析道:“骆秉章知道目前翼王在新津对他的威胁最大,很难说他下一步有什么毒计。” 石镇清眼神清冷地望着远处说道:“骆秉章一定是在酝酿什么鬼主意,他表面上是按兵不动,但是重庆的情况他必然是了如指掌。” 张遂谋接话道:“重庆知府兼重庆总兵是唐友耕的弟弟唐炯在镇守,此人曾经是我们攻打涪州失利后,得到骆秉章的赏识才晋升的。” 邱云机这才恍然大悟。 “我说骆秉章怎么不着急,原来是有清将唐炯坐镇重庆,而有恃无恐,我料唐炯必然调集涪州和重庆附近各城的守军合力保重庆。这样算起来,人马不下两万人,恐怕李福猷将军的数万人马也未必能够轻易撼动重庆。” 石镇清想了一阵说道:“无妨,李福猷这次突袭重庆,重庆的准备恐怕也未必会那么及时,我们可以围城打援,我就不相信骆秉章一直龟缩不出。” 邱云机眼珠子骨碌碌一转。 马上就想到了一事。 “翼王,咱们这六万人马,有五万都是新兵蛋子,短时间恐怕不堪大用,我担心骆秉章万一倾巢出动,去攻打泸州,逼迫我们救援,这样我们反而有被消灭的危险。” 石镇清注视着邱云机的眼睛。 他这才看到邱云机的智谋高深。 他思虑了一阵后说道:“让泸州城做好防守准备。另外,让李福猷随时关注泸州动向,万一有变,让他马上回援泸州,我们合力将骆秉章的援军消灭在泸州附近。” 邱云机和张遂谋一起点了点头表示赞同。 邱云机接着又告诉石镇清一个不好的消息。 “翼王,我听说陕西巡抚刘蓉刚一到任,就雷厉风行,将原来义军蓝朝鼎的义军和扶王陈德才部驱赶到四川和陕西的边界。” 石镇清乍然一听,十分愕然。 他面带寒霜地问道:“刘蓉可不是泛泛之辈,此人足智多谋。陈德才和蓝朝鼎未必会是他的对手。刘蓉这么迫切想将陈德才和蓝朝鼎击溃,我担心刘蓉想要救援四川,与骆秉章会师。” 石镇清的话让邱云机和张遂谋感到可怕。 张遂谋抚弄三缕短须说道:“刘蓉和骆秉章有师生之谊,而且都是一方大员,必然会相互照应,翼王担心的是。” 一旁的邱云机眉头紧锁。 石镇清看着邱云机,等待他的意见。 邱云机想了一阵后说道:“四川的形势在于速战,久战拖下去对我们十分不利。我担心湘军曾国藩的人马也会西进。” 对于邱云机的担心,张遂谋不以为然。 “不会吧,曾国藩的主力人马还在攻打天朝主力,天朝的后起之秀李秀成可是一位难得的帅才,依我看曾国蕃未必能够打败李秀成。” 石镇清摇头说道:“你高看他了,他最多是半个帅才,以他的能力也无法力挽狂澜,天朝经过天京事变后已经衰弱不堪,就是天王也不足以撑住天朝了,他纵情声色,身体已经衰竭,我看要不了多久,天朝就要崩解了。” 邱云机和张遂谋一听石镇清这么看不好天朝。 都带着疑问问道:“天朝有这么不堪吗?” “不是我悲观,我预测,最多一年半,就要全军覆没了。” 听到石镇清的预言。 二人脸上都冷了下来。 看着二人沉默不语。 石镇清笑着说道:“慌什么,不还有我石达开吗,我要再建天朝,将天朝这些零星的力量重新整合,放心吧,清王朝内忧外患,已经是强弩之末,用不了多久,我就带你们打进京师。” 看着石镇清信心满满的样子。 二人这才有了主心骨。 展颜一笑后,张遂谋忽然从随身的包裹中取出来一物来。 当张遂谋将包裹打开后,露出了里面的一个长方形的梨木长盒。 盒子是用鲁班锁制成的,一个铆钉都没有。 看着上面布满了水渍。 石镇清问道:“这是从水里打捞出来的吧?里面到底装了什么宝贝?快说说?” 张遂谋故作神秘。 他解释道:“你猜的不错,翼王,这是从岷江中打捞上来的,是一个老兵找到的,他在一个淤泥里面发现的,想来已经二百多年了。这上面涂了防腐材料,依然没有腐烂的迹象。我研究了一下,怎么也打不开。” “那谁能打开?” 张遂谋笑着说道:“我求助咱们的一位铁匠老师傅,他告诉了我打开方法。你猜这里盛装的是什么?” 石镇清忙问道:“到底是什么宝贝,这么神秘?” “嘿嘿,是一把七星宽刃宝刀,也许是蜀王宫里带出来的,这上面还有血迹,我猜当年纵横蜀地的大西王张献忠曾经用过它。” 第22章 观操 石镇清一听,马上来了兴致。 他催促张遂谋赶快打开匣子。 张遂谋不紧不慢地扭动上面的开关。 不大一会的功夫,听到咔嚓一声,梨木匣子被缓缓打开来。 露出了里面一把七星宽刃宝刀,虽然历经数百年江水冲刷,一眼望去,依然如新。 石镇清取在手中,顿感沉甸甸的。 刀身有纹龙图案,刀鞘是蟒皮鞘,嵌有金丝,上面满布七颗颜色各异的宝石。 石镇清猛地一把抽出宝刀,一阵寒光闪耀而出。 宝刀约有一米左右。 石镇清站起身来,对着刚刚坐下去的石凳猛地一劈,顿时将石凳劈成了两半。 张遂谋笑道:“此刀是七星宽刃宝刀,削铁如泥。看来果真如此。” 邱云机也奉承道:“我走南闯北也见过不少宝刀,这柄宝刀锋芒毕露,确实不俗,只有翼王适合佩戴。” 石镇清满意地点了点头,他毫不客气地插在了腰间。 一旁的张遂谋赶快扭转话题道:“翼王,这些新兵伢子按照您的意思,训练有段时间了,明日您是否有时间去观操?” 石镇清一直关注此事。 于是说道:“好吧,既然都训练有些日子了,明天我就去观看观看,看看这些小子有没有什么成果,最主要是上战场别尿裤子就行。训练最重要的一点就是胆气神。” 邱云机也跟着说道:“是啊,马上就有新的大战了,这些川兵不知道跟我们广西狼兵比如何?” 石镇清说道:“咱们这些老兄弟也是越打越少,以后还要靠川兵,这些人中有一些还是参加过起义,后来被招安的老兵,我们的老兄弟都分散带兵去了,都升了官。所谓兵熊熊一个,将熊熊一窝,只要将领不怕死,这些兵也会学的有模有样。” 三人商讨了一阵,才各自散去。 第二日清晨时分,石镇清早早吃过了早饭。 他在邱云机和大批亲兵的簇拥下,来到了刚刚开辟不久的新校场。新校场的地点十分隐蔽。 校场设在山后的一处平坦之地,约有数万平方。 石镇清骑马十几分钟就赶到了。 他匆匆下了马。 白龙驹早就被一位军士接了过去。 左军师张遂谋和大将唐日荣早已经伺立门口,早早地出来迎接了。 石镇清朝着校场里面望了一眼。 看到红黄双方阵营步伍严整,里面彩旗飘飘。 他大为满意地说道:“日荣连日训练新兵,辛苦了。” 唐日荣的脸上皮肤已经晒的黧黑爆皮。 他笑着拱手说道:“跟随翼王打天下,我们时刻保持斗志,就是再辛苦也值得。” 在石镇清赞许的目光中,张遂谋摆手引导石镇清等人进入校场。 “请吧,翼王。” 此刻,校场内旌旗招展,红黄大旗满布场内。 随着一声号角声响起。 引导官率先喊道:“欢迎翼王千岁。” 大军随即眼光飘向石镇清。 跟着喊道:“欢迎翼王千岁。” 石镇清一一走过,对着这些太平军新兵一一摆手,以示回应。 石镇清来到校场中央,看到双方人马不下四万人,他目光炯炯。 又看向了远处筑好的一座小城。 张遂谋抚着短小的胡须说道:“翼王,按您的意思,这训练非常接近实战,连小城都筑好了。” 石镇清又看到场内各种设施,都按照他的要求,改成了现代训练设施,什么爬高,越栏,俯卧撑,对杀……项目繁多。 “开始吧翼王?”张遂谋请示道。 石镇清点了点头。 张遂谋这才附耳对唐日荣嘀咕了几句。 唐日荣马上就下去准备了。 不大一会的功夫。 就听得场内鼓声雷动,接着百炮齐发。 虽然打的是空包弹,没有火药,但是轰鸣声依然震耳欲聋。 石镇清和一众人员全都撤到了场内的边缘处。 接着红黄双方的主将也跟着现身了。 看着身穿银盔和金甲的两位年轻小将骑马步入其中。 两员小将魁梧异常,各自带着枪矛长兵器,可谓是雄姿英发。 石镇清对身旁的张遂谋笑着问道:“这两员小将有些陌生,叫什么名字?” 张遂谋回道:“这红方是进攻方,金甲主将是边澜涛,是后起之秀,是广西的老兄弟中提拔上来的,打仗十分勇猛,曾经斩杀过清朝副将。” 石镇清一听,不由得多看了两眼。 张遂谋继续介绍道:“黄旗方是守方,主将是边澜河,他今年才18岁。十分年轻。” 石镇清惊讶地说道:“听名字,他们应该是兄弟了?” “是的,仅仅差两岁。穿金甲的是哥哥,着银盔的那位是弟弟。” “好,我记下了。” 随着鼓声大作。 双方人马都上了马。 石镇清首先观看了刺杀训练,还有匍匐过河这些基础训练项目。 这些太平新军全都不顾一切地卖力向前,尽管浑身湿哒哒的,依旧毫不退缩。 石镇清赞不绝口。 等项目观看完毕。 又上来了十名狙击手,狙击手身手敏捷,各个身材短小,而且精瘦。 石镇清这才想起这是最近投军的一伙猎户。 他扫了一眼几人。 看到这十人各个手持各式的长短火器。 不禁有些蹙眉。 “这猎枪最远能狙杀多远?” 狙击手头目说道:“启禀翼王,我们全是猎户出身,最远可以狙杀150米外的敌人,对面的城头上有敌将靶子。” 石镇清面露喜色。 一旁的军师邱云机赶快递过来那柄望远镜。 石镇清远远观望了一番。 他看到矗立城头的守将靶子说道:“好,我看看你们的水平。” 随着石镇清一挥手。这十人穿上了黄色草头装,马上分散退了下去。 石镇清继续注视着场内的变化。 这才看到双方武将在互骂了一阵后,开始摆开了阵势。 双方各带一万多人马,除了武将是真刀真枪之外,其他士兵都手持木制武器,准备互相攻杀。 随着双方红黄旗帜的舞动。 双方的人马开始发起了进攻。 这一片旷野,顿时尘土飞扬,步骑兵混杂在一处,互相混战起来。 双方在击中了各自身上的靶心后,不断有人倒下。 半个时辰后,双方的人马给两名武将让出了一大块地方。 边澜涛手持长枪,对战自己的兄弟边澜河。 双方的长兵器你来我往,互不相让。 兵刃相加,火星飞溅。 双方的骏马开始并排而行。 边澜涛孔武有力,力压边澜河一头。 但是边澜河却灵敏异常,好几次都险而又险地避开了攻击。 百余回合下来,边澜涛纵马前行,故意撇开了兄弟。 边澜河紧随而上。 边澜涛伏在马上。 等到边澜河近了,他忽然坐立起来。 随即头后仰,长枪顺势朝后杀去。 边澜河追的急,短时间避无可避。 一招回马枪,直接刺向了他的心窝。 边澜河努力朝着一侧歪了歪,随即“啊”地一声,他的肩头被刺了一枪,差一点栽下马去。 边澜涛这才回身笑道:“还不速速下马投降?” 边澜河捂着肩头。 调转马头就朝后奔去。 石镇清这才看清。 原来枪头已经削钝,不然边澜河早就重伤了。 二人你追我赶,战场形势很快就发生了变化。 边澜河刚刚涌进大军之中,就发出了撤退的命令。 黄色人马虽然惊慌失措,但是队伍大体还完整,虽然又倒下去一片,但是很快就稳住了局势。 边澜河带岭领黄色人马刚刚越过中线。 边澜河正疏忽之时。 忽然在一百多米外,一名猎户狙击手忽然从地下猛地窜起。 对着他飞身开了一枪。 一枪虽然不是对着他本人的,但是直接将他的坐骑给打的半死。 边澜河随即被掀下马来。 他的护卫正要下马将他救起,四周很快就被涌上来的红色人马给包围了起来。 第23章 醋意大发 边澜河刚刚换了一匹黄马,就被红方人马给半包围了起来。 他力战二十多名红方将领,他的护军也神勇异常,保护他边战边走。 红方首领边澜涛带着大批将士已经大举攻上来了。 边澜河双眼血红,终于杀出了一条路,直奔城内而去。 眼看就要到了城口,他对城头上的守军喊道:“快开门,放箭。” 城头上的守军听后,忙将无头的弓箭纷纷拉满,对着马上追上来的红方射去。 就在边澜河进入城内,刚要松了一口气的时候。 在小城的右边一百五十米左右的山包上,一杆火绳枪早已经瞄准了城头的守将。 只听砰的一声,躲在城头上靶子后面的喊话手还未等喊出关闭城门的信号时,一颗子弹已经精准地洞穿了靶心。 慌得他不再敢喊出一句话。 此刻,边澜涛一马当先,抢先杀进城去。 他长枪一扫,顿时将城门口的二十多人秋叶一般直接扫飞。 边澜涛带人从城门口一直杀到城头上,直到夺取了对方的旗帜,才算结束战斗。 等到边澜河灰头土脸被五花大绑带回的时候。 石镇清笑着给他解了绑,又给他身上的灰土弹了弹。 石镇清看着这哥俩互相看着对方,都怨气冲天。 便哈哈笑道:“这虽然是训练,但是跟实战已经不相上下,你们都干得不错,你们现任何官职?” 边澜涛拱手说道:“回翼王千岁,我现在是师帅,我弟弟是旅帅。” 石镇清点了点头,想了一阵后说道:“嗯,我现将你们各提拔一级,再有大战,能够斩首敌将,还有机会升为总制将军,好好表现,未来封侯封爵我不吝封赏。” “谢翼王千岁厚恩。”二人齐声跪倒。 石镇清一摆手,二人一起退去。 看着二人退走后,那十名猎户狙击手也从四面八方赶了回来。 石镇清爽朗一笑,看着十人再次站立在他面前。 他赞叹道:“好,你们就是我的一把刀,以后战场斩首敌将就靠你们了。” 猎户枪队的首领对着石镇清微微点头,就退到了一边。 石镇清看着几人,摇头自语:“枪法很准,就是装备太次,看来要请高人出山才好。” 从男兵校场走出来,石镇清忽然看到不远处的一座小校场内锣鼓喧天。 便对着唐日荣问道:“听声音好像是女兵,是谁在带队训练?” 唐日荣笑着说道:“是娘子军首领蓝庭芳在训练女眷,说是奉了你的将令,我们哪敢不从。” 石镇清脸上一阵红一阵白。 “哦,是我的意思。”他只得替蓝庭芳遮掩。 “走吧,一起去看看。” 石镇清骑上战马,跟着唐日荣而去。 片刻后,几人再次来到了女校场的营盘。 看到唐日荣来到后。 两个守卫的带剑女兵喝令道:“唐将军,这是女兵校场,请留步。” 唐日荣正要发作。 不料一位门口的女兵认出了唐日荣身后的石镇清。 “原来是翼王千岁亲自来到了。” 随着她汇报后,蓝庭芳带着二百精锐娘子军也来到了。 蓝庭芳敏捷地翻身下马。 她毫不在意地挽着石达开的手臂说道:“达开哥,你们来怎么也不吱一声,我一点准备都没有。” 因为人多,石达开赶快断开蓝庭芳的手臂。 他笑着说道:“无妨,我就喜欢突然到访,看看你们训练的怎么样了。” 蓝庭芳噘着嘴说道:“哪有那么快,我还是打着你的名义跟唐将军要的校场和马匹。” 石镇清几人都哈哈笑了起来。 军师邱云机开口说道:“都说巾帼不让须眉,庭芳,你就耍耍给我们几人看看,如何?” 蓝庭芳将脖子一扬,大大咧咧地说道:“好吧,那我就献丑了。” 蓝庭芳招呼一声,大门赶快让开了一条道。 石镇清几人缓步迈入女兵校场。 石镇清看到里面女兵正在靶场射靶练习射箭。 于是说道:“我就观摩观摩射箭吧。” 蓝庭芳毫无准备,她随手一指。 随即说道:“彩云,你练习四五天了,今天翼王亲自前来观操,我也看看你的射击是否有长进。” 一位大手大脚的女兵走了出来。 她对着石镇清等人拱了拱手。 随即捂着嘴竟然笑了起来。 蓝庭芳训斥道:“彩云,严肃点,你虽然拳法、剑法很好,但是箭法就逊色太多了。” 彩云这才收起笑容。 她手持一把长弓,张弓搭箭后,对着百米外的靶心直接射了出去。 箭支在八十米外跌落下来。 蓝庭芳失望透顶。 她一把夺来彩云的弓箭,在试了试后惊讶地说道:“这张弓有些松了,看来弓箭硬度不够,这弓到八十米就是极限了,拿我的硬弓来。” 一旁的女兵听后,赶快将她的拓木弓取了过来。 蓝庭芳一把取过长弓。 她一边演示一边说道:“射击要目视前方,根据目标的移动而动,张弓拉满,水平视线,伺机而动。” 随着“嗖”地一声,箭支透射而出,大弓直接贯穿了红色靶心。 惊得石镇清都赞不绝口。 “好,芳妹果然是女中豪杰。” 蓝庭芳刚刚表演完毕。 就听得远处一阵尘土飞扬,等到了近处,石镇清才看清。 来人正是他的义妹韩宝英。 石镇清看到韩宝英骑在一匹壮硕的黄骠马上。 石镇清带着柔和的口气,上前一步问道:“义妹,你也在啊?” 韩宝英没好气地回了一声。 随即对着蓝庭芳说道:“既然翼王来观操,也不能小看我们娘子军,蓝将军,我韩宝英和你马上对攻如何?” 石镇清看了二人一眼,他有些左右为难。 不料蓝庭芳笑呵呵说道:“韩妹,那我就得罪了,咱们点到为止。” 说完,二人各自拱了拱手。 蓝庭芳骑上自己心爱的枣红马。 在拉开了架势后,各自亲兵都陆续撤离。 韩宝英也不答话,直接抽出明晃晃的长剑朝着蓝庭芳的左臂刺去。 蓝庭芳也不甘示弱,当即拔出了腰间宝剑,与韩宝英对攻起来。 二人针锋相对,好几次双方都差一点中招。 看的石镇清惊骇连连。 他知道,这是韩宝英醋意大发。 二人对战了五十回合后,蓝庭芳剑招猛然变幻同莲花一般,令人捉摸不透。 蓝庭芳手中长脸舞动如风,带起片片残影,很快就封锁了韩宝英的杀招。 等韩宝英有气无力地招架之时,一把长剑已经搭在了韩宝英的脖子上。 “承让了。”蓝庭芳大气地说道。 韩宝英气的将宝剑一丢。 直接跑出了校场。 石镇清追了一阵,最后被远远抛在了后面。 他转头又来到蓝庭芳的面前。 蓝庭芳原本鬼精灵的表情也变得沮丧起来。 石镇清安慰道:“芳妹,你别往心里去,现在看来将娘子军交给你管理是对的,你做主将,她做副将吧,回头我会劝劝她。” 蓝庭芳勉强挤出一丝笑容。 “嗯,达开哥,韩妹好像有些讨厌我。” “没有,她就是这个脾气。”石镇清赶快打了圆场。 第24章 军师是个好基友 劝了一阵,蓝庭芳总算消解了烦闷。 石镇清受着夹板气。 一旁的军师邱云机将他拉到一旁,笑着说道:“翼王,你是一军主帅,干事情怎么这么婆婆妈妈,我要是你,我就两个都收了,岂不你好我好,大家都好。” 石镇清没好气地瞥了他一眼。 “那别人怎么看我,我不也跟洪天王和故去的杨秀清一个德行了吗?” “此言差矣,你这叫安顿好后院,才好一心为军事考虑,你的王妃已经离去,还有两个年幼的孩子要管,后院起火,你哪能安心做事情。” 石镇清没有说话。但是已经朝着邱云机的意思去考虑了。 从校场出来后,因为韩宝英吃醋的问题,搞得他心情不好,石镇清撇下了亲兵护卫,一个人上了一个高坡,他放马南山,侧卧在草坪上,俯视着岷江的滔滔江水。 他看着江水正出神,在身后传来了军师邱云机的声音。 “翼王,为情事所困,闷闷不乐啊?” 石达开转身看了邱云机一眼。 强装笑意说道:“没有,男子汉大丈夫,岂能为女人所累。” 邱云机来到跟前后,也在石镇清的旁边盘坐了下去。 邱云机哈哈笑道:“这话虽然这么说,但是为女人所累也是正常,因为女人是水,男人离不开女人。” 石镇清第一次和邱云机单独说话,他对于这个三十一岁的老光棍打心眼里还是佩服的。 “找我有事吗?” “翼王,我想单独跟你唠唠,我邱云机走南闯北这么多年,书也读了一大堆,南边的香港我去过,北边的关外我也走过。之所以我投奔你反清,是因为我看这乱世也快要到头了。黎民百姓身在水深火热之中,这圣人即出,我看帝星西来,因此断定你必成大器。” 石镇清知道,这些古人都喜欢弄些花花肠子的所谓谶语来反抗朝廷。 于是不以为意地说道:“你这都是迷信,骗骗老百姓还行,我就信老百姓拥护和我自己的判断。” “翼王,虽然说谶语有夸张的成分,但是在于造势,而且这一段时间经过我的观察,你确实改变了不少。” “看来你没少琢磨我?” “这是当然,当年张遂谋曾经劝过你,废天王于深宫,诛诸洪于列朝,然后请旨上帝……南边称孤,他劝你挟洪秀全于南京深宫中,仿杨秀清一样,将大权独揽,可惜你妇人之仁,领兵西走。” “现在呢?” “现在的你已经有打天下的气象了,这说明你西走离开天京那个腐败之巢也是对的。起码有了新气象,这是天朝没有的。而且看来你着眼全局,有东出救济天朝的意思了。” 邱云机的一席话,让石达开猛然一惊。 他直勾勾盯着邱云机的眼睛。 邱云机的厚脸皮被看的也有些不好意思了。 石镇清这才咳嗽了一声。 “不好意思,刚才我愣神了,我对男人没兴趣,你别误会。你说的没错,想要席卷全国,凭我们自己的力量短期内还不够,还要吞并天国势力,压缩清廷的地盘。我确实有东进的打算,我不会像大西王张献忠一样,龟缩在蜀地吃喝玩乐,最终逃不过被消灭的命运。” “那样的话,你岂不看轻了我,也寒了将士心,愧对天下翘首以盼的百姓们。” “说得好,翼王,这就是我跟随你打天下的原因。不过天国始终是以拜上帝教为发迹的根基,在形式上还需要借助宗教的外衣。像你所说,对于日后天国亡了,你打算将洪秀全的后代接来吗?” 石镇清眨了眨眼睛。对于他来说这是个棘手的问题。 想了一阵,他说道:“军师,你知道,我是跟随洪天王从广西打出来的,虽然曾经是君臣,但是他不仁我就不义……” 邱云机低着头想了好一会后,他望了望四野,压低声音说道:“洪秀全一死,天国必然土崩瓦解,四分五裂。天国的将士们或死或被招安,就算天王幼主洪天贵福侥幸逃出,也不可能力挽狂澜了。这重任最终落在了翼王你的身上,你是众望所归。” “倘若洪天贵福死在清兵手里,那就不关我们的事了,要是来到咱们这里,何不来一个请旨玉帝,逼迫其让位,传出去还是一段美名。” 石镇清点了点头。 他知道,有些事情他不方便出手的,以后邱云机都会给他擦屁股的。 “军师,从现在开始,我才真的感到你的深不可测。” 邱云机笑着摇了摇头,他站起身来。 遥望着滔滔江水。 忽然又说道:“我说过,我会全力保翼王夺取天下的,在塞外,我曾经结识过一位高人,翼王想要出长江,少不了此人出山助你。” 石镇清惊讶万分。 他也站起身来追问道:“什么人,这么重要?” 邱云机抚弄颌下三缕短须说道:“翼王不是打算在重庆建立现代造船厂吗,依我看火器营也要建立起来。这当然少不了人才。在渤海湾住了这么一位高人,他只比我大三岁,那日我带着两大葫芦贵州茅台酒,特地去拜访他……” 石镇清虽然着急想知道此人是谁。 但是依然耐着性子听着邱云机把话说完。 “此人虽然家道中落,但是最喜欢研究《天工开物》,当地的巡抚几次征召他去打造武器和战船,因此他被迫去了三个月,但是却因为喝酒误事被开除了。他的祖上可出过一个名人,你猜是谁?” 石镇清瞪了他一眼后说道:“我说军师,你就别卖关子了,我要是知道是谁,我还听你在这里墨迹吗?” 邱云机嘿嘿一乐,继续说道:“那是他醉酒后跟我说了掏心窝子话,他说他的祖上就是戴梓。他是戴梓的四儿子戴高的后代,戴梓死后,他的四个儿子有三个都回南方老家了,只有四儿子戴高留在了塞外。他对于当年清朝将他父亲流放塞外苦寒之地心怀怨恨,叮嘱后代永远不要效忠清廷和洋人。” “这是为何?” “因为戴梓就是被康熙年间的洋人太常寺卿南怀仁给迫害,流放塞外的。” “说起戴梓,他可是康熙年间的传奇人物,他擅长军械,发明了连珠火铳,威力据说比西方的洋玩意还要先进和可怕。戴梓曾经被康亲王征召过,可是军械方面的天才,可惜被迫害,最终死于塞北苦寒之地。” 石镇清看着邱云机的眼睛继续问道:“那你说的这位叫什么?他比戴梓还厉害?” “他叫戴亨,青出于蓝胜于蓝,只比他祖宗强,不比他祖宗弱,另外,他还留有一部戴梓编撰的奇书。” 石镇清上前一步拉住邱云机的胳膊焦急地问道:“快说,书名叫什么?能不能把此人请来?” “书名叫《耕烟草堂军械录》,至于人能不能请到,我没有十足的把握。” 第25章 沉银宝藏 石镇清继续说道:“塞外是清军的祖地,太过深入清廷的腹地,另外,我也忙于军务,抽不开身,根本不可能亲自三顾茅庐,我石达开做事情向来要万无一失,我可以去一封书信,派人邀请他前来,倘若不来……” 军师邱云机闻言吃了一惊。 “你要杀了他?” “怎么会,我是爱惜人才的人,我们可以将他绑来。另外,可以将他的一大家子都请到,那还怕他不来吗,一定要让他没有后顾之忧才可以。” “翼王做事情干脆利落,佩服,我以为只有我做事情不择手段。” “那是最后不得已而为之,要晓之以情,动之以理。” “翼王英明。” 二人正热聊的时候。 左军师张遂谋也急冲冲赶了上来。 他拨开草丛。 大声呼气说道:“翼王,也算找到你了。邱军师也在,正好。我正要跟你汇报,打捞张献忠的部分江口沉银都已经拉进城了,都已经搬运进了圣库,是昨晚上偷偷运来的,十分机密。” 石镇清也正要去观验一番。 于是大手一挥。 口中说道:“好,张军师,你前面带路吧,咱们三人一起去看看。” 一直被蒙在鼓里的邱云机惊讶的半天合不拢嘴。 “当年八大王张献忠江口沉银被你们挖到了?这……” 石镇清哈哈笑道:“这什么这,走吧,带你长长见识,没见过世面的样子。” 三人下了高坡,骑马直奔城南的新津圣库而去。 这座圣库分为三个辖区。 前面为囤粮食的粮仓。 中间的为各种军械和生活物资供应仓,最后面的数万平方区域是单独的城墙,仅有一门进出,里外有二百多精兵把守,平时不得有人进出,可谓是守备森严。 石镇清三人穿过重重关卡。 终于来到了这里,门口的一位守卫是石达开为数不多的家族弟弟,名叫石云。 石云身材高大,一米八的个头,眉清目秀,外表看起来是一位粉面俊秀的少年,今年才21岁。 本来打仗勇猛的他早就应该做军帅的位子,可惜美中不足的一点,就是酷爱少妇,因为石达开军纪严明,他平常也仅仅是戏弄寡妇。不敢做出出格事情。 有一次因为喝多了,调戏了良家妇女,被石达开重责了一百军棍,而后降为了营帅。 石云倒是看得开,最近老实了许多。 看到石镇清来到后。 他躬身拜道:“不知翼王千岁驾临,有失远迎,还望恕罪。” “嗯,不知者无罪,你们看守有功,都起来吧。” 石镇清摆了摆手,让石云让开一条路。 石云站立着似乎欲言又止。 石镇清忙问道:“有事就说,有错能改,说明你小子还是可造之材。” 说到这里,石云赶快借机说道:“前一阵,您送我几本书,我都看过了。我已经改过自新,请翼王准许我带兵打仗去,我憋在这里实在难受了。” 石镇清看着石云不甘寂寞的样子。 于是笑着说道:“看圣库可是重任,投太平军就要服从命令。马上就有仗要打了,急什么,我最近有件要事要一个人去办。我看就你替我去吧,这件事办好了,我就重新升你为旅帅。” 听到有新任务了。 石云咧开了嘴。 他上前一步说道:“翼王,您尽管吩咐,就是刀山火海,我眼皮都不带眨一下。” “我们石家的人剩的不多了,我的几个弟弟都死在了战场上,我不想让你去送命,这件事也很重大,且需要一位机灵之人去办,我思虑再三,决定派你前去。你暂时等我消息吧。” 石云怀着兴奋的心情答应了一声。 等石云和兵丁们闪过一边后。 石镇清三人终于从门口迈了进去。 沿着砂石路走了一阵,终于来到了圣库门前。 军师张遂谋提着一盏油灯,手拿钥匙,挥手让守卫退下。 “没我的命令,任何人不准靠近这里。” “是” 等守卫们走远后。 张遂谋这才打开了一扇铁皮大门。 几人迈过高高的门槛。 在漆黑的黑暗中,张遂谋将油灯点燃。 在偌大的圣库内,左手边到处都堆满了银钱。 张遂谋几人仅仅扫了一眼,就直奔里面而去。 来到核心区域。 有数百口大箱子横在几人面前。 “翼王,邱军师,这就是打捞上来的张献忠江口沉银。” “打开看看吧。”石镇清吩咐道。 张遂谋答应了一声,将手里的油灯递给邱云机。 在石镇清和邱云机的注视下。 他用腰间的一串钥匙,将铜锁一个个打开来。 张遂谋将铜木结构的大箱子一个个掀开来。 露出里面五颜六色的金元宝和各种珠宝来。 除了玛瑙,翡翠和各种玉石之外,百余口大箱子都是手掌大小的金元宝。 看的石镇清和邱云机直咽口水。 邱云机点评道:“看来八大王张献忠的宝藏传说是真的了。” “我石达开什么时候骗过你。” 看到最后的二十口大箱子,张遂谋故作神秘没有揭开。 “这里的东西有什么特别吗?”石镇清疑惑地问道。 张遂谋手搭在箱子上,不紧不慢地说道:“二位可还记得张献忠的宝藏得于何人?” 石镇清刚要吐口。 邱云机不假思索地回答道:“这自然是明朝最后一任蜀王朱至澍了。” 邱云机侃侃而谈道:“说起来,朱至澍也是个守财奴,他贪恋享乐,欺压百姓,无恶不作。当年张献忠带领数十万大西军包围成都的时候,他还在宫中的象牙玉榻上与美人共饮。就是抗击大西军,他也不愿掏出一两银子。最后被张献忠活活扒了皮。也是罪有应得。” 邱云机似乎对这段故事牢记于心。 “不过张献忠也是步其后尘,在夺取蜀王宫后,在宫中享乐,不思进取,最后被杨展击败在新津江口,这上百艘大船上的宝物都沉入了江中,想不到今日重建光明。蜀王的财物当时富可敌国,三下三分有其一。有了这些金银珠宝,翼王千岁夺取天下,也只是时间问题。” 听到赞美声,石镇清自然十分受用。 “邱军师对这段故事倒是记得很深。” 随后他点了点下巴。 张遂谋会意,马上将最后的二十口大箱子掀开来,露出里面黄澄澄的金子来。 石镇清上前一步。 眼睛直勾勾盯着眼前的财物。 “这是……金砖?看来蜀王宫当年的金屋藏娇之说是真的了。” 邱云机看着手掌般大小的金砖也啧啧称奇。 他拿起一块被擦拭干净的金砖,上面还残留有江底淤泥的味道。 他掂量一下,一股沉甸甸的感觉传来。 他称赞道:“金子虽然是好物,但是得民心者得天下,当年张献忠坐拥蜀地和无限的财宝,以及数十万大军,仍旧被清兵赶出了四川,惶惶如丧家之犬,最后惨死于凤凰山中,就是很好的例子。” 石镇清冷着脸听完。 他知道,这是邱云机在点他,不要步张献忠后尘。 第26章 昭君怨 几人查验了一番,这才将箱子重新封好。 从圣库出来,石镇清将石云调离了看守的位子。 准备让他办一件大事。 石云被重新启用,感觉无比的舒畅。 他和两个亲近的小将特意梳洗了一番,前来面见石镇清。 当开门进到新津衙门的时候。 石真清正压着茶碗品着大碗茶。 他拿眼扫了一眼石云。 看着石云清秀的脸庞和高高束起来的发髻。 石镇清欲言又止。 一旁的邱云机咳嗽了一声。 石云马上躬下身去。 邱云机首先开口道:“石云,我听说你小子鬼精灵,三教九流你都混得开。尤其是青楼的那些姑娘们,对你可都是念念不忘啊。所以我和翼王商量了一下,才决定派你去办一件大事。” 石云摸了摸脑门子。 一时间有些摸不着头脑。 石云撇撇嘴说道:“军师你就别开我的玩笑了,不是要我去打仗吗?” 邱云机摇了摇头。 “不,是打算派你去塞外渤海湾戴家屯。” “那是清军的祖地,去那里做什么?再说了,去那里要剃头的……我是汉人,我不想剃头。” 听到这话。 石镇清将茶碗一放。 叹了口气说道:“这是军事任务,我知道你注重仪容,担心回来后在兄弟面前抬不起头。” “但是我们筛选了一下,这个人还真非你莫属,一是路途遥远,需要大将之才去护送戴亨一家子,另外,也需要精明之人带队躲过清兵在路上的盘查。” 邱云机继续劝道:“不入虎穴,焉得虎子,石云,你应该明白这个道理。” 石云脸色铁青。 他虽然一百个不愿意,但是还是答应下来。 邱云机亲自操刀给他剃了发。 又将去渤海湾请戴亨的事情全盘讲了一遍。 随即又将石镇清的亲笔信交给了他。 石镇清亲自嘱咐道:“这封信做过加密处理,需要火烤才能出现字迹。事不宜迟,你回去准备下,三日后就出发吧。” “遵命,翼王。” 石云将黄色帽子戴上,遮住了他光亮的脑门子。 从衙门出来后。 他因为愤懑无法排解。 他手下的一个兄弟说道:“石帅,听说最近新津的青花楼来了一位成都府下来的美人儿,何不如看看……” 石云拿眼瞪了手下士兵一眼。 但是随即就释然了。 “走,今天大醉一场。” 于是便带着两个兄弟直奔青花楼而去。 青花楼老鸨子胡妈妈看到石云来了,手里摇动的花手绢更欢了。 石云毕竟来过两次,加上是太平军将领,因此老鸨子对他格外热情。 “哎呀,石郎,多日不见,你的脸色不太好看啊,今天想要哪位姑娘给你唱曲啊?” “来来来,姑娘们,都围过来,让石郎选选。这可是贵客,要是石将军看上了你们哪位,可就飞黄腾达了。” 对于老鸨子极献殷勤,石云自然知道她是想巴结自己。 他一把推开这些轻浮的妓女。 于是说道:“都是庸脂俗粉,我说胡妈妈,听说你们这里来了一位成都府的娇娘,何不拉出来请我唱一段。” “哎呦,我说石郎,人家不过是来探亲的,不过就暂住这里几日,那可是我这里的头牌。” “头牌?这么说不肯屈尊陪我喝一杯喽?” 说完,石云将五十两银子往桌子上一拍。 老鸨子轻轻瞥了一眼。 她是见过太多有钱人的老鸨子。 这区区五十两银子她根本没看在眼里。 石云瞟了老鸨子一眼。 他知道自己带的银子不够。 他伸手入怀,刚刚碰到石镇清给他的十万两全国通用的银票,马上就松开手去。 他看了左右亲兵一眼。 两名亲兵鬼精灵,二人走上前去,马上就将茶碗摔在了地上。 整个青楼都炸开了锅,那些妓女们吓得到处躲闪。 老鸨子知道得罪不起石云。 于是陪着笑说道:“石郎何必动怒。你的消息确实灵通,这位娇娘叫薛美娘,今年才十九岁,可是成都府一流的清倌人。她吹拉弹唱都是一等一的好,都是经过大师调教的,不过她卖艺不卖身。” 听到清倌人,石云按捺住心中的欲火。 于是说道:“老子不要身子,我们太平军都有纪律,我不能触犯,我今天就听曲。” 老鸨子这才放下心来。 “哎呀,不过现在有点难办……” “银子老子今天没带够,人要见,曲也要听,你有什么难处,不妨直说。” “你来的不巧,薛美娘正在陪新津巨贾钱万里饮酒。这会不太……不太方便。” 石云一听,上前一步,一把就扯住了老鸨子的衣襟。 就在这时,一首哀怨的琵琶声从楼上传来,歌声曲声如诉如泣,让人心生哀怨之情。 石云最近读了不少书。 他依稀记得这是唐朝白居易的《昭君怨》。 他细声吟道:“ 明妃风貌最娉婷,合在椒房应四星。 只得当年备宫掖,何曾专夜奉帏屏。 见疏从道迷图画,知屈那教配虏庭。 自是君恩薄如纸,不须一向恨丹青。” 一曲终了,他忍不住惊叹道:“好一首《昭君怨》。” 随后他想着自己也被剃了头,要被迫出塞去东北,心中不免悲凉。 他举起桌子上的酒一饮而尽。 “老子今天就痛痛快快喝个花酒。” 说完,他便放开了老鸨子,一只脚随即迈上了红毯铺就的台阶。 但是他迟疑了一下,脚步随之停了下来。 就在此刻。 楼上传来了急促的一阵求救声和打斗声。 接着就见薛美娘衣衫不整地跑了出来。 薛美娘靠着栏杆大声呼救。 她身后的红漆大门洞开,跑出来一位长着络腮胡子的雄伟壮汉。 壮汉拎着酒壶,迈着踉跄的脚步冲了出来。 石云看着钱万里巴掌大的护心毛,身上还纹了一条巨蟒。 他刚要上去,不料胡妈妈抢先一步奔了上去。 “哎呦,我的钱爷,这位薛美娘是清倌人,卖艺不卖身。” 钱万里看到有人阻拦自己,赶快从兜里掏出来一千两的银票。 他一把拍在了老鸨子的脸上。 “老子有的是银子,我用银子能砸死你。” 胡妈妈见到银子,阻拦的气势也缓了下来。 不过他依然拦在二人中间。 钱万里终于忍耐不住了。 他一把将老鸨子推搡开。 口中骂道:“他妈的,不识抬举,老子今天就要她的贞洁。婊子立什么牌坊。” 说完一把就拉住了薛美娘的衣襟往屋里扯。 老鸨子栽倒在地,一边抱住钱万里的大腿,一边撕心裂肺地喊着:“钱爷呀,她可碰得啊,她跟那些府衙老爷们都有瓜葛。” 钱万里哪管那些。 他一脚就将老鸨子踢飞。 就在此刻,一旁观看的石云再也压不住心中的怒火。 他轻轻瞥了一眼正在苦苦挣扎的薛美娘,顿时火冒三丈。 他几步就跨过台阶。 接着一脚将红漆大门踹的稀碎。 随手一拳就打掉了钱万里拉扯的大手。 第27章 石云出塞 接着石云五指一握,沙包大的拳头照着钱万里的脸上就招呼过去。 钱万里虽然会些武艺,但是今天喝的实在有些多。 他头重脚轻,躲闪不及,脑袋被打中了几拳,整个大脑袋顿时肿成了猪头。 钱万里挥拳反击过去。 被石云轻松躲过,接着顺势脚一绊。 钱万里脚下一滑,直接扑了一个空,接着顺势栽倒在栏杆上。 他身子大,慌乱下手没有把住栏杆,竟然直接从二楼栽了下去。 眼看钱万里摔成了全身骨折,他的家丁们赶快从外面跑了进来。 一看自家老爷受伤,这二十多家丁将钱万里搀扶起来后,紧接着将楼梯口堵了起来。 石云冷冷一笑,他一个飞身,竟然攀着栏杆从二楼直接跳了下来。 这二十多家丁手上拿着木棍,瞬间就朝着石云身上招呼过去。 石云冷冷一笑,他走上前去,将眼前的实木大方桌一脚踢翻。 直接将眼前的四五人给压倒。 他三下五除二,将这些家丁打的七零八落。 钱万里和家丁们哀嚎着往后退去。 钱万里趴在一个壮硕的家丁背上狼狈不堪。 他一边揉着腰一边叫嚣着。 “小子你别得意,我知道你叫石云,你们太平军军师张遂谋正在找我谈捐赠支持你们太平军的事情,我看这件事就告吹了。” 石云一听,气的牙根直痒痒。 “钱万里,你嚣张个屁,老子就算再触犯纪律也要把你宰了。” 说完,他正要拔剑。 却被身旁的亲兵死死按住了。 一位亲兵说道:“石帅,小不忍则乱大谋,不要坏了张军师的好事。” 石云冷静下来,他愣是将拔出一半的剑送进了剑鞘。 看着钱万里狼狈逃走。 石云这才消了火。 他回身抬头看去。 就见薛美娘已经整理好衣裳,正在直勾勾望着他。 那一汪清水般的大眼睛,看的石云呆呆入迷。 接着薛美娘一个闪身奔入屋内。 屋内倩影飘动,接着燃起了熏香。 “胡妈妈,让这位石小将爷上来吧。” 胡妈妈一听,眉头几乎拧成了麻花。 她冲着石云瞥了一眼,随即嘻嘻笑道:“石将军,我们薛美人看上你了,有幸见你一面。” 石云气迈步走上楼去,他气呼呼对老鸨子说道:“老鸨子,打坏的东西我会赔你的,不过你也不用怕,这钱万里敢和我们太平军叫板,我石云就让他见识见识我的手腕。” 说完,石云轻轻叩门。 薛美娘柔声说道:“进来吧,石小将军。” 石云推开房门,随即一把将房门带上。 他站在门口,负手而立。 薛美娘从粉帘后款步走出。 薛美娘眉毛修长浓密,鼻挺如玉,身材丰满。 石云看的怔怔出神,薛美娘被看的有些不好意思了。 于是别过脸去。 “石小将军现在是太平军什么职务?” 石云嘿嘿一笑。 他实话实说道:“实不相瞒,我因为犯错被削了职,现在正在戴罪立功。现任营帅。” 薛美娘偷偷看了他一眼。 不由得情意浓浓。 “我虽然是女流,但是对天下苍生也颇为留意。这天下真是不太平,我从成都府到这里来,路上就遇到了一伙强盗,要不是保护我的人会些武艺,我早就被掳走做压寨夫人了。” 对于薛美娘的遭遇,石云也十分同情。 “你们女人家,要尽量少出远门,现在天下狼烟四起,清王朝腐朽不堪,我太平军就是要埋葬清王朝,为天下百姓谋出路,我大哥翼王石达开是太平军的擎天柱,太平军很快就会打下四川建立统治地位。” 薛美娘一听,似乎来了兴致。 她一摆手,赶快请石云坐下。 她站在门口吩咐一声。 很快就有人下人端来四碟小菜和一壶酒。 薛美娘给石云斟满一杯酒。 轻启樱唇说道:“这是百年泸州老窖,我敬石小将军一杯,祝愿小将军在太平军前途无量,能够做汉朝的霍去病,成为常胜将军。” 石云猛干了一大杯酒,他将嘴边的酒渍揩去。 又因为兴奋,连喝了三大杯。 他将帽子摘去,露出了光亮的额头。 薛美娘掩着嘴笑着一阵。 随后问道:“我看太平军将士都蓄发,清军都称呼你们为长毛,石小将军为何剃了脑门,留了辫子,难道要去投靠清廷吗?” 石云欲言又止,他知道不能透露北上出塞的绝密大事。 他摸着脑门,厌恶地将辫子甩到了身后。 而后自嘲道:“清廷地盘广大,我这么做,不过是为了掩人耳目,在清廷的辖区活动而已。” 薛美娘没有继续追问。 石云反问道:“兵荒马乱,那你为什么从成都来新津?” 薛美娘似乎触碰了伤心事。 她泪水如同串珠一般滴落。 “当年我爹是一名参将,我去成都看他,正巧姓王的副总兵看上了我,要纳我为妾,我爹知道我嫁过去就是羊入虎口。于是死也不答应。后来将我藏在了青楼。因为得罪王副总兵,他就嫁祸我爹违反军令。后来被冤杀砍了头……” 薛美娘的话让石云义愤填膺。 “他妈的,这个王副总兵,我逮到他非扒了他的皮不可。” 薛美娘擦拭着泪水,接着说道:“前几天,我找机会终于跑了出来,回到了新津县城,可惜我娘也愤恨而死,家里的房屋财产也都被人抢去了。我无处落脚,就暂时挂在了这里。” 石云用拳头在桌子上狠狠捣了一拳。 他骂道:“这些王八蛋,都不得好死,尤其刚才那个姓钱的,我告诉翼王,非抄了他家不可。” 薛美娘一听,心中略感欣慰。 她整理了思绪,似乎想起了什么。 “我曾经听一位文人描述过你们太平军。” 石云咕咚咕咚,又满饮了一大杯酒。 他饶有兴致地问道。 “怎么说?” “听说有位地主做过一首词形容你么太平军。叫做东庄有佃化为虎,司租人至撄其乳。西庄有佃狠如羊,掉头不顾角相当。” 石云虽然听得懂了五六分。 他还是追问道:“那这是什么意思?” “就说你们太平军带领农民打击地主,老百姓真正的做了回人。” “对,我们就是要消灭地主,建立均田制。建立无处不均匀,无人不保暖的太平天国。” 薛美娘似乎也受到了感染。 “那我是不是也可以分得土地,做回良家妇女?” 对于这个棘手的问题,石云愣住了。 不过以他的性格。 他还是硬气地说道:“当然要男女平等,我回头就跟翼王说,让你们这些不愿意呆在青楼的女子退籍回家。” 薛美娘心中激动。 她轻轻点了点头。 “要是那样,我也想参加你们太平军。” 石云哈哈一乐。 “这有何难,我们太平军也有娘子军,就是我义姐韩宝英还有蓝庭芳在管。这事包在我身上。” “真的吗?” 石云拍着胸脯重重点了点头。 “那你要怎么报答我?”石云嘻嘻哈哈地笑道。 薛美娘看着石云俊美的容颜。 赶快低下头去。 “我给你唱一曲,你想听什么?” “就听刚才的《昭君怨》吧,历史我虽然懂得不多,但是世人都在传唱昭君出塞和亲的高义,谁又能体会王昭君的不情愿呢?” “你能听懂?” “见疏从道迷图画,知屈那教配虏庭。 自是君恩薄如纸,不须一向恨丹青。” “是啊,王昭君当年远嫁匈奴,她是心中怀着怨恨的,她并不想离开家乡。却又无可奈何。” 二人这一刻有些惺惺相惜。 薛美娘退后一步,她端坐在凳子上,轻轻拨弄着琴弦。 很快,昭君怨就弹了出来。琴音急促,歌声凄凉,不禁让人泪洒当场。 石云听得如痴如醉,似乎自己化作了王昭君,正在出嫁远行。 他知道,自己也即将奔赴塞外,去完成石镇清交代的一件艰巨大事。 第28章 捉清廷探子 石云十分惬意地听着曲子,不知不觉饮了三斤泸州老窖,他越看薛美娘越美。 薛美娘看到石云醉眼迷离。 知道他喝多了。 于是倒了一杯清茶给他。 石云看着薛美娘葱根般的玉手,闻着她身上独有的香气。 不禁飘飘欲仙。 他伸手接茶杯,却不小心搭在了薛美娘的手腕处。 薛美娘跟触电一般,赶快缩回。 而后将茶杯推到了石云的面前。 石云知道自己失态,他猛然间惊醒,想起石达开训斥他的话来。 于是抹了一把脸,强行让自己清醒。 他将茶水一饮而尽。很快,他眼前就有些模糊起来。 恍惚间,他看到一双玉手伸入自己的胸口,正在掏着什么。 而后将他的一万两银票取了出来。 接着玉手再一次入怀的时候。 石云猛然一惊。 他一把掐住薛美娘的手,正要砸碎茶杯叫人。 不料薛美娘手腕一用力,一下子挣脱开来。 而后眼泪汪汪地哭了起来。 “石小将军,不要叫人,我是……我是清廷派来的探子。” 听到此话,石云一把将桌上的凉茶壶提在手中,而后将自己从头到脚浇灌下去。 很快酒就醒了大半。 他压着怒火问道:“薛美娘,你到底有什么企图,刚才为何不杀我?” “我不想杀你,我有一半说的是实话,我父亲被暗害,如今身陷囹圄,被关押在成都府大牢,我是被成都总兵萧庆高逼迫才到这里的。他在青楼找到我,逼我来新津打探消息。” 石云刚要拔剑,但是看着她婆娑的泪眼,有些于心不忍。 于是问道:“成都府的清军你了解多少?” “我一概不知。萧庆高从来没跟我说过。” “你会些武艺?” “是的,跟我父亲学的。” 石云点了点头。 薛美娘战战兢兢将银票交还给了石云。 石云一边接过银票,一边摸着自己缝在裤兜深处的密信。 看到密信没有被发现,他长吁了一口气。 “你胆子不小,不怕我杀了你吗?” “怕,但是我父亲被他们关押在死牢,我不得不这么做。” 看着薛美娘擦眼抹泪,石云有些不知如何是好。 他冷静下来后,又问道:“刚才你和钱万里是在串通消息?是不是故意引我来的?” “是也不是。” “这话怎么讲?” “我母亲被钱万里控制,他逼迫我演这出戏。不过他是假戏真做要强暴我,我不肯而已。我也是身不由己。” 说完,薛美娘哭的更凶了。 “哼,我差一点被你们骗了。” 发了一通怒火,石云走出屋外,随即叫来一名亲兵,附耳小声对其吩咐了几句。 就见那名亲兵直奔新津县衙而去。 身在县衙的石镇清正在研读洪秀全写的《原道救世歌》和《原道醒世录》这两部书。 他正要改写这两部书,不料正要沾墨汁的毛笔竟然塞进了嘴巴。 一股臭味传来。 石镇清狂吐了几口。 “还是以前的墨是真的,特么的,现代什么东西都造假,他骂了一通。” 听到门外有动静,很快门卫就将石云的亲兵带了进来。 来人是一位高瘦的小头目,年纪约有17、8岁。 石镇清见过他,于是问道:“是石云让你来的?有事吗?” 小头目跪下说道:“是的,翼王千岁,石小将爷在青花楼捉了一名清廷密探,让我前来汇报。” 石真清一听捉到了密探。 他“蹭”地站了起来。 “清廷密探,怎么捉住的?” 小头目扯谎道:“这……是石小将爷以身试出来的。” “哼,是不是老毛病又犯了,去逛窑子去了?” “属下不知。” 石镇清冷冷地看了他一眼。 他并没有责怪小头目。 而是吩咐亲兵将军师张遂谋叫来。 不大一会,张遂谋就急冲冲走了进来。 石镇清将具体情况讲述了一遍。 张遂谋抚弄着胡须,似乎在考虑着什么。 他朝着小头目问道:“你说本地巨贾钱万里也去了?还发生了冲突?” 小头目不敢隐瞒,只得照实说了一遍。 张遂谋沉吟片刻后才说道:“你先在门外等我们。” 看到小头目出去后。 张遂谋这才说道:“翼王,这几日我将本地的富商巨贾都写入了花名册中,对这些为富不仁的富商巨贾和大财主。咱们向来手不留情。其他人倒还好办,唯独这钱万里有些棘手。” 石镇清乍一听此事,忙问道:“怎么,钱万里的家抄不得?” “不,而是他的家小都不在新津,而且他的大部分财产都不知道藏在了哪里,他是来办事被困在新津城的。目前上了我们的名单,走不脱而已。前几日我找他谈,让他将他的大半家产捐给我们,我就放了他,这家伙狡猾的很,一直是打一棒子吐一口血。” “哼,打他个半死,我就不相信他不把银子交出来。” “这家伙没有软肋,恐怕软硬不吃,而且他的一家老小都在成都,怕是也被清廷利用了。” 石镇清上前走了两步,他想了一阵后问道:“军师,你有什么好主意吗?” 张遂谋眼珠子骨碌碌一转,顿时有了主意。 “前几日新津知县王梦庚已经有意为我们做事,只不过没有明说,现在正好是个时机,给他投效的好机会。翼王可以让王梦庚写封书信给钱万里,就说他会派人协助钱万里逃离新津县城。” 石镇清知道不会真的放跑这只肥羊。 于是笑着说道:“那要先把他的家抄了,再给他关起来,这样他就别无选择了。” 二人随即相视一笑。 商议完毕,石镇清马上吩咐小将边澜河前去对巨富钱万里家抄家。 一边他则让来人带路,直奔青花楼而去。 青花楼在新津府衙不远。 来到青花楼,不需要他的吩咐,石真清带的大批亲兵已经将这里包围的水泄不通。 看着门口跪着的老鸨子正在打着冷战。 石镇清训斥道:“老鸨子,你干这青楼,强迫不少良家妇女下水吧,你挣得是人肉淌血的钱,心中没有愧疚吗?” 胡妈妈哪里见过这样的局面。 他早就听说太平天国男女平等那一套了。 不料这么快就到了自己头上。 “这……这青楼自古有之,非我强迫,都是自愿,况且男欢女爱,彼此都有需求,所以我这生意才做得下去,我……我只不过给他们提供了一个场所。” “哼,你竟敢狡辩,信不信我马上封了你的青花楼,砍了你的脑袋?” 第29章 改良妓院文化 “我一向没有和太平军作对,真的没有逼良为娼。” 石真清一脚将老鸨子踢翻在地。 而后径直来到楼上。 石镇清看了一眼站立不稳的石云。 他直接坐在一把椅子上。 随即门口立刻换上四位精壮的带刀亲兵,看的薛美娘心中直打鼓。 薛美娘赶快给石镇清斟满一杯茶。 石镇清看着腾腾热气的清茶,丝毫没有喝的意思。 他屏退左右后。 石云将事情一五一十汇报了一遍。 石镇清听后勃然大怒。 “又来这烟花之地寻花问柳。上次罚你轻了,不长记性吗?” 石云跪倒在地。 “是,是我违反了军纪,我甘愿受罚。不过这薛美娘也是迫不得已,希望翼王饶了她。” 石云看了薛美娘一眼,目露温情,不顾一切地替他求情。 石镇清扭头望去,就见薛美娘娇滴滴十分憔悴。 妆容早已经哭的花了,不过依旧掩饰不了那倾城的容貌。 石镇清转头看向石云后说道:“你小子今年都21岁了,我看岁数也不小了,总不能总找寡妇和青楼女子,你既然能冒着受罚的心理去给薛美娘开脱,我看你们可以考虑考虑婚姻大事。” 石云和薛美娘见石镇清没有怪罪他们,反而要成全他们。 二人都有些错愕。 石镇清话头一转,接着说道:“这是后话,我问你,薛美娘,要是我救了你母亲,你愿意加入我们太平军吗?” 薛美娘咬着嘴唇,简直不敢相信自己的耳朵。 她确定石镇清的话后,重重地点了点头。 石镇清接着说道:“你要救你爹,就要稳住成都府的那些清妖官员们,麻痹他们,等到我们太平军攻下成都府,你们一家子就团圆了。” 薛美娘瞪大了眼睛,她实在不敢相信石镇清竟然如此通情理,她上前一步欠身问道:“那翼王要如何处理我?” 石镇清给一旁的军师张遂谋递了一个眼色。 张遂谋笑着说道:“先将你关押起来。等到将钱万里的家财都充公后,就让你脱离青楼,还你清白之身,还可以让你加入娘子军。相信你以后一定会为太平军效力。” 薛美娘冰雪聪明,她眼泪含着眼圈,重重地点了点头。 石镇清处理了薛美娘,他起身正要走出去。 不料却被石云拦了下来:“翼王,薛美娘可以从良,其他青楼女子是否也可以放走回家,我们拜上帝教的宗旨就是男女平等,无处不均匀,无人不保暖。” 石镇清回头看着二人殷切的眼神。 他思索了好一阵。 “青楼确实是几年前来的糟粕文化,不过眼下还是不能一刀切,要循序渐进,军师,依我看你就以我的名义发个通告,让青楼女子愿意从良的就从良,不愿意的也不强求。不过不允许再增加新的妓女。等到这最后一批妓女老去,妓院也该终结了。” 张遂谋点着头赞叹道:“翼王高啊,这样老鸨子也无话可说了,抵触也是最小。社会的风气也会变好。” 从青楼出来,石镇清当场讲述了青楼恶习,并且对百姓们宣讲染病的危害,老百姓虽然听得云里雾里,但是听说要解放妓女,妇女们和不少青楼女子都欢呼雀跃,只有老鸨子哭丧着脸满地打滚。 石镇清在百姓的赞扬中回到了县衙。 白面小将边澜河已经将钱万里抄了家。 看到边澜河摆在桌子上的财物统计单。 看的石镇清眼睛瞪的滚圆。 “金盘、玉杯、还有吴道子的画,他娘的,真是够奢侈的。” 边澜河继续奏报道:“他家光丫鬟就二十多位,都被他糟蹋过。” “这个王八蛋享尽人间福气,该去见阎王了。钱万里现在怎么样了?” “他从楼上跌落,不过身体底子好,一只手和一条腿骨折了,就是走路需要人背。” “将他的仆人全都从他身边带走,该是他遭罪的时候了。” “是” 张遂谋在一旁嘿嘿一笑。 他从怀里取出一封信来。 随即吩咐道:“先关押两天,等他受不了的时候,你将这封信给他。” 边澜河不明就里地答应了一声。 第三日的清晨时分,石镇清和张遂谋早早就将石云送到了新津渡口。 石云带着二十多名剃发的魁梧亲兵,都打扮成了商人模样。 石云摆手和石镇清作别,但是他左右观望,似乎在眼巴巴寻找着谁。 石镇清和军师相视一笑。 不大一会,远处尘土飞扬。 一名劲装女子纵马前行。 那马被鞭子抽打的飞奔一样。 来到近前,薛美娘翻身下马。 来人正是刚刚加入太平军娘子军的薛美娘。 石云终于等到了渴望的女人。 他正要握住她的手,不过在众目睽睽之下。 只得竖起了大拇指。 “薛美娘,你这身装扮看起来英姿飒爽,真有明末女将秦良玉的风范。” 薛美娘撅着嘴巴似乎十分不舍。 “你不告诉我,我也知道你要去做一件机密大事。你要好好活着回来,我等你……” 说完,薛美娘的眼睛已经滚出了泪花。 石云强忍着离别之苦。 他苦笑道:“放心吧,我石云命硬的很,清妖要不了我的命。” 说完,他朝着薛美娘摆了摆手。 这才几步跨到了船上。 看着船帆迅速北上慢慢消失在众人的视线里。 石镇清才回到新津县衙。 这几日他提审了钱万里数次,都毫无所获。 今日,他再一次将钱万里押了上来。 钱万里拄着拐,一步一趋,慢吞吞走上厅堂。 钱万里昔日的华服早已经破旧的不成样子,他嘴里叼着一只麦秆,毫不在意地问道:“翼王,你已经提审我好几次了,我的家产已经被你们太平军全都没收了,我就剩下一条烂命了,要我的命你们拿去就好。” 看着钱万里死猪不怕开水烫的模样。 石镇清冷冷一笑。 “钱万里,你嘴上虽然这么说,我听说你还央求狱卒给你弄点药敷你的腿伤,可见你还是爱惜你的命的,我的耐心是有限度的,你要是再不交代你藏匿的财产,我就让你彻底变成残废。” 石镇清的话让钱万里浑身一哆嗦。 他几日来试探狱卒去给他买药都无功而返。 他最后逃跑的希望也没有了。 他转头看着一旁端坐的军师张遂谋。 似乎找到了救命稻草一般。 “哎呀,张军师,你看前日咱们谈的多好,就是被石云这小子给破坏了,要不我早就让我家里人从成都府将银票送来了。我是支持咱们太平军的,依我看就要杀光那帮为非作歹的清妖,还老百姓一个公道。” 张遂谋瞥了他一眼说道:“钱万里,我好对付,但是翼王可不好糊弄,你要是再爱惜你的银子,翼王会砍了你的脑袋。” 第30章 戏精 钱万里顶撞道:“哼,匹夫无罪,怀璧其罪。” “啪“地一声,石镇清狠狠地拍着惊堂木。 “放屁,你贪得无厌,坏事做尽,老子就是要杀你们这些大乡绅。不过你要是识抬举,我说不定会饶了你的家人。” 说到他的家人,那是钱万里的软肋。 他犹豫了一下后说道:“我要赎我自己,要多少银子?” 石镇清见他吐口了,于是咳嗽了一声。 他故意伸出五指晃了晃。 钱万里哈哈一笑。 “区区五万两,我给的起。” 一旁的张遂谋摇头道:“不是五万,是五百万两。” 一听五百万,钱万里脸色顿时如同霜打的茄子。 “你们这是……强……” 盗还未说出口,钱万里抬头看到石镇清一脸的杀机。 吓得钱万里不敢说下去。 他想了一阵后说道:“我全部家当才二十万两。你还是杀了我吧。” 听到钱万里不说实话。 石镇清接着说道:“你别以为我不清楚你的情况,你家底殷实,经过三代人盘剥,将新津县的数万顷好地都霸占去了。而且这沿街的商铺有一半是你强取豪夺来的。拿五十万买你的狗命,算是便宜你了。” 钱万里额头上冒着虚汗,他仰着头丝毫没有接话的意思。 石真清一摆下巴,马上就有两名亲兵架住了钱万里,就要拉住他往外拖。 等到了门口,钱万里才焦急地喊道:“翼王饶命啊,请你给我三天时间,我去问我家婆娘要去。” 石镇清一摆手,亲兵们再次将钱万里架了回来。 石镇清看他跟死狗一般。 冷笑道:“钱万里,我不怕你行缓兵之计。你跑不出我的手掌心。不要试图逃跑,不然我挑了你的脚筋。” 钱柜臣打了一个哆嗦,吓得他赶快回道:“翼王担心多余了,我浑身是伤,你现在就是放我走,我也走不远。” 看着钱万里一瘸一拐再次被带下去。 张遂谋再次对石镇清附耳嘀咕了几句。 在石镇清频频点头中。 一名高大的小将风尘仆仆地走了进来。 来人正是参加校场练兵的后起之秀边澜涛。 边澜涛脸蛋晒得黝黑,显得更加粗犷。 他看了一眼石镇清和军师张遂谋后。 赶快躬身问道:“翼王和军师唤我有何要事,要打成都了吗?我手下的兄弟们早就按耐不住了。” 石镇清说道:“嗯,有战意是好事,不过兴兵打仗,总少不了银子做后盾。所以我派你演一出戏。” 边澜涛挠了挠头,感觉莫名其妙。 一旁的张遂谋这才将计划讲了一遍。 边澜涛一听,眉头几乎拧成了麻花。 “既然是翼王和军师的吩咐,我哪敢不从。钱万里这个王八蛋风评很臭,我早就想宰了他了。放心好了,我保证完成任务。” 看着边澜涛信誓旦旦的样子。 石镇清这才露出满意的笑容。 入夜后,在县衙左边的大牢深处。 钱万里因为白天的事情,加上浑身的骨折疼痛,让他坐卧不宁。 他起身抓住牢门。 看向一名健壮的狱卒。 他开口问道:“小兄弟,你新来的吧,看你陌生得很。有酒吗?给我来点。” 那年轻狱卒纹丝不动,倒是他旁边的老年狱卒训斥道:“你们这些乡绅巨富整天为非作歹,享尽荣华富贵。如今报应来了,还想喝酒,做梦吧你。” “哎,是啊,此一时彼一时啊,都怪我一时疏忽,没有早一步逃离新津城,落入你们太平军手里。不过银子我有的是,老子出去后,还是照样吃香的喝辣的。” 老狱卒讥讽道:“你怕是没机会了。翼王捉到的奸商和大地主,就没一个跑的了。” 一盆凉水浇下来,钱万里自觉没趣。 过了一会后,两名狱卒出去站岗了,换上了一位年轻的狱卒看守他。 钱万里看着年轻狱卒坐在桌子上,一边喝着酒,一边啃着烧鸡。馋的他直流口水。 “我说,小子,给我一条鸡腿吃。等我写封信,让我家里给你一百两银子。” 年轻的狱卒轻轻瞥了他一眼,丝毫没有搭理他的意思,依然自顾自啃着鸡腿。 钱万里舔着嘴唇继续央求道:“小子,再给我一口酒喝,我给你五百两银子。” 那狱卒一双虎目终于看向了钱万里。 狱卒看了看外面,没有人进来。 于是压低声音说道:“说话算数?” “当然。” 年轻狱卒站起身来,一手扯下一只鸡腿,一手拿着酒壶来到了钱万里面前。 钱万里看着这个人高马大的狱卒十分上道。 他赶快搓着手接了过来。 他狼吞虎咽吃了鸡腿,又将一壶酒喝的干干净净。 这才擦着嘴巴子说道:“过瘾啊,这酒虽然是劣质酒,但是感觉像是天上仙酿,老子以前顿顿喝茅台酒,都食之无味。” “我们的生活跟你可比不了,这是二钱银子的普通烧酒。” 钱万里开始了忽悠模式。 “小老弟,我看你很年轻啊,年轻好啊,你遇到我,就是你命里的贵人。” 狱卒问道:“怎么说?” “嘿嘿,眼前有笔泼天富贵落在你身上。只要你带我逃离这里,我愿意出两千两银子。保你下半生衣食无忧。何必跟长毛贼这些穷鬼混。” 狱卒犹豫了一下。 钱万里看着狱卒有些动容。 继续说道:“不瞒你说,我和四川巡抚和那些总兵都认识,回头提拔你做个千总也还是容易得很,就看你上不上道了。” 狱卒脸色连连变幻。 “你就不怕我告发你吗?” “你要是告发我,何必给我肉吃,给我酒喝,这对你有什么好处?” 狱卒轻轻点了点头。 他再次看了看外面的牢门,看到外面一切都静悄悄的。 于是将一封信秘密交给了钱万里。 钱万里接过信来,快速地读了一遍。 他压低声音问道:“你是新津知县王梦庚的人?那咱们就都是一家人了。” “不错,我是王县令的人,王县令被太平军捉去,也是阳奉阴违而已,表面上是替长毛做事,实际上是想得到石达开信任,然后伺机逃走。今天他特地给我开了城门通关证,就是为了让我带你走。” 钱万里看着狱卒陌生的脸。 虽然心中有些怀疑。 但是逃命的机会就在眼前,让他不得不心动。 “你能背我出去吗?” “没问题,不过你答应我的银子要算数,我要五千两银子,毕竟我还要养活我的一家老小。” 钱万里咬牙说道:“好吧,五千两就五千两。只要你带我逃离这里,我自然会给你。” 狱卒这才打开牢门,一把将钱万里背上身。 来到牢门口,他三下五除二,就轻松击晕了两名看守的狱卒。 接着快速奔向北门外。 一路畅通无阻。因为有特殊通行证,因此顺利出了北门。 按照钱万里的指示,二人挑着小道前行,经过一晚上的奔跑。 五更后,终于来到了一处野外的坟场。 这处坟场在群山环抱中,风水极佳。 在众多野坟的中央位置,矗立着一座雄伟的大墓。 墓碑上雕刻着举人钱钞之墓。 看着上面的履历,化妆成狱卒的边澜涛一阵唾弃。 不等吩咐,他将钱万里重重摔打在一块石板上。 “累死老子了,你得有一百八十多斤吧?” “哎呦,你摔死我了,我都廋多了,原来老子240多斤。” 钱万里一边揉着尾巴骨,一边龇牙咧嘴。 边澜涛坐了下来,他看着四周阴气森森。 于是疑惑地问道:“你为何带我来这里?莫不是拿你祖宗的冥币给我?” “放狗屁,老子花的是阳间的钱,你不懂,正所谓掩人耳目而已,我的钱财就埋在这里。” 说完,他伸手一指,让钱万里去墓碑后找到一把藏匿的铁锹。 边澜涛取过铁锹。而后快速挖了起来。 边澜涛一边挖一边口中唾骂:“他妈的,这个王八蛋一点底线都没有,连他祖宗的坟都挖。” 第31章 再添新戏 挖着挖着,边澜涛就挖到了一个硬邦邦的东西。 他用锹头敲了敲,这才发现是一口薄皮棺材。 边澜涛皱着眉头朝后问道:“要打开你家老祖宗的棺材吗?” 钱万里似乎早有预料。 他气愤地回道:“狗屁,你把棺材打开,里面是我藏的银子。” 边澜河一边笑,一边直接将棺材撬开。 只听吱嘎一声,刚刚撬动了一角,他就发现里面银光四溢。 将棺材板揭去。 边澜涛惊讶的眼睛瞪的滚圆。 他不禁脱口骂道:“你这个王八蛋没少吸食民脂民膏啊!” 钱万里似乎也不动怒。 他拄着拐杖,慢慢朝后退去。 接着他打了一个响亮的口哨。 片刻的功夫,林中马上冲出来四五十人。 这些人凶神恶煞,各个手持刀枪棍棒,将边澜涛团团围住。 一位带头的黑脸壮汉对着钱万里躬身说道:“老爷,您冒险去趟新津城,没少受罪啊,这小子是谁?我替您宰了他。” 钱万里马上阴险地看了看边澜河一眼。 随即阴毒地说道:“小子,就算你是新津县令王梦庚的人,我也要将你宰了。免得让人发现了我的行踪。人心险恶,况且谁想从我这儿夺走哪怕是一两银子,那都是痴心妄想。” 说完,他一摆手,就要让人将边澜河杀死。 边澜河负手而立,他哈哈笑道:“钱万里,想不到你还派人守着你的藏银地,想的倒是周到。不过这些狗奴才只会给你陪葬而已,你想斩草除根杀了我,可惜翼王和张军师故意让我演了这么一出戏,不过是引诱你带我们找到你藏银的地方而已。” 听到边澜涛有恃无恐,钱万里脸都绿了。 他以为边澜涛是在虚张声势。 但是谨慎的他还是仔细地查看了一遍周围的丛林。 看到没有任何异动。 他直接吩咐让家兵们对边澜涛动手。 他厉声喝道:“给我杀了他。” 边澜涛从腰间抽出匕首。 灵活地穿梭在众人之间。 趁势直接捅死两个莽汉。 接着双手一掐,直接箍住其中两人的脖子。 将二人的脑袋像西瓜一样,撞得红白一片。 边澜涛刚露了两手。 那些家兵都吓得畏缩不前。 “都特么给我上,每人加一百两银子。” 钱万里似乎听到远处的马蹄声。 他跺着脚大声催促着。 这些家兵们听到加银子了,变得疯狂起来。 都拿着长短武器朝着边澜涛刺去。 边澜涛一把制住十多把兵刃。 接着用全身的蛮力对抗着众人。 就在此刻,他身后尘土飞扬。 一把大枪从身后飞来,快准狠地直接贯穿了最前头的家兵头子。 边澜涛大力一拔,将这杆银色大枪拿在手中,随即在面前微微一扫,直接将眼前的十余人放倒。 他身后响起了关切的声音:“大哥,小弟我来晚了,对付几个团练家兵,还不需要大哥出手。” 说完边澜河挺着尖枪在人群中一挥,几名倒霉鬼顿时血溅当场。 片刻的功夫,两人就解决了这些家兵。 钱万里抱着脑袋,躲在一棵树后瑟瑟发抖。 听到远处又一阵马蹄声。 钱万里这才看到是石镇清和张遂谋来到了。 再次看到石镇清后,他吓得结结巴巴一句话都说不出来。 他扑通一声,跪了下去。 顿时磕头如捣蒜。 “石……,不不不,翼王千岁饶命啊,对了,我举报,是新津县令王梦庚那个王八蛋吃里扒外,他故意放我走,让我去成都给四川总督骆秉章送消息,泄露咱们新津城目前兵力空虚。” 听到钱万里将脏水都泼给自己。 身在一匹黄骠马上的王梦庚赶快从马背上翻了下来。 因为年老体衰,他差一点跌倒在地。 一位家仆赶快上前搀扶起来。 王梦庚气的几乎吐血。 “钱万里,你不要污蔑本县,本县是奉了翼王的命令,想不到我平日未动你分毫,养虎为患,你竟然血口喷人。” 钱万里瞪大眼睛,这才知道这是王梦庚配合石镇清演的一出戏,目的就是为了钓他的藏银所在地。 他气的满脸通红。 但是他看到石镇清的冷脸,愣是不敢吭一声。 石镇清走上前去。 反而带着讥讽的神色说道:“钱万里,现在饥荒年间,我听老百姓控诉你的罪状,说你家里粮食堆积如山,露出仓外的粮食你就是用来喂鸟、被雨淋、被老鼠吃,也不肯分给老百姓分毫。你平时做恶多端。理应凌迟处死。你还有什么话可说?” 钱万里一听,顿时双腿打颤。 他哭的一把鼻涕一把泪。 “这……翼王,我还有地契和银票,我愿意交出来,希望翼王饶我不死。” 石镇清一听。 他严肃地责问道:“地契和银票在哪里?快说?” “翼王还没饶我性命呢。” “这样吧,只要你老实交代,我可以让你死个痛快。改为游街后砍头处死。” 钱万里犹豫了一下。 他哭丧着脸始终不肯说。 石镇清一摆下巴。 马上就有十多个人,手拿工具,开始大张旗鼓挖掘藏银。 一阵挖掘后,钱万里的祖坟被翻的底朝天,被翻出来十口大棺材。 石镇清命人打开。 看着一口口棺材里的细软都是银光四射。 石镇清估算下,这些银子不下四十万两,其中一口棺材里面一半是黄澄澄的金元宝,还有一半是各种珠宝和玉器。 清点完毕,一位亲兵前来汇报。 “启禀翼王,没有发现地契和银票。” 石镇清冷着脸看着钱万里。 看的钱万里心里直发毛。 就在此刻,远处传来一阵急促的哭声。 来人走近了才发现。 来的原来是一顶八人抬的绿尼大轿。 轿子中走出来一位肥大的贵妇。 贵妇刚刚走下轿子,马上就有两名丫鬟前去搀扶。 贵妇身穿紫色绸缎,描眉画眼,涂着厚重的粉脂。 石镇清打眼看去。 胃里直犯酸水,差一点就吐出来。 原来来人长得水桶腰,大象腿,身躯犹如水蛇一般。 贵妇迈着小步,扭动之下,就像蟒蛇在涌动,令人作呕。 不过此女的脸蛋倒还周正,石镇清想着此女年轻也算是个美人。 此女刚走下轿子。 就给石镇清深深鞠了一躬。 她看着石镇清的冷脸,开口说道:“哎呀,早就听说太平军来到了新津。还没机会看一眼,这不,就机缘巧合碰到了。不知这位是太平军哪位将领?” 一旁的张遂谋没好气地说道:“这位是翼王千岁,你又是谁?” 贵妇一听是石达开亲临此地。 她强装镇定,看了一眼钱万里和那些正要被抬走的银子。 她眼睛一转,马上回道:“小女是刘金凤,实不相瞒,这埋藏的银子,是我家的,我听说太平军打到了这里,我正要将这些银子的一半都捐给咱们太平军。” 第32章 对待土豪要榨出油来 石镇清冷笑一声。 “你们还真是一家子,都算计到我头上了。我不是强盗,这些银子是你们从老百姓那里压榨来的,我自然要替老百姓全部拿走。不但银子要没收,我还要替他们伸冤。” 石镇清冷眼一瞪,顿时寒光鄙人。 吓得刘金凤差一点摔倒。 两名丫鬟不情愿地上前去搀她,反被她一把推搡到一旁。 她甩开双臂,竟然当场撒开泼来。 “胡说,这都是我的银子,钱万里你这个王八蛋,你竟然把老娘的养老钱都出卖给这些土匪。你这个挨千刀的货,你平日里养了近百名小娘们,拿着老娘的血喂他们,老娘就是没给你生个一儿半女吗。” 刘金凤嚎啕大哭起来,接着疯了一般跑上前去,抓住钱万里的脸上就挠了起来。 刘金凤也不知道是真的还是假的,抓的钱万里满脸是血,钱万里隔着大树到处躲藏,惹得太平军一阵大笑。 刘金凤抓累了,又趴在盛满金子的那口红皮大棺材痛哭起来。 “爹呀,你死后多年,竟然被人挖坟掘墓,暴尸荒野……” 石镇清看着刘金凤一直在演戏。 他轻点下巴。 马上就有四名太平军拉扯着刘金凤向后拽。 刘金凤不知哪里来的蛮劲。 四个人跟抓猪一般,费了好大劲才把刘金凤给四脚朝天扔出去。 刘金凤又要发疯,不料脚一滑,脑袋竟然磕在了一块大石头上。 顿时磕的她眼冒金星。 等她醒过来的时候。口中嘿嘿笑着,竟然将外衣解开。 她披头散发,露出了里面缝在内衣的银票和地契以及所有佃户的阎王债条。 “银子,我的银子谁也甭想拿走一文。”刘金凤拿起一颗小石头,竟然用牙啃了起来。 “嘿嘿,这是我的银子,老娘养老用的。” 一旁的张遂谋见此情形,有些哭笑不得。 “翼王,这……这娘们我看是疯了,她们夫妻贪得无厌,竟然将银票缝在了内衣里。” 石镇清冷眼观瞧。 “将银票和地契取出来,放她一条生路吧。” 张遂谋点了点头。 随即命人将地契和银票从刘金凤的衣服上扒了下来。 张遂谋看过后,将其中一张银票递给了石镇清。 “翼王,我清点了一下,这些银票数十万两,这钱万里夫妇可是富得流油啊。就是新津死去的那些官绅都加起来,也比不过啊。” 石镇清拿过银票。 他看到上面印制的章是全国最大的票号—合盛元银庄。 他开口问道:“我没记错的话,这合盛元在大都市都有分号吧,他们的背景很深啊。” 张遂谋刚要接话。 一旁的新津县令王梦庚抢先说道:“据老朽所知,这合盛元生意遍布全国,不光是银票,还揽着毛皮生意。能够做这样大生意的,自然带有清政府的背景,而且涉及的大人物极多,其中就有恭亲王奕?。至于老佛爷,不不不,是慈禧,她平时的生日庆典,据说合盛元也会出资赞助。所以没有人敢动它。” 石镇清气愤地说道:“那是过去,等我们打回中原腹地,我一样收了它合盛元,这些王八蛋,到处放高利贷,都是趴在老百姓身上喝血的妖魔。” 几人闲谈了几句。 石镇清大手一挥,众人押着钱万里回往新津而去。 到了新津城。 老百姓早就在城外等候了。 石镇清知道老百姓盼的是啥。 等到石镇清在北门外五百米处下了马。 老百姓都跪地痛哭起来。 “翼王万岁……” 石镇清被感动。他将一位老者搀扶起来。 随即将手中的一摞地契和债条掂量了一下,便开口说道:“乡亲们,都起来吧,我知道你们想要审判钱万里这个王八蛋,我石达开和你们的心情是一样的,我革清廷的命,就是为了你们过上好日子。这些地契今天开始作废。等我颁布新天朝田亩制度,将会重新分配土地。” 说完,马上就有一名亲兵将这些地契焚烧起来。 老百姓都欢呼雀跃,更多的是洒泪当场。 一位老者激动地老泪纵横:“我们老百姓被欺压几百年了,翼王来了,我们终于有了自己的天。” 石镇清在众人的跪拜中走过新津大门。 回到县衙。 他和张遂谋以及新津县令王梦庚开始商讨制定新天朝田亩制度。 石镇清首先说道:“现在钧田已经迫在眉睫,老百姓盼星星盼月亮把我们盼来,咱们就要给他们分得利益,我打算重新丈量土地,按照土地的产量多少平均分给老百姓。你们看如何?” 张遂谋自然十分赞同,他手拍着椅柄说道:“翼王,我没二话,你看的远,正所谓水能载舟亦能覆舟,给老百姓分地,人心向背就会朝着我们。这也为我们进攻清王朝奠定了百姓基础。” 一旁的王梦庚脑袋摇的跟个拨浪鼓似的。 他摇手说道:“我认为不妥,不可坏了祖宗规矩啊,可以让有钱人捐款捐物。但是要是剥夺了他们的土地,他们就会处处与我们作对,我们面对的对手就会越来越多。” 石镇清看着这个老顽固。 不以为意地讥讽道:“据我所知,王县令虽然清贫,但是家里人可是都有不少膏腴的土地吧?” 王梦庚被呛的半天没说出一句话。 他生怕惹恼了石镇清,他用手绢将头上的汗珠擦去。 这才说道:“非也,非也,老朽以为还是要团结那些平日里口碑不错的乡绅,不能赶尽杀绝。” 石镇清走下台阶。 他看着王梦庚的眼睛说道:“那好,既然你王县令开口了,我就改一改,这些人你统计下明目,报给我。为了减小他们的抵抗。我最多只能给他们比老百姓多留一倍的土地。但是这些多出来的地,都是要他们自己去开垦的荒地。自己动手,丰衣足食。天朝不养懒汉,日后他们下一代人不可以继承这些多出来的地块。” 听着石镇清拿捏的十分得体。王梦庚不好再说什么。 他继续说道:“我以为目前对这些乡宦土豪的财物还不宜大动干戈,以免引起他们的恐慌。” “哼,那就循序渐进,让他们捐出七成,谁不捐,就是跟清妖穿一条裤子。我就将他们的财物全都没收。” 一旁的张遂谋听到石镇清将这些地主老财都算计到骨头里。 他喝的一口茶差一点喷出去。 但是他咳嗽一声,硬是咽了下去。 “翼王英明啊,这样的话,他们锦衣玉食和三妻四妾的好生活怕是要到头了。” 第33章 剿抚并用瓦解地方团练 接下来,几人又探讨了如何打击和瓦解地方团练的方法。 石镇清为了让王梦庚彻底死了再回清廷之心。 于是故意冷笑道:“王县令,你既然投靠了太平军,就不要再想着能够再次受到清廷重用,倘若我失败了,以骆秉章的脾气,他一定会将你扒皮处死的。” 一听到扒皮处死,王梦庚顿感浑身起鸡皮疙瘩。 他不自觉打了一个冷战。 “翼王千岁,我虽然吃了大半辈子清廷俸禄,但是朝廷腐朽,如同朽木,早已经没有了往日生机。我是明事理之人,我已是一把老骨头了,本打算隐居不出,奈何我儿孙还在这里守卫故土,因此我必定一心一意为太平军做事。” 看到王梦庚表了态。 石镇清这才说道:“如今川蜀之地在老贼骆秉章统治下,各个县域都有团练武装,为了彻底剿灭这些地方势力。我决定采用剿抚并用的策略,因此就要劳烦你了。我打算给你做一件挂满金银珠宝的太平军官服,让人八抬大轿载着你到各个地方去游说。这么风光的事儿,想必王县令不会拒绝吧?” 王梦庚一听。吓得额头上满是大汗。 他哪里不知道,这是石镇清将他架在火上烤。 他用宽口大袖擦拭着汗珠。 一边结结巴巴说道:“既然……是翼王千岁吩咐,老朽岂敢不从,只是我仅是新津县令,出了辖区,何人还认得我?也未必会给我面子。” 张遂谋听到二人谈话。 他早已经是心知肚明。 于是接话说道:“王县令不必如此谦虚,以你的威望在川蜀无人不知,无人不晓,尤其是阁下的诗词,可谓是光照山川江海,传唱万世不衰。我们翼王也会派遣两名大将协助你剿匪,倘若不从者,杀无赦。” 王梦庚听到讥讽的话,心里却暖暖的。 “不值一提,不值一提,看来我在江边断崖上所留的那首诗,翼王和军师还记得啊。” 石镇清哈哈笑道:“王县令是川蜀名人,有些代表作也是正常不过的,希望王县令为着避免抵抗和无谓的伤亡,就劳烦走一趟了,回头我一定嘉奖你。” 王梦庚听到石镇清还有奖赏,他赶快磕头谢恩。 石镇清和军师张遂谋将王梦庚送走后。 马上下令边澜涛和边澜河二人准备明日护送王梦庚出城,剿杀各地团练。 吩咐完毕,县衙内仅剩下二人。 张遂谋小声对石镇清说道:“翼王这招高明啊,如果我猜的不错,这一计策乃是当年楚汉之争,韩信帐下谋士蒯通的策略吧。王梦庚刚刚投顺我们,我们赏赐丰厚,那些地方团练和开明士绅必然也会放下抵抗。即便不投我们,起码也不会与我们为敌。” 石镇清微微点头。 “你说的不错,目前我们首要的方向,就是集中力量攻打骆秉章。要尽量减少损失。稳定内部的事情就交给你去办吧。” “是,翼王。”张遂谋答应了一声,这才匆匆而去。 第二日清晨,原本平静的新津小城竟然热闹起来。 街头巷尾到处都是敲锣打鼓之声,沸沸扬扬,沿街老百姓都出来驻足观看。 很快,就看到石镇清和左右军师以及一众随从来到了南城门口。 新津县令王梦庚在两员小将的保护下沿街走来。 听到锣鼓声,一些街边的老百姓都潮水般涌了过来。 一名老秀才被众人推到了前台。 他看到王梦庚被太平军八抬大轿抬了出来。 王梦庚的轿子上,还写着一副对联。 于是他念了起来:“迎太平军乐享太平,早早投降降者不杀。” 老书生看到轿子门框上面字迹工整的横批,噗嗤,竟发出了笑声。 “横批是我佛慈悲?” 老书生擦了擦浑浊的眼睛,再次确定无误。 这才赞叹道:“王县令果然是仁慈的信佛之人。但只怕到时候刀口流血是免不了的了。” 来到门口后,王梦庚在微曦的晨光中下了轿子。 他朝着石镇清和张遂谋以及邱云机拱了拱手。 “翼王千岁,两位军师,老朽为着百姓免于生灵涂炭,这把老骨头即便不堪驱使,也不会退缩。但愿我能够为太平军开创太平,哪怕死在路上。”。 石镇清故意营造这种重视降臣的剧情,但是仍不免被打动。 他下马说道:“王县令不要有后顾之忧,你的一家老小我都会替你照顾好,一路上避免不了折腾,就辛苦王县令这一次了。我石达开替替天下黎民百姓感谢你了。” 王梦庚感动的老泪纵横。 他用袖口揩了揩眼角。 继续说道:“想不到我王梦庚有生之年还能得遇明主,哪怕是粉身碎骨,也心甘情愿了。多谢翼王千岁赐我的佛馆和新宅院。” 王庚梦再次拱了拱手,这才换上马匹,在大批精壮太平军的簇拥下,穿过南城门而去。 就在石镇清巩固川蜀根据地的时候。 大将李福猷携带大军已经沿江而上来到了川东重镇重庆的下游小镇海棠溪。 他下令大军在此扎下营盘,准备进攻重庆。 在长江北岸的重庆朝天门码头外的一艘大船上。 新任重庆总兵官兼代理知府唐炯早已经注意到太平军的到来了。 唐炯身材高大挺拔,他被士兵簇拥着,犹如鹤立鸡群,他后背两柄短枪,满脸凶狠之色, 他的手下谋士宋一鹤此时正摇着羽扇望着江南方向。 他的心中隐隐有一种不祥的预感。 “唐将军,我们虽然封锁了长江口,阻止长毛东犯,但是兵力优势不在我。我以为还是要龟缩防守为主。” 唐炯哈哈笑道:“你个怂包,我看你该改名叫宋一鸟。探马刚刚来报,说李福猷的船只大小不一,也没有像样的大船。兵力虽多,但都是乌合之众,前次石达开就折在我手里。这一次也不例外。” 宋一鹤眉头紧锁。 他看着唐炯的脸问道:“将军难道要主动进攻李福猷的长毛军吗?” “我正有此意,有何不可。趁其立足未稳,我要一战挫败长毛。” 宋一鹤劝道:“李福猷刚刚夺取了泸州,正带着得胜之师而来,而且此人足智多谋。不可小视,依我看还是稳住为好。” 唐炯恨恨地说道:“你这是书生气,我正是断言他长毛贼首李福猷刚刚打了胜仗,会骄傲轻敌,破敌正当时。” 第34章 诱敌深入 宋一鹤正要再次劝解。 唐炯摆了摆手,制止了他。 看着唐炯骇人的眼神,宋一鹤到嘴的话还是咽了下去。 站在唐炯身后的副总兵钱勇此刻却说道:“唐将军,在下以为趁长毛贼立足未稳,发动突然袭击,很可能会打长毛一个措手不及。但是未必会全歼反贼,依我看……” 唐炯一听钱勇也有退缩之意。 不由得更加气愤。 “大丈夫说话婆婆妈妈,有屁快放。” 钱勇皱着眉头说道:“重庆新任知府吴镐正在乘船东来,据说其带了一队精锐人马前来。不妨两军汇合,再商议出兵之事如何?” 唐炯听到新任知府将要来到。 他不屑地说道:“那些吃墨水的文人不过是会使些狠辣的小计而已。在大谋略上,却畏缩不前。据我所知,吴镐虽然击败过长毛,但是都是几十人的小股而已。我最看不起这些杀良冒领的腐儒了。” 钱勇听到唐炯骄傲轻狂,他和宋一鹤不由得面面相觑。 二人见劝不动唐炯,相互摇了摇头。 唐炯站在大船上,江风吹得战袍烈烈作响。 他看到海棠溪码头到处都是抛锚的大小船只,河中间也没有任何巡逻小船。 于是手指江面,嘲讽道:“都说长毛贼首李福猷足智多谋,我看是你们被长毛吓破了胆。李福猷擅长在地面上打仗,却不善于水战。他带十余万大军前来,这长江上却没有任何巡逻船队,正好利于我们偷袭。” 于是他一摆手。 下令道:“舵手将大船给我靠近李福猷大营,我要看看长毛到底如何立营。” 宋一鹤正要劝他不要冒险。 副总兵钱勇却挥手阻止了宋一鹤。 钱勇马上让舵手逆流而上,朝着河对岸驶去。 同时,他让弓箭手和火枪队占满船头,以备太平军突袭。 等到唐炯的楼船驶到距离海棠溪五百米的时候。 钱勇才让舵手们停了下来。 唐炯看到大船停了。 他立在船头,驻足观看。 此刻的海棠溪,已经被太平军全部占领,丝毫不见任何老百姓。 远处的山坡上,密密麻麻到处都是正在扎帐篷的太平军。 其他太平军则三三两两地盘坐地上,或者侧躺着,或者躲在树荫下乘凉,十分懒散。 甚至还有人喊起了川江号子。 唐炯听了一阵。 哈哈笑了起来。 他对着身侧的二人说道:“我就说嘛,长毛军是乌合之众,他们队伍鱼龙混杂,大多都是本地新招的川兵,早就不是能打仗的广西狼兵了。” 接着他随手一指,接着说道:“太平军善于陆战,一路东来,不习舟上颠簸劳苦,现在不少人还在晕船休息。加上这帐篷接连数十里,真是天助我也。” 宋一鹤似乎也赞赏唐炯毒辣的眼光。 他点头称叹道:“目前看来是这样,难道将军要学习陆逊的火烧连营?再来一场赤壁大战?” “哼,你高抬这些长毛贼了,不过能一举剿灭这股长毛,下一步对于我们救援成都,彻底消灭长毛贼首石逆创造了条件。” 说到这里,三人不约而同地说道:“今夜破敌!” 说完,几人哈哈大笑起来。 就在唐炯以为志在必得的时候。 江对岸海棠溪码头的一个高坡上,李福猷同样看着江面上打着唐字大旗的清军楼船。 他身侧站着两员战将,左边一人威武雄壮,正是李文彩。 右边之人挺拔俊秀,却是刚刚收的义子李超琼。 不等李福猷说话。 李文彩首先说道:“李帅,让我去将这唐炯擒来吧。” 李福猷没有说话,他回头看了一眼李超琼,问道:“超琼,你刚刚让我收了巡逻队,说有破敌之策,快给我们说说。” 李超琼上前一步大胆地说道:“义父,我们舍弃巡逻船,联营扎寨,引诱清妖大将唐炯前来,目的就是让其以为我们骄傲轻敌,不懂兵法。这次他敢孤军前来,更加会增强他藐视我们的心理。我料定今晚他会偷袭我们大营。” 李福猷微微含笑说道:“我也是这个想法,超琼,你认为我们这一仗该怎么打?” 李超琼神秘地附耳对李福猷嘀咕了几声。 李福猷连连点头。 “好,好极了。这一次要是能够活捉或者阵斩唐炯,则清妖必然弃守重庆。我听说你水性极好,我决定让你带一队人马,单独作战,你可有信心?” 李超琼激动万分。 他赶快跪谢道:“多谢义父重用,我一定手到擒来。不会让唐炯在我手上溜走。” 李福猷随即对二人下达了作战任务。 等到唐炯的楼船离开后,太平军马上一改之前的惰性,开始按照作战计划在紧锣密鼓中着手准备去了。 三更时分,天空中的一轮弯月终于隐入了密云之中。 趁着夜色的掩护,朝天门码头驶出了50多艘轻而小巧的舢板船,每个船上都有七八十名水军,个个手持弓箭,和长短鸟铳。 在这些密密麻麻的小型舢板船的中间,还有两艘快蟹大船。 快蟹大船船身长15米左右,两边密布着摇桨位。 船帮外侧还围有密集的铁丝网,大炮筒伸出炮眼数米,随时等待着开火。 此刻,正是逆风而行,船帆都已经扎了起来。 这些舢板船在江面上往来如电。 但是清军似乎都在等待着什么,而没有朝远处进发。 就在这时,码头上一座七八米高的楼船终于徐徐驶了出来。 此刻的船楼上,一杆三角蓝旗挥动起来。 三角旗下面,总兵官唐炯正目视海棠溪方向。 看到信号旗以后。 那些舢板小船飞也似的离弦而去。 此刻的长江江面上,战船密如星斗,都朝着海棠溪方向飞驰而去。 等到清军船队驶过一处窄口,唐炯却下令留下两艘舢板船在此接应,其他大小船只继续前进。 当清军来到距离海棠溪两千米远的时候,唐炯依旧没有下达作战命令。 此时,月亮也渐渐露出了头,唐炯带领的清军继续奔赴到距离海棠溪五百米的位置。 唐炯看到江对面海棠溪篝火遍地,依旧悄无声息。 他在心里乐开了花,他举起手中酒杯一饮而尽。 随即对身边的谋士宋一鹤说道:“一鹤,这就是你小心翼翼看好的长毛贼吗?今晚咱们赌一场如何?” 宋一鹤疑惑地问道:“将军要赌什么?” 第35章 重庆水战 “就赌今晚我会全歼长毛贼”。 唐炯信誓旦旦地说道。 唐炯看着宋一鹤一脸的糗样。 不禁乐道:“你的名字有一个鹤字,鹤也是鸟类,倘若你输了,你就把你的名字改成宋一鸟如何?” 宋一鹤被羞辱,顿时老脸通红。 “既然将军不喜欢我在一旁参谋军事,那我还是回到唐友耕大帅那里去吧。” 唐炯拍了拍他的肩膀笑道:“哈哈哈哈,我是跟你开个玩笑,你是我哥哥派来协助我的。况且我还需要你用肚里的墨水,斟酌着写一封交给朝廷的捷报呢。” 宋一鹤知道自己被轻视。 他抬眼看向海棠溪方向。 他的眼角竟然不自觉跳动起来。 他敏锐感觉有些异样的感觉。 “太静了,这不像长毛的习性啊。” “你是担心过头了,他们不善于水上作战,一路颠簸,此刻怕是早都进入梦乡了。” “将军,是否要再等等?” “不要等了,速战速决,他妈的,明早上我还要回重庆城里吃顿热乎的包子呢。” 随即他大手一挥。立刻下达了作战任务。 他的五十艘舢板船首先开到岸边,清军站在船头,手持鸟枪火箭。 随着三声炮响,顿时箭如雨发。 火箭射在山坡上的帐篷上,顿时火焰冲天而起。 一股清风吹过,火势绵延十余里。 看着滚滚浓烟,唐炯心情大好。 “长毛贼,这次你们碰到我唐炯,算是死到临头了。” “杀” 他一把抽出腰间佩剑,马上下令冲上岸去。 唐炯拔剑正要上岸。 却被宋一鹤一把拉住。 “将军,对面虽然火光冲天,但是却不见长毛人马,属下以为还是小心为妙,以免中了长毛奸计。” 唐炯虽然勇猛彪悍,但是并不糊涂。 他犹豫了一下。 还是将长剑又缩了回去。 “好吧,暂且看看再说。” 不远处,清军人马登上岸后,原本整齐队伍纷纷四散开来,开始到处搜寻太平军的踪迹,很多小股人马更是冲上了高坡。 就在这时,高坡中的密林中,一道道箭矢和火铳弹药划破夜空,“嗖嗖嗖”朝着清军射来。 一时间清军死伤无数。 “随我杀呀”随着一声将令,太平军大将李文彩一催胯下黄骠马,带着一万步骑兵杀了出来。 李文彩长刀一挥,顿时带走五六名清军。 随着太平军的杀出,清军顿时乱了阵脚。 开始一边拼命抵抗,一边往船上奔去。 李文彩杀的兴起,却被清将副总兵钱勇给挡了下来。 气的他哇哇大叫。 李文彩横刀一劈,瞬间和钱勇战在一处。 钱勇用长戟架住李文彩的长刀。 李文彩顺势横刀朝着钱勇的脑袋削去。 钱勇朝后一仰,险而又险地避了开去。 就在二人打的难解难分之时,钱勇扭头看到不少人都已经退到了岸边。 于是端起大戟对着李文彩狠狠一刺。 李文彩知道钱勇想绊住自己。 于是低头躲过,二人纵马而行。 李文彩用鞭子狠狠地抽打胯下战马。 当他追上钱勇后,直接对着钱勇身下的马肚子狠狠踹了一脚。、 钱勇的马匹吃痛受惊,直接人立而起,差一点将钱勇掀翻下马。 钱勇双腿死死夹住战马,再次朝着码头奔去。 李文彩冷笑一声。 随着他身边的掌旗官挥动手中的红旗。 他身后的山坡上响起了三声擂鼓声。 接着震耳欲聋的声音响了起来,无数火炮吞吐火舌,对着河岸上停泊的大小船只打去。 一片哀嚎声响起,不少船只和舵手在这波攻击中,直接沉入了江里。 看到己方中了埋伏,站在楼船上的唐炯眉头紧锁。 他一拳捶在栏杆上。 大骂道:“长毛果然阴狠,快,让舢板船都驶离岸边。让他们渡水上船。” 随着他下达战令,那剩下的四十艘舢板船和两艘快蟹大船纷纷驶离了江面。 清将钱勇刚到海棠溪码头,就看到船只迅速划走,他面现绝望的神色。 他身侧跟着退回来的三千多精锐水军,很多人都挂了彩。 不过当他看到那些船只再一次停在距离岸边不远处的时候。 他马上下令士兵们开始泅渡。 他抬脚下了战马,双脚刚刚入水,就看到两侧的岸边上射来无数的箭支,他的人马不断射倒。 接着埋伏在岸边的太平军纷纷站了起来。 朝着这里围攻而来。 钱勇身边的人马再一次被收割一片。 他也慢慢陷入重围中。 就在他挥动长戟再一次击杀十余名太平军的时候。 太平军已经将他的人马分割包围。 太平军纷纷叫骂道:“清妖头子钱勇速速投降,还可以赐你死个痛快,不然将你剥皮抽筋,让人生不如死。” 就在钱勇将要绝望的时候,清军的两艘快蟹大船射出十余发炮弹。 这些炮弹威力惊人,将太平军和清军射杀了一大片。 李文彩正准备张弓射杀钱勇。 不料钱勇一个猛子直接扎进了水里。 接着一个浪花翻涌下,便不见了踪影。 气的李文彩让人对着钱勇下水的地方一顿乱射。 水下翻起血红一片,接着就悄无声息了。 片刻后,钱勇就被一艘舢板船救起,他右后背被射了一箭。疼的他几乎晕死过去。 很快,他就被送到了唐炯所在的楼船上。 楼船上的行军大夫不敢怠慢,马上给他治疗伤口。 唐炯见自己的五千精锐人马被太平军瞬间吃掉。 他虽然气的牙根痒痒,但是并不敢恋战。 他当机立断,下令让大小船只先撤回朝天门码头。 就在他返程近一半的时候,长江江面上密密麻麻的大小船只拦住了他的去路。 他定睛一看,正是等候他多时的大将李福猷。 李福猷看到唐炯,更是仇人见面,分外眼红。 他不等唐炯靠近,就下令炮船发动了轰击。 炮弹打在江面上,掀起滔天巨浪。 那些舢板小船都灵活地躲了过去。 原来李福猷的船只上,装的大多都是土炮。土炮攻击距离短,威力又有限,让他头疼不已。 太平军很快就被唐炯抓到了破绽,他下令舢板船游走在太平军战船周边,伺机袭扰。 接着又下令快蟹炮船轰碎前方的两条拦路小船。 几发炮弹落下,两条太平军小船很快就被掀翻在江面上。 清军开着一艘快蟹大船,凭着坚硬的甲板,对着李福猷所在的战船猛烈撞去。 李福猷所在的船只躲闪不及,在大力撞击之下,一阵晃动。 他下令船上等候多时的数十名水鬼军马上翻身下船。 “扑通”几声过后。 在朵朵浪花中,那些水鬼大军犹如游鱼一般,迅速钻进了那艘快蟹船下。 快蟹船行驶的相对比较慢,在数十名太平军的合力凿击之下,很快就漏了水。 接着这些水鬼迅速爬上船只,开始了大开杀戒。 唐炯见损失了一艘快蟹大船,心中十分恼火。 他正要去找李福猷拼命。 他身边的宋一鹤赶快劝解道:“将军,眼下保命要紧,留得青山在,不怕没柴烧。回到重庆重整旗鼓,和吴镐知府合兵一处,再和长毛一决高下吧。” “别拦我,我现在就要和长毛决战。” 唐炯虽然嘴硬,但在楼船上却被四名士兵强拉着,在快蟹船的掩护下,从太平军船队中穿梭而去。 就在唐炯以为逃出生天的时候,他所在的楼船忽然被炸飞了一个大角,接着船也开始大角度倾斜。 他顿感脚下站立不稳。 第36章 活捉唐炯 眼看楼船不保,不远处的一艘舢板船快速朝唐炯驶来。 就在楼船即将倾覆的时候,舢板船上几位清兵水手将唐炯几人迅速带到了小船上。 唐炯不敢停留,他剩下的船只再一次聚拢一处,回到了来时的峡湾处。 他回头望去,李福猷的大船已经被远远甩开。 他擦拭着额头的汗珠,总算是松了一口气。 就在他一鼓作气要返回朝天门码头的时候。 只听前方“吱嘎”一声。 这些船只似乎撞在了什么地方。 他的船开始大角度倾斜。 几名士兵们在探视后,马上报告道:“唐将军,不好了,我们被长毛铁索拦阻了去路。 宋一鹤摇头说道:“长毛有高人啊,我们来时没有铁索拦江,看来是中计了。” 话音刚落。 接着就听到船底下传来一阵阵叮叮当当的凿船声音。 接着大批的士兵前来劝道:“将军,赶快跳水去快蟹船上逃生吧。” 唐炯哪里受过这样的窝囊气。 他大声呵斥道:“去你妈的,谁要是敢跳江逃生,老子第一个宰了他。” “都给我拿起武器,准备迎敌,将铁链给我烧断。” 那些士兵得令后,一边用火器射击太平军水鬼,一边稳住船帆下沉。 随即兵行几路下水去烧铁链。 而在不远处的地方,看着江面上不断翻掉的船只,一名太平军小将站在一艘刚抢来的舢板船上。 他手扶剑柄,身穿银甲,似乎指挥若定。 此人正是太平军小将李超琼。 就在此刻,一名水鬼翻身来到他所在的船上。 跪地汇报道:“李将军,清妖开始烧铁链了。” “马上开炮。” “是”水鬼得令后,刚要转身。 不料李超琼叮嘱道:“都给我看准了,要把快蟹大船保留好,不要炸坏了,以后我们水军还要用。” “得令。” 水鬼答应了一声,马上再次翻进水中,开始传达他的将令。 随着将令的下达。 不多时,两岸和江面上,无数炮弹在江面上炸开了花。 清军的小舢板船再也支撑不住,很多中炮的小船直接被掀翻在长江里。 那些清兵水军虽然会游泳,但是依旧被滔滔江水迅速淹没。 李超琼此刻摸着黑,指挥舵手迅速来到了唐炯所在的小船。 二人隔水相望,唐炯也注意到了李超琼。他十分疑惑这个陌生的太平军将领。 他隔着江水劝道:“小子,你叫什么名字?我看你年纪轻轻,是块好材料,可惜跟长毛搅合在了一块,倘若你弃暗投明,我还会考虑重用你的。” 李超琼冷冷一笑:“将死之人,还敢谈大话。太平军拯救苍生,像我李超琼一般的少年人物层出不穷。推倒腐朽的清廷指日可待,你纳命来吧。” 说完,他一步来到船头,迅速拔出腰间长剑,唐炯也被激起了凶性。 他拔出后背双戟,也来到船头。 等到两艘小船靠近后,猛烈地撞到了一起。 李超琼命人用铁链拴住唐炯的敌船。 二人隔江血拼起来。 唐炯双戟舞动如龙,李超琼剑花点点。 双方争斗了数十回合,谁也奈何不了谁。 李超琼剑术了得,他看到唐炯的船只颠簸不断。 开始猛攻唐炯下盘,他一个金鸡独立,抖动无数剑花,化掉了唐炯的杀招。 接着以手撑船,一剑突兀地刺向唐炯的脚踝。 原来唐炯所在的船只被太平军水鬼摇晃的根本站立不稳。 情急之下,唐炯猛地朝后退却。 但是脚部还是被刺中了一剑。 一道血剑喷出,唐炯差一点栽落江面。 但是李超琼没给他缓冲的时间。 一个飞身,李超琼竟然来到了唐炯所在的船上,剑光所过之处,无人可挡。 此刻,唐炯身后的谋士宋一鹤早已经吓得抖若筛糠。 他跟小鸡仔一般躲在船帮处。 李超琼看都没看他一眼,直接一脚将他踹进了长江。 随即将船上的几十名清军全都斩杀殆尽。 此刻,太平军水鬼们也陆续登上了船。 开始围攻唐炯。 李超琼不紧不慢地注视着四周的江面。 他似乎不太急于将唐炯斩杀。 太平军围攻唐炯非常急促。 唐炯有伤在身,很快就力竭了。 此刻,他的头盔已经不翼而飞,他头发凌乱地飘着,眼角的余光却不停地四顾。 就在他看到那艘所属的快蟹大船马上来到的时候,他像是打了鸡血一般双戟猛地一挥。直接将眼前的太平军挥退。 而那艘快蟹大船也恰到好处地停在了他身边。 接着一条绳索从上面耷拉下来。 唐炯飞快地扯住绳子,就见上面十余人开始大力拉扯着他,拼命往上拽去。 眼看唐炯就要被救走。 李超琼夺过身旁一名士兵的鸟枪。 他嘴角咧出一丝嘲讽。 接着“砰”地一声。那绳索瞬间断成两截。 看到唐炯重重地摔在甲板上。 数十名太平军就要再次围上去。 就在此刻。 从快蟹大船上翻下来十余名彪悍的清兵,为首之人,正是副总兵钱勇。 李超琼看到钱勇的腹部隐隐透出了血红色。 他一眼就看出钱勇也受了伤。 钱勇单刀横在胸前。 对着身后的唐炯说道:“唐将军,我钱勇的命是你给的,今天我就把命还你了。你赶快逃吧。” 一个逃字,生生刺痛了唐炯的内心。 他挺起双戟,就要和钱勇一起作战。 但却被钱勇死死拉住。 “有你在,重庆就不会丢,不要白白把命丢在这里,快走吧,唐将军。” 话音刚落,他抬头看到那艘快蟹也被太平军水鬼攻了上去。 钱勇咬牙恨恨地骂了一声。 随即和眼前的太平军砍杀起来。 李超琼打了一个口哨,水鬼们扎个猛子,直接钻进了水中。 接着船身一阵摇晃。 随即很多人就被掀翻在长江中。 在剧烈的摇晃中,钱勇刚找到平衡。李超琼突然翻身上了船板,他就地一滚。 只听“咔嚓”一声。 钱勇的双腿就被齐齐削去。 钱勇不甘地跪倒在地上。 李超琼直接给他来个透心凉。 解决了钱勇。 李超琼转身一眼就看到站在船尾的唐炯。 不知何时,唐炯已经脱得精光。 接着一头就扎进了江里。 不大一会,就看到远处的五十米处,唐炯踩着水浮了上来。 他看了一眼消失在远处的战船,下意识就要游回朝天门码头。 就在这时,他猛然感觉脚下抽了筋,接着一阵凉哇哇的感觉袭来。 他很快就发现左脚无力再行动。 接着江面上一股血腥气传来,他的身躯开始不断下沉。 他疯狂扒拉着水面,不断找寻偷袭他的人。 片刻后,一个人影一翻,终于露出头来。 “李超琼!” 唐炯本想破口大骂,却被呛了好几口水。 李超琼看着唐炯,如同待宰的猪羊一般。 等到唐炯彻底没了力气。 李超琼这才来到他的身后,提着他的辫子直接给他拉上了那艘快蟹大船。 接着就有数名太平军壮士将唐炯五花大绑了起来。 第37章 处置唐炯 不大一会,清军谋士宋一鹤也被抬了上来。 宋一鹤被李超琼踢进长江后,灌了几大口江水,随后就人事不知了。 原来他是被太平军水鬼给提上了岸。 一个太平军力士在宋一鹤的肚子上狠狠踹了一脚。 宋一鹤马上喷了一大口水,连带吐出两条活蹦乱跳的小鱼。 宋一鹤刚醒,太平军力士就一个大耳瓜子扇了过去。 顿时打的他眼冒金星。 等到他看到身穿白袍,威风凛凛的李超琼时候。 这才醒悟过来。 宋一鹤看着身边不断挣扎的唐炯,长叹了一口气。 他捂着脸讥讽道:“既然成了俘虏,挣扎还有何用?当初要是听我的话,何至于今日。” 唐炯听到宋一鹤讽刺的话语,脸上泛出复杂的神色,有悔恨,也有愤怒。 但是李超琼没有给他们谈话的机会。 他大手一挥,说道:“带走,带回海棠溪,李福猷将军要亲自审问他们。” 看着二人被带下去,太平军也开始鸣金收兵。 将江面战场打扫了一遍,共俘获了30艘完好的舢板船还有一艘快蟹炮船。 在李福猷的行军大帐内。 唐炯和宋一鹤被押解了上来。 李福猷腰插双刀,目光炯炯。 他身前站立着李超琼和李文彩二员战将。 李福猷十分疼爱地看着李超琼,高兴的扶着短须说道:“超琼我儿,这一仗你干的漂亮,不但大获全胜,还俘虏清妖主将唐炯,我会请奏翼王,给你请功。” “这是义父指导有方,才有我发挥的余地。” 李福猷看到李超琼也不贪功,更是频频点头。 接着他看了唐炯一眼,霎时间冷下脸来。 对于这个老对手,一直在重庆地区对他大加围剿,让他十分痛恨。 李福猷一手按住刀柄,就要当场斩杀唐炯,但他还是竭力忍住了。 他指着唐炯鼻子恨恨地说道:“败军之将,为何不跪?” 唐炯昂着头高傲地说道:“要杀便杀,我为何要跪贼寇。” 李福猷哈哈笑道:“当初你们也是义军,不过是被骆秉章那个老匹夫给逼到绝路而已。你们背叛义军,现在成了清妖家奴了,可笑至极。” 听到李福猷讥讽的话语,唐炯被羞辱的满脸通红。 “此一时彼一时,那时反叛朝廷,我们是身不由己。幸亏总督大人赏识,这才弃暗投明。” 李福猷冷笑了一声。 顿时两位太平军力士走上前来,二人压着唐炯的双臂,大脚直接踹在他的关节处。 扑通一声,唐炯迅速跪了下去。 他刚要再次站立起来。 不料被后面的力士扯住了他的辫子,直接按了下去。 他动弹不得,瞪着血红双眼直勾勾看着李福猷。 唐炯阴狠地骂道:“李福猷,当初你惶惶如丧家之犬,跟老鼠一般几次在我手上逃脱。要是我再狠一点,恐怕你早就脑袋搬家了。” 李福猷身侧的李文彩怒喝道:“现在你是败军之将,还敢言勇?” “哼,我恨我自己太过轻狂,中了你们奸计,给个痛快吧。” 李福猷见他没有丝毫悔意,于是下令道:“我太平军将士落在你们清妖手里,不是凌迟就是受尽各种酷刑而死,我也得让你受点罪。来人,将他拖出去重打一百棍。然后就地斩首。” 唐炯虽然硬气,但是听到自己即将被斩首,还是忍不住抖动了一下。 接着,刚才那两名壮汉再次走上前来,他们合力强拉着唐炯,将他硬生生拖了出去。 听到一阵哀嚎声过后。 帐外传来了一阵骂骂咧咧地声音。 李福猷更是气的恨不得马上杀了唐炯。 就在这时。 他身旁的李超琼却阻止道:“义父,且慢动手。” 李福猷疑惑地问道:“攻打重庆也不过费些力气而已,这种死硬份子还留之何用?” “他还有用,何不让他在重庆城下喊话,让他劝城内守军投降,也可以兵不血刃进城。” “哦,你有把握劝他喊话吗?” “没有。” “屁话,那跟没说一样。” “但是他能。”说完,李超琼一指旁边的谋士宋一鹤。 宋一鹤被指的心中发毛。 他马上就断定出李超琼不怀好意。 李福猷于是走下阶梯,他看着宋一鹤问道:“你肯效力太平军吗?” 宋一鹤神情沮丧。 他叹了口气,随后说道:“造反是要株连九族的。我虽然没有考中举人,但是好歹也是一名秀才。我只求做完这件事,李将军肯放我回家。” 李福猷点头道:“好吧,只要你能叫开重庆城门,我就放你回家。” 宋一鹤得到李福猷的首肯后,眼珠子滴溜溜一转。 他看了看帐外。 于是走近了几人,小声说道:“现在将唐炯打了个半死,正好将他的舌头也割了。这样晚上我们一同去叫门,城上之人看到我们二人,必定不会防备。这样你们就可以随我一起杀进城去。” 李福猷赞不绝口;“嗯,好计策,看来我小瞧了你。不过你也挺狠毒,你的前主子你也这么狠心下手?” “哎,我也是明哲保身而已,况且他不能做到言听计从。既然保全不了我,我自然没有再给他效力的可能了。” 李福猷点了点头。 随即让人给宋一鹤松绑。 李福猷又对旁边的李文彩吩咐道:“文彩,你走一趟吧,唐炯既然喜欢骂街,就将他的舌头割掉。省的听了烦心。” 李文彩答应了一声,随即掀开帘子走了出去。 不大一会的功夫,外面又传来一阵凄厉的惨叫声。 宋一鹤知道唐炯已经成了哑巴。 这才饶有兴趣地看着李超琼问道:“敢问这伏击之策,可是阁下的主意?” 李超琼瞥了他一眼后,笑着说道:“怎么,不服气?” “不不不,服气,这招果然高明。你把唐炯拿捏的很准。连我都劝不住他,实在是罪有应得。” 就在几人总结战役情况的时候。 一名亲兵前来奏报道:“启禀将军,在江面上捉到一名奸细,在他身边搜到了一封密信。” “哦。拿来看看。” 亲兵将信递了上去。 李福猷看过后,脸上连连变色。 随后他又将信递给了身旁的李超琼。 “你看看吧,我说骆秉章这只老狐狸怎么一点也不着急救援重庆。原来他早就秘密联络了其他援军,还让唐炯在重庆按兵不动。好在唐炯并未听从,真是天意。不然我们也没这么容易杀败唐炯。” 李超琼看过后眉头紧锁。 “其他援军?” 随后他看着眼前的宋一鹤。 逼问道:“宋一鹤,我问你,其他援军都是什么人,知道吗?” 宋一鹤被看的心里直打鼓。 他知道此刻已经彻底背叛了清廷。 于是索性一股脑全都说了出来:“这股援军是新任重庆知府吴镐的人马,他带了将近两千精锐团练来的。” 李福猷赶快问道:“什么时间到?” “大概今晚,也许明天。” “这么快?” 李福猷看着李超琼,似乎等待他的建议。 李超琼想了一阵后,说道:“先夺下重庆府,而后先发制人,诓吴镐进城,再行瓮中捉鳖。” 第38章 计取重庆 宋一鹤一听瓮中捉鳖,顿时瞪大了眼睛,惊讶地半天没合拢嘴巴。 “你这毒计果然狠毒。”忽然,他意识自己到说错话了。 于是改口道:“哦不,你看我这臭嘴,是妙计,是妙计。” 李福猷一听瓮中捉鳖,顿时哈哈大笑起来。 他拍了拍李超琼的肩头赞叹道:“好,我儿果然熟读兵书,就这么干!” 李福猷大胜一场,为防止走漏消息。 他没有第一时间将获胜的消息传给石镇清,而是趁热打铁,准备夜袭重庆。 李福猷一边让大军充分休息,一边在长江上追杀逃走的清军。 入夜后,李福猷派李超琼封锁了江面。 在朝天门码头停泊的清军巡逻小船也都陆续熄了灯。 此刻的重庆城内,守城的五千清军听说唐炯战败的消息,全都人心惶惶,无心守城。 在重庆巍峨的城墙上,副将赵春正俯瞰着朝天门码头前江面上的动静。 就在刚刚,他下令出动搜寻唐炯的士兵们全都缩回城内。 他朝着身边的一位亲兵头目问道:“还没有唐将军和钱将军的消息吗?” 亲兵头目摇头道:“还没有,我派出去搜寻的那艘渔船还没有回来。兴许……” “是啊,唐将军战败,现在还未归,恐怕是凶多吉少啊。” 头目惊恐地问道:“赵将军,你看重庆城还能……还能守得住吗?” 赵春叹了一口气。 他望着暮色中的长江江面。半天未发一言。 片刻后,他才继续说道:“在唐将军临出发前,他告诉我务必死守重庆,因为新任重庆知府吴镐今明两天就要带兵到了。” 亲兵头目喜出望外。 “这么说咱们有援军了?” 赵春点了点头,他握紧腰间的长剑。 “唐将军吃了败仗,生死未卜,要做好随时出征接应的准备,另外也要防止长毛夜袭。明白吗?” “遵命。”亲兵头目重重地点了点头。 赵春看着亲兵头目去安抚守城士兵,这才去另一处城墙查岗去了。 此刻,长江江面氤氲缭绕,李福猷携带大军顺流而下,兵分三路直奔重庆而来。 行进到江心之后,带队前锋的李文彩突然变换了旗号。 将旗帜改成了清军的唐字旗,二十余艘大小船只也将炮口遮住。 不少士兵的妆容也改成了清军服饰。 这二十余艘船只迅速划向朝天门码头。 李文彩此刻正隐藏在这股伪装的军队中。 在距离朝天门码头三十多米的城墙上,守夜的清兵很快发现了他们。 清军亲兵头目张望了一阵,因为黑夜笼罩,又无月光,他并没有看清来人。 在灰暗的灯笼下,他终于看到那面熟悉的唐字大旗。 清兵头目探着头询问道:“来人可是唐将军人马?” 但是船上的人并未答话,而是朝着岸上蜂拥而来。 清兵头目马上让人通知了副将赵春。 同时大声问道:“来人上前一步说话,不然我要放炮、射箭了。” 等到太平军都登上岸以后,清军头目继续大声呵斥。 同时一摆手,数十门大炮迅速上膛,百余名弓弩手也蓄势待发。 就在此刻,上岸的人群现出一个衣衫褴褛的文士来。 此人正是军事赞划宋一鹤。 宋一鹤边跑边扯着公鸭嗓子喊道:“别打炮,我是宋一鹤。唐将军受伤了,快开门,长毛在后面杀上来了。” 话音刚落,江面上一颗颗炮弹如流星般砸落,随即在大小船只四周砸落下来,瞬间就卷起滔天巨浪。 但是这些炮弹无一不是失了准头,都是在登岸人马的身边掠过。 等到宋一鹤走到城墙十五米远的距离后。 守城的头目终于看清了他。 但是他并没有第一时间看到唐炯,不免疑心宋一鹤可能叛变。 宋一鹤则一摆手。 立刻有两人抬着门板。 将打成重伤的唐炯抬了过来。 唐炯抬起头刚要支支吾吾阻止开城门。无奈舌头被割去,无法发出声音。 宋一鹤一把将唐炯给按了下去。 在微弱的灯光下。 守城头目并没有看的十分清晰。 但是他生怕万一是唐炯逃回来,怪罪自己不开门,自己吃罪不起恐怕就要掉脑袋。 因此他大手一挥。 大喊道:“快开城门,先将唐将军和身后的二百人迎回,其他人等赵将军来了再放。” 守城头目显然留了一手。 片刻后,大门的吊桥徐徐放下。 宋一鹤一招呼。 太平军人马迅速蜂拥而入。 李文彩刚刚穿过门洞,就将身上的衣帽全都扯掉。 露出里面的太平军甲胄。 他呼喝一声,率先将守卫的头目砍死。 接着三下五除二将二十余名清军悉数斩杀。 随即旋风般带着人马杀向城墙。 等到清军守将赵春来到后。 发现城门已经失守。 顿时气的一剑捅死了小头目。 他将剑锋一指。 口中喊道:“随我杀长毛。” 李文彩杀散企图阻挡的清军。 很快就带人冲上了城墙。 城墙上正要放炮的士兵们顿时慌了手脚。 本来打算朝着李福猷的后军发炮,也被打断下来。 李文彩大喝道:“放下武器,投降不杀。” 那些士兵们被吓破了胆。没命地朝后方逃去。 赵春被自己的士兵冲撞,队伍马上乱了起来。 他看到大势已去,也要趁乱逃走。 却不料太平军嗖嗖两箭射来。 直接贯穿了他的心脏,当场咽了气。 等到李福猷带后军进入重庆城后。 迅速占领了重要街口和府台衙门。 黎明后,李文彩才将清军清理完毕。 他押解着三千多清军俘虏走街串巷。 这些清军俘虏们都跪倒在府衙门口,队伍一直延续到长街末尾。 俘虏们早已经吓得尿了裤子。 李文彩将入城的情况跟李福猷简短做了汇报后。 李福猷从府衙内走了出来。 他看着这些清军精锐,一想到这些人曾经杀了他不少好兄弟,就恨得牙根痒痒。 不免杀心大气。 宋一鹤急忙走上前去,他面带笑容凑上前去劝道:“将军,自古得民心者得天下,倘若杀了这些俘虏,会让将军背上嗜杀的恶名,老百姓也会敬而远之。对咱们太平军产生畏惧之心。” 李福猷看着宋一鹤,又想到石镇清的招揽之策。 他冰冷的脸色马上变得神色和缓。 随即点头道:“好吧,要不是翼王仁政,你们今日人头必落地。” 那些俘虏听后。 都感激涕零:“多谢翼王,多谢李将军不杀之恩。” 李福猷接着说道:“昔日你们助纣为虐,与太平军为敌,我既往不咎,但是从今以后,你们要痛改前非,倘若再加入清狗军队,我定然杀无赦。另外,有愿意加入太平军的,我随时欢迎。” 第39章 稳定重庆秩序 清军俘虏们立刻窃窃私语起来,很多人高喊要加入太平军。 李福猷让宋一鹤帮忙统计人数,宋一鹤为着自己早点归乡,因此格外卖力。 李福猷刚刚占领了重庆,一方面张榜安民,一方面火速派人送捷报报给身在新津城的石镇清知悉。 回到府衙后,李福猷一撩披风,直接坐在了檀香木制的大红椅子上。 他看着李文彩和李超琼二人脸上都灰突突的满是黑油。 便挥手让二人坐下。 “连日的征战都很辛苦,我本想让你们二人休息休息。但是清妖恐怕不会给我们多少时间。如今虽然夺取了重庆,小胜一场,但是骆秉章下一步究竟该怎么走,你们都说说?” 李文彩率先说道:“目前需要安抚好城内百姓,还要对这些躲在重庆的大地主们进行拷掠。以增强我太平军的钱粮。” 李福猷微微点头:“嗯,我也是这么想的。奈何最近翼王似乎变了一个人,他好像对这些大商人巨贾格外开恩。以我的意思,将这些王八蛋都暴打一顿,再点了天灯。然后将家财全都没收,何必费这劲。” 一旁的李超琼低头默默不语。 李福猷急于征询他的意见,于是问道:“小子,你读的书多,倒是快说说下一步怎么走?” 李超琼躬身说道:“义父,我以为这么做不妥,翼王对于这些地主进行分门别类,自然有分化瓦解清廷统治力量的意思,同时也是最大限度降低他们的反抗,依我看还是要保留这些开明的地主,尤其是那些经商之人。” 李福猷犹豫了一下。 他催促道:“继续说!” “我们还要派兵保护他们,严禁骚扰他们,不过也要让他们对我们太平军做些捐资,至少要捐出七成家财,我们可以给他们发些表彰的锦旗。嘿嘿,有了这个名分,他们以后想背叛我们都难了。以后他们就是想再投入清廷的怀抱,恐怕也会被处置。” 李福猷瞪着大眼睛,有些愤怒地说道:“他妈的,以我的脾气,不把他们扒皮就算不错了,还要保护他们。哎,这翼王做事情,我是真搞不懂了。” 李超琼挠了挠脑袋,他笑呵呵说道:“义父,此事就交给我去办吧,我肯定会揪出一大批百姓恨之入骨的大地主,将他们公之于众,绳之于法。” 李文彩接话道:“嗯,杀鸡儆猴,也算是给百姓们一个交代。” 李福猷拍着桌子说道:“哼,钱粮还是要从他们身上出。要榨出油来。不能轻易饶了他们。” “义父放心就是,不过这个宋一鹤倒是个人才,义父不妨让他跟着我干吧。” “随你便,这货吞了不少墨水,一肚子花花肠子。我见了就心烦。” 李超琼继续说道:“多谢义父支持,不过我看到重庆造船基地可以利用起来,未来我们还要壮大水军。以便于我们出川。” 李福猷点了点头,继续说道:“你看的比我远,我们是一定要出川的,要端了曾国藩的老巢湖广,还要收了江南,再次打回天京。” 说到天京,李福猷眼睛泛红。 “哎,天京不知道现在怎么样了,洪天王沉迷女色,贪图富贵,不思进取,一家子都没有好货。尤其是那个洪仁发,洪仁达兄弟。全都是他妈的废材,我们还奉他洪秀全为主,我看不如立翼王为新天王了。” 李超琼眨了眨大眼睛,对于天京的变乱,他也有所耳闻。 不过眼下他考虑的是如何击败骆秉章的川军。 于是他再次建议道:“我们在离开前,翼王曾经有言,说占领重庆后,就立刻回师泸州,防止骆秉章切断长江线路。” 李福猷一拳头锤击在梁柱上,打的顶棚上飘落片片尘土。 “你不说我差点忘了这回事。小子,那就再辛苦你一趟,你带着这三十艘舢板快船迅速回到泸州。倘若遇到清军,可以联合城内兵马,迅速展开反击。” 李超琼等的就是这句话。 他拱手回答道:“遵命,义父,我这就出发。” 李超琼答应了一声,便告退而出。 李超琼推门刚出去,就迎头遇到了宋一鹤。 宋一鹤带着谄媚的笑意说道:“小将军,我已经将俘虏清点完了,约有两千人要加入咱们太平军,我正要将他们的辫子割去,和清廷彻底做切割。” 李超琼一听。 马上摆手说道:“急什么,让他们穿回原来的衣服,还去驻守城墙。” 二人正说话间。 忽然一名探子来报。 来人跪地奏报道:“启禀小将军,清妖重庆知府吴镐带两千人马要入城。” 听到奏报。 李福猷和李文彩也走了出来。 听到探子复述了一遍。 李福猷狂笑道:“他妈的,送上门的羔羊,哪有不吃的道理。准备好大锅,老子今日连续开荤,就要拿这些王八蛋团练下酒。给我准备好酒菜,我灭了他们,就回来吃。” 李超琼此刻被耽搁,一时间无法离开。 于是建议道:“看来这些投降的俘虏该起作用了,让他们继续守城。这样吴镐不会有怀疑的,让他们从瓮城进来。正好来个瓮中捉鳖。” 李福猷大赞道:“嗯,真有你的,就这么干。等打过这一仗,你再走。” 李超琼点了点头。 李福猷招呼一声,数千太平军迅速登上了北城墙。 李福猷几人刚刚登上城墙,在一片白花花的水面上。 就看到近百艘大小不一的船只朝着朝天门码头驶来。 为首的那些兵丁半裸露着臂膀,皮肤黝黑,都十分孔武有力。 尤其是站在船头的那名壮汉,十分魁梧高大。 等这行人走近了。 李福猷才发现,这人长着连眉,连鬓。大眼睛似牛犊一般滚圆。 他手中持着一柄铁杆大斧头,显得神气十足。 而在他身后的一名瘦弱男子,则身穿布衣,十分朴素,但是仔细打量之下,却面容不俗。 李福猷朝着一旁的宋一鹤问道:“那名书呆子一定是吴镐了,那人又是谁?” 宋一鹤擦了擦眼睛。 看了半天,才说道:“好像是赵畏三,此人曾经杀过不少太平军。打仗十分勇猛。” 李福猷冷笑道:“也好,今天正好拿他祭旗。为死去的兄弟们报仇。” 话音刚落,他一招呼,几人迅速消失在垛口。 此刻,在船上观览沿途风光的吴镐看到重庆城头依旧挂着唐字大旗。 心情大好。 他对着前面的武将说道:“畏三啊,现在没有打仗,何必时时刻刻都紧绷着神经。依我看,唐炯不是有勇无谋的匹夫。重庆城固若金汤,何须惧怕他太平军来袭。” 赵畏三则不以为然。 “这水面太静了,唐将军难道不派人巡逻吗?” 第40章 瓮中捉鳖 吴镐笑道:“我看你是多虑了,你没看到那些舢板船都停泊在朝天门码头上吗。这些舢板船来去如风,追击长毛贼那些破船毫不费劲,长毛敢挑衅吗?” 赵畏三这才放下了警惕。 “大人说的也是,也许是我多虑了。” 看着船只即将靠岸,还没等抛锚。 赵畏三第一个踏水登上岸去。 他带着十余名亲兵来到城墙根下。 赵畏三看了一眼城头的守军,拱了拱手,扯着嗓子喊道:“城墙上来个搭话的将官,我们知府吴大人到了。” 城墙上守卫的士兵见有人来了,便慢吞吞地回答了一句。 “等着” 不大一会,就见宋一鹤闪身站在了垛口前。 宋一鹤探头问道:“来人可是赵将军?我是赞划宋一鹤,唐将军有公务在身,不能远迎。为着稳妥起见,诸位还是从瓮城进入吧。” 赵畏三正要发怒,不料吴镐却伸手拦住了他。 吴镐瞥了宋一鹤一眼。 笑着说道:“宋赞划果然小心翼翼,看来有你守城,长毛就是有通天之能,也休想染指重庆府了。” “缪赞了,我宋某人是职责所在,得罪了,吴大人。” 吴镐一摆手,一行人来到了东城墙的瓮城。 当看到身着清兵服饰的兵丁们合力打开瓮城门后。 吴镐毫不犹豫地骑马走了进去。 赵畏三则留了一个心眼,他刻意留了二百名精兵候在城门外,以防不测。 赵畏三在吴镐的催促下,带着剩余人马也陆续走入了瓮城。 当吴镐的人马全都进入后,突然间,后面厚重的铁门被再次关了起来。 吴镐刚要回头张望,就听到天空中嗖嗖声和劈啪声不绝于耳。 吴镐惊恐地喊道:“不好,中计了,快,快破开瓮城门,赶快撤。” 吴镐话音刚落,守护在他身边的亲兵们瞬间被万箭穿心,死伤一片。 吴镐迅速拔出腰间长剑,格挡着从四面八方射来的箭支。 而夹杂其中的还有鸟枪的散弹。 吴镐看着士卒们不停地倒下,他急得冷汗直流。 此刻,赵畏三肩扛开山斧,终于来到了吴镐身前。 他将射来的十余支箭矢打落。 随即喊道:“大人,随我来。” 赵畏三带着他的一百名精锐骑兵踏着满地尸体,顶着箭雨,在丢下二百余骑后,终于来到了瓮城门口。 看着拦在门口的数十名骑兵。 吴镐皱着眉头问道:“你们明明扎着辫子,究竟是什么人?” 人群中哗啦啦迅速散开,李超琼骑马从后面走到了前面。 李超琼阴冷地回答道:“在下太平军无名小将,李超琼。” 赵畏三看着李超琼蓄发的妆容,不再犹豫。 他举起开山大斧就朝着李超琼的天灵盖砍去,誓要将李超琼整个劈成两段。 李超琼灵活如腾蛇,他弯曲身子轻松躲过。 李超琼挥动长剑,与赵畏三硬拼了二十余次。 一阵阵激烈的磕碰声传来,李超琼顿感手腕发麻。 慑于赵畏三的大力。 李超琼在马上辗转腾挪,专挑赵畏三的软肋攻击。 赵畏三用斧头一挡,顿时拦住了李超琼的进攻。 赵畏三接着举起大斧斜劈而下。 一股重若千斤之力隐隐传来。 李超琼仰头躲过,但是额头的一缕发丝还是被大斧劈落,骇的他一身冷汗。 他刚要起身,不料马头被赵畏三从中间直接劈成两半。 一股鲜血喷出,马尸载着李超琼就要倒下。 李超琼顺势一踢,直接将赵畏三踢下马来。 二人隔着数米,互相对峙着。 此刻,站在城墙上正在观看的李福猷生怕李超琼遇险。 于是取来那张一百五十磅的巨弓。 他张弓搭箭一气呵成,那张牛筋巨弓几乎被他扯直。 只听“嗖”的一声,那箭支携带风雷之声呼啸而过。 箭支直接打进了赵畏三的护心镜,将他明亮的护心镜打的稀碎,扎进身体数寸深。 赵畏三狂吐一口鲜血。 他勉力支撑,将靠近的几名太平军砍倒。 赵畏三随手握住马缰绳,再一次翻身上马。 赵畏三拼死杀散太平军。 眼见身边的亲兵几乎死绝。 他一咬牙,一边护着知府吴镐,使用蛮力将四百多斤的门栓直接拽开,一边朝着城门猛推。 眼看着城门被他一点点推开。 李福猷大手一挥。 “放箭。” 随着命令下达。 在四周的城墙上,无数箭支倾泻而下。 赵畏三的后背几乎被射成了刺猬。 他强忍着巨疼,终于拼尽最后一口气,将城门打开了。 “大人,快,快逃……” 就在赵畏三即将倒下去的时候,吴镐发现原本留在城门外的二百余人也被悉数斩杀。 眼前迎接他的正是太平军将领李文彩。 吴镐跪在地上痛哭流涕。 “我不能落在长毛手中。”说完拔剑就朝着脖子抹去。 但是剑到了脖子边,求生的本意让他忽然下不去手了。 李文彩冷笑一声。 当即命人将他五花大绑了起来。 李文彩唾骂道:“他妈的,你手上沾染了不少我太平军将士的血,想死?没那么容易。” 李文彩在吴镐的背上狠狠踹了一脚。 吴镐嘴巴触地,啃了一嘴泥。 不过他站直了身子后,耸了耸身上捆绑的绳索,冷眼看着李文彩,一声不吭。 李文彩笑道:“倒也有几分傲骨,不过一会不知道能受几道刑罚。” 吴镐一听到要受刑。 身上一哆嗦,心中一凉。 他有些胆怯地问道:“什么刑罚?我是文人,最好来个痛快。” “不要装清高,我看是你骨头硬,还是我们的烙铁硬。我们太平军将士落到你们清妖手里,不是五马分尸,就是凌迟处死。我看给你也尝尝古代的炮烙之刑吧。” 听到炮烙之刑,熟读古书的吴镐哪里不知道。 顿时吓得他满脸冷汗。 “你们……你们长毛果然狠毒。” 李文彩走上前去,怒气冲冲地指着他的鼻子骂道:“哼,长毛也是你叫的吗,他妈的,数典忘祖的败类,给满鞑子卖命还高人一等,掌嘴。” 左右亲兵答应了一声。 随即大嘴巴打的吴镐哭爹喊娘。 看着满脸是血的吴镐。 李文彩嘿嘿一笑。 “奴才做久了,就忘记自己的身份。” 说完,他举起大刀,一把将吴镐的长辫给割了去。 还未等吴镐有所反应。 李文彩一摆手。 随即十几名亲兵就将吴镐押进重庆城内。 李福猷收拾完战场。 在清点过后,他发现了吴镐从湖广带来了一门西洋大炮,还有十余支洋枪。 在朝天门码头,还有夺取的百余艘大小船只。 看着又收获了不少战利品。 李福猷更加高兴。 他看着刚刚获胜的李超琼未及休息。 便要带人连夜奔往泸州城。 李福猷大手一挥。 对着亲兵说道:“去将这门西洋炮给我装到舢板船上,我儿出征,不能有闪失。” 李超琼十分感动。 看着几人将大炮装好后,李福猷扭头对身侧的亲兵吩咐道:“取酒来,我要给我儿饯行。” 亲兵答应了一声,不大一会,就捧着一个托盘走了过来。 看着两大碗烈酒端了过来。 李福猷随手取来。 他高高举过头顶。 旋即说道:“小子,祝你早日凯旋。” 李超琼也举杯一饮而尽,这才跟李福猷辞别。 “义父,我这就出发去泸州了,您多保重。” 李福猷哈哈笑道:“小子,我还不老,不要婆婆妈妈。去吧。给老子打个大胜仗,别丢我的脸。” 李超琼重重地点头答应了一声。 他忽而看着不远处的宋一鹤。 随即又说道:“宋谋士为我太平军建立不少功勋,不如留下来吧。” 听到李超琼这位后起之秀的诚心邀请。 宋一鹤倒有些心动,不过他还是想看看太平军的发展动向。 “眼下四处狼烟,那我就在重庆多住些时日,帮衬李福猷将军处理些杂物。我等你回来再走吧。” 李超琼点了点头。 随即大手一挥,数十艘舢板快船旋即杨帆起航,逆流而上。 第41章 老谋深算的骆秉章 在李福猷攻占重庆五日后,在成都府内调度一切的四川总督骆秉章却仍旧毫不知情。 因为没有任何消息传到,他急得在府衙内不停地踱步。 时值六月天,成都竟然连日放晴,天气更是闷热的如同蒸笼。 他穿着单衣,依旧感觉酷暑难耐。 他一把扯过小妾手里的蒲扇,随即大力扇了起来。 在感觉凉爽一些后。 他独自嘀咕道:“我已经派人秘密送信给重庆知府吴镐,算起来吴镐已经赴任了。想来路途遥远,探马恐怕一时半刻未必能够来到成都,不过有了他手里两千人马,加上老成持重的唐炯守卫重庆城,想必一定万无一失,一定能够拖住李福猷这股长毛悍匪了。” 想到这里,他忽然心情好了起来。 “换我的官服,我要召见副将以上的官员。” 她的小妾杨新骄一听,不敢怠慢。 他一边伺候骆秉章换上崭新的官服。 一边撅着嘴问道:“大人,何事这么着急?” “你懂什么,不该问的不要问。” 说完,骆秉章冷冷地瞟了她一眼。 杨新骄顿时吓得不敢看骆秉章阴沉的脸,她赶快低下头去。 她生怕触怒了骆秉章,赶快回道:“是,大人” 骆秉章坐轿来到前厅后,成都府副将以上的数十名官员全都到齐了。 随着骆秉章的到来,府衙内瞬间变得鸦雀无声。 骆秉章不顾闷热,正了正顶戴花翎,抖了抖衣袍。 骆秉章虽然老迈,但是记性极好,这些官员的名字他都记得。 他默默点了一下人头,发现这些官员中竟然少了一人。 旋即带着威严的口吻问道:“副将马怀喜为何没有到?” 马怀喜是成都总兵官萧庆高的手下。 萧庆高赶快出列解释道:“启禀总督大人,马怀喜最近整顿人马,不想前日骑马操练,热晕了过去,现在还烧的厉害,根本下不了床。” 骆秉章浑身冒着热汗。 他“啪”地拍着桌子怒斥道:“无用的废材,现在是什么时候?非常时期,不能统兵作战的将领留之何用?马怀喜称病不来,违抗我军令,杀无赦。来人,将此人军法处置。” 萧庆高吓得面如土色。 马怀喜是他的嫡系爱将,他知道,这是骆秉章对他最近守城被太平军日夜骚扰,多有不满。 他擦了擦额头豆大的汗珠。 看着周围的几位总兵官都朝他点头。 于是他硬着头皮阻止道:“大人且慢,马怀喜并非称病不来,而是确实染疾,近几日天气反常,滴雨未下,加上日光毒辣,不少士兵都热晕过去了。” 骆秉章为着杀鸡儆猴,依旧不依不饶。 “即便有病,也要抬着门板前来。目无军纪,按律当斩,况且我有言在先。” 萧庆高顿时被怼的语塞。 他望了田兴恕和唐友耕二人一眼。 唐友耕出来解围道:“总督大人,如今大敌当前,正是将士用命之时,何不让马怀喜戴罪立功?” 田兴恕也跟着说道:“是啊,总督大人,马怀喜深知大人脾性,断不敢违抗军令,我了解这个人,要是在战场上杀长毛,就是被围困万千重,马怀喜也没有临阵退缩过。” 骆秉章喝了一口凉茶。 他低头扫了一圈众人,看到自己的威慑起了作用。 这才神色和缓。 “那就饶他狗命,只给他二百人马做先锋,让他戴罪立功,若是立功,就官复原职,若是再败,就地处决。” “是”萧庆高赶快躬身回答。 看着众人都虚惊一场。 骆秉章知道火候到了。 他这才说道:“前几日我派人秘密通知新任重庆知府吴镐带两千团练从湖北增援重庆。我估算现在已经到了。另一股长毛李福猷被唐炯绊住,必然无力再回援泸州……” 唐友耕瞪着大眼珠听着。 他适时地接话道:“大人果然神机妙算,有我弟弟唐炯把守重庆,必然万无一失。如果我猜得不错,大人下一步打算派人去夺回泸州城,截断长毛贼李福猷和石达开的结合!” 骆秉章点头称赞道:“唐将军不愧是知兵大将,我正有此意,不过我醉翁之意不在酒……” 看到骆秉章欲言又止。 众人似乎猜不透他的意思。 骆秉章扫视了一圈,眼光忽然落在了正在沉思的周达武身上。 周达武如今刚刚升任副总兵,他抬头正好迎上了骆秉章投来的目光。 四目相对之下。 周达武马上出列答道:“大人是想要在岷江北岸督造江北大营,困住石达开的主力吗?” 骆秉章不住地点头:“不错,我就是这个意思。长毛惯于驻守一地,名为大本营,像不久前被处死的长毛贼首陈玉成,还有伪英王李秀成,以及长毛首领洪秀全驻守的南京城。不过这些长毛贼首最终都会被我们一一消灭。” 骆秉章十分得意地分析道:“破长毛就在于持久战消耗其兵力,压缩其地盘,最终将其包围消灭。为了增强我们进攻的兵力,我打算派人去请陕西巡抚刘蓉带兵南下,协助我们一举消灭石达开部。” 骆秉章的话音刚落。 就传来清将们一片叫好声。 “大人英明神武。” 骆秉章并没有被马屁冲昏头脑。 他咳嗽了一声,人群再一次静了下来。 骆秉章不紧不慢地又喝了一杯凉茶。 这才下令道:“唐友耕,你带你的四万人马迅速东进泸州城,兵贵神速,现在就出发。务必要先一步长毛援军到达前,将泸州城拿下。” “遵命,我保证拿下泸州城,血洗长毛贼。”唐友耕铿锵有力地答应道。 看到唐友耕坚毅的面容。 骆秉章继续吩咐道:“周达武,你带两万人马进击岷江北渡口,有问题吗?” 周达武抱拳答道:“承蒙大人看得起,我周达武必然效死力。区区岷江北渡口,取之易如反掌。” 骆秉章提醒道:“石达开用兵,诡计多端,不可轻敌。” “是”周达武点头道。 分派完毕,骆秉章似乎胜券在握。 他大手一挥,顿时上来几十个美女,个个手捧餐盘,盛满消暑的凉茶。 等到凉茶端到这些满身甲胄清将手里的时候。 这些人虽然喉咙冒火,却不敢一饮而尽。 骆秉章举杯说道:“我下令战时严禁饮酒,酷暑难当,咱们以茶代酒,我提前恭祝各位将军再立新功,能够凯旋而归。不过我还是那句话,有功则赏,有过则罚。任何人不得例外。” 看着骆秉章威严的脸庞。 众人唯唯诺诺地答应了一声。 这才敢喝下凉茶。 仪事完毕,骆秉章似乎已经成竹在胸。 第42章 应对之策 就在骆秉章调兵遣将的时候,身在新津城的石镇清终于等到了李福猷夺取重庆的消息。 他悬着的心总算落了地。 他坐在新津县衙的殿堂上,正挥毫写了一封白话文的回信。 写好后,又仔细地读了一遍。 这才笑着自言自语:“李福猷师塾没念过几年,论文化水平,充其量就是小学没毕业,白话文倒符合他的胃口。” 说完,他将八百里加急的军情密信重新封装,而后命人送到重庆去。 六月的天,他穿着裸露臂膀的短褂,坐在太师椅上胡乱地扇着风,他忽而想着自己未来做了皇帝,有宫女给他扇着芭蕉扇的盛况。 就在这时,军师邱云机直接迈步走了进来。 邱云机神情肃穆地说道:“不好了,翼王,青衣卫来报,说骆秉章要有大动作了。” 石镇清思绪被打断,他接过邱云机手里的情报看过后。 回道:“意料之中,这个老狐狸不会按兵不动的。” 说完,石镇清又将李福猷刚刚占领重庆的情报交给他看。 二人交换过信息后。 石达开重重地将密信拍在长桌上。 “骆秉章这头老狐狸终于按耐不住,要对我们动手了。” 邱云机掂量着手中的信件。 脸上却洋溢着笑容。 “李福猷将军夺取重庆的消息,想必骆秉章还蒙在鼓里吧。他让唐友耕出兵泸州,无非是为了截断我长江航线,让我们和李福猷将军首尾不能相顾。骆秉章果然老奸巨猾。不过依我看骆秉章不是等闲之辈,他必然还有其他棋子要走。” 石镇清将陈旧的地图摊开,二人仔细地查看了一番。 “军师,依你看骆秉章还有什么后手?” “目前他派遣不下六万人马出城,动静不小,虽然现在还看不出分兵迹象,但我估计他还会分兵来打新津城。” “嗯,有道理,那咱们就学学诸葛神侯,摆个空城计,先把唐友耕一部消灭,再回师新津。” 邱云机皱着眉头想了一阵。 “翼王,你觉得骆秉章不敢派主力攻打新津城吗?” “新津小城,地理位置很重要,但是骆秉章深知我用兵策略。前几次清妖被我们消灭好几股,他已经元气大伤。最近又被我们的人马在成都周围骚扰的日夜不得安宁。我猜测以骆秉章沉稳重性格,必然不敢一次性梭哈。” 邱云机张大了嘴巴。 惊讶地问道:“这个梭哈到底是什么意思?” “这是新词,就是倾家荡产,一次性全都赌上。” “翼王果然非同凡响。”邱云机拍着马屁说道。 邱云机扇着手里的鹅毛扇,继续分析道:“如果按骆秉章的性格分析,这只老狐狸会不会再次求助援军?” 石镇清撇嘴一乐。 “骆秉章并非湘军派系,他早年和曾国藩并不和,不然他早就求助曾剃头了。” “不过还有一人,很可能会增援他。” 石镇清沉吟了一阵,忽然恍然。 “你是说陕西巡抚刘蓉?我居然把他忘了。” 石镇清用手指点在地图上。 继续说道:“陕西巡抚刘蓉和骆秉章有师生之宜,刘蓉正是有骆秉章的保举,才得以升任陕西巡抚的,前几日我听说扶王陈得才以及北上的几股义军被刘蓉和西北将军多隆阿击败在汉中,似乎被赶往陕川边界地方了。你最近可关注他们的动向了吗?” 邱云机眯着眼睛回答道:“消息倒是有一些。虽然是流言,但是此事恐怕十有八九是真的。要是扶王战败前来投靠,翼王你要怎么做?” “天国封王无数,各地势力各自为政,互相形不成合力。洪天王不死,我暂时还不能以各种名义吞并他们,自然是要联合了。” 邱云机点头道:“是啊,不过这种局面是暂时的,如果扶王能够跟我们并肩作战是最好的局面,如果不能,他这股人马也早晚被清廷所消灭。” 石镇清吐了一口浊气。 他忽而转移了话题。 “石云出发半月有余,如果顺利的话,想必此刻已经出了山海关了吧。出关前我已经告知他们,对待戴亨这种大工匠一定要敬重,要有刘备三请诸葛亮出山的诚意,也不知道能不能请到戴亨前来。” 邱云机闭着眼估算了一下。 “是啊,应该很快就会到达渤海湾了,顺利的话,乘船走水路沿着长江而回,会很快。” 石镇清大为警惕地说道:“军师,我料想清军此刻恐怕正围攻天京,长江并不安全。另外,不如让石云驻留天京附近,让其组建江南情报网,日后会有大用。” 邱云机眼珠子骨碌碌一转。 他试着猜测石镇清的意思:“翼王难道这么看不好洪天王吗?天京真的会陷落?” 一连串的问题,石镇清在历史的走向上已经了如指掌。 他轻轻点了点头。 “天京陷落是必然,如今湘军、楚军、淮军相继做大。已经非昨日可以抗衡,我让石云留守那里,也是为了多救几位重要人物。” 邱云机问道:“难道要救洪天王父子吗?” 石镇清摇了摇头。 他并关没有细说。 邱云机也没有继续追问。 按照石镇清的意思,他在方桌前写了一封绝密的信件,送给天京城外的青衣卫首领。 信件写完以后,石镇清读着这篇晦涩的文言文直摇头。 “军师,写点大白话吧,以后军情传递咱们就通俗易懂,不要咬文嚼字。” 邱云机哈哈一笑。 接着又挥毫重新写了一遍。 信中石镇清对石云重新做了任命,让其组建江南情报网。 这才交由信使八百里加急送出。 两人刚刚商议完军事部署。 石镇清就开始调集兵马。 在岷江渡口,石镇清集结了千余艘大小船只。 他带着六万人马,准备沿江而下,直奔泸州。 在临行前,他仅仅留给张遂谋两千老弱妇孺。 张遂谋站在码头前。 心中直打鼓:“翼王,这两千兵马中还有一千娘子军,是不是……有点少?” 石镇清胸有成竹地说道:“不少了,打着我的大旗,清妖必然不敢轻举妄动。我已经下令北岸渡口的守军全都撤回了,就是为了让清妖摸不着头脑,让他们不知道我军的虚实。” “这老君山上遍插旌旗和稻草人,清妖也分不清我们到底有多少人马。况且山上数百门大炮也不是摆设,清妖绝不敢顶着巨大损失冒死进攻的。另外,这些新兵蛋子都要去经历战阵,才能更快成长。” 张遂谋不置可否地点了点头,就看到石镇清一摆手。千余艘战船飞也似地划向泸州城方向。 第43章 北方义军来人 在石镇清出兵的同时,清将唐友耕也趁夜出发了。 三日后,石镇清才不急不缓地到达玉蟾山上。 为了避免走漏消息,石镇清令船只抛锚在沱江边渡口上,并没有进入泸州城。 军师邱云机早就派人通知泸州守备张步道知悉,让其做好迎敌准备。 在玉蟾山上,迎着凉爽的山风。 石镇清和邱云机望着远处宽阔的的沱江江面。 邱云机摇着手中羽扇说道:“翼王,在临行前,身在娘子军的薛美娘收到了成都总兵萧庆高的密信,薛美娘曾经是清廷密探,我已经让她给萧庆高迅速做了回复。” 石镇清撇嘴说道:“萧庆高在新津安插了这么一颗棋子,不想今日竟然为我所用,谁能想到薛美娘竟然被石云俘获了真心,如今已经加入了我太平军娘子军了。” “是啊,薛美娘是被胁迫做了清妖的密探,并非真心,如今萧庆高得了回复,还以为我们在新津按兵不动呢。殊不知翼王摆了这么一出空城计,牵住了南犯岷江的另一股清军。” 邱云机笑着说道:“自古兵不厌诈。” 二人相视一笑。 邱云机继续说道:“翼王,按你的预测,天京陷落以后,我们要营救的名单我草拟了一份,还请你过目。” 说完,邱云机从袖口中抽出那封写满太平天国大将名字的书信来。 石镇清看着一行行名字,很多人都曾经跟过他,他虽然有心将这些不忠诚的人全都划掉。 但是略微一犹豫,还是只选择了几位轻轻抹去。 当石镇清看到其中夹杂其中的一个名字时候,不禁皱起眉头。 “此次天京陷落,天王幼子洪天贵福恐怕还不会遇险,李秀成也可能破开重围,逃出生天。” 邱云机看到石镇清对二人讳莫如深。 他哪里不晓得权力的制衡和争斗。 他想了一阵,才小心地问道:“翼王不挟天子以令诸侯吗?” 石镇清摇了摇头,苦笑道:“那也只是名义上的,如今天国遍地草头王,都各自为政,想利用天王幼子挟持他们,难如登天。我还是那句话,不如再造天国。” 邱云机微微点头。 “翼王说的是,我明白该怎么做了,我们目前还是要彻底击败骆秉章,在四川建立基业才是正途。至于日后他们来投奔咱们,那山川阻挡,路上难免有清妖的阻拦。如果再遇害,那就不是咱们的问题了。” 石镇清故意愣了一下神。 他装作好像没听见一般。 邱云机心里明白,自古开国君王在政治上都要有手腕的,同时也爱惜名节,因此这些脏活是需要他们这些做军师的去做的。 二人又商议了一阵,石镇清继续说道:“在长江沿线,尤其是天京方向,要密布眼线,随时有动向,要第一时间报告我。这些天国将领,可都是身经百战的精英,我营救他们,也是为了日后出川占领全国做准备。” 邱云机点头道:“我明白。” 邱云机接过石镇清手里的密信,重新拢到袖子里。 就在二人观览沿岸风光的时候。 一名小校奔向了山顶。 小校大口喘着气。 他身后跟着一名衣衫褴褛的道士。 道士放下嘴里啃的馒头。 赶快给石镇清二人行了大礼。 未等石达开问话。 道士望着邱云机似乎感觉十分熟悉。 他双手敞开,说起了密语:“地镇高岗,一派溪山千古秀。” 邱云机走上前去。 竖起大拇指跟着说道:“门朝大海,三合河水万年流。” 道士听到回应。 激动的几乎流下眼泪。 他继续说道:“三山五岳皆兄弟。” 邱云机赶快回道:“岭上青木迎客来。” “请问你是邱云机堂主,哦不,是邱军师吗?” 邱云机微微含笑。 “是我,不过我已经退出天地会了。如今正在翼王身前参谋军事。你是哪个堂口的?” 道士回道:“有忠有义刀下过,无忠无义剑下亡。” “你是忠义堂的?” “我原本是忠义堂的刘奇。我虽然名义上是个跑腿的,但是我已经加入到川地起义军了。现在在李永和大帅手下做个副手。” 石镇清听到二人谈话。 于是问道:“你是奉谁的命前来的?” 道士看了看四周,有些警觉地扫视了一圈。 邱云机鼓励道:“你但说无妨,这里都是亲兵。” 刘奇这才说道:“我是奉李永和和蓝朝鼎二位大帅的指令前来的。” 石镇清疑惑地问道:“你们这两股人马不是早就在川地被击溃了吗?” 刘奇摇头说道:“我们是被赶出了四川,不过我们和太平军扶王在陕西会师了。” 听到扶王陈德才的名字。 石镇清和邱云机对视了一眼。 邱云机接着问道:“你是从哪里来的?” “我从陕西过来的,路途难行,我费劲千辛万苦才找到这里的,我到达新津后,才听说翼王已经启程,这才又追到了这里。” 石镇清微微点头。 “看来传闻是真的,陕西巡抚刘蓉和多隆阿正在大力围剿你们?” “翼王消息果然灵通,我们在汉中吃了败仗,被赶进了川陕的交界处。可惜我们两位首领和扶王产生了分歧。扶王要带主力回援天京,而李、蓝二位将军却要到四川休整。” 听到义军要到四川修整。 邱云机哪里不知道什么意思。 邱云机望了石镇清一眼,在得到首肯后。 这才说道:“四川不是谁的地盘,我们翼王早就想和李、蓝二位将军并肩作战了,奈何缘分未到,总是失之交臂。我们翼王非常欢迎你们带军前来。” 刘奇见邱云机放了话。 他这才吐露真实情况。 “我们的人马还有两万人,目前大军正在小巴山一带,刘蓉像疯狗一般,咬着我们不放。看其动向,大有追击到川地的可能性。” 听到极其重要的情报。 石镇清知道自己的担心是对的。 石镇清给邱云机使了一个眼色。 邱云机会意。 他试探地问道:“李、蓝二位将军有何打算,是否有南下再次进入四川腹地的打算?” 刘奇不加掩饰地回道:“李、蓝两位首领对川地十分熟悉。又敬仰翼王的军事能力和容人的豪迈气度。因此特地派我来和翼王千岁接洽,询问是否可以并肩作战?” 听到义军有意相投。 石镇清赶快说道:“我素来了解李蓝二位将军的为人,两位将军能够带领农民军席卷川地,必然有其过人之处,如果义军有意相投。我石达开自然愿意敞开怀抱,开门迎接。” 第44章 请客喝酒观战 刘奇赞誉道:“观看如今天下,能成事者也唯有翼王千岁了。太平天国纵横全国,虽说战将如云,封王无数,但是能够比肩翼王的却是一个都没有。翼王如今在四川数次击败骆秉章,足见用兵如神。” 石镇清见刘奇虽然说了一通奉承话,却没有提何时会师的事情。 于是说道:“既然来了,晚上我设宴款待你。另外,这泸州战役马上就要打响了,你要不急着走,何不观看一场好戏?” 刘奇正打算考察下石镇清的作战力。 于是不假思索地说道:“好吧。那我就一观翼王大军杀敌的风采。” 说完,刘奇再次行了一礼,便告退而去。 看到刘奇走后。 邱云机说道:“翼王,看来李、蓝二人和扶王陈得才并不和啊。不然怎么会投奔我们?” 石镇清想了一阵,说道:“扶王陈得才虽然有独立作战的才能,也能够笼络人心。但是却没有王霸之气,充其量是个愚忠的武夫而已。良禽择木而栖,李永和和蓝朝鼎这股义军自然要依强枝了。” 邱云机附和道:“是啊,陈得才被刘蓉和多隆阿追的到处跑,不能在陕西立足。又想着回归天京。李、蓝二人自然不会跟着做炮灰,这种吃力不讨好的行为,他们即便肯,他手下那些将领们又怎么会答应。” 邱云机望着刘奇离开的方向又问道:“看来他是来看看我们是否有诚意接纳他们,另外,倘若李永和、蓝朝鼎二位将军来投,翼王打算怎么安排他们?” 石镇清随手折了一根树枝,当即将其折断,他接着说道:“李、蓝二人即便带兵来投,也只能做战将。倘若真忠心于我们,以后再重用吧。” 邱云机点了点头。 看到天色不早了,邱云机望了望江面,一摆手。 说道:“翼王,咱们进帐研究下如何绞杀唐友耕吧。骆秉章派他夺取泸州,看来来者不善,此人可是咱们的宿敌了。” 石镇清哈哈一笑。 二人这才一起进入军帐。 在一个小方桌前,二人再次坐了下去。 将四川地图摊开以后。 邱云机望了石镇清一眼。 问道:“翼王,如今黄在忠几位重要将领都已经被你撒出去攻城略地了。你可以用的只有大将唐日荣了。” 石镇清看了一眼守卫在门口的护军统领章炳贤。 开口说道:“蜀中无大将,廖化作先锋,章炳贤为人可靠。虽说打仗比黄在忠几人差些,但是关键时候能管大用。” 邱云机有些担心地回道:“翼王,你身系三军,必须要有亲密将领随时保护。” “无妨,我最近又提拔了一位将领,叫做郑永和,此人是最近投靠我们的,也是四川本地人。原来跟过李永和他们的起义军,后来被打散了。” “看来翼王你一直留意军中人才。” “这是自然,为帅者,是要慧眼识珠的。既然能作战,咱们平日就要多关注,多挖掘,给他们建功立业的机会。” 邱云机含笑点头。 随即又说道:“唐友耕从成都奔袭而来,在绕过新津后,最快的交通就是乘船东下。兵贵神速,我料想这老小子必然乘船而来。算上征集船只耽搁些时间,他最早明日中午就会到达泸州地界。” 石镇清看了好一阵地图。 才接话道:“你说的不错,不过仓促间他也无法将火炮运上船,因此从江面进攻泸州城唐友耕毫无优势可言。你看唐友耕会从哪个方向进攻?” 邱云机眯着眼想了一阵。 在经过深思熟虑后说道:“泸州城只有南门和西门两个城门,若是从南面进攻,就必须顶着炮弹、箭雨的风险,唐友耕不是傻瓜,因此我们要做完全之策。我以为要将三十多门大炮集中到南门,逼其分兵进攻西门。” “再来个半渡击之?”二人几乎异口同声。 说毕二人哈哈大笑起来。 笑声过后。 邱云机接着说道:“探明唐友耕这次仅带本部人马四万人,我看等到大战开启后,就让大将唐日荣封锁江面,逼迫其走陆路逃生。” 石镇清轻轻点了点头。 “那就让章炳贤担任先锋,带一万人马在泸州西面三十里外埋伏,等战役打响以后,就包了他的饺子,三路人马合力绞杀唐友耕。” 二人又商议了一阵,这才将作战计划敲定下来。 傍晚后,石镇清刚刚忙完,就命人摆了一桌丰盛的菜肴。 在他的军帐中,大将唐日容,军师邱云机,陆续掀帘进来。 一同欢迎刘奇的到来。 刘奇虽然是位战将,但是能文能武,在军中的职位也不低。 他数日来一路奔波,攀山越岭,几乎不成人样。 他刚刚在沱江泡了个冷水浴,随后换了一身新衣服。 在几人相继落座后。 刘奇有些受宠若惊。 石镇清则举杯说道:“来,咱们一起喝一杯,虽然我军纪严明,临战不许喝酒,可是刘将军是贵客,我今天就破个戒。” 说完,便举杯和刘奇碰了下杯,当即一饮而尽。 刘奇赶快双手举杯也跟着满饮了一杯。 接着石镇清一招呼,几人开始动筷。 邱云机殷勤地给刘奇夹了一大口长江大白鲢。 “来,刘将军,欢迎你来到咱们翼王的队伍,尝尝这道清蒸白鲢,这是刚刚打捞的。” 刘奇尝了一口,鱼肉十分新鲜,入口即化。 刘奇忍不住又多吃了几大口。 看着露出的鱼刺。 他有些不好意思地说道:“不好意思,我这几天风餐露宿,老鼠肉吃了不少。都快给我吃吐了。为了早日见到翼王,我就算累死在路上也是值得。” 几人哈哈一乐。 就着满桌子的菜,开始狼吞虎咽。 酒足饭饱后。 邱云机试探地问道:“敢问李、蓝二位将军的补给还够吗?” 刘奇支支吾吾地说道:“还好,还好。” 石镇清三杯酒下肚,知道不能再喝了。 于是说道:“刘将军,大战在即,我就不再喝了,等打过这一仗,咱们再庆功好了。” 邱云机也趁机说道:“刘将军,为了安全起见,你就跟在唐将军身边吧,刀箭无眼,在船上是最安全的。” 刘奇瞪大眼珠问道:“我不和翼王一起吗?” 唐日容笑着说道:“我们翼王会亲临战场,这一仗,你会看到翼王千岁阵斩或者活捉唐友耕的。” 听到几人对于此战如此胸有成竹。 刘奇几乎惊掉了下巴。 “一……一战消灭4万清军精锐?唐友耕原来跟随我们蓝将军的时候,可是座下第一猛将。” 第45章 泸州大战唐友耕 唐日荣不以为意地讥讽道:“第一猛将又如何,不也是血肉之躯,炮轰一样也会死。” 刘奇半张着嘴,到嘴的话还是咽了下去。 酒宴散去后,众人赶快抓紧眯了一觉。 三更天的时候,石镇清的人马兵分三路进入了战斗区域。 就在太平军做好战斗准备的时候。 在第二天的晌午时分,唐友耕的船队终于来到了距离泸州城五十里远的水井坎。 这座沿江小村因为战乱,早已经人去楼空。 望着百里外的袅袅炊烟。 唐友耕大军早已经饥肠辘辘。 在船队抛锚后,他下令就地埋锅做饭。 唐友耕盘腿坐在江岸上。 他的前面摆了一张实木方桌,而同他坐在一起的,分别是几位重要的嫡系将领。 他看到四碟小菜上齐了。 唐友耕扭头看了一眼正在江岸观望的副总兵徐邦道。 他没好气地说道:“我说徐邦道,你瞅什么呢,他石达开还能插上翅膀飞来啊!” 徐邦道听到唐友耕正在唤他,赶快回到了自己的座位。 他拿起筷子,却迟迟不肯动筷。 唐友耕咬了一大口大白馒头。 口中嘟囔道:“你这是咋了?我记得在涪陵之战中,你用煮沸的粪汁给了石达开致命一击。嘿嘿,你小子还真是什么损招都能想得出来,不过战果让老子非常满意。” 徐邦道看着正在狼吞虎咽的郭集益和冯百年两位副将一眼。 他似乎并没有多少食欲。 徐邦道皱着眉头说道:“唐帅,今早上我的左眼皮跳的厉害,虽说总督大人智略过人,但是经过大渡河之战后,我总感觉石达开神鬼莫测。” 唐友耕一听,差一点将喝进去的稀粥喷出去。 他放下海碗。 笑着骂道:“你他奶奶的,比我都迷信,总督大人下了作战命令,难道咱们还要找个算命先生卜一卦吗?” “就是,就是!” 郭集益和冯百年也跟着附和。 徐邦道却不以为然。 “此言差矣,小心驶得万年船,咱们的人马可都是原来义军带过来的,骆秉章可没有给咱们一兵一卒,现在是拼一个少一个,没得补充。连湘军的几股精锐都被石达开相继吃掉,我们不得不防啊。” 唐友耕知道这四万人马是他起家的本钱。 他也担心自己打成了光杆司令。 “我说,你看咱们下一步该怎么打?不打泸州城,回去怎么和骆秉章交代?我可是用脑袋做的担保。” 徐邦道:“唐帅虽然用兵老道,但是我听说最近石达开身边来了一个天地会的老道士,此人叫邱云机,很有些本事。” 唐友耕讥笑道:“一些江湖术士而已,都他妈是骗子,石达开还当成宝了,我看挺好。等到捉到这老道,我让他天天给我穿着粉衣跳舞。” 说毕,竟然自顾自地哈哈大笑起来。 徐邦道摇了摇头,继续说道:“唐帅不要轻敌,咱们这次全军出动,连火炮都没有带,就靠人填,这泸州城墙七八米高,恐怕没那么容易攻上去。” “干事情畏首畏尾,还打个毛的仗,我和石达开交手不是一回两回了。你怎么胆子越来越小。” 说完,唐友耕狠狠地啐了一口老痰。 他放下馒头,继续说道:“兵贵神速,拖延不得,咱们各带一队人马,你从江面进攻南门,我登岸后从西边进攻泸州城。” 徐邦道小眼睛滴溜溜一转,他叹了口气说道:“既然将军要速战速决,我以为还是留一队人马在此地接应吧。” “那好吧,郭集益,你带三千人马留下,负责接应。以防万一。” “是,唐帅。”郭集益抱拳答应了一声。 吃过饭后,唐友耕马上排兵布阵。 他乘船带着人马穿过泸州城的时候。 看着城头上稀稀落落的守军,似乎胜券在握。 在江面上游弋了一圈。 在黄昏后,他带着两万人马迅速登上了岸。 随即在泸州城西边十里扎下营寨来。 等到大军整饬完毕,他骑马来到城墙头上,发现城头上守军都是老弱病残,行动懒散,更有甚者,还有人在垛口外站着撒尿。 看了一阵,他忽然听到一阵阵淫声浪语。 顿时放声大笑。 “我听说这泸州长毛守备是一个满脸麻子的屠夫,妈的,石达开可真敢用人,这些被收编的天地会反贼整天就会狎妓。看来咱们取泸州城如探囊取物。” 笑过之后,唐友耕随即对身边的先锋副将冯百年下令道:“放火铳,开始进攻,速战速决。他奶奶的,等夺回泸州城,城内娘们任你们挑,再抢他三天三夜。” 等到传令官将他的指令传达下去后, 这些目无军纪的清兵们都喊杀声震天,各个露出狰狞的面目。 仿佛恶鬼一般,争先恐后冲了上去。 而同一时间,在江南岸的徐邦道也发起了进攻。 此刻泸州城的南墙城垛口内,守备张步道的麻脸上也浸满了汗液。 但是石镇清的到来早已经给他吃了定心丸。 于是他手中蓝旗一指。 霎时间三十门火炮被推出了垛口。 在装填完炮弹后。 随着一声令下,数十发炮弹在清兵的船上炸裂开来。 顿时将四五艘小木船掀翻在巨浪中。 一次性损失了三五百人。 清将副总兵徐邦道眼中喷火。 因为没有火炮的还击,他只能下令舵手加速划船。 炮弹一波接着一波在清军周围炸开。不少船只瞬间着了火。 等强渡到江岸上的时候,清军已经损失了不下五千人。 徐邦道所部的清军潮水般涌向岸上。 此刻,徐邦道的大船在抛下锚后,他刚要下船。 不料大船猛然受到了炮弹的重击,接着也着起火来。 徐邦道大吃一惊。 他猛然回头看去,就发现他身后的江面上布满了各种太平军的船只。 一瞬间,清兵惨叫连连,血水染红了整个江面,尸体几乎堵塞了长江。 眼看着自己的船只被猛烈的炮火摧毁在码头。 徐邦道扫了一眼西方。 他惊恐地发现,唐友庚的主力也跟太平军接上仗了。 十分机警的他马上跳上了一艘小船。 趁着尚未合围,飞也似的朝着来时的方向逃去。 而与此同时,石镇清也带人和唐友耕的人马交上手了。 石镇清提着七星宝刀,带着一千精锐骑兵左冲右突,杀得清兵哭爹喊娘。 而在唐友耕中军的两翼,则有数千名太平军的弓弩手和火铳队不断收割着人头,打的唐友耕错愕不已。 唐友耕的人马虽然号称铁兵,但在猝不及防之下,也损失惨重,步伍霎时间就乱了起来。 唐友耕牙根恨得直痒痒,他带着千余标营人马,到处寻找石镇清的位置,誓要将石镇清挑杀。 但是石镇清飘忽不定,令他十分恼火。 就在这时,他的一位亲兵冲上来报告道:“唐帅,不好了,泸州城南面的江面上到处都是太平军,咱们中计了。” 第46章 力斩唐友耕 在夜色中,唐友耕朝着南边浩渺的江面仔细地看了看。 看到泸州城内突然冲出一队太平军,似乎在合力围剿他的人马。 在混乱的火光和喊杀声中,他知道从江面进攻的这标手下人马恐怕就要交待在这里了。 他十分冷静地观察对自己不利的形势。 唐友耕咬牙对着身后的大军说道:“水路已经行不通了,随我朝西边杀去。” 说完,他一刀砍死一名太平军小校。 尽管身陷重围,他的这标人马发了疯似的的朝前猛攻。 石镇清的新军毕竟没有打过硬仗,很快就被破开一道口子。 石镇清横劈一刀,在砍死一名清军参将后。 他朝着唐友耕的身后猛追而去。 往前狂奔了十余里后,唐友耕发现石镇清追击的人马越来越近。 他对身边的副将冯百年下令道:“你带五百人拦住石达开。” 冯百年知道阻拦石达开石凶多吉少。 但是他不敢违抗军令。 旋即他一招呼,便带着五百人回杀过去。 冯百年看到石镇清杀来,心中不免有些惊慌,他握剑的手不觉有些发抖。 他强装镇定。 对着石镇清喊道:“石达开,死在我冯百年手里的太平军没有一千也有八百。今日我就砍了你的脑袋,回成都去领赏。” 石镇清知道他是虚张声势,故意拖延时间。 他用鼻孔冷哼了一声。 手中抖了抖缰绳,他胯下白龙驹一跃十余米高,飞也似的踏过清兵的头顶。 石达开挺着七星宝刀,直接对准冯百年的脑袋大力砍去。 冯百年举剑相迎。 只听“嘎嘣”一声,冯百年手中剑仿佛纸糊一般直接断成两截。 石镇清的七星刀去势不减。 直接将冯百年的脑壳砍成了两半。 石镇清一刀劈死冯百年,那些士兵吓得面如土色。 纷纷下马投降。 石镇清留了一队人马看守这些俘虏。 自己则继续带队追杀唐友耕而去。 唐友耕又狂奔出去三十余里,直到看不见石镇清的人马。 这才长吁了一口气。 他看着两边不大的山岗和茂密的丛林,忽然笑道:“石达开兵法还是小儿科,若是在此地设下埋伏,我军将会全军覆没。” 说完,他对着身边的一位侍卫问道:“此地叫什么?” 侍卫赶快拿出地图翻看了一下。 禀报道:“启禀唐帅,此山叫锁龙岗。” 唐友耕心中咯噔一声。 他口中反复嘟囔着:“锁龙岗?我小名叫井龙,这山却叫锁龙岗,如此不详,难道我今日要葬身此地吗?” 说完,就见前面霎时间炮雨如注,将他的人马炸开了花。 一颗炮弹在唐友耕身边炸裂,瞬间将他的左脸打的满是鲜血。 “快分散” 唐友耕临危不乱,依然从容指挥。 在混乱中,他的人马成片倒下。 聚拢在他周围的仅剩下二百余骑。 唐友耕看着两侧高坡上冲上来的太平军将领章炳贤。 毫不犹豫地杀了上去。 章炳贤将长剑高高举过头顶,和唐友耕混战起来。 唐友耕武艺出众,几下就将章炳贤打的难以招架。 章炳贤的长剑也被大刀砍的卷了刃,眼见唐友耕就要再次冲出包围。 石镇清的人马也终于赶到了。 石镇清挥动七星刀,死死拦在唐友耕的身前。 二人是仇人见面,分外眼红。 石镇清一招力劈华山,对着唐友耕的天灵盖迅猛地砍了过去。 唐友耕也不甘示弱,他横刀阻挡。 兵器交加,火星四溢而飞。 唐友耕武艺极高,力气又刚猛。 在拼杀了二百回合后。 唐友耕依然生龙活虎。 他将近前的两名太平军砍杀。 随后瞅准机会,就要跃上两侧的山坡逃脱。 唐友耕身下骑得一匹火红的烈马,正是汗血宝马。 石镇清冷笑一声。 在唐友耕的前方丛林中,早有弓弩手和火铳手将他的逃跑之路堵死。 “砰砰砰”几声枪响,唐友耕缩着脑袋不得不退了回来,他飞马前来,再战石镇清。 二人并驾而行,再次战在一块。 石镇清在马上灵活如猴猱,出刀快如电。 但唐友耕的大刀依然有几次擦过石镇清的衣襟。 二人又对了一击,唐友耕此刻已经被重重包围,他的剩余人马渐渐被切割成数块,互相已经无法援救。 唐友耕眼中血红一片,脸色狰狞犹如地狱恶鬼,全身已经满是鲜血。 石镇清抓住他分心的时刻,连劈了两刀。 唐友耕刚刚躲过第一刀,却看到在一片刀影下,石镇清虚晃了一招。 为了避免重伤,他徒手一把抓住石镇清的刀刃。 石镇清抽刀一甩。 沾满鲜血的七星刀直接刺入了唐友耕的左肩头。 一股鲜血喷射而出。 钻心的疼痛传来,唐友耕赶快捂住伤口。 此刻,他的二十余亲兵也终于杀了出来。 这些清军死士都悍不畏死,死死拦住了太平军的进攻。 但是也仅仅维持了片刻,这些人就相继倒在了血泊中。。 唐友耕咬牙连续砍死十余名太平军小校。 看着前面阻挡的一排太平军。 唐友耕骑马奋力一跃,火红的宝马载着他直接腾空掠过。 就在他即将落地的时候,只听“砰砰”几声枪响。 唐友耕的战马刚刚落地,就被连串的火铳弹丸贯透衣甲。 疼的他几乎栽落马下。 唐友耕强忍着钻心的疼痛,想要再次催马逃命。 此刻,石镇清也在十余米外停了下来。 他看着猎户枪手队长吴熄快准狠地将唐友耕重创。 他骑马迎头赶上,举起手中七星刀,直接对着唐友耕的后心猛力扎去。 一股刀风掠过,七星刀不偏不倚直接贯穿了唐友耕的后心。 唐友耕面目狰狞,用尽最后的力气回头看了一眼石镇清。 他眼孔暴突,右手死死指着石镇清。 等太平军赶到后。 发现唐友耕依然保持着临死的状态,僵死在了马上。 那红炭一般的马儿一阵悲鸣,就要趁机逃脱。 但是早有太平军勒住了马缰绳,将马套住。 石镇清独战唐友耕,此刻也已经力竭。 他走下马来,谁知额头的一缕发丝无故掉落。 他看着整齐的茬面,这才感到刚才独斗唐友耕的惊险刺激。 太平军大获全胜以后,旅帅章炳贤吩咐太平军战士们迅速消灭负隅顽抗的清兵,同时派兵打扫战场。 他则来到石镇清面前。 赶快将石镇清扶起。 “翼王,你怎么又亲自冲锋陷阵了,要是让邱军师知道了,肯定会训斥我。” 石镇清这才站直了身子。 吐露一丝笑容说道:“如今留在我身边的战将太少了,我哪能轻松,况且此番遇到的是咱们的宿敌唐友耕,我要是不出手,让他跑了就麻烦了。” 章炳贤摸着脑袋笑了笑,他转身看着唐友耕瞪着眼睛的尸体。 口中骂了一阵。 这才冲石镇清抱拳说道:“翼王力斩唐友耕,神勇非凡。唐友耕杀了咱们太多的弟兄,这么死太便宜他了。” 章炳贤正要命人将唐友耕的尸体砍成肉泥。 石镇清却摆手制止道:“急什么,把他的尸体革草处理,做成木乃伊。等打成都的时候让骆秉章和那些守军们看看唐友耕的尸骨,这就是为虎作伥的下场。等收了成都,再将唐友耕的尸体喂狗。” 章炳贤诧异地问道:“翼王,请问什么是木乃伊?” “真是愚昧无知,就是把内脏掏空,做成标本。” “属下明白了。”章炳贤这才恍然大悟。 石镇清刚解决了唐友耕,军师邱云机和刘奇也赶到了。 刘奇为了验证死的是否是唐友耕,他凑近看了好一阵。 看到士兵们正在将唐友耕尸体做成木乃伊。 他捏着鼻子驻足观看好一阵。 当看到唐友耕的尸体被开膛破肚,他强忍着呕吐,这才又重新来到石镇清面前。 第47章 赏罚分明 刘奇看到唐友耕确实死了。 他“噗通”一声,竟然直接跪倒在石镇清的面前。 他一边擦眼抹泪,一边哭诉道:“翼王武功,冠绝天下,我刘奇佩服。我的妻儿就是被唐友耕杀害的,他也是我们义军最大的叛徒。想不到翼王替我们报了仇。” 石镇清单手将他拉起。 “唐友耕也是我们的大敌,咱们天下义军是一家,快起来。” 刘奇感受到石镇清的诚意。 这才合盘讲道:“实不相瞒,翼王。我是带着奉李永和、蓝朝鼎二位将军的使命前来的。在临行前,李永和将军特意嘱咐我,他十分有意加入翼王的队伍,甘愿为先锋。就是怕翼王不肯收留。” “这是哪里的话,只要反抗清廷暴政,我石达开就双手欢迎,来者不拒。” 刘奇等到了石镇清的肯定回复,他脸上立刻浮现出灿烂的笑容。 一旁的邱云机则跟着说道:“刘将军,我们翼王虽说脱离了天京大本营,但是毕竟是首义五王之一,你们有所顾虑也是正常的。这打天下不是单纯的几个将领能够办到的。必然是能文能武的开国之君才可以。” 刘奇长叹了一口气说道:“是啊,当初我们在扶王手下,也是饥一顿饱一顿,到处游走打仗。每占一座城,就抢掠一番,如同蝗虫过境。要是翼王打下了四川,咱们义军也算是有了落脚地了。” 石镇清听到刘奇的想法。 继续问道:“既然李、蓝二位将军愿意前来,打算何时来新津同我会师?” 刘奇张开嘴巴,似乎欲言又止。 邱云机瞥了一眼刘奇。 于是说道:“李、蓝二位将军远道而来,后有追兵,想必钱粮不多了吧?” 刘奇这才重重地点了点头。 邱云机看了石镇清一眼。 石镇清知道,不出点血是不行了。 为了拉拢这股义军。 石镇清说道:“这是小事,我也不怕你们李、蓝二位将军拿了好处,食言跑路,军师,你去圣库支两千担粮食,一百头大肥羊。另外,你让郑永和带着二百精锐骑兵,护送刘将军北上。” 刘奇激动的双手打颤,他没想到石镇清如此慷慨。 刘奇想要再次跪谢。 却被石镇清大手一托,直接托了起来。 “以后都是一家人,何必拘礼,你到我这里化缘,我一定倾囊相助。” 刘奇赶快抱拳行了大礼。 这才说道:“翼王,那我就早些回去,让李、蓝二位将军早日前来新津会师,不过……” 石镇清佯装微怒:“跟我说话,放开了讲。” “我担心陕西巡抚刘蓉和西北将军多隆阿会追着我们不放,再将陕西人马引来这里,不利于翼王在川蜀立足。” 石镇清哈哈笑道:“怕什么,一只羊是杀,两只羊也是宰,我不在乎多杀点清妖。” 刘奇对石镇清的豪迈更是敬仰万分。 黎明时分,钱粮都已经准备完毕。 邱云机非常了解原来同为天地会的刘奇。 为了拉拢他,刻意以自己的名义送给刘琦二百两银子。 刘奇推脱不过,只得收入怀内。 石镇清执意将刘奇送过长江。 来到岷江渡口,几人登上了一艘战船,风也似的朝着对岸划去。 等船只靠岸后。 军师邱云机忽然拿出早就写好的一封信来。 他递给刘奇后说道:“我们翼王和扶王虽然认识很早,但是互不统属,少有来往。只能借助你们义军的手,让你代为转交给扶王。告诉他务必留在陕西,开辟新基地,保存实力为要。” “哦,翼王请放心,我一定将您的密信带到。” 刘奇答应了一声,接过密信后,将信快速收好。 看着刘奇一行人逐渐消失在北边的视线里。 石镇清这才命舵手返回。 在江心处,大军已经集结完毕。 石镇清知道,正是因为打了胜仗,漏了风声。 才要赶快赶回新津,防止岷江北岸的清将周达武趁机偷袭。 大军刚要开拔。 在东方的江心处,突然来了一队悬挂李字旗的船队。 看着这数十艘快船迅速驶来。 石镇清和邱云机驻足观看。 等到来人近了。 一名水鬼马上上来报告道:“启禀翼王,我们是李超琼小将军的人马,李福猷将军特意派我们前来增援。” 石镇清从李福猷的捷报中看到了他对李超琼的赞赏。 他自然也是十分爱惜人才的。 “知道了,让他来见我。” 水鬼退去后,不大一会,石镇清就看着一只舢板船迅速搭了上来。 两条船搭上木板后,李超琼披挂而行,三两步就垮了过来。 等见到了石镇清后。 他跪地说道:“翼王千岁,看来我来晚了一步,我刚刚听说唐友耕被翼王阵斩。真是太好了。” 李超琼抬起头后,脸上洋溢着兴奋的神情。 石镇清看着眼前英武帅气的青年小将。 轻轻摆手道:“我已经在塘报中知道你的事迹了,你勇武异常,智擒唐炯。我还想着如何升你的官呢!” 李超琼闻言,赶快低头说道:“末将岂敢要封赏。” “哎!你不必谦虚,俗话说得好,不想当将军的士兵不是好士兵。我石达开任贤任能,必须要赏罚分明。” 石镇清和邱云机小声嘀咕了一阵。 这才说道:“你起来吧,我现在升你做个军帅,倘若再立大功,还可以升任总制将军。” 李超琼受宠若惊。 赶快磕头谢过。 待李超琼站起身后,石镇清不由得多看了两眼这位青年。 “李超琼,你年纪轻轻,就能独当一面,我决定破江北清军,让你做一路军指挥,你可有把握?” 李超琼惊讶的半天没反应过来。 直到邱云机扯了扯他的衣袖。 他这才醒悟过来。 “多谢翼王器重,翼王下面人才济济,我怕我难当此重任。” “别急着拒绝。探马来报,清将周达武前日到达了岷江北岸,占领了毛家渡和附近的大小山脉。在那里正挖壕,筑造工事。因此我和军师打算趁其立足未稳,兵分水陆两路,发动突然袭击,来个闪电战。直接将周达武这股数万清军消灭在毛家渡。” 李超琼沉吟了片刻后,说道:“没有不透风的墙,翼王击败唐友耕,周达武很快就会知晓,他必然会做准备。据我所知,这个周达武虽然名声不显,却非等闲之人。他善于打防守战。” 李超琼的话提醒了石镇清。 他面含微笑地赞赏道:“想不到你对清将倒是很有研究。” 李超琼有些不好意思地继续说道:“兵法有云,知己知彼、百战百胜。我对川地的清将都有研究,翼王、军师,见笑了。” 第48章 新天朝田亩制度 李超琼的话提醒了石镇清,他虽然想要乘胜追击,一战而彻底击败骆秉章。 但是也明白欲速则不达的道理。 “好吧,那咱们就看看周达武这名清将副总兵是如何排兵布阵的,在做决定。” 邱云机明白了他的意思。 于是说道:“翼王是担心战斗力不够,吃不下周达武吗?” 石镇清见被猜透了心思。 便说道:“骆秉章在成都随时会派人增援周达武的。要吞掉骆秉章这最后一支人马,必须要有全胜的把握,不能冒风险。倘若周达武将兵力退缩回成都城,对我们攻打成都来说也是困难重重。” 决定暂时不攻打清军江北大营后,石镇清屏退李超琼,便和邱云机重新坐回船舱。 大军逆流而上,四日后才到达毛家渡。 石镇清正在船舱内和邱云机对弈棋局,邱云机故意丢了一个马。 就在二人杀的难解难分时候。 石镇清的船队已经来到了毛家渡。 对岸的江面上时不时放出几发炮弹来,打的江水掀起十多米高的巨浪。 二人被炮声打断,起身走出了船舱。 石镇清和邱云机用单孔望远镜对着着周法武的军营仔细的查看了一番。 邱云机指指点点道:“翼王,这周达武用兵果然老道,他的渡口船只三三两两一堆,并不集中,沿着江面还有不少游弋的巡逻船,虽说远远的避开了我们,但是也是一直尾随在我们后面。” 邱云机指着远处的高山说道:“周达武将人马分散在各个山头,营垒高筑,深挖沟壑,恐怕水陆两军都讨不到好啊。” 石镇清冷眼看过去。 口中讥讽道:“周达武师承曾国藩,用兵所谓结硬寨,打呆仗,想跟我们打消耗战而已。” 邱云机摇着羽扇说道:“清妖的弱点就是防守有余,而进攻不足。只有用调虎离山之策了。” 石镇清看着他的眼睛笑道:“军师有什么良谋?” “自然是巧用围魏救赵之策,先派大军围困成都,逼周达武救援成都。然后断其归路,伏杀之!” “嗯,这就叫围城打援,正合我意,正好一锅烩,将成都也拿下。可惜包围成都兵力不足,看来要等到黄再忠几人回来,还有李、蓝二将来到,再合围成都吧。” 十日后,黄再忠等几员战将南征北战相继回归了。 他的人马一下子扩充到近二十万人,庞大的粮食开销让石镇清和张遂谋都感觉到头疼。 张遂谋日夜苦思,研读古书。 终于写了一份《安民献策令》。 石镇清仔细地查看张遂谋连夜写就的奏报。 看过后,他赶快命人将张遂谋唤来。 奏报虽然是文言文写就,但不算晦涩难懂。 石镇清还是大体了解了大概。 他的《新天朝田亩制度》也是写了一个大概。 他准备和这位后勤大总管好好交流一下。 张遂谋大踏步走进了新津县衙,神情十分激动。 原来他带来了一个绝好的消息。 “翼王,咱们的粮食有着落了。” 石镇清疑惑地问道:“快说说!” 张遂谋喝了一口茶。 这才神神秘秘地说道:“韦普成一直在四处打粮,大小地主被他打击的都躲了起来。这小子前几天居然打到了凉州大土司王应元的头上了。你猜怎么着?” “别卖关子,怎么着了。” “说出来真好笑,居然被扣押了。他带着几十人误打误撞,居然进入了土司王应元的领地去征粮,结果被五千土司兵给包围了。说出来真好笑,他居然土司兵给当成盗贼捉了去。” 石镇清看到张遂谋不是开玩笑。 他脸上冷若冰霜。 “我刚刚和凉州王应元义结金兰,他这是什么意思?” “别急啊,翼王。这小子虽然被逮住了,被关押期间可是好吃好喝一点没受苦。居然还被一名土司姑娘看上了。那姑娘天天殷勤地在牢房外给他送饭。” 石镇清笑骂道:“成了阶下囚,还有心思找女人。” 张遂谋继续说道:“这名女子可不是普通女子,他是土司王应元的女儿,王应元被爱女天天唠叨,就要将韦普成强留下来当上门女婿,哈哈哈哈。” “韦普成答应了吗?” “这小子狡猾似鬼,说要翼王你同意,还要二十万担粮食做聘礼。你说荒唐不?” 石镇清也跟着哈哈笑了起来。 “韦普成这小子还真有种,不愧是我的部将。王应元既然想要拉郎配,这门亲事我准了。不过二十万担粮食的彩礼一份不能少,还不能做上门女婿。” 看着姿态强硬的石镇清。 张遂谋将卷在袖子里的书信取了出来。 递给了石镇清。 石镇清知道是土司王应元的书信。 赶快拆开来看。 原来王应元错抓了韦普成,信中也满是愧疚,字里行间也是各种道歉。他知道太平军困难,愿意出二十万担粮食云云,末了还翼王石镇清准许这门亲事。 石镇清看了一遍后。 说道:“遂谋,你替我写封回信,再给凉州彝人送去一万两银子。眼下咱们困难,权当是买的粮食吧。就说我同意他们的婚事了。让韦普成带沙马公主早日归队。” 张遂谋答应了一声。 便继续刚才的话题。 “翼王,眼下虽然解决了燃眉之急,但是我以为将土地按照好坏品级分成九等,按等级和土地的多少来缴纳赋税。至于凉州大土司应元,虽然你们歃血盟誓,但是也要缴纳些粮食,方显助我太平军的意思。” 石镇清沉吟了片刻,才说道:“你说得对,不过考虑到我义兄为人慷慨,我以为就折半收取吧,就说以后让他纳入咱们的治理和保护之下,不再向清廷纳税。” 张遂谋听后频频点头。 “翼王说的很是,这样既能增加粮食收入,还不破坏我们和彝人的友谊。” “嗯,你的《安民献策令》写的很好,这些条例都加入到《新天朝田亩制度》中吧。那些贪图享乐安逸的大地主们也该自食其力的生活了。” 张遂谋继续说道:“等打开了局面,以后就要汉夷同税了。我以为还要设立一个农政局,专门处理农事。” 石镇清探头问道:“你认为派谁管理合适?” “韦普成就可以,他娶了土司的公主,就是汉彝两家结合的代表,你说他们夫妇去征收彝人的粮食税,谁还能不给面子?” 石镇清拍了拍张遂谋的肩头,笑着说道:“军师,你打的算盘珠子都噼啪响了,好吧,你这个媒人要再接再厉,等韦普成回来,他们的婚庆由你主持。” 听到石镇清将令压了下来。 张遂谋哪里敢反对。 “好说,好说。以后他们生个娃娃,我还要做干爹呢。” 从石镇清衙门出来。 张遂谋摇了摇头。 口中叹道:“这担子可是越来越重了。” 第49章 拉郎配韦普成献身 张遂谋的住所是一个破落的地主大院,院中矗立三座古旧的房屋。 他径直来到书房,很快就写了一封给土司王应元的回信。 他翻看了日历,掐算了一下日子。 从中挑选了三个黄道吉日。 便骑马再次来到了县衙。 张遂谋将书信给石镇清看过后,当即将红纸写就的三个日期摆在石镇清的桌子上。 石镇清一一扫过。 最后定在了中间的那张纸上。 “阴历六月初十日,大吉,利婚娶……” 石镇清拿起纸条说道:“战时婚配分外香嘛。韦普成是我从童子军中挑选出来的。算起来他今年有二十五岁了,这些年跟我一直征战南北,我忽视了他的婚姻大事。能娶个大土司的公主,虽然是政治联姻,却也不辱没了他。” “只是这公主可是我义兄的掌上明珠,从小娇惯,就跟那脱缰野马一样,恐怕难以驯服啊。” 张遂谋扶着疏朗的胡子说道:“翼王不必惆怅,一物降一物,依我看韦普成也许就能降住这位叫做沙马的公主。” 石镇清轻轻点头:“那就选在六月初十吧,事不宜迟,你明早就动身去凉州。竭力促成此事。如果韦普成不愿意,就动用你的三寸不烂之舌,晓之以情,动之以理。” 张遂谋答应了一声,便退了出去。 五更天还未亮,张遂谋的八百亲兵们就早已经躬立在门外等候了。 张遂谋上马后,一行人带着一万两白银奔着南面的官道飞驰而去。 三日后,在凉州土司王应元的大庄园内。 早有探马来报。 王应元坐在虎皮交椅上,心中忐忑。 随即便问道:“来的太平军是何人带队的?” 他的亲兵探子赶快回道:“回土司老爷,是张遂谋军师。还抬了几大箱子东西。” 王应元猛一拍椅柄,当即站了起来。 “好,不愧是我义弟,看来有意成全我的宝贝女儿。” 她女儿沙马一听,竟然瞬间羞红了脸。 但当他的秀目跟王应元慈爱的双眼对上后。 她直接在王应元的大脸上亲了一口。 王应元愣了一下。 忽然笑道:“我的宝贝女儿,怎么,着急想出嫁,想离开你阿爸了?” 沙马俏脸一扬,噘着嘴回道:“怎么会,我要让他做上门女婿,我寸步不离阿爸。” 王应元苦笑了一声。 当即对亲兵吩咐道:“备马,我要去迎迎张军师这位月老。” 随即提着剑风也似的大踏步走了出去。 而在隔壁不远处的一处土掌房内。 屋内传来一阵掀桌子的动静,接着一个粗野的声音喊道:“快放了老子,你们都圈我几天了?老子才不当你们的狗屁上门女婿呢。” 很快,门板就被一脚踹开。 接着一个壮汉走了出来。 此人长得面如重枣,目若朗星,头发高高束起,正是太平军战将韦普成。 眼见韦普成脱离了束缚。 四周马上冲上来八位彝人大汉。 这八人一上来就按住韦普成的肩膀,抱住他的双腿。 韦普成冷笑一声就见他浑身一抖。 随即双脚左右开弓直接将几人踹翻在地。 唬的几人一时间都不敢上前。 就在此刻。 听到了女人的叱咤声:“放肆,这是太平军韦将军,你们也敢动粗,还不滚下去。” “是,公主。” 女子看到这些土兵侍卫互相搀扶着退走后。 她看着帅气伟岸的韦普成,眼中却泛着火热的情意。 “哎,韦普成,这几天你吃我的,喝我的,我沙马对你不错吧。” 韦普成没好气地应了一声。 韦普成看到土司公主沙马今天穿了崭新的百褶裙。 在银冠垂下的流苏后面,一双灵动的大眼睛频频转动,不觉有些动情。 韦普成虽然粗犷,但是却是太平军里面难得的文武全才。 他不但是战将,还是一位秀才。 他看着沙马叹口气说道:“我韦普成跟翼王征讨清妖,此身早已经将生死置之度外,我身为战将,怎可有小儿女情节,况且你让我做上门女婿,虽说未来能够继承大土司位置,但是这并不是我要的。我要护佑翼王打江山,此生不会变,此志不会移。” 沙马上前一步,继续劝道:“韦普成,难道我沙马配不上你吗?我告诉你,部落里看上我的有的是,但是我就喜欢你。” “我阿爸和你们翼王也是结义兄弟,我想他们一定会同意的,况且我们彝人也支持你们太平军,我已经劝我阿爸给你们太平军送二十万担粮食。你还看不到我的情意吗?” 说完,沙马眼泪含着眼圈,竟然跺着脚小声哭了起来。 韦普成不忍去看沙马的眼睛。 而是看着远处说道:“说起来我也是一名书生,何必强人所难。” “韦普成,你有心爱的女人了吗?难道你不娶妻了吗?” 韦普成摇了摇头说道:“造反之人,哪里敢娶妻生子。我不想连累别人。” 沙马听后,哭的更凶了。 哭了一阵,她见韦普成无动于衷。 于是擦干了眼泪,咬着嘴唇走上前去。 她抽出腰间的一把随身携带的银配小刀。 她抚摸着上面的鹰啄蛇图腾。 终于还是捧了上去。 “韦普成,这是我的心爱佩刀,这上面的图腾会保佑你平安的。你不要拒绝…好吗!” 韦普成即便是硬汉,此刻也被融化了。 他别过脸去。 单手接了过来。 沙马这才捂着嘴,踉跄着奔跑出去。 韦普成握紧了沙马的佩刀。 他的双眼泛红。 随即将佩刀直接插进了腰间。 韦普成抬腿正要走出去。 不料却迎面撞上了正来到此地的军师张遂谋。 张遂谋看到韦普成脸色不太好看, 于是把他径直带到没人的地方。 他笑着问道:“怎么,沙马公主的脾气受不了?” “不是,军师…我…我是知书达理之人,怎可做上门女婿,我不干。” “翼王还需要你征战清妖,哪里会放你逍遥去,此事包在我身上,不过你也到了谈婚论嫁的岁数。娶个夫人延续后代,这也是为咱们太平天国下一代考虑嘛。翼王已经同意了此事。你还有什么想法吗?” “哎!我来征集粮食,不想自己落入了虎口。好吧,今天我韦普成也攀个高枝。” “你小子得了便宜还卖乖,今番抱得美人归。你老丈人还给咱们太平军二十万担粮食。这是双喜临门。” 韦普成尴尬地笑了笑:“军师,你可别讥讽我了,我这是文成公主入吐蕃,羊入虎口了。” “嗯,你这也算半个政治婚姻,是为天国献身了,我和翼王心里都有数,不过沙马也配得上你。” 第50章 抢亲风波 “好吧,军师,一切都听你的。” 得到了韦普成的首肯。 张遂谋赞赏道:“你小子还算识得大体。” 说毕一摆手。 二人一齐奔向土司大院旁边的一处民宅休息。 晚饭时分,在土司王应元的安排下。 邀请几人来到了庄园前宽大的广场上。 此刻的广场上,早已经是人山人海。 彝族男女身着民族服饰谈笑风生,热闹非凡。 大土司王应元正坐在主位上,特地将张遂谋二人安排在下首左边的位子。 张遂谋对着王应元拱了拱手,便和韦普成一起落座,看着眼前堆成小山高的肉块。 一股香辣味传来。 韦普成指着牛肉块说道:“军师,这是彝人特色菜肴,叫做坨坨肉,只有火把节和过年的时候才会拿出来吃,土司大老爷能够舍得拿出来招待咱们,说明咱们是贵客。” 说完,他毫不客气地拿起一块,津津有味地嚼了起来。 张遂谋因为几日来风餐露宿,此刻也已经饥肠辘辘。 他笑着打趣道:“这是彝王是给你面子,你成了他的乘龙快婿,我跟你借光了。” 看着周围人都吃了起来,张遂谋便也吃了几块。 不大一会,满场的方桌都陆续有客人落座。 看到人齐了,土司王应元用洪钟般的声音喊道:“今晚我宝贝女儿要谈婚论嫁了,大家开怀畅饮,篝火点起,舞蹈助兴,巫师吟唱,为我女儿祈福。” 王应元的话语刚落下。 就听到噼里啪啦几声,三处成山的柴火堆打造的篝火映天而起,火光瞬间照亮了夜空。 接着一名身穿蓝色素服,手拿羊皮鼓,面涂彩绘的巫师走了出来。 这名苏尼巫师垂落的头发约有四米长,他口中念念有词,在不断的跳跃中尽显神秘。 当巫师祈福完毕。 王应元举杯共饮了一杯。 韦普成一边喝酒,一边寻找沙马的踪迹。 他的眼光却无意中落在了正对面一位二百多斤的大胖子身上。 胖子满脸横肉,穿着宽大的苗族服饰,正愤怒地看着他。 韦普成冷冷地看了他一眼,便将眼光移向他处。 此刻,在广场的后方,两排头戴荷叶帽的少女款款走了出来。 这两排美女脚步轻盈,身穿统一百褶裙,身上挂满了银饰。 他们一边围着篝火跳舞,同时将百皱群高高扯起。 在美女们欢乐的歌声中,沙马终于现身了。 她今晚换成了红色百皱长裙,身上叮当环佩,挂满珠宝和各种金银饰品,穿着十分华丽。 沙马在众女的簇拥下,开始搭肩跳起舞来。 沙马舞姿轻盈,体态优美,有种别样的野性之美。 韦普成看的心神荡漾,醉眼迷离。她端起的酒杯悬在半空,却始终没有放下。 一旁的张遂谋和他碰了一杯子,他似乎闻所未闻。 在欢快的晚宴中,众人终于酒足饭饱了。 “军师,你看我要不要入乡随俗?” 韦普成正犹豫要不要也出去跳个舞。 张遂谋擦了一下嘴角的酒渍笑道:“该去就去,彝人风俗,讲究大方,不要做小女人扭扭捏捏、不成体统。” 韦普成这才将杯中酒一饮而尽。 他借助酒劲,踉跄着奔向了沙马。 一名靓丽的女子看到韦普成来到后。 嬉笑着赶快给他让位。 韦普成伸手搭在沙马的肩头。 沙马回眸一笑,宛如牡丹盛开,韦普成羞涩的赶快低下头去。 沙马一边笑一边说道:“怎么,害怕我吃了你啊,我们彝人男人也没你这样羞答答的。” 韦普成猛然抬起头来,他大起胆子,另一只手也搭了上去。 韦普成宽大的身躯随即汇入了跳舞大军的洪流之中。 韦普成一边胡乱地跳舞,一边感受沙马身上独特的香味。 刚跳了半圈,就看到场内有人突然打碎了酒杯。 那名在对桌的胖子将上衣脱去。露出一身白嫩嫩的肥膘来。 “韦普成,按照苗彝传统,我张文魁要抢亲,要不是你搅局,沙马公主早就是我的女人了。你这太平军长毛巨匪竟敢跟我争女人。” 韦普成一听有人要跟他争女人。 他大踏步走出了队伍。 当即冷若冰霜地看了其一眼。 口中喝道:“狗胖子,你叫什么张文魁,是哪里来的野狗?” 张文魁往前走出几步,踏的地面咚咚作响,来到韦普成身前二十米处。 他高傲地说道:“我是王土司的贵客,乃是黔东南的苗人土总兵,你算什么东西。” 说完,张文魁露出凶狠的表情,杀心大起。 “韦普成,我听说你的人头悬赏有五千两之多。啧啧,真是不少啊。” 韦普成冷笑道:“土总兵?我看是清妖的狗奴才吧,你有种敢挑战我。好,咱们今天不是你死就是我亡……” 韦普成话音刚落,就见张文魁双跨一劈,身体前倾,肥嘟嘟的身躯宛如相扑选手一般。 韦普成将上衣扯去,露出彪悍的一身肌肉。 他身前身后伤痕累累,足见他经历无数的战阵。 张文魁驱步向前,双手一兜,却是十分灵动。 韦普成就地一滚,轻松躲了过去。 他顺势一脚踹在张文魁的膝盖处。 张文魁虽然吃痛,但是依旧稳稳站在原地。 他蒲扇般的大手左右开弓。 几回合下来,韦普成也累的气喘吁吁。 当张文魁的双手再次抓来之时。 韦普成的双手直接扣在了张文魁的手腕处。 二人开始猛烈较劲。 韦普成眼看要脱力,他大喝一声,顿时有如神助。 张文魁双手不住的颤抖,再也招架不住。 就在这时,张文魁利用身体的优势,顺势直接抱住了韦普成的腰部,接着将他直接举了起来。 张文魁正要将韦普成狠狠摔在石头上的时候。 远处的沙马也紧张到了嗓子眼。 “快放下他。”她急得大喊了起来。 韦普成听到沙马的喊叫,瞬间酒醒了一半。 他双手在半空中猛然抓住张文魁的长辫,直接缠在了张文魁的脖颈上,接着手上狠狠一勒。 只听“卡擦”一声。 张文魁的脖子应声而断,接着整个人朝后倒去。 韦普成抓起张文魁的脏辫子,从腰间抽出那把沙马送他的佩刀。 将张文魁肥大的脑袋整个给割了下来。 在场之人对韦普成的手段惊得喊叫连连。 张文魁的二百手下见张文魁被韦普成当场杀死,顿时将韦普成包围起来。 就在双方剑拔弩张的时候。 大土司王应元眼神清冷,他“噌”地站起身来。 口中喝道:“住手,你们张总兵已经死了,若是再殴斗,我杀无赦。这里是凉州地界,我说的算。” 苗人土兵为首之人看到四周窜出不下千余彝人土兵。 吓的赶快扔掉手中的长短武器。 王应元一招手,让亲兵们将这些苗人土兵全部带下去。 看着这些人被押下去后。 王应元竟然从座位上走了出来。 他走到韦普成面前略显愧疚地说道:“贤婿,我知你武艺惊人,因此有意让你代我宰了他,他是清廷委派的土总兵,我现在已经和你们太平军走到了一起。因此只有借助你手了,希望你不要见怪。不过在表面上,我还得跟骆秉章虚与委蛇。” 韦普成将佩刀插回刀鞘。 他毫不留情面地说道:“我们太平军和清妖水火不容,即便彝王你想辕门射戟,调和我和张文魁,我韦普成杀清妖也丝毫不会手软。” 王应元尴尬地笑了笑,他招呼一声,吩咐手下将张文魁的尸首抬下去。 就在这时,在人群中忽然有人拍手叫好。 韦普成打眼看去。 那人面容黧黑,身材精瘦,正是苗人贫民装束的打扮。 那人在几名护卫的簇拥下走出了人群,随即对着韦普成拱手说道:“多谢韦将军出手,帮我们宰了这个苗奸。” “你又是谁?”韦普成疑惑地问道。 “我是苗人义军副统领,我叫包大同。我们同你们太平军一样,都是反抗清廷的压迫,也是被逼造反的。” 韦普成对此人似乎十分陌生。 此刻,军师张遂谋听到二人的谈话,也走了上来。 他也略微拱手说道:“莫非是苗人起义首领张秀眉的部下吗?” 第51章 天做被地当铺 包大同看到张遂谋相貌不凡,欠身问道:“正是,请问阁下是太平军哪位人物?” 韦普成赶快介绍道:“这是我们左军师张遂谋。” 张遂谋在包大同震惊的目光中,笑着说道:“鄙人正是太平军翼王石达开的帐下参谋,忝居军师一职。” 包大同一听是张遂谋亲自前来。 他赶快躬身行礼。 包大同脸现悲伤神色说道:“我与张秀眉大哥正想加入太平军,奈何天高皇帝远。又被苗人总兵张文魁追杀此地。我们是不得已来求助彝王的,奈何王土司只是说今晚请我赴宴,看一出好戏。我也担心是鸿门宴,因此没有让秀眉大哥参加,不想竟然是喜宴。” 张遂谋哪里不知道彝王王应元的意思,他早就猜到这是王应元安排的一出好戏,无非是借助韦普成之手,斩杀张文魁,再将包大同这些苗人推向太平军。 张遂谋偷眼看着王应元。 王应元咳嗽了一声。 他脸色通红,似乎酒喝的有些多了。 “包大同,你们穷途末路来投我,我不能落井下石。但是我也无法长久收留你们,我庄园里的二十万担粮食已经作为我女儿的嫁妆,全部送给了太平军。你要借粮,我现在是分文没有。你只能跟太平军借了。” 说完,他双手一摊,口中喷着酒气,踉跄着就要晕倒。 旁边的侍卫赶快将他搀住住,这才将他架走。 包大同见这里人多嘴杂。 赶快请张遂谋二人到僻静处。 几人走出庄园。 包大同看着眼前夜幕下金黄的麦穗说道:“张军师,我包大同对您和翼王仰慕已久,可惜未能谋面。我和张秀眉在贵州数次重创湘军。今番我们落难,我们也明白,光靠我们是斗不倒清廷的。” “因此我会回去和张秀眉大哥商议,北上投靠你们太平军,望你和翼王不要笑我们择枝而依。” 张遂谋见他说的诚恳。 于是扶着胡须说道:“翼王本为客家人,但胸怀天下,因此不分汉夷,皆为兄弟。你们苗人自改土归流以来,受苗人大地主和清廷官员盘剥的体无完肤,反抗暴政也是理所当然。” “既然包统领有意加入太平军。不妨与张秀眉将军一同前往新津县,与翼王把酒言欢,再图大事如何?” 包大同顿时激动的热泪奔流。 包大同揩去眼泪,继续问道:“贵州巡抚张亮基血腥镇压我们苗人起义,导致我们差一点全军覆没,不知翼王是否打算支援我们一次,让我们重新去贵州再度卷起起义大军?” 张遂谋笑笑没有说话。 在包大同焦急的等待声中。 张遂谋说道:“此事我不能做主,还需要面见翼王再做定论。不知张秀眉首领现在何处?” 包大同毫不隐瞒地说道:“为防彝王将我送给张文魁,秀眉大哥暂时不在这里,他们在东边的大山里,正收拢离散的兄弟,目前才有一千多人。” 听到苗人如此窘境。 张遂谋拱手说道:“那你派人知会下张秀眉首领,明早我们一同前往新津县,如何?” 包大同神情激奋,赶快还礼:“恭敬不如从命,我马上联络秀眉大哥,明早一起出发。” 张遂谋目送包大同离去后。 一旁的韦普成笑道:“我韦普成成个婚,还因缘际会收拢了苗人的人马,对我太平军真是如虎添翼啊。” 张遂谋也笑着说着回应道:“这张秀眉数次从清妖大军的镇压下逃出命来,足见此人足智多谋。这股人马对于翼王来说也是锦上添花。” 韦普成心里明白,便没有继续探讨此事。 夜渐深了。 庄园内沙马公主因为不见了韦普成,她摆脱了护卫,独自溜了出来。 看到韦普成正在和张遂谋谈话。 她走上前去,假装嗔怒道:“哎,韦普成,你怎么说不见就不见了,害得我好一顿找你,我还以为你不想娶我,故意逃婚呢。” 韦普成一脸坏笑:“嘿嘿,我要是逃婚,何必跟张文魁拼命,我完全可以让贤。” 沙马公主气的脸红脖子粗。 “韦普成,你真当我沙马没人要啊,再说了,你已经在篝火抢婚晚宴上击杀了张文魁,说明你还是在乎我的,你就是口是心非。” 一旁的张遂谋见二人开始打情骂俏,他不想当电灯泡。 便找个借口说肚子疼,很识趣地回馆舍休息去了。 此刻,上弦月已经月上枝头。明亮的月光映照的大地一片金黄。 韦普成今晚喝了太多的米酒。 闻着麦香,他看着沙马已经醉眼迷离。 四目相对,沙马竟然从后面一把抱住了雄壮的韦普成。 韦普成心神激荡,孔老夫子的君子习气也抛到了九霄云外。 他回身用粗壮的大手拦腰将沙马环抱起来。 沙马将头深埋进韦普成的胸怀,心却扑通扑通跳个没完。 韦普成见四野里无人。 于是将沙马慢慢放在膝上。 “沙马,我韦普成从离开广西老家,就一直征战沙场。我想着有朝一日保翼王打下江山,让老百姓过上好日子,我就回去务农。我最喜欢这里的麦田香,怎么也闻不够。” 沙马动情地吻了韦普成一口。 当即说道:“韦普成,我明白你的想法。可是战场凶险万分,我得给你延续香火呢。” 韦普成没想到沙马竟然如此开放,不觉脸红到耳根子。 “在……在这里……入洞房?” 沙马大大咧咧地继续说道:我们彝人没那么多讲究,咱们今晚就天做被,地当铺……” 韦普成也迎合沙马深情的一吻。 在月光下的麦田中,二人激情澎湃了一夜。 第二天一大早,韦普成早早醒来。 他看到庄园上下到处都是运粮车,士兵们忙忙碌碌,看着一担担的粮食装上了马车。 他扭了扭昨晚过度运动的老腰,大踏步走上前去。 他单手一提,一个二百多斤的麻袋就被夹在腋窝下,同时左右手同时开弓,两麻袋粮食就被轻松抱在腰间。 在两千亲兵的快速搬运下,马车很快就装满了,一排排的马车上粮食堆的如同山包。 沙马骑在自己心爱的千秋红战马上,在一千土兵的簇拥下,跟着太平军开始北上。 土司王应元将女儿送出大渡河北岸百里外,这才洒泪送别。 在通往新津的官道上,包大同和张秀眉也终于赶到了。 一行人汇合一处,直奔新津而去。 数日后,身在新津的石镇清早已经提前得到了张遂谋的书信。 在得知苗人领袖张秀眉即将投靠的消息,石镇清喜上眉梢。 他与邱云机和几位大将早已经立在南门外等候。 远远就听到南边官道上的打马声。 第52章 收张秀眉部义军 邱云机扇着折扇说道:“翼王,前晚我左眼狂跳,今早又见喜鹊卧于枝头,吱吱喳喳个不停,我就算到今天必有贵客临门。” 石镇清对这套迷信之词嗤之以鼻。 “军师掌管天下青衣卫,耳目众多,能算准也是不足为奇。” 听到石镇清不知是夸赞还是讥讽的话语。 邱云机继续我行我素。 “今喜神在南,因此向南行五百米为宜,翼王不必迎接太远。毕竟自降身份,有损威仪。” 石镇清知道,毕竟张秀眉是来投他的,而不是联盟关系。 因此他点了点头,便驱马向前了几百米,便驻足观望。 不大一会,张遂谋的前队在一片烟尘中飞马奔来。 来到近前,张遂谋一行人下了战马,朝着石镇清拱了拱手。 石镇清也翻身下马,点头致意。 苗人头领张秀眉和包大同看到一杆翼王旗下,石镇清威风凛凛,后面一队太平军骑兵步伍严整,带着肃杀之气。 二人走上前一步,纳头拜道:“今日得见翼王威仪,乃是我们兄弟三生有幸,太平天国人才济济,未来的抗清大业,就在翼王身上了。” 石镇清看了打着英雄髻的张秀眉一眼,赶快将二人扶起。 他打量着眼前这个精壮的汉子。 只见张秀眉浑身肌肉虬结,脸面黑的如同焦炭,满布征尘。 石镇清当即说道:“过谦了,都是刀山火海爬出来的。抗清大业,必然少不了二位相助。自古汉苗是一家,我们不论族群,反抗暴政是人心所向。” 张秀眉和包大同互相望了一眼,因为石镇清没有看轻他们,心中略感欣慰。 “实不相瞒,我们兄弟是走投无路,才前来投靠翼王的……” 一旁的邱云机插话道:“此事不必急于一时,我们翼王双手欢迎你们加入,暂且在这里休养生息,招揽旧部。” “多谢翼王和二位军师。” 张秀眉二人再次抱拳行了大礼。 邱云机接着说道:“我和翼王已经商议过了,你们先在这里的西边营地暂住一段时间。如今川南大部分已经在我太平军之手,待我和翼王研究后,再安排你们的驻边根基地。” 一听石镇清已经接纳他们,并且还要将他们外放。 张秀眉和包大同赶快跪着谢道:“感谢翼王不弃,你对我们兄弟恩同再造。我们苗人必会世代奉翼王千岁为主,永不背叛。” 听到张秀眉二人发下誓言。 石镇清欣然将其拉起。 “二位不必拘泥礼数,我石达开此生只求救民于水火,让老百姓过上有衣同穿,有食同享,无处不均匀,无人不饱暖的理想社会。这也是我们太平军征战的最终目的。” 张秀眉虽然懵懵懂懂,但是大体也懂了个大概。 邱云机知道张秀眉一路辛苦。 于是一摆手说道:“二位将军请去驻地休息。三日后,翼王打算为韦普成操办婚宴,也借此迎接二位入我太平军制下。” 张秀眉和包大同互相交换了眼色,这才随着一位旅帅去自己的驻地。 看着张秀眉等人走远后。 石镇清看着一脸春风的韦普成说道:“韦普成,沙马公主在哪里,让我也见一面,怎么还躲着我呢。另外,咱们和彝人现在是亲上加亲,你可不要辜负了人家沙马。” 韦普成笑了笑,尴尬地指了指后面。 沙马在远处正看着石镇清等人,她看到韦普成对她打了招呼,在环佩叮当中赶快下了马。 沙马来到石镇清面前。 赶快行了一个万福礼。 “翼王叔,我是沙马,我听说你和我阿爸是结拜兄弟,论起来我该叫你翼王叔,你不会见怪吧?” 石镇清看着沙马靓丽活泼的样子。 笑着说道:“我今年也才32岁,比韦普成也大不了多少,但是论辈分,你确实应该叫叔叔。我得感谢你阿爸雪中送炭,把积攒多年的粮食作为嫁妆,全都送了我们太平军。” 沙马得意地说道:“那要感谢韦普成,谁让我看上他了呢,我是我阿爸的掌上明珠,就是摘天上的星星,我阿爸也不会眨眼睛。何况这区区二十万担粮食了。” 石镇清对沙马的傲慢搞得有些无语。 一旁的韦普成见沙马说话没有分寸,赶快瞪了她一眼。 沙马这才撅着嘴巴不再说话。 邱云机赶快打了圆场,趁机说道:“韦普成、沙马,你们一路风尘仆仆,赶快去休息吧,我和翼王还有事情商议。” 韦普成和沙马告退后。 石镇清看着张遂谋说道:“军师,你此行劳苦功高啊,不但促成良缘,还拿到了二十万担粮食。这嫁妆很是沉重啊,我们为他办婚宴也不能草率了。虽然是战时,但是士兵兄弟们也应该一同庆祝下,好好乐呵乐呵。” 张遂谋接话道:“翼王说的是,这二十万粮食关系重大,我以为还是分开储存在各个圣库为宜,不然混进来内奸,一把火烧了,后勤也就没有了保障。” 石镇清轻轻点了点头。 “此事就辛苦你来料理吧,至于如何安排苗人,我和邱军师再商议。” “是,翼王。” 张遂谋这才告退,操办粮食事务去了。 回到新津城,石阵清看到士兵们到处在打扫街道,繁忙无比。 虽说石镇清已经要求将韦普成的婚庆一切从简。 但是他们的大婚早已经在太平军中传的沸沸扬扬了。 不少百姓们也在大门上贴了红纸,恭贺太平军汉彝婚姻这件大喜事。 回到新津县衙,石镇清刚刚坐回位置。 探马来报,说蓝朝鼎和李永和二人携义军将于三日后将到达新津。 石镇清单手拍在椅柄上。 激动的神情溢于言表。 石镇看着邱云机还在不紧不慢地品着香茗。 于是说道:“我说军师,你倒是啥事都不放在心上。眼看咱们的人马越聚越多,你看该如何安排。” 邱云机品了一口茶后说道:“翼王,自古君王喜怒不形于色,何况我这个胸有成府的军师呢。” “我以为人多必然混乱。而且不宜集中于一地。天地宽广,不如打着咱们的旗号外放。” 石镇清探头问道:“你说说,怎么个外放法?” 邱云机笑着说道:“张秀眉本是贵州苗人,因此应该协助曾仕和拿下会东,会理两县城,然后东渡金沙江,再回贵州,牵制张亮基的贵州兵。如果打开局面的话,也能防止湘军未来对我们的全面围剿。” 石镇清取过地图来,他仔细看了看地图,对邱云机的记忆力深感佩服。 “军师对山川地理已经了然于胸,不过有一个地方,我们也有必要开拓了。” 说完,石镇清的的大手突然点在地图一个地方。 第53章 进军攀枝花铁矿 邱云机放下茶杯,他趋步向前,看到地图上一个被圈起来的地方。 他疑惑地问道:“攀枝花只是一个小村落,翼王为何如此看重那里。” 石镇清故意扯谎道:“前日我做了一个梦,梦见那里有矿出土、金光璀璨,后来财神爷托梦告诉我,说那里有宝藏要出土。” 邱云机摸了摸脑袋,半信半疑地问道:“我看翼王素来不迷信,为何这次竟然执迷梦境?” “我说军师,错不了,我猜得不错的话,那里是铁矿圣地,最近几天你招揽各个地方的铁匠和矿工集合到新津县城,再挑选二千人马护卫南下,去攀枝花炼铁去。另外,去一封密信给南下的曾广仁,让其和苗王张秀梅合力攻占会理、会东两县城。再派兵去攀枝花修道。” 邱云机大为不解地问道:“翼王不是在开玩笑吧?” 石镇清再次胡说道:“我虽然不能摘星捉月,但并非空穴来风,我最近涉猎不少书籍,也曾跟各种人物交流过。关于铁矿的描述,《天工开物》多有介绍。有了钢铁的持续供应,未来才可支撑我们跟清妖和列强们持续作战。” 邱云机这才明白过来。 “翼王的意思我明白,我和洋人也交流过,他们那些洋玩意很是高深莫测,我以为有必要跟洋人学习技艺。” “这是自然,未来一定要学习夷人的长技才能制夷。可惜眼下还没有那么多人才,你和遂谋要多注意这方面人才。眼下只能起土制高炉炼铁,但也要找个明白人才好。” 邱云机抚着胡须,沉吟了片刻。 片刻后,他似乎想到了一人。 他踱着步子说道:“翼王,你还记得黄再忠将军可是矿工出身。若是他去,岂不更适合?” “他是一员虎将,我还需要其效力沙场。” “不如叫他过来,兴许他有合适的人选推荐呢。” 石镇清轻轻点头。 “好吧。” “来人,将黄再忠叫来。” 石镇清吩咐一声。 门外的亲兵答应了一声,很快就走了出去。 不大一会,黄再忠就掀门而入。 黄再忠最近刚刚出征川北归来,他以为又要有仗打了。 于是抱拳说道:“翼王,军师,要打成都了吗?我黄再忠可是早就心痒难耐了,不捉到骆秉章那个龟儿子,我寝食难安啊。” 石镇清哈哈笑道:“我怎么听说再忠你吃得好睡得香,看你最近身体又发福了不少。” “哎,别提了,最近到处打击土豪劣绅,鸡鸭猪狗没收了一大堆。我看也不能浪费,就给弟兄们开了荤,最近兄弟们每天都有肉吃。我也就跟着多吃了些。” 邱云机冷哼了一声。 “哼、福享了,是不是也该吃点苦了?” “军师,你就说上刀山下火海,我黄再忠就没有半个怕字。是不是又让我打先锋?” 石镇清摇头道:“打成都还不急,等川北蓝朝鼎和李永和这股义军同我们会师后再围攻成都不迟,眼下还有一件最重要的事情找你。” 黄再忠瞪着一双豹子眼说道:“翼王,什么事情你就吩咐吧,要是像上次一样,去成都附近的山上放火。要是这种事,你派个旅帅就得了,何必兴师动众。” 邱云机训斥道:“黄将军,做何事我和翼王自有分寸,你还挑起活来了。” 说完,邱云机面容又和暖下来。 他继续说道:“黄将军,我听说你是矿工出身,因此需要你大量收集火药。另外,我和翼王想派你去攀枝花大炼钢铁,你觉得怎么样?” 黄再忠一听又要自己干回老本行,顿时摇头如同拨浪鼓。 “翼王,军师,你饶了我吧。我要是喜欢干矿工,我还造个屁的反。”说完,他一屁股坐到椅子上。 石镇清咳嗽了一声。 黄再忠吓得赶快站起身来。 他摸了摸脑门子,忽然想到了一个人。 “翼王,军师,我有个族弟,叫黄四郎,他最喜欢研究这些东西。他不但铁打的好,还喜欢钻研土高炉。而且还跟我挖过矿,这小子比我有经验。” 石镇清赶快问道:“他在哪,赶快让他来见我。” “就在门外呢。” 黄再忠招呼一声。 门口外马上进来一人。 来人身材魁梧,脸上麻麻赖赖,一看就是常年打铁。整张脸让火星子喷的如同毁容一般。 来人跪地说道:“翼王,军师,你们找我有事吗?” 石镇清一摆手。让其起来回话。 “黄四郎,我听说你喜欢读古书,还能打铁、挖矿。我有一件重要任务派你去,你敢接下吗?” 黄四郎赶快回道:“我原本就是铁匠出身,后来村里生意不景气,就跟我大哥黄再忠去挖煤矿了。若说这炼铁,在这太平军里,我若是第二,没人敢称第一。” 石镇清见此人敢夸下海口。 不禁对其刮目相看。 “好,我正式封你为铁营官,位列军帅同级,日后负责攀枝花钢铁的炼制,为我天朝的后勤做好保障。” 黄四郎懵懵地愣在原地,他简直不敢相信自己的耳朵。 黄再忠在他屁股上结结实实踢了一脚。 黄四郎这才磕了一个响头,拜谢道:“多谢翼王千岁厚恩,我一定将高炉建好,炼制出高品质的铁来,不负翼王和军师所托。” 石镇清满意地点了点头。 这才将攀枝花铁矿的位置详细说给他听。 黄四郎将地图标记好,并且牢牢记在心上。 看到一切安排妥当。 石镇清接着说道:“这几日你们一定要多多征集矿工和铁匠、大量收集火药。对了,就先从圣库支出十万两银子给给他们发赏银,以后就称之为薪金。对待他们,要给与高额的补偿、另外,可以举家搬迁、每家每户都给与迁移费和安家费,以安其心。” 黄四郎结结巴巴回答道:“是……翼王,以前我们挖矿,很多时候都是义务干活,偶尔给些碎银赏赐,也是寥寥无几的可怜。翼王真是体恤百姓疾苦啊。我当年若是在翼王下面干矿工,断然不会跟着大哥造反的。” 说完,他这个七尺的汉子竟然跪地擦起了眼泪。 黄再忠看到黄四郎竟然感动哭了,一把将其拽起来。 他骂骂咧咧地说道:“哭个腚,看你那熊样。你也不想想,躲在紫禁城的慈禧妖妇能跟翼王比吗?你就安心去挖矿炼铁,别他娘的给我死人就行。” 第54章 接迎李永和、蓝朝鼎义军 黄再忠苛责的话虽然说的粗鲁,却也带着关心。 黄四郎一向敬畏黄再忠,他吓得赶快点了点头。 等到二人下去后,便开始在各地大肆征召工匠、收集火药。 三日后,在岷江以北百里外的小道上,义军蓝朝鼎和李永和一行人马穿过了重重群山。 甩掉了陕西巡抚刘蓉的小股追击人马,终于到达了四川新津地界。 石镇清带着大批文官武将早已经等候多时,他立马高岗观望了许久。 当他看到前去慰军的太平军军帅郑永和打马而来的时候。 这才在焦急的等待中展露出了笑容。 等到郑永和来到他面前后。 赶快对着石镇清躬身奏报道:“翼王,幸不辱使命,终于将李、蓝二将军迎回了,我先来报个平安。他们二位随即就到。” “辛苦了,你先下去休息吧。” 石镇清一摆手。 郑永和这才退到了一旁。 在石镇清身侧的邱云机第一个下了战马。 他建议道:“翼王,李、蓝二将可不是苗人可比的,他们队伍虽然成分复杂,但都是久经苦战的老兵,翼王应下马迎接才是。” 石镇清点了点头,赶快下马等待。 不大一会的功夫,就见一众骑兵在尘土飞扬中奔袭而来。 等到来人走到面前,从红、黄两匹骏马上下来两员战将。 左边的身强力壮,黝黑无比,正是蓝朝鼎。 右边的身材高大,卧蚕眉、丹凤眼、眉间还有一颗红痣,却是义军的领袖顺天王李永和。 在二人的身后,还站着一位歪嘴的书生。 二人见到石镇清后,纳头便拜。 “拜见翼王。” 石镇清伸手将二人托起。 笑着说道:“二位也是起义首领,不必如此见礼。可惜当年我流连于两广,错失跟二位会师川地的大好机会。不然早就阵斩骆秉章老贼了。” 李永和遗憾地叹了口气说道:“是啊,我们盼星星盼月亮,就盼望翼王早点打进四川,可惜等来的却是骆秉章的湘军,自从唐友耕背叛我们之后,骆秉章派人把我们打的一路奔逃,差一点全军覆没。最后不得已逃遁入陕西,投奔了扶王陈德才。” 石镇清咳嗽了一声。 当即问道:“你们对扶王为人怎么看?” “这……”李永和犹犹豫豫,似乎欲言又止。 他身后的那位儒士却出列答道:“翼王,鄙人邓伯仁,乃是军中谋士。李帅重情义,不肯对别人说扶王的长短,还请见谅。不过在下以为扶王不但打仗勇猛,更是对太平天国洪天王忠贞不二,他为人敦厚、并不想独立做个草头王。因此优点也是缺点,那也就是胸无大志了。” 石镇清听完哈哈大笑起来。 “嗯,你说的不错,我虽然和扶王交情不深,但是也对其性情有些了解,你看的不错。” 石镇清特别看了一眼谋士邓伯仁。 蓝朝鼎接话说道:“邓伯仁见识浅薄,希望翼王不要怪罪,毕竟同为太平天国效力,何分你我呢?” 一旁的邱云机听出蓝朝鼎是在试探石镇清。 于是打着哈哈说道:“不错,同为天国效力,自然要团结对外。不过二位将军想必也是权衡利弊,才投奔翼王的吧?” 李永和知道皮球又踢给了自己。 他叹口气说道:“实不相瞒,我们最近听说天京如今正被清妖江南、江北两大营合围,洪天王处境似乎不太妙。扶王又有心抛弃陕西东归,加上陕西巡抚刘蓉和西北将军多隆阿对我们两部分人马穷追不舍。故而左思右想之下,这才想着投奔翼王的。” 石镇清对李永和的话深信不疑。 他知道李永和和陈德才部颇为合得来,只不过志向不同而已。 随即,石镇清和李永和双方重要将领都一一认识了一遍。 石镇清这才大手一挥。 说道:“咱们边走边说。” 众人翻身上马,石镇清在白龙驹上说道:“骆秉章派遣周达武和席宝田二将效仿清妖围困天京之策,在岷江北面也建立一个小型江北大营。正好你来了,咱们联手破了他,再北上夺取成都,建立我们自己的基业。” 听到石镇清有意从太平天国独立出来。 李永和心中“咯噔”一下。 他悄声问道:“翼王不打算救援天京吗?” 石镇清想着如何回答他。 邱云机却圆了场。 他佯装叹口气说道:“哎!我们翼王也是有心无力啊。天高皇帝远,我们在川蜀,总不能飞过去吧?待我们夺下成都,抢占川地作为根基地,再徐图东进不迟。况且天京还有李秀成这位帅才,鄙人料定天京不会轻易失陷的。” 石镇清知道邱云机在说谎。 他也没有拆穿的必要。 一行人再次骑马南下。 在渡过岷江后,一起奔回了新津县城。 石镇清早已经安排人将东南边的金竹村空出来,作为李、蓝数万人马的落脚地。 快到中午的时候,石镇清早就派人送来了数百头大肥猪。 李永和派人将猪杀了,准备犒劳将士们。 在他的军帐内,他正和蓝朝鼎和邓伯仁秘密谈话。 蓝朝鼎率先说道:“从石达开出走太平天国以来,我看石达开就有意脱离天王洪秀全的统治。他洪秀全也是清妖重点攻打的对象,如今天京岌岌可危,石达开看来并不想救援洪秀全,他终究还是背主之王。” 李永和训斥道:“住口,你懂什么,翼王是太平天国首义五王之一,他既不贪恋女色,也勤政爱民,如今脱离天京那狼窝,我看也是好事。” 蓝朝鼎面现不悦的神情。 谋士邓伯仁赶快劝解道:“二位大帅息怒,我看顺天王李帅说得对,洪秀全给自己找了一百多个妃子,整天沉迷女色,不思进取。天京恐怕撑不了多久了。” “另外,他封了数千个王,彼此各自为政,都打自己的小算盘,实际已经成了各地的军阀。名义受天王挟制,实际上互相争斗不止。” 蓝朝鼎附和道:“他们这种争斗,对我们来说也是好事,岂不闻借别人高枝,养自己人马的道理吗。” 邓伯仁继续说道:“不错,咱们南下这段时间,又收拢了不少流民,人马现在也有四、五万人了。依我看咱们可以建议去消灭键乐、自贡的地方团练,借机收缴盐场,为我们收缴财物。以图东山再起。” 李永和用威严的口气说道:“我知道你们一心想扶我称王、称帝,奈何咱们确实没有这个实力,我早已经心灰意冷,盼着能把清妖诛灭,也就心满意足了。你们太过执着欲念,会反噬自己的,以我的意思,就做个翼王身下的战将也挺好。” 邓伯仁给蓝朝鼎递了一个眼色。 蓝朝鼎会意,赶快劝道:“李哥,你就是心无大志。怎么,被骆秉章和刘蓉打败几次,你就一蹶不振了?打仗吗,起起落落很正常,天塌了有太平军撑着,咱们就只管壮大自己就好。” 蓝朝鼎看了李永和一眼,李永和皱着眉头,似乎犹豫不决。 蓝朝鼎扭转话题说道:“李哥,我今天在石达开身后看到一个女子,那女子长得可真英姿俊美,你知道,我虽然已经有两房妾室了,但并没有明媒正娶,我的正房还空着。我想跟翼王提下此事,也算是结个姻亲。毕竟以后就是一家人了。” 李永和脸现犹豫的神色。 “这事儿会不会太过唐突?” 邓伯仁趁机说道:“怎么会呢,这是两家和好的证明,我听说那姑娘是石达开的义妹,名叫韩宝英。也尚未婚配。蓝帅英武过人,配她绰绰有余。另外,毕竟咱们的小命可是攥在人家的手里,有了这层姻亲,以后石达开对咱们也会更看重。” 第55章 婚宴岂能没有炮? “好吧,晚宴时候,邓军师你正好去试探试探翼王的军师邱云机,看其到底是否有意促成此事。” 邓伯仁口中答应着,却趁机挑拨道:“他贵为翼王,如果不想接纳我们,那就会拒绝我们。反之,他有何理由拒绝此事?” 李永和觉得有道理。 于是三人将此事定了下来。 黄昏后,不大的新津城已经开始张灯结彩。 到处贴着大红窗花,仿佛过年一般。 原来今天正是太平军将领韦普成的大喜之日。 今天晚上,除了守夜站岗的卫兵,石镇清也给兵丁们放了假。 连日的征战,他想着也让疲惫的士兵们好好休息休息。 因为正是暑夏季节,他特地安排将晚宴庆典摆在新津的东校场。 校场数万平方,可以容纳近万人。 高台上,娘子军们都换上了彩装,个个描眉画眼,涂抹胭脂,恢复了往日的女装。 看着一排排靓丽的女子正在彩排跳舞。 大小将领都相继入座。 整个晚宴看起来外紧内松,在校场的石墙外,依旧保持着五步一岗,十步一哨,防止奸细趁机作乱,他们更是要保护石镇清的安全。 石镇清今日也换上了崭新的黄龙缎袍,这是韩宝英熬夜给他订做的。 他照着镜子转了个身。 黄袍上龙首回头望月,五爪金龙彩绘栩栩如生,让石镇清更显威严。 韩宝英照例用牛角梳给石镇清梳理头发。 韩宝英看着石镇清俊秀的眼睛赞叹道:“翼王兄,最近我可都不认识你了,我总感觉你和以前不一样了,你似乎更加体恤部下了。” “此一时彼一时,得民心,也要得将帅心。不解决后顾之忧,谁还会拼命。” 韩宝英点了点头,他忽然又想到了什么,于是气呼呼地说道:“蓝姐姐要给你梳头,我没让,一直是我给你梳头,她哪知道怎么照顾你。” 石镇清笑着摇了摇头。 “义妹,你还是这么倔强,芳妹去给新娘子沙马梳头、化妆也好。只要不把新娘子捯饬成花脸猫,我就烧高香了。” “哼,舞刀弄枪我不是她对手,但是女工活她恐怕就不行了,这身绣龙黄袍虽然比不上清妖皇帝,但是绝不逊色多少,翼王兄,等你登基之日,我给你做身真正的龙袍。” 石镇清不是铁石心肠,他心中有些感动。 “义妹,你早就到了婚嫁的年龄了,看看咱们大军中,有没有合适的人选,我替你留意,对了 ,你有没有看得上的?” 韩宝英故意重重地梳理了一下,刮的石镇清头皮生疼。 “哎呀,你轻点,你想谋杀你义兄啊?” 韩宝英噘着嘴说道:“谁想谋杀你了,我要是想杀你,有的是机会。” 她生了一阵闷气。 继续说道:“我谁也不嫁,定中和定基他们俩兄弟可舍不得我这姑姑离开他们,再说了,我离开了,他们谁来照顾,他们本来就想念他们的亲娘……” 石镇清回头看着韩宝英端庄的面容,忽然握住了她的手臂。 “辛苦了。” 韩宝英如同触电般缩了回去。 她脸红到脖子。 低头胡乱地梳了一阵,这才恢复了正常脸色。 “翼王兄,照顾你的饮食起居是我愿意的。不知道有一天庭芳姐姐会不会代替我……” 韩宝英鼻子一酸,泪水忽然滚出眼圈。 石镇清递过手帕。 劝解道:“义妹,你还真是性情中人,今日是韦普成和沙马公主大喜的日子,不要说悲伤的话。” “我知道。”韩宝英将石镇清的头发扎起。 石镇清顿觉神清气爽。 正在这时。 外面侍卫忽然来报。 石镇清听到彝王王应元马上就到。 他赶快叫道:“快备马,随我去迎接客人。” 石镇清刚刚走出衙门。 迎面就看到土司王应元打马奔来。 紧接着二百土兵也陆续跟了上来。 石镇清看着王应元心急火燎地滚下马来。 他赶快对亲兵吩咐道:“快将我义兄的战马带下去。” 亲兵赶快接过这匹火红的烈马,将其绑在门口的拴马桩上。 王应元一眼就看到了石镇清。 但是他眼睛左顾右盼,似乎在寻找谁。 石镇清半开玩笑地说道:“义兄,你这是着急佳婿入赘了?” “哎,达开义弟,我宝贝女儿离开我这几天,我是坐卧不宁,生怕韦普成薄待她。所以我才来这里看看他们的婚庆。” 此刻,军师张遂谋也赶到了这里。 他听到王应元的担心。 笑着说道:“我说王土司,你这是兴师问罪来了吧?要来看看我们翼王婚礼的排场怎么样?你放心,排场方面,肯定不会辱没沙马公主的。” 王应元居然耍起了小孩脾气。 “哼,随你怎么说,我要见到我女儿完好我才放心。” 石镇清一摆手。 当即说道:“义兄,请到校场入席吧。” 王应元重重地点了点头。 几人在大批亲兵的簇拥下,很快来到了东校场。 石镇清刚一入场。 八堆巨大的篝火一一燃起,火光瞬间映红了每个人的脸。 张遂谋陪着笑说道:“王土司,这是按照咱们彝人的传统准备的,还满意吧?” “还算不错。”王应元回答道。 石镇清几人入场,迎来了一片欢呼声。 石镇清看到苗人首领张秀眉和包大同也一同前来赴宴。 他频频向其点头示意。 当他看到主位右手边的李永和和蓝朝鼎几人时候。 他微笑致意。 李永和二人也点头回应。 石镇清一摆手,请土司王应元在左手边首席坐下。 他刚要坐到主位上。 不料远处突然传来阵阵炮响。 王应元看到石镇清尚未入席,他疑惑地问道:“义弟,是婚宴庆典开始了吗?” 石镇清冷笑道:“不,是江北大营的清妖们给咱们放的鞭炮。” 王应元吓得赶快缩了缩脖子。 其他人也都跟着紧张起来。 石镇清重新入席。 毫不在意地说道:“慌什么,他清妖不打炮,我还要打呢。这不正好给咱们庆祝了吗。” 他看了一眼身边的护卫。 开口吩咐道:“朝着对岸放五十发炮弹。给我狠狠还击。” “遵命。” 护卫下去后,不大一会,就听到震耳欲聋的炮声响彻天地。 王应元下意识捂紧了耳朵。 “我说义弟,为了安全起见,婚宴是不是要延后才好?” 第56章 接着奏乐接着舞 “慌什么,我这里时不时就会听到炮声,我权当是炮仗了,这火炮虽然威力不凡,但是也仅仅能打到江心。根本打不到新津城, 看着不少人惊慌失措,石镇清打气说道:“婚照办,舞照跳。” 随着石镇清一声令下。 娘子军舞娘们款款步入高台之上。 这些女兵头插彩饰,身着花衣。 扭动的身姿犹如青蛇一般,更显出曲线玲珑的优美,让人心醉其中。 随着篝火越烧越旺。 晚宴的庆典正式开始了。 三声锣响后,在欢快的古典音乐中,一对新人踩上了红地毯。 在布满鲜花的的高台之上。 军师张遂谋做了一回主持。 因为这一切都是石镇清的安排,张遂谋只能硬着头皮讲道:“这是太平军新式婚礼,不拜上帝,只拜天地。” 韦普成二人跪拜完天地。 张遂谋朗声宣读道:“再拜高堂,以谢生养之恩。” 韦普成一家子早就被清廷杀得干干净净,如今光棍一条。 他牵着沙马的手,在土司王应元的面前跪了下去。 韦普成和沙马一起磕了三个响头,而后接过一名士兵手中的大碗茶。 当即奉了上去。 韦普成口中立刻改了称呼:“爹,请喝茶。” 王应元看着宝贝女儿今日的神韵更加夺目动人。 他知道韦普成将他女儿照顾的很好。 他放下架子,略感欣慰地点了点头。 他不懂汉人礼节,便一把夺过茶水,直接一饮而尽。 “别叫爹,我听不惯,我们彝人风俗,叫阿爸。” “是,阿爸。我会照顾沙马的,我们永远不离不弃,生死相依。” 韦普成二人敬过茶后,重新站在了台上。 张遂谋继续讲道:“孔雀东南飞讲过,男当做磐石,女当做蒲苇,愿你二人的感情如蒲苇般坚韧,如磐石般永不变心,祝你二人携手同心,直到天荒地老……” 讲话完毕。 张遂谋红着脸继续说道:“篝火晚会跳起来、亲戚朋友准备闹洞房。” 众人哪里见过这些节目。 不过有人带头,都呼啦啦一起去凑热闹。 彝族姑娘们载歌载舞,正式开启了篝火晚会。 韦普成二人先来到石镇清面前,在躬身施了一礼后。 韦普成恭敬地给石镇清敬了一杯酒。 “多谢翼王成全。” 石镇清欣然领受,他满饮了一杯。 沙马看着韦普成敬了酒,他直接将流苏掀起,也有模有样地学着给石镇清斟满酒杯。 “翼王叔,以后我也是天国将领之妻,我也要去斩杀清妖。” 石镇清喝了一口酒。 赞赏道:“果然巾帼不让须眉,虽然你喜欢舞刀弄枪,但是战场不是儿戏,况且你阿爸就你这么一个女儿,你只要伺候好韦普成的生活起居就足够了。” 韦普成瞥了她一眼说道:“上战场杀敌,那是爷们的事儿,你们女人上战场那是送上门去当俘虏,要是那样,你让我如何安心打仗。” 沙马被说动。 她跺着脚回道:“好吧。你们就是怕我阿爸兴师问罪。” 石镇清装作严肃地说道:“你若不习惯,可以去娘子军兵营找人切磋,战场枪炮无眼,你要是缺胳膊少腿,我们军中可就少了一枚开心果。” 沙马噗嗤一乐。 “这么说我还有些用处?” 石镇清取笑道:“要多生将门虎子,我天国也要后继有人才行。” “那还用说。”沙马得意地回道。 韦普成与众人喝过一圈后。 石镇清又和众人共饮了三杯。 三杯酒下肚。 石镇清走下座位。 他看到军师邱云机和军师邓伯仁搂着肩膀正在交谈什么。 邱云机喷着酒气胡说道:“来,喝,邓老弟。听说在你的谋划之下,保李,蓝二将军从四川杀出重围,足见你足智多谋。我看你有诸葛亮之才。顺天王李永和说不定就是当年的刘备,你得遇明主啊。” 邓伯仁不胜酒力。 几杯酒下肚,听着奉承之言。不觉有些飘飘然。 “我虽然自比孔明,但是顺天王李帅数次被清妖击败,已经心灰意冷,因此只愿意在翼王帐下做员战将,就心满意足了,正所谓大树底下好乘凉吗。” 邱云机没有套出有用的话来。 他再一次和邓伯仁碰了杯。 邓伯仁盛情不过,又喝了半杯。 因为他有严重的面瘫。 他的嘴歪的更厉害了。 “邱军师,我头一次见这种新式婚姻。翼王想法果然新奇,邓谋我佩服。” “我们翼王一直要强调解放妇女。因此他总是想些新花样,做些改变。连我有时候也猜不透。” “啊,翼王果然高深莫测。佩服、佩服啊。” 邓伯仁嘿嘿一笑。他擦了擦嘴角溢出的酒渍。 接着说道:“邱军师,我听说翼王有一位义妹,名叫韩宝英,刚刚看到她好像在台上跳舞,真是惊艳四座啊。我们蓝帅不知抽了什么风,忽然看上了翼王的义妹。不知是否能够高攀的上?” 邱云机眼珠子一转。 他马上就知道邓伯仁和蓝朝鼎二人打的什么算盘。 不过他并不想一口回绝。 于是说道:“翼王是有一位义妹。不过我听说好像已经有心上人了。” “哦,只要没有嫁人就好办,可否询问翼王他义妹是否肯屈就蓝将军?” “蓝将军一表人才,斩杀清妖无数,是人中龙凤。不过以翼王的脾气,他一向尊重女人的意见,这事儿恐怕还需要韩宝英自己决定。” 邓伯仁十分不高兴。 “自古妹妹婚姻大事,皆由兄长来定,邱军师不妨跟翼王进言此事,以成人之美嘛。” 邱云机点头道:“好吧,那我跟翼王说说。” 二人将此事翻篇后。 邓伯仁趁机问道:“不知翼王下一步准备攻打哪里?” “此事还需要翼王召开军事会议与众将商议后定夺。翼王做事,向来不喜欢提前告知,而是临事做决定。而且一旦决定了某件事,就不容改变。” “我明白、我明白,我们李、蓝二帅是否有机会参与其中?” “既然投奔翼王麾下,自然要同心协力作战。翼王兴许还要多仰仗李蓝二位将军呢。” 邓伯仁继续说道:“为翼王打天下,李、蓝二帅没有二话。不过眼下我们人马众多、物质匮乏。请问翼王可否让我们去键乐、自贡一带,绞杀地方团练,也补充些物质。” 邱云机拍着邓伯仁的肩膀说道:“你放心,邓老弟,我一定在翼王面前说明此事不过你先等等。战略物资自然少不了你们的,翼王跟我说过,对待各路义军都要一视同,仁。倘若战场获胜,物质都要交到圣库后,统一分配。” 邓伯仁又问道:“那假如我们攻城略地,打了胜仗,邱军师以为如何分配战利品为好?” 第57章 得寸进尺 邱云机笑了一下,却反问道:“那你们跟扶王陈德才是如何分配的?” 邓伯仁想伸出三只手指头,不假思索地说道:“实不相瞒,我们三七分。” 邱云机并没有接话,他偷眼看到石镇清正朝这里走来。 于是起身离席和石镇清打招呼。 邱云机借口有事,拉着石镇清回到方桌前。 石镇清摆手让其坐下说话。 邱云机看着石镇清桌上的珍馐美味,又胡吃海塞了不少。 邱云机摸着圆滚滚的肚子说道:“想我邱云机做道士那会清贫,半月不知肉味,而今却也发福了。” 石镇清笑道:“你原为青木堂堂主,竟干些偷鸡摸狗的事情,我估计偷杀的清妖数量,十个指头都能数的过来。” “翼王你说的很是,毕竟清妖不是那么容易对付的。” 二人聊了几句过往经历,这才奔入正题。 邱云机忽然压低了声音说道:“翼王,今晚我和李、蓝二将军的谋士邓伯仁长谈了一阵。这小子野心不小啊。” 石镇清饶有兴致地笑道:“哪个谋士没有野心?自古清心寡欲者是不会在乱世出山的。不过我倒想听听这小子有何要求?” 邱云机看了看石镇清的眼睛。 看到石镇清今晚确实高兴。 于是说道:“是关于你义妹韩宝英的,算了,我还是不说了吧。免得让翼王难堪。” “怎么,他们想打我义妹的主意?我记得前日你还劝我娶了我义妹,怎么今天又改变主意了?” “翼王英明,但是这并非是邓伯仁的主意,他不过是想做个月老,替义军二首领蓝朝鼎求个婚,是他想娶你义妹。” 石镇清冷若冰霜,他手中的玉杯被他一把捏碎。 他杀气腾腾地说道:“谁敢打我义妹的主意,我就杀了他。” 邱云机见石镇清在火头上。 赶紧劝道:“是啊,所以我当时劝翼王早日迎娶了韩宝英,这样也不会有人对她有非分之想。” “此事我绝不可能答应。莫说我就是不娶我义妹,也绝不可能答应他的。蓝朝鼎的为人我并不了解。我不能让我的义妹往火坑里跳。” 邱云机转头忽然看到蓝庭芳和娘子旅帅杨彩云一同前来敬酒。 便马上终止了刚才了的谈话。 蓝庭芳今日竟然也穿起了彝人的服饰,一双灵动的大眼睛,更显得明艳动人。 蓝庭芳扯着花边白皱裙转了一圈。 朝着石镇清问道:“达开哥,我穿这裙子怎么样,好不好看。” 石镇清看得怔怔出神。 蓝庭芳扯住石达开的胳膊继续追问道:“你倒是说呀,怎么心不在焉的。” 石镇清转过神来,赶快赞美道:“好看极了,你的美就像月宫嫦娥,楚楚动人。如果我是天蓬元帅,也会为你触犯天条的。” 蓝庭芳洋洋得意地回道::“哼,还天蓬元帅,我看你你想当猪八……”戒还未说出口。 她意识到在众人面前顶撞了石镇清。 于是赶紧捂着嘴巴不再说话。 随后,蓝庭芳又拉着石镇清的胳膊不肯撒手。 “达开哥,咱们也去跳彝人的篝火舞吧。” 石镇清身为翼王,自然不可能再去跳舞,以显得轻浮。 他看了一眼邱云机,借口说道:“我和军师还有事情商议,你们去跳吧。” 蓝庭芳噘着嘴小声嘟囔了一句抱怨的话,这才快步奔入了跳舞的人群。 邱云机看了离开的杨彩云一眼,忽然有了主意。 他赶紧劝道:“翼王,何不来个李代桃僵,那日我们在娘子军兵营观看操练,翼王可还记得这位女旅帅杨彩云?” 石镇清看着远处杨彩云憨厚的脸孔说道“嗯,记得,莫非军师要把他许配给蓝朝鼎?” “是的,她和庭芳、韩宝英都以姐妹相称,翼王何不也认了她做干妹妹?” 石镇清犹豫了一下。 在心中,他十分讨厌这种包办婚姻。 不过眼下为了拉拢李、蓝这股人马。 他只得答应此事。 “你先去试探一下,看看杨彩云本人是否愿意,咱们也不要强求。还是那句话,要晓之以情,动之以理,他们不是物品,拿来随意当做礼物买卖。” 邱云机拱手说道:“我明白!” 邱云机接着又说道:“翼王,这邓伯仁在酒席上对咱们又提了一项要求,我以为还是要从长计议。” 石镇清显然有些不高兴了。 “还有什么要求,快说。只要不是过分的,我们尽量会满足他们的。” “是啊,翼王,我们刚刚给他们慰军送去不少粮食和猪羊,倒是对苗人李秀眉显得有些冷落。他们居然还大言不惭要东要西。” “邓伯仁提出要带人马拉去犍乐和自贡一带讨伐地方团练。还要没收当地盐井,这可不是小事情,所以我没敢答应他。此外,他还提出日后攻打城市,要将战利品三七分账。” 石镇清一拳捣在桌子上。 他愤怒地说道:“这是得寸进尺,我们答应他一个条件,就怕他日后提出更多的要求。天国有规定,一切战利品都归圣库统一调配,他这分明是有二心。” “是啊,翼王,不过我以为眼下先佯装答应他,财物可以分给他们一些,但是县城和府城的统治权绝不可假手于他们,我们打成都时候,抵挡北面陕西方向的清妖援兵,也需要他们出一份力的。” 石镇清沉吟了片刻后说道:“嗯,你说的有道理,打仗自然是要他们做先锋的,我们不能白养着他们,又不让他们出力。至于他想要盐井,那是痴心妄想,食盐乃是战略物资。” “日后川地的大小盐井都要统一收归天国所有,以后任何人不许私营。以后我们还要设置盐官,统一管理。” 石镇清二人小声谈了一阵。 他抬头正看到远处的苗人首领张秀眉和包大同二人。 原来张秀眉二人看到石镇清在和邱云机说话,因此未敢打扰。 只是在远处远远观望。 石镇清招了招手。 二人大步来到石镇清面前。 二人分别敬了石镇清一杯酒。 石镇清看着一脸褶皱的张秀眉一眼,也豪迈地一饮而尽。 张秀眉今晚明显喝的有些多了。 平日一向沉默寡言的他开口说道:“翼王,昨日你派人送去一百口大肥猪和万两白银犒劳将士们。我张秀眉感激不尽,只要翼王所有吩咐,我张秀眉刀山上的,火海下的,绝无二话。” 说完他几乎就要跪下。 石镇清摆了摆手,起身拉他坐下。 “张将军不必客气,我只有一个小小的要求,就是以后你们苗人打仗,就打着我石达开的翼王旗号作战即可,也要百姓们知道,我石达开能容天下豪杰。这样,天下人才才会云集川蜀。我石达开求贤如渴,来者不拒。” 张秀眉喷了一口酒气。 直截了当地问道:“翼王,我听说你要打成都,不妨让我去打头阵吧。” 第58章 来自军中的哗变 石镇清笑着说道:“此事不急。” “这三天我听说你已经收拢旧部有五千余人了吧?我前日听说贵州巡抚张亮基在南边蠢蠢欲动。他虽然没有跨省作战的权力,但是他可能会打着追杀苗民起义的旗号打进四川,为着稳定四川南部,未来打回贵州,我打算让你东渡赤水河,继续回贵州作战。” 听到石镇清让他继续回贵州,张秀眉十分兴奋。 “太好了,翼王,我也正想回去,那里我们最熟悉了。而且已经有好股走散的兄弟让我打回去。我明白你的意思,是想让我拖住张亮基的人马,让翼王你在川地击败骆秉章,从而打开局面。” “嗯,你很懂我的心思。你们南下后,首先抢占会东县做跳板,再东渡赤水河。不过你们要学会调动张亮基的人马,要在运动战中一口一口吃掉贵州清兵。” 农民出身的张秀眉和包大同互相交换了一下眼色。 二人一起给石镇清扣了一个头。 石镇清将二人轻轻托起, 他继续说道:“打成都不需要你们二人,我和李、蓝二位将军的人马足够了。你们明天就南下吧,我再资助你们一万担粮食,足够你们坚持到在贵州打开局面了。” 张秀眉激动万分:“我定然不负翼王所托,我在军中已经散布消息,告诉苗民要世代奉翼王为主,不忘翼王的厚恩。” 石镇清点了点头。 他看着张秀眉二人走后。 始终未发一言的邱云机问道:“翼王为何将李,蓝二位将军羁縻在身边,却将苗人首领外放呢?” “鱼儿离不开水,张秀眉是苗人首领,若是进入汉地,语言不通,必然水土不服。而且据我观察,张秀眉为人坦诚,身边又没有毒士咬舌根,所以我才放心将他外放。” “翼王英明啊。”邱云机拍马说道。 二人正在热聊,,不料门外亲兵喘着粗气跑进了校场,打断了婚宴。 石镇清怒斥道:“什么事儿,这么惊慌?” “不好了,翼王,队伍里有人要哗变。” 听到有人要哗变, 石镇清怒不可遏。 他急冲冲就往外走。 石镇清带着二百名护卫,在亲兵的引导下,和邱云机来到了新津闹市区。 他看到整个市场黑压压围满了人。 百姓们到处都在交头接耳。 石镇清抬头望去,就看到在闹市中那座破旧的监斩台上,已经捆绑了二三百人。 抓捕这些哗变士兵的正是悍将黄在忠。 他气的给一名企图带队哗变的营帅来了一记响亮的耳光,顿时打的他满脸是血。 “张大牛,你好大的狗胆,竟然带头哗变,翼王不杀你,老子可饶不了你。我平生最恨叛徒,你的做法跟清妖一样。今天我亲自砍了你的狗头。” 说完,黄在忠将上衣一脱,露出毛茸茸的一身肌肉来。 他将锋利的大刀直接压在了张大牛的脖子后面。 李大牛梗着脖子不肯求饶。 他满眼含泪,恨恨地说道:“凭什么你们将军就可以约会,我们连见心爱之人一面都要偷偷摸摸?这一次翼王开了洪恩,给我们放假半天,我们去娘子军营看望我的心上人却不允许?我不服! ” 黄在忠咬着后槽牙说道:“你违抗天国军纪,你还有理了?我问你,军纪有没有说过,不许男女兵丁私混在一起,也不许军内结婚?既然触犯天国条律,理应斩首。你竟敢鼓动哗变,真是胆大包天。” 张大牛继续辩解道:“天国条律里面还说过,要倡导无处不均匀呢。洪天王一百多个妃子,我们一个都不行,我就是不理解。” 石镇清站在人群中,听得清清楚楚。 他知道,不允许男女恋爱和结婚是违反人性的。 “理解要死,不理解也要死,你死的不冤。” 说完黄再忠赤膊就要斩首张大牛。 张大牛十分痛苦地看了人群中自己心爱的红颜一眼。 为了避免被连累,他愣是没有说出她的名字。 张大牛大声喊道:“我去了,下辈子我娶你。” 黄再忠抬起的大刀刚要下落。 远处就传来了邱云机的喊叫声:“刀下留人,翼王到了。” 黄再忠心中一惊,他赶紧转头望去。 就见石镇清带兵亲自来到了台上。 黄再忠摸着脑袋说道:“翼王,你怎么来了,他们刚刚要哗变,被我全部捉住了,一个没跑。” 石镇清冷着脸说道:“胡闹,我们是为老百姓打江山的,打江山的人也是百姓。是人就有七情六欲,禁是禁不住的,而且禁这种方法本身就是错误的。” “天国军律太过迂腐。以后废除不许男女兵丁谈情说爱。而且我们还要鼓励男女兵结婚。正所谓战时恋情别样红吗。” “这……”黄再忠手拿大刀,不知如何是好,场面十分尴尬。 邱云机将黄再忠的大刀拿开来。 他斥责道:“这什么这,翼王让你怎么做照做就是。” 黄再忠顿时将大刀扔到一旁。 随即大手一挥,说道:“放人。” 石镇清走上前去。 朝着张大牛问道:“小子,你嘴还挺硬,告诉我,你的红颜知己是哪位?” 张大牛噗通一声跪了下去。 此刻,他感动的热泪奔流。 “翼王,都怪我和娘子军女兵殷红约会,破坏了军纪,不过我没有哗变。我绝不会背叛太平军。翼王,你杀了我吧,我不想背负哗变的骂名。” 石镇清将他一把扶起。 “这不是你的错,不要有心理负担。军纪既然有不合理的,我们就要提出来,抓紧改正,以后你们有什么问题,可以直接告诉我。” 话音刚落,那名叫殷红的女子走上前来。 她本来是打算要和张大牛一同赴死的。 可是她最近刚刚怀孕了,这让她有了继续活着的打算。 殷红也跪倒在石镇清面前。 看着殷红清秀的面容。 石镇清笑着说道:“以后男女士兵可以自由结婚。另外,即日起废除女人裹脚的陋习,我们要打破传统,尊重妇女。” 那些围观的妇女们听到石阵清的昭告,垫着三寸小脚痛哭流涕。 不少妇女们窃窃私语:“谢天谢地,我的女儿终于不用裹脚了。” 妇女们黑压压一片跪倒在石阵清面前,口中喊道:“翼王万岁……” 声音此起彼伏,不绝于耳。 第59章 再认义妹 处理完此事,婚宴也就此散去。 第二日一大早,邱云机按石阵清的意思,直奔娘子军校场。 校场上喊杀声震天,在众多女兵当中,他却没见到杨彩云的影子。 找了一大圈,他才在小神仙冯万芳的的行军医馆找到了她。 原来杨彩云不但武术好,还是一位酷爱医术的行军大夫,正是小神仙冯万芳的得意门生。 此刻,泸州战役刚刚打完几天,医馆内收留了近千名伤员。 杨彩云刚刚协助冯万芳给士兵们清洗过伤口,上了金疮药。 冯万方因为有颈椎病,所以久病成医,对针灸的技艺研究极高。 此刻,杨采云按照每半月一次的老习惯,正在给冯万方松骨。 在杨采云大力的按压之下,颈部传来一阵麻酥酥的感觉。 冯万方顿感十分舒服。 “丫头,你的手艺越来越好了,学到手都是能耐,我这几个徒弟都仅学了我一项手艺,只有你是全能。我记得你第一次给我按摩的时候,你力道之强,差一点给我骨头弄散架子了。” 听到赞赏的话,杨彩云更加卖力了。 杨彩云又在冯万方的肩头“啪啪”拍几下,将一枚枚石制的针刀快速扎进了肉里。 一声闷哼传来,冯万方疼的满头大汗,不过他依旧咬牙坚持。 直到将最后一枚石针打入肉里。 “丫头,你的手法越来越娴熟了,这石砭镰古法刀具,当年可是神医扁鹊传下来的。以后我就留给你了。” 杨彩云笑脸如花。 “师父,你就骗我吧,你把这套针刀当成宝贝,还舍得割爱?哼。” 说完便用粗糙的大手将石砭镰针刀重新插回原位。 冯万芳从床铺上爬了起来。 他看着杨彩云布满老茧的大手问道:“最近又练习铁砂掌了吧?你当年傻傻地练习这功夫,把一付娇嫩的小手硬生生练成了这对糙手,我看你怎么嫁出去。” 杨彩云赶快将双手藏在身后。 随即跺着脚说道:“哎呀,师父,你就别取笑我了,我爹娘和弟弟都是被清妖捉去的,这些刽子手为了冒功领赏杀了我的亲人。我不杀光清妖,我谁也不嫁。” 杨彩云随即又感激地说道:“师父,要不是你给我配的红药水,我这双手恐怕就废了。我打心眼里感激你。” 冯万芳看着杨彩云愤恨的表情。 摇了摇头说道:“这是小事,何足挂齿。我和翼王从广西出来,杀了十多年清妖,可清妖是越杀越多,越杀越强大,也不知道翼王何时能登基。” 杨彩云瞪着大眼睛说道:“师父,你说咱们太平军能夺了清妖的江山吗?” 冯万芳扶着短须想了一阵后,说道:“自古得民心者得天下,经过我最近这几个月的观察,我看翼王像是变了一个人一样,就好像突然有了帝王的做派。你就放心好了,丫头,咱们一定可以打败清妖的。” 杨彩云被鼓舞,面露刚毅的表情回道:“是啊,以前我们被清妖追赶的疲于奔命,如今咱们可算过了几天安生日子了,而且最近翼王还格外开恩,他昨晚上颁布军纪,说要解放妇女,禁止缠足,还鼓励男女兵自由结婚。翼王的开明让我们无比佩服。” 冯万芳高兴地说道:“丫头,如今也用不上你们娘子军上战场了,何不过来帮我的忙,行军大夫现在太缺了。” 杨彩云噘着嘴说道:“哎呀,师父你又来了,就是我想,庭芳姐也不会放我的。” “咱们今天还是练习你教我的点穴功夫吧。”杨彩云催促道。 “好吧。按照我昨天教你的方法点我身上的穴位吧,今天我继续给你当肉靶子。” 杨彩云“噗嗤”一声笑了出来,她忽然想起昨天自己用力过猛,差一点给冯万芳打成骨折。 杨彩云停住笑声,他看着冯万芳站着马步摆好了架子。 这才伸出粗大的食指和中指来。 她看了一眼熟悉穴位位置。 当即在冯万芳的腰间京门穴“啪啪”拍了两下。 只见冯万芳闷哼一声,便一动不动了。 杨彩云焦急地叫道:“师父,你是不是故意吓我呢?” 杨彩云拍了拍冯万芳的臂膀,发现冯万芳依旧一动不动。 于是猛烈地摇了摇冯万芳的身体。 杨彩云此刻急的已经汗透了衣襟。 她焦急地喊道:“师父,你不会死了吧?到底怎么解穴的,快告诉我啊。” 就在此刻,有人掀帘子走了进来。 杨彩云一看是军师邱云机。 焦急中赶快拉着邱云机得胳膊说道:“邱军师,快…赶快给我师父解穴,刚才我不小心给他封住了穴道。” 邱云机是精通医理之人。 他几步来到冯万芳面前,随后“啪啪”两声,点在冯万芳的胸前和后背。 冯万芳憋了好半天,才终于喘过气来。 邱云机斥责道:“我说冯神仙,你这不是胡闹吗,你要是有三长两短,大家战场受了伤,还找谁去医治。” 冯万芳捂着胸口说道:“哎,我忘了告诉杨彩云使用的力度了。她这两指头掉下去。我感觉我的肾都被扎爆了。” 邱云机起先还不信。当他看到杨彩云粗糙的大手,这才深信不疑。 冯万芳缓过来后。 随口问道“邱军师,你来我这里,有事吗?” 邱云机看了杨彩云一眼。随后说道:“我找杨彩云有点事儿,翼王说彩云姑娘在世上再无亲人,时刻担心她。因为想到彩云身世可怜,便想要认彩云姑娘做义妹。” “义妹?”杨彩云一想到翼王的风采,便兴奋地握紧了衣襟。 “我和宝英姐本来就是姐妹,要是能跟翼王结为兄妹,我当然求之不得,那是我八辈子修来的福分。” 邱云机说道:“人人生而平等,不必自贱。” 得到杨彩云的允诺。 邱云机又说道:“那请彩云姑娘跟我一起去面见翼王吧。” 杨彩云点了点头,算是答应下来。 等到邱云机将杨彩云带到新津县衙的时候,石镇清正在后花厅赏花。 而陪在石镇清身边的女子,正是娘子军首领蓝庭芳。 石镇清喝了一杯清茶,他将怀里的一把崭新的檀木木梳摆在桌子前,随后一把推在了蓝庭芳面前。 第60章 戎马之余同时谈两场恋爱 石镇清望着蓝庭芳清秀的脸孔说道:“庭芳,最近军务繁忙,未曾和你闲聊几句,我让木匠谭大师给你订做了一把檀木木梳,你试试看。都说这檀木经过香料喂过,经过这梳子梳过的头,不会生虱子。” 蓝庭芳一听,她激动地一把将木梳搂在怀里。 而后偷偷地瞄了一眼这把精致小巧的木梳。 她取在鼻间仔细地闻了闻。 “果然有异香。” 一股淡淡的香气扑来,顿时驱散了满园的花香。 蓝庭芳试着梳了一把,一头秀发如瀑布般垂落。 随即头皮传来一阵阵酥麻的感觉,接着就感到头脑一阵神清气爽。 “果然神奇的很,谢谢达开哥。对了,达开哥,你送我礼物,我还没想好还你什么呢。” 石镇清接着说道:“那就看你是否了解我喽。” 蓝庭芳想了想,便起身微笑着踏步朝他走来。 蓝庭芳顽皮地说道:“那我还你礼物,快闭上眼睛。” 美人投怀送抱,石镇清自然求之不得,他带着一丝笑意轻轻地闭上眼睛。 接着一个香吻印痕就定格在石镇清的左脸上。 石镇清睁开眼睛,表情十分错愕。 “这就是回礼吗?” “是啊”蓝庭芳鬼精灵似的回答道。 二人正在谈情说爱,不料韩宝英突然闯了进来,打断了二人的亲昵。 韩宝英气愤地说道:“王兄,你送庭芳姐礼物,我怎么就没有?” 石镇清尴尬地笑了笑。 他灵机一动,忽然说道:“你看我这脑袋。义妹,我怎么能忘了你呢,我正想要将抢夺唐友耕的汗血宝马送给你呢,这马浑身火红如炭,一点杂毛都没有,我刚刚给他驯服,我还给它起了一个响亮的名字,叫做火狮子。” “不过这马思念故主,性烈的很,你骑的时候可要当心啊。” 韩宝英说道:“想不到这马如此通人性。不过这马再烈我也不怕。” 石镇清“啪啪”拍了两掌,对门口的卫兵吩咐一声。 “去,将火狮子牵来。” 卫兵答应一声,便走出了花厅。 不大一会,那匹火红的高头大马就被马夫头杨长顺牵了进来。 杨长顺给石阵清叩头后。 起身说道:“翼王,这匹汗血宝马也叫大宛马,这匹马品种很纯,是不可多得的良马。我刚刚给它换了镶金辔头,它很不情愿。这几天它一直绝食,滴水未沾,廋了不少。直到今天,这神骏才吃了些黄豆精料,暂时还体虚的很。我还打算哪天给他配个种,留下纯种血脉呢。” 石阵清抬眼看去,见这匹大宛马眼有泪痕,似乎十分抗拒杨长顺拉扯的缰绳。 火狮子喷了一口鼻息,悲切地嘶鸣了一阵。 韩宝英见大宛马马头低垂。 她走上前,似乎想摸摸火狮子的马脸。 谁料那马匹竟然在她的手上蹭了蹭。 韩宝英兴奋地对石镇清说道:“看,王兄,它认我了。” 说完,她正要接过王长顺手中的缰绳。 不料那马匹竟然人立而起。随即就挣脱了缰绳,冲了出去。 大宛马横冲直撞,将企图阻挡它的卫兵全都一一踢倒,流星般跃出了花厅。 随即化作一阵风,穿过城内正道,直奔城外奔去。 韩宝英气的直跺脚,她急的正要跑着去追击。 石镇清起身对着亲兵吩咐道:“去,将我的白龙驹牵来。” 亲兵得令后,十万火急一般将他的宝骏牵了过来。 石镇清将缰绳递给韩宝英说道:“义妹,这马识得你,骑着他去追吧。” “多谢王兄。” 韩宝英接过石镇清手里的缰绳,迅速翻身上马。 随即喊了一嗓子,催促着白龙驹呼啸着追去。 石镇清一摆头,他的二十余护卫骑兵也紧紧跟随而去。 石镇清担心韩宝英的安危,因此骑了一匹大青马,也尾随而去。 来到新津东郊城外,在一片烟尘中。 韩宝英策马奔腾,几次都差一点骑上那匹大宛马,但是都被它躲了开去。 追了一阵,那匹大宛马忽然在一处废弃的民房停了下来。 石镇清远远看去,就见那匹神骏似乎嗅到了什么,低着头在门口徘徊。 韩宝英下马后,见到守卫在那里的两名卫兵问道:“这里是什么地方?” 守卫赶快回答道:“韩将军,这里是唐友耕的晾尸场,他已经被……被做成了木乃伊。” 那神驹听到唐友耕的名字,似乎更加悲凉,它眼中噙满了泪水。 任凭韩宝英如何拉扯,它久久不愿离去。 石镇清来到后,翻身来到韩宝英面前。 韩宝英被感动的涕泪横流。 见石镇清来到,她猛地扑在石镇清的怀里。 “是唐友耕的尸体在里面吗?不能把他埋了吗?” 石镇清抚摸着韩宝英的秀发说道:“义妹,你还真是善良,乱发圣母心。这唐友耕是地狱的恶魔,死在他手里的兄弟没有一万,也有八千了,他屠了数个小城,你都忘了?他外号可是叫唐屠。我留着他这张皮,就是为了瓦解骆秉章的军心,这可比打硬仗强多了。” 韩宝英从石镇清的怀里挣脱出来。 擦拭着眼泪说道:“好吧。但是这唐友耕想必对这匹宝骏十分爱惜吧。” “自古为将者喜爱宝马,不过是用其力,这很正常。义妹你也不必跟着悲伤。” 石镇清对着守卫的卫兵吩咐道:“去取唐友耕的一片衣服来。” 守卫答应了一声,便捂着鼻子进屋,快速取了一枚衣片。 那匹大宛马闻了闻,随即昂头一阵嘶鸣。 石镇清知道,这是通灵马匹对昔日主人的最后送别。 韩宝英用脸庞在大宛马的脸上蹭了蹭。 当即翻身骑了上去。 火狮子四蹄刨地,飞一般腾跃而去。 石镇清看到韩宝英驯服了火狮子,于是也飞马追赶而去。 韩宝英在马上英姿飒爽,一头漆黑的秀发如瀑布般随风舞动。 “王兄,来追我啊,看看咱们谁快。” 韩宝英似乎来了兴致。 石镇清看了端庄秀丽的韩宝英一眼,哈哈一笑。 “好,比就比,输了不许哭鼻子。” 说完,他双腿一夹,胯下白龙驹当即化作一阵风,便迎头赶上。 二人骑马又朝东狂奔了二十余里,将二十余亲兵远远地甩开了。 韩宝英座下的火狮子始终力压白龙驹一头。 石镇清看到前方的地形已经有些陌生。 于是打马停了下来。 韩宝英也停在了前方。 他转头说道:“哈哈,王兄,你输了。” 石镇清莞尔一笑。 “好吧,算你赢了。走吧,义妹,咱们回去吧,不要离开大营太远。毕竟清妖的探子时时在身边。” 就在此刻,那两匹马忽然受惊了一般人立而起。 石镇清大为警觉地看了看四周,当即将七星宝刀拔了出来。 第61章 骆秉章的怒火 忽然,远处的蒿草丛中猛地蹿出来一只庞然巨物。 一阵虎啸传来,接着一道怪影闪过。 猛虎獠牙外露,腾空而起,一对虎爪就要破开白龙驹的肚膛。 石镇清赶快勒住白龙驹,朝着猛虎单腿侧踢。 他一脚就将猛虎踹离了半米远。 猛虎吃痛,后退了几步。 当即再次扑了上来。 石镇清看到数百斤的猛虎口中流着唾液,早已经饥肠辘辘。 他横刀一劈,将猛虎逼退。 猛虎灵活走位,始终不肯离开二人五米远。 猛虎看到石镇清不好对付,转头又扑向韩宝英的坐骑。 火狮子四腿刨着地,毫不畏惧,似乎跃跃欲试。 韩宝英从箭囊快速取过箭支。 张弓搭箭一气呵成。 只听噗嗤一声,不偏不倚,箭支直接射进了猛虎的一只眼睛。 猛虎瞎了一只眼,“嗷”地一声窜了出去。 还未等回身,韩宝英又补了一箭。 猛虎的屁股吃痛。 更加激起了它的凶性。 它将箭支咬断。 瞪着凶残的单眼看了看韩宝英。 随即化作一阵风,瞬间钻进了树林中。 韩宝英手持弓箭,不停变换方向,忽然失去了目标。 正在搜寻的瞬间。 猛虎竟然从另一个方向俯冲了过来。 从侧面猛扑向韩宝英而去。 眼看韩宝英已经来不及躲闪。 石镇清看准老虎的脑袋。 将手中刀流星般掷出。 只听“咔嚓”一声。 老虎的前爪在韩宝英脸蛋的一指左右的距离栽了下去。 石镇清翻身下马。 他看到七星宝刀已经贯透虎脑,老虎已经死的不能再死了。 韩宝英惊魂一刻,心早就吓得突突直跳。 石镇清关切地问道“义妹,没受伤吧。” 韩宝英捂着脸庆幸地说道:“还好,多谢王兄,我差一点被毁容。” 就在这时,远处飘起一片烟尘。 原来军师邱云机和蓝庭芳因为担心他的安危。 带着两千骑兵到处寻找他。 看到石镇清和韩宝英安全无恙。 邱云机叹口气说道:“翼王,你的安危身系三军,不可轻易犯险。” 石镇清尴尬地笑了笑。 “好吧,军师。你把我管成了深宫的宫女了,我难得和义妹出去赛赛马,不必大惊小怪。” 说毕,邱云机转头看着死去的老虎,蹲下身子笑着说道:“翼王,这老虎是你杀的?那不能浪费,这虎骨可以入药,回头送给小神仙冯万芳。虎鞭还可以泡酒,嘿嘿,那可是大补之物。前几年我喝过一回,我流了三天鼻血。” 说完,他一招呼,让亲兵们将老虎带上。 一行人这才打马奔回新津城。 就在石镇清和义军三支人马会师新津城的时候。 身在成都的骆秉章在刘蓉的回信中也得到了相关消息。 但是刘蓉在字里行间,丝毫没有提到南下援助骆秉章的事情。 骆秉章面寒似水,十分不悦。 他望了一眼在门外逃回来的副总兵徐邦道和副将郭集益一眼。 他知道,二人在门外已经跪了两个时辰了。 但是他根本不想接见他们。 令人意想不到的是,一向沉稳的他今日也发起了雷霆之怒。 “全都是废物,泸州之战,几乎全军覆没。你们二人没有自戕,还有何面目来见我?” 骂了一通,他转头对门外亲兵问道:“让你们去叫守城总兵官萧庆高前来,还没到吗?” 门外站岗的亲兵浑身抖若寒蝉。 “制台大人,萧总兵马上就到。” 骆秉章听到了府衙外奔跑的马蹄声。 这才摆手让亲兵退出。 萧庆高在城内一路狂奔,下马后一路小跑。 这才战战兢兢来到骆秉章所在的府衙。 他给骆秉章躬身施了一礼,这才起身问道:“制台大人匆忙叫我来,究竟发生了什么大事?” 萧庆高早就先于骆秉章一步知道了唐友耕在泸州被阵斩的消息。 但是深谙官场之道的他依然装糊涂。 骆秉章冷冷地看了他一眼。 “萧庆高,唐友耕战死,我心如刀绞。加之我从刘蓉那里未能获得援军。真让我寝食难安呐。” 萧庆高回头看了一眼跪在门外的徐邦道和郭集益一眼。 萧庆高狡诈地说道:“督师大人请放宽心。大人所虑者,无非是唐友耕人马全军覆没。谁来担责的问题。依我看都是徐邦道和郭集益临阵脱逃,畏敌如虎所致,我以为不如将他们押解入京师,上疏请求西太后和陛下将他们处死。” 骆秉章想了一阵,怒斥道:“如果徐邦道和郭集益到京后再反咬我一口。难道你想要让我被斩西市吗?” “那大人的意思是?” “将他们带进来吧,我要对他们问话。” 徐邦道和郭集益听到自己被召见。 二人赶紧揉了揉几乎碎掉的膝盖。 当二人来到骆秉章面前,并且再次跪倒后。 骆秉章问道:“唐友耕在泸州战死,而你们却临阵脱逃,可有此事?” 徐邦小眼一眯。 鬼精灵地回答道:“误会啊,制台大人,我们也只是奉命行事。战败的责任实际上是唐友耕贪功心切,才派兵冒进,血染长江的。” “我曾经劝过他要稳抓稳打,步步为营。可惜唐将军不同意。大人可以问郭集益,就是我让他在水井坎随时增援的,不然我们早就全军覆没了。” 徐邦道带着哭腔举着手发誓道:“还望制台大人格外开恩,问明实情,我徐邦道对天发誓,如有半句假话,天打五雷轰。” 骆秉章冷冷一笑。 “这么说,我还得给你请功了?是你将这三千多人保留下来的?” 忽然,骆秉章的脸色变得极度难看。 “卑职不敢。” 骆秉章冷笑了一声, 他怒视着二人说道:“唐友耕死了,我不能把所有的罪责都推到他身上,西太后和陛下在紫禁城都等着战后的捷报呢,所以战败的责任谁也担不起,你们二人必须有一个人要死。” 郭集益早已经吓得慌了神,他无视徐邦道对他使的眼色。 马上改口道:“制台大人,唐将军让徐副总兵带一队人马从长江江面攻打泸州,可是他却临阵脱逃。我悔不该去接应这个懦夫。” 徐邦道知道他们二人已经上套。 如今奇虎南下,他只能互相咬起来。 “治台大人,别听他胡说八道,我是单枪匹马杀出血路才逃出来的,我们没有等到任何增援。他郭益集倒是在水砍井喝的酩酊大醉,要不是我将他唤醒,及时逃离战场。这三千人马怕也成了石达开的刀下亡魂。” 骆秉章瞪大眼睛,像是看戏一样看着二人互相撕咬。 郭集益打死不承认:“治台大人早有军纪言明,说战时不允许饮酒,我怎么会犯如此低级错误?徐邦道是血口喷人。” 第62章 骆秉章上奏折请援 骆秉章看着二人忍俊不禁的撕咬。 仿佛看戏一般。 忽然,他一掌拍在桌子上,彻底打断了二人的互相揭发。 骆秉章喝道:“来人,将他们二人拖出去,全都砍了。” 门外的侍卫得令后,齐刷刷走进来四位壮汉。 四人按住徐邦道二人的双臂,拼力拖着往外拽。 二人一同喊道:“制台大人,我们冤枉啊。” “混账东西,你们还敢喊冤。” 二人被拉出西门外,不多时,就被砍了头。 萧庆高早已经吓得魂飞天外。 “大……大人,如今归来这三千人马群龙无首,军中正缺战……战将” 骆秉章怒斥道:“那你为何不早说,也好留下一人。” 萧庆高沉默了一阵,忽然想到了一人。 他赶快躬身说道:“督师大人,我安插在新津的探子派人来了。我以为不妨将薛美娘的父亲薛忠良暂时放了,让其戴罪立功,好为大人效力。” 骆秉章望着萧庆高的眼神问道:“长毛石达开在新津有要北上的意图吗?” “没有,他们正在庆祝合流。” 骆秉章愣了一下,他似乎没有听见一般。 半晌后他才继续问道:“萧庆高,我问你,城内的会党奸细抓捕的怎么样了?” 萧庆高早已经有了对策。 前几天他刚刚抓了一千多流民,关押在天牢中,以冒充抓捕的天地会奸细。 想到这里,他心中暗自高兴。 “大人吩咐,我哪敢怠慢。我已经捉住了一千多会党,前几日我暗插密探,混入天地会,几乎将他们一网打尽。” 骆秉章一听捉了一千多人,摇了摇头似乎不太满意。 “人还是太少了,记住,宁可多杀,不可放过。近日我会给朝廷上一封折子,据实汇报会党闹事的严重情况,争取让朝廷再派援兵。” 萧庆高答应一声。这才告退而出。 萧庆高刚走。 他的幕僚费行检就从屏风后面走了出来。 骆秉章说道:“费行检,你怎么看萧庆高的表现?” 费行检抚弄颌下稀疏的三羊胡子说道:“萧庆高平庸之将,不过办事倒还上心,但是也要防止石达开的反间计,那位姓薛的参将,不可大用。不可以假以兵权,防止内乱。” 骆秉章深以为然地点了点头。 费行检继续说道:“大人召我来,不是为了查看萧庆高办事能力的吧?” 骆秉章叹了口气说道:“当然不是,你说刘蓉与我本有师生之谊,也是我保举他任陕西巡抚的,如今我有难,他为何作壁上观?” 费行检沉吟了一阵才说道:“卑职以为刘蓉恐怕有难言之隐。” 骆秉章急切地问道:“哦,快说说?” “自古满人对我汉人都大加提防,刘蓉身边也是如此,刘蓉即便有心,但无西太后懿旨的情况下,西北将军多隆阿恐怕也会处处掣肘,刘蓉怕担口舌,故而迟迟不敢越界入川。” 听到费行检分析的头头是道。 骆秉章频频点头。 “你说的不错,就在前些日子,慈禧佛爷不也派李莲英前来四川监军吗。” 骆秉章欠身询问道:“那你看接下来该怎么做,咱们现在实力衰退,恐怕难以单独抗衡石达开联军。” 费行检不紧不慢地说道:“大人应该请旨慈禧太后,说明石大开在川地已经被我们压制在新津等几个地方,并且建立了江北大营,但是困于兵力不足,需要增援,合力围死石达开……” 骆秉章大为担忧地说道:“那战败的消息不就暴露了吗?” “料想还不至于,大人只需要说明我们与长毛征战互有胜负,目前已经将他们分割包围。另外,萧庆高他们杀良冒功,也不是第一次了,加上我们剿灭成都府内的会党作乱。保证成都固若金汤,慈禧太后必然不会摘了督师大人的顶戴花翎。” 骆秉章正在犹豫不决。 费行检继续说道:“前几日李莲英来成都,临行前我又送了他一万两银子,想必他也会适度包庇大人的。大人放宽心就是。” 骆秉章苦笑了一声,才说道:“哎,想不到我骆秉章也有欺君罔上的一天,但愿刘蓉入川后能有所改变,能够一举将石逆诛杀在新津。好吧,你代我写道奏折吧。” 费行检答应一声。 这才在下面的一个方桌上,挥毫书写奏章。 费行检洋洋洒洒,在经过润色和精选后,很快就拟了一份奏折。 骆秉章看了一遍里面的内容。 似乎还算满意。 不过他看到其中的一处勾抹后说道:“费行检,你虽然模仿我的字迹已经有九分神韵,但是你知道,佛爷喜欢干净,这里有一处勾抹,需要重新书写,还有一小块苍蝇屎,这也是绝不允许的。” 费行检冷汗直流。 他赶快答应道:“大人叮嘱的是,这是草稿,我马上重写一份。” 费行检端坐在书桌前,用颜体小楷重新草拟了一份奏折。 直到骆秉章挑不出毛病来。 骆秉章拿着奏折说道:“一会你就派人火速送往京师吧。另外,你代我去一趟陕西,务必说服刘蓉南下。” 费行检拱手说道: “督师大人不必忧虑,我一定将恩师的意思传达,就是拉也要将刘蓉拉来四川。” 骆秉章大为满意地点了点头。 “你办事,我放心。” 二人又商讨了一阵。 这才派人将奏折八百里加急送往京师去。 入夜后,月华初上。 成都府天牢内,一位壮年武将正被关押在最深处的监牢内,他仰望着窗外的月亮怔怔出神,不知在想什么。 听到天牢内抓捕的那些流民大喊冤枉的哭泣声。 此人叹口气说道:“哎,朝廷腐朽,百官恶贯满盈,忠臣受辱,良将被迫害,这世道完了。” 就在此刻,他忽然听到细碎的脚步声从监牢铁门外传来。 不大一会,就见一位黑衣人走到了牢门外。 此人大方地给牢头五百两银子。 牢头接过后,满意地点了点头。 当即喊了一声:“开门,探监。” 狱卒答应了一句。 “吱嘎“”一声,便将沉重的牢门打开来。 黑衣人快速闪了进去。 看到监守走出了第二道门后。 黑衣人这才揭去头巾。 壮年武将马上认出了来人。 “你是小女的丫鬟薛臣?” “是的老爷,我是薛臣,我是奉小姐的命令来此看您的。” 原来监狱内的人,正是薛美娘的父亲,叫薛忠良。 薛忠良激动地说道:“美娘还好吗?” “还好,老爷不要挂心,小姐托我来,是为了救老爷的。” “哎,萧庆高贪污克扣军饷,又虚设名额吃空饷,在军中早都传得沸沸扬扬。我因为揭露此事,被他陷害,污蔑我贪污。我恐怕很难再出去了。告诉美娘,不用费力搭救我了。” 丫鬟薛臣看了一眼四周。 在确定安全后,才压低声音说道:“小姐已经加入了太平军,目前已经是翼王石达开下设青衣卫的成员了。” 薛忠良听后大吃一惊。 “她既然已经脱离魔爪,就不要冒死了。太平军没指望了。告诉她,回乡找个普通百姓家嫁了吧。” 说完,他的眼睛已经有些湿润了。 “老爷,你在监牢听不到任何消息,目前翼王已经夺取了新津和四川的大片土地,就是成都,也是志在必得。” “什么,石达开已经越过大渡河天险,北上新津了?” 第63章 慈禧的天威 “是的,老爷,您在狱中,并不知晓外面情况。” 薛忠良又问了不少关于太平军的情况。 他这才说道:“这么说骆秉章恐怕已经难以守住成都了?想不到石达开竟然逆转乾坤,冲出大渡河,并且在逆境中夺取了四川大片地域。眼下看来,这天下定数很难预料啊。” 薛臣有些得意地说道:“萧庆高奉骆秉章的命令,在城内大肆搜捕天地会会党,实际上抓捕的都是些杂鱼而已。这监狱内,关押的也都是无辜的百姓。他连我们青衣卫的毛都没有碰到一根。” 薛忠良想了一阵后说道:“石达开如果没有武力迫使成都沦陷,单靠城内的会党闹事,恐怕很难成功。” 薛臣回道:“太平军已经有意向攻打成都了,所以请老爷协助我们。” 薛忠良犹豫了一下。 他长叹口气说道:“大清已经完了,识时务者为俊杰,你说,让我怎么做?” “老爷,我们已经收买了萧庆高手下的幕僚,并且说服萧庆高将大人释放。萧庆高即便不会器重大人,但是眼下缺少将领,也会临时拿老爷去当炮灰的。” 薛忠良没想到自己能得救,而且还是被贿赂得以被释放。 他苦笑了一声。 问道:“我值多少两银子。” 薛臣吞吞吐吐地说道:“两……两千两。” “哈哈哈哈,想不到我还能值两千两。” “罢了,老子今日也造反了。” 接下来,薛臣又讲了一些出狱后的合作事宜。 这才将酒肉递了上去。 “老爷,你受罪了,这些酒肉你快吃,好有精神对付清妖。” 薛忠良一把夺过薛臣手里的酒菜。 等到薛臣离开后。 他开始狼吞虎咽地吃了起来。 就在薛臣走后不久。 成都总兵薛庆高就在大批亲兵的带领下走进了牢房。 他捏着鼻子,忍受这牢中的怪味,但是对于这些即将被顶替当作会党的流民,他眼皮都没有眨一下。 来到最里面关押薛忠良的牢房。 萧庆高对狱卒吩咐了一声。 “将牢门打开。” 狱卒马上将牢门打了开来。 萧庆高看着狼吞虎咽吃着烧鸡的薛忠良,故意咳嗽了一声。 薛忠良一看是萧庆高到了,他赶快放下手中的烧鸡。 起身问道:“总兵大人深夜来此,是为我送行的吗?我吃了这断头饭,明天就该上路了。” 萧庆高尴尬地笑了一阵,随即朝着左右看了一眼。 那些亲兵都识趣地退了出去。 萧庆高这才说道:“薛忠良,你好不识趣,这朝政腐朽,是你我能阻挠的了的吗?我几次点拨于你,可你硬是与我作对。今天要不是缺少将领带领打仗,你的脑袋早就搬家了。” 薛忠良本想顶撞萧庆高,但是他忽而想到了自己的女儿薛美娘的劝告。 于是躬身陪着笑脸说道:“多谢大人提携,卑职以往确实不识抬举,多有顶撞,希望大人不要记恨于我。卑职定当勇猛杀敌,以报总兵大人的知遇之恩。” 萧庆高坐到了一把长凳上。 大为满意地点了点头。 “早知如此,何必当初。算了,我也不是没有胸怀之人,既然你能知错认错,我就网开一面。我已经跟总督大人求情,不日将会把你释放,你回去以后带兵五百人,驻守成都南城,如有差池,我唯你是问。” “卑职遵命。”薛忠良赶快给萧庆高深施了一礼。 萧庆高摆摆手,让其起来。 他看着桌子上狼藉一片的残渣剩菜。 这才起身说道:“你好好吃吧,回头好上阵杀敌,报效总督大人。” “多谢大人关怀。” 萧庆高这才在大批士兵的簇拥下,扬长而去。 接下来的几日,骆秉章开始大肆囤粮和整军备武,以备石阵清可能发动的突然袭击。 半月后,天气已经入伏。 在京师紫禁城中的储秀宫内,慈禧太后按照惯例,早早地就起床了。 她在女官裕德龄的伺候下,刚刚用金盆洗了脸。 这才坐在鎏金打造的梳妆台前打扮妆容。 慈禧而今已经28岁了,但是皮肤保养的晶莹剔透,像个怀春的少女。 她照了照镜子,似乎对自己的皮肤颇为满意。 足足打扮了两个小时,他才从玉石扶手椅子上起身。 小太监李莲英赶快过去搀扶着慈禧用膳。 因为曾国藩带兵已经攻占南京雨花台,并且江南、江北清军大营合力将南京周围的太平军据点全部拔出,慢慢形成了合围之势。 历经十余年的征讨,终于有了剿灭太平军老巢的时机。 慈禧太后今日非常高兴。 她不觉今日多吃了一些。 在吃过早膳后。 依旧惯例要喝了一碗乳娘的奶水。 看到宫女端上来的新鲜奶水。 但未到跟前,却不小心洒了一滴。 慈禧瞬间皱起眉头。 今天因为高兴,因此她没有命人将她杖毙。 宫女吓得赶快磕头如捣蒜,但是口中却不敢求饶。 李莲英一摆头。 厉声说道:“放肆,拉下去重则二十板子。将奶水倒了,再接碗新的。” 原来慈禧每日都要饮一碗乳娘的奶水,以保持皮肤的弹性,多年来,一直没有变过。 储秀宫外听到一阵婴儿的啼哭声,奶娘的婴儿还未喝上奶,但是必须要先给慈禧供应。 不大一会,一碗新奶再次端了上来。 慈禧看着碗内的奶水。 一滴不少地全部喝了下去。 喝过奶水,慈禧照例要到东暖阁阅览奏折。 她自从和慈安太后以及恭亲王恭奕?联合发动辛酉政变,将肃顺等八大顾命大臣血腥诛杀。 虽然说不上独揽朝纲,但是一切军机大事也都是由她来定夺。 宫内能够制约她的人,也唯有慈安太后了。 但慈安对政治并不感冒,因此也没有过于干预她。 慈禧看了一阵奏折,大多是各地打击起义军的塘报,而参杂其中的大多数都是杀良冒功的所谓胜仗。 慈禧将那些折子一一丢在一旁,半个字也没有批阅。 看着桌子上仅剩三封密奏。 她首先将西北将军多隆阿的奏折启开。 在过目之后,她口中喃喃自语:“这陕西巡抚刘蓉刚刚赴任,就和西北将军多隆阿将陕西流窜的发匪赶到了其他地域,倒也有些能耐。” 说完,她又将陕西巡抚刘蓉的奏折也打了开来。 她一目十行一眼飘过。 忽然眉头微皱。 “这刘蓉倒也还老实,他没有越过陕西地界,贸然去川北剿匪。不过发匪和那些川滇反贼流传到四川,倒也增加了骆秉章的压力。刘蓉请求南下入川剿匪,倒也在理。” 说罢,将刘蓉的奏折轻轻批了一个准字。 她这才将最后一本奏折拿在手中。 看封皮,正是四川总督骆秉章的折子。 她忽而没头没脑地询问道:“小安子,这骆秉章在四川剿匪是否有成效?” 第64章 大太监安德海 一旁垂立的小太监李莲英用稚嫩的口吻说道:“启禀佛爷,您忘了,昨日安德海公公因为给慈安太后送果盘晚了半刻钟,被杖责了二十板子,现在还躺在床榻上躺着下不来呢。这不,今日特地让奴才来当班。” “哦” 慈禧神情恍惚,她虽然面无表情,但是心里却极度愤恨。 安德海是她的贴身大总管,慈安太后打他,就等于打她的脸。她明白,这是慈安在敲打她,不要放纵自己。 慈禧平时自比一代女皇武则天,连平日烧香拜佛的爱好也保持一致。 她忽而想到今天正是初一。 于是放下手中折子。 在金菩萨面前庄严地上了一炷香。 看着三支香慢慢烧成了从左到右的阶梯状。 一旁的李莲英赶快奉承道:“佛爷,这是极乐香,看来大清国福祚绵长,战胜长毛指日可待啊。” 慈禧对李莲英的吹捧之言十分受用,不觉一扫刚才的不快。 她重新来到方桌前,将骆秉章的奏折启开。 她足足看了两遍,却早已经怒容满面。 她将奏折拍在桌案上。 正在犹豫是否批准。 她忽然想到前些日子派遣李莲英去成都督军。 于是望着李莲英的眼睛问道:“小李子,你前日去成都面见骆秉章,他剿匪成效如何?” 李莲英知道,清朝古训不允许太监干政,他虽然名义为监军,实际上也仅仅是代传两宫懿旨而已。 李莲英赶快跪下,不敢抬头看慈禧。 “问你话呢,为何不说?”慈禧呵斥道。 李莲英这才说道:“前日佛爷派奴才去成都督军,奴才看骆秉章调兵遣将,要将长毛消灭在大渡河,听说长毛贼首石达开已被围困,并不知后续情况。” 慈禧忽然想到骆秉章虽然年迈,但是行事干练,必然不会对她撒谎。 想到骆秉章派人建立了岷江江北大营,将石达开分割包围,又绞杀不少太平军和天地会的作乱,顿时气消了一半。 “小李子,你起来回话。我问你,骆秉章能够打败发匪石达开吗?” “回佛爷的话,奴才不懂军务,但是我听说石达开从两广到四川,一路败北。并没有在某一处站稳脚跟,依奴才看,败亡只是时间问题。” 慈禧对李莲英的回答十分满意。 于是他大手一挥,朱笔在骆秉章的折子上写了一个准字。 “小李子,传我口谕,将此事告知慈安太后知悉。” “啧” 李莲英赶快答应一声,这才缓步退了出来。 从储秀宫出来,他快步来到钟粹宫,将此事又告知慈安太后。 慈安太后也没有表示异议,用玉笔也签了准字。 李莲英这才踮着脚一路小跑,来到皇宫大总管安德海居住的配房。 李莲英还未等进门,就听见屋内上药的哎呦声。 “轻点,小心伺候着,不然咱家要了你的脑袋。” 李莲英敲了敲房门。 安德海听到熟悉的脚步,早已经知道是李莲英来到。 “是小李子吗?门没插,你进来吧。” 李莲英看到给皇宫总管安德海上药的是一位粗手大脚刚进宫的小太监。 于是一摆手,让其退了出去。 李莲英坐在安德海床头。 看着安德海的屁股已经被打开了花。 于是捏着鼻子,装作哭腔说道:“慈安太后也太狠毒了,竟然将海公公您打成这样,我心疼啊, 要是我在身边,一定替您挨了这板子。” 安德海扭头看到李莲英竟然硬是挤出了一滴眼泪。 于是勉强侧着身子说道:“小李子,难得你对我掏心掏肺。不然今日我也不会安排你进宫伺候佛爷了。咱们都是无根之人,惦念的也只有那点银子了。” 安德海忽然看了一眼门外。 李莲英会意,马上将门窗关好。 安德海小声说道:“小李子,你是个机灵人,不像我,得罪的人太多。我派你去成都,名为监军,实则与地方大员建立良好的关系。你明白我的苦心吗?” 李莲英哪里不知道安德海对他的栽培。 “多谢海公公栽培,就算海公公让小的上刀山,下油锅,小的也不会眨眼的。” 安德海对李莲英的办事风格极为满意。 他奸笑道:“怎么会,你跟我很像。又不像我这么锋芒毕露。” 说完,安德海忽然让李莲英凑近了说话。 安德海细声问道:“小李子,你去一趟成都,收获不少。你拿八千两银子和一百两黄金,还有孟蜀宫妓图孝敬我,可见你很会办事。” 李莲英赶快起身回道:“这多亏海公公提携,不过骆秉章这一次如此大手笔,肯大出血。确实出乎预料啊。” “哼,骆秉章自称清官,在这浊世中,哪里有什么清官。他不贪,自然会有人送。这一次他剿匪不力,慈禧佛爷没有怪罪他,你当真以为是佛爷开恩了?” 李莲英大为不解地问道:小的不知,还请海公公明示。” 安德海哈哈笑道:“你还太嫩了,这折子递上来,哪天送给佛爷,由我说的算。今天恰好有曾国藩攻打南京雨花台的捷报,我自然挑选了这个喜庆的日子。熟话说得好,拿人钱财,替人消灾。你当骆秉章是有钱无处撒了,肯往你身上砸钱。” “还是海公公考虑的周全。” “哼,昨天我挨了板子,刻意让你今天代我去伺候佛爷。你以为我当真爬不起来了?内务府全都是杂家的人,板子打的自然是最轻的,咱家并没有伤筋动骨。” 说完,他挪动红肿的屁股硬是下了床。 他忍着剧痛说道:“干咱们这个的,天生就是贱骨头。主子有事儿,你只要不死就得去。我让你代替我,实则也是让你历练历练,没嘴哪天我就被砍了脑袋。你若是有情有义,也好把我埋了。逢年过节,想起我的时候就给我上柱香。” 李莲英瞪大了眼睛说道:“海公公跟着慈禧佛爷,福运滔天,定然不会如此走霉运。” 安德海苦笑道:“你不懂,你来宫里的时间还短,有些事情还看不破,你知道慈安太后为何打我的板子吗?” 李莲英脑袋摇的跟个拨浪鼓似的。 安德海瞄了一眼窗外,这才继续说道: “两宫太后虽然一同垂帘听政。但是慈禧佛爷野心勃勃,并不甘心与人分享权力,我想表面的和睦,并不代表心里不记恨。慈安太后打了我,实则是敲打慈禧佛爷,也着实打了她的脸。佛爷城府极深,天威难测。换做是你,你会怎么想?” “另外,那乳娘的奶水又腥又咸,普通人不捏着鼻子,都难以下咽。但是佛爷却独爱这一口。你道是为何?” 李莲英从来没有考虑过这个问题。 于是磕磕巴巴地问道:“这……这又是为何?” “嘿嘿,爱美只是一方面,这乳娘都是经过层层筛选才进宫的,太医院的院使说乳娘们的奶水营养丰富,得天独厚,喝了不仅可以美白皮肤,还可以延年益寿。” 李莲英听得目瞪口呆,见安德海越说越邪乎。 “你道三国时期诸葛亮为何会北伐失败?原因就在于寿命太短。而司马懿这只老狐狸却凭借长寿,熬死了三代魏王,最后篡位成功。嘿嘿,皇宫内的斗争,实在是太可怕了。” 第65章 送别南下队伍 李莲英听到安德海的分析,这才茅塞顿开。 他从安德海处出来后,就将两宫太后准奏的口谕派人火速送往陕西和四川。 与此同时,在新津城内,三股人马会师后,石镇清实力大增。 他一方面着手准备进攻成都。另一方面,也在想办法整合李永和、蓝朝鼎的义军。 这一日的早上,石镇清很早就起床了。 他照例来到花厅准备练习一阵剑法。 不料刚从拱门进入,就看一棵百年古树被一位女兵打的落叶纷飞。 石镇清驻足观看了一会,等到那女兵转过头来,他才发现女兵是娘子军营旅帅杨彩云。 石镇清走上前去。 笑着问道:“彩云,又练习铁砂掌呢?” 杨彩云尴尬地笑了笑。 她实话实说道:“是的,翼王,我昨天没有寻到您,我听军师说……说您想收我做义妹,所以……所以我就早早地等待了。” 石镇清点头道:“是的,彩云妹子,我正有此意。你以为如何?” 杨彩云轻咬朱唇,有些羞涩地扯着衣角。 半天才嗫嚅道:“我……我当然愿意喽,我自从父母兄弟被杀害,就孤苦无依,若不是太平军收留我,我早就曝尸荒野了。您贵为翼王,我……我实在不敢认亲。” “你不必有心里负担,韩宝英不也是我义妹吗。” “韩将军英姿飒爽,我哪敢比。” “我们太平军倡导的是人人平等,我虽然是翼王,如果整日高高在上,不能平易近人。何以在这段时间内,集齐这二十多万人马。彩云妹子,从今往后,你就是我二妹了。” 杨彩云即便再笨拙,此刻也不再坚持。 她重重地点了点头。 石镇清见杨彩云同意了。 于是接着说道:“彩云,我有一件事求你。不知你是否愿意。” “哦,什么事?” “其实是个好事,就是给你找个如意郎君。” “翼王,我不想结婚,我要上战场杀清妖。” “杀清妖也不耽误结婚。” 看着石镇清一脸的诚恳。 杨彩云说道:“那……那个人,是谁?” “义军副统领蓝朝鼎,人长得帅气,打仗也勇猛,你看呢?” 杨彩云将额头的刘海往后一扫。 石镇清看着她那双龙爪一般粗糙的双手,不禁眉头紧锁。 杨彩云咬着牙说道:“我已经无父无母,既然是翼王选的人,那我……那我没意见。” 石镇清继续说道:“这件事也不急,可以先谈情,再结婚吗。感情可以慢慢培养。你可以去义军营中多去看看他,替我关怀关怀他。” 杨彩云憨憨地笑了笑。 “好吧。” 二人闲聊了几句,石镇清又练了一阵剑法。 从花厅出来的时候,正迎面撞上军师邱云机。 石镇清将刚才收杨彩云为义妹的事情说了。 邱云机大为满意地点了点点头。 石镇清接着问道:“军师,你找我有事吗?” 邱云机说道:“铁营官黄四郎已经征集了两千多铁匠和矿工,按照翼王的意思,目前已经对这些人做了培训。准备今日同张秀眉的苗人人马一同南下,再改道去攀枝花。现在正等待翼王训示呢。” 石镇清答应了一声。 “走吧,劳烦军师前面带路。” 邱云机引着石镇清来到新津东校场。 看着里面密密麻麻大包拖着小包的人群。 石镇清从大门穿梭而过。 那些工匠们看到石镇清来到后,赶快齐声唤了一声翼王。 石镇清挥手致意。 工匠们马上给他让出了一条路来。 石镇清登上高台。 看到黄四郎按照古书《天工开物》的记载,正在侃侃而谈。 培训的内容是关于分派多少人采集铁矿石,如何建造土制高炉、多少人负责鼓风机,如何按比例添加木炭等物质。 黄四郎虽然没有经过系统学习,但是经验丰富,又肯钻研,因此在炼铁方面,已经算是太平军里的第一批初级科学家了。 黄四郎刚讲完话,便请示石镇清训话。 石镇清清了清嗓子说道:“诸位,在乱世为了活命,你们肯投效太平军,我非常感动。今时不同往日,我石达开做事情讲究继往开来,去旧迎新。清廷腐朽,将你们剥削的体无完肤,就连温饱都成了问题,这样的朝廷还值得你们继续舍命吗?” “记住,我不日将携大军攻克成都,在成都开衙立府,重建太平天国。” 邱云机早已经安排人喊起了口号。 接着众人一同喊道:“割了狗辫子,重做天国人。” 只听“刷刷”几声,众人全都将辫子割了去。 接着一起呐喊起来。 石镇清看着一旁的苗王张秀眉。 对其说道:“张将军,此番你打着我的翼王旗再入贵州,希望你在在那里能够打开局面,争取百姓的力量。切实拯救水深火热中的苗人百姓们,预祝你们旗开得胜。” 张秀眉神情激动万分。 他拱手说道:“翼王带咱们穷百姓打天下,我张秀眉万分敬仰。借助翼王的吉利话。 我必定杀得张亮基闻风丧胆。” 说完,他拔出腰间苗刀。 连续喊了三声杀字。 那些下面的苗人也跟着齐声呐喊。 声音响彻云霄。 张秀眉将苗刀插回。 单膝给石镇清施了一礼,这才一抖披风,旋即上马飞奔而去。 看着这一行人拖家带口逶迤南下,石镇清送出去二十里远。 直到最后的人马消失在山峦的尽头。 他这才打马而回。 此刻,在石镇清的县衙内,按照石镇清的会议安排。 旅帅以上的将领,还有义军首领李永和早已经来到了。 石镇清和邱云机准备今日商讨北上攻打成都的计划。 石镇清掀门而入。 他用威严的眼神扫了一圈众人。 当他发现只有义军的蓝朝鼎没有准时到来。 顿时脸拉的老长。 他朝着李永和问道:“李将军,蓝将军为何迟迟没到?” 李永和结结巴巴地说道:“这个……他说今日有些闹肚子,昨晚上喝的有些多了。” 石镇清对着其他人说道:“我太平军向来以军纪严明着称。此一时彼一时。既然入了我太平军,就要遵守太平军的军纪,以后军内严禁饮酒。任何人不得例外,否则别怪我不留情面。” 第66章 定策北上成都 邱云机看到气氛有些凝住,赶快出列打了圆场。 “翼王息怒,我已经派人去请蓝将军了。” “不过,李、蓝二位将军的义军跟咱们太平军并不一样。他们没有受过咱们太平军这么严格的军律,当然无法和太平军相比。但是打仗的战斗力并不弱。依我看,不如派遣军中几位将领去义军中整顿指导。” 李永和也抱拳说道:“翼王请放心,回去后我一定严加治军,也欢迎咱们太平军将领给予指导。” 石镇清看着邱云机不但轻松化解了尴尬,还趁机整顿义军。 怒火消失于无形。 不大一会,就见蓝朝鼎和邓伯仁一起走了进来。 二人在县衙外,就被卸了兵器。 十分不习惯地走了进去。 蓝朝鼎脚步踉跄,显然昨晚没少饮酒。 邓伯仁上去搀了他一把,却被他一把推开。 走上前来,蓝朝鼎赶快躬身说道:“翼王,我来晚了,请责罚吧。” 石镇清一摆手,微微一笑。 “我若惩罚你,别人岂不说我太小气。何况你们义军初来军中,不知道太平军的军纪。我的人马和扶王陈德才部还不一样。希望你尽管适应。” 说完,石镇一摆手。 说道:“坐!” 蓝朝鼎抱了抱拳,这才和邓伯仁在李永和身边坐了下去。 石镇清首先说道:“据青衣卫消息,陕西巡抚刘蓉正在招兵买马。随时有南下攻打我们的意图,骆秉章想要和刘蓉会师成都,我们怎么会给他这个机会……” 说完,石镇清目光突然定格在李永和的身上。 对其说道:“李将军,数日前,你派刘奇南下与我联络。我送了一封送给扶王陈德才的军情密信,让你代为转送。不知已经送到了吗?” 听到这个消息,李永和脑瓜子嗡地一下。 原来这封密信被邓永和私自藏下,并没有转送。 李永和也不知情。 李永和尴尬地不知如何回答。 蓝朝鼎却说道:“翼王,我早就另派信使送过去了,不过难保是否路上能够躲过清军盘查。另外,咱们两股人马合流,还怕他刘蓉和多隆阿吗?” 谋士邓伯仁似乎看破了石镇清的意图。 于是卖弄道:“翼王的意思,是想让徘徊在陕鄂边境的陈德才杀个回马枪。杀回陕西去,迫使清廷陕西巡抚刘蓉和西北多隆阿回援。将这两部人马牵制在陕西地界。我其实早就猜到了翼王和邱军师的意思。因此早就派人秘密送了过去,料想这会儿已经送达了。” 石镇清看着邓伯仁说话,气不喘心不跳。 从表情上他并没有发现任何异样。 于是点头说道:“邓军师果然是知兵谋士,看的不错,我正是这个意思。不过我也不会将希望寄托于此。他陕西兵不来则以,来了,我必杀他个片甲不留。” 看着石镇清不像在说笑话。 战将黄再忠早已经不耐烦了。 他起身说道:“翼王,我看先让我去将清廷那个狗屁江北大营给他掀翻了吧,然后再去活捉骆秉章那个老王八。嘿嘿,我已经准备好十一种酷刑等着他了,满清不是有十大酷刑吗,我再给他加一个,给他脑瓜顶灌水银,把他人皮剥了,拿去展览。” 众人一听黄再忠已经开始幻想胜利的样子,都嘻嘻哈哈笑了起来。 石镇清没有接话,反而转头看着笑而不语的李永和。 于是问道:“李将军,你看该如何打这一仗?” 李永和和骆秉章的手下人马交手无数次,他被打的早已经没了胆。 于是说道:“骆秉章如今人马虽然不多,但是这六万人马也不可小觑。况且还有周达武,席宝田的这股从湖南来的精锐。尤其是周达武的虎字营,曾经数次击败我义军。清兵北大营和成都守军遥相呼应,仅有八十里远,可以随时支援。” “我以为攻打成都时机未到,还是再扩充足够多的人马,再徐图北上吧。” 黄再忠此时却出列说道:“李将军何必长他人志气,灭自己威风。此一时彼一时,今番咱们太平军冲破大渡河,已经在新津扎下根来。莫说他骆秉章,就是曾国藩来了,老子也会把他打的再次跳水。” 说到跳水,众人再次哈哈笑了起来。 韦普成也跟着说道:“曾国藩跳了有两次水都没死成,看来还是怕死,不知道翼王会不会再给他第三次跳水的机会。” 一向沉稳的增广仁一直默默不语。 当石镇清的眼睛落在他身上的时候。 他却说自己尚未想好。 倒是在廊下站立的小将李超琼咳嗽了一声。 石镇清看着这位英武帅气的小将问道:“李超琼,你有何妙策,但说无妨。这里所有人都可以发言,无论官位高低。说错了,我也不会怪罪于你。” 李超琼上前一步。 朝着众人行了抱拳礼。 这才说道:“没有地图,不知讲的可否能够听明白。” 邱云机点了点下颌。 马上就有两名旅帅将一幅巨大的地图展开。 李超琼食指点在一处小黑点上。 侃侃而谈道:“清兵北大营毛家渡北面三十里外,有一处桃园村,据我所知,有清廷人马一千人驻守,此地乃是新津北上成都的必经之路。我看清军一定会派兵增援,不如先将这里拿下,将周达武,席宝田的人马和成都守军隔断开来。让其首尾不能呼应,再各个击破。” 石镇清目不转睛地盯在地图上,边听边做着衡量。 石镇清打心眼里喜欢这员小将,他被独特见解深深吸引。 石镇清点着头,他起身来到地图前。 颇为满意地赞赏道:“果然英雄虎胆,见解惊人,此策同我和军师的想法一致。不过派谁去抢占此地,还需要一位稳妥的战将去才行。” 他抬头扫了一圈众人,发现老成持重的增广仁仍旧低头不语。 石镇清点将道:“我看增广仁将军去就最合适。” 增广仁见石镇清点到了自己。 赶快起身回应道:“谨遵翼王军令。” 等增广仁坐下后,石镇清继续讲道:“此番主要的作战方略主要目的在于击溃周达武和席宝田的两万人马,拔了清军北大营。如果能将骆秉章的守军调出来最好。若是不成,再围攻成都。” “此战唐日荣将军携四万人马围南门,黄在忠围东门,李、蓝二位将军率领五万义军困住北门。至于西门,则由韦普成完成合围。” 第67章 增广仁做诗 石镇清扫了一圈众人。 见众人都在窃窃私语。 尤其是谋士邓伯仁,其小眼睛滴溜溜一转,和蓝朝鼎私语了几句,不知在说些什么。 一旁的蓝朝鼎则开口说道:“翼王,你放心就是,北边放心交给我们,我们的火炮虽然不多,但是还可以北防陕西方向来兵。” 石镇清自然有这层意思。 邱云机摇着折扇说道:“此番未必会要求要咱们义军打硬仗,北面压力小,在于围而不在于攻。况且义军新败,需要休养为主,我们翼王都替咱们考虑到了。” 石镇清知道想要借上义军之力暂时也不太可能。 于是也说道:“只要你们能够保证不被骆秉章冲出牢笼,就算咱们义军出力了,我对你们的要求不算高吧?” 邓伯仁赶快接话道:“不算,不算,翼王考虑的周全,也体恤我们义军人马。我们义军感激不尽。” 邱云机借机说道:“咱们义军军纪松弛,行为懒散。我以为需要派一名将官到咱们义军忠整肃下军纪。李、蓝二位将军以为如何?” 李永和并没有表示什么异议。 他刚要答应下来。 不料却被邓伯仁抢了白。 “这是应该的,既然我们义军加入太平军,那必然要服从军令,不过先请到蓝将军所在的二营人马中来指导吧。不知翼王和军师打算派多少人?” 石镇清想了一阵,他想着整顿军纪的事情,不宜派旅帅以上的将官,以免产生矛盾,不可调和。在派谁去的问题上,他想到前一阵被抓哗变的张大牛来。 张大牛因为私会女兵,不但没有受到责罚,反而被石镇清提拔当了营帅。 于是说道:“就让张大牛带一百人改革义军弊症吧,军师说的对,不整肃军纪,何以打胜仗?” “翼王说的是。” 李永和、蓝朝鼎、邓伯仁齐声答应了一声。 将北上的方略定下来后,石镇清准备十日后北上,让众人下去整军备战。 商讨了半天,众人这才散去。 散会以后,总制将军增广仁急冲冲回到驻地。 他的驻地在新津正街的一所民房内。 除了正房之外,院内还有一个不大的厢房,被他临时改成了书房。 书房内摆设简单,但是却收集了不少地方志的古书。 增广仁本是茶农出身,精于茶道。 因为追随石达开常年征战,根本没有时间休息。 此番在新津稳定下来。 他也过上了几天舒坦日子。 今天,他的部将给他送来一包蒙山黄芽,品级极高。 他泡了一杯清茶。 正坐在椅子上思索石镇清的作战思路。 想了一阵,他取过几张陈旧的宣纸。 一位亲兵将早就磨好的墨汁端到了他的面前。 增广仁虽然仅仅上了两年师塾,但是他最大的爱好就是采茶东篱下,提笔写书法。 今天,他要书写的正是石达开的成名作,不过却略做了修改。 他提笔饱蘸油墨,一气呵成。笔迹龙飞凤舞,仿的正是草圣怀素的狂草。 他拿起纸张,似乎颇为满意。 他看着这首古诗,朗声读道:“ 千里清妖一瓮收,妖后到此也低头。 翼王单手擎天柱,吸引长江水倒流。” 他的手下亲兵听后感叹道:“增将军,您的这首翼王斩清妖绝妙啊。料想翼王听到,也会赞不绝口。” 就在此刻。 石镇清突然来到。 他和小将李超琼和军师邱云机一同来到的。 石镇清远远就听到了增广仁的诗朗诵。 他和邱云机禁不住鼓起掌来。 “改得好,让我看看。” 增广仁愣了一下,他有些不好意思地呈给了石镇清。 “翼王,军师,我这半吊子水平,纯属胡说八道。” 石镇清点评道:“当年法海收了白蛇妖白素贞,用的是钵盂。而今我也成了降妖的法师,用的却是瓮。但是咱们这次收的是为害苍生的妖后慈禧,你这个比喻好啊。” 邱云机也说道:“是啊翼王,你挽狂澜于既倒,扶大厦之将倾,若是没有你,咱们这支太平军早就退出历史舞台了。所以这句单手扶住擎天柱,虽是褒美之言,对翼王来说,也是实事求是。” “至于这最后一句,这长江好比这天下,从四川到上海,沿途妖魔鬼怪无数,都等着翼王去降伏呢。” 石镇清笑道:“这么说我石达开也干回你的老本行,去出家做个道士了?” 邱云机哈哈一笑:“我这道士是凡间道士,怎会斩妖除魔?翼王是太上老君身边的神仙下凡,岂是我能比的。” 邱云机的胡说八道惹得众人哈哈大笑。 “见笑了,我才疏学浅,胡诌罢了。”增广仁红着脸说道。 石镇清点头道:“何必自谦,你这狂草却是越来越熟练了。” 增广仁又命人将这首诗裱装起来,这才起身离座,赶快摆手让石镇清做主位。 “翼王,军师,你们突然来到,所为何事?” 石镇清说道:“刚才在会上并没有细说,实际上这次围困成都,在于破了清军江北大营。能够指望的,只有咱们这几支人马。据青衣卫消息来报,说周达武有一支虎字营精锐,是从湖南调来的,不可小觑。这一次驻守桃园村的人马,不排除周达武会把这把快刀插在这里。” “黄再忠、韦普成等几位大将,骆秉章都了如指掌。因此我这次派小将李超琼担任北攻主将,从新津过岷江跨江发动攻击,力争拔了江北大营。这一次我会亲率大军南北夹击,务必将周达武和席宝田消灭在成都南面。” 增广仁看了一眼这个新晋的年轻小将。 因为有些担心,他满是皱纹的脸,几乎堆到了一起。 “翼王,这……合适吗?” 李超琼眨了眨大眼睛,笑而不语。 石镇清说道:“重庆一战,活捉清妖主将唐炯的可就是这小子。你太小看他了,他可是后起之秀。” 李超琼抱拳说道:“翼王、军师、增将军,比之做先锋,我更愿意做一军之帅。这一次做主帅,我自认为还担得起。” 增广仁严肃地说道:“你我南北夹击,打的是硬仗,不是儿戏。” “末将知道。” 看着李超琼信誓旦旦的样子,增广仁不再说什么。 他接着说道:“翼王,你选的将,自然有考量,我没话说。” 石镇清点头道:“你们要通力合作,一战彻底打垮周达武和席宝田,不要留尾巴,让其逃入城内。” 第68章 装备火烷防弹甲 “是”增广仁和李超琼一起答应道。 几人又商谈了一阵,将每一个细节都推敲了一遍,这才放下心来。 石镇清从增广仁驻地出来。 一行人直奔东校场。 校场内锣鼓喧天,喊杀声阵阵,他抬头看着小将李超琼正在演练阵型。 石镇清看了一阵。 他见掌旗官手中黄旗不断变幻,忽而相交,黄队人马便化作一阵风,将红方敌人层层包围。 忽而又笔直向前,变成冲杀的方阵,阵法井然有序。 他朝着身旁的军师邱云机问道:“军师,这阵法是李超琼自己研究的吗?” 邱云机笑着说道:“这小子求教于我。我们一起探讨出来的。三国时期,诸葛武侯善于用奇技巧阵破敌,如今看来,也是很有用的。起码战时令行禁止,行动一致,不至于乱了阵脚。” “嗯,这小子倒是个人才。” 邱云机边看边说道:“除此之外,前几日,我与彝王王应元曾经交流过,当年三国时期彝王孟获曾经传下来一种宝物,是一种抗弹丸穿透的衣甲。当年诸葛亮火烧藤甲兵,孟获痛定思痛,才找到这种材质。” “这种衣甲经过我的改进,内加铁板。可以有效抵御火铳的弹丸。用这种材质做成的甲衣,不仅防火,还可以防弹,我姑且称之为火烷甲。今日不妨观看观看。” 石镇清没想到邱云机最近弄了不少新鲜东西。 他对邱云机的进步意识感到十分满意。 “那咱们就见识见识。不过不能出人命。” “翼王放心就是,用的是稻草人。” 石镇清点了点头。 不大一会,就见一排枪手依次入列。 如今的火铳营旅帅正是猎户狙击手吴熄。 吴熄因为战场上将唐友耕射成重伤,因此从一名卒长直接升为旅帅。 “准备,射击”! 吴熄刚刚发出指令。 百米开外,只听“啪啪啪”三声枪响。 枪手们齐齐射向眼前的稻草人。 稻草人连连中枪。 但唯有中间身穿甲衣的稻草人完好无损。 枪手直到开了第四枪,才将火烷甲衣彻底打透。 石镇清毕竟是后世之人。 他命人将甲衣带来。 亲兵将一件崭新的火烷甲双手奉上。 石镇清将火烷甲衣撕开,露出里面的黄色的茬面来。 石镇清看到了藏匿其中的纤维状物质。 他一眼就看到这种物质正是石棉。 石镇清眉头紧锁。 一旁的邱云机解释道:“翼王,正是这种东西和铁板的阻隔,才挡住了火铳弹丸的攻击。” 石镇清说道:“此物西洋人称之为石棉,具有防火和防弹的功效。凉山既然有这种矿物,让我义兄王应元协助咱们大量开采。未来也好装备部队。战场上也可减少伤亡。依我看,火烷甲不如称之为防弹衣吧。” 邱云机被石镇清的博学多识所折服。 他疑惑地问道:“西洋人可有装备这种衣甲?” “应该还没有,不过这种巧技一定要不断钻研进步,未来方可战胜洋人。” 说到研究,石镇清继续说道:“未来在成都开府,所设立的最高学府国子监,要增设洋文和工科,讲究经世之学,发展科技研究。《天工开物》要作为课本入选其中,作为必学科目。” 邱云机点头道:“翼王智虑高远,云机佩服。不过这洋人老师可不太好找。” 石镇清忽然想起了一人。 他接着说道:“料想石云顺利的话,乘船也快到天京了吧,你派去接头的人,将此事也一并告知于他。让他聘请一位高知的洋人。” “翼王,你认为何人适合去接头?” 石镇清忽然想到那天在青楼的场景。 于是笑着说道:“佳人有约,自然要成人之美,解除后顾之忧了。” 邱云机不置可否地点了点头。 石镇清正在观操的时候。 营帅张大牛来了。 张大牛按照石镇清的吩咐,已经集合了一百多人的队伍。随时准备去金竹村整顿蓝朝鼎的义军军纪。 在石镇清看来,张大牛是位有胆有识的营官,他敢于抗争男女兵不准私自约会的军律。 如今张大牛已经抱得美人归,他对石镇清更加忠诚。 听到石镇清的召唤,他马不停蹄赶了过来。 张大牛跪倒在石镇清面前。 恭敬地问道:“翼王,要我做什么,您尽管吩咐。” 石镇清看着张大牛的宽脸说道:“我打算让你去金竹村蓝朝鼎军营中整肃军纪。我有几点要求……” “什么要求,翼王?” “第一,军营不准吃喝嫖赌抽,第二要改掉懒散的臭毛病,准时出操。第三,不许虐待士兵 ……” 石镇清一连说了好几条禁令。 张大牛都牢记于心。 一旁的邱云机则叮嘱道:“注意把握尺度,不可产生冲突,毕竟马上要围困成都了。有事情,要及时向我和翼王汇报。” 张大牛答应了一声。 石镇清这才摆手让其退下。 张大牛退出后。 石镇清表情凝重。 “军师,你认为蓝朝鼎会全力配合我们改造军队吗?” 邱云机叹口气说道:“说实话,我不太看好,上梁不正下梁歪,蓝朝鼎匪气十足,恐怕一时间很难改掉毛病啊,不过他的军中还有一位高级将领,关键时刻也许能够调和。” 石镇清问道:“你是说刘奇吗?” “是的,翼王,刘奇毕竟同我一样,曾经也是天地会成员,那日我赠与他几百两银子。他已经有心加入咱们青衣卫。他一直想要离开蓝朝鼎,到我们的军中任职。但是我没有同意。” “嗯,刘奇在蓝朝鼎那里,眼下更合适。关键时刻,也许有大用,军师你果然八面玲珑。” “翼王谬赞了,做军师的,都要未雨绸缪吗。蓝朝鼎也许还能改造,但是他身旁的军师邓伯仁却一肚子花花肠子。” 石镇清笑道:“孙猴子他跳不出我的五指山,如若安分老实最好。不然的话,我也会对他痛下杀手。” 二人谈了一阵。 邱云机又转换了话题。 “翼王,你以为杨彩云和蓝朝鼎何日成婚为好?” “此事不急,让他们先培养培养感情。合得来就成婚,合不来也不能乱点鸳鸯谱。眼下马上就要攻打成都,等攻下成都再说吧。” “对了,还有一件事,你告知李永和和蓝朝鼎,三日后,让其派兵到新津东校场会操,我要亲自看看他们的风气。如果连训练都做不好,如何打败刘蓉和多隆阿的陕西兵?” 邱云机答应一声。 他从校场出来后。 便跟着张大牛一行人赶往金竹村去。 第69章 道心不惧美色 邱云机一行人行到一半路程,在路上忽然遇到了带队拉练归来的女将杨采云。 杨采云在马上给邱云机行了礼。 邱云机邀请道:“彩云,如果没什么事的话,不妨同我去蓝朝鼎军中去巡视一番吧。” 杨采云一听到蓝朝鼎,顿时脸红到耳根处。 “军师,我不想和他见面。” “无妨,咱俩分开行动,你跟张大牛去巡视,我去应酬,不见蓝朝鼎就是。” 杨采云不好再拒绝。 只得轻轻点了点头。 杨采云招呼一声,仅留下二十余女骑兵。 这才跟着邱云机一同赶往蓝朝鼎大营。 黄昏时候,一行人赶到了金竹村。 李永和、蓝朝鼎、邓伯仁几人早就带人在村口相迎。 李永和抱拳说道:“欢迎军师莅临视察啊,请邱军师多给予指导。” 邱云机下马后,马上有人将马匹接了过去。 他抱拳还礼道:“指导谈不上,就让张大牛和杨采云去走访吧。有问题,能够改正就好,毕竟三天后,翼王要看两家会操。” “翼王要会操?”蓝朝鼎禁不住问道。 “是的,要一改往日不良习气,这样才能耐苦战,彻底打败清妖。” 李永和则大大咧咧地摆手说道:“这是好事,可以提升我们义军的战斗力,快请进吧,军师。” 邱云机给张大牛和杨采云递个眼色。 二人便决定分头去查看各个营房,了解兵丁们的日常生活情况。 邓伯仁给旁边的刘奇也使了一个眼色。 刘奇便出列做起了向导。 蓝朝鼎将邱云机邀请到自己的驻地。 他的驻地原是一个逃跑乡绅居住的,这里占地十余亩。 在后花园中还有一个小小的水塘,水塘里的荷花已经盛开。 几行人穿过一条环廊,来到幽静的后花园。 花园的凉亭下,早已经备了一桌丰盛的酒席。 蓝朝鼎摆手做了一个请字。 邱云机也毫不客气地坐了上去。 石制的凳子坐上去微凉,让邱云机顿感舒服。 邱云机看着一桌子丰盛菜肴,并没有动筷。 义军统领李永和首先开口说道:“军师,我们新来此地,本想着翼王要攻打成都,我们可以做攻城主力,好好表现表现,奈何翼王不给我们这个机会啊。” 邱云机见李永和说的诚恳。 于是回道:“各有分工,李将军不必急于一时,不消灭清妖,仗是打不完的。” 李永和点了点头。 他举杯共饮。 口中说道:“翼王日理万机,能够委派邱军师前来指导,实在是对我们义军最大的扶持,我李永和绝无二话。” 蓝朝鼎也附和道:“这是自然,咱们既然决定投奔翼王的太平军,就绝无二心,只不过还需要时间改正和磨合。” “没问题,只要咱们一心保翼王打天下,拯救黎民于水火之中,翼王断不会厚此薄彼。” 几人喝了一阵酒。 久未开口的邓伯仁小声问道:“军师,倘若咱们联合攻下了成都,这财物该如何分派?另外,是否可以允许兄弟们抢上三天?” 邱云机没料到邓伯仁会这么问。 他不紧不慢地说道:“翼王有令,胆敢有拿百姓一分一豪者,杀无赦,至于财物的分派,我们不是土匪,还要分赃。翼王的意思,自然是一切战利品皆归圣库。任何人不得多拿多占。” 邓伯仁见什么好处都没有谈来,脸已经拉的老长。 他忍着怒火继续问道:“那不知蓝将军的终身大事,翼王考虑的怎么样了?” 邱云机咳嗽了一声。 他放下筷子说道:“我们翼王是仁义之主,他曾经说过,天下男子皆为兄弟,天下女子皆为姐妹,华夏儿女皆为一家人。当然,翼王在娘子军中还有一位义妹……” 蓝朝鼎探头问道:“哦,这位女子是谁?” 邱云机喝了一口茶。 慢慢说道:“就是刚才的娘子军旅帅杨采云。” 蓝朝鼎回想刚才见面的情况。 在他心中,杨采云虽然也有三分姿色,但是膀大腰圆,尤其是那双牵着缰绳的粗糙大手,让他心生厌恶之情。 “啊……是她啊。”蓝朝鼎有些不悦地说道。 邱云机喷着酒气笑着说道:“杨采云虽然姿色比韩宝英差些,但是性格随和,而且还精通医术。倘若将军在战场受伤,她或许也可及时救治。正所谓娶妻娶贤不娶色。” 蓝朝鼎闷声不哼。 邓伯仁也有些失望:“杨采云虽好,但是蓝将军毕竟一表人才,翼王是不是欠考虑……” 邱云机打着哈哈说道:“感情可以慢慢培养吗。但是翼王已经收她做了义妹,在亲疏远近上,同韩宝英是一样的。” 邓永和是想攀上这层关系,蓝朝鼎却要反驳。 邓永和却抢先说道:“既然如此,那蓝将军不妨和杨采云接触下看看。不过翼王打算什么时候赐婚?” “赐婚不急,翼王的意思,先培养感情,要两情相悦才好办事。等打过成都,咱们义军彻底融入太平军的吧。” 蓝朝鼎没有再说什么。 他闷声连喝了三大碗茅台酒。 在醉意中,他“啪啪啪”连拍了三掌。 邱云机以为酒宴有变。 他不动声色地看着四周。 忽然,他见从房门中走出来一排身穿纱裙的舞女来,个个都是大眼琼鼻,身材火辣。 舞女们身姿曼妙,都是豆蔻年华。 等到九名女子走到近处,给几人道了万福礼。 随着古筝声响起,舞女们开始翩翩起舞。 为首的女子,身穿红色绸裙,舞步轻盈,酥胸若隐若现。 在她的带动下,舞娘们十分有节奏地跟着拍子挪动金莲。 邱云机看着这群艳丽的舞娘,手中酒杯抖动的几乎洒落。 邱云机走南闯北,阅过无数美女,也享受过齐人之福。 可惜因为他是天地会青木堂堂主,因此跟过他的女人下场没有一个好的。 如今虽然是老光棍,但是对男女之事还是能够约束自己的。 他猛灌了一口茶,让自己清醒过来。 他闭目静了静心神,让自己心静如水。 他想着蓝朝鼎安排这一出美人舞戏,或许为了收买他。 果然,为首的舞娘媚眼迷离,频频向其暗送秋波。 一曲终了。 蓝朝鼎说道:“军师,我这人酷爱美人,这些舞姬可都是我从陕西带来的,是从一个大土豪手里抢来的,那小子可谓是金屋藏娇啊。即使我们被刘蓉和多隆阿打败追的到处跑,唯独这舞姬我割舍不了。今日一观,感觉怎么样?” 邱云机却面无表情地说道:“美人虽好,但是翼王有令,除了妻妾外,军中不许蓄养舞女。” 蓝朝鼎继续说道:“我听说邱军师也是没有婚娶,今日我打算送军师两名舞姬。这八人任凭军师挑选。” 邱云机摇了摇头说道:“美人谁不爱,但现在还不是时候,等到助翼王夺取了江山,你我再享受吧。多谢蓝将军的馈赠,但邱谋恕不能留。” 说完,邱云机脸拉的老长,顿时怒容满面。 邱云机拒绝后,场面一度非常尴尬。 岂料那名为首的红衣舞娘缓步走上前来。 她抓起酒瓶,给邱云机倒满了一杯酒。 同时陪着笑意说道:“军师,我们只是临时助兴,平时仅仅是伺候蓝将军生活起居的。何必动怒火。” 第70章 查营风波 这名舞娘脸上抹了一层厚厚的胭脂,长得颇为风骚撩人。 舞娘看着邱云机,一颦一笑,风情万种。 邱云机偷看了一眼。 他没有拒绝,直接将杯中酒一饮而尽。 红衣舞娘故意再倒了一杯。 岂料不小心洒在了邱云机的大腿内侧。 舞娘赶快伸手要去擦拭。 不料被邱云机拉住她的玉手,给拦了下来。 邱云机轻轻一推,就将红衣舞娘给推到了一边。 红衣舞娘一个趔趄,趁机一屁股坐到了邱云机的怀里。 美人入怀,邱云机顿时不淡定了。 他闻着舞娘身上的香气。 加上酒力发作,已然难以把持。 就在这时,廊外忽然传来了闯营的喊叫声。 听到有人在叫自己。 邱云机赶快将怀中美人推开。 他起身问道:“什么人找我?蓝将军,请让他们进来。” 蓝朝鼎和邓伯人面现遗憾的表情。 那红衣舞娘旋风般又钻入了蓝朝鼎的怀抱。 “蓝将军,邱军师可是正人君子,坐怀不乱。奴家在青楼阅人无数,唯独对邱军师佩服的很啊。” 不料蓝朝鼎开口骂道:“骚狐狸,丢我的脸,滚出去。” 那红衣舞娘掩面假装哭泣。 当即一扭身躯。 逃也似的跑了出去。 邱云机看着红衣舞娘的背影问道:“这位是青楼女子?” 蓝朝鼎回道:“她叫白喜凤,以前是青楼女子。是被我抢出来的,而今是我的妾室。” 听到蓝朝鼎将自己的爱妾都要供人观赏,邱云机不禁对其极其厌恶。 不大一会,就见人影一闪,原来是张大牛和杨采云一同走了进来。 二人是被蓝朝鼎的亲兵裹挟着走进来的。 张大牛来到后,赶快躬身说道:“军师,我和彩云姐一同去查看营房,发现有不少兵丁在赌博,还有抽大烟的。我们抓了几十人,本想带过来请军师定夺,但是却被蓝将军的部将张达给夺了回去。若不是刘奇将军放了我们,我们恐怕已经被关押起来了。” 邱云机没想到事情一下子变得这么严重。 他眼神清冷。 看着张大牛说道:“蓝将军的军中有各种问题是正常的,所以我们要帮助他们改造。不可用强。” 蓝朝鼎知道这话是说给自己听的。 他冷着脸骂道:“将张达那个王八蛋给我抓来。” 不大一会,张达就被五花大绑带了进来、 蓝朝鼎怒不可遏,他指着张达的鼻子骂道:“是不是新收的流民军纪败坏,坏了我义军的名声?他妈的,几条鱼腥了一锅汤,来人,将张达拉出去重打五十板子。” 一旁的李永和也对张达说道:“快放了那些被缴械的兄弟们。” 张达被打了板子,不敢不从,马上让人将张大牛和娘子军的人马都给放了。 蓝朝鼎见晚宴进行的十分不顺利。 于是假装起身如厕。 结果哇地一声。 吐得满身污秽。 接着便就地一倒,晕了过去。 李永和叹了口气说道:“邱军师,这顿饭吃的真不痛快啊。让你费心了。你放心,我回头一定好好劝劝蓝朝鼎,让其改掉一身的匪气。” 邱云机叹口气说道:“但愿吧。” 一旁站立的杨采云见蓝朝鼎喝多了,晕死过去。 赶快上前将他的外衣脱去。 又扶着他到回到床上。 她趁着月色,将蓝朝鼎的衣物给洗了。 然后晾晒了起来。 邱云机因为喝的多了。 担心夜间醉驾摔落马下。 因此也在蓝朝鼎的军营睡了一晚上。 第二天早上。 蓝朝鼎正在左拥右搂地睡着大觉。 忽然被谋士邓伯仁给撞开了门。 看到邓伯仁来了。 蓝朝鼎赶快松开了两位小妾。 他寻外衣不见。 忽然来到门外。 看着自己的衣物已经被洗得干干净净。 他摸了摸,发觉外衣经过一晚上的晾晒,已经干了。 他穿好衣物。 朝身后的邓伯仁问道:“我那两个贱妾馋懒奸猾,断不会给我洗衣服,究竟是谁给我洗的?” 邓伯仁笑道:“蓝帅昨晚果真喝多了,都忘记昨晚上是女将杨采云给你洗的了。蓝帅还不去谢谢人家。” 蓝朝鼎愣了一下。 他虽然感觉杨采云的脸蛋还算周正。 但是那双布满老茧的双手让他不觉想到过男女生活时,必然毫无情趣。 他的不满情绪溢于言表。 “哎,杨采云就像是一个农村的健妇,翼王硬将她塞给我。你觉得是不是轻视我们?” 邓伯仁笑着说道:“将军已经有了两房妾室,再多个媳妇也无妨,如果不喜欢,就当花瓶供起来。不过面上的事情还是要走走。不能让翼王知道咱们有二心。” 蓝朝鼎觉得很有道理。 于是说道:“好吧,随我去找杨采云道声谢。” 蓝朝鼎找了一圈,结果在校场的一角找到了杨彩云。 他刚要走近,不料杨采云突然回身刺了一剑,差点要他的命。 蓝朝鼎仰头躲过,他十分看不起妇女们练武。 因此有心卖弄,他抬手一拍,作势就要将杨采云手中的长剑打落。 岂料如同碰在石头上一样。直接被反弹回来。 杨采云握紧拳头,毫不客气地挺身而上。 打的蓝朝鼎错愕不已。 在疏忽之下,他的胸口竟然挨了一拳。 蓝朝鼎这才喊道:“杨彩云,请慢动手。” 杨采云停手后。 蓝朝鼎看着凶悍的杨采云,对其再也提不起任何兴趣。 杨采云回身,瞪着萌萌地大眼睛看着蓝朝鼎。 问道:“蓝将军,你来这里不是来找我切磋武艺的吧?” “哦……不是,我是特地来感谢你昨晚帮我洗了衣物。” 说完,蓝朝鼎就要借故离开。 岂料他的小妾白喜凤追了进来。 白喜凤摇着花手绢,看着身体健壮的杨彩云讥讽道:“哟,我当翼王义妹是什么娇嫩的美人,原来是一位悍妇,” 杨彩云怒斥道:“妖里妖气,我看你就像是青楼出来的。” “你说谁是青楼女子,我早就从良了。” 二人互相指责。 白喜凤跑步上去,对着杨彩云就是一顿乱抓乱挠。 杨彩云避开白喜凤发疯似的双手,她十指如勾,做弯曲状。 直接扣住了杨彩云的手腕,当即一掰,将其反手制住。 杨彩云稍一用力。 疼的白喜凤连连求饶。 “杨将军,我错了,快放开我吧。你果然勇猛如女将穆桂英。” 杨彩云看到蓝朝鼎似乎十分疼惜白喜凤。 便推了一把,这才将其放开。 杨彩云看到蓝朝鼎瞪了自己一眼,她对蓝朝鼎的好感顿时全无。 第71章 会操检阅方阵 发生一连串不愉快的事情。 杨采云已经不愿在此地继续查房,整顿军纪。 她生着闷气就要离开蓝朝鼎的军营。 不料在校场门口正好遇到了军师邱云机和张大牛。 邱云机知道蓝朝鼎和邓伯仁此番推三阻四,根本就不想改造军队。 于是严肃地对蓝朝鼎说道:“蓝将军,你好好想想,是想做军阀,被清廷消灭。还是要做天国将帅,名留青史。翼王眼里可容不下沙子。你可以应付我,但是三天后的观操,你如何向翼王交待?” 蓝朝鼎赶快陪着笑说道:“邱军师请放心,我一定严格加强训练,整饬队伍。还请军师在翼王那里多多讲情。” 邱云机长叹了一口气。 便头也不回地策马而去。 邱云机走后,蓝朝鼎望着邱云机消失的方向冷冷地说道:“邓军师,你看石达开的军师回去会不会告我们的密?” “无妨,咱们人马混杂,本来就良莠不齐,石达开心知肚明。我们阻止他们继续查营,也是蓝帅好面子而已,正所谓家丑不可外扬,他石达开应该还不会对我们深究。” 蓝朝鼎叹了口气,继续说道:“可惜李哥贪图安逸,根本没有想别走的念想。” 邓永和看了看四周。 赶快劝道:“蓝帅在石达开和邱云机面前可千万不要有丝毫二心的想法,不然会死的很惨的。李帅的野心早已经被骆秉章和刘蓉二人给磨平了,也不能怪他。 蓝朝鼎问道:“军师,你看眼下咱们该如何应付会操之事?” “嘿嘿。此事简单,这扩充的三万人马都在咱们队伍里,咱们手里精锐都已经分散带兵,但是李帅的人马还没有打乱建制,可以借用他的部分人马参与校场会操。” “至于别走的念想,还时机未到。此时还需要忍耐。” 蓝朝鼎咧嘴笑道:“军师就是军师,果然腹有良谋。我最大的幸事就是招揽了你。” 邓永和被夸赞,更是尾巴翘到了天上。 “蓝帅既然有野心,我自然要做摇扇的孔明。” 三日后,新津校场上,掌旗官手握七色翼王旗,庄严而肃穆。 在七色大旗下,七支人马都是来自来自各个将领手下的精锐。 兵种已经有了初步分化,有水鬼方队,步兵方队,骑兵方队,还有水军,炮兵。 石镇清此番会操就是为了让义军人马尽快提升战斗力,也迎头赶上。 蓝朝鼎所带的这支人马,正是刘奇所带的最有战斗力的队伍。 不过此次的将领,正是他弟弟蓝朝柱。 蓝朝柱宽额头,长下巴,面容俊朗,今年才仅仅二十余岁。因为年轻气盛,他仰着头,傲视凌云。对太平军的人马,似乎并不服气。 蓝朝鼎对他弟弟这员猛将也颇为自信。 此刻,石镇清几员重要将领都已经到齐。 分列在校场高台的两边。 场中喧哗不止,都在焦急地等待石镇清的到来。 刚刚过了七点钟,石镇清在大批亲兵的簇拥下,和军师邱云机一同来到了场内。 他看了一眼步伍整齐的大军,似乎还算满意。 他趟过方阵大军,来到了校场的高台上。 他扫了一眼七支人马,眼睛突然定格在蓝朝柱的这支义军身上。 他看到这支人马的大旗上有些特别,虽然翼字很大,但是在下面还有一个小小的蓝字。 这让他心中十分不悦。 三日前,邱云机跟他汇报整顿蓝朝鼎人马时,蓝朝鼎和邓伯仁对张大牛等人故意推三阻四。 石镇清并没有追究此事。 他佯装没有看到。 石镇清面带威严的神色,大声说道:“此番会操都是各队精锐,兵在于练,也在于实战。所谓胜不骄,败不退。才是真正的军人素养。勇猛杀敌者,当赏,临阵脱逃者,杀无赦。我天国将士一贯用命,若不是如此,永远都不可能打败清妖,还政于百姓。” 石镇清说完,场内顿时传来三声鼓响。 石镇清目光一转。 大军马上随其转目。 就看到场内一幅巨大的白布字帖悬挂在他的身后,大字神采飞扬,十分飘逸。 正是大将增广仁写就的《翼王镇清妖》 “千里清妖一瓮收,妖后到此也低头。 翼王单手擎天柱,吸进长江水倒流。” 众人看罢,齐声呐喊道:“杀进成都府,活捉骆秉章。” 石镇清看到士气被调动起来。 便吩咐开始训练方阵。 随着战令下发,一支骑兵首先开道,为首的正是小将边澜涛。 边澜涛手举黄色翼王大旗冲在最前方。 他的队伍整齐划一,在经过高台时。 随着他喊出杀字的指令,顿时马踏动地,喊声如雷。 石镇清禁不住喊道:“好。” 随着几支步兵走过。 石镇清轻点下巴,表示赞许。 在紧跟步兵方阵的队伍里,兵卒的着装突然变成清一色黑衣,箍着头发。 正是李超琼带着的一队水鬼军。 水鬼军各个体壮如牛,皮肤黝黑,可见训练的刻苦。 石镇清连赞三声好。 在之后的队伍中,蓝朝柱终于带人上场了。 他斜骑着一匹黑色乌骓马,耀武扬威地策马奔来。 他的随军队伍马上迎头赶上。 蓝朝鼎有意卖弄,他来到石镇清面前。 抱拳行礼,而后忽然双脚站立于马鞍之上。 他一手握紧缰绳,一手持着勾连枪尖指苍穹。 神骏飞驰而过,他忽然一个转身,单手倒立于马背上。 双腿连踹,仿佛飞燕一般,接着一个后仰,勾连枪朝后横扫一片。 一杆大枪在其手中,如有臂使。 惹得众人频频叫好。 就在此刻,大将黄再忠跃跃欲试,想要拨马前去挑战蓝朝鼎,不料却被增广仁给死死拦住。 增广仁笑着说道:“再忠老弟,何必自降身份,让边氏兄弟去试试这蓝朝柱到底是不是绣花枕头吧。” 说完,他对着亲兵嘀咕了几句。 那亲兵马上对边澜涛兄弟传达了增广仁的意思。 边氏二人拨马向前,一左一右,前来夹攻蓝朝鼎。 蓝朝柱见二人突然杀到。 不禁叫道:“来的好。” 说完,他手持大枪左右开弓,独战双将。 三马在战场内齐头并进。 蓝朝柱力战二人依旧十分轻松。 蓝朝柱的钩连枪几次在边氏兄弟的衣襟间划过。 惊的二人几次险而又险地躲过。 十几个回合下来,蓝朝鼎不再相让。 他瞬间加快了进攻的步伐,因为枪法精湛,惹得众人赞不绝口。 边氏兄弟渐渐有些招架不住,蓝朝鼎随即大喝一声。 手中枪钩一个回拽,直接将边澜河的甲胄卸掉。 石镇清看的真切,若不是蓝朝柱手下留情,边澜河恐怕早已经受伤。 边澜河羞愧地驭马走了下去。 蓝朝柱独战边澜涛更加游刃有余。 他的枪尖始终不离边澜涛的颈部。 边澜涛频频躲闪,终于露出破绽。 蓝朝柱抓住机会,枪尖一挑,又把边澜涛的甲胄挑飞。 蓝朝柱随即拱手说道:“承让。” 石镇清远远地观看,他虽然见过蓝朝柱一面,但是并不了解。 他身边的军师邱云机接触过。 他看到石镇清似乎对此人很感兴趣。 于是介绍道:“此人是蓝朝鼎的弟弟蓝朝柱,是员猛将,听说义军能够逃出骆秉章川军的追杀,就是他断的后。据说蓝朝柱曾经负伤数十处,被亲兵们用门板抬回去的。真可谓是英雄虎胆。” 听着邱云机的点评,石镇清似乎忘却了这队义军的军容。 他有些爱才地说道:“哎,但愿蓝朝鼎不会负我,也可用其力了。” 就在这时,场内一阵喧哗。 石镇清放眼望去,就看到一群手持火铳的方队走到了近处。 这些士兵各个带着草帽,身体裹在一副布甲之中,似乎颇为神秘。 石镇清看到,为首之人,正是火铳营帅吴熄。 吴熄来到高台前,冲着石镇清抱拳行礼。 而后身体朝前一蹲,他身后的队伍马上分散开来。 他朝前卧倒,火铳队也跟着卧倒。 随着他瞄准天空,“啪啪”几发弹丸射出。 火铳的枪声不绝于耳。 射击完毕。 吴熄站立而起。 那些兵丁也都迅速归队。 一旁的邱云机摇着折扇说道:“翼王,你还记得前日我给你看的的火烷防弹甲吗?他们穿的,正是你说的防弹甲。” 石镇清愣了一下。 说道:“这么快就装备了吗?” “是的翼王,我已经发动娘子军日夜赶造,这东西虽然扛不住火炮的攻击,但是防火防土枪的效果还是不错的。在攻打成都时候,必然能减少伤亡。” “好极了。”石镇清十分高兴。 眼看日头已到了中天,会操已经基本完毕。 石镇清冒着热汗,正要宣布解散。 不料义军的刘奇突然跑了过来。 他摆了摆手,邱云机马上走下高台,刘奇附耳对邱云机嘀咕了几句,便迅速离开了。 石镇清看着邱云机去而复返。 便问道:“军师,有事吗?” 第72章 战前准备 邱云机冷着脸说道:“蓝朝鼎派的这队人马是李永和的嫡系,并不是他自己的人马。” 唰的一下,石镇清顿时面沉似水。 他冷冷地说道:“饭先不吃了,让蓝朝鼎随我去他军中。” 石镇清一甩衣袖,随即登上了白龙驹。 他在大批亲兵的簇拥下,直奔东门外,蓝朝鼎的大营而去。 蓝朝鼎看到石镇清发飙了。 他的脸色极其难看。 邓伯仁在他肩头拍了拍。 几人随着邱云机也紧追而去。 石镇清来到蓝朝鼎的大营内。 不等蓝朝鼎安排,他亲自带兵走访了几处营房。 这一圈巡视下来。 他派人抓捕了一百多号人。 这些人有抽大烟的,聚赌的,还两队士兵互相厮打斗殴的,更有甚者,还有将官饮酒鞭笞士兵的。 都被石镇清捆了起来。 来到蓝朝鼎的花厅内。 石镇清气的暴跳如雷。 他指着这些士兵的鼻子骂道:“你们这些臭鱼烂虾,坏了一锅好汤,今天不杀你们,我何以立威治军?来人,将他们拉出去全都砍了。” 花厅内鸦雀无声,没有任何人敢拦阻。 等到这些人都被砍了头。 石镇清这才稍稍降了怒火。 蓝朝鼎躬身矗立在旁边,脸都绿了。 他结结巴巴地说道:“翼……翼王。你杀得对,都怪我疏忽了,我南下川地的时候,收拢了三万流民,我以为他们会慢慢转变过来,现在看来还需要用猛药。以后我一定严加看管,恪守军纪。” 石镇清继续说道:“这些王八蛋会坏了你的队伍,你马上将人马裁掉一万人,把老弱病残和馋懒奸猾之徒都精简了,过几日我还会来看的。” “是是是。翼王训斥的对,我们一定执行到位。” 石镇清这才坐了下来。 他喝了一碗凉茶,正要起身想走。 不料躲在蓝朝鼎身后的蓝朝柱不顾蓝朝鼎的劝阻。 开口说道:“翼王做得对,要我说,裁减一万都少了。我早就劝过我大哥,让他把这些流民经过挑选后再收入队伍,但是他就是不听。这些人中不少还是地方土寇,人品坏得很。” 听到蓝朝柱的话,石镇清不禁高看了他一眼。 “不错。这些人不但带坏了军纪,还消耗了大量军粮。你当太平军的军粮是大风刮来的呢。可都是将士们从各处打来的。” 说完,石镇清长叹了一口气。接着拍了拍蓝朝鼎的肩头。 “吃个饭再走吧,翼王。”蓝朝鼎赶快邀请道。 “不吃了。” 石镇清对蓝朝鼎已经十分失望,他再次翻身上马。 带着一众亲兵奔回新津城而去。 就在石镇清大力准备北上进攻成都同时。 他也在四处征集粮食,收储火药,以便炸开成都城墙。 八月初的天气,虽然依然闷热,但是下过几场透雨后,已经有些凉意。 今日是石镇清带兵北上的大日子。 因为心情兴奋,他早早就起床了。 整个新津城笼罩在士气高涨之中。 各位大将都已经蓄势待发。 小将李超琼更是仅仅睡了一个多时辰。 他站在花厅内,早已经等候石镇清多时了。 石镇清刚刚现身。 李超琼就上前去问道:“翼王,岷江的水军已经准备完毕,加上守卫新津城的人马,总共不下四万人。翼王放心,此番北上,我必定踏平清军北大营。” 石镇清微笑着看着这员充满自信的小将。 说道:“我可把老家都交给你了,因为你太过年轻,所以众位大将对你颇有微词,你更要拿出猛劲让他们看看,当年天国将领陈玉成初临战阵,就是夺取武昌首位功臣,那时他才18岁。他很有帅才,虽然已经被清廷凌迟,但他的威名震天地。” 李超琼瞪着大眼睛说道:“我知道,所以我肯定会打好这一仗的。” 李超琼接着问道:“翼王,英王陈玉成曾经跟过你吗?” 石镇清在脑中回想了一阵后说道:“是的, 当年首次攻占武昌,陈玉成作为童子军首领,曾经随我一同征战过,那一仗打的昏天暗地,没想到这小子竟然打了清军一个措手不及。直接带人登上了武昌城。但是后来并无更多交集。” 石镇清苦笑了一下,继续说道:“陈玉成虽死,但是还有你李超琼,这是个群芳夺艳的年代。这一场仗属于咱们。” 李超琼神情更加激动。 “那我下去准备了,翼王。” 李超琼抱拳行了一礼,这才告退出去。 石镇清回到屋内,桌上早已经摆满了肉包子和两碟小菜。 石镇清坐下后,开始狼吞虎咽地吃了起来。 韩宝英静静地伫立在他身旁。 直到石镇清吃完早饭。 她才大为关心地说道:“王兄,如今战将们都已经归队,你也不用亲自冲锋陷阵了,我担心……担心你的安危。” 石镇清看着韩宝英的清澈的眼睛说道:“义妹,我知道你关心我,这次我必须亲自上阵杀清妖,不过你也不用为我担心,因为我穿了石棉防弹甲。” 石镇清将外衣内的衣甲翻给韩宝英看了看。 韩宝英疑惑地问道:“这东西真能刀枪不入吗?都说刀枪不入是白莲教练的邪功,你不会真相信吧?” “义妹,你不懂,我保证死不了。” 石镇清在韩宝英的玉手上拍了拍。 二人的手随即握到了一起。 因为感情日益加深,二人彼此心照不宣。 就在这时,蓝庭芳忽然走了进来。 她看到这一幕,心中也百般难受,赶快转身要离去。 石镇清松开韩宝英的手。 叫住了蓝庭芳。 “芳妹,你找我有事吗?” 蓝庭芳瞥了他一眼。 故意说道:“谁说是找你的,我是来找宝英妹子的。” 石镇清半开玩笑地说道:“这是一场硬仗,你就不怕这是你跟我的最后一面吗?” “啊,不行,翼王你不能死,我也要参加战斗,我们娘子军关键时候能顶大用呢。” “不是我不准,你们娘子军可都是各位兵将们的媳妇,要是后院着了火,他们怎么能安心打仗呢?” 听到石镇清不允许,蓝庭芳咬着嘴唇直跺脚。 “你是性别歧视。女子怎么就不如男了?以前还有穆桂英挂帅呢。” 石镇清只得扯谎道:“我可没这么说,你们娘子军是把钢刀,我不到万不得已的时候,还不会用你们。” “真的?” 石镇清重重地点了点头。 说完,韩宝英亲自给石镇清披上血红色战袍。 他腰跨宝刀。 几步来到门外,随即翻身上马。 便在大批亲兵的簇拥下奔往新津渡口。 第73章 兵发成都 张遂谋等大批文官以及娘子军和李超琼亲自送行,三声擂鼓呐喊,老君山上万炮齐发。 石镇清大张旗鼓地开始渡江北上。 他将人马分成五队。 由大将增广仁作为前导先锋,携两万人马直扑成都城和江北大营的联系要地桃园村。 石镇清的动作很快引起了身在毛家渡周达武的注意。 周达武亲自登上江边的崖顶,看着石镇清的太平军人马分批过了河。 他身侧的副将席宝田眉头几乎拧成了麻花。 他焦急地说道:“周将军,长毛石达开倾巢出动,来者不善啊。你看要不要出击?” 周达武沉思了一阵后说道:“兵法有云,攻敌必救。石达开很可能会包围成都,进而将我们和成都人马各个击破。” 他吩咐亲兵将地图拿来。 他打开地图。 手指当即点在了地图的某一个位置。 随即说道:”“石达开用兵诡计多端。他故意绕开我们,就是不愿跟我们拼消耗。我预计桃园村方向会有场恶战,这是我们通往成都的必经之地。倘若这里被切断,我们将会失去成都的补给。假以时日,必然自溃。石达开用心险恶啊。” 席宝田深以为然地说道:“周将军分析的很是,我们要分兵北上支援吗?” 周达武叹了口气说道:”即便知道石达开是调虎离山之计,我们恐怕也难以应付,石达开几股人马合流,而今声势壮大,早已经错过了消灭这股长毛的最好时机。就是身在成都的总督大人,恐怕也未必有什么好办法。” ”“那我们不能眼睁睁看着道路被掐死,在这里等死吧?” 周达武经过冷静的分析,他忽然看着新津方向说道:”倘若不按常理出战,去进攻新津城,你看可有把握?” ”进攻石达开的老巢?他不会留兵守护吗?另外,老君山上石达开布置了数百门大炮,我们进攻会很吃亏的,倘若作战不利,石达开一定会抄了我们精心布置的北大营。” 周达武闭眼沉思了一阵。 ”是啊,我们不能过于冒险,万一总督大人另有良策,我们吃了败仗,岂不会被军法处置,听说徐邦道和郭益集就是因为临阵脱逃,被总督大人下令斩首的。” 想到这里,周达武无奈的说道:”目前还是维稳吧,你马上派人通知总督大人,让其派兵到成都南面桃园村附近准备和我们夹击石达开的先头部队。确保桃园村不落入长毛的手里。” “另外,你亲自率虎字营一万人马,火速增援桃园村。咱们遥相呼应。倘若作战不利,不要恋战,要马上回来。” 席宝田答应一声。 马上下了高山崖顶。 席宝田一边派人送信给骆秉章,一边点了虎字营人马,亲自去救助桃园村。 石镇清北上的消息刚刚传到成都,骆秉章就感觉到战争的阴云已经开始笼罩成都府了。 为了防止石镇清占据人和地利。 就在几日前。 他将方圆成都三十里的村庄全部毁掉,将这些百姓全都屠杀一空,作为杀良冒功之用。 看到来人汇报完情报。 骆秉章右手无力地将他挥退。 他的小妾杨新娇看到骆秉章满脸愁容。 早已经猜出了几分。 她赶快安慰道:“大人,还在为战事烦心吗?“ 若是换作以前,骆秉章一定会怒斥她几句。 但是今天他已经打不起精神。 “是啊,昨天夜里我仅仅睡了两个小时,我想着长毛石达开竟然鬼使神差的逃出大渡河包围,而今羽翼渐丰,已经是我朝的心腹大患,就是比之身在南京的洪秀全,还要可怕的多。哎,天意如此啊。” 骆秉章唏嘘了一声。 当即说道:“此战是生死攸关的一仗,我要召集众将到前厅开会。” 说完,他便站起身来,杨新娇马上服侍他穿好了官服。 骆秉章面色晦暗,但是依旧打起精神大步朝着前厅走去。 等骆秉章到的时候,大厅内仅有田兴恕,马怀喜、薛忠良等几员将领。 骆秉章气的怒道:“怎么,成都失陷了吗,我的命令没人听了?” 田兴恕赶快说道:“制台大人息怒,萧庆高听说长毛要来围攻成都,亲自督促各个城防加强防备,估计此刻已经在来的路上了。” 骆秉章没好气的看了旁边的副将马怀喜和参将薛忠良一眼。 他忽然想起马怀喜曾经在上一次军事会议上因病没有参加,差一点被他砍头。 而今战将缺乏,他一反常态,反而大为关心地说道:“马将军,你的病都痊愈了吗?” 马怀喜见骆秉章旧事重提。 不过态度却截然相反。 他颤巍巍回答道:“回大人的话,已经全好了。卑职上一次因病没有能参加军事会议,卑职有罪。卑职感谢大人不杀之恩,必然以残躯报效制台大人” “不,你效忠的是大清,不是我。我宽宥你,是希望你再接再厉,奋勇杀敌。不要辜负皇恩浩荡,倘若能将长毛杀退,我必然为你请赏。” 副将马怀顿感受宠若惊,赶快跪下来咚咚咚磕了三个响头。 骆秉章又看向站的笔直的薛忠良一眼。 他看到薛忠良神情木讷。 于是用柔和的态度说道:“薛将军不必拘谨。是萧将军不计前嫌,将你放出的,你要懂得报恩。” 薛忠良心中冷笑,他佯装悍不畏死的表情说道:“制台大人只管吩咐,我就是单枪匹马,也要杀的长毛鬼哭狼嚎。” 骆秉章满意的点了点头。 他全然忘记了费行检临行前对他的叮嘱,不让薛忠良带兵。 有那么一瞬间,他觉得虽然战将少,但是士气尚可一用。 不大一会的功夫。 萧庆高就急冲冲走了进来。 他全然不顾礼节,拿起旁边的水壶,咕咚咕咚灌了一肚子水。 这才将额头的汗珠擦去。 萧庆高正要给骆秉章行礼。 骆秉章摆手阻止道:”“免礼,萧将军,你辛苦了。” 萧庆高抱拳说道:”为大清尽忠,我萧庆高愿意肝脑涂地,在所不惜。” 看着萧庆高坚毅的表情。 骆秉章示意其坐下说话。 萧庆高也没有客气,他拉起一把椅子,直接就坐了上去。 骆秉章正要开口。 不料萧庆高却说道:“督师大人,我们刚刚在府门外抓到一个乞丐,他说是新任四川布政使萧浚兰,我看这个人很可疑,很可能是长毛的奸细。” 骆秉章一听是萧浚兰。 脸上有些哭笑不得。 “成都将要被围,他倒是有虎胆前来赴任,我记得前任布政使尚未上任,就调到别处去任职了,这个萧庆兰还真是个硬骨头。他带兵丁了吗?” “没有,只有他自己。 骆秉章脸色唰下变得很难看。 “哎,又是个无根无派的替死鬼。” 第74章 布政使带来的口谕 “把布政使萧大人请进来吧。” 萧庆高答应一声,随即便命亲兵将一名五花大绑的乞丐带了进来。 骆秉章看着来人满身污垢,头发披散着,几乎不成人形。 于是探头问道:“”你可是新任四川布政使萧浚兰?” 乞丐怒气冲冲地看了看萧庆高一眼。 骆秉章赶快替其解围道:“萧将军误把你当做石达开的奸细,错抓了你,望萧大人勿怪。” 骆秉章假意对着萧庆高斥责道:“还不赶快给萧大人松绑。” 萧庆高走上前来,提刀一劈,算是给萧浚兰解了绑。 萧浚兰没好气地瞥了萧庆高一眼。 这才对着骆秉章深施了一礼。 他带着哭腔说道:“制台大人,我是从京师赶过来的,在重庆被长毛抓去蹲了一天大牢,到了咱们这里,又差一点被捉去杀掉。实不相瞒,我是带着西太后的口谕来的。” 听到慈禧有口谕带到。 骆秉章赶快走下阶梯。 他面带喜色,赶快问道:“萧大人,你来的很及时,成都尚未被长毛合围,不然你恐怕进不了城了,不知西太后有何口谕。” 萧浚兰掀开额前的乱发,露出一双通红的眸子说道:“制台大人,我千里迢迢来到这里,是半路要饭才来到的,我现在满身恶臭,饥肠辘辘,是不是……” 骆秉章会意。 马上让人端来四盘小菜。 萧浚兰简单洗了一个热水澡,这才穿着官服走了出来。 萧浚兰面貌青廋,右脸长了一颗大黑痣,因为一路风尘仆仆,早已经饿成了皮包骨。 他不顾众人讥讽的眼光,捧起饭碗狼吞虎咽的吃了起来。 连吃了两大碗饭,将菜肴都打扫的干干净净。 这才满意的打了一个饱嗝。 他又喝了一杯茶,这才起身朗声说道:”制台大人不必忧虑,西太后已经批准了你的奏请,陕西巡抚刘蓉刘大人,西北将军多隆阿已经奉诏南下,不日当到达成都,与川军会师。 骆秉章听到这个消息,一扫前日的阴霾。 顿时来了精神。 他探头问道:”西太后没有责怪我的意思吧?” “没有,听皇宫安德海公公说西太后对制台大人还是颇为信任的。不过制太大人报喜不报忧,如今重庆、泸州、新津、四川大片区域俱以被长毛攻陷,让我此行如上刀山下火海,这可是欺君之罪!” 骆秉章一听,吓得额头满是大汗。 他叹口气说道:“连累布政使大人受苦,我心如刀绞。但是石达开是什么人物,想必萧大人十分清楚吧?他曾经打的曾国藩曾大人两次跳水,湘军一度走向颓势。” 萧浚兰接话道:“所幸湘军一路风风雨雨,终于挺了过来。” 骆秉章点点头,又说道:石达开自从叛离长毛贼首洪秀全,出走南京以来,连连败北。但是谁又能想到他能东山再起呢。而今我们建立了岷江江北大营,但受限于兵力有限,无法包围石达开……” 萧浚兰讥讽道:”制台大人就是这么部署围剿的吗?放任长毛发展,以至于石达开要围攻成都?” 骆秉章被呛的十分难受。 他厚着脸说道:”萧大人请来援兵,我就有信心一举荡平长毛贼,让其有来无回。” 萧浚兰继续说道:”“援兵应该很快就会到达,但愿我不会因此受到连累。倘若被长毛捉去,必然求生不得、求死不能。” 萧浚兰打了一个哈欠,似乎十分疲累。 ”我是布政使,军事的事情我不懂,请制台大人定夺就是,不过我揣摩西太后之意,是要大力进攻长毛,而不是坐受其困。你们商讨吧,我暂且回馆舍休息去了。” 骆秉章知道,这是萧浚兰怕担战败的责任,所以借机逃避而已。 他冷笑一声。 目送萧浚兰走后。 萧庆高愤愤地说道:”什么狗屁布政使,屁都不懂,就知道一味指责督师大人,我看刚才不如将他当成奸细宰了呢。” 骆秉章没好气的瞪了他一眼。 重新坐回了座位。 骆秉章正色道:”“几位将军,你们都看到了吧,布政使萧大人带来了西太后口谕,陕西巡抚刘蓉和西北将军多隆阿不日将南下成都。只要咱们扛过这一次长毛的围攻,一定会否极泰来,战胜长毛。” 听到即将有援兵到来,堂下将领们开始窃窃私语。 看着众人的士气被调动起来。 骆秉章打起精神,继续说道:“今时不同往日,以前长毛石达开这股长毛人少,善于用偷袭战术。现在石达开已经有了不下二、三十万人马,绝不可轻敌。我打算派田兴恕田将军带两万人去协助桃园村守军,和江北大营虎字营席宝田合力攻打长毛贼。” “至于成都防御,则由萧庆高将军全权负责,守城的两万人马虽然不多,但是成都城高池厚,长毛想要强攻也并非容易之事。另外,强制征召城内的青壮年男子协助守城,务必坚守到陕西援兵到来。” “是”众将齐声喊道。 骆秉章摆了摆手,众将这才缓缓退出。 骆秉章颓然地坐在太师椅上,似乎终于缓过来一口气来。 就在骆秉章调兵遣将同时,石镇清的的前锋人马已经来到了桃园村。 石镇清派探马调查后,发现村里仅有一千守军。 便决定发动突然袭击,速战速决。 他派边澜涛带四千人马将桃园村层层包围。 桃园村的清兵参将陈雄早已经注意到石镇清人马的到来。 虽然早已经将十万火急的军情传给了骆秉章和周达武。 但是他心中依旧忐忑不安。 一下子被四千人马包围,他迅速命令人马上了寨门土墙。 他想要依托土墙,拦住小将边澜涛的强攻。 石镇清见清兵猫在石墙内侧。 于是调集来几十门火炮。 开始猛烈轰击南边的土墙, 炮弹如雨一般坠落,打的土墙乱石纷飞。 有几处被打的瞬间崩裂。 清兵不断装填沙袋,将缺口堵住。 石镇清见这支人马战斗力强悍。 因此他下令边澜涛马上发动攻击。 又命火铳队和弓弩手在侧翼掩护。 太平军步兵持长短兵器开始发动猛烈进攻。 霎时间,打的清兵死伤一片,但是清兵毫不退缩。 陈雄看着不断攻上来的太平军,眼看土墙就要被攻破。 他捅死了企图翻墙进来的一名太平军。 双方人马开始激烈厮杀起来。 战斗持续了一个多时辰,陈雄看到太平军的步兵一波接着一波攻杀上来。 在太平军的前队,他忽然看到了正在指挥的小将边澜涛。 他看着周边的清兵不断倒下。 再次挥刀斩杀了两名太平军。 接着招呼道:“快,退到第二道防线高家堡,将城墙炸毁。” 太平军刚刚攻下了土墙,陈雄便扔下了五百具清军尸首,率大部分人马奔向村里的高家堡。 就在太平军将要翻墙而过的时候。 只听“砰砰”几声,一阵天崩地裂的声响传来。 城墙瞬间被炸的稀巴烂,无数残肢混合血水被炸上了天。 太平军一下损失一、二百人。 看到清兵在土墙下埋藏了厚重的炸药。 边澜涛气的怒火中烧。 “兄弟们,别怕牺牲,跟我冲。” 说完,他手提长剑,第一个冲了上去。 第75章 夺取桃园村 边澜涛看到清兵都龟缩到一个大地主的院子里。 他招呼一声,再次杀了上去,他不断躲避清兵火铳的偷袭。 如同猿猴一般,灵活地翻上院墙。 随即长剑一扫,将刺来的清兵长枪砍落。 接着一个老鹞翻身,直接冲进了清兵的队伍。 边澜涛毫无顾忌的大开杀戒,他砍瓜切菜般横扫猛冲。 此刻的清兵参将陈雄,正躲在大批清兵的后面。 他夺来身边一个火铳手的火枪。 对准边澜涛所在的方向胡乱的射击了一枪。 结果歪打正着,正好射在了边澜涛的左肩头。 鲜血从细小的孔洞中流淌而出。 边澜涛闷哼一声,忍受钻心的疼痛,但却顾不得包扎。 他朝着身后迅速刺了一剑,将一名清兵当场刺死。 当即就地一滚,就要跳出包围,但是清兵早就死死拦住了他的去路。 就在这时,他身后的亲兵将一杆大枪投射而来。 直接插在了他身前的泥土中。 边澜涛双手大力拔了起来。 随即长枪一扫,如同蛟龙出海,顿时放倒一片。 此刻,大批的太平军终于破开了大门,一股脑涌了进来。 双方互相射击了一阵火铳。 边澜涛趁着对面装填弹药的空档。 欺身而上,带着上百人同清兵展开了血腥的搏斗。 边澜涛看到陈雄终于露出头来。 他冷冷一笑,在连续砍死两名清兵后。 这才挥动手中大枪。灌注全身之力,刺向偷袭他的陈雄。 一股怪风传来,陈雄禁不住打了一个冷颤。 他左躲右闪,挥刀死磕,但是始终破不开边澜涛的进攻。 边澜涛的大枪如同幻影一般,让人捉摸不透。 陈雄猛挥一刀,却发现扑了一个空。 正在他呆愣的片刻,边澜涛的枪头直接没入了他的腋窝。 鲜血顺着枪尖蔓延开来。 边澜涛将手中大枪一转,当即传来陈雄杀猪般的惨叫。 就见那杆大枪透过陈雄的身体,连带后方的木门都被戳成了两半。 陈雄跌坐在后面。他咬紧牙关,从大枪下脱身而出。 他后退了好几步,才稳住了身体,清兵们看到陈雄差一点死在枪下。 赶快聚拢到他身边,死死抵挡太平军的攻杀。 陈雄看到身边仅剩下一百多号人。 他一摆手,就要从后花园逃出去。 但是后花园也被太平军从后门堵死。 最后生还的希望破灭了。 陈雄大喊道:“弟兄们,咱们湖南陈氏家族是乡勇起家的,就算死也要死在一起。” 说完,他挺刀就要再次和边澜涛展开拼杀。 就在双方拼命的同时,席宝田带着一万人马也赶到了。 席宝田不知道石镇清带多少人攻打桃园村。 因此没有第一时间拯救这些守军。 他将人马驻扎在距离桃园村东边二里远的鹅山之上,开始布置大营防御。 狡猾的席宝田站在鹅山上,看到桃园村守军已经岌岌可危,但是他手拿单孔望远镜,看到石镇清的主力人马纹丝未动。 他企图救援的心便放弃了。 不一会的功夫,清兵参将陈雄就被乱刀砍死,桃园村落入了太平军的手里。 石镇清没有进村,而是将主力扎于半边坡,与驻守桃园村的边澜涛兄弟二人形成犄角之势。 此刻的边澜涛因为伤势问题,已经被石镇清替换成了他弟弟边澜河。 石镇清和军师邱云机登上了高坡。 他们远远看着鹅山方向。 石镇清问道:“军师,你看这席宝田还真沉得住气,是个懂战术的武将。” 邱云机笑着说道:“他怕中埋伏而已,席宝田绝不甘心丢掉桃园村,我想肯定会偷袭的。” 石镇清点头问道:“军师,你觉得他会首先攻打桃园村,然后与我们死磕到底吗?” 邱云机想了一阵,才慢慢说道:“古语说得好,叫擒贼先擒王,倘若一战将翼王你杀败,席宝田也没有必要去直接去争夺桃园村了。 石镇清笑着说道:“这么说,我成了大宝贝?” “哈哈哈,堪比唐僧肉……” 就在石镇清抓紧布置防御,防备席宝田偷袭大营的时候。 他的四路人马也已经对成都展开包围。 按照石镇清的意思,将成都周围开始绕城挖掘两道深壕。 深谙现代作战方法的石镇清将沟壕战术也完美利用起来。 她要求壕沟深挖两米,上置土沙袋。 比之曾国藩的壕沟战术有过而无不及。 面对太平军的大举进攻,此刻的成都城内早已经恐慌一片。 骆秉章焦急似火,而今已经古稀之年的他更显得憔悴。 他急冲冲来到各处城头查看。 最后在北城头停了下来。驻守北城头的萧庆高赶快躬身行了一礼。 \"大人,长毛可能能随时会打炮,这里危险,您还是回去吧。\" 骆秉章喘着粗气。 他用昏黄的花眼看了看远处李永和、蓝朝鼎二人的驻地。 萧庆高赶快将那支陈旧的单孔望远镜递了上来。 恭敬地说道:“大人,请用这个西洋望远镜查看,会更清晰。” 骆秉章一摆手。 拒绝道:“拿走,我从来不喜欢这些洋玩意。” “我问你,对面驻守的是长毛那股人马?” 萧庆高赶快说道:“启禀大人,是跟长毛汇合的那股反贼。” “哼,我记得他们可是被我们赶出了四川的李永和和蓝朝鼎那股叛匪,现在居然被长毛石达开给收了。” “是的大人,就是这伙反贼。” 就在二人商谈之时。 布政使萧浚兰在侍卫的搀扶下也来到了北城头。 骆秉章见萧浚兰上了城头。 以为他也要督军。 便问道:“萧大人气色比昨天好多了,萧大人既然有心督战,我打算让萧大人去驻守南门。” 萧浚兰一听,心中对骆秉章直骂娘。 不过他依旧陪着笑说道:“制台大人说笑了,我是文官,不善于守城,不过昨日我已经跟你说过,此战在于速战,久困之下,成都就算不失陷于长毛之手,也会内乱。” 萧浚兰的话让他如鲠在喉,骆秉章知道,倘若再将成都丢失,他不但会被摘了顶戴花翎,恐怕在慈禧的盛怒之下,很有可能被斩于菜市口。那他的一世英名就将毁于一旦。 想到这里,他禁不住打了一个冷颤。 他赶快回道:“萧大人说的是,但是如今局面糜烂,希望大人与我同心协力,一同守住长毛对成都的强攻才是。” 萧浚兰竟然直呼其姓说道:“骆大人,打仗的事情你们看着办,我就不参与了,希望骆大人能够指挥人马破开一路,打破长毛的围攻。” 第76章 席宝田中计 骆秉章虽然心中不悦,但是他也担心萧浚兰在慈禧那里会参他的本。 他目送萧浚兰下了城头后。 萧庆高早已经怒不可遏。 “朝廷竟然派了这么一个胆小如鼠,又怕担责的蠢货来担任布政使,我真替制台大人捏把汗啊。” 骆秉章单手锤击眼前的一块墙砖,叹口气说道:“如今不仅看不到增援,还处处掣肘,西太后,你让我如何安心守成都?” 骆秉章愣了好一阵,才冷静下来。 忽然,在朦胧间,他看着义军人马都三三俩俩的席地而坐,尤其是蓝朝鼎的人马,更是懒散的躺在了沙袋上。 骆秉章忽然来了主意。 “萧将军,李永和和蓝朝鼎的这股逆贼又分成两股,我看蓝朝鼎的人马军纪很坏。这是个突破口子的好时机,你趁着今夜长毛尚未挖掘完壕沟,带两千骑兵前去冲击敌营,记住,只朝着蓝朝鼎的大营冲击。” “倘若破开一路,你就不用回成都了,直接北上迎接陕西巡抚刘蓉和西北将军多隆阿的人马前来。” 萧庆高赞道:“我看总督大人此计可行,我这就准备去。” 说完,便从各个城头抽调了两千骑兵,开始准备夜袭蓝朝鼎的义军。 而对面的蓝朝鼎自然不清楚骆秉章的计策。 黄昏后,蓝朝鼎因为督促了一天挖掘城壕的行动。 整个人十分疲累。 他吩咐御用厨师亲自抄了四碟小菜,拉着邓伯仁坐下来一同吃饭。 他的小妾白喜凤则陪伴在一侧,殷勤地夹菜喂他吃。 白喜凤同时将一壶陈酿给蓝朝鼎斟满酒杯。 而后举着酒杯到蓝朝鼎的嘴巴上。 她嬉笑着说道:“蓝帅,有好菜怎能不饮酒。” 蓝朝鼎哈哈一笑:“也是,酒色身前过,不沾怎成佛?他石达开的军纪就是个屁,老子就是不服天朝管,他在前面拼命,老子在后面享福,正合我意。” 但酒刚沾到舌头。 不料却被邓伯仁一把拉了下来。 邓伯仁劝道:“蓝帅,此一时彼一时,眼下暂且忍耐。切不可让石达开发觉蓝帅犯了他的忌讳,小不忍则乱大谋。” 蓝朝鼎这才将酒杯重重放下。 他急切的问道:“我说邓军师,前日石达开让我裁撤一万多人马,我也就是裁了几百人敷衍了事。他自己扩充队伍,却让咱们不断减少人马,这不是吃定咱们了吗?你说,咱们该什么时候脱离石达开掌控好?” 邓伯仁赶快伸手做了个噤声的动作。 他起身来到帐篷外面望了一眼。 见一切安静如常。 这才说道:”蓝帅不要口出狂言,我虽然主张去别处发展,但是石达开谋士丘云机座下的青衣卫谍报网遍布四处,不得不防啊。” 蓝朝鼎却不以为意地说道:“你们文人就是胆小怕事,怕个吊,老子早就想这么干了。他石达开找了一个农妇当义妹,要嫁给我做正房,那是辱我。” “此事我心已决!不过你看李哥会同我们一起走吗?” 邓伯仁摇头道:”我探过他的口气,李帅已经心灰意冷,打算做石达开手下战将了。所以以后的路我们只能自己走了。此事也不需要告诉他。“ 蓝朝鼎探头问道:”我本欲今晚就走,奈何我弟弟蓝朝柱要打过这一仗再走,这小子倒是很讲义气。军师,你看咱们什么时候走最好?” 邓永和皱着眉头想了一阵。 这才说道:”“当然是现在走最好,不过绝不能等到石达开彻底击败了周达武和席宝田的人马,那时候恐怕就走不了了。” ”嗯,那就再等一晚上,也算帮了石达开一次,算是还他的人情吧。“ 说完,便迫不及待地和小妾亲昵了一番。 午夜后,在石镇清的半边坡大营内,依旧灯火通明。 帐篷内人影在灯烛下似乎定住了一般。 天空也忽然起了浓云。 圆月也隐去了光芒。 忽然,一队人马悄悄爬上了半边坡。 看着半天坡内各个营盘内都悄无声息。 清兵副将席宝田虽有狐疑,但是看到帐篷内的人影,这才放下心来。 他招呼一声,顿时近百火铳和无数的火箭对着帐篷内疯狂射击。 大火瞬间蔓延开来。 随着一阵风刮来,数百座帐篷化为灰烬。 席宝田挥动双刀咧嘴一笑。 ”“嘿嘿,石达开,受死吧。” 说完,他一招呼,这两千骑兵旋风般杀向半边坡。 席宝田一马当先,抢先杀了上去。 他将一座帐篷的白布挑起。 看到里面是几个捆绑结实的稻草人。 他的脸色瞬间变得极其难看。 尤其是稻草上贴的一个个笑脸,以及上面写的中计了三个大字。 让他如坠冰窟。 就在这时,漫山遍野的喊杀声传来,接着一片炮火如雨般淋下。 他的人马死伤一片。 席宝田左冲右突寻找突围的地方,结果都被火铳和弓弩给拦了下来。 不甘心的他左顾右盼,终于在远处的高坡上,看到了石镇清的身影。 此刻,石镇清正和军师邱云机在一杆翼王旗下。 用讥讽的眼神看着他。 席宝田气的火冒三丈。 他大刀一指,口中说道:\"石达开就在那杆翼王旗下,都随我杀上去,制台大人有令,取石达开首级者,赏银十万两。\" 听到如此高的褒奖,那些清兵练勇都不要拼地上前冲杀。 席宝田冒着炮火和冲天箭雨,居然面不改色。 他的左腿突然被射中了一箭,他用大刀直接砍断,继续持刀厮杀。 在临近石镇清三十米远的地方,他的这队骑兵突然被石镇清的旅帅郑永和和章炳贤给拦了下来。 二人合力激斗席宝田。 席宝田双刀上下翻飞,几个回合下来,杀的二人武器几乎脱手。 席宝田将二人击退,正要杀向石镇清所在的方向。 忽然,一波狙击的火铳打来。 将他身旁的十余名精锐亲兵射杀。 席宝田看到面前的太平军潮水般拦在他面前,差一点就要将他全面包围。 石镇清骑在白龙驹上却纹丝不动。 石镇清不禁惊叹道:“好一个虎字营。” 说完,他一招呼,带着大批骑兵亲自去围攻席宝田。 石镇清如同下山猛虎一般,带人瞬间就将席宝田的千余骑兵切割开来。 席宝田杀的浑身浴血,体力渐渐不支起来。 石镇清看着围攻席宝田的包围圈渐渐缩小。 正要将他彻底消灭的时候。 一队清兵忽然从东边杀了上来。 席宝田瞬间来了精神,他带着身边仅剩的二十余人与增援的清兵合力杀出一个缺口。 这才狼狈逃走。 石镇清带人在后面紧追不舍。 他带着一万多人马将席宝田的残兵再一次包围在鹅山之上。 石镇清虽然杀得十分疲累,但东方已见朝阳初起的光芒。 军师邱云机说道:“翼王,此战差不多完成一半目标了,不必急于将席宝田击杀,况且这虎字营都是周达武的精锐人马,如果逼得紧,他们也会拼命的,我们损失也会很大。” 石镇清紧握七星宝刀,半天不发一言。 但是他转头看到将士们都已经十分疲累。 于是挥手说道:“好吧,弟兄们都辛苦了,且歇息一阵,就地埋锅造饭。” 第77章 邱云机装神弄鬼 石镇清刚吃过早饭,就听到成都方向传来了隆隆的炮声。 炮声此起彼伏,不绝于耳。 他和军师邱云机登上高岗,用望远镜看到万佛寺方向唐日荣和田兴恕的人马互相厮杀起来。 田兴恕从成都城内调集的两座西洋大炮打的唐日荣前锋进攻受挫。 唐日荣派兵从两翼夹攻。 双方激战一上午,田兴恕的人马才退回新观山方向。 石镇清右手紧握缰绳说道:“军师,你看要不要撤围,将田兴恕这股清军先消灭掉?” 邱云机说道:“不可,倘若放开,城内清兵就会趁机里应外合,对我军十分不利。“ 在这这时,探马忽然来报。 说蓝朝鼎的义军人马在成都城北郊吃了败仗,差一点被萧庆高的人马破开包围,若不是李永和派兵增援。北面的包围将彻底瘫痪。 听到此消息,石镇清气的咬牙切齿。 一瞬间,他的脸色阴沉的吓人。 他大怒道:“蓝朝鼎是成事不足败事有余,我让他提高警惕。裁撤那些臭鱼烂虾,他裁军了吗?” 邱云机也叹口气说道:”恐怕也是阳奉阴违,萧庆高看到我军的破绽,恐怕还会找机会进攻蓝朝鼎部义军的。” 想了一阵,邱云机说道:“我有一策,可断其念想。” 石镇清焦急地追问道:“快说,有何良策?” ”一方面我亲自去督战,另一方面,我还可以……” 邱云机附耳对石镇清嘀咕几句。 石镇清频频点头道:”这个计策很好,不过你不可越进清兵西洋大炮的攻击范围。” 邱云机笑着点了点头。 这才在几百亲兵的簇拥下,赶往北城郊。 蓝朝鼎的大营在成都东北郊的玉皇庙,当邱云机赶到的时候。 已经几近黄昏。 邱云机来到后,他快步进入庙门。 他看到庄严的玉皇雕像下,蓝朝鼎和邓伯仁满脸灰尘,似乎惊魂未定。 邱云机冷着脸说道:“蓝将军,翼王有令,任何人违反军令,都要军法从事。” 蓝朝鼎赶快欠身回道:“军师说的是,此次战败是我的责任,我愿意接受惩罚,等战后我会亲自去翼王大营负荆请罪。” 邱云机看到蓝朝鼎态度诚恳。 他转头又看到玉皇雕像的旁边,张贴的正是《翼王斩清妖》那首诗。 邱云机继续追问道:”你们是否按照翼王的指示,将那些馋懒狡猾之徒裁汰掉?” 邓伯仁抹了一把脸上的灰尘。 陪着笑说道:”翼王的军令如山,怎么敢不照做,已经裁撤了。” 邱云机又说道:”那好,咱们查看下营地吧。另外,你们马上在营地后方建一座高台,我有用。” 蓝朝鼎不知什么意思,但是还是吩咐一员将领前去搭建高台。 蓝朝鼎带着邱云机出了庙门,到各个沟壕亲自查看一番,他看到这些士兵的士气不高,有些还咪上了小觉,扯起了鼾声。 蓝朝鼎连踢带打,将他们全都唤醒。 邱云机失望的摇了摇头。 他朝着蓝朝鼎身后看了看,忽然发觉少了他弟弟蓝朝柱。 于是问道:”二将军蓝朝柱怎么没在?” 蓝朝鼎掩饰道:”他在马王镇,刚才他也参加了战斗,若不是他和李哥的人马增援,我确实难以招架萧庆高的进攻。” 邱云机点了点头。 午夜时分,他来到那座已经建好的高台前。 高台用土堆成,约有十余米高,上面已经被打夯打的硬邦邦,十分平整。 邱云机攀爬而上。 他将事先准备好的那套黄色八卦道袍穿在了身上。 他精心挑选的五十名士兵依次站在他的前面,这些兵丁都身穿火烷衣甲,面罩藤盔,在夜色之下,显得十分神秘。 邱云机将头发披散开,状若疯魔,口中念念有词。 不大一会,就见五十余名士兵手持火把将火苗点在了那些身穿甲胄 的兵丁身上,那些士兵们又将稻草覆盖在这些甲胄兵身上。 这些士兵沐浴在大火之中,依然在跟着邱云机一蹦一跳的跳着奇怪的舞蹈。 此刻,站在城头上正观望的萧庆高被突然的情形震撼的目瞪口呆。 他瞪大了眼睛,再次看了一遍,才确定看到的确实是邱云机在做法。 他讥讽道:”这个疯老道装神弄鬼企图吓阻我进攻东北城郊,简直是儿戏,这石达开是不是也疯了!” 他的随军参谋也是他的族弟萧雨升是个秀才出身。 他接过单孔望远镜,也朝着前方看去。 只见此刻画风一转。 他看到那些士兵在大火的灼烧下,竟然安然无恙。 他又见一排排枪手在百米外对准了这些身穿甲胄的士兵们。 ”将军,快看。”萧雨升赶快提醒道。 萧庆高再次夺过望远镜。 就看到两千米外,噼里啪啦的弹丸从枪管喷射而出。 对准了那些身穿甲胄的士兵们,一连开了三枪。 那些甲胄士兵中枪后,依旧笔挺地站在原地。 而后竟然大声喊了起来。 接着一群大刀客手持锋利的大刀在他们身上乱砍乱劈。 这些人依然毫发无损。 萧庆高将望远镜往一旁一丢。 当即说道:”不过是学白莲教刀枪不入的那套把戏,难道说这邱云机真的会妖法?” 萧雨升皱着眉头说道:“听说长毛军师邱云机通晓八卦五行,很难说到底这妖法是不是真的。” 萧庆高有些犹豫地问道:“这家伙学的是孔明七星灯祈禳那一套,那你看有何破解方法?” 萧雨升说道:“可用污秽之物破解。” 萧庆高点头道:“好吧,你快去办吧。” 萧雨升答应一声。很快就跑下了城墙。 萧庆高有些不信邪,又下令朝着对面义军的阵地打炮。 一阵炮火猛然射出,炮弹落在邱云机身前数十米远近。 他连眼皮都没抬一下,继续刚才的做法。 不一会的功夫,就见萧雨升带着十几名青楼妓女和二十多名和尚走上了城墙。 这些人都依次跪在萧庆高的脚下。 萧庆高用冰冷的口吻说道:“你们是宝光寺的和尚和飘香院的圣女吧?今天为了保护成都不落入贼手,需要你们配合破了长毛军师的妖法。” 那些和尚们吓得都战战兢兢。 萧庆高不管不顾的说道:“收集女红,撒下城去。和尚们都脱光衣服念经做法,嘿嘿,有和尚的加持,管你疯道士什么狗屁妖法。” 第78章 拔除江北大营 萧庆高刚下完命令,那些妓女就被士兵们赶到一个屋子里,好不羞涩的抛出了女红。 士兵们捏着鼻子将这些脏东西丢下了城墙。 而那些和尚们也被迫脱光了衣服,他们光着屁股一边念经,一边来敲着一个巨大的木鱼来回跳跃。 对面的太平军被清军的动态搞得哈哈大笑。 一名太平军马上将此事报告给了邱云机。 邱云机眯着眼看着城头上令人啼笑皆非的一幕。 他马上吩咐炮兵将数十门火炮的炮口对准了城墙上的和尚们。 只听轰隆隆几声巨响传来。 大炮打的垛口碎石翻飞,好几个垛口被直接削平。 不少和尚被炸断了腿脚,掺合着血水四处纷飞,喷溅的萧庆高等人满脸鲜血。 和尚们受到惊吓,杀猪似的往城下逃命去。 萧庆高气的怒不可遏。 他正要拔剑去追回那些和尚。 不料骆秉章带人走上了城头。 他看着十分狼狈的萧庆高问道:“对面邱云机就是在虚张声势,你简直是愚蠢至极。赶快准备夜里继续强攻东北角。” 萧庆高用袖口将脸上的血渍擦去。 这才说道:“大人有所不知啊,邱云机妖法比当年白莲教还要厉害,他施法加持的那些士兵们不但刀枪不入,就连弹丸都无法对他们造成伤害。我们这是以其人之道还治其人之身。大人,宁可信其有,不可信其无啊。” 骆秉章被呛的十分难受。 他不得不顺着萧庆高的意思。 “就算是真的,你们已经破了邱云机的妖法,晚上就再突击一次吧。” 萧庆高赶快回道:“大人说的是,那好,晚上我再出击一次。这一次必破了长毛的围攻。” 就在萧庆高准备再次夜袭的时候。 对面义军蓝朝鼎的军营中。 被四轮车拉着的一具木乃伊被推了上来。 这具木乃伊被悬挂在一根粗大的旗杆之上。 眼尖的萧庆高一眼就认了出来。 ”是…是唐友耕唐将军的尸首。” 骆秉章一听,再也不淡定了。 他一把夺过萧庆高手里的望远镜。 脑袋探出垛口,看了好一阵。 当他看到唐友耕的尸首已经被做成木乃伊的时候,吓得他差一点朝后栽倒。 他的亲兵赶快将他扶住。 “想不到石达开如此狠毒,竟然将唐将军剖肝挖心,做成了干尸。我实在痛心啊,石达开想必已有准备。万一偷袭不成,被其包围,那就不妙了。” 萧庆高看到骆秉章被吓得瞬间就改变了主意。 因此也有些六神无主。 他看着骆秉章踉跄的走下台阶。 也跟着退到城下的军营休息去了。 对面的邱云机见清兵似乎再没有出城的意思。 悬着的心这才放了下来。 他走下高台,重新换上了平常服饰。 随即立刻派人通知了石镇清。 而此刻,在新津隔江的江北大营内,周达武的军帐内依旧灯火通明。 席宝田的求援信就摆在他的桌案上。 他焦急的如同热火上的蚂蚁,坐卧不宁。 在帐篷内徘徊一阵,他忽然停住了脚步。 周达武喃喃自语道:“石达开诡计多端,席宝田已经中计,倘若我去救援,难保不会中长毛的埋伏。” 他转眼又看到另一封来自“新津密探”薛美娘的秘信。 信中的内容说的正是新津城目前仅有三千人马留守,其中两千还是娘子军。 周达武对上一次薛美娘的情报不准确,已经有了怀疑。 但是他想到薛美娘的父亲还在成都。 他正犹豫不决之时,他的心腹副将朱春宜“咚咚咚“”走了进来。 周达武将信件交给朱春宜看过后。 朱春宜冷静的分析道:“依我看,薛美娘的情报未必是假的。即便石达开派人留守新津,我估计最多也不会超过五千人。他北上之时,大张旗鼓,不过是虚张声势罢了。正所谓攻敌之所必救。新津是石达开的老巢,倘若能够拿下,石达开必然无心再围攻成都,一定会回援。” 周达武一拳锤击在桌案上。 似乎终于下定了某种决心。 “那好,我带七千人马南下进攻新津,你带三千人马留守北大营。” 朱春宜点头道:\"将军放心去就是,预祝将军马到成功。” 周达武一掠战袍,跨上宝刀,匆匆点齐了人马,直奔向毛家渡口而去。 三更时分,周达武登上了一艘大船。 他带着七千人马直奔新津城。 人马尚未到达新津城,天空中闷雷声一阵紧似一阵。 几道闪电劈过,将昏暗的夜空照射的透亮。 战船已经越过了岷江中线,他万分庆幸今晚正是阴天,避开了老君山上防守的炮火。 就在距离新津渡口二百米远的时候,他的心已经提到了嗓子眼。 他握紧手中钢刀。 已经做好了带头冲锋的准备。 就在这时,一道闪电当头劈落。 在岷江上发出夺目的光辉。 周达武忽然看到岷江的上下游到处都是石镇清的战船。 而冲在最前面的是三十多艘小舢板,这些小船十分灵活的游弋在江面上。 忽然,在后方的一艘快蟹大船上,一杆翼王旗下。 一名小将耀武扬威地站在船头,正含笑看着他。 “不好,中计了,快,快往回划。“ 话音刚落,但已经迟了。 一片炮火喷涌而来。周达武所属的数十艘船只瞬间沉没在江面上。 第一波进攻后,那些舢板小船马上穿梭于清兵的战船之中。 接着水鬼大军也跳入了岷江,开始分开凿船。 一片喊杀声响起。 双方开始用火铳对射起来。 船板船小巧灵动,周达武的船只都是民船改装,与太平军相比,毫无优势可言。 周达武眼看着自己身边的战船越来越少,到处都是火海和清兵的落水求救声。 他不管不顾,指挥舵手拼命往回划去。 还未等上岸,他的大船就被一颗炮弹击中,接着船底传来了叮叮咚咚的凿船声。 周达武亲自带兵前去阻拦。 他提刀猛刺船底。 船底不断透过殷红的血迹,江水透过船底,血水瞬间溢满船底。 周达武看着毛家渡口已经近在咫尺。 他看着大船已经大角度倾斜,马上就要沉船。 他将钢刀插回,招呼一声,一个猛子扎入水中。 不一会,就在不远处的岸上浮现出他的身影,他刚登上岸,清点了一下人数,发现已经损失了半数人马。 他刚要将湿衣服拧干。 不料后面太平军小将李超琼已经带兵追杀了上来。 而他的身后,不知何时也响起了一阵惨叫声。 他回头望去。 只见石镇清不知何时从天而降,他带人跨过沟壕,将战略物资全部烧毁。 在清兵狼狈的逃跑中,石镇清寻到了正竭力阻止逃窜的副将朱春宜,石镇清提刀赶上,一刀砍死了副将朱春宜。 旋即又带人对着他的三千守军展开了血腥屠杀。 周达武双眼血红。 他跺着脚说道:”石达开神出鬼没,我今日恐怕要死无葬身之地了。” 第79章 大疫来临 话音刚落,江上一片炮火在他跟前打落。 周达武猝不及防之下,被打的肠穿肚烂,血流如注。 他单手扶着刀,想要呐喊继续指挥,但是嗓子已经嘶哑的一声也发不出来,周达武最后不甘的倒了下去。 原来石镇清将围攻席宝田的重任交给了增广仁,而自己带着一万人马迅速南下和李超琼夹攻周达武。 这才一战将周达武的江北大营彻底拔去。 石镇清带兵砍杀到黎明时分。 周达武的人马即便没了主将,依然顽抗到底。 他仅仅抓了一千俘虏,其他人清兵全都战死。 整个江北大营笼罩在一片火海之下。 石镇清将打扫战场的事务交给了李超琼。 他正要带队往回赶。 却听到探马来报,说北边的峨山上,席宝田分兵两路突围,他带着二百人夺路破开包围,已经北上了。 石镇清听到此消息,焦急似火,他将马鞭子抽的啪啪直响。 等到他赶回的时候,增广仁十分惭愧的跪地说道:“翼王,我没有拦住席宝田,请翼王责罚。” 石镇清摆手说道:”不怪你,此战的目的已经达到,他席宝田跑了和尚跑不了庙,你起来吧。” “你且将峨山守军彻底击杀干净,我带人去攻打田兴恕所部的清军。 石镇清顾不得休息。带着一万多人马继续北上。 石镇清刚刚来到万佛寺前,就看到唐日荣被席宝田和田兴恕联手夹击。 席宝田有伤在身,因此冲击虽猛,但是后力不足。 他不得不退到田兴恕的大营里去。 田兴恕和唐日荣又打了一仗。 直到石镇清的骑兵在一片尘土飞扬中疾驰而来。 田兴恕才带人舍弃了唐日荣,直接带人奔回了成都城内。 唐日荣一直追杀到成都南城下,直到被城头上清军的炮火打退,才不得不回转。 在万佛寺的大营。 石镇清刚刚坐下休息片刻。 就开始准备召开军事会议。 按照他的指令,将领们已经基本都赶到了。 众人七嘴八舌都沉浸在胜利的喜悦中。 石镇清因为连日征伐、十分疲累,他低着头几乎睡去。 直到听到唐日荣的战马嘶鸣声。 他才睁开眼睛。 唐日荣急冲冲步入寺内,在大雄宝殿的左边的椅子上坐了下去。 虽然佛陀的雕像庄严而肃穆,但是大将们都有说有笑。 唐日荣对着佛陀下端坐的石镇清起身禀报道:“翼王,太可惜了,让田兴恕跑了。这两次互相厮杀,清兵损失甚于我军,估计损失不下五千人。不过我军伤亡也差不多有千余人。” 石镇清听到汇报后。 摆手示意唐日荣坐下说话。 石镇清总结道:”此次战略目标已经达成,不但阵斩了周达武,还灭了虎字营,拔了江北大营。虽然跑了席宝田和田兴恕,但是已经完成对成都的全面合围。不过城内守军现在将近四万人,不可小视。若是强攻,损失恐怕不会小。” 黄再忠嬉笑着说道:“怕他个吊,翼王你就吩咐吧,我打前锋就是。” 石镇清说道:“成都城高池厚,而且为了防止我军攻城,骆秉章又派人加固了城防。据青衣卫送来的消息,骆秉章将四门大威力西洋大炮也搬到了南城门。因此想要破开成都南大门,光靠火炮是不行的,必须要借助火药。要将城墙凿开,填充巨量火药,再将城墙炸开。” 石阵清顿了顿继续说道:“我打算让北城郊的李永和和蓝朝鼎义军展开佯攻。吸引住城内部分兵力。不知李将军和蓝将军以为如何?” 李永和赶快起身应允道:“翼王吩咐就是,我们义军这段时间天天就是吃吃喝喝,也该出把力了。” 石阵清看到蓝朝鼎低着头不知在想什么。 于是将作战规划布置了下去,最终定在在第二日的黎明发起总攻。 石阵清看着一脸征尘的李超琼。 对其问道:“你将那座西洋大炮调来,也参与攻城吧。” 李超琼答应一声,便火速去毛家渡口拆卸西洋大炮去。 石阵清看了一眼黄在忠和增广仁,又对二人说道:“你们二人对调一下,再忠担任此次攻城先锋吧。” “是”二人随即起身答应道。 将领们都退出后,军师邱云机起身说道:“翼王,此次城内的青衣卫也许能借上一分力,但恐怕也不能指望他们太多。” 石阵清知道邱云机指的是薛美娘的参将父亲薛忠良。 石阵清看着门外大鼎内升起的袅袅青烟说道:“城内人马太多,指望他们打开城门,难如登天,而且也会暴露。此次攻城就看天意了。不过田兴恕带兵回去,唯一的好处就是会加快城内军粮的消耗。” 石阵清和邱云机商谈了一阵。 从大雄宝殿出来,石阵清直奔军营后面的军医大帐。 石阵清挨个营房都查看了一遍。 因为担心战后会有疫情出现。 小神仙冯万方已经将帷幔打开,让受伤的士兵们呼吸起新鲜空气。 石阵清来到中央最大的一座营帐。 他看到冯万方和徒弟们忙的不可开交。 女将杨采云也麻利地给士兵们处理伤口。 她将那些女兵也组织起来,有序地帮助伤兵包扎伤口。 看到石阵清来慰问。 冯万方放下手里的剪刀。 他洗了洗手,将额头的汗珠擦去,这才跟着石阵清来到帐外。 石阵清大为关心地问道:“我说冯神医,给你累坏了吧?” 冯万方摇头说道:“比起征战沙场,这点累算不了什么。就是看到这些伤兵缺胳膊少腿,我心里也跟着难过。其实我也知道,一将功成万骨枯,何况咱们太平军是为了老百姓打天下。” 一旁的邱云机也说道:“冯神仙悲天悯人,但是打仗哪有不死人的。只要做好抚恤,大加褒奖,安顿好后代,让他们得以安度下半生就很好了。朝代更替,百姓性命如草芥,能够建功立业,也是莫大的荣耀了。” 石阵清望着远处也是阵阵唏嘘。 冯万方继续说道:“这大热天,为了防止将士们染上病疫,我已经做好了通风。” 石阵清补充道:“还不够,医疗军帐要多些,人员要分散安排,多增加床铺。另外,以你的名义在各个营地张贴防疫布告,不许随地乱排便。告诉大家,要将粪便统一深埋。” 石阵清话音刚落 ,就看到杨采云从帐内匆匆跑了出来。 他对着石镇清大声说道:“不好了,王兄,有人感染了疫症。” 第80章 进攻成都(一) 石镇清连忙问道:“不要慌,都有什么症状?” 杨采云赶快说道:“启禀王兄,那个士兵就是上吐下泻,非常严重,已经陷入昏迷。” 石镇清头脑中过滤了一遍历史,马上想到这可能是即将爆发蜀地的霍乱。 他不顾邱云机的阻拦。 直奔营帐内而去。 他见到又有四五个人开始腹泻呕吐。 小神仙冯万芳给几人摸了脉。 在确定是疫症后,几人出了营帐。 石镇清赶快说道:“如今卫生条件堪忧,先将他们隔离起来,防止传染,另外,每个人都要戴上口罩。” 冯万方摸了摸脑袋。 他试着问道:“翼王,这口罩是不是就是蒙面用的白布?” “没错。冯神医,你还有什么抗疫的好方法?” 冯万方想了一阵。 这才说道:“半月前,我与苗王张秀眉的军医探讨过,他们有一种叫做雪胆的苗药,据说这种药生长在云贵的十万大山之中,他给了我不少。我打算和自己配的藿香神奇水一并使用。此外,我曾经研究过一种针灸,专门针对这种疫症的,称之为转筋法。” 石镇清想了一阵,他搜肠刮肚,终于想到雪胆是一种中药抗生素。 于是点头说道:“好极了,那就赶快用大锅熬制,给大家都喝点。” 石镇清又转头对邱云机说道:“军师,让将士们注意个人卫生,不要在饮用的河水里屙屎撒尿,这会加重传染的。此外,让将士们饮水时一定要将水煮沸。” 邱云机答应道:“嗯,翼王说的是,那进攻成都的事?” “不变。” 邱云机点了点头,这才骑马去布置石阵清交代的事情去了。 从军医营地出来后。 石镇清也变成了蒙面大侠。 尽管他猜测可能来临的疫情是霍乱,但担心还有其他疫症,因此还是戴上了白布。 此刻的大营内人声鼎沸,都在传播着可能到来的疫情。 石镇清和众位将领到处访查疫情流传情况。并且做好整顿措施。 回到营帐,已经是三更天了。 他抓紧眯了一觉,好补充体力,为将要到来的大战养精蓄锐。 第二天天刚亮。 石镇清刚吃过早饭,也喝了一碗藿香神奇水。 他刚出门,就不断有亲兵前来传报各个大营的疫情情况。 听到疫情已经初步控制住了。 石镇清这才放下心来。 他穿上甲胄,刚要上马。 邱云机就急冲冲走了进来。 “翼王,据青衣卫消息,陕西巡抚刘蓉和西北将军多隆阿已经带兵从汉中南下了。据说多隆阿命部将先锋官郭布罗率两千骑兵现已到达保宁府地界了……” “这么快?” 石镇清有些吃惊地问道。 “是啊,翼王,我看攻打成都要加快啊。” “不慌,这成都就是诱饵,我正要引诱他们倾巢出动。” 石镇清二人回到帐内,石镇清看着中间小型的沙盘问道:“陕西方向来了多少人?” “据说刘蓉带陕西兵三万,多隆阿带领蒙古旗兵三万人马。” 石镇清冷笑道:“旗人向来与汉官不合,料想这两条狼也是貌合神离。咱们寻机各个击破。” “我也正是这个意思,这多隆阿可是条猛虎。他与湘军猛将鲍超有多龙鲍虎之称,此人曾屡挫陈玉成部,因战功被慈禧那妖妇封为博奇巴图鲁,绝不可小视。” 石镇清笑道:“那咱们就灭灭他的威风,将这头猛虎宰了,给慈禧妖妇点颜色看看。” 说完,石镇清挥手说道:“走吧,军师,让躲在成都的骆秉章看看咱们的风采。” 说完,二人一起翻身上马。 随即赶往前方战场。 石镇清刚刚来到,唐日荣就亲自带队走了过来。 石镇清看着眼前这座巍峨的古城-成都,成都府屹立千年,曾经遭受无数战火,而今,再一次要受到战火的洗礼。 他用单孔望远镜朝着南城头望去,见成都城墙整体是特殊的砖石结构打造,城高不下十米,城根窄,高处宽,呈梯形结构。城头上依次排列数十个箭楼,防守可谓是天衣无缝。 此刻,大将黄再忠已经换上了石棉防弹甲,头部裹在黑色钢盔之中。 穿着厚重的甲胄,黄再忠十分不习惯。 黄再忠带着一千名身穿甲胄的步兵来到后。 在石镇清面前恭敬地行了大礼。 “翼王,请下令吧。” 石镇清看着卧在壕沟里的火铳手已经集结完毕。 后方的千门土炮都已经列阵等待。 他冷冷地注视着城头上。 这才下令道:“开始攻城。” 作战号令下达后,掌旗官手中红旗飘动。 李超琼指挥炮兵很快就点燃了炮捻。 一阵撕裂大地的声响传来。 数千发炮弹在千米外如流星般砸向成都城头。 随着轰隆隆巨响传来。城头上的几个垛口瞬间被撕碎,不少城墙被砸的砖头乱飞。 几个箭楼也被炮弹砸掉。 第一波炮弹过后,黄再忠等几员战将带队飞快地下了壕沟。 两万步兵开始沿着壕沟飞快奔向南城墙下。 此刻,站在城头上的骆秉章密切关注着战场的变化。 他心中咯噔一下。 “石达开要攻城了吗?” 就在他愣神的片刻,炮弹已经如雨般砸落下来。 总兵官田兴恕冒着弹雨。 猫着腰拉住骆秉章说道:“大人,赶快到后方躲一躲吧。” 骆秉章叹了口气,这才快步走向后面。 等第一波炮火打过之后,他看着城头上一片狼藉。 随即怒喝道:“给我狠狠还击。” 炮兵指挥赶快吩咐炮兵将大炮推到垛口。 尤其是那四座西洋大炮,炮筒更粗更长,已经探出垛口数米远。 炮兵们装填弹药一气呵成。 这百门大炮也开始了还击。 黄再忠亲自冒着如雨般打来的炮弹。 有击几发炮弹在他身边炸开,都被甲胄给挡了下来。 他招呼一声,迅速奔向城下。 黄再忠眼神始终不离开城头的方向。 在距离城墙二十米远的时候。 忽然在垛口塞满了各种火铳,还有威力更大的抬枪。 接着清军开始密集发射火铳。 只听噼噼啪啪的声音传来。 黄再忠赶快将石棉盾牌拿在身前。同时改成半蹲前行。 等到了城墙根下,他的石棉盾牌早已经破烂不堪。 他伸手一招呼,士兵们开始搭设云梯,攀爬而上。 他将千人小队分成两部分,一队负责攻城,一队负责凿墙。 同时火铳队在吴熄的指挥下,开始全力还击,掩护黄再忠攻城。 第81章 进攻成都(二) 城头上,霎时间矢石如雨,倾泻而下。 接着二十杆抬枪也朝着城墙根下不断射来。 太平军全身贯甲、不断躲闪往下砸落的巨石,顶住了第一波攻击。 城头上正密切关注战斗情形的田兴恕刚刚得知昨日邱云机使“妖法”让太平军战士刀枪不入。 这让他吃惊不小。 但是他并没有被吓住。 他手持长鞭,不断鞭打正在发愣的清军。 清军被激发,更加卖命地朝下面猛烈射击。 远处的石镇清看到已经有二三十人的甲胄被洞穿,开始有人被抬下战场了。 他喝令火炮再次加大进攻。 在李超琼的指挥下,一排排火炮喷着密集的火舌,再次朝着城墙和垛口砸落。 打的清军不敢抬头。 黄再忠看到身后郑永和和章炳贤各带一万人加入了战斗。 二人指挥步兵大军携带挠钩,云梯等物,在三千米长的城墙上,不断攀援而上。 此刻的城墙上,田兴恕骑马带着五百骑兵不断奔走增援。 将攀援而上的太平军不断砍落。 而在城墙根下,黄再忠手持铁钎,顶着清军的疯狂攻击,开始指挥另外的五百人分三处凿击厚重的城墙。 眼看着一块块青砖被撬下来。 黄再忠的后背也中了两枪。好在都被石棉防弹甲给扛了下来。 石阵清一直关注战场的变化。 不远处,一骑飞马奔来。 到了近处,来人下马奏报道:“启禀翼王,北面义军开始佯攻了。” 石镇清点了点头。 “知道了。” 他一摆手,让来人退下。 他举目远眺,看到城北方向也是一片狼烟,接着土炮声不断传来。 双方激烈厮杀,战斗一直持续到黄昏。 石镇清看到东北角已经有一处墙洞被挖出一米深,已经可以藏人。 石镇清对邱云机说道:“军师,今天伤亡四、五百人,还不算大,不过这墙洞果然结实。不愧是特制的石砖。” 邱云机曾经游览过成都城。 他抚弄颌下短须说道:“成都城墙砖烧制过程极为繁琐,比之一般的墙砖,不知道要强硬了多少倍。而且每一块砖都有型号,参加烧制的每一位匠人都要登记的。而且经过米汁的灌注,坚硬度可想而知。若是有人敢偷工减料,那是要株连九族的。” 石镇清点了点头。 他指着那处最大的缺口说道:“看来今天最大的功劳就是凿击出这个小洞,只能明天继续了。争取不断扩大开来。” 邱云机却说道:“其他几处都可以收队了,那处一米深的洞口,还可以派人继续深挖。” 石镇清皱着眉说道:“我担心田兴晚上会偷偷派人坠城下来偷袭。” 邱云机冷哼了一声说道:“在洞口下面挖掘几条隧道。他敢坠城,我们一样可以派兵增援。” 石镇清觉得邱云机说的有道理,于是赶快吩咐唐日荣派人去挖掘隧道。 入夜后,太平军换了一批人,继续挖掘隧道和墙洞。 黄再忠几人带队不甘地撤了回来。 战斗了一天,石镇清没有召见黄再忠,而是让其充分休息,准备明日再战。 而此时的成都城内,看到太平军潮水般退去。 田兴恕总算松了一口气。 他不顾疲累,盘点了一下战损,发觉损失不下八、九百人。心中长叹了一口气。 他赶快命人增添城防,补充炮弹。 借助火把,他看到城墙根已经凹陷进去一米深。 而城墙上的火铳和箭弩也是毫无办法。 他想着要不要趁夜坠城去抢夺墙洞。 他召集几位千总以上的将领,点了一下将。但是所有人都噤若寒蝉,不肯接下这个九死一生的任务。 他冷冷地看着众人,正想着要派谁去。 他的心腹副将张心培对其附耳说道:“将军,此计只能用一次,现在还不是时候,这狗洞挖的还小,即便塞满炸药,也破不开城墙。要是打草惊蛇,让石达开有了防备,就再也无用了,卑职以为不必急于一时。正所谓重赏之下必有勇夫……将军应该明白,咱们还缺少银两。” 田兴恕点了点头。 他挥手这才将众人挥退。 眼看弯月高升。 他匆匆吃了一口饭。 就骑马奔往总督府。 骆秉章因为石达开猛攻成都,他亲自协防西城门,如今也才刚刚下了城头。 他回到府衙,穿戴好官服,早已经在座位上坐好。 看到萧庆高、席宝田、田兴恕等几位重要的将领都已经来到。 他心中没有绝对的把握能守住成都。 但是他的脸上丝毫不表露出自己的怯弱。 他看了几员重要的将领一眼,今日格外开恩让他们坐下说话。 看着几人都满脸征尘。 他假意体恤地说道:“诸位将军守城,战斗了一天,都辛苦了。” 成都总兵萧庆高因为将北城外的义军打退好几次。 因此高傲地说道:“都说石达开所属的长毛勇武,我今天来看,实在是高看他了。” 骆秉章却不喜反怒。 “你遇到的是蓝朝鼎的豆腐贼匪,都是未经战阵的废物,不堪一击也在情理之中,萧将军未遇到真正的长毛嫡系人马。还是让田将军说说吧。” 田兴恕见骆秉章点到了自己,便侃侃而谈道:“长毛石逆的人马战斗力极强,况且还有妖道邱云机妖法的加持,那些身穿甲胄的神秘长毛兵,个个都刀枪不入,若不是有抬枪,恐怕早就登上城头了。” 萧庆高大为疑惑地说道:“昨日我已经派和尚和妓女们破了他的妖法,怎么,还没有破去?” 坐下下首的席宝田一瘸一拐地站起身来。 他摇头说道:“据我所知,这根本不是什么妖术,是邱云机装神弄鬼的把戏,他这些士兵,不过是穿了那种能够裆刀枪的盔甲而已。依我看来,要对着这些长毛贼要加大射击强度。才可破敌。” 骆秉章点头赞许道:“嗯,还是席将军有见识,不过这邱云机实在奸狡如狐,若是能除了他,石达开必然断了一膀。” 萧庆高接话道:“哎,这邱云机是个光棍,毫无软肋,想打他的主意,怕是很难啊。” 骆秉章沉思了一阵后,大言不惭地放话说道:“不用慌,我已经派遣费行检去陕西搬救兵了,想必咱们的援兵不日将会到达,到时候里应外合,必然杀的长毛在四川难以立足。” 第82章 成都官员的内耗 不过说完这句话,骆秉章心里也直打鼓。 田兴恕忙问道:“制台大人,陕西巡抚刘大人有消息了吗?” 骆秉章打起了马虎眼。 “现在长毛围城,就是有消息,也插翅难以进入成都。你们只管把心放在肚子里,现在咱们的军粮足以支撑一个月。” 听到军粮还有这么多,众人都放下心来。 田兴恕继续说道:“大人,今天攻城损失不小,大概伤亡有六、七百人,我看长毛在到处挖墙洞,打算填充炸药,炸开城墙。不过现在墙洞不深,还不足以炸毁城墙,我以为还是要招募些死士,好坠城去跟长毛争夺墙洞。” 骆秉章因为刚把积蓄掏空,送给了皇宫太监李莲英。 朝廷没有一两银子给他。 他顿感头大。 他忽然想起前几日号召成都士绅捐款捐物,但是收效甚微。 他看了一眼田兴恕,知道此人心狠手辣。 于是说道:“朝廷让咱们办团练,没有拨款一两银子,全靠咱们自己征缴。如今成都有四大家族,我打算命你去号召他们再出些银子。” 田兴恕凛然说道:“大人吩咐,岂敢不照办,不过这四大家族都是哪四大姓?” 骆秉章想了一阵后说道:“当年四川闹匪患,张献忠几乎杀光川人,后来朝廷发动湖广填四川,号召百万大移民,这其中就有周氏家族。这周氏家族经过几代发展,现在在成都已经是大姓望族。” “这另外三家,其中有拥有数万好地的廖氏家族,廖氏家族虽然没有出过大官,但是通过科举考试,也有不少巡抚的座上宾。” “此外,还有自贡的盐业巨头陈家,可谓是富甲一方,现在也避祸到了成都。” “那这最后一家的?” 骆秉章沉吟了片刻后说道:“当然是贩卖蜀锦和川药的黄氏了。” 田兴恕又问道:“大人,难道合盛元在成都的分号就不捐了吗?” 骆秉章正要答复他。 不料布政使萧浚兰突然走了进来。 他听到二人谈话。 他快步走上前来,对着田兴恕怒斥道:“田兴恕,你胆子不小啊,这合盛元的后台有多硬,你也不打听打听,那背后的大人物可是恭亲王和西皇后的座上宾。” 田兴恕被训斥,脸上十分不悦。 他毫无顾忌地说道:“将在外,管不了那么多了,我的兵丁都多少天没发饷银了,我冲谁去要,问你吗?” 说完,田兴恕讥讽道:“对了,萧大人今天没有登城督战。有人说是萧大人听到炮声就大喊大叫,我想不至于。不知萧大人明日是否也去见识见识长毛的大炮长啥样?” 萧浚兰顿时被怼的哑口无言。 他指着田兴恕的鼻子大声说道:“你……你气死我了,好好好,明日我就登城督战。” 骆秉章生怕得罪萧浚兰。 他佯装生气地对田兴恕说道:“放肆,还不赶快给萧大人赔罪。” 田兴恕起身冷笑一声,他昂着头拱手说道:“萧大人请海涵,我也是急了些,那便放过合盛元就是。” 骆秉章见萧浚兰又来搅局。 但是面上不敢发作。 他苦瓜似的赔笑问道:“萧大人明日真要登城督战吗?” 萧浚兰说出去的话覆水难收,又害怕被几位战将看扁。 于是硬着头皮说道:“哼,长毛有何惧哉,我明日就去南城头去看看石逆如何被田将军击退的。” 田兴恕心中冷笑。 也不再说话。 骆秉章又和几人商谈了一阵。 这才将其他人散去。 他唯独将田兴恕单独留了下来。 骆秉章看到萧浚兰退出后。 对着田兴恕小声说道:“田将军,实不相瞒,城内的粮食仅够七天之用,这几日城内粮商听到石达开要攻城的消息,都囤积居奇,就是有钱也买不到。” 田兴恕心中咯噔一下。 他拱手凛然说道:“这全城最大的粮商就是周家,我这就唤周家家主周兴到我府上一叙,还有其他三姓大族,如今大敌当前,他们要是敢不出血,我手里的大刀会让他们吐口的。” 骆秉章非常喜欢他这种狠劲。 他点头说道:“好吧,你看着办吧。不过少说要让他们捐出十万两银子和十万担粮食。” “大人放心就是,我这就去了。” 田兴恕大踏步走出总督府后,对着心腹将领张心培吩咐了一声。 就见张心培带着一千兵丁分兵四路,前去四大家族府上请人去了。 田兴恕回到府上,爱妾柳香君赶快按照他的意思吩咐厨房弄了一桌子菜。 柳香君给田兴恕倒了一碗酒。 田兴恕一饮而尽。 柳香君赶快走上前去,伸出白皙的手指给田兴恕按起了肩膀。 田兴恕闭着眼享受这一切。 柳香君捏了一阵,才关心地问道:“大人激战长毛,辛苦了。好在大人没有受伤,不然奴家又要担心了。” 田兴恕一把将柳香君揽入怀内。 他将柳香君的粉腮轻轻托起。 而后捏了捏她如水般的脸蛋说道:“哼,区区长毛,我从重庆一路杀回成都,他石达开算个屁。要不是骆秉章调度无方,让石达开在大渡河逃出升天,有了喘息之机,时局怎么会糜烂到此种地步。” “将军,小心隔墙有耳。” “哼,我的府上,都是我的人,他骆秉章已经是朽木一块。遇事早已经没有了魄力。今晚,你就看看我田兴恕如何教这些土豪大家做人。” 说完,他又猛灌了一碗烈酒。 听到门外有了动静,他一摆手,柳香君马上退到屏风后的卧室。 不大一会的功夫,就见门口人影一闪, 四名肥硕的长衫男子就出现在大门口。 这些人刚刚现身,随身护卫就被带走关押起来。 随即四人都被粗鲁地搜了一遍身。 接着就被田兴恕的亲兵推搡着带了进来。 田兴恕背对着几人,依然自顾自地喝酒。 他身后的周家家主周祖荫怒气冲冲地冲着他背后指责道:“田将军,你这是何意?对我们四人竟然如此无礼?” 田兴恕依然没有要几人坐下的意思。 他将酒碗猛然摔打在桌案上。 反而直呼其姓名道:“周祖荫,你做的好事,整个成都城没有人不知道的。你囤积粮食,漫天要价,发国难财都发到总督大人脑袋上了。” 周祖荫见田兴恕来者不善。 于是强词夺理道:“你这是诽谤我,我的粮食也不是大风刮来的,都是世代积累的。况且我都是平买平卖,根据市场定的价。” “你放屁,你家粮食敢问谁能买得起,如今长毛已经围城, 我劝你将一半粮食捐出来给咱们守军。不然城破了,长毛的大刀会割的你只剩下骨头。” “田将军,你可别吓唬我,我还真不信了,惹毛了我,我一把火把粮仓都给他烧了。” 第83章 田兴恕整治四大家族 田兴恕一听此话,他忽然站起,猛然转身。 随即手握刀柄,面现杀机。 “烧了?烧了我们守城的人马吃什么?对了,可以吃你的肉。” 说完他手起刀落,一刀捅死了周祖荫。 一道血光喷出,周祖荫的尸首立刻栽倒于地。 其他三人见周祖荫就这么被杀了。 不觉面面相觑,胆战心惊。 他们看田兴恕彷佛杀神一般,都惊骇地后退了一步。 田兴恕冷冷地看着这三人,忽然哈哈大笑起来。 他对着眼前的张心培说道:“周祖荫要火烧粮仓,对抗捐粮,张心培,你带人去把周祖荫的家抄了。” 张心培当然最爱干这种揩油的事情。 他答应一声,旋即带着五百精锐兵前去抄家。 田兴恕看着三人,忽然换上了一副笑脸。 “诸位都是成都城里的名门望族,我今日也是别无办法,多有得罪。我们总督大人可是亲自点了诸位的名字。你们应该感到脸上有光才对。今天,制台大人要求你们每个人最低捐赠在十万两以上。” 廖家家主廖怀儒今年已经过了花甲之年,他须发皆白,此刻更是气的跳脚说道:“你……你这是明抢,我找总督大人去理论,哼!” 廖怀儒刚要出门,就被护卫给拦了下来。 廖怀儒知道自己今天是秀才遇到兵,不得不低下头去。 田兴恕笑着说道:“几位,我今天不想大开杀戒,可惜有人不识好歹。要成为我的座上宾,还是刀下鬼,几位请做选择吧。” “这……”几人互望了一眼。 长吁短叹了一阵。 这才一甩袖袍,都一起坐了下来。 田兴恕啪啪拍了几掌。 口中说道:“上酒。” 不大一会,就见士卒们端着几大坛百年茅台上了桌。 田兴恕给三人各自斟满了一大碗。 他举着碗说道:“我田某人喝酒就喜欢用大碗。来,咱们一起喝一个,希望诸位与我同仇敌忾,一同抗击长毛。” 说完,自顾自地一饮而尽。 他刚喝完酒,就发现几人端着酒喝也不是,不喝也不是。 廖怀儒苦瓜脸似的说道:“田将军,我们已经决定按您的意思捐款十万两。这酒老朽实在是喝不进去啊。” “喝,不喝就是不给老子面子。” 田兴恕醉醺醺地说道。 几人吓得浑身一哆嗦,不得不捏着鼻子硬灌了进去。 廖怀儒一碗酒下肚,顿觉嗓子喷火,胃内翻江倒海。 他捂着肚子,喷出一大股血来。 田兴恕哈哈大笑道:“廖怀儒,我看你是被美色掏空了吧,连点酒都喝不了。” 廖怀儒大叫了几声,这才被家丁抬了出去。 田兴恕又转头看着垄断蜀锦和川药的黄奇说道:“黄老先生除了捐赠银两以外,还要多捐些药材。我的兵丁今天可是有人呕吐死掉的。我担心可能是天热伤亡后发生了疫症。 黄奇夹了一口菜,压了压烈酒的上反。 他本就是一位成都有名的老大夫。 他开口说道:“这疫情要是泛滥起来,必然一发不可收拾。现在我还没有研究出来什么特效的药物。我以为将军不如将这些得病的士兵都杀了,然后深埋地下,以防止传染扩散。” 听到黄奇的狠辣。 田兴恕咬牙说道:“嗯,现在看来也只有如此了。” 黄奇接着又说道:“老朽听说田将军有四房小妾,因此决定赠给将军一些进宫到皇宫的蜀锦。” 说完,他朝着门外喊了一嗓子。 就见几位小厮抬了一口红皮大箱子走了进来。 黄奇命人打开来。 两名小厮合力将箱盖打开,露出里面红、紫两色的绸缎来。田兴恕看着这些蜀锦色泽鲜艳,上绘云纹、花鸟,自然十分喜欢。 黄奇将一捆蜀锦拿在手中,对田兴恕介绍道:“不瞒将军,此物只有宫内的妃嫔和娘娘们才有资格使用,今日特地赠与将军。” 田兴恕将蜀锦拿在手中。 他大为惊叹地说道:“嗯,此物入手冰凉,手感湿滑,好,果然是贡品,黄老先生有心了。我田某人记下了。” 说完,他命人将蜀锦抬到后院。 田兴恕喷着酒气,吃了大一口菜。 他又看向一旁的贩盐头子陈宦海。 说道:“我听闻陈掌柜府上有一株半米高的红珊瑚树。制台大人可是时常念叨着要看上一看,不知陈掌柜是否肯割爱啊?” 陈宦海哪敢不答应。 他忍痛说道:“既然制台大人喜欢,我自然要双手奉上,只是这银两能否降一些。毕竟我的盐业已经被长毛给霸占了去。” 田兴恕啃着鸡块,还未等啃干净,就吐了出去。 “一码归一码,捐银一分不能少。” “这……好吧” 田兴恕自己吃好了,他看二人在旁边大气不敢出。 于是摆手说道:“明日早上太阳出来之前,将银两和东西摆在我的桌子上,两位听明白了吗?” “明白,明白。” 二人赶快起身答道。 田兴恕这才对着卫兵吩咐道:“送客。” 门口的卫兵马上让出一条道。 看着二人走后。 田兴恕已经有了三分困意。 就在这时,他的部将张心培抄家回来了。 张心培将抄家得来的银票一巴掌拍在桌子上。 田兴恕瞬间来了精神。 “快说,这周扒皮家里有多少银子?” 张心培比划了一个数字。 这才说道:“八十万两,这还仅仅是银票一项,其他财物还不算,更别提堆积如山的粮仓了。” 田兴恕将银票拿在手中掂了掂。他从中取出了一万两银子说道:“这是你和弟兄们的。其他的我自有安排。” 说完,他将银票收进了怀里。 他刚要起身回卧房睡觉。 不料张心培陪着笑意躬身说道:“将军,我在周掌柜的府上给您物色一位美人。这周祖荫真可谓是金屋藏娇,这美人还是江南水乡苏州来的,是周掌柜花大价钱买来的。不但人长得漂亮,还会吹拉弹唱。” 田兴恕喷着酒气兴奋地说道:“嗯,好,还是你懂我。快去,把她带来见我。” “已经在门口了。” 说完,他摆了摆手。 就见一位楚楚可怜的美人缓步走了进来。 田兴恕看着这位美娇娘已经哭的梨花带雨。 他赶快安慰道:“哭什么,难道我田某人还不如那个姓周的糟老头子?” 那美人一听,顿时止住了哭声。 张心培很识趣的赶快走了出去,并且将门带上。 田兴恕仔细地查看此女的相貌。 此女长得琼鼻弯眉,眼睛顾盼有神,眉间还藏着一颗红痣。 田兴恕示意她走上前来。 那女子轻移莲步,走动间好似浑身柔弱无骨,又仿佛盛开的百合,显得无比娇艳。 第84章 田兴恕遇刺 女子刚刚来到他身旁,却脚下一滑,突然崴了脚,随即顺势扑倒在他怀里。 田兴恕大手一捞,将其搂在怀中。 他故作怜悯地将女子的三寸金莲摆放在膝盖上。 用他粗糙的大手给女子揉了揉。 随即问道:“这三寸金莲留的好,你叫什么名字?” 女子装作羞涩地回道:“奴家叫余幼薇,田将军的部将好粗鲁,差点吓死奴家了。” 田兴恕哈哈笑道:“你放心,以后由我保护你,谁也不敢对你放肆。” 说完,他捧起余幼薇的一双小脚,似乎爱不释手。 当即放在鼻下,放浪地闻了起来。 片刻后,那女子忽然挣脱了田兴恕的怀抱。 举起桌上的酒坛,给他斟满了一大碗。 余幼薇自己也倒了一杯。 她将酒碗端给田兴恕。 二人对撞了酒杯。 田兴恕将烈酒直接倒入口中,眼睛却始终不离余幼薇的身体。 余幼薇展颜一笑,仿佛春桃盛开,引得田兴恕直咽口水。 余幼薇看着田兴恕腰间那把片刻不离身的宝刀。 娇柔地说道:“大人,夜深了,何不将甲胄和武器脱去。” 田兴恕“哦”了一声。 余幼薇赶快上前,帮助田兴恕卸去甲胄。 田兴恕将宝刀挂在墙壁的一角。 这才饶有兴致的问道:“我听说你弹的琵琶不错,给本将军弹一曲如何?” “将军既然有情调欣赏,奴家自然乐意。那就弹奏一曲声声慢吧。这首声声慢是女词人李清照的代表作,大人请细细听。” 说完,她拉过凳子,直接坐了上去。 她将自己随身带来的那张琵琶摆在膝上。 用玉手调试了下琴弦。 随即轻轻弹了起来。 前奏一过,便响起她天籁般的吴侬软语。 琴音缥缈,声调凄楚。 田兴恕虽然听的入迷。 但是却却不懂弹评的词意。 见余幼薇面现悲伤之色。 听了一半。 田兴恕再也忍受不住了。 她虎狼般拉住余幼薇的双手。 随即将其环抱而起。 来到卧房,他肆意地将余幼薇丢在床上。 余幼薇躺在床上,当即一个翻滚,就滚到了床里边。 她轻启红唇说道:“田将军,何不把蜡烛吹灭。” 田兴恕一边脱衣,一手将蜡烛一把打灭。 便迫不及待地扑向床上。 床上人影一闪,余幼薇抓起头钗就刺向田兴恕。 在昏暗的夜色下,毫无防备的田兴恕当场就被刺瞎了左眼。 田兴恕惨叫一声,疼的他几乎晕倒。 他强忍着疼痛,如同鹰爪一般的大手到处抓挠。 “你这个小妖精,为何刺杀本将,说,你是天地会的还是长毛的奸细。” 余幼微披散着头发。 她本就是柔弱的女子,也不会武功,今日刺杀不过是侥幸成功。 她再次靠近田兴恕,对其胸口猛刺了两下。 但都被田兴恕躲了过去。 前厅的亲兵们,听到田兴恕的惨叫声。 赶快跑了进来。 余幼薇知道自己跑不掉了。 她踏着小脚快步跑出了门外。 田兴恕在后面踉跄着追了出去。 他的亲兵队长看到田兴恕受了伤。 对着几十号卫兵喊道:“将这个贱女人拿下。” “让我来。” 田兴恕一把夺过亲兵手里的大刀。 怒气冲冲地走上前去。 此时,余幼薇已经来到了井沿边上。 她单手撑着井沿。 凛然地说道:“田兴恕,你不得好死,当年我全家都是死于你们清妖的屠刀之下。太平军翼王一定会收拾你的。” 说完,他不等田兴恕近身,一头扎进进了井里。 只听“扑通”一声,余幼薇很快就沉了下去。 等到余幼薇的尸首浮上来后。 田兴恕余怒未消。 他将手中刀狠狠刺向余幼薇的背部。 同时口中骂道:“他妈的,想不到我田兴恕阅女无数,今日竟然栽在你的身上。” 因为动了怒火,他的眼珠子竟然迸出眼眶,霎时间鲜血横流。 他的亲兵队长赶快扶住他,同时对一位士兵说道:“快去请大夫。” 亲兵队长将田兴恕扶到床上。 田兴恕坐卧不宁。 他举起大刀到处杀人。 同时如同野兽般狂叫起来。 直到被几位亲兵同时给架住。硬生生给他按在床上。 不大一会,白天那位老大夫黄奇就被请了过来。 黄奇心里暗骂了几句,但是还是给他上了特制的金疮药,并且给他做了包扎。 等到田兴恕止住鲜血和疼痛后。 黄奇长呼了一口气。 他刚刚听说了田兴恕被刺杀的来龙去脉。 他故意问道:“将军,余幼薇这小姑娘我在周府见过,她不太像潜伏的长毛奸细。” 田兴恕闭着的单眼忽然睁开。 他破口大骂道:“你懂个吊,我看你是活得不耐烦了。别看你救了我,明早上要是不把十万两银子摆在我桌子上,我照样杀了你。” 黄奇被噎的哑口无言。 田兴恕的心腹张心培跪在床下。 大气不敢出一声。 田兴恕凶狠地看着张心培说道:“张心培,你他妈眼瞎啊,找来这么个奸细来刺杀我。要不是长毛攻城,我早就砍了你的脑袋了。” 张心培磕头如捣蒜。 不住地道歉。 田兴恕的疼痛消减下来。 他挥手让张心培退下。 经过半宿折腾,田兴恕这才沉沉睡去。 第二日天刚蒙蒙亮。 黄奇几人就将准备好的银票和宝物摆在了田兴恕的桌子上。 黄奇被迫再次给田兴恕换了药。 田兴恕坐在床头,瞪着唯一的右眼。 看着那尊夺目耀眼的红珊瑚,似乎也没了兴致。 他一摆手,让黄奇三人退下。 他走到镜子前,一屁股坐了下去。 看着镜子里自己独眼的面目。爱惜容貌的他一把将镜子打的稀碎。 他的爱妾柳香君赶快命人将碎片清理掉。 她来到田兴恕身边劝解道:“将军,黄老先生说千万不要动怒火,不然刚刚愈合的伤口还会破裂。” 田兴恕怒气冲冲地骂道:“哼,你们娘们都是贱货。给我滚。” 柳香君泪眼婆娑,她捂着嘴巴赶快跑了出去。 田兴恕叹了口气。 对门口的亲兵说道:“备马,老子要去见总督大人。” 他的亲兵队长赶快说道:“大人有伤在身,是不是要休养休养?” “他妈的,老子的命不值钱,哪有那么矫情。我不督战,长毛很快就会破开城墙,让开。” 亲兵队长扯住缰绳,就是不肯撒手。 田兴恕穿好战袍,夺过亲兵手里的鞭子,劈头盖脸地在亲兵队长身上打了一阵。 这才消了怒火。 田兴恕一脚将其踹开。 这才上马奔向总督府衙。 此刻,身在总督府的骆秉章早就听说田兴恕昨晚遇刺的事情,但是事情传的众说纷纭,他也不知道究竟是怎么一回事。 他正要召见田兴恕问明情况。 第85章 青楼也出烈女 不料田兴恕竟然独自走了进来。 看到田兴恕成了独眼龙。 骆秉章大为关心地问道:“田将军,你没事吧?那个叫余幼薇的小姑娘究竟为什么要刺杀你?” 田兴恕发泄着怒火说道:“总督大人有所不知,昨天卑职邀请成都四大家族,大粮商周祖荫竟然说一粒粮食都不捐,而且口出狂言要烧毁粮仓。一怒之下,我就给他宰了。我还派人抄了他的家。不过在他家并没有搜刮到多少银子。” “后来卑职听说周祖荫的小妾余幼薇私藏了他的银子。我这才派人将她带来。我特意宴请了她,我俩喝了不少酒。她说要告诉我藏银的地方,结果却趁机接近我,用金钗伤了我的眼睛。后来我一刀把她杀了,在她的衣服里搜出了银票。” 骆秉章探头问道:“搜出多少银子?” “三十万两。” 骆秉章似乎并不想深究田兴恕受伤的过程,他接着问道:“就这些吗,其他三家有收获吗?” “还有至少三十万担粮食,至于其他三家,每家都捐了十万两白银。而且大盐商陈宦海还特地将一棵红色珊瑚树赠送给大人。” “珊瑚树?这么金贵,他舍得割爱?是不是你……” “大人错怪我了,确实是他赠给大人的,他朝我大吐苦水,说希望总督大人彻底击败长毛,帮助他将盐矿抢夺回来。” 田兴恕说完,便吩咐亲兵将半米高的珊瑚树抬了上来。 骆秉章走下台阶,细细地看了一遍这棵珍贵的宝物。 珊瑚树晶莹剔透,发出夺目的光华,仿佛龙宫之宝。 看的骆秉章爱不释手。 “嗯,果然是好东西,那我就暂且收下吧。” 田兴恕看着这棵珊瑚树被人抬下去后,他将银票恭敬地呈给骆秉章。 骆秉章并没有伸手接银票。 而是说道:“你将这六十万两银票分成三部分,你和布政使各拿十万两银子,剩下的发给将士们。” 田兴恕见骆秉章十分虚伪。 于是再次提请道:“大人体恤兵丁,我真替他们感到欣慰。不过您不拿,我们怎好拿?” 骆秉章尴尬地笑道:“红珊瑚我不是收了嘛。东西可以收,银子断不可接受。” 田兴恕压低声音说道:“大人请放心,这事天知地知,你知我知萧浚兰知,绝不会有第四个人知道。” 骆秉章想着自己若是不收,布政使萧浚兰也不敢明目张胆地收。 因此他说道:“好吧,银子毕竟是从周祖荫几人身上取来的,也不算搜刮民脂民膏,罢了,我收了。” 说完,他亲自收了一张十万两的银票入怀。 收好银票后,他看着田兴恕反而更顺眼了。 他不禁夸耀道:“昔日三国有独眼名将夏侯惇,今日也有我大清战神田将军。看来横刀立马,击败长毛,全靠你了。” 田兴恕赶快抱拳说道:“多谢大人抬爱,我已抱着必死之心,誓与长毛血战到底。” “好,田将军赶快去驻守南城门吧。” 田兴恕暗骂骆秉章是一只老狐狸。 这才躬身退了出去。 田兴恕将银两分配完后,独自留了六十万两白银。 他将银两交给爱妾柳香君保管,直到听到南城门的隆隆炮声。 这才带着人奔向南城墙去。 田兴恕刚刚来到城头,就听亲兵说布政使萧浚兰已经来过,原来萧浚兰匆忙看了一眼,就被太平军的阵仗和炮声给吓得尿了裤子,已经下城墙去换衣服去了。 田兴恕冷笑一声。 他不再说什么,迅速下令开始打炮还击。 双方互相打了一阵炮。 太平军便再次开始了攻城。 石镇清今日依旧亲自挂帅,他看到东北角的墙洞经过一晚上的挖掘,已经深入城墙三、四米了,他不禁喜出望外。 他迫不及待地下达了再次进攻的指令。 在太平军的阵营,三声擂鼓之后,黄再忠率队再次冒着炮火来到城根下,他手拿大刀,冲在了最前头,开始攀着云梯朝城上蹬去。 他顶着弹雨,任凭火铳打在身上。 依旧不管不顾地奋勇向上。 等冲到垛口时候,对面清兵的长枪兵发疯似的朝他刺来。 黄再忠将刀叼在嘴上,他张开右臂,将十余支枪头夹在腋下,随即大力一拽,那些清兵手掌瞬间脱了皮,不得不松了手。 黄再忠冷笑一声,开始尝试着爬上城头。 就在这时,对面的箭楼上,开始有人不断朝他射击,黄再忠背部中了好几枪,有几颗弹丸已经射入了他的皮肤,好在没有伤到筋骨。 就在这时,垛口传来了田兴恕的呵斥声。 给我用身体往前顶,谁敢后退一步,我就杀了谁。 那些清军被逼迫,不得不举刀砍向黄再忠。 黄再忠将手中长枪直接投掷进去,将五六名清兵当场击杀。 清兵队伍中人影一闪,现出人高马大的副将张心培来。 张心培因为昨日拍马屁拍到了马腿上,害田兴恕成了独眼龙,今日仍旧耿耿于怀。他想着自己若是受了重伤,或许能够求得田兴恕的谅解。 想到这里,他手持长剑,隔着垛口,与黄再忠拼杀起来。 二人你来我往拼了十来回合,黄再忠瞅准机会,一刀将张心培的长剑磕飞。 他正要趁机跃上城头。 不料清兵竟然将四颗土雷摆在了垛口,并迅速点燃了信捻。 黄再忠本是矿工出身,他自然知道土雷的威力。 他见事不好,赶快对着身下的太平军大声喊道:“小心土雷。” 他边说边快速攀下云梯。 他刚刚下了云梯。 土雷就在城头上炸裂开来,垛口给齐齐削去,连带云梯也被炸毁。 双方就这样不断拉锯,战斗一直持续到黄昏。 石镇清看到进攻受挫。 心中虽然不悦,但是好在那三个墙洞已经深入城墙七、八米深了。 看着掌旗官挥动黄旗,开始鸣金收兵。 石镇清仍旧冷冷地注视着成都的城墙上。 他借助望远镜,忽然发现成了独眼龙的清将田兴恕。 他哈哈笑道:“军师,你看这田兴恕现在成了瞎子了。不知是哪位好汉干的。” 邱云机摇动折扇。 也面带笑容说道:“城内不少我军潜伏的青衣卫成员,昨夜有人坠城报告了情报。是一位叫余幼薇的女子刺瞎了田兴恕,可惜没有杀死他。连带这位小姑娘的性命也搭进去了。” “她本是青楼出身,我曾让其潜伏在大粮商周祖荫左右,阻止周祖荫捐粮给清妖。可惜周祖荫不但被杀了,连带余幼薇也跳井死了。” 石镇清感叹道:“哎,真是位烈女,谁说青楼不出烈女呢?等攻进成都府,也为她立块碑吧。” 第86章 争夺墙洞 邱云机望着成都方向说道:“是啊,翼王,她身处绝境不得不跳井自尽,以挽留名节。依我看还应该立块贞洁牌坊,以表彰她的不屈。” “这些底层老百姓都恨透了清妖,没想到的是余幼薇竟然将周祖荫藏在她那里的数百万两银票都转交给了我们。” 石镇清眼含杀机。 他冷冷地说道:“周祖荫的粮仓被田兴恕夺去,看来清妖短时间内不缺粮食了,眼下只有用巨量炸药破开城墙了。” 邱云机点了点头,表示同意。 邱云机眨了眨眼,皱着眉又说道:“不过比起攻下成都,我更担心蓝朝鼎的野心勃勃。昨晚我又收到了刘奇的私信,他说蓝朝鼎和邓伯仁二人在一起不知又在密谋什么。” 石镇清沉吟了片刻,突然握住刀柄说道:“哎,人心不足蛇吞象。若不是我现在无法分心,我早就将他拿下了。” 邱云机看到石镇清动了肝火,赶快劝道:“翼王若去,恐怕会激起兵变,邓伯仁可能会对翼王不利。另外,也不利于拉拢住李永和,再以为咱们想要吞并他们。” 石镇清冷冷地说道:“也罢,想投的我石达开的我双手欢迎,强扭的瓜不甜,他若有心离我而去,那就随他去。但是他要是敢投降清妖,我必然剁碎他的狗头。” 邱云机沉默不语,不知在想些什么。 过了好一阵。 邱云机突然说道:“翼王,现在我们与清妖僵持下来,骆秉章必然已经发觉我军在挖墙洞。我所担心者,就是骆秉章会趁机派死士坠下城来,与我们争夺墙洞。” 石镇清点头说道:“你担心的很是,那就让黄再忠带人潜入地道里,准备随时援助吧。” 邱云机点了点头。 二人商议完毕,石镇清赶快派亲兵去传达他的将令。 三更天后,一片乌云突然而至,遮住了漫天星光。 田兴恕早就在城头秘密观察太平军的动向。 他看到太平军的远处大营灯光暗淡,一切都静悄悄的。 他将心腹爱将张心培找来。 他看张心培的态度,早就没有了往日的柔和。 他拍着张心培的肩膀说道:“我思来想去,想着派谁去夺取墙洞都不合适。我看就你去最合适。” 张心培支支吾吾半天没说出一句话。 “这……” “怎么,有困难?” 张心培没想到自己侍奉田兴恕这么长时间,自己就这么被卖了。 他不敢拒绝,于是咬牙说道:“卑职的一切都是将军给的,将军今日就是让我去死,我连眉头都不带皱一下。卑职感谢将军给我立功的机会,要是我回不来……” 张心培双眼血红,说到这里已经有些哽咽。 田兴恕假装不舍地说道:“你放心,我在城头上随时会迎接你。况且我已经派人给你家里又送去了一万两白银,保证你没有后顾之忧。” 张心培这才拜谢道:“多谢将军了。” 田兴恕将张心培拉起。 对其说道:“我将另外的两万银票已经全部换成了银子。已经抬了上来,今晚你带二百精壮坠下城去,我的杆子营精锐任你挑。” “是”张心培答应一声。 这才将守军全都集合起来。 他从中挑选了二百名短小精干的汉子。 对这二百人说道:“你们走了狗屎运了,今晚与我一同去跟长毛拼命。今晚田将军给每人发二百两饷银,算是兄弟们的卖命钱。虽说是九死一生,但就看谁命大了。谁要是受了伤,弟兄们就补上一刀,千万别让兄弟受苦,对我也一样。” “杀长毛,杀长毛……” 这些清兵好似打了鸡血一般。 他们有的拿了银子,有的没拿,好像知道自己没命花似的。 张心培朝着城内自家的方向,磕了三个响头。 这才带上大刀和盾牌。 来到了城垛口。 他悄悄让人放下绳索。 亲自带人用筐坠下城去。 等二百人都下了城后。 他带兵猫着腰来到了最左边的洞口。 听到里面有太平军的窃窃私语声和不断挖掘的敲击声。 张心培的心终于变得兴奋起来。 他一摆手。 人群中迅速窜出几十名排刀手。 当他们突然现身,准备举刀砍向洞里的太平军之时。 面对的却是一个个黑又亮的火铳。 只听一阵噼里啪啦的声音传来。 这些人相继倒在血泊中。 张心培恨得咬牙切齿,他等枪声响过之后。 带人迅速冲了进去。 洞内空间狭小,仅仅容下四十人左右。 张心培刚一露头,就看到太平军全都换上了大刀。 那些太平军对着清军一阵乱砍乱杀。 张心培冲上前去。 一刀砍死一名太平军。 接着大刀横劈过去,一连杀死十余名太平军。 眼看着太平军就要全部死在里面。 在洞外的三四米远的地下。 黄再忠突然钻了出来。 他吐了一口沙土。 大骂道:“他奶奶的,老子今天又干回老本行了。” 他猛然抬头,看到张心培正在里面拼命厮杀。 他冷笑一声。 紧跟着地下陆续冲出了三、四百人。 黄再忠挺刀直接冲了上去。 他带人将门口的清军杀得哭爹喊娘。 砍的大刀几乎卷刃。 张心培被退回的清军堵在门口出不去。 急的他头上直冒冷汗。 他看到黄再忠浑身浴血,尤其是他手中那把沾满鲜血的大刀,上面的血渍仿佛水龙头里的水一般不断滴落。 骇的张心培禁不住打了一个哆嗦。 黄再忠一刀捅死堵在洞门口的一名清兵。 他看着张心培冷笑道:“嘿嘿嘿,白天咱老子见过你,你就是那个清妖副将张心培吧,今天老子瓮中捉鳖,捉了一个小王八,嘿嘿嘿。” 张心培看到黄再忠就要杀进来。 他猛然吹了一个口哨。 就听到城头上人影攒动。 接着密集的枪声在黄再忠身边响起。 “散开。” 黄再忠喊了一嗓子,随即冒着弹丸亲自杀进了墙洞。 他一招力劈华山,直接对着张心培的脑袋砍去。 张心培双手横刀竭力阻挡。 黄再忠连砍了三四刀。 黄再忠力道之大,震得他虎口发麻。 他双手颤抖,自知不是黄再忠对手。 他就地一滚,就要从黄再忠的裆部钻过去。 黄再忠双腿一夹,同时口中笑道:“想跑,没那么容易。” 说完,扯着他脖领子就将张心培提了起来。 接着手起刀落。 直接将张心培劈成了两半。 他将剩下的清兵全都杀死。 这才转身看到城头上的清兵已经被太平军的火铳压制住。 他这才留下上百人继续挖洞。 自己带人重新退了下去。 第87章 炸城墙前的危机 此时的城头上,火铳的枪声也渐渐沉寂下去。 清军总兵官田兴恕听亲兵说坠城的二百精兵全军覆没。 气得他照着跪在地上的亲兵猛踹了一脚。 他想着太平军明天继续挖洞,可能会有炸塌城墙的危险。 于是派人将另一位副将谢秉纯叫来。 谢秉纯因为白天防守,累了一天,这会刚刚睡下,就被再次唤到了城头。 谢秉纯也听到了刚才的枪声和厮杀声。 但是他秉持着眼不见心不烦的心态,一点也不耽误睡觉。 田兴恕看着一脸敦厚的谢秉纯。 因为不喜欢他的为人,因此对其狠狠地斥责道:“谢将军,怎么还有心睡觉啊?不知道刚才张心培已经殒命城下了吗?” 谢秉纯一脸的惊疑。 “啊……张将军如此勇武,都不是长毛对……” 手字还未说出口。 田兴恕就气的怒火中烧。 “你这是长他人志气,灭自己威风。你们这些废物,我还能指望你们谁去击败长毛?” 谢秉纯结结巴巴地说道:“将军教训的是,不过……不过不知张将军是如何战死城下的?” “哎,都怪我大意,让张心培带人坠城去偷袭墙洞内的长毛贼,结果中了石达开的诡计,这才导致全军覆没的。” 谢秉纯分析道:“卑职以为眼下还是还维稳为好,不宜出去强攻。” “说说你的看法?” “将军所担心的,无非是害怕长毛将墙洞挖深,再填充足够的炸药,将城墙炸塌。不过他长毛有张良计,我有过墙梯。卑职以为我们也可以从城墙上方往下挖洞,然后将墙洞打穿。这样就可以随时派人下去击杀长毛,打断他们想要炸毁城墙的企图。” 田兴恕点头说道:“嗯,有道理,你们还可以往下投掷土雷,释放毒烟,将洞内的长毛逼退,然后再将墙洞抢回来。” 田兴恕单眼一翻,于是下令道:“谢秉纯,击败墙洞内长毛这项重任就交给你了,希望你尽心尽力,将墙洞内的长毛彻底击杀。” “遵命。” 谢秉纯答应了一声。 这才将城头人马集合,从中点了六百人,再将这些人分成两股,他则带着铁仟,锤子等物开始在城头上叮叮当当凿起地砖来。 第二天早上,天气忽然阴沉下来。 石镇清骑马站在南城头两千米外,看着已经挖进去十多米远的巨大墙洞,心中激动不已。 此刻,黄再忠急冲冲来到他面前。 抱拳对其说道:“翼王,昨晚已经派人陆续往里边装填炸药了,最慢黄昏后也差不多可以爆破了。” 石镇清轻轻点了点头,他想着即便下雨,也不妨碍墙洞里面爆破。 他随即又问道:“按你的意思,分开三处往里面装填10万斤炸药,能破开城墙吗?” 黄再忠不假思索地说道:“城墙的坚固度超过我的想象,但是东北角那处墙洞最特别。那处墙洞是刚刚维修过,牢靠程度也稍微差些,而且位子很隐蔽。我把希望寄托在此处了,这地方我打算放置六万斤烈性炸药,翼王以为如何?。” “那就按你的意思办。料想清妖不会坐以待毙。你今日不必攻城了,你带人埋伏在地洞内,随时准备增援各处墙洞。” “是”黄再忠朗声答应道。 看着黄再忠退去后。 石镇清下令围困成都四面城墙的太平军开始循环打炮,以惊扰骆秉章。 早上朝阳初起,骆秉章就被打炮声音吵醒了,刚刚黎明时分他才迷了一个时辰的觉。 听到昨晚坠城偷袭失败。 骆秉章心情十分低落。 他如炬的双眼也渐渐失去了光彩。 当他来到城头上看到田兴恕的时候。 不禁怒斥道:“田兴恕,你是饭桶吗,为何昨晚偷袭又失败了?” 田兴恕羞的就差削尖脑袋往地里钻了。 田兴恕单眼骨碌碌一转,马上扯谎说道:“总督大人请息怒,昨晚我遣我的心腹爱将张心培坠城去偷袭墙洞内长毛贼,在斩杀了数百太平军后,恰逢长毛悍匪黄再忠带人换班。可惜张心培贪功心切,想要宰了黄再忠。没想到长毛将领黄再忠彪悍异常,张心培不幸被反杀了。” 骆秉章知道田兴恕是为自己战败开脱。 但他已经数次败给石镇清,因此早已经虱子多不怕痒。 田兴恕继续说道:“大人,我已经派遣副将谢秉纯从城墙上方往下打洞,等挖通以后,居高临下,对付长毛就会好很多了。” 骆秉章当即一摆手。 “走,带我去看看。” 田兴恕答应一声,他跨步走在最前头,朝着前方正在挖掘的地方走去。 骆秉章到后,看到这些精壮的士兵都光着膀子热火朝天地凿洞。 一个数米见方的洞口黑黝黝的深入地下。到处都是堆积的城砖。 正在参与挖掘的谢秉纯看到骆秉章突然来到,他光着膀子赶快爬了上来。 看到骆秉章阴沉的脸,他早已经吓得战战兢兢。 “制台大人,您怎么来了,怎么不提前打声招呼?” 骆秉章冷冷地说道:“怎么,我到哪里还要跟你打声招呼吗?” “卑职不敢,只是卑职未来的及准备,没有第一时间迎接大人,还望大人恕罪。” “无妨,我今天特地来看看你们究竟挖多深了。” “已经挖进去五、六米了。有一个矿工出身的亲兵对我说,也许入夜之前就会挖通,我们要早做准备了,制台大人。” “嗯,好,挖通后重重有赏。另外,开出悬赏,有杀一名长毛的,赏银一百两。我想重赏之下,我军必然会拼死向前的。” “杀光长毛,杀光长毛。”谢秉纯和士兵们齐声喊起了口号。 骆秉章满意地点了点头。 随即他望着太平军营地望了一眼,又背着手听了一阵打炮声。 这才猜测到石镇清是虚张声势,目的是混淆视听。 等了一上午不见石镇清有进攻的迹象。 骆秉章心里却更加忐忑不安。 此刻,石镇清临时开了一个小型军事会议。 他将黄再忠、唐日荣和郑永和三员将领召唤前来。 对他们再次做了部署。 示意三人准备下午炸开城墙后的进攻方向。 “黄再忠,你带五百人守卫墙洞,待进入爆破阶段,再撤入地道。” “郑永和,你带两千步兵藏在地道里,准备随时接应黄再忠和接下来的厮杀。” “唐日荣,你带一万骑兵随时准备往里冲,我带主力人马随时增援你们。能不能拿下成都城,就看今天这一响了。” “是”黄再忠三人齐声答应道。 看着三人退出大帐后。 石镇清和军师邱云机也开始组织兵力,准备接下来的攻城战。 下午两点后。 黄再忠已经将十万斤炸药分三个墙洞全都堆了进去。 尤其是东北角那个最大的墙洞,被他一次性塞了六万斤炸药。 黄再忠身在第一个墙洞内,正准备带人点燃炮捻。 不料第一和第二个墙洞竟然被清军给挖穿了。 清军通过上面不大的洞口,用火铳对着下面不断射击,打的黄再忠抬不起头来。 黄再忠咬牙对身边的亲兵问道:“哪个不怕死的去把炮捻给老子点了?” 人群中马上走出一名壮硕的长脸汉子。 那人冒着弹雨来到炸药的堆积处,开始准备点燃炮捻。 就在他刚要有所动作之时,结果却被一杆大威力的抬枪给打穿了甲胄。 他手里拿着火折子,不甘地倒了下去。 “废物”黄再忠骂道。 说完,他不顾亲兵的阻拦,去亲自点炮捻。 他穿过密集的弹丸区域,背后瞬间被击中了五、六枪,有两处地方防弹甲都已经被打穿。 鲜血透过盔甲流淌出来,好在伤口都不深。 黄再忠苦笑道:“他妈的,老子从来都是冲锋在前,受的伤都在胸前。这一次倒霉催,居然后背也有了伤疤。老子出去别再笑我是名逃将,坏了老子的威名。” 第88章 袭杀总兵田兴恕 黄再忠骂了一句,这才将脚下的炮捻随手点燃。 看着炮捻的火星流星般一闪而过。 黄再忠转身正要跑出洞口。 不料上方的孔洞竟然霎时间跳下来十余名清兵。 这些人手持大刀,将黄再忠死死围住。 一名清兵眼疾手快,用手中刀将正在燃烧的炮捻砍断。 黄再忠气的后槽牙都快咬碎了,他抬头看着墙顶的枪声也不打了。 他将腰间的大刀抽出。将企图扑上来的两名清军斩杀。 洞内因为空间狭小,黄再忠根本施展不开。 不过他舞动一把大刀大开大合,如有臂使,杀的清军连连后退。 清兵眼看抵挡不住。 马上对着墙顶大喊:“快—快增援” 黄再忠眼睛始终不离上方洞口。 他忽然看到上方又伸进来十余只火铳。 他就地一滚,马上躲了过去。 一阵枪响过后,那几名清兵也被当场射杀。 紧接着他看到上方投进来一个方形布包。 上面冒着滚滚黄烟。 黄再忠认得这是毒烟,他赶快掩住口鼻。 随手将炮捻再次点燃。 而后趁着滚滚浓雾,终于冲出了墙洞。 “快撤。” 他招呼一声,三个墙洞内的太平军一闪而逝。 全都随他钻进了地洞。 紧接着一阵天崩地裂的声音传来。 东北角的三面城墙一阵乱颤,城头上清军给炸的死伤惨重。 在乱石纷飞的城头上,到处都是哀嚎声。 石镇清跟着白龙驹上前一步,他单手揽住缰绳。 看到白龙驹早已经急不可耐。 他从单孔望远镜看的分明。 原来在东北角的方向,厚重的城墙被硬生生轰开一个三米宽的豁口。 石镇清看到田兴恕不顾满脸的鲜血,正在大声呵斥着让兵丁们用沙袋封住缺口。 石镇清对身后的李超琼吩咐一声。 李超琼所在的炮兵搬动千门火炮对准了洞口。 炮弹倾泻而下,几乎瞬间就将构造起来的沙袋墙给掀飞。 接着太平军阵营号角齐鸣,锣鼓喧天。 听到进攻信号,黄再忠顾不得身上的伤,他带着一千名甲兵抢先杀了上去。 他不断躲闪着清兵的火铳和弓弩的射击。 石棉防弹甲都被射穿了十几个孔洞。 他顾不得包扎。 来到洞口后,他挥动大刀,左右横劈。 将身前企图阻挡的清兵劈翻在地。 面对潮水般的清兵。 黄再忠杀的兴起,一连砍死好几名清军千总。 直到大刀都快卷了刃。 他仿佛杀神一般,浑身浴血,这处洞口塞满了双方的尸首,几乎血流成河。 他看到身边的亲兵不断倒下,守卫在他身边的亲兵也越来越少。 他与旅帅郑永和也被清军给隔离开来。 田兴恕此刻也终于现身了。 他挺着一柄大刀,冲在最前头,在砍死了两名太平军营帅后,终于来到了黄再忠面前。 仇人见面,分外眼红。 田兴恕大声诅咒道:”黄再忠,你死期到了,我今天就送你到阎王那里报到去。” 黄再忠冷冷一笑。他站直了不断摇晃的身体。 笑骂道:“田兴恕你个独眼龙,还敢跟你家爷爷叫板,我呸!你要真像夏侯惇在战场拔箭啖睛,我还敬你是条汉子,可惜你是个到处宣淫的肮脏货。今天我就砍了你的狗头,把你也做成木乃伊。让你跟唐友耕在下面好好聚个会。” 田兴恕猛然想起唐友耕被做成了干尸,骇的他浑身起鸡皮疙瘩。 他怒火中烧,瞪着独眼就要跟黄再忠拼命。 黄再忠虽然勇猛,但是并不愚蠢,他故意边打边退,同时口中大骂不止,引着田兴恕不断对其追击。 黄再忠此刻已经有些力竭,加上他担心城头不断朝他射枪,因此才拿田兴恕当挡箭牌。 就在这时,唐日荣的一万骑兵也终于发动了攻击。 唐日荣骑着一匹大青马,一骑绝尘,率先杀了上去。 未到缺口,就看到城内忽然乱了起来。 到处都是冲天的火光。 此刻,参将薛忠良身在大批清军的队伍之中,他对着身后的五百清兵喊道:”太平军杀进来了,快随我投降,太平军不杀俘虏,咱们都反了他狗日的。\" 随着喊叫声此起彼伏。 有一、二百人响应他的号召,开始在清兵的身后大肆砍杀起来。 黄再忠看到城内的突变。 他转身跟着喊道:“田兴恕,你的老巢都没了,还负隅顽抗呢。” 田兴恕被猛然的变故惊呆了,他忽然回头看去。 就在这时。 黄再忠一个猛扑,一刀砍向田兴恕的后脖根处。 在大刀即将砍落时,他的两名亲兵用身体死死拦在田兴恕面前。 黄再忠大刀猛刺,一刀将两人直接穿成了糖葫芦。 那刀尖去势不减,瞬间穿过田兴恕的后脊梁,直至没入其中。 田兴恕大叫一声。 身后一道血箭喷射而出。 他捂着后颈,直挺挺栽倒下去。 黄再忠刚想补刀,但大批清军迅速围了上来。 此刻黄再忠已经脱力,不得不遗憾地脱离战场。 随着清军主将田兴恕倒下,城墙上再次射来了一波密集的枪声。 黄再忠躲闪不及,后背密布弹丸。 他“啊”的一声,倒在了血泊中。 在恍惚中,耳畔的喊杀声渐渐远去。 直到感觉有人将他抬下了战场。 此刻,唐日荣已经带人杀了上来。 他带人猛力冲了一波,一口气推进了七、八米远。 但是副将席宝田不知何时带兵杀到。 他一边将叛乱的薛忠良围死,一面命炮兵对准缺口狂轰滥炸。 一时间打的唐日荣的太平军不得不退了出去。 唐日荣翻身下马,组织七八百人再次进攻。 在反复的拉锯战中。 席宝田双刀将薛忠良斩杀。 他下令火铳队分开两波,换着封死缺口。 同时带人不断堆积沙袋。 战斗反复拉锯,直至黄昏时候。 唐日荣看到沙堆越积越高,加上内应被破坏掉,他心知已经很难再攻进去。 但是他依然不死心的强行进攻,太平军死伤了一千多人,尸首几乎堆积如山。 席宝田不知从哪里赶出了数千名老百姓,这些老百姓在枪炮的追逼下不断朝着缺口冲击。 唐日荣不是嗜杀之人,他气愤的骂道:”席宝田这个王八蛋竟然拿老百姓的人命当挡箭牌,果然阴狠毒辣。“ 眼看着不少城内老百姓在威逼利诱之下,协助清军将沙堆封住了缺口。 唐日荣也收到了石镇清收兵的号角。 他长叹了一口气,不得不遗憾地带人退了下去。 第89章 处置突然的哗变 此时,远在两千米外的石镇清攥紧了拳头。 他咬牙恨恨的说:“哎,可惜了,就差这最后一击。” 军师邱云机看到石镇清心情郁闷。 赶快劝慰道:“翼王何必急于一时,就让骆秉章这条老狗苟延残喘,多活几天吧。这缺口已经打开。怕是也受不了太多的炮火攻击了。 石镇清似乎没有听见一般,他久久的望着那处缺口。 他见城内人影攒动,忽然看到那些被推出来的成都老百姓都在哀嚎不已。 他对邱云机说道:“军师,马上吩咐巡逻兵喊话,让这些老百姓都远离成都城,在城外设置帐篷和粥厂赈济。 邱云机点头称赞道:“翼王悲天悯天,看来老百姓得遇明主。“ 就在石镇清刚要回到后方大帐的时候。 忽然北面奔来一名飞骑。 当探马来到后。 来人赶快跪地奏报道:”翼王,不好了,蓝朝鼎带人哗变,已经带人北上了。” 石镇清乍一听,非常错愕。 他勃然大怒道:“你说什么,再说一遍!“ 来人嗫喏着又讲了一遍。 石镇清看了一眼邱云机。 当即对着身旁的旅帅郑永和说道:”点两千骑兵,随我一起去看看。“ 郑永和一招呼,马上集齐了两千骑兵。 石镇清和邱云机一同飞马赶往城北郊的玉皇庙。 石镇清一伙人来到玉皇庙,已经月上枝头了。 他抬眼看到周围一片狼藉,显然蓝朝鼎已经拔营走了。 石镇清怒气冲冲地下了战马,而后三步跨做两步一脚踹开了庙门。 只见庙内早已经人去楼空,他在佛陀的雕像下面。 看到了正被捆绑的刘奇。刘奇嘴里被塞了破布条,支支吾吾一句话也说不出来。 邱云机点了点下巴,赶快让人将刘奇解绑。 刘奇解绑后。 哭诉着说道:”翼王,军师,我早就说过蓝朝鼎和邓伯仁有二心。想不到他们今日趁着咱们没有攻下成都,就拔营而走,太不地道了。” 石镇清冷冷的问道:“他们走多久了?” ”已经走了有半天了。” ”带走多少人?“ ”“大概三万多人,我偷听到蓝朝鼎并没有解散那些老弱病残,而是让蓝朝柱将他们带在了身边。我在他们帐外偶然听到此事,被发现后,邓伯仁派人将我绑了,丢在了这里。” 石镇清正想着要不要亲自去追击,又担心围攻成都无人指挥。 他正犹豫不决之时,忽然看到庙内张贴的那首《翼王斩清妖》。 上面还绘制了一张图画,正是将他的描绘成通天巨人,而巨人身前的白蛇妖正被其擒在手中,被他用刀砍成两节。 石镇清冷笑道:”“军师,看来你也被麻痹了。这邓伯仁阿谀奉承拍我的马屁,无非是为了安我的心罢了。其实我意在拉拢李永和。他们这股人马,多了也是锦上添花,丢了我也无伤大局。” 话音刚落,李永和就“咚咚咚”大踏步走了进来。 李永和见蓝朝鼎的大营已经人去楼空。 气的他直跺脚。 他大骂了一通,随即对石镇清说道:”“翼王,让我带兵去将他追回吧?” 石镇清犹豫了一下。 他了解李永和的忠诚。 因此权衡了一下目前情况。 叹口气后说道:”好吧,你带五千人马去追吧,不要追的过急,以免火拼起来,对你不利。” 李永和抱拳行了一礼,这才风风火火追赶蓝朝鼎去了。 看到李永和消失后。 邱云机惭愧的说道:”“翼王,都怪我疏忽了,现在北面兵力薄弱,是不是调唐日荣带四万人马移驻这里?” ”“黄再忠刚刚受了重伤,也不知道怎么样了,现在战将缺失,也只有如此了。” 说完,他长叹了一口气。 石镇清大营的异动,很快引起了骆秉章的注意。 骆秉章正沉浸在田兴恕身受重伤的悲伤之中。 经过一天的征战,他虽然没有亲临南面的战场,但是毕竟在西边的城头防守了一天。 古稀之年的他,已是满脸疲态。 他望着窗外的月光,正想着陕西巡抚刘蓉何时能够来到。 就在这时 ,门外忽然传来卫兵急冲冲的脚步声。 待来人近了,才在门外小声奏报道::”“制台大人,田将军没有救过来,已经咽气了。。” 骆秉章乍一听噩耗。 差一点晕过去。 他的小妾赶快扶住他坐下。 他的小妾来到窗口,对着卫兵说道:”大人知道了,你下去吧。” 看着卫兵的影子消失后。 骆秉章好半天没说一句话。 他的小妾杨新骄柔声劝道:”大人莫要悲哀,田兴恕虽然是干练之将才,但是性情张扬,得罪了不少人,我听说他从周祖荫那里抄家得来的银子可没有如数上交。“ 听到杨新骄如此说。 骆秉章倒是一下子宽慰不少。 他忽然想到刚刚发生的城内兵变,虽然已经被席宝田给镇压下去,但是仍让他心有余悸。 他张嘴喃喃自语:”谁的屁股干净?都一样,那些银子全当是给他当抚恤金吧。“ 他嘴上虽然这么说。 但是心里想的却是要田兴恕拿来当挡箭牌,以免城内士绅贿赂布政使萧浚兰,再去慈禧那里告他的御状。 想了一阵,他还是决定让田兴恕去替他背这个黑锅。 想到这里,他刚才的一丝惆怅也没有了。 他对着小妾杨新骄说道:”你虽然是我的知心人,但是有些事你还是不要掺和了,我前日刚给你花了一千两白银买了一对玉镯子,还不知足?” ”大人,我哪里敢,我知道你是个清官。可是我看那座红珊瑚好像也价值不菲,那得值多少银子?” 骆秉章狠狠瞪了她一眼。 ”这事给我烂在肚子里,要是外人知道,我先打死你,那东西我是想着要进贡给佛爷的,那可是价值连城的宝物。知道吗?” 杨新娇被吓得不觉打了一个冷颤。 她故意扭捏的说道:”大人,你就吓唬贱妾。” 骆秉章似乎没听见一般,没再搭理她。 他喝了一口茶。 忽然让人将总兵官萧庆高找来。 萧庆高今日看到田兴恕和席宝田将南城墙守住,虽然有惊无险,但是有他心中仍旧忐忑不安。 因为庆幸劫后余生,因此今天特例喝了两杯酒。 他喷着酒气,下马后一路小跑,来到了骆秉章的书房。 刚一进门,他就看到骆秉章正在盯着桌案上的地图正看的怔怔出神。 萧庆高赶快上前一步说道:”大人,这么晚叫卑职来,究竟有何要事?” 骆秉章头也不抬地说道:”“萧庆高,今日军内有哗变,你知道吗?” 萧庆高早已经知道了此事。 因此他不假思索地跪地狡辩道:“卑职实在不知啊,当时将薛忠义放出,也是得到督师大人首肯,不然卑职怎么敢?另外……” “另外什么,快说?” “我听说田兴恕发放饷银的时候,并没有给薛忠良这股人马分一两银子。算起来,这股人马已经半年没有发放饷银了,他发饷银还分亲疏远近,放在谁身上谁能受得了?” 骆秉章有意抓些田兴恕的把柄,好立明目做他的替罪羊。 不过他心里想着还是要威慑下萧庆高。 因此他盯着萧庆高的眼睛,冷冷地说道:”萧庆高,你不要将自己摘的一干二净,成都城内的治安可归你管辖,如今还有不少天地会会党趁机作乱,这说明你根本没有抓干净!” 第90章 内斗不止 萧庆高赶快磕头道:“是,督师大人教训的是,卑职有罪。不过现在是守城时间,卑职一直关注在前线,没有操心到成都城内的防务问题。卑职一定按照大人的指示,宁可错杀,不绝不放过一人。” 骆秉章见威慑起到了作用。 便给了他台阶。 “嗯,这就对了,要斩草除根。” 萧庆高点了点头。 骆秉章接着问道:“今天黄昏,有人看到城北郊跟长毛合流的那股叛匪阵营好像发生了异常,有人说他们和石达开闹分伙,有这事吗?” “启禀大人,我听到的也是如此,但是石达开诡计多端,也许是诱敌之策,不可不防啊。” “嗯,有道理。眼下石达开的兵力雄厚,还是不要轻举妄动,以稳妥为上。” 骆秉章刚说完这句话,不料门外忽然传来一阵嘈杂声。 接着就听到近百人的一队士兵闯进了这里。 骆秉章以为城内闹哗变。 吓得四处寻找躲藏的地方。 倒是萧庆高,将腰间宝剑拔了出来。 他冲着窗外冷冷地说道:“督师大人莫慌,看我砍了这伙叛贼。” 说完,他一脚踹开房门。 不料刚要刺出手中宝剑,却在半空停了下来。 他看着来人冷笑道:“我当是谁呢,原来是布政使萧大人到了,我以为是哪个不长眼的叛徒,竟敢私闯总督府衙。” 说完,他冷哼一声,将宝剑重新插回了剑鞘。 萧浚兰此刻气的浑身哆嗦。 他指着萧庆高的鼻子说嚷嚷道:“我告诉你,萧庆高。我要上报朝廷,告你勾结天地会叛党。我怀疑你就是长毛匪首石达开的内应。” 说完,他直接越过萧庆高。 就要进去找骆秉章理论。 萧庆高顿时火冒三丈。 他不管不顾地单手一伸。 随后五指一抓,直接将萧浚兰像小鸡子似的提了起来。 “萧浚兰,你不要血口喷人,我要是勾结长毛。你他妈早就活不过那个晚上了,我真不该把你带到总督府,就该把你当成长毛奸细给毙了。” 说完,他将萧浚兰狠狠地扔了出去。 萧浚兰摔得的膝盖都破了皮,疼的他哎呦直叫唤。 他在护卫的搀扶下踉跄爬了起来。 他赶快躲到卫兵的后面。 他站在一名高大卫兵的后面。 破口大骂道:“萧庆高,你这个挨千刀的,你畏敌如虎,放任长毛攻城,还勾结匪类。我参不死你我就不是萧浚兰。” 萧庆高看着萧浚兰气势汹汹的样子,忽然放声大笑起来。 “哈哈哈哈哈,你一个胆小如鼠的怂包,你参我?你身边的卫兵都是我的人,你不经我的手,怕是连信都送不出去……” 就在二人互相攻讦之时。 骆秉章终于从门内走了出来。 他故意咳嗽一声。 二人看到骆秉章出来,都默不作声。 萧浚兰上前几步。 来到骆秉章面前指责道:“制台大人,萧庆高外无制敌之策,内至参将犯上作乱。我以为此人已经不适合担任总兵了。理应上报朝廷……” 骆秉章冷冷地看了他一眼。 当即说道:“萧将军殚精竭虑,你所说的大多都是子虚乌有。不过薛忠义谋反,却是田兴恕没有发放饷银所致,跟萧将军毫无关系。另外,我听说田兴恕抄周祖荫的家,没有将所得银两全部交公,私下贪污不少。此事我看很可能牵连某些人。” 萧浚兰也拿了一万两银子的好处,他自然心知肚明。 他看到骆秉章故意拿此事堵他的口。 他只得自己找台阶下:“既然制台大人说话了,我自然遵从,不过我希望今日之事不要再发生了。我吓得差一点投井自尽,我担心身边这一百人根本保护不了我的安全。” 萧庆高虽然心中看不起他。 但是为了缓和关系。 还是说道:“守城兵马有限,那我就再加一百人保护萧大人,至于城内会党作乱,我一定会严抓一批,将他们彻底铲除。” 萧浚兰听到安全有了保障,这才长吁了一口气。 他发了一通牢骚。 骆秉章当即邀请二人到屋内叙话。 萧浚兰踏步走进骆秉章的书房,他看到屋内陈设简单。 在书房的正中间是一套花梨木的桌椅。 桌案上的文房四宝,却极为精致。 萧浚兰看到那一方镂空雕纹的翠绿砚台,被其深深地吸引。 萧浚兰一向对这些文玩器具感兴趣。 他将这尊砚台拿在手中,轻轻叩击。 上面传出一阵阵如金似瓦的响声。 他感兴趣地问道:“制台大人,此物不似端砚。究竟产自哪里?” 骆秉章见他爱不释手。 于是解释道:“此物是本地的官绅所赠,本是一对,名叫四川却砚。我记得应该是产自金沙江两岸的悬崖峭壁之中。” 萧浚兰瞪大了眼睛问道:“我说呢,原来是本地的宝物。莫非这砚台也分公母?” 骆秉章被萧浚兰问的有些摸不着头脑。 他赶快回答道:“砚台并不分公母,只是这一对砚台产自一块石头上。” “哦,原来如此。真是好东西……” 骆秉章看着萧浚兰连说两次好东西。 他笑着说道:“萧大人若是喜欢,我明早就将另一尊砚台送到府上。” “不必了,如今战事紧急,我无心此事。” 萧浚兰虽然嘴上说,但是眼睛仍旧盯在砚台之上。 骆秉章对其虚伪有些厌烦。 但还是劝道:“成都固若金汤,长毛久攻不下,一定会退走的。萧大人既然有此爱好,何必拒之?” 萧浚兰笑吟吟说道:“那好吧,我若是不收,岂不拂了大人美意。” 说完,他将砚台轻轻放下。 萧浚兰扭转身子,忽而又看向墙壁上悬挂的一幅字画来。 只见此楷书字体书写工整,气势雄浑。 正是杜甫的成名作之一《茅屋为秋风所破》 他虽然是穷翰林出身,但毕竟见过别人临摹的杜甫石刻仿品。 他凭借记忆,在字里行间,感觉十分神似。 因此他情不自禁摇头晃脑读了起来。 “……安得广厦千万间,大庇天下寒士俱欢颜……” 读到情深处,竟然擦起了眼泪。 一旁的萧庆高嘿嘿笑道:“怎么,萧大人情深意切,竟然跟大诗人杜工部心心相印。真是感人肺腑啊。” 听到萧庆高讥讽的话语。 萧庆兰反驳道:“你懂什么,这确实是杜工部的真迹,难得啊,或许世上就这么一幅字,这是千古绝品。” 骆秉章自然知道这并不是什么真迹。 虽然是廖家家主廖怀儒送给自己的所谓真迹,但是他推测以廖怀儒奸猾似鬼的品行,根本不可能将这么珍贵的东西赠送给他。 但是今日他特地将这幅字挂上,却另有用意。 第91章 看望伤员 眼见萧浚兰认为这是真迹。 骆秉章也十分肯定地说道:“没错,这确实是杜甫的唯一真迹。这幅字是我从乡绅廖怀如那里借来的。” “借来的?不知廖怀如是否肯割爱?” “是的,廖怀如所担心的是万一长毛攻破成都,他不但财产不保,就连一家老小都要完蛋。因此他的意思是只要为守卫成都出大力,就把这幅字无偿赠送。” 萧浚兰犹豫了一下。 他再一次读了一遍这首诗。 忽然觉得自己就是当年的杜甫。 “是啊,大庇天下寒士,他杜甫做的牺牲,我有何不可?” 骆秉章继续添油加醋。 “如今咱们这成都也快成了破茅屋,万一被攻破,你我皆成了丧家之犬,性命堪忧。如今田将军刚刚死去,城门防守缺兵少将,也唯有指望大人了……” 萧浚兰看到骆秉章眼神带着伤感。 他大义凛然地说道:“好吧,那我明日就上城督战,咱们同仇敌忾,务必击退长毛。” 骆秉章趁机说道:“那好,既然萧大人有此心,明日你防守东门,我亲自镇守西门,席宝田将军守卫南门,萧将军依然防卫北门。两位看如何?” 萧浚兰轻轻点了点头,算是答应下来。 几人一直聊到深夜,这才各自去城门上驻守,准备随时防守石镇清可能发起的进攻。 而同一时刻,在南郊万佛寺的太平军大营内,石镇清刚刚调唐日荣率四万人马北上围攻北门。 他将剩下的三万多人马重新做了部署。 因为黄再忠等几位战将受了重伤。 他准备让小将边澜河担任总攻将领。 部署完毕,石镇清因为放心不下身受重伤的战将黄再忠,便带着邱云机前去军医营地查看。 由于担心疫情爆发,伤兵帐篷都是一人一间隔离处置。 石镇清骑马来到后,风风火火地赶往冯万芳所在的大帐。 此刻,军帐内人影攒动,冯万芳的男女徒弟们治疗伤兵忙得不可开交。 石镇清看到到处都是晾晒的医疗布条,都已经经过高温杀菌处理。 他一脚刚踏进军医营帐。 就被蒙着面的杨彩云给拦了下来。 “王兄,我师父说了,为了防止疫情扩展,闲杂人等不准踏入军医营地半步。” 石镇清尴尬地笑了笑。 “怎么,义妹,你连我都不认了?我也是闲杂人吗?” 杨彩云憨憨地笑了笑。 “抱歉,王兄,师父说了,谁也不行。你们稍等,我马上叫师父出来就是。” 石镇清被虎头虎脑的杨彩云搞得只得在原地等待。 不大一会,才见冯万芳满头大汗地走了出来。 石镇清赶快上前拉住冯万芳的手说:“黄再忠怎么样?命保住了没有?” “哎,黄将军伤的很重,前胸后背都是窟窿,胳膊差一点落下残疾。我已经将弹丸取出,上了极品金疮药,目前看来没有大问题。” 石镇清听到黄再忠已经度过危险,他悬着的心总算放下了。 “那现在可以去看看吗?” “不行,他不能有人打扰。就是黄将军的夫人,都让我给拒之门外了。黄将军现在需要静养,翼王就不要打扰他了。” 石镇清点头道:“好吧,那去看看小将边澜涛怎么样?” “彩云把他照顾的很好……” 冯万芳不怀好意地笑了笑,随即又看了一眼有些羞红脸的杨彩云。 石镇清正想着要不要将蓝朝鼎叛走之事跟她说。 但是看到她天真烂漫的样子。 他到嘴的话还是咽了下去。 他试探地问道:“怎么,彩云,你要是觉得小涛子不错。你们也可以多交流交流。” “王兄你说什么呢。”杨彩云臊的脸更红了。 一旁的邱云机打趣道:“这流血流汗也留情吗,这军医营地有时候也是好地方啊。” 杨彩云努了努嘴,有些不好意思地捂着脸跑进了营帐。 石镇清笑了笑,随即摆手说道:“走吧,咱们去看看小涛子伤势恢复的怎么样了!” 冯万芳在前面带路,走过几名伤兵的营帐,在一座崭新的乳白色帐篷前,石镇清几人停下来脚步。 冯万芳掀开帘子抢先走了进去。 石镇清和邱云机紧随其后。 刚一进入,石镇清就看到边澜涛捧着一个大铁盆,咕咚咕咚在喝着什么。 看到石镇清等人进来。 边澜涛赶快放下铁盆,走下地来。 他刚要作揖行礼,石镇清摆手说道:“免了,快躺回去吧。” 边澜涛有些不好意思地坐了回去。 石镇清看到铁盆旁边摆着吃剩的鸡骨头和几片参片。 知道杨彩云对边澜涛照顾的确实无微不至。 他抬头看到边澜涛左肩正打着绷带,正想问话。 边澜涛倒抢先说道:“翼王,军师,都怪我受了伤,不然我也能参加攻打成都了。我听说黄将军又受了重伤,我真替他难过。要是我去冲锋就好了。” 石镇清叹口气说道:“虽然战场不一样,但你们都是太平军的好将领,攻打成都你不用管,安心养伤就好。有什么需要,就问彩云要。” “是,我知道,彩云姐对我很好,他亲自熬制的参汤给我,我不喝,她偏要我喝。这一大盆,差点没撑死我。” 一旁的邱云机哈哈笑道:“嗯,这参汤是好东西,你受伤失血过多,需要补气补血。彩云也不是对谁都这么温柔,他蓝朝鼎可没这个福气,上一次就吃了拳头。倒是你小子有福喽。” 乍听此话,边澜涛惊讶地张大了嘴,半天没说一句话。 “真……真的?彩云姐的大手我都看的发怵!” 石镇清假装微怒道:“怕什么,她也不会打你。你小子可别辜负了人家的深情。” 边澜涛愣头愣脑地挠了挠头。 “啊……这,我真没想过,那以后这参汤我还是不喝了吧。” “喝,必须得喝,这是我的命令。不但要喝,还要喝了。这样伤才能好得快。” 石镇清故意强迫道。 边澜涛只得点了点头。 他继续追问道:“翼王,军师,我听说攻破成都就差那么一点?真是太可惜了。” 石镇清毫不在意地回道:“没什么,成都城墙已经被炸毁了一个缺口,下一次这些清妖就没那么好运了。” “那明天要是还进攻成都,我也请求参战。” 说完,边澜涛站立而起,他一个弹跳跃上了旁边的方桌。 而后又一个翻身跳了下来。 但是运动扯到了伤口,还是疼的他直咬牙。 “不要强逞能,受伤就要安心疗养,咱们人多势众,打成都不缺战将,我们明日还要再次进攻。正所谓一鼓作气,再而衰。” 第92章 撤围北上 从军医营地出来,已经是深夜了。 石镇清在万佛寺的大营内依旧没有睡去。 他点着蜡烛,正在书写新式战法大全。 他对古今战法重新做了总结。 什么“游击战,地道战,破袭战,碉堡战,以及闪电战做了系统案例分析。” 终于写了这么一本小册子。 他准备刊印后,发给各地旅帅以上的将领。 书写完毕,他走出庙门,看到天空繁星点点,想着明日的作战。 又忽然想到多隆阿的骑兵现在到了哪里。 回到床上辗转反侧,不知不觉睡了过去。 第二日天还未亮,一名探马就来到了万佛寺外。 石镇清朦胧中听到门口有人交谈。 他赶快披衣起身。 他看着门外的人影说道:“有军情进来奏报。” 门卫赶快打开寺门。 将这位探马放了进来。 来人进来后,赶快跪地奏报道:“翼王,刚刚探寻到叛军蓝朝鼎在德阳北边遭遇了多隆阿前锋郭布罗的突袭,据说……” “据说什么?快说!” “据说蓝朝鼎身受重伤,不知生死。” “李永和现在在哪里?” “李将军刚刚将郭布罗击退。” 石镇清又问了义军的一些情况,他看到来人掌握的信息有限。 便挥手让其退下。 探马刚刚退下。 军师邱云机就来到了。 看着邱云机快步迈进了门槛。 还未等石镇清问话。 邱云机抢先说道:“翼王,蓝朝鼎重伤不治,已经死了。他弟弟蓝朝柱要带人回归,刚刚派人到我那里讲情,还请翼王定夺。” 石镇清冷冷地说道:“蓝朝鼎叛离队伍,下场也是罪有应得。蓝朝柱心向太平军,既然有此意,就让其回归吧。” 石镇清接着问道:“他们的人马损失大吗?” “还好,蓝朝柱手下还有两万多人,他和李永和联手击退了郭布罗。看来战场是最好的筛子,他能把废物都筛掉。那些乌合之众或被斩杀,或见机逃跑,大概有一万多人。” 石镇清疑惑地问道:“这股蒙古八旗兵区区两千人就偷袭了蓝朝鼎的数万人马,真有那么强悍吗?” 邱云机分析道:“未曾亲临战场,我们也只是猜测。我估计一是郭布罗趁夜偷袭,二是蓝朝鼎是叛离之将,慌忙赶路一夜未停。人困马乏,自然容易得手。” 石镇清点了点头。 “多隆阿的人马毕竟经过历练。杀过不少义军,是八旗中少数拥有战斗力的精锐了。” “是啊,翼王,这多隆阿前些日子还将陕甘宁回地义军人马杀的大败,都纷纷躲到了山里。” 二人来到地图前。 石镇清将手指点在德阳附近。 当即说道:“来的好快啊,看来围攻成都暂时要缓一缓了,先将多隆阿和刘蓉消灭,再回来攻打成都吧。现在成都已经是砧板上的肉,随时都可以吃了,不必急于一时。” 邱云机捻着胡须说道:“多隆阿的马匹都是蒙古战马,骑兵都是两匹马换乘,骑兵一天一夜也急行军二百余公里。好在四川山地众多,拖慢了多隆阿的行军速度。依我看多隆阿急匆匆来,必然贪功心切,与刘蓉的步兵拉开距离,倒是便于我们各个击破。” 石镇清冷笑道:“旗人向来看不起汉官儒将。刘蓉即便肚有韬略,也是一筹莫展。” 石镇清当即对诸将下达了新任务。 “那就让李超琼带四万步兵撤到桃园村,防止成都守军趁机攻打新津。我亲提大军去会会多隆阿和刘蓉。” 作战命令刚刚下达。 他便骑着白龙驹沿着成都城撤围北上。 此刻,正被亲兵们扶上东城头的布政使萧浚兰看到石镇清撤了围。 他昂首挺胸迈起阔步。 他跟副将马怀喜吹嘘道:“哼,彼之长毛必是见我亲自督战,这才望风逃遁,去拿米酒来。” 马怀喜马上对一位亲兵吩咐了一声。 看着那名亲兵快步去取酒。 马怀喜十分厌恶地拍着马屁说道:“萧大人是军神一般人物,文韬武略我等望尘莫及。长毛这是逃窜了,不然大人必然打的石达开丢盔弃甲。” 萧浚兰得意地说道:“过誉了,不过马将军这话我爱听。” 不大一会,就见士兵将一坛米酒抬了上来。 士兵拿着酒碗给萧浚兰斟满了一碗。 萧浚兰将低度米酒一饮而尽。 他擦了擦嘴唇,这才将腰间宝剑一把拔出。 看着寒光逼人的剑刃,萧浚兰对着虚空胡乱地劈砍。 而后口中念叨着一首诗来:“ 宝剑劈空赋流光,长毛悍首走慌忙。 三军旗动擂鼓响,锦城萧将固金汤。 精忠卫清三吐血,失地重收近可望。 帝召殊荣午门进,青史留名佑西疆。 萧浚兰整整读了两遍,似乎感觉朗朗上口。 马怀喜假意奉承道:“好诗,好诗,昔有曹孟德横槊赋诗,今有萧大人劈剑诵诗。萧大人果然有儒将风范,在下佩服。” 话音刚落,就听的东边的城墙上打来一片炮弹,炮弹落在西边墙内的营房内,引起一片大火,不少士兵被当场炸死。 萧浚兰整个人呆立在原地,裤子早已经尿湿成河。 马怀喜一把将萧浚兰按住。 炮声刚过,萧浚兰感觉死里逃生一般,心脏扑通扑通乱跳。 马怀喜河和士兵们都忍不住掩嘴偷笑。 萧浚兰怒道:“都笑什么?长毛的炮吓不倒我,哼。” 马怀喜赶快问道:“萧大人,咱们现在要追赶长毛,收复失地吗?” 萧浚兰掩饰自己的惶恐。 赶快说道:“不可浪战,且稳定再说。” 说完,便匆忙跑下了城头。 城内骆秉章看到石镇清携大军北去,知道援军已到。 他总算是长吁了一口气。 他来到北城墙上。 看到萧庆高用望远镜正密切关注太平军拔营北上。 他也如释重负。 看到骆秉章来到,萧庆高赶快行了礼。 萧庆高问道:“石达开北去,想来援军已至,不知督师大人下一步如何打算?” 骆秉章皱着眉头说道:“石达开诡计多端,即便北上,也不可能不派人留守。暂且不要放开城门,先放游骑四处探听石达开的行军方向,再做定夺。” 说完,骆秉章继续补充道:“另外,立刻征集民工,将城墙整修、加固。” “是”萧庆高答应道。 看到萧庆高下了城头后。 骆秉章看着北上的太平军。 喃喃自语。 “哎,也不知道多隆阿和刘蓉联手能否击败石达开。” 第93章 蓝朝柱负荆请罪 经过一天一夜疾行军,石镇清带队终于赶到了德阳。 看着德阳巍峨的城墙,和上面插满的翼王旗。 他并没有带人入城,而是在城外直接扎营休息。 他刚吃过干粮,喝了些凉水。 探马就到了。 等人来下马后。 奏报说清将郭布罗和蓝朝柱在绵阳附近刚刚打过一仗。 双方互有伤亡,蓝朝柱带人马继续紧追不放。 石镇清对来人说道:“多隆阿是久经沙场的清妖大将,郭布罗引诱蓝朝柱北上,小心中了埋伏。让蓝朝柱和李永和的人马不要过涪江,等我带大军赶到,再做计议。” “遵命,翼王” 石镇清一摆手,让来人退下。 石镇清席地而坐。 军师邱云机和几位重要的将领都围了过来。 石镇清命人将地图摊开。 见众将都看过地图后,军师邱云机首先开口说道:“多隆阿携三万骑兵从汉中一路南下,路上山川大河不少,必然拖慢其行军速度。” “其前锋郭布罗带人先行赶到,蓝朝鼎虽然被偷袭而身死,但其弟蓝朝柱并未遇到大股清兵。可见多隆阿尚在路上,或者驻扎在某地,想以逸待劳将我们一战击败。” 一向稳重的曾广仁随即说道:“多隆阿所仰仗的,无非是适于开阔地带的骑兵,他没有火炮。这是其短板。” 石镇清点头道:“不错,骑兵虽然机动性强,但是没有重火力加持,即使冲锋陷阵作战勇猛,也不复当年了。” 他转而向邱云机问道:“军师,你让小将边澜河运输野战小炮,现在到哪里了?” 邱云机赶快答道:“大概落后我军二十里左右。不知道赶不赶得上。” 石镇清点了点头。 一旁的战将韦普成如今新婚已过,他低着头似乎依旧沉浸在蜜月的香甜之中。 直到石镇清轻咳了一嗓子。 他才醒转过来。 他将嘴里的野草吐掉。 盯着眼前的地图说道:“无论在涪江南岸还是北岸决战,我觉得可以派一支人马越过涪江,绕后切断其后路。则多隆阿必然难以持久作战。” 唐日荣也跟着附和道:“可以分兵两路,绕到多隆阿的后面。待决战之时,发动突然袭击,毕其功于一役,则多隆阿必然命丧黄泉。” 石镇清点评道:“好,那就辛苦韦普成和唐将军各带四万人马分兵东西两路,切断多隆阿后路,待决战之时,与我夹攻多隆阿。” “是”唐日荣和韦普成一起答应道。 分派完毕,石镇清巡视了一遍人马。 他看到大军人气旺盛,将士们并没有因为暂时没有攻下成都而面现颓废之色。 顿感十分满意。 大军歇息了一个时辰,便再次行军北上。 八月中旬的天气,依旧酷暑难当,好在一路上河湖众多,让将士们都解了饥渴。 黄昏后,大军终于来到了涪江南岸。 大军在圣水寺驻扎下来。 石镇清和邱云机攀上了一座小山,他望着烟波浩渺的涪江水看了一阵。 如今丰水期,他目测了一下,江面大概约有150多米宽。 他举目远望,看到在南边十多里外架设有一座古老的木桥。 而木桥上密密麻麻到处都是人。 石镇清凝眉问道:“什么人在过河?” 邱云机也十分诧异。 就在这时,就看到江面忽然掀起数十米高的巨浪,这座古桥随即被炸毁在江面上。 连带木桥上面的兵丁也被纷纷炸死,卷进深不可测的涪江里。 就在这时,一名探马马上登上小山。 石镇清等来人到了面前。 他急忙问道:“究竟怎么回事?” “翼王,是蓝将军追击郭布罗的人马,正要过桥,被郭布罗派人用炸药给炸断了桥。” 石镇清面带怒容。 咬牙说道:“我估计多隆阿的主力人马尚未到达,郭布罗此番不过是为了拖住我们。给多隆阿赶到此地而争取时间而已。不过妄图将我们阻断在涪江南岸,这纯粹是痴心妄想。” 说完,他将旅帅郑永和招来。 对其说道:“去,让唐日荣将军和韦普成的人马,在上游和下游分别渡河。将对岸的渡口给我打下来。另外,分派士兵们抓紧收集、赶造木筏和船只,争取明早赶过江去。” “是”郑永和答应一声, 这才飞快下了小山。 石镇清二人吹了一阵江风。 邱云机看着远处的地形,想着此地在地图里面的方位。 他在观望到的远处的一座小山后,用手指指着小山说道:“翼王,快看,那就是富乐山。富乐山西边是土城河,南边是涪江,两边环水,让唐日荣和韦普成将军封锁住多隆阿人马东边和北边的归路,待我们占据那里,以逸待劳。那多隆阿必然死无葬身之地。” 石镇清说道:“嗯,对咱们来说,这也是背水一战,将将士们的士气都激发出来。毕其功于一役,但愿能够在阵前击杀多隆阿这头猛虎。” 二人商议了一阵。 忽然见远处尘土飞扬,人马嘶鸣。 在一片烟尘中,两名将领翻上了小山。 石镇清看到是李永和和蓝朝柱二人,他朝前走了两步,正要去相迎,却被邱云机拉住衣襟。 “翼王,且要恩威并施。” 石镇清顿时止住了脚步。 石镇清看到蓝朝柱正光着黑又亮的膀子,背后插满了荆棘。 来到石镇清面前后,蓝朝柱哭着跪地,“咚咚咚”给石镇清连磕了三个响头。 “翼王,我错了。我蓝朝柱特地来负荆请罪,请翼王责罚。即使翼王砍我的脑袋,我也不走了。” 石镇清大为感动。 他连忙将蓝朝柱扶起。 “快起来吧,你的忠心令我到很欣慰,不过错不在你。而是你哥哥被邓伯仁迷了心窍,被野心冲昏了头脑,这才死在乱军之中。” 蓝朝柱一把鼻涕一把泪。 “是的翼王,我几次劝他不要脱离太平军,但是他被邓伯仁蛊惑,早已经失了本心。这不,我已经把邓伯仁这个毒蛇给捉回来了,任凭翼王处置。” 石镇清看到跪在坡下的邓伯仁蓬头垢面,嘴里塞着破袜子,正被两名壮汉死死按着。 石镇清面罩寒霜,他冷冷地对亲兵说道:“来人,将邓伯仁拉出去示众,昭告全军,将其凌迟处死,以示警戒。” 两名亲兵答应一声,马上押着邓伯仁去行刑。 第94章 多隆阿亲临战场 石镇清看着这个毒士被押下去后,这才解了气。 他亲自给蓝朝柱解了绑。 又冲着李永和和蓝朝柱说道:“你们既然选择投奔于我,往后就要融入太平军,不可再有二心,否则别怪我翻脸无情。” “是。”李永和和蓝朝鼎赶快再次跪地表态。 石镇清摆摆手让二人起来回话。 他冲二人再次问道:“对岸的人马多吗?” 李永和赶快说道:“翼王,对面人马不多,不然我们也不敢明目张胆去攻过江去。” “那就好,不过你们看这多隆阿的骑兵战斗力究竟如何?” 蓝朝柱虽然勇武,但是还是表态道:“这股蒙古八旗比之练勇和绿营军都要强悍太多,我和李将军就是几次败于其手,多隆阿可不是有勇无谋的匹夫,此人可谓是足智多谋。” “哼,那咱们今天就会会他,蓝朝柱,我那日观操,见你勇武异常,是不可多得的前锋将。这一次激战多隆阿,你愿意做我的先锋吗?” 蓝朝柱激动万分。 他跪地说道:“但请翼王吩咐,我蓝朝柱愿意为翼王披荆斩棘。” “好。你们先下去休养准备吧。” 石镇清看着二人离去后。 他和邱云机将军帐扎在了山上。 山上虽然山风肆虐,但是依然不影响石镇清看风景的心情。 晚饭时分,石镇清特地让人捞了几条涪江大鲫鱼。 他命人点燃篝火,与邱云机一起烤制鲫鱼。 按照石镇清的意思,厨子将鱼鳞,内脏都去除后,串成了串,架在火上烤制起来。 待鲤鱼烤的外焦里嫩。 石镇清迫不及待地抢过一条,先啃了起来。 邱云机此刻也饿的肚子咕咕叫。 邱云机不顾烫手,一边吃,一边赞叹道:“嗯,果然鲜美,都说红烧这涪江鲫鱼是一道美食。今日翼王亲自烤制的鲫鱼可也是千古名菜了,世上恐怕也只有我邱云机有此口福了。” “咱们也只有吃点野食儿了,人家慈禧妖后据说每餐有108道菜。” “哎。都是吃的人血馒头。” 邱云机慨叹一声,他吃的满嘴流油,连带鱼刺也嚼的嘎嘣嘎嘣响,直接吞进了腹中。 二人吃过了饭,抬头看到对岸清兵营地内到处都着起了火光。 接着便传来了震天的喊杀声。 石镇清驻足了望。 就看到唐日荣带着数万人马已经和郭布罗的骑兵交上了手。 唐日荣分派数百火铳手封锁了郭布罗的北上路径。 在两队人马激烈的厮杀中。 郭布罗渐渐不支起来。 眼看郭布罗的骑兵不断有人被点杀,他的骑兵与太平军展开激烈的肉搏战,他带人左冲右突,不断冲击火铳后队。 郭布罗十分狡猾,唐日荣刚一和他交上手,他就带人旋风般杀到另一处,眼看他就要陷入重围。 忽然见另一支清军骑兵队从外面杀了过来,两队人马里应外合,便将清将郭布罗救了出去。 唐日荣看到两支清兵夺路逃走,气的在马上咬牙切齿。 他派人占据了渡口后,却始终不见韦普成的人马。 他并不知道,韦普成早已经带人渡过了涪江。 韦普成毕竟是秀才出身,他对战局的把控超出了唐日荣不少。 在渡过涪江后,便带着人马迅速朝着东北方向的太乙山行进,准备在那里埋伏下来。 看着远处短促的厮杀很快结束了战斗。 清军丢了不少尸体,夺路而逃,对岸的渡口也已经落入了太平军之手。 石镇清看着唐日荣派人载着船只从对岸划了过来,他马上让大军准备过河。 江上船只往来如梭,经过半宿的的忙活,大军都已经登上了江对岸。 石镇清在送别唐日荣继续北上后,他分派章炳贤带五千人驻守渡口。 他则马不停蹄地带人占据了富乐山沿江一线。 黎明时分,石镇清早已经列阵等待。 而与此同时,在距离富乐山北面东北二十公里外的关帝庙。 多隆阿的主力人马在凌晨时分也终于赶到了。 他在大庙内特地接见了先锋将郭布罗。 多隆阿长着一字眉,鼻下胡须浓厚,满脸的横肉。 多隆阿数次击败太平军,又镇压了陕西回民起事。 对于清朝来说,已经算是功勋卓着。 如今正值壮年的他可谓是志得意满。 他独自撇下刘蓉,亲率三万骑兵南下,早已经目空一切。 他的亲兵将一把大椅抬来。 多隆阿一撩战袍,直接坐了上去。 他看到郭布罗十分狼狈的样子。 探头问道:“郭布罗,怎么,听说你被长毛击败了,还有脸来见我?” 郭布罗赶快解释道:“多帅,卑职无能,确实败了一仗,不过按照您的指示,我在袭杀蓝朝鼎后,牵着石达开主力已经来到了涪江北岸。” “嗯,一败一胜,情有可原。我听说石达开亲率二、三十万人马已经过了涪江,他真有这么多人吗?” 郭布罗据实说道:“传言石达开有二、三十万人马,但我感觉虚张声势要多一些。况且长毛向来喜欢裹挟穷百姓,聚众侍强。其战斗力有多少,卑职不敢恭维。” “嗯,有道理,长毛石达开自从叛离洪秀全以来,一贯是游走各地,四处窜逃。若是在十年前,我还惧他三分,不过眼下看来,石达开已经是穷途末路,南京已经被湘军和南北大营合围,不日将攻克。石达开也是无根飘萍,我打算毕其功于一役,将其彻底击杀在涪江北面。” 总兵官曹克忠出列说道:“多帅,风闻石达开今时不同往日,他在大渡河冲破四川总督骆大人的围追堵截,又趁机北山包围成都,足见其已打算在四川落地生根。以卑职来看,不如等待陕西巡抚刘蓉刘大人带西洋大炮会师之时,再一同对敌,方为上策。” 多隆阿没好气地瞥了他一眼。 “曹将军,不是我说你,你也不看看刘蓉手下那些穷兵弱将,一个个连匹战马都没有,连他妈的大炮都用大走骡和人力去拉。我等他来?成都早就沦陷于长毛之手了。他区区骆秉章倒不值得我为之远征,但是我为大清和西太后必须尽忠。” 多隆阿气愤地站起身来。 继续说道:“咱们镇压陕甘回民起事,他刘蓉跟着后屁股捡战功,后来驱赶长毛陈德才和李永和、蓝朝鼎。他还跟着捡战功,这一次南下四川,他还想捡胜利果实吃,想得美。我不到西太后那里参他行动迟缓的本,就已经卖足面子给他了。” 第95章 富乐山之战(一) 曹克忠见说服不了多隆阿,便建议道:“那我带五千人马留守这里吧,如有意外,也好接应多帅。” “接应个屁,你还真把石达开看的跟老虎似的?即便是老虎,也是没牙的老虎。你我要各带一队人马,准备对长毛贼首石达开发动总攻。你跑这里躲清净,到时候兵力不足,跑了石达开,我唯你是问。” 曹克忠不敢再坚持。 只得杵在那里,表情沉闷。 多隆阿知道曹克忠向来沉稳多智,因此还是说道:“好吧,那就叫副将穆图善带一千人马驻守这里吧。” 曹克忠虽然还想继续劝说其加兵。 但是看到多隆阿那骄横的脸孔,到嘴的话还是咽了下去。 多隆阿派人将四川草图取来。 他和众将看了一阵后说道:“凉顶山距离富乐山也就两千米远。陶茂林,你带两千汉八旗先夺了,我带大军随后就到,我们在凉顶山下摆开阵势。开战时,陶茂林做前锋,郭布罗、温德克勒西各带三千人居中随时援助,我和金顺、曹克忠分别带七千主力发动总攻。” “是。”众将答应一声。 便“咚咚咚”走出关帝庙,前去准备了。 多隆阿看到众将走后,他回身看了一眼红脸的关羽塑像正对他怒目而视。 他忽然感觉哪里不对。 于是对亲兵说道:“将这座关帝庙给我拆了。” “是”亲兵答应道。 他走出关帝庙,听到亲兵们将这座巨大的关羽塑像放倒砸碎,这才骑上他的黑色绝影神驹。 在大批亲兵的簇拥下,朝着凉顶山飞奔而去。 此刻,在富乐山上。 石镇清和邱云机正趁着闲暇游览富乐山的风景,好似根本没有把接下来的大战放在心上。 二人穿过豫州园正门,看到上面的红漆都已经斑驳不堪。 石镇清说道:“看来以后稳定了川蜀,咱们也要投些银子,将这些修葺一番。” 二人穿过正门,见园内绿树成荫,园内一个小池塘,塘水随风荡漾,亭台楼阁虽然陈旧,但是依旧典雅。 看了一阵,邱云机说道:“昔日刘备未曾自立为汉中王时,在中原曾经被封为豫州牧,世人皆称其为刘豫州,想来这豫州园因此而得名吧。” 石镇清回道:“刘备从贩草鞋到坐上这蜀中汉中王宝座,其中的艰辛恐怕一般人很难想象。这或许也是书写三国演义的罗贯中美话其名的原因吧。可惜他生个不争气的儿子,一句此间乐,不思蜀,成了千年笑柄,真是坑爹至极。” 二人边走边谈。 直到看到依山而雕刻的碑林。 来到碑林前,石镇清从杜甫、李白等人铁钩银划的笔迹中、感受这里的沧桑。 在一片光华的石壁前,还有一幅古涪城的雕刻图,画面刻画的栩栩如生,仿佛身临其境。 让邱云机也赞不绝口。 二人看了一阵后,因为时间匆忙,不得不直接攀爬登顶。 来到山顶的富乐阁。 呈现眼前的是一座五层楼的古建筑。 楼阁飞檐斗拱,十分有气势。 石镇清二人踏步迈入其中。 看到一幅幅雕塑,有刘关张的桃园三结义,还有刘璋邀刘备在涪城小会。 仿佛在讲述当年三国割据的故事。 看了一阵,石镇清二人便奔向北坡。 在北坡密集的松柏林中,两万骑兵早已经隐藏其中。 石镇清站在高坡上,静静地望着对面的凉顶山。 直到对面十余里外一片遮天蔽日的滚滚烟尘飞起,接着打马声不断传来。 石镇清才从林中出来,他站在一片宽大的缓坡前。 看到一杆多字大旗下,那匹绝影大黑马上,正载着清廷西北将军多隆阿。 多隆阿身姿雄健,在众目睽睽之下,显得鹤立鸡群一般。 他仰卧在马上,也正望着石镇清的中军看来。 二人虽然是敌对,但是并未交过手。 此刻,多隆阿已经将三万骑兵大军分成数股。一字排开,分列在他的左右。 多隆阿和几员战将上了平缓的高坡,也已经摆开了阵势。 石镇清看了一眼在右侧千米外的平地密林隐藏的战将增广仁。 扭头又看着对面的清兵个个都身着战甲,后背强弓。 不禁叹为观止。 就在二人对视过后,多隆阿的大军突然有了异动。 他的副将陶茂林带着两千骑兵突然杀出,直奔石镇清的中军杀去。 石镇清冷哼一声,跟着下令道:“前锋出击。” 太平军掌旗官得令后,李永和、蓝朝柱和章炳炎的步兵前锋也开始徐徐突进。 尤其是冲在最前头的章炳炎,带着的千人方队全都是一水的防弹防刀枪的甲衣。 石镇清冷冷地注视着对面战况的进行。 只见清将陶茂林带人旋风般杀出,未到近处,漫天的弓弩如同蝗虫一般。 射向章炳炎的前队。 但是这些弩箭虽然犀利,但都被方阵的甲衣硬生生扛了下来。 陶茂林正疑惑之时。 双方已经正面接触。 陶茂林挥动腰刀不断砍杀太平军的前方方阵重甲兵。 加上马蹄的肆意冲撞、践踏,他以为太平军必败无疑。 陶茂林正欣喜之时。 令他错愕的是这些方阵的步兵全都毫发无损,而且全都半蹲的姿势开始砍马腿。 一阵阵战马凄惨的嘶鸣声传来,连带马上的骑兵也掀飞下来。 接着这些太平军手起刀落,全都将这些落马的清军砍死。 陶茂林正犹疑之时,他忽然看到了对面不远处的蓝朝柱和李永和的这股人马,顿时喜上眉梢。 他带人绕过了身穿甲胄的太平军前锋方队。 反而对着李、蓝二将的人马砍杀过去。 蓝朝柱毕竟和陶茂林交过手。 深知对方是柿子专挑软的捏。 他冷冷一笑,一催胯下的乌骓马。 带着两万多马步兵开始对着陶茂林包抄而来。 蓝朝柱手中枪尖一指。 同时喝道:“随我杀清妖,冲啊。” 随着呐喊声此起彼伏。 蓝朝柱带着他的一千精锐骑兵开始迎战陶茂林。 蓝朝柱一杆勾连枪一连刺死数名清兵千总。 骇的陶茂林十分惊恐。 陶茂林张弓搭箭。 一箭就朝着蓝朝柱的背脊射来。 蓝朝柱好像背后长眼一般。 一枪将之打掉。 陶茂林带人横冲直撞,杀得蓝朝柱人马开始散乱起来。 直到李永和的加入,才将陶茂林困住。 陶茂林左冲右突进退不得。 正在这时,蓝朝柱仿佛野兽一般,将两名企图阻挡他的一名千总挑飞。 随即重重地砸向清兵的队伍。 陶茂林惊得不敢和蓝朝柱单挑。 眼看陶茂林身边的人马越战越少。 身在多字大旗下的曹克忠问道:“多帅,中军要去增援了吧?” 多隆阿怒道:“这陶茂林就是饭桶,我还以为他的汉八旗有多能打呢,结果都是酒囊饭袋。那些叛贼都是乌合之众,却迟迟拿不下,还深陷重围,真是废物,这种废物我救之何用?” 第96章 富乐山之战(二) 就在这时,战场形势突变。 蓝朝柱飞马前来,一枪砸向陶茂林的脖颈。 陶茂林眼前枪影一晃,他偏着脑袋,堪堪夺过。 他眼神掠过勾连枪那锋利的钩子。 吓得满头大汗。 蓝朝柱没有给他反应的时间。 银枪仿佛流星般再次刺向他的胸口。 二人错马交战,武器碰撞出的火花犹如繁星点点。 不到十回合,陶茂林就累得汗流浃背。 蓝朝柱那把大枪仿佛排山倒海,招式无穷无尽。 就在他走神的一瞬间,那把大枪突然刺进他的左肩头。 陶茂林一声闷哼、疼得他差一点跌落马下。 他双腿一夹胯下战马,就要趁机逃走。 蓝朝柱正要结果了他。 不料两支箭朝他面门飞快射来。 蓝朝柱不得不挥枪打落。 看着陶茂林又扎进了前方章炳炎的重甲步兵前队。 很快,陶茂林的战马马腿就被齐齐削掉。 陶茂林刚刚摔下马去,他的大腿也受了伤。 他就地一滚,挥刀将两名太平军击退,终于脱出了重围。 但是太平军死死追着他不放。 就在这时,身在缓坡下的多隆阿终于动容,他放话道:“让郭布罗和温德克勒西上吧,将陶茂林救回。” 话音刚落,身着白甲的郭布罗和温德克勒西二人也一起出手了。 随着二人的加入,箭矢更是如雨般射向李永和和蓝朝柱的军中,让他们进攻的态势为之一滞。 郭布罗一马当先来到陶茂林身边,他派人重新给陶茂林换了一匹枣红马。 郭布罗和温德克勒西从左右两翼杀出,对着李、蓝二将围困而来。 这些骑兵如风卷残云呼啸而至,到了距离李永和和蓝朝柱两军百米内,只听“嗖嗖嗖”之声不绝于耳,箭矢如雨般打来。 在两股人马的冲撞下,李永和和蓝朝柱的人马不断倒下,前军虽然顽强抵抗,但是蒙古骑兵十分悍勇,在近身的肉搏战中彷佛收割机一般,杀的两队人马徐徐后退。 蓝朝柱见前军不断后退,整个队伍开始有垮塌的迹象。 他手提鞭子,不断抽打这些未经战阵的新兵。 石镇清冷冷关注关注战场形势的变化。 他眉头微蹙,对着身边的军师邱云机说道:“这蒙古骑兵还保留有当年八旗兵入关时的精湛骑射水平。反观蓝朝柱部下大多人马在平时都缺乏训练,一上战场就拉跨,不怪他们在陕西连连败北。可惜咱们的大炮还未运来。不然火力足以压制这些骑兵。” 邱云机点头说道:“蒙古草原出产优良马匹,其骑士从小就在马背上长大,骑兵虽猛,但是在火铳和火炮的加持下,已经没有任何优势可言。也该是他们落幕的时候了。” 石镇清含笑点头。 随即他对着亲兵吩咐一声。 亲兵马上将命令带到了身后的火铳队。 吴熄带着两千火铳手早已经蓄势待发。 他带人从队伍的一侧快速集合在石镇清面前、 接着一字排开,跑步向前,在石镇清三十米远的前方停了下来。 看着营帅吴熄双手摆动,这些士兵都半蹲下来,接着举动火铳对准了冲上来的蒙古骑兵一通乱射。 霎时间,打的清兵不断栽落马下。 一波攻击下来,清兵的攻击也为之一缓。 石镇清略一摆手,藏在他身后林中的四万步骑兵在郑永和和小将边澜河的率领下,也开始发动了攻击。 这一片山野上,瞬间喊杀声震天。 随着大股太平军的加入,清兵也被赶下了高坡。 双方展开血腥厮杀。 整片空地尸横遍野,到处都是断臂残肢。 身在多字大旗下的多隆阿见太平军如此勇猛,作战又有章法。 他右手紧紧握住鞭子。 总兵官曹克忠趁机建言道:“多帅,石达开尚未亲自上场,太平军就有如神助,他们人多势众,以卑职看来,应该暂避锋芒,等候陕西巡抚刘大人合兵后再图进攻为好。” 多隆阿咬着牙说道:“胜败还未见分晓,不必急着走,待挫了石达开的锐气再走不迟。曹克忠,你带所部人马朝着石镇清的中军猛冲。只要斩杀了石达开,则破长毛大军不难。” 边说,他边用鞭子指着石镇清所在的方向。 曹克忠无奈。 只得点头应允。 曹克忠凝眉看了一阵。 随即一催胯下的黄蹄神驹,号称抓黄飞电的宝马。 如同旋风般杀向石镇清所在的中军。 石镇清注视着这股飞骑杀来,早已经猜测到曹克忠的意图。 他命吴熄将火铳队后撤到他身后的骑兵大军之中。 他左手揽着缰绳,右手握住刀柄,已经打算硬撼曹克忠的这股骑兵。 不过曹克忠带着标营人马刚刚杀到五十米处,却被蓝朝柱带着一千亲兵给死死拦住。 蓝朝柱将一名游击当场刺杀。 他挺枪横扫,深入清兵内部,如入无人之境。 曹克忠举着一把大刀,在劈死了一名太平军小校后,又搭箭射杀蓝朝柱身旁的两名护卫。 蓝朝柱因为冲的太猛,他的人马都被切割开来,身边仅有二百余人,曹克忠命人将蓝朝柱围起来,不断消耗他的兵力。 蓝朝柱此刻正被四名蒙古参将围攻。 他血染征袍,依旧酣斗四名清军将领。 蓝朝柱挥动手中长枪越来越快。 他架住清将的四柄长短武器。 同时运转神力,举枪将清将的武器磕飞。 接着一个后仰,手中勾连枪一带,直接将一名参将钩杀。 接着耍了一个花枪。 一连刺死了另外两名参将。 骇的另一名清将吓得连连后退。 蓝朝柱双腿一夹,他座下乌骓马一个纵越,跳出去两三米远。 蓝朝柱旋风般出现在那名参将的后面。 他抬手一枪就将此人挑杀。 随即重重地摔在曹克忠的前面不远处。 曹克忠看着这名参将口鼻冒血,已经死透。 他十分惊骇蓝朝柱的神勇。 不过久经沙场的他丝毫没有畏惧。 他拨马前行。 同时口中喝道:“蓝朝柱,你跑了和尚跑不了庙,你别以为你跟长毛贼首石达开苟合,就能与朝廷抗衡,今天我不但砍了你的狗头,就连石达开我也会将之阵斩。” “大言不惭,我要你的狗命。”蓝朝柱也随声喝道。 第97章 富乐山之战(三) 二人兵刃交加,火星乱颤,有几名不要命的清兵企图偷袭,都被蓝朝柱的座下乌骓马给踢的脑瓜崩裂。 蓝朝柱一杆大枪游走如龙,始终不离开曹克忠的左右。 曹克忠几次险而又险地避开,他的大刀大开大合,接的也是游刃有余。 二人你来我往,大战了二百回合不分胜负。 曹克忠见前队已经涌上高坡,他正暗喜之时。 忽然看到左侧的密林中又一队人马杀了出来。 为首之人,正是太平军战将增广仁。 增广仁骑着一匹大青马,刚一接仗,就将曹克忠的人马拦腰截断。 骇的曹克忠不敢再恋战。 眼看前军已经到了距离石镇清有二十米远。 他害怕被包围。 因此不得不边打边撤。 站在凉顶山坡上,正密切关注战局的多隆阿见增广仁的人马杀了出来。 他有些焦躁不安。 他朝着四周再次看了看。 在确定没有其他伏兵后。 他抽出腰间宝刀,不再犹豫。 口中同时喊道:“随我杀长毛。” 他带着七千余标营精锐化作一阵风,直接冲向石镇清的中军。 多隆阿如下山猛虎,他手中双刀如同绞肉机一般不断砍杀太平军,瞬间就将章炳炎的方阵从中间劈开了一条路。 接着带着他的标营开始乱砍乱杀。 石镇清冷冷注视着战场形势的变化,他看到蓝朝柱陷入重围,一时间难以挣脱,他命边澜河带一队骑兵杀了进去。 二人合兵后,很快再次杀了出来。 此刻,突然一名探马前来汇报。 说韦普成已经抢占了关帝庙,已经封死了多隆阿的逃跑路径。 “知道了” 石镇清挥手让探马退去。 他和军师邱云机相视一笑。 在看到多隆阿发动了总攻后。 他也不再犹豫。 他抽出腰间的七星宝刀。 刀尖直指多隆阿。 “斩敌将者,首功!随我杀清妖!” 他身后的三万骑兵顿时齐声呐喊。 “杀清妖,杀清妖。” 随着喊杀声响起,战场上顿时锣鼓喧天,号角齐鸣。 石镇清也发动了总攻。 白龙驹载着他犹如神龙降世,俯冲而下。 他顶着冲天的箭矢,不断厮杀。 一连斩杀了二十余敌将。 杀的清兵闻风丧胆。 此刻,章炳炎将步兵方阵再次组合起来。 封锁了多隆阿的后撤。 多隆阿几次冲锋,企图与石镇清决战,都被大股太平军给拦了下来。 混战之中,石镇清一眼就看到了正在厮杀的敌将温德克勒西。 他催马飞奔,一刀朝着温德克勒西肩头砍去。 温德克勒西腰刀都已经砍的卷边了。 他换了一把腰刀,与石镇清战在一处。 石镇清提刀猛砍。 十几回合下来,温德克勒西渐渐不支起来。 因为低估了石镇清的勇猛,他心中胆寒。 就在他犹豫的片刻,石镇清抓住机会,一刀斜劈过去。 温德克勒西企图躲闪。 石镇清刀势在半空陡变,突然横切向他的脖颈。 只听“扑哧”一声。 温德克勒西德圆滚滚的大脑袋就被砍落马下。 接着在地上滚了几滚后,就被战马踏成了肉泥。 多隆阿见自己的爱将被阵斩,气的他怒火中烧。 他不顾旁边曹克忠的阻拦,顶着不断射来的火铳弹丸。 就要跟石镇清拼命。 石镇清抖了抖精神。 他拍马上了一个高坡。 小将边澜河也紧紧簇拥在他周围。 就在多隆阿即将带人从下面冲上来之时。 只听得前方的密林中“啪啪”几声枪响。 多隆阿的肩头被打穿了四五个窟窿,鲜血注满战甲,几乎瞬间,他就被掀下马来。 他的部将正要将自己的战马让给他时候。 石镇清一个俯冲而下。 闪电般举刀直刺。 多隆阿踉跄着躲闪不及,被一刀刺穿了肺部。 随后朝后直挺挺栽倒于地。 边澜河随即带人就要去抢夺清将多隆阿。 但多隆阿的标营亲兵死死却护着他。 不远处的曹克忠此刻也摆脱了蓝朝柱。 他飞马赶来。 将不知生死的多隆阿扶上了战马。 旋即一摆手。 口中喊道:“快撤。” 清兵看到主将生死不知,加上曹克忠下了后撤的命令,都拼命朝着西北方向疯狂逃命。 曹克忠看着不少人马都逃向了西北方向,他反而带着两千人马朝着右侧奔逃。 石镇清看到曹克忠十分狡猾。 不由得骂了几句。 随即又吩咐增广仁去追曹克忠。 小将边澜河将剩余的清兵杀死。开始派人打扫战场。 他来到石镇清面前,拱手问道:“翼王,清将陶茂林死于乱军之中,要不要派人去追击金顺和郭布罗。” “不用了,已经有人在前面等他们了。” 话音刚落,就见北边五里外战火再起。 清军的五千残兵被唐日荣给包了饺子。 战斗持续到黄昏,才见唐日荣押着金顺和郭布罗来到。 唐日荣将脸上的征尘擦去。 对着石镇清笑道:“嘿嘿。翼王果然高瞻远瞩,我原本以为可能吃不到肉了,没想到逮到两只大肥羊。翼王,请你发落这二人吧。” 一旁的蓝朝柱早已经恨得双眼通红。 他拱手说道:“翼王,将这两个清将交给我吧,我大哥就是死在他们手里。我要将他们凌迟处死。” 石镇清面带威严的神色瞥了二人一眼。 他对郭布罗说道:“你们清妖屠杀义军和我们太平军俘虏,手段极其残忍,毫不留情。倘若今天我们落在你们手中,不是凌迟就是炮轰,连骨头渣子都不剩。对待你们,当以其人之道还治其人之身。” 郭布罗虽然被五花大绑,但是仍旧高傲地仰着头。 他站直了身子说道:“我生是大清人,死是大清鬼。要我求饶,绝不可能。不过我请求能给我一个痛快的死法。” 石镇清十分轻蔑地看了其一眼。 一旁的金顺也说道:“在战场上没死成,请赏个痛快吧。” 石镇清见二人都是硬骨头。 于是对蓝朝柱说道:“蓝将军,我念他们二人不是懦弱的鼠辈,就将他们砍头吧,由你亲自行刑。” 蓝朝柱洒泪道:“多谢翼王。” 看着蓝朝柱亲自押着他们二人下去。 石镇清在临时搭建的营帐中,这才坐下休息片刻。 经过这一场大战,石镇清已经显出疲态。 他闭眼假寐,静候增广仁的追击结果。 第98章 招降索伦人 直到月上枝头,才有探马飞奔赶回。 来人下马奏报道:“”好消息,翼王,多隆阿已经咽气了。在北边十里外的一个破庙里。 石镇清赶快起身问道:“确定是多隆阿吗?” “是的,翼王,我们从清妖的俘虏那得知,清妖大将曹克忠在含泪送别多隆阿后,为了避免我们发现清妖头子多隆阿的尸首,将他的战甲换成了普通士兵的。但是他身材太大,那战甲根本就不合身。我们本就怀疑,加上清妖俘虏当场指认,这才确定是多隆阿。” “捉到曹克忠了吗?” “没有,翼王,他跑的比兔子都快,一见我们的马蹄声,就消失的无影无踪。” “罢了,带我去看看。” 来人上马后,石镇清和邱云机在哨探的带路下,也赶了过去。 来到大庙前,石镇清看到这是一座老君庙,庙外已经破败的到处铺满了枯叶。 在午夜的星光下,一只乌鸦咕咕叫了两声。 当即被太平军的火铳给打跑。 石镇清下马来到庙内。 石镇清走近后,看着地上躺着的清将多隆阿。 此刻的多隆阿已经被曹克忠故意毁的面目全非,身体已经发臭。 但是从那双未来得及换去的纹蟒战靴上,还是认出了这具尸体正是多隆阿本人。 一旁的邱云机掩着口鼻说道:”翼王,这曹克忠真够狠毒的。他怕咱们认出多隆阿的尸体,而去虐待他的尸首。故意将他弄的形同僵尸,果然狠辣。” 石镇清冷笑道:“那是因为他们对待我们太平军的俘虏太过狠毒,怕招报应。” 邱云机问道:”那要不要将多隆阿的尸体也做成木乃伊,去给成都城内骆秉章瞧瞧去?” “不必费这事了,等打败了陕西巡抚刘蓉,成都就是囊中之物。这多隆阿虽然是我们的宿敌,但是也给予其足够的尊重。将他找个漏风的地方埋了吧,让他死后喝喝西北风,也是他西北将军的最好结局。” 邱云机哈哈笑了两声,这才吩咐兵丁将多隆阿找个常年刮风的山顶埋了。 从破庙回来。 边澜河已经将战场打扫完毕。 他跪在石镇清面前汇报道:“翼王,军师,这一仗太痛快了,一共缴获战马近两万匹。不过俘虏倒是不多,才捉住了一千多蒙古清妖。这些王八蛋一个个都受了大小不一的伤,都是顽抗分子。依我看,不如将他们处决了吧?” 石镇清沉吟了一阵后说道:“这些人没有愿意投降的吗?” “倒是有一个叫乌尔代的千总,他没有求死。” “将他带上来。” “是” 边澜河答应一声,不大一会,就将一个浑身浴血的壮汉带了进来。 石镇清看到此人的臂膀受了伤,肉被刀砍的已经翻了。 尽管绳索狠狠勒紧肉里,此人仍旧没有哼一声。 石镇清有些敬佩的问道:“你是蒙人?“ 乌尔代摇了摇头说道:”不,我是索伦人。” 石镇清有些吃惊的继续问道:“索伦人?你们有多少人?” 乌尔代毫不含糊的回道:“战场死了一百多,还有五百人,都被你们捉去做了俘虏。” 石镇清想了一阵后才说道:“都说你们索伦人勇猛,果然死都不逃。按理说数次边疆大战,清廷强迫征召你们,你们应该都不是心甘情愿的吧?” 乌尔代眼中噙满了泪水。 他无奈的叹口气说道:“我们并非心甘情愿,清廷不许我们农耕,只要我们打猎为生。就是为了让我们世代保持骑射的传统,好为清廷效死力。数十次的征召和战场的残酷厮杀,幸存者寥寥无几,我们的人口严重下滑。现在就是车轮大的孩子都难找了,也许……” 说到动情处,乌尔代竟然掉了眼泪。 石镇清看着这么个大汉竟然也是性情中人。 于是赶快对边澜河吩咐道:“赶快给他松绑。” 边澜河却阻止道:“不可,翼王。此人悍勇异常,我们十多个人才将他生擒的。我担心将他解绑,会对您不利。” 石镇清哈哈笑道:“乌尔代绝非奸诈之人,解绑就是。” 边澜河这才给乌尔代解了绑。 石镇清接着又说道:“去取一坛泸州老窖,再端上来一盘棒骨肉来。” 边澜河十分不情愿的走了下去。 不大一会,就将酒肉端了上来。 边澜河没好气的将酒肉丢在乌尔代的脚下。 石镇清点了点下巴,这才说道:“乌尔代,我敬你是条汉子,这些酒肉是赏你的。你若赴死,我成全你。若是有意加入我们太平军,我双手欢迎。” 索伦人虽然不识文字,但这乌尔代确实个异类。 因为思乡心切,他每次都通过各种丢掉的战报去探听何时可以回家。 因此在军中学会了读书写字。 虽然在军中表现的勇猛异常,但是他在军中也备受压迫。 那些蒙人时常欺负他,这让他更加痛恨清廷。 想到这里,他叹口气说道:“我来之前就听说翼王你带领太平军围了成都,我也时常关注此事。不过我的老家在关外苦寒之地,我如果降了你,清兵就会杀了我们索伦人。” 石镇清点头说道:“你的担心我明白,我自有办法让你们攻打清廷不被认出来。等我带兵打到了北方,我自会接应你们索伦人南下,到时候你就没有后顾之忧了。 乌尔代没想到石镇清考虑的如此周到。 他赶快跪地“咚咚咚”磕了三个响头。 “我乌尔代和索伦人愿降翼王。” 石镇清大为满意的摆手让其起来。 同时说道:“这酒肉是赏你的。” 乌尔代也不客气,他盘膝坐地,拿起酒坛咕咚咕咚喝了半坛子。而后抓起骨头狼吞虎咽地啃了起来。 石镇清知道,索伦人为了一口吃的,可以为之付出生命。 这也代表吃谁的饭,以后就会为谁卖命。 等乌尔代吃完后,石镇清又命边澜河将索伦人全都放了,并嘱咐将他们好生安排。 乌尔代这才拜谢退出。 等乌尔代退出后。 邱云机摇着折扇说道:”恭喜翼王又得了这么一支冲锋陷阵的强悍兵种。据我所知,这索伦人南征北战,为大清建立了赫赫功勋,可惜却落得如此下场。看来哪里有压迫,哪里就有反抗,这也是他们愿意加入我们的原因。” 第99章 骑虎难下的刘蓉 “没错,我就是要把所有反抗清廷的人全都拉到咱们的队伍里。只有这样,才能不断发展壮大。” 石镇清心情大好。 接着调转话题说道:“军师,咱们这一仗打的有惊无险。倘若多隆阿和刘蓉合兵一处,前来与我们长久对峙,拖住我们,这对我们来说是最不利的。现在解决了多隆阿这只猛虎,只剩下刘蓉这个儒将了。“ 邱云机抚着三缕短须说道:”刘蓉此人饱读诗书,虽然科举之路未能走通,倒是通过办团练起势了。他曾经给曾国藩做过幕僚,又拜骆秉章为师,可谓是见风使舵,八面玲珑的人物。” 石镇清笑道:“此人肚子里倒是有些墨水的,不过在我大军的铁蹄下,他这些阴谋诡计也是无用了。来,军师,咱们看看在哪里解决刘蓉!” 说完,石镇清在方桌上将地图摊开。 “ 军师 ,陕西巡抚刘蓉是幕僚出身,必然为人谨慎。他在得知多隆阿已经身死的消息,恐怕更是畏首畏尾。因此想要打一场埋伏战恐怕不会很容易。” 邱云机盯着地图看了一阵,在经过深思熟虑后说道:”不如派一支骑兵咬住他不放,逼迫其改道西充方向南下。那里山势复杂,正好可以伏击。即便伏击不成,打野战,他的优势也不大。毕竟带着火炮等辎重,必然无法灵活作战。” 石镇清看着地图上的西充若有所思。 “嗯,西充周边山高林密,正好利于骑兵的隐藏,他的大炮在近战下也毫无优势可言了。” 说完,他想着派谁去驱赶刘蓉。 就在这时,战将韦普成大踏步走了进来。 看着韦普成红扑扑的脸庞。 石镇清笑着说道:“韦普成,你来的正是时候,我刚刚和军师商议了一下,打算让你带一万骑兵去北上迎接刘蓉!” “什么?我去迎接他?就是礼送出川我也办不到。” 军师邱云机面带严肃的表情说道:“翼王的意思是让你带骑兵北上,死死咬住他。将他驱赶到西充山区,再寻机埋伏,将他们全部消灭掉。” 韦普成嘿嘿笑了两声。 他既不答应,也不反对。 而是说道:“翼王,我是来请功来的,我将穆图善那个清妖战将给阵斩了,是不是许我两天假回家?” 石镇清哈哈笑道:“我当时是什么事儿呢,我知你和沙马公主是新婚燕尔,你想赶回新津造娃。我答应你,等消灭了陕西巡抚刘蓉,我就给你放七天假。你看如何?” 韦普成皱着眉头想了几秒。 而后说道:“等打完刘蓉,还得回去打成都。这么大的功劳,哪能少了我。” 石镇清说道:“那就延后。” “多谢翼王。我还有一个小小要求,就是打下成都后,许我先在成都挑选一个宅院。你看如何,翼王?” 石镇清气的就差扔鞋了。 “韦普成,我看你还没进成都,就腐败了。也罢,除了总督府,我就允许你挑一个。“ 韦普成早已经双眼湿润,他哽咽说道:”翼王,我韦普成不是想要享受,而是沙马公主下嫁给我,我不能让他天天跟我一样住军帐。另外,枪炮无情,我要为自己留个后。” 说到动情处,石镇清也颇为触动。 在石镇清二人的注视下。 韦普成抱拳领命而去。 就在石镇清准备伏击刘蓉的三天后。 陕西巡抚刘蓉已经来到了保宁府的柳村。 清兵刚到此处,得知消息的此地老百姓就吓得提前逃之夭夭了。 刘蓉让大军暂时驻扎此地埋锅造饭。 他则登上高坡巡视了一遍。而后又下令哨马去四处打听,看看太平军到哪里了。 他自从听到多隆阿和他的三万大军全军覆没以来,变得格外警惕,一有风吹草动就躁动不安。 他了望四处,当看到南边十里外的小富村时,各家的房顶上升起了袅袅青烟。 他才稍稍放下心来。 他喃喃自语道:“有农家的烟火气,看来太平军还没跟上来。” 说完,他对着手下亲兵吩咐道:“去将副将以上的官员都叫来,我要召开军事会议。” 亲兵答应一声,旋即上马去各个营地通告去了。 不大一会,就见提督雷正绾,副总兵萧启江,黄醇熙一起来到了。 刘蓉学着骆秉章的模样,装作十分镇定地掩饰道:“如今长毛撤围成都北上,与多将军激战于富乐山下,现在多将军仍旧不知生死。接下来如何打法,诸位都请说说?” 提督雷正绾抢先说道:刘大人,我听说的却是多将军的人马全军覆没了,多隆阿将军也死于途中……” 刘蓉羞得脸有些发红。 ”全军覆没?你是从哪听来的?我料想不至于如此。” 副总兵萧启江也苦瓜脸似的说道:“宁可信其有,不可信其无啊。我们还是要做打算,依我看,石达开风头正盛,还不如退回陕西,暂避其锋芒。多隆阿将军居功自傲,葬送了三万人马。即便西太后问起此事,也与大人无关。倘若在此逗留日久,再被石达开各个击破……” 刘蓉眼神清冷。 他面露难言之隐说道:“多隆阿仗着功勋卓着,居功自傲,根本不把我放在眼里,才导致今日这种惨败。如今消息还不准确,也许是石达开故意传播的谣言,好让我们知难而退。但是我已经在西太后那里上了奏折,如今骑虎难下……” 刘蓉转头看到一旁的黄醇熙愣着神一言不发。 便问道:“黄将军有何良策吗?” 黄醇熙则刚从昨晚和一位貌美村妇的苟合中醒转过来。 他言不由衷的说道:”都好,都好。“ 刘蓉气的狠狠地瞪了他一眼。 提督雷正绾继续说道:”刘大人,何不采取折中的办法?” ”什么办法,快说?” ”我们可以游离在四川,并不与石逆的主力接仗。或者我们撤回到陕西和四川的交界,采取观望的态度,大人以为如何?” 刘蓉气的直跺脚。 ”你们这是畏敌如虎,贻误战机,西太后是要军法处置的。罢官是小,严重可能会拖到西市斩首,你们长了几个脑袋?” 刘蓉骇人的眼神在几人身上掠过。 吓得几人赶快缩了缩脖子。 第100章 韦普成烽火戏敌将 看着刘蓉正在气头上。 提督雷正绾又说道:”刘大人息怒,如今长毛派韦普成带骑兵对咱们日夜骚扰,搅的咱们日夜不得安宁,将士们都疲于奔命。再这么下去,咱们就会不战自溃。以我的意思,何不避开苗绵阳一线,改道去成都如何?” 黄醇熙附和道:“对对对,路上再夺几个城池,咱们也可以抢掠一番,算是犒劳将士们。还能上表朝廷,邀功请赏。” 刘蓉看着这群如狼似虎的战将。 无奈的说道:”好吧,就按你们的意思绕路南下。“ 刘蓉定下绕路南下的方案后。 心绪暂时缓和下来。 他看着副总兵黄醇熙问道:”黄将军,今晚该你的人马守夜,可千万要警惕些,这韦普成可是长毛悍将。” 黄醇熙拱手说道:”大人请放心,我保证万无一失。” 刘蓉看到他自信满满的样子。 满意地点了点头。 几人商议完毕,刘蓉独留提督雷正绾留下。 刘蓉望着雷正绾的眼睛嘱咐道:“雷将军,我今晚有些心神不宁,你还是带五千人占据东边的千米外的那座小山吧,咱们互为犄角,以防不测。” 提督雷正绾点头赞同道:”刘大人说的是,如今这石达开主力尚未露面,不知葫芦里究竟卖的什么药。” 刘蓉面带愁容的说道:”有备无患,咱们保证万无一失就好。” 提督雷正绾答应了一声,便钻出帐篷带人离营而去。 刘蓉则在亲兵侍卫的簇拥下,亲自巡视了各个大营。 他亲自处置了好几伙正在赌博的赌徒。 将他们狠狠的抽了鞭子。 这才解了气。 当来到黄醇熙的营帐外时候,他突然听到里面有女人的哭声。 刘蓉向着守卫的兵丁问道:”什么人在里面?“ 兵丁吞吞吐吐不敢说。 刘蓉正要进去查看一番。 不料却被门卫直接挡了下来。 刘蓉怒道:”让开。” 两名门卫犹犹豫豫仍旧不肯让开。 其中一人嗫喏着说道:”抚台大人,并非我们执意阻拦,是黄……” 黄字刚说出口。 就见黄醇熙巡视回来了。 原来早就有人将此事报告给了他。 黄醇熙见守卫竟然报了他的姓。 他“唰啦啦”一把抽出刀来,举刀斜劈了两刀。 他当着刘蓉的面,直接将两人当场砍死。 刚结果了两名守卫,他将大刀又插回了刀鞘。 ”不知死活的东西,竟敢阻拦抚台大人巡营。” 而后黄醇熙马上换上了一副笑脸。 同时躬身说道:”抚台大人来此,也不告知卑职一声,不知是何事触怒了大人?难道大人连我的营帐也要查看吗?” 刘蓉被黄醇熙的操作弄得十分难堪。 他面沉似水。 对着黄醇熙斥责道:“黄醇熙,你胆子不小啊,你竟敢在军中强留女人?不知道我刚刚颁布的军纪吗?你看看你,现在成了什么样子,眼窝深陷,明显中了淫毒。” 黄醇熙赶快躬身辩解道:”抚台大人这是误会我了,我军帐中怎么会私藏女人。至于我眼窝深陷,那还不是长毛韦普成日夜骚扰的我彻夜难眠,我数次带人去追赶,都被这小子跑的无影无踪。” 刘蓉见他死不承认,马上看不一眼他旁边的亲兵队长秦江。 秦江看到刘蓉递给他的眼色。 马上拔刀说道:”莫非黄将军帐内有刺客?随我进去搜。” 说完,他一把掀开门帘,第一个冲了进去。 等到几人再次出来时候。 秦江已经押解着一个被薄纱裹着的貌美女子。 刘蓉向女子问道:”你是哪里人?为何会在军营里,不知道这是死罪吗?” 女子裹了裹身上的衣服啜泣了一声,她正要说实情,却偷瞄了一眼正在狠狠盯着他的黄醇熙。 到嘴的话马上改了。 ”奴家也不知道,奴家是保宁府人,正在睡觉,结果醒来就发现来到了这里。请大人放我回去吧。” 一边黄醇熙望着他的亲兵们,怒不可遏的问道:”你们胆子不小啊,拍马屁竟然拍我身上了,不知道抚台大人的治军铁律吗?他妈的,究竟是谁带进来的?看我不活劈了他。” 他的那些将领吓得都战战兢兢,一句话不敢说。 黄醇熙这才对刘蓉说道:”抚台大人,我看先将这个良家女子关押起来再说。等我查明了此事,一定将抢掠此女的败类砍了脑袋。” 刘蓉知道,黄醇熙本就是绿营人马整编过来的,军纪松弛,短时间不可能改变。但论起打仗,倒是敢打敢拼,这也是他看中此人的地方。 他也不想将事情弄的太僵,只得睁一只眼闭一只眼。 他看着黄醇熙,对其叮嘱道:“既然如此,就按你的意思办吧。不过明天就要将此女送走。” “遵命“ 黄醇熙恭敬的答应了一声。 刘蓉摇着头,叹了口气,这才离开了这里。 等刘蓉走后,黄醇熙又将此女推进了帐篷,开始了肆无忌惮的宣淫。 午夜后,一轮弯月已经升上了中天。 刘蓉的大营内依旧灯火通明。 他躺在床上辗转反侧。 于是披衣而起。 他看着窗外皎洁的月华喃喃自语:“奇怪,这长毛悍将韦普成怎么今天毫无动静,想必日夜骚扰,自己也不好过吧。” 正说间。 帐外忽然喊杀声四起。 接着遍地起火。 ”不好了,长毛偷袭大营了。” 听到到处都是叫嚷声和惨叫声。 刘蓉的亲兵队长秦江赶快跑进来奏报道:”不好了,大人,韦普成带人杀进来了。” 刘蓉赶快提剑在手。 怒斥道:“慌什么,准备迎战。” 说完,他大步流星般走了出去。 上了战马后后,刘蓉马上开始带人迎战韦普成的人马。 此刻韦普成仿佛杀神一般,冲进了清军大营,他不管三七二十一,见人就杀。 那些清军还未等穿好战甲,就被砍瓜切菜般砍死。 韦普成带人杀了一阵,忽然看到一座军帐比一般的军帐要大上两圈。 他料定里面肯定有重要将领。 他赶快命人往里面射火箭。 大火腾腾冒了起来,整个军帐笼罩在一片火海中。 不大一会,就见里面的清将黄醇熙浑身赤裸地跑了出来。 他提刀在手,惶恐的四处张望。 原来因为他的肆杀,他的亲兵都抛下他跑走了。 尽管他大声呼喊。 但是没有任何一个人救援。 他顿感一股悲凉袭上心头。 他挥动大刀砍死一名企图刺杀他的太平军。 但是一旁的韦普成早已经等候多时了。 韦普成哈哈笑道:”“我当是谁,原来是黄醇熙你这个淫种。我呸,今天我不但羞辱你,还要 让你死的很难看。” 说完,他命人钻进帐篷,直接将黄醇熙的衣物都挑了出来,挂在枪尖上高喊道:”“快来看啊,清妖大将黄醇熙这个色痞裸腚挨砍了。” 那些清兵听后,本来想救援的心也彻底放下。 韦普成冷笑道:“弟兄们,古有许褚裸衣战马超,今天清妖将黄醇熙裸腚被阉割,将他给我阉了。” 第101章 凤凰山灭刘蓉大军 那些围着黄醇熙的二十余骑兵当即挥刀齐齐砍向清将黄醇熙,黄醇熙一拳难敌四手。 很快就招架不住。 就见大刀砍得他浑身浴血,他嚎叫一声,下体也被一名太平军切碎。 接着就被乱刀砍死,剁成了臊子。 韦普成正要带人继续大开杀戒,不料远处的小山上传来了隆隆的火炮声。 炮弹在一队队骑兵中砸落,不少太平军被当场炸死。 韦普成看着东面那座小山上,近百门火炮不断发射炮弹,其中还掺杂有几座西洋大炮,威力惊人。 韦普成转头又看到陕西巡抚刘蓉已经带着几员战将攻了过来。 他摆手说道:“可以撤了。” 他看着骑兵有序地退出后,他也勒转坐下宝驹,华为一溜烟,消失在茫茫夜色中。 天明后,刘蓉才再次集合了人马。 尽管灰头土脸,萎靡不振。 但是还是强打精神点了一下人数。 他发现这一次偷袭,竟然损失了不下两千人。 而且连带副总兵黄醇熙也被阵斩。 让他既气愤又无奈。 他下令大军休息一个时辰后,再次迅速南下。 一路穿过穿山越岭,在午后,终于赶到了西充凤凰山下。 刘蓉打马上了高岗。 他抬头看着远处巍峨的高山和山下涓涓细流。 回头再也瞧不见韦普成的身影,顿感轻松了不少。 就在他下马准备休息时, 石镇清的大军也已经来到了凤凰山。 他将大军分成三股。 大将唐日荣任左路军统领,李、蓝二将率领右路军。 石镇清亲自带主力领中军。 大军早已经埋伏在凤凰山中,石镇清特地下令人衔枚马衔铃,全军一丝声响都没有。 石镇清隐在树林中,透过树叶观察刘蓉的人马。 一旁的邱云机一边看一边说道:“昔日满洲八旗入中原之时,豪格曾经于此地击败张献忠。 如今时移世易,咱们太平军今日以逸待劳要大展神威了。” 石镇清讥讽道:“满洲八旗再也不复当年了,几代下来,全都成了腐败的纨绔弟子。狎妓遛鸟本事可是越来越渐长了。” ”是啊,清妖做梦都没想到,就连索伦人都成了翼王的部下。” 石镇清看着刘蓉的人马都懒散地放松下来。 便下令开始进攻。 霎时间锣鼓喧天,三路大军开始齐攻刘蓉。 刘蓉的人马尚未反应过来。 凤凰山上的炮弹就跟雨点一般打落下来。 顿时打的清军哭爹喊娘,四处躲藏。 刘蓉正要下令炮兵还击。 不料后方突然杀出一标人马。 这队人马不多,才有五百人左右,但是令他奇怪的是个个都带着面具。 这队人马如风一般冲进了他的炮兵营地。 那些火炮尚未点燃,就被面具军给杀的四处逃窜。 ”不要慌,保持队形,随我杀出去。” 刘蓉嘶吼一声,当即上了战马。 此刻,清将雷正绾和萧启江也开始带人组织起反抗。 在河滩上,章炳炎带着步兵方阵和刘蓉的人马率先接触了。 刘蓉命令五百火铳手迅速射击。 但是都被身穿防弹甲的步兵给扛了下来。 这些火铳队正要换药的空档,郑永和的数千骑兵也已经杀到。 顿时将这些来不及防卫的火铳手砍瓜切菜般杀的哀嚎不断。 刘蓉的骑兵本身就少,仅仅他和雷正绾各带一千标营骑兵。 在石镇清大军三路夹攻下,整个太阳溪都被鲜血染红,到处都是死尸。 刘蓉看着人马不断倒下。 骇的他心中直打鼓。 他四处寻找突围方向。 当看到雷正绾正在和太平军血战之时,他带着标营人马且战且走,慢慢和雷正绾以及副总兵萧启江的标营渐渐靠拢。 石镇清早就关注着刘蓉的动向。 他招呼一声,他身后的两万骑兵疾风骤雨一般俯冲而下。 震天的喊杀声吓得刘蓉大惊失色。 石镇清手持七星宝刀连劈带砍,一连砍死二三十员把总,连企图阻挡的千总也被他斩杀了四五人。 这些太平军骑兵将刘蓉与其他清将隔离开来,让刘蓉顿感焦头烂额。 另一边的清军提督雷正绾救刘蓉心切,结果马失前蹄,差一点被太平军活捉。 他换了一匹战马,继续猛攻一个方向。 此刻的萧启江带着五千步兵死死挡住后队唐日荣和李、蓝二将的联合攻杀。 看着人马已经损失过半,他已经心凉了半截。 整个战场,成了太平军对清兵的屠杀模式。 在这不大的旷野上,清兵死伤惨重,尸积如山。 刘蓉看到己方人马已经不受控制地四处逃窜,或者直接弃械投降。 他知道此刻已经大势已去。 但是奈何苦战之下,仍旧脱离不开重围。 他回身看去,猛然见副总兵萧启江已经被蓝朝柱削去了一条胳膊,但是仍旧在浴血奋战。 刘蓉在标营队长秦江的保护下,拼命的往右边冲。 在合力的拼杀下,刘蓉终于和提督雷正绾合兵一处,但是二人的人马都不多,加起来也仅有一千五百多人了。 二人朝着蓝朝柱战力薄弱的步兵方向且战且走。 已经完全不顾萧克江的死活。 正在大开杀戒的石镇清看到刘蓉正要逃走。 他带着两千骑兵,旋风般杀了过去。 见石镇清追赶而来,刘蓉的亲兵队长秦江带着二百人马上火速冲出了队伍,死死拦住石镇清的堵截,但是很快就溃败下来。 石镇清一招横扫千钧,直接将秦江腰斩。 刘蓉看的早已经是肝胆俱裂。 吓得他夺路狂奔。 后面追击的石镇清冷冷一笑。 当即对其喊道:”“刘蓉你哪里逃?” 刘蓉听石镇清点他的名,整个人在马上都木了。 就在此刻,一标清兵的人马从斜刺里杀了出来。 石镇清勒住马头,他忽然发现来人正是被杀散的多隆阿属下总兵曹克忠。 曹克忠留下五百人阻挡石镇清的进攻。 他则保护着刘蓉往东北方向狂奔而去。 石镇清将这伙清兵杀散以后。 又追击了十几里出去。 直到一个山道拐弯的地方,忽然失去了刘蓉的踪迹。 他正四处寻找之时,迎面正碰上韦普成的堵截之军。 韦普成来到后,见跑了刘蓉。 大为失望的问道:”“翼王,这曹克忠诡计多端,我看有可能带着刘蓉躲进大山里了。” 石镇清点头道:”那就派人搜山,务必将其擒杀。” 第102章 骆秉章的顶戴绿了 石镇清回师后,在凤凰山驻扎了三天,他将人马撒出去,到处搜寻、追杀逃跑的残余清兵。 三日后,韦普成才赶了回来。 石镇清在军帐中看着钻山越岭的韦普成一脸征尘,面带颓丧之气。 知道刘蓉可能趁机跑掉了。 石镇清带着怒容问道:“刘蓉跑了?” 韦普成叹口气说道:“本来我们搜山,将他的人马杀的五分五裂。在凌晨的时候,我的亲兵抬着刘蓉的死尸来见我,我看那死尸面容清癯,误以为是刘蓉,就打马赶回了。” “谁知在路上捉到了一名清妖千总,此人告诉我刘蓉已经化妆潜逃了,这人穿着刘蓉的衣服,却是个冒牌货……” 石镇清虽然大失所望,但是口中淡淡地说道:“刘蓉虽然奸狡如狐,但是即便他逃出生天,日子也不会好过的,慈禧妖后一定会严厉处置他的。” “罢了,回师再攻成都吧。” 一旁的邱云机趁机说道:”翼王,何不让李、蓝二位将军正好趁机北上占据保宁府,窥视陕西,再寻机入陕呢?” 石镇清想了一阵说道:“也好,咱们毕竟是要出川的,至于从哪里出,还需要再商议,就让李、蓝二将打个前站吧。” 说完,石镇清让人将李永和和蓝朝柱找来。 对其二人嘱咐道:“陕西刘蓉新败,回去必然会重整旗鼓。你二人在夺取保宁府后,整个四川除了成都,已经尽在我手。如今扶王陈德才率兵南下,陕甘回部人马也销声匿迹,你也可以试着联络他们。待时机成熟,你们可以带兵北上陕西,打进汉中,以为我大军出川做准备。” 李永和跟着说道:“翼王果然高瞻远瞩,当时我在陕西也未曾想过拉拢回部人马。但是我听说回部人马成分复杂,想着他们不一定会与我们联合作战。此外,陈德才败走湖北,能否再次北上,也很难说,我试试看吧。” 一旁的蓝朝柱则凛然说道:“他刘蓉凤凰山一战,主力尽失,如今即便回去,短期内也是无能为力了。俗话说得好,趁他病,要他命。我看不如直接杀奔陕西将刘蓉活捉,献俘成都交给翼王您了。” 军师邱云机摇头道:“那是匹夫之勇,翼王刚刚写就的《新战法大全》那本小册子,你们都去看一看,多隆阿和刘蓉虽然新败但是还有僧格林沁的数万骑兵大军,仍有一战之力,不容小瞧。因此仍需要等待时机,再见机行事。” 石镇清点头道:“军师说的是,要先让回部人马闹腾起来,牵制住陕西兵马,再寻机北上吧。” ”是”李永和和蓝朝柱二人一起答应道。 看着二人退出后。 石镇清笑着说道:“想不到此战刘蓉竟然给咱们送来了十门西洋大炮。他千里送大炮,我岂有不收之礼?如今咱们正缺西洋大炮,现在也已经具备,看来破成都也不在话下了。” 邱云机微笑点头:“这一次如能活捉骆秉章,那紫禁城内中那位妖后岂不坐立不安了?” 石镇清哈哈笑道:“清廷祖制让后宫不得干政,结果咸丰一死,慈禧妖后却得以垂帘听政。咸丰这些皇帝在位时日夜宣淫,早就把身体拖垮,要不也不会这么快就驾鹤西游。我估摸着,慈禧妖后恐怕也不会让这同治小皇帝成年了!” 邱云机凝眉问道:\"都说虎毒不食子,难道慈禧连他亲生儿子都不放过?” “儿子?武则天杀死多少自己的子嗣?自古对至高无上权力的争夺,那是充满了血腥味的。不过咱们也不会给她机会了,等打进紫禁城,这位小皇帝也就该退位了。” 二人聊了好一阵,石镇清看大军都已经蓄势待发。 他便跨上心爱的白龙驹,携带胜利大军迅速南下。 此时的成都城内。 骆秉章刚刚得知多隆阿和刘蓉战败的消息。 他如同热锅上的蚂蚁,坐卧不宁。 看着骆秉章在书房内来回踱步。 他的幕僚费行简从前堂快步奔了进来。 费行简是在石镇清解围后才进入城内的。 他原本以为凭借多隆阿的三万骑兵,就能彻底击溃石镇清的这股太平军。 但是得知噩耗的他还是硬着头皮走了进来。 看到费行简进来。 骆秉章抓住他的衣襟问道:”西北将军多隆阿战死,陕西刘蓉溃逃?这是真消息吗?是不是长毛故意放的风?“ 费行简连忙解释道:”督师大人,请息怒,我已经派出数股探马出城北上探寻了,料想军情不会有错。而且……” “而且什么,快说?” “而且石达开已经带得胜之师南下了,我看大有再次围攻成都的迹象。” “这还用你说吗?”说完,骆秉章一把将费行简推开。 费行简一个踉跄差一点没摔倒。 他站直了身体说道:“大人,现在看来成都很难守住了,不如……” “你的意思,让我逃走?那我的一世英名岂不葬送于长毛之手?西太后会要了我的老命。” “大人,罪不在你,只要咱们贿赂大太监安德海,大人顶多会被革职回家。” 骆秉章思考了一阵,几乎瞬间,他又苍老了一分。 他摇头道:‘’我是大清的臣子,当为大清尽忠,我这一把老骨头了,已是风烛残年,即便杀身成仁,朝廷也会为我立祠。” 费行简已经是满眼含泪。 他擦着泪水说道:“大人,你可成全明节,但是你的家人呢,你的子嗣也在成都城内,朝廷向来让官员家属同赴任上,就是为了所谓的死守殉节。” 骆秉章叹口气说道:“随他去吧,我们对长毛从来没有手软过,我也不会祈求他石达开放过我的子女。” 看着骆秉章面显悲伤神色。 费行简凑近了说道:“那我让人带公子骆雨亭换上百姓衣服,先行奔出成都,再北上陕西躲避,如何?” 骆秉章闭眼回道:“好吧。” 看到骆秉章答应下来。 费行简继续悄声问道:“大人,卑职已经在民间给您找了一个相貌神似的人,刚刚和您的爱妾杨新娇共处一室,她并未发觉。” 骆秉章脸上浮现一股杀气。 他怒道:“你胆子不小,居然未经我同意,做此安排?” 看到骆秉章真的动了怒。 费行简赶快跪地磕头道:“督师大人息怒,我也是情急之下才出此下策,为防不测,我想着让大人能够随时离开成都。” 骆秉章皱着眉头呆呆的站立许久。 他望向卧房方向。 忽然听到里面传来的淫声浪语。 不觉大为恼火。 他大骂道:“贱货。” 他从墙上提起佩剑,就要去斩了杨新骄。 费行简却死死的拉住了他。 第103章 攻进成都的预先安排 “咣当”一声,骆秉章将佩剑扔在地上,转瞬间,他就释然了。 骆秉章颓然说道:“你去安排吧。” “是。”费行简答应一声,这才躬身退出。 费行简走后,骆秉章在书房写了一封十万火急的奏折,他将多隆阿和刘蓉新败的理由全都推到了多隆阿的身上。奏疏上满满都是对多隆阿单独北上,孤军奋战,以至在富乐山被石镇清以逸待劳全军覆没的攻讦。 末了写的却是请求朝廷发兵援剿。说他已经做好在成都殉节的准备。 写完奏折,他已经是老泪纵横。 他吩咐侍卫将成都总兵萧庆高叫来。 半个时辰后,侍卫去而复返,说萧庆高正在城门布置防御,暂时脱不开身。 骆秉章因为在室内待的憋闷。 便骑马来到北城墙上,总兵官萧庆高赶快带人迎了上来。 骆秉章望着北面的莽莽青山说道:“萧将军,被炸毁的城墙都修补好了吗?” 萧庆高躬身说道:“都已经修补加固了,而且我还派城内老百姓将内江、外江凿开,这护城河已经注满水了。” 骆秉章点了点头。 “此计甚好,是谁的主意?” 萧庆高躬身答道:“是大人的幕僚,费行检出的计谋。” 骆秉章低头望着城下的护城河扫了一眼。 忽然对其严肃说道:“北面多隆阿将军和陕西巡抚刘蓉战败的消息你都知道了?” ”卑职都知道了,陕西巡抚刘大人败了也就败了,没想到多隆阿将军也败于长毛之手。哎,看来长毛势不可挡了。” 骆秉章怒道:“你身为总兵官如何这般畏敌如虎?咱们有成都高墙屏障,你要做好同长毛持久作战的准备。另外,严令将领们传播援军战败的消息。如果再有人议论此事,影响军心,杀无赦。” ”是,卑职刚刚斩了一名散布战败的千总。请大人放心,军心尚且稳得住。” 萧庆高明知道是掩耳盗铃,但是还是按照骆秉章的意思去说。 ”那就好,我已经写好了一封奏折。你火速派人送到紫禁城西太后那里。” 末了,他又叮嘱道:”要八百里加急。” 萧庆高皱着眉头说道:“朝廷规定,最多不超过六百里加急,大人是不是……” 骆秉章冷冷地看了其一眼。 ”非常时期,难道还要死守规定吗?” ”是。” 萧庆高接过奏疏,马上派人飞马奔赴京师。 骆秉章再次眯着花眼看向北方,在一片烟尘中,石镇清已经带大军呼啸而至。 骆秉章嘴巴哆哆嗦嗦的自语道:”要来了吗?” 当石镇清驱马再次返回成都南郊的万佛寺,已经是黄昏了。 他刚刚扎下营盘,小将李超琼也按他的意思带兵北上了。 李超琼前来石镇清军帐听候调遣,在得知太平军大胜清兵。 他早已经跃跃欲试,想大显身手。 “翼王,我请求带队攻城。” 石镇清笑道:”你小子是急着立功吧?放心,有你露手的机会。你马上去传唤各位大将,到我大帐中议事。” “是“李超琼答应一声,带着兴奋的神情跨步而去。 一个时辰后,众位大将陆续来到,只有邱云机迟迟未到。 因为马上就要再次攻打成都,而且势在必得,众将都摩拳擦掌,议论纷纷。 石镇清等到军师邱云机掀帘而入后。 他诧异的问道:“军师,你去哪了?“ 邱云机面带严肃的神情说道:“翼王,我刚刚去查看了一下营房,发现士兵们不少都有了惰性,行动懒散。更有甚者,还有躺在地上呼呼大睡的。这要是让成都城内的守军趁机偷袭,还不被砍了脑袋而不知?” 增广仁知道是说自己的人马,他赶快解释道:“翼王、军师,我回去一定严家看管。不过将士们连日疾行百里,有些疲态也是情有可原。大家休息休息,也在准备明日精神饱满,才好进攻成都。” 石镇清十分通情理的说道:\"眼下城内守军还有两万多人,千万不要麻痹大意,以防止骆秉章狗急跳墙。连日征战,将士们确实累坏了,让大家分开两波轮流休息,务必提高警惕。” “遵命” 众将答应一声。 转头又一齐看向中间的沙盘。 邱云机喝了一口水,顾不得休息,当先讲道:“这个沙盘是仿制成都城内的布局还原的,是前几天缒城出来的青衣卫送来的详细概况。” 众将一听,都仔细看着上面的每条街道。 石镇清接着说道:“这次骆秉章已经是瓮中之鳖,夺取成都意义重大,这也是咱们西征以来夺下的第一座府城。成都古称锦官城,也曾是帝都。” “这一次夺取成都,由我和唐日荣主攻南门,必是一场硬仗,据青衣卫情报,东门是由布政使萧浚兰布置防御,这个怂包正是给我们破城的大好机会,韦普成,你带四万人猛攻东门,务必拿下东门。” “是,翼王,” 韦普成起身答应一声。 石镇清接着说道:“北面由李超琼带队佯攻,吸住总兵官萧庆高的人马。” “遵命,翼王。”李超琼没有担任主攻,有些失望,但还是毅然答应下来。 “增广仁,你带四万人围住西门。记住,城破后,你们由西门入,不要放跑一个清妖。” “是。” 增广仁起身答应一声。 石镇清顿了顿,又说道:“攻下成都后,不得扰民,务必做到秋毫无犯。第一时间封锁城门,任何人不得外放。入城以后,唐日荣带人马封锁皇城外围的主干道,包括东西大街和长顺街……。同时占领城内各个校场和总督府衙。务必不要让骆秉章走脱了,否则我唯你是问。” “是”唐日荣出列答道。 石镇清看向一旁的年轻小将边澜河下令道:“边澜河,你负责封锁督院街附近的布政使司以及盐茶道署,封禁东、西玉龙街等商业街。同时占据粮库和合盛元银庄。” 边澜河怀着激动的心情问道:“翼王,那些乡绅巨贾我要给他们都捉起来,挨个收拾。给他们都榨出油来。” 军师邱云机赶快阻止道:“此事不用着急,当年李自成打下北京城,栲掠赃银六七千万两,这偌大的天府之国,也未必有这么多。正所谓此一时彼一时,我曾经去过沿海的香港,看到那里商业十分发达,街道车水马龙。” “因此我主张对待这些大商贾还是要宽容些,不过那些垄断土地的大乡绅,我意还是要杀鸡儆猴,处决一批。” 说完,邱云机盯着石镇清的眼睛,等待他的意见。 石镇清点头道:“以前是重农抑商,现在情况变了,要以农为本,同时也要重视商业。咱们想要打进京师,主宰天下,还少不了这些商贾的持续支持。以我的意思,把口碑不好的乡绅所拥有的财产全部没收,口碑良好的,也要鼓励,咱们可以合股经营商业。” 邱云机皱了皱眉问道:“何为合股经营?” 第104章 偷梁换柱改奏疏 石镇清解释道:“这自然是有学问的,就是天国国有占九成,只给他留一成。这有利于激发这些巨商的积极性,咱们不能一棒子都打死。这些乡宦的后代也都是有学问的人,咱们不要搞连坐,老子有罪不牵连家人,以便于用其力。” “翼王英明啊,一席话让我茅塞顿开。”邱云机似乎被点醒一般。 石镇清接着又问道:“军师,你去战场查营,原有的战壕可还在?” “别提了,翼王,骆秉章这个王八蛋不敢派兵出来填平战壕,竟然派了一大堆老百姓出来当炮灰。我命人将这些百姓都集中起来安置,没让他们再返回成都。此外,清将席宝田不但派工匠把东北方向的城墙修补好了,而且还布置了大量鹿角和铁蒺藜,阻止我们骑兵冲锋。” “席宝田自然知道东北角城墙不稳固,估计也是想破脑袋出了这么个阴损的招儿。鹿角可以用大炮炸毁,至于铁蒺藜,让步兵冲锋队用钉耙清理掉。有漏掉的,背沙土填平。哼,区区障碍也想阻挡我天兵。” 邱云机皱了皱眉头,继续说道:“这些倒还好说,上一次护城河因为干旱并未有水,这一次,骆秉章竟然派人挖穿了内江和外江河道。” 石镇清吃惊地问道:“你测算护城河到底有多宽?” 邱云机答道:“大概在二十米到五十米宽度。对我们攻城来说,确实是一个很大的挑战啊。” 小将李超琼提议道:“翼王,依我看应该先将内江和外江阻断、改道,不然城破后,护城河很可能会淹了成都,那就不妙了。” 曾广仁也跟着说道:“翼王,我看今晚就不要耽搁了,正好借助那些民夫百姓们协助咱们将内江、外江改道。然后将沙土打包,准备明日填平护城河。” 邱云机思考了半天,才再次说道:“《武经总要》中曾记载,可以用轮式铁锥壕桥。利用铁尖椎刺入城墙,以稳固壕桥。以壕桥相连,如履平地。” 石镇清对邱云机的博学多识感到十分敬佩。 他想了一阵后这才总结道:“看来想法总比困难多,咱们只要齐心协力,就没有破不了的城。今晚大家都辛苦下吧,韦普成部负责督造壕桥,明日突袭东门。其他人协助将护城河水改道。同时准备巨量沙土袋。攻占成都在即,任何人不得有误。违抗军令,军法从事,否则别怪我不讲情面。” 石镇清面带威严,做了最后的决定。 “是” 看着众将陆续退出后。 门外的侍卫忽然禀报道:“翼王,军师,刚刚抓了一名送信的信使。在他身上搜到了重要的情报。” 石镇清冷冷地说道:“将他带上来。” 侍卫吞吞吐吐的说道:“人被火铳手射中……已经咽气了。” 一旁的邱云机赶快问道:“信呢,赶快拿过来。” 来人这才将那封信用火漆封好的密信呈上。” 邱云机取过信来,将里面的东西拆开。 他打眼一瞧,看到上面加盖的总督大印,就知道这是一封十万火急的密奏。 邱云机转头递给石镇清。 石镇清快速看过后。 又将书信交给邱云机。 邱云机一目十行也看了一遍。 石镇清抬手挥退来人。 这才说道:“骆秉章这封密奏看似求援,实则是以死明志的殉节书了。等清妖再发兵,成都城早就尽归我们所有了。军师,你看这奏疏骆中,秉章将战败的责任全都推到了多隆阿身上,骆秉章这是发泄情绪吗?” 邱云机摇头说道:“是也不是,骆秉章这临死前参多隆阿的一本,确实并非为了求援,他一生爱惜明节,也是为了讨封而已。此外,骆秉章这盆脏水泼出去,必然也是为了保住刘蓉的官位和脑袋。” 石镇清哈哈笑道:“军师就是军师,不过我以为以当前局面来啦来看。不如将计就计了 。” 邱云机面带微笑说道:“在下练习书法多年,虽然不比颜、柳,但是在仿写上,我是着实下了一番功夫。翼王。就让我模仿骆秉章的笔迹,给慈禧这个妖妇再重新上个折子吧。我要把刘蓉写成见死不救,故意延误军机,让慈禧赏他一个自缢吧。” 石镇清点头道:“刘蓉也是湘军一派,曾国藩、左宗棠等人一定会上疏力保他的。不过奏疏一到储秀宫,即使刘蓉不死,在朝廷面前,也让他威信扫地,从此无法带兵。” 二人相视一笑,邱云机在旁边的一张方桌上坐了下来。 他将一支狼毫笔拿在手中,润了润笔,在烛光下斟字酌句,笔走龙蛇,一气呵成。 写好后,邱云机又读了两遍,直到满意后。 才递给石镇清。 石镇清看着上面的娟秀字迹仿佛跟骆秉章写的一模一样,就连遣词造句也拿捏的恰到好处。 不仅由衷感叹道:“军师,看来你遇上我,就像当年姜尚遇文王,这才一展所长,不然你还天地会的一位小小堂主,英雄也终究会被埋没。” 面对石镇清的自傲。 邱云机也厚着脸说道:“即便孔明再生,也需要有明主啊。当年孔明遇到刘备,得其人而不得其时,才导致抱憾终身的。” “是啊,出师表中有遗篇啊。正好,咱们明早去南郊的武侯祠去逛一逛吧,也算是纪念下诸葛神侯这位在蜀国鞠躬尽瘁的丞相。” “我也正有此意。听说明早张军师送粮草也来到,不如咱们三人一起去观赏观赏吧。” “嗯,你不说我几乎忘却了。” 邱云机写好假奏疏后,用现刻的萝卜章盖在了上面。 这才秘密找来一位刚刚投降的原清兵把总。 再细细地嘱咐几句后,才将奏疏交给此人。 同时对其说道:“先去圣库支五百两银子,此事办好了还会有重赏。” 那人答应一声,便迈步躬身退出。 二人忙完这件事,已经是深夜了。 石镇清见邱云机已经满脸疲惫。 便令其下去休息。 因为担心护城河水是否退却。 石镇清走出帐篷,和侍卫统领章炳炎一同前去查看内外江改道情况。 石镇清刚刚来到,就见唐日荣等几位大将光着膀子,正在热火朝天地挖掘壕沟。 看到内外江水慢慢北上,已经形成一个堰塞湖。 石镇清皱着眉头说道:“要加快进度,将护城河河水流向重新绕回内外江,防止淹了农田。”嘱咐完后,石镇清继续问道:“天亮后能将护城河水清排干吗?” 第105章 游览武侯祠 唐日荣在水里扎了一个猛子,翻身上了岸。 他看了一眼水情。 口中说道:“咱们十余万人挖掘,加上民夫的三四万人,一晚上保证将水放走。即便有水,也是淹不死人的浅水了。” 看着唐日荣信誓旦旦的样子。 石镇清这才放宽心。 他看着那些民夫代表都聚拢过来。 这些人抹着眼泪说道:“翼王,你真是我们的大救星啊,骆秉章天天说咱们太平军杀人不眨眼。今天白天我们以为所有人都得死在护城河里,结果你们不但不杀我们,还给我们饭吃。我们不会忘了你的恩情。我们都是自愿帮助咱们太平军的。” “总督骆秉章在成都城维护的都是那些乡绅巨贾,我们老百姓依然还是喝西北风。这几天粮价太高了,我们都饿了好几顿了,这骆秉章答应我们,谁去挖护城河放水,就给半袋粮食。我估计也是欺骗我们老百姓……” 石镇清听后也为之动容。 他大声说道:”你们放心好了,太平军打进成都,保证秋毫无犯。倘若有强买强卖,奸淫掳掠的行为,我会将这些王八蛋依法严惩,绝不庇护。另外,太平军入城以后,将收缴成都城内官商巨贾的粮食,也会开仓免费发放给你们。” “咱们四川是天府之国,新的稻子也即将成熟。我会按照新天朝田亩制度,重新给大家分配土地。” “翼王万岁。”百姓们齐齐叩首呼喊。 石镇清对唐日荣问道:”今晚给大家准备些夜宵,明早张军师便会运粮赶到。” ”是,翼王。”唐日荣答应道。 石镇清观察了一阵,一直到护城河水开始朝外流淌。 他这才赶回行军大帐。 第二日刚到卯时,石镇清就起身了。 他刚吃过早饭。 就见左军师张遂谋运粮来到了。 张遂谋面带春风,赶快躬身行了礼。 石镇清拉着张遂谋的手说:“遂谋,这段时间辛苦你了,所有的内政都压在你一人身上。等打下成都,我便延揽人才,给你减减负。” “这算什么。我听说翼王连续击败多隆阿和刘蓉,我这几天激动的都没睡好觉。这不半夜就爬起来送军粮来了。当年蜀国丞相孔明可是夙兴夜寐,鞠躬尽瘁。我即便早死,我也心甘情愿。” “何必说这丧气话。你来的正好,咱们正好一同去武侯祠看看。” “那就恭敬不如从命了。” 话音刚落,右军师邱云机就走了进来。 他和二人寒暄了一句。 三人这才一同奔往南郊的武侯祠。 一路上,石镇清看到城外的水稻已经变得黄澄澄的,颗粒饱满,进入了成熟期。 张遂谋说道:”这些城外的沃土可都是被城内的几大家族垄断了,等咱们打进成都,这些粮食也都要纳入圣库的,可都是咱们打天下的资本。” 邱云机将搜集来的情报讲道:“据城内青衣卫首领薛臣所报告。是成都城内的五大家族把持了这成都平原的千里沃土,不过周家家主已经被田兴恕砍了,就剩下这四大家族了。” 石镇清接话道:“军师,快讲讲这另外四家?” 邱云机侃侃而谈:“这排在首位的,自然是自诩为书香门第的廖氏家族,廖氏家族虽然没有出过朝廷大员,但是巡抚和总督身边的幕僚确是有的。” “这第二位吗,自然是自贡的盐业巨头陈家,陈家经营把控四川井盐好几代人了,底子究竟有多厚,谁也说不清。据说陈家在川地之外也有房产、土地和银票。这也是风险转移,足见这陈家家主之狡猾。” “这第三,当属贩卖蜀锦和川药的黄氏了。黄氏的生意广布全国,当然也踏足雪域高原,甚至驼队也养了不少,其经商远到新疆西边的浩罕国。虽然不是红顶商人,但是其在朝廷也是有后台的。” 石镇清静静聆听。 张遂谋大感兴趣地追问道:”那最后一个呢?“ 邱云机捻着颌下三缕短须,故作神秘地说道:”这最后一个,便是合盛元分号的掌柜雷同了,至于此人的背景,只有抓到他本人才能知晓了,不过我以为此人跟清廷的官员密不可分。” 石镇清沉吟了片刻,他对这几个人虽然有了大致了解,但是最后怎么对待他们,他心中尚未想好。 三人边走边聊,不知不觉间,一行人已经来到了武侯祠。 石镇清看着周围的红墙已经部分坍塌,上面的红漆也已经斑驳,显然已经年久失修。 来到正门外,石镇清抬头看着武侯祠匾额上三个大字工整而圆润。 几人迈步进入,看着两边摆满的树木盆景,盆景虬枝如爪,枝繁叶茂,十分粗壮。 张遂谋毕竟跟随石达开从苏州一路来杀到这里的。 他点评道:“这盆景长势苍劲而雄奇,浑似这巴山恶水,比之江南盆栽的典雅秀丽却是大不同啊。” 石镇清和邱云机也频频点头。 几人沿着青石小路一路向北,看着两侧的竹林郁郁葱葱,闻着沁人心脾的竹叶香。 顿感心旷神怡。 几人先来到刘备殿。 看着殿内的雕塑也已经掉了漆,甚至有的形象已经大变。 刘备的金漆雕像也已经陈旧不堪。 石镇清说道:“哎,这左边的文官好像是地狱判官,这右边的赵云等十四将倒像是夜叉,着实渗人啊,也不知守在此地的雕工晚上敢不敢睡在这里?” 邱云机和张遂谋也是颇为感慨。 邱云机说道:”这骆秉章来到此地,雷厉风行办的却是如何征缴兵饷,如何整编绿营人马,何时想过维修下武侯祠。这刘玄德和诸葛亮二人的君臣之谊可是千古佳话。如今刘备和诸葛亮合祠,也算是后人对其的敬仰了。” 张遂谋也跟着说道:“骆秉章只顾自己保官位,哪里管老百姓的死活。就说成都城内的知县罗廷权也对此不管不顾。上梁不正下梁歪,都是一丘之貉,我看贪赃枉法都少不了。” 石镇清愤愤地说道:“等入了城,捉住罗廷权审问下就知道了,他有没有政绩,咱们给他定。若是贪赃枉法,鱼肉百姓,我凌迟了他。” 几人边走边聊。 不大一会,就步入武侯祠。 抬头看去,只见诸葛亮塑像手持鹅毛扇,身披仙鹤羽衣,神态儒雅,颇有丞相的威仪。 看着栩栩如生的诸葛亮塑像。 石镇清三人一起躬身拜谒。 参拜完毕,几人又看向厅壁悬挂的千古名篇《出师表》。 石镇清默默诵读了两遍。 于是对着二人说道:“古来圣贤皆寂寞,唯有吟者留其名,二位军师何不作诗一首,留作纪念?” 第106章 再攻成都 邱云机和张遂谋二人相视一笑。 张遂谋读过出师表后,仰头沉思了一阵。 说道:“我并不擅长作诗,既然翼王有此雅兴,我就胡乱拈一首吧。 张遂谋在祠内一边踱着步子,一边吟诵:“萧何月下追韩信,孔明北伐收姜郎。 秋风骨落五丈原,出师表奏吐血亡。 千载悠悠空余恨,遗篇诵读气犹伤。 五征曹魏志难展,三顾汉王恩难忘。” 石镇清频频点头。 “此诗做得好,当年汉王刘邦率兵入蜀,丞相萧何将战神韩信追回,对比下孔明北伐收了姜维,延续他北伐的空梦。这句对仗工整。诸葛亮做出师表,至今读来,仍让人感慨孔明作为蜀国丞相的鞠躬尽瘁,可叹西蜀不能统一全国,让后人空留感叹了。” 邱云机补充道:“是啊,诸葛亮自知国力有限,不得不放下仇怨,与东吴鼠辈结盟,令人遗憾的是五次北伐,都以失败告终。若不是孔明感念刘备当年三顾茅庐之情,他早就可以废刘婵于深宫,取而代之了。” 说完,邱云机慨叹良久。 石镇清提醒道:“邱军师,该你了。” 邱云机面带微笑说道:“我本道士出身,作诗自然带着江湖习气,见笑了。” 他想了一阵后朗声说道:“ 千古一相定隆中,可恨乱箭落凤雏。 三气周郎骂王朗,三寸之舌战群儒。 羽扇一摇城做灰,赤壁火起孟德哭。 两代汉王落西蜀,自古成都是帝都。” 石镇清拍手笑道:“邱军师这首诗,可谓是对孔明作为丞相精彩履历的总结。孔明隆中对确立进攻西蜀而建立蜀汉基业。他与刘备的君臣之谊从未彼此互相猜忌过,白帝托孤可见其赤诚。怕是小儿也可读懂了。” 邱云机细细品味了几遍,似乎也颇为满意。 石镇清说道:“既然二位军师都已经助兴作诗,那就让裱字匠人将这两首词裱上。张贴在武侯祠,以为天国后来人来此品鉴吧。” 张遂谋赶快摆手说道:“这是信手涂鸦之作,未免让人笑掉大牙。” 邱云机笑道:“不必如此谦逊,咱们共保翼王打江山,自然是要做开国元勋的。我脸皮厚,既然翼王要裱上,我自然乐的。我虽然无法和孔明相比,但是也不能学些浪荡货在这里写上某某某到此一游,未免让我三人被后人贻笑大方。” 说完,三人竟然哈哈大笑起来。 三人从武侯祠出来,已经过了半个多时辰了。 亲兵队长张大牛早已经牵着白龙驹在门口等候多时。 石镇清接过缆绳。 众人一齐上马。 随即奔赴南郊的战场。 石镇清意气风发,快马加鞭来到距离城头两千米开外处。 石镇清望着江桥门(南门)城头上密密麻麻站满了人。 他顺手接过邱云机手中的单筒望远镜,他看到城头上老百姓正被驱赶着,卖力地搬运一块块巨石。有的地方还在冒着浓烟,一股刺鼻的味道远远飘来。 石镇清知道这是清军在烧热油。 他将望远镜递给邱云机。 待邱云机看过后。 石镇清愤恨地说道:“清兵阴狠毒辣,前日刚刚放水灌入护城河,这一次又奴役百姓搬运巨石。枪炮无眼,我们也无法顾及,避免不了要伤及无辜了。“ 邱云机点头道:“非常时期,也是无可奈何。刚刚唐日荣派人来报,说护城河水已浅到膝盖以下。已经不足为惧了。” 石镇清满意的点了点头。 “那就好。准备攻城吧。” 随着石镇清将令的下达。 东南西三面开始响起了震耳欲聋的炮声。 小将边澜河指挥十余座西洋火炮齐齐打向城东北角的那处刚立起来的松垮城墙。 十余发炮弹打落。 几乎瞬间就将城砖打的乱石纷飞,硝烟弥漫。 这刚竖立起来的城墙在不甘中轰然倒塌。 步兵方阵前锋章炳炎带着一万余步兵身背沙袋,肩扛云梯,推着轮式铁锥壕桥。 潮水般压向东北角的城头。 另一面,郑永和也带人冲了上去。 前方步兵来到护城河壕沟前。 冒着城头上不断打落的枪炮和流星箭雨。 将沙袋纷纷丢进护城河。 章炳炎来到后,他让人将打造的巨型盾牌抬了上来。 数十人顶着防弹盾牌,将那台巨型轮式铁锥壕桥推了上来。 数十名大力士卯足了劲,一起喊道:“用力冲啊。” 力士们齐心协力,将壕桥直插进二十米外的城墙跟下。 跟随在步兵的身后的数千名火铳手,则持续压制着城头射来的火枪和弓弩。 大军虽然有些许伤亡,但是在一个时辰后,终于填平了百余米长度的壕沟。 章炳炎猫着腰看到城东北角已经被席宝田派人用沙袋堵死。 他给炮兵传递了一个信号。 边澜河下令炮兵火力全开,他亲自点燃炮捻,将一枚西洋炮弹发射了出去。 数十枚炮弹不偏不倚,正中那堵沙袋墙。 几乎瞬间将沙袋打的四处崩飞,不少躲在后面的清兵被当场轰杀。 清兵的队伍虽然有些混乱,但很快就组织人员继续堆积沙袋。 章炳炎趁此时机,终于带人杀了上去。 他举着锋利的大刀不断砍杀清兵,将豁口持续扩大。 石镇清密切注视着战场的变化。 南边的战斗在激烈的进行,东西两面,太平军也同时开始了合力攻城。 东边战场上,韦普成带人迅速填平了一段护城河壕沟。 他带着四万步兵亲自架云梯而上。 他亲冒如雨般的枪炮,灵活的躲避城头上投下来的巨石。 他眼睛始终不离开城头垛口。 就在此刻,城头上突然现出一口大锅来。 看着里面冒着腾腾热气。 眼瞅着就要兜头浇下来。 韦普成冲着城下大声喊道:“火铳手掩护。” 城头下,负责掩护的火铳队长吴声早就端枪在手。 他瞅准垛口冒出的人头。 “啪”地一枪,就将清兵小校给射杀。 四人抬的大锅瞬间失衡,砸落在地。 烫的清兵杀猪般惨叫连连。 韦普成哈哈笑道:“这味实在是太刺鼻了,老子对人头肉没兴趣。” 他边说,边趁着清兵退让的空档,一马当先就要爬上去。 岂料刚一露头,就见城头上的箭楼射下一片火箭来。 第107章 大破成都 韦普成灵活的猫腰躲了过去。 接着太平军火铳队再次对着箭楼猛射了一阵。 直到将炮楼内躲藏的几十名清兵给当场射杀。 韦普成这才咬着大刀,攀援而上。 他跃上垛口,跳过滋滋冒着热气的热油。 和不断涌上来的清兵开始砍杀起来。 他挥动大刀横扫一片,转眼间就将十余名清兵杀死。 他身后紧接着不断跳上来大批的太平军。 清兵副将马怀喜此刻正指挥人马在另一处激烈厮杀。 他眼神不断搜寻,正在寻找布政使萧浚兰的踪迹。 直到看见韦普成带人杀了上来。 他吐了口唾沫,大骂道:“萧浚兰,你这个懦夫,你临阵脱逃,你不得好死。” 他边说,边带人增援这里。 他带着千余亲兵死死拦住韦普成的强攻。 韦普成见马怀喜带人杀了上来。 他将身躯挡在垛口位置,让更多的太平军攀援上来。 同时让人杀向城门方向,准备打开东城门。 马怀喜气急败坏。 他举着大刀就来和韦普成拼命。 韦普成架刀抗住。 接着顺势一刀劈向马怀喜的手腕。 马怀喜十分警觉的躲了开去。 二人缠斗在一处,搅的清兵也不敢乱放箭。 在激战了二十回合后,韦普成抓住机会,一个侧踢,直接将马怀喜踢的一个趔趄。 顿时胸口传来沉闷的感觉。 让马怀喜的动作也为之一滞。 韦普成将两名企图围攻他的清兵千总一起砍翻,接着就地一滚。 他直接扯住了马怀喜的长辫子,大刀直接架在了他的脖子上。 马怀喜这才反应过来。 意识到自己被生擒做了人质。 他冲着清兵大声喊道:”他妈的,求饶一声我马怀喜就是孬种,快将我射杀,将韦普成也射死。“ 清兵听到后,陷入了犹豫之中。 韦普成面对潮水般涌上来的清兵喊道:“你们副将已经被我生擒,再有反抗者,杀无赦。赶快投降,缴械不杀。” 韦普成的话就像石子砸在湖水中一般,清军投降的声音一浪高过一浪。 ”“别杀我们,我们愿意投降。” 韦普成见不少人已经开始放下刀枪。 他命人将东城门企图阻挡的清兵全都斩杀一空。 这才从东城门放大军杀了进去。 韦普成将活捉的马怀喜交给亲兵。 而后带兵将城头上零星的清兵抵抗杀灭。 这才骑上原来马怀喜的战马,从走马道飞驰而下。 他带着人马首先占据了东大街等主要干道,随后带着五百人直奔总督府衙而去。 刚刚来到总督府前门,韦普成发现红漆大门早已经被锁死,他抬头望去,就见二百精锐清兵 趴在门墙上,胡乱的朝他射箭。 韦普成骑马退出箭矢的有效射击区域。 他命人将一户人家的房梁和门板拆下, 他带着人拼命撞击大门。 在众人合力撞击之下,费了九牛二虎之劲,终于破开了大门。 大门刚刚打开,就见一片箭矢打落,一支箭正好射在韦普成的左臂上。 韦普成毫不在乎,他提刀直接将箭身砍去。 他带人一阵猛砍猛杀。 终于将这二百人灭杀。 他快步走过前厅和花厅,在后院,他见到骆秉章的卧房竟然被人上了锁。 他误以为骆秉章正在里面要上吊。 于是大脚一伸,直接将骆秉章的卧房门踹开。 只见里面骆秉章的娇美小妾杨新娇吓得龟缩床尾,哭的已经是梨花带雨。 韦普成扫了一圈,忽然在床下发现一位‘老者’,正蜷缩在里面哆哆嗦嗦已经抖若筛糠。 韦普成哈哈笑道:“骆秉章,你这个老妖敢情也怕死。” 说完,他大手一捞,直接将老者拖拽了出来。 ''“不要杀我呀,爷爷饶命啊。” 那人顿时磕头如捣蒜。 韦普成看着他的脸面,突然发现此人尽管一头白发,但脸色红润,根本不老。 韦普成皱着眉头问道:“你根本不是骆秉章,说,这这头发为何是白色的?” “我说,我全说,我叫吕化岱,我是少白头,一直就这样。我今年才三十岁,原本以为得打一辈子光棍。谁曾想总督骆大人的幕僚费行检非说我像骆大人,就将我捉了进来,不但好吃好喝招待我,还赠给我二百两银子。最奇怪的是,竟然让我睡骆大人的爱妾。我是假冒的,我真是假冒的!” 韦普成苦瓜似的脸上毫无喜色。 他“啪啪”两巴掌打落,两个大嘴巴扇的吕化岱眼冒金星。 韦普成又问向一旁的小妾杨新娇。 杨新娇止住了哭声。 这才说道:“他的确不是骆秉章。\" \"为什么这么肯定?真的骆秉章又去哪了?\" “实不相瞒,将军,他虽然长得神似骆秉章。但骆秉章在床第间是无能之人,我跟吕化岱在床上嬉戏却可达一个时辰。” 韦普成瞪大了眼睛,听得是哭笑不得。 临了他骂道:“将这两个色痞分开关押。随我去捉骆秉章。” 韦普成带着一队骑兵又旋风般杀向西门,却在半途遇到了正攻进来的曾广仁。 韦普成向其问道:“曾大哥,骆秉章这个王八蛋弄个冒牌货代替他,他本人已经化妆潜逃了。” 曾广仁这才恍然道:“怪不得在西城头上没看到骆秉章。看来这个老王八早就想逃跑了。” 曾广仁想了片刻后说道:“你先助翼王攻占南门,我派人去追击骆秉章。” 韦普成答应一声。 这才带人又杀向南城门。 此刻的南门城东北角,唐日荣的骑兵也已经带队杀了上去。 骑兵的铁蹄不断冲击席宝田的虎字营。 但席宝田死战不退。 他带着数百名虎字营亲兵,拼命阻挡太平军入城。 在这二十余米的豁口下,双方反复争夺,数次易手。 席宝田脑缠白布,似乎已经做好殉节的准备。 他手持大砍刀将一名冲上来的太平军骑兵砍落马下。 接着大刀横劈竖削。仅凭一人之力,就将太平军逼退数米。 此刻,躲在暗处的神枪手吴熄早就瞄准了他。 只听“啪啪”几声。 他和身边的几名火铳手齐齐射向席宝田。 席宝田身上瞬间被打出了五六个血洞,鲜血不受控制的流淌出来。 他的一只眼睛也被打瞎。 他将大刀立于地上。 不甘的回头望了一眼。 口中喃喃说道:“制台大人,我席宝田为大清尽忠了。“ 话音刚落,唐日荣飞马前来,他提剑对着席宝田猛刺。 一击之下,锋利的长剑直接没入了席宝田的胸膛。 席宝田闷哼一声,便不甘的倒了下去。 第108章 嫁祸 太平军接着山呼海啸般杀了进去。 唐日荣带人将不肯投降的虎字营全都斩杀殆尽。 其他清兵吓得都纷纷跪地求饶。 唐日荣派人将这些俘虏全都押解到城外,统一看管。 他控制了西城墙后,马上让人开了西城门。 小将边澜河早已经迫不及待,他带骑兵潮水般冲了进去。 他带着几千骑兵迅速占领了长顺街和东西玉龙街。 他看着城内到处都在冒火。 不少流氓地痞趁机抢夺百姓财物。 边澜河将这些盗贼全都砍杀干净。 他带兵来到城中心的原明蜀王皇城外。 他抬头看到牌匾上正写着红色的贡院二字,字迹飘逸洒脱。 按照地图所指,此地正是学子日常学习的地方。 边澜河正在驻足观看的时候,忽然听到里面有人大声喊道:“我们是太平军,专杀你们这些腐儒。” 随着话音刚落,就听到里面有人奔走呼救不绝于耳。 ”哎呦,不是说你们太平军入城秋毫无犯吗?你们这些挨千刀的恶魔。” 边澜河气急败坏。 他误以为有太平军在趁机杀人。 于是一脚踹开贡院大门。 带着二百骑兵开始追击那些所谓的太平军。 那些人见边澜河杀了进来。 吓得全都做鸟兽散了。 边澜河举枪追着一个光头莽汉不放。 在追过一个小桥后。 边澜河目视前方,见在桥头上独留了一匹健硕的枣红马。 边澜河正诧异此人去了哪里。 忽然一阵怪风袭来。 就在木桥下,一个身影纵身一跃,朝他猛地扑来。 边澜河一个侧身躲了过去。 他眼角的余梢看着那名壮汉就要再次飞身上马。 他身子后仰,一招回马枪直接给那名大汉穿了个透心凉。 他将那人直接甩在了地面上。 他的一位亲兵赶快下马去试了试此人的鼻息。 见此人已经没了气息。 他又搜了光头大汉的身。 在大汉的腰间,亲兵搜出了一个黄字的腰牌。 亲兵马上将腰牌交给边澜河,同时回复道:“边将爷,他身上只有一枚黄字腰牌,此人已经死的不能再死了,看来无法问话了。” 边澜河遗憾的说道:”哎,都怪我下手太狠,一枪结果了他。去看看其他地方有没有捉住他的同党,我看此人根本不是我太平军。想不到城内竟然有人敢冒充太平军,这是活的不耐烦了。” 他再次回到贡院门口。 很快,他的亲兵就押解着二十多名同样身戴黄字腰牌的匪类走了上来。 见他们都不下跪,他的亲兵喝令道:“都给我跪下,不跪者斩。都说说你们究竟是什么人?” 这二十多人在呵斥声中,不得不跪下。 但是这些人面面相觑,都不敢答话。 倒是有一位脸上带疤的中年汉子说道:“回将军的话,我叫黄贵,是有人指使我们干的。但是我们不敢说……” 边澜河用枪尖指着他说道:“你们的队长已经被我挑杀,你们放心大胆说就是,说出来有赏。” 黄贵听说有赏银,于是说道:“我们是黄奇老爷家的团勇。” 边澜河眼神清冷,看的黄贵心中发毛。 他眼神一一扫过这些叛乱分子。 他看到一人竟然有些惶恐地低下头去。 于是看着他喝问道:“黄贵说的对吗?倘若撒谎,我会将你们全部枭首。” 那汉子听到要砍头,吓得赶快脱口而出:“我们是……是盐商陈……” 陈字后面还未说出口,黄贵眼疾手快,上前一步,直接扼住他的喉咙,只听咔嚓一声,竟然当场将他的脖子拧断。 边澜河这才知道这是盐商陈宦海在成都乱杀百姓,嫁祸给巨商黄奇。” 他上前一步,怒道:”将黄贵给我拿下,用刑后将其凌迟处死。” 十几名太平军一拥而上,迅速将黄贵制服,逼迫其跪倒于地。 其他俘虏一看黄贵要被凌迟。 纷纷指认道:”将军饶命啊,我们确实是陈宦海家的家奴,他不叫黄贵,叫陈贵。是陈老爷指使我们这么干的,就是为了让太平军在成都不得人心,我们还有好几股人,在城内杀人放火,奸淫掳掠。只有我们这伙人干的是最脏的活,杀这些儒生,放火烧书,一点好处都没有。” 边澜河见他们都说了实话,便收回成命,派人将他们全都看押起来。 他又带人去皇城外去镇压叛乱分子。 此时的北城墙上,成都总兵萧庆高依然按兵不动,他知道此时已经大势已去。 他极目远眺,看到北面郊外被李超琼带人挖了两道深壕封锁住他的逃跑路线。 自知落到太平军手里会遭到残酷虐杀,因此他正要想着回身战死沙场。 不料刚一回身,突然看到参将宋城阴恻恻盯着他。 宋城手中的大刀已经出鞘。 萧庆高凝眉问道:“宋城,你要随我去杀长毛吗?” 宋城走上前一步,他冷冰冰说道:“萧将军,我不想跟你一起去死。只有……” 话音刚落,他下巴一摆,顿时有四名清兵同时举刀砍向萧庆高。 萧庆高以手格挡。 手臂却被当场砍掉。 萧庆高惨叫一声。 他看着不断逼近的宋城怒吼道:“宋城,你竟敢以下犯上,来人,将宋城拿下。” 宋城提刀在手,同时冷笑道:“得罪了,萧将军,只有拿你的人头去换我们兄弟的命了。” 说完,几人一起动手,将萧庆高当场砍杀,随后宋城便命人将北城门打开。 远处的李超琼早已经按耐不住。 他看到城门大开,便带着几千人一起冲了进去。 此刻,在城外的石镇清见连破四门。 他有些兴奋的说道:”成都已尽在我们掌握之中了,不知道骆秉章那个老王八在不在城里。” 邱云机也笑着说道:“骆秉章是清廷忠实奴才,他怕被我们逮到,会遭到残酷虐待。因此他断不可能被我们活捉。骆秉章要么逃走,要么为清廷殉节。” 石镇清点了点头。 接着又问道:“军师,咱们什么时候进城?” “不急,现在是午后,城内还很混乱。防止有人放冷箭,对翼王不利。待城内秩序稳定后,翼王再入城吧。此次入城要有些排场了,我让张大牛带三千枪骑兵作为前导队在前带路,以示我军军威严整。” 石镇清对邱云机事无巨细的安排感到非常满意。 就在石镇清二人正在密议骆秉章的去处之时。 骆秉章已经在费行简的强行拖拽下,化装趁乱从西城墙缒城潜逃了。 第109章 骆秉章的末日 费行简看着曾广仁带兵入城以后,这才让十几名伪装成家奴的亲兵轮流背着骆秉章向西奔逃。 因为无马,加上骆秉章身材骨大身沉,几人步行的极为缓慢。 一个时辰才走出四、五公里远。 一路上几人饥渴难耐加上潮热。 骆秉章身上已经汗透衣衫。 骆秉章因为养尊处优,不堪颠簸劳苦。 他指着旁边的一处山坡说道:“咱们休息一阵再走吧。” 费行简有些焦急的说道:“大人,长毛在总督府寻不见大人,必然会穷追不舍,现在可不是休息的时候。” 骆秉章怒斥道:”若不是你强行将我送出来,我早就与成都城共存亡了,我的一世英名都毁于你手……再多说一句,我砍了你的狗头。” 费行简被骂的狗血喷头。 他红着脸不得不让人将骆秉章放下。 骆秉章骂了一阵,护卫不得不将他放了下来。 骆秉章刚要站直身子,顿感一阵天旋地转,他僵直的身体差一点摔倒。 费行简见骆秉章白发苍苍,脸上布满尘土,早就失去了平日的威严。 他正要让人扶住他。 却被骆秉章推了开去。 骆秉章扶住道旁的一块石头坐了下去。 他淡淡说道:“费行简,我知道你忠诚,奈何以我们的逃亡速度,根本不可能逃出生天。我死期已至,只是我不甘心,难道大清真的要完了吗?” 说完,他已经是老泪纵横。 费行简安慰道:”大人过于悲观了,朝廷还有柱石僧格林沁王爷。此外,还有湘军,楚军,淮军都可以指望。况且曾国藩曾大人已经包围了南京城,待克复南京后,我想不日将携带胜利之师西进四川,我们反攻指日可待。” 骆秉章似乎根本没有听进去。 他知道,自己恐怕等不到那一天了。 他叹了口气,而后喝了一口水。 这才有了一丝力气。 费行简正要强拉着他继续奔逃。 骆秉章却执意不肯再走。 骆秉章起身后,趁着护卫不注意,突然拔出了身旁护卫腰间的一把短刃。 他紧紧握住短刃,以刃尖指着喉咙说道:“我不会再逃了,你们都逃命去吧。等到剿灭石达开那一天,你们祭祀时告知我一声。” 费行简摆手说道:“大人,万不可轻生。留得青山在,不怕没柴烧。咱们先奔赴陕西,一定会再打回来的。” 骆秉章双手颤抖,拿在手里的短刃已经不稳。 锋利的刃尖已经划破了喉咙。 他看着远处的斜阳,转身又看到曾广仁带兵突然杀来。 他仰天慨叹:“难道真要改朝换代了吗?” 说完,他单手一用力,短刃直接刺入了喉咙。 他张了张嘴巴,却半点声音都没有发出。 鲜血已经染红了布袍,他无力地倒了下去。 看着骆秉章自尽以后,这十几名侍卫远远看着即将杀到的太平军,等候费行简接下来的安排。 费行简擦去眼泪。 他招呼道:“总督大人已经殉节,你们的家人我都已经安排妥当,你们也都殉葬吧。我不能让朝廷知道总督大人是逃命中自尽的。” 这十几个死士止住了悲伤。 全都抹脖子当场自尽,只有一个站在原地,似乎还不想死。 费行简取过短刃。 冷冷地说道:“既然自己不忍下手,我来帮你。” 刚说完,他一剑将那位护卫捅死。 这才直接钻进了旁边的峡谷中,溜之大吉。 等到曾广仁带人杀到后。 费行简早已经消失不见。 曾广仁看着满地的尸首。 在众多尸体中,他看到骆秉章已经自尽身亡。 而他的旁边,正是骆秉章的总督大印。 曾广仁下马后,让人取了总督印。 他看着骆秉章的尸首。 又看了看其他清兵的死尸。并不知情这是费行简的安排。 他眼中喷着火,愤恨地说道:“骆秉章做事情毒辣,想不到还有人愿意为他殉葬。” 他的亲兵踢了踢骆秉章的尸体。 向曾广仁问道:“将军,要不要将骆秉章的狗脑袋砍了,带回去示众。” 曾广仁摇头道:“此人为官一任,不能造福一方,如何处理他的尸首,还要请翼王定夺。将他的尸体抬回去。” “是” 亲兵们虽然不情愿,但是还是将骆秉章的尸体用门板抬着运往成都府城。 黄昏时候,城内报捷的快马一匹接着一匹来到石镇清的面前。 听到太平军封锁了成都四门,并且封了成都粮库和银库。 石镇清微微点头,但是听到奏报说仅仅捉了一个成都知县罗廷权。 他不免有些大失所望。 他问道:“四川总督骆秉章真人在哪里?活要见人,死要见尸。此外,在名册上的关键人物还跑了一个布政使萧浚兰,赶快给我搜。” 来人答应一声,这才飞马而去。 不大一会,就见另一名飞骑又赶了过来。 来人跪地奏报道:”翼王,曾将军已经找到骆秉章了,他已经自尽了。” 石镇清望了邱云机一眼。 他回身问道:”确定是骆秉章吗?” 来人答道:“是的,翼王,已经检查过了,还有一枚总督大印。骆秉章的尸体已经在带回的路上,等候翼王发落。” 石镇清想了一阵后说道:”骆秉章的罪行罄竹难书,他在任上政绩如何,老百姓最有发言权,将他的尸体悬挂城门暴尸三天,让全城老百姓来揭发他的罪行,你们负责记录。” “遵命。”来人记下后,这才纵马回返。 邱云机见探马走后。 他跟着说道:“骆秉章在任上没少征收各种苛捐杂税,残酷镇压抗议的百姓。又役使百姓协助守城做炮灰,甚至让老百姓去挖掘内外江,差一点淹没成都。作为清廷走狗,其罪大恶极。我看连理由都不用编,老百姓心中自有一杆秤。” 石镇清嘿嘿笑道:“这是当然,不过老百姓要发发牢骚,泼泼脏水。如果有不实的,掺点水也无妨。” 二人聊了一阵。 邱云机这才对张大牛说道:“准备入城。” 张大牛答应一声。 他亲自扛着一杆黄龙翼王大旗。 同时大手一挥,当即喊道:“入城。” 他雄赳赳气昂昂走在最前面,他身后跟着整齐划一的三千枪骑兵。 个个精神抖擞,枪尖直指苍穹。 石镇清跟在队伍后面,和邱云机在大批侍卫的簇拥下,从南城门开始入城。 在邱云机的安排下。 如今成都城只进不出,那出城的三四万老百姓也早早入城回了家。 在他们大力的宣导下。 城内老百姓都知道太平军纪律严明,并不骚扰老百姓。 整个成都府听说石镇清入城,早已经万人空巷,前来观看。 百姓们箪食壶浆,门前摆满了各种瓜果和茶水。 石镇清所到之处,百姓们纷纷跪倒于地。 口中高呼万岁。 看着百姓们纷纷落泪。 石镇清这才感受到百姓的力量,他挥手向人群致意。 他知道,自己的使命就是带领穷百姓出身的太平军杀出一个太平盛世。 第110章 活捉布政使萧浚兰 石镇清沿着南大街来到总督府门前,众将早已经等候多时。 石镇清下马后,看到总督府朱红漆大门有些斑驳不堪,门口那两头石狮子也已经缺角,早已经年久失修。 他跨过门槛来到前厅。 他抬头看着总督府悬梁上高挂的一块匾额,上书无愧于心,署名却是骆秉章。 他讥讽道:“将匾额拆了,沽名钓誉。当官不为民做主,当罚晒尸三晌午。” 说完,便在两排侍卫的簇拥下,坐到了总督大椅上。 在他面前的方桌上,已经摆满了各种造册。 石镇清查看了一下官粮储量。 发觉才有不到二十万石。 他失望地朝着小将边澜河问道:“城内就这点粮食吗?” 边澜河出列答道:“除了成都四大家族的屯粮之外,官粮就这么多,而且还遭到了不少散兵游勇、流氓地痞的抢夺。还有…” “这有什么?快说!” 石镇清将造册“啪”的一声拍在桌案上。 “我入城后,见不少人在到处放火,胡乱杀人。现已查明,都是盐商巨头陈宦海在搞鬼。” 石镇清怒不可遏的骂道:“这些王八蛋,与官府沆瀣一气,勾结在一起。去,将他们抄家,全都给我带过来。” 石镇清虽然不想搞连坐,但是他知道,这种事情肯定都是宗族一起做的。 边澜河答应一声,便派人去抄陈宦海的家。 石镇清将另一本银库的记录册拿在手中。 他翻开一看,上面仅仅记录了一行。 “库银0\" 石镇清再次确认了一遍。 他气的当场将造册撕得粉碎。 他走下台阶。 冲着边澜河问道:“你都查看了,一两银子都没有吗?” “是……是的,翼王。”边澜河偷看了一眼石镇清,不得不说道。 一旁的军师张遂谋劝道:“翼王息怒,这全国各地府库亏空,这在清廷早已经不是秘密。这也说明清廷灭亡在即。这银子不在官府,自然在某些人的手里。” 石镇清点头说道:“边澜河,你带人将成都四大家族都带来。” 边澜河小声问道:“翼王,除了盐商陈家,其他三大家族都要抄家吗?” 石镇清沉吟了片刻后说道:“这些人还是要筛选下看看,如果能为我天国所用,日后还要留之,不能一棒子都打死,把他们家族的所有人都带来,倘若有藏匿财物的,我也可以敲打敲打。” “遵命。”边澜河答应一声,便下去捉城内四大家族之人。 石镇清又转头看向一旁站立的韦普成。 对其问道:“韦普成,四川布政使萧浚兰捉到了没有?” 韦普成气愤的说道:“这个龟孙子跑的太快,等我登上城头的时候,就没有看到他的影子。我估计已经跑出成都了。” 正说间,张大牛风风火火的进来报告道:“翼王,萧浚兰捉到了。” 石镇清赶快问道:“在哪里找到的?” 张大牛哈哈笑道:“在紧邻妓院鹊仙楼旁边的一座地主宅院,这萧浚兰包养了一名妓院的妓女。二人在宅院里做起了夫妻,几次躲过了我们的盘查。是妓院的老鸨子亲口告诉我们的,在捉到这小子的时候,你猜他怎么说?” 石镇清笑着问道:“怎么说?” “他说最危险的地方就是最安全的地方,他打算避过了风头,再大大方方逃出成都。” “哼,真是打的好算盘,这小子逃跑倒是有一套。” 韦普成跟着说道:“翼王,千万不能饶了他,听说咱们上次打成都没攻下来,这小子还写了一首诗来讽刺咱们。” 一旁的邱云机插话道:“据我所知,这萧浚兰虽然是贪生怕死之辈,但是毕竟也是科举取士的穷翰林出身,在诗文上还还是有两把刷子的,而且他和不少朝廷官员都有往来,倘若招降了他……” 此刻,站在末尾的新津县令王梦庚颤颤巍巍的也跟着说道:“军师说的是,本县也是诚心投诚之人。如果翼王能够树立降将标杆,则推翻清廷的难度也会降低不少。” 其他武将一听,则纷纷表示要处死萧浚兰。 石镇清听到对于处置萧浚兰的不同声音。 他凝眉沉思了一阵。 这才说道:“此人如果能能为我们天国所用,倒是可以利用其笔杆子,先将他带上来审讯审讯再说。” 不大一会的功夫,萧浚兰就被押了上来。 萧浚兰来到后,扑通一声,就跪倒在石镇清面前。 顿时磕头如捣蒜。 他拍着马屁说道:“翼王万岁,万岁,万万岁。” 一句话说完,‘噗嗤’,石镇清竟然笑了起来。 “萧浚兰,不用恭维我,你抬起头来说话。” 萧浚兰稍稍抬起头来,他看着石镇清不威自怒的神情,吓得又赶快低下头去。 石镇清看到萧浚兰的脸已经被打的浮肿如猪头。 他哈哈笑道:“萧浚兰,你躲来躲去,结果还是被我们太平军给捉到了。你临阵脱逃,即便将你放回清廷,怕也是死路一条。我且问你,我听说你做了一首骂我们太平军的诗,可有此事?” 萧浚兰辩解道:“是是是,我就是孙猴子,也断然逃不出翼王的手掌心。我也不打算回朝廷了,我打算回老家过隐居的日子,这乱世怕也不适合我。不过说我做过咱们天兵天将的大逆不道之诗,这是纯属污蔑,我从未有过。” 张大牛怒斥道:“萧浚兰,你到现在还不承认,有一位老兵已经在城头上指认了,就是你做的,你还想抵赖吗?” 萧浚兰“咚咚咚”又磕了三个响头,直到将头磕出血来。 他这才实话实说:“翼王,各位将军,我确实是做过一首诗。不过那是信口胡诌,翼王千万别往心里去。我在私下给咱们太平军也做了三首诗,古有曹植七步作诗,今天我六步也可成诗。” 石镇清等人饶有兴趣地说道:“那就念念。” 萧浚兰在被押解的路上,已经做了三首诗,他故意抬起脚来,放慢脚步,随即朗朗读来。 听到萧浚兰几首褒美诗词。 石镇清笑道:“萧浚兰,你作诗比放屁都快。” “不过虽然你作诗奉承于我,但是你毕竟是我天国的敌人,我的爱将们都要将你处死。你还有何话要说吗?” 第111章 废文字狱,建天府大学堂 萧浚兰哭诉着说道:“我……我愿意投降咱们太平军,我和曾国藩很熟,都在翰林院当过差。而且我去湖南做学政监考官的时候,与左宗棠也曾见过一面,我可以写信让他们投降。” 听到萧浚兰大言不惭的话。 石镇清虽然知道他在信口胡诌,但是他确实也需要这么个活宝去写信恶心一下曾国藩等人。 于是说道:“萧浚兰,如果我打算饶了你,你肯为我所用吗?” 萧浚兰一把鼻涕一把泪的磕头道:“我萧浚兰自然感激涕零,从此愿鞍前马后侍奉翼王。” “行了,你就别废话了,你先下去。我打算建立天府大学堂,这贡院以后就交给你来管。不过为了解除你的后顾之忧,你要尽快安排你的家人入川,懂吗?” 萧浚兰再次拜道:“多谢翼王恩典。” 看到萧浚兰下去后。 众将再次七嘴八舌议论起来。 唐日荣说道:“翼王,这个萧浚兰贪财又好色,咱们收了他,是不是有些欠妥?” 石镇清说道:“水至清则无鱼,咱们需要这种人为咱们办事,此人虽然一身毛病,但是但愿在咱们天国队伍里,能够将其慢慢改变。” 唐日荣等人这才恍然大悟。 站在人群中久未说话的曾广仁似乎也接受了这件事情。 他出列拱手说道:“翼王,这四川总督骆秉章的尸体已经悬挂在南城门。因为天热,尸体已经发臭。我看尸体爬满了苍蝇,现在怕是已经生了蛆虫。” 石镇清冷哼一声。 说道:“这就叫遗臭万年,这种人的下场就该这样。老百姓围观的多吗?” 曾广仁答道:“太多了,有一位书生因为骆秉章贯彻清廷的文字狱而受到迫害,写了一篇文章贴在墙头,将骆秉章骂了一个狗血喷头,说骆秉章少年就和老母猪睡过觉,还骚扰过七十岁的老寡妇……” 石镇清脸色阴寒无比:“这脏水泼的好,清廷数百年内来搞文字狱,专门迫害儒生,就说这夺朱非正色,异种也称王。这句诗。清妖狗皇帝以为说的是八旗入关夺取明朝江山,并非正路。” “实际上是蔡显写的《咏紫牡丹》,说的是紫牡丹夺了红牡丹的正色,其实并非有讽刺满清之意,结果被剖棺戮尸,真是荒谬至极。” 石镇清叹口气对张遂谋说道:“张军师,你明日让萧浚兰写一封告示,昭告天下,废除文字狱。同时广开言路,让选拔的官员每月初一、十五用半天时间传召百姓问政,布政得失要受到百姓监督。同时允许民告官……” 张遂谋躬身答道:“是,翼王的风范果有唐太宗的影子,当年唐皇可是得魏征十谏,广开言路,所以才有贞观之治的盛世局面。” 石镇清说道:“是啊,以后我有做的不好的地方,你们也要大胆指出来。为了天国未来,咱们就要团结一心。” 众将答应道:“是” 石镇清接着说道:“张军师,你从圣库支取些银子,将武侯祠和杜甫草堂都修葺一番,这些名人当为后世人瞻仰,不可草率。另外,将贡院改为天府大学堂的事情,你也要抓紧办理。我最近一段时间会编制新的科目,而且要循序渐进改文言为白话文。” “同时增加物理、化学、生物、英文等科目,发动文学革命。你们有所不知,未来咱们出川后,最大的对手还有东、西方列强,我们现在已经落后很多了,必须师夷长技以制夷。未来才可以将他们彻底击败。” 张遂谋听的也是云里雾里。 “翼王,我们也要学吗?” 石镇清想了一阵后说道:“你们可以选学,根据你们的爱好,主要还是以文学、数学类为主。毕竟你们还有其他事务要忙。在贡院开辟一处地方,作为国子监,天国的将领们都要进去修习,战将们的后代也要入学学习,日后根据战功受职,任何人不许搞特殊。” “是,翼王,我早一步进城,将贡院的藏书都保护下来了,其中还有《天工开物》,《海国图志》,《四洲志》等国学,还有一些西洋着作,都是翻译过来的,可惜咱们缺少洋文教师。” “我已经派人安排石云去请了,料想现在也该有些眉目了,且等消息吧。” 张遂谋答应一声。 见其他人开始议论纷纷,都感觉石镇清提出的东西太过新奇,一时间难以接受。 张遂谋只得按照石镇清的意思去做他们的思想工作。 直到夜深了。 看着厅堂外,已经灯火通明。 接着一阵嘈杂的声音传来。 看到远处边澜河押着一众豪绅巨贾带了上来。 队伍一直延伸到总督府门外。 看着密密麻麻的人群被押解着跪倒在石镇清面前。 这些人哭天抢地,好似死了妈一般抱头痛哭。 边澜河怒斥道:“都给我跪下,都住嘴。别再给我演了,谁要是再哭,我就砍了他的狗头。你们还冤了?骑在百姓身上作威作福,敲骨吸髓吸干老百姓血的时候,你们的那股狠劲哪里去了?” 边澜河斥责了一阵,然后在陈宦海肥大的屁股上狠狠踹了一脚。 看到这些人止住了哭声,都一一跪下后。 石镇清面沉似水,他冷冷地说道:“陈宦海,廖怀儒,黄奇,雷同,上前一步来。” 这四人听到叫自己的名字,心中都咯噔一下。 但是他们全家老小都被带到。根本不敢再反抗。 石镇清眼睛看着跪倒在自己正前方的陈宦海怒斥道:“陈宦海,你作为四川的大盐商,几代人不愁吃不愁穿,却还不知足。我没收了你的盐矿,你贼心不死,竟敢跟我作对。我问你,你派人在成都府内假扮太平军到处杀人放火,嫁祸给我们太平军,可有此事?” 陈宦海梗着脖子狡辩道:“这是从何说起,你们太平军也不能血口喷人,我根本没有干过这事儿?” 石镇清冷笑一声。 对着张大牛吩咐道:“去,将陈贵带上来。” 不大一会,陈贵就被带了上来。 陈宦海看着陈贵刚刚受了酷刑,全身血淋淋,已经气若游丝。 陈宦海张着嘴巴,半天未发一言。 石镇清忽然又看向一旁的黄奇。 对其说道:“黄奇,陈换海派人打着你们黄家的旗号在城内奸淫掳掠,若不是有人指认,现在你们黄家都要被灭族了。” 黄奇一脸懵逼地看着陈宦海。 他大骂道:“陈宦海,你是真他妈歹毒啊,我上次还救过你夫人的命,你现在竟然嫁祸于我。 第112章 延揽商才,建立商部! 他转头对着石镇清又说道:“翼王英明,翼王的大恩大德,我黄奇一定铭记于心。” 石镇清点了点头。 他转头又看着四大家族的廖怀儒和雷同。 带着杀鸡儆猴的意味。 石镇清忽然下令道:“来人,将陈宦海凌迟处死,他的一家子都给我发配攀枝花去炼铁去。” 话音刚落,张大牛派人将陈家之人押解着就要带下去。 不料,其中一位二十余岁的年轻人忽然站起来拍手说道:“好极了,好极了。太英明了,太英明了。” 石镇清抬头看去,就见此男子长得眉清目秀,年龄约有二十余岁左右。 此人不但拍手叫好,而且怀里还抱着一只小黄狗,黄狗的狗绳子竟然拴在他的辫子上。 那狗受惊后,忽然跑了下去,边跑边拽着那名男子不断绕着梁柱兜圈子。 惹得众将哈哈大笑起来。 张大牛正要派人去捉拿。 不料此人竟然身手敏捷地躲了开去,同时喊道:“哎呦,我的狗辫子啊。快,快砍了我的狗辫子。” 张大牛闻言,一刀剁了下去,直接将他的辫子砍落。 此人哈哈傻笑了一阵,忽然将手里的东西端了出来。 而后猛地往脸上一抹。 一股恶臭传来。 张大牛怒喝道:“你这个疯子,竟然拿狗粪来恶心人。说完,他五指如勾,上前去一把抓住了此人的肩头。” 看着不断挣扎的男子。 陈宦海哭着说道:“他是我侄儿陈玉龙,已经疯了。他家的家产都被他捐了,何必再为难他。 ” 陈宦海叹口气又说道:“哎,都怪我太糊涂,我当初要是听他的话就好了……” 石镇清听着陈宦海没头没脑的话,赶快摆手说道:“既然是疯子,就将他放了吧。” 一边的邱云机则疑惑地问道:“陈宦海,你的侄儿曾经劝过你?” 陈宦海面如死灰。 他点头回答道:“是的,他以前中过举人,是个饱读儒士。他曾经劝我不要与太平军为敌,要多做善事,可惜我没有听从。” 石镇清和邱云机面面相觑。 石镇清马上就感觉哪里有些不对劲。 他走到陈玉龙身边,看着正冲他哈哈傻笑的陈玉龙。 石镇清忽然抽出旁边侍卫的大刀,接着一刀砍了下去。 刀锋顺着他的鼻尖划过,却突然停在了半空。 陈玉龙站在原地,一动不动。 石镇清将大刀丢给侍卫。 同时遗憾地说道:“可惜了,是个疯子。太平军正需要人才若是没有做伤天害理的事情,我都可以重用。” 石镇清摆了摆手,让人将陈家之人带下去。 不料陈玉龙忽然开口说道:“翼王果真求贤若渴吗?” 石镇清猛然一惊。 他望着陈玉龙惊诧地说道:“你小子没疯?” 陈玉龙赶快跪地说道:“刚才装疯卖傻,蒙骗翼王,希望翼王不要怪罪,我此举也是无奈之举。我虽然素来关心国事,但是一直未曾有机会跟太平军接触,今日见翼王天颜,果然非常人。我有一请求,若是翼王能够恩准,我愿意为太平军做事。” 石镇清问道:“什么请求,说说看?” “我知道我叔父罪大恶极,罪不容诛。但是我请求不要凌迟处死他,可否改为自缢?” 石镇清犹豫了一下,但还是坚持道:“我能饶他,成都城内被他杀害的无辜百姓能饶他吗?我是代表百姓审判他,即便不凌迟他,但是必须将他砍头处死。” 陈玉龙哽咽说道:“那……多谢翼王了。” 石镇清摆手让其起来回话。 石镇清向其问道:“陈玉龙,说说,你为何装疯卖傻?是怕我太平军入城后,对你们搞连坐,将你们陈氏家族灭族吗?” 陈玉龙起身后,有些尴尬地说道:“我将钱财全都捐了,又装疯卖傻,确实是明哲保身之策,但是也是无奈之举。后来我听说翼王入城后秋毫无犯,知道翼王志向远大。我陈玉龙经常帮助叔父处理井盐买卖,劝他多周济百姓。但是他依然如故,贪婪无度,不肯施舍……这是咎由自取。” 陈玉龙看着陈宦海被带出后。 他双眼含泪继续说道:“我虽然捐了钱财,但是我还有也有成都的太和号酱园,保宁府的陈醋园,还有郫县豆瓣酱园。我愿意将这些生意都捐给太平军。愿为翼王效犬马之力。“ 石镇清正要应允,一旁的军师邱云机忽然想到了前几日青衣卫的汇报。 他指着陈玉龙问道:”我听人说成都城有一位陈公子,乐善好施,想来就是你吧?” 陈玉龙赶快躬身说道:“说来惭愧,都是百姓们赐的名号,实在当不起。敢问阁下是太平军哪位军师?” 邱云机微微笑道:“右军师邱云机。” 二人互相寒暄了一下。 邱云机凑到石镇清面前。 对其附耳小声说道:“翼王,此人可是经商奇才,人品很好,又不贪财,而且还是举人出身,可堪大用。” 石镇清点了点头。 他看着面容俊郎的陈玉龙,笑着问道:“陈玉龙,你为何不参与科考,好做清廷之官?” “实不相瞒,我进京赶考过一次,可惜名落孙山,我在京的日子看到百姓生活困苦,朝廷腐朽透顶,官员骄奢淫逸,这是王朝末世的征兆,于是回来后发誓再也不出山考取功名。因为我不想做清廷之官,对百姓们作威作福,为虎作伥。” 石镇清对他的清高颇为满意。 他思虑再三。 突然说道:“陈玉龙,既然你肯为我所用,愿意为天国效力,我最近正要成立商部。既然你善于经商,我决定任用你为商部尚书,在原来六部基础上,再加一部。你意下如何?” 陈玉龙激动万分,赶快伏地叩首:“多谢翼王。我陈玉龙能为翼王效力,是我毕生荣幸。” 石镇清抬手示意其起来说话。 他接着又说道:“你既然肯投效我,我特赐恩赏,刚才被带走的你们陈家之人,你可以从中选出三十人带回。至于其他人,要参与劳动改造一到三年,方可放回。” 陈玉龙双眼含泪,再次叩首拜谢。 石镇清摆手让其退出后。 他这才看向一旁正战战兢兢的廖家家主廖怀儒。 第113章 将成都巨商重新洗牌 廖怀儒看到刚才石镇清将恩威并施的手段发挥的淋漓尽致。 他不觉心中十分矛盾。 虽然他年老体衰,满头白发,但是他有四房小妾,个个都难以割舍。 若是让他放下锦衣玉食的生活,把财物全都捐了,那是比杀了他还难受。 廖怀儒本来想说点什么。 但是话卡在嗓子眼。硬是一个字都发不出来。 石镇清冷冷地看了他一眼。 他将桌案上的惊堂木猛然一拍。 吓得廖怀儒颤颤巍巍,当场尿了裤子。 韦普成等几员大将看到后,哄堂大笑起来。 韦普成看着廖怀如身后妻妾成群,喝道:“你这个老色鬼,怕是放不下你的美娇娘吧?” 廖怀儒硬着头皮说道:“这位将军,我廖怀儒好歹也是知名乡绅,有三五个妾室也是再正常不过的了,何必取笑于我!” 石镇清看着这位读了不少圣贤书的所谓大儒士。 对其数落道:“廖怀儒,我听说你家的宅院占地有20多亩,共有12座院落,豪宅修的比总督府都豪华,据说花了有两万两白银吧?” 廖怀儒吞了口唾沫。 辩解道:“启禀翼王千岁,没有那么多,一共花了一万多两。” 石镇清怒斥道:“廖怀儒,你是根本没有理解我说话的重点,你穷奢极欲,享福到极点了。不过我念你曾是位教书的大儒,我可以给你两个选择……” 廖怀儒仿佛被雷击一般,立在原地一动不敢动。 他哆哆嗦嗦地问道:“翼王请说!” 石镇清看着他的眼睛说道:“这一吗,就是带着你的一家老小,也去攀枝花挖铁去。二吗,就是将你的钱粮捐出九成,剩下一成,我姑且留给你作为日常用度,你看如何?” 廖怀如刚刚看到陈宦海被拉出去砍头。 他额头的汗珠密如雨下。 廖怀儒的五岁小儿子早已经吓得大哭起来。 廖怀儒于心不忍,加上全家人都被带来了,他知道今天已经是身不由己,于是咬牙终于下定了决心。 “我知道翼王和太平军缺少钱粮,既然如此,我愿意出九成家财,支助太平军抗击清廷。” 石镇清这才满意地点了点头。 “嗯,廖老先生果然识得大体,我听说你大儿子和不少子侄们都在各地做幕僚和县府官员。我今日特地告诉你一件秘密,就是南门外悬挂的骆秉章,他是逃跑无望才被迫自杀的,并不是在城头殉节的。” 廖怀儒猛然一听,心中咯噔一下,吓得魂不附体。 他本不想参与清廷纷争,奈何石镇清故意让他这么做。 他装聋作哑地问道:“翼王为何告诉老朽此事?我廖怀儒实在不理解。” 一旁的邱云机笑着说道:“廖老先生不要激动,你的家族散布各地如有来信寻问关于骆秉章的死讯,你可以以实告知。翼王并没有其他意思,也没有让人告发你为太平军做事。” 廖怀如哪里听不明白,这是让他故意传话,好让骆秉章在朝廷那里身败名裂,遗臭万年。 廖怀儒赶快答应道:“这是自然,老夫平日也痛恨骆秉章,上一次他还派总兵田兴恕勒索我们去捐钱捐粮,我断不会为其美化的。” 石镇清这才露出满意的神色。 “既然如此,那今晚就先放廖老先生和夫人以及两位仆人先回去,待明早将财物造册交上来后,我会将其他人也放回。” 廖怀儒无可奈何。 只得跪地谢恩后,这才和夫人退了出去。 此刻,已经月挂枝头,看着门外的满天星斗,石镇清困得打了一个哈欠,他将案板上记载合盛元分号的银库账目打开来。 石镇清看后,差一点吐血。 他哭笑不得地喃喃自语:“一个合盛元分号居然只有3182两银子?“ “啪”地一声,石镇清仅仅看了一眼,就愤怒的扔在了桌案上。 石镇清眼神如刀一般看着厅堂上跪拜的合盛元分号掌柜雷同。 他冷冷地问道:“雷同,你日常就靠这些银子运转吗?我记得合盛元可是全国最大的票号,你当我石达开是三岁小孩吗?” 雷同不卑不亢地答道:“石将军,我也是替人办事,这账目的事情我也只知道表面的。你恐怕还没有看完,我们合盛元如今在成都都快开不下去了,您是有所不知,这三千多两银子是躺在账面上的,实际上我们合盛元分号亏空严重。” “骆秉章大人数次向我借款,一共借了有点三十多万两银子,作为给练勇发放兵饷之用。欠条都还在我这里,上面还盖着骆总督的大印。此外,他还将总督府也押给了我……” 石镇清听得云里雾里,他将账本再次看了一遍。 果然看到骆秉章分好几笔借款三十万两白银,不过署名都是骆秉章的幕僚费行简。 雷同见石镇清看过后,脸色变得极其难看。 于是赶快说道:“既然骆秉章骆大人已经身死,那账目也无从索要,便一笔勾销。这总督府,我雷同做主也捐给咱们太平军了。” 石镇清表情连连变幻。 他哈哈笑了一声。 当即阴冷的说道:“雷同,你竟敢戏弄我,我看你是不见棺材不落泪。来人,上夹棍,给我夹到骨裂寸断为止。” 雷同吓得额头豆大的汗珠滴落下来。 他看着如狼似虎的两名太平军力士就要对他动刑。 他赶快说道:“翼王饶命啊,我的身子骨虚,经不起这么重的刑罚,我说的是实情。” 石镇清面无表情的看着他。 石镇清看到雷同身后仅仅有一位小妾在偷偷地哭。他根本没有带家属来成都。 两名太平军力士来到后,直接押着雷同就要行刑。 雷同眼看夹棍就要套上。 他大声呼叫道:“我说,我全说。” 石镇清面沉似水。 他摆了摆手,让力士暂且退下, 这才逼问道:“快说,不然我将你也凌迟处死。” 雷同这才说道:“在合盛元分号地下,已经被我派人给挖空了,地下现在存银有八十万两,此外,这骆秉章的借条也是真的,不过这费行简取了银子去了哪里,我也不知道。” 石镇清恨得牙根痒痒。 他冲着曾广仁问道:“这个费行简没有和骆秉章在一起吗?” 增广仁赶快回道:“翼王,是我疏忽了,这费行简确实不在那一堆死尸之中,这个王八蛋想来应该是逃之夭夭了。” 第114章 不拘一格降人才 石镇清有些遗憾的说道:“这是个祸害,以后要是捉住他,我非活剥了他的皮。” 雷同也说道:“费行简坏得很,挖穿内外江,淹没护城河的就是他。” 石镇清眼中喷着怒火。 但是费行简已经跑了。 他只得让自己冷静下来。 他冲着雷同继续问道:“雷同,我问你,都说这合盛元是皇号,与京师的官员多有瓜葛,你可知道?” 雷同支支吾吾不肯说。 石镇清瞪大了眼睛怒视着他。 看的雷同心中发毛。 他赶快说道:“是的,翼王,不过具体牵扯朝中哪几位大臣我还真不知道,我是……我是恭亲王府内务府总管大太监雷守忠的干儿子。是我孝敬我干爹两万两白银,才得到的这个差事,可惜并非什么肥差……” 石镇清和邱云机几人互望了一眼。 石镇清笑着说道:“雷同,你是连爹妈都不要了,竟然为了银子,认个太监做干爹。” 雷同叹口气说道:“是啊,都怪我欲念太深,这雷守忠的干儿子没有一百,也有几十,我不过是其中一个而已。我是为他办事的。” 石镇清知道,再问下去也未必能够问出什么。 便对其说道:“这票号的银子我要全部收缴圣库,不过这票号要正常开,你还仍旧任职合盛元掌柜。陈玉龙陈公子以后会跟你对接,以后你就为我天国办事。” 雷同不敢不答应。 只得说道:“是,翼王,多谢翼王不杀之恩。” 他身后貌美的小妾见雷同被宽赦,转眼间便笑靥如花。 雷同被放回后,厅堂内仅剩下黄奇一家。 黄奇回头看了看一家老小。 知道自己今天不割肉,恐怕也难以回去了。 他看着是石镇清的眼睛说道:“翼王,既然刚才几位都做了表态,我岂能落人后。我愿意将东西玉龙街的锦缎铺面捐出一半。此外,我愿意出二十万两白银,十万石粮食给咱们太平军。” 石镇清看都没有看其一眼,而是端起茶杯喝了一口刚刚沏好的龙井茶。 他将茶杯放下后。 才淡淡说道:“黄老先生,我敬重你是一位医者,你开的同济堂药铺开枝散叶布满四川各地。购置的好地不下数万亩。刚才若不是我查明冒充太平军滥杀无辜的是陈宦海,此刻我的部将早就把你乱刀砍死了。你就是这么感激我的吗?还是想家财充公?” 石镇清冷冰冰的话落下,如同重锤锤击在黄奇的心上。 他赶快询问道:“那翼王的意思是……?” “除了土地要全部没收以外,买卖你照例进行,不过九成要入天国圣库,留下一成给你。” 黄奇听得当场愣住了。 他苦瓜似的脸上硬是挤出了一丝笑容。 “这……翼王,是不是太少了,我还有这一大家子要养活啊……” “百姓之家,一年花销仅仅三到五两银子,你一年盈余不下数百万两,你算算一成有多少?我念你悬壶济世,早年救人不少,对你已经留有余地。换作其他人,我早就劈了他了。” 黄奇赶快叩头说道:“是是是,多谢翼王格外开恩。” 石镇清看着满头白发的黄奇。 忽而又说道:“城内今日刚刚发生一场大战,死了不少人,你回去协助我太平军行军军医冯万方做好防范疫情的事务。你本是医者,救死扶伤也是大功德,而且你们也可以切磋下医术。” 黄奇回道:“黄某明白,翼王心系万民,我当尽绵薄之力。回去后我将囤积的草药制成药汤,免费发给百姓们。” 石镇清点头道:“嗯,若是办得好,我记你一功,你下去吧。” “那我的家人……?” “你世居成都,你也不可能生出翅膀跑了。倘若你对我两面三刀,我放了你,也可以将你抓回来”“ 石镇清摆摆手说道:“将你的家人带回吧。” “多谢翼王。“ 黄奇战战兢兢,这才深施一礼,拜退而出。 石镇清处理完成都四大家族,便让众将各自回去。 他看着韦普成站在原地未走。 便问道:“韦普成,你还有何事?” 韦普成看到其他人都退出后。 这才走近了石镇清,笑着说道:“翼王,你答应我的事儿……” 石镇清看着韦普成吞吞吐吐的样子。 对其毫不客气地说道:“你跟我出生入死,有话就讲,何必婆婆妈妈。这还是你韦普成吗?” 韦普成挠了挠头,随后说道:“翼王,您答应过我,说打进成都,就赏我一座宅院,我刚刚看上了一座。” 石镇清笑着点头问道:“有人住的,咱们不可以强买强卖。此外,占地不可超过五亩地。” 韦普成赶快说道:“这座宅院已经无人居住了,听说原来的宅子主人是一位颇有钱财的秀才居住。他喜欢僻静,但是因为得罪了萧庆高,被污蔑为天地会党,全家都被下了大狱,惨死于狱中。” “这座宅院还真没超过五亩地,是三进院落,还有一个不大的后花园,里面还有一个小池塘……沙马很满意。” 石镇清点了点头,算是默许。 他踱着步子,忽然想起了什么,他问道:“成都大牢那些被文字狱迫害,还有被错抓的所谓会党,明日都放了吧。那个被捉住的成都县令罗廷权,到底有没有贪赃枉法?” 韦普成当即说道:“罗廷权当时被捉住时,还在家里陪夫人和孩子。家里连个仆人都没有,他的夫人是位大手大脚的粗妇,这罗廷权穿的是带补丁的布衣,寒酸的很。在清廷的官员中确实也是一股清流了。” ”你查明他不是故意假扮清廉的吗?他家没有私藏金银?” 韦普成叹口气说道:”下面人办事粗俗,给罗廷权家里翻得底朝天,家里仅有三五两银子,吃的是苞谷面的馍馍,那孩子还在厨房赤着脚大哭,可怜的很。” 石镇清闻言有一些动容。 ”想不到还真是一位清官,也是可惜了。他们对于清廷朝政的腐朽,也是有心而无力改变。” 韦普成说道:“是啊,我亲自和罗廷权交谈过,他为人倒很硬气,被抓后也不求饶,就说自己上对得起天,下对得起百姓,没有贪污一分一毫。” 石镇清点头说道:“你且去查明他在任上做过什么好事,是否做过伤天害理之事。倘若真是一位好官,我们也可以收为己用。” “是。”韦普成答应道。 第115章 礼贤下士招揽大儒 待众人都散去后,石镇清已经困意全无,他想着目前已经占领整个四川,已经到了改革的时候了。 他打算将在新津的大本营搬迁到成都来。 同时在新津和重庆建立造船厂,再慢慢升级改造。 将未来鸿图勾画一遍。 他坐回桌案前,开始润笔书写现代工科、理科以及文科类课本。 他打算以现代学科教授出类拔萃的学子,实现科技革命。 石镇清一直写到五更天,才伏案睡去。 黎明时分,太阳刚刚升起。 商部尚书陈玉龙就来到了。 张大牛正要通报。 却被陈玉龙给阻止了。 陈玉龙偷看了一遍石镇清正在书写的学科。 尽管他对新式教育受到过启蒙。 而且早年间跟随父亲走南闯北,甚至去过南洋和东洋岛国。 见多识广的他也不觉震惊。 他手中捧着昨晚熬夜写就的长篇商业策论。 正是他的心血之作,他昨晚难掩激动,想到就要在天国有了用武之地。 他抚摸今早刚刚制作出的崭新天国官服,虽然似是而非。 但是他对于割掉辫子,感到解放了久违的枷锁。 石镇清因为诸事繁杂,因此睡得不沉,很快就醒了过来。 他看到站在自己面前的陈玉龙。 展颜一笑,随即说道:“陈玉龙,你这么早急着见我,有事吗?” 陈玉龙双手将商业策论交了上去。 石镇清一目十行快速阅览了一遍。 里面的内容写着:“将商业与农业放在同等地位,区分为重工业与轻工业,引进西洋大机器。加收商税,将盐铁官营。同时抑制物价,铸造纸币。并且将本地特产外销……扩展税收来源。” 石镇清看的频频点头。 他大手拍在桌案上。 兴奋的说道:“好,跟我的想法不谋而合,但是一切都离不开人才,我已经决定建立天府大学堂。你若是有合适的人才都可以举荐。我们刚刚攻占成都,不但要稳定新生政权,还要为未来打出四川做准备,因此我的主要方向是在军事方面。你明白吗?” 陈玉龙一直关注地方的情况。 他举荐道:“这教书的大儒,本地有两个代表人物。一个是老翰林李惺,他本是进士出身,后来辞官归隐,现在正在成都养老。骆秉章几次征召他,他都不肯出仕。” “还有一位,就是牛树海。此人曾担任过四川按察使,为官清廉,嫉恶如仇,讼无冤狱,捉拿了不少贪赃枉法的腐败官员。后来因为得罪人太甚,被人弹劾,罢职回家了。骆秉章到任后几次想邀请他做幕僚,都被他称病婉拒。这成都另一大书院锦江书院就是此人创办的,我也曾经在这座书院学习过。” 石镇清忽地站起。 他笑着说道:“若是能请动这两位老先生加入我们天国,则我必有重用。你可否带着我的书信,请这两位大儒出山呢?” 陈玉龙拱手说道:“既然翼王求贤若渴,我肯定尽力而为。不过这两位毕竟效力过清廷,对朝廷肯定有愚忠的一面,翼王还需要斟酌措辞,对两位儒士礼贤下士才是。” 石镇清哈哈笑道:“这是自然,他们出山也是造福乡梓。他们如果不愿意,我就是绑来也是徐庶进曹营,一言不发,又不能为我所用。” 石镇清坐回梨花木大椅上,正要磨墨运笔书写。 他忽然又放下了。 听到声音,他抬头正看到萧浚兰一路小跑的跑了进来。 等萧浚兰气喘匀了。 石镇清看着萧浚兰穿着不知从哪淘来的戏服,笑着问道:“萧浚兰,你看看陈玉龙的服饰,再看看你的官服。今天我得批评你,你是故意敷衍我吧?” 萧浚兰眼珠子一转,马上有了主意:“翼王,我哪敢,我为官清廉。这是我小妾原来的戏班所留,她亲自给我缝缝补补,我这才穿来的。” 石镇清笑骂道:“萧浚兰,你以前是否贪污我就不追究了,若是以后再贪赃枉法,我一定严惩不贷。眼下我需要你替我做一件事。” 萧浚兰笑眯眯问道:“翼王请说?我一定照办。” 石镇清说道:“你是翰林出身,又是原四川布政使,毕竟在清廷有些威望。我需要你替我写一封信,写给本地的大儒李惺和牛树海,若是能够凭你的‘三寸不烂之舌’说服他们来为我们天国做事。你的宅院我就赐给你了。” 萧浚兰在心里嘀咕了一句。 想着自己的窝还得别人赐予,心中多少不太舒服。 但是他没敢表露。 他赶快答应道:“翼王吩咐,岂敢不从。但是我在任上毕竟比较短,跟他们二位素无瓜葛,我试试看吧。” 石镇清派人将笔墨纸砚端来。 萧浚兰笔走蛇龙,很快就写了两封信。 萧浚兰将书信呈给石镇清。 石镇清看到上面都是些肉麻的恭维话。 还有即将改朝换代,造福后代云云。 他能感受到字里行间的威胁之意。 石镇清将几句划掉。 又说道:“目前咱们天府大学堂这种新式教育马上就要开始,要中学为主体,西学为用。两鸦战争后列强奴役我国,两位老先生应该有所而闻。想要我华夏民族再次登顶天朝上国,就必须师夷长技以制夷。你按照这个意思再改下。” 萧浚兰听后,又重新拟写了两封信。 这才交给陈玉龙。 陈玉龙也看了一遍,对于萧浚兰的用词,他也颇为敬佩。 不大一会的功夫,张遂谋和邱云机一起走了进来。 张遂谋手里捧着整个四川的土地和各地的存粮造册表。 他风风火火的走上前来。 面带兴奋地表情说道:“翼王,全四川的土地都在这上面记录着呢,马上进入九月,这茬水稻都能进咱们的圣库了。我建议马上没收地主豪绅的土地,在全川开展钧田,将田地平均分给老百姓,并免费发放种子,同时招抚流氓,开垦荒地,大力增加粮食产量……” 邱云机也赞同道:“是啊,钱粮是打仗的根本。正所谓高筑墙,广积粮,缓称王。有了粮食,老百姓也会一呼百应,积极参加咱们太平军的,咱们现在正好利用钧田的机会,再招募十万兵马。为以后出川做准备,你看呢翼王?” 第116章 长江接头 石镇清点头道:“没错,跟我的想法不谋而合,目前湘军早已经今非昔比。湘军装备了很多西洋大炮,并且开始了洋务运动,开始学习西方,建立了不少造船厂和机器厂。我们要在短时间内跟进甚至超越十分不易。我的意思,还要在成都建造机器制造局,造更好的枪炮。这样才能应对未来的局面。” 张遂谋回道:“翼王说的是,我马上就和陈玉龙着手此事,我准备整饬吏制,重新选派廉洁官员任职,再改革盐政。除了川地自用以外,要将四川井盐卖到全国各处去。再兴办一批水利,修建几条主要干道的交通……” 石镇清说道:“你放心大胆的干就是,将奏请交给我看一下,如果没有大问题,就马上开始吧。另外,天府大学堂筹办之事,你们也要抓紧,时间紧迫,我们要打造好大后方。” “是” 张遂谋三人一起答应道。 三日后,张遂谋和萧浚兰将贡院的牌匾换上了天府大学堂的匾额。将城墙刷了红漆,又将官员们学习的国子监和新式学堂分割了区域。 但是唯缺院长一职。 石镇清在总督府急得坐卧不宁。 昨日萧浚兰请两位大儒的回信毫无音讯。 他又拟写了一封封官手谕。 将牛树海封为刑部尚书,封李惺为礼部尚书。 萧浚兰带着石镇清的手谕亲自拜访了二人。 萧浚兰很快就去而复返。 他来到总督府,再次面见了石镇清。 他夸夸其谈道:“翼王,这两位终于被翼王的二请所感。我又跟他们二位分析了天下局势,牛树海和李惺终于被我说动,准备赴任。不过李惺仅仅答应担任书院院长,并不想担任我朝任何官职。” 石镇清点头道:“你做的不错,不过李惺不想担任官职,也是情理之中。他自幼熟读圣贤书,有着忠君爱国思想,不愿造反,也不要过于强求。他只要肯出山做锦城书院院长就好。” “是啊翼王,这牛树海就比较通情达理,他毕竟是被罢官回家的。也看透了官场黑暗,又无力改变,早就对清廷失望透顶了。” 石镇清摆摆手,这才让萧浚兰去接待两位大儒。 接下来,石镇清便开始在四川如火如荼地搞起建设。 就在石镇清在十几天前初次进攻成都之时。 在天京北面的长江上,围困天京的湘军在江面上已经打了整整一天的炮。 夜晚降临,战船都已经抛锚暂停在渡口。 偶尔三两声的炮声也彻底停了。 尽管还有沿江的巡逻船不时的经过。 但是随着大雨降临,巡逻船也消失在了远处。 在长江与夹江的交汇处。 一艘乌篷船内,一位钓鱼人身穿蓑笠,仍旧冒雨在江面上持杆钓鱼,似乎忘却了时间和大雨。 不一会,鱼钩似乎有了反应,但是船上的年轻人依旧毫无动作,他手里捏着的一本小册子,正是石镇清发给旅帅以上战将的战法大全。 乌篷船内一盏老油灯忽明忽暗。 映衬着他俊逸刀削般的脸。 原来此人正是北上塞外渤海湾归来的小将石云。 他另一只手上握着重要的情报。 正是石镇清和军师邱云机给他的一封绝密信。 让其组建江南情报网和抗清游击队。 他于数日前接到的密信,随即派遣亲兵头目赵强将请到的戴亨一家子沿长江护送回成都。 他则带着十几人留了下来。 他望着船舱外的雨幕,任凭雨水打湿了长辫子。 他痛恨这扎起的辫子,但是却牢记石镇清的嘱咐。 “还没到吗?”他望着长江口,思绪烦乱。 原来他今日特地与四川派来的人准备接头的。 随着雨水越下越大。 其他的渔船都已经快速奔回渡口。 只有这一艘渔船孤零零在江心荡漾。 不多时,远处传来了一阵琵琶声,声音时而幽怨,时而振奋。 接着一个黄莺般动听的女声传来。 石云听得真切,那是用吴侬软语吟唱的苏州弹评《声声慢》。 诗词中满是却是李清照对夫君的深深思念。 待来船近了,石云抬头看去,却见一艘画舫快速朝他划来。 画舫造型精致,古色古香,一对大红灯笼高挂舱门。 栏杆上站立着十余位红妆女子,各个浓妆艳抹,如花似玉。 石云依旧没有起身。 透过斗笠,他看到有一名身材高挑的艳丽女子正站在船头张望。 她怀抱琵琶,忽而又弹起了那首《昭君怨》。 听到熟悉的声音,石云早已经泪湿了眼眶。 等画舫停在渔船旁边后,一块木板忽然搭了上来。 那女子打着花伞,轻启红唇说道:“一曲昭君怨,天涯何处觅知音。” 石云听到对接暗号,他抬头说道:“愁肠斩还乱,牛郎欲过鹊桥断。” 石云这才起身。 他看着眼前的女子,正是他日夜思念的女人薛美娘。 石云因为心情激动,眼泪夺眶而出。 薛美娘也已经哭花了妆容。 整个一船的女子也围了过来。 这些女子腰插匕首,都是娘子军的女兵。 薛美娘一把钻进石云的怀中。 石云抚摸着她的秀发问道:”美娘,你还好吧?“ 薛美娘哭的更凶了。 她将头深深埋进石云的胸口,同时哭诉道:“我爹为了天国,被清妖给杀了。” 石云一听,将拳头握的嘎嘣直响。 “是谁干的,我一定替你爹报仇。” ”是席宝田。” 石云骂了一声。 他将薛美娘揽在怀里。 面带柔和的神色说道:”你想哭就哭吧。” 薛美娘哭了一阵,已经哭红眼睛了。 这才止住了哭声。 她接着说道:“我是奉邱军师之命来的,军师让我转交给你一份名单,是要援救的天国将领。” 石云接过名单。 他将薛美娘拉进船舱,就着微弱的灯光看了一遍。 ”邓光明、谭绍光、陈炳文、陈坤书、黄文金、刘官芳、黄呈忠、谭体元、范汝增、洪仁玕、李世贤、李秀成……” 石云看着这些密密麻麻的名字,有些熟悉,有些陌生。甚至还有叛将童容海等人的名字,这是让他找机会刺杀这些叛变投清的败类。 薛美娘问道:“石郎,你准备从哪些战将入手?” 石云凝眉沉思了一阵。 摇了摇头说道:“这些人大多都被洪秀全封了王,我那会资历还浅,直接拉拢这些老将,恐怕很难说得上话。所以,我必须要找到一个突破口,需要在他们最艰难的时候出手相助。” 第117章 招揽西洋人呤唎 石云看着每一个名字后面都有一个援救的截止时间。 他再次读了一遍密信。 信中所言:“且根据情形,在必要时出手援救各位将领。可借我的名义,邀请其进川或者组建抗清联军。如清军势大,则可暂避锋芒,隐于山中。待我亲率大军出川,再见机行事,眼下需要在敌后发展壮大,等待天京有变……” 石云一直看到最后一行,仍旧是催促其寻找西洋文老师和邀请西洋器械工匠。 石云看着天空雷光闪耀,忽然想到了一个人。 那就是前几日在沙西村恰巧救助的一位英国人,名叫呤唎。 他拍着大腿有些兴奋地说道:“翼王最近急需寻找一位西洋教师,前几日我刚从南京周边的战场上收拢的散兵游勇中救下了这么一位英国人。他那会还昏迷不醒,我特地聘请了西洋医生给他医治了一番,估计这会已经醒来了。走,咱们一起去看看吧。” 石云引着画舫船沿江北上,很快就来到八卦洲岛上的小渔村沙西村。 小村刚刚经过战乱,人烟稀少,十室九空,仅有十几座茅草屋在炮火中幸存下来。 石云将薛美娘等人安顿下来。 此地已经聚集了不下百余人,都是石云收拢的太平军战士。 石云顾不得下雨,他阔步来到一处大茅屋前。 冲着两名在门檐下避雨的卫兵问道:“这位西洋人醒了吗?” 其中一人回道:“石将爷,已经醒了,按照你的吩咐,给他们喝了参汤,现在已经能下地了。” 听到外面的交谈声。 门内之人操着不太纯正的汉语突然说道:“虽在门歪,进来说话!” 石云听到呤唎的呼唤。 这才掀门而入。 石云进入屋内后,看到呤唎正在厨房内烧着火,似乎正在煮饭。 看到石云来到,他仔细打量了一下石云的妆容。 看到石云目若朗星,英气逼人。 但是他看到石云的辫子之时。 忽然变得警惕起来。 呤唎忽然摸向自己藏在腰间的一把匕首。 石云看着他对自己充满敌意。 于是说道:“别怕,我不是清廷的探子,也不会带人抓你送去请赏。我看你一个西洋人,竟然不顾身份为太平军作战。难道你们上帝真是菩萨心肠?” 呤唎拨了拨火苗。 这才说道:“我是为太平军作战,那是因为我很敬佩太平天国的战将们,他们让我看到了反抗暴政的意志和不怕死的战斗精神,这是我国所不具备的。” 呤唎回答了一句,他接着反问道:“你究竟是谁?” 石云答道:“你可知翼王石达开吗?” 呤唎搜肠刮肚想了一阵,他拍了拍脑门子说道:“他是天国里最令我敬佩的人物,我正在写《太平天国革命亲历记》,可惜没不能亲自采访他。听说他打进了四川,不知道现在怎么样了?对了,你是他什么人?” 石云笑着说道:“石达开是我大哥,我是他族弟石云。” 呤唎吃惊地再次看了看石云。 他接着问道:“那你不在四川,来此地做什么?” 石云爽朗的笑了一阵。 他扯谎说道:“是为了寻找你,翼王有令,让我邀请先生入川。” 呤唎有些怀疑地说道:“他石达开真认识我?我前年才刚刚加入太平军的,跟石达开素未谋面……” 石云眼珠子滴溜溜一转。 马上说道:“实不相瞒,翼王虽然身在四川,却时时关注全国的动向,尤其是外国友人。如今天京被围,洪天王也已经是笼中之鸟,覆灭也只是时间问题。先生何不入川一展平生之志?” 呤唎叹口气说道:“是啊,我也不想回天京了,我在天京住了一段日子,听说洪天王的私生活实在太混乱了,他纵情声色,调度无方,这天京防御战让我也失望透顶。” 呤唎接着说道:“我跟随忠王李秀成作战,替他组建了炮兵和水军。可惜装备太烂,对战华尔的洋枪队,实在不堪一击。我已经心灰意冷,我的爱人玛丽也已经牺牲在战场上,上帝保佑,是她选择长眠此地了,我打算回国了。” 石云继续劝道:“长江水系发达,从下游上海直通四川,未来或许会有一支从长江走出的水师,翼王已经有意建造造船厂。你难道想要就此沉沦吗?” 呤唎有动容地说道:“看来你们调查过我,我本系英国皇家海军军官,因为与上司不和,我一气之下辞职了。后来来到了南京,被忠王赏识做了炮兵部将,可惜也不能解救天京……” 石云看到呤唎眼中有着淡淡的忧伤。 他提振道:“你有所不知,现在天国各个将领都已经形成军阀。互相之间时有内讧,形不成合力,天京保不住也是情理之中。但是翼王不一样,他带兵即将踏平四川清妖兵,天国还有望东山再起。” 石云说的激情澎湃,呤唎听得目瞪口呆。 他没想过自己竟然有如此威望,他想着太平天国成功后,自己也成了明朝汤若望一般朝中重臣,成为少有的开国功臣。 想到这里,他询问道:“翼王需要我做什么?” 石云说道:“翼王在川地急需要请一位洋文老师,还需要阁下多多采购西洋武器和器械。最好将制造技术也一并带来。翼王说了,愿意花银子购买新装备。他已经准备正式在川地搞改革,学习西方的先进技术。” “翼王若是有如此眼光,那是继往开来的开眼看世界的君王了。不像紫禁城中的那些腐朽官员们,整日沉迷于酒色,不思进取。既然如此,我这几天就将我的朋友招来,一起去四川看看。” 石云追问道:“哦,还有什么人肯入川?” “我的美国朋友,白齐文,他因为洋枪队雇佣军欠饷严重,因而反叛了华尔的洋枪队,加入到了天平军。现在正赋闲在上海,如果翼王肯出钱,他可以购买美国的来复枪,滑膛枪还有弹药。他可以招兵买马,组建新的洋枪队跟随翼王作战。” 石云安耐心中的狂喜。 赶快说道:“银子没有问题,关键是翼王想要点石成金的手,就是这些机器设备,翼王愿意花钱购置。” 第118章 相濡以沫 呤唎紧皱眉头。 他问道:“购买铸造枪械的机器可是很不好购买,进口一支来复枪要七八两银子,若是购买机器,可能会多达百万两银子。翼王能拿的出来吗?” 石云对这个数目暗暗心惊。 他问道:“这可不是小数目,一切还需要翼王定夺。另外,关于购置造船和西洋大炮的设备,你也要多上心。” 呤唎点了点头。 “这是自然,我现在马上就写一封信给白齐文,让其带人火速乘坐轮船赶到这里。” 呤唎做事情雷厉风行,说干就干。 石云让卫兵端来墨水。 呤唎掏出插在胸前兜中的那支老旧钢笔蘸着墨水用洋文不停的写了起来。 石云看着密密麻麻的蝌蚪文,看的是目瞪口呆。 呤唎写完后,将手中的一支木柄烟斗就着灶坑点了起来。 吧嗒吧嗒抽了一阵后,他咳嗽了一声。 而后拄着烧火棍便将信交给石云。 同时说道:“把信速速送到上海穿心街……交给白齐文。” 石云接过信,不敢耽搁。 马上叫来一名机灵的亲兵,并交付其两千两银子。 让其马上动身去上海。 在江边渡口送走信使后。 大雨已经停了下来。 石云急冲冲赶回了沙西村。 薛美娘早已经在门口等待良久。 和薛美娘久别重逢。 他握住薛美娘的玉手说道:“美娘,一路辛苦了,想必清兵盘查很紧吧。” 薛美娘点头道:“我们佯装是戏船,这才躲过盘查。一路上不少巡逻清兵见我们全都是年轻女子,想图谋不轨,我们刺杀了十几名清兵才度过危机。不过能见到石郎,就算是刀山火海我也愿意跳。” 石云含笑将薛美娘相拥入怀。 薛美娘泪眼婆娑。 她体会着石云那火热的胸膛。 这一刻才感受到安全。 他看了一眼到处充满绿色的菜园子。 有些向往的说道:“石郎,要是咱们就在这乡村小院安顿下来就好了,我早已经厌倦了乱世,也担心你的安危……” 石云抚摸着她的头发,闻着她身上独有的体香叹口气说道:“谁说不是呢,若是天下太平,你相夫教子,我种地南山,岂不快哉!可惜清妖不会让咱们安生的。只有推翻了清妖暴政,还天下朗朗乾坤,咱们才能真正过上好日子。” 石云接着又将北上如何冒险到渤海湾,如何在几次惊险地躲过清军的严查,又将请戴亨的经过讲了一遍。 就在二人浓情蜜意之时,呤唎拄着烧火棍一瘸一拐的来了。 他不顾二人的谈情说爱。 硬是将石云拉了出来。 他对石云说道:“石云,既然翼王派你来来寻我,你是不是要跟我一起回四川。” 石云知道再也隐瞒不下去。 他含糊其辞说道:“我留下来还有别的事情,我可以派人保护你入川。” 呤唎用鼻孔哼了一声。 随即说道:“阿门,上帝原谅了你的撒谎,我不跟你计较。不过你要告诉,你为何要留在这里。” 石云知道机密事情无法奉告。 只得继续胡说道:“我要看看天京东的战况,好随时奏报给翼王。毕竟时局的变幻谁也无法预料。” 呤唎叹口气说道:“天朝已经衰败,洪天王不可能再复兴了。眼下看来,说不定翼王在四川能有所作为,我且去看看。” 呤唎望着天京方向,似乎若有所思。 片刻后,他才拉着石云说道:“石云,我要教授你简单的英文用语,说不定你会用上。” 石云本来十分十分抗拒。 但是熬不过呤唎的热心肠。 石云无奈,只得让人搬来桌椅。 又让人拆了一块门板。 呤唎将烧火棍的黑炭头掰下来一块。 将英文字母一笔一划的写了上去。 又写了几个简单的单词用语。 石云见就自己一个学生,似乎不给呤唎面子。 于是让其他亲兵也一并来学。 薛美娘站在门口。 也饶有兴趣的跟着念起英文来。 呤唎毫不厌烦的教授,听得石云昏昏欲睡。 直到被南京方向的密集炮声给打断下来。 呤唎听到炮声,面现恐惧和忧伤的神色。 石云带着关怀的神色问道:“呤唎先生,为何如此伤心?” 呤唎眼睛已经湿润。 他说道:“我想我的爱人玛丽了,我和玛丽正如你和薛美娘一般恩爱,可惜他已经回归天国,我是从死人堆里把她的尸体抬出来的。那次战役实在太血腥、太残酷了。” 石云说道:“是啊,我在战场救你时清妖已经退走了,你已经陷入昏迷,我眼见尸体已经堆积如山,我们是从尸堆里把你和你爱人翻出来的。可惜你们已经阴阳相隔了。” 呤唎擦了擦眼泪。 略带伤感的拜谢道:“石云,谢谢你救了我,不过什么叫阴阳相隔?” 石云一时间无法解释。 薛美娘走上前来。 她解释道:“就是玛丽去了天上的天国见上帝,你在地上的天国依然活着。” 石云嘿嘿笑道:“那是去见阎王爷,要是做了好事,说不定能去天上做个神仙。” 呤唎知道这是东西方的文化差异。 薛美娘见呤唎依旧悲伤不已。 于是向其说道:“呤唎先生,你教授我们洋文,那我教你琵琶吧。算是还你人情了。” 呤唎大感兴趣的答应了一声。 石云面露不悦的神色,虽然有心阻止。 但还是说道 :“那也教教我。” 薛美娘莞尔一笑。 他开始从宫商角徵羽教起。 石云领悟的非常快。 呤唎粗懂西方音律。 但对于东方的音律还是一知半解。 一张旧琵琶发到手中。 他弹得如同蛙鸣,噪音不断,刺耳的声音吵的亲兵们都躲得远远的笑话他。 呤唎似乎迷上了这种乐器。 一直弹到晚饭时间。 在饭桌上,呤唎嘴里咬着玉米杂面窝头。 手上依旧不肯放下那心爱的琵琶。 他刚要再次弹奏。 抬头的功夫,发现石云正要起身。 他忙问道:“石将军要去哪里?” “哦,我……我已经吃饱了,我要去如厕,你慢慢吃。” 呤唎知道自己吵到了众人。 他赶快拿出绅士风度,道歉道:“对不起,刚才我不礼貌,打扰大家了。” 他道完歉,发现众人已经散去。 石云从饭堂回到住处,夜已经深了。 他拉住薛美娘的手。 有些猴急地说道:“美娘,我马上给翼王去信,我要娶你做娘子。” 薛美娘将旁边准备好的一匹白布拿在手中。 她淡淡说道:“石郎,你我情投意合,我早已芳心暗许,非你不嫁。只是我受儒学影响,要为我父亲守孝。一般官员都要丁忧守制三年,我就为我父亲守制三月吧,三月后我便和你做夫妻。” 石云虽然有些不情愿,但是他有些意识到自己失态。 于是赶快说道:“都怪我,忘却了这件事,我也为薛将军守制三月。” 薛美娘轻轻点了点头。 石云将其轻搂入怀。 直至相拥睡去。 第119章 洋枪队小试牛刀 七日后,石云收拢的各地残兵已达五百余人,在沙西村已经无法藏身,他将大营搬到了夹江北岸的浦子山中。 石云一早就听说白齐文马上就带人来到。 他派人驾着数艘轻舟从朱家山河出发,准备到滨江码头迎接白齐文等人的到来。 一路上,船夫老孙头喋喋不休。 他本是浦子山脚下的锦绣村人。 是一位老渔夫,因为驼背,因此一直未曾娶妻,所以被人取个外号叫孙驼子。 孙驼子正为前几天将石云等人带入浦子山而洋洋得意。 他手中划着浆。 对石云说道:“若是再早上十年,我孙驼子也去跟你们太平军造反去了。这世道太黑了,老百姓吃不饱、穿不暖,饿死人时有发生。这朝廷已经烂到根子了。” 石云笑着说道:“孙驼子,你现在摇浆都费劲,哪里还有力气杀清妖。” 孙驼子有些气愤的将木浆拍打在河面上,河面泛起点点浪花。 孙驼子心中生着闷气,就要罢工。 石云马上严肃地说道:”孙驼子,你要是加入太平军,就这不遵守军令这一条,就得被军法处置。“ 孙驼子噘着嘴,在众人的哄笑中继续划着桨前进。 他接着讲道:“你们不知道这浦子山的故事吧?” 石云饶有兴趣地问道:“快说说。” 孙驼子娓娓道来:“这青浦山上有一座石台,都说这是战神韩信的点将台,当年他就在这里定下攻打项羽的计谋的。还有女将梁红玉在山上擂鼓退金兵的故事,说岳全传中有这么几句赞扬这名女将的。叫做‘百战功名四海钦,贤哉内助智谋深。而今风浪金焦过,犹作夫人击鼓音。” 石云点头道:“这浦子山还真是祥瑞之地,想不到而今我们也要在此战清妖。” 不多时,这十余艘船涌进了长江。 在滨江码头,石云和呤唎正要下船。 不料一艘清军巡逻的舢板小船飞也似地划了过来。 为首之人的一只耳朵被太平军的炮弹炸没了,相貌十分凶恶。 他堵在石云面前,看着后面空荡荡的十余艘小船。 对后面的十几名清兵说道:“他妈的,最近长毛探子多,给我上船搜,捉到重重有赏。” 这些清兵搭了一个木板,攀上了石云的船只。 一名士兵见石云旁边的薛美娘长得漂亮。 于是对清兵把总说道:“朱把总,这里有个小娘们长得真水灵。我看不像是良民,有可能是长毛或者天地会贼党的奸细也说不定。” 姓朱的把总听说有美貌姑娘。 他提枪在手,几步踏过木板,而后一个跳跃,站在了石云的不远处。 看着身材魁梧的石云,朱姓把总面带凶狠的神色说道:“私藏贼党者,杀无赦。来人将这些匪类都给我抓回去。” 石云看着这群如狼似虎的清兵。 他直接抽出腰间的一把短剑。 直接给靠近的清兵来了一个透心凉。 接着一脚将两船搭载的木板踢飞。 看着两船渐渐隔开。 姓朱的把总惊骇连连。 他正要大声呼喊。 不料石云就地一滚,已经来到他面前。 石云手中短剑直刺其膝盖。 一时间吓得朱姓把总连连后退。 朱把总不再犹豫,他挥动长枪,便和石云缠斗起来。 石云的宝刃十分锋利,他单手擎住朱把总的大枪。 短剑顺着枪柄划去。 朱把总正要抵抗,不料那短剑突然一个上挑,一剑直接刺穿了朱把总的脑袋。 朱把总满嘴吐血,十分不甘心的指着石云:“你是……” 后面的长毛密探尚未说出来。 已经当场咽了气。 另一边的船尾,薛美娘挥动长剑,一边砍杀清军,一边护着呤唎。 一名清兵站在船中央,挥动大刀正在四处乱砍。 船夫孙驼子见状,双手挥动手中的船桨,照着清兵的后脑勺就猛敲了几下。打的清军脑浆横流。 众人合力之下,不大一会的功夫,十几名清兵就被全部杀死。 负责划船的那名清兵看到朱姓把总和清兵全都阵亡,他十分惊恐地划船就要开溜。 石云哪里肯给他机会,他张弓搭箭一气呵成。 一支长箭飞也似地射向船夫的后背。 只听“哎呦”一声惨叫。 就见清兵船夫应声倒地。 石云下令将清军尸全都扔进长江喂鱼。 远处的几艘清兵舢板巡逻船马上注意到这里的异常,开始对着这里放起枪来。 石云招呼一声,船上的十余人马上登岸,改为从陆地行走。 美国人白齐石刚刚下了轮渡,发现清兵正在追击他们。 他将藏在臭鱼烂虾中熏的恶臭的箱子一一打开,从中现出二百条新购置的燧发枪,他招呼一声,这百余洋人小队迅速取枪在手。 石云刚刚上岸,就看到身后十余艘舢板船飞也似得划了过来。 那些清兵口中嚷嚷着:“快,抓住长毛密探,重重有赏。” 石云气怒不可遏。 他来到白齐石面前,来不及寒暄。 对其说道:“白齐石先生,你赶快带人找地方藏起来。等清兵上岸,打他们一个措手不及。” 白齐石马上认出了石云身后的呤唎,他不假思索地点头同意下来。 白齐石招呼一声,让百余洋枪队将子弹上膛。 而后分散趴伏在地。 等清兵在一名千总的带领下快速登上岸后,百余人分散开来,开始四处寻找石云等人的影子。 就在这时,石云忽然在前方二百米处现身喊道:“别找了,你爷爷是太平军战将,要领赏钱,就来抓我呀。” 清兵千总见石云露头了。 高兴地让火铳手噼里啪啦放空枪。 “给我抓活的,抓住太平军将领旅帅才以上的,官升一级。冲啊。” 那名千总以为石云身边就几个人。 他第一个冲了上去。 石云朝前面猛地一个跳跃,跳到一个天然的坑中。 清兵千总见石云躲了起来,以为他害怕了。 他加快脚步继续追了过去。 白齐石见清兵进入伏击圈了。 他一招呼,他的洋枪队对着清兵一阵突突。 清兵千总抱着脑袋刚要躲闪,就被飞来的乱枪当场射成了筛子。 余下之人虽然有十几支抬枪,但是反击缓慢。 很快就被洋枪队追上。 一阵扫射之下,那些争相夺船的清兵大多数死在长江边上。 清兵的鲜血瞬间就染红了长江。 石云带人将剩下的清兵斩杀殆尽。 他知道这些舢板船无法带走。 他本着消耗清军的意图,冷冷地说道:“将舢板船全都给我烧了。” “是” 十几名亲兵答应一声。 便将火油、柴草等易燃物丢在船上。 看着熊熊烈火烧了起来。 石云抬头看到远处长江江面上的清军追兵气的哇哇大叫。 石云喃喃自语:“哎,眼下能够帮助天京的,也只有这一把大火了。” 第120章 视察天府大学堂 说完,石云一摆手。 众人又赶回浦子山中。 回到浦子山中的茅草屋,已经是黄昏了。 清军搜寻了附近各个村庄,却始终不见石云等人。 只得无奈地离开。 在浦子山山腰处的一座茅房屋中。 石云将白齐文等人请进了屋内。 石云吩咐厨房早就准备了一桌野味。 白齐文单手抱于胸前。 对着石云行礼道:“石将军,我自从上一次战败以来,无时无刻不想着回归天朝,遗憾的是好几次都被李鸿章的部下给拦住。若不是我机敏,我早就被李鸿章给弄死在长江上了。我此生的心愿就是做一名将军,是太平天国给了我这个机会。” 石云抱仔细地打量着白齐文,发现其左半边脸满布疤痕,曾经受过严重的炮伤。 石云抱拳还礼道:“久闻白齐文先生大名,一直未曾谋面,若不是呤唎先生介绍,今日怕也难有缘相会。我奉翼王石达开之命,相邀二位入川。关于雇佣军军饷之事,都是小事情,你们都可以跟翼王提。不过翼王关注的不仅仅是眼前的作战。而是希望白先生能够协助翼王在四川开展洋务运动。” “嗯,就是打算让我派人在我的母国采购军械,招揽西洋工匠入四川吧?” 石云不置可否地点了点头。 白齐文随即走到门口,将房门一脚踹开,而后对着一旁站岗的一位洋兵说道:“拿枪来”。 等到护卫将燧发枪双手递上之后,白齐文单手提枪在手,他看准近二百米左右距离处的一棵百年雪松。 当即”啪啪”两枪打了过去。 石云走到门口,等到亲兵查看后,回来奏报道:“石将爷,弹丸已经贯穿了雪松。这枪可比火铳好多了。” 白齐文将枪丢给卫兵。 有些得意地说道:“眼下李鸿章的淮军和戈登的洋枪队用的就是这种燧发枪。” 石云摇头道:\"翼王说过,还是想要最先进的火枪,要在武器上超越清兵。\" 白齐文挠了挠头。 他忽然想到母国正发生南北战争,整个国家混乱不止,正是购买军械设备的好时机。 他想起曾经用过的一款来复枪令他印象深刻。 白齐文随口说道:“购买最先进的制枪设备很可能要花费数百万两银子,可不是区区这两千两银子就能解决的……“ 白齐文看着石云的眼睛,等待他的回答。 石云微微一笑:“只要你能请来可以生产最先进武器的洽谈之人,银子好商量。” 白齐文看到石云不像是在说大话。 他招呼一声,将他的表弟杰瑞找来。 杰瑞是一位戴着金属眼镜的高个男子,长的文质彬彬。 二人叽里呱啦地交谈了几句。 呤唎也参与进来,三人谈了好一阵。 白齐文才说道:“我和呤唎分别派人去美国和英国。一定想办法将工厂的经理给翼王殿下请到。事不宜迟,现在就动身,不过我和呤唎还是要留下来,你看我们下一步该如何行动?” 石云对白齐文的安排十分满意。 他想了一下说道:“洋枪队人数太多,在长江泛舟西进太扎眼。我的意思,你和呤唎单独坐船从长江走。其他人分批走陆路,由陕西入川,沿途我会安排天国密探接应。” 呤唎也点头表示同意。 他对石云说道:“那这些枪械我们俩也一起带走吧,再带上十几名你的卫兵跟随我们一起。” 石云知道这是一种冒险行为,但是呤唎毕竟是国内通,因此他犹豫片刻后,就答应下来。 第二日清晨,洋人就分成几波,开始各奔东西。 石云在江面上将呤唎和白齐文二人送走。 看着一叶扁舟逆流而上,直到消失在天边的尽头,石云才赶回。 他回到浦子山中,写了一封十万火急的密信,交付给亲兵。 吩咐其先一步送到四川给石镇清和邱云机。 而远在千里外的成都城,石镇清带着两位军师和众多的将领在前呼后拥中视察了装修一新的天府大学堂。 学堂内部都已经新描了红漆,换了红瓦,也新换了不少教师,已经焕然一新。 石镇清听到屋室内传来朗朗的读书声。 他转头向张遂谋问道:“军师,萧浚兰在何处?李惺和牛树海还没有来到吗?” 张遂谋拱手说道:“翼王,萧浚兰正在和两位大儒参观下东西校场,想必这两位对于是否加入我们太平军还有些迟疑,因此想看看我军军威是否有夺取天下的气势。” 石镇清点头道:“我已经安排大军退出成都了,城内仅仅留了一万人守城,就是不想骚扰百姓。也罢,他们去看看也好。不然他们以为我是李自成第二,坐不稳成都总督的宝座。” 几人沿着步行长廊正行走间。 石镇清忽然听到里面一位教授初小的老师问到了一个人名。 老师用沙哑的声音问道:“杨锐没有来吗?” 他的一位同学站起身回答道:“回老师的话,他爹杨成煦说咱们天府大学堂是培养造反逆贼的地方。不让他来上课。” 老师怒道:“荒谬至极。” 老师长叹了一口气,这才继续讲课。 正在这时,学堂近两米高的红漆墙上,一个七岁的小男孩正背着书包,踩着高墙向前徐徐而行。 一刻钟后,男孩才攀墙进入学堂内。 而在学堂的大门外,一位长衫秀才正拿着鸡毛掸子追了进来。 秀才一边追着男孩,一边喊着。 “好你个龟儿子,老子的话你都不听了。\" 儒生毕竟是大人,很快就逮住了孩子。 他扒开男孩的裤子,不顾四处挣扎的男孩。 在他雪白的屁股上啪啪打了两下。 看似重重打下,但是下手仍旧很轻。 “杨锐,我看你还敢不敢逃出家了,这课咱们不学了,回家爹教你。” 杨锐哭诉着说道:“你教的唐诗三百首我已经倒背如流,你一辈子就考个秀才,连个举人都不是,几时做的朝廷大员?” 听到儿子挖苦自己,儒生杨成煦一把放下杨锐,丢下鸡毛毯子。 虽然知道是自己儿子讽刺自己,但是他说不出哪里不对。 不觉有些心酸。 他大骂道:“我教不了你了,你这个逆子。” 第121章 见两位尚书 石镇清看到这爷俩的闹剧。 赶快走了过去。 他听到杨锐的名字,算了算时间。 知道这个小男孩就是未来主张变法图存的戊戌六君子之一的杨锐。 他命人将父子拉开。 杨成煦看到石镇清被众多文武官员簇拥。 吓得他赶快磕头行礼。 “各位将军,我教训儿子,多有得罪,多有得罪……” 石镇清说道:“杨成煦,我是太平天国翼王石达开,这天府大学堂是我主张改制的。未来会增加许多新式学科。即便你怕清兵卷土重来,又何必阻拦你儿子求学呢?你不过是清朝的一个秀才,也许你儿子的未来前途会远远超越你。” 杨成煦偷瞄了一眼石镇清,紧接着又叩了三个响头。 他磕磕巴巴的说道:“这……这个我说的不算,还需要小儿决定。” 他狠狠瞪了一眼杨锐。 九岁的杨锐仰着头对抗着杨成煦。 “我就要来天府大学堂学习,有何不可?你要做辫民你就做,我还要割了辫子,我也要做长毛。” 杨成煦气的几乎就要瞪死儿子。 不过碍于石镇清在此,他不敢发作。 他硬是挤出一丝笑容说道:“翼王,我们是平头百姓,不敢跟着做那些改朝换代的事情,请翼王开恩放我们回去吧。” 石镇清怒斥道:“杨成旭,你也是读过圣贤书的人,朝代兴衰有轮回,你应该明白。目前清朝朝政腐朽,民不聊生,我石达开举义旗伐清,所过之处,万民响应。你难道觉得我会放弃蜀中,还是保护不了川民?” “小民不敢胡说,只是都说那曾国藩杀人不眨眼,只要有咱们太平军占领过的城。不分青红皂白,他都屠杀一空。” 石镇清冷笑道:“既然如此,你觉得他如果攻进成都,你还会幸免于难吗?” 杨成煦被怼的哑口无言。 “这……” 一旁的邱云机说道:“杨成煦,翼王勤政爱民,罪不累其子。昨日城内巨商陈宦海冒名屠杀百姓,蓄意嫁祸我太平军。翼王也只是惩罚首恶,将他全家流放攀枝花,并没有过多的杀戮。与曾剃头相比,天壤之别,这气象你还看不明白吗?” 杨成煦叹口气说道:“哎,我并非不知道,而是为了保全犬子。” 一旁的张遂谋也说道:“翼王有心栽培人才,听说你儿子能将唐诗三百首倒背如流。可见记忆力惊人,何不在此继续深造?” 石镇清接话道:“关于学习的费用你不必担心,杨锐的学习费用全从圣库里出。对于品学兼优的学子,我们也要奖励。未来我打算将聪慧的孩童送往国外留学,继续学习西洋学科,为天下百姓效力。” 杨成煦被感动。 他一个长头磕在地上。 拜谢道:“今日犬子冲撞翼王,因祸得福,多谢翼王厚恩。” 杨锐也跟着给石镇清磕了一个头。 石镇清这才挥手让杨成煦送杨锐回到学堂。 一场闹剧过后,萧浚兰带着李惺和牛树海两位大儒到了。 牛树海恭敬的给石镇清施了一礼。 “牛树海拜见翼王。” 石镇清冲其点了点头。 李惺也同样见礼后。 石镇清看着李惺手中写就的一首诗。 还未等他开口,萧浚兰就一把扯下。 交到了石镇清面前。 石镇清细细读了一遍:“ 昔日勤王上玉京,桃花马上请长缨。 万里征战扫侵贼,震地威名白杆兵。 金印又传三世将,旌旗争认娘子营, 至今秋雨秋风夜,隐约笳声杂纺声。 “好诗。” 石镇清连说三个好字。 李惺不觉羞的满脸通红。 李惺这才解释道:“我昔日曾过去女将秦良玉的练兵场旧址,至今仍能够想象当时白杆兵北击八旗兵的雄浑。今日在校场偶见娘子军营喊杀震天,声如惊雷,果然巾帼不让须眉。” 石镇清点头说道:“老翰林这首诗做的果然非同凡响。若不是我来到此地,你做的这首诗怕也会因为清廷的文字狱,而担上反叛谋逆的罪名。” 李惺用鼻子哼了一声。 愤慨地说道:“老夫两袖清风,何惧之有,大不了下了大牢,被处斩就是。” 一句话说完,石镇清顿感李惺的豪迈。 石镇清继续问道:“老翰林如何看待此时的朝廷?” 李惺面带痛苦的神色说道:“哎,我本已经年过花甲,不想涉谈国事。奈何屡屡听到亡国之声,我与牛树海几次谈到国事,都是心中凄凉。我在翰林院当差之时,眼看着大清国力日渐衰微,百姓困苦不堪,国家灾祸不断,内外交困。或许这就是王朝末年的征兆吧。” 李惺叹口气继续说道:“据我观察,西太后慈禧并非女皇武则天,也只是学其表而无其实。她在宫中每宴180道菜。而百姓却食不果腹,正如杜甫所言,生女犹得卖青楼,生男埋没随百草。现在整个国家礼崩乐坏,何谈礼仪之说。这也是我拒不接受礼部尚书的原因。” 石镇清归劝道:“自古饱腹而知礼,待我施行钧田后,让百姓们安居乐业。再劳烦老翰林广宣儒家文化,造福百姓。况且四川新定,学子渴望读书考取功名,博得一官半职。未来我还要开科举,以成全士子们建功立业、报国之心。” 李惺见石镇清说的诚恳。 不好再拒绝。 于是答应道:“翼王三番请我,我再请辞岂不是不识抬举?既然翼王想要为百姓打江山,我这把老骨头,还能再尽绵薄之力,为天国延揽人才。” 李惺当即跪拜于地,对着石镇清叩了三个响头。 石镇清一把拉起李惺。 当即跟他说起改革学科的意思。 李惺也算是见多识广,而且读过林则徐的《四洲志》。 他曾经曾向咸丰进言过劝其变法革新,但是却差点丢了脑袋。 他知道咸丰并非英明之主,在失望之下,后来就索性避谈国事。 石镇清接着又说道:“李尚书,我天国从51年开始起义以来,战死沙场的将领都无名无分。我的意思,在成都北郊建一座天国将士阵亡碑。将所有为天国作战牺牲的将领名字镌刻上去。以受后人瞻仰。” 李惺虽然一直关注太平军的起事,但是了解不多。 于是说道:“既然翼王吩咐。待臣调查后再着手此事。对于翼王携大军大破成都的经过,我已经听萧浚兰说过,这参将薛忠良,还有刺杀田兴恕失手的妓女于幼薇自然也要写在石碑上。” 石镇清点了点头,他又转头看向一旁的新任刑部尚书牛树海。 向其问道:“牛尚书,你可有何新举措告知本王的?” 第122章 教育从战将抓起 牛树海侃侃而谈:“臣以为应该彻查各地监狱,将冤屈和被栽赃陷害的案子发回重审,同时释放因反清而被错抓的百姓。对于官吏的提拔,应按百姓口碑和政绩考核,要严加重判贪官污吏。” “另外,臣以为需废除清廷十大酷刑。就像前几天,我听说一位李寡妇因为会单身情郎就被捉走而死于坐木驴。还有剥皮,车裂,腰斩等酷刑,百姓们也是叫苦不迭……” 石镇清看着牛树海欲言又止。 于是说道:“你怕是还没说凌迟处死吧?清妖对捉到的太平军就是用这种歹毒至极的酷刑。我应该对其还治其人之心。我同意对百姓们取消酷刑,但对清廷所有反动势力仍然照旧。不给他们点颜色看看,他们会继续残酷对待那些降卒。” 牛树海叹口气说道:“哎,我知道翼王心境,好吧。” 石镇清这才点头道:“你提的其他举措都很好。只有针对清廷将官的刑罚,还需要斟酌。待推翻清廷统治,这种残酷的刑罚也该结束了。” 一行人边走边聊。 石镇清看着满院的芙蓉树已经开出了艳丽的芙蓉花。 花瓣红白相间,十分秀美。 石镇清抬头看着眼前的花团锦簇,在万花丛中,韩宝英正簇拥在花海中,仿佛月宫仙子。 韩宝英已经褪去了戎装,换上了一袭素雅的白袍,头上插着玉衩,圆润的脸蛋配上萌动的大眼睛,显示出静态的富贵之美。 石镇清略感诧异,他走上前去问道:“义妹,你为何在此处?” 韩宝英也吃惊的回过身来。 她看着石镇清身后的众人,没敢上前。 于是带着嗔怒说道:“王兄,我知道你日理万机,一直很忙,但是你都忘了定中也从私塾入了国子监,同其他将领的子弟一并在这里读书。” 石镇清拍了拍脑门子,略带歉意地说道:“义妹,若不是你提醒我,我几乎忘了此事。对了,定忠的老师李龟年教授的怎么样?” 韩宝英回道:“还好吧,不过听说你要改制学科,这些老儒士都有些伤感,他们是从四书五经学起来的,可能意识到自己落伍了。” 石镇清笑着说道:“怎么会,我还要宣扬国学呢,他们教授启蒙学,自然也是需要的。将来一统全国,开疆拓土,还需要他们大力弘扬儒学。你想想,那些东洋人,西洋人都摇头晃脑学着咱们的启蒙诗词,得是多么壮观。” 韩宝英捂着嘴笑道:“我还没见过西洋人呢,都说他们长得青面獠牙,形似恶鬼,不知道是不是真的?” 石镇清哈哈笑道:“那都是胡说八道,西洋人跟我们一样,都是两条腿,一个脑袋,只不过皮肤是白色的而已。” “那我还真想见一见。”韩宝英捏着花裙子有些扭捏的说道。 “想来石云应该快请到了吧。” 石镇清看着韩宝英的眼睛继续说道:“义妹,你们来到成都,也该过一段平稳的日子了,平日跟着我南征北讨,受了这么多苦。” 韩宝英叹口气说道:“是啊,你不知道,你夺下成都那天,那些将领的夫人和孩子们可高兴了。都说这是咱们天国从未有过的胜利,也终于了有了自己的地盘。但是他们都不敢松懈,都在校场夜以继日的苦练,都要跟着翼王杀清妖呢。” 石镇清看着韩宝英泪眼婆娑。 也叹口气说道:“是啊,胜利来之不易,大家都不想得到的地盘再失去,可是我们终究要出川的,也要跟曾国藩和清廷生死亡命一搏的。” 韩宝英不顾场合,突然扑进石镇清的怀中。 石镇清知道韩宝英是在担心自己的安危,他虽然有些错愕。 但还是拍了拍韩宝英的肩头。 知道石镇清是在提醒她,她赶快脱离了石镇清的怀抱,将眼泪擦去。 她从兜里掏出一枚刚刚绣好的银丝香囊。 双手递给石镇清。 “这是我前几日秀的,我刚刚摘了些花瓣放里面,送给你的,王兄。” 看着韩宝英低着头做着小女人样。 石镇清将香囊握在手中,而后揣在了怀里。 他回头看着众人都在窃窃私语。 他便带着文武官员们穿过拱门,来到了国子监。 国子监被一片湖水隔开两个区域。 站在明远楼前,石镇清看着一排排的馆舍已经焕然一新。 石镇清注视良久。 一旁的萧浚兰快言快语说道:“翼王,当年的大西王张献忠在这里可是生活了有一段时间。他临走之时,一把大火将这里焚烧殆尽,传言大火烧了三天三夜。若不是一场大雨落下,这明远门也被烧成灰了,清廷统治后将这座门楼改为清远楼,不过咱们太平军攻占了这里,我特意让人又改回成了明远楼,不知是否合翼王的心意?” 石镇清面无表情的看了萧浚兰一眼。 看的萧浚兰心里发毛。 石镇清一方面觉得萧浚兰很识时务,另一方面又有些厌烦其溜须拍马。 一旁的张遂谋也跟着说道:“恢复它原本的面貌,也是对历史的尊重。大西王张献忠毕竟都是过眼云烟。咱们要吸取教训,不能重蹈覆辙……” 石镇清点了点头。 “是啊,水能载舟亦能覆舟,自古得民心者得天下,他蜀王,张献忠不得民心,被杀死或者被赶出四川,如今清廷何尝不是如此,历史有兴衰。这滚滚车轮向前,谁也无法阻止。” 几人谈了一阵,石镇清接着说道:“我们要谨防糖衣炮弹的袭击,所以我才安排让诸位官员在这里学习,从今天开始,晚饭后要在这里学习一个时辰。就辛苦李尚书和牛尚书二位从蒙学开始教授吧,毕竟很多战将还都是目不识丁,这是跟不上形势的。” 武将们一听,许多人都耷拉着脑袋。 尤其是刚刚下床拄拐的战将黄再忠。 脑袋子更是摇的跟拨浪鼓似的。 他上前一步说道:“翼王,我大老粗一个,小时候就被老师打屁股打出了私塾,非得让我去学文学,你还不如派我去阵前杀清妖。” 石镇清严肃的说道:“杀清妖的时候恐怕就没机会学习了,怎么,现在稳定下来,不习惯?” 黄再忠挠了挠脑袋。 憨憨地笑道:“那倒不是,关键我这脖子上的八斤半装的都是浆糊,他不开窍啊。” 石镇清笑道:“所以我说从蒙学开始吗,可以让韦普成给你做伴读,他是秀才出身,你这八斤半不能光吃肉,也要装点有用的东西,上战场也许用的上。” 尽管不情愿,黄再忠还是闷闷地答应下来。 第123章 见国匠师戴亨 躲在人后的韩宝英也面带兴奋神色的问道:“王兄,我们娘子军和妇女们是否也有资格参与学习?” 众人一听,官员们都七嘴八舌议论纷纷。 石镇清知道韩宝英的提议可谓是打破了千年以来的传统。 石镇清忽而想到了一人。 于是说道:“这有何不可,我天国向来讲究男女平等,譬如天国第一女状元傅善祥,就是开科取士进入了我们太平天国官员行列的。女子以后同男人一样享有到学堂学习的权利,不过先要设立女子院舍,与男子分开。” 韩宝英和他的两名女亲兵听后欢快的拍手叫好。 石镇清话音刚落,就听到门外有人来报。 说石云的亲兵队长赵虎从渤海湾回来了。 石镇清赶快问道::“戴亨请到了吗?” 来人回道:“是有一位怪人来了,不过他浑身恶臭,还未来得及换洗衣服。听口音,像是塞外口音。” 石镇清和两位军师互望了一眼。 他随即一摆手。 说道:“今天真是喜事连连,有贵客到了,诸位请随我去看看。” 石镇清阔步在前,带着一行人来到了总督府前。 石镇清抬头看去,只见十余人风尘仆仆站在总督门外。 其中一人面白无须,身高六尺有余,站在众人堆里,显得鹤立鸡群一般。 那人来回踱着步子,似乎焦急异常。 见一群人从北面来到。 那人开口说道:“哎,我说,你们到底谁是太平天国翼王?这一路石云可害惨我了。他把你夸的跟圣人似的,我怎么听说南京被清军围了,洪秀全那个乌龟我看离被捕杀不远了。” 石镇清咳嗽了一声,遮掩尴尬。 他上前一步说道:”我就是石达开,敢问阁下就是戴亨先生吗?” “嗯呢,俺就是,俺是被石云给拐骗来的。他两次请我,我没搭理他,后来他将我小儿子掠到了山上。俺以为是山贼干的,就拿银子去赎人,谁知俺们一家子都被他给掠来了。” 石镇清和众人听得惊掉了下巴。 石镇清赶快欠身赔礼道:“得罪了,戴先生,我替石云向你赔罪。” 戴亨一摆手,大大咧咧地说道:“不必了。既然来了,俺就带着家人逛一逛锦城。俺爷爷就是浙江人,但是俺半辈子没来过南方,这一次权当是来四川游玩了。” 石镇清见戴亨似乎还在气头上。 于是陪着笑说道:“戴先生请息怒,回头我将石云解职带到成都查办。” 戴亨知道石镇清故意这么说,是给足了他的面子,这才心情好了点。 “哎,我说,翼王,其实也没必要,俺早就厌倦了那渤海湾。只是石云这小子太粗鲁,刘备请孔明出山还三请,我这成了三掠了。传出去,还不让人笑掉大牙。” 说完,戴亨哼了一声,拿出他腰间插着那杆铜柄大烟袋吧嗒吧嗒抽了起来。 抽了两口旱烟。 戴亨继续说道:“俺在村里经常听人讲咱们太平天国起义的事情,俺最佩服的就是翼王你了,可是后来听说你去了四川就销声匿迹了,害得俺失魂落魄一样。” “戴先生,看来咱们还是心有灵犀,这不就在成都相见了吗?不过加入太平军那可是谋反,是要全家杀头的,你可想好了?“ 戴亨冷哼了一声。 “杀头?怕他个鸟,俺家三代人在渤海湾受了三辈子旗人的气。” 一旁的邱云机上前一步拱手说道:“戴先生,好久不见了。” 戴亨扭头看去,这才发现是他的老朋友邱云机。 二人的大手随即握在了一起。 戴亨带着怒气说道:“若不是你写了信,就是杀了我我也不来。没想到你竟然出山助翼王了,怪不得翼王这么快就夺取了成都……” 邱云机摇头道:\"你有所不知,这夺取成都和整个四川,运筹帷幄、决胜千里,都是翼王所为。翼王带兵,如同诸葛重生,我从旁辅助也仅仅是锦上添花而已。\" 戴亨没想到邱云机对石镇清评价如此之高。 他赶快躬身行了一礼。 石镇清将其托起,随即将身后的文武介绍给他。 戴亨也将自己的一家子介绍给众人。 他指着自己的夫人说道:“\t这是贱内林雪婵” 石镇清看林雪婵面相倒是周正,但是长着大手大脚,一双糙手上布满老茧,最令人遗憾的就是满脸雀斑,整个容貌变得有些丑陋。 戴亨见林雪婵的容貌吓到了众人,赶快解释道:“贱内容貌吓到各位,实在抱歉了。她在村里,大家都叫他丑娘娘。小时候俺爹和另一家指腹为婚。后来俺和那女子都长大了,俺打算去找她,谁知她竟然被旗人给糟蹋死了。若不是俺爹拉着,俺找就找那个旗人拼命了……” 戴亨长叹了一口气继续说道:“后来索性娶了丑娘娘做娘子,旗人也没找过她,她给俺生了两个儿子……” 石镇清看着戴亨说的虽然豪放,但是心中的仇恨恐怕也不是谁都能理解的。 石镇清安慰道:“戴先生的经历坎坷啊,祖上被发配,又被旗人欺压三代,就连血脉都要担心是不是自己的。不过也是因祸得福,这两个虎子以后也许会出类拔萃。” 戴亨继续说道:“俺今年才32岁,大儿子戴常泰都已经16岁了,小儿子戴常山今年也11岁了。” 石镇清看着二子都蓬头垢面,浑身发着臭鱼烂虾的恶臭,知道这一路都受了不少苦。 石镇清向邱云机问道:”军师,舟马劳顿,让戴先生带着家人先下去休息休息吧。你看该安排在哪里为好?” 邱云机想了一阵后说道:“戴先生喜欢僻静的住处搞创造,我看今天的明远楼就不错。那里环境清幽,还是天府大学堂的驻地,里面藏书无数,便于戴先生阅览。” 戴亨一听,马上拱手谢道:“还是军师想的周到,俺早就不想在塞外当狗奴了,当年俺爷爷发誓让后代永远不为清廷效力。这次我割了狗辫子,也做个堂堂的天国人,也许有一天也能荣归故里,去江浙去看一看。” 石镇清带着刚毅的表情。 点头道:“会有那么一天的,到时候我派人为你鸣锣开道,算是表彰你爷爷戴梓研究出了连珠炮。” 第124章 宴请封官 戴亨叹口气说道:“实不相瞒,翼王,自从俺爷爷戴梓离世以后,俺爹就以种地为生。后来俺博览群书,根据俺爷爷留下的《耕烟草堂军械录》,俺又做了大量的修改、完善。这里面记录了当年欧洲燧发枪的图纸,俺经过研究以后,终于改造出来。” “这图纸在俺身上,不过这种火枪并不算先进,等日后俺研究研究,将连珠枪和连珠炮给你搞出来。嘿嘿,不是我自夸,这可比那些西洋黄毛番的武器还要厉害。” 石镇清带着激动的神情说道:“眼下要是有燧发枪图纸,能够研制出燧发枪,我马上就在成都建造机械局,正式开设工厂,大量建造。” 戴亨仰着头,神态颇为自傲。 不过嘴上连连打着哈欠,似乎十分疲累。 石镇清赶快说道:“戴先生一家颠簸劳苦,先回去休息吧。晚上我在总督府花厅设宴款待你。” 戴亨受宠若惊。 他马上来了精神。 “我听说西南地方有好酒,我平生就喜欢十年以上的陈酿,上一次和邱军师喝的一点也不过瘾……” 石镇清哈哈笑道:“放心就是,烈酒管够。” 戴亨拱了拱手。 这才带着一家子跟随邱云机下去了。 看到戴亨走后,石镇清又和众人研讨了不少政务。 待众人散去后,石镇清难掩激动的神色。 他想着将工程建设和军械类工厂建造合并成工部,打算由戴亨担任工部尚书。 石镇清在书房批阅奏报,在难捱中等到了晚上。 此刻的花厅中,女兵们早已经将酒宴摆上。 花厅中分开文武官员,设有三桌。 众官员早早就到了。 众人根据职位和关系亲密度分开各自聚集。 六部尚书和主要战将坐在主桌上。 其他旅帅以上的战将一桌,女将和冯万方等军医部占了一桌。 石镇清身着蟒袍,在亲兵的簇拥中走进了花厅。 他见众人都已经就座。 于是挽袖坐到了主位上。 戴亨就坐在他的身边。 见没有人缺席。 石镇清朗声说道:“今日七部尚书人选已经齐备,本王也非常高兴。我太平天国自金田起义以来,历经风雨,却始终未能占据一整个督府。而今诸位随我患难与共,东征西讨。终于占据整个四川。这非我一人之力,全赖诸位奋勇杀敌……来,咱们共同喝一杯。” 石镇清将酒杯置于身前,环碰一圈,而后一饮而尽。 一旁的戴亨早已经换了崭新的太平军制服,头上也包了头巾。 不喜礼节的他仍旧用海碗喝了一大碗,尽管酒水滴落了一身,但他毫不在意。 石镇清接着说道:“四川新定,民心尚未归附,我打算在四川休养生息。待时机成熟之时,再出川与清妖决一决雌雄……” 大将黄再忠有些不耐地说道:“翼王,咱们何不趁胜追击,直接杀到湖南,夺了曾剃头的老巢?” 石镇清自然有所考量。 他见那些武将们都异口同声,嚷嚷着要出川夺取地盘。 刑部尚书牛树海却建言道:“翼王,自古夺取天下,不可做流寇。宜深耕四川,待根基牢固后再出川不迟。况且天京被围,被攻破已成定局。日后天下大局的掌舵人在翼王之手,切不可操之过急。” 礼部尚书李惺也跟着说道:“翼王,我也是这个意思,明末农民起义领袖李自成就是流寇思想。若是李自成在一地深耕几年,则局势的把控早已经在手中。可惜他却早早入京,落个诛灭明朝的非议,最后败于八旗之手,岂不可惜?” 石镇清想了一阵。 这才开口说道 :“前朝之事,我们应当吸取教训。如今四川初定,还需要韬光养晦,不宜成为清廷的首选进攻目标。我的意思,待来年七、八月份再出川作战。至于如何进攻,尚需研究。此事不用多议了。” 看到战将们都老实地坐下。 石镇清举杯接着说道:“这第二杯,自然是庆祝有学识之人都愿意投效我太平军。现在张军师暂代吏部尚书和户部尚书之职。邱军师代领兵部尚书。李惺、牛树海二位先生也应允担任吏部尚书和刑部尚书,陈玉龙陈公子也已领商部尚书职衔,让我天国海纳百川,得以吸收更多人才。另外,工部尚书尚有空缺,我打算……” 石镇清瞥了一眼旁边的戴亨,发现其和一边的邱云机喝的热火朝天。 似乎对当官没有什么兴趣。 倒是萧浚兰,他起身上前,举杯恭维道:“翼王必将带领我们一统天下,翼王万岁万岁万万岁。” 石镇清没有喝这杯酒,他看着众人虽然跪拜于地,但是场面一度很尴尬。 石镇清摆手让众人起身就坐。 转身对萧浚兰训斥道:“萧浚兰,以后不要称我为万岁,没有人可以万岁。这种屁话在我太平军未打进京师之前,还是少讲为好,” 萧浚兰被训斥一顿,脸上一阵红一阵白。 但是他心中也有不甘,就是六部尚书跟他彻底没缘了。 一旁的邱云机则附耳对戴亨讲道:”戴先生,翼王有意让你担任工部尚书,不知你是否愿意?” 戴亨本喜静和搞研究,本就不喜欢官场的习气。 但是石镇清表态,他不能不给脸面。 于是戴亨站起身来,喷着酒气,端着大海碗躬身跟石镇清碰了一杯。 他开口回道:“翼王千里召我来此,想必已有安排,我戴亨搞军械和舰船自认为还算有一套。不过其他方面,就稍逊了。” 说完,他便一饮而尽。 石镇清见戴亨满饮了一碗,他也赶快将烈酒一口闷了。 放下酒杯后,以不容反驳的口吻说道::“如今独缺工部尚书人选,我思来想去,非戴先生莫属。既然戴先生有言在先让我来定,我看这工部尚书衔,你明日就走马上任吧!” 戴亨刚要拿起烟袋抽烟。 听到石镇清给他封了官。 他赶快躬身行了一礼。 “多谢翼王赐官,不过俺能力有限,暂且干着看,不行你就罢俺职,俺没二话。” 石镇清笑了笑。 他这才坐了下去。 眼看着戴亨喝了半坛子酒下去,面色红润。 戴亨一边抽旱烟,一边指着酒坛,对着石镇清说道:“翼王,这茅台酒太好了,能不能再赐我两坛酒,我回去慢慢喝。” 石镇清答应道:“这没问题,不过喝酒要节制,我已经命令三军训练和作战时不得饮酒。“ 戴亨拍着胸脯说道:“你 放心吧,我就晚上喝。” 石镇清笑着摇了摇头。 他看着远处的戴亨二子。 忽然说道:”戴尚书,你这两位公子都是可造之材,我打算明年派一批人出国,让你的二公子戴常山也去,你看如何?” 第125章 校场试枪 戴亨有些不高兴地说道:”去哪里?大洋彼岸的黄毛番国?我堂堂华夏五千年文化,难道比不过他们?再说了,去学什么?他们会的,我都会,他们会造的,我也不差。这两鸦之战,让我国颜面扫地,我戴亨虽然是一介草民,但是绝不向洋人低头。“ 石镇清皱了皱眉头,他明显感觉到戴亨倔强和执拗的性格。 他尝试着劝道:“戴尚书,此一时彼一时,现在已经不是你爷爷那个时代了,洋人通过工业革命,已经开始工业化进程。列强发动二鸦战争,导致咸丰避祸承德,就是因为闭关锁国,不能开眼看世界。” “这方面林则徐和魏源已经做了表率,因此,我们必须要向列强学习,所谓师夷长技以制夷,切不可妄自尊大。” 戴亨虽然对自己的技艺充满自信,但是暂时还没有可比性。 因此他借机说道:“洋人研究出的东西究竟什么样,毕竟咱们都没有见过。若是让我开开眼,我愿意比较一下。如果我输了,那我愿意让我二儿子出国学习。” 石镇清哈哈一笑:“好,那咱们就打个赌。到时若是你输了,你就得安排你儿子出国。若是我输了,那还让你儿子在国子监读书吧。” “好,既然翼王话已出口,咱们一言为定。” 石镇清和戴亨又喝了一杯酒。 酒宴很丰盛,戴亨一直生活在苦寒之地,哪里吃过四川美食。 他没见过也没吃过辣椒,一盘麻婆豆腐被他胡吃海塞吃的干干净净。 一大盘回锅肉,也被他吃的精光。 他扯起樟茶鸭子的一只鸭腿又啃了起来,全然没有礼节。 众人看着戴亨的吃相,全都目瞪口呆,以为见到了乞丐。 吃罢饭。 戴亨拍着肚子说道:“翼王,俺可不白吃你的。你放心,五天内,俺给你造一把御用猎枪。这种燧发枪,当年康熙用来打过猎,不过实在太可惜了。这些皇帝不思进取,就贪图享乐。让我爷爷的技艺蒙尘了。” 说完,他长叹了一口气。 石镇清说道:“是啊,若是明主,天下百姓也不会借此反了朝廷。你还有什么需求吗?” 戴亨说道:“你不是要建成都军械厂吗?我大儿子戴常泰完全可以胜任指挥,他曾经代我在清廷担任过类似差事。另外,我需要几名工匠协助我做配件,我先把作坊搞起来。待工厂建成以后,在成都军械厂再大规模生产。你看如何,翼王?” 石镇清眉头紧锁。 他知道这种手工作坊效率太低。但是在蒸汽革命之前,选择这种手工作坊也是无可奈何的事情。 略一犹豫,他还是点头同意下来。 酒宴散去后,戴亨就回到了明远楼。 第二天一大早,工匠们就聚集在明远楼门口。 众工匠按照戴亨绘制的图纸,开始分别锻造零件。 戴亨将自己关在屋子里一连数日。 第五天早上的时候。 楼内忽然传出了“砰”的一声枪响。 戴亨看着硝烟散去,他举着手中那把长柄燧发枪,看着窗户上被打穿的一个大洞,感到十分满意。 他对他工匠吹嘘道:“当年康熙就是用它打的老虎,这东西可不是那种点火的火绳枪可比的。” 说完,戴亨扛着枪就下了楼,直奔石镇清的总督府去。 他在几位工匠的簇拥下。 十分得意地推开了总督府的大门。 石镇清一听戴亨已经成功打造出一支燧发枪。 他赶快迈出总督府去迎接。 刚出大门,他就看到戴亨踏着木屐,嘴里叼着烟袋,肩头扛着枪,神态傲然。 活脱脱一副截道的山贼相。 石镇清笑道:“戴尚书做事情雷厉风行,品行也不拘小节,这燧发枪是如何研制的?又有何优点?可否说说?” 戴亨吞云吐雾了一阵。 这才说道:“此枪是在枪床上完成的,至于优点嘛,只能去校场的靶子上试一试了,这枪的生产比火绳枪繁琐许多,我要给火枪队讲一讲……” 石镇清点了点头,他马上让边澜河召集火枪队,让猎户出身的吴声和吴熄两兄弟带队学习燧发枪的功能和优点。 来到校场上。 看着戴亨一副悠闲自得的样子,火枪队士兵们都窃窃私语,甚至笑出声来。 让石镇清大跌眼镜的是,戴亨因为天气热,将衣服也解开了,露出白嫩的大肚皮。 石镇清忍不住笑了笑 。 戴亨将枪提在手中,他大喊道:“嘿嘿,小的们,都看准了。” 说完,众人也不见他瞄准二百米外的靶子,只是将脚一伸。 木屐马上飞天而去。 估摸在二百米以外的半空即将下落之时。 只见戴亨举枪过头顶,扣动扳机。 只听得“啪”地一声。 那木屐上冒了一阵烟。 等到木屐落地后。 众人捏着鼻子前去查看。 只见木屐被打穿了一个幽深的大洞。 众人纷纷叫好。 “戴尚书果然神人。” 听到众人的赞美声。 戴亨也嘿嘿笑了起来。 有人拍马屁,将他的木屐也捡了回来。 戴亨依然毫不在乎的穿在脚上。 他举着枪。 开始讲授原理。 ”此枪长约三尺九寸,设有准星和照门,前面装子弹,发射时候扣动扳机,射击距离最远可达三百步……” 戴亨讲解的非常细致。 吴声和吴熄两人听得也非常明白。 二人眼睛直勾勾盯着这杆崭新的燧发枪,目露火热的神情。 戴亨将吴声召到面前。 将枪丢给吴声。 随后说道:“眼下只研制出一把燧发枪,权当教学用吧。以后等我教授些徒弟出来,再大量生产。” 吴声接过枪支。 端在手上,仔细地查验了一番。他牢记每一个步骤。 随后问道:“戴尚书,请问这杆枪怕水吗?” “问得好” 戴亨取过脖子上的毛巾,擦了擦汗。 随即说道:“这燧发枪是燧石碰撞点火,不像火绳枪,它不惧雨水。” 吴声带着疑惑点了点头。 他和靶子拉开三百步的距离。 他按着准星瞄准靶心。 随着“啪”地一声。 一枪直接贯穿红色靶心,引来人群一片叫好。 吴声摸着燧发枪,似乎爱不释手。 “翼王,戴尚书,这燧发枪果然先进。有了这枪,咱们可以组织一支暗杀队,专门暗杀清妖将领。” 石镇清点头道:“是要成立狙击手小队。就由你选拔人员吧。不过这杆枪还不是最先进的。” 第126章 诡诈的恭亲王奕欣 就在石镇清大摆宴席犒劳诸将之时,邱云机仿写骆秉章的奏本已经传到了京师。 作为首席军机大臣的恭亲王奕欣最先得知了消息。 听到多隆阿战死,陕西巡抚刘蓉大败的消息。 他气的一巴掌将邱云机仿写的奏折拍在了玉案上。 原来奏折里的奏报除了有战败的消息。 还有成都即将被围,骆秉章已经做好殉节的准备,剩下大篇幅写的都是骆秉章是对多隆阿轻敌冒进和刘蓉贻误战机的各种攻讦。 连日来,从江浙方向传来的都是各种捷报,让奕欣十分欣喜。 但听说石镇清几乎占据整个四川,让他心底好像压了一块巨石,十分难受。 他在书房内走了几步。 他的内心既有对石镇清的恐惧,又有对刘蓉和多隆阿剿灭太平军不利的愤怒,同时还有对骆秉章能否守住成都的担忧。 走了几步,他自言自语道:“这个刘蓉,办事竟然如此不利,原本我打算等曾国藩打败了长毛,就向慈禧建言裁撤湘军,现在看来还得指望这些汉将。” 说完,他看了一眼站在廊下的太监总管雷守忠。 奕欣丝毫不顾此时已是深夜,对其喊道:“小雷子,快去请军机大臣文祥前来。” ”嗻,奴才这就去请文大人。” 奕欣在恭亲王府焦急地踱着步子。 几乎一刻钟就问一遍。 却始终不见文祥的影子。 一个时辰后,文祥才一路小跑进了恭亲王府。 文祥留着八字胡,眼神阴鸷。 他本是文臣出身,因为他是奕欣的心腹,加之随奕欣一起发动辛酉政变,夺权成功。 因此近两年晋升速度如同坐了火箭,如今已是军机大臣兼内阁学士。 奕欣端坐在黄花梨圈椅上,脸上的怒火渐渐隐退了下去。 看着躬身行礼的文祥。 奕欣赶快摆手说道:“文祥,我深夜召你来,是有要事相商。” 说完,他将那本以骆秉章名义递来的假奏折扔给文祥看了一遍。 看罢奏折。 文祥眉头几乎拧成麻花。 他想了一阵后说道:“刘蓉剿匪不利,理应押送京师西市斩首。但……” 奕欣见文祥话说了一半。 追问道:“但什么?” “眼下还不是追责的时候,刘蓉毕竟和曾国藩是亲家,打断骨头还连着筋。倘若杀了刘蓉,湘军系必然会寒心,也会影响剿灭长毛老巢金陵。” 奕欣面无表情的点头道:“我也正是有所考量,也算是卖给曾国藩一个面子,让其全力围攻金陵。” 奕欣叹了一口气,继续说道:”谁能想到石达开被堵截在大渡河畔,竟然插翅一般飞出了重围。都说他这一支长毛已经不堪一击,现在看来咱们疏忽大意了。“ 文祥也随声附和:“是啊,现在看来还要继续任用刘蓉,他毕竟办过团练,也算小有成就。换作别人,恐怕压不住陕西局面。” 奕欣沉吟了片刻。 接着说道:“眼下天下四处冒火,八下冒烟,曾格林沁王爷也在山东一带剿杀捻匪。听说捻贼悍首张乐行已经被凌迟处死,你看捻军现在还有反抗能力吗?” 文祥摇头道:“哎,捻贼都是难民,不彻底消除饥饿,便会薪不尽火不灭。眼下国势衰微,恐怕……” 很难尚未说出口。 奕欣以手阻止道:”这事儿咱们不是讨论过吗,咱们已经联合汉大臣开始展开洋务运动,待洋务办起来后,就有了大量税收,到时候大清一定会再次振兴的。“ 说完,奕欣自信的捧着茶盏喝了一大口金丝贡菊茶水。 文祥一拍脑袋。 说道:”都怪我糊涂,我竟然将办洋务的事情忘记了。我已经与江苏巡抚李鸿章等人去了书信,将王爷的意思传达给了他们。他们实际上早就在办理洋务了,只不过有了咱们的支持,显得更名正言顺而已。” 奕欣点了点头。 他探头问道:神机营办的怎么样了? 文祥悄声说道:”王爷担心日后湘军尾大不掉,难以管束。这神机营是必然要办理起来的,日前已经招募了两千人正在加紧训练,都配备了西洋的燧发枪。但是花费也是不小……“ 奕欣问道:“我上月拨款上百万两,还不够吗?” 文祥说道:\"购买枪支弹药,还要请洋人指导,这些洋鬼子处处要钱,我看仅仅够维持一个多月的。” 看着文祥面露难色。 奕欣咬牙说道:“此事是西太后和我一起主持的大事,即便困难也要进行下去。银子我会想办法。” “是”文祥总算松了一口气。 二人密议到很晚才各自散去。 第二天早朝时分。 七岁的同治帝坐在龙椅上坐立不安,捱到群臣觐见完毕后。 便迫不及待地在太监们的簇拥下回到了乾清宫。 待慈安皇后和众臣都散去后。 唯独恭亲王奕欣还留在原地。 慈禧问道:“恭亲王,你有事要奏吗?刚刚在朝堂上为何不说?” 奕欣躬身施了一礼。 而后将那封临摹骆秉章笔迹的假奏折呈了上去。 慈禧给大太监安德海使了一个眼色。 安德海马上将奏折双手呈上。 慈禧打开看罢后。 本来柔和的面色变得冷若冰霜。 “恭亲王,你近前来。” 慈禧将恭亲王召唤到面前 。 慈禧对对着安德海吩咐道:“赐座。” “嗻。” 安德海派两个太监,迅速抬了一柄椅子。 还未等恭亲王坐下。 善于察言观色的安德海手中拂尘一甩。 那些守候在一旁的宫女太监们都纷纷退了出去。 隔着帘子,恭亲王奕欣偷眼看了一眼正在气头上的慈禧。 慈禧今年还不到三十,面容保持的依然姣好,她穿着青缎百蝶衣,显得十分华贵。 但是随着她的野心渐长,眼神更加冷酷,令人望而生畏。 恭亲王原本还对慈禧有着一丝幻想。 但是现在已经全然没有了一点点感觉。 透过珍珠帘幕,慈禧盯着他看了许久。 他发现恭亲王从原来发动辛酉政变的意气风发,如今也变得小心翼翼,再也不是当年那般肆无忌惮。 她虽然对奕欣生出过一丝难以言状的好感,如今也已荡然无存。 “恭亲王,你看该如何处置陕西巡抚刘蓉?” 恭亲王奕欣马上起身躬身说道:“西太后,刚刚在朝堂,臣担心说出此事,处斩刘蓉,会引起满臣和汉臣们的内斗。臣以为刘蓉毕竟和曾国藩关系密切,为了更好的控制曾国藩,不妨留下刘蓉。” 奕欣顿了顿接着说道:“况且其个人还算颇有能力,毕竟刚到任上就将李永和和蓝朝鼎两股逆贼赶出了陕西,又镇压了回部叛乱。他在湖南协助曾国藩时办团练的成就也不小,因此臣建议既要用其力,又要以儆效尤,给曾国藩他们敲打敲打。” 第127章 刘蓉接旨 慈禧皱了邹眉。 想了想后才说道:“嗯,你说的很是,刘蓉战败罪不可恕。你替我拟旨,将其连降三级,暂代陕西巡抚,让其戴罪立功。若是再败,再从重处置,如果能克敌制胜,另立新功,再官复原职吧。” “谨遵西太后懿旨。” 恭亲王赶快回答道。 慈禧忽而又说道:“将此事也告知慈安太后一声。” “臣明白。” 恭亲王稍稍抬起头来。 他瞥了一眼慈禧。 而后说道:“臣以为成都恐怕保不住了,即便去了增援也是肉包子打狗,有去无回。况且眼下曾国藩正在全力剿灭金陵发匪老巢,分身乏术。” “曾格林沁王爷又在山东、河南一带剿灭捻贼,臣听说捻贼悍首张乐行一家子已经被凌迟。想来曾王爷可以在适当的时候入陕西,压制长毛贼首石达开北上。另外,让湖广总督官文堵死重庆方向长江出口。待金陵长毛被彻底剿灭后,再群力合击石达开。” 慈禧想了好一阵。 才说道:“哀家也是这么想的,眼下还需步步为营,将石达开困在四川。等解决完金陵问题,让曾国藩、李鸿章、左宗棠等人带人围攻四川,务必将长毛彻底剪除,防止其复燃。” 奕欣重重点了点头。 奕欣又试探地问道:“西太后,臣按照您的意思,在秘密组建神机营,目前已经精选了两千余精兵,不少都是我八旗子弟。日后若是有不臣之人起事,这支人马必有大用。但是眼下还有些小困难,需要西太后定夺……” “说吧,只要不是银子的事儿,让哀家头疼,都可以照办。” 奕欣一听,到嘴的话被噎了回去。 他不死心的继续说道:“直隶近郊近来也不太平,臣以为在缓急之间,这神机营必有大用,可惜百万两银子还不太够。臣也是绞尽脑汁。但是却毫无办法……” 慈禧有些嗔怒地说道:“哀家手里也没有银子,你不是在搞洋务运动吗?你可以去问各位巡抚和总督去征讨,这件事就不必烦我了。” 慈禧打了一个哈欠,明显因为早晨起的太早而有些发困。 奕欣暗骂了几句。 这才说道:“既然太后有旨,臣就奉旨讨要。” “噗嗤”一声,慈禧竟然乐了。 “好你个恭亲王,你竟想打着哀家的旗号,也罢,你就去办吧。” “臣谨太后懿旨。” 从皇宫出来,已经是日头高悬了。 奕欣望着头顶火辣的太阳。 正盘算着问哪位督抚要多少银子。 奕欣来到保和殿军机处,文祥等军机大臣早已经等候多时。 得到奕欣的点头示意,文祥很快代其拟写了一封两宫太后的懿旨。 再盖上玉玺大印后。 奕欣很快就派人送往陕西。 几日后,远在千里之外的陕西,刘蓉在总兵曹克忠和提督雷正绾的保护下,从大山里兜兜转转,终于回到了陕西。 灰头土脸地刘蓉刚刚坐到巡抚的宝座上。 忽然听到两宫太后的懿旨到了。 尽管他十分诧异是谁告了他的御状。 但还是在忐忑中接了旨。 小太监李莲英扯着公鸭嗓子,当场宣读了两宫太后的懿旨。 刘蓉此刻思绪万千。 一方面因为吃了败仗而恼恨,另一方面又痛恨参他的人。 他心中极为矛盾。 听到自己被连降三级。 他面露痛苦神色。 小太监李莲英赶快劝解道:“刘大人,上一次咱家去四川督军,和刘大人失之交臂。这一次总算能见面了。除了太后的懿旨,我还带来了西太后和恭亲王的口谕,就是奉旨捐赠……” 刘蓉的银库库存不多,仅仅有十万两。 他原本打算犒劳死命保护他脱险的将士们。 听到要捐赠。 他赶快躬身问道:“李公公,捐赠的由头是什么?” “自然是灾后重建,长毛席卷南方,建筑被毁严重,到处断臂残骸,维修还需要大量的银钱。” 刘蓉带着微怒讥讽说道:“莫不是要修建园林吧?” 李莲英一甩浮尘。 口中怒斥道:“大胆刘蓉,这事还轮不到你来指责。况且你新败,理应拉到西市斩首,若不是恭亲王爷网开一面,你多半就被砍头了,这银子权当是买命钱吧。” 刘蓉无可奈何继续问道:“要多少银子?” “十五万两。”李莲英一字一顿地说道。 刘蓉邹眉说道:“陕西不比江南富庶,这里土地贫瘠,灾祸不断,还请公公代为转达,可否少收些?” 李莲英怒道:“这事儿你跟恭亲王和两宫太后解释吧,我们做奴才的哪有那个资格决定。按我说,你这陕西捐十五万两白银也算是少的了,南方各督府,最低都捐二十万两。你可别不识抬举,触怒了西太后,是要杀头的。” 刘蓉尽管心不甘情不愿。 还是应允下来。 用五百两银子将李莲英打发以后。 刘蓉一口老痰吐出去五米远。 ”“日你姥姥的,这些无根的阉鬼。” 忽而,他又神色悲伤地说道:“我刘蓉虽然不是两袖清风,但是自认为也是清官了,现在却被一个阉人欺负到如此地步。叫我如何对付石达开?” 发了一通火。 将闷气排解出去。 他开始号召西安城内的乡绅再次捐钱。 尽管大吐苦水,还是有人慷慨捐了三十万两。 得了银票,刘蓉将李莲英唤来。 将十五万两银票交给他后。 他陪着笑脸问道:“李公公在宫内经常走动,请问是何人参我的本?” 李莲英嘿嘿一笑。 “是你的老师骆秉章,这个骆秉章倒有些意思,他毫不讲私情,竟然参了你的本。” 刘蓉心中疑惑。 越想越觉得不对劲。 于是对李莲英说道:“李公公,我去四川是帮助我的老师骆秉章剿灭长毛的。即便失败,错不在我,他必然心知杜明。以我们的交情,他不仅不会参我的本,还会处处维护我。想来这封密奏必然有假。” 李莲英掩嘴奸笑道:“呦,刘大人这是怀疑恭亲王和西太后故意这么做的?还是怀疑宫内翰林们的判断能力?” “刘某不敢,不过我一定会查明此事。” 李莲英说道:“真的也好,假的也罢,你还想为自己翻案啊?你明明战败而回,难道还要西太后赏你不成?” 刘蓉被怼的哑口无言。 想了一阵,他似乎想通了,便不再争辩。 只是心中出不来这股恶气。 在送走李莲英后,刘蓉便开始重新招募三万练勇,准备一雪前耻。 第128章 全军开展割稻竞赛 当李、蓝二将将刘蓉被降职的消息派人送到成都的时候,已经进入九月份,天气乍然凉爽了一些。 石镇清带领全体太平军将士开始了全川割稻庆丰收竞赛。 在成都近郊的水稻田内,此刻已是金黄一片,稻香扑鼻。 石镇清挽着裤腿,踏着草鞋,也跟着参加了割水稻大赛。 在他的周围,都是天朝重要的官员和战将。 除了刑部尚书和礼部尚书年事已高之外,全体官员都参加此次割稻活动。 石镇清仰望着如洗一般的蓝天,擦拭着额头的汗珠。 他手里握着一把饱满的稻穗。 想着这丰收之年老百姓终于不用受兵燹之灾,也不再会忍饥挨饿,他也略感宽心。 军师邱云机就在他身后不远处。 听着前方热火朝天的将士们喊了起来:“快割呀,翼王有令,最后一名今晚穿女人衣服跳舞,哈哈哈哈。” 石镇清看着自己已经被唐日荣几位大将远远地落在了后面,就连生在商贾世家,养尊处优的陈玉龙也比石镇清快些。 石镇清看了一眼身后的邱云机和落在最后的萧浚兰。 萧浚兰今天吃了点炒豆子,一会就跑一趟茅房。 此刻拉稀拉的几乎虚脱了。 石镇清回身哈哈笑道:“萧侍郎,如果身体不舒服,就到地头歇会吧。” 萧浚兰提着裤子倔强地说道:“打狼可是要穿女人衣服的,我萧浚兰丢不起这个人。” 石镇清笑道:“自古开国都历尽艰辛,这一次本王带大家开展农训,就是为了避免未来遭受糖衣炮弹袭击。正所谓天将降大任于斯人也,必将劳其筋骨、饿其体肤、空乏其身……才能动心忍性,增益其所不能。” 萧浚兰重重点头。 “翼王用心,臣明白。” 几人聊了几句,看到前方那些武将们已经有人割完一垄地了。 石镇清踏着泥泞的稻田,手上加快了进度。 不料一匹快马在鞭子的疯狂抽打中来到了近处。 来人踏着泥水来到邱云机身边说了几句话。 将一封密信交给邱云机后,就返身而回。 邱云机几眼看完信后。 深一脚浅一脚来到石镇清面前。 他将密信交给石镇清。 等石镇清一目十行看过后。 邱云机略微尴尬地说道:“李、蓝二将从陕西传来的消息来看,看来咱们离间清廷,让慈禧妖妇砍了刘蓉的脑袋,未能如愿啊。“ 石镇清毫不在意地说道:“意料之中,清廷满臣和汉臣向来不和,现在清廷还想延续重用旗人做地方督抚已经不可为。那些旗人子弟有才者寥寥无几,都是些平庸之辈。不重用汉臣,清廷江山的延续都成了问题。加上刘蓉和曾国藩关系匪浅,湘军系已经成了党羽。清廷必然有所顾忌。” 邱云机点头道:“是啊,刘蓉也曾做过曾国藩的幕僚,其很得曾国藩办团练的精髓。刘蓉的才干在清廷汉官员中也算是出类拔萃的一位了。” 邱云机凑到近前来。 又说道:“翼王,李、蓝二将来信说陕西如今兵力空虚,刘荣新败,清廷暂时还无力对付我们。他们主张马上北上,夺取陕西汉中,臣以为不如趁胜占据汉中,未来从陕西出川也可水到渠成。” 石镇清闭目想了想。 片刻后,他猛一睁开眼睛,凛然说道:“嗯,机不可失,让李、蓝二将北进夺取汉中吧。想必刘蓉还无力应付。另外,联络躲在大山里的陕甘回部义军,一起闹腾起来。让刘蓉焦头烂额忙活忙活吧。” 邱云机冲石镇清摆了摆手。 随即从稻田退了出去。 晚饭时间,劳累了一天的割稻竞赛终于结束了。 石镇清和众将一起吃了便饭。 在花厅中,众官员看着萧浚兰穿着大红女装,描着鲜艳的红唇,连头发都被女兵挽起插上了头钗。 萧浚兰面露苦涩的表情。 在众人的取笑声中始终不肯从屋内走出来。 石镇清笑道:“萧侍郎,何必扭扭捏捏,若不是你吃豆子吃多了,如今穿红妆的就是本王了。本王还要谢谢你呢!” 萧浚兰听到石镇清的呼唤,厚着脸从屋内走了出来。 他本来就长得俊朗飘逸,状若涂脂,如今更是赛美人。 就是娘子军中也找不到几个跟他一般明艳之人。 萧浚兰掩着面款款步入花厅。 他看着众人,红着脸将手臂放下。 那些武将看后,都惊呆了。 萧浚兰相貌秀美,皮肤洁白,身材匀称,举手投足模仿女人惟妙惟肖。 萧浚兰频抛媚眼,口中还念念有词:“本宫今日临朝听政,诸位爱卿平身吧。” 桌前黄再忠接茬道:“妖后,等我黄再忠打进紫禁城,将你悬挂煤山枝头。” 礼部尚书李惺听到二人对话,不拘言笑的他笑了好一阵,直到剧烈咳嗽起来。 等喘允气后,他才笑着说道:“昔日三国时期,孔明北伐,蜀魏交战,司马懿坚守不出,孔明送女装给司马懿,羞辱其龟缩在大营不肯出战。萧侍郎如今有过而无不及,能忍方为大丈夫……” 萧浚兰舞动袖袍,他听出话中虽是赞美,也有讥讽其脸皮厚之意,便一笑置之。 倒是邱云机赞美道:“诸位可曾记得曹孟德义子何晏吗?何晏美姿仪,善诗词。不但长得相貌出众,而且诗词歌舞更是在行,在三国后期素有傅粉何郎的美誉,现在看萧侍郎擅舞姿,我看应该叫傅粉萧郎。” 众人一听,都拍手叫好。 萧浚兰本身就混迹青楼圈,对妓女们的舞蹈更是牢记于心。虽然是东施效颦,但是也有几分形似。 舞罢,萧浚兰拖着长裙退了下去。 张遂谋此刻站起身来,朗声宣读道:“恭喜唐日荣将军喜获割稻大赛第一名,按翼王安排,奖励大红花一朵。” 话音刚落,唐日荣佩戴一朵纸质的大红花上场了。 唐日荣身材高大,额头上还长着一颗红痣。 他踏着方步满场走了一圈,惹得众人哄堂大笑。 唐日荣则自豪地昂着头说道:“笑什么,这是无上的殊荣,你们想要还得不到呢,哼!这花,我要挂在墙上……” 等唐日荣坐回座位后。 刑部尚书牛树海喝了一杯茶,说道:“翼王今日主持的割稻大赛意义非凡,晚上的这场茶话会也很有意思,翼王跟将士们同甘共苦,必是千古明君。” 石镇清听到牛树海由衷的溢美之词。 笑了笑。 “自古得江山千难万难,坐江山更是如坐针毡。为君者更是要不时地体察民情,深入百姓。才能为百姓们守好江山……” 第129章 大疫降临成都 和众文武叙话饮茶到很晚,众人才散去。 刚刚割完稻谷,晾晒入库。 成都就下起了连日的大雨,雨水灌满成都城内的沟渠。 作为工部尚书的戴亨,他带人冒雨将沟渠引入护城河,最终汇入内江中。 因为经历大战不久,成都城竟然闹起了凶猛的瘟疫。 一时间整个都市陷入一片恐慌之中。 石镇清和张遂谋分别到百姓们日常取水的南河和锦江查验了一番。 见到戴亨后。 石镇清说道:“前一段时间就闹过小规模疫情,好在控制住了。现如今又在城内闹腾起来了。 我认为还是在于水源的密闭性不好,南河和城内的排水沟渠现在经过雨水漫灌,都已经互通了……” 石镇清抬头见有人在江边取水,上吐下泻的食物残渣吐到了沟渠中被大水冲走。 石镇清眉头紧锁。 戴亨将给他打伞的卫兵一把推开。 他擦了擦额头的雨水说道:“哎呀我的老天爷,成都的雨俺是第一次见,这雨下的也太大了,雨下如注,瓢泼一般。我这两天在城内都走了一遍,回头我画个图纸,将城内排水再规划下……当年李冰父子就规划都江堰了,这城内的排水做的可真不好啊。” 石镇清点头道:“他们也没料到后世会发生瘟疫。依我看,要将生活污水和饮用水分开排放,禁止往南河和锦江排放污水,像洗衣服,倒洗脚水和粪便,要严令禁止……” 戴亨看了一阵南河的水情,发现里面竟然飘了一具死尸,还有各种动物的尸骨。都已经泡囊了。 戴亨叹口气说道:“俺在塞北都喝井水,也没这么多事儿。这里的井水俺尝了,太难喝了,十分生涩。” 石镇清点了点头。 他和戴亨又查访了几个地方,大体都差不多。 二人这才打道回府。 石镇清知道这次疫情来势汹汹,对他主持成都政局来说,也是一次大考。 他将刚刚封为太医院使的冯万芳找来。 看着冯万芳戴着斗笠进来。 在冯万芳的身后,还跟着本地老名医黄奇。 冯万芳二人将蓑衣脱去后。 石镇清让二人就坐。 不大一会的功夫,张遂谋也神色慌张地走了进来。 石镇清看着张遂谋问道:“军师,为何如此慌张?” 张遂谋一边脱去蓑衣,一边说道:“翼王,我回来的途中,被百姓们给堵住了,差一点被圈里头。” 石镇清凝眉问道:“为何围住你?” “百姓们家里有人病的很厉害。有的人可能快不行了……” 石镇清听后脸色极其难看。 太医院使冯万芳说道:“翼王,我刚刚去了几户得病的人家看了看,依我看这次疫情跟上回差不多,应该就是延续。我马上派人准备雪胆汤和熬制藿香神奇水。应该很快就能控制住疫情。” 黄奇因为石镇清给他留了一成的股份,算是保住了家业。他也算识趣,今天刻意去找冯万芳商议此事,正巧和冯万芳一起来见石镇清。 黄奇说道:“翼王,上次您发话后,我派人采购了一大批药材,药房仓库的药材准备的足够应对疫情。” 石镇清点头道:“黄先生为天国和百姓做的好事,我铭记于心。不过我以为应该分东、西、南、北四个区域设置疫帐,将这些病人都带到临时的医馆帐篷中集中隔离医治”。 “同时要做好对百姓们的宣传。军师,以我的名义,张贴告示,让百姓们不要惶恐。以后禁止到南河和锦江乱倒污水和粪便,让百姓们将水烧开再饮用。另外,打捞南河和锦江的尸体,防止疫情蔓延。” “是”几人异口同声答道。 等到众人都出去后,石镇清也有些脸色发烫。 他想着这几日在田间地头割稻,饮用了南河的生水,想着自己也可能感染了疫症。 第二日清晨,石镇清早上刚要起床,突然感觉一阵天旋地转。 吃过早饭,他不顾病情,准备先去南边的隔离点红瓦寺去查看一番。 他走出门去,刚要上马,却被小将边澜河拦了下来。 边澜河一边给亲兵递个眼色,让其将女将蓝庭芳找来。 一边拉住缰绳,不让石镇清前去。 石镇清额头冒着冷汗。 他强打精神。 怒斥道:“让开,百姓们都等着救治,你竟敢拦我!” 边澜河说道:“翼王是万金之躯,我看翼王身体不适,应该静养才是。” 石镇清“啪”地一鞭子打在边澜河的手臂上。 尽管生出了红印子,但是他依然不肯松手。 石镇清有些无奈地说道:“我知你忠诚,可是我得去喝药,咱们这里哪里有药。所有人都要喝一碗,做好预防。” 边澜河听后,这才松开了缰绳。 在亲兵的簇拥中,不多时,石镇清等人就来到了红瓦寺。 寺外的老百姓如同潮水般拥挤不堪。 石镇清看着他义妹杨彩云带着娘子军正在张贴告示,做着疏导宣传。 “百姓们,翼王早有预见,因此这次疫情一定会安然度过。大家不要恐慌,人不要聚堆,都散开,这里有告示,大家都要遵守,按照政令行事。家里有重症的病人都要带来集中隔离,每人都要喝一碗藿香神奇水和雪胆汤……” 百姓们听到杨彩云的讲话,都安静下来,开始拉开距离排起长队。 百姓中有人见过石镇清。 一位老儒看到石镇清到来后,赶快跪倒于地,同时口中喊道:“翼王千岁来了,翼王是救苦救难的活菩萨呀。” 百姓们一听,都纷纷跪倒垂泪。 石镇清脚步不稳,差一点摔倒。 他冲着人群摆了摆手。 此刻,寺内的和尚已经搬到了别处,寺内到处都是搭建的各种帐篷。 看着煮沸的大锅内,各种草药沉于锅底。 一股浓烈的药味飘了过来。 石镇清等人口上戴着白布,步入其中。 冯万芳老早就注意石镇清的到来。 他看着石镇清步履有些不稳。 于是赶快让人搬来一把椅子,让石镇清坐下。 冯万芳替石镇清摸了摸脉。 他脸上连连变色。 摸过脉后,冯万芳说道:“翼王,您恐怕也中招了,为何不再府中卧床静养,我派人将药送去便是……” 石镇清摇头道:“百姓们都在殷切等着药救治,我岂能躺在床上作壁上观。对了,有人死吗?” 第130章 与佳人游杜甫草堂 冯万芳叹口气后说道:“昨晚我让士兵们挨家挨户敲门,将病重的都抬来,可是还有的以为我们要将这些病人拉去活埋。哎,早上据说死了几十人,百姓们看到告示后,这才将病人都抬来了。病轻的我让家属带药回去,就在家隔离。” 石镇清听后,满意的点了点头。 就在这时,他顿感一阵头晕。 他以手拄着椅柄接着问道:“官员和将领们都还好吧?” “黄再忠等几员大将也都中招了,吏部尚书李惺也病倒了,我已经派人送去了汤药。” 石镇清心不在焉地听着。 终于扛不住晕了过去。 石镇清醒来的时候,已经躺在总督府的后厅卧房内。 他刚刚被韩宝英灌了汤药,嘴角的药渍却被蓝庭芳抢着擦去。 石镇清虽然醒了,但是听到二人一起在照顾自己,心中没来由的一阵窃喜。 蓝庭芳见石镇清还未睁开眼睛,以为他尚未好转,于是趴在他身上痛哭起来。 “翼王,你赶快醒来啊,三军不能没有你,我们也不能没有你……” 听着肉麻的话,感受着蓝庭芳的体温。 石镇清的一只手抚摸着蓝庭芳的脸颊。 蓝庭芳见石镇清早就醒了。 于是假装嗔怒的撅着嘴巴说道:“翼王,你……你竟然骗人。原来你早就醒了。” 石镇清装作手无力的样子,将手又抽了回来。 他看着蓝庭芳的妆容已经哭花。 抬头又见韩宝英正在愣愣地看着他。 石镇清望了一眼韩宝英。 他能够感受到韩宝英的沉稳浓情。 二人一起坐到床边。 分别握住石镇清的手。 石镇清深情地看着二人,想着日后登基后,到底谁做东宫皇后,谁做西宫皇后的问题。 休息了一阵后。 石镇清略感好了许多。 他感觉肚子开始咕咕叫。 蓝庭芳和韩宝英二人见状,一起下了厨房。 不大一会,就见四碟小菜被端了上来。 石镇清被二人扶着坐到桌旁,他拿起筷子正要吃饭。 抬头看着二人围着围裙,站在旁边。 石镇清愣了一下。 于是说道:“坐啊,站着干嘛?一起吃吧。” 二女这才分左右坐到石镇清身旁。 石镇清手拿筷子,看了看四样丰盛的菜肴。 韩宝英的面前是一坛牛尾汤加上一盘莴笋炒肉,可谓是荤素搭配。 而蓝庭芳的面前,摆的是凉拌牛杂和炒猪肝。 石镇清刚要动筷去夹莴笋。 不料蓝庭芳以手拄着腮帮笑眯眯注视着他,让他犹豫了一下,又要去夹凉拌牛杂。 而一旁的韩宝英则直接盛了一碗牛尾汤端到石镇清面前。 对其说道:“王兄,趁热喝了吧,牛尾汤补血补气,我问过冯神医,他告诉我的。” 石镇清看着蓝庭芳瞪着大眼睛怒视着韩宝英。 见这顿饭充满火药味,他心中也是直打鼓。 石镇清将筷子放下。 故意板着脸说道:“这菜我一个一个吃,都会尝一遍,就不要争了。手艺看起来都不错,我心领了。” 说完,石镇清端起碗咕咚咕咚将牛尾汤喝了下去。 韩宝英继续说道:“冯神仙说了,要荤素搭配,再尝尝这道莴笋炒肉。” 石镇清夹了一筷子顺入口中。 菜中放了少许辣椒,搭配下,清脆可口。 石镇清又吃了好几大口。 一旁的蓝庭芳噘着嘴指着炒猪肝说道:“翼王,我这个炒猪肝也是补血的,你也尝尝吧。” 石镇清点了点头,他夹了一片猪肝,本想大口朵颐,但是刚刚咽下,他差一点没吐出来。 原来猪肝炒的五分熟,不仅腥,还带着血丝。 石镇清只得虚伪地赞美道:“嗯,确实是美味,看来庭芳你得到了老师傅的真传。” 蓝庭芳得意的说道:“那是,我跟御厨的庞师傅现学的。翼王,再尝尝这道凉拌牛杂,我给他取了一个好名字,你猜叫啥?” 石镇清瞪大眼睛问道:“叫什么?” “叫夫妻肺片。” 石镇清苦瓜似的脸上竟是挤出了一丝笑容,他没想到夫妻肺片的由来竟然是蓝庭芳做给他吃的菜。 “啊,真是好名字。” 他嚼着硬邦邦的牛舌硬是吞了下去,一边竖起大拇指不停夸赞。 吃罢饭。 石镇清恢复了不少精神。 他来到书房。 继续书写新教学科目。 他已经将化学书写完成。 书里面密密麻麻记载了各种化学公式。 蓝庭芳给他扇着扇子。 韩宝英则给他捏着肩。 石镇清真真过了一把帝王瘾。 写了一阵,看着天色已经过了晌午,天气转了晴,太阳也露出了头。 石镇清忽然想到前几日让张遂谋派工匠去维修杜甫草堂。 他看着二女说道:“庭芳、宝英,今天天气转好,咱们不要闷在屋里了,一起去走走,透透气。” 听到要出去。 韩宝英有些不放心地问道:“王兄,你还是卧床休息吧,身体能吃得消吗?” 石镇清望着门外的一株桂花树,上面正落着雨滴。 笑着说道:“不碍事,出去转转有利于病情恢复。再说了,你们随我在屋内都闷了半天了。我不能把你们当成小答应,你们以后可是要陪伴我进紫禁城的,我要纳你们为皇后。” 听到进紫禁城,蓝庭芳睁大了眼睛,似乎不敢相信,她想着以后能封个妃就知足了。 没想到石镇清要封两位皇后。 韩宝英更是羞红了脸。 石镇清微微含笑。 他带着二人在十几名亲兵的簇拥中奔向杜甫草堂。 有两位美人在侧,石镇清的病情似乎也好了大半。 来到杜甫草堂门前。 石镇清看到破败的城墙已经修葺一新,并且外扩了许多。 他和蓝庭芳和韩宝英一起步入草堂。 看着两边茂密的竹林,一股竹香扑面而来。 穿过竹林,他抬头看着高耸入云的百年柏树。 不禁连连惊叹。 几人沿着水塘旁的步行道一直走到草堂前。 草堂上原来已经漏雨严重,此时也换上了新的草顶,已经夯实。 几人迈过门槛,步入其中,看着草堂简单的桌椅陈设。 韩宝英最近也读了不少书。 她说道:“当年杜甫避祸安史之乱,全家来到这里,在成都的这段日子,也许是杜甫最快乐的时光吧?” 石镇清笑着说道:“也许精神上很满足,但是生活上却依然贫困潦倒。杜工部是在朋友的帮助下才建造起的草堂。他在这里的生活也很清苦,甚至屋顶常漏雨,不然何以做《茅屋为秋风所破歌》?” 石镇清看着墙壁上挂满了各个朝代前来拜谒的诗词。 不禁感慨万千。 他看到杜甫的那首江畔独步寻花七绝句。 朗朗读道:“谁能载酒开金盏, 唤取佳人舞绣筵。” 他回头看了看蓝庭芳和韩宝英二人一眼,想着佳人在侧,正过上了这种神仙日子。 他移步又看到杜甫的三吏三别。 不免思绪万千,又想到现在乱世正等待他去平定。 第131章 学化学研究烈性炸药 在携带蓝庭芳和韩宝英二位佳人游览完杜甫草堂的七日后。 石镇清和患病的官员以及武将们都已经陆续恢复。 成都百姓的生活也渐渐回归正常。 见疫情已经控制住。 石镇清和戴亨都松了一口气。 戴亨又将重点放在了研制开花弹和火炮上面。 石镇清在书房内刚刚批阅完各地送来的奏疏。 他见天色还早。 便和邱云机二人一起去拜访戴亨。 二人在几名侍卫的随行下,来到了天府大学堂内的明远楼。 石镇清见门口的两名守卫正要去通报。 石镇清摆摆手,让护卫在原地驻守。 石镇清举目四望,在明远楼的四周,到处都是各种锻造零件的器械。 工匠们都在出出进进各种忙活。 见石镇清来到,众人似乎没有见到一般,仍旧各行其是。 直到戴亨的大儿子戴常泰关注到石镇清二人的到来。 他放下手中事儿,赶快前去相迎。 戴常泰年纪轻轻,就已经精通各种器械,此刻正按照其父亲的要求去提供各种配件。 戴常泰行过跪拜礼后,正要去告知其父。 却被石镇清给打断。 看着仪表堂堂的戴常泰。 石镇清说道:“不要通报了,我们正好看看戴尚书在忙” 说完,他带着邱云机拾阶而上。 透过门缝,石镇清见里面各种瓶瓶罐罐摆的满满的。 他推门而进,一眼看去,青砖地面上到处都是零配件,根本没有下脚的地方。 室内横七竖八各种书籍铺满桌案,都是从天府大学堂书库内搬运到此的。 戴亨正在调制一种配液。 听到有人来,他以为是自己的大儿子。 于是摆手说道:“零件放地上就行,没事不要打扰我了。” 石镇清默不作声的观看了一阵。 他看着几个瓶子里面装着五颜六色的染料,顿时来了兴趣。 他看着戴亨一边翻看着古籍《天工开物》,一边端着一瓶靛蓝色染料。 他将染料轻轻点在一块硝石上,二者瞬间起了反应。 戴亨拿起那块硝石,只见硝石上面坑坑洼洼地布满了黄色斑点。 戴亨将黄色粉末取下来一点,放在嘴上尝了尝,随后一股酸味酸的他直吐舌头。 戴亨凝眉沉思了好久。 虽然诞生了一种新的物质,但是他并不知道这是什么东西。 他将靛蓝染料和硝石起的反应和产生的黄色粉末,都一一记录下来。 随后他猛一回身。 忽然见石镇清不知何时站在了自己的身后。 见石镇清突然到访。 戴亨赶快擦了擦黑漆漆的脸颊。 抱拳行礼道:“翼王、军师,你们到访怎么也不打声招呼?你看我这里一片狼藉,连个坐的地方都没有。走,到里屋我的书房坐吧。” 跟随戴亨来到里面的书房门口。 戴亨刚要打开书房。 忽然“轰”地一声,里屋传来一声沉闷的爆炸声。 接着又一阵噼里啪啦地落地声,很多东西都被掀飞出去。 戴亨吓得一把拉开大门。 就见自己的小儿子戴常山正狼狈地坐在地上。 石镇清看着戴常山黑黢黢的小脸上满是灰尘。 戴常山虽然见过石镇清。 但是不习礼数的他竟然冲着石镇清笑了起来。 石镇清看着戴常山呲着一口白牙笑的有些尴尬。 于是招手将他召唤到自己身边。 戴亨见书房内的书籍被毁损了不少,加上戴常山偷偷在这里做实验。 气的他拉过小儿子,照着屁股狠狠踢了一脚。 “你个龟儿子,不要命了?一天就不能给老子省点心,滚出去!” 戴常山揉了揉屁股,厚着脸皮嘿嘿笑道:“爹,你不是在研究替换黑火药的方法吗,我这也是替你分忧,没想到搞砸了。对不起了,爹!” 戴亨没好气地瞥了他一眼。 这会,戴亨的娘子丑娘娘刚刚种菜回来。 她听到爆炸声,也赶了过来。 来到后,她顾不得给石镇清见礼。 反而摸着戴常山,上下检查一个遍。 见戴常山没有受伤。 她随手拿起一根小棍。对着小儿子骂骂咧咧道:“你个小王八蛋,恁爹天天冒着生命危险搞研究就算了,你要是有个三长两短,我非得跳井不可。” 说完,她揪住戴常山的耳朵就要给他扯出去。 眼看丑娘娘就要给戴常山家法伺候。 石镇清赶快阻止道:“慢着,孩子是因为无知才闯了祸,若是能够系统学习西洋文化,就会避免这种祸根。” 丑娘娘无奈,只得放开了戴常山。 石镇清招呼一声,让戴常山到近前来。 他摸了摸这个十一岁大的孩童。 从怀里取出一张写满化学元素的纸张。 递给他后,对其笑道:“来,让本王教授给你化学元素周期表。” “氢氦锂铍硼……” 石镇清一样一样将口诀教授给他。 一旁的戴亨听得直接呆若木鸡。 戴常山十分聪慧,听了几遍就全都记了下来。 他拿着那张化学元素周期表兴奋地喊道:“俺又学新东西了,嘿嘿。” 戴亨一把夺过儿子手里的化学元素表。 有些吃惊地问道:“翼王,这里面记载的东西,俺从未听说过。这些元素名称,你是怎么发现的?” 石镇清扯谎道:“本王是从一本百科全书上看到的。不过凭借我过目不忘的记性,都给记下来了。你不要问了,这本书当年已经被我爷爷当成引火纸给烧了。” 戴亨带着遗憾说道:“哎,太可惜了,翼王,你这东西简直是天外来物,我得好好学习学习。” 石镇清接着说道:“我写的化学已经成书,可以作为一个新的学科让学生们开始学习。晚点我会派人送来,你先研究下,再讲授给孩子们。教育要从娃娃教起,耽误不得。” 戴亨欣喜地看着化学表。 一边重重地点头答应了一声。 随后,他又将刚刚的研究成果交给石镇清去看。 石镇清看了一阵。 忽然想到靛蓝和硝酸反应可以生出一种叫做苦味酸的东西。 他没想到戴亨竟然凭借土法,硬生生研究出来了一些。 他吃惊地说道:“这应该是一种叫做苦味酸的新东西。是靛蓝和硝石反应的结果,这东西爆炸的烈性程度,可比黑火药强了不是一点半点。” 戴亨听到自己研究出了新东西,兴奋地哈哈大笑起来:“太好了,有了这种火药,我研制的开花弹威力会更上一重楼。” 第132章 仿制西洋器械 几人聊了几句,就听到戴亨的大儿子戴常泰在门口喊道:“翼王、父亲,西洋大炮已经被拉来了。” 众人来到门前的广场。 虽然在战场上俘获了五门西洋大炮,但是石镇清还是第一次亲眼见到。 他见炮身上镌刻着几个英文字母。 石镇清仔细地辨认了一下。 他发现这门西洋大炮正是法兰西出口的拿破仑1857型,是一种大口径滑膛炮。 他拾起跟随大炮一起搬运来的一枚炮弹又查看了一番。 看到这枚炮弹带有引信,正是仅有的几枚开花弹。 在西洋大炮的旁边,还有一门野战用的劈山炮,也是从刘蓉手里夺来的。 石镇清向戴亨一一介绍。 而后又向其问道:“戴尚书,东西我让人搬运来了。你可有把握仿制出来?这两种火炮,目前在湘军中装备的可不少,未来湘军、淮军、楚军可是咱们的劲敌。” 一旁的邱云机也说道:“从目前青衣卫在安庆等地传来的情报来看。清军自从在两年前攻占安庆后,就在安庆建立了安庆内军械所。已经可以仿制这两种火炮了。 戴亨蹲下身子,仔细地查验了一番。 随即命人将开花弹劈开。 当几名铁匠合力劈开一枚开花弹之时,戴亨看到里面装填的正是黑火药。 戴亨冷冷一笑:“嗯,这在魏源的《海图图志》中都有记载。我当里面装了什么宝贝,原来还是黑火药。问题不大,你给我七天时间,翼王。这两种炮和开花弹我都能仿造出来。” 看着戴亨信誓旦旦的样子。 石镇清心里也有了底气。 “嗯,既然如此,咱们这滑膛炮就可以大量装备,不用跟洋人去采购了。不过更先进的线膛炮,还是要从西洋进口的。” 戴亨疑惑地问道:“这款西洋大炮确实比实心弹先进许多,但是何为线膛炮,我怎么从未听说过?” 石镇清解释道:“就是在炮管内部刻制螺旋型膛线,让炮弹在发射时产生旋转,其飞行精度和稳定性更好……” 戴亨没见过所谓的线膛炮,他对此也是一头雾水。 他有些遗憾地说道:“哎,清朝误我华夏呀,若不是康熙当年将我爷爷流放塞外,我堂堂华夏人才济济,早就研究出来了。岂有落后西洋人的道理?” 石镇清也脸现愤慨。 “”清廷闭关锁国也不是一日两日了。当年洋人拿着明朝就绘制出的坤舆万国全图瑟瑟发抖,恐惧我国竟然绘制出了当时最全面的全球地图。谁知乾隆皇帝竟然不知欧洲在哪里?岂不可笑?” 说完,几人长叹了一口气。 几人又聊了好一阵。 石镇清才继续说道:“我打算在新津和重庆设立造船厂,等过几日你仿制出这两种火炮后,咱们就到新津和重庆走一趟。加上新招募了两万水军,我打算成立长江水师。” “哼,我泱泱华夏的这支水师就要从这里作为起点,开出外海去。终究有一日要找西洋和东洋人拿回我们丢掉的东西。” 看着石镇清一脸的肃穆。 戴亨也附和道:“翼王,你放心就是,俺听说你想搞铁甲舰,这外壳子是小意思。俺就替你搞个抗揍的乌龟壳就是。” 石镇清摇头道:“曾国藩的战船现在主要分为快蟹大船,轻舟长龙船,还有小舢板船三种。种类兼顾重型船只的炮位多,还有小船的灵活。经过鄱阳湖等一系列水战,湘军的快蟹大船也已经快被淘汰的不多了。” 戴亨在渤海湾虽然也被强迫参与过船只建造。 但是他对这几种船并未见过。 只得说道:“嗯,只有见到了实物,我才能确定有没有把握仿制,不过木帆船类,都难不倒我。” 石镇清笑了笑,继续说道:“木帆船类虽然也能用于海战,但是已经严重落后于西方,你还不知道西方已经用了蒸汽动力的铁甲战船了,其机动性和灵活性根本不是咱们这些木制船能比的。” 戴亨眉头紧锁,听的他冷汗直流。 “蒸汽船是个什么玩意?咱们和西方的差距真有这么大吗?” 石镇清叹了口气说道:“用的是蒸汽发动机,早已经不是人工摇动。其航行速度很快,而且便于掉头。这就是西方夷人的先进科技,也是我们要尽快学习的。” 戴亨用鼻子哼了一声。 说道:“蒸汽?那不就是把水烧开的热气吗?那玩意动力真那么强?” “没有那么简单,这是将煤或者木头燃烧后,将水煮沸将其转化为高能量的蒸汽。说了你一时半会也理解不了,只有见了实物你才会明白。” 石镇清见戴亨不停地追问。 一时间他也无法说的更详细。 只得借口有事,和军师邱云机又回到了总督府。 刚回到总督府,石镇清就收到了远在南京的石云密奏。 石镇清看过奏报后。 大喜道:“军师,洋人呤唎和白齐文马上就要入川了,太好了。” 邱云机看过奏报后,也是欣喜异常。 不过他大为担忧地说道:“目前官文任湖广总督,长江水运从湖北到重庆段恐怕也不会太平,不知道他们二位携带枪械能够安然渡过。” 石镇清冷笑了一声,说道:“咱们明面上走不了,暗地里可也走私了不少货物,这事儿你跟商部尚书陈玉龙商议下,利用其运送货物,将二人和枪械接来。” 邱云机一拍脑门子,忽然明白过来。 “你瞧,我差一点忘了这事儿了。清廷虽然派船只日夜巡逻长江入川的船只,但是那些水军可都腐败的很。只要多贿赂点银子,他们和这批火器也就随着货物运进来了。陈玉龙一直趁夜偷渡过关,应该问题不大。” 石镇清继续说道:“我们正好要去新津和重庆,我打算就在重庆会见这两位西洋人。以显得我太平军重视人才,给与必要的礼节。时间就定在七日后吧,咱们和戴尚书一起过去。” 邱云机笑道:“我这就去安排,我看戴尚书并不服气洋人的奇淫巧技,这回也让他见识见识。” 石镇清点头道:“给大将李福猷去一封信,让其做好接应准备,另外,在新津训练水军的李超琼也一起去吧。” 邱云机知道石镇清有意提拔年轻一代人才。 便笑着频频点头。 第133章 改革军制 二人聊到招募新兵的事情。 邱云机借机说道:“翼王,最近我正研究改制咱们武将官制问题。我以为要适应战时需要,就要进一步整顿统兵官位,避免重蹈天国封王众多的覆辙。 石镇清忙问道:“快说说你的想法。“ “我的意思,既要考虑天国旧的武将官制,又要吸取历朝历代的精华。做些改革,加强作战力和指挥能力。” 邱云机抚弄短须继续说道:“至于底层,依然延续,五人为一伍,设伍长一名,五十人为一卒,设卒长,五百人设一营,设营帅,五千人设一旅,为旅帅,一万人设一军,为军帅,之后设上中下三级将军,分别为制将军,武将军,权将军。根据明朝设立的五军都督制,我以为可以将人马分左军、中军、右军、前军,后军五队。至于统兵人选……” 邱云机看了一眼石镇清,似乎在等他的答复。 石镇清点头道:“你设立的层级管理已经很严密了。就按你说的情况改革吧。不过这五军都督人选问题确实很伤脑筋。现在分水师和步骑兵军队,步骑兵倒好说,只是这水师自然要独立设置。” 石镇清想了想继续说道:“大将李福猷据守重庆,重庆水陆两军受其辖制,应该自领本部人马立为左军统帅。此外,他一直跟随于我,不离不弃、战功赫赫,又能统兵独战一方。我以为应该立其为副帅,在我之下挟制诸军,你看如何?” “翼王,咱们想一块去了,我曾经在两军会师之时的酒桌上就观测过他的面相,李福猷将军必然是一人之下,万人之上的统帅。” 石镇清哈哈笑道:“我说军师,你又来了你那一套神学了。” 邱云机也嘿嘿一笑:“哎,老习惯,不过面相学倒也不是骗术,而是自有天机在里面……” 石镇清摆了摆手,赶快阻止邱云机继续讲经传道。 石镇清走下台阶,负手而立。 接着说道:“唐日荣正在北郊训练八万新招的步骑兵,可以领中军。韦普成是秀才出身,有勇有谋,可以领右军。” 至于前军和后军人选问题,石镇清有些犹豫。 邱云机见石镇清面露难色。 于是说道:“黄再忠将军跟随翼王南征北战,可否领一军?” 石镇清摇头道:“黄再忠虽然作战勇猛,勇冠三军,但是脾气暴躁,不足以压制其他将领,可以封为制将军。” “那镇守四川南部的曾仕和将军呢?” 石镇清看着邱云机的眼睛回答道:“我打算日后让他进攻贵州入云南、广西,也封为制将军吧。” “李、蓝二位将军呢?” “二人近来流寇思想已经渐渐褪去,磨砺的还算不错,李永和毕竟带领义军独立作战过,其为人有大局观,可以领前军。” 石镇清接着又说道:“曾广仁虽然战绩平平,但是为人稳重,可以领后军。” 邱云机频频点头。 他补充道:“那水师总督要任用小将李超琼吗?” “李超琼在重庆水战中一战成名,智勇双全,善于学习,为人机敏,灵活多变,才堪大用。令其以军帅之职代领两万新津水军。” 石镇清忽然又想到了在抗清前线的石云。 忽而又说道:“石云一身虎胆,在办理戴亨入川和招揽西洋人方面立有大功,现在已非昨日放浪形骸的将痞。并且在敌后与我昔日的部下,那些所谓的王爵们秘密联络,也需要提拔提拔。不然那些军阀气的战将们岂不小瞧了石云,也打了我的脸?” “那翼王打算晋升他他为军帅吗?” “嗯,我正有此意,你按我说的意思拟旨吧。一会在北郊将将领们都召集过去,你替我宣读改革的旨意吧。” “遵命” 邱云机领命退出后。 便回到住处书写布告。 午饭后,邱云机急冲冲来见石镇清。 连日来,石镇清夜以继日书写各种近现代学科,晚上仅仅睡一个时辰。 这会十分疲乏,竟不知不觉睡了过去。 见到邱云机来到。 一旁的韩宝英嘘声让邱云机暂等片刻。 石镇清本来睡得就不踏实,他听到动静。 赶快坐直了身子。 尽管连连打着哈欠。 他还是对韩宝英数落道:“军师到了,为何不叫醒我。” 韩宝英面带关心的神色说道:“王兄日理万机,我想着让你多休息片刻。” 石镇清微微含笑。 下了阶梯后,他和邱云机骑马直奔北郊外的校场而去。 来到校场,日头依旧高悬。 在火辣辣的阳光照耀下,新兵们虽然挥汗如雨,但是挥动手中大刀依然喊杀震天。 万人方队刺杀口号喊的如同雷鸣。 “杀清妖、杀清妖。” 唐日荣正在督促训练。 他见石镇清和军师邱云机来到后。 赶快前来迎接。 “翼王,军师,你们来了,大将们都到齐了。” 石镇清微微点头。 邱云机见众将都已经来到。 他当面宣读了石镇清的改革旨意,并将写好的几份布告让亲兵们去四处张贴。 石镇清看到众将都在窃窃私语。 尤其是黄再忠,低着头似乎十分不悦。 石镇清说道:“领军大将也不是一成不变的,有功则赏、有过则罚。我石达开断不会厚此薄彼。希望诸位能够再立新功。诸位都是随我浴血奋战的铁军,我想都能够想明白,如果有问题,可以随时提。至于黄将军,不属于五军统领,只有我亲自作战时,才会随我的御营一起作战。” 黄再忠听到自己得了如此殊荣,顿觉心情好了许多。 他红着眼说道:“我还以为翼王把我忘了呢。” 石镇清看着黄再忠虽然伤势好了大半,但是依然打着绷带,上身上下伤痕累累。” 他眼中有些湿润。 “再忠,你是天国第一猛将,我石达开怎么会忘了你。” 黄再忠心中大为感动。 邱云机将旨意宣读下去后。 石镇清又接着说道:“关于底层将领的选拔,权力虽然交付于你们,但是也要严格按照军功提拔,不可任人唯亲。刑部会定期核查。希望诸位将军全面执行贯彻,提高全军战斗力,为未来出川做准备。” “是”众将齐声呐喊。 石镇清见将领们已经没有异议。他总算是松了一口气。 他扭头看着场内集中的八万新军,各个精神头十足。 这才挥手和他们告别。 第134章 建造船厂 一连七日,始终没有戴亨铸造好新式火炮的消息。 石镇清在书房内等的焦躁不安,他将书写学科的狼毫笔轻轻放下。 他急步走出书房,一个人站在庭院中注视着明远楼方向。 远远望去,明远楼方向一切如常。 石镇清抬头忽然看到不远处邱云机迈步前来。 便问道:“戴尚书铸造的火炮哑火了吗?怎么一点消息都没有?” 邱云机抚须笑道:“翼王莫急,开花炮和野战炮都已经铸造完毕。戴亨正带人在南郊的火炮实验场准备打炮呢。” 话音刚落,就听到南郊十余里外传来轰隆隆两声巨响,炮声震的成都城也跟着猛烈地晃动了了一下。 城内的老百姓不知发生了什么变故,都变得十分恐慌。 直到戴亨派人张贴试炮的告示后,百姓们才又走向街头。 石镇清听到炮声远胜从前。 顿时喜笑颜开。 “嗯,这炮弹的威力感觉真不小,可不是那些土炮能比的,这么说戴亨成功了?” “那还用说,戴亨可谓是国匠大师,暂时看发明创造方面还没显出什么山来,不过这仿制能力,确是无人能出其右。” 石镇清点头道:“嗯,能仿制出来就不错了。那就先小规模建造,待成都军械所建立起来,就大规模投产。” 说完,二人便一起上了战马。 石镇清二人在大批亲兵的簇拥中快马奔赴南郊。 戴亨早已经在马上等候多时。 戴亨吞云吐雾了一阵。 自豪地向石镇清汇报道:“翼王,这开花炮我装填了一点你说的苦味酸。这玩意威力太可怕了,试炮场的那座小山顶被炮弹掀下去一半。日后我再多炼出点来,嘿嘿,清妖的好日子就算到头了。不过这玩意确实难炼,要将硝石里面的硝酸提取出来,看来大量装备,还需要些时日。” 石镇清眼含笑意说道:“就这项成就,咱们可比西洋人早了十年……” 说完,石镇清招呼一声,众人边走边聊。 石镇清继续说道:“这可是秘方,任何人不准透露机密。还有化学元素表,都比西洋人要早研究出来好几年。” 戴亨继续缠着石镇清追问:“翼王,你那本百科全书还有什么记载,都可都要写下来,这可是神书。我学了以后,也传授给我的儿子了。这玩意太神奇了,我都感觉是自己是神术士了。” 石镇清含糊其辞。 “先学习学习数学吧,我已经写完了。你先将抛物线原理学会,再教给炮兵们。有了抛物线原理,火炮的准度和射击距离都可以达到最大。” 戴亨深信不疑地说道:“是,这回俺服气了,俺听你的,翼王。不过洋人要是来了,打听这个事儿,要告诉他们吗?” “你只要做好保密就行,其他的交给我。” “臣明白。”戴亨心服口服地回答道。 几人骑马一路飞奔,半日就到了新津县。 新津县令王梦庚因为年事已高,不愿升任知府,便仍任县令。 此刻,小将李超琼已经带领水军在码头等候多时。 王梦庚也颤颤巍巍地站在新津渡口,等待石镇清的到来。 石镇清坐船刚刚行进到水中央,就见远处的炮船上百余火炮齐鸣。 一时间炮声如雷,轰的岷江泛起滔天巨浪。 石镇清走到近前,听到水军们喊道:“恭候翼王大驾。” 说完,水军们便齐齐跪倒。 看着水军军容严整。 石镇清赶快摆手让水军们起身。 石镇清靠近岸边后,他并没有登陆。 等到李超琼和王梦庚起身后。 石镇清向王梦庚问候道:“王老县令为何不愿意升任知府?” 王梦庚耳聋眼又花,听了两遍,才算是听明白。 他眯着眼奏报道:“微臣老矣,微臣做了一辈子大清的官,也沽名钓誉了半辈子,就是个县官的命。倘若强行上任,我这把老骨头就得死在任上,臣已经不堪驱使,就为翼王守好这新津县吧。” 石镇清闻听此话,心中略有感伤。 他遥看了一眼新津。 这才催促李超琼也登上船来。 一行人顺流东下,准备赶赴重庆。 一路上,石镇清亲自告知已将其封为水军都督。 令其择地加速修建新津造船厂。 数日后,一行人来到了重庆南边的长江上。 石镇清看着沿途的群山峭壁,形势险恶,想起李白的那首蜀道难来。 石镇清十余艘小船很快就来到了朝天门码头。 在码头前,五军副帅李福猷和军帅李文彩早已经站立岸边,等候已久。 来到近前,李福猷赶快欠身给石镇清行礼,其他人更是齐齐跪倒在石镇清面前。 石镇清看到这支人马又壮大了不少。 对着李福猷说道:“福猷,看来你的人马又扩充了不少?” 李福猷得意的说道:“是的,翼王,我和李文彩又招募了一些新兵,现在已经有八万人马了。不知咱们何时出川?将士们可是等不及了。” 石镇清说道:“此事不急,我来此是为了建造重庆造船厂的事情。不知你们建造的怎么样了?” 李福猷将身材廋长的宋一鹤扯到了石镇清的面前。 他指着宋一鹤说道:“翼王,我向你引荐一个人,这小子叫宋一鹤,原本一肚子坏水。后来被李超琼俘虏了,现在也加入了我们太平军。这重庆造船厂就是这小子主抓的,在原厂基础上又扩建了。可以生产快蟹和舢板两种船只。” 听到李福猷对宋一鹤的肯定,石镇清不禁多看了他两眼。 宋一鹤趁机说道:“翼王,我宋一鹤能够为咱们太平军做事,是草民我无上的光荣。多谢李将军提携,也多谢翼王给予肯定。” 石镇清听到宋一鹤说出草民的字眼,而且故意加重了三分。 知道李福猷暂时未给他封官。 于是说道:“我听李超琼小将军提起过你,说你做过唐囧的赞划,也曾协助治理过重庆。鉴于你扩建重庆造船厂有功,我赐你为重庆知府。” 宋一鹤多年来只给人做幕僚,未曾真正主政一方。 他听到石镇清封他为重庆知府,顿时感动的涕泪交加。 他擦眼抹泪了一阵。 这才跪拜道:“多谢翼王恩赏,我宋某人以后必当尽心尽力为天国做事。即使清妖割了我的脑袋,我也在所不惜。” 石镇清见宋一鹤发了毒誓,以为他很有气节。 倒是小将李超琼嘿嘿一乐。 “宋一鹤,你就甭发什么毒誓了,你放心,重庆有我义父李帅亲自镇守,必然固若金汤。你只要做好知府任上的事情就好。你手无缚鸡之力,根本用不上你上阵杀敌。” 第135章 迎接洋人入川 宋一鹤红着脸陪着笑说道:“李将军说的是。“ 说完,宋一鹤躬着身来到石镇清面前。 自告奋勇地地说道:“翼王,请随我去看一看造船厂吧。我把那些熟练的船工都召回来了,还招募了一批新人,这传帮带教的很快。” 石镇清正有此意,他带着邱云机和戴亨等人一起来到朝天门码头的造船厂。 等几人到了近处。 石镇清看到到处都是叮叮当当的敲击声。 一艘崭新的快蟹大船已经入水调试。 快蟹船形似螃蟹,这一艘被涂成了红色。 再看两排摇橹位约需40人左右。 船头上置四门火炮,船尾一门。 戴亨走上前去,他大步流星踏着连接的木板迈了上去, 在检查了船内情况后。 戴亨说道:“翼王,这快蟹船装备的武器太少。如果火力不足以击沉敌军船只,恐怕就有被消灭的危险。” 石镇清点了点头。 他问道:“宋一鹤,这船厂几天能生产一艘舢板船和快蟹船?” 宋一鹤颇为自傲的说道:“舢板船一般半月能生产一艘,快蟹船则是一个月造一艘。 石镇清微微皱眉。 “这效率太慢了,戴尚书,你看还有什么可以改良的? ” 话音刚落。 戴亨便朝着宋一鹤讨要道:”有图纸吗?” “都,我都顺手带来了。” 宋一鹤从袖中取出一沓杂七杂八的纸张。 从中抽出了三张,其中两个是快蟹和舢板船的制作流程。 戴亨点头道:“嗯,有了图纸,我就可以适当修改。” 看过图纸后,宋一鹤又将一张关于长龙等大型战船图纸交给了戴亨。 戴亨又仔细的瞧了一遍。 他想了想说道:“轻舟小船有舢板就够了,主要是大型战船,暂时还缺。我打算将快蟹和长龙船整合到一起。再外罩铁甲,前置尖椎,就叫铁甲舰吧。” 看着戴亨似乎胸有成竹。 石真情问到:“这一个月造出一台,实在是太慢了,要加快进度。” 戴亨点了点头。 便说道:“问题不大,我就在这里修改吧。 说完,戴亨就上了一艘舢板小船。 直接在里面写写画画。 石镇清也将住处安排在这艘崭新的快蟹大船上。 等待戴亨的好消息。 一等就是五天,戴亨没日没夜的搞研究。 经过无数次推倒重来,戴亨终于敲定了最终方案。 他手捧图纸,光着脚丫子踏着木板就要给石镇清讲解。 结果一只脚踩空,扑通一声,滑了下去。 石镇清出船舱正好看到戴亨落水。 看到戴亨整个人没入了水中,唯独他的右手伸出江面,还擎着那张图纸。 石镇清刚要派人去营救。 不料戴亨在呛了几口水后。 终于浮了上来。 他手蹬脚刨,终于爬上了船。 他将图纸交给石镇清看过后。 这才擦了一把脸。 石镇清笑道:“何必这么拼?你这是累的精神恍惚了,快去休息吧。” 戴亨似乎精力十足。 他挺着肚子说道:“晚上整几个好菜,俺就歇过来了。” 石镇清点头答应下来。 戴亨趁机又将生产配件人工生产线重新做了安排,他预计将造船时间提高了一倍。 石镇清眼看日上中天。 正要一起去吃午饭。 不料一位哨兵从远处的一艘舢板船上喊道:“翼王,湖广方向来人了。” 李超琼用望远镜朝来人看了一眼。 他赶快跑到石镇清所在的船舱。 李超琼大声说道:“翼王,有洋人到了。” 石镇清见李超琼说洋人来了。 便笑着说道:“看来呤唎和白齐文两位总算是安全到达了。” 邱云机将手中羽扇放下。 他笑着说道:“我猜一定是陈尚书派商部的人买通了关卡。现在湖广湘军精锐尽出,留守的 都是经过改编的绿营兵,腐败的毛病可是一点没改。” 石镇清微微颔首,他站在朝天门码头前。 远望呤唎和白齐文所在商船。 等到西装革履的呤唎和白齐文来到后。 石镇清和二人分别握了手。 石镇清的动作给呤唎和白齐文吓了一大跳。 他们又用英国和美利坚的绅士礼给石镇清行了礼。 呤唎这才拱手说道:“久闻翼王大名,可惜一直没有机会相见。翼王冲破骆秉章在大渡河的围追堵截,不愧是太平天国首义五王之一。” 听到呤唎的褒美之词。 石镇清笑着说道:‘不必如此客气,我石达开喜欢听刺耳忠言,你看洪天王还能东山再起吗?” 呤唎叹了口气。 说道:“洪天王坐困南京,恐怕很难突围了。况且他也没有想让城别走的想法,实在是迂腐固执。可惜了天国大好局面,硬是被南京给拴住了,我本想进南京城与全体将领生死与共。但是石云始终不让我去,我最后被他说服了,鬼使神差的入了川。” “眼下看来,我入川是对的,我沿途听说翼王已经占领整个四川,带甲数十万,让湖广总督官文很是恐慌。” 石镇清哈哈笑道:“官文是腐败无能之人,自然担心个人安危了。不过我不急着出川,我要学习你们西方,也来一次洋务运动。” 呤唎接话道:“翼王继往开来,开眼看世界,实在是让人敬佩。我听说翼王想要寻找一位洋文教师,我精通汉、英、法三种语言,自以为讲的比较透彻。我可以做洋文老师,传授西方文化。” 邱云机插话道:“此事好说,我听石云说呤唎先生原来是英吉利国的海军,最近两年效忠于李秀成,担任其炮兵指挥。不如看看我们的战船,给些指导意见。” 呤唎面带兴奋神色。 他高兴地说道:“南京方面的天国水军已经被湘军消灭的七七八八了,想不到翼王在四川也搞起了水师。\" 李超琼在前面带路,几人刚到造船厂门口,就见戴亨重新换洗了衣服,堵在了门口。 他用凌厉的眼光看着呤唎,似乎要用眼神将他杀死。 呤唎见戴亨似乎不太喜欢他,他尴尬地笑了笑。 戴亨说道:“来人不通报姓名,你很不礼貌啊。” 呤唎听着戴亨带刺的话语,赶快脱帽行了一礼,而后问道:“请问阁下是太平军哪位将领?” 戴亨没好气地说道:“鄙人是太平军工部尚书戴亨。” 一听是工部尚书。 呤唎吃惊地问道:“看来翼王打算在成都重新建立新政权?。” 石镇清微笑说道:“我正有此意,因此才设立了七部尚书。” 第136章 宴请洋人 戴亨哼了一声,这才让开道来。 来到造船手工工坊内部。 呤唎虽然暗暗称奇。 但是一想到技术落差,就直摇头。 “太落后了,我们西方已经装备了蒸汽铁甲舰。这艘快蟹大船我在与湘军作战时候见过,速度太慢,以后都可以淘汰了。” 石镇清脸上一阵红,一阵白,他当然知道这种差距,但是崭新的船被人挑剔还是有些挂不住脸面。 戴亨板着脸说道:“都说洋玩意先进,你有什么东西能入我法眼?不妨拿出来瞧瞧。” 一旁的白齐文不服气地说道:“我们带来了二百条燧发枪,可不是你们的火绳枪能比的。” 戴亨“噗嗤”一声笑了出来。 “那玩意老子早就研究出来了。日后还会研制更惊掉你眼睛的东西,让你看看我泱泱华夏的底蕴。” 一旁的呤唎知道老子是骂人的话,他也不生气。 反而将脖子上挂的一块怀表扯了下来。 他丢给戴亨说道:“这是西洋的怀表,我们早就大量生产了,他可以指示时间……” 戴亨接过怀表,看了一眼不断走动的指针,不禁连连邹眉。 他看了看天上的太阳,又想到目前所用的还是日晷。 他擦了擦额头的汗。 终于有些服气了。 但是嘴上仍旧说道:“这玩意用处不大,我们观太阳东升西落,一样可以测量时间。” 呤唎笑着摇头说道:“这怀表零件小巧,做工细腻,可不是人工能造出来的。我们西洋物太多了,还有西洋摆钟。此外,还有蒸汽火车,电报机和照相机……” 听着一连串陌生的洋物。 戴亨再也不淡定了。 “你说的俺也没见过,你倒是拿来瞧瞧?” 白齐文哈哈笑道:“火车是一节一节的大铁盒子,那东西无法搬运。就是成百上千人也拉不动,只能行驶在铁轨上。等我表弟杰瑞带人从我母国回来,会带来一些东西让你见识见识的。” 听到日后又有洋物要欣赏。 戴亨没有再固执己见。 从朝天门码头回到重庆城内,已经入夜了。 呤唎和白齐文早已经饥肠辘辘。 李福猷早就让人预备了一桌子丰盛的菜肴。 在席间,呤唎和白齐文胡吃海塞,专挑肉吃。 吃的二人满嘴流油。 石镇清指着尚未开封的酒坛问道:“福猷,此酒是什么酒?” 李福猷放下筷子。 示意战将李文彩将酒坛打开。 一股浓烈的酒香传来。 待李文彩将所有人的酒杯都倒满后。 他扯着嗓门介绍道::“翼王,这酒原是川液浆酒坊生产的,后来被五粮春酒坊收购了。这酒年份不多,但是浓香扑鼻。若是在平常,李帅断不会让我们饮一滴的,今日翼王和军师到此,加上西洋宾客到此,李帅才命我摆上桌的。” 石镇清举杯和众人一一碰杯。 而后慢慢将酒喝下,他卷着舌头让酒液在口内慢慢四溢。 一股醇香在味蕾间流淌开来。 石镇清品鉴道:“此酒口味纯正,口感绵长,余味久久不散,真是好酒。我川地盛产好酒,这两个酒坊的品牌,其中一个取一个液字,一个取五粮,就叫五粮液吧。” 石镇清知道,日后这款纯粮酒就会卖遍大江南北,火的一塌糊涂。“ 邱云机跟着说道:“我华夏酒文化源远流长,酒的品质,大多取决于水好。我川地属长江上游,有雪域高原的冰川融化之水流到这里,流淌到此,颇为清澈。加上密不外传的配方,更是得天独厚。翼王赐名果然非凡,五粮液,真是好名字。” 戴亨今晚逮着好酒了,他身处两位洋人之间,左一杯,右一杯,将身旁的呤唎喝的酩酊大醉。 戴亨看着不胜酒力的呤唎哇哇大吐。 赶快拍了拍他的脊背。 他将呤唎扶正后,笑呵呵说道:“哎,我说,呤唎先生,你们西洋没有好酒吗?” 呤唎喝了一大口茶水,这才将酒气压了下去。 他迷迷糊糊气愤地说道:“逆说神么?我们大英帝国出产的白兰地最好喝,那是一种把葡萄发酵后,用蒸馏技术勾兑的最好的酒。它已经卖到了世界各处,你是孤陋寡闻。你们这酒太辣了,我的喉咙和胃都要爆炸了。” 戴亨讥讽道:“你们西洋那是洋水,你们的技术虽然好些,但是论起喝酒,我们甩你们十万八千里。” 戴亨看着呤唎生起了闷气。 他指着呤唎脖子上的怀表说道:“这玩意借我两天可否?” 呤唎一把将怀表扯了下来。 他将怀表里面一张圆照片抠了出来。 照片上正是他和爱妻玛丽的合影。 呤唎面现悲伤的神色说道:“这是我和我爱人的照片,不能给你,这个怀表是新的,送给你吧,我还有一个旧的。” 戴亨瞪大了眼睛,他没有伸手去接怀表,而是呆呆地看着呤唎手里握着的那张陈旧照片出神。 他惊讶地说道:“你……你怎么进这里面了?莫非使用了什么妖法?” 呤唎呲着牙笑道:“这不是妖法,是照相机照我们拍出来的。是我们研究出来的照相技术。” 戴亨蒙蒙的看了好一阵。 在众人惊诧的目光中,戴亨才将照片收好。 一旁的白齐文不懂酒文化,他喝酒也是一口闷。 几杯酒下肚,白齐文也已经头脑发晕,眼神迷离。 他掐着酒杯强装淡定,一杯酒下肚后。 他说道:“等我表弟杰瑞回来,说不定能带回来一台照相机,到时候我给诸位拍个合影。” 石镇清在众人诧异的目光中,点评道:“这就是我和你们说的科技差异,所以我们日后要师夷长技,取长补短。” 好在呤唎二人并不知道夷的真正含义,加上醉酒。也仅仅是左耳朵出,右耳朵冒。 “翼王,你打算如何安排二人?” 一旁的邱云机附耳对石镇清嘀咕了几句。 石镇清正思索间。 一股凉风吹来,一旁的呤唎清醒了许多 。 他从怀中掏出那本写了一大半的《太平天国革命亲历记》 。 对石镇清晃了晃说道:“翼王殿下,这是我写的一本书,看来上帝不想让太平天国覆亡,接下来我又有事情做了!” 第137章 对洋人授官 石镇清手指众人,笑道:“大作家,那你的好好采访每一位将领,我们每一个人都得跟你借光,给你当主角呢。” 李福猷也跟着打趣道:“那可不,只要你照实写,别把我们写的滥杀无辜,跟张献忠和清妖一般,什么屠川之类的写上去就好。若是胡说八道,嘿嘿,我少不了打你的板子。” 呤唎摆摆手说道:“怎么会,那我加入太平军不也成了屠夫?你们放心就是。我会适度美化你们,但是绝不会过于夸张。” 石镇清点头道:“这采访吗,你可以深入我们太平军各位战将的生活才能体会到。眼下你们初来川地,我不能过于让你们操劳,以为我石达开不体恤人。我打算让呤唎先生去教授西方课本,你看如何?” 呤唎摇头道:“若是做个教书匠,我何必来参加太平军,我可以利用晚饭时间去传授知识,但是我在忠王李秀成那里担任过战船指挥和炮兵统领,我以为我更擅长这两方面。” 石镇清见呤唎自告奋勇。 他和邱云机交换了下眼色。 石镇清说道:“好吧,那你就从旅帅做起,指挥炮兵兼战船指导。我们自产的开花弹马上就量产了,让你瞧瞧威力。” 呤唎似乎不太相信,但是酒劲上来,他已经抬不起头。 他脑袋无意识地砸在了酒杯上,当场晕了过去。 石镇清让人将呤唎抬下去休息。 他又对白齐文说道:“我打算也封你为营帅,负责洋枪队以及辅导吴熄的火枪队。你所携带的燧发枪虽然有些鸡肋,但是我们自研的燧发枪还在生产中,需要些时间。” 白齐文瞪大了眼睛。 他操着半生不熟的汉文问道:“自研的燧发枪?果真如此吗?” 戴亨抽着大旱烟,一口浓烟喷在了白齐文的脸上,呛得他直咳嗽。 白齐文捏着鼻子说道:“你们的旱烟真是太冲了,就跟古巴奴隶们种的雪茄一个样子。” 戴亨见白齐文不喜,他将烟袋嘴敲了敲,将烟叶都倒了出去。 他举着这杆崭新的玉嘴烟袋说道:“嘿嘿,这杆玉嘴烟袋可是翼王赏我的,你们那雪茄哪有这旱烟抽的过瘾,抽的有劲。” 白齐文见戴亨依旧固执己见,他也不便多辩论。 他和石镇清说道:“翼王殿下,我带的二百人还在路上,如今长江航线已经很难坐船过来,我让他们绕路陕西入川,我打算派几个人在重庆和新津指导训练,教授洋文,你看如何?” 石镇清看着外表粗犷白齐文,没想到他心思如此细腻。 他刚要夸赞几句。 白齐文喷了一口酒气继续说道:“太遗憾了,这里没有歌舞助兴,我在忠王那里,一旦打了胜仗,就有美女犒劳。” 石镇清脸色微变。 他看了看白齐文,吓得他不敢再说一句话。 一旁的李福猷也怒道:“他妈的,你当我们这里是窑子窝呢?我们跟李秀成不一样,他们可以腐化,我们翼王是替老百姓平定乱世。我们对待妇女情同姐妹,不是玩物,如你日后再有此类想法,我刀砍了你。” 李福猷手握着刀柄,发泄着怒火。 石镇清脸色铁青,他摆了摆手,阻止了李福猷拔刀,让李福猷坐下说话。 石镇清脸色渐暖。 他一遍喝着茶一边说道:“白先生,你要明白,咱们这里是反清妖的圣地。不是江浙一带藏污纳垢之所。若你日后立大功,我不吝赏赐。但是如果你和你的士兵对良家妇女有任何亵渎之事,我定斩不饶。” “但我太平军并非草木,人有七情六欲。青楼这种场所,你们最好也不要去,万一惹上脏病,在天国制度中,那就只有阉割一条,这一辈子可就毁了。不过你们可以自由追求喜欢的女士,但不可胡来,你明白吗?” 白齐文被训斥的满头大汗,他明白阉割后就成了所谓进宫的太监,回去不男不女,更是无法见人。 他赶快躬身说道:“是,翼王,怪我不懂军法。我一定严加看管部下,不准惹是生非。” 石镇清对他的表态非常满意。 又摆手让其坐下。 白齐文喝了一杯酒,就借口疲累,也下去休息了。 看着白齐文走后,李福猷仍旧骂骂咧咧不能释怀。 石镇清说道:“西洋人到我国来,无非是混口饭吃。他们这些人,大多都是底层的浪人,出身一般都不高贵。必须因势利导,既要有所压制,也要给予必要的银钱奖赏。” 李福猷喝了一口酒,这才消了怒火。 石镇清等人在此住留了三天。 才带着呤唎二人回返成都。 众人刚一进入成都大门。 老百姓们都乌央乌央的,纷纷出来观看,因为这些老百姓都没有见过白人。 因此显得格外好奇。 有一位上了年纪的老儒生跟旁边的青年儒生说道:“嗯,都说西洋人是红夷人,今日看头发,确是金发碧眼的黄夷人,小子,我赌输了,这二两银子你的了。” 说完,老者愤愤地将银子丢给了旁边青年人。 青年人将银子在手中掂了掂。 便嘿嘿笑道:“红毛也好,黄毛也罢,都是金发的白夷人。他们也没有长着三头六臂,也不是巨人模样,都是血肉之躯,怕个甚。哼,我看中炮一样会被撕碎。” 不但这两位好奇。 人群中的妇女们更是炸开了锅。 “他们是白面鬼,杀了他们。” 说完,很多人冲着呤唎和白齐文二人扔白菜帮子和臭鸡蛋。 二人坐在高头大马上。 以为老百姓是在夹道欢迎他们。 还颇为得意地四处脱帽行礼。 直到沾了一身的臭鸡蛋,这才感觉到不对劲。 蓝庭芳带领女兵们正在维持秩序,见状后,他带兵赶快阻止,但是依旧于事无补。 来到总督府门前,白齐文状告道:“翼王殿下,那些老百姓好像不太礼貌。他们就是这么欢迎我们的吗?” 石镇清笑道:“你们与我华夏民族迥异,百姓们又没见过你们。我国各个王朝同你们西方接触并不多,也就从明朝开始才有利玛窦等人为我们服务。不过那都是深宫中的皇帝才能亲见,百姓们无从知晓,依旧称你们为洋夷。或许从今以后,这种局面会慢慢改变。” 白齐文自讨没趣。 只得和呤唎下去换洗衣服。 看着二人走后。 石镇清低头看着的玉案上摆着曾仕和部刚刚送来的一封十万火急的密奏。 石镇清看了一眼封皮,而后问道:“军师,关于南边贵州的情况你知道多少?苗人首领张秀眉将军近来的局面如何?” 第138章 招黑旗军刘永福 邱云机面现忧郁的神色回答道:“大半月前我收到过张秀眉部在贵州的活跃情况。说他们将白旗军九松、高禾部拉入队伍、人马扩充到两万余人。但贵州巡抚张亮基可不是泛泛之辈,他采用剿抚并用的策略,分化瓦解义军。” “白旗军高禾的手下岩大五带着哥老会原班人马带兵出走了,还成立了白旗军。现在形不成合力,很容易被各个击破。” 石镇清面色凝重。 他迅速将密信拆开。 当看到张秀眉如今正被困于贵州东南方都匀府、镇远府、黎平府三府交界的雷公山时。 他啪地一声,将密信拍在了桌案上。 邱云机上前一步,匆匆看过信后。 信中内容已经使用了十万火急的字眼,说贵州巡抚张亮基带着贵州提督赵德昌和沈宏富等四镇总兵一共统兵五万余人,将雷公山周围都扫荡一空,还招降了义军中一位重要的苗人首领杨树森。 如今清军已经将雷公山包围封锁。 张秀眉在信中说,雷公山虽然易守难攻,储存了不少粮食,但是围困日久,迟早会被攻破。因此请求石镇清能够发兵援助……。 读罢信,邱云机将目前得到的贵州情报讲了讲。 “翼王,贵州虽为一府,但地瘠财匮,饥军索饷困难。张亮基收拢的这些绿营兵军纪败坏,所过之处,经常屠杀抢掠百姓和富家大户,很不得人心。况且这所谓的四镇总兵也是内斗不断。” “另外,我听说贵州布政使严树森素来与张亮基不和,已经在清廷数次参了他的本。我们倒是可以从中做做文章,不过眼下需要将张秀眉和包大同解救出来,这样咱们就可以派人接近布政使严树森,怂恿其再参张亮基一本。” 石镇清听后频频点头。 “军师所述,果然好想法。” 邱云机想了想后又接着说道:“目前可以援助者,也就是曾仕和的两万人马了,曾仕和正在修筑攀枝花到会理县的道路,现在应该快完工了吧。不过调动曾仕和入贵州,就要防范清廷在云南方向的动作……” 石镇清没料到贵州局势如此不堪,他将地图摊开在玉案上。 二人一起看了过去。 看了一阵,邱云机似乎有了主意,他平静地说道:“远水很难解近渴,若想救援张秀眉,必要调动曾仕和的两万人马。从云南东川府直插贵阳,威胁贵阳,令张亮基派兵回援,此为围魏救赵之策。” 石镇清眨了下眼睛,似乎对这个想法也很赞同。 “此去贵州,要速战速决,将张秀眉等人救出,就赶快撤回来吧。等贵州有变,再行进入。” ”是“邱云机答应道。 石镇清又沉吟了片刻后,他猛一拍大腿,似乎想起了一人来。 他兴奋地向邱云机说道:“在贵州有黄旗军和白旗军,我怎么差点就忘了还有广西刘永福的黑旗军。我早就想将这支劲旅收归旗下,奈何这几人日诸事繁忙,一直未有功夫。我与刘永福是同乡,虽然未曾谋面,但是都是起义军,他现在应该在为天地会作战,你是否可以联系上他?” 邱云机疑惑地问道:“刘永福是何人?我怎么从未听说过,难道他比天国的那些悍将还要厉害?” “他虽然现在籍籍无名,但是在未来可是叱咤风云的人物。对于此人的任用,我另有打算。我想着要培养培养他,再加以重用。此人可是不可多得的全才将领。” 邱云机撇嘴笑道:“这有何难,我派一名原来天地会的青衣卫去寻访此人,应该不难。找到此人后,让其将翼王的招揽之意代为传达。” 石镇清摇头道:“请帅才必然要有诚意,我拟写一份招揽信,你替我润色后,速速派人转交给他吧。广西与贵州相接,若是此人能为我所用。令其直插雷公山,与张秀眉里应外合,就可以打破张亮基的围困。” 邱云机这才明白石镇清的用意。 他点头称赞道:”翼王想的果然周全,若是刘永福能带兵西进,则解除清妖对张秀眉部的包围,就十分容易了。” 石镇清笑了笑后,便坐回了太师椅上。 他笔走如龙,很快就写就了一封带有诚意的招揽信。 邱云机又加以润色后,这才用火漆封好。 派了一名得力的青衣卫迅速南下。 数日后,在会理城郊的稻田地头。 大将曾仕和刚刚带人修好一条从攀枝花铁矿到会理的官道。 官道可以并排两辆马车,可谓是十分宽敞。 连日的劳累,他满脸灰尘。 尽管十分疲惫,他依然不让大军入城骚扰百姓。 他一手捻着一串念珠,一边听着一位老兵正在口若悬河地讲三国演义的评书。 亲兵讲的绘声绘色。 曾仕和和众人听得也是津津有味。 眼看日上三竿,人马已经饥肠辘辘。 旅帅刘成派人将刚刚打猎带回来的一头野猪让人宰杀了。 他命人盛了附近的湖水,支起了铁锅。 不大一会,一锅水就被烧的哇哇开。 刘成厨艺极佳,他将肥瘦相间的野猪肉切成了薄薄的片状。 撒上盐巴后,往里面一盘盘倒肉。 不大一会,锅里的肉就熟了八分,闻着清香的肉味。 曾仕和念了一段《金刚经》给这头即将被吃进肚里的野猪超度了。 随后他又将双手十字交叉。 闭眼念叨道:“阿门,愿上帝原谅我们杀生的罪过。“ 吟唱完后,他大手一挥。 “开吃。”一声令下后,一下子围过来五六十人。 曾仕和还未等夹起一片肉,就被这些亲兵们抢的一块不剩。 曾仕和添了点汤,就着米饭扒拉吃了几大口。 旅帅刘成刚刚抢了一块肉,他见制将军曾仕和一块肉都没吃到嘴里。 便摇了摇头。 他将碗里的肉硬要塞给曾仕和,曾仕和赶快阻止道:“我曾仕和与部下同甘共苦,启有夺人食者,你吃吧。“ 刘成眼含热泪,心中激动。 “曾将军,这头野猪您一块没吃,都让亲兵们吃了,这让我们情何以堪。” 曾仕和将碗中饭一扫而光。 他擦了擦嘴说道:“都说教派信一样就好,可是比起上帝教,我更喜欢佛教。我不喜吃肉,这更符合我的脾性。等仗打完了,我就找座山出家去做个野和尚……” 刘成正要回话。 不料远处一骑在一片烟尘中呼啸而至。 待来人下马后。 将石镇清的密信送上。 曾仕和识字不多。 他让旅帅刘成念给他听。 刘成一字一字地读着,一共读了两遍。 曾仕和听后“嚯”地起身。 他吩咐道:“翼王有战令下达,我给你们半刻钟时间吃饭,一会马上随我杀奔贵州。” 将士们一听,顿时士气大涨。 有广西老兄弟喊道:“太好了,又离广西老家近了一步。” 另一位亲兵则说道:”是啊,咱们也不能总干这毫无战功的修道琐事上吧?翼王刚刚带人夺下成都,我看我们应该攻占贵阳,让翼王好好看看咱们这支队伍的能耐。 曾仕和看着全军战斗高涨。 他骑上那匹大青龙神驹。 带着两万大军朝着贵阳浩浩荡荡杀去。 第139章 围魏救赵 曾仕和带人以日行百里的速度,穿越崇山峻岭。 在七日后,终于来到了贵阳西边五十里外的清溪镇。 眼看日头还在中天,曾仕和将人马拉进了树林里,因为征途劳顿,他倚靠着树木也扯起了鼾声。 在休息了半日后,旅帅刘成终于将他叫醒。 “将军,清溪镇人马不多,你看咱们要不要拿下,作为后方营地?” 曾仕和马上清醒过来。 他从怀内拿出那张泛黄的贵州地图看了起来。 地图上面到处都是勾勾点点,可见曾仕和在无人的时候早就在研究入黔作战之事。 看了一阵后,他指着几个地方说道:“翼王和军师此计为围魏救赵之策,目的在于虚战声势。咱们没有重炮,想攻下贵阳,难度很大。况且围困雷公山的张亮基听到贵阳有事,一定会派人回援的。这样也好,咱们正好撤围去敲他一闷棍。” 刘成点头道:“翼王和军师果然运筹帷幄,早已经将张亮基看的透彻了。” 曾仕和二人说完。 就见一标人马在在刘成的带领下离队而去。 曾仕和登上半坡。 他驻足远眺。 在听到几声枪炮声响后,清军未等接仗就吓得四散而逃,清溪镇很快落入了曾仕和的手中。 得了清溪镇后,曾仕和再次分兵。他带领一万五千人马移师北山,趁着黄昏,很快占领了贵阳北面二十里外的黔灵山。 听到炮声,整个贵阳城都笼罩在一片惊恐中。 布政使严树森登上贵阳北城墙。 他眉头几乎拧成麻花。 他向副将池有连问道:“这是石达开打来了吗?池将军,你的一万人能顶住吗?” 池有连一听是石镇清的人马打来。 他吃惊的问道:”石达开不是在四川吗,他的人马怎么会出现在贵州?“ 严树森斥责道:”你问我我问谁?都是巡抚张亮基剿匪不利,连日未曾扫平雷公山,导致贵阳空虚,让长毛贼猷石达开有机可趁。若是张亮基不回援贵阳,我定要再参他一本。“ 副将池有连听后也是敢怒不敢言。 他举着一柄望远镜仔细的查看了一番曾仕和的大营。 他看到太平军尚未合围贵阳,于是赶快派人出城向张亮基求援。 副将池有连生怕贵阳有失,自己成了替罪羊。 于是对着严树森说道:“严大人,卑职马上派人去向巡抚张大人求援,这石达开的人马可不是本地匪患那样的乌合之众。咱们防守贵阳,不可有失,不然朝廷……” “这是自然,随时贵阳有失,不仅巡抚张大人会弹劾我,你也会被砍头。所以保住贵阳,就有事保住你的命,懂吗?“ \"卑职明白。\" 二人商议了一阵,便组织城内人马上城驻防。 那些懒散的士兵一听说又要打仗,一个个都怨气冲天。 池有连连骂带踢,才将这些水军赶上城头。 他看着士兵们都打不起精神。 于是打气道:“你们放心,只要守住贵阳,我一定奏请朝廷发放兵饷,决不食言。” 那些士兵们不知真假,有的竟然当场喧哗起来。 “上一次白旗军攻城,你就是这么说的。” 副将池有连听到刺耳的讥讽声,他没好气的看了一圈众人,却全然不知道谁说的。 他此刻也担心士兵哗变,因此严厉斥责道:“谁再妖言惑众,蛊惑人心,我捉到定斩不饶。” 尽管听得是威胁话语,但是士兵们好像熟视无睹,守城依旧心不在焉。 一连三日,曾仕和的人马都是四处叫嚷,然后到处朝城头打炮,但是并不见任何人员进攻的情况。 几日后,正在围攻雷公山的张亮基设在白岩村的行辕内,亲自召见了贵州提督赵德昌和沈宏富、刘义方、林自清、刘有勋等四镇总兵。 他将贵阳布政使严树森署名的来信交给众人看后。 他毫不在意地道:“贵阳城尚有一万多人,我料定石达开人马东来,必然带不了太多人。城内的一万守军足以应付,咱们还是研究下如何进攻雷公山吧……” 贵州提督赵德昌和打断道:“张大人,保护贵阳可是大事,咱们其他事都可以暂停,唯独不能丢了贵阳。依我看应该派一支人马前去营救。” 张亮基看到其他人也是这个想法。 他叹口气说道:“倘若让张秀眉逃出生天,我在朝中就会备受责难,那些言官们可是一定会在后面攻击我的。既然你们也这么想,那就让提督赵大人和刘有勋总兵带一万五千人前去营救贵阳,你们以为如何?” 总兵沈宏富攻说道:若是撤围两路,则雷公山必然松动,恐怕包围的力度会大大降低。” 张亮基望着房顶怅然说道:尽人事看天命吧。” 就在张亮基派兵回援贵阳的时候。 黑旗军刘永福刚刚偷袭了广西西北泗城府的平乐镇,他跟随天地会头领吴阿忠在不久前又吃了败仗,他知道吴阿忠是个不成事的饭桶。 于是将人马拉到了广西西北,正犹豫要不要退到广西和越南的交界处,一方面韬光养晦,另一方面观看反清的形势发展。 谁知却收到了石镇清来自于四川的加急密信。 他反反复复看了四五遍书信,在确定石镇清确实是诚心在招揽他。 看罢信后,他从信中感受到石镇清对他好似伯乐相马一般,从众马中将他选了出来。 他握紧了拳头,怔怔地望着帐外的青天。 喃喃自语道:“我刘永福终究有一飞冲天的可能了……” 他回转心神,见来人衣衫褴褛、而且扎着辫子。但一番对话后,天地会的暗号都对的上。 刘永福便让人好好款待来使。 他心中十分激动,他将书信赶快拢在袖子里,在行辕踱了几步。 他让人将战将吴凤典、黄守忠二人找来。 将书信给他们看过后。 吴凤典首先开口说道:“刘帅,我以为投靠翼王确实是一条眼下最好的方向。我们本来就想加入太平军,可惜天王洪秀全太不争气,他坐困南京,落得被湘军层层围困的下场。眼下恐怕凶多吉少了。” 黄守忠也跟着说道:“相比之下,翼王就不同了。他虽然从广西到四川连连败北,但是最近听说其夺取了整个四川,从信中来看,确实是真的。” 刘永福听二人说的都有道理。 他一把抓起浓密的八撇胡,而后停顿了一下,说道:“你们还不知道,我和石达开还是同乡,都是客家人。我早就钦佩翼王的风范和雄心。因此早就有心投奔他了,奈何远隔山水,投奔无门,这才耽搁了。现在翼王已经抛出了橄榄枝,咱们正好助其一臂之力,入贵州,给贵州巡抚张亮基狠狠来他一棒子。” 第140章 刘永福大展神威 吴凤典问道:“刘帅,咱们手底下就有两千步兵,土炮仅有十门,火绳枪二三百支。你看这仗咱们怎么打?” 刘永福将发黄的地图打开。 他查看了一番雷公山附近的地理和地形。 便开口说道:“翼王虽然让咱们援助张秀眉和包大同给解救出来,但没说怎么救。我以为作战必然要灵活,不可莽上。前次咱们跟随天地会吴阿忠时,他就是犯了大忌,处处设防,结果被清军强势炮火给打的丢盔弃甲,最后给清军活活凌迟了。我们务必要吸取教训。” “我以为跟清军作战,要趁虚而攻,至于什么时候动手,当然是夜袭最好。事不宜迟,咱们疾行军六、七天怎么也到了,到时候见机行事吧。” “记住,将咱们的七星黑旗都收起来,沿途不要攻打任何县城,以免行踪被清军刺探给探到。” “是,刘帅。“ 看着二人走出帐外,开始调动人人马。 刘永福也不再耽搁。 他将黑色披风披在身后,骑上了一匹俊朗的枣骝马。 他带着两千黑旗军趁夜色开始了疾行军。 刘永福专挑无人走的小径行走,穿过重重峻岭,终于在七日后赶到了都江村。 都江村老百姓因为打仗的缘故,惧怕清军灭村,因此全都跑的无影无踪。 刘永福将大营扎在此处。 他带吴凤典和黄守忠纵马向西,来到一个叫做十二盘的高坡上。 透过茂密的丛林。 几人已经能够清晰地看到远在三里外清军的布置。 刘永福目光炯炯。 他的副将吴凤典看到张秀眉的苗军已经退守雷公山。 整座山已经被清军的火炮打的到处都是被掀飞的树木,很多地方都被打秃了。 吴凤典眼尖,他指着雷公山前的一个几百米宽的缓坡说道:“刘帅,快看那里,双方打的实在太惨烈了,苗人的尸骨已经堆成了掩体。那里到处都是清兵和苗军的尸首,实在是太惨不忍赌了。” 刘永福顺着吴凤典所指的方向远远看去。 见苗军再一次将清军杀退,到处都是断臂残肢,腥气四溢,久久不散。再看地上,早已经血流成河。 刘永福眉头紧锁。 他仔细地查看了战场双方情况。 于是分析道:“苗军占据地理,短时间还跨不了,但是毕竟没有外援,补给也接济不上。 再看清军,火器有优势,随时有外面府县的补给。现在清军刚刚打过一场,必然人困马乏。今晚正好偷袭清军大营,由我带五百人去进攻张亮基的行辕。” 吴凤典面现担忧的神色。 他请战道:“刘帅,还是让我去吧,你是咱们的主心骨,我可以死在战场上,但是你不能有所损伤。” 刘永福摆手道:“不必再争了,兵力有限,你有更重要的任务。你带一千人马去偷袭清军的炮兵阵地,将那些火炮都毁掉。” 吴凤典毕竟是刘永福的忠诚部将,他数次想代替刘永福,都被刘永福断然拒绝。 吴凤典叹了口气,不再坚持。 “那我呢?” 黄守忠又问道。 刘永福说道:“你带五百人攻入战场后,放火烧清军军帐。而后发响箭给张秀眉,让其与你内外夹攻,你先期和他会师,破开重围。” “遵命。”黄守忠答应道。 刘永福透过树叶,再次确定了贵州巡抚张亮基的位置。 这才再次回到都江村。 他和将士们匆忙吃了一点干粮,休息了一阵。 便准备接下来的大战。 入夜后,一轮圆月已经慢慢升起。 刘永福窝在十二盘密林中的一棵树下。 掌旗官刘铁手中的一把七星旗已经展开。 他迫不及待的冲着刘永福问道:“刘帅,今晚几时进攻?我好将咱们的黑色七星旗插到张亮基的行辕。” 刘永福听到后,闭着的眼睛忽然睁开。 他的眼睛仿佛夜鹰一般,充满了光彩。 他看了身材高大,脸黑似炭的刘铁一眼。 “刘铁,你跟我有六年了吧?咱们投靠了好几家天地会的起义军,都是毫无眼光的平庸之辈,咱们这次打个漂亮仗,也算是投奔翼王的见面礼了。” “我知道你作战勇猛,敢拼敢杀,所以才叫你扛大旗的。这一次,只要杀进张亮基的老巢,他必然惊慌失措。你就可以趁机插旗,虚张声势了。咱们目前的实力还不足以将张亮基击杀,眼下还是救援张秀眉的苗军为主,明白吗?” 刘永福正直了身子继续提醒道:“另外,你要谨防暗枪。” “是,刘帅。您就瞧好吧,我刘铁的武艺都是您教的。您让我上刀山下火海,我都不带皱眉头的。” 刘永福对这个傻大个倒是十分看好。 刘永福所带的黑旗军在山林中一直潜伏到三更天。 他手握那把锋利的大刀。 早已经蓄势待发。 “冲啊” 随着他一声将令的下达。 刘永福一马当先抢先杀了出去。 他身后的五百步兵也都手持长短武器,紧紧相随。 刘永福骑着枣骝马,率先冲到了张亮基大帐七十米远近。 他招呼一声,火箭手早已经弯弓搭箭,将箭矢紧绷。 只听“嗖嗖嗖”几声箭鸣划破夜空,将四处的军帐都映的通红。 “敌袭,快,保护张大人。” 很快一排守夜的士兵就纷纷持着武器挡在了张亮基的帐帘前。 张亮基此刻刚刚入睡,听到有人闯营,骇的他惊慌失措。 慌乱间,他差一点把裤子当成衣服。 他披衣披挂后,马上就从军帐的后面钻了出去。 刘永福见张亮基挺着肥大的身躯正要逃走。 他手中大刀连劈带削,将十几名阻拦的小校一一砍杀。 他飞马前来,举刀正要有所动作。 不料斜刺里,一匹白马蓝拦住了他的去路。 “你是那股叛军?我沈宏富来会会你?” 刘永福看着一脸狞笑的沈宏富。 他怒道:“狗奴才,鄙人黑旗军刘永福,今日取你项上人头。” 沈宏富手持长剑前来迎战,刘永福毕竟少年就习武,他挥动大刀连连劈砍,招式变幻莫测。 将沈宏富手中剑打的几乎握不住。 几人互相进攻了几回合,沈宏富傲气早已经消失不见。 他一剑将刘永福的大刀割开,反而招降道:“刘将军,你为何委身贼逆,何不投效朝廷?张亮基张大人求贤若渴,正在广揽团练将军。刘将军若是肯降,我必然保举刘将军为参将,不不不,为副将,在我之下。” 第141章 雷公山大破清军 刘永福冷笑道:“住口,我正想取你项上人头,去跟翼王邀功请赏,你这狗奴却来招降我!不必废话了,两军阵前,各为其主,用手上刀剑说话吧。“ 二人正说间,掌旗官刘铁已经扛着七星黑旗闯了上来。 他一脚将阻拦的清军踹开。 而后双手提着黑色军旗,往地上死死插去。 等大旗没入泥土几尺后,已经稳稳地立在原地。 刘铁抽出腰间大刀,口中喊道:”贵州巡抚张亮基是属王八的。他已经跑路了,你们快投降吧,投降不杀……” 刘铁的喊话犹如石头子击打在水面,一石激起千层浪。 那些清军本来就战斗了一天,人困马乏,根本无心作战。 不少人被烈火吞没。 其他人则哭爹喊娘,有的裤子都没来得及穿,光着屁股满山坡乱跑。 沈宏富见人马已经开始松动。 后方的人马更是跑的比兔子都快。 他看到张亮基也骑上了一匹枣红马。 便催胯下战马,也要趁机溜走。 刘永福刚要追击,不料清军中一发冷枪突然朝着他身下的青龙马打来。 那马受惊,差一点将他掀翻。 刘永福勒住马头,玄而又玄地躲了过去。 不料又几发乱枪射来。 刘永福伏在马背上,正要躲避。 就在此刻,刘铁不知何时,挡在了青龙马的身前。 一发弹丸正好射在他的左胛骨。 一阵天旋地转,刘铁当场晕了过去。 刘永福看着倒下去的刘铁,赶快下令道:“将刘铁抬下去救治,我去追沈宏富。” 他骑马带着十余骑亲兵将阻拦的清军击杀,而后旋风般冲着沈宏富逃走的方向追去。 就在刘永福得手后。 清军的炮兵营也遭到了吴凤典的绞杀,他带人杀上来之时,清军还在熟睡,他手持单刀,砍瓜切菜般将清军全都斩杀。 随后一把火将炮兵阵地化为火海。 他这才又转向刘永福所进攻的方向。 此刻,身在雷公山中激战了一天的张秀眉和包大同也看到了援军的响箭。 张秀眉顿时大喜。 他和包大同倾巢而出,各带五千人杀了出来。 他满眼仇恨,见到清军就杀,手上丝毫不留活口。 他提着带血的苗刀,在月光下十分渗人。 他眼神不断寻找。 终于发现了断后的苗人叛徒杨树森和一清军副将许江河。 张秀眉冷笑一声,他看到杨树森在亲兵的簇拥下,早已经吓得瑟瑟发抖。 张秀眉驱马向前。 讥讽道:”杨树森,你背叛咱们苗人,我发下毒誓,必然要以你的心血去祭祀我们苗寨五千亡魂。何不与我痛快一战?不要藏头露尾,做个缩头乌龟。” 杨树森转头看到清军被追的满山跑,他知道张亮基已经指望不上了。 他探着头狡辩道:“没办法,我也是身不由己。我的下属们都要归顺朝廷,我也只能认命,不然他们会拿我的脑袋去给张亮基纳投名状。” 张秀眉知道再说也无趣。 他带人猛烈的冲击过去,双方随即展开了血腥的厮杀。 杨树森的几百精锐在阻拦中,被张秀眉的义军给砍杀殆尽。 杨树森眼看形势急转直下。 他马上下令道:“快,随我撤。” 话音刚落,几声枪响传来。 顿时将杨树森掀下马来。 张秀眉早已经对他恨之入骨。 他骑马飞奔而来。 森冷的苗刀死死插进杨树森的心窝。 杨树森手握着苗刀,头已经耷拉下来。 张秀眉将苗刀抽出。 杨树森顺势倒了下去。 张秀眉眼含泪水。 举着带血的佩刀说道:”兄弟们,我张秀眉替你们报仇了。” 说完,他下马对天磕了三个头。 祭拜完毕,他带人又开始对清军展开追击。 这场战斗进行的十分紧促,天亮后,他才和黑旗军将领黄守忠汇合。 张秀眉看着这支破衣烂衫的人马。 似乎十分陌生。 他问道:“你们是谁的人马,我在四川翼王旗下怎么没见过你们?” 黄守忠拱手说道:”张将军,我是黑旗军刘永福大帅的副将,奉翼王命令前来搭救你们的!” “你们的刘帅在哪里?”张秀眉左右观望了一阵后,问道。 黄守忠正要回答。 却看到远处几匹战马飞驰而来。 来人正是黑旗军另一名副将吴凤典。 张秀眉又拱手问道:“请问是黑旗军主帅刘永福将军吗?” “我是吴凤典,我去张亮基大营找刘帅,却没寻到他。我担心他有个三长两短,就麻烦了。” 张秀眉一听,马上就吩咐包大同赶去寻找。 包大同刚要动身。 不料前方战马嘶鸣。 又有十余骑在晨光中打马前来。 等来人走近了后。 众人才看到,来人正是黑旗军主帅刘永福。 刘永福手握着沈宏富的一颗血淋淋的大脑袋。 他将沈宏富的脑袋往地上一丢。 对亲兵们吩咐道:“这是我对翼王的投名状,你们要替我作证。” ”是” 刘永福看了一眼总兵沈宏富的死人头。 他知道,自己已经不可能再投降清廷,必须要跟石镇清一条路走到底了。 刘永福下马后。 对着张秀眉和包大同几人问了一声好。 张秀眉也早早下了马,他上前一步握住刘永福的手说道:“刘将军,多谢你出手搭救我们苗军,我听说你们是奉翼王命来的。你们带了多少人?” 刘永福实话实说道:”我们在广西新败,我的部下只有两千人。” 张秀眉惊讶地说道:”两千人就破了贵州巡抚张亮基的大军?” 一旁的吴凤典解释道:“是的,张将军。我们刘帅也是趁着清军跟你们鏖战了一天,这才趁着夜色偷袭成功的,只能算作巧计,跟二位将军的正面进攻无法相比。” 张秀眉再次拱了拱手,对着刘永福笑着说道:“刘将军部下跟将军一样谦逊低调,让我十分汗颜啊。不过我还是得感激你们出手救援,不然我们很可能会被清妖围死杀在雷公山上。走吧,到我营帐,咱们慢慢说。” 刘永福拒绝道:“张将军,翼王召我去四川,我不能与你把酒言欢了。此次突破重围,你的人马也元气大伤,还需要重整旗鼓,才能在贵州四处开花……” 一旁的吴凤典提醒道:“刘帅,刘铁受了枪伤,你看是不是需要留下来医治?” 张秀眉见状赶紧让苗医龙泽贵前去查看。 刘铁毕竟是替他挡了枪子。 刘永福最重义气,因此也跟着苗医一起前去去查看。 第142章 曾刘会师 来到临时搭建的医疗营帐内。 苗医龙泽贵刚刚将刘铁体内的弹丸取了出来。 而后将伤口清洗了几遍,又给他擦了治疗金创类苗药。 刘永福刚刚来到门口,就看到龙泽贵端着一盆子血水正迎面走来。 刘永福攀着龙泽贵的手臂问道:“老神医,刘铁怎么样?” “还好,虽然肩胛骨被打穿了,但好在送来的早,要是晚点,伤口溃烂,人活下来的可能性就低了。” 刘永福抱拳表示感谢。 随即又叫人递给龙泽贵二百两银子。 龙泽贵本是个有操守的苗医。 他将血水倒掉后。 直接将递到面前的银子推开。 “咱们都是义军,都是为了反抗清廷才抛家舍业出来拼命的。我比你更能体会战斗的残酷。这些人都是经我的手从阎王爷那里抢过来的,你拿银子是何意?瞧不起我们苗医吗?” 龙泽贵的一句话说的刘永福脸红到脖子。 他尴尬的笑了笑。 “龙神仙说笑了,我看他仍旧昏迷,怕是带不走了。眼下就留在咱们这里吧,这点钱算是给他买些药物所用,就劳烦了龙神仙了。” 龙泽贵这才让小徒弟将银子收下。 刘永福来到刘铁跟前。 看着满身伤疤的刘铁,他能记得每一处伤痕在哪次同清军的作战留下的。 不禁眼睛有些湿润。 他握住刘铁的手说道:“刘铁,我们先行一步去四川,等我见过翼王,再回来跟你团聚吧。” 刘铁眼皮抬了一下,似乎听到了刘永福的声音一般。 刘铁恍惚间忽然喊道:“刘帅,大旗已经插上清妖的营盘上了。” 刘永福见刘铁迷迷糊糊说着胡话。 他松开了刘铁的手,转身正要离开。 不料刘铁忽然又说了一句。 “刘帅,说好的,等打败了清妖,你就给我找个媳妇的……” 刘永福闭眼回道:“刘铁,你放心吧,我不会让你绝后的。” 说完,他命一名亲兵队长留下五十人跟随刘铁。 自己则牵过亲兵手中的那匹枣骝马。 在和张秀眉等人一一道别后。 便踏上了赶往四川成都之路。 一路走走停停,又斩杀了不少小股清军的拦截之军。 这一天,在将近贵阳百里外的龙头营驻留下来了。 刘永福下马后喝了点凉水,坐在土丘上正休息间。 突然前方百余骑纵马而来。 刘永福以为又是清军巡逻队。 于是招呼一声,随即上马准备迎敌。 不料前方一名头裹头巾的小将来到二百米处,看着刘永福等人已经登上高坡,枪口已经对准了他们。 他赶快喊道:“慢动手,请问是刘永福将军的人马吗?” 刘永福让黄守忠前去喊话。 黄守忠下了土坡,躲在石头后面。 用洪钟般的声音远远地喊道:“我们是刘帅的人马,你们是太平军哪部分的?” “我叫刘大虎,是翼王所属人马,我正奉曾仕和将军之命,前来接应刘将军的。我们曾将军正在黔灵山等待诸位。” 刘永福一听是石镇清的人马。 他看了一眼来人的打扮,确定是太平军后。 这才带人走了出来。 刘大虎来到近处,赶快下马给刘永福行了礼。 刘大虎问道:“我刚刚见张亮基带人狼狈逃回了贵阳,刘将军能够安全来到贵阳,看来战事进行的很顺利吧?” 刘永福抚弄着胡子。 笑着说道:“托翼王洪福,在雷公山一战偷袭张亮基大营,侥幸成功,将总兵沈宏富斩首于马上。” 刘大虎一听,更是心中激动。 “太好了,看来此行不虚,张亮基已经吓得龟缩贵阳城不出了。” 双方听后都哈哈大笑起来。 刘大虎这才引着刘永福前去黔灵山面见曾仕和。 黄昏后,众人终于赶到了黔灵山。 黔灵山上草木长得郁郁葱葱。 在茂密的丛林中,早已经是一片炊烟袅袅。 刘永福被引到曾仕和面前。 他看到曾仕和端着饭碗和亲兵们坐在一起有说有笑。 曾仕和在信中已经知道石镇清招揽刘永福之事,又同在与张秀眉的密信中刚刚得知了刘永福大破清军的大捷。 他脸上洋溢着笑容,正听着一名亲兵将雷公山之战刘永福夸张的仿佛天神下凡。 刘永福来到后,见众人都在讲他。 尤其是无中生有讲到刘永福用刀挑起张亮基的官袍时候。 众人都哈哈大笑了起来。 刘永福偷笑了一声,掩嘴咳嗽了一声。 曾仕和见刘永福来到。 赶快放下饭碗,和众人起身相迎道:“刘将军,你们可算来了,翼王一连两发密信,急切让我迎接你入川,可算没白等。我听说你虎威一震,将贵州巡抚张亮基打的落花流水。真有你的。” 刘永福谦逊的说道:“曾将军言重了,这都是将士们美化我而已,很多事情都是虚夸,根本子虚乌有……” 随后刘永福将攻打雷公山清军的情况讲述了一遍。 听得曾仕和也是暗暗吃惊。 “刘将军有勇有谋,果然非凡人物。此战打的清妖再不敢抬头了。不过咱们不能在此耽搁,就暂时放过张亮基一马吧。” 刘永福疑惑地问道:“曾将军不打算趁机攻下贵阳城吗?” 曾仕和摇头道:“我此次前来没有携带西洋重炮。况且我刚刚得到情报,说云贵总督潘铎命总兵马荣北上,大有进攻四川之势,因此我不得不回防。” 刘永福想了一阵后说道:“我听人说云南的起义形势也是如火如荼,云南巡抚徐之铭可是狠角色,他分化拉拢部分义军,时而纵容其叛乱,时而果然镇压。他在云南可是大权在握,任人唯亲。云贵总督潘铎不过是傀儡,敢怒不敢言罢了。” 曾仕和对云南之事也多有关注。 他点头道:“你说的不错,但潘铎也不是泛泛之辈。徐之铭在这乱世,其为人与当年的云南王吴三桂一丘之貉。不过是借助义军之手,变成他不断对清廷要挟的砝码。” 刘永福又说道:“是啊,不过清妖中也有能人,云南布政使岑毓英可也是个强人,曾刘会师其人杀伐果断,他在广西镇压天地会手段狠绝。据说他是办团练起来的,原任广西总兵,后来被调任云南镇压杜文秀起义。因为顾忌他在云南,所以我才没有去云南立足。” 第143章 骆秉章之死对清廷的震动 “再看吧,翼王没有让我出兵云南,似乎暂时也没打算联合云南杜文秀起义军。未来是再次入贵州还是南下云南,都要遵翼王之令。咱们吃过饭,就出发吧。我让人带你去成都,翼王已经翘首以盼了。” 听到自己有如此殊荣。 刘永福也是受宠若惊。 曾仕和拉着刘永福坐下来。 他指着一锅白水煮肉说道:“来吧,我这里匆忙间没有什么好菜,将就一口吧,回头到了成都,翼王一定会宴请你。” 刘永福见曾仕和生活简朴。 便一起坐下来吃了一口。 众人在说说笑笑声吃罢饭。 曾仕和和刘永福望了一眼贵阳方向。 曾仕和撇了撇嘴说道:“便宜张亮基这个清妖巡抚了。咱们走吧。” 说完,大军再次开拔,又奔回四川南部的宁远府。 大军行进了几日后,曾仕和和刘永福在四川永宁分开。 刘永福带着所部人马直奔成都而去。 就在刘永福带兵北上成都之时。 京师恭亲王府内,陕西巡抚刘蓉的折子也递到了奕欣的手里。 奕欣翻开奏章。 见里面书写的内容都是关于成都方面的事情。 当读到骆秉章已经为朝廷殉节后。 奕欣的双手已经微微发抖。 坐在他身侧的军机大臣文祥见一直稳重的奕欣竟然额头浸满冷汗。 文祥忙问道:“王爷,发生什么大事了吗?” 奕欣又低头将后面的内容粗略的看了一遍。 而后将奏折递给了文祥。 待文祥看过后。 奕欣握紧了金丝楠木的椅柄,十分不悦的说道:“四川发匪竟然猖獗到如此地步,骆秉章竟然连半月都没抗住,就将成都陷于贼首石达开。刘蓉竟然还有脸请求替骆秉章讨要谥号。岂有此理!” 说完,他一巴掌拍在了桌案上。 文祥沉思了一阵后,劝解道:“王爷,区区一个谥号而已,何不请旨西太后赐给骆秉章就是,此举不过是不过是为了封那些汉大臣的嘴而已。不然曾国藩等人会觉得朝廷小气。卑职以为不仅要封谥号,还要大操大办,方显得我朝对汉人大员的重视。” 奕欣闷闷地问道:“那你看该如何办理此事?” “骆秉章的儿子骆雨亭如今身处西安,不妨派人前去吊唁,令其为父戴孝。在京师和他的家乡广东花县为其铸祠立碑。” 文祥想了一阵后继续说道:“这祠堂就叫贤良祠吧,加赠太子太傅,谥号为文忠如何?” 奕欣怅然说道:“骆秉章将成都陷落贼手,不追究其责任也就罢了,现在还要加赠,为其立碑。简直是让朝廷威严扫地。” “此言差矣,如今汉大臣能人辈出,也要用其力剿灭长毛,至于日后如何对待他们,还不在于王爷和西太后的掌握之中。他们还能翻了天?一个区区谥号而已,王爷胸怀宽广,定有容人雅量。” 奕欣吐了一口浊气。 这才回道:“好吧,我进宫一趟,去见西太后。” 奕欣在太监的伺候下穿戴一番,这才一撩蟒袍,坐上轿子,风风火火直奔储秀宫而去。 一个时辰后,奕欣才来到紫禁城中。 他不需传报,就直奔慈禧所在的储秀宫而去。 在储秀宫门前,正撞上小太监李莲英。 李莲英赶快给奕欣行了跪拜礼。 奕欣问道:“不长眼的奴才,西太后在哪里,还不速速去传报?” 李莲英惶恐地回道:“启禀王爷,佛爷不在这里,而是在御花园赏花呢,如今四季海棠花开的正盛,因此佛爷也想去散散心。” 奕欣没好气地说道:“前面带路。” 李莲英起身后,赶快走到了奕欣的前面。 他健步如飞,带着奕欣很快来到了御花园内。 此刻已经是九月下旬,不少御花都已经凋谢,唯有四季海棠开的正艳。 慈禧将枝尖上一朵粉霞一般的小花轻轻摘下。而后放在鼻下闻了闻。 一股清香扑鼻而来。 由于花粉的作用,她猛然打了一个喷嚏。 忽而转头看到恭亲王奕欣来了。 他怒斥旁边的安德海道:“混账东西,恭亲王入宫一定是有要事,为何不传报?” 安德海躬身跪倒,而后说道:“奴才见太后赏花正兴起,不敢打断。况且恭亲王爷也未曾传告其他太监,想必也是临时有事。也未敢打扰佛爷的兴致。” 安德海深得慈禧之心,尤其是察言观色的能力。 他早就知道最近慈禧有意要打压恭亲王,以达到大权独揽。甚至要剥夺奕欣议政王的头衔。 见奕欣未经传报就入宫来。 慈禧放下手中花瓣。 她招奕欣到面前来。 慈禧挥退左右,向奕欣问道:“恭亲王,你冒冒失失入宫来,有何事找哀家?快讲吧?” 一个冒失,让奕欣额头直冒冷汗。 他压抑心中的不快。 将拢在袖口中的奏折取了出来。 随即双手呈上,而后说道:“西太后,这是陕西巡抚刘蓉上的奏折,如今得知骆秉章恐怕已经为朝廷殉节了。他要奏请……” 慈禧将奏折快速翻看了一遍。 她不动声色地问道:“如此说成都就这么陷落了?他奏请什么?要替骆秉章讨谥号吗?” 奕欣答道:“太后料事如神,确实是讨要谥号。” 慈禧有些不愿相信骆秉章已经‘殉节’,成都已经陷落的消息。 她说道:”你要查访确切,骆秉章是不是真的殉节了,成都是否真的沦陷于发匪之手?若是如此,骆秉章办事不力,怎可再赐谥号?荒谬至极。” 面对慈禧的动怒。 奕欣赶快回道:“西太后担心的是。不过骆秉章的儿子骆雨亭和他的幕僚费行简已经到了西安,料定此事不会有错。” 看着慈禧脸现忧郁的神色。 奕欣再次说道:“我原本也是不赞同此事的,奈何如今发匪猖獗,正是重用汉大臣之际,此举不过是为了安抚曾国藩那些持有兵权的督抚而已。” 听到奕欣如此之说。 慈禧才淡淡回道:“你以为该如何加赠骆秉章,给他封个什么谥号为好呢?” 奕欣这才将刚才跟文祥商议的结果告诉给了慈禧。 慈禧轻轻点了点头。 “你说的很是,既然要办,就大大方方的,在京师也要大操大办。从库银中取十万两银子,除了给骆秉章建祠堂、石碑之外,你还要责成礼部替哀家在碑上刻上一封祭文。再拿出两千两银子,抚恤他的儿子吧。” “太后英明。”奕欣赶快躬身行了大礼。 第144章 荣禄着手为骆秉章立祠 慈禧摆了摆手,让其起身说话。 “恭亲王,曾格林沁王爷在河南绞杀捻贼进度如何?” 奕欣微微皱眉。 他含糊其辞地说道:“目前形势还不错,但是自从上次捻贼悍首张乐行被凌迟处死以后,捻贼已经四分五裂。但是他的侄儿张宗禹带着残部都改成了骑兵,到处流窜,实在是防不胜防啊。” 慈禧督促道:“难道就没有法子对付那些小股逆匪了吗?你告诉曾格林沁王爷,让其加速铲除捻贼残部,令其准备入陕西。陕西绝不能有失,必要时可以入川作战。” “捻贼也是疥癣之疾,如果不早日除去,也会突发成毒瘤。我身为王爷,不能亲自督战,实在惭愧。西太后高瞻远瞩,微臣莫尘莫及。不过曾格林沁王爷已经已经让河南巡抚李鹤年带新组建的毅军共同围剿张宗禹。此人深有谋略,采用坚壁清野的策略,逼迫捻首张宗禹现身。” 慈禧再次闻了闻手中海棠花瓣的余香。 而后叹口气说道:“哎,东南方向对发匪伪王洪秀全已经合围,我心甚慰。奈何四川石逆狼烟再起,真让我头疼啊。” 奕欣也是紧皱眉头。 他抬头问道:“西太后有何高见?” 慈禧用手中长指甲拨弄了一下残花。 随后将之散于空中。 这才淡淡说道:“荣禄在诛杀萧顺等人上立有大功,其为哀家办事忠心耿耿。现在京师为副都统,暂时负责健锐营马队事务。前几日他带兵将喜峰口上万聚众闹事的马队给镇压。我看可以让其管理神机营。必要时也可保卫京师安全。” 奕欣知道慈禧有意提拔荣禄。 于是赶快回答道:”西太后看人岂是微臣能琢磨的。荣禄当年参与策划那场政变,我至今记忆犹新。肃顺等顾命八大臣在京师广布耳目,后来荣禄让我扮成女人才侥幸混进宫来见太后。荣禄护驾有功,理应嘉赏才是。” “是啊,其人有勇有谋,是个不可多得的人才,未来前途不可限量。若是再有立功表现,我打算让其进军机处,协助你处理政务。” 奕欣闻言心中实实吃了一惊,他哪里不知道这是慈禧为了制衡他的权力硬插入此人而已。 他担心荣禄会变成第二个肃顺,天天与他作对。 于是说道:“太后,荣禄虽然立有大功,但是资历尚浅,还需要历练,” “恭亲王多虑了,资历浅可以加强学习,我看就跟军机大臣文祥先学习吧。况且也要多给他机会才是。“ 奕欣拗不过。 只得点头答应:“微臣岂敢违拗太后的意思。臣这就去办。” 慈禧和奕欣在御花园足足聊了两个时辰。 才从宫中退回王府。 晚宴,奕欣特意在王府招待了文祥。 将慈禧交办的事情复述了一遍。 文祥看着一桌子二、三十道精美菜肴。 简单吃了几口,而后陪着奕欣喝了两杯。 他明显感觉到奕欣心中压抑的不快。 “王爷不必忧虑,即便西太后将荣禄推荐给我,他毕竟不是肃顺之流。况且西太后对您倚重,凡军国大事都跟您商议,短时间荣禄不可能对王爷有何不利。而且经过我手调教,此人或许更会明白平衡之道。” 奕欣听到文祥的话,心中宽慰了不少,刚才的不快也一扫而光。 他意味深长地说道:“文祥,你真知我心啊。不过我想将给骆秉章建祠立碑的事情交给荣禄去办,先让他去礼部任职,历练历练吧。” 文祥嘬了一口酒,点头说道:“嗯,进军机处自然要从六部做起,先做礼部侍郎,我看不错。也可以练练德行、操守。“ 二人商议完毕,就派人让礼部的人撰写祭文。 礼部接到圣旨后,马上着手为骆秉章操办立碑建祠之事。 一时间,京师传的沸沸扬扬,十分轰动。 当荣升的消息传到荣禄府上之时。 荣禄立刻让管家替他置办几件新朝服。 他侧躺在太师椅上。 手中把玩着慈禧前几日赏赐给他的一颗巴掌大的夜明珠。 他右手掐着圣旨。 上面明确让其担任礼部侍郎,即刻着手办理四川总督骆秉章建祠立碑之事。 他看着上面的的一个数字怔怔出神。 “十万两银子,嗯……”他细细的盘算每一笔用在哪里。 而后自言自语道:“这些汉大臣有何资格为他们建碑?慈禧简直是糊涂。不过也好,我再偷工减料些,还能让自己有五六万两银子进账。” 随后,他又想起慈禧前几日召见他时,对他似有似无抛的媚眼。 想到慈禧那迷人的身段和精致的五官。 他立刻移步到铮亮的西洋镜前。 看着镜子里的自己眉清目秀,光彩照人。 又抚摸一把修的十分整齐的八字胡。 他整理了下衣服。 对着镜子说道:“哎,可惜是太后,这道鸿沟我真怕陷进去……” 说完,他长叹了一口气。 随即便吩咐小厮备轿,前去准备给骆秉章立祠之事。 一连忙活半月,从选址到定制、选材。荣禄忙得不可开交,酷爱干净的他总是自比和珅。 他厌烦这种苦差事,却又钟爱于从中捞一笔。 他拍去身上的尘土。 看着祠堂已经拔地而起。 又派人将被镌刻好的碑文抬下马车。 他拍了拍胸口的银票,笑的有些合不拢嘴。 而此刻的皇宫中,慈禧刚刚得知骆秉章不是在成都殉节,而是被太平军追杀后无法潜逃,才被迫自缢身亡。 她一把将湖广总督官文递上来的折子撕得粉碎。 在盛怒之下,她冲着大太监安德海说道:“给骆秉章的追赠全部收回,将他建好的祠堂都给哀家拆了,同时让恭亲王追责骆秉章的弃城潜逃之罪。” 安德海十分明白慈禧的脾性。 他待慈禧发过火后。这才劝解道:“佛爷息怒,这骆秉章的祠堂还在建着呢,至于骆秉章怎么死的不重要,重要的是在汉大臣中要树立这么一个标杆……” 慈禧攀着安德海的手。 这才稍稍息了怒火。 “哼,哀家正在气头上,将骆秉章的祠堂停工了吧。此事就此作罢,传出去有损朝廷威严。” 慈禧揉搓着隐隐作痛的太阳穴。 又将贵州布政使严树森弹劾贵州巡抚张亮基的密奏拿在手中翻读起来。 奏折中严树森攻讦张亮基进攻雷公山张秀眉部畏首畏尾,故意拖沓,导致石镇清部将曾仕和趁虚进攻贵阳,又虚夸自己坚决守卫贵阳,将曾仕和击退云云。 慈禧看过奏折后。 眼睛发出狠辣的光芒。 她大声斥责道:“张亮基拖延战事,贻误战机,摘去其顶戴花翎,革职查办。严树森和张亮基不能同舟共济,互相责难,着其降职处置……” 安德海看到慈禧找到了出气口。 他这才恭维道:“佛爷英明,奴才这就告知恭亲王爷拟旨去。” 第145章 为刘永福接风洗尘 安德海刚刚走出宫门。 在宫门外垂立很久的荣禄就踮着脚跑了过去。 他拦住安德海后说道:“安总管,你看……?” 安德海回头看了一眼那些跟在他身后的小太监们。 那些小太监们马上领会他的意思。全都退的远远的。 安德海笑呵呵说道:“呦,我当是谁,敢拦阻咱家办事。原来是礼部侍郎荣大人,荣大人是佛爷跟前的红人,如今正春风拂面,步步高升。找咱家究竟何事?” 荣禄躬着身子悄声说道:“我再红,也不敢跟安总管比。我能高升,安公公也没少在西太后耳边吹风。我一直牢记在心,岂敢忘记。” 安德海将手中浮尘一摆。 当即笑眯眯地说道:“荣大人说笑了,我哪里有那么大能耐。说吧,找咱家究竟什么事?咱家真有要事。” 安德海回头看了一眼,那些小太监们都躲得远远的,没有任何人敢偷听。 他这才小声透露道:“佛爷因为四川总督骆秉章立祠之事发了雷霆之怒,这会正让我去叫停此事……” 荣禄一听要停工,他截留的六万两银子就要打水漂。 而且还可能被人检举其贪污库银。 一想到这里,他额头直冒冷汗。 他赶快伸手入怀,从里面抽出四张一万两的银票。 而后一把塞进安德海的手里。 安德海正要假意拒绝。 但是荣禄却不肯收手。 他拍着安德海的手说道:“这四万两银子是孝敬安总管的,朝臣们不少人都以为,这为骆秉章立祠是个肥差,哪里想到这里面的辛苦。我前前后后跑了三天,这才准备充足。哪曾想刚刚施工,就被叫停了。这接下来如果西太后和恭亲王追讨库银,这不让我吃不了兜着走吗?” 安德海偷瞄了一眼手中银票。 他这才将银票收入怀内。 安德海安抚道:“此事交给我吧,太后绝不会追讨此事。不过恭亲王那里就不好说了,但好在军机大臣文祥与咱家私交不错,这事儿好办,你放心就是。但是这工事是一定要停下来了。不仅要停,我还要派人将祠堂捣毁。这个骆秉章好死不死竟然死在郊外,实在丢我大清的脸面。听说他的腐尸挂在成都城头三天,臭不可闻,这都便宜他了。” 荣禄一听骆秉章如此下场,顿感一阵恶心。 他捏着鼻子向着安德海躬身行了一礼。 看着荣禄退走后。 安德海这才快步奔往恭亲王府。 仅仅过了一天,骆秉章真正的死因就已经在京师闹得满城风雨。 骆秉章的碑文不但被李莲英派人砸烂,他还让五十名小太监在碑文上面拉屎撒尿。 破败的祠堂已经变得臭不可闻。 此事更是被京师的小儿编成了儿歌:“骆总督,总督大,臭气熏得满天下。猪头挂成都,碑文烂锤砸。何敢赠太保?长毛笑哈哈。” 而这一切的始作俑者,自然是身在成都的邱云机所为。 他在半月前,就将骆秉章之死的消息传给了湖广方向。 这才有了官文上书的这种结果。 此刻,成都城南的官道上,石镇清正列阵等待南方即将来到的一位客人。 正是刚刚打了胜仗的刘永福。 刘永福在千米外,望着石镇清的大军和烈烈战旗,以及远处巍峨的成都城墙。 这才感受石镇清的军容严整,根本不是他曾经跟随的天地会那些乌合之众。 刘永福在北上的这几天,石镇清数次派遣探马,前去催促其加速赶往成都。 刘永福被石镇清的诚意深深折服。 他驱马来到近前后,纳头便拜。 “翼王,我刘永福来了。感谢翼王对我的隆重迎接,我刘永福必将感恩戴德,愿为翼王马前驱,砸烂腐朽的清廷。” 石镇清听着刘永福的雄心。 双手将他搀起。 “我前几日就从曾仕和的捷报中得知刘将军在雷公山一战将张亮基打的落花流水,我果然没有看错人,你辛苦了。” 看着石镇清居然向自己抱了抱拳。 刘永福更加激动。 他眼含泪光,更加相信自己找到了真主。 刘永福将马上的一个挎包解下,将贵州总兵沈宏富的脑袋给丢了出来。 石镇清看着那颗已经面目全非的头颅。 笑着说道:“刘将军力斩清总兵,这是向我石达开纳投名状吗?不需如此,我邀你前来,正是入了贼伙,你不害怕吗?” 刘永福仰头笑道:“翼王说笑了,我敢斩清妖总兵之首级,明日就敢砍了张亮基的脑壳。我既然选择反清,必然要同翼王走到底的。只要翼王不弃我,我必然永远相随。” 刘永福一席话,说的石镇清大为感动。 他攀着刘永福的手。 向其介绍了几位重要官员和将领。 刘永福都一一见过。 直到看到还有两位洋人在侧。 看的他直皱眉。 “这西洋人素来与我们不和,为何翼王要留下他们?” 石镇清将这两人也介绍给刘永福。 等到双方互相见过礼后。 石镇清这才说道:“只要是诚心投靠我的,我都会接纳。洋人既然愿意为天国效力,这有何不可,明朝还任用过西洋人利玛窦。湘军船坚炮利,学的就是洋人的技术。而今我们也要在蜀地开展洋务运动。为下一步出川做准备……” 石镇清简单的几句话,说的刘永福茅塞顿开。 他频频点头道:“翼王继往开来,能够开眼看世界,在下佩服。” 石镇清笑了笑,这才朝着刘永福和其实身后的大军说道:“走吧,刘将军,我在总督府花园已经备下酒宴,就等你开怀畅饮呢。” 刘永福受宠若惊。 他迅速上马,跟着石镇清赶回总督府。 黄昏后,夕阳已经西坠。 石镇清的总督后花园华灯初上,人声鼎沸。 石镇清让刘永福坐在自己的身边。 刘永福有些拘谨地只顾低头喝酒。 石镇清用筷子指着丰盛的菜肴,让其多吃。 刘永福这才放开肚子吃了起来。 连带他的两员部将也吃的肚皮鼓的老大。 石镇清见刘永福吃的差不多了。 他这才说道:“刘将军,你既然肯投效,我决定将你提为制将军。我在成都已经重新建立新的官制,这制将军在军帅之上,也只有我的几位爱将才得此职位。” 刘永福赶快拜谢道:“卑职岂敢跟各位将军同级,望翼王收回成命。” 看着刘永福谦逊不贪官位,石镇清更是十分欣喜。 “你是帅才,可惜明珠暗投。如今为我天国所用,必然会让你乘风得意。你不必谦虚,我石达开用人,向来疑人不用,用人不疑。” 刘永福看了看几位战将。 这才接了下来。 石镇清示意刘永福坐下说话。 他向其问道:“刘将军一直在广西作战,不知未来有何打算?” 刘永福说道:“卑职听从翼王安排。” 石镇清摇头道:“我并非专横跋扈之人,我倒想听听你的意思!” 第146章 促膝夜话 刘永福倒竹筒子般将心中所想说了出来。 “末将以为在此休养生息一段时间后,我就带人继续回贵州、广西。争取在那里打开局面。不过需要翼王支持我些人马和枪炮,我的人马毕竟都是持冷兵器的步兵。” 石镇清点头道:“嗯,既然你想在贵州和广西大展身手,我自然全力支持。除了你本部人马外,我再拨你八千人马。至于枪械弹药,到时候再议。不过你说的有些保守了,我料定贵州巡抚张亮基不会在任上太久了,清廷一定会摘了他的顶戴花翎。此人已经不足为惧,贵州之事,就交给曾仕和和张秀眉吧。” 石镇清看着刘永福的眼睛继续说道:“我用人肯定不会屈才,你的位子在两广。广西是你我的商梓之地,让谁去我都不放心。而你熟悉那里,因此仍旧由你带人入贵州,攻两广。” 刘永福沉吟了片刻后说道:“末将当然愿意回去。为翼王打开连两广局面。广西所虑者,不在于巡抚张凯嵩,张凯嵩处理政务倒是把好手。但是此人打仗却十分畏首畏尾。我所担忧的,却是另一位广西提督……” 石镇清马上想到此人就是民族英雄冯子材。 一旁的邱云及似乎从广西的情报中听到过此人的一些信息。 他插话道:“翼王、刘将军,我听说冯子材原也是抗清的义军,后来才投奔的清廷。此人作战勇猛,有勇有谋。在广西的天地会就是此人力主镇压的。” 刘永福也叹口气说道:“谁说不是呢,我们这几千人马若是在广西继续逗留,估计也讨不到好果子吃。” 石镇清没有接话,却反问道:“冯子材带领的是绿营兵还是湘军?” 刘永福回道:“是绿营兵,奇怪的是,就是他带的五千绿营兵战斗力却也不弱。” 石镇清不置可否地说道:“冯子材虽然带兵有方,但是绿营兵的毛病可不是一天两天能扳过来的。军纪败坏,爱财、抗不了硬仗,就这三样,足以致命。” 刘永福这才豁然明白。 “翼王明察秋毫,洞若观火,实在令末将佩服。末将若再进广西,一定以己之长,攻敌之短。争取一战击败冯子材。” 石镇清说道:“冯子材也是位不可多得的将才,若是在战场厮杀,尽量不要坏其性命,若是能够招降最好。如若不能,也可异地放归,让其回归田园吧。” 刘永福点头道:“战场形势变幻莫测,枪炮无眼,我也无法保证。不过若是能够生擒此人。我愿学当年张翼德入川之时,义释严颜那般对待他。” 石镇清见刘永福十分合自己心意。 便与其又碰了一杯酒。 待晚宴散去。 石镇清独留刘永福在花厅一叙。 二人唠了一阵家常。 石镇清这才说到正事上。 “刘将军,你先带人熟悉下成都,放松放松,等过几天就带着你的两名亲将去国子监学习学习。国子监马上开课了,地理和历史,数学由我主讲。未来你可是要独领一地的督抚。可惜时间紧迫,我们要抓紧时间顺应时势和潮流。” “我华夏如今到处烽火狼烟,列强们虎视眈眈,大有瓜分我华夏之意图。我们应该利用有限的时间,励精图治。为新天国积蓄力量,这也是我屯兵四川的原因。” 刘永福见石镇清如此看得起他,将心中所想说给他听。 他眼睛有些湿润,便再次跪拜道:“翼王苦心,永福铭记于心。翼王决策,实在是神鬼莫测。别的太平军都在打仗,唯独翼王在韬光养晦。永福终于明白什么叫做厚积薄发了。” 石镇清拍着刘永福的肩膀说道:“知我者刘将军也。” 他接着又慨叹道:“洪天王封王无数,昏聩透顶,这些所谓的王爵已经渐成军阀,独自割据一地,互相争抢,见死不救。清军对他们大加攻杀。他们就狼狈逃窜。没有一个有战略眼光的。即便湘军将他们一一剿灭,最后也会吃的太饱,而成了骄兵、惰兵。” “有句话说得好,叫做螳螂捕蝉,黄雀在后。咱们就要最后出手,一击将湘军的脖子扭断。再北上京师,则水到渠成。” 刘永福听着石镇清的宏图远略。 心中更加振奋。 “翼王,我进广西一定会招兵买马,迅速扩大人马。如果占据了两广,我再挥师北上,助翼王夺取南方。” 石镇清微微含笑。 他看着天色不早了。 便让人带刘永福下去休息。 三日后,石镇清准备在国子监讲学的消息传遍了整个成都上下。 石镇清此刻正站在明远楼的楼上查看各个将领的出勤情况。 他远远看到,不少将领已经挎着小书包并排行走在国子监前门的长廊下。 尤其是战将黄再忠,他背个大书包显得鹤立鸡群。 等石镇清来来到讲堂后。 室内依旧在吵吵闹闹。 黄再忠瞪着牛一般的大眼睛嘻嘻哈哈道:“他娘的,咱们作战的大将不打仗了,现在学起私塾背《三字经》了。这不得让清妖笑掉大牙去。” 韦普成也跟着叹口气。 “哎,快别说了,我这个秀才到了这里,也是孩童,你多认识几个字,不吃亏。” 众人你一言,我一语,吵吵闹闹了好一阵。 直到见石镇清抱着几本书走进课堂。 众将这才肃静下来。 石镇清手中端着一个七扁八不圆的地球仪。 石镇清将书本放在讲台上,他看着这个蓝庭芳自告奋勇熬夜给他做的地球仪。 脸上是哭笑不得。 石镇清看了一眼坐在角落的刘永福。 随即讲道:“诸位都是能征善战的猛将,但是在学识方面恐怕就要落后了。我们要开眼看世界,就要了解世界。今天的第一堂课,就是学会查看世界地图。我们不但要知道华夏地图,更要知道其他国家。若是有朝一日,我们开疆拓土之时,你们岂不是睁眼瞎?” 众将交头接耳,叽叽喳喳讨论了起来,都以为石镇清是从洋人那里学来的。 看着众将们开始竖耳倾听。 石镇清讲道:“世界实际是个圆球,分为七大洲、四大洋。我们华夏身处亚洲大陆……” 石镇清侃侃而谈,一气呵成。中途连口水都没喝。 这些武将们听的十分入迷。 就连原本打算来此睡觉的黄再忠也大感兴趣地提了一大堆问题。 听完之后。 黄再忠说道:“咱们古代的藩属国可是一堆,现在看来,还是少了。他奶奶的,等咱跟随翼王夺了他满清的江山,咱也带兵出国去逛逛。” 石镇清笑道:“有野心是好事,但前提就是就要知己知彼。” 第147章 国子监授课 石镇清清了清嗓子继续说道:“当年隋炀帝杨广三征高丽,可惜铩羽而归。后世骂他穷兵赎武,为何?因为隋朝自隋文帝开始才两代,励精图治的时间较短。隋炀帝虽然好大喜功,但是却也是雄主,他力主修京杭大运河,开科举,为华夏开疆拓土。实是有为之君,可惜国力不济,导致其被大唐取代。” 石镇清走下讲台。 眼神一一扫过每个人。 他继续宣讲道:“我华夏五千年历史,岂能止步于此?这全世界大多数都被白人所统治,让我华夏蒙尘。如果我们进了紫禁城的那天,诸位也不可懈怠,要为争霸世界做准备……” 石镇清野心勃勃的宣讲,听的众人血脉偾张。 在滔滔不绝中,石镇清嗓子讲的已经干涩。 于是摆手让将领们休息一刻钟。 他这才喝了一大口峨眉山茶。 他放下茶杯,突然发现洋人呤唎来到了这里。 石镇清故意没有让呤唎参加,就是为了防止尴尬。 呤唎穿着那套陈旧的西装和皮靴。 左手拿着课本,右手抱着那把精美的琵琶。 众将见呤唎来了。 都打趣道:“呤唎先生来了,来一曲吧,我们也听听。” 呤唎在求得石镇清的同意后。 这才将书本放下。 他给众将轻轻作了一揖。 他轻捏兰花指,用琵琶半遮脸。 脚下模仿青楼女子般踏着莲步,一边学着女音慢慢吟唱。 这才将一首琵琶行弹奏了出来。 众将听的是十分难受, 当听到‘夜深忽梦少年事,梦啼妆泪红阑干’之时 本来悲伤的场景,硬是被他弹出了刺耳的蛙鸣声。 看着众将已经是意兴阑珊。 石镇清这才咳嗽了一声。 呤唎知道自己弹得不好,他也并不理解诗词的具体内容。 只好停了下来。 他找个角落坐了下去。 他拿着一本装订好的日记本。 开始记录石镇清如何讲授历史。 石镇清笔走龙蛇,用黑炭在木板上写下了新的王朝口诀。 “夏商与西周、东周分两段……宋元明清后,天朝再来传……” 石镇清将朝代更替简化讲解了一番。 而后才说道:“请问诸位,曾国藩的湘军为何与绿营兵不同?而与我们太平军战斗力在伯仲之间?” 黄再忠一听曾国藩,气的心中火起,就差掀桌子了。 “曾剃头顶个大乌龟壳,他要是出阵跟我单挑,我一刀能给他砍成八段。” 黄再忠的话惹得哄堂大笑。 石镇清严肃的说道:“不要胡闹,重视敌人,才能更好地打败敌人。坐下好好听。” 大将唐日荣起身说道:“这会的湘军可不是前期能相比的,他们有洋枪洋炮。又控制了长江水运,咱们相比之下,就显得处于劣势了。” 石镇清默默地听着。 韦普成想了一阵后。 也起身答道:“据我所知,湘军是曾国藩的子弟兵,都是从家乡带出来的,有着乡党的血统和团结。作战互相能够协同,自然要比绿营兵强了。不过也就是多打了几年仗,比起我们还差不少。” 石镇清笑着撇了撇嘴。 他眼光落在始终不发一言的曾广仁身上。 曾广仁却木讷地说自己没有想好。 石镇清没有强求。 他眼神一转,又看到小将李超琼望着门外,似乎思绪早已经飘向了九天云外。 石镇清点名道:“李超琼,你有何想法?” 李超琼见石镇清点到了自己,这才回转心神。 说道:“曾国藩本是翰林出身,他做事谨慎,如履薄冰。自从清廷咸丰颁旨让在家守制的大臣办团练以来,没有人能够做的好。只有曾国藩是个例外。他带的团练都带着一股狠劲。那些湘军都是从民间召集而来,服从性极高。曾国藩又善于总结经验。因此带出的清妖兵自然要强悍些。” 石镇清对李超琼的见解感到非常满意。 他进而说道:“湘军能够数次击败我们,无非是以饿治饿而已。” “何为以饿治饿?” 负责记录的呤唎好奇的问道。 石镇清见众人都不懂。 便解释道:“曾国藩所招募的没有一个是从绿营兵里面抽调出来的,而是一支全新的人马。他所挑选之兵,都是贫家饥民。而我们起义军的组成,也大多都是这些兄弟。所谓为了一口饭,都可以豁出命去。因此战斗力自然强大。” “饥饿可是要人命的事情,清廷腐朽,民不聊生,饥民到处都是,哪里都不缺,所以湘军根本不愁兵源。而且他带的饿兵到处打仗屠杀百姓,以解决饱腹问题,同时也幻想着有朝一日改变命运。” “如今天京城被围,这些虎狼一般的饿兵总算是找到了宣泄口。他们一旦夺下天京城,必然暴抢屠杀,肆意掠夺。如同强盗,成了匪军。这也会让这些湘军彻底华丽转身,成了富兵,他们虽然成了老兵,但是必然不肯再为曾国藩这个屠夫卖命,再去染红他的顶戴花翎了。” 石镇清负手而立。 在室内躲踱着步子继续说道:“日后,等咱们出川之时,再以逸待劳,以锐气之兵攻其疲惫之师,其必败无疑。” 石镇清的总结,听的众将都齐齐鼓掌。 连呤唎也大加笔墨,将石镇清的言论记了下来。 讲述完毕,石镇清也终于舒了一口气。 他看着将士们都变得精神抖擞。 知道自己的两堂课上的非常有意义。 石镇清讲完后他退到了后面,坐在一把大椅上,准备听呤唎讲讲主要的洋文词语。 呤唎走上讲台,对着众将行了绅士礼。 而后将木板上的黑字用抹布擦去。 在上面又写了几个英文单词。 “hello是拟蒿的意思……” 呤唎讲的非常呆板,毫无趣味,讲了一半,就见下面扯起了鼾声。 呤唎见黄再忠的呼噜打的跟打雷一般。 他用黑炭块对着黄再忠的脑袋就直接飞了过去。 黑炭块不偏不倚,只中黄再忠的大脑袋。 在睡梦中,黄再忠下意识猛地朝后挥动一拳。 黄再忠的虎拳却被坐在他身后的刘永福一把接住。 接着刘永福单手一用力,硬生生让他收了回去。 黄再忠这才清醒了过来。 他朝着身后的刘永福多看了一眼。 不禁对刘永福的勇猛起了三分敬意。 刘永福却朝他笑笑:“得罪了,黄将军。” “你提醒的好,刘将军,这洋话乌啦哇啦实在是听不懂,真是搅扰我的好觉。” 第148章 顾王吴汝孝的行踪 刘永福半开玩笑地说道:“洋文虽然枯燥无味,但是在器械上确实比我们强。黄将军学些基本用语,未来和洋人打交道或许用的上。若是当成催眠曲,倒也有些用处。” 黄再忠被逗得哈哈笑道:“说的也是。” 石镇清在国子监讲课,在四川引起了很大的轰动。 他又力主开展倡议用白话文。 不少大户人家和上品寒士之家的孩子也都相继入学。 就在石镇清在四川掀起新思想启蒙运动之时。 远在南京北面的浦子山中。 石云所带领的潜伏游击队,正苦于如何让各位太平军名将回归的问题。 九月中旬的这一天,他在山中迎来了一位尊贵的客人。 此刻,他站在茅草屋前已经驻足了一个多时辰了。 他和娘子薛美娘二人已经秘密完婚。 薛美娘挽着他的胳臂,温柔的说道:“石郎,这位客人究竟是谁,竟然让你坐卧不宁?” 石云望着远处的山峦说道:“此人就是斩清将吉尔杭阿于镇江、取三河大捷、破清军李世忠营的顾王吴汝孝。” 薛美娘瞪大了眼睛继续问道:“那此人为何不回归天京,又怎么被你找到了?” 石云摇头道:“不是我找他,而是他找的我,至于吴汝孝为何不回天京,我也不知道。” 二人聊了一阵,忽然见一队巡逻兵带上山一个人来。 此人面皮白净,身大耳肥,不过倒竖的八字眉看起来不威自怒。 吴汝孝身穿蓝色伽蓝褂,一副和尚打扮。 吴汝孝看了石云一眼。 道了一声佛号。 “老衲云游此地,不知哪位是石云小将军?” 石云拱手答道:“鄙人就是,不敢在吴将军面前称将。” 石云诧异的问道:“吴将军,听说你在浦江之战中失踪了,究竟为何?” 吴汝孝长叹了一口气,慢慢回忆道:“我从浦江华清寺过来的,寺庙主持也是一位天地会隐退之人。去年三月我刚破清军李世忠部,而后在江浦之战中跟叛徒李昭寿大战中中了他的埋伏。那一战我身受重伤,后来是附近华清寺的主持马长空救下了我。” 吴汝孝似乎不愿回首往事。 他眼中喷着怒火。 继续说道:“李秀成错信此人,在破了清军江北大营后,竟然将江北防务全都交到此人手上。殊不知此人早已经投降清妖,最后反戈一击,将江北防线全都献给了清军,纳了投名状。此人反复无常,早年就是偷盗起家,做事情不择手段、没有底线。我恨不能将其千刀万剐。” 石云越听越心惊。 他追问道:“吴将军,既然你已养好伤,为何不回归天京?“ 吴汝孝抖了抖左袖子。 石云这才看清他的左臂已经空空如也。 吴汝孝沉闷地说道:“我的左臂已经没了,成了断臂,我在寺中整日借酒消愁,无处发泄。后来主持见我意志消沉,就不时开导我,说我是做大事的人,怎可自暴自弃。实际上我已有些对天朝心灰意冷,就此出了家。” “也许是缘分未尽,我又从主持口中得知了翼王如今已经在四川开花,攻下成都。我想着我这副残躯或许能出山做点什么,这才在主持马长空的劝说下,下了山。” 石云点了点头,口中安慰道:“将军不必忧虑,好在伤的是左臂,咱们太平军能出一个独臂将军,也算载入史册了。你是翼王在册招揽之人,没想到今日等来了你。我知道,你出身广东十三行,原本是账房现身先生出身,又经过商,可谓是资历丰富。既然你来了,这主将之位我自然要然给你。” 吴汝孝摇头道:“此一时彼一时,我早就厌倦这所谓的王爵,什么顾王不顾王的,都是虚的。洪天王封王无数,简直荒唐至极。如今翼王既然派你前来潜伏南京附近,定然有深刻考量,我怎敢僭越。这样吧,咱们互相商议,争取在长江下游打开局面。” 石云这才将石镇清给他的援救天国将领名单交给了吴汝孝观看一遍。 吴汝孝看着上面一个个熟悉的名字。 眼中流露出一丝激动。 忽而又看到上了暗杀榜的名单。 他眉头紧锁。 看着其中的李昭寿,他恨得牙根直痒痒。 石云见吴汝孝死死盯着李昭寿的名字。 他将近来收集到不少此人的情报,于是讲道:“李昭寿在滁州镇守五年之久,曾国藩许其贩盐充军饷。此人贪得无厌,又私设厘金,横征暴敛,惹得民怨滔天。后来又与叛将苗沛霖争夺盐船大打出手。” “此人嚣张跋扈,所部胜豫营原有五六万人,近来听说曾国藩为了打压他,被裁撤不到两万人。另外,他就连清廷安徽巡抚唐训方都不放在眼里。听说唐训方去他的滁州视察,他竟然连面都不露,整日与十几名小妾饮酒做乐。唐训方碰了一辈子灰,当场发了飙。但是此人向来小气,只出两千两银子赠给唐训方,结果被唐训方当场撕碎。” “后来你猜怎么着?这里李昭寿仗着兵权在手,竟将唐训方痛打了一顿,后来唐训方逃出来后,就联合漕运总督吴棠一起上了折子。清妖朝廷一怒之下,就罢了他的职。让其在浦江养老,还不许他的下属见他。他现在名为退养,实际上跟监禁无差别。” 吴汝孝听完后,这才展颜一笑。 “此等报应,也是他下场活该,清廷也是有意防他,现在正是咱们除掉这个祸害的好时机。你先派人去浦江城他家门口蹲守,咱们再找准机会,将他暗杀做掉。他妈的,不亲自宰了他,我心病难除。” 石云想了一阵后说道:“他身边家兵不少,都带着土枪。若是在他家门口动手,恐怕很不容易……” 吴汝孝沉吟了片刻后。 又看了看眼前的石云夫妇,忽然有了主意。 “嗯,有办法,不过需要借助你的娘子薛美娘一用。不知道石小将军是否愿意?” 薛美娘一听,不等石云说话,就抢先说道:“吴将军吩咐就是,我本就是青衣卫人员,这有何不可?” 吴汝孝见石云也没有异议。 便继续说道:“李昭寿此人贪财好色。我打算和薛美娘扮成父女,就在浦江城南五里外的王家庄等他。你派人与他的管家联系,就说我有良田数百顷,家资巨富,还有一位美貌的女儿待阁在家中。邀请其到家一叙。咱们再……” 听着吴汝孝的计策,石云和薛美娘一起点了点头,同意下来。 第149章 诱叛徒李昭寿 一连几天,为了做掉李昭寿,石云可谓是绞尽脑汁。 却始终无法得手。 李昭寿在浦江县出入成群结队,总是五十人左右的扈从相随,一般人根本无法近前。 石云为了靠近李昭寿,亲自出马给了浦江县有名的媒人花二娘二百两银子,又让花二娘贿赂了李昭寿的管家李长林五百两银子。 李长林拿到银子,更是两眼放光,拍着胸脯连连保证说服李昭寿去王家庄谈婚论嫁。 李昭寿自从隐居浦江以来,根本没把那些散乱的太平军各派系放在眼中。 如果说清廷了解他是一个反复无常的小人,那他更了解自己。 他所担心的,就是清廷对他的防备。 为了打消清廷疑惧他再次造反,他将原本五十人的亲兵护卫也换成了武艺普通的团练。 就连枪支也换成了鸟枪。 他躲在府宅内拥着娇妻美妾整日饮酒作乐,并不露头。 直到这一天,他忠实的管家李长林来找他。 李长林的额头上有一道醒目的疤痕,正是在李昭寿与吴汝孝大战时候,替他挡下的致命一击。 李昭寿见他忠义,独将他留了下来。 李长林也是贪财之人,他并没有见过石云。 以为又是一桩美事,因此特来替李昭寿说和,让李昭寿更看好自己。 李长林来到后花园后,看到的却是李昭寿大白天在葡萄架下和小妾苟且。 看着李昭寿比西门庆有过而无不及。 李长林虽然捂着脸,心中却是十分羡慕。 待李昭寿快意过后。 李长林看着李昭寿提上裤子。 李昭寿将小妾打发了,这才招呼李长林近前来。 李长林躬身说道:“李帅,卑职见你妻妾还不算多,因此想着再撮合一桩美事。” 李昭寿看了看前门。 这才说道:“我说过,以后只能无人的之时才能称呼我为帅。哎,往事一去不复返了。朝廷罢了我的职,我也只能处处小心。不然迟早得被他们给弄死。这叛徒可不是这么好活下去的。” 说完他长叹了口气。 他提起凉亭石桌上的酒杯刚刚端起。 李长林就赶快将酒倒满。 李昭寿留着一条稀疏的黄尾辫子,穿着蓝色绸袍,如今已经身体发福,早已经不是当初战场拼杀的的那般健壮。 他将酒杯慢慢放下。 看着李长林的眼睛问道:“又他妈是谁的家的小娘们发春了,想找汉子了?” “李帅,是城南王家庄的朱家。巧的是,这家主起的名字跟您一样,叫朱昭寿。听说他女儿长得貌美如花,堪比西施。如今朱昭寿没有儿子,正想着找个大户依靠。这不就有人托给我了吗。” 李昭寿摸了摸秃脑门,放肆地笑道:“嗯,他妈的,老子的小妾还是太少。他洪秀全在天王府内能蓄养一千多个娘们,到咱这里也不能差了,你小子倒替我想的周到。” 他看着池塘中的荷花已经枯萎。 继续说道:“我平生就好两样,女人和银子。这女人再好,玩玩也够了,就要跟吃菜一般,时常换新。你打听过过那朱家之人吗?靠谱吗?” 李长林得了贿赂,满口胡诌道:“靠谱,靠谱。这朱昭寿家里有水田数百顷,都是好地。生的女儿也漂亮。听说朱昭寿常年卧床,已经病的不成样子了,就想找个人托付。” 李昭寿脸上泛着笑容。 “嗯,这是两全其美的好事。这个老家伙倒是看得明白,能够稳住他家业的,也只有我这种人了。” 他攀着栏杆继续问道:“那就让他家将小娘子送来就是,何必费事。” “李帅何必猴急。媒人花二娘说了,人家要明媒正娶,还要下聘礼才好。即便没有聘礼,也要李帅亲自登门拜访。” 一听到要离开浦江县,李昭寿顿时有些警觉起来。 “清廷现在怀疑我,我最好哪里都不去。若是出了城,那些清廷的探子指不定会怎么揭发我呢,不去。” 李长林毕竟拿了媒人银子,他有些着急地说道:“此事应该没有那么复杂,清廷耳目众多,但是李帅已经放弃了兵权,他们何必赶尽杀绝?听说这朱家女儿吹拉弹唱样样精通,还会作诗。若是让人别捷足先登,恐怕就错失机会了。” 李昭寿娶的女人大多都是妓女和村妇,一听说朱家女儿是一位才女。 他捻着黄须开始放下警惕来。 “嗯,若真是如此,那我就走一趟吧。你让花二娘带路,让五十名家丁都跟着,都带上火枪,以备不测。” 李长林见李昭寿已经心思活泛。 这才喜笑颜开,前去准备。 第二天一大早,花二娘就举着花手绢来到了李昭寿的府上。 李昭寿此刻已经穿戴完毕。 他看着一身妖艳的半老花二娘,笑骂道:“花二娘,你这个浪骚货。你出入我府宅算是常客了,算起来我这的三位小妾都是你的介绍的吧?” “呦,李爷您说笑了,人家姑娘都是上赶着要嫁给您。李爷当年可是叱咤风云的人物,毕竟做过江南提督,那可是朝廷大员。” 李昭寿想起往事,心中十分不悦。 他一摆手,说道:“陈年旧事,休要再提。否则我将你的嘴巴打烂。” 花二娘再不敢胡言乱语。 他看着李昭寿上了八抬大轿。 这才骑着一头骡子在前面带路,一行人出了南城门。直奔五里外的王家庄。 就在李昭寿刚出浦江城南门的时候。 探马就将消息送到了石云面前。 在一座宽敞的地主大院中。 石云刚刚将这家为富不仁的王姓地主给砍了脑袋。 院内的血腥气刚刚用草木灰掩盖。 石云和吴汝孝三人再次计议了一番,为了防止李昭寿走脱,他派枪手分批上了周围的屋顶。 将这五百部下都安排妥当。 李昭寿坐着轿子,一路走走停停,挥汗如雨。 大腹便便的他早已经因为纵情声色而身体发虚。 中午时分,众人才赶到王家庄。 花二娘下了大走骡,扇着竹扇前去叫门。 她敲打了几声门环,门内突然传出一阵狗叫。 听到敲门声,门童赶快去开门。 小厮通传后,李昭寿才下了轿子。 李昭寿虽然担任过太平军战将,又被清廷任用做过江南总督,但是他的作贼习惯依旧没有改变。 他弓腰探头,朝着大门里面逡巡了一阵。 在看到不少仆人都在打扫庭院,或者浇花。 让他放下了仅有的一丝戒心。 第150章 凌迟李昭寿 此刻,管家打扮的石云也走了出来。 他踮着脚走上前来,赔着笑、弓着腰给李昭寿深鞠了一躬。 “见过李老爷。” 李昭十分厌恶的摆手说道:“我他妈还没死呢,快带路,带我见你家老爷。” 石云装作毫不在意地带着李昭寿前去后厅。 李昭寿刚刚移步,就吩咐随身的二十名家丁守在门口,其他三十人则随他一起进去。 石云嘴角咧出一丝不易觉察的冷笑。 他边走边说道:“哎呀,李爷,我们朱老爷盼着乘龙快婿就是不肯咽气,足足等了您一个上午。” 李昭寿不屑地说道:“能够攀上我,那是你们朱家祖上冒青烟了。你叫什么名字?以后也跟着我吧。” 石云赶快拜谢道:“多谢李爷,小的叫石云。” 李昭寿看了一眼体格雄壮的石云。 原在太平军之时,他没有见过石云,因此没有任何怀疑他的身份。 一行人穿过长廊,来到后厅。 后厅的花园内假山数处,还有一方不小的池塘。 石云将李昭寿带到后。 对着独立的一栋宽敞大屋内喊道:“老爷,小姐,李爷来了。” 屋内听到石云的话后,突然传来了一阵剧烈的咳嗽声。 接着传来女子的啜泣声。 李昭寿在门外等的焦急。 他冲着屋内厚着脸皮喊道:“哎,我说爹,我来娶你的宝贝女儿了。快让我进去啊?” “进来吧。” 里面终于传出了一个苍老的声音。 李昭寿让人将携带的布匹和酒水等聘礼放了下来。 他猴急一般的将红漆大门一把推开。 他抬腿迈进门去,看到屋内陈设古典,角落还摆着一对大青花瓷瓶。 他抬头正看到薛美娘站在床边,掩面正偷眼瞧他。 李昭寿看着薛美娘腰肢纤细,身材姣好,又透过袖口瞄到她绝美的容颜。 顿觉春心荡漾,身子都酥了。 他不禁脱口而出:“美,果然美若天仙。跟我家里那几个贱婢相比真是一个在天,一个在地。” 就在他愣神的片刻。 在床边闭合的门帘内。 ‘朱昭寿’说道:“贤胥何必急于一时,我家里的宝贝都是你的。你且上前来,我有话对你说。” 李昭寿心中暗骂老头老不死,他耐着性子走上前去。 他掀开帘子,见一位须发皆白的‘朱昭寿’正侧卧在床上,用后背对着他。 他凑上前去,正要发问。 不料躺在床上的吴汝孝突然转过身来,他用铁钳一般的大手一把握住了李昭寿的右手腕。 随着力度的加强。 李昭寿这才感到异常。 他目不转睛地看着转过身来的老者,细细打量了一阵。 随后惊怒道:“你究竟是什么人?” 一边说,他一边胡乱地抓藏在靴子里的匕首。 床上的吴汝孝突然从床上站了起来。 而后床下面也飞快钻出来四名壮汉。 四人齐合力,朝着试图反抗的李昭寿身上抓来。 李昭寿迅速将匕首提在手中,一边刺向吴汝孝的手腕,同时对着门外大喊道:“快来人。” 话音刚落,吴汝孝飞起一脚,直接将李昭寿手里的匕首踢飞,匕首斜飞出去,死死射在了一根梁柱上。 接着李昭寿就被四名大汉给死死按住。 门外之人听到呼唤,刚要进来,不料房顶上“噼噼啪啪”打下来一阵乱枪。 这三十人霎时间被打成了筛子。 仅有几个没死的,也被房顶跳下来的太平军持刀割去了脑袋。 躲在一旁李长林趁乱正要跑。 不料又一伙太平军从花厅拱门进来,直接用乱刀将他砍死。 而在门口的二十名家丁,自然也被伏兵杀个精光。 看着眼前被按住的李昭寿。 吴汝孝这才将花白的辫子和胡子扯去,露出了本来面目。 ”李昭寿,睁开你的狗眼看看我究竟是谁?你道我为何起名叫朱昭寿,就是为了诛杀你。你这个太平军的叛徒。今日我和翼王就要替死去的兄弟们报仇。” 李昭寿闻言,额头冷汗直流。 他梗着脖子看了一眼吴汝孝。 似乎看到鬼一般。 吃惊的问道:“顾王,你……你不是已经死了吗?” 吴汝孝右手抖起左臂空空的袖子,说道:“那日浦江之战,你暗算我,致我重伤成了残疾。我虽然心灰意冷,但是你没想到我还会出现吧?我就是代表翼王诛杀你们这些叛徒的,你们是天国的最大罪人,就是将你们千刀万剐难解我心头之恨。” 李昭寿一听,魂都吓飞了。 他惊恐地问道:“石达开?不不不,翼王出川了?” 门口人影一闪,刚刚解决完守卫的石云将手中刀直接插在地上。 他挽起袖子,将带血的大刀直接压在了李昭寿的脖子上。 同时说道:“翼王出不出川,何时出川,岂是你能揣度的?李昭寿,今日进的死期到了。杀了你,也给那些投降清妖的叛徒们提个醒。” 李昭寿见石云就要杀他。 他又恢复了本来面色。 扑通一声,赶快跪地求饶道:“石将军饶了我的狗命吧,我现在已经无兵无权,就想颐养天年而已。” 他见石云无动于衷。 转而又跪伏上前,一把鼻涕一把泪的抱住吴汝孝的大腿哭求道:“顾王,我知道我罪大恶极。你如果记仇,就把我的胳膊也砍了,留我条狗命吧。” 吴汝孝看着这个摇尾乞怜如狗一般的李昭寿。 仿佛看死人一般冷笑道 :“对待叛徒,是不能轻易就砍了你的狗头的。我们要学习清妖,将你凌迟处死。看看你能熬多少刀!” 石云在李昭寿的秃脑壳上狠狠踹了一脚。 这才对着身后的亲兵们笑着说道:“我记得你李昭寿当年是盗贼出身。在被关押监狱之时,你没少遭狱卒的欺辱。后来是有一位老狱卒可怜你,才将你放了。可是你后来得势了,就恩将仇报,将那些狱卒不分青红皂白都杀了。可见你心里极其阴暗,你本就是一个坏种,可恨李秀成不识人,错信了你。” 说完,他一把将李昭寿扯了起来。 直接推给了门口簇拥的亲兵。 “他当年在监狱吃了不少屎尿,这是报应,今天你们让他吃饱,再送他上路。别到了阴曹地府,再向阎王告咱们状说饿着肚子下来的。记住,凌迟要满三千刀,得让他舒舒服服上路。” “是”门口的亲兵头目叶繁茂答应一声。 便命人将不断挣扎的李昭寿押了出去。 “你们不得好死。”李昭寿一边挣扎,一边歇斯底里的嘶吼。 但是很快舌头就被一刀砍去,再也发不出一丝声音。 第151章 准备援救谭绍光 将李昭寿当场活捉。 一直愁眉不展的吴汝孝十分高兴。 “贤侄,拿酒来,咱们今日不醉不归。” 石云见吴汝孝已经了却心事。 马上让亲兵提来几坛在地窖中存储了数十年的陈酿。 石云将蜡封解去。 满屋子酒香四溢。 石云见酒水里面绿油油的,上浮粘稠物,他用手指搅动了一下,而后伸手入口。 一股醇香之气在舌尖化开,顿觉飘飘如神仙。 他取过两个青花大瓷碗。 将酒倒满后,二人碰撞了一下。 而后一饮而尽。 吴汝孝说道:“贤侄,这几日我就招揽我的旧部,将咱们得人马扩充扩充。大仗暂时还打不了,咱们就搞搞偷袭,暗杀。” 石云点了点头。 二人也不用下酒菜,端起大碗又干了。 二人向外看去,在花厅的一棵巨大香樟树下,李昭寿被死死绑在树上,此刻已经被剥去了衣服。 行刑的年轻亲兵队长叶繁茂虽然是跟石云从童子军一样出身,但是办事却十分老道。 他一边磨刀,一边看着李昭寿的口中被塞满了屎尿。 他看着刀已经被磨的十分锋利。 于是用酒水在上面喷了一大口。 他来到叛徒李昭寿的身前,用刀身在李昭寿的大肚皮上猛拍了两下。 “这里屎多,下手得轻点,不然割不好,漏了就麻烦了。老子手上可以沾血,不能沾屎,尤其是你这种脏货。” 叶繁茂看到李昭寿支支吾吾,知道他在求饶。 他提刀故意在李昭寿的身前晃动两下。 李昭寿顿时吓得黄汤尿了一地。 叶繁茂捏着鼻子让人给李昭寿出屎尿的地方全都塞住。 这才喊了一声,开始行刑。 足足两个时辰,李昭寿几次死去又被泼醒。 他浑身已经被割去了一千多刀,整个上半身血肉模糊,肉皮已经所剩无几。 看着李昭寿已经奄奄一息。 最后终于承受不住地低下头去。 叶繁茂啐了一口唾沫。 骂道:“他妈的,没割到三千刀,手艺没练到家啊。” 说完,他横刀在手,一刀将李昭寿的人头砍落。随后一把丢进了池塘。 此刻,整个花厅已经浸满了血腥气。 行刑完毕,石云和吴汝孝顿感出了一口恶气。 喝罢酒,他们很快起身离开了这里,再次回到浦子山中。 吴汝孝回到山中后,给石镇清去了一封长信。 信件在十月初的时候送到了成都总督府。 当邱云机将吴汝孝的密信送到石镇清面前时候。 石镇清正准备接待白齐文的表弟杰瑞一行人的到来。 石镇清接过信件,迅速拆开。 里面充满吴汝孝对他的思念,和不能并肩作战的苦闷心情。 同时将诛杀李昭寿的事情也做了汇报。 石镇清拿着书信想了一阵后,对邱云机说道:“吴汝孝能够回归,实在是我天朝之福,此人能文能武,是不可多得的将才。他在天京太平军将领中威望很高。现在封他什么官都不合适,就让他做个随军参谋吧。按照眼下来看,下一步要救援一个重要人物。” 邱云机问道:“究竟是何人,竟然让翼王如此看重?” 石镇清说道::“此人就是慕王谭绍光,这小子打仗倒是勇猛,可惜智谋欠缺。他原也是童子军出身。当年我离天京之时,他还未崭露头角。因此也没有缘分提拔他,倒是吴汝孝在军中与他恐怕交情不浅。你代我回信给他和石云,让其在接到书信后,就立刻赶到苏州,准备营救谭绍光。” 邱云机对石镇清的预测感到十分不可思议。 原本就是信道教的他更觉得石镇清像个活神仙。 邱云机以为石镇清是在说笑。 于是再次确认道:“翼王,据我所知,谭绍光眼下正在镇守苏州,目前淮军李鸿章正要围攻苏州。谭绍光会有生命危险吗?” 石镇清微微含笑说道:“你不必怀疑,按我说的做就是了。如今天京在湘军的围困下,已经危若累卵。谭绍光的那些部下门也都人心惶惶。江苏巡抚李鸿章此人打仗是三流,但是搞招安的卑鄙手段可是非常人能及。” 邱云机点头道:“翼王分析的很是,我记得翼王带队脱离天京之后。在半路上,许多人见翼王连连打败仗。朱衣点等数十名大将见势不妙,不也离开翼王的阵营了吗!” 石镇清知道这是陈年糗事,但是他并不生气。 “是啊,在同样的情况下,朱衣点他们虽然离我而去,但是好在我稳住了大军,不至于恶化。但谭绍光未必能够镇压得了那些手下悍将们。” 邱云机微微点头。 “翼王,那假如救下谭绍光,是死守苏州,还是……?” 石镇清答道:江浙一带湘军重兵云集,相反我太平军已经很难形成合力。让其随石云和吴汝孝让城别走。留得青山在,不怕没柴烧。他可以带着人马北上山东、河南,如果那里也无法立足,就去陕西,咱们也很快就要出川了。” 邱云机对石镇清心思缜密感到十分敬佩。 “翼王高见,我这就安排。” 邱云机在总督府衙办公厅内,很快就写了一封密信,他派人八百里加急送给远在南京方向的石云和吴汝孝。 书写完毕。 邱云机在前厅将呤唎和白齐文二人召来。 两位洋人来到后,给邱云机行过礼后。 邱云机有些焦急地问道:“翼王听说杰瑞带西洋厂商马上就到新津,对此事格外重视。因此让你们一同前去,你们要看看这些武器到底是不是最先进的。” 白齐文说道:“我表弟办事是十分靠谱的,但是希望翼王能够赏赐他一些银子。如今我国正在发生南北战争,那些武器厂商都在大力生产装备器械,外交方面也无暇他顾。这是个好机会。” 邱云机知道,所谓的好机会就是走私。 他大为担心的问道:“如果设备机器从长江水运拉来,能过得了湖广吗?” 白齐文有些结巴地回道:“这个……,我说不好。” 邱云机又看向另一边的呤唎。 呤唎想了一阵后说道:“那些商人并不是外交人员,但是很多人都喜欢贿赂外交官员。只要我们多贿赂些银子,他们就会照会清妖的官府,让他们发放通关文书,我想问题不大。我们可以将机器拆装,让其看不出是军事物资。另外,里面可以掺杂些民用物资,我想这很容易。” 第152章 与西洋商人做生意 邱云机点了点头。 他带着呤唎二人来到书房面见石镇清。 石镇清此刻正在与商部尚书陈玉龙商讨与洋人做生意之事。 看到几人来到。 石镇清让几人坐下说话。 邱云机坐下后,对石镇清汇报道:“听说杰瑞带着美利坚和英吉利国数百名贸易商前来洽谈。现在美利坚国内打仗,急需银子,因此都拿咱当大冤种,想着向咱们倾销些东西,不知道这些商品里面有没有宝贝了。” 石镇清默默听着。 旁边的陈玉龙起身说道:“翼王、军师,目前我们的驼队翻越喜马拉雅山,与英吉利东印度公司也开展了贸易。我们能卖的东西很少,就是蜀锦和一些瓷器、茶叶等物资。不过他们胃口很大,倒是想在我们这里大肆卖洋药!” 石镇清知道洋药就是毒物,他一巴掌拍在桌子上。 震怒道:“哼,让他们死了这条心吧。以后我会将他们这些洋药统统倒进大海,让他们鸡飞蛋打。想祸害我们的老百姓?我让他吃不了兜着走,无论哪个国家。” 看着石镇清发了雷霆之怒。 等石镇清发过火后,陈化龙继续说道:“西洋国很多东西我们确实没有,不过很多都是生活用品。像西洋钟表,西洋镜,洋火,玻璃制品……。虽然可以引进,但是也要考虑进出平衡的问题。” 石镇清点头道:“对,就是贸易差问题,现在不用收他们关税,让他们自由贸易,先养肥了再说。不过若是在武器生产设备上面朝我们漫天要价,就让他们从哪来,滚哪去。连招待都省了。” 一旁的白齐文询问道:“翼王,听说我表弟可是带来了不少工躲避战乱的美洲工匠,他们的工钱恐怕不少,这个……” 石镇清撇了撇嘴。 他皮笑肉不笑地说道:“跟我谈买卖可以,但是要公平要价,如果想从我这里榨银子,我会让他光着屁股离开这里。” “这” 白齐文虽然感觉石镇清说话有一些粗鲁,但是觉得也有道理,于是又坐了回去。 石镇清知道,现在尚未有成型的外交大臣,因此此次与洋人谈判,必须由他亲自主导。 他看了一眼呤唎,虽然他信任呤唎,但是呤唎毕竟是英国人,他对此还有一定的戒心。 想到这里,他还是想着重培养陈玉龙。 他看着陈玉龙问道:“陈尚书,最近和呤唎老师学习洋文学的可有进步?” 陈玉龙有些不好意思地说道:“翼王,这洋文就这几个字母,都是互相拼合而成,就是读音各异。学起来虽然语法有些晦涩,但是我最近与呤唎先生频繁交流,这基本对话确实有长进。” 一旁的呤唎也竖起了大拇指。 “陈尚书记性极好,是个难得的语言天才,基本用语已经没有问题。过几天我再搞几本洋文书给他看看,日常我们与他再加强下对话,我看可以做一名翻译官了。” 石镇清将这些官员分门别类,尤其是看好陈玉龙这种富有开拓精神的后起之秀。 “既然如此,这一次你们二位就做我的副手,我任你们为副洋务大臣吧。” 二人赶快起身拜谢。 “多谢翼王。” 石镇清将谈判人选之事定好。 这才和众人一起出了总督府,骑马直奔新津城渡口。 一路风驰电掣,石镇清心中想着到底是美利坚哪款线膛枪的厂商前来洽谈。 不知不觉,一行人来到了新津渡口。 此刻的新津渡口,因为洋人和洋货的到来,已经聚集了新津城大半的男女老幼,都簇拥在渡口,等着洋人的到来。 等石镇清来到后。 百姓们隔江都跪倒于地。 石镇清挥手向百姓们致意。 水师总督李超琼早就列队矗立在渡口旁。 新津县老县令王梦庚也在老妻的搀扶下,立在渡口等待。 他对于洋货入川也感到十分新奇。 等石镇清等人上岸后。 一艘载着上百人的大船由远及近,很快就抛锚在渡口。 杰瑞身穿白色礼装,先从船上走了下来。 他和白齐文先拥抱了一下。 而后招呼一声,让其他人也从船上走了下来。 石镇清看着这些人的打扮,竟然在船上看到了一人一骑的西部牛仔,那人骑着马踏着木板走了出来。 而他的腰部,还插着一支左轮手枪。 一旁的戴亨附耳问道:“翼王,这洋人奇装异服,装扮怪癖,是不是骗子?” 石镇清笑道:“戴尚书,你爷爷当年给康熙造过枪用来打猎,等你也给我仿制一把这种左轮手枪用来防身如何?” 戴亨有些摸不着头脑。 他吃惊的问道:“啥,左轮手枪?那个插在套子里的小东西就是手枪?” 石镇清不置可否地点了点头。 他看着洋人将一个个装满洋货的箱子都卸下来后。 心中对杰瑞的办事能力不觉又高看了几分。 石镇清没有给戴亨继续发问的机会。 而是一招手,众人来到了新津县衙内事先布置好的会场。 会场陈设简单,仅仅摆放了一个二十多米长的梨木大方桌,周围整齐排列着五、六十把椅子。 石镇清坐在右侧中心位上。 邱云机、陈玉龙、戴亨、呤唎和白齐文等人分列于左右。 在杰瑞的指示下, 美利坚和英吉利的商人都坐到了石镇清的对面。 做杂货生意的詹姆斯给石镇清深施一礼,首先做了开场白。 “尊敬太平天国翼王,卧来抛砖引玉,卧这次带来了不少洋货,有西洋摆钟,玻璃,还有西洋镜,以及照相机,如果今天没有问题,我可以给大家合个影。” 詹姆斯刚要命人将洋货摆在桌子上。 石镇清摆了摆手。 说道:“慢,先挑重要事情说,请问你们谁是洋枪和蒸汽机厂商的负责人?” 其中一位瘦高的洋人起身说道:“我叫贝尔,我有燧发枪的全套设备,已经带来了,价格可以商量。” 戴亨用鼻孔哼了一声,当即讥讽道:“那东西我们早就装备了,你们美利坚就这些破烂货吗?” 一听说破烂货。 对面的一位中年洋人仰着头,傲慢的说道:“我叫大卫,是杰瑞的朋友,你们的技术根本不行,我让你看看什么叫做步枪。” 说完他示意众人到外面试枪。 第153章 搞定菲尔德步枪 众人来到县衙旁的一处校场,李超琼当即派人摆上红心靶子。 大卫不断指挥士兵调整远近,直到将距离拉到三百米远。 大卫从黑人侍卫的手里拿过那把一把铮亮的崭新步枪。 他扣动扳机,对着三百米外的一个靶子“啪”的射了一枪。 石镇清一摆头,李超琼马上派人前去查看。 “打穿了,翼王。”来人奏报道。 一旁的戴亨估算了一下距离,双手不住的颤抖。 他心中着实吓了一大跳。 石镇清不动声色地问道:“大卫先生,你的枪是哪一款,可否介绍介绍?” 大卫夸夸其谈道:“我的这把枪叫作菲尔德1861步枪,他最大能射击一千码,对了,就是2700尺。” “什么,最远能射击900步?”戴亨不禁脱口问道。 “这有什么大惊小怪的,我们国内正发生的战争就是用的这款武器。他有效射程在1110尺。也就差不多370步左右。这款步枪是前膛式线膛步枪,是大口径步枪,威力很大。” 说了一半,大卫露出狡黠的微笑,又开始卖起了关子。 “我可以出口枪弹给你们,不过价格很贵。” 一旁的陈玉龙听懂了部分,在呤唎的翻译下。 他才全部听明白,他自然明白授人以鱼不如授人以渔。 听到大卫不肯割让技术。 他说道:“此物虽然先进,但是对我们来说并不实用,我们和清军作战,用燧发枪就足够了。” 陈玉龙的一句话噎的大卫马上换成了笑脸。 “你知道,我们菲尔德工厂支持国内北方派。我们工业发达,南方都是种植园经济,根本无法和我们抗衡。我们打败他们也只是时间问题,我现在缺钱造武器,要不是在战时,我根本不可能卖给你们这些先进的武器,而且偷渡过关也很不容易。” 陈玉龙回答道:“买卖都是你情我愿的,我们太平军诚心和贵公司做生意,如果你有意出卖整套生产机器设备,咱们倒是可以谈谈。” 大卫犹豫了一下。 他从兜里抽出一根雪茄,慢慢抽了几口。 在吞云吐雾中,他淡淡说道:“整套设备出售也不是不可以,但是价格很贵,需要五百万两银子。” 石镇清一听大卫要五百万两银子。 他将拳头握的紧紧的,直接杀价道:“五百万两,你是真敢要,你当我们太平军的银子是大风刮来的呢,我们最多能出一百万两。” 大卫脑袋摇的跟个拨浪鼓似的。 “no,你们这是嫖女人不给钱一样。” 石镇清一听这个词,立刻想到了白嫖这个词。 陈玉龙伸出两个手指头在桌下,石镇清轻轻点了点头。 陈玉龙不急不缓地说道:“我们最多出二百万两银子,我们圣库的银子有限,就能出这么多了。” 大卫继续摇头道:“太少,太少了。我如果卖给江苏巡抚李鸿章,他至少给我这个数。” 说完,他举着三个大拇指在众人面前晃了晃。 晃完后,他继续说道:“这个数目真不多,可是一劳永逸解决了你们枪支差的问题,没嘴就靠这把步枪,就能击败清军。我本来不想掺和你们国内之事,但是我确实很缺银子。” 石镇清知道,是该拍板的时候了。 他一巴掌拍在桌子上。 带着不容拒绝的口吻说道:“我再给你加五十万两银子,一共二百五十万两银子。我不信李鸿章能出得了这么多银子,而且购买枪支的渠道众多,他未必会选择你们美利坚的步枪。另外,如果天京被攻陷,你们的洋枪也许也就失去了存在意义。” 大卫被击到了痛点,他不是没找李鸿章谈过,但是李鸿章连见都没见他。直接将他当成骗子赶了出去。 他是碰了一鼻子灰才来到这里的。 大卫算了一下,这套装备加运输也就在一百多万两银子左右,他可以一次性赚将近一百五十万两银子。 他心中难掩激动。 用手指敲击着方桌,装作很难决定的样子。 说道:“这套设备包括母机床、锻造设备、还有刨、铣,等设备。想要运过来,就要漂洋过海,还要过长江,困难重重,需要借助外交的力量。此外,维持日常运转的工匠和维护也只有我们的人才能涉足,如果我卖给你,那日常运作,也要我们的人才行。” 石镇清一听,顿时拍桌而起。 “只要有图纸和流程图,我不需要你的人。” 大卫吃惊地说道:“翼王殿下是想多了吧,这机器可不是你们现阶段能搞明白的。” “用不着你操心。我自有办法。” 大卫看石镇清态度强硬。 他不好再坚持。 于是缓和道:“倒也不是不可以商量,我的人需要在你这里待上一年。我可以提供二十人,每人一年一千两银子,还需要两万两银子。” 石镇清知道,大头都花了,这点小钱不算什么,他知道大卫是为了多榨取些银子而已。 不过想到这些工匠未必肯真心传授手艺。 但是在心中他已经有了应对之策。 石镇清不屑地答道:“既然机器已经买了,这区区两万银子的雇佣费用,我出得起,就依你。你还有什么要求吗?” 大卫十分高兴地说道:“非常好,翼王做事情真干脆,不过我要求事预先付全款的百分之三十。也就是七十五万两银子,我还得跟你们太平军签个合同!” 陈玉龙拒绝道:“我们做生意,向来一手交钱,一手交货。你们洋人空口白牙,我如何信你们?” 石镇清在一旁默默地听着。 大卫十分不悦。 他看了看石镇清后继续说道:“我们菲尔德工厂向来讲究信誉,出口的枪械在各国都有,质量更是没的说。我可以用人格担保,我没有撒谎。” 陈玉龙就此事和大卫争的面红耳赤。 大卫无奈地说道:“我们生产设备,也是要冒风险的,因此才收的预付款。” 石镇清见时机差不多了,这才打了圆场道:“既然大卫先生执意要预付款,那也可以。不过数目吗,要降到五万两,这足以见证我的诚意。你要知道,我们太平军待在四川,就没打算走。” 大卫这才点了点头。 “好吧,有翼王殿下做担保,还有白齐文先生我的好朋友,我可以接受。” 石镇清这才让陈玉龙草拟合同,又让陈玉龙以商部的名义和大卫签了合同,等双方都加了印章后。 石镇清颇为高兴。 他爽朗地喊了一声:“上茶” 不一会,女兵沏了一壶蒙山甘露上来。 女兵们给桌上之人一一斟满后。 那位名叫麦克的西部牛仔翘着二郎腿,举着大碗茶咕咚咕咚喝了起来。 他牛饮一般一饮而尽。 第154章 左轮手枪和沼泽天使 麦克刚刚将茶碗放下,就看到对面石镇清等人依旧在小口慢喝。 顿觉自己失态的麦克捏了捏鼻子。 他等石镇清放下茶碗后。 才起身脱帽行了一礼。 看到风度翩翩的麦克。 石镇清指着他腰间的左轮手枪问道:“麦克先生到这里不是打猎的吧?我们这里虽然也是西部,但是野兽可不多。不似你们国家西部荒凉一片,广袤而无垠。” 麦克对于石镇清对他母国如此了解。 让他十分诧异。 “不,我们西部还有印第安野人。他们时时威胁我们的安全。所以我们携带左轮手枪,也是为了防身。” 石镇清讥讽道:“你们的母国实际上是欧洲。自从哥伦布发现所谓的美洲新大陆以来,你们以移民的方式入侵了美洲,在那里疯狂屠杀印第安人。你们悬赏印第安人皮,因此才诞生了你们西部牛仔,别把你们自己说的多么高尚。” 石镇清无情的揭露美利坚的这些糗事。 就是让其有所忌惮,迫其不敢漫天要价。 麦克和大卫等人都开始议论纷纷。 麦克被噎的满脸通红。 他狡辩道:“我们是来友好做生意的,不是和你讨论美利坚历史的。那是印第安骚扰我们,我们才不得不反抗的。” 石镇清冷笑了一声。 他不想跟麦克继续纠缠此事。 于是问道:“麦克先生,你有话直说,既然来到我川地,咱们就少讲些不快,你们的强大自有道理。我唯一敬佩的就是你们的科研和契约精神。” 麦克这才从枪套中将那把左轮手枪抽了出来。 看着雕花铮亮的银色左轮手枪。 戴亨更是万分激动。 他双手抚摸这支左轮手枪。 左瞧瞧、西看看,却始终不得要领。 麦克将左轮手枪拿在手中。 而后在手指上转了一圈。 这才说道:“这把左轮手枪是雷明顿1851型,射击距离虽然短,但是适合骑兵冲锋。也是我国最先进的一款枪。” 商部尚书陈玉龙感觉左轮手枪有些鸡肋,他正要发话。 不料石镇清抢先说道:“咱们出去见见这把枪的威力吧。” 众人来到新津县衙旁边一个小型的校场内。 李超琼早已经派人将数个靶子摆好。 麦克不紧不慢地将一枚巧克力塞进嘴里。 而后右手持枪,将转轮打开后,塞满六颗圆头的子弹。 他双腿岔开,左手扳倒击锤。 “看好了。” 他用英文说了一句, 而后“啪啪啪”几声,他左手不断扣动击锤,竟然打出了连发的效果。 李超琼赶快让人去查看红色靶心。 听到士兵们一一回复都正中靶心后。 石镇清心中为麦克的枪法叫好,但是脸上依旧面无表情。 麦克将左轮手枪在手里玩了一个花活。 这才收入了枪套中。 众人再次回到谈判桌前。 麦克见石镇清等人似乎不太感兴趣。 这大大降低了他的预期。 他不得不放下姿态,将价格压低。 “这套生产左轮手枪的设备,只要150万两银子。” 石镇清尚未开口。 陈玉龙抢先说道:“你这个算是小孩的玩具。要知道,弓箭的射击距离也可达到百米,你这仅能射击五十米,恐怕上了战场就是被敌人给击毙的下场。” 麦克被反驳的有些无地自容。 他将礼帽摘下。 略带尴尬地说道:“这东西可是军官的配枪,可以用来防身,还可以打猎。” 石镇清见他越说越激动。 他直截了当地说道:“五十万两,多一两银子我也不会出。” 麦克摇了摇头,不过此来千山万水,虽然少挣些,但是好在没白跑。 于是他咬牙说道:“你们讲价真是太狠了,好吧,早知道我就不来了。” 看着有些失望的麦克。 石镇清咧嘴笑了笑。 刚刚谈完这两桩大生意。 已经是黄昏了。 新津县令王梦庚早就派厨子做好了便饭。 众人在桌子上吃过饭后。 新一轮谈判再次开启。 呤唎首先做了开场白。 “诸位,我是英国人呤唎,我也是现任太平天国官员,现在担任副洋务大臣,诸位有武器类装备可以先说说。” 石镇清注意到对面的中心位置坐着两个人。 一个是卷毛黄须的中年汉子,手中拿着烟斗,不紧不慢地地抽着烟。 而在他的右边,坐着一个秃头洋人,此人满脸的横肉,显得十分凶恶。 见对面黄须之人和秃头交流了两句。 黄须之人首先说道:“你好,太平天国翼王殿下,我叫约翰,我们是第一次谈生意。你的胃口很大,我看你并不想仅仅留在四川割据。” 石镇清并不想跟这些洋人谈政治。 于是扯谎道:“我能守好占据的一亩三分地就烧高香了,连天王洪秀全都守不住天京。况且清妖背后有你们各国的影子,我自然会权衡利弊。我已经任用呤唎先生做我的洋务大臣,足见我对西洋国的重视。” 石镇清顾左右而言他,就是为了打消洋人不肯出售的疑虑。 约翰以为石镇清只想做军阀。 这才放下烟斗,说道:“我的手里有我国最先进的帕罗特炮,也叫沼泽天使。这款炮野战、攻城兼备。在我国现在的南北战争中,此炮取得了骄傲的成绩,可以说将南方军打得落花流水。” 约翰敲了敲烟斗。 将图纸拿了出来。 他以为石镇清等人根本看不懂。 于是炫耀起来。 一旁的戴亨将图纸拿在手中,他仔仔细细地查看了几遍。戴亨凭借过目不忘的本事,硬是将图纸记了下来。 约翰将图纸收回后。 得意地说道:“此炮属于线膛炮,炮弹飞行稳固,精度与滑膛炮相比,不可同日而语。而且射程最远可达8千米,就是八千步左右。” 石镇清在桌子底下,见戴亨已经将图纸的草图绘就,并且对防制似乎已经成竹在胸。 石镇清淡淡地问道:“这款帕罗特炮的生产设备需要多少银子?” 约翰想了想,伸出右手在石镇清面前晃了晃。 陈玉龙一看是五百万两。 他用鼻孔冷哼了一声。 起身说道:“你们美利坚这是在抢,什么炮敢要五百万两银子?” 石镇清知道,如果能够仿制成功,那么就不需要花大价钱购买设备了。 但是想着戴亨未必会参透其中的奥秘。 于是他问道:“如果不购买生产设备,单纯引进一门帕罗特火炮成品,需要多少银子?” 约翰摸了摸飞边的八字胡。 有些犹豫地说道:“一门火炮很便宜,用美元核算完,加上运费和关税,需要两千两银子。” 石镇清为了避免他怀疑。 于是说道:“那好,我就购买十门这种火炮。” 第155章 蒸汽机技术的反复谈判 约翰有些失望地摇了摇头。 他不免感觉石镇清有些小气。 “这是小生意,也就是我的年工资而已,我这次来太不划算了。” 说完,他有些气呼呼地在一旁生闷气。 与约翰谈完后,他身边久未开口的秃顶老头向石镇清致以微笑。 石镇清也颔首点了点头,算是还礼。 “你好,翼王殿下。太平天国的诸位官员们,你们好。我叫马克斯,来自洛杉矶,我今天要跟你们谈的是蒸汽机,我们普罗维登公司虽然尚在起步阶段,但是生产的蒸汽机可是质量最好的,而且我们还能生产大型轮船的蒸汽机。” “这蒸汽机虽然厂房很多,但是能够生产大、中、小三种型号的也仅仅有两家,其中就有我们普罗维登公司。这中型的蒸汽机用途最广泛,可以用来做矿山冶炼。还可以办工厂搞纺织业。我是公司的经理,是可以全权代表公司的。” 马斯克侃侃而谈。 石镇清看着这个老头子不但长得凶恶,而且一脸的精明。 马斯克继续讲道:“我们这三个型号的蒸汽机,都只卖成品,不卖技术。” 一句话说完,石镇清顿时有些不太高兴。 陈玉龙善于察言观色。 他一眼就看到石镇清十分不快。 于是说道:“马斯克先生打得好算盘,如果你们不卖技术,我们就会持续购买你们的蒸汽机,而且维护还要找你们的工匠……这又是不小的开销,并且随时可能被你们以各种理由掐断。” 说完,他又看向一旁的呤唎,对其说道:“呤唎先生,告诉他,既然马斯克先生不想售卖技术。那咱们就从你的母国英吉利重新寻找买家吧。” 呤唎以为陈玉龙真有这个打算。 于是点头道:“那好吧,我这就安排人回国办理此事。” 马斯克不紧不慢地说道:“技术是我们研发的,是绝不可以外流的,我还是给你们讲讲产品价格吧。” 石镇清耐着性子听着。 “这小型号的蒸汽机,可以带动二十马力,一台仅仅需要一千两银子,我们保维护,但是零件需要用我们的。它可以用在磨坊和木材坊。” “这中型的蒸汽机,可以带动100马力,每台需要五千两银子。他的用途很广泛,可以应用在纺织业和冶金业领域。” “至于这种大型的蒸汽机,就比较昂贵了,需要五万两银子一台。他用于船舶和火车机车。” “而且我做生意,从不做小生意,我主要是做跨国生意的,每一种都要二十台起订。” 石镇清听他说完后。 摆了摆手说道:“既然马斯克先生不愿意出让技术,那除了谈妥的。其他的洋货我就不看了。” “来人,送客。” 石镇清竟然直接下了逐客令。 马克斯一听石镇清直接拒绝了此事,他大感意外地摇了摇头。 那些洋人随后便跟着亲兵走了下去。 一连三天。石镇清始终没有召见和放他们离去的意思。 在县衙旁边的驿馆内,除了马斯克,其他人天天大鱼大肉。 唯独马斯克的桌子上,摆着一盆干巴巴的大米饭和一大海碗窝窝头。 马斯克将窝窝头拿在手中。 吃了一口大米饭,就着一碟齁嗓子的咸菜。 又啃了一口硬邦邦的窝窝头。 这每顿饭都是干对干的安排,自然都是石镇清的故意安排。 这三天,吃的马斯克瘦了一大圈,他本来就漂洋过海而来,一路坐船就瘦了二十斤,三天更是瘦了十斤不止。 他摸着瘪了回去的肚子满脸的愁绪。 他正要出去透透气,不料身后始终跟着两名太平军,让他如芒在背。 他刚刚踏出门槛的脚再次抽了回去。 他向守在门口的张姓小兵问道:“小兄弟,你可不可以给我弄点肉来,我给你银子。” 张姓小兵直接回绝道:“对不起,洋先生,我们李将爷有令,说先生的伙食都是专门配好的。如果擅自购买外面酒楼的菜肴,万一有人对先生不利,在饭菜里面下毒,我们可要被军法从事的。” 马斯克哭丧着脸,顿觉自己被监禁了一般。 他坐回屋内,将在侧兜里的那张蒸汽机图纸拿在手里。 在沉吟了片刻后,这才自言自语道:“这翼王拘我在此的目的,无非是为了这个东西。我估计这东西给他们,他们也无法仿造。他们没有经过工业革命,必然对这种技术一窍不懂。” “这也是约翰敢于将帕罗克炮图纸交给太平军看的原因。既然他们想要,我不妨卖给他,我估摸着,这东西够他们研究一二百年的……” 想到这里,他嘿嘿嘿狂笑了好一阵,他于是决定趁此机会向石镇清大敲一笔。 经过传报后。 马斯克一行人再次来到新津县衙。 这一次,石真情终于隆重接待了他们。 双方在会议室坐好后。 石镇清微微含笑说道:“马斯克先生,听说你已经同意转让生产蒸汽机的技术了?这一次你总算是想明白了,愿意与我天国做朋友的我双手欢迎,我是喜欢和马斯克先生长期做生意的。” 马斯克胃里一阵翻涌,他想着要不是石镇清故意怠慢他,他哪里会被逼迫到如此。 马斯克虽然这么想,但是嘴上却说道:“是是是,翼王对我的伙食格外关照。我此生难忘啊。” 石镇清脸瞬间就变了色。 “嗯,马斯克先生,请你多见谅。我国现在是乱世。如今饿殍遍地,能够吃上白米饭和窝窝头,都已经是上等人了。不过马斯克先生要是有饮食上的需求,不妨直说。” “我想吃肉”马斯克终于憋不住,说出了心里话。 石镇清几人哈哈笑了一阵。 停住笑声后。 石镇清才说道:“这有何难呢,等咱们谈完,我设宴款待你们。” 马斯克听到有宴席,不禁吞了吞口水。 他将那张揣在贴身兜子里的图纸取了出来。 而后摆在桌上。 这才说道:“我上回说的条件依旧没有变化,不过这图纸吗,价格可是天价,就怕你们买不起。” 石镇清淡淡一笑:“你说说看,要多少银子。” “五百万两,一分不能少。” 石镇清没有马上回答。 而是说道:“可否让我们先看看图纸?” 马斯克将图纸压在手下,想了好一阵。 他才下定决心将图纸交给石镇清等人查看。 石镇清取过图纸,见里面的内容密密麻麻,十分复杂。 而且分了好几部分,有气缸加工,活塞制造等几个步骤。 让他顿觉头大。 等戴亨看过后,也是直摇头。 石镇清将图纸交还给马斯克后。 他想着该如何杀价。 他眼珠子一转,顿时有了主意。 他将一张改过,不全的化学元素周期表递给马斯克。 石镇清故意混淆视听,留下的很多都是惰性元素。 他心中想着这些元素够美利坚这些化学家们研究一阵子了。 马斯克接过这张化学元素周期表,顿感十分诧异。 等到呤唎给他翻译过后。 他将化学元素表拿给身旁一位懂化学的随从查看。 待那人看过后,几人交流了几句。 马斯克一边听,一边暗暗心惊。 他如获至宝般说道:“这化学元素周期表现在还没有人能够研究出来,这里面的元素很多我们都没有见过,也没有听过。恐怕比我们国家还要先进。要是能够找到某些元素,会让我们的武器更上一本楼的。” 第156章 派遣留学生 马斯克抱着这张残缺的化学元素表似乎爱不释手。 见机会来了。 石镇清说道:“我愿意将这张化学元素表做价三百万,再出二百万两银子。一共五百万收你的蒸汽机设计图纸和生产设备。” 马斯克犹豫了一下。 但是很快他就答应下来。 “好吧,成交。” 见马斯克已经上当,石镇清让戴亨马上将图纸收起来,而后和马斯克直接签了合同,也按照五万两银子的预交款给了马斯克五张万两银票。 收了银票,马斯克对着银票亲了好几口。。 石镇清一共花了不到五百万两银子就将西洋器械的生产问题一次性解决。他虽然有些肉疼,但是还在可承受范围之内。 他对这些厂商负责人说道:“此次能够达成交易,我的要求就是务必在过年之前,也就是64年1月中旬以前,诸位要将机器设备全都运到四川。” 这些人都簇拥在马斯克的周围,一副以他马首是瞻的样子。 马斯克抽着雪茄说道:“翼王殿下,你放心就是,我们既然敢跟你做生意,必然是有备而来。我国公使的顾问卓安是我的老朋友。我将器械拆卸后,伪装成民用物资,和其他货物一起运进四川。这通关文书,我会请他照会清廷官员索要。没有任何问题。” 石镇清见马斯克后面竟然有美利坚政府的背景。 顿觉暗暗吃惊。 石镇清解决了最关键的军事领域器械。 别的西洋杂货他也一股脑全都接了下来。 那些西洋杂货商见石镇清来者不拒,便将一些洋货带了进来。 石镇清让陈玉龙拟了一份清单,将这些洋货全都照单全收了。 而后呤唎又提议道“诸位,今天有了照相机,何不合个影?” 戴亨此刻也已经有些迷恋西洋的器物。 “行啊,将俺的身影也留在这相片上,让后世子孙也能看到他祖宗俺的风采。” 说完,他迫不及待地走到了花厅。 等到众人都出来后。 按照顺序排好了队。 石镇清被众人簇拥在最中间,和众人合了一个影。 拍照完毕,太阳已经西坠。 石镇清特地让厨房的大厨准备了三只小肥羊。 待处理过后。 他在新津的校场上大摆全羊宴。 他亲自指点厨师将三头小肥羊串起来。 而后在火炉上烤了起来。 用炭火足足烤制了一个多时辰。 三只烤全羊才上了桌。 三张大方桌上。 石镇清同几位重要官员同马斯克等人坐在一起。 其他人分别坐在另外两桌。 方桌上摆满了各种糕点和坚果。 马斯克用大鼻子闻了闻。 几日未曾吃到肉的他,馋的已经忍受不了。 他看着这只小肥羊,已经垂涎欲滴。 他伸出大拇指赞叹道:“嗯,very good 。” 石镇清看着两种酒已经摆上了桌子。 他说道:“开席吧。” 马斯克见石镇清喝的是五粮液,他也凑过去倒了一杯。 结果刚喝了一小口,就辣的嗓子差点冒烟。 “这酒实在太辣了,不好,有没有不辣的。” 戴亨本打算猛灌马斯克一次。 见他酒力不行。 于是指着桌子上的米酒说道:“这是小孩坐席才喝的竹柳甜酒,是糯米做的,你喝这个吧。” 戴亨将酒递给他。 马斯克毫不在乎地接了过来。 他将杯子倒满后。 扯起一只羊腿,就狼吞虎咽吞了起来。 将整只羊腿啃了个七七八八。 他打了一个饱嗝,又将一杯甜丝丝的米酒喝进了肚里。 这才说道:“good。这晚宴真丰盛。翼王,你前几天给我吃的大米饭对窝窝头,我几乎要疯掉了。你不知道,我一天不吃肉都受不了。你又不让我出去吃肉,就等于拿捏了我。我能怎么办,只能把蒸汽机卖给你。翼王你做事情比我还狠辣,我服了。” “这一次我回去,保证按时间交付,你放心就是。下一回我让工匠们也一起过来,帮你们太平军将器械装好。不过你们和清廷军队作战,可千万别说是我们提供的武器,那我们的大使可就会被牵连。” 石镇清笑道:“这是当然,我不会出卖老朋友的。” 马斯克一杯接一杯地喝着米酒。 不知不觉也有些醉醺醺。 戴亨几人也殷勤的劝酒,马斯克更是盛情难却。 他摸着秃脑袋。 将一根雪茄拿出来抽了起来。 他笑着说道:“你们这里什么都好,比那些迂腐的清廷官员可强太多了,但就是缺少大上海的那种歌舞。嘿嘿,回去我在上海多待上一天,美美享受享受。” 一旁的邱云机半开玩笑地说道:“清军耳目众多,你们的这些人难免会把今天谈判的情报卖给清廷,小心你被清廷咔嚓了。” 邱云机做了一个抹脖子的动作。 吓得马斯克直缩脖子。 “不会吧?” 邱云机冷笑道:“人为财死鸟为食亡,就怕有人愿意去做奸细。” 邱云机的话提醒了他。 他看着这些在座之人。 不觉打了一个寒碜。 邱云机见恐吓起了效果。 于是劝道:“洁身自好才会平安。所以马先生你千万不要逗留上海,等将这件事情办成,你再去上海逍遥不迟。” “也好,我们明天就回去,一刻也不耽误。” 石镇清听到马斯克等人明天就返程,他突然想到一件事。 他向马斯克问道:“马斯克先生,我打算派一批学生去你们美利坚留学,学习现代学科,你看可否与你们同行?” 马斯克犹豫了一下。 他吞云吐雾了一阵。 于是说道:“我们没有在合约上加上留学生这件事。你这是临时加了条件。” 石镇清笑道:“算是吧,不过我不会白让马先生费心,如果能够带上三十名留学生入学你们麻省理工学院,我必有重谢。” 马斯克一听要要带留学生入学麻省理工学院学习。 他瞪大了眼睛显得十分吃惊。 “麻省理工大学才刚刚成立两年多,你的消息怎么这么灵通?” 石镇清没有正面回答他。 而是说道:“如果能够办成,我愿意出十万两银子做酬谢,我会派人安顿他们,日常花销不用你管。” “十万两银子?” 马斯克想了想,他转头看了白齐文和杰瑞一眼。 第157章 天朝第一女状元傅善祥 杰瑞眼珠子滴溜溜一转,于是劝道:“马斯克,我的朋友,翼王没有亏待你,你何乐而不为呢?只不过此行多加三十人而已,将他们放入船舱,很容易的。” 马斯克这才点头道:“好吧,既然翼王提出的请求,我拒绝的话,也是不给你面子。” 石镇清见马斯克同意下来。 他心中便想着人选问题。 一旁的戴亨喷着酒气说道:“翼王,就按你说的,让我二儿子也去吧,我大儿子得留下来帮我。至于其他人,你看着选吧。” 石镇清知道,目前可选择的必须是十几岁的孩子,不光聪颖,而且可塑造。 因为喝的有些多了。 他打算晚些时候再选一选。 晚宴一直持续到深夜。 直到众人喝的酩酊大醉才散场。 石镇清今晚也住进了县衙。 他刚刚被人搀扶进入书房。 就腾地站了起来。 他依旧保持七分清醒。 邱云机、陈玉龙、二人也陪伴在侧。 陈玉龙也同时考虑派谁带领学生们去美利坚留学。 因为时间紧迫,他想到了自己的族弟。 “翼王,我族弟陈玉荣办事老道,跟随我经商,与官员和洋人有多有来往,可否派他带队学生们去美利坚?” 石镇清正愁人选问题。 对于陈玉龙的议提议。 石镇清自然十分重视。 他看着陈玉龙说道:“此事就交给你办。你今晚就赶回成都,与礼部侍郎萧浚兰商议人选问题,明天早上将名单给我,将人员带来新津。人员岁数要在12岁-14岁之间,都要男性。告知他们的父母,费用全由我天朝圣库出。” 陈玉龙虽然有些微醉,但是此刻任务在身,他神志已经恢复如常。 “翼王请放心,虽然时间仓促,但是我会安排好他们的家里,保证明早将人都带来见您。” 石镇清看着陈玉龙离去后。 他和邱云机聊了几句最近的军情。 就听到门外有人喊道:“翼王,有位尼姑要见你。” 石镇清被突然的奏报打断了思绪。 他疑惑的问道:“尼姑?她从什么地方来的?” “她说是天京灵谷寺。” 石镇清看着眼前的邱云机,一时间不知道到底是何人来到。 邱云机说道:“翼王,来人肯定不是青衣卫之人,不知道是不是清廷探子。还是让我去询问一番吧。” 石镇清摆手道:“一介女子而已,还怕她暗杀我?让她进来吧,我倒想看看到底是谁来了。” 邱云机向亲兵嘱咐道:“如面见翼王,不准携带任何兵器。” 亲兵答应一声。 赶快退了出去。 石镇清看着门外皎洁的月光,想着到底是谁半夜来见他。 不大一会,就见一名中年尼姑踏着碎步走了进来。 尼姑裹着妙常巾,一身的灰色袈裟。 待来人抬起头来。 石镇清见来人虽然已经剃度,但长得十分清秀。 在弯曲如弓的黛眉下,一双眼睛明如秋水。 配上鹅蛋一般的圆脸,犹如天上宫娥。 石镇清呆呆地看了良久。 他注视着来人,看其眉间有一股化不开的愁蕴。 尼姑见石镇清没有认出自己。 她叹息一声说道:“天京一变,我花容已失。翼王真的认不出我了吗?” 石镇清搜肠刮肚,凭借记忆,似乎有些眼熟,又有些陌生。 见石镇清直摇头。 尼姑尴尬地笑了笑。 “贫尼是天朝第一女状元傅善祥。翼王当真想不起来了吗?” 一听来人是傅善祥,石镇清吃惊不小。 在天京之时,他与傅善祥多有交集。 傅善祥不但是天朝第一女状元,还是东王杨秀清的女官,直到后来嫁给了杨秀清。 石镇清回忆往事说道:“传言在天京事变中,你被北王韦昌辉攻入东王府给点了天灯,看来并非如此。” 傅善祥面带忧伤,似乎不想回忆那段历史。 不过她还是娓娓道来。 “我曾经劝过东王,让其放弃与天王争权,或者幽禁洪天王,否则必遭反噬。可惜他并不听劝,那晚韦昌辉尚未攻入东王府,我就赌气离开了东王府。后来我就听说东王府两万多兄弟,连带东王都被斩杀,我那时就对天国心灰意冷。” “直到翼王你出来主持朝政,我本欲出寺寻你,但是想到洪天王垂涎我的美色,因此一直隐居在他们的眼皮底下的灵谷寺中。” “再后来,你与天王闹矛盾,出走天京,我对天国更加失望。在天国众王之中,我最佩服的就是翼王你,你与其他王不同,你为人正派,从不好女色,一心一意为天朝鞠躬尽瘁。可惜洪天王猜忌之心太强,导致今日天京被围。在那之前,我就云游四海,近来听说翼王你在四川重新建立基业,我这才前来相会。” 几句话说完,傅善祥已经泪流满面。 石镇清叹口气说道:“是啊,对于天京来说,咱们都曾是失路之人。不过道路有千万条,谁能想到我石达开能够在四川重新撑开局面。” 傅善祥揩去泪水。 她点头说道:“是啊,如今能救天朝的,也唯有翼王你了。” 石镇清慨叹道:“我虽然在四川建政,但是手也无法够到天京,天京的陷落是必然,旧的不去,新的也不会到来。你明白吗?” 傅善祥本是天资聪颖之人,她岂能不明白石镇清打算彻底和天京做切割了。 “哎,翼王你的决定是的对的,天京已经成了洪天王贪图享乐的淫窝子。我都觉得恶心。我此来并非求援来的,我被灵谷寺柳霖大师收留以来,就整日以泪洗面。她说我凡尘未了。让我来寻你,如果天京被攻陷,最可的就是那些百姓和抗击清妖的太平军了。” 石镇清无奈地说道:“我在蜀地鞭长莫及,眼下还不能离开四川,需要韬光养晦一段时间。他们的牺牲也是有意义的。相反,也印证了曾剃头的屠夫之名。” 傅善祥未置可否。 石镇清见傅善祥有有意留下来。 他便邀请道:“我在四川开办了天府大学堂,还打算开设女科,你是女状元,可以教授那些女兵读书识字,为我天朝后代做些贡献。你毕竟做过东王府女官,我打算未来任你做女官掌朝仪,监管后宫之事。” 傅善祥握住佛珠的手微微颤抖。 面对石镇清的邀请。 一时间她有些不知所措。 第158章 入苏州城 傅善祥见石镇清诚意满满。 于是犹豫再三,终于答应下来。 “翼王,我此来再入红尘,不为名和利。只为能够看到天国的旗帜能够插到京师的那一天。我本以心灰意冷,此生也不会再嫁。既然翼王有任用,我愿意为天国再出绵薄之力。” 二人又谈了一阵,石镇清才派人将傅善祥好生安顿。 忙碌了一天,石镇清也实在有些乏累。 邱云机也借机告退而出。 第二日天刚放亮。 石镇清就早早地起床了。 他应马斯克的请求,提供了不少米酒和青梅果酒以及蜀锦。 看着往来如梭的搬运工人,洋货被卸载后,本地的货物都被陆续搬运上船。 直到日上三竿,马斯克和约翰等人才从睡梦中醒来。 石镇清站在渡口边上,看着货物被搬上搬下。 戴亨更是抱着一个西洋钟爱不释手。 他不断拨弄钟表的指针,发出刺耳的打铃声。 石镇清足足等了一个上午,才等到陈玉龙等人。 在新津渡口外,陈玉龙让这三十个少年站好队,等待石镇清训示。 石镇清看到戴亨的二儿子戴常山光着膀子,下身被一块破布裹着。 他马上明白了什么。 “戴常山,你娘不同意去出国吗?” 戴常山用手遮了遮下体,他偷看了一眼戴亨后。 重重地点了点头。 “嗯,俺娘不让俺去,她将俺的衣服都藏了起来。俺是光屁股偷跑出来的。俺就要出国,学习洋枪洋炮,回来打清妖。” 戴亨又气又好笑地扯了扯他儿子的耳朵。 而后面带慈爱的表情将自己的旧袍子给戴常山穿上。 戴亨一边擦泪一边粗鲁地说道:“小王八蛋,咱老子同意了。出国好好学,给老子争光。” 戴常山重重地点了点头。 “知道了,爹。” 石镇清又让人将这些少年的旧衣服全都换成新式短衣。 他看着这些精神抖擞的少年。 嘱咐道:\"天朝需要人才,你们是天国的未来。此去美利坚远涉重洋,背井离乡,必然会思念故土。如果有什么事,就找陈玉荣。一切生活费用,不用你们考虑。希望你们学成之日,能够为建设天国做出贡献。你们作为第一批留洋学生,是天国的骄傲。” 这些少年一听,都暗暗垂泪。 陈玉荣上前一步对石镇清说道:“翼王,事不宜迟,我这就出发了,这些少年才俊的安危,就包在我身上。” 石镇清关切地问道:“银子够吗?” 陈玉荣点了点头。 “已经带了十万两银票,去上海后就兑换成美元。翼王放心就是。” 石镇清点了点头。 目送他们上了船,随着船帆远航,最终消失在长江的尽头。 十月的中旬,天气已经有了凉意,身在青浦山的石云接到石镇清的秘密来信。 他和吴汝孝一刻也不敢耽误。 二人带着两千人南渡长江,秘密潜行,经过数日奔波。 终于来到了苏州城。 苏州城此刻正被李鸿章的七万淮军在东南北三个方向步步合围。 只有濒临太湖的西边尚可以用船进出苏州城。 一声声西洋大炮的大威力炮弹打得大地不住颤抖。 吴汝孝和石云此刻正坐着小船游弋在太湖之中。 吴汝孝腰悬佩刀,负手立在船头。 他看着远处淮军已经构筑两重壕沟将苏州城围的铁桶一般。 而且时不时还伴有洋枪队常胜军与城内太平军交火的噼啪声。 小船绕着太湖划了半圈。 吴汝孝见北面的淮军都装备精良,而且训练有素。 他不禁眉头紧锁。 石云问道:“吴将军,你看咱们是不是直接进城去见慕王谭绍光?” 吴汝孝回道:“见是要见的,但要在晚上。趁着那八名叛将神不知鬼不觉之时,再进去。咱们一会再去南边看看。” 石云有些不解地问道:“咱们将谭绍光从苏州救出来不就可以了吗?为何还要查看清妖大营。” “从太湖脱困也没那么容易,动静太大就会引起淮军注意。而且这太湖的左半边不时还有清军巡逻,并不适合大规模运兵,脱出重围也很困难。” 石云豁然明白过来。 “你是想最大程度保全城内兵马?” 吴汝孝不置可否地点了点头。贤侄,只要多加训练,你日后必成大器。” 石云被吴汝孝夸赞,有些不好意思地挠了挠头。 二人吩咐亲兵将小船再次划向南边。 等小船在芦苇丛中的边缘钻出后。 忽然看到几艘舢板小艇飞也似的从他们身边划过。 在船头上,打着一杆刘字大旗。 吴汝孝咬牙说道:“果然太湖也有刘铭传的水师驻扎。” 吴汝孝见李鸿章的大营就扎在距离苏州南边不远的的尹山村。 而宝带桥像一把锁钥一般,将李鸿章的人马死死卡在护城河之外。 看着桥上往来如梭的太平军守军。 吴汝孝总算有些安心。 二人隐蔽在芦苇荡中好一会,才在太湖与胥江的交汇口停泊了下来。 黄昏后,一个人影从灵岩山方向骑马飞驰而来。 待来人下马后。 对着石云和吴汝孝二人拱手说道:“我奉徐尚友将军之命,前来接应诸位。请问哪位是顾王吴将军?” 吴汝孝昂着头说道:“我就是,快带我们入城。” 来人答应一声。 石云便将小舟抛锚在此,带着二百余人登上了岸。 一行人越过灵岩山驻地。 来到了苏州西门外。 看着高大巍峨的城墙。 吴汝孝眼神在城墙上的守军中不断搜索徐尚友的踪迹。 就在接应的小兵喊话后。 城头上马上现出一名矮墩墩的战将来。 那名战将借助火光,望着城下看了许久。 徐尚友见过吴汝孝,因此对其印象深刻。 但是看到吴汝孝已经成了独臂,心中不免一阵唏嘘。 他让人放下西门吊桥。 石云和吴汝孝这才踏着吊桥翻过护城河入了城。 来到城内。 徐尚友赶快对着吴汝孝跪地哭诉道:“顾王,想不到如此危难之时,你竟敢冒险前来,实在是令我徐某人敬佩。你老早来信说慕王随时可能命丧。这是真的假的?” 吴汝孝将徐尚友拉了起来。 向其反问道:“此事属于绝密,你没有跟任何人提起吧?” 徐尚友回道:“没有,你放心就是,我的嘴严得很。” 吴汝孝继续说道:“快快带我去见谭将军。” 徐尚友见吴汝孝如此急迫。 他不敢怠慢,赶快带着他和石云前去慕王府面见谭绍光。 第159章 反设鸿门宴 几人边走边聊,徐尚友说道:“慕王已经立志与苏州城共存亡。前几日忠王李秀成来信,劝其让城别走,他却不肯。哎,我们也很无奈,只能跟着他一同赴死。” 吴汝孝知道谭绍光的倔脾气。 谭绍光性格执拗,一旦决定的事情,就是十个老牛都拉不回来。 他想着该如何将谭绍光劝走。 不大一会,一行人就来到了守备森严的慕王府。 看着门口吊着的两个大红灯笼。 徐尚友上前一步。 对着守卫附耳悄声说道:“顾王来了,还不赶快去传报。谁要谁走露消息,我宰了他。” 守卫一听是吴汝孝来到,哪里敢怠慢。 赶快跑步进去通传。 此刻的慕王府后厅的书房内。 刚刚打了一天仗的谭绍光,正听着一位亲兵通传纳王郜永宽和汪安均等八王今晚要在纳王府宴请他的事情。 原本这八王骄横无比,根本无法管束。 谭绍光本来就与这八名战将关系紧张。 他见郜永宽等人邀请其赴宴,以为他们会同仇敌忾,同守苏州城。 这才一摆手,十分高兴的答应下来。 尽管他有些怀疑,但是目前淮军围城,让他不得不放下戒心,打算团结这八名悍将。 就在这时,他的亲兵再次前来传报。 “慕王,顾王来了。说要马上见你。” 谭绍光一听吴汝孝到了。 脑瓜子嗡嗡直响。 他抱住亲兵的肩膀摇动着。 “谁,你再说一遍?” “顾王,吴汝孝,吴将军到了。” 谭绍光面现激动的神情。 他推了一把亲兵说道:“快,快请。” 等亲兵出去后,他在屋内焦急的踱着步子等待着。 片刻后,守卫去而复返。 将吴汝孝一行人引进了慕王府。 谭绍光今年才28岁,因为年纪轻轻就封王,又被李秀成派驻镇守苏州重镇,不免傲气凌云。 他见顾王吴汝孝来到后。 兴冲冲走上前去。 双手握住吴汝孝的大手。 却发现他的左臂空落落的。 他吃惊地问道:“顾王,你的左臂?” 吴汝孝哑然笑道:“我的左臂是被叛徒李昭寿害没的,因此我格外痛恨叛徒。” 谭绍光不太明白吴汝孝话中的意思。 他看了一眼更加年轻的石云一眼。 问道:“这位是?” 石云拱手说道:“我叫石云,奉翼王之命来到苏州城的,见过慕王。” 谭绍光听到翼王两个字。 显得十分震惊。 “我听说翼王在四川诛杀了四川总督骆秉章,占领了成都。翼王高瞻远瞩,是我最敬佩的一个人。论天朝诸王的能力,没有一个能够跟翼王比肩的。想当年我还是一位童子兵的时候,翼王还曾经点拨过我。这么说来,翼王打算要出川了吗?” 石云点头道:“翼王是一定会出川的,不过眼下时机尚未成熟。” 谭绍光有些失望。 他看着二人仅仅带了二百人前来。 于是说道:“这二百人协助守城,根本无济于事。不过你们能在危难之时前来,我十分感激。正好郜永宽等八将请我去赴宴。你们也一同前去吧。” 吴汝孝正想着如何说服谭绍光。 听到谭绍光主动说了出来。 他说道:“绍光,你是三军统帅,身系两万将士的生死。你不能去。” 谭绍光皱着眉头说道:“这是为何,难道郜永宽他们要对我不利吗?” 石云抢先说道:“没错,你此去凶多吉少,翼王早就料到你的手下悍将们图谋不轨,恐怕会对你不利。” 吴汝孝接着解释道:“现在苏州是危局,因此人人自危,李鸿章为人又善于拉拢勾结叛将。因此不得不防啊。” 谭绍光有些不敢相信。 他天真的说道:“这不可能,他们邀请我赴宴的名义就是一同死守苏州城,怎么会背叛我?” 吴汝孝抖了抖衣袖说道:“看到我的断臂了吗,不就是叛将李昭寿所为吗。我当时还念旧情,在战场上没有对他痛下杀手。如今看来,凌迟都算便宜他了。” 谭绍光瞪大眼睛说道:“你凌迟了李昭寿?” 石云点头道:“才割了一千多刀,就受不住死了。” 二人的话,让谭绍光本来就有些怀疑的心顿时不安起来。 “若是如此,他们是想拿我的人头献给李鸿章纳投名状了,然后再献出苏州,他们便会加官进爵……,果然够阴险。” 石云和吴汝孝二人不置可否地点了点头。 吴汝孝说道:“现在全看你怎么决定了。” 谭绍光一时间有些六神无主。 他向吴汝孝问计道:“但现在也只是怀疑,若是我与郜永宽他们八人在城内拼起来,苏州必然失守。吴将军,你有何高招能测出他们是否要加害我?” 吴汝孝哈哈一笑。 “这好办,他们既然邀请你赴宴,你大可以公务繁忙为由,反设鸿门宴。他们八人若是前来,还能说得过去。若是不来,则必反无疑。等他们八人来到,你席间以话语激之,则他们必露行迹。再迫其反叛,当场诛杀,以绝后患。” 谭绍光见吴汝孝做事情干脆利落,丝毫不拖泥带水。 他拱手谢道:“吴将军果然老谋深算。好,我今日就反设鸿门宴,召他们前来。” 说完,他对着站在门口的徐尚友附耳嘀咕了几句。 徐尚友在频频点头后,快步跑了出去。 看到徐尚友消失在门外后。 吴汝孝继续说道:“你可以外松内紧,将王府外的亲兵都撤去,仅留两人即可。另外,许他们带兵进入,但是不许超过五十人。咱们三人分好工。他们没见过石云,就让石云做你的护卫。我则带人埋伏在花厅外,等你们的信号……” 三人商量了一阵,这才各自准备。 徐尚友带着谭绍光的授意来到纳王府之时。 纳王郜永宽正在府上和汪安均等其他七人秘密会商暗害谭绍光之事。 郜永宽抖动手中李鸿章的封官信,神情有些激动。 他对着其他人说道:“李鸿章答应咱们,只要杀了谭绍光,诸位就能够加官进爵。他李鸿章打算封八个总兵官给咱们,还答应让咱们继续镇守苏州城。咱们学学宋江,被朝廷招安,也不枉造反一回。” 康王汪安均讥讽道:“哈哈哈,那个谭绍光愣头青现在还蒙在鼓里,以为咱们都像傻子似的任他摆布,去和淮军拼命。这跟送死无异,这个莽夫。” 众人你一言我一语,终于达成了在宴席上将谭绍光当场砍杀的想法。 第160章 掀翻鸿门宴 就在郜永宽八人摆上宴席傻等的时候,忽然见门外的亲兵来到。 说谭绍光派徐尚友前来邀请几人赴宴。 郜永宽乍一听,面露失望的神色。 他问道:“就徐尚友自己来的吗,没有带兵前来吗?” 亲兵答道:“是的,纳王。徐尚友除了带两个随身护卫以外,没有其他人跟随。” 郜永宽八人面面相觑。 汪安均力主道:“谭绍光有勇无谋之人,他即使怀疑咱们有谋反的行迹,也并没有证据。那咱们就去赴宴便是,咱们可以在宴会中途将他灌醉,在席间将他杀了。” 说完,汪安均做了一个抹脖子的动作。 他见众人没有异议。 于是点了五十名精锐亲兵,带着兵器跟着徐尚友一同前去慕王府。 待八人来到慕王府后。 郜永宽看着门口仅有的两名站岗护卫,撇了撇嘴说道:“快去通报慕王,就说我们八人来了。” 那亲兵赶快躬身说道:“慕王有令,不用通报,八位将军请进。” 郜永宽几人递了一个眼色。 这才带着五十名亲兵一起涌了进去。 门卫没有丝毫阻拦的意思。 不过等他们进入花厅后,大门在徐尚友的安排下,再次紧闭起来。 在慕王府的花厅中,如今百花已经凋谢。 慕王谭绍光独自坐在花厅的方桌边,闭目等待着几人的到来。 而他的旁边,正站立着持刀的石云。 不大一会,就听到咚咚的踏地声音。 谭绍光睁开眼睛。 他看着眼前的八名战将。 郜永宽、伍贵文、汪安均、周文佳、范启发、张大洲、汪怀武、汪有为。 八人一个不少地站在了他的面前。 谭绍光笑着说道:“诸位愣着干嘛,请入席吧。” 郜永宽看了其他人一眼,首先坐了下来。 他坐下后,抬头看了石云一眼。 他见石云有些陌生。 于是问道:“此人是谁?为何留着辫子?” 谭绍光见这八人都入座后。 他眼神一一扫过几人。 从眼神中,他看到了八人的不安。 他淡淡地说道:“此人叫石云,是我的心腹爱将,是我派去清军中潜伏的密探,他刚刚从李鸿章的大营回来。” 众人一听,心中都咯噔一下。 汪有为更是差一点一屁股坐到地上。 看着几人惊慌失措的样子。 谭绍光猛灌了一杯酒,而后充满痛苦地说道:“诸位都是同我一路打过来的难兄难弟。外面传言,说我谭绍光是个武夫,没有脑子。但是我总想着在逆战中能够同诸位同仇敌忾。因此不愿去想,也不敢去想。” 他放下酒杯,继续说道:“最近我听到不少风声,说李鸿章派人到城内招安叛将。可那些人根本没有想过,倘若我死了,苏州城丢了,那清妖还留他们干什么?李鸿章可不是像我一样心善。哎,难道天国真的完了吗?” 谭绍光说完,低着头偷瞄着几人的反应。 郜永宽起身举杯说道:“慕王义薄云天,待我们不薄,我们永远铭记于心。天国怎么会亡?天京虽然被围,还有黄文金、汪海洋等战将都在星夜赶赴天京勤王。” 汪安均也跟着附和道:“是啊,虽然淮军人多势众,但是咱们手里的武器也不是吃素的。咱们就是耗也要将淮军耗死在苏州城下。” 其他六人也跟着随声附和。 谭绍光见几人都以郜永宽和汪安均马首是瞻。 他大手一挥,说道:“诸位请饮宴吧。今日一仗打得痛快,尤其是程学启那个败类。他原是咱们太平军战将,后来靠杀曾经的兄弟而步步高升,现在已经被曾国藩提拔成了总兵官。他的刀上沾满了咱们将士的血。若是有机会,我会在阵前砍了他的狗脑袋。” 郜永宽一边吃着菜,一边喝着酒,感觉谭绍光说话的语气怪异,而且话里藏刀。 而旁边的汪安均因为做贼心虚,不时的查看周围的动静。 他见石云始终挎刀站在谭绍光身后,一言不发。 他想着何时动手。 忽然看到石云走向了另一张桌子。 开始和那些将领们喝酒划起拳来。 一坛坛酒不断消耗掉。 那些士兵更加肆无忌惮地赌起了银子。 郜永宽和汪安均这才放下警惕。 谭绍光酒量本就大,喝了一阵,感觉用杯子不过瘾。 又换成了大碗。 但是席上只有郜永宽和汪安均一直应着,其他人几乎喝的很少。 谭绍光喝的有些多了,他故意打着晃。 又和郜永宽喝了一大碗。 郜永宽有些扛不住了,他手握着酒杯。 突然看向其他七人。 他正犹豫要不要掷杯于地之时。 他的手突然被谭绍光一把握住。 谭绍光喷着酒气,拍着郜永宽的肩膀说道:“纳王,倘若你砍了我的人头去给清妖领赏,你觉得李鸿章能封你什么官?” 郜永宽被谭绍光突然的动作和话语激的竟然愣在了原地。 他支支吾吾地笑道:“这……怎么……” 忽然间,他将手中酒杯捏的粉碎。 碎片刺破了他的手心,而他丝毫不在意。 听到酒杯碎裂的声音。 那些喝多的士兵们都颤颤巍巍站立起来,准备举刀砍杀谭绍光。 郜永宽提刀在手,突然跳出一米远,将谭绍光重重围困在中心。 谭绍光哈哈一笑,他丝毫不在意的喝了一杯茶。而后将茶杯狠狠地掷于地上。 此刻,石云也已经蓄势待发。 他冷笑一声。 双手按住桌角,将整张桌子直接掀翻。 “去你妈的,你们这些叛逆,今天就等你们现出原形呢。” 他的话音刚落,周围就涌出来埋伏好的二百精锐来。 郜永宽瞪大了眼睛,简直不敢相信,他看着为首之人。 竟然见鬼一般指着吴汝孝喊道:“你……你……你是顾王吴汝孝?你怎么会来苏州?” 吴汝孝冷笑道:“为了诛杀你们这些叛徒,知道叛徒李昭寿是怎么死的吗,是被我们凌迟处死的。” 说完,他不再废话,直接带人杀了上去。 郜永宽也喊道:“还等什么呢,快动手。” 话音刚落,这八人举着武器朝着谭绍光和石云、吴汝孝等人砍杀而来。 石云一个纵跃,跳上了桌子。 他挥刀猛砍,一个回合就将迟疑在一边的汪怀武、汪有为二人当场砍杀。 而后飞鹰一般,一刀砍向郜永宽。 郜永宽本就心虚,加上喝的有些多。 他举刀勉力去格挡。 几个回合下来,石云刀刀猛砍,砍的他双手发麻。 他心中暗暗吃惊石云的勇猛,他和汪安均边打边退。 但是数次被把守拱门的十余名守卫被逼回来。 此刻,谭绍光也持剑在手。 他挥剑如同星河降临,他一剑砍向汪安均,手上的杀招飘忽不定。 仅仅五个回合。 只听“啊”的一声惨叫,汪安均的双手手腕就被齐齐切去。 疼的他满地打滚。 等吴汝孝所属的太平军赶到,粗暴的给他止了血,而后将他五花大绑了起来。 三人三下五除二,经过半个时辰的打斗,彻底将这八人制服。 谭绍光看着跪在眼前的六人。 他眼中喷着怒火。 他对着徐尚友说道:“去,带人去郜永宽府上,搜罗他们与李鸿章的往来书信,让他们死个明白。” 第161章 将计就计 谭绍光站在庭院中,黯然神伤。 他看着昔日的战友竟然成了仇敌,而且还想置他于死地。 一向踌躇满志的他竟然对前景几度失望。 他指着几人,回忆着往昔,痛斥几人为何背叛于他,背叛天国。 发了一通怒火。 石云和吴汝孝提刀走了过来。 对于如何处置几人。 吴汝孝说道:“绍光,你打算如何处置他们?” 谭绍光看着几人都低下头去,他念着旧情不想将他们凌迟。 于是垂泪说道:“将他们砍了吧。” 石云走上前一步,他脸色铁青。 他建议道:“砍头?未免太便宜了吧,如果不是翼王,此刻你的头颅已经挂在了李鸿章的行辕了。” 石云的一句话触动了谭绍光的神经。 他张开嘴,半天没有发出一丝声音。 吴汝孝看着跪在地上的几人。 他提议道:“先别急,我倒有个想法。” 谭绍光问道:“顾王请说!” 吴汝孝冷笑了一声。 “暂且等徐尚友回来再说。” 谭绍光和石云不知道吴汝孝葫芦里卖的什么药。 但是都对足智多谋的吴汝孝深信不疑。 不大一会,就见徐尚友去而复返。 他手里捏着几封密信,交给了谭绍光。 谭绍光双手颤抖地接过,里面的内容让他触目惊心。 都是郜永宽他们和清将总兵程学启的往来书信。 还有李鸿章写给他们加官进爵的封官文书。 谭绍光未等看完,就已经怒火中烧。 他将书信丢给二人查看。 待石云和吴汝孝都看过后。 吴汝孝向跪在面前的郜永宽问道:“郜永宽,与你们接头的清妖将领郑国魁如今在何处?” 郜永宽支支吾吾不肯说。 吴汝孝冷笑一声。 对着门口的亲兵吩咐道:“上夹棍。” 不大一会,就听到郜永宽撕心裂肺的惨叫声。 “我说,我说,他还在驿馆,被我藏了起来。” 吴汝孝点了点头。他吩咐亲兵暂时停止行刑。 他将谭绍光和石云拉到一旁。 对着二人悄声密议道:“最可恨得就是叛徒程学启,他现在不但在湘军和淮军中混的风生水起。还不断勾结我们内心不坚的将领,依我看,应该将计就计……” 吴汝孝做了一个咔嚓的动作。 谭绍光犹豫了一下,但还是咬牙同意下来。 吴汝孝回过神来。 他看着郜永宽几人,如同看死人一般。 当即对着门口的亲兵吩咐道:“来人,除了郜永宽,将这几人给我凌迟处死。将头颅砍去,枭首示众,昭告全军,以儆效尤。 汪安均等人一听自己要被凌迟,吓得磕头如捣蒜。 “顾王饶命啊” 求了一阵,见吴汝孝无动于衷。 他们转而又朝着谭绍光哭诉道:“慕王,我们知道错了,给我们一次机会吧。我们一定痛改前非。看在昔日咱们并肩作战,那么艰苦我们都没有离弃你,而今确实是逼不得已。慕王,求您网开一面吧。” 几句话说完,谭绍光有些心软了。 吴汝孝提醒道:“绍光,做大事怎可犹犹豫豫,你不杀他们,明日死得就是你。” 谭绍光点了点头。 他摆了摆手,将头扭在一边。 吴汝孝亲自押着几人,赶往西边法场。 一队太平军押着郜永宽几人赶赴法场,满城老百姓听到动静,都出来观看。 听说要处死这些叛将,百姓们都指指点点,议论纷纷。 来到法场后。 吴汝孝下令将几人绑在木杆上。 他对着站台下的亲兵和百姓们说道:“汪安均等八人已经投降清妖,企图谋反,谋害慕王谭绍光。今晚就将这几人诛杀,其他从犯既往不咎。如果还有谋逆者,定斩不饶。” 吴汝孝招呼一声。 行刑者手持鬼头刀,在几人身上一片一片将肉割去。 一声声凄厉的惨叫声已经不似人声。 直到在一片血肉模糊中,几人被砍去头颅。 吴汝孝让人将汪安均的头颅装在袋子里。 回到慕王府。 吴汝孝看着跪在眼前的郜永宽说道:“知道为何独留你吗?” 郜永宽看着装在袋子里的汪安均头颅,早已经吓得亡魂皆冒。 “顾王自有打算,我……我实在不知。” 吴汝孝点头道:“你派人告知尚在城内的清妖将领郑国魁,就说你们已经得手。你要拿慕王的人头去领赏,让清将总兵官程学启来与你会面,你当面将谭绍光的人头交给他。” 吴汝孝将汪安均的脑袋在他面前晃了晃。 郜永宽打开布袋子,看着里面已经面目全非的人头。 一股腥臭之气传来。 让他嗓子一咸,呕吐出来。 他看着汪安均的下场。知道这是吴汝孝在给他下马威。 但是他不敢不从。 他定了定心神。 偷瞄了吴汝孝一眼。 于是征求道:“我要是办成此事,你是否可以放我归乡老死田间?” 吴汝孝冷笑道:“你想的倒挺美,我倒是可以答应你,放过你的妻儿老小,将你枭首示众。这已经算是便宜你了。” 郜永宽含泪说道:“也是我罪有应得。好吧,就按你说的办。” 郜永宽不再强求,他很快写了一封信。 吴汝孝读过后。 便派人送给城内驿馆的郑国魁。 郑国魁虽然在驿馆,但是他的一举一动都被太平军监视。 他自然不敢轻举妄动。 直到收到郜永宽的密信。 他前前后后读了两遍。 看到慕王谭绍光已经被乱刀砍死。 他大喜过望。 他将信揣在怀内,星夜离开了苏州。 在城东阳澄湖岸边。 他来到了程学启的行辕。 程学启此刻正在军帐内搂着一名掠来的女子开怀畅饮。 他正为自己成功勾结城内郜永宽等八王而得意。 他望着帐外的满天星斗。 想着马上就能兵不血刃得到苏州,因功而再次晋升。 不由得更加兴奋。 他不顾怀中女子的哭泣。 强行给她灌酒。 “他妈的,你到底喝不喝?惹老子不高兴,老子活劈了你。” 女子看到他发了怒火,生怕他砍了自己,因此不敢再大声哭。 女子被灌了一杯酒。 呛得剧烈咳嗽起来。 程学启抬头忽然看到门口人影一闪,竟然是他的心腹爱将郑国魁来到。 他将女子推开。 骂了一句:“真他妈扫兴,滚出去。” 女子得到大赦,于是千恩万谢光着脚跑了出去。 程学启笑着问道:“国魁,此去苏州城还算顺利吗?那件事有结果了吗?” 第162章 诱杀总兵程学启 郑国魁十分眼馋地看着那名美艳的女子跑远了。 这才躬身说道:“程帅,幸不辱命,已经得手了,郜永宽等人已经在酒宴上将谭绍光宰了。他给你写的信,我已经带回了。” 郑国魁这才将密信双手呈上。 程学启接过信件。 马上将信拆开来。 他仔细的查看了一番。 看过信后。 他冷笑道:“郜永宽这八人个个都想做总兵,他们这八个无头鬼,想得美事倒是挺好。殊不知我为了这个职位,当狗付出了多少。等献了苏州,我就建议抚台李大人将他们都毒杀。想跟我平起平坐,他们也配?” 说完,他狠啐了一口老痰。 郑国魁谄媚的说道:“程帅说的是,这八只臭虫还敢跟程帅比肩,简直是愚蠢至极。对了,程帅,这郜永宽想今夜五更面见您,打算将谭绍光的头颅奉上。您去还是不去?” 程学启摸了摸滚圆的大脑袋,有些急于将功劳揽在手里,于是说道:“去见他们一次又何妨,如今苏州城暂未献出,还需要稳住他们。你去准备吧。我就在宝带桥前见他。” 郑国魁点了点头。 这才走了下去。 五更天后,天虽未亮,但已经月黯星稀。 程学启带着五十名标营人马和郑国魁一起奔往宝带桥方向。 宝带桥是拱式古桥,曾经饱受战争摧残,但近千年依旧屹立不倒。 这几日,因为被清军的洋枪队用西洋大炮连番轰炸,桥下的拱门已经破了十几个大洞。原本窄小的拱门已经扩大到能够容纳太平军大船从中穿梭而过。 程学启来到宝带桥南一千米处。 他看着桥上稀稀落落的太平军守军,状态十分懒散,似乎疏于防范。 他笑道:“这座宝带桥咱们打了有两天了,想不到咱们马上就能兵不血刃而夺下。” 郑国魁恭维道:“这全靠程帅谋划得当。程帅智勇双全,乃有古代名将之风。” 程学启听着郑国魁拍着马屁,心情大好。 他等待了好一阵,却始终不见宝带桥上面有郜永宽的影子。 他心中暗骂了几句郜永宽不守时,不免有些心急。 一刻钟后,才见对面有了动静。 他见郜永宽带着几个人从桥北走了过来。 在来人走近了后。 他这才看清来人果然是郜永宽。 程学启瞪大了眼睛,见郜永宽手中提着一个布袋子。身后站立着一位身材魁梧的壮汉,正是隐藏在几人身后的顾王吴汝孝。 吴汝孝让郜永宽前去喊话。 郜永宽只得喊道:“程帅近前来。我们已经砍了谭绍光的人头,如今苏州城已经被我们控制了。你大可放心,我将谭绍光的人头交给你。” 程学启见对面人少,又急切想要拿到谭绍光的人头。 于是放下了警惕。 他走上前去,在距离桥头二十米外骑马停了下来。 程学启以命令的口吻说道:“将人头丢来,我看看。” 郜永宽假装迟疑了一下。 而后追问道:“李鸿章李大人答应我们的事情,望程帅一定要转达,我们在这里静候佳音。” 程学启不耐烦地说道:“李大人一言九鼎,说出的话自然会兑现,你们放心就是。” 郜永宽这才将人头狠狠的抛了出去。 程学启带着兴奋的神情,他要亲自下马前去查看。 郑国魁有些不放心的说道:“程帅,还是让我去吧?” 程学启摆了摆手,直接拒绝了。 他翻身下马后。 正躬身要将人头袋子拾起之时。 桥头上的芦苇荡中突然传出来一阵噼里啪啦的打枪声。 一阵乱枪扫过。 程学启当即胸部被射中数处。 他指着郜永宽刚说了一个字。 就不甘地倒了下去。 郑国魁见中了计。 于是赶快下马喊道:“快,快还击,快去救程帅。” 他身后的几十标营枪手快速打了一波枪。 将芦苇荡的枪手火力压制下去。 他猫着腰抢了上去。 他看着程学启已经身受重伤,陷入了昏迷。 于是赶快让人抬着程学启上马。 就在此刻。 芦苇荡中人影一闪,接着一门黑黝黝的大炮就亮了出来。 石云站在船头,对着郑国魁说道:“想跑,今日就让你们粉身碎骨。” 说完,他亲自装弹上膛,点燃了炮捻。 火炮喷出骇人的火舌。 一颗炮弹不偏不倚,正中载着程学启的战马。 那战马被炮弹打得嘶鸣一声,血肉横飞,侧身倒在了血泊之中。 程学启也被炮弹波及,打的上半身直接化为飞灰。 郑国魁眼看程学启已经被炸死。 他赶快上了一匹马,正要逃命。 不料身后一骑从宝带桥下箭一般飞射而至。 来人正是顾王吴汝孝。 吴汝孝手起刀落,一刀将惊慌失措的郑国魁斩于马上。 随后带人一阵冲杀,将剩余的清兵全都杀的一干二净。 待解决了程学启和郑国魁后。 吴汝孝和石云再次回到了慕王府。 此刻,天已经大亮了。 谭绍光在苏州城头上早就见到程学启被大炮轰杀的场景。 将二人迎回后。 谭绍光握住吴汝孝的手说道:“顾王,若说老谋深算还得是你。我谭绍光服了,接下来如何打算,我听你的。” 吴汝孝等的就是这个。 他和石云交换了下眼色。 石云先说道:“这一切的幕后主持者,都是翼王殿下。翼王的意思,是让你让城别走,再图大事。有道是留得青山在,不怕没柴烧。城池丢了可以再打,不必固守一地。现在江浙一带敌我势力已经大变,因此翼王的意思,是让咱们到长江北岸去开辟新基地。” 谭绍光静静地听着。 他等待着吴汝孝的意见。 吴汝孝也说道:“石云说的不错,如今翼王才是咱们的主心骨。眼下淮军、湘军、楚军都云集此地。翼王又远在四川,还没有到决战的时候。硬拼不是好的选择。我的意思,也是带着人马迅速北撤。” 谭绍光想了一阵。 这才说道:“现在苏州被三面围困,只有太湖可以乘船逃生,但是能够运载的人力十分有限,而且被清军发现,必然会用船只和火炮封锁太湖,到时候还是很难走脱。” 谭绍光引着二人来到方桌旁。 他将江浙的草图摊开来。 在几处重要的位置指指点点了一阵。 忽而,谭绍光想到前日会王蔡元隆想要来苏州跟他会师的事情。 他将此事提出后。 吴汝孝顿时有了主意。 “如今蔡元隆带着五千人马正在昆山一带带着清军兜圈子。依我看可以让其诈降。我们趁机里外合击,从东边破开重围,而后经由南边的嘉兴,再度北上。” 第163章 诈降计 三人计议完毕,这才派人缒城出去,前去与蔡元隆接洽诈降之事。 天亮后,在城南郊的李鸿章行辕内。 他用金盆刚刚洗过脸。 就听到他的心腹幕僚周馥急如星火地走了进来。 看着一脸焦急的周馥。 李鸿章带着不快问道:“周馥,你也跟随我十多年了,究竟什么事情让你这么今天这么冒失。竟然未经传报就来见我?” 周馥躬身说道:“抚台大人,请恕罪,确实有大事相告。总兵官程学启被长毛暗害了。” 李鸿章乍然一听。神情有些错愕。 他有些不太敢相信。 他吃惊地说道:“你详细道来。” 周馥请李鸿章坐下后。 这才详细地讲道:“据城内的眼线回报。说昨夜长毛投顺我们的郜永宽等八将已经被谭绍光反杀了。而且长毛将计就计,又将程学启引诱到宝带桥,将他用大炮轰杀。今早刚刚有探马前去查看,果然现场一片狼藉,程学启和部将郑国魁都被当场杀死,已经身首异处。” 李鸿章得知此消息。 左眉头一阵跳动。 “此事确定了吗?果真是他们二人的尸首吗?” 周馥回道:“果真如此,他们的佩刀都已经找到。” 李鸿章用手拍击在桌案上。 顿时暴跳如雷。 “程学启虽是长毛出身,但是投顺较早,又屡立战功。怎么会如此大意,实在是愚蠢。” 发了一通火后。 他继续说道:“程学启原系恩师曾国藩的爱将,此人死在这里,这叫我如何跟他交代?” 李鸿章冷静下来后。 继续说道:“罢了,此事我会跟恩师如实讲述。将程学启的开字营交给吾弟李鹤章带领,让其统领东路人马。另外,你要迅速调查此事,郜永宽到底是跟我们玩两面三刀还是事情败露了?才被谭绍光反杀的。按理说谭绍光此人仅有匹夫之勇,在智略上形如孩童,这件事一定有蹊跷。” 周馥分析道:“如果此事不是谭绍光所为,那么谭绍光跟前一定有高人相助,只不过咱们并不知情。” 李鸿章耸了耸眉毛。 厉声说道:“今日加大攻城,我要亲自督战。” 他将令刚刚下达。 三军就开始躁动起来。 在辰时一刻,他的淮军就再次发起了进攻。 谭绍光、吴汝孝、石云三人分别把守东南北三门。 经过一天浴血奋战,终于将淮军再次击退。 而吴汝孝出现在苏州的情报。 在黄昏后,也传到了李鸿章的行辕。 李鸿章此刻正会见他的弟弟李鹤章。 李鹤章五短身材,相貌不俗,他在李鸿章的提携下现在代管江阴知府。 进攻一天无果,李鹤章正聆听李鸿章训话。 李鸿章问道:“鹤章,开字营没了程学启,怎么成了乌龟了?打仗畏畏缩缩,还不肯冲锋,你到底还能不能指挥的动?” 李鹤章红着脸说道:“大哥,程学启毕竟带着开字营有数年了,这都是他的老班底,而且那些将领吃软不吃硬。依我看,应该发些饷银,让其知道换了主子,咱们对他们只会更好。” 李鸿章点头道:“眼下银两筹集困难,那就许他们破开苏州,可以抢掠三日。所获银钱,皆归自己。” 李鸿章虽然开的是空头支票。 但是李鹤章知道苏州势难久守。 李鹤章点了点头。 他想着黄昏时分太平军会王蔡元隆派人给他的一封密信。 他犹豫再三。 还是跟李鸿章汇报道:“大哥,蔡元隆被刘铭传刘将军带人追的到处乱跑,现在他想投顺朝廷,你看……?” 李鸿章一听有人要主动投顺。 他眉头微蹙。 想了好一阵。始终无法做出决断。 就在这时,幕僚兼赞画周馥走了进来。 周馥给二人行了礼后。 对着李鸿章说道:“大人,已经查明了,郜永宽等八人已经被谭绍光给枭首示众了。原来这长毛背后的高人,是在战火中幸免于难的吴汝孝。此人曾是广州十三行的账房先生,可谓是足智多谋。今日在城头,不少人都认出了他,这个老对手,可是不好对付啊。现在苏州的攻势,恐怕要放缓啊。” 李鸿章听到周馥讲完后。 他在大帐内踱着步子。 在走了三个来回后,他才说道:“那就是说郜永宽并不是双面密探,而是真心投顺我们,不过是被吴汝孝给揭发了?” 周馥赶快回道:“是的,抚台大人。” 李鸿章点了点头。 随后说道:“既然如此,咱们就再信长毛贼首蔡元隆一回。鹤年,你带人与蔡元隆接洽,将其招至我们麾下。这是大功一件,就由你去办吧。” 李鹤年答应一声,便告退而出。 周馥听说蔡元隆要来投效。 他说道:“蔡元隆本是李秀成的女婿,他是太平天国的嫡系人员,他怎么肯投降,大人是不是……?” 他本想说欠考虑。 但是李鸿章怎能听不出他说的意思。 “这个世界有绝对的忠贞吗?女婿又如何?蔡元隆如今被追的疲于奔命,他不投降,就要面临全军覆没。倘若被我们捉到,就是凌迟处死。我看此人投顺倒是真,那些所谓的长毛将领,一个个也都是怕死鬼。不然何以会对我们示好。这种危局之中投顺的最不可信。等将此人降服,或将其处死,或者弃之不用,还不在我?” 周馥虽有疑心,但是李鸿章毕竟做了决断。 他不好再坚持己见。 于是说道:“大人说的是。若是能够兵不血刃将其降服,那是最好。不过我们也要防其诈降。” 李鸿章一听诈降。 顿时有些不悦。 不过此话出自周馥之口,让他不得不三思。 他想了一阵后说道:“你速速追上吾弟李鹤章,让其多带人马前去接收蔡元隆。” “遵命” 周馥答应一声,赶快骑马前去追赶李鹤章。 李鹤章刚刚回到大营,立功心切的他立刻点了一千人,前去迎接蔡元隆。 他刚翻身上马,就见周馥挥手喊道:“李将军,且慢。” 李鹤年正疑惑间,周馥已经来到了面前。 他将李鸿章的意思当面告知。 “李将军,抚台大人担心你的安危,因此让你此去多多带兵。依我看,需要带五千人马。” 李鹤章撇了撇嘴。不屑的说道:“周赞画,我看你是多虑了,怎么你也想分一杯羹,分些军功?” 周馥摇了摇头。 “李将军多心了,抚台大人是担心长毛诈降之计,因此不得不防。” “哎,你们都好烦。好吧,那我就多带一千人马。” 说完,他不顾周馥的拦阻,再点了一千人,就迅速东进,去接收蔡元隆的五千人马。 第164章 声东击西 周馥气的直跺脚。 他看着李鹤章在一片烟尘中打马而去。 他企图前去追赶,却被浩浩荡荡的骑兵大军给挡在了后面。 他挥动鞭子空打了一下。 当即与总兵官吴长庆商议道:“吴镇台,李鹤章系李大人的的亲弟弟,不可有失。你速派一名战将从旁协助。” 吴长庆知道周馥在李鸿章心里的分量。 他听到此事,不敢怠慢。 赶快让副将何安泰带一千人马前去追赶,以防不测。 周馥看到何安泰带兵前去,这才略感安心。 他再次翻身上马,前去回奏李鸿章。 黄昏后,经过一天浴血奋战的谭绍光也见到了会王蔡元隆的派来的人。 谭绍光看着眼前佝偻身子的中年汉子。 反而指着一旁的吴汝孝问道:“你说你是老兵,你可认识此人?” 汉子直了直身子。 用三角小眼偷瞄了吴汝孝一眼。 顿时眼中放出精光,瞪大了三分。 他指着吴汝孝有些犹豫地说道:“你是顾……顾王吴……吴将军,是了,你变了。我都有些不太敢认了。我记得去年在忠王府我有幸见过吴将军一面,想不到我还能再见吴将军一次……” 说完,老兵已经泣不成声。 吴汝孝心中哽咽,这位老兵还能记得自己。 吴汝孝问道:“你叫什么名字?” 大汉答道:“我叫李狗胜,因为小时候家穷,怕我活不成,给我给了这么个不似人名的名字。这么多年,都叫习惯了。” 李狗剩说完,这才将脊背上的一口小锅取出。 他将身子站直,几人这才发现此人根本不是驼背,而伪装的确实微妙。 李狗剩这才说道:“路上盘查的紧,我是在一处监管松弛的河道中偷偷潜入的。为防止路上被清妖捉去,我带来了会王的口信。” 谭绍光问道:“会王何时打算进攻东路清军?” 李狗剩说道:“明天一入夜,也就是酉时,会王就发起进攻。” 谭绍光说道:“会王做事,还是那么雷厉风行。看来时间紧迫,咱们的早做突围准备了。” 说完,谭绍光让人将李狗剩好生安顿,让其跟随自己一同破围。 看着李狗剩离开后。 谭绍光转身向二人说道:“郜永宽等八人虽然伏诛,但是他们的手下将领可并不安分。我刚刚查营,还听说有人想趁乱搞事情。” 吴汝孝说道:“首恶已除,其他将领估计也掀不起什么大风浪,眼下以安抚为主。等离开苏州后,将他们八名叛将的人马打乱重新整编。” 谭绍光点了点头。 谭绍光继续说道:“如何打法,如何安排城内的百姓,以及怎么处理城内囤积的粮食和钱财。吴将军,石兄弟,你们有何好的想法,不妨说说。尤其是苏州城的百姓,这三年我驻守在这里,他们都为太平军做过不少事情。我不有些不忍将他们抛弃……” 石云间谭绍光有些婆婆妈妈。 他说道:“大丈夫做事情怎么畏首畏尾,难道你舍不得你的慕王府?如果李鸿章放纵淮军杀掠百姓,那他跟曾剃头一样,活该遗臭万年。这不是你的错。” 谭绍光尴尬的摇了摇头。 吴汝孝看着多愁善感的谭绍光。 他略微沉吟后。 说道:“你让将士们带上五天口粮。然后马上让人在城内各个街道张贴告示,宣讲对百姓们开仓放赈,让百姓们今天晚上就去西园寺排队领粮食。这粮食一把火烧掉太可惜,也不可能留给清妖。你再将西门洞开,放任百姓乘船逃离。” 吴汝孝看着门外的些许落叶。 接着说道:“除了让你的将士一人携带一枚银元宝之外,将其他银子用大船载着,明晚在太湖上放火烧船,吸引清妖士兵注意。清妖士兵见到银子,必然会一哄而上,前去争抢。然后咱们在东边突围。声东击西,打乱清妖部署。” 谭绍光一听,顿时喜上眉梢。 “吴将军,这招果然高明,如果我猜的不错,等咱们和清妖士兵打起来,再将银子丢弃于地,清妖士兵必然去捡拾。则敌人必将大乱,咱们则趁乱破开重围。” 石云也笑着赞道:“妙,妙极了。” 不过吴汝孝并没有因为二人的恭维话,而飘飘然。 他冷静地分析道:“虽然叛将程学启被咱们诛杀,但是他的开字营可都是精锐。东线还有吴长庆的庆字营一万多人马,都是咱们得宿敌,咱们不可轻敌。依我看,咱们三人各带七千人马,分三处进攻。待破开重围后,到嘉兴南边汇合,此为化整分散之策。” 谭绍光和石云一起点了点头。 吴汝孝见二人没有意见,三人算是达成了一致。 商讨完毕,谭绍光将徐尚友叫来。 让其立刻给士兵们分发粮食和准备对百姓们开仓放粮之事。 徐尚友知道,谭绍光已经打算突围了。 接到命令,他不敢怠慢。 赶快派人在重要的街口四处张贴告示。 一时间,城内百姓都走上街头巷尾,前去查看。 当得知太平军准备放粮和开放西门后。 城内百姓们都感激涕零。 徐尚友将放粮地点定在了西园寺门前。 一更天的时候。 老百姓的长队已经排了起来。 徐尚友带着五百士兵在主持秩序。 谭绍光和石云、吴汝孝三人也前来视察。 老百姓有人一眼就认出了谭绍光。 “慕王大恩,没齿难忘。”有人跪地喊道。 其他人也跟着呼喊起来。 谭绍光躬身将一位妇女搀扶起来。 当即说道:“这都是远在成都的翼王运筹帷幄,派来了吴汝孝将军和石云小将军。我谭绍光岂敢贪功。领过了粮食,你们就乘船逃命去吧,李鸿章的匪军要是攻进苏州城,一定会屠光城内之人。恐怕你们都将难以幸免。我们太平军不忍你们受屠缪……” 谭绍光说完,对着百姓们又拱了拱手。 他在心里想着自己终究会有打回来那天。 百姓们千恩万谢领过粮食后,都拖家带口从太湖争相逃命。 一昼夜的工夫,城内百姓走了七七八八。 只剩下那些腿脚不便的残疾人和满不在乎的老者。 第165章 重创李鹤章 第二日天刚蒙蒙亮,就听到了几里外清军大营的打炮声。 黎明的寂静也被彻底打破。 谭绍光身穿黄金甲出现在南面的城墙上。 他看到宝带桥上。 清军士兵已经攻了上来。 宝带桥十余个桥拱都被炮火打塌。 但是这座屹立千年的老桥依旧没有丝毫垮塌的迹象。 看着清军的士兵密如潮水杀了上来。 他下令在京杭运河上的炮船猛烈还击。 同时命徐尚友前去增援。 他站在城头驻足观望,看着宝带桥数次易手,又被徐尚友带人夺回。 但是李鸿章淮军的大炮威力十分巨大,不要钱似的向宝带桥倾泻炮弹。 他看到宝带桥两旁的几艘炮船也被西洋大炮打得沉入了水底。 徐尚友浑身浴血,黄昏后,他再一次打退了清军的疯狂进攻。 看着天边的残阳如血,秋风漫卷。 桥上的太平军和清军的尸体堆积如山,桥下的京杭大运河也被染成了血红色,说不出的诡异。 看着运河上面漂浮的尸体,几乎塞满了河道。 直到清妖鸣金收兵,渐渐褪去。 徐尚友才算松了一口气。 他拄着卷刃的大刀,累的差一点晕厥。 几位亲兵搀扶着他,让他坐了下来。 徐尚友刚刚休息片刻。 就来见谭绍光。 谭绍光看着徐尚友胸口中了两刀。 大为关心地问道:“徐将军,伤的重吗?” 徐尚友笑了笑。 “清妖的小刀只配给我挠痒痒,这点小伤算不了什么。我皮糙肉厚,一点外伤而已。” 说归说,谭绍光还是让其到军医那里去处理伤口。 谭绍光和石云、吴汝孝经过了一白天的激战,自然十分疲累。 他们休息了一个时辰,才稍微恢复了些体力。 谭绍光知道已经不能再等了,他将人马分成三部分。 自领一部外,石云和吴汝孝各带七千人马。 为了混淆视听,谭绍光将城头上的旌旗又增加了不少,这才让驻守南北城墙的士兵们都撤到了东面的城门口。 他骑在马上,身旁跟着徐尚友和李狗剩。 石云和吴汝孝各带着一标人马,也已经蓄势待发。 就在几人侧耳倾听的时候。 在东门三里外的李鹤章,已经迎回了会王蔡元隆。 他以为蔡元隆是真心降顺。 便和蔡元隆的人马混合一处。 蔡元隆一边虚与委蛇。 一边眼睛死死盯着前方的一处壕沟。 蔡元隆手中握着大刀的刀柄。 他见天色已经暗淡下来。 看着眼前的李鹤章。 对其恭维道:“李将军日后若是飞黄腾达,还请多提携。” 李鹤章笑道:“这要看你了,只要你真心投顺朝廷,做程学启第二。为剿灭其他长毛多卖力,我自然会跟我我大哥李鸿章面前为你请功。” 蔡元隆频频点头。 “这是自然,我既然投靠李大人,就死心塌地报效大人的知遇之恩。为大清荡平长毛。” 蔡元隆振振有词,讲的自己都以为自己真叛变了。 李鹤章对他也有了三分信任。 蔡元隆眼看前方一百米就是第一道防线。 他对着骑在马上的李鹤章说道:“李将军,请近前来,我有大功一件,要跟你汇报。” 李鹤章以为蔡元隆真有什么妙计。 他勒住马头,几乎与蔡元隆并马而行。 蔡元隆手握着腰间的刀柄,忽然脸色变得阴寒无比。 “李将军,这份大功就是……要你的狗命。” 蔡元隆话音刚落,那把大刀已经持在手中。 蔡元隆趁着李鹤章不备,一把大刀直接刺向李鹤章的胸膛。 李鹤章看着大刀来势奇快。 他避无可避。 心中早已经凉了半截。 他竭力扭动身体,让自己避开要害。 但是蔡元隆的大刀依旧刺穿了他的左胸口。 李鹤章“哎呦”一声惨叫,当即坠下马去。 蔡元隆飞马正要补刀。 李鹤章的手下副将龚生阳见李鹤章被刺杀坠马。 他举着一把大砍刀就来抢救李鹤章。 蔡元隆冷笑一声,落下的刀瞬间被龚生阳给硬接了下来。 兵刃交加,迸射无数的火星。 蔡元隆顺势在大砍刀上一划。 刀锋立刻砍向龚生阳的手腕。 龚生阳刀柄一横,直接挡住了蔡元隆的进攻。 蔡元隆当即喊道:“随我杀清妖。” 他的五千士兵顿时砍向裹挟在中心的清军。 瞬间的变化杀的清军措手不及。 未来得及拔刀,很多清兵就命丧黄泉。 仅仅半个时辰,这些清军就被砍的七零八落。 仅有二百人将李鹤章救起。 这些逃命之人飞也似地朝着清军大营奔去。 此刻,清军副将龚生阳看到李鹤章被救出。 他心里顿时放松了警惕。 蔡元隆一刀抡下,直接砍在他的面门上。 他捂着脸“啊”地一声惨叫。 当即命丧黄泉。 蔡元隆刚刚结果了龚生阳,还没等进攻清军的防线,后面硝烟再起,在一片烟雾中,淮军副将何安泰拨马赶了过来。 蔡元隆眉头紧锁,他转头突然看到苏州城内一标人马突然冲了出来。 蔡元隆抵住何安泰的进攻。 他担心被前方战壕中冲出的清军前后夹击。 但是他并不知道,驻守此地的正是原程学启的部下,原来也是太平军叛将,如今被提拔为副将的姜宝胜,姜宝胜被李鸿章派遣,带着开字营三千精锐镇守此地。 程学启被暗杀的消息虽然被李鸿章遮盖,但是没有不透风的墙。 姜宝胜一早就听说程学启被吴汝孝和谭绍光诱杀。 他心中没有一丝难过。 因为忠诚二字,对他来说就跟吃菜一般,随时可以更换主子。 姜宝胜原本携带一万余人,而今被拆分的仅有三千人。 他似乎看到了兔死狗烹的下场。 因此今日他伏在壕沟内,始终不肯让士兵们出营拼杀。 他看到何安泰的一千人马所剩无几,正在拼命朝着他的营垒逃命。 一直被何安泰欺压的他嘴角露出一丝冷笑。 “他妈的,长毛杀上来了,快放枪。” 隐藏在壕沟中的二百洋枪队得到命令。 “噼噼啪啪”放起枪来,打得何安泰的骑兵不断倒下。 他见何安泰仍旧在狂奔。 他翻过壕沟。 来到后方的炮兵阵地。 他对着骆国忠喊道:“给老子对着来敌给我狠狠地打。” 骆国忠不知逃命的是副将何安泰。 便遵令而行。 第166章 苏州破围战(一) 姜宝胜亲自取过火把,点燃了其中一个炮捻。 只听砰砰砰几声。 十几枚炮弹齐齐轰向对面的何安泰。 开花弹打得何安泰满身是血,他坐骑被一发炸裂的炮弹当场炸死。 他也被掀下马来。 他瘸着腿指着壕沟方向骂骂咧咧道:“好你个姜宝胜,你公报私仇,看我不在李大人面前举报你通敌之罪。” 话音刚落,太平军会王蔡元隆持刀赶上。 一刀就将他的头颅砍飞。 何安泰的脑袋在半空打着旋落了地。 蔡元隆刚刚斩了何安泰。 就快马加鞭奔向前方姜宝胜的大营。 姜宝胜为了保留自己的嫡系人马。 和蔡元隆刚刚接了仗。 就命人撤出壕沟。 他将炮兵阵地也丢弃一边。 十余门开山炮落入了蔡元隆之手。 蔡元隆委派族弟蔡元培反向对着清兵第一道防线打炮。 正在睡梦中的清兵东线指挥,总兵官吴长庆早就被炮声惊醒。 听到亲兵奏报,说太平军从东边攻上来了。 他大吃一惊。 他刚穿戴好战甲。就看到李鹤章被人抬了进来。 看到李鹤章满身枪眼,几乎成了血葫芦。 当即让军医给李鹤章治疗。 他担心那些军医无法治疗李鹤章的伤势,于是又派人请洋人医生前来医治。 处理完李鹤章的事情。 他朝着眼前的杨姓把总猛踹了一脚。而后拎小鸡一般将他提了起来。 对其恶狠狠逼问道:“废物,李将军怎么受伤如此严重?快说” 杨姓把总也受了几处伤,伤口还在流血。 他不顾伤痛,赶快说道:“吴帅,你快把我勒断气了,你……放我下来,我慢慢跟你说。” 吴长庆将杨把总放下后。 听他说道:“吴帅,长毛会王蔡元隆是诈降,诱骗李将军前去,然后发动了突然袭击,痛下杀手……” 吴长庆听的心惊肉跳。 他追问道:“李将军要是有个三长两短,你我都吃罪不起。且等消息吧,看来周馥猜的不错,蔡元隆果然是诈降。你没看到副将何安泰吗?他在哪里,为何不救李将军?” 杨把总支支吾吾,口称没看到何安泰的人马。 吴长庆见问不出什么。 他推了一把杨把总。 这才退往后方的壕沟。 他带着两千标营步兵,还未等来到壕沟。 就见石云带人杀了上来。 一阵乱枪射来,壕沟内清兵不断倒下。 双方刚一接触,就展开了血腥的搏杀。 吴长庆招呼一声,跳进壕沟,同石云展开厮杀。 石云一边清理清军,一边放响箭给城内的吴汝孝和谭绍光二人。 谭绍光站在城头,他看到太湖方向三艘载着银子的宝船起了大火。吸引了大量清军注意。 这才遥望了一眼慕王府方向。 露出一丝不舍之意。 便一扯战袍,下了城头。 他骑马和吴汝孝汇合后,二人合力朝着石云的方向攻去。 此刻,负责围攻北面的李鸿章爱将刘铭传见太湖方向传来火光,不少清兵都离队前去争抢银子。 他气的将两名参将当场斩杀,这才扼住散漫的队伍。 久经沙场的他马上就断定出这是套谭绍光几人的调虎离山之计。 他点了一万标营人马。 反朝着东线攻去。 而身在南边大营的李鸿章在周馥的建议下也派出郭松进前去阻挡太平军的突围。 吴长庆刚刚进入战斗,就下令五百洋枪队分两队对着城内和城外方向不断阻击太平军的前后夹击。 又让百余劈山炮士兵对着前后太平军疯狂打炮。 同时派人向李鸿章求援。 石云见炮兵将蔡元隆的人马阻隔在第二道防线上。 他带着五百精壮,提刀就杀向不远处的炮兵。 吴长庆毕竟是淮军老将,他带着庆字营死死拦住石云的去路。 他持刀砍杀两名企图越过壕沟的太平军,他站在前头,左右亲兵紧紧跟随。将四五米宽的壕沟拦的严严实实。 石云企图派人从两侧翻越过去。也被吴长庆给挡了下来。 石云知道,今天不砍了吴长庆是休想过去了。 他虚张声势,大吼了一声。 “吴长庆,今天我石云要你的狗命。” 吴长庆冷笑一声,二人激烈厮杀在一起。 石云持刀上下翻飞,飞身一击力劈华山,打得吴长庆连连后退。 石云将企图阻挡的清军参将吴长纯一刀劈死。骇的吴长庆满眼愤怒。 他持刀再次和石云拼杀在一起。 二人刀刃交加,互相较劲。 石云猛然一推,接着横扫一刀,一刀不偏不倚,正好扫中吴长庆的眉梢,将他的右眉连带肉皮全被削去。 顿时鲜血如注,看着满脸是血的吴长庆。 石云丝毫没有给他反应的机会。 再次欺身而上。 打得吴长庆左支右绌。 就在此刻,一名清军老将从左侧的后方杀了上来。 来人喊道:“小贼末张狂,让我袁甲三会会你。” 石云一刀将吴长庆逼退,破开吴长庆的队伍,他派亲兵队长叶繁茂去破坏炮兵阵地。 急接着回头再战老将袁甲三。 袁甲三须发皆白,脸色暗淡,显然有病在身。 如今强行被李鸿章调来,就是为了避免谭绍光几人逃出重围。 石云刚刚接仗,就看出袁甲三武艺娴熟,石云虽然力大,但是并不能占优势。 好几次,袁甲三的大刀差点砍中他。 石云小心应付,他看到有二百太平军已经攻向了炮兵阵地,吴长庆刚刚包扎完,就再次上阵狂杀太平军。 炮兵被太平军小将叶繁茂杀的难以招架,眼看炮声止住。 蔡元隆的人马也杀了上来。 石云得了援助,里应外合,将袁甲三杀的大败。 袁甲三看着身后的士兵死的死逃的逃,本来就有病在身的他气的是直吐血。 他强行运作气力,仍旧打算扛住石云,等待援军。 但是石云飞身而起,借助弹跳之力,一刀砍向袁甲三干瘪的脑袋。 袁甲三持刀格挡,不想手中兵器石云被石云的大刀直接磕飞。 石云一刀刺向袁甲三的胸膛。 袁甲三惨叫一声,连连吐血,当场身亡。 石云解决了袁甲三,就看到吴长庆已经带人往南边边打边撤。 他扭头又看到北方和南方的黑夜之中,清军的援军也杀到了。 刘铭传和郭松林的人马分别拦住吴汝孝和谭绍光的人马。 双方也展开了血腥的肉搏战。 第167章 苏州破围战(二) 石云和蔡元隆合力撕裂清军的防御口子,将百米的防线牢牢控制在手里。 石云刚刚击退吴长庆的庆字营, 他将大刀插在地上,浑身沐浴血色,大口喘着气。 蔡元隆毕竟没见过石云。 二人打过招呼后。 蔡元隆看着千米外,谭绍光的人马和郭松林大战的情况。 他表情严肃地说道:“石云,你驻守此处,我去救谭绍光和吴汝孝将军。若是再耽搁,清军的援军就会越来越多,到时候就很难脱身了。” 石云喘匀了气息。 于是说道:“还是让我去吧,我还有一招妙策对付清妖。” 说完,从怀内掏出一枚金元宝来。 在手里掂了掂,嘴角咧出一丝邪笑。 蔡元隆马上明白了石云的意思。 于是蔡元隆下令让人将劈山炮抬来,准备扼守这个缺口。 石云带人骑马再次飞奔向防线内的战场。 他带着六七千人风卷残云一般,先是杀向左侧的刘铭传的人马。 在距离一百多米处,刘铭传让火枪队对着石云的援军展开了阻击。 看着身边的骑兵不断倒下。 石云伏在马上,依旧冲锋在前。 他座下火红的大宛良马颇有灵性。 载着他不断低头躲避清军的火枪。 待靠近清军后。 他挺刀连劈带砍,几乎瞬间,就将刘铭传的队伍撕裂一角。 他四处搜寻吴汝孝的人影,他眼睛冒着精光。 终于在中心处看到了吴汝孝正被刘铭传的标营给包围起来。 他见吴汝孝单臂将宝剑舞的密不透风,但是身边仅有二十余人在侧,太平军也被拦腰阻断。 石云大吼一声,震慑的清军连连后退。 他仿佛杀神一般带着千余人骑兵横冲直撞。 他刀锋一指,一刀劈死一名清军千总。 旋风般杀向垓心。 刘铭传对着身边的副将豆汝田吩咐一声。 豆汝田当即带着五百骑兵前去阻挡石云。 石云大刀一阵乱砍乱杀。 将清军逼退十余米。 见清军副将豆汝田来到。 石云催马一个纵跃。 几乎擦着豆汝田耳边而过,大刀直接劈向豆汝田的左脸。 豆汝田仓促躲避。 但是一只耳朵仍旧被锋利的大刀砍去。 一道血箭喷射而出。 豆汝田疼的直咧嘴。 他捂着伤口将衣袖扯碎,直接缠在脑袋上。 这才举着长刀来战石云。 石云大开大合,挥刀快如闪电。 他知道,此战在于速战速决。 因此一直压着豆汝田打,不给他丝毫还手的机会。 石云一连劈出二十余刀,刀势沉稳,刀影连绵。 将豆汝田震虎口发麻。 他见长刀已经卷刃,刚要换过一把刀。 石云刀锋陡变,他刀势上挑。 豆汝田正慌乱间,一刀被切去半边脸,连带鼻子也被削掉。 他惨叫一声,跌落马下。 他的亲兵刚要去救援,就被小将叶繁茂给带人杀退。 石云双腿一夹,座下战马一个跳跃,来到正捂着脸痛苦嘶喊的豆汝田身边。 一刀将他的头颅砍落。 旋即一个俯身,将人头提在手中。 他再次带人冲进包围,将豆汝田的人头抛在刘铭传的马下。 同时喊道:“豆汝田已经伏诛,缴械不杀。” 石云带人大喊大叫,让清军骇的都惊恐不已。 刘铭传大声呼喊,打算稳定人心。 石云却伸手入怀,将一锭金元宝远远的抛出。 他身后的亲兵们也学得有模有样,将银子纷纷丢弃。 看着满地的金银。刘铭传的人马虽然纪律不错,但是也纷纷下马去争抢。 队伍顿时有些止不住地乱了起来。 石云趁机杀了进去,他和吴汝孝汇合一处,朝着来时之路夺路突围。 在半路上,正迎到谭绍光也甩掉了刘松林人马。三人这才朝着缺口处奔去。 来到防线的缺口处。 几人见吴长庆的人马又杀回来了。 蔡元隆的人马也死伤惨重,看着缺口不断缩小。 几人没有犹豫,分批开始冲过。 蔡元隆见刘松林和刘铭传的追兵就要赶到。 他下令炮兵开始疯狂打炮。 十几发炮弹在清军的前方打落,轰的骑兵倒下一片。 蔡元隆掩护三人退出后。 他看着缺口已经缩小到五十米。 他不再犹豫,招呼一声,旋即撤出了阵地。 等到刘松林和刘铭传、吴长庆重新夺回防线缺口的时候。 石云几人已经消失在了夜色中。 三人派出数股人马前去追击,同时将情况奏报给李鸿章。 五更天的时候,身在行辕的李鸿章早已经睡不着了。 他起身站在屋子内来回踱着步子。 不断听到来人奏报说双方人马的混战情况。 直到黎明时分,来人说谭绍光等人已经破开重围,大部分已经逃离了此地。 李鸿章顿时暴跳如雷。 但当他得知李鹤章差一点丢掉性命的时候彻底不淡定了。 他对着身边垂立的周馥说道:“是谁害的鹤章吾弟?” 周馥知道李鸿章正在气头上。 于是说道:“大人,我当时为防止不测,让何安泰带一千人马跟在后面。不过何安泰已经被长毛贼蔡元隆杀害,具体的情况并不知晓。不过令弟遭遇不测,肯定是中了蔡元隆的诈降之计。哎,长毛伪王吴汝孝果然阴险狡诈,防不胜防啊。” 李鸿章叹了口气说道:“好在鹤章被救回来了,不过吴长庆不能及时救援,将其降级处分。你要速速查明当时为何没人接应。” 周馥想了一阵说道:“吴长庆刚刚接管一部分程学启的开字营旧部,那些骄兵悍将很难约束。尤其是那个副将姜宝胜,自从程学启死后,此人就有些阴奉阳违。他原本是程学启的旧部,手下原有一万多人,前日我刚刚将他的人马拆分,此人就有些懈怠。” 李鸿章正想寻找替罪羊。 他冷冷地说道:“将此人给我押解到我的行辕,我要亲自处死他。” 话音刚落,就有吴长庆派人前来奏报。 来人跪地奏道:“抚台大人,吴将军说副将姜宝胜故意让出防线,导致长毛蔡元隆撕开口子。而且此人还在阵前故意放炮,将何安泰的人马拦阻在战壕外,也没有派人去接应。” 李鸿章怒道:“这是窝里反了。来人,将姜宝胜给我凌迟处死。” 周馥说道:“大人,让我带人去吧。就说请他到辕门开会。” 李鸿章虽然十分震怒,但还是点了点头。 周馥点了五千人。 这才直奔姜宝胜的防区。 等周馥来到之时。 他发现姜宝胜的营盘已经人去楼空。 在姜宝胜的大帐内。 姜宝胜的辫子和副将顶戴都被挂在一根长矛之上, 还留有姜宝胜的一首诗。 周馥哭笑不得地读了起来。 “临行之际,留诗一首,转投李鸿章。 旧时脑热叛天朝,而今错投空徒劳。 总兵身子副将帽,缩身裁军刀入鞘。 有功不赏庆余生,无功人头也难保。 顶戴高悬挂刃尖,割去辫子入长毛。” 在末尾处,姜宝胜再次写道:“战场再见时,是敌非友,今翻你逮我,若是战场擒拿李鸿章,绝不心慈手软。” 第168章 李鸿章入苏州屠城 读罢信,周馥气的骂道:“这个姜宝胜果然是一头独狼,狡猾得很。这一次哗变影响极其恶劣。哎。都怪我疏于防范。” 他在帐内踱了几步。 他想着若是将此信交给李鸿章查看,必然会将李鸿章气的半死。 于是一把火将信件直接烧掉。 这才带着姜宝胜的副将顶戴和辫子回去复命。 周馥还还未到李鸿章行辕。就看到清军已经攻进了苏州城的四门。 清军得了一座空城。 依旧发疯一般,挨家挨户抢掠一番。 那些走不掉和不肯走的老人倒了霉,全都被屠杀一空。 而清军的屠刀并未就此打住,在太湖之上,清军到处抓捕砍杀那些从城内逃出的民众,连带附近的渔乡也被屠杀的十室九空。 李鸿章对此事也是睁一只眼闭一只眼。 此刻,他正在帐外的树荫处,打着一套太极拳,静静等待捷报。 而在他心中,却在酝酿如何书写奏折报给朝廷。 李鸿章打了一套太极拳,喘匀了气息,他两手掌心朝下,慢慢收了拳。 刘铭传和刘松林等几员战将快步走了上来。 刘铭传个子中等,长着宽宽的额头,大耳朵,八字胡,脸上有几颗醒目的麻点,双眼如狼一般,炯炯有神。 他与李鸿章本是同乡,又是办团练起家。 刘铭传踏着战靴走上前去。 对着李鸿章拱手说道:“抚台大人,我在战场上没能够拦住长毛贼首吴汝孝,请大人治罪。” 李鸿章将双手放下,深吸了一口气说道:“刘麻子,这不是你的错,是姜宝胜这个混蛋窝里反。你的人马扼守太湖,又抢先攻入苏州,功劳甚巨。你算算到底杀了多少长毛?” 刘铭传知道,这是李鸿章故意提携他,但是杀良冒功的事情,一向是他的耻辱。 他并不想虚报战功。 但是手下将士急于请功,因此将两万的杀良名额硬是塞给了他。 刘铭传叹了口气。 硬着头皮说道:“不多不少,两万一千人。” 李鸿章抚着胡子点了点头。 “长毛贼在城内的人马要多于这个数,也算符合事实。” 李鸿章又看向一旁的总兵官刘松林。 刘松林身高八尺,眉毛颀长,且呈白色。 李鸿章故意叫他的外号说道:“刘白眉,进攻各路长毛贼,你一向神勇无敌,这谭绍光就那么难拿下吗?” 刘松林红着脸说道:“谭绍光臂力过人,又勇猛异常,我与他斗了百余回合。我俩在伯仲之间。他急于脱逃,又撒下大量的金银,让我的人马步伍陷入混乱。我正要去追击,却被杂乱的人马给拦住。您知道,咱们已经有些日子没发饷银了……” 刘松林一边说,一边偷看李鸿章的表情。 李鸿章脸上一阵红一阵白。 他摆了摆手,示意刘松林不要再说了。 他正要训话之时。 周馥走了过来。 看着一脸沉郁的周馥和他手里的东西。 李鸿章皱起了眉头。 他淡淡地问道:“姜宝胜那个叛徒捉到了没有?” 周馥将顶戴和辫子呈上。 躬身说道:“大人,姜宝胜果然系中山狼,竟然忘恩负义,背弃大人。他勾结长毛,不但上交了副将的顶戴,还割了辫子。” 李鸿章接过这两样东西。 恨得直接掷于地上。 又狠狠地踩了两脚。 直到将辫子踩进泥土。 他才咬牙说道:“都怪我识人不明啊,姜宝胜看似一条忠诚的狗。在我进行裁军之时,也是一声不叫,谁知竟是咬人的狼。哎。此事不宜传播,以免扰乱军心。下次捉到他,我活剐了他。” 李鸿章让亲兵将二品官服递上。 他小心地整理鲜红色的珊瑚顶戴。 周馥亲自服侍他穿戴整齐。 他这才带着众将一起进入苏州城。 在暮色中,空气中始终有一股化不开的血腥之气。 城内死气沉沉,不时还有清军在搬运无头的尸体。 李鸿章捏着鼻子好一阵才适应。 他看着这座被太平军占据三年的重镇终于被他的淮军占领。 不由得心中十分高兴。 周馥在一旁紧紧相随。 周馥说道:“大人,听说长毛伪王李秀成的忠王府建的不错,大人可以暂住此处。” 李鸿章不置可否地点了点头。 “就按你说的办吧。” 李鸿章在大批护卫的簇拥下,来到忠王府前。 他看到上面的匾额已经被拆除。 在护卫的陪伴下。他迈步走了进去。 入眼处,议事厅恢弘大气。 整个忠王府琼楼玉宇林立,在小湖中有步行的九曲环廊。 亭台楼榭,园林花草,一应俱全。 来到花厅后面的书房。 李鸿章坐在一把檀香木的太师椅上,待周馥磨墨后。 他润笔写起了报捷的奏疏, 他本是翰林出身,如果不是因为镇压太平军起义,他一辈子就是翰林的命。 他慨叹时来运转,自己转眼成了巡抚。 他自知这巡抚的顶戴来的不易,因此行事极为谨慎。 为了避嫌自己的亲弟弟。 对于李鹤章如何受伤他绝口不提。 这封奏疏洋洋洒洒,一气呵成,写了有三千余字。 他朗声读了一遍。 又交给周馥润色。 周馥提议道:“对于大人令弟何不美言几句,将其说成是与长毛作战而身受重伤岂不更好?” 李鸿章摇头道:“慈禧太后疑心很重,我若提携亲人,则必然会遭到朝廷官员的非议,尤其是那些满人官员。这会影响咱们淮军的前途。” 周馥知道李鸿章说的冠冕堂皇,无非是怕耽误自己的前程。 周馥将茶水递给李鸿章,李鸿章品了一口后。 笑着说道:“提携李鹤章,这事以后再说,机会多的很。但是眼下夺取的是重镇苏州,我并不想独自揽功。让这些战将们也雨露均沾些,才更好消灭长毛。同时也让他们明白,我用人不是任人唯亲。这一点,我的恩师曾国藩曾大人就做的很好,是吾辈楷模。” “您说的是九帅曾国荃?” 李鸿章点了点头。 “曾国荃立功无数,到现在也仅仅是个知府衔。这说明恩师是有先见之明的。我这个巡抚本应是他的,但是恩师并没有推荐曾老九任江苏巡抚,可见恩师对于朝廷内的纷争洞察秋毫。” 第169章 科学狂人归王邓光明 就在李鸿章在给朝廷上奏折之时。 石云、吴汝孝、谭绍光、蔡元隆四人带着突围出来的两万余人经嘉兴,已经到达了浙江余杭和湖州中间的德清地界。 石云四人在山林间停了下来。 谭绍光看着自己的精锐虽然损失了四五千人,但是主力尚存。 劫后余生,他也慨叹万分。 一棵三人环抱的大树下,石云啃着干粮,一边将援救的太平军将领名单再次翻看了一遍。 当他的眼睛定在邓光明的身上时候。 他向谭绍光问道:“谭兄,你和邓光明可相熟?” 听到邓光明,谭绍光思绪万千。 他说道:“归王邓光明也是忠王的铁杆,前几日我听说忠王派他援助余杭,不知现在情况如何。” 谭绍光看着远处的群山继续说道:“邓光明手下带着五千余人,他擅长研究枪炮,他的人马人人都配有洋枪。此人对军事技艺可谓是比肩洋人专家。不过他曾经身边受重伤,因为病痛折磨,而吸食了洋药。” 一旁的吴汝孝也静静听着。 他对这位后起之秀也颇为感兴趣。 石云有些不解的说道:“他吸食压片,就说明他意志不坚定。难道翼王看上他的研究能力?” 谭绍光点头道:“也许并非如此,他右胸被弹丸贯穿过,原来有弹丸留在他体内没有拔去。这种痛苦别说一般人,就是关羽再生,恐怕也难以忍受。” 石云有些愤愤地说道:“那怎么不去救治?吸食洋药可是会上瘾的。” 旁边的蔡元隆摇头道:“邓光明原本想着进攻上海后,再找个洋人大夫给他医治,可惜被淮军给死死拦在上海郊外。” 而今二十四岁的蔡元隆和石云处的很是投机, 他见石云提起邓光明。 于是说道:“那咱们就在这里逗留几日,趁机将德清攻下,补给一番。然后寻找邓光明的下落。” 一直未发声的吴汝孝说道:“眼下不宜大动干戈,打几个小镇做些补给吧。一旦咱们有了风吹草动,清廷必然会加大围剿。反而会将咱们逼出江浙一带,那就不利于咱们援救其他将领了。” 看着吴汝孝谨小慎微。 几人也没有再坚持。 谭绍光将徐尚友叫来,让其派出大批探马前去余杭和湖州寻找邓光明的下落。 同时石云和谭绍光分别攻占了瓶窑和石濑镇。 第二日傍晚的时候,谭绍光得到了消息,说邓光明被清军浙江布政使蒋益澧在余杭附近击败。 正躲在东边的东天目山中休养。 谭绍光将石云和吴汝孝、蔡元隆三人招来。 将邓光明的下落告知三人。 谭绍光首先提议道:“顾王,你看咱们直接去天目山找邓光明,还是邀请他前来?” 石云插话道:“咱们前去,万一邓光明投降清军,再设下鸿门宴将咱们一窝端,可就麻烦了。” 吴汝孝抚着胡须笑着说道:“贤侄,最近你很有长进,不是那么毛躁了,你担心的很是。从目前的情况,邓光明第一次独立作战,人马又少,外无援兵。而且江浙的广大地盘陆续丢失,这些将领难免人心惶惶。” 吴汝孝看了谭绍光和蔡元隆二人一眼,继续说道:“绍光,元隆,以你们二人的名义,召邓光明前来,就说忠王有信使来到,让其前来赴约。” 谭绍光问道:“邓光明会赴约吗?” “你只要说咱们不但破出苏州重围,还保留了全部人马,打消他的疑虑和不安。邀请他到瓶窑有要事相商。急切盼他前来……不要将我和石云说出去,不然他再以为我们对他不利。” 谭绍光有些担心的说道:“万一他要是投降了清军……” 吴汝孝摇头道:“我估计他人马新败,兵力必定不多,如果他投降了清军,何必再躲进东天目山中,趁着他现在犹豫不决,咱们也可以拉他一把。” 几人商议完毕,吴汝孝马上以谭绍光和蔡元隆的名义给邓光明写了一封密信。 而后派遣徐尚友带二十人前去天目山面见邓光明。 徐尚友前脚刚刚离开。 就有探马来到。 “慕王、顾王,会王,石将军,清军副将姜宝胜前来投靠,他说他的人马都已经割了辫子。” 谭绍光一听此消息。 他看向石云和吴汝孝、蔡元隆三人。 石云眯着眼说道:“咱们数次对清将用计,难保李鸿章不会依葫芦画瓢啊。” 吴汝孝沉吟了片刻后说道:“石云,你在战场上如果不是被姜宝胜反戈一击,恐怕你也很难突破吴长庆的防线。多亏了此人,咱们才能够逃出生天,此人功不可没。因此我料想此人是真心来投。” “另外,咱们诱杀了总兵官程学启,他的开字营群龙无首。以李鸿章脾性,必然会做出拆分的策略,就是他对忠诚的走狗程学启,恐怕也保留有三分戒心。何况他的手下姜宝胜了,人为财死,鸟为食亡。人一旦得不到某些东西,就会反叛。” 蔡元隆也附和道:“顾王说的是,如果不是姜宝胜窝里反,我的人马恐怕也被拦阻在清军第二道防线之外。我断定此人应该不是作秀。有姜宝胜来投,咱们的人马能够再次壮大,就有机会援助天京。” 听到蔡元隆有意援助天京。 吴汝孝心中十分反感。 石云也表示坚决反对。 他说到:“蔡兄,我知道你担心你岳丈忠王李秀成的安危,但天京被曾国藩近二十万大军层层围困,就是飞鸟都难渡。就凭我们这两万人马前去,那是羊入狼口,有去无回。” 蔡元隆眉头紧锁。 他又看向一旁的吴汝孝。 吴汝孝知道,天王洪秀全已经是笼中老虎,在他心中,早已经将天国的未来放在了石镇清的身上。 他分析道:“从目前的敌我势力分析,确实不宜大动干戈,天京不但有湘军的二十万人马,还有外围的淮军和左宗棠的楚军虎视眈眈。目前应该养精蓄锐,收揽天国将领残部,等翼王出川再做定夺。” 蔡元隆见二人都不想救援天京。 他有些失望,但是他心中也明白吴汝孝的观点是对的。 第170章 接收叛将姜宝胜 蔡元隆势单力孤,目前没有更好的去处。 因此长叹一口气,不再说什么。 吴汝孝看出他的意思。 拍了拍他的肩膀。 安慰道:“贤侄,不要泄气,天京陷落已经无法挽回,咱们要寻找新的带头人。 说到带头人。 蔡元隆起身说道:“诸位难道不想保天王幼子洪天贵福吗?” 吴汝孝见他与自己的矛盾很难调和。 于是本着稳住大局的心态。 对其说道:“乱世之中谁能保证一个娃娃能成事?忠王李秀成尚且不能保全洪天王,你能把希望放在一个孩童身上吗?此事先放一放,大家不必争执,天京尚未陷落,洪天王也没有身死,一切都要根据形势做出判断。” 吴汝孝在众人中的威望极高。 尤其是救了慕王谭绍光。 谭绍光也跟着说道:“明末起义的红巾军领袖韩山童战死以后,明朝的建立者也并非他儿子翰林儿。自古成大事者,都是打出来的。翼王在诸王心中的地位,你们后起之秀是不会明白的。此番苏州破围战,运筹帷幄,决胜千里,远在川地的翼王才是众望所归。” 一旁的蔡元隆听得心中十分不忿。 他一个字都没听进去。 石云“蹭”地站起身来。 他脸色阴沉地说道:“我能够出现在诸位面前。全系翼王委派。如果咱们形不成合力,还搞内斗,我看离灭亡也不远了。难道诸位想投降清军吗?” 一句话说的蔡元隆脸色发白。 他想着自己仅剩三千人马。如果离队,必然被清军击溃,恐怕香下场不会太好。 于是冲着几人拱了拱手。 “抱歉,我刚刚有些冲动。你们说的很对,咱们应该拧成一股绳,等壮大后,再想办法救援天京。” 吴汝孝见他三句话不离天京。 只得说道:“救当然要救,那些天国战将和女眷都要想办法救援,但不是硬拼。与湘军决战之事,只有等翼王出川了。咱们头再铁,也撼动不了曾老九的铁桶壕沟战术。” 吴汝孝接着说道:“等接了邓光明,咱们就回到青浦山,将人马分散周围驻扎,再寻找机会救援城内之人。 见吴汝孝没有作壁上观,蔡元隆眼睛有些湿润。 本来着急救援天京的他四处寻找援军,但都被一一拒绝。 唯有吴汝孝不但口头应允还付诸于行动。 他躬身给吴汝孝行了一礼。 擦着眼泪说道:“顾王大局观,是诸王中少有的,我蔡元隆铭记于心。” 吴汝孝苦笑道:“我都打成光杆了,不过是借助翼王的手这才将你们收拢到一起。若是感激,就感谢翼王吧。” 蔡元隆对着西方拱了拱手。 算是对远在千里外的石镇清表示感谢。 几人吵了一阵,再次拉回到收降姜宝胜之事上。 吴汝孝吩咐一声,让人姜宝胜带来。 不大一会,姜宝胜就带着四名随从来到。 在一个地主大院中。 吴汝孝几人接见了他。 姜宝胜来到后,纳头便拜。 看着姜宝胜对着几人躬身行了大礼。 等姜宝胜抬起头来。 吴汝孝细细打量着他。 姜宝胜身材中等,一脸的络腮胡子,此刻已经剃光了头。 尤其引人注目的是姜宝胜的五官几乎扭到了一起,面貌丑陋,十足的猪相。 他朝着为首的吴汝孝说道:“吴将军,几位将军,我在淮军和湘军都待过,当狗早就当够了。我自从起义以来,一直跟着程学启,他走哪我跟到哪。后来逼不得已背叛了咱们太平军。” “我知道我有罪,我早就想着叛出淮军,但是苦于没有机会。这一次顾王前来,让我有了靠山,我这才在阵前反叛了清军。我想再次投入咱们太平军的怀抱,不知道几位将军能否接纳?” 吴汝孝为了考验他,故意冷冷地说道:“你叛变跟吃饭一样,有奶便是娘。你叫我们如何信你?倘若你再次背叛天国,那我们岂不是腹背受敌?” 姜宝胜毕竟肚里喝了不少墨水。 也是读过不少书的人。 他侃侃而谈:“吴将军担心的是,不过这一次我已经绝了后路。我临走之时,将辫子割了,同顶戴一起悬挂于大帐中。还留诗一首,作为斩断与清廷的关系。” 说完,姜宝胜又将诗句朗声读了一遍。 惹得众人哈哈一笑。 吴汝孝笑着说道:“没看出来,你这打油诗做的还有点意思。你也是明珠暗投,等见到翼王,也许会重用你的。” 姜宝胜有些受宠若惊。 他说道:“临走之时,我带走了三百洋枪和二十门劈山炮。作为投效的见面礼。” 吴汝孝点了点头。 对其说道:“你归我直接统管,有作战你也一同参加。” “是”姜宝胜赶快回道。 吴汝孝再次问道:“你在淮军中过惯了大鱼大肉的日子,到咱们这里吃苦,你的人马受得了吗?” 姜宝胜回道:“我在淮军中连口汤都喝不上。一有攻城之战,我们都是打先锋。等都入城之时,都是李鸿章的嫡系人马。所以我们也是因祸得福,起码烧杀抢掠那些丧天良的事情我们没做。” 吴汝孝点了点头。 他和几人商议了一下。 这才决定接收姜宝胜。 他派人将姜宝胜的人马也安顿下来。 黄昏后,几人收到了探马的来报。 说归王在天目山中正被蒋益澧派遣的总兵高连升包围搜山,现在危机重重。 蔡元隆摩拳擦掌,首先说道:“让我去吧。” 吴汝孝摇了摇头。 “现任浙江巡抚是左宗棠,此人智勇双全,号称今亮。若不是侍王李世贤在金华附近抵住左宗棠的六万楚军,咱们也不会这么轻松脱离李鸿章的追击。” 说到李世贤。 蔡元隆的思绪似乎又回到雨花台大战之时。 想起那段苦痛的救援之战,最终却无功而返。 他握紧了拳头。 回忆道:“三月前,侍王带着十余万人马援助天京,最后还是被湘军击败而别走。哎,咱们仅有两万人,实力悬殊,我也不做这个梦了。” 吴汝孝说道:“清妖认识石云的人不多,为了避免引起楚军和地方守军注意,还是让石云带五千人去援救邓光明吧。另外将姜宝胜的三千人也一并带去,算是对他回归的考验。” 石云不再犹豫,他点了五千人,又联合姜宝胜一同赶赴天目山。 第171章 邓光明的艰难抉择 黄昏后,残阳如血,在天目山的一棵巨大的铁木下。 衣衫破烂,满脸征尘的邓光明刚刚接待了徐尚友,听到谭绍光和蔡元隆的邀请。 他还未等做出是否前去的决定。 就被清军高连升部给包围在山上。 邓光明在山下的缓坡刚刚和清军战了一场。 眼看弹药都打得所剩不多,依旧没有撼动清兵人马。 看着潮水般暂时退却的清兵。 邓光明右胸口又一阵悸动。旧伤疼的他满头大汗。 他不得不坐下休息片刻。 约摸一个时辰后,他的一名亲兵忽然来报。 说清将高连升派人前来招降他。 邓光明本想拒绝。 但是他想着自己如今被包围,洋药已经所剩无几。 严重依赖此物的他浑身冒着冷汗。 他举在半空的手愣是放了下来。 他严厉的说道:“带他来见我。” 不大一会,就见一个面容黄廋的中年汉子拄着一根木棍走了上来。 邓光明故意让牌刀手排成两排。 队伍森然而有序。 他独坐在大树下的一把简陋木椅上。 邓光明将大刀插在身后的大树上,刀柄上的红穗随风摆动。 他肩头还扛着一把洋枪,枪口直接冲向了来人。 见到如此排场和一脸肃穆的邓光明,唬的来人一个激灵。 邓光明看着眼前之人长着一口大龅牙,大嘴更是咧到了耳根。 邓光明的亲兵扯着嗓子喊道:”跪下说话。” 来人不敢不从。他扑通一声,双膝直接跪倒在邓光明面前。 邓光明冷笑道:“来者何人?” 来人战战兢兢地回答道:“我叫曹大嘴,是一位把总,是……是奉高连升总镇之命前来与邓将军商量事情的。” 邓光明凛然说道:“怎么,高连升以为我就这么完了?我这五千人马,每人两条枪,足以将你们耗死在这里。想招降我,高连升也配?快去叫布政使蒋益澧来。” 曹大嘴梗着脖子说道:“蒋大人来了,你肯降吗?” 邓光明突然哈哈笑了起来。 接着他调转枪口,啪地一声,朝着身后的密林中快速射了一枪。 就见身后百米外的枝丫上,一群鸟儿吓得惊飞逃窜。 邓光明将子弹快速上膛,他头不抬,眼不睁,仅仅耳朵抖动了一下。 接着“啪”地一声,将远处正在腾飞的一只大鸟射落。 邓光明故意给曹大嘴一个下马威。 他冷哼了一声说道:“蒋益澧来了,我赏给他一颗枪子。” 邓光明的动作唬的曹大嘴想了半天的话,愣是一个字没敢发出来。 邓光明正要下逐客令。 曹大嘴想着高连升的命令。 他担心回去吃罪不起,会被砍头。 于是硬着头皮说道:“邓将军,我胆子小,你可别吓我。我们高总镇和蒋大人都很欣赏你,点名不要伤你性命,想要将你招安。高将军说你的洋枪队充其量还有一半人持有枪械,剩下的都在战乱中将枪械丢弃了。” “而且你的枪支弹药恐怕所剩也不多了吧?不然何以会跟我们肉搏?不知我说的对不对?” 邓光明用凌厉的目光直勾勾盯着他,似乎用眼神都能将曹大嘴杀死。 邓光明一把将插在树上的大刀拔了起来。 而后直接架在了曹大嘴的脖子上。 “那就让高连升试试,我的大刀是不是钝了。” “将他的眼睛蒙上,押着他滚下山去。” 邓光明对着亲兵下令道。 曹大嘴顿时被两名壮汉蒙上了眼睛,他正要被押解下去。 他壮着胆子高声喊道:“我随身带了布政使蒋大人的亲笔密信。而且高大人说了,只要你肯投顺朝廷,他就会向朝廷举荐你。而且既往不咎,洋药管够。还会派遣西洋医生给你看病。” 听着曹大嘴说到洋药。 邓光明顿时不淡定了。 他犹豫再三,才摆了摆手。 “慢着。” 他的手下军帅邓光武见邓光明犹豫不决,附耳劝解道:“大哥,别忘了,徐尚友还在山上呢,咱们还未到绝路。外有援军随时可以救援咱们,咱们没必要投降清廷,落得一世骂名。” 邓光明闭眼沉思了一阵。 片刻后,他猛然睁开眼睛。 他将曹大嘴再次招到面前。 对其说道:“将书信拿来我看。” 曹大嘴见邓光明有所松动。 于是赶快伸手入怀,将浙江布政使蒋益澧的书信取了出来。 邓光明快速阅览了一遍。 信中内容跟曹大嘴说的基本一致,不过却允诺他投顺以后会保举他做副将。而且还会送他去上海治疗病痛。” 邓光明看完信后,虽然有些心动。 但是他强烈的自尊心还是让他产生了反感。 他想着天京如今被湘军围困千万重,自己又被高连升堵截在天目山上。 顿感心中十分悲苦。 他将书信一把捏成了纸团。 口中喃喃自语:“忠王,你告诉我,天国真的完了吗?” 邓光明眼中一丝眼泪滚落眼角。 他咬牙说道:“你回去告诉高连升,咱们双方再战三天。三日后如果我破不开重围,我束手就擒。” 曹大嘴这才露出了一丝喜色。 他奸笑道:“邓将军,这就对了,识时务者为俊杰。我看你等不来援军了,投顺朝廷才是自保的上策。” “住口,这三天我可不会心慈手软。你回去吧。” 曹大嘴朝着邓光明拱了拱手。 而后自己蒙上了眼睛。 这才在太平军的引路下,朝着山下走去。 看着曹大嘴走后。 邓光武愤愤地说道:“大哥,你真打算投降清妖了吗?” 邓光明任凭夜风吹在脸上。 邓光明带着忧伤的表情说道:“这是很矛盾的选择,我对天国的未来很悲观。忠王如今深陷天京包围之中,洪天王也是束手无策。各地秦王兵马对天京之围都事不关己,隔岸观火。我势单力孤,让我如何抉择?” “目前咱们仅剩这四千人马,积攒的家当已经所剩无几。现如今仅有两千人还持有枪支,而且每人平分的子弹十分有限,我拿什么去拯救天京?” 看着邓光明一脸的失望之色。 邓光武说道:“徐尚友不是来了吗?听说目慕光谭绍光和会王蔡元隆已经合力破开苏州包围圈,咱们可以会合他们。再寻机恢复实力。” 邓光明看着远处的篝火说道:“所以我给他们,也是给咱们自己三天时间,这三天我也是为了稳住清军,让他们失去警惕。若是慕王派人来救援咱们,我感念他的团结之心,就是豁出命去,也要跟随他们作战。” 邓光武见邓光明已经下了决定。 他不再劝解。 他拱了拱手,便借口巡营去了。 第172章 活捉总兵高连升 邓光武巡视一圈之后,却悄悄来到徐尚友的驻地。 他见徐尚友正在帐篷内焦急地来回踱步。 徐尚友见邓光武来到。 他抱着邓光武的肩膀问道:“归王不肯见我,这是为何?难道归王打算投降清妖了吗?” 徐尚友丝毫不给邓光明面子。 邓光武脸上火辣辣的。 邓光武将徐尚友拉到帐篷内。 对其小声说道:“你不要着急,清军确实派来了探子,想要招降归王。我大哥说三天内要是破不开清军的包围,就甘愿投降。话虽如此,但是如果慕光和会王派出援兵,破了高连升的包围。我大哥必定不会再做他念。” 徐尚友点了点头。 他冷静的分析道:“我此来仅仅带了二十护卫,你借我五百人。待你们明日与清妖主力作战指之时,我寻机突围,前去瓶窑求援。我想慕王和会王必定不会作壁上观。” 邓光武想了一阵,终于下定决心。 “此事需瞒着我大哥,我也是为了他再争取一次机会。倘若真投降清妖,我和他一辈子都抬不起头做人。” 看着邓光武热泪盈眶。 徐尚友重重地点了点头。 邓光武做事情雷厉风行。 他很快将自己的人马拨出五百人给徐尚友。 让其随时做好突围准备。 五更天的时候,在天目山对面的一座小山上。 石云和姜宝胜已经秘密来到,他们将营垒扎在了山坡上。 石云在姜宝胜的建议下,将二十门劈山炮架在了制高点的高坡草丛中。 这二十门火炮的炮口齐齐对准了山下清军的营盘。 石云查看了一番清军总兵高连升的布置。 因为兵力不足,高连升的人马分散在壕沟内,仅有一道封锁线。 他和姜宝胜打算分开两翼对清军展开挞伐。 石云刚刚上马,就见他让掌旗官将翼王大旗撑开。 这一次他竟然直接举翼王的旗帜对清军展开作战。 姜宝胜则打着慕王的旗帜。 二十余声炮响之后。 石云和姜宝胜对清军展开搏杀。 一片炮火在清军的大营中炸裂开来,不少营帐顿时随风起火。 大火蔓延开来,不少清兵或被炸死,或被烧死。 面对太平军的突然袭击。 高连升还在睡梦中。 他依旧做着三天后邓光明跪降的美梦。 一发炮弹在他的帐外打落,瞬间将他的帐篷掀飞。 炮弹炸的尘土飞扬,溅的他一脸血污。 他猛然惊醒。 却看到不远处起了一片火光,到处都是喊杀声。 他赶快穿上战甲,他的亲兵刚刚将他的战马拉来。就看到不远处一杆翼王旗下,石云飞也似的杀了过来。 高连升赶快翻身上马。 他的两千标营人马死死拦在石云面前。 高连升见到翼王大旗,吓得丢了魂一般。 他吃惊地对前来护卫的副将顾长歌说道:“此地怎么会有人打着石达开的旗帜?莫非石达开从成都杀到了这里?” 顾长歌手持长矛说道:“高将军,我看这是长毛贯用的虚张声势而已,若是石达开亲自杀来,湘军曾大人和李鸿章大人以及左大人早就对他围追堵截了。” 高连升这才稳住心神。 他看着四处逃逸的士兵。 在斩杀了一名千总后,这才稍稍稳住了混乱的局势。 但是他很快就发现,自己的右翼也被姜宝胜的人马给分割包围。 战壕内到处都是清兵的死尸,几乎塞满了坑道。 姜宝胜带人砍瓜切菜一般,杀的清军哭爹喊娘,狼狈逃窜。 高连升的人马开始朝着他聚拢过来。 高连升和顾长歌收拢了五六千人,分开阻击石云和姜宝胜。 高连升边打边撤,石云和姜宝胜则步步紧逼。 眼看自己的人马越打越少。 高连升对石云的勇武也是心生恐惧。 他正要指挥枪手朝着石云射击。 但是他的后背突然传来一片枪声。 看着人马成片倒下。 高连升扭头看到邓光明的火枪队也对着他开火了。 他嘴里骂道:“好你个邓光明,你自寻死路,下次逮到你,我非凌迟你不可。” 高连升眼中喷着怒火。 他担心自己陷入包围。 于是对着标营人马招呼一声。 这仅剩的一千标营人马随着他迅速撤出战场。 在半路上,高连升看到后方一标太平军人马追着他不放。 他赶快让自己的亲兵穿上了自己的战甲。 他则隐藏在士兵中,不时的查看后面的追兵。 他知道,今天恐怕很难走脱了。 于是高连升命队伍分成两批,分开钻进了两边的丛林中。 他则带着一百亲兵朝着前方狂奔而去。 阴险狡诈的高连升看到追兵都被树林中清兵吸引。 以为自己就要逃出生天。 不料前方一队太平军骑兵拦住了去路。 看着前方五百骑兵个个手持洋枪。 高连升顿时心凉了半截。 他让那名冒充他的亲兵高振彪上前去问话。 高振彪驱马向前,朝着为首的太平军将领拱了拱手。 当即扯着嗓门喊道:“敢问壮士是太平军哪位将领,只要将军肯高抬贵手,我愿在蒋益澧大人面前举荐你做一名副将。” “你家爷爷叫徐尚友,区区一个副将就想收买我?我想做浙江巡抚,你家大人够资格吗?让你家大人上书慈禧妖妇,将左宗棠的巡抚宝座让给我如何?” 高振彪见徐尚友毫无投降的意思。 气的浑身哆嗦。 他指着徐尚友支支吾吾。 “你……你不识好歹,左大人的名讳岂是你直呼的?” 徐尚友举着大刀笑道:“就是他亲自来我也不怕。我的大刀已经饥渴难耐了,今天就要斩落你的狗头。” 说完徐尚友刀锋一指。 他的洋枪骑兵朝着清兵一阵疯狂射击。 打得清兵连人带马纷纷倒地。 站在最先的高振彪瞬间被打成了筛子。 躲在士兵身后的高连升见势不好,随着人流直接钻进了旁边的草稞。 徐尚友骑马奔向前去。 他一刀将高振彪的人头砍落。 随即用刀尖一挑。 直接扯着辫子抓在了手中。 他高兴的说道:“嘿嘿嘿,这一次咱也捉到了一条大鱼。” 正说间,他的亲兵们将高连升也捉了回来。 连带不少清兵都被带到他的面前。 徐尚友大手一挥。 直接喊道:“都给我砍了,一个不留。” 俘虏中有怕死的立刻磕头如捣蒜。 其中一人高喊道:“我举报,高连升就躲藏在俘虏中,求徐将爷放过我们。” 徐尚友看着被揪出来的高连升。 他又看了看手里的人头。 发现两人长得神似。 他将人头远远的抛了出去。 当即扯住高连升的辫子,将他提了起来。 高连升被五花大绑,无力反抗。 只得狂喊道:“要杀就杀,何必羞辱我?” 徐尚友朝着他的肚皮猛踹了几脚。 他每踹一脚,就咒骂一句。 “你个怕死鬼,不敢跟你爷爷在阵前厮杀。” 一阵钻心的疼痛传来,高连升不敢再跟徐尚友叫板。 他低着头咬牙忍受着折磨。 看着相貌儒雅的高连升。 徐尚友嘿嘿笑道:“逮到一条大活鱼,如何处置你。就交给几位将军吧。来人,将高连升带下去。” “是”他的几名亲兵答道。 第173章 请西洋医生 徐尚友看着高连升被带走后。 他也携人马赶回天目山。 在天目山脚下。 邓光明首次遇到了石云。 他见援救他的石云年纪轻轻,一脸的稚嫩。 于是向其问道:“你是何人?我怎么在暮王和会王的军中没见过你?另外,你为何会打翼王旗?翼王不是在川蜀吗?” 一连串的问话。 让石云不知回答哪句。 他看着邓光明身材精瘦,一脸憔悴。 他回答道:“在下叫石云,受翼王委派来到江浙,就是为了援救各位天国将领,翼王虽在川蜀,但是心系天下,布局全国,并非作壁上观。” 邓光明一听石云是石镇清的人马。 他皱着眉头说道:“这么说是翼王救了我?翼王远在千里之外,居然能够预测到我邓光明此时遇险。翼王的远略,如同高屋建瓴,真是神鬼莫测啊。” 石云打着哈哈说道:“纯属巧合而已,我和顾王吴汝孝将军也是刚刚在在苏州打破李鸿章的围困,将慕王从苏州拯救出来。我们到此地汇合,没想到机缘巧合听到你遇险的事情。咱们都是天国将士,自然不能作壁上观,让你陷于清妖之手。” 邓光明见石云有勇有谋。 于是向其问道:“小兄弟,你在翼王那里现任何职?” 石云拱手说道:“区区一旅帅而已。我与翼王虽然是兄弟关系,但翼王用人,向来只问功劳,不问亲疏远近。” 邓光明点了点头。 他望着北方天京方向叹口气说道:“哎,洪天王封王无数,互不统属,各自为战。各位将领独占一隅,俨然成了军阀。洪天王号召各位王爷到天京勤王,大多数都无动于衷。天国的未来究竟在哪里?” 石云说道:“归王不必如此悲观,翼王曾说过,洪天王定都天京本来就是下策。天京除了北面的长江天险可以防备北方,对于南方来说,等于无险可守,终归会成为众矢之的。” “天国的王封的有没有意义,我看都是顶着光环,反而滋生了傲气。这种头衔有多大的意义,想必归王你感触最深。” 邓光明苦笑道:“石兄弟,你说的很对,现如今,有兵就是草头王。这种王连清妖的总兵都不如。我早已经被连续的战败和不断丢失的领地感到信心丧尽。” “不过你和翼王有恩于我。我邓光明也不是冷血无情之人,今后我愿意跟着石兄弟你和顾王几人作战。我听说翼王在成都已经建政,等面见翼王,我愿意为翼王研究枪炮技术,助翼王击败湘军。” 看着邓光明表了态。 石云再次拱手说道:“归王能够屈尊如此,我代翼王表示感谢。咱们事不宜迟,赶快去瓶窑跟顾王几人汇合吧。想必清军刚刚战败,浙江布政使蒋益澧必然会带大批清兵反扑。此地不宜久留。” 邓光明答应一声。 他刚要上马,忽然冷汗直流,有些站立不稳。 一旁的邓光武赶快搀住邓光明。 邓光明抱住邓光武的肩头。 他右胸的旧伤再次复发。 疼的他一口咬在邓光武的肩头。 直到咬出血来。 邓光武咬着牙忍受着疼痛。 他跟手下亲兵说道:“快将从高连升的队伍中抢到的洋药带来,归王忍受不住了。” 石云知道邓光明一方面是因为旧伤复发,另一方面却是因为犯了瘾。 他凝眉看了邓光明一眼,当即劝解道:“归王,如此吸洋药终究会把你身体拖垮的,我军中尚留有两名洋人,我派他们去上海请西洋医生为你开刀取子弹。你要下决心将洋药戒掉才好。” 邓光明双眼血红。 他见石云如此关心他的病情。 顿时热泪盈眶。 他大手钳住石云的臂膀说道:“石老弟,你若是能够派人治好我的病痛,我此身愿意捐给翼王……” 石云见邓光明说的恳切。 连连点了点头。 不大一会,就见邓光明急不可耐地将亲兵手中的洋药取走。 半个时辰后,邓光明再次站在了石云的面前。 看着邓光明渐渐恢复了精神。 二人这才携带人马一起奔向瓶窑方向。 晌午时分,在瓶窑古镇口。 顾王吴汝孝和谭绍光、蔡元隆三人携带人马已经等候多时。 听到远处混乱的马蹄声,几人见邓光明在一片烟尘中,打马奔来。 等到邓光明来到近处,吴汝孝三人下马拱手互相寒暄了一阵。 几人因为吴汝孝封王较早,而且是一名老将,又足智多谋。 都赞同暂时以吴汝孝为指挥。 吴汝孝也不推辞。 在他的驻地,一座破败的老君庙中。 几人召开了军事会议。 吴汝孝跟几人商议后,总结了几点。 一是利用青衣卫和天地会的眼线,不断聚拢天国其他将领,扩大队伍。 二是利用长江水道,争取与天京城内取得联系。 三是将最近的情况汇报给成都的石镇清,向其报捷。 四是仍旧带兵北上,到青浦山一带驻扎。 另外,根据石云安排,他派洋人乔尼到上海寻找洋人医生准备给邓光明医治旧伤。 安排完毕。 吴汝孝亲自写了奏报,石云加上八百里加急蜡封,马上派人送给在成都的石镇清。 数日后,在青浦山上,石云派去上海的乔尼带来了一位洋人医生丹尼尔。 邓光明此时的伤痛越来越严重,对洋药的依赖程度,已经走向极端。 邓光明刚刚因为精神错乱,错杀了一名亲兵。 他恢复神智后,看着亲兵被抬下去,不禁泪流满面。 他压抑心中的痛苦,举刀就朝着脖子抹去。 却被石云也给死死拉住。 石云看到邓光明形销骨立,面容形同恶鬼。 他说道:“西洋医生已经请到,你且到床上躺着,我给你带上十字架,屋内再摆上耶稣的画像。你就说你是虔诚的基督徒,骗取洋人信任。他若问你是谁,你就说是太平军的叛将,如今已经投靠了清廷。等西洋医生给你做完了手术。我自有方法将丹尼尔医生留下来。” 看着石云胸有成竹的样子。 邓光明干瘪的嘴唇微微张开,算是同意下来。 看着邓光明躺好后,石云也带上了十字架。 等到西洋医生丹尼尔被乔尼带进来后。 石云双手合十。 他做了一个祈祷的手势。 对着丹尼尔热情的说道:“哦,上帝保佑,丹尼尔医生,总算把你请到了。” 丹尼尔也是虔诚的基督徒。 他也回以礼节。