《八零，独美学霸被科研大佬宠上天》 第1章 刚重生又被算计 “静初，你听妈的，你给亚娟下迷情药。”张桂芬边说边往许静初手里塞小纸包。“她名声要是没了，只有你一个人能进京。男人工作都是你的。” 许静初没反应过来，怔怔的看着眼前的一切。她不是死了吗？怎么…… 墙上的挂历牌赫然写着，1980年6月7日。 她重生了！ 重生到林家接她和秦亚娟进京之前。 上一世，母亲让她这么做，说是为她好，其实是因为母亲知道，如果秦亚娟被人糟蹋了，嫁到林家的一定是她。 然后，便能如母亲的愿，顺理成章的扶兄扶侄子扶娘家。 许静初听从母亲的话给秦亚娟下药。下药没成功，反被秦亚娟抓住把柄，进林家之后，大肆宣扬她人品不好。 再加上秦亚娟工于心计，林家一家人对许静初非常厌恶，随便给她找了个工作后，便不再管她。 秦亚娟则是顺利嫁入林家。 “你这孩子傻了？”张桂芬见许静初半天不说话，破口大骂道，“你光长得好看，一点脑子没有。长得好看也是老娘给的。今天你去也得去，不去也得去。” “行。”许静初干脆答应。 张桂芬一愣，准备继续威胁辱骂的话和抽巴掌的手都没用上。 许静初揣着药包出了门。刚重生，她需要一点时间好好消化。 上辈子林家对她和秦亚娟的打算本是一位姑娘当儿媳。另一位给介绍个好工作，再帮着找个好夫婿。 可是她被秦亚娟各种算计，引得林家人讨厌。 还好，她命硬，随便进个厂子，认识了丈夫王跃进。后来赶着“下海”的浪潮，她摸爬滚打受尽辛苦挣了不少钱。 娘家见她发达，又趴在她身上吸血。王跃进本就不是良配，有了钱后更是暴露本性，在外面包养女人。 后来她积劳成疾，心力交瘁，郁郁而终时，王跃进和娘家人只盯着她的财产，没人关心她。明明她的病还能治！ 这一世！她绝不会糊涂！男人靠不住！娘家靠不住！只有自己靠的住！ 不是算计她吗？她就跟他们所有好好算计。 “静初，我找你半天。”遥遥打招呼的是秦亚娟。 “找我吗？”对于算计过自己无数次的人，许静初没什么好气。 “我妈说你家有治腰的药粉，让我找你来拿。” 治腰的药粉……这是上一世许静初给秦亚娟药包时的解释。 她告诉秦亚娟用粉和水涂在腰上最管用。按照张桂芬的话，“药粉和水会产生药效，到时候让赖子过去。” 赖子是村里的老光棍，好吃懒做，人品不端。 怎么现在……没人提，秦亚娟主动要药粉？ “我家没有。”许静初断然拒绝，秦亚娟的行为异常，她得加小心。 “那我去问婶子要。”秦亚娟也不纠缠，转头就走。 “等等。”许静初赶紧拉住秦亚娟，如果她去要，岂不是让张桂芬发现自己没给，她肯定会逼着自己，事发之后，顶罪的只有自己。 “药粉珍贵，我刚才舍不得给你，骗你的。”许静初手指绞着补丁衣裳，装的十分窘迫。 “我妈腰不好，你知道。”秦亚娟软了声音，“给我点吧。” “你从哪知道我家有药粉？”许静初刨根问底。 秦亚娟眼睛四处乱飘，随后镇定的说，“听别人说的啊！你给个痛快话，给不给？” “我家花大价钱买的。”既然秦亚娟上赶着，不坑她一笔不合适。 上一世许静初就觉得不对，秦亚娟又不懂医术，怎么可能一眼看出药粉不对。 “你想要多少钱？”秦亚娟直截了当。 “十块！”既然秦亚娟那么想要，稍微贵点也无所谓。 “你抢劫啊！”秦亚娟不满。 “那你去找我妈呗，看她要多少。”张桂芬在村里出了名的抠门。她要的价钱只会多，不会少。秦亚娟一咬牙答应了。“明天还在这儿，一手交钱一手交货。” 村医那治腰的药片，三毛一板，十块秦亚娟都答应，许静初立马肯定这里面有猫腻。 她要好好合计，绝不给秦亚娟一点冤枉自己的机会！ 第二天下午，两个人准时来到小河边，钱货两清。 天还没黑，村长就派人喊许静初去秦亚娟家，说秦亚娟差点中了迷情药。 “药……药是我跟静初买的，给我妈治腰用，谁知打开一闻，身子就不对劲，我赶紧扔了。” “静初，你要是不想我被林家接走，你直说啊！你毁我清白，我后半辈子怎么过啊！” 秦亚娟坐在炕沿边抽噎，她妈则是搂着她嚎啕大哭，一定要村长做主。 “许家闺女，你说说吧。”村长嘬了一口土烟，神情严肃，周围人也都扒着脖子看热闹。 “亚娟说我给她的药不对，应该她证明，我说说我给她的是治腰的药粉，你们也不信啊。” 许静初淡淡的说道，面对一屋子人的质疑，丝毫没有慌张。上辈子下海做生意，遇到的无赖多了。还怕一个秦亚娟？ “我还想说她冤枉我，想坏我名声。” “亚娟，静初说的在理。”村长转过头来，“你有证据吗？” 秦亚娟早已料想到，她止住抽噎声，“药粉还有点，要不让村医来看看。” 村长应允，立马有年轻的小伙子跑腿去找村医 “这是治腰疼的药片，碾碎磨成的粉。”村医闻完，又尝了尝，得出结论。 “不！不可能！”秦亚娟肯定说，央求着村医再看看。 许静初没错过秦亚娟眼里的坚定。 结合她前面的表现…… 这个秦亚娟……有问题…… “是治腰的药粉，”村医很肯定，“若是什么不好的药，我尝了还能好端端的站这儿？” 连村医也这么说，看热闹的人四散而去，村长的脸色阴沉着不好看。 秦亚娟也太咋呼了，屁大点事都喊他，闹这么大阵仗。 秦亚娟见情势不对，又抹了一把眼泪，“我也没说静初给我的药有问题，我只是说我身子不对劲，要进京了，我害怕出什么事，才惊动村长和大家。” “行了，也没人说你什么。”村长一甩袖子走了。 村子里的人不舍得开灯，许静初摸黑回家的路上遇到了赖子。 第二天一早，许静初还没起床，便听见有人喊道，“赖子和亚娟光着身子躺在一起。亚娟妈自己发现的。”报信的是村里有名的大喇叭——崔大妈。 相信有了她的帮助，整个村子都能知道秦亚娟和赖子的“好事”。 张桂芬昨天因为事情没成，回家狠狠的骂了许静初。许静初哭诉没成是因为张桂芬买了假药，要不然为什么村医也说是治腰的药粉。 张桂芬听着有理，又开始骂卖药的人赚黑心钱。 没想到，老天开眼，秦亚娟被糟蹋了。 张桂芬努力压住自己上翘的嘴角，去秦家看热闹。许静初赶紧起床。 明天林家派来的人就到，后天一早出发。许静初记得清清楚楚。 既然许家人日后还要不断的趴在她身上吸血，不如她先收点利息。 许静初偷溜进张桂芬的屋子，上天眷顾，得来全不费功夫。不知道是不是看热闹走的急，张桂芬平时放钱放票的抽屉竟然大敞四开。 叶静初赶紧拿了三十块钱和一些粮票回屋，“好心”地帮张桂芬锁上了抽屉。 趁着家里没人，又有亮光，许静初赶紧给自己的衣裳内里缝口袋，她晚上不敢干，怕张桂芬发现蜡烛用的多盘问。 秦亚娟家围满了看热闹的人，亚娟妈拿着大扫把站在门口竖着眉，单手叉腰，和门神一样凶神恶煞，“都看什么看！有什么好看的！” 第2章 进京都了 一个胆子大的人问，“听说赖子和你家亚娟睡了？” “你听哪个狗娘养的说？”亚娟妈大扫把一挥，向那人身上打去。 “赖子说的啊！赖子说他和亚娟睡被你发现了。他说他娶亚娟，可你不同意啊！”被打的人气急败坏，自己闺女做了丢人事，还有脸不让人说。 “没有的事！”亚娟妈中气十足，“我告诉你们，等京里的人来接亚娟，谁敢胡说八道，我拿一把刀砍死你们全家。反正我家就亚娟和我，光脚不怕穿鞋的。” 说完，亚娟妈进了院子，把大门“咣当”一声关上。 秦亚娟还在屋子哭，她莫名其妙的没了清白。 昨晚上，她洗漱后上炕睡觉，莫名的觉得身子燥热。开始还以为是炕烧太热，后来越来越不对劲。 赖子就是这时候翻了院墙，偷溜进她屋。她想喊人，却被赖子用布堵上了嘴。身子越发的瘫软无力，连挣扎都没力气。 再后来……她甚至不知道自己什么时候睡着了。 早上被母亲的惊呼声吵醒，同样被吵醒的还有赖子。赖子屁滚尿流的跑出她家。再然后……村里人都知道了。 这事太诡异了！秦亚娟肯定是许静初做的！但是她没有证据。昨天冤枉过许静初一次，她现在再说是许静初陷害她，别人肯定不信。何况……赖子说她是自愿的。 村里的山上 “赖子，这事做的不错。这是我事先答应你的两块钱。”许静初把钱递给赖子。拿秦亚娟给的钱，糟蹋秦亚娟自己。 这笔买卖划算！自己还赚八块！ 赖子笑的一口黄牙，“得了，静初妹子，下次有这好事还找我。” “赖子，我提醒你，别胡说。否则亚娟妈不会放过你，毕竟你才是糟蹋她闺女的人。”许静初眼神凌厉，语气阴冷，仿佛和平时不是一个人。 “放心，妹子，不会，这事说出大天去，都是我俩你情我愿。亚娟妈闹，我还闹呢。就说是秦亚娟死皮赖脸扒上来，毁了我的清白。”赖子信誓旦旦的保证。 许静初满意的笑笑。 昨天她去秦亚娟家对峙，趁着人多混乱的空，偷偷在秦亚娟炕被下洒了迷情药。 这药融水会发作，被热气一烘也会，等晚上秦亚娟家烧炕…… 为了确保万无一失，她还在秦亚娟的茶缸子里放了安眠药粉。 回去的路上，趁着夜色，她又找到赖子，答应事成之后给赖子两块钱。有这等好事，还有钱赚，赖子忙不迭的答应。 许静初不怕将来赖子反水，反正，她没几天就走了。赖子找也只能找许家。许家在她身上吸了那么多血，替她还点也合情理。 第三天，是林家来接人的日子。 公鸡打鸣，天刚亮。许静初一早便上山了，她想采点茶叶。 清早起来的，大多是忙活自家田地的人。农村人下地，穿的衣裳自然不讲究。 在这一众不讲究中，秦亚娟穿了一件白底碎花上衣，扭着细腰，目视前方地往村口走去。完全不理村里人的小声议论和指指点点。 “娟子，打扮的这么漂亮干啥去啊？”相识的人问。 “没事，我转转。”秦亚娟显然没说实话。 许静初越琢磨越不对劲，难道秦亚娟也重生了？ 那可就好玩了。 日头还没毒，就有人来报信，“静初，村长喊你去一趟他家。” 许静初跑的满头大汗，进屋时秦亚娟正给穿着军装的人倒水，“同志，您喝水。” “这位是许静初同志吧。”军人接过水道谢后，又和许静初确认身份。 许静初点点头，她记得这位，林建柏身边的得力助手——焦锦程。 “亚娟同志的父亲是首长的战友，静初同志的爷爷救过受伤的首长，可惜两位都已过世。首长想接你们两位进京，以慰故人的在天之灵，可好？”焦锦程开口。 这只是个过场，如果她们俩或者她们家人不同意，焦锦程根本不会跑一趟。不过，她们又怎么可能不同意？ 见面前的两位小姑娘毫不犹豫的点头，焦锦程继续说，“今晚我会住在村长家，明天一早咱们就出发。” 粮票和钱被紧紧缝在口袋里，许静初收拾了几件衣服，还带上了自己的课本。上辈子她吃了不少没文化的亏。 重活一世，她一定抓紧一切机会学习。有上辈子“下海”的经验再加上文化知识，这一世，她一定能活的好好的。 张桂芬回家后，见许静初除了拿自己的衣裳，没拿家里其他东西，很满意，“静初，你记着，站稳脚跟立马给家里写信，求着林伯伯给你找工作。赶紧挣钱。” 许大成也开口，“许静初，你记着要不是因为你是女孩，好事怎么也轮不到你。你欠你哥的你得还。” 许家刚接到信时，一心想把许建国送到京城，可是林家指明了要女孩。许家怕鸡飞蛋打，只好作罢。 许静初去也行，到时候往家里交钱也一样。 “爸妈，你们说的我都记住了。”许静初生怕最后时刻有变，为了自己的前程，她违心的顺着爹娘说。 上一世，她也是一样的回答，不过，当时回答的真心实意。以致于秦亚娟算计她时，她还自我安慰早点赚钱也好。 拖拉机转部队小卡车，颠簸了一上午，三个人终于坐上了火车。 一路上秦亚娟不停的在向焦锦程献谄，焦锦程不为所动。 这位小姑娘，昨天一早就在村口等，又对自己过分热情，不过就是想自己能替她美言几句。焦锦程懂。 另外一个小姑娘倒是安静，看着像个安分懂事的农村姑娘。 这两位……也不知道到底首长家会选哪位做儿媳？ 是了，林建柏当时糊涂，竟然跟两家长辈都许了婚约。谁想到，两家都生出来女儿，他家倒是也生了两个儿子。 可惜眼前的两个姑娘比他家小儿子大好几岁，自是不相配。只有大儿子适龄。 林建柏和妻子章秋韵商量过了，可以给其中的一个姑娘找个好工作，将来再挑个好夫婿，也算还了恩情。 如果两个人都和儿子没感情，那就给两个人都找工作。 都改革开放了，婚姻自由，他们做父母的也不能仗着家里有势强迫人家姑娘。 何况……别说人家姑娘。自家儿子也是难啃的硬骨头。 “首长，两位姑娘到了。”焦锦程带着她俩走到军区大院时，天已擦黑。 漆红色的沙发，枣红色的家具，水泥灰的地面，黑色的电话上还盖着白色勾花的布。虽然不符合许静初的审美，但她知道，在这个年代已属极好的装潢。 “叔叔阿姨好。”秦亚娟一点儿也不怯场，落落大方的打招呼。 “叔叔阿姨好。”许静初也鞠躬问好。 “霆宇，去，上楼喊你哥，家里来客人，还待在楼上看书。不像话！”林建柏指使看电视的小儿子。 林霆宇的哥哥——林霆钧。上辈子秦亚娟反复算计许静初的战利品。 哪个少女不怀春，尤其是林霆钧长得那么好看，背后又是林家。许静初也曾想过争取。 可惜，在秦亚娟的步步算计下，许静初在林家越来越不受欢迎。别说始终冷若冰霜的林霆钧，连最开始对她热情的林建柏最后也只剩下礼貌。 上辈子她和林霆钧的交流近乎于无，她后来听说林霆钧大学毕业后又出国深造，回国后前往某个不能说的地方为祖国做研究，贡献一生。 大佬的一生光辉灿烂，她的一生也算波澜起伏。 但他们是飞鸟和海鱼，永远不会相交的两条平行线。 第3章 确定秦亚娟重生 许静初看秦亚娟淡定自若的坐在凳子上，耐心的和章秋韵聊天。上一世可不是，她一直张望楼梯，等着看林霆钧。 不对……太不对了…… 林霆钧紧蹙着眉下楼，父亲先是不满意他去上大学，后是要给他包办婚姻。烦！要不是学校暑假不留人，他肯定不会回家。 许静初没错过章亚娟见到林霆钧那一瞬间的失神，然后又装做陌生人的慌乱。许静初当即肯定了自己这几天的猜测。 没错！章亚娟也重生了！ “静初，静初。”秦亚娟“好心”地碰碰许静初的衣角，调笑道，“打招呼啊！” 许静初这才反应过来，“你好，林同志。” “喊什么同志，喊哥吧，以后霆钧是你们的哥哥，霆宇是你们弟弟。”林建柏提议道。 “好的，叔叔。哥哥，你好。”许静初声音软糯糯的，像一根羽毛搔过林霆钧的心。 呵，看来眼前这个女人对他心怀不轨，林霆钧想。一开始故意装看不见他，引起他的注意。现在又故作小女儿娇态。 “妈，我还要上楼算题。”林霆钧没理会许静初的招呼，转身径直上楼。 连一向疼爱儿子的章秋韵都觉得儿子做法欠妥，跟许静初解释道，“他……学知识学傻了，别理他。” “没关系，章阿姨。学知识是好事。虽然我们在农村没有条件，但是我记得老师说过知识就是力量。”许静初给章秋韵给了一个台阶。 上一世两个人刚进门，秦亚娟从行李里掏出二斤白面，说是报答林家的恩情，她知道林家不缺，但这是她能拿出的最好的东西，把林家夫妇感动坏了。 这一世，秦亚娟到现在都不见动静。许静初见她不动，自己从包里掏出事先准备好的茶叶。 她既不想嫁给林家的儿子，又不想工作，她想读书。不按照别人设计好的路线去做事，有求于人，许静初必须讨好林家的每一个人。 “林叔叔，章阿姨，这是我凌晨四点上山采的茶叶，还新鲜，你们将就着喝。村里也没什么好东西。” 林建柏和妻子交换了个眼色，收下了。“辛苦你，静初。你们俩还没吃饭吧，给你们留了饭，去吃吧。”林建柏开口。 两个人道谢后去吃饭。红烧肉，炸带鱼，还有白馒头。都是农村人家平时吃不上的饭，两个人却举止斯文，细嚼慢咽。 林建柏朝章秋韵使眼色，证明自己观点正确。章秋韵本不愿意接俩人来，准确的说是不想在两人之间挑儿媳。 她的儿子是高考恢复后的第一批大学生，虽然林建柏看不上，说读书无用，只要进军队才能报效祖国。 章秋韵可不那么认为。她儿子金贵着呢，家世好，有知识，有前途，又长得好看有个子，不少人都想给她儿子介绍对象。 但都被章秋韵以儿子还在上学的理由推了。章秋韵想尊重林霆钧的意见，她相信以林霆钧的眼光，一定挑个好姑娘。 再不济，她也会为儿子物色一位家世相貌工作等所有方面都旗鼓相当的姑娘。 怎么说都不能娶农村来的姑娘吧。农村的姑娘连吃饭礼仪，接人待物都不好。 可眼下章秋韵瞅着好像又不是那么回事。 许静初边吃边琢磨，突然明白了前面发生的好多事。 秦亚娟主动要治腰疼的药粉，是想复制上一世的事，所以……上一世，秦亚娟没中药，是将计就计为了陷害自己。 对焦锦程热情是想焦锦程替她向林家人说好话，但是她不再讨好林家人，是因为她只想求林家人给她工作，而不是像上一世那样嫁进林家！ 上一世嫁进林家，说好听点，是她自己争取的，说不好听，就是她算计许静初得来的。 嫁给首长儿子，而且这个儿子还是大学生，和有一份工作比，任谁都会选择前者。 只是人算不如天算，秦亚娟没想到，林霆钧和家里因为他读书，不入伍闹的很僵。被逼娶了她之后关系更僵。 林霆钧干脆心一横去了某个不能说的地方潜心为国研究，只留她一个人照顾林家年迈的父母。她和林霆钧过了一辈子，连个孩子都没有。 更让秦亚娟没想到的是，林霆钧无意中发现自己竟不是林家亲生的孩子。这下他和林家的关系更疏远。 林家更是震惊，多番调查后发现，竟然当时在医院生产时抱错了孩子。而他们真正的孩子正是许静初的丈夫——王跃进。 彼时，王跃进是志得意满的民营企业家，踏着改革的浪潮赚的盆满钵满。王跃进又会笼络人心，很快便取得了林家夫妇的信任和爱护。 最后林家夫妇只留给秦亚娟微不足道的钱，剩下的财产全数留给王跃进和小儿子林霆宇。 唯一让秦亚娟舒心的是，许静初死的早，王跃进的钱她也没享受到。 这一世，她再也不会糊涂！她必须要嫁给王跃进！许静初那个贱蹄子她不配！ …… 奔波劳碌了一天，终于躺在床上，还是有些柔软的床，虽比不过前世的席梦思，但总比大炕好多了。许静初只想好好睡一觉。 “静初，静初。”有人却不想她如愿，秦亚娟一劲儿的喊她。 “怎么了，亚娟。”许静初忍下自己的不耐。 “你看林大哥长得多好啊！又是知识分子。”秦亚娟在卖力的推销林霆钧。 “所以呢？”许静初完全不顺着她的话头，直接了当的问。 秦亚娟只好说出自己的目的，“静初，我悄悄告诉你个大秘密啊！我听大人说，咱俩其中的一个能和林大哥结婚。剩下的另一个人林叔叔给找工作。” “所以呢？”许静初还是同样的话术。 “我家现在缺钱，我想工作。嫁给林大哥后肯定又得人又得工作。要不是我着急挣钱，我才不想让给你。”秦亚娟的语气里满是惋惜。 “不用你让，我不想要。”许静初转过身去，不再搭话。 许静初竟然没有千恩万谢，还这么冷漠，秦亚娟愤愤的攥紧了手。 你不想，你不想，事情也由不得你！ 许静初听见秦亚娟的微鼾声才敢动。秦亚娟想要她的人生，那就要吧。 秦亚娟一定以为王跃进人品端正，吸金能力强，后来又背靠林家。 其实，王跃进是个十足的好演员，人品端正，待人谦和都是装的。吸金能力更是趋近与无，花钱能力倒是一绝。 前一世许静初一个女人不好抛头露面，两人商量便由王跃进在前操作，许静初幕后出主意。若是没有许静初，王跃进怕是一分钱也挣不到。 更别提王跃进家还有各种糟心事，大姑子小姑子，兄弟妯娌之间，最可怕的是王跃进他妈。 秦亚娟只看到王跃进被认回林家后的日子，却忘了前二十几年的日子。 算计过她的人往火坑里跳，许静初不会拉，只会拍手叫好。 许静初择席，睡得并不安稳。 夜深人静中，她看见秦亚娟去院子的晾衣绳上拿了一条男士内裤。 然后……塞进了她许静初的被窝。 行！开始了是吧！奉陪到底！ 第4章 床上的内裤 前一天的舟车劳顿让两人疲惫不堪，一觉睡到大天亮。 章秋韵敲门时，两位姑娘还睡着。许静初本想早起帮章秋韵做家务，但是…… “亚娟，静初，勤务兵已经把早餐送来了，你们收拾下楼吃早饭吧。”经过昨天的初见，章秋韵已经对两个姑娘的印象有所改观。 “好的，章阿姨。”秦亚娟和许静初边答应边叠被子。 章秋韵准备出去叫儿子们，一眼瞅见秦亚娟的床铺上有块藏蓝色的布头。看起来像……男人的内裤。 “亚娟，这是什么？”一个未婚嫁的姑娘床铺上竟然出现男人的内裤。尤其这个姑娘现在住在自己家里，将来有可能成为自己的儿媳。 章秋韵现在的血压蹭蹭上涨，比坐火箭升的都快。 顺着章秋韵手指的方向，秦亚娟也看到了……但是，她昨天明明放在许静初的床上。 站在章秋韵身边的许静初一言不发，也在探寻的看着她。 “章阿姨，我不知道。我什么都不知道。”事发突然，秦亚娟一时想不到理由解释，只能惊慌失措的矢口否认。 “妈，我大哥收衣服时没找见内裤，你说会不会昨夜风大，刮墙外面去了。”林霆宇不扯着嗓子在楼道喊道。他还小，遇事不决，喊妈准没错。 现在，他还不是英姿飒爽的军人，只是个只知道耍枪弄棍的小孩子，说话一点儿忌讳没有。 “诶，这不是我大哥的内裤吗？”林霆宇眼尖，一眼认出来内裤的主人。“我给我大哥拿走。” 林霆宇拎着内裤出去，屋里又是一阵安静。“章阿姨，我不知道，真不知道。” 秦亚娟哭的情真意切，恨不得做点什么，证明自己的清白。 章秋韵没说话，她想不明白好好的一个小姑娘拿她儿子的内裤做什么，没动机没理由啊！但是真让她当什么事都没发生过，她又像吃了苍蝇一样恶心。 “没事，你别有心理负担。吃饭吧。”章秋韵假笑道。她在军区医院里是干的政委工作，场面话一套很熟练。 两个人下楼时，林家父子已经吃上饭了。许静初正在盛粥。 “静初啊！别忙了，坐着吃吧。”林建柏招呼道。 “没事，林叔叔，我把阿姨和亚娟的粥盛完就来。”许静初脆生生的答道。 今天她穿了一件浅蓝色碎花的上衣，虽然打着补丁，但是干净整洁。在炎炎夏日让人眼前一亮，很清爽。 林霆钧低头不语，只是一味的吃早饭。他不喜欢许静初。和同样昨天来的秦亚娟比，许静初一点儿边界感都没有。 不管是直接叫他哥哥，还是今天的特意打扮。林霆钧都反感。这个女人还真以为真能嫁给自己啊！现在还在给一家人盛粥，分明拿自己当主人，哪有一点客人的架势。 “章阿姨，吃早饭。”许静初见章秋韵拧着眉，还有她身后唯唯诺诺的秦亚娟，心里很满意。 一件小事动摇不了什么，但是天天都有小事呢？日久天长，她不信谁家天天愿意过鸡飞蛋打的日子。 “诶，你也坐。”章秋韵心想，人与人之间不同，眼前的姑娘看起来还是很规矩的。 林建柏最先吃完，掏出四十元钱，“每人二十元，我和你们章阿姨要上班。吃完饭，让霆钧带你们去商店看看。小姑娘都爱美，买点你们需要的” “我不去。”林霆钧把碗一放，“我要回屋学习。” “不去不行！”对待儿子，林建柏没好气，臭小子最爱和他对着干。 “霆钧，少学一天也不耽误。带妹妹们转转啊。妹妹刚来，人生地不熟。”章秋韵好声好气的安抚儿子。 林霆钧没作声，转身上楼。“这是答应了。”章秋韵解释道。 “阿姨，您别收拾了，我来干，左右我又没事。”许静初拦住章秋韵想收拾碗筷的手。 “那多不好意思。”章秋韵越来越喜欢许静初，懂事能干。 “没事，阿姨，您赶紧上班去吧，别迟到了。”因为早上的内裤时间，章秋韵确实有点来不及。 “麻烦你了，静初。”章秋韵换了鞋，匆匆离开。 “许静初，你来人家当保姆啊！没想到，你还挺明白自己的身份。”林家兄弟现在都在楼上，秦亚娟忍不住开腔阴阳怪气。 往她床上放内裤的一定是许静初，没别人。别人没理由害她。 许静初没理她，继续收拾碗筷。 “许静初，我跟你说话呢，你不搭理我是什么意思，你心虚是吧。你说，我床上林霆钧的内裤是不是你放的？”秦亚娟厉声说道，像在审犯人。 “我不知道你在说什么。”许静初伸手扒拉开秦亚娟，“如果你帮忙就留在厨房，如果你不帮忙别碍事。” “许静初，你什么态度，你信不信我告诉叔叔阿姨你用迷情药害我的事？”秦亚娟气不过。 “你是说你告诉叔叔阿姨，我好心给你治腰的药粉，你却冤枉我给你下迷情药的事？你去吧。”许静初心里暗笑，重生一世，秦亚娟的嘴还是那么快。 秦亚娟意识到自己失言，愤愤的转身走出厨房。坐在沙发上看电视。 许静初收拾完碗筷，又开始做家里的卫生。上辈子她吃的苦很多，做家务在她眼里都不叫事。 嫁给王跃进后，要洗他们全家人的衣服，做全家的饭，就这婆婆也不满意，挑三拣四。哪怕后来，王跃进一家指着她赚钱的时候。 既然秦亚娟想受这份苦，那就让她去吧。 等许静初收拾差不多利索，已经上午十点多了。秦亚娟坐在沙发上小声嘟囔，“林霆钧怎么还在看书？说好的买东西还要等到什么时候啊！” “现在。”林霆钧和林霆宇刚好下楼。 秦亚娟几乎是弹射从沙发上站起来，背后说人，不小心让人听见了。尴尬…… “我要学习，让霆宇带你们去吧。”林霆钧神色冷淡。 早饭后到现在他一直在解一道数学题，可惜还没有解开。让本来烦躁的他烦上加烦。 “哥，外面很晒。”有机会，林霆宇必须好好敲他哥哥一笔。 “五块，你不去我找别人。”林霆钧很大方。 “去去去。天下第一好哥哥，我最爱你了。”秦亚娟印象中的林霆宇是说一不二的军人。难得见他撒娇，违和感十足。 “走吧，两位姐姐，我带你们出去。”林霆宇给二人引路。 一路上不少人好奇的打量秦亚娟和许静初，向林霆宇打听。“霆宇，这是你们家新来的两位姐姐？” “对，”林霆宇答得干脆。林家要从农村接两位姑娘来的事整个军区大院都知道。只是，没想到，这两位农村姑娘气质都很好，一点儿不像农村长大的。 尤其个子稍高的那位。身材高挑纤瘦，却该有的都有，按照农村人的说，一看就个好生养的。不仅身材好，脸也好看，眉清目秀，唇红齿白。哪怕跟军区大院里从小娇生惯养的女孩比，也不差哪里。 唯一能看出她是农村姑娘的破绽是那身补丁衣服。 “两位姐姐，你们想去哪里？”林霆宇年纪虽小，办事却老成。带客人玩，自然询问客人的意见。 “百货商店。”秦亚娟抢先回答。 第5章 赚了的一天 “没问题。”林霆宇介绍道，“百货商店离咱们这儿不远，大概二十分钟路程。咱们走着去？” 五块钱来之不易，林霆宇不想花在车费上，二十分钟的路程对于天天上蹿下跳的他来说根本不值得一提。 “好啊！”许静初和秦亚娟难得意见一致。她们手里的钱也异常珍贵，二十分钟的路程不算什么。 “我们先去看衣服吧。”秦亚娟早已想好这二十元钱的用处，她要买几身漂亮衣服，将来去工厂工作，穿着好看的衣服，一定能吸引王跃进。 许静初知道置办衣服必不可少。如果自己天天穿着带补丁的衣服在军区大院晃悠，一定会有人说林家虐待自己的闲话，这样会给林家带来麻烦。 “行，霆宇弟弟麻烦你了。”许静初开口。 林霆宇很喜欢这位高个子的姐姐，“谢谢”，“麻烦”总是挂在嘴边。老师说要懂礼貌，高个子姐姐是懂礼貌的姐姐，不像另一个姐姐总是命令的语气。 他亲哥还没这样对他呢！哼！要不是看在爸妈的面子上！要不是看在钱的面子上！ 秦亚娟很快就给自己挑了几件衣裳，拿着去试。售货员在一旁尽力向许静初推销，“这位同志，你试试这件鹅黄色的裙子，一般人我不推荐。你长得好看，衣服衬你。” 许静初摆摆手拒绝，秦亚娟刚才拿了一件上衣，3元。这件裙子，怕是没10元下不来。她的钱要用在更重要的地方。 “静初姐姐，”林霆宇扯扯许静初的衣角，示意她稍微蹲一点，自己够不着。 “怎么了？”许静初很配合。 林霆宇附耳在许静初身边，“我只偷偷和你说啊。我觉得你比亚娟姐好看，哪件衣服你穿上都比她好看。” 许静初笑笑，“谢谢你的夸奖。姐姐一会儿给你买糖。” 听到“糖”字，林霆宇更高兴了，瞬间笑弯了眼睛。 秦亚娟将二十块钱花的干干净净，“静初，你什么也不买吗？难道你想把章阿姨给你的二十块钱眯起来，回头再麻烦章阿姨给你买东西，你的算盘打的真响。” 秦亚娟因为林霆宇在，故意这么说。小孩子最爱学舌，也最听不懂话里的好赖。 “谁说我不买？我们是先迁就你。等你买完了，我再买。”许静初怼回去。 “谁知道你还要买到几点，我不等你。我要回家。我累了。”秦亚娟见许静初还有别的打算，根本不想陪她。 在村里看电视的机会少，她好不容易才实现看电视自由，自己想买的东西又买完了。她才不想陪着许静初闲逛。 “亚娟姐姐，你记得回家的路吗？如果你记得，你自己可以先回家。” “我必须要陪静初姐姐，一方面我哥交给我的任务我没完成。另一方面回去的路和来的路一样，咱们走过一遍。静初姐姐接下来要去的地方她肯定都不认识，所以我必须要陪她。” 不愧是首长家的孩子，说话调理清晰，不卑不亢。 “行，亚娟姐自己回去。”秦亚娟虽然不想讨好林家人，但也不能因为没必要的事惹他们，哪怕是林霆宇。 见秦亚娟离开，许静初开口对林霆宇说，“霆宇弟弟，麻烦你带我去买布吧。” 早上收拾屋子的时候，许静初看见林家有缝纫机。既然不能穿带补丁的衣服，她可以扯布做几件新衣服。 上辈子在王跃进家可是给他们全家人做过不少衣裳。好几十年没做了，技艺兴许有点生疏，没事，慢慢想，总能想起来。 “好。”林霆宇不理解，但尊重。 许静初挑了几块料子，有沉稳些的颜色，也有鲜亮点的颜色，应付不同的场合应该够了。 “静初姐姐，接下来去哪？”林霆宇人小鬼大，他看得出许静初有自己的想法。 “走啊！给你买糖。”林霆宇没想到许静初这么快就兑现承诺，蹦蹦跳跳的给许静初带路。他更没想到许静初竟然大方的一次给他买了半斤。 “霆宇，姐姐和你说好。这些糖要分开吃，一天不能超过五颗。否则会长蛀牙。” “什么是蛀牙？” 许静初才意识到自己失言，八十年代的人哪懂蛀牙。“就是……虫子会用钻刀给你的牙齿打洞。” 许静初故意说的很疼，吓唬小朋友。 “好好好，我一天吃四颗。”小朋友果然很好吓。 “走吧，给你买完吃的，接下来，咱俩给全家人买吃的吧。咱们去买一些菜和肉，还有米面油。” 说起来，许静初就心痛，早上收拾的时候，她发现林家的厨房里除了简单的调料，米面油都没有。章秋韵肯定也没想到她要买这些，也没有给她粮票。 这些粮票都是她自己搭的。 “姐姐，买这些干什么？我们家不做饭。我爸妈都不会做饭，平时都是去食堂打饭。”林霆宇的回答很好的解释了家里为什么空空如也。 “没事，姐姐会做。就是辛苦你一会儿帮姐姐扛回去。姐姐不会让你白扛。一会儿给你买奶油冰棍。咱们坐车回去，姐姐请客。”许静初求人办事的态度诚恳，哪怕被求的对象是小孩子。 “好好好。”林霆宇连忙答应：“姐姐，你别看我年纪小，我力气大着呢。” 许静初心说，我知道你力气大，否则也不敢买这么多东西。 许静初买完东西，直接放在商家。“霆宇，咱们一会儿来拿。姐姐还有一个最想去的地方。” “哪儿？”现在静初姐姐上天下海林霆宇都愿意陪。 “新华书店，我想买几本书。”许静初从农村带来的书不全面，练习题也很少，她一心想买书。 “没问题，姐姐，练习本，笔，尺子那些文具你要吗？我有好多，用不完。”经过短短一个小时的相处，林霆宇已经把许静初当自己人。 而且……他本来就不爱学习。学习有什么意思，不如去大院里跑跑，找小伙伴们玩打架的游戏。 只有他哥在喜欢在屋子里学习，现在又多了仙女姐姐。 “要要。”许静初喜出望外，连连点头。苍蝇再小也是肉。能省一笔是一笔。 因为买布比买衣服省钱，所以许静初大包小包的买完，还剩不到五块钱。 又是赚了的一天！ 许静初和林霆宇回到家，已经是过了十二点。林霆宇活动了一上午，此刻安静下来，肚子饿的咕咕叫。 “静初姐姐，我哥哥肯定沉迷于学习，忘了吃饭。我去食堂打点吧。妈妈早上留了咱们四个人吃饭的票。”林霆宇自告奋勇。 “也行。”许静初也累的不行。 两个人手里拎着满当当的东西进来时，秦亚娟还在看电视。 “呦，许静初，这都是你买的东西？你真把这儿当自己家了？”秦亚娟阴阳怪气的讽刺道。 第6章 展示做饭的实力 “不如你！”许静初抹了一把额头上的汗。“除了买东西以外，看了一上午的电视。是你真把这儿当自己的家了。” “不对，这比你家好多了。”许静初又补充一句。 “你！”秦亚娟被气的说不上话。 林霆钧下楼正好听见许静初阴阳怪气秦亚娟。原来这位“妹妹”除了对他心思不正以外，品行也不好。对自己一起从农村来的伙伴说话狠毒。 这样的人，还肖想自己能娶她？下辈子吧。 最重要的是，他早上听霆宇说，他的内裤是从两位新来的姐姐房间找到的。想到有人，还是位姑娘碰过自己的内裤。林霆钧起了一身鸡皮疙瘩，直接把内裤扔进垃圾桶。 拿内裤的人……不用问，林霆钧也知道是谁。 “林霆宇。”林霆钧的语气不太好，“去食堂打饭了吗？” “没，哥，我这就去。”一向狗腿子的林霆宇立马看出他哥心情不好，喊他全名，多大的事啊！准是一上午一道题都没解出来，跟自己较劲呢。 哥哥跟他自己较劲行，林霆宇却不跟哥哥较劲。无他，哥哥在他每次要挨打的时候都能替他美言几句，平时也给他好处不断。 “霆宇，我和你一起去吧。你一个人又是饭又是汤又是菜，拿四人份，太多了。”许静初放下手里的活。 “行，麻烦静初姐啦。” 饭打回来，林霆宇把林霆钧的那一份送上楼，他和许静初秦亚娟一起吃。吃完秦亚娟又是一抹嘴准备去沙发上看电视。 “秦亚娟，你给我回来！”许静初没好气的喊道。这人真不把自己当外人。 “早上你的碗我帮你洗的，中午饭是我和霆宇一起打的，你的碗你自己洗。” “呦，帮林家人洗碗行，怎么就不能帮我洗碗呢！许静初你要装，装的像一点啊！把趋炎附势都写在脸上了，生怕别人看不透你的心思。”秦亚娟叉腰指着许静初的鼻子骂。 “我不是趋炎附势，我只是不像某个人，心安理得的住在别人家，吃人家喝人家，还不干一点活儿，只顾着看电视。”许静初正义凛然，毫无惧色的说。 “我没吃你的，没喝你的，也没住你的，凭什么伺候你？难道你是资本家的大小姐？” 虽然改革开放了，但是“资本家”，“大小姐”仍然是敏感的词汇。尤其在军区大院里。 “你说什么呢！”秦亚娟果然变了脸色，“许静初，你别血口喷人！” “不干活只吃饭看电视，可不是资本家的大小姐呗。”许静初不怕。“你要是觉得我血口喷人，我还可以嚷得更大声，让街坊邻居都评评理。” 秦亚娟张了张口，最终没说话。这件事，她理亏，她不能让别人知道。 “我洗就我洗。”秦亚娟嘟囔道，幸好是食堂打的饭，不过几个饭盒几双筷子，简单的很。 有人洗碗，许静初乐的清闲，上楼回屋睡午觉。昨晚上，为了让男士内裤合理的出现在某个人床上，她一宿都睡得警醒。 吃饱食困，又是夏天午后，正是困的时候。 …… “霆钧哥，你下楼了啊！”秦亚娟主动搭话，昨天晚上她反思了自己，重生一世，她已经和林霆钧没关系，必须调整心态。 总是别别扭扭的，不仅容易让别人看出端倪，也不利于达到自己的目的。还不如热情大方的与林霆钧接触。 “嗯。”林霆钧见秦亚娟洗碗，又在心里给许静初记了一笔，那个女人还懒！连几个饭盒都不愿意洗。 许静初美美的睡了一觉，下午三点。做饭还有点早，趁着秦亚娟没在屋，自己可以抓紧时间学一会儿习。 语文方面还好说，多读多记多背，自然能把基础补上来。数学可是一团糟，两世加起来，许静初也只读到小学。 张桂芬不让她上初中，说浪费钱。要想考大学，学文化，许静初深知自己还差的远。 许静初浅浅的学了两个知识点，估摸着时间差不多，下楼做饭。今天是她到林家做的第一顿饭。她一定要展示自己的实力，这样林家才能答应她的要求。 糖醋排骨，葱烧豆腐，鱼香鸡丝，清炒土豆丝，又烙了几张饼，做了一道酸辣汤。 “哪来的香味？是不是邻居家老郝家又做好吃的了？”林建柏下班一进门就闻到香味，章秋韵不会做饭，他闻到香味还以为邻居家飘来的。 “行了，老林，你别羡慕。我马上去食堂打饭。”章秋韵也刚到家，进厨房准备拿饭盒。 厨房门紧闭着，章秋韵推开门。 “章阿姨，您回来了。洗洗手准备吃饭。”许静初已经开始打扫厨房。 “静初，这些……都是你做的？”章秋韵惊的下巴都要掉下来了。糖醋排骨这样的菜平时食堂都打不到，得去外面的国营饭店吃。 “对，章阿姨。我听霆宇说，平时家里都是打饭，我想我闲着也是闲着，干脆买了菜做。”许静初将盘子端出去。 林建柏本来坐在沙发上看报纸，鼻子闻着香味越来越浓，实在按捺不住，鼻子顺着香味寻去，竟然是自家的香味。 章秋韵一边摆筷子和碗，一边向林建柏解释，“是静初做的饭。” “静初，你还会做饭啊！”林建柏很诧异。 “林叔叔，在农村我天天做饭，都是上不得台面的家常菜。您将就吃。”许静初端着汤出来。 “糖醋排骨还算家常菜？”林建柏打趣道。 “这是我跟镇上饭馆的师傅学的。”许静初早就想好了说辞，不能露出破绽。 “去，喊那俩臭小子吃饭。”林建柏指挥章秋韵，他搓搓手掌，期待的说，“今天我得好好喝一口。改善伙食。” “对了，喊亚娟一起下来吃饭。”许静初做饭的时候，秦亚娟已经回来了，她估摸着林家夫妇快下班了，所以也没再看电视，一头扎进屋子待着。 她今天下午随意出去转转，重新熟悉周边环境。 许静初愿意在家当保姆讨好林家人，那就让她当呗。反正自己快走了，顶多还有一个月。以后，她飞黄腾达，再也不用求着任何人。 见孩子们都下楼，林建柏招呼他们吃饭，“快快快，今天是静初和亚娟来咱家之后，咱们第一次坐在一起吃一顿正式的饭。而且静初还准备了这么丰盛的饭。就当过年了。” 林霆钧见林霆宇和章秋韵丝毫没有察觉的点头应和，心中更加警惕。 许静初——这个女人太有心机了。她竟然想到用厨艺收服他爸妈，试图证明自己是一位贤妻良母。 她以为证明自己事贤妻良母后就可以掩饰她早上做的事了吗？就可以嫁给自己吗？想的美！ 围魏救赵这一招她学的真好啊！ 追自己的女人很多，但像许静初这样长得漂亮，又有心机，十足十的蛇蝎美人型，林霆钧确实第一次遇到。 而且他的家人好像都被她收买了，才短短一天时间。太可怕了。这种女人别说娶回家，最好连接触都不要。林霆钧下定决心。自己要提高警惕，当全家人的最后一道防线。 “静初亚娟，你们今天都给自己买东西了吗？”章秋韵询问两人是否适应，白天做了什么事情。 “买了，章阿姨，我买了新衣服，穿着的就是。我看大院里的人都不穿带补丁的衣服。我怕穿带补丁的衣服给你们丢人。”秦亚娟抢先回答，证明自己没有乱花钱，顺便影射某位穿着补丁衣服的人。 “嗯，小女孩正是爱漂亮的年纪。阿姨给你们钱，本来也是想让你们添置两件漂亮衣裳。” 听到章秋韵的回答，秦亚娟更得意了。重活两世，她还能猜不透章秋韵的心思？ “静初买了什么？”章秋韵又问许静初。 正在大快朵颐的许霆宇抢答，“静初姐买了粮食菜和肉，自己掏的粮票，你们得把粮票补给她。” “补补补。”章秋韵连忙答应，不用林霆宇提醒，她也会主动补给许静初。 他们的粮票富裕，许静初从农村来的，各种票肯定很珍贵，肯定是家里父母让带着傍身的。 “静初，阿姨一会儿把票和钱都给你啊。你能做饭叔叔阿姨已经跟着沾光了，怎么还能占你便宜呢？”章秋韵的态度已经和昨天她俩刚到的时候千差万别。 话赶到这儿，许静初正好说出自己的想法。“林叔叔，章阿姨。我住在这儿，每天也没什么事，晚饭就由我来做吧，省的去食堂打。” “静初啊，叔叔虽然爱吃你做的饭，但是怕你辛苦。”林建柏也羡慕人家能吃口热乎饭，但是妻子工作很忙，他也不好要求。 “不辛苦，叔叔。章阿姨您看可以吗？”许静初又问章秋韵。 “那太好了，阿姨肯定同意。等下阿姨就把钱和家里的粮票肉票都给你。你看着安排。” “好的，章阿姨，那我每天记账，您有空的时候看账本。”许静初不想给秦亚娟冤枉她贪图硬头小利的机会。 “章阿姨，我还有一件事麻烦您。”许静初又说。 第7章 美人计 “你这孩子，说什么麻烦。有话你直说，”章秋韵快人快语。 “章阿姨，我看家里有缝纫机，我今天买了布。我能不能拿缝纫机做衣裳？”林家的缝纫机崭新的像没人用过一样。 “当然能。那缝纫机我没用过两回。你要是能做衣裳，也算物有所值。”章秋韵工作上雷厉风行，一丝不苟。就是对于家事……一窍不懂。 做饭收拾屋子都不怎么擅长。别人家买了缝纫机，她跟风也想买，尝试了一两次后……彻底放弃。 本来还想添油加醋影射许静初的秦亚娟无话可说，许静初的种种行为仿佛在打她的脸。又知道做新衣裳不给林家丢人又主动承担做饭的活，她多勤快，显得别人多懒惰似的。 哼，让她许静初得意一会儿吧，早晚有一天自己能把她踩在脚底下。 “爸妈，静初姐还去了新华书店。”林霆宇不忘给他静初姐增光添彩。 “去新华书店买什么？”章秋韵问道。 许静初犹豫要不要实话实说，她知道林建柏很反感儿子读书而不当兵的行为。自己现在想读书…… 可是，同住一个屋檐下，将来又需要林家的帮助。林建柏早晚要知道。还不如自己坦白。 许静初措辞半天，开口道：“我去买习题册，在农村我只上了小学，爸妈就让我回家帮忙干家务和农活了。现在没什么农活，我想趁着自己有空余时间把学习捡起来，不至于是睁眼瞎，也不至于买菜算不对找的零钱。” 许静初不知道林建柏的态度，悠着说的，说了实话，但不是全部的实话。 “女孩子是该学点知识。”没想到林建柏竟然大加赞同，“将来和你阿姨一样，干个文职，相对清闲。” “你说谁清闲呢？都是为社会主义做贡献，瞧不起谁呢？”章秋韵不爱听林建柏大男子主义那一套。 “错了，我错了。革命分工不同。”林建柏认错倒是快。 林霆钧默默吃着饭，看着发生的一切。 许静初手段真高明，凭什么他学知识就要被父亲骂？而许静初学知识还能得到父亲的赞同！ 要不是今天晚上的饭太好吃，他高低得怼许静初两句。许静初做的饭味道着实惊艳。 林霆钧从小在家吃食堂，长大去学校还吃食堂。在学校里，同学们都说怀念妈妈的味道，有的同学还捎来妈妈做的大酱，咸菜。 而他……妈妈的味道就是食堂的味道。能在家里吃上一顿热乎乎的晚饭，是他从没想象过的奢侈的事情。 “静初啊！你学习上有不会的问题还可以问霆钧，他一个大学生应该能给你答疑解惑。”章秋韵建议道。 许静初正愁没人问，数理化不知道怎么入门。对啊！还有林霆钧，放着眼前的大佬不问，简直是浪费人才。 “好的，阿姨。霆钧哥，以后少不得麻烦你。”许静初笑笑。 果然敌人狡猾！林霆钧心里暗暗想，自己提前都没想到这一层。 许静初也许不是想真的学习，而是找一个光明正大接近自己的借口。 “我平时还要自己学习，忙。”林霆钧冷着脸回答，拒绝之意很明显。 “你比国家总理都忙啊！”林建柏虎着脸对儿子说，转头又笑容满面和许静初说，“别搭理他，你尽管问。他吃你做的饭，就该回答你的问题。” 首长不愧是首长！看问题一针见血。许静初心里那点打扰别人的愧疚瞬间消失的烟消云散。她和林霆钧是公平合理的交易。 “霆钧哥，我不会占用你太多时间。”许静初表明自己的态度。有学习上的问题，我肯定还找你，只不过不占用你很多时间就是了。 林霆钧还想说什么，被林建柏一眼瞪回去。 饭后，秦亚娟主动收拾了碗筷，她提前观察过，做饭的家伙什徐静初都收拾利索了。一共几个碗碟，不累。 何况，她虽然不想讨好林家，但毕竟在人家白吃白住，将来又要求着人家找工作，还是得给林家人留个好印象。 还有一点……她不想承认，中午，她被许静初吓唬住了。她真怕许静初不洗她那份碗，或者不做她那份饭…… 章秋韵把粮票肉票和钱给许静初，又死活要把今天许静初自己花的钱和票补上。许静初执拗不过，只好收下。 许静初出去后，林建柏向章秋韵得意的炫耀，“开始你还不让来，才过了一天，发现我英明的决策了吧。” “什么英明的决策！”章秋韵早上走得急，来不及和林建柏说内裤事件。 “霆钧的内裤在秦亚娟被窝里，你说，得亏是让我看见，别人看见算怎么回事啊！” “静初看着倒是个老孩子实，但是一张脸也太招人了。俗话说，好女怕缠郎。万一哪天静初出去买菜，让人看上了……” “你们男人粗的要命，这些烦心事你们不懂。” 林建柏听完也沉默了。内裤的事在外面也会让人说风言风语，何况，这是军区大院，一不小心，怕是他都要受牵连。 “你说咋办？”林建柏询问妻子的意见。 “我说，你还是尽快给两个姑娘找工作。厂里有宿舍的最好。厂里没宿舍的，至少每天白天上班，不至于和霆钧单独在家。”章秋韵也犯愁。 “什么单独在家，是两个姑娘和霆钧在家，何况还有霆宇。”林建柏纠正章秋韵的说法。章秋韵也觉得自己失言。 “两个姑娘的年纪也不小，万一在厂里工作遇到合适的人家，有稳定的恋爱关系，别人也不会说什么。老林，你想报恩我能理解，但没必要拿你儿子报恩。” 章秋韵再次重申她的想法。 “什么叫没必要，当时说的就是娃娃亲。”林建柏不同意章秋韵的说法。 “时代不同了。你看霆钧和那俩姑娘单独说话吗？强扭的瓜不甜。”章秋韵苦口婆心的劝林建柏。她还是坚持自己的想法。 更何况儿子不喜欢啊！始终阴沉着脸，跟谁欠他八百万似的，那怎么往一块硬凑。没法凑。 “再说吧。”林建柏也看得出来。林霆钧这次大概率又不想顺他的意。这哪是生个儿子啊！明明是生了一个债主子。 许静初洗漱完回屋，开着台灯继续学习。章秋韵为她和秦亚娟准备的房间是对称的。 挨着墙边一人一张单人床，单人床脚下的那边是一人一个柜子。单人床脑袋的那边是一人一张书桌，两张书桌紧挨着。 这样最好，她和秦亚娟井水不犯河水。 “呦，大学生学习呢！”秦亚娟进屋看见许静初学习，开始阴阳怪气。虽然碍不着她什么事，但是她就见不得许静初进步，见不得许静初好。 自己的失败固然可怕，但别人尤其是仇人的成功更令人揪心。 “你阴阳怪气什么？”许静初仰起脸，姣好的面容在橘黄色的灯光下更显白嫩，像剥了皮的鸡蛋。“没人不让你学，阿姨也给你准备了书桌。大学生，来吧，一起学习。” 许静初还好心的把自己的课本分给秦亚娟几本。被架到这儿，秦亚娟不学也不行，拿着许静初给的书装模作样的看了几分钟，然后开始打哈欠。 “你自己愿意学，学吧，我今天奔波了一天，太累了。我才不想当书呆子。”秦亚娟上床背过身去，开始呼呼大睡。 安静的夏夜，正适合学习。许静初快乐的遨游在知识的海洋。 她突然觉得口渴，准备下楼喝一杯水。轻轻掩上房门，来到客厅。月光下，有一道瘦高的人影。 “霆钧哥，你也喝水？”许静初主动打招呼，在她对林霆钧有限的记忆里，他是个内向不爱说话的人，符合这几天他的表现。 “嗯。”林霆钧应了一声，今天的效率有点低，一天都没突破一章的内容，都怪眼前这个女人。 站在他身前的她，穿着半袖的上衣，下面是一条短裤，露出一大截细长笔直的细腿。黑发如瀑，眼睛炯炯有神，散发着若有似无的香。 美人计！ 她还说自己要学习知识。照林霆钧看，她的三十六计学的不错。从进林家后，她是一计接一计。 秦亚娟虽然有自己的心思，至少把心思写在脸上。眼前这位才是深不可测，心机颇深的烫手山芋。自己有必要警告她。 “许静初同志，我想提醒你。你的祖父救过我父亲，我们林家欠你的。但是人心不足蛇吞象。”林霆钧言简意赅，放下水杯上楼。 第8章 做衣裳 许静初站在原地半天，从最开始的疑惑震惊到后来的气愤。林霆钧的意思是骂她肖想些不该想的东西呗。 她想读书有错吗？虽然，她需要林家给她提供学费和食宿。但是，她也主动承包做饭和家务。又没有白吃白喝。 难不成只能在他家做苦力，什么都不能要？那这哪是军区大院，明明是劳改犯的监狱。 林叔叔和章阿姨都没意见，轮得到他说吗？顶多，顶多，需要他讲几道题，这也不行吗？ 许静初越想越生气，后悔自己当时没反应过来，嘴没跟上，应该直接怼回去。 许静初气鼓鼓的回到自己的房间，也没心情继续学习。关灯睡觉！ 林霆钧坐在书桌前继续钻研他算了一半的题，可惜怎么都没有思路。脑子里全是许静初细长白嫩的腿。 林霆钧越是想让自己专注的想题，越是出神。“烦死了。”林霆钧暗骂一声，上床睡觉。 晚上，林霆钧做了一个奇怪的梦，梦里许静初朝着他笑，离他越来越近。他不仅不想躲，还凑上去。 许静初的五官在他面前放大，手臂缠住他的脖子，整个人也坐在他腿上，两条腿就那么晃啊晃，露出一大截白嫩的皮肤。 然后…… 林霆钧醒了，无奈的起身换内裤，偷溜出自己的房间洗内裤…… 许静初！真会给他找麻烦！ 第二天，许静初起的最早，她要给全家人做早饭。当然也包括秦亚娟那份。 她想以自己的劳动换取自己读书的机会，既然秦亚娟是林家的客人，自己伺候她，也是劳动的一部分。只要林家看在眼里就好。 至于秦亚娟不懂感恩，自己有的是办法教育她。 “静初，饭已经做的差不多了？”章秋韵下楼发现餐桌上已经摆好了早饭。 “嗯，章阿姨，你喊他们吃饭吧。”许静初一心二用，一边翻荷包蛋一边回答章秋韵。一不下心，鸡蛋没翻好，不是一个完美的荷包蛋了。 不完美的荷包蛋有三个选项，第一给自己吃。第二给秦亚娟吃，第三给林霆钧吃。 自己做饭辛苦，排除选项一。秦亚娟是仇人，给一个长相不好的荷包蛋根本不会减少自己对她的仇恨，说不定秦亚娟都看不出来。必须要用更狠的事情报复她。 给林霆钧刚刚好，谁让他误解自己，大半夜的说些奇奇怪怪的话。给他一个卖相不好的荷包蛋，他吃完，自己就原谅他。 许静初绝不会承认，她轻易原谅林霆钧的原因是想让他讲题。有求于人只好妥协，人在屋檐下，不得不低头。 今天的煎蛋，林霆钧很喜欢，嫩滑弹，成熟度刚刚好。章秋韵每次在食堂买的煎蛋都老，加上煎出来的时间长，口感大打折扣。 只是……为什么所有人都是一颗太阳蛋。他的荷包蛋里面蛋黄四处乱窜，像一个战场上不听话的逃兵。 林霆钧抬头看了一眼正在喝粥的许静初。这女人还小心眼。他自认为没说过分的话，她竟然报复自己。 “静初，麻烦你了。叔叔阿姨去上班。白天没什么事，你和亚娟在家看看电视，或者随便去哪逛逛。霆钧和霆宇都能陪你们。”章秋韵边换鞋边匆匆的嘱咐道。 “别喊我，我没空。”林霆钧说完就上楼了。 “这孩子……”章秋韵拿林霆钧没办法。 秦亚娟见林家夫妇走了，便跑的不见踪影。秦亚娟也懒得管她，自己走到缝纫机前摸索着做衣服。 “霆宇，你能给我找两张废报纸吗？”许静初不敢动林建柏看过的报纸，她不知道哪张还有用，只好麻烦林霆宇。 “没问题，静初姐。你年纪轻轻的怎么和我爸我哥一样有看报的爱好啊？”林霆宇不解，人美心善软糯娇萌的静初姐从昨天起又是学习又是看报的，跟他那个冰冷无情，面若阎王的哥哥一个样。 他不想好好的姐姐变成那样！ “不是。”许静初脸红，“我是拿来做衣服。” 听到可爱的静初姐不是学习，林霆宇放心不少。高兴的给许静初抱来一沓报纸，“静初姐，报纸怎么可以拿来做衣服啊？” 林霆宇不看电视也不出去玩了，安静的蹲在许静初旁边，看她量尺寸，剪报纸。 “我怕直接剪布剪坏，我先在报纸上剪好样子。再照着报纸的样子剪布。而且样子还能用好多次。”许静初解释道。 “静初姐，你真聪明。”林霆宇情绪价值拉满。 许静初被夸的脸红不好意思，“这是最基本的做衣服技能，你夸的我都不好意思了。” “最基础的我妈也不会，我爸也不会，更别提我哥和我。你现在是我们家最棒的人。”林霆宇好话不要钱似的往外说。 出来找东西的林霆钧听到二人的对话，不禁冷哼一声，“林霆宇，我考上大学，也没见你夸我一声我是家里最棒的人。” “那是因为你不是最棒的人！”林霆宇人小嘴劲不小，许静初不说话，心里却在给林霆宇默默点赞。自己昨天受得气，出的更痛快了。 林霆钧觉得自己和一个小孩子争谁是最棒的人，实在掉价。即使争赢了，有闲心争论这种问题，反而证明他不是最棒的人。没意义，有空还不如看几个公式。 林霆钧没继续和弟弟互怼，转身上楼。 “静初姐，我赢了！”林霆宇骄傲的挺起胸脯，像一个得胜的大将军。 “行，你真棒！”许静初翘起大拇指，“今天你可以点一个你想吃的菜，就算我不会我也想办法给你做出来。” 许静初之所以如此自信，是因为她知道八零年代的人也没吃过什么特别的菜，即使是林霆宇从小在军区大院长大，无外乎那么几个范围，她肯定会做。 “我想吃包子。我吃过一次隔壁郝叔叔家的包子。特别香！比食堂的香！静初姐，我相信你，你一定能做出来。” “霆宇，给我戴完高帽子，然后从一道菜直接升级成一顿饭吃什么。小朋友你真聪明！”许静初笑笑。 “我不是小朋友！”林霆宇立刻反驳。 “好，大朋友。静初姐姐答应你。” “拉钩上吊，一百年不许变。”林霆宇主动伸手。 还是小朋友啊！许静初笑笑，真好哄！ 秦亚娟漫无目的在大街上晃着，她本来想去造纸厂看看，打听打听待遇，顺便能偶遇王跃进。 为此，她今天特地穿上了新衣裳。 可惜，林建柏和章秋韵走的晚，她出来的晚，没赶上造纸厂早上上班的时候。现在造纸厂的大门紧锁着，看门的大爷的嘴又严，秦亚娟一无所获。 六月的天气炎热，秦亚娟舍不得买汽水。走在街上口干舌燥，既然不能打听到事，还不如回家看电视。 秦亚娟打定主意往回走。河边的柳树下聚集着一群打扮时尚的俊男美女。他们穿着喇叭裤，带着墨镜。走在这个年代的最前沿。 秦亚娟心想自己作为重生的人肯定和这些人有不少能聊的话题，谁还能比她更走在时尚前沿，知道未来能发生什么事啊！ 自己在京又没有朋友，林家人现在明显更喜欢许静初，自己交些朋友，将来有事也能有个依靠。 “hi，”秦亚娟主动上前打招呼，特意用了英语。 果然那群喇叭裤绕有兴趣的打量着她。“朋友，你很新潮。” 第9章 秦亚娟挑衅 秦亚娟迅速和那些人打成一片，玩的很开心。中午大家还一起吃了午饭。 虽然饭菜质量不如秦亚娟在林家吃的好，但是不用回林家吃许静初做的饭，秦亚娟也很开心。 如果在林家一直吃食堂，秦亚娟一点负担没有。可是，吃许静初做的饭，她怕许静初又让她洗碗。 又没人逼她做饭，她自己乐意，非要拉着别人一起。活该！两世活着都一如既往的不讨人喜欢。 夏天天气炎热，早上章秋韵走的时候还特意祝福许静初千万不要在中午最热的时候做饭，随便去食堂打一些吃就好。 可许静初还是下厨拌了两道凉菜，又把昨天剩的饼子热了热。林霆宇在长身体，林霆钧……算了，他好歹将来也是国家重要的科研人员。 许静初默念：我不是对林霆钧好，我是在为国家做贡献，我在为建设社会主义，早日实现四个现代化做贡献。 至于秦亚娟，许静初没心思管她。 回忆的过程有些艰难，毕竟重生前她也很久没做衣服了，一上午她只做出一件上衣。下午午睡后，她要买菜做饭，学习只能放在晚上。 许静初安慰自己，开始艰难，后面慢慢顺了就好。她可以在上午九点之前打扫完卫生，学习到十一点做午饭。吃饭午休，然后两点起来继续学习一个小时。买菜做饭。晚上至少还能有两个小时学习。 一天能有五个小时学习，只要保持全身心投入，也能学习不少知识。 现在是六月，到明年七月份高考还有一年多的时间，她天天学习，日积月累，一定能考上大学。 两世加起来虽然只有小学文凭，但是上一世因为下海做生意的原因，英语她有些基础。放在八零年代，也算是个优势科目。 昨天她翻了翻教材和习题课，文史政地生这五科她能自己看书练习。数理化不太行。到时候……可能只能厚着脸皮去问林霆钧。 盘算学习的空，许静初已经发好了面，她找了个布袋子出去买菜。 今天她打算蒸两个馅的包子。西葫芦粉丝素包子，和茴香猪肉的包子。 林建柏和章秋韵可能不用她省钱，但是许静初习惯于精打细算的过日子。 买半斤肥一点的肉，回家还能炼油，油渣子放在包子里最好吃。 林建柏今天下班的步伐尤其快，他无比期待回家后餐桌上的饭。远远飘来一阵包子香，“老郝家今天又蒸包子了。” 林建柏对章秋韵说道，隔壁老郝家的包子香在整个军区大院都闻名。“不行，明天让静初炖肉，我就不信咱家做饭的香味不能胜出，一定能比得过老郝家。” 林建柏突然生出一股无用的好胜心。好胜心和虚荣心在走到自己家门口时得到极大满足。 因为他发现，包子的香味不是从老郝家飘出来的，而是从他家飘出来的。 还有不少人诧异，“老林家，你家不开火则已，开火一鸣惊人啊！包子味真香。” 林建柏假装谦虚实则骄傲的说，“还行吧，是静初做的，静初做饭好吃着呢。” “静初，是你从农村接过来的两个姑娘中的一个？” “对，”章秋韵接过话，她也闻着包子香，觉得自己饿了，迫不及待的想回家吃包子。 素包子雪白松软，轻轻一咬，鲜香清甜便在口腔里蔓延，素净却不寡淡。肉包子更不用说，浑厚的肉香直达胃底，茴香的存在又刚好中和了肉的油腻，平添了另一份独特的香气。 林家人大快朵颐，连一开始想绷着的秦亚娟都没忍住吃了六个。 林霆钧看不上许静初，却不和自己的胃作对，一口气吃了十个。 林建柏和林霆宇也没少吃。 吃包子碗筷好洗，饭后秦亚娟主动承担了洗碗的任务。许静初自顾自的去洗漱，现在才六点半，今天留的时间多，可以补补白天落下的功课。 “老林，我看静初这姑娘真不错，下午我见她穿了一件没补丁的衣服。她说上午自己做的。我瞅着和外面卖的没什么差别。”章秋韵情不自禁的夸赞道。 她以为，两个姑娘来之后，应该和秦亚娟目前的状态一样，天天玩。甚至还不如现在的秦亚娟，因为他们不良好的卫生习惯把家里弄得乱七八糟。 “知错就改就是好同志。”林建柏捋着肚子在屋里踱步，晚饭吃的多，胃撑得难受。 “行了，我也没说别的。你想想尽快给两个孩子安排吧。霆钧和霆宇现在放暑假，还不显什么。等开学，只留两姑娘天天在家待着。肯定让人说闲话。”章秋韵考虑的更远，两个姑娘长得又打眼，尤其是许静初。 “静初，今天怎么样啊！”秦亚娟洗漱完毕，回屋看见学习的许静初就来气。显她能，显她上进，别人多落后似的。 “看来今天你挺闲，还有空关心我。”许静初没抬头。 “你说谁不干活吃白饭！叔叔阿姨都没说，轮的到你吗？”秦亚娟跟踩着尾巴的公鸡一样，瞬间炸毛。 “我没说。”许静初不愿意跟秦亚娟争口舌。 秦亚娟却不放过她，“我特意出去晃悠，就是为了给你和林霆钧留空间。我把林霆钧让给你，你一点儿不知道感恩。” “我说过我不要，你不必一副施舍我的样子，让我感恩。”许静初面若寒霜。 秦亚娟怔了一瞬，上次她以为许静初拒绝是气话。没想到她竟然这么坚定。那可是林霆钧！ 要是她没有前后眼，她一定会选择林霆钧。要家世有家世，要外貌有外貌，要身高有身高，将来还是国家重要的科研人员。 许静初不要林霆钧，还天天上赶着给林家全家当保姆，不会是想要更好的东西吧。秦亚娟闪过一丝惊慌，“许静初我警告你，你别想我的东西。” 许静初放下笔，回头盯着秦亚娟，死死的盯着，盯到秦亚娟心里发毛，才开口，“秦亚娟，你跟我说什么是你的东西？这屋子里的床，桌？还是你身上的衣服，哪样不是林家的？” “你自己心里清楚！”秦亚娟不好说的太明显。 许静初也知道秦亚娟说的是林建柏要争取来的工作机会。但她也揣着明白装糊涂。“我不清楚！但是我清楚，如果真的是你的东西，我不会拿。我嫌脏。如果是你据为己有的东西，我偏要抢一抢。” 许静初漫不经心的语调里全是狠厉与威胁。上辈子下海什么事她没见过，倒是秦亚娟，虽没有大富大贵，但始终被林家保护的很好。 “我要去找林叔叔和章阿姨，揭露你伪装的行径。”秦亚娟努力劝自己冷静下来，对面不过是十七岁的小姑娘，不足为惧。吓唬吓唬她，她准害怕。 “哦，你去吧。出门左转，记得帮我带上门。”许静初的反应意外平静。 第10章 背后告状 话赶话，秦亚娟现在不出去太跌份了。但是出去……她又不可能去告状。两个人只是争口气斗嘴，根本没说实际性可以告状的话题。 尤其是许静初进林家后表现那么好，林家夫妇一定会认为她无理取闹，没事找事。 烦！烦死了！许静初原来在农村的时候，她爹娘疼爱她哥。没人喜欢她。她必须做饭，帮着她爹娘干农活，裁衣裳。她活该！ 她天生就是受苦的命，享不得一点福。现在她也干这些活，还吃的更好，住的更好，怎么还能得到别人的表扬！上天真是不公平！ 秦亚娟愤愤不平的想。既然不能回屋，她下楼看会电视吧。今天在外面溜达一天，她腿脚累的不行，比在农村的一天都累。 她今天了解到喇叭裤们中有各路神仙。总之都是家中有点富裕，自己不愿意上班上学的“公子小姐”们。 秦亚娟开始有点自卑，直到其中一个人问她住在哪里。“城南那边的军区大院里。” 说完这句话，秦亚娟明显看到喇叭裤们看她的眼神不一样了。军区大院，无论在哪个年代都是值得炫耀的词汇。 至于自己为什么住在军区大院里，没必要说的那么清楚。反正自己很快会进厂，会嫁给王跃进，暂时享受被追捧的感觉也好。 明天还跟他们约好还在柳树下见，秦亚娟很期待。跟着他们也能探听不少造纸厂的消息。 “霆钧哥哥。”秦亚娟尽量掩饰自己的不自然，突然出现的林霆钧打断她的遐想。 “嗯。”林霆钧准备上楼，却被秦亚娟叫住。 “霆钧哥，你觉得静初漂亮吗？”秦亚娟状似不经意的问。 “她让你问的？”林霆钧的警铃大作。自己猜的果然对，许静初对自己心思不纯 “静初经常在我面前夸你。夸你长得好看，精神，跟村里那些小伙子们不一样。还有学问，气质好家世又好。” 秦亚娟故意不回答林霆钧的问题，而是说些模棱两可的话释放烟雾弹。她和林霆钧过了一辈子，多少对她有些了解。 林霆钧一身反骨，越是喜欢他的女人，他越不喜欢。 “静初长得好看，人又能干，又善交际，在我们村子里的时候就招小伙子们的喜欢。” “她洗衣服的时候，不少隔壁村的后生也来看呢。” 秦亚娟又补上几句，句句都在夸许静初，句句都是许静初不检点的证明。 一个水性杨花的女人，是个有能力有自尊的的男人都不会喜欢，何况林霆钧。 见林霆钧眉心微动，秦亚娟知道自己这两句话算是说到点子上了。 许静初你不是说不需要我把林霆钧让给你吗？那我就不让了。我不要，你也要不起。 林霆钧没说话，径直上楼。透过许静初房间虚掩的门缝，能看到她纤细的身影俯身在桌头学习，装的！都是装的！她最擅长伪装！ 第二天一早，秦亚娟等着林建柏和章秋韵上班后，立马溜出去。她今天和喇叭裤们说好了，要去造纸厂看看。 喇叭裤们说他们知道不走正门可以直接进造纸厂的方法。 “亚娟妹子，你跟哥哥姐姐说说，你非得进造纸厂干什么？”刘晓霞问道，她是这群喇叭裤们中的女大姐。 “我……我就想看看。”真正的原因秦亚娟又不能说。 “让姐姐猜猜，看对象是吧。”刘晓霞一猜即中，周围人爆发出一阵热烈的笑声，甚至还有男人吹口哨，引起过路人的频频侧目。 “不是，不是对象。”秦亚娟连忙否认。 “明白了，未遂的。”另一个人接话道，“既然亚娟妹子没对象，你们可都抓紧机会上啊！” 秦亚娟撇撇嘴，她才看不上这些人，只不过眼下只能暂时跟着他们混。上一世，她对他们一点儿印象没有，说明这些人只是路人甲。 “上什么上！亚娟妹子明显有心上人，长得又好看，又出身军区大院，你们一个个高攀的上吗？” 刘晓霞站出来替秦亚娟说话。男人就是自信，也不撒泡尿看看自己长什么样子，永远觉得癞蛤蟆可以吃上天鹅肉。 秦亚娟听到刘晓霞说话，心里熨帖不少。为了避免这些人对她产生不该有的意思。秦亚娟主动红着脸应道：“霞姐说的对，造纸厂有我的心上人。” “时代不同了，女追男也是一样。走，咱们今天的任务是陪我亚娟妹子探情郎去。”刘晓霞招呼着大家伙一起走。 因为昨天说好了今天去爬造纸厂的墙，大家不约而同的穿上了朴素的衣裳。生怕自己珍贵的大喇叭裤过墙的时候刮破。 一群人鬼鬼祟祟的翻墙进到造纸厂，正是工作的时间，大部分工人都在厂房里。偶尔有几个在厂院子里搬运的工人，也都带着大大的草帽，实在看不清脸。 “我说，咱们先找树荫底下歇着，等中午人们下班的时候混着跟着出去，这样看见亚娟妹子心上人的概率大。”其中一个人提议道。 天气炎热，大家想都没想同意了。 总算等到中午休息，一群人假模假势的跟着大部队走出造纸厂大门，秦亚娟努力找了半天，都没找到王跃进的身影。 “亚娟妹子，别灰心，明天再试试。”刘晓霞啃着包子好心的安慰。包子是秦亚娟在林家拿的，或者也可以说是偷的。因为她没告诉任何人。 “你家里的包子比外面卖的都好吃。你妈手艺真好啊！”刘晓霞赞扬道。 “不是我妈，是……我家保姆做的。”秦亚娟随口答道。 许静初本想中午热热包子吃，来到厨房却发现包子没剩几个。明明昨晚剩的包子足够她和林家兄弟再吃一顿。 许是自己记错了，又或者是谁饿了用包子垫吧了点，许静初没在意。包子不够，中午再做一道凉拌面好了。 今天上午，她收获不小，给自己裁剪了两件上衣。裤子和连衣裙的模型也剪裁好了。明天照着剪布，缝纫机一踩又是两件衣服。 “霆宇，喊你哥吃饭。”许静初摆好碗筷。 林霆钧阴沉着脸下楼，一言不发的拿起筷子开吃。意料之中，许静初做的拌面比他想象的好吃，可是心思不正，做饭好吃有什么用！ 展示自己做饭的技术，一定也是她吸引自己的招数。林霆钧心里暗下结论。 “霆钧哥，午饭后你有时间吗？”许静初有几道不会的题，想问问林霆钧。 “没空。”林霆钧想都不想便生硬的拒绝了。 “好吧，那就算了。”许静初心想，自己再学学，再想想，万一能弄懂呢。 看着许静初失落的表情，林霆钧嘴里有点酸，果然，夏天食物容易变质。一顿饭还没吃完，拌面的味道已经不好了。 “你有什么事？”鬼使神差，林霆钧张口问道。 第11章 讲题 “我有几道题不会，霆钧哥，你能不能给我讲讲。”许静初刚才的失落一扫而空，眸子又变得晶晶亮， 果然她刚才的失落都是伪装的，自己又上当了。林霆钧暗叹敌人的狡猾。 “我没空，你可以让霆宇给你讲。”林霆钧冷着脸。 许静初恶狠狠的瞪了他一眼，没空不用说两遍，戏耍别人有意思吗？没空问什么问！ 林霆宇人小鬼大，急忙接过话来，“静初姐，你别着急。我给你讲，我暑假作业做完了，知识都是新鲜热乎的。” 许静初心想，你热乎的知识我用不上。我不会的知识是初高中的数理化。可是，又不能打消小孩子的积极性。许静初只好笑着答应。 见许静初笑了，林霆宇又赶紧添上一把柴火。“林霆钧，中午吃完饭你刷碗。” “你喊我什么？”林霆钧看着这几天脸肥了不少，胆也跟着肥了不少的弟弟。 “哥，中午吃完饭你刷碗。”为了给自己的理由站脚，林霆宇掰着手指头说理由。“学习需要劳逸结合，放松脑子。你应该动手刷碗放松脑子。其次，虽然你学习有功劳，也不能在家里什么也不干。天天吃静初姐做的饭，你应该干点家务。” “还有吗？”林霆钧玩味的看着弟弟。 林霆宇被盯得有点发慌，又向前挺了挺胸脯，他说的没错。他哥没理由骂他。 “没……没有了！” “行，你说得对。中午我刷碗。” 林霆钧对弟弟一向宠爱，何况许静初有心机是一码事，他承担家务又是另一码事。许静初做饭他刷碗，也算不欠她人情。 有人刷碗，许静初乐的清闲，“走，霆宇，咱学习去！” 自信的林霆宇在见到题的一刹那瞬间像泄了气的气球。“静初姐，你别着急，等等我。等我下学期一开学，在学校里学会了知识，回家就能给你讲了。” “行！”许静初不忍心打击林霆宇。“出去玩吧，姐姐自己再思考一会儿。” 林霆宇蹦蹦跳跳的出去，他今天和小伙伴说好了要捉蛐蛐。 许静初一个人盯着题发呆。“你把纸盯破了，题也不会自己出解法。在这里画道辅助线。” 许静初吓了一跳，林霆钧走路没有声音，还不敲门，一点儿礼貌没有。 “下一道！” “啊？”许静初没反应过来。 “我说下一道，这道题我都告诉你怎么画辅助线了，你还想怎么着！快点，我时间紧迫。” 许静初见林霆钧愿意指点自己，赶紧翻书找出自己不会的题。每道题林霆钧的指点都不会超过三句话。说完便走了。 “谢谢霆钧哥。”许静初报以甜甜的微笑，人家毕竟教了自己题，再埋怨人家有点过分。 林霆钧看了她一眼，意味不明，快步离开，“嘭”的一声，顺手带上了房门。 许静初快笔疾书，在本子上疯狂记笔记，说实话，林霆钧讲的，她没听懂。但是有人指点总比没人指点好，把林霆钧的话记下来，自己再慢慢琢磨。 许静初现在把时间规划成几份，不同的时间学不同的科目。唯一不方便的是，她和秦亚娟的房间里没表。 要是有一块表多好啊！现在寄宿在别人家，表是奢侈品，她甩甩头，忽略不切实际的想法。 又到买菜做饭的时间，许静初跨上小篮子去买菜。来到军区大院好几天，不少人已经对她面熟，这么漂亮的姑娘，身段也好，谁看一眼能记不住？ 一些上了岁数的阿姨们主动和她打招呼，许静初不知道如何称呼对方，便笑笑表示礼貌。 一晃日子过了大半个月，这天林建柏带回来一个好消息。“静初，亚娟，我跟你们俩商量件事。” 上一世也是这样的开头！秦亚娟按捺住内心的激动，终于被她盼到了。其实，她这几天跟刘晓霞他们四处晃悠，已经知道造纸厂要招人的消息。 可是她一个农村来的姑娘又没文化又没背景，自己报名怎么能应聘的上。她只能装作不知道，等待林建柏打点好一切。 “林叔叔，您说。”许静初大概能猜到是工作的事。 “叔叔手里现在有一个去造纸厂工作的名额。叔叔本来想弄两个，但是剩下的岗位都有一些特殊要求。满足你们条件的只有一个包装岗位。” “叔叔会继续给你们一直踅摸合适的工作，所以即使暂时没工作也不用担心，吃住都还在叔叔这里。” “你们俩商量商量？” 林建柏提前和章秋韵通过气。私心里他们都更想把这份工作给许静初。毕竟她更懂事，也更招人心疼。 可是……静初自己一直在学习，去造纸厂当包装女工会不会耽误她学习。另外林建柏和章秋韵还有点自私的想法。有静初在，家里的日子太舒坦了。 他们俩都商量好了。如果是秦亚娟去，他俩每个月按照秦亚娟的工资给许静初补钱。权当是给许静初的“保姆费”。 给许静初找工作的时候再问问她本人意见。 如果是许静初去，他们也会尽快给秦亚娟找份工作。 “林叔叔，我家庭困难。我妈妈还等着我往家里寄钱。才来了不到一个月，她写了三封信问我找没找到工作。”秦亚娟将早准备好的说辞拿出来。 然后她又眼泪汪汪的看着许静初，“静初，你把这份工作让给我好不好？我急着用钱。林叔叔一定会给你找更好的工作。” 秦亚娟的如意算盘打的极响。她要对林建柏夫妇道德绑架，不让她先去工作是不让她孝顺妈妈。 她也要逼着许静初在众人面前做出承诺，不会跟她抢。这样，即使后面她反悔也没用。 “亚娟姐，不是我不想让，你也知道我家在村里的状况……”许静初故作为难。 林建柏之前派焦锦程在村里打听过，两家的情况是一家比一家惨。秦亚娟家孤儿寡母。 许静初家还好，有劳动力。可偏偏许静初父母拎不清，太惯儿子，使劲压榨女儿，有什么好的都给儿子送去。老两口加许静初的日子过得也凄苦。 “静初，林叔叔和章阿姨有些话不知道当讲不当讲？”章秋韵踌躇不决半天开口。 第12章 转变思想 “章阿姨，您直说。我在林家没把自己当外人，也希望您别把我当外人。”许静初爽朗大方。 “既然这样，我直说了。”章秋韵在单位做的就是思想教育工作，这一套做起来简直得心应手。 新中国解放三十年了，妇女能顶半边天。有些封建家庭思想不开化，小姑娘自己思想也跟不上。来到工作单位后，章秋韵有义务帮助每一名女性独立起来。 “你和亚娟家里的情况，阿姨都了解。先不说工作怎么着。你跟阿姨说说，你假如工作后赚钱想怎么分配？” 秦亚娟本就焦心工作的归属，现在又看章秋韵和许静初单独聊，更是担忧。不过她不敢插话，听口风，章秋韵可能向着她。 她也不用像上一世那样，又是拿自己父亲和林建柏的战友情，又是费尽心机讨好林家，又四处宣扬许静初水性杨花，最后才如愿。 只要不想嫁给林霆钧，事情简单多了。连上天都在帮助自己。 “我给叔叔阿姨一部分，当家用。”许静初怯怯的说，“然后寄回家，我妈说在城里赚了钱要赶紧给她寄回去。家里揭不开锅。” “我不在家，没人洗衣做饭收拾屋子，家里的负担更重了。而我却在城里享福，这本应该是我哥的机会。只因为我是女娃，我才能享福。这是我欠我哥的。” “我长大了，对父母也要尽孝。小侄子不能白喊我一声姑姑，我也得养。还有我嫂子，我得哄好我嫂子。” 许静初叽里呱啦的说了一堆，仿佛这些印在脑子里一般。她生来如此，思维方式就是这样。 上辈子，许静初确实按照这样的思维方式活了一辈子。她对所有人好，唯独忘了对自己好。 临终前，她才醒悟，原来所有人都不在乎她，他们只把她当工具，恨不得把她吃抹干净，拆骨吮血。 重活一世，许静初告诉自己，谁都不重要，只有自己最重要！而那些害过她的人，秦亚娟，王跃进，还有许家的所有人，等她强大，她必须一一报复回来！ 章秋韵听完许静初的话，一副果然如此的神情。“静初啊！阿姨拿你当亲女儿，有话直说了啊！” “阿姨，您说。”许静初乖乖的坐在一边，像安静乖巧的瓷娃娃，敛下眼睑，掩藏自己刚才的心思。 林霆钧看着面前的许静初，突然觉得她也没那么面目可憎，她也是可怜之人。 “静初，你自己认为你妈妈说的对吗？你生来欠你哥哥的吗？父母需要孝顺，但不能愚孝。”章秋韵拿出在单位做思想工作的架势，大有不把许静初说通不罢休的姿态。 “章阿姨，我……我没想过对不对。村里的女孩子都是这样，我妈妈也是这么教育我的。”许静初唯唯诺诺的说，提到自己的家庭，许静初在凳子上缩成一团，看起来很害怕的样子。 “不是所有人都这么做，你照例做就对。如果按照你的思维方式，那我们还革命做什么！循规蹈矩的生活多好！” 章秋韵说的气宇轩昂，林建柏在一旁直竖大拇指，妻子不愧是做思想工作的人。说起来都一套套的。 “章阿姨，我不太明白。”许静初装作懵懂无知的样子。 “阿姨说的更明白些，你和你哥哥是平等的人。你做家务干农活的时候，你哥哥干吗？你父母要求你赚了钱寄回家，你哥哥赚了钱也给你父母吗？还有你侄子和嫂子是你哥哥的义务，和你有什么关系？” “孝顺父母应该，但是父母也不是你一个人的，你哥哥呢？你父母要求你做这做那，要求你哥哥了吗？如果没要求，他们对你的要求合理吗？” “至于什么，本来是你哥哥享福更不对，我和你林叔叔本来也只想接你和亚娟进城。从没考虑过你哥哥，你更不必为此愧疚！” 章秋韵一连多个反问句，字字句句铿锵有力。她的话像是初春的第一场雨浇在许静初干涸了许久的心田上。 良久，许静初开口，“章阿姨，您今天说的话，我可能需要时间好好消化。” 章秋韵没想到许静初的思考能力，接受能力如此优秀。她已经做好持久战的准备，还酝酿了一堆话术，竟然没用上。 许静初虽然是个农村姑娘，思想却不完全的封建。甚至比她单位的有些小姑娘还好做工作。 “嗯，学习文化知识是一方面，思想境界的提升也很重要。”章秋韵总结道。 原本兴冲冲的秦亚娟偃旗息鼓。她还以为章秋韵会直接说让她去工作。反正许静初工作赚钱也是补贴家里。没想到章秋韵只劝许静初不要帮扶家里。 真让人着急，指望别人不靠谱，秦亚娟决定自己动脑筋。想办法得到工作而已，比上辈子想办法得到林霆钧容易的太多。 “不用着急，造纸厂招人是内部消息。你们俩还有一个礼拜好好考虑。”林建柏总结性发言。“我还是那句话。不管谁去，另一个人林伯伯都会继续管你们住宿吃喝，再有工作的机会一定给你们争取。” “好。”两个姑娘乖巧应声。 “静初，我求求你了。去造纸厂的机会给我吧。我比你急用钱。”秦亚娟回到房里不断央求许静初，扰的许静初没办法专心学习。 “亚娟，你也了解我家的状况……”比卖惨是吧，那就比比吧。 “章阿姨刚才劝过你，不要管你家里的状况如何。你应该第一位考虑自己。”秦亚娟冠冕堂皇的劝许静初。 “亚娟，我觉得你说的也对。考虑我自己的话，这份工作你给我500块钱，我让给你。怎么样？”许静初被吵的烦，想直接让秦亚娟闭嘴。 “你疯了！林伯伯找来的工作机会。咱们俩公平竞争。”秦亚娟从床上猛蹿下来。“你凭什么找我要钱？” “既然公平竞争，你凭什么让我让着你？”许静初不咸不淡的开口，秦亚娟被怼的哑口无言。 许静初拿起自己的衣服哼着小曲去洗漱。完全不顾生气地在床上翻来覆去的秦亚娟。 “霆钧哥。”刚战胜秦亚娟，许静初心情好的不得了。即使，林霆钧绷着一张冰块脸，许静初也愿意主动和他打个招呼。 “嗯。”与以往并没有半分差别，林霆钧依然惜字如金。许静初已然习惯了。直接跨了一步靠边走。 “我妈妈今天说的话，你要好好考虑。学习，是你最好的出路。人的目光要长远。靠别人，或者靠其它，都不长久” 林霆钧的嗓音低沉，又没有称呼，开始许静初甚至没意识到他在和自己说话。 反应过来，再说“谢谢”时，林霆钧已经迈着大步离开。 这人……关心别人也那么冷冰冰的啊！怪不得上辈子听说他和秦亚娟过得并不好。 林霆钧说的对，许静初知道。她又不是真心想去造纸厂，她只想留在林家学习，趁着食宿免费的机会，明年高考一举成功。 等上了大学，她再想办法凑生活费和学费，苦几年，以后的日子会更好。 想归想，心思不能表现出来。至少不能现在表现出来。否则怎么看秦亚娟像猴一样上蹿下跳！ 秦亚娟的不高兴只持续了一天。转天下午，许静初在厨房摘菜，便听见秦亚娟兴高采烈的哼着小曲回来了。 秦亚娟记仇，能让她多云转晴，一定是秦亚娟找到了对付自己的办法。 许静初心里有数，上辈子就那么几招，她大概都能猜到。看看重活一世打开秦亚娟能不能创新，让自己开开眼。 “许静初，”秦亚娟推开厨房的门，“我再问你一遍，你能不能跟林叔叔和章阿姨说你不想去工作？” “凭什么？”许静初反问。 秦亚娟没说话，“嘭”的一声摔门离开。 第13章 被街溜子围住 今天入伏，“头伏饺子二伏面”，早上章秋韵上班前特意嘱咐许静初包饺子。 “静初啊，包不过来等阿姨回来干。”章秋韵怕许静初一个人累着。 “你包的饺子？”林建柏忍不住拆台，“咱们一家恐怕要喝片汤。霆钧，少学会儿你那没用的习，帮静初包饺子啊。” 林建柏和章秋韵其实对秦亚娟有些微词，可是秦亚娟毕竟是客人，又是他们主动邀请来的客人，不能说什么。 两个人私下商议，如果静初去工作，以后不让静初干家里这瘫活，全家继续吃食堂。这一个月的工资也要给静初结。 如果秦亚娟去工作，那以后更要按月给许静初工资。至于工资怎么花，章秋韵决定得空再和许静初谈谈。 “林霆钧，我和你说话呢！”林建柏见林霆钧半天不说话，顿时没了耐心。 “知道了。”林霆钧不耐的说。 “你小子，别嘴上答应。落实到行动啊！”林建柏还在教育儿子。 “走吧走吧。上班来不及了。”章秋韵一把推走林建柏。看着他们俩走了，秦亚娟也换衣服换鞋离开家里。 今天家家户户包饺子，许静初盘算着早点去买肉买菜。 平时三点半出门，她今天特意早了一刻钟。 烈日炎炎似火烧，进了伏，在户外走着仿佛在大蒸笼里烤。许静初不禁加快脚步。 “呦，这么漂亮的妹子哪来的啊！” “妹妹提这么重的东西，哥哥心疼。来，让哥哥替你拿吧。” “妹妹家在哪啊！让哥哥们送你回去。” 几个流里流气的街溜子挡住许静初的去路。 又来！秦亚娟呀秦亚娟，给你机会不中用哇！一点新意没有！ 上辈子这招管用，是因为你想争当林霆钧的媳妇。林家在乎儿媳妇的名声，你当然能胜。 这辈子争工作，还用这招。不思进取，不懂变通。 许静初站住脚步，对几个拦住她去路的人说正色道，“我劝你们几句，天气也热。你们为了别人的事也没必要。如果我报警，你们想想你们值得吗？” 几个人面面相觑，报警？没说有进局子的事啊！ “是不是不值？你们放我走。我当什么都没发生过。”许静初见几人似有松动，继续徐徐图之。 “走？你当哥哥们是什么人？哥哥们想跟你交朋友，警察不管这事。”一个胆子大点的人回答。 许静初漂亮的跟画上走出来的人似的，他是真的想跟她有故事，交朋友。 “我不想和你交朋友。”许静初见这伙人没有放弃的意思，干脆坐在树荫下，反正光天化日之下，他们又不可能真做什么。 只不过就是被来来回回的人看着，秦亚娟估计也就是希望她被来来回回的人看着，好传点什么谣言。 林霆钧不擅长包饺子，也不喜欢包饺子。但是母亲实在手拙，他无奈多加练习，包的饺子勉强能看。 今天给父亲一个面子，否则他回来肯定要骂自己。林霆钧用一个合理的理由说服自己和许静初一起包饺子。 以往许静初三点半去买菜，今天还早了些。她肯定想借着包饺子的机会，想多和自己相处一会儿。有心机的女人！林霆钧想。 看在许静初是可怜之人的份上，林霆钧暂时不打算同她计较。但也不能让她觉得能追到自己。 林霆钧打算故意晚下楼会儿，给许静初一个小小的教训，省的她生出许多无端的心思。 结果他左等右等，始终不见许静初的身影。她明明今天很早出发，难不成因为想到和自己一起包饺子又起了别的心思？ 林霆钧想到这儿有些愠怒，自己径直上楼，继续学习，既然许静初敢耍手段，他一定给她点儿颜色看看。 时钟滴答，题目摆在林霆钧面前，他却没心思思考。许静初啊许静初！你好样的！ 林霆钧抓了钥匙，想出门看看许静初到底在玩什么把戏。如果让她发现了许静初确实在耍心机，他一定说服爸妈，赶紧让许静初离开林家。 “霆钧，出门啊！” “霆钧，今儿个怎么出门了？” 大院里的人都熟，相互见到都会打招呼。令人惊奇的是，林霆钧平时大门不出，二门不迈，跟封建时代未出阁的姑娘一样。今天是抽哪门子的疯，想要出门？ 听老林家两口子说，林霆钧平时都在家里学习。大院里的孩子们几乎都子承父业，只有林霆钧恢复高考后立马报名，坚决参加高考。 他顺利考上了全国最高等学府。但并没有因此松懈，节假日几乎都在学校学习。寒暑假不得已回家后，便在家里学习。 林霆钧不知道如何回答别人的问题，总不能说他去找许静初吧。 “我……我去小卖部买根冰棍。”林霆钧看见院子里的小孩儿举着根冰棍，随口答道。 对，买冰棍。买冰棍就能去商店，顺利成章的有理由找许静初。 “哥，你要去买冰棍啊！我也去我也去。”林霆宇不知道什么时候从哪个角落跑出来。 “你耳朵倒是尖，跟上吧。”带着弟弟显得他心思更正。林霆钧甚至给自己找好了理由。 林霆钧和林霆宇隔着十几米开外就看到商店对面的大槐树下，有一群街溜子。 他们穿着当下流行的喇叭裤，语气轻浮，“静初妹妹，你坐着也不是回事，跟哥哥出去玩吧。哥哥给你买冰棍。” “跟哥哥走吃香喝辣，又不是谈对象。只是玩玩嘛。” “你不想回家吗？哥哥送你回家吧。” “静初妹妹，你想好了，你坐在这儿，来来往往的人看着，传出你和哥哥的谣言，哥哥多心疼啊！” “哥，他们在调戏静初姐。”林霆宇握紧拳头，就准备向前冲。“我要告诉警察叔叔。” “不用。”林霆钧拒绝了弟弟的提议，事情闹大了，关于许静初的风言风语会更多。人们才不管事情的真相是哪样，只会按照他们想象的方向不停八卦。 “哥，你读书读傻了？眼看着静初姐受人欺负？”林霆钧没想到弟弟还挺有正义感，一口一个“静初姐”，显然和许静初关系不错。 “闭嘴，你进去买三根冰棍。”林霆钧从口袋掏出钱。 能有冰棍吃，林霆宇跑的比谁都快。 “让让，让让。”林霆钧扒开围着的街溜子。 “你是谁？兄弟，看妞儿也得讲究个先来后到吧。” 林霆钧懒得和他们废话，大声喊了一句，“许静初，你跟我回家吗？” 是林霆钧的声音，虽说俩人没说过几次话，但是许静初还是能认出来。 “回回回！”许静初立马起身，靠着大槐树坐的太久了，腿有点麻。她扶了一把大槐树。 “不扶哥哥，扶树，当哥哥是摆设啊！”为首的人还在调戏许静初。 “就是的，还以为小姑娘多清高，没想到是咱哥儿几个长得不够帅！” “下次不理哥哥，别主动勾搭哥哥。” 他们的任务完成的差不多了，要补上临门一脚。真的做什么……除非许静初主动，否则他们不敢。 人是从军区大院出来的，来的这位小伙子也气质不同。 “哥，冰棍买回来了。静初姐吃冰棍。”林霆宇从小卖部出来，街溜子走了，只剩他哥和静初姐。 看来他哥也是有两下子。 “我给你的钱，你只让她吃？” “哥，大男人别斤斤计较，你没看静初姐的脸都热红了吗？给完她我就给你。” 林霆宇不理解他哥，特意强调买三根冰棍，不就是要给静初姐一根吗？真给了，她又计较。 许静初的脸果然热的红扑扑的，像天边的晚霞。又像秋天即将成熟的红苹果，红的诱人。 “以后少招惹这些人。”林霆钧冷冷的说，大步往前走。“你以前怎样我不管，你现在住在这里，我爸妈需要对你负责。少让别人操心。” 许静初本就委屈，理智上，她明白这是小事，无所谓，不影响大局。 可是……林霆钧凭什么这么说她啊！ “这不是因为我招惹他们，而是因为他们本来就是街溜子，他们的行为不好，不是我的错。没人想被这么对待！” 许静初的义正言辞让林霆钧震惊。他没想到许静初会说没人想被这么对待。他以为许静初最多就是嘴硬几句和那些人没什么。 因为秦亚娟说过许静初在村子里和一些未婚青年的关系不清不楚，所以林霆钧先入为主地以为…… “哥，书上没说眼见为实吗？”林霆宇也没放过林霆钧，“你都看到静初姐被他们一堆人围在中间，无助极了。你怎么指责静初姐！” “你哥可能以为我被一群人围着，享受其中。”许静初阴阳怪气道。 林霆钧半晌没说话，沉默的走回去，沉默的帮着许静初包饺子。 许静初和林霆宇说说笑笑，已经忘了刚才的事。林霆宇那个仗义的小家伙还说：“如果有人说闲话，他一定站出来为许静初作证。” “谢谢你，霆宇。以后你想吃什么尽管和姐姐张口。姐姐一定努力做好。” “行，我先谢谢静初姐。”林霆宇笑的比冰棍甜。 “对不起，许静初同志！”默不作声的林霆钧突然发声，吓了两人一跳。 第14章 偷饺子 “啊？”许静初发誓她不是故意为之，她和林霆宇聊的正欢，都快忘记还有林霆钧这个人了。 “对不起。”林霆钧再次重复，甚至声音也比刚才更大。认错态度十分端正。 许静初一愣，林霆宇人小鬼大的替她回答，“没事，知错就改，说明你是好同志。” “没关系，霆钧哥。我想你也是听信了别人的谗言。”许静初故意说的模糊，具体是谁的谗言，她不点明。 林霆钧这么聪明，他一定想的明白。她虽然不想嫁给林霆钧，但是多一个朋友总比多一个敌人好。 今天的饺子包的尤其香，秦亚娟一连吃了两碟子，跟着大喇叭们一起，哪里都好。就是吃喝不如林家好，又整天走来走去，比在村里干农活不轻松。 她每到下午两三点钟都饿的要命。但是她白吃馒头不能嫌面黑。妈妈从家里给她带的傍身钱已经花的差不多了，她现在没工作没收入。 总是空口白牙的求着别人办事，她自己也不好意思。世上没有白吃的午餐，她怕欠人家的越攒越多，早晚要还给人家一次大的。 如果还不起，或者还了会影响她的前途，她万万不能接受。 最近唯一让她高兴的是，今天下午事情进展的很顺利。相信明天整个大院里都能听到关于许静初的风言风语。 林家不会让这样的人做儿媳妇，也不会放任这样的人打着林家的旗号在外面招摇撞骗，更不会让这样的人得偿所愿，工作一定是她秦亚娟的。 “林叔叔，我再给您盛点。”许静初见林建柏面前的饺子盘已经空了，还在意犹未尽地回味。 “行，静初，麻烦你了。饺子包的真好吃。” “是霆钧哥哥和霆宇弟弟一起帮我包的。”许静初不想一个人居功自傲。 “是吗？”林建柏惊讶，他没想到两个儿子尤其是林霆钧能帮忙，虽然自己再三嘱咐。 章秋韵也很惊讶，“静初，阿姨佩服你。能和这两个人一起合作包饺子。” “妈，我怎么了？静初姐姐都说我包的饺子好，煮的时候都没破。”林霆宇等了半天表扬的话，结果爹妈一句也没表扬，撅着嘴表达自己的不满。 “好，好，妈是夸赞你饺子包的好。当然你静初姐姐教的更好。”章秋韵竖起大拇指。 “秋韵，给我拿些酒来。”林建柏动了动喉咙，却不知道说什么好，这样的日子总要喝些酒才显得喜庆。 “吃了那么多饺子，还继续吃不说，还要喝酒？我告诉你啊！我今天看到了你的体检报告。你必须得注意了啊！老同志！” 章秋韵关心林建柏的身体。 “我今天高兴！饺子好吃，静初辛苦了。霆宇，爸爸觉得你包的饺子不错。霆钧……你也……”林建柏顿了半天，才继续说，“不错。” “嗯。”林霆钧应了一声。 许静初知道这对父子之间的关系疏离，却没想到疏离到如此地步。父亲表扬儿子难以开口，儿子接受父亲的表扬也别扭。明明林霆钧的耳尖已经红了。 饭后，被表扬的林霆宇主动承担刷碗的任务，林霆钧说弟弟年纪小，主动留下来帮忙。 许静初见没她的事，回房继续学习去了。秦亚娟也哼着小曲兴高采烈的回房。 “静初啊，又学习啊！你既然想去造纸厂工作，应该学习造纸厂的知识。天天写写背背算算有什么用。” “总比你无所事事，每天乱晃强。”许静初懒得搭理秦亚娟。 “你说谁乱晃！我不像你，天天扎在家里。我去外面交朋友，找工作。”秦亚娟故意刺激许静初，万一她也心动了，她每天都出去“交朋友”，更方便传谣。 “你既然能自己找工作，那请你高抬贵手，把林叔叔介绍的工作给我吧。” “那不行，我有本事是我的事。你不能抢。”秦亚娟又故意气了许静初一番，才心满意足的躺下睡觉。 第二天，秦亚娟起了个大早。她昨天看到厨房里还剩好多饺子。像上次偷包子一样，她又动了心思。 正好，她要好好感谢昨天那些演员哥儿们。 许静初早上本来想做一道黄金煎饺。来到厨房后却发现饺子所剩无几。 昨天她明明包了很多，虽然不是她收拾的桌子，每个人吃多少她也都有数。大家昨天晚上都吃的很饱，不存在有人半夜起来吃宵夜的情况。 许静初看到碗橱里还滴着水的碟子，又想起几天前自己做的包子，心里有了结论。瞌睡时有人送枕头的感觉真好。 许静初不动声色的熬粥，拌小咸菜，歉意地解释道，“林叔叔，章阿姨，昨天晚上大家都吃的不少。所以我自作主张，今天的早饭做的简单。” “没事儿，静初。你安排的对。”章秋韵表示赞许。 秦亚娟低头喝粥不说话，生怕被别人发现端倪。 秦亚娟献宝似的把饺子带给她的小伙伴们。喇叭裤们赞不绝口，“亚娟，你们家的饺子真香。” “我说主要是舍得放肉，放调料。不像我家包个饺子，恨不得全是白菜。” “说起肉……要不是吃这几个饺子，我已经很久没吃过肉了。” 喇叭裤们你一言我一语，虽然没有明说。但秦亚娟听得懂，大家伙都馋肉了。而她，作为新加入队伍的成员，又每天跟着蹭吃蹭喝，又求人办事…… “娟子，昨天哥几个给你办的事敞亮不？” 果然还是提到了。 “敞亮！我早上来找你们的时候还听见别人议论呢。所以，饺子只是开胃菜。我准备请你们回来去馆子吃大餐！” 秦亚娟的话引起了喇叭裤们的一阵欢呼。“妹子还有件事求你们，你们帮我打听打听王跃进呗。” “王跃进？”喇叭裤们第一次听说这个名字。 “就是……就是……”秦亚娟绞着衣角故作娇态，“就是我的心上人。” “妹子诶，都是你心上人了，你还想让别人打听什么？”刘晓霞不解，“难道让我们帮你说媒去？” “不是不是。”秦亚娟连连摆手，“我和他只有一面之缘，在造纸厂的门口见到的，所以我理所应当的认为他是造纸厂的职工。” “当时，又听见他身边的人喊他王跃进。” “我只知道这些，全告诉你们了。可是咱们上次去造纸厂没找到啊！” 秦亚娟的谎话信口拈来，实际上她对王跃进了解的有限是因为她上辈子攀了林家的高枝，根本无暇顾忌其他。 即使有，也是对许静初的嘲笑。 秦亚娟和王跃进见过有限的几次，真让她当面认，她不一定能认好。她也只知道他叫王跃进。是许静初在造纸厂认识的，其他的事情她一无所知。 可是……上次去造纸厂都没看见王跃进，眼瞅着自己就要去造纸厂工作了，万一……造纸厂里没有王跃进……自己岂不是押错了宝。 秦亚娟心里忐忑，只能求助这些人再帮她打听打听。 第15章 抽屉被锁住 说的大话早晚要实现，到底去哪里弄钱。秦亚娟很苦恼。 今天是许静初和章秋韵对账的日子。许静初当时说过要一周给章秋韵报一次账，严格按照时间执行。 开始章秋韵拒绝，后来习惯了。两个人习以为常。一周用了多少粮票，多少肉票，又花了多少钱。许静初说的一清二楚。 “章阿姨，这是这礼拜的账目。”许静初拿着记账本说完。 “章阿姨？” “哦，不好意思，阿姨愣神了。”章秋韵抱歉的笑道。两个姑娘进城也有两个来月，气质与刚进城时都有变化。 秦亚娟变得越来越新潮，而许静初则是越来越沉稳。明明是小学毕业的农村姑娘，看着比单位里新招进来的那些有文化的城里姑娘不差，甚至因为先天的相貌优势，许静初略盛一筹。 今天许静初穿的是自己做的天蓝色的上衣，看着干净清新。 “静初，你今天的衣裳真好看！”章秋韵发自内心的夸赞道，“比买的好看。你给阿姨做一件吧，阿姨给你五块钱。” 许静初连忙摆手，“阿姨，衣服我能做，用不五块钱，周末您休息的时候咱们一起去百货商店，您自己选喜欢的颜色和布料。我在家闲着的时候就做了。” “不行，你做衣服也需要时间和精力，每天你在家里已经很辛苦了。阿姨不能平白再享受你的劳动成果。”章秋韵坚持，虽然她本心不想接两个姑娘入城。 但既然接了，是接两个姑娘报恩的，不是让姑娘给他们报恩。 章秋韵开始的时候也曾想过许静初是作秀，不过，能坚持两个月，不可能是真的作秀，而是习惯。她现在对许静初充满愧疚和谢意。 “既然您这么说，章阿姨，钱我收下。扯布的时候您千万别和我争，我花钱。”许静初上辈子积累不少做生意的经验，其中最重要的一条是，不要贪图小恩小惠。 “你这孩子……行。”章秋韵也不在和她争辩，“布票阿姨自己出，你肯定没有。有也自己留着。” “行，章阿姨。”许静初应下，章秋韵又给了许静初下个礼拜一家人用的粮票油票。 秦亚娟看着钱和票，计上心来。她知道平时许静初都把这些东西锁在抽屉里，用的时候再往外拿。抽屉的钥匙，许静初也随身带着。 如果钱和票丢了，别人只会怀疑许静初假公济私，就算怀疑到她又怎样，没有证据，她死不承认，能怎么样？ 而且这样又多了一个许静初不能去造纸厂的理由。 许静初随身带着的钥匙，只有晚上能拿到，晚上，许静初会把衣服挂在书桌的椅背上。 只要她悄无声息的操作，别人又不会知道。 秦亚娟早早上床，试图让自己快点入眠，方便半夜醒来。 半夜，许静初睡意正浓。秦亚娟醒来，借着月光起身，却发现今天许静初洗了衣服，椅背上干干净净，什么都没有。 巧合…… 秦亚娟只好作罢，继续躺下睡觉。 第二天，一起玩的喇叭裤们又问，“娟子，啥时候咱能吃顿好的啊！” “快了！快了！”秦亚娟眼光闪烁，不敢直视其他人的目光。她必须抓紧这两天。再过几天，一个礼拜的肉票粮票被花的差不多，她又要等下一周。 第二天，秦亚娟特地早回家。许静初的钥匙在口袋里。她看的清清楚楚。 许静初换衣服会把钥匙摘下来放在某个地方，她只要借着这个机会就好。 没想到，机会没等到，等到了许静初焦急的求助。“亚娟，你帮帮我吧。” 许静初急得一头汗水，“一会儿我该去买菜了，小抽屉却怎么都打不开。怎么办啊！” “我试试。”秦亚娟正愁不知道是哪个钥匙，钥匙到手后挨个试耽误时间，没想到现在得来全不费功夫。 “行，你试试。”许静初把钥匙给秦亚娟，“你看看，就是这儿，捅一半怎么也捅不进去，好像有什么东西把锁眼堵住了？” 秦亚娟用力的捅了捅，确实不行，“静初，依我看，咱们得把锁砸开。” 把锁砸开……换新锁怎么也得等明天，今天晚上是最好的时机。 “静初姐，亚娟姐，你俩干什么呢？”林霆宇路过，见两个姐姐的门大敞四开，弯着腰不知道在干什么。 “霆宇，你静初姐抽屉的锁坏了。”秦亚娟现在恨不得宣扬的全世界都知道。 “哦，好办，我去喊我哥。”林霆宇很热心，两个姑娘都没来得及阻拦。 林霆钧难得热心，带了一堆工具来。许静初很想说只是一个锁眼被堵住了。倒是也没必要如此大动干戈。 可是，林霆钧已经俯下身子开干了。他端详半天，从带来的工具中挑出一根细铁丝，然后弯弯转转，没两分钟，锁头里的火柴棍取出来了。 “好了，你们试试。”林霆钧的脸色阴沉，转身就走。 完全不见他的身影后，秦亚娟才敢拉着林霆宇小声问，“你哥……这是又怎么了？” 是的，活了两世她都不了解林霆钧。 “别理他，他一直这样。”林霆宇满不在乎，“我就知道我哥行，他最爱干这活儿，别的事，你喊他他不一定动。” 许静初心里却有点打怵，林霆钧的表情是没什么变化。但是细微之处，她可以看出来差别。 比如：来的时候，林霆钧还是很高兴的，甚至带了一点探索的兴奋。走的时候，明显生气了。难不成…… “静初，赶紧拿钱买菜去吧。一会儿来不及了。”秦亚娟“好心”提醒道。她想看看里面还有多少钱，今天值不值得她下手。 嗯，硕果累累，值得下手。 许静初拎着菜篮子从林家出来，以往和她热情打招呼的阿姨们，今天全部默契地没开口。她主动打招呼，阿姨们只是冷着脸点头。 等她走过去，阿姨们又三三两两凑在一起议论。 不用细听，许静初也知道他们在议论什么话题。无所谓，她内心强大。即使别人当面议论她，她也心如止水。只要不影响她完成目标，其他的事不重要。 不过……秦亚娟嘛，确实该治。 许静初今天做晚饭的时候，又不小心把油点溅到上衣，甚至还有裤子上。 于是她今天的椅背上又是空空如也。秦亚娟等不及了，趁着许静初洗澡的时候来回在屋里翻，希望能找到钥匙。 为了给秦亚娟留够充足的时间，许静初今天特意认认真真的，从里到外的给自己洗了个大澡。 等她从洗完澡出来时，大家都上楼了。许静初去院子里晾衣服。 夏夜的晚风真舒服啊！ 第16章 打赌 许静初搬了个板凳坐在院子里，听蝉鸣吹晚风，难得的惬意。甚至因为院子里种了薄荷，连蚊子都没有扰人清净。 可惜，有人比蚊子更烦人。 “许静初，你今天又是在做什么把戏？”不知道什么时候，林霆钧站在她的身后。 “什么意思？”许静初一脸无辜地反问。 “上次的事，是我冤枉了你。你可能不是水性杨花的人。但是你城府极深。”林霆钧用的是肯定句。 “首先，把你的可能去掉，水性杨花用来形容一位女性根本不礼貌。其次你在没有证据的情况下说我城府极深是污蔑！” 许静初气不过，林霆钧不说话最好。一说话能气死人。怪不得上辈子和秦亚娟过不到一起，看来一个巴掌拍不响，也不是秦亚娟一个人的问题。 没有林霆宇的协助，林霆钧的好态度不复存在。“今天的锁是自己坏的？” 林霆钧坐在台阶上，抬头望着天上的月亮。侧头问许静初。 被抓住把柄了，不能承认！“锁坏很正常。你心疼锁，我可以赔你一个。” “锁坏正常，锁里进火柴棍不正常！”林霆钧从地上捡起一块小石头，抛来抛去，拿在手中玩。 许静初想辩驳，但是证据确凿，“哦，那又怎样？又不是我塞的。”还能挣扎一下。 “所以，你也认为火柴棍是塞进去的，锁是人为弄坏的，不是自然坏的。” 完了，没想到许霆钧平时看着不声不响，竟然会套话！许静初低估了他的警觉性。会咬人的狗不叫！ “我不知道。”事到如今，咬死口否认是最好的处理方法。 “你塞的，你又想找人把它修好。你只是想它暂时坏。所以你的目的是什么？在所有人面前演一出锁坏了的戏？” 林霆钧不理会许静初的否认，继续自己的分析。分析完还不忘确认一句，“你不承认也没关系，我也没证据。我只是问问。并且警告你，我会密切注视你接下来的活动。” 林霆钧的眼睛太毒，瞒不过她，许静初也不打算继续瞒。 “我不会对林家人做什么，林家对我有恩。”许静初平静的说。 “你的目的是秦亚娟？为了造纸厂的工作？”两个农村来的姑娘争同一份工作，城里的工作宝贵，林霆钧能理解。 但是他不接受许静初采取的方式。就是刚才他的那句话，许静初可能没有水性杨花，但是城府极深。 “你现在又在认为我心思深，对吧？”许静初直视林霆钧的眼睛，平时她都是把头发扎起来，方便干活学习。 今天洗完澡，她为了晾干头发特意散着，平添一份温婉，两个人离得近，洗发水的清香味直冲林霆钧的鼻尖。 “不是吗？”林霆钧庆幸自己的理智，换一个人的话，一定会被许静初杏核般的眼睛迷惑，又或者被她樱桃般一张一合的小嘴吸引视线。 “你的意思是我应该躺平，任凭秦亚娟算计我。人为刀俎我为鱼肉。”许静初没生气，林霆钧不了解情况，她能理解。 如果她解释完，林霆钧还责备他。那就是他的不对了。 “我们俩最近在争去造纸厂工作的机会，没错。但是，我从没动过什么歪心思，倒是秦亚娟……” 许静初抬头看看楼上已经黑灯的他们的房间。 “霆钧哥，我们打赌吗？如果你赢了，我可以答应你一件事。任何事。”许静初眸光闪闪，自信满满。 “如果你赢了呢？”林霆钧遵守约定，既然打赌，一定事先约好条件。 “我一定会赢，我希望你不要用有色眼睛看我。我承认我有心机，但我只是为了自保。” “好。”林霆钧想看看许静初到底要干什么。眼前的女人深不可测，好像是自己想的样子，好像又不是自己想的样子。林霆钧越来越困惑。 许静初回到房间时，不出意外，秦亚娟已经睡了，睡得很香。 第二天风平浪静，又是无事发生的一天。 秦亚娟厚着脸皮和大家蹭饭，刘晓霞偷偷把秦亚娟拉到一边，“亚娟妹子，姐好心提醒你呀。你天天跟大家伙蹭饭，说请大家吃饭，到现在大家连影儿都没看着。” “大家天天替你办事，姐说这些也不是贪图你的饭，但是做人没有这么办事的。”刘晓霞说的恳切，秦亚娟怎么会不明白。 “霞姐，我明白。这两天我爸妈出差去了，没给我留零花钱。他们马上回来。”秦亚娟随口扯了个理由，继续应付，她昨天翻了半天也没翻到钥匙，心里燥的很。她现在比谁都急。 秦亚娟不好意思跟喇叭裤们待着，早早回家。许静初正在学习，抽屉好好的被锁着。 秦亚娟见没机会，干脆下楼看电视。心里有事，电视也看不踏实。 “霆钧哥，”秦亚娟见到林霆钧立马从沙发上站起来，“你昨天开锁的技术真不错。是从书上学的吗？” “嗯，看过两本相关的书。”林霆钧不解秦亚娟对开锁的兴趣。比起许静初，眼前的这位倒是好看透，每天沉迷于吃吃喝喝玩玩，的确就是想靠着他家改变命运。 “霆钧哥，书还有吗？我也想看看。”秦亚娟急得走投无路，如果许静初天天把钥匙藏着，她无计可施。 “很久以前的书了，你可以先学一些基础知识。”林霆钧好意提醒道。 “那算了。”学基础知识，哪里来得及。秦亚娟急得如同热锅上的蚂蚁，又不敢表现出来。 “静初，你今天洗衣服吗？”秦亚娟绞尽脑汁才想到一个旁敲侧击的好问法。 “不洗，昨天刚洗过，怎么了？” “没怎么，我就是问问。我怕我也洗衣裳，院子里的绳上没处挂。”秦亚娟随口回答。 许静初今天不洗衣服，绝佳的机会！ 晚上不到十点，秦亚娟上床假寐，静静地等许静初上床，等许静初睡着。 太漫长了，秦亚娟一度要睡着，想想抽屉里的那些东西。想想喇叭裤们最近的态度。秦亚娟又掐掐自己的大腿，努力让自己清醒。 许静初终于睡熟了，借着月光，秦亚娟不费吹灰之力拿到许静初口袋里的钥匙，又用钥匙打开抽屉，万幸！钱和粮票肉票足够多，这下她终于可以好好的扬眉吐气一番。 把钥匙放回原处，把钱和票藏好，秦亚娟安心的呼呼大睡。 “亚娟，快醒醒，咱们屋里进贼了！”秦亚娟被许静初推醒，眼还没睁开，就被许静初好心提醒道：“快看看你的东西丢没丢？” 第17章 真相大白 开玩笑！那怎么能看！只要一翻，便能让人看见自己昨晚偷偷藏的钱和票，岂不是不打自招。 “静初，你丢东西了吗？”秦亚娟磨磨蹭蹭的穿衣服。 “我锁在抽屉里的钱和票都丢了。”许静初急得脸都白了，“那不是我的啊，是章阿姨给我的咱们这周的钱和粮票，还有我以前每周攒下的。” “这么重要的东西，你还不好好保管！”秦亚娟听到钱和票丢了，立马清醒过来，大声指责许静初，“你赶紧去和叔叔阿姨坦白，顺便问问他们丢没丢东西。我自己翻翻我丢东西没有。” “好好好。”许静初现在急得要命，也没空顾及秦亚娟的语气了。 林建柏和章秋韵听说家里进贼了，立马起床。 “行了，静初。我翻过了，家里没丢东西，只丢了你抽屉里的钱和粮票。也不算多，一个星期的而已。阿姨给你，别着急了。” 章秋韵没多想，丢东西又不是小姑娘的错。没必要无休止的责备让小姑娘更难受。 “章阿姨，我觉得事情有点不对。”秦亚娟已经藏好钱和票，她确定别人不会发现。那么接下来就是她的主场。 “家里进贼，怎么可能只丢静初的东西？贼也太傻了吧。” “亚娟，你的意思是？”章秋韵和林建柏这样的人精怎么会听不明白，只是他们不想认同，静初来了两个月，怎么看都是踏实稳重的孩子。 “林伯伯，章阿姨。亚娟的话，我听明白了。如果怀疑是我偷的，我明确的表示我没有。”许静初不急不躁，条理清晰。 “如果我想拿家里的钱和票，完全可以做假账。日积月累，攒的更多。我何必偷一次，断了自己后面的路。” 许静初说的在理，章秋韵和林建柏频频点头。 “因为你想等得到造纸厂的工作后，拿着钱和票，和你对象两人过日子呗。”秦亚娟上下嘴唇一合，肆意摸黑别人。 “许静初，不是我说，你好意思做的出来，我都不好意思说。我为什么天天往外跑，因为我嫌弃你丢人，我怕别人把咱俩联想到一起。” “大院里好多人都说，你作风不检点，每天趁着买菜的机会和盲流子们混在一起。” “他们又分不清你我，只会说林家从农村接来的姑娘，你让我跟你一起挨骂。你真好意思。” 这套说辞秦亚娟自己准备了好几天，反复推敲过，自认为天衣无缝，无懈可击。 秦亚娟骂的起劲儿，许静初却笑了。 “许静初，你笑什么笑？”秦亚娟心虚。 “笑你装了两个月辛苦，笑你终于露出了真面目。咱俩又不是多好的关系，天天装和谐，都不容易。”许静初还是淡淡的，完全没有被人指责的气急败坏。 关于许静初在外面勾三搭四的谣言，林建柏和章秋韵也听说过，甚至是听单位的人说过。 不少人明里暗里的提醒章秋韵，小姑娘风评不好不能在家里放着，赶紧找理由送走这尊大佛。否则风评不好是小事，万一勾搭上家里的男人们，不管是丈夫还是儿子，章秋韵会鸡飞蛋打。 章秋韵也曾担心了几天，直到小儿子前几天和小伙伴打架。章秋韵问缘由。 “他们说静初姐不好，和不三不四的人在一起。我和他们解释，我都看见了。是别人纠缠静初姐，他们不信，我实在气不过。” 小儿子绘声绘色的讲了那天发生的事。章秋韵才明白只是个误会。也幸好，没有当面问许静初，否则小姑娘还不知道多难过。 章秋韵第二天上班特意和同事解释，没过几天。这股风确实销声匿迹了。没想到，今天又被秦亚娟提起来。 “许静初，装的人是你，你别拉着别人做垫背。如果我是你，我会立马收拾行李离开林家。连红枣村也不回。我怕我妈跟着我一起丢人。” 秦亚娟在单方面输出，秦亚娟她妈是村里有名的悍妇，秦亚娟在这方面有过之而无不及。 “说完了吗？”许静初还是淡淡的。 “你有脸做，没脸让别人说吗？”这是当天在红枣村她和赖子做了那事后，村民在她家门口议论的话。秦亚娟终于原话还给许静初了。还是在林家人面前。 大仇得报！工作又触手可及！秦亚娟现在痛快的不得了！她努力按捺内心的激动，生怕被林家人看出端倪。 “说完了闭嘴。”许静初音调不大，警告意味十足，“顺便提醒你，秦亚娟最好记住你刚才说的话。林伯伯章阿姨，请你们跟我上楼。”许静初转身上楼。 “静初姐，你葫芦里卖的什么药？”林霆宇年纪小，但是他无条件支持他静初姐。他静初姐才不会做不好的事。 倒是亚娟姐，平时也不在家也不干活，她倒成了有理的人！ “你等等就知道啦。”许静初还有心思和林霆宇开玩笑。林霆钧便知道她游刃有余。 联想起几天前，许静初说的话，林霆钧已然明白了个大概。 只有秦亚娟，还跟傻子一样上蹿下跳。如果，事情真是她做的，也不算冤枉她。 许静初大敞四开的抽屉里空空如也，只有一些黑色的粉末。像是谁家烧完的煤炭灰。 然后许静初拿起挂在椅背上秦亚娟的衣服。趁秦亚娟还没反应过来，许静初直接把衣服抖落开，前襟处的煤炭灰清晰可见。 “我昨天出去不小心碰上的。”秦亚娟赶紧出声。 “你出去穿这件衣服？你确定？”许静初抖落抖落自己手里的背心。 “那就是我昨天晚上碰上的，昨天晚上我想看看你做的题目。可能不小心碰到了你的抽屉。反正我没拿钱和粮票。”秦亚娟嘴硬道。 “叔叔阿姨，我真没有！”不同于许静初被冤枉时的淡定，秦亚娟情绪极其激动，甚至哭出声来。“叔叔阿姨，你们给我做主啊！” “我没有钥匙，我怎么能拿？” “我拿这些又能干什么？前两天我俩都想去造纸厂工作。你们记得吗？许静初说她家里缺钱，她妈妈找她要钱，一定是她拿的。她监守自盗！” “叔叔阿姨，许静初想要造纸厂的工作，她想一举两得！” “呦，秦亚娟，死鸭子都没你嘴硬。有证据了你还不承认。无所谓啊！咱俩今天谁都别出去。让霆钧哥和霆宇随便翻，你敢吗？” 许静初不怕。林霆宇已经撸起袖子跃跃欲试，“行，我愿意干。” 林霆钧抱臂倚靠在门上，一副了然于胸的表情。 “许静初，你提出来这么多不会是你已经把东西藏在我这儿，等着别人在我这儿翻出来。然后你冤枉我偷东西吧？” 秦亚娟还在挣扎，她努力抓住每一个有利的点，反击回去。如果今天粮票和钱保不住，那也必须让许静初脱层皮。 许静初气极反笑，秦亚娟不愧是重生过的人，脑子比以前好用多了。可惜啊！人在慌乱之中，逻辑漏洞异常明显。 “秦亚娟，你好好捋捋自己说过的话。你是昨天晚上看我做的题，碰上的灰。我昨天没洗衣服你也知道，我身上也没有灰。” “所以，我想要冤枉你，得昨天晚上以前呗。” “可是你昨天上午就回来了啊！下午三点半我还去照常买菜没发现丢东西。剩下的时间，只有你单独在屋里的时候。我忙着做饭收拾可没空在屋。” “你还有什么要说的！” 第18章 以面报仇 事到如今，秦亚娟只能主动认错。 她跪在地上，不要命的磕头，声泪俱下，“叔叔阿姨我错了，我没想偷东西。我只太想要去造纸厂工作了。” 章秋韵不可思议的看着秦亚娟，“亚娟，静初已经找我说过了，她觉得我说的对。她想在家里学习，暂时不想工作。” “对啊，亚娟姐。造纸厂的工作我不去，我让给你，你不必陷害我。” 许静初把“陷害”两个字咬的极重，秦亚娟低头擦泪，掩饰自己眼里的恨意。许静初，好样的，敢算计她！ 林建柏和章秋韵大早上的看了一场闹剧，心里烦躁，还要赶着去上班。 “亚娟，我今天上班和造纸厂打招呼，你后面走正常的招聘流程就行。造纸厂有宿舍，你愿意住在宿舍也行，住在家里也行。”林建柏不耐烦的说道。 秦亚娟的爸爸是诚恳踏实的人，怎么生出这样的闺女来？ “林伯伯，我住宿舍。”秦亚娟赶忙回答，发生了这样的事，她没法在林家再待下去了。更何况，只有住宿舍，才方便和王跃进接触。 “行，没问题。”林建柏和章秋韵赶着上班，率先下楼。 秦亚娟见二人出门，也想跟着下楼。 “等等！”许静初堵在门口，叫住她，“钱和票呢？你不会想私吞了吧。在你去造纸厂之前，你也得在家吃饭，拿出来吧。” 秦亚娟不情不愿的从自己上衣口袋的内侧掏东西，许静初数了数没少，才放她走人。 “你满意了？”林霆宇也跑出去玩，家里只剩林霆钧和许静初。 “林霆钧！”许静初生气，连“霆钧哥”都不愿意喊，喊“哥”，他不配！ “什么叫我满意了？今天你都看到了，明明是别人设计陷害我。我属于正当防卫。” “我说错话了。”林霆钧知错就改。他确实表达不妥。 “毛主席说，知错就改是好同志。我原谅你。”生气归生气，许静初不想跟林霆钧关系搞僵，她指着林霆钧指导自己学习。 “你怎么发现秦亚娟想偷……拿东西？”林霆钧想了想，把“偷”字用在一个女同志身上不太合适。 许静初可不管那一套，“因为前面我发现家里的包子，饺子会莫名的少了。林叔叔和章阿姨不可能，我自己吃多少我心里有数。你和霆宇，也不会偷拿。” “秦亚娟天天在外面逛，早晚饭吃的再多。中午她能不吃饭？” 许静初分析的条条是道。 “她在外面逛什么？”林霆钧是个十足十的书呆子，他实在无法理解有人喜欢在街上逛。 “我怎么知道？你问她去啊！她可能忙着找朋友玩，给我传谣言吧。”许静初没好气的说。 “你是说上次围着你的那些人也是秦亚娟找的？”林霆钧才反应过来。 “我不敢说，我没有证据。”许静初阴阳怪气地进了厨房，过会儿端出一小锅面条，“早饭没来得及做，中午简单吃点面条。放这儿了，你爱吃不吃。” 林霆钧没敢说话，早上已经失言一次，不能再一次了。今天的许静初看起来是不太好惹战斗力爆棚的样子。 万一她把对付秦亚娟的招数心机都用在自己身上……林霆钧知道自己本身在家里就不大受待见，他可不上赶着找没趣。 “霆钧哥……” “啊？”林霆钧没想到就这么一小小会，他又变成“霆钧哥”了？ “我有题不会做，你能教教我吗？”求人要有求人的态度，许静初特意软了声调。 “能！”林霆钧点头，这次是他冤枉许静初。两个人打赌的时候，虽然许静初没说赢了要什么，但他是君子，有输了的自觉性。 “霆钧哥，今天的面条好吃吗？”许静初又问。 “不……”林霆钧庆幸自己说的声音不大，“好吃！”这次声音洪亮。 “好吃你多吃，别浪费粮食。”许静初“”善意”的留下嘱托。 “其实……下次可以少放点盐。”林霆钧小心翼翼的提出合理建议。 “我知道，这次手抖，真手抖。我本来还想给霆宇吃的，既然你说好吃，你自己吃吧。我给霆宇做点别的。一会儿别忘了给我讲题。”许静初又悠悠的进了厨房。 林霆钧平白吃了个哑巴亏。 “哪儿不会？”比起上次讲题，林霆钧显然耐心不少。 态度有，但是方法…… “这道题一眼就能看出答案选b啊！” “为什么？” “没有原因，b合适。” “这道题和书上的例题一模一样，只是稍微变变形了。你看看，公式都一样。” “这道题……” “懂了吗？”林霆钧非常有成就感，大功告成，今天做了一件善事，非常完美的平衡了他冤枉许静初内心的愧疚感。 “不太懂……”许静初无语，要不是因为林霆钧用词礼貌，语气真挚，态度和蔼，许静初甚至怀疑林霆钧在整她，抱中午吃面的仇。 “怎么不懂呢？”林霆钧觉得自己讲的非常明白，通俗易懂，妇孺皆知。 “再来一遍。”林霆钧深吸一口气，之前误会许静初是他不对，认错必须要表达自己的态度。 半小时过去…… “懂了吗？”林霆钧的笑容温暖和善，让许静初不忍打击。 过去的半小时，林霆钧抓耳挠腮，垂头丧气，过于“活泼”，一度和人设不符。 “霆钧哥，还是和上次一样吧，你把关键辅助线画给我，把关键公式告诉我。我自己看着答案研究。” “也行……”一向百折不挠的林霆钧放弃。 秦亚娟今天出去，却发现自己无处可去。想往常一样去找那些喇叭裤们吗？今天再不请他们吃饭，他们一定会说三道四。 朋友之间的关系需要靠钱来维护。尤其她还求着别人办事。 没办法，她只能写信，让母亲给她寄钱，至少支撑到她进造纸厂以后。 今天的耻辱她都记住了。许静初！暂时让你得意一阵子。秦亚娟在心里暗暗发誓。 一辈子很长，十年河东十年河西，风水轮流转。她秦亚娟会过得越来越好，而许静初，最多也就是嫁给林霆钧。 守着活寡，没人帮衬，甚至老了都无人照顾的孤苦一生。 第19章 父子关系 亚娟妈从红枣村寄来的钱终于到了。亚娟妈见女儿要钱，知道女儿一定是受了委屈。连同钱一起寄来的还有些花生大豆。 秦亚娟总算挺直腰杆，拿着东西拿着钱去老地方找大喇叭裤们。 “呦，这不是大院出来的娟子吗？”喇叭裤们阴阳怪气道。 平时口口声声说自己说高干子女，真让她请吃顿饭都不乐意，扭扭捏捏半天好不容易答应了，关键时刻又闪人。 他们又没占她便宜，平时秦亚娟吃他们的，求他们办事。他们都无条件的答应。还差点因为秦亚娟的事，被那个姑娘威胁进局子。 秦亚娟听的出来喇叭裤们话里的嫌弃，她跟刘晓霞最熟，上赶着去拉刘晓霞的手。“霞姐，别人不知道，你还不知道吗？我不是那样的人。” 刘晓霞撇开她的手，别过脸去，“我不知道。娟子，上次我好心好意的劝你。没想到，把你劝跑了。然后这么些日子不来，我还以为你把我们都忘了。” “没忘没忘”。秦亚娟赶紧打开花生，她在林家偷偷煮的，生怕林家人看见。林家人是不在乎这些东西，但是天天吃住人家，有点东西还不给人家吃，秦亚娟自己都觉得过分。 但是她也知道，母亲能寄给她这些，已是尽力，不能要求更多。 “你们吃花生，是我……乡下的亲戚刚从老家带过来的。今天中午我请你们吃饭。乡下这几天来亲戚了，我爸妈又忙，我每天替他们招待。一直脱不开身。” “我一直都记着大家，亲戚走的第一天赶紧来请你们吃饭。” “我马上要去造纸厂上班了，以后我们见面的机会可能更少了。” 秦亚娟忍不住嘚瑟，造纸厂的工作多少人都羡慕不来，眼前的这帮人没一个人能进去，虽然她的出身不如他们，但是以后他们没有一个人能过得比她好。 喇叭裤们从秦亚娟的口中咂摸出味来，一个个赶紧上赶着奉承，好话不要钱似的往外说：“我就说娟子仗义，不能跑。” “对，等娟子进了造纸厂后，千万别忘了拉我们一把。” “今天中午跟着娟子有口福了。” 秦亚娟最享受被众人追人的感觉，她现在飘飘然，开心至极。 “让你们帮我打听的事怎么样？”秦亚娟又问。 几个人你瞅瞅我，我瞅瞅你。他们前几天看不见秦亚娟，以为秦亚娟是不想请他们吃饭，哪还有心思替秦亚娟打听事儿，天天拿秦亚娟聊天垫牙。 今天又……拿人手短，吃人嘴短。 “娟子，我们打听了……” “对，打听了。造纸厂里确实有个叫王跃进的人。” “我们不认识他，不知道和你说的人对不对得上。” “王跃进”在这个年代是个普通的再不能更普通的名字。大风刮下来一根树枝，都能砸中三个叫“王跃进”的人。 偌大的造纸厂，不信没有一个叫王跃进的人。就算没有，反正他们打听的时候有，就足够了。 秦亚娟这下把心放在肚子里，心满意足。在林家受点苦怕什么，她很快就要过上自己理想的生活。许静初愿意在林家当保姆，让她自己慢慢当去吧。 暑假即将结束，林霆钧马上开学了。一学期也不见得回家一次，许静初别说当保姆，当牛做马也成不了林家的儿媳。 想当初，她费了多少心思才成为林家的儿媳。许静初做不到。 想到这儿，秦亚娟更兴奋了，一连几天都哼着歌，甚至看许静初时，脸色都和缓了不少。 许静初默默看着过于兴奋的秦亚娟暗自发笑，她还以为自己过上好日子了吧。她不知道，她的“好日子”确实在后面。 不过，王跃进对对象的长相十分挑剔，又不是造纸厂的员工，秦亚娟想过上“好日子”路还远着呢。 许静初也高兴，林霆钧终于要开学了。按照上辈子的记忆，林霆钧开学后，会经常住在学校。周末的时候也会因为学业的原因不回家。 家里只有林家夫妇和林霆宇，许静初待着更舒心。 其实，林霆钧最近对她的态度好了不少，至少没有以前的嚣张跋扈，但许静初还是想跟林霆钧保持距离。 她担心她和林霆钧一旦距离过近，林家父母又会想起让他们结婚的事。 她不想嫁人，只想用这一年的时间好好学习，上了大学后，再自己想办法赚学费。等大学毕业后，提前攒钱布局。 明天！是林霆钧要从家里去学校的日子。章秋韵舍不得儿子，特意嘱咐许静初做几道好菜。 油焖大虾，红烧肉，都是平时吃不上的好菜。林霆宇从上桌后便一言不发，低着头埋头苦吃。 章秋韵则是反复嘱托儿子，“霆钧，常回家看看。妈妈担心你。记得吃饭，别总看书，注意休息。” 林霆钧很耐心的一一应着，倒是林建柏不耐烦，“嘱咐他干什么，他要是当兵去，都不知道去哪个艰苦的地方。” “他现在就在城里上学，风吹不着，日晒不着。不扛枪不下地不训练，平时还能坐公交车回家。” “哪个当兵的像他那么娇气，都是你惯坏了他。” 这些话章秋韵不爱听，林霆钧更不爱听。他不仅不爱听，也不能理解。 他不否认父亲的贡献，也不否认军人职业的特殊性对保家卫国的特殊性。可时代不同，维护祖国统一，领土完整已经不是当下的主要矛盾。 建设祖国，让祖国更强大才是当下最重要的任务。何况，他学的那些知识，运用到实际中，何尝不是建设祖国，维护祖国领土的一种方式？ 父亲思想老旧，但却固执已见，怎么说也不听。 原来他还和父亲辩解，父子俩总是要争个脸红脖子粗才算罢休。不仅没有说服父亲，还会被父亲痛骂一顿，父子间的隔阂越来越深。 现在他学会了沉默。父亲愿意说什么就是什么吧。反正他也不会听。不能理解就不能理解吧。 “林伯伯，章阿姨也是担心霆钧哥，俗话说，儿行千里母担忧。” 许静初站出来打圆场，她为章秋韵辩护总不能引起误会吧。 “二十多的大儿子哪需要别人惦记？”林建柏中气十足，他不想自己的儿子和娇滴滴的小姑娘一样。 “谁都需要别人惦记。章阿姨昨天还嘱咐您在单位多喝水，注意午睡。我看您也很高兴啊！有人惦着是一种幸福。” 许静初的声调软软的，脸上又带着笑意，让人一点儿也生不起气。 林建柏没说话，算是默许了这件事。章秋韵给许静初一个赞善的目光。 “静初啊！真有你的！章阿姨嫁给你林伯伯这多年来，少见你林伯伯被别人说的心服口服。正常情况下，都是他用他那一套歪理论，气死所有人。” 章秋韵实在太高兴了，趁着许静初收拾的机会，偷溜到厨房，两个人关上厨房的门边洗碗边聊。 “你林伯伯哪里都好，最大的缺点是固执，思想老旧。我跟他解释过多少遍霆钧专业的重要性，他死活听不见去。” “我甚至还用毛主席革命分工不同的理论和他说。他不听，还告诉我，学习不能算革命。” “霆钧也是，什么都好，就是和他爸一模一样的犟。爷俩都是犟种！” “静初啊，你和霆钧是同龄人，你有空能不能帮阿姨劝劝霆钧，主动放下身段，多和他爸沟通交流？” 第20章 色即是空 许静初不知道如何回答，准确的说，她听不懂章秋韵话里的意思。是单纯的让她劝劝林霆钧还是借机凑合她和林霆钧？ 猜不透用意的问题只能模糊回答，“好，章阿姨，有机会的话，我尽量。” 章秋韵对许静初的答案很满意，笑着点点头。 林霆钧在房里收拾行李，明天要回学校了。其实大四生没有必要一定要住在学校，尤其是他这样，家离学校不远的学生。 不过，为了安心的学习和研究，他还是更愿意住在学校里。 说起学习，以后他不在，许静初也不知道能找谁问问题。 “许静初，你出来一下。” 许静初洗完澡从屋子走出来，吓了一跳。林霆钧直愣愣的挡住她的去路。也不知道站在那儿多久了。 不知道的还会以为林霆钧是偷窥她洗澡的变态。 “怎么了，霆钧哥？”许静初跟着林霆钧来到院子里。 夏末秋初，晚风正好。 “这些书和习题册给你。”林霆钧没送过其他人“礼物”，虽然他也不知道这些能不能称之为“礼物”。 “还有这些习题本，上面有我写的详细过程和解题步骤。你慢慢看，看不懂……”林霆钧停顿，对啊，就许静初的智商，看不懂应该才是常态，自己高估她了。 “看不懂怎么样？”许静初也知道依照自己目前的知识水平，大概率看不懂。 “看不懂慢慢看！”林霆钧不敢保证自己能回来，做不到的事情他不习惯先答应。 哼，许静初跺脚。她就知道。林霆钧可不是怜香惜玉的人。否则上辈子怎么会把秦亚娟一个人留下…… 连秦亚娟那样的人，这辈子见着他都躲得远远的。 可见这人多么的……不是人。 心里骂归骂，表面功夫不耽误做。“谢谢你，霆钧哥。” 晚风传送来许静初甜甜的声音，像是咬秋那天的西瓜尖上的那口甜。 投之以桃，报之以李。这道理许静初懂，或许她可以尝试帮助林家父子之间好好缓和彼此之间的关系。在他们相互不知道的情况下。 “霆钧哥……” “还有什么事？”林霆钧蹙眉，女人就是麻烦且擅长顺杆爬。 “林伯伯说那些话虽然不中听，但只是你们两个人认知上的差别。我相信他肯定爱你，很爱你，否则以他的能力完全可以强制你去当兵，强制你上不了大学。他都没有做。” “他放你自由，让你做自己想做的事情。你就当他是一个三岁的小孩。好处你都占了，你让他嘴上占点便宜也没关系。” “平时你哄哄他。” 许静初的观点，林霆钧倒是第一次听说。 他停住脚步，回头问道，“怎么哄？” 还说她笨！明明林霆钧才是那个更笨的人！许静初嘲笑道。“怎么哄三岁孩子怎么哄呗。简单的说，三岁孩子见到糖会高兴。林伯伯见到什么会高兴啊？” “我当兵？”林霆钧脱口而出。 “你又不去，章阿姨说的对，你真是一根筋。除了你当兵还能有什么能让林伯伯快乐，小事也行，吃的喝的也行……” “酒？”林霆钧又想，如果有杯好酒缓解一天工作的疲劳，父亲一般都很高兴。 “酒可以，你可以给他买酒。用你的奖学金，我听章阿姨说，你的奖学金有不少钱。”许静初款款道来，“用你的奖学金买酒，又能哄林伯伯高兴，又能表示你的孝心。还能证明你学习有用，哪怕是买酒这点小用，也能打破林伯伯对你，对学习的刻板印象。” 许静初掰着手指头慢慢给林霆钧分析好处。 “好像……确实有道理。”林霆钧承认。 “什么好像，把好像去掉，很有道理。我看在你平时给我讲题的面子上，才跟你说这么多。你早晚知道，我这几句话比你给我讲的题值钱多了。” 许静初不服气的嚷道。老天爷倒是公平，给了某些人高智商，情商一点也不给他们。 “嗯，值钱。毕竟我讲完题，你不一定懂。但是你给我分析完，我能听懂。我做的都是无用功，你做的是有用功。” “我命苦，不像你，总能遇上听话又聪明的学生。” 林霆钧脸上的笑意愈发明显，甚至最后假装咳嗽掩饰自己的笑意。 这是许静初第一次见到林霆钧笑。平时的他总是绷着脸。原来长得好看的人，做任何表情都好看。 即使是在夜晚，林霆钧一笑，仿佛置身白昼。 直到躺在床上，许静初还在念叨美色误人。她后来才咂摸过味来，林霆钧在骂她，拐弯抹角的说她笨。 她当时在干什么？不仅没有义正言辞的怼回去，还沉迷于人家的笑容无法自拔！ 那是好的笑吗？那是嘲笑！那是讥笑！ 许静初啊许静初！色即是空，空即是色。还得修炼啊！ 林霆钧开学后没几天，秦亚娟顺利进入造纸厂。她决定要搬到厂宿舍去。 临行前，林家一家为秦亚娟摆了一桌好饭。“亚娟，我和你爸爸是战友，如果他活着能看到你今天那么出息，一定会为你欣慰。” 当了多年首长，几句场面话，林建柏说的得心应手。本来按照他的打算，介绍工作是对姑娘的亏欠，将来他要给姑娘踅摸个合适的对象。 只是秦亚娟的表现，她太不像老秦。质朴善良单纯一点儿没随。章秋韵说的对，自己给她找到工作，已经报恩了。没有必要再难为自己，也没有必要拖累无辜的别人一家人。 如果秦亚娟张口，有些小忙，他看在老秦的面子上能帮。如果没有，就这样吧…… 想着今天可能是秦亚娟在林家吃的最后一顿饭。林建柏让许静初做的格外丰盛。 “林叔叔，谢谢您的帮忙。章阿姨，谢谢您多日来对我的照顾。还有霆宇，谢谢你帮姐姐。”秦亚娟笑笑。“霆宇，别忘了帮姐姐谢谢你哥。” “亚娟姐，我哥不在家你都记着谢谢他，你怎么不谢谢你眼前的静初姐啊！这桌饭都是静初姐做的，忙了整整一下午呢！”林霆钧撇撇嘴，亚娟姐嘴里的“谢谢”，他听不出真心。 秦亚娟被问的很尴尬，可林霆宇又是小孩子。和他计较，岂不是显得自己…… 秦亚娟面不改色的接话道，“姐姐当然要谢，而且要单独谢！” 说到这儿，秦亚娟举起她面前的玻璃杯，“静初，你我自小认识，又一起进城。如今我已经找到工作自食其力了。希望你早点过上这一天！” 许静初本来是举着杯子，听完这话，“啪嗒”一下把杯子放在桌子上。有些人啊！狗嘴里永远吐不出象牙！ 第21章 家里人纠缠 “秦亚娟，我吃你家大米了吗？” 许静初脸上还带着笑意，只是那笑意越来越冷。 “静初，你说的这是哪里话？”秦亚娟一副“你看你急了，你开不起玩笑”的姿态。 “哪里话，中国话呗！你回答我，我吃你家大米了吗？” 许静初软软的语调，让人看不出她的态度。 “静初，你别急。你娘劝你不要急躁，性子稳点的话，你一点儿都不放在心上。” 每一句都看似是好心的姐姐在规劝不听话的妹妹，每一句都是秦亚娟埋下的勾子。她才不情愿许静初舒舒服服的住在林家。 “亚娟姐，我娘说我啥呢，我心里有数。不知道你为什么知道这么清楚。还有上次我家有治腰疼药粉的事，你怎么也清楚啊！你是不是天天在我家窗户底下听窗根啊？” 许静初眨巴着大眼睛，天真无邪，状似无意的提到治腰疼的药粉。 “你说上次的事，你要是不主动找我药粉，是不是咱俩之间不会有误会？” “是不是那次的误会你还时时刻刻记在心里，所以你才针对我啊！” “亚娟姐，我可以再给你解释一次。我给你的真是治腰疼的药粉。至于你和赖子……” “赖子”二字一出，秦亚娟脸色刷的一下瞬间煞白。她娘还在信中问她，来城里之后，没人知道赖子的事吧？ 她回答：没有。确实来城里的这两个月太快活了，连她自己几乎也忘了赖子的事。今天许静初的话，瞬间把她拉回到那个让她惊慌失措的早晨。 “我和赖子没什么，你别胡说。”秦亚娟赶紧截住许静初的话头。 “我没说赖子，我说咱俩之间的误会。亚娟姐，我感觉咱俩的误会就从治腰疼的药粉开始。赖子可能加重了你对我的误会。” “今天既然林叔叔和章阿姨都在，他们都是读过书的文化人。咱俩好好聊聊，彻底聊开，以后再没有误会了。” 许静初一副要交心的坦诚恳切的态度。林建柏和章秋韵很满意，有误会要解开。许静初处理的对。 “赖子是谁呀？”林霆宇长这么大，从来没听说过谁起这么奇怪的名字。何况静初姐又一口一个“赖子”，他很好奇。 听林霆宇这么问，秦亚娟心里更慌了。赖子的事绝不能让林家人知道。 “静初妹妹，咱们之间没有误会，哪有误会。姐姐我说话一向不太和善，你也知道。看在咱们从小到大都认识的份上，姐姐重新敬你一杯酒。当给你赔罪，行不？” 秦亚娟恳求的说道，面前的玻璃杯又被她端起来了。“姐姐以后再也不会胡说八道。” “行，亚娟姐，这杯我乐意喝。你最好记住你今天说的话哦。”许静初这次的笑意更深。无论何时，手里有赖子这张牌，秦亚娟在她面前都得老老实实。 秦亚娟不是想嫁给王跃进吗？必要的时候，许静初也可以把赖子的事说给王跃进听听。别看王跃进自己喜欢玩女人，但是他的妻子不忠诚…… 王跃进一定会给她一个狠狠的教训。还有各种奇葩的王家人！秦亚娟今后的生活丰富多彩的很。 林建柏和章秋韵都是何等的人精。秦亚娟前后转变如此之大，只因为“赖子”两个字，听许静初的话风，“赖子”应该是人名。 许静初既然和秦亚娟遮遮掩掩的说，想必两个小姑娘都不想让他们知道此事。两个小姑娘不想说没关系，林建柏可以派人去打听。 接下来的饭，吃的和谐异常，其乐融融。 秦亚娟搬走后，章秋韵主动提出把秦亚娟的床搬出去，这样能给许静初放一个书柜，专门用来放书。 许静初感激的答应。林霆宇现在也开学了。白天只有她一个人在家，除了例行的家务和做下午一顿饭，剩下的时间都是她自己的。 她常常早上多吃一些，中午不吃，抓紧时间学习。章秋韵发现后，劝阻她，“静初，你听阿姨说，身体才是革命的本钱。阿姨在医院，经常看到有营养不良的人。你必须好好吃饭，才能好好学习。” 许静初点点头，章秋韵比自己的亲妈对自己都好。要是张桂芬发现自己不吃饭，只会说不吃的好，正好省粮食给她哥，给她小侄子。 许静初最近日子过得不错。除了收到张桂芬的来信，张桂芬不认识字，是托村子里认识字的人写的信。 字迹歪歪扭扭的，应该是小学生写的。求着村里有文化的人写信，势必要给别人点东西。张桂芬肯定不舍得，所以就找小孩子写信。 小孩子写的信，可能对看的人没那么友好。但许静初还是弄懂了张桂芬的意图。 寄信的地址是她找亚娟妈要的，因为亚娟已经给家里寄信了。 亚娟在信里说：林伯伯暂时只能找到一个造纸厂工作的机会。因为她秦亚娟在林家表现优秀，林伯伯不假思索的把工作机会给她了。她现在搬到厂宿舍，吃厂食堂，挣的钱都没处花。 张桂芬知道这些后，哪里还坐的住！赶紧写信大骂许静初。 让你想办法早点工作你不听！家里一个个都是张口要吃饭的！你自己进了城里吃香的喝辣的！家里人过的苦日子是一点儿都不放在心上！ 到现在没寄钱不说，连点粮票油票布票都不知道哄着林家人要点，然后寄回家！ 张桂芬还说，家里最近遭了贼。粮票油票肉票和钱都丢了。日子要过不下去了！ 张桂芬又说，让许静初好好收拾自己，想想办法，管它什么办法，如果林家人没那个意思，让许静初自己努力生米煮成熟饭。要脸没用，一家子过上好生活最重要。 到时候有了她林家的种，许静初一哭二闹三上吊准能成。 张桂芬最后威胁道：如果她说的这些，许静初都做不到。等过一段时间，家里日子过不下去的时候，她就带着全家来林家闹。 许静初越看越恶心，恨不得把信撕了。 都怪秦亚娟，她嘚瑟她的，非得要把林家的地址透露出去。这下，她得好好想个办法拖住张桂芬他们。 第22章 按月给钱 既然不能解决，万事“拖”字诀。许静初想想，写了封回信。 她把张桂芬寄来的信和自己的回信随手都放在抽屉里。因为章秋韵急着喊她下楼。 “静初啊！快下楼。” “怎么了，章阿姨。”章秋韵平时处变不惊，很少这么激动。 “霆钧刚打电话来，说要入秋了，他这周末回家拿点衣服。上了三年大学，每次都跟在外地上大学似的，不到学校放假不回家。现在大四了，总算知道回家了。” 章秋韵兴奋的屋里踱步，盘算周末儿子回来让许静初给他做什么好。 秦亚娟走之后，林建柏和章秋韵和许静初认真的谈了一次。 章秋韵在反复确认许静初没有帮扶家里的想法后，说出自己的打算。 “静初啊！这件事，我和你林伯伯两个人合计了很久。” “章阿姨，您不必吞吞吐吐，有事您直说。您和林叔叔都是我的恩人。”许静初不知道章秋韵要和她说什么。 去造纸厂工作的是秦亚娟，不是她。命运从这一刻开始改变。后面的事她全要摸索着来，再没有上一世的记忆的帮助，包括这次谈话。 “我们俩对你每天在家里做家务，做饭非常感激。你林叔叔接你和亚娟来为的是报恩，而不是让你当保姆。” “你有心我们不能认为理所当然。从你来的那个月起，阿姨除了每个月的餐费再给十块钱，我知道不多。但是算我和你林叔叔的一片心意。” “我不要。”许静初连连摆手拒绝，“章阿姨林伯伯，我做这些事不是为了要钱，是我白吃白喝过意不去。” “上次跟您和林叔叔说不去造纸厂的时候，我也说了，最近一年，我也不想工作。我想给自己一年的时间试试高考。在家里白吃白喝一年，我过意不去，干家务也是应该的。” 章秋韵和林建柏上次听到许静初想参加高考的想法时，非常震惊。他们开始以为许静初只是单纯的爱学习，没想到小姑娘还有远大的志向。 爱学习没有错。章秋韵一向喜欢爱学习的孩子。林建柏也非常支持，他不觉得学习有错。对儿子……只是更希望去当兵而已。 震惊之余，两个人当即表明全力支持。 “静初，你听阿姨说。阿姨和你林叔叔商量好了。每个月给你十块钱，明年等你上大学的时候，学费我和你林叔叔出，但是生活费也是一笔开销。你到时候可以用。这个钱。” 章秋韵为了劝许静初收下钱煞费苦心，实际上她和林建柏商量的是，如果许静初真的考上大学，学费和生活费他们全包。 “你想想，你妈妈想让你去工作，如果知道你去上大学，能掏钱吗？”章秋韵不亏是做思想工作的一把好手，说话直击重点。 林建柏在心里默默的为自己反应机敏的妻子竖起大拇指。 许静初沉默了，她也想过这个问题，她原本想的是到时候一边上学一边开始打工，实在不行找林家借。她有信心自己能还上。 到时候借钱，还不如现在直接拿着。反正她会还的。许静初说服了自己。“那……林叔叔，章阿姨，我不和你们客气了。每个月十元钱，我收下。” “诶，这就对了嘛。”林建柏一拍手，“每次你林叔叔我想吃点什么，麻烦你做的时候，都有一种愧疚感。你收下钱，我心安理得一点。” “林叔叔，你想吃什么直接和我说，不用不好意思。我不会的话，我可以想办法学。”林家人对她这么好，许静初下定决心一定要好好待这一家人。 “静初啊，你真是个好孩子。我和你章阿姨商量了许久，以前……亚娟在。我们不好直接和你明说这些事。显得我们好像嫌弃亚娟不干活一样。” 林建柏和章秋韵有自己的顾虑。接人家孩子是报恩。孩子主动愿意干家事是一回事，他们给干家事的孩子钱又是另外一回事。 何况……有些话，传出去也不好听。 “林叔叔，章阿姨，我都明白。你们已经为我考虑很多。”许静初深深的鞠了一躬。 林建柏和章秋韵两世都是她的贵人，只不过上辈子因为各种各样的因素，她自己没有过好这一生而已。 经过这次谈心之后，林家人和许静初的关系更紧密了。 闲暇时，章秋韵会带着许静初出去转转，别人问许静初，章秋韵便介绍这是她干女儿。 反正秦亚娟已经搬出些日子，再也没回来过。别人也不会说章秋韵偏心。 “章阿姨，霆钧哥这次回来说想吃什么了吗？”许静初打断了正在兴奋的章秋韵。 “诶，他没说，我太激动了，也忘了问他。”章秋韵略显遗憾，随后又灵机一动，“我再给他挂电话问问。” “别了吧，章阿姨，我猜霆钧哥在学校挺忙的。”许静初担心章秋韵的电话打扰到林霆钧。毕竟林霆宇说过，他哥不回家，是因为在学校真的很忙。“我自己看着安排，您觉得行吗？” “行行行，静初你做什么我们都喜欢吃。”章秋韵应道。 “章阿姨，我看您尤其的高兴呀！”单纯的儿子上大学周末回家应该不至于那么高兴，许静初猜着这里面肯定还有别的事。 “是呀，霆钧大四了，也该分配工作。他回家，我和你林叔叔能问问他想去什么单位，知道他的想法，或许我们也能帮上他。” 章秋韵有自己的想法。“我一直担心霆钧什么都不跟我们说，自己就决定了。他和你林叔叔……你也看得出。” 章秋韵把许静初当干女儿，更当无话不说的朋友。“如果在选工作上，两个人又背道而驰……父子之间，我觉得还是要多交流，多沟通。” 许静初听明白了，章秋韵的担心确实有道理。父子之间本没有仇，缺乏沟通和交流才会让矛盾越攒越深。 上一世便是这样。 如果林霆钧只寒暑假回家，最后很可能出现上一世的情况。 林霆钧的这次主动回家，给了章秋韵一个信号，一个可以沟通交流的信号。 作为妻子，作为母亲，最盼望丈夫和儿子关系和谐。 林霆钧回来，对许静初没影响。只是，她没想到，自己随手放在抽屉，没来得及销毁和寄出的信，给自己埋了大雷。 第23章 探讨未来方向 林霆钧周五晚上回来，周日下午走。一共在家里吃七顿饭。除去早饭，还有五顿正餐。 许静初盘算半天每顿饭吃什么。俗话说，上车饺子下车面。周五晚上面条，周日晚上饺子，中间几顿正餐吃炒菜。 如果她做的菜能比林霆钧在学校吃的好，林霆钧是不是也会多一些想回家的欲望。 她记得林霆钧好像更喜欢吃炸酱面。周五下午，许静初特意早出发一会儿去买菜。她想买肥一点的肉，去晚了就买不到了。 肥肉炸出油来，做炸酱面才最好吃。 菜码备好，酱也炸完了。林霆钧还没回来。林家一家三口人坐在餐桌前等林霆钧。天色已晚。 “章阿姨，霆钧哥说了几点回来吗？我好煮面条。”许静初问道。 “他没说啊！”章秋韵一脸难色。 “哼！照我看，他就是不想回家。”林建柏想到儿子回家十分高兴，今天下班也是快步赶回家。没想到，等到天黑，儿子还没回家。联想起他以前的表现，越想越生气。 “我去看看。”林霆宇最坐不住，哥哥虽然性子冷，但对他很好。有好吃的好玩的都想着他，别的小朋友有的玩具，哥哥也会给他做。他很想念哥哥。 林霆宇刚跑到门口，就对着屋里大喊：“静初姐，煮面条，我哥回来了。” “好嘞。”许静初一头钻进厨房，章秋韵也绽放笑容。 “哥，你怎么回来的这么晚？”林霆宇接过哥哥手中的行李。 “周五人多，我等了两班公交车才挤上去。”林霆钧的回答让林建柏的眉头松了不少。 “累了吧，坐吧，儿子。静初煮面条去了，我们都在等你吃饭。”章秋韵招呼林霆钧坐在她身边。 透过厨房的门缝，林霆钧能看到许静初的身影，在学校的日子，他时不时的会想起她。 吃饭的时候，会想起她做饭时的样子。学习的时候，会想起她问自己问题的样子。还有……午夜梦回的时候，梦里总有一张好看的脸，等醒了才发现是她，然后无奈的去洗内裤。 林霆钧觉得这没什么，只不过是正常的生理现象而已。他能见到的，除了母亲，接触最多的女性就是许静初。所以，一切都很正常。 “林伯伯，面条。霆钧哥，面条。”许静初笑意盈盈的把面条端到每一个人的面前。梦里也是这张脸，不能再想了，林霆钧晃晃自己的脑袋。 一顿饭吃的还算和谐。 饭后，章秋韵和许静初在厨房刷碗。林霆钧陪着林建柏下棋。 “静初啊！你说阿姨直接问霆钧毕业后想去哪，行吗？”章秋韵心里打鼓，想问又不敢问。她怕听到令自己不想听到的答案。 “行啊，章阿姨。”许静初赞同。“如果我是您，一定早早问。否则等霆钧哥毕业，一切尘埃落定，很多事情都来不及了。” “有道理。”章秋韵点点头，还有不到一年的时间，他们可以慢慢磨合，慢慢探讨彼此之间的想法。 许静初对于林霆钧的回家也很高兴。虽然林霆钧的讲题方法实在是高深莫测，但是有人讲总比自己领悟好。每次被林霆钧点拨之后，许静初总能领悟同类型的很多题，收获极大。 不得不说，学霸的思维方式和别人不一样。但是战略眼光到位啊！高度和别人不一样，有时候，林霆钧的点拨能解决一类题。 这次，林霆钧回来，许静初又准备了一堆错题等着问。看在她准备了这么好吃的饭的份上，林霆钧应该会答应吧。 今天晚上自己应该排不上，明天上午，等章阿姨和林叔叔都上班，自己找时间请教林霆钧。许静初美美的盘算着。 “霆钧哥，你有空给我讲两道题吗？”许静初抱着一堆习题本，眼睛里有光，像清晨森林里小鹿湿漉漉的眼睛，让人不忍拒绝。 “行，去你房间讲吧。”林霆钧答应了。 关于讲题方法，林霆钧也有所反思，甚至他回学校后还和同学探讨过。为什么明明他讲的很好，但是别人听不懂。 当时某位同学这样打趣他：“虽然不知道你说的别人是谁？但是你的思路太高深，不适合浅显的初学者。你应该试图从她已经会的知识和角度给她讲题。” 林霆钧记得自己当时点点头，同学一脸八卦，“不过，我们一向高高在云端的大佬也开始给别人讲题了？这个别人是谁啊？女生吗？” 林霆钧当即否认，“不是，只是妹妹。” “有血缘关系？” “没有。” “哦，这么说来，贾宝玉和林黛玉还以兄妹相称呢，情妹妹也是妹妹。”同学调笑道。 “你举的例子不正确，贾宝玉和林黛玉本身就是表兄妹关系，他们有血缘关系。”林建柏否认的一本正经。 同学当时扶了扶眼镜说：“霆钧啊！就你这情商，是我想多了。哪个小姑娘会想和你谈恋爱呢？她肯定只是单纯的热爱学习。” 热爱学习的小姑娘现在正在求知若渴的看着他，“霆钧哥，你给我讲讲。” 林霆钧这才缓过神来，“你已经自学到这儿了？” 许静初的速度实在快，林霆钧要是没见到她厚厚的笔记，一定以为她在囫囵吞枣。 “嗯呐，你和霆宇开学后，家里也没什么事。我一天只做一顿饭，做做家务。剩下的时间都可以用来学习。离高考还有200多天，我给自己做了一个倒计时的本，每一天的时间都很珍贵。” 许静初向林霆钧展示自己用作废的草稿纸做的倒计时本。 “霆钧哥，我现在白吃白喝在你家，阿姨每个月还付给我工钱。秦亚娟已经不需要你们的帮助，跟她比，我实在有愧。我必须今年一次考上大学。” 许静初说的是肺腑之言，即使她再看不上秦亚娟，也不得不承认秦亚娟现在做的比她好。 上一世，秦亚娟心安理得的住在这里，是自诩为林霆钧的媳妇。她没有这个想法，做不到一直住在林家心安理得。 “你的目标是哪里？”林霆钧仿佛又重新认识了一次眼前这个小姑娘。她有毅力，有决心，又肯吃苦。 “目前，我还没有目标。”许静初羞愧的低下头，“与一直在学校里的学生相比，我的劣势太大。人家寒窗苦读，我一年怎么可能赶超的过。我想能考上大学已经很好了。” “那你想读什么专业？”林霆钧又问。 “我想读商科，管理类的科目。”专业方向，许静初早有打算。上辈子她就是做生意，这辈子她还打算做生意。只要抓住机遇，没什么比做生意挣钱更快，所以知识也要学相关方面。 商科，管理类？林霆钧有些陌生，这和他的专业方向相差太大，他无法给许静初合理的建议。 “霆钧哥，你是觉得我学的虚无缥缈，不能像你一样为国家做贡献吗？”许静初见林霆钧半晌没说话，又问道。 第24章 看信引发的矛盾 “不是，”林霆钧解释道，“你怎么会这么想？每个学科方向都在为国家培养建设人才。革命分工不同，没有高低贵贱。” “来，我给你讲题吧。” 不知道是不是重新回归校园接受洗礼的原因，许静初觉得这次林霆钧讲解的通俗易懂，而且林霆钧讲解完之后，会主动给她找出同类型的题，相似的题留给她比较延伸思考，举一反三。 林霆钧讲了一个小时，许静初却觉得比她自己研究三天都有效果。等林霆钧不在家的时候，她好好整理琢磨今天的笔记，又可以进步很多。 “霆钧哥，说了这么半天，你口渴了吧。我给你端杯水。”许静初鞍前马后的伺候自己的“老师”。 “好，麻烦你了。”林霆钧还在看下一题，在思考用什么方式可以给许静初讲的通俗易懂。 林霆钧思考的时候爱转笔，这是他下意识的小动作。许静初的笔，他不熟悉。今天转起来掉了好几次。 林霆钧好几次不得不停下捡笔。直到……笔彻底不知道掉到哪里去了。 “静初，静初，你房间还有笔吗？”林霆钧朝着楼下喊了好几声，许静初不知道是不是没听见，始终没有作答。 林霆钧只好打开抽屉自己翻笔。张桂芬的信就那么堂而皇之的在抽屉里的最上方。 “抓紧给家里寄钱……” “想办法生米煮成熟饭……” “一定要成为林家的儿媳……” “记得到时候帮扶家里……” 林霆钧知道自己偷看别人的信件不礼貌，但是这几个字眼像是自己会魔法似的不停的往他眼睛里跳，他不受控制的读完整篇信。 许静初的母亲还真是……名不虚传。甚至比他能想象的更无耻，更苛刻。 信不长，林霆钧想翻看第二页，发现只有一页。而这一页下面是许静初的回信…… 已经看了别人一封信，不能再看别人的回信了。 你不想知道许静初现在的思想是否进步了吗？还是像和以前一样准备牺牲自己扶持家人吗？如果她还这么想，自己母亲父亲三个人还能做做思想工作帮助她。 林霆钧最终劝服了自己。看！ 呵呵，不看不知道，看了才发现自己是个笑话。 好啊！许静初，你真有能力！把所有人骗得团团转。林霆钧你真是读书读傻了，为什么不坚持相信自己一开始的直觉？ 许静初在回信中说，她牢记妈妈嘱咐的事。她在想办法和林霆钧搞好关系。林霆钧喜欢学习，那她也好好学习，借着讲题的机会拉进两个人之间的关系。 万一能和林霆钧考上同样的大学，她会更有把握。她劝张桂芬耐心，因为自己在放长线，钓大鱼。 林霆钧讥笑，自己就是那条大鱼。还四处学习如何给别人讲题，被别人卖了还帮别人数钱，林霆钧啊林霆钧！ 秦亚娟心思不正没错，但是这能证明许静初的心思纯洁吗？自己怎么中了许静初的圈套。她们两个人又不是非黑即白的关系。 许静初向自己证明秦亚娟是个算计之人后，自己为什么开始相信许静初是个好人？林霆钧又一次反问自己。天下乌鸦根本一般黑。 “霆钧哥，喝咖啡。章阿姨知道你喜欢，特意留的，我特意和章阿姨学的煮咖啡。第一次煮，耽误了点时间。”许静初歉意的笑笑。 “咖啡你留着自己喝吧，我喝不起。你跟我爸妈还有霆宇说一声，我回学校了。” 林霆钧冷着脸站起身来，回房间收拾书包，连招呼都没打离开林家。 前后变化也太大了吧。许静初刚从地理书上学了一个新概念——寒潮。林霆钧这是？寒潮过境？ 许静初把咖啡放在书桌上，本子上还有林霆钧写写画画思考的痕迹。为什么啊？许静初不明白。 直到她发现敞开的抽屉…… 所以，林霆钧看了信？觉得自己被利用了？只有这种可能性。许静初翻来覆去的想了又想。 不行，她不能被林霆钧误会，被林霆钧误会了以后，谁还能给她讲题啊！小不忍则乱大谋，现下，林霆钧是她获得知识财富的财神爷，财神爷必须供着。 林建柏和章秋韵回来不见儿子的身影，“静初，霆钧去哪了？” 许静初不好意思直接说自己的猜测，也不能平白无故的害了林霆钧。选了个温和的说法：“学校里有急事，电话打到家里来了。霆钧哥必须马上回学校。” “哦哦哦，准是学校又有紧急的事。”章秋韵放心下来，儿子以前周末不回来，经常说学校有事。她还以为儿子在找借口，没想到是真的。 “能有多急的事！我看这小子就是不想在家里待。”林建柏心软嘴硬。昨天晚上和儿子下棋的体验感非常好，最好的是儿子竟然还赢了他。 一向不服输，不认输的林建柏今天上班逢人就夸儿子的下棋技术好，老子竟然下不过儿子。 单位的同事笑说老林丢人，并教给了他几招。林建柏兴致勃勃的等着今天晚饭后和儿子切磋。没想到儿子人回学校了。 许静初有些羞愧，毕竟事情因她而起。不行，等周一家里没人，她必须去学校找林霆钧说清楚。 为了林霆钧和林家人之间的关系，也为了自己。 林霆钧在哪个大学，许静初知道，坐哪路公交她也知道。空手去不是道歉的态度。许静初包了饺子给林霆钧带去。上车饺子下车面，她那天欠林霆钧一顿饺子。 章秋韵和林建柏走了之后，许静初便开始她的饺子大计。为了给自己一切行为合理化，许静初打算再包点馄饨，当明天早上的早餐。 把饺子下到锅里，许静初又用剩下的肉馅给林霆钧干炸了几个丸子。油香四溢，在这个年代是不可多得的好食物。 许静初将他们一层一层的放好在饭盒里，拎着饭盒，换上整洁的衣服，又重新梳了两个马尾辫，准备出发去找林霆钧。 这是她进京后，第一次去除了百货商店，小卖部，供销社以外的地方，她也有些激动。 第25章 王跃进又出现 许静初跟着人群排队等公交，这个年代的公交还不像30.40年后，几乎没几分钟间隔就能等来一趟。 “同志，请问你知道红星服装厂怎么走吗？”一个正气十足的青年轻拍许静初的肩膀。 许静初回头，嚯，这不是老熟人吗？搭讪的理由都没变。 王跃进远远看见人群中站着一位漂亮姑娘，白皙的脖颈，黑亮的头发，高挑的身材，眸若秋水。他最喜欢这样的姑娘。 何况这位姑娘衣着不凡，手里拎着的餐盒看起来像是军区大院的出品。这一定是哪家首长的女儿。 机会难得，王跃进必须上前搭讪。 “同志，请问红星服装厂怎么走？”王跃进见许静初只是从头到脚的用不屑的目光打量了他一番，没有说话，继续问道。 他能看出许静初眼中的不屑，但是没关系，等娶回家，就不由她了。 “我不认识，你问别人吧。”许静初不想和王跃进再有半分纠缠。可是好不容易排上的队，如果为了躲着他，走到队尾，非常不划算。 “哦哦，同志，你和我一样，也不太认识路啊！”王跃进赔笑道。 “听你的普通话有口音，你是不是外地来的啊？”王跃进继续搭讪。 有个屁口音！许静初想一饭盒拍王跃进脑门上，老娘上辈子全国各地都去过，普通话不知道比你标准多少倍。 在王跃进面前，许静初甚至想拿出张桂芬撒泼打滚农村妇女那一套，反正跟他好好说话，他不会认为你懂礼貌，只会认为你好欺负，他好进一步的蹬鼻子上脸。 “同志，我不想和陌生人说话，可以吗？”许静初脸色严峻，敛去笑意。 冷峻的目光看的王跃进浑身一寒，仿佛两人有深仇大恨似的。 “可以可以。”王跃进点头哈腰。 公交车刚好在此时进站，许静初跟着人群登上公交车，发现王跃进还在车下痴痴的看着她，真是晦气！ 秦亚娟能力不行啊！使了半天劲，到现在连王跃进在红星服装厂工作还没打听出来吗？ 是的，许静初上辈子在造纸厂工作，和王跃进是偶然在大街上，因为王跃进搭讪认识。只是许静初觉得这个说法，肯定让思想守旧的林家夫妇难以接受。 所以她才说的模模糊糊。两个人是在厂里认识的，厂门口…… 不过秦亚娟应该和林家夫妇理解的一样，认为王跃进也是造纸厂的吧，否则，她怎么发了疯似的想争取去造纸厂的机会。 外面的风景和二三十年后有很大不同，在许静初眼里看着处处都是机会，也处处都留有回忆。 现在正值中午，自己来送饭刚好。虽然已经入秋，正午的日头没有那么晒。从公交车站走到林霆钧的学校门口，许静初的额头上还是冒了一层薄汗。 许静初在学校的传达室给林霆钧打了个电话，“霆钧哥，我来给你送饭。” 许静初柔柔的声音像一条蛇一样钻进林霆钧的耳蜗里。蛇蝎美人，不过如此。 林霆钧告诫自己坚定心态，千万不要被许静初的小恩小惠所诱惑。她做的一切都是为了她嫁给自己。 而她想嫁给自己根本不是因为爱情。 “你回去吧，学校食堂有饭。” 许静初知道今天肯定不会那么顺利，她做好充足的心理准备，“霆钧哥，你要是不来的话，我不回家，在你学校门口等你。别人要是问，我就说来找你。” 服了！林霆钧扶额，一个女孩子，怎么能不要脸到如此程度！符合自己对她的判断。 “霆钧哥，来吧。我只是给你送饭。”许静初低声哀求。 “行，我一会儿做完实验去。”林霆钧挂断电话，继续自己的实验。 原本手熟的操作，今天却怎么也不顺手。想到许静初还等在外面，会吸引每一位过路人的目光，会对每一位询问她的人说，她是来找林霆钧的。 林霆钧觉得头要炸了！在解决实验之前，他必须先解决许静初这个大麻烦！ “你们先做实验，我出去一趟。”一向认真学习，从不溜号的林霆钧出去……奇事！天下奇事！ 许静初站在校门口的老杨树下，身姿绰约，引得不少人瞩目。林霆钧老远就看见了。看来自己可能也不是她唯一的目标。 平时在家里都穿朴素的衣服，一出来打扮的花枝招展。林霆钧的心里给许静初又记上一笔。 “饭送到了，你可以走了。”林霆钧的声音像是冬日里凛冽的寒风，刮的人脸疼。连拿饭盒的动作也粗鲁无比，像是从许静初手里抢过来一般。 “霆钧哥，我有话对你说。”许静初又不是专门来送饭，不达目的誓不罢休。 “我没功夫听，我回去还要做实验。”林霆钧根本不给机会。 “不行，你不听我就追着你进学校，跟在你后面不停的说说说。直到你听为止。”许静初下定决心今天把死皮赖脸发挥到极致。必须把误会解除，否则下次找林霆钧只会更难。 林霆钧专心学术研究，从来没遇到过今天的情况。自己拒绝的很明显了，对方还坚持。林霆钧飞快转动大脑，却仍然找不到解决办法。 许静初见林霆钧有所松动。她立马抓住机会得寸进尺，自己迈开脚步走向学校大门。 “诶，你干什么去？”林霆钧无奈的在许静初身后大喊。 “去实验室门口等你啊！你不是还有实验没做完，等你做完实验咱们再聊。”许静初笑的得逞。 “可恶！”林霆钧暗骂一声，跟上许静初的脚步。“你知道实验室在哪吗？”林霆钧反应过来。 “不知道啊！等着你带我去啊！”许静初脸上的得意之色简直掩盖不住。 林霆钧……有的时候也挺好骗的嘛，尤其是他爱面子的时候。记住他的弱点，自己一定能攻无不克，战无不胜。 “你！”林霆钧发觉自己被骗了，狠的咬牙切齿却无计可施。又不能真的去实验室，自己本来在学校就小有名气，许静初又长得招人。这样溜下去，恐怕不用半小时，明天校园里又能传出新闻。 “你跟我来。”林霆钧无奈，似妥协。 林霆钧带着许静初来到一片小树林。这里是学校情侣搞对象的圣地。白天倒是清净的很。 “你有话快说！”林霆钧冷着脸，许静初越得意他越生气，好像自己自始至终都被许静初玩弄于鼓掌之中。 “好，霆钧哥，你是不是看了我抽屉里我妈写给我的信和我回给她的信？”许静初直截了当。 第26章 误会解除 林霆钧从小受到的教育根红苗正。尊重别人的隐私是基本常识。他一直践行，活了二十多年，第一次犯错误，竟然被别人抓住了。 林霆钧有些无措，甚至不知道如何面对。 “对不起。我不该侵犯你的隐私。”林霆钧生硬的道歉，于情于理，偷看别人隐私这件事是他不对。不过他的错也仅限于此。 “但是，我还是那句话，收起你不该有的心思和目的。我父亲接你来，确实是来报恩。但这不证明，我们全家像冤大头一样任你玩弄。” “学习是一件严肃的事情，我希望你学习是为了扩充自己的知识，增强自己的眼界，而不是别的什么原因。” “你也不需要在我身上白费心思，我对你没有兴趣。我一心只想报效祖国。” 拒绝别人的这一套，林霆钧运用过多次，很熟，次次得手，无一例外。 “还有吗？”许静初不知道从哪揪了一根狗尾巴草，拿在手里摇啊摇，看起来态度一点也不端正。 “还有，”林霆钧本着最后帮助许静初一次的原则，“我母亲跟你说的那些话，是为你好。孝顺和愚孝不一样。我希望你在报答父母养育之恩的时候，掌握好尺度。” “霆钧哥，谢谢你。你放心我脑子清楚的很。”提起自己的那个家，许静初不自觉的收了笑容。 她忘不了上一世，自己已经病入膏肓，母亲连问也不问她，只顾着以各种明目找她要钱。家里需要买房子，家里需要装修，别人家都有空调冰箱电话，他们也要有。小侄子要上学，小侄子要学钢琴…… 母亲还跟她说，“你和跃进又没个孩子。将来他们王家人能管你？还不是得指着咱们小宝帮你养老。” 许小宝帮她养老，呵呵，真是天大的笑话。许建国许小宝和王跃进在她病床前争财产的场景她还历历在目。 明明她的病还能治，他们连问都不问。他们争吵，甚至大打出手。唯一达成的共识是放弃对她的治疗。 林霆钧见许静初先是收了笑容，然后表情越来越严肃，眼神也越来越狠厉，好像和他见过的许静初完全不一样。 都说六月的天，孩子的脸。原来女人脸也一样。像是……某种邪魔突然上身。 不不不，相信科学，不能搞封建迷信。肯定是许静初为了吸引他故意又想出的新招数。 “霆钧哥，既然你说的如此诚恳。我也和你表明我的态度。我和我家里的事，我心里有数。你和章阿姨都是好心，我分的清。” “你看到的信，我妈这么想我管不着，但是我之所以那么给她回信，是因为我想用缓兵之计，给自己留出时间好好学习。” “否则，她闹到林家来，叔叔阿姨没面子不说，估计又要搭上不少的钱和物，我已经麻烦你们很多了，不想再麻烦了。” “我的确有自己的私心，我怕我妈一闹，林叔叔会给我找工作，我到时候不能像现在一样有时间学习。” “我想学习是真，想和你请教题是真，但是想借机和你拉进关系，为了嫁给你，那是我信口雌黄骗我妈的。” “我今天把话说清楚，信不信由你。你可以好好考虑。” “霆钧哥，我的话说完了。饺子再不吃凉了，你去食堂吃吧，或者倒在你饭盒里。我要赶回家学习。” 许静初如倒豆子一样，叽里呱啦说了一堆。 林霆钧一时无法判断许静初话里的真假。信是她的一面之词。今天的解释也是她的一面之词。没人能证实，也没人能否定。 或许这是她更高一层的计谋，让自己相信，放松警惕，再徐徐图之。可是……眼前她又这么的义正言辞，眼神坚定。 “走吧，霆钧哥，处理完饺子我要回家。你不是还忙着做实验吗？”许静初催促还在愣神的林霆钧。 “走走走。”林霆钧实在看不清眼前的小妮子在想什么。 “对了，我和叔叔阿姨说，你周六突然回学校是因为学校里临时有事。下次打电话，你千万别说漏嘴。”许静初不放心的嘱咐道。 俊男美女在校园里并肩而行，显得格外亮眼，引起不少人的侧目。许静初担心林霆钧误会，发现别人的目光后，特意加快步伐把他甩在身后。 她……真的想和自己划清界限？她……对自己真的没有任何利用，也没动任何心思？ 明明是好事，林霆钧不知道为什么心里冒出一种异样的感觉。一定是今天被别人注视的目光更甚，不仅有女生，还有男生。林霆钧给自己解释道。 “你等我会，我回宿舍把饺子倒到饭盒里。”林霆钧示意许静初稍等。 “好。”许静初迎风而立，笑的大方。 男生宿舍楼下很少出现女生主动在等。这座宿舍楼却是个意外，时不时的会有女生来楼下“偶遇”林霆钧。 不管是同学还是宿管都已经见怪不怪。然而……今天的女生却格外漂亮。不是说，以往的女生不漂亮，但那都是一种精心打扮过的漂亮。 而今天的女生，穿着鹅黄色的上衣，黑色的裤子，最简单的款式，扎着两个马尾，看起来既没有描白也没有抹红。天然去雕饰，清水出芙蓉。 唉，林霆钧那小子的桃花运越来越好了。 有几个外向的男生主动和许静初打招呼：“妹子，你等林霆钧啊？那小子不好追。” “你们误会了，我是在等林霆钧，但我不追他，我是他妹妹。”许静初笑的落落大方。 妹妹？！怪不得出奇的漂亮，一家人基因都好。既然是妹妹，林霆钧不下手，那别人…… “那个……林妹妹啊！你今年几岁啊？” “你来找霆钧有事吧，他可能在在实验室。我帮你喊他去。” 听说是妹妹，几个人更热情了。 “不用，我哥他在楼上，马上下来。”林霆钧下楼见到就是这么一幕。几个男生围着许静初在聊天，看起来很开心的样子。 又是被男人围着！上次被流氓围着没让她长教训吗？！林霆钧加快脚步。 “给你饭盒，我送你回家。”林霆钧穿过人群，一把把饭盒塞到许静初手里。 “唉，原来霆钧对自己妹妹都那么冷漠，长得好看确实为所欲为。” 林霆钧没理会他们，径直对许静初说：“走吧，我送你去公交车站。” 自己还能享受被送去公交车站的待遇？今天这趟应该没白来。许静初心中暗喜。 第27章 道歉成功 林霆钧怕被更多人看到，大步流星走的很快。他身高腿长，许静初在后面一路小跑也追不上。 “慢一点，等等我吧。”许静初忍不住发声，软糯的声音里带着些许抱怨，还有微微的喘息声，“跟不上，你走的太快了。” 许静初小声嘟囔：“不愿意送可以不送，又没人让你送。” “你说什么？”林霆钧转身，许静初没抬头直接撞进林霆钧的怀里。她下意识的后退一步，这个年代，男女之间的关系还没那么开放。许静初绝不想以身试法。 林霆钧滞住，怀里似乎还有少女清新的香气。他们用的都是同一款肥皂啊！自己的身上却没有那么好闻。见鬼了！ “没什么，我说你走慢点。你要是有事，我可以自己去公交站。”林霆钧现在的态度不明朗，还不知道自己有没有哄好，许静初不敢冒险再惹他。 “不行，你如果路上出了什么事，我爸妈肯定找我问责，我不想因为你挨骂。”林霆钧的理由无懈可击，许静初无法反驳。 好在林霆钧已经放慢了脚步，许静初不用再急匆匆的追了，甚至她有空隙看大学校园的景色。 郁郁葱葱的树木，朝气蓬勃的同学，书香气十足的学习氛围，两世都向往的地方，许静初发誓，自己一定好好学习。 考林霆钧的大学可能有些困难，但是她可以考其他的大学。总之，一定要圆自己的大学梦。 两个人慢悠悠的走着，走到公交站时，一辆公交车刚好发车。许静初拼命的朝司机师傅挥手，也没赶上。 天知道，她多不想和林霆钧独处。 “霆钧哥，你回去吧，公交车还要再等会。我自己等就好。”许静初再次开口赶人。 “不行，依照你的人生经历一会儿又不知道从哪会跑来几个男人，围着你问这问那。我还是那句话，我担不起责。”林霆钧面无表情，目视前方。 不对……话里有话，许静初越听越觉得不对劲。林霆钧在影射刚才的事情。林霆钧又在胡思乱想，脑补小作文冤枉自己。 “你的同学主动和我说话，我总不能不搭理人家。” “他们没说过分的话，我也没说。我们是男女之间的正常交往。” “霆钧哥，我知道你是关心我。但是发生了事情，你能不能先问问我，而不是自己想。” 做过生意的许静初最擅长攻略人心。先是平静的叙述事情的发生过程，然后表明自己的态度，指责对方时，也是先肯定对方。 果然……智商极高，情商不明的林霆钧有所松动。“嗯”了一声算是应答。 “霆钧哥，谢谢你关心我。”最后再来重重一击，不信让林霆钧不愧疚。他愧疚之后，以后请教题目更好办了。 “公交车来了，我先上车。有空记得回家哦。林叔叔和章阿姨都很想你。霆宇经常念叨你。”许静初不忘嘱咐林霆钧。 她是个知恩图报的人，林霆钧教她做题，她尽力缓和林霆钧和林家的关系，在林家还没有发现林霆钧并非亲生之前，以免林霆钧今后的人生更孤苦。 “静初姐，你终于回来了。你去哪了？”许静初刚进门，林霆宇像一道闪电似的直接冲向她，差点撞得她一激灵。倒也不必如此热情。 “我出去买几本书。”许静初面不改色心不跳的撒谎。 “买书啊！静初姐你太爱学习了。”林霆宇高帽子戴完，立马说出自己的需求，“我把你给我做的山楂雪球带到学校分给小朋友。他们没吃够。吵着嚷着跟我回家。” 叶初予听懂了，林霆宇这是想带着朋友们回来炫耀，想让她做山楂雪球啊！小孩子的心思简单易懂，好猜。 “原来是想让姐姐给你们做山楂雪球啊！”许静初做出恍然大悟的样子，一堆萝卜头们连连点头，生怕谁比别人点的晚了，吃不到嘴里。 “好好好，我给你们做。”许静初放下自己的包，直奔厨房。 林霆宇在客厅里跟一群小朋友吹牛，“我跟你们说了吧，我静初姐都会做。自从她来到我们家，我的肚子都圆了不少。” 山楂雪球的做法不难，只是费糖。还好是在林家，若是在红枣村做这样的食物都不用张桂芬，自会跳出一堆七大姑八大姨说许静初不会过日子。 而在这里，林霆宇和小伙伴们上树摘了山楂，又用山楂随意打着玩。许静初怕伤了人才想出这么个方法。 林建柏和章秋韵不仅不会骂她浪费白糖，还会称赞她为小朋友们的安全着想。章秋韵尝了山楂雪球，还直夸味道好。 这么好的一家人……秦亚娟怎么把日子过得七零八碎的，又怎么舍得放弃？ 许静初不理解也不想理解。人啊！贪心不足蛇吞象。 林霆宇的小伙伴们如愿以偿的吃到山楂雪球，甚至还有人带走一些，心满意足的回家。许静初又赶忙开始做晚饭。 菜端出来的时候，林霆宇和另外一个小朋友在看电视。“霆宇，你的这位朋友今天在家里吃饭吗？” 如果是的话，许静初打算再加个小朋友爱吃的甜口菜。 “静初姐姐，谢谢你的邀请。我不在这儿吃饭，我回家吃。”小朋友抢先一步回答。 “对，静初姐，他只是在这儿待会，回家无聊。他哥跟我哥一样，只爱学习。没空管他。他爸妈和妈妈是同事，不过他们都是一线的医生，都很忙，更没空管他。”林霆宇在一旁解释道。 “啊，那更要在这儿吃了。不然你的晚饭怎么办？”林霆钧让林霆宇去打饭的事，许静初还记得清清楚楚。 和林霆钧一样……眼前的这位小朋友怕是还要照顾热爱学习，生活不能自理的哥哥。 “不用了，静初姐姐，我明天再来。”在别人家吃饭不礼貌，商力岩又一次拒绝。爸爸妈妈教过的。 “请问商力岩在吗？”林家门口站着一个清秀的男人，一股书生气扑面而来。 “哥，你终于想起我来了。给我打饭了吗？”商力岩扑向男人，礼貌的和许静初林霆宇挥手告别。 “霆宇，你小伙伴生活的也挺惨啊！”许静初打趣道。 “还好啦，他哥比我哥负责，原来一直照顾他很好。但是他哥去年高考没考上理想的学校，所以今天尤其的认真努力。有时候难免忽略他。”林霆宇小朋友非常正直，虽然他哥很好，但是人家的哥哥更好。 “对了，”林霆宇突然像想起来什么似的，“静初姐，你可以和力岭哥一起学习啊！你们考试的内容一样。” 不用林霆宇推销，许静初也想到了。只不过，她不知道这样会不会太麻烦别人…… “可以吗？人家时间宝贵，给我讲题目……”许静初有些犹豫。 “有什么不好的，我觉得好。我哥还不知道什么时候能回来？你指望他，猴年马月。而且你和力岭哥可以相互探讨。”林霆宇人小鬼大，年纪不大，想事情倒是很全面。 不得不说，许静初被说服了。何况，她本来立场就不坚定…… 第28章 周五讲题 “霆钧，你妹妹看起来没比你小几岁。有对象吗？” “是啊！肥水不流外人田，我们的人品你也知道。你问问你妹妹，能看上我们其中的谁？” “你们家的基因简直无敌了！个个长得好看” 男生宿舍里睡前例行的夜聊，今天话题的中心是林霆钧的妹妹。其实关于林霆钧身边的女生，他们聊过不少。每次林霆钧的态度都是不参与，不抗拒。 但是今天，大家显然更兴奋。因为今天谈论的女生，他们每个人都有机会。 “霆钧，你说话呀！” “对对，跟我们说说，你妹妹多大了？” “是工作了还是继续读书？” 今天的话题，林霆钧必须参与，不然他们从哪里能获得更多的信息。 林霆钧想说她不是我妹妹，又觉得没必要说那么清楚。 想阻止别人谈论的话题，但是又没有立场。 舍友们还在催促…… “她还在读书。” 林霆钧挑选了一个最好回答的问题。“赶紧睡吧，明天是灭绝师太的课，你们现在不睡，是想明天迟到吗？” 灭绝师太……令人闻风丧胆的一个老太太，专业技术课一流，但是对于学生要求极其严厉。上课会随机抽取学生回答问题，如果回答不上来…… 迟到更是她的大忌。 想想便心有余悸，林霆钧的舍友们迅速噤声，催促自己快速入眠。 许静初……许静初……林霆钧脑子里全是她的一颦一笑，她白天甩着辫子走路的样子，她一本正经和自己解释的样子。 她……得，越想越睡不着。宿舍里的呼噜声此起彼伏，林霆钧望着窗外的月亮发呆。 林霆宇和商力岩两个小家伙嘴上没毛，办事却牢靠。 没两天，林霆宇放学回家带来好消息。“静初姐，我和力岩说好了，他哥每周五下午可以给你讲题。” “行，谢谢你。也谢谢力岩。”许静初很高兴，她上次找林霆钧不确定有没有结果。现在不用林霆钧，有备选计划，总比她一直求着林霆钧强。 那个人……又冷又臭又阴晴不定…… 要不是看在他能给自己讲题的份上，要不是看在他将来能为国家做贡献的份上，谁愿意搭理他啊！ “静初姐，你能不能用实际行动表示谢谢？”林霆宇说起来还有点不好意思，妈妈说帮助别人应该不计回报，这样做才是好孩子。 可是好孩子也想吃好吃的…… “又想吃山楂雪球了，是吧。没问题。”许静初戳戳林霆宇脸上的小梨涡，真可爱。 “嗯！”林霆宇重重的点头，山楂雪球比冰糖葫芦还好吃。他拿到班里一次，被小伙伴们争着抢着吃没了，他自己都没有吃上多少！ “不吃山楂雪球了。山楂吃多了也容易对胃不好，姐姐给你做点别的好吃的，好不好？”许静初蹲下身来，视线与林霆宇平齐，与他商量道。 “好好好。”虽然静初姐没说好吃的是什么，但那一定很好吃，他知道。 答应了林霆宇，许静初这几天一直在琢磨给他做什么好吃的。就算是在军区大院，八十年代也没有烤箱，上辈子许静初闲暇之余烘焙的爱好完全派不上用场。 翻来覆去的想了几天，许静初打算做牛轧糖。小孩子都爱吃糖，牛轧糖费工又费料，在这个年代显得尤其珍贵，更能显示自己感谢别人的一片心意。 至于原料……她不好意思从章秋韵给她的家用中出，因为她个人的事情感谢林霆宇和商力岩，她必须自己出这些钱和票。 幸好，她还有搜刮张桂芬和秦亚娟的余粮。 只感谢林霆宇和商力岩还不够，还有商力岭……他又不是小孩子，给糖不太行…… 自己还能做什么呢？手里有剩余的布料，也是深色的。倒是能给商力岭做身衣裳。但是，人家看不看得上先放一边，给不太熟悉的男人做衣裳量体这件事本身就有点暧昧。 上次秦亚娟找流氓跟她聊天的那股风刚过去……她不想再被别人议论水性杨花。 说起那件事，还得感谢仗义的林霆宇，每次在外面玩的时候，听到外面人议论她，一定会坚定的站出来仗义执言，复述当天发生的事情。 肉嘟嘟的小脸一本正经：“叔叔阿姨们，你们应该不信谣，不传谣。静初姐姐是好人，非常非常好的人。我每天和她生活在一起，我最了解。” 因为林霆宇的发声，这件事风波过去得很快。许静初几乎没受到特别大的影响。当时还住在大院的秦亚娟，气的牙根痒痒。 半夜的时候，故意大声起床喝水上厕所拉凳子，不让许静初好好睡觉。 许静初也不是善茬，直接被子一掀，把台灯开到最亮，对准秦亚娟床的方向开始学习。 “许静初，大半夜的，你发什么疯，你不睡觉别人还要睡觉！”秦亚娟心里本来有气，借着由头正好发泄出来。 “你也知道大半夜，那你噼里啪啦摔什么呢！不知道的还以为你半夜生急病，需要赶紧送医院。”许静初头也没抬。 “你咒谁？你会不会好好说话！”秦亚娟直接拍桌子。哪怕惊动了林建柏和章秋韵，在这件事上，两个人最多一人承担一半责任，各大五十大板。 她现在太想看到许静初吃瘪了。哪怕搭上自己，这口恶气要是不出，她会憋疯。心里那团火的火苗子已经烧到喉咙里，必须喷射。 没想到许静初根本不接她的茬，声音不大，却字字坚定，眼神也十分凌厉，“秦亚娟，现在大院里都在传我水性杨花，不老实，爱和街溜子们混在一起。我的名声反正也不好，我不在乎再多一条和你打架。” “反倒是你，别人一直以为你听话乖巧，你确定要暴露你的真面目？” 秦亚娟除了不在林家上赶着干活外，其他事情和上一世做的一模一样。逢人便笑，嘴甜夸人，军区大院里的每一个人都有背景，有实力，她必须搞好关系。即使不嫁给林霆钧，也少不了用这些关系。 “秦亚娟，你喊大声点。再大声点，街坊邻居都听得见。”许静初甚至带着笑意，就那么歪头看着她。 “我有素质，不像你！”秦亚娟憋了半天憋出一句话。 “那就上床安静睡觉。”许静初啪的关掉台灯。 第29章 秦亚娟和商力岭 许静初思来想去，想去思来，商力岭目前最大的困难是高考，送些学习方面的东西最符合他的心意。 但又不知道人家缺什么，只好见面再观察决定。 钱，钱，钱，万事都需要钱。当时在张桂芬那扣三十块钱还是少拿了。或许她不能干等着学知识，学完知识再赚钱了。 许静初突然意识到自己重生以来的想法有些不切实际。用四年学知识，然后再去做生意。这样很理想，但是很难达到。 上辈子的经验告诉她，做生意本来就容易很多机会稍纵即逝。她应该动动脑子，怎么想办法赚点小钱。 周五下午，是许静初和商力岭约好见面的时间。许静初提前收拾好楼下的餐桌，摆上水杯，等商力岭来。 没有林霆宇和商力岩两个小朋友在中间做调剂，许静初有些尴尬。她来来回回地在屋里踱步。 如果商力岭性格冷淡怎么办？如果商力岭只是出于情面答应，而不想和她一起学习怎么办？如果商力岭…… “请问许静初同志在吗？”门外传来一声好听的男声，如夏日里叮咚的泉水。 “在在在。”许静初连忙应声，飞奔跑去开门。“商力岭同志，感谢你能来。” “你太客气了。叫我力岭哥吧，我听力岩说我比你大。”商力岭看着也有些局促，不停在摸书包上的背带。 对方紧张，许静初反而平静下来，“坐，力岭哥。”她引着商力岭去餐桌边，递给商力岭一杯温水。 “我怕打扰你。我知道高考复习的时间很宝贵。”许静初歉意的说。 “不会，本身给你讲题的过程我自己也能得到复习。再说了，也不一定你不会我会，我们互相探讨学习。”商力岭边说边从身边的帆布包里掏出课本和笔。 见商力岭如此迅速，许静初也收起自己那套本来准备好的寒暄，开始进入状态学习。 如果说林霆钧是天才，是大神思维。商力岭就是普通人中的聪明人，他没有出奇的聪明，也没有标准答案以外的做法。但他认真，一本一眼的按照标准答案学习琢磨。 给许静初讲题也是，一步一步地按照标准答案讲解，不跳步不出格，还时不时的偏过头来问许静初是否能理解。 “懂懂懂。”许静初连连点头，有林霆钧的前车之鉴，商力岭的讲题体验简直不是一般的好。从某种程度上，也省了她的时间，她再也不用在讲完后思考归类，因为商力岭已经替她做好了。 天才不用这些方法，因为每一道题对他们来说都十分简单。普通人用这些小技巧却能事半功倍。幸好，她和商力岭是一样的人。 秦亚娟进来的时候，便看到这么一幕。许静初和商力岭脑袋挨的很近，两个人一人拿着一支笔，不知道在纸上正在写写画画些什么，嘴里还念念有词。 “许静初，你带男人回家叔叔阿姨知道吗？你不要脸，叔叔阿姨还要脸。你到时候拍拍屁股走了，叔叔阿姨怎么在大院里生活啊！” 秦亚娟也不客气，一屁股坐在沙发上，自顾自拿起遥控器看电视。 许静初还没来得及说话，商力岭先发声，“这位女同志，我不知道你哪里来的？但是血口喷人是你的不对。如你所见，我们正在学习文化知识。如果你愿意参与其中，我们可以一起学习。” 商力岭一本正经的样子差点让许静初笑出声来，完全没有刚才听秦亚娟说话的生气劲。打败阴阳怪气最好的方法是一本正经的回应。 商力岭无意中直击秦亚娟的弱点。让她学习，比登天都难。秦亚娟最不喜欢学习，在农村的时候，甚至宁愿干农活都不学习。 “这位女同志，赶紧关掉电视，一起来学习啊！咱们三个人一起，不会传出对林叔叔和章阿姨不好的谣言。”商力岭坚持，完全不顾秦亚娟已经被气的发青的脸色。 “我不去。”秦亚娟被商力岭逼着走投无路，扭着头拒绝。 “那么，请你关掉电视机。你看电视的声音影响我们正常学习。”商力岭命令秦亚娟。 秦亚娟更生气了，直接冲到许静初面前，“凭什么？我给你脸了是吗？” 许静初无辜的摊手，“秦亚娟，你搞搞清楚好不好？我从头到尾都没说一句话。你找发泄对象，也得看看人吧。” 商力岭一脸的不解，看向秦亚娟的眼神里甚至带了些许同情，“同志，刚才是我同你一直说话。你的听力有障碍吗？所以，你才把电视开那么大声。原来你不是故意的啊！对不起，我为我刚才的行为道歉。” 说着商力岭在秦亚娟面前结结实实的举了个九十度的躬。 一旁的许静初花了好大的力气才忍住笑，看秦亚娟在一旁脸色青一阵白一阵的不知道有多爽。 她秦亚娟机灵着呢，知道军区大院里的人哪个都不好惹。她才不会和军区大院里的人轻易翻脸。何况，商力岭的路数实在令人难以琢磨…… “力岭哥，我给你们正式介绍一下。”两个人从见面起一直在唇枪舌战，许静初一直看热闹到兴起，刚想起来为两人介绍。 “这是另外一位和我一起从农村被林叔叔接来的姑娘。她叫秦亚娟。亚娟现在在造纸厂工作，不常回来，你看着面生。” “秦亚娟，这是霆宇好朋友的哥哥。商力岭。力岭哥明年也参加高考，我们在一起学习探讨问题。你调侃我可以，侮辱力岭哥的名声不行。” 许静初在笑，但话里的警告意味十足，“霆宇好朋友的哥哥”，“参加高考”，每一条在秦亚娟的耳朵里都是重要信息，也是警告。 “静初，今天的问题探讨的差不多了，你家里有客人，我们下周继续。”商力岭不打算理会秦亚娟，他还要赶在弟弟回来前复习英语单词，没那么多时间交朋友。 “好，今天辛苦你了，力岭哥。”许静初把人送到门口，准备收拾自己的东西上楼继续学习。离买菜的时间还有一会儿，她也要抓紧时间继续学习。 第30章 秦亚娟偷吃零食 偌大的客厅只留秦亚娟一个人，秦亚娟泄气的坐在沙发上。她今天回来想求林建柏。她发现自己选错了路。 进造纸厂是美差事，她不否认。苦点累点，但对她一个农村来的姑娘完全不叫事。何况还有一个月30多块钱的工资，吃住又在厂里，比许静初寄人篱下当保姆不知道美多少倍。 而且看今天的架势，秦亚娟也能猜出来。许静初肯定在林霆钧那儿没吃到好果子，所以才把目标转向别的男人。 按说她该知足。但是！造纸厂里没有王跃进！准确的说是没有她想找的王跃进！ 进厂第一天开始，她便和身边的老师傅们打听王跃进。 “咱们车间里没有，我回头替你看问问别的车间。”老师傅很热情，“你打听王跃进做什么啊？” 秦亚娟求人办事总得有个托辞，于是，她信口胡诌道，“我娘说，有次她来城里办事，被几个盲流子抢了钱包，有个年轻的后生帮他追了回来我娘一直想感谢他，只知道他叫王跃进，在造纸厂。” 听说是做好事，老师傅们帮着打听的热情更高涨了。没过一天，结果便打探出来，只不过老师傅们的表情有些一言难尽。 “娟子啊！你娘或者你确定没听错？叫王跃进？” “对，王跃进。”秦亚娟又肯定了一遍，她又没把找对象的实话说出来。怎么老师傅们的表情，像是独守在家的媳妇儿打听在外工作的男人，而男人却另成家，知道内情的人无法言说的感觉。 “娟子，你确定？”老师傅们还是一脸的便秘相。 “确定，师傅们，你们有话直说。我就是想还人恩情，又不是打扰人家。”秦亚娟又说道。 “咱们厂叫王跃进的有三个人。一个是年过半百的烧锅炉老头，你娘说，是个年轻的后生。显然不是。” “另一个是咱们厂有名的混子，他顶替他爸的名额上来的，整天不好好工作，游手好闲。” “还有一个呢？”秦亚娟迫不及待的问。 “还有一个……”老师傅们看着脸色更为难，“还有一个是女的。” “女的也叫王跃进？”秦亚娟万万没想到。 “女的怎么不可能叫王跃进？”秦亚娟被一个年轻爽利的女人拍肩膀，“妹子，我就是王跃进，听说你满厂打听王跃进，这不我上赶着来和你认识。” 出于礼貌，秦亚娟只得讪笑一声，“跃进姐，很高兴认识你。” “如果你确定你娘说的王跃进在咱们厂，那么最有可能的是第二个王跃进。兴许那天他心情好，做了好事？”大家热心肠的帮秦亚娟分析道。 “如果你不好意思，我们也可以帮你去问问。” 秦亚娟连连摆手拒绝，她编的瞎话，问了肯定会露馅。“兴许是我听错了，不是造纸厂。已经够麻烦大家的了。” 厂里有名的混子……秦亚娟想，没几天，她一定能看出来。其实……她几乎已经差不多确定不是了。 王跃进虽然在工作上不出色，但绝不是混子。她不想招惹混子王跃进，万一出点别的事端…… 王跃进……这个名字的重名率太高，如果他不在造纸厂，找他真如大海捞针一半。 造纸厂包装工挣得不少，只是脏点累点，比上辈子林家给秦亚娟找的部队文员的工作差的远。又不能见到王跃进，秦亚娟后悔了。 部队文员……林建柏说过一段再找一个工作。不会是部队文员的工作吧。秦亚娟打算回林家看看。 秦亚娟趁着周五下班早，买了二斤水果，拎着回军区大院。进了院子，好多人和她打招呼，这些人在外面都是有头有脸的人物，能主动跟她打招呼。 秦亚娟自豪之余又有点不是滋味。上辈子她享受一辈子这样的待遇。这辈子选择王跃进的话，很快人们会忘掉她。 秦亚娟刚进家便看到许静初和商力岭凑在一块，心里更难受了。商力岭这个人，秦亚娟也记得。 他上了大学后，留校当了大学教授。如果许静初嫁给他……那还不如许静初嫁给林霆钧，或者许静初就该回农村，随便嫁个老光棍。依她看，赖子不错。 桌上的一堆草稿纸证明许静初和商力岭刚才确实在学习。许静初这个狐狸精，怎么想到用学习的借口勾引男人，一勾引一个准。等林叔叔和章阿姨回来她一定告状。 许静初没理秦亚娟，径直拿着小篮子出去买菜。等她回来时，秦亚娟果然像大爷似的坐在沙发上看电视，还吃着林霆宇的零食。 “那是霆宇的零食，孩子一天只舍得吃一点。你别吃了。”许静初开口制止道，秦亚娟一点儿家教没有，不问自取视为偷，连这点儿常识都没有。 零食放在柜子里，没有锁，也没有特别规整的放在那里。秦亚娟确实没想到是林霆宇的零食，她只是觉得有点饿，吃着又好吃，吃起来便没完没了。 可是吃都吃了，被许静初说好没面子啊！秦亚娟嘴硬道：“许静初，你真把自己当林家的女主人了？林叔叔和章阿姨在的时候，我都可以随意吃东西。现在家里的主人一个都不在，你不让我吃，你有资格吗？” “不问自取是偷，我抓小偷见义勇为，你说我有没有资格？”许静初白了她一眼，只身进了厨房。等霆宇回来再教他要不迟，必须从小要教孩子争取自己的利益。 许静初的意外冷静倒让秦亚娟慌了神，许静初准是有后招才轻易的放过她。不行，她必须先发制人。 秦亚娟不动声色的把零食倒进自己带回来的袋子里，只留了个底，继续看电视，等林家人回来。 “亚娟，今天你回来了？”林建柏进门见到秦亚娟坐在沙发上有点意外。 秦亚娟进厂子两个来月了，除了时不时打电话回来问候，从来没提过要回来看看的事。 秦亚娟走之前的种种事端证明她不是个善茬。既然她不主动回来，林建柏给她找好工作，也算还了恩情。不回来就不回来吧。 “林叔叔，章阿姨，我买了点水果回来看你们。”秦亚娟温柔的假笑道。“前段时间厂子里工作忙，这周末没什么事。我赶紧回来看你们” “回来好回来好，以后有时间常回来看看。林伯伯和章阿姨这儿就是你的家。”章秋韵的场面话也是一绝。 大人们寒暄的空，林霆宇直奔自己的零食，他不舍得一次全部吃完，每天有计划的吃一点点。吃零食是他一天最快乐的时光。 “呀，我的零食怎么都没了！”林霆宇难过的翻了又翻，真的都没了。 第31章 买零食 林建柏不耐烦的说：“你自己吃了呗。家里除了你吃零食还有谁呀！” 林霆宇撅着嘴不服气的说：“不是，我每天只吃一点点，我昨天自己做了记号，还剩五分之三。” 许静初说的对，林霆宇很珍视这些零食。也是，这个年代，能吃上好吃的零食不容易。秦亚娟看看厨房紧闭的房门，开口道：“霆宇，你给零食上锁了吗？” “没有，家里又外人，给零食上锁多此一举。”林霆宇顺声答音。 “可是亚娟姐今天回来的时候看见一个不认识的哥哥在咱们家。”秦亚娟终于顺理成章的把自己要说的话说出来了，自然流畅。 还没等林建柏和章秋韵多想，林霆宇想都没想回答道：“那应该是商力岩的哥哥，商力岭。他周五下午和静初姐一起学习。” 章秋韵想起来，确实有那么回事，许静初问过她，能不能带外人来家里学习。章秋韵觉得没什么事， 至于孤男寡女的事，老商夫妇都在和她一个单位。老商夫妇的人品，老商家孩子的人品她都了解。许静初也在家里待了三四个月，再说了，许静初若是真存别的心思，何必舍近求远，她家又不是没有儿子。 秦亚娟等了半天其他人的反应，发现大家面色如常，立马反应过来自己这步棋下错了。“哦哦，我说两个人拿着纸笔写写画画。” “别的事我不想管，我现在只难受我的零食。”林霆宇耷拉下脑袋，声调更低了。他的零食，他心爱的零食。 秦亚娟转了转眼珠，随后拍拍林霆宇的肩膀开口道：“是在百货商店买的吗？亚娟现在有工资，亚娟姐再给你买一袋好不好？” “可以吗？”林霆宇知道不能随便要别人的东西。 章秋韵连忙拒绝：“亚娟，你别管他。改天我给他买一袋就是了。你挣点钱不容易，寄回家给你妈妈吧。” “章阿姨，我在这儿白吃白喝了那么久，好不容易挣钱，应该买点东西。今天买了点水果是因为我觉得你们什么都有，都不缺。我看霆宇挺难受，给他买点零食，孩子高兴，我心里也好受。”秦亚娟说着就准备领林霆宇出去。 见秦亚娟这么说，章秋韵和林建柏也没再阻止。 “亚娟姐，你给我买零食我很高兴，可是我还是想知道谁偷吃了我的零食。”林霆宇很执着。 “亚娟姐偷偷告诉你个秘密，是咱们两个的小秘密。你先和我拉钩，保证不告诉任何人。” 听到能知道秘密，林霆宇的眼睛一下子就亮了起来，“亚娟姐，你说你说，我保证不告诉任何人。” 说完林霆宇还主动伸出手，“拉钩上吊，一百年不许变。” 两个人约定好，秦亚娟才俯身在林霆宇耳边小声说道：“亚娟姐回来的时候正看到你静初姐和那个哥哥在吃零食，两个人你一把我一把，吃的很高兴。” “啊？”林霆宇没想到是他最爱的静初姐吃的，静初姐吃也就算了，竟然还给商力岩的哥哥。哼！他一定让商力岩赔！ 见林霆宇气鼓鼓的跺脚，秦亚娟知道她的目的达到了。接着又说：“你静初姐平时从来没吃过你的零食，今天她可能饿了，又或许她用来招待客人。总之她肯定不是有意的。我们帮她保守秘密好不好？零食亚娟姐替她赔你。” “不好！我要问问静初姐。”林霆宇不解，他有好吃的愿意分给静初姐，为什么静初姐要偷偷吃。 “你问的话，静初姐一定会不好意思，尴尬成大红脸。你想她尴尬吗？”秦亚娟蹲下身来和林霆宇平视。“还有，我们刚刚是不是说这是咱们两个的小秘密？” 也对……不守秘密的人不会被人信任。况且，静初姐平时对他那么好，偷吃点他的零食也不是什么大事。亚娟姐又愿意补给自己。 “好吧。”林霆宇说服自己，兴高采烈跟着秦亚娟去买零食。 许静初端菜出来，家里只剩林建柏和章秋韵。“叔叔阿姨，霆宇没回来吗？” “回来了，闹着零食没了，亚娟领着去买了。”章秋韵边摆桌边回答。 许静初心想：还算她有良心，至少没欺骗小朋友。 “回来的正好，吃饭。”章秋韵抬头看见林霆宇蹦蹦跳跳的回来，心想孩子肯定高兴了。 “好好好。”林霆宇跑着去洗手。 “亚娟，你多吃点，千万别客气。”章秋韵招呼道。 秦亚娟心里又不舒服了。看着是对她的偏爱，实则不然。对客人才会这样，说明林家现在已经把她当成客人，把许静初当成自己人。 “亚娟啊，刚才林叔叔没来得及问，在造纸厂的工作一切都好吗？”林建柏问道。 “挺好的，厂里的伙食也好，每天回宿舍倒头睡觉，第二天起来工作，特别的充实。”秦亚娟质朴的笑笑。 许静初低着头吃饭，总觉得秦亚娟的笑和话的内容不搭。 “亚娟姐，你每天不玩吗？除了吃饭工作就是睡觉啊？”林霆宇好奇的问道。 “怎么会，亚娟姐讲卫生，还要洗澡。你也要洗澡啊！养成良好的卫生习惯。”秦亚娟摸了一把林霆宇的头发。 许静初越发觉得不对，秦亚娟什么时候改知心姐姐的路线了。 “亚娟，霆宇的意思是问你平时下班在厂里有没有娱乐活动，你进厂也两个多月了，交没交到好朋友啊？”章秋韵贴心的给儿子翻译道。 “哦哦，这个意思啊！”秦亚娟作恍然大悟状。“我们一个宿舍都是包装工。平时下班之后大家又脏又累。一般都是相约一起去洗澡，然后随便吃了晚饭，立马上床睡觉。” 秦亚娟非常有心机的强调大家都是又脏又累。如果是她一个人的话，会让林建柏和章秋韵怀疑她是不是奸懒馋滑。 “这么累啊？”林建柏没想到。当时，他打听工作的时候，造纸厂可不是这么描述的。 “还行吧。林叔叔，我在农村干惯了农活。也还好。”许静初又茶言茶语的说道。 造纸厂包装工的活儿累不累，许静初心里最清楚。的确有累的部分，但一般都是由男人干，秦亚娟又是靠着林建柏的面子进厂，怎么可能让她干脏活。 至于脏……再脏也不会有干农活脏！ 所以，今天秦亚娟回来是卖惨的！卖完惨呢？她的目的究竟是为了什么？ 第32章 他说他叫王跃进 许静初嚼着面前的米饭不出声，大脑却一直在飞速的思考。知己知彼，百战不殆。 秦亚娟表达这番话是嫌弃造纸厂的工作累，那就是嫌弃造纸厂工作的意思呗。可造纸厂是她自己哭着喊着要去的。 那么……答案明了。应该是她去造纸厂的目的没达到。 王跃进……到现在秦亚娟都没打听到王跃进的工作地吗？还真是……废物。也不知道她天天往外跑，跑个什么劲！ 自己还得想法子告诉她。至于……告诉她之后，她准备怎么做，是她自己的事情。 秦亚娟还在倾诉自己在造纸厂的“悲惨”生活，林建柏心里有些不是滋味。虽然秦亚娟人品不太好，但她毕竟是老秦唯一的女儿。 老秦是和自己共患难的战友，他女儿过得好自己才安心，过得不好自己也于心难忍。 秦亚娟很懂适可而止的道理，见卖可怜的差不多，便停止了。求林家帮她换工作不是当即立刻能解决的问题，她没必要整晚一直哭诉，目标太明显了。 今晚秦亚娟决定留宿在林家，却发现房间里已经没有了自己的床。自己床的位置已经被许静初换成了书柜。看来林家人想一脚把她踢出去不管她，呵，他们不知道，她嫁给王跃进后才是林家的正牌儿媳。 早晚有林家人后悔的那一天。等她成为林家儿媳后，别说许静初，林建柏和章秋韵也得看她眼色行事。到时候，给不给他们老两口床，得看她的心情。 “章阿姨，我回来的突然，你们没准备正常。”见章秋韵为难，秦亚娟主动宽章秋韵的心。 “家里没床，要不，今天晚上，你去霆钧的房间里待一宿吧。反正他也不在家。”巧妇难为无米之炊，章秋韵想了半天，只想到这么个办法。 “也好，章阿姨，我明天一早就走，还得赶着上班。去晚了扣工资。”秦亚娟似全然没放在心上。 明天一早就走……时间真紧张啊！今天晚上必须找秦亚娟聊聊天，许静初心想。 林霆钧的房间平时不上锁，但他不在家的时候也没人敢进。秦亚娟打开房门，只看见一张单人床，一个书桌，一个衣柜。除了比她和许静初的房间稍大一些，并没有什么区别。冷冰冰的，像招待所。 和她记忆中林霆钧一样，他就是一个冷冰冰的人。 可能是床太久没人睡的缘故，床单上有灰尘的味道，秦亚娟打了好几个喷嚏。 许静初抱着一个水盆进来，一块崭新的抹布搭在水盆上。“屋里太久没人打扫，都是灰。你自己扫扫吧。” “你会有这么好心？”秦亚娟接过水盆瞥了许静初一眼。 “我给你端来了，你说我没有这么好心。不愿意用给我。”许静初作势要把水盆抢过去。 秦亚娟没放手，抢过去自己还要再打一盆。一盆水而已，许静初做不了手脚。 “我不在的日子，你在林家过得真幸福啊！天天做自己是林家亲生女儿的春秋大梦吧。”看到许静初过着上辈子自己的生活，秦亚娟嫉妒，无比的嫉妒。 她见不得许静初好。 “去造纸厂是你选的，我想要你又不给我。现在又说我的日子好。秦亚娟，你怎么这么不知足呢？甘蔗没有两头甜。” 许静初坐在书桌前的椅子上，她不太喜欢直接坐别人的床。不管今天晚上床的主人是林霆钧还是秦亚娟。 “实话跟你说，我现在的日子确实过得不错。每天做做家务做做饭，你不知道吧，章阿姨和林叔叔觉得对不起我，还时不时的给我些零用钱。” 许静初没敢说林家夫妇按月发给她工资。她怕秦亚娟嫉妒的去闹，对林家人不好。 “日子不知道多幸福，不用像你一样干好多活，又有人养着。白天家里又没人，我每天都可以穿着美美的衣服出去逛。不知道有多幸福！” 许静初哪是来给她端水收拾屋子，分明是来炫耀的。秦亚娟就觉得她没那么好心。 “我自食其力，比你被人养着，不知道好多少倍。”秦亚娟回击过去，她有工资是她最大的底气。 “我被人养着也很开心啊！我长得又漂亮，在军区大院有的是机会。兴许哪天能嫁给好人家！能一辈子被人养着，或者人家给我介绍个清闲的工作呢。” 许静初满是憧憬的想象自己的未来生活，秦亚娟越听越生气。这本来都是她该得的。 “你别做白日梦了，你以为人家军区大院里的人都是傻子，你又没有和人家门当户对的家世，又没有工作，你凭什么能嫁到人家去？凭你家对林叔叔的恩情？林叔叔连自己儿子都管不了，还管别人家儿子？” 秦亚娟不屑的撇嘴。其实，许静初说的这条路，上辈子秦亚娟不是没想过。但是，真正走起来，她发现困难重重。 她刚才对许静初说的那些话，一方面是为了打击许静初，另一方面也是她的亲身经历。 “怎么不可能？亚娟姐。”许静初特意凑过去到秦亚娟面前，“你看看我的脸，再看你的脸，你再好好想想，我说的可不可能。” 过分！秦亚娟紧紧攥住自己的手，手指甲都捏的发白。许静初不仅当面嘚瑟，甚至还贴脸开大。 “不瞒你说，现在已经有男人和我搭讪了。他长得还挺英俊。”许静初一脸娇羞相。 “我那天出去买菜，有个红星服装厂的男人和我说了好半天话。” 红星服装厂！秦亚娟有印象，红星服装厂后来踏上改革发展的春风，一度成为全国知名的服装厂。不过到了九十年代，机器更新，又有大量的外资进入，再加上国企的下岗潮，红星服装厂的员工也没那么幸福。 “他说他叫王跃进，还说我以后想穿新潮的衣服可以找他。还说……”许静初坐在那儿娓娓道来。少女的心事总是微波荡漾。 秦亚娟听见“王跃进”三个字脑子轰的一下炸开。 所以，即使重生，许静初和王跃进也是命定的一对吗？ 不对，她应该先确认是不是那个王跃进。 如果是的话，逆天改命又如何，我命由我不由天！ 第33章 偶遇王跃进 大概是许静初实在不好和林家的人倾诉，所以遇到倾诉对象，许静初滔滔不绝的说了半天。在秦亚娟听来都是炫耀！赤裸裸的炫耀！ 她不想听，但她也不能打断许静初，因为许静初的话里有很多对她有用的信息。 “王跃进说，我穿天蓝色的衣服最好看。” “王跃进说，他平时不爱去百货商店，那天有事才过去。” “王跃进……” “诶诶，亚娟你听我在说什么了吗？”许静初还不过瘾，忍不得秦亚娟有一点点走神。 “听了，你继续说。”秦亚娟皱皱眉，但是没拒绝。 “王跃进说新华书店下周日要进一批新书。他要去买，问我买不买学习资料。你说我去吗？”少女的内心藏着一头惊恐怯懦的小鹿，小鹿蹦啊跳啊！ “看你自己呗。我看你想去的不得了，心都飞了。”秦亚娟很想说你千万别去，但是那样显得太刻意了。她干脆反其道而行。 “秦亚娟，我好心跟你分享我的心事。你嫉妒我直说，我可没说我想去。你是不是让我去之后，然后再给我告状。”许静初的反应正中秦亚娟下怀。 “你说什么胡话？许静初。是你非得拉着我说心事，是你在这儿问我的意见，又不是我主动问的。你在林家，一举一动全部关系到林叔叔和章阿姨的声誉，你和外面的男人接触，他们知道吗？” “看你的反应，他们应该不知道吧。如果他们不知道，我告诉他们又怎么了！” 秦亚娟好不容易抓住了许静初的把柄，脸上尽是得意之色。 “秦亚娟，我看出来了，你就是嫉妒我。算我倒霉，我下次再跟你说我是狗。”许静初哐当摔门，转身回屋。 门关上后，秦亚娟和许静初两人都笑的得意。 秦亚娟想:她这么一吓唬，许静初肯定不敢见王跃进。而她，自己住在外面，一切方便的很。 不行，临走之前，还要再上一道防线，“章阿姨，我听霆宇说想下个周末去公园玩，他好多小伙伴们都去过，您有空的话，下周末带孩子去吧。” 章秋韵平时工作忙，对林霆宇本来就愧疚，“行，我记着。” 林家全家如果都去公园的话，肯定不会留许静初一个人在家。即使她要单独行动，也必须有合理的理由，秦亚娟心满意足。 这次来林家，没有白来。水果钱和给林霆宇买零食的钱也没白花。 秦亚娟好骗，接下来是王跃进。许静初有些犯愁，她根本没和王跃进约定下周去新华书店，怎么能让两人碰上呢。 唉，不让人省心的两个人，他们搞对象，自己还要花心思。 这个周日，林霆钧又没回家，打电话回来说学校里忙。忙是借口，分明还在生自己的气，许静初愤愤的想。 太阳升起落下，新的一周又开始了。这周日，得让王跃进去新华书店啊！ 许静初一大早就在想。合计一天，有了计划。赶着红星服装厂中午下班的时候，许静初状似不经意的路过。 王跃进每天中午都要回家吃饭，因为他妈妈说中午在厂子里和同事们吃饭，容易学坏。 王跃进的妈妈控制欲极强，什么都要管。 许静初做好了连续六天假装偶遇的准备，没想到，第一天就碰上了王跃进。运气真不错。 “同志，同志，”王跃进推着自行车在后面狂追许静初。 许静初回头，马尾辫上头绳的丝带随风飘扬。头绳上的丝带是许静初闲来无事，用章秋韵不要旧毛衣勾的，这个年代没有这么漂亮的东西。 别说王跃进，其他女同志也一直偷偷打量许静初。这个年代大家都没什么高档的化妆品，又要干活，竟然还有皮肤如此细腻的人。只能说许静初天生丽质。加上她脸蛋也好看，身材也好，个子高挑，胸脯鼓鼓的。 “同志，你等等我。”王跃进跑的上气不接下气。 “啊？”懵懂的许静初像是丛林里的小兔，瞪着红彤彤的大眼睛看着举着枪的猎人。 “同志前几天我们见过，你还记得我吗？”王跃进压低声音套近乎。他不想让同事们看出来他在搭讪。 他并肩和漂亮的女同志走在一起，如果谁问起来，还可以说她和这位女同志本来就认识，别人一定很羡慕他。虚荣心得到大大的满足。 “我好像有点印象。”下勾子需要牺牲点美色，许静初警告自己，不能再像上次一样冷漠。 日后和王跃进接触的机会多的是。她一定能有报仇雪恨的机会。几句冷言冷语无法发泄她心中对王跃进的恨，她必须要让王跃进栽更大的跟头。 “你还记得我啊！”王跃进喜出望外，上次这位女同志表现的那么不耐烦，王跃进今天也做好了碰钉子的准备。“同志，你这是去哪里啊？” 王跃进玩命套近乎，“我这有自行车，可以载你一程。” 许静初看着王跃进的自行车心里暗暗发笑。我要是真让你载我一程，你上了岁数的老母亲岂不是又因为儿子没能准时回家而心脏病“复发”了嘛。 “不用了，我刚从新华书店回来。去买书没买到。”许静初略显遗憾的说。 “新华书店？”王跃进重复。 “嗯。”许静初表现的心情低落，不愿意多言。 “什么书啊？”王跃进趁机打听。了解一个人读什么书，也能知道一个人的生活习惯和背景。 “唉，算了，反正也买不到。我要赶紧去买点心。家里的弟弟还等着吃。”许静初表现的急不可耐。 眼见人要走，王跃进赶紧又追几步。这年头……能在平时吃上点心的家庭，不一般啊！ “你想要的书是只能新华书店买到吗？”王跃进已经做好满城替美女找书的打算了，她一定会感动。 “当然了。算了，不想它。新华书店说周日能到，我周日再去看看好了。”许静初还是很低落。 王跃进低下头翻了个白眼，合着只是因为一本暂时买不到的书。真是大小姐脾气。 大小姐脾气不好，说明有人惯，人长得又漂亮，上次又带着军区大院里才有的饭盒。王跃进已经把眼前人的背景猜的七七八八。 周日的新华书店，他记住了。 第34章 零食真相 “姑娘，你别着急。新华书店只是暂时没有。你周日早点出门，赶着第一个过去，一定能买到。”王跃进鼓励道。 如果眼前的姑娘真能听他的话，早点去新华书店。那他们能早点偶遇上。正好是星期天，王跃进打算带姑娘去溜溜马路。 对了，还得带一大瓶水，省的路上口渴。中午吃饭的话，他可以让他妈妈多做点。王跃进脑子里不停的盘算，越想越美。 “再见。”等王跃进回到现实的时候，眼前的姑娘已经像蝴蝶一样飞走了。 坏了！忘了最重要的事，忘了问她叫什么名字！王跃进来不及细想，瞪上自行车赶紧回家。一会儿他妈妈又该着急了。 许静初心里一块大石头落地。上天保佑，他俩的相遇必须顺利。这两个人一定要好好的捆绑在一起，省的祸害别人。 周五和商力岭一起学习时，商力岭提到一本模拟真题册，据说很有用。许静初打算给自己买一本，再给商力岭买一本，感谢商力岭。当作对商力岭一直帮助自己的感谢。 在商力岭的帮助下，许静初的学习效率更高了。 “静初姐，我爸妈说明天带咱们去公园。”林霆宇探头探脑的进来，脸上是掩饰不住的兴奋。 去公园？行，看来秦亚娟没傻，没有辜负自己对她的期待。“好呀，静初姐从来没去过公园。” “太好啦，静初姐，咱们可以一起游园，划船，再不去河水该结冰了。哦，对，我还让我妈买了你喜欢的零食。”林霆宇到底是小孩子，做点好事藏不住自己的心思，跑到许静初面前邀功。 “我喜欢的零食？霆宇，你知道姐姐喜欢哪种零食吗？”许静初有意逗林霆宇。 “当然知道啦！就是上次亚娟姐给我买的那种嘛，亚娟姐说看见姐姐你吃了。你吃的我不介意，我一点都不介意。” 为了证明自己真的不介意，林霆宇一直在疯狂摆手，“静初姐，咱们两个人是好朋友。我的就是你的。我明天让我妈又给咱俩买了。” 好啊！秦亚娟！许静初摸摸林霆宇的头，神色认真，“如果静初姐说，不是静初姐吃的，而是亚娟姐吃的，你信吗？” “啊？”林霆宇仿佛受到了冲击，嘴巴张得能塞个鸡蛋进去。 他还是小孩子，许静初不想难为他。“算了……” “我相信静初姐说的。”林霆宇回答的声音更洪亮，“静初姐想要吃我零食的话，随时都能吃。为什么偏偏赶着亚娟姐回来的时候。而且亚娟姐以前撒过谎。” 林霆宇发觉自己被骗，误会了自己的好朋友静初姐，心里难过的不得了。“静初姐，亚娟姐跟我说的，我当时没走脑子，信以为真。你能原谅我吗？” “静初姐根本不怪你。是别人骗你。而且你知道静初姐吃零食，也没怪静初姐。还让章阿姨多买些。静初姐很感动。好朋友之间不计较这些，对不对？” 许静初特意弯下身子和林霆宇说话，平视着他，让他觉得两人关系平等。 “对，下次我再不相信亚娟姐说的任何话。她是谎话精。”林霆宇生气的跺脚。 “去睡吧，养精蓄锐，明天咱们好好在公园玩一场。”许静初哄着林霆宇去睡觉。 “那么，晚安，静初姐。” “晚安呐，霆宇。” 许静初关上房门，扭开台灯，一个人坐在书桌前。窗外月朗星稀，景色很美。但许静初却无心欣赏。 她想起上辈子的事，又想起重生至今发生的事，秦亚娟天生坏种，连一点儿零食都要骗孩子。既然做不到远离她，那就一直压制她。 还有许家…… 她回信后，张桂芬暂时消停了一点。但是又在信中说小侄子最近多不听话，她哥许建国过得多艰难。张桂芬和许大成过得又是多么悲惨的日子。 “静初，只有你生活在蜜罐里，记住这是你欠全家人的。” 上辈子许静初那么尽力的帮扶娘家离不开张桂芬的困难教育和日积月累的pua。这辈子又来这招，她不会再理会。 许静初越想越多，无心再学习。月朗星稀，明天一定是好天气。 “静初姐，起床吃早饭啦。”林霆宇不停的敲门，看来小家伙已经急不可耐地准备出发，不仅起了个大早，还把早饭都准备好了。 “爸妈，你们快点，我把饭从食堂打回来了。”林霆宇又冲去拍林家夫妇的门。 许静初拉开窗帘，阳光明媚，果然是好天气。今天一定顺利。 和林家一家人在公园里泛舟赏花散步，许静初心旷神怡。上一世她也没怎么逛过公园，谈恋爱的时候，王跃进说公园需要花门票，没意思。结婚后，她被生活琐事缠绕，更没空逛公园。 何况，她和王跃进甚至没有自己的钱。挣来的钱全部要上交给王跃进的妈妈。直到他俩下海做生意才好些。 太阳落山时，玩了一天的林霆宇直接在公交车上睡着了。许静初和章秋韵在车上聊天，岁月静好。不知道……今天秦亚娟和王跃进如何。 在商力岭的帮助下，许静初进步很快，转眼已经是十二月底。许静初已经完成第一轮学习。 她对自己的认知清楚。她底子不好，和那些常年在学校里学习的学生没法比，所以她尽量要用最短的时间获取最高的分数。语文英语以及文科的题目对她来说提分最简单。 数理化她只需要学会最基础的题目，其他的她也不浪费时间。反正她大学想学的专业是商科。 “静初，霆钧说明天回来，麻烦你明天下午做点好吃的。”章秋韵敲门，脸上满是喜色。 “明天？”许静初正在背知识点，一时没反应过来。 “对，说回来跟我们一起跨年。学校也没什么事了，直接连着寒假在家。”章秋韵的喜色简直掩饰不住。 “好的，章阿姨，我知道了，您赶紧回去吧。”冬天的夜晚寒冷，章秋韵许是刚接电话，穿着单薄的睡衣。许静初担心章秋韵感冒。 林霆钧要回来……林霆钧要回来…… 许静初已背不下书去，满脑子都是这个想法。她那次找林霆钧后，林霆钧再没回来过。她不知道他是真的忙，还是因为生她的气。 不过，她也懒得猜，她现在和商力岭一起学习很好。马上要进行第二轮复习，能用的着林霆钧的地方越来越少。 林霆钧和她保持距离，她反而减少担心，省的林家夫妇会把他们凑对。 许静初本以为林霆钧还有一段日子回来。没想到这么快…… 还有秦亚娟，自从上次来林家后，再也没来过。打过几次电话，说忙。许静初猜，她和王跃进一定顺利。 第35章 跨年 林霆钧回家又赶上跨年，这么隆重的日子，许静初从中午开始提前备菜。 忙碌了整整一个下午，六个热菜两个凉菜，她还特意从商店里给林霆宇买了一瓶汽水。在林家做了半年饭，许静初有自信，今天的晚饭一定能令所有人满意。 林霆钧不满意另说。 有上次林霆钧回家的经验，许静初已经做好晚上七点钟开饭的准备了。没想到，林霆钧带着行李比林家夫妇到家都早。 “霆钧哥，你回来了。”好久不见，许静初又拿不准林霆钧的态度，只好挑了不出错的问候语。 林霆钧嗯了一声，“我先冼个澡。”林霆钧拎着行李上楼。 又不是夏天，进门先洗澡的习惯简直领先三四十年。许静初一边切黄瓜一边吐槽。 “静初姐，你嘀嘀咕咕的在说什么？”林霆宇不知道什么时候站在许静初身后。 “啊？吓我一跳。”许静初拍拍胸口，“你这么吓人，静初姐容易切到手。” “不好意思，静初姐，我错了。你的手没事吧。”林霆宇小朋友很认真的道歉。 “没事啦。你别担心。”小朋友真好骗，许静初有些过意不去。“静初姐刚才在说，你哥回来了。” “我哥回来了，现在？”林霆宇一蹦三尺高。“他在哪？我要找我哥。” “他在楼上。” “哥～”林霆宇喊的一波三折，跟炮弹一样迅速窜出去。 没过一会儿，林建柏和章秋韵也到家了。 “叔叔阿姨，洗手吃饭。”许静初见林霆钧先到家，便卡着林家夫妇到家的时间把菜都炒熟。 “霆钧回来了？”章秋韵边摘手套边问。 “嗯。”林霆钧正好下楼，替许静初回答了母亲的问题。 “今天回来挺早。” “学校没事，也没什么人，我就回来了。”林霆钧淡淡的说道。 相比林霆钧的淡定，林霆宇像一个窜天猴，随时要窜到天上去。今天许静初做的都是他爱吃的菜，又买了饮料，而且哥哥回来又给他带了好玩的。能不能天天跨年啊！林霆宇贪心的想。 “吃饭吧。”林建柏见一家人齐全，嘴角带着笑意，“霆宇，给爸拿酒。霆钧，明天也没什么事，你陪我喝点。” “好。”林霆钧主动起身给自己和林建柏拿了杯子。 林建柏没想到儿子那么痛快，平时喊他陪着喝酒，他总说明天还要学习。看来经过一年，儿子长大不少。 “1980年已经过去了，在过去的一年里……”林建柏端起酒杯，开始说祝酒词。 “行了，少打官腔，我来说。”章秋韵打断了林建柏的话。“新的一年，希望咱们所有人健康平安。霆钧能顺利进入自己下一人生阶段，霆宇好好学习，天天向上。最重要的是，静初一定能考上自己理想的大学。” “干杯！”章秋韵将自己酒杯里的红酒一饮而尽。 “干杯！” 许静初心里一阵暖，章秋韵许愿的时候不仅有她的份，而且还把她放在“最重要”。 “叔叔阿姨，”许静初端起杯子，“谢谢你们对我的包容和照顾。也谢谢你霆钧哥。” “还有我呢？我呢？”林霆宇没耐心，急躁的打断许静初的话。 “当然有你啦，我最好的朋友。”许静初笑的真挚，在灯光下，脸色显得愈发红润。 “静初，别客气。我和你林叔叔没女儿，现在把你当亲女儿一样。”章秋韵握着许静初的手。 这话许静初信，开始章秋韵对她的照顾确实是出于礼貌。现在却越来越真心。张桂芬那个妈，有和没有没差别，甚至有还不如没有。在章秋韵身上，她能感受到母亲般的温暖。 这一晚，大家回顾过去的一年，又展望未来的一年。连一向少言寡语的林霆钧也说了不少话，脸上带着笑意。 几个大人聊到夜深，林霆宇困倦的趴在沙发上，却死活不肯回屋睡觉。最后，还是林霆钧把弟弟抱回床上。 第二天醒来，窗外白茫茫一片。 “下雪啦！”林霆宇激动的要命，穿上自己棉袄戴上帽子手套，要出门跟小伙伴们打雪仗。 “霆宇，我马上做好早饭，你吃了再去。”许静初在厨房门口大喊，可惜林霆宇跑的飞快，连影儿都看不到。 “别管他。”章秋韵说，“饿了会自己回来。霆钧，你是不是喝多酒不舒服，怎么一直按太阳穴？” “妈，我没事。最近在学校太忙，昨天又睡的晚。”林霆钧答道。 “你别瞎担心，能有什么事！谁家大小伙子到这岁数不喝点酒。”林建柏不耐烦的说道，儿子好不容易有点男子汉气概，章秋韵竟然拖后腿。 在林建柏看来，林霆钧成为今天的样子。章秋韵有一半“功劳”。好好的男孩子不让当兵，非得上大学。说上大学能学知识，当兵进军校也能学知识。 依他看，就是章秋韵舍不得儿子受苦。大事舍不得，小事还舍不得。好好的小伙子惯的和姑娘一样。 “对了，”昨晚气氛太融洽，林建柏也不想破坏，但是该谈的问题总要谈。“你想过毕业后的出路吗？林霆钧。” 大清早的谈这个高度敏感话题。章秋韵的心一下子提到嗓子眼里，生怕第三次世界大战随时发生在自己家，她必须随时保持高度警惕，当父子二人的灭火器。 只她一个人还不够，章秋韵偷偷的给许静初使眼色，林建柏拿许静初当闺女，很多话，许静初若是劝他，他多少会听点。 许静初心有灵犀的看向章秋韵，并示意她自己明白。 家里静的连根针掉都能听见。所有人的目光全部集中在林霆钧身上。 “学校老师也找我谈过，现在摆在我面前有几条路。一.出国深造，我可以走公费留学。二.留在北京这边的研究所。三.去祖国最需要，最一线的地方做研究。”林霆钧早已想到他回家一定会面临这样的问题，应答起来很顺畅。 “你想选哪条？”林建柏沉声问道。 上辈子林霆钧选了第一条，许静初知道答案。 第36章 林霆钧的未来方向 “我没想好。”林霆钧没有犹豫，迅速作答。 意料之外的答案啊！ “你不会是心里已经有了决定，怕我们阻扰你，所以骗我们吧。”林建柏虎起脸，大儿子在他这儿没有信任度。 “我确实没有想好。”林霆钧双手一摊，一副你不相信我也没办法的样子。 “出国的话是好，但是祖国的研究时不等人，我怕等我回来的时候错过祖国最需要的时候。毕竟现在每天的发展日新月异。” “留在北京……我个人不太想。” “去最一线的地方，把自己的青春和热血撒在那里，看起来最理想。但是我的老师又说，北京也非常需要人。” 林霆钧逐条说出自己的想法。“所以，我没想好。” “儿子，留北京。留北京的研究所可以住在家里，妈觉得最好。科研需要你，妈也需要你。”章秋韵心疼儿子，希望把儿子留在自己身边。 林建柏没开口，私心里他也想林霆钧留北京，不管是出国还是去一线的地方，对他来说都鞭长莫及。 林建柏想让儿子去锻炼吃苦没错，但不想让儿子吃没用的苦。儿子留在北京，将来结婚生子，他也好参谋。否则领回来个外国妞，他的老心脏接受不了。 “再说吧。没决定，形势还可能变化。老师的意思，我留校当老师也可以。”林霆钧又说。 这条路最好，章秋韵最赞同，儿子喜欢读书，当个教书匠，每天在文化氛围里熏陶，徜徉在知识的海洋。远离打打杀杀，岁月静好。 但章秋韵不敢把心里话说出来，她怕林建柏生气。不过……她偷摸瞄了林建柏的脸色几次，好像……他还好。 “说完了，霆钧？” “说完了。” “说完吃饭吧，建柏，咱们吃饭吧，还有半年，时间还长，从长计议。”章秋韵识相的赶紧替父子俩结束话题，趁着现在和平。 “呼……”章秋韵长舒一口气，这顿饭吃的，对她来说，惊心动魄。“静初啊！我生怕他们爷俩打起来，幸好平安无事。” 章秋韵不好对别人说，只好偷偷和许静初吐槽。 “章阿姨，您放心吧。霆钧哥又懂事，林叔叔又疼爱儿子。只是意见偶尔有分歧，不会打起来。”许静初劝慰道，其实她也提心吊胆，城门失火，殃及池鱼。寄人篱下，她没办法。 “我感觉霆钧留在学校当老师最好。你觉得呢？”章秋韵分享自己的想法。 我觉得……你说的不对。这样的话，许静初不能直说。她婉转的说：“许阿姨，我看霆钧哥更倾向于研究。霆钧哥虽然没听林伯伯的意见去当兵。但是虎父无犬子，霆钧哥肯定也想用自己的方式报效祖国。” “教书也能报效祖国。但是霆钧哥这样的人才，不去做研究，简直暴殄天物。霆钧哥能愿意吗？” 许静初用的是疑问句。章秋韵心里却有答案。能愿意吗？当然不能！ “唉。”章秋韵叹气，“我不仅要操心霆钧怎么想，还得操心你林伯伯怎么想。你林伯伯最不喜欢第一条路，我知道。” 可偏偏林霆钧上辈子最喜欢第一条路，原来父子之间的嫌隙从很久之前裂缝已经很深了。 “章阿姨，别担心。您慢慢聊。霆钧哥今天肯和您和林伯伯说这么多，便是好的开始。我相信霆钧哥也不是有意瞒你们，他说没想好，是真的没想好。” “嗯。”章秋韵洗净手，“霆钧霆宇又放假了，你每天做饭的工作量更大了，寒假辛苦你。不想做饭的时候去食堂打饭。反正他们都吃的惯。” “好的，我知道了，谢谢章阿姨。”许静初笑着表示感谢。 许静初收拾完回自己房间学习，虽然今天放假，全国人民都放假，但她一点儿也不能松懈。时间对她来说最宝贵。 “信，静初姐，有你的信。”林霆宇在外面打雪仗，带着一身雪跑进来。 “诶，谢谢霆宇，赶紧换衣服喝杯热水。千万别着凉。”林霆宇的小手被冻得红通通的，信封也冰凉。 许静初不用看，也知道是张桂芬的信。果然不出她所料。 张桂芬照例指责许静初只顾自己，不顾家人的“恶毒”行为。又说秦亚娟多孝顺往家里寄钱等等。最后勒令许静初过年必须回家。 “你要是敢过年不回家，我就带着你爹你哥你侄子去城里找你。” 这句是信里言辞最和缓的一句话，许静初却知道，全篇信里，只有这句最狠。张桂芬不带脏字，不辱骂的说话时，是她最认真的时候。她真的会说到做到。 张桂芬为什么想让她回家，许静初心里一清二楚。张桂芬之所以前段时间能忍她，是因为冬天地里没农活。 而过年，作为全年最忙的时候，张桂芬自然想让她这个苦劳力回家过年。要不然家里的活谁干啊！总不可能是她那个随时闹着要回娘家改嫁的嫂子。 “你最近学习如何？”许静初被吓了一跳，信纸没拿住，直接飞到了地上。 歪七扭八的字迹，林霆钧很熟悉。是许静初母亲的来信。 “这次我还没来得及回信，为了证明我上次说的话真实性，你看吧。没什么不能看的。”许静初主动捡起信纸，塞到林霆钧手里。 林霆钧拿着信纸不知所措，他找许静初之前也踌躇许久，上次许静初去学校找她。许静初的话他认真想过，却依然没有答案。 信还是不信？他干脆把问题抛之脑后，因为他需要全身心投入学习，他在学校忙的不可开交。 回家后，见到许静初，不知怎么，心里冒出一个相信她的声音。所以林霆钧鼓起勇气找许静初，如果她需要的话，林霆钧打算用一个寒假帮她补习，弥补自己的愧疚。 没想到，许静初先声夺人。 一张薄薄的信纸在手里仿佛千斤重。看，便是不相信许静初的意思。不看吧…… 还是不看的好。 “霆钧哥，你看吧。我做人一向坦荡。你看完我反而安心。”许静初倒是大方。 林霆钧再扭捏下去，反而不合适。他草草略了几行字，言辞简直不堪入目。不敢想象，这是一个亲生母亲对女儿能说出来的话。 “许静初。”林霆钧神情严肃。 “怎么了，霆钧哥？” “你一定要好好学习，早日脱离原生家庭。”林霆钧又一次嘱咐。 “霆钧哥，你不会天真的以为我好好学习考上大学，找到好工作，就能摆脱他们了吧。”许静初轻笑一声，满是轻蔑。 她倒不是轻视林霆钧，只是她了解许家人。她发达了，只是更方便他们吸血而已。 如果想不被他们吸血，必须心狠！必须恩断义绝！必须按照她许静初的规则走。 “不然呢？”说实话，林霆钧也不知道如何应对这种情况。“他们还能怎么样？” “他们会比你想的更无耻。霆钧哥，你不用关，你的脑子用来做研究，而不是花费在这些无意义的小事上。”许静初不想林霆钧因为她的事分心，他们的交情不至于此。 “对了，霆钧哥，你找我做什么？” 第37章 新搭子 “哦。”林霆钧想起自己此行的正事，他现在坚定的想要帮助许静初，再没有刚进来的犹豫。“我问你最近学习如何？是不是有很多不会的题？那个……我放假了。在家里的时间很多。” “不用，霆钧哥。我已经完成了第一轮复习。我对自己的定位清晰，数理化三科我只要拿到卷面百分之七十的基础分就可以。剩下的高难度题我没必要花时间钻研。” 啊？林霆钧怔了一瞬，他还以为自己主动讲题，许静初会很欢迎很高兴呢。这话……是拒绝的意思？ “我有问题会请教你，霆钧哥，但是我不会耽误你太多时间。你的时间宝贵，要用来研究更重要的事上。”许静初笑笑，“霆钧哥，先谢谢你啦。” “还没帮上忙，不必。”林霆钧面不改色，心里却七上八下。许静初到底是拒绝还是接受的意思。 女人心，海底针。比科研还难，简直是世界上最难攻克的难题。 打发走林霆钧，许静初坐在书桌前犯愁，这个家，她是回还是不回。 “哥，你怎么从静初姐房间里出来？”林霆宇听话的换衣服冲热水澡，抱着杯热水正在吨吨吨。 “嗯，我给她讲几道题。”林霆钧面不改色心不跳的撒谎。 “静初姐也是的，留着让力岭哥讲不是的，求你干嘛，要是我坚决不求你，谁愿意看你的臭脸。”林霆宇不懈的吐槽道。 林霆钧像拎小鸡一样把林霆宇拎起来，“林霆宇，我给你个机会，把你刚才说的话再说一遍。” “哥，哥，我错了。”林霆宇赶紧求饶。哥哥太久没打我，忘记被打的滋味了。 “你给我进来吧。”林霆钧直接把林霆宇拎进自己的屋子，一脚带上房门。 “哥，哥，我真错了。静初姐慧眼识金找你讲题。跟力岭哥探讨有什么意思啊！俗话说……”林霆宇努力搜肠刮肚哄他傲娇的哥哥，“俗话说……三个臭皮匠顶个诸葛亮。他们两个臭皮匠商量半天也不如你随随便便的指点。” 林霆钧听懂了，怪不得许静初上来不假思索的拒绝了他，因为她现在有新的讲题选手——商力岭。 “霆宇，你想吃糖吗？”林霆钧诱惑道。 “想吃，想吃。”林霆宇眼睛晶晶亮的回答，生怕回答晚了，他哥会把糖果送给其他小朋友。 “你跟我说说商力岭给许静初讲题怎么回事？” “没怎么回事啊！你去上学后，家里没人能给静初姐讲题。我看静初姐一个人钻研的痛苦。好几次，我半夜起来上厕所，看到静初姐还在学习。” “后来，我想到商力岩的哥哥商力岭也要学习参加高考。我就问商力岩能不能让他哥哥给静初姐讲题。” “力岭哥答应了。静初姐和他每周五下午一起学习。他们互相交流的可好了。力岭哥给静初姐讲数理化，静初姐有时候能给力岭哥讲其他科目，还有的时候他们互相探讨。” “我和力岩有时候回家看到他们学习，都小声的玩，生怕打扰他们。他们俩都说每周五的交流对学习帮助特别大。” 林霆宇小朋友对于自己无意中做的这件善事，很是骄傲。挺直胸脯，等着他哥表扬他。 没想到，他哥却说：“林霆宇，你的糖没了。” “为什么啊！哥，明明刚才说给我糖。”林霆宇撇撇嘴，跟林霆钧据理力争道。 “明明说有，你找明明要去。”林霆钧板着脸说道。 “明明？哥，你小名叫明明吗？爸爸妈妈没告诉我啊！”林霆宇眨巴着无辜的大眼睛。 “你小名叫明明！”林霆钧只留给他年纪尚小的弟弟一个背影。 “我不叫明明，不叫明明！”林霆宇追在身后喊着，他才明白，他哥生气了。主要是他的糖不见了。 林霆钧给尚不谙世事的弟弟，上了印象深刻的社会课。江湖险恶，谁都不能信，尤其他哥。人面兽心的哥哥。 “静初姐，我哥大坏蛋，答应好好的给我糖不给我了。”林霆宇找许静初的时候，脸上还挂着泪珠。 “霆宇是小小男子汉，怎么还哭了。来，跟静初姐说说怎么回事。”许静初拉着林霆宇坐下。 有信任的人撑腰，林霆宇更委屈了。一五一十的讲述自己的悲惨遭遇。 这……按照许静初活了两世的经验来看，林霆钧的行为可以认为是吃醋。 林霆钧？吃醋？吃她和商力岭的醋？怎么可能？ 许静初疯狂摇头。 “静初姐，你也觉得我哥不干人事吧，他……他怎么可以欺骗天真可爱的我！”林霆宇找到盟军，心里更有底气了。“我要去找妈妈告状，静初姐，你给我作证。” “霆宇，静初姐又没看见怎么给你作证，何况，你忘了，章阿姨不让你吃糖。”许静初摸摸林霆宇的头。 林霆宇只顾着伤心，忘记自己最近章秋韵的频繁嘱托，“静初姐，我好惨，平白吃个哑巴亏。” “不惨不惨，静初姐补偿你。你想吃什么好吃的，姐姐给你做。”虽然不知道林霆钧抽的哪门子疯，但终归林霆宇是殃及的池鱼。 “静初姐对我最好啦！”林霆宇疯狂撒娇卖萌。许静初实在忍不住揉了一把林霆宇肉肉的小脸蛋，“因为你乖啊！” 林霆钧气冲冲的回房，坐在自己的书桌前试图做些题冷静冷静。他绝不是因为许静初和别人做题生气！不是！ 他生气的点在于自己好不容易相信许静初，愿意花费自己宝贵的时间给她讲题，她竟然不领情！ 不领情就算了，竟然刚才不告诉自己实话，肯定是心里有鬼。 商立岭，他知道这个人。 很优秀，很出众，是大院里除了他之外学习最好的孩子。去年高考发挥失常，所以才打算再来一轮。 商力岭礼貌懂事，大院里的长辈都喜欢他。林霆钧和商力岭在同一个学校一起上过学。他知道很多女生私下议论他俩。一个像冬天，一个像春天，各有各的味道，各有各的魅力。 许静初……喜欢的是哪种味道？ 林霆钧越想心里越乱，草稿纸上不知道什么时候多了许多写写画画的横道竖道。林霆钧将纸团成一团，扔进纸篓，烦的要命。 他也不知道自己在烦什么，不需要给别人讲题，自己每天醉心于自己的世界里，安静的研究，不好吗？ 第38章 决定回家 不好吗？ 许静初在屋里来回踱步。她正因为过年回家的事烦的要命，林霆钧跟着发哪门子的疯！安安静静的算他的题不好吗？ 别人的重生都是一路爽爽爽！各种爽点！如果写成小说的话，三章一个高潮，五章一个爽点，读者爱看，主角爽。 怎么她的重生步步波折！到现在她仍然需要忌惮张桂芬！太tmd憋屈了。许静初忍不住骂了一句脏话。 她眼下的目标是高考，为了高考，她必须忍辱负重。卧薪尝胆。 想开了这些，后面的事也好接受一些，许静初已经说服自己回红枣村过年。 “章阿姨林叔叔，我妈妈来信了。说过年让我回家。”趁着晚饭人齐，许静初在饭桌上开口。 “过年确实应该全家团聚，静初你回去吧。林叔叔给你买车票准备礼物。”林建柏积极表态却被章秋韵瞪了一眼。 “你们男人的思维就是简单！静初你妈妈叫你回去，你自己想回去吗？” “章阿姨，我不想。但我决定回去。我妈妈在信里说，如果我不回去，她会带着我侄子他们来找你们。你们对我够好了，我不能再给你们添麻烦。”许静初诚心诚意的说。 “章阿姨，你放心，我有能力应付好所有事。年后，我肯定回来，继续麻烦您。”许静初安慰章秋韵，表示自己一定没事。 林霆钧始终不说话，反复戳着自己碗里的饭和菜，叫人看不透心思。 “静初姐，你走多久啊？你不在，我想你。”林霆宇听说许静初要走，眼里瞬间蓄满泪水，比听到吃不上糖的消息来的还快。 “对，静初你打算什么时候回去啊？还有两天进腊月了。”许静初说的笃定，章秋韵也不担心了。她看得出，许静初是个沉稳心里有数的姑娘。 “不着急，章阿姨，我腊月二十之后到家最好。应该是家里没人干活，过年的杂事太多，我妈妈叫我回家干活。回家早了，她肯定不高兴，因为多一个口人吃饭。” 许静初淡淡的说着，仿佛在说别人的事情。母女之间的关系只有利用，没有爱。女儿甚至还不如一口粮食。活了两世，许静初已不奢求，哀莫大于心死。 “早点回来，叔叔阿姨和霆钧霆宇都念叨你。没你，我们得天天吃食堂。”章秋韵听了许静初的话心里也不好受，开玩笑似的安慰许静初。 其实，过年的时候，他们能买到的东西更多。吃饭完全不成问题，但她要告诉许静初她重要，有人惦念她。 “放心，章阿姨，初一一早我就往回赶。”许静初又想起什么，侧头对林建柏说：“林叔叔，您千万不要给我带礼物。对我爸妈，不需要基本的社交礼仪。我会处理好。” “好，那你自己处理。回去的时候，林叔叔派人把你送到火车站，回来的时候找人去火车站接你。你临走把返程的票也买了。” “好的，提前谢谢林叔叔。” “吃饭吧。”说了半天，菜都凉了。章秋韵号召大家吃饭，“唉，静初说回去，我饭都吃不好。” “我也是我也是。”林霆宇急忙跟着表忠心。 “也不知道是谁吃了三个肉丸子？”林霆钧在一旁面无表情的给弟弟拆台，并往他嘴里塞了一口致死量的青菜。 林霆宇记糖果的仇，哼了一声没理哥哥。 章秋韵看的纳闷，林霆宇从小是林霆钧的跟屁虫。怎么今天，跟屁虫也有自己的思想了？ 家里突然多了一个人，尤其多的这个人是林霆钧。许静初极不适应。她和林霆钧单独相处的时候少之又少。 现在共处同一屋檐下，再怎么各学各的，也避免不了中午一起吃饭。两个人常常相对无言，隔着饭桌吃完整餐饭。 林霆钧倒是很有眼力见，在两个人单独在家的第一天便提出。许静初做饭，他承担刷碗的任务，这样公平。 许静初自然答应。 林霆钧开始以为许静初会趁着两个人单独在家的机会，找点什么理由和他说话，问问他题目，问问他学习经验，再不济让他讲讲大学生活。 可是……许静初什么都没做，安安静静的伏案在自己的桌头，学习学习再学习。 两个人都开着门，林霆钧偶尔能听见许静初在屋里边踱步边小声背书的声音。 可能……他确实误会许静初了，人家确实只想好好读书，没有杂七杂八的心思。 可是，好好读书也得有人的基本生理需求吧。 难道，许静初不喝水不上厕所吗？ 林霆钧一次也没见许静初下楼喝水，更别提有林霆宇那样写作业要吃点东西的臭毛病。后来，林霆钧发现，许静初每次上楼学习前，都带上一杯水，然后便再也不见她下楼。 每天两个人能遇到的机会只剩吃午饭。一向都是别人说林霆钧沉默寡言，是沉浸在自己学习世界里的书呆子。林霆钧看“书呆子”这个名头他担不起，许静初才是！ 更令林霆钧气愤的是，许静初好像只对他这样。林霆宇放学，许静初会笑意盈盈的问他学校今天发生了什么趣事？她也会接过章秋韵和林建柏的衣服问今天工作累不累？ 合着全家只针对他一个人是吧…… “霆钧哥，今天吃完午饭，我收拾桌子吧。”许静初终于不再装哑巴，主动开口说话。 “不用，你做饭我刷碗……” 林霆钧话音未落被许静初打断，“我知道，你想说公平。不用啦，我也不是特意帮你做的。今天是周五，我和力岭固定的一起学习的日子。我收拾好，一会儿我们在餐桌上学习。” 呵，原来是另有目的。林霆钧说怎么一向高冷的许静初今天竟愿意主动和自己说话。 “霆钧哥，我们会讨论很多题目，声音可能有点大。你要是觉得吵，把房门关上就好。” “不用，关上房门我热，开着吧。”林霆钧想都没想拒绝了。 “大冬天的，霆钧哥，你热啊！天气预报说今天七级大风！”许静初瞅了一眼外面几乎快要被挂断的树枝，它们可真冤枉。 “对，我热。”林霆钧面不改色心不跳，他现在就热，整个人燥的很。“我必须开着门学习，否则空气不流通。我受不了。” “好好好。霆钧哥只要你不嫌弃我们吵就可以。”许静初不理解，但尊重。 “走吧，霆钧哥，今天不用你收拾。”许静初再次强调。 在林霆钧听来，许静初一直在赶人。已经被赶了，林霆钧的自尊告诉他不能赖在那里不走，不情不愿的上楼了。 第39章 林霆钧坐立难安 林霆钧开着门，竖起耳朵听楼下的动静。许静初在收拾桌面，许静初在倒水，许静初在…… 不管许静初在干什么，她始终哼着歌。“满山那个红叶啊似彩霞。”许静初唱的动听婉转，林霆钧的心也跟着荡漾。 这首歌他听过，学校里的同学经常唱，是最近流行电影里的歌曲。他们说这是一部表达恋人之间难舍难分的歌曲。 恋人……许静初已经把商力岭当做恋人了吗？ 真是……许静初真是好本事。他不在家的这些日子竟然搞对象。商力岭也是的，现在谈恋爱，不怕影响他再次高考。一点也分不清主次。 “力岭哥，你来了。”许静初银铃般的声音响起，林霆钧听的心里痒痒的，像有一根羽毛在轻轻骚动，不知道商力岭听来是不是也如此。 “静初，外面风实在太大了，赶紧关门。”雪后初晴，伴随着大风。“还有，我的鞋上都是雪，我怕弄脏林叔叔家里的地，给我拿双拖鞋吧。” “好，力岭哥。”许静初忙前忙后，在楼上都能听到她步履轻快的忙活声。 林霆钧立着耳朵听着，怎么徐静初待他就没那么温柔，那么轻快，永远是一副公事公办的样子。 “力岭哥，喝杯热水，暖暖手。”许静初端来一杯红糖姜茶，外面天凉，商力岭家虽然不远，走过来肯定也灌了不少风。 “好好好，静初，你别忙活了。赶紧坐下，咱们一起学习吧。”商力量岭招呼道。 桌面被许静初擦的干干净净，上面整齐的摆放着许静初的书本和各式练习本。 在商力岭看来，许静初极有学习的天赋，别的不说，能在短短时间内完成一轮的学习和复习，已是很大的成功。 何况，许静初明白自己要什么。商力岭开始花费了好多时间在难题偏题上，还是许静初告诉他，“力岭哥，咱们不需要这样，咱俩只需要拿到百分之七十的基础分就可以。有钻研难题的空，不如好好的夯实基础。” 父亲说过，挺难而上需要巨大的勇气。而知难而退，尤其是深思熟路的退，则需要更大的勇气和智慧。 许静初小小年纪，便有了这种智慧。着实让商力岭佩服。 商力岭和许静初的目标一致，想学商科。现在和许静初每周固定的学习时间，不仅是对许静初的帮助，更是商力岭的一种帮助。 “力岭哥，这个类型的题，我总是错。你有什么万能公式吗？”许静初拿出这周整理出的错题。 “我看看哈。”商力岭接过许静初的错题本。“我也经常错。咱们俩一起研究一下吧。” “好。”许静初又翻了几道类似的题两个人比较探讨。 林霆钧仔细听着，大概明白是哪种类型的题目了。“这么简单的题目都不会，还好意思给别人讲题。”林霆钧撇撇嘴。 楼下的讨论越来越激烈，时不时还伴随着欢声笑语，扰的林霆钧心里越来越乱，越来越乱。题目摆在眼前好久了，可是他连题干都没读完。 林霆钧抓了一把头发，又整理了一下自己平整的衣角，拿上水杯，状似无意的下楼接水。 “霆钧哥。”两个人听到动静同时抬头打招呼，然后又不约而同的低下头继续研究，动作整齐的跟国庆阅兵式一样。 两个人距离很近，头发似乎都在缠到一起，你一嘴我一嘴的探讨题目。 “你们哪里不会？”林霆钧主动走过去。 商力岭惊讶的抬头，林霆钧一向是不善言辞的人设。别人不主动问，他不会主动说，今天竟然主动过来问，亲民的异常。 “霆钧哥，我和静初在讨论这个类型的题目。我俩经常做错。总是弄不明白思路。”商力岭礼貌的回答。 “哦，那我来看看。”林霆钧拿过练习题，顺势坐在许静初旁边。 “题目不难，你们没有找到它的关键诀窍，仔细审题，看看题目之间的差别。再套用不同的公式和思路。”林霆钧边说边在纸上写写画画。 “遇到这样的字眼，是思路a，套用公式……遇到这类型的字眼，是思路b，套用公式……” 商力岭跟着林霆钧的话思考，果然柳暗花明又一村，简单明了，对于他和许静初这样偏文的选手来说，这样的方法总结比他们独自思考容易成千上万倍。 许静初则是在一旁诧异，什么时候林霆钧变得那么通人性？讲题的方法竟然如此的接地气……是突然开悟？还是……他以前针对自己？ “懂了吗？”林霆钧用笔敲敲桌面，示意许静初集中注意力。 “懂了。”商力岭如实回答。 “懂了。”许静初不愿意让林霆钧发现自己走神，大不了一会儿还可以问商力岭。 “嗯，既然你们都懂，我找两道题你们做做。”林霆钧随手翻习题集，“这两道吧。” 商力岭拿过草稿纸来，思考一会儿，然后迅速下笔。许静初傻眼了，没人说要当场考试啊！ “不会吗？”林霆钧就知道！许静初刚才一句也没听进去。他在场对许静初来说这么碍眼吗？哪怕三两分钟也不想让他待下去。 “不太懂……”事已至此，许静初只好实话实话。她心虚，没有底气。 “许静初，我讲的已经很明白了。你这样都学不会的话，怎么参加高考？”林霆钧也不知道自己为什么，语气里不自觉带了责备。 许静初听的火大，自己又没求着他讲，再说了听不懂很正常，也没求着他再讲一遍，林霆钧有什么立场着急？又有什么立场责备自己。 “霆钧哥，你不用担心我。参加高考是我自己的事。”许静初昂起头，直视林霆钧的眼睛，丝毫不畏惧。 “霆钧哥，我做好了。你看对不对？”商力岭笔速飞快，已经写的纸上快要冒火星子了。他见旁边两个人氛围不对，赶紧打圆场。 林霆钧扫了一眼商力岭的本子，“你做的对。你给她讲吧。” 林霆钧重重地放下笔，端起水杯上楼。周身的怒气肉眼可见。 直到不见人影，商力岭才敢发声：“静初，你别害怕。霆钧哥就是这样的人。他从小不爱与人接触，只喜欢学习，大院里的孩子都知道。” “他今天主动讲题已经很令人惊讶了。” “你可能与他接触不多，他不是针对你，他对所有人都那样。” “来，我再给你讲一遍吧。” 商力岭态度温和，耐心的哄着许静初，替林霆钧开脱解释。 许静初很想打断商力岭。告诉他不用解释，性子冷和针对一个人不一样，林霆钧就是针对我！ 第40章 准备回家 许静初努力压下心里的烦躁，劝自己不理他，不理他。林霆钧这人有毛病，他跟谁都处理不好关系。不管是跟父母，还是跟其他女人，甚至是他上辈子的妻子秦亚娟。 自己一个高情商的正常人跟他计较什么。心理spa做完，许静初心平气和了许多。 “力岭哥，那麻烦你了。”许静初换上笑脸，甜甜的对商力岭说。商力岭一怔，这笑容甜的超标。 “静初，既然你情绪稳定，我给你讲题吧。”商力岭稳稳心神。 两个人的对话声，林霆钧在楼上听的一清二楚。麻烦？林霆钧想摔笔。自己给许静初讲了半天，连句谢谢都没有，怎么商力岭还没讲，就得到一句麻烦。 自己上赶着给她讲吗？真是！他林霆钧实在是见不得家里有文盲，扫盲行动是我国现阶段的重要任务之一！ 林霆钧继续端坐在书桌前，研究自己的习题。可他一个字也听不进去，心思全在楼下的讲题声。 算了。林霆钧放弃。他干脆拿起自己的习题再次下楼。 “霆钧哥，你怎么又下楼了？是不是我们声音太大吵到你了？”许静初实在忍不住发问。让他关门他不管，别人讨论学习他又来来回回折腾。 平时稳如大佛的林霆钧今天宛如山里的猴子，上窜下跳，一刻也见不得清闲。 “没有。你们这边学习氛围浓厚，我今天思路不顺，需要找找在学校图书馆思考的氛围。”林霆钧拉开两个人对面的椅子，直接坐下。 “可是，我们会很吵。不会影响你吗？霆钧哥。”商力岭问。大院里的孩子都知道，林霆钧学的专业需要大量的思考和研究。思考和研究需要安静的环境。 自林霆钧考上大学后，大院里的家长甚至嘱咐自己孩子，不要去林家附近的房子玩，免得吵着林霆钧思考，影响这位国宝级的学霸。 “没关系，你们讲你们的。图书馆里本来也不安静。”林霆钧丝毫没有离开要走的意思，稳稳的坐在书桌前，已经开始拿起笔计算。 好吧~_~大神的思考习惯不理解，但尊重。 许静初和商力岭继续两个人的学习计划。 “今天就到这儿吧，静初。下周再见。”完成今天的学习任务，商力岭收拾书包和许静初告别。 “好的，力岭哥，可能我过年期间要回趟老家，到时候我跟你说。咱们的学习计划可能会停止一段时间。”许静初想到回老家的事，寻思着先跟商力岭说，免得到时候商力岭措手不及。 “回老家？静初，你家那种情况……本来他们不支持你学习。你回家会不会有意外情况？”商力岭的神色瞬间变得慌张。 “你现在是飞出来的鸟儿，将在外君命有所不受。可是，你要回家，还能顺利飞出来吗？”商力岭越想越担心。 呵！林霆钧假装算题，却把两个人的对话清清楚楚。说是一起学习，商力岭现在却对许静初的家庭状况清清楚楚，看来两个人没少唠嗑。 “力岭哥，你说的话我想过。但我必须回去，否则我妈会找到林家。我不想影响林叔叔和章阿姨。放心，我有能力处理好。” 许静初感谢商力岭的关心，“力岭哥，你别害怕，脚长在我身上，真怎么样，我不会跑吗？” 许静初轻松的语气让商力岭放松不少，“嗯，静初，我相信你。临走的时候告诉我。我先走了。” “好。”许静初把人送到门口，将桌上的书收拾上楼，下楼准备做饭时，却不见林霆钧身影。 怪癖！学习还要图个氛围感。 转眼腊月过了大半。 “静初啊！你是不是要回家了？什么时候走，林叔叔给你买车票。”林建柏眼瞅着日子离过年越来越近，他舍不得放人，可许静初回自己家，他也不能说什么。 “林叔叔，您别操心，我怕您提前给我买票，我昨天已经去火车站买好了。后天就走。” “后天？”章秋韵也惊讶，“你这孩子，是不是怕我们花钱，也不提前说。你看看你后天就走，章阿姨哪来得及准备东西。” 许静初赶紧拦住准备起身收拾的章秋韵，“章阿姨，千万别准备。我除了带几件衣服和书，其他的都不拿。” “那哪行？你父母再不好，做人的基本礼仪咱们还是要有。何况，你爷爷对林叔叔有恩，看在长辈的面子上，我们也需要给你家带东西。”章秋韵的话深得林建柏赞同。 章秋韵说的在理，许静初不能拦。许静初转了转眼珠，“章阿姨，我有一个不情之请，准备给我家的礼物，能由我决定吗？” “当然了。阿姨给你二十块钱，你看着买，剩下的当你回家阿姨给你的傍身钱。你千万不能拒绝，穷家富路，出门在外，必须带钱在身上。”章秋韵拿着钱往许静初口袋塞。 “出门在外”，许静初知道章秋韵这是发自内心的当她是一家人了。 “行，章阿姨，我不推辞。明天我出去一趟。”许静初拿着钱。 “去吧，家里不用操心，我带着他们父子三个吃食堂，临过年，再去买点好吃的。” 林霆宇舍不得许静初走，尤其听到吃食堂的时候，更舍不得许静初。但是他不敢吱声，静初姐回家，看起来静初姐也不情愿。 他爸妈好像也是迫于无奈放静初姐走。所有人都不愿意做，但又不得不做的事情，能是什么好事。他不能再无理取闹，给大人添乱。 唯独看起来不担心的是他哥哥，不过他哥不能算正常人。 第二天许静初异常忙碌，她跑遍全城买东西，主要是给许家人准备礼物。准备礼物的学问大了，她得好好琢磨。买完礼物回来，又跑去商家和商力岭告别，忙碌了一天，晚上才有空收拾行李。 在林家住了半年，许静初早已把这儿当成自己家，把自己在林家的房间当成自己唯一的藏身小窝。想到明天一早要离开小窝，只身前往龙潭虎穴，许静初虽然淡定，终有不舍。 “请进。”门外有人敲门。一定是林霆宇那个小鬼，他肯定舍不得自己。 “静初姐，你要早点回来，我舍不得你。”林霆宇开门直冲过来撒娇。 果然…… “好，静初姐一定早回来。静初姐买了初一的车票，最晚初二，霆宇就能见到静初姐了。”许静初摸摸林霆宇的头发，快过年了，林霆宇刚剪完头发，短的有些扎手。 “好。”林霆宇伸出手，“拉钩。” “拉钩。”许静初也伸出自己的手。 “静初姐，”林霆宇拿出藏在身后的一个袋子。“这个给你。” “这是什么？”许静初问。 “糖，我偷偷攒的各种各样的糖。全给姐姐了。遇到不好的事情，吃糖会开心。姐姐你带着，一定用的上。”林霆宇把自己家底都拿出来了。 “你自己留着，姐姐不吃。”许静初不好意思拿小朋友的私藏。 “没事，静初姐，快过年了。我肯定能吃上，你拿着，如果遇到坏人，你大方的分给他们一把，看在糖的面子上，他们一定放过你。”林霆宇天真的说。 那帮人……岂是一把糖能满足的？他们恨不得吸血吃肉。许静初想逗逗林霆宇。 “霆宇啊，静初姐问你，如果给糖之后，坏人还欺负静初姐怎么办？” “那就……”林霆宇陷入了沉思。 许静初笑笑，自己不该为难小孩子。小孩子哪里懂得那么多，自己也是活了两世才明白。 “静初姐，我想好了。如果坏人还欺负你，你就打他们，等着我回屋给你拿弹弓。”林霆宇说着就要跑出门。 许静初一把拉住，“静初姐是大人，不用弹弓，不过还是谢谢你，霆宇，不管是用糖还是弹弓，放心静初姐不会让自己吃亏。” “静初姐，绝不能吃亏，我爸常说，忍气吞声不能解决问题，有的时候打一仗才能换来永久和平。该打就打。” 许静初看着林霆宇稚嫩的面孔，原来从小林霆宇便有当兵的天赋，怪不得长大后在部队待的如鱼得水，他适合。 “静初知道了。放心，静初姐不吃亏。姐姐这次出去是回家，姐姐家特别偏僻，没有好吃的好玩的，如果给你带不回来东西，你不会怪静初姐吧。” 这个年代，城里，军区大院，能见到的就是最好的东西。许静初实在找不到更好的东西给林霆宇带回来，又怕他失望，只好提前打预防针。 “不会，静初姐回来就是最好的礼物。”林霆宇笑起来还有两个小梨涡，但并不显得娘气。 “谢谢你，霆宇。”有林霆宇的几句话，许静初心里的忐忑平复不少。“早点睡吧，我们年后见。” “不，我明天一定一早起来送静初姐。”林霆宇发誓。 “好，赶紧睡，否则你肯定会起不来。”许静初是早上七点的火车，五点就要起床离开林家，她不觉得林霆宇能按时起床。但又不忍心打击孩子的积极性。 “静初姐，晚安，一定要叫我哦。”林霆宇依依不舍的离开许静初房间。 “晚安。”许静初挥挥手。她把林霆宇给的糖收好，放在抽屉里，等她回来再还给林霆宇，给他一个惊喜。 “霆宇，都说喊你啦。小小年纪，这么唠叨。”门又响，许静初没回头，努力把行李包塞紧。 “是我。” “啊？”是林霆钧的声音，许静初有些惊讶。 第41章 半夜送错题集 “霆钧哥，有事吗？”许静初跟林霆钧生气，这两天跟他都不说话，不得不说话的时候，就用公事公办的语气，很像几十年后的ai。 林霆钧没回答许静初的问题，快步走过来，帮她按住行李包，将两侧往中间凑了凑，许静初顺利的拉上行李包拉链。 “你带这么多书做什么？不知道的还以为你去上大学。”林霆钧看见许静初塞的满满当当的行李包里只有几件衣裳，剩下的都是书。 “学习。回家的日子说长不长，但也有十天。我怕耽误进度。”许静初可不想浪费一分一秒的宝贵时间。 过年的时候肯定很多人都休息了，她本来基础就差，别人休息，她不能。 “耽误和商力岭一起学习的进度吗？”林霆钧话说出口，自己都觉得自己问的奇怪。 幸好，许静初没纠结没在意，淡淡的回答：“力岭哥有他自己的学习计划，我有自己的计划。我不想耽误自己的计划。” “但是行李箱会很重。”林霆钧提醒道。 “没关系，我自己能提。”许静初心想林霆钧怎么这么烦啊！一句有用没说。自己明天要早起，没空在这儿听林霆钧说没用的废话。 “霆钧哥，你找我来有事吗？” 如果没事，早点滚回去睡觉。不要耽误别人的宝贵时间。这是许静初未说出口的话。 林霆钧丝毫没觉得自己招人烦，他还有话没说完，但是又不知道怎么说。 “那个……”林霆钧欲言又止，“那个……” “霆钧哥，你有话直说。” “你一个人回家很危险。”林霆钧总算说出来自己的心里话。 “我是回家，又不是进龙潭虎穴。路上的事，我一个人也能应对。”许静初不屑，姐姐活了两世的人还让你一个小毛孩担心嘛。 “你学习上也会遇到问题，没有人和你讨论。”林霆钧又说。 “所以呢？”许静初恨不得一脚把林霆钧踹出去，说了半天都是废话，一句有用的没有。提出问题，又不能解决问题。 “你把家里的电话号码记牢，有事打电话。”林霆钧嘱托道。 “我家没有电话，只有村支部才能打电话。”许静初没好气的说。大晚上的不睡觉不学习，不知道林霆钧跑过来说几句没意义不解决问题的话做什么。 林霆钧被噎的无话可说，他想到自己来会尴尬，但是没想到这么尴尬。 “霆钧哥，你还有事没？没有的话，我打算睡觉了。明天还要早起。” 林霆钧再没情商也能听的出来许静初在赶人，悻悻的走了。 “这么大人了，还不如他弟弟。霆宇还知道带着糖来，他只会用嘴得啵得啵得，说些无关痛痒的废话。”许静初收拾完最后的东西。准备上床睡觉，却发现枕头边上放了一个本子。 黑色单调的封面，一看就不是自己的风格。许静初打开，扉页的右下角写着林霆钧的名字，一定是他刚才进来忘在这里的。 明早和林霆钧碰不上面，许静初打算现在直接放在林霆钧房间门口。但是未来大佬的笔记本诶，不打开看看有点亏。这些都是将来能放进博物馆的素材。 既然能放进博物馆被人参观展览，那么她提前看看，也不算过分吧。许静初轻轻地随便打开一页，好像有哪里不对。 都是一些浅显易懂，自己能看懂的知识点。许静初又翻了几页，发现这是一本数学易错题讲解册，最宝贵的是，这本习题册由林霆钧亲自执笔。 林霆钧讲题的技术大大提升，逻辑清晰，简单明了，许静初简单翻了几页，脑子里的脉络就清晰不少。 原来……林霆钧今天晚上来是送这本习题册的？许静初拿着本子沉思，怪不得他说自己的行李重，他这一本顶自己带五本书，如果自己能在春节期间把这本册子吃透，其他的习题确实不用做。 可是，他为什么绕一百个弯子，有话又不直说。傲娇幼稚鬼。 许静初想了想，拿出纸条写上“谢谢”二字，又签上自己的名字。 林霆钧听到门外有脚步声，刚想张口问谁，便看到门缝里塞来一个小纸条。不用问，字体上的娟秀字体，已经表明它主人的身份。 林霆钧刚才心里的那点不愉快，烟消云散。他没白白熬了两晚。 有了林霆钧的错题集，许静初轻装简便不少，毕竟行李里最重的就是书。 “静初，我来吧。”又是焦锦程。 “焦叔叔，不重。我自己搬。”许静初不愿意麻烦别人。 “小姑娘客气什么。”焦锦程接过行李，打开车门。“走吧，我送你去火车站。” “那麻烦焦叔叔了。”许静初坐在副驾驶，冬天的早上异常冷，许静初从嘴里吐出热气，试图暖暖手。 入冬后，章秋韵说给她买副手套，许静初怕浪费钱，没答应。正好，林霆宇的毛衣小了，许静初拆了，给林家人和自己每人织了一副手套，出去买菜戴着很保暖。 许静初这次回家却没戴，张桂芬什么德行，她最清楚不过。她回家肯定要被翻个干干净净，所以最好的办法就是她什么也不带。 连身上的棉袄都是她来林家的时候自己从家里带的破棉袄，虽然漏风，但至少能保证还能穿回来。 焦锦程看着许静初这幅打扮，不禁开口：“静初啊！没必要吧，别的焦叔叔不管，这样纯属委屈你自己。” “不委屈，焦叔叔。我要是穿章阿姨给我准备的衣服，回来的时候，您准一件也见不到。”许静初说的坦然，脸上没有一丝窘迫。 焦锦程心想到底是什么样的人家才能把小姑娘逼成这样。 “到了，你先下车，拿着行李等会儿。焦叔叔停好车后，送你上火车。” “不用，焦叔叔，我一个人进去。”大早上的麻烦人送到火车站，还是冬天的早上，已经很过分了。许静初不愿意再麻烦焦锦程。 “等我，我都和首长保证好了。”焦锦程坚持。 许静初来林家半年，焦锦程也略有耳闻，小女孩哪都好，就是过于自立自强。凡事不依靠别人，如果别人帮了她什么忙，她总要想个法子还回去。 像一根坚韧的蒲草，而不是柔软的羽毛。今天看她回家的架势，焦锦程明白了许静初性格形成的缘由。 不被爱不被重视所以学会坚强。没人对她好，所以对别人的一点点好都要立马还回去，生怕欠别人什么。 “静初，这些带着火车上吃。”焦锦程心疼她，又偷偷买了早饭和一些吃食。 许静初见实在不好推辞，只得收下，“谢谢焦叔叔。您回去吧。我上火车了。” “好，一路平安。” 第42章 遇到人贩子 临近过年，火车上的人很多，幸好，许静初的座位在靠窗靠里的位置。外面的喧嚣与她无关，她捧着林霆钧手写的错题集好好钻研。 火车上虽然吵闹，但还能学习，回家后，不到睡觉时间，张桂芬绝不允许她看书。 人家都说希望回家的路近一些，再近一些。可许静初只希望回家的路远一些，再远一些。最好永远不到才好。 “同志，你在学习啊！不好意思啊。”一个抱着孩子，提着大包小包的年轻女人道歉。 “大姐，你是坐在这里吗？”许静初见女人道歉，心里明白一二。 “对，孩子哭闹，年纪太小。我可能……控制不住，会影响你学习。”女人的脸上闪过一丝窘迫。 “没事。”许静初不是不讲理的人，对于火车上纵容孩子的人，她重拳出击。但是襁褓里的婴儿，确实没有计较的必要。 她上辈子帮王跃进的哥哥弟弟姐姐妹妹哄过不少孩子，也曾经无比期待一个自己的孩子。对于襁褓中的婴儿，她始终有向往。 “姑娘，你一个人出门吗？”年轻的女人坐下来，孩子在睡觉，她和许静初聊天。长路漫漫，有个人作伴也好。 “对。”许静初不愿意多说，出门在外，小心为上。万一对方为了降低她的警惕心呢？ “我这两个人出门，跟一个人出门差不多。”年轻女人笑了声，“孩他爹在南面做生意。开始说把我留在家里让公婆照顾我。” “公婆答应的好。事到临头，反而是我照顾他们。我一个人照顾两个老的照顾一个小的，干着家里的活，实在忙不过来。” “给我家里男人去了信，还好，男人是个明事理的，让我带着孩子去找他。条件苦点累点没关系，两个人能在一起，不受别人的闲气就行。” 年轻女人丝毫不在意许静初的冷漠，自顾自的说个痛快。与公婆待在一起的日子太憋屈，好不容易能飞出来。她像重获自由的小鸟一样叽叽喳喳。 年轻女人的快人快语让许静初心里的警惕放松了大半。此时，她怀里的孩子也醒了。 “大妹子，麻烦你帮我看下行李，我带孩子去喂奶。” 万一，她一会儿回来说丢了什么东西……许静初面露难色，张口拒绝：“帮您看东西行，您把贵重物品都带走。” “哪有贵重物品，贵重物品就是我怀里的儿子。”年轻女人响起爽朗的笑声，又跟坐在许静初对面的军人说：“解放军同志，你做个证。我肯定不会坑妹子。” 解放军点点头，许静初放心下来。可能年轻女人只是觉得同为女性，求她方便些吧。 没多大会儿，女人抱着孩子回来了。“妹子，谢谢你啊。解放军同志，也谢谢你。” “你不翻翻吗？”许静初试探的问。 “翻啥？没贵重物品，即使真有，没了的话是我识人不清，不怪妹子你。”年轻女人大大咧咧的说。 怀里的孩子又哭闹起来，年轻女人一边手忙脚乱的哄着，一边嘴里念叨：“奶也喂了，尿布也换了。咋还哭呢？” 这个年代的人确实淳朴，许静初心里的担忧又减了大半。 “那个……小嫂子……”许静初试探性的伸伸手，“您把孩子给我，我哄哄？” “妹子，你行？”年轻女人将信将疑。 “我在家哄过不少小侄子小侄女。”许静初随意解释道。 怀里的孩子哭声越来越大，引起不少人的侧目，年轻女人死马当活马医，直接把孩子塞到许静初手里。 许静初接过孩子，把孩子慢慢竖起来，让孩子的头轻轻靠在自己肩膀上。她一只手托着孩子的小屁屁，另一只手轻轻的扣孩子的背。不一会儿，孩子打了个饱嗝。 听到孩子嗝儿出来，许静初又改为横抱，轻声哼了几句摇篮曲，孩子迅速入睡。 一旁的年轻女人看得目瞪口呆，举着大拇指连连夸赞：“妹子，还是你厉害。我小瞧了你。我看你不过十七八岁，还以为你没带过孩子。” “来，孩子给我吧。一直抱着压手。”青年女人主动接过孩子，又开始和许静初聊天。 许静初心防卸下不少。也开始回应年轻女人的问题，不过出门在外，许静初留了个心眼，说的话真假掺半。 夜幕低沉，喧闹的火车车厢渐渐安静。大多数人都进入梦想。 许静初也倚靠着椅背阖眼，说睡也没完全睡，在陌生的环境里又是坐姿，她睡得并不安稳。迷迷糊糊中，她总感觉有人在他们面前来来回回的逛。 许静初睁开眼，不知道什么时候，坐在他们对面的解放军已经到站下车。她和旁边的小嫂子坐在一起，身边又都没个男人，太打眼了。 旁边的小嫂子照顾了一白天的孩子，累的不行。许静初只好自己强打精神。 “大妹子，你还不睡啊？”年轻女人感觉怀里的孩子又饿了，迷迷糊糊的解衣裳准备给孩子喂奶。许静初按住她的手。 “小嫂子，你醒醒，这是在车上。” “哦哦，我睡糊涂了。”年轻女人晃晃悠悠的站起来想抱着孩子走，又被许静初一把拉住。 “小嫂子，你喝点水。”许静初环顾四周，敛下眼睑。 “我不渴。”年轻女人拒绝。 “喝吧。”许静初热情的把她按到座位上。 一通折腾，年轻女人醒了大半，“大妹子，嫂子忙着……” 许静初“嘘”地示意她安静，附耳在她身边，“我瞅着车上像是有人贩子，盯上咱了。小嫂子，你抱着的又是个男孩……” 两句话说完，年轻女人的盹醒了大半，抱紧怀里的孩子疯狂向四周看，“哪儿哪儿？” “小嫂子，小点声。我也只是怀疑，咱们不能打草惊蛇。走，我陪你去喂奶。” 许静初的心里没有表面那么淡定。人生地不熟，也不是上辈子经历过的事情，她不知道求助谁。 “大妹子，我好了。咱们回去不？”年轻女人此时六神无主，见许静初像是个有主意的，每做一步都问许静初的意见。 “走，嫂子，咱们回去。” 第43章 许静初到家 年轻女人抱着孩子，许静初觉得危险，主动提出，“小嫂子，你坐里面。” 年轻女人不好意思，“大妹子，你坐里面。原本就是你的座位。”怕许静初不同意，她又补充了一句，“咱们换座位后更乍眼。” 许静初想想也是，又开口道：“嫂子，那孩子给我，小孩子在外面太危险了。” 年轻女人担心孩子，想了想同意了。 凌晨四点，正是睡意正浓，醒不来盹的时候，人贩子最喜欢挑这个时候下手。 “媳妇儿，媳妇儿，跟我回家吧。”一个陌生男子的声音响起。许静初唰的一下睁开眼睛。 旁边一直假寐的年轻女人也是瞬间清醒。 男人越过旁边的人直接大力地拽许静初的胳膊。漂亮的小妮子和襁褓中的小男孩，简直是肥肉叠加的组合，任谁看了都会垂涎三尺。 “我不认识你。”许静初高声呵斥，试图一嗓子喊醒车厢内的所有人。 年轻女人见状，立马紧紧的护住许静初和孩子，高声喊道：“大家快醒醒啊！快醒醒啊！车上有人贩子。” 谁承想，没喊醒几个路人。反而喊醒了人贩子的帮凶，又过来一个年轻力壮的男子，没等人反应照着年轻女人就是一巴掌：“老子三天没打你，你上房揭瓦了是吧。敢带着堂弟妹和小侄子逃跑了。” “我不是，我根本不认识你。”年轻女人上前和他撕吧起来。 “为了逃避回家，你什么话都说得出。快跟我走。”男女力量悬殊，男人轻而易举拽动许静初旁边的小嫂子。 接下来他们的目标是许静初和她怀里的孩子。 自证这招显然行不通。这个年代这样的事情多的是。人们肯定会不加思索的相信。 拖时间，再拖一点时间。 许静初突然歇斯底里的大喊起来：“我和嫂子不跑等什么，等你们在外面找女人吗？” 两个人贩子面面相觑，显然没想到许静初的会这样说。 许静初趁他们没反应过来，接着大喊：“同志们都评评理啊！我们妯娌两人嫁了他们兄弟俩后，他们整天游手好闲，不务正业。挣点钱就出去赌，找女人。我们妯娌实在没办法，才想着坐火车回娘家。” 八卦是人的天性。许静初几嗓子下来，车厢里的人都清醒了大半。有几个上了岁数的大妈率先站出来指责两个人贩子。 人贩子被团团围住，动弹不得。直到乘警来，人贩子还被围的一动不动。 乘警是许静初刚才陪年轻女人喂奶时报备的。 “听说你们涉嫌拐卖人口？”乘警虎着脸问。 “没有，没有。我们认错人了。”这是人贩子的一贯借口。 “认错人了？刚刚这姑娘还说跟你们是一家？”几位大妈疑惑。 “大妈，是我将计就计，我怕他们把我和小嫂子拖走。”许静初歉意的解释。 大妈们连连摆手，“闺女，没事，出门在外，保护自己安全最重要。” “可是……”乘警有些为难，“没有实质性的犯罪行为我们很难认定罪责。如果他俩一口咬定就是认错人了，我们也没办法。” “我和小嫂子的口供可以让他们接受审查吗？”许静初追问。 “这个可以，但是结果……”乘警有些为难。 “没事，你们只管审。审完借我电话使使。”许静初没打算放过人贩子。他们肯定不是初犯。为了更多的人，许静初打算麻烦林建柏。 打到家里的电话是林霆钧接的。林霆钧越听眉毛锁的越深：“好，这件事情我一定会转达给父亲，你……你自己多加小心，有事打电话。” 年轻女人对许静初千恩万谢，“谢谢你大妹子，我叫焦红梅。还不知道你的名字。” “我叫许静初，嫂子，我快要下车了。下一站就是，你可千万看好孩子。咱们有缘再见。” “有缘再见。” 火车停靠在县城，许静初下车。接下来她需要想办法回到村里。最简单的办法是坐公交车，可以坐在村口，再走回家。 可是坐公交车需要花钱，许静初有这个钱，但是她不能让张桂芬知道。 许静初想了想，跑到供销社门口等着。红枣村有人开手扶拖拉机，许静初喊他郭叔。郭叔每次进城办事后，都会去供销社给自家孩子买点新鲜玩意儿。 村子里的小孩子们都羡慕他家的孩子。许静初决定在这儿碰碰运气，等着郭叔带她回去。 许静初运气不错，果然碰到了郭叔。 “静初啊！你回来了？”郭叔人很好，村里人都说他是实诚人。“是不是没办法回村，走，叔带你。” 许静初就等这句话，迅速上了拖拉机。一路颠簸。 拖拉机声音不小，偏偏郭叔还爱聊天，“静初啊！京里啥样的，你给叔讲讲。” “静初啊！林首长家给你找工作了吗？” “静初啊！这次回来呆多久啊？” 许静初吼着一一作答，村里人，尤其是这个年代的村里人没有边界感的概念，郭叔问的这些问题，回村后每一个人都会问。许静初早晚要回答，没必要落个高傲的名声。 拖拉机突突的开进村子里，很多许静初熟悉的面孔和郭叔打招呼，随后看见许静初一愣，“呦，静初回来了。你妈念叨你好久，想你想的不行。” 许静初知道，什么念叨好久，想的不行，都是客气礼貌的说法。真正的事实应该是，张桂芬逢人就骂，女儿白养了。自己享福去抛下一家子人。 许静初一一笑着应了。 张桂芬听见崔大妈嚷她家静初回来，直接把扫把扔在院子里，往村口跑。小兔子崽子，终于知道回家了。 “许静初，你还知道回来啊！”张桂芬上来就是劈头盖脸的一句。许静初没说话，努力往角落里瑟缩，和张桂芬印象中的唯唯诺诺的样子一模一样。 “快点，跟我回家。”说话的空，张桂芬已经上上下下打量了女儿一遍。走的时候啥样，现在还啥样。真没本事，看看人家秦亚娟工作落听了，现在不仅往家里时不时的寄钱，听说还在京都搞了对象。 张桂芬越想看许静初越不顺眼，“走快点，你没吃饭啊！” 许静初的声音有点委屈，抽着鼻涕小声回答：“妈，我确实没吃饭，火车上的饭贵，我没钱。算起来我已经三顿没吃饭了。” 一听女儿没吃饭，张桂芬的火气更是不打一处来，今天是小年。合着许静初赶着回家就是为了吃好吃的。 “我跟你说，你别动那些没用的心思。没吃饭就饿着，你平时在京都吃香的喝辣的，家里人一点便宜沾不上。” “好不容易家里人吃点好的，你赶着饭点回来，你安的能是什么好心思？我怎么生了你那么个心思歹毒的玩意儿。” 张桂芬越说越气，越气走的越快啊，完全不顾在后面拖着大包小包行李的许静初。 许静初也不急，拿着行李在后面慢慢走着。她知道，张桂芬比她更急，要不是怕别人瞧不起，张桂芬肯定会在大马路上翻她带回来的行李，搜刮走对许家有用的东西。然后，再嫌弃许静初没用，只能带回来这么点东西。 “走快点，你没……”张桂芬见许静初越落越远，又想骂你没吃饭，但是想了想没说出口。 村里的人听说许静初回来，都想找她打听打听京都的生活。好奇是人的天性。但看看张桂芬的脸色，他们又打消了念头，大过年的，还是不上赶着触霉头好。 今儿个是小年，许建国一家也在。许小宝正拿着木头做的玩具枪满屋子突突。姑姑回来，对许小宝来说，和平时没什么不同。 许建国的媳妇沈招娣却拉过来许小宝嘱咐：“小宝儿，一会儿姑姑回来你嘴甜点。” “为什么啊！妈妈，你不是说姑姑是赔钱货，将来姑姑要为我当牛做马，我是许家唯一的男丁。我怕谁！” 许小宝才不怕许静初，凭什么要对她嘴甜，这世界上就没有他许小宝怕的人。 “小宝儿，妈妈告诉你，你把姑姑哄好了，将来才能得到更多的好处。”沈招娣贪婪的说。 “什么好处？天天吃糖的好处吗？”对小孩子来说，天天吃糖是他们能想象到最好的生活。 “对，天天吃糖。”沈招娣也不知道城里的生活是怎样，她只能这么许诺给儿子。 她听村里的人说了，秦亚娟在城里找了个对象。这次许静初回来，她高低得打听清楚，许静初现在有对象没。 如果没对象，她必须教给许静初尽快搞定一个对象，然后迅速结婚。至于生孩子嘛……不着急。 她准备把许小宝送到城里去，让许静初养着，一来，许小宝能得到更好的生活环境，二来，自己也轻松。 至于许静初的日子会如何，她没想过。许小宝是许家唯一的三代男丁，所有人理所应当应该为许小宝服务，公公婆婆和丈夫都不会有意见。 她这个生下许家唯一男丁的大功臣，孩子走了，也能好好享受生活。 “回来了，接你闺女可累死个人了。不知道的还以为她是旧社会裹了小脚的老太太。走的这个慢呦。”张桂芬一进院子扯着大嗓门喊道。 “让你别去，你不听。”许大成懒得听妻子抱怨，一个丫头片子，都知道她进村了，还能丢了不成。 没得到丈夫的安慰，张桂芬又去寻求儿子的安慰，“建国，给妈倒杯水。” “许建国，你儿子渴了。”沈招娣几乎是同时喊起。她最烦婆婆使唤自己的男人，婆婆自己没男人是咋着。 但她又不敢公然反对，只好拿儿子做借口。许建国正在两头为难之际，许静初进了院子。 第44章 回家诉苦 “爸，哥，嫂子，我回来了。”许静初从院外已经听到屋里在吵，但她假装听不到。这是她多年练出来的技能，否则屎盆子最后只会落到她头上。 “嗯。”许大成脑子被两个婆娘吵的嗡嗡的，正想换个话题。 “姑姑，你走了好久啊！小宝儿都想你了。”许小宝得到沈招娣的暗示，张着脏兮兮的胳膊朝许静初扑过去。 许静初象征性的抱抱许小宝，“姑姑也想你。” “他姑啊，给小宝儿带什么东西回来了吗？”沈招娣等的就是许静初这句话。 “对，带什么东西回来了？”张桂芬早盯上许静初的行李，看着这么鼓，肯定不少好东西。 “带了。”许静初放下许小宝，“都是林叔叔和章阿姨让带的，给我爸我哥的酒，给我妈和我嫂子的花，给小宝带的泡泡玩具。” 许静初一样一样的往外掏。酒瓶看着很洋气，包装也异常的精美，上面写着“茅台”字样。 许大成和许建国看的眼睛都直了。他们就算再没知识，再没常识，再没见识，也知道茅台。没想到，林家人出手那么大方，竟然给许静初带了茅台回来。 跟男人们的礼物相比，女人们的礼物有些寒酸。只是每人一朵花。“这花可是进口货，章阿姨特意在供销社买的。” 张桂芬仔细看，也没看出这花到底哪里值钱。看起来材质像是毛线，好像还是旧毛线。“这玩意真值那么多钱，看起来像是钩织的。”张桂芬表示怀疑。 “妈，你就说村里有没有人戴这种花？”许静初两手一摊地问。 “倒是没有，但是我看着，这花挺简单，我也能勾出来。”张桂芬怎么看怎么觉得这只是一朵普通的花。 “妈，这话你跟我说说行，千万别外面说去，这话要是让亚娟妈听见，通过亚娟传到林家耳朵里，以后章阿姨肯定不会给你带礼物了。” 许静初“好心”提醒道。 沈招娣眼瞅着到手的礼物要飞，以后的礼物可能也会因为婆婆这几句话不见踪影，赶紧接过话头，“静初，你千万别听妈瞎说，嫂子觉得好看。花不少钱吧。” “嫂子还是你识货。”许静初捧着沈招娣，“花多少钱我不知道，章阿姨不告诉我。” “姑姑，你快告诉我，泡泡玩具怎么玩？”许小宝迫不及待，他要立马学会，然后再跟小伙伴们去炫耀。 “你去给姑姑找根铁丝。”许静初指挥许小宝。 平时懒得动弹点许小宝今天尤为积极，跑着去院子，不一会儿拿来四五根铁丝。“姑姑，你看哪根行？” 许静初在里面挑了一根最细的，然后将铁丝绕了个圈，伸进泡泡玩具的小瓶子一蘸，然后对着吹。一个硕大的泡泡飘在空中，许小宝追着泡泡玩的不亦乐乎。泡泡破了，许小宝又学着吹新的泡泡。 除了张桂芬还有些微词，一家人看起来都很满意。 “静初，你只带回来这些东西？包里还有什么？”张桂芬不爱许静初带回来的花，要她说有买花的钱还不如直接给她钱。 “没了，剩下是我的衣裳。还有别人不要的书。”许静初如实回答。 “是吗？”张桂芬说着开始自己上手翻，着重翻了许静初衣裳的口袋，确实没有一分钱。她又拿出书，挨页的看，里面竟然也没夹着钱。 “静初，你就这么回来的？”张桂芬不可置信的看着女儿。 “这么是什么意思？”许静初装着懵懂不知，继续和许小宝玩泡泡的游戏。 “没带一分钱啊！舔着脸回来的。”张桂芬的语气已经变得非常不好，双手叉腰，感觉随时要骂人。 “妈，我走的时候，你也没给我带钱。我哪来的钱啊？回去的火车票还没着落，妈，到时候你们掏钱给我买张回去点车票吧。”许静初眨巴着无辜的大眼睛。 “想得美！”张桂芬的手指头直指许静初的眉心。 “也行，反正林家我也不乐意去。”许静初装作不在乎的样子。“爸妈，哥哥嫂子，你们都不知道我在林家过得是什么日子。” “什么日子，好日子呗。”沈招娣一听许静初还需要家里给她买车票，刚才的好脸立马收起来，赔钱货，就知道收她点东西，还得赔出去更多。 即使是公公婆婆的钱也不行，公公婆婆的钱将来是许小宝的钱，现在别人花一分少一分，哪怕是公公婆婆，沈招娣也不乐意。他们只能给她儿子挣钱，绝不能花钱。 “嫂子，你要觉得是好日子，你去。”许静初呛声道。 “你以为我不愿意去，我被小宝和你哥拖累住。”沈招娣一不小心说了实话，倘若她有机会，她分分钟可以抛弃许小宝和许建国。 “天天和我一样你也愿意吗？”许静初说着把刚才张桂芬翻过的书捡起来。“天天学不完的习，做不完的题目，连我回家，他们都逼着我带书学习。” “你们看看，包里除了我的衣裳还剩啥，都是书！” “你们再看看我的衣裳，件件都是我在家时候的衣裳。” “有嫁首长儿子的机会，秦亚娟为啥乐意进厂工作，因为首长儿子哪是好嫁的，还不如挣点钱去。” 许静初的一番话让徐家人面面相觑，你看看我，我看看你，不知道说点什么。听许静初的意思，事情和他们想象的完全不一样。 他们以为许静初去享福，许静初自己描述的……好像她生活的水深火热。 趁着许家人愣神的功夫，许静初自己拿了板凳坐在炉子前，在林家住久了，再回村里，室内温度低的让她不适应。 “我去的时候，听接我们的人说了。林叔叔对我和亚娟的安排是，一个当儿媳，一个找好工作。” “可是都成了林叔叔的儿媳了，怎么可能没有好工作。” “这个道理秦亚娟和我都懂，但是林叔叔家的儿子简直是个怪物。他只爱学习，每天做题。除了探讨学习，根本和他说不上话。” 许静初边说边在心里跟林霆钧道歉，对不起，把你夸张了一些描述。虽然夸张，但基本属实，你也不必介意。 “我和亚娟大字不识两个，学习哪有这么容易？还有好多事，反正秦亚娟坚持不住，进厂了。” “我知道咱妈想让我进厂，可是秦亚娟她算计我。” 秦亚娟坏事你也没少做，为了阻扰我进厂招数也没少，也不算冤枉你。还给你往轻了说，你更不必介意。 第45章 许静初诉苦卖惨 “事情已成定局，我也没什么办法。只好按照咱妈的指示，想办法接近林霆钧。但是接近林霆钧只有一个办法——学习。” 说到这儿，许静初都快哭了。“我根本不是学习的料，学的我都得神经病了。” “林叔叔和章阿姨见我学习，便说每天在家学习也没有开销，也不需要交际。所以既不给我添置新衣服，又不给我零花钱。” “他们说我每天吃家里住家里，没有开销，用不着钱。” “放他娘的狗屁！”许大成爆了一句粗口，“俺爹救他，林建柏就这么对待我闺女。” “爸，你小点声，千万别让别人听到。”许静初做噤声的姿势。 许大成满不在乎的说：“没事，这么远，老子骂他们，他们听不见。还说接你为了报恩，感情他们就是这么报恩的。” 虽然许静初编的故事里林建柏和章秋韵扮演的角色并不好，但许静初还是听不得别人辱骂她敬爱的林伯伯和章阿姨。 “爸，人家还给你带酒来了。”许静初提醒道。 “那是他们欠咱家的，没你爷他林建柏能活到今天？狂什么！” “老头子，你说得对。扣扣搜搜，给静初买车票竟然只买回来的，回去的也不管。”张桂芬想到要从她口袋里掏钱买车票，心疼的不要不要的。 “静初啊，你现在和首长儿子的关系怎么样了？”沈招娣假意关心道。“嫂子什么时候能喝上你的喜酒？” 许静初“沮丧”地说，“嫂子，不瞒你说，我试探过林霆钧，他说他喜欢长得好看，知书达理有学问的女人。我连函数问题都掌握不好，他跟我没有共同语言。” 沈招娣不懂什么叫函数，更不懂共同语言，但她大概听懂了，林霆钧看不上许静初。 “静初，嫂子劝你，不能在一根树上吊死，你也看看其他人。你在京都，又在军区大院，男人多的是。”沈招娣一副长嫂如母，始终在为许静初着想的样子。 许静初话也说的掏心掏肺，“嫂子，你说的话我不是没想过。可是，如果能嫁给林霆钧，你说林叔叔能不给我找工作吗？首长找的工作能是一般的工作吗？” “别看她秦亚娟现在扬气，如果我嫁的比她好，工作也比她好。她到时候肯定灰头土脸。” 许静初的分析也对，沈招娣也陷入了沉思。 “你们别说啦！”许小宝玩泡泡玩腻味了，饿的要命。“快吃饭吧！”今天是小年，妈妈奶奶一早告诉他今天晚上有好吃的，他肚子里馋虫已经出来了。 “吃饭！”许大成沉声说道。今天发生的事情太多，他一时也想不过来。 吃就吃，许静初正好饿了。她一屁股坐在饭桌前，不管不顾的吃起来。今天小年，家里好吃的也多。再不吃，保不齐好吃的会到哪个狗肚子里去。 以往许静初忙前忙后，忙着端碗，忙着摆菜，忙着拿酒，忙着盛汤。好不容易坐下了，她妈还会把许小宝推给他，“喂了半天许小宝，我都饿了，你弄会孩子，我要吃饭。” 可是，许静初也没闲着啊！等终于轮到许静初吃饭的时候，一般桌上几乎不剩什么菜了。更别提那些好吃的。 “许静初，别人都还没上桌，你坐那合适吗？”张桂芬看见许静初坐在那生气。娶回来的儿媳妇不懂事，女儿也不懂事，她的命怎么那么苦啊！ “妈，我饿了。”许静初边说边往嘴里夹菜，丝毫没有想动作暂停的意思，屁股紧紧的挨在凳子上。 “饿什么饿？你饿死鬼托生啊！”张桂芬大骂着把许静初往凳子下拽。 “妈！”许静初扒拉开张桂芬的手，“林伯伯和章阿姨没给我多余的一分钱，我从上火车到现在没吃东西。” 许静初继续疯狂的塞塞塞，对沈招娣始终盯着她的眼神熟视无睹。 “你妈我又吃过什么好的！”张桂芬叉腰大骂道。 “对啊！”沈招娣在一旁悠悠的说，“我说妹妹怎么赶着小年回来，敢情是为了回家吃好的，喝好的。妹妹，家里又不比林家，禁不起你那么吃。” “嫂子，你说这话的意思是现在让我走吗？”许静初总算停止吃的动作，起身要走。 “哎呦，我可没那个意思。”沈招娣害怕许静初若是走了，家里的活都得她干。就算让张桂芬干，她也得看许小宝。 这两样活那样她都不想干。她只想好好歇歇。喊许静初回来过年的主意还是她出的。村里过年事情多，她不想把自己累坏了。 “既然没那个意思，少说点，容易让人误会。嫂子，你也别闲着，既然站着，帮妈把汤端来吧。省的妈说没人帮她干活。”许静初又往嘴里塞了口肉。 农村人做饭没什么佐料，又不舍得放油，加上没有见识，做饭并不好吃。至少不如许静初自己做的好吃。 但许静初还是在不停的吃，主要是许家人气急败坏的样子，下饭！ 沈招娣一听许静初使唤她，马上抹起眼泪来，“我生了许家唯一的大孙，在许家受苦，说出去谁信啊！许建国，你今天要是不放出个屁来，我收拾东西回娘家。许小宝跟我一块，你们谁也别想再见到他。” 一听大孙子要跟儿媳妇走，许大成先不乐意，“建国媳妇，你走行，不能带小宝走，小宝是许家的血脉。” 沈招娣闹过多次回娘家，每次一不如意就拿回娘家威胁人，张桂芬怕见不到大孙，每每都被沈招娣拿捏住。 这次，许大成确实烦了，大过年的，不想让沈招娣再闹。 许静初见今天许大成这么给力，赶紧把话跟上，“嫂子，不是我小姑子我挑理，你说许小宝是我许家唯一的大孙，我们承认。可是，你和我哥结婚七八年了，你看看谁家结婚七八年只有一个孩子，哪怕是女孩呢？人家也有好几个。再说了，你们结婚七八年，许小宝才四岁。放眼看看，周边哪家是这样？” 沈招娣没想到许静初不仅没被威胁，反过来还挑她的理。 “许静初，你什么意思？” 第46章 许静初劝架 “没意思，嫂子，我只是提醒你。女人呢，最大的用处是生孩子。连孩子都生不出，最好不要作威作福。” 许静初不急不慢的嚼着东西。 许大成和张桂芬才回过味来，许静初不愧进过一趟城，回来说话都不一样了。他们两口子伺候儿子孙子心甘情愿，凭什么伺候儿媳妇。 许小宝是独孙，宝贝金疙瘩没错。他们一直因为许小宝被沈招娣拿捏。 可是……许小宝金贵可不是因为沈招娣生不出孙子。不下蛋的母鸡一个，现在村里计划生育的苗头越来越严，他们听说以后更严，沈招娣再生不出可真生不了了。 地里的人讲究多子多福，他家人丁稀薄沈招娣“功不可没”。 “谁说我生不出，你血口喷人，你怎么不说是你哥不行呢？”沈招娣反驳道。 “臭不要脸的，自己生不出孩子还怪男人不行。”张桂芬见有人侮辱她最爱的好大儿，自然坐不住，上前和沈招娣厮打在一起。 沈招娣边厮打边哭喊嚷着要回娘家。许小宝在一旁也哭，一头是妈妈，一头是奶奶，他不知道帮谁。 “吵死了！”许建国把筷子摔在地上。“沈招娣，你对我尊敬点。你要想回娘家，你现在就回。自己回去，把小宝儿留下。” 沈招娣傻眼了，她嘴上说回娘家只是想吓唬吓唬许家人而已。她没打算回娘家，娘家人也不可能待见她。 大过年的，她要真是回去，家里的弟媳妇儿能跟她干起来。村里的人一年到头也吃不着好东西，全指着过年打牙祭。她回去岂不是抢人家的好吃的。 她爸妈才不会向着她，他们得看着她弟的脸色过日子。 “嫂子，大过年的，我知道你也是一时在气头上，坐吧。咱们一家人和和美美的吃饭。” 他们闹的空，许静初已经吃饱了。她知道，沈招娣只是闹闹而已，她不会真回娘家。 所以，许静初给沈招娣台阶下。猫捉老鼠的游戏，许静初最喜欢了。 沈招娣没接许静初的话，却进厨房盛饭，又抱着许小宝坐在凳子，给许小宝喂饭。 张桂芬见儿媳妇今天这么乖顺，心里畅快不少。连带着看许静初都顺眼不少。 吃过饭，许建国一家回自己家。许静初准备洗洗睡觉，昨天一夜没睡好，学习也没效率，不如好好休息。 “静初，你去那屋干啥？”张桂芬见女儿去南房里走。 “我住那屋去。”许静初提着自己的行李包回答。 “不行，家里柴火不多，没有富裕的给你单独再点一个屋子的炕。你跟着我和你爸睡炕梢。”张桂芬才舍不得柴火给许静初用，哪怕不要钱。 “不用给我烧炕，我自己住南房。”许静初坚持。 见许静初说不用烧火，张桂芬也懒得管她，“随你便。你把东西放那屋，我问你几句话。” “你现在说吧。”许静初知道张桂芬想问什么，站在原地不动。 见许静初如此坦荡，张桂芬反而扭捏起来，“那个……那个……” “那个什么啊？”许静初佯装不懂，还是那句话，猫捉耗子的游戏最有趣了。 “就是……”张桂芬心一横，“妈和你说的，生米煮成熟饭的事怎么样了？” “哦，不怎么样。”许静初满不在意的说。 “你怎么回事？好好的机会你不把握。你年纪小不懂事，不听大人的话将来要吃亏啊！”张桂芬暴跳如雷，“死丫头片子，主意别那么正。早晚有你后悔的一天。” “妈，我不是不想做。我是不会。”许静初挽起张桂芬的手臂，不知道的还以为母女关系多么紧密。“妈，你教教我，怎么生米煮成熟饭？我不懂啊！” 许静初求知若渴的眼睛盯着张桂芬，张桂芬被噎得不知道说什么好。 张桂芬憋了个大红脸，甩开许静初的手，“笨死你算了，猪都比你强。” “是是是。”许静初唯唯诺诺的应着，“妈，我笨也不是一天两天了。你生的你养的，我听你的话，你告诉怎么生米煮成熟饭。” 对，自己生自己养的，张桂芬心想，自己还害臊个屁啊！女儿嫁人之前不也是要教这些。 “你跟我过来。”张桂芬心一横，拉着许静初去了南房，关上房门，跟许静初说了好半天。许静初问这问那，事无巨细。张桂芬比城墙厚的脸皮红了又紫。 “死丫头，现在都听懂了吗？” “听懂了，妈，我还有最后一个问题。”许静初又问。 “问问问！” “妈，你说的那些事，如果男方不配合咋办？”若不是许静初的眼神太纯净，张桂芬一定认为她是故意的。 “不配合？不配合就是你不够努力。”张桂芬吐沫乱飞，“村里都传，亚娟在城里搞上对象了。你俩一块走的，到现在你没工作，你也没对象。我怎么生了你这个废物玩意儿。” 张桂芬不解气，边说边戳许静初的脑门。 “妈，疼。” “别娇气，我跟你说，今天看在你带回来这么多东西的份上就算了。从明天起，早上起来做饭干活。家里过年忙，你别四处乱逛。”张桂芬不解气的给女儿布置任务。 全家的福都让她一个人享了，她干点活也是应该的。说完，张桂芬快步离开南房，南房一冬天没生火，墙都是凉的。 许静初嘴角微勾，轻蔑的笑了。许家人倒是好糊弄。给许大成和许建国带的酒，是供销社里最便宜的白酒兑的白开水。给张桂芬和沈招娣带的花，是林霆宇小了的毛衣拆出的线她自己随便勾的。至于许小宝的泡泡玩具，更简单——一瓶肥皂水。 许家的南房是平时许家的储物空间。许静初之所以选择在南房住，是因为她知道柜子里有很多破棉被破棉袄。 许静初翻出来，叠好铺在床上，又用带的草稿纸糊糊窗户。她行李包中破褂子的口袋里，带了蜡烛和火柴。 见许大成和张桂芬那屋没有动静熄灯了，许静初点上蜡，翻看了几页林霆钧带给她的错题集。 困意渐渐袭来，许静初吹了蜡烛，将蜡藏好，又把蜡油包在自己草稿纸里藏好，才放心睡下。 第47章 姑姑不管我饭 “懒死了，还不起床。”天不亮，张桂芬来掀许静初的被。“快起，我跟你说，今天你必须把家里的房都扫了。明天去给你哥家扫房。” 张桂芬昨天晚上有点回过味来，昨天很痛快，在儿媳妇面前扬眉吐气。可是，虽然儿媳妇说回娘家是吓唬他们，但万一兔子急了也咬人呢！ 她和许大成难不成再拿一份彩礼给许建国娶媳妇？何况，后妈能对许小宝好？儿媳妇啊！还是得哄！打一巴掌，给个甜枣。 为了体现长辈的权威，甜枣不能由他们给，最佳人选只能是许静初。本来叫她回来就是为了干活。 “妈，不是我偷懒，我感觉为了咱家的和谐，你得让我嫂子干。”许静初出主意。 “凭啥？”张桂芬反问。 “你不想给我嫂子一个下马威吗？”许静初鼓动张桂芬。 “我告诉你啊，少打你嫂子的主意万一你嫂子真急了，你哥妻离子散你开心是吧？”张桂芬上下打量许静初。 许静初毫不心虚，昂首挺胸的继续输出：“妈，你怎么想不明白啊！咱家现在是什么人家？是和京都首长攀上关系的人家。远的不说，在红枣村，除了村长家，哪家敢说比咱家更有前途？我嫂子舍得走？” 张桂芬似乎有些被说动，“但我看亚娟她妈也没嘚瑟啊！” “她一个寡妇嘚瑟啥？她将来得跟着秦亚娟进城过日子，去人家女婿家过日子，夹着尾巴做人。妈，你不一样，你有儿子有孙子，比她强的没边。” “妈，我知道我不如我哥，但是我还能不如秦亚娟。我天天学习一是为了追林霆钧，另一方面也是为了赚大钱。” “赚大钱？”张桂芬脑子转不过弯，自古都说女子无才便是德。学知识还能赚钱？ “对，林叔叔说了，如果我有知识，能给我介绍文员的工作。坐办公室风不吹日不晒，挣得更多。”许静初继续给张桂芬画大饼。 “有我挣钱，有我在林家。我哥分分钟娶个更年轻，更漂亮的。我嫂子算啥？咱现在是看在小宝的份上给她个机会。孩子毕竟跟亲妈好。” 张桂芬越听越觉得许静初的话在理，他们就是太低调了。秦亚娟和男人睡了的事，全村都知道。秦亚娟照样有工作搞对象。 她闺女长得好看又是黄花大闺女。只要她闺女嫁的好，他们老许家今后的日子好过着呢。谁嫁进来是谁的福气。 “静初，你跑一趟，去你哥家，喊你嫂子来扫房。顺便看看小宝醒没醒，小宝要是醒了带过来，别影响你哥睡觉。”张桂芬下令。 许静初知道，张桂芬这边暂时算妥过去了。穿上自己的破棉袄溜达着去许建国家。 “静初，回来了啊！”村里的人互相都认识，他们昨天听说许静初回家了。不少人想看看许静初在京都待了那么些日子的变化。 可是，许静初昨天没出门。今儿个，可算看个够。 好像白了些，胖了些，看着细皮嫩肉的，城里的风水养人。只是……怎么身上还是穿着破棉袄，听说人家亚娟这半年里可是又有对象又有工作。 许静初坦然的面对周围人打量的目光，这不重要。 “哥，嫂子，开门！”许静初咚咚咚的敲门，村里人起的都早，显得许健国和沈招娣起的更晚。 许静初喊了半天，还是许小宝跑出来开的门。“姑姑，你来了。我饿了，你快给弄吃的，我爸妈还在睡觉。” “姑姑没空，你奶奶让姑姑喊你妈，你自己去奶奶家，让她给你做饭。”小孩子最简单，最把情绪写在脸上，许小宝人不大，却能看出劣根性，许静初懒得理他。 “不行，我饿，姑姑你背我去。”许小宝见自己的目的没达到，直接一屁股坐在地上，嚎啕大哭，蹬腿捶地。 “不背，嚎地这么大声，我看还是不饿。”许静初没理许小宝，径直往屋里走。 许小宝坐地炮这招第一次没管用，抹了一把眼泪，从地上爬起来，也进屋。他要和爸爸妈妈告状，让他们打死姑姑。 “哥，嫂子，你们再不开门，我进屋了啊！”许静初在堂屋喊。许建国住的房子是他结婚的时候许大成给他新盖的，如今看着像是住了几十年。 许建国听见了许静初的声音，但他根本不在意，翻个身接着睡。好不容易不用干农活，他必须睡个痛快。 沈招娣被吵的睡不着，干脆起来穿衣服。“吵什么吵，一大早叫魂啊！” “嫂子，妈让我来喊你。”许静初毕恭毕敬的说，跟昨天判若两人。 见沈招娣质疑的眼神，许静初主动交代：“嫂子，你一定奇怪我前后态度的差别吧。如果我说，昨天的话是咱爸妈让我说的，你信吗？” 许静初找了个板凳坐下，她今天要说的话还长。不能累着自己。 沈招娣见势也坐在许静初对面，“我倒是想听听。小宝他姑，你说说。” 许小宝本想进来告状，没想到进来却发现他妈和他姑面对面坐着，两个人还很和谐的样子。“妈，我姑不管我饭吃，她让我去我奶奶家吃饭。” “小宝儿，姑姑让你去奶奶家吃饭没错，但是你怎么能理解成姑姑不管你饭吃呢？”许静初委屈的瘪嘴，眼睛里也蓄满泪水。“你知道姑姑没钱。姑姑怎么管你饭？拿你家的东西给你做饭叫管你饭吗？” 许小宝被绕的迷惑，他刚才明明想说的不是这意思。许静初刚才在院子明明也说的不是这意思。怎么？是自己小，曲解了吗？ 还没等许小宝反应过来，许静初又补刀：“唉，姑姑早知道把给你买泡泡玩具的钱，留着买俩窝头吃。” 沈招娣瞪了一眼许小宝，“去，别捣乱，妈妈跟你姑有话说，你自己去奶奶吃饭。” “好。”连一向向着自己的妈妈也这么说，许小宝虽然不明白，但是也认定是自己错了。 “小宝走了，你有话说吧。”沈招娣开门见山。 第48章 给沈招娣画大饼 “嫂子，我知道你嫁给我哥委屈不容易。”想要别人听自己的话，首先要站在别人的立场上同情她，赞美她，让她觉得你理解她。 沈招娣哼了一声，别过脸去，“别来这套，你知道，昨天你为啥还提我生不出的事。” “嫂子，你不会真生不出吧？”许静初故作惊讶状。 沈招娣慌乱了一下，随后大声嚷道：“你说谁呢？谁生不出！” 许静初没错过沈招娣的变化，柔声安慰道：“我胡说的，都有小宝了，嫂子你怎么可能生不出。” “就是的。”沈招娣稳稳心神，“我不是不能生，我是不想生。我生个十个八个的，你们许家养的起吗？就你那废物哥哥，还有别人家的公婆都帮扶儿媳妇，再看看咱家，你做姑姑的也不到位。侄子是将来你唯一的娘家人，也不见你多上心。” “嫂子，你说这话我不乐意听。我怎么不上心。原来我在家时，小宝生病我都去照顾。这次给小宝带来的泡泡玩具，你知道供销社多抢手吗？”许静初故意夸大自己的功劳。 吹泡泡玩具还没兴起，别说农村，城里也少见。昨天许静初给许小宝演示的时候，连沈招娣也心动的想玩一玩。 “嫂子，你说别的我认，你说我对小宝不好，我寒心。下次我不带东西给小宝了。”许静初连哄再吓唬。 “我也不是那意思。”沈招娣讪笑道，“误会了，误会了。” “我跟嫂子开玩笑呢。”许静初也笑，“小宝是我侄子，我们许家的血脉，我不管谁也得管小宝。” 许静初的话让沈招娣很满意，眼角的皱纹都松了松。糖果不够大，许静初继续诱惑道：“嫂子，谁家没个宝贝啊！咱许家有，你们沈家也有。既然咱们是一家人，我是这么想的。” 听到许静初提她娘家人，沈招娣迫不及待的问：“静初，你怎么想的？” “等我能在京都中落住脚，我把许小宝和嫂子你娘家的侄子都接到京都来，让他们在城里读书。咱大人苦点没事，孩子不能苦，咱们挣得就是给孩子一个好未来。” “哎呦喂，静初不愧是往城里走了一趟，见识现在不一样。”沈招娣发自真心的赞叹许静初，甚至站起身来给许静初倒了杯水。 她想过许小宝跟着许静初进京，但也只是想让许小宝过上好日子。没想到，许静初直截了当直中要害，想到读书的事。 现在国家越来越倡导扫盲学文化，沈招娣在广播里也能听到。况且许静初不光是要带许小宝，还要带上她娘家侄子。 “嫂子，你也别激动。现在这些都是我的想法，能不能实施还不一定。我在林家也没立足。首长家的儿子太难搞了，眼高于顶，看不上咱们农村去的姑娘。” 许静初越说越愁，愁云满面，“我跟咱妈说，她也不懂，一劲儿的告诉我生米煮成熟饭。咱也不知道，一个粳米，一个籼米，长的地方都不同，怎么往一块煮啊？” “嫂子，”许静初放下手里的水杯，一把抓住沈招娣的手，“咱们年龄差不多，你告诉我，这饭该怎么煮？” 怎么煮……沈招娣也犯难，她虽结过婚，也没有经验。村里结婚都是相亲见一面，看看行，两个人开始走动，说难听点，跟母猪配种差不多。 城里人高端的玩法，说实话，她也羡慕啊！若是她自己能挑，她一定挑个长得好，个子高，挣钱多，又乐意伺候她的。 想远了……沈招娣拉回自己的思绪。 “妹子，要我说，秦亚娟搞对象了，她不可能和你争。你和首长家儿子有父母之言，他还能拒绝不成？”沈招娣的思想老一套，父母做主，谁敢不从。 “他还真敢。”虽然许静初一点儿也不想嫁给林霆钧那块石头，但是代入一下的话……林霆钧也不愿意娶她。“他主意正着呢。首长让他当兵，他也不听。一定要自己考大学。” 沈招娣两手一拍，眼睛放光，“我的个傻妹子诶，机会不就来了吗？你借着学习的由头和他接触，一来二去熟了。按照城里人的话……叫……叫……” 沈招娣打了半天嘣，“共同语言。对，就是那么个词。” 许静初恍然大悟，心想，诱导你这么半天，总算说出来了。“可是，咱妈不支持嘞。说考大学耽误挣钱，首长家儿子好不容易放寒假还把我叫回来” “妹子，你这得听咱妈的，考大学有啥用，确实耽误挣钱。嫂子是让你借着学习的由头接近首长儿子，而不是让你考大学。” 沈招娣的算盘打的太响，许静初实在忍不住瞥了下嘴角，掩盖住自己鄙夷的心思。沈招娣不上道啊！ 许静初今天本想让沈招娣松口，让她在家里学习，沈招娣和张桂芬去忙活家里这些事。她低估了沈招娣精致利己的程度。 “我考不上大学，人家首长儿子能看上我？”许静初宛如懵懂无知的少女。 “嗨，你可以生米做成熟饭啊！”沈招娣也是那句话，随后附耳在许静初身边，不得不说，沈招娣的科普说教比张桂芬直白大胆的多，也有画面的多。 饶是活了两世的许静初都听了个大红脸。 “嫂子~”许静初半分撒娇半分害羞。 “嫂子是过来人，你用这招准管事。”沈招娣笑道，只是那笑也不像好笑。 “嫂子试过？”许静初又问。 “没有，你知道的，我和你哥相亲认识的。”沈招娣目光躲闪。 许静初不好多问。“谢谢嫂子教我。咱俩体己话说完了。我该说正事了。咱妈喊你去扫房。” 许静初话音未落，沈招娣脸直接拉到地上。“静初，白我刚才和你说那么多话。” 许静初无可奈何的说：“嫂子，咱妈喊，我总得转述。你要是不想去，我说你病了？” “妹子，嫂子没白疼你。回去吧，就跟妈说嫂子病了。”沈招娣满意的笑笑，许静初进城一趟，脑子灵光不少。 第49章 张桂芬抱怨 沈招娣在家里装病，许静初拿着书自己跑去后山。书是她出家门的时候偷偷带来的，一直放在沈招娣家门口，没敢带进去。 天气冷，许静初找了块背风温暖的地方，开始默背。室外空气清新，脑子好用很多。 快到晌午时，许静初才收了书往家走。张桂芬在屋里暴跳如雷，来回踱步。 许静初见情势不妙，把书藏在门口的柴火堆里，火急火燎地进屋。 “小兔……”张桂芬正准备张口。 许静初一把拉住张桂芬，上气不接下气的说，“妈，嫂子病了。我在那伺候一上午。趁着她睡着，我赶紧跑回来给你报信。” “病了？”张桂芬将信将疑，人，昨天晚上她见过，好好的啊！病了，说出去谁信啊！“你嫂子哪病了？” “我嫂子躺炕上，说头疼。”许静初回答。 “她说头疼你就信，你是不是傻啊？”张桂芬白了女儿一眼。好好的人突然生病，她不信。 肯定是昨天晚上说的话沈招娣不爱听，她又闹脾气。同样的招数她玩过不是一回两回了。哪家儿媳妇也没这么不省心的。 “我去看看你嫂子。你在家给小宝和你爸做饭。”张桂芬吩咐道。 “行，妈。”许静初低着头答应，掩饰自己脸上的喜色。 快过年了，谁家没点好吃的，她正想进厨房。东西少了，还有许小宝这个万能背锅侠。 鸡蛋，肉，面，油，应有尽有。许静初给自己炒了三个鸡蛋，吃的差不多才开始给许大成和许小宝做饭。 没一会儿，张桂芬带着一身煞气，“气死老娘了。沈招娣越来越不像话。改天给她退回她娘家去。看她还敢耀武扬威。” “妈，你别生气，吃饭吧。”许静初小心翼翼的递上筷子，坐在张桂芬旁，“妈，嫂子不好，你因为她气坏自己的身体不值当的。” 张桂芬今天不知道怎么了，听完许静初的话反而哽咽起来。“静初啊，妈指着你这个大闺女了。妈对你多好啊！千万不能忘了妈的养育之恩，将来你嫁给首长儿子，一定一定接妈过去享福。妈再也不用受你嫂子的窝囊气。” 许静初陪哭的情真意切，拉着张桂芬的手，“妈，我一定。到时候我把你和爸爸，还有小宝都接过去。再想办法给我哥介绍一个新工作。” 画大饼呗，谁不会。画的大饼越大，许家人想象的越美好，将来他们的失落感才会越严重，许静初心里才会越痛快。 “妈，我讲句不该讲的话。咱家如果再给我哥换媳妇儿的话，可千万不能找沈招娣这样的了。咱家瞎眼一回，不能再瞎第二回。” “妈，十里八村的媳妇儿哪一个不是好好的跟男人过日子，听婆婆的话。就咱家跟娶了个祖宗一样。” “您和我爸够辛苦的了。难不成伺候他们一辈子？” 许静初假意站在张桂芬这边安慰她，许大成也在一旁抽旱烟，闷头嘬着不说话。 张桂芬抽搭了几声，又抬头说：“静初，我跟你说，这话你跟妈抱怨抱怨得了，千万不能当着别人说。省的别人以为你挑拨你哥和你嫂子关系，诚心不想让两人好好过日子。” 许静初真想拿起桌上的茶缸子朝张桂芬脑袋砸过去，看看她脑袋里到底装的什么，能让人这么不识好歹，不懂四六。 “妈，我顺着你说的。”许静初委屈，哭的更大声。 “我说行，我是长辈。你一个小辈，不能说。”张桂芬训斥道。 许静初从未对他们抱过任何幻想，只不过他们的无耻程度总能超出想象。 “既然我是小辈不能说，按理我也不能管。将来，我只接你和我爸得了。我哥嫂的日子如何与我无关。”许静初的眼睛几乎要喷出火来。 张桂芬从没见过女儿这样，在她的印象女儿逆来顺受，是她情绪的出气筒，不管她说什么，都会低头应声。过后，还会给她倒一杯水，让她润润嗓子。 “我……我就随便那么一说。你瞧，你这孩子还当真了。”张桂芬讪笑着给自己找台阶。 许静初根本不应她的话茬。“妈，我不止一次听你说过，每次都是随便一说吗？” 许静初满脸严肃，看起来不像在开玩笑。张桂芬有些慌乱，不知道该说什么好。许静初现在的样子她陌生，更害怕。 “行了，丫头，别跟你妈犟嘴。她是你妈，她受委屈不给你说跟谁说啊！”一直抽烟的许大成开口。 “跟你说啊！爸爸，你是妈妈的丈夫。你们俩之间应该聊这些。我又不是。”许静初回嘴道，既然把她惹不高兴了，那谁也别想高兴。 “我是一个男人，在外面顶天立地，哪有空听你们娘们说废话。”许大成不耐烦的敲敲烟斗，“鸡毛蒜皮的小事，没一句正文。” 张桂芬听了丈夫的话心里更不好受。许静初说的何尝不是她想的，她也想跟丈夫说，可是丈夫不爱听。她只好跟女儿抱怨。 “林叔叔官更大，管的事更多。他每天回家都会听章阿姨说话。”许静初义正言辞，“章阿姨还说了，丈夫是丈夫，儿子是儿子，女儿是女儿，关系不能错位。宠着儿子丈夫，然后把女儿当丈夫用，家庭关系会畸形。” 许静初知道说这些他们根本听不懂，但她就是想说。上辈子她活到生命尽头才明白畸形的关系带来的危害。再想改，连愿意听她说话的人都没有。 这辈子，有机会她便要一吐为快。和许家人倒得那些情绪垃圾相比，她这几句话又算什么，根本不会影响他们。 “你以为你进城几天啥都懂，敢教训老子了？”许大成站起来，指着许静初的鼻子骂。“老子养你那么大，是为了让你教训老子的？” “我说什么了？转述章阿姨的话也要被骂。爸爸，章阿姨可是军区医院的政委，你质疑她的话，就是质疑党和军队。咱要不去村支书那评评理？”许静初梗着脖子，底气十足。 第50章 立志挑拨家里每一个人的关系 许大成被吓住了。质疑党和军队的罪名太大，他承受不住。去村支书那评理，他也不占理。 许大成有些怵头，干脆一走了之。 “妈妈，你看爸爸多不抗事。你一辈子过得太辛苦了。”许静初又坐下握着张桂芬的手。 励志挑拨家里每一个人的关系是许静初这次回来的目标。回来不能白白的回来，安抚人心画大饼，给自己争取足够的时间好好学习。 挑拨他们之间的关系，让他们的利益小团体产生隔阂，每个人都为自己着想。然后许静初再有的放矢的对个别人稍好一点，小团体很快会解散。 到那时候，许静初一个个报复起来，更方便。 “嗨，不辛苦，也习惯了。妈就是命苦，等你日子好了，一定……” 张桂芬又开始念紧箍咒，许静初把话接过去，“一定把您接过去。让您和我嫂子分开。” 许静初又把话头引到沈招娣身上，她总觉得沈招娣和许建国有哪里不对。“妈，我哥我嫂子结婚的时候，我还小。我哥怎么娶了我嫂子？” 张桂芬长叹一口气，拍着大腿说：“唉，也是命里注定啊！你哥和你嫂子相亲那天，介绍人曲媒婆家蜡不够了，还没等你嫂子到，蜡烧完了。” “然后呢？”许静初好奇的问。 “然后，你哥和你嫂子俩人在院当中借着月光见的，借着月光你哥看不清，觉得你嫂子长得漂亮，非她不可。回家求着我赶紧把彩礼给了。” 后面的事不用张桂芬说，许静初也懂。张桂芬惯儿子，对儿子这些年来几乎事有求必应。儿子看上的媳妇，张桂芬肯定要尽快下彩礼。 “彩礼给了再见面发现你嫂子长得也就那么回事。你哥后悔了。”张桂芬想起来就生气，做买卖还能反悔，娶儿媳妇不能。 “彩礼拿不回来，娶了我嫂子？”许静初接话。原来许建国和沈招娣相互不满意，她一直以为许建国那么听话是心疼媳妇儿，感情是心疼钱。 “嗯”。张桂芬点头，“媒婆的话不可信，为了赚钱她们什么话都说的出。当时说你嫂子性格好，在家勤快，从不和父母顶嘴。” “我们想着性格也好，长得丑点就丑点吧。好好过日子就成。没想到啊！” 张桂芬拍的自己大腿生疼。继续跟许静初吐槽：“你说都是一个娘生的，怎么差别那么大呢。你嫂子娘家那俩姐姐都不跟她似的。” “嗨，妈，咱赶上啥说啥。嫂子这样，您也别难过。您是长辈，批评她两句，骂她两句甚至把她送回娘家待两天都是应该的。” 许静初继续拱火道，生怕张桂芬不够生气，反正过完年她走了。让他们婆媳俩慢慢打吧。 “送回娘家？”张桂芬怕：“你嫂子回娘家，万一不回来咋办？万一带小宝儿走咋办？” “妈，别听她嘴上那一套。昨天晚上让她走，她走吗？咱硬气点。”许静初继续鼓励道，给张桂芬一颗定心丸，让她肆无忌惮的闹。 “闺女，妈发现你进城一趟，聪明不少，说的话有道理很多。”张桂芬甚至罕见的给许静初竖起大拇指。 “我还得喊你嫂子去。”张桂芬被许静初鼓舞的信心满满，站起身直奔许建国家。 许静初总觉得哪里不对，关于许建国和沈招娣的婚事。但她来不及细想，张桂芬已经拽着“病病歪歪”的沈招娣回来了。 “今天咱们三个必须把这边的屋子收拾完，明天收拾你那边的。后天擦洗家里的这些家伙什。小宝儿的衣服我做好了，你拆洗你们三口子的衣服被子。再后面……” 张桂芬喋喋不休的布置任务，别说沈招娣，许静初听着也头大。 “静初，你接电话。有人把电话打到村支书那里，说是找你的。”崔大妈大喇叭的嗓音在门口响起。 崔大妈真尽职，年前那么忙，也不忘自己宣传的本职工作。 “找我的？”许静初想不出是谁。 崔大妈朝她挤挤眼，声音倒是小了些，村长让我来告诉你。“是个年轻的男人。” 村里人大嗓门惯了，是以崔大妈已经很努力的小声了，许静初身后的沈招娣和张桂芬还是听的一清二楚。 “快去快去。”婆媳间难得达成高度一致的意见。 “我跟着一起去。”俩人又是异口同声。 “你在家好好打扫屋子，别想偷懒。”张桂芬虎着脸对沈招娣说，“上午没干的活，下午补回来。” 沈招娣张开嘴，想说什么，最终又闭上了。万一真把她送回娘家…… “静初，快走吧。还愣着做什么。”作为村里嘴最快的大喇叭，崔大妈自然不肯放过一手获取消息的机会，必须跟着一起去。 三个人紧赶慢赶的到村长家时，电话已经挂断了。 “静初，电话是从京都打来的，这是号码，说等你来，再打回去就行。”村长递过一张纸条。 纸条上的号码许静初既熟悉又陌生。它跟林家的号码很相似，又不一致。 但是，又知道村里的号码，说找她…… 许静初边想边旋转电话按钮，电话只嘟了一声，便被接通。 “您好，我是许静初。”许静初对着电话一口标准的普通话让周围人大吃一惊，短短半年，她的普通话音调已经完全变得和城里人一样。 “静初，我是商力岭。”商力岭是通过商力岩从林霆宇那要来的电话。 许静初平时住在大院里，虽然他们只有每周五下午才一起学习，但少不得偶尔在院子里碰面。 商力岭知道许静初会在固定的时间买菜，每天下午，他都会站在窗口背书，又能远眺风景，又能看到许静初的身影。 短短几天，完全看不到许静初，商力岭非常不习惯。他想，打个电话问问许静初的学习进度，不算打扰。 “静初，你挂电话，我打过去吧。省一些你那边的话费。”商力岭总是如此贴心，能兼顾到每一个细节。 “好。”许静初的确不好意思拿着村里的电话大聊特聊。 第51章 京都的电话 许静初刚挂断电话，张桂芬便迫不及待的问：“静初，谁呀？是首长家的儿子吗？” 许静初见到张桂芬那副贪婪的样子就烦，“不是。”简单的回答完不愿意多说。 张桂芬还想继续问，电话响了。许静初接起电话。 电话那头的商力岭问许静初是否平安到家，路上遇到人贩子对她有没有造成伤害，又问是否习惯家中生活等一些稀碎的小事。 许静初低声一一作答。 旁边的崔大妈和张桂芬恨不得把耳朵伸进电话里。他们努力的听，也听不到。只听见许静初嗯啊应答。 商力岭见许静初兴趣不高，转而问学习方面的事，这些问题不危险也不怕被偷听，许静初回答的声音大了些，表情也更加丰富。 这次崔大妈和张桂芬能听见了，字字他们都听得明白，但是连在一起他们一句也听不懂。 “力岭哥，我在村长家。占用别人的电话不方便。”许静初看见站在窗外的人越来越多，为了防止明天隔壁村都谈论，许静初连忙暗示商力岭。 “好。”商力岭也知道这样有些不妥，他着实太焦躁不安，听到许静初温温柔柔的声音，他现在又可以了，立马可以和习题再大战三百回合。 “好，静初，但是两个小朋友，尤其是霆宇在我旁边吵着嚷着要和你通话，你看……”商力岭为难，许静初那头不方便，自己实在忍耐不住打的电话，没开好头。 “行啊！让他们说吧。”许静初笑着，两个小朋友无非是想她了。 “静初姐！”商力岭那边的电话被人抢走，随之而来是林霆宇的一嗓子。这次不仅许静初听的真真的，连不想关注电话的内容的村长都一清二楚。更别提一直听墙角的崔大妈和张桂芬。 “静初姐，你不知道，你不在我过得日子那叫一个惨啊！我爸妈最近忙，没空去供销社采购。我哥早上打一顿饭，让我上顿吃下顿吃。” “我跟别的小朋友打架他也不管我。天天在他屋里学习。” “我想你啊！静初姐，你再不回来，我掉两斤肉。” 林霆宇鼻子一把泪一把的哭诉的十分伤心。男子汉大丈夫，哥哥说他不能轻易掉眼泪。可他想静初姐咋办，特别特别想。静初姐不在他过的是啥苦日子啊！ 妈妈说静初姐回乡下这几天一定过得很辛苦。要他说，静初姐也苦，他也苦，两个人还不如一起苦。 “静初姐，你不知道，我哥天天在家掉脸，也不知道给谁看。我猜准是他数学题又做不出来了。”林霆宇偷偷吐槽。 “他还总看着一个地方出神，我叫他他都不理，肯定是！”林霆宇肯定自己的猜测，“他原来就这样。” “行了，霆宇，别说你哥的坏话。等静初姐回去补偿你啊！”许静初耐心的哄着林霆宇。 “静初姐，你到底什么时候回来啊？我每天掰着手指头数。”他今天一定要打听出静初姐的准确归期。 他问过爸爸妈妈，两个人的回答出奇的统一，静初姐会很快回来。可是，很快是什时候啊？他熬不住。 许静初很想告诉林霆宇他买了初一下午的火车票，等三十晚上一过完，她就跑路。可周围的人，尤其是张桂芬虎视眈眈的看着她，她不能说。 “静初姐姐过两天回去啊。你好好吃饭，好好睡觉，好好和力岩玩。”许静初安抚林霆宇。 “有我哥在，我吃不上饭。静初姐，你再不回来，我会饿死的。”眼瞅着林霆宇的泪珠子又成对的往下掉。 商力岭赶紧接过电话去，处理自己惹出来的活。“静初，你挂电话忙吧，我来和两个小朋友解释。” 许静初放下电话，周围人的目光都快要看穿了。京都来的电话，他们村连村长都没接过。 许静初能聊那么久，而且听起来那边的人急切的盼望她回去。 张桂芬昂首挺胸，比早起打鸣的大公鸡都骄傲，兴高采烈地划拉着手回自己家。 后来又想起什么似的，挽上许静初的手臂，“闺女，你想吃什么？妈给你做。” 崔大妈腿脚伶俐，飞快地走遍村里的每一个角落，许家闺女出息了的消息连村里的狗都知道。 张桂芬趾高气昂的踹开家里的门，“我和静初回来了。” “电话谁打来的，说什么？”沈招娣放下刚拿在手里的抹布。她一直歇着，听见院子里有脚步声才做出干活的架势。 许静初没来得及的说话，张桂芬抢着回答：“我闺女出息了。城里的人抢着给我闺女打电话，想让我闺女快点回去呢。” “是吗？是吗？”沈招娣喜得眉毛要跳起来，儿子和侄子上学的事儿，这不就有着落了吗？ “是。我回来的时候全村的人都看着我，他们不说，我也知道他们羡慕。”张桂芬给自己倒了杯水，“闺女，那人是谁？” “一个在大院里认识的朋友。”许静初不想说的太细。 “朋友？”听崔大妈说是年轻的后生，张桂芬直接代入首长的儿子，没想到是朋友。张桂芬立马变了脸色，一拍桌子。 “许静初，你说清楚。哪里来的朋友？家里父母干什么的？是那种不三不四的朋友吗？” “军区大院的朋友。不是你想的那种。”许静初不愿别人误会商力岭。 沈招娣先反应过来，揽着许静初的肩膀说：“静初有本事，学一份习，能让好几个不同的男人喜欢。嫂子劝你一句，擦亮眼睛选个好的。” 张桂芬也咂摸过味来，心里更得意了。 学习本来是一件神圣的事，被两个人议论完，许静初瞬间觉得自己学习不纯洁。不过，眼下也只能顺着他们的思路，委屈求全。 “妈，刚才人家和我讨论学习，我都答不上来。”许静初趁热打铁，她之所以在那么多人面前不顾及的给商力岭打电话，目的正在此。 “我看你答的顺当啊！” “我随口编的。”许静初反复拽着衣角，窘迫而焦急，“我估计人家挂了电话就能反应过来。” “那怎么办？”沈招娣比许静初还着急。 “还能怎么办！”张桂芬急赤白脸，“学！今天学不明白，你别睡觉！” “妈，我学不明白！”许静初给自己求情，实则心里笑开花。 “老娘不管，你只要学不死，就给老娘往死里学！招娣，你干活，我出去溜一圈。”张桂芬急切的想出去炫耀。 第52章 张桂芬和亚娟妈斗争 沈招娣不情愿，但想想许静初的大事，最终还是没出声。 “嫂子，”见张桂芬出去，许静初主动过来出主意，“我得按照咱妈的指示学习，帮不了你。我说你好歹干干就得了。歇着干，别为难自己。你放心，你不说，我不说，咱妈肯定不知道。” “静初，嫂子现在才发现，这个家里你对我最好。”沈招娣拉着许静初说了两句热乎话，跑炕上歇着去了，许静初则是如愿以偿的坐在太阳地里学习。 张桂芬没闲着，她也没什么大事，但她急于去炫耀。 “桂芬，我们都听崔大妈说了，你家的好日子马上就来了。” “桂芬，你家静初真有本事。能让城里的男人一直惦念。” “桂芬，要我说，你家静初比亚娟不差。” “哪里是不差，是更好。” 周围人的追捧让张桂芬云里雾里，走路发飘。她一辈子只享受过两次这样的待遇。一次是半年前许静初被接去京都，一次是现在。 当时人们夸她的命和亚娟妈命一样好。现在，她可以踩着亚娟妈，她的命更好，因为她有一个好女儿。 “呦，我看看是哪个不会说话的嚼舌根子呢。还比亚娟强。我们家亚娟有正式工作，有对象，对象在服装厂。你们是不知道吗？” 秦亚娟的妈妈阴阳怪气的走过来。自从她家亚娟在城里工作开始往家里寄钱，前段时间又打电话回来说，搞了城里的对象，今年过年不回家后，那村里人每天都快踏破她家的门槛。 正是农闲时节，又没有农活，村里人每天争着抢着跑去跟她聊天，快过年了，还有不少人往她家送礼。虽说没新奇东西，但是她们孤儿寡母，不被欺负就不错了。更别提收东西。这是这些年第一次过上好日子。 今天来她家的人明显少了，有个平时跟她关系不错的婶子，吞吞吐吐半天才说：“亚娟妈，你可能不知道，刚才京都打来电话，找静初说了半天的话。乡里乡亲都听见，那边说离不开静初，盼着她回去。” 亚娟妈不屑的撇撇嘴，“盼着她回去当保姆呗。我家亚娟说了，她在那借着学习的名声天天在人家白吃白喝。时间长了，许静初那丫头自己也不好意思，上赶着给人家当保姆。” “好像不是……”报信的人见秦亚娟妈不信，绘声绘色的分享她刚得来的新消息。“是个年轻的后生打来的，村长接的，才喊的静初。后来又有小孩子。” “那有什么用，寄人篱下的心酸，许静初只能打碎牙往肚子里咽呗。”秦妈依旧得意洋洋。 见她态度这样，报信的婶子也不好多说，借口家里有事先走了。 亚娟妈又干坐了半天，依然没有人找她聊天，现在才下午三点，以往这点正是村里人嗑瓜子聊天的时候。 亚娟妈心里也犯嘀咕，难不成，许静初真的招城里人喜欢？别人不找她，她可以出去转转。 村里的老人照旧在南墙根晒太阳，他们今天的话题中心竟然也是许静初。亚娟妈越听越气，奔着村里的八卦聚集地——村口大槐树去。 远远的她便听见张桂芬爽朗的笑声，亚娟妈气的要死。当场怼回去，张桂芬又哪里是个善茬？ “知道，你家亚娟有工作，又有对象，好，好的不得了。亚娟好亚娟的，静初好静初的。”张桂芬白眼要翻到天上去。“只不过呢，我们静初有人惦记，惦记的人是军区大院里的人物，亚娟对象什么来头啊？亚娟妈。” 秦妈气的脸煞白，她刚才说了，张桂芬就是故意问让她难看。“服装厂，国家的买卖，正式职工，吃商品粮的。军区大院是好，可是你家静初跟人家什么关系？是对象吗？靠谱吗？” 秦妈步步紧逼，吐沫星子差点喷到张桂芬脸上。 “桂芬啊，我听说城里不少人为了钱，让女儿和别人搞……”亚娟妈欲言又止，“静初好好的孩子，你看住了。” “你说谁呢？说谁呢？”张桂芬恨不得跳起来，大嗓门嚷着，跟亚娟妈比气势，谁气势低，谁就输了。 “我说城里有些人。你急什么？”亚娟妈气定神闲的坐在老槐树下。 只一点！她女儿有工作，有对象就够了。 许静初再好，都是人们说，有实际的东西吗？往家寄钱吗？有厂子要她吗？男人……更是随便和她玩玩。 张桂芬还没来得及完全享受别人的追捧和奉承，就被亚娟妈一盆冷水在寒冬腊月浇个透心凉。 张桂芬气的要死，亚娟妈越淡定她越生气。亚娟妈得意那么些日子了，她连一下午的时间都没有。 偏偏亚娟她坐在槐树下看着她笑。仿佛她跟村里放的电影中的反派一样。 张桂芬涨红了脸，脑子里反复过词怎么能说过亚娟妈。可是，亚娟妈已经和别人聊其他话题了。 张桂芬眼瞅着错过了最佳的反击时间。不反击，一口气憋在心里，将来她埋在坟里的那天恐怕都会想起这事。 不行，不行！ 张桂芬急得围着大槐树转磨磨。偏偏亚娟妈还不放过她，跟别人聊天的间歇，斜眼看着张桂芬，“桂芬啊！有空转圈不如回家教育教育自己女儿。” 教育女儿？张桂芬终于想到反击之词，“你先好好教教你女儿吧。指使赖子污蔑静初，这是我家和静初心善，替你们瞒着不说。等哪天把我惹急了，我进京都秃噜个痛快！” 亚娟妈的假笑瞬间僵在脸上，这些日子过得太快活。她忘了！ 张桂芬得意的拍拍身上的土，“亚娟妈，你坐着吧。我先走了。” 亚娟妈哪还坐得住，村里人好不容易忘了她家赖子的事，如今又被提起。她怕听见别人的议论，飞快的跑回家。 亚娟妈越想越害怕，许静初和秦亚娟都在城里，城里那么点地方，低头不见抬头见。如果有一天，许静初和亚娟对象见了面，胡言乱语怎么办？ 不行，一定得想个法子。 第53章 加速回京都 让许静初闭嘴的方法只有两个。一个是许静初再也回不去京都，这个方法难度太高。 另一个方法是让许静初按照她家亚娟最初的设想被别人糟蹋，亚娟也握着她的把柄，俩人谁都没说谁。 外人不放心，亚娟妈喊来自己的侄子。 张桂芬嘚瑟完，回家看到儿媳妇正在勤勤恳恳的擦玻璃，心里更是得意。自己的好日子这不是就来了嘛。 “招娣啊，好好干。等静初结了婚，拿回来的钱我都给小宝存着。你不好好干，我就拿钱再给建国娶个媳妇。” 一旁学习的许静初笔尖顿了下，张桂芬不知道是蠢还是骄横跋扈惯了。一句话得罪两个人，自己却全然不知。 偏偏沈招娣吃这套，干的更起劲，在张桂芬面前表现的更卖力了。 “妈，我肯定好好干。” “对嘛，我刚出去，村里人都说咱家出了个金凤凰。你做嫂子的，也跟着沾光。”张桂芬笑出了后槽牙。 “少跟村里那些长舌妇说话。有空看好小宝。”许大成抽着旱烟，不满地说道。 沈招娣忙着干活，许小宝没人看又调皮，这么一会儿，已经在冰上摔了两跤。许大成眼瞅着大孙子摔跤，很心疼。 不过，也仅限于心疼而已。如果让他看孩子，他肯定不去。哪有男人看孩子的，说出去让人笑话，女人们都反了天吗？ “建国他爸，你别不乐意，别人都踩在咱脸上了，你再不让我出门，咱全家都是忍气吞声的鳖孙。”想起来亚娟妈张桂芬就来气，活该她年纪轻轻守寡。 “怎么呢？妈，您出去受什么气了？”沈招娣干活本就是花架子，卖力表演了一会儿，她累得不行，正好找借口歇歇。 张桂芬一五一十说了刚才遇见亚娟妈的事。末了加上一句：“呸，秦亚娟她也配。她妈被我回的一句话不说。” “妈，好样的，要我说，静初下次进京应该带个大喇叭，给秦亚娟全城广播，看谁还敢接触她。谁敢娶那么个蛇蝎心肠的玩意！对象？对象也给她搅和散了。”沈招娣接话道。 张桂芬第一次看儿媳妇这么顺眼，“你这主意不错，就是喇叭难踅摸。” 不错个屁！许静初恨不得拿家里的火筷子敲两个人的头。她进京都后，实在拿捏不住秦亚娟的时候，才用赖子的把柄吓唬她。 这是绝招，不能轻易用。 秦亚娟一个狠了心想用这招毁她的人，一旦被逼急了，随时随地会情景再现。就算她许静初再警觉，也躲不过秦亚娟出其不意的陷害，敌人在暗，我在明。 现在，张桂芬竟然为了口舌之快，把亚娟妈逼急了。比起秦亚娟，她妈更无所顾忌。 张桂芬把自己女儿往火坑里推，竟然不自知，不仅不自知，而且得意洋洋。 不行，这村里不能待了，要走，要尽快的走。自己也不能单独睡南房。 “妈，我今天晚上和你睡一个炕行吗？”许静初小女儿态的撒娇，“南房冷。” 许静初找了最朴素最简单的理由，如果她说，她想张桂芬，想促进母女之间的感情，怕更会引起张桂芬怀疑。 “行啊！”张桂芬现在看女儿顺眼，“早跟你说别睡南房你不听。” “招娣，别干活了，跟我做饭去。”张桂芬招呼道，她想了想，最终没叫许静初。 没承想，许静初主动张口：“妈，嫂子，我帮你们。” “行行行。”沈招娣忙不迭的答应。 许静初满脑子想的都是自己绝不能单独行动，很危险，哪怕是白天。 “妈，快过年了，咱家不买点吃的？”沈招娣边做饭边问。 “买，明天我跟着郭师傅进城，你问问建国和小宝儿想吃什么，我带回来。”张桂芬心里有打算，沈招娣留在家里干活，她去买东西能少买，省的乱花钱。 “行。”沈招娣不情愿，但想想许静初如今的处境，今后她的好日子也答应了。 “妈，我也想跟着去。”许静初央求道。 “你在家里跟你嫂子干活，干累了学会习，别让人家觉得你不行，下回不愿意和你探讨学习。一回生，二回熟，处着处着就能成对象。我看亚娟妈还敢和我嘚瑟。”张桂芬布置道。 夜长梦多，许静初不敢继续拖着，“妈，你带我去吧。年后我回京都也得给人家带点东西。再没钱，也不能空手回去，你说是吧。” 张桂芬知道许静初说的有理，但是她不想出钱。“咱家的日子过得多苦，你不知道啊？还花钱，家里没钱给你花。” 张桂芬拉下脸来，刚才还对许静初热情的沈招娣也别过脸去不说话。 “妈，我自己想办法。”许静初央求道，“你带我去吧。我啥也不给人带，实在对不起林叔叔和章阿姨，人家还给你们带东西了。” 别的张桂芬都没听进去，只确定了一句：“你自己想办法？” “嗯，妈，你不用管，我自己想办法。”许静初重重的点头。张桂芬这才答应。 第二天一早，准备去城里买东西的几个人在村口的大槐树下集合，等着郭师傅开拖拉机带他们去。 “桂芬，你带着静初啊？” “嗯呐，她从京都回来，人家又给带茅台又给我带花，还给小宝儿买了玩具。过几天回去，也不好空手。”张桂芬解释道，状似无意的提到茅台，玩具，花儿。 “看看，看看，京都的人对你们，对你们家静初多重视啊！” “茅台啊！有钱都买不到。” “搞对象的事还没影儿，就这么舍得花钱，桂芬，我看你们在村里也住不了多久了。” 张桂芬坐在手扶拖拉机上，仿佛坐在云端，轻柔柔，软绵绵的，舒服的不得了。冬天凛冽的寒风也像春风一样吹拂在她的脸上。 许静初也被吹捧着，她谦卑的一一笑着应对，心里却更紧张了。 等一会儿，他们回村后，她带礼物的事也会传到亚娟妈的耳朵里。她会更危险。 走，必须走，赶快走。 “乡亲们，我先办公事去，一会儿咱们在供销社门口集合啊。”郭师傅撂下众人离开。 “妈，我自己转转想想办法。”许静初主动和张桂芬提。 “行。”张桂芬迫不及待的答应，她生怕许静初和自己一起逛，一会儿央着自己花钱。 她要是不答应，岂不是打自己的脸。只收人礼，却不给闺女钱还礼。 答应……她肉疼。 所以，许静初自己提出来单独逛，正好。 许静初见张桂芬他们离开后，迅速踏上公交车。现在不是省钱的时候，时间最重要。她坐着公交车直奔火车站。 第54章 最后一晚 “同志，请问有明天去京都的火车票吗？” “有，还有一张站票。” 站票就站票，累点总比遇到不好的事强。 “同志，麻烦你，我退这张票，再买那张站票。” “好的。” 事情比想象的顺利，许静初比其他人赶到供销社门口都早。她想进去给林家人买点东西，又怕这点东西被张桂芬他们留下。毕竟，他们的贪婪无法想象。 算了，大包小包的也不利于一个人回去。到了京都再补偿吧。 “许家闺女，你回来的倒是早。”是郭叔！许静初正盘算明天半夜爬起来自己走到县城，再坐火车。 “郭叔，明早您还进城吗？” “进啊！虽说不是农忙，村里的活可不能耽误。而且明天早，我半夜三四点就要出来。”郭师傅回答道，他对许静初印象很好，小姑娘在家里勤勤恳恳的干活，踏实稳重。这样好的姑娘怎么生在了许家。 现在村里都传她和京都的人搞对象，小姑娘也没有趾高气昂，还是和以前一样。 “那您能带我吗？”许静初迫不及待的问。 “带你？” “对，我明天回京都。那个……回家也没待两天，这么快就回去了。我怕我爸妈不高兴，您能不能替我保密，我明天给他们留字条。我哥识字。”许静初随便编了个理由，生怕郭师傅不答应。 “静初啊，听郭叔一句，离家这么大事，你得跟你爸妈先说啊。”郭师傅担心小姑娘安全。 “郭叔，您也知道我妈，我怕我妈知道了，全村的人也就都知道了。”许静初苦笑道。 “也是……”郭师傅来的路上听张桂芬嘚瑟一路，耳朵要长茧子了。 “成，叔答应你。” 见郭师傅那么痛快，许静初转身进供销社给郭师傅买了包烟，藏在口袋里。她打算明天事成之后再给郭师傅。 没一会儿，张桂芬他们一行人回来了。“静初，你两手空空，买东西了吗？” 许静初将衣服又紧了紧，把身上刚买给郭师傅的烟往里藏了藏，生怕被别人看出端倪。 “没买，东西太贵，我买不起。”许静初怯怯的说。 张桂芬心说，我就知道。一个小姑娘身上没钱，来城里说想办法，能有什么办法。但许静初刚给她挣了脸面，张桂芬也不想多说。 “回吧。” “嗯。”许静初低头蔫声上车。 郭师傅的把拖拉机开到村口的大槐树下，几个人下车，分别回家。 “妈，你买了这么多吃的？”许静初帮张桂芬拎着袋子，里面东西不少。要不是情况危险，许静初一定留下来，想办法把吃个大半。气死张桂芬。 “别嘴馋，我跟你说，有给你哥你爸补身体的，有给小宝儿解嘴馋的。没别人的份。人想要什么，得自己努力。你想办法嫁城里的男人，天天能吃这些。跟家里人争嘴算本事吗？” 张桂芬最烦女儿一脸的馋样，跟没见过好吃的一样。 许静初咂咂嘴，张桂芬更烦了。 “快快快，回家。丢死人了。哪家姑娘像你一样，人家都是有点好吃好喝，给家里人留着。”张桂芬觉得许静初这趟回来不一样，学了好多坏毛病，跟以前听话的女儿大有差别。 张桂芬是典型的农村妇女，快步走起来，许静初得一路小跑才能勉强跟上。等到家，许静初已经跑的气喘吁吁。 把东西放下，回到南房，许静初坐在炕上喘粗气。太后怕了，她刚进村，就感觉有不认识的人跟着她和张桂芬。 冬天草木凋零，能看见那人的身影，看不见正脸，她也不敢去频频回头看。万一，出了什么事，张桂芬可是爱钱不爱命，尤其是别人命的主儿。一定会先拿着东西回家，再呼救。 她…… 在村里的最后一天，很危险。 从现在起，她决定不出门，不吃饭，不喝水，直到熬到明天凌晨，跟着郭师傅一起进城。 许静初缓了缓心神，面色如常的走出南房。张桂芬嚷嚷：“没让你干活，只说把好吃的留给你爸你哥和小宝，你就生气了？脾气越来越大，进城好的没学，学来娇小姐的做派。” “不是，妈。”许静初怯怯的解释，“我刚坐拖拉机有点难受，回屋缓缓。晚饭我不吃了。” 张桂芬见许静初确实面色苍白，也信了两分，何况有不吃晚饭这种好事，她求之不得。 “不吃饭也不能不做饭，去帮你嫂子做饭。”张桂芬又指使道。 好，最后的和沈招娣单独相处的机会，许静初自然珍惜。 “嫂子，我来帮你。”许静初接过菜刀，哐哐切菜。 “静初，我看你切菜切的挺好，你是不是在城里也给他们做饭啊？”沈招娣凑过来打听，灶台烟大，张桂芬怕呛着许小宝他们，把门关上了，正合沈招娣心意。 许静初扯了下嘴角，前后两句话有关联吗？不过，沈招娣不问她也要说，正好。 “嫂子，我在城里做饭，白吃白喝在林家不好。”想必这些秦亚娟肯定跟她妈说过，村里人都知道。 “哦哦，嫂子跟你说啊。想要一个男人的心，必须先拴住一个男人的胃。你加把劲儿啊。” “是，嫂子，你放心，我一定努力嫁给首长儿子，将来让咱家过上好日子。”许静初保证道。“至少把小宝儿和你侄子都接到京都去上学。” “好好好。”沈招娣连连说了几个好。“我自从嫁进来就觉得咱姐俩投缘，果然是。” “嫂子，我不在的日子家里麻烦你多照顾。”许静初恳求道。 这……沈招娣可不想答应。“妹子，咱俩说句掏心窝的话，你妈是好照顾的主儿吗？还有你爸，虽然不出声，但是家里的大事小情哪个不是他在背后出主意？” 沈招娣不知足地吐槽道。虽然她已经比村里的大多数儿媳妇都过得好，但她还是不知足。 “嫂子我也算长得俊，还是姑娘时，多少人上赶着追我，那不是你哥带着你全家承诺会对我好，我才嫁到你家来。结婚以后，发现也就那么回事。” “就这样，我也一心一意的跟着你哥过日子，给你家生了个大胖孙子。” “再看看你爸妈对我的态度，一天不如一天。现在你好一点就开始让我当牛做马。等你嫁到京都，他们还不得给你换个嫂子？” 许静初心里冷笑。看来沈招娣不傻，已经把张桂芬的心思猜透了。 第55章 亚娟妈问情况 “嫂子，你别多想。”许静初拉起沈招娣的手，“他们想换儿媳妇，我不想换嫂子。咱俩始终是一波的。” “咱们相处那么多年，彼此都了解，等我嫁人再换个嫂子，新嫂子肯定冲着钱来的，哪如你好？” 许静初四两拨千斤，几句话说的沈招娣心里熨帖极了。小姑子以前沉默寡言，不爱说话只干活，现在看，原来是心里有主意。怪不得城里人能看上她。 “嫂子，我说一句，你记得听。只要我哥离不开你，我爸妈想换你有什么用。再抓紧给我生几个小侄子小侄女，你还愁什么？” 许静初的话让沈招娣茅塞顿开，对啊，只要男人喜欢，他爹妈算个屁啊！ “我再说句我不该说的话。”许静初又补充道：“我爸妈能活几年，能管几年事，嫂子你以后的日子还长。” 沈招娣的眼睛都亮了，许静初太通透了。她怎么没想到，只要抓住许建国，让张桂芬他们闹去呗。何况自己还有许小宝儿这个必胜的武器。 以前，自己就是傻，非得自己在前方冲锋陷阵。以后，她要学许大成，美美的躲在最后方，有事让许建国上。 “我哥，我哥才是关键。”许静初生怕差生听不懂重点，又再次强调。沈招娣重重的点了点头，心里盘算着别的事。 许建国不知道从哪听说的几个姿势，一直想试试。自己懒得动，一直咬着口不答应他。与其将来让他跟别的女人试，不如现在就来。男人嘛，也就那么回事。 吃过晚饭，许建国三口回家了。刚走没多大一会儿，外面又传来敲门声。 “准是你嫂子一天到晚马马虎虎的，忘了拿东西，你去开门。”张桂芬指挥道。 许静初披了件棉袄，飞快穿过院子，去拔门栓。刚开了个门缝，一个人顺着门缝迫不及待的挤了进来。 “婶子？”是亚娟妈！许静初借着微弱的月光看了半天才看出来。不知道是因为冷还是因为别的什么缘故，亚娟妈包裹的严严实实， 只露一双眼睛。 许静初叫她，她也不应。径直的往里屋走。进了屋里，才开始一层层的脱。边脱边抱怨：“冻死我了，冻死我了。” “你是不是得病了？”张桂芬张口就是咒人的话。“今年过年晚，眼瞅着都快暖和了，你捂得跟三九天一样做什么？” “我冷不行啊！”亚娟妈没好气的白了张桂芬一眼。 “没人愿意管你。你大晚上的来我家干啥？”张桂芬问。 “没事，我想找静初打听打听我们亚娟在城里的工作还有她那对象。”亚娟妈也不用别人请，自己一屁股坐在炕头上。 “合着你白天没嘚瑟够，晚上来我家嘚瑟呗。”张桂芬听明白了，没好气的白了亚娟妈一眼。 “老姐姐，你误会了。白天当着外人我可不得这么说嘛。所以我晚上才想来你家悄悄问静初。你说孩子在外面，我能不担心吗？” “尤其是搞对象的大事，她说那男人怎么怎么好，咱没见过啊！孩子年纪又小，没父母把关能行吗？” “她现在谈着对象，一心扑对象身上，当然说对象好。我怕她不说实话，来找静初聊聊。” 亚娟妈的话有几分道理，说的又诚恳，最重要的是她服软了。张桂芬得意点头。许静初却觉得诡异，死死的盯着亚娟妈的一举一动。 “静初，你跟婶子说说？” “我……”许静初故作为难。 “静初，你都要嫁首长儿子了，怎么都比亚娟嫁的好，跟婶子说说不碍的，你害怕亚娟压你一头，不会的。婶子白天和你妈吵架，只是为了人前的面子。” 秦亚娟她妈这几句话说的张桂芬心里那个美啊！张桂芬昂着头，也盘腿上炕，催促许静初，“快点，你婶子都低声下气的求你了。快说说。” “低声下气”四个字，张桂芬咬的极重，得意的瞥了亚娟妈一眼，满是骄傲。 秦亚娟她妈努力捏住炕沿，甚至抓下不少灰。 “婶子，不是我不说，亚娟对象她没领回来过。”这是实话。 “不过我听别人说，亚娟对象长得挺好，红星服装厂又是个大厂子，听说亚娟对象在里面干的不错。” 军区大院里的人谁在乎秦亚娟的对象啊！许静初按照上辈子对王跃进的印象，复述给秦亚娟妈妈。 “哦哦，那也是挺好。” “挺好的，将来也比不上我们静初。”张桂芬的眼睛只盯着头顶的墙，人家眼高于顶，她直接高到房檐。 “那对方家里呢？”亚娟妈努力抑制住自己的愤怒，反复劝自己，必须忍忍，还有大事要干。 “亚娟还没去过他家啊？”许静初怕自己说的多，露出马脚，反问道。 “亚娟没去过。说是今年过年去。但是我听亚娟说他家人口众多，心里有点担心。”亚娟妈说的这是实话。 “亚娟爸没得早，只我们娘俩，亚娟又没个兄弟姐妹，平时又被我惯着，哪里会处理这些家长里短的事情。” 许静初轻笑一声，“婶子，别担心。亚娟能力那么强，一定能处理好。具体情况如何，你等亚娟过年去完不就知道了。” “对方家里要是不好，婶子你就劝劝亚娟，不行算了。婶子，我说这话可不是因为我嫉妒亚娟。我这是掏心掏肺的话城里人不像咱们，房子小，新媳妇儿肯定要跟公公婆婆甚至一大家子住在一起，要是合不来，亚娟以后的日子不得难过死。” 这是许静初自己上辈子的悲惨经历，她提前告诉亚娟妈，相当于告诉了秦亚娟。但她也知道，就算亚娟妈听进去了，秦亚娟也不会听。 她会认为许静初嫉妒她，越是这样，她秦亚娟越偏要嫁！ 嫁吧，嫁吧，以后有她后悔的日子。 张桂芬听的开心，在一旁说风凉话：“静初，首长家是不是给儿子另备了结婚的房子？你们结婚后能单独住吧？” 许静初听完甚至想拿个浆糊封住张桂芬的嘴，秦亚娟妈妈已经气的脸色发青！ 她还说！她还说！懂不懂的看人脸色！生怕自己女儿死的晚是吧！ 甚至都不用看亚娟的脸色，仅凭张桂芬的几句话，许静初便确定，就是今晚！ 许静初几乎已经确定，就是今晚！ 第56章 离开红枣村 亚娟妈实在待不下去了，脸色铁青的站起身来，又把那些衣裳一层层的围住自己。“桂芬，跟你说话真费劲，早晚会有人给你教训。” 张桂芬斜椅在炕被上，“我未来女婿是首长他儿，谁能给我教训啊！” 亚娟妈没说话，把门摔得哐当响，许静初不敢跟着出去栓门，求了许大成。 许大成不乐意，嘟囔骂了句：“小小年纪，别的没学会，学会指使老子了！” 许静初没还嘴，只是继续央求许大成。许大成最终还是去了。 许静初蹲在地上，仔细的端详亚娟妈进来经过的每一处地方，尤其是她刚坐过的地方。 “静初，你又干啥呢？”张桂芬嚷嚷着，“还不给你爸去打洗脚水？” “妈，你不觉得婶子来的反常吗？” “有啥反常？她都说了，白天不好意思承认，又担心她家亚娟。”张桂芬不以为然。 “婶子是这么轻易低头的人？”许静初继续仔仔细细的翻，一层一层的翻起陈年炕被。 “也是，我嫁进红枣村那么些年，第一次看见她认输。”经过女儿提醒，张桂芬也觉得诡异起来，“她还捂那么严实，看着不像干好事。” “妈，我怕婶子给咱下春药。上次她家亚娟不是没想过啊！”许静初见张桂芬不识趣，只好主动提醒。 “对对对。”张桂芬被点拨完也突然变得警觉起来，从炕上一溜烟的爬下来，跟许静初一块翻看。 “你俩大晚上不睡觉忙活啥？”许大成栓门进来，只见娘俩忙活，“我困了，我得睡。” 许静初觉得哪不对劲，“妈，爸平时都不是这点睡觉，这才几点啊，爸就困了？” “干活累的呗，我也困了。”被许大成一说，张桂芬也想睡。 “爸妈，别睡，赶紧开窗，开门！”许静初说着以最快的速度推开屋里的每一个门窗。 北风嗷嗷的往屋里灌，许大成拿着随身的烟杆就要打人：“你有病啊！大晚上的指使完老子还不让老子睡觉。” 张桂芬反应过来，拉着许大成的手，“建国爸，确实不能睡。” 许静初怕张桂芬大着嗓门跟许大成解释，疯狂朝张桂芬使眼色，又赶紧吹灭了家里的蜡烛。 许大成不明所以，想骂人，被张桂芬狠狠捂住了嘴。蜡烛灭了之后，许静初才附耳在许大成身边解释。 “那咋办？”许大成是个纸老虎，只会家里横，遇到大事也没了主意。 张桂芬也慌神，她只是嘴能，真要干点什么，啥也不行。 许静初端着水盆和毛巾，摸黑过来，悄声说道，“爸妈，赶紧拿冷水往脸上扑扑醒神。先保证自己清醒。” 天很冷，又开着门窗，冷水还要往脸上扑，真不是一般人受的。张桂芬和许大成龇牙咧嘴忍住没叫出声。 许静初对自己更狠，不仅用冷水擦了水，还擦了脖子胳膊。屋里的味道散到差不多，许静初才关门关窗。 “静初，咱就这么算了？亚娟妈给咱下药肯定有后招，怕是等咱们都迷糊了，有不知名的野男人翻咱家墙，糟蹋你清白，拿咱家东西，她啥干不出来啊！”张桂芬小声说道。然后她又跟突然想起什么似的，“咱家上次丢的钱和粮票不会也是她顺走的吧。” “那可说不准。”幸好屋里黑，看不清许静初慌张的神色。“不过，妈你说的对。所以咱们得先下手为强。” “咋办啊？”许大成又没了主意。两手一摊只会说“咋办？” “爸，你举着蜡烛佯装梦游，拎根棍子转几圈。见着不熟识的男人就打。反正咱家被迷晕了。打着谁也不用负责。”许静初提点道。 “这招好。”许大成到底是个汉子，别人欺负到头上，忍不了。何况，他再不疼许静初，也不想许静初被莫名的男人糟蹋。因为她现在有这么好的前程。 许大成没出去多久，外面便传来一阵压抑的，但是嗷嗷的惨叫声。 不一会儿，许大成扛着棍子回来，“跑了，打了他几棍子，看着不像咱村的人。” “我的个老天爷诶。”张桂芬拍着自己的胸脯，“我总算放心下来。静初出了事，可怎么办啊？” 许静初对张桂芬的担忧并没有半分感激，她和许大成一样，心疼自己主要是因为自己的价值。 想到这儿，许静初又给张桂芬加了一把火，“妈，你别担心我，我大部分时间都在军区大院，没有比那更安全的地方。你还是看好嫂子吧。” “怎么说？”张桂芬警醒起来。 “没怎么，本来她就不如别人家儿媳妇，是我哥上赶着喜欢。可是，媳妇儿再亲能有娘亲，你才是生我哥养我哥的人。多提点我哥，多敲打我嫂子。别没事给他们当牛做马去，我心疼。” 许静初怕张桂芬察觉出端倪，又加了句：“当然，小宝儿得管，他可是咱家唯一的血脉。咱们忙活，不都是为了小宝嘛。” 许静初最后这句话最得许大成和张桂芬的心思。“行，爸妈知道了，静初进京都一趟就是和以前不一样。” 一晚上闹出这么多事，许大成和张桂芬累的瞬间入睡，呼噜声此起彼伏。 见两人睡熟，许静初悄悄爬起身，行李白天她已经偷偷收拾好。只等着到点离开。她给张桂芬留了字条，张桂芬发现她不见，会找人念的。 经过今天晚上的事，她走，张桂芬肯定也不会怪罪别人，包括她。张桂芬应该知道自己护不住许静初。 只是，被人算计了，不算计回去岂不是便宜了别人！许大成刚才说了，那男人不像是红枣村的人。 既然是外来的人，受伤后肯定会跑回秦亚娟家。亚娟妈多年寡妇，家里突然进个男人一定是大新闻。 问题是黑灯瞎火的，村里人又都睡下了。怎么能让所有人都知道呢？尤其是自己一会儿都要走了。 许静初抿了抿唇，又在字条上加上一行。许大成和张桂芬别的事不成，把事情闹大，一哭二闹三上吊很擅长。 后半夜的月亮很懂事，没有偷懒的躲在云朵后面，而是尽职尽责的散发着光芒。夜里的村子，静的吓人，许静初有些害怕，不断给自己壮胆。 走吧，每走一步，离红枣村越远，外面的世界才是更广阔的世界。 许静初来得早，静静的坐在村口的大槐树下，天气太冷睡不着，她便借着月光背书，也不知道过了多久，郭师傅开着手扶拖拉机来了。 第57章 回到林家 “静初，上来吧。”郭师傅停下拖拉机。“在这儿等多久了？” “没多久。”许静初边回答边起身，双腿却感到一阵酥麻，动弹不得。 “还没多久，来，郭叔扶你一把。”郭师傅跳下拖拉机。 许静初不好意思的笑笑，“我怕您等的太久。耽误您正事。” “慢慢坐下，再喝点水缓缓。那后斗里有破棉被，你自己围着点，总比没有暖和。”郭师傅嘱咐着。 “好。” 两个人披星戴月，进城的时候天还没彻底大亮。 “郭叔，你办事去，把我放这儿就行。”许静初实在不好意思再麻烦人。“我自己去火车站。” “你自己行？”郭叔不可置信地盯着眼前的小姑娘。明明不大，做事却老成的很。 “行，您放心吧。”许静初笑笑，从棉袄里掏出一包烟，“郭叔，给您。” 郭师傅连忙拒绝，“不行不行，这是顺道的事。怎么好意思收你东西。” “郭叔，您拿着。我给我爸妈留了字条，但是我还是怕他们找您，就当我提前赔罪。”许静初心里明白，经过昨晚的事，张桂芬和许大成应该对她走没意见。 而且她也没说是郭师傅带她进城的，应该找不到郭师傅。她为了报答郭师傅随口编了个理由。 “行，那我拿着。”郭师傅相信了。 “郭叔，我爸妈不找您，您也别主动说，多一事不如少一事。”对于帮助过自己的人，许静初总是想尽一切办法感激。 “好嘞，叔知道。倒是你，小姑娘一个人回京都，一定要小心再小心。路上千万警醒点，能不睡就不睡。”郭师傅看许静初就像看自己闺女，实在不放心。 “知道了，郭叔，您忙去吧。” 直到郭师傅的拖拉机看不到影子，许静初才提着行李包走向公交站。 年下清早的公交车上清净的很。许静初寻了个靠窗的位置坐下，看着外面形形色色的人群，努力让自己清醒。 昨夜的事情若不是自己警醒……想想心有余悸。 一路坐火车更需要清醒，不到林家绝不能睡。 经过一天多的颠簸，许静初终于到了京都。下火车的那一刻，许静初莫名地踏实。她马不停蹄的拎着行李包回军区大院。 在这里住了许久，门卫也都面熟。见她回来主动打招呼，许静初报以微笑表示回应。 想到林霆宇惊喜的表情，想到林家夫妇温暖的笑容，许静初不由自主的加快了脚步。至于林霆钧……忽略不计。 “这么晚了，谁还来串门啊！”章秋韵在屋里忙着炖肉，她今天跟同事学了一个简单的炖肉方法。吃许静初做饭惯了，章秋韵也觉得还是自己家做饭最好吃。 “霆宇，开门去。” 林霆宇蹦蹦跳跳的开门，“啊”了一声，又不相信的擦了擦眼睛，“静初姐，我没看错？” “没有呀，快让姐姐进去。”许静初迫不及待地想进屋，她又困又累又饿，原本紧绷的精神一下子放松下来，身心都觉得疲惫。 林霆宇跑着去厨房给章秋韵报信，又跑着去书房给林建柏报信。踢踏的拖鞋声响遍整个房屋。 许静初换了鞋，还没来得及跟林家人打招呼，就闻到厨房的一股糊味。 许静初三步并作两步跑到厨房，章秋韵欢迎许静初的话直接变成，“静初啊，你看看，章阿姨我也不知道，明明按照别人教的方法做的，怎么变成这样了？” 厨房的灶上冒着烟，屋里烟熏火燎，满屋的糊味。 “章阿姨，您别管了。我来处理。”许静初关火，开窗一气呵成。 待到屋里的烟散的差不多，她掀开锅盖，锅里的五花肉都带着焦黑色。 “我真的按照别人教的做的。你看，我还做了笔记。”章秋韵知道自己没做饭的天赋。天赋不够努力凑，她特意做了笔记，生怕忘记步骤。 “章阿姨，谁做饭都有失误，您别担心我处理。”许静初说着，把锅里所剩无几的汤倒干净，将剩的五花肉倒进碗里。 用温水将五花肉清洗一遍，实在糊的厉害的地方她用小刀一一剜去。 “静初回来了。”林建柏接到儿子的报信，第一时间下楼。随后苦笑的看着章秋韵：“一把年纪了，怎么突发奇想做饭呢？要不是静初回来的巧，一锅肉都浪费了。” “我还不是怕你们除夕晚上吃不上好的。”章秋韵正懊恼。 “好好好，我说错话了，我的错。”林建柏认错态度一流的好。 “林叔叔，下次我和章阿姨一起做。肯定能做好。”许静初刚烧的水开了，她又把处理好的五花肉放进去。 “静初，刚刚不是洗过了吗？这是？”章秋韵不解的问。 “阿姨，烧糊的肉有苦味，我再煮煮去去苦味。一会儿按照您抄的做法，再重新放汤放调料就好了。” “还可以这样？”章秋韵如获至宝。“有这种独家秘笈，我下次再做就不怕失败了。” “妈，你别做了。”林霆宇的头摇的像拨浪鼓。“我怕把家里的房子点了。” 章秋韵面色尴尬，无言以对。 “霆宇，你哥呢？”章秋韵勉强想起一个可以转移的话题。 “在屋里学习呗。”林霆宇习以为常的样子，“他每天晚上都这样。妈，你不了解吗？” “我了解，但是你静初姐回来，他不下楼？”章秋韵一甩手，“你哥越来越不懂礼貌了。我去喊他。” “章阿姨，不必，我又不是第一次来家里，不用喊霆钧哥。”许静初拉住章秋韵，在林家她最怵头见到林霆钧，越晚见越好。 “对啊，妈，我都懒得喊我哥。喊他有什么用！”林霆宇也接话道。 小儿子说的有些道理，章秋韵想想确实是，遂放弃喊大儿子的念头。 “静初，你舟车劳顿，先别忙活了，洗洗澡睡吧，有话咱们明天再说。” 许家闹着让女儿回家，却又放女儿过年前回来。林建柏怎么想怎么不对劲。可看着许静初很高兴的样子，又觉得应该没别的事。 “行，林叔叔，我把肉炖好就洗澡睡觉。”许静初笑着应了。 她确实很累，只想躺在自己的小床上。 “那静初，你炖肉，阿姨给你换床单被罩，你洗完澡直接睡。”章秋韵见厨房帮不上忙，拎着许静初的行李包直接上楼。 第58章 见到林霆钧 五花肉在锅里咕嘟着，肉香四溢。许静初上楼拿了换洗衣服，只等关火去洗澡。 来来回回，也有一礼拜的时间。终于洗上了热水澡。怪不得人家说由俭入奢易，由奢入俭难。光是不洗澡一件事，许静初便觉得自己受不了。 在红枣村，家家户户都是等快过年的前一晚，才舍得烧一锅热水，全家洗澡。许静初还没等到这天，提前逃跑了。 也不知道红枣村里张桂芬他们现在如何…… 许静初在氤氲的雾气里出神。 张桂芬睡的迷迷瞪瞪的时候，发现女儿不见了。她迷瞪着眼，四处摸，摸了半天都不见女儿。张桂芬一下子清醒过来，瞬间睁开眼。 许静初确实不见了。有昨晚的事在前，张桂芬不敢大声乱喊，生怕惊扰到街坊邻居，万一发生点见不得人的事，张桂芬必须先瞒住。 张桂芬打算先悄悄找女儿，刚起身，便看见女儿留的字条。她不认识字，但是张桂芬知道，许静初上次的回信就是这个字体。 既然许静初能给自己留信，说明没出什么大事。张桂芬把心放回肚子里，继续睡。反正找人读信，得天亮以后。 找人读完信，张桂芬才知道许静初又回京都了。 “建国爸，你看这事……”张桂芬拿着信一脸为难。 许大成嘬了口烟，“回回吧，兴许她怕，她留在这儿，不知道什么时候被人害了。到时候你我竹篮打水一场空。” “建国爸，你说得对。”张桂芬点点头。“家里的事，还有招娣。静初说的对，谁家儿媳妇跟祖宗供着啊，还不是建国护着，我得跟建国说说，不能娶了媳妇忘了娘。” “嗯，建国也是的，管不住一个婆娘。回头我也说说他。” 许家两口子在屋里说着话。崔大妈急哄哄的跑来，“桂芬，听说你家静初留的字条上写了亚娟妈房里有男人。” “啊！”张桂芬一愣，随后才反应过来，许静初的信上确实有那么一句，刚才读信的孩子读了。她光顾着许静初走了，还没来得及顾得上这事。 崔大妈的消息倒是灵通。 “对对，确实有这么回事。” “真有啊！”崔大妈一脸八卦，“按说亚娟爸没了那么多年，守寡也辛苦。只是亚娟妈也是的，晚节不保，老了老了找哪门子男人啊。” “你说要是没老婆的还好，万一和有老婆的搞到一起。啧啧啧。”崔大妈一路啧啧啧的走出许家。 张桂芬知道崔大妈这事要宣传八卦去了。寡妇家有男人，简直村里人最好的谈资，想必这个话题能持续到今年出正月。 “建国爸，”张桂芬这次倒谨慎，直接关上院门。 “让崔嫂子闹去。最好全村都知道。”许大成已经明白了女儿的用意。为了许静初，更为了他们自己，许大成决定鼎力配合。 “然后呢？”张桂芬不懂。 “然后……亚娟妈肯定要把男人推出来证明自己。男人的脸上身上还有我打的伤。”许大成看了一眼张桂芬，问道：“后面的事，你可明白？” “明白了。”张桂芬脸上满是得意之色。“我到时候就到处和别人好好唠唠咱家昨天晚上发生的事。快过年了，正好要四处拜年去。” …… 洗完澡后身上的每一处肌肉得到了放松，许静初更累了。她甚至没等到头发干，直接躺下睡觉。 章秋韵给她铺了厚厚的褥子，又暖和又柔软，床单被罩枕头个个散发着洗衣粉的香味。外面狂风呼啸，许静初却内心平静，瞬间入睡。 累，很累，太累了。许静初几次想挣扎着把眼睛睁开，却怎么也睁不开。又继续入睡。 终于……许静初彻底清醒，她穿上衣服下楼。家里处处很安静。 已经上午十点半了，不用问，林建柏和章秋韵已经去上班了。林霆宇肯定不在家，否则不会那么安静。 人醒了，肚子也开始苏醒。许静初简单洗漱后，跑厨房看，还有什么能吃的。有早饭剩的几个冷饼子，还有昨天的五花肉。 许静初决定给自己做简易版的肉夹馍。把肥瘦相间的五花肉细细切碎，又浇了勺肉汤，用刀将饼子从中间抛开，加上切的细碎的肉沫和些许辣椒碎。 咕噜噜，肚子在不停的叫。坏了，馋虫勾出来，许静初更饿了。拿着肉夹馍准备上楼边学边吃，这几天落下不少进度。 林霆钧刚攻克一个研究了好久的难题，拉开椅子伸懒腰正准备休息一会儿。听到楼下叮叮当当的用刀剁东西的声音。 这个时间点，爸妈又不在家。林霆宇还小，不能用刀，一定是家里进了人。 林霆钧边想边从房间里寻找趁手的工具，他环顾房间四周，什么都没用。总不能用笔去捅闯入者吧。 林霆钧放弃了找工具的想法，准备直接一探究竟。他一个男人，赤手空拳拼武力的话应该不会太差。 做好了搏击准备甚至求救准备的林霆钧从房里出来并没看到所谓的闯入者，只看到忍不住咬着饼子的许静初。 两个人四目相对，皆是一愣。 许静初知道自己现在的形象不太美观，窘迫的开口：“霆钧哥，你出来了。” 出来……什么词，说的跟人家好像进去过一样。许静初暗骂自己一句。 “你回来了？”林霆钧觉得自己在这个家仿佛是外人，许静初的状态显然不是刚回来，为什么没人告诉他。 “嗯。”许静初心想，这不是废话。我要是没回来，你能看见我？ 林霆钧不善与人交际，他实在不知道接下来该聊些什么。前几天在饭桌上，他听到林霆宇嘚瑟，他和他亲爱的静初姐打过电话。 当时他还恹恹的说：“静初姐跟哄小孩子一样，不告诉我准确回来的时间。” “你本来就是小孩子啊。”章秋韵笑着安慰。 “不是！静初姐和力岭哥说话，就不像在哄小孩子。我是男子汉，我不想被静初姐哄。我们是平等的好朋友。” 林霆钧当时觉得弟弟吵死了，能通电话不知足吗？许静初走之后，除了她的求救电话外，家里没一个人收到她的消息或者电话，林霆宇还敢提要求！ 许静初也是的，跟商力岭打电话，也不给林家打电话。简直过分！ “霆钧哥，你要没事，麻烦让让路，我要上楼学习。”许静初见林霆钧愣神却不说话，直直站在楼梯的正中间，只得开口。 林霆钧没应声，身体却侧了侧。 第59章 诉说在红枣村的遭遇 既然决定在林家过春节，林家的除夕宴自然由许静初承担。春节期间的每顿饭也是许静初义不容辞的任务。 许静初不确定林建柏这种级别的领导过年期间是不是还要招待客人，需不需要提前备菜。供销社哪天能开门等等一系列的事。 晚上这些都要和林建柏章秋韵好好聊聊。离过年没两天了，必须提前准备好。 晚饭因为有昨天炖好的五花肉，做起来也简单，许静初简单抄了几个菜，等着林建柏和章秋韵回家。 饭菜的香味顺着窗户飘向整个大院，林建柏回家的路上被不少人问：“老林，你们家静初回来了？” 林建柏本还诧异众人是怎么知道的，突然闻到从自家厨房里飘来的香气，骄傲的应道：“对，静初回来了。” “林叔叔，章阿姨洗洗手吃饭。”许静初将最后一道菜西红柿面汤端上桌，“饭做好了。” 林霆宇激动的嗷嗷叫着跑向桌子，“我的好日子又回来了。谁说我今年过不好年，我又行了！” 许静初笑了笑，转头对章秋韵说：“章阿姨，一会儿吃完饭，我想跟您商量商量过年的事。” “商量啥呀？阿姨又不会做饭，做个五花肉你也看见了。你看着安排，需要钱需要票尽管和阿姨说，别客气。”章秋韵对许静初很放心。 “行，章阿姨，我想问问您过年家里会不会来客人，大概来多少，哪天来，供销社过年哪天开门？” 许静初的问题跟连珠炮似的蹦出来。 “静初啊，你说的那些不着急。林叔叔想问问你，怎么过年前回来了？是不是受回去路上遇到人贩子的影响。放心，他们已经被拘留了。”林建柏昨天想问，但是没来得及。 “是不是在家里受委屈了？”章秋韵更担心这点。 许静初苦笑了下，淡淡的说：“叔叔阿姨，你们知道，我妈让我回家过年主要是为了让我干活。回去之后她和嫂子一直让我干活。” “委屈你了。”章秋韵现在越来越心疼许静初。 一直埋头吃饭的林霆钧眼眸里也闪过一丝异色。 “没事，章阿姨，这些都是小事。林叔叔和章阿姨和我说的话我明白，但是为人子女，尽孝也是应尽的责任。干点活不算什么。我回来是因为在家里遇到了事情。” 许静初在回来的火车上已经打定了主意，她要把这件事告诉林建柏和章秋韵。对自己来说，能多一层保护。 “什么事？”林建柏的语气满是担忧，能让许静初说出来的，肯定不是小事。这孩子向来遇到事情习惯自己解决，最后解决不了才会寻求别人的帮助。 “我在村里的最后一晚，有人往我家放迷药。我爸妈都晕晕乎乎的想睡，幸好，我警觉，及时发现。又开窗又泼冷水，好了很多。后来，我爸往外看，是一个陌生的男人在我家转。” 许静初像一只受到惊吓的兔子，说着说着眼圈便红了。在林家这样让她安心的地方，想起当时的事，她不由得瑟缩成一团。 “村里怎么会有人用迷药？”章秋韵大为吃惊。“这种东西，现在是违法的啊！医院里用镇定剂也要谨慎考虑剂量。” “章阿姨，村里管理不太严格，总有些土方子。”许静初补充解释道。 林建柏心里很清楚，上次提到赖子的事，他专门派人去红枣村打听过。一打听，可不得了啊。只不过，因为涉及秦亚娟名誉的问题，林建柏没有大张旗鼓。 “知道是谁吗？你们家或者你在村里和别人有仇？”始终低头吃饭的林霆钧开口。 “算有吧，有些口角。”许静初淡淡的说。“前几天，霆宇给我打电话，还有力岭哥和力岩……” 说到这儿，许静初顿了顿，她有些不好意思。“我妈……她特别虚荣，她满村嘚瑟，然后和亚娟妈冲突了几句。” “你怀疑是亚娟妈妈？”章秋韵接话道。 “不是我怀疑，是我爸妈怀疑。他们俩说平时在村里跟别人没过节。亚娟妈一直在村里嘚瑟，我回去后，她的风头减少。我妈说，亚娟妈嫉妒她，我倒觉得她们俩是相互嫉妒。” “谁对谁错，我不知道。但是我爸妈连夜决定让我提早回来。否则，章阿姨您想，他们怎么舍得放我回来？”许静初苦笑着。即使心里已经能接受父母不爱自己，但一件件小事也会让人觉得心酸。 “不管如何，静初，你以后回家得小心点。”章秋韵心有余悸，好好的一个姑娘万一真出什么事怎么办啊！ 小姑娘的确沉得住气，要不是老林问，小姑娘肯定还一个人憋着不说。 林霆钧嘴里嚼着许静初做的喷香的饭菜，又抬眼看看她。说起这些事时，她竟如此平淡，好像数学公式一样稳定。 饭后，林建柏主动的承担了洗碗任务。许静初拉着章秋韵询问过年的准备事项。 林霆宇小朋友正准备打开电视，却被他哥拎着后脖领子直接进房。 “哥，你生气了？”林霆宇小心翼翼的问。 “没有。”林霆钧答得干脆梆硬。 “就是生气了，对待我像对待阶级敌人一样。脸色灰的如煤炭。”林霆宇肯定的说。 “我没生气。”林霆钧心里烦躁，再次重重的强调。 “好，哥，你没生气。”林霆宇脑筋转的倒是快。“那请问哥哥大人，你找我有事吗？” 林霆钧不说话，手里飞快的转着铅笔。林霆宇看的眼晕。 “哥，别转了。你说话呀！” “等会！我正在想！”林霆钧不耐烦的说。 林霆宇以为哥哥又遇到了学术难题，或者突发一瞬的灵感，瞬间懂事的噤声。自己坐在床边上玩手指头。 “那个……就是……你给许静初打电话了？在她回家期间？”林霆钧终于问出口。 “啊？”林霆宇怀疑自己听错了。但是他亲爱的哥哥确实问的是这个问题。 “打了啊。我想静初姐，所以给她打电话。”林霆宇答得理所当然。 “你为什么不在家打？”林霆钧很想问你为什么不当着我的面打电话。“你自己有哥哥，可以求助我帮你啊！我知道许静初的电话。” “不是我求的啊！”林霆宇无辜的说，“是力岭哥问我能不能联系到静初姐。我想他们肯定要讨论学习。这是大事。” “然后呢？”林霆钧继续审问。 “静初姐走的时候没给我留电话。我也没办法。” “后来你怎么又有办法了？”林霆钧双手抱胸，身子往后倚，像是在审犯人。 “后来我想到爸爸接静初姐和亚娟姐的时候，联系红枣村在电话本上记了电话。我就把电话号码给了力岭哥，我们试着联系了下。果然成功了。”林霆宇脸上是掩饰不住的得意之色，仿佛在说我聪明吧，来夸我啊！ 林霆钧：……爹妈怎么生出个傻弟弟！ 第60章 你喜欢吃什么 “哥，哥，你快夸我啊！”林霆宇见哥哥始终沉默，干脆自己求夸。 “夸你，走吧。”林霆钧烦躁的很，手上转着笔，嘴上开始赶人。 没得到夸奖的林霆宇很失望。“又转笔，刚才你转笔还以为想什么难题，结果就问我这儿，哼！” 林霆宇嘴一撅，脚一跺，连房门都没关。 林霆钧不耐烦的起身关上房门，随手扒拉扒拉自己凌乱的头发。连他自己都不知道自己在烦什么。 商力岭联系许静初真的是因为学习吗？如果是的话，明明自己也能教许静初，为什么她要舍近求远？如果不是的话，他联系许静初是不是对她另有所图？ 商力岭能图许静初什么？ 所以……商力岭会不会喜欢许静初？林霆钧被自己突然蹦出来的想法吓了一跳。 不可能！一定是自己想多了。 林霆钧第一时间否定自己的想法。许静初啊！真讨厌。林霆钧发现许静初总是无形中影响着他的想法。她不在的时候，会想起她。她在的时候，还要处理她的各种各样的问题。 夜深人静，林家还有两盏灯在亮。 一盏许静初房里的灯，她在挑灯夜读，补学习进度。 一盏林霆钧房里的灯，他一如既往的继续钻研。 “咚咚。” “进。”这么晚还没睡觉的只有林霆钧，许静初知道。 果然是他。 “霆钧哥，你有事吗？”许静初拉紧身上的毛衣，抵御因为开门带来一阵寒风。 “你……学习有困难吗？”林霆钧想关上房门，又觉得两个人独处一室不合适。 “最近还好，怎么了，霆钧哥。”许静初见眼前的人一反常态，好奇的问道。 “没事，我最近研究进展的很顺利。有很多时间，你在家里学习遇到问题，可以随时来找我。”林霆钧拿出一沓模拟题。“复习的差不多了，做一遍模拟题更有助于你提高。” “好。谢谢你霆钧哥。上次你给我准备的错题本，很有用。”许静初表达自己的感谢。林霆钧也不是表面上那样拒人以千里。又帮她整理习题集，又帮她找模拟卷。 “嗯，习题集看不懂也可以随时来我问我。” “好。”许静初的笑容在橘黄色的台灯下，显得明晃肆意。 学习的话题聊完，林霆钧实在找不到别的话头，准备转身离开。许静初叫住他：“霆钧哥，你喜欢吃什么菜？除夕晚上我做给你吃，算是对你帮我的报答。” 喜欢吃什么……林霆钧很想说，你做的每道菜我都喜欢。毕竟许静初的厨艺相比于章秋韵凌乱不堪的厨艺，比食堂里的大锅饭好吃的不是一星半点。 “你随便做，我不挑食。”林霆钧不想麻烦许静初。 “不行。”许静初怕林霆钧走掉，一把拽住她的胳膊。林霆钧感觉被抓住的胳膊一阵温暖柔软。 “林伯伯喜欢肉，章阿姨喜欢吃豆制品，霆宇喜欢一切甜口菜。只有你，我看你吃任何东西都面无表情。我到现在也不知道你喜欢吃什么。所以你喜欢吃什么啊？” 林霆钧没想到许静初如此细致的观察过自己。眉眼里微微带着诧异。 “你说啊，你喜欢吃什么？”许静初又问，一双黑漆漆的眼睛盯着林霆钧，势必要问出答案。 “我真没有特别喜欢的菜。如果可以的话，你尽量减少包韭菜饺子的次数，我不喜欢。”林霆钧讨厌韭菜的味道。 “啊？”许静初一愣，“好。” 每次做韭菜馅的各种东西，林家夫妇和林霆宇都很喜欢。许静初本人对韭菜一般，但既然花别人的钱，当然要让别人满意。她每次看林霆钧吃的也可以，从来没想过他不喜欢韭菜。 明明是一家人……他怎么和别人格格不入。 一家人……对，林霆钧和他们三人没有血缘关系，口味爱好略有不同也正常。想想林霆钧上一世的后半生，也是可怜。 看在错题本和模拟题的面子上，许静初忍不住多嘴，“霆钧哥，你毕业后想去哪儿啊？” “祖国最需要我去哪，我就去哪儿。”林霆钧回答的坚定而诚恳。 “可是，如果林伯伯和章阿姨不同意呢？” “父亲母亲都是军人，他们不会不同意的。”林霆钧的语气没刚才那么肯定，上次和父亲的交谈不如想象中顺利。 “他们是军人，更是父母。在同样都为祖国做贡献的前提下，也许他们希望你生活在更好更熟悉的环境里。毕竟科研不是打仗，在哪里做差别并不大。” 许静初支持林霆钧的梦想，也有一颗拳拳爱国之心。但她必须把血淋淋的事实一点点透露给林霆钧。这是林建柏的想法，早点给林霆钧渗透，比突然让他一下禁受打击强。 “我还是那句话，祖国哪里需要我，我便去哪里。”林霆钧相信父母一定能理解他。 这人死脑筋，死脑筋却高尚，有理想有爱国，许静初不忍心再劝他。如果想帮他，也许从林建柏下手比较好。 林霆钧不明白许静初为什么三番五次的问他将来想去哪里。难不成他是父母派来的“间谍”？可如果是间谍的话，她又不劝阻自己。 只是提醒，点到为止…… 轰隆隆的洗衣机声吵醒了林家人。冬天天亮的晚，章秋韵打着哈欠从房里出来，见院子里的绳上，已经晾了很多窗帘。 “静初诶，大早上就开始忙活，你歇歇，别累坏了。”章秋韵心疼的捂着许静初因为沾水而冰凉的手。 “没事，章阿姨，洗洗干净，家里再做个大扫除，然后我今天再去供销社采买物品。”操持一大家子过年的事，许静初上辈子在王跃进家积累了不少经验。 王跃进家里人口多，事也多，每年过年许静初忙个半死，最后也免不了落一身埋怨。林家人和蔼可亲，事也少，许静初主动愿意为他们操持过年的事。 林家父子三人也起床了。林建柏发话：“霆钧，从今天开始，你暂停学习，和静初一起忙活。霆宇也是，不要出去玩。在家帮哥哥姐姐干力所能及的活。” “还有三天，能坚持吗？”林建柏仿佛在训他的兵。 “能！”林霆宇的声音洪亮，挺直胸脯。 “能做到不怕苦，不怕累，不抱怨吗？” “能！” 林建柏和林霆宇父子像是在比赛似的，一声高过一声。 林霆钧没说话。林建柏也没指望他说，他了解儿子，只要不提反对意见，就是答应了。 第61章 喝咖啡 林霆宇早上特意吃的饱饱的，准备随时干力气活。他要向静初姐证明他是小小男子汉。 “静初姐，我负责哪部分？”林霆宇摩拳擦掌，准备大干一番。 “你呀。”许静初想了半天，林霆宇年纪小，个子不够高，更不能让他爬高。“我给你一盆水，你把家里你够得着的地方都擦一遍，好吗？” “好！”林霆宇点头，自己冲到卫生间打了一盆温水，征得许静初的同意后，还倒了不少洗衣粉，盆里起了不少泡泡，他在里面洗抹布。然后认认真真的干起来 “霆宇，泡泡太多了。”许静初不忍心打击小朋友，但又不得不说。 “我知道，静初姐，我会擦第二遍。学校的老师都教了。”林霆宇擦的极认真。 看来林霆宇虽然小，但是很会干活。许静初打算忙活自己手里的活。 “我呢？我干什么？”林霆钧的声音有些木，似有些许不自然。 但是人送上门来，又有林建柏的尚方宝剑，许静初不用白不用。“霆钧哥麻烦你把霆宇够不着的高处擦了。我干细活。” “行。”林霆钧没废话，撸起袖子，也去端了盆水。 许静初认认真真仔仔细细的把厨房卫生间这些最容易留卫生死角的地方归纳擦拭干净。 三个人埋头苦干，各干各的活。林霆宇觉得无聊，拧开收音机。浑厚奔放的《上海滩》从收音机里传出。边听歌曲边干活，怎么不算一种享受？ “我想起来了，家里还有咖啡！”林霆宇跑到电视柜里翻翻找找，“我爸拿回来的，咱们三个人今天辛苦，喝点咖啡吧，我爸说外国人用咖啡提神醒脑。” 许静初上辈子最喜欢喝咖啡，开始确实因为咖啡提神醒脑的功效，能让她减少睡觉时间，多干别的事情。 后来，她越来越爱咖啡。好的咖啡回味悠长，苦涩中带着一种特别的香。就像生活的滋味。 只不过，这个年代，咖啡是稀罕玩意儿，林建柏怕是很辛苦才弄到一点儿。她喝不合适。 “嗯，咱们确实需要提神醒脑。”林霆钧见许静初努力压抑自己脸上的渴望之色便知道她想喝。 “哥，你说爸爸妈妈回来会不会追究咱们的责任啊？”林霆宇仰头问。 “你倒是机灵。”林霆钧开玩笑，“你提出喝咖啡，你又怕挨骂。不就是想让我担责吗？行！要是爸妈追究起来，我就说我想喝。你们俩都陪我，行吗？” 林霆钧很是义气，没想到林霆得寸进尺，“哥，你能不能说你威逼利诱我们喝的？” 林霆钧作势要把脏抹布塞到林霆宇嘴里，“不能！林霆宇，我威逼利诱你喝抹布水，你喝不喝？” 林霆宇的后脖颈被林霆钧抓住，前面也被林霆钧按住，挣扎不了。林霆宇也知道他哥在开玩笑，连忙求饶：“哥，我错了，你原谅我。是我死皮赖脸要喝。静初姐被我威逼利诱喝的。行吗？” 林霆钧松开手，“这还差不多。” “静初姐，看在我为你牺牲的份上，你喝吧。”林霆宇跑到许静初面前卖好。 “喝，谢谢你霆宇。”许静初摸摸林霆宇白白胖胖的脸，真是一个可爱的孩子。还有，林霆钧，他也是一个好人。 “问题来了，哥，静初姐，你们谁知道这玩意儿怎么喝？”林霆宇拿着一小罐咖啡发愁，上面全是外国字，他一个字也看不懂。 “用水冲冲。”林霆钧见章秋韵和同学都这么喝。 “我来吧。”许静初好不容易拥有喝咖啡的机会，她不想随随便便的浪费。“我前两天在大院里听别人说过怎么煮好喝，正好实践下。” 许静初小心的为自己会煮咖啡找了个合理的理由。 “行。”林霆钧很相信许静初的厨艺，听到“煮”字，他默认为煮咖啡和做饭同理，许静初应该很擅长。 “林霆宇，别想偷懒，继续工作。”林霆钧踢了一脚已经瘫坐在地上的弟弟的屁股。 早上斗志昂扬的林霆宇已经消失不见，孩子现在灰头土脸，像是撒了气的气球瘫在地上。 “哥，我累，再一分钟，休息一分钟。”林霆宇苦苦哀求。 林霆钧没说话，算是答应。 不一会儿，咖啡的幽香从厨房传来。林霆宇撒丫子直奔厨房，端起自己的杯子，不顾许静初在一旁的提醒。 “烫烫烫！”许静初的提醒显然不如林霆宇的嘴快。 “噗！”林霆宇把喝的咖啡尽数喷出。“烫就算了，太苦了。跟喝中药没区别。我不喝了，不喝了。” 林霆宇一边摆手一边往厨房外走。 “霆宇，回来，我给你加点糖，你再尝尝。”许静初拿着汤匙一勺勺的往林霆宇杯子里加糖，因为知道他不喜欢苦，特意多加了一些。 “你呢？甜一点还是苦一点？”许静初见林霆钧过来，询问道。 林霆钧剑眉一挑，灰尘完全没遮盖他的英气，“和你一样。” 今天天气不错，是冬天里难得的晴天。阳光透过窗子撒进房间，许静初手捧着咖啡杯，心里难得的宁静。 “霆钧哥，中午吃完饭，你能和我去趟供销社吗？需要买的东西有点多。”许静初见林霆钧心情不错，想必他肯定会答应。 “好。”林霆钧答应的痛快。 “静初姐，去供销社这么好的事你竟然不带我？我白带你喝咖啡了。咱俩再也不是好朋友了。”林霆宇双手抱胸，气鼓鼓的说。 “我怕你累啊，你下午好好睡一觉。我肯定会买你喜欢的零食。”许静初柔声哄着林霆宇。 林霆宇瞬间眉开眼笑，“静初姐对我最好，还是静初姐想着我。但是我还是想自己去挑，我想看看供销社来没来新的零食。” “行，你自己不觉得累就行。”许静初故意逗林霆宇，“咱俩现在是不是好朋友？” “是是是。”林霆钧举起自己装着咖啡的杯子和许静初碰杯，“想说的话都在咖啡里。” “噗嗤”林霆钧和许静初同时发笑。 “林霆宇，你这是都跟谁学的？”林霆钧玩味的看着弟弟。 “大人们喝酒都这么说。我自己偷偷学的。”林霆宇一副“我聪明吧，快来表扬我”的神情。 岁月静好，不过如此。 第62章 去供销社 过年需要提前准备的食物种类纷繁复杂，鸡零狗碎。许静初怕自己遗忘疏漏，提前写好了小字条。 她背上一个碎花小布包，里面满满当当的装着各种票和钱，还有自己写的小字条。 年前的供销社热闹非凡，人挤人，热闹的很。林霆宇像是撒了鹰似的，“哥，静初姐，你们买着，我自己先看看。” “嗯，跑慢点。”林霆钧嘱咐道。 许静初拿出字条一一核对要买的物品和斤数，林霆钧跟着他一言不发，尽职尽责的在后面提东西。 他第一次见许静初和林家以外的别人打交道的样子。也不是第一次，还有商力岭。 好像，她也不是对商力岭特殊的热情。她对所有人都这样。 好像，她只是对自己不这样。 林霆钧也不知道为什么，许静初买个醋的功夫，他的心情便大起大落一番。 许静初拿着新打的醋回头，发现林霆钧手里已经满满当当，实在不好意思再让他拿，便放在自己的布袋里。 “给我吧。”林霆钧主动张口。 “我来吧。”许静初死抱着瓶子不放。 “你们别争了，我来。”林霆宇跑了一圈回来，“静初姐，我看到有新上的水果糖，你能不能……” “给你买，给你买。”过年本来就需要糖果，这也不算惯着小朋友。“老规矩，一天只能吃五块。” 许静初比了巴掌，林霆宇点头，“我知道，对牙不好。静初姐，我记得。把醋给我吧。” 三个人满载而归，满到沉默寡言的林霆钧都开口：“许静初，你平时去供销社买东西买多的时候，怎么拎回家的？” “我尽量不多买。一是吃新鲜的蔬菜和肉对身体好。二是我拎不动，所以我按计划分批次的买。一天买一点。”许静初讲着，林霆钧竖起耳朵细细听。 “其实……”许静初想起上一世二十一世纪之后兴起的老太太们经常用的去市场可以拉的买车。 “其实什么？”林霆钧不喜欢别人话说一半。 “其实，篮子和袋子要提起来会比较费力。”许静初不知道要怎么跟没见过买菜小车的人描述这个东西。 “对，提起来相当于你一直在做功。如果有滑轮的话，你会省力。”林霆钧自言自语道。 许静初震惊了！大佬就是大佬。东西没见过，原理都懂。如果自己稍加点拨…… “对，我也想过如果滑轮上有个大的布袋子，我能拉着它走。应该能省不少力。一个人出来也能买很多东西。” 总不能画个图纸出来，许静初只能这么粗略描述，反正也是闲聊天而已。现在有钱，也买不到这种车。因为根本没人生产。 “我知道了。”林霆钧的回答让许静初觉得没头没脑，你知道了？你知道什么了？ 因为有人分担，又一直说着笑着。许静初第一次觉得虽然买了很多东西，但是回林家的路没那么漫长。 进了军区大院，不少人和他们打招呼。准确的说是和林霆宇及许静初打招呼。 “静初，又出去买菜啊！过年采购不少啊！” “霆宇，真懂事，懂得帮大人拎东西了。” 至于林霆钧…… 大家只是礼貌的点头微笑。偶尔有一两个胆子大的也会问：“霆钧，你今天怎么出来了？” 怎么出来了？好像他才是林家那个从农村接来的人，而不是许静初。所有人明显看起来跟许静初更熟识。 “接下来呢？”所有的食材在许静初的指挥下，已经有条不紊的被放在他们应该在的地方。 “霆宇休息一会儿吧，霆钧哥，咱们俩把窗帘收进来，麻烦你帮我挂窗帘。”许静初现在使唤林霆钧毫无压力。 “行。”林霆钧转身去了院子，再进来时，身上全是窗帘。 两个人分工，许静初站在下面弄好，递给林霆钧，林霆钧站在凳子上挂。 第一个还好，第二个……第三个…… 没一会儿，林霆钧便觉得脖子酸痛，也不知道许静初早上自己怎么摘下来的。 “明天是不是还有很多活？”林霆钧接过许静初递过来的窗帘。 “嗯，今天晚上拆所有的床单被罩，明天洗，晒，换上过年用的。为过年提前准备些吃的。”许静初专心盘算着，手指一个没注意碰上林霆钧伸过来的手。 许静初只觉一阵干燥温暖，反应过来是林霆钧的手后，迅速闪躲开，把窗帘布快速的塞到林霆钧手心，假装无事发生。 无意中碰手，不是大事。淡定淡定。许静初和自己说。大风大浪都见过，这算什么。 “明天不用帮忙，我自己可以。”许静初假装淡定，继续刚才的话题。“如果供销社来了新东西，可能还需要麻烦霆钧哥和我再跑一趟。剩下的时间你专心学习吧。” “你说什么？”林霆钧满脑子许静初碰到他的那一下，还有掩饰不住又尽力掩饰的惊慌失措。 “我说……” “爸，妈，你们终于回来了。我今天可乖了。差点累死我。”林霆宇一嗓子打断了许静初想说的话。 “我看看，我儿子这不是活的好好的。”章秋韵故意围着林霆宇绕了两圈，“你累死了我不信，倒是你静初姐，肯定忙坏了。” “你哥呢？跟着帮忙了吗？”林建柏问道。 “帮了帮了，哥哥和静初姐两个人在挂窗帘。他们让我歇一会。”在父母面前，林霆宇尤其维护哥哥，他说的又是实话。 “两个人今天都忙坏了吧。”章秋韵见屋里窗明几净，厨房里又被塞的满满当当，心知今天许静初和林霆钧一定没少干。 “妈，是三个人！”林霆宇探出头强调。 “好，三个人。”章秋韵笑笑。 “妈，我们今天喝了你的咖啡。”为了避免某人心惊胆战，林霆钧特意提了句，虽然在他看来这根本不叫事。 “喝呗。买来就是让人喝的。”章秋韵满不在乎。“明天你们继续喝。” “好诶！”林霆宇欢呼雀跃道。“明天我还干活。” “我也是。”林霆钧声音不大，足以让屋里所有人听到。 坐在沙发上的林建柏大吃一惊，不近人情的大儿子什么时候也变得通人性了？终于懂得暂时停止他的研究学习，开始融入人间，参与准备过年的民俗活动了？ 林建柏疑惑的看向章秋韵，章秋韵也同样的眼神看着他。两个人眼神交汇，谁都没说话。 “别忙了，我去食堂打饭，咱们简单吃口。”章秋韵提议道。 第63章 写春联 “别了，章阿姨，今天我新买的食材，不吃浪费了。”许静初阻止章秋韵。自己下厨收拾鱼。“刚买的鱼红烧最好吃，再放上土豆粉丝干豆角，贴上一圈饽饽。”许静初边收拾边说。 “吃吃吃，静初姐，我已经想象到它的香味了。我要吃！”林霆宇欢呼雀跃。 “行，静初那你忙着，家里剩下的活不用管了。连同你林叔叔。谁我也不让他们闲着。”章秋韵忙着给林氏父子分配活儿，主打一个谁都不能闲着。 这是林家这么多年以来过的最热闹也是最忙碌的一个年。 明天就是除夕。今天林建柏上班前又给大儿子布置了一个任务——写春联。 许静初今天的任务则是准备提前准备好过年的饭菜。发面蒸馒头，炖鸡炖鱼。不仅是林家，整个军区大院甚至整个京都，都弥漫着过年的气息。四处都飘着肉味。 肉在这个年代是珍贵的东西，过年，人们终于可以狠心下来给自己个理由吃一顿。 “霆宇，帮我拿下剪刀。”林霆钧准备先裁红纸，再研磨。“霆宇……林霆宇……” 林霆钧喊了半天没人应。许静初在厨房里听见林霆钧要剪刀，急忙拿了一把送到客厅去，“霆宇没在家，估计出去玩了吧。小孩子爱玩，两天在家里跟咱们忙活不容易。” “嗯，谢谢你。”林霆钧接过剪刀开始沿着折好的线裁纸。 “我帮你。”一个人容易掌握不好，好好的纸被剪的歪七扭八。许静初帮着林霆钧按平，事半功倍。 “你厨房里不忙吗？”林霆钧随便找了个理由想支开许静初。他学的理工科，字只能算一般。他见过学校会写毛笔字同学的字，写的那叫一个雄伟苍劲。相比之下，他的字只能算勉强能看。 现在……如果被许静初盯着，他怕一紧张自己会更出糗。 偏偏许静初听不懂他的话中话。“不太忙啊！我把鸡炖上了，一时半会熟不了。” 这个年代的鸡全是纯种的走地鸡。不像后来吃了激素的鸡，熟的快。 “你写，我帮着拿到一边晾干，一会儿贴春联也得两个人。”许静初很好奇，能写春联的人都有一手好字，她好奇林霆钧的字到底多好。 林霆钧没理由再赶人。只好抚平纸张，按捺住内心的紧张，硬着头皮写下去。 “红梅傲雪春光好，绿柳含烟岁月新。”林霆钧下笔如有神。 许静初拿起来细细观摩，林霆钧的字遒劲有力，没几年功夫练不出来。“你练过字吗？” “想题想不出的时候会练练，算是放松。练字能使人精心，心平气和。”林霆钧随口答道。 许静初：……大佬果然与我等凡人不同，脑子累的放松方式竟然是练字。 林霆钧又写了横批和若干福字。 “晾的差不多了，我们去贴吧。”许静初拿着对联。林霆钧跟在她后面搬着凳子。 “齐吗？”林霆钧站在凳子上比划。 “再高一点，再高点，对对，往左边来一点点。”许静初跑到原处看着。“好，贴上吧。” “霆钧呀，快快，帮张阿姨写两幅对联，我们家实在没有写字好的人。”来的人许静初认识，是军区大院里一位热情的阿姨。 “好。”林霆钧从凳子上下来，接过张阿姨手里的红纸，进屋写对联。 张阿姨站在门口和许静初聊天，“我们家每年都麻烦霆钧写。一家子都是当兵的大老粗，没个识文断字的，更别提写字好的了。” “是吗？张阿姨。”许静初和张阿姨也熟，开玩笑道：“霆钧哥字一直那么好啊？” “字好人也好。”张阿姨冲许静初挤了下眼，看看屋里专心写字的林霆钧，又看看四周无人，悄声说，“别怪阿姨没提醒你啊。霆钧虽然看着面冷，心却热。每年写春联，无论谁找他帮忙，他都会帮。总之，霆钧是个好孩子。” 许静初点点头，依照她对林霆钧的了解，林霆钧除了性格冷漠点，似乎也没什么毛病。哪怕上辈子他和林家闹成那样，也不算什么。 毕竟人各有志，谁也不能决定别人的人生。林霆钧没有错。 “张阿姨说的对，霆钧哥是个好人。” “对喽。”张阿姨拍拍许静初的手，继续压低声音，“是个好人，你可得好好把握住。张阿姨知道你和霆钧有婚约。阿姨看你也是个好姑娘才跟你说这些的。” “啊？”许静初没想到张阿姨的话风一转，竟转到她身上。 “傻孩子，啊什么啊！你看霆钧现在没对象，是因为他还在上学。你等今年夏天他工作定下来试试。” 林霆钧拿着对联福字出来，张阿姨连忙迎上去，连连感谢，不忘拍拍徐静初的手以示鼓励。 “我们继续吧。”林霆钧对看着张阿姨背影愣神的许静初表示困惑。“你在想什么？” “没，没什么。”许静初摆手否认，脸不由自主地红了。 “可是你脸红了。”林霆钧直白的让人觉得没情商。 “风吹的，太冷了。咱们贴完赶紧进去吧。”许静初随口胡诌道。 “好。”林霆钧不疑有他。他实在想不到许静初看着张阿姨脸红的理由，可能真的是风吹的吧。 外面的对联刚贴完，又有人找林霆钧写春联。 “霆钧哥，你先写着，我去厨房看看鸡炖的怎么样了。”一个人也干不了，许静初干脆忙别的事去。 “嗯。”林霆钧点点头。 来人羡慕的说道：“瞧，老林和秋韵这福气，一个孩子在家帮着写春联，一个孩子做饭。家里又收拾的那么干净。” “是呢。”另一个人接话道，“两个孩子把家打理的妥妥当当。你说我儿子和我儿媳妇比人家两人虚大好几岁，过年也少不得让我操心。” 林霆钧听的笔下一顿，红纸上瞬间写出一个黑墨点。“阿姨，不好意思，我手误。” “嗨，霆钧，这有什么不好意思的。红纸多的是，再写就是了。” “嗯。”林霆钧又蘸墨，如果有镜子的话，他想照照自己的耳朵是不是比红纸更红。 他的脑子里不停幻想着刚才那人的话，“我儿子和我儿媳妇……”他和许静初…… 第64章 除夕 “霆钧的字真好看。我家老头子会夸人，我不会，只会说真好看。”阿姨们拿到林霆钧写的对联兴高采烈。 “静初炖的鸡也香。”阿姨们便宜话跟不要钱似的往外说。“静初啊，你跟阿姨们说你炖鸡有秘方吗？” 同样家里在炖鸡，他们闻着林首长家的鸡就是比自己家的鸡好吃，也不知道为什么。 “阿姨们，我炖鸡先腌后煎，味道会好点。你们也试试。”许静初大方的分享着自己的秘方。阿姨们如获至宝。拿着对联，分享着彼此炖鸡的经验一起离开了。 许静初送走人进厨房，余光瞥见林霆钧在看她。等她看过去，林霆钧又将目光躲闪开。这人还真是怪啊！ 来不及管他，时间差不多了。许静初急忙跑进厨房，掀开锅盖，鸡肉的香味瞬间弥漫在整个屋子里，比刚才更香。林霆钧馋的口水直咽口水。 “静初姐，炖鸡熟了吗？我已经饿了。”林霆宇不知道从哪跑进来。 “熟了，熟了。霆宇先尝。”许静初从锅里拿出一块，又吹了吹，“小心烫。” 林霆宇来不及吹，一口咬上整块鸡肉，软烂入味，味道鲜美。“好吃，静初姐太好吃了。明天晚上咱们吃鸡肉吗？” 明天是除夕，林霆宇理所当然的认为好吃的应该留在除夕夜吃。 “明天静初姐打算做点别的。”许静初已经根据供销社能买到的食材拟定好了菜单。“暂时先保密。” “静初姐，你先偷偷告诉我一个人好不好？”好奇害死猫，林霆宇现在想知道，他怕惦记明天晚上的菜一宿都睡不好。 “不好，静初姐要给你一个惊喜哦。”许静初故作神秘。 “静初姐，静初姐……”林霆宇摇着许静初的胳膊撒娇。 “林霆宇你是小小男子汉，收敛一点。”林霆钧虎着脸进来。不知道为什么，他看到林霆宇和许静初撒娇的样子竟然有点羡慕…… 羡慕？他自己都被自己的想法吓了一跳。肯定是看林霆宇没大没小没正形，所以自己必须尽快阻止他。 林建柏和章秋韵回家后自然又把许静初夸赞了一番。 “叔叔阿姨，你们明天还需要上班吗？” “明天上午我和你林叔叔都去单位转一圈。吃过午饭估计就没事了。下午我和你林叔叔回家帮你做年夜饭。晚上咱们一起包饺子。”章秋韵笑容满面的说道。 “行，章阿姨。”许静初应道。 既然这样，她从明天上午开始准备，下午早点开始做饭，一家人可以早早的吃上年夜饭。 菜单是许静初结合现有食材和烹饪工具想的。她尽量在这个物质不丰富的年代趁着过年的功夫给林家人改改口。 罾蹦鲤鱼，四喜丸子，蛋饺，白斩鸡，肉皮冻，凉拌海蜇皮，干煸豆角，素食版本的佛跳墙。再来一碗热乎乎的西湖白菜羹。甜品是糯米藕。 甜咸搭配，在林家待了半年多，她有信心能获得林家人的喜欢。 至于饺子……虽然家家户户几乎都包白菜或者韭菜馅的饺子。但是林霆钧不喜欢韭菜……那就三鲜馅吧。 供销社今年没有虾，许静初抢了些蛤蜊，包三鲜的饺子刚刚好。 睡前许静初在脑子里好好地过了一遍备菜的顺序。这才放心的睡下。 林霆宇今天没出去玩，半躺在沙发上看电视。家里有好多好吃的，今天全拿出来了，甚至还有水果罐头，他才舍不得出去。更何况，他还要看静初姐到底做了什么好吃的，他必须第一个品尝。 林霆钧看看半瘫在沙发上弟弟，主动敲厨房的门。“静初，我有能帮你的地方吗？” “没。”许静初抬头回答，“霆钧哥，耽误你三天学习的时间，影响不少进度吧。你赶紧进屋学习吧。” 林霆钧：……其实偶尔休息一下也没什么关系。 “霆钧哥，你出去吧。厨房里油烟大。”许静初见林霆钧不动，继续赶人。 林霆钧无话可说，只好上楼。他心里很乱，干脆拿张草稿纸写写画画。 林建柏回来后见两个儿子一个在看电视，一个待在自己房间，不禁又数落起来。“两个人没一个懂事的，我今天上班前没嘱咐，就没人想着帮静初。” 许静初正好从厨房出来，连忙解释道：“他们主动要求帮我了，是我自己不需要。林叔叔，大过年的，别生气。您和霆宇看电视吧。” “静初，我来帮你。”章秋韵撸起袖子。 许静初连忙把章秋韵推出厨房，“章阿姨，不用，您耐心等着吧。” 随着院子里的鞭炮噼里啪啦的响起，除夕夜的大幕缓缓拉开。 许静初把最后一个菜端上饭桌，“林叔叔章阿姨，咱们吃饭了。” “走，霆宇，爸爸带你去放鞭炮。”按照习俗，除夕夜前要放一挂鞭炮。 “好嘞。”林霆宇期待太久了，连衣服都来不及穿好跟着林建柏跑出屋。 章秋韵在后面追着喊他穿好衣服，又上楼喊林霆钧。 林霆钧应声下楼，菜饭满屋子飘香。林霆钧自小在军区大院长大，没少吃好吃的新奇的东西。但是今天许静初做的菜品确实新颖。 只看颜色，红的绿的就好看。认识许静初后，林霆钧才发现食物，不仅能给人提供味蕾上的享受，也能给人提供视觉上的享受。更别提菜品本身超绝的味道。 林霆宇和林建柏放完鞭炮进来，林霆宇的小脸跑的红彤彤，他没洗手，直接跑到饭桌前：“静初姐，你做的是天上的神仙才能吃的饭吧。” 许静初被夸的脸红，林霆宇情绪价值给满，林霆钧永远淡淡的，想都知道，父母会更喜欢哪个孩子。更何况……他们不久后还会发现林霆钧并非亲生的孩子。 “都坐吧。”林建柏坐在首位，举杯说道：“辞旧迎新，新的一年，平安喜乐。” 章秋韵也说：“霆宇健康长大，快快乐乐。霆钧顺利毕业，大有作为。至于老林，健康最重要。还有我们最辛苦的静初，一定能金榜题名。干杯！” 五个人碰杯，许静初默默的许下新年愿望。考上大学，过上自己憧憬的生活。 第65章 帮王跃进刷存在感 罾蹦鲤鱼的鱼骨酥脆，鱼肉鲜嫩，酱汁酸甜适中。蛋饺焦香肉嫩，汁水饱满。西湖白菜羹更是鲜的要命。 林霆宇样样都喜欢，尤其喜欢糯米藕。他手里的筷子一刻不停的夹啊夹，生怕比别人晚一点吃不上。直到吃到嗓子眼，他才依依不舍的下餐桌。 “不能再吃了，晚上还有饺子。”林霆宇自言自语劝自己的样子，让所有人忍俊不禁。 1981的春节还没有春晚，是中央电视台提前录制的《迎新春大联欢》，林家人和许静初边看大联欢节目边包饺子。 京都是内陆城市，章秋韵从没见过饺子里放蛤蜊肉的吃法。 “章阿姨，您相信我，试试，准好吃。” “相信相信。静初做的饭都好吃。” 果然饺子到嘴的那一刻，林建柏和章秋韵的味蕾得到极大享受。猪肉香蛤蜊肉香和韭菜特有的香气混合在一起，鲜掉眉毛不过如此。 “静初姐，太好吃了。你早告诉我有这么好吃的饺子，我绝不会晚饭吃这么多。”林霆宇快速把饺子扒拉到自己盘子里，生怕因为说话减慢抢饺子的速度。 “那你舍不得不吃罾蹦鲤鱼，还是不吃四喜丸子，又或者西湖白菜羹？”章秋韵调笑她的好二儿。 嗯……好像哪个都舍不得。 林霆宇一副舍身就义的模样，“撑死我吧，大不了我一会儿不睡觉，在屋里多溜达两圈。” 他的话逗得所有人都哈哈大笑。 许静初看向忍俊不禁的林霆钧，答应他不包韭菜馅的饺子，也不知道他的感受如何。 林霆钧察觉到许静初的目光，说了句：“饺子好吃。特别好吃。” 许静初安心地笑笑。 接下来的几天，因为林建柏要接待家里来访的客人，许静初尤其忙。 明明是家家户户都有的食材，许静初就是能做出和别人家不一样的味道。来宾个个称赞许静初的好手艺。 章秋韵不忘在旁边夸赞，什么懂事啊，什么热爱学习啊，什么手巧啊，什么贤惠啊。反正所有的好词都往许静初身上堆。 这个年代，贤惠还是一个不带任何贬义，夸赞别人的好词。得到章秋韵的高度评价，众人更是高看了许静初一眼。 许静初不谦虚也不自夸，只是表示感谢。在众多宾客面前她不多话，更不上赶着巴结。林建柏和章秋韵这下对她更满意了。对内对外都是一把好手。 春节假期转眼望到了头。家里准备的食材也吃的差不多。许静初掰着手指头等供销社开门的日子。 没想到供销社开门没等来，反而等到了秦亚娟的电话。 秦亚娟说她想带着对象来林家拜访。章秋韵不能直接拒绝，心里却老大的不情愿。 秦亚娟是老林恩人的女儿没错，现在又带着对象上门，难不成老林管恩人的女儿还不够，还得管恩人女儿的对象。这样下去，是不是秦家祖祖辈辈的人，老林都得管。 “秋韵，你别急。”林建柏拍拍章秋韵的手，“亚娟也是可怜人。她带对象回家可能是想让咱们给她挣挣面子。” “面子要自己挣，靠别人挣面子算怎么回事。”章秋韵愈发瞧不起秦亚娟。 林建柏又央着章秋韵，“我也不喜欢她，但她毕竟是老秦在世上唯一的血脉。” “所以，能帮帮一把，当积德行善。至于过分的要求，咱不答应就是了。”林建柏说。 “行吧。”章秋韵老大不愿意，又安慰自己等秦亚娟嫁出去，也就没这些事了。“好吧，最后一次。”章秋韵警告林建柏。 “没事儿，来了客客气气的就行。大事咱也办不成。家里还有一个静初呢，怎么也不轮到亚娟对象。” 章秋韵点点头，同意林建柏的说法。 许静初对秦亚娟来没意见，她不是主人，没权利拒绝秦亚娟来。她能做的就是见招拆招。 至于伺候秦亚娟，她没那么情愿。家里没菜，大家将就吃点吧。要怪只能怪秦亚娟来的不是时候。 “林叔叔章阿姨，我来看你们了。”秦亚娟这次比上次大方，拎着一盒点心一袋子水果。跟着秦亚娟进来的王跃进手里提着一个坛子。 “快进快进。”章秋韵心里不愿，面上却不显。 “这位是林叔叔，这位是章阿姨。这是霆钧哥哥，这是霆宇弟弟。”秦亚娟一一为王跃进介绍。“还有这位……”秦亚娟不情愿的为王跃进介绍，“这是和我一起被林叔叔接进城的姑娘。许静初。” 王跃进愣住了，这个姑娘……他魂牵梦绕的姑娘……世界竟然这么小。要不是秦亚娟追他追的紧，他一定每周末去新华书店盯这位姑娘。 秦亚娟见王跃进直愣愣地盯着秦亚娟，心里不是滋味。男人都是狗，自己对他那么好，看见漂亮姑娘依旧走不动道。 秦亚娟正正嗓音，不着痕迹的转移话题。“林叔叔章阿姨，这是我对象王跃进。”随即扯了扯王跃进的袖子。 王跃进终于想起正事，端起自己拎着的坛子，“首长好，我妈妈知道我今天来拿您家，特意让我带一坛自己腌的咸菜，保证您喜欢。” 秦亚娟撇撇嘴，她不让王跃进带，王跃进非得带。不够丢人的。还好章秋韵没嫌弃，让林霆钧接过去放到厨房。 眼前的小伙子，眉眼间有一种熟悉感。章秋韵天然的对他产生一种好感。林建柏也与她攀谈起来。 秦亚娟不时的在一旁插嘴，“林叔叔您和跃进真聊的来，你们简直是忘年交。” “林叔叔和跃进相见恨晚吧，有共同话题，甚至我都觉得你们长相有几分相似。兴趣爱好相近的人连长相都相近啊！” 林建柏微微皱了皱眉，他不喜欢秦亚娟说的话。他和王跃进有共同话题，是因为他在凭借他的见识向下兼容。 眼前的小伙子有几分聪明，但是太过浮躁。功利心全都写在脸上了，因为年轻，甚至都不知道掩藏。 如果秦亚娟是自己的女儿，他不会同意这门婚事。 章秋韵倒是在一旁捧了个场：“亚娟说的是，我看着老林年轻的时候和这位小伙子也有点像。” 一直陪坐的许静初领悟了，秦亚娟今天来是给王跃进刷存在感的。 既然这样，她可得好好帮王跃进一把。毕竟，要不是王跃进，上辈子她哪能过得水深火热。 第66章 准备下酒菜 许静初站起身来，“林叔叔章阿姨亚娟，你们聊着。我去厨房给你们准备午饭。” “辛苦你了，静初。”章秋韵抱歉的说道。一家的人都在这里陪客人说话，偏偏许静初一个人做饭，像欺负人似的。 “我陪你去。”林霆钧起身。 “啊？”许静初很想说倒也不必，我一个人可以。可是能气气秦亚娟，何乐而不为。 “那麻烦你了。霆钧哥。”许静初甜甜的嗓音像是刚喝了两桶麦乳精，甜到王跃进身上每一个毛孔都张开。 林霆钧没应话，直接长腿一迈，走向厨房。 不解风趣！王跃进心想，自己要是他，肯定对许静初说不客气，妹妹。 厨房那么小，两个人单独待在里面一起做饭，让人忍不住想入非非啊！ 怎么会有人命这么好？身材高大，相貌俊郎，出生在军区大院，听秦亚娟说，林霆钧还是高材生。 如果我有这命……王跃进浮想联翩。 “跃进，跃进，章阿姨问你家里有几口人呢？”秦亚娟碰了碰王跃进的衣袖。又是许静初，她站起来进厨房，王跃进的魂儿跟丢了一样。 “哦哦，我刚才在看家里的装潢。章阿姨，我家里有六口人。爸爸妈妈，哥哥我和两个妹妹。两个妹妹是双胞胎。” “双胞胎？”章秋韵好奇，她很少见双胞胎。 “对，双胞胎妹妹，我妈妈生他们俩的时候大出血伤了身体，便没再给我生弟弟妹妹。”幸好没再生。作为家里下一辈唯二的男丁，王跃进已经觉得自己福利享受的少，他可不想再有一个人分享。 厨房里，许静初和林霆钧正在忙活。 “哪里需要我帮忙？”林霆钧挽起袖子。 “摘菜吧。”许静初给林霆钧派活，他看起来是真想帮忙的样子。 许静初临时改变想法，决定好好招待秦亚娟和王跃进。做几道王跃进喜欢的下酒菜。王跃进这人喜酒，如果下酒菜和胃，王跃进势要想办法喝几盅。 到时候自己再一激，王跃进喝多了，那就有好戏看了。 油炸花生米，拍黄瓜，盐水花生，麻辣口水鸡，蒜泥白肉，许静初简单地想了五道下酒的好菜。然后又用家里其他的食材，炒了三道合林霆宇口味的菜。 “你今天想喝酒吗？”林霆钧边剥蒜边问。 林霆钧眼睛太毒，这也瞒不过她。许静初信口胡诌：“家里来客人，我想林叔叔得喝一口。在我们村里，如果女儿领对象回家，都是要喝酒的。林叔叔是我和亚娟在京都唯一的长辈，肯定会替亚娟把关。” 许静初说的有理，林霆钧没再反驳，认认真真的剥蒜。就外面那人……别说父亲，自己看清他都不用酒。尤其他看许静初的目光，比马路上的流氓好不到哪去。 “嗯，他有我爸妈招待，你一会儿吃饱饭上楼学习。我又给你归纳一本错题。”林霆钧本想过完年拿出来，今天正好拿出来当借口。 “谢谢霆钧哥。”许静初嘴上感谢，心里却想她一会儿坚决不离场。没她在现场，怎么会有人知道王跃进的七寸之处。 客厅里欢声笑语，厨房里热火朝天，小小的厨房，容纳两个人已略显拥挤，何况有身材高大的林霆钧。 两个人不免有些肢体接触，许静初权当什么也没发生，面色如常。倒是林霆钧，总是一顿一顿，几次触碰之后，他刻意盯着许静初的动线，生怕再碰上。 如许静初所料，王跃进看见桌上的菜后眼睛瞬间放光。不愧是军区大院，生活水平就是高。他平时有个花生米下酒已经知足了，而且只舍得用水煮，过年才狠狠心用油炸。今天竟然有这么丰富的下酒菜。 林建柏也来了兴致。“静初今天做的菜下酒，我喝一口吧。”林建柏征求章秋韵的意见。 章秋韵不同意，“你平时喝没关系，今天跃进第一次来咱家做客。你喝点，让跃进尴尬。” “没关系，没关系。”王跃进连忙接话，军区大院的菜好，军区大院的酒想必更好。他肚子里的馋虫都勾出来了。“林叔叔喝您的，您要是觉得一个人喝着寂寞，我陪您喝。” “哦？小王会喝酒？”林建柏兴致更高。林霆钧甚少陪他喝酒，今天有人陪，林霆钧兴致更高。 “会一点，只要您别嫌我陪的不好。”王跃进陪笑道，盼着林建柏赶紧同意，他嘴里的哈喇子都要流出来了。 秦亚娟疯狂的在踩他的脚，王跃进不仅不理会，还回头瞪了她一眼。敢打扰他喝酒，这个女人越来越得寸进尺。 秦亚娟见王跃进横眉竖眼，瞬间不敢吱声。她和王跃进确定关系不久，是她上赶着追王跃进，两个人的关系她也处于低位。在完全没掌握王跃进之前，她不敢轻举妄动。喝酒这种小事，她只能由着王跃进。 反正由她在场，也出不了什么大事。 “秋韵，你看小王能陪我喝，你是否批准我喝点？”林建柏又“请示”道。 “喝吧。”章秋韵无奈的笑笑。 事情进展的出乎意料的顺利。许静初坐下的时候，林建柏和王跃进正在碰杯。“林叔叔，我敬您一杯。祝您步步高升。” 王跃进一饮而尽。这是如假包换的汾酒啊！家里招待亲戚都舍不得买的酒！不多喝几口简直亏到姥姥家了。 家里为了省钱，喝的都是烈酒。今天的酒入口清冽微凉，紧接着口腔里充斥着淡雅的甜香，回味还有草木的甘香味。 好喝！太好喝了！ 王跃进恨不得找个理由让下一杯酒马上下肚。下酒菜此时此刻反而是累赘。偏偏章秋韵还招呼他：“小王，别光忙着喝酒，辣口辣心。快点吃两口下酒菜。” “好好好。章阿姨。”为了显得自己没有那么没出息，王跃进不情愿的夹起面前的麻辣口水鸡。 没想到口水鸡刚入口，王跃进便迫不及待的想吃第二口，麻不盖鲜，辣不夺香，最重要的是鸡肉鲜美无比。 秦亚娟在桌下疯狂的踩王跃进的脚。不是吃就是喝，倒酒啊倒酒！上辈子她偶然见过王跃进几次，明明他都是进退得宜，礼仪到位。 所以她今天在来之前也没有特意嘱咐王跃进，她以为她不用嘱咐。带那坛泡菜也是，她以为只是王跃进妈妈的手笔。 没想到王跃进也…… 到底哪里出了问题。来不及多想了，王跃进做不到，她必须多提点。否则，怎么给林家夫妇留下好印象。 养恩生恩孰轻孰重，本来就是因人而异的话题。林霆钧坐在那里像个彬彬有礼的世家公子，而王跃进……鬼子进村都没他能扫荡。 被踢了几脚的王跃进不耐的皱眉，他最烦别人在他吃饭的时候打扰他。刚想发作，想到自己是在林家，压下了脾气。 第67章 倒酒 林建柏不是一个礼数极重的人。平时自己在家小酌的时候，也从来不会麻烦妻子和儿子倒酒。都是自饮自酌。所以，对于王跃进忙于吃喝的行为虽然不悦，但也没表现出来。 他又帮自己倒上一杯，“小王啊，静初的手艺不错吧。”说完，他又对章秋韵说：“静初的手艺摆在这儿，不怪我天天喝酒。” “对对对。”王跃进疯狂点头，菜好吃，酒更好喝。“林叔叔再干一杯。”王跃进端起酒杯想敬酒，发现自己的酒杯里空空如也。 平日在家里他妈妈都会把酒杯替他斟满，没有他妈妈，也会有他妹妹。王跃进从来不用考虑酒杯空了还需要倒的问题。 林建柏见状，把瓶子递过来，“小王，别客气。你当在自己家，自己满上。” 王跃进也没客气，立马接过瓶子，给自己满上。秦亚娟一颗悬着的心往下落落。还好，林建柏没怪罪。 “跃进，我在你口袋里放的头绳拿出来给我吧。”秦亚娟理了理自己的头发，“头上的这根有点松，拢不住头发了。” “哪有头绳？”王跃进想都没想回答道，继续埋头苦吃。 “有的啊，是不是放在你外衣口袋里了？你陪我找找去。”秦亚娟叫王跃进，王跃进哪舍得起身，屁股挨在凳子上紧紧不动。 “陪我去嘛。”秦亚娟撒娇，王跃进没反应，倒是把林霆钧的鸡皮疙瘩惊一身。天然的撒娇和人为故意的撒娇不一样，人为的撒娇跟撒了工业糖精一样，齁的人恶心。 林霆宇心直口快，加上上次偷吃零食的事本来对秦亚娟怨气冲天，于是他“童言无忌”的说：“跃进哥哥，你快跟亚娟姐去吧。你不去，我们也被迫得看好戏。” 秦亚娟听的出来林霆宇话里阴阳怪气的意思，但是他又没说过分的话，小孩子注意不到分寸纯属正常。秦亚娟只好自己吃个哑巴亏。 许静初看的高兴，也添油加醋道：“王跃进同志，你陪亚娟去吧。我们女孩子上厕所都希望有个伴儿，何况是找头绳的大事。” 美女开口，王跃进再不情愿，也要给几分薄面。身体行动，心里不住的埋怨秦亚娟，麻烦精，连吃饭都不让人好好吃。 “头绳，哪有头绳？”王跃进胡乱翻着自己口袋，啥也没翻着。于是，对秦亚娟的怨气更深。“你是不是有病？你是不是看我吃的好喝的好，心里难受？” 秦亚娟被劈头盖脸的一顿骂，心里的火更是蹭蹭的往上冒，恨不得一嘴的国骂跟上去，甚至直接跟王跃进撕吧起来。 不行……忍……必须忍。 “跃进哥，我没有那意思，我找个由头带你出来，想跟你说注意餐桌礼仪。毕竟林家是军区大院里的人物。咱们虽不求着人家，但兴许早晚用的到，跟林叔叔和章阿姨留个好印象。”秦亚娟努力压住了心中的怒气，和声细语的劝王跃进。 “我是上桌子吃了，还是用扒拉了？”王跃进不服，说他没有餐桌礼仪，不就是嫌弃他小市民出身，比不得军区大院里的贵公子。这简直是把他的自尊按在地上摩擦。 “都没有，都没有。”秦亚娟一劲儿的哄着，“我那意思是你慢点吃，给林叔叔倒倒酒，你们聊一聊，再细嚼慢咽的吃菜。喝酒得慢慢喝。一口闷多没劲。” 秦亚娟这口气真是憋屈。今天才发现王跃进是个智障。待人接物的脑子都没有，幸好，他做生意的脑子灵光。看在钱的份上，秦亚娟决定卧薪尝胆。 “一口闷确实没尝出味来，我跟你说刚才那酒，我都没来得及细细品，咕噜一口就下肚了。”王跃进盯着饭桌的方向，目光紧紧的盯在那瓶酒上。 秦亚娟实在忍不住没好气的说：“林叔叔还喝过更好的酒。” “更好的酒？”王跃进两眼跟路灯似的，放着光。“你能不能想办法让林叔叔拿出来给我喝喝？” “这怎么好意思？”秦亚娟生气的跺脚。 “有什么不好意思的，你爸是他的战友，他连杯酒都不愿意给我喝。你还说将来求着他办事，现在一杯酒都不愿意给，将来能愿意给咱们办事？”王跃进双手插兜，不屑的说道，而且声音越来越大，大有直接把这话传到林家人耳朵里的意味。 秦亚娟恨不得直接上去捂住他的嘴：“小点声，你小点声。” 王跃进没好奇的白了他一眼：“我没说犯歹的话。你有这层关系，秦亚娟我也没靠着你。今天不是我哭着喊着要来的吧，是你非得拽我来的，我家还赔上一坛泡菜。来了，你又这事那事的。” “行行行。”秦亚娟压低声音回答道。 章秋韵已经在那边喊：“亚娟，你还没找到吗？让静初借你一个得了。” “你行，我还不行了。”王跃进倔劲儿上来了，他今天见着了许静初，心思又活络起来。许静初和秦亚娟身份一样，只不过许静初暂时没工作而已。 没工作不怕，看林家人对许静初的态度，她有工作是早晚的事，甚至工作会比秦亚娟的更好。何况……许静初又长得那么漂亮，带出去有面子。做的一手好菜，娶回家可以照顾他。 “那你想怎么办？”秦亚娟也烦，她带王跃进来是为了王跃进的未来铺路，没想到他四六不懂。 真想直接告诉他真相，我带你来林家是为了在你亲生父母目前给你刷好感度，你别不识好歹。但是她不能！如果王跃进知道自己是林家的儿子，他肯定会毫不犹豫的选择许静初。 “我也没想怎么样。秦亚娟，你少管我点。”在王跃进的观点里，男人是天，顶天立地，女人连跟小草都不如，一跟小草怎么敢管天的事，简直放肆！ “我自有分寸。”王跃进说完铁青着脸色离开，留秦亚娟一人唉声叹气。从自己外套口袋里拿出根头绳。 “亚娟呢？”章秋韵见王跃进一人回来，问道。 “在找头绳。”王跃进不敢和章秋韵甩脸色，秦亚娟的话他虽然不爱听，但是他承认却有几分道理。 “让林叔叔久等是我的错，我自罚一杯。”说着王跃进端起酒杯。 林建柏急忙阻止，“小王啊，咱们喝酒是为了高兴，不用你罚我，我罚你的。慢慢喝，别着急。” “好好好，林叔叔。”林建柏的提议正中王跃进下怀。他想慢慢吃菜，好好喝酒，好好享受这一天军区大院的美好生活。今天的经历是他和别人以后吹牛的资本。他要好好在记忆里反复复习，力争每一个点深刻鲜活。 “头绳找到了？”章秋韵见秦亚娟回来招呼道。 “嗯。” 王跃进和林建柏谈笑风生，主动给林建柏倒酒。秦亚娟心里宽慰不少，自己的罪没白受。 第68章 比酒量 林建柏和王跃进越喝越上瘾，准确的说是王跃进。章秋韵实在坐的累，拉着秦亚娟去沙发上说话。 秦亚娟跟着去了，心里却老大的不放心，说两句话瞅瞅餐厅，说两句话巴望着脖子看。章秋韵不疑有他，以为是刚恋爱的小青年难舍难分，打趣道：“亚娟啊！你放心，你林叔叔不吃人。不会拿王跃进怎样。” 秦亚娟听到章秋韵的打趣，故作含羞，“章阿姨～” “小年轻之间的感情好不丢人。”章秋韵拍拍秦亚娟的手。秦亚娟心想，她哪里是跟王跃进感情好。她主要是怕王跃进做出过激的行为或者说不恰当的话。 许静初陪着坐在客座上，按理说没她的事，但是她怕王跃进的表现不“完美”，她上赶着得跟添把火。 王跃进的脸越喝越红，舌头也跟着大起来，噜噜的说话不清楚，眼神变得迷离。上劲儿了这是，许静初心里暗喜。 林建柏面色如常，这点儿酒对他来说不算什么。“小王啊，我看你喝的有点多。要不咱们别喝了？” “不行！”王跃进大手一挥，“没喝尽兴，今天不喝到尽兴，咱们都不许走。” 这句话不礼貌，不过仅仅是有点不礼貌，在秦亚娟听来在安全值范围。 许静初却清楚，这是王跃进喝朋友喝酒上头时的管用话术，潜意识里他已经忘记自己身处何地，好戏即将开始。 “喝。霆钧，你去继续拿瓶酒来。”林建柏指挥儿子道。 “爸，喝太多酒伤身，别喝了。”林霆钧虽已站起身，但拿酒的动作顿了下，规劝父亲道。 许静初闻声也过来劝林建柏，“林叔叔，您血压本来就高，喝太多酒的话药吃不了。血压又控制不稳定了。” “孩子们的话有道理，老林你要自觉。”章秋韵也出声阻止。 “你们什么意思？”林建柏没出声，王跃进粗着嗓子，弓着身，一手撑在桌子上，一手用手指指着人。 “不想给酒直说！老子没求你们办事，喝点你们开始找借口。小气。” “跃进，”秦亚娟急忙跑过去，“跃进，你喝醉了。” 王跃进一把甩开秦亚娟的手，“边去儿，我没喝醉，再来二斤我也能喝下。” 这人呐……真有意思。 “爸，您下桌吧，我来陪客人喝。”林霆钧冷声开口道。他的眼眸幽深，秦亚娟知道这是林霆钧生气的征兆。她也顾不得面子了，急忙又跑上去拉王跃进。“跃进，你坐下吃点菜。” 吃菜总比喝酒好，多吃点菜稀释酒精，可以让人冷静。 这句王跃进爱听，坐下来夹盘子里的菜，边吃边念叨：“小妞人长得漂亮，做的一手好菜。跟我回家给我当老婆咋样？哥哥保证好好对你。” 王跃进的语气轻佻，一双迷离的醉眼反复在许静初身上上下打量。 林霆宇跑过来挡在许静初身前，“不许对静初姐出言不逊。” 秦亚娟也是气的脸色发白，王跃进好歹也是她名义上带回家的对象，挑逗许静初？ 赖许静初？可她啥也没做，整个人现在像只受惊的兔子，惶恐的站在那里。 赖王跃进？王跃进现在恐怕正想甩了她，这不是上赶着给他找理由。 “霆宇，去供销社里买最便宜的酒，多买几瓶。”林建柏和章秋韵还没说话，林霆钧已开口。 “不行，霆钧哥，跃进醉了，他说的是醉话。我现在带他出去，吹吹冷风就好。”秦亚娟死命的拉着王跃进往外拽，王跃进踉跄的跟着秦亚娟，眼睛却一直在许静初的身上上下打量。 “静初，你先上楼。”章秋韵保护许静初。女孩子受到这样的侮辱，需要冷静冷静。 “没事儿，阿姨，我习惯了。他又没怎样。”许静初已经没了最开始的惊恐，淡淡的说道。 “习惯了？”轮到章秋韵诧异。 “嗯，我长得比村里的姑娘好看一些，所以总有些风言风语。”许静初淡然的像说别人家的事情。 林霆钧突然想起两个姑娘刚来他家的时候，秦亚娟对他说许静初水性杨花的事。心里的火简直要烧到嗓子眼里。 “你父母不管吗？”章秋韵又一次刷新对许静初父母的认知下限。 “我妈说我整天招惹别人，才引来这些问题。要不为什么不传别人的谣言，单传我的？” “这是哪门子理论？你是受害者，你有罪？我被人打了，还要被问，为什么不打别人，只打你？”章秋韵做思想工作这么多年，第一次遇到这种完全无下限，无底线的思考方式。 “对，打，干脆打他一顿。”林霆宇跃跃欲试，“我出去打那人一顿给静初姐报仇。” 林霆宇连声“跃进哥”都不愿意喊，直接改成“那人”。 “不行，打人是不对。”章秋韵阻止小儿子道，“他骚扰你静初姐只是言语上，如果你先打人，咱们有理说不清。” “算了吧，霆宇。”有维护她的这份心意，许静初已觉得弥足珍贵。 “不行！”林霆钧坚定沉稳，“霆宇，去买酒，我今天舍命赔君子。我要让他付出代价。静初，麻烦你为我做一锅酸辣汤。” 酸辣汤最是醒酒开胃。许静初知道林霆钧这是想为了她大喝一场。林霆钧一个科研大佬的酒量怎么能和王跃进这样的酒蒙子比得过？ 许静初的初衷也只是为了让王跃进喝醉酒露出丑态，给林家人留下不好的印象。现在目的达到，足够了。 “霆钧哥，喝酒伤身体。”许静初柔声劝道：“心意我领了，咱们别管她了。亚娟一会儿会把他带走。” 林霆钧没有理会许静初的话，大步流星的走到院子里，拎着王跃进的脖颈把他拎回来，秦亚娟小跑着跟在后面大喊：“霆钧哥，你想干什么？” “喝酒。”林霆钧冷冷的甩出两个字。秦亚娟也不是好人，怪他以前眼瞎，听信谗言先入为主的认为许静初不好。 喝酒？听见这两个字王跃进来了精神，大着舌头说：“喝酒好，喝酒好。再给我上俩下酒菜。” 第69章 醉鬼王跃进 秦亚娟不敢说话，偷偷打量着在场每一个人脸色。林建柏和章秋韵的嫌弃已经摆在脸上了。对他们这样高素养的人来说，嫌弃写在脸上，是到了极度嫌弃的程度。 林霆宇的生气更是毫不遮掩，小拳头攥的紧紧的，好像随时要冲上来打人。 林霆钧的脸色昏暗不明，许静初一脸的恬静淡然。不明所以的人要只看眼前的情况，还以为林霆钧和许静初完全不生气呢。这两人……某种程度上竟然有点般配。 “霆宇，买酒回来的路上再去食堂打两个菜。你静初姐累了，需要休息。”章秋韵把家里的零钱和饭票都塞到林霆宇手里，特意“嘱咐”道。 “累……累什么累？”王跃进坐在桌子前，把上一瓶汾酒的底全倒在自己杯里，生怕喝不着：“哪个女人不是这么过的？就她累，我妈累了一辈子也没说话。” 章秋韵最听不得这些无视妇女劳动的言论。然而跟一个酒鬼计较不仅显得自己不大方，更重要的是这个酒鬼现在完全听不进去自己的话。 “亚娟，你跟我过来。”章秋韵连带着把怒气牵扯到秦亚娟身上，虽说农村出来的姑娘可能眼界不高吧，但是不高到秦亚娟这个份上，也着实少见。 秦亚娟第一次在章秋韵身上感受到了上位者的架势。章秋韵原来对她和许静初说起话来都温柔和气。现在…… “章阿姨，我知道您想说什么？可是跃进他平时不这样，今天应该是喝多了。”秦亚娟用喝酒这个借口给王跃进掩饰。王跃进平时也这样，不过表现的没那么过分而已。 “亚娟，章阿姨多嘴劝你一句，酒后吐真言。你有没有想过，现在的样子才是王跃进最真实的样子。”章秋韵已经冷静下来，迁怒秦亚娟是她不理智，但她有义务提醒一句脑子拎不清的姑娘。 “嫁人是一辈子的事情，不能单看眼前，更不能只看物质条件。章阿姨建议你有空把王跃进领回家看看，听听你母亲的意见。”这是章秋韵对秦亚娟最后的劝告。 “好。”秦亚娟也想不明白。王跃进若真是那么差劲，许静初上辈子看不出来吗？ 殊不知，上辈子王跃进是看在许静初的美貌份上，对许静初死缠烂打，自然婚前要装的好一点。而这辈子，是秦亚娟对王跃进死缠乱打。追人和被追之间天差地别。王跃进才懒得在秦亚娟面前装，天天展示真性情。 “章阿姨，我带王跃进走吧，别打扰你们了。”秦亚娟试图给王跃进留最后的尊严，也是给自己的未来铺路。 “亚娟，你不用管。”章秋韵言辞并不锋利，但秦亚娟知道，今天王跃进她肯定带不走了。 林霆宇不解恨的带着平时许静初买菜的篮子出去买酒。“喝吧。”小家伙手很有劲，把篮子往桌上一放，几个瓶子在篮子里咣当作响。 王跃进的眼睛已经猩红，里面带着血丝，他拿过一瓶，又给林霆钧递过一瓶，“兄弟，喝，谁不喝完谁是孬种。” 林霆钧剑眉一挑，嘴角全是轻蔑，“你喝完也是孬种。” 许静初端着菜出来正听见林霆钧怼王跃进，原来平时不说话是隐藏实力，不出口则已，一出口一鸣惊人。 林霆钧为她出头，她怎么也不好意思让林霆钧用食堂的菜下酒。 “小美女就是贤惠，看哥哥喝酒，给哥哥做菜去了。”王跃进愈发过分。 林霆钧拿起酒瓶子对着王跃进的嘴猛灌，“喝点白酒消消毒，去去你嘴里的病菌。” 王跃进被迫灌了多半瓶白酒，辣的一直斯哈。整个人膝盖一软，爬在桌子底下，就这还不忘拿着酒瓶子对口吹。 “亚娟，你带他回家吧。”章秋韵发声，她在医院工作。知道喝酒喝多了，也会让人进医院。对王跃进的惩治，适可而止，最得宜。 秦亚娟如获大赦，迅速跑到桌子下面搀扶王跃进。“跃进哥，跃进哥，你醒醒，我送你回家。” “哪来的丑八怪？离我远点，让小美女送我回家。”王跃进满心满念的想着小美女。 “你走不走？”林霆钧站起身，俯视王跃进，手指关节按的咔咔作响。 “走走走。”王跃进像是突然清醒似的，然而他的清醒只坚持了一秒。下一秒因为腿软，他又瘫坐在地上。 最后是秦亚娟连拉带拽的把他拽出林家大门。 “走，跟着去看看。”一向沉稳的林霆钧今天化身好奇宝宝，偏要出去看看。 “我也去。”许静初承认自己的道德感不高，看对自己不好的人出丑是乐趣。 “亚娟，你回来了。”大院的人都热情，见人主动打招呼。秦亚娟原来觉得这是给自己脸上增光添彩的行为。现在…… 对方的下一句问：“亚娟你旁边这人是……” 还是没躲过去。 王跃进自己站不住，拼命向往秦亚娟身上靠。现在还没那么开放，即使是夫妻在外面也不会有过分的举动。何况是未婚男女。 秦亚娟讪笑两声解释道：“这是我对象。今天来林叔叔家高兴，喝醉了。” 没走出五十米，秦亚娟解释了七八回，她和王跃进现在是军区大院的一景儿。听说她带对象来，对象喝的七荤八素，大家纷纷出来看热闹。 秦亚娟第一次觉得从林家走到军区大院门口的路那么漫长。 “我渴了，你给我弄口水。”王跃进大着舌头在说醉话。 “哪弄水啊！”秦亚娟再好的脾气也被磨得所剩无几。反正王跃进现在醉着，等他醒了，不承认就行。 水可以不理，但是人有三急，不能不理。“我要尿尿，赶紧扶我去厕所。” “你憋着，没有地方可尿。”秦亚娟感觉过路的所有人的目光都在笑话她。 “憋不住，我要尿尿。”王跃进大着嗓门回答。 “小点声。”秦亚娟恨不得找地缝钻进去。 “老子要尿尿，尿尿怎么了，不丢人。你不尿吗？” “说啊！你不尿尿吗？” 王跃进酒劲上头，竟然掐着秦亚娟的脖子。 “不行，憋不住了。”王跃进自言自语道，随后竟然直接解裤子，随便找了个墙根尿尿。 秦亚娟走也不是，留也不是。她发誓，短期内，她再也不想来军区大院。唯一值得庆幸的是，至少，王跃进是在大院里闹的，不是在林家。 第70章 送书 春节已过，春暖花开。许静初的日子又恢复到了日常。做家务，学习，做饭，学习。 随着天气变得暖和，许静初的心情也变得更好。林霆宇小可爱有时放学回来的路上会折一枝桃花。 许静初用废弃不要的玻璃瓶装满水，插上桃花，放在窗口，伴着春日里空气中略带潮湿的泥土的芬芳学习，心旷神怡。连同思路也变得更清晰。 一切因为天气好转而跟着好转起来。生活变得有条不紊，没人找她的麻烦。连一直冷言冷语的林霆钧也开始变得温和。 他会主动和她打招呼。他会主动帮她整理错题集。两个人的交流不多，至少她感觉林霆钧现在不带敌意。比以前好太多。 林霆钧现在偶尔也会在周五下午跑下楼和她及商力岭一起学习，说是很有学习的氛围。常常学着学着，就变成林霆钧给他俩答疑解惑。 有了林霆钧的助航，再加上商力岭一直以来的帮助，加之自己不懈的努力。许静初觉得自己最近的进步非常大。她做了一遍去年的考试真题，合算下来，她的分数能稳稳上个大学。 不过，离她梦想的学校还有距离。许静初励志继续努力。 明天是林霆钧开学的日子，顺利和大佛平安度过两个多月，许静初松了口气。 “儿子，妈妈别的不担心。你前途的事一定要慎重考虑。好好和我们商量。”章秋韵知道自己的儿子主意大，生怕将在外君命有所不受。儿子直接做决定，然后通知他们。 “嗯。”林霆钧点点头，“放心吧，妈，我会和老师好好商量。再做决定。” 章秋韵不放心，一百个不放心。但是孩子长大，翅膀硬了，早晚都要出去飞，她控制不了。 林霆钧心里清楚父母的意思，他们想要他留在北京。以他的能力，进一个北京的研究所轻轻松松。 可这真的是最好的道路吗？他还有梦想。林霆钧叹了口气，把自己的衣服往行李箱里拉了拉，合上拉链。 “请进。”林霆钧听到敲门声，心想一定是父亲来“叮嘱”她。 “霆钧哥。”许静初推门进来。她刚洗过头，穿着家居服，在夜晚橘黄色的灯光下，比平时更显得柔和几分。“我买了本书，想送给你。” 许静初不想欠任何人人情。感激商力岭她送了一本有用的辅导书。感激林霆钧她也送书。 这本书是她在新华书店里精挑细选半天才买的。“给你，霆钧哥。” 林霆钧接过书来，封皮上几个大字《我们这一代年轻人》。 他以为许静初会跟着当下流行的潮流，随便买一本《芙蓉镇》送给他，毕竟从众不出错。 没想到，许静初竟然送了一本没那么有名的书。“书里讲了什么？”林霆钧坐在床边，随手翻了几页。 “将年轻人对自身价值的思考，对社会的贡献。我想对你有帮助。”许静初诚恳认真，没有半点敷衍。 “静初，我记得你劝过我。父母为我好，我做决定的时候要考虑他们的想法。”林霆钧开口试探。 “是我自己的想法，章阿姨确实说过让我劝劝你，再劝劝林叔叔，在你们之间做调停。”许静初的话令林霆钧大吃一惊，她竟然知道自己想说的话。“但是，我不想照做。” “为什么？”林霆钧不明白，如果许静初按照章秋韵的话做，对她只有益处，没有任何害处。 “因为你有你的想法，你是人，不是任何人的牵线木偶。”许静初目光灼灼，比外面的月光更亮。 林霆钧被震慑到了，半晌才说话：“感谢你的理解。” “霆钧哥，你客气了。但是我也想提醒你，你的父母供你吃喝，供你上学。如果你的选择和他们希望的不一样，请尽量以温和的方式解决。你们是一家人。他们的出发点绝对是为你好。” “嗯。我知道。”林霆钧抓了抓头发，“我会谨慎做决定，选最适合自己的道路。静初谢谢你。我想我能在这本书中找到答案。”林霆钧扬了扬自己手里的书。 “但愿如此，晚安。”许静初带上门。 “晚安。”林霆钧看着门呢喃。 林霆钧走后的日子更加的风平浪静，两世以来许静初都没有这么的放松过。只需要专注的做事学习，不用应付复杂的人际关系，不用因为别人的错误每天陷入无休无止的内耗。 林家三人还会想着法子的逗她开心，给她减轻压力。林家夫妇和林霆宇都是好人，王跃进怎么就基因突变了呢？橘生淮南则为橘，橘生淮北则为枳。大概如此吧。 立高考还剩不到50天，天气越来越炎热。什么都不干，只坐着就能出一层白毛汗。 许静初最近的学习遇到了瓶颈，无论怎么复习，分数都在固定在同一个位置，不上不下。偏偏这个分数最是尴尬，按照前年的成绩，她能考上理想的学校，按照去年的成绩她考不上理想的院校。 许静初急得要命，但也没别的办法。只能压缩一切时间复习再复习。夏天本来热的没胃口，做饭又浪费时间，许静初干脆不吃了。 林家人上班的上班，上学的上学，许静初不好意思在其他人不在家的时候开电风扇。自己找了个阴凉有风的窗边学习。 中午毕竟不是傍晚，吹进来的风也是闷闷的一股热浪。许静初被吹的头昏脑涨，眼前这道题又是拦路虎，看着和做过很多遍的题目相似，怎么也解不出来。 许静初越想越着急，越着急越热，气血直接往脑门上冲。脑子仿佛要炸掉一样。 然后，她觉得眼前一阵白茫茫，从很远的地方听到有人呼唤她的名字，“静初，静初，许静初！” 林霆钧毕业后的去向就差临门一脚，他听从许静初的建议，今天特地想回家和父母好好说明。 走在院里时，还看到许静初好好的坐在窗子前。没想到，等他进了屋，许静初整个人竟然栽到地上。 林霆钧扔下行李包，赶紧查看。 第71章 去医院 林霆钧看许静初满头大汗，怎么喊也喊不醒。心里着急，干脆把人背起来，直奔医院。 书上说，少女的身体柔软清香，确实是。但不管是少女，还是耄耋之年的妇人，夏天背着都是累赘。 林霆钧感觉自己背了个火炉，许静初现在又没有意识，不会配合他使力。林霆钧一路狂奔，等到了医院急诊的时候已经累到虚脱。 “医生，医生。麻烦您看看。这位女同志在家里晕倒了。”林霆钧全身如同水洗过一般，整个人都在往下滴水。 双腿由于突然的剧烈运动不停的打颤，他也顾不得形象，顺着医院走廊的围墙直接坐在地上。 “这位家属，别歇着啊！你赶紧去缴费。”小护士出来催促道。 “好。”林霆钧艰难应声，想扶着什么起身，自己也是眼前一黑。还好，在晕倒的最后一刻，扶住了墙。 “怎么回事啊？你是不是中暑了？赶紧也给自己挂个号看看吧。”小护士贴心的提示道。“或者让家里人帮你们办理手续，我看你脸色也不好，别一会儿病人醒了，你倒下了。” 对……家人。 林霆钧嗓子干哑，半天才艰难开口：“麻烦联系章秋韵，她是我母亲。” 章秋韵？小护士连连称是，小跑着跟自己领导汇报。这可是领导的儿子啊！还有躺的那位，跟领导必然也有千丝万缕的关系，出了事她担不起。 章秋韵火急火燎的从楼上赶来时，林霆钧已经被接进了诊室。看病的医生见章秋韵，急忙起身：“领导，您儿子没什么大事。就是一路背着病人跑过来中暑了。我开点药有个两三天能好。” “病人？”章秋韵本来以为林霆钧是病人，没想到病人另有其人，这只是个轻病号。 “妈，静初突然晕倒在家。刚才医生也过来说了，静初因为最近天气热，饮食不规律，压力又大，犯了低血压。”林霆钧捡着重点说，生怕母亲担心太久。 “静初呢？”儿子能口齿清晰的说话，说明事不大。至于气力虚浮，一个男孩子，不能娇气，没事。许静初才是章秋韵看来需要重点关注的对象。 “静初在输液。医生说她现在睡着了。”林霆钧丝毫没有被冷落的感觉。“妈，本来喊你下来是为了帮我们俩办就医手续。我感觉好点了。我去缴费吧，你去看静初。” “行。”章秋韵答应的痛快。 周围的医生护士瞬间瞪大了眼睛，今天的瓜是一个接一个啊！先是领导家传说中的优秀儿子露面，她们还没来得及欣赏完颜值。又听说领导家的儿子背着一个小姑娘来的。 小姑娘还没打听清楚。又见领导关心小姑娘比关心自己亲生儿子更甚。儿子竟然也习以为常。可小姑娘明明姓许啊！ 不姓章，不姓林，姓许…… 八卦传了一圈，才有人出来答疑解惑，这是领导爱人为了报恩接进京都的小姑娘。听说……和领导儿子之间还有父母之言。 果然好看的人都有主。这下肖想林霆钧和许静初的医院里年轻的医生护士们彻底把心放回肚子里，没他们的事。 嘿，不知道谁又传了一句，虽然他俩有婚约，但是领导在单位从来对两个人的婚约避而不谈。想也是……疼爱小姑娘归疼爱，谁会希望自己儿子娶一个从农村来的姑娘。 不少人又因为这句话心思活络起来。随便找个理由去急诊，只为看一眼正在输液的许静初和陪在一旁林霆钧。 “霆钧哥，谢谢你。”许静初醒来看见一片片白茫茫，以为自己又重生回到上一世临死的时候。直到侧头看见陪在身边的人是林霆钧而不是王跃进那个王八蛋才放心。 “医生说你作息不规律，饮食也不规律。”林霆钧没有回应许静初的感谢，语气严肃，好似对面坐的是资产阶级的敌人。 许静初心虚：“那个……要高考了。时间紧迫。” “身体是革命的本钱，你再这样下去，能不能进高考的考场都两说。今天如果不是我恰好回家。后果不堪设想。” 林霆钧紧拧着眉，脸色阴沉的随时能滴出水来。许静初自知理亏，低着头不说话。 小护士拿来药片：“这位同志，你先把药吃了。” 许静初刚要张口说谢谢，林霆钧接过护士手里的药片，一把塞进嘴里。 生气归生气？抢她的药是什么操作？！ “给您端杯水送送。中暑虽然不是大病，但还是要注意休息。”小护士对林霆钧叮嘱，对着长得好看的人，说医嘱都是一种身心愉悦。 “我知道了，谢谢。”林霆钧道谢，礼貌但冷漠。小护士觉得周身的温度瞬间降了几度。嗯，妈妈说的对，好看也不能当饭吃。 所以……林霆钧中暑了？ 中暑后依然坚持自己来医院，还是因为送自己来医院而中暑？不管是哪种，许静初都觉得自己欠了林霆钧天大的人情。 见许静初羞愧的低头，林霆钧也于心不忍。“我妈问了医生，说你今天能出院。等她下班，她和咱俩一起回家。” “麻烦章阿姨了。”许静初赶紧又加了句：“还有你。” “你好好养病比什么都强。”林霆钧没好气的回了句。 章秋韵在回家的路上犯愁：“静初病了，去食堂打饭是不是太油？霆钧，你一会儿去食堂的小窗口单独给静初打饭吧。” 食堂小窗口开的是小灶，味道更好，当然价格也更贵。 许静初更不好意思了，因为她自己给别人带来很多麻烦。“章阿姨，不用，我吃食堂的饭就可以。” “不行，你现在是病人。”章秋韵坚决不同意。 “妈，我提议在静初高考前别让她做饭收拾家务了。咱们随便去食堂打点吃。一共五十来天好坚持。家务活我和霆宇帮你干。” 林霆钧跟章秋韵商量，章秋韵自然是立即答应。 许静初想推辞。章秋韵和林霆钧却异口同声的说：“就那么决定了。” 就那么决定了？没事……反正他们都不在家，我可以偷偷干点家务活。许静初暗下主意。 “别打别的心思，我会在家监视你。”林霆钧的话无疑于一盆冷水直接浇在许静初脑袋上。 “儿子，你在家监视静初？”章秋韵反应快。 “对，妈，我这次回家能待一段时间。” 眼下……毕业季……林霆钧能在家待一段时间？ “你是不是已经确定了去向？”章秋韵不敢相信，儿子到底没和他们两口商量，问出的那一刻章秋韵微微颤抖，想听到答案又不想听到。 许静初的心也不由自主地提溜起来。 第72章 林霆钧熬粥 “没有。”林霆钧矢口否认。其实他回家的确是因为毕业就业的事。但是在医院说……“最近同学们忙着就业，学校里乱糟糟，我在家待一段时间。有事我再回去。” 章秋韵不疑有他。依照林霆钧有话直说的性子，他如果确定了方向，哪怕知道父母不满意，他也会有话直说。 “章阿姨，咱们回家吗？”许静初挣扎着从病床起身。 “回回回。”章秋韵快步走到床前，搀扶许静初。 “章阿姨，我没那么虚弱。”许静初轻声说道。 “还说不虚弱，说话都没底气。”章秋韵扶起许静初。“你呀，好好养养，再这样下去，高考那天你在病床上怎么参加？” 不愧是母子，说的话都一样。 许静初点点头，“章阿姨，我知道了。回家后我一定劳逸结合。” “这就对了。反正霆钧在家，他事情也不多。这段时间让他给你打饭，给你端茶送水。全力做好后勤保障工作。”章秋韵最高命令指示道。 林霆宇和林建柏焦急的在家中等待。林建柏在单位接到章秋韵的电话，火急火燎的往家里赶。而林霆宇则是放学回家没见到他敬爱的静初姐。 父子俩现在一同在屋里转磨磨。“爸，你看是不是我妈我哥和静初姐回来了？” 没等到林建柏的回复，林霆宇已经像开弓的箭一样嗖的窜了出去。 “静初姐，你好点没？”林霆宇人小力气大，一把挤走他哥的位置，真碍事，没看见他正关心静初姐嘛！ “好多了。谢谢你的关心。”许静初揉揉林霆宇的寸头，有些扎手。又掐了掐林霆宇柔软包含水分的小脸蛋。手感平衡了。 “静初姐，我看一直不回家，跑去食堂打饭了。以后我都给你打饭吃。”林霆宇忙不迭的邀功。 “不用你，你安心上学。你哥在家，我给他布置好了。让他天天伺候你静初姐。”章秋韵说道。 “我哥照顾人，妈，你能放心吗？”林霆宇一脸愁容。 话音未落，脑门便收到一记爆栗，“林霆宇，你刚才把我挤到一边，我没和你计较。你现在胆子大了是吗？” 林霆宇捂着脑门委屈的说：“就是就是。以前咱俩在家的时候，你让我给你打饭。现在让你给静初姐打饭，我怎么放心？该不会，你想等着我们一走，让静初姐伺候你吧。” “不会，你放心。” “那拉钩？” 林霆钧不想陪弟弟玩这么幼稚的游戏，奈何林霆宇一直追着问，“哥，拉钩啊！为什么不拉钩，你心虚是吗？” 林霆宇从楼下追到楼上，从客厅追到房间。林霆钧烦的要命，和他拉钩。林霆宇这才心满意足的吃食堂大锅饭。 饭桌上，林建柏又不免嘱托许静初。许静初也一一应下。 医嘱让许静初多休息，为长远计，许静初也不敢违抗。吃过饭早早的上床休息。最近确实辛苦，许静初头沾枕头立马进入深度睡眠。直到第二天早上，章秋韵过来敲门。 “章阿姨，我马上起。”许静初匆匆穿衣，应答。不做早饭可以，让全家人等着自己吃早饭不礼貌。 油条，豆浆，茶叶蛋，还有小咸菜已经整整齐齐的摆在饭桌上。 “来来来，静初。这是今天一早霆钧去食堂打的饭。不过你不能吃过于油腻的东西。霆钧给你熬了粥。”章秋韵颇为骄傲的介绍道。没想到啊！冷面傲娇的儿子照顾病号挺有一套。 林霆钧的身高穿围裙着实有些滑稽，他小心翼翼端着烫手的粥走到饭桌前的动作更是滑稽。像马戏团的小丑，和那张严肃的俊脸着实不搭。 “喝粥。”林霆钧把碗放到许静初面前。然后疯狂的对着自己的手指吹风。烫，太烫了！ “霆钧哥，你可以试试把手指放到耳朵上会好些。”许静初分享自己的生活经验。 “不可能，有科学依据吗？”林霆钧皱着眉思考许静初话。 “呃……”许静初被问的哑口无言，哪有科学依据啊！都是老一辈传下来的生活经验。 林霆钧转身去厨房摘围裙。林霆宇悄悄凑到许静初身边，“静初姐，你别介意。我哥他肯定是不好意思，让咱们看到他滑稽的一面。 许静初想想，“嗯，确实滑稽。不跟他计较。” “对，生气不利于恢复身体。”林霆宇劝道。 林霆钧摘下围裙，手指还是烫的要命。不自觉的拿着往耳朵上放，竟然好了一些。再反应过来时……啊，幸好，房门是关着的。 他装作若无其事的走出厨房，所有人都在吃饭。没人关心他在厨房做什么，很好。 “霆钧，你记得刷碗啊！我们上班上学去了。”章秋韵一抹嘴，脚底抹油的开溜 林霆钧：……忙活一早晨，没吃上早饭还被布置了刷碗的任务是什么体验。 “霆钧哥，你坐。慢慢吃。”许静初在小口小口的喝粥。“霆钧哥，你熬的粥……” 许静初搜肠刮肚想用两句好听的话形容。可是……实在是有违良心。比上一世去外面吃包子，包子铺里免费的粥还不如。好好的粮食就这么浪费了。 “霆钧哥，”许静初顿了顿，然后才说：“你熬的粥……挺粥的。” 林霆钧没听懂，但是大概也明白这不是什么夸人的好话。“不好喝别喝了，你吃点别的东西，保证营养最重要。” 说完，林霆钧进厨房把锅里剩下的粥全部倒进自己碗里。浪费粮食可耻，他不信一个粥能难喝到哪种程度。 一口入嘴……嗯，许静初给他保留情面了。他熬的粥水米分离的彻底……水是水，米粒在里面像石头一样，硬邦邦的。 算了，当中药喝吧，反正也不烫了，林霆钧端起饭碗一饮而尽。 天气炎热，林霆钧喝完粥直接出了一身汗。生硬的米粒饱腹感极强，林霆钧不打算再吃饭。起身收拾桌子。 “你今天在楼下学习。我看书陪你，有不会的问题可以问我。”林霆钧怕许静初一个人又舍不得开电风扇。干脆盯着她。 “行，我上去拿书。”有人随时在旁边答疑解惑许静初自然乐意。 “静初，你在家吗？” “在。”这声音，许静初再熟悉不过，是商力岭。 第73章 一起学习 “力岭哥，今天不是周五啊！你怎么来了？”许静初雀跃的说道。 林霆钧听的烦躁，用抹布随便抹了几下桌子，躲进厨房刷碗。 商力岭拎着一袋苹果，“静初，我听说你学习压力大累病的。我也不知道买点什么，这袋子苹果你留着吃。” 许静初连忙推辞，“力岭哥，我不能要。你带回去给力岩吃吧。” “他壮的像牛一样不用担心，你多吃点。”商力岭坚持把苹果留下，看病人哪有空手来的，更没有把东西带走的。“静初，你身体不好，要不这段时间我天天来和你一起学习吧。咱们互相也有个照应，正好快高考了。” 在厨房的林霆钧：……合着他一个身强力壮的大活人始终没被看见是吧。 “不用，霆钧哥这段时间正好在家，章阿姨说他可以照顾我。”许静初拒绝，欠谁的人情都不好，有章秋韵这面大旗，许静初的愧疚感少些。 “霆钧哥挺忙的，他忙着毕业，自己也忙的不可开交。还是我……”商力岭话音未落。 林霆钧湿着手从厨房出来：“不忙，最近一段时间我住在家里。” “霆钧哥，你住在家里想必也要忙学习和研究。我和静初一起学习，照顾她方便些。”商力岭款款道来。 让林霆钧照顾许静初，商力岭实在不放心。听霆宇说，他和他哥在家，他哥经常忙的忘记给他去食堂打饭。林霆宇年纪尚小，却早早承担起照顾自己和照顾哥哥的重担。 就是这么一位在学习上靠谱，在生活上不靠谱的人，照顾许静初？天方夜谭！ “我没事，我已经答应了我妈要照顾静初。我能做好。”如果没有早上那锅粥，林霆钧肯定信心满满，现在林霆钧有些心虚。 “既然这样……”商力岭绅士的笑笑，“我能每天来和静初一起学习吗？高考临近，我想我们一起学习更有动力。” “而且原来静初一个人在家，我总过来，对静初的名声也不好。霆钧哥你也在家的话，我不担心了。” 商力岭的理由无懈可击，许静初本身也很想答应。最后冲刺阶段，有个学习搭子确实很好。但这是林家…… 许静初不自觉的看向林霆钧。 “当然可以。”林霆钧嘴比大脑快。 “好，那我回家拿书。”商力岭动作迅速，已经把门带上了。 再有四五十年，商力岭这种行为会被称为“国家顺杆爬一级选手”。现在没有这么搞笑的词。 “你笑什么？和商力岭学习很开心？”林霆钧幽幽的开口。 “啊？没有。我只是突然想到一个典故。”许静初解释道。梗解释为典故，说的过去。 “什么典故？”偏偏有人喜欢刨根究底。 “水壶响了，水开了。”厨房此时此刻的滋滋滋声简直救她命！要不然怎么给林霆钧解释真让人愁。 原本每天一个人的学习之旅，现在变成三人行。许静初坐在中间，一左一右两大护法。 她喝水，立马有人倒水。她有不解的问题，立马有人讲解。她想去窗边自己默背一会儿知识点，两道炙热的目光会不停盯着她，像是担心她随时晕倒。 “霆钧哥，力岭哥。你们忙自己的事情。我一个大活人能自己来，不舒服会随时告诉你们。”许静初实在忍不住。 “不行！”两个男人倒是异口同声的有默契。 “不行也得行，影响我学习效率我会更焦虑。我焦虑更容易生病。”许静初“威胁”道。 “那你说怎么办？”两个人又是异口同声。 “咱们三个各自干各自的，有需要我会请求你们的帮助。力岭哥，你也要参加高考，不要分心。霆钧哥，你的研究更重要，我耽误不起。”许静初坐在中间，左看看右看看，两个人都不说话。 “我再问一遍，可以吗？如果不可以，我回房间把门拴上自己学习。” “可以。”商力岭答应。 “好。”林霆钧也出声。 距离高考倒计时40天，许静初又解决一大问题，进入到高考最后冲刺。 他们每天的学习时间越来越长，常常早上吃完饭开始学，晚上章秋韵他们下班后才结束白天的学习。 天气也越来越炎热，只有傍晚暑气散尽，天气才有少许的凉爽。 “静初，别一天天的闷在屋里，脑子里一直不呼吸新鲜空气，也不利于思考。压力别太大，让霆钧陪你出去转转。”章秋韵见许静初日渐消瘦，整日眉头紧锁，生怕她在快高考的紧要关头再进医院。 “章阿姨，我不去。我想一会儿在家背知识点。”现在的分分钟都宝贵，许静初恨不得不吃不睡的坐在书桌前。 “听阿姨的话，转转去，如果实在想背，跟霆钧在公园背知识点。”章秋韵坚持，许静初也不好继续犟。 一旁的林霆钧早已准备好花露水蒲扇甚至小板凳。有这几日的锻炼，林霆钧照顾人的本领与日俱增。 暑气渐散，湖边最是凉爽，还有一轮火红的夕阳。章秋韵说的没错，逛公园令人身心愉悦，身体吸收更多的新鲜空气。 “背书吗？”林霆钧主动发问。 良辰美景，不可辜负。“不背了，给自己放个假。”许静初伸了个懒腰，慵懒的说。 “早该这样想，人又不是发条，不能一直紧绷。我高考前也是边玩边学。” “哦？你玩什么？”许静初来了兴趣，没听说林霆钧玩的事，她一直以为他是书呆子。 “数独，华容道之类的……玩了很多，记不清楚了。”林霆钧望着远方，湖边的景色真美。 这……这……这……果然学霸的世界和普通人不一样。许静初无言以对。 “静初，你这么努力，肯定能考上大学，别给自己太大压力。”林霆钧突然的鼓励让许静初有些受宠若惊。 “我尽力。”许静初笑笑，傍晚的氛围舒适，突然想说些心里话，哪怕身边的对象是以冷漠着称的林霆钧。 “我想好了，如果我考不上大学，明年我找个工作。白天工作晚上学习。我想上大学，我一定能考上。” 许静初目光灼灼，比落日更美丽。 第74章 去大西北 “你可以继续住在家里。学习需要专注，暂时不要想工作的事。”林霆钧劝道，他说的是实话，对一件事投入百分之百和百分之五十，结果肯定不同。 “我不想再麻烦林叔叔和章阿姨了。是林叔叔人好善良，我才能拥有一年好的学习环境，我不能当做理所应当。” “我爸妈我弟弟……还有我，都没觉得麻烦。反而因为你在，我们的生活质量有所提高。”林霆钧急忙解释。 “可是我心里过意不去啊！”微风拂过，夕阳下许静初的脸更显红润。 “霆钧哥，如果你是我，设身处地，你会怎么做？”许静初直直的望着林霆钧，那一双眼睛仿佛有魔力，要把人吸进去。 会怎么做？林霆钧扪心自问，他肯定会和许静初做一样的决定。刚才自己的劝阻确实出于好心，但没考虑许静初的处境。 “静初，你别想那么远，依照你现在的成绩，你一定能考上。”林霆钧鼓励道。 “霆钧哥，那你呢？”许静初突然侧头，林霆钧感觉心漏了一拍。美景美人，太诱人。 “我什么？”林霆钧努力压下心里的涟漪和面上的慌乱。 “你毕业后去哪里？”按照上辈子的时间推算，林霆钧早应该得到确切的选项。许静初不知道他为什么一直不和家里人说。 别人不说，想必有自己的理由。许静初也不问。今天氛围太好，很多话不自觉的溜出口。 “我想去大西北。”林霆钧望着远方，他考虑的够久了，是他深思熟虑的结果。 “林叔叔和章阿姨会同意吗？”许静初暗自感叹，还好还好，至少林霆钧选择留在国内。相比于大洋彼岸，大西北好接受的太多。 “我想……不会。”林霆钧苦笑一声。随后坚定的说：“我已经打算先斩后奏了。静初，如果可以的话，到时候麻烦你帮我说几句好话。” “说几句好话没问题，先斩后奏我觉得不太好。”明明父子母子之间的裂痕有缓解的机会，林霆钧偏偏选最不妥的方式。 “你和林叔叔章阿姨商量商量。”许静初建议道。 “不，他们不会同意。”林霆钧了解林氏夫妇，小事上他们给孩子自由，信奉爱的教育，自由成长那一套。 大事上，他们恨不得拥有绝对的掌控权，毕竟在单位当领导当惯了。替别人决定人生，他们不觉得自己有过错。何况，这个别人是他们的儿子。 “你明知道他们不同意，偏要做。背道而驰对你不好。”许静初着急，她住进林家一年，费尽心思帮林氏父子缓和关系，好不容易得来的成果很可能因为林霆钧一个举动前功尽弃。 “静初，革命必须流血。你不懂。”林霆钧也不着急，慢慢的解释。 此时此刻，许静初想敲打林霆钧两下。我不懂？你才是不懂的那一个！ “霆钧哥，你和林叔叔章阿姨商量，我在旁边帮腔好吗？”许静初又一次建议道。“否则，你一走了之，你想过家里的情况吗？” “想过，父母不是那么不明事理的人。”林霆钧又说道，“时间长了，他们会慢慢接受，毕竟我是为了祖国。他们都能理解。” 许静初:……无语他妈给无语开门，无语到家了。 “能理解你去大西北是一回事，能不能理解你不告而别，或者违反他们的意愿强行离开又是另一回事。”许静初一字一顿的解释道。 “但是我告诉他们，他们会不同意。和通知没区别。” “连通知都不通知，你认为你做的对？”许静初真想敲开林霆钧的榆木脑袋，看看里面装了什么。“霆钧哥，你放心，你说的时候我会帮你劝林叔叔和章阿姨。努力让他们接受。” 林霆钧犹豫了。当初父亲让他当兵，他拒绝并执意报名参加高考。直到录取通知书下来，父母才知道。 接着家里便如世界大战一般，他连夜收拾行李，住进学校，一个学期没回家。寒假回家，母亲对她冷言冷语，父亲干脆不理他。 待了几天，连年都没过。他又跑回学校做研究。然后又是一个学期不回家。暑假回来父母对他的态度好一些。 到如今…… 历史经验告诉他，斗争虽然头破血流，但却是最好的良药。所以，这次他的第一想法就是再复制一遍，他去大西北的话，一年回家的次数也屈指可数。 可许静初的话也对，父母已经原谅过他一次。会不会原谅他第二次未可知，不如尝试告诉父母。 “霆钧哥？”许静初拽了拽他的衣袖。不同意没必要用沉默表示吧 “你说的对，这几天，我会找机会和爸妈说。希望你到时候能帮帮我。” “那是自然。”许静初笑的灿烂。事情再往好的方向发展，不管是别人还是自己，重生一世，她能帮则帮，大家和和气气的都能有个好结局。 “霆钧，静初你们俩回来了。快，我厨房里切好了给你们留的西瓜。”章秋韵见两人回来，立马从沙发上站起来，去厨房端西瓜。 这么好的妈妈，却有极强的控制欲！人呐，都是复杂的动物。没有谁好谁坏，只是做不同的事，从不同的利益角度出发。 日子一天天过去，林霆钧却丝毫没有和家里人坦白的想法。先忍不住的是许静初。“霆钧哥，你打算什么时候和家里坦白？” “再等等。”等到最后的期限，报上去，不能给林家夫妇修改他志愿的机会。 许静初看林霆钧一副另有打算的样子，也不再多问。尊重他人命运。 …… “静初，我打算今天晚上和爸妈说。” “啊？”许静初抬头，惊讶万分。她以为林霆钧改变主意，又准备先斩后奏了。没想到…… “好，霆钧哥。”许静初做好了配合的准备。“今天晚上吗？你别打饭了，我做点好吃的。让林叔叔章阿姨心情好点。” “不用，显得我求他们似的，我们处在平等的位置上商量。”林霆钧断然拒绝，并拿起饭盆去打饭。 这头倔驴！ 第75章 爆发激烈争吵 今天阴沉的要命！空气低压压的，让人喘不上气来，按照老话说：应该是在憋雨。 这场雨从午后憋到五六点依然没下。许静初突然想起语文阅读理解里的一条标准答案，描写天气为了映衬主人公的心情。的确有那么几分道理。 她紧张，不知道这场雨什么时候会下，是雷声震震的倾盆大雨，又或者只是雷声大，雨点小？ 当事人却一副无所谓的样子，仿佛一切与他无关。得，皇帝不急太监急。 吃饭的时候，院子外面开始起风，摇的树枝来来回回晃。从窗子里吹进凉爽的风，拂去吃饭的燥热。 “今天的饭吃的痛快，每天吃完都是汗津津的。”林建柏放下筷子。 “是，晚上看着要下雨。”章秋韵接话道。 “那我晚上要穿着雨靴出去踩水。”林霆宇已经想象和小伙伴们一起踩水的快乐画面了。“上次商力岩比我踩得高，我要还回去！” “行行行”。章秋韵答应小儿子，“但是，如果天太黑了，不能出去啊！” “好。”能出去玩，林霆宇就高兴。 “爸妈，我想……”林霆钧开口。 “怎么，你也想出去玩？”章秋韵打趣道。 “不是，我想去大西北。”林霆钧说完，整个饭桌死寂一般。 “你再说一遍！”林建柏显然已经动了雷霆之怒。这个话题寒假的时候提过，后来再没人提起。林建柏以为林霆钧放弃了。 “我说我要去大西北。”林霆钧毫无惧色，直视林建柏的眼睛再次重复。 “我不同意。”林建柏大手拍上桌子，桌子上碟碟碗碗都跟着颤颤巍巍。 “儿子，你去那么远做什么？咱们不是商量好了吗？你留在北京的研究所。”章秋韵急忙拽住林霆钧的胳膊。 许静初作为旁观者都想笑，商量好了？和谁商量吗？林家夫妇这么舍不得放林霆钧走？想尽一切办法也必须留住他？ “我不留，我要去大西北。”林霆钧不辩驳也不解释，第三遍再次强调自己的就业方向。 “不许去！”林霆钧横眉冷对，“不去当兵由着你，高考由着你。现在你还想自己决定就业方向。什么都由着你！你在家里想反了天吗？” “我决定我自己的人生，不需要其他人的过分。”林霆钧声音不大，却字字坚定。 “其他人？我和你爸生你养你，现在算其他人？”章秋韵声嘶力竭的喊，伴随着轻微的哭泣声。 “章阿姨。”许静初握着章秋韵的手，“霆钧哥，他不是那个意思。他想说，他想自己决定自己的人生。” 才第一回合，许静初便看明白了林家人为什么能吵的不可开交。两边都是死犟的人，表达观点只会说听我的，听我的。 一个年老却又不服输的狮子父亲，一个年轻气盛的狮子儿子，本来争执起来就容易两败俱伤。狮子妈妈在其中不仅不能起到缓解作用，还添油加醋，生怕双方吵不起来。 自己作为灭火器首先要真实的替双方表达意图，然后还得替两个只会表达结论的人补充支持结论的理论依据。 “静初，你别管。这小子就是欠收拾。”林建柏说着要解自己的皮带，许静初看不懂，林霆宇却懂。 他第一时间扑上去按住林建柏的手，“爸，别打哥哥。” 林霆钧站在原地，梗着脖子：“我不是小时候的我，你打也没用。我一定要去大西北。” 这都什么事啊！ 许静初忍不住提高嗓子，“咱们都坐下好好说。”这时，外面传来一声闷雷，轰隆隆。也幸好有这声闷雷，显得许静初声音没那么尖锐。 “章阿姨，您先别哭了。霆钧哥尊重您才和您提前说。如果霆钧哥一走了之，您到时候也只能接受。对不对？”章秋韵始终在抽泣。 “他敢！”许静初话音未落，林建柏又是一拍桌子。 许静初又跑去哄林建柏，“林叔叔，霆钧哥敢不敢的，您还不清楚吗？比起参加高考报大学，霆钧哥进步了好多。看在进步的份上，您给他一个解释的机会。” “行，静初，我给你个面子。你说吧。”林建柏一指林霆钧，又给自己点上一根烟，他很少在家里抽烟，今天实在忍不住。 “我的老师强烈推荐我出国深造。我想你们肯定不同意，加上我担心出国留学几年后耽误祖国最需要人才的时机放弃了。” “得了吧。”林建柏吐了一口烟圈，“怕我们担心还去大西北，你担心的是耽误国内的研究进度吧。” 林霆钧没说话，不肯定也不否认。许静初在一旁看的干着急。“林伯伯，霆钧哥都说了两方面考虑，您既然让他说了，就得相信他啊！您是大将军，肯定明白疑人不用，用人不疑的道理。” 林霆钧继续说：“我承认考虑家庭因素，北京研究所是更好的选择。可是爸妈，我想潜心研究。实话跟你们说，大西北那边正在紧锣密鼓的研究实验。北京再好也是大后方。” “大后方怎么了？你能做研究，又能让爸妈放心，你为什么不选最优解？”章秋韵质问道，再说了林霆钧现在年轻气盛，觉得做研究最重要。 等到他人到中年，看到差不多大的人都提升为领导，自己要听别人的指挥，心里是什么滋味。孩子年纪小不懂，但大人不能不替他考虑。 “我说过，大后方没法做实验。我不能纸上谈兵。”林霆钧有些焦急。 “不想纸上谈兵你当初不去当兵，说什么研究成果将来也能为军事所用。你自己选择的大后方工作。现在又说自己想去前线？理都让你占了。”林建柏觉得林霆钧的脑子学知识学傻了。 “这不一样！”涉及到自己的专业领域，林霆钧必须据理力争，“爸，你是将军。战争发生的时候，你会申请去物资保障吗？” “混账！老子必须站在一线，亲自指挥战斗。必要的时候，亲自上战场。”林霆钧将烟头死死的按进烟灰缸里。 “所以，为什么你能我不能？” 为什么你能我不能？林建柏和章秋韵被问的哑口无言。 许静初适时打圆场，“叔叔阿姨，霆钧哥，你们冷静下，都是一家人，好好商量，别又吵吵起来。” 章秋韵会意，既然硬的不行，来软的吧。给别人做思想工作是她的职责所在，她不信别人都能做的通，自己儿子做不通。 第76章 争斗升级 “儿啊，爸爸妈妈的意思不是想限制你报效祖国，更不想阻碍你实现梦想。但是你看，爸爸妈妈的年龄越来越大，你弟弟还小，我们以后有什么事情全指望你了。” 林霆钧虽然脾气倔，但他是一个有孝心的好孩子。晓之以理，动之以情兴许能行。 “爸妈，你们说的问题我考虑过。我想你们现在还年轻，过几年等你们年岁渐大，霆宇也长大了。到时候我会根据霆宇的学习工作状况再调整。”林霆钧见母亲心平气和，也愿意多说两句自己的想法。 “你调整个屁！你一辈子不回来，老子还得去戈壁滩抓人去。”林建柏话虽然说的粗俗，但是已经比刚才的语气好很多，怒气已经消了些许。 双方开始沟通，事情往好的方向发展。 “你们需要我，我会回来。”林霆钧无奈的解释。 “我们现在就需要你，你能不去吗？”林建柏抓住林霆钧话里的漏洞追问道。 “爸，你这是胡搅蛮缠。” “霆钧，就算你不考虑我们。你有没有想过，我和你爸不让你走是为了你，你留在北京，很多你单位的事情我们能帮上忙。”章秋韵继续开出下一个诱人的条件。 “我不需要。”林霆钧这次连解释都没有，拒绝的干脆。 “你！”章秋韵气的坐在沙发上，大口大口的喘着粗气，上下顺自己的胸口。 又是一阵闷雷，然后平地狂风大作，继而落下豆大的雨点来。 许静初一边帮章秋韵顺背一边安慰道：“章阿姨，您别生气。霆钧哥能有这种想法说明您和林叔叔的教育很成功。好男儿志在四方靠自己。” “哪是成功，简直是个榆木疙瘩。”章秋韵见软的也没用，干脆也骂起来。 “随你们怎么说，我会照顾你们，如果你们过几年身体不好，我会想办法调回来。在此之前，希望你们也给我自由，放我追求我自己的梦想。”林霆钧保证道。 他能主动后退一步，许静初很诧异。但看林家夫妇的脸色，好像完全没承林霆钧后退一步的情。 “至于你们说的帮助我……我不用。科学和组织不会欺骗我。”说完，林霆钧转身上楼。 “你看看这小子说的什么话？”林建柏气的脸色发白。在许静初看来，着实没有必要。唯一合理的解释是，林家父母想要一个“听话懂事”的儿子。 “林叔叔章阿姨，你们暂时消消气。”许静初端来一碗甜汤。林霆钧这个犟种不让许静初做饭，许静初便偷偷熬了甜汤。甜食能让人心情好。 “静初，你坐，阿姨有话问你。”章阿姨拉着许静初坐下，许静初有些心虚，难道她刚才帮林霆钧太明显，被章秋韵发现了？ 凭良心说，她确实没有刻意的想帮林霆钧。只是随心而走，林霆钧的做法在她看来没有错。反而是林家夫妇，折断了孩子的翅膀。 “阿姨，您说。”许静初笔直的坐下。 “霆钧今天或者最近接没接到电话？接触没接触过其他同学？”章秋韵和蔼的问道。许静初想起电影里敌人拷问我方情报员的那种和蔼。态度温和但让人别扭。仔细看，林建柏的眼睛也一直往这边瞅。 “没有。”许静初说的是实话。 “霆钧最近跑出去过吗？”章秋韵觉得不对，没和外界接触，今天为什么会突然提起。 “霆钧哥每天出去打饭。其他的不知道。”许静初现在的心情很矛盾。 她喜欢林家夫妇，林家夫妇也对她好。但是在这件事上，她不理解也不赞同林家夫妇。也不想配合他们的问题。但她更不能甩脸，因为如果她公开表示和林霆钧一边，林家夫妇不信任她的话，林霆钧更孤立无援。 人啊！活着就是演员！ “你别问了。”林建柏见问不出什么，打断了章秋韵的问话。“过程不重要，重要的是结果。我们要怎么解决结果。” 解决结果？许静初不懂。林家夫妇已经起身上楼，看来想进行不想被人知道的谈话。 许静初坐在沙发上，大脑飞速运转。又不敢坐的太久，看看表赶紧去卫生间洗漱，合衣躺下。 也不知道过了多久，外面的世界安静下来。雨也停了，蝉又在树上知啦知啦的叫起来。 雨后蚊子多，一只蚊子围着许静初左右转。对……蚊子，去找苍蝇拍打蚊子。 许静初按开自己房间的灯，楼道里很安静，家里黑漆漆的一片，所有人都在自己房间。很好，她垫着脚尖，悄无声息的来到林霆钧房间前。 上天保佑。许静初默默祈祷，他千万…… “砰砰”。夜晚再细小的声音也会被放大，幸好，上天确实保佑，林霆钧没睡，第一时间开门。 顾不得孤男寡女的忌讳了，许静初一个闪身进去。“你为什么选择今晚说？” 章秋韵的话让许静初疑心渐起，林霆钧选的时间很微妙。 “因为明天早上学校会正式确认一遍录取医院，然后上报。时间短他们没有插手的机会。”林霆钧的回答许静初并不意外。 她本以为这件事能有和平解决的方法。现在看林家的态度不可能。林霆钧更了解他的父母。 “我走以后，家里避免不了狂风暴雨。你当不知道。我爸妈不会迁怒于你。赶紧回去吧。”林霆钧正在收拾行李，看起来一句也不愿意多说。 “好。”自己待在这里只会，吸引目标，耽误林霆钧的大计。 自许静初病后，一直是林霆钧负责早上去食堂打饭。所以即使今天知道林霆钧不在，许静初也不敢起很早。 “咣当”一声，许静初听到大力的摔门，章秋韵一嗓子嚷嚷起来：“老林，你自己看看。” 楼道里响起匆忙的脚步声，现在出去正合适。“怎么了？章阿姨。” 林建柏看着空空如也的林霆钧的屋子，“我就知道。没事，不用管他。幸好咱们早有防备。” 章秋韵点点头，“老林，还是你想的周道。” 周道？许静初想不明白。 第77章 林霆钧失败了 幸好，章秋韵没对许静初起疑，好声好气地跟许静初解释道：“没事，霆钧不听话。你身体不舒服，章阿姨去食堂打早饭。” “我去吧。您脸色不太好。”许静初客气道。 “也行。”章秋韵看起来满脸愁容，强打精神，看起来一晚上睡得也不踏实。 许静初缄口不言拿着饭盆，唉，何必呢？一家人两败俱伤，谁也没得好。 林霆钧说的对，要想达到目的，必须经过血淋淋的斗争，单靠好好说根本没用。希望，林霆钧现在一切顺利。 许静初想往学校打个电话问林霆钧情况如何，打饭的空太过匆忙。许静初不敢，怕露出马脚，打完急冲冲的赶回家。 心里七上八下，许静初打算等林家夫妇上班后问问林霆钧，顺便和他分享家里的情况。 “叔叔阿姨，早饭我打回来了。想必你们一宿也没睡好，吃点东西补充体力吧。”许静初将豆浆分装到碗里，喊林霆钧和章秋韵。 “还是女儿贴心。”章秋韵坐在凳子上，“今天我和老林不去上班。静初，吃完饭你不用管收拾。上楼学习或者休息。我来收拾。” “啊？”今天不年不节，林建柏和章秋韵两个人竟然同时说不上班？ “叔叔阿姨今天在家里好好休息。”章秋韵给了一个不算合理的解释，许静初也不敢多问，只应承道：“章阿姨，我刷碗吧，您和林叔叔好好休息。” “不用，静初你马上高考，一分一秒都很宝贵。”章秋韵拒绝许静初的好意。 许静初实在猜不透林家夫妇葫芦里到底卖的什么药，点点头表示同意，以不变应万变。 天气燥热，人心也浮躁，许静初学不下去。本想等林氏夫妇上班后给林霆钧打电话，现在也没办法打了。 林霆钧……他到底成功没有？ “你们为什么私自改我的志愿！”楼下的低吼声打断了许静初的遐想。是林霆钧的声音，他回来了？ “干涉别人的人生很有意思？” “我已经答应你们了，等你们需要照顾的时候会回来。” “我不需要你们所谓的照顾，更不想借你们的力当领导。我只想做我的研究！” 许静初贴在墙边听的真真的，如五雷轰顶一般。林霆钧失败了？ 从昨天晚上到今天早上，短短12个小时，大多数人在休息睡觉的12个小时里，林家夫妇已经把手伸到了林霆钧的学校，修改了他的志愿？ 而今天……林霆钧说，是报志愿的最后一天…… 锤落音定，没有转圜的的余地了。林霆钧的梦想破碎了……自己亲眼看着它破碎的……甚至自己是帮凶。 林霆钧说过他想一切尘埃落定后再告诉林氏夫妇。是她反复劝说林霆钧，现在……不杀伯仁，伯仁却因她而死。 许静初心里比谁都愧疚。 不同于昨晚双方你来我往的唇枪舌战，今天更像是林霆钧一个人的无能狂怒。林氏夫妇基本不说话，任由他发泄。 许静初看不到，也不想想象他们的表情。父母爱子，可这样真的是爱子吗？ “闹完了，上楼歇着吧。我昨天问了你学校，到日子交篇毕业论文。基本上没别的事了。你等着八月份去研究所报道就行。”林建柏的沉稳的声音响起。 “对了，在家没事的时候，辅导辅导静初学习，静初还要考大学。”林建柏丝毫不在乎自己给儿子造成的伤害，顺手在伤口上撒了把盐。 对……林霆钧没少辅导自己学习，许静初心里更愧疚了。 “儿子，你别不高兴。爸爸妈妈不会害你。将来你会感谢我们。”章秋韵柔声细语的说，不停的在安慰林霆钧。 林家夫妇一个红脸，一个白脸，搭配得当。 “我不想和你们说了，我需要自己冷静。”林霆钧甩开章秋韵的手，噔噔上楼。 许静初听到脚步声，赶紧蹑手蹑脚的从墙边溜回到书桌前。她不怕被林霆钧发现，怕的是被林氏夫妇发现。 林霆钧关房门的声音震天响，震得这一片的墙疑似都在晃动。许静初再装若无其事，反而显得刻意。 她推开房门，下楼，林氏夫妇正坐在沙发上喝茶，甚至饶有兴致的打开电视。 “林叔叔，章阿姨，我好像听见霆钧哥的声音了，他回来了吗？”许静初眨着无辜的大眼睛问道。 “对，回来了。我们决定让他留北京的研究所。他不高兴，没事，你不用管他，缓几天能好。如果他中午不给你打饭，静初你自己去食堂打。也不用打他那份。”章秋韵嘱咐道。 “那您和林叔叔呢？”许静初不明白。 “我和你林叔叔去单位吃，等12点左右我们就走。我们请了半天假。”章秋韵解释道。 “半天假啊。章阿姨，林叔叔，你们抓紧去床上躺会，恢复精力。”许静初说着无关痛痒的话，心里只盼着时针赶紧到12点，林氏夫妇一走，她好找林霆钧问问究竟。 “静初，不用管我们。你学你的习。”林建柏发话，许静初也不能多说什么。应声后，倒了杯水上楼。 许静初哪里还学的进习，干脆躺在床上哄着自己放松。但是大脑不受控制的各种遐想，时间过得好慢啊！睁眼才十一点十五分。 数羊，催眠，什么方法都用了，许静初脑子里的小人始终在跑马拉松，再睁眼十一点四十分。 算了！许静初干脆起身，在屋里来回踱步。 “静初，阿姨进来了。” “您请进，门没锁。”许静初拍拍胸脯，幸好幸好，刚从床上下来了。 “静初，阿姨和你林叔叔去上班了。你记得自己弄饭啊！” “现在？”许静初抬头看看，“章阿姨，没到12点呢。” “差不多了。”章秋韵顺手带上门。 什么差不多了？哪差不多了？许静初一句也听不懂。幸好，已经听见章秋韵和林建柏的换鞋声。答案很快会揭晓。 “霆钧哥……”许静初见林氏夫妇走远，敲开林霆钧的房门。她必须来这一趟，道歉。 第78章 偷志愿 许静初敲了半天门，始终没人应声。 唉，能理解……她要是林霆钧，现在自己的状况，根本无暇别人的感受。礼貌教养一边去吧，谁还有心情顾及这些呢？ “霆钧哥，我自己推门进去了啊！”许静初说完，静数三秒，推门而入。 呼！她自责难过羞愧半天，某人竟然在睡大觉！这种时候，还有心情睡觉。 “林霆钧，你给我起来。” 要不是担心男女授受不亲，许静初甚至想上手把林霆钧一把拽起来。 “静初？”林霆钧揉了揉惺忪的睡眼。 “对，是我。”面对清醒的林霆钧，许静初没有刚才的底气，“我来找你道歉。” 林霆钧拉了一把椅子，示意许静初坐下，“为什么？你哪里对不起我？因为昨晚没劝动我爸妈吗？他们执迷不悟，谁来都不好使，不怪你。” “我道歉是因为我劝先和家里人商量再决定……现在……”许静初眼眶一红，说不下去，“你刚才在楼下和林叔叔章阿姨的对话我都听到了。” “都听到了？”林霆钧的语气里有一丝玩味。 许静初重重的点点头。 “我爸妈走了？” 许静初又点头。 “也对，他们不走，你哪敢进来找我。”林霆钧随手从书桌上拿了一支笔，在手上飞快的转起来。这是他做研究思考问题的时候留下的习惯。 林霆钧凑近许静初的耳朵，用极小的声音说：“我骗他们的。”随后又拉开与许静初的距离。 说的太快，说的太轻，许静初怀疑自己的听力。 “骗？”许静初一脸的懵懂。 林霆钧看着阳光下许静初懵懂无知的样子，极想伸手揉一把她额前的碎发，但他忍住了。 “嗯，他们昨天晚上找人改了我的志愿。我回学校后又改回来。为了不让他们起疑，我故意回家演戏。” “你知道他们为什么坚持到十二点走吗？还必须坐在客厅？因为上午十二点截止志愿申报。他们提前走，肯定是觉得我跑学校来不及了。” “所以，别愧疚。后面还有的闹，把你的愧疚感收起来，以后多帮帮我。” 林霆钧话里的信息量太大，许静初一时反应不过来。 “林叔叔章阿姨肯定找很厉害的人，才能越过你，直接在校方修改志愿。你自己怎么又改回来的？”许静初的问题多如牛毛，想起哪个问哪个。 “我做事前肯定要做万全准备。既然决定告诉他们，我就已经摸清了一切。昨天晚上到学校后，我先去存放志愿的档案室。发现我志愿的已经被抽走。一切我就懂了。” 林霆钧和许静初分享这一宿的经历。 “然后，你自己又想办法偷了一份空的，自己填上，又偷偷塞回去？” 许静初汗颜，一个好好的科研大佬为了完成自己的梦想，竟然不惜自降品格，“偷”志愿。 “这是我最后的办法。我很幸运，没到这步。”林霆钧继续说，“天亮之后，我去找了我的老师。” “老师颇有文人风骨，带着我直接去校长室。据理力争把校长说服了。” “说服了？”许静初惊讶，“你父亲找的人肯定是学校里的大领导，这么轻而易举的改了？” 林霆钧苦笑一声，“怎么会轻易，只是听起来轻易而已。尊师重道，何况别人这么诚心诚意的帮我。我和老师校长都说好了。对父亲，如果问起来，只是说是偷的。” 许静初点点头，“你说的有理。” 许静初没想到，文人风骨一套，老一辈执行贯彻的那么彻底。她更想不明白，林建柏处事英明睿智，怎么偏要在这一件事上犯糊涂。 “你放心，我绝对不会说出去。”许静初拍胸脯保证，林霆钧和她分享了那么重要的秘密，她现在和林霆钧是同一战线的朋友。 “看在你帮我保守秘密的份上，你高考前有任何问题，我来解决。”林霆钧也笑了。许静初第一次看见林霆钧发自内心的笑，灿若星辰。 “好，那我学习去了。”一场别人的大戏结束，许静初全神贯注地投入到自己的战斗中。 家里冷战的氛围持续了十几天，直到许静初高考前夕。 “林霆钧，静初还有几天高考，你参加过高考有经验，你负责帮静初准备参加高考的东西，带静初熟悉考点。高考那几天陪考来回接送。”章秋韵冷脸分析道。 自从那天起，章秋韵每次喊林霆钧都指名点姓。 “知道了。”林霆钧冷脸回答。 “静初姐高考我也要去！”林霆宇在一旁闹着。 “不许去，静初姐去考试，不是去玩。你别添乱。你在家里到点给静初姐打饭。”章秋韵给林霆宇也分配上任务。 “章阿姨，不用麻烦霆钧哥，我自己去就行。”许静初不好意思麻烦别人。七月初高考，正是天气炎热的时候，在外面陪考是一件极其辛苦的事。 章秋韵过了这些日子，气也消得差不多了。白了林霆钧一眼，“没事，他在家也没事。等上班后，想指望他也指望不上，就让他送你去。” 离高考越来越近，许静初紧张的要命。脑子里的知识多的要溢出来，做套真题用用，又好像什么都没有。 “静初，你在家吗？” “在。”是商力岭，两个人不在一个考试地点，商力岭为此遗憾了好半天。 “静初，高考加油！我相信咱们肯定都能得偿所愿。”商力岭今天特意为许静初加油打气，攥的发白的手指显示他此刻的紧张。 “力岭哥，你正常发挥即可，千万别紧张。”许静初好歹也是活了两世的人，再紧张，面上很淡定。不像商力岭，“紧张”二字写在脸上了。 “嗯，我能你也能。”商力岭严肃的像上战场前的战士。 两个人又互相对了一遍明天高考需要准备的物品，才算作罢。 许静初现在心里很乱，翻看自己的错题集，努力让大脑记下一些知识。说实话，她也不知道自己记不记得下。 “东西都收拾好了吗？明天早上咱们两个人七点半从家里出发，我让林霆宇七点把饭从食堂打回来可以吗？”林霆钧悄无声息的站在许静初身后。 第79章 高考 “好。谢谢你霆钧哥。”许静初机械的回答。 “心不在焉？”林霆钧一眼看出许静初的不在状态，“你的成绩我了解，放平心态，正常发挥，没问题。今天晚上看看平时的易错点，不必为难自己。” “好。”许静初站起身来，“我去洗把脸凉快凉快。” 林霆钧跟着一起出房门，转身去了厨房，沏了一杯麦乳精放在许静初桌上，“早点睡。晚安。” “晚安，霆钧哥。” 许静初话音未落，窗外突然狂风大作，像是要下一场急雨。 许静初最喜欢夏天的雨夜，清凉舒适，高考前一晚是自己喜欢的天气，一切都是好兆头。 伴着急促的雨声学习，伴着青蛙的叫声入睡，与许静初事先预想的不同，她没有任何胡思乱想的环节，入睡的很快很踏实。 “静初，起床啦。”章秋韵担心许静初起不来，特地来叫她。 “章阿姨，我穿衣服呢。”许静初今天特地穿了一件湖蓝色的裙子，上面是白色的小碎花。头发也用同色的发带扎起高高的马尾。 湖蓝色是她上辈子的幸运色，希望这辈子也是。 章秋韵眼前一亮，知道许静初小姑娘漂亮，没想到这么漂亮。稍微穿一件亮色衣裳，便是夏天里最艳的那簇花朵。 “快下楼吃早饭，东西都准备好了吗？”章秋韵知道自己说的是废话，但还是忍不住唠叨。人生大事，禁不得一点闪失。 “章阿姨，我准备好了，临走之前我再检查一遍。” “好好好。”章秋韵连连点头。 虽然家有大学生，但是高考生家属的心情她确实是第一次体会。大儿子高考是瞒着所有人偷偷去的，连书包都没带。 高考生家属的心情的确是五味杂陈……酸的甜的苦的辣的……某种程度上，林霆钧这小子也算省心。章秋韵撇了一眼正在慢条斯理喝粥的大儿子。 “林叔叔，章阿姨，我吃好了。”许静初将碗筷收到厨房，“我上楼去拿东西。” 林霆钧闻言，加快了吃东西的速度，赶在许静初下楼前站在门外等她。 “叔叔阿姨霆宇，那我走了。”许静初背着自己做的书包道别。 “去吧。静初，放平心态。肯定没问题。”林建柏鼓励道。 “别给孩子压力，阿姨在家等你吃饭。”章秋韵拍拍许静初的肩膀。 林霆宇则是捧了一把自己心爱的糖，“静初姐，多吃别心疼，我还有很多。都给你留着。” 被人关心惦念的感觉真好！ 许静初将林霆宇的宝贝糖收到自己书包里，又向林家夫妇道谢后，向门口走去。林霆钧在那里等着她，她下楼就看见了。 考点离军区大院有一定距离，不远。最稳妥的方式是骑自行车。林家没有自行车，倒不是买不起，主要是用不到。 林霆钧昨天现找同学借了一辆，然后趁着天亮的时候细细的擦好，推进屋里。他知道晚上下雨，怕弄脏。 “上来。”林霆钧拍拍自行车后座。 许静初也没客气，坐这她熟。王跃进家的条件不好，去哪几乎都是一辆破旧的自行车代步。这个位置她不知道坐过多少次。 只是她和王跃进当时已是夫妻关系，坐在自行车后座上，可以毫无心理负担的拽住王跃进的衣服揽着王跃进的腰。 眼前的人是林霆钧…… 林霆钧似乎根本没考虑过自行车后座的她，见她坐稳，骑着自行车出发了。幸好骑得不算快，就那么着吧。 幸好，一路平稳，平安到达。考场外已经站满好多人。这个年代几乎没人陪考，许静初有人陪考已是极高规格。 何况，两个人又是俊男美女的组合。自然吸引了不少的目光。林霆钧早已熟悉这样的场景，对其他人的目光完全熟视无睹。 “还是那句话，你肯定没问题。别紧张，我在外面等你。”林霆钧的声音如一泓清泉。 “好。” 铃声响起，战场厮杀，千军万马。三道题过后，许静初已无半点紧张，全身心投入到试卷中。 三天的时间很快，英语学科结束的铃声响起。许静初长长的松了一口气。她不想去思考自己考的如何，也不想猜测自己是否能考上理想的学校。她只想好好休息的几天。 “走吧。”林霆钧神色淡定自若，一句不多问。前几科考完的时候，林霆钧会主动询问许静初接下来的科目有什么疑难点。最后一科考完，林霆钧反而无话可说。 “你不想知道我考的怎么样吗？”这几天林家夫妇、林霆宇一直不断的问，甚至大院里熟识的人看见许静初也会问。林霆钧作为给她答疑解惑陪她考试的人却一句不问。 “你想我问吗？”林霆钧没回答，又把问题抛回给许静初。 “说实话，不想。”说考的好，考不好都会很麻烦。 “那不得了。”林霆钧回答，“我理解你的感受，既然明白你不想说，肯定不问。” “谢谢你。”许静初没想到，林霆钧看着不言不语，心思却如此的细腻。 “不……”林霆钧话没说完，身体先动起来。手上捏闸，长腿直接一支，迫使自行车停下。 后座的许静初为了保持平衡下意识的抓住林霆钧劲瘦的腰。等再反应过来，自行车已停下，她迅速松手，从自行车上跳下来。 林霆钧回头解释道：“刚才咱俩说话，我没注意，前面有一只狗窜来窜去，我担心碰到它。” 许静初点点头表示理解，耳根却红了。林霆钧看着瘦，摸起来手感却不错。对，就刚才那一下，她竟然摸出了手感。 男人是大忌！尤其是林霆钧这样的人物！许静初警告自己。高考结束，她的人生也将进入下一个阶段。 过了这个夏天，林霆钧的人生也将进入下一个阶段。 无论高考的结局如何，她和林霆钧都不可能再有更多的交集。 “霆钧哥，你改志愿的事，叔叔阿姨什么时候会知道？”许静初重新坐上自行车，有些话她和林霆钧不方便说，但她想提点林霆钧 “很快。” “很快是多快？”许静初刨根问底，她必须心里做好准备。 第80章 想去深市 “八月中旬吧。具体听通知。”林霆钧目视前方继续骑行，仿佛在说别人的事情。 许静初心里一咯噔，还有四十多天。眼下林家的情况，林建柏和林霆钧还不说话，章秋韵和林霆钧也是陌生的紧。 四十多天……还不够他们缓和关系。 “你不打算和林叔叔和章阿姨缓和关系了？”许静初问道。 “不打算，做不到的事情不必忧愁。时间会解决一切，冲淡一切。”林霆钧显然不愿意多言，“静初，我可能等不到你被理想的大学录取就要走了。你要写信给我，让我作为半个老师享受一下学生成功的成果。” “好。”林霆钧还有心情开玩笑，许静初也放心下来。 “静初回来啦！”章秋韵对林霆钧视若无睹，拉着许静初的手极其热情，“为了庆祝你今天高考结束，咱们今天去外面吃。” “好诶好诶。”林霆宇跳着鼓掌。 高考后的第一个夜晚，珍贵的紧，告别过往，期待未来。在林家白吃白喝太久了，许静初几乎是迫不及待的开始想自己能做什么了。 上辈子她和王跃进靠倒卖小物件赚到第一桶金。她现在手里没有余钱，看来还得走这条路。不过，得稍稍调整。 “林叔叔，章阿姨。我想南下一趟。”许静初迫不及待的提出自己的想法，她一天也不想浪费。在遍地是机会的年代，一寸光阴一寸金。 林建柏和章秋韵开始表示不理解，听许静初说完恍然大悟。“静初，你别着急。先在家歇几天，在叔叔阿姨家待着不用有负担。” “叔叔阿姨我这么想也不是一时兴起，我计划了很久。请你们务必成全。” 见许静初坚持，林建柏和章秋韵也不多劝，章秋韵掏出五十块钱，“出门在外，穷家富路，这五十块钱算阿姨借你的。” “行。”许静初现在需要钱，本钱越多越好。“章阿姨，我赚了钱尽快还您。” 章秋韵笑笑，“行，阿姨等着你还钱。” “你一个女孩子出门在外不方便。让林霆钧陪着你。”林建柏大手一挥，一个半大小子天天在家晃悠他看着也烦。 正好让他出去见识见识外面的世界，了解外面的人情世故，才能理解父母的良苦用心。天天在家沉浸在象牙塔里，想法幼稚。 “对，你上次坐火车遇到人贩子，阿姨心有余悸。让林霆钧陪着你。反正他也无事可做。”章秋韵在一旁帮腔。 “霆钧哥有自己的事情，我自己可以。”许静初不愿意再麻烦林霆钧。 “不麻烦，我和你一起去。”一直沉默不语的林霆钧出声。“你一个人不方便。你一个小姑娘去人生地不熟的地方容易被人骗，进货的话体力也不够。” 林建柏虽然看儿子不顺眼，但也赞同儿子说的这几句话。“听他的，让他跟你去。” 许静初没再拒绝，女人在外面确实有诸多不便，这也是上辈子为什么她做了大部分事情，抛头露脸的时候，还需要王跃进。 “章阿姨，事不宜迟，我今天去买车票，明天我和霆钧哥就去。您放心不会太久，两三天的我们就回来。”许静初保证道。 在外面呆的时间越长，吃饭住宿的成本越高，她可舍不得。 “行。” 饭后，章秋韵冷着脸偷偷塞给林霆钧五十块钱。 “妈，我不要。”林霆钧觉得母亲还把自己当小孩子，出去春游给零花钱。 “不是给你的。”章秋韵冷声冷语的说：“出门在外，别让静初花钱。” “我有钱。”林霆钧上学跟着老师做过不少事情，老师时不时的会给他发些“工资”。章秋韵知道。 她把钱收起来，“行，照顾好静初。你自己也出去散散心，买两件好看的衣裳，等陪静初回来，有事等着你。” “什么事？”林霆钧问道。 “你回来就知道了。” “我现在想知道。”林霆钧势要打破砂锅问到底。依照他多年的经验来看，父母瞒着他的事一般不是好事。 “你这孩子……”章秋韵也觉得没什么不能说的，“你李姨给你介绍了个姑娘。过两天从国外回来。有文化长得漂亮，回来进大学当老师。父母也都是文化人。我听着合适，答应了。” “妈，我现在不想成家。”林霆钧随口找个理由拒绝。章秋韵不知道，他自己心里门清，他很快要去大西北工作。这样的条件，人家的姑娘肯定不能接受。 “没让你现在成家。两个人接触了解试试。”见儿子没有明确反对，章秋韵多日冰冷的态度稍稍缓和了一些。 “按说，静初是你爸给你定下的对象。我看你们俩都没这意思。我也私下问过人家静初的想法。人家孩子一心只想学习找工作，根本没提你半句。这一年找我给你介绍对象的人不少。一方面你在上学，另一方面我也是想让你和静初培养培养感情。日久没能生情，我看你俩也只能当兄妹。” 章秋韵的想法已经与许静初刚进京都时大有不同。如果俩人愿意的话，她很乐意许静初当自己的儿媳。 可是两个人看着没那意思啊！儿子年纪不小了，工作也稳定了，是该开始找对象了。等过两年，章秋韵打算也给静初张罗个好对象。 “不管怎么说，不管和谁，我目前没有成家的打算。”林霆钧拒绝。 章秋韵干脆没搭理儿子，转身离开。 得到林建柏和章秋韵支持的许静初更带劲了。做完家务后，便直奔火车站。她要买明天最早的票，一早南下。 看在林霆钧又是保镖又能拎包的份上，林霆钧的火车票她也自掏腰包。林家一个月给她的十块钱她一直攒着。钱必须花在刀刃上。 从火车站回来的路上，她碰到商力岭。 “力岭哥。”许静初主动打招呼。 她的脸袋红扑扑的，留海也被粘在额头上，形象不算好。但依旧是个漂亮的姑娘。“去哪了？”商力岭问道。 第81章 出发去深市 “火车站。”许静初没细说，事情没做成前，她不想让太多的人知道。 “哦哦，静初你要出去啊！”商力岭又说：“我还没来得及问你考的如何。我觉得我今年考的还行。” 说到这儿，商力岭不好意思的笑笑。成绩没下来之前，自己这样说不知道会不会让人以为过于狂妄。 “力岭哥，按照今年考试的难度和你的水平，你考个名校不成问题。”许静初了解商力岭，他说还可以，肯定是谦虚的说法。实际上，一定考的非常好。 “谢谢你静初，借你吉言。”商力岭想多聊几句，却发现自己和许静初一直以来除了学习没聊过其他的话题，就连现在想问她去火车站干什么，都有些冒昧。 不过高考结束，许静初应该就是买票回家看看。商力岭想想没有多问。等到一切尘埃落定，他想他能够有资格和许静初说话。 “力岭哥，我还有事，先走了。”许静初摆摆手离开。 外面热的像火炉，在外面走一圈整个人的水分都被吸干。 进屋后，许静初先咕咚咕咚地灌了一大杯凉白开。 “静初姐，你回来了，票买到了吗？”林霆宇将目光从电视上移开，跑到冰箱前给许静初拿冰棍。 “买到了，明天下午的。今天晚上给你做好吃的。”许静初接过林霆宇给的小豆冰棍，小小年纪，暖男一枚。 “好，静初姐，路上小心。我偷偷告诉你个小秘密。”林霆宇特意踮起脚尖趴在许静初身边。 “什么小秘密啊？”许静初配合的弯下腰身。 “我哥，外冷心热。你出门在外，尽情的麻烦他。他都会帮忙，顶多说两句烦死了。你直接当没听见。”林霆宇颇有经验的说。 他就是这样，只要脸皮够厚，他哥怎么都会管他。 “谢谢霆宇弟弟的小秘密。”许静初会心一笑，她也发现了。林霆钧表明冷，实际上非常在乎自己关心的人。 不过，能成为他关心的人，也不容易。相处快一年，许静初觉得他最关心的只有科研。其他的……任凭外界风吹雨打，我自岿然不动。 “我先上楼换件衣服。”许静初吃完冰棍，准备上楼把车票给林霆钧。 “静初姐，你想去找我哥吧。”林霆宇人小鬼大，“记得我说的啊！脸皮厚。他不愿意陪你去，你就说车票买好了。你也没办法。” 许静初心里也在打鼓，她到现在也不知道林霆钧是不是被逼陪她南下这一趟。 “霆钧哥，车票我买来了。”许静初边说边打量林霆钧的脸色。 “明天的吗？”林霆钧的表情如常，没什么变化。 “对，明天下午的车票。”见林霆钧没有反感的意思，许静初踏实不少。她不想总是麻烦别人，尤其是在不必要的情况下。 “嗯？”林霆钧狐疑，又确认了一遍车票上的时间。“下午的？” “对。” “我记得你和我妈说买早上的。怎么改主意了？” “本来想早点去不浪费时间。但是我去火车站问了，咱们南下坐火车的时间需要不到两天，两宿睡在火车上，咱们能省不少钱。”许静初如实说出自己的打算。 她买的是硬座，实在是让林霆钧跟着受委屈了。没办法，这也已经花了她的部分积蓄。南下的车票太贵了。 可是，不想像上辈子一样慢慢积累财富，能立竿见影见效的只有这么一个办法。舍不得孩子套不着狼，她必须舍得下本钱。 “车票花了不少钱吧？”乘坐的时间长，票价肯定不便宜，还是来回。 “嗯。”确实是一笔让许静初头疼的一大笔钱，两个人来回的车票钱已经和她做生意的本钱持平了。太贵了！ “我的车票钱我自己承担。”说着，林霆钧从抽屉里掏出五十块钱，“给你。我主要是出去散心看世界，不是为了陪你。你不必有心理负担。” 许静初愣了下，随后心里一暖。林霆钧啊……还真是人冷心暖。 眼下她确实需要钱，“霆钧哥，钱我收下了，我承你的情。” “我说过我不是为了陪你。你准备点咱们在路上吃的东西吧。”林霆钧提醒道。 “嗯嗯，我知道，带些不易坏的东西。”车上的饭也贵，许静初舍不得在车上吃，准备自己带些咸菜饼子之类的。林霆钧陪她走这一趟，确实受苦了。 他一个在书桌前天天写写算算的科研大佬哪受过这种罪啊！ 出于愧疚，许静初在饭桌上再三表示她一定会照顾好林霆钧。没想到林家夫妇满不在乎的表示，儿子就是需要历练。要不是霆宇太小，也会被扔去历练。 好吧～许静初得到了些许安慰，并暗下决心，等她赚了钱，一定要好好报答林家的每一个人。 带着饭，林霆钧和许静初踏上了南下的列车。林霆钧只背了一个书包，许静初也只带了一个小小的行李袋。 “静初，你就这些行李？”出门前，林霆钧再三确认。 “对，轻装上阵。”许静初甚至用不上行李袋，她将所有的重要物品都放在随身背着的小布包里，换洗的衣服和吃食其实用手提袋拎都可以。但是那样太乍眼了。 “你不是去进货吗？”林霆钧不解，哪有人进货只用小小的行李袋，除了进针，其他的能装的下吗？ “霆钧哥，我听说深市那边很方便。到那现买都可以。”许静初怕露馅，用“听说”二字遮掩。 “嗯。”深市那边是改革开放的前沿阵地，林霆钧没去过，不过也听说那边的盛况。他确实也想去看看。 两个人俊男美女，天生吸引别人的目光。临出门前，章秋韵嘱咐过，若是有外人问起来，说两个人是亲生兄妹。 不过，林霆钧冷脸惯了，拒人千里之外一套是他的看家本领。看见他那张严肃的俊脸，一般人也没兴趣多问。 许静初有了上次坐火车的教训，也是摆出一副生人勿近的神情。火车上人多口杂，两个人早就约好在火车上彼此之间也不多言。 幸好，一路无事，平安抵达。 时间刚好，到达深市的时候是早上，两个人简单的吃了一口。直奔深市的批发市场。 第82章 遇见老熟人焦红梅 深市不愧走在这个年代的最前沿。从火车站下车，四处生机勃勃，看起来到处充满机会。 “先去看什么？”林霆钧主动发问。读万卷书，行万里路。他完成了第一步，第二步现在让他看着眼花缭乱的。 “看衣服。”许静初早有计划，上辈子的时候很多人靠倒腾衣服发家。但那样只能赚来回的辛苦钱，能累积原始财富，但却需要大量的时间。许静初还要上学，没那么多时间。她需要想点别的法子。 这里的衣服很新潮，颜色也多样，与京都黑灰蓝为主色大有不同。林霆钧视觉上受到了巨大的冲击。再看一旁的许静初，完全没有刘姥姥进大观园的感觉，像是司空见惯一样。从包里拿出纸笔，写写画画。 “你在画什么？”林霆钧不解的问道。 别人都忙着看衣服，问价讲价。许静初哪一家摊位也不靠近，只是看，然后在白纸上写写画画记记。 “衣服的样式，颜色，记下来。” “记下来之后呢？”林霆钧还是不明白。 “记下来之后自己研究。”许静初现在体会到林霆钧给她讲题的感受，鸡同鸭讲。语言不通。 “我们不买一点吗？”林霆钧看着周围热闹的成交画面。 “买，最后再买。拎着太重。我们还要去逛好多地方。”许静初心里早有打算。 接下来的目标是小背包和钱包，年轻的女孩子最爱这些玩意儿。然后还有一些日用的新潮小百货。 一天的时间，许静初把整个贸易批发市场转了了个大概，心中大概有个数。林霆钧平时坐在书桌前一动不动，今天走了得有几万步，整个人的脚底板像是摸了辣椒油一样，滚烫烫。 “霆钧哥，你累了吧。我们找个小摊吃点东西。”林霆钧虽然不语，但许静初看得出他的疲惫，让一个文弱书生走这么多路，确实委屈他了。 “嗯。”林霆钧很想说不累，但是多走一步路，感觉都是巨大的折磨。意志力到底不如身体诚实。 “那就这家面馆吧。我们别走了。”许静初随便挑了一家目之所及看着还算干净的面馆。上面写着“板面”。 板面是北方人喜欢的吃食。许静初寻思着林霆钧应该还能合口。 “老板娘，来两碗板面，要大碗！”忙活了一天，许静初的肚子也饿的咕咕叫。 “好嘞。”老板娘操持着一口明显的河北口音，有点熟悉。 许静初回头，这不是老熟人焦红梅吗？焦红梅显然也认出许静初。 把两个大海碗放下，手在围裙上蹭了又蹭，直到确保干干净净，没有一点汤水，才握住许静初的手：“大妹子，这是怎么话说的呢？咱姐俩又遇见了。” 林霆钧见许静初见到了熟人，也不好直接吃，在一旁笑笑表示礼貌。许静初赶忙介绍：“小嫂子，这是我哥，陪我出来的。这是我上次回家在路上遇到的小嫂子。” “小嫂子”——许静初讲人贩子的时候提过，林霆钧立马反应过来。 焦红梅眼都看直了。世上还有这么好看的男人？她还以为电影里才有这样的人物。哎呀妈，那一双大眼睛盯着她，她一个结了婚的妇人，脸都红了。 “小嫂子，您好。” 天呐！声音也好听，还用“您”，一瞅就是文化人。 焦红梅忙不迭的说：“你们父母命真好，生出你们兄妹俩。” 许静初知道焦红梅是误会了，不过她也懒得解释。四处看看，问焦红梅：“孩子呢？” 焦红梅说：“睡觉呢。我们两口子在这边开了个面馆，生意不错。比在家种地强。”说起现在的日子，焦红梅脸上是掩饰不住的喜色。 “嫂子，恭喜你，过上好日子喽。”许静初真心实意的祝福。这个年代的女性敢于突破原有的桎梏，本身就是一种勇气。 “大妹子，谢谢你。日子虽然苦点，总归有盼头不是。对了，你和你哥来深市做什么？”焦红梅看着俩人一身的书生气，在深市格格不入。 许静初和焦红梅说出自己此行的目的。焦红梅则是越听越兴奋。“大妹子，上次在火车上我就觉得你有胆识有眼光。果然是。” 焦红梅还不忘招呼一旁的林霆钧，“大兄弟，吃呀吃，嫂子再给你们加盘菜去。” “不必麻烦。”眼前的面很香，要不是因为礼貌和教养，林霆钧早已狼吞虎咽起来。 “怎么说是麻烦呢？大妹子可是我的救命恩人。你们晚上还没找住处吧。正好，住到我家里来。地方不大，咱们挤挤。比外面住的安全。” 焦红梅的话有理，深市现在鱼龙混杂，有机遇，但也有危险。如果住在外面，许静初怎么也不可能和林霆钧住在一个房间。还是有危险。 “行，小嫂子，那麻烦你了。”许静初答应了，正好，她和焦红梅有很多话说。 焦红梅的丈夫看着就是一个老实巴交的男人，话不多，事却做的到位。 晚上收了摊，焦红梅的男人在前面拉着三轮车，林霆钧跟着在后面推。焦红梅抱着孩子，许静初则是拿着行李。 哄了孩子睡下，四个大人就着一盏昏暗的灯说话。准确的说是焦红梅和许静初说。 “妹子，我看你啥货也没进，回去卖什么？”焦红梅见许静初的行李袋空空的。 “明天进。我想进两件衣裳，进点背包和钱夹之类的，还有日用品和学习用品。” “嗨，妹子，要我说，其他的都别进，衣裳就行。好多人倒腾衣服发财。”焦红梅手里本钱不多，要不然高低也倒腾几次，今年回家过年的时候她就想着带一批衣裳回去。 “嫂子，大伙都倒腾衣裳。我倒腾点别的，反而能赚钱。至于衣裳，我有自己的想法。与其倒腾衣裳，不如自己做衣裳。”许静初慢慢陈述着。 一旁不语的林霆钧终于理解许静初为何写写画画了。她做的衣裳，他见过，确实像买的一样。 只是，一个人慢慢做，三五天做一件衣裳，赚钱的速度真的比会比倒腾衣裳更快？ 林霆钧不理解，但是他知道。自己不懂，不能爹味指点江山。 第1章 刚重生又被算计 “静初，你听妈的，你给亚娟下迷情药。”张桂芬边说边往许静初手里塞小纸包。“她名声要是没了，只有你一个人能进京。男人工作都是你的。” 许静初没反应过来，怔怔的看着眼前的一切。她不是死了吗？怎么…… 墙上的挂历牌赫然写着，1980年6月7日。 她重生了！ 重生到林家接她和秦亚娟进京之前。 上一世，母亲让她这么做，说是为她好，其实是因为母亲知道，如果秦亚娟被人糟蹋了，嫁到林家的一定是她。 然后，便能如母亲的愿，顺理成章的扶兄扶侄子扶娘家。 许静初听从母亲的话给秦亚娟下药。下药没成功，反被秦亚娟抓住把柄，进林家之后，大肆宣扬她人品不好。 再加上秦亚娟工于心计，林家一家人对许静初非常厌恶，随便给她找了个工作后，便不再管她。 秦亚娟则是顺利嫁入林家。 “你这孩子傻了？”张桂芬见许静初半天不说话，破口大骂道，“你光长得好看，一点脑子没有。长得好看也是老娘给的。今天你去也得去，不去也得去。” “行。”许静初干脆答应。 张桂芬一愣，准备继续威胁辱骂的话和抽巴掌的手都没用上。 许静初揣着药包出了门。刚重生，她需要一点时间好好消化。 上辈子林家对她和秦亚娟的打算本是一位姑娘当儿媳。另一位给介绍个好工作，再帮着找个好夫婿。 可是她被秦亚娟各种算计，引得林家人讨厌。 还好，她命硬，随便进个厂子，认识了丈夫王跃进。后来赶着“下海”的浪潮，她摸爬滚打受尽辛苦挣了不少钱。 娘家见她发达，又趴在她身上吸血。王跃进本就不是良配，有了钱后更是暴露本性，在外面包养女人。 后来她积劳成疾，心力交瘁，郁郁而终时，王跃进和娘家人只盯着她的财产，没人关心她。明明她的病还能治！ 这一世！她绝不会糊涂！男人靠不住！娘家靠不住！只有自己靠的住！ 不是算计她吗？她就跟他们所有好好算计。 “静初，我找你半天。”遥遥打招呼的是秦亚娟。 “找我吗？”对于算计过自己无数次的人，许静初没什么好气。 “我妈说你家有治腰的药粉，让我找你来拿。” 治腰的药粉……这是上一世许静初给秦亚娟药包时的解释。 她告诉秦亚娟用粉和水涂在腰上最管用。按照张桂芬的话，“药粉和水会产生药效，到时候让赖子过去。” 赖子是村里的老光棍，好吃懒做，人品不端。 怎么现在……没人提，秦亚娟主动要药粉？ “我家没有。”许静初断然拒绝，秦亚娟的行为异常，她得加小心。 “那我去问婶子要。”秦亚娟也不纠缠，转头就走。 “等等。”许静初赶紧拉住秦亚娟，如果她去要，岂不是让张桂芬发现自己没给，她肯定会逼着自己，事发之后，顶罪的只有自己。 “药粉珍贵，我刚才舍不得给你，骗你的。”许静初手指绞着补丁衣裳，装的十分窘迫。 “我妈腰不好，你知道。”秦亚娟软了声音，“给我点吧。” “你从哪知道我家有药粉？”许静初刨根问底。 秦亚娟眼睛四处乱飘，随后镇定的说，“听别人说的啊！你给个痛快话，给不给？” “我家花大价钱买的。”既然秦亚娟上赶着，不坑她一笔不合适。 上一世许静初就觉得不对，秦亚娟又不懂医术，怎么可能一眼看出药粉不对。 “你想要多少钱？”秦亚娟直截了当。 “十块！”既然秦亚娟那么想要，稍微贵点也无所谓。 “你抢劫啊！”秦亚娟不满。 “那你去找我妈呗，看她要多少。”张桂芬在村里出了名的抠门。她要的价钱只会多，不会少。秦亚娟一咬牙答应了。“明天还在这儿，一手交钱一手交货。” 村医那治腰的药片，三毛一板，十块秦亚娟都答应，许静初立马肯定这里面有猫腻。 她要好好合计，绝不给秦亚娟一点冤枉自己的机会！ 第二天下午，两个人准时来到小河边，钱货两清。 天还没黑，村长就派人喊许静初去秦亚娟家，说秦亚娟差点中了迷情药。 “药……药是我跟静初买的，给我妈治腰用，谁知打开一闻，身子就不对劲，我赶紧扔了。” “静初，你要是不想我被林家接走，你直说啊！你毁我清白，我后半辈子怎么过啊！” 秦亚娟坐在炕沿边抽噎，她妈则是搂着她嚎啕大哭，一定要村长做主。 “许家闺女，你说说吧。”村长嘬了一口土烟，神情严肃，周围人也都扒着脖子看热闹。 “亚娟说我给她的药不对，应该她证明，我说说我给她的是治腰的药粉，你们也不信啊。” 许静初淡淡的说道，面对一屋子人的质疑，丝毫没有慌张。上辈子下海做生意，遇到的无赖多了。还怕一个秦亚娟？ “我还想说她冤枉我，想坏我名声。” “亚娟，静初说的在理。”村长转过头来，“你有证据吗？” 秦亚娟早已料想到，她止住抽噎声，“药粉还有点，要不让村医来看看。” 村长应允，立马有年轻的小伙子跑腿去找村医 “这是治腰疼的药片，碾碎磨成的粉。”村医闻完，又尝了尝，得出结论。 “不！不可能！”秦亚娟肯定说，央求着村医再看看。 许静初没错过秦亚娟眼里的坚定。 结合她前面的表现…… 这个秦亚娟……有问题…… “是治腰的药粉，”村医很肯定，“若是什么不好的药，我尝了还能好端端的站这儿？” 连村医也这么说，看热闹的人四散而去，村长的脸色阴沉着不好看。 秦亚娟也太咋呼了，屁大点事都喊他，闹这么大阵仗。 秦亚娟见情势不对，又抹了一把眼泪，“我也没说静初给我的药有问题，我只是说我身子不对劲，要进京了，我害怕出什么事，才惊动村长和大家。” “行了，也没人说你什么。”村长一甩袖子走了。 村子里的人不舍得开灯，许静初摸黑回家的路上遇到了赖子。 第二天一早，许静初还没起床，便听见有人喊道，“赖子和亚娟光着身子躺在一起。亚娟妈自己发现的。”报信的是村里有名的大喇叭——崔大妈。 相信有了她的帮助，整个村子都能知道秦亚娟和赖子的“好事”。 张桂芬昨天因为事情没成，回家狠狠的骂了许静初。许静初哭诉没成是因为张桂芬买了假药，要不然为什么村医也说是治腰的药粉。 张桂芬听着有理，又开始骂卖药的人赚黑心钱。 没想到，老天开眼，秦亚娟被糟蹋了。 张桂芬努力压住自己上翘的嘴角，去秦家看热闹。许静初赶紧起床。 明天林家派来的人就到，后天一早出发。许静初记得清清楚楚。 既然许家人日后还要不断的趴在她身上吸血，不如她先收点利息。 许静初偷溜进张桂芬的屋子，上天眷顾，得来全不费功夫。不知道是不是看热闹走的急，张桂芬平时放钱放票的抽屉竟然大敞四开。 叶静初赶紧拿了三十块钱和一些粮票回屋，“好心”地帮张桂芬锁上了抽屉。 趁着家里没人，又有亮光，许静初赶紧给自己的衣裳内里缝口袋，她晚上不敢干，怕张桂芬发现蜡烛用的多盘问。 秦亚娟家围满了看热闹的人，亚娟妈拿着大扫把站在门口竖着眉，单手叉腰，和门神一样凶神恶煞，“都看什么看！有什么好看的！” 第2章 进京都了 一个胆子大的人问，“听说赖子和你家亚娟睡了？” “你听哪个狗娘养的说？”亚娟妈大扫把一挥，向那人身上打去。 “赖子说的啊！赖子说他和亚娟睡被你发现了。他说他娶亚娟，可你不同意啊！”被打的人气急败坏，自己闺女做了丢人事，还有脸不让人说。 “没有的事！”亚娟妈中气十足，“我告诉你们，等京里的人来接亚娟，谁敢胡说八道，我拿一把刀砍死你们全家。反正我家就亚娟和我，光脚不怕穿鞋的。” 说完，亚娟妈进了院子，把大门“咣当”一声关上。 秦亚娟还在屋子哭，她莫名其妙的没了清白。 昨晚上，她洗漱后上炕睡觉，莫名的觉得身子燥热。开始还以为是炕烧太热，后来越来越不对劲。 赖子就是这时候翻了院墙，偷溜进她屋。她想喊人，却被赖子用布堵上了嘴。身子越发的瘫软无力，连挣扎都没力气。 再后来……她甚至不知道自己什么时候睡着了。 早上被母亲的惊呼声吵醒，同样被吵醒的还有赖子。赖子屁滚尿流的跑出她家。再然后……村里人都知道了。 这事太诡异了！秦亚娟肯定是许静初做的！但是她没有证据。昨天冤枉过许静初一次，她现在再说是许静初陷害她，别人肯定不信。何况……赖子说她是自愿的。 村里的山上 “赖子，这事做的不错。这是我事先答应你的两块钱。”许静初把钱递给赖子。拿秦亚娟给的钱，糟蹋秦亚娟自己。 这笔买卖划算！自己还赚八块！ 赖子笑的一口黄牙，“得了，静初妹子，下次有这好事还找我。” “赖子，我提醒你，别胡说。否则亚娟妈不会放过你，毕竟你才是糟蹋她闺女的人。”许静初眼神凌厉，语气阴冷，仿佛和平时不是一个人。 “放心，妹子，不会，这事说出大天去，都是我俩你情我愿。亚娟妈闹，我还闹呢。就说是秦亚娟死皮赖脸扒上来，毁了我的清白。”赖子信誓旦旦的保证。 许静初满意的笑笑。 昨天她去秦亚娟家对峙，趁着人多混乱的空，偷偷在秦亚娟炕被下洒了迷情药。 这药融水会发作，被热气一烘也会，等晚上秦亚娟家烧炕…… 为了确保万无一失，她还在秦亚娟的茶缸子里放了安眠药粉。 回去的路上，趁着夜色，她又找到赖子，答应事成之后给赖子两块钱。有这等好事，还有钱赚，赖子忙不迭的答应。 许静初不怕将来赖子反水，反正，她没几天就走了。赖子找也只能找许家。许家在她身上吸了那么多血，替她还点也合情理。 第三天，是林家来接人的日子。 公鸡打鸣，天刚亮。许静初一早便上山了，她想采点茶叶。 清早起来的，大多是忙活自家田地的人。农村人下地，穿的衣裳自然不讲究。 在这一众不讲究中，秦亚娟穿了一件白底碎花上衣，扭着细腰，目视前方地往村口走去。完全不理村里人的小声议论和指指点点。 “娟子，打扮的这么漂亮干啥去啊？”相识的人问。 “没事，我转转。”秦亚娟显然没说实话。 许静初越琢磨越不对劲，难道秦亚娟也重生了？ 那可就好玩了。 日头还没毒，就有人来报信，“静初，村长喊你去一趟他家。” 许静初跑的满头大汗，进屋时秦亚娟正给穿着军装的人倒水，“同志，您喝水。” “这位是许静初同志吧。”军人接过水道谢后，又和许静初确认身份。 许静初点点头，她记得这位，林建柏身边的得力助手——焦锦程。 “亚娟同志的父亲是首长的战友，静初同志的爷爷救过受伤的首长，可惜两位都已过世。首长想接你们两位进京，以慰故人的在天之灵，可好？”焦锦程开口。 这只是个过场，如果她们俩或者她们家人不同意，焦锦程根本不会跑一趟。不过，她们又怎么可能不同意？ 见面前的两位小姑娘毫不犹豫的点头，焦锦程继续说，“今晚我会住在村长家，明天一早咱们就出发。” 粮票和钱被紧紧缝在口袋里，许静初收拾了几件衣服，还带上了自己的课本。上辈子她吃了不少没文化的亏。 重活一世，她一定抓紧一切机会学习。有上辈子“下海”的经验再加上文化知识，这一世，她一定能活的好好的。 张桂芬回家后，见许静初除了拿自己的衣裳，没拿家里其他东西，很满意，“静初，你记着，站稳脚跟立马给家里写信，求着林伯伯给你找工作。赶紧挣钱。” 许大成也开口，“许静初，你记着要不是因为你是女孩，好事怎么也轮不到你。你欠你哥的你得还。” 许家刚接到信时，一心想把许建国送到京城，可是林家指明了要女孩。许家怕鸡飞蛋打，只好作罢。 许静初去也行，到时候往家里交钱也一样。 “爸妈，你们说的我都记住了。”许静初生怕最后时刻有变，为了自己的前程，她违心的顺着爹娘说。 上一世，她也是一样的回答，不过，当时回答的真心实意。以致于秦亚娟算计她时，她还自我安慰早点赚钱也好。 拖拉机转部队小卡车，颠簸了一上午，三个人终于坐上了火车。 一路上秦亚娟不停的在向焦锦程献谄，焦锦程不为所动。 这位小姑娘，昨天一早就在村口等，又对自己过分热情，不过就是想自己能替她美言几句。焦锦程懂。 另外一个小姑娘倒是安静，看着像个安分懂事的农村姑娘。 这两位……也不知道到底首长家会选哪位做儿媳？ 是了，林建柏当时糊涂，竟然跟两家长辈都许了婚约。谁想到，两家都生出来女儿，他家倒是也生了两个儿子。 可惜眼前的两个姑娘比他家小儿子大好几岁，自是不相配。只有大儿子适龄。 林建柏和妻子章秋韵商量过了，可以给其中的一个姑娘找个好工作，将来再挑个好夫婿，也算还了恩情。 如果两个人都和儿子没感情，那就给两个人都找工作。 都改革开放了，婚姻自由，他们做父母的也不能仗着家里有势强迫人家姑娘。 何况……别说人家姑娘。自家儿子也是难啃的硬骨头。 “首长，两位姑娘到了。”焦锦程带着她俩走到军区大院时，天已擦黑。 漆红色的沙发，枣红色的家具，水泥灰的地面，黑色的电话上还盖着白色勾花的布。虽然不符合许静初的审美，但她知道，在这个年代已属极好的装潢。 “叔叔阿姨好。”秦亚娟一点儿也不怯场，落落大方的打招呼。 “叔叔阿姨好。”许静初也鞠躬问好。 “霆宇，去，上楼喊你哥，家里来客人，还待在楼上看书。不像话！”林建柏指使看电视的小儿子。 林霆宇的哥哥——林霆钧。上辈子秦亚娟反复算计许静初的战利品。 哪个少女不怀春，尤其是林霆钧长得那么好看，背后又是林家。许静初也曾想过争取。 可惜，在秦亚娟的步步算计下，许静初在林家越来越不受欢迎。别说始终冷若冰霜的林霆钧，连最开始对她热情的林建柏最后也只剩下礼貌。 上辈子她和林霆钧的交流近乎于无，她后来听说林霆钧大学毕业后又出国深造，回国后前往某个不能说的地方为祖国做研究，贡献一生。 大佬的一生光辉灿烂，她的一生也算波澜起伏。 但他们是飞鸟和海鱼，永远不会相交的两条平行线。 第3章 确定秦亚娟重生 许静初看秦亚娟淡定自若的坐在凳子上，耐心的和章秋韵聊天。上一世可不是，她一直张望楼梯，等着看林霆钧。 不对……太不对了…… 林霆钧紧蹙着眉下楼，父亲先是不满意他去上大学，后是要给他包办婚姻。烦！要不是学校暑假不留人，他肯定不会回家。 许静初没错过章亚娟见到林霆钧那一瞬间的失神，然后又装做陌生人的慌乱。许静初当即肯定了自己这几天的猜测。 没错！章亚娟也重生了！ “静初，静初。”秦亚娟“好心”地碰碰许静初的衣角，调笑道，“打招呼啊！” 许静初这才反应过来，“你好，林同志。” “喊什么同志，喊哥吧，以后霆钧是你们的哥哥，霆宇是你们弟弟。”林建柏提议道。 “好的，叔叔。哥哥，你好。”许静初声音软糯糯的，像一根羽毛搔过林霆钧的心。 呵，看来眼前这个女人对他心怀不轨，林霆钧想。一开始故意装看不见他，引起他的注意。现在又故作小女儿娇态。 “妈，我还要上楼算题。”林霆钧没理会许静初的招呼，转身径直上楼。 连一向疼爱儿子的章秋韵都觉得儿子做法欠妥，跟许静初解释道，“他……学知识学傻了，别理他。” “没关系，章阿姨。学知识是好事。虽然我们在农村没有条件，但是我记得老师说过知识就是力量。”许静初给章秋韵给了一个台阶。 上一世两个人刚进门，秦亚娟从行李里掏出二斤白面，说是报答林家的恩情，她知道林家不缺，但这是她能拿出的最好的东西，把林家夫妇感动坏了。 这一世，秦亚娟到现在都不见动静。许静初见她不动，自己从包里掏出事先准备好的茶叶。 她既不想嫁给林家的儿子，又不想工作，她想读书。不按照别人设计好的路线去做事，有求于人，许静初必须讨好林家的每一个人。 “林叔叔，章阿姨，这是我凌晨四点上山采的茶叶，还新鲜，你们将就着喝。村里也没什么好东西。” 林建柏和妻子交换了个眼色，收下了。“辛苦你，静初。你们俩还没吃饭吧，给你们留了饭，去吃吧。”林建柏开口。 两个人道谢后去吃饭。红烧肉，炸带鱼，还有白馒头。都是农村人家平时吃不上的饭，两个人却举止斯文，细嚼慢咽。 林建柏朝章秋韵使眼色，证明自己观点正确。章秋韵本不愿意接俩人来，准确的说是不想在两人之间挑儿媳。 她的儿子是高考恢复后的第一批大学生，虽然林建柏看不上，说读书无用，只要进军队才能报效祖国。 章秋韵可不那么认为。她儿子金贵着呢，家世好，有知识，有前途，又长得好看有个子，不少人都想给她儿子介绍对象。 但都被章秋韵以儿子还在上学的理由推了。章秋韵想尊重林霆钧的意见，她相信以林霆钧的眼光，一定挑个好姑娘。 再不济，她也会为儿子物色一位家世相貌工作等所有方面都旗鼓相当的姑娘。 怎么说都不能娶农村来的姑娘吧。农村的姑娘连吃饭礼仪，接人待物都不好。 可眼下章秋韵瞅着好像又不是那么回事。 许静初边吃边琢磨，突然明白了前面发生的好多事。 秦亚娟主动要治腰疼的药粉，是想复制上一世的事，所以……上一世，秦亚娟没中药，是将计就计为了陷害自己。 对焦锦程热情是想焦锦程替她向林家人说好话，但是她不再讨好林家人，是因为她只想求林家人给她工作，而不是像上一世那样嫁进林家！ 上一世嫁进林家，说好听点，是她自己争取的，说不好听，就是她算计许静初得来的。 嫁给首长儿子，而且这个儿子还是大学生，和有一份工作比，任谁都会选择前者。 只是人算不如天算，秦亚娟没想到，林霆钧和家里因为他读书，不入伍闹的很僵。被逼娶了她之后关系更僵。 林霆钧干脆心一横去了某个不能说的地方潜心为国研究，只留她一个人照顾林家年迈的父母。她和林霆钧过了一辈子，连个孩子都没有。 更让秦亚娟没想到的是，林霆钧无意中发现自己竟不是林家亲生的孩子。这下他和林家的关系更疏远。 林家更是震惊，多番调查后发现，竟然当时在医院生产时抱错了孩子。而他们真正的孩子正是许静初的丈夫——王跃进。 彼时，王跃进是志得意满的民营企业家，踏着改革的浪潮赚的盆满钵满。王跃进又会笼络人心，很快便取得了林家夫妇的信任和爱护。 最后林家夫妇只留给秦亚娟微不足道的钱，剩下的财产全数留给王跃进和小儿子林霆宇。 唯一让秦亚娟舒心的是，许静初死的早，王跃进的钱她也没享受到。 这一世，她再也不会糊涂！她必须要嫁给王跃进！许静初那个贱蹄子她不配！ …… 奔波劳碌了一天，终于躺在床上，还是有些柔软的床，虽比不过前世的席梦思，但总比大炕好多了。许静初只想好好睡一觉。 “静初，静初。”有人却不想她如愿，秦亚娟一劲儿的喊她。 “怎么了，亚娟。”许静初忍下自己的不耐。 “你看林大哥长得多好啊！又是知识分子。”秦亚娟在卖力的推销林霆钧。 “所以呢？”许静初完全不顺着她的话头，直接了当的问。 秦亚娟只好说出自己的目的，“静初，我悄悄告诉你个大秘密啊！我听大人说，咱俩其中的一个能和林大哥结婚。剩下的另一个人林叔叔给找工作。” “所以呢？”许静初还是同样的话术。 “我家现在缺钱，我想工作。嫁给林大哥后肯定又得人又得工作。要不是我着急挣钱，我才不想让给你。”秦亚娟的语气里满是惋惜。 “不用你让，我不想要。”许静初转过身去，不再搭话。 许静初竟然没有千恩万谢，还这么冷漠，秦亚娟愤愤的攥紧了手。 你不想，你不想，事情也由不得你！ 许静初听见秦亚娟的微鼾声才敢动。秦亚娟想要她的人生，那就要吧。 秦亚娟一定以为王跃进人品端正，吸金能力强，后来又背靠林家。 其实，王跃进是个十足的好演员，人品端正，待人谦和都是装的。吸金能力更是趋近与无，花钱能力倒是一绝。 前一世许静初一个女人不好抛头露面，两人商量便由王跃进在前操作，许静初幕后出主意。若是没有许静初，王跃进怕是一分钱也挣不到。 更别提王跃进家还有各种糟心事，大姑子小姑子，兄弟妯娌之间，最可怕的是王跃进他妈。 秦亚娟只看到王跃进被认回林家后的日子，却忘了前二十几年的日子。 算计过她的人往火坑里跳，许静初不会拉，只会拍手叫好。 许静初择席，睡得并不安稳。 夜深人静中，她看见秦亚娟去院子的晾衣绳上拿了一条男士内裤。 然后……塞进了她许静初的被窝。 行！开始了是吧！奉陪到底！ 第4章 床上的内裤 前一天的舟车劳顿让两人疲惫不堪，一觉睡到大天亮。 章秋韵敲门时，两位姑娘还睡着。许静初本想早起帮章秋韵做家务，但是…… “亚娟，静初，勤务兵已经把早餐送来了，你们收拾下楼吃早饭吧。”经过昨天的初见，章秋韵已经对两个姑娘的印象有所改观。 “好的，章阿姨。”秦亚娟和许静初边答应边叠被子。 章秋韵准备出去叫儿子们，一眼瞅见秦亚娟的床铺上有块藏蓝色的布头。看起来像……男人的内裤。 “亚娟，这是什么？”一个未婚嫁的姑娘床铺上竟然出现男人的内裤。尤其这个姑娘现在住在自己家里，将来有可能成为自己的儿媳。 章秋韵现在的血压蹭蹭上涨，比坐火箭升的都快。 顺着章秋韵手指的方向，秦亚娟也看到了……但是，她昨天明明放在许静初的床上。 站在章秋韵身边的许静初一言不发，也在探寻的看着她。 “章阿姨，我不知道。我什么都不知道。”事发突然，秦亚娟一时想不到理由解释，只能惊慌失措的矢口否认。 “妈，我大哥收衣服时没找见内裤，你说会不会昨夜风大，刮墙外面去了。”林霆宇不扯着嗓子在楼道喊道。他还小，遇事不决，喊妈准没错。 现在，他还不是英姿飒爽的军人，只是个只知道耍枪弄棍的小孩子，说话一点儿忌讳没有。 “诶，这不是我大哥的内裤吗？”林霆宇眼尖，一眼认出来内裤的主人。“我给我大哥拿走。” 林霆宇拎着内裤出去，屋里又是一阵安静。“章阿姨，我不知道，真不知道。” 秦亚娟哭的情真意切，恨不得做点什么，证明自己的清白。 章秋韵没说话，她想不明白好好的一个小姑娘拿她儿子的内裤做什么，没动机没理由啊！但是真让她当什么事都没发生过，她又像吃了苍蝇一样恶心。 “没事，你别有心理负担。吃饭吧。”章秋韵假笑道。她在军区医院里是干的政委工作，场面话一套很熟练。 两个人下楼时，林家父子已经吃上饭了。许静初正在盛粥。 “静初啊！别忙了，坐着吃吧。”林建柏招呼道。 “没事，林叔叔，我把阿姨和亚娟的粥盛完就来。”许静初脆生生的答道。 今天她穿了一件浅蓝色碎花的上衣，虽然打着补丁，但是干净整洁。在炎炎夏日让人眼前一亮，很清爽。 林霆钧低头不语，只是一味的吃早饭。他不喜欢许静初。和同样昨天来的秦亚娟比，许静初一点儿边界感都没有。 不管是直接叫他哥哥，还是今天的特意打扮。林霆钧都反感。这个女人还真以为真能嫁给自己啊！现在还在给一家人盛粥，分明拿自己当主人，哪有一点客人的架势。 “章阿姨，吃早饭。”许静初见章秋韵拧着眉，还有她身后唯唯诺诺的秦亚娟，心里很满意。 一件小事动摇不了什么，但是天天都有小事呢？日久天长，她不信谁家天天愿意过鸡飞蛋打的日子。 “诶，你也坐。”章秋韵心想，人与人之间不同，眼前的姑娘看起来还是很规矩的。 林建柏最先吃完，掏出四十元钱，“每人二十元，我和你们章阿姨要上班。吃完饭，让霆钧带你们去商店看看。小姑娘都爱美，买点你们需要的” “我不去。”林霆钧把碗一放，“我要回屋学习。” “不去不行！”对待儿子，林建柏没好气，臭小子最爱和他对着干。 “霆钧，少学一天也不耽误。带妹妹们转转啊。妹妹刚来，人生地不熟。”章秋韵好声好气的安抚儿子。 林霆钧没作声，转身上楼。“这是答应了。”章秋韵解释道。 “阿姨，您别收拾了，我来干，左右我又没事。”许静初拦住章秋韵想收拾碗筷的手。 “那多不好意思。”章秋韵越来越喜欢许静初，懂事能干。 “没事，阿姨，您赶紧上班去吧，别迟到了。”因为早上的内裤时间，章秋韵确实有点来不及。 “麻烦你了，静初。”章秋韵换了鞋，匆匆离开。 “许静初，你来人家当保姆啊！没想到，你还挺明白自己的身份。”林家兄弟现在都在楼上，秦亚娟忍不住开腔阴阳怪气。 往她床上放内裤的一定是许静初，没别人。别人没理由害她。 许静初没理她，继续收拾碗筷。 “许静初，我跟你说话呢，你不搭理我是什么意思，你心虚是吧。你说，我床上林霆钧的内裤是不是你放的？”秦亚娟厉声说道，像在审犯人。 “我不知道你在说什么。”许静初伸手扒拉开秦亚娟，“如果你帮忙就留在厨房，如果你不帮忙别碍事。” “许静初，你什么态度，你信不信我告诉叔叔阿姨你用迷情药害我的事？”秦亚娟气不过。 “你是说你告诉叔叔阿姨，我好心给你治腰的药粉，你却冤枉我给你下迷情药的事？你去吧。”许静初心里暗笑，重生一世，秦亚娟的嘴还是那么快。 秦亚娟意识到自己失言，愤愤的转身走出厨房。坐在沙发上看电视。 许静初收拾完碗筷，又开始做家里的卫生。上辈子她吃的苦很多，做家务在她眼里都不叫事。 嫁给王跃进后，要洗他们全家人的衣服，做全家的饭，就这婆婆也不满意，挑三拣四。哪怕后来，王跃进一家指着她赚钱的时候。 既然秦亚娟想受这份苦，那就让她去吧。 等许静初收拾差不多利索，已经上午十点多了。秦亚娟坐在沙发上小声嘟囔，“林霆钧怎么还在看书？说好的买东西还要等到什么时候啊！” “现在。”林霆钧和林霆宇刚好下楼。 秦亚娟几乎是弹射从沙发上站起来，背后说人，不小心让人听见了。尴尬…… “我要学习，让霆宇带你们去吧。”林霆钧神色冷淡。 早饭后到现在他一直在解一道数学题，可惜还没有解开。让本来烦躁的他烦上加烦。 “哥，外面很晒。”有机会，林霆宇必须好好敲他哥哥一笔。 “五块，你不去我找别人。”林霆钧很大方。 “去去去。天下第一好哥哥，我最爱你了。”秦亚娟印象中的林霆宇是说一不二的军人。难得见他撒娇，违和感十足。 “走吧，两位姐姐，我带你们出去。”林霆宇给二人引路。 一路上不少人好奇的打量秦亚娟和许静初，向林霆宇打听。“霆宇，这是你们家新来的两位姐姐？” “对，”林霆宇答得干脆。林家要从农村接两位姑娘来的事整个军区大院都知道。只是，没想到，这两位农村姑娘气质都很好，一点儿不像农村长大的。 尤其个子稍高的那位。身材高挑纤瘦，却该有的都有，按照农村人的说，一看就个好生养的。不仅身材好，脸也好看，眉清目秀，唇红齿白。哪怕跟军区大院里从小娇生惯养的女孩比，也不差哪里。 唯一能看出她是农村姑娘的破绽是那身补丁衣服。 “两位姐姐，你们想去哪里？”林霆宇年纪虽小，办事却老成。带客人玩，自然询问客人的意见。 “百货商店。”秦亚娟抢先回答。 第5章 赚了的一天 “没问题。”林霆宇介绍道，“百货商店离咱们这儿不远，大概二十分钟路程。咱们走着去？” 五块钱来之不易，林霆宇不想花在车费上，二十分钟的路程对于天天上蹿下跳的他来说根本不值得一提。 “好啊！”许静初和秦亚娟难得意见一致。她们手里的钱也异常珍贵，二十分钟的路程不算什么。 “我们先去看衣服吧。”秦亚娟早已想好这二十元钱的用处，她要买几身漂亮衣服，将来去工厂工作，穿着好看的衣服，一定能吸引王跃进。 许静初知道置办衣服必不可少。如果自己天天穿着带补丁的衣服在军区大院晃悠，一定会有人说林家虐待自己的闲话，这样会给林家带来麻烦。 “行，霆宇弟弟麻烦你了。”许静初开口。 林霆宇很喜欢这位高个子的姐姐，“谢谢”，“麻烦”总是挂在嘴边。老师说要懂礼貌，高个子姐姐是懂礼貌的姐姐，不像另一个姐姐总是命令的语气。 他亲哥还没这样对他呢！哼！要不是看在爸妈的面子上！要不是看在钱的面子上！ 秦亚娟很快就给自己挑了几件衣裳，拿着去试。售货员在一旁尽力向许静初推销，“这位同志，你试试这件鹅黄色的裙子，一般人我不推荐。你长得好看，衣服衬你。” 许静初摆摆手拒绝，秦亚娟刚才拿了一件上衣，3元。这件裙子，怕是没10元下不来。她的钱要用在更重要的地方。 “静初姐姐，”林霆宇扯扯许静初的衣角，示意她稍微蹲一点，自己够不着。 “怎么了？”许静初很配合。 林霆宇附耳在许静初身边，“我只偷偷和你说啊。我觉得你比亚娟姐好看，哪件衣服你穿上都比她好看。” 许静初笑笑，“谢谢你的夸奖。姐姐一会儿给你买糖。” 听到“糖”字，林霆宇更高兴了，瞬间笑弯了眼睛。 秦亚娟将二十块钱花的干干净净，“静初，你什么也不买吗？难道你想把章阿姨给你的二十块钱眯起来，回头再麻烦章阿姨给你买东西，你的算盘打的真响。” 秦亚娟因为林霆宇在，故意这么说。小孩子最爱学舌，也最听不懂话里的好赖。 “谁说我不买？我们是先迁就你。等你买完了，我再买。”许静初怼回去。 “谁知道你还要买到几点，我不等你。我要回家。我累了。”秦亚娟见许静初还有别的打算，根本不想陪她。 在村里看电视的机会少，她好不容易才实现看电视自由，自己想买的东西又买完了。她才不想陪着许静初闲逛。 “亚娟姐姐，你记得回家的路吗？如果你记得，你自己可以先回家。” “我必须要陪静初姐姐，一方面我哥交给我的任务我没完成。另一方面回去的路和来的路一样，咱们走过一遍。静初姐姐接下来要去的地方她肯定都不认识，所以我必须要陪她。” 不愧是首长家的孩子，说话调理清晰，不卑不亢。 “行，亚娟姐自己回去。”秦亚娟虽然不想讨好林家人，但也不能因为没必要的事惹他们，哪怕是林霆宇。 见秦亚娟离开，许静初开口对林霆宇说，“霆宇弟弟，麻烦你带我去买布吧。” 早上收拾屋子的时候，许静初看见林家有缝纫机。既然不能穿带补丁的衣服，她可以扯布做几件新衣服。 上辈子在王跃进家可是给他们全家人做过不少衣裳。好几十年没做了，技艺兴许有点生疏，没事，慢慢想，总能想起来。 “好。”林霆宇不理解，但尊重。 许静初挑了几块料子，有沉稳些的颜色，也有鲜亮点的颜色，应付不同的场合应该够了。 “静初姐姐，接下来去哪？”林霆宇人小鬼大，他看得出许静初有自己的想法。 “走啊！给你买糖。”林霆宇没想到许静初这么快就兑现承诺，蹦蹦跳跳的给许静初带路。他更没想到许静初竟然大方的一次给他买了半斤。 “霆宇，姐姐和你说好。这些糖要分开吃，一天不能超过五颗。否则会长蛀牙。” “什么是蛀牙？” 许静初才意识到自己失言，八十年代的人哪懂蛀牙。“就是……虫子会用钻刀给你的牙齿打洞。” 许静初故意说的很疼，吓唬小朋友。 “好好好，我一天吃四颗。”小朋友果然很好吓。 “走吧，给你买完吃的，接下来，咱俩给全家人买吃的吧。咱们去买一些菜和肉，还有米面油。” 说起来，许静初就心痛，早上收拾的时候，她发现林家的厨房里除了简单的调料，米面油都没有。章秋韵肯定也没想到她要买这些，也没有给她粮票。 这些粮票都是她自己搭的。 “姐姐，买这些干什么？我们家不做饭。我爸妈都不会做饭，平时都是去食堂打饭。”林霆宇的回答很好的解释了家里为什么空空如也。 “没事，姐姐会做。就是辛苦你一会儿帮姐姐扛回去。姐姐不会让你白扛。一会儿给你买奶油冰棍。咱们坐车回去，姐姐请客。”许静初求人办事的态度诚恳，哪怕被求的对象是小孩子。 “好好好。”林霆宇连忙答应：“姐姐，你别看我年纪小，我力气大着呢。” 许静初心说，我知道你力气大，否则也不敢买这么多东西。 许静初买完东西，直接放在商家。“霆宇，咱们一会儿来拿。姐姐还有一个最想去的地方。” “哪儿？”现在静初姐姐上天下海林霆宇都愿意陪。 “新华书店，我想买几本书。”许静初从农村带来的书不全面，练习题也很少，她一心想买书。 “没问题，姐姐，练习本，笔，尺子那些文具你要吗？我有好多，用不完。”经过短短一个小时的相处，林霆宇已经把许静初当自己人。 而且……他本来就不爱学习。学习有什么意思，不如去大院里跑跑，找小伙伴们玩打架的游戏。 只有他哥在喜欢在屋子里学习，现在又多了仙女姐姐。 “要要。”许静初喜出望外，连连点头。苍蝇再小也是肉。能省一笔是一笔。 因为买布比买衣服省钱，所以许静初大包小包的买完，还剩不到五块钱。 又是赚了的一天！ 许静初和林霆宇回到家，已经是过了十二点。林霆宇活动了一上午，此刻安静下来，肚子饿的咕咕叫。 “静初姐姐，我哥哥肯定沉迷于学习，忘了吃饭。我去食堂打点吧。妈妈早上留了咱们四个人吃饭的票。”林霆宇自告奋勇。 “也行。”许静初也累的不行。 两个人手里拎着满当当的东西进来时，秦亚娟还在看电视。 “呦，许静初，这都是你买的东西？你真把这儿当自己家了？”秦亚娟阴阳怪气的讽刺道。 第6章 展示做饭的实力 “不如你！”许静初抹了一把额头上的汗。“除了买东西以外，看了一上午的电视。是你真把这儿当自己的家了。” “不对，这比你家好多了。”许静初又补充一句。 “你！”秦亚娟被气的说不上话。 林霆钧下楼正好听见许静初阴阳怪气秦亚娟。原来这位“妹妹”除了对他心思不正以外，品行也不好。对自己一起从农村来的伙伴说话狠毒。 这样的人，还肖想自己能娶她？下辈子吧。 最重要的是，他早上听霆宇说，他的内裤是从两位新来的姐姐房间找到的。想到有人，还是位姑娘碰过自己的内裤。林霆钧起了一身鸡皮疙瘩，直接把内裤扔进垃圾桶。 拿内裤的人……不用问，林霆钧也知道是谁。 “林霆宇。”林霆钧的语气不太好，“去食堂打饭了吗？” “没，哥，我这就去。”一向狗腿子的林霆宇立马看出他哥心情不好，喊他全名，多大的事啊！准是一上午一道题都没解出来，跟自己较劲呢。 哥哥跟他自己较劲行，林霆宇却不跟哥哥较劲。无他，哥哥在他每次要挨打的时候都能替他美言几句，平时也给他好处不断。 “霆宇，我和你一起去吧。你一个人又是饭又是汤又是菜，拿四人份，太多了。”许静初放下手里的活。 “行，麻烦静初姐啦。” 饭打回来，林霆宇把林霆钧的那一份送上楼，他和许静初秦亚娟一起吃。吃完秦亚娟又是一抹嘴准备去沙发上看电视。 “秦亚娟，你给我回来！”许静初没好气的喊道。这人真不把自己当外人。 “早上你的碗我帮你洗的，中午饭是我和霆宇一起打的，你的碗你自己洗。” “呦，帮林家人洗碗行，怎么就不能帮我洗碗呢！许静初你要装，装的像一点啊！把趋炎附势都写在脸上了，生怕别人看不透你的心思。”秦亚娟叉腰指着许静初的鼻子骂。 “我不是趋炎附势，我只是不像某个人，心安理得的住在别人家，吃人家喝人家，还不干一点活儿，只顾着看电视。”许静初正义凛然，毫无惧色的说。 “我没吃你的，没喝你的，也没住你的，凭什么伺候你？难道你是资本家的大小姐？” 虽然改革开放了，但是“资本家”，“大小姐”仍然是敏感的词汇。尤其在军区大院里。 “你说什么呢！”秦亚娟果然变了脸色，“许静初，你别血口喷人！” “不干活只吃饭看电视，可不是资本家的大小姐呗。”许静初不怕。“你要是觉得我血口喷人，我还可以嚷得更大声，让街坊邻居都评评理。” 秦亚娟张了张口，最终没说话。这件事，她理亏，她不能让别人知道。 “我洗就我洗。”秦亚娟嘟囔道，幸好是食堂打的饭，不过几个饭盒几双筷子，简单的很。 有人洗碗，许静初乐的清闲，上楼回屋睡午觉。昨晚上，为了让男士内裤合理的出现在某个人床上，她一宿都睡得警醒。 吃饱食困，又是夏天午后，正是困的时候。 …… “霆钧哥，你下楼了啊！”秦亚娟主动搭话，昨天晚上她反思了自己，重生一世，她已经和林霆钧没关系，必须调整心态。 总是别别扭扭的，不仅容易让别人看出端倪，也不利于达到自己的目的。还不如热情大方的与林霆钧接触。 “嗯。”林霆钧见秦亚娟洗碗，又在心里给许静初记了一笔，那个女人还懒！连几个饭盒都不愿意洗。 许静初美美的睡了一觉，下午三点。做饭还有点早，趁着秦亚娟没在屋，自己可以抓紧时间学一会儿习。 语文方面还好说，多读多记多背，自然能把基础补上来。数学可是一团糟，两世加起来，许静初也只读到小学。 张桂芬不让她上初中，说浪费钱。要想考大学，学文化，许静初深知自己还差的远。 许静初浅浅的学了两个知识点，估摸着时间差不多，下楼做饭。今天是她到林家做的第一顿饭。她一定要展示自己的实力，这样林家才能答应她的要求。 糖醋排骨，葱烧豆腐，鱼香鸡丝，清炒土豆丝，又烙了几张饼，做了一道酸辣汤。 “哪来的香味？是不是邻居家老郝家又做好吃的了？”林建柏下班一进门就闻到香味，章秋韵不会做饭，他闻到香味还以为邻居家飘来的。 “行了，老林，你别羡慕。我马上去食堂打饭。”章秋韵也刚到家，进厨房准备拿饭盒。 厨房门紧闭着，章秋韵推开门。 “章阿姨，您回来了。洗洗手准备吃饭。”许静初已经开始打扫厨房。 “静初，这些……都是你做的？”章秋韵惊的下巴都要掉下来了。糖醋排骨这样的菜平时食堂都打不到，得去外面的国营饭店吃。 “对，章阿姨。我听霆宇说，平时家里都是打饭，我想我闲着也是闲着，干脆买了菜做。”许静初将盘子端出去。 林建柏本来坐在沙发上看报纸，鼻子闻着香味越来越浓，实在按捺不住，鼻子顺着香味寻去，竟然是自家的香味。 章秋韵一边摆筷子和碗，一边向林建柏解释，“是静初做的饭。” “静初，你还会做饭啊！”林建柏很诧异。 “林叔叔，在农村我天天做饭，都是上不得台面的家常菜。您将就吃。”许静初端着汤出来。 “糖醋排骨还算家常菜？”林建柏打趣道。 “这是我跟镇上饭馆的师傅学的。”许静初早就想好了说辞，不能露出破绽。 “去，喊那俩臭小子吃饭。”林建柏指挥章秋韵，他搓搓手掌，期待的说，“今天我得好好喝一口。改善伙食。” “对了，喊亚娟一起下来吃饭。”许静初做饭的时候，秦亚娟已经回来了，她估摸着林家夫妇快下班了，所以也没再看电视，一头扎进屋子待着。 她今天下午随意出去转转，重新熟悉周边环境。 许静初愿意在家当保姆讨好林家人，那就让她当呗。反正自己快走了，顶多还有一个月。以后，她飞黄腾达，再也不用求着任何人。 见孩子们都下楼，林建柏招呼他们吃饭，“快快快，今天是静初和亚娟来咱家之后，咱们第一次坐在一起吃一顿正式的饭。而且静初还准备了这么丰盛的饭。就当过年了。” 林霆钧见林霆宇和章秋韵丝毫没有察觉的点头应和，心中更加警惕。 许静初——这个女人太有心机了。她竟然想到用厨艺收服他爸妈，试图证明自己是一位贤妻良母。 她以为证明自己事贤妻良母后就可以掩饰她早上做的事了吗？就可以嫁给自己吗？想的美！ 围魏救赵这一招她学的真好啊！ 追自己的女人很多，但像许静初这样长得漂亮，又有心机，十足十的蛇蝎美人型，林霆钧确实第一次遇到。 而且他的家人好像都被她收买了，才短短一天时间。太可怕了。这种女人别说娶回家，最好连接触都不要。林霆钧下定决心。自己要提高警惕，当全家人的最后一道防线。 “静初亚娟，你们今天都给自己买东西了吗？”章秋韵询问两人是否适应，白天做了什么事情。 “买了，章阿姨，我买了新衣服，穿着的就是。我看大院里的人都不穿带补丁的衣服。我怕穿带补丁的衣服给你们丢人。”秦亚娟抢先回答，证明自己没有乱花钱，顺便影射某位穿着补丁衣服的人。 “嗯，小女孩正是爱漂亮的年纪。阿姨给你们钱，本来也是想让你们添置两件漂亮衣裳。” 听到章秋韵的回答，秦亚娟更得意了。重活两世，她还能猜不透章秋韵的心思？ “静初买了什么？”章秋韵又问许静初。 正在大快朵颐的许霆宇抢答，“静初姐买了粮食菜和肉，自己掏的粮票，你们得把粮票补给她。” “补补补。”章秋韵连忙答应，不用林霆宇提醒，她也会主动补给许静初。 他们的粮票富裕，许静初从农村来的，各种票肯定很珍贵，肯定是家里父母让带着傍身的。 “静初，阿姨一会儿把票和钱都给你啊。你能做饭叔叔阿姨已经跟着沾光了，怎么还能占你便宜呢？”章秋韵的态度已经和昨天她俩刚到的时候千差万别。 话赶到这儿，许静初正好说出自己的想法。“林叔叔，章阿姨。我住在这儿，每天也没什么事，晚饭就由我来做吧，省的去食堂打。” “静初啊，叔叔虽然爱吃你做的饭，但是怕你辛苦。”林建柏也羡慕人家能吃口热乎饭，但是妻子工作很忙，他也不好要求。 “不辛苦，叔叔。章阿姨您看可以吗？”许静初又问章秋韵。 “那太好了，阿姨肯定同意。等下阿姨就把钱和家里的粮票肉票都给你。你看着安排。” “好的，章阿姨，那我每天记账，您有空的时候看账本。”许静初不想给秦亚娟冤枉她贪图硬头小利的机会。 “章阿姨，我还有一件事麻烦您。”许静初又说。 第7章 美人计 “你这孩子，说什么麻烦。有话你直说，”章秋韵快人快语。 “章阿姨，我看家里有缝纫机，我今天买了布。我能不能拿缝纫机做衣裳？”林家的缝纫机崭新的像没人用过一样。 “当然能。那缝纫机我没用过两回。你要是能做衣裳，也算物有所值。”章秋韵工作上雷厉风行，一丝不苟。就是对于家事……一窍不懂。 做饭收拾屋子都不怎么擅长。别人家买了缝纫机，她跟风也想买，尝试了一两次后……彻底放弃。 本来还想添油加醋影射许静初的秦亚娟无话可说，许静初的种种行为仿佛在打她的脸。又知道做新衣裳不给林家丢人又主动承担做饭的活，她多勤快，显得别人多懒惰似的。 哼，让她许静初得意一会儿吧，早晚有一天自己能把她踩在脚底下。 “爸妈，静初姐还去了新华书店。”林霆宇不忘给他静初姐增光添彩。 “去新华书店买什么？”章秋韵问道。 许静初犹豫要不要实话实说，她知道林建柏很反感儿子读书而不当兵的行为。自己现在想读书…… 可是，同住一个屋檐下，将来又需要林家的帮助。林建柏早晚要知道。还不如自己坦白。 许静初措辞半天，开口道：“我去买习题册，在农村我只上了小学，爸妈就让我回家帮忙干家务和农活了。现在没什么农活，我想趁着自己有空余时间把学习捡起来，不至于是睁眼瞎，也不至于买菜算不对找的零钱。” 许静初不知道林建柏的态度，悠着说的，说了实话，但不是全部的实话。 “女孩子是该学点知识。”没想到林建柏竟然大加赞同，“将来和你阿姨一样，干个文职，相对清闲。” “你说谁清闲呢？都是为社会主义做贡献，瞧不起谁呢？”章秋韵不爱听林建柏大男子主义那一套。 “错了，我错了。革命分工不同。”林建柏认错倒是快。 林霆钧默默吃着饭，看着发生的一切。 许静初手段真高明，凭什么他学知识就要被父亲骂？而许静初学知识还能得到父亲的赞同！ 要不是今天晚上的饭太好吃，他高低得怼许静初两句。许静初做的饭味道着实惊艳。 林霆钧从小在家吃食堂，长大去学校还吃食堂。在学校里，同学们都说怀念妈妈的味道，有的同学还捎来妈妈做的大酱，咸菜。 而他……妈妈的味道就是食堂的味道。能在家里吃上一顿热乎乎的晚饭，是他从没想象过的奢侈的事情。 “静初啊！你学习上有不会的问题还可以问霆钧，他一个大学生应该能给你答疑解惑。”章秋韵建议道。 许静初正愁没人问，数理化不知道怎么入门。对啊！还有林霆钧，放着眼前的大佬不问，简直是浪费人才。 “好的，阿姨。霆钧哥，以后少不得麻烦你。”许静初笑笑。 果然敌人狡猾！林霆钧心里暗暗想，自己提前都没想到这一层。 许静初也许不是想真的学习，而是找一个光明正大接近自己的借口。 “我平时还要自己学习，忙。”林霆钧冷着脸回答，拒绝之意很明显。 “你比国家总理都忙啊！”林建柏虎着脸对儿子说，转头又笑容满面和许静初说，“别搭理他，你尽管问。他吃你做的饭，就该回答你的问题。” 首长不愧是首长！看问题一针见血。许静初心里那点打扰别人的愧疚瞬间消失的烟消云散。她和林霆钧是公平合理的交易。 “霆钧哥，我不会占用你太多时间。”许静初表明自己的态度。有学习上的问题，我肯定还找你，只不过不占用你很多时间就是了。 林霆钧还想说什么，被林建柏一眼瞪回去。 饭后，秦亚娟主动收拾了碗筷，她提前观察过，做饭的家伙什徐静初都收拾利索了。一共几个碗碟，不累。 何况，她虽然不想讨好林家，但毕竟在人家白吃白住，将来又要求着人家找工作，还是得给林家人留个好印象。 还有一点……她不想承认，中午，她被许静初吓唬住了。她真怕许静初不洗她那份碗，或者不做她那份饭…… 章秋韵把粮票肉票和钱给许静初，又死活要把今天许静初自己花的钱和票补上。许静初执拗不过，只好收下。 许静初出去后，林建柏向章秋韵得意的炫耀，“开始你还不让来，才过了一天，发现我英明的决策了吧。” “什么英明的决策！”章秋韵早上走得急，来不及和林建柏说内裤事件。 “霆钧的内裤在秦亚娟被窝里，你说，得亏是让我看见，别人看见算怎么回事啊！” “静初看着倒是个老孩子实，但是一张脸也太招人了。俗话说，好女怕缠郎。万一哪天静初出去买菜，让人看上了……” “你们男人粗的要命，这些烦心事你们不懂。” 林建柏听完也沉默了。内裤的事在外面也会让人说风言风语，何况，这是军区大院，一不小心，怕是他都要受牵连。 “你说咋办？”林建柏询问妻子的意见。 “我说，你还是尽快给两个姑娘找工作。厂里有宿舍的最好。厂里没宿舍的，至少每天白天上班，不至于和霆钧单独在家。”章秋韵也犯愁。 “什么单独在家，是两个姑娘和霆钧在家，何况还有霆宇。”林建柏纠正章秋韵的说法。章秋韵也觉得自己失言。 “两个姑娘的年纪也不小，万一在厂里工作遇到合适的人家，有稳定的恋爱关系，别人也不会说什么。老林，你想报恩我能理解，但没必要拿你儿子报恩。” 章秋韵再次重申她的想法。 “什么叫没必要，当时说的就是娃娃亲。”林建柏不同意章秋韵的说法。 “时代不同了。你看霆钧和那俩姑娘单独说话吗？强扭的瓜不甜。”章秋韵苦口婆心的劝林建柏。她还是坚持自己的想法。 更何况儿子不喜欢啊！始终阴沉着脸，跟谁欠他八百万似的，那怎么往一块硬凑。没法凑。 “再说吧。”林建柏也看得出来。林霆钧这次大概率又不想顺他的意。这哪是生个儿子啊！明明是生了一个债主子。 许静初洗漱完回屋，开着台灯继续学习。章秋韵为她和秦亚娟准备的房间是对称的。 挨着墙边一人一张单人床，单人床脚下的那边是一人一个柜子。单人床脑袋的那边是一人一张书桌，两张书桌紧挨着。 这样最好，她和秦亚娟井水不犯河水。 “呦，大学生学习呢！”秦亚娟进屋看见许静初学习，开始阴阳怪气。虽然碍不着她什么事，但是她就见不得许静初进步，见不得许静初好。 自己的失败固然可怕，但别人尤其是仇人的成功更令人揪心。 “你阴阳怪气什么？”许静初仰起脸，姣好的面容在橘黄色的灯光下更显白嫩，像剥了皮的鸡蛋。“没人不让你学，阿姨也给你准备了书桌。大学生，来吧，一起学习。” 许静初还好心的把自己的课本分给秦亚娟几本。被架到这儿，秦亚娟不学也不行，拿着许静初给的书装模作样的看了几分钟，然后开始打哈欠。 “你自己愿意学，学吧，我今天奔波了一天，太累了。我才不想当书呆子。”秦亚娟上床背过身去，开始呼呼大睡。 安静的夏夜，正适合学习。许静初快乐的遨游在知识的海洋。 她突然觉得口渴，准备下楼喝一杯水。轻轻掩上房门，来到客厅。月光下，有一道瘦高的人影。 “霆钧哥，你也喝水？”许静初主动打招呼，在她对林霆钧有限的记忆里，他是个内向不爱说话的人，符合这几天他的表现。 “嗯。”林霆钧应了一声，今天的效率有点低，一天都没突破一章的内容，都怪眼前这个女人。 站在他身前的她，穿着半袖的上衣，下面是一条短裤，露出一大截细长笔直的细腿。黑发如瀑，眼睛炯炯有神，散发着若有似无的香。 美人计！ 她还说自己要学习知识。照林霆钧看，她的三十六计学的不错。从进林家后，她是一计接一计。 秦亚娟虽然有自己的心思，至少把心思写在脸上。眼前这位才是深不可测，心机颇深的烫手山芋。自己有必要警告她。 “许静初同志，我想提醒你。你的祖父救过我父亲，我们林家欠你的。但是人心不足蛇吞象。”林霆钧言简意赅，放下水杯上楼。 第8章 做衣裳 许静初站在原地半天，从最开始的疑惑震惊到后来的气愤。林霆钧的意思是骂她肖想些不该想的东西呗。 她想读书有错吗？虽然，她需要林家给她提供学费和食宿。但是，她也主动承包做饭和家务。又没有白吃白喝。 难不成只能在他家做苦力，什么都不能要？那这哪是军区大院，明明是劳改犯的监狱。 林叔叔和章阿姨都没意见，轮得到他说吗？顶多，顶多，需要他讲几道题，这也不行吗？ 许静初越想越生气，后悔自己当时没反应过来，嘴没跟上，应该直接怼回去。 许静初气鼓鼓的回到自己的房间，也没心情继续学习。关灯睡觉！ 林霆钧坐在书桌前继续钻研他算了一半的题，可惜怎么都没有思路。脑子里全是许静初细长白嫩的腿。 林霆钧越是想让自己专注的想题，越是出神。“烦死了。”林霆钧暗骂一声，上床睡觉。 晚上，林霆钧做了一个奇怪的梦，梦里许静初朝着他笑，离他越来越近。他不仅不想躲，还凑上去。 许静初的五官在他面前放大，手臂缠住他的脖子，整个人也坐在他腿上，两条腿就那么晃啊晃，露出一大截白嫩的皮肤。 然后…… 林霆钧醒了，无奈的起身换内裤，偷溜出自己的房间洗内裤…… 许静初！真会给他找麻烦！ 第二天，许静初起的最早，她要给全家人做早饭。当然也包括秦亚娟那份。 她想以自己的劳动换取自己读书的机会，既然秦亚娟是林家的客人，自己伺候她，也是劳动的一部分。只要林家看在眼里就好。 至于秦亚娟不懂感恩，自己有的是办法教育她。 “静初，饭已经做的差不多了？”章秋韵下楼发现餐桌上已经摆好了早饭。 “嗯，章阿姨，你喊他们吃饭吧。”许静初一心二用，一边翻荷包蛋一边回答章秋韵。一不下心，鸡蛋没翻好，不是一个完美的荷包蛋了。 不完美的荷包蛋有三个选项，第一给自己吃。第二给秦亚娟吃，第三给林霆钧吃。 自己做饭辛苦，排除选项一。秦亚娟是仇人，给一个长相不好的荷包蛋根本不会减少自己对她的仇恨，说不定秦亚娟都看不出来。必须要用更狠的事情报复她。 给林霆钧刚刚好，谁让他误解自己，大半夜的说些奇奇怪怪的话。给他一个卖相不好的荷包蛋，他吃完，自己就原谅他。 许静初绝不会承认，她轻易原谅林霆钧的原因是想让他讲题。有求于人只好妥协，人在屋檐下，不得不低头。 今天的煎蛋，林霆钧很喜欢，嫩滑弹，成熟度刚刚好。章秋韵每次在食堂买的煎蛋都老，加上煎出来的时间长，口感大打折扣。 只是……为什么所有人都是一颗太阳蛋。他的荷包蛋里面蛋黄四处乱窜，像一个战场上不听话的逃兵。 林霆钧抬头看了一眼正在喝粥的许静初。这女人还小心眼。他自认为没说过分的话，她竟然报复自己。 “静初，麻烦你了。叔叔阿姨去上班。白天没什么事，你和亚娟在家看看电视，或者随便去哪逛逛。霆钧和霆宇都能陪你们。”章秋韵边换鞋边匆匆的嘱咐道。 “别喊我，我没空。”林霆钧说完就上楼了。 “这孩子……”章秋韵拿林霆钧没办法。 秦亚娟见林家夫妇走了，便跑的不见踪影。秦亚娟也懒得管她，自己走到缝纫机前摸索着做衣服。 “霆宇，你能给我找两张废报纸吗？”许静初不敢动林建柏看过的报纸，她不知道哪张还有用，只好麻烦林霆宇。 “没问题，静初姐。你年纪轻轻的怎么和我爸我哥一样有看报的爱好啊？”林霆宇不解，人美心善软糯娇萌的静初姐从昨天起又是学习又是看报的，跟他那个冰冷无情，面若阎王的哥哥一个样。 他不想好好的姐姐变成那样！ “不是。”许静初脸红，“我是拿来做衣服。” 听到可爱的静初姐不是学习，林霆宇放心不少。高兴的给许静初抱来一沓报纸，“静初姐，报纸怎么可以拿来做衣服啊？” 林霆宇不看电视也不出去玩了，安静的蹲在许静初旁边，看她量尺寸，剪报纸。 “我怕直接剪布剪坏，我先在报纸上剪好样子。再照着报纸的样子剪布。而且样子还能用好多次。”许静初解释道。 “静初姐，你真聪明。”林霆宇情绪价值拉满。 许静初被夸的脸红不好意思，“这是最基本的做衣服技能，你夸的我都不好意思了。” “最基础的我妈也不会，我爸也不会，更别提我哥和我。你现在是我们家最棒的人。”林霆宇好话不要钱似的往外说。 出来找东西的林霆钧听到二人的对话，不禁冷哼一声，“林霆宇，我考上大学，也没见你夸我一声我是家里最棒的人。” “那是因为你不是最棒的人！”林霆宇人小嘴劲不小，许静初不说话，心里却在给林霆宇默默点赞。自己昨天受得气，出的更痛快了。 林霆钧觉得自己和一个小孩子争谁是最棒的人，实在掉价。即使争赢了，有闲心争论这种问题，反而证明他不是最棒的人。没意义，有空还不如看几个公式。 林霆钧没继续和弟弟互怼，转身上楼。 “静初姐，我赢了！”林霆宇骄傲的挺起胸脯，像一个得胜的大将军。 “行，你真棒！”许静初翘起大拇指，“今天你可以点一个你想吃的菜，就算我不会我也想办法给你做出来。” 许静初之所以如此自信，是因为她知道八零年代的人也没吃过什么特别的菜，即使是林霆宇从小在军区大院长大，无外乎那么几个范围，她肯定会做。 “我想吃包子。我吃过一次隔壁郝叔叔家的包子。特别香！比食堂的香！静初姐，我相信你，你一定能做出来。” “霆宇，给我戴完高帽子，然后从一道菜直接升级成一顿饭吃什么。小朋友你真聪明！”许静初笑笑。 “我不是小朋友！”林霆宇立刻反驳。 “好，大朋友。静初姐姐答应你。” “拉钩上吊，一百年不许变。”林霆宇主动伸手。 还是小朋友啊！许静初笑笑，真好哄！ 秦亚娟漫无目的在大街上晃着，她本来想去造纸厂看看，打听打听待遇，顺便能偶遇王跃进。 为此，她今天特地穿上了新衣裳。 可惜，林建柏和章秋韵走的晚，她出来的晚，没赶上造纸厂早上上班的时候。现在造纸厂的大门紧锁着，看门的大爷的嘴又严，秦亚娟一无所获。 六月的天气炎热，秦亚娟舍不得买汽水。走在街上口干舌燥，既然不能打听到事，还不如回家看电视。 秦亚娟打定主意往回走。河边的柳树下聚集着一群打扮时尚的俊男美女。他们穿着喇叭裤，带着墨镜。走在这个年代的最前沿。 秦亚娟心想自己作为重生的人肯定和这些人有不少能聊的话题，谁还能比她更走在时尚前沿，知道未来能发生什么事啊！ 自己在京又没有朋友，林家人现在明显更喜欢许静初，自己交些朋友，将来有事也能有个依靠。 “hi，”秦亚娟主动上前打招呼，特意用了英语。 果然那群喇叭裤绕有兴趣的打量着她。“朋友，你很新潮。” 第9章 秦亚娟挑衅 秦亚娟迅速和那些人打成一片，玩的很开心。中午大家还一起吃了午饭。 虽然饭菜质量不如秦亚娟在林家吃的好，但是不用回林家吃许静初做的饭，秦亚娟也很开心。 如果在林家一直吃食堂，秦亚娟一点负担没有。可是，吃许静初做的饭，她怕许静初又让她洗碗。 又没人逼她做饭，她自己乐意，非要拉着别人一起。活该！两世活着都一如既往的不讨人喜欢。 夏天天气炎热，早上章秋韵走的时候还特意祝福许静初千万不要在中午最热的时候做饭，随便去食堂打一些吃就好。 可许静初还是下厨拌了两道凉菜，又把昨天剩的饼子热了热。林霆宇在长身体，林霆钧……算了，他好歹将来也是国家重要的科研人员。 许静初默念：我不是对林霆钧好，我是在为国家做贡献，我在为建设社会主义，早日实现四个现代化做贡献。 至于秦亚娟，许静初没心思管她。 回忆的过程有些艰难，毕竟重生前她也很久没做衣服了，一上午她只做出一件上衣。下午午睡后，她要买菜做饭，学习只能放在晚上。 许静初安慰自己，开始艰难，后面慢慢顺了就好。她可以在上午九点之前打扫完卫生，学习到十一点做午饭。吃饭午休，然后两点起来继续学习一个小时。买菜做饭。晚上至少还能有两个小时学习。 一天能有五个小时学习，只要保持全身心投入，也能学习不少知识。 现在是六月，到明年七月份高考还有一年多的时间，她天天学习，日积月累，一定能考上大学。 两世加起来虽然只有小学文凭，但是上一世因为下海做生意的原因，英语她有些基础。放在八零年代，也算是个优势科目。 昨天她翻了翻教材和习题课，文史政地生这五科她能自己看书练习。数理化不太行。到时候……可能只能厚着脸皮去问林霆钧。 盘算学习的空，许静初已经发好了面，她找了个布袋子出去买菜。 今天她打算蒸两个馅的包子。西葫芦粉丝素包子，和茴香猪肉的包子。 林建柏和章秋韵可能不用她省钱，但是许静初习惯于精打细算的过日子。 买半斤肥一点的肉，回家还能炼油，油渣子放在包子里最好吃。 林建柏今天下班的步伐尤其快，他无比期待回家后餐桌上的饭。远远飘来一阵包子香，“老郝家今天又蒸包子了。” 林建柏对章秋韵说道，隔壁老郝家的包子香在整个军区大院都闻名。“不行，明天让静初炖肉，我就不信咱家做饭的香味不能胜出，一定能比得过老郝家。” 林建柏突然生出一股无用的好胜心。好胜心和虚荣心在走到自己家门口时得到极大满足。 因为他发现，包子的香味不是从老郝家飘出来的，而是从他家飘出来的。 还有不少人诧异，“老林家，你家不开火则已，开火一鸣惊人啊！包子味真香。” 林建柏假装谦虚实则骄傲的说，“还行吧，是静初做的，静初做饭好吃着呢。” “静初，是你从农村接过来的两个姑娘中的一个？” “对，”章秋韵接过话，她也闻着包子香，觉得自己饿了，迫不及待的想回家吃包子。 素包子雪白松软，轻轻一咬，鲜香清甜便在口腔里蔓延，素净却不寡淡。肉包子更不用说，浑厚的肉香直达胃底，茴香的存在又刚好中和了肉的油腻，平添了另一份独特的香气。 林家人大快朵颐，连一开始想绷着的秦亚娟都没忍住吃了六个。 林霆钧看不上许静初，却不和自己的胃作对，一口气吃了十个。 林建柏和林霆宇也没少吃。 吃包子碗筷好洗，饭后秦亚娟主动承担了洗碗的任务。许静初自顾自的去洗漱，现在才六点半，今天留的时间多，可以补补白天落下的功课。 “老林，我看静初这姑娘真不错，下午我见她穿了一件没补丁的衣服。她说上午自己做的。我瞅着和外面卖的没什么差别。”章秋韵情不自禁的夸赞道。 她以为，两个姑娘来之后，应该和秦亚娟目前的状态一样，天天玩。甚至还不如现在的秦亚娟，因为他们不良好的卫生习惯把家里弄得乱七八糟。 “知错就改就是好同志。”林建柏捋着肚子在屋里踱步，晚饭吃的多，胃撑得难受。 “行了，我也没说别的。你想想尽快给两个孩子安排吧。霆钧和霆宇现在放暑假，还不显什么。等开学，只留两姑娘天天在家待着。肯定让人说闲话。”章秋韵考虑的更远，两个姑娘长得又打眼，尤其是许静初。 “静初，今天怎么样啊！”秦亚娟洗漱完毕，回屋看见学习的许静初就来气。显她能，显她上进，别人多落后似的。 “看来今天你挺闲，还有空关心我。”许静初没抬头。 “你说谁不干活吃白饭！叔叔阿姨都没说，轮的到你吗？”秦亚娟跟踩着尾巴的公鸡一样，瞬间炸毛。 “我没说。”许静初不愿意跟秦亚娟争口舌。 秦亚娟却不放过她，“我特意出去晃悠，就是为了给你和林霆钧留空间。我把林霆钧让给你，你一点儿不知道感恩。” “我说过我不要，你不必一副施舍我的样子，让我感恩。”许静初面若寒霜。 秦亚娟怔了一瞬，上次她以为许静初拒绝是气话。没想到她竟然这么坚定。那可是林霆钧！ 要是她没有前后眼，她一定会选择林霆钧。要家世有家世，要外貌有外貌，要身高有身高，将来还是国家重要的科研人员。 许静初不要林霆钧，还天天上赶着给林家全家当保姆，不会是想要更好的东西吧。秦亚娟闪过一丝惊慌，“许静初我警告你，你别想我的东西。” 许静初放下笔，回头盯着秦亚娟，死死的盯着，盯到秦亚娟心里发毛，才开口，“秦亚娟，你跟我说什么是你的东西？这屋子里的床，桌？还是你身上的衣服，哪样不是林家的？” “你自己心里清楚！”秦亚娟不好说的太明显。 许静初也知道秦亚娟说的是林建柏要争取来的工作机会。但她也揣着明白装糊涂。“我不清楚！但是我清楚，如果真的是你的东西，我不会拿。我嫌脏。如果是你据为己有的东西，我偏要抢一抢。” 许静初漫不经心的语调里全是狠厉与威胁。上辈子下海什么事她没见过，倒是秦亚娟，虽没有大富大贵，但始终被林家保护的很好。 “我要去找林叔叔和章阿姨，揭露你伪装的行径。”秦亚娟努力劝自己冷静下来，对面不过是十七岁的小姑娘，不足为惧。吓唬吓唬她，她准害怕。 “哦，你去吧。出门左转，记得帮我带上门。”许静初的反应意外平静。 第10章 背后告状 话赶话，秦亚娟现在不出去太跌份了。但是出去……她又不可能去告状。两个人只是争口气斗嘴，根本没说实际性可以告状的话题。 尤其是许静初进林家后表现那么好，林家夫妇一定会认为她无理取闹，没事找事。 烦！烦死了！许静初原来在农村的时候，她爹娘疼爱她哥。没人喜欢她。她必须做饭，帮着她爹娘干农活，裁衣裳。她活该！ 她天生就是受苦的命，享不得一点福。现在她也干这些活，还吃的更好，住的更好，怎么还能得到别人的表扬！上天真是不公平！ 秦亚娟愤愤不平的想。既然不能回屋，她下楼看会电视吧。今天在外面溜达一天，她腿脚累的不行，比在农村的一天都累。 她今天了解到喇叭裤们中有各路神仙。总之都是家中有点富裕，自己不愿意上班上学的“公子小姐”们。 秦亚娟开始有点自卑，直到其中一个人问她住在哪里。“城南那边的军区大院里。” 说完这句话，秦亚娟明显看到喇叭裤们看她的眼神不一样了。军区大院，无论在哪个年代都是值得炫耀的词汇。 至于自己为什么住在军区大院里，没必要说的那么清楚。反正自己很快会进厂，会嫁给王跃进，暂时享受被追捧的感觉也好。 明天还跟他们约好还在柳树下见，秦亚娟很期待。跟着他们也能探听不少造纸厂的消息。 “霆钧哥哥。”秦亚娟尽量掩饰自己的不自然，突然出现的林霆钧打断她的遐想。 “嗯。”林霆钧准备上楼，却被秦亚娟叫住。 “霆钧哥，你觉得静初漂亮吗？”秦亚娟状似不经意的问。 “她让你问的？”林霆钧的警铃大作。自己猜的果然对，许静初对自己心思不纯 “静初经常在我面前夸你。夸你长得好看，精神，跟村里那些小伙子们不一样。还有学问，气质好家世又好。” 秦亚娟故意不回答林霆钧的问题，而是说些模棱两可的话释放烟雾弹。她和林霆钧过了一辈子，多少对她有些了解。 林霆钧一身反骨，越是喜欢他的女人，他越不喜欢。 “静初长得好看，人又能干，又善交际，在我们村子里的时候就招小伙子们的喜欢。” “她洗衣服的时候，不少隔壁村的后生也来看呢。” 秦亚娟又补上几句，句句都在夸许静初，句句都是许静初不检点的证明。 一个水性杨花的女人，是个有能力有自尊的的男人都不会喜欢，何况林霆钧。 见林霆钧眉心微动，秦亚娟知道自己这两句话算是说到点子上了。 许静初你不是说不需要我把林霆钧让给你吗？那我就不让了。我不要，你也要不起。 林霆钧没说话，径直上楼。透过许静初房间虚掩的门缝，能看到她纤细的身影俯身在桌头学习，装的！都是装的！她最擅长伪装！ 第二天一早，秦亚娟等着林建柏和章秋韵上班后，立马溜出去。她今天和喇叭裤们说好了，要去造纸厂看看。 喇叭裤们说他们知道不走正门可以直接进造纸厂的方法。 “亚娟妹子，你跟哥哥姐姐说说，你非得进造纸厂干什么？”刘晓霞问道，她是这群喇叭裤们中的女大姐。 “我……我就想看看。”真正的原因秦亚娟又不能说。 “让姐姐猜猜，看对象是吧。”刘晓霞一猜即中，周围人爆发出一阵热烈的笑声，甚至还有男人吹口哨，引起过路人的频频侧目。 “不是，不是对象。”秦亚娟连忙否认。 “明白了，未遂的。”另一个人接话道，“既然亚娟妹子没对象，你们可都抓紧机会上啊！” 秦亚娟撇撇嘴，她才看不上这些人，只不过眼下只能暂时跟着他们混。上一世，她对他们一点儿印象没有，说明这些人只是路人甲。 “上什么上！亚娟妹子明显有心上人，长得又好看，又出身军区大院，你们一个个高攀的上吗？” 刘晓霞站出来替秦亚娟说话。男人就是自信，也不撒泡尿看看自己长什么样子，永远觉得癞蛤蟆可以吃上天鹅肉。 秦亚娟听到刘晓霞说话，心里熨帖不少。为了避免这些人对她产生不该有的意思。秦亚娟主动红着脸应道：“霞姐说的对，造纸厂有我的心上人。” “时代不同了，女追男也是一样。走，咱们今天的任务是陪我亚娟妹子探情郎去。”刘晓霞招呼着大家伙一起走。 因为昨天说好了今天去爬造纸厂的墙，大家不约而同的穿上了朴素的衣裳。生怕自己珍贵的大喇叭裤过墙的时候刮破。 一群人鬼鬼祟祟的翻墙进到造纸厂，正是工作的时间，大部分工人都在厂房里。偶尔有几个在厂院子里搬运的工人，也都带着大大的草帽，实在看不清脸。 “我说，咱们先找树荫底下歇着，等中午人们下班的时候混着跟着出去，这样看见亚娟妹子心上人的概率大。”其中一个人提议道。 天气炎热，大家想都没想同意了。 总算等到中午休息，一群人假模假势的跟着大部队走出造纸厂大门，秦亚娟努力找了半天，都没找到王跃进的身影。 “亚娟妹子，别灰心，明天再试试。”刘晓霞啃着包子好心的安慰。包子是秦亚娟在林家拿的，或者也可以说是偷的。因为她没告诉任何人。 “你家里的包子比外面卖的都好吃。你妈手艺真好啊！”刘晓霞赞扬道。 “不是我妈，是……我家保姆做的。”秦亚娟随口答道。 许静初本想中午热热包子吃，来到厨房却发现包子没剩几个。明明昨晚剩的包子足够她和林家兄弟再吃一顿。 许是自己记错了，又或者是谁饿了用包子垫吧了点，许静初没在意。包子不够，中午再做一道凉拌面好了。 今天上午，她收获不小，给自己裁剪了两件上衣。裤子和连衣裙的模型也剪裁好了。明天照着剪布，缝纫机一踩又是两件衣服。 “霆宇，喊你哥吃饭。”许静初摆好碗筷。 林霆钧阴沉着脸下楼，一言不发的拿起筷子开吃。意料之中，许静初做的拌面比他想象的好吃，可是心思不正，做饭好吃有什么用！ 展示自己做饭的技术，一定也是她吸引自己的招数。林霆钧心里暗下结论。 “霆钧哥，午饭后你有时间吗？”许静初有几道不会的题，想问问林霆钧。 “没空。”林霆钧想都不想便生硬的拒绝了。 “好吧，那就算了。”许静初心想，自己再学学，再想想，万一能弄懂呢。 看着许静初失落的表情，林霆钧嘴里有点酸，果然，夏天食物容易变质。一顿饭还没吃完，拌面的味道已经不好了。 “你有什么事？”鬼使神差，林霆钧张口问道。 第11章 讲题 “我有几道题不会，霆钧哥，你能不能给我讲讲。”许静初刚才的失落一扫而空，眸子又变得晶晶亮， 果然她刚才的失落都是伪装的，自己又上当了。林霆钧暗叹敌人的狡猾。 “我没空，你可以让霆宇给你讲。”林霆钧冷着脸。 许静初恶狠狠的瞪了他一眼，没空不用说两遍，戏耍别人有意思吗？没空问什么问！ 林霆宇人小鬼大，急忙接过话来，“静初姐，你别着急。我给你讲，我暑假作业做完了，知识都是新鲜热乎的。” 许静初心想，你热乎的知识我用不上。我不会的知识是初高中的数理化。可是，又不能打消小孩子的积极性。许静初只好笑着答应。 见许静初笑了，林霆宇又赶紧添上一把柴火。“林霆钧，中午吃完饭你刷碗。” “你喊我什么？”林霆钧看着这几天脸肥了不少，胆也跟着肥了不少的弟弟。 “哥，中午吃完饭你刷碗。”为了给自己的理由站脚，林霆宇掰着手指头说理由。“学习需要劳逸结合，放松脑子。你应该动手刷碗放松脑子。其次，虽然你学习有功劳，也不能在家里什么也不干。天天吃静初姐做的饭，你应该干点家务。” “还有吗？”林霆钧玩味的看着弟弟。 林霆宇被盯得有点发慌，又向前挺了挺胸脯，他说的没错。他哥没理由骂他。 “没……没有了！” “行，你说得对。中午我刷碗。” 林霆钧对弟弟一向宠爱，何况许静初有心机是一码事，他承担家务又是另一码事。许静初做饭他刷碗，也算不欠她人情。 有人刷碗，许静初乐的清闲，“走，霆宇，咱学习去！” 自信的林霆宇在见到题的一刹那瞬间像泄了气的气球。“静初姐，你别着急，等等我。等我下学期一开学，在学校里学会了知识，回家就能给你讲了。” “行！”许静初不忍心打击林霆宇。“出去玩吧，姐姐自己再思考一会儿。” 林霆宇蹦蹦跳跳的出去，他今天和小伙伴说好了要捉蛐蛐。 许静初一个人盯着题发呆。“你把纸盯破了，题也不会自己出解法。在这里画道辅助线。” 许静初吓了一跳，林霆钧走路没有声音，还不敲门，一点儿礼貌没有。 “下一道！” “啊？”许静初没反应过来。 “我说下一道，这道题我都告诉你怎么画辅助线了，你还想怎么着！快点，我时间紧迫。” 许静初见林霆钧愿意指点自己，赶紧翻书找出自己不会的题。每道题林霆钧的指点都不会超过三句话。说完便走了。 “谢谢霆钧哥。”许静初报以甜甜的微笑，人家毕竟教了自己题，再埋怨人家有点过分。 林霆钧看了她一眼，意味不明，快步离开，“嘭”的一声，顺手带上了房门。 许静初快笔疾书，在本子上疯狂记笔记，说实话，林霆钧讲的，她没听懂。但是有人指点总比没人指点好，把林霆钧的话记下来，自己再慢慢琢磨。 许静初现在把时间规划成几份，不同的时间学不同的科目。唯一不方便的是，她和秦亚娟的房间里没表。 要是有一块表多好啊！现在寄宿在别人家，表是奢侈品，她甩甩头，忽略不切实际的想法。 又到买菜做饭的时间，许静初跨上小篮子去买菜。来到军区大院好几天，不少人已经对她面熟，这么漂亮的姑娘，身段也好，谁看一眼能记不住？ 一些上了岁数的阿姨们主动和她打招呼，许静初不知道如何称呼对方，便笑笑表示礼貌。 一晃日子过了大半个月，这天林建柏带回来一个好消息。“静初，亚娟，我跟你们俩商量件事。” 上一世也是这样的开头！秦亚娟按捺住内心的激动，终于被她盼到了。其实，她这几天跟刘晓霞他们四处晃悠，已经知道造纸厂要招人的消息。 可是她一个农村来的姑娘又没文化又没背景，自己报名怎么能应聘的上。她只能装作不知道，等待林建柏打点好一切。 “林叔叔，您说。”许静初大概能猜到是工作的事。 “叔叔手里现在有一个去造纸厂工作的名额。叔叔本来想弄两个，但是剩下的岗位都有一些特殊要求。满足你们条件的只有一个包装岗位。” “叔叔会继续给你们一直踅摸合适的工作，所以即使暂时没工作也不用担心，吃住都还在叔叔这里。” “你们俩商量商量？” 林建柏提前和章秋韵通过气。私心里他们都更想把这份工作给许静初。毕竟她更懂事，也更招人心疼。 可是……静初自己一直在学习，去造纸厂当包装女工会不会耽误她学习。另外林建柏和章秋韵还有点自私的想法。有静初在，家里的日子太舒坦了。 他们俩都商量好了。如果是秦亚娟去，他俩每个月按照秦亚娟的工资给许静初补钱。权当是给许静初的“保姆费”。 给许静初找工作的时候再问问她本人意见。 如果是许静初去，他们也会尽快给秦亚娟找份工作。 “林叔叔，我家庭困难。我妈妈还等着我往家里寄钱。才来了不到一个月，她写了三封信问我找没找到工作。”秦亚娟将早准备好的说辞拿出来。 然后她又眼泪汪汪的看着许静初，“静初，你把这份工作让给我好不好？我急着用钱。林叔叔一定会给你找更好的工作。” 秦亚娟的如意算盘打的极响。她要对林建柏夫妇道德绑架，不让她先去工作是不让她孝顺妈妈。 她也要逼着许静初在众人面前做出承诺，不会跟她抢。这样，即使后面她反悔也没用。 “亚娟姐，不是我不想让，你也知道我家在村里的状况……”许静初故作为难。 林建柏之前派焦锦程在村里打听过，两家的情况是一家比一家惨。秦亚娟家孤儿寡母。 许静初家还好，有劳动力。可偏偏许静初父母拎不清，太惯儿子，使劲压榨女儿，有什么好的都给儿子送去。老两口加许静初的日子过得也凄苦。 “静初，林叔叔和章阿姨有些话不知道当讲不当讲？”章秋韵踌躇不决半天开口。 第12章 转变思想 “章阿姨，您直说。我在林家没把自己当外人，也希望您别把我当外人。”许静初爽朗大方。 “既然这样，我直说了。”章秋韵在单位做的就是思想教育工作，这一套做起来简直得心应手。 新中国解放三十年了，妇女能顶半边天。有些封建家庭思想不开化，小姑娘自己思想也跟不上。来到工作单位后，章秋韵有义务帮助每一名女性独立起来。 “你和亚娟家里的情况，阿姨都了解。先不说工作怎么着。你跟阿姨说说，你假如工作后赚钱想怎么分配？” 秦亚娟本就焦心工作的归属，现在又看章秋韵和许静初单独聊，更是担忧。不过她不敢插话，听口风，章秋韵可能向着她。 她也不用像上一世那样，又是拿自己父亲和林建柏的战友情，又是费尽心机讨好林家，又四处宣扬许静初水性杨花，最后才如愿。 只要不想嫁给林霆钧，事情简单多了。连上天都在帮助自己。 “我给叔叔阿姨一部分，当家用。”许静初怯怯的说，“然后寄回家，我妈说在城里赚了钱要赶紧给她寄回去。家里揭不开锅。” “我不在家，没人洗衣做饭收拾屋子，家里的负担更重了。而我却在城里享福，这本应该是我哥的机会。只因为我是女娃，我才能享福。这是我欠我哥的。” “我长大了，对父母也要尽孝。小侄子不能白喊我一声姑姑，我也得养。还有我嫂子，我得哄好我嫂子。” 许静初叽里呱啦的说了一堆，仿佛这些印在脑子里一般。她生来如此，思维方式就是这样。 上辈子，许静初确实按照这样的思维方式活了一辈子。她对所有人好，唯独忘了对自己好。 临终前，她才醒悟，原来所有人都不在乎她，他们只把她当工具，恨不得把她吃抹干净，拆骨吮血。 重活一世，许静初告诉自己，谁都不重要，只有自己最重要！而那些害过她的人，秦亚娟，王跃进，还有许家的所有人，等她强大，她必须一一报复回来！ 章秋韵听完许静初的话，一副果然如此的神情。“静初啊！阿姨拿你当亲女儿，有话直说了啊！” “阿姨，您说。”许静初乖乖的坐在一边，像安静乖巧的瓷娃娃，敛下眼睑，掩藏自己刚才的心思。 林霆钧看着面前的许静初，突然觉得她也没那么面目可憎，她也是可怜之人。 “静初，你自己认为你妈妈说的对吗？你生来欠你哥哥的吗？父母需要孝顺，但不能愚孝。”章秋韵拿出在单位做思想工作的架势，大有不把许静初说通不罢休的姿态。 “章阿姨，我……我没想过对不对。村里的女孩子都是这样，我妈妈也是这么教育我的。”许静初唯唯诺诺的说，提到自己的家庭，许静初在凳子上缩成一团，看起来很害怕的样子。 “不是所有人都这么做，你照例做就对。如果按照你的思维方式，那我们还革命做什么！循规蹈矩的生活多好！” 章秋韵说的气宇轩昂，林建柏在一旁直竖大拇指，妻子不愧是做思想工作的人。说起来都一套套的。 “章阿姨，我不太明白。”许静初装作懵懂无知的样子。 “阿姨说的更明白些，你和你哥哥是平等的人。你做家务干农活的时候，你哥哥干吗？你父母要求你赚了钱寄回家，你哥哥赚了钱也给你父母吗？还有你侄子和嫂子是你哥哥的义务，和你有什么关系？” “孝顺父母应该，但是父母也不是你一个人的，你哥哥呢？你父母要求你做这做那，要求你哥哥了吗？如果没要求，他们对你的要求合理吗？” “至于什么，本来是你哥哥享福更不对，我和你林叔叔本来也只想接你和亚娟进城。从没考虑过你哥哥，你更不必为此愧疚！” 章秋韵一连多个反问句，字字句句铿锵有力。她的话像是初春的第一场雨浇在许静初干涸了许久的心田上。 良久，许静初开口，“章阿姨，您今天说的话，我可能需要时间好好消化。” 章秋韵没想到许静初的思考能力，接受能力如此优秀。她已经做好持久战的准备，还酝酿了一堆话术，竟然没用上。 许静初虽然是个农村姑娘，思想却不完全的封建。甚至比她单位的有些小姑娘还好做工作。 “嗯，学习文化知识是一方面，思想境界的提升也很重要。”章秋韵总结道。 原本兴冲冲的秦亚娟偃旗息鼓。她还以为章秋韵会直接说让她去工作。反正许静初工作赚钱也是补贴家里。没想到章秋韵只劝许静初不要帮扶家里。 真让人着急，指望别人不靠谱，秦亚娟决定自己动脑筋。想办法得到工作而已，比上辈子想办法得到林霆钧容易的太多。 “不用着急，造纸厂招人是内部消息。你们俩还有一个礼拜好好考虑。”林建柏总结性发言。“我还是那句话。不管谁去，另一个人林伯伯都会继续管你们住宿吃喝，再有工作的机会一定给你们争取。” “好。”两个姑娘乖巧应声。 “静初，我求求你了。去造纸厂的机会给我吧。我比你急用钱。”秦亚娟回到房里不断央求许静初，扰的许静初没办法专心学习。 “亚娟，你也了解我家的状况……”比卖惨是吧，那就比比吧。 “章阿姨刚才劝过你，不要管你家里的状况如何。你应该第一位考虑自己。”秦亚娟冠冕堂皇的劝许静初。 “亚娟，我觉得你说的也对。考虑我自己的话，这份工作你给我500块钱，我让给你。怎么样？”许静初被吵的烦，想直接让秦亚娟闭嘴。 “你疯了！林伯伯找来的工作机会。咱们俩公平竞争。”秦亚娟从床上猛蹿下来。“你凭什么找我要钱？” “既然公平竞争，你凭什么让我让着你？”许静初不咸不淡的开口，秦亚娟被怼的哑口无言。 许静初拿起自己的衣服哼着小曲去洗漱。完全不顾生气地在床上翻来覆去的秦亚娟。 “霆钧哥。”刚战胜秦亚娟，许静初心情好的不得了。即使，林霆钧绷着一张冰块脸，许静初也愿意主动和他打个招呼。 “嗯。”与以往并没有半分差别，林霆钧依然惜字如金。许静初已然习惯了。直接跨了一步靠边走。 “我妈妈今天说的话，你要好好考虑。学习，是你最好的出路。人的目光要长远。靠别人，或者靠其它，都不长久” 林霆钧的嗓音低沉，又没有称呼，开始许静初甚至没意识到他在和自己说话。 反应过来，再说“谢谢”时，林霆钧已经迈着大步离开。 这人……关心别人也那么冷冰冰的啊！怪不得上辈子听说他和秦亚娟过得并不好。 林霆钧说的对，许静初知道。她又不是真心想去造纸厂，她只想留在林家学习，趁着食宿免费的机会，明年高考一举成功。 等上了大学，她再想办法凑生活费和学费，苦几年，以后的日子会更好。 想归想，心思不能表现出来。至少不能现在表现出来。否则怎么看秦亚娟像猴一样上蹿下跳！ 秦亚娟的不高兴只持续了一天。转天下午，许静初在厨房摘菜，便听见秦亚娟兴高采烈的哼着小曲回来了。 秦亚娟记仇，能让她多云转晴，一定是秦亚娟找到了对付自己的办法。 许静初心里有数，上辈子就那么几招，她大概都能猜到。看看重活一世打开秦亚娟能不能创新，让自己开开眼。 “许静初，”秦亚娟推开厨房的门，“我再问你一遍，你能不能跟林叔叔和章阿姨说你不想去工作？” “凭什么？”许静初反问。 秦亚娟没说话，“嘭”的一声摔门离开。 第13章 被街溜子围住 今天入伏，“头伏饺子二伏面”，早上章秋韵上班前特意嘱咐许静初包饺子。 “静初啊，包不过来等阿姨回来干。”章秋韵怕许静初一个人累着。 “你包的饺子？”林建柏忍不住拆台，“咱们一家恐怕要喝片汤。霆钧，少学会儿你那没用的习，帮静初包饺子啊。” 林建柏和章秋韵其实对秦亚娟有些微词，可是秦亚娟毕竟是客人，又是他们主动邀请来的客人，不能说什么。 两个人私下商议，如果静初去工作，以后不让静初干家里这瘫活，全家继续吃食堂。这一个月的工资也要给静初结。 如果秦亚娟去工作，那以后更要按月给许静初工资。至于工资怎么花，章秋韵决定得空再和许静初谈谈。 “林霆钧，我和你说话呢！”林建柏见林霆钧半天不说话，顿时没了耐心。 “知道了。”林霆钧不耐的说。 “你小子，别嘴上答应。落实到行动啊！”林建柏还在教育儿子。 “走吧走吧。上班来不及了。”章秋韵一把推走林建柏。看着他们俩走了，秦亚娟也换衣服换鞋离开家里。 今天家家户户包饺子，许静初盘算着早点去买肉买菜。 平时三点半出门，她今天特意早了一刻钟。 烈日炎炎似火烧，进了伏，在户外走着仿佛在大蒸笼里烤。许静初不禁加快脚步。 “呦，这么漂亮的妹子哪来的啊！” “妹妹提这么重的东西，哥哥心疼。来，让哥哥替你拿吧。” “妹妹家在哪啊！让哥哥们送你回去。” 几个流里流气的街溜子挡住许静初的去路。 又来！秦亚娟呀秦亚娟，给你机会不中用哇！一点新意没有！ 上辈子这招管用，是因为你想争当林霆钧的媳妇。林家在乎儿媳妇的名声，你当然能胜。 这辈子争工作，还用这招。不思进取，不懂变通。 许静初站住脚步，对几个拦住她去路的人说正色道，“我劝你们几句，天气也热。你们为了别人的事也没必要。如果我报警，你们想想你们值得吗？” 几个人面面相觑，报警？没说有进局子的事啊！ “是不是不值？你们放我走。我当什么都没发生过。”许静初见几人似有松动，继续徐徐图之。 “走？你当哥哥们是什么人？哥哥们想跟你交朋友，警察不管这事。”一个胆子大点的人回答。 许静初漂亮的跟画上走出来的人似的，他是真的想跟她有故事，交朋友。 “我不想和你交朋友。”许静初见这伙人没有放弃的意思，干脆坐在树荫下，反正光天化日之下，他们又不可能真做什么。 只不过就是被来来回回的人看着，秦亚娟估计也就是希望她被来来回回的人看着，好传点什么谣言。 林霆钧不擅长包饺子，也不喜欢包饺子。但是母亲实在手拙，他无奈多加练习，包的饺子勉强能看。 今天给父亲一个面子，否则他回来肯定要骂自己。林霆钧用一个合理的理由说服自己和许静初一起包饺子。 以往许静初三点半去买菜，今天还早了些。她肯定想借着包饺子的机会，想多和自己相处一会儿。有心机的女人！林霆钧想。 看在许静初是可怜之人的份上，林霆钧暂时不打算同她计较。但也不能让她觉得能追到自己。 林霆钧打算故意晚下楼会儿，给许静初一个小小的教训，省的她生出许多无端的心思。 结果他左等右等，始终不见许静初的身影。她明明今天很早出发，难不成因为想到和自己一起包饺子又起了别的心思？ 林霆钧想到这儿有些愠怒，自己径直上楼，继续学习，既然许静初敢耍手段，他一定给她点儿颜色看看。 时钟滴答，题目摆在林霆钧面前，他却没心思思考。许静初啊许静初！你好样的！ 林霆钧抓了钥匙，想出门看看许静初到底在玩什么把戏。如果让她发现了许静初确实在耍心机，他一定说服爸妈，赶紧让许静初离开林家。 “霆钧，出门啊！” “霆钧，今儿个怎么出门了？” 大院里的人都熟，相互见到都会打招呼。令人惊奇的是，林霆钧平时大门不出，二门不迈，跟封建时代未出阁的姑娘一样。今天是抽哪门子的疯，想要出门？ 听老林家两口子说，林霆钧平时都在家里学习。大院里的孩子们几乎都子承父业，只有林霆钧恢复高考后立马报名，坚决参加高考。 他顺利考上了全国最高等学府。但并没有因此松懈，节假日几乎都在学校学习。寒暑假不得已回家后，便在家里学习。 林霆钧不知道如何回答别人的问题，总不能说他去找许静初吧。 “我……我去小卖部买根冰棍。”林霆钧看见院子里的小孩儿举着根冰棍，随口答道。 对，买冰棍。买冰棍就能去商店，顺利成章的有理由找许静初。 “哥，你要去买冰棍啊！我也去我也去。”林霆宇不知道什么时候从哪个角落跑出来。 “你耳朵倒是尖，跟上吧。”带着弟弟显得他心思更正。林霆钧甚至给自己找好了理由。 林霆钧和林霆宇隔着十几米开外就看到商店对面的大槐树下，有一群街溜子。 他们穿着当下流行的喇叭裤，语气轻浮，“静初妹妹，你坐着也不是回事，跟哥哥出去玩吧。哥哥给你买冰棍。” “跟哥哥走吃香喝辣，又不是谈对象。只是玩玩嘛。” “你不想回家吗？哥哥送你回家吧。” “静初妹妹，你想好了，你坐在这儿，来来往往的人看着，传出你和哥哥的谣言，哥哥多心疼啊！” “哥，他们在调戏静初姐。”林霆宇握紧拳头，就准备向前冲。“我要告诉警察叔叔。” “不用。”林霆钧拒绝了弟弟的提议，事情闹大了，关于许静初的风言风语会更多。人们才不管事情的真相是哪样，只会按照他们想象的方向不停八卦。 “哥，你读书读傻了？眼看着静初姐受人欺负？”林霆钧没想到弟弟还挺有正义感，一口一个“静初姐”，显然和许静初关系不错。 “闭嘴，你进去买三根冰棍。”林霆钧从口袋掏出钱。 能有冰棍吃，林霆宇跑的比谁都快。 “让让，让让。”林霆钧扒开围着的街溜子。 “你是谁？兄弟，看妞儿也得讲究个先来后到吧。” 林霆钧懒得和他们废话，大声喊了一句，“许静初，你跟我回家吗？” 是林霆钧的声音，虽说俩人没说过几次话，但是许静初还是能认出来。 “回回回！”许静初立马起身，靠着大槐树坐的太久了，腿有点麻。她扶了一把大槐树。 “不扶哥哥，扶树，当哥哥是摆设啊！”为首的人还在调戏许静初。 “就是的，还以为小姑娘多清高，没想到是咱哥儿几个长得不够帅！” “下次不理哥哥，别主动勾搭哥哥。” 他们的任务完成的差不多了，要补上临门一脚。真的做什么……除非许静初主动，否则他们不敢。 人是从军区大院出来的，来的这位小伙子也气质不同。 “哥，冰棍买回来了。静初姐吃冰棍。”林霆宇从小卖部出来，街溜子走了，只剩他哥和静初姐。 看来他哥也是有两下子。 “我给你的钱，你只让她吃？” “哥，大男人别斤斤计较，你没看静初姐的脸都热红了吗？给完她我就给你。” 林霆宇不理解他哥，特意强调买三根冰棍，不就是要给静初姐一根吗？真给了，她又计较。 许静初的脸果然热的红扑扑的，像天边的晚霞。又像秋天即将成熟的红苹果，红的诱人。 “以后少招惹这些人。”林霆钧冷冷的说，大步往前走。“你以前怎样我不管，你现在住在这里，我爸妈需要对你负责。少让别人操心。” 许静初本就委屈，理智上，她明白这是小事，无所谓，不影响大局。 可是……林霆钧凭什么这么说她啊！ “这不是因为我招惹他们，而是因为他们本来就是街溜子，他们的行为不好，不是我的错。没人想被这么对待！” 许静初的义正言辞让林霆钧震惊。他没想到许静初会说没人想被这么对待。他以为许静初最多就是嘴硬几句和那些人没什么。 因为秦亚娟说过许静初在村子里和一些未婚青年的关系不清不楚，所以林霆钧先入为主地以为…… “哥，书上没说眼见为实吗？”林霆宇也没放过林霆钧，“你都看到静初姐被他们一堆人围在中间，无助极了。你怎么指责静初姐！” “你哥可能以为我被一群人围着，享受其中。”许静初阴阳怪气道。 林霆钧半晌没说话，沉默的走回去，沉默的帮着许静初包饺子。 许静初和林霆宇说说笑笑，已经忘了刚才的事。林霆宇那个仗义的小家伙还说：“如果有人说闲话，他一定站出来为许静初作证。” “谢谢你，霆宇。以后你想吃什么尽管和姐姐张口。姐姐一定努力做好。” “行，我先谢谢静初姐。”林霆宇笑的比冰棍甜。 “对不起，许静初同志！”默不作声的林霆钧突然发声，吓了两人一跳。 第14章 偷饺子 “啊？”许静初发誓她不是故意为之，她和林霆宇聊的正欢，都快忘记还有林霆钧这个人了。 “对不起。”林霆钧再次重复，甚至声音也比刚才更大。认错态度十分端正。 许静初一愣，林霆宇人小鬼大的替她回答，“没事，知错就改，说明你是好同志。” “没关系，霆钧哥。我想你也是听信了别人的谗言。”许静初故意说的模糊，具体是谁的谗言，她不点明。 林霆钧这么聪明，他一定想的明白。她虽然不想嫁给林霆钧，但是多一个朋友总比多一个敌人好。 今天的饺子包的尤其香，秦亚娟一连吃了两碟子，跟着大喇叭们一起，哪里都好。就是吃喝不如林家好，又整天走来走去，比在村里干农活不轻松。 她每到下午两三点钟都饿的要命。但是她白吃馒头不能嫌面黑。妈妈从家里给她带的傍身钱已经花的差不多了，她现在没工作没收入。 总是空口白牙的求着别人办事，她自己也不好意思。世上没有白吃的午餐，她怕欠人家的越攒越多，早晚要还给人家一次大的。 如果还不起，或者还了会影响她的前途，她万万不能接受。 最近唯一让她高兴的是，今天下午事情进展的很顺利。相信明天整个大院里都能听到关于许静初的风言风语。 林家不会让这样的人做儿媳妇，也不会放任这样的人打着林家的旗号在外面招摇撞骗，更不会让这样的人得偿所愿，工作一定是她秦亚娟的。 “林叔叔，我再给您盛点。”许静初见林建柏面前的饺子盘已经空了，还在意犹未尽地回味。 “行，静初，麻烦你了。饺子包的真好吃。” “是霆钧哥哥和霆宇弟弟一起帮我包的。”许静初不想一个人居功自傲。 “是吗？”林建柏惊讶，他没想到两个儿子尤其是林霆钧能帮忙，虽然自己再三嘱咐。 章秋韵也很惊讶，“静初，阿姨佩服你。能和这两个人一起合作包饺子。” “妈，我怎么了？静初姐姐都说我包的饺子好，煮的时候都没破。”林霆宇等了半天表扬的话，结果爹妈一句也没表扬，撅着嘴表达自己的不满。 “好，好，妈是夸赞你饺子包的好。当然你静初姐姐教的更好。”章秋韵竖起大拇指。 “秋韵，给我拿些酒来。”林建柏动了动喉咙，却不知道说什么好，这样的日子总要喝些酒才显得喜庆。 “吃了那么多饺子，还继续吃不说，还要喝酒？我告诉你啊！我今天看到了你的体检报告。你必须得注意了啊！老同志！” 章秋韵关心林建柏的身体。 “我今天高兴！饺子好吃，静初辛苦了。霆宇，爸爸觉得你包的饺子不错。霆钧……你也……”林建柏顿了半天，才继续说，“不错。” “嗯。”林霆钧应了一声。 许静初知道这对父子之间的关系疏离，却没想到疏离到如此地步。父亲表扬儿子难以开口，儿子接受父亲的表扬也别扭。明明林霆钧的耳尖已经红了。 饭后，被表扬的林霆宇主动承担刷碗的任务，林霆钧说弟弟年纪小，主动留下来帮忙。 许静初见没她的事，回房继续学习去了。秦亚娟也哼着小曲兴高采烈的回房。 “静初啊，又学习啊！你既然想去造纸厂工作，应该学习造纸厂的知识。天天写写背背算算有什么用。” “总比你无所事事，每天乱晃强。”许静初懒得搭理秦亚娟。 “你说谁乱晃！我不像你，天天扎在家里。我去外面交朋友，找工作。”秦亚娟故意刺激许静初，万一她也心动了，她每天都出去“交朋友”，更方便传谣。 “你既然能自己找工作，那请你高抬贵手，把林叔叔介绍的工作给我吧。” “那不行，我有本事是我的事。你不能抢。”秦亚娟又故意气了许静初一番，才心满意足的躺下睡觉。 第二天，秦亚娟起了个大早。她昨天看到厨房里还剩好多饺子。像上次偷包子一样，她又动了心思。 正好，她要好好感谢昨天那些演员哥儿们。 许静初早上本来想做一道黄金煎饺。来到厨房后却发现饺子所剩无几。 昨天她明明包了很多，虽然不是她收拾的桌子，每个人吃多少她也都有数。大家昨天晚上都吃的很饱，不存在有人半夜起来吃宵夜的情况。 许静初看到碗橱里还滴着水的碟子，又想起几天前自己做的包子，心里有了结论。瞌睡时有人送枕头的感觉真好。 许静初不动声色的熬粥，拌小咸菜，歉意地解释道，“林叔叔，章阿姨，昨天晚上大家都吃的不少。所以我自作主张，今天的早饭做的简单。” “没事儿，静初。你安排的对。”章秋韵表示赞许。 秦亚娟低头喝粥不说话，生怕被别人发现端倪。 秦亚娟献宝似的把饺子带给她的小伙伴们。喇叭裤们赞不绝口，“亚娟，你们家的饺子真香。” “我说主要是舍得放肉，放调料。不像我家包个饺子，恨不得全是白菜。” “说起肉……要不是吃这几个饺子，我已经很久没吃过肉了。” 喇叭裤们你一言我一语，虽然没有明说。但秦亚娟听得懂，大家伙都馋肉了。而她，作为新加入队伍的成员，又每天跟着蹭吃蹭喝，又求人办事…… “娟子，昨天哥几个给你办的事敞亮不？” 果然还是提到了。 “敞亮！我早上来找你们的时候还听见别人议论呢。所以，饺子只是开胃菜。我准备请你们回来去馆子吃大餐！” 秦亚娟的话引起了喇叭裤们的一阵欢呼。“妹子还有件事求你们，你们帮我打听打听王跃进呗。” “王跃进？”喇叭裤们第一次听说这个名字。 “就是……就是……”秦亚娟绞着衣角故作娇态，“就是我的心上人。” “妹子诶，都是你心上人了，你还想让别人打听什么？”刘晓霞不解，“难道让我们帮你说媒去？” “不是不是。”秦亚娟连连摆手，“我和他只有一面之缘，在造纸厂的门口见到的，所以我理所应当的认为他是造纸厂的职工。” “当时，又听见他身边的人喊他王跃进。” “我只知道这些，全告诉你们了。可是咱们上次去造纸厂没找到啊！” 秦亚娟的谎话信口拈来，实际上她对王跃进了解的有限是因为她上辈子攀了林家的高枝，根本无暇顾忌其他。 即使有，也是对许静初的嘲笑。 秦亚娟和王跃进见过有限的几次，真让她当面认，她不一定能认好。她也只知道他叫王跃进。是许静初在造纸厂认识的，其他的事情她一无所知。 可是……上次去造纸厂都没看见王跃进，眼瞅着自己就要去造纸厂工作了，万一……造纸厂里没有王跃进……自己岂不是押错了宝。 秦亚娟心里忐忑，只能求助这些人再帮她打听打听。 第15章 抽屉被锁住 说的大话早晚要实现，到底去哪里弄钱。秦亚娟很苦恼。 今天是许静初和章秋韵对账的日子。许静初当时说过要一周给章秋韵报一次账，严格按照时间执行。 开始章秋韵拒绝，后来习惯了。两个人习以为常。一周用了多少粮票，多少肉票，又花了多少钱。许静初说的一清二楚。 “章阿姨，这是这礼拜的账目。”许静初拿着记账本说完。 “章阿姨？” “哦，不好意思，阿姨愣神了。”章秋韵抱歉的笑道。两个姑娘进城也有两个来月，气质与刚进城时都有变化。 秦亚娟变得越来越新潮，而许静初则是越来越沉稳。明明是小学毕业的农村姑娘，看着比单位里新招进来的那些有文化的城里姑娘不差，甚至因为先天的相貌优势，许静初略盛一筹。 今天许静初穿的是自己做的天蓝色的上衣，看着干净清新。 “静初，你今天的衣裳真好看！”章秋韵发自内心的夸赞道，“比买的好看。你给阿姨做一件吧，阿姨给你五块钱。” 许静初连忙摆手，“阿姨，衣服我能做，用不五块钱，周末您休息的时候咱们一起去百货商店，您自己选喜欢的颜色和布料。我在家闲着的时候就做了。” “不行，你做衣服也需要时间和精力，每天你在家里已经很辛苦了。阿姨不能平白再享受你的劳动成果。”章秋韵坚持，虽然她本心不想接两个姑娘入城。 但既然接了，是接两个姑娘报恩的，不是让姑娘给他们报恩。 章秋韵开始的时候也曾想过许静初是作秀，不过，能坚持两个月，不可能是真的作秀，而是习惯。她现在对许静初充满愧疚和谢意。 “既然您这么说，章阿姨，钱我收下。扯布的时候您千万别和我争，我花钱。”许静初上辈子积累不少做生意的经验，其中最重要的一条是，不要贪图小恩小惠。 “你这孩子……行。”章秋韵也不在和她争辩，“布票阿姨自己出，你肯定没有。有也自己留着。” “行，章阿姨。”许静初应下，章秋韵又给了许静初下个礼拜一家人用的粮票油票。 秦亚娟看着钱和票，计上心来。她知道平时许静初都把这些东西锁在抽屉里，用的时候再往外拿。抽屉的钥匙，许静初也随身带着。 如果钱和票丢了，别人只会怀疑许静初假公济私，就算怀疑到她又怎样，没有证据，她死不承认，能怎么样？ 而且这样又多了一个许静初不能去造纸厂的理由。 许静初随身带着的钥匙，只有晚上能拿到，晚上，许静初会把衣服挂在书桌的椅背上。 只要她悄无声息的操作，别人又不会知道。 秦亚娟早早上床，试图让自己快点入眠，方便半夜醒来。 半夜，许静初睡意正浓。秦亚娟醒来，借着月光起身，却发现今天许静初洗了衣服，椅背上干干净净，什么都没有。 巧合…… 秦亚娟只好作罢，继续躺下睡觉。 第二天，一起玩的喇叭裤们又问，“娟子，啥时候咱能吃顿好的啊！” “快了！快了！”秦亚娟眼光闪烁，不敢直视其他人的目光。她必须抓紧这两天。再过几天，一个礼拜的肉票粮票被花的差不多，她又要等下一周。 第二天，秦亚娟特地早回家。许静初的钥匙在口袋里。她看的清清楚楚。 许静初换衣服会把钥匙摘下来放在某个地方，她只要借着这个机会就好。 没想到，机会没等到，等到了许静初焦急的求助。“亚娟，你帮帮我吧。” 许静初急得一头汗水，“一会儿我该去买菜了，小抽屉却怎么都打不开。怎么办啊！” “我试试。”秦亚娟正愁不知道是哪个钥匙，钥匙到手后挨个试耽误时间，没想到现在得来全不费功夫。 “行，你试试。”许静初把钥匙给秦亚娟，“你看看，就是这儿，捅一半怎么也捅不进去，好像有什么东西把锁眼堵住了？” 秦亚娟用力的捅了捅，确实不行，“静初，依我看，咱们得把锁砸开。” 把锁砸开……换新锁怎么也得等明天，今天晚上是最好的时机。 “静初姐，亚娟姐，你俩干什么呢？”林霆宇路过，见两个姐姐的门大敞四开，弯着腰不知道在干什么。 “霆宇，你静初姐抽屉的锁坏了。”秦亚娟现在恨不得宣扬的全世界都知道。 “哦，好办，我去喊我哥。”林霆宇很热心，两个姑娘都没来得及阻拦。 林霆钧难得热心，带了一堆工具来。许静初很想说只是一个锁眼被堵住了。倒是也没必要如此大动干戈。 可是，林霆钧已经俯下身子开干了。他端详半天，从带来的工具中挑出一根细铁丝，然后弯弯转转，没两分钟，锁头里的火柴棍取出来了。 “好了，你们试试。”林霆钧的脸色阴沉，转身就走。 完全不见他的身影后，秦亚娟才敢拉着林霆宇小声问，“你哥……这是又怎么了？” 是的，活了两世她都不了解林霆钧。 “别理他，他一直这样。”林霆宇满不在乎，“我就知道我哥行，他最爱干这活儿，别的事，你喊他他不一定动。” 许静初心里却有点打怵，林霆钧的表情是没什么变化。但是细微之处，她可以看出来差别。 比如：来的时候，林霆钧还是很高兴的，甚至带了一点探索的兴奋。走的时候，明显生气了。难不成…… “静初，赶紧拿钱买菜去吧。一会儿来不及了。”秦亚娟“好心”提醒道。她想看看里面还有多少钱，今天值不值得她下手。 嗯，硕果累累，值得下手。 许静初拎着菜篮子从林家出来，以往和她热情打招呼的阿姨们，今天全部默契地没开口。她主动打招呼，阿姨们只是冷着脸点头。 等她走过去，阿姨们又三三两两凑在一起议论。 不用细听，许静初也知道他们在议论什么话题。无所谓，她内心强大。即使别人当面议论她，她也心如止水。只要不影响她完成目标，其他的事不重要。 不过……秦亚娟嘛，确实该治。 许静初今天做晚饭的时候，又不小心把油点溅到上衣，甚至还有裤子上。 于是她今天的椅背上又是空空如也。秦亚娟等不及了，趁着许静初洗澡的时候来回在屋里翻，希望能找到钥匙。 为了给秦亚娟留够充足的时间，许静初今天特意认认真真的，从里到外的给自己洗了个大澡。 等她从洗完澡出来时，大家都上楼了。许静初去院子里晾衣服。 夏夜的晚风真舒服啊！ 第16章 打赌 许静初搬了个板凳坐在院子里，听蝉鸣吹晚风，难得的惬意。甚至因为院子里种了薄荷，连蚊子都没有扰人清净。 可惜，有人比蚊子更烦人。 “许静初，你今天又是在做什么把戏？”不知道什么时候，林霆钧站在她的身后。 “什么意思？”许静初一脸无辜地反问。 “上次的事，是我冤枉了你。你可能不是水性杨花的人。但是你城府极深。”林霆钧用的是肯定句。 “首先，把你的可能去掉，水性杨花用来形容一位女性根本不礼貌。其次你在没有证据的情况下说我城府极深是污蔑！” 许静初气不过，林霆钧不说话最好。一说话能气死人。怪不得上辈子和秦亚娟过不到一起，看来一个巴掌拍不响，也不是秦亚娟一个人的问题。 没有林霆宇的协助，林霆钧的好态度不复存在。“今天的锁是自己坏的？” 林霆钧坐在台阶上，抬头望着天上的月亮。侧头问许静初。 被抓住把柄了，不能承认！“锁坏很正常。你心疼锁，我可以赔你一个。” “锁坏正常，锁里进火柴棍不正常！”林霆钧从地上捡起一块小石头，抛来抛去，拿在手中玩。 许静初想辩驳，但是证据确凿，“哦，那又怎样？又不是我塞的。”还能挣扎一下。 “所以，你也认为火柴棍是塞进去的，锁是人为弄坏的，不是自然坏的。” 完了，没想到许霆钧平时看着不声不响，竟然会套话！许静初低估了他的警觉性。会咬人的狗不叫！ “我不知道。”事到如今，咬死口否认是最好的处理方法。 “你塞的，你又想找人把它修好。你只是想它暂时坏。所以你的目的是什么？在所有人面前演一出锁坏了的戏？” 林霆钧不理会许静初的否认，继续自己的分析。分析完还不忘确认一句，“你不承认也没关系，我也没证据。我只是问问。并且警告你，我会密切注视你接下来的活动。” 林霆钧的眼睛太毒，瞒不过她，许静初也不打算继续瞒。 “我不会对林家人做什么，林家对我有恩。”许静初平静的说。 “你的目的是秦亚娟？为了造纸厂的工作？”两个农村来的姑娘争同一份工作，城里的工作宝贵，林霆钧能理解。 但是他不接受许静初采取的方式。就是刚才他的那句话，许静初可能没有水性杨花，但是城府极深。 “你现在又在认为我心思深，对吧？”许静初直视林霆钧的眼睛，平时她都是把头发扎起来，方便干活学习。 今天洗完澡，她为了晾干头发特意散着，平添一份温婉，两个人离得近，洗发水的清香味直冲林霆钧的鼻尖。 “不是吗？”林霆钧庆幸自己的理智，换一个人的话，一定会被许静初杏核般的眼睛迷惑，又或者被她樱桃般一张一合的小嘴吸引视线。 “你的意思是我应该躺平，任凭秦亚娟算计我。人为刀俎我为鱼肉。”许静初没生气，林霆钧不了解情况，她能理解。 如果她解释完，林霆钧还责备他。那就是他的不对了。 “我们俩最近在争去造纸厂工作的机会，没错。但是，我从没动过什么歪心思，倒是秦亚娟……” 许静初抬头看看楼上已经黑灯的他们的房间。 “霆钧哥，我们打赌吗？如果你赢了，我可以答应你一件事。任何事。”许静初眸光闪闪，自信满满。 “如果你赢了呢？”林霆钧遵守约定，既然打赌，一定事先约好条件。 “我一定会赢，我希望你不要用有色眼睛看我。我承认我有心机，但我只是为了自保。” “好。”林霆钧想看看许静初到底要干什么。眼前的女人深不可测，好像是自己想的样子，好像又不是自己想的样子。林霆钧越来越困惑。 许静初回到房间时，不出意外，秦亚娟已经睡了，睡得很香。 第二天风平浪静，又是无事发生的一天。 秦亚娟厚着脸皮和大家蹭饭，刘晓霞偷偷把秦亚娟拉到一边，“亚娟妹子，姐好心提醒你呀。你天天跟大家伙蹭饭，说请大家吃饭，到现在大家连影儿都没看着。” “大家天天替你办事，姐说这些也不是贪图你的饭，但是做人没有这么办事的。”刘晓霞说的恳切，秦亚娟怎么会不明白。 “霞姐，我明白。这两天我爸妈出差去了，没给我留零花钱。他们马上回来。”秦亚娟随口扯了个理由，继续应付，她昨天翻了半天也没翻到钥匙，心里燥的很。她现在比谁都急。 秦亚娟不好意思跟喇叭裤们待着，早早回家。许静初正在学习，抽屉好好的被锁着。 秦亚娟见没机会，干脆下楼看电视。心里有事，电视也看不踏实。 “霆钧哥，”秦亚娟见到林霆钧立马从沙发上站起来，“你昨天开锁的技术真不错。是从书上学的吗？” “嗯，看过两本相关的书。”林霆钧不解秦亚娟对开锁的兴趣。比起许静初，眼前的这位倒是好看透，每天沉迷于吃吃喝喝玩玩，的确就是想靠着他家改变命运。 “霆钧哥，书还有吗？我也想看看。”秦亚娟急得走投无路，如果许静初天天把钥匙藏着，她无计可施。 “很久以前的书了，你可以先学一些基础知识。”林霆钧好意提醒道。 “那算了。”学基础知识，哪里来得及。秦亚娟急得如同热锅上的蚂蚁，又不敢表现出来。 “静初，你今天洗衣服吗？”秦亚娟绞尽脑汁才想到一个旁敲侧击的好问法。 “不洗，昨天刚洗过，怎么了？” “没怎么，我就是问问。我怕我也洗衣裳，院子里的绳上没处挂。”秦亚娟随口回答。 许静初今天不洗衣服，绝佳的机会！ 晚上不到十点，秦亚娟上床假寐，静静地等许静初上床，等许静初睡着。 太漫长了，秦亚娟一度要睡着，想想抽屉里的那些东西。想想喇叭裤们最近的态度。秦亚娟又掐掐自己的大腿，努力让自己清醒。 许静初终于睡熟了，借着月光，秦亚娟不费吹灰之力拿到许静初口袋里的钥匙，又用钥匙打开抽屉，万幸！钱和粮票肉票足够多，这下她终于可以好好的扬眉吐气一番。 把钥匙放回原处，把钱和票藏好，秦亚娟安心的呼呼大睡。 “亚娟，快醒醒，咱们屋里进贼了！”秦亚娟被许静初推醒，眼还没睁开，就被许静初好心提醒道：“快看看你的东西丢没丢？” 第17章 真相大白 开玩笑！那怎么能看！只要一翻，便能让人看见自己昨晚偷偷藏的钱和票，岂不是不打自招。 “静初，你丢东西了吗？”秦亚娟磨磨蹭蹭的穿衣服。 “我锁在抽屉里的钱和票都丢了。”许静初急得脸都白了，“那不是我的啊，是章阿姨给我的咱们这周的钱和粮票，还有我以前每周攒下的。” “这么重要的东西，你还不好好保管！”秦亚娟听到钱和票丢了，立马清醒过来，大声指责许静初，“你赶紧去和叔叔阿姨坦白，顺便问问他们丢没丢东西。我自己翻翻我丢东西没有。” “好好好。”许静初现在急得要命，也没空顾及秦亚娟的语气了。 林建柏和章秋韵听说家里进贼了，立马起床。 “行了，静初。我翻过了，家里没丢东西，只丢了你抽屉里的钱和粮票。也不算多，一个星期的而已。阿姨给你，别着急了。” 章秋韵没多想，丢东西又不是小姑娘的错。没必要无休止的责备让小姑娘更难受。 “章阿姨，我觉得事情有点不对。”秦亚娟已经藏好钱和票，她确定别人不会发现。那么接下来就是她的主场。 “家里进贼，怎么可能只丢静初的东西？贼也太傻了吧。” “亚娟，你的意思是？”章秋韵和林建柏这样的人精怎么会听不明白，只是他们不想认同，静初来了两个月，怎么看都是踏实稳重的孩子。 “林伯伯，章阿姨。亚娟的话，我听明白了。如果怀疑是我偷的，我明确的表示我没有。”许静初不急不躁，条理清晰。 “如果我想拿家里的钱和票，完全可以做假账。日积月累，攒的更多。我何必偷一次，断了自己后面的路。” 许静初说的在理，章秋韵和林建柏频频点头。 “因为你想等得到造纸厂的工作后，拿着钱和票，和你对象两人过日子呗。”秦亚娟上下嘴唇一合，肆意摸黑别人。 “许静初，不是我说，你好意思做的出来，我都不好意思说。我为什么天天往外跑，因为我嫌弃你丢人，我怕别人把咱俩联想到一起。” “大院里好多人都说，你作风不检点，每天趁着买菜的机会和盲流子们混在一起。” “他们又分不清你我，只会说林家从农村接来的姑娘，你让我跟你一起挨骂。你真好意思。” 这套说辞秦亚娟自己准备了好几天，反复推敲过，自认为天衣无缝，无懈可击。 秦亚娟骂的起劲儿，许静初却笑了。 “许静初，你笑什么笑？”秦亚娟心虚。 “笑你装了两个月辛苦，笑你终于露出了真面目。咱俩又不是多好的关系，天天装和谐，都不容易。”许静初还是淡淡的，完全没有被人指责的气急败坏。 关于许静初在外面勾三搭四的谣言，林建柏和章秋韵也听说过，甚至是听单位的人说过。 不少人明里暗里的提醒章秋韵，小姑娘风评不好不能在家里放着，赶紧找理由送走这尊大佛。否则风评不好是小事，万一勾搭上家里的男人们，不管是丈夫还是儿子，章秋韵会鸡飞蛋打。 章秋韵也曾担心了几天，直到小儿子前几天和小伙伴打架。章秋韵问缘由。 “他们说静初姐不好，和不三不四的人在一起。我和他们解释，我都看见了。是别人纠缠静初姐，他们不信，我实在气不过。” 小儿子绘声绘色的讲了那天发生的事。章秋韵才明白只是个误会。也幸好，没有当面问许静初，否则小姑娘还不知道多难过。 章秋韵第二天上班特意和同事解释，没过几天。这股风确实销声匿迹了。没想到，今天又被秦亚娟提起来。 “许静初，装的人是你，你别拉着别人做垫背。如果我是你，我会立马收拾行李离开林家。连红枣村也不回。我怕我妈跟着我一起丢人。” 秦亚娟在单方面输出，秦亚娟她妈是村里有名的悍妇，秦亚娟在这方面有过之而无不及。 “说完了吗？”许静初还是淡淡的。 “你有脸做，没脸让别人说吗？”这是当天在红枣村她和赖子做了那事后，村民在她家门口议论的话。秦亚娟终于原话还给许静初了。还是在林家人面前。 大仇得报！工作又触手可及！秦亚娟现在痛快的不得了！她努力按捺内心的激动，生怕被林家人看出端倪。 “说完了闭嘴。”许静初音调不大，警告意味十足，“顺便提醒你，秦亚娟最好记住你刚才说的话。林伯伯章阿姨，请你们跟我上楼。”许静初转身上楼。 “静初姐，你葫芦里卖的什么药？”林霆宇年纪小，但是他无条件支持他静初姐。他静初姐才不会做不好的事。 倒是亚娟姐，平时也不在家也不干活，她倒成了有理的人！ “你等等就知道啦。”许静初还有心思和林霆宇开玩笑。林霆钧便知道她游刃有余。 联想起几天前，许静初说的话，林霆钧已然明白了个大概。 只有秦亚娟，还跟傻子一样上蹿下跳。如果，事情真是她做的，也不算冤枉她。 许静初大敞四开的抽屉里空空如也，只有一些黑色的粉末。像是谁家烧完的煤炭灰。 然后许静初拿起挂在椅背上秦亚娟的衣服。趁秦亚娟还没反应过来，许静初直接把衣服抖落开，前襟处的煤炭灰清晰可见。 “我昨天出去不小心碰上的。”秦亚娟赶紧出声。 “你出去穿这件衣服？你确定？”许静初抖落抖落自己手里的背心。 “那就是我昨天晚上碰上的，昨天晚上我想看看你做的题目。可能不小心碰到了你的抽屉。反正我没拿钱和粮票。”秦亚娟嘴硬道。 “叔叔阿姨，我真没有！”不同于许静初被冤枉时的淡定，秦亚娟情绪极其激动，甚至哭出声来。“叔叔阿姨，你们给我做主啊！” “我没有钥匙，我怎么能拿？” “我拿这些又能干什么？前两天我俩都想去造纸厂工作。你们记得吗？许静初说她家里缺钱，她妈妈找她要钱，一定是她拿的。她监守自盗！” “叔叔阿姨，许静初想要造纸厂的工作，她想一举两得！” “呦，秦亚娟，死鸭子都没你嘴硬。有证据了你还不承认。无所谓啊！咱俩今天谁都别出去。让霆钧哥和霆宇随便翻，你敢吗？” 许静初不怕。林霆宇已经撸起袖子跃跃欲试，“行，我愿意干。” 林霆钧抱臂倚靠在门上，一副了然于胸的表情。 “许静初，你提出来这么多不会是你已经把东西藏在我这儿，等着别人在我这儿翻出来。然后你冤枉我偷东西吧？” 秦亚娟还在挣扎，她努力抓住每一个有利的点，反击回去。如果今天粮票和钱保不住，那也必须让许静初脱层皮。 许静初气极反笑，秦亚娟不愧是重生过的人，脑子比以前好用多了。可惜啊！人在慌乱之中，逻辑漏洞异常明显。 “秦亚娟，你好好捋捋自己说过的话。你是昨天晚上看我做的题，碰上的灰。我昨天没洗衣服你也知道，我身上也没有灰。” “所以，我想要冤枉你，得昨天晚上以前呗。” “可是你昨天上午就回来了啊！下午三点半我还去照常买菜没发现丢东西。剩下的时间，只有你单独在屋里的时候。我忙着做饭收拾可没空在屋。” “你还有什么要说的！” 第18章 以面报仇 事到如今，秦亚娟只能主动认错。 她跪在地上，不要命的磕头，声泪俱下，“叔叔阿姨我错了，我没想偷东西。我只太想要去造纸厂工作了。” 章秋韵不可思议的看着秦亚娟，“亚娟，静初已经找我说过了，她觉得我说的对。她想在家里学习，暂时不想工作。” “对啊，亚娟姐。造纸厂的工作我不去，我让给你，你不必陷害我。” 许静初把“陷害”两个字咬的极重，秦亚娟低头擦泪，掩饰自己眼里的恨意。许静初，好样的，敢算计她！ 林建柏和章秋韵大早上的看了一场闹剧，心里烦躁，还要赶着去上班。 “亚娟，我今天上班和造纸厂打招呼，你后面走正常的招聘流程就行。造纸厂有宿舍，你愿意住在宿舍也行，住在家里也行。”林建柏不耐烦的说道。 秦亚娟的爸爸是诚恳踏实的人，怎么生出这样的闺女来？ “林伯伯，我住宿舍。”秦亚娟赶忙回答，发生了这样的事，她没法在林家再待下去了。更何况，只有住宿舍，才方便和王跃进接触。 “行，没问题。”林建柏和章秋韵赶着上班，率先下楼。 秦亚娟见二人出门，也想跟着下楼。 “等等！”许静初堵在门口，叫住她，“钱和票呢？你不会想私吞了吧。在你去造纸厂之前，你也得在家吃饭，拿出来吧。” 秦亚娟不情不愿的从自己上衣口袋的内侧掏东西，许静初数了数没少，才放她走人。 “你满意了？”林霆宇也跑出去玩，家里只剩林霆钧和许静初。 “林霆钧！”许静初生气，连“霆钧哥”都不愿意喊，喊“哥”，他不配！ “什么叫我满意了？今天你都看到了，明明是别人设计陷害我。我属于正当防卫。” “我说错话了。”林霆钧知错就改。他确实表达不妥。 “毛主席说，知错就改是好同志。我原谅你。”生气归生气，许静初不想跟林霆钧关系搞僵，她指着林霆钧指导自己学习。 “你怎么发现秦亚娟想偷……拿东西？”林霆钧想了想，把“偷”字用在一个女同志身上不太合适。 许静初可不管那一套，“因为前面我发现家里的包子，饺子会莫名的少了。林叔叔和章阿姨不可能，我自己吃多少我心里有数。你和霆宇，也不会偷拿。” “秦亚娟天天在外面逛，早晚饭吃的再多。中午她能不吃饭？” 许静初分析的条条是道。 “她在外面逛什么？”林霆钧是个十足十的书呆子，他实在无法理解有人喜欢在街上逛。 “我怎么知道？你问她去啊！她可能忙着找朋友玩，给我传谣言吧。”许静初没好气的说。 “你是说上次围着你的那些人也是秦亚娟找的？”林霆钧才反应过来。 “我不敢说，我没有证据。”许静初阴阳怪气地进了厨房，过会儿端出一小锅面条，“早饭没来得及做，中午简单吃点面条。放这儿了，你爱吃不吃。” 林霆钧没敢说话，早上已经失言一次，不能再一次了。今天的许静初看起来是不太好惹战斗力爆棚的样子。 万一她把对付秦亚娟的招数心机都用在自己身上……林霆钧知道自己本身在家里就不大受待见，他可不上赶着找没趣。 “霆钧哥……” “啊？”林霆钧没想到就这么一小小会，他又变成“霆钧哥”了？ “我有题不会做，你能教教我吗？”求人要有求人的态度，许静初特意软了声调。 “能！”林霆钧点头，这次是他冤枉许静初。两个人打赌的时候，虽然许静初没说赢了要什么，但他是君子，有输了的自觉性。 “霆钧哥，今天的面条好吃吗？”许静初又问。 “不……”林霆钧庆幸自己说的声音不大，“好吃！”这次声音洪亮。 “好吃你多吃，别浪费粮食。”许静初“”善意”的留下嘱托。 “其实……下次可以少放点盐。”林霆钧小心翼翼的提出合理建议。 “我知道，这次手抖，真手抖。我本来还想给霆宇吃的，既然你说好吃，你自己吃吧。我给霆宇做点别的。一会儿别忘了给我讲题。”许静初又悠悠的进了厨房。 林霆钧平白吃了个哑巴亏。 “哪儿不会？”比起上次讲题，林霆钧显然耐心不少。 态度有，但是方法…… “这道题一眼就能看出答案选b啊！” “为什么？” “没有原因，b合适。” “这道题和书上的例题一模一样，只是稍微变变形了。你看看，公式都一样。” “这道题……” “懂了吗？”林霆钧非常有成就感，大功告成，今天做了一件善事，非常完美的平衡了他冤枉许静初内心的愧疚感。 “不太懂……”许静初无语，要不是因为林霆钧用词礼貌，语气真挚，态度和蔼，许静初甚至怀疑林霆钧在整她，抱中午吃面的仇。 “怎么不懂呢？”林霆钧觉得自己讲的非常明白，通俗易懂，妇孺皆知。 “再来一遍。”林霆钧深吸一口气，之前误会许静初是他不对，认错必须要表达自己的态度。 半小时过去…… “懂了吗？”林霆钧的笑容温暖和善，让许静初不忍打击。 过去的半小时，林霆钧抓耳挠腮，垂头丧气，过于“活泼”，一度和人设不符。 “霆钧哥，还是和上次一样吧，你把关键辅助线画给我，把关键公式告诉我。我自己看着答案研究。” “也行……”一向百折不挠的林霆钧放弃。 秦亚娟今天出去，却发现自己无处可去。想往常一样去找那些喇叭裤们吗？今天再不请他们吃饭，他们一定会说三道四。 朋友之间的关系需要靠钱来维护。尤其她还求着别人办事。 没办法，她只能写信，让母亲给她寄钱，至少支撑到她进造纸厂以后。 今天的耻辱她都记住了。许静初！暂时让你得意一阵子。秦亚娟在心里暗暗发誓。 一辈子很长，十年河东十年河西，风水轮流转。她秦亚娟会过得越来越好，而许静初，最多也就是嫁给林霆钧。 守着活寡，没人帮衬，甚至老了都无人照顾的孤苦一生。 第19章 父子关系 亚娟妈从红枣村寄来的钱终于到了。亚娟妈见女儿要钱，知道女儿一定是受了委屈。连同钱一起寄来的还有些花生大豆。 秦亚娟总算挺直腰杆，拿着东西拿着钱去老地方找大喇叭裤们。 “呦，这不是大院出来的娟子吗？”喇叭裤们阴阳怪气道。 平时口口声声说自己说高干子女，真让她请吃顿饭都不乐意，扭扭捏捏半天好不容易答应了，关键时刻又闪人。 他们又没占她便宜，平时秦亚娟吃他们的，求他们办事。他们都无条件的答应。还差点因为秦亚娟的事，被那个姑娘威胁进局子。 秦亚娟听的出来喇叭裤们话里的嫌弃，她跟刘晓霞最熟，上赶着去拉刘晓霞的手。“霞姐，别人不知道，你还不知道吗？我不是那样的人。” 刘晓霞撇开她的手，别过脸去，“我不知道。娟子，上次我好心好意的劝你。没想到，把你劝跑了。然后这么些日子不来，我还以为你把我们都忘了。” “没忘没忘”。秦亚娟赶紧打开花生，她在林家偷偷煮的，生怕林家人看见。林家人是不在乎这些东西，但是天天吃住人家，有点东西还不给人家吃，秦亚娟自己都觉得过分。 但是她也知道，母亲能寄给她这些，已是尽力，不能要求更多。 “你们吃花生，是我……乡下的亲戚刚从老家带过来的。今天中午我请你们吃饭。乡下这几天来亲戚了，我爸妈又忙，我每天替他们招待。一直脱不开身。” “我一直都记着大家，亲戚走的第一天赶紧来请你们吃饭。” “我马上要去造纸厂上班了，以后我们见面的机会可能更少了。” 秦亚娟忍不住嘚瑟，造纸厂的工作多少人都羡慕不来，眼前的这帮人没一个人能进去，虽然她的出身不如他们，但是以后他们没有一个人能过得比她好。 喇叭裤们从秦亚娟的口中咂摸出味来，一个个赶紧上赶着奉承，好话不要钱似的往外说：“我就说娟子仗义，不能跑。” “对，等娟子进了造纸厂后，千万别忘了拉我们一把。” “今天中午跟着娟子有口福了。” 秦亚娟最享受被众人追人的感觉，她现在飘飘然，开心至极。 “让你们帮我打听的事怎么样？”秦亚娟又问。 几个人你瞅瞅我，我瞅瞅你。他们前几天看不见秦亚娟，以为秦亚娟是不想请他们吃饭，哪还有心思替秦亚娟打听事儿，天天拿秦亚娟聊天垫牙。 今天又……拿人手短，吃人嘴短。 “娟子，我们打听了……” “对，打听了。造纸厂里确实有个叫王跃进的人。” “我们不认识他，不知道和你说的人对不对得上。” “王跃进”在这个年代是个普通的再不能更普通的名字。大风刮下来一根树枝，都能砸中三个叫“王跃进”的人。 偌大的造纸厂，不信没有一个叫王跃进的人。就算没有，反正他们打听的时候有，就足够了。 秦亚娟这下把心放在肚子里，心满意足。在林家受点苦怕什么，她很快就要过上自己理想的生活。许静初愿意在林家当保姆，让她自己慢慢当去吧。 暑假即将结束，林霆钧马上开学了。一学期也不见得回家一次，许静初别说当保姆，当牛做马也成不了林家的儿媳。 想当初，她费了多少心思才成为林家的儿媳。许静初做不到。 想到这儿，秦亚娟更兴奋了，一连几天都哼着歌，甚至看许静初时，脸色都和缓了不少。 许静初默默看着过于兴奋的秦亚娟暗自发笑，她还以为自己过上好日子了吧。她不知道，她的“好日子”确实在后面。 不过，王跃进对对象的长相十分挑剔，又不是造纸厂的员工，秦亚娟想过上“好日子”路还远着呢。 许静初也高兴，林霆钧终于要开学了。按照上辈子的记忆，林霆钧开学后，会经常住在学校。周末的时候也会因为学业的原因不回家。 家里只有林家夫妇和林霆宇，许静初待着更舒心。 其实，林霆钧最近对她的态度好了不少，至少没有以前的嚣张跋扈，但许静初还是想跟林霆钧保持距离。 她担心她和林霆钧一旦距离过近，林家父母又会想起让他们结婚的事。 她不想嫁人，只想用这一年的时间好好学习，上了大学后，再自己想办法赚学费。等大学毕业后，提前攒钱布局。 明天！是林霆钧要从家里去学校的日子。章秋韵舍不得儿子，特意嘱咐许静初做几道好菜。 油焖大虾，红烧肉，都是平时吃不上的好菜。林霆宇从上桌后便一言不发，低着头埋头苦吃。 章秋韵则是反复嘱托儿子，“霆钧，常回家看看。妈妈担心你。记得吃饭，别总看书，注意休息。” 林霆钧很耐心的一一应着，倒是林建柏不耐烦，“嘱咐他干什么，他要是当兵去，都不知道去哪个艰苦的地方。” “他现在就在城里上学，风吹不着，日晒不着。不扛枪不下地不训练，平时还能坐公交车回家。” “哪个当兵的像他那么娇气，都是你惯坏了他。” 这些话章秋韵不爱听，林霆钧更不爱听。他不仅不爱听，也不能理解。 他不否认父亲的贡献，也不否认军人职业的特殊性对保家卫国的特殊性。可时代不同，维护祖国统一，领土完整已经不是当下的主要矛盾。 建设祖国，让祖国更强大才是当下最重要的任务。何况，他学的那些知识，运用到实际中，何尝不是建设祖国，维护祖国领土的一种方式？ 父亲思想老旧，但却固执已见，怎么说也不听。 原来他还和父亲辩解，父子俩总是要争个脸红脖子粗才算罢休。不仅没有说服父亲，还会被父亲痛骂一顿，父子间的隔阂越来越深。 现在他学会了沉默。父亲愿意说什么就是什么吧。反正他也不会听。不能理解就不能理解吧。 “林伯伯，章阿姨也是担心霆钧哥，俗话说，儿行千里母担忧。” 许静初站出来打圆场，她为章秋韵辩护总不能引起误会吧。 “二十多的大儿子哪需要别人惦记？”林建柏中气十足，他不想自己的儿子和娇滴滴的小姑娘一样。 “谁都需要别人惦记。章阿姨昨天还嘱咐您在单位多喝水，注意午睡。我看您也很高兴啊！有人惦着是一种幸福。” 许静初的声调软软的，脸上又带着笑意，让人一点儿也生不起气。 林建柏没说话，算是默许了这件事。章秋韵给许静初一个赞善的目光。 “静初啊！真有你的！章阿姨嫁给你林伯伯这多年来，少见你林伯伯被别人说的心服口服。正常情况下，都是他用他那一套歪理论，气死所有人。” 章秋韵实在太高兴了，趁着许静初收拾的机会，偷溜到厨房，两个人关上厨房的门边洗碗边聊。 “你林伯伯哪里都好，最大的缺点是固执，思想老旧。我跟他解释过多少遍霆钧专业的重要性，他死活听不见去。” “我甚至还用毛主席革命分工不同的理论和他说。他不听，还告诉我，学习不能算革命。” “霆钧也是，什么都好，就是和他爸一模一样的犟。爷俩都是犟种！” “静初啊，你和霆钧是同龄人，你有空能不能帮阿姨劝劝霆钧，主动放下身段，多和他爸沟通交流？” 第20章 色即是空 许静初不知道如何回答，准确的说，她听不懂章秋韵话里的意思。是单纯的让她劝劝林霆钧还是借机凑合她和林霆钧？ 猜不透用意的问题只能模糊回答，“好，章阿姨，有机会的话，我尽量。” 章秋韵对许静初的答案很满意，笑着点点头。 林霆钧在房里收拾行李，明天要回学校了。其实大四生没有必要一定要住在学校，尤其是他这样，家离学校不远的学生。 不过，为了安心的学习和研究，他还是更愿意住在学校里。 说起学习，以后他不在，许静初也不知道能找谁问问题。 “许静初，你出来一下。” 许静初洗完澡从屋子走出来，吓了一跳。林霆钧直愣愣的挡住她的去路。也不知道站在那儿多久了。 不知道的还会以为林霆钧是偷窥她洗澡的变态。 “怎么了，霆钧哥？”许静初跟着林霆钧来到院子里。 夏末秋初，晚风正好。 “这些书和习题册给你。”林霆钧没送过其他人“礼物”，虽然他也不知道这些能不能称之为“礼物”。 “还有这些习题本，上面有我写的详细过程和解题步骤。你慢慢看，看不懂……”林霆钧停顿，对啊，就许静初的智商，看不懂应该才是常态，自己高估她了。 “看不懂怎么样？”许静初也知道依照自己目前的知识水平，大概率看不懂。 “看不懂慢慢看！”林霆钧不敢保证自己能回来，做不到的事情他不习惯先答应。 哼，许静初跺脚。她就知道。林霆钧可不是怜香惜玉的人。否则上辈子怎么会把秦亚娟一个人留下…… 连秦亚娟那样的人，这辈子见着他都躲得远远的。 可见这人多么的……不是人。 心里骂归骂，表面功夫不耽误做。“谢谢你，霆钧哥。” 晚风传送来许静初甜甜的声音，像是咬秋那天的西瓜尖上的那口甜。 投之以桃，报之以李。这道理许静初懂，或许她可以尝试帮助林家父子之间好好缓和彼此之间的关系。在他们相互不知道的情况下。 “霆钧哥……” “还有什么事？”林霆钧蹙眉，女人就是麻烦且擅长顺杆爬。 “林伯伯说那些话虽然不中听，但只是你们两个人认知上的差别。我相信他肯定爱你，很爱你，否则以他的能力完全可以强制你去当兵，强制你上不了大学。他都没有做。” “他放你自由，让你做自己想做的事情。你就当他是一个三岁的小孩。好处你都占了，你让他嘴上占点便宜也没关系。” “平时你哄哄他。” 许静初的观点，林霆钧倒是第一次听说。 他停住脚步，回头问道，“怎么哄？” 还说她笨！明明林霆钧才是那个更笨的人！许静初嘲笑道。“怎么哄三岁孩子怎么哄呗。简单的说，三岁孩子见到糖会高兴。林伯伯见到什么会高兴啊？” “我当兵？”林霆钧脱口而出。 “你又不去，章阿姨说的对，你真是一根筋。除了你当兵还能有什么能让林伯伯快乐，小事也行，吃的喝的也行……” “酒？”林霆钧又想，如果有杯好酒缓解一天工作的疲劳，父亲一般都很高兴。 “酒可以，你可以给他买酒。用你的奖学金，我听章阿姨说，你的奖学金有不少钱。”许静初款款道来，“用你的奖学金买酒，又能哄林伯伯高兴，又能表示你的孝心。还能证明你学习有用，哪怕是买酒这点小用，也能打破林伯伯对你，对学习的刻板印象。” 许静初掰着手指头慢慢给林霆钧分析好处。 “好像……确实有道理。”林霆钧承认。 “什么好像，把好像去掉，很有道理。我看在你平时给我讲题的面子上，才跟你说这么多。你早晚知道，我这几句话比你给我讲的题值钱多了。” 许静初不服气的嚷道。老天爷倒是公平，给了某些人高智商，情商一点也不给他们。 “嗯，值钱。毕竟我讲完题，你不一定懂。但是你给我分析完，我能听懂。我做的都是无用功，你做的是有用功。” “我命苦，不像你，总能遇上听话又聪明的学生。” 林霆钧脸上的笑意愈发明显，甚至最后假装咳嗽掩饰自己的笑意。 这是许静初第一次见到林霆钧笑。平时的他总是绷着脸。原来长得好看的人，做任何表情都好看。 即使是在夜晚，林霆钧一笑，仿佛置身白昼。 直到躺在床上，许静初还在念叨美色误人。她后来才咂摸过味来，林霆钧在骂她，拐弯抹角的说她笨。 她当时在干什么？不仅没有义正言辞的怼回去，还沉迷于人家的笑容无法自拔！ 那是好的笑吗？那是嘲笑！那是讥笑！ 许静初啊许静初！色即是空，空即是色。还得修炼啊！ 林霆钧开学后没几天，秦亚娟顺利进入造纸厂。她决定要搬到厂宿舍去。 临行前，林家一家为秦亚娟摆了一桌好饭。“亚娟，我和你爸爸是战友，如果他活着能看到你今天那么出息，一定会为你欣慰。” 当了多年首长，几句场面话，林建柏说的得心应手。本来按照他的打算，介绍工作是对姑娘的亏欠，将来他要给姑娘踅摸个合适的对象。 只是秦亚娟的表现，她太不像老秦。质朴善良单纯一点儿没随。章秋韵说的对，自己给她找到工作，已经报恩了。没有必要再难为自己，也没有必要拖累无辜的别人一家人。 如果秦亚娟张口，有些小忙，他看在老秦的面子上能帮。如果没有，就这样吧…… 想着今天可能是秦亚娟在林家吃的最后一顿饭。林建柏让许静初做的格外丰盛。 “林叔叔，谢谢您的帮忙。章阿姨，谢谢您多日来对我的照顾。还有霆宇，谢谢你帮姐姐。”秦亚娟笑笑。“霆宇，别忘了帮姐姐谢谢你哥。” “亚娟姐，我哥不在家你都记着谢谢他，你怎么不谢谢你眼前的静初姐啊！这桌饭都是静初姐做的，忙了整整一下午呢！”林霆钧撇撇嘴，亚娟姐嘴里的“谢谢”，他听不出真心。 秦亚娟被问的很尴尬，可林霆宇又是小孩子。和他计较，岂不是显得自己…… 秦亚娟面不改色的接话道，“姐姐当然要谢，而且要单独谢！” 说到这儿，秦亚娟举起她面前的玻璃杯，“静初，你我自小认识，又一起进城。如今我已经找到工作自食其力了。希望你早点过上这一天！” 许静初本来是举着杯子，听完这话，“啪嗒”一下把杯子放在桌子上。有些人啊！狗嘴里永远吐不出象牙！ 第21章 家里人纠缠 “秦亚娟，我吃你家大米了吗？” 许静初脸上还带着笑意，只是那笑意越来越冷。 “静初，你说的这是哪里话？”秦亚娟一副“你看你急了，你开不起玩笑”的姿态。 “哪里话，中国话呗！你回答我，我吃你家大米了吗？” 许静初软软的语调，让人看不出她的态度。 “静初，你别急。你娘劝你不要急躁，性子稳点的话，你一点儿都不放在心上。” 每一句都看似是好心的姐姐在规劝不听话的妹妹，每一句都是秦亚娟埋下的勾子。她才不情愿许静初舒舒服服的住在林家。 “亚娟姐，我娘说我啥呢，我心里有数。不知道你为什么知道这么清楚。还有上次我家有治腰疼药粉的事，你怎么也清楚啊！你是不是天天在我家窗户底下听窗根啊？” 许静初眨巴着大眼睛，天真无邪，状似无意的提到治腰疼的药粉。 “你说上次的事，你要是不主动找我药粉，是不是咱俩之间不会有误会？” “是不是那次的误会你还时时刻刻记在心里，所以你才针对我啊！” “亚娟姐，我可以再给你解释一次。我给你的真是治腰疼的药粉。至于你和赖子……” “赖子”二字一出，秦亚娟脸色刷的一下瞬间煞白。她娘还在信中问她，来城里之后，没人知道赖子的事吧？ 她回答：没有。确实来城里的这两个月太快活了，连她自己几乎也忘了赖子的事。今天许静初的话，瞬间把她拉回到那个让她惊慌失措的早晨。 “我和赖子没什么，你别胡说。”秦亚娟赶紧截住许静初的话头。 “我没说赖子，我说咱俩之间的误会。亚娟姐，我感觉咱俩的误会就从治腰疼的药粉开始。赖子可能加重了你对我的误会。” “今天既然林叔叔和章阿姨都在，他们都是读过书的文化人。咱俩好好聊聊，彻底聊开，以后再没有误会了。” 许静初一副要交心的坦诚恳切的态度。林建柏和章秋韵很满意，有误会要解开。许静初处理的对。 “赖子是谁呀？”林霆宇长这么大，从来没听说过谁起这么奇怪的名字。何况静初姐又一口一个“赖子”，他很好奇。 听林霆宇这么问，秦亚娟心里更慌了。赖子的事绝不能让林家人知道。 “静初妹妹，咱们之间没有误会，哪有误会。姐姐我说话一向不太和善，你也知道。看在咱们从小到大都认识的份上，姐姐重新敬你一杯酒。当给你赔罪，行不？” 秦亚娟恳求的说道，面前的玻璃杯又被她端起来了。“姐姐以后再也不会胡说八道。” “行，亚娟姐，这杯我乐意喝。你最好记住你今天说的话哦。”许静初这次的笑意更深。无论何时，手里有赖子这张牌，秦亚娟在她面前都得老老实实。 秦亚娟不是想嫁给王跃进吗？必要的时候，许静初也可以把赖子的事说给王跃进听听。别看王跃进自己喜欢玩女人，但是他的妻子不忠诚…… 王跃进一定会给她一个狠狠的教训。还有各种奇葩的王家人！秦亚娟今后的生活丰富多彩的很。 林建柏和章秋韵都是何等的人精。秦亚娟前后转变如此之大，只因为“赖子”两个字，听许静初的话风，“赖子”应该是人名。 许静初既然和秦亚娟遮遮掩掩的说，想必两个小姑娘都不想让他们知道此事。两个小姑娘不想说没关系，林建柏可以派人去打听。 接下来的饭，吃的和谐异常，其乐融融。 秦亚娟搬走后，章秋韵主动提出把秦亚娟的床搬出去，这样能给许静初放一个书柜，专门用来放书。 许静初感激的答应。林霆宇现在也开学了。白天只有她一个人在家，除了例行的家务和做下午一顿饭，剩下的时间都是她自己的。 她常常早上多吃一些，中午不吃，抓紧时间学习。章秋韵发现后，劝阻她，“静初，你听阿姨说，身体才是革命的本钱。阿姨在医院，经常看到有营养不良的人。你必须好好吃饭，才能好好学习。” 许静初点点头，章秋韵比自己的亲妈对自己都好。要是张桂芬发现自己不吃饭，只会说不吃的好，正好省粮食给她哥，给她小侄子。 许静初最近日子过得不错。除了收到张桂芬的来信，张桂芬不认识字，是托村子里认识字的人写的信。 字迹歪歪扭扭的，应该是小学生写的。求着村里有文化的人写信，势必要给别人点东西。张桂芬肯定不舍得，所以就找小孩子写信。 小孩子写的信，可能对看的人没那么友好。但许静初还是弄懂了张桂芬的意图。 寄信的地址是她找亚娟妈要的，因为亚娟已经给家里寄信了。 亚娟在信里说：林伯伯暂时只能找到一个造纸厂工作的机会。因为她秦亚娟在林家表现优秀，林伯伯不假思索的把工作机会给她了。她现在搬到厂宿舍，吃厂食堂，挣的钱都没处花。 张桂芬知道这些后，哪里还坐的住！赶紧写信大骂许静初。 让你想办法早点工作你不听！家里一个个都是张口要吃饭的！你自己进了城里吃香的喝辣的！家里人过的苦日子是一点儿都不放在心上！ 到现在没寄钱不说，连点粮票油票布票都不知道哄着林家人要点，然后寄回家！ 张桂芬还说，家里最近遭了贼。粮票油票肉票和钱都丢了。日子要过不下去了！ 张桂芬又说，让许静初好好收拾自己，想想办法，管它什么办法，如果林家人没那个意思，让许静初自己努力生米煮成熟饭。要脸没用，一家子过上好生活最重要。 到时候有了她林家的种，许静初一哭二闹三上吊准能成。 张桂芬最后威胁道：如果她说的这些，许静初都做不到。等过一段时间，家里日子过不下去的时候，她就带着全家来林家闹。 许静初越看越恶心，恨不得把信撕了。 都怪秦亚娟，她嘚瑟她的，非得要把林家的地址透露出去。这下，她得好好想个办法拖住张桂芬他们。 第22章 按月给钱 既然不能解决，万事“拖”字诀。许静初想想，写了封回信。 她把张桂芬寄来的信和自己的回信随手都放在抽屉里。因为章秋韵急着喊她下楼。 “静初啊！快下楼。” “怎么了，章阿姨。”章秋韵平时处变不惊，很少这么激动。 “霆钧刚打电话来，说要入秋了，他这周末回家拿点衣服。上了三年大学，每次都跟在外地上大学似的，不到学校放假不回家。现在大四了，总算知道回家了。” 章秋韵兴奋的屋里踱步，盘算周末儿子回来让许静初给他做什么好。 秦亚娟走之后，林建柏和章秋韵和许静初认真的谈了一次。 章秋韵在反复确认许静初没有帮扶家里的想法后，说出自己的打算。 “静初啊！这件事，我和你林伯伯两个人合计了很久。” “章阿姨，您不必吞吞吐吐，有事您直说。您和林叔叔都是我的恩人。”许静初不知道章秋韵要和她说什么。 去造纸厂工作的是秦亚娟，不是她。命运从这一刻开始改变。后面的事她全要摸索着来，再没有上一世的记忆的帮助，包括这次谈话。 “我们俩对你每天在家里做家务，做饭非常感激。你林叔叔接你和亚娟来为的是报恩，而不是让你当保姆。” “你有心我们不能认为理所当然。从你来的那个月起，阿姨除了每个月的餐费再给十块钱，我知道不多。但是算我和你林叔叔的一片心意。” “我不要。”许静初连连摆手拒绝，“章阿姨林伯伯，我做这些事不是为了要钱，是我白吃白喝过意不去。” “上次跟您和林叔叔说不去造纸厂的时候，我也说了，最近一年，我也不想工作。我想给自己一年的时间试试高考。在家里白吃白喝一年，我过意不去，干家务也是应该的。” 章秋韵和林建柏上次听到许静初想参加高考的想法时，非常震惊。他们开始以为许静初只是单纯的爱学习，没想到小姑娘还有远大的志向。 爱学习没有错。章秋韵一向喜欢爱学习的孩子。林建柏也非常支持，他不觉得学习有错。对儿子……只是更希望去当兵而已。 震惊之余，两个人当即表明全力支持。 “静初，你听阿姨说。阿姨和你林叔叔商量好了。每个月给你十块钱，明年等你上大学的时候，学费我和你林叔叔出，但是生活费也是一笔开销。你到时候可以用。这个钱。” 章秋韵为了劝许静初收下钱煞费苦心，实际上她和林建柏商量的是，如果许静初真的考上大学，学费和生活费他们全包。 “你想想，你妈妈想让你去工作，如果知道你去上大学，能掏钱吗？”章秋韵不亏是做思想工作的一把好手，说话直击重点。 林建柏在心里默默的为自己反应机敏的妻子竖起大拇指。 许静初沉默了，她也想过这个问题，她原本想的是到时候一边上学一边开始打工，实在不行找林家借。她有信心自己能还上。 到时候借钱，还不如现在直接拿着。反正她会还的。许静初说服了自己。“那……林叔叔，章阿姨，我不和你们客气了。每个月十元钱，我收下。” “诶，这就对了嘛。”林建柏一拍手，“每次你林叔叔我想吃点什么，麻烦你做的时候，都有一种愧疚感。你收下钱，我心安理得一点。” “林叔叔，你想吃什么直接和我说，不用不好意思。我不会的话，我可以想办法学。”林家人对她这么好，许静初下定决心一定要好好待这一家人。 “静初啊，你真是个好孩子。我和你章阿姨商量了许久，以前……亚娟在。我们不好直接和你明说这些事。显得我们好像嫌弃亚娟不干活一样。” 林建柏和章秋韵有自己的顾虑。接人家孩子是报恩。孩子主动愿意干家事是一回事，他们给干家事的孩子钱又是另外一回事。 何况……有些话，传出去也不好听。 “林叔叔，章阿姨，我都明白。你们已经为我考虑很多。”许静初深深的鞠了一躬。 林建柏和章秋韵两世都是她的贵人，只不过上辈子因为各种各样的因素，她自己没有过好这一生而已。 经过这次谈心之后，林家人和许静初的关系更紧密了。 闲暇时，章秋韵会带着许静初出去转转，别人问许静初，章秋韵便介绍这是她干女儿。 反正秦亚娟已经搬出些日子，再也没回来过。别人也不会说章秋韵偏心。 “章阿姨，霆钧哥这次回来说想吃什么了吗？”许静初打断了正在兴奋的章秋韵。 “诶，他没说，我太激动了，也忘了问他。”章秋韵略显遗憾，随后又灵机一动，“我再给他挂电话问问。” “别了吧，章阿姨，我猜霆钧哥在学校挺忙的。”许静初担心章秋韵的电话打扰到林霆钧。毕竟林霆宇说过，他哥不回家，是因为在学校真的很忙。“我自己看着安排，您觉得行吗？” “行行行，静初你做什么我们都喜欢吃。”章秋韵应道。 “章阿姨，我看您尤其的高兴呀！”单纯的儿子上大学周末回家应该不至于那么高兴，许静初猜着这里面肯定还有别的事。 “是呀，霆钧大四了，也该分配工作。他回家，我和你林叔叔能问问他想去什么单位，知道他的想法，或许我们也能帮上他。” 章秋韵有自己的想法。“我一直担心霆钧什么都不跟我们说，自己就决定了。他和你林叔叔……你也看得出。” 章秋韵把许静初当干女儿，更当无话不说的朋友。“如果在选工作上，两个人又背道而驰……父子之间，我觉得还是要多交流，多沟通。” 许静初听明白了，章秋韵的担心确实有道理。父子之间本没有仇，缺乏沟通和交流才会让矛盾越攒越深。 上一世便是这样。 如果林霆钧只寒暑假回家，最后很可能出现上一世的情况。 林霆钧的这次主动回家，给了章秋韵一个信号，一个可以沟通交流的信号。 作为妻子，作为母亲，最盼望丈夫和儿子关系和谐。 林霆钧回来，对许静初没影响。只是，她没想到，自己随手放在抽屉，没来得及销毁和寄出的信，给自己埋了大雷。 第23章 探讨未来方向 林霆钧周五晚上回来，周日下午走。一共在家里吃七顿饭。除去早饭，还有五顿正餐。 许静初盘算半天每顿饭吃什么。俗话说，上车饺子下车面。周五晚上面条，周日晚上饺子，中间几顿正餐吃炒菜。 如果她做的菜能比林霆钧在学校吃的好，林霆钧是不是也会多一些想回家的欲望。 她记得林霆钧好像更喜欢吃炸酱面。周五下午，许静初特意早出发一会儿去买菜。她想买肥一点的肉，去晚了就买不到了。 肥肉炸出油来，做炸酱面才最好吃。 菜码备好，酱也炸完了。林霆钧还没回来。林家一家三口人坐在餐桌前等林霆钧。天色已晚。 “章阿姨，霆钧哥说了几点回来吗？我好煮面条。”许静初问道。 “他没说啊！”章秋韵一脸难色。 “哼！照我看，他就是不想回家。”林建柏想到儿子回家十分高兴，今天下班也是快步赶回家。没想到，等到天黑，儿子还没回家。联想起他以前的表现，越想越生气。 “我去看看。”林霆宇最坐不住，哥哥虽然性子冷，但对他很好。有好吃的好玩的都想着他，别的小朋友有的玩具，哥哥也会给他做。他很想念哥哥。 林霆宇刚跑到门口，就对着屋里大喊：“静初姐，煮面条，我哥回来了。” “好嘞。”许静初一头钻进厨房，章秋韵也绽放笑容。 “哥，你怎么回来的这么晚？”林霆宇接过哥哥手中的行李。 “周五人多，我等了两班公交车才挤上去。”林霆钧的回答让林建柏的眉头松了不少。 “累了吧，坐吧，儿子。静初煮面条去了，我们都在等你吃饭。”章秋韵招呼林霆钧坐在她身边。 透过厨房的门缝，林霆钧能看到许静初的身影，在学校的日子，他时不时的会想起她。 吃饭的时候，会想起她做饭时的样子。学习的时候，会想起她问自己问题的样子。还有……午夜梦回的时候，梦里总有一张好看的脸，等醒了才发现是她，然后无奈的去洗内裤。 林霆钧觉得这没什么，只不过是正常的生理现象而已。他能见到的，除了母亲，接触最多的女性就是许静初。所以，一切都很正常。 “林伯伯，面条。霆钧哥，面条。”许静初笑意盈盈的把面条端到每一个人的面前。梦里也是这张脸，不能再想了，林霆钧晃晃自己的脑袋。 一顿饭吃的还算和谐。 饭后，章秋韵和许静初在厨房刷碗。林霆钧陪着林建柏下棋。 “静初啊！你说阿姨直接问霆钧毕业后想去哪，行吗？”章秋韵心里打鼓，想问又不敢问。她怕听到令自己不想听到的答案。 “行啊，章阿姨。”许静初赞同。“如果我是您，一定早早问。否则等霆钧哥毕业，一切尘埃落定，很多事情都来不及了。” “有道理。”章秋韵点点头，还有不到一年的时间，他们可以慢慢磨合，慢慢探讨彼此之间的想法。 许静初对于林霆钧的回家也很高兴。虽然林霆钧的讲题方法实在是高深莫测，但是有人讲总比自己领悟好。每次被林霆钧点拨之后，许静初总能领悟同类型的很多题，收获极大。 不得不说，学霸的思维方式和别人不一样。但是战略眼光到位啊！高度和别人不一样，有时候，林霆钧的点拨能解决一类题。 这次，林霆钧回来，许静初又准备了一堆错题等着问。看在她准备了这么好吃的饭的份上，林霆钧应该会答应吧。 今天晚上自己应该排不上，明天上午，等章阿姨和林叔叔都上班，自己找时间请教林霆钧。许静初美美的盘算着。 “霆钧哥，你有空给我讲两道题吗？”许静初抱着一堆习题本，眼睛里有光，像清晨森林里小鹿湿漉漉的眼睛，让人不忍拒绝。 “行，去你房间讲吧。”林霆钧答应了。 关于讲题方法，林霆钧也有所反思，甚至他回学校后还和同学探讨过。为什么明明他讲的很好，但是别人听不懂。 当时某位同学这样打趣他：“虽然不知道你说的别人是谁？但是你的思路太高深，不适合浅显的初学者。你应该试图从她已经会的知识和角度给她讲题。” 林霆钧记得自己当时点点头，同学一脸八卦，“不过，我们一向高高在云端的大佬也开始给别人讲题了？这个别人是谁啊？女生吗？” 林霆钧当即否认，“不是，只是妹妹。” “有血缘关系？” “没有。” “哦，这么说来，贾宝玉和林黛玉还以兄妹相称呢，情妹妹也是妹妹。”同学调笑道。 “你举的例子不正确，贾宝玉和林黛玉本身就是表兄妹关系，他们有血缘关系。”林建柏否认的一本正经。 同学当时扶了扶眼镜说：“霆钧啊！就你这情商，是我想多了。哪个小姑娘会想和你谈恋爱呢？她肯定只是单纯的热爱学习。” 热爱学习的小姑娘现在正在求知若渴的看着他，“霆钧哥，你给我讲讲。” 林霆钧这才缓过神来，“你已经自学到这儿了？” 许静初的速度实在快，林霆钧要是没见到她厚厚的笔记，一定以为她在囫囵吞枣。 “嗯呐，你和霆宇开学后，家里也没什么事。我一天只做一顿饭，做做家务。剩下的时间都可以用来学习。离高考还有200多天，我给自己做了一个倒计时的本，每一天的时间都很珍贵。” 许静初向林霆钧展示自己用作废的草稿纸做的倒计时本。 “霆钧哥，我现在白吃白喝在你家，阿姨每个月还付给我工钱。秦亚娟已经不需要你们的帮助，跟她比，我实在有愧。我必须今年一次考上大学。” 许静初说的是肺腑之言，即使她再看不上秦亚娟，也不得不承认秦亚娟现在做的比她好。 上一世，秦亚娟心安理得的住在这里，是自诩为林霆钧的媳妇。她没有这个想法，做不到一直住在林家心安理得。 “你的目标是哪里？”林霆钧仿佛又重新认识了一次眼前这个小姑娘。她有毅力，有决心，又肯吃苦。 “目前，我还没有目标。”许静初羞愧的低下头，“与一直在学校里的学生相比，我的劣势太大。人家寒窗苦读，我一年怎么可能赶超的过。我想能考上大学已经很好了。” “那你想读什么专业？”林霆钧又问。 “我想读商科，管理类的科目。”专业方向，许静初早有打算。上辈子她就是做生意，这辈子她还打算做生意。只要抓住机遇，没什么比做生意挣钱更快，所以知识也要学相关方面。 商科，管理类？林霆钧有些陌生，这和他的专业方向相差太大，他无法给许静初合理的建议。 “霆钧哥，你是觉得我学的虚无缥缈，不能像你一样为国家做贡献吗？”许静初见林霆钧半晌没说话，又问道。 第24章 看信引发的矛盾 “不是，”林霆钧解释道，“你怎么会这么想？每个学科方向都在为国家培养建设人才。革命分工不同，没有高低贵贱。” “来，我给你讲题吧。” 不知道是不是重新回归校园接受洗礼的原因，许静初觉得这次林霆钧讲解的通俗易懂，而且林霆钧讲解完之后，会主动给她找出同类型的题，相似的题留给她比较延伸思考，举一反三。 林霆钧讲了一个小时，许静初却觉得比她自己研究三天都有效果。等林霆钧不在家的时候，她好好整理琢磨今天的笔记，又可以进步很多。 “霆钧哥，说了这么半天，你口渴了吧。我给你端杯水。”许静初鞍前马后的伺候自己的“老师”。 “好，麻烦你了。”林霆钧还在看下一题，在思考用什么方式可以给许静初讲的通俗易懂。 林霆钧思考的时候爱转笔，这是他下意识的小动作。许静初的笔，他不熟悉。今天转起来掉了好几次。 林霆钧好几次不得不停下捡笔。直到……笔彻底不知道掉到哪里去了。 “静初，静初，你房间还有笔吗？”林霆钧朝着楼下喊了好几声，许静初不知道是不是没听见，始终没有作答。 林霆钧只好打开抽屉自己翻笔。张桂芬的信就那么堂而皇之的在抽屉里的最上方。 “抓紧给家里寄钱……” “想办法生米煮成熟饭……” “一定要成为林家的儿媳……” “记得到时候帮扶家里……” 林霆钧知道自己偷看别人的信件不礼貌，但是这几个字眼像是自己会魔法似的不停的往他眼睛里跳，他不受控制的读完整篇信。 许静初的母亲还真是……名不虚传。甚至比他能想象的更无耻，更苛刻。 信不长，林霆钧想翻看第二页，发现只有一页。而这一页下面是许静初的回信…… 已经看了别人一封信，不能再看别人的回信了。 你不想知道许静初现在的思想是否进步了吗？还是像和以前一样准备牺牲自己扶持家人吗？如果她还这么想，自己母亲父亲三个人还能做做思想工作帮助她。 林霆钧最终劝服了自己。看！ 呵呵，不看不知道，看了才发现自己是个笑话。 好啊！许静初，你真有能力！把所有人骗得团团转。林霆钧你真是读书读傻了，为什么不坚持相信自己一开始的直觉？ 许静初在回信中说，她牢记妈妈嘱咐的事。她在想办法和林霆钧搞好关系。林霆钧喜欢学习，那她也好好学习，借着讲题的机会拉进两个人之间的关系。 万一能和林霆钧考上同样的大学，她会更有把握。她劝张桂芬耐心，因为自己在放长线，钓大鱼。 林霆钧讥笑，自己就是那条大鱼。还四处学习如何给别人讲题，被别人卖了还帮别人数钱，林霆钧啊林霆钧！ 秦亚娟心思不正没错，但是这能证明许静初的心思纯洁吗？自己怎么中了许静初的圈套。她们两个人又不是非黑即白的关系。 许静初向自己证明秦亚娟是个算计之人后，自己为什么开始相信许静初是个好人？林霆钧又一次反问自己。天下乌鸦根本一般黑。 “霆钧哥，喝咖啡。章阿姨知道你喜欢，特意留的，我特意和章阿姨学的煮咖啡。第一次煮，耽误了点时间。”许静初歉意的笑笑。 “咖啡你留着自己喝吧，我喝不起。你跟我爸妈还有霆宇说一声，我回学校了。” 林霆钧冷着脸站起身来，回房间收拾书包，连招呼都没打离开林家。 前后变化也太大了吧。许静初刚从地理书上学了一个新概念——寒潮。林霆钧这是？寒潮过境？ 许静初把咖啡放在书桌上，本子上还有林霆钧写写画画思考的痕迹。为什么啊？许静初不明白。 直到她发现敞开的抽屉…… 所以，林霆钧看了信？觉得自己被利用了？只有这种可能性。许静初翻来覆去的想了又想。 不行，她不能被林霆钧误会，被林霆钧误会了以后，谁还能给她讲题啊！小不忍则乱大谋，现下，林霆钧是她获得知识财富的财神爷，财神爷必须供着。 林建柏和章秋韵回来不见儿子的身影，“静初，霆钧去哪了？” 许静初不好意思直接说自己的猜测，也不能平白无故的害了林霆钧。选了个温和的说法：“学校里有急事，电话打到家里来了。霆钧哥必须马上回学校。” “哦哦哦，准是学校又有紧急的事。”章秋韵放心下来，儿子以前周末不回来，经常说学校有事。她还以为儿子在找借口，没想到是真的。 “能有多急的事！我看这小子就是不想在家里待。”林建柏心软嘴硬。昨天晚上和儿子下棋的体验感非常好，最好的是儿子竟然还赢了他。 一向不服输，不认输的林建柏今天上班逢人就夸儿子的下棋技术好，老子竟然下不过儿子。 单位的同事笑说老林丢人，并教给了他几招。林建柏兴致勃勃的等着今天晚饭后和儿子切磋。没想到儿子人回学校了。 许静初有些羞愧，毕竟事情因她而起。不行，等周一家里没人，她必须去学校找林霆钧说清楚。 为了林霆钧和林家人之间的关系，也为了自己。 林霆钧在哪个大学，许静初知道，坐哪路公交她也知道。空手去不是道歉的态度。许静初包了饺子给林霆钧带去。上车饺子下车面，她那天欠林霆钧一顿饺子。 章秋韵和林建柏走了之后，许静初便开始她的饺子大计。为了给自己一切行为合理化，许静初打算再包点馄饨，当明天早上的早餐。 把饺子下到锅里，许静初又用剩下的肉馅给林霆钧干炸了几个丸子。油香四溢，在这个年代是不可多得的好食物。 许静初将他们一层一层的放好在饭盒里，拎着饭盒，换上整洁的衣服，又重新梳了两个马尾辫，准备出发去找林霆钧。 这是她进京后，第一次去除了百货商店，小卖部，供销社以外的地方，她也有些激动。 第25章 王跃进又出现 许静初跟着人群排队等公交，这个年代的公交还不像30.40年后，几乎没几分钟间隔就能等来一趟。 “同志，请问你知道红星服装厂怎么走吗？”一个正气十足的青年轻拍许静初的肩膀。 许静初回头，嚯，这不是老熟人吗？搭讪的理由都没变。 王跃进远远看见人群中站着一位漂亮姑娘，白皙的脖颈，黑亮的头发，高挑的身材，眸若秋水。他最喜欢这样的姑娘。 何况这位姑娘衣着不凡，手里拎着的餐盒看起来像是军区大院的出品。这一定是哪家首长的女儿。 机会难得，王跃进必须上前搭讪。 “同志，请问红星服装厂怎么走？”王跃进见许静初只是从头到脚的用不屑的目光打量了他一番，没有说话，继续问道。 他能看出许静初眼中的不屑，但是没关系，等娶回家，就不由她了。 “我不认识，你问别人吧。”许静初不想和王跃进再有半分纠缠。可是好不容易排上的队，如果为了躲着他，走到队尾，非常不划算。 “哦哦，同志，你和我一样，也不太认识路啊！”王跃进赔笑道。 “听你的普通话有口音，你是不是外地来的啊？”王跃进继续搭讪。 有个屁口音！许静初想一饭盒拍王跃进脑门上，老娘上辈子全国各地都去过，普通话不知道比你标准多少倍。 在王跃进面前，许静初甚至想拿出张桂芬撒泼打滚农村妇女那一套，反正跟他好好说话，他不会认为你懂礼貌，只会认为你好欺负，他好进一步的蹬鼻子上脸。 “同志，我不想和陌生人说话，可以吗？”许静初脸色严峻，敛去笑意。 冷峻的目光看的王跃进浑身一寒，仿佛两人有深仇大恨似的。 “可以可以。”王跃进点头哈腰。 公交车刚好在此时进站，许静初跟着人群登上公交车，发现王跃进还在车下痴痴的看着她，真是晦气！ 秦亚娟能力不行啊！使了半天劲，到现在连王跃进在红星服装厂工作还没打听出来吗？ 是的，许静初上辈子在造纸厂工作，和王跃进是偶然在大街上，因为王跃进搭讪认识。只是许静初觉得这个说法，肯定让思想守旧的林家夫妇难以接受。 所以她才说的模模糊糊。两个人是在厂里认识的，厂门口…… 不过秦亚娟应该和林家夫妇理解的一样，认为王跃进也是造纸厂的吧，否则，她怎么发了疯似的想争取去造纸厂的机会。 外面的风景和二三十年后有很大不同，在许静初眼里看着处处都是机会，也处处都留有回忆。 现在正值中午，自己来送饭刚好。虽然已经入秋，正午的日头没有那么晒。从公交车站走到林霆钧的学校门口，许静初的额头上还是冒了一层薄汗。 许静初在学校的传达室给林霆钧打了个电话，“霆钧哥，我来给你送饭。” 许静初柔柔的声音像一条蛇一样钻进林霆钧的耳蜗里。蛇蝎美人，不过如此。 林霆钧告诫自己坚定心态，千万不要被许静初的小恩小惠所诱惑。她做的一切都是为了她嫁给自己。 而她想嫁给自己根本不是因为爱情。 “你回去吧，学校食堂有饭。” 许静初知道今天肯定不会那么顺利，她做好充足的心理准备，“霆钧哥，你要是不来的话，我不回家，在你学校门口等你。别人要是问，我就说来找你。” 服了！林霆钧扶额，一个女孩子，怎么能不要脸到如此程度！符合自己对她的判断。 “霆钧哥，来吧。我只是给你送饭。”许静初低声哀求。 “行，我一会儿做完实验去。”林霆钧挂断电话，继续自己的实验。 原本手熟的操作，今天却怎么也不顺手。想到许静初还等在外面，会吸引每一位过路人的目光，会对每一位询问她的人说，她是来找林霆钧的。 林霆钧觉得头要炸了！在解决实验之前，他必须先解决许静初这个大麻烦！ “你们先做实验，我出去一趟。”一向认真学习，从不溜号的林霆钧出去……奇事！天下奇事！ 许静初站在校门口的老杨树下，身姿绰约，引得不少人瞩目。林霆钧老远就看见了。看来自己可能也不是她唯一的目标。 平时在家里都穿朴素的衣服，一出来打扮的花枝招展。林霆钧的心里给许静初又记上一笔。 “饭送到了，你可以走了。”林霆钧的声音像是冬日里凛冽的寒风，刮的人脸疼。连拿饭盒的动作也粗鲁无比，像是从许静初手里抢过来一般。 “霆钧哥，我有话对你说。”许静初又不是专门来送饭，不达目的誓不罢休。 “我没功夫听，我回去还要做实验。”林霆钧根本不给机会。 “不行，你不听我就追着你进学校，跟在你后面不停的说说说。直到你听为止。”许静初下定决心今天把死皮赖脸发挥到极致。必须把误会解除，否则下次找林霆钧只会更难。 林霆钧专心学术研究，从来没遇到过今天的情况。自己拒绝的很明显了，对方还坚持。林霆钧飞快转动大脑，却仍然找不到解决办法。 许静初见林霆钧有所松动。她立马抓住机会得寸进尺，自己迈开脚步走向学校大门。 “诶，你干什么去？”林霆钧无奈的在许静初身后大喊。 “去实验室门口等你啊！你不是还有实验没做完，等你做完实验咱们再聊。”许静初笑的得逞。 “可恶！”林霆钧暗骂一声，跟上许静初的脚步。“你知道实验室在哪吗？”林霆钧反应过来。 “不知道啊！等着你带我去啊！”许静初脸上的得意之色简直掩盖不住。 林霆钧……有的时候也挺好骗的嘛，尤其是他爱面子的时候。记住他的弱点，自己一定能攻无不克，战无不胜。 “你！”林霆钧发觉自己被骗了，狠的咬牙切齿却无计可施。又不能真的去实验室，自己本来在学校就小有名气，许静初又长得招人。这样溜下去，恐怕不用半小时，明天校园里又能传出新闻。 “你跟我来。”林霆钧无奈，似妥协。 林霆钧带着许静初来到一片小树林。这里是学校情侣搞对象的圣地。白天倒是清净的很。 “你有话快说！”林霆钧冷着脸，许静初越得意他越生气，好像自己自始至终都被许静初玩弄于鼓掌之中。 “好，霆钧哥，你是不是看了我抽屉里我妈写给我的信和我回给她的信？”许静初直截了当。 第26章 误会解除 林霆钧从小受到的教育根红苗正。尊重别人的隐私是基本常识。他一直践行，活了二十多年，第一次犯错误，竟然被别人抓住了。 林霆钧有些无措，甚至不知道如何面对。 “对不起。我不该侵犯你的隐私。”林霆钧生硬的道歉，于情于理，偷看别人隐私这件事是他不对。不过他的错也仅限于此。 “但是，我还是那句话，收起你不该有的心思和目的。我父亲接你来，确实是来报恩。但这不证明，我们全家像冤大头一样任你玩弄。” “学习是一件严肃的事情，我希望你学习是为了扩充自己的知识，增强自己的眼界，而不是别的什么原因。” “你也不需要在我身上白费心思，我对你没有兴趣。我一心只想报效祖国。” 拒绝别人的这一套，林霆钧运用过多次，很熟，次次得手，无一例外。 “还有吗？”许静初不知道从哪揪了一根狗尾巴草，拿在手里摇啊摇，看起来态度一点也不端正。 “还有，”林霆钧本着最后帮助许静初一次的原则，“我母亲跟你说的那些话，是为你好。孝顺和愚孝不一样。我希望你在报答父母养育之恩的时候，掌握好尺度。” “霆钧哥，谢谢你。你放心我脑子清楚的很。”提起自己的那个家，许静初不自觉的收了笑容。 她忘不了上一世，自己已经病入膏肓，母亲连问也不问她，只顾着以各种明目找她要钱。家里需要买房子，家里需要装修，别人家都有空调冰箱电话，他们也要有。小侄子要上学，小侄子要学钢琴…… 母亲还跟她说，“你和跃进又没个孩子。将来他们王家人能管你？还不是得指着咱们小宝帮你养老。” 许小宝帮她养老，呵呵，真是天大的笑话。许建国许小宝和王跃进在她病床前争财产的场景她还历历在目。 明明她的病还能治，他们连问都不问。他们争吵，甚至大打出手。唯一达成的共识是放弃对她的治疗。 林霆钧见许静初先是收了笑容，然后表情越来越严肃，眼神也越来越狠厉，好像和他见过的许静初完全不一样。 都说六月的天，孩子的脸。原来女人脸也一样。像是……某种邪魔突然上身。 不不不，相信科学，不能搞封建迷信。肯定是许静初为了吸引他故意又想出的新招数。 “霆钧哥，既然你说的如此诚恳。我也和你表明我的态度。我和我家里的事，我心里有数。你和章阿姨都是好心，我分的清。” “你看到的信，我妈这么想我管不着，但是我之所以那么给她回信，是因为我想用缓兵之计，给自己留出时间好好学习。” “否则，她闹到林家来，叔叔阿姨没面子不说，估计又要搭上不少的钱和物，我已经麻烦你们很多了，不想再麻烦了。” “我的确有自己的私心，我怕我妈一闹，林叔叔会给我找工作，我到时候不能像现在一样有时间学习。” “我想学习是真，想和你请教题是真，但是想借机和你拉进关系，为了嫁给你，那是我信口雌黄骗我妈的。” “我今天把话说清楚，信不信由你。你可以好好考虑。” “霆钧哥，我的话说完了。饺子再不吃凉了，你去食堂吃吧，或者倒在你饭盒里。我要赶回家学习。” 许静初如倒豆子一样，叽里呱啦说了一堆。 林霆钧一时无法判断许静初话里的真假。信是她的一面之词。今天的解释也是她的一面之词。没人能证实，也没人能否定。 或许这是她更高一层的计谋，让自己相信，放松警惕，再徐徐图之。可是……眼前她又这么的义正言辞，眼神坚定。 “走吧，霆钧哥，处理完饺子我要回家。你不是还忙着做实验吗？”许静初催促还在愣神的林霆钧。 “走走走。”林霆钧实在看不清眼前的小妮子在想什么。 “对了，我和叔叔阿姨说，你周六突然回学校是因为学校里临时有事。下次打电话，你千万别说漏嘴。”许静初不放心的嘱咐道。 俊男美女在校园里并肩而行，显得格外亮眼，引起不少人的侧目。许静初担心林霆钧误会，发现别人的目光后，特意加快步伐把他甩在身后。 她……真的想和自己划清界限？她……对自己真的没有任何利用，也没动任何心思？ 明明是好事，林霆钧不知道为什么心里冒出一种异样的感觉。一定是今天被别人注视的目光更甚，不仅有女生，还有男生。林霆钧给自己解释道。 “你等我会，我回宿舍把饺子倒到饭盒里。”林霆钧示意许静初稍等。 “好。”许静初迎风而立，笑的大方。 男生宿舍楼下很少出现女生主动在等。这座宿舍楼却是个意外，时不时的会有女生来楼下“偶遇”林霆钧。 不管是同学还是宿管都已经见怪不怪。然而……今天的女生却格外漂亮。不是说，以往的女生不漂亮，但那都是一种精心打扮过的漂亮。 而今天的女生，穿着鹅黄色的上衣，黑色的裤子，最简单的款式，扎着两个马尾，看起来既没有描白也没有抹红。天然去雕饰，清水出芙蓉。 唉，林霆钧那小子的桃花运越来越好了。 有几个外向的男生主动和许静初打招呼：“妹子，你等林霆钧啊？那小子不好追。” “你们误会了，我是在等林霆钧，但我不追他，我是他妹妹。”许静初笑的落落大方。 妹妹？！怪不得出奇的漂亮，一家人基因都好。既然是妹妹，林霆钧不下手，那别人…… “那个……林妹妹啊！你今年几岁啊？” “你来找霆钧有事吧，他可能在在实验室。我帮你喊他去。” 听说是妹妹，几个人更热情了。 “不用，我哥他在楼上，马上下来。”林霆钧下楼见到就是这么一幕。几个男生围着许静初在聊天，看起来很开心的样子。 又是被男人围着！上次被流氓围着没让她长教训吗？！林霆钧加快脚步。 “给你饭盒，我送你回家。”林霆钧穿过人群，一把把饭盒塞到许静初手里。 “唉，原来霆钧对自己妹妹都那么冷漠，长得好看确实为所欲为。” 林霆钧没理会他们，径直对许静初说：“走吧，我送你去公交车站。” 自己还能享受被送去公交车站的待遇？今天这趟应该没白来。许静初心中暗喜。 第27章 道歉成功 林霆钧怕被更多人看到，大步流星走的很快。他身高腿长，许静初在后面一路小跑也追不上。 “慢一点，等等我吧。”许静初忍不住发声，软糯的声音里带着些许抱怨，还有微微的喘息声，“跟不上，你走的太快了。” 许静初小声嘟囔：“不愿意送可以不送，又没人让你送。” “你说什么？”林霆钧转身，许静初没抬头直接撞进林霆钧的怀里。她下意识的后退一步，这个年代，男女之间的关系还没那么开放。许静初绝不想以身试法。 林霆钧滞住，怀里似乎还有少女清新的香气。他们用的都是同一款肥皂啊！自己的身上却没有那么好闻。见鬼了！ “没什么，我说你走慢点。你要是有事，我可以自己去公交站。”林霆钧现在的态度不明朗，还不知道自己有没有哄好，许静初不敢冒险再惹他。 “不行，你如果路上出了什么事，我爸妈肯定找我问责，我不想因为你挨骂。”林霆钧的理由无懈可击，许静初无法反驳。 好在林霆钧已经放慢了脚步，许静初不用再急匆匆的追了，甚至她有空隙看大学校园的景色。 郁郁葱葱的树木，朝气蓬勃的同学，书香气十足的学习氛围，两世都向往的地方，许静初发誓，自己一定好好学习。 考林霆钧的大学可能有些困难，但是她可以考其他的大学。总之，一定要圆自己的大学梦。 两个人慢悠悠的走着，走到公交站时，一辆公交车刚好发车。许静初拼命的朝司机师傅挥手，也没赶上。 天知道，她多不想和林霆钧独处。 “霆钧哥，你回去吧，公交车还要再等会。我自己等就好。”许静初再次开口赶人。 “不行，依照你的人生经历一会儿又不知道从哪会跑来几个男人，围着你问这问那。我还是那句话，我担不起责。”林霆钧面无表情，目视前方。 不对……话里有话，许静初越听越觉得不对劲。林霆钧在影射刚才的事情。林霆钧又在胡思乱想，脑补小作文冤枉自己。 “你的同学主动和我说话，我总不能不搭理人家。” “他们没说过分的话，我也没说。我们是男女之间的正常交往。” “霆钧哥，我知道你是关心我。但是发生了事情，你能不能先问问我，而不是自己想。” 做过生意的许静初最擅长攻略人心。先是平静的叙述事情的发生过程，然后表明自己的态度，指责对方时，也是先肯定对方。 果然……智商极高，情商不明的林霆钧有所松动。“嗯”了一声算是应答。 “霆钧哥，谢谢你关心我。”最后再来重重一击，不信让林霆钧不愧疚。他愧疚之后，以后请教题目更好办了。 “公交车来了，我先上车。有空记得回家哦。林叔叔和章阿姨都很想你。霆宇经常念叨你。”许静初不忘嘱咐林霆钧。 她是个知恩图报的人，林霆钧教她做题，她尽力缓和林霆钧和林家的关系，在林家还没有发现林霆钧并非亲生之前，以免林霆钧今后的人生更孤苦。 “静初姐，你终于回来了。你去哪了？”许静初刚进门，林霆宇像一道闪电似的直接冲向她，差点撞得她一激灵。倒也不必如此热情。 “我出去买几本书。”许静初面不改色心不跳的撒谎。 “买书啊！静初姐你太爱学习了。”林霆宇高帽子戴完，立马说出自己的需求，“我把你给我做的山楂雪球带到学校分给小朋友。他们没吃够。吵着嚷着跟我回家。” 叶初予听懂了，林霆宇这是想带着朋友们回来炫耀，想让她做山楂雪球啊！小孩子的心思简单易懂，好猜。 “原来是想让姐姐给你们做山楂雪球啊！”许静初做出恍然大悟的样子，一堆萝卜头们连连点头，生怕谁比别人点的晚了，吃不到嘴里。 “好好好，我给你们做。”许静初放下自己的包，直奔厨房。 林霆宇在客厅里跟一群小朋友吹牛，“我跟你们说了吧，我静初姐都会做。自从她来到我们家，我的肚子都圆了不少。” 山楂雪球的做法不难，只是费糖。还好是在林家，若是在红枣村做这样的食物都不用张桂芬，自会跳出一堆七大姑八大姨说许静初不会过日子。 而在这里，林霆宇和小伙伴们上树摘了山楂，又用山楂随意打着玩。许静初怕伤了人才想出这么个方法。 林建柏和章秋韵不仅不会骂她浪费白糖，还会称赞她为小朋友们的安全着想。章秋韵尝了山楂雪球，还直夸味道好。 这么好的一家人……秦亚娟怎么把日子过得七零八碎的，又怎么舍得放弃？ 许静初不理解也不想理解。人啊！贪心不足蛇吞象。 林霆宇的小伙伴们如愿以偿的吃到山楂雪球，甚至还有人带走一些，心满意足的回家。许静初又赶忙开始做晚饭。 菜端出来的时候，林霆宇和另外一个小朋友在看电视。“霆宇，你的这位朋友今天在家里吃饭吗？” 如果是的话，许静初打算再加个小朋友爱吃的甜口菜。 “静初姐姐，谢谢你的邀请。我不在这儿吃饭，我回家吃。”小朋友抢先一步回答。 “对，静初姐，他只是在这儿待会，回家无聊。他哥跟我哥一样，只爱学习。没空管他。他爸妈和妈妈是同事，不过他们都是一线的医生，都很忙，更没空管他。”林霆宇在一旁解释道。 “啊，那更要在这儿吃了。不然你的晚饭怎么办？”林霆钧让林霆宇去打饭的事，许静初还记得清清楚楚。 和林霆钧一样……眼前的这位小朋友怕是还要照顾热爱学习，生活不能自理的哥哥。 “不用了，静初姐姐，我明天再来。”在别人家吃饭不礼貌，商力岩又一次拒绝。爸爸妈妈教过的。 “请问商力岩在吗？”林家门口站着一个清秀的男人，一股书生气扑面而来。 “哥，你终于想起我来了。给我打饭了吗？”商力岩扑向男人，礼貌的和许静初林霆宇挥手告别。 “霆宇，你小伙伴生活的也挺惨啊！”许静初打趣道。 “还好啦，他哥比我哥负责，原来一直照顾他很好。但是他哥去年高考没考上理想的学校，所以今天尤其的认真努力。有时候难免忽略他。”林霆宇小朋友非常正直，虽然他哥很好，但是人家的哥哥更好。 “对了，”林霆宇突然像想起来什么似的，“静初姐，你可以和力岭哥一起学习啊！你们考试的内容一样。” 不用林霆宇推销，许静初也想到了。只不过，她不知道这样会不会太麻烦别人…… “可以吗？人家时间宝贵，给我讲题目……”许静初有些犹豫。 “有什么不好的，我觉得好。我哥还不知道什么时候能回来？你指望他，猴年马月。而且你和力岭哥可以相互探讨。”林霆宇人小鬼大，年纪不大，想事情倒是很全面。 不得不说，许静初被说服了。何况，她本来立场就不坚定…… 第28章 周五讲题 “霆钧，你妹妹看起来没比你小几岁。有对象吗？” “是啊！肥水不流外人田，我们的人品你也知道。你问问你妹妹，能看上我们其中的谁？” “你们家的基因简直无敌了！个个长得好看” 男生宿舍里睡前例行的夜聊，今天话题的中心是林霆钧的妹妹。其实关于林霆钧身边的女生，他们聊过不少。每次林霆钧的态度都是不参与，不抗拒。 但是今天，大家显然更兴奋。因为今天谈论的女生，他们每个人都有机会。 “霆钧，你说话呀！” “对对，跟我们说说，你妹妹多大了？” “是工作了还是继续读书？” 今天的话题，林霆钧必须参与，不然他们从哪里能获得更多的信息。 林霆钧想说她不是我妹妹，又觉得没必要说那么清楚。 想阻止别人谈论的话题，但是又没有立场。 舍友们还在催促…… “她还在读书。” 林霆钧挑选了一个最好回答的问题。“赶紧睡吧，明天是灭绝师太的课，你们现在不睡，是想明天迟到吗？” 灭绝师太……令人闻风丧胆的一个老太太，专业技术课一流，但是对于学生要求极其严厉。上课会随机抽取学生回答问题，如果回答不上来…… 迟到更是她的大忌。 想想便心有余悸，林霆钧的舍友们迅速噤声，催促自己快速入眠。 许静初……许静初……林霆钧脑子里全是她的一颦一笑，她白天甩着辫子走路的样子，她一本正经和自己解释的样子。 她……得，越想越睡不着。宿舍里的呼噜声此起彼伏，林霆钧望着窗外的月亮发呆。 林霆宇和商力岩两个小家伙嘴上没毛，办事却牢靠。 没两天，林霆宇放学回家带来好消息。“静初姐，我和力岩说好了，他哥每周五下午可以给你讲题。” “行，谢谢你。也谢谢力岩。”许静初很高兴，她上次找林霆钧不确定有没有结果。现在不用林霆钧，有备选计划，总比她一直求着林霆钧强。 那个人……又冷又臭又阴晴不定…… 要不是看在他能给自己讲题的份上，要不是看在他将来能为国家做贡献的份上，谁愿意搭理他啊！ “静初姐，你能不能用实际行动表示谢谢？”林霆宇说起来还有点不好意思，妈妈说帮助别人应该不计回报，这样做才是好孩子。 可是好孩子也想吃好吃的…… “又想吃山楂雪球了，是吧。没问题。”许静初戳戳林霆宇脸上的小梨涡，真可爱。 “嗯！”林霆宇重重的点头，山楂雪球比冰糖葫芦还好吃。他拿到班里一次，被小伙伴们争着抢着吃没了，他自己都没有吃上多少！ “不吃山楂雪球了。山楂吃多了也容易对胃不好，姐姐给你做点别的好吃的，好不好？”许静初蹲下身来，视线与林霆宇平齐，与他商量道。 “好好好。”虽然静初姐没说好吃的是什么，但那一定很好吃，他知道。 答应了林霆宇，许静初这几天一直在琢磨给他做什么好吃的。就算是在军区大院，八十年代也没有烤箱，上辈子许静初闲暇之余烘焙的爱好完全派不上用场。 翻来覆去的想了几天，许静初打算做牛轧糖。小孩子都爱吃糖，牛轧糖费工又费料，在这个年代显得尤其珍贵，更能显示自己感谢别人的一片心意。 至于原料……她不好意思从章秋韵给她的家用中出，因为她个人的事情感谢林霆宇和商力岩，她必须自己出这些钱和票。 幸好，她还有搜刮张桂芬和秦亚娟的余粮。 只感谢林霆宇和商力岩还不够，还有商力岭……他又不是小孩子，给糖不太行…… 自己还能做什么呢？手里有剩余的布料，也是深色的。倒是能给商力岭做身衣裳。但是，人家看不看得上先放一边，给不太熟悉的男人做衣裳量体这件事本身就有点暧昧。 上次秦亚娟找流氓跟她聊天的那股风刚过去……她不想再被别人议论水性杨花。 说起那件事，还得感谢仗义的林霆宇，每次在外面玩的时候，听到外面人议论她，一定会坚定的站出来仗义执言，复述当天发生的事情。 肉嘟嘟的小脸一本正经：“叔叔阿姨们，你们应该不信谣，不传谣。静初姐姐是好人，非常非常好的人。我每天和她生活在一起，我最了解。” 因为林霆宇的发声，这件事风波过去得很快。许静初几乎没受到特别大的影响。当时还住在大院的秦亚娟，气的牙根痒痒。 半夜的时候，故意大声起床喝水上厕所拉凳子，不让许静初好好睡觉。 许静初也不是善茬，直接被子一掀，把台灯开到最亮，对准秦亚娟床的方向开始学习。 “许静初，大半夜的，你发什么疯，你不睡觉别人还要睡觉！”秦亚娟心里本来有气，借着由头正好发泄出来。 “你也知道大半夜，那你噼里啪啦摔什么呢！不知道的还以为你半夜生急病，需要赶紧送医院。”许静初头也没抬。 “你咒谁？你会不会好好说话！”秦亚娟直接拍桌子。哪怕惊动了林建柏和章秋韵，在这件事上，两个人最多一人承担一半责任，各大五十大板。 她现在太想看到许静初吃瘪了。哪怕搭上自己，这口恶气要是不出，她会憋疯。心里那团火的火苗子已经烧到喉咙里，必须喷射。 没想到许静初根本不接她的茬，声音不大，却字字坚定，眼神也十分凌厉，“秦亚娟，现在大院里都在传我水性杨花，不老实，爱和街溜子们混在一起。我的名声反正也不好，我不在乎再多一条和你打架。” “反倒是你，别人一直以为你听话乖巧，你确定要暴露你的真面目？” 秦亚娟除了不在林家上赶着干活外，其他事情和上一世做的一模一样。逢人便笑，嘴甜夸人，军区大院里的每一个人都有背景，有实力，她必须搞好关系。即使不嫁给林霆钧，也少不了用这些关系。 “秦亚娟，你喊大声点。再大声点，街坊邻居都听得见。”许静初甚至带着笑意，就那么歪头看着她。 “我有素质，不像你！”秦亚娟憋了半天憋出一句话。 “那就上床安静睡觉。”许静初啪的关掉台灯。 第29章 秦亚娟和商力岭 许静初思来想去，想去思来，商力岭目前最大的困难是高考，送些学习方面的东西最符合他的心意。 但又不知道人家缺什么，只好见面再观察决定。 钱，钱，钱，万事都需要钱。当时在张桂芬那扣三十块钱还是少拿了。或许她不能干等着学知识，学完知识再赚钱了。 许静初突然意识到自己重生以来的想法有些不切实际。用四年学知识，然后再去做生意。这样很理想，但是很难达到。 上辈子的经验告诉她，做生意本来就容易很多机会稍纵即逝。她应该动动脑子，怎么想办法赚点小钱。 周五下午，是许静初和商力岭约好见面的时间。许静初提前收拾好楼下的餐桌，摆上水杯，等商力岭来。 没有林霆宇和商力岩两个小朋友在中间做调剂，许静初有些尴尬。她来来回回地在屋里踱步。 如果商力岭性格冷淡怎么办？如果商力岭只是出于情面答应，而不想和她一起学习怎么办？如果商力岭…… “请问许静初同志在吗？”门外传来一声好听的男声，如夏日里叮咚的泉水。 “在在在。”许静初连忙应声，飞奔跑去开门。“商力岭同志，感谢你能来。” “你太客气了。叫我力岭哥吧，我听力岩说我比你大。”商力岭看着也有些局促，不停在摸书包上的背带。 对方紧张，许静初反而平静下来，“坐，力岭哥。”她引着商力岭去餐桌边，递给商力岭一杯温水。 “我怕打扰你。我知道高考复习的时间很宝贵。”许静初歉意的说。 “不会，本身给你讲题的过程我自己也能得到复习。再说了，也不一定你不会我会，我们互相探讨学习。”商力岭边说边从身边的帆布包里掏出课本和笔。 见商力岭如此迅速，许静初也收起自己那套本来准备好的寒暄，开始进入状态学习。 如果说林霆钧是天才，是大神思维。商力岭就是普通人中的聪明人，他没有出奇的聪明，也没有标准答案以外的做法。但他认真，一本一眼的按照标准答案学习琢磨。 给许静初讲题也是，一步一步地按照标准答案讲解，不跳步不出格，还时不时的偏过头来问许静初是否能理解。 “懂懂懂。”许静初连连点头，有林霆钧的前车之鉴，商力岭的讲题体验简直不是一般的好。从某种程度上，也省了她的时间，她再也不用在讲完后思考归类，因为商力岭已经替她做好了。 天才不用这些方法，因为每一道题对他们来说都十分简单。普通人用这些小技巧却能事半功倍。幸好，她和商力岭是一样的人。 秦亚娟进来的时候，便看到这么一幕。许静初和商力岭脑袋挨的很近，两个人一人拿着一支笔，不知道在纸上正在写写画画些什么，嘴里还念念有词。 “许静初，你带男人回家叔叔阿姨知道吗？你不要脸，叔叔阿姨还要脸。你到时候拍拍屁股走了，叔叔阿姨怎么在大院里生活啊！” 秦亚娟也不客气，一屁股坐在沙发上，自顾自拿起遥控器看电视。 许静初还没来得及说话，商力岭先发声，“这位女同志，我不知道你哪里来的？但是血口喷人是你的不对。如你所见，我们正在学习文化知识。如果你愿意参与其中，我们可以一起学习。” 商力岭一本正经的样子差点让许静初笑出声来，完全没有刚才听秦亚娟说话的生气劲。打败阴阳怪气最好的方法是一本正经的回应。 商力岭无意中直击秦亚娟的弱点。让她学习，比登天都难。秦亚娟最不喜欢学习，在农村的时候，甚至宁愿干农活都不学习。 “这位女同志，赶紧关掉电视，一起来学习啊！咱们三个人一起，不会传出对林叔叔和章阿姨不好的谣言。”商力岭坚持，完全不顾秦亚娟已经被气的发青的脸色。 “我不去。”秦亚娟被商力岭逼着走投无路，扭着头拒绝。 “那么，请你关掉电视机。你看电视的声音影响我们正常学习。”商力岭命令秦亚娟。 秦亚娟更生气了，直接冲到许静初面前，“凭什么？我给你脸了是吗？” 许静初无辜的摊手，“秦亚娟，你搞搞清楚好不好？我从头到尾都没说一句话。你找发泄对象，也得看看人吧。” 商力岭一脸的不解，看向秦亚娟的眼神里甚至带了些许同情，“同志，刚才是我同你一直说话。你的听力有障碍吗？所以，你才把电视开那么大声。原来你不是故意的啊！对不起，我为我刚才的行为道歉。” 说着商力岭在秦亚娟面前结结实实的举了个九十度的躬。 一旁的许静初花了好大的力气才忍住笑，看秦亚娟在一旁脸色青一阵白一阵的不知道有多爽。 她秦亚娟机灵着呢，知道军区大院里的人哪个都不好惹。她才不会和军区大院里的人轻易翻脸。何况，商力岭的路数实在令人难以琢磨…… “力岭哥，我给你们正式介绍一下。”两个人从见面起一直在唇枪舌战，许静初一直看热闹到兴起，刚想起来为两人介绍。 “这是另外一位和我一起从农村被林叔叔接来的姑娘。她叫秦亚娟。亚娟现在在造纸厂工作，不常回来，你看着面生。” “秦亚娟，这是霆宇好朋友的哥哥。商力岭。力岭哥明年也参加高考，我们在一起学习探讨问题。你调侃我可以，侮辱力岭哥的名声不行。” 许静初在笑，但话里的警告意味十足，“霆宇好朋友的哥哥”，“参加高考”，每一条在秦亚娟的耳朵里都是重要信息，也是警告。 “静初，今天的问题探讨的差不多了，你家里有客人，我们下周继续。”商力岭不打算理会秦亚娟，他还要赶在弟弟回来前复习英语单词，没那么多时间交朋友。 “好，今天辛苦你了，力岭哥。”许静初把人送到门口，准备收拾自己的东西上楼继续学习。离买菜的时间还有一会儿，她也要抓紧时间继续学习。 第30章 秦亚娟偷吃零食 偌大的客厅只留秦亚娟一个人，秦亚娟泄气的坐在沙发上。她今天回来想求林建柏。她发现自己选错了路。 进造纸厂是美差事，她不否认。苦点累点，但对她一个农村来的姑娘完全不叫事。何况还有一个月30多块钱的工资，吃住又在厂里，比许静初寄人篱下当保姆不知道美多少倍。 而且看今天的架势，秦亚娟也能猜出来。许静初肯定在林霆钧那儿没吃到好果子，所以才把目标转向别的男人。 按说她该知足。但是！造纸厂里没有王跃进！准确的说是没有她想找的王跃进！ 进厂第一天开始，她便和身边的老师傅们打听王跃进。 “咱们车间里没有，我回头替你看问问别的车间。”老师傅很热情，“你打听王跃进做什么啊？” 秦亚娟求人办事总得有个托辞，于是，她信口胡诌道，“我娘说，有次她来城里办事，被几个盲流子抢了钱包，有个年轻的后生帮他追了回来我娘一直想感谢他，只知道他叫王跃进，在造纸厂。” 听说是做好事，老师傅们帮着打听的热情更高涨了。没过一天，结果便打探出来，只不过老师傅们的表情有些一言难尽。 “娟子啊！你娘或者你确定没听错？叫王跃进？” “对，王跃进。”秦亚娟又肯定了一遍，她又没把找对象的实话说出来。怎么老师傅们的表情，像是独守在家的媳妇儿打听在外工作的男人，而男人却另成家，知道内情的人无法言说的感觉。 “娟子，你确定？”老师傅们还是一脸的便秘相。 “确定，师傅们，你们有话直说。我就是想还人恩情，又不是打扰人家。”秦亚娟又说道。 “咱们厂叫王跃进的有三个人。一个是年过半百的烧锅炉老头，你娘说，是个年轻的后生。显然不是。” “另一个是咱们厂有名的混子，他顶替他爸的名额上来的，整天不好好工作，游手好闲。” “还有一个呢？”秦亚娟迫不及待的问。 “还有一个……”老师傅们看着脸色更为难，“还有一个是女的。” “女的也叫王跃进？”秦亚娟万万没想到。 “女的怎么不可能叫王跃进？”秦亚娟被一个年轻爽利的女人拍肩膀，“妹子，我就是王跃进，听说你满厂打听王跃进，这不我上赶着来和你认识。” 出于礼貌，秦亚娟只得讪笑一声，“跃进姐，很高兴认识你。” “如果你确定你娘说的王跃进在咱们厂，那么最有可能的是第二个王跃进。兴许那天他心情好，做了好事？”大家热心肠的帮秦亚娟分析道。 “如果你不好意思，我们也可以帮你去问问。” 秦亚娟连连摆手拒绝，她编的瞎话，问了肯定会露馅。“兴许是我听错了，不是造纸厂。已经够麻烦大家的了。” 厂里有名的混子……秦亚娟想，没几天，她一定能看出来。其实……她几乎已经差不多确定不是了。 王跃进虽然在工作上不出色，但绝不是混子。她不想招惹混子王跃进，万一出点别的事端…… 王跃进……这个名字的重名率太高，如果他不在造纸厂，找他真如大海捞针一半。 造纸厂包装工挣得不少，只是脏点累点，比上辈子林家给秦亚娟找的部队文员的工作差的远。又不能见到王跃进，秦亚娟后悔了。 部队文员……林建柏说过一段再找一个工作。不会是部队文员的工作吧。秦亚娟打算回林家看看。 秦亚娟趁着周五下班早，买了二斤水果，拎着回军区大院。进了院子，好多人和她打招呼，这些人在外面都是有头有脸的人物，能主动跟她打招呼。 秦亚娟自豪之余又有点不是滋味。上辈子她享受一辈子这样的待遇。这辈子选择王跃进的话，很快人们会忘掉她。 秦亚娟刚进家便看到许静初和商力岭凑在一块，心里更难受了。商力岭这个人，秦亚娟也记得。 他上了大学后，留校当了大学教授。如果许静初嫁给他……那还不如许静初嫁给林霆钧，或者许静初就该回农村，随便嫁个老光棍。依她看，赖子不错。 桌上的一堆草稿纸证明许静初和商力岭刚才确实在学习。许静初这个狐狸精，怎么想到用学习的借口勾引男人，一勾引一个准。等林叔叔和章阿姨回来她一定告状。 许静初没理秦亚娟，径直拿着小篮子出去买菜。等她回来时，秦亚娟果然像大爷似的坐在沙发上看电视，还吃着林霆宇的零食。 “那是霆宇的零食，孩子一天只舍得吃一点。你别吃了。”许静初开口制止道，秦亚娟一点儿家教没有，不问自取视为偷，连这点儿常识都没有。 零食放在柜子里，没有锁，也没有特别规整的放在那里。秦亚娟确实没想到是林霆宇的零食，她只是觉得有点饿，吃着又好吃，吃起来便没完没了。 可是吃都吃了，被许静初说好没面子啊！秦亚娟嘴硬道：“许静初，你真把自己当林家的女主人了？林叔叔和章阿姨在的时候，我都可以随意吃东西。现在家里的主人一个都不在，你不让我吃，你有资格吗？” “不问自取是偷，我抓小偷见义勇为，你说我有没有资格？”许静初白了她一眼，只身进了厨房。等霆宇回来再教他要不迟，必须从小要教孩子争取自己的利益。 许静初的意外冷静倒让秦亚娟慌了神，许静初准是有后招才轻易的放过她。不行，她必须先发制人。 秦亚娟不动声色的把零食倒进自己带回来的袋子里，只留了个底，继续看电视，等林家人回来。 “亚娟，今天你回来了？”林建柏进门见到秦亚娟坐在沙发上有点意外。 秦亚娟进厂子两个来月了，除了时不时打电话回来问候，从来没提过要回来看看的事。 秦亚娟走之前的种种事端证明她不是个善茬。既然她不主动回来，林建柏给她找好工作，也算还了恩情。不回来就不回来吧。 “林叔叔，章阿姨，我买了点水果回来看你们。”秦亚娟温柔的假笑道。“前段时间厂子里工作忙，这周末没什么事。我赶紧回来看你们” “回来好回来好，以后有时间常回来看看。林伯伯和章阿姨这儿就是你的家。”章秋韵的场面话也是一绝。 大人们寒暄的空，林霆宇直奔自己的零食，他不舍得一次全部吃完，每天有计划的吃一点点。吃零食是他一天最快乐的时光。 “呀，我的零食怎么都没了！”林霆宇难过的翻了又翻，真的都没了。 第31章 买零食 林建柏不耐烦的说：“你自己吃了呗。家里除了你吃零食还有谁呀！” 林霆宇撅着嘴不服气的说：“不是，我每天只吃一点点，我昨天自己做了记号，还剩五分之三。” 许静初说的对，林霆宇很珍视这些零食。也是，这个年代，能吃上好吃的零食不容易。秦亚娟看看厨房紧闭的房门，开口道：“霆宇，你给零食上锁了吗？” “没有，家里又外人，给零食上锁多此一举。”林霆宇顺声答音。 “可是亚娟姐今天回来的时候看见一个不认识的哥哥在咱们家。”秦亚娟终于顺理成章的把自己要说的话说出来了，自然流畅。 还没等林建柏和章秋韵多想，林霆宇想都没想回答道：“那应该是商力岩的哥哥，商力岭。他周五下午和静初姐一起学习。” 章秋韵想起来，确实有那么回事，许静初问过她，能不能带外人来家里学习。章秋韵觉得没什么事， 至于孤男寡女的事，老商夫妇都在和她一个单位。老商夫妇的人品，老商家孩子的人品她都了解。许静初也在家里待了三四个月，再说了，许静初若是真存别的心思，何必舍近求远，她家又不是没有儿子。 秦亚娟等了半天其他人的反应，发现大家面色如常，立马反应过来自己这步棋下错了。“哦哦，我说两个人拿着纸笔写写画画。” “别的事我不想管，我现在只难受我的零食。”林霆宇耷拉下脑袋，声调更低了。他的零食，他心爱的零食。 秦亚娟转了转眼珠，随后拍拍林霆宇的肩膀开口道：“是在百货商店买的吗？亚娟现在有工资，亚娟姐再给你买一袋好不好？” “可以吗？”林霆宇知道不能随便要别人的东西。 章秋韵连忙拒绝：“亚娟，你别管他。改天我给他买一袋就是了。你挣点钱不容易，寄回家给你妈妈吧。” “章阿姨，我在这儿白吃白喝了那么久，好不容易挣钱，应该买点东西。今天买了点水果是因为我觉得你们什么都有，都不缺。我看霆宇挺难受，给他买点零食，孩子高兴，我心里也好受。”秦亚娟说着就准备领林霆宇出去。 见秦亚娟这么说，章秋韵和林建柏也没再阻止。 “亚娟姐，你给我买零食我很高兴，可是我还是想知道谁偷吃了我的零食。”林霆宇很执着。 “亚娟姐偷偷告诉你个秘密，是咱们两个的小秘密。你先和我拉钩，保证不告诉任何人。” 听到能知道秘密，林霆宇的眼睛一下子就亮了起来，“亚娟姐，你说你说，我保证不告诉任何人。” 说完林霆宇还主动伸出手，“拉钩上吊，一百年不许变。” 两个人约定好，秦亚娟才俯身在林霆宇耳边小声说道：“亚娟姐回来的时候正看到你静初姐和那个哥哥在吃零食，两个人你一把我一把，吃的很高兴。” “啊？”林霆宇没想到是他最爱的静初姐吃的，静初姐吃也就算了，竟然还给商力岩的哥哥。哼！他一定让商力岩赔！ 见林霆宇气鼓鼓的跺脚，秦亚娟知道她的目的达到了。接着又说：“你静初姐平时从来没吃过你的零食，今天她可能饿了，又或许她用来招待客人。总之她肯定不是有意的。我们帮她保守秘密好不好？零食亚娟姐替她赔你。” “不好！我要问问静初姐。”林霆宇不解，他有好吃的愿意分给静初姐，为什么静初姐要偷偷吃。 “你问的话，静初姐一定会不好意思，尴尬成大红脸。你想她尴尬吗？”秦亚娟蹲下身来和林霆宇平视。“还有，我们刚刚是不是说这是咱们两个的小秘密？” 也对……不守秘密的人不会被人信任。况且，静初姐平时对他那么好，偷吃点他的零食也不是什么大事。亚娟姐又愿意补给自己。 “好吧。”林霆宇说服自己，兴高采烈跟着秦亚娟去买零食。 许静初端菜出来，家里只剩林建柏和章秋韵。“叔叔阿姨，霆宇没回来吗？” “回来了，闹着零食没了，亚娟领着去买了。”章秋韵边摆桌边回答。 许静初心想：还算她有良心，至少没欺骗小朋友。 “回来的正好，吃饭。”章秋韵抬头看见林霆宇蹦蹦跳跳的回来，心想孩子肯定高兴了。 “好好好。”林霆宇跑着去洗手。 “亚娟，你多吃点，千万别客气。”章秋韵招呼道。 秦亚娟心里又不舒服了。看着是对她的偏爱，实则不然。对客人才会这样，说明林家现在已经把她当成客人，把许静初当成自己人。 “亚娟啊，刚才林叔叔没来得及问，在造纸厂的工作一切都好吗？”林建柏问道。 “挺好的，厂里的伙食也好，每天回宿舍倒头睡觉，第二天起来工作，特别的充实。”秦亚娟质朴的笑笑。 许静初低着头吃饭，总觉得秦亚娟的笑和话的内容不搭。 “亚娟姐，你每天不玩吗？除了吃饭工作就是睡觉啊？”林霆宇好奇的问道。 “怎么会，亚娟姐讲卫生，还要洗澡。你也要洗澡啊！养成良好的卫生习惯。”秦亚娟摸了一把林霆宇的头发。 许静初越发觉得不对，秦亚娟什么时候改知心姐姐的路线了。 “亚娟，霆宇的意思是问你平时下班在厂里有没有娱乐活动，你进厂也两个多月了，交没交到好朋友啊？”章秋韵贴心的给儿子翻译道。 “哦哦，这个意思啊！”秦亚娟作恍然大悟状。“我们一个宿舍都是包装工。平时下班之后大家又脏又累。一般都是相约一起去洗澡，然后随便吃了晚饭，立马上床睡觉。” 秦亚娟非常有心机的强调大家都是又脏又累。如果是她一个人的话，会让林建柏和章秋韵怀疑她是不是奸懒馋滑。 “这么累啊？”林建柏没想到。当时，他打听工作的时候，造纸厂可不是这么描述的。 “还行吧。林叔叔，我在农村干惯了农活。也还好。”许静初又茶言茶语的说道。 造纸厂包装工的活儿累不累，许静初心里最清楚。的确有累的部分，但一般都是由男人干，秦亚娟又是靠着林建柏的面子进厂，怎么可能让她干脏活。 至于脏……再脏也不会有干农活脏！ 所以，今天秦亚娟回来是卖惨的！卖完惨呢？她的目的究竟是为了什么？ 第32章 他说他叫王跃进 许静初嚼着面前的米饭不出声，大脑却一直在飞速的思考。知己知彼，百战不殆。 秦亚娟表达这番话是嫌弃造纸厂的工作累，那就是嫌弃造纸厂工作的意思呗。可造纸厂是她自己哭着喊着要去的。 那么……答案明了。应该是她去造纸厂的目的没达到。 王跃进……到现在秦亚娟都没打听到王跃进的工作地吗？还真是……废物。也不知道她天天往外跑，跑个什么劲！ 自己还得想法子告诉她。至于……告诉她之后，她准备怎么做，是她自己的事情。 秦亚娟还在倾诉自己在造纸厂的“悲惨”生活，林建柏心里有些不是滋味。虽然秦亚娟人品不太好，但她毕竟是老秦唯一的女儿。 老秦是和自己共患难的战友，他女儿过得好自己才安心，过得不好自己也于心难忍。 秦亚娟很懂适可而止的道理，见卖可怜的差不多，便停止了。求林家帮她换工作不是当即立刻能解决的问题，她没必要整晚一直哭诉，目标太明显了。 今晚秦亚娟决定留宿在林家，却发现房间里已经没有了自己的床。自己床的位置已经被许静初换成了书柜。看来林家人想一脚把她踢出去不管她，呵，他们不知道，她嫁给王跃进后才是林家的正牌儿媳。 早晚有林家人后悔的那一天。等她成为林家儿媳后，别说许静初，林建柏和章秋韵也得看她眼色行事。到时候，给不给他们老两口床，得看她的心情。 “章阿姨，我回来的突然，你们没准备正常。”见章秋韵为难，秦亚娟主动宽章秋韵的心。 “家里没床，要不，今天晚上，你去霆钧的房间里待一宿吧。反正他也不在家。”巧妇难为无米之炊，章秋韵想了半天，只想到这么个办法。 “也好，章阿姨，我明天一早就走，还得赶着上班。去晚了扣工资。”秦亚娟似全然没放在心上。 明天一早就走……时间真紧张啊！今天晚上必须找秦亚娟聊聊天，许静初心想。 林霆钧的房间平时不上锁，但他不在家的时候也没人敢进。秦亚娟打开房门，只看见一张单人床，一个书桌，一个衣柜。除了比她和许静初的房间稍大一些，并没有什么区别。冷冰冰的，像招待所。 和她记忆中林霆钧一样，他就是一个冷冰冰的人。 可能是床太久没人睡的缘故，床单上有灰尘的味道，秦亚娟打了好几个喷嚏。 许静初抱着一个水盆进来，一块崭新的抹布搭在水盆上。“屋里太久没人打扫，都是灰。你自己扫扫吧。” “你会有这么好心？”秦亚娟接过水盆瞥了许静初一眼。 “我给你端来了，你说我没有这么好心。不愿意用给我。”许静初作势要把水盆抢过去。 秦亚娟没放手，抢过去自己还要再打一盆。一盆水而已，许静初做不了手脚。 “我不在的日子，你在林家过得真幸福啊！天天做自己是林家亲生女儿的春秋大梦吧。”看到许静初过着上辈子自己的生活，秦亚娟嫉妒，无比的嫉妒。 她见不得许静初好。 “去造纸厂是你选的，我想要你又不给我。现在又说我的日子好。秦亚娟，你怎么这么不知足呢？甘蔗没有两头甜。” 许静初坐在书桌前的椅子上，她不太喜欢直接坐别人的床。不管今天晚上床的主人是林霆钧还是秦亚娟。 “实话跟你说，我现在的日子确实过得不错。每天做做家务做做饭，你不知道吧，章阿姨和林叔叔觉得对不起我，还时不时的给我些零用钱。” 许静初没敢说林家夫妇按月发给她工资。她怕秦亚娟嫉妒的去闹，对林家人不好。 “日子不知道多幸福，不用像你一样干好多活，又有人养着。白天家里又没人，我每天都可以穿着美美的衣服出去逛。不知道有多幸福！” 许静初哪是来给她端水收拾屋子，分明是来炫耀的。秦亚娟就觉得她没那么好心。 “我自食其力，比你被人养着，不知道好多少倍。”秦亚娟回击过去，她有工资是她最大的底气。 “我被人养着也很开心啊！我长得又漂亮，在军区大院有的是机会。兴许哪天能嫁给好人家！能一辈子被人养着，或者人家给我介绍个清闲的工作呢。” 许静初满是憧憬的想象自己的未来生活，秦亚娟越听越生气。这本来都是她该得的。 “你别做白日梦了，你以为人家军区大院里的人都是傻子，你又没有和人家门当户对的家世，又没有工作，你凭什么能嫁到人家去？凭你家对林叔叔的恩情？林叔叔连自己儿子都管不了，还管别人家儿子？” 秦亚娟不屑的撇嘴。其实，许静初说的这条路，上辈子秦亚娟不是没想过。但是，真正走起来，她发现困难重重。 她刚才对许静初说的那些话，一方面是为了打击许静初，另一方面也是她的亲身经历。 “怎么不可能？亚娟姐。”许静初特意凑过去到秦亚娟面前，“你看看我的脸，再看你的脸，你再好好想想，我说的可不可能。” 过分！秦亚娟紧紧攥住自己的手，手指甲都捏的发白。许静初不仅当面嘚瑟，甚至还贴脸开大。 “不瞒你说，现在已经有男人和我搭讪了。他长得还挺英俊。”许静初一脸娇羞相。 “我那天出去买菜，有个红星服装厂的男人和我说了好半天话。” 红星服装厂！秦亚娟有印象，红星服装厂后来踏上改革发展的春风，一度成为全国知名的服装厂。不过到了九十年代，机器更新，又有大量的外资进入，再加上国企的下岗潮，红星服装厂的员工也没那么幸福。 “他说他叫王跃进，还说我以后想穿新潮的衣服可以找他。还说……”许静初坐在那儿娓娓道来。少女的心事总是微波荡漾。 秦亚娟听见“王跃进”三个字脑子轰的一下炸开。 所以，即使重生，许静初和王跃进也是命定的一对吗？ 不对，她应该先确认是不是那个王跃进。 如果是的话，逆天改命又如何，我命由我不由天！ 第33章 偶遇王跃进 大概是许静初实在不好和林家的人倾诉，所以遇到倾诉对象，许静初滔滔不绝的说了半天。在秦亚娟听来都是炫耀！赤裸裸的炫耀！ 她不想听，但她也不能打断许静初，因为许静初的话里有很多对她有用的信息。 “王跃进说，我穿天蓝色的衣服最好看。” “王跃进说，他平时不爱去百货商店，那天有事才过去。” “王跃进……” “诶诶，亚娟你听我在说什么了吗？”许静初还不过瘾，忍不得秦亚娟有一点点走神。 “听了，你继续说。”秦亚娟皱皱眉，但是没拒绝。 “王跃进说新华书店下周日要进一批新书。他要去买，问我买不买学习资料。你说我去吗？”少女的内心藏着一头惊恐怯懦的小鹿，小鹿蹦啊跳啊！ “看你自己呗。我看你想去的不得了，心都飞了。”秦亚娟很想说你千万别去，但是那样显得太刻意了。她干脆反其道而行。 “秦亚娟，我好心跟你分享我的心事。你嫉妒我直说，我可没说我想去。你是不是让我去之后，然后再给我告状。”许静初的反应正中秦亚娟下怀。 “你说什么胡话？许静初。是你非得拉着我说心事，是你在这儿问我的意见，又不是我主动问的。你在林家，一举一动全部关系到林叔叔和章阿姨的声誉，你和外面的男人接触，他们知道吗？” “看你的反应，他们应该不知道吧。如果他们不知道，我告诉他们又怎么了！” 秦亚娟好不容易抓住了许静初的把柄，脸上尽是得意之色。 “秦亚娟，我看出来了，你就是嫉妒我。算我倒霉，我下次再跟你说我是狗。”许静初哐当摔门，转身回屋。 门关上后，秦亚娟和许静初两人都笑的得意。 秦亚娟想:她这么一吓唬，许静初肯定不敢见王跃进。而她，自己住在外面，一切方便的很。 不行，临走之前，还要再上一道防线，“章阿姨，我听霆宇说想下个周末去公园玩，他好多小伙伴们都去过，您有空的话，下周末带孩子去吧。” 章秋韵平时工作忙，对林霆宇本来就愧疚，“行，我记着。” 林家全家如果都去公园的话，肯定不会留许静初一个人在家。即使她要单独行动，也必须有合理的理由，秦亚娟心满意足。 这次来林家，没有白来。水果钱和给林霆宇买零食的钱也没白花。 秦亚娟好骗，接下来是王跃进。许静初有些犯愁，她根本没和王跃进约定下周去新华书店，怎么能让两人碰上呢。 唉，不让人省心的两个人，他们搞对象，自己还要花心思。 这个周日，林霆钧又没回家，打电话回来说学校里忙。忙是借口，分明还在生自己的气，许静初愤愤的想。 太阳升起落下，新的一周又开始了。这周日，得让王跃进去新华书店啊！ 许静初一大早就在想。合计一天，有了计划。赶着红星服装厂中午下班的时候，许静初状似不经意的路过。 王跃进每天中午都要回家吃饭，因为他妈妈说中午在厂子里和同事们吃饭，容易学坏。 王跃进的妈妈控制欲极强，什么都要管。 许静初做好了连续六天假装偶遇的准备，没想到，第一天就碰上了王跃进。运气真不错。 “同志，同志，”王跃进推着自行车在后面狂追许静初。 许静初回头，马尾辫上头绳的丝带随风飘扬。头绳上的丝带是许静初闲来无事，用章秋韵不要旧毛衣勾的，这个年代没有这么漂亮的东西。 别说王跃进，其他女同志也一直偷偷打量许静初。这个年代大家都没什么高档的化妆品，又要干活，竟然还有皮肤如此细腻的人。只能说许静初天生丽质。加上她脸蛋也好看，身材也好，个子高挑，胸脯鼓鼓的。 “同志，你等等我。”王跃进跑的上气不接下气。 “啊？”懵懂的许静初像是丛林里的小兔，瞪着红彤彤的大眼睛看着举着枪的猎人。 “同志前几天我们见过，你还记得我吗？”王跃进压低声音套近乎。他不想让同事们看出来他在搭讪。 他并肩和漂亮的女同志走在一起，如果谁问起来，还可以说她和这位女同志本来就认识，别人一定很羡慕他。虚荣心得到大大的满足。 “我好像有点印象。”下勾子需要牺牲点美色，许静初警告自己，不能再像上次一样冷漠。 日后和王跃进接触的机会多的是。她一定能有报仇雪恨的机会。几句冷言冷语无法发泄她心中对王跃进的恨，她必须要让王跃进栽更大的跟头。 “你还记得我啊！”王跃进喜出望外，上次这位女同志表现的那么不耐烦，王跃进今天也做好了碰钉子的准备。“同志，你这是去哪里啊？” 王跃进玩命套近乎，“我这有自行车，可以载你一程。” 许静初看着王跃进的自行车心里暗暗发笑。我要是真让你载我一程，你上了岁数的老母亲岂不是又因为儿子没能准时回家而心脏病“复发”了嘛。 “不用了，我刚从新华书店回来。去买书没买到。”许静初略显遗憾的说。 “新华书店？”王跃进重复。 “嗯。”许静初表现的心情低落，不愿意多言。 “什么书啊？”王跃进趁机打听。了解一个人读什么书，也能知道一个人的生活习惯和背景。 “唉，算了，反正也买不到。我要赶紧去买点心。家里的弟弟还等着吃。”许静初表现的急不可耐。 眼见人要走，王跃进赶紧又追几步。这年头……能在平时吃上点心的家庭，不一般啊！ “你想要的书是只能新华书店买到吗？”王跃进已经做好满城替美女找书的打算了，她一定会感动。 “当然了。算了，不想它。新华书店说周日能到，我周日再去看看好了。”许静初还是很低落。 王跃进低下头翻了个白眼，合着只是因为一本暂时买不到的书。真是大小姐脾气。 大小姐脾气不好，说明有人惯，人长得又漂亮，上次又带着军区大院里才有的饭盒。王跃进已经把眼前人的背景猜的七七八八。 周日的新华书店，他记住了。 第34章 零食真相 “姑娘，你别着急。新华书店只是暂时没有。你周日早点出门，赶着第一个过去，一定能买到。”王跃进鼓励道。 如果眼前的姑娘真能听他的话，早点去新华书店。那他们能早点偶遇上。正好是星期天，王跃进打算带姑娘去溜溜马路。 对了，还得带一大瓶水，省的路上口渴。中午吃饭的话，他可以让他妈妈多做点。王跃进脑子里不停的盘算，越想越美。 “再见。”等王跃进回到现实的时候，眼前的姑娘已经像蝴蝶一样飞走了。 坏了！忘了最重要的事，忘了问她叫什么名字！王跃进来不及细想，瞪上自行车赶紧回家。一会儿他妈妈又该着急了。 许静初心里一块大石头落地。上天保佑，他俩的相遇必须顺利。这两个人一定要好好的捆绑在一起，省的祸害别人。 周五和商力岭一起学习时，商力岭提到一本模拟真题册，据说很有用。许静初打算给自己买一本，再给商力岭买一本，感谢商力岭。当作对商力岭一直帮助自己的感谢。 在商力岭的帮助下，许静初的学习效率更高了。 “静初姐，我爸妈说明天带咱们去公园。”林霆宇探头探脑的进来，脸上是掩饰不住的兴奋。 去公园？行，看来秦亚娟没傻，没有辜负自己对她的期待。“好呀，静初姐从来没去过公园。” “太好啦，静初姐，咱们可以一起游园，划船，再不去河水该结冰了。哦，对，我还让我妈买了你喜欢的零食。”林霆宇到底是小孩子，做点好事藏不住自己的心思，跑到许静初面前邀功。 “我喜欢的零食？霆宇，你知道姐姐喜欢哪种零食吗？”许静初有意逗林霆宇。 “当然知道啦！就是上次亚娟姐给我买的那种嘛，亚娟姐说看见姐姐你吃了。你吃的我不介意，我一点都不介意。” 为了证明自己真的不介意，林霆宇一直在疯狂摆手，“静初姐，咱们两个人是好朋友。我的就是你的。我明天让我妈又给咱俩买了。” 好啊！秦亚娟！许静初摸摸林霆宇的头，神色认真，“如果静初姐说，不是静初姐吃的，而是亚娟姐吃的，你信吗？” “啊？”林霆宇仿佛受到了冲击，嘴巴张得能塞个鸡蛋进去。 他还是小孩子，许静初不想难为他。“算了……” “我相信静初姐说的。”林霆宇回答的声音更洪亮，“静初姐想要吃我零食的话，随时都能吃。为什么偏偏赶着亚娟姐回来的时候。而且亚娟姐以前撒过谎。” 林霆宇发觉自己被骗，误会了自己的好朋友静初姐，心里难过的不得了。“静初姐，亚娟姐跟我说的，我当时没走脑子，信以为真。你能原谅我吗？” “静初姐根本不怪你。是别人骗你。而且你知道静初姐吃零食，也没怪静初姐。还让章阿姨多买些。静初姐很感动。好朋友之间不计较这些，对不对？” 许静初特意弯下身子和林霆宇说话，平视着他，让他觉得两人关系平等。 “对，下次我再不相信亚娟姐说的任何话。她是谎话精。”林霆宇生气的跺脚。 “去睡吧，养精蓄锐，明天咱们好好在公园玩一场。”许静初哄着林霆宇去睡觉。 “那么，晚安，静初姐。” “晚安呐，霆宇。” 许静初关上房门，扭开台灯，一个人坐在书桌前。窗外月朗星稀，景色很美。但许静初却无心欣赏。 她想起上辈子的事，又想起重生至今发生的事，秦亚娟天生坏种，连一点儿零食都要骗孩子。既然做不到远离她，那就一直压制她。 还有许家…… 她回信后，张桂芬暂时消停了一点。但是又在信中说小侄子最近多不听话，她哥许建国过得多艰难。张桂芬和许大成过得又是多么悲惨的日子。 “静初，只有你生活在蜜罐里，记住这是你欠全家人的。” 上辈子许静初那么尽力的帮扶娘家离不开张桂芬的困难教育和日积月累的pua。这辈子又来这招，她不会再理会。 许静初越想越多，无心再学习。月朗星稀，明天一定是好天气。 “静初姐，起床吃早饭啦。”林霆宇不停的敲门，看来小家伙已经急不可耐地准备出发，不仅起了个大早，还把早饭都准备好了。 “爸妈，你们快点，我把饭从食堂打回来了。”林霆宇又冲去拍林家夫妇的门。 许静初拉开窗帘，阳光明媚，果然是好天气。今天一定顺利。 和林家一家人在公园里泛舟赏花散步，许静初心旷神怡。上一世她也没怎么逛过公园，谈恋爱的时候，王跃进说公园需要花门票，没意思。结婚后，她被生活琐事缠绕，更没空逛公园。 何况，她和王跃进甚至没有自己的钱。挣来的钱全部要上交给王跃进的妈妈。直到他俩下海做生意才好些。 太阳落山时，玩了一天的林霆宇直接在公交车上睡着了。许静初和章秋韵在车上聊天，岁月静好。不知道……今天秦亚娟和王跃进如何。 在商力岭的帮助下，许静初进步很快，转眼已经是十二月底。许静初已经完成第一轮学习。 她对自己的认知清楚。她底子不好，和那些常年在学校里学习的学生没法比，所以她尽量要用最短的时间获取最高的分数。语文英语以及文科的题目对她来说提分最简单。 数理化她只需要学会最基础的题目，其他的她也不浪费时间。反正她大学想学的专业是商科。 “静初，霆钧说明天回来，麻烦你明天下午做点好吃的。”章秋韵敲门，脸上满是喜色。 “明天？”许静初正在背知识点，一时没反应过来。 “对，说回来跟我们一起跨年。学校也没什么事了，直接连着寒假在家。”章秋韵的喜色简直掩饰不住。 “好的，章阿姨，我知道了，您赶紧回去吧。”冬天的夜晚寒冷，章秋韵许是刚接电话，穿着单薄的睡衣。许静初担心章秋韵感冒。 林霆钧要回来……林霆钧要回来…… 许静初已背不下书去，满脑子都是这个想法。她那次找林霆钧后，林霆钧再没回来过。她不知道他是真的忙，还是因为生她的气。 不过，她也懒得猜，她现在和商力岭一起学习很好。马上要进行第二轮复习，能用的着林霆钧的地方越来越少。 林霆钧和她保持距离，她反而减少担心，省的林家夫妇会把他们凑对。 许静初本以为林霆钧还有一段日子回来。没想到这么快…… 还有秦亚娟，自从上次来林家后，再也没来过。打过几次电话，说忙。许静初猜，她和王跃进一定顺利。 第35章 跨年 林霆钧回家又赶上跨年，这么隆重的日子，许静初从中午开始提前备菜。 忙碌了整整一个下午，六个热菜两个凉菜，她还特意从商店里给林霆宇买了一瓶汽水。在林家做了半年饭，许静初有自信，今天的晚饭一定能令所有人满意。 林霆钧不满意另说。 有上次林霆钧回家的经验，许静初已经做好晚上七点钟开饭的准备了。没想到，林霆钧带着行李比林家夫妇到家都早。 “霆钧哥，你回来了。”好久不见，许静初又拿不准林霆钧的态度，只好挑了不出错的问候语。 林霆钧嗯了一声，“我先冼个澡。”林霆钧拎着行李上楼。 又不是夏天，进门先洗澡的习惯简直领先三四十年。许静初一边切黄瓜一边吐槽。 “静初姐，你嘀嘀咕咕的在说什么？”林霆宇不知道什么时候站在许静初身后。 “啊？吓我一跳。”许静初拍拍胸口，“你这么吓人，静初姐容易切到手。” “不好意思，静初姐，我错了。你的手没事吧。”林霆宇小朋友很认真的道歉。 “没事啦。你别担心。”小朋友真好骗，许静初有些过意不去。“静初姐刚才在说，你哥回来了。” “我哥回来了，现在？”林霆宇一蹦三尺高。“他在哪？我要找我哥。” “他在楼上。” “哥～”林霆宇喊的一波三折，跟炮弹一样迅速窜出去。 没过一会儿，林建柏和章秋韵也到家了。 “叔叔阿姨，洗手吃饭。”许静初见林霆钧先到家，便卡着林家夫妇到家的时间把菜都炒熟。 “霆钧回来了？”章秋韵边摘手套边问。 “嗯。”林霆钧正好下楼，替许静初回答了母亲的问题。 “今天回来挺早。” “学校没事，也没什么人，我就回来了。”林霆钧淡淡的说道。 相比林霆钧的淡定，林霆宇像一个窜天猴，随时要窜到天上去。今天许静初做的都是他爱吃的菜，又买了饮料，而且哥哥回来又给他带了好玩的。能不能天天跨年啊！林霆宇贪心的想。 “吃饭吧。”林建柏见一家人齐全，嘴角带着笑意，“霆宇，给爸拿酒。霆钧，明天也没什么事，你陪我喝点。” “好。”林霆钧主动起身给自己和林建柏拿了杯子。 林建柏没想到儿子那么痛快，平时喊他陪着喝酒，他总说明天还要学习。看来经过一年，儿子长大不少。 “1980年已经过去了，在过去的一年里……”林建柏端起酒杯，开始说祝酒词。 “行了，少打官腔，我来说。”章秋韵打断了林建柏的话。“新的一年，希望咱们所有人健康平安。霆钧能顺利进入自己下一人生阶段，霆宇好好学习，天天向上。最重要的是，静初一定能考上自己理想的大学。” “干杯！”章秋韵将自己酒杯里的红酒一饮而尽。 “干杯！” 许静初心里一阵暖，章秋韵许愿的时候不仅有她的份，而且还把她放在“最重要”。 “叔叔阿姨，”许静初端起杯子，“谢谢你们对我的包容和照顾。也谢谢你霆钧哥。” “还有我呢？我呢？”林霆宇没耐心，急躁的打断许静初的话。 “当然有你啦，我最好的朋友。”许静初笑的真挚，在灯光下，脸色显得愈发红润。 “静初，别客气。我和你林叔叔没女儿，现在把你当亲女儿一样。”章秋韵握着许静初的手。 这话许静初信，开始章秋韵对她的照顾确实是出于礼貌。现在却越来越真心。张桂芬那个妈，有和没有没差别，甚至有还不如没有。在章秋韵身上，她能感受到母亲般的温暖。 这一晚，大家回顾过去的一年，又展望未来的一年。连一向少言寡语的林霆钧也说了不少话，脸上带着笑意。 几个大人聊到夜深，林霆宇困倦的趴在沙发上，却死活不肯回屋睡觉。最后，还是林霆钧把弟弟抱回床上。 第二天醒来，窗外白茫茫一片。 “下雪啦！”林霆宇激动的要命，穿上自己棉袄戴上帽子手套，要出门跟小伙伴们打雪仗。 “霆宇，我马上做好早饭，你吃了再去。”许静初在厨房门口大喊，可惜林霆宇跑的飞快，连影儿都看不到。 “别管他。”章秋韵说，“饿了会自己回来。霆钧，你是不是喝多酒不舒服，怎么一直按太阳穴？” “妈，我没事。最近在学校太忙，昨天又睡的晚。”林霆钧答道。 “你别瞎担心，能有什么事！谁家大小伙子到这岁数不喝点酒。”林建柏不耐烦的说道，儿子好不容易有点男子汉气概，章秋韵竟然拖后腿。 在林建柏看来，林霆钧成为今天的样子。章秋韵有一半“功劳”。好好的男孩子不让当兵，非得上大学。说上大学能学知识，当兵进军校也能学知识。 依他看，就是章秋韵舍不得儿子受苦。大事舍不得，小事还舍不得。好好的小伙子惯的和姑娘一样。 “对了，”昨晚气氛太融洽，林建柏也不想破坏，但是该谈的问题总要谈。“你想过毕业后的出路吗？林霆钧。” 大清早的谈这个高度敏感话题。章秋韵的心一下子提到嗓子眼里，生怕第三次世界大战随时发生在自己家，她必须随时保持高度警惕，当父子二人的灭火器。 只她一个人还不够，章秋韵偷偷的给许静初使眼色，林建柏拿许静初当闺女，很多话，许静初若是劝他，他多少会听点。 许静初心有灵犀的看向章秋韵，并示意她自己明白。 家里静的连根针掉都能听见。所有人的目光全部集中在林霆钧身上。 “学校老师也找我谈过，现在摆在我面前有几条路。一.出国深造，我可以走公费留学。二.留在北京这边的研究所。三.去祖国最需要，最一线的地方做研究。”林霆钧早已想到他回家一定会面临这样的问题，应答起来很顺畅。 “你想选哪条？”林建柏沉声问道。 上辈子林霆钧选了第一条，许静初知道答案。 第36章 林霆钧的未来方向 “我没想好。”林霆钧没有犹豫，迅速作答。 意料之外的答案啊！ “你不会是心里已经有了决定，怕我们阻扰你，所以骗我们吧。”林建柏虎起脸，大儿子在他这儿没有信任度。 “我确实没有想好。”林霆钧双手一摊，一副你不相信我也没办法的样子。 “出国的话是好，但是祖国的研究时不等人，我怕等我回来的时候错过祖国最需要的时候。毕竟现在每天的发展日新月异。” “留在北京……我个人不太想。” “去最一线的地方，把自己的青春和热血撒在那里，看起来最理想。但是我的老师又说，北京也非常需要人。” 林霆钧逐条说出自己的想法。“所以，我没想好。” “儿子，留北京。留北京的研究所可以住在家里，妈觉得最好。科研需要你，妈也需要你。”章秋韵心疼儿子，希望把儿子留在自己身边。 林建柏没开口，私心里他也想林霆钧留北京，不管是出国还是去一线的地方，对他来说都鞭长莫及。 林建柏想让儿子去锻炼吃苦没错，但不想让儿子吃没用的苦。儿子留在北京，将来结婚生子，他也好参谋。否则领回来个外国妞，他的老心脏接受不了。 “再说吧。没决定，形势还可能变化。老师的意思，我留校当老师也可以。”林霆钧又说。 这条路最好，章秋韵最赞同，儿子喜欢读书，当个教书匠，每天在文化氛围里熏陶，徜徉在知识的海洋。远离打打杀杀，岁月静好。 但章秋韵不敢把心里话说出来，她怕林建柏生气。不过……她偷摸瞄了林建柏的脸色几次，好像……他还好。 “说完了，霆钧？” “说完了。” “说完吃饭吧，建柏，咱们吃饭吧，还有半年，时间还长，从长计议。”章秋韵识相的赶紧替父子俩结束话题，趁着现在和平。 “呼……”章秋韵长舒一口气，这顿饭吃的，对她来说，惊心动魄。“静初啊！我生怕他们爷俩打起来，幸好平安无事。” 章秋韵不好对别人说，只好偷偷和许静初吐槽。 “章阿姨，您放心吧。霆钧哥又懂事，林叔叔又疼爱儿子。只是意见偶尔有分歧，不会打起来。”许静初劝慰道，其实她也提心吊胆，城门失火，殃及池鱼。寄人篱下，她没办法。 “我感觉霆钧留在学校当老师最好。你觉得呢？”章秋韵分享自己的想法。 我觉得……你说的不对。这样的话，许静初不能直说。她婉转的说：“许阿姨，我看霆钧哥更倾向于研究。霆钧哥虽然没听林伯伯的意见去当兵。但是虎父无犬子，霆钧哥肯定也想用自己的方式报效祖国。” “教书也能报效祖国。但是霆钧哥这样的人才，不去做研究，简直暴殄天物。霆钧哥能愿意吗？” 许静初用的是疑问句。章秋韵心里却有答案。能愿意吗？当然不能！ “唉。”章秋韵叹气，“我不仅要操心霆钧怎么想，还得操心你林伯伯怎么想。你林伯伯最不喜欢第一条路，我知道。” 可偏偏林霆钧上辈子最喜欢第一条路，原来父子之间的嫌隙从很久之前裂缝已经很深了。 “章阿姨，别担心。您慢慢聊。霆钧哥今天肯和您和林伯伯说这么多，便是好的开始。我相信霆钧哥也不是有意瞒你们，他说没想好，是真的没想好。” “嗯。”章秋韵洗净手，“霆钧霆宇又放假了，你每天做饭的工作量更大了，寒假辛苦你。不想做饭的时候去食堂打饭。反正他们都吃的惯。” “好的，我知道了，谢谢章阿姨。”许静初笑着表示感谢。 许静初收拾完回自己房间学习，虽然今天放假，全国人民都放假，但她一点儿也不能松懈。时间对她来说最宝贵。 “信，静初姐，有你的信。”林霆宇在外面打雪仗，带着一身雪跑进来。 “诶，谢谢霆宇，赶紧换衣服喝杯热水。千万别着凉。”林霆宇的小手被冻得红通通的，信封也冰凉。 许静初不用看，也知道是张桂芬的信。果然不出她所料。 张桂芬照例指责许静初只顾自己，不顾家人的“恶毒”行为。又说秦亚娟多孝顺往家里寄钱等等。最后勒令许静初过年必须回家。 “你要是敢过年不回家，我就带着你爹你哥你侄子去城里找你。” 这句是信里言辞最和缓的一句话，许静初却知道，全篇信里，只有这句最狠。张桂芬不带脏字，不辱骂的说话时，是她最认真的时候。她真的会说到做到。 张桂芬为什么想让她回家，许静初心里一清二楚。张桂芬之所以前段时间能忍她，是因为冬天地里没农活。 而过年，作为全年最忙的时候，张桂芬自然想让她这个苦劳力回家过年。要不然家里的活谁干啊！总不可能是她那个随时闹着要回娘家改嫁的嫂子。 “你最近学习如何？”许静初被吓了一跳，信纸没拿住，直接飞到了地上。 歪七扭八的字迹，林霆钧很熟悉。是许静初母亲的来信。 “这次我还没来得及回信，为了证明我上次说的话真实性，你看吧。没什么不能看的。”许静初主动捡起信纸，塞到林霆钧手里。 林霆钧拿着信纸不知所措，他找许静初之前也踌躇许久，上次许静初去学校找她。许静初的话他认真想过，却依然没有答案。 信还是不信？他干脆把问题抛之脑后，因为他需要全身心投入学习，他在学校忙的不可开交。 回家后，见到许静初，不知怎么，心里冒出一个相信她的声音。所以林霆钧鼓起勇气找许静初，如果她需要的话，林霆钧打算用一个寒假帮她补习，弥补自己的愧疚。 没想到，许静初先声夺人。 一张薄薄的信纸在手里仿佛千斤重。看，便是不相信许静初的意思。不看吧…… 还是不看的好。 “霆钧哥，你看吧。我做人一向坦荡。你看完我反而安心。”许静初倒是大方。 林霆钧再扭捏下去，反而不合适。他草草略了几行字，言辞简直不堪入目。不敢想象，这是一个亲生母亲对女儿能说出来的话。 “许静初。”林霆钧神情严肃。 “怎么了，霆钧哥？” “你一定要好好学习，早日脱离原生家庭。”林霆钧又一次嘱咐。 “霆钧哥，你不会天真的以为我好好学习考上大学，找到好工作，就能摆脱他们了吧。”许静初轻笑一声，满是轻蔑。 她倒不是轻视林霆钧，只是她了解许家人。她发达了，只是更方便他们吸血而已。 如果想不被他们吸血，必须心狠！必须恩断义绝！必须按照她许静初的规则走。 “不然呢？”说实话，林霆钧也不知道如何应对这种情况。“他们还能怎么样？” “他们会比你想的更无耻。霆钧哥，你不用关，你的脑子用来做研究，而不是花费在这些无意义的小事上。”许静初不想林霆钧因为她的事分心，他们的交情不至于此。 “对了，霆钧哥，你找我做什么？” 第37章 新搭子 “哦。”林霆钧想起自己此行的正事，他现在坚定的想要帮助许静初，再没有刚进来的犹豫。“我问你最近学习如何？是不是有很多不会的题？那个……我放假了。在家里的时间很多。” “不用，霆钧哥。我已经完成了第一轮复习。我对自己的定位清晰，数理化三科我只要拿到卷面百分之七十的基础分就可以。剩下的高难度题我没必要花时间钻研。” 啊？林霆钧怔了一瞬，他还以为自己主动讲题，许静初会很欢迎很高兴呢。这话……是拒绝的意思？ “我有问题会请教你，霆钧哥，但是我不会耽误你太多时间。你的时间宝贵，要用来研究更重要的事上。”许静初笑笑，“霆钧哥，先谢谢你啦。” “还没帮上忙，不必。”林霆钧面不改色，心里却七上八下。许静初到底是拒绝还是接受的意思。 女人心，海底针。比科研还难，简直是世界上最难攻克的难题。 打发走林霆钧，许静初坐在书桌前犯愁，这个家，她是回还是不回。 “哥，你怎么从静初姐房间里出来？”林霆宇听话的换衣服冲热水澡，抱着杯热水正在吨吨吨。 “嗯，我给她讲几道题。”林霆钧面不改色心不跳的撒谎。 “静初姐也是的，留着让力岭哥讲不是的，求你干嘛，要是我坚决不求你，谁愿意看你的臭脸。”林霆宇不懈的吐槽道。 林霆钧像拎小鸡一样把林霆宇拎起来，“林霆宇，我给你个机会，把你刚才说的话再说一遍。” “哥，哥，我错了。”林霆宇赶紧求饶。哥哥太久没打我，忘记被打的滋味了。 “你给我进来吧。”林霆钧直接把林霆宇拎进自己的屋子，一脚带上房门。 “哥，哥，我真错了。静初姐慧眼识金找你讲题。跟力岭哥探讨有什么意思啊！俗话说……”林霆宇努力搜肠刮肚哄他傲娇的哥哥，“俗话说……三个臭皮匠顶个诸葛亮。他们两个臭皮匠商量半天也不如你随随便便的指点。” 林霆钧听懂了，怪不得许静初上来不假思索的拒绝了他，因为她现在有新的讲题选手——商力岭。 “霆宇，你想吃糖吗？”林霆钧诱惑道。 “想吃，想吃。”林霆宇眼睛晶晶亮的回答，生怕回答晚了，他哥会把糖果送给其他小朋友。 “你跟我说说商力岭给许静初讲题怎么回事？” “没怎么回事啊！你去上学后，家里没人能给静初姐讲题。我看静初姐一个人钻研的痛苦。好几次，我半夜起来上厕所，看到静初姐还在学习。” “后来，我想到商力岩的哥哥商力岭也要学习参加高考。我就问商力岩能不能让他哥哥给静初姐讲题。” “力岭哥答应了。静初姐和他每周五下午一起学习。他们互相交流的可好了。力岭哥给静初姐讲数理化，静初姐有时候能给力岭哥讲其他科目，还有的时候他们互相探讨。” “我和力岩有时候回家看到他们学习，都小声的玩，生怕打扰他们。他们俩都说每周五的交流对学习帮助特别大。” 林霆宇小朋友对于自己无意中做的这件善事，很是骄傲。挺直胸脯，等着他哥表扬他。 没想到，他哥却说：“林霆宇，你的糖没了。” “为什么啊！哥，明明刚才说给我糖。”林霆宇撇撇嘴，跟林霆钧据理力争道。 “明明说有，你找明明要去。”林霆钧板着脸说道。 “明明？哥，你小名叫明明吗？爸爸妈妈没告诉我啊！”林霆宇眨巴着无辜的大眼睛。 “你小名叫明明！”林霆钧只留给他年纪尚小的弟弟一个背影。 “我不叫明明，不叫明明！”林霆宇追在身后喊着，他才明白，他哥生气了。主要是他的糖不见了。 林霆钧给尚不谙世事的弟弟，上了印象深刻的社会课。江湖险恶，谁都不能信，尤其他哥。人面兽心的哥哥。 “静初姐，我哥大坏蛋，答应好好的给我糖不给我了。”林霆宇找许静初的时候，脸上还挂着泪珠。 “霆宇是小小男子汉，怎么还哭了。来，跟静初姐说说怎么回事。”许静初拉着林霆宇坐下。 有信任的人撑腰，林霆宇更委屈了。一五一十的讲述自己的悲惨遭遇。 这……按照许静初活了两世的经验来看，林霆钧的行为可以认为是吃醋。 林霆钧？吃醋？吃她和商力岭的醋？怎么可能？ 许静初疯狂摇头。 “静初姐，你也觉得我哥不干人事吧，他……他怎么可以欺骗天真可爱的我！”林霆宇找到盟军，心里更有底气了。“我要去找妈妈告状，静初姐，你给我作证。” “霆宇，静初姐又没看见怎么给你作证，何况，你忘了，章阿姨不让你吃糖。”许静初摸摸林霆宇的头。 林霆宇只顾着伤心，忘记自己最近章秋韵的频繁嘱托，“静初姐，我好惨，平白吃个哑巴亏。” “不惨不惨，静初姐补偿你。你想吃什么好吃的，姐姐给你做。”虽然不知道林霆钧抽的哪门子疯，但终归林霆宇是殃及的池鱼。 “静初姐对我最好啦！”林霆宇疯狂撒娇卖萌。许静初实在忍不住揉了一把林霆宇肉肉的小脸蛋，“因为你乖啊！” 林霆钧气冲冲的回房，坐在自己的书桌前试图做些题冷静冷静。他绝不是因为许静初和别人做题生气！不是！ 他生气的点在于自己好不容易相信许静初，愿意花费自己宝贵的时间给她讲题，她竟然不领情！ 不领情就算了，竟然刚才不告诉自己实话，肯定是心里有鬼。 商立岭，他知道这个人。 很优秀，很出众，是大院里除了他之外学习最好的孩子。去年高考发挥失常，所以才打算再来一轮。 商力岭礼貌懂事，大院里的长辈都喜欢他。林霆钧和商力岭在同一个学校一起上过学。他知道很多女生私下议论他俩。一个像冬天，一个像春天，各有各的味道，各有各的魅力。 许静初……喜欢的是哪种味道？ 林霆钧越想心里越乱，草稿纸上不知道什么时候多了许多写写画画的横道竖道。林霆钧将纸团成一团，扔进纸篓，烦的要命。 他也不知道自己在烦什么，不需要给别人讲题，自己每天醉心于自己的世界里，安静的研究，不好吗？ 第38章 决定回家 不好吗？ 许静初在屋里来回踱步。她正因为过年回家的事烦的要命，林霆钧跟着发哪门子的疯！安安静静的算他的题不好吗？ 别人的重生都是一路爽爽爽！各种爽点！如果写成小说的话，三章一个高潮，五章一个爽点，读者爱看，主角爽。 怎么她的重生步步波折！到现在她仍然需要忌惮张桂芬！太tmd憋屈了。许静初忍不住骂了一句脏话。 她眼下的目标是高考，为了高考，她必须忍辱负重。卧薪尝胆。 想开了这些，后面的事也好接受一些，许静初已经说服自己回红枣村过年。 “章阿姨林叔叔，我妈妈来信了。说过年让我回家。”趁着晚饭人齐，许静初在饭桌上开口。 “过年确实应该全家团聚，静初你回去吧。林叔叔给你买车票准备礼物。”林建柏积极表态却被章秋韵瞪了一眼。 “你们男人的思维就是简单！静初你妈妈叫你回去，你自己想回去吗？” “章阿姨，我不想。但我决定回去。我妈妈在信里说，如果我不回去，她会带着我侄子他们来找你们。你们对我够好了，我不能再给你们添麻烦。”许静初诚心诚意的说。 “章阿姨，你放心，我有能力应付好所有事。年后，我肯定回来，继续麻烦您。”许静初安慰章秋韵，表示自己一定没事。 林霆钧始终不说话，反复戳着自己碗里的饭和菜，叫人看不透心思。 “静初姐，你走多久啊？你不在，我想你。”林霆宇听说许静初要走，眼里瞬间蓄满泪水，比听到吃不上糖的消息来的还快。 “对，静初你打算什么时候回去啊？还有两天进腊月了。”许静初说的笃定，章秋韵也不担心了。她看得出，许静初是个沉稳心里有数的姑娘。 “不着急，章阿姨，我腊月二十之后到家最好。应该是家里没人干活，过年的杂事太多，我妈妈叫我回家干活。回家早了，她肯定不高兴，因为多一个口人吃饭。” 许静初淡淡的说着，仿佛在说别人的事情。母女之间的关系只有利用，没有爱。女儿甚至还不如一口粮食。活了两世，许静初已不奢求，哀莫大于心死。 “早点回来，叔叔阿姨和霆钧霆宇都念叨你。没你，我们得天天吃食堂。”章秋韵听了许静初的话心里也不好受，开玩笑似的安慰许静初。 其实，过年的时候，他们能买到的东西更多。吃饭完全不成问题，但她要告诉许静初她重要，有人惦念她。 “放心，章阿姨，初一一早我就往回赶。”许静初又想起什么，侧头对林建柏说：“林叔叔，您千万不要给我带礼物。对我爸妈，不需要基本的社交礼仪。我会处理好。” “好，那你自己处理。回去的时候，林叔叔派人把你送到火车站，回来的时候找人去火车站接你。你临走把返程的票也买了。” “好的，提前谢谢林叔叔。” “吃饭吧。”说了半天，菜都凉了。章秋韵号召大家吃饭，“唉，静初说回去，我饭都吃不好。” “我也是我也是。”林霆宇急忙跟着表忠心。 “也不知道是谁吃了三个肉丸子？”林霆钧在一旁面无表情的给弟弟拆台，并往他嘴里塞了一口致死量的青菜。 林霆宇记糖果的仇，哼了一声没理哥哥。 章秋韵看的纳闷，林霆宇从小是林霆钧的跟屁虫。怎么今天，跟屁虫也有自己的思想了？ 家里突然多了一个人，尤其多的这个人是林霆钧。许静初极不适应。她和林霆钧单独相处的时候少之又少。 现在共处同一屋檐下，再怎么各学各的，也避免不了中午一起吃饭。两个人常常相对无言，隔着饭桌吃完整餐饭。 林霆钧倒是很有眼力见，在两个人单独在家的第一天便提出。许静初做饭，他承担刷碗的任务，这样公平。 许静初自然答应。 林霆钧开始以为许静初会趁着两个人单独在家的机会，找点什么理由和他说话，问问他题目，问问他学习经验，再不济让他讲讲大学生活。 可是……许静初什么都没做，安安静静的伏案在自己的桌头，学习学习再学习。 两个人都开着门，林霆钧偶尔能听见许静初在屋里边踱步边小声背书的声音。 可能……他确实误会许静初了，人家确实只想好好读书，没有杂七杂八的心思。 可是，好好读书也得有人的基本生理需求吧。 难道，许静初不喝水不上厕所吗？ 林霆钧一次也没见许静初下楼喝水，更别提有林霆宇那样写作业要吃点东西的臭毛病。后来，林霆钧发现，许静初每次上楼学习前，都带上一杯水，然后便再也不见她下楼。 每天两个人能遇到的机会只剩吃午饭。一向都是别人说林霆钧沉默寡言，是沉浸在自己学习世界里的书呆子。林霆钧看“书呆子”这个名头他担不起，许静初才是！ 更令林霆钧气愤的是，许静初好像只对他这样。林霆宇放学，许静初会笑意盈盈的问他学校今天发生了什么趣事？她也会接过章秋韵和林建柏的衣服问今天工作累不累？ 合着全家只针对他一个人是吧…… “霆钧哥，今天吃完午饭，我收拾桌子吧。”许静初终于不再装哑巴，主动开口说话。 “不用，你做饭我刷碗……” 林霆钧话音未落被许静初打断，“我知道，你想说公平。不用啦，我也不是特意帮你做的。今天是周五，我和力岭固定的一起学习的日子。我收拾好，一会儿我们在餐桌上学习。” 呵，原来是另有目的。林霆钧说怎么一向高冷的许静初今天竟愿意主动和自己说话。 “霆钧哥，我们会讨论很多题目，声音可能有点大。你要是觉得吵，把房门关上就好。” “不用，关上房门我热，开着吧。”林霆钧想都没想拒绝了。 “大冬天的，霆钧哥，你热啊！天气预报说今天七级大风！”许静初瞅了一眼外面几乎快要被挂断的树枝，它们可真冤枉。 “对，我热。”林霆钧面不改色心不跳，他现在就热，整个人燥的很。“我必须开着门学习，否则空气不流通。我受不了。” “好好好。霆钧哥只要你不嫌弃我们吵就可以。”许静初不理解，但尊重。 “走吧，霆钧哥，今天不用你收拾。”许静初再次强调。 在林霆钧听来，许静初一直在赶人。已经被赶了，林霆钧的自尊告诉他不能赖在那里不走，不情不愿的上楼了。 第39章 林霆钧坐立难安 林霆钧开着门，竖起耳朵听楼下的动静。许静初在收拾桌面，许静初在倒水，许静初在…… 不管许静初在干什么，她始终哼着歌。“满山那个红叶啊似彩霞。”许静初唱的动听婉转，林霆钧的心也跟着荡漾。 这首歌他听过，学校里的同学经常唱，是最近流行电影里的歌曲。他们说这是一部表达恋人之间难舍难分的歌曲。 恋人……许静初已经把商力岭当做恋人了吗？ 真是……许静初真是好本事。他不在家的这些日子竟然搞对象。商力岭也是的，现在谈恋爱，不怕影响他再次高考。一点也分不清主次。 “力岭哥，你来了。”许静初银铃般的声音响起，林霆钧听的心里痒痒的，像有一根羽毛在轻轻骚动，不知道商力岭听来是不是也如此。 “静初，外面风实在太大了，赶紧关门。”雪后初晴，伴随着大风。“还有，我的鞋上都是雪，我怕弄脏林叔叔家里的地，给我拿双拖鞋吧。” “好，力岭哥。”许静初忙前忙后，在楼上都能听到她步履轻快的忙活声。 林霆钧立着耳朵听着，怎么徐静初待他就没那么温柔，那么轻快，永远是一副公事公办的样子。 “力岭哥，喝杯热水，暖暖手。”许静初端来一杯红糖姜茶，外面天凉，商力岭家虽然不远，走过来肯定也灌了不少风。 “好好好，静初，你别忙活了。赶紧坐下，咱们一起学习吧。”商力量岭招呼道。 桌面被许静初擦的干干净净，上面整齐的摆放着许静初的书本和各式练习本。 在商力岭看来，许静初极有学习的天赋，别的不说，能在短短时间内完成一轮的学习和复习，已是很大的成功。 何况，许静初明白自己要什么。商力岭开始花费了好多时间在难题偏题上，还是许静初告诉他，“力岭哥，咱们不需要这样，咱俩只需要拿到百分之七十的基础分就可以。有钻研难题的空，不如好好的夯实基础。” 父亲说过，挺难而上需要巨大的勇气。而知难而退，尤其是深思熟路的退，则需要更大的勇气和智慧。 许静初小小年纪，便有了这种智慧。着实让商力岭佩服。 商力岭和许静初的目标一致，想学商科。现在和许静初每周固定的学习时间，不仅是对许静初的帮助，更是商力岭的一种帮助。 “力岭哥，这个类型的题，我总是错。你有什么万能公式吗？”许静初拿出这周整理出的错题。 “我看看哈。”商力岭接过许静初的错题本。“我也经常错。咱们俩一起研究一下吧。” “好。”许静初又翻了几道类似的题两个人比较探讨。 林霆钧仔细听着，大概明白是哪种类型的题目了。“这么简单的题目都不会，还好意思给别人讲题。”林霆钧撇撇嘴。 楼下的讨论越来越激烈，时不时还伴随着欢声笑语，扰的林霆钧心里越来越乱，越来越乱。题目摆在眼前好久了，可是他连题干都没读完。 林霆钧抓了一把头发，又整理了一下自己平整的衣角，拿上水杯，状似无意的下楼接水。 “霆钧哥。”两个人听到动静同时抬头打招呼，然后又不约而同的低下头继续研究，动作整齐的跟国庆阅兵式一样。 两个人距离很近，头发似乎都在缠到一起，你一嘴我一嘴的探讨题目。 “你们哪里不会？”林霆钧主动走过去。 商力岭惊讶的抬头，林霆钧一向是不善言辞的人设。别人不主动问，他不会主动说，今天竟然主动过来问，亲民的异常。 “霆钧哥，我和静初在讨论这个类型的题目。我俩经常做错。总是弄不明白思路。”商力岭礼貌的回答。 “哦，那我来看看。”林霆钧拿过练习题，顺势坐在许静初旁边。 “题目不难，你们没有找到它的关键诀窍，仔细审题，看看题目之间的差别。再套用不同的公式和思路。”林霆钧边说边在纸上写写画画。 “遇到这样的字眼，是思路a，套用公式……遇到这类型的字眼，是思路b，套用公式……” 商力岭跟着林霆钧的话思考，果然柳暗花明又一村，简单明了，对于他和许静初这样偏文的选手来说，这样的方法总结比他们独自思考容易成千上万倍。 许静初则是在一旁诧异，什么时候林霆钧变得那么通人性？讲题的方法竟然如此的接地气……是突然开悟？还是……他以前针对自己？ “懂了吗？”林霆钧用笔敲敲桌面，示意许静初集中注意力。 “懂了。”商力岭如实回答。 “懂了。”许静初不愿意让林霆钧发现自己走神，大不了一会儿还可以问商力岭。 “嗯，既然你们都懂，我找两道题你们做做。”林霆钧随手翻习题集，“这两道吧。” 商力岭拿过草稿纸来，思考一会儿，然后迅速下笔。许静初傻眼了，没人说要当场考试啊！ “不会吗？”林霆钧就知道！许静初刚才一句也没听进去。他在场对许静初来说这么碍眼吗？哪怕三两分钟也不想让他待下去。 “不太懂……”事已至此，许静初只好实话实话。她心虚，没有底气。 “许静初，我讲的已经很明白了。你这样都学不会的话，怎么参加高考？”林霆钧也不知道自己为什么，语气里不自觉带了责备。 许静初听的火大，自己又没求着他讲，再说了听不懂很正常，也没求着他再讲一遍，林霆钧有什么立场着急？又有什么立场责备自己。 “霆钧哥，你不用担心我。参加高考是我自己的事。”许静初昂起头，直视林霆钧的眼睛，丝毫不畏惧。 “霆钧哥，我做好了。你看对不对？”商力岭笔速飞快，已经写的纸上快要冒火星子了。他见旁边两个人氛围不对，赶紧打圆场。 林霆钧扫了一眼商力岭的本子，“你做的对。你给她讲吧。” 林霆钧重重地放下笔，端起水杯上楼。周身的怒气肉眼可见。 直到不见人影，商力岭才敢发声：“静初，你别害怕。霆钧哥就是这样的人。他从小不爱与人接触，只喜欢学习，大院里的孩子都知道。” “他今天主动讲题已经很令人惊讶了。” “你可能与他接触不多，他不是针对你，他对所有人都那样。” “来，我再给你讲一遍吧。” 商力岭态度温和，耐心的哄着许静初，替林霆钧开脱解释。 许静初很想打断商力岭。告诉他不用解释，性子冷和针对一个人不一样，林霆钧就是针对我！ 第40章 准备回家 许静初努力压下心里的烦躁，劝自己不理他，不理他。林霆钧这人有毛病，他跟谁都处理不好关系。不管是跟父母，还是跟其他女人，甚至是他上辈子的妻子秦亚娟。 自己一个高情商的正常人跟他计较什么。心理spa做完，许静初心平气和了许多。 “力岭哥，那麻烦你了。”许静初换上笑脸，甜甜的对商力岭说。商力岭一怔，这笑容甜的超标。 “静初，既然你情绪稳定，我给你讲题吧。”商力岭稳稳心神。 两个人的对话声，林霆钧在楼上听的一清二楚。麻烦？林霆钧想摔笔。自己给许静初讲了半天，连句谢谢都没有，怎么商力岭还没讲，就得到一句麻烦。 自己上赶着给她讲吗？真是！他林霆钧实在是见不得家里有文盲，扫盲行动是我国现阶段的重要任务之一！ 林霆钧继续端坐在书桌前，研究自己的习题。可他一个字也听不进去，心思全在楼下的讲题声。 算了。林霆钧放弃。他干脆拿起自己的习题再次下楼。 “霆钧哥，你怎么又下楼了？是不是我们声音太大吵到你了？”许静初实在忍不住发问。让他关门他不管，别人讨论学习他又来来回回折腾。 平时稳如大佛的林霆钧今天宛如山里的猴子，上窜下跳，一刻也见不得清闲。 “没有。你们这边学习氛围浓厚，我今天思路不顺，需要找找在学校图书馆思考的氛围。”林霆钧拉开两个人对面的椅子，直接坐下。 “可是，我们会很吵。不会影响你吗？霆钧哥。”商力岭问。大院里的孩子都知道，林霆钧学的专业需要大量的思考和研究。思考和研究需要安静的环境。 自林霆钧考上大学后，大院里的家长甚至嘱咐自己孩子，不要去林家附近的房子玩，免得吵着林霆钧思考，影响这位国宝级的学霸。 “没关系，你们讲你们的。图书馆里本来也不安静。”林霆钧丝毫没有离开要走的意思，稳稳的坐在书桌前，已经开始拿起笔计算。 好吧~_~大神的思考习惯不理解，但尊重。 许静初和商力岭继续两个人的学习计划。 “今天就到这儿吧，静初。下周再见。”完成今天的学习任务，商力岭收拾书包和许静初告别。 “好的，力岭哥，可能我过年期间要回趟老家，到时候我跟你说。咱们的学习计划可能会停止一段时间。”许静初想到回老家的事，寻思着先跟商力岭说，免得到时候商力岭措手不及。 “回老家？静初，你家那种情况……本来他们不支持你学习。你回家会不会有意外情况？”商力岭的神色瞬间变得慌张。 “你现在是飞出来的鸟儿，将在外君命有所不受。可是，你要回家，还能顺利飞出来吗？”商力岭越想越担心。 呵！林霆钧假装算题，却把两个人的对话清清楚楚。说是一起学习，商力岭现在却对许静初的家庭状况清清楚楚，看来两个人没少唠嗑。 “力岭哥，你说的话我想过。但我必须回去，否则我妈会找到林家。我不想影响林叔叔和章阿姨。放心，我有能力处理好。” 许静初感谢商力岭的关心，“力岭哥，你别害怕，脚长在我身上，真怎么样，我不会跑吗？” 许静初轻松的语气让商力岭放松不少，“嗯，静初，我相信你。临走的时候告诉我。我先走了。” “好。”许静初把人送到门口，将桌上的书收拾上楼，下楼准备做饭时，却不见林霆钧身影。 怪癖！学习还要图个氛围感。 转眼腊月过了大半。 “静初啊！你是不是要回家了？什么时候走，林叔叔给你买车票。”林建柏眼瞅着日子离过年越来越近，他舍不得放人，可许静初回自己家，他也不能说什么。 “林叔叔，您别操心，我怕您提前给我买票，我昨天已经去火车站买好了。后天就走。” “后天？”章秋韵也惊讶，“你这孩子，是不是怕我们花钱，也不提前说。你看看你后天就走，章阿姨哪来得及准备东西。” 许静初赶紧拦住准备起身收拾的章秋韵，“章阿姨，千万别准备。我除了带几件衣服和书，其他的都不拿。” “那哪行？你父母再不好，做人的基本礼仪咱们还是要有。何况，你爷爷对林叔叔有恩，看在长辈的面子上，我们也需要给你家带东西。”章秋韵的话深得林建柏赞同。 章秋韵说的在理，许静初不能拦。许静初转了转眼珠，“章阿姨，我有一个不情之请，准备给我家的礼物，能由我决定吗？” “当然了。阿姨给你二十块钱，你看着买，剩下的当你回家阿姨给你的傍身钱。你千万不能拒绝，穷家富路，出门在外，必须带钱在身上。”章秋韵拿着钱往许静初口袋塞。 “出门在外”，许静初知道章秋韵这是发自内心的当她是一家人了。 “行，章阿姨，我不推辞。明天我出去一趟。”许静初拿着钱。 “去吧，家里不用操心，我带着他们父子三个吃食堂，临过年，再去买点好吃的。” 林霆宇舍不得许静初走，尤其听到吃食堂的时候，更舍不得许静初。但是他不敢吱声，静初姐回家，看起来静初姐也不情愿。 他爸妈好像也是迫于无奈放静初姐走。所有人都不愿意做，但又不得不做的事情，能是什么好事。他不能再无理取闹，给大人添乱。 唯独看起来不担心的是他哥哥，不过他哥不能算正常人。 第二天许静初异常忙碌，她跑遍全城买东西，主要是给许家人准备礼物。准备礼物的学问大了，她得好好琢磨。买完礼物回来，又跑去商家和商力岭告别，忙碌了一天，晚上才有空收拾行李。 在林家住了半年，许静初早已把这儿当成自己家，把自己在林家的房间当成自己唯一的藏身小窝。想到明天一早要离开小窝，只身前往龙潭虎穴，许静初虽然淡定，终有不舍。 “请进。”门外有人敲门。一定是林霆宇那个小鬼，他肯定舍不得自己。 “静初姐，你要早点回来，我舍不得你。”林霆宇开门直冲过来撒娇。 果然…… “好，静初姐一定早回来。静初姐买了初一的车票，最晚初二，霆宇就能见到静初姐了。”许静初摸摸林霆宇的头发，快过年了，林霆宇刚剪完头发，短的有些扎手。 “好。”林霆宇伸出手，“拉钩。” “拉钩。”许静初也伸出自己的手。 “静初姐，”林霆宇拿出藏在身后的一个袋子。“这个给你。” “这是什么？”许静初问。 “糖，我偷偷攒的各种各样的糖。全给姐姐了。遇到不好的事情，吃糖会开心。姐姐你带着，一定用的上。”林霆宇把自己家底都拿出来了。 “你自己留着，姐姐不吃。”许静初不好意思拿小朋友的私藏。 “没事，静初姐，快过年了。我肯定能吃上，你拿着，如果遇到坏人，你大方的分给他们一把，看在糖的面子上，他们一定放过你。”林霆宇天真的说。 那帮人……岂是一把糖能满足的？他们恨不得吸血吃肉。许静初想逗逗林霆宇。 “霆宇啊，静初姐问你，如果给糖之后，坏人还欺负静初姐怎么办？” “那就……”林霆宇陷入了沉思。 许静初笑笑，自己不该为难小孩子。小孩子哪里懂得那么多，自己也是活了两世才明白。 “静初姐，我想好了。如果坏人还欺负你，你就打他们，等着我回屋给你拿弹弓。”林霆宇说着就要跑出门。 许静初一把拉住，“静初姐是大人，不用弹弓，不过还是谢谢你，霆宇，不管是用糖还是弹弓，放心静初姐不会让自己吃亏。” “静初姐，绝不能吃亏，我爸常说，忍气吞声不能解决问题，有的时候打一仗才能换来永久和平。该打就打。” 许静初看着林霆宇稚嫩的面孔，原来从小林霆宇便有当兵的天赋，怪不得长大后在部队待的如鱼得水，他适合。 “静初知道了。放心，静初姐不吃亏。姐姐这次出去是回家，姐姐家特别偏僻，没有好吃的好玩的，如果给你带不回来东西，你不会怪静初姐吧。” 这个年代，城里，军区大院，能见到的就是最好的东西。许静初实在找不到更好的东西给林霆宇带回来，又怕他失望，只好提前打预防针。 “不会，静初姐回来就是最好的礼物。”林霆宇笑起来还有两个小梨涡，但并不显得娘气。 “谢谢你，霆宇。”有林霆宇的几句话，许静初心里的忐忑平复不少。“早点睡吧，我们年后见。” “不，我明天一定一早起来送静初姐。”林霆宇发誓。 “好，赶紧睡，否则你肯定会起不来。”许静初是早上七点的火车，五点就要起床离开林家，她不觉得林霆宇能按时起床。但又不忍心打击孩子的积极性。 “静初姐，晚安，一定要叫我哦。”林霆宇依依不舍的离开许静初房间。 “晚安。”许静初挥挥手。她把林霆宇给的糖收好，放在抽屉里，等她回来再还给林霆宇，给他一个惊喜。 “霆宇，都说喊你啦。小小年纪，这么唠叨。”门又响，许静初没回头，努力把行李包塞紧。 “是我。” “啊？”是林霆钧的声音，许静初有些惊讶。 第41章 半夜送错题集 “霆钧哥，有事吗？”许静初跟林霆钧生气，这两天跟他都不说话，不得不说话的时候，就用公事公办的语气，很像几十年后的ai。 林霆钧没回答许静初的问题，快步走过来，帮她按住行李包，将两侧往中间凑了凑，许静初顺利的拉上行李包拉链。 “你带这么多书做什么？不知道的还以为你去上大学。”林霆钧看见许静初塞的满满当当的行李包里只有几件衣裳，剩下的都是书。 “学习。回家的日子说长不长，但也有十天。我怕耽误进度。”许静初可不想浪费一分一秒的宝贵时间。 过年的时候肯定很多人都休息了，她本来基础就差，别人休息，她不能。 “耽误和商力岭一起学习的进度吗？”林霆钧话说出口，自己都觉得自己问的奇怪。 幸好，许静初没纠结没在意，淡淡的回答：“力岭哥有他自己的学习计划，我有自己的计划。我不想耽误自己的计划。” “但是行李箱会很重。”林霆钧提醒道。 “没关系，我自己能提。”许静初心想林霆钧怎么这么烦啊！一句有用没说。自己明天要早起，没空在这儿听林霆钧说没用的废话。 “霆钧哥，你找我来有事吗？” 如果没事，早点滚回去睡觉。不要耽误别人的宝贵时间。这是许静初未说出口的话。 林霆钧丝毫没觉得自己招人烦，他还有话没说完，但是又不知道怎么说。 “那个……”林霆钧欲言又止，“那个……” “霆钧哥，你有话直说。” “你一个人回家很危险。”林霆钧总算说出来自己的心里话。 “我是回家，又不是进龙潭虎穴。路上的事，我一个人也能应对。”许静初不屑，姐姐活了两世的人还让你一个小毛孩担心嘛。 “你学习上也会遇到问题，没有人和你讨论。”林霆钧又说。 “所以呢？”许静初恨不得一脚把林霆钧踹出去，说了半天都是废话，一句有用的没有。提出问题，又不能解决问题。 “你把家里的电话号码记牢，有事打电话。”林霆钧嘱托道。 “我家没有电话，只有村支部才能打电话。”许静初没好气的说。大晚上的不睡觉不学习，不知道林霆钧跑过来说几句没意义不解决问题的话做什么。 林霆钧被噎的无话可说，他想到自己来会尴尬，但是没想到这么尴尬。 “霆钧哥，你还有事没？没有的话，我打算睡觉了。明天还要早起。” 林霆钧再没情商也能听的出来许静初在赶人，悻悻的走了。 “这么大人了，还不如他弟弟。霆宇还知道带着糖来，他只会用嘴得啵得啵得，说些无关痛痒的废话。”许静初收拾完最后的东西。准备上床睡觉，却发现枕头边上放了一个本子。 黑色单调的封面，一看就不是自己的风格。许静初打开，扉页的右下角写着林霆钧的名字，一定是他刚才进来忘在这里的。 明早和林霆钧碰不上面，许静初打算现在直接放在林霆钧房间门口。但是未来大佬的笔记本诶，不打开看看有点亏。这些都是将来能放进博物馆的素材。 既然能放进博物馆被人参观展览，那么她提前看看，也不算过分吧。许静初轻轻地随便打开一页，好像有哪里不对。 都是一些浅显易懂，自己能看懂的知识点。许静初又翻了几页，发现这是一本数学易错题讲解册，最宝贵的是，这本习题册由林霆钧亲自执笔。 林霆钧讲题的技术大大提升，逻辑清晰，简单明了，许静初简单翻了几页，脑子里的脉络就清晰不少。 原来……林霆钧今天晚上来是送这本习题册的？许静初拿着本子沉思，怪不得他说自己的行李重，他这一本顶自己带五本书，如果自己能在春节期间把这本册子吃透，其他的习题确实不用做。 可是，他为什么绕一百个弯子，有话又不直说。傲娇幼稚鬼。 许静初想了想，拿出纸条写上“谢谢”二字，又签上自己的名字。 林霆钧听到门外有脚步声，刚想张口问谁，便看到门缝里塞来一个小纸条。不用问，字体上的娟秀字体，已经表明它主人的身份。 林霆钧刚才心里的那点不愉快，烟消云散。他没白白熬了两晚。 有了林霆钧的错题集，许静初轻装简便不少，毕竟行李里最重的就是书。 “静初，我来吧。”又是焦锦程。 “焦叔叔，不重。我自己搬。”许静初不愿意麻烦别人。 “小姑娘客气什么。”焦锦程接过行李，打开车门。“走吧，我送你去火车站。” “那麻烦焦叔叔了。”许静初坐在副驾驶，冬天的早上异常冷，许静初从嘴里吐出热气，试图暖暖手。 入冬后，章秋韵说给她买副手套，许静初怕浪费钱，没答应。正好，林霆宇的毛衣小了，许静初拆了，给林家人和自己每人织了一副手套，出去买菜戴着很保暖。 许静初这次回家却没戴，张桂芬什么德行，她最清楚不过。她回家肯定要被翻个干干净净，所以最好的办法就是她什么也不带。 连身上的棉袄都是她来林家的时候自己从家里带的破棉袄，虽然漏风，但至少能保证还能穿回来。 焦锦程看着许静初这幅打扮，不禁开口：“静初啊！没必要吧，别的焦叔叔不管，这样纯属委屈你自己。” “不委屈，焦叔叔。我要是穿章阿姨给我准备的衣服，回来的时候，您准一件也见不到。”许静初说的坦然，脸上没有一丝窘迫。 焦锦程心想到底是什么样的人家才能把小姑娘逼成这样。 “到了，你先下车，拿着行李等会儿。焦叔叔停好车后，送你上火车。” “不用，焦叔叔，我一个人进去。”大早上的麻烦人送到火车站，还是冬天的早上，已经很过分了。许静初不愿意再麻烦焦锦程。 “等我，我都和首长保证好了。”焦锦程坚持。 许静初来林家半年，焦锦程也略有耳闻，小女孩哪都好，就是过于自立自强。凡事不依靠别人，如果别人帮了她什么忙，她总要想个法子还回去。 像一根坚韧的蒲草，而不是柔软的羽毛。今天看她回家的架势，焦锦程明白了许静初性格形成的缘由。 不被爱不被重视所以学会坚强。没人对她好，所以对别人的一点点好都要立马还回去，生怕欠别人什么。 “静初，这些带着火车上吃。”焦锦程心疼她，又偷偷买了早饭和一些吃食。 许静初见实在不好推辞，只得收下，“谢谢焦叔叔。您回去吧。我上火车了。” “好，一路平安。” 第42章 遇到人贩子 临近过年，火车上的人很多，幸好，许静初的座位在靠窗靠里的位置。外面的喧嚣与她无关，她捧着林霆钧手写的错题集好好钻研。 火车上虽然吵闹，但还能学习，回家后，不到睡觉时间，张桂芬绝不允许她看书。 人家都说希望回家的路近一些，再近一些。可许静初只希望回家的路远一些，再远一些。最好永远不到才好。 “同志，你在学习啊！不好意思啊。”一个抱着孩子，提着大包小包的年轻女人道歉。 “大姐，你是坐在这里吗？”许静初见女人道歉，心里明白一二。 “对，孩子哭闹，年纪太小。我可能……控制不住，会影响你学习。”女人的脸上闪过一丝窘迫。 “没事。”许静初不是不讲理的人，对于火车上纵容孩子的人，她重拳出击。但是襁褓里的婴儿，确实没有计较的必要。 她上辈子帮王跃进的哥哥弟弟姐姐妹妹哄过不少孩子，也曾经无比期待一个自己的孩子。对于襁褓中的婴儿，她始终有向往。 “姑娘，你一个人出门吗？”年轻的女人坐下来，孩子在睡觉，她和许静初聊天。长路漫漫，有个人作伴也好。 “对。”许静初不愿意多说，出门在外，小心为上。万一对方为了降低她的警惕心呢？ “我这两个人出门，跟一个人出门差不多。”年轻女人笑了声，“孩他爹在南面做生意。开始说把我留在家里让公婆照顾我。” “公婆答应的好。事到临头，反而是我照顾他们。我一个人照顾两个老的照顾一个小的，干着家里的活，实在忙不过来。” “给我家里男人去了信，还好，男人是个明事理的，让我带着孩子去找他。条件苦点累点没关系，两个人能在一起，不受别人的闲气就行。” 年轻女人丝毫不在意许静初的冷漠，自顾自的说个痛快。与公婆待在一起的日子太憋屈，好不容易能飞出来。她像重获自由的小鸟一样叽叽喳喳。 年轻女人的快人快语让许静初心里的警惕放松了大半。此时，她怀里的孩子也醒了。 “大妹子，麻烦你帮我看下行李，我带孩子去喂奶。” 万一，她一会儿回来说丢了什么东西……许静初面露难色，张口拒绝：“帮您看东西行，您把贵重物品都带走。” “哪有贵重物品，贵重物品就是我怀里的儿子。”年轻女人响起爽朗的笑声，又跟坐在许静初对面的军人说：“解放军同志，你做个证。我肯定不会坑妹子。” 解放军点点头，许静初放心下来。可能年轻女人只是觉得同为女性，求她方便些吧。 没多大会儿，女人抱着孩子回来了。“妹子，谢谢你啊。解放军同志，也谢谢你。” “你不翻翻吗？”许静初试探的问。 “翻啥？没贵重物品，即使真有，没了的话是我识人不清，不怪妹子你。”年轻女人大大咧咧的说。 怀里的孩子又哭闹起来，年轻女人一边手忙脚乱的哄着，一边嘴里念叨：“奶也喂了，尿布也换了。咋还哭呢？” 这个年代的人确实淳朴，许静初心里的担忧又减了大半。 “那个……小嫂子……”许静初试探性的伸伸手，“您把孩子给我，我哄哄？” “妹子，你行？”年轻女人将信将疑。 “我在家哄过不少小侄子小侄女。”许静初随意解释道。 怀里的孩子哭声越来越大，引起不少人的侧目，年轻女人死马当活马医，直接把孩子塞到许静初手里。 许静初接过孩子，把孩子慢慢竖起来，让孩子的头轻轻靠在自己肩膀上。她一只手托着孩子的小屁屁，另一只手轻轻的扣孩子的背。不一会儿，孩子打了个饱嗝。 听到孩子嗝儿出来，许静初又改为横抱，轻声哼了几句摇篮曲，孩子迅速入睡。 一旁的年轻女人看得目瞪口呆，举着大拇指连连夸赞：“妹子，还是你厉害。我小瞧了你。我看你不过十七八岁，还以为你没带过孩子。” “来，孩子给我吧。一直抱着压手。”青年女人主动接过孩子，又开始和许静初聊天。 许静初心防卸下不少。也开始回应年轻女人的问题，不过出门在外，许静初留了个心眼，说的话真假掺半。 夜幕低沉，喧闹的火车车厢渐渐安静。大多数人都进入梦想。 许静初也倚靠着椅背阖眼，说睡也没完全睡，在陌生的环境里又是坐姿，她睡得并不安稳。迷迷糊糊中，她总感觉有人在他们面前来来回回的逛。 许静初睁开眼，不知道什么时候，坐在他们对面的解放军已经到站下车。她和旁边的小嫂子坐在一起，身边又都没个男人，太打眼了。 旁边的小嫂子照顾了一白天的孩子，累的不行。许静初只好自己强打精神。 “大妹子，你还不睡啊？”年轻女人感觉怀里的孩子又饿了，迷迷糊糊的解衣裳准备给孩子喂奶。许静初按住她的手。 “小嫂子，你醒醒，这是在车上。” “哦哦，我睡糊涂了。”年轻女人晃晃悠悠的站起来想抱着孩子走，又被许静初一把拉住。 “小嫂子，你喝点水。”许静初环顾四周，敛下眼睑。 “我不渴。”年轻女人拒绝。 “喝吧。”许静初热情的把她按到座位上。 一通折腾，年轻女人醒了大半，“大妹子，嫂子忙着……” 许静初“嘘”地示意她安静，附耳在她身边，“我瞅着车上像是有人贩子，盯上咱了。小嫂子，你抱着的又是个男孩……” 两句话说完，年轻女人的盹醒了大半，抱紧怀里的孩子疯狂向四周看，“哪儿哪儿？” “小嫂子，小点声。我也只是怀疑，咱们不能打草惊蛇。走，我陪你去喂奶。” 许静初的心里没有表面那么淡定。人生地不熟，也不是上辈子经历过的事情，她不知道求助谁。 “大妹子，我好了。咱们回去不？”年轻女人此时六神无主，见许静初像是个有主意的，每做一步都问许静初的意见。 “走，嫂子，咱们回去。” 第43章 许静初到家 年轻女人抱着孩子，许静初觉得危险，主动提出，“小嫂子，你坐里面。” 年轻女人不好意思，“大妹子，你坐里面。原本就是你的座位。”怕许静初不同意，她又补充了一句，“咱们换座位后更乍眼。” 许静初想想也是，又开口道：“嫂子，那孩子给我，小孩子在外面太危险了。” 年轻女人担心孩子，想了想同意了。 凌晨四点，正是睡意正浓，醒不来盹的时候，人贩子最喜欢挑这个时候下手。 “媳妇儿，媳妇儿，跟我回家吧。”一个陌生男子的声音响起。许静初唰的一下睁开眼睛。 旁边一直假寐的年轻女人也是瞬间清醒。 男人越过旁边的人直接大力地拽许静初的胳膊。漂亮的小妮子和襁褓中的小男孩，简直是肥肉叠加的组合，任谁看了都会垂涎三尺。 “我不认识你。”许静初高声呵斥，试图一嗓子喊醒车厢内的所有人。 年轻女人见状，立马紧紧的护住许静初和孩子，高声喊道：“大家快醒醒啊！快醒醒啊！车上有人贩子。” 谁承想，没喊醒几个路人。反而喊醒了人贩子的帮凶，又过来一个年轻力壮的男子，没等人反应照着年轻女人就是一巴掌：“老子三天没打你，你上房揭瓦了是吧。敢带着堂弟妹和小侄子逃跑了。” “我不是，我根本不认识你。”年轻女人上前和他撕吧起来。 “为了逃避回家，你什么话都说得出。快跟我走。”男女力量悬殊，男人轻而易举拽动许静初旁边的小嫂子。 接下来他们的目标是许静初和她怀里的孩子。 自证这招显然行不通。这个年代这样的事情多的是。人们肯定会不加思索的相信。 拖时间，再拖一点时间。 许静初突然歇斯底里的大喊起来：“我和嫂子不跑等什么，等你们在外面找女人吗？” 两个人贩子面面相觑，显然没想到许静初的会这样说。 许静初趁他们没反应过来，接着大喊：“同志们都评评理啊！我们妯娌两人嫁了他们兄弟俩后，他们整天游手好闲，不务正业。挣点钱就出去赌，找女人。我们妯娌实在没办法，才想着坐火车回娘家。” 八卦是人的天性。许静初几嗓子下来，车厢里的人都清醒了大半。有几个上了岁数的大妈率先站出来指责两个人贩子。 人贩子被团团围住，动弹不得。直到乘警来，人贩子还被围的一动不动。 乘警是许静初刚才陪年轻女人喂奶时报备的。 “听说你们涉嫌拐卖人口？”乘警虎着脸问。 “没有，没有。我们认错人了。”这是人贩子的一贯借口。 “认错人了？刚刚这姑娘还说跟你们是一家？”几位大妈疑惑。 “大妈，是我将计就计，我怕他们把我和小嫂子拖走。”许静初歉意的解释。 大妈们连连摆手，“闺女，没事，出门在外，保护自己安全最重要。” “可是……”乘警有些为难，“没有实质性的犯罪行为我们很难认定罪责。如果他俩一口咬定就是认错人了，我们也没办法。” “我和小嫂子的口供可以让他们接受审查吗？”许静初追问。 “这个可以，但是结果……”乘警有些为难。 “没事，你们只管审。审完借我电话使使。”许静初没打算放过人贩子。他们肯定不是初犯。为了更多的人，许静初打算麻烦林建柏。 打到家里的电话是林霆钧接的。林霆钧越听眉毛锁的越深：“好，这件事情我一定会转达给父亲，你……你自己多加小心，有事打电话。” 年轻女人对许静初千恩万谢，“谢谢你大妹子，我叫焦红梅。还不知道你的名字。” “我叫许静初，嫂子，我快要下车了。下一站就是，你可千万看好孩子。咱们有缘再见。” “有缘再见。” 火车停靠在县城，许静初下车。接下来她需要想办法回到村里。最简单的办法是坐公交车，可以坐在村口，再走回家。 可是坐公交车需要花钱，许静初有这个钱，但是她不能让张桂芬知道。 许静初想了想，跑到供销社门口等着。红枣村有人开手扶拖拉机，许静初喊他郭叔。郭叔每次进城办事后，都会去供销社给自家孩子买点新鲜玩意儿。 村子里的小孩子们都羡慕他家的孩子。许静初决定在这儿碰碰运气，等着郭叔带她回去。 许静初运气不错，果然碰到了郭叔。 “静初啊！你回来了？”郭叔人很好，村里人都说他是实诚人。“是不是没办法回村，走，叔带你。” 许静初就等这句话，迅速上了拖拉机。一路颠簸。 拖拉机声音不小，偏偏郭叔还爱聊天，“静初啊！京里啥样的，你给叔讲讲。” “静初啊！林首长家给你找工作了吗？” “静初啊！这次回来呆多久啊？” 许静初吼着一一作答，村里人，尤其是这个年代的村里人没有边界感的概念，郭叔问的这些问题，回村后每一个人都会问。许静初早晚要回答，没必要落个高傲的名声。 拖拉机突突的开进村子里，很多许静初熟悉的面孔和郭叔打招呼，随后看见许静初一愣，“呦，静初回来了。你妈念叨你好久，想你想的不行。” 许静初知道，什么念叨好久，想的不行，都是客气礼貌的说法。真正的事实应该是，张桂芬逢人就骂，女儿白养了。自己享福去抛下一家子人。 许静初一一笑着应了。 张桂芬听见崔大妈嚷她家静初回来，直接把扫把扔在院子里，往村口跑。小兔子崽子，终于知道回家了。 “许静初，你还知道回来啊！”张桂芬上来就是劈头盖脸的一句。许静初没说话，努力往角落里瑟缩，和张桂芬印象中的唯唯诺诺的样子一模一样。 “快点，跟我回家。”说话的空，张桂芬已经上上下下打量了女儿一遍。走的时候啥样，现在还啥样。真没本事，看看人家秦亚娟工作落听了，现在不仅往家里时不时的寄钱，听说还在京都搞了对象。 张桂芬越想看许静初越不顺眼，“走快点，你没吃饭啊！” 许静初的声音有点委屈，抽着鼻涕小声回答：“妈，我确实没吃饭，火车上的饭贵，我没钱。算起来我已经三顿没吃饭了。” 一听女儿没吃饭，张桂芬的火气更是不打一处来，今天是小年。合着许静初赶着回家就是为了吃好吃的。 “我跟你说，你别动那些没用的心思。没吃饭就饿着，你平时在京都吃香的喝辣的，家里人一点便宜沾不上。” “好不容易家里人吃点好的，你赶着饭点回来，你安的能是什么好心思？我怎么生了你那么个心思歹毒的玩意儿。” 张桂芬越说越气，越气走的越快啊，完全不顾在后面拖着大包小包行李的许静初。 许静初也不急，拿着行李在后面慢慢走着。她知道，张桂芬比她更急，要不是怕别人瞧不起，张桂芬肯定会在大马路上翻她带回来的行李，搜刮走对许家有用的东西。然后，再嫌弃许静初没用，只能带回来这么点东西。 “走快点，你没……”张桂芬见许静初越落越远，又想骂你没吃饭，但是想了想没说出口。 村里的人听说许静初回来，都想找她打听打听京都的生活。好奇是人的天性。但看看张桂芬的脸色，他们又打消了念头，大过年的，还是不上赶着触霉头好。 今儿个是小年，许建国一家也在。许小宝正拿着木头做的玩具枪满屋子突突。姑姑回来，对许小宝来说，和平时没什么不同。 许建国的媳妇沈招娣却拉过来许小宝嘱咐：“小宝儿，一会儿姑姑回来你嘴甜点。” “为什么啊！妈妈，你不是说姑姑是赔钱货，将来姑姑要为我当牛做马，我是许家唯一的男丁。我怕谁！” 许小宝才不怕许静初，凭什么要对她嘴甜，这世界上就没有他许小宝怕的人。 “小宝儿，妈妈告诉你，你把姑姑哄好了，将来才能得到更多的好处。”沈招娣贪婪的说。 “什么好处？天天吃糖的好处吗？”对小孩子来说，天天吃糖是他们能想象到最好的生活。 “对，天天吃糖。”沈招娣也不知道城里的生活是怎样，她只能这么许诺给儿子。 她听村里的人说了，秦亚娟在城里找了个对象。这次许静初回来，她高低得打听清楚，许静初现在有对象没。 如果没对象，她必须教给许静初尽快搞定一个对象，然后迅速结婚。至于生孩子嘛……不着急。 她准备把许小宝送到城里去，让许静初养着，一来，许小宝能得到更好的生活环境，二来，自己也轻松。 至于许静初的日子会如何，她没想过。许小宝是许家唯一的三代男丁，所有人理所应当应该为许小宝服务，公公婆婆和丈夫都不会有意见。 她这个生下许家唯一男丁的大功臣，孩子走了，也能好好享受生活。 “回来了，接你闺女可累死个人了。不知道的还以为她是旧社会裹了小脚的老太太。走的这个慢呦。”张桂芬一进院子扯着大嗓门喊道。 “让你别去，你不听。”许大成懒得听妻子抱怨，一个丫头片子，都知道她进村了，还能丢了不成。 没得到丈夫的安慰，张桂芬又去寻求儿子的安慰，“建国，给妈倒杯水。” “许建国，你儿子渴了。”沈招娣几乎是同时喊起。她最烦婆婆使唤自己的男人，婆婆自己没男人是咋着。 但她又不敢公然反对，只好拿儿子做借口。许建国正在两头为难之际，许静初进了院子。 第44章 回家诉苦 “爸，哥，嫂子，我回来了。”许静初从院外已经听到屋里在吵，但她假装听不到。这是她多年练出来的技能，否则屎盆子最后只会落到她头上。 “嗯。”许大成脑子被两个婆娘吵的嗡嗡的，正想换个话题。 “姑姑，你走了好久啊！小宝儿都想你了。”许小宝得到沈招娣的暗示，张着脏兮兮的胳膊朝许静初扑过去。 许静初象征性的抱抱许小宝，“姑姑也想你。” “他姑啊，给小宝儿带什么东西回来了吗？”沈招娣等的就是许静初这句话。 “对，带什么东西回来了？”张桂芬早盯上许静初的行李，看着这么鼓，肯定不少好东西。 “带了。”许静初放下许小宝，“都是林叔叔和章阿姨让带的，给我爸我哥的酒，给我妈和我嫂子的花，给小宝带的泡泡玩具。” 许静初一样一样的往外掏。酒瓶看着很洋气，包装也异常的精美，上面写着“茅台”字样。 许大成和许建国看的眼睛都直了。他们就算再没知识，再没常识，再没见识，也知道茅台。没想到，林家人出手那么大方，竟然给许静初带了茅台回来。 跟男人们的礼物相比，女人们的礼物有些寒酸。只是每人一朵花。“这花可是进口货，章阿姨特意在供销社买的。” 张桂芬仔细看，也没看出这花到底哪里值钱。看起来材质像是毛线，好像还是旧毛线。“这玩意真值那么多钱，看起来像是钩织的。”张桂芬表示怀疑。 “妈，你就说村里有没有人戴这种花？”许静初两手一摊地问。 “倒是没有，但是我看着，这花挺简单，我也能勾出来。”张桂芬怎么看怎么觉得这只是一朵普通的花。 “妈，这话你跟我说说行，千万别外面说去，这话要是让亚娟妈听见，通过亚娟传到林家耳朵里，以后章阿姨肯定不会给你带礼物了。” 许静初“好心”提醒道。 沈招娣眼瞅着到手的礼物要飞，以后的礼物可能也会因为婆婆这几句话不见踪影，赶紧接过话头，“静初，你千万别听妈瞎说，嫂子觉得好看。花不少钱吧。” “嫂子还是你识货。”许静初捧着沈招娣，“花多少钱我不知道，章阿姨不告诉我。” “姑姑，你快告诉我，泡泡玩具怎么玩？”许小宝迫不及待，他要立马学会，然后再跟小伙伴们去炫耀。 “你去给姑姑找根铁丝。”许静初指挥许小宝。 平时懒得动弹点许小宝今天尤为积极，跑着去院子，不一会儿拿来四五根铁丝。“姑姑，你看哪根行？” 许静初在里面挑了一根最细的，然后将铁丝绕了个圈，伸进泡泡玩具的小瓶子一蘸，然后对着吹。一个硕大的泡泡飘在空中，许小宝追着泡泡玩的不亦乐乎。泡泡破了，许小宝又学着吹新的泡泡。 除了张桂芬还有些微词，一家人看起来都很满意。 “静初，你只带回来这些东西？包里还有什么？”张桂芬不爱许静初带回来的花，要她说有买花的钱还不如直接给她钱。 “没了，剩下是我的衣裳。还有别人不要的书。”许静初如实回答。 “是吗？”张桂芬说着开始自己上手翻，着重翻了许静初衣裳的口袋，确实没有一分钱。她又拿出书，挨页的看，里面竟然也没夹着钱。 “静初，你就这么回来的？”张桂芬不可置信的看着女儿。 “这么是什么意思？”许静初装着懵懂不知，继续和许小宝玩泡泡的游戏。 “没带一分钱啊！舔着脸回来的。”张桂芬的语气已经变得非常不好，双手叉腰，感觉随时要骂人。 “妈，我走的时候，你也没给我带钱。我哪来的钱啊？回去的火车票还没着落，妈，到时候你们掏钱给我买张回去点车票吧。”许静初眨巴着无辜的大眼睛。 “想得美！”张桂芬的手指头直指许静初的眉心。 “也行，反正林家我也不乐意去。”许静初装作不在乎的样子。“爸妈，哥哥嫂子，你们都不知道我在林家过得是什么日子。” “什么日子，好日子呗。”沈招娣一听许静初还需要家里给她买车票，刚才的好脸立马收起来，赔钱货，就知道收她点东西，还得赔出去更多。 即使是公公婆婆的钱也不行，公公婆婆的钱将来是许小宝的钱，现在别人花一分少一分，哪怕是公公婆婆，沈招娣也不乐意。他们只能给她儿子挣钱，绝不能花钱。 “嫂子，你要觉得是好日子，你去。”许静初呛声道。 “你以为我不愿意去，我被小宝和你哥拖累住。”沈招娣一不小心说了实话，倘若她有机会，她分分钟可以抛弃许小宝和许建国。 “天天和我一样你也愿意吗？”许静初说着把刚才张桂芬翻过的书捡起来。“天天学不完的习，做不完的题目，连我回家，他们都逼着我带书学习。” “你们看看，包里除了我的衣裳还剩啥，都是书！” “你们再看看我的衣裳，件件都是我在家时候的衣裳。” “有嫁首长儿子的机会，秦亚娟为啥乐意进厂工作，因为首长儿子哪是好嫁的，还不如挣点钱去。” 许静初的一番话让徐家人面面相觑，你看看我，我看看你，不知道说点什么。听许静初的意思，事情和他们想象的完全不一样。 他们以为许静初去享福，许静初自己描述的……好像她生活的水深火热。 趁着许家人愣神的功夫，许静初自己拿了板凳坐在炉子前，在林家住久了，再回村里，室内温度低的让她不适应。 “我去的时候，听接我们的人说了。林叔叔对我和亚娟的安排是，一个当儿媳，一个找好工作。” “可是都成了林叔叔的儿媳了，怎么可能没有好工作。” “这个道理秦亚娟和我都懂，但是林叔叔家的儿子简直是个怪物。他只爱学习，每天做题。除了探讨学习，根本和他说不上话。” 许静初边说边在心里跟林霆钧道歉，对不起，把你夸张了一些描述。虽然夸张，但基本属实，你也不必介意。 “我和亚娟大字不识两个，学习哪有这么容易？还有好多事，反正秦亚娟坚持不住，进厂了。” “我知道咱妈想让我进厂，可是秦亚娟她算计我。” 秦亚娟坏事你也没少做，为了阻扰我进厂招数也没少，也不算冤枉你。还给你往轻了说，你更不必介意。 第45章 许静初诉苦卖惨 “事情已成定局，我也没什么办法。只好按照咱妈的指示，想办法接近林霆钧。但是接近林霆钧只有一个办法——学习。” 说到这儿，许静初都快哭了。“我根本不是学习的料，学的我都得神经病了。” “林叔叔和章阿姨见我学习，便说每天在家学习也没有开销，也不需要交际。所以既不给我添置新衣服，又不给我零花钱。” “他们说我每天吃家里住家里，没有开销，用不着钱。” “放他娘的狗屁！”许大成爆了一句粗口，“俺爹救他，林建柏就这么对待我闺女。” “爸，你小点声，千万别让别人听到。”许静初做噤声的姿势。 许大成满不在乎的说：“没事，这么远，老子骂他们，他们听不见。还说接你为了报恩，感情他们就是这么报恩的。” 虽然许静初编的故事里林建柏和章秋韵扮演的角色并不好，但许静初还是听不得别人辱骂她敬爱的林伯伯和章阿姨。 “爸，人家还给你带酒来了。”许静初提醒道。 “那是他们欠咱家的，没你爷他林建柏能活到今天？狂什么！” “老头子，你说得对。扣扣搜搜，给静初买车票竟然只买回来的，回去的也不管。”张桂芬想到要从她口袋里掏钱买车票，心疼的不要不要的。 “静初啊，你现在和首长儿子的关系怎么样了？”沈招娣假意关心道。“嫂子什么时候能喝上你的喜酒？” 许静初“沮丧”地说，“嫂子，不瞒你说，我试探过林霆钧，他说他喜欢长得好看，知书达理有学问的女人。我连函数问题都掌握不好，他跟我没有共同语言。” 沈招娣不懂什么叫函数，更不懂共同语言，但她大概听懂了，林霆钧看不上许静初。 “静初，嫂子劝你，不能在一根树上吊死，你也看看其他人。你在京都，又在军区大院，男人多的是。”沈招娣一副长嫂如母，始终在为许静初着想的样子。 许静初话也说的掏心掏肺，“嫂子，你说的话我不是没想过。可是，如果能嫁给林霆钧，你说林叔叔能不给我找工作吗？首长找的工作能是一般的工作吗？” “别看她秦亚娟现在扬气，如果我嫁的比她好，工作也比她好。她到时候肯定灰头土脸。” 许静初的分析也对，沈招娣也陷入了沉思。 “你们别说啦！”许小宝玩泡泡玩腻味了，饿的要命。“快吃饭吧！”今天是小年，妈妈奶奶一早告诉他今天晚上有好吃的，他肚子里馋虫已经出来了。 “吃饭！”许大成沉声说道。今天发生的事情太多，他一时也想不过来。 吃就吃，许静初正好饿了。她一屁股坐在饭桌前，不管不顾的吃起来。今天小年，家里好吃的也多。再不吃，保不齐好吃的会到哪个狗肚子里去。 以往许静初忙前忙后，忙着端碗，忙着摆菜，忙着拿酒，忙着盛汤。好不容易坐下了，她妈还会把许小宝推给他，“喂了半天许小宝，我都饿了，你弄会孩子，我要吃饭。” 可是，许静初也没闲着啊！等终于轮到许静初吃饭的时候，一般桌上几乎不剩什么菜了。更别提那些好吃的。 “许静初，别人都还没上桌，你坐那合适吗？”张桂芬看见许静初坐在那生气。娶回来的儿媳妇不懂事，女儿也不懂事，她的命怎么那么苦啊！ “妈，我饿了。”许静初边说边往嘴里夹菜，丝毫没有想动作暂停的意思，屁股紧紧的挨在凳子上。 “饿什么饿？你饿死鬼托生啊！”张桂芬大骂着把许静初往凳子下拽。 “妈！”许静初扒拉开张桂芬的手，“林伯伯和章阿姨没给我多余的一分钱，我从上火车到现在没吃东西。” 许静初继续疯狂的塞塞塞，对沈招娣始终盯着她的眼神熟视无睹。 “你妈我又吃过什么好的！”张桂芬叉腰大骂道。 “对啊！”沈招娣在一旁悠悠的说，“我说妹妹怎么赶着小年回来，敢情是为了回家吃好的，喝好的。妹妹，家里又不比林家，禁不起你那么吃。” “嫂子，你说这话的意思是现在让我走吗？”许静初总算停止吃的动作，起身要走。 “哎呦，我可没那个意思。”沈招娣害怕许静初若是走了，家里的活都得她干。就算让张桂芬干，她也得看许小宝。 这两样活那样她都不想干。她只想好好歇歇。喊许静初回来过年的主意还是她出的。村里过年事情多，她不想把自己累坏了。 “既然没那个意思，少说点，容易让人误会。嫂子，你也别闲着，既然站着，帮妈把汤端来吧。省的妈说没人帮她干活。”许静初又往嘴里塞了口肉。 农村人做饭没什么佐料，又不舍得放油，加上没有见识，做饭并不好吃。至少不如许静初自己做的好吃。 但许静初还是在不停的吃，主要是许家人气急败坏的样子，下饭！ 沈招娣一听许静初使唤她，马上抹起眼泪来，“我生了许家唯一的大孙，在许家受苦，说出去谁信啊！许建国，你今天要是不放出个屁来，我收拾东西回娘家。许小宝跟我一块，你们谁也别想再见到他。” 一听大孙子要跟儿媳妇走，许大成先不乐意，“建国媳妇，你走行，不能带小宝走，小宝是许家的血脉。” 沈招娣闹过多次回娘家，每次一不如意就拿回娘家威胁人，张桂芬怕见不到大孙，每每都被沈招娣拿捏住。 这次，许大成确实烦了，大过年的，不想让沈招娣再闹。 许静初见今天许大成这么给力，赶紧把话跟上，“嫂子，不是我小姑子我挑理，你说许小宝是我许家唯一的大孙，我们承认。可是，你和我哥结婚七八年了，你看看谁家结婚七八年只有一个孩子，哪怕是女孩呢？人家也有好几个。再说了，你们结婚七八年，许小宝才四岁。放眼看看，周边哪家是这样？” 沈招娣没想到许静初不仅没被威胁，反过来还挑她的理。 “许静初，你什么意思？” 第46章 许静初劝架 “没意思，嫂子，我只是提醒你。女人呢，最大的用处是生孩子。连孩子都生不出，最好不要作威作福。” 许静初不急不慢的嚼着东西。 许大成和张桂芬才回过味来，许静初不愧进过一趟城，回来说话都不一样了。他们两口子伺候儿子孙子心甘情愿，凭什么伺候儿媳妇。 许小宝是独孙，宝贝金疙瘩没错。他们一直因为许小宝被沈招娣拿捏。 可是……许小宝金贵可不是因为沈招娣生不出孙子。不下蛋的母鸡一个，现在村里计划生育的苗头越来越严，他们听说以后更严，沈招娣再生不出可真生不了了。 地里的人讲究多子多福，他家人丁稀薄沈招娣“功不可没”。 “谁说我生不出，你血口喷人，你怎么不说是你哥不行呢？”沈招娣反驳道。 “臭不要脸的，自己生不出孩子还怪男人不行。”张桂芬见有人侮辱她最爱的好大儿，自然坐不住，上前和沈招娣厮打在一起。 沈招娣边厮打边哭喊嚷着要回娘家。许小宝在一旁也哭，一头是妈妈，一头是奶奶，他不知道帮谁。 “吵死了！”许建国把筷子摔在地上。“沈招娣，你对我尊敬点。你要想回娘家，你现在就回。自己回去，把小宝儿留下。” 沈招娣傻眼了，她嘴上说回娘家只是想吓唬吓唬许家人而已。她没打算回娘家，娘家人也不可能待见她。 大过年的，她要真是回去，家里的弟媳妇儿能跟她干起来。村里的人一年到头也吃不着好东西，全指着过年打牙祭。她回去岂不是抢人家的好吃的。 她爸妈才不会向着她，他们得看着她弟的脸色过日子。 “嫂子，大过年的，我知道你也是一时在气头上，坐吧。咱们一家人和和美美的吃饭。” 他们闹的空，许静初已经吃饱了。她知道，沈招娣只是闹闹而已，她不会真回娘家。 所以，许静初给沈招娣台阶下。猫捉老鼠的游戏，许静初最喜欢了。 沈招娣没接许静初的话，却进厨房盛饭，又抱着许小宝坐在凳子，给许小宝喂饭。 张桂芬见儿媳妇今天这么乖顺，心里畅快不少。连带着看许静初都顺眼不少。 吃过饭，许建国一家回自己家。许静初准备洗洗睡觉，昨天一夜没睡好，学习也没效率，不如好好休息。 “静初，你去那屋干啥？”张桂芬见女儿去南房里走。 “我住那屋去。”许静初提着自己的行李包回答。 “不行，家里柴火不多，没有富裕的给你单独再点一个屋子的炕。你跟着我和你爸睡炕梢。”张桂芬才舍不得柴火给许静初用，哪怕不要钱。 “不用给我烧炕，我自己住南房。”许静初坚持。 见许静初说不用烧火，张桂芬也懒得管她，“随你便。你把东西放那屋，我问你几句话。” “你现在说吧。”许静初知道张桂芬想问什么，站在原地不动。 见许静初如此坦荡，张桂芬反而扭捏起来，“那个……那个……” “那个什么啊？”许静初佯装不懂，还是那句话，猫捉耗子的游戏最有趣了。 “就是……”张桂芬心一横，“妈和你说的，生米煮成熟饭的事怎么样了？” “哦，不怎么样。”许静初满不在意的说。 “你怎么回事？好好的机会你不把握。你年纪小不懂事，不听大人的话将来要吃亏啊！”张桂芬暴跳如雷，“死丫头片子，主意别那么正。早晚有你后悔的一天。” “妈，我不是不想做。我是不会。”许静初挽起张桂芬的手臂，不知道的还以为母女关系多么紧密。“妈，你教教我，怎么生米煮成熟饭？我不懂啊！” 许静初求知若渴的眼睛盯着张桂芬，张桂芬被噎得不知道说什么好。 张桂芬憋了个大红脸，甩开许静初的手，“笨死你算了，猪都比你强。” “是是是。”许静初唯唯诺诺的应着，“妈，我笨也不是一天两天了。你生的你养的，我听你的话，你告诉怎么生米煮成熟饭。” 对，自己生自己养的，张桂芬心想，自己还害臊个屁啊！女儿嫁人之前不也是要教这些。 “你跟我过来。”张桂芬心一横，拉着许静初去了南房，关上房门，跟许静初说了好半天。许静初问这问那，事无巨细。张桂芬比城墙厚的脸皮红了又紫。 “死丫头，现在都听懂了吗？” “听懂了，妈，我还有最后一个问题。”许静初又问。 “问问问！” “妈，你说的那些事，如果男方不配合咋办？”若不是许静初的眼神太纯净，张桂芬一定认为她是故意的。 “不配合？不配合就是你不够努力。”张桂芬吐沫乱飞，“村里都传，亚娟在城里搞上对象了。你俩一块走的，到现在你没工作，你也没对象。我怎么生了你这个废物玩意儿。” 张桂芬不解气，边说边戳许静初的脑门。 “妈，疼。” “别娇气，我跟你说，今天看在你带回来这么多东西的份上就算了。从明天起，早上起来做饭干活。家里过年忙，你别四处乱逛。”张桂芬不解气的给女儿布置任务。 全家的福都让她一个人享了，她干点活也是应该的。说完，张桂芬快步离开南房，南房一冬天没生火，墙都是凉的。 许静初嘴角微勾，轻蔑的笑了。许家人倒是好糊弄。给许大成和许建国带的酒，是供销社里最便宜的白酒兑的白开水。给张桂芬和沈招娣带的花，是林霆宇小了的毛衣拆出的线她自己随便勾的。至于许小宝的泡泡玩具，更简单——一瓶肥皂水。 许家的南房是平时许家的储物空间。许静初之所以选择在南房住，是因为她知道柜子里有很多破棉被破棉袄。 许静初翻出来，叠好铺在床上，又用带的草稿纸糊糊窗户。她行李包中破褂子的口袋里，带了蜡烛和火柴。 见许大成和张桂芬那屋没有动静熄灯了，许静初点上蜡，翻看了几页林霆钧带给她的错题集。 困意渐渐袭来，许静初吹了蜡烛，将蜡藏好，又把蜡油包在自己草稿纸里藏好，才放心睡下。 第47章 姑姑不管我饭 “懒死了，还不起床。”天不亮，张桂芬来掀许静初的被。“快起，我跟你说，今天你必须把家里的房都扫了。明天去给你哥家扫房。” 张桂芬昨天晚上有点回过味来，昨天很痛快，在儿媳妇面前扬眉吐气。可是，虽然儿媳妇说回娘家是吓唬他们，但万一兔子急了也咬人呢！ 她和许大成难不成再拿一份彩礼给许建国娶媳妇？何况，后妈能对许小宝好？儿媳妇啊！还是得哄！打一巴掌，给个甜枣。 为了体现长辈的权威，甜枣不能由他们给，最佳人选只能是许静初。本来叫她回来就是为了干活。 “妈，不是我偷懒，我感觉为了咱家的和谐，你得让我嫂子干。”许静初出主意。 “凭啥？”张桂芬反问。 “你不想给我嫂子一个下马威吗？”许静初鼓动张桂芬。 “我告诉你啊，少打你嫂子的主意万一你嫂子真急了，你哥妻离子散你开心是吧？”张桂芬上下打量许静初。 许静初毫不心虚，昂首挺胸的继续输出：“妈，你怎么想不明白啊！咱家现在是什么人家？是和京都首长攀上关系的人家。远的不说，在红枣村，除了村长家，哪家敢说比咱家更有前途？我嫂子舍得走？” 张桂芬似乎有些被说动，“但我看亚娟她妈也没嘚瑟啊！” “她一个寡妇嘚瑟啥？她将来得跟着秦亚娟进城过日子，去人家女婿家过日子，夹着尾巴做人。妈，你不一样，你有儿子有孙子，比她强的没边。” “妈，我知道我不如我哥，但是我还能不如秦亚娟。我天天学习一是为了追林霆钧，另一方面也是为了赚大钱。” “赚大钱？”张桂芬脑子转不过弯，自古都说女子无才便是德。学知识还能赚钱？ “对，林叔叔说了，如果我有知识，能给我介绍文员的工作。坐办公室风不吹日不晒，挣得更多。”许静初继续给张桂芬画大饼。 “有我挣钱，有我在林家。我哥分分钟娶个更年轻，更漂亮的。我嫂子算啥？咱现在是看在小宝的份上给她个机会。孩子毕竟跟亲妈好。” 张桂芬越听越觉得许静初的话在理，他们就是太低调了。秦亚娟和男人睡了的事，全村都知道。秦亚娟照样有工作搞对象。 她闺女长得好看又是黄花大闺女。只要她闺女嫁的好，他们老许家今后的日子好过着呢。谁嫁进来是谁的福气。 “静初，你跑一趟，去你哥家，喊你嫂子来扫房。顺便看看小宝醒没醒，小宝要是醒了带过来，别影响你哥睡觉。”张桂芬下令。 许静初知道，张桂芬这边暂时算妥过去了。穿上自己的破棉袄溜达着去许建国家。 “静初，回来了啊！”村里的人互相都认识，他们昨天听说许静初回家了。不少人想看看许静初在京都待了那么些日子的变化。 可是，许静初昨天没出门。今儿个，可算看个够。 好像白了些，胖了些，看着细皮嫩肉的，城里的风水养人。只是……怎么身上还是穿着破棉袄，听说人家亚娟这半年里可是又有对象又有工作。 许静初坦然的面对周围人打量的目光，这不重要。 “哥，嫂子，开门！”许静初咚咚咚的敲门，村里人起的都早，显得许健国和沈招娣起的更晚。 许静初喊了半天，还是许小宝跑出来开的门。“姑姑，你来了。我饿了，你快给弄吃的，我爸妈还在睡觉。” “姑姑没空，你奶奶让姑姑喊你妈，你自己去奶奶家，让她给你做饭。”小孩子最简单，最把情绪写在脸上，许小宝人不大，却能看出劣根性，许静初懒得理他。 “不行，我饿，姑姑你背我去。”许小宝见自己的目的没达到，直接一屁股坐在地上，嚎啕大哭，蹬腿捶地。 “不背，嚎地这么大声，我看还是不饿。”许静初没理许小宝，径直往屋里走。 许小宝坐地炮这招第一次没管用，抹了一把眼泪，从地上爬起来，也进屋。他要和爸爸妈妈告状，让他们打死姑姑。 “哥，嫂子，你们再不开门，我进屋了啊！”许静初在堂屋喊。许建国住的房子是他结婚的时候许大成给他新盖的，如今看着像是住了几十年。 许建国听见了许静初的声音，但他根本不在意，翻个身接着睡。好不容易不用干农活，他必须睡个痛快。 沈招娣被吵的睡不着，干脆起来穿衣服。“吵什么吵，一大早叫魂啊！” “嫂子，妈让我来喊你。”许静初毕恭毕敬的说，跟昨天判若两人。 见沈招娣质疑的眼神，许静初主动交代：“嫂子，你一定奇怪我前后态度的差别吧。如果我说，昨天的话是咱爸妈让我说的，你信吗？” 许静初找了个板凳坐下，她今天要说的话还长。不能累着自己。 沈招娣见势也坐在许静初对面，“我倒是想听听。小宝他姑，你说说。” 许小宝本想进来告状，没想到进来却发现他妈和他姑面对面坐着，两个人还很和谐的样子。“妈，我姑不管我饭吃，她让我去我奶奶家吃饭。” “小宝儿，姑姑让你去奶奶家吃饭没错，但是你怎么能理解成姑姑不管你饭吃呢？”许静初委屈的瘪嘴，眼睛里也蓄满泪水。“你知道姑姑没钱。姑姑怎么管你饭？拿你家的东西给你做饭叫管你饭吗？” 许小宝被绕的迷惑，他刚才明明想说的不是这意思。许静初刚才在院子明明也说的不是这意思。怎么？是自己小，曲解了吗？ 还没等许小宝反应过来，许静初又补刀：“唉，姑姑早知道把给你买泡泡玩具的钱，留着买俩窝头吃。” 沈招娣瞪了一眼许小宝，“去，别捣乱，妈妈跟你姑有话说，你自己去奶奶吃饭。” “好。”连一向向着自己的妈妈也这么说，许小宝虽然不明白，但是也认定是自己错了。 “小宝走了，你有话说吧。”沈招娣开门见山。 第48章 给沈招娣画大饼 “嫂子，我知道你嫁给我哥委屈不容易。”想要别人听自己的话，首先要站在别人的立场上同情她，赞美她，让她觉得你理解她。 沈招娣哼了一声，别过脸去，“别来这套，你知道，昨天你为啥还提我生不出的事。” “嫂子，你不会真生不出吧？”许静初故作惊讶状。 沈招娣慌乱了一下，随后大声嚷道：“你说谁呢？谁生不出！” 许静初没错过沈招娣的变化，柔声安慰道：“我胡说的，都有小宝了，嫂子你怎么可能生不出。” “就是的。”沈招娣稳稳心神，“我不是不能生，我是不想生。我生个十个八个的，你们许家养的起吗？就你那废物哥哥，还有别人家的公婆都帮扶儿媳妇，再看看咱家，你做姑姑的也不到位。侄子是将来你唯一的娘家人，也不见你多上心。” “嫂子，你说这话我不乐意听。我怎么不上心。原来我在家时，小宝生病我都去照顾。这次给小宝带来的泡泡玩具，你知道供销社多抢手吗？”许静初故意夸大自己的功劳。 吹泡泡玩具还没兴起，别说农村，城里也少见。昨天许静初给许小宝演示的时候，连沈招娣也心动的想玩一玩。 “嫂子，你说别的我认，你说我对小宝不好，我寒心。下次我不带东西给小宝了。”许静初连哄再吓唬。 “我也不是那意思。”沈招娣讪笑道，“误会了，误会了。” “我跟嫂子开玩笑呢。”许静初也笑，“小宝是我侄子，我们许家的血脉，我不管谁也得管小宝。” 许静初的话让沈招娣很满意，眼角的皱纹都松了松。糖果不够大，许静初继续诱惑道：“嫂子，谁家没个宝贝啊！咱许家有，你们沈家也有。既然咱们是一家人，我是这么想的。” 听到许静初提她娘家人，沈招娣迫不及待的问：“静初，你怎么想的？” “等我能在京都中落住脚，我把许小宝和嫂子你娘家的侄子都接到京都来，让他们在城里读书。咱大人苦点没事，孩子不能苦，咱们挣得就是给孩子一个好未来。” “哎呦喂，静初不愧是往城里走了一趟，见识现在不一样。”沈招娣发自真心的赞叹许静初，甚至站起身来给许静初倒了杯水。 她想过许小宝跟着许静初进京，但也只是想让许小宝过上好日子。没想到，许静初直截了当直中要害，想到读书的事。 现在国家越来越倡导扫盲学文化，沈招娣在广播里也能听到。况且许静初不光是要带许小宝，还要带上她娘家侄子。 “嫂子，你也别激动。现在这些都是我的想法，能不能实施还不一定。我在林家也没立足。首长家的儿子太难搞了，眼高于顶，看不上咱们农村去的姑娘。” 许静初越说越愁，愁云满面，“我跟咱妈说，她也不懂，一劲儿的告诉我生米煮成熟饭。咱也不知道，一个粳米，一个籼米，长的地方都不同，怎么往一块煮啊？” “嫂子，”许静初放下手里的水杯，一把抓住沈招娣的手，“咱们年龄差不多，你告诉我，这饭该怎么煮？” 怎么煮……沈招娣也犯难，她虽结过婚，也没有经验。村里结婚都是相亲见一面，看看行，两个人开始走动，说难听点，跟母猪配种差不多。 城里人高端的玩法，说实话，她也羡慕啊！若是她自己能挑，她一定挑个长得好，个子高，挣钱多，又乐意伺候她的。 想远了……沈招娣拉回自己的思绪。 “妹子，要我说，秦亚娟搞对象了，她不可能和你争。你和首长家儿子有父母之言，他还能拒绝不成？”沈招娣的思想老一套，父母做主，谁敢不从。 “他还真敢。”虽然许静初一点儿也不想嫁给林霆钧那块石头，但是代入一下的话……林霆钧也不愿意娶她。“他主意正着呢。首长让他当兵，他也不听。一定要自己考大学。” 沈招娣两手一拍，眼睛放光，“我的个傻妹子诶，机会不就来了吗？你借着学习的由头和他接触，一来二去熟了。按照城里人的话……叫……叫……” 沈招娣打了半天嘣，“共同语言。对，就是那么个词。” 许静初恍然大悟，心想，诱导你这么半天，总算说出来了。“可是，咱妈不支持嘞。说考大学耽误挣钱，首长家儿子好不容易放寒假还把我叫回来” “妹子，你这得听咱妈的，考大学有啥用，确实耽误挣钱。嫂子是让你借着学习的由头接近首长儿子，而不是让你考大学。” 沈招娣的算盘打的太响，许静初实在忍不住瞥了下嘴角，掩盖住自己鄙夷的心思。沈招娣不上道啊！ 许静初今天本想让沈招娣松口，让她在家里学习，沈招娣和张桂芬去忙活家里这些事。她低估了沈招娣精致利己的程度。 “我考不上大学，人家首长儿子能看上我？”许静初宛如懵懂无知的少女。 “嗨，你可以生米做成熟饭啊！”沈招娣也是那句话，随后附耳在许静初身边，不得不说，沈招娣的科普说教比张桂芬直白大胆的多，也有画面的多。 饶是活了两世的许静初都听了个大红脸。 “嫂子~”许静初半分撒娇半分害羞。 “嫂子是过来人，你用这招准管事。”沈招娣笑道，只是那笑也不像好笑。 “嫂子试过？”许静初又问。 “没有，你知道的，我和你哥相亲认识的。”沈招娣目光躲闪。 许静初不好多问。“谢谢嫂子教我。咱俩体己话说完了。我该说正事了。咱妈喊你去扫房。” 许静初话音未落，沈招娣脸直接拉到地上。“静初，白我刚才和你说那么多话。” 许静初无可奈何的说：“嫂子，咱妈喊，我总得转述。你要是不想去，我说你病了？” “妹子，嫂子没白疼你。回去吧，就跟妈说嫂子病了。”沈招娣满意的笑笑，许静初进城一趟，脑子灵光不少。 第49章 张桂芬抱怨 沈招娣在家里装病，许静初拿着书自己跑去后山。书是她出家门的时候偷偷带来的，一直放在沈招娣家门口，没敢带进去。 天气冷，许静初找了块背风温暖的地方，开始默背。室外空气清新，脑子好用很多。 快到晌午时，许静初才收了书往家走。张桂芬在屋里暴跳如雷，来回踱步。 许静初见情势不妙，把书藏在门口的柴火堆里，火急火燎地进屋。 “小兔……”张桂芬正准备张口。 许静初一把拉住张桂芬，上气不接下气的说，“妈，嫂子病了。我在那伺候一上午。趁着她睡着，我赶紧跑回来给你报信。” “病了？”张桂芬将信将疑，人，昨天晚上她见过，好好的啊！病了，说出去谁信啊！“你嫂子哪病了？” “我嫂子躺炕上，说头疼。”许静初回答。 “她说头疼你就信，你是不是傻啊？”张桂芬白了女儿一眼。好好的人突然生病，她不信。 肯定是昨天晚上说的话沈招娣不爱听，她又闹脾气。同样的招数她玩过不是一回两回了。哪家儿媳妇也没这么不省心的。 “我去看看你嫂子。你在家给小宝和你爸做饭。”张桂芬吩咐道。 “行，妈。”许静初低着头答应，掩饰自己脸上的喜色。 快过年了，谁家没点好吃的，她正想进厨房。东西少了，还有许小宝这个万能背锅侠。 鸡蛋，肉，面，油，应有尽有。许静初给自己炒了三个鸡蛋，吃的差不多才开始给许大成和许小宝做饭。 没一会儿，张桂芬带着一身煞气，“气死老娘了。沈招娣越来越不像话。改天给她退回她娘家去。看她还敢耀武扬威。” “妈，你别生气，吃饭吧。”许静初小心翼翼的递上筷子，坐在张桂芬旁，“妈，嫂子不好，你因为她气坏自己的身体不值当的。” 张桂芬今天不知道怎么了，听完许静初的话反而哽咽起来。“静初啊，妈指着你这个大闺女了。妈对你多好啊！千万不能忘了妈的养育之恩，将来你嫁给首长儿子，一定一定接妈过去享福。妈再也不用受你嫂子的窝囊气。” 许静初陪哭的情真意切，拉着张桂芬的手，“妈，我一定。到时候我把你和爸爸，还有小宝都接过去。再想办法给我哥介绍一个新工作。” 画大饼呗，谁不会。画的大饼越大，许家人想象的越美好，将来他们的失落感才会越严重，许静初心里才会越痛快。 “妈，我讲句不该讲的话。咱家如果再给我哥换媳妇儿的话，可千万不能找沈招娣这样的了。咱家瞎眼一回，不能再瞎第二回。” “妈，十里八村的媳妇儿哪一个不是好好的跟男人过日子，听婆婆的话。就咱家跟娶了个祖宗一样。” “您和我爸够辛苦的了。难不成伺候他们一辈子？” 许静初假意站在张桂芬这边安慰她，许大成也在一旁抽旱烟，闷头嘬着不说话。 张桂芬抽搭了几声，又抬头说：“静初，我跟你说，这话你跟妈抱怨抱怨得了，千万不能当着别人说。省的别人以为你挑拨你哥和你嫂子关系，诚心不想让两人好好过日子。” 许静初真想拿起桌上的茶缸子朝张桂芬脑袋砸过去，看看她脑袋里到底装的什么，能让人这么不识好歹，不懂四六。 “妈，我顺着你说的。”许静初委屈，哭的更大声。 “我说行，我是长辈。你一个小辈，不能说。”张桂芬训斥道。 许静初从未对他们抱过任何幻想，只不过他们的无耻程度总能超出想象。 “既然我是小辈不能说，按理我也不能管。将来，我只接你和我爸得了。我哥嫂的日子如何与我无关。”许静初的眼睛几乎要喷出火来。 张桂芬从没见过女儿这样，在她的印象女儿逆来顺受，是她情绪的出气筒，不管她说什么，都会低头应声。过后，还会给她倒一杯水，让她润润嗓子。 “我……我就随便那么一说。你瞧，你这孩子还当真了。”张桂芬讪笑着给自己找台阶。 许静初根本不应她的话茬。“妈，我不止一次听你说过，每次都是随便一说吗？” 许静初满脸严肃，看起来不像在开玩笑。张桂芬有些慌乱，不知道该说什么好。许静初现在的样子她陌生，更害怕。 “行了，丫头，别跟你妈犟嘴。她是你妈，她受委屈不给你说跟谁说啊！”一直抽烟的许大成开口。 “跟你说啊！爸爸，你是妈妈的丈夫。你们俩之间应该聊这些。我又不是。”许静初回嘴道，既然把她惹不高兴了，那谁也别想高兴。 “我是一个男人，在外面顶天立地，哪有空听你们娘们说废话。”许大成不耐烦的敲敲烟斗，“鸡毛蒜皮的小事，没一句正文。” 张桂芬听了丈夫的话心里更不好受。许静初说的何尝不是她想的，她也想跟丈夫说，可是丈夫不爱听。她只好跟女儿抱怨。 “林叔叔官更大，管的事更多。他每天回家都会听章阿姨说话。”许静初义正言辞，“章阿姨还说了，丈夫是丈夫，儿子是儿子，女儿是女儿，关系不能错位。宠着儿子丈夫，然后把女儿当丈夫用，家庭关系会畸形。” 许静初知道说这些他们根本听不懂，但她就是想说。上辈子她活到生命尽头才明白畸形的关系带来的危害。再想改，连愿意听她说话的人都没有。 这辈子，有机会她便要一吐为快。和许家人倒得那些情绪垃圾相比，她这几句话又算什么，根本不会影响他们。 “你以为你进城几天啥都懂，敢教训老子了？”许大成站起来，指着许静初的鼻子骂。“老子养你那么大，是为了让你教训老子的？” “我说什么了？转述章阿姨的话也要被骂。爸爸，章阿姨可是军区医院的政委，你质疑她的话，就是质疑党和军队。咱要不去村支书那评评理？”许静初梗着脖子，底气十足。 第50章 立志挑拨家里每一个人的关系 许大成被吓住了。质疑党和军队的罪名太大，他承受不住。去村支书那评理，他也不占理。 许大成有些怵头，干脆一走了之。 “妈妈，你看爸爸多不抗事。你一辈子过得太辛苦了。”许静初又坐下握着张桂芬的手。 励志挑拨家里每一个人的关系是许静初这次回来的目标。回来不能白白的回来，安抚人心画大饼，给自己争取足够的时间好好学习。 挑拨他们之间的关系，让他们的利益小团体产生隔阂，每个人都为自己着想。然后许静初再有的放矢的对个别人稍好一点，小团体很快会解散。 到那时候，许静初一个个报复起来，更方便。 “嗨，不辛苦，也习惯了。妈就是命苦，等你日子好了，一定……” 张桂芬又开始念紧箍咒，许静初把话接过去，“一定把您接过去。让您和我嫂子分开。” 许静初又把话头引到沈招娣身上，她总觉得沈招娣和许建国有哪里不对。“妈，我哥我嫂子结婚的时候，我还小。我哥怎么娶了我嫂子？” 张桂芬长叹一口气，拍着大腿说：“唉，也是命里注定啊！你哥和你嫂子相亲那天，介绍人曲媒婆家蜡不够了，还没等你嫂子到，蜡烧完了。” “然后呢？”许静初好奇的问。 “然后，你哥和你嫂子俩人在院当中借着月光见的，借着月光你哥看不清，觉得你嫂子长得漂亮，非她不可。回家求着我赶紧把彩礼给了。” 后面的事不用张桂芬说，许静初也懂。张桂芬惯儿子，对儿子这些年来几乎事有求必应。儿子看上的媳妇，张桂芬肯定要尽快下彩礼。 “彩礼给了再见面发现你嫂子长得也就那么回事。你哥后悔了。”张桂芬想起来就生气，做买卖还能反悔，娶儿媳妇不能。 “彩礼拿不回来，娶了我嫂子？”许静初接话。原来许建国和沈招娣相互不满意，她一直以为许建国那么听话是心疼媳妇儿，感情是心疼钱。 “嗯”。张桂芬点头，“媒婆的话不可信，为了赚钱她们什么话都说的出。当时说你嫂子性格好，在家勤快，从不和父母顶嘴。” “我们想着性格也好，长得丑点就丑点吧。好好过日子就成。没想到啊！” 张桂芬拍的自己大腿生疼。继续跟许静初吐槽：“你说都是一个娘生的，怎么差别那么大呢。你嫂子娘家那俩姐姐都不跟她似的。” “嗨，妈，咱赶上啥说啥。嫂子这样，您也别难过。您是长辈，批评她两句，骂她两句甚至把她送回娘家待两天都是应该的。” 许静初继续拱火道，生怕张桂芬不够生气，反正过完年她走了。让他们婆媳俩慢慢打吧。 “送回娘家？”张桂芬怕：“你嫂子回娘家，万一不回来咋办？万一带小宝儿走咋办？” “妈，别听她嘴上那一套。昨天晚上让她走，她走吗？咱硬气点。”许静初继续鼓励道，给张桂芬一颗定心丸，让她肆无忌惮的闹。 “闺女，妈发现你进城一趟，聪明不少，说的话有道理很多。”张桂芬甚至罕见的给许静初竖起大拇指。 “我还得喊你嫂子去。”张桂芬被许静初鼓舞的信心满满，站起身直奔许建国家。 许静初总觉得哪里不对，关于许建国和沈招娣的婚事。但她来不及细想，张桂芬已经拽着“病病歪歪”的沈招娣回来了。 “今天咱们三个必须把这边的屋子收拾完，明天收拾你那边的。后天擦洗家里的这些家伙什。小宝儿的衣服我做好了，你拆洗你们三口子的衣服被子。再后面……” 张桂芬喋喋不休的布置任务，别说沈招娣，许静初听着也头大。 “静初，你接电话。有人把电话打到村支书那里，说是找你的。”崔大妈大喇叭的嗓音在门口响起。 崔大妈真尽职，年前那么忙，也不忘自己宣传的本职工作。 “找我的？”许静初想不出是谁。 崔大妈朝她挤挤眼，声音倒是小了些，村长让我来告诉你。“是个年轻的男人。” 村里人大嗓门惯了，是以崔大妈已经很努力的小声了，许静初身后的沈招娣和张桂芬还是听的一清二楚。 “快去快去。”婆媳间难得达成高度一致的意见。 “我跟着一起去。”俩人又是异口同声。 “你在家好好打扫屋子，别想偷懒。”张桂芬虎着脸对沈招娣说，“上午没干的活，下午补回来。” 沈招娣张开嘴，想说什么，最终又闭上了。万一真把她送回娘家…… “静初，快走吧。还愣着做什么。”作为村里嘴最快的大喇叭，崔大妈自然不肯放过一手获取消息的机会，必须跟着一起去。 三个人紧赶慢赶的到村长家时，电话已经挂断了。 “静初，电话是从京都打来的，这是号码，说等你来，再打回去就行。”村长递过一张纸条。 纸条上的号码许静初既熟悉又陌生。它跟林家的号码很相似，又不一致。 但是，又知道村里的号码，说找她…… 许静初边想边旋转电话按钮，电话只嘟了一声，便被接通。 “您好，我是许静初。”许静初对着电话一口标准的普通话让周围人大吃一惊，短短半年，她的普通话音调已经完全变得和城里人一样。 “静初，我是商力岭。”商力岭是通过商力岩从林霆宇那要来的电话。 许静初平时住在大院里，虽然他们只有每周五下午才一起学习，但少不得偶尔在院子里碰面。 商力岭知道许静初会在固定的时间买菜，每天下午，他都会站在窗口背书，又能远眺风景，又能看到许静初的身影。 短短几天，完全看不到许静初，商力岭非常不习惯。他想，打个电话问问许静初的学习进度，不算打扰。 “静初，你挂电话，我打过去吧。省一些你那边的话费。”商力岭总是如此贴心，能兼顾到每一个细节。 “好。”许静初的确不好意思拿着村里的电话大聊特聊。 第51章 京都的电话 许静初刚挂断电话，张桂芬便迫不及待的问：“静初，谁呀？是首长家的儿子吗？” 许静初见到张桂芬那副贪婪的样子就烦，“不是。”简单的回答完不愿意多说。 张桂芬还想继续问，电话响了。许静初接起电话。 电话那头的商力岭问许静初是否平安到家，路上遇到人贩子对她有没有造成伤害，又问是否习惯家中生活等一些稀碎的小事。 许静初低声一一作答。 旁边的崔大妈和张桂芬恨不得把耳朵伸进电话里。他们努力的听，也听不到。只听见许静初嗯啊应答。 商力岭见许静初兴趣不高，转而问学习方面的事，这些问题不危险也不怕被偷听，许静初回答的声音大了些，表情也更加丰富。 这次崔大妈和张桂芬能听见了，字字他们都听得明白，但是连在一起他们一句也听不懂。 “力岭哥，我在村长家。占用别人的电话不方便。”许静初看见站在窗外的人越来越多，为了防止明天隔壁村都谈论，许静初连忙暗示商力岭。 “好。”商力岭也知道这样有些不妥，他着实太焦躁不安，听到许静初温温柔柔的声音，他现在又可以了，立马可以和习题再大战三百回合。 “好，静初，但是两个小朋友，尤其是霆宇在我旁边吵着嚷着要和你通话，你看……”商力岭为难，许静初那头不方便，自己实在忍耐不住打的电话，没开好头。 “行啊！让他们说吧。”许静初笑着，两个小朋友无非是想她了。 “静初姐！”商力岭那边的电话被人抢走，随之而来是林霆宇的一嗓子。这次不仅许静初听的真真的，连不想关注电话的内容的村长都一清二楚。更别提一直听墙角的崔大妈和张桂芬。 “静初姐，你不知道，你不在我过得日子那叫一个惨啊！我爸妈最近忙，没空去供销社采购。我哥早上打一顿饭，让我上顿吃下顿吃。” “我跟别的小朋友打架他也不管我。天天在他屋里学习。” “我想你啊！静初姐，你再不回来，我掉两斤肉。” 林霆宇鼻子一把泪一把的哭诉的十分伤心。男子汉大丈夫，哥哥说他不能轻易掉眼泪。可他想静初姐咋办，特别特别想。静初姐不在他过的是啥苦日子啊！ 妈妈说静初姐回乡下这几天一定过得很辛苦。要他说，静初姐也苦，他也苦，两个人还不如一起苦。 “静初姐，你不知道，我哥天天在家掉脸，也不知道给谁看。我猜准是他数学题又做不出来了。”林霆宇偷偷吐槽。 “他还总看着一个地方出神，我叫他他都不理，肯定是！”林霆宇肯定自己的猜测，“他原来就这样。” “行了，霆宇，别说你哥的坏话。等静初姐回去补偿你啊！”许静初耐心的哄着林霆宇。 “静初姐，你到底什么时候回来啊？我每天掰着手指头数。”他今天一定要打听出静初姐的准确归期。 他问过爸爸妈妈，两个人的回答出奇的统一，静初姐会很快回来。可是，很快是什时候啊？他熬不住。 许静初很想告诉林霆宇他买了初一下午的火车票，等三十晚上一过完，她就跑路。可周围的人，尤其是张桂芬虎视眈眈的看着她，她不能说。 “静初姐姐过两天回去啊。你好好吃饭，好好睡觉，好好和力岩玩。”许静初安抚林霆宇。 “有我哥在，我吃不上饭。静初姐，你再不回来，我会饿死的。”眼瞅着林霆宇的泪珠子又成对的往下掉。 商力岭赶紧接过电话去，处理自己惹出来的活。“静初，你挂电话忙吧，我来和两个小朋友解释。” 许静初放下电话，周围人的目光都快要看穿了。京都来的电话，他们村连村长都没接过。 许静初能聊那么久，而且听起来那边的人急切的盼望她回去。 张桂芬昂首挺胸，比早起打鸣的大公鸡都骄傲，兴高采烈地划拉着手回自己家。 后来又想起什么似的，挽上许静初的手臂，“闺女，你想吃什么？妈给你做。” 崔大妈腿脚伶俐，飞快地走遍村里的每一个角落，许家闺女出息了的消息连村里的狗都知道。 张桂芬趾高气昂的踹开家里的门，“我和静初回来了。” “电话谁打来的，说什么？”沈招娣放下刚拿在手里的抹布。她一直歇着，听见院子里有脚步声才做出干活的架势。 许静初没来得及的说话，张桂芬抢着回答：“我闺女出息了。城里的人抢着给我闺女打电话，想让我闺女快点回去呢。” “是吗？是吗？”沈招娣喜得眉毛要跳起来，儿子和侄子上学的事儿，这不就有着落了吗？ “是。我回来的时候全村的人都看着我，他们不说，我也知道他们羡慕。”张桂芬给自己倒了杯水，“闺女，那人是谁？” “一个在大院里认识的朋友。”许静初不想说的太细。 “朋友？”听崔大妈说是年轻的后生，张桂芬直接代入首长的儿子，没想到是朋友。张桂芬立马变了脸色，一拍桌子。 “许静初，你说清楚。哪里来的朋友？家里父母干什么的？是那种不三不四的朋友吗？” “军区大院的朋友。不是你想的那种。”许静初不愿别人误会商力岭。 沈招娣先反应过来，揽着许静初的肩膀说：“静初有本事，学一份习，能让好几个不同的男人喜欢。嫂子劝你一句，擦亮眼睛选个好的。” 张桂芬也咂摸过味来，心里更得意了。 学习本来是一件神圣的事，被两个人议论完，许静初瞬间觉得自己学习不纯洁。不过，眼下也只能顺着他们的思路，委屈求全。 “妈，刚才人家和我讨论学习，我都答不上来。”许静初趁热打铁，她之所以在那么多人面前不顾及的给商力岭打电话，目的正在此。 “我看你答的顺当啊！” “我随口编的。”许静初反复拽着衣角，窘迫而焦急，“我估计人家挂了电话就能反应过来。” “那怎么办？”沈招娣比许静初还着急。 “还能怎么办！”张桂芬急赤白脸，“学！今天学不明白，你别睡觉！” “妈，我学不明白！”许静初给自己求情，实则心里笑开花。 “老娘不管，你只要学不死，就给老娘往死里学！招娣，你干活，我出去溜一圈。”张桂芬急切的想出去炫耀。 第52章 张桂芬和亚娟妈斗争 沈招娣不情愿，但想想许静初的大事，最终还是没出声。 “嫂子，”见张桂芬出去，许静初主动过来出主意，“我得按照咱妈的指示学习，帮不了你。我说你好歹干干就得了。歇着干，别为难自己。你放心，你不说，我不说，咱妈肯定不知道。” “静初，嫂子现在才发现，这个家里你对我最好。”沈招娣拉着许静初说了两句热乎话，跑炕上歇着去了，许静初则是如愿以偿的坐在太阳地里学习。 张桂芬没闲着，她也没什么大事，但她急于去炫耀。 “桂芬，我们都听崔大妈说了，你家的好日子马上就来了。” “桂芬，你家静初真有本事。能让城里的男人一直惦念。” “桂芬，要我说，你家静初比亚娟不差。” “哪里是不差，是更好。” 周围人的追捧让张桂芬云里雾里，走路发飘。她一辈子只享受过两次这样的待遇。一次是半年前许静初被接去京都，一次是现在。 当时人们夸她的命和亚娟妈命一样好。现在，她可以踩着亚娟妈，她的命更好，因为她有一个好女儿。 “呦，我看看是哪个不会说话的嚼舌根子呢。还比亚娟强。我们家亚娟有正式工作，有对象，对象在服装厂。你们是不知道吗？” 秦亚娟的妈妈阴阳怪气的走过来。自从她家亚娟在城里工作开始往家里寄钱，前段时间又打电话回来说，搞了城里的对象，今年过年不回家后，那村里人每天都快踏破她家的门槛。 正是农闲时节，又没有农活，村里人每天争着抢着跑去跟她聊天，快过年了，还有不少人往她家送礼。虽说没新奇东西，但是她们孤儿寡母，不被欺负就不错了。更别提收东西。这是这些年第一次过上好日子。 今天来她家的人明显少了，有个平时跟她关系不错的婶子，吞吞吐吐半天才说：“亚娟妈，你可能不知道，刚才京都打来电话，找静初说了半天的话。乡里乡亲都听见，那边说离不开静初，盼着她回去。” 亚娟妈不屑的撇撇嘴，“盼着她回去当保姆呗。我家亚娟说了，她在那借着学习的名声天天在人家白吃白喝。时间长了，许静初那丫头自己也不好意思，上赶着给人家当保姆。” “好像不是……”报信的人见秦亚娟妈不信，绘声绘色的分享她刚得来的新消息。“是个年轻的后生打来的，村长接的，才喊的静初。后来又有小孩子。” “那有什么用，寄人篱下的心酸，许静初只能打碎牙往肚子里咽呗。”秦妈依旧得意洋洋。 见她态度这样，报信的婶子也不好多说，借口家里有事先走了。 亚娟妈又干坐了半天，依然没有人找她聊天，现在才下午三点，以往这点正是村里人嗑瓜子聊天的时候。 亚娟妈心里也犯嘀咕，难不成，许静初真的招城里人喜欢？别人不找她，她可以出去转转。 村里的老人照旧在南墙根晒太阳，他们今天的话题中心竟然也是许静初。亚娟妈越听越气，奔着村里的八卦聚集地——村口大槐树去。 远远的她便听见张桂芬爽朗的笑声，亚娟妈气的要死。当场怼回去，张桂芬又哪里是个善茬？ “知道，你家亚娟有工作，又有对象，好，好的不得了。亚娟好亚娟的，静初好静初的。”张桂芬白眼要翻到天上去。“只不过呢，我们静初有人惦记，惦记的人是军区大院里的人物，亚娟对象什么来头啊？亚娟妈。” 秦妈气的脸煞白，她刚才说了，张桂芬就是故意问让她难看。“服装厂，国家的买卖，正式职工，吃商品粮的。军区大院是好，可是你家静初跟人家什么关系？是对象吗？靠谱吗？” 秦妈步步紧逼，吐沫星子差点喷到张桂芬脸上。 “桂芬啊，我听说城里不少人为了钱，让女儿和别人搞……”亚娟妈欲言又止，“静初好好的孩子，你看住了。” “你说谁呢？说谁呢？”张桂芬恨不得跳起来，大嗓门嚷着，跟亚娟妈比气势，谁气势低，谁就输了。 “我说城里有些人。你急什么？”亚娟妈气定神闲的坐在老槐树下。 只一点！她女儿有工作，有对象就够了。 许静初再好，都是人们说，有实际的东西吗？往家寄钱吗？有厂子要她吗？男人……更是随便和她玩玩。 张桂芬还没来得及完全享受别人的追捧和奉承，就被亚娟妈一盆冷水在寒冬腊月浇个透心凉。 张桂芬气的要死，亚娟妈越淡定她越生气。亚娟妈得意那么些日子了，她连一下午的时间都没有。 偏偏亚娟她坐在槐树下看着她笑。仿佛她跟村里放的电影中的反派一样。 张桂芬涨红了脸，脑子里反复过词怎么能说过亚娟妈。可是，亚娟妈已经和别人聊其他话题了。 张桂芬眼瞅着错过了最佳的反击时间。不反击，一口气憋在心里，将来她埋在坟里的那天恐怕都会想起这事。 不行，不行！ 张桂芬急得围着大槐树转磨磨。偏偏亚娟妈还不放过她，跟别人聊天的间歇，斜眼看着张桂芬，“桂芬啊！有空转圈不如回家教育教育自己女儿。” 教育女儿？张桂芬终于想到反击之词，“你先好好教教你女儿吧。指使赖子污蔑静初，这是我家和静初心善，替你们瞒着不说。等哪天把我惹急了，我进京都秃噜个痛快！” 亚娟妈的假笑瞬间僵在脸上，这些日子过得太快活。她忘了！ 张桂芬得意的拍拍身上的土，“亚娟妈，你坐着吧。我先走了。” 亚娟妈哪还坐得住，村里人好不容易忘了她家赖子的事，如今又被提起。她怕听见别人的议论，飞快的跑回家。 亚娟妈越想越害怕，许静初和秦亚娟都在城里，城里那么点地方，低头不见抬头见。如果有一天，许静初和亚娟对象见了面，胡言乱语怎么办？ 不行，一定得想个法子。 第53章 加速回京都 让许静初闭嘴的方法只有两个。一个是许静初再也回不去京都，这个方法难度太高。 另一个方法是让许静初按照她家亚娟最初的设想被别人糟蹋，亚娟也握着她的把柄，俩人谁都没说谁。 外人不放心，亚娟妈喊来自己的侄子。 张桂芬嘚瑟完，回家看到儿媳妇正在勤勤恳恳的擦玻璃，心里更是得意。自己的好日子这不是就来了嘛。 “招娣啊，好好干。等静初结了婚，拿回来的钱我都给小宝存着。你不好好干，我就拿钱再给建国娶个媳妇。” 一旁学习的许静初笔尖顿了下，张桂芬不知道是蠢还是骄横跋扈惯了。一句话得罪两个人，自己却全然不知。 偏偏沈招娣吃这套，干的更起劲，在张桂芬面前表现的更卖力了。 “妈，我肯定好好干。” “对嘛，我刚出去，村里人都说咱家出了个金凤凰。你做嫂子的，也跟着沾光。”张桂芬笑出了后槽牙。 “少跟村里那些长舌妇说话。有空看好小宝。”许大成抽着旱烟，不满地说道。 沈招娣忙着干活，许小宝没人看又调皮，这么一会儿，已经在冰上摔了两跤。许大成眼瞅着大孙子摔跤，很心疼。 不过，也仅限于心疼而已。如果让他看孩子，他肯定不去。哪有男人看孩子的，说出去让人笑话，女人们都反了天吗？ “建国他爸，你别不乐意，别人都踩在咱脸上了，你再不让我出门，咱全家都是忍气吞声的鳖孙。”想起来亚娟妈张桂芬就来气，活该她年纪轻轻守寡。 “怎么呢？妈，您出去受什么气了？”沈招娣干活本就是花架子，卖力表演了一会儿，她累得不行，正好找借口歇歇。 张桂芬一五一十说了刚才遇见亚娟妈的事。末了加上一句：“呸，秦亚娟她也配。她妈被我回的一句话不说。” “妈，好样的，要我说，静初下次进京应该带个大喇叭，给秦亚娟全城广播，看谁还敢接触她。谁敢娶那么个蛇蝎心肠的玩意！对象？对象也给她搅和散了。”沈招娣接话道。 张桂芬第一次看儿媳妇这么顺眼，“你这主意不错，就是喇叭难踅摸。” 不错个屁！许静初恨不得拿家里的火筷子敲两个人的头。她进京都后，实在拿捏不住秦亚娟的时候，才用赖子的把柄吓唬她。 这是绝招，不能轻易用。 秦亚娟一个狠了心想用这招毁她的人，一旦被逼急了，随时随地会情景再现。就算她许静初再警觉，也躲不过秦亚娟出其不意的陷害，敌人在暗，我在明。 现在，张桂芬竟然为了口舌之快，把亚娟妈逼急了。比起秦亚娟，她妈更无所顾忌。 张桂芬把自己女儿往火坑里推，竟然不自知，不仅不自知，而且得意洋洋。 不行，这村里不能待了，要走，要尽快的走。自己也不能单独睡南房。 “妈，我今天晚上和你睡一个炕行吗？”许静初小女儿态的撒娇，“南房冷。” 许静初找了最朴素最简单的理由，如果她说，她想张桂芬，想促进母女之间的感情，怕更会引起张桂芬怀疑。 “行啊！”张桂芬现在看女儿顺眼，“早跟你说别睡南房你不听。” “招娣，别干活了，跟我做饭去。”张桂芬招呼道，她想了想，最终没叫许静初。 没承想，许静初主动张口：“妈，嫂子，我帮你们。” “行行行。”沈招娣忙不迭的答应。 许静初满脑子想的都是自己绝不能单独行动，很危险，哪怕是白天。 “妈，快过年了，咱家不买点吃的？”沈招娣边做饭边问。 “买，明天我跟着郭师傅进城，你问问建国和小宝儿想吃什么，我带回来。”张桂芬心里有打算，沈招娣留在家里干活，她去买东西能少买，省的乱花钱。 “行。”沈招娣不情愿，但想想许静初如今的处境，今后她的好日子也答应了。 “妈，我也想跟着去。”许静初央求道。 “你在家里跟你嫂子干活，干累了学会习，别让人家觉得你不行，下回不愿意和你探讨学习。一回生，二回熟，处着处着就能成对象。我看亚娟妈还敢和我嘚瑟。”张桂芬布置道。 夜长梦多，许静初不敢继续拖着，“妈，你带我去吧。年后我回京都也得给人家带点东西。再没钱，也不能空手回去，你说是吧。” 张桂芬知道许静初说的有理，但是她不想出钱。“咱家的日子过得多苦，你不知道啊？还花钱，家里没钱给你花。” 张桂芬拉下脸来，刚才还对许静初热情的沈招娣也别过脸去不说话。 “妈，我自己想办法。”许静初央求道，“你带我去吧。我啥也不给人带，实在对不起林叔叔和章阿姨，人家还给你们带东西了。” 别的张桂芬都没听进去，只确定了一句：“你自己想办法？” “嗯，妈，你不用管，我自己想办法。”许静初重重的点头。张桂芬这才答应。 第二天一早，准备去城里买东西的几个人在村口的大槐树下集合，等着郭师傅开拖拉机带他们去。 “桂芬，你带着静初啊？” “嗯呐，她从京都回来，人家又给带茅台又给我带花，还给小宝儿买了玩具。过几天回去，也不好空手。”张桂芬解释道，状似无意的提到茅台，玩具，花儿。 “看看，看看，京都的人对你们，对你们家静初多重视啊！” “茅台啊！有钱都买不到。” “搞对象的事还没影儿，就这么舍得花钱，桂芬，我看你们在村里也住不了多久了。” 张桂芬坐在手扶拖拉机上，仿佛坐在云端，轻柔柔，软绵绵的，舒服的不得了。冬天凛冽的寒风也像春风一样吹拂在她的脸上。 许静初也被吹捧着，她谦卑的一一笑着应对，心里却更紧张了。 等一会儿，他们回村后，她带礼物的事也会传到亚娟妈的耳朵里。她会更危险。 走，必须走，赶快走。 “乡亲们，我先办公事去，一会儿咱们在供销社门口集合啊。”郭师傅撂下众人离开。 “妈，我自己转转想想办法。”许静初主动和张桂芬提。 “行。”张桂芬迫不及待的答应，她生怕许静初和自己一起逛，一会儿央着自己花钱。 她要是不答应，岂不是打自己的脸。只收人礼，却不给闺女钱还礼。 答应……她肉疼。 所以，许静初自己提出来单独逛，正好。 许静初见张桂芬他们离开后，迅速踏上公交车。现在不是省钱的时候，时间最重要。她坐着公交车直奔火车站。 第54章 最后一晚 “同志，请问有明天去京都的火车票吗？” “有，还有一张站票。” 站票就站票，累点总比遇到不好的事强。 “同志，麻烦你，我退这张票，再买那张站票。” “好的。” 事情比想象的顺利，许静初比其他人赶到供销社门口都早。她想进去给林家人买点东西，又怕这点东西被张桂芬他们留下。毕竟，他们的贪婪无法想象。 算了，大包小包的也不利于一个人回去。到了京都再补偿吧。 “许家闺女，你回来的倒是早。”是郭叔！许静初正盘算明天半夜爬起来自己走到县城，再坐火车。 “郭叔，明早您还进城吗？” “进啊！虽说不是农忙，村里的活可不能耽误。而且明天早，我半夜三四点就要出来。”郭师傅回答道，他对许静初印象很好，小姑娘在家里勤勤恳恳的干活，踏实稳重。这样好的姑娘怎么生在了许家。 现在村里都传她和京都的人搞对象，小姑娘也没有趾高气昂，还是和以前一样。 “那您能带我吗？”许静初迫不及待的问。 “带你？” “对，我明天回京都。那个……回家也没待两天，这么快就回去了。我怕我爸妈不高兴，您能不能替我保密，我明天给他们留字条。我哥识字。”许静初随便编了个理由，生怕郭师傅不答应。 “静初啊，听郭叔一句，离家这么大事，你得跟你爸妈先说啊。”郭师傅担心小姑娘安全。 “郭叔，您也知道我妈，我怕我妈知道了，全村的人也就都知道了。”许静初苦笑道。 “也是……”郭师傅来的路上听张桂芬嘚瑟一路，耳朵要长茧子了。 “成，叔答应你。” 见郭师傅那么痛快，许静初转身进供销社给郭师傅买了包烟，藏在口袋里。她打算明天事成之后再给郭师傅。 没一会儿，张桂芬他们一行人回来了。“静初，你两手空空，买东西了吗？” 许静初将衣服又紧了紧，把身上刚买给郭师傅的烟往里藏了藏，生怕被别人看出端倪。 “没买，东西太贵，我买不起。”许静初怯怯的说。 张桂芬心说，我就知道。一个小姑娘身上没钱，来城里说想办法，能有什么办法。但许静初刚给她挣了脸面，张桂芬也不想多说。 “回吧。” “嗯。”许静初低头蔫声上车。 郭师傅的把拖拉机开到村口的大槐树下，几个人下车，分别回家。 “妈，你买了这么多吃的？”许静初帮张桂芬拎着袋子，里面东西不少。要不是情况危险，许静初一定留下来，想办法把吃个大半。气死张桂芬。 “别嘴馋，我跟你说，有给你哥你爸补身体的，有给小宝儿解嘴馋的。没别人的份。人想要什么，得自己努力。你想办法嫁城里的男人，天天能吃这些。跟家里人争嘴算本事吗？” 张桂芬最烦女儿一脸的馋样，跟没见过好吃的一样。 许静初咂咂嘴，张桂芬更烦了。 “快快快，回家。丢死人了。哪家姑娘像你一样，人家都是有点好吃好喝，给家里人留着。”张桂芬觉得许静初这趟回来不一样，学了好多坏毛病，跟以前听话的女儿大有差别。 张桂芬是典型的农村妇女，快步走起来，许静初得一路小跑才能勉强跟上。等到家，许静初已经跑的气喘吁吁。 把东西放下，回到南房，许静初坐在炕上喘粗气。太后怕了，她刚进村，就感觉有不认识的人跟着她和张桂芬。 冬天草木凋零，能看见那人的身影，看不见正脸，她也不敢去频频回头看。万一，出了什么事，张桂芬可是爱钱不爱命，尤其是别人命的主儿。一定会先拿着东西回家，再呼救。 她…… 在村里的最后一天，很危险。 从现在起，她决定不出门，不吃饭，不喝水，直到熬到明天凌晨，跟着郭师傅一起进城。 许静初缓了缓心神，面色如常的走出南房。张桂芬嚷嚷：“没让你干活，只说把好吃的留给你爸你哥和小宝，你就生气了？脾气越来越大，进城好的没学，学来娇小姐的做派。” “不是，妈。”许静初怯怯的解释，“我刚坐拖拉机有点难受，回屋缓缓。晚饭我不吃了。” 张桂芬见许静初确实面色苍白，也信了两分，何况有不吃晚饭这种好事，她求之不得。 “不吃饭也不能不做饭，去帮你嫂子做饭。”张桂芬又指使道。 好，最后的和沈招娣单独相处的机会，许静初自然珍惜。 “嫂子，我来帮你。”许静初接过菜刀，哐哐切菜。 “静初，我看你切菜切的挺好，你是不是在城里也给他们做饭啊？”沈招娣凑过来打听，灶台烟大，张桂芬怕呛着许小宝他们，把门关上了，正合沈招娣心意。 许静初扯了下嘴角，前后两句话有关联吗？不过，沈招娣不问她也要说，正好。 “嫂子，我在城里做饭，白吃白喝在林家不好。”想必这些秦亚娟肯定跟她妈说过，村里人都知道。 “哦哦，嫂子跟你说啊。想要一个男人的心，必须先拴住一个男人的胃。你加把劲儿啊。” “是，嫂子，你放心，我一定努力嫁给首长儿子，将来让咱家过上好日子。”许静初保证道。“至少把小宝儿和你侄子都接到京都去上学。” “好好好。”沈招娣连连说了几个好。“我自从嫁进来就觉得咱姐俩投缘，果然是。” “嫂子，我不在的日子家里麻烦你多照顾。”许静初恳求道。 这……沈招娣可不想答应。“妹子，咱俩说句掏心窝的话，你妈是好照顾的主儿吗？还有你爸，虽然不出声，但是家里的大事小情哪个不是他在背后出主意？” 沈招娣不知足地吐槽道。虽然她已经比村里的大多数儿媳妇都过得好，但她还是不知足。 “嫂子我也算长得俊，还是姑娘时，多少人上赶着追我，那不是你哥带着你全家承诺会对我好，我才嫁到你家来。结婚以后，发现也就那么回事。” “就这样，我也一心一意的跟着你哥过日子，给你家生了个大胖孙子。” “再看看你爸妈对我的态度，一天不如一天。现在你好一点就开始让我当牛做马。等你嫁到京都，他们还不得给你换个嫂子？” 许静初心里冷笑。看来沈招娣不傻，已经把张桂芬的心思猜透了。 第55章 亚娟妈问情况 “嫂子，你别多想。”许静初拉起沈招娣的手，“他们想换儿媳妇，我不想换嫂子。咱俩始终是一波的。” “咱们相处那么多年，彼此都了解，等我嫁人再换个嫂子，新嫂子肯定冲着钱来的，哪如你好？” 许静初四两拨千斤，几句话说的沈招娣心里熨帖极了。小姑子以前沉默寡言，不爱说话只干活，现在看，原来是心里有主意。怪不得城里人能看上她。 “嫂子，我说一句，你记得听。只要我哥离不开你，我爸妈想换你有什么用。再抓紧给我生几个小侄子小侄女，你还愁什么？” 许静初的话让沈招娣茅塞顿开，对啊，只要男人喜欢，他爹妈算个屁啊！ “我再说句我不该说的话。”许静初又补充道：“我爸妈能活几年，能管几年事，嫂子你以后的日子还长。” 沈招娣的眼睛都亮了，许静初太通透了。她怎么没想到，只要抓住许建国，让张桂芬他们闹去呗。何况自己还有许小宝儿这个必胜的武器。 以前，自己就是傻，非得自己在前方冲锋陷阵。以后，她要学许大成，美美的躲在最后方，有事让许建国上。 “我哥，我哥才是关键。”许静初生怕差生听不懂重点，又再次强调。沈招娣重重的点了点头，心里盘算着别的事。 许建国不知道从哪听说的几个姿势，一直想试试。自己懒得动，一直咬着口不答应他。与其将来让他跟别的女人试，不如现在就来。男人嘛，也就那么回事。 吃过晚饭，许建国三口回家了。刚走没多大一会儿，外面又传来敲门声。 “准是你嫂子一天到晚马马虎虎的，忘了拿东西，你去开门。”张桂芬指挥道。 许静初披了件棉袄，飞快穿过院子，去拔门栓。刚开了个门缝，一个人顺着门缝迫不及待的挤了进来。 “婶子？”是亚娟妈！许静初借着微弱的月光看了半天才看出来。不知道是因为冷还是因为别的什么缘故，亚娟妈包裹的严严实实， 只露一双眼睛。 许静初叫她，她也不应。径直的往里屋走。进了屋里，才开始一层层的脱。边脱边抱怨：“冻死我了，冻死我了。” “你是不是得病了？”张桂芬张口就是咒人的话。“今年过年晚，眼瞅着都快暖和了，你捂得跟三九天一样做什么？” “我冷不行啊！”亚娟妈没好气的白了张桂芬一眼。 “没人愿意管你。你大晚上的来我家干啥？”张桂芬问。 “没事，我想找静初打听打听我们亚娟在城里的工作还有她那对象。”亚娟妈也不用别人请，自己一屁股坐在炕头上。 “合着你白天没嘚瑟够，晚上来我家嘚瑟呗。”张桂芬听明白了，没好气的白了亚娟妈一眼。 “老姐姐，你误会了。白天当着外人我可不得这么说嘛。所以我晚上才想来你家悄悄问静初。你说孩子在外面，我能不担心吗？” “尤其是搞对象的大事，她说那男人怎么怎么好，咱没见过啊！孩子年纪又小，没父母把关能行吗？” “她现在谈着对象，一心扑对象身上，当然说对象好。我怕她不说实话，来找静初聊聊。” 亚娟妈的话有几分道理，说的又诚恳，最重要的是她服软了。张桂芬得意点头。许静初却觉得诡异，死死的盯着亚娟妈的一举一动。 “静初，你跟婶子说说？” “我……”许静初故作为难。 “静初，你都要嫁首长儿子了，怎么都比亚娟嫁的好，跟婶子说说不碍的，你害怕亚娟压你一头，不会的。婶子白天和你妈吵架，只是为了人前的面子。” 秦亚娟她妈这几句话说的张桂芬心里那个美啊！张桂芬昂着头，也盘腿上炕，催促许静初，“快点，你婶子都低声下气的求你了。快说说。” “低声下气”四个字，张桂芬咬的极重，得意的瞥了亚娟妈一眼，满是骄傲。 秦亚娟她妈努力捏住炕沿，甚至抓下不少灰。 “婶子，不是我不说，亚娟对象她没领回来过。”这是实话。 “不过我听别人说，亚娟对象长得挺好，红星服装厂又是个大厂子，听说亚娟对象在里面干的不错。” 军区大院里的人谁在乎秦亚娟的对象啊！许静初按照上辈子对王跃进的印象，复述给秦亚娟妈妈。 “哦哦，那也是挺好。” “挺好的，将来也比不上我们静初。”张桂芬的眼睛只盯着头顶的墙，人家眼高于顶，她直接高到房檐。 “那对方家里呢？”亚娟妈努力抑制住自己的愤怒，反复劝自己，必须忍忍，还有大事要干。 “亚娟还没去过他家啊？”许静初怕自己说的多，露出马脚，反问道。 “亚娟没去过。说是今年过年去。但是我听亚娟说他家人口众多，心里有点担心。”亚娟妈说的这是实话。 “亚娟爸没得早，只我们娘俩，亚娟又没个兄弟姐妹，平时又被我惯着，哪里会处理这些家长里短的事情。” 许静初轻笑一声，“婶子，别担心。亚娟能力那么强，一定能处理好。具体情况如何，你等亚娟过年去完不就知道了。” “对方家里要是不好，婶子你就劝劝亚娟，不行算了。婶子，我说这话可不是因为我嫉妒亚娟。我这是掏心掏肺的话城里人不像咱们，房子小，新媳妇儿肯定要跟公公婆婆甚至一大家子住在一起，要是合不来，亚娟以后的日子不得难过死。” 这是许静初自己上辈子的悲惨经历，她提前告诉亚娟妈，相当于告诉了秦亚娟。但她也知道，就算亚娟妈听进去了，秦亚娟也不会听。 她会认为许静初嫉妒她，越是这样，她秦亚娟越偏要嫁！ 嫁吧，嫁吧，以后有她后悔的日子。 张桂芬听的开心，在一旁说风凉话：“静初，首长家是不是给儿子另备了结婚的房子？你们结婚后能单独住吧？” 许静初听完甚至想拿个浆糊封住张桂芬的嘴，秦亚娟妈妈已经气的脸色发青！ 她还说！她还说！懂不懂的看人脸色！生怕自己女儿死的晚是吧！ 甚至都不用看亚娟的脸色，仅凭张桂芬的几句话，许静初便确定，就是今晚！ 许静初几乎已经确定，就是今晚！ 第56章 离开红枣村 亚娟妈实在待不下去了，脸色铁青的站起身来，又把那些衣裳一层层的围住自己。“桂芬，跟你说话真费劲，早晚会有人给你教训。” 张桂芬斜椅在炕被上，“我未来女婿是首长他儿，谁能给我教训啊！” 亚娟妈没说话，把门摔得哐当响，许静初不敢跟着出去栓门，求了许大成。 许大成不乐意，嘟囔骂了句：“小小年纪，别的没学会，学会指使老子了！” 许静初没还嘴，只是继续央求许大成。许大成最终还是去了。 许静初蹲在地上，仔细的端详亚娟妈进来经过的每一处地方，尤其是她刚坐过的地方。 “静初，你又干啥呢？”张桂芬嚷嚷着，“还不给你爸去打洗脚水？” “妈，你不觉得婶子来的反常吗？” “有啥反常？她都说了，白天不好意思承认，又担心她家亚娟。”张桂芬不以为然。 “婶子是这么轻易低头的人？”许静初继续仔仔细细的翻，一层一层的翻起陈年炕被。 “也是，我嫁进红枣村那么些年，第一次看见她认输。”经过女儿提醒，张桂芬也觉得诡异起来，“她还捂那么严实，看着不像干好事。” “妈，我怕婶子给咱下春药。上次她家亚娟不是没想过啊！”许静初见张桂芬不识趣，只好主动提醒。 “对对对。”张桂芬被点拨完也突然变得警觉起来，从炕上一溜烟的爬下来，跟许静初一块翻看。 “你俩大晚上不睡觉忙活啥？”许大成栓门进来，只见娘俩忙活，“我困了，我得睡。” 许静初觉得哪不对劲，“妈，爸平时都不是这点睡觉，这才几点啊，爸就困了？” “干活累的呗，我也困了。”被许大成一说，张桂芬也想睡。 “爸妈，别睡，赶紧开窗，开门！”许静初说着以最快的速度推开屋里的每一个门窗。 北风嗷嗷的往屋里灌，许大成拿着随身的烟杆就要打人：“你有病啊！大晚上的指使完老子还不让老子睡觉。” 张桂芬反应过来，拉着许大成的手，“建国爸，确实不能睡。” 许静初怕张桂芬大着嗓门跟许大成解释，疯狂朝张桂芬使眼色，又赶紧吹灭了家里的蜡烛。 许大成不明所以，想骂人，被张桂芬狠狠捂住了嘴。蜡烛灭了之后，许静初才附耳在许大成身边解释。 “那咋办？”许大成是个纸老虎，只会家里横，遇到大事也没了主意。 张桂芬也慌神，她只是嘴能，真要干点什么，啥也不行。 许静初端着水盆和毛巾，摸黑过来，悄声说道，“爸妈，赶紧拿冷水往脸上扑扑醒神。先保证自己清醒。” 天很冷，又开着门窗，冷水还要往脸上扑，真不是一般人受的。张桂芬和许大成龇牙咧嘴忍住没叫出声。 许静初对自己更狠，不仅用冷水擦了水，还擦了脖子胳膊。屋里的味道散到差不多，许静初才关门关窗。 “静初，咱就这么算了？亚娟妈给咱下药肯定有后招，怕是等咱们都迷糊了，有不知名的野男人翻咱家墙，糟蹋你清白，拿咱家东西，她啥干不出来啊！”张桂芬小声说道。然后她又跟突然想起什么似的，“咱家上次丢的钱和粮票不会也是她顺走的吧。” “那可说不准。”幸好屋里黑，看不清许静初慌张的神色。“不过，妈你说的对。所以咱们得先下手为强。” “咋办啊？”许大成又没了主意。两手一摊只会说“咋办？” “爸，你举着蜡烛佯装梦游，拎根棍子转几圈。见着不熟识的男人就打。反正咱家被迷晕了。打着谁也不用负责。”许静初提点道。 “这招好。”许大成到底是个汉子，别人欺负到头上，忍不了。何况，他再不疼许静初，也不想许静初被莫名的男人糟蹋。因为她现在有这么好的前程。 许大成没出去多久，外面便传来一阵压抑的，但是嗷嗷的惨叫声。 不一会儿，许大成扛着棍子回来，“跑了，打了他几棍子，看着不像咱村的人。” “我的个老天爷诶。”张桂芬拍着自己的胸脯，“我总算放心下来。静初出了事，可怎么办啊？” 许静初对张桂芬的担忧并没有半分感激，她和许大成一样，心疼自己主要是因为自己的价值。 想到这儿，许静初又给张桂芬加了一把火，“妈，你别担心我，我大部分时间都在军区大院，没有比那更安全的地方。你还是看好嫂子吧。” “怎么说？”张桂芬警醒起来。 “没怎么，本来她就不如别人家儿媳妇，是我哥上赶着喜欢。可是，媳妇儿再亲能有娘亲，你才是生我哥养我哥的人。多提点我哥，多敲打我嫂子。别没事给他们当牛做马去，我心疼。” 许静初怕张桂芬察觉出端倪，又加了句：“当然，小宝儿得管，他可是咱家唯一的血脉。咱们忙活，不都是为了小宝嘛。” 许静初最后这句话最得许大成和张桂芬的心思。“行，爸妈知道了，静初进京都一趟就是和以前不一样。” 一晚上闹出这么多事，许大成和张桂芬累的瞬间入睡，呼噜声此起彼伏。 见两人睡熟，许静初悄悄爬起身，行李白天她已经偷偷收拾好。只等着到点离开。她给张桂芬留了字条，张桂芬发现她不见，会找人念的。 经过今天晚上的事，她走，张桂芬肯定也不会怪罪别人，包括她。张桂芬应该知道自己护不住许静初。 只是，被人算计了，不算计回去岂不是便宜了别人！许大成刚才说了，那男人不像是红枣村的人。 既然是外来的人，受伤后肯定会跑回秦亚娟家。亚娟妈多年寡妇，家里突然进个男人一定是大新闻。 问题是黑灯瞎火的，村里人又都睡下了。怎么能让所有人都知道呢？尤其是自己一会儿都要走了。 许静初抿了抿唇，又在字条上加上一行。许大成和张桂芬别的事不成，把事情闹大，一哭二闹三上吊很擅长。 后半夜的月亮很懂事，没有偷懒的躲在云朵后面，而是尽职尽责的散发着光芒。夜里的村子，静的吓人，许静初有些害怕，不断给自己壮胆。 走吧，每走一步，离红枣村越远，外面的世界才是更广阔的世界。 许静初来得早，静静的坐在村口的大槐树下，天气太冷睡不着，她便借着月光背书，也不知道过了多久，郭师傅开着手扶拖拉机来了。 第57章 回到林家 “静初，上来吧。”郭师傅停下拖拉机。“在这儿等多久了？” “没多久。”许静初边回答边起身，双腿却感到一阵酥麻，动弹不得。 “还没多久，来，郭叔扶你一把。”郭师傅跳下拖拉机。 许静初不好意思的笑笑，“我怕您等的太久。耽误您正事。” “慢慢坐下，再喝点水缓缓。那后斗里有破棉被，你自己围着点，总比没有暖和。”郭师傅嘱咐着。 “好。” 两个人披星戴月，进城的时候天还没彻底大亮。 “郭叔，你办事去，把我放这儿就行。”许静初实在不好意思再麻烦人。“我自己去火车站。” “你自己行？”郭叔不可置信地盯着眼前的小姑娘。明明不大，做事却老成的很。 “行，您放心吧。”许静初笑笑，从棉袄里掏出一包烟，“郭叔，给您。” 郭师傅连忙拒绝，“不行不行，这是顺道的事。怎么好意思收你东西。” “郭叔，您拿着。我给我爸妈留了字条，但是我还是怕他们找您，就当我提前赔罪。”许静初心里明白，经过昨晚的事，张桂芬和许大成应该对她走没意见。 而且她也没说是郭师傅带她进城的，应该找不到郭师傅。她为了报答郭师傅随口编了个理由。 “行，那我拿着。”郭师傅相信了。 “郭叔，我爸妈不找您，您也别主动说，多一事不如少一事。”对于帮助过自己的人，许静初总是想尽一切办法感激。 “好嘞，叔知道。倒是你，小姑娘一个人回京都，一定要小心再小心。路上千万警醒点，能不睡就不睡。”郭师傅看许静初就像看自己闺女，实在不放心。 “知道了，郭叔，您忙去吧。” 直到郭师傅的拖拉机看不到影子，许静初才提着行李包走向公交站。 年下清早的公交车上清净的很。许静初寻了个靠窗的位置坐下，看着外面形形色色的人群，努力让自己清醒。 昨夜的事情若不是自己警醒……想想心有余悸。 一路坐火车更需要清醒，不到林家绝不能睡。 经过一天多的颠簸，许静初终于到了京都。下火车的那一刻，许静初莫名地踏实。她马不停蹄的拎着行李包回军区大院。 在这里住了许久，门卫也都面熟。见她回来主动打招呼，许静初报以微笑表示回应。 想到林霆宇惊喜的表情，想到林家夫妇温暖的笑容，许静初不由自主的加快了脚步。至于林霆钧……忽略不计。 “这么晚了，谁还来串门啊！”章秋韵在屋里忙着炖肉，她今天跟同事学了一个简单的炖肉方法。吃许静初做饭惯了，章秋韵也觉得还是自己家做饭最好吃。 “霆宇，开门去。” 林霆宇蹦蹦跳跳的开门，“啊”了一声，又不相信的擦了擦眼睛，“静初姐，我没看错？” “没有呀，快让姐姐进去。”许静初迫不及待地想进屋，她又困又累又饿，原本紧绷的精神一下子放松下来，身心都觉得疲惫。 林霆宇跑着去厨房给章秋韵报信，又跑着去书房给林建柏报信。踢踏的拖鞋声响遍整个房屋。 许静初换了鞋，还没来得及跟林家人打招呼，就闻到厨房的一股糊味。 许静初三步并作两步跑到厨房，章秋韵欢迎许静初的话直接变成，“静初啊，你看看，章阿姨我也不知道，明明按照别人教的方法做的，怎么变成这样了？” 厨房的灶上冒着烟，屋里烟熏火燎，满屋的糊味。 “章阿姨，您别管了。我来处理。”许静初关火，开窗一气呵成。 待到屋里的烟散的差不多，她掀开锅盖，锅里的五花肉都带着焦黑色。 “我真的按照别人教的做的。你看，我还做了笔记。”章秋韵知道自己没做饭的天赋。天赋不够努力凑，她特意做了笔记，生怕忘记步骤。 “章阿姨，谁做饭都有失误，您别担心我处理。”许静初说着，把锅里所剩无几的汤倒干净，将剩的五花肉倒进碗里。 用温水将五花肉清洗一遍，实在糊的厉害的地方她用小刀一一剜去。 “静初回来了。”林建柏接到儿子的报信，第一时间下楼。随后苦笑的看着章秋韵：“一把年纪了，怎么突发奇想做饭呢？要不是静初回来的巧，一锅肉都浪费了。” “我还不是怕你们除夕晚上吃不上好的。”章秋韵正懊恼。 “好好好，我说错话了，我的错。”林建柏认错态度一流的好。 “林叔叔，下次我和章阿姨一起做。肯定能做好。”许静初刚烧的水开了，她又把处理好的五花肉放进去。 “静初，刚刚不是洗过了吗？这是？”章秋韵不解的问。 “阿姨，烧糊的肉有苦味，我再煮煮去去苦味。一会儿按照您抄的做法，再重新放汤放调料就好了。” “还可以这样？”章秋韵如获至宝。“有这种独家秘笈，我下次再做就不怕失败了。” “妈，你别做了。”林霆宇的头摇的像拨浪鼓。“我怕把家里的房子点了。” 章秋韵面色尴尬，无言以对。 “霆宇，你哥呢？”章秋韵勉强想起一个可以转移的话题。 “在屋里学习呗。”林霆宇习以为常的样子，“他每天晚上都这样。妈，你不了解吗？” “我了解，但是你静初姐回来，他不下楼？”章秋韵一甩手，“你哥越来越不懂礼貌了。我去喊他。” “章阿姨，不必，我又不是第一次来家里，不用喊霆钧哥。”许静初拉住章秋韵，在林家她最怵头见到林霆钧，越晚见越好。 “对啊，妈，我都懒得喊我哥。喊他有什么用！”林霆宇也接话道。 小儿子说的有些道理，章秋韵想想确实是，遂放弃喊大儿子的念头。 “静初，你舟车劳顿，先别忙活了，洗洗澡睡吧，有话咱们明天再说。” 许家闹着让女儿回家，却又放女儿过年前回来。林建柏怎么想怎么不对劲。可看着许静初很高兴的样子，又觉得应该没别的事。 “行，林叔叔，我把肉炖好就洗澡睡觉。”许静初笑着应了。 她确实很累，只想躺在自己的小床上。 “那静初，你炖肉，阿姨给你换床单被罩，你洗完澡直接睡。”章秋韵见厨房帮不上忙，拎着许静初的行李包直接上楼。 第58章 见到林霆钧 五花肉在锅里咕嘟着，肉香四溢。许静初上楼拿了换洗衣服，只等关火去洗澡。 来来回回，也有一礼拜的时间。终于洗上了热水澡。怪不得人家说由俭入奢易，由奢入俭难。光是不洗澡一件事，许静初便觉得自己受不了。 在红枣村，家家户户都是等快过年的前一晚，才舍得烧一锅热水，全家洗澡。许静初还没等到这天，提前逃跑了。 也不知道红枣村里张桂芬他们现在如何…… 许静初在氤氲的雾气里出神。 张桂芬睡的迷迷瞪瞪的时候，发现女儿不见了。她迷瞪着眼，四处摸，摸了半天都不见女儿。张桂芬一下子清醒过来，瞬间睁开眼。 许静初确实不见了。有昨晚的事在前，张桂芬不敢大声乱喊，生怕惊扰到街坊邻居，万一发生点见不得人的事，张桂芬必须先瞒住。 张桂芬打算先悄悄找女儿，刚起身，便看见女儿留的字条。她不认识字，但是张桂芬知道，许静初上次的回信就是这个字体。 既然许静初能给自己留信，说明没出什么大事。张桂芬把心放回肚子里，继续睡。反正找人读信，得天亮以后。 找人读完信，张桂芬才知道许静初又回京都了。 “建国爸，你看这事……”张桂芬拿着信一脸为难。 许大成嘬了口烟，“回回吧，兴许她怕，她留在这儿，不知道什么时候被人害了。到时候你我竹篮打水一场空。” “建国爸，你说得对。”张桂芬点点头。“家里的事，还有招娣。静初说的对，谁家儿媳妇跟祖宗供着啊，还不是建国护着，我得跟建国说说，不能娶了媳妇忘了娘。” “嗯，建国也是的，管不住一个婆娘。回头我也说说他。” 许家两口子在屋里说着话。崔大妈急哄哄的跑来，“桂芬，听说你家静初留的字条上写了亚娟妈房里有男人。” “啊！”张桂芬一愣，随后才反应过来，许静初的信上确实有那么一句，刚才读信的孩子读了。她光顾着许静初走了，还没来得及顾得上这事。 崔大妈的消息倒是灵通。 “对对，确实有这么回事。” “真有啊！”崔大妈一脸八卦，“按说亚娟爸没了那么多年，守寡也辛苦。只是亚娟妈也是的，晚节不保，老了老了找哪门子男人啊。” “你说要是没老婆的还好，万一和有老婆的搞到一起。啧啧啧。”崔大妈一路啧啧啧的走出许家。 张桂芬知道崔大妈这事要宣传八卦去了。寡妇家有男人，简直村里人最好的谈资，想必这个话题能持续到今年出正月。 “建国爸，”张桂芬这次倒谨慎，直接关上院门。 “让崔嫂子闹去。最好全村都知道。”许大成已经明白了女儿的用意。为了许静初，更为了他们自己，许大成决定鼎力配合。 “然后呢？”张桂芬不懂。 “然后……亚娟妈肯定要把男人推出来证明自己。男人的脸上身上还有我打的伤。”许大成看了一眼张桂芬，问道：“后面的事，你可明白？” “明白了。”张桂芬脸上满是得意之色。“我到时候就到处和别人好好唠唠咱家昨天晚上发生的事。快过年了，正好要四处拜年去。” …… 洗完澡后身上的每一处肌肉得到了放松，许静初更累了。她甚至没等到头发干，直接躺下睡觉。 章秋韵给她铺了厚厚的褥子，又暖和又柔软，床单被罩枕头个个散发着洗衣粉的香味。外面狂风呼啸，许静初却内心平静，瞬间入睡。 累，很累，太累了。许静初几次想挣扎着把眼睛睁开，却怎么也睁不开。又继续入睡。 终于……许静初彻底清醒，她穿上衣服下楼。家里处处很安静。 已经上午十点半了，不用问，林建柏和章秋韵已经去上班了。林霆宇肯定不在家，否则不会那么安静。 人醒了，肚子也开始苏醒。许静初简单洗漱后，跑厨房看，还有什么能吃的。有早饭剩的几个冷饼子，还有昨天的五花肉。 许静初决定给自己做简易版的肉夹馍。把肥瘦相间的五花肉细细切碎，又浇了勺肉汤，用刀将饼子从中间抛开，加上切的细碎的肉沫和些许辣椒碎。 咕噜噜，肚子在不停的叫。坏了，馋虫勾出来，许静初更饿了。拿着肉夹馍准备上楼边学边吃，这几天落下不少进度。 林霆钧刚攻克一个研究了好久的难题，拉开椅子伸懒腰正准备休息一会儿。听到楼下叮叮当当的用刀剁东西的声音。 这个时间点，爸妈又不在家。林霆宇还小，不能用刀，一定是家里进了人。 林霆钧边想边从房间里寻找趁手的工具，他环顾房间四周，什么都没用。总不能用笔去捅闯入者吧。 林霆钧放弃了找工具的想法，准备直接一探究竟。他一个男人，赤手空拳拼武力的话应该不会太差。 做好了搏击准备甚至求救准备的林霆钧从房里出来并没看到所谓的闯入者，只看到忍不住咬着饼子的许静初。 两个人四目相对，皆是一愣。 许静初知道自己现在的形象不太美观，窘迫的开口：“霆钧哥，你出来了。” 出来……什么词，说的跟人家好像进去过一样。许静初暗骂自己一句。 “你回来了？”林霆钧觉得自己在这个家仿佛是外人，许静初的状态显然不是刚回来，为什么没人告诉他。 “嗯。”许静初心想，这不是废话。我要是没回来，你能看见我？ 林霆钧不善与人交际，他实在不知道接下来该聊些什么。前几天在饭桌上，他听到林霆宇嘚瑟，他和他亲爱的静初姐打过电话。 当时他还恹恹的说：“静初姐跟哄小孩子一样，不告诉我准确回来的时间。” “你本来就是小孩子啊。”章秋韵笑着安慰。 “不是！静初姐和力岭哥说话，就不像在哄小孩子。我是男子汉，我不想被静初姐哄。我们是平等的好朋友。” 林霆钧当时觉得弟弟吵死了，能通电话不知足吗？许静初走之后，除了她的求救电话外，家里没一个人收到她的消息或者电话，林霆宇还敢提要求！ 许静初也是的，跟商力岭打电话，也不给林家打电话。简直过分！ “霆钧哥，你要没事，麻烦让让路，我要上楼学习。”许静初见林霆钧愣神却不说话，直直站在楼梯的正中间，只得开口。 林霆钧没应声，身体却侧了侧。 第59章 诉说在红枣村的遭遇 既然决定在林家过春节，林家的除夕宴自然由许静初承担。春节期间的每顿饭也是许静初义不容辞的任务。 许静初不确定林建柏这种级别的领导过年期间是不是还要招待客人，需不需要提前备菜。供销社哪天能开门等等一系列的事。 晚上这些都要和林建柏章秋韵好好聊聊。离过年没两天了，必须提前准备好。 晚饭因为有昨天炖好的五花肉，做起来也简单，许静初简单抄了几个菜，等着林建柏和章秋韵回家。 饭菜的香味顺着窗户飘向整个大院，林建柏回家的路上被不少人问：“老林，你们家静初回来了？” 林建柏本还诧异众人是怎么知道的，突然闻到从自家厨房里飘来的香气，骄傲的应道：“对，静初回来了。” “林叔叔，章阿姨洗洗手吃饭。”许静初将最后一道菜西红柿面汤端上桌，“饭做好了。” 林霆宇激动的嗷嗷叫着跑向桌子，“我的好日子又回来了。谁说我今年过不好年，我又行了！” 许静初笑了笑，转头对章秋韵说：“章阿姨，一会儿吃完饭，我想跟您商量商量过年的事。” “商量啥呀？阿姨又不会做饭，做个五花肉你也看见了。你看着安排，需要钱需要票尽管和阿姨说，别客气。”章秋韵对许静初很放心。 “行，章阿姨，我想问问您过年家里会不会来客人，大概来多少，哪天来，供销社过年哪天开门？” 许静初的问题跟连珠炮似的蹦出来。 “静初啊，你说的那些不着急。林叔叔想问问你，怎么过年前回来了？是不是受回去路上遇到人贩子的影响。放心，他们已经被拘留了。”林建柏昨天想问，但是没来得及。 “是不是在家里受委屈了？”章秋韵更担心这点。 许静初苦笑了下，淡淡的说：“叔叔阿姨，你们知道，我妈让我回家过年主要是为了让我干活。回去之后她和嫂子一直让我干活。” “委屈你了。”章秋韵现在越来越心疼许静初。 一直埋头吃饭的林霆钧眼眸里也闪过一丝异色。 “没事，章阿姨，这些都是小事。林叔叔和章阿姨和我说的话我明白，但是为人子女，尽孝也是应尽的责任。干点活不算什么。我回来是因为在家里遇到了事情。” 许静初在回来的火车上已经打定了主意，她要把这件事告诉林建柏和章秋韵。对自己来说，能多一层保护。 “什么事？”林建柏的语气满是担忧，能让许静初说出来的，肯定不是小事。这孩子向来遇到事情习惯自己解决，最后解决不了才会寻求别人的帮助。 “我在村里的最后一晚，有人往我家放迷药。我爸妈都晕晕乎乎的想睡，幸好，我警觉，及时发现。又开窗又泼冷水，好了很多。后来，我爸往外看，是一个陌生的男人在我家转。” 许静初像一只受到惊吓的兔子，说着说着眼圈便红了。在林家这样让她安心的地方，想起当时的事，她不由得瑟缩成一团。 “村里怎么会有人用迷药？”章秋韵大为吃惊。“这种东西，现在是违法的啊！医院里用镇定剂也要谨慎考虑剂量。” “章阿姨，村里管理不太严格，总有些土方子。”许静初补充解释道。 林建柏心里很清楚，上次提到赖子的事，他专门派人去红枣村打听过。一打听，可不得了啊。只不过，因为涉及秦亚娟名誉的问题，林建柏没有大张旗鼓。 “知道是谁吗？你们家或者你在村里和别人有仇？”始终低头吃饭的林霆钧开口。 “算有吧，有些口角。”许静初淡淡的说。“前几天，霆宇给我打电话，还有力岭哥和力岩……” 说到这儿，许静初顿了顿，她有些不好意思。“我妈……她特别虚荣，她满村嘚瑟，然后和亚娟妈冲突了几句。” “你怀疑是亚娟妈妈？”章秋韵接话道。 “不是我怀疑，是我爸妈怀疑。他们俩说平时在村里跟别人没过节。亚娟妈一直在村里嘚瑟，我回去后，她的风头减少。我妈说，亚娟妈嫉妒她，我倒觉得她们俩是相互嫉妒。” “谁对谁错，我不知道。但是我爸妈连夜决定让我提早回来。否则，章阿姨您想，他们怎么舍得放我回来？”许静初苦笑着。即使心里已经能接受父母不爱自己，但一件件小事也会让人觉得心酸。 “不管如何，静初，你以后回家得小心点。”章秋韵心有余悸，好好的一个姑娘万一真出什么事怎么办啊！ 小姑娘的确沉得住气，要不是老林问，小姑娘肯定还一个人憋着不说。 林霆钧嘴里嚼着许静初做的喷香的饭菜，又抬眼看看她。说起这些事时，她竟如此平淡，好像数学公式一样稳定。 饭后，林建柏主动的承担了洗碗任务。许静初拉着章秋韵询问过年的准备事项。 林霆宇小朋友正准备打开电视，却被他哥拎着后脖领子直接进房。 “哥，你生气了？”林霆宇小心翼翼的问。 “没有。”林霆钧答得干脆梆硬。 “就是生气了，对待我像对待阶级敌人一样。脸色灰的如煤炭。”林霆宇肯定的说。 “我没生气。”林霆钧心里烦躁，再次重重的强调。 “好，哥，你没生气。”林霆宇脑筋转的倒是快。“那请问哥哥大人，你找我有事吗？” 林霆钧不说话，手里飞快的转着铅笔。林霆宇看的眼晕。 “哥，别转了。你说话呀！” “等会！我正在想！”林霆钧不耐烦的说。 林霆宇以为哥哥又遇到了学术难题，或者突发一瞬的灵感，瞬间懂事的噤声。自己坐在床边上玩手指头。 “那个……就是……你给许静初打电话了？在她回家期间？”林霆钧终于问出口。 “啊？”林霆宇怀疑自己听错了。但是他亲爱的哥哥确实问的是这个问题。 “打了啊。我想静初姐，所以给她打电话。”林霆宇答得理所当然。 “你为什么不在家打？”林霆钧很想问你为什么不当着我的面打电话。“你自己有哥哥，可以求助我帮你啊！我知道许静初的电话。” “不是我求的啊！”林霆宇无辜的说，“是力岭哥问我能不能联系到静初姐。我想他们肯定要讨论学习。这是大事。” “然后呢？”林霆钧继续审问。 “静初姐走的时候没给我留电话。我也没办法。” “后来你怎么又有办法了？”林霆钧双手抱胸，身子往后倚，像是在审犯人。 “后来我想到爸爸接静初姐和亚娟姐的时候，联系红枣村在电话本上记了电话。我就把电话号码给了力岭哥，我们试着联系了下。果然成功了。”林霆宇脸上是掩饰不住的得意之色，仿佛在说我聪明吧，来夸我啊！ 林霆钧：……爹妈怎么生出个傻弟弟！ 第60章 你喜欢吃什么 “哥，哥，你快夸我啊！”林霆宇见哥哥始终沉默，干脆自己求夸。 “夸你，走吧。”林霆钧烦躁的很，手上转着笔，嘴上开始赶人。 没得到夸奖的林霆宇很失望。“又转笔，刚才你转笔还以为想什么难题，结果就问我这儿，哼！” 林霆宇嘴一撅，脚一跺，连房门都没关。 林霆钧不耐烦的起身关上房门，随手扒拉扒拉自己凌乱的头发。连他自己都不知道自己在烦什么。 商力岭联系许静初真的是因为学习吗？如果是的话，明明自己也能教许静初，为什么她要舍近求远？如果不是的话，他联系许静初是不是对她另有所图？ 商力岭能图许静初什么？ 所以……商力岭会不会喜欢许静初？林霆钧被自己突然蹦出来的想法吓了一跳。 不可能！一定是自己想多了。 林霆钧第一时间否定自己的想法。许静初啊！真讨厌。林霆钧发现许静初总是无形中影响着他的想法。她不在的时候，会想起她。她在的时候，还要处理她的各种各样的问题。 夜深人静，林家还有两盏灯在亮。 一盏许静初房里的灯，她在挑灯夜读，补学习进度。 一盏林霆钧房里的灯，他一如既往的继续钻研。 “咚咚。” “进。”这么晚还没睡觉的只有林霆钧，许静初知道。 果然是他。 “霆钧哥，你有事吗？”许静初拉紧身上的毛衣，抵御因为开门带来一阵寒风。 “你……学习有困难吗？”林霆钧想关上房门，又觉得两个人独处一室不合适。 “最近还好，怎么了，霆钧哥。”许静初见眼前的人一反常态，好奇的问道。 “没事，我最近研究进展的很顺利。有很多时间，你在家里学习遇到问题，可以随时来找我。”林霆钧拿出一沓模拟题。“复习的差不多了，做一遍模拟题更有助于你提高。” “好。谢谢你霆钧哥。上次你给我准备的错题本，很有用。”许静初表达自己的感谢。林霆钧也不是表面上那样拒人以千里。又帮她整理习题集，又帮她找模拟卷。 “嗯，习题集看不懂也可以随时来我问我。” “好。”许静初的笑容在橘黄色的台灯下，显得明晃肆意。 学习的话题聊完，林霆钧实在找不到别的话头，准备转身离开。许静初叫住他：“霆钧哥，你喜欢吃什么菜？除夕晚上我做给你吃，算是对你帮我的报答。” 喜欢吃什么……林霆钧很想说，你做的每道菜我都喜欢。毕竟许静初的厨艺相比于章秋韵凌乱不堪的厨艺，比食堂里的大锅饭好吃的不是一星半点。 “你随便做，我不挑食。”林霆钧不想麻烦许静初。 “不行。”许静初怕林霆钧走掉，一把拽住她的胳膊。林霆钧感觉被抓住的胳膊一阵温暖柔软。 “林伯伯喜欢肉，章阿姨喜欢吃豆制品，霆宇喜欢一切甜口菜。只有你，我看你吃任何东西都面无表情。我到现在也不知道你喜欢吃什么。所以你喜欢吃什么啊？” 林霆钧没想到许静初如此细致的观察过自己。眉眼里微微带着诧异。 “你说啊，你喜欢吃什么？”许静初又问，一双黑漆漆的眼睛盯着林霆钧，势必要问出答案。 “我真没有特别喜欢的菜。如果可以的话，你尽量减少包韭菜饺子的次数，我不喜欢。”林霆钧讨厌韭菜的味道。 “啊？”许静初一愣，“好。” 每次做韭菜馅的各种东西，林家夫妇和林霆宇都很喜欢。许静初本人对韭菜一般，但既然花别人的钱，当然要让别人满意。她每次看林霆钧吃的也可以，从来没想过他不喜欢韭菜。 明明是一家人……他怎么和别人格格不入。 一家人……对，林霆钧和他们三人没有血缘关系，口味爱好略有不同也正常。想想林霆钧上一世的后半生，也是可怜。 看在错题本和模拟题的面子上，许静初忍不住多嘴，“霆钧哥，你毕业后想去哪儿啊？” “祖国最需要我去哪，我就去哪儿。”林霆钧回答的坚定而诚恳。 “可是，如果林伯伯和章阿姨不同意呢？” “父亲母亲都是军人，他们不会不同意的。”林霆钧的语气没刚才那么肯定，上次和父亲的交谈不如想象中顺利。 “他们是军人，更是父母。在同样都为祖国做贡献的前提下，也许他们希望你生活在更好更熟悉的环境里。毕竟科研不是打仗，在哪里做差别并不大。” 许静初支持林霆钧的梦想，也有一颗拳拳爱国之心。但她必须把血淋淋的事实一点点透露给林霆钧。这是林建柏的想法，早点给林霆钧渗透，比突然让他一下禁受打击强。 “我还是那句话，祖国哪里需要我，我便去哪里。”林霆钧相信父母一定能理解他。 这人死脑筋，死脑筋却高尚，有理想有爱国，许静初不忍心再劝他。如果想帮他，也许从林建柏下手比较好。 林霆钧不明白许静初为什么三番五次的问他将来想去哪里。难不成他是父母派来的“间谍”？可如果是间谍的话，她又不劝阻自己。 只是提醒，点到为止…… 轰隆隆的洗衣机声吵醒了林家人。冬天天亮的晚，章秋韵打着哈欠从房里出来，见院子里的绳上，已经晾了很多窗帘。 “静初诶，大早上就开始忙活，你歇歇，别累坏了。”章秋韵心疼的捂着许静初因为沾水而冰凉的手。 “没事，章阿姨，洗洗干净，家里再做个大扫除，然后我今天再去供销社采买物品。”操持一大家子过年的事，许静初上辈子在王跃进家积累了不少经验。 王跃进家里人口多，事也多，每年过年许静初忙个半死，最后也免不了落一身埋怨。林家人和蔼可亲，事也少，许静初主动愿意为他们操持过年的事。 林家父子三人也起床了。林建柏发话：“霆钧，从今天开始，你暂停学习，和静初一起忙活。霆宇也是，不要出去玩。在家帮哥哥姐姐干力所能及的活。” “还有三天，能坚持吗？”林建柏仿佛在训他的兵。 “能！”林霆宇的声音洪亮，挺直胸脯。 “能做到不怕苦，不怕累，不抱怨吗？” “能！” 林建柏和林霆宇父子像是在比赛似的，一声高过一声。 林霆钧没说话。林建柏也没指望他说，他了解儿子，只要不提反对意见，就是答应了。 第61章 喝咖啡 林霆宇早上特意吃的饱饱的，准备随时干力气活。他要向静初姐证明他是小小男子汉。 “静初姐，我负责哪部分？”林霆宇摩拳擦掌，准备大干一番。 “你呀。”许静初想了半天，林霆宇年纪小，个子不够高，更不能让他爬高。“我给你一盆水，你把家里你够得着的地方都擦一遍，好吗？” “好！”林霆宇点头，自己冲到卫生间打了一盆温水，征得许静初的同意后，还倒了不少洗衣粉，盆里起了不少泡泡，他在里面洗抹布。然后认认真真的干起来 “霆宇，泡泡太多了。”许静初不忍心打击小朋友，但又不得不说。 “我知道，静初姐，我会擦第二遍。学校的老师都教了。”林霆宇擦的极认真。 看来林霆宇虽然小，但是很会干活。许静初打算忙活自己手里的活。 “我呢？我干什么？”林霆钧的声音有些木，似有些许不自然。 但是人送上门来，又有林建柏的尚方宝剑，许静初不用白不用。“霆钧哥麻烦你把霆宇够不着的高处擦了。我干细活。” “行。”林霆钧没废话，撸起袖子，也去端了盆水。 许静初认认真真仔仔细细的把厨房卫生间这些最容易留卫生死角的地方归纳擦拭干净。 三个人埋头苦干，各干各的活。林霆宇觉得无聊，拧开收音机。浑厚奔放的《上海滩》从收音机里传出。边听歌曲边干活，怎么不算一种享受？ “我想起来了，家里还有咖啡！”林霆宇跑到电视柜里翻翻找找，“我爸拿回来的，咱们三个人今天辛苦，喝点咖啡吧，我爸说外国人用咖啡提神醒脑。” 许静初上辈子最喜欢喝咖啡，开始确实因为咖啡提神醒脑的功效，能让她减少睡觉时间，多干别的事情。 后来，她越来越爱咖啡。好的咖啡回味悠长，苦涩中带着一种特别的香。就像生活的滋味。 只不过，这个年代，咖啡是稀罕玩意儿，林建柏怕是很辛苦才弄到一点儿。她喝不合适。 “嗯，咱们确实需要提神醒脑。”林霆钧见许静初努力压抑自己脸上的渴望之色便知道她想喝。 “哥，你说爸爸妈妈回来会不会追究咱们的责任啊？”林霆宇仰头问。 “你倒是机灵。”林霆钧开玩笑，“你提出喝咖啡，你又怕挨骂。不就是想让我担责吗？行！要是爸妈追究起来，我就说我想喝。你们俩都陪我，行吗？” 林霆钧很是义气，没想到林霆得寸进尺，“哥，你能不能说你威逼利诱我们喝的？” 林霆钧作势要把脏抹布塞到林霆宇嘴里，“不能！林霆宇，我威逼利诱你喝抹布水，你喝不喝？” 林霆宇的后脖颈被林霆钧抓住，前面也被林霆钧按住，挣扎不了。林霆宇也知道他哥在开玩笑，连忙求饶：“哥，我错了，你原谅我。是我死皮赖脸要喝。静初姐被我威逼利诱喝的。行吗？” 林霆钧松开手，“这还差不多。” “静初姐，看在我为你牺牲的份上，你喝吧。”林霆宇跑到许静初面前卖好。 “喝，谢谢你霆宇。”许静初摸摸林霆宇白白胖胖的脸，真是一个可爱的孩子。还有，林霆钧，他也是一个好人。 “问题来了，哥，静初姐，你们谁知道这玩意儿怎么喝？”林霆宇拿着一小罐咖啡发愁，上面全是外国字，他一个字也看不懂。 “用水冲冲。”林霆钧见章秋韵和同学都这么喝。 “我来吧。”许静初好不容易拥有喝咖啡的机会，她不想随随便便的浪费。“我前两天在大院里听别人说过怎么煮好喝，正好实践下。” 许静初小心的为自己会煮咖啡找了个合理的理由。 “行。”林霆钧很相信许静初的厨艺，听到“煮”字，他默认为煮咖啡和做饭同理，许静初应该很擅长。 “林霆宇，别想偷懒，继续工作。”林霆钧踢了一脚已经瘫坐在地上的弟弟的屁股。 早上斗志昂扬的林霆宇已经消失不见，孩子现在灰头土脸，像是撒了气的气球瘫在地上。 “哥，我累，再一分钟，休息一分钟。”林霆宇苦苦哀求。 林霆钧没说话，算是答应。 不一会儿，咖啡的幽香从厨房传来。林霆宇撒丫子直奔厨房，端起自己的杯子，不顾许静初在一旁的提醒。 “烫烫烫！”许静初的提醒显然不如林霆宇的嘴快。 “噗！”林霆宇把喝的咖啡尽数喷出。“烫就算了，太苦了。跟喝中药没区别。我不喝了，不喝了。” 林霆宇一边摆手一边往厨房外走。 “霆宇，回来，我给你加点糖，你再尝尝。”许静初拿着汤匙一勺勺的往林霆宇杯子里加糖，因为知道他不喜欢苦，特意多加了一些。 “你呢？甜一点还是苦一点？”许静初见林霆钧过来，询问道。 林霆钧剑眉一挑，灰尘完全没遮盖他的英气，“和你一样。” 今天天气不错，是冬天里难得的晴天。阳光透过窗子撒进房间，许静初手捧着咖啡杯，心里难得的宁静。 “霆钧哥，中午吃完饭，你能和我去趟供销社吗？需要买的东西有点多。”许静初见林霆钧心情不错，想必他肯定会答应。 “好。”林霆钧答应的痛快。 “静初姐，去供销社这么好的事你竟然不带我？我白带你喝咖啡了。咱俩再也不是好朋友了。”林霆宇双手抱胸，气鼓鼓的说。 “我怕你累啊，你下午好好睡一觉。我肯定会买你喜欢的零食。”许静初柔声哄着林霆宇。 林霆宇瞬间眉开眼笑，“静初姐对我最好，还是静初姐想着我。但是我还是想自己去挑，我想看看供销社来没来新的零食。” “行，你自己不觉得累就行。”许静初故意逗林霆宇，“咱俩现在是不是好朋友？” “是是是。”林霆钧举起自己装着咖啡的杯子和许静初碰杯，“想说的话都在咖啡里。” “噗嗤”林霆钧和许静初同时发笑。 “林霆宇，你这是都跟谁学的？”林霆钧玩味的看着弟弟。 “大人们喝酒都这么说。我自己偷偷学的。”林霆宇一副“我聪明吧，快来表扬我”的神情。 岁月静好，不过如此。 第62章 去供销社 过年需要提前准备的食物种类纷繁复杂，鸡零狗碎。许静初怕自己遗忘疏漏，提前写好了小字条。 她背上一个碎花小布包，里面满满当当的装着各种票和钱，还有自己写的小字条。 年前的供销社热闹非凡，人挤人，热闹的很。林霆宇像是撒了鹰似的，“哥，静初姐，你们买着，我自己先看看。” “嗯，跑慢点。”林霆钧嘱咐道。 许静初拿出字条一一核对要买的物品和斤数，林霆钧跟着他一言不发，尽职尽责的在后面提东西。 他第一次见许静初和林家以外的别人打交道的样子。也不是第一次，还有商力岭。 好像，她也不是对商力岭特殊的热情。她对所有人都这样。 好像，她只是对自己不这样。 林霆钧也不知道为什么，许静初买个醋的功夫，他的心情便大起大落一番。 许静初拿着新打的醋回头，发现林霆钧手里已经满满当当，实在不好意思再让他拿，便放在自己的布袋里。 “给我吧。”林霆钧主动张口。 “我来吧。”许静初死抱着瓶子不放。 “你们别争了，我来。”林霆宇跑了一圈回来，“静初姐，我看到有新上的水果糖，你能不能……” “给你买，给你买。”过年本来就需要糖果，这也不算惯着小朋友。“老规矩，一天只能吃五块。” 许静初比了巴掌，林霆宇点头，“我知道，对牙不好。静初姐，我记得。把醋给我吧。” 三个人满载而归，满到沉默寡言的林霆钧都开口：“许静初，你平时去供销社买东西买多的时候，怎么拎回家的？” “我尽量不多买。一是吃新鲜的蔬菜和肉对身体好。二是我拎不动，所以我按计划分批次的买。一天买一点。”许静初讲着，林霆钧竖起耳朵细细听。 “其实……”许静初想起上一世二十一世纪之后兴起的老太太们经常用的去市场可以拉的买车。 “其实什么？”林霆钧不喜欢别人话说一半。 “其实，篮子和袋子要提起来会比较费力。”许静初不知道要怎么跟没见过买菜小车的人描述这个东西。 “对，提起来相当于你一直在做功。如果有滑轮的话，你会省力。”林霆钧自言自语道。 许静初震惊了！大佬就是大佬。东西没见过，原理都懂。如果自己稍加点拨…… “对，我也想过如果滑轮上有个大的布袋子，我能拉着它走。应该能省不少力。一个人出来也能买很多东西。” 总不能画个图纸出来，许静初只能这么粗略描述，反正也是闲聊天而已。现在有钱，也买不到这种车。因为根本没人生产。 “我知道了。”林霆钧的回答让许静初觉得没头没脑，你知道了？你知道什么了？ 因为有人分担，又一直说着笑着。许静初第一次觉得虽然买了很多东西，但是回林家的路没那么漫长。 进了军区大院，不少人和他们打招呼。准确的说是和林霆宇及许静初打招呼。 “静初，又出去买菜啊！过年采购不少啊！” “霆宇，真懂事，懂得帮大人拎东西了。” 至于林霆钧…… 大家只是礼貌的点头微笑。偶尔有一两个胆子大的也会问：“霆钧，你今天怎么出来了？” 怎么出来了？好像他才是林家那个从农村接来的人，而不是许静初。所有人明显看起来跟许静初更熟识。 “接下来呢？”所有的食材在许静初的指挥下，已经有条不紊的被放在他们应该在的地方。 “霆宇休息一会儿吧，霆钧哥，咱们俩把窗帘收进来，麻烦你帮我挂窗帘。”许静初现在使唤林霆钧毫无压力。 “行。”林霆钧转身去了院子，再进来时，身上全是窗帘。 两个人分工，许静初站在下面弄好，递给林霆钧，林霆钧站在凳子上挂。 第一个还好，第二个……第三个…… 没一会儿，林霆钧便觉得脖子酸痛，也不知道许静初早上自己怎么摘下来的。 “明天是不是还有很多活？”林霆钧接过许静初递过来的窗帘。 “嗯，今天晚上拆所有的床单被罩，明天洗，晒，换上过年用的。为过年提前准备些吃的。”许静初专心盘算着，手指一个没注意碰上林霆钧伸过来的手。 许静初只觉一阵干燥温暖，反应过来是林霆钧的手后，迅速闪躲开，把窗帘布快速的塞到林霆钧手心，假装无事发生。 无意中碰手，不是大事。淡定淡定。许静初和自己说。大风大浪都见过，这算什么。 “明天不用帮忙，我自己可以。”许静初假装淡定，继续刚才的话题。“如果供销社来了新东西，可能还需要麻烦霆钧哥和我再跑一趟。剩下的时间你专心学习吧。” “你说什么？”林霆钧满脑子许静初碰到他的那一下，还有掩饰不住又尽力掩饰的惊慌失措。 “我说……” “爸，妈，你们终于回来了。我今天可乖了。差点累死我。”林霆宇一嗓子打断了许静初想说的话。 “我看看，我儿子这不是活的好好的。”章秋韵故意围着林霆宇绕了两圈，“你累死了我不信，倒是你静初姐，肯定忙坏了。” “你哥呢？跟着帮忙了吗？”林建柏问道。 “帮了帮了，哥哥和静初姐两个人在挂窗帘。他们让我歇一会。”在父母面前，林霆宇尤其维护哥哥，他说的又是实话。 “两个人今天都忙坏了吧。”章秋韵见屋里窗明几净，厨房里又被塞的满满当当，心知今天许静初和林霆钧一定没少干。 “妈，是三个人！”林霆宇探出头强调。 “好，三个人。”章秋韵笑笑。 “妈，我们今天喝了你的咖啡。”为了避免某人心惊胆战，林霆钧特意提了句，虽然在他看来这根本不叫事。 “喝呗。买来就是让人喝的。”章秋韵满不在乎。“明天你们继续喝。” “好诶！”林霆宇欢呼雀跃道。“明天我还干活。” “我也是。”林霆钧声音不大，足以让屋里所有人听到。 坐在沙发上的林建柏大吃一惊，不近人情的大儿子什么时候也变得通人性了？终于懂得暂时停止他的研究学习，开始融入人间，参与准备过年的民俗活动了？ 林建柏疑惑的看向章秋韵，章秋韵也同样的眼神看着他。两个人眼神交汇，谁都没说话。 “别忙了，我去食堂打饭，咱们简单吃口。”章秋韵提议道。 第63章 写春联 “别了，章阿姨，今天我新买的食材，不吃浪费了。”许静初阻止章秋韵。自己下厨收拾鱼。“刚买的鱼红烧最好吃，再放上土豆粉丝干豆角，贴上一圈饽饽。”许静初边收拾边说。 “吃吃吃，静初姐，我已经想象到它的香味了。我要吃！”林霆宇欢呼雀跃。 “行，静初那你忙着，家里剩下的活不用管了。连同你林叔叔。谁我也不让他们闲着。”章秋韵忙着给林氏父子分配活儿，主打一个谁都不能闲着。 这是林家这么多年以来过的最热闹也是最忙碌的一个年。 明天就是除夕。今天林建柏上班前又给大儿子布置了一个任务——写春联。 许静初今天的任务则是准备提前准备好过年的饭菜。发面蒸馒头，炖鸡炖鱼。不仅是林家，整个军区大院甚至整个京都，都弥漫着过年的气息。四处都飘着肉味。 肉在这个年代是珍贵的东西，过年，人们终于可以狠心下来给自己个理由吃一顿。 “霆宇，帮我拿下剪刀。”林霆钧准备先裁红纸，再研磨。“霆宇……林霆宇……” 林霆钧喊了半天没人应。许静初在厨房里听见林霆钧要剪刀，急忙拿了一把送到客厅去，“霆宇没在家，估计出去玩了吧。小孩子爱玩，两天在家里跟咱们忙活不容易。” “嗯，谢谢你。”林霆钧接过剪刀开始沿着折好的线裁纸。 “我帮你。”一个人容易掌握不好，好好的纸被剪的歪七扭八。许静初帮着林霆钧按平，事半功倍。 “你厨房里不忙吗？”林霆钧随便找了个理由想支开许静初。他学的理工科，字只能算一般。他见过学校会写毛笔字同学的字，写的那叫一个雄伟苍劲。相比之下，他的字只能算勉强能看。 现在……如果被许静初盯着，他怕一紧张自己会更出糗。 偏偏许静初听不懂他的话中话。“不太忙啊！我把鸡炖上了，一时半会熟不了。” 这个年代的鸡全是纯种的走地鸡。不像后来吃了激素的鸡，熟的快。 “你写，我帮着拿到一边晾干，一会儿贴春联也得两个人。”许静初很好奇，能写春联的人都有一手好字，她好奇林霆钧的字到底多好。 林霆钧没理由再赶人。只好抚平纸张，按捺住内心的紧张，硬着头皮写下去。 “红梅傲雪春光好，绿柳含烟岁月新。”林霆钧下笔如有神。 许静初拿起来细细观摩，林霆钧的字遒劲有力，没几年功夫练不出来。“你练过字吗？” “想题想不出的时候会练练，算是放松。练字能使人精心，心平气和。”林霆钧随口答道。 许静初：……大佬果然与我等凡人不同，脑子累的放松方式竟然是练字。 林霆钧又写了横批和若干福字。 “晾的差不多了，我们去贴吧。”许静初拿着对联。林霆钧跟在她后面搬着凳子。 “齐吗？”林霆钧站在凳子上比划。 “再高一点，再高点，对对，往左边来一点点。”许静初跑到原处看着。“好，贴上吧。” “霆钧呀，快快，帮张阿姨写两幅对联，我们家实在没有写字好的人。”来的人许静初认识，是军区大院里一位热情的阿姨。 “好。”林霆钧从凳子上下来，接过张阿姨手里的红纸，进屋写对联。 张阿姨站在门口和许静初聊天，“我们家每年都麻烦霆钧写。一家子都是当兵的大老粗，没个识文断字的，更别提写字好的了。” “是吗？张阿姨。”许静初和张阿姨也熟，开玩笑道：“霆钧哥字一直那么好啊？” “字好人也好。”张阿姨冲许静初挤了下眼，看看屋里专心写字的林霆钧，又看看四周无人，悄声说，“别怪阿姨没提醒你啊。霆钧虽然看着面冷，心却热。每年写春联，无论谁找他帮忙，他都会帮。总之，霆钧是个好孩子。” 许静初点点头，依照她对林霆钧的了解，林霆钧除了性格冷漠点，似乎也没什么毛病。哪怕上辈子他和林家闹成那样，也不算什么。 毕竟人各有志，谁也不能决定别人的人生。林霆钧没有错。 “张阿姨说的对，霆钧哥是个好人。” “对喽。”张阿姨拍拍许静初的手，继续压低声音，“是个好人，你可得好好把握住。张阿姨知道你和霆钧有婚约。阿姨看你也是个好姑娘才跟你说这些的。” “啊？”许静初没想到张阿姨的话风一转，竟转到她身上。 “傻孩子，啊什么啊！你看霆钧现在没对象，是因为他还在上学。你等今年夏天他工作定下来试试。” 林霆钧拿着对联福字出来，张阿姨连忙迎上去，连连感谢，不忘拍拍徐静初的手以示鼓励。 “我们继续吧。”林霆钧对看着张阿姨背影愣神的许静初表示困惑。“你在想什么？” “没，没什么。”许静初摆手否认，脸不由自主地红了。 “可是你脸红了。”林霆钧直白的让人觉得没情商。 “风吹的，太冷了。咱们贴完赶紧进去吧。”许静初随口胡诌道。 “好。”林霆钧不疑有他。他实在想不到许静初看着张阿姨脸红的理由，可能真的是风吹的吧。 外面的对联刚贴完，又有人找林霆钧写春联。 “霆钧哥，你先写着，我去厨房看看鸡炖的怎么样了。”一个人也干不了，许静初干脆忙别的事去。 “嗯。”林霆钧点点头。 来人羡慕的说道：“瞧，老林和秋韵这福气，一个孩子在家帮着写春联，一个孩子做饭。家里又收拾的那么干净。” “是呢。”另一个人接话道，“两个孩子把家打理的妥妥当当。你说我儿子和我儿媳妇比人家两人虚大好几岁，过年也少不得让我操心。” 林霆钧听的笔下一顿，红纸上瞬间写出一个黑墨点。“阿姨，不好意思，我手误。” “嗨，霆钧，这有什么不好意思的。红纸多的是，再写就是了。” “嗯。”林霆钧又蘸墨，如果有镜子的话，他想照照自己的耳朵是不是比红纸更红。 他的脑子里不停幻想着刚才那人的话，“我儿子和我儿媳妇……”他和许静初…… 第64章 除夕 “霆钧的字真好看。我家老头子会夸人，我不会，只会说真好看。”阿姨们拿到林霆钧写的对联兴高采烈。 “静初炖的鸡也香。”阿姨们便宜话跟不要钱似的往外说。“静初啊，你跟阿姨们说你炖鸡有秘方吗？” 同样家里在炖鸡，他们闻着林首长家的鸡就是比自己家的鸡好吃，也不知道为什么。 “阿姨们，我炖鸡先腌后煎，味道会好点。你们也试试。”许静初大方的分享着自己的秘方。阿姨们如获至宝。拿着对联，分享着彼此炖鸡的经验一起离开了。 许静初送走人进厨房，余光瞥见林霆钧在看她。等她看过去，林霆钧又将目光躲闪开。这人还真是怪啊！ 来不及管他，时间差不多了。许静初急忙跑进厨房，掀开锅盖，鸡肉的香味瞬间弥漫在整个屋子里，比刚才更香。林霆钧馋的口水直咽口水。 “静初姐，炖鸡熟了吗？我已经饿了。”林霆宇不知道从哪跑进来。 “熟了，熟了。霆宇先尝。”许静初从锅里拿出一块，又吹了吹，“小心烫。” 林霆宇来不及吹，一口咬上整块鸡肉，软烂入味，味道鲜美。“好吃，静初姐太好吃了。明天晚上咱们吃鸡肉吗？” 明天是除夕，林霆宇理所当然的认为好吃的应该留在除夕夜吃。 “明天静初姐打算做点别的。”许静初已经根据供销社能买到的食材拟定好了菜单。“暂时先保密。” “静初姐，你先偷偷告诉我一个人好不好？”好奇害死猫，林霆宇现在想知道，他怕惦记明天晚上的菜一宿都睡不好。 “不好，静初姐要给你一个惊喜哦。”许静初故作神秘。 “静初姐，静初姐……”林霆宇摇着许静初的胳膊撒娇。 “林霆宇你是小小男子汉，收敛一点。”林霆钧虎着脸进来。不知道为什么，他看到林霆宇和许静初撒娇的样子竟然有点羡慕…… 羡慕？他自己都被自己的想法吓了一跳。肯定是看林霆宇没大没小没正形，所以自己必须尽快阻止他。 林建柏和章秋韵回家后自然又把许静初夸赞了一番。 “叔叔阿姨，你们明天还需要上班吗？” “明天上午我和你林叔叔都去单位转一圈。吃过午饭估计就没事了。下午我和你林叔叔回家帮你做年夜饭。晚上咱们一起包饺子。”章秋韵笑容满面的说道。 “行，章阿姨。”许静初应道。 既然这样，她从明天上午开始准备，下午早点开始做饭，一家人可以早早的吃上年夜饭。 菜单是许静初结合现有食材和烹饪工具想的。她尽量在这个物质不丰富的年代趁着过年的功夫给林家人改改口。 罾蹦鲤鱼，四喜丸子，蛋饺，白斩鸡，肉皮冻，凉拌海蜇皮，干煸豆角，素食版本的佛跳墙。再来一碗热乎乎的西湖白菜羹。甜品是糯米藕。 甜咸搭配，在林家待了半年多，她有信心能获得林家人的喜欢。 至于饺子……虽然家家户户几乎都包白菜或者韭菜馅的饺子。但是林霆钧不喜欢韭菜……那就三鲜馅吧。 供销社今年没有虾，许静初抢了些蛤蜊，包三鲜的饺子刚刚好。 睡前许静初在脑子里好好地过了一遍备菜的顺序。这才放心的睡下。 林霆宇今天没出去玩，半躺在沙发上看电视。家里有好多好吃的，今天全拿出来了，甚至还有水果罐头，他才舍不得出去。更何况，他还要看静初姐到底做了什么好吃的，他必须第一个品尝。 林霆钧看看半瘫在沙发上弟弟，主动敲厨房的门。“静初，我有能帮你的地方吗？” “没。”许静初抬头回答，“霆钧哥，耽误你三天学习的时间，影响不少进度吧。你赶紧进屋学习吧。” 林霆钧：……其实偶尔休息一下也没什么关系。 “霆钧哥，你出去吧。厨房里油烟大。”许静初见林霆钧不动，继续赶人。 林霆钧无话可说，只好上楼。他心里很乱，干脆拿张草稿纸写写画画。 林建柏回来后见两个儿子一个在看电视，一个待在自己房间，不禁又数落起来。“两个人没一个懂事的，我今天上班前没嘱咐，就没人想着帮静初。” 许静初正好从厨房出来，连忙解释道：“他们主动要求帮我了，是我自己不需要。林叔叔，大过年的，别生气。您和霆宇看电视吧。” “静初，我来帮你。”章秋韵撸起袖子。 许静初连忙把章秋韵推出厨房，“章阿姨，不用，您耐心等着吧。” 随着院子里的鞭炮噼里啪啦的响起，除夕夜的大幕缓缓拉开。 许静初把最后一个菜端上饭桌，“林叔叔章阿姨，咱们吃饭了。” “走，霆宇，爸爸带你去放鞭炮。”按照习俗，除夕夜前要放一挂鞭炮。 “好嘞。”林霆宇期待太久了，连衣服都来不及穿好跟着林建柏跑出屋。 章秋韵在后面追着喊他穿好衣服，又上楼喊林霆钧。 林霆钧应声下楼，菜饭满屋子飘香。林霆钧自小在军区大院长大，没少吃好吃的新奇的东西。但是今天许静初做的菜品确实新颖。 只看颜色，红的绿的就好看。认识许静初后，林霆钧才发现食物，不仅能给人提供味蕾上的享受，也能给人提供视觉上的享受。更别提菜品本身超绝的味道。 林霆宇和林建柏放完鞭炮进来，林霆宇的小脸跑的红彤彤，他没洗手，直接跑到饭桌前：“静初姐，你做的是天上的神仙才能吃的饭吧。” 许静初被夸的脸红，林霆宇情绪价值给满，林霆钧永远淡淡的，想都知道，父母会更喜欢哪个孩子。更何况……他们不久后还会发现林霆钧并非亲生的孩子。 “都坐吧。”林建柏坐在首位，举杯说道：“辞旧迎新，新的一年，平安喜乐。” 章秋韵也说：“霆宇健康长大，快快乐乐。霆钧顺利毕业，大有作为。至于老林，健康最重要。还有我们最辛苦的静初，一定能金榜题名。干杯！” 五个人碰杯，许静初默默的许下新年愿望。考上大学，过上自己憧憬的生活。 第65章 帮王跃进刷存在感 罾蹦鲤鱼的鱼骨酥脆，鱼肉鲜嫩，酱汁酸甜适中。蛋饺焦香肉嫩，汁水饱满。西湖白菜羹更是鲜的要命。 林霆宇样样都喜欢，尤其喜欢糯米藕。他手里的筷子一刻不停的夹啊夹，生怕比别人晚一点吃不上。直到吃到嗓子眼，他才依依不舍的下餐桌。 “不能再吃了，晚上还有饺子。”林霆宇自言自语劝自己的样子，让所有人忍俊不禁。 1981的春节还没有春晚，是中央电视台提前录制的《迎新春大联欢》，林家人和许静初边看大联欢节目边包饺子。 京都是内陆城市，章秋韵从没见过饺子里放蛤蜊肉的吃法。 “章阿姨，您相信我，试试，准好吃。” “相信相信。静初做的饭都好吃。” 果然饺子到嘴的那一刻，林建柏和章秋韵的味蕾得到极大享受。猪肉香蛤蜊肉香和韭菜特有的香气混合在一起，鲜掉眉毛不过如此。 “静初姐，太好吃了。你早告诉我有这么好吃的饺子，我绝不会晚饭吃这么多。”林霆宇快速把饺子扒拉到自己盘子里，生怕因为说话减慢抢饺子的速度。 “那你舍不得不吃罾蹦鲤鱼，还是不吃四喜丸子，又或者西湖白菜羹？”章秋韵调笑她的好二儿。 嗯……好像哪个都舍不得。 林霆宇一副舍身就义的模样，“撑死我吧，大不了我一会儿不睡觉，在屋里多溜达两圈。” 他的话逗得所有人都哈哈大笑。 许静初看向忍俊不禁的林霆钧，答应他不包韭菜馅的饺子，也不知道他的感受如何。 林霆钧察觉到许静初的目光，说了句：“饺子好吃。特别好吃。” 许静初安心地笑笑。 接下来的几天，因为林建柏要接待家里来访的客人，许静初尤其忙。 明明是家家户户都有的食材，许静初就是能做出和别人家不一样的味道。来宾个个称赞许静初的好手艺。 章秋韵不忘在旁边夸赞，什么懂事啊，什么热爱学习啊，什么手巧啊，什么贤惠啊。反正所有的好词都往许静初身上堆。 这个年代，贤惠还是一个不带任何贬义，夸赞别人的好词。得到章秋韵的高度评价，众人更是高看了许静初一眼。 许静初不谦虚也不自夸，只是表示感谢。在众多宾客面前她不多话，更不上赶着巴结。林建柏和章秋韵这下对她更满意了。对内对外都是一把好手。 春节假期转眼望到了头。家里准备的食材也吃的差不多。许静初掰着手指头等供销社开门的日子。 没想到供销社开门没等来，反而等到了秦亚娟的电话。 秦亚娟说她想带着对象来林家拜访。章秋韵不能直接拒绝，心里却老大的不情愿。 秦亚娟是老林恩人的女儿没错，现在又带着对象上门，难不成老林管恩人的女儿还不够，还得管恩人女儿的对象。这样下去，是不是秦家祖祖辈辈的人，老林都得管。 “秋韵，你别急。”林建柏拍拍章秋韵的手，“亚娟也是可怜人。她带对象回家可能是想让咱们给她挣挣面子。” “面子要自己挣，靠别人挣面子算怎么回事。”章秋韵愈发瞧不起秦亚娟。 林建柏又央着章秋韵，“我也不喜欢她，但她毕竟是老秦在世上唯一的血脉。” “所以，能帮帮一把，当积德行善。至于过分的要求，咱不答应就是了。”林建柏说。 “行吧。”章秋韵老大不愿意，又安慰自己等秦亚娟嫁出去，也就没这些事了。“好吧，最后一次。”章秋韵警告林建柏。 “没事儿，来了客客气气的就行。大事咱也办不成。家里还有一个静初呢，怎么也不轮到亚娟对象。” 章秋韵点点头，同意林建柏的说法。 许静初对秦亚娟来没意见，她不是主人，没权利拒绝秦亚娟来。她能做的就是见招拆招。 至于伺候秦亚娟，她没那么情愿。家里没菜，大家将就吃点吧。要怪只能怪秦亚娟来的不是时候。 “林叔叔章阿姨，我来看你们了。”秦亚娟这次比上次大方，拎着一盒点心一袋子水果。跟着秦亚娟进来的王跃进手里提着一个坛子。 “快进快进。”章秋韵心里不愿，面上却不显。 “这位是林叔叔，这位是章阿姨。这是霆钧哥哥，这是霆宇弟弟。”秦亚娟一一为王跃进介绍。“还有这位……”秦亚娟不情愿的为王跃进介绍，“这是和我一起被林叔叔接进城的姑娘。许静初。” 王跃进愣住了，这个姑娘……他魂牵梦绕的姑娘……世界竟然这么小。要不是秦亚娟追他追的紧，他一定每周末去新华书店盯这位姑娘。 秦亚娟见王跃进直愣愣地盯着秦亚娟，心里不是滋味。男人都是狗，自己对他那么好，看见漂亮姑娘依旧走不动道。 秦亚娟正正嗓音，不着痕迹的转移话题。“林叔叔章阿姨，这是我对象王跃进。”随即扯了扯王跃进的袖子。 王跃进终于想起正事，端起自己拎着的坛子，“首长好，我妈妈知道我今天来拿您家，特意让我带一坛自己腌的咸菜，保证您喜欢。” 秦亚娟撇撇嘴，她不让王跃进带，王跃进非得带。不够丢人的。还好章秋韵没嫌弃，让林霆钧接过去放到厨房。 眼前的小伙子，眉眼间有一种熟悉感。章秋韵天然的对他产生一种好感。林建柏也与她攀谈起来。 秦亚娟不时的在一旁插嘴，“林叔叔您和跃进真聊的来，你们简直是忘年交。” “林叔叔和跃进相见恨晚吧，有共同话题，甚至我都觉得你们长相有几分相似。兴趣爱好相近的人连长相都相近啊！” 林建柏微微皱了皱眉，他不喜欢秦亚娟说的话。他和王跃进有共同话题，是因为他在凭借他的见识向下兼容。 眼前的小伙子有几分聪明，但是太过浮躁。功利心全都写在脸上了，因为年轻，甚至都不知道掩藏。 如果秦亚娟是自己的女儿，他不会同意这门婚事。 章秋韵倒是在一旁捧了个场：“亚娟说的是，我看着老林年轻的时候和这位小伙子也有点像。” 一直陪坐的许静初领悟了，秦亚娟今天来是给王跃进刷存在感的。 既然这样，她可得好好帮王跃进一把。毕竟，要不是王跃进，上辈子她哪能过得水深火热。 第66章 准备下酒菜 许静初站起身来，“林叔叔章阿姨亚娟，你们聊着。我去厨房给你们准备午饭。” “辛苦你了，静初。”章秋韵抱歉的说道。一家的人都在这里陪客人说话，偏偏许静初一个人做饭，像欺负人似的。 “我陪你去。”林霆钧起身。 “啊？”许静初很想说倒也不必，我一个人可以。可是能气气秦亚娟，何乐而不为。 “那麻烦你了。霆钧哥。”许静初甜甜的嗓音像是刚喝了两桶麦乳精，甜到王跃进身上每一个毛孔都张开。 林霆钧没应话，直接长腿一迈，走向厨房。 不解风趣！王跃进心想，自己要是他，肯定对许静初说不客气，妹妹。 厨房那么小，两个人单独待在里面一起做饭，让人忍不住想入非非啊！ 怎么会有人命这么好？身材高大，相貌俊郎，出生在军区大院，听秦亚娟说，林霆钧还是高材生。 如果我有这命……王跃进浮想联翩。 “跃进，跃进，章阿姨问你家里有几口人呢？”秦亚娟碰了碰王跃进的衣袖。又是许静初，她站起来进厨房，王跃进的魂儿跟丢了一样。 “哦哦，我刚才在看家里的装潢。章阿姨，我家里有六口人。爸爸妈妈，哥哥我和两个妹妹。两个妹妹是双胞胎。” “双胞胎？”章秋韵好奇，她很少见双胞胎。 “对，双胞胎妹妹，我妈妈生他们俩的时候大出血伤了身体，便没再给我生弟弟妹妹。”幸好没再生。作为家里下一辈唯二的男丁，王跃进已经觉得自己福利享受的少，他可不想再有一个人分享。 厨房里，许静初和林霆钧正在忙活。 “哪里需要我帮忙？”林霆钧挽起袖子。 “摘菜吧。”许静初给林霆钧派活，他看起来是真想帮忙的样子。 许静初临时改变想法，决定好好招待秦亚娟和王跃进。做几道王跃进喜欢的下酒菜。王跃进这人喜酒，如果下酒菜和胃，王跃进势要想办法喝几盅。 到时候自己再一激，王跃进喝多了，那就有好戏看了。 油炸花生米，拍黄瓜，盐水花生，麻辣口水鸡，蒜泥白肉，许静初简单地想了五道下酒的好菜。然后又用家里其他的食材，炒了三道合林霆宇口味的菜。 “你今天想喝酒吗？”林霆钧边剥蒜边问。 林霆钧眼睛太毒，这也瞒不过她。许静初信口胡诌：“家里来客人，我想林叔叔得喝一口。在我们村里，如果女儿领对象回家，都是要喝酒的。林叔叔是我和亚娟在京都唯一的长辈，肯定会替亚娟把关。” 许静初说的有理，林霆钧没再反驳，认认真真的剥蒜。就外面那人……别说父亲，自己看清他都不用酒。尤其他看许静初的目光，比马路上的流氓好不到哪去。 “嗯，他有我爸妈招待，你一会儿吃饱饭上楼学习。我又给你归纳一本错题。”林霆钧本想过完年拿出来，今天正好拿出来当借口。 “谢谢霆钧哥。”许静初嘴上感谢，心里却想她一会儿坚决不离场。没她在现场，怎么会有人知道王跃进的七寸之处。 客厅里欢声笑语，厨房里热火朝天，小小的厨房，容纳两个人已略显拥挤，何况有身材高大的林霆钧。 两个人不免有些肢体接触，许静初权当什么也没发生，面色如常。倒是林霆钧，总是一顿一顿，几次触碰之后，他刻意盯着许静初的动线，生怕再碰上。 如许静初所料，王跃进看见桌上的菜后眼睛瞬间放光。不愧是军区大院，生活水平就是高。他平时有个花生米下酒已经知足了，而且只舍得用水煮，过年才狠狠心用油炸。今天竟然有这么丰富的下酒菜。 林建柏也来了兴致。“静初今天做的菜下酒，我喝一口吧。”林建柏征求章秋韵的意见。 章秋韵不同意，“你平时喝没关系，今天跃进第一次来咱家做客。你喝点，让跃进尴尬。” “没关系，没关系。”王跃进连忙接话，军区大院的菜好，军区大院的酒想必更好。他肚子里的馋虫都勾出来了。“林叔叔喝您的，您要是觉得一个人喝着寂寞，我陪您喝。” “哦？小王会喝酒？”林建柏兴致更高。林霆钧甚少陪他喝酒，今天有人陪，林霆钧兴致更高。 “会一点，只要您别嫌我陪的不好。”王跃进陪笑道，盼着林建柏赶紧同意，他嘴里的哈喇子都要流出来了。 秦亚娟疯狂的在踩他的脚，王跃进不仅不理会，还回头瞪了她一眼。敢打扰他喝酒，这个女人越来越得寸进尺。 秦亚娟见王跃进横眉竖眼，瞬间不敢吱声。她和王跃进确定关系不久，是她上赶着追王跃进，两个人的关系她也处于低位。在完全没掌握王跃进之前，她不敢轻举妄动。喝酒这种小事，她只能由着王跃进。 反正由她在场，也出不了什么大事。 “秋韵，你看小王能陪我喝，你是否批准我喝点？”林建柏又“请示”道。 “喝吧。”章秋韵无奈的笑笑。 事情进展的出乎意料的顺利。许静初坐下的时候，林建柏和王跃进正在碰杯。“林叔叔，我敬您一杯。祝您步步高升。” 王跃进一饮而尽。这是如假包换的汾酒啊！家里招待亲戚都舍不得买的酒！不多喝几口简直亏到姥姥家了。 家里为了省钱，喝的都是烈酒。今天的酒入口清冽微凉，紧接着口腔里充斥着淡雅的甜香，回味还有草木的甘香味。 好喝！太好喝了！ 王跃进恨不得找个理由让下一杯酒马上下肚。下酒菜此时此刻反而是累赘。偏偏章秋韵还招呼他：“小王，别光忙着喝酒，辣口辣心。快点吃两口下酒菜。” “好好好。章阿姨。”为了显得自己没有那么没出息，王跃进不情愿的夹起面前的麻辣口水鸡。 没想到口水鸡刚入口，王跃进便迫不及待的想吃第二口，麻不盖鲜，辣不夺香，最重要的是鸡肉鲜美无比。 秦亚娟在桌下疯狂的踩王跃进的脚。不是吃就是喝，倒酒啊倒酒！上辈子她偶然见过王跃进几次，明明他都是进退得宜，礼仪到位。 所以她今天在来之前也没有特意嘱咐王跃进，她以为她不用嘱咐。带那坛泡菜也是，她以为只是王跃进妈妈的手笔。 没想到王跃进也…… 到底哪里出了问题。来不及多想了，王跃进做不到，她必须多提点。否则，怎么给林家夫妇留下好印象。 养恩生恩孰轻孰重，本来就是因人而异的话题。林霆钧坐在那里像个彬彬有礼的世家公子，而王跃进……鬼子进村都没他能扫荡。 被踢了几脚的王跃进不耐的皱眉，他最烦别人在他吃饭的时候打扰他。刚想发作，想到自己是在林家，压下了脾气。 第67章 倒酒 林建柏不是一个礼数极重的人。平时自己在家小酌的时候，也从来不会麻烦妻子和儿子倒酒。都是自饮自酌。所以，对于王跃进忙于吃喝的行为虽然不悦，但也没表现出来。 他又帮自己倒上一杯，“小王啊，静初的手艺不错吧。”说完，他又对章秋韵说：“静初的手艺摆在这儿，不怪我天天喝酒。” “对对对。”王跃进疯狂点头，菜好吃，酒更好喝。“林叔叔再干一杯。”王跃进端起酒杯想敬酒，发现自己的酒杯里空空如也。 平日在家里他妈妈都会把酒杯替他斟满，没有他妈妈，也会有他妹妹。王跃进从来不用考虑酒杯空了还需要倒的问题。 林建柏见状，把瓶子递过来，“小王，别客气。你当在自己家，自己满上。” 王跃进也没客气，立马接过瓶子，给自己满上。秦亚娟一颗悬着的心往下落落。还好，林建柏没怪罪。 “跃进，我在你口袋里放的头绳拿出来给我吧。”秦亚娟理了理自己的头发，“头上的这根有点松，拢不住头发了。” “哪有头绳？”王跃进想都没想回答道，继续埋头苦吃。 “有的啊，是不是放在你外衣口袋里了？你陪我找找去。”秦亚娟叫王跃进，王跃进哪舍得起身，屁股挨在凳子上紧紧不动。 “陪我去嘛。”秦亚娟撒娇，王跃进没反应，倒是把林霆钧的鸡皮疙瘩惊一身。天然的撒娇和人为故意的撒娇不一样，人为的撒娇跟撒了工业糖精一样，齁的人恶心。 林霆宇心直口快，加上上次偷吃零食的事本来对秦亚娟怨气冲天，于是他“童言无忌”的说：“跃进哥哥，你快跟亚娟姐去吧。你不去，我们也被迫得看好戏。” 秦亚娟听的出来林霆宇话里阴阳怪气的意思，但是他又没说过分的话，小孩子注意不到分寸纯属正常。秦亚娟只好自己吃个哑巴亏。 许静初看的高兴，也添油加醋道：“王跃进同志，你陪亚娟去吧。我们女孩子上厕所都希望有个伴儿，何况是找头绳的大事。” 美女开口，王跃进再不情愿，也要给几分薄面。身体行动，心里不住的埋怨秦亚娟，麻烦精，连吃饭都不让人好好吃。 “头绳，哪有头绳？”王跃进胡乱翻着自己口袋，啥也没翻着。于是，对秦亚娟的怨气更深。“你是不是有病？你是不是看我吃的好喝的好，心里难受？” 秦亚娟被劈头盖脸的一顿骂，心里的火更是蹭蹭的往上冒，恨不得一嘴的国骂跟上去，甚至直接跟王跃进撕吧起来。 不行……忍……必须忍。 “跃进哥，我没有那意思，我找个由头带你出来，想跟你说注意餐桌礼仪。毕竟林家是军区大院里的人物。咱们虽不求着人家，但兴许早晚用的到，跟林叔叔和章阿姨留个好印象。”秦亚娟努力压住了心中的怒气，和声细语的劝王跃进。 “我是上桌子吃了，还是用扒拉了？”王跃进不服，说他没有餐桌礼仪，不就是嫌弃他小市民出身，比不得军区大院里的贵公子。这简直是把他的自尊按在地上摩擦。 “都没有，都没有。”秦亚娟一劲儿的哄着，“我那意思是你慢点吃，给林叔叔倒倒酒，你们聊一聊，再细嚼慢咽的吃菜。喝酒得慢慢喝。一口闷多没劲。” 秦亚娟这口气真是憋屈。今天才发现王跃进是个智障。待人接物的脑子都没有，幸好，他做生意的脑子灵光。看在钱的份上，秦亚娟决定卧薪尝胆。 “一口闷确实没尝出味来，我跟你说刚才那酒，我都没来得及细细品，咕噜一口就下肚了。”王跃进盯着饭桌的方向，目光紧紧的盯在那瓶酒上。 秦亚娟实在忍不住没好气的说：“林叔叔还喝过更好的酒。” “更好的酒？”王跃进两眼跟路灯似的，放着光。“你能不能想办法让林叔叔拿出来给我喝喝？” “这怎么好意思？”秦亚娟生气的跺脚。 “有什么不好意思的，你爸是他的战友，他连杯酒都不愿意给我喝。你还说将来求着他办事，现在一杯酒都不愿意给，将来能愿意给咱们办事？”王跃进双手插兜，不屑的说道，而且声音越来越大，大有直接把这话传到林家人耳朵里的意味。 秦亚娟恨不得直接上去捂住他的嘴：“小点声，你小点声。” 王跃进没好奇的白了他一眼：“我没说犯歹的话。你有这层关系，秦亚娟我也没靠着你。今天不是我哭着喊着要来的吧，是你非得拽我来的，我家还赔上一坛泡菜。来了，你又这事那事的。” “行行行。”秦亚娟压低声音回答道。 章秋韵已经在那边喊：“亚娟，你还没找到吗？让静初借你一个得了。” “你行，我还不行了。”王跃进倔劲儿上来了，他今天见着了许静初，心思又活络起来。许静初和秦亚娟身份一样，只不过许静初暂时没工作而已。 没工作不怕，看林家人对许静初的态度，她有工作是早晚的事，甚至工作会比秦亚娟的更好。何况……许静初又长得那么漂亮，带出去有面子。做的一手好菜，娶回家可以照顾他。 “那你想怎么办？”秦亚娟也烦，她带王跃进来是为了王跃进的未来铺路，没想到他四六不懂。 真想直接告诉他真相，我带你来林家是为了在你亲生父母目前给你刷好感度，你别不识好歹。但是她不能！如果王跃进知道自己是林家的儿子，他肯定会毫不犹豫的选择许静初。 “我也没想怎么样。秦亚娟，你少管我点。”在王跃进的观点里，男人是天，顶天立地，女人连跟小草都不如，一跟小草怎么敢管天的事，简直放肆！ “我自有分寸。”王跃进说完铁青着脸色离开，留秦亚娟一人唉声叹气。从自己外套口袋里拿出根头绳。 “亚娟呢？”章秋韵见王跃进一人回来，问道。 “在找头绳。”王跃进不敢和章秋韵甩脸色，秦亚娟的话他虽然不爱听，但是他承认却有几分道理。 “让林叔叔久等是我的错，我自罚一杯。”说着王跃进端起酒杯。 林建柏急忙阻止，“小王啊，咱们喝酒是为了高兴，不用你罚我，我罚你的。慢慢喝，别着急。” “好好好，林叔叔。”林建柏的提议正中王跃进下怀。他想慢慢吃菜，好好喝酒，好好享受这一天军区大院的美好生活。今天的经历是他和别人以后吹牛的资本。他要好好在记忆里反复复习，力争每一个点深刻鲜活。 “头绳找到了？”章秋韵见秦亚娟回来招呼道。 “嗯。” 王跃进和林建柏谈笑风生，主动给林建柏倒酒。秦亚娟心里宽慰不少，自己的罪没白受。 第68章 比酒量 林建柏和王跃进越喝越上瘾，准确的说是王跃进。章秋韵实在坐的累，拉着秦亚娟去沙发上说话。 秦亚娟跟着去了，心里却老大的不放心，说两句话瞅瞅餐厅，说两句话巴望着脖子看。章秋韵不疑有他，以为是刚恋爱的小青年难舍难分，打趣道：“亚娟啊！你放心，你林叔叔不吃人。不会拿王跃进怎样。” 秦亚娟听到章秋韵的打趣，故作含羞，“章阿姨～” “小年轻之间的感情好不丢人。”章秋韵拍拍秦亚娟的手。秦亚娟心想，她哪里是跟王跃进感情好。她主要是怕王跃进做出过激的行为或者说不恰当的话。 许静初陪着坐在客座上，按理说没她的事，但是她怕王跃进的表现不“完美”，她上赶着得跟添把火。 王跃进的脸越喝越红，舌头也跟着大起来，噜噜的说话不清楚，眼神变得迷离。上劲儿了这是，许静初心里暗喜。 林建柏面色如常，这点儿酒对他来说不算什么。“小王啊，我看你喝的有点多。要不咱们别喝了？” “不行！”王跃进大手一挥，“没喝尽兴，今天不喝到尽兴，咱们都不许走。” 这句话不礼貌，不过仅仅是有点不礼貌，在秦亚娟听来在安全值范围。 许静初却清楚，这是王跃进喝朋友喝酒上头时的管用话术，潜意识里他已经忘记自己身处何地，好戏即将开始。 “喝。霆钧，你去继续拿瓶酒来。”林建柏指挥儿子道。 “爸，喝太多酒伤身，别喝了。”林霆钧虽已站起身，但拿酒的动作顿了下，规劝父亲道。 许静初闻声也过来劝林建柏，“林叔叔，您血压本来就高，喝太多酒的话药吃不了。血压又控制不稳定了。” “孩子们的话有道理，老林你要自觉。”章秋韵也出声阻止。 “你们什么意思？”林建柏没出声，王跃进粗着嗓子，弓着身，一手撑在桌子上，一手用手指指着人。 “不想给酒直说！老子没求你们办事，喝点你们开始找借口。小气。” “跃进，”秦亚娟急忙跑过去，“跃进，你喝醉了。” 王跃进一把甩开秦亚娟的手，“边去儿，我没喝醉，再来二斤我也能喝下。” 这人呐……真有意思。 “爸，您下桌吧，我来陪客人喝。”林霆钧冷声开口道。他的眼眸幽深，秦亚娟知道这是林霆钧生气的征兆。她也顾不得面子了，急忙又跑上去拉王跃进。“跃进，你坐下吃点菜。” 吃菜总比喝酒好，多吃点菜稀释酒精，可以让人冷静。 这句王跃进爱听，坐下来夹盘子里的菜，边吃边念叨：“小妞人长得漂亮，做的一手好菜。跟我回家给我当老婆咋样？哥哥保证好好对你。” 王跃进的语气轻佻，一双迷离的醉眼反复在许静初身上上下打量。 林霆宇跑过来挡在许静初身前，“不许对静初姐出言不逊。” 秦亚娟也是气的脸色发白，王跃进好歹也是她名义上带回家的对象，挑逗许静初？ 赖许静初？可她啥也没做，整个人现在像只受惊的兔子，惶恐的站在那里。 赖王跃进？王跃进现在恐怕正想甩了她，这不是上赶着给他找理由。 “霆宇，去供销社里买最便宜的酒，多买几瓶。”林建柏和章秋韵还没说话，林霆钧已开口。 “不行，霆钧哥，跃进醉了，他说的是醉话。我现在带他出去，吹吹冷风就好。”秦亚娟死命的拉着王跃进往外拽，王跃进踉跄的跟着秦亚娟，眼睛却一直在许静初的身上上下打量。 “静初，你先上楼。”章秋韵保护许静初。女孩子受到这样的侮辱，需要冷静冷静。 “没事儿，阿姨，我习惯了。他又没怎样。”许静初已经没了最开始的惊恐，淡淡的说道。 “习惯了？”轮到章秋韵诧异。 “嗯，我长得比村里的姑娘好看一些，所以总有些风言风语。”许静初淡然的像说别人家的事情。 林霆钧突然想起两个姑娘刚来他家的时候，秦亚娟对他说许静初水性杨花的事。心里的火简直要烧到嗓子眼里。 “你父母不管吗？”章秋韵又一次刷新对许静初父母的认知下限。 “我妈说我整天招惹别人，才引来这些问题。要不为什么不传别人的谣言，单传我的？” “这是哪门子理论？你是受害者，你有罪？我被人打了，还要被问，为什么不打别人，只打你？”章秋韵做思想工作这么多年，第一次遇到这种完全无下限，无底线的思考方式。 “对，打，干脆打他一顿。”林霆宇跃跃欲试，“我出去打那人一顿给静初姐报仇。” 林霆宇连声“跃进哥”都不愿意喊，直接改成“那人”。 “不行，打人是不对。”章秋韵阻止小儿子道，“他骚扰你静初姐只是言语上，如果你先打人，咱们有理说不清。” “算了吧，霆宇。”有维护她的这份心意，许静初已觉得弥足珍贵。 “不行！”林霆钧坚定沉稳，“霆宇，去买酒，我今天舍命赔君子。我要让他付出代价。静初，麻烦你为我做一锅酸辣汤。” 酸辣汤最是醒酒开胃。许静初知道林霆钧这是想为了她大喝一场。林霆钧一个科研大佬的酒量怎么能和王跃进这样的酒蒙子比得过？ 许静初的初衷也只是为了让王跃进喝醉酒露出丑态，给林家人留下不好的印象。现在目的达到，足够了。 “霆钧哥，喝酒伤身体。”许静初柔声劝道：“心意我领了，咱们别管她了。亚娟一会儿会把他带走。” 林霆钧没有理会许静初的话，大步流星的走到院子里，拎着王跃进的脖颈把他拎回来，秦亚娟小跑着跟在后面大喊：“霆钧哥，你想干什么？” “喝酒。”林霆钧冷冷的甩出两个字。秦亚娟也不是好人，怪他以前眼瞎，听信谗言先入为主的认为许静初不好。 喝酒？听见这两个字王跃进来了精神，大着舌头说：“喝酒好，喝酒好。再给我上俩下酒菜。” 第69章 醉鬼王跃进 秦亚娟不敢说话，偷偷打量着在场每一个人脸色。林建柏和章秋韵的嫌弃已经摆在脸上了。对他们这样高素养的人来说，嫌弃写在脸上，是到了极度嫌弃的程度。 林霆宇的生气更是毫不遮掩，小拳头攥的紧紧的，好像随时要冲上来打人。 林霆钧的脸色昏暗不明，许静初一脸的恬静淡然。不明所以的人要只看眼前的情况，还以为林霆钧和许静初完全不生气呢。这两人……某种程度上竟然有点般配。 “霆宇，买酒回来的路上再去食堂打两个菜。你静初姐累了，需要休息。”章秋韵把家里的零钱和饭票都塞到林霆宇手里，特意“嘱咐”道。 “累……累什么累？”王跃进坐在桌子前，把上一瓶汾酒的底全倒在自己杯里，生怕喝不着：“哪个女人不是这么过的？就她累，我妈累了一辈子也没说话。” 章秋韵最听不得这些无视妇女劳动的言论。然而跟一个酒鬼计较不仅显得自己不大方，更重要的是这个酒鬼现在完全听不进去自己的话。 “亚娟，你跟我过来。”章秋韵连带着把怒气牵扯到秦亚娟身上，虽说农村出来的姑娘可能眼界不高吧，但是不高到秦亚娟这个份上，也着实少见。 秦亚娟第一次在章秋韵身上感受到了上位者的架势。章秋韵原来对她和许静初说起话来都温柔和气。现在…… “章阿姨，我知道您想说什么？可是跃进他平时不这样，今天应该是喝多了。”秦亚娟用喝酒这个借口给王跃进掩饰。王跃进平时也这样，不过表现的没那么过分而已。 “亚娟，章阿姨多嘴劝你一句，酒后吐真言。你有没有想过，现在的样子才是王跃进最真实的样子。”章秋韵已经冷静下来，迁怒秦亚娟是她不理智，但她有义务提醒一句脑子拎不清的姑娘。 “嫁人是一辈子的事情，不能单看眼前，更不能只看物质条件。章阿姨建议你有空把王跃进领回家看看，听听你母亲的意见。”这是章秋韵对秦亚娟最后的劝告。 “好。”秦亚娟也想不明白。王跃进若真是那么差劲，许静初上辈子看不出来吗？ 殊不知，上辈子王跃进是看在许静初的美貌份上，对许静初死缠烂打，自然婚前要装的好一点。而这辈子，是秦亚娟对王跃进死缠乱打。追人和被追之间天差地别。王跃进才懒得在秦亚娟面前装，天天展示真性情。 “章阿姨，我带王跃进走吧，别打扰你们了。”秦亚娟试图给王跃进留最后的尊严，也是给自己的未来铺路。 “亚娟，你不用管。”章秋韵言辞并不锋利，但秦亚娟知道，今天王跃进她肯定带不走了。 林霆宇不解恨的带着平时许静初买菜的篮子出去买酒。“喝吧。”小家伙手很有劲，把篮子往桌上一放，几个瓶子在篮子里咣当作响。 王跃进的眼睛已经猩红，里面带着血丝，他拿过一瓶，又给林霆钧递过一瓶，“兄弟，喝，谁不喝完谁是孬种。” 林霆钧剑眉一挑，嘴角全是轻蔑，“你喝完也是孬种。” 许静初端着菜出来正听见林霆钧怼王跃进，原来平时不说话是隐藏实力，不出口则已，一出口一鸣惊人。 林霆钧为她出头，她怎么也不好意思让林霆钧用食堂的菜下酒。 “小美女就是贤惠，看哥哥喝酒，给哥哥做菜去了。”王跃进愈发过分。 林霆钧拿起酒瓶子对着王跃进的嘴猛灌，“喝点白酒消消毒，去去你嘴里的病菌。” 王跃进被迫灌了多半瓶白酒，辣的一直斯哈。整个人膝盖一软，爬在桌子底下，就这还不忘拿着酒瓶子对口吹。 “亚娟，你带他回家吧。”章秋韵发声，她在医院工作。知道喝酒喝多了，也会让人进医院。对王跃进的惩治，适可而止，最得宜。 秦亚娟如获大赦，迅速跑到桌子下面搀扶王跃进。“跃进哥，跃进哥，你醒醒，我送你回家。” “哪来的丑八怪？离我远点，让小美女送我回家。”王跃进满心满念的想着小美女。 “你走不走？”林霆钧站起身，俯视王跃进，手指关节按的咔咔作响。 “走走走。”王跃进像是突然清醒似的，然而他的清醒只坚持了一秒。下一秒因为腿软，他又瘫坐在地上。 最后是秦亚娟连拉带拽的把他拽出林家大门。 “走，跟着去看看。”一向沉稳的林霆钧今天化身好奇宝宝，偏要出去看看。 “我也去。”许静初承认自己的道德感不高，看对自己不好的人出丑是乐趣。 “亚娟，你回来了。”大院的人都热情，见人主动打招呼。秦亚娟原来觉得这是给自己脸上增光添彩的行为。现在…… 对方的下一句问：“亚娟你旁边这人是……” 还是没躲过去。 王跃进自己站不住，拼命向往秦亚娟身上靠。现在还没那么开放，即使是夫妻在外面也不会有过分的举动。何况是未婚男女。 秦亚娟讪笑两声解释道：“这是我对象。今天来林叔叔家高兴，喝醉了。” 没走出五十米，秦亚娟解释了七八回，她和王跃进现在是军区大院的一景儿。听说她带对象来，对象喝的七荤八素，大家纷纷出来看热闹。 秦亚娟第一次觉得从林家走到军区大院门口的路那么漫长。 “我渴了，你给我弄口水。”王跃进大着舌头在说醉话。 “哪弄水啊！”秦亚娟再好的脾气也被磨得所剩无几。反正王跃进现在醉着，等他醒了，不承认就行。 水可以不理，但是人有三急，不能不理。“我要尿尿，赶紧扶我去厕所。” “你憋着，没有地方可尿。”秦亚娟感觉过路的所有人的目光都在笑话她。 “憋不住，我要尿尿。”王跃进大着嗓门回答。 “小点声。”秦亚娟恨不得找地缝钻进去。 “老子要尿尿，尿尿怎么了，不丢人。你不尿吗？” “说啊！你不尿尿吗？” 王跃进酒劲上头，竟然掐着秦亚娟的脖子。 “不行，憋不住了。”王跃进自言自语道，随后竟然直接解裤子，随便找了个墙根尿尿。 秦亚娟走也不是，留也不是。她发誓，短期内，她再也不想来军区大院。唯一值得庆幸的是，至少，王跃进是在大院里闹的，不是在林家。 第70章 送书 春节已过，春暖花开。许静初的日子又恢复到了日常。做家务，学习，做饭，学习。 随着天气变得暖和，许静初的心情也变得更好。林霆宇小可爱有时放学回来的路上会折一枝桃花。 许静初用废弃不要的玻璃瓶装满水，插上桃花，放在窗口，伴着春日里空气中略带潮湿的泥土的芬芳学习，心旷神怡。连同思路也变得更清晰。 一切因为天气好转而跟着好转起来。生活变得有条不紊，没人找她的麻烦。连一直冷言冷语的林霆钧也开始变得温和。 他会主动和她打招呼。他会主动帮她整理错题集。两个人的交流不多，至少她感觉林霆钧现在不带敌意。比以前好太多。 林霆钧现在偶尔也会在周五下午跑下楼和她及商力岭一起学习，说是很有学习的氛围。常常学着学着，就变成林霆钧给他俩答疑解惑。 有了林霆钧的助航，再加上商力岭一直以来的帮助，加之自己不懈的努力。许静初觉得自己最近的进步非常大。她做了一遍去年的考试真题，合算下来，她的分数能稳稳上个大学。 不过，离她梦想的学校还有距离。许静初励志继续努力。 明天是林霆钧开学的日子，顺利和大佛平安度过两个多月，许静初松了口气。 “儿子，妈妈别的不担心。你前途的事一定要慎重考虑。好好和我们商量。”章秋韵知道自己的儿子主意大，生怕将在外君命有所不受。儿子直接做决定，然后通知他们。 “嗯。”林霆钧点点头，“放心吧，妈，我会和老师好好商量。再做决定。” 章秋韵不放心，一百个不放心。但是孩子长大，翅膀硬了，早晚都要出去飞，她控制不了。 林霆钧心里清楚父母的意思，他们想要他留在北京。以他的能力，进一个北京的研究所轻轻松松。 可这真的是最好的道路吗？他还有梦想。林霆钧叹了口气，把自己的衣服往行李箱里拉了拉，合上拉链。 “请进。”林霆钧听到敲门声，心想一定是父亲来“叮嘱”她。 “霆钧哥。”许静初推门进来。她刚洗过头，穿着家居服，在夜晚橘黄色的灯光下，比平时更显得柔和几分。“我买了本书，想送给你。” 许静初不想欠任何人人情。感激商力岭她送了一本有用的辅导书。感激林霆钧她也送书。 这本书是她在新华书店里精挑细选半天才买的。“给你，霆钧哥。” 林霆钧接过书来，封皮上几个大字《我们这一代年轻人》。 他以为许静初会跟着当下流行的潮流，随便买一本《芙蓉镇》送给他，毕竟从众不出错。 没想到，许静初竟然送了一本没那么有名的书。“书里讲了什么？”林霆钧坐在床边，随手翻了几页。 “将年轻人对自身价值的思考，对社会的贡献。我想对你有帮助。”许静初诚恳认真，没有半点敷衍。 “静初，我记得你劝过我。父母为我好，我做决定的时候要考虑他们的想法。”林霆钧开口试探。 “是我自己的想法，章阿姨确实说过让我劝劝你，再劝劝林叔叔，在你们之间做调停。”许静初的话令林霆钧大吃一惊，她竟然知道自己想说的话。“但是，我不想照做。” “为什么？”林霆钧不明白，如果许静初按照章秋韵的话做，对她只有益处，没有任何害处。 “因为你有你的想法，你是人，不是任何人的牵线木偶。”许静初目光灼灼，比外面的月光更亮。 林霆钧被震慑到了，半晌才说话：“感谢你的理解。” “霆钧哥，你客气了。但是我也想提醒你，你的父母供你吃喝，供你上学。如果你的选择和他们希望的不一样，请尽量以温和的方式解决。你们是一家人。他们的出发点绝对是为你好。” “嗯。我知道。”林霆钧抓了抓头发，“我会谨慎做决定，选最适合自己的道路。静初谢谢你。我想我能在这本书中找到答案。”林霆钧扬了扬自己手里的书。 “但愿如此，晚安。”许静初带上门。 “晚安。”林霆钧看着门呢喃。 林霆钧走后的日子更加的风平浪静，两世以来许静初都没有这么的放松过。只需要专注的做事学习，不用应付复杂的人际关系，不用因为别人的错误每天陷入无休无止的内耗。 林家三人还会想着法子的逗她开心，给她减轻压力。林家夫妇和林霆宇都是好人，王跃进怎么就基因突变了呢？橘生淮南则为橘，橘生淮北则为枳。大概如此吧。 立高考还剩不到50天，天气越来越炎热。什么都不干，只坐着就能出一层白毛汗。 许静初最近的学习遇到了瓶颈，无论怎么复习，分数都在固定在同一个位置，不上不下。偏偏这个分数最是尴尬，按照前年的成绩，她能考上理想的学校，按照去年的成绩她考不上理想的院校。 许静初急得要命，但也没别的办法。只能压缩一切时间复习再复习。夏天本来热的没胃口，做饭又浪费时间，许静初干脆不吃了。 林家人上班的上班，上学的上学，许静初不好意思在其他人不在家的时候开电风扇。自己找了个阴凉有风的窗边学习。 中午毕竟不是傍晚，吹进来的风也是闷闷的一股热浪。许静初被吹的头昏脑涨，眼前这道题又是拦路虎，看着和做过很多遍的题目相似，怎么也解不出来。 许静初越想越着急，越着急越热，气血直接往脑门上冲。脑子仿佛要炸掉一样。 然后，她觉得眼前一阵白茫茫，从很远的地方听到有人呼唤她的名字，“静初，静初，许静初！” 林霆钧毕业后的去向就差临门一脚，他听从许静初的建议，今天特地想回家和父母好好说明。 走在院里时，还看到许静初好好的坐在窗子前。没想到，等他进了屋，许静初整个人竟然栽到地上。 林霆钧扔下行李包，赶紧查看。 第71章 去医院 林霆钧看许静初满头大汗，怎么喊也喊不醒。心里着急，干脆把人背起来，直奔医院。 书上说，少女的身体柔软清香，确实是。但不管是少女，还是耄耋之年的妇人，夏天背着都是累赘。 林霆钧感觉自己背了个火炉，许静初现在又没有意识，不会配合他使力。林霆钧一路狂奔，等到了医院急诊的时候已经累到虚脱。 “医生，医生。麻烦您看看。这位女同志在家里晕倒了。”林霆钧全身如同水洗过一般，整个人都在往下滴水。 双腿由于突然的剧烈运动不停的打颤，他也顾不得形象，顺着医院走廊的围墙直接坐在地上。 “这位家属，别歇着啊！你赶紧去缴费。”小护士出来催促道。 “好。”林霆钧艰难应声，想扶着什么起身，自己也是眼前一黑。还好，在晕倒的最后一刻，扶住了墙。 “怎么回事啊？你是不是中暑了？赶紧也给自己挂个号看看吧。”小护士贴心的提示道。“或者让家里人帮你们办理手续，我看你脸色也不好，别一会儿病人醒了，你倒下了。” 对……家人。 林霆钧嗓子干哑，半天才艰难开口：“麻烦联系章秋韵，她是我母亲。” 章秋韵？小护士连连称是，小跑着跟自己领导汇报。这可是领导的儿子啊！还有躺的那位，跟领导必然也有千丝万缕的关系，出了事她担不起。 章秋韵火急火燎的从楼上赶来时，林霆钧已经被接进了诊室。看病的医生见章秋韵，急忙起身：“领导，您儿子没什么大事。就是一路背着病人跑过来中暑了。我开点药有个两三天能好。” “病人？”章秋韵本来以为林霆钧是病人，没想到病人另有其人，这只是个轻病号。 “妈，静初突然晕倒在家。刚才医生也过来说了，静初因为最近天气热，饮食不规律，压力又大，犯了低血压。”林霆钧捡着重点说，生怕母亲担心太久。 “静初呢？”儿子能口齿清晰的说话，说明事不大。至于气力虚浮，一个男孩子，不能娇气，没事。许静初才是章秋韵看来需要重点关注的对象。 “静初在输液。医生说她现在睡着了。”林霆钧丝毫没有被冷落的感觉。“妈，本来喊你下来是为了帮我们俩办就医手续。我感觉好点了。我去缴费吧，你去看静初。” “行。”章秋韵答应的痛快。 周围的医生护士瞬间瞪大了眼睛，今天的瓜是一个接一个啊！先是领导家传说中的优秀儿子露面，她们还没来得及欣赏完颜值。又听说领导家的儿子背着一个小姑娘来的。 小姑娘还没打听清楚。又见领导关心小姑娘比关心自己亲生儿子更甚。儿子竟然也习以为常。可小姑娘明明姓许啊！ 不姓章，不姓林，姓许…… 八卦传了一圈，才有人出来答疑解惑，这是领导爱人为了报恩接进京都的小姑娘。听说……和领导儿子之间还有父母之言。 果然好看的人都有主。这下肖想林霆钧和许静初的医院里年轻的医生护士们彻底把心放回肚子里，没他们的事。 嘿，不知道谁又传了一句，虽然他俩有婚约，但是领导在单位从来对两个人的婚约避而不谈。想也是……疼爱小姑娘归疼爱，谁会希望自己儿子娶一个从农村来的姑娘。 不少人又因为这句话心思活络起来。随便找个理由去急诊，只为看一眼正在输液的许静初和陪在一旁林霆钧。 “霆钧哥，谢谢你。”许静初醒来看见一片片白茫茫，以为自己又重生回到上一世临死的时候。直到侧头看见陪在身边的人是林霆钧而不是王跃进那个王八蛋才放心。 “医生说你作息不规律，饮食也不规律。”林霆钧没有回应许静初的感谢，语气严肃，好似对面坐的是资产阶级的敌人。 许静初心虚：“那个……要高考了。时间紧迫。” “身体是革命的本钱，你再这样下去，能不能进高考的考场都两说。今天如果不是我恰好回家。后果不堪设想。” 林霆钧紧拧着眉，脸色阴沉的随时能滴出水来。许静初自知理亏，低着头不说话。 小护士拿来药片：“这位同志，你先把药吃了。” 许静初刚要张口说谢谢，林霆钧接过护士手里的药片，一把塞进嘴里。 生气归生气？抢她的药是什么操作？！ “给您端杯水送送。中暑虽然不是大病，但还是要注意休息。”小护士对林霆钧叮嘱，对着长得好看的人，说医嘱都是一种身心愉悦。 “我知道了，谢谢。”林霆钧道谢，礼貌但冷漠。小护士觉得周身的温度瞬间降了几度。嗯，妈妈说的对，好看也不能当饭吃。 所以……林霆钧中暑了？ 中暑后依然坚持自己来医院，还是因为送自己来医院而中暑？不管是哪种，许静初都觉得自己欠了林霆钧天大的人情。 见许静初羞愧的低头，林霆钧也于心不忍。“我妈问了医生，说你今天能出院。等她下班，她和咱俩一起回家。” “麻烦章阿姨了。”许静初赶紧又加了句：“还有你。” “你好好养病比什么都强。”林霆钧没好气的回了句。 章秋韵在回家的路上犯愁：“静初病了，去食堂打饭是不是太油？霆钧，你一会儿去食堂的小窗口单独给静初打饭吧。” 食堂小窗口开的是小灶，味道更好，当然价格也更贵。 许静初更不好意思了，因为她自己给别人带来很多麻烦。“章阿姨，不用，我吃食堂的饭就可以。” “不行，你现在是病人。”章秋韵坚决不同意。 “妈，我提议在静初高考前别让她做饭收拾家务了。咱们随便去食堂打点吃。一共五十来天好坚持。家务活我和霆宇帮你干。” 林霆钧跟章秋韵商量，章秋韵自然是立即答应。 许静初想推辞。章秋韵和林霆钧却异口同声的说：“就那么决定了。” 就那么决定了？没事……反正他们都不在家，我可以偷偷干点家务活。许静初暗下主意。 “别打别的心思，我会在家监视你。”林霆钧的话无疑于一盆冷水直接浇在许静初脑袋上。 “儿子，你在家监视静初？”章秋韵反应快。 “对，妈，我这次回家能待一段时间。” 眼下……毕业季……林霆钧能在家待一段时间？ “你是不是已经确定了去向？”章秋韵不敢相信，儿子到底没和他们两口商量，问出的那一刻章秋韵微微颤抖，想听到答案又不想听到。 许静初的心也不由自主地提溜起来。 第72章 林霆钧熬粥 “没有。”林霆钧矢口否认。其实他回家的确是因为毕业就业的事。但是在医院说……“最近同学们忙着就业，学校里乱糟糟，我在家待一段时间。有事我再回去。” 章秋韵不疑有他。依照林霆钧有话直说的性子，他如果确定了方向，哪怕知道父母不满意，他也会有话直说。 “章阿姨，咱们回家吗？”许静初挣扎着从病床起身。 “回回回。”章秋韵快步走到床前，搀扶许静初。 “章阿姨，我没那么虚弱。”许静初轻声说道。 “还说不虚弱，说话都没底气。”章秋韵扶起许静初。“你呀，好好养养，再这样下去，高考那天你在病床上怎么参加？” 不愧是母子，说的话都一样。 许静初点点头，“章阿姨，我知道了。回家后我一定劳逸结合。” “这就对了。反正霆钧在家，他事情也不多。这段时间让他给你打饭，给你端茶送水。全力做好后勤保障工作。”章秋韵最高命令指示道。 林霆宇和林建柏焦急的在家中等待。林建柏在单位接到章秋韵的电话，火急火燎的往家里赶。而林霆宇则是放学回家没见到他敬爱的静初姐。 父子俩现在一同在屋里转磨磨。“爸，你看是不是我妈我哥和静初姐回来了？” 没等到林建柏的回复，林霆宇已经像开弓的箭一样嗖的窜了出去。 “静初姐，你好点没？”林霆宇人小力气大，一把挤走他哥的位置，真碍事，没看见他正关心静初姐嘛！ “好多了。谢谢你的关心。”许静初揉揉林霆宇的寸头，有些扎手。又掐了掐林霆宇柔软包含水分的小脸蛋。手感平衡了。 “静初姐，我看一直不回家，跑去食堂打饭了。以后我都给你打饭吃。”林霆宇忙不迭的邀功。 “不用你，你安心上学。你哥在家，我给他布置好了。让他天天伺候你静初姐。”章秋韵说道。 “我哥照顾人，妈，你能放心吗？”林霆宇一脸愁容。 话音未落，脑门便收到一记爆栗，“林霆宇，你刚才把我挤到一边，我没和你计较。你现在胆子大了是吗？” 林霆宇捂着脑门委屈的说：“就是就是。以前咱俩在家的时候，你让我给你打饭。现在让你给静初姐打饭，我怎么放心？该不会，你想等着我们一走，让静初姐伺候你吧。” “不会，你放心。” “那拉钩？” 林霆钧不想陪弟弟玩这么幼稚的游戏，奈何林霆宇一直追着问，“哥，拉钩啊！为什么不拉钩，你心虚是吗？” 林霆宇从楼下追到楼上，从客厅追到房间。林霆钧烦的要命，和他拉钩。林霆宇这才心满意足的吃食堂大锅饭。 饭桌上，林建柏又不免嘱托许静初。许静初也一一应下。 医嘱让许静初多休息，为长远计，许静初也不敢违抗。吃过饭早早的上床休息。最近确实辛苦，许静初头沾枕头立马进入深度睡眠。直到第二天早上，章秋韵过来敲门。 “章阿姨，我马上起。”许静初匆匆穿衣，应答。不做早饭可以，让全家人等着自己吃早饭不礼貌。 油条，豆浆，茶叶蛋，还有小咸菜已经整整齐齐的摆在饭桌上。 “来来来，静初。这是今天一早霆钧去食堂打的饭。不过你不能吃过于油腻的东西。霆钧给你熬了粥。”章秋韵颇为骄傲的介绍道。没想到啊！冷面傲娇的儿子照顾病号挺有一套。 林霆钧的身高穿围裙着实有些滑稽，他小心翼翼端着烫手的粥走到饭桌前的动作更是滑稽。像马戏团的小丑，和那张严肃的俊脸着实不搭。 “喝粥。”林霆钧把碗放到许静初面前。然后疯狂的对着自己的手指吹风。烫，太烫了！ “霆钧哥，你可以试试把手指放到耳朵上会好些。”许静初分享自己的生活经验。 “不可能，有科学依据吗？”林霆钧皱着眉思考许静初话。 “呃……”许静初被问的哑口无言，哪有科学依据啊！都是老一辈传下来的生活经验。 林霆钧转身去厨房摘围裙。林霆宇悄悄凑到许静初身边，“静初姐，你别介意。我哥他肯定是不好意思，让咱们看到他滑稽的一面。 许静初想想，“嗯，确实滑稽。不跟他计较。” “对，生气不利于恢复身体。”林霆宇劝道。 林霆钧摘下围裙，手指还是烫的要命。不自觉的拿着往耳朵上放，竟然好了一些。再反应过来时……啊，幸好，房门是关着的。 他装作若无其事的走出厨房，所有人都在吃饭。没人关心他在厨房做什么，很好。 “霆钧，你记得刷碗啊！我们上班上学去了。”章秋韵一抹嘴，脚底抹油的开溜 林霆钧：……忙活一早晨，没吃上早饭还被布置了刷碗的任务是什么体验。 “霆钧哥，你坐。慢慢吃。”许静初在小口小口的喝粥。“霆钧哥，你熬的粥……” 许静初搜肠刮肚想用两句好听的话形容。可是……实在是有违良心。比上一世去外面吃包子，包子铺里免费的粥还不如。好好的粮食就这么浪费了。 “霆钧哥，”许静初顿了顿，然后才说：“你熬的粥……挺粥的。” 林霆钧没听懂，但是大概也明白这不是什么夸人的好话。“不好喝别喝了，你吃点别的东西，保证营养最重要。” 说完，林霆钧进厨房把锅里剩下的粥全部倒进自己碗里。浪费粮食可耻，他不信一个粥能难喝到哪种程度。 一口入嘴……嗯，许静初给他保留情面了。他熬的粥水米分离的彻底……水是水，米粒在里面像石头一样，硬邦邦的。 算了，当中药喝吧，反正也不烫了，林霆钧端起饭碗一饮而尽。 天气炎热，林霆钧喝完粥直接出了一身汗。生硬的米粒饱腹感极强，林霆钧不打算再吃饭。起身收拾桌子。 “你今天在楼下学习。我看书陪你，有不会的问题可以问我。”林霆钧怕许静初一个人又舍不得开电风扇。干脆盯着她。 “行，我上去拿书。”有人随时在旁边答疑解惑许静初自然乐意。 “静初，你在家吗？” “在。”这声音，许静初再熟悉不过，是商力岭。 第73章 一起学习 “力岭哥，今天不是周五啊！你怎么来了？”许静初雀跃的说道。 林霆钧听的烦躁，用抹布随便抹了几下桌子，躲进厨房刷碗。 商力岭拎着一袋苹果，“静初，我听说你学习压力大累病的。我也不知道买点什么，这袋子苹果你留着吃。” 许静初连忙推辞，“力岭哥，我不能要。你带回去给力岩吃吧。” “他壮的像牛一样不用担心，你多吃点。”商力岭坚持把苹果留下，看病人哪有空手来的，更没有把东西带走的。“静初，你身体不好，要不这段时间我天天来和你一起学习吧。咱们互相也有个照应，正好快高考了。” 在厨房的林霆钧：……合着他一个身强力壮的大活人始终没被看见是吧。 “不用，霆钧哥这段时间正好在家，章阿姨说他可以照顾我。”许静初拒绝，欠谁的人情都不好，有章秋韵这面大旗，许静初的愧疚感少些。 “霆钧哥挺忙的，他忙着毕业，自己也忙的不可开交。还是我……”商力岭话音未落。 林霆钧湿着手从厨房出来：“不忙，最近一段时间我住在家里。” “霆钧哥，你住在家里想必也要忙学习和研究。我和静初一起学习，照顾她方便些。”商力岭款款道来。 让林霆钧照顾许静初，商力岭实在不放心。听霆宇说，他和他哥在家，他哥经常忙的忘记给他去食堂打饭。林霆宇年纪尚小，却早早承担起照顾自己和照顾哥哥的重担。 就是这么一位在学习上靠谱，在生活上不靠谱的人，照顾许静初？天方夜谭！ “我没事，我已经答应了我妈要照顾静初。我能做好。”如果没有早上那锅粥，林霆钧肯定信心满满，现在林霆钧有些心虚。 “既然这样……”商力岭绅士的笑笑，“我能每天来和静初一起学习吗？高考临近，我想我们一起学习更有动力。” “而且原来静初一个人在家，我总过来，对静初的名声也不好。霆钧哥你也在家的话，我不担心了。” 商力岭的理由无懈可击，许静初本身也很想答应。最后冲刺阶段，有个学习搭子确实很好。但这是林家…… 许静初不自觉的看向林霆钧。 “当然可以。”林霆钧嘴比大脑快。 “好，那我回家拿书。”商力岭动作迅速，已经把门带上了。 再有四五十年，商力岭这种行为会被称为“国家顺杆爬一级选手”。现在没有这么搞笑的词。 “你笑什么？和商力岭学习很开心？”林霆钧幽幽的开口。 “啊？没有。我只是突然想到一个典故。”许静初解释道。梗解释为典故，说的过去。 “什么典故？”偏偏有人喜欢刨根究底。 “水壶响了，水开了。”厨房此时此刻的滋滋滋声简直救她命！要不然怎么给林霆钧解释真让人愁。 原本每天一个人的学习之旅，现在变成三人行。许静初坐在中间，一左一右两大护法。 她喝水，立马有人倒水。她有不解的问题，立马有人讲解。她想去窗边自己默背一会儿知识点，两道炙热的目光会不停盯着她，像是担心她随时晕倒。 “霆钧哥，力岭哥。你们忙自己的事情。我一个大活人能自己来，不舒服会随时告诉你们。”许静初实在忍不住。 “不行！”两个男人倒是异口同声的有默契。 “不行也得行，影响我学习效率我会更焦虑。我焦虑更容易生病。”许静初“威胁”道。 “那你说怎么办？”两个人又是异口同声。 “咱们三个各自干各自的，有需要我会请求你们的帮助。力岭哥，你也要参加高考，不要分心。霆钧哥，你的研究更重要，我耽误不起。”许静初坐在中间，左看看右看看，两个人都不说话。 “我再问一遍，可以吗？如果不可以，我回房间把门拴上自己学习。” “可以。”商力岭答应。 “好。”林霆钧也出声。 距离高考倒计时40天，许静初又解决一大问题，进入到高考最后冲刺。 他们每天的学习时间越来越长，常常早上吃完饭开始学，晚上章秋韵他们下班后才结束白天的学习。 天气也越来越炎热，只有傍晚暑气散尽，天气才有少许的凉爽。 “静初，别一天天的闷在屋里，脑子里一直不呼吸新鲜空气，也不利于思考。压力别太大，让霆钧陪你出去转转。”章秋韵见许静初日渐消瘦，整日眉头紧锁，生怕她在快高考的紧要关头再进医院。 “章阿姨，我不去。我想一会儿在家背知识点。”现在的分分钟都宝贵，许静初恨不得不吃不睡的坐在书桌前。 “听阿姨的话，转转去，如果实在想背，跟霆钧在公园背知识点。”章秋韵坚持，许静初也不好继续犟。 一旁的林霆钧早已准备好花露水蒲扇甚至小板凳。有这几日的锻炼，林霆钧照顾人的本领与日俱增。 暑气渐散，湖边最是凉爽，还有一轮火红的夕阳。章秋韵说的没错，逛公园令人身心愉悦，身体吸收更多的新鲜空气。 “背书吗？”林霆钧主动发问。 良辰美景，不可辜负。“不背了，给自己放个假。”许静初伸了个懒腰，慵懒的说。 “早该这样想，人又不是发条，不能一直紧绷。我高考前也是边玩边学。” “哦？你玩什么？”许静初来了兴趣，没听说林霆钧玩的事，她一直以为他是书呆子。 “数独，华容道之类的……玩了很多，记不清楚了。”林霆钧望着远方，湖边的景色真美。 这……这……这……果然学霸的世界和普通人不一样。许静初无言以对。 “静初，你这么努力，肯定能考上大学，别给自己太大压力。”林霆钧突然的鼓励让许静初有些受宠若惊。 “我尽力。”许静初笑笑，傍晚的氛围舒适，突然想说些心里话，哪怕身边的对象是以冷漠着称的林霆钧。 “我想好了，如果我考不上大学，明年我找个工作。白天工作晚上学习。我想上大学，我一定能考上。” 许静初目光灼灼，比落日更美丽。 第74章 去大西北 “你可以继续住在家里。学习需要专注，暂时不要想工作的事。”林霆钧劝道，他说的是实话，对一件事投入百分之百和百分之五十，结果肯定不同。 “我不想再麻烦林叔叔和章阿姨了。是林叔叔人好善良，我才能拥有一年好的学习环境，我不能当做理所应当。” “我爸妈我弟弟……还有我，都没觉得麻烦。反而因为你在，我们的生活质量有所提高。”林霆钧急忙解释。 “可是我心里过意不去啊！”微风拂过，夕阳下许静初的脸更显红润。 “霆钧哥，如果你是我，设身处地，你会怎么做？”许静初直直的望着林霆钧，那一双眼睛仿佛有魔力，要把人吸进去。 会怎么做？林霆钧扪心自问，他肯定会和许静初做一样的决定。刚才自己的劝阻确实出于好心，但没考虑许静初的处境。 “静初，你别想那么远，依照你现在的成绩，你一定能考上。”林霆钧鼓励道。 “霆钧哥，那你呢？”许静初突然侧头，林霆钧感觉心漏了一拍。美景美人，太诱人。 “我什么？”林霆钧努力压下心里的涟漪和面上的慌乱。 “你毕业后去哪里？”按照上辈子的时间推算，林霆钧早应该得到确切的选项。许静初不知道他为什么一直不和家里人说。 别人不说，想必有自己的理由。许静初也不问。今天氛围太好，很多话不自觉的溜出口。 “我想去大西北。”林霆钧望着远方，他考虑的够久了，是他深思熟虑的结果。 “林叔叔和章阿姨会同意吗？”许静初暗自感叹，还好还好，至少林霆钧选择留在国内。相比于大洋彼岸，大西北好接受的太多。 “我想……不会。”林霆钧苦笑一声。随后坚定的说：“我已经打算先斩后奏了。静初，如果可以的话，到时候麻烦你帮我说几句好话。” “说几句好话没问题，先斩后奏我觉得不太好。”明明父子母子之间的裂痕有缓解的机会，林霆钧偏偏选最不妥的方式。 “你和林叔叔章阿姨商量商量。”许静初建议道。 “不，他们不会同意。”林霆钧了解林氏夫妇，小事上他们给孩子自由，信奉爱的教育，自由成长那一套。 大事上，他们恨不得拥有绝对的掌控权，毕竟在单位当领导当惯了。替别人决定人生，他们不觉得自己有过错。何况，这个别人是他们的儿子。 “你明知道他们不同意，偏要做。背道而驰对你不好。”许静初着急，她住进林家一年，费尽心思帮林氏父子缓和关系，好不容易得来的成果很可能因为林霆钧一个举动前功尽弃。 “静初，革命必须流血。你不懂。”林霆钧也不着急，慢慢的解释。 此时此刻，许静初想敲打林霆钧两下。我不懂？你才是不懂的那一个！ “霆钧哥，你和林叔叔章阿姨商量，我在旁边帮腔好吗？”许静初又一次建议道。“否则，你一走了之，你想过家里的情况吗？” “想过，父母不是那么不明事理的人。”林霆钧又说道，“时间长了，他们会慢慢接受，毕竟我是为了祖国。他们都能理解。” 许静初:……无语他妈给无语开门，无语到家了。 “能理解你去大西北是一回事，能不能理解你不告而别，或者违反他们的意愿强行离开又是另一回事。”许静初一字一顿的解释道。 “但是我告诉他们，他们会不同意。和通知没区别。” “连通知都不通知，你认为你做的对？”许静初真想敲开林霆钧的榆木脑袋，看看里面装了什么。“霆钧哥，你放心，你说的时候我会帮你劝林叔叔和章阿姨。努力让他们接受。” 林霆钧犹豫了。当初父亲让他当兵，他拒绝并执意报名参加高考。直到录取通知书下来，父母才知道。 接着家里便如世界大战一般，他连夜收拾行李，住进学校，一个学期没回家。寒假回家，母亲对她冷言冷语，父亲干脆不理他。 待了几天，连年都没过。他又跑回学校做研究。然后又是一个学期不回家。暑假回来父母对他的态度好一些。 到如今…… 历史经验告诉他，斗争虽然头破血流，但却是最好的良药。所以，这次他的第一想法就是再复制一遍，他去大西北的话，一年回家的次数也屈指可数。 可许静初的话也对，父母已经原谅过他一次。会不会原谅他第二次未可知，不如尝试告诉父母。 “霆钧哥？”许静初拽了拽他的衣袖。不同意没必要用沉默表示吧 “你说的对，这几天，我会找机会和爸妈说。希望你到时候能帮帮我。” “那是自然。”许静初笑的灿烂。事情再往好的方向发展，不管是别人还是自己，重生一世，她能帮则帮，大家和和气气的都能有个好结局。 “霆钧，静初你们俩回来了。快，我厨房里切好了给你们留的西瓜。”章秋韵见两人回来，立马从沙发上站起来，去厨房端西瓜。 这么好的妈妈，却有极强的控制欲！人呐，都是复杂的动物。没有谁好谁坏，只是做不同的事，从不同的利益角度出发。 日子一天天过去，林霆钧却丝毫没有和家里人坦白的想法。先忍不住的是许静初。“霆钧哥，你打算什么时候和家里坦白？” “再等等。”等到最后的期限，报上去，不能给林家夫妇修改他志愿的机会。 许静初看林霆钧一副另有打算的样子，也不再多问。尊重他人命运。 …… “静初，我打算今天晚上和爸妈说。” “啊？”许静初抬头，惊讶万分。她以为林霆钧改变主意，又准备先斩后奏了。没想到…… “好，霆钧哥。”许静初做好了配合的准备。“今天晚上吗？你别打饭了，我做点好吃的。让林叔叔章阿姨心情好点。” “不用，显得我求他们似的，我们处在平等的位置上商量。”林霆钧断然拒绝，并拿起饭盆去打饭。 这头倔驴！ 第75章 爆发激烈争吵 今天阴沉的要命！空气低压压的，让人喘不上气来，按照老话说：应该是在憋雨。 这场雨从午后憋到五六点依然没下。许静初突然想起语文阅读理解里的一条标准答案，描写天气为了映衬主人公的心情。的确有那么几分道理。 她紧张，不知道这场雨什么时候会下，是雷声震震的倾盆大雨，又或者只是雷声大，雨点小？ 当事人却一副无所谓的样子，仿佛一切与他无关。得，皇帝不急太监急。 吃饭的时候，院子外面开始起风，摇的树枝来来回回晃。从窗子里吹进凉爽的风，拂去吃饭的燥热。 “今天的饭吃的痛快，每天吃完都是汗津津的。”林建柏放下筷子。 “是，晚上看着要下雨。”章秋韵接话道。 “那我晚上要穿着雨靴出去踩水。”林霆宇已经想象和小伙伴们一起踩水的快乐画面了。“上次商力岩比我踩得高，我要还回去！” “行行行”。章秋韵答应小儿子，“但是，如果天太黑了，不能出去啊！” “好。”能出去玩，林霆宇就高兴。 “爸妈，我想……”林霆钧开口。 “怎么，你也想出去玩？”章秋韵打趣道。 “不是，我想去大西北。”林霆钧说完，整个饭桌死寂一般。 “你再说一遍！”林建柏显然已经动了雷霆之怒。这个话题寒假的时候提过，后来再没人提起。林建柏以为林霆钧放弃了。 “我说我要去大西北。”林霆钧毫无惧色，直视林建柏的眼睛再次重复。 “我不同意。”林建柏大手拍上桌子，桌子上碟碟碗碗都跟着颤颤巍巍。 “儿子，你去那么远做什么？咱们不是商量好了吗？你留在北京的研究所。”章秋韵急忙拽住林霆钧的胳膊。 许静初作为旁观者都想笑，商量好了？和谁商量吗？林家夫妇这么舍不得放林霆钧走？想尽一切办法也必须留住他？ “我不留，我要去大西北。”林霆钧不辩驳也不解释，第三遍再次强调自己的就业方向。 “不许去！”林霆钧横眉冷对，“不去当兵由着你，高考由着你。现在你还想自己决定就业方向。什么都由着你！你在家里想反了天吗？” “我决定我自己的人生，不需要其他人的过分。”林霆钧声音不大，却字字坚定。 “其他人？我和你爸生你养你，现在算其他人？”章秋韵声嘶力竭的喊，伴随着轻微的哭泣声。 “章阿姨。”许静初握着章秋韵的手，“霆钧哥，他不是那个意思。他想说，他想自己决定自己的人生。” 才第一回合，许静初便看明白了林家人为什么能吵的不可开交。两边都是死犟的人，表达观点只会说听我的，听我的。 一个年老却又不服输的狮子父亲，一个年轻气盛的狮子儿子，本来争执起来就容易两败俱伤。狮子妈妈在其中不仅不能起到缓解作用，还添油加醋，生怕双方吵不起来。 自己作为灭火器首先要真实的替双方表达意图，然后还得替两个只会表达结论的人补充支持结论的理论依据。 “静初，你别管。这小子就是欠收拾。”林建柏说着要解自己的皮带，许静初看不懂，林霆宇却懂。 他第一时间扑上去按住林建柏的手，“爸，别打哥哥。” 林霆钧站在原地，梗着脖子：“我不是小时候的我，你打也没用。我一定要去大西北。” 这都什么事啊！ 许静初忍不住提高嗓子，“咱们都坐下好好说。”这时，外面传来一声闷雷，轰隆隆。也幸好有这声闷雷，显得许静初声音没那么尖锐。 “章阿姨，您先别哭了。霆钧哥尊重您才和您提前说。如果霆钧哥一走了之，您到时候也只能接受。对不对？”章秋韵始终在抽泣。 “他敢！”许静初话音未落，林建柏又是一拍桌子。 许静初又跑去哄林建柏，“林叔叔，霆钧哥敢不敢的，您还不清楚吗？比起参加高考报大学，霆钧哥进步了好多。看在进步的份上，您给他一个解释的机会。” “行，静初，我给你个面子。你说吧。”林建柏一指林霆钧，又给自己点上一根烟，他很少在家里抽烟，今天实在忍不住。 “我的老师强烈推荐我出国深造。我想你们肯定不同意，加上我担心出国留学几年后耽误祖国最需要人才的时机放弃了。” “得了吧。”林建柏吐了一口烟圈，“怕我们担心还去大西北，你担心的是耽误国内的研究进度吧。” 林霆钧没说话，不肯定也不否认。许静初在一旁看的干着急。“林伯伯，霆钧哥都说了两方面考虑，您既然让他说了，就得相信他啊！您是大将军，肯定明白疑人不用，用人不疑的道理。” 林霆钧继续说：“我承认考虑家庭因素，北京研究所是更好的选择。可是爸妈，我想潜心研究。实话跟你们说，大西北那边正在紧锣密鼓的研究实验。北京再好也是大后方。” “大后方怎么了？你能做研究，又能让爸妈放心，你为什么不选最优解？”章秋韵质问道，再说了林霆钧现在年轻气盛，觉得做研究最重要。 等到他人到中年，看到差不多大的人都提升为领导，自己要听别人的指挥，心里是什么滋味。孩子年纪小不懂，但大人不能不替他考虑。 “我说过，大后方没法做实验。我不能纸上谈兵。”林霆钧有些焦急。 “不想纸上谈兵你当初不去当兵，说什么研究成果将来也能为军事所用。你自己选择的大后方工作。现在又说自己想去前线？理都让你占了。”林建柏觉得林霆钧的脑子学知识学傻了。 “这不一样！”涉及到自己的专业领域，林霆钧必须据理力争，“爸，你是将军。战争发生的时候，你会申请去物资保障吗？” “混账！老子必须站在一线，亲自指挥战斗。必要的时候，亲自上战场。”林霆钧将烟头死死的按进烟灰缸里。 “所以，为什么你能我不能？” 为什么你能我不能？林建柏和章秋韵被问的哑口无言。 许静初适时打圆场，“叔叔阿姨，霆钧哥，你们冷静下，都是一家人，好好商量，别又吵吵起来。” 章秋韵会意，既然硬的不行，来软的吧。给别人做思想工作是她的职责所在，她不信别人都能做的通，自己儿子做不通。 第76章 争斗升级 “儿啊，爸爸妈妈的意思不是想限制你报效祖国，更不想阻碍你实现梦想。但是你看，爸爸妈妈的年龄越来越大，你弟弟还小，我们以后有什么事情全指望你了。” 林霆钧虽然脾气倔，但他是一个有孝心的好孩子。晓之以理，动之以情兴许能行。 “爸妈，你们说的问题我考虑过。我想你们现在还年轻，过几年等你们年岁渐大，霆宇也长大了。到时候我会根据霆宇的学习工作状况再调整。”林霆钧见母亲心平气和，也愿意多说两句自己的想法。 “你调整个屁！你一辈子不回来，老子还得去戈壁滩抓人去。”林建柏话虽然说的粗俗，但是已经比刚才的语气好很多，怒气已经消了些许。 双方开始沟通，事情往好的方向发展。 “你们需要我，我会回来。”林霆钧无奈的解释。 “我们现在就需要你，你能不去吗？”林建柏抓住林霆钧话里的漏洞追问道。 “爸，你这是胡搅蛮缠。” “霆钧，就算你不考虑我们。你有没有想过，我和你爸不让你走是为了你，你留在北京，很多你单位的事情我们能帮上忙。”章秋韵继续开出下一个诱人的条件。 “我不需要。”林霆钧这次连解释都没有，拒绝的干脆。 “你！”章秋韵气的坐在沙发上，大口大口的喘着粗气，上下顺自己的胸口。 又是一阵闷雷，然后平地狂风大作，继而落下豆大的雨点来。 许静初一边帮章秋韵顺背一边安慰道：“章阿姨，您别生气。霆钧哥能有这种想法说明您和林叔叔的教育很成功。好男儿志在四方靠自己。” “哪是成功，简直是个榆木疙瘩。”章秋韵见软的也没用，干脆也骂起来。 “随你们怎么说，我会照顾你们，如果你们过几年身体不好，我会想办法调回来。在此之前，希望你们也给我自由，放我追求我自己的梦想。”林霆钧保证道。 他能主动后退一步，许静初很诧异。但看林家夫妇的脸色，好像完全没承林霆钧后退一步的情。 “至于你们说的帮助我……我不用。科学和组织不会欺骗我。”说完，林霆钧转身上楼。 “你看看这小子说的什么话？”林建柏气的脸色发白。在许静初看来，着实没有必要。唯一合理的解释是，林家父母想要一个“听话懂事”的儿子。 “林叔叔章阿姨，你们暂时消消气。”许静初端来一碗甜汤。林霆钧这个犟种不让许静初做饭，许静初便偷偷熬了甜汤。甜食能让人心情好。 “静初，你坐，阿姨有话问你。”章阿姨拉着许静初坐下，许静初有些心虚，难道她刚才帮林霆钧太明显，被章秋韵发现了？ 凭良心说，她确实没有刻意的想帮林霆钧。只是随心而走，林霆钧的做法在她看来没有错。反而是林家夫妇，折断了孩子的翅膀。 “阿姨，您说。”许静初笔直的坐下。 “霆钧今天或者最近接没接到电话？接触没接触过其他同学？”章秋韵和蔼的问道。许静初想起电影里敌人拷问我方情报员的那种和蔼。态度温和但让人别扭。仔细看，林建柏的眼睛也一直往这边瞅。 “没有。”许静初说的是实话。 “霆钧最近跑出去过吗？”章秋韵觉得不对，没和外界接触，今天为什么会突然提起。 “霆钧哥每天出去打饭。其他的不知道。”许静初现在的心情很矛盾。 她喜欢林家夫妇，林家夫妇也对她好。但是在这件事上，她不理解也不赞同林家夫妇。也不想配合他们的问题。但她更不能甩脸，因为如果她公开表示和林霆钧一边，林家夫妇不信任她的话，林霆钧更孤立无援。 人啊！活着就是演员！ “你别问了。”林建柏见问不出什么，打断了章秋韵的问话。“过程不重要，重要的是结果。我们要怎么解决结果。” 解决结果？许静初不懂。林家夫妇已经起身上楼，看来想进行不想被人知道的谈话。 许静初坐在沙发上，大脑飞速运转。又不敢坐的太久，看看表赶紧去卫生间洗漱，合衣躺下。 也不知道过了多久，外面的世界安静下来。雨也停了，蝉又在树上知啦知啦的叫起来。 雨后蚊子多，一只蚊子围着许静初左右转。对……蚊子，去找苍蝇拍打蚊子。 许静初按开自己房间的灯，楼道里很安静，家里黑漆漆的一片，所有人都在自己房间。很好，她垫着脚尖，悄无声息的来到林霆钧房间前。 上天保佑。许静初默默祈祷，他千万…… “砰砰”。夜晚再细小的声音也会被放大，幸好，上天确实保佑，林霆钧没睡，第一时间开门。 顾不得孤男寡女的忌讳了，许静初一个闪身进去。“你为什么选择今晚说？” 章秋韵的话让许静初疑心渐起，林霆钧选的时间很微妙。 “因为明天早上学校会正式确认一遍录取医院，然后上报。时间短他们没有插手的机会。”林霆钧的回答许静初并不意外。 她本以为这件事能有和平解决的方法。现在看林家的态度不可能。林霆钧更了解他的父母。 “我走以后，家里避免不了狂风暴雨。你当不知道。我爸妈不会迁怒于你。赶紧回去吧。”林霆钧正在收拾行李，看起来一句也不愿意多说。 “好。”自己待在这里只会，吸引目标，耽误林霆钧的大计。 自许静初病后，一直是林霆钧负责早上去食堂打饭。所以即使今天知道林霆钧不在，许静初也不敢起很早。 “咣当”一声，许静初听到大力的摔门，章秋韵一嗓子嚷嚷起来：“老林，你自己看看。” 楼道里响起匆忙的脚步声，现在出去正合适。“怎么了？章阿姨。” 林建柏看着空空如也的林霆钧的屋子，“我就知道。没事，不用管他。幸好咱们早有防备。” 章秋韵点点头，“老林，还是你想的周道。” 周道？许静初想不明白。 第77章 林霆钧失败了 幸好，章秋韵没对许静初起疑，好声好气地跟许静初解释道：“没事，霆钧不听话。你身体不舒服，章阿姨去食堂打早饭。” “我去吧。您脸色不太好。”许静初客气道。 “也行。”章秋韵看起来满脸愁容，强打精神，看起来一晚上睡得也不踏实。 许静初缄口不言拿着饭盆，唉，何必呢？一家人两败俱伤，谁也没得好。 林霆钧说的对，要想达到目的，必须经过血淋淋的斗争，单靠好好说根本没用。希望，林霆钧现在一切顺利。 许静初想往学校打个电话问林霆钧情况如何，打饭的空太过匆忙。许静初不敢，怕露出马脚，打完急冲冲的赶回家。 心里七上八下，许静初打算等林家夫妇上班后问问林霆钧，顺便和他分享家里的情况。 “叔叔阿姨，早饭我打回来了。想必你们一宿也没睡好，吃点东西补充体力吧。”许静初将豆浆分装到碗里，喊林霆钧和章秋韵。 “还是女儿贴心。”章秋韵坐在凳子上，“今天我和老林不去上班。静初，吃完饭你不用管收拾。上楼学习或者休息。我来收拾。” “啊？”今天不年不节，林建柏和章秋韵两个人竟然同时说不上班？ “叔叔阿姨今天在家里好好休息。”章秋韵给了一个不算合理的解释，许静初也不敢多问，只应承道：“章阿姨，我刷碗吧，您和林叔叔好好休息。” “不用，静初你马上高考，一分一秒都很宝贵。”章秋韵拒绝许静初的好意。 许静初实在猜不透林家夫妇葫芦里到底卖的什么药，点点头表示同意，以不变应万变。 天气燥热，人心也浮躁，许静初学不下去。本想等林氏夫妇上班后给林霆钧打电话，现在也没办法打了。 林霆钧……他到底成功没有？ “你们为什么私自改我的志愿！”楼下的低吼声打断了许静初的遐想。是林霆钧的声音，他回来了？ “干涉别人的人生很有意思？” “我已经答应你们了，等你们需要照顾的时候会回来。” “我不需要你们所谓的照顾，更不想借你们的力当领导。我只想做我的研究！” 许静初贴在墙边听的真真的，如五雷轰顶一般。林霆钧失败了？ 从昨天晚上到今天早上，短短12个小时，大多数人在休息睡觉的12个小时里，林家夫妇已经把手伸到了林霆钧的学校，修改了他的志愿？ 而今天……林霆钧说，是报志愿的最后一天…… 锤落音定，没有转圜的的余地了。林霆钧的梦想破碎了……自己亲眼看着它破碎的……甚至自己是帮凶。 林霆钧说过他想一切尘埃落定后再告诉林氏夫妇。是她反复劝说林霆钧，现在……不杀伯仁，伯仁却因她而死。 许静初心里比谁都愧疚。 不同于昨晚双方你来我往的唇枪舌战，今天更像是林霆钧一个人的无能狂怒。林氏夫妇基本不说话，任由他发泄。 许静初看不到，也不想想象他们的表情。父母爱子，可这样真的是爱子吗？ “闹完了，上楼歇着吧。我昨天问了你学校，到日子交篇毕业论文。基本上没别的事了。你等着八月份去研究所报道就行。”林建柏的沉稳的声音响起。 “对了，在家没事的时候，辅导辅导静初学习，静初还要考大学。”林建柏丝毫不在乎自己给儿子造成的伤害，顺手在伤口上撒了把盐。 对……林霆钧没少辅导自己学习，许静初心里更愧疚了。 “儿子，你别不高兴。爸爸妈妈不会害你。将来你会感谢我们。”章秋韵柔声细语的说，不停的在安慰林霆钧。 林家夫妇一个红脸，一个白脸，搭配得当。 “我不想和你们说了，我需要自己冷静。”林霆钧甩开章秋韵的手，噔噔上楼。 许静初听到脚步声，赶紧蹑手蹑脚的从墙边溜回到书桌前。她不怕被林霆钧发现，怕的是被林氏夫妇发现。 林霆钧关房门的声音震天响，震得这一片的墙疑似都在晃动。许静初再装若无其事，反而显得刻意。 她推开房门，下楼，林氏夫妇正坐在沙发上喝茶，甚至饶有兴致的打开电视。 “林叔叔，章阿姨，我好像听见霆钧哥的声音了，他回来了吗？”许静初眨着无辜的大眼睛问道。 “对，回来了。我们决定让他留北京的研究所。他不高兴，没事，你不用管他，缓几天能好。如果他中午不给你打饭，静初你自己去食堂打。也不用打他那份。”章秋韵嘱咐道。 “那您和林叔叔呢？”许静初不明白。 “我和你林叔叔去单位吃，等12点左右我们就走。我们请了半天假。”章秋韵解释道。 “半天假啊。章阿姨，林叔叔，你们抓紧去床上躺会，恢复精力。”许静初说着无关痛痒的话，心里只盼着时针赶紧到12点，林氏夫妇一走，她好找林霆钧问问究竟。 “静初，不用管我们。你学你的习。”林建柏发话，许静初也不能多说什么。应声后，倒了杯水上楼。 许静初哪里还学的进习，干脆躺在床上哄着自己放松。但是大脑不受控制的各种遐想，时间过得好慢啊！睁眼才十一点十五分。 数羊，催眠，什么方法都用了，许静初脑子里的小人始终在跑马拉松，再睁眼十一点四十分。 算了！许静初干脆起身，在屋里来回踱步。 “静初，阿姨进来了。” “您请进，门没锁。”许静初拍拍胸脯，幸好幸好，刚从床上下来了。 “静初，阿姨和你林叔叔去上班了。你记得自己弄饭啊！” “现在？”许静初抬头看看，“章阿姨，没到12点呢。” “差不多了。”章秋韵顺手带上门。 什么差不多了？哪差不多了？许静初一句也听不懂。幸好，已经听见章秋韵和林建柏的换鞋声。答案很快会揭晓。 “霆钧哥……”许静初见林氏夫妇走远，敲开林霆钧的房门。她必须来这一趟，道歉。 第78章 偷志愿 许静初敲了半天门，始终没人应声。 唉，能理解……她要是林霆钧，现在自己的状况，根本无暇别人的感受。礼貌教养一边去吧，谁还有心情顾及这些呢？ “霆钧哥，我自己推门进去了啊！”许静初说完，静数三秒，推门而入。 呼！她自责难过羞愧半天，某人竟然在睡大觉！这种时候，还有心情睡觉。 “林霆钧，你给我起来。” 要不是担心男女授受不亲，许静初甚至想上手把林霆钧一把拽起来。 “静初？”林霆钧揉了揉惺忪的睡眼。 “对，是我。”面对清醒的林霆钧，许静初没有刚才的底气，“我来找你道歉。” 林霆钧拉了一把椅子，示意许静初坐下，“为什么？你哪里对不起我？因为昨晚没劝动我爸妈吗？他们执迷不悟，谁来都不好使，不怪你。” “我道歉是因为我劝先和家里人商量再决定……现在……”许静初眼眶一红，说不下去，“你刚才在楼下和林叔叔章阿姨的对话我都听到了。” “都听到了？”林霆钧的语气里有一丝玩味。 许静初重重的点点头。 “我爸妈走了？” 许静初又点头。 “也对，他们不走，你哪敢进来找我。”林霆钧随手从书桌上拿了一支笔，在手上飞快的转起来。这是他做研究思考问题的时候留下的习惯。 林霆钧凑近许静初的耳朵，用极小的声音说：“我骗他们的。”随后又拉开与许静初的距离。 说的太快，说的太轻，许静初怀疑自己的听力。 “骗？”许静初一脸的懵懂。 林霆钧看着阳光下许静初懵懂无知的样子，极想伸手揉一把她额前的碎发，但他忍住了。 “嗯，他们昨天晚上找人改了我的志愿。我回学校后又改回来。为了不让他们起疑，我故意回家演戏。” “你知道他们为什么坚持到十二点走吗？还必须坐在客厅？因为上午十二点截止志愿申报。他们提前走，肯定是觉得我跑学校来不及了。” “所以，别愧疚。后面还有的闹，把你的愧疚感收起来，以后多帮帮我。” 林霆钧话里的信息量太大，许静初一时反应不过来。 “林叔叔章阿姨肯定找很厉害的人，才能越过你，直接在校方修改志愿。你自己怎么又改回来的？”许静初的问题多如牛毛，想起哪个问哪个。 “我做事前肯定要做万全准备。既然决定告诉他们，我就已经摸清了一切。昨天晚上到学校后，我先去存放志愿的档案室。发现我志愿的已经被抽走。一切我就懂了。” 林霆钧和许静初分享这一宿的经历。 “然后，你自己又想办法偷了一份空的，自己填上，又偷偷塞回去？” 许静初汗颜，一个好好的科研大佬为了完成自己的梦想，竟然不惜自降品格，“偷”志愿。 “这是我最后的办法。我很幸运，没到这步。”林霆钧继续说，“天亮之后，我去找了我的老师。” “老师颇有文人风骨，带着我直接去校长室。据理力争把校长说服了。” “说服了？”许静初惊讶，“你父亲找的人肯定是学校里的大领导，这么轻而易举的改了？” 林霆钧苦笑一声，“怎么会轻易，只是听起来轻易而已。尊师重道，何况别人这么诚心诚意的帮我。我和老师校长都说好了。对父亲，如果问起来，只是说是偷的。” 许静初点点头，“你说的有理。” 许静初没想到，文人风骨一套，老一辈执行贯彻的那么彻底。她更想不明白，林建柏处事英明睿智，怎么偏要在这一件事上犯糊涂。 “你放心，我绝对不会说出去。”许静初拍胸脯保证，林霆钧和她分享了那么重要的秘密，她现在和林霆钧是同一战线的朋友。 “看在你帮我保守秘密的份上，你高考前有任何问题，我来解决。”林霆钧也笑了。许静初第一次看见林霆钧发自内心的笑，灿若星辰。 “好，那我学习去了。”一场别人的大戏结束，许静初全神贯注地投入到自己的战斗中。 家里冷战的氛围持续了十几天，直到许静初高考前夕。 “林霆钧，静初还有几天高考，你参加过高考有经验，你负责帮静初准备参加高考的东西，带静初熟悉考点。高考那几天陪考来回接送。”章秋韵冷脸分析道。 自从那天起，章秋韵每次喊林霆钧都指名点姓。 “知道了。”林霆钧冷脸回答。 “静初姐高考我也要去！”林霆宇在一旁闹着。 “不许去，静初姐去考试，不是去玩。你别添乱。你在家里到点给静初姐打饭。”章秋韵给林霆宇也分配上任务。 “章阿姨，不用麻烦霆钧哥，我自己去就行。”许静初不好意思麻烦别人。七月初高考，正是天气炎热的时候，在外面陪考是一件极其辛苦的事。 章秋韵过了这些日子，气也消得差不多了。白了林霆钧一眼，“没事，他在家也没事。等上班后，想指望他也指望不上，就让他送你去。” 离高考越来越近，许静初紧张的要命。脑子里的知识多的要溢出来，做套真题用用，又好像什么都没有。 “静初，你在家吗？” “在。”是商力岭，两个人不在一个考试地点，商力岭为此遗憾了好半天。 “静初，高考加油！我相信咱们肯定都能得偿所愿。”商力岭今天特意为许静初加油打气，攥的发白的手指显示他此刻的紧张。 “力岭哥，你正常发挥即可，千万别紧张。”许静初好歹也是活了两世的人，再紧张，面上很淡定。不像商力岭，“紧张”二字写在脸上了。 “嗯，我能你也能。”商力岭严肃的像上战场前的战士。 两个人又互相对了一遍明天高考需要准备的物品，才算作罢。 许静初现在心里很乱，翻看自己的错题集，努力让大脑记下一些知识。说实话，她也不知道自己记不记得下。 “东西都收拾好了吗？明天早上咱们两个人七点半从家里出发，我让林霆宇七点把饭从食堂打回来可以吗？”林霆钧悄无声息的站在许静初身后。 第79章 高考 “好。谢谢你霆钧哥。”许静初机械的回答。 “心不在焉？”林霆钧一眼看出许静初的不在状态，“你的成绩我了解，放平心态，正常发挥，没问题。今天晚上看看平时的易错点，不必为难自己。” “好。”许静初站起身来，“我去洗把脸凉快凉快。” 林霆钧跟着一起出房门，转身去了厨房，沏了一杯麦乳精放在许静初桌上，“早点睡。晚安。” “晚安，霆钧哥。” 许静初话音未落，窗外突然狂风大作，像是要下一场急雨。 许静初最喜欢夏天的雨夜，清凉舒适，高考前一晚是自己喜欢的天气，一切都是好兆头。 伴着急促的雨声学习，伴着青蛙的叫声入睡，与许静初事先预想的不同，她没有任何胡思乱想的环节，入睡的很快很踏实。 “静初，起床啦。”章秋韵担心许静初起不来，特地来叫她。 “章阿姨，我穿衣服呢。”许静初今天特地穿了一件湖蓝色的裙子，上面是白色的小碎花。头发也用同色的发带扎起高高的马尾。 湖蓝色是她上辈子的幸运色，希望这辈子也是。 章秋韵眼前一亮，知道许静初小姑娘漂亮，没想到这么漂亮。稍微穿一件亮色衣裳，便是夏天里最艳的那簇花朵。 “快下楼吃早饭，东西都准备好了吗？”章秋韵知道自己说的是废话，但还是忍不住唠叨。人生大事，禁不得一点闪失。 “章阿姨，我准备好了，临走之前我再检查一遍。” “好好好。”章秋韵连连点头。 虽然家有大学生，但是高考生家属的心情她确实是第一次体会。大儿子高考是瞒着所有人偷偷去的，连书包都没带。 高考生家属的心情的确是五味杂陈……酸的甜的苦的辣的……某种程度上，林霆钧这小子也算省心。章秋韵撇了一眼正在慢条斯理喝粥的大儿子。 “林叔叔，章阿姨，我吃好了。”许静初将碗筷收到厨房，“我上楼去拿东西。” 林霆钧闻言，加快了吃东西的速度，赶在许静初下楼前站在门外等她。 “叔叔阿姨霆宇，那我走了。”许静初背着自己做的书包道别。 “去吧。静初，放平心态。肯定没问题。”林建柏鼓励道。 “别给孩子压力，阿姨在家等你吃饭。”章秋韵拍拍许静初的肩膀。 林霆宇则是捧了一把自己心爱的糖，“静初姐，多吃别心疼，我还有很多。都给你留着。” 被人关心惦念的感觉真好！ 许静初将林霆宇的宝贝糖收到自己书包里，又向林家夫妇道谢后，向门口走去。林霆钧在那里等着她，她下楼就看见了。 考点离军区大院有一定距离，不远。最稳妥的方式是骑自行车。林家没有自行车，倒不是买不起，主要是用不到。 林霆钧昨天现找同学借了一辆，然后趁着天亮的时候细细的擦好，推进屋里。他知道晚上下雨，怕弄脏。 “上来。”林霆钧拍拍自行车后座。 许静初也没客气，坐这她熟。王跃进家的条件不好，去哪几乎都是一辆破旧的自行车代步。这个位置她不知道坐过多少次。 只是她和王跃进当时已是夫妻关系，坐在自行车后座上，可以毫无心理负担的拽住王跃进的衣服揽着王跃进的腰。 眼前的人是林霆钧…… 林霆钧似乎根本没考虑过自行车后座的她，见她坐稳，骑着自行车出发了。幸好骑得不算快，就那么着吧。 幸好，一路平稳，平安到达。考场外已经站满好多人。这个年代几乎没人陪考，许静初有人陪考已是极高规格。 何况，两个人又是俊男美女的组合。自然吸引了不少的目光。林霆钧早已熟悉这样的场景，对其他人的目光完全熟视无睹。 “还是那句话，你肯定没问题。别紧张，我在外面等你。”林霆钧的声音如一泓清泉。 “好。” 铃声响起，战场厮杀，千军万马。三道题过后，许静初已无半点紧张，全身心投入到试卷中。 三天的时间很快，英语学科结束的铃声响起。许静初长长的松了一口气。她不想去思考自己考的如何，也不想猜测自己是否能考上理想的学校。她只想好好休息的几天。 “走吧。”林霆钧神色淡定自若，一句不多问。前几科考完的时候，林霆钧会主动询问许静初接下来的科目有什么疑难点。最后一科考完，林霆钧反而无话可说。 “你不想知道我考的怎么样吗？”这几天林家夫妇、林霆宇一直不断的问，甚至大院里熟识的人看见许静初也会问。林霆钧作为给她答疑解惑陪她考试的人却一句不问。 “你想我问吗？”林霆钧没回答，又把问题抛回给许静初。 “说实话，不想。”说考的好，考不好都会很麻烦。 “那不得了。”林霆钧回答，“我理解你的感受，既然明白你不想说，肯定不问。” “谢谢你。”许静初没想到，林霆钧看着不言不语，心思却如此的细腻。 “不……”林霆钧话没说完，身体先动起来。手上捏闸，长腿直接一支，迫使自行车停下。 后座的许静初为了保持平衡下意识的抓住林霆钧劲瘦的腰。等再反应过来，自行车已停下，她迅速松手，从自行车上跳下来。 林霆钧回头解释道：“刚才咱俩说话，我没注意，前面有一只狗窜来窜去，我担心碰到它。” 许静初点点头表示理解，耳根却红了。林霆钧看着瘦，摸起来手感却不错。对，就刚才那一下，她竟然摸出了手感。 男人是大忌！尤其是林霆钧这样的人物！许静初警告自己。高考结束，她的人生也将进入下一个阶段。 过了这个夏天，林霆钧的人生也将进入下一个阶段。 无论高考的结局如何，她和林霆钧都不可能再有更多的交集。 “霆钧哥，你改志愿的事，叔叔阿姨什么时候会知道？”许静初重新坐上自行车，有些话她和林霆钧不方便说，但她想提点林霆钧 “很快。” “很快是多快？”许静初刨根问底，她必须心里做好准备。 第80章 想去深市 “八月中旬吧。具体听通知。”林霆钧目视前方继续骑行，仿佛在说别人的事情。 许静初心里一咯噔，还有四十多天。眼下林家的情况，林建柏和林霆钧还不说话，章秋韵和林霆钧也是陌生的紧。 四十多天……还不够他们缓和关系。 “你不打算和林叔叔和章阿姨缓和关系了？”许静初问道。 “不打算，做不到的事情不必忧愁。时间会解决一切，冲淡一切。”林霆钧显然不愿意多言，“静初，我可能等不到你被理想的大学录取就要走了。你要写信给我，让我作为半个老师享受一下学生成功的成果。” “好。”林霆钧还有心情开玩笑，许静初也放心下来。 “静初回来啦！”章秋韵对林霆钧视若无睹，拉着许静初的手极其热情，“为了庆祝你今天高考结束，咱们今天去外面吃。” “好诶好诶。”林霆宇跳着鼓掌。 高考后的第一个夜晚，珍贵的紧，告别过往，期待未来。在林家白吃白喝太久了，许静初几乎是迫不及待的开始想自己能做什么了。 上辈子她和王跃进靠倒卖小物件赚到第一桶金。她现在手里没有余钱，看来还得走这条路。不过，得稍稍调整。 “林叔叔，章阿姨。我想南下一趟。”许静初迫不及待的提出自己的想法，她一天也不想浪费。在遍地是机会的年代，一寸光阴一寸金。 林建柏和章秋韵开始表示不理解，听许静初说完恍然大悟。“静初，你别着急。先在家歇几天，在叔叔阿姨家待着不用有负担。” “叔叔阿姨我这么想也不是一时兴起，我计划了很久。请你们务必成全。” 见许静初坚持，林建柏和章秋韵也不多劝，章秋韵掏出五十块钱，“出门在外，穷家富路，这五十块钱算阿姨借你的。” “行。”许静初现在需要钱，本钱越多越好。“章阿姨，我赚了钱尽快还您。” 章秋韵笑笑，“行，阿姨等着你还钱。” “你一个女孩子出门在外不方便。让林霆钧陪着你。”林建柏大手一挥，一个半大小子天天在家晃悠他看着也烦。 正好让他出去见识见识外面的世界，了解外面的人情世故，才能理解父母的良苦用心。天天在家沉浸在象牙塔里，想法幼稚。 “对，你上次坐火车遇到人贩子，阿姨心有余悸。让林霆钧陪着你。反正他也无事可做。”章秋韵在一旁帮腔。 “霆钧哥有自己的事情，我自己可以。”许静初不愿意再麻烦林霆钧。 “不麻烦，我和你一起去。”一直沉默不语的林霆钧出声。“你一个人不方便。你一个小姑娘去人生地不熟的地方容易被人骗，进货的话体力也不够。” 林建柏虽然看儿子不顺眼，但也赞同儿子说的这几句话。“听他的，让他跟你去。” 许静初没再拒绝，女人在外面确实有诸多不便，这也是上辈子为什么她做了大部分事情，抛头露脸的时候，还需要王跃进。 “章阿姨，事不宜迟，我今天去买车票，明天我和霆钧哥就去。您放心不会太久，两三天的我们就回来。”许静初保证道。 在外面呆的时间越长，吃饭住宿的成本越高，她可舍不得。 “行。” 饭后，章秋韵冷着脸偷偷塞给林霆钧五十块钱。 “妈，我不要。”林霆钧觉得母亲还把自己当小孩子，出去春游给零花钱。 “不是给你的。”章秋韵冷声冷语的说：“出门在外，别让静初花钱。” “我有钱。”林霆钧上学跟着老师做过不少事情，老师时不时的会给他发些“工资”。章秋韵知道。 她把钱收起来，“行，照顾好静初。你自己也出去散散心，买两件好看的衣裳，等陪静初回来，有事等着你。” “什么事？”林霆钧问道。 “你回来就知道了。” “我现在想知道。”林霆钧势要打破砂锅问到底。依照他多年的经验来看，父母瞒着他的事一般不是好事。 “你这孩子……”章秋韵也觉得没什么不能说的，“你李姨给你介绍了个姑娘。过两天从国外回来。有文化长得漂亮，回来进大学当老师。父母也都是文化人。我听着合适，答应了。” “妈，我现在不想成家。”林霆钧随口找个理由拒绝。章秋韵不知道，他自己心里门清，他很快要去大西北工作。这样的条件，人家的姑娘肯定不能接受。 “没让你现在成家。两个人接触了解试试。”见儿子没有明确反对，章秋韵多日冰冷的态度稍稍缓和了一些。 “按说，静初是你爸给你定下的对象。我看你们俩都没这意思。我也私下问过人家静初的想法。人家孩子一心只想学习找工作，根本没提你半句。这一年找我给你介绍对象的人不少。一方面你在上学，另一方面我也是想让你和静初培养培养感情。日久没能生情，我看你俩也只能当兄妹。” 章秋韵的想法已经与许静初刚进京都时大有不同。如果俩人愿意的话，她很乐意许静初当自己的儿媳。 可是两个人看着没那意思啊！儿子年纪不小了，工作也稳定了，是该开始找对象了。等过两年，章秋韵打算也给静初张罗个好对象。 “不管怎么说，不管和谁，我目前没有成家的打算。”林霆钧拒绝。 章秋韵干脆没搭理儿子，转身离开。 得到林建柏和章秋韵支持的许静初更带劲了。做完家务后，便直奔火车站。她要买明天最早的票，一早南下。 看在林霆钧又是保镖又能拎包的份上，林霆钧的火车票她也自掏腰包。林家一个月给她的十块钱她一直攒着。钱必须花在刀刃上。 从火车站回来的路上，她碰到商力岭。 “力岭哥。”许静初主动打招呼。 她的脸袋红扑扑的，留海也被粘在额头上，形象不算好。但依旧是个漂亮的姑娘。“去哪了？”商力岭问道。 第81章 出发去深市 “火车站。”许静初没细说，事情没做成前，她不想让太多的人知道。 “哦哦，静初你要出去啊！”商力岭又说：“我还没来得及问你考的如何。我觉得我今年考的还行。” 说到这儿，商力岭不好意思的笑笑。成绩没下来之前，自己这样说不知道会不会让人以为过于狂妄。 “力岭哥，按照今年考试的难度和你的水平，你考个名校不成问题。”许静初了解商力岭，他说还可以，肯定是谦虚的说法。实际上，一定考的非常好。 “谢谢你静初，借你吉言。”商力岭想多聊几句，却发现自己和许静初一直以来除了学习没聊过其他的话题，就连现在想问她去火车站干什么，都有些冒昧。 不过高考结束，许静初应该就是买票回家看看。商力岭想想没有多问。等到一切尘埃落定，他想他能够有资格和许静初说话。 “力岭哥，我还有事，先走了。”许静初摆摆手离开。 外面热的像火炉，在外面走一圈整个人的水分都被吸干。 进屋后，许静初先咕咚咕咚地灌了一大杯凉白开。 “静初姐，你回来了，票买到了吗？”林霆宇将目光从电视上移开，跑到冰箱前给许静初拿冰棍。 “买到了，明天下午的。今天晚上给你做好吃的。”许静初接过林霆宇给的小豆冰棍，小小年纪，暖男一枚。 “好，静初姐，路上小心。我偷偷告诉你个小秘密。”林霆宇特意踮起脚尖趴在许静初身边。 “什么小秘密啊？”许静初配合的弯下腰身。 “我哥，外冷心热。你出门在外，尽情的麻烦他。他都会帮忙，顶多说两句烦死了。你直接当没听见。”林霆宇颇有经验的说。 他就是这样，只要脸皮够厚，他哥怎么都会管他。 “谢谢霆宇弟弟的小秘密。”许静初会心一笑，她也发现了。林霆钧表明冷，实际上非常在乎自己关心的人。 不过，能成为他关心的人，也不容易。相处快一年，许静初觉得他最关心的只有科研。其他的……任凭外界风吹雨打，我自岿然不动。 “我先上楼换件衣服。”许静初吃完冰棍，准备上楼把车票给林霆钧。 “静初姐，你想去找我哥吧。”林霆宇人小鬼大，“记得我说的啊！脸皮厚。他不愿意陪你去，你就说车票买好了。你也没办法。” 许静初心里也在打鼓，她到现在也不知道林霆钧是不是被逼陪她南下这一趟。 “霆钧哥，车票我买来了。”许静初边说边打量林霆钧的脸色。 “明天的吗？”林霆钧的表情如常，没什么变化。 “对，明天下午的车票。”见林霆钧没有反感的意思，许静初踏实不少。她不想总是麻烦别人，尤其是在不必要的情况下。 “嗯？”林霆钧狐疑，又确认了一遍车票上的时间。“下午的？” “对。” “我记得你和我妈说买早上的。怎么改主意了？” “本来想早点去不浪费时间。但是我去火车站问了，咱们南下坐火车的时间需要不到两天，两宿睡在火车上，咱们能省不少钱。”许静初如实说出自己的打算。 她买的是硬座，实在是让林霆钧跟着受委屈了。没办法，这也已经花了她的部分积蓄。南下的车票太贵了。 可是，不想像上辈子一样慢慢积累财富，能立竿见影见效的只有这么一个办法。舍不得孩子套不着狼，她必须舍得下本钱。 “车票花了不少钱吧？”乘坐的时间长，票价肯定不便宜，还是来回。 “嗯。”确实是一笔让许静初头疼的一大笔钱，两个人来回的车票钱已经和她做生意的本钱持平了。太贵了！ “我的车票钱我自己承担。”说着，林霆钧从抽屉里掏出五十块钱，“给你。我主要是出去散心看世界，不是为了陪你。你不必有心理负担。” 许静初愣了下，随后心里一暖。林霆钧啊……还真是人冷心暖。 眼下她确实需要钱，“霆钧哥，钱我收下了，我承你的情。” “我说过我不是为了陪你。你准备点咱们在路上吃的东西吧。”林霆钧提醒道。 “嗯嗯，我知道，带些不易坏的东西。”车上的饭也贵，许静初舍不得在车上吃，准备自己带些咸菜饼子之类的。林霆钧陪她走这一趟，确实受苦了。 他一个在书桌前天天写写算算的科研大佬哪受过这种罪啊！ 出于愧疚，许静初在饭桌上再三表示她一定会照顾好林霆钧。没想到林家夫妇满不在乎的表示，儿子就是需要历练。要不是霆宇太小，也会被扔去历练。 好吧～许静初得到了些许安慰，并暗下决心，等她赚了钱，一定要好好报答林家的每一个人。 带着饭，林霆钧和许静初踏上了南下的列车。林霆钧只背了一个书包，许静初也只带了一个小小的行李袋。 “静初，你就这些行李？”出门前，林霆钧再三确认。 “对，轻装上阵。”许静初甚至用不上行李袋，她将所有的重要物品都放在随身背着的小布包里，换洗的衣服和吃食其实用手提袋拎都可以。但是那样太乍眼了。 “你不是去进货吗？”林霆钧不解，哪有人进货只用小小的行李袋，除了进针，其他的能装的下吗？ “霆钧哥，我听说深市那边很方便。到那现买都可以。”许静初怕露馅，用“听说”二字遮掩。 “嗯。”深市那边是改革开放的前沿阵地，林霆钧没去过，不过也听说那边的盛况。他确实也想去看看。 两个人俊男美女，天生吸引别人的目光。临出门前，章秋韵嘱咐过，若是有外人问起来，说两个人是亲生兄妹。 不过，林霆钧冷脸惯了，拒人千里之外一套是他的看家本领。看见他那张严肃的俊脸，一般人也没兴趣多问。 许静初有了上次坐火车的教训，也是摆出一副生人勿近的神情。火车上人多口杂，两个人早就约好在火车上彼此之间也不多言。 幸好，一路无事，平安抵达。 时间刚好，到达深市的时候是早上，两个人简单的吃了一口。直奔深市的批发市场。 第82章 遇见老熟人焦红梅 深市不愧走在这个年代的最前沿。从火车站下车，四处生机勃勃，看起来到处充满机会。 “先去看什么？”林霆钧主动发问。读万卷书，行万里路。他完成了第一步，第二步现在让他看着眼花缭乱的。 “看衣服。”许静初早有计划，上辈子的时候很多人靠倒腾衣服发家。但那样只能赚来回的辛苦钱，能累积原始财富，但却需要大量的时间。许静初还要上学，没那么多时间。她需要想点别的法子。 这里的衣服很新潮，颜色也多样，与京都黑灰蓝为主色大有不同。林霆钧视觉上受到了巨大的冲击。再看一旁的许静初，完全没有刘姥姥进大观园的感觉，像是司空见惯一样。从包里拿出纸笔，写写画画。 “你在画什么？”林霆钧不解的问道。 别人都忙着看衣服，问价讲价。许静初哪一家摊位也不靠近，只是看，然后在白纸上写写画画记记。 “衣服的样式，颜色，记下来。” “记下来之后呢？”林霆钧还是不明白。 “记下来之后自己研究。”许静初现在体会到林霆钧给她讲题的感受，鸡同鸭讲。语言不通。 “我们不买一点吗？”林霆钧看着周围热闹的成交画面。 “买，最后再买。拎着太重。我们还要去逛好多地方。”许静初心里早有打算。 接下来的目标是小背包和钱包，年轻的女孩子最爱这些玩意儿。然后还有一些日用的新潮小百货。 一天的时间，许静初把整个贸易批发市场转了了个大概，心中大概有个数。林霆钧平时坐在书桌前一动不动，今天走了得有几万步，整个人的脚底板像是摸了辣椒油一样，滚烫烫。 “霆钧哥，你累了吧。我们找个小摊吃点东西。”林霆钧虽然不语，但许静初看得出他的疲惫，让一个文弱书生走这么多路，确实委屈他了。 “嗯。”林霆钧很想说不累，但是多走一步路，感觉都是巨大的折磨。意志力到底不如身体诚实。 “那就这家面馆吧。我们别走了。”许静初随便挑了一家目之所及看着还算干净的面馆。上面写着“板面”。 板面是北方人喜欢的吃食。许静初寻思着林霆钧应该还能合口。 “老板娘，来两碗板面，要大碗！”忙活了一天，许静初的肚子也饿的咕咕叫。 “好嘞。”老板娘操持着一口明显的河北口音，有点熟悉。 许静初回头，这不是老熟人焦红梅吗？焦红梅显然也认出许静初。 把两个大海碗放下，手在围裙上蹭了又蹭，直到确保干干净净，没有一点汤水，才握住许静初的手：“大妹子，这是怎么话说的呢？咱姐俩又遇见了。” 林霆钧见许静初见到了熟人，也不好直接吃，在一旁笑笑表示礼貌。许静初赶忙介绍：“小嫂子，这是我哥，陪我出来的。这是我上次回家在路上遇到的小嫂子。” “小嫂子”——许静初讲人贩子的时候提过，林霆钧立马反应过来。 焦红梅眼都看直了。世上还有这么好看的男人？她还以为电影里才有这样的人物。哎呀妈，那一双大眼睛盯着她，她一个结了婚的妇人，脸都红了。 “小嫂子，您好。” 天呐！声音也好听，还用“您”，一瞅就是文化人。 焦红梅忙不迭的说：“你们父母命真好，生出你们兄妹俩。” 许静初知道焦红梅是误会了，不过她也懒得解释。四处看看，问焦红梅：“孩子呢？” 焦红梅说：“睡觉呢。我们两口子在这边开了个面馆，生意不错。比在家种地强。”说起现在的日子，焦红梅脸上是掩饰不住的喜色。 “嫂子，恭喜你，过上好日子喽。”许静初真心实意的祝福。这个年代的女性敢于突破原有的桎梏，本身就是一种勇气。 “大妹子，谢谢你。日子虽然苦点，总归有盼头不是。对了，你和你哥来深市做什么？”焦红梅看着俩人一身的书生气，在深市格格不入。 许静初和焦红梅说出自己此行的目的。焦红梅则是越听越兴奋。“大妹子，上次在火车上我就觉得你有胆识有眼光。果然是。” 焦红梅还不忘招呼一旁的林霆钧，“大兄弟，吃呀吃，嫂子再给你们加盘菜去。” “不必麻烦。”眼前的面很香，要不是因为礼貌和教养，林霆钧早已狼吞虎咽起来。 “怎么说是麻烦呢？大妹子可是我的救命恩人。你们晚上还没找住处吧。正好，住到我家里来。地方不大，咱们挤挤。比外面住的安全。” 焦红梅的话有理，深市现在鱼龙混杂，有机遇，但也有危险。如果住在外面，许静初怎么也不可能和林霆钧住在一个房间。还是有危险。 “行，小嫂子，那麻烦你了。”许静初答应了，正好，她和焦红梅有很多话说。 焦红梅的丈夫看着就是一个老实巴交的男人，话不多，事却做的到位。 晚上收了摊，焦红梅的男人在前面拉着三轮车，林霆钧跟着在后面推。焦红梅抱着孩子，许静初则是拿着行李。 哄了孩子睡下，四个大人就着一盏昏暗的灯说话。准确的说是焦红梅和许静初说。 “妹子，我看你啥货也没进，回去卖什么？”焦红梅见许静初的行李袋空空的。 “明天进。我想进两件衣裳，进点背包和钱夹之类的，还有日用品和学习用品。” “嗨，妹子，要我说，其他的都别进，衣裳就行。好多人倒腾衣服发财。”焦红梅手里本钱不多，要不然高低也倒腾几次，今年回家过年的时候她就想着带一批衣裳回去。 “嫂子，大伙都倒腾衣裳。我倒腾点别的，反而能赚钱。至于衣裳，我有自己的想法。与其倒腾衣裳，不如自己做衣裳。”许静初慢慢陈述着。 一旁不语的林霆钧终于理解许静初为何写写画画了。她做的衣裳，他见过，确实像买的一样。 只是，一个人慢慢做，三五天做一件衣裳，赚钱的速度真的比会比倒腾衣裳更快？ 林霆钧不理解，但是他知道。自己不懂，不能爹味指点江山。 第83章 教焦红梅进衣服 夜实在太深了。两个男人熬不住去睡了。许静初和焦红梅两人越聊越兴奋！ 焦红梅激动的说：“大妹子，咱俩春天的种还没播种，我已经瞅见秋天麦浪翻天的场景了。嫂子我现在干劲十足。” 许静初也开心，她来深市这一趟，目的有三：第一调研市场。第二找一个可靠的在深市这边的接头人。第三才是顺便进点货。 第二点最难，许静初已经做好了失败的准备了。失败也没关系，许静初盘算过，如果这一趟的货出手顺利，至少她能攒下下一趟来深市的钱。 没想到，遇到了焦红梅。事情进展的出乎异常的顺利。两个人约好二八分成，许静初原本和人谈判的底线是三七分成。 见是焦红梅，她一上来便说出自己的底线。没想到焦红梅一个劲儿的向上划价。 一会儿是：“大妹子，我啥也不做，钱是你的，法子是你的，我只帮你进货寄东西。” 一会儿又是：“大妹子，我不承担风险，拿这些钱不合适。” 见许静初实在坚持，焦红梅又松口说两个人先做着看。就这样央着求着，许静初和焦红梅最终达成二八分成。 “静初，你别叫我嫂子。我虚大不了你一两岁。你叫我红梅，咱们是姐妹，嫂子生分。”焦红梅与许静初越聊越投机，干脆改了称呼。 “行，红梅。明天你陪我去看看，我明天买完东西，晚上就走。”虽然这一趟省了住宿费，许静初也不好在焦红梅家白吃白住太久，谁的日子也不好过。 “这么着急？” “嗯。早点回去，早点卖。咱们早日见到回头钱。你放心，咱们以后见面的日子多了去。”许静初安慰焦红梅道。 焦红梅踌躇半晌，开口道：“静初，你确定这买卖肯定能挣钱？” “肯定能！”许静初不敢细说。这件事几乎是万无一失，只有挣多挣少的区别。改革开放后，市场经济逐步放开，倒卖东西不再像以前千篇一律的严打，风险有大有小。 风险高的东西，利润也大。许静初也知道倒卖电子表，电视机显像管之类的会瞬间暴富。但是她不能这么做，这种大件电子商品，是国家严厉打击倒卖的对象，她孑然一身没关系，不能连累林家人。林家人对她太好了。 所以，她选择倒卖风险小甚至几乎没有风险的东西。 焦红梅那头见许静初信心十足，心里也踏实不少。不知道为啥，她从第一眼见到这妹子就觉得靠谱。她身上有一种不符合年龄的沉稳踏实。 焦红梅的丈夫听说自己媳妇儿要跟着逛市场，一百个支持。他主动揽下家里所有的活，“面摊我看着，孩子也给我。红梅你放心去。” 这是一个肯干疼媳妇儿的男人。怪不得焦红梅有勇气抱着襁褓中的孩子一个人南下找他。 “大哥，我陪你。你别嫌弃我干的不好，我给你打下手。”林霆钧觉得许静初那儿他可能帮不上忙。 如果不能提供直接的帮助，曲线救国也不失为一种好办法。 “大兄弟，你看你这手，哪是干活的料。你跟着他们去吧。他们两个女人也需要别人提东西。”焦红梅的丈夫憨厚地笑笑。 “这……”林霆钧犯了难。 “大兄弟，你跟着我们吧。我家孩子听话，面摊只有饭点忙，到点咱回来。怎么不也得吃饭是吧。”焦红梅也怕麻烦林霆钧。 “来来回回耽误进度，大姐大哥，你们相信我。我行。” “好吧。”焦红梅拗不过林霆钧，急急忙忙的跟许静初出门。 两个男人则是推着三轮车背着娃去摊位。 “红梅，你常年在这附近，你应该知道哪家口碑好。咱们直奔那家。”时间紧迫，许静初来不及一一比较。 “行。批发衣服的地儿我熟。你想买其他东西的地儿我也听说了不少。咱俩去着看。”焦红梅很爽利。 两个人直奔一家港风服饰摊前，琳琅满目的衣服让人眼花缭乱。衣服的样式许静初昨天已经画的八九不离十。今天她来主要是教焦红梅选衣服。 “红梅，你看这个颜色是不是显白？” “红梅，你看这个款式是不是显瘦？” 焦红梅是典型的乡下姑娘，以前哪里注意过这些。经许静初一点拨，开悟不少。但更多的是困惑 “静初，不瞒你说，我现在满脑子浆糊。”焦红梅摇了摇脑袋，想摇出里面的水。 “没事。”许静初捏了捏焦红梅的手心，“红梅，咱们慢慢来。你记着，什么样的衣服都有市场。但是京都的人会比其他地方的人挑剔，眼光高，所以你每次给我寄新款式的时候，尽量选些震得住场的。” 震得住场……焦红梅理解……就是大场合穿的衣服。 “老板，我要这件，这件，这件……”许静初指了十几件衣服，件件不一样。 “静初，衣服你就买这么点？”焦红梅不理解，人家进货恨不得都拎好几个蛇皮麻袋走。许静初这没买多少…… “没事，拿回去做样子的。再说了，我不是还有你吗？” “对对，你先回去卖，哪款走的好，咱们再进。”焦红梅瞬间想通了道理。 接下来两个人又批发了些日用品和学习用品。 而许静初买的最多的是各式各样的小背包和钱夹，还有蛤蟆镜。 “静初啊，我见你连蛇皮袋都没带，你怎么拿回去啊！”焦红梅和许静初手里全是袋子，几乎寸步难行。 “红梅，咱们把这些东西放回面摊。我再出来买几个行李袋。”许静初早就想好了。深市连行李袋都是新款的，用一回，回去倒手还可以卖。卖不出去，以后自己还能用，完全没风险。 “好嘞。”两个人逛了一上午，现在正是面摊忙的时候，焦红梅惦记着丈夫和孩子。 两个人回到面摊的时候，焦红梅的丈夫正在煮面，林霆钧则是有条不紊的服务着客人。许静初又开了眼界，她一直以为林霆钧是清高人设。没想到还能做这样的事。 “大兄弟，我来我来。”焦红梅赶忙戴上围裙接过林霆钧手里的碗。这双手端碗岂不是暴殄天物。 “我去买行李袋。”时间宝贵，许静初也不能闲着。 “我陪你去……”林霆钧话音未落，许静初又一头扎进人海。 林霆钧端了杯水，坐下来歇会，他已经累的不行了。全靠意志力在撑。而许静初……两个人同样坐了两天火车又逛了一天，她昨晚睡得还晚。也不知道她哪里来这么大的力气。 第84章 两人回京都 许静初逛了这一上午，对去哪里买行李袋早已心中有数，她直奔摊位，选款砍价一气呵成。 然后她又马不停蹄的走回面摊，大家都累。她没有理由休息。只是…… 一家摊位上的小型计算器吸引了她，这玩意不贵，很便宜。拿回去卖，能翻几倍价钱，绝对是大利润。 算算钱，留够车票钱，她还能买几个。许静初当机立断只留了买回京都的车票钱，剩下的钱全买了计算器。 来时，钱包鼓鼓，走的时候，口袋里比脸都干净。 “静初，吃面。”焦红梅已经下好了面等她。“你哥真勤快，我让他歇会。他吃完面一直干。说让咱俩女人歇着。” “我哥？”许静初一时没反应过来，“哦哦，没事，红梅，听他的吧。咱俩吃完饭把东西打包好。然后还得去趟邮局。” 已经下午两点多了，许静初在走之前要带着焦红梅去趟邮局，两个人以后互寄包裹信件全指着邮局。 另外，许静初主要是想打听下邮费的价格，邮费也是成本的一部分。 这一切都忙活完了，日头也落山了。焦红梅抱着孩子非要去火车站送许静初和林霆钧。 “不必了，红梅，好好歇着。以后咱们见面的日子多了是。”许静初劝她留步，然后跟林霆钧一人背了两三个大包登上了回去的列车。 回去依然是硬座，原本白白净净的林霆钧经过这几天的“洗礼”，已经变得胡子拉碴。虽然他不说，许静初也能猜到，他的脚，他的腰，应该哪哪都不舒服。 “霆钧哥，你坐里面吧。里面靠窗。能倚着窗户睡一会儿。” 林霆钧是陪自己来的，许静初实在不好意思。 “不用，女孩子坐里面安全。”林霆钧将行李塞了又塞，又确保所有的行李都在两个人的视线范围内。 来的时候两个人手里空空如也，钱都被缝在衣裳里，也不用担心，放心大胆的睡。回去的时候，满载而归，里面装的又是许静初的宝贝。林霆钧更加小心翼翼。 “霆钧哥……”许静初继续让。 林霆钧直接把她拉到里面的座位上。“你昨天晚上几乎没睡，你先睡。咱们轮流睡。” 车厢里开始变得安静，做这趟列车的，大多数人跟许静初的目的相同。大家很累，上了车，抓紧睡觉。 许静初想说什么。 “嘘。”林霆钧示意她噤声，“睡吧，睡吧。” 疲劳困意同时袭来，许静初的眼皮确实撑不住了，它们疯狂的想合在一起。许静初再怎么努力也抵抗不住。没一会儿，便沉沉的睡去。 林霆钧望着车窗满天的星辰，放空大脑。深市之行，让他看见一个与平时完全不同的许静初。 身边熟睡的女人像是一本引人入胜的世界名着，总是吸引人一页一页的继续读下去。 又是两天的车程，林霆钧的脚总算歇过来了。但是他的腰感觉要断了。身旁的许静初却神采奕奕的趴在火车上的小桌板上记账。 火车票花了多少钱，进衣裳花了多少钱，学习用品多少钱，日用品多少钱，一笔一画写的清清楚楚。 “你不累吗？”林霆钧忍不住发问。 “累啊。但是事情没做完。我必须把账记得清清楚楚，再誊写一本，给红梅寄去。说好了二八分成。”许静初的眸子晶晶亮，即使眼睛里有血丝，也掩饰不住光芒。 “如果……回去赚了钱，你想做什么？”林霆钧很好奇，许静初几乎是一天没停歇马不停蹄的赚钱，她这么需要钱的吗？ “不想做什么。钱生钱，继续赚钱，赚很多很多钱。”林霆钧觉得眼前的姑娘突然变成了小财迷。 “赚很多钱又做什么？”林霆钧忍不住继续追问。 “赚钱能给我安全感，能让我过上我想要的生活。”许静初从不掩饰自己市侩的一面。“霆钧哥，你可能觉得我狭隘，没有像你一样远大的理想和抱负，一心只想赚钱。但……” “不，我没有这么想。”林霆钧打断许静初的话，急忙解释道：“我们的成长环境，经历过的事情都不同。我没有资格评价你。你有权追求你想要的人生。” “你也有权追求你的人生。祝你成功。祝我们都成功。”许静初笑的灿若星辰。 “祝我们都成功。”林霆钧也露出浅浅的微笑，两个人以水代酒，在火车上碰杯。 许静初知道，下了火车，林霆钧可能又变回那个沉默寡言，潜心研究的科研大佬。眼前的林霆钧是难得一见的宝贵版本。 两个人大包小包回到林家时，正赶上林家夫妇出门上班。 “哎呦，带了这么些东西回来。累坏了吧。”章秋韵心疼两人。儿子这次无怨无悔的跟着南下一趟，章秋韵心里也舒坦不少。 “还行，章阿姨，你们去上班吧。晚上我做饭。”许静初不忘自己的本职工作。 “太累了就食堂打口饭。”章秋韵急匆匆的换鞋离开。确实来不及了。 家里没有外人，林霆钧和许静初不约而同地选择冲澡睡觉。几天没躺在自己的小床上，许静初甚是想念。今天暂时歇一歇，明天还有更重要的任务。 充足的睡眠让许静初身心愉快，晚上她麻利的为林家人准备早餐。她已经失职了太久，都不好意思要章秋韵每个月给的钱了。 林霆钧腰酸背痛，身上的肌肉像是揪在一起一样，拧成一个疙瘩。也不知道许静初忙前忙后这么多天怎么做到精力如此旺盛。 “静初姐，你去深市给我带礼物了吗？”林霆宇打着大哈欠，先要礼物。 “静初来回几天这么赶，哪有空给你带礼物！”章秋韵训斥儿子。 “肯定有，静初姐去哪都会给我带礼物！”林霆宇回嘴道。“妈妈，不信你问静初姐给我带礼物没？” 饭桌上四双眼睛同时看向许静初，连一同陪许静初去深市的林霆钧也不约而同的看过去。许静初买东西的时候他在帮焦红梅看面摊，确实也不知道。 “你个小机灵鬼。”许静初笑着打趣。“好好吃饭，吃完饭我就给你拿礼物。” 林霆宇得逞的笑了，又难耐的说：“静初姐，你给我提前透露透露礼物是什么吧。” “就不告诉你，就不告诉你。”许静初哼着小调，故作鬼脸，逗得全桌人哈哈大笑。林霆宇也不急，他知道静初姐逗她玩。 果然，饭后，许静初拿出两板包装上满是英文的巧克力，“来，礼物。老规矩，一次只能吃五块。” “好嘞。”林霆宇拿着巧克力愉快的去跟商力岩一起分享。 许静初收拾完，直奔外面。她先得把手里的背包钱夹蛤蟆镜出手，才能换来更多的本钱。许静初直奔京都最大的服装买卖市场。 第85章 许静初卖货 看物先看人。这是许静初上辈子做生意的经验，她今天把自己打扮的干净利索，拿了一块干净规整漂亮的格子小桌布，用水壶装了一整壶水。 早上九点多钟，今天又是周五，服装市场人不多。许静初今天没多带，只带了七八个背包和十个小钱包，还有一些蛤蟆镜。一个背包定价八块，一个钱包定价三块。一个蛤蟆镜定价三块。看看市场如何。 做地摊生意，明码标价能吸引来不少顾客。这也是许静初上辈子的经验。否则，经常会遇到一些脸皮薄客户，他们因为不好意思问价又怕价高直接一走了之。许静初可不想因此错失优质顾客。 她找了一块纸板，用娟秀的字体标上价格，随后坐在自己随身携带的小马扎上，等待顾客。 款式新颖的背包和钱夹子吸引了不少人的目光。尤其是来购买时尚衣裳的年轻姑娘。只穿着时尚的衣服总归差点。一个背包恰好能锦上添花。 终于一群姑娘驻足看了好久，叽叽喳喳的商量了几句。其中一个看着年岁大的姑娘开口，“你这背包和钱夹结实吗？” 许静初从马扎上站起来，随手拿了一个小背包，“你自己看看就知道啦。来，背包背包，背起来才知道怎么样。你试试，背包得衬衣裳。你和你身上的衣服搭搭看。” 许静初选了一个黑色长肩带的小背包搭在那姑娘身上。她穿着刚买的喇叭裤和花衬衫，和黑色小背包搭的不得了。许静初又拿起一个蛤蟆镜给她戴上。 将她打扮好了推给她的同伴们看，“你们看看，这样打扮好看吗？” “好看，好看。跟画报上的人一模一样。” 认可东西，接下来就好办了。“我刚从深市进来的货，昨天刚回来。你们看款式应该也能看出来。” 许静初话不多，想买的顾客肯定会自己琢磨。 “但是……能便宜点吗？” 女孩怯怯的开口，她能看的出许静初的包不错，也是最新的款式，实话讲，这个价钱并不贵，但他们今天买了太多的衣服，确实钱不多了。 许静初故作为难，她定价的时候已经想到了有人会砍价留出给客户优惠的空间。不过，轻易答应的话会显得自己的商品过于廉价。 “你们要是多买可以有优惠。小姐姐，你应该能看得出来，我这货不缺买主。” 几个女孩凑在一块，要了五副蛤蟆镜，三个钱夹和一个背包，“这些一共多少钱呢？” “都要的话，三十吧。”年轻的女孩子，又是舍得买衣服的女孩子，以后都是她的客户，许静初肯让利。 几个女孩合计了一下，确实比其他地方便宜，尤其是款式又新颖。“行，就三十。” 几个女孩从口袋里掏钱凑钱，许静初也从口袋里往外掏，她掏了几颗糖，是她从深市背回来的，“你们是我第一个主顾，咱们一起吃块糖沾沾喜气。深市那边的糖，好吃着呢。” 女孩们喜出望外。许静初边分糖边说：“你们回去帮我多宣传宣传。” “行！”女孩们相携而去。这一单生意赚了不少。开门红，许静初的心情瞬间激昂起来。 接下来的买卖简直势如破竹。上午没过完，许静初手里的东西全部卖光。就这一上午，她已经把来回的路费赚回来。 明天是周六，肯定能赚更多。来不及吃午饭，许静初赶紧做计划里的下一步，四处打听做衣裳好的地方。 建厂开厂批量生产暂时做不到，但是她可以找几个手工好的裁缝，批量定制一些高端的衣服。 倒卖普通的衣服，既容易形成激烈的竞争，对许静初来说，来回往返于京都和深市之间压力又大。邮费也很贵，这生意不是不能做。只是利润低。 好的裁缝不好打听。许静初另有妙招。许静初直奔京都人流大的胡同，向坐在树下乘凉的老人们询问，认不认识修补衣裳好的人？一下午许静初便打听来七八个。 眼瞅着到四点来钟，许静初收了心思直奔供销社，买菜买肉回家做饭。 “今天收获如何？”林霆钧不知道从哪里冒出来，吓了许静初一跳。 “还可以。明天我带更多的货去卖。” 见许静初得意的神情，林霆钧就知道她今天收获满满。如此，自己也没白白陪她跑这一趟。她真是个做什么事都能做得好的姑娘。 林霆钧和章秋韵回来也不免问许静初今天的生意如何。许静初如实回答。章秋韵也替她高兴，“行啊！静初。阿姨盼着你赚钱，更盼着你不受辛苦。没白跑这一趟就行。” 周末两天是服装批发市场人最多的时候，许静初打算自己拎着两个大行李包直奔市场。今天一天摸清了市场，六日两天，她要好好的练两天摊。 既然打算在服装批发市场待一整天，许静初必须好好安排自己中午的饭食。最简单最省事的是带糕点。再带上一大壶绿豆汤，消暑解热。 许静初灵机一动，既然都给自己带了，何不多带一些。如果可以的话，可以向外卖。哪怕送给临近的摊贩，向他们打听打听消息也好。 手里有钱，对未来的预期也高，许静初花钱开始大方起来。 拎着两大行李袋，挎着盛满绿豆汤的水壶，肩上还带着小马扎。许静初气喘吁吁的到达昨天的位置。 可惜还是晚来一步，六日买卖好，所有人都早早地来占位置。没关系，许静初安慰自己，只要自己的货独一份，位置偏点没关系。 铺布，摆摊，将自己的货品摆上。等待买卖的间隙，许静初用眼睛不停的扫视着各个摊位，看别人的货品，看别人的价格。知己知彼，方能百战百胜。 她摊位右手边卖的便是最常见的花衬衫和喇叭裤。 “小姑娘，瞅着你面生啊！”守摊的大娘主动搭话。 “大娘，我刚做生意不久。”许静初落落大方的回答。在这种地方，你表现的越胆怯，别人越会觉得你没经验。 “哦哦，小姑娘，你卖的货挺稀奇的，相信大娘的目光，你买卖肯定好。”大娘边吃饼子边说。 “大娘，借您吉言。您这货是去深市上的吗？”许静初明知故问。 “对，我儿子来回跑上货，我出来卖货。维持个生计。买衣裳销量最好，也最省事。”花衬衫和喇叭裤几乎不挑人，顾客的选择面也最大，确实适合一个男人自己上货。 “哦哦，我这也是，我一个人拿不了这么多，所以才上了一些小物件卖。”和别人聊天，只套别人的话会引起反感，许静初适时的透露自己的一些信息。 大娘来了兴趣，和许静初聊了好一会儿。两个人很快熟络起来。 “大娘，您知道京都哪里批发布便宜吗？哪里有好裁缝？”许静初现在最关心这两个问题。俗话说：嘴勤能打听出金马驹。多问问总是好的。 “你去新街口看看。”大娘热情的说，“到了卖布的地方，再打听哪的裁缝好，他们最清楚。” 许静初心满意足的得到了自己想要的答案。摊位渐渐开始上人，许静初和大娘各自忙活起各自的生意来。 第86章 顺便卖午饭 今天客流量大，问的人，买的人都多。许静初干脆把行李袋里不同款式的背包和钱夹都拿出来，摆在自己铺的布上，任人挑选。 守着大娘的花衬衫和喇叭裤摊位，蛤蟆镜出手的更是快。 “大娘，我跟您商量一下，咱们组合卖怎么样？”许静初突然想到一个主意。 “啥意思？”大娘的脑子转不过弯的来。 “您看，您一件花衬衫卖五元钱，一条喇叭裤卖柒元钱，我一个蛤蟆镜卖三元钱，一个背包五元钱，顾客如果都要需要二十元钱。对他们来说实在太贵了。” “如果，他们有买四样的，咱们给他们降到十八元，您让利一元，我让利一元。”许静初建议道。 “如果有买三样的，咱们就各自让利五毛。等晚上东西卖完，咱们算总账。” “行啊！”大娘很同意，这倒是让的不多。“本来也得让别人讲价。只是这样……姑娘你会不会吃亏了？” 大娘看得出来，她的花衬衫喇叭裤四处都有卖的，许静初的东西可不是。她不愁卖不出去，没必要搭着她的产品一起卖。 “没事，阿姨，我和您搭着一块卖，也卖的快。您要是不好意思，就帮我看会摊。”正值中午的午饭时间，许静初打算围着服装市场溜达一圈，既能全方面的调研市场，又能卖卖她的点心和绿豆汤。 “没问题，姑娘，你去吧。我准保给你好好盯着。回来钱一分不差，货一个不差。”大娘保证道。 经过一上午的相处，许静初看得出大娘是个老实人。上辈子做生意受骗的次数不少，她练就了一副火眼金睛，看人非常准。 没到一小时，许静初转完整个市场，已经了解的八九不离十。她想要做的那些款式的衣裳，市场上不常见，非常好。 转着的空顺带着点心和绿豆汤也卖了出去，卖吃食不像卖包利润那么大，但是下周东窜西跑找布料找裁缝的路费挣出来了，许静初已经心满意足。苍蝇再小也是肉。 “大娘，谢谢您。我这儿还有几块点心，剩了点绿豆汤。咱娘儿俩当午饭吃了吧。”许静初热情的招呼道。 “这……这怎么好意思？”大娘赶紧从口袋里往外掏钱，“姑娘，你走的功夫，我卖了三副蛤蟆镜，两个钱包，你数数钱，再数数东西。” 许静初把钱往口袋一放，“大娘，不用数，我相信您。” 大娘没想到许静初一个柔柔弱弱的小姑娘做事情竟然如此敞亮，心里更是过意不去。“姑娘啊，咱俩一起搭伙一起卖东西，是我占了便宜。你看你信任我又好心。” “嗨，您说的哪里话。您帮我看摊的功夫我又卖了一顿饭，赚了来回的路费。”许静初将自己手里的点心和绿豆汤分给大娘，“站了一中午，您肯定也饿了，一起吃点。” 大娘本想拒绝，耐不住许静初一直让，肚子也咕咕叫，接了过来，“姑娘，你熬得绿豆汤真好喝。点心我就不吃了。” 许静初知道，这是因为点心金贵，大娘不好意思吃。“吃吧，您这么大岁数了，不吃点东西怎么顶的住。” 许静初劝了半天，大娘才拿了几块点心。边吃边说，“你说这人来人往的，大家伙都饿着。” “也就六日人多。我昨天来，看着大多数都是半天的买卖。”许静初接话。所以这儿没有常摊，也正常，好多人想着饿一顿也就过去了。 但是。。。 “我今天卖中午饭就是看中了这个机会。但是我没有炉子和小推车，要是有的话，可以做点现成的吃食，比吃点心强。”许静初昨天就想到了这个主意。但是林家帮她太多，她实在不好意思再张口要车要炉子。只能倒卖些点心。 “我有现成的啊！”大娘想着终于能有帮上忙的地方了，“姑娘，你要是要的话，我明天让我儿子给你推来。” “行啊！大娘。”许静初更高兴了，“明天我一早来占地方，咱们还在这儿。依旧搭伙卖东西。中午饭点，咱们轮着看摊卖饭。我再熬点各式各样的甜水，卖给来往的路人。”后世人们逛街喜欢喝奶茶，现在卖甜水怎么不算一种赚钱的思路？ 下午三点多，眼瞅着人流量变得越来越少。许静初准备收摊回去准备晚饭和第二天的食材。 “姑娘，你准备走？”大娘今天带来的货还有些没卖完，一周六日的买卖最好做，大娘不想轻易放弃。 “恩。”许静初将布收到自己的行李袋里，“明天再卖。”来的时候两个满满当当的行李包，现在一个已经空了几乎一半，许静初很满意。手里的钱够她买布料找裁缝的了。没有本钱，只能一步一步推着走。 “姑娘，你信我的话，把你的货留下点，我替你卖，卖不完我明天给你带回来。”大娘既是帮许静初的忙，也是为了自己的花衬衫和喇叭裤更好的卖出去。 “行，那辛苦您了。”有人愿意帮自己卖东西当然好。许静初迅速收了东西回家。 “霆钧哥，我回来了。”许静初将行李包直接放在地上，咕嘟咕嘟灌了大半瓶的水。 “今天收获如何？”林霆钧看着其中的一个行李包空了不少，心想事情应该很顺利。 许静初满脸喜色，“还不错。” “这个给你。”林霆钧拉出一个小推车。 “这是？”许静初已经有了答案，但是她必须装傻。眼前的东西是她曾经给林霆钧描述过的后世的买菜车。但她不能一眼认出来，容易露馅。 “这是按照你描述的样子做的买菜可以带的车，现在你做生意也可以拉着去，省的提行李包了。你一个女孩子，力气小，省点力。”林霆钧不自然的撇过头，不敢直视许静初的眼睛。说话的声音也越来越小。 许静初耳朵不聋，眼睛更不瞎，她看得出林霆钧的一片好心，大大方方的跟林霆钧说谢谢。 “没。。。没什么事。”林霆钧嗓子觉得有点干，舌头还有点打结。“我快要走了，我爸妈那儿……需要你帮我美言几句，我知道他们可能也不会听。你尽力而为就好。” “我会的！”收了别人的东西，更应该帮别人做事。何况，许静初本来就盼着林霆钧和林家夫妇关系好，否则将来便宜王跃进那个乌龟王八蛋，没门！ “你在做什么？需要我帮你吗？”林霆钧见许静初今天的备菜量有点大，他们一共五口人吃不了这么多啊！ “我明天想顺便卖顿午饭，闲着也是闲着，能赚一点是一点。”许静初抹了一把额头上的汗珠。脸被热气熏的通红。 林霆钧心下一动，这姑娘像是太阳花一样，绚丽夺目，不管多么艰苦的环境，都能肆意生长。“你明天想卖什么？” “煮汤，各种各样的甜水。午饭的话，烙饼子，拌凉菜。”大饼卷一切的受众最广，拌凉菜也简单，小炉子上支个锅，一直烙饼就行。 眼前的姑娘太有想法了，林霆钧觉得自己完全没有用武之地，甚至得多想一步，再多想一步，才能跟得上她不断发散的思路。 既然想法跟不上，便乖乖跟着指令行事，“我能帮你做什么？”林霆钧撸起袖子。白来的劳动力，不用白不用，许静初也没再客气。 林家夫妇是真心疼她，许静初的成功让林家这几天的氛围和谐了不少。林建柏连带着看林霆钧都顺眼了很多。尤其是看林霆钧主动帮许静初干活的时候。 儿子接地气，懂得帮助别人，而不是天天的坐在屋里，父母当然高兴。林建柏和章秋韵再也不用担心林霆钧在研究所处理人际关系的问题。 心情好了，林建柏也乐意搭理林霆钧几句，许静初看着也跟着开心。她知道这种快乐是暂时的，但是哪怕是暂时的，有几天也好啊！至少对双方来说都能留下美好的回忆。 夜深人静，忙活了一天的许静初没有着急上床。打开台灯，在记账的小本上记下这两天的收入和支出。不管是现在一个人做，还是将来和别人一起，账本字据合同都是必须的，样样不能少，决不能为了贪图省事略去。 合上账本，许静初做了个美梦。 第87章 林霆钧拒绝相亲 为了占个好位置，许静初起的比鸡都早。大娘又带自己卖的东西又带许静初的东西，推车带炉子，许静初的确不好意思再让大娘占位置。 早起的虫子有鸟吃，许静初今天发现了更好的位置。换！当然换！占上位置后，又赶紧去昨天的位置迎大娘。 “姑娘，这儿了。”大娘朝着许静初招手，大娘身上是大包小包要卖的东西，后面有一位上了岁数的男人在推车，想必是大娘的丈夫。 “这是我老伴儿，别人都叫她葛三叔，”大娘热忱的给许静初介绍。 “葛三叔，您好。我帮葛三婶拿吧。”许静初接过三轮车，她一直“大娘”，“大娘”的喊。既然人家自我介绍了，她也跟着改了称呼。“葛三婶，我今天来的早找到更好的位置了。” “那要不你回？”葛三婶对老伴儿说。 “行。” 许静初推着三轮车，跟葛三婶说自己想卖饼子夹凉菜。葛三婶一个劲儿的赞同，俩人支上摊，期待今天的生意。 今儿个是周日，人比昨天还多。一上午两人便卖出去不少货。 空闲的时候，许静初和葛三婶一边备菜，一边盯摊。“葛三婶，这门生意我没做过，咱们少做点。我怕卖不出去。” “嗯呐，你说的对。”葛三婶放下手里的黄瓜。“卖不出去，你也别难过。咱卖了不少货。心态放平。” “您说的对。”许静初愈发喜欢葛三婶，她是个性格开朗不内耗不纠结的老太太，既能教会人生道理，又不说教。让人相处起来很愉快。 还是老法子，许静初找了张纸板，写上卖饼子夹菜。饼子加一个菜，卖一毛钱，每多一个饼或者每多一个菜加五分。绿豆汤等甜水一分钱一杯。 花一毛钱暂时扛饿，在买卖兴隆的服装批发市场应该很多人都能接受。就算过路买衣服的人都不吃，在市场里卖衣服的人能捧个场也好。 说实话，这个价格，利润并不大。但是除了食材需要投入本钱，其他没有本钱，甚至连额外的时间也不需要投入。许静初觉得也可以，这笔买卖不赔。 如果能顺带着认识些人最好了。消息源对做买卖的人非常重要。 “葛三婶，您把手套戴上。”许静初昨天特意在家里找了副白手套。“咱们又卖吃的，又卖衣服包，万一有人嫌弃，耽误买卖。” “静初啊，你想的太周道了。”葛三婶配合的戴上手套。 货走的不错，但是对于他们的吃食和绿豆汤却无人问津。 “静初，别着急。”葛三婶贴心的安慰道。 “婶子，我不着急。”这年头，大家手里的钱都紧。买件衣裳能穿很久，但是在外面买吃的，大家可能还是舍不得。 “咱们等着，一会儿日头上来了再看看。”许静初盘算着。 即使吃食卖不出去，日头上来了，逛街的人们肯定口干舌燥。盯摊的商贩们自己带着水，可是逛街的人们两手空空，肯定会越走越渴。 果然，不一会儿……有人来买绿豆汤。一个人来买，其他人像是连上串似的。 “在我们两家买货的话，绿豆汤免费喝啊！”葛三婶朝许静初使了个眼色，见许静初点头，吆喝的更大声了。 快到中午，饼子夹菜也开始有人要。卖出一份，后面便好办了，毕竟许静初做饭的手艺连挑剔的军区大院里的人都说好。 许静初和葛三婶手忙脚乱了好一阵子。等闲下来的时候，已经到下午两点多了。 “葛三婶，”许静初夹了一个饼子，“您也吃。” “诶诶。”葛三婶确实饿了，今天出来卖货比每天都累。“你也吃。” “葛三婶，多烙的几个饼子和剩下的拌凉菜您拿回家晚上吃。”许静初主动开口道。 “这怎么好意思？”葛三婶摆摆手拒绝，说是剩的不多，但也够一家五口人的一顿晚饭了。 “我带回去不方便，您有三轮车带回去方便。”许静初怕葛三婶推辞，随口找了个理由。“咱们第一天卖吃食，顾客不多，本来利润也不大。我估算着咱们也就赚了一块钱，您看咱们五五分怎么样？” “不行不行，”葛婶头摇的像拨浪鼓，“静初，婶子占了你不少便宜。就出了个三轮车，也没帮你干什么。对咱们倒腾货的来说，一块钱也不叫钱。你自己留着。剩的东西婶子带走。” 许静初暗叹自己幸运，这是遇上实诚人了。她的事业运和上辈子一样，一如既往的好。 “行，葛三婶，我不跟您推辞。下周末咱还这么来？等赚的多了，您可不能跟我推辞。” “行！” 许静初盘算盘算，按照周末卖货的速度，她带回来的货还够卖三四个礼拜。平时她不打算来卖了，浪费时间，她有更重要的事做。 今天和昨天一样，因为赶着回家做饭，许静初又留了一部分货委托葛三婶替她卖。回家的路上，她去邮局给焦红梅写了封信，介绍自己这边的情况，并再三嘱托焦红梅看到新款的衣裳给她寄回来。 今天是二伏，晚上许静初按照习俗做了捞面。她特意买了块五花肉炸酱。给林建柏买了瓶酒，又多备了些菜码。 “林叔叔章阿姨，我这两天赚了不少钱。你们今后千万别按月给我钱了。”许静初在饭桌上对林家夫妇再三表示感谢。 “赚了钱好，你自己留着。”章秋韵拉着许静初的手，热情的说道：“一个月十块钱是给你帮家里做事的劳务费，你不能推辞。” “章阿姨，我住在这里，分担家务是应该的。”许静初推辞道：“如果我考上大学，不住在家里，想帮您干活还干不了呢。” “那就更得给你生活费了。”林建柏喝的美滋滋，“静初，你放心，我和秋韵商量好了，你的学费生活费我们都出。” 许静初连忙站起身，“叔叔阿姨，你们的好意我心领了。可是我自己能赚钱。你们的钱也不是大风刮来的。” “养女儿我们有钱。”章秋韵简直越看许静初越顺眼，“你要是真想报答我们，等你毕业也不迟。家里出了两个大学生，将来还有霆宇，想想我都有面子。” 章秋韵越说越高兴。许静初窘迫的说：“阿姨，我不一定能考上呢。” “能！怎么不能！”林建柏鼓励道。 “静初姐，你肯定能！”林霆宇喝完汽水打了个嗝，也跟着肯定道。 “肯定能！”一向沉默不语的林霆钧带着笑意。 “哦，对了。李姨给你介绍的姑娘从国外回来了。你抓紧时间见见。明天晚上行吗？”章秋韵询问林霆钧的意见。 “妈，我暂时不想成家。”林霆钧又一次强调。 “不想？你不想不行！成家立业，不成家怎么立业？”林建柏今天心情不错，不想和儿子生气，直接命令道：“我看明晚时间很好，秋韵你联系老李，问问人家女方有空吗？有空的话见面。” “行嘞。”章秋韵特意选在饭桌上说这事，就怕自己搞不定儿子。棋果然下对了！ “我是要有嫂子了吗？”林霆宇眨巴着大眼睛，企图从饭桌上大人们的脸上寻得答案。 林霆钧阴沉着脸。林建柏和章秋韵沉默不语。许静初本想不说话，但是她实在不好意思不理林霆宇。 而且……她身份尴尬，总得说点什么表明自己的立场态度。 “霆宇，咱俩有没有嫂子得等到明天霆钧哥见完面才能知道，又或许得走动一段才能知道。我看村里人都这样相亲。” 咱俩……一下子就把自己和林霆宇放到了相同的位置上。她许静初只把林霆钧当哥哥，绝对没有其他的想法。 第88章 不在意林霆钧去相亲 “我不想耽误别人姑娘。”林霆钧又一次表达自己的拒绝。 “可以啊，你好好和人家相处就是对人家的不耽误。”章秋韵假装听不懂儿子话里的意思，“你李姨说了，对方姑娘家世人品相貌工作样样都好。一般人人家姑娘根本看不上。能介绍给你是你的福气。” “再说了。”章秋韵继续说：“你爱做学问，给你介绍一个有文化的姑娘不是更好。你们年轻人叫啥？共同语言，共同语言这不就有了？” “你妈说的对。再说了，喜不喜欢的得见见才能知道。我们又不是封建家长那一套。”林建柏沉着声音说。儿子现在有了稳定的工作，如果顺利的娶妻生子，他的任务就算完成了。 许静初不置可否。林建柏和章秋韵对孩子的爱只按照自己的方式来，从来不考虑孩子是否能接受，是否喜欢。 林霆钧知道自己的反抗也没什么意义，反正他快要走了。见一面就见一面，到时候和人家姑娘说清楚，也不算耽误别人。 “章阿姨，如果明天霆钧哥相亲的话。您提前往家里打电话。我准备准备。”对于这件事，许静初必须表现出积极主动，无条件支持的态度，才能彰显自己的立场。 “静初。”章秋韵往厨房门外瞅了瞅，确定所有人都在做自己的事情后，才小声的问：“叔叔阿姨这样做，你介意吗？” “当然不介意啦！”许静初没有一点扭捏，表现的落落大方，“您说把我当女儿，哪有妹妹和自己哥哥在一起的。我一直当林叔叔和我家长辈的约定是玩笑话。霆钧哥那么优秀，我配不上他。”许静初的脸上丝毫没有怨怼之色，言语之间满是诚恳与真挚， 这种事，人家母子之间的关系再不好，也不能当着人家的面说人家儿子的不是。许静初的话让章秋韵熨帖不少。“你能这么想，叔叔阿姨就放心了。明天不用忙活，如果他们来，也是晚饭之后来。” “嗯嗯，我知道了。章阿姨。”立场态度表明清楚，剩下的事情没必要。许静初对林霆钧相亲的确没有意见。但是她明天有更重要的事情去做。她要去买布，她要跑遍城南城北逐个去找裁缝。每一分每一秒都很宝贵。 许静初按照打听来的地址，简单的排序一番，又找商力岭借了自行车。坐公交车不仅花钱，而且胡同之类的犄角旮旯拐不进去，不方便找人。 “静初，你去哪儿啊？”高考之后，商力岭几乎见不到许静初，偶尔碰上过几次，许静初也是大包小包风风火火，一刻也不得闲。 “我去找裁缝做衣裳。”许静初试了试自行车，有点高。白吃馒头不能嫌面黑。就它吧。 “我听力岩说，你在倒腾衣服。”商力岭纠结半天开口。 “对呀，怎么了？”许静初不知道商力岭为什么这么问。 “静初，你缺钱的话我可以借给你。你没必要出去干这样的事。”商力岭紧蹙着眉，不像是在开玩笑。 “这样的事是什么事？”许静初有一丝惊讶，反问道。她一直以为商力岭接受过文化教育，不会像别人一样鼠目寸光，也不会有所谓的假清高。毕竟林家和林霆钧对这件事的接受程度都很高，她自己也从来不觉得有什么。 “静初，我的意思是你太辛苦了，没有必要。你想到哪里去了？”商力岭掩饰住自己那抹不自然，换上和平时一样的笑脸。许静初抬头看到商力岭一如往常，心想肯定是自己想多了。她急忙道歉，“对不起，力岭哥，我误会你了。” “怎么能说是你的错，是我话说的不清楚。你快来不及了。赶紧走吧。”商力岭催促道。许静初不疑有他，蹬上自行车出发了。 她先去了买布的地方，买的布不多，不好和人家讲价。但是布的质量一点折扣不能打。 卖布的商家见许静初小姑娘一人只身前来，顿时起了糊弄的心思。“姑娘，你买布肯定是为了做衣裳。小姑娘年纪轻轻的，不要按照长辈教的法子，那都是老法子，不实用。你看看我的布料，颜色鲜亮，摸着也厚实。”商家边说边拿着布往许静初身边凑。 许静初一打眼，然后问道：“您跟我说说这布是多少支的？克重多少？过水预缩了吗？您应该有小样吧，麻烦拿小样当着我面下水试试。” 商家一听许静初的几个问题，便知道她不好糊弄。另一个人出来打圆场，“跟你说过多好次了，自己认不好布，不要上赶着给别人推销。” 说着将原来那人推开，从柜底拿出一块布料小样，看着和刚才那块并无差别。但是这次他们没有丝毫的犹豫和废话，直接端来一盆水，将布投入水中。 这次拿的是好布，许静初确定。见许静初懂行，商家报价的时候也不敢胡天，价格公平合理。许静初从这家买了浅豆绿的布料，又奔向下一家。 这个年代市面上的布料大都是灰，黑，蓝色，差样的布料非常少见。许静初为了调研市场又坚持每家只买一个颜色。凑齐想要的颜色用了整整一个上午。 许静初来不及吃午饭，直奔裁缝家。 许静初掏出自己在深市带回来的服装，又掏出布料。“我想要一模一样的这件衣服，尺寸都有，您做比成样即可。” 许静初的要求说难不难，说容易也不容易。看到一件衣服，想的明白怎么做，是每一位裁缝的基本技能。许静初自己的手艺都能仿制，做的好坏是否能卖才是问题的关键，还有价钱，当然越便宜越好。 七八家裁缝挨个找完之后，许静初着急忙慌的问时间。她感觉已经很晚了。今天要早点回家做饭。 晚上吃过饭，林霆钧的相亲对象要来。她不能嘴上说，实际行动不落实，显得怎么样似的。 “姑娘，四点半了。”裁缝大娘拿着衣服反复琢磨许静初的要求。 “什么？四点半了？”许静初慌忙登上自行车，自行车轮都要冒出火星子了。 买菜还自行车一气呵成。“力岭，今天谢谢你的自行车。”许静初拎着菜袋一路小跑回家，边跑边喊，哼哧哼哧的倒气。 “今天回来的晚？事情不顺利吗？”许静初到点回家现在已经成了一种习惯，许静初习惯，林霆钧也习惯。 林霆钧四点左右下楼的时候以为许静初在厨房，没想到找遍整个屋子也没见到她的身影。等了半天才看见她火急火燎的回来。 “顺……顺利。”许静初疯狂倒气，“没时间看表，回来晚了。” 许静初换了鞋，立马冲进厨房。林霆钧无奈的倒了杯水递到许静初面前。 许静初端起水杯，一饮而尽：“谢谢，哈~感觉好了一点。” “你不用着急做饭，晚吃一会儿没关系。”林霆钧安慰道。 “啊？今天你的相亲对象来，当然有关系了。” 林霆钧主动接过许静初手里的蒜，开剥，“我不想相亲。” “我知道啊！你们这种人追求浪漫，希望小说里那种灵魂契合对吧，但是你不见面怎么知道灵魂契不契合？”许静初劝道。林霆钧是好人，她希望他的结局好，如果和家里人的关系不好，有个知冷着热的人陪伴他也好。 “那你呢？” 第89章 林霆钧相亲 “那你呢？” 林霆钧的声音不大，对许静初来说却震耳欲聋。 “我啊！”许静初掩饰自己的惊慌。独美单身在这个年代肯定不为人接受。她不想把自己标新立异。即使标新立异，那也是她一个人的事情，没必要把自己的想法分享给别人。 “我还小，家庭负担又重，来不及考虑。我要先读书。”许静初正了正神色，选择最稳妥的答案。 “你说的对。”林霆钧赞同，“大好的时光用在工作和学习上才不算浪费。” 许静初没接话，生怕一会儿章秋韵回来听到她赞同林霆钧又生出别的想法，关键时刻不能掉链子。 “霆钧哥，我来吧。你收拾收拾自己，晚上还要见人。”许静初接过林霆钧剥了一半的蒜。 “不必。”林霆钧拒绝。 “厨房里确实没你能干的活了，你去吧。”婉转没有用，许静初直接开口赶人。 林霆钧环顾一周，许静初说的对。摘菜洗菜环节完成，切菜和炒菜确实非他擅长。 许静初加快速度猛干，今天的晚饭时间只比平时推迟了十五分钟。 “章阿姨，晚上我沏什么茶？”许静初迅速吃完又赶着收拾厨房。林霆钧相亲，她忙前忙后。万一成了，必须让林霆钧好好感谢她。 “静初，沏咖啡吧。人家出国留学回来，肯定最喜欢咖啡。”章秋韵从柜子里拿出林建柏给她买的珍贵咖啡。 “好嘞。”许静初拿着咖啡进了厨房。 不一会儿，就听见客厅里热闹起来。 “小李，请进。还有你们两位，也请进。”章秋韵热情洋溢的迎客。 来客人躲在厨房不礼貌。许静初急忙走到客厅。介绍人李姨正在介绍。 “这是林霆钧，大学毕业，即将在研究所工作。” “这位是吕俏也。刚留学回来，马上进大学当老师。” “霆钧，你一个男孩子主动点，你们年轻人握握手。”李姨在中间调和道。 林霆钧没有刻意的收拾自己，和刚才吃饭的时候穿了一模一样的衣服，依旧英气难掩。 “你好。”林霆钧还没反应过来，眼前的女孩主动上前一步伸手，“久仰大名。” “你好。”林霆钧伸出手回握，语气没有波动，拒人以千里之外的样子。 “留过学的姑娘就是不一样，热情大方。”章秋韵连忙出来打圆场。 “哪里是热情大方，一点儿不矜持，我说在国外学坏了。”说话的是吕俏也的母亲，赵云霞。 “哪里，俏也长得漂亮，性格也好。”章秋韵发自内心的夸赞道，她做惯了思想工作，最喜欢外向爽朗的姑娘。 而且吕俏也长得着实漂亮，像洋娃娃，大眼睛水灵灵的，鼻子高挺，樱桃小嘴恰如其分的镶嵌在瓜子脸上。一头浓密的棕黑色头发如瀑，发梢微微卷起。头发上绑了一个酒红丝绸系的蝴蝶结。 她上身着同色系的丝绸衬衫，下面配了一条白色的阔腿裤，脚蹬裸色小高跟。确实让人眼前一亮。 许静初目不转睛的看着吕俏也，想研究明白她酒红色的上衣怎么做的，用的什么料子。这比任何港货都新潮，搞不好是吕俏也直接从国外买的。 “静初，过来啊！”章秋韵招手喊她，随后把她介绍给众人：“这是我家老林救命恩人的孙女，现在是我们的干女儿。” 小李传话的时候对许静初的身份做过解释，章秋韵再强调一遍，也是让对方放心的意思。 “听说过。”赵云霞拉起许静初的手，“长得真清秀啊！我听小李说这姑娘是从农村来的，哪像啊！说是你们亲生的孩子我都信。” 赵云霞几句话夸了许静初又连带夸了林家夫妇。章秋韵脸上的笑纹更深了。不是因为这几句夸赞，是因为赵云霞的高情商。 妈妈情商高，女儿能差到哪儿去。他们林家需要情商高的儿媳妇。 “阿姨，姐姐你们坐，我去倒水。”许静初明白自己的任务完成，主动撤离。 咖啡正好煮好，许静初倒好咖啡，找了个借口上楼。今天奔波了一天，她很累，没空陪林霆钧相亲。 楼下一直欢声笑语，章秋韵，赵云霞，吕俏也，介绍人小李几个人谈天说地，笑声阵阵。很少听见林霆钧说话。其他人说话，他偶尔附和几句。 “秋韵，云霞，我说咱们三个出去走走？给两个孩子留单独说话的空间？”介绍人小李主动提议。 “行啊！”章秋韵起身，“咱们走。云霞，我带你转转。” 赵云霞自然应是。 偌大的客厅，转瞬之间变得安静。吕俏也先开口：“霆钧，你平时有什么爱好吗？” “吕俏也同志，我们之间不熟悉，请你用同志称呼我。”林霆钧被称呼的极其别扭，正色说道，然后一板一眼的回答问题，“我平时没有爱好。” “哈哈哈，你像个老学究。”吕俏也站起身来，围着沙发打转，“好的，林霆钧同志，我的爱好很广泛，唱歌跳舞读书。李阿姨说你喜欢读书，你读过《简·爱》吗？” 吕俏也站在林霆钧身后，突然弯身侧头，微翘的发尾不经意的扫过林霆钧的脖颈，痒痒的。 孤男寡女，完全超过林霆钧能接受的社交距离。他倏地一下从凳子上站起身来。 “在学校的图书馆借阅过。” “是吗？”吕俏也挑眉，林霆钧也不像别人介绍的那么无趣吗？身材高大，长得英俊，家世也不错，本人工作也好。她本来最担心林霆钧无趣，现在看来和自己也能共同语言，真难得。 “是。”林霆钧生硬冰冷的回答。既然没有可能，绝不能在开始的时候给人希望。 “你能不能多说点话啊？”吕俏也撅起嘴表达自己的不满，她说的口干舌燥，林霆钧一点儿反应没有。她甚至怀疑自己的魅力了。在学校……明明都是别人上赶着和她说话的。 可惜那些她都看不上，长得丑的，家境贫寒的，跟她没共同语言的……眼前这个……还不错。 吕俏也抿了一口咖啡，准备润润喉，继续找下一个话题。意外地，咖啡还不错？ “咖啡是刚才那姑娘煮的？”吕俏也说着往楼上看了看，许静初刚进去的房间，紧紧关着大门，看起来对客厅里发生的事情丝毫不感兴趣。 第90章 自己研究做衣服 “是，她煮的咖啡很好喝。”吕俏也听着林霆钧的语气依然淡淡的，并无半分变化。但是言语里竟然有对另一个女孩的夸赞。 要知道，林霆钧刚才所有的话全是客观陈述事实，不带任何个人看法。现在他竟然在夸另一个女孩？！ “你经常喝她煮的咖啡？”吕俏也又问。 “只喝过一次。”林霆钧依然不咸不淡。 吕俏也稍稍放松了些警惕，可能是自己过于敏感了。煮咖啡是保姆做的事情，林霆钧刚才也只是夸了煮的咖啡好喝，就像是夸赞一个保姆做事做的好一样。 李姨提前说过，那个小姑娘在林家不想白吃白喝，便天天做饭收拾屋子。以林霆钧的眼界，学识，怎么会喜欢一个只会做饭学习的农村姑娘？他肯定会喜欢一个和自己有共同语言的人。 想至此，吕俏也又开口，“霆钧，你喜欢喝咖啡吗？我知道京都中有个酒店的咖啡很好喝，改日，不如我们……” “吕俏也同志，我希望你称呼我为同志。”林霆钧板着脸打断了吕俏也未说出口的邀请。 “好呀，霆钧……同志！”吕俏也故意在后面两个字上加重音调。 “我就说，不用着急回来。两个孩子学识丰富，光是聊学问就能聊很久。”李阿姨大着嗓门进来。 章秋韵笑说：“对对对，你说得对。我这不是想着我们家霆钧是个闷葫芦。我怕俏也一个小姑娘害羞，霆钧又不会照顾人。” “没，章阿姨，我们聊的很愉快。对吗？霆钧同志？”吕俏也挑眉，嘴角微勾。 “还可以。”林霆钧不想当着众人的面，折一个女孩子的面子，这样太不礼貌。 “可以就好，可以就好。”李姨满脸堆笑，郎才女貌天作之合，没有比这两人更合适的了。刚刚出去聊的时候，她看着双方家长也是很满意的样子，一门亲事这不就成了嘛。 “天也晚了。我们先走。”赵云霞客气道。 “晚上你们自己回去不安全，让霆钧送你们吧。”章秋韵赶忙客气道。 “不用不用。”双方家长一阵客气推诿，吕俏也在旁边含着笑不说话，林霆钧直直的站在一边，仿佛一切都与他无关。 “霆钧，你觉得俏也怎么样？”见人走了，章秋韵忙不迭的问林霆钧意见。她瞧着吕俏也哪哪都好。 “她还可以，但不适合我。”林霆钧不愿多言。 “什么适不适合？没接触怎么能适不适合？”章秋韵不满儿子的观点。 林霆钧懒得争辩，反正他争辩不会换来谅解，只会换来更多的无穷无尽的唠叨。他没几天早走，到时候大西北一待，再好的姑娘也不愿意和他过日子。 林霆钧的沉默不语在章秋韵看来是赞同。“除了不合适，你没有别的意见是吧？”章秋韵又问。 林霆钧已经不耐烦的要命！不合适是小问题吗？章秋韵怎么可以像说今天早上吃什么一样轻松？他不想再听下去了，转身上楼。 “行，你没有意见，我和小李说了。”章秋韵尖锐的声音在林霆钧身后响起。连在屋里记账的许静初都听的一清二楚。 看来林霆钧和吕俏也接触的不错，许静初想。也不知道，人家女孩子知不知道他要去大西北工作的事实。凭林霆钧的人品？会告诉的吧。 不过，那是别人的事。许静初不想操心。她明天的任务是自己在家复刻衣服。后天去找裁缝收衣服，再聊细节。还要给焦红梅写信分享这个好消息。 写信不能白写，她给焦红梅寄去三十块钱，让她继续批发蛤蟆精和背包，再寄一些新款帽子过来。 “红梅，邮费也在里面，你看着安排。给自己留点钱。”给焦红梅寄完钱，再除去接下来花钱的地方，许静初的钱包又空了。做生意就是这样，尤其是在刚开始没有本钱的时候，赚了点钱就要投入进去，根本无暇改变自己的生活质量。 …… 港风流行确实有一定原因。这些衣服，放在几十年后也不过时。 款式越简单越好做，也越大方，流行的更久。很多人主要是不会搭配，如果能教会他们搭配，许静初能卖出更多的衣服。 “今天你怎么在家？”林霆钧听见楼下的声音，还以为是林霆宇带小伙伴们回家玩。没想到是许静初在踩缝纫机做衣服。 “在家研究做衣服。”许静初头也没抬，手上一直忙着，脚上也一直忙着踩缝纫机。 “我以为你不想做衣服的生意。买回来衣服给自己穿。”林霆钧见许静初每件衣服只买了一件，以为她买给自己的。 许静初很想回一句后世很流行的话，“我不配！” “我想买来研究，然后做出来。不管是人工背还是邮费，成本都太高了。我如果能顺利的话，利润更大。”许静初“心平气和”地跟林霆钧解释。 她现在烦死了！褶皱怎么也做不好，已经用了好多布料做试验。 许静初平日总是笑脸迎人，好像从没见到她有什么烦事难心事。今天眉头微蹙，紧抿着嘴唇。连林霆钧这种不太能看懂别人眼色的人，都能看出她的不开心。 “那你好好研究，我相信你肯定行。世上无难事，只要肯登攀。”林霆钧绞尽脑汁，搜罗了脑子里所有的词汇安慰人。 平时对于做实验不成功的同学，他一般选择沉默不语。自己的实验做不好，应该立刻整改找出问题，哪有伤心的空！更不需要别人的安慰！ “嗯。”越想越想不明白许静初连应付都懒得应付了。 林霆钧自觉没趣，自己拿了本书坐在沙发上读。平时总是他给别人尝这样的滋味，今天也换他尝尝这样的滋味。 书翻几页，却不知道讲的是什么。林霆钧不时的抬头看看许静初。她沉迷在自己的世界中，根本无暇分给他半丝目光。 “明白了。” 突然许静初展颜，随后脚底跟踩了风火轮一样疯狂的蹬缝纫机。不一会儿，一条精致的裙子做好了。跟原版不能说是一模一样，只能说分毫不差。 林霆钧刚想夸赞，又听许静初自言自语道：“如果我在袖子上加一个蝴蝶结的设计？” 说干就干，许静初用剩下的碎布料，缝上一对精致的蝴蝶结。比原版更漂亮的衣服出现了！ 林霆钧一个标准直男也能看出这件衣服不同寻常的好看。许静初真的有一手。 兴奋之余的许静初终于想起沙发上还坐着个人，“霆钧哥，你刚才和我说什么？” 林霆钧：…… 章秋韵下班回家带来“好”消息，赵云霞和吕俏也对林霆钧很满意，想和林霆钧继续接触。 “这小子直楞的像块木头，竟然还有人喜欢。不错。”林建柏很高兴。他偷偷打听过，对吕俏也那是一百二十分的满意。 “是呢，而且小李说，对方特意强调很满意。没想到霆钧表面看起来像块硬骨头，实际难过美人关。”章秋韵喜滋滋的说，自己的儿子就是不好意思，私下里肯定对人家姑娘热情万分，否则对方不会那么热情。 第91章 收衣服 “你一会儿吃饭的时候把消息告诉他。”林建柏说，“跟他说男孩子要主动。多去找找俏也逛公园，出去玩。他们年轻人之间有共同话题。” “行啊！”章秋韵美得哼起了歌儿，又跑到厨房跟许静初分享好消息。 “太好了，章阿姨。霆钧哥喜欢，你们也喜欢，皆大欢喜。若是成了，等他们结婚的时候我包个大红包。”许静初发自真心的开心。 林霆钧能摆脱秦亚娟的纠缠，也算是她许静初重活一世做的第一件好事。 因着这件事，家里洋溢着喜庆欢快的氛围。直到吃晚饭…… 林霆钧听章秋韵说完，将筷子放在桌上，严肃的说：“妈，我再郑重的说一遍，我和吕俏也不合适。” 心情大好的章秋韵也懒得和儿子计较，“不合适？知道，知道了。你再多接触个三五回。到时候再说，我总不能现在回绝了小李，不礼貌。” “口是心非。”章秋韵趁林霆钧不注意，用唇语暗示林建柏，林建柏也意味深长的笑。 这都什么对什么啊！所以……林霆钧不愿意？许静初有点蒙圈，她还以为林霆钧愿意。不过这不是她该管的事，也不是她能问的事。 林家夫妇对儿子虽然爱的畸形，对她倒是很好。晚饭后，听说她要研究做衣服，章秋韵兴致勃勃的坐在她旁边，和她一起研究。 “章阿姨手笨，但是喜欢手巧的姑娘。看你在这儿做衣服，阿姨就高兴。”章秋韵自己搬了把凳子坐在许静初旁边。看她裁裁补补。不时的在旁边夸赞，情绪价值拉满。 许静初被夸的高兴，研究得更带劲了。章秋韵代表的年龄群体也是她的客户群之一。她主动愿意和自己说几句，对自己更好。两个人忙活到了深更半夜。 还是许静初自己主动提出要睡觉才作罢。 明天要去各家裁缝那收衣服，又是紧锣密鼓的行程。这几天忙着裁剪衣服，一直低头累的颈椎疼。许静初躺在床上的那一刻只觉得五脏六腑熨帖到位，整个人无比的轻松。 不停的学习是一种累，做生意又是一种累。 幸好，累有所获。 许静初向六七家撒出去布，今天收成品竟然有三家的手艺不错，价格也合理。今天唯一的那点不痛快来自商力岭。 许静初借自行车的时候，他痛快是痛快。但是心思细密的许静初总感觉哪里不对劲。 林家没有自行车，买自行车又是钱又是票，也暂时不是许静初能消费的级别。所以，她甩掉自己脑子的介意，告诉自己想多了。接触了快一年，商力岭不是小气的人。 “力岭哥，自行车我要用几天，你方便吗？”许静初开口。 “方便。”商力岭应道，随即又说：“你一个女孩子，自己在外面要小心。” “知道了，你需要自行车的时候提前告诉我，我还回来。”许静初只得没皮没脸的继续找商力岭借自行车。 今天她要去进布，要和那三个裁缝定价，定衣服。 这三个人，一位是上了岁数的老太太，比章秋韵年岁更大。人人都叫刘奶奶。刘奶奶心灵手巧，从做姑娘时，就擅长女工。嫁人后，因为做衣裳的手艺一绝，又在婆家专门负责做一大家子的床单被褥，衣服帽鞋。年岁大了，虽有儿女养着，刘奶奶也不甘闲着，接点帮邻居们做衣裳的零活。 另一位是姓陈的寡妇。陈寡妇命苦，丈夫早逝，她一个人靠着做零活养活一儿一女两个孩子。 还有一一位年岁和章秋韵差不多，因嫁得近，人们并没有以她在婆家的身份称呼她，反倒是还喊她在娘家的称呼，杜三姐 杜三姐的儿女已成婚，丈夫是皮革厂的工人。杜三姐自己整日在家，闲的无聊。 这三个人中陈寡妇要价要的最低，听乡里乡亲说，陈寡妇为了维持生计几乎啥活都接，要的价格也不高。为此遭受了周围胡同其他裁缝的白眼，可是陈寡妇硬着头皮还是这样做。没办法，她缺钱。 许静初于心不忍，虽然陈寡妇要价低，但她给陈寡妇的报价和那两位相同。 定了样子和下次拿货的时间，预付定金后，许静初手里的钱已经剩的不多了。勉强够拿完这批货后的尾款。给裁缝们布置完任务后，许静初也没闲着，回家疯狂踩缝纫机做衣裳。赶着周末，如果她能卖出去两件就好了。 疯狂踩缝纫机做衣服不仅是为了赚钱，更为了让自己忙起来。如果下成绩的时间和每年差不多的话，下周可能就要出成绩了。 许静初现在心里七上八下的，她觉得自己能考上大学，但是考不上好像也是意料之中的事情。她临时学一年的水平，怎么说也不上人家天天在学校学习。 连林霆宇人小鬼大的，都能看出许静初的心里的慌张，甜嘴的安慰道：“静初姐，你别着急，我昨天向月亮问了你的成绩。” “她怎么说啊？”许静初不忍心打断孩子的想象，配合着说。 “她掐指一算说，全京都的学校任你挑。我哥的老师跪着求着让你去他的班里学习。” “真的吗？”许静初故作震惊，她愿意配合林霆宇对他的美好祝愿。林霆钧的老师……她肯定够不上。退一万步说，即使够上了，她也不会学和林霆钧相同的专业方向。她想学商科。 又是周末，今天是赚钱的好日子。许静初把自己的忐忑放在心底。一早带着自己的货去服装批发市场，还有自己新做的衣服，又多买了一些食材，准备买甜水和午饭。 今儿个葛三婶来的早，提前占好位置，见许静初来，赶紧从裤腰里掏出钱。“静初，这是阿姨这周帮你卖货的钱，你数数。还有剩下的货，你也数数。” 葛三婶是个实诚人。许静初从里面抽出五块钱，“葛三婶，这是给您的钱。” 葛三婶连忙摆手，说啥也不要。“要没有你的这些货，三婶我的花衬衫和喇叭裤也不会卖这么好。再说，我都顺带着卖，不费事。” “您拿着。”许静初玩命往葛三婶那儿塞。“您看今天又麻烦三叔推车来，中午卖饭没您家的帮助，这钱我也挣不起来。” 葛三婶听这话更推辞了。“静初，说实话，要没有你，三婶我想不起来卖水卖饭的事。这礼拜你不在，我一个人也忙不来，中午不卖饭，但是我顺带着卖绿豆汤，也赚个家里的菜钱。我更不能要你钱了。” “葛三婶，您拿着，我才好说接下来的话。”许静初强硬的把钱塞到葛三婶的包里。 “那你说。”葛三婶不明所以。 第92章 卖新式的衣裳 早上人不多，许静初和葛三婶一边摆摊，一边说话。 “葛三婶，我是这样想的。您儿子经常去深市进货。进蛤蟆镜也是顺手的事。我卖完这批蛤蟆镜后，以后我不进了。以后您一块进，一块卖。”许静初从一开始就没想走从众的路子，从众能赚钱，但是赚不来大钱。 她只不过想卖一些大众都能接受的东西积累钱，好干接下来的事。 “那怎么好意思？那不是抢你买卖？”葛三婶呆愣了一下，家里人确实提出过这个想法。只不过，全家又都是善良的人，不好开口。 “不抢。葛三婶，我想卖衣服。”为了怕葛三婶误会，许静初赶忙拿出自己的衣服，“您看，我想卖这样的衣裳。” 许静初手里的衣服看着就像高档货，是葛三婶心里那些领导家的夫人闺女或者大学生才能穿的衣服，和她卖的人人为了赶潮流都穿的花衬衫和喇叭裤不一样。 “姑娘，你这衣服不好卖啊！”葛三婶实话实说，她家动过这方面的心思。一方面是因为她儿子一个大男人掌握不好女人的眼光，另一方面因为这衣服贵，买主少。 “葛三婶，我试试呗。”许静初也不灰心，她买布料，请人做，大批量卖的话，成本会比直接从深市买便宜不少。何况她也没时间总跑深市。 “所以等我卖完这批蛤蟆镜，你就让您儿子进吧，您一起卖更方便。”许静初大方爽利。 葛三婶主动开口，“行，静初，你的情三婶记着，背包和钱包还是你自己卖。我儿子一个大老粗，进这些货选不好。再说了，他一次从深市也背不过来。” “行。”许静初又张口，“葛三婶，我还得求您一件事。” “别说求，有事直说，静初。” “以后我不出摊的日子，您带着我的货替我卖，然后一件货的利润，我分给您二成。怎么样？” 让葛三婶卖了两回货，许静初心里有数。葛三婶一分钱没贪，而且是认真卖货。她不可能天天在这儿，让利二成，相当于给自己雇一个售货员，很便宜。 “一成。”葛三婶手比着一。“我是顺道卖，不替你卖我也得出摊，我顺手赚个钱。多了我不能要。” “两成。”许静初不肯让步。 “不不，静初，三婶我家里有事或者头疼脑热，还有不出摊的时候。要是两成的话，三婶我可就上套，天天出摊了。”葛三婶故意找理由。 “好吧，就一成。”许静初想，开始低点也好，人心易变，万一葛三婶以后胃口大了呢。她用着顺手的话，也好往上涨。 说话的空，今天的摊已经支起来了。许静初的衣服挂出来后，迅速吸引了很多人的目光。这些样子都是在国营商店里看到进口货。国营商店动辄一条裙子二三十，一个工人一个月的工资啊，谁买的起。 可是这个摊位上，最贵的一条裙子卖十五，便宜的还有八元一件的上衣。摊前还立着多买优惠的牌子，这谁能不心动啊！ 心动归心动，问的多，买的少。毕竟确实是一大笔钱。许静初也不恼，不买就顺便推销推销自己的小背包和钱包。或者卖杯甜水，她也高兴。 葛三婶那边因为有花衬衫喇叭裤和蛤蟆镜的便宜套餐，生意比别处同样卖花衬衫的都好。许静初更不着急，葛三婶卖出去蛤蟆镜，相当于她也在赚钱。 她赶制了一周，加上其他裁缝那的衣服。一共也才赶制了十七八件。她还有一天的时间慢慢卖。 上午十点多，服装批发市场的人流量更大了。络绎不绝的人群尤其是年轻的小姑娘们简直在许静初的摊位上移不开眼。 人多起来，许静初开始吆喝。 “进口连衣裙到货，穿上就是大美女。” “游玩约会同学聚会必备，长裙随风飘，夸赞少不了。” “国营商店里卖三十的衣服，我只卖十五。省一半，不给自己买一件可惜了！” 许静初的吆喝吸引了更多的人。几个转了好几圈的小姑娘终于下定决心，对自己好一点，开始试穿。 看她们叽叽喳喳的样子，许静初知道这买卖能成。 果真，不一会，许静初卖出去三件连衣裙，一件衬衫。 “买衣服买累了吧，买的多，给你们便宜些。再每人送一杯水。”许静初帮几个小姑娘打包好，送走了他们。 生意开始好起来。有和对象一起来，有为了衣服见家长穿的。有为了出门去学习的，有为了……各种各样场合需要穿正式好看衣服的女孩子围着许静初的摊，一上午竟然卖出去九件衣服，许静初自己也没想到。 中午时间到了，许静初和葛三婶又忙活起午饭来。上次卖过一次，很多商贩对许静初拌的凉菜念念不忘。这几天许静初不在，他们还来问葛三婶。 今天，终于，许静初和葛三婶的大饼夹一切又出摊了。上次吃过的人抓紧回购，上次没吃过的人跃跃欲试。整个中午俩人忙的没闲下来。 好不容易清闲片刻，许静初赶紧用剩下的食材给自己和葛三婶做了一套大饼夹一切。每套里面都夹了两个鸡蛋。看的葛三婶直心颤。 “静初诶，婶子这套不用加鸡蛋，婶子爱吃菜。”葛三婶连忙阻拦。 许静初知道这是葛三婶找的借口，他们老一辈人舍不得吃舍不得穿，总恨不得把最好的留给孩子。 许静初没理会葛三婶那一套，将夹好的大饼夹一切直往她手里塞。“婶子，快吃，不吃也浪费了。浪费可是浪费两个鸡蛋。” 葛三婶左右为难，实在不舍得下口，许静初见她不吃又说：“婶子，身体是革命的本钱。您要是累坏了进医院，可就不是两个鸡蛋的事了。” 葛三婶一听这话，再不犹豫，大口的吃了起来。 两个人正吃着，许静初看见了两位稀客——林霆钧和吕俏也。 看来两个人进展的不错嘛。许静初心想。 林霆钧今天被赶鸭子上架出门。早上吕俏也主动找到他家，说今天歇班，没人陪。 林霆钧皱着眉说：“我很忙，没空。我要做题。” 吕俏也也不急，自己搬了椅子坐在旁边，“你做你的，我看着。” 孤男寡女共处一室，被女同志直勾勾的盯着，林霆钧实在受不了，放下书本和笔。 “你不研究了啊？”吕俏也灿然一笑，“陪我逛街去吧。” 第93章 卖给吕俏也衣服 林霆钧从没和女人接触过，他不知道女人逛街去哪。不过，他妈买衣服一般都去国营商店。所以他下意识的觉得不能去那。 去那如果吕俏也看上衣服怎么办？他对吕俏也没感觉，也不想给她希望，所以他不想有所表示。 然后他鬼使神差的想到了服装批发市场。许静初在那儿，她去了那么些日子，自己从来没陪她去过。也不知道她卖东西时候的样子。 “服装批发市场？”吕俏也的语气带了些不可置信。“我听说，那儿的衣服都是倒来的地摊货，我哪能穿地摊货！” “既然是听说，我们去看看，眼见为实。”林霆钧态度更加坚定的想去了。他想过要告诉吕俏也要去大西北的实话。这样才符合他的君子作风，可是…… 他怕吕俏也泄密，他只能采取点非正常手段。 “行吧。”吕俏也妥协，两个人单独出去才能有互相了解的机会。说实话，她见过不少的男生，其中也有很多表达过对她的好感。 但是男生本人的相貌工作学识和家庭条件能同时让她满意的，林霆钧是第一个。喜欢的东西就要争取，吕俏也从小就明白这个道理，她不介意自己主动一点。 两个人坐公共汽车来到服装批发市场。这里熙熙攘攘热闹非凡，到处都是卖衣服的摊贩。两个人看的眼花缭乱。 这里的衣服种类很多，吕俏也却一件也看不上眼。不是太普通就是太花哨，那种适合她的高贵大方典雅的衣服一件也找不到。难不成让她穿着花衬衫和喇叭裤去学校里上班？ 林霆钧很有兴趣似的，东张西望。难道林霆钧喜欢这样的衣服？ “霆钧，有你感兴趣的衣服吗？”两个人单独在外面，许静初的声音不自觉带了点嗲音。 “在看。”林霆钧义正言辞，仿佛在回答什么非常严肃的学术问题。 看到了，看到了！林霆钧不自觉的加快了脚步，许静初所在的位置很明显，几乎算是整个服装批发市场临街摊位的中心了。 “走吧，我们去那边看看。” 吕俏也不知道那边有什么，紧跟着林霆钧的脚步。 “霆钧哥，这位是……俏也姐姐吧。”见他们走来，许静初主动打招呼。 “你好。”吕俏也对许静初有印象。她开始因为许静初和林霆钧的婚约对她抱有敌意。但是上次，章秋韵已经解释的很清楚了。如果是林霆钧妹妹的话，她必须好好讨好，整个拉个盟友。 “你在这儿卖衣服？”吕俏也不可思议。林伯伯和章阿姨怎么会？ “嗯，我不能一直在林家白吃白喝，有空就赚点钱。”许静初表情自然，没有一丝窘迫。 “这样啊！”吕俏也作恍然大悟状。这样更好了，说明林家也不愿意在许静初身上多浪费金钱精力。她就说嘛，报恩也有限度，哪有可能无条件对另一个人好。 “俏也姐，既然来了，看看我的衣服，还有我的背包。我觉得这几款都很适合你。”许静初指指自己挂起来的衣服，又根据不同的衣服搭配了几款背包。 吕俏也随着许静初手指的方向看过去，这才发现，她卖的衣服和别人完全不同。像她在国营商店里看到的进口货，价格可比那些便宜了一半。 “静初妹妹，不是我不捧场，我在学校里工作。如果衣服质感不好，会惹人笑话。你的款式我喜欢。但是……” “你摸摸就知道质感好不好了。”许静初拿过一件衣服递到吕俏也手里，这可是个大客户，不能放过。 吕俏也把衣服拿在手里，近距离的看，质感做功竟然都很精致。样子也很好。 “俏也姐，咱们认识，我不赚你钱，一件衣服呢能再给你便宜一块钱。”许静初特意凑在她耳边说，好像故意不让别人听到。 “霆钧，你看我穿好看吗？”吕俏也把衣服拿在手里比划。 不说好看许静初卖不出去。林霆钧硬着头皮说：“好看。”其实，在他眼里，吕俏也穿什么都一样，反正在人群里他都找不到。 “那这件呢？” “好看。” “这件？” “好看。” “静初妹妹，这三件我都要了。你给他们配的背包我也喜欢，我也要了。你算算钱。” 许静初想到生意会好做，没想到这么好做。“俏也姐，都便宜一块后，一共三十七，你给三十五得了。”许静初麻利的把衣服包起来，又给两个人一人盛了一杯甜水。“自己熬的，你们尝尝，消暑解渴。” 林霆钧对许静初的手艺早有了解。所以并不惊讶。吕俏也喝了一口后，惊讶万分，她从没喝过这么好喝的水。“这水真好喝，能再给我一杯吗？” “当然可以。”对自己的大客户，许静初必须大方。同时不忘为自己做宣传，“俏也姐，你要是有同学同事需要买衣服也可以来找我。霆钧哥知道，我这都是仿着深市那边最流行的样子，自己找人做的。做工你也看到了，绝对放心。喝水也可以来找我。” “好好好。”吕俏也接过衣服，也喝完了水。林霆钧还是没有掏钱的意思，吕俏也自己从钱包里掏钱付账。 许静初收了钱，一直瞥林霆钧，这人……确实是不会与姑娘相处。 “霆钧，我们走吧，继续逛逛。”吕俏也自己拎着衣服，林霆钧丝毫没有接过来的意思。 “静初，你几点回家？”林霆钧回头问。 “卖完我就回去。晚饭我做。”许静初回道。 林霆钧心里有点异样，他也说不清为什么，但是许静初怎么就那么淡定呢？ “静初，刚才俩人是谁呀？”见两个人走远，葛三婶打听。许静初一五一十的说了。 “我看着那男的不太愿意啊！”葛三婶听完故事，不忘评价一句。 “不太愿意吗？”许静初细细琢磨葛三婶的话，林霆钧确实在饭桌上表示过。但看今天，他应该是妥协了啊。 许静初摇摇头，不知道，不明白，不去想，与她无关。她还有自己的事情担心。 卖到下午四点，许静初只剩还两件泡泡袖的上衣没卖完。出师大捷，比她想象的好卖。 “静初，着急回家做饭吧。给婶子我吧。”葛三婶主动承担。 “行，麻烦婶子了。”既然已经说好了报酬，许静初也不会觉得不好意思。她把货留下收拾收拾往家赶。 这周是小周末，只歇一天。 明天周一……可能会下成绩的日子。 第94章 下成绩 晚上在账本上记完账，许静初熄了灯躺在床上。按说，摆了一天摊，身体和精神同时很累，应该睡得快。 许静初却像烙饼似的，在床上翻来覆去，毫无睡意。 一宿都在似睡非睡的状态里，许静初感觉自己睡了，但半夜突然挂起的风，下了的雨她听的清清楚楚。脑子昏沉沉，整个人也身体沉沉的起床。 幸好，雨后清晨空气很清新。许静初深吸了一口栀子花的香气，去厨房做饭。 “静初姐，静初姐，你是不是有心事啊？”林霆宇今天没出去玩，坐在沙发上看电视。 看见他静初姐，一手拿着布一手拿着剪子发呆，看的他胆战心惊的。 被林霆宇喊得许静初回神：“没事，霆宇。我……” “你在担心成绩。我知道。我这几天都不出去了，在家里帮你等邮差的邮件。你放心等一会儿我这就去传达室守着。我和商力岩商量好了。他等他哥的，我等你的。邮件来了，我们第一时间往家跑。” “谢谢你，霆宇。”小孩子对一个人的好，总是来的那么直白热烈。 担心没有用，许静初踩起缝纫机，全情投入一件事，才会忘记另一件事。 林霆钧今天好像也不忙，拿着许静初送的书坐在客厅的沙发上。 上午没等到，林霆宇中午回家匆匆吃口饭，又跑到传达室去。下午还是没等到。 许静初做好饭去传达室喊小家伙回家，小家伙还一脸的不情愿。“静初姐，我再等等，万一，万一邮差会来呢？” “回吧，今天不会了。”太阳已经落山了。许静初确信今天没有希望。 大约是昨天没睡好的原因，也可能是心里平静的原因，又或者是今天做了一天衣服的原因。总之，许静初今天睡得很沉。 沉到林霆宇梆梆砸她房门才醒，“静初姐，快醒醒。商力岩说他哥知道分数啦。” 分数？许静初支楞一下迅速坐起来，“霆宇，等我一下。” 许静初迅速穿好衣服，打开门，“霆宇，你快说，力岭哥怎么知道分数的？” “我也不知道。我听到消息立马回家告诉你。咱们一起去问问。力岩说他哥哥今年考的不错，应该不用复读啦。” 商家全家沉浸在商力岭得了高分的喜悦中，激动不已，尤其商力岭本人。 许静初有点不好意思打扰人家全家喜悦的氛围。但是她等不到了。 “叔叔阿姨好，力岭哥，听说你高考成绩优异，恭喜你啊！”许静初动动嘴唇，随后又说：“我的成绩到现在还没到。力岭哥，你什么时候收到成绩的啊？” “还没到吗？”商力岭从自己的兴奋中暂时缓解出来。“我今天早上去传达室看就有信件了。确实没看到你的，否则我肯定会一起拿回来。” 商力岭说着拿出信，许静初本还以为商力岭有其他知道成绩的途径，现在看他也是等信，彻底歇了心思。 昨晚上好不容易平静下去的心情因为商力岭收到了成绩，瞬间又像是做过山车一样直冲云霄。 “走吧，霆宇，咱们先回家。”许静初喊着林霆宇，一家人还没来得及吃早饭。 “静初姐，你别着急。”林霆宇看的出来许静初的心不在焉。“肯定是邮递员叔叔分两波送的，力岭哥已经收到成绩了，你马上能收到。” “谢谢你，小甜心。”许静初知道林霆宇在拣好听的话安慰她。 魂不守舍，心神不宁，六神无主，许静初对这些词语一下子感同身受。 许静初坐在缝纫机前心神不宁，完全凭着本能在做衣服。林霆钧拿着书坐在沙发上静静不语。这几天，他一直坐在楼下看书，许静初不知道也顾不上他的意思。 “静初姐！”林霆宇拿着信件从门外跑进来，林霆钧比许静初更先一步站起来。 “姐，信！信！”林霆宇跑的上气不接下气。 林霆钧先一步拿过信，交给离门口稍远的许静初。 是成绩单，没错！ 许静初深吸一口气，拆开信封，成绩单是折叠起来的。许静初的手微微有些颤抖，明明经历过更大的风雨，怎么如此紧张。 纸张被缓缓的舒展开，许静初甚至不知道第一时间看那才好。眼睛直奔总分。三百八十二分！ 比意料之中的高。许静初又细细的看每一科的分数，历史和地理发挥的比较好。 “我看看。”林霆钧心急如焚，从许静初的脸上又看不出任何的情况。 “给你。”许静初递过去，抱着林霆宇说：“姐姐现在高兴，你想要什么礼物都可以。” “静初姐，你考上了吗？”林霆钧天真无邪的问道。 “接下来还要报志愿，但是我觉得我能考上理想的学校。” “乌拉乌拉！”林霆宇在屋里子蹦着跳着，随后又想起什么，直奔门外，“我去告诉商力岭。” “恭喜你。”林霆钧嘴角漾着笑容，比得知自己高考成绩时更开心。 “谢谢你。感谢你一直以来的帮助。我也想送一个礼物。” “不必，是你自己努力。你想过要报哪所学校了吗？”林霆钧又坐在沙发上，手里的书却放下，双手环抱着膝盖。 “我想报京都财经大学。学商科。我的分够了。”许静初无比兴奋，一年的努力没白费，终于如愿以偿。 “好啊！接下来的学校报哪个？”林霆钧提醒道。“你可以报好几个志愿，虽然你的分数不低，但是你必须做好万全的准备。” “呃……”许静初摸摸头发，她还真不知道。这一年来，她一心想着学习，从别人嘴里打听到京都财经大学不错，剩下的一无所知。 林霆钧起身上楼，不一会儿又带回来一张纸，“我朋友报志愿的思路，你可以参考。” 许静初看到纸上密密麻麻的写着好多字。所有的信息都是关于商科。 “你自己看着参考，有看不懂的可以来问我。尽快，最好今天决定。”林霆钧越说声音越小。 许静初一下子抓住林霆钧话里的关键信息，“为什么要尽快？你要走了是吗？” 第95章 报志愿 林霆钧沉默不语，许静初已经知道了答案。 “霆钧哥，谢谢你，我尽快。我会当做什么都不知道，现在我要给章阿姨打电话报分数。” “好。”林霆钧上楼。 电话那头的章秋韵高兴的不得了。她以为许静初只是一个心灵手巧擅长做家务的农村姑娘。没想到，她在学习方面也是天赋异禀。这才自学了一年，要是她接触过系统的学校教育，成绩该有多么惊人。 许静初拿着手里的这张纸，林霆钧说是朋友的参考资料，上面却是他的字迹，遒劲有力。这张沉甸甸的纸让许静初心里对林霆钧的谢意更添几分。 林霆钧让她抓紧时间，许静初坐在书桌前却无心研究。不行，她必须给林霆钧准备些东西。 自己从深市进的学习用品和生活用品必须给林霆钧带一份。其他的……她不知道去大西北还需要准备什么东西。 国家应该一切都会给准备好吧……也不知道林霆钧能不能告诉她地址，让她到时候再寄些东西。 “你看好了？”林霆钧见许静初主动敲开他的房门。 “没，我过来想问问你，如果你去了，还能联系上吗？”许静初小心翼翼的问，她生怕问的是国家机密。林霆钧不方便说。 “应该能吧，具体我也不知道。到时候我给你来信。” 能来信应该就能收信，能收信就能收包裹。许静初把心放在肚子里。 “志愿研究好了吗？”林霆钧又问。 “没有。”许静初心虚，“我现在就去。” “静初姐，力岭哥来了，说要和你一起研究报志愿。”林霆宇大嗓门地在楼下喊道。 许静初诧异，他来干什么？有一起研究的必要性？ “一起去吧。”林霆合上书，一天天的，临走还要操心。自从他开始操心后，他发现这个世界上有操不完的心。 “静初，恭喜你。”商力岭满脸笑容，“我知道你一定能成功。” “谢谢。” “霆钧哥，今天不忙吗？”商力岭看见许静初身后的林霆钧脸上的笑容僵硬了一下。他和许静初复习的时候，林霆钧能讲题，报志愿的环节，林霆钧还跟着掺和什么？ “不忙。”林霆钧也不愿意与商力岭多言。 “静初，你想去京都财经大学学商科吗？”许静初念叨过无数次，商力岭心中自然有数。“我也想去，所以我们一起研究研究吧。” “你也想去？”商力岭学的是理科，许静初一直以为他会和林霆钧一样去做研究或者去走父母的道路学医。 “对啊！我们国家的经济飞速发展。学商科对国家发展肯定大有作为。”商力岭的理由无懈可击且高瞻远瞩。 许静初作为重生之人更是了解。几十年的时间学商科学的好的人可以把财富翻几十倍几百倍甚至成千上亿倍。 而像林霆钧类做研究的人，物质生活虽然得到了保证，但是相较于学经济的顶尖人才，还是差一些。医生也是。 可是，正因为有这些人的存在，祖国才能日新月异的发展，蒸蒸日上，他们的伟大无需多言。 “力岭哥，你的成绩比我高十来分，报京都财经大学有点亏，你可以报更好的学校啊。”许静初诚心建议道。 “宁当鸡头不当凤尾。去别的学校我可能选不到热门专业。”商力岭自有一套自己的想法。 林霆钧始终不语，别人怎么报志愿他无权插手。连许静初他也只是找好资料建议。 “静初，那说好了，我们第一志愿一起报京都财经大学的经济专业好不好？” “第二志愿的话，我觉得学管理也不错。不过京都财经大学的其他专业没有明显优势，所以，咱们不能服从调剂。” “第三志愿的话，我觉得京都……” 商力岭在自说自话，许静初越听越头大，两个人一起报志愿怎么变成两个人报相同的志愿？ “商力岭，静初比你低十来分，很多你考虑的学校和专业对她不适合。”林霆钧沉声开口，以前没觉得商力岭是顾前不顾后的毛头小子，今天成绩下来太兴奋了？来不及想全？ “没关系，试一试嘛。”商力岭坚持不懈的推荐。他没想到许静初的分数和他相差的并不多，既然上天给他机会，他要试一试。 “力岭哥，感谢你的好意。可是我知道自己的分数和能力，如果强行报和你一样的志愿，兴许我会报漏了。我不想努力一年没学上。” 许静初直截了当，丝毫不婉转，她不能因为将就商力岭牺牲自己的利益。 “好吧……”商力岭有点沮丧，又强打起精神，“那你想报哪儿，我听听。” “我还没来得及，我想好告诉你。”商力岭毕竟是和她一起并肩战斗过的战友，只是问问她想报哪儿并不过分。 “好。”商力岭收起自己的东西，离开林家。 “力岭想和静初姐上一个学校吗？”林霆宇虽然年纪小，但也能听明白。 “应该是吧。”许静初也不知道商力岭为什么要这么做。商力岭一个男人难道需要有人和他互相照顾吗？ “静初，恭喜你！”章秋韵一进门就给许静初一个熊抱。 “静初，恭喜你。”林建柏也发出真心的夸赞。 “咱们今天去外面吃，庆祝你考得高分。”章秋韵眉飞色舞的提议道。 儿子成绩好，养在家里的别人家孩子成绩也好。今天下午单位里都有人夸她家风水好，她和老林教育有方，开玩笑说要把自家孩子送到她家看看。 章秋韵心里不知道有多得意，面上还要装着矜持。“哪里哪里，都是孩子们自己争气。” “章阿姨，我没研究完报志愿。”许静初知道今晚林霆钧要走，她必须抓紧时间。 “没事，到时候让霆钧帮你。”章秋韵毫不在意的说。完全没觉得给儿子添了麻烦。 “嗯，晚上回来我帮你。”既然林霆钧这么说，许静初也不好推辞。 最高兴的莫属林霆宇，又可以出去吃饭了。 第96章 林霆钧离开 高兴的日子不仅有好菜，更有好酒。林霆钧在家乖巧了些日子。林建柏很满意，马上研究所那边要入职了。听章秋韵说，林霆钧和吕俏也相处的也不错。 儿子的工作家庭都在按照他的安排走上正规。很好。他对儿子满意，林建柏难得在对霆钧露出笑脸。 “今天日子好，你陪我喝一杯。”林建柏指着林霆钧。 “好，我给您倒酒。”林霆钧没拒绝，拿起酒瓶来，给林建柏斟满，又看向章秋韵。 章秋韵将酒杯也递了过来，“确实是值得庆祝的一天。给我也倒上。静初，你也来点。” “不了，章阿姨，我晚上吃完饭，还要和霆钧哥商量报志愿的事。”许静初不想喝。 “没事，不是还有两天了嘛，不着急。”章秋韵继续劝道。 许静初既不想扫兴也不想暴露林霆钧的计划。“好，霆钧哥，麻烦你给我少倒一点。”上辈子的应酬许静初偶尔也会参加。 她属于对酒精不敏感人群，白酒一斤根本不会醉，即使是在她刚锻炼酒量的时候。陪林家夫妇喝酒完全没问题。就是不知道林霆钧喝完后，还能不能帮她参考志愿，能不能顺利离开？ 林霆宇见大家都喝酒，闹着要汽水。章秋韵也答应了。 酒足饭饱，五个人溜达回林家。消息传的很快，走进军区大院，路上遇到熟识的人全部都在恭喜许静初，恭维林家夫妇，夸他们有福。 林建柏和章秋韵更是高兴，喜不自胜。 “天色晚了，洗洗早点睡吧。” “好嘞，章阿姨。我再和霆钧哥请教请教报志愿的事。”许静初的脸颊微红，像一个熟透了的大苹果。声音也因酒意带着些许甜腻。 站在一旁的林霆钧觉得空气里都有一股甜香。 “行，你俩别弄太晚。”章秋韵嘱咐后上楼洗澡。楼下现在只剩林霆钧和许静初两个人。 许静初见林霆钧的眼睛清明一片，丝毫没有醉意，明明他也喝了很多。林叔叔回家倒头就睡，他却像个没事人似的。 “来吧。咱们抓紧时间。”林霆钧手指微屈，敲敲桌面。 “好。”许静初沏了两杯茉莉花茶，提神醒脑。 军区大院里只有林家的这盏灯依旧亮着。 也不知过了多久，“差不多了，基本就这个思路。”林霆钧把手里的笔放下。 “嗯，谢谢你霆钧哥。”许静初觉得万事明朗，“还有……注意安全，身体重要。如果可以的话，你到那先给我来个信。我也方便跟你说家里的情况。” “好。”林霆钧点点头，“睡吧，晚安。” “你什么时候走？我……”许静初顿了顿，“我送送你吧。” 许静初想象不到此刻林霆钧的心情。一个人，孤立无援，连家人都不支持他。为了自己的梦想，也为了祖国的发展，从大城市里的优渥环境只身前往祖国的大西北。 他的梦想和事业注定孤独。正如他的出发在伸手不见五指的夜晚。 但是啊，天总会亮。路途再孤独，那些途径泥泞的道路上也会开出旖旎的花。 “不用。”林霆钧拒绝的斩钉截铁，“你睡觉，明天我爸妈问起来，你只知道和我商量完志愿各自回房间睡了。” 林霆钧又补充道：“我不是不相信你，我只是不想把你牵扯进来。” “理解。”许静初点点头，将桌上散落的纸笔收好，“霆钧哥，那我上楼睡了。一路平安。” 许静初躺在床上翻来覆去怎么都睡不着。酒精对她的攻击被大脑的理智完全反弹。她几乎是竖着耳朵，仔细的分辨着房子里的声音。 林霆钧好像也上楼了……林霆钧关门回房间了。 再听，认真听，仔细听，也听不到什么。困意袭来，周身寂静，许静初渐渐睡沉。 再醒来时，家里已空空如也，没有一个人。好像根本无人在意林霆钧不在家，风平浪静。许静初知道这是暴风雨前的宁静。 她迫切的需要找到林霆宇探听消息。林霆宇估计在院子里和小朋友们玩耍。她主动询问的话，若是林家人不知道林霆钧已经离开，岂不是又露馅了？ 许静初决定暂时按兵不动，她一如既往的坐在缝纫机前做衣服。如果能顺利被大学录取，学费书本费住宿费生活费全都是开销。 她一样也不想让林家人负担。林家人养她一年，对她已经足够尽心尽力。 “静初姐，我回来了。咱们今天中午吃什么啊？”林霆宇揉了揉干瘪的肚子，早上他随便去食堂吃了口。妈妈说，静初姐和他哥昨天讨论到很晚，不能打扰他俩补觉。 “给你拌好菜了。还有饼子。”许静初打开盖着的盘子。 “太好了。我最喜欢。我哥吃了吗？”林霆宇眨巴着大眼睛。 “你哥？”许静初拿出一百二十的演技，“我一上午没看见他下楼，你去喊喊吧。” “好嘞。”林霆宇是个有礼貌的孩子，闻言立刻放下筷子，蹬蹬蹬地上楼找哥哥。砰砰敲了半天门，无人应答后直接闯进去。“哥，吃饭啦，哥？哥！” 许静初盛了汤，听见林霆宇像一个炮弹似的直接从楼上飞奔下来。“静初姐，我哥不在房间。他书桌上很多东西也都不见了。” “什么？”许静初继续演戏，装的异常惊讶。 “是真的，怎么办啊？”林霆宇已经带了哭腔，哥哥不会像电影里演的那样被间谍绑架了吧。 “快，给林叔叔章阿姨打电话。”许静初带着林霆宇直奔客厅。这个时间点，林霆钧就算再慢，应该也上了火车吧。 火车开动，林家夫妇鞭长莫及。 电话是林霆宇打的，旁听的许静初都听得见那头摔电话的声音。 “静初姐，我爸妈是生气了吗？”林霆宇年岁尚小，他不懂，为什么哥哥不见了，爸爸妈妈不着急反而生气。 “我听着像。霆宇这两天乖乖的啊，别惹叔叔阿姨不开心。”许静初嘱咐道。 “嗯，我会的。你说我哥去哪了？他忍心把我留在家里吗？”林霆宇拖着腮坐在电话旁边深思。 “我也不知道。先吃饭吧。”许静初劝道，“我想等叔叔阿姨回来咱们会知道答案的。” 与许静初想的一模一样，林家夫妇下班带回了林霆钧的去向。 “静初，章阿姨问你，昨天晚上你见到林霆钧离开家里了吗？” 第97章 林霆钧去大西北 “没见到。”许静初回答，她没在撒谎，所以答起来自然流畅。她突然明白为什么昨天晚上林霆钧不让她送了。 章秋韵肯定会盘问许静初。只有没做过的事情，反应才更真实。 “问静初干什么？我已经派人去火车站查了，去大西北的火车只有今天早上六点一趟。早上六点……他肯定是半夜两三点走的。等门卫的值班记录拿来，你就知道我推测的对不对了。”林建柏抽了一支香烟。 不管了，他太愁了。必须抽根香烟缓解自己的心情。 “你推测对有什么用？能预测对才是本事。你能相信他胆大包天，竟然敢自己偷偷换了志愿？”章秋韵越想越生气，一巴掌直接拍到桌子上。 她接到林霆宇的电话后立刻找学校兴师问罪。可是林霆钧的学校上上下下咬紧嘴巴，都说林霆钧的志愿报的就是北京的研究所。至于为什么突然去大西北……他们不知道。 “说我？你不是也没盯住。”林建更烦。他在工作单位说一不二，雷令风行，打仗的时候也能审时度势，提出最好的决策方案，没想到最后栽在自己儿子身上。 “你不要指责我了。”章秋韵不耐烦，气鼓鼓的坐在沙发上，“你现在跟我说，能不能想办法把儿子弄回来？” “弄回来？哪这么容易？他去的什么地方你不清楚吗？刚走就弄回来，而且还非他自愿，你是怕咱俩脑袋上的帽子不够大，位置太舒服了吧，是吧？”林建柏瞥了一眼章秋韵，她已经被母爱冲昏了头脑，简直不可理喻。 “我说他最近最近这么老实。高考报完志愿后，还乖乖回家。一定是为了降低咱们的警惕性。”章秋韵分析道。 许静初在心里默默比了个赞，不愧是做心理工作的人，分析的太到位了。 “静初，昨天晚上他说什么了吗？”章秋韵仔细的盯着许静初，试图从她脸上找到蛛丝马迹。 到自己的战场了，许静初庆幸自己早有准备。她先作沉思状，然后才开口，“章阿姨，我仔细回想了一遍，霆钧哥除了指导我报志愿什么都没说。现在想来，唯一一句可疑的话是，我说我打算报京都的学校，他若有所思的说，离家近点好。” 许静初顿了顿，“我当时想，京都的话，离我家也不近啊！可能是离林家近吧。” “听听，听听！”林建柏一拍沙发靠背，“他早有预谋。自己跑到大西北去，跟静初说离家近点好。说好，他不在京都待着。” “是。年纪不大，跟咱们玩上心眼了。”章秋韵义愤填膺，“偷天换日障眼法，他倒是精通。有本事这辈子他别回家！” “回家？回家我也懒得管他，咱们又不是只有他一个儿子。”林建柏声音低沉，看不出动了滔天之怒。但许静初知道，不管是他说的话，还是章秋韵说的话，都是发自真心。 他们无力回天，所以不再大吵大叫。但是对于逃脱控制的孩子，怎么肯轻易原谅。这样不行，就用别的办法逼他屈服。 “还有人家俏也那边……”章秋韵想起来就生气，“跟别人介绍的时候说他在研究所工作，现在他跑到大西北。人家的娇娇女可能愿意和他去大西北吃苦吗？” 真是！章秋韵栽了大面子，不知道如何和人家那边交代。 “你说他自己跟人家说清楚了吗？”章秋韵望着林建柏。 “你瞧他那不乐意的样儿，肯定早有预谋。”林建柏越想越生气，如果林霆钧在他眼前，如果他还年轻，直接拿皮带抽他个头破血流。 许静初默默的做着自己的事情，把林家夫妇的对话听了个一清二楚。原来他们也知道林霆钧不乐意啊！不乐意但是生往一块凑，也是太不尊重孩子了。 “从现在起，对林霆钧咱们实行三不政策。不管不问不理会。任由他自生自灭，听见没？”林建柏对章秋韵说。 “你！不许偷偷联系他听见没有！”林建柏重点提醒章秋韵，“慈母多败儿，咱们已经给过他很多次机会了。这次一定让他长长记性。” “我知道。我比你更有决心，以前想给他幡然悔过的机会。他不悔改。机会不能一直有，一而再，再而三。”章秋韵咬牙切齿的说。 “我也不会再给他介绍对象。他自生自灭去吧。”章秋韵这次下了大决心。 “不不不，对象可以介绍。”林建柏若有所思的说。“但不能是你出面。让他们领导，身边的同事给介绍对象。专门介绍那些家在京都的姑娘或者本身就在京都的姑娘。” “我不信，父母爱人都在京都，他能不回来？”林建柏意味深长的说。 “那人家小姑娘能乐意？”章秋韵没好气的说。林建柏只动嘴，不行动。介绍对象还不都是她的活儿。 “乐不乐意的，你找条件不如霆钧的，重赏之下必有勇夫。” 许静初心里呵呵了，兵法那一套，也是被林家人用到家里来了。 “行，我知道了。”章秋韵恍然大悟。对啊！他们不行，有的是人行。她对林霆钧爱人的要求也不是特别高，能把他拉回家就好。 “铃铃铃。”电话响起。许静初有眼色地去接。 “章阿姨，您好，我是秦亚娟。我要结婚了，盛情邀请您全家和静初来参加我和跃进的婚礼。” “秦亚娟，我是许静初。”真晦气！现在谁有心情参加她的婚礼啊！ “你把电话给章阿姨，我要和章阿姨说。”秦亚娟走到和王跃进结婚这步不容易，她要让林家所有人和许静初见证她的幸福。 “章阿姨，亚娟的电话。”许静初嗓门极大，她可不背锅。 章秋韵心里烦的要死，哪想接秦亚娟的电话。何况，秦亚娟每次找她们准没好事。肯定又是给他们添麻烦。 “亚娟。”章秋韵脸上的表情和她的声音完全不符。 “章阿姨，我和王跃进这周五结婚，盛情邀请您全家来见证我的幸福。”秦亚娟又重复一遍，她指着林家人来给她添脸面。 “周五？”章秋韵怀疑自己耳朵听错了。哪有人结婚选周五的？这分明是不想让别人去嘛。 第98章 参加秦亚娟婚礼 “对。”秦亚娟讪讪的笑了。她给每个人送信的时候都不免遇到这个问题，包括厂里的同事。 可是她能怎么说呢？日子王跃进家早早定好。王跃进的妈妈说就这个日子最吉利，有利于王跃进的身体和事业。 “可是，阿姨，很多人周五来不了。”秦亚娟据理力争道，她怕被别人笑话。 “怎么来不了，你们家里的人都是庄稼地里的人，他们能有什么事。”王跃进妈妈的语气里满是不屑。在她看来，儿子娶一个农村来的姑娘亏大发了。 要不是王跃进说了秦亚娟有军区大院的关系，她才不会同意。 “阿姨，我同事也要来。”秦亚娟也不是善茬，她是有工作，吃公粮的人。怎么会愿意被小市民拿捏。 “你同事能带多少礼钱？”王跃进他妈嘴快的问道。 “不知道……”秦亚娟刚进厂子时间也不长，没经历过几例红白喜事。 “傻孩子，他们能随多少礼钱，不够咱们一桌办酒席的。中午吃晚上吃，美死他们了。晚上吃一顿够便宜他们了。” 王跃进他妈的话有道理，秦亚娟本身也看不起厂里的人。她将来可是要做买卖，成为富翁的人。 想是一回事，真正做起来的时候挨个人通知信的时候，秦亚娟依然有点怵头。尤其是别人用意味深长的眼光看她时：周五啊～ 现在章秋韵也这么说。家里的乡下人可以不在乎，工厂里的同事也可以不在乎，但是章秋韵的话让秦亚娟敏感的自尊心再次受挫。 “行啊。”好在章秋韵没再这个问题上过多的纠缠。“我们下了班过去。” “亚娟有什么事？”林建柏问道。 “通知咱们参加婚礼。”章秋韵态度不算好，“和上回那个王跃进。” “嗯，她结婚咱们去，也算是替老秦了。”林家夫妇不喜欢秦亚娟，但是他们明事理，绝不在这些大事上计较。 “我也这么想。” 秦亚娟结婚，许静初肯定要去。不然会被村里熟识的人唾沫星子淹死。 去，如果掏礼钱的话，又会被张桂娟他们骂，再说，许静初本身也不想掏钱。有钱给路边的乞丐不好吗？为什么要给秦亚娟。去吃饭还耽误她做买卖的时间呢？谁能把这份钱补上？ 嗯，那就不要掏钱。谁敢蛐蛐她，就让谁把那份礼钱补上。 章秋韵今天上班前特意嘱咐林霆宇，不要四处皮，身上弄上伤痕，衣服也弄脏了。等他们回家，林霆宇必须干干净净的，好出去吃饭。 许静初在旁边保证道：“放心吧，章阿姨，等你们回来的时候，霆宇肯定是个漂亮的小伙子。” “静初姐，女孩子才漂亮。我是精神的小伙子。”林霆宇不满的噘嘴。 好好好。许静初捂着嘴笑，孩子还小，时间还早，他不明白“精神小伙”的意思很正常。 参加秦亚娟的婚礼，许静初无意喧宾夺主。但是她也不能寒酸，绝不能给任何人嘲笑自己的机会。 鹅黄色泡泡袖衬衫配白色纱质百褶裙，这身打扮放在几十年后也不过时。许静初又用同色系的丝带给自己在头上绑了一个蝴蝶结。 给林霆宇则是用天蓝色的上衣配白色短裤。两个人的打扮远远看去还有点姐弟装的意思。 连章秋韵都忍不住夸好看。“我没记得给霆宇买过这身衣服啊。” “章阿姨，我自己做的，仿的深市那边的款。说对岸的小孩们都这么穿。”许静初半真半假的说道。这种打扮是正宗老伦敦风格，对岸的孩子们怎么穿她还真不知道。 林建柏和章秋韵也换上得体的衣裳。他们心里清楚，今天要给秦亚娟撑门面，怎么也得穿的好点。 秦亚娟给的地址是王跃进家。王跃进家附近没有醒目的标志。林建柏和章秋韵找了半天也没找到。 好几次从胡同口擦肩而过，许静初想提醒，张张嘴又闭上了。她无法解释，如果别人问，她怎么对这里熟悉的问题。 “爸，妈，我饿了。”平时这点早吃饭了，林霆宇一劲儿的闹饿。 再苦不能苦孩子。许静初灵机一动，“林叔叔章阿姨，我看这个胡同最热闹，一般结婚的才会这么热闹，我进去看看？” “静初说的对。”章秋韵今天特意穿了高跟鞋，溜达半天，脚都累了。她也不想跟着林建柏和没头苍蝇一样乱转。“咱们去看看吧。” “我打头阵。”林霆宇一溜烟的开跑。 “是这儿是这儿！”林霆宇从门口往院子里张望，他看见新娘子装扮的秦亚娟正在敬酒。 林家夫妇和许静初连忙跟上。 秦亚娟悬着的心终于放下，她今天最盼着林家夫妇来。可已经傍晚了，始终不见他们的身影。秦亚娟担心他们不来，她牛都吹出去了。尤其是关乎她在婆家的面子。 终于！让她等到了，让她盼到了！ “林叔叔章阿姨，快请进快请进。”秦亚娟亲自迎到门口。 “亚娟，跃进新婚快乐。”章秋韵场面话十足，又从手提包中掏出一个红包，“我们的祝福，请你收下。” 不少人都往这边张望，能让新郎新娘打断敬酒顺序，亲自迎接的贵客果然不同凡响。那个红包，看着就大。 一行四个人，无论男女老少，打扮的都那么高级那么典雅，像是电影里的人物。 有个眼尖的认出来，“你们看，那个年轻的姑娘是不是静初？” 秦亚娟这边请来的亲戚朋友好多人都是红枣村的。谁不认识许静初啊？扒脖子瞪眼的往门口看。 看着像静初，眉眼脸型都像，可是静初哪里这么洋气？村里的姑娘，脸朝黄天背朝地，晒得黢黑，出去参加喜事，一般也都会穿上花棉袄，梳两个麻花辫。 眼前的姑娘梳妆打扮像电影里的女特务，皮肤也白皙。 “亚娟，新婚快乐，恭喜你呀！” 语调还是普通话，不是静初，肯定不是！所有人否决了这个想法。 可那姑娘越走越近，越走越近。不是许静初又是谁？ 第99章 没考上大学 秦亚娟没想到许静初的脸皮变得如此之厚，来参加别人的喜宴不带礼。可她跟着林家夫妇又不能赶她走。 “林叔叔章阿姨，你们快坐。”秦亚娟亲自把他们引到座位上，这是她留的好位置。王跃进他妈见一直没人来，三番五次的想把人把这儿领，被亚娟妈制止了。 他们四个人坐下，立刻成为整个院子议论的焦点。 “静初出落越来越漂亮，城里的饭，城里的水就是不一样。” “听说亚娟妈请了许家，许家不来。之前你们还猜是张桂芬嫉妒，人家张桂芬生了这么个姑娘嫉妒秦亚娟？” “你们看，静初跟首长一家子多熟！” 周围人窸窸窣窣的议论声传到秦亚娟的耳朵看见，气的她捏的指甲盖发白，今天是她的大喜之日，她不能发作。 火上浇油的是她发现自己身边王跃进的目光也一直落在许静初的身上。 许静初！都怪她！她是克星！只要她出现准没自己的好。 秦亚娟隐忍隐忍，终于到了许静初这桌。全院子人的目光也跟着到了这桌。 “静初，最近还好吗？”秦亚娟像是姐妹般熟稔坐在许静初身边唠家常。 “好啊，最近比较顺心。”许静初拿捏每一个用词，她不害怕秦亚娟。她怕许家人听到什么之厚找她要钱。 “白吃白喝谁不顺心，不像我，每天上班，要处理厂子里的事，要处理人际关系，还要准备结婚的事。有时候，我真羡慕你啊！”秦亚娟噙着笑意，只是那笑意并不达眼底。 “羡慕我？”许静初假装听不懂秦亚娟话里的讽刺，“是啊，有时候我也会觉得自己命好。没办法，命运的事，命好，别人羡慕不来……” 秦亚娟：？？？给你根杆子，你真的顺杆爬上了？ “可是，静初啊。人不能一直依靠别人，得自食其力。要不然等将来无人依靠的时候会过的很惨。”秦亚娟的这两句话得到周围人的纷纷赞同。小姑娘年纪不大，懂得的道理却不少。 “无人依靠？怎么会？”许静初特意压低声音，“亚娟，我劝你小点声，你说我无人倚靠，咒我爸妈也就算了。他们顶多去村口去你家门口骂街，要是有心人以为你意指的林叔叔和章阿姨……” 秦亚娟脸色瞬间惊慌，还好许静初是小声说的。林建柏和章秋韵听不到。周围人虽然一直打量着她俩，但应该也听不到。 “你别胡说八道，许静初！你把我往沟里带，胡说八道的能力一流。”秦亚娟意识到打嘴仗，阴阳怪气她现在比不过许静初。 许静初打扮洋气，气定神闲的坐在那里，像高高在上的公主。而自己，虽然今天是自己大喜的日子，可是众人对她描红着绿的打扮，在她这个重生之人看来，简直打扮的像戏里的小丑。 许静初不来，人们或许认为新娘子是美的。许静初一到，见过更高级的美，谁还会欣赏低级的美。 打嘴仗比不过，那就真凭实据的说事实。 “静初，你考上大学了吗？” 张桂芬整日在村里闹着自己的闺女在考大学，将来的前途不知道比秦亚娟好多少倍，怒骂巴结亚娟妈的人都是没眼光的人。 许静初考没考上大学，简直是村里的风向标。 “没有啊。”没有秦亚娟想象中的窘迫，许静初气定神闲的不得了。她就知道……大学哪有这么好考的，许静初怎么可能学一年能考上。 “没有。”秦亚娟故意提高音量，生怕别人听不清。“你明年打算咋办？” “今年考不上明年继续考。明年考不上，继续接着考。总有一年能考上吧。”许静初淡定的说，她扫了一眼林建柏和章秋韵的位置，两个人正被跃进妈缠得头疼。 “霍！你还真是……”秦亚娟欲言又止。自有别人为她说话。 “静初这一年年的，这不就是不想干活，给自己找个借口嘛。” “可不，亲爹亲妈都不能一年年的养着。” “要我说，考大学又有啥用。女娃像亚娟那样趁早结婚嫁人最好，亚娟现在在城里还有稳定的工作。将来再生个大胖小子，在婆家的地位多稳固！” 许静初压压轻蔑的嘴角，这帮人鼠目寸光，眼里只有这些事。暂且让她们嘚瑟一会吧。 “静初，脑子笨不要考了。你是不是知道自己笨，所以不出来工作啊。”秦亚娟极尽嘲讽。 未来的事可以将来继续嘲笑许静初，现在，她也要过足嘴瘾。 今天是她的婚礼，是她的主场。绝不能允许让许静初抢她风头，她想让所有人知道许静初是有名无实的花瓶。 “我脑子不笨啊，比你强。”许静初铿锵有力的回答。“秦亚娟，我说没考上大学是因为自己还没收到录取通知书。” “我没高考过，当然不知道高考流程。”秦亚娟争的脸红脖子粗。许静初说没考上，她下意识的以为是失败了。农村来的姑娘，小学文凭，高考，哪这么容易？ “你报的哪所大学啊？”秦亚娟继续又问，反正没收到录取通知书，考上和考不上都是一半概率。 “我不想说。”许静初怕村里人大喇叭，宣传的张桂芬他们都知道找她麻烦。 “不想说就是证明你胡编。”秦亚娟更认同了自己的猜测。 “林叔叔和章阿姨都在，我胡编不怕露馅吗？我高考考了三百八十二分，你不信可以问啊！”许静初最爱引诱秦亚娟一点点上钩，然后看她气急败坏的样子。 三百八十二！ 所有人瞪大眼睛，手里的筷子也停下了！县状元也没考这么高啊！看不起农村人自诩为城市人的跃进妈也没听过亲戚朋友，街坊四邻里谁考了这么高的分数。 秦亚娟没想到许静初能考这么高的分数，目瞪口呆了半天，才说了一句：“那又怎样？还不是没男人要？” 随后秦亚娟压低声音附耳在许静初身边说：“姐姐都说了，把林霆钧让给你，你不要。” “林霆钧去大西北了。”许静初目视前方，仿佛在说一件平常的事。 秦亚娟呆愣了一瞬，随即大笑，“哈哈哈，许静初你也有今天。”然后心情极好的离开了，再也没有为难过许静初。 而许静初，成了整个院子里比新娘子更耀眼的人。 第100章 开学前准备 跃进妈把王跃进拉到一边，直骂他不长脑子。 “你去过首长家，知道他接回来两个姑娘。你还选这个？” “那个是大学生，明显更得首长喜欢，长得又好看。你瞎啊儿子！” “你再看看你娶了个什么玩意，一点儿不听我的话，看着还不灵透。” 王跃进被骂的难受，忍不住还嘴道，“妈，八字还没一撇。谁知道她有没有大学上，我当时去的时候更不知道她能考上。” “更重要的是，我娶她回家，她上大学的费用，吃穿住行学费，哪样不花钱。”王跃进的话有理，跃进妈顿时不吱声了。 “可是，我还是觉得娶这个儿媳妇亏得慌。咱们娶农村姑娘，已经自降档次了。”跃进妈撇撇嘴，也知道无力回天，酒席办了，证也领了，能怎么办？ 要是现在离了，不管国家还是街坊邻居现在都会认为他家跃进是二婚，都怪秦亚娟。 …… 看着秦亚娟吃瘪的样子，许静初高兴的不得了。高兴归高兴，她还是尽量把自己的遭遇往惨了说。省的别人动心思。 好事成双，许静初和林家人吃完秦亚娟的喜宴回军区大院时，门亭的警卫说，有她的邮件。 厚重的朱红色，烫金的纹路，五个大字在正中央，“录取通知书”。 是许静初梦寐以求的学校和专业！ “林叔叔章阿姨，霆宇……”许静初跳着闹着，如愿以偿的滋味真好。 “静初。我在这儿等你很久了。”商力岭像是突然窜出来一般，吓了许静初一跳。“你收到录取通知书了吗？” “收到了。力岭哥，你比我高那么多分，也考上了吧。”许静初问道。 商力岭点点头，“我们以后是同学啦。” “力岭啊，别站在这里，进去聊。”章秋韵招呼着。 “不不不，章阿姨，我就是来确认静初考上没有。天太晚了，我先回家了。” “也好。”章秋韵下班后又去参加宴席，确实累了。 接到录取通知书，许静初更有动力。第二天一早扛着从裁缝们那收来的货又去卖。 葛三婶照例将这一周代卖的货款交给她，因着两人说好了，这次许静初再给葛三婶提成，她没推辞。 今天又是收获极大的一天。晚上记账时，许静初算算手里的钱，又将第一年的学费和第一个月的生活费抛去，足够她继续折腾的。她心里始终惦记着章秋韵借给她的五十块钱。 想还，但是能力不足。再拖拖吧。 今天她收到了焦红梅从深圳那边进的新一批货。焦红梅是个实诚人，抛去邮费，一分钱没给自己留，全买了货给许静初寄过来。 一路创业，遇到的都是好人。许静初无比感激。 上辈子过得太苦了，连老天都看不过去，想来弥补她吧。 做生意攒钱准备开学，一个暑假许静初忙的不亦乐乎，也赚了不少钱。 马上开学了，许静初打算把钱还给章秋韵。 “章阿姨，拖了这么久，实在不好意思。我多给您五块钱。”许静初拿着五十五元大钞塞到章秋韵，章秋韵一个劲儿的拒绝。 “静初，这是给你的学费和生活费。不用还。” “章阿姨，不行，有借有还，您不收我下次怎么开口。”许静初会做人，懂得察言观色，知道怎么说最容易让人接受。 “好，章阿姨收下，五十块钱我拿着，那五块钱我不要。”章秋韵将五块钱还给许静初。把剩下的钱收下。 “这个钱阿姨收下了，学费和生活费阿姨另给你。”章秋韵掏出自己的钱包。 “阿姨我能自食其力。学费生活费我自己已经挣出来了。”许静初坚决不要。她不能在林家白吃白喝了。 “你现在在假期有功夫做这些，开学之后没功夫了。好好学习才是你的主业，听阿姨的，收下吧。” 在章秋韵看来，许静初赚钱只是眼前倒买倒卖赚的一时钱。暂时能赚钱，却不是长久之计。她和林建柏商量过，为了避免许静初将来没钱难开口，不若从一开始就给。 “章阿姨，您相信我。”许静初显然明白她的良苦用心。“我没钱的时候会说，不会硬撑着。” “好吧。”见许静初执意不收，章秋韵暂时放弃。等到学期中，许静初没钱的时候再给，她应该会收。 还有两三天开学，许静初又找了一趟裁缝铺，跟他们约定以后半个月来取一次货。又找了葛三婶，把焦红梅新寄来的货都放在她那代为售卖。一切安排妥当后，收拾好行囊。 她从深市进的生活用品和学习用品总算可以出手了。她准备早早到学校摆摊去。 “静初，有你的信。”许静初汗津津的从外面回来，门卫拦住了她。 “信？”这个时候？ 寄信人的地址是大西北。林霆钧！ 许静初下意识的将信往袋子深处塞了塞，若无其事的道谢回家。 “静初，静初。”经过商家的时候，商力岭从窗户探出头。 许静初停下脚步，等着商力岭从家里跑出来。 “力岭哥。”许静初心情不错，主动打招呼。 “你哪天去学校？”商力岭因为跑的急速，上气不接下气。 “明天吧。我早一点去。”许静初打算好了。 “得亏我今天问了。明天我和你一起。”商力岭无比庆幸。“我爸说送我去，借辆车。” “不用了。”许静初摆摆手拒绝。林建柏也说开车送她去，可是她不想太乍眼。如果她是林建柏的亲生女儿，这份乍眼，也来的踏实。现在…… 更何况商力岭的爸爸。 “我坐公交车去就好。”东西虽多，但在能接受的范围内。何况大学离军区大院不远，来回两小时车程，没有正式开学，许静初有机会回家拿东西。 “既然这样……”商力岭顿了顿，“我和你一起坐公交车。明天早上八点大院门口见。” “行。”能更早去，许静初心里更踏实。 她现在想尽快回家，趁着所有人不在家的时候，看看信里的内容。 第101章 商力岭不耐烦 “见字如晤，近日西北风沙弥漫，不知京都是否已入秋？” 一个纯纯的理科直男写信这么文艺浪漫吗？许静初从没收到过这样的信。 林霆钧在信中说自己已经在新的工作单位报道。同事关系和谐，工作领域也是他熟悉擅长的。日子虽然过得艰苦，但大家为了共同的目标奋斗，每天斗志昂扬。 “静初，我们是保密单位，我不能过多说。给你的地址是中转地址，有事你可以往此处寄信。” “你收到京都财经大学的录取通知书了吗？其他的一切可好？” 林霆钧的信不长，洋洋洒洒一页纸。许静初没几分钟读完了。提起回信的笔又收起来，在林家不安全，反正快到学校了。到学校再回。 “静初姐，你要常常回来看我啊！”林霆宇拉着许静初的手依依不舍。 “会呀，或者你也可以去看我。听说大学食堂里好吃的不少，到时候姐姐请你吃好吃的。”许静初捏捏林霆宇的鼻头。 “骗我！才不是。我哥说了，不管是部队的食堂还是学校的食堂，都不如静初姐做的饭好吃。” “真的？你不是唬我吧。”许静初假装不信。 “当然不是。你要常常回来看我。” “好。” 在林家住了一年多，真的要走，许静初终有些不舍。 不舍归不舍，能进入人生的下一阶段许静初心里无比的激动，重生一世她的目标就是靠自己好好活着，现在她终于迈出第一步。 “京都财经大学”几个烫金的大字在阳光下格外耀眼。 “别看了，静初，我们进去吧。”商力岭提着几袋行李，些许吃力。他带的行李不多，觉得家离学校近，很多东西到时候回家再拿即可。也不知道为什么许静初的行李那么多。为了展示自己的绅士风度，商力岭主动提出帮许静初拿行李。谁想到行李那么重，商力岭兼简直要承受不住了。 许静初应了一声，跟着商力岭的步伐向前走。上次去林霆钧的学校为了道歉，她没心情也没时间好好参观。第二次进大学校园，尤其又是自己的学校，许静初禁不住想放缓脚步好好参观。 “静初，走快一点啊！”商力岭愈发的吃力，语气也有些许不耐烦。 得益于张桂芬的“家庭教育”，许静初对别人的情绪尤为敏感。“力岭哥，你有事的话，你先走。” “我没事，我只是觉得咱们这样不方便。咱俩可以先去报道，然后放下东西慢慢看。”商力岭又恢复了往常一样和蔼的状态。 许静初怀疑自己多心了。不过，行李包让别人拿着确实不合适。“力岭哥，你给我吧。行李包太重了。” 听到许静初的话，商力岭立马微微测过身去，“不行，提沉重的行李包怎么可以让你一个女孩子干？这不是绅士的行为。” “好吧。”商力岭说的也有道理，大庭广众下，因为谁提行李包掰扯不好。 考虑商力岭的感受，许静初加快了脚步。不知道因为疲累还是其他原因，商力岭反而成了跟不上的那个人。 “力岭哥，”许静初再次回头，“我来吧。” 商力岭将行李包放在地上，用胳膊擦了擦满头的汗，没再拒绝。 手里轻松很多的商力岭终于有精力说话了。“静初，你怎么带了这么多行李啊？” 许静初也不隐瞒，“行李包里装着我从深市进的学习和生活用品，新生入学，我想很多人需要。” “你想在学校里做生意？”商力岭一脸的不可置信。校园是多么神圣的地方，怎么可以沾染上这些金钱的铜臭气。他越来越不能理解许静初，甚至有些埋怨许静初，掉到钱眼里去了。怎么谁的钱，哪的钱都赚？ “有客户，有商机，有需求，我为什么不做？”这是第二次，上次是借自行车的时候。再加上商力岭今天的情绪实在有些莫名其妙，许静初不想忍了。 见许静初反问，商力岭又软了声调。“静初，我没别的意思。我怕你太累。再说你好不容易考上的大学，如果因为做生意耽误学习，岂不是得不偿失？” “真的？”许静初确认。 “当然了。咱们认识这么久，你还不相信我吗？”商力岭带着标志性的笑容。 “嗯。”许静初应声，“力岭哥，我们去报道吧。” 商力岭在金融系，许静初在经济系。两个系报道的地方相差不远。商力岭本想帮许静初报道后，再去自己那边。 许静初提起自己的行李包，转头走向另一边：“力岭哥，为了节约时间，咱们分头行动吧。” 许静初活了两世，上辈子又是做生意的人，她要是看不懂商力岭的弯弯绕，也算白活了。 道不同不相为谋，她有手有脚用自己的劳动谋生。商力岭瞧不起的话，那自己和他保持距离就好。 至于商力岭曾经给她讲题的那些情分，改天买个礼物，把人情还清就好。为自己活，没有必要为不重要的人内耗。 报道，去宿舍，收拾东西。许静初生活能力极强，她本来也不用任何人陪。 她第一个来报道，宿舍里没有其他人。给林霆钧回信，也不担心会被人发现。 她详细的回答林霆钧提出的每一个问题，又给林霆钧介绍了家中的近况和自己最近的情况。相信林霆钧看到自己做生意赚了这么多钱，肯定会高兴的。 还有……自己寄信的地址，也回答了林霆钧关心自己是否顺利录取的问题。 许静初思索再三，到底没说林建柏提议让章秋韵给林霆钧介绍对象，为了让他回家的事。工作结婚都是林霆钧的人生大事，她无权干涉。 写好信后，许静初将自己的贵重物品锁起来，拿了钥匙出门，准备吃饭寄信顺便熟悉校园。 没有商力岭的催促，许静初好好地欣赏了校园里每一寸土地，每一颗花花草草。想到今后四年都能在这里生活，许静初心里无比的激动。 “许静初，你怎么在这儿？” 许静初怎么也想不到在这碰上了熟人。 第102章 许静初大学生活 “俏也姐？” 世界太小了，竟然在这看到了吕俏也。 “嗯。”吕俏也淡淡的，“我是这儿的老师。你呢？” “我刚入学。”许静初大概也明白吕俏也前后态度的转变。肯定因为林霆钧。 “林家人学习成绩都不错啊！你呢？你将来也去建设祖国大西北吗？”吕俏也表情玩味，审视的看着许静初。 平白无故的锅自己凭什么背！ “吕老师，你和霆钧哥事情的细枝末节我不知道。但是你把自己的情绪发泄在我的身上，我没有义务承受。”许静初正色说道。 吕俏也一愣，在她印象中许静初是个性格柔软的小姑娘，没想到，她是朵带刺的玫瑰。 没等给自己说下一句的机会，许静初已经离开了。 真是晦气！许静初边走边想，美好大学校园生活的第一天，有两个人破坏自己的心情。 正事要紧，许静初来不及生气，将信寄走，又跑了一趟学校管理处，问清楚是否能卖东西。一切办妥帖后，许静初才去食堂吃饭。 管理处给的答复是：以往没有学生这么做，所以学校没有相关的管理条例。 没有管理条例，意味着没有处罚条例。这事能做！ 食堂当之无愧是学校里人流量最大的地方，从明天起，许静初打算在食堂门口摆摊。离开学还有三天，肯定能卖不少东西。 这一晚，许静初睡得无比踏实。 第二天正式摆摊。许静初卖的是常见的毛巾衣架等生活用品。笔本等学习用品。 不过她从深市进的货，样子好看，款式新颖，价格又不贵。很多路途远没带很多行李的同学自然成为许静初的客户。 一些家境富裕的同学，看见许静初摊上的小玩意儿，即使有，也挑拣了几样自己觉得新颖的物品。 如许静初所料，第一天她便赚出了第一个月的生活费。 唯一不愉快的是，商力岭进食堂吃饭，路过她时，又用那种一言难尽的语气说：“静初，你还是决定卖东西了啊！” “当然了，力岭哥，你也知道我的情况。我不能一直白吃白喝林家。我要凭借自己的努力赚生活费。”许静初不卑不亢有理有据的回答。 商力岭又换上往常的那副笑容：“你说的对，我先进去吃饭了。” 这人……简直比秦亚娟还难杀！至少秦亚娟会有来有回的辩驳，商力岭总是输出自己观点后，不给人继续反驳的机会，让人感觉一拳打在棉花上。 三天时间，许静初从深市进的两大包生活和学习用品，已经卖空了一半。 她的舍友也陆陆续续来全了。许静初选了几件好看的小玩意儿送给舍友。 赚钱重要，维护自己的人际关系也重要。同一个宿舍住着，少不得拌嘴磕碰摩擦。许静初不想把过多的精力投入在这些鸡毛蒜皮的小事上。她要学习，要赚钱，要抓住一切能抓住的机会。 畅游在知识海洋里，日子过得尤其快。 转眼开学已经一个月了，风平浪静。商力岭因为和许静初不在一个系，很少碰面。他几次主动邀约许静初一起吃饭，被许静初以注意男女同学之间关系，怕传出不好谣言的理由拒绝了。 自开学那一次之后，许静初也没见过吕俏也。许静初打听过，吕俏也是会计系的老师，与她交集甚远。 同学之间相处和谐，学的知识也是许静初感兴趣的。她像一块海绵，每天大口大口的吸收着知识海洋里的水。 就连剩的那一袋子货，也在同学们一传十，十传百的口口相传中卖的所剩无几。 这期间许静初接到了林霆钧的第二封信。 “展信安，看见你来信的地址我很高兴。”林霆钧在信中恭喜许静初得偿所愿，鼓励她好好学习。还夸赞她极有做生意的天赋，现在又学习理论知识。打趣她，“理论结合实际，你成为我国第一个女首富指日可待。” 许静初会心一笑。看来做自己喜欢的事真的会令人快乐。连林霆钧那么木讷的人去了大西北后也学会了开玩笑。 不过大西北的生活应该真的很无趣。因为按照林霆钧写信的时间看，他几乎是刚收到自己的信就回信了。 “静初，后面学业繁重，望你赚钱之余务必不忘学习的初心。”林霆钧在信的最后嘱托道。 差不多的意思，林霆钧说起来一点也不惹人反感。因为他赞扬支持许静初做生意。而商力岭的语气……像是在嫌弃。 窗外月亮圆如盘，许静初提起笔在信纸上洋洋洒洒的写回信。大学生活的个中滋味，她总算体会过了。 大一的课不多，许静初上课之余跑图书馆，大口大口地呼吸着知识的空气。 如果有整段上午或下午的时间，她就去裁缝们那里收衣服，或者整理焦红梅从深市运来的各种背包和钱包。 焦红梅谨记许静初的话，只要市面上出现新款的衣裳，不管看着好不好看，都给许静初寄来。 焦红梅前二十几年在农村长大，没见过市面。许静初不放心她的审美，宁愿多花点钱，也不想错过最新的流行趋势。 宿舍本来就小，许静初的东西越放越多。为了表达自己的歉意，许静初给每位舍友一条从深市带来裙子，又根据她们每个人选定的颜色每人配了一个小背包和钱包。 俗话说，拿人手短。收了许静初的东西后，她的舍友们也将想说出口的意见咽回肚子里。 给东西是一方面，自己注意是另一方面。除了万不得已的情况，许静初尽量减少在宿舍里放东西。 她在林家的房间现在就是她的仓库。林家夫妇对此一直很包容。许静初投桃报李，回家的时候经常带一些水果或者点心。看见好看样子的衣服，也会给章秋韵留下。 事情往好的方向发展。日子过得欣欣向荣。一个学期下来，许静初已经攒了不少钱。 转眼又是一年。 春节的时候，林霆钧在信里跟许静初打探了林家夫妇的态度后，决定不回家过年。就这样，林霆钧一年都没有回家。 而许家在过去的一年里竟然毫无动静，像是人间蒸发了一般。许静初也觉得奇怪。 第103章 买房遇到困境 既然不用回家，许静初打算用这个假期好好折腾折腾。她现在赚钱靠的是信息差。京都的人没见过这种款式的衣服，加上她卖的便宜，自然有人买。 一旦信息壁垒缩小，京都的工厂也开始做同样款式的衣服，她将变得毫无优势。人工费再便宜，也没有机器批量制作成本低。 找裁缝人工制作和卖背包和钱包一样，在许静初的计划里都是暂时过渡的法子。她想买机器，她想开厂。 从深市学版型，自己开厂用机器批量生产，再售卖。这才是赚钱的法子。否则永远干的是二道贩子的活，挣得是二道贩子的钱。 国家现在已经放宽了对个体经营的政策，允许个体经济雇佣七人以下的雇主。七个人对许静初来说都有点多。她养不起那么多人。 万事开头难，找房子，进机器。许静初打算一步步干。 又到了盘账的时候，过去的一年许静初确实赚了不少钱。可惜，做买卖这种事，前期的投入太大。俗语说，落袋为安，真到袋子里也没多少。 许静初把自己下一年的学费和生活费拿出来。狠狠心，把剩下的钱全部当做本钱。估计这些还不够。 靠着上辈子的经验，许静初来到京都靠西边的地方找房子。如果她没记错的话，过两年这边要修公路了，而且它本身距离火车站也近，又远离集中的居民区。现在值不了几个钱。 即使值不了几个钱，买房子对许静初来说也是一件奢侈的事。眼下，她只能租。 等她有了余钱，第一件要做的事情就是去京都中心买房子。 这个年代没有中介，许静初只能找附近的仅剩的几户居民打听，空房是谁家的，有用吗？能对外租吗？ 功夫不负有心人，被她打听到了两处房子。房子看过了，许静初满意。大，敞亮，也能通电通水，适合干厂子。 只是价格竟然比军区大院附近租个房子都贵！而且两家咬死口，你不降价我也不降价。 “这可怎么办啊？”许静初卖着衣服跟葛三婶念叨。 “他们摆明了欺负你小姑娘一个人。”葛三婶听的义愤填膺。“那附近没什么居民，剩下的几户估计可报团了。如果有一家背叛了其他家，肯定会被其他家欺负死。肯定不会降价。” “我也知道他们的意思。但是我就看上了那块地好。”许静初满脸愁容。 “静初诶，你跟婶子说说那地方哪里好？”葛三婶不明白许静初看上的那块大荒地，除了种菜还能做什么。“你做完衣裳都没人去那买。” “过两年万一那修公路了呢？而且它离火车站也不远，方便咱们运货。”许静初不好明说 “傻孩子，那是过两年的事，你买房想的长远婶子支持。可是你是租房。机器咱没钱，也得买二手的。不是婶子咒你，那二手机器用着用着坏了，到时候你还搬过去？” “不会啊。如果干的好，过两年全部换新的。”这也是许静初为什么想靠着火车站的原因，买卖做大了，从外地进货进机器很方便。 “对呀，所以说过两年的机器也可能不搬，眼下那边又不方便卖货，又是租的房子，他们又趁火打劫，怎么非租他们不可？”葛三婶提点道。小姑娘平时看着精明，怎么在这件事上脑子一直打结。 “你去找个物美价廉地方好卖货的房子，婶子觉得地方不用太大，够这两年用就行了。租房嘛。再说，你在这边干两年，那地方的房子没人看的上，你让他们继续空两年。错失两年房租，等到时候他们还得上赶着找你哩。” 葛三婶摇摇蒲扇。对待恶人，得用恶招。善良的法子不行。 “葛三婶，您说的对。”许静初觉得自己也是一根筋钻进去了。有什么必要。“您说，城里的房子找哪好？” “这有点难为婶子，婶子也不知道找哪好。不过婶子可以帮你打听着。你让给你做衣裳的几个裁缝也打听着。找的地方要是离家近，他们不也更乐意不是。” 葛三婶说的有理。许静初暂歇了把房子敲定的心思。本来也不是能着急的事，心急吃不了热豆腐，同理心急只会被人坑。事情同步进行的好。 找不着房子。可以找机器。新机器买不起，许静初的目标开始就定位在二手机器上。小厂子的机器不好说。大厂子的机器才有保证。京都最有名的厂子是王跃进所在的红星服装厂。 王跃进这个人脉显然不能用。许静初犯了愁，哪里去联系红星服装厂的人。就算联系上了，人家没有富裕的机器，又能怎么办？ 许静初在京都的人脉只有林家。可是她不想求助林建柏和章秋韵。一旦林建柏参与到这件事来，机器的价格公不公道便不好说了。不是怕被别人坑，怕的是别人借此机会巴结林建柏，给林建柏带来不必要的麻烦。 明明放假有更多的时间，但所有事好像同时陷入困境。不知道如何处理。 许静初一连几天愁眉不展。 “静初姐，静初姐，我哥说他要回来！”林霆宇拿着信从门外跑进来，黏腻的汗水粘的满脸都是头发。 他外面玩回来，就听见门外卫说有他家的信，林霆宇接过来，见地址是大西北。便知道是他哥的来信，他迫不及待的拆开信封。 林霆宇已经认识了大部分字，看信的内容知道林霆钧要回来，便一路小跑回家分享消息。他必须在爸妈到家之前先给静初姐说，静初姐有办法，能缓解哥哥和家里的矛盾。 许静初有些惊讶。上一封她和林霆钧的通信中，林霆钧从没提到过要回来的事情。 不过想想也是，时间间隔太久了。期末最后一个月忙，加上回到林家通信不方便。许静初已经一个多月没和林霆钧联系了。 “霆钧哥回来好啊。他已经一年没回来了。霆宇不高兴吗？” “高兴啊！我怕的是我爸妈不高兴。静初姐你能不能想个办法？”林霆宇满面愁容。 第104章 林霆钧回来了 想办法…… 许静初在这一年中也曾旁敲侧击过章秋韵和林建柏。可两个人咬死口，偏要给林霆钧一个教训。 再加上林霆钧沉迷于科研事业，章秋韵托人介绍的姑娘没有一个能打动他的心。章秋韵更着急了，油盐不进的儿子不值得惦念。 林建柏更是一次不提林霆钧。两个人的态度如此坚定。许静初心里也打鼓。 “霆宇，给我看看信可以吗？”许静初试图从信上找出林霆钧回来缘由的蛛丝马迹 “这有什么不可以？给你，静初姐。” 许静初接过信，只有短短几行。大概意思是林霆钧说他要回来。大概哪天到家。仅此而已。 “霆宇，我看咱俩如实把信交给你爸妈吧。我也没别的办法。” “他们万一不让我哥回来呢？”林霆宇担心。 “不会的。看时间，你哥这两天到家。就算他们不想让你哥回来，现在也没办法通知他们。你哥到家了，他们能拿着棍子赶她走不成？” “有道理。”林霆宇点点头，“我哥老狐狸啊！深谋远虑。” 小孩子好哄，脑子没那么多弯弯绕。林霆宇立马把信抛在一边，兴高采烈的去看电视了。 许静初嘴上安慰他，实际上心里七上八下。算了，先去做饭。 信摆在显眼的位置。章秋韵进门便看见了，她冷哼一声，把信递给林建柏。 林建柏一目十行，“臭小子，还知道回来。” 两个人的反应被许静初和林霆宇尽收眼底。林霆宇跑到厨房来问：“静初姐，你说我爸妈什么意思啊？” “不知道，不过你哥应该不会被赶走。” “乌拉！”林霆宇学着电影里的样子小声的叫着。 …… 这几天许静初找房子找机器的事毫无进展。今天又在外面奔波了一上午，忙完了他直奔供销社买鱼买肉买菜。 林霆钧毕竟是他们亲生的儿子，再怎么不待见他也不会在吃上不待见。 林霆钧说中午到。许静初准备尽量赶在章秋韵和林建柏回家前见到他。兴许两人还能串一串“口供”。 拖着买菜车回家的时候，林霆钧已经端坐在家里的沙发上。 他黑了瘦了，但整个人显得更干练和精神。“霆钧哥，好久不见。” “好久不见，静初。”林霆钧站起身来，想帮许静初拿东西。 两个人在信上聊的你来我往，见面了，许静初还有点不好意思。网友奔现的尴尬不过如此。 “我们收到了信。林叔叔和章阿姨的态度不算好，你做好心理准备。”许静初“通风报信”道，“不过，你怎么回来了？” “单位有事情，需要回京汇报。别人不行，领导派我回来。” 就是说嘛，林霆钧也是犟种本种，肯定不是自己主动乐意回来的。 “霆钧哥，你跟叔叔阿姨说的时候婉转点。就说，单位这次出差机会非常难得，所有人都争着抢着回来，你想念他们，所以力压众人，抢到了机会。”许静初眨眨眼，俏皮的说，网友见面尴尬期已过，现在找回两个人正常的聊天状态。互通一年信，两个人现在已经很熟了。 “啊？”林霆钧根本没反应过来，“说谎不好吧。” 榆木脑袋本脑！许静初恨不得直接拿手里的芹菜敲林霆钧的脑袋。“善意的谎言懂不懂！想缓和你跟林叔叔他们的关系吗？想缓和必须按照我的剧本。” “他们会相信吗？” “你管他们信不信。你说你的。”解释太费劲，许静初直接下命令。 “也行吧……”林霆钧见许静初信心十足，妥协了。 “你带礼物回来没有？”许静初又问。 “没有。”林霆钧急忙解释道：“这件事真不怪我。我想到带礼物了。可是大西北什么也没有。吃穿用度不如家里。有钱没处花，想买东西也没有。” “行行行。”林霆钧没有主意，许静初说什么是什么。 好东西没有，当地特产也没有吗！？真的是。 许静初上楼翻出一条刚进来的丝巾，又找出一条皮带，这些都是好货，能卖不少钱。“给你，就说是托人从港市给林叔叔和章阿姨带的。” “他们能信吗？”林霆钧又一次发出灵魂拷问。 “还是那句话。他们能不能信是他们的事。你做不做是你的事。” “那多少钱，我给你。”林霆钧知道这些货是许静初拿来卖的。许静初指着从中赚钱负担自己的生活费和学费。他不能白拿。 “钱的事回来再说。霆宇快回来了。你先跟他好好解释清楚没给他带礼物的事。”许静初说完，洗手进了厨房。 “哥！哥！”说曹操，曹操到。林霆宇迫不及待的冲进来，“你终于回来了。我想死你了。” 林霆钧的冰块脸上难得见到些许笑容。“我也想你。” 兄弟俩互诉衷肠，准确的说是林霆宇单方面输出。许静初在厨房忙的热火朝天。 拜托林建柏和章秋韵看在她做了一桌子饭的份上，一会儿怒气少点吧。 门口传来换鞋的声音，许静初心里一级戒备拉起。千万，千万别打起来。为了实时关注战况，许静初打开厨房的门，尽量轻手轻脚的做事。 “爸妈，我回来了。” 无人应答。 “爸妈，这是我托同事给你们从港市专门捎回来的礼物。” 还是无人应答。 “爸妈，哥哥在单位争取了半天出差的机会，才能回来看你们。你们别这样。” 林霆宇着急的替林霆钧发声。 “哦，感情是因为工作，顺便回家啊！”章秋韵阴阳怪气道。 在厨房偷听的许静初简直要窒息了。哪有这么奇怪的家庭关系。父母因为孩子不听话，对孩子无尽的施压冷暴力。他们的目的是什么？逼孩子妥协吗？ “叔叔阿姨，饭做好了，吃饭吧。”许静初急忙端菜上桌打圆场，顺便假装无意的扫了一眼林霆钧的脸色。 还好，一如往常。 饭桌上的氛围诡异的要命。连一向活泼好动的林霆宇也闷头吃饭不说话。林霆钧更是一言不发。 林建柏和章秋韵吊着个脸，许静初也不知道说什么。 吃过饭，反常地，林家夫妇直接上楼。林霆钧送给他们的礼物，就那么直愣愣的摆在原地，连包装都没打开。 第105章 深夜谈心 “哥，你别灰心。你在家待好几天。爸妈肯定会原谅你。”林霆宇贴心小暖男一枚，连忙安慰林霆钧。 “不会，又不是第一次了。男子汉大丈夫，这点事不算什么。霆宇，你放心吧。”林霆钧反而安慰起林霆宇来，又挽起自己的袖子，对许静初说：“我来洗碗。今天做的饭那么丰盛，辛苦你了。” “不辛苦，没有帮到你们，我很抱歉。”许静初心里也有些许酸涩。自己的家庭关系不和谐，导致她很羡慕也愿意帮助别人家庭和谐，尤其是林霆钧。 “没事。”林霆钧真的不在意。“你去忙你的事情。霆宇去玩吧。” 许静初见林霆钧坚持，不再推辞。转身上楼，她确实有很多事情。 章秋韵为了方便许静初早已把缝纫机搬到许静初的屋子。许静初照着焦红梅新进来的衣服，仿制改进了两件衣服，转眼已是深夜。 “静初，我可以进吗？” “进。” “霆钧哥，你自己找地方坐。”许静初的这件屋子现在是她的仓库加工作室，有些凌乱。 “好。”林霆钧小心翼翼地坐在许静初对面的一堆纸箱子上。 “没事，结实着呢。” 听到许静初的话，林霆钧才敢把全部的重量压在箱子上。 “我想你到了期末，没空回我的信，便没再写。再后来，单位忙，紧接着又知道回家的事。”林霆钧这几句话算是解释。 “没事，我知道是这个原因。”许静初没停下手里的动作。林霆钧看着她踩缝纫机的动作越发熟练。 “最近生意怎么样？” “赚钱，但是我遇到了瓶颈。”许静初将找房子找机器的难处说与林霆钧听。 “你想自己开工厂？”林霆钧有些惊讶，他不知道许静初有这么大的野心。 “工厂暂时开不起来，那是我以后的目标。我现在想干个体工商户。” “嗯，想做就去做。有了机器就能批量生产衣服了。”林霆钧无比支持，在他看来，许静初自己干个体工商户和国家研究那些机密一样，没有什么不可能。别人能做，我们也能做，迟早有一天，我们会追上他们，超越他们。 “不仅如此，我可以把裁缝们解放出来，专注高端产品的手工制作。”许静初和林霆钧分享自己的蓝图。“上课的时候，老师说过，国外手工制作的衣服更昂贵。有个词叫私人订制。将来除了批量生产的衣服，我们还可以做私人定制。” “那现在呢？你让裁缝们做什么？” “专注于细节打磨。同样的衣服，有的时候多一个蝴蝶结，换一种纽扣，把袖口收两针看起来会更昂贵，更典雅，也能在市场上吸引别人的目光。”许静初这学期学了市场营销学，那些以前自己所谓的“小巧思”，理论化具象化起来，用起来更方便了。 林霆钧看着滔滔不绝的徐静初和她闪亮亮的眸子，由衷的恭喜她，“静初，恭喜你。以前我觉得你做生意只为了赚钱，现在我发现你找到了自己的兴趣爱好。热爱能抵一切。” “你也是吗？因为热爱，所以不惜牺牲其他的东西？”夜深人静，窗外许静初精心培育的昙花盛开，最适合谈心。 “起初因为热爱，后来因为责任感。祖国需要我。”林霆钧看着窗外，夜晚盛开的昙花是对晚睡之人的奖赏。 “怎么不说话了？”林霆钧侧头看着许静初。 “很敬佩你，说出来又像在恭维你，伟大无需多言。”有的人越好越孤独，越值得人心疼。 “别说我了，你呢？你的计划呢？上学开工厂，然后呢？”林霆钧第一次跟人聊理想这种东西。以前他从不屑于聊这些，理想靠做，靠努力去实现，而不是上嘴唇下嘴唇一合，叭叭叭的说。 今天他突然想听听许静初的理想。 “和你比，我很渺小，我想学文化，想做生意，想手里有足够的钱。”许静初苦笑一声：“很媚俗吧，满脑子是金钱的铜臭气。可是，我没办法啊！我要摆脱我的家庭，独立生活。” “我很懦弱，到现在还在给家里画大饼。不敢明面上忤逆他们，也不敢告诉他们我的真实情况。只因为我的实力不够强大。” “我不想听从家里的安排，不想按照他们的想法嫁人，给他们换彩礼。不想婚后继续帮扶娘家。金钱能让我独立，能给我安全感。” 林霆钧定定的看着许静初，一言不发。 “是觉得我的想法玷污了你的思想和耳朵吗？”许静初自嘲道。 “不是，哲学里有一句话，经济基础决定上层建筑。我突然能理解我父母一些，正是他们给我提供了衣食无忧的生活环境，我才有机会追求我的理想。”林霆钧摩挲着桌面。 “你们的家事我不好评论。作为在林家常住的一员，我真心希望你们的关系早日恢复如初。” “我会继续努力。”林霆钧这人不犟，道理明白后，他愿意主动低头解决问题。 “睡吧，很晚了。”夜深，大院里还未睡的只有昙花和他俩。 “好，明天继续找房子和机器。”许静初哀嚎一声，理想很美好，现实很骨感。 林霆钧动了动嘴角，最终什么也没说，带上门离开。 林霆钧有工作，吃完早饭后，收拾东西离开。章秋韵和林建柏对此颇有微词。“说是回来看咱们，还不是一早去忙工作。” 林霆宇翻了个大白眼，“爸妈，哥哥在家你们也不理他，而且你们一会要上班。埋怨他干嘛！” 章秋韵语重心长地给小儿子解释，“他在大事上不听爸爸妈妈的安排，所以才导致这一切后果。这是你哥该承担的。你将来长大后不要学你哥。” “我长大后……我长大后要开战斗机谁也别拦我。”林霆宇小小年纪有自己的志向。 “好好好。”林建柏拍掌叫好，他高兴还来不及，怎么会拦！还是小儿子贴心。 许静初在一旁暗叹基因的强大性。亲生的到底不一样！ 今天她打算等林家夫妇走后，去红星服装厂碰碰运气。 第106章 买全权委托葛三婶 炎热的夏日，许静初却把自己捂得结结实实，口罩纱巾围巾墨镜，长袖长裤。衣服她特意挑的中老年风格，原因无他。怕被王跃进认出来。 如果被王跃进发现，这事儿办不成已是最好的结果。最怕的是王跃进借此威胁她，秦亚娟又知道了…… 正是上班的时间，厂子里的职工三五成群的结对往厂里走。女人们聊家事，男人们抽着烟。男女一起走的最少见。可偏偏…… “小丽，今天裙子不错嘛。抹雪花膏了？”男人故意凑近女人的脸，深嗅一口气。 “讨厌！你狗鼻子啊！”女人捏着嗓子撒娇，作势要打男人。男人挡的空顺手摸了一把女人的手。然后又是女人的娇笑声…… 周围人对这早已司空见惯。许静初也司空见惯。那男人不是别人。正是王跃进！ 他和秦亚娟结婚还不过一年……想必秦亚娟的日子不好过呀！ 秦亚娟的日子不好过，许静初就开心了。今天是个好日子，开门红！ 许静初站在树荫下等着上班的职工全部进去，才跑到门亭问：“大叔，请问您知道咱厂里有淘汰的机器吗？” 看门大叔倒是热心，“小姑娘，你去办公室问问。来，在这儿登记，我放你进去。” 上辈子找过谎称加班的王跃进很多次。许静初对红星服装厂轻车熟路。 “您好，我想问咱厂里有淘汰的机器吗？”问题还是同样的问题，被问的对象换了人。 “有。”一个戴眼睛的男人见到许静初，立刻站起来。这小姑娘真漂亮啊！他愿意多说几句。 “那……对外卖吗？大概多少钱呢？”许静初激动的说。“方便的话能透露是什么原因报废的吗？” “这……”眼睛男人有些为难。“机器刚淘汰不久，卖不卖，多少钱得听厂领导的决策。这是国家财产。咱哪能做主？” 这一句话让许静初如坠冰窟。对呀，她忘了，红星服装厂是国营厂，想收这儿的废旧机器不容易。 “最后一个问题好回答。”男人扶了扶眼镜边，“机器挺好的，就是效率不如新机器。这年头讲究一个高效节能。为了厂子更好的发展，它们就被淘汰啦。” 许静初简直喜出望外，有货不说，机器质量还好单单因为效率慢淘汰，哪儿淘换这么好的机器去。她必须争取到手，“请问，谁能决定机器能不能卖，能不能麻烦您带我去找他？” “这。。。”戴眼镜的男子一脸为难，他想向许静初献殷勤不假，但是为此把不相干没有预约过的人引进去见领导，他不想冒风险。 “姑娘，我们领导在开会。今天恐怕回不来，要不这样，你过几天再来问问。”许静初看得出这是人家的推脱之计。但她也不想难为别人，笑意盈盈的对眼镜男说：“您看，我坐这等等领导好不好？” “这。。。”眼镜男没想到小姑娘年纪不大，做事挺有韧劲。三言两语根本吓唬不了她，“那个。。。那个。。。你坐这里影响我们办公。你还是回去吧，我帮你问问，你过两天再来，这样总行吧。” 许静初看得出他的不耐之色，也不好再说什么。如果把他得罪紧了，肯定更没有希望。她柔声道谢，鞠躬离开了。 下次来，她准备带些水果，俗话说伸手不打笑脸人。她又不是故意为难别人，带给别人丁点好处，别人自然乐意帮自己问一嘴。 机器的事告一段落，她还得去找葛三婶，今天不是周末。，葛三婶家的三轮应该闲着。今天货多，得骑着三轮车四处收货。 许静初直奔葛三婶家，意料之中，葛三婶出去卖衣服了。只有在家独自看管孩子的儿媳妇，许静初和她早已熟识，顺利借到三轮。 她骑着三轮，先回林家拉走焦红梅刚寄来的新货。又去三个裁缝家给他们讲新款衣服的裁剪方式，再从他们各自那收了一批货。等赶到葛三婶在服装市场的摊位时，已是下午两点多。 “哎呦诶，你自己戴个帽子啊。顶着大太阳骑过来的？”葛三婶生意不忙，看见许静初来了，心疼的说。 “忘戴帽子了。今天事多。”许静初从口袋里掏出手绢擦了一把汗。“三婶，我从您家借的三轮。” “说啥借啊！你随便用。”哥三婶给许静初倒上一杯凉白开。“先洇洇嗓子，冒火了吧。” 许静初也没客气，接过水杯一饮而尽。“三婶，我今天来有事跟您商量。” 工作日下午又是烈日当空，逛街的人不多。两个人坐在树荫下背靠大树，边休息边聊。 “不用说，行！”葛三婶中气十足。 “我还没开口呢。”许静初轻笑。 “你哪次跟三婶商量事不是给三婶带来好处。三婶指着你赚了不少钱。连我儿媳妇都说等孩子大点，求求你，让你给某谋个生路。要不是你情况特殊，三婶必得逢年过节买着东西去你家看你。” “您这话咋说的呢，哪有长辈看小辈。”许静初受宠若惊。 “嗨，说什么看望，咱们当亲戚走着。”葛三婶两句话把两个人的距离拉近。 有了“亲戚”的名头，许静初的话更好张口。“三婶，我想求您帮我卖东西，若是您儿媳妇也想干，一起干也成。” “啊？”葛三婶迷惑的看着许静初，“现在不也是这样吗？” “我的意思是全权托付给您。我自己基本上不来卖了。连新式的服装也麻烦您卖。”许静初阐述自己的来意。 “这是怎么话说的呢？孩子，你这买卖挣钱啊！你看你每次来几乎回回货空。你何必分我利润？” “三婶，开学我大二了，学业更忙。而且我现在想弄个人服装厂。那边刚起步，我需要自己盯着，跟师傅一起熟悉机器，研究衣裳做法。只有自己门清，才不会被人骗。对您，这么长时间了，加上您说的咱们是亲戚关系，我放心。” “可是。。。”葛三婶依然在纠结，“静初，不瞒你说，这活儿三婶想干。可三婶没有金刚钻啊，俗话说，没有金刚钻不揽瓷器活。买你衣裳的人和买三婶衣裳的人根本不是一类人。买衣服的人一看就是有学问有文化，素质高有钱。三婶不会跟他们打交道。” 第107章 林霆钧帮忙解决房子问题 是，这点许静初也想到了。但她没有更合适的人选。对她而言，托付的人老实比有技巧重要的多。没有技巧可以慢慢教，但是一旦选择一个有心眼子不了解的人，相当于引狼入室。 时间紧迫，她没那么多时间再去考察一个人。 “三婶，别急，您回家商量商量，如果您想干或者家里儿子儿媳妇想干，我可以慢慢教。尤其是您儿子，来回折返于深市和京都，顾不上家，只能辛苦钱。一旦我这厂子开工了，我完全可以进布料，做花衬衫。给您自然是成本价，省去路费，多赚不少钱，更重要的是，不必那么辛苦。” 这几句话说到葛三婶心坎里去了，她也觉得儿子辛苦，儿媳一个人带着孩子也不轻松。两口子长年累月的分居也不是个办法。 “若是您儿子不用奔波于两地，或者换个地跟您一样卖衣服，又或者出去找个活干，总归家里又多一门生计不是？”许静初一五一十的给葛三婶分析道。 葛三婶点点头。静初这孩子善良，从不存歪心思。她之所以说要考虑也是因为自己能力不足。“三婶回家商量商量。等你周末再来，给你回复。” “行。”许静初将一三轮车的货留给葛三婶，“这些您帮我代卖着，卖多少钱，最低能多少钱，我都写了条。您别逼自己，能卖几件是几件。我这几天忙，但要是有空，周末一定赶过来。” “嗯，回去吧。你不是还得回家做饭嘛。”事情说完，葛三婶张口赶人。许静初最近又消瘦了不少。哥三婶心疼她恨不得让她多歇会。 “好嘞。我走了。”许静初也没客气，家里随时爆发世界大战，以前她觉得她是帮林霆钧，为的是事情真相揭露后他没那么孤独。现在她觉得她是家中的一份子，有责任也有义务维持家中的和谐。不让王跃进和秦亚娟的奸计得逞。 “你回来了？”紧赶慢赶，竟然还是不及林霆钧到家早。 “嗯。”许静初换了鞋，把菜拎到厨房。 “今天顺利吗？”林霆钧跟着走到厨房，挽起袖子想帮忙做点什么。 “不太顺利。”许静初眉心微皱，随后又展开笑颜，“没事，我还有时间，来得及。” “我问到了一个房子，你要不要去看看？” “你说什么？水流声太大，我没听清。”许静初关掉水龙头，太太太不可置信了。林霆钧。。。房子。。。他们科研人员一般两耳不闻窗外事，竟然会帮她找房子？！ “房子，我问到一个，你明天去看看嘛？”林霆钧怕许静初不好意思，又连忙加上去，“我明天陪你一起去。去不去？” “去去去。”房子比机器更难，机器好歹现在有个门路，房子真的。。。问也问不着，怎么也找不到合适的。好不容易有个机会，必须看看。 林霆钧的生活能力在许静初眼里约等于零。除了带路，许静初完全不打算指望林霆钧。不过，他们的两个人的组合看着就像好骗的。希望房东能善良一点儿。 “霆钧哥，你如果忙的话，告诉我地址就好。我可以一个人去看房子。”许静初眼见着林霆钧带她进了京都某研究所。 “不忙啊，我今天最主要的任务就是带你看房子。走，我们去找后勤部门的同事。” ？？？所以，林霆钧是在单位给她找了房子吗？许静初不敢多问，亦步亦趋的跟着林霆钧。 林霆钧的同事见他带了个小姑娘来，打趣道：“啧啧啧，怪不得领导给你介绍那么多年轻漂亮的姑娘都看不上。敢情这还有珠玉。珠玉在，你竟然不要婚房，要咱单位废旧的房子？” “您误会了。这是我妹妹。”林霆钧正色道。 “哎呀，真是不好意思。”那人连忙道歉，又拿了一大把钥匙，“走吧，咱们去看房子。” “今天看的房子都是单位闲置的，按说闲置也不应该分给个人。可是谁让林工你那么优秀呢。你张口领导就允许。还得夸一句，看看人家霆钧，不争不抢单位分的新房子，偏偏要单位废旧的房子。”那人沉浸在自己的世界里，继续夸赞林霆钧。 许静初明白过味来，偷偷扯林霆钧的袖子。“这是你拿单位分给你的房子换的？” “算是吧。”林霆钧点点头“如果你能看上，只管放心用。不用担心房租，水电单位也会准备好。” “不行，这是你的房子，因为我你放弃新房子要一个破旧的房子，你损失太大了。这房子我不能要。”许静初斩钉截铁的拒绝。林霆钧的恩情太大了，她还不起。 “没事，我长年累月在西北，不经常回来住。回来的话，肯定也要住在家里。我要是住单位宿舍，我爸妈都不会乐意。”林霆钧安慰道。 “那也不行啊！你有房子有了自己的居所。以后哪怕跟林叔叔和章阿姨吵架，你也有地方去。如果给我用了，你只能住招待所。” “你先别想着拒绝，跟我一起去看看。我觉得这是单位照顾我的福利.不信，你跟我去看看，否则他怎么会说，领导同意才给我。”林霆钧朝许静初挤了挤眼睛，刻意压低声音。 这几所房子分布的有些分散，不约而同的是都很大，平房带院子，有很多间房。每个房子都是独立院落。标准的四合院。周围的邻居看着也很和善。 林霆钧压低声音说：“这里都是单位以前给那些隐姓埋名的同事住的，生活既便利，又闹中取静。面积又大。当然了，和单位新分的楼房没法比。楼房解决了上厕所和做饭的问题，大多数同事都更愿意要楼房。要不然哪里轮得到我开口。” 值！太值了！不考虑其他因素许静初也会毫不犹豫的选择四合院。 就算产权在单位那里又怎样，楼房的产权也在单位。将来只会一视同仁，论补偿四合院只高不低。 再说了，这几间四合院位置极好，许静初记得真真的，后来京都举办奥运会的时候，周围的居民靠拆迁一夜暴富。 “林工，就是这些了。你们想选哪家商量一下，回头报给厂里就行。” “好的，麻烦。”林霆钧微微颔首致意。 “走吧，咱俩回去商量商量。”林霆钧对许静初说。“或许我再陪你转转，看看周围的交通和环境。” “好。”其实许静初对这块地方熟的不能再熟。但她不能露馅。跟着林霆钧转一圈也好，省的记忆模糊落下什么。 “决定好了吗？”天气炎热，两人步行一圈，身上好像蒸了桑拿似的，湿淋淋带着热气。 “带花的那个。”其实，这几家客观条件上差不多。许静初几乎是第一眼就爱上了那间开满波斯菊的院子。 波斯菊在荒芜的院子里恣意开放着，绚烂夺目，生命力极其旺盛。这是个好兆头，许静初喜欢。 “好，我去跟单位说。再强调一次，你不必因此愧疚。” “不愧疚，如果我是你，也会选四合院。但我还是欠你人情。霆钧哥，忙了一上午，咱们在外面吃饭吧，我请你。算是表达感谢。”林霆钧的这个人情一顿饭根本还不起。 “回家吃吧。”林霆钧知道许静初挣点钱不容易，花钱的地方更多。“在单位食堂吃得太多了，想念家里饭的味道。” “行，我回家给你做。”这么点小小要求，许静初必须得满足啊！ “我催单位赶紧批给我，然后争取在我走之前帮你收拾好了。”林霆钧计划着。 “你什么时候走？”许静初以为林霆钧回来怎么能住一两个月。听这意思…… “再有十天半月吧。这边的事赶紧交接完，那边需要人。” “你和林叔叔章阿姨的关系……”许静初犯了难，待这么几天，对缓解家庭关系不仅毫无帮助，甚至还会火上浇油。 “顺其自然吧。”林霆钧叹了口气，“我不理解他们正如他们不理解我。他们是长辈所以我选择主动低头。但是给了台阶他们不下我也没别的办法。总不能跪下求吧。我又没做错。” 是啊！林霆钧从头到尾没做错。一直让他委屈求全，许静初于心不忍。 “不提了，房子解决了，其他的事呢？”林霆钧主动转移话题。 第108章 找红星服装厂厂长 “人员方面我觉得问题不大。这几个人我了解。机器我打算看看红星服装厂的，现在不知道人家卖不卖。我明天再去问问。”有了房子，许静初更有信心。 碰一两个冷钉子也没关系，哪有做事一帆风顺，不能啥好事都让她赶上。 “我帮你找人打听打听？”林霆钧很热心。 “不用，霆钧哥，已经很麻烦你了。你忙工作吧。我自己行，如果我不行，再求助你。”许静初客气的说道。她没打算和林霆钧张口。 大不了多跑几趟红星服装厂。 “您好。我来问……”许静初话音未落，直接被戴眼镜的男人打断，“机器是吧，我们厂长说暂时没有卖的打算。你另想别的办法吧。” “能不能让我见见厂长，我想……” “不能啊，小姑娘。厂长已经说了不卖，你还能有别的办法不成。再说了，买一台二手机器也得不少钱。你趁早放弃吧。回家踩缝纫机一样的。”戴眼睛的男人边说边赶人。 这姑娘漂亮是漂亮，但是太犟，不适合娶回家。娶回家不听话，他拿捏不住。 “好吧……打扰了。”许静初退出办公室，但她没打算放弃。既然不告诉她厂长在哪，她可以自己找。 许静初在院子里溜达着，突然听到有人讨论。 “要我说，男人都得跟跃进学，老妈伺候姐姐妹妹伺候，结了婚后，老婆伺候。把她们治的服服帖帖。跃进的小日子过得多舒服啊！”一个人吹捧道。 “不行啊，你看家里那个丑八怪。她伺候的再服帖，我也不愿意回家看她一眼。”这个声音许静初再熟悉不过。她赶紧躲到角落背过身去。 幸好，王跃进忙着吹牛，无暇看见他。 真是晦气！每次来都看见他。 许静初等他们走远，连带着他们身上飘着的烟味散尽，才从角落里出来，继续寻找厂长办公室。 围着厂里转了半天，徐静初终于找到了厂长办公室。 她深吸一口气，轻敲办公室的门。 “您好，打扰您了。我想请问您咱厂里淘汰下来的机器卖不卖？” “小姑娘，前几天也是你问的吗？”厂长态度还算和善。 “对对，那天您不在，办公室的大哥好心帮我问的。” “我想，你已经知道答案了。何必再来问我？”厂长放下手里的文件，扶了一下眼镜框。 “万一您改变主意了呢？”许静初不畏惧，继续微笑着。“有一个机会，我要跟进到底。” “我一个人说了不算。厂里的统一安排是放在仓库。没有出售的打算。” “可是，放在仓库就是一团废铁！您不如卖给我，能回流些资金，也为国家节约资源。”许静初据理力争道。只要这批机器暂时没有买主，她就放心了。 “小姑娘不仅态度坚决，说起话来也伶牙俐齿。你说的有理。可我还是那句话，我一个人说了不算。厂里统一安排过了。” “嗯……您能不能告诉我有几台机器？”直给不行，许静初选择围魏救赵。 “三台，机器老旧了点。但用起来挺好的。”厂长的语气里满是惋惜。 有门！ “机器越放越坏，厂领导们能不能在商量商量？”许静初又一次哀求道。“我也不是白要，我给钱。厂里资金回流也是一件好事。况且，摆着也占地方不是。” “你说的也有道理……”厂长松口，“我们再商量商量。不过不一定会有你希望的结果。” “我懂我懂！”许静初已经喜出望外了。“我过几天再来。” “等等，小姑娘。”厂长叫住许静初，又用钢笔在纸上咔咔写了几个数字，“我办公室的电话，过几天打电话问吧。” “谢谢您！”许静初更是惊喜。 “小姑娘，你要机器想必也是懂做衣服的人。如果机器不能卖给你，你考虑来我们厂上班吗？”厂长见许静初的这股机灵劲儿喜欢的不得了。何况，她还执着。学东西一定到位。 这……难道就是后来人们说的“boss直聘？” 机会很好，不过许静初没有半分犹豫拒绝了。“对不起，厂长。感谢您对我的赏识。我不考虑。不是威胁您必须卖给我机器的意思。是……贵厂有我讨厌的人。和他在一个厂子，我怕无心工作，整天只想找他打架。” 厂长真诚，许静初也不想绕弯子，有话直说。如果厂长要刨根究底，她不介意说出王跃进的大名。 “哈哈哈哈，小姑娘率真爽利，真可惜，我们厂里容不下你这个辣妹子。走吧，回家听信吧。”厂长大手一挥。 “谢谢您。”许静初鞠躬离开厂长办公室，事情有进展，她心里轻快不少，连同脚步都跟着轻松。 接下来，还要去找裁缝们。她们本来都是在家干活。按照后来的说法，居家办公有居家办公的好处 如果让他们去四合院工作，她们会不会同意？如果不同意的话，许静初得趁早想补救措施。毕竟一路磨合下来费了不少功夫。不管是换人还是想别的法子，总得提前准备。 唉，又到点了，许静初准备回林家。她不喜欢林家这段时间的氛围。林建柏和章秋韵对林霆钧阴沉着脸，转脸又对她和林霆宇笑颜相对。这种氛围太诡异了。 不仅是她，连小小年纪的林霆宇也能感受到。尽管父母没对他怎样，但是平时活泼开朗的林霆宇这两天尤其的安静。在家里仿佛透明人。 何必呢？她真的不理解林家夫妇。但她不是亲生女儿，很多话她不能说。她还是踏实的干好自己的小买卖吧。 意料之中，葛三婶那边说可以。“静初啊！”葛三婶拉着许静初的手，面色为难。 “婶子，不能干您直说。没事。”许静初还以为葛三婶是拒绝。 “不是，婶子想干，婶子知道你可怜我，照顾我。不然满市场你找谁都行。婶子是想和你商量，我们家三个人能轮着干吗？” “轮着干？”许静初听不明白了。 “你的那些衣裳婶子怕自己卖不好，想着叫儿子儿媳一起学。然后我们三口谁有空谁盯摊。等孩子大了，三个人一起干。连卖吃食再卖衣服一起带起来。” “行啊！这有什么不行的。我给婶子的分成是按卖出去货的件数，又不是按几个人干。”许静初答应的痛快，同时又隐晦的提醒了葛三婶一句。 葛三婶连忙摆手，“婶子哪敢想让您按人头给钱，你教的时候别怕麻烦就好。” “那有什么麻烦的！”许静初心里想起一句不合时宜的话，一个羊也是赶，两个羊也是放。 “婶子，卖的货多了，提成咱也改改，原来给您一成利，现在两成。花衬衫喇叭裤我直接按成本价给您，卖出去的利润全算您的。”许静初大方的说。她不会让自己吃亏，也不会苛待别人。 “不行。”葛三婶是知恩图报之人。“我们在家也算过，卖花衬衫喇叭裤的利润咱们五五分成。我们赚的和以前差不多。儿子也省的颠簸了。” “行！”许静初略做思考答应了，如果她发展的好，葛三婶一家将来会是她的专卖经销商。以后的好处少不了。 “婶子，谢谢您嘞。” “谢啥，婶子谢你。”葛三婶大方地说，“静初我知道你有好多事。你寄住在别人家，又是个姑娘。很多事不方便出面或者力气活，让我儿子去干。” “三婶，我顺杆爬一把。真有。”许静初不好意思地说，林霆钧单位的房子批下来了。 第109章 买下机器 林霆钧说临走之前帮她收拾……但他一个只拿笔杆子的书生……何况四合院荒芜已久，工作量那么大。确实需要葛三婶儿子的帮忙。 “收拾房子是吧，行，下午不摆摊的时候我也能去，儿子儿媳都能去。”葛三婶直接全家齐上阵。“定好日子喊我们就是了。” 林霆钧从单位同事那借了不少打扫房子的工具。许静初又买了很多。两个人到四合院的时候，葛三婶家三口已经等在四合院门口。 林霆钧拿钥匙打开门，葛三婶看了看，忍不住说：“静初诶，你说这房子是租的，三婶觉得合适。你说这房子拿楼房换的，三婶替你哥心脏疼。” 葛三婶的儿媳也嘴快的跟了句：“妹子，你说这和我们家有啥区别？唯一的好处也就是整个院子都是你们一家的。拿楼房换……” 许静初不言和林霆钧相视一笑。林霆钧开口：“没事，反正我不住，让静初坐买卖吧。兴许静初将来赚了大钱，给我买一栋楼房。” 其他人听到林霆钧这几句话大笑起来。 许静初不可置信的看了林霆钧一眼：这人？什么时候学会平易近人了？ 笑归笑，葛三婶还是忍不住替林霆钧心疼不存在的楼房，来回念叨好几句。葛三婶的儿子葛刚强忍不住打断：“妈，你别念叨了。人家兄妹商量好了，不需要考虑你的看法。” 葛三婶的儿媳妇纪荷花见丈夫语气不好批评婆婆，连忙出来打圆场：“妈，刚强的意思是人家兄妹感情好，哥哥疼妹子。” 哥哥疼妹子……这话有理。 可两个人不是亲兄妹啊！ 林霆钧的耳尖泛红，许静初假装没听到。 三个女人负责做屋里屋外的卫生和细活。两个大男人干粗活搬东西。 “院子里的花给我留着吧。”许静初跟林霆钧商量道。 “好。”林霆钧搬运东西的时候更加小心翼翼，生怕碰到院子里正在盛开的“娇贵”的花。 五个人整整忙了一个下午加一个晚上才大功告成。“房子已经拾掇好了，现在就差机器和人。我明天就打电话。”许静初心满意足的说。 “嗯，早点打。”林霆钧心想他快要离开了，他迫不及待的希望能在自己离开前帮许静初处理好所有事。 睡了一宿，许静初又改了主意，打电话显得不够重视。她亲自去一趟比较好，后边她还有求着厂长的事。 一大早，许静初跑到供销社买了最新鲜的水果，又打包了点心。她事先准备好一个布袋。将这些东西严严实实的藏在布袋里，不管有没有人管，有没有人查，不能给人留下把柄。 进厂时，她从口袋里掏出一盒“墨菊”牌香烟。她见过门口大爷抽的是八分钱一盒的“经济”牌香烟。墨菊牌已经相对上档次了。 “大爷，每次来都麻烦您给我开门。”许静初客气道。 然后她又直奔办公室，给办公室的人留下一兜子香蕉苹果。单独把戴眼镜的男人叫出来，塞给他两个水蒲桃，表示感谢。 只剩厂长那了，许静初深吸一口气。“呼！”想听到结果，又想听到不好的结果。管他呢！硬着头皮上吧。 “厂长，您好。”许静初进屋带上门，然后从包里掏出点心和水果。“我今天想来问问您，商讨的结果如何？” “小姑娘太客气了。”厂长扫了一眼桌面上的东西，得值些钱。事情还没办成，这小姑娘就这么舍得下本钱，他的眼光没错。 “机器的事。。。”厂长故意停顿了，抬头看许静初的表情。她的两道弯眉拧在一起，整张脸皱巴着，紧张的不行。。 “厂里同意卖，可是，经过领导班子决定必须三台一起卖出去。我知道你可能卖不了这么多，替你争取了。但是小姑娘，我们也实在没办法，你考虑一下吧。” “能卖就行。”许静初松了齐气。多了一条路选择，总比没有好。“大概多少钱呢？” “小姑娘，我知道你诚心想买，也知道你做小本买卖不容易。我的最大权限，3台打包卖给你，一千元。” 许静初了解行情，知道这个价格不贵，再还价不合适，但是一千元啊，哪里凑。她准备了五百块钱留着买机器。现在硬凑的话，再掏一百五十元也出的来，但是剩下的钱。。。 “谢谢您，我回去跟家里人商量商量，想想办法。”许静初道谢。 “小姑娘，抓紧啊！我保证不了给你留太久。你不买，机器就会卖给别人。”厂长提醒道。 “您放心，这二三天我给您准信。今天是周五，周一吧。周一上午我给您回复。”许静初保证完，心里却犯愁。 说实话，她想要机器。红星服装厂的机器质量有保障，又卖的便宜。错过这个好机会，下次不知道什么时候能赶上了。三台机器她现在也有地方放，现在用不上，保不齐将来能用上。即使用不上，转卖一手，她应该只赚不赔。 唯一的问题是钱，她没有钱，实在凑不齐了、 三百五十元也不是一个小数目。不知道能找谁借来。这年头银行的贷款也没那么发达，政府的扶持政策也没有这么大的力度。 “如何？”林霆钧见许静初愁云满面的回家，以为事情黄了。 没想到，许静初说的是成了！ “成了还愁？”林霆钧不解。 “厂长说必须三台一起卖，一共一千元。我现在拿不出这么钱。”囊中羞涩让人愁断肠。 “你差多少？”林霆钧接着问。 “三百五十。”许静初如实回答。 “你等着。”林霆钧三部并做两步爬上楼梯，快步走到自己的房间，过了一会儿，再出来时，拿出一沓子十元大票。 “这是二百。给你。”十元大票的底下是一本存折。林霆钧递给许静初，“上面是我自己的存款。得有六百元出头，你去取吧。” “你哪来这么多钱？”不怪许静初惊讶，她倒腾了一年，连赚再花，手里都没那么余钱，何况林霆钧。 “上学期间攒的，工作期间挣得。你放心去花。”林霆钧大方的说。 “霆钧哥，我要三百五十就行。”许静初不好意思要这么多钱。 “拿着吧，你需要钱的地方多。我攒着也没用。”林霆钧一劲儿的把钱往手里塞，“密码我换了个简单的，六个一。” “不要，我真的不要。”许静初连忙摆手拒绝，人一个劲儿点向后撤。 林霆钧也没废话，直接把存折和钱放在许静初房里的抽屉。 推脱不过，许静初只得说：“霆钧哥，算我找你借的。” “可以。明天我和你一起去红星服装厂。把钱付了，问问什么时候能拉机器。”林霆钧应道。 “没有这么着急。”许静初不想太赶 “我马上就走。临走之前，我找人帮你把机器拉过去。” “你要走？” 第110章 机器转起来 “对，工作完成的差不多了。那边也需要我。”林霆钧淡然自若的说。 “你和叔叔阿姨说了吗？”许静初没等林霆钧的回答，自己转念一想，“你肯定没说。打算说吗？” “会吧，走之前最后一顿饭前说一声。他们不太在乎。”林霆钧的眼神暗了暗。 “你别这样想。叔叔阿姨爱你，他们只是……”许静初觉得自己的安慰苍白无力，爱的枷锁太沉重。谁也受不了。 “我知道，我不怨他们。”林霆钧抬起头。“时间会解决一切，我知道。” 许静初叹了口气，终是没继续说话。 两个人第二天一早赶着红星服装厂开门，直奔厂长办公室。 “呦，小姑娘想好了。”厂长没想到许静初这么来。 “想好了，钱我准备好了。您能给我看看机器，然后咱们尽快签合同，钱货两清后让我拉走吗？”许静初笑笑。 “当然可以。我越来越欣赏你了。走吧，我亲自带你去看机器。” 正如厂长所说，机器果然是好机器。许静初满意的不得了。 “你要是满意，我现在派人拟定合同。”厂长也是个爽利人。 “行。”事情进展的顺利，许静初高兴的不得了。 “你要是方便的话，机器明天能拉走，厂子周日有人值班。”厂长更是痛快。 “可以吗？”许静初看着陪她来的林霆钧。 “可以。我们明天拉走。”林霆钧对厂长说。 “厂长，我还有个不情之请。”许静初上次买那么多东西，为的就是这个要求。 “你先说说看嘛，我能帮尽量帮。”厂长含笑看着眼前的小姑娘。 “您能不能帮我和厂里退休有经验有技术的老师傅签个线？机器买回去了，怎么用怎么修，我少不得找人请教。”许静初扭捏着说。 “行，帮人帮到底，送佛送到西。我给你联系。” “谢谢，谢谢您。”许静初一个劲儿的鞠躬道谢。 “别客气，小事一桩。”厂长大手一挥。“走吧，我送你们出去。” “太客气了，您留步。”没有长辈送小辈的道理。 “行，下午你们再过来。”厂长和他们挥手告别。 林霆钧马不停蹄的搞定车辆搬运等等事情。一切都出乎意料的顺利。 许静初看着四合院里矗立的三台机器时，甚至有种不真实的感觉。 裁缝那边也商量好了，刘奶奶和杜三姐年岁大了，不方便出来，以后在家里干些零活，许静初定期去取。赵寡妇过来学机器相关的知识，盯着机器，做活。 暑期还没过完一半，许静初的假期计划已经圆满完成。这边机器每天轰隆隆转着，那边葛三婶一家不停卖着。开始许静初还来回跑，盯住每一个环节。 后来见大家各司其职，流程步上正轨，她反而轻松起来。某种意义上的躺着赚钱。 可许静初哪肯躺？她必须不停歇的马不停蹄的赚钱。欠林霆钧的钱没还。自己只有一年的学费。而且现在身上背负着那么多人的生计，她必须好好干。 趁着暑期还没结束，许静初又去了一趟深市，开学入秋立冬，她再去看看流行的大衣，皮夹克，只有她做的款式够潮流，不愁衣服卖不出去。 深市一趟，许静初又学了不少经验，当然又人肉背了几个行李袋的计算器回来。计算器在大学很有市场。 开学后，指着卖计算器，她明年的生活费和学费就能凑出来。日子越过越红火。许静初每一天都感觉有奔头。 四合院的位置离学校很近，许静初干脆退了宿舍，省一笔住宿费。毕竟，住宿舍，对她对舍友来说，都不方便。 还有……商力岭总是找她说奇奇怪怪的话。一会儿说，女孩子抛头露面做生意不太好，如果缺钱可以找他。一会儿又说无论许静初做什么他都支持。 看在两个人共同学习，共同奋斗过的份上，许静初懒得怼他。没想到他得寸进尺，愈发猖狂。 正好，也要守着自己的小作坊。许静初干脆搬离学校。不在一个系，商力岭没那么多时间和她谈人生谈理想。 “静初，我想跟你商量个事。”一日许静初下了课赶到小作坊，赵寡妇犹犹豫豫的说。 “您说。”许静初从来没把他们当下级，又个个比她年岁大，许静初始终很客气。 “我想带着孩子住这里。”赵寡妇怕许静初不同意，连忙说：“我可以付房租，反正我们原来的房子也是租的。孩子大了，我住在作坊里，能多干点活多挣一些。” “哪里好找您要房租，您是给我作伴来的。”说实话，许静初单独住的几宿心里也有些害怕。幸好，每日赵寡妇走的晚，来的早。 “真的？”赵寡妇眼睛里闪着光。“不要房租，我也不好意思。我知道这房子也是你租的。” 做了一辈子生意的许静初都留了个心眼，除了葛三婶一家知道房子的来历，对其他人许静初都说房子是租的。 “这样吧，以后我买菜做饭，静初咱们一起吃。算是勉强抵一些房租，静初你别嫌我小气。”赵寡妇又想了一个补救措施。 “行。”不能一味的给人好处，适时的也要留有余地。“我还得跟您提前说好，咱们这个小作坊可能越来越大，少不得存货。到时候你我住的屋子里都可能堆满货。” “这个自然，这个自然。”赵寡妇连忙应道，“如果咱作坊有那一天，我挣得钱还不更多。到时候我带着孩子在旁边四合院租一间也行。” 有赵寡妇这几句话，许静初放心不少。升恩米斗恩仇。现在涉及到管理别人，许静初知道单有善良不够，适时的时候也得加一些手段。 不过赵寡妇看起来是知感恩的人，她的孩子们也听话懂事。 眼瞅着存折里的数字蹭蹭上涨。许静初开始有了新盘算。除了找别人借的钱，和留给自己的必要学费。其他的钱必须钱生钱，再生钱。 这样她才能早日退休！ 第111章 商力岭请吃饭 作为重活一世的人，许静初太清楚在八十年代干什么能积累大量的钱。最快的路子其实是倒腾自行车电视机和手表。 但是考虑到被抓到的风险，林家可能受到影响，许静初在一开始就选择放弃。 现在手里手里有了闲钱，她把目标放在了邮票上。 后世紧俏的猴票在这两年收购花不了多少钱。她一点一点的慢慢积累就好。 有了自己的小作坊，钱赚的更快了。没两三个月，许静初攒到了八百块。她都没捂热乎，直奔邮局，给林霆钧寄过去，顺带一封信，向他介绍这些日子自己这边的情况。 林霆钧在回信中主动分享自己在西北的生活。是些零零碎碎的日常小事。前几天在上班的路上看见了一簇簇树绒球花。昨天加班太晚，出来的时候已是满天星斗。 “西北比京都的天空更高，星星更亮，连夜深的颜色都多了几分纯净。” 在林霆钧的笔下，许静初仿佛身临其境，见识到漠北的波澜壮阔。 许静初美滋滋的想，等赚了足够的钱，她要一个人走遍祖国，不，全世界的大江南北，看遍风景，尝遍美食，然后选择一个山清水秀的小城市，美美的养老。 “静初，静初。”旁边的同学带着捉狭的笑意推她，朝她努嘴。 许静初顺着方向看去，商力岭站在教室外的大树下。商力岭经常来找她，有同学甚至问过许静初是不是在和商力岭搞对象。 许静初连忙否认。自从她意识到商力岭对她做生意的事嫌弃，她主动拉远和商力岭的距离。她行的端，做的正。别人有自己的想法，她也管不着。 可是商力岭又如往常一样对待她，着实让她琢磨不透。幸好，两人不在一个系，许静初又经常回家。 下课了，许静初很多同班同学看见等在外面开始起哄。许静初硬着头皮向商力岭走过去。“力岭哥，你有事吗？” “静初，我想请你吃饭。”商力岭倒是落落大方，没有半分扭捏。 “啊？为什么？”更怪了。许静初心里犯嘀咕，无缘无故的吃饭。 “你最近太忙，我见不到你人。请你吃饭促进感情不行啊！”商力岭笑着说，“我最近帮老师做项目，挣了些钱。跟你分享我的喜悦。” “恭喜你，力岭哥。这饭我必须吃，沾沾喜气。你什么时候有空啊？” “明天中午？” “行！那明天见。我赶着回家。”许静初不愿意和商力岭在人来人往的校园里多说话。 “你现在是不是已经不住大院了？”商力岭拦住许静初。 “对，我做买卖住外面方便。”许静初回答说。 “你……”商力岭欲言又止，“算了，明天说。” 明天说就明日说。许静初还是那句话，行的端做的正，她没有不好意思，更没有对不起任何人。 许静初课少，本来安排自己泡在图书馆的时间因为商力岭的这顿饭大大减少。因为她打算提前去校门口等商力岭，省的被更多人看到。 “静初，等好久了吧。”商力岭一路小跑走来。 “没，我没课。卡着时间出来的。” “走吧，我们去吃饭。”商力岭带着许静初走进一家国营饭店。 两个人点了三个菜，在饭店临窗的一角坐下。“静初，快吃啊！”商力岭一个劲儿的招呼。 “嗯嗯，我能照顾自己，力岭哥。”许静初细嚼慢咽地吃着。 “静初，你现在住哪儿了？”商力岭状似不经意的问。 “住租的四合院里。”许静初不想说太细，她总觉得商力岭变了。 “女孩子一个人住在外面不方便吧，要我说，你还是搬回林叔叔家吧。”商力岭真挚的建议道。 “力岭哥，我有自己的打算。我搬出来的时候跟叔叔阿姨说过理由了。他们理解。”许静初还算耐心的解释道。 “唉。”商力岭叹了口气，“静初，今天没有其他人，有些话我直说。” “你说，力岭哥，我最喜欢快人快语的人。” “静初，你一个女孩子想过将来吗？”商力岭皱着眉，看起来是真担心。 “将来？”许静初心想，对于未来，我想过的可太多了。遥远美好的未来是支撑我现在不断努力的动力。 “对，将来。我们作为一起并肩战斗的战友。能一起考上大学，是一件很难得很幸运的事。所以，不忍心看你被摧毁。” “力岭哥，这话怎么说的？我过得很好啊！”许静初有点想笑。商力岭现在的样子一点也不像接受过高等教育的人，更像是坐在炕头上叼着烟的某位爹在进行爹味发言。 “静初！”商力岭甚至有点恨铁不成钢，“眼前的小恩小惠会毁了你。你现在为了金钱底线越来越低……” 许静初：？？？ 满脸问号的许静初还没来得及问自己做了什么底线低的事，商力岭义愤填膺的进行自己接下来的发言。 “你靠倒卖东西赚钱，甚至为了赚钱把东西卖给同学们。天天出去跟鱼龙混杂的人打交道，现在竟然搬出去一个人住！” “你考虑过自己的名声吗？！” “一个接受过高等教育的女孩子这么做对吗？” “哪里不对吗？”许静初越生气反而越冷静，她语调平淡，跟刚才吹胡子瞪眼的商力岭形成鲜明的对比。“力岭哥，你跟我说说哪里不对？” “不符合传统，不符合常理。不符合……”商力岭有些语塞，他从开始便认为这件事不对。但是真让他说哪里不对，他也说不上来。 他本以为经过他的提醒，许静初能主动认识到自己的错误和他道歉。 “力岭哥，传统有糟粕，常理也需要更新。在合法的情况下，我有决定自己做什么事的权利。”看在两个人一起奋斗过的份上，许静初不想跟商力岭撕破脸。 “你需要考虑别人对你的看法。”商力岭气急败坏的提醒道。 “别人？谁的看法？林叔叔和章阿姨支持我做买卖，同学们也没有对此提出异议。” “林叔叔和章阿姨想你早点赚钱养活自己。同学们？他们跟你非亲非故当然也不会说。”商力岭越说越急。他以为许静初一点既透，没想到完全油盐不进。 “那又怎么了？站在他们的角度，你这么说似乎也没问题。”许静初依旧满不在乎。 “你呀！”商力岭叹了口气。 第112章 痛快怼商力岭 “我该怎么劝你呢？”商力岭自言自语。 “力岭哥，不用劝。既然你今天掏心窝子，我也说些掏心窝子的话。”许静初喝了一口水，继续说道：“我和你不一样。我缺钱，有钱我才能好好生活。” “可能你觉得我做的那些事丢脸，但是我不觉得。我靠着自己的双手不违法不违纪，光明正大的挣钱，我不觉得丢人。” “别人的想法对我来说重要，但没那么重要。” “谢谢你的提醒，今后我依旧会那么做。” “力岭哥，如果你看不惯我的做法，我们把关系疏远一点。我们专业不同，住的又不近。正常相遇的机会没那么多，我也会尽量少出现在你面前，省的惹你不痛快。” 许静初自以为说的明明白白。她提出的解决方案对两个人来说也很合适。朋友本来就是阶段性的，观点不同，没有必要捆绑在一起。 没想到，商力岭的反应更激烈了。他猛拍了下桌子，大声的说：“不行！”声音太大，以至于饭店的其他人侧头看他。 好吧……许静初这次真的觉得丢人了，比商力岭口中的把东西卖给同学更丢人。 商力岭脸上也闪过一丝赧然和尴尬，微微低下头。许静初仿佛什么都没发生一样，继续吃菜。 过了一会儿，其他人注意不到他们的时候，商力岭才继续开口。“静初，我说了半天，你怎么一句话也没听懂呢？” “我听懂了啊。”许静初眨巴着眼睛，无辜的说道。“我们观点不同，所以我建议咱们少接触。” “我……那个……”商力岭脸憋的特别紫，像是熟透了的紫茄子。 “力岭哥，你说的，有话直说。”跟人谈判谈心，许静初有的是经验。 “我……”商力岭继续磕巴。 许静初也不催了，她知道商力岭今天肯定会说，他在自己慢慢突破自己的心理防线，她慢慢等就行。 “静初，我听说你和霆钧哥有婚约是吗？”商力岭突然提起这个话题。 许静初想这好像跟主题没什么关系吧，不过，她还是如实回答道：“林叔叔当时为了报恩许的。我知道不能当真。我和霆钧哥只是兄妹。” “哦，这样啊。我看也是。霆钧哥的性子，很少有女孩子能跟他有共同话题吧。”商力岭如释重负。 许静初想反驳，林霆钧的性子挺好的。他只是对不太熟的冷淡，对关系近的人，从来都是有求必应，有话必答。对她，对林霆宇都是。 至于共同话题……怎么会没有。没有的话，和她一直通信，导致邮差都认识自己的人又是谁。他们互相分享学习，工作，生活，有很多能聊的地方，还能帮助彼此出谋划策。 见许静初不说话，商力岭肯定了自己的猜测。“你和霆钧哥不合适，是必然的。我知道，学校里有很多男生喜欢你，我看你对他们也没有兴趣。” “对，没有，我现在只对挣钱有兴趣。”许静初对今天商力岭说的话极其不赞同，不想给他好脸。商力岭越不愿意听什么，她就说什么。何况，她说的是事实。 男人有毛用！搞钱才是王道。 “静初，你的观点又错了。”商力岭觉得自己又掌握了话语主动权，语重心长的说：“你赚再多的钱孤零零的一个人有用吗？” “力岭哥，你的意思是你将来工作不为了挣工资，纯无私奉献呗。”商力岭不好好说话在先，许静初认为自己不算失礼。 “静初，别耍小孩子脾气，意气用事。你听我说。我的意思是，女孩子终究要嫁人。” “所以呢？”许静初看着趾高气昂的商力岭，他不会想给她讲女人三从四德在家相夫教子那一套吧。 “所以，事业重要，家庭更重要！”商力岭见许静初好好听自己说话，得意起来。“你看看我妈妈，在工作单位表现优秀，回家还能照顾我们兄弟二人。做的多好。” 许静初听懂了，合着商力岭对女性的要求比老一辈更过分。老一辈要求女人相夫教子，从事家庭劳动。至少在对家庭贡献上，对男性有同样的要求。男人须得养家糊口。 而在商力岭的观点里，女人不仅要承担传统观念中的家庭部分，同时也要承担新一代女性中的工作部分。 妇女能顶半边天？说少了。在商力岭的观点里，妇女需要撑起整片天。 合着便宜全让男人占了呗。没想到，他学了半天知识，依然脑子里是那些封建的老思想，不，比老思想更过分。他自己添加了更多对女性的束缚。 “静初啊，我说的道理你应该懂了。”商力岭心满意足的发表完自己的高谈阔论。 “懂了，但是我现在自己做生意不是很好吗？又赚钱，将来结婚后也能顾家。”许静初好奇，商力的狗嘴里还能吐出什么。 “你并没有完全理解我的意思。自古有话，万般皆下品，惟有读书高。你应该好好读书，将来进大学教书或者做文员工作之类的。也方便照顾家里。” “做生意不是一门好的经营之道。我把你当自己人，才毫无保留都跟你说。” “说完了？”许静初靠着椅子靠背，看着眼前自以为有理的商力岭。 “说完了。”商力岭应道。 “我们有各自的观点，我不想别人干涉我的人生。”许静初话说的客气，却下定决心，她今天之后再也不给商力岭打交道。 “静初，你不能不听我的。”商力岭急了，他本来许静初心平气和的听他说完这些是认同他的观点，没想到，许静初早有自己的决断。 “凭什么？”许静初斜眼看他，又回到刚才那个问题。商力岭到底是有什么资格管她，凭什么？ “因为……因为……”商力岭说完刚才那些话，剩下的话也不难张口，“因为我喜欢你，愿意和你共度一生。” 嗯？多大脸啊！从未见过如此厚颜无耻之人。 饶是见过大风大浪的许静初也想一杯茶水泼到商力岭脸上。合着他看上了自己，所以想改造自己，往他理想的更完美的方向改造。 简直了！不仅普信，还无耻！ “商力岭，我不喜欢你。既然今天话说的那么明白，我干脆掰开揉碎了和你说。省的你听不懂。我现在不喜欢你，将来也不会喜欢你。你的观点我嗤之以鼻，不要妄图掌控别人的人生。我说的你明白了吗？” 许静初的气势吓了商力岭一跳。他印象中的许静初是柔柔弱弱的小姑娘。见谁三分笑，今天听到说话的时候，也是带着淡淡的笑意。怎么突然之间变了脸？ “静初，你别激动，我想你可能误解了我的意思。”商力岭想继续辩解几句，许静初懒得再听，拿起衣裳离开。 反正是商力岭自己说请客的，她没有任何负罪感。认清了商力岭的真面目，也不算浪费时间。 回到四合院，看见自己的机器嗡隆隆的转着，许静初的心情才好了不少。 千百年来父权制度的压迫已经将女性吃抹干净，偏偏商力岭还不解恨，要吸骨吮血。 幸好自己决心独美，赚够了钱，关上门好好过自己的小日子。 很快了，她期待的那种日子很快了。许静初给自己打气。 虽然和商力岭见面有些尴尬，但是学一天也不能耽误上。 第二天，许静初照旧背着书包去学校。 没想到今天有更大的雷在等着她。 第113章 张桂芬来了 许静初下课直奔图书馆，昨天和商力岭吃饭耽误不少时间。今天她要把学习时间补回来。 然后……她就看见张桂芬背着破旧的麻袋，在学校里四处拦人问认不认识许静初。 许静初知道，张桂芬有几件好衣裳，特意留着出门或者串亲戚穿的。但是她今天没有穿，甚至还穿了一件不如平时下地的衣裳。 灰白的头发松松垮垮的扎着，留下几绺。背着个破旧的麻袋，佝偻着身体，脸上满是沧桑。 若是许静初不知内情，恐怕真的会被张桂芬的形象迷惑。 由着她继续问下去只会把事情闹的更大。既然要闹，早闹晚闹没有区别。 “妈，我在这里。”许静初硬着头皮迎上去。 张桂芬看见许静初的这身打扮就来气。她打扮的竟然和城里的大学生无异，脸也白皙透光。竟然还背上了书包。要不是许静初主动喊，她得凑近了才能认得出。 家里人吃糠咽菜的在过苦日子，她怎么好意思！ 张桂芬也知道在外面，不能跟在家一样，一上来硬来。 她摸了一把不存在的眼泪，扶着许静初的胳膊上上下下的打量，睁着眼说瞎话：“瘦了，黑了，真让妈心疼。妈千娇百顺养的姑娘，出来受苦了。” 许静初懒得配合张桂芬做戏，大声的说：“妈，您怎么变成这样了？是我爸又家暴您了？还是我哥我嫂子又给您气受了？您看，我不在家，没人护着您，您的日子惨了吧。” 这个妮子！张桂芬是来给她上眼药，没想到她先发制人。张桂芬气的想用手捏许静初一把，反正也没人看见。 谁知道，许静初像是事先有知道似的，一个闪躲，再亲热的按住张桂芬的手，张桂芬有劲儿也使不出来。 “静初啊，妈饿了。妈为了找你，三天没好好吃饭了。从家里带了俩饼子。在火车上饿了啃饼子，渴了喝凉水。妈现在感觉胃口不舒服。” 张桂芬继续卖惨。 许静初还是那一套：“您出门我嫂子不给您准备饭？您怎么这么惯着她？” “别说她，妈现在饿了。你赶紧给我弄口吃的吧。”张桂芬见许静初不说话，干脆直白的说。 “妈，您知道我没钱。”许静初直白的说，“不过我绝不会让您饿着。走吧，咱们去食堂。” 许静初到食堂打了一份醋溜土豆丝，又打了一份醋熘白菜。要了二两米饭。“妈，今天你来，我才舍得要米饭，平常舍不得吃。你先吃，我吃您剩的。” 张桂芬没看见荤腥，自然不乐意。“一点肉没有怎么吃啊！” “妈，你瞧这话咋说的，咱们哪里是吃的起肉的家庭。窗口里的肉我连价钱都没问过，生怕别人看了笑话。” 许静初势要把惨卖到底。 张桂芬翻了大白眼，这丫头，心思越来越多了。她以为她说的这些，自己能信？ 张桂芬之所以敢来，是因为她听邻居说，许静初发了大财！ 最开始他们听说许静初上了大学，震惊的不得了。他们一直以为许静初说考大学是闹着玩的，没想到真被她考上了。 考上大学本是件光宗耀祖的事。按说应该敲锣打鼓的庆祝。沈招娣一句话提醒了沉浸在快乐中的许家众人。 “上大学要花钱，吃喝住学费，哪哪都是钱。咱们现在去能空手去吗？” 沈招娣直击灵魂的发问让张桂芬一下子清醒过来，能吗？不能！ 许家人一家子商量好，许静初愿意上大学就让她上。毕竟一个大学生的回报率比工厂工人高的多。等她大学顺利毕业，能挣钱了，再找她。 嘿！没想到，大学生就是不一样。村里开始渐渐有谣言，许静初做生意赚了钱。 开始许家人没当真。许静初有多少本事，他们能不知道吗？她能赚钱，母猪也能飞上天。 但是……传言的人越来越多，越来越多。许家人也渐渐相信。这不，趁着地里的活儿不太忙，张桂芬一个人进城来探探究竟。 这样的事，许大成是不来的。张桂芬在前面闹，他跟着在后面享受利益行。让他闹，且等着吧。面子重要。再说了杀鸡哪能用上牛刀。 “许静初，你娘饿了好几天，在这儿跟你说了好几遍，你娘饿了，饭菜里没有荤腥，你装听不见是吗？！”张桂芬急了。 许静初也急，“妈，我也说了好几遍，我没钱没粮票。要不要您翻翻我口袋？” 张桂芬可不是那客气人，尤其闺女，那是她私有物品。她翻她自己闺女的兜，还能叫人挑出理来。 不带一丝犹豫的，张桂芬上手就翻。里里外外翻了遍，许静初身上确实什么也没有。 折腾一溜够，张桂芬也饿了。喷香的白米饭在村里也很少能吃着。她再也忍不住，报复的把饭都吃光。 “老娘饿了，没给你留。你自己想办法。”张桂芬故意这样说，许静初她还能饿着自己不成。她只要敢再买一点吃的，这些吃的还是会进自己的肚子里。 “我哪有什么办法，我回去喝点水。”许静初委屈的快哭出来了。演技十分逼真。 张桂芬不知道，许静初为了激励自己读书，完成每日的学习任务，会特意将饭票和钱夹在每天必须读完的书的最后一页中。 “回去？回哪？”张桂芬酒足饭饱，有力气继续跟不孝女儿战斗了。 “回宿舍。”许静初委屈巴巴的说。 “怎么不回林家？”张桂芬质问道。真是生了个傻闺女。人和人之间的感情需要日积月累的相处，搬出来住能有感情吗？ “我不好意思白吃白喝人家。”许静初继续装可怜。“林叔叔和章阿姨已经养了我一年。秦亚娟闹过，说我俩都是一样的，凭什么养我不养她？” “这个妮子。”张桂芬叉着腰大骂：“给她介绍了工作，她咋不说！” “你呢？你就嘴笨任她说，不知道回嘴啊！”张桂芬指着许静初的鼻子。 “没有，妈，我和你说法一样。但是她威胁说去林叔叔和章阿姨单位闹。叔叔阿姨没有办法，答应只管我四年的学费，其余的钱不管。以后也不会再给我介绍工作。秦亚娟这才作罢。” 许静初编了一个完美的故事，先把林家夫妇拯救出来。她自己的事，不想拖无辜之人下水。 “我去他的八辈祖宗。活该她秦亚娟从小没爹。上次我和你爸在村里闹的她妈面子里子都丢了，我看闹的还是不够，回去我还得找她家去！”张桂芬往手里啐了口唾沫。 第114章 和张桂芬斗智斗勇 “那既然这样，你把钱给我。”不管啥钱，张桂芬都想要。 “啥钱？”许静初没反应过来。 “你说的啊，林家给你四年上学的钱。依我说，这学别上了。我听村里人说了，你现在自己做小买卖赚钱。后面的学别上了，做小买卖去吧。”张桂芬算盘打的叮咣响。 “叔叔阿姨给我教了学费，我没有啊！”许静初反应迅速。 张桂芬听完又破口大骂起来，“你傻呀你，给钱你全交学费，我算看出来了，你一点儿不心疼家里人。” “妈，你到底听没听懂，叔叔阿姨直接把钱给学校了。这钱，不管我上不上学，都拿不回来。”许静初完全不理继续哭嚎的张桂芬，反复强调自己没钱。 “我不懂。”张桂芬气的甩了许静初的手，“男人弄不到手，工作弄不到手，白瞎了老娘给你好看的脸。” “你要上学就上吧，以后一个月往家交五十块钱就行。”张桂芬状似大方的说。 “妈，我没钱，我饭都快吃不上了。”许静初干脆坐在马路边的凳子上哭穷，毕竟她也没宿舍。 “你做买卖赚的钱呢？”张桂芬不信。 “谁告诉你我做买卖赚钱了？赚钱的话我会让自己饿肚子吗？” “我做买卖不假，是因为我要挣自己的生活费和住宿费。” “我一边上学一边做买卖，时间紧张，做买卖竞争激烈，根本赚不了几个钱。” “妈，实话跟你说，我的本钱是找同学借的，因为知道家里困难。没法给我钱。” 张桂芬摆了许静初一眼，“算你有良心。你知道家里没钱，赚了钱不往家寄？别以为你说没找家里要钱，我就能原谅你。” “赚了钱我要吃饭，我要还别人钱，要继续买点小东西卖出去，想办法钱生钱，想办法活着！”许静初知道许家人从不管他死活，现在又体验了一遍。也好，省的她心软。 “行了。”张桂芬不耐烦的说，“跟你嚼半天舌头，老娘都累了。别的事我也懒得跟你矫情。你不容易，咱家有谁容易呢？大家都不容易。你每个月往家里寄三十块钱，我让你继续读大学。” “如果你不寄，咱们走着瞧！”张桂芬龇牙咧嘴的样子，仿佛在和阶级敌人说话，“现在，别废话，带老娘进你宿舍睡觉。” “妈，那你给我两块钱。”许静初伸出手心，巴巴的望着张桂芬。 “要钱？”张桂芬的眼神瞬间警惕起来，下意识地捂好自己的婆麻袋。 “对，学校管得严。宿管天天在楼下盯着。带外人进宿舍罚钱背处分。”许静初说：“妈，你能不能先把学校罚的钱给我。我真没钱。” “什么狗屁学校！”张桂芬更气愤了，“你交了住宿费还罚钱？它比地主还黑呢！” “住宿费只是我的住宿费，不是你的。” “那你找地方凑活一宿，我进去住。”张桂芬打定主意。 “妈，宿管不会让你进的。”许静初拉着张桂芬的衣袖苦苦相劝。 “我看是你不想让我去吧，你是不是宿舍里藏钱了？老娘偏要去。”张桂芬说着将麻袋背上身，迈开大步往前走，边走边威胁许静初，“快点告诉老娘是哪个？否则老娘继续一个个打听。” 许静初转转眼珠，说了一个平时管理最严格的宿舍。母女俩刚迈进宿舍楼一步，就听见宿管大妈大喊：“你们住哪个宿舍？快点，我看着面生。” 那架势连常年在村里真枪实剑跟人打过仗的张桂芬都害怕。更让张桂芬害怕的是“钱”！所以许静初拉着她离开时，张桂芬没有一丝犹豫。 母女两人跑的气喘吁吁，在静谧的校园里尤其招人眼。“妈，要不我送你去火车站？哪儿好歹能将就一宿。” “你想打发老娘走？”张桂芬一向的原则是不见兔子不撒鹰。这次白来一趟，搭上火车票，只吃了一顿酸辣土豆丝和酸辣白茶。不行，她不甘心！ “我让你去火车站睡一宿。”许静初太了解张桂芬了，主动开口赶她，会引起她的怀疑。 “许静初，老娘生你这么个玩意儿，倒了八辈子血霉了。你看谁家养姑娘那么憋屈。只有老娘我。”张桂芬一边哼哧哼哧的走着一边埋怨。 许静初没接话，她的大脑在飞速转动怎么能让张桂芬走。 要么她给张桂芬点钱，但是对张桂芬这种贪得无厌的人来说，有第一次就有第二次。以后她的胃口会越来越大。 要么就是从开始给她断了念头。可是怎么做呢？她根本不管自己女儿的死活，哪怕催债催到张桂芬的头上，威胁她说，“你如果不还钱，就要你女儿的命。” 估计张桂芬也就说句：“管我啥事！” 对张桂芬这样的人，刀子割在她身上才痛。同时要斩断她在许静初这儿所有的退路，否则张桂芬会毫不犹豫的把痛转嫁到许静初身上，心安理得。 “妈，今儿个我不能在这儿陪你，晚上有查寝。学校管的严，半夜不回宿舍的人也罚钱。”许静初才不想陪着张桂芬受洋罪。 “你们学校放高利贷的吧一天天罚钱罚钱，只会罚钱。”张桂芬大字不识，没有文化。对于学校，尤其大学校园一无所知，许静初说话，她心存疑惑。 可是……刚刚宿舍那一幕，又仿佛在眼前，让她不得不信。 “妈，你要不信，我在这儿陪你。你准备两块钱就行。”许静初以退为进，肚子适时的发出咕咕的声音。她饿了。 看女儿饿着也没钱买吃的，张桂芬将信将疑，“走吧走吧，谁用你陪。” 许静初努力维持着正常的步速走出候车站大厅。直到确认张桂芬看不见了，她才敢跑起来。 晚上要做的事情太多了。她先跑去林家，向林建柏和章秋韵说明情况。 “静初，你想我们怎么做？”两人对许静初十分支持。 “叔叔阿姨，你们什么都不用做。我告诉你们是怕给你们添麻烦。”许静初歉意的说。“我现在还能稳住她，我妈不到万不得已想不起来往军区大院来。” “先别管我们，你呢？明天怎么去学校？”章秋韵真心地替许静初着急。 “我明天早上先去火车站接我妈，然后正常上课。后面怎么办，我还没想。”许静初也是一个头两个大。 “先耗着吧。”许静初叹了口气。“家里离不开我妈，她见在我身上拿不到钱，有个三五天就得走。她比我更着急。” “她走了，也会月月找你。或者换别人来找你要钱，耗不能解决根本问题。”林建柏沉声说道。“我知道，林叔叔，我拖延些时间，给自己想想办法。” “有需要我们的地方，你尽管开口。” “好。” 第115章 母女卖货 出了林家门，许静初又赶紧往四合院赶，把自己所有值钱的东西和账本收拾好锁在匣子里，大半夜的去敲葛三婶家的门。现在，她最信任的人是葛三婶。 葛三婶听了事情的来龙去脉，自然连连答应。 这边忙活完，许静初又赶紧跑回四合院。已是深夜，赵寡妇带着孩子们睡了。没办法，那也等不及了。 许静初敲敲赵寡妇的窗，还好赵寡妇睡得浅。 “咋了，静初。”赵寡妇披了件衣服出来。 许静初今天第三次将遇到的事情分享给别人，并再三叮嘱赵寡妇，“家里若是来了不认识的人说不知道我，任凭怎么说都是不知道我这个人。” 赵寡妇一个人寡居多年，应付无赖自有自己的一套办法。“放心，静初妹子，我明白。这个产业是我家男人留给我的，硬闯门，就是欺负我们孤儿寡母。” “至于你？没听说。谁说咱俩认识，让谁来，我跟她好好掰扯。” 有赵寡妇这几句话，许静初宽心不少。“我回屋收拾两件衣服去，这两天不回来。回来的话我也有钥匙，权当我没在过，不用给我留门。” “知道。你那屋是我娘家妹子偶尔来住的。孩子们大了，明天早上我教教。万一真到这步，保证不露馅。” 夜深露重，两个人商量完，各自回屋。许静初已经饿过头了，赶紧洗洗微眯一会儿。接下来几天是体力和意志力的鏖战。 早上六点多，许静初准时去火车站接张桂芬。张桂芬在火车站的凳子上熬了一晚，腰酸背痛。农村虽然条件艰苦，但是好歹还有大炕睡。 这么睡一宿，张桂芬整个人像散了架一般。 “你空手来的？”张桂芬看见女儿就来气。 “妈，你啥意思？早饭吗？我没钱，我昨天晚上的饭还没吃。我为了省钱不吃早饭，一天两顿。”许静初面不改色的撒谎。她刚在早餐摊好好的饱餐了一顿，各种食品要了一遍，就怕午饭晚饭吃不上。 “妈，我今天上午学校有课。我先去上课，然后去摆摊。”许静初仿佛忘了昨天的事，恭恭敬敬的跟张桂芬汇报行程。 “上啥课啊！直接摆摊去。”张桂芬迫切地看到女儿赚钱，收入自己囊中。她想看看村里人说的许静初发了大财到底是不是谣传。 “妈，老师点名，不去的话……”许静初满脸为难。 张桂芬这次秒懂，“扣钱！算了算了，去吧。一节课多久？” “一个半小时。”许静初回答：“您放心，耽误不了多少时间。” 张桂芬一个人在学校里溜达，许静初不怕她作出幺蛾子。有一会儿摆摊吊着她，张桂芬老实着呢。何况她饿…… 村里人的肚子里没有油水，他们的饿和城里人的饿可不太一样。一旦饿起来烧心烧肺，抓耳挠腮。 畅游在知识的海洋里，许静初暂时忘掉了现实生活中的烦恼。下课铃一响，看见漫无目的晃悠的张桂芬，许静初又感觉自己的脚步有千斤重。 “走吧，妈，咱们去摆摊。”许静初强打笑容。 平日里许静初都是坐公交去服装批发市场，今儿个为了维持人设，许静初领着张桂芬走着去批发市场。 “你卖东西不带着自己的货啊？”张桂芬发出灵魂拷问。 “妈，我说我没钱，您不信。京都的商家都可精明了。压钱才给货。”许静初“什么叫压钱给货？”张桂芬一个庄稼地人哪里懂这些。 “就是你提前把钱给他，每次卖货去他那里取。”许静初解释道，“他们怕流失客户，怕你下次不去他们那进货，想出来的招数。” “啥损招数。”张桂芬背着麻袋嘟囔着，“我来京都两天算是看出来了，这儿的人个个吃人不吐骨头。一不小心就会掉进别人的坑里。” 天气热，路走的又远，张桂芬又饿。她有点撑不住了，“静初，还有多远啊？” “没多远了，再有一个小时？”许静初递过水壶来，“妈，你喝口，咱歇会。” 张桂芬坐在路边的道牙子上大口大口灌水，这做买卖也不比种地轻松。 歇了一阵子，两个人继续往前走。总算走到服装批发市场，今天是工作日，走到服装批发市场时，已经快晌午了。许静初算准了今天买卖一定不会好。 “妈，就是那家。”许静初指着葛三婶的摊子，“我从他家进的货。咱们快拿去吧。” “婶子，我又来了，这是我妈。”许静初按照昨天事先说好的剧本演着，“我妈今天来陪我卖衣服。” “你妈来正好，我正想与她说道说道。”葛三婶很热情，一把把张桂芬拉到小马扎上，两个人面对面。 “大姐，不是我挑理。没有你们家这样的吧。让一个小姑娘出来做生意。”葛三婶上来就是一顿输出。临场发挥她可能不及张桂芬，但是这套词她昨天晚上今天上午反复推敲过很多遍了，绝对没问题。 “谁让她做生意了，她那是自己乐意！”张桂芬面不改色心不跳的回道。把过错都推到女儿身上。 “我不管她乐不乐意。那是你们家自己个的事。老欠我钱，你这个当妈的不管就是你失职！”葛三婶将要钱的债主子演了个入木三分。 “欠钱？”张桂芬立马凶狠的看着许静初，“你把老娘拉这儿来是不是让老娘替你还债？” “不是，”许静初吓得直往角落里躲。“我今天真是来进货的，进完货卖了钱能还婶子一部分。” “你说你借钱把钱都用哪去了？”要是在家里，张桂芬这巴掌就抽上去了。 “进货……”许静初小声的嘟囔着。“其实也是在婶子这花的。正常来说应该先给钱再进货。我钱不够，找婶子借钱，找婶子进货。” 张桂芬的脑子显然跟不上那么多弯弯绕，她觉得城里人都跟城里的煤一样，都是蜂窝煤，哪哪都是心眼。 葛三婶继续自己的表演：“我借钱给小姑娘是因为她说她一个人孤苦伶仃的在京都，吃饭没钱，上学没钱，活不下去了。今儿个我看见你，我这才起的疑心，这是不是你们一家子编的借口啊！” 葛三婶似笑非笑的瞅着张桂芬，“我要是有个姑娘在京都财经大学读书，我恨不得供起来，还能有这种情况？无父无母合情合理，既然有父有母……” 第116章 葛三婶上场 这几句阴阳张桂芬听懂了。明着在说，他们不管孩子。许静初活的跟无父无母的差不多，当着她面咒她死。城里人说话真是拐弯抹角。 “许静初，别人骂你妈呢，你耳朵聋了！”张桂芬对葛三婶不敢发泄，只能对着许静初无能狂怒。 “妈，咱欠人钱，打起来咱不占理。”许静初怯怯地扯了扯张桂芬的衣角。“妈，咱拿货走人吧，等咱有钱了，咱也不受气了。” 张桂芬张口想说什么，终究怕强龙压不过地头蛇。 “婶子，您别生气了。麻烦您再给我十件衣服，我去卖。卖完肯定还您些钱。”许静初低声下气的哀求着。 葛三婶从箱底拿出十几件衣裳，甩到许静初面前。“我看你小姑娘可怜才肯借钱给你。现在既然你的可怜是装的，等你还完我钱，你也别在我这儿进衣服了。” “不是装的，不是装的。”许静初跺着脚着急的解释，豆大的泪珠要落下来了。 “你妈就在这儿，她还能不管你吃喝，不管你上学，找你要钱不成？撒谎不眨眼。快走快走，省的影响我心情和我买卖。”葛三婶不耐烦的开口赶人。 张桂芬像是吃了块刺多的鱼，一句也不敢多言。 许静初边摸眼泪边蹲下来整理好那几件花衬衫，“走吧，妈。咱们去卖。” 因为两个人来的晚，市场上有利的位置都被摊贩占满了。两个人只得一路向外走，来到市场边缘的位置。 许静初从随身带着的包里掏出一块干净布铺在地上，把衣服逐件摆好。又捡了一块别人打包衣服不要的纸夹子，写上价钱。“六元一件。” 张桂芬见到许静初卖六元，又骂起来。“你会不会算数啊！刚才那个老巫婆卖五块钱，你卖六块钱，一样的东西，傻子才会买你的。” “可是……”许静初解释，“我从她能拿货都要四块六，如果咱也卖五块，妈，咱根本赚不了什么钱。” “什么？”张桂芬更气愤了。 “四块六已经是市场上最便宜的了，还有更贵的，更多的人都不卖给我，谁想自己多一个竞争对手呢？”许静初低着头抽噎道。“刚才那个婶子确实是好心，整个批发市场她给我的价格最低。因为她心软，我央着她。” 张桂芬无话可说。只得坐在路边的道牙子上跟许静初一起等待买主。 可是，他们卖花衬衫本就是同质化严重的产品，定价又贵。两个人枯坐了一个多小时也没有买卖。 “赚的少也比不赚强。”张桂芬一咬牙一跺脚。“听我的，把价格改为五块钱一件。” “妈！”许静初据理力争道。 “改！” 价格改到五元后，生意总算好一点，等到傍晚黄昏时刻，他们卖出去两件。 “剩下的婶子可以回收，比别处都强。走吧，咱们去找婶子。”许静初收了摊子。 找刚才那人……说实话，张桂芬有点怵。 “走吧，妈。”许静初对张桂芬的表情视而不见。 葛三婶接过清点许静初剩下的衣服。“卖出去两件。挣了八毛钱。按照咱们事先说的，你还完本金，五五开。我留四毛你们拿走四毛。” “好。”许静初接过钱，张桂芬气的脸色发白，合着她走了那么远，忙活半天，只挣了四毛钱？她觉得哪里不对，但是又说不出来。 “妈，咱们有钱了。”许静初扬扬手里的四毛钱。“咱们终于能吃上饭了。我已经三顿没吃了。” “老娘也两顿没吃。”张桂芬没好气的说。“赶紧找个地方吃饭吧。老娘饿死了。” “妈，不能在外面吃。京都东西贵，咱们回学校吃。学校食堂有补助。这四毛钱能吃好几天。其他的地方，兴许一顿饭就没了。”许静初拉着张桂芬往回走，边走边吓唬，“外面的饭可贵了。我跟林叔叔和章阿姨出来吃过一次，一次花了好几块钱。” “我听林霆宇说过，火车站里的饭更贵。唉，这里是京都，哪里都贵。” 张桂芬累的没有力气说话，像个脱线木偶似的跟着许静初走。许静初则是不停的跟张桂芬抱怨着生活的种种困难。不知道的肯定会以为这是一对感情极好的母女。 因为有钱，许静初今天要了一顿稍好一点的饭，多了一点鸡蛋，但是仍然不见肉。她今天没客气，饭端来立马狼吞虎咽，风卷残云似的吃盘子里的饭。 张桂芬见状赶紧往嘴里扒拉，生怕一会儿没了。两个人吃完，许静初又说：“妈，今天你还去火车站吧。既然认识路，我就不送您回去了。明天我课多，没空卖东西，您要是想找我就来学校找我。” 许静初再也不提让张桂芬回去的事，她要和张桂芬慢慢磨。 张桂芬转了转眼珠，答应了。“我自己去火车站，我今天晚上去火车站看看票，如果明天我不来找你，就是回家了。” “行，妈。您要是回家，到家给我来封信。让我知道您安全抵达。”许静初耐心应道。 母女两人在食堂门口分手，许静初直奔昨天被轰出来的那间宿舍。还没等宿管出声，先把偷偷藏在背包里的几块点心放在宿管桌上。随即又掏出自己的学生证。 “阿姨，您看，我是本校的学生。我不会乱闯宿舍影响秩序。我只想在您这儿坐会，可以吗？” 点心是国营商店里紧俏的种类。宿管阿姨看了一眼，没过两秒钟，又忍不住扫一眼。许静初有眼色的把点心往前推推。 “坐吧，一会儿得走啊！” “一定一定。”许静初赔着笑，从包里掏出书本学习，张桂芬来浪费了她太多的时间。 做了几道题后，许静初起身告别。窗外已经没有张桂芬的身影。 她不信张桂芬，张桂芬也不信她。互相使诈，某种程度上，母女在这件事上默契十足。 小心为上，她不回四合院，那是她最后的根据地。是她事业的根本。许静初找了间空教室，和衣而睡。 张桂芬见女儿进了宿舍没出来，确定她没骗自己后，才往火车站走。今天走了那么多路，她的脚底板火辣辣的疼。 她身上带着五块钱，不过她舍不得花。还是住火车站上的长椅上吧。没办法，谁让闺女不孝，不知道给她想办法找住处。 要是让她发现许静初跟她跟家里玩心眼，势必得让许静初脱层皮。明天再走回学校，她到底看看这小妮子课多是不是找的借口。 令张桂芬失望了，还真不是。她躲在树后，眼瞅着许静初从这个教室奔往那个教室，来来回回满场飞。 为了不暴露自己，张桂芬午饭没同许静初一起吃。而是继续啃自己从家带来的梆硬的饼子配凉水。 她看见许静初只要了一个饼子也走出了食堂。 晚上，除了饼子外，许静初多要了一个豆腐。吃完去图书馆，从图书馆出来回宿舍。一连两三天都是如此。 张桂芬有心跟到周末，再看看许静初做生意。但是她包里的饼子不太够了，她的身体也快承受不住了。这比在家里干农活更累，主要是晚上不得休息。 想到许家人连同沈招娣农闲时节正在家歇着，而她一个人为了全家的利益在外奔波劳碌。张桂芬的心里也不平衡。 凭什么？她也回家歇着！反正要钱也不给她花。 第117章 对付王跃进 大不了许静初不给钱再找她要。张桂芬想好了，下次再来，绝不能她一个人，全家老小一起来，有福一起享，当然要有苦一起吃。 许静初小心的观察了几天，确认张桂芬走了之后，才敢回到四合院，美美的睡上一觉。 “静初，让我说这个事情堵不如疏。与其让别人拿着你的把柄，不如你想办法拿别人的把柄。”林霆钧在回信中这样写道。 可是……许家人又有什么把柄呢？对女儿不好，让女儿倒贴娘家，在这个年代司空见惯，顶多能当别人茶余饭后的谈资。 能有什么其他的威力吗？确实没有！ 许静初也知道自己哭穷的办法只能拖延一时。唉，刚过上了几天舒心的日子，又添了许多麻烦。 那天，王跃进也来学校找她了。 王跃进不知道听谁说了许静初在红星服装厂买了机器，又打听到了许静初的学校。竟然找到学校里来。 “静初，你好，听说你在我们厂买了机器，又找退休的老师傅。你是不是在做衣裳啊？做衣裳我有经验，我们可以好好交流。”王跃进今天为了找许静初特意找人借油抹了头，又从衣柜里翻出他和秦亚娟结婚时的衣裳。 “请问，你是？”许静初故意装的一脸茫然。 “我是王跃进啊！”王跃进没想到许静初竟然忘记了他。 “你是秦亚娟的丈夫？”许静初特意把秦亚娟的名字点出来，提醒王跃进注意分寸。谁知，王跃进的脸上竟然闪过鄙夷和厌恶。 秦亚娟的日子应该不好过到了极点。但是，王跃进沾花惹草到自己这里，许静初也觉得晦气 “静初妹妹，你今天有空吗？我们吃个饭？”王跃进刻意忽略许静初的提问，直接约饭。 “我不和陌生男人一起吃饭。尤其陌生男人是别人的丈夫。”许静初拒绝的干脆了当。 “静初妹妹，你作为大学生思想不能那么封建。现在是新社会，大家交朋友，异性之间有正常来往，很正常。咱们之间……”王跃进厚颜无耻的传播自己的“交友论”。 许静初抬腿就走…… “静初妹妹，静初妹妹……”王跃进跟在后面玩命的喊。 “王跃进同志，我再说一次，我不想和你交朋友。”许静初站定，直直的看着他。 王跃进一哆嗦，许静初眼里冒着火，好像跟他有深仇大恨似的。他又没惹她。 “没事儿，一回生二回熟。”王跃进舔着脸带着笑继续纠缠。 “一回我原谅你无知，二回我将会采取措施。”许静初一不小心压了个韵，没想到自己还有当rap的潜质。 “好好好。那算哥哥这次无知，一起吃个饭呗。”王跃进懂，女人最喜欢欲拒还迎。许静初在给他机会，让他求着她，让他追她。 没关系，等追到手，许静初还不是任他折腾。 “给你脸，你不要是吧。”许静初笑了。“我现在去学校的保卫处。告诉他们你骚扰我，你犯了流氓罪。学校的保卫处解决不了我就去公安局。” 王跃进这下真有点胆怯，“哥哥开玩笑，你当真了。行行行，哥哥走，咱们改日见。” 王跃进摸了摸鼻尖。玫瑰好看却带刺，难追，真难追。早知道，他不跟秦亚娟结婚了。 这位明显是更好的选择。上着大学就会做生意，下蛋的母鸡不抱回自己窝里，简直亏大发了。 遇到困难退缩不是个男人。他王跃进一定行。王跃进给自己鼓劲加油，不行的话就动脑子想个别的招。 被张桂芬和王跃进接连骚扰，许静初恨不得今天能马上毕业。自己不在学校上学，也就没什么把柄了。好好考上的大学因为他们退学太浪费了。 葛三婶听了这些事后气的不行，“来，你暂存在我家的匣子给你。数数里面的东西少没少。” 连锁都没人动过，怎么会少。许静初直接把匣子放到一边。 葛三婶又往她手里塞水；“要婶子说，这日子你不好过，也别想他们过好。你想个法子，让他们两家的日子乱起来，自己手忙脚乱，哪有空管你。” “能有啥法子？”许静初愁的慌。 “别的三婶想不好，但家里闲七杂八的事婶子最会。给你妈制造婆媳矛盾，具体怎么干咱们再想想。王跃进那王八犊子好整，你直接找她媳妇儿。他在外面勾三搭四，你不是都看见了嘛。” 许静初点点头，姜还是老的辣。 婆媳矛盾怎么制造她也想明白了。先前她许给过沈招娣，将来等她在京都立足，把她侄子和许小宝一起接到京都念书。 可是……如果她没有这么大能力呢？沈招娣会选谁？反正张桂芬会毫不犹豫地选择自己孙子。 “明白了，婶子。”许静初豁然开朗，这些日子以来第一次心情无比舒畅。 “静初，咱最近衣裳卖的不错。婶子想问问你，咱是不是干点卖帽子卖鞋的买卖？”葛三婶想仿制许静初组合卖的思路，搭配着卖，赚的更多。 没想到许静初直接拒绝，“婶子，不行。帽子和鞋咱们不会做，只能靠进货。靠进货咱不就又回到以前倒卖的路子嘛。赚不了多少。” “也是……”葛三婶点点头。 “婶子，我倒是想着如果可以的话，咱支两个摊。现在服装批发市场在城西面，若是咱们在东面再支个摊呢？我看您儿子儿媳妇现在都上手了。” “还是你想的对。”葛三婶恍然大悟，“有道理。改天咱们去城东看看。” “好。”机器生产的量大，如果两个摊也卖不完，许静初打算再开几个连锁加盟店一起卖，她又能多赚一份钱。 “婶子，我明天没课。等我明天办完搅和别人的事再来找您，咱们看地方去。” “得嘞，婶子在家等你。”葛三婶痛快的应道：“婶子这儿不着慌，你赶紧的惩罚坏人。别让他们过得太好。” 许静初哈哈笑，葛三婶有时候还挺幽默。 许家那边远，许静初又怕回去一趟再入龙潭虎穴。直接写了两封信寄回去。一份寄给张桂芬，另一封寄给沈招娣。 在给沈招娣的信中，她写的明明白白。“只能带一个孩子来城里上学的事，事关重大。我怕单独给妈写信，她不和你商量。所以，嫂子，我单独给你寄信。” 起哄架秧子已到位，剩下闹成什么样是他们的事。 这边的事没那么简单，秦亚娟为了将来的幸福生活大概率会选择忍。闹不起来不热闹。许静初打算单独把她约出来，好好的对症下药。 许静初把人约在了人民公园。自己每天忙碌，去公园玩玩放松也好。 第118章 找秦亚娟 去公园玩当然要盛装打扮，许静初穿上自己最好看的衣服，戴上发饰，还有那双焦红梅从深市给她寄来的小白皮鞋。 相比之下，秦亚娟灰土土的，跟刚从农村来没什么两样，甚至还不如她在农村的时候。 “亚娟，好久不见。”许静初露出标准的八颗牙齿，上位者施舍一点儿善意很简单。 秦亚娟瞅了一眼许静初的打扮，心里的恨意止不住的向上翻涌。 “走吧，亚娟，咱俩今天逛逛公园。我请你。您好，两张票。”许静初的打扮和那口标准的普通话无时无刻不在彰显着她已经完全融入京都，甚至比京都的大部分人过得都好。 “许静初，你今天约我为了我和我炫耀吗？”秦亚娟猜度着许静初的意图。 “当然不是，我们好久没见。只是想沟通感情而已。”许静初淡定的说。猫捉老鼠的游戏可真好玩啊！ “沟通感情？你我有感情？”秦亚娟讪笑一声。“你快点说，我婆婆急等着我回去。” “等你回去干什么？她又不是没手没脚。”难得许静初的话让秦亚娟听着心里痛快。 不仅是王跃进他妈，还有王跃进全家，像是没手没脚一样，天天等着她回家伺候。 “亚娟，我别着急走。我今天找你来确实有话对你说。”许静初赶紧进入正题。 湖面上波光粼粼，年轻人正在湖里泛舟，充满了生气。 “我事先说明，我不是嫉妒你。”许静初怕秦亚娟沉迷猪头无法自拔，赶紧丑话说在前头。 “你有话快说。”秦亚娟没什么耐心。 “我看见王跃进和别的女人勾勾搭搭。亲眼所见，保证属实。如果你不信，我可以去红星服装厂帮你指认。” 许静初没等秦亚娟说话，继续说道：“王跃进最近找到我学校，想和我一起吃饭。大家都是成年人，他什么意思，我想你我都清楚。” “你自己打扮的像个狐狸精一样勾引我家男人。还怪我家男人？”秦亚娟急赤白脸的说。 “我勾引他？”许静初无奈，秦亚娟还真是……酷爱猪头。 “如果我想勾引他，今天和我逛公园的不是你，而是他。”许静初定定的说。 秦亚娟再嘴硬也不好说什么。其实哪里用许静初提醒，王跃进每天打扮的花枝招展，身上不时的带有不同于自家洗衣皂的别的香味，时不时残留着女人的头发丝。 秦亚娟不傻，能不明白他的意思。 可是，她得忍。好日子在前头，她懂婚姻法。只要王跃进能赚钱，在外面沾花惹草无所谓。赚的钱全部是他们夫妻共同财产。 秦亚娟现在最着急的是没能生个孩子。跃进妈骂她是不下蛋的母鸡，占着茅坑不拉屎。话糙理不糙，秦亚娟无法反驳，更伏低做小。 王跃进本人对这倒是无所谓，准确的说是他对秦亚娟不感兴趣。夫妻二人做那事时，好多时候要靠秦亚娟求。 求了半天，也没求来个孩子。秦亚娟最近在四处打听中医，希望能调理好自己的身体怀上一个孩子。哪怕是一个女孩也好。 “你怎么不说话？”许静初见秦亚娟面色如常，知道事情和自己预料的差不多。秦亚娟早了解王跃进的真面目，她愿意忍。 没关系，自己可以想办法让她不愿意。 “亚娟，现在是新社会，咱们女人不需要再忍气吞声。”许静初劝道。 “什么意思？”秦亚娟像炸了毛的鸡，“我看你就是觊觎我男人，想让我离了给你腾位置是吧。” 秦亚娟这一嗓子引得不少周围人侧目。 “你误会了。我不喜欢王跃进。但是咱们作为一个村出来的，我得提醒你。你赶紧生个孩子。”许静初的话正中秦亚娟心思。 “你有这么好心？”秦亚娟半信半疑的看着许静初。 “不然呢？生个孩子，尤其是男孩，你在王家的地位立马稳固了。王跃进若是个喜欢孩子的主儿，也能踏实在家。” 可惜，王跃进不喜欢孩子。生个孩子只会让秦亚娟和王家产生更多的羁绊。 “就算王跃进不喜欢孩子，孩子也是你将来的指靠。”这套理论是许静初跟张桂芬学的，秦亚娟出身农村肯定认同，何况上辈子没有孩子，想必她也有遗憾。 “当然，你也可以说我这些都是老思想。”许静初顿了顿。“可是，万一，王跃进在外面和别的女人有了孩子呢？” 许静初继续循循善诱，“到时候王家人肯定会认孩子，认完孩子认母，你受得了？但是你生了，其他的孩子都是野种！” 许静初说完眺望着远方，她要给秦亚娟几分钟思考。这道理浅显，秦亚娟能懂。 而秦亚娟显然想到了更多。王跃进将来能赚钱，若真是离婚的话，多个孩子能多分一些。否则他还不知道在外面给谁花。 “秦亚娟，不是我说你，你对待我的那些本事呢？迷药呢？怎么舍不得下了？”许静初的语气里略带嘲讽。 “许静初，你一个没结婚的姑娘说这些可真好意思。”秦亚娟鄙夷的撇了撇嘴。 “我不好意思说怎么教你，你放心，我也不是想你过得好，实在是王跃进纠缠我太烦了。”许静初为自己今天的行为找了一个合理的理由，否则按秦亚娟的疑心，她肯定不会完全相信自己。 秦亚娟没说话，表情明显是相信了许静初的说法。许静初要是说真心为她好，她不信。许静初说为了自己好，她信。 “我说完了，今天公园门票请你。当我花钱消灾，你们一家子真是烦死我了。”许静初一脸不耐烦的样子。 秦亚娟没说话，闷声低头地坐着。公园的喧闹周围人的快乐仿佛与她无关。 “咱们逛逛去吧。”许静初太懂怎么和这类人接触，以退为进，不主动，他们会上赶着找你。如果太主动，反而会引起他们反感。 解决了两件大事，许静初心里放松了不少。好久没来公园了，今天的门票不能白花。 “静初，你觉得我该怎么办？”秦亚娟踌躇了半天，总算开口。 第119章 找新摊位 “一哭二闹三上吊。闹啊。秦亚娟你对付我的那些本事，那些嘴劲呢？你跟我能闹，跟别人咋不行？”许静初白了秦亚娟一眼，语气里满是蔑视。 行了，秦亚娟心里更舒服了。许静初好好说她不信，许静初骂她，她心里舒服。 “还有，你生个孩子啊！”许静初又说，“你们是夫妻，有什么不好说的。” 许静初又瞥了一眼秦亚娟的脸色，果然难看的要命。看来秦亚娟因为生孩子的事情烦恼好久了。上一世这一世两世都没有孩子，她不会生不出吧。 又是一阵长久的沉默，两个人几乎走完半个公园。秦亚娟又艰难的开口：“那个……你不知道，我过得不太好。” “你过得不好，我就放心了。”许静初没客气，吐槽一句跟着一句。 秦亚娟想骂两句，但……“我婆婆难相处，家里大姑子小姑子妯娌也是事一堆。王跃进也不是贴心人。不向着我不说，还整日的在外面。” 秦亚娟瞅了许静初一眼，“如果是你，你会怎么办？” 上一世许静初经历过的生活，她应该有处理的方法吧。 “闹啊！我不好过，别人都别好过。” 秦亚娟敛下眼睑，没说话，好像符合现在许静初的性格，许静初现在泼辣的很。 “但是吧，你也得讲点技巧。”许静初好心的提醒道。 “技巧？”秦亚娟觉得自己上一世真是白活了，竟然还不如许静初只活一世的人。 “你不能用一样的尺度。对待这个好些，对待那个孬些。我说的你懂吧，让他们内讧。”许静初头头是道的讲着，给秦亚娟挖下一坑。 王跃进家的那几个不是省油的灯。待他们发现秦亚娟的小心思后，会联合起来对付秦亚娟，比以前变本加厉。 “当然了，我说的这些是我个人看法。你最好别采纳。省的以后你过不好找我来。”许静初又加上句。 “许静初，放心，我才不会听你的馊主意。”秦亚娟嘴硬道，“我刚才只是逗你玩，我婆婆，跃进家人对我好着呢。我们生个孩子家庭立刻幸福美满。” “哦，那你生吧，加油！满月酒别喊我，喊我我也白吃白喝去。”许静初心里偷笑。秦亚娟真的好面子。 “你最好生七八个，跟村里的母猪一个产量。”许静初伶牙俐齿道。 “你这个人。”秦亚娟得到答案后也没什么耐心和许静初说话，谁想和一直讽刺自己的人说话呢。“我家庭幸福美满，我要回家陪家里人。” 秦亚娟一跺脚走了，许静初则是在公园里又逛了两圈，都是花钱买的门票，不能浪费。 逛的差不多了，许静初动身去找葛三婶。她今天跟葛三婶约着再考察几个卖衣裳的新地方。 现在作坊里的产量越来越大，一个摊子卖太慢，临近开一个摊子又会抢自己的买卖。许静初打算直接在相反方向开一个。 幸好，这个年代对摆地摊管的还没那么严，不用为此先租个店面。 所以他们的任务也不重，直接看看哪的人流量大去哪就行。 “静初，婶子想着，如果两个摊子行的话，明年咱们也能开三个。家里小孙子可以送去育红班。”葛三婶满心满脑现在都是赚钱的事。 “三婶，我跟您想的不一样。开两个开三个都是在京都，京都一共就那么多人口，最大的服装批发市场都有咱们的摊位后，咱们应该想办法拓宽京都以外的市场。” “京都以外？运往外地？那咱们的成本不是大大的增加了吗？利润会变少。”葛三婶和许静初学的现在“成本”，“利润”这些词信口拈来。 “虽然每件的利润会摊薄，但是数量大了，总体利润不会有多大影响。”许静初盘算了许久，作坊总要变成厂子，到时候变了厂子还是一样的路。“而且，婶子，真的卖到外地去的话，咱们人不去，直接联系当地人卖。不会费咱们多大的事。” “你说的也对。我就怕咱们忙不过来。”葛三婶有点愁。 “别愁，婶子，我明年能毕业，您孙子明年上育红班，也不用人看。到时候咱们一下子能多两个人力。” “对啊，婶子把你明年毕业的事忘了。静初，婶子多嘴问一句啊，你说上学耽误你做买卖，你咋还一直上呢？” 这个问题好回答。许静初从重生之刻便绝决定上学。上学能帮助她系统的梳理很多东西，而这些虚无缥缈的东西会在她每一个做决定的时刻无形之中帮助她，绝对会让她比上辈子过得更好。 不过，跟葛三婶解释起这些来有点复杂，许静初简单的说：“婶子，多学些知识没坏处对吧，大学也是好不容易考上的，都上到现在了，不继续上有点浪费。” “这倒是。”葛三婶承认。两个人一下午转了四五个地，确定了还不错的一个市场。葛三婶打算这周末就带着货过来卖卖看。 “静初，周末你跟着一起来不？”葛三婶虽然做了多年生意，但是第一次换地方心里还是有些忐忑。 “来。”许静初也是不放心，“不过三婶，我待个半天就回去。红梅从深市寄来新样子了，我得去研究。” “嗯嗯。你那事重要，你忙你的。”葛三婶心里清楚，他们衣裳最大的竞争力就是款式新颖。许静初每次研究新寄来的衣服都会研究好久，在仿制的基础上加上自己的想法。然后衣裳便会更好看，拿到市面上，又是紧俏货。 和葛三婶告别回家，许静初心情舒畅的躺在床上，眼下总算没有烦心事。 “静初，你的信。”赵寡妇见许静初回来，赶紧敲门。 这信她替许静初收了好几天。许静初这段日子忙，不着家。赵寡妇今天总算在白天逮住她，赶紧把信给她。 “好嘞，谢谢姐。”许静初一个鲤鱼打挺从床上起来，接过信。 是从西北寄过来的，林霆钧！ 第120章 又见焦红梅 许静初有点疑惑，林霆钧前两天不是刚给她寄过信吗？算算时间，自己的回信应该还没到他手里，怎么他又回信了？ 许静初打开信封，想拿出信纸，没想到里面除了信纸，还有一个存折。更纳闷了，许静初迫不及待的打开信纸。 “静初，见字如晤。上一封只顾着说你母亲的事，我忘记跟你说另一件事，故而又寄一封信给你。” “静初，我在西北上班，没有花钱的地方。把工资本寄给你，密码同我上次告知你的。你做生意有需要钱的地方，可自取。” “静初，你不必因此有心理压力。算我借给你的，不要利息。如果你用不上里面的钱，烦请你费心帮我保管。” 啊？这算什么啊？怎么可能没有心理压力呢？心安理得的拿着别人的工资本的只有夫妻关系吧。 夫妻。。。许静初突然醒悟过来什么。。。结合前面林霆钧的种种表现，他不会喜欢自己吧。 许静初被自己的想法吓了一跳。林霆钧喜欢的只有研究，怎么可能会喜欢一个人类，性别为女的人类。 而自己也做好了独美的准备，根本没想和谁在一起，共度一生。 或许，自己想多了。林霆钧只是单纯的没地方花钱。。。 所以，他给自己寄信，只是单纯的没人和他聊天。。。 所以，他一直以来对自己的帮助，只是单纯的帮助别人获取快乐？ 怎么想也不符合逻辑啊！ 林霆钧真的喜欢自己吗？许静初陷入沉思。 “静初啊，吃饭了。”赵寡妇敲敲窗户，“吃饭啦，别发呆了。”饭菜的香味从窗户飘进来。 许静初甩甩脑袋，暂时把自己的想法按在心底。林霆钧没有表示，自己也没要这么费脑子，眼下还是赚钱最重要。 国家对民营建厂会越来越支持，她必须抓住机会，享受政策福利。如果她没记错的话，明年，好多华夏国非常着名的民营企业会应运而生。 家电，计算机，房地产各个领域，如果她有机会能进去跟着投一股，肯定会比等到九十年代买股票更赚。 即使不能，她的服装厂也会乘着发展的春风腾飞起来。 不过服装厂终究是低端产业，她必须想办法在高端可持续的产业里掺一脚。 看来改日还是要安排深市行一趟。京都这边也要紧紧的盯着，一旦有机会立马抓住。 时间宝贵，把眼前的期末考应付完许静初打算立马开展自己的深市之行。 又是炎热的夏天，与上次不同，许静初这次一个人踏上了去深市的列车。 “静初啊！来来来，这边。”焦红梅特意问了许静初的车次来火车站接她。 焦红梅脸色红润，身体也圆润了不少，一看就是生活的不错。 “红梅姐，最近家里都还好？”许静初挽着焦红梅的手臂寒暄道。 “好，托你的福，都好。”焦红梅摸摸自己的肚子，“老二这不是要生了嘛，我和你姐夫商量了。生下来之后面摊先不干了。他一边照顾我，一边干你的活。” “那怎么担得起？”许静初连忙接话。 “怎么担不起，你千万不要有心理负担，你给姐的钱比我开面摊挣得多的多。姐姐我不好意思才是真的。”焦红梅拍拍许静初的手示意她安心。 “红梅姐，你想过和姐夫去京都吗？”许静初突然灵机一动。 “去京都？”焦红梅没反应过来。 “对，我以前觉得你们面摊能挣钱，不好意思张口。既然挣得不多，跟我去京都，我给你们提供地方住，然后你们帮我卖衣服，或者后面干什么，我给你们开工资。” 京都那面现在已经支起了两个摊子，葛三婶一家虽然应付的过来。但为长远计，许静初需要更多的自己人。 几个裁缝年岁大了，只能做些技术活。 “静初妹子，那你岂不是更赔了。”焦红梅不应，她不想欠人太多恩情。 “再说了，我俩去了，深市这边新鲜的衣服样子谁给你寄？”焦红梅放心不下。 “没事，我还有一年大学毕业，这一年学业相对宽松，我可以自己来。”许静初心里有打算，“红梅姐，你只说从你本心想不想去？” “京都离家近……”焦红梅踌躇的说道。 “那就是想去。你回家跟姐夫，不，咱们一起商量商量。”许静初不由分说的拉着焦红梅往家走。 “姐夫，你怎么想？”许静初一股脑儿将两人的对话学给焦红梅的丈夫。 “红梅去哪我就去哪。” “红梅姐？”许静初又看向焦红梅。 “真的……不给你添麻烦吗？”焦红梅再次确认。 “不添麻烦，你们是帮我。帮我！”许静初反复强调。 “那……去！”焦红梅下定决心。“妹子，你啥时候要人，我们啥时候过去？” “不急……我还想求着你们帮我办件事。大哥可能暂时需要住在深市。房租我掏。”许静初表态。 “哪能让你掏，越说越不合适了。本来不去京都，他也要住这里。这样，妹子，听姐的，你也需要人给你寄衣服，他还干这活，你接着给钱就行。”焦红梅不愿占人便宜，直接断了许静初商量的路。 “那……也行。帮我干完这件事后，我给你们分成。”许静初许诺道。 “到底是什么事啊？”焦红梅好奇，许静初来深市说是为了这件事，又一直不说是什么事，见面还不说…… “我想投资一家企业。你们帮我盯住这家在深市的企业什么时候需要资金。无论多少钱，告诉我，我能凑多少是多少。”许静初说。 “妹子，我们想帮你，但是难度太大了。人家缺钱能告诉咱？”焦红梅觉得自己这次实在无能为力。 “不急，他们厂子现在在建。等正式建好，肯定会招工，麻烦大哥到那时候去那干一阵子，交几个朋友。” 许静初支招道。 “大妹子，”焦红梅的丈夫忍不住开口，“我没啥学历，人家能要我吗？” “能，他们需要能干体力活的人。”许静初提前了解过。“大哥，你进去后交几个你觉得可靠老老实跟你差不多的朋友，等你觉得时机成熟就离开。跟他们保持联系，等厂里需要钱的时候咱们自会知道。” “那也行。”焦红梅的丈夫心里感念许静初，她说的话，他愿意执行。 “明年开厂，要不我到时候再回来。现在红梅要生了，我先跟你们回京都？” “行啊。”许静初应道，“你们感情好，我刚才考虑不周全，才让你们分开。” 焦红梅红着脸打趣道：“老夫老妻哪有分不开的。现在走也行，我快生了，明年的时候孩子也大了。我一个人在京都，他过来打工也无所谓。” “那太好了。”许静初一块大石头落地，“我以前在家照顾过嫂子月子，我还能帮上忙。” “哪好意思让你帮忙……”焦红梅拒绝道。 “到时候再说。”许静初岔过话题去，“来都来了，我自己好好转转去，你和大哥在家收拾东西。等我转个一两日，咱们就回京都。” “行啊，跟以前一样，你最后一日再买东西，到时候我叫你大哥帮你去拿。”焦红梅嘱咐道。 “知道啦。” 许静初背着包自己穿梭在深市的大街小巷。深市比自己第一次来多了更多的高楼，看起来也更加的生机勃勃。 她知道，自己手里的钱在这里随随便便买买，日后都能翻十来个番。不过，她现在的机会更多，与其炒房，不如直接进军房地产业，资金分批分拨进入，保险又有高收益。 买房留在京都买吧。除了投资，还可以居住。至少她在京都还要待二十年。 等二十年后赚够了钱，她想走遍全世界，然后在自己喜欢的有山有水的小城里，安静地度过自己的下半生。 带着焦红梅一家回到京都，许静初把他们安置在四合院中仅剩的一间空房内。剩下的屋子已经堆了满满的货物。 第121章 林霆钧回来 “你们在这儿先住着。”许静初说，“院子里除了我，机器还有就是赵寡妇和她的一双儿女。都是好人。” 许静初这头正说着，赵寡妇领着一双儿女过来打招呼。见焦红梅大着肚子，赵寡妇主动开口：“妹子，以后咱们一起吃饭。你想吃什么，跟我说。我来做。” “这……哪好意思。”焦红梅不安的望望许静初。 “有啥不好意思的，静初让我们住在这儿给我们省了租房费。我们不能白占便宜。” “可……”焦红梅不好意思说，她也没交房费。回来她私下一定和许静初好好说。该交的钱不能少交。 “大家别争了，这样吧。”许静初站出来决断，“你们的房费我都不要，红梅姐即将要生，然后坐月子。这两个月辛苦赵姐做饭。以后咱们咱们谁赶上谁做，至于饭费，都买完东西记账，月底按家平摊。我自己算一家。” “那不行。”焦红梅和赵寡妇异口同声。 “你一个人能吃多少？” “这么算的话，你肯定吃亏。” “没事。”许静初笑笑说：“咱不算计这个。咱们算计着挣更多的钱。” “两位姐姐也知道，我这房子也是找人借的，保不齐哪天会被收回去。咱们几个得玩命干。都得挣钱买房子。” “买房子？”焦红梅没想到刚来京都第一天，就能提到买房子的事，这是大事啊！ “对，咱们买房子，买的越多越好。京都是华夏国的首都，以后它的房子肯定会越来越值钱。” 说股票，说投资，说集邮，对于赵寡妇和焦红梅他们来说都太难懂太遥远了。但是，房子！自古以来安身立命的房子，所有人都好接受。 许静初从现在起就给他们灌输买房的观念，不求荣华富贵，至少希望他们能安度晚年。 “静初说的有理。”赵寡妇年轻的时候计划过要跟丈夫有所自己的房子，可惜命运不济，一直颠沛流离。“有房子就有自己的家了。” “是啊，要是有家，也不用回老家，在京都也算安身立命了。”焦红梅接话道。 几个人畅想着有房子的美好未来。 “对了，静初。”赵寡妇一拍脑袋，“我怎么把大事给忘了。有个老太太找过你来，我琢磨着……可能是你妈。” “我妈？”许静初警铃大作。“她怎么找到这里来的？” “我不知道。我给你讲讲事情始末。我这两天脑子里反复回忆，就怕你回来的时候忘了点啥没说。”赵寡妇坐在树下掰着手指头说。 “你走的第二天我在院子里做着饭，听见有推门声。开始还以为是孩子忘了带钥匙。我说自己进来。我也没回头。” “然后听见一个农村老太太的声音，许静初是不是住这里？” “我想起你嘱咐过的话，但是眉眼间看着那老太太又和你一点不像。为了以防万一，我还是说，不认识老太太说的人。” “谁知老太太一点也不见外，直接坐在院子里的摇椅上，拿着扇子一直扇，还咕嘟咕嘟灌下一壶水，喝饱了开始破口大骂。” “骂的很难听，我不学了。我听着好像是又找去你学校了，但是学校放假了没让她进。至于她怎么找到这里，我没听到。” “为了戏演的逼真，我说，你平白无故的跑到我家院子骂人干什么。” “老太太不理我，接着骂。然后围着院子挨个屋子看。继续骂你。” “直到她确定屋里确实没人后，才死心。” “她说让我转告你，她还会再来。让你自己掂量着点。你躲得过初一躲不过十五。那语气手拿把攥的。” “我还是咬着说，不认识你。我跟老太太说，她要是再在我家闹，我就找公安。老太太这才消停的离开了。” “得亏你出去了，她走之后，我胆战心惊的看了两天，确实是走了，没在咱家附近出现过。” 焦红梅听的目瞪口呆，这老太太……真行啊！ 许静初蹙着眉分析：“她应该知道了什么，八九不离十。这次没找到我人，可能将信将疑。一旦见到我……” “对呀，静初，你躲的过这次不一定能躲得过下次。”所有人都在为许静初着急。 “嗯，没事。至少暂时安全。”许静初强撑起精神，安慰众人，“麻烦赵姐先做饭吃饭吧。” “红梅姐，你们俩赶紧带着孩子收拾收拾去，缺东西的话问赵姐，她对这附近熟悉，什么都可以告诉你们。”许静初安抚好别人，强颜欢笑，“我回屋收拾行李躺一会。” “静初你……”赵寡妇还想再喊，被焦红梅一把拦住，“让她静静，咱们帮不上忙。” 许静初人坐在书桌前，心思却不知道飞到哪里去。是上天觉得她走到今天太过容易，所以要给她一个大考验吗？ 许静初深吸一口气，最差最差，张桂芬来要钱，她妥协，必须把书念完，把这一年撑过去。可张桂芬都知道她有作坊，万一狮子大开口？ 影响的不止她一年的计划。而且她知道张桂芬做的出。不行，不能妥协！ 可是，不妥协，又能怎么办呢？ 许静初越想越头大，提笔给林霆钧写了一封信，也许……他会有办法……事到如今，她没有别人可以求助。 胆战心惊过了几天，张桂芬没找来。许静初紧绷的神经放松了不少。估计是农忙耽误了她的行程。 这天傍晚，几个人坐在院子里吃饭。为了给焦红梅补身体，赵寡妇今天特意炖了一只鸡。大人孩子，所有人吃的正开心，聊的也尽兴。 院子的大门突然被人敲响。所有人极其有默契的噤声，竖起耳朵听门外的动静。赵寡妇支起嗓子喊了一声。“谁呀？” 没有人应声。 所有人更加心惊胆颤。赵寡妇示意其他人自己去看看。她只把门打开一个缝隙。 “您好。我想找许静初。” 是林霆钧的声音！ 许静初立马一个箭步蹿到院门那，把大门打开，赶紧让他进来。“你怎么回来了？” 林霆钧不语，只是带着笑意看她。许静初赶紧给赵寡妇互相介绍。赵寡妇有眼色的又添了副碗筷。 对于眼前突然出现书生气贵气融为一体的男人，其他人简直不知道说什么好。许静初则是怕聊到什么不该聊的，林霆钧一向是不爱与人交往的性子，更是一言不发，闷头吃饭。 “兄弟，吃鸡肉。”焦红梅的丈夫和林霆钧有一起卖面的交情，相比其他人更熟络些。他见林霆钧只吃青菜，赶忙招呼他。 “不用，我吃点青菜。”林霆钧看看桌上的三个孩子，一个孕妇，还有两个女人，哪好意思吃鸡肉。 四合院里住着那么些人，他倒是知道。许静初写信一一跟他说过了。尽管他说过，房子随她处置，但许静初还是一一告诉他。 他没想到的是，他们这么多人晚饭就吃这些，伙食比以前在林家差了许多，甚至不如他单位食堂。 许静初……不是赚了钱吗？自己也在每个月给她寄钱，日子怎么会过得如此艰苦？ “静初，你们吃完饭，赶紧进屋说话去。我收拾。”赵寡妇眼色十足。 焦红梅的丈夫不好意思，“赵姐，我收拾。辛苦您带着几个孩子出去转转。” “也行。”把孩子们带走大人好说话，所有人都在为他们两个人营造说话的环境。许静初确实也需要这样的环境。 她有太多的话想单独对林霆钧说。 第122章 并非亲生 “霆钧哥，你突然回来是因为我写的那封信吗？” “我看你带着行李来的，你没回林家吗？” “这次回来能待多久啊？” 许静初的问题像倒豆子一样倾斜而出。林霆钧坐在她书桌前的椅子上笑着看她，听她说完。 “我是不是问的太多了……”许静初话说完，才发现没给林霆钧留一点回答的空间。 “没关系，我挑我记得的回答你。这次我回来不是因为单位的工作，是我私人请的假。单位现在任务正紧，所以我明天晚上就动身回去。”林霆钧慢条斯理的说，一点儿也不着急。 “就待一天？”许静初声音提高了八度。林霆钧从大西北回京都路途都不止一天，何况来回。路上折腾几天，只待一天，还不是因为工作…… “对，”林霆钧又回答，“我不回大院了，在你这儿将就一天，你也别跟我爸妈提起我回来过。” “行。”许静初越想越不好意思。“霆钧哥，你是为了……为了我回来的吗？” 真热啊！许静初脸热的发烧，想打开窗户，又怕别人听到他们的对话，转身拧开电风扇。 “嗯。”林霆钧很坦然。“我回来有事和你说。” “关于怎么对付我妈和许家人？”能让林霆钧不远万里回来的只有这一件是吧。 “是也不是。静初，我前几天同时接到两封信，一封是你写给我的，另一封来自枣子村。” “枣子村？”许静初愣了一下，枣子村是张桂芬的娘家，她姥姥家。林霆钧认识那个村子里的人？ “对，枣子村。记得上次我给你回信说，一味的防守和拖延没有用。必须主动进攻，抓住别人的把柄吗？” “当然记得，只是我找不到办法。”许静初讷讷的说。 “组织上对我们的心理和生活很关心。组织问我最近有什么困难时，我请求组织帮我打听一个人。”林霆钧依然不急不慢的说。 “我妈？”许静初立刻反应过来。 “对，然后我得到了一个你肯定想不到的消息。但是，我事先声明，我个人不确定这个消息对你的影响是好是坏。”林霆钧说到此时语气有所起伏，他担忧的看了许静初一眼。 “这个消息严重到你需要亲自回来，当面告诉我？”许静初聪慧，一点就透。 “嗯。”林霆钧承认。 “霆钧哥，那你说吧。”许静初坦然自若，对她一个重生之人来说，还能有什么她不知道的消息。 “你并非你父母亲生。”林霆钧这人说话从不拖泥带水，干脆利落，跟他讲题的风格如出一辙，有时候让人反应不过来。 “啊？”许静初感觉自己啪啪打脸，这事，她这个重生之人还真不知道。“霆钧哥，你说真的？”许静初的声音还有一丝雀跃。 “给你信。”林霆钧从包里掏出从枣子村收到的信。 信中写道：张桂芬即将临盆的时候，因娘家有事，匆忙赶回林家。没想到，动了胎气，突然发作，生了好久，最后生下个死胎。张桂芬怕回去被许大成和公公婆婆骂，便拖家里人四处打听，抱养了别人家不要的女孩许静初。 “这事我爸不知道？”许静初抬头问林霆钧。 “不，他知道。因为张桂芬生的那个孩子是男孩。张桂芬心心念念怕他孤魂野鬼无依无靠，一定让他进入许家祖坟。等你爷爷奶奶死后，张桂芬主动告诉许大成。为的就是让他进祖坟。” “那他们为什么抱我呢？我爸也乐意养我？”许静初诧异，许大成可不是那好说话的人。 白养闺女在许大成眼里是赔本买卖。他不干这赔本的事。 “你忘了，你我两家有婚约。你妈可能是生那个男孩时身体受到了伤害。总之再没生养过。养你成了稳赚不赔的买卖。” 林霆钧不想把血淋淋的事实讲给许静初听，可这件事情本身就没有委婉的方式可以表达。 “你……还好吧。”林霆钧目不转睛的盯着许静初，生怕错过她脸上任何微小的表情。 “我很高兴。”许静初嘴角漾着笑意。 “什么？”林霆钧怀疑自己的耳朵有问题，他担心许静初的情绪，才会不远万里从大西北赶回来。许静初却说她很高兴。 “我说，我很高兴！”许静初的声音变得爽朗而又轻快，像是春日里在树上婉转歌唱的黄鹂。 接受父母不爱自己需要理由。许静初不止一次用自己是女孩的理由说服自己。可是，看看秦亚娟…… 某种意义上，秦亚娟比她幸福的多。至少她有无条件支持她的妈妈。 偶尔，许静初也会像老鼠一样躲在角落里窥探秦亚娟和她妈妈之间的幸福。 现在……终于有了一个合适的理由。她不是父母亲生，他们从头到尾把她当做工具。 很好，这样，她不用再愧疚，也无需心慈手软。有时候，事情闹大了，反而容易解决了。 许静初来回在屋里踱步，如果不是林霆钧，她甚至想在屋里跳两圈。对，林霆钧…… “谢谢你，霆钧哥，给我带来这么重要的消息。我一点儿都不难过。我与我的父母和解了。” “和解了？” “对啊，原谅并理解他们这么对我。当然，既然我们之间是相互利用没有爱的关系，我也会这样对他们。” 许静初的话林霆钧听懂了。眼前的小女孩怎么可以坚强成这样！像是一朵被风雨蹂躏却依旧坚挺的花朵。 “你没事，我就放心了。”林霆钧不善于邀功，不像在许静初面前表达他所做的一切。许静初开心就好了。 “我妈……不对，张桂芬过两天估计又来了，到时候我可以痛痛快快的和他们交涉。不过，你应该回去，看不到了。” 许静初有点遗憾，手撕张桂芬的痛快没有林霆钧见证像是少了点什么。 “没关系，你可以写信告诉我。”林霆钧提溜的心终于放回肚子里。 “霆钧哥，如果，我是说如果，你是我的境遇，会怎么办？”许静初想了半天小心翼翼的问出口。 第123章 林霆钧回来二 “我爸妈虽然对我严厉，过度干涉我的人生。但是也没那么糟糕。”林霆钧善良，在他眼里，父母即使有错，做子女的也应该原谅。 “不是，我的意思是说，如果你发现你一直以为的父母不是你的亲生父母，你会怎么做？”许静初觉得自己问的太直白了，赶在林霆钧提出疑问前补了一句：“我想听听你的处理办法，跟你学习，应对自己的情况。” “如果我是你的话，大概可能会跟你做出一样的选择。”林霆钧噙着笑意，“静初，他们对你到底多不好，只有你自己知道。你没有必要考虑别人和世俗的看法。” 许静初：……就知道林霆钧理解的不对。可是再暗示的话，真的太明显了。 “如果，他们对我像正常父母对待自己的孩子，哪怕稍微对我好一点。我也愿意和他们维持关系。” 许静初小心试探，一小步一小步慢慢走进林霆钧内心，窥探他的想法。 “嗯，养恩大于生恩。何况，以最亲密的关系朝夕相处那么多年，怎么可能说断就断。”林霆钧点点头。 说的很好，希望将来事情发生在自己身上时，林霆钧也能做好。 “霆钧哥，你一路辛苦。今天晚上你住我的房间吧。我去跟赵姐挤挤。明天我带你看我最近忙活的成果。” “好。” 住在许静初的房间，林霆钧甘之如饴。他是聪明人，表面看着木讷，只是因为他待人接物懒得花心思，并不代表他不懂人情世故，男女之情。 在西北的这几年更加让他明确了他对许静初的心思。想要和一个人分享平凡琐碎的日常，想要了解一个人万里以外的生活。即使知道自己可能帮不上忙，也想尽力而为。更别提，因为担心一个人的情绪，便放下手里重要的工作，千里迢迢的回来，亲自分享给她。 是喜欢，是心疼，是爱。 只是……林霆钧弄不懂许静初对他的想法。不过，他不着急。许静初现在还小，又满心满眼的拼事业，他绝不能折断她的翅膀。 她是鹰，本来就应该在长空中搏击。他的使命是在身后默默守护。 少女的房间内满是馨香，少女的床单是浪漫的粉红色。林霆钧无比踏实的躺在床上，安稳入睡。 夜半，雷声轰鸣，大雨倾盆，消散持续多日的暑气，林霆钧睡得更是安稳，直到许静初叫他来吃早饭。 院子里的石桌上摆满了各式京都特色早餐。“大家吃完了，我等你还没吃，咱们两个一起吃。” “在大西北吃不到这些吧，多吃点解解馋。” “吃完了我带你去看这些日子我忙活的东西。” 许静初是真的没受到昨天事情一点影响，若是非说影响的话，她比昨天林霆钧进门的时候快乐的多。 “好吃吗？”许静初边吃边介绍。“我特意跑了好几家买的早点。各家有各家的擅长，我觉得有些做的比军区大院好。” “好吃。”单有这份心意，美味便会加倍。 吃过饭，许静初先给林霆钧展示了她的新战车。一辆二手三轮车。“我本来想买自行车，但是自行车要票，能携带的东西又少。干脆买个三轮，方便我来回拉货。走吧，今天乘着我的战车带你溜溜。” 许静初拍拍三轮示意林霆钧坐上来。 “你带我？”林霆钧挑眉。 “不然嘞，你会骑？”许静初反问。 某些本来会的技能适时掩藏也别有一番趣味。林霆钧审时度势，微微笑着，“您辛苦。”然后长腿一伸，心安理得的坐在三轮车后斗里，许静初哼哧哼哧的在前面瞪。 “这大小伙子还没静初有力气？书生只能拿得动笔？”赵寡妇在院里晾衣服，看着两个人的背影连连咋舌。 “赵姐，也许这是人家小年轻的乐趣呢。”焦红梅看的明白。自从她知道林霆钧许静初二人并非亲兄妹时，心里便明白了几分。 许静初带着林霆钧去另外两个裁缝那取成品，连同家里带的成品一起给两个摊送去。今天不是周末，但两个摊前依然人流量不减。 “霆钧哥，最近的买卖不错。我打算过段时间去京都周边的地方转转，把机器做好的衣裳直接卖到那边。”许静初跟林霆钧阐述自己下一步的想法。 “不需要裁缝们加工了吗？”林霆钧问。 “嗯，名声已经打出去了。以后裁缝们走定制的高端路线，其他的批量生产，款式新颖点，便便宜宜的往周边卖。”许静初回答。 “我打算租个门脸。”许静初又说，“走高端路线的话不能摆地摊。” “你的想法不错。我寄回来的钱该用就用，权当是帮我投资。”林霆钧点点头大加赞赏。 许静初没接话，帮着葛三婶忙前忙后了一会儿。林霆钧看自己没有能帮上忙的地方，便找了个马扎坐在一旁。 他什么都不坐，单单坐着，引得不少小姑娘过来巴望，衣服的销量也提升不少。 “霆钧哥，你的钱我不能要。你的脸倒是可以借我用用。”回去的路上，许静初和林霆钧开玩笑。 唉……林霆钧叹了口气，看来自己还有很长的路要走啊！许静初没有一点酸涩的语气。 “钱你收下，我都说了，你帮我保管投资。”拿出去的钱哪有收回来的道理。林霆钧坚决不要。 退一万步说，万一到了最后，他对许静初也是单相思，那这钱也不能要。给的时候，他情出自愿，甘之如饴，绝没有再要回来的道理。 “行吧，”许静初叹了口气，“霆钧哥，你对房子感兴趣吗？”她可以帮林霆钧买房或者投资房地产业。 “你看着办，都行。” 问了等于没问，许静初干脆懒得问，快蹬了几步三轮车，两个人停在三禾稻香铺子前。“我们进去买些糕点，你带回去。” 京都的小吃有很多，能千里迢迢带回去的不多，能被不同地域的普罗大众接受并喜欢的更不多。带糕点是许静初想了一晚上的主意。 店员麻利的装盒打包，许静初抢着付钱。 “我带给同事的糕点理应由我付钱。”林霆钧在柜台前抢着结账。 许静初歪头看着他，“你还有钱？” 林霆钧语塞，半晌才回了一句，“日常会给自己留些花销。”然后慢慢的缩回抢着付钱的手。 反正都是给许静初，她付就她付。 两个人回到四合院时，已经过了中午。林霆钧来不及吃午饭，收拾了行李准备往火车站赶。 “静初，这些是从红枣村和枣子村问来关于你身世的证据。” “这些是我这几个月攒的钱，直接交给你省的寄过来。” “还有……这是我宿舍的电话。如果有重要的事，你可以打电话，直接找我。” 林霆钧抓紧时间一一交代。 “你都有电话了？” 能在这个年代混上一台专属于自己的私人电话，林霆钧的工作能力可想而知。 “嗯。”林霆钧没当这是值得炫耀的事。“我先去赶火车。记着，无论发生什么事，你自己的心情最重要。” 自己的心情最重要。这么重要的事，上辈子怎么没人告诉她。 送走了林霆钧，许静初一个人躺在床上午睡。后知后觉地才有那么点点不对劲，林霆钧对她……也太好了吧。 好像，和对林霆宇一样好。可是，林霆宇是他的弟弟啊！ 自己……说是他妹妹，实际上一点血缘关系没有。 那么……林霆钧是不是对她有一点点男女之情？ 许静初被自己突然冒出来的想法吓了一跳。林霆钧在她心里是高不可攀的高岭之花。高岭之花是祖国的，不屑于凡人纠缠。 章秋韵给林霆钧介绍了那么多长得好，人品好，家世好的“三好”姑娘他看不上，怎么会看上自己？ 许静初摇摇头，自己想的太多了。 与其想那些不着边际的事情，不如做好自己眼前的事。 第124章 搞定事情 眼下有四件事，补充小型机器，找外地的经销商，租店铺，去深市找时尚好看的高端样子。 去深市的事情可以交给葛三婶的儿子儿媳。补充机器和租店铺的事也不着急。找外地经销店是紧要事，许静初打算赶在焦红梅生产前完成。 焦红梅出门不便，她的丈夫需要照顾她。许静初准备和赵寡妇两个人去。 去晋市时间不长，许静初和赵寡妇打算当日去当日回。夏日天亮的早，天还蒙蒙亮，俩人赶到了火车站。 赵寡妇舍不得在外面花钱买早饭，提前在家里准备了饼子。两个人坐上火车，吃饼子喝水，聊聊逗逗，两个来小时到达晋市。 许静初提前打听好了，从火车站直接转车到晋市最大的服装批发市场。 她和赵寡妇一人背着一个大包裹，里面是他们自己作坊做的衣服。 晋市的服装市场和京都差不多。一部分是从深市进货，样子明显潮流新颖。另一部分是晋市自己生产的，这个年代最常见的款式，黑白灰简单没装饰。 “咱们挨家问问。你从街头问，我从街尾问。有意向的摊位，一会儿等咱俩会面后再一起谈。记着先和他们说咱们商量好的价位，千万别说底价。”许静初嘱咐好赵寡妇后，便背着背包向街尾走去。 从街头走到街尾，许静初心里已经有底了。她的衣服在这儿肯定有销路，找到合适的经销商，应该能赚不少钱。 经销商不能多选，最多两家，否则他们会激烈的竞争，互相杀价，最终伤害的是她许静初的利益。 当然，也不能只选一家。一家独大，很多事都不好控制。 许静初拿着自己的衣服挨家摊位开始询问。 另一边赵寡妇也开始逐家询问。许静初提前说过，他们的衣服既不是满大街都能见到的样子，又不是花衬衫和喇叭裤。肯定会有人担心销量不接受，不用灰心。 赵寡妇谨记这点，笑脸迎人，耐心询问。一个上午，也被她问到了几家有意向。 “赵姐，”许静初冲着她招手，“我那边走完了，您这边？” “也走完了。”赵寡妇从背包里掏出一瓶水，咕咚咕咚灌下去。 “行，咱们坐下歇会。然后挨家去谈吧。”临近中午，许静初腿酸脚麻，直愣愣的走了两三个小时了，是个人都会累。 休息片刻，两个人不敢耽误过多的时间，立马开始挨家谈。晚上还要赶火车回去。 做生意先看人，许静初寒暄几句，觉得对方油腔滑调的直接拒绝。成年人不做改变，只做筛选，她没有那么多时间可以浪费。 也有些摊主，看许静初和赵寡妇是两个女人，又操着一口普通话，便以为他们好哄弄，直接狮子大开口。 许静初也不恼，直接笑着说：“我本儿高，连本都赚不回来，等我降了本后再跟您谈吧。”不等挽留，收了东西就走。 最后，只剩了三四家。其他条件相同，价高得胜。许静初选了两家，留了衣服和联系方式，又和两家交代了彼此的存在，嘱咐为了不影响自己的生意，最好错开位置卖。 两家摊主在一个市场卖衣服，也算相识，这下联系更密切了。 来时一人背一个大包裹，走的时候轻轻松松。许静初身上只剩一个小背包。 “静初，快点走。我怕赶不及了。”赵寡妇以前买不起表，看日头猜时间的本领一流，催促许静初道。 两个人火急火燎的赶到公交站，踏上返程的路。 等他们回到四合院时，已经天黑了。 焦红梅挺着大肚子把桌上盘子盖着的菜都掀开：“你们快吃吧，再不吃真都凉了。辛苦了一天，赶紧歇着吧。” “嗯。”许静初点点头，“赵姐，早点睡，咱俩明天再去趟宣市。” 第二天，如法炮制，许静初和赵寡妇又敲定了两家经销商。 赶在焦红梅生产前，把这件事完成了。许静初踏实的躺在床上，把心放在肚子里。明天不用早起，可以踏踏实实的睡个懒觉。 这几天太累，许静初躺在床上几乎瞬间入睡。也不知道睡到几时，突然听到砰砰的敲门声。 “静初妹子，红梅，红梅好像要生了。” 许静初直接一个鲤鱼打挺坐起来。两世加起来她都没生养过一个孩子。她没有经验，只得干着急。 不过，她向来做事有准备，已经提前替焦红梅联系好接生婆。焦红梅的丈夫去找接生婆，赵寡妇叫起许静初后进去陪焦红梅。 没一会儿，接生婆到了。又不大长的功夫，焦红梅生了。“恭喜，儿女双全。”接生婆说着吉祥喜庆的话。 “我照顾红梅和孩子们。你们俩连续跑了两天，又一宿没怎么睡好。都去歇着吧。”焦红梅的丈夫开口道。 赵寡妇拒绝，“又是刚生的孩子，又是坐月子的女人，还有三个小孩子。你一个人怎么忙得过来，我来。” “赵姐，你太累了。你看你眼眶下都是青的。”焦红梅的丈夫不忍心。 “你一个人不行。”赵寡妇坚持。 “我去找葛三婶帮忙，别争了。大家都休息好才能过后面的日子。”许静初打断了两人的争执。 葛三婶听完，带着鸡蛋红糖一分不耽误的赶到了。“儿子盯一个摊，儿媳盯一个摊。老太太我是闲人。快让我稀罕稀罕孩子。” 葛三婶熟练的抱起襁褓中的婴儿。赶着焦红梅的丈夫去照顾其他孩子，赶着许静初和赵寡妇去睡觉，她自己照顾焦红梅和新生的小孩。 看着本没有任何关系，却愿意倾尽全力互相帮助的众人，许静初心里一阵暖。 这一世和上一世，不一样！ 她安心的在床上补眠，早点恢复体力，早点继续工作。肩上的担子又多了一点点，还有一个嗷嗷待哺的小婴儿需要养。 焦红梅坐月子的这段日子，所有人都比平时更忙，可所有人都更开心。晋市和宣市那边传来消息，衣服销路极好，催着他们发货。 这边机器不停歇的转，那边葛三婶的儿子天天跑火车站发货。包括赵寡妇在内的三个裁缝则是和许静初天天研究从深市带回来的新样子。 找店铺的事也没费大心思。服装批发市场正好有家不干了，葛三婶在那混迹多年，得到一手的消息源，喊许静初看了铺子，确认没问题后，双方愉快商价定下。 现在……唯一的事情是小型服装机器没进。老法子，红星服装厂。 许静初保存着厂长的联系方式。逢年过节常往厂长家送些礼品。多年做生意的经验告诉她，做事需要领头人。 红星服装厂的厂长正好有人脉有经验有专业知识，做领头人正好。所以，即使用不到的时候，许静初也努力维持和厂长的关系。 “王叔叔，您好。最近忙吗？”许静初现在的称呼已经省去了职位，直呼叔叔更显关系亲切。 “不忙，静初。怎么，有空找我喝茶啊！赶紧来，我家老婆子想你了，说你熬的甜汤好喝，想找你学学。”王厂长爽朗的笑声从电话那头传来。 “行啊，我今天晚上去。”许静初不假思索的抓住机会。 准备好礼物，又准备好晚上做甜汤的食材，许静初赶着王厂长家吃完晚饭的时间敲门。 “王叔叔，我来了。熬甜汤的食材我带来了。”许静初扬了扬手里的袋子。 “你这孩子，客气啥，明天让你阿姨去买呗。”王厂长迎许静初进门。 “我正好路过菜市场，看着新鲜，顺手买了。”许静初面不改色心不跳的撒谎，手里的这些东西，她准备了一下午。 陪厂长夫人熬着甜汤，陪老两口唠了一晚上的磕，等到许静初再出门时，小机器已经搞定了。 第125章 买地 摆在眼前所有的难题全部迎刃而解。再看四合院，好像有点小了。 许静初想起两年前的那块地，不知道两年过去了，那里的租户有没有后悔。 葛三婶好心的建议，让自己的儿子儿媳陪着许静初去，有个男人，至少能装装声势。 “行啊，婶子，我过两天和哥哥嫂子一起去。”许静初也觉得葛三婶的话有理。 家里现在有未出满月的小孩子，所以大家的日子都忙碌些。许静初一时腾不出手来。 接连忙了一大段日子，许静初才想起自己已经很久没回林家了。自从她搬出来后，回林家的频率并不算高。 她忙，而且毕竟那不是她的家。可能人家一家三口生活的更自在。不过，每次回去，许静初都大包小包的买着东西，力求不失一点礼数。林家对她的恩德她铭记在心。 这次……算算日子……好像必须该回去了。 必须该回去的理由是林霆宇快要生病了。 上一世，正是林霆宇这场严重的大病，让林家夫妇发现林霆钧并非他们亲生，王跃进就是在这时趁虚而入的。 这一世，在如此关键的节点上，许静初告诉自己必须做些什么，绝不能让秦亚娟和王跃进小人得志。 “林叔叔，章阿姨，我回来看你们了。” “静初回来了！”章秋韵立马从沙发上起身，“阿姨一直想着你呢。怎么最近都没回来看阿姨啊？” “阿姨，我有点忙。”许静初悠着说的。章秋韵显然也知道。 “哪里是有点，看，小脸都瘦的没样了。别这么拼。来，赶紧坐下陪阿姨唠唠嗑。怎么又带这么多东西啊，你知道，阿姨这儿什么也不缺。”章秋韵絮絮叨叨的拉着许静初坐下。 林建柏只是在一旁含着笑看着他们。他一直遗憾少个贴心的闺女，许静初填补了他的遗憾。只是没待多久，也出去住了。他只能安慰自己闺女早晚要嫁人。 寒暄了几句，许静初问出自己最关心的问题：“林叔叔章阿姨，我怎么没见霆宇呢？他出去玩了？” “嗯，出去玩了。”章秋韵随后拉着许静初说林霆宇多么贪玩调皮，学习成绩在班里顶多算中流，一点儿也不像林霆钧。 可是，林霆钧学习成绩好，你们也不满意啊。这样的话，许静初只敢想想，咽在肚子里，不敢说。 林霆宇没病？和自己预想的不一样。许静初一边陪着林家夫妇唠嗑一边等林霆宇，亲眼看见才放心。 “静初姐，你回来啦！”林霆宇看见许静初直接一个熊扑。看这力气……确实也没病。 许静初按下心中的疑惑。章秋韵在医院工作多年，儿子身体有情况的话，她应该能及时警觉。可能是自己的时间记得有误？ 毕竟上辈子这个时候整天忙着在王跃进家鸡飞狗跳，鸡零狗碎的那些事。这个“好消息”传来的时候，她甚至没情绪波动。只有王跃进自己兴奋的数不着，一副发达了的样子。 葛三婶说的对，放了两年，这次租房时对方极其痛快。葛三婶的儿子示意许静初别出声，开口直接把价杀到许静初心里价位的一成。 一成！许静初开始都以为自己听错了。转念一想，也对，价格越低，才能让出租人以为这块地不值钱。 他们都不知道日后这块地会变得多么寸土寸金。自己先入为主的观念抬高价格，没想到他们不识趣。 但是一成未免太低了。出租人当然要还价。 葛三婶的儿媳妇张嘴开始挑毛病。 “地方多偏僻啊，鸟都不来这儿拉屎。” “前两年我妹子租你们不给，现在是我们再给你们一次机会。” “不愿意租，你们继续留着种地啊，我看一年收成多少。” 两口子唱遍了红脸，许静初接到示意，看差不多再跳出来唱几句白脸。 最终把价格谈到了许静初理想价格的三成。 “这价还是低啊！”出租户们面面相觑，他们前两年脑子被驴踢了吧，那么好的条件不答应。“这么低也行，你们多租几年，让我们回回本。” 许静初差点没忍住笑出声来，努力憋笑，然后正色道：“这样吧，你们实在觉得亏得慌，我买也行。” 现在农村的土地使用权允许买卖，等将来拆迁…… 如果是买的话，高点价钱，许静初也能接受。 “买？我们都是农民，你买了地，我们靠什么谋生？” “你们租给我也种不了地，肯定会留一部分，对吧。而且我手里也没那么多钱，买不起那么多地。你们卖给我能卖的地方，我尽力凑钱。到时候我自己怎么用你们别管，赔了赚了的也和你们无关。否则，我干点啥要是赔了，按年的租金交不上，你们不着急嘛，买可是一锤子买卖，这段时间就给钱。” 许静初的话有理，村民们被打动了。他们已经错过了一次发财的机会，不能再错过第二次了。 许静初自己也没想到，这一票就能干个大的，恐怕要动留着明年投资给房地产公司的钱了。 幸好，现在的生意一直在赚钱，她还有时间。 机会难得，错过可惜，关键时刻要果决，有魄力。许静初必须咬着牙拿下。 钱换物，生意越做越大，越来越走的上正轨。上辈子她做生意稍微赚一点钱，王跃进和他的家人就要找各式各样的理由找她要钱，她的娘家也不断的找理由找她要钱。许静初哪头都想顾，哪头都要给。剩下的不多的本钱继续要投入买卖里，买卖做的起来真是上天眷顾。 这辈子没有别人的捣乱，又提前预知事情的发生，每一步走的顺利。许静初心怀感恩的感激着上苍。 转眼又到开学季，这是大学生活的最后一年。很多同学忙着找出路，这个年代的大学生罕见，大多管分配工作，找工作对他们来说不是难事。难的是找到自己心仪的工作。 许静初不愁，她有自己的计划。为此她放弃了学校推荐她去工商局的工作。其实，这也是一个肥差。但是，许静初的后半生想自由，在体制内恐怕达不到她的要求。 时间对当下的许静初最宝贵，她几乎不待在学校了，盯着建厂，搬机器，生产，联系京都附近城市的经销商，不断扩大自己的生意版图。 焦红梅的丈夫又去深市，帮许静初盯着房地产的消息。葛三婶一家已经把京都的两家摊位干的热火朝天。许静初新开的走高档路线的铺面一直由赵寡妇盯着。她市裁缝出身，最善给人量体裁衣。 最近许静初唯一担心的是林霆宇的身体。它像个定时炸弹一样悬在许静初头上。许静初既心疼孩子，又担心因为他的病引起林家多米诺骨牌似的一系列变动。 许家人就是在这个时候找上四合院的。秋忙已过，对他们来说正是一家闹得好时机。他们不用担心家里的事，可以在城里心安理得的住着，耗到许静初答应他们的条件。 第126章 许家人一起来 这次来的不仅仅有张桂芬，还有许家人全家。许大成，许建国沈招娣和许小宝。焦红梅开门的那一刹那愣了半天，这一家子长得就不面善，看着跟豺狼虎豹似的。 “你们找谁？”院里的机器前两天刚搬走，现在这是一所名副其实的居民住宅。张桂芬见这次出来开门的人和上次出来看门的人不一样，扯着嗓子大喊，“别跟老娘废话，叫许静初出来。” 幸对这种紧急情况，所有人早有预案。焦红梅第一时间反应过来，随后用更不耐的语气说，：“嚷什么嚷，你们说的人我不认识。孩子还在睡觉，吵醒了你们哄啊！” 张桂芬愣了一下，许建国一直扯她的衣服，“妈，你确定事是这家？上次你找来人家不也说不是吗？” 张桂芬不耐烦的说：“刚才老娘打听的时候你也没听见啊，就是这家。他们准保跟许静初那个小蹄子是一伙的，别管，咱们进。” 说着焦红梅开始用她的胳膊肘怼着门，许小宝先从她胳膊缝底下钻过去，径直冲着院子里的花下手， 院子里的话花开的好好地，大家都爱。平时也会专门教育孩子们花儿是用来看的，不是用来摘得。今天被别人家尤其是讨厌的人的孩子摘了，焦红梅气愤不已。偏偏大人还一副无事发生的样子硬往里挤。 焦红梅一个女人到底挡不住许家人全家的力气，被他们挤了进去。然后许家人开始围着院子挨个房间的看，试图寻找许静初住的蛛丝马迹。 可是他们看着哪间房都差不多。 “这几间房上次看装着机器，现在都空了。你说！”张桂芬指着焦红梅的鼻子，“你跟我说说是怎么回事？” 焦红梅连眼皮都不抬。“我凭什么告诉你。你公安啊！有权利查户籍？” 张桂芬也生气，让许建国强硬的撞开门，站在门槛上宣布：“从今天起，我们一家人住在这里了。” “你私闯民宅，信不信我找公安？”焦红梅跟婆婆打过架，知道怎么跟不讲理的农村老太太打交道。 “找啊你找啊。”沈招娣炫耀的说，“我们怕的不是你找公安，是怕你不找公安。我们自己家的姑奶奶找不到了，正盼着公安给我们找。又或者，我们自己家的姑奶奶住在这儿，我们凭什么不能住？” 沈招娣在老家和婆婆打的热火朝天，你争我抢，为的就是给娘家争取利益。可是，争了半天，拖了许久，才发现许静初画的都是大饼。她越想越觉得不对劲，沈招娣这人脑子转弯快。想明白，便立马软了姿态，一把鼻涕一把泪的求婆婆原谅。然后再和婆婆对口供。对完，婆媳俩同时发现，自己上当了。 窝里斗了半年，竟然是给别人争取时间。两个人立马联盟，同仇敌忾，一致对外，先把许静初的钱搞到手，再怎么分回家之后再说。 婆媳联盟威力无比，枕边风一吹，一家子赶在农闲时节进了城。最生气的莫过于许大成。女儿长了翅膀，竟然敢飞出去。飞出去还不知道往家里叼东西，简直大忌！违反传统的大忌。他必须要好好教育女儿。 许家一家人誓把无赖耍到底，看许静初能怎么办。 焦红梅表面厉害的要命，实际上心里一点也不踏实。她怎么通知许静初才好？若是许静初直接回家不是被截住了吗？ 今天许静初去盯厂子那边的机器安装和招工了，也不知道几点能回来了。焦红梅焦头烂额转圈圈，表面上还要装的云淡风轻。她更不能出门去找。谁知道把房子留给许家人，这一家子疯子能做出什么事！ 真是。。。 焦红梅焦头烂额，四处转磨磨之际，孩子们放学回来了。这可救了焦红梅大命。焦红梅赶忙喊着年纪大稍微机灵点的孩子：“大毛，去店上和你妈说，今天焦姨在家做饭。素馅饺子。跟你妈说早点回来。另外，带着醋回来，就饺子的那种。” 大毛一听会意了。家里大人教过很多遍，大毛懂。这是暗号。现在他也是小小信使，真刺激。大毛撒腿就跑，赶忙给他妈送信去。家里人一直议论的敌人来了。 小点的孩子们在家里玩，他们带有敌意的瞅着几个不认识的陌生人。大人教过，家里只要进来不认识的陌生人，只要大人没有特意介绍，肯定都不是好人。 不用大人教，他们也看的出来，那个陌生小孩一直围着他们转，不经过他们允许就玩他们的玩具，不断的在搞破坏，烦人的很。 赵寡妇得了大毛的信，给了大毛几毛钱，让他去供销社打瓶醋回家。自己则是借了辆自行车赶紧奔去找许静初。 “静初啊，你说话啊！”赵寡妇见许静初直愣愣的不说话，有些害怕。 “没事，赵姐。我跟你回去。”许静初晃晃脑袋，回过神来。眼神都变得凌厉起来。 “妹子你别这样。姐看着害怕，没事啊，你还有我们。”赵寡妇紧紧握着许静初的手，生怕她做出什么过激的事来。许静初这种重男轻女的事吧，其实哪家都遇上过，只不过程度不一样而已。许家人太过分了，不过好歹是一家人。闹一闹，他们多得一些，许静初少得一些。这事也就这么平衡过去了。 赵寡妇和怒气冲冲的许静初一起进了四合院的大门。焦红梅惊呆了，不是叫她别回来嘛。“静初，快走！”焦红梅用嘴型示意道。 “姐，谢谢你们的好意。我没事。”然后许静初坐在院里的石凳上，轻酌了一口焦红梅提前晾好的凉茶。等着许家人。因为她看见许小宝已经一溜烟的跑到屋里报信去了。 “许静初，你！”张桂芬话音未落，许静初直接开口制止了她。 “我不是你们亲生的，对吧。”许静初鄙夷的扫扫视了许家每个人的面孔。他们看起来很震惊。没错，八九不离十了。比许家人更震惊的是赵寡妇和焦红梅。他们不知道还有这样的事。 场面一度安静，气定神闲的只有许静初。 “你这是又听了谁的胡说八道？”许大成绷着脸，许静初越来越过分了，父没坐，兄没坐他倒是舔着脸坐下了。 许大成眼神示意半天，看许静初都没有站起来的意思。只好自己坐在许静初旁边的石凳，许建国立马坐下，许小宝更是早早的爬上一个石凳。张桂芬和沈招娣只能站着。 “你们回答我是或者不是。”许静初冷脸看每一个人。 “许静初，你现在不想承担抚养爸妈的责任，给我们找借口来了吧。你的巧舌的一张巧嘴，我可是领教过了。” 沈招娣生怕到到嘴的肥肉吃不到胃口里。 “沈招娣，我敬你一声嫂子，但是这儿没你说话的份。你要想说，我一会儿可以给你机会。”许静初手里有把沈招娣的把柄，根本如果沈招娣一直作妖的话，她不介意先把她的丑事抖落出来。当然，沈招娣不作妖，她也要抖落出来。无他，她见不得许家人开心。 沈招娣被许静初威胁后，径直躲在许建国身后，带着哭腔：“你看，你妹妹欺负我。” “我不是他妹妹，不用往他脸上贴金。”许静初的嘴跟开了光似的，小嘴叭叭叭的无差别攻击。“你们不承认也没关系，反正这事我承认。”