《八零小辣媳，被高冷京少宠上天》 第1章 双重生 顾漫死了，许是怨念太深，她死后化作了魂魄飘在李建军身边，久久不愿离开。 她死后的第一天，亲眼看着自己的尸体被3姐李倩藏到了床底下，而李建军和李倩在床上兴奋地滚床单，床头上甚至还摆放着她的照片。 她死后的一个月，李建军终于想起来给她发了条短信，她四肢僵硬无法回复，李建军没等到回复，气得砸烂了手机：“贱人，给你脸了！等你回来，看我不打死你！” 她死后的三个月，李倩将她焚成了灰，拌进了狗粮里，狗狗看着人棒骨，冲着饭盆狂吠不止，醉酒回家的李建军却嫌狗吵，一脚踢翻了装载着她和狗粮的狗盆。 她死后的一年，李倩逼宫想要上位，却因自己失踪无法办理离婚手续，最终上位失败。 她死后的两年，李建军的事业开始走下坡路，没有顾漫的出面，合作商们纷纷取消了合作，李建军的生意一落千丈。 她死后的两年半，李建军四处求人无果，公司倒闭，最终将所有的怨气都撒在了顾漫身上：“顾漫这个贱人，她肯定是躲起来了，故意在背后整我！” 她死后的三年，李建军因肾衰竭住院，李倩见李建军废了，偷偷卖了李建军所剩无几的资产，带着最后的钱卷款而逃。 李建军躺在病床上奄奄一息，他想要死得明白，于是找来了顾漫唯一的闺蜜，闺蜜也联系不上顾漫，只隐约猜想，顾漫多半知道了他和李倩那档子的事，心灰意冷地离开了。 李建军听后，心中一阵刺痛，悔恨与不甘交织在一起。 他闭上眼睛，脑海中浮现出顾漫的身影，他想，若是能重来一次，他一定会做得更隐蔽些，绝不让顾漫发现！ 或许是上天听到了他的心声，就在他意识即将消散的瞬间，眼前忽然一亮。 当他再次睁开眼时，发现自己竟站在顾漫家的平房里，墙上挂着老旧的挂历，显示着今年是1987年。 李建军一愣，随即意识到自己竟然回到了过去，回到了向18岁的顾漫提亲的那一天！ 他心中狂喜，忍不住笑出了声：“哈哈哈，我就知道，我可是天选之子，老天爷怎么可能舍得让我死！” 察觉到众人异样的目光，李建军立刻止住了声，但脸上的得意却是怎么藏也藏不住。 此刻，18岁的顾漫坐在斑驳的木桌前，手里捧着印着“劳动最光荣”的搪瓷茶缸，神情呆滞。 她低头看着茶缸，缸身上的红字已经褪色，边缘还磕掉了几块瓷，露出黑黝黝的铁皮。 这茶缸是她从小用到大的，再熟悉不过。 她重生了？ 她原以为，自己会一直漫无目的地飘着，没曾想，老天爷开眼，竟给了她一次重生的机会。 只是她没想到，李建军居然也重生了。 上一世，她是亲眼看着李建军断气的。 见李建军死了，她也松了口气，可伴随着她松开那口气的同时，她好像消散了般，身体不受控制地被抽离，紧接着，再次睁眼，她就回到了这里。 一旁，李建军的母亲柳婶儿正洋洋得意地夸赞自己的儿子：“亲家公，我家建军将来肯定会有大出息，漫漫啊，就等着嫁给我们建军享福吧～” 享福？ 顾漫听着，心底冷笑连连。 前世，她曾找柳婶儿告状，说李建军在外头养女人。 柳婶儿却是轻蔑地瞥了她一眼，语气里满是讥讽：“那是我儿子有本事！再说了，你自己没本事拴住男人，怪得了谁？” 她因为女人的事情质问李建军，却换来了李建军的一顿毒打，柳婶儿当时就站在旁边看着，不嫌热闹地说：“哪个男人不打女人？这女人要是不听话，就得打！” 如今再见到柳婶儿，顾漫只觉得胃里控制不住的翻涌，生理性的恶心、厌恶！ 柳婶儿完全没察觉到顾漫的冷淡，一个劲地往她跟前凑，热情地握住顾漫的手，语气里满是虚伪的关切：“漫漫，婶子可喜欢你了，自从我生了建军以后，就一直想要个闺女，这不，你来了，我可算是圆了梦了！” 说着，她转头朝李建军招了招手，语气里带着几分催促：“建军，还愣着干什么？赶紧过来啊！快来看看你未来媳妇儿。” 李建军看着顾漫，眉头微皱，眼神复杂。 能重来一世，他自然是高兴的，可他不想在18岁时重生，他更想在自己建功立业，当了大老板时重生。 这会的他，家里一贫如洗不说，还负债累累，甚至还被顾漫的爸妈嫌弃，觉得他配不上顾漫，故意拿彩礼为难他！ 开什么玩笑？ 他将来可是沪城的大老板，养着几十号员工，还会配不上顾漫这么一个乡下女人？ 想到自己将来的丰功伟业，李建军下巴微抬，一脸傲慢又不屑地看着顾漫，仿佛高高在上的施舍者：“顾漫，我知道你很想嫁给我，我也可以答应和你结婚，但你结婚后，一定要遵守三从四德，温柔贤良，别动不动就耍你的那些小脾气，知道吗？” 李建军一如前世那般狂傲自大，语气里透着理所当然的优越感，仿佛顾漫能嫁给他已经是天大的恩赐。 顾漫听到这话，差点没忍住笑出声。 她前世究竟是有多瞎，才会看上这么一个自大又令人作呕的渣男？ 还好，老天爷给了她一次重生的机会，这次，她绝不会再跳火坑！ 顾漫抬起头，目光平静地看着李建军，语气淡淡的，听不出任何情绪：“算了吧，我也不是那么喜欢你，更不是非你不嫁。” 李建军还沉浸在重生的喜悦中，听到顾漫不嫁了，脸色顿时沉了下来，教训人的口吻更是张口就来：“你看看你，我刚刚说什么，让你改改你的性子，你倒好，一点不改不说，还上来就发脾气！” 他的声音越说越高，语气里充满了不耐烦和轻蔑，说着，还一脸嫌恶地看了顾漫爹妈一眼，意有所指地说：“有娘生没娘教的，要是我妈，她可教不出这样的闺女来！” 第2章 算盘珠子都蹦脸上了 向来宠妻的老顾听到这话，猛地站了起来，声音里带着压抑不住的怒火：“李建军！有本事你把刚才的话再说一遍！” 他眼神凌厉地盯着李建军，仿佛要把他那张傲慢的脸盯出个窟窿来。 他们本来就不同意这门亲事，见李建军对自己一家毫无尊重，更是火冒三丈！ 还没结婚就对长辈这般不客气，这要是结婚了，岂不是更加蹬鼻子上脸？ 一旁的柳婶儿见老顾夫妻俩都动了怒，连忙站起身来打圆场，脸上堆着笑，语气里带着几分讨好：“哎呀，亲家公消消气，这村子里谁不知道顾漫是你们的掌上明珠啊？你们就这么一个闺女，从小宠着，有点娇气也是正常的。” 说着，柳婶儿朝李建军挤眉弄眼地，示意他别乱说话。 上门之前她就盘算好了，老顾是当年城里下乡的知青，村里人大多不识字，谁家有个信啊、文件啊，都得找老顾帮忙看看。 老顾在村里威望高，名声也好，再加上他城里的亲戚时不时寄点稀罕玩意儿回来，顾家在村里简直就是香饽饽，任谁见了都得高看一眼。 她的儿子李建军那可是十里八村最出挑的，必须找个最好的儿媳妇才配得上她家建军。 而顾漫不仅长得好看，家里还有钱，最重要的是，顾家就她这么一个闺女，只要娶了她，以后顾家的东西都是她儿子李建军的！ 李建军看了一眼顾漫，这会的顾漫还年轻，一脸的胶原蛋白不说，一张小脸也是白白嫩嫩的，看着不比城里人差，甚至还比城里人都要来的水灵。 李建军没忍住，咽了咽口水，心想，这一时半会的，顾漫那臭脾气也改不过来，不如等娶回家了再慢慢教，反正不改就打，总能把顾漫调教得服服帖帖的！ 眼看着气氛有所缓和，柳婶儿连忙转移话题，并将自己带上门来的纸包装冰糖往前推了推：“亲家公，这次除了提亲外，还有工作的事，我想跟你商量一下。” 看着那冰糖，顾漫妈更是气不打一处来。 谁家提亲是只拎一袋冰糖来的？ 这李家未免也太不重视她闺女了。 然而，柳婶儿接下来的话，更是让顾漫爸妈明白了什么叫做开了眼了！ “亲家公，这漫漫不是接了你的工作，坐上了办公室吗？我想着漫漫结了婚，还是在家的好，这工作啊，就让建军去做，这样顾漫也能乐得轻松不是？”柳婶儿一副为顾漫着想的语气。 顾家人听了，却是气得脸色发青。 这还没结婚呢，柳婶儿就把算盘打得这么响了？ 这算盘珠子都快蹦他们脸上了！ “让建军去做，他做得明白吗？”顾漫冷笑一声，毫不客气地讽刺。 这年头卖工作的人不少，她这工作若是拿到黑市上去卖，至少能卖1000块，让她这么白白让给李建军？还美名其曰是为她好。 顾漫只觉得柳婶儿的脸皮，当真是比城墙都厚！ “我怎么干不明白了？说实话，你那工作我还瞧不上呢！”李建军下巴微扬，和前世一样，一副眼高手低的模样，语气里满是不屑。 顾漫看着他这副德行，心里的厌恶更甚了！ 她冷冷一笑，语气斩钉截铁：“瞧不上最好，因为那工作啊，我要定了！” 这年头，谁不在家干农活？ 他爸心疼她，靠着过硬的关系给她弄了个厂里办公室的工作，那可是多少人羡慕不来的好差事！也就柳婶儿脸皮厚，居然想仗着两家的关系白嫖！ 柳婶儿一听，顿时急了：“漫漫，你说你一个女人，整天在外面抛头露脸的多不合适啊？再说了，工作多辛苦啊，还是在家轻松。” 她心里盘算着，那工作就算建军不干，她也得捞到自己手里！ 要是让顾漫去做，那谁来洗衣服做饭？谁来伺候自己？ 这娶儿媳妇进门，不就是为了伺候公婆、伺候自己的吗？ 可顾漫要是白天都去上班了，那还怎么伺候她？ 顾漫听了，只觉得虚伪至极！ 工作给出去什么下场，她难道还不清楚吗？ 前世的苦她已经吃得够多了，这辈子，打死她也不会让半分半毫！ 顾漫看着柳婶儿，语气里带着一丝讥讽：“柳姨，您这算盘珠子都快蹦到我脸上来了！可惜，我这人天生就不是享福的命，工作再苦再累我也愿意！你们就死了这条心吧！” 柳婶儿没想到向来乖巧听话的顾漫居然会反驳自己，她感觉自己身为婆婆的威严被挑衅了，可顾漫爸妈就在这，她也不敢发作，只能故作虚弱，身子一歪，直接朝着身后的李建军倒去，嘴里还哼哼唧唧地念叨：“哎哟，我这心口疼啊……气死我了……” 李建军见自己亲妈被顾漫气成这样，一边扶着柳婶儿，一边瞪着顾漫，语气里满是责备：“顾漫！看你把妈气成什么样了，赶紧给妈道歉，再把工作让给我，这件事情就这么算了，否则，小心我一气之下就不娶你了！” 顾漫听了，直接被气笑了：“李建军，你要是早出生个几年，那万里长城也不用建了啊，把你那厚脸皮塞过去就行了！” 说着，她目光在李建军母子脸上来回打量：“你们俩也是好笑，我的工作凭啥让给你们啊？真是要饭要久了，脸皮都不要了！” “你……”李建军怒火中烧，扬起巴掌就要朝顾漫挥去。 然而，就在这一刹那，一道残影疾闪而过，“啪！”的一声脆响，清晰而响亮！ 空气中瞬间凝固，众人目瞪口呆，难以置信地看着眼前的一幕。 李建军的手僵在半空，随后缓缓摸向自己火辣辣的脸颊，满脸的错愕与茫然。 他被打了？ 他居然被打了？ 柳婶儿也愣了一瞬，但很快回过神来，一把抱住李建军的头，心疼得几乎要哭出来：“我的儿啊，你没事吧？疼不疼？” “你个天杀的，居然敢打我儿子，我……”柳婶儿刚想说我打死你，就见顾漫爸妈往前站了站，气势逼人！ 顾漫冷笑，看着怒气冲冲的柳婶儿，语气里带着几分讥诮：“还有你，一包破冰糖就想娶我过去给你当牛做马，想得还挺美！” “你……你……”柳婶儿做梦也没有想到逆来顺受的顾漫会对自己说出这种话来，气得胸口剧烈起伏，险些背过气去。 柳婶儿气得不轻，可想到免费的儿媳妇和工作还在等自己，连忙掐了大腿一把，让自己清醒过来，随后连忙转移话题：“漫漫啊，你也太冲动了，再说了，妈刚才也就是随便提那么一嘴，咱们主要是来提亲，不是来讨论工作的。” 她心里盘算着，眼下先把顾漫娶回家，再慢慢哄骗她也不迟。 反正只要顾漫进了李家的门，她有的是办法让她乖乖听话！ 第3章 觉醒 李建军站在一旁，脸上火辣辣的疼，心里更是憋屈得不行。 他从小到大还没被人这么打过，尤其是被一个女人当众扇了耳光，简直是奇耻大辱！ 他咬了咬牙，恶狠狠地瞪着顾漫，拳头攥得紧紧的，恨不得冲上去教训她一顿。 察觉到李建军的异样，老顾连忙往女儿身前站了站，眼神里却透着几分冷意。 柳婶儿纵然心在滴血，可还是将李建军往身后拉了拉，脸上强行挤出了一抹假笑：“漫漫，你别生气，建军这孩子就是心直口快，其实他心里是疼你的。” 她一边说，一边伸手想去拉顾漫的手。 顾漫本能的避开，一副嫌恶的表情。 “柳姨，您也别说了。”顾漫语气平静，却带着不容置疑的坚定：“这亲事取消吧，你们李家门槛太高，我顾漫高攀不起。” 柳婶儿一听，脸色顿时变了。 她连忙摆手，声音里带着几分慌乱：“漫漫，你这是说的什么胡话？咱们两家可是早就说好的，怎么能说算就算呢？” 她心里急得直打鼓，生怕煮熟的鸭子飞了！ 顾漫爸妈听了，却是眼前一亮又一亮。 顾漫前面说不想嫁给李建军，她们还以为是小两口闹别扭，说气话，可这连续表态…… 顾漫妈生怕顾漫反悔，连忙点头：“好，这婚咱们不结了！” 她原本就看不上李家，这会女儿都不嫁了，她这个当妈的自然是举双手双脚赞同！ 李建军听到这里，脸色顿时变了，语气里带着几分不可置信：“顾漫，你认真的？” 他和顾漫吵架，哪次不是顾漫服软，低声下气的跑来找他求和？ 可结婚这么大的事情，她也这么闹？ 就不怕自己一气之下，真不和她结婚了？ 想到前世的顾漫也是这么的闹脾气，最后把他公司都给闹没了，李建军顿时也火气上涌，声音陡然提高：“好，你说的，你别后悔！” 顾漫一双晶亮清冷的眸子直直看向李建军，眼神坚毅：“李建军，你给我听清楚了，我不会嫁给你，现在不会，以后不会，将来更不会！” 她的声音像是冰冷的铁锤，一字一句砸在李建军的心上。 李建军整个呆住了，脸上的表情像是被冻住了一般。 他怎么也没有想到，这顾漫的脾气居然还越来越大！ 正火气大着的李建军也是毫不惯着，语气里带着几分威胁：“好，你说的，别后悔！将来等我发达了，你再想当李太太，可就没那个机会了！” 听到这话，顾漫冷嘲的笑了。 前世的李建军总把这句话挂在嘴边，什么她不知足，外面多少女人梦寐以求着李太太的位置，她坐着却还不满足…… 这李太太的位置，谁爱坐谁坐，总之，她不会再坐了！ 这辈子，她谁的太太也不是，她是顾漫——顾家的顾，漫漫时光的漫！ 她要别人看到她时，都喊她一声“顾小姐”；介绍她时，也不再是“某某的太太”，而是她顾漫的某某！ 柳婶儿还想再劝，李建军却自信满满，一把拉住她，语气强硬：“妈，我们走！就算顾漫跪下来求我，我也不会娶她！她这样的女人，根本不配进我李家的门！” 李建军扬起下巴，满脸的倨傲与狂妄，仿佛已经站在了世界的巅峰。 在他眼里，顾漫爱他爱得卑微入骨，哪怕他甩她一巴掌，她也会舔着脸凑上来，说打得好。 他笃定，只要自己转身离开，不出三秒，顾漫就会哭着跪地求他回头。 然而，这一次，顾漫的反应完全出乎了他的预料。 直到他们走出顾家大门，顾家依旧静悄悄的，顾漫也没有像往常那样死缠烂打地追出来。 柳婶儿见状，顿时慌了神，急忙转身想回去再和顾家商量，却被李建军一把拽住：“妈，别回头！将来有她们后悔的时候！” 柳婶儿想到儿子的优秀，心里又有了底气，怒气冲冲地冲着顾家方向嚷道：“我家建军将来可是有大出息的，你们现在不抓住机会，将来可别后悔！” “儿子，你说得对！你可是前途无量的，顾漫没眼光、没福气，将来有她哭的时候！”柳婶儿一边说，一边气得将指甲狠狠掐进掌心，心里暗暗发狠：等顾漫进了门，非得打断她的腿不可！ 然而，走出柳家村后，柳婶儿的腿却渐渐软了。 她靠在李建军身上，声音里满是慌张：“建军啊，漫漫真不嫁给你了？那……那工作的事可怎么办啊？” 李建军依旧自信满满，笑着安慰道：“妈，别担心，她迟早会回来求我的。” 上一世他就是太惯着顾漫，才让她脾气越来越大。 这一世，他一定要彻底掐灭她的气焰。 等顾漫冷静下来，她自然会明白，没有他李建军，她一个女人根本无处可去。 顾家再有钱，也不可能养她一辈子！ 女人终究是要靠男人活着的。 “可是……”柳婶儿心里依旧没底。 想到顾漫那决绝的眼神，同为女人，她太清楚那意味着什么了。 李建军轻轻拍了拍柳婶儿的肩，语气笃定：“没什么可是的，妈。我可是要当大老板的人，你还怕我找不到更好的女人吗？” 柳婶儿听了李建军的话，心里渐渐踏实了些。 李家村。 还没等李建军母子进村，村口的乡亲们就热热闹闹地围了上来，脸上堆满了羡慕的笑容：“柳婶子，提亲回来啦？咋样啊？你那准儿媳妇是不是又给你塞猪肉啦？” 几个人边说边往柳婶儿和李建军手里瞅，没瞧见啥回礼，倒是看见了柳婶儿早上拎去的那包冰糖，顿时瞪大了眼睛，满脸好奇。 其他人还以为顾家有钱，不在乎这点东西，才让柳婶儿原封不动地拎了回来，忍不住啧啧称赞：“你们家建军真是有福气啊，那老顾家可是柳家村里数一数二的好人家，娶了他家的闺女，你们算是撞大运了！” “可不是嘛，要不是我儿子没那本事，我都想去攀个亲家。” “瞧瞧顾家那闺女，多孝顺啊，还没过门呢，就整天‘柳姨柳姨’地喊，还给你送菜送肉的，真是贤惠得不得了！” “这还没过门就这么贤惠了，等过了门，还不得把家都给柳婶子搬来？” 乡亲们你一言我一语，笑声爽朗，可听在柳婶儿耳中，却是觉得戳心窝子的疼。 第4章 姐主动送上门 柳婶儿的心都在滴血，那顾家好不好，她还能不知道吗？ 没嫁人之前，她就是柳家村，和顾漫爸妈一个村的。 要不是被顾漫妈王秀英那个贱人给抢了先，她还想嫁给老顾呢！ 不过，自从生了建军，她的腰杆子就挺直了。 老顾瞎了眼，看上了王秀英那个不会下蛋的老母鸡，没少被村子里的人议论。 这女人啊，还得会生儿子才算有本事！ 那王秀英就是个没用的母鸡，生不出带把的废物！ 柳婶儿还沉浸在年轻时的回忆里，没搭话，李建军却已经气得脸通红，梗着脖子嚷道：“什么福气，我才不稀罕！我将来可是大老板，她顾漫有什么？根本配不上我！” 话音刚落，就有一道娇俏的女声附和：“建军哥说的没错，建军哥可是我们村子里唯一的高材生，那顾漫压根配不上建军哥！” 看到来人，李建军不由得眼前一亮。 只见18岁的李倩朝着他缓缓走来，眼中满是倾慕：“建军哥，有句话我憋在心里很久了，之前因为你和顾漫在谈恋爱，我也没好意思说，但你们现在既然分开了，我觉得，我也可以公平追求了，建军哥，我喜欢你！” 她目光灼灼地盯着李建军，眼中毫不掩饰的爱慕之情几乎要溢出来。 李建军听了，心中既意外又得意。 他知道李倩喜欢自己，只是没想到李倩这么早就喜欢上自己了，难怪前世妈让她来家里做保姆，她二话不说就同意了，原来…… 看着李倩那欲语还休的羞涩模样，李建军只觉得心跳加速，仿佛有一只小鹿在胸腔里乱撞。 在顾漫那里受的窝囊气，此刻瞬间被李倩的崇拜和爱慕冲散了。 尤其是她那双满含敬仰的眼睛，看得他飘飘然，仿佛已经站在了人生巅峰。 然而，一旁的柳婶儿却皱起了眉头，满脸嫌恶地打量着李倩：“你喜欢我儿子？也不照照镜子，看看自己什么条件！” 李倩家里兄弟姐妹七八个，连书都没读完，哪配得上她家建军？ 李倩被柳婶儿的眼神刺得心里一紧，手指不自觉地捏紧了衣角。 她低下头，掩去眼中的不甘和愤懑。 上一世，因为顾漫怀不上孩子，柳婶儿才勉强看中了她。 再加上她爹妈贪钱，以5000块的价格把她“卖”给了柳婶儿，让她去李家当保姆。 起初，她并不知道柳婶儿的真正意图，直到后来才明白，柳婶儿是想让她给李建军生个儿子，好延续李家的香火。 在柳婶儿的默许甚至帮助下，她和李建军在顾漫眼皮子底下暗度陈仓，玩得刺激又隐秘。 即便偶尔差点露馅，也有柳婶儿替她打掩护。 顾漫那个蠢女人，到死都不知道，自己的丈夫早就和她滚到了一起…… 想到这里，李倩的嘴角微微勾起一抹得意的冷笑，但很快又恢复了那副羞涩的模样。 她抬起头，目光坚定地看向李建军。 上一世她错过了，这一次，她绝不会再错过机会。 她李倩，这一次一定能成功坐上李太太的宝座！ 李倩压根没把柳婶儿放在眼里，甚至直接无视了她，径直走向李建军。 “建军哥，那顾漫有眼无珠，不懂你的好，我李倩懂！你要是愿意，我可以不要彩礼，带着嫁妆嫁给你！”李倩斩钉截铁地说道，语气里满是坚定。 前世的李建军正是因为家里穷，而顾漫仗着家里有点小钱，不仅不要彩礼，还带着嫁妆进门，柳婶儿这才勉强答应了那门婚事。 如今，她李倩也可以效仿顾漫，不要彩礼，带着嫁妆来！ 这话一出，柳婶儿的眼神顿时变了。 她将李倩上下打量了一番，半信半疑地问：“你哪来的钱？你爹不是早就放话了，没十张大团结，谁也别想娶你！” 说着，柳婶儿一脸嫌弃地摇了摇头，觉得李倩和顾漫根本没法比。 顾漫家里有钱不说，手里还握着一份价值1000块钱的工作，这是十个李倩都比不上的！ 更何况，李倩家里兄弟姐妹一大堆，她爹妈更是扬言，只要给钱，随时都能把李倩带走。 这样的姑娘，能好到哪里去？ 别回头是个被人开过苞的破鞋！ 李倩被柳婶儿的目光刺得脸色涨红，但想到李建军将来的成就，她咬了咬牙，坚定地说：“我有钱！只要你们同意，我一定会带着嫁妆来！” 不就是钱吗？ 她就算是去借、去卖、去抢，也一定会攒够柳婶儿要的那笔钱！ 好不容易有了重来一次的机会，她绝不会再让顾漫那个贱人得逞！ 一旁一直没说话的李建军嘴角微微上扬，原本阴沉的脸色瞬间变得得意起来。 他轻咳了两声，故作深情地看着李倩说：“倩儿，我和你一个学校长大的，你的心意我心领了。不过……很抱歉，我最喜欢的还是漫漫。况且，我们才刚分开，也没说就不复合了。对于你，我只能说句抱歉了。” 李倩再喜欢他，那也只是个女人而已。 更何况，李倩皮肤黝黑，晒得跟个男人似的，哪里能和白白嫩嫩的顾漫比？ 哪怕是他也不得不承认，顾漫虽然脾气不好，但那模样绝对是十里八村数一数二的，皮肤嫩得都能掐出水来！ 李倩听了李建军的话，脸色瞬间变得苍白，手指紧紧攥住衣角，指节都泛了白。 她没想到，自己豁出去的表白，竟然换来这样一句轻飘飘的“抱歉”。 她的心像是被狠狠揪了一下，疼得几乎喘不过气来。 但她很快调整了情绪，强挤出一丝笑容，故作轻松地说道：“建军哥，你这么深情，漫漫姐知道吗？我……我是真心为你感到不值。” 说着，李倩像是想到了什么，看向柳婶儿说：“柳姨，不是我说她坏话，那顾漫十指不沾阳春水的，连饭都不会做，这样的女人，怎么可能照顾得好建军哥？” “你们要是不嫌弃，我可以等，我相信，持之以恒，只要我愿意等，你们总有一天会看到我的一片真心的。” 说着，李倩一脸难过地低下了头。 这一次，她绝不会重蹈覆辙，再像上辈子那样只能躲在暗处，当个见不得光的情人。 第5章 姐也重生了? 李建军见李倩如此懂事，满意地点了点头。 他要的就是像李倩这样的，温柔贤惠，体贴大度。 不像顾漫，除了那张脸，几乎一无是处。 想到白白嫩嫩的顾漫，不知道是不是重回18岁的缘故，他觉得上辈子自己对顾漫也没那么喜欢，甚至觉得顾漫没有李倩来得漂亮。 但不知为何，两人如今一对比，他只觉得顾漫像是凤凰，而李倩，像极了野鸡！ 野鸡么，偶尔打打猎，尝尝鲜还是可以的。 但放在家里的，只能是凤凰！ 李建军搀扶着柳婶儿回到家，刚踏进门槛，柳婶儿便迫不及待地开口劝道：“建军啊，那顾漫可是十里八村条件最好的姑娘，而且顾家就这么一个闺女，你可要好好把握机会。” “至于李倩，你可别被那丫头迷了心窍；她家什么条件你又不是不知道。顾漫虽然脾气大了点，但人家家里有钱，工作也好，这才是正经的媳妇人选！”柳婶儿语气坚定，眼中闪过一丝精明。 李建军心里亮得跟明镜似的，他点了点头，语气坚定：“妈，你放心，我心里有数；什么样的女人适合娶回家当老婆，我还能不清楚吗？” 前世他也只是拿李倩消遣罢了，哪怕李倩给他生了儿子，那也会放在顾漫名下养着，绝不可能让李倩上位！ 况且，他要想恢复前世的辉煌，还得借顾漫的手，将前世那些人脉笼络到自己手里！ 就在这时，柳婶儿的肚子突然“咕噜咕噜”地叫了起来。 她想起顾漫家桌上那盘油光闪闪的红烧肉，还有挂在晾衣杆上风干的腊肉，忍不住咽了咽口水，仿佛那香味已经飘到了鼻尖。 王秀英别的本事没有，做饭却是一把好手，做的饭菜香喷喷的，油水足，难怪能把顾漫养得那么好。 柳婶儿心里嘀咕着，嘴里忍不住抱怨：“那顾漫也不知道怎么想的，都到这个节骨眼上了，还耍脾气！建军，等她嫁过来了，你可得好好的治一治她！” “那文秀英也是个不会教的，一点礼数都不懂，我们大老远地过去提亲，她们倒好，连个饭都不留我们吃。” 想起那红烧肉，柳婶儿心里就挖心挠肺的痒！ 越想越气，越想越饿，柳婶儿忍不住骂道：“都怪顾漫！耍什么脾气！还以为自己是什么千金小姐呢！” 李建军赞同地点了点头：“顾漫年纪小，还不懂事，是该调教调教！” 他心里清楚，顾漫除了嫁给他，别无选择。 且不说顾漫追了他3年，这村子里的人都知道她们两家好事将近，他只需要放一点风声出去，顾漫这辈子，就只能嫁给他！ 然而，眼下他正饿得慌，解决温饱问题才是当务之急。 想到这里，李建军看了一眼窗外，眯了眯眼，语气深沉地说道：“妈，你现在年纪大了，也该找个人来伺候你。” 柳婶儿一听，眼珠子一转，顿时明白了儿子的意思。 她嘴角一扬，露出一丝精明的笑：“建军啊，那李倩虽然配不上你，但她有句话说得没错，那顾漫就是个娇生惯养的小姐，十指不沾阳春水，就算嫁过来也得重新学，不如先找个现成的用着？” 她年纪大了，腰不好，干不了重活，李倩又主动送上门来，这免费的劳动力，不要白不要！ 李建军点了点头，很快便打开门，将站在门外望眼欲穿的李倩叫了进去。 李倩见李建军叫自己，兴奋的双眼放光，屁颠屁颠地跑了进去，脸上写满了期待。 一进门，李倩便热情地打招呼：“柳姨。” 柳婶儿脸上虽然带着一丝不悦，但想到还有饭要做，菜要摘，便暂时将心中的不满压下。 “唉，还是漫漫懂事，每次来都不会空手。”柳婶儿瞥了一眼两手空空的李倩，语气中带着明显的嫌弃。 李倩立刻会意，连忙说道：“柳姨，我其实带了点东西来，您稍等，我这就去拿。” 连接各大村口的小卖部里，老板正忙着上货，见顾漫母女走来，脸上立刻堆满了笑容：“漫漫来了？叔这儿刚到新货，奶糖，要不要来点？” “妈，咱们买点尝尝？”顾漫说着，顺手拿起一包奶糖，动作自然。 这时，刚走进小卖部的李倩看到顾漫手中的奶糖，忍不住咽了咽口水。 她家姐妹多，就算有糖，也轮不到她这个老三吃，得先紧着下面的弟弟。 不像顾漫，手里那一大包奶糖，估计全是她一个人吃。 “一个人吃那么多，也不怕蛀牙！”李倩心里酸溜溜的，嫉妒得不行。 但转念一想，这一世她凭借前世的记忆，已经抢先一步接近李建军，未来李太太的位置非她莫属。 等李建军成了大老板，她就是富太太了，到时候想要什么没有？ 想到这里，李倩心里一阵得意，傲娇地拿起一袋冰糖准备赊账，谁知老板一脸嫌弃地摆摆手：“我这小本生意，不赊不赊！” 李倩没想到会被拒绝，顿时火冒三丈：“叔，你别狗眼看人低！以后我有的是钱，别说一袋冰糖，就是你这整个小卖部，我也买得起！” 她可是未来的李太太，怎么会差这点钱？ 老板像看傻子一样瞥了她一眼，见她态度强硬，只好不耐烦地挥了挥手，勉强给她赊了账。 李倩拿着冰糖正要离开，瞥见一旁的顾漫，忍不住扬起下巴，得意扬扬地说：“呦，这不是被建军哥嫌弃的顾漫吗？” 李倩脸上满是得意与高傲，老天有眼，怜惜她与李建军相爱却不得善终，这不，给了她一个重生的机会，让她与建军哥重续前缘！ 顾漫没想到会在这里遇见前世杀她的李倩，眉头微微一皱：“有事？” “其实也没什么，就是想顺便告诉你，我和建军哥好事将近了，这辈子……不是，这一次，你怕是输定了。”李倩嘴角勾起一抹得意的笑容。 这一次，她抢占先机，她就不信自己还会输给顾漫！ 顾漫听到李倩提到“这辈子”时，心里一紧，眉头不自觉地蹙了起来。 难道，李倩也重生了？ 第6章 嫌贫爱富 顾漫迅速收敛了情绪，嘴角轻轻上扬，带着点欢愉：“好事将近？那真是恭喜你们了。” 渣男贱女，天生一对，锁死最好，免得去祸害其他人！ 见顾漫脸上一点伤心难过的表情都没有，李倩皱紧了眉，不安道：“你不生气，不难过吗？” 前世顾漫那么喜欢李建军，如今她都要和李建军在一起了，顾漫居然一点也不伤心难过？ “伤心？伤什么心？你刚才说李建军嫌弃我？你错了，是我嫌弃李建军，是我拒绝的婚事，不信你可以去问他。”顾漫说完，拉着王秀英就要走。 李倩却是猛地将她拦下，一副不让她走的架势：“为什么？你前……你以前不是很喜欢李建军吗？” 上辈子，她把自己和李建军的床照发给了她，她都不肯离，这辈子为什么就拒了？ 见李倩起疑，顾漫故作不悦，双手环胸地说：“柳婶儿一包冰糖就想娶我，怎么可能呢？” 李倩一听，顿时松了口气，嘲笑道：“你可真是目光短浅，现在是一包冰糖，将来却是大房子，大车子！” “你呀，在学校的时候一个劲地追李建军，我还以为你眼光有多毒辣，有多喜欢他呢，没想到也是个现实的，嫌贫爱富。” “将来你要是后悔了，可千万别来找建军哥复合，不然你就是狗！”李倩耀武扬威的道！ 话音刚落，就听一旁默不作声的王秀英突然怒喝：“你这女娃娃怎么说话的？那李建军吃我家的米，我家的肉，还我家漫漫嫌贫爱富？但凡长了眼睛，有良心的人都说不出这样的话来！” 王秀英气到不行，原以为是漫漫的同学，便没理会，哪曾想，这话越听越不对劲，还骂她的漫漫嫌贫爱富？但凡长了眼睛，都说不出这种话来！ 李倩没想到王秀英会骂自己，一时间愣在原地。 顾漫担心李倩这个心思歹毒的女人会做出什么过激行为，连忙护到王秀英身前：“妈，她眼神不好使，咱不和她一般见识，走走走，别坏了咱们的好心情。” 顾漫说着，拉起王秀英就走。 这李倩可不是个简单的，心狠手辣，为达目的不择手段。 上辈子她为了上位，能把自己给杀了，谁知道她还能做出什么丧心病狂的事情来。 等李倩反应过来，顾漫和王秀英已经走远了。 她目光猩红地瞪着顾漫和王秀英的背影，气得直跺脚：“贱人，大贱人生的小贱人，一家都是贱人！” 小卖部老板见李倩在骂自己的老主顾，皱紧了眉，不悦道：“李倩对吧？三天内，你要是不把钱还上，可别怪我去你家找你爹！” 附近几条村子都穷得很，尤其是李家村，更是出了名的穷。 上午柳婶儿刚赊账了一块冰糖，这下午李倩又来赊账冰糖，他真是欠了李家村的了，一天赊账两冰糖！ 李倩听了，又羞又恼地瞪了老板一眼：“目光短浅的狗东西，等老娘发财了，你后悔都来不及！” 回家的路上，王秀英紧握着顾漫的手，语重心长地说：“漫漫，爸妈不会害你的，李建军不适合你，他的家庭情况复杂，你嫁过去只会受苦。” 顾漫见妈妈还在为自己担心，连忙温声安慰：“妈，我都听你的。” 前世的她从未为父母做过什么，重活一世，她只想好好照顾父母，让他们享受天伦之乐。 母女俩边走边聊，很快就到家了。 刚进院子，就看见老顾背对着她们，弯着腰，手里拿着扫把，正对着地上的一滩鸡屎皱眉嘀咕：“这鸡怎么拉稀了？唉，弄得到处都是。” 他一边念叨，一边转身走进厨房，铲了一簸箕草木灰撒在鸡屎上，用秃头扫把拌了拌，再用扫把仔细地扫进簸箕里。 清理完院子，老顾走到水缸边，舀了一瓢水洗手，抬头看见顾漫和王秀英，脸上顿时露出笑容，语气轻快地说：“漫漫，厂里刚才来了通知，让你后天就去上班。” 顾漫想到那份工作，不自觉地皱起了眉。 她想了想，还是开口道：“爸，我知道这份工作来之不易，但……但我还是想把它卖了。” 卖？ 此话一出，老顾和王秀英纷纷看向了她，眼中满是惶恐。 夫妻俩刚还沉浸在女儿不嫁李建军，变得懂事乖巧的喜悦中，哪知道女儿下一秒就给她们扔下了一颗重磅炸弹！ “漫漫，那工作可是正式工，不是什么临时工。”老顾一脸的焦急，生怕顾漫不愿意去。 那工作来之不易，而且还是正式工，不然也卖不到1000块的高价。 然而，顾漫来自未来重生，她清楚地知道，在未来的九零年初，将迎来一波下岗潮，成千上万的人都将失业，所以，这份工作即便去做，也做不了多长。 更何况，盯着这份工作的，还不止李家！ 顾漫给老顾倒了杯温水，将老顾扶着坐下后，这才耐心的解释道：“爸，我知道这份工作来之不易，但是，我已经有了自己的主意，这份工作，您能不能让我自己做主？” 90年代下海经商，是机遇最多，也是红利最高的时候。 她急需一笔启动资金，而卖工作，不仅可以解决掉一个烫手山芋，还能为她寻得一笔创业资金，可以说是两全其美，她必须说服老顾让她将工作卖掉！ “漫漫，你该不会是还想着李建军吧？”王秀英一脸的紧张担忧。 见女儿拒了婚，她还以为女儿清醒了，可听到她要把工作卖了，她又觉得女儿是骗她的，说不定只是和李建军吵了架，等过两天，就又和好了。 顾漫听了，赶忙解释道：“妈，不是的，我就算给他，那也是卖给他，可李家那么穷，哪有钱买啊。” “那你想卖给谁？”老顾神情一紧，一脸紧张地看着她。 顾漫本想说黑市，可见老爸一脸的担忧，再想到那地方鱼龙混杂地，老顾肯定不会让自己去，于是改口道：“是我一个女同学，她家条件还行，但就是愁没有一份稳定的好工作，知道我有这份工作时，她可羡慕了……” 顾漫现编了一段故事，谎称是自己同学要出钱买。 王秀英听了，顿时松了口气，看向老顾问：“能争取到两份工作吗？” 老顾摇了摇头，脸上露出一丝无奈：“你知道的，我这份工作已经是欠了我老友的人情，为了漫漫，我又拉下脸求了一次，再要，就有些得寸进尺了。” 顾漫轻轻拍了拍王秀英的手背，笑容中带着一丝神秘：“爸，妈，不如这样，你们先当我把工作给卖了，等五天后，你们要是还觉得这份工作有必要留着，我再去上班怎么样？” 老顾虽然不知道女儿葫芦里在卖什么药，可看着女儿懂事乖巧，又想到她刚拒绝了李建军的婚事，不想再刺激她，便点了点头，答应了。 毕竟，工作和李建军的事比起来，那简直不值一提！ 第7章 长矛沾屎，戳谁谁死 听老爸点头答应了，顾漫忍不住笑了：“爸，你先歇着，我去帮妈做饭。” 见女儿主动提出帮忙，王秀英眼中闪过一丝欣慰：“哎，好，就是那厨房脏，你穿个围裙再去。” 顾漫刚系上围裙，门外就传来了脚步声。 见是李建军，顾漫的眉头瞬间拧紧，心中不禁泛起一阵厌恶。 不是，这人阴魂不散的吗？ 还是年纪轻轻就耳背，听不懂人话？ 李建军看着系上围裙，多了几分土气的顾漫，眼中不自觉地带上了一抹嫌弃：“顾漫，你想清楚了，当真不准备嫁给我？你确定你不会后悔？” 李建军饿得不行，他琢磨着马上就到饭点了，说不定这会顾漫也消了气，就会留他在家吃饭，而且他还可以拿李倩向他表白的事情炫耀一下，免得顾漫不知好歹，还想故意为难他！ 在来的路上，他甚至都想到了顾漫知道李倩向他表白后，该有多紧张多担心，到那时，肯定会急哄哄地求着嫁给他！ 就在李建军唇角上扬时，顾漫没好气地翻了一个白眼：“你是耳聋还是耳背？我都说三次了，不嫁！现在不嫁，以后不嫁，将来更不嫁！” 李建军刚刚上扬的唇角瞬间落下。 他脸色铁青，拳头紧握，气得咬紧牙关：“顾漫，你别不知好歹，我可没那么好的脾气能容忍你第三次！” 顾漫差点气笑了：“没看上你就是不知好歹？你这人怎么能这么不要脸呢？” 她还没那么好的脾气容忍李建军再一次背叛她，给她戴绿帽子呢！ 李建军脸都黑了：“顾漫，我是看得起你才给你这次机会，你别给脸不要脸！” “咱们要结婚的事情，整个村子都知道，你不嫁给我，你还能嫁给谁？” “我也不怕实话告诉你，人李倩已经向我表白了，她家不仅不要彩礼，还会带着嫁妆上门来，可不像你们家，故意为难我，瞧不上我，还……”李建军后面的话还没说完，就见顾漫抄起一旁的秃头扫把朝着他挥了过来。 在李建军说第一句话时，顾漫就已经开始撸袖子找武器了，正好看见秃头扫把，便拿起它朝着李建军招呼而去。 前面那巴掌真是打轻了，她就应该好好打醒打醒李建军，让他白天还瞎做白日梦！ 扫把头上沾满了老顾之前扫院子时留下的鸡屎渣渣，顾漫这一挥，扫把带着一股腥风，直直朝着李建军的脸横扫而去。 鸡屎渣渣像雨点般洒在李建军的脸上，有些甚至飘进了他的嘴里。 李建军愣了一下，下意识地抿了抿嘴唇，刹那间，一股腥臭苦涩的味道在口腔里炸开！ 他不抿还好，这一抿，嘴里瞬间被酸臭、腐臭和浓烈的氨味充斥，恶心得他胃里翻江倒海，恨不得把五脏六腑都吐出来！ “呕……”李建军扶着墙，弯着腰干呕不止，脸色苍白如纸，额头上冷汗直冒，整个人狼狈不堪。 然而，顾漫却没打算就此罢手。 她抄起扫把，毫不留情地往李建军背上狠狠抽去！ “啪！”一声闷响，李建军疼得像只被烫熟的虾，弓着背惨叫起来：“啊……” “再让我看到你，我打死你！”顾漫咬牙切齿，手里的扫把一下接一下地往李建军身上招呼，每一下都带着十足的狠劲，仿佛要把所有的愤怒都发泄出来。 李建军一边狼狈地躲闪，一边干呕，还不忘嘴硬地嚷嚷：“顾漫，你这样做，你会后悔的！” “你……你看看你，粗鲁得跟个泼妇一样，性子不好，脾气更不好……除了我，还有哪个男人肯要你！” 话还没说完，顾漫已经气得将扫把往鸡窝里狠狠戳了戳，沾满了新鲜鸡屎的扫把头在阳光下显得格外刺眼。 她拎起扫把，朝着李建军冲了过去，眼神凌厉地像要杀人。 俗话说，长矛沾屎，戳谁谁死。 顾漫手里的虽不是长矛，但效果却也差不多了。 李建军看着那扫把头上满满的一大坨鸡屎，吓得眼珠子瞪得比铜铃还大，声音都变了调：“顾漫，你别冲动！有话好好说，你可千万别乱来啊！” “啊！再让我听到你的声音，我戳死你！”顾漫嘶吼一声，拎着扫把就朝李建军追了上去。 这一追，直接把李建军吓出了三里地。 他连滚带爬，跑得比长跑冠军还快，鞋都差点跑掉了，一边跑一边回头张望，生怕顾漫追上来。 直到跑回家，李建军才气喘吁吁地扶着墙，大口大口地往嘴里舀水漱口。 他来来回回漱了十几次，这才勉强觉得嘴里没味了。 然而，那股恶心的感觉依然挥之不去，仿佛已经深深地刻在了他的记忆里。 本就饿得前胸贴后背，这一跑，李建军饿得人都要虚脱了。 他扶着门框，双腿发软，肚子里咕噜咕噜的叫声像是打雷一样，震得他头晕眼花。 他抱着最后一丝期待走进房间，却见屋内的柳婶儿和李倩正大眼瞪小眼，饭桌上空空如也，不仅没有菜，连最基本的米饭稀粥都没有。 李建军顿时皱起了眉头，语气里带着压抑不住的怒火：“怎么回事？饭菜呢？” 他已经饿了一整天了，这具身体本来就没什么油水，现在不仅饿得厉害，还馋得不行，活像几百年没吃过饭似的。 他盯着空荡荡的饭桌，心里一阵烦躁，恨不得把桌子掀了。 “建军哥，我也没想到你家连米也没有啊。”李倩拎着手里的冰糖，一脸委屈。 她前世是等李建军发达后才跟了他的，至于之前说穷，她也以为只是不能大富大贵而已，哪曾想居然连温饱都做不到。 柳婶儿听了，看向李倩的眼神跟啐了毒似的，语气尖酸刻薄：“你还说喜欢我们家建军，喜欢你还空手来？” “再说了，谁家上门做客拎冰糖的？这冰糖能当饭吃啊？” 柳婶儿恨不得将满肚子的怨气都撒到李倩身上，可想到李倩要是被吓跑了，自己就连做饭的都没了，最后又强行忍了两句回肚子里。 李倩不以为然地努了努嘴，小声嘀咕道：“人小卖部也不卖大米啊。” 这年头，谁家不是自己种米吃？ 她也没想到李建军家居然会穷得连米都没有。 柳婶儿饿得实在扛不住了，捂着肚子去了隔壁。 第8章 抢钢笔 柳婶儿一走，李倩这才敢站起身，小心翼翼地打量起四周。 只见屋子里空空荡荡，墙壁斑驳，家具简陋，正是书本里说的“家徒四壁”！ 然而，在这片荒凉中，一张破旧的书桌上却突兀地放着一支崭新的钢笔，显得格外扎眼。 李倩的目光一下子被那支钢笔吸引住了，双眼放光，不由自主地朝书桌走了过去。 那张桌子一看就是没经过精细打磨的，裸露的木质纹理清晰可见，边缘处甚至还有些毛毛糙糙，像是随手拼凑起来的。 而在这粗糙的桌面上，却赫然摆放着一支崭新的钢笔，油光水亮，散发着诱人的光泽。 李倩还是第一次见到这么精致的钢笔，忍不住伸手拿了起来，细细端详。 “建军哥，这是你的钢笔吗？真好看。”她将钢笔在手里把玩，脸上满是惊喜。 这支大英雄牌的钢笔放在这破旧的屋子里，仿佛瞬间提升了整个房间的格调，连空气都变得不一样了。 李建军见李倩拿起钢笔，脸色一变，飞快地冲过去将钢笔夺了回来，小心翼翼地捧在手里，语气里带着几分警惕：“你怎么知道这是钢笔？” 这东西，要不是顾漫送他时告诉他是不用笔芯的钢笔，他也不知道是什么。 而李倩一个初中辍学的人，怎么会认识这种东西？ 李倩心里一紧，意识到自己差点说漏嘴。 如果是这个年纪的自己，自然是不认识钢笔的，可她是重生的啊！ 她迅速调整表情，故作傲娇地笑了笑：“我好歹也是去城里混过的，见过几支钢笔。不过，他们的都没你的这支好。” 这支钢笔银色光泽极亮，笔身线条流畅，一看就不是普通货色。 “这是顾漫送我的。”李建军语气里带着几分得意和珍惜。 他将钢笔小心翼翼地放回原位，生怕磕着碰着。 要不是他家穷，连个文具盒都买不起，他也不至于就这么敞开放着。 这东西，别说是他了，就算是城里人也不一定能买到。 想起顾漫将这支钢笔送给自己时的场景，李建军更加笃定，顾漫不过是在耍小脾气罢了。 她性子不好，从小被家里人宠坏了，等她后悔了，一定会哭着跪着来求他的。 一听是顾漫送的，李倩的眼中骤然闪过一抹狠厉：“建军哥，你这都快吃不上饭了，还想着她呢？” 李倩嫉妒得心里发酸，直接上前一把将钢笔抢了过来，声音冷戾：“建军哥，当务之急是先弄点钱填饱肚子。你这钢笔若是拿去当铺，怎么着也能卖个几块钱。” 如果不是顾漫送的，她或许还会让李建军继续留着。 可既然是顾漫送的，那说什么也不能让李建军继续留着！ 李建军哪里愿意？ 这支钢笔给他带来过无数虚荣，大大满足了他那从小自卑的心。 若是卖了，那他以后岂不是连一点像样的东西都拿不出来了？ 两人正争抢着，柳婶儿突然推门而入，看到这一幕，当即大叫了一声：“你个小贱种，你干什么呢你？” 她的声音尖锐刺耳，吓得李倩手一抖，钢笔“啪”的一声掉在了地上。 李建军见状，脸色瞬间变了，慌忙弯腰去捡，心疼得像是掉了块肉似的。 他小心翼翼地擦去钢笔上的灰尘，嘴里嘟囔着：“这摔坏了可怎么办……” 柳婶儿瞪着眼睛，三步并作两步冲了过来，一把推开李倩，指着她的鼻子骂道：“你个小贱蹄子，谁让你动我们家东西的？你是不是想偷东西？啊？” 李倩被推得一个踉跄，差点摔倒在地。 她稳住身子，强装镇定，挤出一丝笑容：“婶儿，您误会了，我就是看看，没别的意思。” “看？我看你是想偷吧！”柳婶儿不依不饶，语气尖酸刻薄，“我告诉你，这支钢笔可是顾漫送的，金贵着呢！你这种穷酸货，碰都别想碰！” 李倩被柳婶儿的话刺得心里一阵刺痛，脸上的笑容再也挂不住了。 她低下头，手指紧紧攥着衣角，心里暗暗咬牙：这个老不死的，等有机会了，我一定弄死你！ 柳婶儿却是骂得起劲，甚至光是动嘴还不满足，直接上手往李倩的脑门上戳：“你这种女人我见多了，表面上装得人模人样，背地里尽干些见不得人的勾当！” “我就说你怎么会这么好心，还喜欢我们家建军，我看你就是冲着我们家东西来的！” 柳婶儿斜睨着李倩，满眼都是嫌弃与鄙夷。 李倩被柳婶儿骂得无地自容，她心道：就算我家境不好，那也比你家强，你家可是我们李家村最穷的，还有脸来嫌弃我！ 李倩气得转身就想走，可目光落在李建军那一脸心疼的脸上，眼神一冷，骤然转身，朝着李建军走去。 “建军哥，对不起，是我不小心摔坏的，我去帮你修吧。”李倩一脸柔弱委屈地说。 李建军听了，眉头瞬间皱紧。 还得修？ 摔得这么严重吗？ 李建军还想拧开看看，可李倩已经上手，一把抢过钢笔：“建军哥，你放心，我一定会修好还给你的，如果修不好了，我直接赔一个新的给你。” 说完，不等李建军和柳婶儿同意，李倩带着钢笔拔腿就跑了。 看着李倩的背影，柳婶儿原本还想去追，可饿了一天，她实在没力气了。 再加上李倩是同村里的，跑得了和尚也跑不了庙，便任由着李倩去了。 李倩握着到手的钢笔，心说，都穷得饭都吃不起了，还留着这破钢笔？ 早卖早享受，正好她也缺钱，拿这钢笔换点钱！ 她笑容满面地刚踏进家门，迎面就是一个响亮的耳光，直接把她扇倒在地。 还没等她回过神来，七八个人已经围了上来，像一堵墙似的把她堵在中间。 李倩捂着脸，一脸茫然地抬头，正对上父亲李刚那张因盛怒而扭曲的脸。 李刚叉着腰，像座山似的矗立在她面前，手指头不停地戳向她的脸，气得直哆嗦：“真是丢人丢到姥姥家了！我李刚怎么会生出你这么个没用的赔钱货！” “光天化日之下，你居然跑去勾搭男人？你就这么缺男人吗？啊？”李刚只觉得脸上火辣辣的，仿佛被人当众扒了层皮。 今天还没进家门，他就听到左邻右舍在议论，说他养了个“好女儿”，大白天的拦着李建军告白，还说不要彩礼都要嫁给他。 这话传到他耳朵里，气得他一晚上都没吃下饭。 这不，等到晚上，李倩才慢悠悠地回来。 憋了一肚子火的李刚，二话不说，直接一巴掌甩了上去，这才有了李倩进门就被打的那一幕。 第9章 初入黑市 伴随着李刚盛怒的吼声，一记响亮的耳光再次甩到了李倩的另外半张脸。 这次打人的是李倩母亲，她打完一记耳光，仍不解气，叉着腰怒骂道：“李倩啊李倩，你现在可真是翅膀硬，长本事了！连赊账这种事情都敢做？啊？还打着我们老李家的名头去赊账！你是嫌我们家的脸丢得还不够多吗？” 一旁看热闹不嫌事大的耀祖抱着胳膊，幸灾乐祸地说：“妈，她今天敢赊账，明天就敢偷钱，不给她点教训，她记不住的。” 李倩妈听了，气得脱下解放鞋就往李倩身上抽，厚实的橡胶鞋底抽在李倩身上发出“啪啪”的闷响：“打死你个赔钱货，没用的赔钱货，还敢赊账，还敢乱花钱，我打死你！” 耀祖也在一旁帮腔，指着李倩的鼻子骂：“说你是赔钱货一点没说错，人家都知道往高爬，往好处攀，你倒好，倒贴着去找那李建军！那李建军穷得叮当响，饭都吃不起，你还看上他了？” 说到这事，李刚再次怒从心起：“老子怎么生了你这么个赔钱货！” 越想越气，越想越怒，夫妻俩齐上阵，混合双打，打得李倩缩在墙角，惨叫连连！ 李倩重生后，一心想着改变命运，急匆匆地跑去李建军家，却忘了自己家是个什么情况。 也是这时，她才意识到自己捅了多大的篓子。 好在邻居听不下去了，跑来劝和，不然李倩能被李刚夫妻俩活活打死。 见救星来了，李倩终于得以喘息，她连忙拿出钢笔，哭着说：“我没有倒贴，是李建军找我提亲的，他还给了我提亲的彩礼。” 看到钢笔的那一刻，夫妻俩的怒气稍稍平息了一些。 家里五个女儿一个儿子，这五个女儿在他们眼里都是“赔钱货”，将来肯定是要“卖”了换钱给耀祖娶媳妇的。 李倩排行老三，虽然不得宠，但长得还算端正。 这年头，彩礼怎么着也得几百块了。 只要能卖个好价钱，管他是李建军还是杀猪的，都行。 “一支破钢笔能值多少钱？那李建军家穷得饭都吃不起，还能拿钱来娶你？”李刚打量着那支钢笔，虽然不认识是什么东西，但那油光锃亮的表面和精致的笔尖，一看就知道是个好东西，说不定还真能换点钱。 李倩咬着牙，忍着身上的疼痛，低声说道：“会给的，爸妈，你们别急。那李建军是个高材生，将来一定会有大出息的……” 她刚动了一下，就感觉浑身像散了架似的，疼得直抽冷气。 她知道父母不喜欢自己，自己也不可能像顾漫那样受宠，可她怎么也没想到，父母动起手来，竟然这么狠！ 她低头看了看自己的胳膊和腿，估计没一块好肉了。 李刚夫妻却一脸不耐烦：“将来？那得等多久？你弟马上就要上初中了，我们可等不了那么久！” 提到耀祖，李倩虽然恨得牙痒痒，但脑子里突然闪过一个念头。 她强忍着疼痛，小心翼翼地说：“爸，妈，耀祖学习成绩不是很好，我可以让建军哥给他免费补习，教他读书写字。这样耀祖就能和建军哥一样考上大学，成为高材生了。” 她顿了顿，见父母的表情有所松动，赶紧趁热打铁：“咱们村现在可就建军哥这么一个高材生，将来，耀祖可就是第二个了。到时候，全村人都得羡慕咱们家！” 李倩这番话像是一剂强心针，瞬间让李刚夫妻俩的眼睛亮了起来。 想到自家儿子将来也能成为人人羡慕的高材生，他们的怒气彻底消散了。 什么赊账冰糖、恬不知耻地向李建军告白，统统被抛到了脑后。 见父母不再生气，李倩这才松了一口气。 她心里暗暗庆幸，得亏自己重生了，不然以李刚夫妻俩的暴脾气和重男轻女的思想，打死她都是有可能的。 晚上，李倩躺在床上，心乱如麻。 她本以为重生是她的机遇，是她翻身改命的机会，可这原生家庭就像一张无形的网，怎么逃也逃不出去。 先不说李建军现在还不想娶自己，单单是这原生家庭就够她喝一壶的了。 “不行，我得想个办法，让李建军尽快娶了我。”李倩咬着嘴唇，心里盘算着。 想着想着，她的脑海里又浮现出在小卖部遇见的顾漫。 同样都是女儿，同样都是大人们口中的“赔钱货”，凭什么顾漫就不用下地干活，不用省吃俭用，不用穿姐姐们剩下的衣服？ 想到顾漫身上那件崭新的碎花裙子，脚上那双白布鞋，还有她随手就拿的奶糖，那些画面像一根根尖锐的刺，狠狠地扎进李倩的心里。 “凭什么？”李倩咬着牙，指甲深深掐进掌心，几乎要掐出血来。 她的心里涌起一股浓烈的妒忌，像毒蛇一样缠绕着她的心脏，越缠越紧，几乎让她窒息。 “她凭什么过得比我好？凭什么？”李倩眼里闪过一丝阴冷的光。 这次重生，她势必要夺走顾漫的一切，让顾漫也尝尝这种痛不欲生的滋味！ 翌日一早，顾漫借着去镇上买东西的名义，偷偷来到了县里。 顺着前世的记忆，她轻车熟路地拐进了一条狭窄的巷子。 穿过几个拐角后，顾漫停在了一扇看似普通的木门前，她左右张望了一下，确认没人注意，这才轻轻推开门，闪身进去。 门后是一个别有洞天的市场。 这里光线昏暗，空气中混杂着各种气味——新鲜的野味、陈旧的布料、还有不知名的香料。 市场里人声鼎沸，龙蛇混杂，看似都是些普通的小农贩，可摊位上的东西却都不简单。 有专门卖野猪肉的，摊位上摆着血淋淋的肉块，旁边还挂着几只刚宰杀的野兔；还有卖缝纫机、收音机的，这些在过去都是要凭票才能买到的紧俏货，如今虽然不用票了，但价格依然不菲，只是来买的人不如从前多了。 顾漫简单地扫了一圈，目光最终落在角落里一个不起眼的摊位上。 摊主是个中年男人，穿着一件褪色的蓝布衫，正低头摆弄着手中的算盘。 顾漫走过去，低声说：“我有厂里办公室的工作可以卖。” 那男人闻言，猛地抬起头，眼中闪过一丝精光。 他上下打量了顾漫一番，随即露出一个意味深长的笑容，低声说道：“跟我来。” 说完，他领着顾漫穿过人群，走进了后院。 后院比前厅安静许多，只有几个看起来像是熟客的人在低声交谈。 顾漫简单地留下了一些信息，便匆匆离开了。 她刚走出后院，目光就被不远处的一个小摊贩吸引住了，准确来说，是被摊贩前那个气质出众的男人背影给吸引得移不开眼。 男人身材笔挺，穿着一件深灰色的风衣，衣料挺括，衬得他肩宽腿长。 他的侧脸轮廓分明，鼻梁高挺，眉眼间透着一股清冷禁欲的气质，与周围的环境格格不入。 顾漫不由自主地多看了他几眼，心里暗暗猜测他应该是从城里来的。 就在这时，那男人似乎察觉到了她的目光，微微侧过头，与她的视线撞了个正着。 男人的眼神深邃而锐利，仿佛能看透人心。 顾漫下意识的心慌，连忙将蒙着脸的手帕往上提了提。 第10章 默契还价 好在男人只是淡淡地瞥了她一眼，并未深究，很快便将目光重新落回了地摊上。 顾漫悄悄松了口气，正打算转身离开，却听见摊主说：“我这可都是从土里出来的好东西！您瞧瞧，这花纹，这材质，300块绝对不亏！” 300？抢钱啊！ 正欲离开的顾漫转身朝着那摊主走了过去。 她捏了捏脸上的手帕，似乎生怕它不够紧似的，几乎是用手捂着帕子，只露出一双明亮的眼睛：“我说老板，你这做工也太粗糙了吧？还故意弄了个假缺口，这不是明摆着骗人吗？” 说完，她转头看向那男人，眨了眨眼，语气轻快地说道：“这种碗我家多的是，五毛钱就能买一大堆了。” 男人几乎是瞬间就明白了顾漫的用意，唇角微微上扬：“原来是这样，我第一次来，还以为这种碗很稀缺呢。” 摊主一看大肥羊要跑了，顿时急了，脸色涨红，伸手就要推顾漫：“你胡说什么呢！不懂就别瞎掺和！” 摊主推的用力，但顾漫早有预料，微微侧身想要躲开，却没想到男人的动作比她更快。 只见他一步上前，身形如风，稳稳地拦在了摊主和顾漫之间。 他的手掌有力地扣住了摊主的手腕，力道恰到好处，既不让对方挣脱，又不至于显得过于粗暴。 他的声音低沉而平静，却带着一种不容置疑的威严：“你想对我朋友做什么？” 说话间，男人的另一只手虚虚地护在顾漫身后，虽然没有直接触碰，但那若有若无的距离感却让她感受到了一种前所未有的安全感。 突然的靠近，让顾漫闻到了他身上淡淡的清洌气息，像是雨后松木的味道，让人莫名心安。 摊主被男人的气势震慑住了，手腕被扣得生疼，却不敢再有什么动作，只能悻悻地收回手，嘴里嘟囔着：“你们……你们这是合伙欺负人！” 男人没有理会摊主的抱怨，而是微微侧过头，目光落在顾漫身上，语气温和：“你没事吧？” 顾漫微微抬头，看着男人的侧脸，发现他的下颌线条干净利落，鼻梁高挺，眉眼间透着一股冷峻的气息，却在此刻显得格外温柔。 “我没事。”顾漫声音轻柔，脸颊微微泛红。 见她没事，男人这才退后半步，依旧保持着那种恰到好处的距离感，既不会让她感到压迫，又让她觉得无比安心。 “我们是一起的，你要是想卖，就诚心点。”顾漫朝着摊主挑了挑眉，一副诚意十足的架势。 摊主没想到这两人居然是认识的，不甘不愿地努了努嘴：“我这可都是好东西。” “我也没说你这不是好东西啊，要是价格公道，我们会买的。”顾漫蹲下身，仔细打量起了小摊贩上的古玩。 前世她和那些大老板做生意时，没少听他们聊起古玩收藏，耳濡目染之下，她对古玩也算是略知一二。 摊位上那些破碗她一时看不出名堂，但那些银元却引起了她的注意。 这个时候的银元才几块钱一个，可到了后世，品相好的能卖到上千，甚至有些稀有的还能拍出天价。 顾漫扫货时，摊贩正在和男人讨价还价：“那你说，到底多少钱？合适就成交了！” 见摊贩明显急了，男人唇角微弯，语气却是不紧不慢的，还带着一丝遗憾：“可惜缺了个口。” 摊主一听，不以为然地说道：“缺口怎么了？这东西挖出来的时候磕磕碰碰不是很正常吗？” 男人见他态度恶劣，不悦地蹙了蹙眉，将破碗放回摊位上，语气冷淡：“不买了！” 说着，男人转身就要离开。 看到这里，摊主顿时急了，连忙伸手去扯男人，却被男人轻巧躲开：“这位大哥，别走啊，有话好好说，你看中一件东西也不容易，这样吧，你说个价，合适我就卖你了，好不好？” 男人听了，重新拿起那碗，修长的手指轻轻摩挲着手中的破碗，似乎有些犹豫。 就在这时，掂量着银元的顾漫说：“就这破碗，一块钱一个都没人要，顶多给他五毛钱。” 五毛？ 摊主猛地瞪大眼！ 要不是男人在旁边，只怕摊主能砍了顾漫！ “你还是人吗？”摊主一脸不可置信的瞪着顾漫，声音都提高了八度！ 他开价300的东西，她还价无毛？ 无毛啊！ 连一块都没了啊！ 顾漫似乎习惯了，笑道：“老板别生气，我这人经常被其它老板赶出去，但最后，那些老板都很喜欢我，因为我是真有钱能买，不像其它人，都是白嫖。” 她这话说得轻描淡写，却直戳摊主的痛处。 这年代，大家都是一贫如洗，口袋空空，能有钱，还能买得起的，没几个！ 摊主想了想，又将那碗端在手里仔细打量，确定自己没有看走眼，就是个普通的破碗后，这才递给了男人：“行吧，便宜你了，五毛就五毛。” 反正都是捡来的，能骗一点是一点！ 男人接过破碗，修长的手指在碗沿轻轻划过，语气淡淡：“五毛？有点贵吧？还缺了个口呢。” 顾漫听到这话，忍不住抬头看了男人一眼。 她觉得自己已经够狠了，没想到男人更狠！ 摊主气得咬牙切齿，脸上的笑容都快挂不住了，眼看下一秒摊主就要发飙赶人，男人忽地笑了，那清俊的容颜如沐春风般：“五毛就五毛吧，我买了。” “噗……”顾漫一个没忍住，笑出了声。 那微微弯起的眉眼晶亮得像是宝石般，在太阳下闪闪发光。 男人看着她，眼中闪过一抹潋滟的光，随后，目光落在顾漫手中的银元上，唇角微扬：“你手里的几块银元看着还不错。” 顾漫点了点头，准备买下，然而，摊主正因顾漫还价太狠而生气呢，哪会拿什么好脸色对顾漫，只见他一脸怒意地说：“不买别看！” 好不容易遇到一个冤大头，却被这女人给搅黄了！ 顾漫却不慌不忙，笑吟吟地说道：“买，怎么不买。” 她将那几块银元拿在手里，轻轻掂了掂，语气随意：“这几块，怎么卖？” 摊主皱了皱眉，满脸讥讽地瞥了她一眼，故意抬高价格：“300！不还价！” 他说完，还故意扬起下巴，一副“你爱买不买”的架势。 顾漫一听，故作失望地叹了口气，摇了摇头：“看来老板是不想诚心做生意了。” 她一边说着，一边将银元放回了摊位上。 其实，她刚才已经仔细鉴定过了。 那几块银元中，有一枚正是罕见的“飞龙在天”稀品。 若是没看走眼，到了后世，这枚银元的价值可是上百万的存在！ 第11章 冤大头 顾漫心里暗暗盘算，脸上却不动声色，仿佛真的对这几块银元失去了兴趣。 小摊贩见顾漫和男人是一伙的，寻思着两人应该是有钱的主，至少比那些白嫖，或者是看中却买不起的强，于是放软了态度，试探性地报价道：“全部买走的话，一枚十个大团结！” “一枚十个大团结？你怎么不去抢呢？”顾漫猛地瞪大眼，一副被老板气到了的表情。 这个时候的银元，普通版的价格大约在几元到十几元人民币，还得是品相不错的，而小摊贩的，显然保存不当，磕磕碰碰的痕迹不少。 也就那一枚飞龙在天，稍微能值点钱。 但这小摊贩能把飞龙在天和其它银元混在一起卖，显然是不识货的。 见顾漫生气了，小摊贩洋洋得意地叉着腰，哈哈大笑道：“哈哈哈，谁让你刚才还价还那么狠的，我就是让你体会体会！” 他一副报复的语气，再搭配上那得意扬扬的动作，一时间让顾漫有些无语。 她没想到老板居然这么幼稚，扯了扯嘴角，无奈地摇了摇头。 男人见顾漫被摊主刁难，知道她是被自己拖累了，蹲下身，重新将那些银元打量了一遍：“东西是真的，就是品相太差了，不值什么钱。” 顾漫听了，配合着一唱一和道：“真的也就五块钱一个啊，他这明显拿我们当冤大头呢！” “确实，这老板不厚道。”男人跟着配合道。 小摊贩见顾漫懂行，还知道行情价，于是连忙改口道：“你要是收的话，涨一点点，八块钱一个！” 这年头的银元还卖不了什么高价，毕竟大家饭都吃不起，谁愿意花那钱买银元啊。 也就顾漫这种手里有点闲钱的，才舍得花钱买。 “这样吧，这几块我全要了，你打包一起给我个优惠的。”顾漫说得随意。 小摊贩摸了摸下巴，用贼兮兮的眼神打量着顾漫，似乎在权衡利弊。 最后，他试探性地说道：“一共六枚，收你四十五怎么样？” “四十五？再便宜点吧，一共四十怎么样？已经让你多赚好几块钱了。”顾漫挑了挑眉，讨价还价道。 小摊贩有些犹豫，男人见了，忍不住道：“一下子买这么多？你挑两个喜欢的就行，万一有假的，你……” 话还没说完，小摊贩就恶狠狠地瞪了男人一眼：“你给我闭嘴吧，我这的东西，绝对保真！” 他快要气死了，这两个人是故意唱双簧来拆他台的吗？ 顾漫将银元放在手里掂了掂，随即点头道：“四十块钱，愿意就一口价了。” 小摊贩犹豫了一下，最后还是点了点头。 这年头，虽说饿死人的情况少了，但日子依然不好过。 再不卖点东西换钱，他全家都得饿肚子。 四十块钱，好歹能让他家一年无温饱之忧了。 给完钱后，顾漫直接就把银元塞进了口袋里，动作干脆利落。 男人看了她一眼，笑道：“走吧。” 顾漫刚才和他演戏，说两人是一伙的，这会也只能结伴而行，一同离开。 顾漫和男人并肩而行时，男人明显故意保持着一定的距离，看着既不生分，又不会让顾漫觉得太过贴近，感到为难。 走出小巷子后，男人看了一眼手腕上的腕表，见正好是中午时分，微微侧头，看向顾漫，唇角弯起一抹温柔的笑意，笑容潋滟：“正好到了饭点，我请你吃个饭吧，方便吗？” 吃饭？ 顾漫摸了摸肚子，原本还不觉得饿，一走出来，闻到路边的香味，还真有些饿了。 “好，不过咱们aa。”顾漫笑着解下了蒙脸用的手帕。 手帕解开后，男人的目光微微一滞。 他原本就觉得她的眼睛很好看，像是藏着星星，如今看到她的全貌，才发现她的五官精致得让人移不开眼。 她皮肤白皙，鼻梁挺翘，唇角微微上扬，带着一丝俏皮的笑意。 她的美，不是那种张扬的艳丽，而是一种清丽脱俗的气质。 “aa？aa是什么？”男人眼中闪过一丝好奇。 意识到自己不小心暴露了前世的用词，顾漫赶忙解释道：“土话，就是平分的意思。” 见她不想欠自己的人情，男人笑得更欢了：“好，我叫顾言，你呢？” 说着，顾言朝顾漫伸了伸手，绅士十足。 顾漫轻轻的握了握顾言的手，眼眸明亮，带着一丝欢喜：“好巧，我也姓顾，我叫顾……顾小曼。” “顾小曼？”顾言轻声重复了一遍，笑容更加灿烂。 走进饭店，顾漫将菜单递给顾言，示意他点菜。 可顾言却摇了摇头，语气温和：“我是外地来的，对这里不熟悉，还是你来点吧，我什么都行。” 顾漫想了想，两个人吃饭，点两个菜一碗汤应该够了。 她很快点好了菜，没过多久，热气腾腾的菜就端上了桌。 这时候的菜都是用土灶台炒出来的，锅气十足，香气扑鼻。 因为是aa制，顾漫没什么心理负担，端起碗筷，大口大口地吃了起来。 她的动作虽然不算优雅，但却透着一种自然的率真。 顾言看着她，眼中闪过一丝意外。 他去乡下的次数不算多，但大多数女的都是蹲着吃，不然就是用一只手吃，像顾漫这样端着碗筷吃的，他还是头一回见。 再加上她年纪轻轻就能独自出来买东西，身上还有钱，可见家境不错，至少教养极好。 “你住哪？一会我送你吧。”顾言慢条斯理地吃着饭，举手投足间尽显优雅矜贵。 他的动作从容不迫，仿佛每一口饭菜都经过精心品味。 见多了狼吞虎咽的汉子吃饭，第一次看到像顾言这么优雅矜贵的，顾漫还有些恍惚，有种自己还在前世的感觉。 “我去车站，你要是有车的话，送我到车站就行。”顾漫也不客气，擦了擦嘴道。 顾言点了点头，语气温和：“好。” 没过多久，一辆黑色轿车停在了饭店门口。 在这连自行车都十分罕见的城镇上突然来了一辆小轿车，顿时显得十分突兀。 因此，那小轿车停下没多久，就有一群人围了上来，一脸惊叹地打量着那辆车，时不时地评头论足几句。 第12章 给未来儿媳妇调教儿子 顾言看了一眼窗外，却并不着急，依旧慢条斯理地吃着饭，时不时和顾漫聊几句。 得知顾漫居然是独生女，顾言吃饭的动作一顿，眼中闪过一抹惊讶。 他微微侧头，目光落在顾漫身上，带着几分探究和好奇。 多子多福的观念在这根深蒂固，几乎每户人家都至少要生四五个孩子才觉得够本，尤其是那些生了女儿的家庭，非得生出个男娃才肯罢休。 像顾漫这样是独生女的情况，顾言还是头一次见，心里不由得对顾漫的父母多了几分敬佩。 顾漫的谈吐举止、待人接物的方式，无一不透露着良好的教养和深厚的底蕴。 她的优雅和从容，显然不是一朝一夕能够培养出来的。 在这个重男轻女的环境里，能顶住压力，只生一个女儿，并且把她培养得如此优秀，可见她的父母不仅思想开明，而且对女儿的教育极为重视。 “你的父母，很好。”顾言由衷地夸赞道，语气里带着一丝敬意。 听到有人夸自己的父母，顾漫的笑容越发灿烂，眼中闪过一丝自豪：“那是，在我心里，他们是最好的。” 她的语气温柔而坚定，仿佛在说一件无比珍贵的事情。 然而，想到上辈子自己拖累了父母，被李建军吃绝户，顾漫的拳头不由得握紧，指甲深深掐进掌心。 她在心里暗暗发誓：这辈子，她绝不会再让悲剧发生。 两人吃完饭后，来到前台结账，却被告知账早就结过了。 顾漫一脸诧异地看向顾言：“这怎么行呢？说好的平分！” 虽然是县城里，可顾漫没点什么肉，两个人吃下来，也就一块八毛钱，平摊到每个人头上是九毛。 顾漫没有九毛的零钱，便直接给了顾言一块钱。 顾漫说着，从兜里找出一块钱，递给了顾言。 顾言看着手里的一块钱，忍不住笑了：“我吃的比你多，这一块钱应该我出。” 说着，他从包里拿出一块钱，和顾漫的一块一起还给了她。 顾漫接过钱，心里有些恍惚，总觉得哪里有些不对。 她抬头看了顾言一眼，发现他正微笑着看着自己，眼神温柔得让人心跳加速。 她飞速低下头，轻声道了句：“那……谢谢你了。” 就在这时，顾言已经拉开车门，微微侧身，绅士地请顾漫入座。 他的动作自然而优雅，仿佛这一切都是理所当然的。 前来接顾言的男人原本还想上前说两句，可看到顾言居然亲自为一个小姑娘开车门，顿时愣住了。 再仔细一看，那小姑娘上车时，竟是侧身先坐进车里，再优雅地提起脚，动作标准得像是从小受过训练的大家闺秀。 男人不由得瞪大了眼睛，心里暗暗诧异：这乡下姑娘，怎么会有这么标准的礼仪？ 他正想开口问点什么，就见顾言已经坐进了副驾驶位，轻轻拍了拍他的肩膀，语气平静却不容置疑：“先送她去车站。” 男人了然地点了点头，心里却对顾漫充满了好奇。 他一边启动车子，一边忍不住从后视镜打量顾漫。 黑市的出口离车站并不远，五分钟不到，车子就稳稳地停在了车站门口。 顾漫下了车，向男人和顾言道谢后，这才转身走向回乡的班车。 她的背影纤细而挺拔，步伐轻盈，仿佛带着一种与生俱来的优雅。 司机位上，男人看着顾漫的背影，不由得挑了挑眉，兴致勃勃地说道：“顾言，这小姑娘不简单啊。” 他顿了顿，又补充道：“看衣着是乡下的，但那谈吐气质，还有一举一动，分明是城里姑娘，哦不，甚至有点国外的贵族既视感。” “教养很好。”顾言放下手中的报纸，目光追随着顾漫的背影，难得地夸了一句。 他的语气淡淡的，却带着一丝不易察觉的欣赏。 男人赞同地点了点头，感慨道：“来乡下这么多次，我还是头一次看到这样的姑娘。” 他一边说，一边摇了摇头：“这里的民风习俗真是让我大开眼界：什么女人没资格上桌，男人不能进厨房……这些在我们那儿压根不存在。” 他顿了顿，又笑道：“在我们那儿，女人从不下厨做饭，甚至天生就觉得这是男人该干的活。可到了这儿，我才发现，这些活居然都默认是女人干的，差点颠覆了我的认知。” 顾言没有接话，只是静静地听着，目光依旧停留在远处的班车上。 男人见顾言没说话，忍不住看向他，见他目光依旧锁定在顾漫身上，宛若看到了什么惊天大新闻般，瞪大眼睛调侃道：“我还是头一次看到你对一个姑娘这么上心。不过，你爹管得那么严，你能行？” 他挑了挑眉，语气里带着几分戏谑。 顾言的家教在他们圈子里是出了名的严。 从小，他父亲就给他定好了娃娃亲，长大后更是明令禁止他与任何女性有过多的接触，哪怕是女同学也不行。 以至于顾言从小到大几乎没和什么女性接触过，甚至对她们有一种天然的抵触。 男人见顾言不说话，又笑着补充道：“不过话说回来，你爹的思想也不迂腐啊，怎么管你管得这么严？好像你是女孩子似的，这个不许，那个不让的。” 他说着，像是想到了什么，忍不住笑了起来，“你小时候可没少被我们嘲笑，都说你是姑娘家，管得比姑娘还严。噢不，姑娘家的宵禁都没你严。” 顾言父亲那管的，生怕未来未婚妻会嫌弃顾言不够忠贞似得。 顾言冷冷地瞥了他一眼，语气淡漠：“今天怎么来这么晚？” 男人嘿嘿一笑，一脸戏谑地看着顾言：“我要是不来晚点，你能和人家吃上饭？” 他顿了顿，又调侃道：“怎么样？相上了吗？反正你未婚妻也背叛了你，不如……” 他的话还没说完，就被顾言一记冷冽的眼神打断了。 男人顿时噤声，用手指在嘴巴上做了一个拉拉链的动作，讪讪地说道：“我不说总行了吧？” 顾言收回目光，重新拿起报纸，原本舒展着的眉宇却因为未婚妻三个字而逐渐拧紧。 第13章 遇见两晦气 两个小时后，顾漫从班车上走了下来，正要去骑自行车，远远就看见李倩拎着两斤猪肉，一脸得意地往回走。 李倩一看到顾漫，脸上的笑容瞬间僵住了，像是被人当头泼了一盆冷水。 “顾漫？你居然跟踪我和建军哥？”李倩气得咬牙切齿，眼神里满是敌意。 顾漫一脸看傻子的表情，冷冷地回了一句：“跟踪你？我走在你前面也能叫跟踪你？你跟踪我还差不多！” 她的语气里带着毫不掩饰的嘲讽，对李倩的质问感到荒谬至极。 李倩被噎得说不出话来，正想再反驳几句，李建军已经从后面跑了上来，手里拎着几斤米。 看到顾漫，李建军顿时眼前一亮，脸上堆满了笑，语气里带着几分欣喜和得意：“漫漫？你是来找我的吗？你放心，我和李倩什么事情都没有，我们就是凑巧一起来镇上买东西。” 他就知道，顾漫肯定放不下他！ 顾漫没好气地翻了个白眼，心里暗骂：“真是晦气！” 她好不容易出趟门，居然还能遇见这两个晦气东西，真是出门没看黄历！ 李倩见李建军对顾漫这般殷勤，气得脸色铁青。 她一把拉住李建军的胳膊，语气尖锐：“建军哥，你别理她！她既然拒婚了，就别再缠着你了！” 她一边说，一边用凶狠的眼神瞪着顾漫，仿佛顾漫是什么小三似的。 李建军却像是没听见李倩的话似的，目光直勾勾地盯着顾漫手里的大包小包，尤其是看到里面还有不少肉，忍不住咽了咽口水。 他故作正经地对李倩说：“李倩，你别胡说八道！就算漫漫拒绝了我的提亲，那她也还是我的女朋友，你不要老说这种让我女朋友误会的话。” 说完，他竟然厚着脸皮，作势要去牵顾漫的手。 顾漫见状，吓得连忙往后退了几步，厉声警告：“你别碰我！你要是敢碰我，我就喊流氓了！” 她的声音清脆有力，引得周围的路人纷纷侧目。 这年代的流氓罪可不是闹着玩的，李建军一个高材生，自然不想因为这点事毁了自己的名声。 他讪讪地收回手，脸上的笑容却依旧不减，只是那笑容让顾漫心里直发毛。 “漫漫，既然我们遇到了，那你就带我一程，驮我回去吧。”李建军一边说，一边岔开腿，作势就要上顾漫的自行车。 他已经打定了主意，绝对不走那五六里路回村。 顾漫一听，顿时急了。 她可不想让李建军脏了自己的自行车，连忙用力一蹬，自行车像箭一样飞了出去，转眼间就没了影。 她心里暗骂：“要不是手里东西太多，不方便动手，真想再揍他一顿！” 李倩看着顾漫远去的背影，气得直跺脚。 她怎么也想不明白，顾漫都这么对李建军了，李建军居然还对她念念不忘！ 她李倩哪里差了？ 再说了，上辈子李建军对顾漫可是嫌弃得很，怎么回到年轻的时候，李建军又开始喜欢上顾漫了？ “不行，我得想个法子，先把生米煮成熟饭才行！”李倩咬着牙，恶狠狠的盯着李建军的背影道。 一回村，顾漫就骑着自行车，开始挨家挨户地送东西。 她的车筐里装满了村民们托她捎买的肉和日用品，车把上还挂着几个小袋子，里面装着零碎的调料和小东西。 “呦，两斤肉买了这么多？还都是瘦肉？漫漫你可真行，比我家老头子强多了！”村口的婶子接过顾漫递来的肉，笑得合不拢嘴。 她掂了掂手里的肉，满意得不行：“这肉挑得真好，一点肥的都没有，真是会过日子！” 顾漫笑容灿烂，语气真诚：“多亏婶子教得好，要不然我哪会挑肉啊。” 她一边说着，一边将自行车调了个头，准备去下一家。 就在这时，婶子突然拽住了她的自行车车把手，凑近顾漫耳边，压低声音说道：“漫漫，你外婆和舅舅来了。” 她的语气里带着几分担忧，眼神还往顾漫家的方向瞟了瞟。 “外婆和舅舅？”顾漫一听，脸色顿时沉了下来。 她妈王秀英是家里的长女，下面还有一个弟弟叫王雷。 怀王雷时，外婆特别能吃，以至于生王雷时差点难产，生不下来，也因此难产受了伤，从此无法再生育。 然而，奇怪的是，外婆非但没有怪舅舅，反而怪王秀英，说是她害的，明里暗里地把不能为王家多多开枝散叶的罪名安在了王秀英身上。 王秀英又是个懦弱的性子，从来不忤逆父母，就这么一直默默承受着，哪怕嫁了人，也还是一个劲地帮衬着娘家。 但凡娘家开口，但凡王秀英有，她就绝不会拒绝，是典型的不会拒绝人的老好人。 婶子指了指顾漫自行车上的猪肉，好心提醒道：“你那外婆可不是什么省油的灯，你回去小心着点，尤其是这肉，可千万别让她看见了。” 顾漫笑着点了点头，向婶子道了谢后，便骑着自行车回了家。 刚进家门，就看到王秀英正忙里忙外地张罗着，甚至还把家里晒了的腊肉拿了好几串下来。 “妈，家里来客人了？”顾漫故意问道，说着将自行车靠墙边停好，脚一拨，自行车的脚撑就落了地。 王秀英见顾漫回来了，点头道：“是啊，你外婆和你舅舅带你表弟王强他们来了，你快进去歇着，妈来做饭。” 王秀英说完，又搬了一捆干柴进厨房。 顾漫抿了抿唇，先回自己的小屋放好东西，又洗了个手，这才进了堂屋。 刚一进门，就见表弟王强“嗬”的一声，朝着她脚下吐了一口又黄又黏糊的黄痰。 那痰正好落在顾漫的鞋边，差点溅到她脚上。 顾漫皱紧了眉，强忍着恶心，抬头看了一眼王强。 王强正翘着二郎腿，坐在椅子上，手里拿着一把西瓜子，一边嗑一边往地上吐瓜子皮，脸上还带着几分得意。 一旁的王雷，也就是王强他爹，正坐在王强旁边，手里也抓着一把西瓜子，嗑得津津有味。 顾漫看着满地的瓜子壳，心里一阵烦躁。 西瓜子壳特别难扫，容易沾在地上，得用东西一点点抠下来，她和母亲每次打扫都得费好大劲。 而旁边明明就有垃圾篓，父子俩就着垃圾篓不用，非得吐地上，真能恶心人！ 第14章 相亲 “呦，外甥女回来啦？长得是真好看，和你妈一样好看。”王雷肆无忌惮地打量着顾漫，眼神里透着一股令人不适的轻佻，仿佛在打量一件货物，而不是自己的外甥女。 他的目光在顾漫身上来回扫视，嘴角还挂着一丝不怀好意的笑。 “舅舅，你们怎么来了？”顾漫语气冷淡，脸上写满了不悦。 她站在门口，手里还攥着自行车的钥匙，显然没有要进屋的意思。 “你这孩子，真会说话，我可是你舅舅，我怎么不能来了？”王雷没好气地扫了顾漫一眼，嘴里还嚼着瓜子，含糊不清地说道：“你妈到底在干嘛？怎么还不做饭？我们都饿半天了。” 说完，又往地上吐了一口瓜子皮，动作粗鲁得让人皱眉。 王强也跟着附和道：“就是，赶紧让你妈做饭去，别磨磨蹭蹭的！” 他一边说，一边翘着二郎腿，手里抓着一把瓜子，嗑得津津有味，完全没把自己当外人。 顾漫握着的拳头都紧了。 她强忍着心里的怒火，正要开口，老顾连忙站起身，从兜里掏出一叠钱，递给顾漫：“漫漫，爹给你拿点钱，你去村口买两瓶汽水回来，今晚你舅舅他们要在咱家吃饭。” 老顾给钱时，王强的眼睛瞬间亮了起来。 他一改刚才懒散的样子，罕见地站起身，眼疾手快地从老顾手里的钱中抽了三张走：“姑父，给点零花钱。” 他的动作又快又准，仿佛早就盯上了那叠钱。 看着被王强拽走的13块钱，顾漫心疼得不行。 这年头，谁家小孩有零花钱啊？ 还动不动就是十块钱！ 她爸一个月的工资也就80块钱，这一下子就被王强拿走了将近五分之一的收入。 老顾见了，虽然心在滴血，但见岳母和小舅子都没说话，自己也不好说什么，免得一会惹生气了，还要拉上媳妇一起被骂。 老顾强行挤出一抹笑容，对着顾漫说：“天快黑了，注意安全。” 顾漫也不想和这群人搭腔，接过钱，骑上车就走了。 顾漫前脚刚走，王雷后脚就开了口：“姐夫，我看漫漫年纪也不小了，是时候找个婆家了。” 老顾一听，心里顿时一咯噔，连忙挤出笑容，试图缓和气氛：“现在这年头流行自由恋爱，我们当父母的也不好说太多，得看孩子自己的意思。” “什么自由恋爱啊，那都是男人骗女人的假把戏！”王雷不屑地撇了撇嘴，吐出一口瓜子皮：“骗到手，你不就没彩礼了吗？姐夫，你可别犯糊涂啊！” 他顿了顿，又得意洋洋地说道：“我就知道你是个没主意的，我和妈已经替漫漫相看好了。” “我们村子有个男的，家里条件老好了，重点是，人家愿意花500块钱当彩礼呢！” “你听听，500块！这周边十里八村的，谁家能拿得出这么多彩礼钱？” 外婆一听，跟着附和道；“这事啊，我替你们做主！就这么定了！” 老顾心里一紧，知道这乡下村子一旦答应，那就是板上钉钉的事，绝无反悔的余地。 他连忙摆手，语气尽量委婉：“妈，这件事情太大了，我一个人说了也不算。再说了，漫漫的婚事，得她自己点头才行。” 然而，王雷却像是听不懂人话似的，不以为然地厉声喝道：“姐夫，我姐的主，我妈做就行！你呀，就等着以后享福吧！” 他说完，还得意地笑了笑。 “不不不，我的意思是，这件事情还得看漫漫的意思，如果你们介绍的人家合适，漫漫也看上了，我们当父母得把把最后一关就行了，要是漫漫没看上，那我们当父母的，说什么也不会强行让漫漫嫁的！”老顾说得斩钉截铁，语气里带着不容反驳的强势。 这话一出，外婆的脸色当场就黑了下来。 她猛地一拍桌子，声音尖锐刺耳：“怎么？我现在说话都不好使了？你们这是要反了天了？” 她的声音又尖又厉，吓得门外正在做饭的王秀英立刻跑了进来，手里还拿着锅铲，一脸紧张地问：“怎么了怎么了？” 她一边问，一边在围裙上擦了擦手，眼神里满是担忧。 “你一个妇道人家，这里没你说话的份，做饭去吧！”王雷摆了摆手，语气里满是不屑，仿佛王秀英根本不配参与这场讨论。 老顾看在眼里，疼在心里。 王家重男轻女的思想根深蒂固，当年以100块钱的价格把王秀英嫁给自己后，就不停地给她灌输扶持娘家的思想。 这些年来，王秀英一直帮衬着王家，可以说王家现在的一切，几乎都是啃他啃出来的！ 王雷不干活，娶了个老婆生下儿子后，就被王雷给打跑了，后来还想再娶，都是找他借的钱。 每次都说是借，可什么时候还过？ 都是肉包子打狗，有去无回。 为了让王秀英在王家稍微有点底气和骨气，他也一直在帮衬，只是没想到，王家越来越过分，居然敢把主意打到漫漫身上！ 漫漫那可是他的命根子，谁打她主意都不行！ “秀英是漫漫妈，这事她有权知道。”老顾起身，将王秀英留下，自己去厨房看了看火，免得厨房烧起来。 王秀英还没坐下，就听自家老娘说了给漫漫找媒婆的事情，脸色当即就白了：“什么？给漫漫找婆家？妈，漫漫前面谈了个对象，还……还……” 王秀英吞吞吐吐的，也不知道该说是结束了，还是藕断丝连。 “谈了对象？什么对象？”外婆一听，立刻瞪圆了眼睛，语气里满是嫌恶。 “你说你个当妈的，这漫漫谈对象你也不管管？万一让人家得了手，你这彩礼还怎么要？”外婆一副王秀英不中用，嫌弃十足的表情。 王秀英憨憨地赔着笑，试图解释：“那是她同学，高材生，有文化勒。” 随着外婆的眼神瞪过来，她的声音越来越小，在自己亲妈面前，她总是习惯性地低头，不敢多说一句。 “高材生？高材生有什么用？你家老顾是读到书了，可他有什么用？不还是下乡当知青，来种地来了？”外婆那双浑浊的眼睛死死盯着王秀英，仿佛在责备她的无知和愚蠢。 “你自己没用，生了个赔钱货，这赔钱货就得卖高价才有价值，不然养她这么大有什么用？”外婆话里话外都是嫌弃，一副瞧不上王秀英和顾漫的架势。 第15章 贪钱贪到眼珠子里了 “妈，老顾他很好，漫漫也很好。”王秀英小心翼翼地辩解着，声音低得几乎听不见，像是生怕触怒了眼前这个满脸刻薄的老太太。 “好？好个屁！”外婆猛地一拍桌子，声音尖锐刺耳：“你也是个没用的废物！你要是……” 她话说到一半，突然像是想到了什么，硬生生把到嘴边的话咽了回去，改口道：“你就是个废物！生了顾漫这个没用的死丫头，一个赔钱货，还没大没小的，进门连人都不会喊，脾气还那么差，将来谁愿意娶她？” 王雷听到这里，也跟着附和，语气里满是讥讽：“姐，妈也是为了你好。” “就漫漫那脾气，都被你们俩宠得无法无天了！” “这乡下哪个女人像她一样？连只鸡都不敢杀，要她有什么用？” 王秀英张了张嘴，刚要为顾漫辩解，就听自家老娘教训道：“还不是因为你没用，教个孩子都教不好。” “你看看你，你十岁的时候就会下地干活，还能炒菜做饭了，可顾漫呢？都快嫁人了，连菜都不会炒，她这样的女人，谁愿意要？”外婆一边说，一边得意地扬了扬下巴，仿佛在炫耀自己的“教育成果”。 王秀英皱紧了眉，她觉得自己的童年过得并不幸福，不想让顾漫步自己的后尘，再加上就这么一个闺女，自然宠着了点。 况且，她女儿会读书，拿了不少奖状回家，这可是别家孩子都没有的荣耀。 “妈，漫漫是我们的孩子，我们会教，不用您操心。”老顾从门外走了进来，擦了擦手，义正言辞的说：“咱们聊回相亲的事吧，相亲这事，漫漫不点头，我们是不会同意的。” “你什么意思？我是漫漫的外婆，我还不能做她的主了？”外婆声音猛地拔高，眼神也是尖厉得很，看着就像是要吃人似的。 王秀英一看到自己老娘这副表情，就害怕得不行，跟个鹌鹑似的，低着个头不敢说话。 老顾见状，连忙走上前，轻轻握了握王秀英的肩膀，给她无声的支持。 他看向外婆，语气平静却不容反驳：“妈，您关心漫漫，我们很感激。但这是漫漫的终身大事，我们不能擅自替她做主。” 外婆看着自家女婿，气得胸口剧烈起伏，却一句反驳的话也说不出来。 王雷见了，不以为然地插嘴道：“姐夫，那还不是因为你们夫妻俩不合格，不为漫漫的事情上心，要不然，娘能这么着急地替漫漫找对象吗？” “再说了，赔钱货就是赔钱货，能卖出高价才是最重要的。” “我们给你们找的这个对象，那可是愿意出500块钱彩礼的！你们去边上的村子问问，谁家愿意出这么多钱？” 王雷一副得意洋洋的表情，仿佛老顾和王秀英不该生气，反而应该感激他们才对。 外婆听了，看向王雷的眼神满意得不得了，骄傲地说：“对对对，还是我儿子会说话！那户人家可是我好说歹说，磨破了嘴皮子才愿意给500块的。你们啊，真是不知好歹！” 王秀英被说得哑口无言，心里又急又气，却又不敢反驳。 她低着头，手指紧紧攥着围裙，心里一阵阵发冷。 “妈，你这意思，是已经答应男方了？”老顾心里一紧，直接忽视了外婆那些难听的话，问出了自己最关心的问题。 外婆被老顾这么一问，有些吱吱唔唔的，眼神也开始躲闪。 看到这里，王秀英还有什么不明白的？ 她家老娘贪钱贪到眼珠子里了，肯定是收了人家男方的钱，这才跑上门来说亲来了！ “妈，那是漫漫的终身大事，别说是您了，就算是我，也做不了她的主！”老顾语气坚定果决，一句话，直接表了态。 他知道岳母一家不靠谱，但他没想到能不靠谱成这样。 他闺女这才刚成年呢，怎么就急哄哄地想要把她给嫁了？ “姐夫，你这就有些不知好歹了！”王雷一副痞子模样，吊儿郎当地往地上扔着瓜子壳：“漫漫那丫头，脾气又大，又不会干活，有人愿意出500块钱彩礼娶她，那是你们家祖坟冒青烟了！你们还不赶紧答应，难道还想让她砸手里？” 王雷一番话，可谓是深得外婆的心。 本就重男轻女，喜欢王雷的外婆，此刻更是觉得儿子史无前例，天上地下独有的好！ “听听，听听，你们不反思自己就算了，还辜负我的一番苦心，你们还是人吗你们？”外婆对着老顾和王秀英指指点点的，一副被他们伤透了心的架势。 向来不敢忤逆自己亲娘的王秀英难得硬气了一回：“妈，这事我站老顾，没得商量！” 外婆听了，气得浑身发抖，指着王秀英的鼻子骂道：“你……你这个没良心的东西！我辛辛苦苦替你们操心，你们倒好，一个个都不领情！你们这是要气死我啊！” 王雷也在一旁煽风点火：“姐夫，你可别不识抬举！妈这是为你们好，你们倒好，一个个都不领情！你们这是要气死妈啊！” 说着，王雷连忙扶住外婆，一副孝顺儿子的模样，生怕外婆被气晕过去。 看到这里，外婆看向王雷的眼神越发慈爱了。 她心里暗暗感叹：还是儿子好啊，老了有依靠。 不像王秀英这个赔钱货，根本不顾她的死活和感受！ 老顾冷冷地看了王雷一眼，语气里带着几分讥讽：“王雷，你要是真孝顺，就别在这儿添乱了。妈年纪大了，经不起你这么折腾。” 他心里一阵冷笑。 说到底，小舅子和岳母不就是冲着那500块钱彩礼来的吗？ 只是他没想到，顾漫好歹也是他们的外甥女，他们为了钱，竟然连自己的亲外甥女都要卖，简直毫无人性！ 外婆听了老顾的话，狠狠地瞪了他一眼，眼神里满是怨毒：“你们这是要气死我啊！好，好，你们翅膀硬了，不把我放在眼里了！我走，我这就走！以后你们家的事，我不管了！” 她说完，作势就要往外走，脚步却故意放得很慢，像是在等王秀英和老顾挽留。 王秀英看着自家老娘那副模样，心里一阵酸楚。 她张了张嘴，刚想说点什么，却被老顾一把拽住。 老顾轻轻摇了摇头，示意她别说话。 王秀英咬了咬牙，硬生生地把到嘴边的话咽了回去。 眼瞅着两人还真要让自己就这么走了，外婆顿时急了。 她停下脚步，开始哭天喊地地骂了起来：“老头子，你走得早啊，留下我一个糟老太婆子被人给欺负啊！”她的声音又尖又厉，像是要把屋顶掀翻。 “这天都黑成这样了，他们也不管我死活，也不怕我摔死在路上啊！”外婆一边哭，一边用袖子抹着根本不存在的眼泪，语气里满是委屈和怨愤。 “老头子，我可怜啊……”她越说越激动，声音也越来越大，仿佛要把全村的人都引来评理。 第16章 卖女儿 顾漫还没进家门，就听到了外婆那哭天喊地的做戏声。 那声音又尖又厉，像是要把屋顶掀翻，还夹杂着几句“老头子，你走得早啊”之类的哭诉，听得顾漫直皱眉头。 她推开门，一脸诧异地问道：“妈，咱舅死了？还是王强挂了？” 这话一出，外婆当场愣住了，哭声戛然而止。 一旁活得好好的王雷更是瞪大了眼睛，一脸怒意地瞪向顾漫：“死丫头，你诅咒谁呢？” 顾漫眨了眨眼，表情认真得看不出半点讽刺的意味：“呀，舅舅你还活着啊？我听外婆哭得那么伤心，还以为你死了呢。” 外婆一听，顿时觉得有几分道理，哭声也停了，脸上还带着几分尴尬。 她抹了抹根本不存在的眼泪，讪讪地说道：“你这孩子，怎么说话的？” 顾漫懒得搭理她的做戏，将手里买来的东西往桌上一放，转头看向王秀英，冷冷地笑了一声：“妈，我刚路过村口，村口的大妈都在教育我呢，让我嫁人以后少和娘家来往，说我一个嫁出去的姑娘，别整天跟没出嫁似的，死粘着娘家不放。” “什么？”王秀英一听，顿时慌了，刚要开口解释，却被老顾一把搂住，示意她别说话。 一旁的外婆却像是抓住了什么把柄似的，眼睛一亮，兴奋地说道：“没说错啊！你一个姑娘家，嫁出去那就是男方家的人了，以后少回来！反正你舅舅有儿子，以后王强给你爸妈养老，你就不用操心了。” 顾漫听了，双手环胸，冷笑着看向外婆：“那您上我家来，是来干嘛来了？莫不是如村口那大婶说的，上我家打秋风来了？” “什么打秋风？你才打秋风呢！”外婆被戳中了痛处，脸色顿时变得难看，语气也变得尖酸刻薄起来。 “老大一个姑娘不出嫁，整天赖在娘家像什么话？你看看你，连个对象都没有，还在这儿跟我顶嘴！”外婆一边说，一边用嫌弃的眼神上下打量着顾漫，仿佛她是个没人要的赔钱货。 顾漫冷笑一声，眼神犀利地扫了一眼想偷汽水喝的王强，语气里带着几分讥讽：“你儿子有对象，不还是离了？可怜我表弟呦，连个妈都没有，天天被人骂成没妈的野孩子。” 王强被顾漫这一瞪，吓得连忙缩回了手，躲在外婆身后，像个鹌鹑似的。 一提到宝贝孙子，外婆顿时心疼得跟什么似的，搂着王强就是一顿哭：“我孙子可怜啊，从小就没了妈，那贱婊……” 她话说到一半，突然回过神来，转头看向顾漫，一脸不满：“你还有脸说？要不是因为你，我能和你妈吵架？” 她越说越激动，声音也拔高了几分：“老大一个姑娘不出嫁，外人都说你没人要！你爸妈也是，你都这么大了，还不操心操心你的婚事，弄得我一个老太婆来操心！” “算了算了，反正我对象都给你找好了，你们找个良辰吉日，把顾漫嫁过去就行。”外婆无所谓地摆了摆手，一副将此事就此做主的架势。 老顾听了，眉头皱紧。 这岳母听不懂人话吗？ 他都不做漫漫的主，岳母还是铁了心的要给漫漫说亲？ 王秀英听了，像是想通了什么，看向外婆的眼神里带着几分不可置信和愤怒：“妈，你是不是不光收了钱，还把钱都给花光了？” 外婆一听，脸色顿时变了，眼神闪烁地看向王雷。 王雷这会儿西瓜子也不磕了，抬头看看天，低头看看地，一副心虚的模样。 看到这里，王秀英和老顾还有什么不明白的？两人顿时心都揪了起来！ “妈，你疯了？那是我女儿，你凭什么问都不问就替她做了主？还是嫁人这么大的事！”王秀英瞬间崩溃，向来听话的她声音第一次拔高，眼泪也是不受控制地流了下来。 当年自己差点被卖给一个老光棍，是老顾东拼西凑借了钱，才把她娶回家。 即便如此，她依旧是柳家村里彩礼最多的一个，甚至高出别人的两倍！ 她想不通，她的彩礼都这么高了，她妈还有什么不满意的，还要继续卖她的漫漫！ “妈，现在讲究的是自由婚姻，你这样不合适，还是赶紧把钱给人家退了。”老顾扶着王秀英，语气坚决。 “我们花都花了，退什么退？这样的好人家，顾漫打着灯笼都找不着，再说了，一个赔钱货，你们还较上劲了？”王雷一副鄙夷的表情，语气里满是不屑。 “人家诚意十足，人都没见过，就把钱给了呢，这么好的好人家，你们都不知道要好好珍惜！”外婆一副王秀英不知好歹的表情，仿佛自己做了什么天大的好事。 老顾和王秀英听了，两人都是一副欲哭无泪的表情。 闺女好不容易清醒了，跳出了狼窝，这怎么转身又掉进了虎口啊！ “你们前面说顾漫喜欢个什么叫李建军的，你们当初不也看不上，嫌弃他家穷吗？妈好心给你们找了个有钱的，你们还不高兴了？”王雷一副王秀英应该感恩戴德的语气。 王秀英听了，只觉得心脏紧得难受至极，声音颤抖着辩解：“那是嫌他穷吗？那是嫌他不是真心爱漫漫！” 王雷听了，却是怒道：“那不就得了？我和妈给漫漫找的婆家，那可是顶好的，人家有钱，还喜欢漫漫，这么好的好事，你上哪找去？不谢谢我和妈就算了，还冲着我和妈大吼大叫的，你这什么态度！” “那也得漫漫喜欢啊，你们凭什么不问漫漫的意见就替漫漫做了主！”王秀英冲着王雷怒吼道，声音里带着几分歇斯底里。 娘家怎么吸自己的血，她都无所谓，但不能把主意打到她女儿头上！ “自古以来都是父母之命媒妁之言，你们做主不就行了？要我说，就是你们太惯着漫漫了，才把她惯成今天这个样子！”王雷一副嫌恶的语气，仿佛顾漫是个不懂事的累赘。 要他说，顾漫就该听他的，他让顾漫做什么，顾漫就得做什么。 要不是他姐老拦着，他老早就想把顾漫给嫁出去了！ 第17章 老赔钱货 老顾听了，气得浑身发抖，拳头攥得紧紧的，像是下一秒就要挥出去。 他冷冷地看着王雷，语气里带着压抑的怒火：“就算是父母之命媒妁之言，那也是我和秀英说了算，你们凭什么越俎代庖，替我们做主？” 他的眼神像是一头压抑着怒气的狮子，头一次变得如此狠厉。 王雷被这眼神吓得一哆嗦，手里的瓜子撒了一地，赶紧往外婆身后躲。 外婆见状，三角眼一瞪，拍着大腿就开骂：“顾女婿，你还有没有把我这个岳母放在眼里？” “我可是漫漫的外婆，我还能害了她不成？” “这赔钱货不知廉耻，追着男人跑，传出去多难听！你们不会管教，我这个当外婆的还不能管了？” 老顾冷笑一声，强势道：“就算没教好，那也是我和秀英的事，轮不到您来插手！总之，这门亲事我不答应，你们答应的事情，你们自己去兑现！” 说着，老顾直接夺走桌上的西瓜子和大茶缸子，连茶水都不给几人喝了！ 他把这几人当亲戚、当长辈，这才敬畏有加，客气礼遇，但如果对方都不拿他闺女当人了，那他也不会继续忍着！ 外婆和王雷没想到向来好拿捏的女婿居然也有如此凶悍的一面，一时间犯了难，两人面面相觑，没有一个人率先开口说话。 王秀英此刻也是哭得不行，一想到自己闺女要嫁给一个从未见过面的男人，她就又气又急的。 那可是她唯一的闺女，她娘怎么能干出这种事呢？ 眼看着氛围变成这样，外婆突然将矛头转向顾漫，试图祸水东引：“你个扫把星，都怪你！” 若是以前的顾漫，或许还会觉得莫名其妙。 可如今的顾漫，早就不是之前的顾漫了。 她双手叉腰，毫不畏惧地瞪了回去：“你还有脸怪我？你个为老不尊的，要不是因为你，我家能闹成这样？” “别人家的长辈都希望自己的子女过得好，过得幸福，你倒好，跟得了红眼病似的，一看我们家过得好你就心里不痛快，来给我们添堵。” 说着，她又将目光转向了正在往地上吐瓜子壳的王雷：“还有你，放着好好的垃圾篓不用，非要吐地上，敢情不用你扫是吧？” 一旁想要偷拿汽水的王强也没逃过，被顾漫一把拽住后衣领，骂道：“还有你，小小年纪就这么霸道无理，长大了还得了？” 突然被训的外婆气得直跺脚，指着顾漫的脑袋骂道：“反了天了！谁家丫头敢这么跟长辈说话？” “长辈？您算哪门子的长辈？顶多就是个为老不尊的老不死！”顾漫冷笑，一字一顿地陈述说：“当年分地的时候，您可是说得一清二楚，王秀英不是你家的人，没资格分，怎么这会又跑我家来自称长辈了？” 当年分地，王秀英本应带走属于她人头上的那片地，可外婆为了给王雷留好处，死活不给王秀英分，还说嫁出去的女儿泼出去的水，以后别想回娘家来。 从那刻开始，王秀英就和王家彻底没了关系。 然而，好处没王秀英的份，坏处全往王秀英头上揽。 王雷要娶老婆，王秀英得出钱；王雷要建房子，王秀英得帮忙；王雷孩子要读书，王秀英还得给钱。 但凡需要人力财力的，统统找王秀英，就好像王秀英是他们王家的冤大头似的。 王雷闻言嗤笑一声，翘着二郎腿抖了抖，瓜子壳簌簌往下掉：“大外甥女，你这话就过了，俗话说打断骨头还连着筋呢，更别说咱们身上流着一样的血！这是改变不了的事实！” 顾漫听了，笑得更讽刺了：“一样的血怎么了？我姓顾，你姓王，你继承王家，我继承顾家，有什么问题吗？” 她突然话锋一转：“还是说……舅舅想让王强给我爸当儿子，改姓顾？” 为了从她爸妈这里要钱，外婆和舅舅不止一次说过她是女儿身，不能替他们养老送终，非要说什么王强是个男的，将来可以给她爸妈养老！ 她是女儿身不假，但她不是死的，用不着王强来给她爸妈养老。 再说了，就王强那样的，不杀人放火拖累她爸妈就不错了，还养老？ 王雷一听到要自己儿子改姓，顿时跳了起来：“放屁！” “这是我老王家的独苗！凭什么改你们……”话说到一半，王雷这才意识到说漏了嘴，慌忙找补：“姐、姐夫，我的意思是……这外甥跟亲儿子没两样，没……没什么区别的。” 老顾和王秀英早就看穿了王雷的那点心思，无非是找个借口和理由来要钱罢了，对待外甥王强，他们也是能帮就帮。 可这么多年过去了，王家非但没有收敛，反而越演越烈，这都开始插手到她女儿的人生大事上来了。 王秀英想了想，罕见地没有开口帮王雷说话。 眼看着气氛越来越僵，外婆猛地拍案而起，浑浊的老眼瞪着王秀英：“赔钱货就是赔钱货！你以为嫁了人就翅膀硬了？告诉你，没你弟弟撑腰，你在婆家算个屁！” “王秀英，你可别忘了，你就王雷这么一个亲弟弟，将来我走了，你们两姐弟还得互相扶持，互相帮忙呢！” 顾漫听得直翻白眼：“我妈要是赔钱货，那你是什么？老赔钱货？”说着，顾漫故意顿了顿：“哦，说错了，应该是老不死的赔钱货！” 此话一出，本就处在生气边缘的外婆当即暴跳如雷，一记响亮的耳光猝不及防甩在顾漫脸上。 “住嘴！谁教你这么和长辈说话的？啊？”外婆目眦欲裂地瞪着顾漫，抽顾漫巴掌的手都还在抖！ 这一巴掌把所有人都打懵了。 然而，盛怒下的外婆显然没有意识到事情的严重性，还在生气地撸袖子：“反了你了，今天我不给你点教训……” 话还没说完，王秀英宛若护崽的母狼，一把冲了过来，将外婆推了个趔趄：“妈！你凭什么打漫漫！” 刚才那一巴掌，简直打在了王秀英的心尖上，心疼得她眼泪直流！ 第18章 一家子的大冤种 看着王秀英，顾漫再也忍不住，一脸委屈地扑向她的怀抱，然后哇的一声哭了起来：“妈！” 这一声妈，喊得王秀英心都碎了。 老顾也是双眼通红，拳头捏得咯咯响：“我闺女长这么大，我连句重话都舍不得说，您倒好……” 外婆听了，不以为然地叫嚣道：“打她怎么了？这种不孝女，浸猪笼都不为过！” 王雷扶着外婆，阴阳怪气地帮腔：“就是，打她怎么了？她那么诅咒妈，不该被打吗？也就是解放了，要搁以前，我这个做舅舅的打死她都没人敢放个屁。” 听着岳母和小舅子那荒唐无比的话语，老顾的一颗心再也抑制不住，怒喝道：“放你娘的屁！”他声音都在发抖：“这是我闺女！是我老婆十月怀胎生下来的心肝宝贝！要管教也轮不到你们！” “从今往后……”老顾一字一顿，每个字都像从牙缝里挤出来的：“谁敢动我闺女一根手指头，我让他横着出这个门！” 老顾一向忠厚老实，从不动怒。 这一怒，直接吓得外婆和王雷话都不敢说，讪讪地缩回凳子上。 王秀英捧着顾漫红肿的脸，眼泪扑簌簌往下掉：“疼不疼？傻闺女，你怎么不躲啊？” 顾漫咬着唇，想要强忍泪水，却怎么忍也忍不住。 看到这里，王秀英心疼得快要呼吸不过来，看向外婆的眼神也多了几分怨怒：“妈，你有什么事冲我来，你凭什么打我的漫漫，你凭什么！” 外婆被这一嗓子吼懵了，她这个向来逆来顺受的闺女，居然敢跟她顶嘴？ “我……”外婆还想再骂两句，瞥见老顾那铁青着的脸色，到嘴的话又不情不愿地又憋了回去。 她悻悻地撇撇嘴，心说：她可是顾漫的外婆，还不能打她了？打死她都是活该！ 想着，外婆又瞥向了屋外的腊肉，寻思着都到饭点了，怎么还不开饭呢？是想饿死她吗？ 顾漫捂着脸，疼得直吸气，但心里却是开心的。 对于自己亲妈是什么样的人，她再了解不过了，若是不能让她狠下心来，只怕她们家要被外婆舅舅一家吸到死。 她要趁着这个机会，让妈妈好好认清外婆和舅舅的真面目，也好让妈狠下心来，与外婆一家断开关系，否则，将来后患无穷！ “妈，好疼啊。”顾漫委屈地直掉泪。 那巴掌印可不是作假的，红得吓人。 王秀英拿着热毛巾给顾漫敷脸，见红印一直消退不下去，女儿又如此委屈可怜，当即又将怒气发到了外婆身上：“妈！看你把漫漫打成什么样了？孩子都能嫁人了，你还打她，你还是人吗？” 这还是王秀英头一回对自己的妈这么说话，气得外婆站起身来就想接着骂。 然而，老顾就在旁边站着，只要外婆敢说一句重话，他绝对会把他们都扔出去。 一旁的王强从头到尾就没看过大人们一眼，他的眼睛从始至终就一直盯着顾漫买回来的汽水，好几次想去拿，都被几人的吵架声给吓住了。 这会顾漫都被打了，更不会给他汽水喝，直接把袋子拽在手里拽得紧紧的。 “爸，我要喝汽水！”王强早就馋得不行了，这会见顾漫不给自己，就拉着王雷的衣角嚷嚷！ “没听见你弟弟要喝汽水？快拿来！”王雷一脸不满的瞪了顾漫一眼。 顾漫死死攥着汽水袋子，眼神冷得像刀子。 王雷被她瞪得心里发毛，那眼神哪里是外甥女看舅舅的眼神，分明是看仇人的眼神。 “行了行了。”外婆不耐烦地摆摆手：“赶紧做饭去！天都黑了！” 她盘算着一会儿要多顺走几块腊肉，好好出口恶气。 想到院子里挂的那些腊肉，王雷也是口水直咽：“姐，我都饿了，你赶紧做饭去吧。” 见顾漫脸上的伤好了大半，王秀英这才不情不愿地站起身，朝着厨房走去。 似乎担心顾漫留那还会被打，王秀英将顾漫也一并拉去了厨房。 换做以往，老顾这会会留下来，陪他们嗑瓜子，聊聊天，叙叙旧，可外婆打了顾漫，打了他的心头肉，他哪还有好脸色陪他们聊天，直接跟着老婆闺女一起去厨房去了。 这不待见的模样，看的外婆和王雷心里是一肚子的火。 “两个杀千刀的，还敢给我脸色看！”外婆气得撸起袖子就想打人。 王雷也觉得老顾有些小题大做，骂道：“一个赔钱货而已，他们还当成宝了。” “能不当成宝吗？毕竟就这么一个闺女。”似是想到了什么，说到这里的外婆识趣地闭上了嘴。 屋内一时寂静无言。 厨房里，老顾将柴火架好后，就交给了顾漫，让顾漫负责添柴就行。 想着上一世今天发生的事，顾漫清楚的知道，今天这茬还没结束。 她一边往灶膛里添柴，一边故作不经意地问道：“爸，妈，外婆和舅舅今天怎么来了？是有什么事吗？” 王秀英原本还想打个幌子，可想到外婆打顾漫的那一巴掌，如实说道：“你外婆和你舅舅给你找了一门亲事，说是男方家条件不错。” 若是旁人介绍，她说什么也会让女儿去见一见，可如果是她妈介绍的，她几乎已经能猜到对方是什么样的人了。 既然只说条件好，那对方的长相和岁数肯定不会小，说不定还是个矮的。 介绍对象？ 顾漫嘴角微抽，想到上一世外婆和舅舅来要工作，好像就是因为她不同意那门亲事…… 前世，她一门心思地要嫁给李建军，自然没有同意外婆给介绍的相亲对象。 然而，外婆和舅舅早把人家给的彩礼钱花了，没钱还，就打上了她工作的主意，准备把她工作卖了，好换成钱还给那相亲对象。 可前世她的工作被李建军哄着让给了他，所以，最后外婆和舅舅再一次压榨了她爸妈，觉得她不肯嫁，就该她爸妈负责，硬是逼着她爸妈把钱给还了…… 花钱的又不是她爸妈，最后还钱的却成了她爸妈，她家还真是……一家子的大冤种！ 第19章 会疼人 “妈，听你这意思，外婆都把人家彩礼给收了？那……那我要是不嫁，彩礼怎么办？”顾漫小心翼翼地问道，生怕家里人会为了那点彩礼将她给嫁了。 听了顾漫这话，王秀英手中的菜刀“当啷”一声掉在了案板上，老顾添水的动作也僵住了。 这件事情，并没有因为漫漫不用嫁而结束…… “谁答应的谁去嫁，反正咱们没收钱，不管它。”王秀英嘴上这么说，可眉头却是皱得死死的。 她太了解自己的娘家人了——进了她妈口袋的钱，就像肉包子打狗，有去无回。 最后收拾这场烂摊子的，还得是自己！ 想到这里，王秀英看向老顾的眼神满是愧疚。 她欠老顾，欠这个家的，实在太多了。 见自己已经点醒了爸妈，顾漫悄悄地松了口气。 前世，外婆和舅舅一家如蚂蟥般，吸附着她爸的血。 她嫁去李家后，舅舅一家更是堂而皇之地住进了她家，睡上了她的床，甚至还让她爸妈养王强，给王强建房子娶媳妇。 王强那么一个大胖儿子，王刚从头到尾就只管爽，根本不管教和养…… 因为顾漫提的那一嘴，导致老顾和王秀英端菜上桌时，脸色极差，看向外婆和王雷时也是一脸铁青，十分不满。 外婆和王雷没想到他们还在生气，一时间都有些拿捏不定。 反而是王强，跟没心没肺似的，不等顾漫一家上桌，就迫不及待地伸手抓了一大块腊肉往嘴里塞，油渍顺着嘴角往下淌，活像饿死鬼投胎。 明明是没有教养，没有规矩的一幕，落在外婆眼里却成了；“看看你们，这么晚做饭，把我孙子都饿成什么样子了？” 正端饭过来的顾漫听到这里，冷冷地说：“有娘生没娘教的东西！” 外婆：“……” 外婆刚要动怒，就见顾漫朝着她冷冷的瞪了一眼，然后又摸上了自己的脸，一副委屈巴巴的表情。 王秀英和老顾端着碗筷前来，见女儿捂着脸，一脸委屈，两双眼睛立刻像刀子一样剜向外婆。 外婆：“……” 外婆被瞪得心里发虚，暗自腹诽：她上辈子是造了什么孽啊，摊上这么一对女儿女婿！ 王雷早就饿得前胸贴后背，不等老顾夫妇落座就狼吞虎咽起来。 顾漫看着这对父子的吃相，白眼都快翻到天上去了。 要是她敢这样，非得被外婆数落半天不可，可换到他们身上，反倒成了“饿坏了情有可原”。 等老顾和王秀英坐到桌上准备吃饭时，那一大盘的大蒜炒腊肉就只剩下了一堆蒜叶，桌面上还散落着被王强挑出来的菜叶，活像被狗刨过一样。 顾漫看得直倒胃口，幸好她早有准备，从厨房端出一碗提前留好的“盖浇饭”。 在顾漫端出那碗盖浇饭时，王雷的眼睛都亮了：“呦，外甥女，你怎么还开小灶呢？” 王雷说着，伸手就要拿筷子去夹顾漫碗里那为数不多的几块肉。 顾漫侧过身，躲开的同时连忙分了两片肉给王秀英和老顾：“你要吃肉，找你儿子要去，那么一大盆呢，全让他一个人吃完了。” 看着女儿贴心的举动，再看看只顾埋头猛吃的王强，老顾心里五味杂陈。 他从不信什么“养儿防老”，可眼前这对父子，一个整天游手好闲，一个自私自利，反倒把这句话挂在嘴边。 许是气氛太过压抑，过了半晌，还是外婆没忍住，率先开口道：“漫漫啊，我听说你和那个穷小子分手了？分手好啊，既然分了手，那就去相亲呗，外婆都给你相好了，你只管嫁过去，继续当你的大小姐。” 王秀英刚要开口阻拦，却被顾漫抢了先：“是吧？对方叫什么？几岁？多高？家里几口人？” 此话一出，正在吃饭的外婆忽地顿住，看向顾漫的眼神带着几分心虚：“你问这么细做什么？外婆都给你打听过了，可会疼人了。” 会疼人？ 顾漫在心里冷笑：好，只有一个会疼人的优点，那就是年纪大，还很丑，指不定还离过婚。 换做以前，顾漫才不理会这些事。 但如今，她必须演这出戏——只有让母亲亲眼见识娘家人的真面目，才能彻底斩断这吸血的关系。 哪怕再挨几个耳光，她也认了！ 外婆以为顾漫年纪小，不懂，可老顾和王秀英都是过来人了，哪会不懂这里面的门道，直接问道：“妈，你直接说吧，哪个村的？叫什么？” 王秀英是土生土长的柳家村人，附近十里八乡没有她不认识的。 老顾虽然是个知青，但在这生活了十几年，对周边情况也了如指掌。 此刻两人都齐齐看向了外婆，等待着外婆的回答。 外婆咽了咽口水，眼神飘忽，半晌才嗫嚅道：“就……就隔壁村的王老汉儿。” “什么？！”王秀英猛地站起来，碗里的汤都洒了出来：“王老汉儿？他比老顾还大五岁！他儿子都比漫漫大，您……您疯了？” 王秀英的声音都在发抖。 好歹是她亲妈，漫漫的亲外婆，她怎么能做出这种事情来？ “年纪大怎么了？年纪大才会疼人啊，漫漫的脾气那么差，哪家好人愿意要她？”外婆所幸破罐子破摔，将筷子往桌上一扔，指责起了顾漫：“干活干活不会，下厨下厨也不行，就她这样的，倒贴都没人要！” 王雷见了，没好气的也把筷子往桌上一拍：“年纪大怎么了？人家王老汉儿可是看着你长大的，对你知根知底，你要是嫁过去了，他还不把你当女儿疼？也就这种年纪大的才会惯着你的臭毛病，你换个年轻点的男人，早打死你了！” 对长辈不敬，农活又不会干的女人，除了会生孩子，还能干什么？ 也就他姐，还当成宝贝一样看着，换做他，早把这种没用的女儿嫁出去换钱的了！ 没等老顾和王秀英开口，顾漫眉梢一挑，笑道：“的确，年纪大的会疼人，我看舅舅你也离异好多年了，不如娶了我们村口的柳寡妇吧，她都八十了，正是年纪大，会疼人的好时候！” 第20章 气晕老赔钱货 “你！”王雷气得跳起来，脸红脖子粗地骂道：“你让我娶那个老不死的？你安的什么心！” 顾漫一脸无辜：“我这不是为舅舅好吗？柳寡妇多会疼人啊，您怎么还生气了呢？” “她比我妈都大！”王雷怒吼。 “哦~”顾漫拖长了音调：“原来舅舅也知道年纪太大不合适啊？那您让我嫁给比我爸还老的男人，就不怕天打雷劈？要我说，老天爷要劈也是先劈您这个黑心舅舅！” 王雷被怼得胸口剧烈起伏，半天才憋出一句：“没教养的东西！书都读到狗肚子里去了！” 顾漫优雅地擦了擦嘴角，慢条斯理地说：“读书的事就不劳舅舅操心了。我可是全校前十，不像您儿子，回回考试都垫底。” 此话一出，王雷气的胸口更疼了，指着顾漫的手指直哆嗦：“你……你……” 外婆见儿子被怼得说不出话，立刻拍桌帮腔：“你妈真是把你惯坏了，当初就该让我养，绝不会养出你这么个没规矩的！” “王强表弟不就是您养的吗？”顾漫故作惊讶地眨眨眼说：“您看他多有规矩啊，肉都往自己碗里扒，吃个饭漏的米都能种田了；要我说，还得是外婆您教出来的规矩最好了，连块肉都不知道给您留。” 外婆被噎得哑口无言，一张老脸涨得通红。 老顾和王秀英看得目瞪口呆。 方才还气得胸口发闷，现在看着女儿一个人把外婆和舅舅怼得哑口无言，心里的郁结顿时消散了大半。 女儿这般伶牙俐齿，以后倒是不用担心她被人欺负了。 这一顿饭，吃的舅舅和外婆是胸口郁结，反倒是顾漫一家，吃得格外开心痛快。 这么一闹，外婆和舅舅再也没提相亲的事，反倒是顾漫，吃完饭后，又旧事重提问：“对了外婆，我听说你把人家彩礼都收了？我琢磨着，反正钱你也收了，不如，你嫁过去吧。” 此话一出，屋内一片寂静，四周落针可闻。 所有人都是一副瞪大眼，不可思议的表情看向顾漫。 见众人一副诧异的表情看向自己，顾漫一脸无辜地说：“我说错什么了吗？钱你收的，人你得给吧？我肯定是嫁不了，我嫁了，我舅舅得被天打雷劈劈死，但是外婆你不一样，你这属于高攀了，人家年纪比您小，又会疼人，多合适啊！” 外婆听了这话，气得一张老脸又羞又恼的：“你……你……” 一旁的王雷却是眼前一亮，像是发现了什么新大陆：“妈，漫漫说得对啊，你年纪合适，而且我们钱都收了，正好！” 反正那钱他都花了，退是不可能退的。 到时候，他就把妈往王老汉儿家里送，王老汉儿爱要不要，反正他收了彩礼，还少了一张吃饭的嘴，可真合适。 外婆没想到自己的亲生儿子也这么说，一时间气得都快脑溢血了。 顾漫没想到居然会有意外收获，见王雷真往那块想，她忍不住添了把柴：“等外婆嫁过去，舅舅你就多了个爹了，到时候啊，你爹管吃管住，说不定条件好，还有额外的零花钱给你。” 顾漫说的王雷双眼放光，一想到把自己老妈嫁过去能有这么多好处，他顿时连喝水都觉得甜滋滋的。 看着王雷那嘴角都快咧到耳后根了，顾漫继续煽风点火：“舅舅你想啊，王老汉儿家里还有两头猪，六亩地……” 哇哦~王雷笑得简直合不拢嘴。 一想到这样的好事和美梦，他只恨不得立刻就把老娘送过去：“妈，咱们的好日子来了！” 外婆气的血压飙升，一巴掌拍过去，可毕竟是自己的亲生儿子，没舍得用力，只是轻轻的，不痛不痒地在王雷肩膀上拍了拍。 因为拍得太轻，王雷还以为外婆是害羞了，激动地握住外婆的手，眼里闪着贪婪的光：“妈，您别不好意思！王老汉儿家条件多好啊！” 外婆：“……” 外婆一口气没上来，两眼一翻，直接气晕了过去。 见外婆晕倒，顾漫不慌不忙地将人扶到床上安置好，转头对王雷语重心长地说：“舅舅，您可得把外婆照顾妥当了。” “等外婆醒了，您就好好劝劝她，让她嫁过去后要温柔贤惠些，男人才会疼。” “王老汉儿年纪大了，外婆稍微哄一哄，这将来，王老汉儿的那些钱不都是你的了？” 王雷连连点头，眼睛都亮了起来：“大外甥女说得对！我一定把妈伺候得舒舒服服的，让她欢欢喜喜嫁过去！” 眼瞅着一个大麻烦解决了，顾漫笑眯眯地回了自己屋。 屋内，顾漫刚推门进来，老顾和王秀英就急忙围了上来，一脸关切地问：“漫漫，你舅舅他没说你什么吧？” “说我？说我主意出得好吗？”顾漫俏皮地眨眨眼，嘴角扬起一抹狡黠的笑。 王秀英和老顾先是一愣，随即相视一笑。 这主意，也就顾漫这鬼灵精怪的小脑袋才想得出来，换做他们，想都不敢往那块想。 “反正钱是他们收的，不管是还也好，嫁也罢，总归是他们去解决，咱们就过好咱们自己的小家庭就行了。”顾漫说着，推老顾和王秀英去早点休息。 翌日一早，天边刚泛起鱼肚白，老顾和王秀英就开始起床煮早饭了。 顾漫起床帮忙收拾碗筷时，隔壁传来此起彼伏的呼噜声。 王雷父子的鼾声一个比一个响亮，简直像在比赛似的，连院墙外的邻居都能听得一清二楚。 “我还以为表弟只是长得像猪，没想到本质上和猪也没区别。”顾漫一边摆碗筷，一边念叨道。 一旁的外婆听了，只觉得顾漫像是在骂王雷，又好像不是，浑浊的老眼里闪过一丝不悦：“一大早的，你在那嘀咕什么呢？” 顾漫听了也当没听见，自顾自地忙活着。 这老太太年纪大了睡不着，起得早想得多，还总爱管闲事。 对付这种人，要么敬而远之，要么就干脆掀桌子硬刚——只有让她知道厉害，她才不敢蹬鼻子上脸！ 不然，迟早要骑到你头上作威作福！ 见顾漫不搭理自己，外婆气冲冲地站了起来：“问你呢，你是哑巴还是聋了？” 顾漫没好气地答：“我说有些人的教养是真好啊，早餐都做好端桌上来了，有些人还在睡，睡得跟死猪一样，也不知道是谁教出来的，这是不是就是昨天外婆说的，有妈生，没妈教啊？” “你……”外婆气的作势就要抽顾漫。 顾漫一个躲闪，麻利地溜进了侧屋，准备去叫王雷。 随着顾漫进屋喊王雷，很快屋里就传来了王雷的大嗓门：“妈！您醒啦？昨晚睡得可好？” 那声音，隔着墙都能听出殷勤。 第21章 绿茶漫上线 叫完人，顾漫回了厨房，麻利地盛了三碗粥出来，又端出一碟腌萝卜。 刚要端粥出去，就见王雷风风火火冲进灶房，眼睛直勾勾盯着顾漫手里的粥：“喝粥啊？没有个肉包子什么的吗？” 王秀英听了，连忙从蒸笼里端出一大盘热气腾腾的肉包子：“有有有，知道你们爱吃，特意包了一大锅。” 看着白胖胖的大肉包子，王雷和王强的眼睛顿时亮得像饿狼似的。 王雷一个箭步冲上前，不由分说就把整盘包子抢了过去，连筷子都等不及拿，直接用手抓。 王强更夸张，嘴里叼着一个，左右手还各攥着一个，活像只护食的饿狼。 外婆也不遑多让，顾不上烫嘴，抓起包子就往嘴里塞，油汁顺着嘴角往下淌都顾不上擦。 等顾漫慢条斯理地把粥碗摆上桌时，装包子的盘子已经空空如也。 而外婆三人每人手里还攥着两个包子，嘴角油光发亮，活像三天没吃过饭的难民。 看着这一幕，顾漫眼神暗了暗，无数的记忆宛若潮水般朝她涌来。 这一幕何其熟悉——从小到大，只要家里有点好东西，永远都是舅舅一家先挑先拿。 肉包子？不过是无数次忍让中最微不足道的一件罢了。 “漫漫，站着干什么，吃饭啊。”王秀英推了推顾漫，却见顾漫低垂着眉眼，看不出什么神色。 顺着顾漫的视线看去，只见桌上空空如也，肉包子一个都没了。 王秀英有些诧异，再看到外婆他们人手两个肉包子，王秀英顿时心里一揪。 她无奈地叹了口气，劝慰道：“乖，你听话，你舅舅他们难得来一次，妈回头……”话还没说完，就见顾漫扬起笑脸，眼眶泛红，却强撑着说：“没事的妈，我喝粥就行。” 说着，似乎是为了让王秀英放心，顾漫连忙端起粥，当着王秀英的面大口大口地喝。 然而，喝粥时，顾漫的目光却是时不时的看向王强手里的肉包子。 王秀英看着顾漫，心疼得不行。 “雷子，你说你怎么也不给漫漫留两个。”王秀英话还没说完，外婆就尖声打断：“顾漫一个丫头片子，吃什么肉包子，她也配？” “喝粥就行了，女孩子就该多喝粥，少吃肉，免得长太胖了嫁不出去。”外婆一边说，一边将最后一个包子掰开。 油汪汪的肉馅冒着热气，看上去别提有多诱人了。 顾漫从不馋嘴，可看着这一幕，还是没忍住，咽了口唾沫。 许是不想让王秀英和外婆吵架，她可怜兮兮地仰起头，看向王秀英，乖巧的不得了：“妈，没事，我不喜欢吃肉包子。” 说完，顾漫又飞速地低下了头，大口大口的喝着粥，一副怕被王秀英看穿的模样。 这副强装坚强的模样，比任何哭闹都让人心疼。 王秀英的手无意识地攥紧了围裙。 她突然想起顾漫五岁那年，穿着打补丁的花布衫，眼巴巴地看着王强抢走她唯一的糖葫芦。 那时候她是怎么说的来着？ “要让给王强，王强还小，又是客人……” 于是，这一让，就是十几年。 顾漫小口啜着粥，余光悄悄观察着母亲的脸色。 见王秀英有所感触，顾漫心下一喜，正要乘胜追击，外婆突然“哐当”一声放下碗，扯着嗓子哭嚎起来：“我苦命的儿啊！十天吃不上一口肉，哪像有些人，顿顿有荤腥……” “你说你弟媳妇，怎么就能那么狠心啊？强子还那么小，就抛弃强子跑了，害我们强子成了个没妈的孩子。” “唉，没妈的孩子苦啊！我们强子，一个月没吃肉了，瞧瞧，这都饿成什么样了。” 外婆坐在一旁絮絮叨叨地哭诉着，委屈可怜的不行。 这一哭诉，王秀英刚刚硬起来的心肠瞬间就软了。 眼看着自己的计划还没开始就破灭，顾漫眼神骤冷，握着筷子的手紧了紧：“妈，表弟这还苦呢？村长说他家养的猪都没表弟长得好。” 王秀英一愣，仔细打量起狼吞虎咽的王强——可不是么，那圆滚滚的肚子都快把衣服撑破了。 王雷一听，有些急了，赶忙解释说：“那是你表弟基因好，他喝水都长肉。不信你看妈啊，妈本来就年纪大，身体不好，这还没油水的，都快饿成皮包骨了。” 王秀英一听，果然看向了外婆，见外婆瘦得脸上只剩一张皮了，顿时心软得一塌糊涂。 顾漫见了，赶忙又插话说：“舅舅你也真是的，外婆跟你时可是白白胖胖的，怎么这些年下来，一年比一年瘦？舅舅，你是不是虐待外婆了？不然你儿子怎么越来越胖，外婆却越来越瘦？” 被顾漫这么一提，再看看体型和猪一样的外甥，以及皮包骨的妈，王秀英也忍不住皱起了眉：“妈，我知道你心疼强子，可你也不能全都紧着他吃吧？” 外婆气的浑身发抖，干瘪的胸口剧烈起伏着，那双浑浊的老眼死死瞪着顾漫，恨不得在她身上戳出两个窟窿来。 “反了天了！”外婆猛地一拍桌子，震得碗筷叮当作响：“大人说话，哪有你插嘴的份！再敢多嘴，看我不撕烂你的嘴！” 顾漫立刻“怯生生”地低下头，活像只受惊的小兔子。 可那双低垂的眼睛里，却闪过一丝狡黠的光芒。 老顾见状，慢悠悠地放下碗筷，意味深长地问道：“妈，王老汉儿那边，您打算怎么处理？” 这话像盆冷水，瞬间浇灭了饭桌上的火药味。 外婆和王雷面面相觑，眼神闪烁不定。 王雷今早还做着美梦，盘算着把老娘嫁过去。 可外婆一句话就戳破了他的幻想：“人家王老汉儿要的是黄花大闺女，能生养的！你老娘这把老骨头，送上门人家都不要！” 想到这里，王雷眼珠子一转，又打起顾漫的主意：“姐夫，王老汉儿年纪是大了点，可漫漫也不小了不是？早晚都要嫁人，您何必这么固执呢？” 外婆立刻帮腔：“就是！王老汉儿就在隔壁村，知根知底的。人家说了，彩礼能给这个数！” 她伸出五根枯树枝般的手指，在王秀英眼前晃了晃：“500块啊！够你们家吃一年了！” 王秀英刚想反对，却被顾漫拉住。 只见顾漫不紧不慢地站了起来，声音清冷：“如果是为了钱，你们大可把王强给卖了，王强今年15岁，再过3年就能出去挣钱了，能赚钱，又是个男孩子，肯定能卖出更高的价钱。” “你敢！”王雷听到顾漫要卖自己儿子，顿时暴跳如雷：“你凭什么卖我儿子！” 顾漫冷笑：“那你凭什么卖我？” 她掷地有声地反问，一双含着冷意的冰眸就这么死死地盯着王雷！ 第22章 搬来救兵 王雷被怼得哑口无言，只能梗着脖子耍无赖：“那、那能一样吗？强子是我们老王家的独苗！” “哦？”顾漫挑眉：“我就不是顾家的独苗了？我凭什么被你们当货物买卖？” 她一步步逼近王雷，明明是个小姑娘，气势却压得人喘不过气：“舅舅，您别忘了，现在可是新社会了。您这套封建思想，要不要去乡政府（公社）说道说道？” 这话像盆冰水，把王雷浇了个透心凉。 他张了张嘴，却一个字都说不出来。 真要闹到乡政府（公社）去，他这个游手好闲的二流子，第一个就得挨批斗！ 外婆见状，一屁股坐在地上就开始干嚎：“哎哟我的老天爷啊！这日子没法过了！外孙女要卖亲孙子啊！” 老顾对于岳母动不动就往地上躺的架势已经见怪不怪了，顺着顾漫的话说：“妈，漫漫说得对，现在是新社会了，不兴包办婚姻那一套。” “别说是您了，就算是我们，也没有权利干涉漫漫的婚姻，这要闹到公社去，那是要挨批评教育的。” 岳母一家别的都不怕，就怕公社，一说公社，几人瞬间色变。 就在这时，院外传来一阵脚步声。 只见村支书李大伯带着两人走了进来：“老顾，听说你找我？” 老顾一听，瞬间懵了。 他什么时候找过李大伯了？ 然而，再看到女儿冲着自己挤眉弄眼时，老顾瞬间心领会神，连忙将几人邀请进屋：“李支书，是这样的，我……” 一看到有干部来，王雷顿时蔫了，缩着脖子就往屋里躲。 外婆也赶紧擦了擦并不存在的眼泪，讪笑着往边上让。 顾漫见状，眼睛一亮，故意拔高了声调：“李支书！您来得正好！我正想请教您呢，现在这包办婚姻还犯法不？” 李大伯正和老顾说着话，闻言脸色一肃：“当然犯法！现在可是新社会，不允许的！怎么，你们家还有人搞这套？” 说着，李大伯锐利的目光扫过王雷和外婆。 老顾是下乡知青，思想觉悟高着呢，肯定不是他！ 那唯一有可能的，就是王雷了！ 王雷被李大伯的视线扫过，额头顿时冒出冷汗，连连摆手：“没有没有！我们就是……就是来走亲戚……” “咦？舅舅你昨儿不还说，要搁以前，打死我都没人敢管吗？”顾漫脖子一梗，直接贴脸开大。 “什么？！”李大伯闻言，脸色骤变。 他手里的笔记本“啪”地一声合上，声音如雷：“王雷！你居然敢说这种话？现在都1987年了！” 他指着墙上“建设四个现代化”的标语说：“再搞这套封建思想，信不信我送你去乡里学习班？” 王雷气得牙痒痒，恨不得撕烂顾漫的嘴。 可当着村干部的面，只能缩着脖子装鹌鹑，连屁都不敢放一个。 李大伯越说越气：“你说你，当年挣工分时就偷奸耍滑，整天溜达不干活。现在都快四十的人了，上有老下有小，还这么游手好闲？” 他转头对身边的两个随行人员说：“那个砖厂不是招工吗？明天就让王雷去报到！” 王雷一听要干活，还是砖厂这么累的地方，脸都绿了：“李支书，我……” “怎么？不愿意？”李大伯冷笑，威胁道：“那正好，乡里最近在整顿治安，像你这种好逸恶劳的，正好当典型！” 外婆见状，赶紧拽着王雷往外溜：“去去去！明天就去！那个……家里灶上还烧着火，我们先走了！” 看着两人落荒而逃的背影，顾漫笑着挑了挑眉。 这下可算是把这两座瘟神给送走了。 不过她也清楚，以王雷的德行，这次没要到钱，过不了两天还会再来…… 她必须想个办法，一劳永逸的解决掉这群蚂蟥！ 送走李书记后，老顾看向了顾漫，脸上透着一抹无奈：“漫漫，你很聪明，可这次能搬来李书记，下回不一定能搬来。” 人李书记也不可能次次都来帮自己。 “爸，我也没指望着李书记能次次都来，不过……”顾漫看了一眼正在收拾厨房的王秀英，语气凝重的说：“爸，您也看到了，舅舅一家为了钱，什么事情都做的出来，我这好不容易清醒了，不嫁给李建军，结果舅舅一家转身就要把我卖给王老汉儿，这……这我还不能嫁给李建军呢。” 顾漫这话一出，老顾的脸都白了：“那可不行！” “李建军一家是狼窝，那王老汉儿一家也是个虎穴。” “这样吧，爸给你想个办法，实在不行，就只能搬出你那未婚夫了。” “未婚夫？”顾漫猛地瞪大眼。 她还真有未婚夫？ 前世她因为嫁给了李建军，所以只听老顾说过那么一嘴，但人家似乎是城里的，压根看不上自己，所以顾漫后面也没多想。 如今老顾突然提及，顾漫只觉得……不靠谱！ 这都什么年代了，老爸要是搬未婚夫出来，指不定被批斗教育的就成老爸了。 “不行不行！”顾漫斩钉截铁地摇头：“这都什么年代了，再说了，人家城里人哪看得上咱们？” 上辈子她就没想过这事，这辈子更不可能。 父女俩正说着，突然听见院外传来急促的自行车铃声。 一个满头大汗的工人闯了进来：“老顾！快！厂子出了事，人家厂长现在正发火，还点名要找你闺女呢！” 什么？ 厂子出事了？ “这好好的，怎么会出事呢？”老顾不解的看向工人。 工人一脸焦急的说：“我也不知道啊，厂长让我来喊你，叫你和你女儿尽快去厂子里头。” 老顾一听，看了一眼顾漫。 顾漫二话不说，骑上自行车就往厂子赶去。 老顾忙和王秀英叮嘱了两句，随即便坐着工人的自行车，一起朝着厂子赶去。 半小时后，父女俩踩着自行车赶到纺织厂时，顾漫的后背已经汗湿了一片。 老旧的二八杠自行车在厂门口划出一道刺耳的刹车声，惊起了梧桐树上的麻雀。 “爸，慢点。”顾漫刚扶住踉跄的老顾，就看见厂长叉着腰站在办公楼前。 第23章 宠的没边了 厂长四十岁出头，穿着笔挺的的确良中山装，胸前的钢笔在阳光下反着光，一张国字脸阴沉得能滴出水来。 见了老顾，厂长阴沉着的脸发出一声怒喝：“老顾！” 一声暴喝，吓得老顾一哆嗦。 老顾条件反射地弯下了腰，声音发颤：“厂长，出……出什么事了？” 厂长从鼻孔里哼出一声，手指头几乎戳到老顾脸上：“你闺女好大的本事！大清早两个二流子跑来车间，一个说是你闺女朋友，一个说是你闺女丈夫！” 说着，厂长猛地拍了下墙上的考勤表：“这岗位是给你闺女特批的，她当是菜市场呢？想转让就转让？！” 他闺女想要这个岗位，东家还不让呢，结果顾漫倒好，特地给她整的，她还不来干，转手给了两个人，这是要一份活计两个人干吗？ 顾漫正欲解释，余光却瞥见织布车间门口探出半个身子——那不是李建军还能是谁？ 这厮打扮的人模狗样的，正冲她挤眉弄眼地招手。 却见李建军还在朝她招手，一副喊她过去的架势。 “李！建！军！”顾漫一字一顿地从牙缝里挤出这三个字，撸起袖子就冲了过去。 她真是低估了李建军的厚脸皮啊，这脸皮拿去砌城墙都浪费，就应该拿去堵洪水，保证连一滴水都不会漏出来！ “李建军！你怎么会在这？”顾漫气势十足，看向李建军的眼神更是含着浓浓的怒火。 李建军见顾漫过来，立刻堆起满脸假笑：“我来上班啊，那天去你家不是都说好了吗？我来工作，你就在家享福。” 一旁的厂长听了，白眼都快翻到天上去了。 好嘛，敢情还是个好吃懒做的，难怪会把这么好的工作给让出去！ “放你娘的屁！”顾漫气的直接爆了粗口：“我说的是把工作卖了也不给你！你耳朵塞驴毛了？听不懂人话！” 李建军不但不慌，反而做出一副深情款款的模样，伸手就要去拉顾漫：“别闹脾气了，你不是嫌弃我家穷，给的彩礼不上档次吗？” 他故意提高嗓门，好让周围的人都听见：“我都想好了，我先来上班，等我赚到工钱了，就立马买东西去你家重新提亲。” 说着要去拉顾漫的手，一副小两口吵架了的架势。 顾漫只觉得太阳穴突突直跳，一股热血直冲脑门。 这李建军莫不是属癞皮狗的？怎么赶都赶不走！ 她刚要发作，旁边突然传来一个怯生生的声音：“你……你不是收了钱吗？怎么能反悔呢？” 顾漫转头，看见一个文弱书生模样的青年正局促地搓着手。 这人穿着洗得发白的蓝布衫，鼻梁上架着副黑框眼镜，活像从老照片里走出来的民国学生。 “你就是买我工作的那个？”顾漫好奇的问。 小青年咬着嘴唇点点头，声音细如蚊呐：“我爸妈……等……等了半年呢。” 他手指不安的绞着衣角，委屈的哭诉：“一千五百块呢，我们可都给了。” 他爸妈心疼他，怕他干不了重活，在黑市等了半年，这才等到了这么一个轻松又好的工作。 这一千五百块可是说给就给的，怎么还出尔反尔了呢？ 一千五？ 顾漫听着有点肉疼，这黑市果然是赚钱的好地方，转个手的事情，居然收了500块钱中介费！ “你等等，我把他解决了，再来处理你的事。”顾漫撸起袖子，转身看向李建军时，那双清冷的眸子瞬间凌厉如刀刃：“李建军，我发现你这个人真的很不要脸！” 光是说人话，她觉得李建军也听不明白，所幸骂道：“你说你脸皮怎么这么厚呢？咱们都没关系了，你还有脸跑这来？还谎称是我把工作让给你？你这撒谎的本事也是张嘴就来啊。” “玷污我清白，还毁我名声，我倒是要看看，这两项罪名加在一起，能不能让你坐上个十几天的牢。” 顾漫说着，作势就要去报警。 李建军脸色骤变，一把按住顾漫：“顾漫！你疯了吗？全村谁不知道你是我媳妇？” “那你怕什么？等警察来了，你拿出证据来证明我是你老婆也行啊。”顾漫毫无畏惧，伸手就要去拿电话。 李建军见顾漫来真的，吓的拔腿就跑：“不给就不给，报什么警，你给我等着，小心我不娶你，你没人要！” 李建军走后，顾漫朝着厂长深深地鞠了一躬，弯腰成九十度：“厂长，实在对不起，给您添麻烦了。” 厂长一脸嫌恶的看了顾漫一眼，没好气地指了指那小青年说：“是走了一个，可这还有一个呢。” 顾漫听了，赶忙解释道：“我很感激您给我这份工作，但我还想继续读书，所以就擅自做主，将工作转让给了这位同志。” 小青年见顾漫提到自己，连忙举了举手，然后又弱弱地缩了回去。 厂长听了，看向顾漫的脸色难看至极，甚至还带着几分阴鸷。 这工作，她不想要可以和他说啊！ 他女儿还眼巴巴地盼着呢！ 厂长看了一眼那小青年，气得说不出话来，有种大西瓜放自己面前，却被自己弄丢了的感觉。 老顾见厂长不说话，连忙开口解释：“厂长，这事我和东家说过，他也同意的。” 在顾漫说要把工作让给自己的同学时，他就打过招呼了，东家那边也同意，顾漫这才去做了转让。 厂长听了，看向老顾的眼神变得越发阴戾！ 东家东家，一直拿东家来压他，是觉得有东家做靠山，他拿老顾没辙是吧？ 想到少东家这次来了，厂长阴沉着的脸忽地绽开一抹笑：“老顾啊，瞧你，都紧张成什么样了。” “你可是东家的亲戚，我还能为难你不成？” “走走走，去我办公室喝茶。” 说着，厂长朝着一旁的工人挥了挥手，示意对方给小青年办理一下入职手续。 办公室里，厂长给老顾倒了杯高碎，欲言又止地瞥了眼顾漫。 顾漫识趣的告退：“爸，我去镇上买点东西。” 等顾漫一走，厂长这才打开话匣子，有些忿忿不平地说：“老顾啊，你说你担心闺女吃不了苦，我给她安排的可是最轻松的活，你说你这不是浪费机会吗？” 老顾自知理亏，低着个头说：“是我考虑不周，完全没有询问孩子的意见，既然漫漫不想做，那就让给那个小青年吧。” 厂长听了，只觉得更加火大了。 什么叫询问孩子的意见？ 这年头，工作岗位多稀缺啊，而且这岗位还是数一数二的好，就顾漫那样的，她还不想做？ 厂长只觉得老顾把顾漫宠得没边了，连这种好事都拒绝，简直没脑子，还不知好歹！ 第24章 再遇顾言 顾漫骑着自行车在镇上转悠，车把上挂着刚买的豆腐。 突然，一抹锃亮的黑色闯入视线——是辆挂着京a牌照的伏尔加轿车！ 顾漫一个急刹车，轮胎在青石板上磨出“吱呀”一声响。 这车牌她再熟悉不过了，正是上次送她去车站的那辆。 她刚要上前，就见“永昌当铺”的木门“吱呀”一声被推开。 顾言迈着修长的双腿从里面走出来，一身笔挺的藏青色中山装将他的宽肩窄腰勾勒得恰到好处。 金色的余晖下，顾言宛如一株挺拔的白杨，身如玉树，挺拔修长。 他透着几分清冷禁欲的气息，却又莫名地吸引眼球，仿佛只要看到他，就会自动忽视掉他身边的一切。 上次见过的“司机”正和他说着什么，脸上带着得意的笑容。 “顾言！”顾漫兴奋地踮起脚尖挥手，声音清脆得像是山涧的泉水。 闻声，顾言诧异地抬起头。 夕阳下，推着自行车的少女站在街对面，金色的光芒为她镀上一层柔和的轮廓，本就俏丽的小脸此刻更是显得灵动。 顾言眼底的寒意瞬间化开，不自觉地扬起嘴角。 看到顾漫，“司机”也是一脸的兴奋，拉着顾言就朝顾漫跑了过去：“小曼同志，你怎么在这？” 顾漫把自行车往墙边一靠，车铃铛“叮铃”响了一声：“我家就在这边，倒是你们，还没走啊？” 说着，她看向顾言，一脸的欣喜。 上次的账算错了，她还一直惦记着得把钱还了呢，总不能又吃又拿的！ 顾言见了她，也很是意外，眼中闪过一抹惊喜，笑道：“嗯，来这边办点事，明天就走了。” 要不是他爸要照顾老朋友，特地把厂子开在这里，他也用不着来这。 “明天就走？”顾漫有些意外，随即眼睛一亮，叮嘱道：“那你等我一下。” 说着，转身跑进了一条小巷子。 等顾漫再次出来时，手里拎着两袋子，看不清是什么，但明显很沉。 “这是我们这地特产，一点小心意，你们拿回去尝尝。”顾漫一人给了一袋，显得十分热情。 两人有些意外，接过袋子才发现，份量确实不轻。 “哇，好重，这是什么？”“司机”打开袋子一看，见是白色的粉，一下子就愣住了。 “这是藕粉，我们这边的特产，你们拿回去用开水一冲就能吃了。”顾漫笑得灿烂。 “这得花你不少钱吧？那怎么好意思？”“司机”一脸的尴尬。 他和人家也就第二次见面而已，就收人家东西，这也太不合适了。 “没什么不好意思的，我拿你们当朋友，你们就别和我客气了，除非你们不把我当朋友。”顾漫笑的肆意张扬，显得不拘一格，但又不会给人一种大大咧咧的感觉。 顾言点了点头，心底有种说不出的暖意：“正愁不知道买点什么回去，谢谢你了。” 顾漫摆了摆手，想起什么似的，板起脸，义正言辞地说：“你还好意思说呢，上次是你付的钱，我给你一块，你还我两块，你这不光是付了饭钱，还多给了我一块钱！” 收钱那会她只觉得有些不对劲，等她意识到自己多拿了顾言的钱后，顾言都不知道去哪了。 好不容易再次遇见，她可得把上次的账给算清楚了！ 说着，顾漫从口袋里掏出两块钱还给了顾言。 顾言没想到自己的小心思居然被她发现了，有些哭笑不得：“这下不就变成我欠你了吗？” 顾漫听了，不以为然地说：“那我不管，总之，我不能欠你的。” “小曼同志，你这又送东西又还钱的，我们可要欠大人情了！”“司机”晃了晃手里的藕粉。 顾漫笑着眨了眨眼：“我这是礼尚往来，说不定我过段时间就要去京城呢？” 京城？ “司机”和顾言听了，纷纷挑眉，眼中闪过一抹诧异。 “你要去京城？真的假的？你要是去，我一定去接你！”“司机”热情地朝着顾漫伸了伸手。 他有车，接人可方便了！ 顾漫笑着握了握，点头道：“过段时间就去了，所以，你们要是方便就留个联系方式给我，说不定咱们还可以在京城聚聚。” “好嘞，我叫李大刚，大家都叫我刚子，你……”李大刚正准备写自己的联系方式给顾漫，就见顾言已经拿出笔，在顾漫的掌心留下了自己的联系号码。 少女的手心柔软温暖，让他写字时差点乱了笔画。 “到了京城联系我。”顾言声音有些哑。 顾漫看了一眼手心里的那几位数字，很轻松地就记下了顾言的联系方式：“好，我记下了。” “等等，再留一个我的。”李大刚刚要写给顾漫，就见顾言往他身前一拦：“已经留好了。” “那是你的，又不是我的。”李大刚不服气，气鼓鼓地瞪了顾言一眼。 眼瞅着自己的手心也写不下了，顾漫直言道：“你直接报吧，我记得住。” 她从小就过目不忘，这本事让她稳坐年级前十。 “啥？报一遍你就记住了？”李大刚有些诧异，将信将疑地当着顾漫的面说了一遍。 顾漫听完，很是轻松地就重复出了李大刚的联系方式，震惊的两人对顾漫再次刮目相看！ “都说士别三日当刮目相待，小曼同志，你还真是深藏不漏啊。”李大刚一脸的惊叹。 他也就在顾言身上看到过这种非常人的天赋，没想到这位女同志也这么厉害，当真是巾帼不让须眉也！ “这算什么，倒是你们，有空能给我讲讲京城吗？”顾漫托着腮，一脸期盼地看着两人。 顾言目光落在顾漫发梢沾着的碎叶上，声音比秋风还轻：“想去京城看看？” 几片碎叶打着旋儿落在顾漫肩头，又被顾言不动声色地拂去。 “想啊~”顾漫的眼睛亮得像星星，随手捡起根树枝在地上画起来：“前门大街是不是……” 似是想到什么，她动作一顿。 这时候的京城，还没有她记忆里的那些高楼。 李大刚凑过来一看，惊得倒吸凉气：“你这是去过啊？都知道前门大街？” 顾漫心里一紧，树枝“啪”的一声断了。 顾言却突然蹲下身，接过她手中半截树枝，在地上续画起来：“这里是前门大街，不远处的这里，现在在建新商场。” 他指尖划过的地方，正是顾漫前世公司所在的街区。 顾漫望着地上的手画地图出神。 那些她曾用高跟鞋丈量过的街道，此刻正从顾言的笔尖一点点苏醒。 第25章 见见传说中的未婚妻 “现在的京城啊，已经变了。”李大刚眉飞色舞地比划着：“长安街上新起了好几栋玻璃幕墙的大楼，阳光一照，晃得人睁不开眼。可胡同里“冰糖葫芦儿”的吆喝声还是那个调调，听着就让人心里舒坦。” 顾漫托着腮帮子，眼睛亮晶晶地看着地上的画。 可看着看着，目光却不自觉地从地图上转移到了顾言的手上。 那双手骨节分明，指甲修剪得圆润整齐，手背上淡青色的血管若隐若现。 顾漫瞧着，不自觉地咽了咽口水，莫名想到了前世在网上无意间看到的评论：这双手，看着都疼…… 正出着神，李大刚突然拍了拍她，兴奋地说：“录音机这些稀罕物，京城倒是不少见。” “不过能买得起的可不多。” “像顾言家里那台牡丹牌彩电，整条胡同都找不出第二台！” 顾漫闻言眨了眨眼。 看车就知道顾言家境不凡，但没想到在这个一台黑白电视都能让街坊邻居挤破头的年代，他家居然已经有了彩色电视机。 “我听说京城的早点才叫一绝呢！”顾漫露出向往的神情，有些馋嘴地说：“豆汁儿配焦圈，炒肝配包子……” 她如数家珍般报着，却在说到“苏记炒肝”时猛地住口——这时候的苏记，应该还没开张呢。 李大刚惊讶得瞪圆了眼睛：“嘿！您连这个都知道？” 他激动地一拍大腿：“等您……等你来了，我一定带你去尝尝最地道的！后海那片儿有家老字号，保管一绝！” 顾言一直安静地听着，目光却始终没离开顾漫的侧脸。 少女谈及京城时眼中闪动的光彩，不像是道听途说，倒像是……故地重游。 这个念头让他心头微动。 短短十几分钟，李大刚对顾漫的称呼已经从客套的“小曼同志”变成了亲切的“你”。 “相见恨晚，相见恨晚啊！”李大刚兴奋的嘴角就没掉下来过：“等你来了京城，我一定带你逛遍整个京城！” 有了上次的交集，再加上这次的拿人手软，以及聊得投机，李大刚和顾言对顾漫的印象再次加深，甚至已经快成了莫逆之交。 毕竟，顾漫虽然是个女同志，却没有女儿家的羞涩胆怯，聊起天来也是落落大方，透着不菲的学识和见识，让李大刚和顾言刮目相看。 “海内存知己，天涯若比邻，小曼，我等着你来京城找我哦。”李大刚一脸期待的看着顾漫。 要是男的，他此刻都忍不住要拍对方两下了。 “一定。”顾漫用力地点下了头。 “有事打我电话。”顾言指了指顾漫手心留下的电话号码。 顾漫握紧了手心，笑着点头道；“嗯，一定！到时候我去京城找你们，你们可千万别嫌我麻烦。” “不会不会，我们欢迎都来不及呢。”说着，顾言两人上了车，并摇下车窗，朝着顾漫挥了挥手。 告别了两人后，顾漫又骑着自行车去镇上转了一圈，打算顺路给邻居们捎点东西回去。 与此同时，纺织厂里。 顾言开车进厂时，正好与回家的老顾擦肩而过。 厂长刚送走老顾，一抬头就看见那辆京牌轿车驶入厂门，连忙小跑着迎上去。 他殷勤地拉开车门，腰弯得几乎要折成两截：“少东家，您可算是来了。” 顾言慢条斯理地从副驾驶上走了下来，身如玉树，挺拔修长。 他双手插在口袋里，站姿随意，却爆发出一种无法抵挡的压迫感。 厂长明明四十多岁了，可看着眼前的顾言，却是莫名怵得慌，甚至都不敢抬头去看他的脸。 “说吧，怎么回事？”顾言的声音像淬了冰。 厂长额头沁出细密的汗珠，忙不迭地把责任往顾漫身上推。 听到顾漫把工作卖了，顾言眉头拧成了结：“她家很缺钱吗？” 为了照顾这位老友，他爸隔着千山万里将厂子开在这，时不时的还给他寄东西，结果还是穷得入不敷出？ 甚至，还把钢笔也给卖了！ “怎么会呢，那老顾的工资都快和我持平了。”厂长一个没忍住，说出了自己的心里话。 意识到失态，厂长连忙压低声音说：“就是老顾太惯着这个闺女了，啥事都依着她，要啥给啥的，不像是乡下的闺女，倒像是养在城里的千金小姐。” “看来你这未婚妻养得不错啊。”李大刚笑着挑了挑眉，一副戏谑的语气。 厂长听了，眉头都快皱地打结了：“少东家，那……那谁都有老公了，今天她老公还来厂子里闹了呢。” 厂长添油加醋地将事情说了一遍，见顾言和李大刚的脸色越来越沉，又补充了一句：“少东家，有些话我不太方便说，但我是真心为您感到不值啊。” 得知顾漫卖工作，还把厂子搞得一团乱，顾言本就皱起的眉此刻皱得更厉害了：“既然如此，那就让她卖，这种人来上班也是祸害。” 反正他爹该做的都做了，她自己不知道珍惜，也怪不了别人。 “好好好。”厂长低着个头，一副鞠躬屈膝的模样。 顾言看着他这副样子，忍不住道：“不用弯着腰，现在都解放多少年了。” 厂长听了，微微将腰直起来了一些，但还是故意低着，一副伏低做小的姿态。 很快，顾言简单地翻看了一下厂子的记录册，见厂子效益还行，便也没有多管，毕竟这厂子就是他爸专门给老顾叔开的，只要不亏钱，怎么着都行。 眼看着顾言来了十几分钟就要走，厂长有些着急：“少东家，您这就走了？不留下来吃顿饭吗？我特地订了最好的酒席……” 他女儿长得漂亮，屁股还大，可会生儿子了。 他还想借着这次的机会，让他女儿在顾言面前亮个相呢。 再怎么说，他女儿也比顾漫那种水性杨花的女人强啊！ 话还没说完，就被顾言打断：“这顿记我账上，你请大家去吃吧。” 望着绝尘而去的伏尔加，厂长狠狠啐了一口。 多好的攀高枝机会啊！ 少东家难得来一趟，下次见面还不知道猴年马月呢。 车上，李大刚握着方向盘，在岔路口故意放慢车速：“这右拐是回城，左拐是去乡下，这来都来了，不去见见你那传说中的未婚妻？” 第26章 算账 真是皇帝不急太监急啊！ 他对顾言那未婚妻好奇的不得了，恨不得立刻见到对方的庐山真面目，看看如此水性杨花的一个女人，究竟长什么模样！ 结果顾言倒好，明明是他自己的未婚妻，他却一点也不上心，更是连一点好奇都没有，当真是绝了。 “没兴趣。”顾言骨节分明的手指有一搭没一搭地敲着车窗。 望着窗外飞逝的小镇街道，顾言眼前却浮现出顾漫在阳光下灿烂的笑靥。 他觉得顾小曼挺有意思的，虽然生活在乡下，却比京城的那些女子都更有气质，既不显得小家子气，和人生分，又有大家闺秀的气质典雅，当真是罕见。 “得，您说不见就不见。”李大刚戏谑地笑道：“不过话说回来，就你家那条件，你那贪慕虚荣的未婚妻见了，怕是能扑上来哭着喊给你生大胖小子。” 从厂长那番添油加醋的话里，李大刚已经脑补出一个贪慕虚荣的乡下姑娘形象——为了钱，什么都可以卖，工作可以卖，定情信物也能卖！ 说到底，那也是兄弟家的一片心意，可见那姑娘根本没放在心上。 且，小小年纪就学起了别人早恋，还老公来顶替工作，真是想想都觉得恶心。 这种姑娘，根本配不上他兄弟！ “这次回去，我也帮你好好说道说道，你这个什么所谓的未婚妻，真不是什么良配。”李大刚难得收起了那副玩味的模样，一脸认真地说。 他可是顾言拜把子的好兄弟，好哥们，可不能眼睁睁地看着顾言跳火坑，捡破鞋！ “不必了，这事我自有分寸。”顾言神情肃穆，声音沉得像深潭的水。 见他已经有了主意，李大刚点了点头：“行，有需要再喊我，为兄弟，哪怕是两肋插刀我也不怕！” —— 回村的必经之路上，李建军突然从一棵树后跳了出来，吓了顾漫一跳。 抬头看到是李建军后，顾漫的脸色都变了。 老顾反应迅速，一个箭步上前，将女儿护在身后，声音狠厉：“李建军！你想干什么？” 李建军直接无视了老顾，看向老顾身后的顾漫：“漫漫，我可算是等到你了。” 这条路是通往各个村的必经之路，他寻思着顾漫弄完工作的事情后肯定要回家，便在这里守株待兔，没想到，还真让他给等到了。 “等我女儿？你想干什么？李建军，我警告你，你要敢对我女儿有什么非分之想，我打死你！”老顾恶狠狠地瞪着李建军，拦在闺女身前，说什么也不让李建军靠近。 见老顾一直拦着，不让自己靠近，李建军用力地推搡着老顾：“你让开，我有话要和顾漫说！” 他这老丈人怎么这么不懂事呢？ 没听说过宁拆十座庙，不毁一桩婚吗？ 他这么强拆鸳鸯，也不怕遭天打雷劈！ 见李建军一副势在必得的架势，顾漫轻轻地按住了老顾的手臂：“爸，你让我和他谈谈。” 说着，她指了指不远处的老榆树：“就在那，您看得见的地方。” 见闺女都这么说了，老顾这才勉为其难地点了点头。 李建军却是一脸得意，笑着跟了上去。 “说吧，你想聊什么？”顾漫双手环胸，一副嫌恶的表情。 李建军张了张嘴，本想和顾漫好好说，可看到顾漫表情这么冷漠，到嘴的好言好语瞬间变成了恶语：“顾漫，你怎么变成这个样子了？” 他猛地向前一步，夕阳将他的影子拉得狰狞扭曲：“我不是都按照你的要求上门提亲了吗？” “你不答应我的提亲，不留我和我妈在你家吃饭，这些都算了，你现在居然还想否认我们的关系？” “顾漫！你是不是背着我找别的男人了？” 李建军表情阴狠，看向顾漫的眼神就像是丈夫看出轨老婆，透着浓浓的杀意。 顾漫都快气笑了。 她双手叉腰，冷冷地看着李建军说：“就算我找别的男人又如何？” “李建军，你别忘了，从始至终你就没有承认过我们的关系，哪怕我要离开你，那也是单方面的不追了而已。” 她在学校的时候一直追着李建军跑，追了整整两年半。 然而，李建军从始至终都没有承认过她，反而和别人说，是她不要脸地追着他，想拒绝都拒绝不了。 如今她重生醒悟，不答应他的提亲，他还生气了？ 可笑，他拒绝了自己那么多回，自己拒绝一次怎么了？ “我……我那是在考验你！”李建军吱吱唔唔地道。 说着，他像是想起了什么，一脸凶狠地问：“倒是你，我都要答应你了，你为什么要拒绝我？” 他脸色阴沉地吓人，一双手更是紧紧的握了起来，像是恨不得要给顾漫几拳似的。 顾漫见他这副模样，本能地朝后退了两步，以防李建军对自己不利时，自己有一定的逃跑能力。 见顾漫居然开始害怕自己了，那双满是爱慕的眼睛里也没有了以往的崇拜，李建军有些受伤。 他一脸委屈地看着顾漫问：“为什么要拒绝我？我都已经答应要和你结婚了。” 他不明白，他都答应了，顾漫凭什么拒绝？ 明明是她先追的自己，她凭什么突然就反悔了？ 顾漫笑了，嘴角勾起讥诮的弧度：“不想了呗。” “不！你不能这样！做人要有始有终，顾漫，你怎么能半途而废呢？你这简直就是在故意玩弄我的感情！”李建军魔怔般地盯着顾漫。 他还指望着继续走上一世的路，让顾漫帮自己考上大学，成立公司呢！ 她凭什么突然就反悔不答应了？ 他大好的人生，不能因为顾漫就此破灭！ 顾漫必须答应！ 她不可以拒绝自己，不可以！ “我付出太多，现在后悔不行吗？”顾漫一脸淡定的反问。 她不想追了还不成么？ “你付出什么了？明明是我一直在付出，我都没有嫌弃你！”李建军一脸的匪夷所思。 他都没有嫌弃顾漫，还好心好意地想和她继续结婚，顾漫有什么理由拒绝自己？ 顾漫简直快要被李建军给气疯了，她挠了挠头，一脸无语地瞪着李建军：“你有病吧？” “你特么全家都吃我的，用我的，还有脸说我没付出？” “李建军，你要这么说，那我就跟你好好算算，这些年，我到底为你们李家付出了多少！” 第27章 暴揍李建军 顾漫说着，将自己这些年为李建军付出的每一笔都道了出来：“去年上学九个月，我一共给你充饭卡36次，每次10块，合计360块，从前年开始，你就找我哭诉，说你家没粮了，我给你家买了米面粮油，还有肉……” 顾漫一字一句地数着，声音清晰而冷冽。 她每念一条就往前一步，逼得李建军连连后退。 李建军被她逼得连连后退，后背几乎抵上了树干。 不算还好，一算顾漫自己都吓了一跳。 那些零零碎碎的付出——饭卡、文具、给柳婶儿的米面粮油，甚至是一块小小的橡皮擦，积少成多，长年累月的累积起来，更是达到了一个惊人的数字。 “一共1089块，还有一些零零散散的橡皮擦，以及我家自己种的蔬菜，这些我都不给你算了。”顾漫说着，伸出手：“但是！高考前借你的钢笔，你得还给我！” 李建军脸色煞白。 这些数字像耳光一样扇在他脸上，他从未想过顾漫竟记得这么清楚。 他自己都没有想到，自己这些年花了顾漫这么多钱。 如果顾漫没有说谎，说的是真的，那他至少花了顾漫1000多块钱！ 200块就够他家衣食无忧一整年了，1000块，怎么可能呢？ “顾漫，你说谎也不脸红，别说是你了，就算是你全家加起来，也挣不到1000块，怎么可能给我就花了1000多。”李建军一脸懒得和顾漫计较的表情：“我不和你瞎扯这些了，钢笔是你送我的，我想怎么处置就怎么处置，这世上也没有说把东西送出去，还能要回来的道理。” 说到钢笔，他还得去问问李倩呢，怎么修了这么久还没修好？ “呵，我今儿可真是开了眼了！”顾漫越想越气，撸起袖子，大步朝着李建军冲了过去。 李建军被她这架势吓得连连后退，脚下一绊，直接摔坐在地上，手忙脚乱地护住头：“顾漫，你冷静点，你别冲动，你……你别打我！” “特码的，我算是长见识了，见过不要脸的，没见过你这么不要脸的！”顾漫气势汹汹地叉着腰，居高临下地瞪着李建军：“你要证据是吧？我给你拿！” “去年开学的第一个礼拜，3月5号，我给你充了饭卡10元，3月6号，你说没有尺子，我给了你一把新的，3月12号，我给你充了第二次饭卡……” 顾漫越说越气，头发几乎快要炸起来！ 最后她怒急，揪着李建军的头发，将他提溜起来问：“你自己摸着良心想想，你在学校吃的饭，哪一顿是花了自己的钱？你上学，你爸妈给过你一分钱吗？” 顾漫气的眼睛都红了，声音几乎是从牙缝里挤出来的：“还有钢笔！那是鼓励你高考，借给你用的，你凭什么不还！” 树后，老顾探头张望，见自家闺女气势汹汹像只炸毛的小老虎，揪着李建军不撒手，悬着的心反倒放了下来。 他挠挠头，索性蹲在原地没动弹，嘴里嘀咕：“得，这丫头自己能解决，用不着我插手……” 李建军的脸色惨白如纸，额角的冷汗顺着脸颊滑下。 他没想到顾漫的记性竟好到这种地步——每一笔钱、每一样东西，甚至连日期都记得分毫不差。 至于那支钢笔……记忆如潮水般涌来。 那时班里的同学背地里嘲笑他吃软饭，说他穷酸没骨气。 正巧顾漫收到了一支从城里寄来的崭新钢笔，油光水亮的，那会谁都没见过那样的东西，全班都投去羡慕的目光，包括他。 为了得到那支笔，他故意在顾漫面前装出一副颓丧模样，说自己“连支像样的笔都没有，怎么考得上大学”。 顾漫心软，当场就把笔递给了他。 可到底是“送”还是“借”？ 李建军记不清了。 他只记得自己拿到笔时狂喜的心情，以及同学们瞬间转变的眼神。 而现在，那支笔还在李倩手里…… 要是让顾漫知道—— 李建军额头渗出冷汗，嗓音发干，强行辩解说：“我还以为你是无条件地对我好，没想到你记得这么清楚，你这么斤斤计较，根本就不是真心对我好！” 顾漫的拳头攥得咯咯作响，胸口剧烈起伏着，连呼吸都带着颤。 李建军却还在喋喋不休：“爱一个人，就是要无条件地对他好。” “顾漫，我没想到你是这种人！你口口声声说喜欢我，结果连送我的那点小东西都记得一清二楚。” “你是不是还特地写了记账本，等着让我还你呢！” “我告诉你，送给别人的东西是不用还的，那叫送，不叫借，只有借出去的东西才要还！” 顾漫听着，越想越气，越想越怒！ 退一步，海阔天空！ 可是，忍一忍，乳性增生！ 为了让乳腺通畅，顾漫慢慢地卷起了袖子，露出纤细却结实的小臂。 顾漫声音发冷，透着凛冽的寒意：“李建军，你听好了，三天之内，要么还钱，要么还笔，否则……” 说着，她朝四周张望了一眼。 瞥见一棵小树的树枝长得正好，不粗不细，打人趁手得很。 顾漫小跑着过去，将其折了一截下来。 “呼！”的一声。 树枝破空的声音让李建军浑身一抖，立刻止住了嘴。 李建军吓得脸都白了，颤颤巍巍地朝后退去：“顾漫，你……你可别乱来啊！打……打人是犯法的！” 顾漫冷笑：“你还知道犯法？你借我钢笔不还，冒充我老公毁我名声就不犯法了？” “上次拿屎戳你，还是轻了，没长记性！” “你放心，这次我一定打狠一点，让你长长记性！” 顾漫说着，宛若发狂了的母狮般，朝着李建军冲了过去。 李建军刚要反抗，一直在旁边看着的老顾生怕女儿被欺负，宛若猎豹般冲了过来，一把按住了李建军。 “咻！”的一声，树枝抽在李建军身上，李建军发出凄厉的惨叫声：“啊……” 下一秒，老顾带着老茧的手掌就摁住了他的嘴，让他发不出半点声响。 于是乎，现场变成了老顾摁着，顾漫单方面的围殴。 树枝带着风声落下。 李建军被抽得眼睛都快瞪出来了。 他想挣扎，想反抗，可他一个读书人，根本反抗不了种地的老顾。 单单老顾一个人，就足够将李建军扼制住了。 李建军被打得都快昏厥了。 顾漫也是气疯了，发泄完怒气后才发现，李建军已经被她打得娘都认不出来了。 “嘶……”顾漫倒吸了一口凉气。 看着眼前的李建军，突然意识到自己好像打过头了。 完了！ 她该不会把人给活活打死吧？ 老顾看了一眼人模狗样的李建军，没好气地踹了他一脚，李建军疼得“嗷”了一声。 确定人还有气，气还很足，老顾这才松了口气。 闺女就是闺女，力气也忒小了，换做他，李建军这会连“嗷嗷”的力气都没有！ 第28章 超级大瓜:枯藤想缠新笋 看着脚边的李建军，一段苦不堪言的记忆突然涌入顾漫的脑海。 前世李建军每次回家，只要喝醉酒，就解皮带抽她，还专门拿皮带的那个扣子抽，抽得她身上没一块好肉。 这树枝和那皮带扣子比起来，还是轻多了！ “李建军，你欠我的，我会一笔一笔地要回来！”顾漫声音压得极低，带着丝丝缕缕的寒意。 “这次打你，是让你长记性，你再不长记性，我就去村长那告你。” “还有，我给你的那些东西，我可都记着账呢，你要是敢有什么小动作，我就上你家催你还钱。” “欠债还钱天经地义，老子就是打死你，别人也不会说什么！” 李建军做梦也没想到，顾漫还贼喊捉贼，可想到她刚才说的那一千多块钱，他连吭都不敢吭一声！ 毕竟，顾漫是真记得一清二楚啊！ 真要告起来，谁倒霉还不一定！ 见震慑见效，顾漫转身跨上二八大杠，载着老顾往家的方向赶去。 眼瞅着就快到柳家村了，正骑着车的顾漫突然一个刹车，将车停了下来。 “爹，我去王家村一趟，你先把东西送回村子里哈。”顾漫说着，将给同村婶子们带的东西一一叮嘱，交代给了老顾。 去王家村？ 老顾扶着自行车，一脸的茫然，还想问问她去王家村干啥，就见顾漫跑得飞快，没一会儿就没了影。 王家村…… 那不是她外婆舅舅所在的村子吗？ 该不会是去找她舅舅去了吧？ 王家村村口的老槐树下，王婶正就着最后的天光挑豆子。 顾漫变戏法似的掏出把水果糖塞过去：“王婶子，我帮您挑会儿？” 没等回应，顾漫就盘腿坐下，指尖翻飞间，状若无意道：“王婶子，咱们村那个王老汉儿，他家几个孩子啊？” “王老汉儿？他家有两个女儿一个儿子，咋了？你是他家亲戚？还是……”王婶子打量了顾漫一眼，心说，这孩子该不会是看上王老汉儿的儿子了吧？ 顾漫一听，眼睛立刻就亮了：“三个孩子啊？啊不是，我不是他亲戚，我是王雷的外甥女，我叫顾漫。” 顾漫自来熟地介绍了一番，王婶子得知是王秀英的闺女，顿时秒熟：“嗐，秀英的闺女啊？我说你怎么看着面熟呢，你和你娘真是长得一模一样，都漂亮得很呢。” “你是秀英的闺女，那你打听王老汉儿做什么？” “他都四五十了，要不是老伴死得早，我都怀疑他想再找一个。”王婶子一脸讳莫如深的表情道。 顾漫左右张望两下，突然神秘兮兮地凑近王婶耳边：“王婶子，我……我跟你说个事，你可千万别跟别人说啊。” 这句万能八卦开头一出，王婶子那双眼睛都亮了，连忙凑近到顾漫跟前，两人悄咪咪地嘀咕着。 “我跟你说，我外婆啊，看上王老汉儿了。”顾漫一副我只告诉你，你可千万别告诉其他人的表情。 王婶子一听，眼珠子都差点瞪出来。 “啥？你外婆？”王婶子无意识地提高嗓门。 意识到自己声量太高，王婶子慌忙捂住嘴，一脸惊悚的表情说：“这……这怎么可能啊？你外婆……哎呦，我说句难听的，你外婆都六七十了，怎么还惦记上了人家王老汉儿啊？他，他可比你外婆小一轮哪。” 王婶子一副吃到惊天大瓜的表情，那表情，是又便秘，又惊讶的。 顾漫悄咪咪地捂着嘴说：“哎呀，那可是我外婆，我是她亲外甥女，我还能不知道吗？” “我外婆年纪大，脸皮薄，不好意思，就故意拿我去说亲。” “你想啊，我才十八岁呢，如花似玉的大姑娘，怎么可能嫁给那王老汉儿呢？” “等王老汉儿来要人，我外婆就说我不愿意，但是呢，彩礼都收了人家的了，当然得给人家一个新娘子咯。” 顾漫说着，朝着王婶子挤了挤眼，一副你懂得的表情。 王婶子听了，脸上的表情精彩极了，皱纹里都挤满了震惊。 我的娘哎！ 这……这都一把年纪了，居然还有这想法？ 还真是人不可貌相啊！ 她突然想起什么似的，拍腿低呼：“难怪！上个月我还看见你外婆挎着鸡蛋去了王老汉儿家里，原来……” “老牛吃嫩草，怎么说都不好听，王婶子，你可千万别传出去啊，我外婆脸皮子薄，要面子的。”顾漫拍了拍自己的小脸蛋儿，笑得那叫一个开心。 王婶子的心脏都快跳出来了。 还老牛吃嫩草？分明是枯藤想缠新笋！ “恩恩恩，你放心，你王婶子的嘴巴最严了，绝不会说出去的。”王婶子用力地拍了拍自己的胸脯，示意顾漫放一万个心！ 顾漫见了，算是彻底放心了。 绝不会说出去，那就是绝对会说出去！ 再加上村子里稍微传一传，呵，只怕那王老汉儿要吓得连夜退亲！ 还想卖她赚彩礼钱？ 做他的春秋大梦去吧！ 这瓜太过炸裂，顾漫还没回到家，就已经传遍了半个王家村。 “听说了吗？强子奶奶要老树开新花！看上了王老汉儿！”豆腐坊的胖婶边磨豆子边挤眉弄眼：“昨儿还有人看见她往王老汉家送鞋垫呢！” 纳鞋底的婆娘们顿时炸了锅。 六十多岁的寡妇惦记五十出头的壮年汉，这新鲜事够她们嚼半年的舌根子！ 不知谁起了头，话题渐渐往荤腥处飘—— “哎呦，那强子奶奶也是个可怜的女人，守寡守了好几年呢，这……这难免寂寞嘛。” “寂寞也不能盯上王老汉儿吧？人家可才四五十，还……还有力气着呢。” 那些荤段子，她们都难以启齿，也不知道强子奶奶是怎么想的，居然能惦记上人家王老汉儿，真是要了命了。 分享大瓜的王婶子拍着手说；“哎呦，我就跟你们说一嘴，你们可千万别传出去了！这事是强子家里人亲口说的，保证不会有假。” “家里人说的？那肯定是和家里人通了气呗，这强子奶奶想的可还真美啊。” “这都一把岁数了，再不找个男人享受一下，那不是守寡守到死了吗？” “不过你们说强子奶奶怎么想的啊？那脑瓜子咋就那么好使呢？用自己外甥女的名义先把彩礼收了，这王老汉儿要么不要彩礼钱了，要么，就得娶她强子奶奶？” “啧啧，要不说人家聪明呢？” 第29章 该出气时就出气 柳家村里。 顾漫到家时，王秀英早就做好了晚饭，本想着等顾漫回来再一起吃，可王强和王雷说什么肚子饿了，等不及，一定要现在就吃，于是王秀英就让他们先吃了，剩了一些放锅里热着，等顾漫回来了，再端出来。 顾漫看到王雷和外婆时，眼睛都差点看直了。 这两人不是跑得比兔子还快吗？怎么一眨眼的功夫，就又回来了？ 顾漫一看到这两人就没胃口，不过想到自己刚才在王家村的杰作，心里顿时又舒坦了许多。 这人啊，该出气时就得出气才行，不然憋在心里，憋坏的是自个儿的身子！ 顾漫和老顾这也忙了一天，到家就开始狼吞虎咽地干饭。 然而，顾漫吃着吃着，就见外婆和舅舅一脸凶神恶煞地盯着她。 尤其是顾漫，她发现自己每夹一块肉，外婆的眼神就凶狠一分，那模样，就像是自己在吃她的肉一样，心疼得不得了。 察觉到外婆的这点小心思，顾漫顿时吃得更欢了，大口大口的肉往嘴里扒，时不时发出一声声感叹：“我妈做的就是香！” 外婆看着顾漫吃肉，眼神凶悍得就像是恨不得要吃人似的。 那上气不接下气的，活像是快要被气死了！ 顾漫却不在意，吃得更欢，更快了，她就是要气死这为老不尊的死老太婆！ 王雷毫不在意地磕着昨天剩的西瓜子，看着王秀英，眼里闪着精光：“姐，我可都听说了，那纺织厂的好工作，让你们家漫漫给卖了，嘿嘿，我就说我大外甥女是个聪明的，正好，那卖工作的一千块钱就给我吧。” 王雷说这话时，毫不害臊，甚至连一点羞愧的感觉都没有，要的光明正大，要的理直气壮，仿佛那钱本就该是他的！ 王秀英听了，吱吱唔唔地看向顾漫。 她心里也觉得顾漫一个姑娘家，迟早也是要嫁人的，那么多的钱放在手里也不安全，倒是可以…… 顾漫太了解母亲这副表情意味着什么。 她“啪”地放下筷子，瓷碗在木桌上磕出清脆的响声，抢先开口道：“妈，这钱我要拿去读书，我还准备考大学，继续读呢。” 王雷一听顾漫要把钱拿去读书，顿时就不乐意了：“读书？你一个赔钱货，读那么多书有什么用？” “那你活那么久有什么用？最后不还是要死？”顾漫毫不客气地怼道！ 一听到顾漫诅咒自己去死，王雷气到不行，活像只被踩了尾巴的公鸡：“反了你了！现在翅膀硬了是吧？都敢和你舅舅顶嘴了？看我不打烂你的嘴！” 王雷说着，作势就要扬起巴掌抽顾漫。 就在这时，老顾站了起来，那双常年握锄头的手青筋暴起，眼神冷得像三九天的冰碴子！ 王雷悻悻地收回了手。 心里暗骂：哼！要不是还得靠着这姐夫给钱，帮帮忙，他连这窝囊姐夫也一起打！ 外婆一见自家儿子被女婿压，顿时怒气冲冲地训斥道：“顾女婿！你就这么纵着闺女顶撞长辈？” “没有教养的东西！” “你们不好好教，雷子替你们教！” 说着，外婆朝王雷使了一个眼色，示意王雷动手！ 老顾听了，声音寒凉地斜睨了外婆一眼：“妈，那工作是漫漫的，她卖也好，干也罢，都是她说了算，咱们这些做长辈的，就别瞎掺和了。” “就是，我听人家说，管得宽，死得早，为了你长命百岁，外婆你最好还是少管点好。”顾漫不紧不慢的舀了一口汤，美滋滋地喝了下去。 这王家村的消息传得慢啊！ 这王老汉儿一家听到风声，不得赶紧来要钱要人？怎么还这么安静？ “你……王秀英，你就是这么管教你女儿的？”外婆气得不行，但又不敢说老顾什么，只好又拿王秀英出来开刀！ 被突然叫到的王秀英一脸木纳。 她觉得女儿说得有道理啊，句句属实，又没有说错什么。 如果是以前，王秀英肯定会说顾漫对长辈不够尊重，可偏偏顾漫说的都是事实，这让王秀英想管都没理由和借口去管，更别说一旁的老顾还一个劲地给她使眼色，示意她别掺和。 “漫漫啊，舅舅是过来人，好心劝你一句，做女人还是要温柔听话点好，要不然等你嫁了人，那王老汉儿非……”王雷阴测测地瞪着顾漫，话还没说完，就见顾漫眼睛亮闪闪地问：“那舅妈连夜跑，是因为不够温柔听话吗？还不是因为你打她！” “小贱人！你说什么你……”王雷暴跳如雷，拳头捏得咯咯响。 顾漫不仅不躲，还笑着把脸凑上前。 她就是故意的！ 没办法，她妈愚孝又忠厚老实，根本不敢忤逆长辈。 而她妈唯一的心头肉就是自己，只有自己被打，有生命危险，她妈才会义无反顾地站在她们小家这边，否则，外婆家那个无底洞，迟早还得继续往下挖空她们家。 “你……你懂什么！男人打女人，天经地义！”王雷不以为然地撇了撇嘴角。 王秀英闻言浑身一颤，这村子里，就没有哪个男人不打老婆的。 尤其是李建军他爸，喝醉酒更是打得厉害，柳婶子回娘家时，那青紫交加的胳膊，结着血痂的嘴角…… 可柳婶儿的家里人也是这么劝她的，说哪个男人不打老婆，打老婆才是真男人，于是，柳婶儿又回去了…… 就柳婶儿家里那作风，她都担心女儿嫁过去，会被李建军活活打死。 好在闺女现在清醒了，不再吵着闹着要嫁给李建军。 “有本事的男人才不打女人呢，没本事的男人才打，不信你看，我爸就从不打女人，那什么李家的，柳家的，各个都没本事，就知道打自己媳妇出气。”顾漫一脸认真地说。 说到老顾时，顾漫那表情，显然还带着点小傲娇。 老顾看的心里是暖暖的，只觉得闺女真好~ 一旁的王秀英听了，也是一脸感激的看向老顾。 嫁给老顾这么多年，别说是打她了，就连跟她红脸的次数都屈指可数。 一旁的王雷却像是被戳中了脊椎骨似的，气得不行，拿起一旁的扫帚就想抽顾漫，却被老顾一个眼神喝止：“你敢动我女儿试试！” 别说是打漫漫了，就是动她一根头发，他都不会轻易放过王雷！ 王雷被老顾这般呵斥，脸色又涨又红的，胸膛也在剧烈起伏，显然是被气狠了！ 而一旁，顾漫还在说风凉话：“舅舅啊，你说你都这么大个人了，怎么还整天这么游手好闲呢？” “我爹之前又不是没给你介绍工作，不都被你干黄了吗？” “咋滴，自己的活不香，非得抢我的，要我的才香呗？” 第30章 选第三条路 王雷那张黝黑的糙脸涨得紫红，活像只憋足了气的癞蛤蟆。 他攥着扫帚的手青筋暴起，可一对上老顾那双冷沉沉的眼睛，又怂得缩了缩脖子。 “你、你个赔钱货懂个屁！”王雷憋了半天，只憋出来一句：“老子那是瞧不上那些破活计！” 顾漫笑了，掰着手指头开始数：“去年我爹托关系让你去粮站当临时工，你嫌扛麻袋累，干三天就跑了；前年介绍你去公社拖拉机站学修车，你偷机油去卖钱，被人逮个正着……” “闭嘴！”王雷恼羞成怒，一脚踹翻了板凳。 眼看着王雷动怒，老顾和王秀英几乎是同时站到了顾漫身前，唯恐王雷会打顾漫。 看到老顾和王秀英这么护着顾漫，王雷顿时更气了，黄板牙咬得咯吱响：“好啊你们！一家子合伙来欺负我是吧？” 说着，王雷转身看向外婆。 外婆看到这阵仗，只觉得是老顾和王秀英一家子合伙欺负王雷，气得连忙从板凳上站起来：“你们想干什么？” “我……我实话告诉你们，这一千块钱你们不给我们，你们就等着王老汉儿来要人！” “那五百块钱的彩礼，我们早就花没影了，反正要钱没有，要人么……呵，那也是你们家的事。” 外婆说着，直接一屁股坐在了椅子上。 这一副死猪不怕开水烫的架势，是认定了拿捏住了他们一家。 王秀英听了，吓得脸都白了，一脸惊慌失措地看向老顾。 老顾脖颈上青筋突突直跳，他怎么也没想到，岳母一家会做得这么过分！ 他们家就在这，不可能跑。 而对方已经给了彩礼，若真到了日子来要人，自己就算不想给，那也说不过去，于理不合。 岳母这是要将他们顾家往死路上逼啊！ 眼看着被逼上梁山，王秀英唯唯诺诺地看向顾漫，低声下气地哄道：“漫漫，要不，你把那钱拿出来吧？” 和将漫漫嫁给王老汉儿比，那一千块钱都不算什么事了。 眼看着母亲又要被迫接受，被迫答应，顾漫的眉头狠狠地皱了起来。 她就知道，一旦要选择，一旦舅舅一家给出选择，她妈就一定会选择其中一件。 可凭什么？ 两害相权取其轻的道理她懂，可凭什么要按照舅舅给的选择来选？ “妈，我们选第三个！”顾漫说着，将王秀英拉到一旁，目光灼灼地盯着王雷：“我选择将此事告知王老汉儿，并表明我和你没有任何的亲戚关系。” “你若没擅自做主将我卖了，我还认你一声舅舅，可你跟人贩子一样，未经我同意，将我卖给了王老汉儿，你这行为，早已脱离了亲戚关系，说你是人贩子，都说轻了。” “爸，直接报警，让警察来解决这事。” “人，我们不会嫁，钱，我们没拿，更不会去替舅舅还！” 说着，顾漫将大门打开，朝着王雷做了一个请的手势：“熟悉的陌生人，还请你离开我家！” 王雷被顾漫这一系列的操作给惊得说不出话来。 他还以为，这次他姐会跟以前一样，一如既往地选择其中一件利害较轻的，就比如刚才，她明明已经做出了选择，选择不嫁顾漫，帮自己还钱…… 没等王雷反应过来，一旁气喘吁吁的外婆突然举起木凳子朝着顾漫扔了过去。 好在顾漫眼疾手快，迅速侧身躲了开来。 然而，“咣当”一声。 木凳子重重地砸到了地上，碎了个稀巴烂。 这年头，桌椅板凳那可都是实心的木头，这要是砸到人脑袋上，不得开瓢也得流血。 屋内所有人都被外婆这突如其来的举动给震惊到了。 尤其是一旁的老顾和王秀英，反应过来后，更是震惊的瞪大眼：“妈，你干什么？” 夫妻俩异口同声地质问道。 说着，还一起拦在了顾漫身前，唯恐外婆再发疯，拿凳子砸顾漫。 “我打死这个不孝的东西！”外婆气得浑身都在哆嗦，看向顾漫的眼神更是看仇人般，恨不得将顾漫给杀了。 “我干什么？我这是在替你们教育女儿！” “你们的女儿，你们不好好教，我来教！” “家宅不宁，家宅不宁啊！这赔钱货留不得，立刻把她嫁出去！”外婆气得语无伦次，指着顾漫怒吼！ 眼看着外婆已经被气急了，顾漫从老顾身后探出半个脑袋，声音清脆得像生产队上工的铜锣：“外婆，你这是谋杀未遂！” “你别以为你是我外婆就可以逃脱法律的制裁！” “新社会讲究法律，亲外婆也得吃牢饭！” 反正事情已经进入到白热化的状态了，倒不如趁此机会将事情闹大，也好让她妈狠下心来。 “听听！听听！这是一个外甥女能对自己外婆说出来的话？”外婆气得看向王秀英，恶狠狠的咒骂道：“我把你养这么大，就是让你气我的？” “那也是你们无礼在先！”顾漫躲在王秀英身后嚷嚷道。 见顾漫还敢顶嘴，外婆气得又拿起一把凳子朝着顾漫砸去。 她就不信了，这砸死人的凳子扔过去，这王秀英和老顾还会不躲？ 然而，三人是躲了。 可刚从王家村过来的王老汉儿看到凳子朝着自己脑袋砸过来，险些吓得尿失禁！ 这还没进家门，就先吓得说不出话来。 谁也没有想到，王老汉儿会在这时来到顾家。 王秀英一看，脸都白了，连忙把顾漫往身后护。 外婆和王雷见了，先是愣住，随即一脸欢喜的迎了上去，亲昵地喊道：“亲家公！” 外婆笑得脸上的褶子都挤成一朵蔫巴巴的菊花。 这一声亲昵的呼唤，更是喊得王老汉儿浑身鸡皮疙瘩都掉了一地。 王老汉儿看着雷子奶奶，再看到对方朝自己笑得一脸亲昵，顿时心里连连叫苦。 他是真没看出来啊！ 这雷子奶奶都土埋脖子的人了，咋还惦记那档子事？ 而且还看上了自己？ 自己这是造了什么孽啊？ “亲家公，你……”外婆热情地上前，想要去挽王老汉儿的手。 然而，王老汉儿却像见了鬼似的连连后退，差点被门槛绊个跟头。 他惊恐地看着眼前这个满脸褶子还冲自己抛媚眼的老太婆，胃里直泛酸水。 夭寿！ 夭寿啊！ 第31章 退亲 王老汉儿身后跟着的一双儿女脸色铁青，活像生吞了只活苍蝇。 他们是真没看出来啊！ 这同在一个村子里，抬头不见低头见的，这雷子奶奶都大他们亲爹一轮，能当他们的奶奶了，怎么还有这想法呢？ 两人搀扶着王老汉儿连连后退，随即从兜里掏出张皱巴巴的纸：“这是当初的婚书，作废！作废！” 两人一脸恶心地将那婚书甩了出去，好像那婚书是什么不干净的东西似的。 王雷接过婚书，一脸茫然地看着三人：“作废？为啥？这好好的婚事，怎么就作废了呢？” 外婆也急了，连忙上前：“亲家……” 她刚一上前，王老汉儿三人就跟看到了什么污秽似的，连连后退！ 王老汉儿一脸恶心地看着强子奶奶说：“我没你这样的亲家，你们赶紧把彩礼退还给我！” 末了，还不忘补充一句道：“我们不要人，就要钱！现在还不起，过些时日再还也行！反正就是不要人！” 王老汉儿一脸便秘的表情！ 自从消息传到他们耳中后，他就被儿子女儿数落了好一顿。 得知五百块钱彩礼都给了强子奶奶，几人是连忙跑来要，生怕真像传说中那样，顾漫不嫁，彩礼又给了，到时候要钱没有，要人……就只剩下一个强子奶奶了！ “啥？别介啊，亲家！你快看看，这漫漫多水灵，十八岁的黄花大闺女呢。”王雷推销似的，连忙将顾漫拽出来，恨不得立刻介绍给王老汉儿。 然而，王老汉儿被自家儿子女儿数落得早就羞红了一张脸。 什么他老不死的，老牛吃嫩草，居然想娶人家十八岁的黄花大闺女，真是白日做梦，想屁吃！ 还说他偷鸡不成蚀把米，被强子奶奶惦记上了也是活该，要不是他自己贪心，能着人家的道？ 别说是自己家了，现在整个村子都在传他的事，说他活该！ 王老汉儿羞愧得说不出话来，一旁的儿女赶紧开口说：“王雷，你就当个人吧！” “就是！你这外甥女各个条件都不错，人长得也标志，你怎么就黑了心的，想介绍给我爹呢？” “我爹也没说哪里不好，但年纪摆在这，这漫漫都能当我妹妹了，你怎么忍心介绍给我爹？” “你们家为了钱，可真是什么事情都干得出来啊！” 王老汉儿的儿女将王雷狠狠地说了一通！ 没办法，有些事情不能放到明面上说，那就只能拐着弯的，借着别的事情好骂一顿王雷，谁让他们王家不厚道，借着嫁外甥女的名义，想把自己老娘给嫁了呢！ 王雷被骂懵了！ 一旁的外婆也愣住了！ 当时谈彩礼的时候，王老汉儿可不是这表情啊，那欢天喜地的，说是什么500块钱都少了，只要漫漫肯嫁过来，他当闺女疼，以后两家人就是一家人了云云…… 王雷一副想哭的表情：“王叔，当时我们不是谈好了吗？这……这……” 王雷都不知道该说什么才好了！ 他想过一万种可能，唯独没有想过王老汉儿会不同意！ 这天上掉馅饼的好事，这王老汉儿是脑子坏了吗？还想退婚？ 王老汉儿见王雷还不肯退，心中对传言是深信不疑！ 这谁家愿意把十八岁的黄花大闺女嫁给一个糟老头子啊？ 也就王家这丧良心的！ 拐着弯的害他呢！ 见王雷还想害他们，王老汉儿的儿女怒道：“王雷，不是我们说你，你好歹也是顾漫的亲舅舅，怎么能干出这种缺德事来？” “况且，这顾漫的亲生爹妈都还在呢，你一个当舅舅的，有什么资格做顾漫的主？” 王老汉儿的一双儿女是越想越觉得传言属实！ 这王雷是顾漫的舅舅，根本没资格做顾漫的主，反倒是他老妈，一直听说他嫌弃老妈年纪大，干不动了，想找个吃白食的…… 这把老妈一嫁，不仅能拿500块钱彩礼，还能甩了这么一个烫手山芋，不用给她养老了。 嘿，这主意算盘打的，他们都想给王雷鼓掌！ 王雷听了，淡定地解释道：“母舅为大，我做得了顾漫的主！你们放心，我……” 王秀英一听，连忙开口想要拒绝，结果根本没她开口的机会，那王老汉儿的女儿立刻打断道：“什么母舅不母舅的，这都新社会了，你还搞那一套呢？” “王雷，我们实话跟你说了吧，现在纠风办抓得严，也不兴之前那包办婚姻，买卖婚姻那一套了，你不怕死，我们还怕呢！” 要不是怕话说得太难听，以后一个村子的不方便打照面，他们都想直接骂娘了！ 也就他们的爹蠢，被女人迷的着了道！ 这人家好好的一个黄花大闺女，要什么样的男人没有，会愿意嫁给他爹这么一个老不死的？ 一想到自己将来不仅要多一个八十岁的妈，还得伺候她吃喝拉撒，王老汉儿的一双儿女就恨不得赶紧将这烫手山芋给甩出去！ 王雷一听，眉头皱得更厉害了。 当初谈的时候没见他们喊，现在倒是开始喊了？ “你们这话就严重了，漫漫不懂事，就想找个年纪大点，能包容她的，不然就她这脾气……” 王雷话还没说完，就被王老汉儿怒斥了一声：“够了！” “我王老汉儿在村子里怎么着也是个有头有脸的人物，你王雷不要脸！我还要呢！” “这事就这么说定了，我退婚，你们退钱，以后咱们两不相干！” 王老汉儿说完，转身就走！ 今天这脸皮，算是丢尽了！ 且，不知道是不是他的错觉，他总觉得强子奶奶一直在看着自己，那眼神，看得他心里都发毛！ 王雷做梦也没想到，自己没被亲姐骂，反倒是被占了便宜的王老汉儿一家给骂了。 他呆若木鸡地站在院里，看着一旁跟个没事人一样的顾漫，忽地恼上心头：“顾漫，是不是你做了什么？” 肯定是顾漫背着自己偷偷干了什么，不然这王老汉儿答应得好好的，怎么突然就反口了！ 顾漫听了，一脸坦然地看着王雷说：“我有时间做点什么吗？” “就不能是人家醒悟，不想糟蹋我了？” “人王老汉儿没说错，你真是不要脸，连自己的亲外甥女都敢往火坑里推，人一个外人都看不下去了！” “舅舅，该反思的是你，不是我！” 第32章 后妈 顾漫的一番话，理由充分十足。 王雷都被说动了！ 毕竟，王老汉儿一家，从头到尾没有说过顾漫的半点不是，反倒是将自己的身段放得很低，话里话外都透着自家配不上的意思…… 王雷哪知道，王老汉儿那哪是觉得自己配不上顾漫，是生怕强子奶奶要死缠着自己！ 王雷皱紧了眉，总觉得事情哪里不对，但又说不上来。 眼瞅着彩礼这事黄了，王雷越发的想要拿到那一千块了。 他直勾勾地盯着顾漫，眼睛里的贪婪藏都藏不住：“反正也不用你嫁了，你就把那一千块钱拿出来！这事就算了！” “凭什么？凭你卖我给人家老头做后妈吗？”顾漫都乐了。 她还没找王雷算账呢，王雷倒好，还想找她要钱？ 王秀英听到“后妈”两个字，后知后觉地惊出了一身冷汗。 是啊！ 那王老汉儿三个孩子呢，顾漫要是嫁过去了，可不就是人家后妈么？ 关键那孩子，都比漫漫年纪大！ 王秀英越想越觉得自家弟弟真不是个东西，头一回站女儿这边，帮衬着开口说：“钱是你们拿的，自然该你们去还！实在不行，你就上班去，我找书记和老顾，给你弄点活干。” 王雷听了，脸色黑得就跟锅底似的：“干干干！就知道干活！” “一个月累死累活的几十块钱，还那五百，我得干到什么时候去！” 顾漫听了，嘲讽道：“花的时候不觉得多了？” 王雷：“……” 那花钱和挣钱能一样吗？ 外婆眼瞅着和王老汉儿的亲事黄了，顾家又不肯拿钱出来，干脆一屁股坐在地上，拍着大腿干嚎起来：“我命苦啊！养了这么个白眼狼……” 那熟悉的台词，顾漫闭着眼睛都能背出来。 王秀英见自己亲娘坐地上哭，顿时心软得不行，连忙上前，想要把外婆从地上扶起来：“妈，您快起来，地上凉……” 然而，不见兔子不撒鹰，外婆没看到钱，哪愿意起来，一个劲地嚎哭着。 王秀英越是劝，外婆就嚎得越起劲儿。 就在老顾不知道该如何是好时，顾漫突然揪着王强的耳朵从里屋走了出来。 “舅舅，你们要是缺钱，我帮你们问问，这隔壁村子好几个老光棍，都怕自己绝了种，王强这么一个大胖小子，肯定能卖不少钱，保证比我的彩礼要多得多。”顾漫一脸兴奋的说。 王雷未等顾漫说完便暴跳而起，像头护崽的猛兽般一把将王强拽到身后。 他双目赤红，额角青筋暴起，咬牙切齿地瞪着顾漫：“你个赔钱货！你想什么呢？这可是我王家的命根子，你要敢动王强，我跟你拼命！” 外婆的干嚎也在此刻戛然而止，一个骨碌从地上爬起来，抄起扫帚就要打顾漫：“你个小贱人，敢动我孙子，我要你命！” 顾漫一听，顿时乐了：“你们卖我的时候，我妈也没说要和你们拼命啊。” 这话像记闷棍，狠狠敲在王秀英心上。 她浑身一颤，瞳孔骤然紧缩。 是啊，当初亲娘要把漫漫卖给王老汉儿时，自己不过是软绵绵地劝了几句，何曾像弟弟这般拼死相护？ 她太了解自己的女儿了。 漫漫向来刀子嘴豆腐心，哪会真把强子怎么样？ 反倒是自己的亲娘和亲弟，那可是实打实的要把漫漫往火坑里推啊！ 思及此，王秀英望向女儿的眼神里满是愧疚，手指不自觉地绞紧了衣角。 见王秀英的眼中浮现出了歉疚之色，顾漫笑着上前，挽住了王秀英的胳膊，柔声细语地安慰到：“妈，那花了彩礼钱的是舅舅，又不是我们，我们凭什么替他还啊。” “你想想李建军的爸，要是我们长时间这么替舅舅还，舅舅岂不是就要成为下一个李建军他爸？” “时间长了，只怕强子也可能像李建军一样，哦不，强子还不如李建军，李建军好歹学习成绩好，强子他……”顾漫看了一眼被王雷护在身后的大胖墩：“强子他只会吃！” 这话像针一样扎进王秀英心里。 想起老顾这些年给娘家花的钱，王秀英咬了咬牙：“妈，那钱是你们花了的，你们就得还给人家才行。” “况且，这是人家取消婚约，可和我们漫漫没关系。”王秀英生怕母亲和弟弟会牵连到顾漫，连忙将顾漫摘了出去。 顾漫见母亲终于开窍，笑意更深：“外婆，你们自己的事情自己想办法解决，别什么事情都想着我妈，我妈都嫁出去了，也不好老管娘家的事。” 说着，顾漫开心地敞开大门，示意外婆和舅舅立刻离开。 然而，外婆没要到钱，哪会走。 刚准备继续往地上坐、哀嚎，就见顾漫气势汹汹地撸起袖子，就跟抓小鸡似得，准备去抓王强。 眼看着顾漫要动自己的宝贝孙子，外婆哪还愿，当即又从地上爬了起来，跟个老母鸡似的，要去护王强。 偏生王强是个吃货，顾漫拿了一把奶糖出来，王强就跟见了肉似的，一把推开外婆，屁颠屁颠地朝着顾漫跑了过去。 王雷看着，只觉得气不打一处来。 就这贪吃儿子，别说是顾漫了，随便来个人贩子，都能将他轻松拐走。 “强子！不许乱吃！赶紧回来！”王雷气得朝着王强大吼。 王强却是不愿，眼巴巴的看着顾漫，似乎还想要。 顾漫直接把剩下的奶糖都给了王强，顺便还指点了几个方向：“那村口的柳大叔，他家没后，你去喊一声爸爸，他能给你买十斤糖。” 什么？ 十斤糖？ 王强一听，眼睛都亮了。 王雷却是气得直拍大腿，那模样，活像是遗传了外婆似的。 “顾漫你个死赔钱货，你给我住嘴！住嘴！”王雷急红了眼，将王强拉回身边后，想要好好警告一番，可王强现在满脑子都是村口的柳大叔，喊一声爸爸就给十斤糖…… 眼瞅着再这么呆下去，王强就要被顾漫给教坏了，外婆顿时拿出了自己的十级功力，不再满足于拍大腿干嚎，而是就地一躺，在院子里转起了圈！ 第33章 小嘴真毒 左三圈，右三圈！ 外婆穿着洗得发白的藏蓝布衫，在顾家小院的黄土地上转起了圈。 这一转可不得了，扬起一片尘土，惊得院角的老母鸡扑棱着翅膀四处逃窜，两根鸡毛飘飘荡荡落在晾衣绳上。 顾漫看得目瞪口呆，差点没笑出声来。 王秀英嫌脏，皱着眉退后两步，愣是没上前扶。 王雷见状，立刻扯着破锣嗓子嚎起来：“姐！你还有没有良心？这可是你亲妈！你就这么干看着？” “怎么，她不是你亲妈？”顾漫凉飕飕地插了一句。 王雷被噎得一口气差点没上来。 这死丫头，以前怎么没发现嘴怎么这么毒？ “转吧转吧，地上一堆的鸡屎。”老顾拿着扫帚，淡定的坐在一旁。 正用力转圈的外婆一听，顿时停住了。 然而，不停还好，这一停，外婆只感觉眼冒金星，整个人都不好了。 本就年纪大了，再这么一闹腾，外婆只感觉一条命去了半条，好似快要见到那阎王爷了。 王雷见了，连忙上前扶着外婆，一脸痛心疾首的表情看向王秀英：“姐，你怎么能这么狠心呢？妈……” 话还没说完，就被顾漫打断：“你良心让狗吃了？睁着眼睛说瞎话？” 顾漫往王秀英身前一站，气势汹汹的像个小炮仗：“你出去问问，谁不说我妈心肠好，耳根子软？” “她但凡心肠硬一点，你早就被人打死了！”顾漫没好气的道！ 要不是王秀英心肠软，每次都管娘家那堆破事，王雷早饿死了。 王雷被顾漫怼得说不出话来。 他现在看到顾漫就怵得慌，这外甥女的小嘴，不说话还好，一说话就能噎死人。 以前他三两句就能拿捏住王秀英，现在倒好，每说一句，顾漫就要怼自己一句，这王秀英都不说话了！ 眼瞅着要钱无望，王雷把心一横，一屁股坐地上：“姐夫，我现在是要工作没工作，家里都快揭不开锅了。你要是不帮我，我就带着老娘儿子赖在你家了，反正你家吃得好，我们也不亏。” 眼看着舅舅又要耍无赖了，顾漫没好气地说：“行啊，舅舅你要留，我妈难道还能不让你留吗？” “不过，你们家的鸡和菜园子，确定就不要了吗？” “听说你们村最近闹黄鼠狼，一夜之间少了五只下蛋的母鸡呢。” 农村人可是从来不出远门的，就是因为家里有牵挂，不是鸡，就是菜园子，少打理几天，那能乱成一锅粥。 外婆一听就急了，拍着大腿站起来：“哎呦，我的老母鸡……” 此刻她也顾不上头晕了，拽着王雷就要走。 王雷哪愿，虽说两个村子隔得也不远，但走起路来多累人啊！ “妈，你回去看看，我带强子继续住姐夫家，反正姐夫家有吃有住的，也能给你省点粮食。”王雷一副为外婆好的架势。 外婆听了，恶狠狠地瞪了顾漫一眼：“死赔钱货，王老汉儿不娶，有的是人愿意娶，你给我等着！” 说完，转身不情不愿地回了家。 王雷心里却是乐开了花！ 对啊！ 王老汉儿不愿意娶了，可有的是人愿意娶！ 这么一个十八岁的黄花大闺女，长得好看，还读过书，有的是男人愿意要！ 外婆是走了，可还有两个癞皮狗赖在家里，顾漫眯了眯眼，只觉得还得想个法子才行！ 与此同时，李家村。 李建军一瘸一拐地回了家。 他做梦也没有想到，前世被自己家暴了无数次的顾漫，居然也有一天会反过来家暴他。 他叹了口气，顶着一张鼻青脸肿的猪脸推开了门，哪曾想，迎面飞来一个竹簸箕，砸得他眼冒金星，鼻血都流出来了。 “哎哟我的老天爷啊！”柳婶儿抄着扫把就往他头上招呼：“大晚上的见鬼啦！” “妈！是我！”李建军慌忙抬手格挡，这一动又牵动伤口，疼得他直抽冷气。 柳婶儿一愣，举着煤油灯凑近一看，手里的扫把“啪嗒”一声，掉在地上。 灯影幢幢间，她宝贝儿子的脸肿得跟猪头似的，嘴角还挂着血丝。 “我的儿啊！”柳婶儿一拍大腿，嗓子眼儿都颤了：“哪个杀千刀得把你打成这样？” 她粗糙的手指小心翼翼地碰了碰儿子的脸，眼泪吧嗒吧嗒往下掉。 “嘶……是顾漫。”李建军含混不清地说，舌头舔到缺了半颗的门牙，心里更窝火了。 前世他打顾漫时，那女人连吭都不敢吭一声，怎么现在下手这么狠？ “什么？她个天杀的，她凭什么打你啊！”柳婶儿转身就往灶房冲，抄起菜刀就要往外跑，那架势，像是要去把顾漫给砍死般。 李建军赶紧拽住他娘。 柳婶儿常年干农活的手劲大得惊人，拽得他一个趔趄：“妈，是我先去找的她。” 柳婶儿一听，顿时怒急：“你找的她又怎么了？她是你女人，你找她不是很正常吗？她个贱人，凭什么打你！” 正在灶房忙活的李倩见柳婶儿冲进来拿刀，吓得连忙跟了出来，听到李建军说去找顾漫，脸色当即就沉了！ 好啊！ 她在李家给李建军当牛做马，又是洗衣又是做饭的，结果李建军还对顾漫那贱人念念不忘？ “妈！你就别管了，快煮两个鸡蛋给我消消肿。”李建军疼得都不敢摸自己的脸。 柳婶儿一听，立刻瞪了李倩一眼：“你是死人啊！还杵着干什么？” 李倩不情不愿地回了灶房，可一看灶房，哪还有什么鸡蛋，顿时又找隔壁借鸡蛋去了。 屋内，李倩剥了个水煮蛋，假惺惺地说：“建军哥，顾漫姐这也太狠心了，要是我，我才舍不得动你一根手指头呢。” 说着，她故意用胸脯蹭着李建军的手臂。 见李建军没说话，李倩又说：“自古以来就只有男人打女人的份，哪有女人反了天，打自己家男人的。” “要我说啊，顾漫她根本就不喜欢你，换做我，我疼你都来不及呢，哪舍得伤害你。” 李倩的声音甜得发腻，活像掺了糖精的凉白开。 然而，李建军这会正疼着呢，哪有心情和她玩暧昧，没好气地说：“行了，你去烧点水。” 整天在他面前说顾漫的坏话，别以为他不知道李倩打的什么主意！ 李倩被推得一个踉跄，眼底闪过一丝怨毒。 她扭着水蛇腰往灶房走，故意把步子迈得风情万种。 可这招对现在的李建军完全不管用。 俗话说饱暖思淫欲，李建军现在又疼又饿，哪有心情想那档子事。 “呸！骚狐狸精！”柳婶儿朝李倩背影啐了一口，眼神恶毒：“扭什么扭，生怕别人不知道她屁股上有两斤棉花！” 第34章 不干不净吃了没病 见李倩去了灶房，柳婶儿拿起鸡蛋继续给李建军滚脸：“建军啊，你不是去镇上工作吗？怎么会遇到顾漫，还被她给打了？” 柳婶儿还指望着李建军做点活，拿点钱回来呢。 哪曾想，钱没挣着，还挨了一顿打！ 李建军叹了口气，说：“顾漫把工作卖了，没领证，没摆酒，她也不承认我们两个人的关系。” “我怕厂子里闹太难看，给她留面子，特地在村口等她。” “没想到她突然跟我翻旧账，然后就把我给打了。” 李建军没好意思说自己花了顾漫一千多块钱！ 一千多，就算是城里娶媳妇都花不了这么多钱，更何况他也不是入赘，而是娶顾漫！ 只是，他怀疑顾漫压根没给自己花这么多钱，就她家，再有钱也不可能有一千多，更何况还是全花在了自己身上！ 柳婶儿闻言，手上力道一重，鸡蛋“啪”地碎在李建军颧骨上，蛋白蛋黄顿时沾了一脸。 “哎呦，我的鸡蛋！”柳婶儿怪叫一声，条件反射地伸出舌头去接。 粗糙的舌头像老猫舔食般，卷起一道泛着腥味的湿痕。 李倩端着搪瓷盆进来时，就看到柳婶儿正撅着屁股，像条哈巴狗似的在李建军脸上舔来舔去。 看到这一幕，李倩瞳孔一缩，整个人都麻了！ 她胃里一阵翻腾，早上吃的玉米面糊糊直往喉咙口涌。 李建军见李倩进来，连忙一把推开柳婶儿，声音里带着压抑的暴怒：“妈！你干什么呢？” 他额角青筋暴起，黏腻的口水在他脸上残留，发出阵阵恶臭。 “鸡蛋啊，就这么浪费多可惜。”柳婶儿捡起地上的鸡蛋碎往嘴里塞，一边塞还一边说：“不干不净吃了没病……” 李倩和李建军的眉头都皱了起来，只感觉恶心至极！ 先不说那鸡蛋给李建军滚了脸，然后又掉到了地上…… 这房子可不像前世那样，又没铺木地板，也没有铺瓷砖的，能干净到哪去？ “建军哥，我……我打水来了，你先擦把脸吧。”李倩强忍着恶心，声音发颤。 “嗯。”李建军伸出手，接过李倩拧好的帕子，将脸上那又臭又黏的口水印子擦洗干净。 捡完鸡蛋碎屑后，柳婶儿砸吧砸吧嘴，似乎还有些意犹未尽的：“你们两个别这么浪费，这可是鸡蛋，金贵着呢。” 李建军和李倩听了，都没说话。 两人重生回来的，前世什么样的大鱼大肉没吃过？压根瞧不上这点鸡蛋碎，更别说还掉地上，滚了鞋底泥。 “妈，不说这个了，明天你给我拿点钱或者东西，我去找顾漫赔礼道歉！”李建军有气无力的道。 柳婶儿一听，瞬间跟尖叫的公鸡似的，声音刺得人耳膜生疼：“什么？拿东西？还给她赔礼道歉？” 柳婶儿声音尖锐，拔高了好几个度：“我呸！她给我下跪还差不多，还你给她赔礼道歉！” 柳婶儿觉得李建军疯了，保不齐是被那顾漫给打到了脑子，打傻了！ 李建军嘴角扯出一抹苦笑，说：“我回来的时候都听说了，顾漫那个舅舅，在王家村给她找了一门亲事，是个老头，年纪都可以给顾漫当爹了，但人家能拿得出500块的彩礼！” “顾漫因为这件事情生我的气，也能理解。” 李建军觉得，顾漫之所以这么生气，不肯原谅他，就是因为那户人家拿得出500块的彩礼，而自己却连一分钱的彩礼都给不起。 这悬殊之下，顾漫心有不满也是正常的。 “啥？老头？这顾家是疯了吗？一个黄花大闺女，嫁给一老头？”柳婶儿一听，只觉得活久见。 可转念一想，很快她又开始忿忿不平起来：“真是掉钱眼里了！” “你怎么着也比那老头强啊！还是咱们村的高材生呢！” “这顾家也没我们想的那么好，都是冲着钱去的！” “让她嫁，等她嫁了老头，她就知道你的好了，回头啊，她想再嫁给你，咱们还得收她钱！” 柳婶儿想得挺美，却被李建军呵斥道：“妈，你疯了！” 他放着好好的黄花大闺女不要，去捡一个被老头玩过的破鞋？ 顾漫要真不是雏了，他也不会要！ 见李建军脸色难看，柳婶儿连忙改口道：“妈就是随便说说。” 她心想，那顾家也是掉钱眼里了，宁可把闺女嫁给一老头，也不愿意嫁给他们家建军，这不是脑子坏了是什么？ 改明儿她得去村口好好说道说道，就顾家这贪慕虚荣的行为，她能骂上一整年！ 李建军并不知道柳婶儿的这些心思，他正眯着眼琢磨，该怎么把那一千块钱要到手！ 那本该是他的工作，他的钱！ 前世顾漫并没有卖工作，但那会她舅舅已经盯上了这份工作，还想把顾漫卖给老头骗彩礼，多亏了他，才保护下了顾漫。 可现在，顾漫并没有答应他的提亲，而且还把工作给卖了。 那可是一千块啊！ 自己要是不抓紧，肯定会被她那吸血鬼一样的舅舅给骗走的！ 李倩站在一旁，听着柳婶儿和李建军的对话，一双手紧紧地握成了拳。 她的好，柳婶儿和李建军瞎，看不见，却整天惦记着顾漫那个贱人！ 呵，说来也是贱！ 前世顾漫嫁给李建军，结果呢？ 这男人在外面花天酒地，柳婶儿更是直接把她带回家，让她和李建军在顾漫的床上偷情！ 现在顾漫不嫁了，他们反倒急了？ 李倩心底冷笑，面上却是笑容可掬的：“柳姨，天色不早，我家还有事，我就先回去了。” 柳婶儿见她要走，顿时急了：“你饭做好了没啊？” 李倩心里都在骂娘了，脸上却是笑嘻嘻的：“做好了，柳姨你一会炒两个菜就能吃。” 柳婶儿听了，这才松了口气：“行，那你回去吧，明天早点来啊。” 李倩：“……” 这死老太婆，使唤人的德行还真是和前世一模一样！ 想到李建军将来能成大器，当大老板，李倩深吸了一口气，强压下心头的不满说：“好，柳姨明早想吃啥，要不我给你带过来？” “大肉包子吧，好几天没吃肉了，得吃点荤腥的补补。”柳婶儿毫不客气地说。 李倩一听，心里骂得更狠了，脸上却是强撑着笑说：“好嘞~” 第35章 大瓜又出新版本 李倩骂骂咧咧地回了家，还没进家门，就听到父亲又在骂自己了，“赔钱货就是赔钱货，还没嫁人呢，就天天往男人家里跑！自己田里的活不干，家里的活不干，就惦记着倒贴那穷鬼李建军！” 李母也在旁附和：“我看啊，还是尽早把她嫁过去的好。” “明儿个你去李建军家里问问，看看他们家到底愿意出多少钱的彩礼，要是少了，咱们可不干！” 李倩一听，顿时心里一“咯噔”。 那李建军可没说愿意娶自己！ 柳婶儿更是对自己横眉竖眼，眼睛不是眼睛，鼻子不是鼻子的。 这要是去了，那岂不是…… 李倩提心吊胆地进了门，一进门就开始干活，各种收拾忙活，就想少挨点骂。 然而，该来的还是来了。 “死赔钱货，那李家到底怎么说？愿意花多少彩礼娶你？” “隔壁三妞嫁人，人男方可是给了200彩礼的，你要低于这个数，他们李家想也别想！” 李倩看着一脸凶神恶煞的爸妈，咽了咽口水，忐忑不安地解释道：“爸，妈，你们别只看眼前这点彩礼啊，你们要是图钱，那人家顾漫嫁王老汉儿，王老汉儿还愿意给500块彩礼呢。” “我看中李建军是看中他的人，看中他以后能帮衬我们家。” “这以后耀祖长大了，不得上学，不得娶媳妇？不靠我们这些姐姐姐夫帮衬，难道还要靠你们两老吗？” “等建军哥去了城里当大老板，我让建军哥给耀祖买一套房，保管解决了耀祖娶媳妇的人生大事！” 李倩这饼画的，自己是吃香了，可李父和李母却是脸都黑了。 “什么意思？李家连200都给不起？” “呵，我就不该指望，那李建军家里穷得都揭不开锅了，哪有钱娶你！” 李父李母一合计，只觉得赶紧给李倩找个婆家打发了得了。 就李建军，别说是彩礼了，回头连酒席都办不起！ 李倩听着父母口口声声的钱钱钱，只觉得父母目光短浅。 “你们懂什么！我这是看中了将来和长远，你们啊，鼠目寸光的，将来等着瞧。”李倩气冲冲地摔门回了屋。 然而，父母的逼迫，以及李建军对顾漫的维护，让她感受到了前所未有的紧张。 她得想个法子，让顾漫和李建军彻底没有可能，最好还能让李建军对顾漫彻底死心！ 否则……她的“李太太”美梦，怕是真要泡汤了！ 一早，天还没亮，顾漫就偷偷起床上王家村去了。 她得去看看王家村什么情况，最好想个法子，让人来把王雷给喊回去。 刚进村，就见村口的王婶子正在打井水洗漱，见顾漫来了，王婶子嘴角一咧，湿漉漉的手在围裙上抹了两把，笑得跟朵花似的。 “顾漫啊，你来啦？”王婶子笑眯眯地看着顾漫，眼底满是兴致。 昨儿个那瓜，可是她吃过最大、最鲜的了。 村里好几个后面听到消息的老太太都来找她，问是怎么一回事，其中还有几个，不乏是强子奶奶的“好闺蜜”。 顾漫心里好笑，面上却摆出一副愁容，故作忧愁地说：“唉……我外婆和王老汉儿估计是没戏了，昨儿个王老汉儿去了我家退亲，说什么宁可不要彩礼，也要把这桩婚事给退了。” 王婶子一听，一副心疼的语气：“哎呦，那可真是太可惜了，好好的一桩喜事，怎么就黄了呢！！！” “可不是么，我外婆年纪这么大了，难得遇到一个知冷知热的意中人，这好好的，怎么就吹了呢。”顾漫无奈地摇了摇头，一脸心疼的说：“被退亲后，我外婆哭了一宿呢，眼睛都红了。” 王婶子一拍大腿：“作孽哟！你外婆多好的人啊！” 嘴上这么说，眼睛却闪着八卦的精光。 顾漫趁热打铁，看向王婶子问：“王婶，你在王家村时间长，除了王老汉儿，还有没有别的男人适合我外婆？我外婆年纪大了，就想找个知冷知热的……” 王婶子一听，眼睛都亮了。 她朝着顾漫招了招手，示意顾漫靠近些说话。 顾漫一靠近，就听王婶子说：“妹子，婶子跟你说，但你可千万别告诉其他人啊！” 一听到这话，顾漫顿时就放心了。 她心里乐开了花，面上却是装得一本正经：“好好好，您说，我保证不告诉其他人。” 王婶子凑近了顾漫，悄悄在顾漫耳边说：“你外婆自己努力着呢，这昨儿个刚一回村，就到处打听，说什么‘我家漫漫到年纪，该出嫁了，要给漫漫找个好婆家’……” “我的天，她那点心思，谁不知道啊？” “这村子里的人一听说，吓得连连摆手，都说没有合适的，尤其是老爷们儿，那都是躲着走，生怕被你外婆给盯上了。” 顾漫一听，差点乐疯了。 她就知道她那八卦没传错，不仅可以杜绝了王老汉儿，还能杜绝她外婆给她说媒！ “哎呀，那可真是太可惜了，其实我外婆不用拿我当幌子的，直接说更好，可能她脸皮薄吧，总觉得不好意思。”顾漫一副无奈的语气。 王婶子听了，猛拍自己大腿：“哎呀，可不是么！” “反正她那点心思啊，全村的人都知道了。” “这不，昨天一回来就到处打听，现在整个村子的人都知道：她啊，想男人想疯了！” “连村头老光棍都说‘这福气我可消受不起’！” “咳咳……”顾漫没忍住，笑得剧烈咳嗽起来。 她做梦也没想到，现在都传成这样了。 然而，王婶子可是村里出了名的‘小喇叭’，这版本经她嘴一传，保管还能变出十八个版本！ “对了，你来这做什么啊？”王婶子看着顾漫，一脸的好奇。 这么早就跑王家村来，可不像是有什么正事。 顾漫摸了摸脸，故作羞涩地说：“我也不知道啊，昨儿个外婆突然就自己跑回来了，还让我今早来接她呢。” 王婶子一听，眼珠子滴溜溜地一转，立刻猛拍大腿说：“我知道了！” “你外婆肯定是想让你来王家村转一圈，走一遭，这样一来，她才好骗那些男人上钩！” 王婶子越想越觉得自己是天才，一脸兴奋地说：“哎呀，我可真是太了解你外婆了！你外婆那点花花肠子啊，我还能不知道吗？” 第36章 再次作妖 同一天早上，打听这事的，除了顾漫，还有柳婶儿和李倩。 柳婶儿夜里翻来覆去跟烙煎饼似的，满脑子都是王老汉儿要娶顾家闺女的风声。 鸡才叫头遍，她就迫不及待地挎着竹篓子往溪边赶，洗衣棒槌在篓里哐当响。 溪边青石板上已经蹲着三五个婆娘，柳婶儿老远就扯开嗓子：“哎呦喂，顾家那个不要脸的，为了钱真是什么事情都做得出来啊。” “顾漫那小贱蹄子，为了五百块，连老头都愿意嫁……”柳婶儿搓衣裳的手使着狠劲，朝水里啐了一口：“前些天还装清高，嫌俺家建军给的彩礼少哩！” 柳婶儿自顾自的将顾漫一家子骂了个底朝天，骂来骂去，无非就是说顾家不要脸，贪慕虚荣，为了那么点钱，把闺女嫁给王老汉儿一个老头儿，真是恬不知耻。 然而，半天过去，附和她的一个人也没有，反倒是平日里和她不怎么对付的隔壁婶子没好气地回了句：“呦，那你怎么不反思反思，人家为啥宁可嫁老头都不嫁给你儿子，你说是为啥呀？” 说完，那婶子拎起水桶就走了。 好好的洗个衣服，愣是让柳婶儿这个晦气的给弄没了心情。 柳婶儿还等着大家和她一起骂顾家呢，没想到附和的一个没有，反倒是这个平日里和自己不对付的死赔钱货，居然敢让自己反思！ 她反思什么？ 她儿子那么优秀，多的是姑娘想嫁给她儿子，她犯得着白花彩礼？ 见柳婶儿还在那喋喋不休地骂，一旁洗衣服的婶子看不下去了，说道：“柳婶，你出门少，没听全，那想要嫁给王老汉儿的不是顾漫，是顾漫她外婆！” 什么？ 柳婶儿脸上像打翻了的染缸，红一阵白一阵！ “顾漫她外婆？她不是都六十好几了吗？”柳婶儿人都傻了。 这……这都什么和什么啊？ 顾漫的外婆都多大年纪了？人王老汉儿可才四五十呢！ 一旁洗衣裳的婶子们将昨天王家村发生的事又重新讲了一遍。 得知是顾漫外婆故意设计，和顾漫没关系，柳婶儿气的咬着后槽牙，使劲地捶衣裳：“要我说，那顾家就不是个东西！” “上梁不正下梁歪的赔钱货！都一把老骨头了，还想着老黄瓜刷绿漆——装嫩呢！” “有这样的外婆，顾漫也好不到哪里去！” 那顾漫没答应她家的提亲，不也是因为钱吗？ 说到底，那顾家就是贪慕虚荣，钻钱眼里去了！ 李倩一大早也跑王家村打听消息去了。 她心里头跟揣了只活兔子似的，七上八下直扑腾——万一顾漫真应了王家的亲事，嫁给了王老汉儿，那她李倩岂不是能顺顺当当嫁进李家了？ 然而，还没到王家村呢，就见顾漫从王家村里走了出来，白嫩嫩的小脸看着水灵灵的，好像轻轻一捏，就能捏出红印子。 看着被养得细皮嫩肉的顾漫，李倩心里涌起一股嫉妒，斜眼看向顾漫，嗓音尖锐刻薄：“呦，这不是顾漫吗？这大清早的，你这是刚从王老汉儿的被窝里钻出来啊？” 顾漫脚步一顿，看向李倩。 李倩冲着顾漫得意地挑了挑眉，眼中满是挑衅。 顾漫冷冷的笑了一声，她没找李倩算账，李倩倒是主动送上门来了？ “大清早的你吃屎了？嘴这么臭？”顾漫毫不客气地回怼道！ 李倩被顾漫骂得一噎，当下就想怼回去，哪曾想，顾漫压根不给她开口的机会，小嘴巴巴地直戳她死穴：“你饭做了吗？地扫了吗？衣服洗了吗？缸里的水挑满了吗？” “自己家的做完了，不得上赶着去李建军家干？小心柳婶儿不满意，不让你进门！” 李倩被气得胸口剧烈起伏，恶狠狠地骂道：“你……你个贪慕虚荣的，我就知道你……” “你知道什么你？你见我从王老汉儿的被窝里出来了？没见着在这瞎哔哔，小心我告你诽谤！”顾漫说着，上下打量了李倩一眼，毫不留情面的说：“柳婶儿伺候明白了吗你？就跑王家村来了？” “你要是闲得慌，就好好管教你家那条狗，别没事老缠着我，恶不恶心啊？” “还有，少在我面前晃荡，再敢当着我的面出言不逊，小心我上你家，告诉你爸妈，说你到处偷懒溜达！” “你……”李倩像被掐了脖子的鸡，气得脸皮发紫！ “我什么我？还不赶紧去捧柳婶儿的臭脚？去晚了，饿着柳婶儿，小心她拿脚踹你！”顾漫说完，扬着脑袋就走了。 小样儿！ 大清早的来给她添堵？ 看她不堵死她！ 看着顾漫那自信张扬的背影，李倩气得跺脚骂街，心里头是又恨又怕！ 本来她爸妈就嫌弃她整天往李建军家跑，不给自己家干活，这要是让顾漫传回去，说她偷懒不干活，那她还有好果子吃吗？ 顾漫安心的回了家，本以为能过上几天消停日子，哪曾想，不到一天时间，院门“哐当”一声被推开，外婆风风火火地闯进来，脸上带着得意扬扬的笑，活像刚捡了块金元宝似的。 “漫漫！我给你寻了两门顶好的亲事！”外婆一屁股坐在板凳上，抓起桌上的凉水壶就往嘴里灌，咕咚咕咚喝了大半壶，才抹了把嘴，眼睛亮得跟饿狼见了肉似的。 顾漫一听，只感觉大脑“嗡”的一声，要炸了！ ——又来？！ 听了王婶子那番话，她还以为十拿九稳了，绝不会再有给自己包办婚姻这种事发生，哪曾想…… 外婆歇好后，就开始朝着王秀英开炮：“王秀英！你个不知好歹的赔钱货！” “你知道你女儿的亲事有多难说吗？” “我昨儿个回去，问遍了整个村子，都没人愿意娶顾漫！” “你说你，生个赔钱货就算了，还生了一个没人要的赔钱货，你这是要死啊你！” 王雷一听，立刻帮腔道：“就是！妈一片好心，你们还不领情，真是狼心狗肺，好心喂了驴肝肺！” 王秀英原本还打算拒绝她妈，可听到问遍整个村子都没人愿意娶顾漫时，心里顿时咯噔一下：“妈，您说啥？没人愿意娶漫漫？” 不会吧？ 这年头，说媒都这么难了吗？ 不是说男孩子多，女孩子少，只有男孩子找不到老婆，没有女孩子嫁不出去的吗？ 怎么到了她家漫漫这，就变得这么难了呢？ 第37章 恭喜你，你好像有后爸了 外婆把搪瓷缸子往桌上一撂，发出‘咣当’一声响。 她斜眼睨着顾漫，从鼻子里哼出一声：“可不是！” “我跑断了腿，嘴皮子都磨破了，人家一听是顾漫，要么说‘再看看’，要么直接摇头！” “那表情，活像是见鬼了似的！” 顾漫听着，忍不住在心里嘀咕：听到你一个六十岁的老太太想嫁给人家二十岁的小伙子，人家可不就是活像是见鬼了么？ 王秀英一听，担心顾漫会找不到婆家嫁不出去，当即热切地问了起来：“妈，都是哪两家啊？要不，再托人打听打听？” 顾漫见她问，吓得连忙打断：“哎哎！妈，我不嫁，我还要继续读书呢！” 外婆眼珠子一瞪，嗓门拔高：“读什么读？一个丫头片子，读那么多书有啥用？白糟蹋钱！” 一旁的老顾‘咚’的一声放下了手中的搪瓷杯，声音冷沉：“漫漫想读就让她读，总比随便找个人嫁了强！” 说实话，就这附近几个村子的适婚青年他都打听过了，没一个是让他满意的。 宁缺毋滥！ 他宁可漫漫不嫁人，永远留在他们身边，也好过嫁了人，去别人家里伺候公婆的强！ 说着，老顾看向王秀英，语气深沉：“秀英，咱们就漫漫这么一个闺女，哪怕她不嫁，咱们也养得起她，何苦嫁出去，去别人家吃苦受累。” 他只要一想到自己闺女以后要去别人家做一大家子的饭，挨骂受气，尤其是摊上像岳母这样的恶婆婆，那还不如要了他的老命！ 他捧在手心里的闺女，可不是嫁给别人去受磋磨的。 外婆一听，气得直拍桌子：“你真是疯了！” “年轻的女儿不嫁，非要养成老姑娘，没人要你才愿意嫁是吧？” “你多大年纪，顾漫多大年纪？” “你还能养她一辈子不成？” 王雷也不赞同，磕着瓜子，吐得满地皮：“姐夫，这可不成！” “以后强子可是要给你们养老的，你们不得攒钱给他盖房子娶媳妇？” 这顾漫不嫁出去，姐夫姐姐怎么帮他养强子？ 再说了，他还指望着顾漫可以多要点彩礼，好给他的强子娶媳妇用呢！ 顾漫冷笑一声，眼神像刀子似的剜过去：“那你让强子改姓顾！不然我爸凭什么给你儿子娶媳妇？还是说你这个亲爸死了，要我爸这么一个姑父来帮他娶媳妇？” 王雷：“……” 他迟早有一天，要撕烂这个外甥女的嘴！ 眼看着王秀英立场不坚定，还在那犹犹豫豫地，顾漫连忙抓住她的衣袖，看着她的眼睛说：“妈，去年的事情你还记得吗？镇上有个瘸子，想娶人家的女儿，那女孩子抵死不愿，最后跳了河，死了。” 王秀英听了顾漫的话，心里顿时狠狠地“咯噔”了一下。 是啊！ 去年有个小姑娘，才十七岁呢，因为父母逼婚，要她嫁给一个不认识的瘸子，结果当晚就跳了河，死了。 这年头，虽说是自由恋爱，但乡下还是包办婚姻，父母做主的多。 “漫漫，你没有怨妈妈吧？”王秀英忐忑不安地问道。 刚问出口，她就后悔了，连忙改口说：“有怨气才正常，你怨恨妈妈也是对的。” 其实，事后她想了想，也后悔了！ 她光想着能拿钱解决，就不用把漫漫嫁给王老汉儿了，却没想过，万一老顾没钱，万一老顾没有工作，和她弟一样，是个穷光蛋呢？ 那最后，是不是漫漫被逼无奈，就只能嫁给那王老汉儿当后妈了？ 想到这里，王秀英只感觉胸口疼得厉害！ “妈，我不怨你，我只是生气，气你不争，气你过于懦弱，气外婆舅舅都骑你头上，欺负我们了，你却还是唯唯诺诺地讨好他们。”顾漫一字一句地看着王秀英说。 她知道，她妈这种讨好型人格就是这样。 永远伏低做小，永远以其他人为优先。 但这种性格不是不能改的！ 王秀英听了顾漫的话，心中大为震撼。 是啊！ 她太过懦弱了！ 从小到大，她就一直这么唯唯诺诺地，妈不开口，她甚至连饭桌都不敢上。 吃饭的时候，永远都嚼着自己碗里的米饭，连口菜都不敢吃，最后还是等大家都吃完了，这才用白饭拌着剩下的菜汁吃…… “死丫头，你在那胡说八道什么呢？什么叫唯唯诺诺地讨好？王秀英是我女儿，她就该听我的话，不然我打死她个不孝顺的！”外婆三角眼一横，王秀英条件反射地缩了脖子，活像见了猫的耗子。 那下意识的服从，下意识的惶恐与不安，不是说改变就能改变的。 顾漫也深知这个道理，她握了握拳，看向王秀英的眼神越发的坚定！ 她会让妈妈改变的！ 至于外婆和舅舅，他们害了她弟弟，如今又想害她，等着！ 她一定会把弟弟找回来，揭穿这群黄鼠狼的真面目，让妈妈彻底醒悟过来！ 正当屋里火药味浓得能点着时，院门‘咣当’一声被踹开。 只见一个扛着锄头的老汉冲了进来，裤脚还沾着泥星子。 老头红着眼，进门就逮着外婆开始骂：“你个老破鞋！老子对你那么好，省下粮票给你扯花布，你倒好，看上了王老汉儿？” “怎么着？嫌我老，嫌我岁数大呗？” “躺小树林的时候怎么没见你嫌弃呢？” “还设计上了！还想用外甥女做借口？我真是瞎了眼，看上了你这么个烂货！” “你给我等着，我要把你和我搞破鞋这事宣扬得整个王家村都知道，尤其是那王老汉儿，我要去扒了他的皮！” 老头啐了口唾沫，说完，气势汹汹地就要去找王老汉儿算账。 院子里，一片静悄悄的。 所有人都呆住了，一脸的茫然和不知所以。 呆愣了足足半晌，这才见外婆“啊”的一嗓子蹦起来，拔腿就去追老头去了。 顾漫年纪小，接受度也高，听完以后，忍不住看向王雷：“舅舅，恭喜你，你好像有后爸了。” 她要是没听错的话？ 王雷整个人就像是被雷劈了一样，一张脸涨成猪肝色！ 他想过很多很多，却唯独没有想过自己会有后爸！ 第38章 保熟的炸裂大瓜 王雷愣了好一会儿才回过神，撒丫子就往门外冲。 跑到一半又折返回来，一把拽起还在嗑瓜子的王强，活像被狼撵似的往外跑。 王雷这一走，院子里霎时安静下来。 见人都走完了，顾漫看向王秀英，弱弱地问：“妈，刚才那爷爷谁啊？” 王秀英还呆若木鸡，半晌才木愣愣地答道：“那是你王大爷，住在村尾，叫王铁柱。” “哦。”顾漫点了点头，不关心是哪个王大爷，反正外婆家隔壁都是老王。 “妈，那王大爷有老婆吗？”顾漫眼冒星光，一脸好奇地问。 王秀英犹豫了半晌，这才开口道：“有。” “还活着吗？”顾漫又问。 王秀英看了一眼顾漫，似乎从她眼中看到了一股浓浓的兴奋劲儿：“还活着呢，去年秋收还扛着两百斤谷子健步如飞……” 顾漫眼睛‘唰’地亮了，活像通了电的小灯泡。 好家伙！ 这瓜保熟啊！ 她原本只想编个瞎话搅黄婚事，没想到钓出条真大鱼！ 关键是，这事一点风声没有啊！ 可见外婆和王大爷瞒得是真紧！ 这下好了，外婆一家子，怕是有的忙了。 顾漫重重地松了口气，只感觉接下来的一段时间，外婆都无暇顾及他们家了。 毕竟，就外婆那事，怕是有的忙。 幸运的，挨几个巴掌就结束了。 不幸的话，怕是要丢掉这条老命咯。 老顾愣了许久，这才反应过来，想了想，推着二八大杠问：“秀英，那王大爷可是有四个儿子，你要不要回娘家看看？” 他倒不是想去凑热闹，是怕万一打起来，王雷那个混小子，怕是跑得比兔子还快。 而岳母那体格，遇上人家四个儿子，一个不小心，怕是能死在王家村里。 王秀英心里一紧，原本还有些担忧，想去看看，可想到自己亲娘的那些行为，她又坐了回来，摇着头说：“算了吧，女婿不讨好，你做得再多再好，她也会怨你。” 这些年，老顾帮着她娘家擦了多少次屁股了？ 可娘每次说起来，都只会夸王雷，王雷放个屁都是香的，老顾拿大把钱给她花，她也不觉得老顾好。 见老妈幡然醒悟，有所觉醒，顾漫一双眼睛亮闪闪的：“妈，你能这么想真是太好了，我刚才真怕你答应外婆，要把我嫁过去给不认识的人当媳妇儿。” 顾漫说着，一脸委屈地扎进了王秀英怀里。 王秀英摸着闺女细软的头发，心口像被针扎似的。 她当然不会答应…… 只不过，她的做法和行为，以及没有第一时间站出来阻拦，怕是伤了漫漫的心了。 “漫漫你放心，妈就算是死，也不会让你去给人家当后妈的。”王秀英紧紧地抱着顾漫，心里也打定了主意：以后绝不能再心软，偏袒着娘家，伤她闺女的心了。 第二天一早，天刚亮，村口的老槐树下就聚满了人。 每个村子的村口和村尾，都有一群喜欢聊天说八卦的大妈们。 而王家村那事，本就被顾漫顶上了风口，如今又有了王大爷的鼎力相助，一时间，周边几个村子都传开了。 有人说，强子奶奶早些年就和那王大爷好上了，两人青梅竹马的，小时候还穿着开裆裤满山跑呢。 可终究是没那缘份！ 但强子爷爷死得早啊，这一个寡妇，多不容易啊，就想找个男人帮一帮。 这不，就想起了自己的青梅竹马王大爷。 王大爷身边的媳妇睡了那么多年，早就和左手牵右手一样，没有一点感觉。 这个时候，强子奶奶突然扎进怀里，可怜兮兮地诉说着自己这些年，一个寡妇带着孩子，有多么多么的不容易。 干柴烈火的，两个人可不就好上了！ “王铁柱年轻时就跟她好过，这强子爷爷一死，没有阻碍，那可不就赶着上了么。” “我家二小子说，有一次半夜回家，看见王铁柱从她家后墙翻出来，裤腰带都系反了！” 也有人说，是强子爷爷死得早，强子奶奶一个女人耐不住寂寞，这才勾搭上了隔壁的王大爷！ 这男人啊，总是喜欢吃外面的，哪怕是坨屎，那也是香的。 还有人说，王大爷早就不和家里的老婆睡觉了，两人早已名存实亡，只不过为了孩子，这才没有声张而已。 最绝的是，有人说在山上后头看到两人亲嘴，打野战…… 顾漫坐在大树根上，听着婶子们那绘声绘色的描述，只感觉这些婶子跟睡人家床底下似的，描述的那叫一个详细啊！ 虽然不知道两人到底是怎么好上的。 但两个当事人都已经承认了，这事是没得跑了！ 正说着，王家村的人突然跑了过来，一脸兴奋地说：“打起来，又打起来了！王铁柱家的带着四个儿子，把强子奶奶家的院门都给踹烂了！” 昨儿个那王大爷的老婆听说后，逮着强子奶奶就开骂，骂着骂着不过瘾，又动起手来了。 王雷虽然护了一下，可他哪是人家的对手，人家带着四个儿子，直接把他们摁在地上打。 根据现场围观者的描述，王雷脸上让指甲挠得跟挂历似的，裤衩子都扯成了布条。 强子奶奶到底是年纪大，底下的小辈也不好动手，就铁柱老婆单方面的打她，但扛不住人家力气大啊，几个巴掌下去，强子奶奶直接就晕了。 也好在强子奶奶晕的及时，被王雷拖进家门后，连忙把门关了起来，任由着对方在门口宛若机关枪般扫射，死活就是不开门！ 顾漫听了，暗暗松了口气。 昨天老爸还担心外婆会被打死，想去撑腰，这还好没去啊，人家这战斗力，老爸要是去了，那就是去陪葬的！ “你们村闹这么大，那王书记不去看看、劝劝？万一打死人可怎么了的。”一大妈好奇地问。 王家村的人听了，眉飞色舞地说：“去啊！怎么没去！” “昨天听到消息，第一时间就赶过去了。” “结果你猜怎么着？” “那铁柱老婆见王书记是个男的，还是来劝架的，直接连着他一起打，还说他和强子奶奶有一腿，吓得王书记连夜回了家，再也不敢碰这茬了。” 顾漫听着，只觉得昨天真是精彩纷呈啊！ 这场面，怕是比看电影都过瘾！ 第39章 离家出走的良心又回来了 一时间，所有人都知道了强子奶奶和王铁柱有一腿。 强子奶奶这回算是栽了大跟头，连茅房都不敢去，硬是在屋里摆了个尿桶，成天躺在床上装病。 王雷倒是想出门，可一瞅见王铁柱家四个虎背熊腰的儿子在门口晃悠，立马把门闩插得死死的，活像只缩进壳里的乌龟。 王老汉儿听说此事，旱烟杆吓得‘当啷’坠地，浑浊的老眼瞪得如铜铃般：“这老王家的可真够浪荡的啊，这吃着碗里的，还惦记着我这口锅呢？” 王老汉儿摸着后脖颈直冒冷汗，只觉得就强子奶奶这种女人，自己实在是招架不来。 别说娶回家后照顾自己，别给自己整死了，他就谢天谢地了。 外婆的名声这次是彻底臭了。 虽说之前也不咋滴，但好歹是自己家里的事，外人不会说什么。 可这偷汉子，乱搞男女关系的事情一出来，那整个王家村都疯了。 上了年纪的大妈们，每次路过强子奶奶家门口，都要啐上那么两口。 和自己老伴路过时，也是连忙拉起老伴就跑，唯恐自家男人被强子奶奶给惦记上了。 要不说这强子奶奶也是本事大呢？ 全村就那么几个男人，全让她给惦记上了。 一个已经‘生米煮成熟饭’，另一个眼瞅着就要骗到手！ 这女人，简直太恐怖了。 顾家。 顾漫坐在门槛上，托着腮帮子盘算。 眼下外婆一家自顾不暇，正是去广海的好时机。 她得把弟弟找回来——只有弟弟回来了，母亲才能真正和那吸血蚂蟥似的娘家断了亲！ 再说现在政策松动了，广海那边个体户如雨后春笋，一个接一个地往外冒。 那边产业链齐全，去那边进货，再到内陆卖，这么一转手，能赚不少钱。 顾漫正寻思着做什么生意好，‘吱呀’一声，木头门框边突然冒出个鬼鬼祟祟的脑袋。 顾漫一抬眼，正对上李建军那双滴溜溜转的眼睛，活像村里来偷鸡的黄鼠狼。 “漫漫~”李建军见被发现，立刻堆起满脸笑，腆着脸跨进门槛，手里还拎着个网兜。 网兜里头鼓鼓囊囊装着两瓶橘子罐头，一包大白兔奶糖。 “漫漫，上次是我不对，这是给你的赔礼。”李建军故意把网兜拎高，好让顾漫能看清里面的东西。 顾漫一看，嚯！ 李家这是花了大手笔啊！ “看吧，你家不是没钱，是不想给我花钱，这东西就当我给你充饭卡的还礼了。”顾漫接过网兜，随意地放在了一旁的桌子上。 不要白不要！ 她给李建军花了那么多钱，收点罐头回回血也行！ 李建军摆出副深情款款的模样，活像电影里的进步青年：“漫漫，我是专门来给你道歉的，你看你礼也收了，是不是可以消气了？” “消气？我就没生过气，哪来的消气？”顾漫一脸的冷漠。 李建军见她脸色还是难看得很，顿时觉得有些委屈：“漫漫，你以前不这样的。你之前不仅帮我削铅笔，还……” “还给你带馒头、带干粮，怎么？你那离家出走的良心又回来了？想起来欠我太多，所以觉得愧疚？”顾漫冷嘲热讽地看着李建军，眼中满是寒凉。 李建军被她这眼神看得有些受伤：“漫漫，你真的变了，你以前从不这样的。” “我好怀念之前那个温柔的你啊。” “你说咱们都是读过书的人，你之前也做得挺好的，怎么现在越来越暴力了？” 李建军不明白，明明顾漫是那么的爱他，怎么现在却变得那么冷漠？ “你还有事？”顾漫双手环胸，脸上写满了不耐！ 李建军见她表情这么冷，心里有些没底了。 可想到前世的荣华富贵，他还是壮着胆子说：“漫漫，你相信我吗？” “那你呢？你信我吗？”顾漫冷冷地看着他，嘴角勾起一丝讥讽的弧度。 李建军还以为事情有了转机，连忙点头如捣蒜，脸上的笑容几乎要溢出来：“当然！我当然信……” “那你把钱还我，还有钢笔！”顾漫冷冷的朝着李建军伸出了手。 李建军的笑容瞬间僵住，脸色黑如锅底。 钱钱钱！ 又是钱！ 她不提钱会死吗？ 明明她家不愁吃不愁穿的，她还卖了工作，手里握着一千块钱巨款，结果却跟他计较这点小钱，简直是鼠目寸光！ “漫漫，我家什么情况你也知道，你……”他故技重施，摆出一副为难的表情，试图唤起她的同情。 眼看着李建军又要开始卖惨了，顾漫连忙打断：“你家什么情况关我什么事？再说了，钢笔本来就是我借给你的，怎么？还想赖账？” 那支钢笔是她父亲的朋友送的，意义非凡。 不说值多少钱，哪有把别人送自己的东西转送给其他人的道理！ 就算要送，她也会自己买一个送，而不是把别人送自己的一片心意转送出去。 “我没有！”李建军拘役力争。 眼看着顾漫对自己深恶痛绝的，李建军便将李倩摔坏钢笔的事情说了出来。 得知李倩把钢笔摔坏了，顾漫眉头皱得更紧了：“摔坏了就让她赔！我借给的是你，自然只找你要！” 李建军咬了咬牙，勉强挤出一丝笑：“好好好，你放心，我明天就去找她要回来。” 他顿了顿，又换上那副深情款款的嘴脸：“漫漫，这下你总该不生我气了吧？” 顾漫上辈子和他做了十几年夫妻，太清楚他这个表情意味着什么了，意味着他有求于自己，多半还是为了钱！ “我没生气啊。”顾漫语气平淡，眼神却冷得像冰。 她生什么气？ 她就是觉得恶心！ 毕竟没见过脸皮这么厚的！ 李建军听了，顿时松了口气：“你没生气就好，我今天来找你，是有一件很重要的事情要告诉你。” 他眼中闪过一丝得意，仿佛已经看到自己站在时代的风口，成为人人艳羡的暴发户。 顾漫见他想要靠近，连忙抬手，一副别靠近我的表情：“有话好好说，保持一定距离。” 说着，顾漫还捂住了鼻子，一副李建军身上有臭味的表情。 李建军被她这动作气得差点吐血，但想到自己的计划，还是硬生生忍了下来。 第40章 贱中贱 “漫漫，现在改革开放了，商品短缺，正是赚大钱的好机会！”李建军双眼放光，语气激昂，仿佛已经看到自己坐在豪华轿车里，数着成捆的钞票。 “今年正是风口，只要抓住机会，轻轻松松就能成为万元户！我有个绝佳的计划……”李建军心中涌起一股优越感，仿佛已经站在高处俯视着这个尚未觉醒的世界。 顾漫听着李建军的宏图霸业，心中冷笑连连。 她还以为李建军真懂，结果是个傻的！ 这年头，虽然个体户已经合法化，但依旧还有“投机倒把罪”。 不过，李建军分不清楚两者的区别也是正常的，毕竟当年生意都是她做的，证也是她办的，李建军就是个大爷，整天躺在家里等着她拿钱回家。 顾漫挑了挑眉，问道：“先不说你这触犯了‘投机倒把罪’，我凭什么借钱给你啊？” 李建军表情一滞，随即露出一副洋洋得意的表情，居高临下地说：“什么‘投机倒把罪’，你这就不懂，政策早就松动了，也就你这乡下村姑，没见过什么世面……” 果然，乡下的就是乡下的，没见过世面，根本不知道外面早就翻天覆地了！ 李建军越说越得意，越说越觉得自己帅气，他冲着顾漫得意一笑，露出前两天被顾漫打掉的半颗牙：“再说了，咱们什么关系啊，怎么能叫借呢？你这一千块钱，本来就该是我的！” 听到这里，顾漫人都懵了！ 什么叫这一千块钱本来就该是他的？ 见顾漫不说话，李建军似乎也意识到了什么，改口道：“我的意思是，咱们迟早是一家人，分什么你的我的？再说了，我拿这钱去做生意，不也是为了娶你，为了给你更好的生活吗？” 说到底，他这么努力，不还是为了顾漫！ 顾漫连忙伸手，喝止道：“打住！” “首先，我不欠你的，这钱本来就是我的，是我的，你听明白了吗？” “其次，我们两个没关系，你不要老觉得我们两个是夫妻，我们没有任何关系，是单独的两个个体，听得懂吗？” “最后，我不会借钱给你，更不会嫁给你，上上次我就说得很清楚了，我这辈子都不会嫁给你！这辈子不会，下辈子更不会！” 说完，顾漫直接侧身去拿那扫鸡屎用的扫帚头头。 她已经有点忍不住了！ 再让李建军这么胡搅蛮缠下去，她觉得自己要乳腺增生了！ 李建军一看到那扫帚头头，心底就犯怵。 他被那扫帚头头糊了一身屎的经历还历历在目。 “顾漫，你冷静点，你别忘了，你可是个……”话还没说完，就见顾漫已经挥起那扫帚头头，朝着李建军的脸砸去。 “咻”的一声，扫帚头头带着风声擦过李建军耳边。 李建军吓得尖叫一声，连滚带爬地窜出门去。 院墙外顿时传来“哐当”一声，不知道是撞翻了谁家的腌菜坛子。 屋内，老顾和王秀英看着这一幕，两人对视了一眼，彼此都松了口气。 他们是真担心女儿对李建军念念不舍，最后又和他复合，现在看来，完全是他们多虑了！ 很快，顾漫一身舒畅地回了屋。 刚一进屋，王秀英忍不住问：“漫漫，你真不喜欢李建军了？” 她觉得男人也是贱，尤其是李建军，贱中贱！ 上次来提亲，李建军那趾高气扬的，就好像是她们家高攀了一样。 可顾漫冷了他几天，拒绝了他几次，这下好了，低声下气的人成了他李建军！ “真不喜欢了。”顾漫坚定的回答道。 她发现了，就算她拒绝李建军，李建军也还是会像狗尾巴草一样缠着她不放。 她得想个法子一劳永逸！ 与此同时，李家。 柳婶儿翘着二郎腿坐在条凳上，磨得发白的蓝布裤腿下露出黢黑的脚脖子。 她斜瞟着灶台前烧火的李倩，见李倩今天又是空着手来，没带菜也没带肉的，柳婶儿没好气地哼了一声，只觉得看李倩哪哪都不顺眼！ “唉……为了供养建军读书，我们算是把家底都给掏空咯，还欠了不少钱……”柳婶儿突然重重叹了口气，粗糙的手指头在打着补丁的膝盖上划拉，发出沙沙的响声。 李倩听了，有些茫然地看向柳婶儿，土坯房里就她们俩人，这话显然是说给她听的。 “柳姨您辛苦了。”李倩往灶膛里塞了把柴火，淡淡地回了一句。 柳婶儿一听，脸色顿时像锅底似的黑了下来。 这小贱蹄子还装上了？ 换做顾漫，早就主动问她有没有什么需要帮忙的，甚至都开始掏钱了。 柳婶儿故意往前挪了挪，语重心长地说：“没事，就是苦了建军这孩子，跟着我吃苦受累的，连顿饱饭都吃不上，更别说是荤腥了。” 见李倩不搭话，不吱声，柳婶儿的语气又重了几分：“唉，我们做大人的，苦点无所谓，就是可怜建军跟着我们一起吃苦受累的。” “昨儿个他回来，看见隔壁老李家的二小子吃鸡蛋羹，突然就说想吃了……” 柳婶儿说着，拿袖子抹了抹并不存在的眼泪。 李倩一头雾水，没懂柳婶儿跟自己说这些话是什么意思，但见柳婶儿愿意陪自己说话，便陪着笑脸说：“您一个人带孩子，确实辛苦。” 她心里嘀咕，自家爹娘拉扯五个孩子也没见天天喊苦。 这柳婶儿就养李建军一个儿子，哪就苦成这样了？ 柳婶儿见李倩不上道，没领会自己的意思，脸色顿时垮了下来：“家里这两张嘴啊，每天都要吃饭。” “李倩，你和我们家建军可是一个村子，从小一起长大的，我们家什么情况你也知道，这将来你们两个要是成了……” 话还没听完，就见李倩兴奋地说：“柳姨，您同意我和建军哥在一起了？” 李倩激动的手里的火钳子都掉地上了，发出“哐当”一声。 “我就知道，您是个好婆婆，肯定不忍心拆散我们。”李倩眼睛亮晶晶的，一脸幸福的笑了起来。 柳婶儿：“……” 她算是看出来了，这小贱蹄子故意的呢！ 第41章 有味道的章 (进食勿看) 看了一眼自己黢黑黢黑的脚脖子，柳婶儿眯了眯眼，故意喊道：“哎呦，这年纪大了就是不中用，腰杆子就跟那晒蔫的茄子似的，弯都弯不下去喽！” 李倩一听，立刻问道：“柳姨您要做什么？我帮您。” “还是你这丫头有孝心。”柳婶儿咧嘴一笑，露出两颗泛黄的门牙。 她慢悠悠脱下解放鞋，顿时一股混合着汗臭和粪肥的酸腐味在堂屋里炸开。 “我这脚指甲啊，长得都能当锄头使了，扎得肉生疼。”柳婶儿一边说，一边将脱了鞋的脚往李倩面前送。 李倩盯着那双黑得像煤块的脚，指甲缝里还嵌着可疑的泥垢，胃里顿时翻江倒海，只感觉隔老远都闻到味了。 她下意识后退两步，捂住口鼻：“柳姨，您这脚……” “咋的？嫌弃？”柳婶儿‘啪’地把生锈的剪刀拍在条凳上，“俺们贫下中农天天面朝黄土背朝天，可比不得你们这些娇小姐！” 说着还故意把脚往李倩跟前伸了伸，脚底板的老茧厚得能防弹。 李倩的眉头皱得都能夹死一只苍蝇了，她咬咬牙，拒绝道：“柳姨，这我帮不了你，你还是自己来吧。” 柳婶儿那脚趾头，又黑又长，看着还硬，别说是这生锈的剪刀了，就算是新的，那也不一定剪得动柳婶儿的脚趾甲。 “好哇！等建军回来，我就告诉他，有些人嘴上说得好听，可连给未来婆婆剪个脚趾甲都不乐意，这种儿媳妇，要来有什么用！”柳婶儿冷睨着李倩，气势高涨，来势汹汹的！ 这架势，显然是要李倩非剪不可！ 李倩没想到这还没嫁人呢，柳婶儿就给自己来了这么一个下马威，顿时气得眼睛都红了！ 见她眼睛红肿，柳婶儿却得意地扬起了眉，一副自己定要拿捏住李倩的架势！ 李倩看着柳婶儿，纠结地握紧了拳。 想到将来的富太太生活，她咬了咬牙，含着泪蹲下身，给柳婶儿修剪起了脚趾甲。 看着李倩蹲在自己身下给自己剪脚趾甲，柳婶儿得意地扬起了唇，颇有种训诫未来儿媳训诫成功的成就感！ 这未过门的媳妇，就得先拿捏住了！ 只有拿捏住了未来儿媳妇，她才能有好日子过！ 李建军回来时，就见李倩正蹲在地上，拿剪刀给柳婶儿修脚趾甲。 “建军，你回来啦，累坏了吧，快坐下，让李倩给你倒杯水。”柳婶儿没好气地推了李倩一把，示意李倩去给李建军倒水。 李倩听了，如释重负的松了口气，连忙跑去洗了个手，然后再给李建军倒水。 可是，不知道是不是心理原因，她总感觉自己的手不干净了。 等李倩倒完水，转过身这才发现，柳婶儿居然自己弯着腰在凳子上剪脚趾甲，那模样，明显是能够得着的，根本不像柳婶儿说的那样，什么腰不好够不到…… 发现自己被骗后，李倩只感觉一口气堵在胸口，上又上不来，下又下不去的。 柳婶儿看了，也不觉得不好意思，反而得意扬扬地弯起了唇，笑得那叫一个得意。 哼！ 想进她家门，还得看她这个当娘的同不同意！ 李建军在顾漫那没讨到便宜，还吃了瘪，这让他一肚子的气！ 回来看到李倩那脸色阴沉得跟猪肝似的，火气瞬间直往天灵盖上蹿！ “钢笔呢？”李建军怒气冲天，看向李倩的眼神满是怨怒，“都三天了还没修好？你是不是成心要我难堪？” 李倩被柳婶儿熏得泪眼婆娑的，这会儿又被心上人劈头盖脸一顿吼，眼泪珠子直在眼眶里打转。 她攥着洗得发白的蓝布衣角，指甲都快掐进掌心里：“钢笔……我……我……” 李倩眼含热泪，看着十分委屈，甚至还有几分楚楚可怜。 见她这副模样，李建军一时间也有些心软，于是推卸道：“顾漫已经在催了，你要是修好了，就赶紧还给她。” 他到现在都没弄明白，到底是哪里和前世不一样了，才会让顾漫这么防备自己。 她看自己的眼神，都不像之前那么热烈了。 也不知道是不是因为李倩老缠着自己，让顾漫给误会了…… 柳婶儿见李建军空着手回来，当即皱起了眉，不悦地问道：“建军啊，那顾漫的钱给你了没？” 为了拿到顾漫的一千块，她厚着脸皮找村长又借了两块钱，这才买了些像样的东西给李建军拎去上门。 舍不得孩子套不着狼，这几块钱要是能把顾漫的一千块弄到手，那可就太值了。 李建军听了，越发的烦躁了：“没有，顾漫不仅不给，还催我还钢笔呢！” 说到这事他就来气！ 明明上辈子这工作就是自己的，就算卖了那钱也应该是给自己，顾漫她凭什么不给自己！ 李建军觉得，自己还是对顾漫太好、太温柔了，他就该向上一世那样，将顾漫狠狠地打一顿，打了她就老实了！ “没有？”柳婶儿‘腾’地蹿起来，声音拔高，“那我给你的钱呢？” 李建军黑着脸说：“东西顾漫收了，但钱没给我。” 柳婶儿一听，顿时不依不饶，她掰着粗糙的手指头，声音尖得能戳破房顶：“两瓶橘子罐头，一包大白兔奶糖全收了？” “还不给钱？什么意思啊她？啊？” “不行！我要去柳家村好好说说顾漫！哪有他们这种人，收了礼还不回的，完事还连钱也不给，她这是抢劫！”柳婶儿趿拉着解放鞋就要往外冲。 李建军见了，一脸疲惫地将柳婶儿拉了回来：“妈，你这是干啥啊？” 柳婶儿见他拉住自己，气得脸都黑了：“都这个时候了，你还维护那个贱人？” “我算是看出来，那个贱人就是故意在拿捏我们，故意为难我们呢！” “不就是想要高彩礼吗？有本事她嫁给那王老汉儿去啊，我看她后悔不！” “到时候跪着求咱们都不要！” 柳婶儿气得脸红脖子粗的！ 李建军无奈地解释：“妈，我哪护着她了？” “之前我读书，顾漫每个礼拜都给我充饭卡。” “还有，你老说家里没有这个没有那个的，顾漫不都给你送了吗？她什么时候找你要过回礼了？” 李建军有些心累！ 没有要到钱，他本来就很郁闷了，又被顾漫怼了一通，心里更窝火了，如今他妈还要闹！ 闹什么？ 有什么可闹的？ 真闹起来，顾漫把那账本一翻，他这脸还要不要了？ 提及往事，柳婶儿的脸顿时一阵青一阵白的。 她……她那不也是没办法吗？ 再说了，那是顾漫自己上赶着乐意，她可没逼着顾漫给！ 第42章 人人羡慕的李太太 李倩在一旁听着，手指紧紧地攥着衣袖，脸色越来越沉！ 柳婶儿什么意思？ 使唤她跟使唤保姆似的，口口声声说她是儿媳妇，结果转身就让建军哥去找顾漫那个贱人？ 她把自己当什么了？ 难不成，真如顾漫说的那样，是免费的劳动力？ 李倩不甘心，她腮帮子咬得紧紧的，眼睛直勾勾地盯着李建军，大声说道：“建军哥，你找顾漫借钱不就是想做生意吗？我能帮你！” 上辈子，李建军可是做生意发了大财的！ 只要她肯帮李建军，给李建军创造机会，李建军一定会带着她大富大贵，到时候她也能过上顾漫那锦衣玉食的生活！ 这一句话，瞬间让柳婶儿和李建军像被施了定身咒一样，齐刷刷地转过身来。 两人眼睛瞪得溜圆，直勾勾地看向李倩，那眼神里满是贪婪和期待。 李倩还是头一回被两人用这样的眼神打量，兴奋的脸上闪过一抹红云。 她知道，李建军有的是能力，只不过，眼下的他还缺一点启动资金帮他。 上一世，是顾漫帮了他，所以他娶了顾漫，让顾漫成为了人人羡慕的李太太！ 而这一世，倘若帮他的人是自己，那他不就是会娶自己，让自己成为李太太了吗？ “你？你有钱？”柳婶儿用一种怀疑的眼神上下打量着李倩，那眼神就像在审视一个骗子。 也不是她不相信李倩，就李倩那家庭条件，穷得叮当响，连件像样的衣服都买不起，还能有多余的钱给她？ “你们需要，我给，有什么问题吗？不过……”李倩说着，看向李建军，目光灼灼：“钱我可以给你，但你必须带上我一起。” 她要趁着这个机会缠住李建军，最好还能在外面给他生个一儿半女的，这样就能彻底绑住李建军了。 李建军听了，眼神在李倩身上来回打量，那眼神就像在评估一件商品的价值。 之前他还没觉得李倩有几分姿色，可这会儿，他突然觉得李倩长得也挺不错的，尤其是前世还和她…… “你有多少？”李建军一双眼睛直勾勾地盯着李倩，眼神里满是欲念与贪婪。 李倩犹豫了一下，小心翼翼地说：“200。” 这200块，已经是她拼尽全力，找前世与自己相好的那几个地痞流氓借来的了。 为了借到这么多钱，她还差点牺牲了自己的色相，差点就失了身。 李建军一听，原本还笑嘻嘻的脸瞬间像被霜打了的茄子，垮了下来。 才200？ 200能干个啥？ 别说是买货了，就连去广海的路费都不够，更别说还要带上李倩这个累赘了！ 李建军的脸色变得十分难看，阴沉沉的，好似暴风雨即将来临。 柳婶儿听了，却用力地推了李建军一把，脸上的表情那叫一个满意，笑得眼睛都眯成了一条缝。 虽然说李倩这200和顾漫那1000没得比，但好歹也是200块钱呢！ 要是拿来买粮食，买种子，够他们家吃好几年的了，这可是一笔不小的数目。 李倩见李建军脸色难看，当下也有些不自然：“建军哥，你……你这是嫌少吗？” 这可是她找前世那几个地痞流氓借来的！ 为了借到这么多钱，她还差点牺牲了色相！ 结果李建军还不满意？ “你说呢？200够干什么？连去趟广海的路费都不够！”李建军脸色难看，看向李倩的眼神又变得和之前一样，充满了嫌恶。 果然，乡下的泥腿子就是泥腿子，压根上不了台面，成不了什么大事。 “有也总比没有好啊，再说了，这也是李倩的一点心意。”柳婶儿好言相劝道，脸上堆满了笑容。 她要是早知道李倩有200块，她都不故意让李倩给自己剪脚趾甲了，那200块在她眼里就像金子一样闪闪发光。 李建军听了，只觉得柳婶儿说得也有道理。 可要想做生意，就得有本钱才行，就这么点钱，根本不够用的，就像杯水车薪，解决不了根本问题。 看来，他还是得去找顾漫，哪怕一千要不到，能要到五百也行啊，说不定顾漫看在往日的情分上，会帮自己一把。 “明天你去把钢笔还给顾漫！”李建军扔下这么一句，就像扔掉一块烫手的山芋，直接转身回了床上。 他心里那个气啊，就像一团火在燃烧。 他感觉自己空有满腔的抱负，却像一只被困在笼子里的雄鹰，无处施展自己的才华！ 他缺一个伯乐，缺一个能看中自己才华，知道自己底细的伯乐！ 李倩不甘心地咬了咬唇，嘴唇都被咬得发白了。 见李建军背对着自己，一副不愿意和自己多说的模样，她气得跺了跺脚，转身气冲冲地走了。 不就是一支破钢笔吗？ 有什么了不起的！ 她有的是钱，等她嫁给了李建军，发了财，以后要多少钢笔有多少钢笔，到时候她要把顾漫狠狠地踩在脚下，让她知道自己的厉害！ 李倩前脚刚走，柳婶儿后脚就爬上了李建军的床。 她那双粗糙有力的手，紧紧掰着李建军的胳膊，声音压得低低的，带着几分急切与算计：“建军啊，你该不会真要带着李倩去广海吧？” “依妈看呐，你就让她把钱乖乖掏出来，将来多还她一毛都算你仁义，可千万别带着她一起去。” “还有，这李倩始终比不上顾漫，那李倩家里五个孩子，这钱从哪来的还不知道呢。” “就她家那穷酸样，这钱估计来路不正，你只管把钱拿到手，可别和她搅和得太深，知道吗？” 还有一句话，柳婶儿心里明白，却没好意思说得太直白。 这孤男寡女的一起去外地，要是让村子里的那些长舌妇知道了，只怕没结婚也得被她们编排得像结了婚似的。 再说了，她瞧着李倩那走路的姿态，扭扭捏捏的，就知道她是个不安分的骚狐狸精。 一个这样的女人在身边，她儿子又正是血气方刚的年纪，才刚成年，万一出了什么岔子，那可如何是好？ 第43章 巨款 “我知道！就算李倩能拿得出一千块，她也比不上顾漫！”李建军“噌”地一下坐直了身子，脸色黑得就像暴风雨来临前的天空，又像一口被烟熏了多年的老锅底。 他又不是个傻子，再说了，有前世的记忆在，他心里跟明镜似的，还能不知道娶谁对自己更有帮助吗？ 答应李倩，不过是想把她吊在身边，让她给他家当个免费的帮衬罢了。 反正李倩迟早也会是他家的保姆，先让她适应适应这身份，以后用起来也更顺手。 “哎呦，我的宝贝儿子就是聪明，不用妈明说都知道。”柳婶儿一脸兴奋地看着李建军，看自己的宝贝儿子，那是要多喜欢有多喜欢，要多自豪有多自豪。 李建军听了，得意地说：“那不然？你当我这学校第一的身份是摆设不成？” 那顾漫可是家里的独生女，父亲更是京城人士，将来去了京城，他还指望着顾父的身份帮他牵线搭桥呢。 至于李倩，她那一大家子，就像一群吸血鬼，不拖累他就不错了！ 哪像顾漫，只要顾漫爸妈一死，那顾家的一切都是自己的！ 但凡是个聪明人，都知道该选谁！ “好好好，你心里有数就好，妈是真担心你让李倩那个狐狸精给迷住了。”柳婶儿松了口气，脸上的皱纹都舒展开了，算是彻底放下心来。 第二天一早，李倩并没有第一时间去李建军家，而是找到了前世和自己关系不错的几个小混混，向他们借了点钱。 她陪着笑脸，软磨硬泡，好话说了一箩筐，这才好不容易凑到了180块钱。 然而，对于她答应给李建军的200块，还差20。 李倩攥着手中的180，忽地就想到了手握1000巨款的顾漫。 顾漫那么有钱，想来，借点钱给自己也不难？ 再说了，她不是想要钢笔吗？ 她就拿钢笔忽悠顾漫，让顾漫先把钱借给自己，等有了钱，做起了生意，再买一支还给顾漫就是了！ 这般想着，李倩当即就去了柳家村。 然而，还没进柳家村，就有柳家村的村民看到了李倩，见她又和之前一样偷偷摸摸，鬼鬼祟祟的，当即便有热心肠的婶子跑去给顾漫通风报信去了。 “漫漫丫头，我看到那李倩在村口晃悠，鬼鬼祟祟的，八成是来找你的。”同村的婶子好心地提醒道。 顾漫怎么也没想到李倩居然会主动送上门来，她嘴角微微上扬，露出一抹不易察觉的冷笑，随即笑道：“谢谢婶子。” 她正愁没借口去找李倩上眼药，没想到李倩就主动送上门来了。 还没到顾家，李倩就隐隐约约听到了顾漫在谈论李建军的事。 “漫漫，你真不打算嫁给那李建军，真不喜欢他了？”是王秀英那洪亮的声音！ 听到这里，李倩像只狡猾的老鼠一样，悄悄地摸到了顾漫家的院子下面，低着头，弓着背，大气都不敢出，小心翼翼地偷听着。 屋内的顾漫似有若无地扫了院子外一眼，嘴角勾起一抹意味深长的笑容。 她故意提高声音说：“妈，你不懂，这叫拿捏，欲擒故纵！” “之前那李建军对我鼻子不是鼻子，眼睛不是眼睛的，你看我拒绝他几次，冷他两下，他不就老实了吗？” “上门提亲可是男方家的大事，他敢那么对你甩脸子，我就得甩回去，让他知道知道，想要娶我，可不是那么容易的。” 王秀英坐在小板凳上纳着鞋底：“可我听说他们一个村的李倩，对李建军喜欢得不得了，这些天老往李建军家里跑，你可得悠着点，别到时候拿捏过头了，让别人给抢了先。” 听到这里，李倩心里一紧，似乎没想到她们一直在关注着自己！ 只听顾漫不以为然地说；“妈，你就放心吧，我了解柳婶儿那人，她就是想要一个免费的劳动力，李倩愿意去当这个免费的劳动力，我高兴还来不及呢。” 王秀英一脸担忧：“可万一……万一人家发生点什么事呢？别回头你后悔都来不及。” “发生？能发生什么？李倩还能霸王硬上弓不成？”顾漫看着院外，故意提高了音量，“除非他们生米煮成熟饭，否则柳婶儿压根看不上李倩，她才不会给李倩那样的机会呢。” 李倩一听，眸子瞬间就亮了！ 对啊！ 她要是和李建军把生米煮成了熟饭，那不就不用担心柳婶儿会拒绝了吗？ 至于法子…… 霸王硬上弓肯定不行，除非李建军对她也有那个心思。 可现在的李建军一门心思都扑在顾漫身上，根本不理会自己…… 就在李倩不知道该如何是好时，顾漫忽地开口道：“妈，前天带回来的那个母猪配种药，你给大队长没？” “给了给了，他还说回头杀猪了，给我们拎点猪内脏呢。”王秀英笑得一脸温柔。 整个柳家村里，就她家有二八大杠，而且老顾每天要骑着车去镇上上工，这来来回回的，就有不少村民让他们帮忙带东西，时间长了，每家每户有什么好吃的，都会想着他们家，隔再远都会给他们送过来。 “真的？妈你做饭最好吃了，回头拿来红烧，炒点青椒。”顾漫说着，口水都快流出来了。 院外的李倩却是动了心思。 母猪配种药？ 她虽然弄不到人用的药，可母猪配种的药，那可是在镇上就能买到的。 而且这东西，她还可以光明正大的去买，都不像避孕药那种东西，还得偷偷摸摸的，生怕被熟人看见。 反正被人撞见了，她就说是家里母猪要配种了！ 李倩越想越激动，越想越兴奋，脚步匆匆，径直朝着镇上奔去，一心只想着购买母猪配种药。 待脚步声渐行渐远，直至彻底消失，顾漫这才溜了出来。 她凝视着李倩远去的背影，嘴角不自觉地上扬，绽放出一抹畅快至极的笑容。 回想起前世，李倩对李太太这个位置痴迷到了近乎癫狂的地步。 为了达成目的，她竟敢做出杀人这般丧心病狂之事。 如今，只需略施小计，给李建军下点药，便能让她如愿以偿地坐上那个梦寐以求的位置，依她那贪婪又疯狂的性子，又怎会错过这等“良机”呢？ 这一对狼狈为奸的渣男贱女，这辈子就让他们互相锁死吧，别再去祸害其他人了！ 第44章 义父 与此同时，京城胡同里的一处四合院内。 顾言和李大刚一路行行停停，两人开了4天，这才回到京城。 刚一迈进家门，顾父就忍不住斜睨了顾言一眼，鼻梁上架着那副老式黑框眼镜，装模作样地看着报纸，可眼神却像长了腿似的，止不住地往顾言身上瞟：“咋样？见着老顾家那闺女没？” “没！”顾言言简意赅地回道。 顾父一听，眉头瞬间拧成了个疙瘩，不悦地把报纸往桌上一拍，那“啪”的一声在安静的屋子里格外响亮：“去了这么久，连个人影都没见着？你到底是去没去？” 顾母见情况不对，连忙出声道：“你发这么大脾气做什么？言儿要是没去的话，厂长不得跟你说吗？” 想到厂长在电话里对自己夸赞顾言的那些话，顾父的语气缓和了几分，伸手推了推眼镜：“既然去了，怎么没去你顾叔叔家里看看？好歹帮我送点礼物过去。” “不是你让我偷偷去，别声张吗？”顾言冷漠地反问道。 顾父一听，顿时被噎得说不出话来，一股无名之火“噌”地就冒了起来：“我让你偷偷去，没让你别偷偷给东西啊。” “你可以先打听打听情况，远远地看几眼也行啊，再不济，路上找个地方买个照相机，拍几张漫漫的照片回来给我也行啊。”顾父一副恨铁不成钢、语重心长的模样，仿佛顾言犯了什么天大的错。 顾言：“……” 眼看着顾言才刚回来，父子俩又要闹不合，一旁的顾母连忙打圆场：“好了好了，儿子才刚回来，出去这么久，肯定累坏了，你让他先休息休息。” 顾父听了，没好气地看了顾言一眼，随后拿起报纸，继续看自己没看完的内容。 顾言放下行李后，径直去了浴室洗漱。 一番洗漱过后，换上一身干净清爽的的确良衬衫，这才回到客厅，准备向顾父汇报这一路上的所见所闻以及工作成果。 顾言陆陆续续讲了半个小时，从乡下的风土人情到工厂的生产情况，事无巨细。 顾父坐在一旁，始终一言不发，只是偶尔皱皱眉头，仿佛在思考着什么。 直到顾言说起纺织厂，顾父这才开口道：“你去纺织厂的时候就没见着老顾？” “没有，只见到了厂长。”顾言简单明了地回答道。 “你这孩子，人都到跟前了，怎么着也得去看上一眼啊。”顾父满脸嫌弃，越看越觉得顾言不中用，简直就是个小废物。 眼见父子俩又要吵得不可开交，顾母赶忙端来一盘水果，那水果是早市上买的，透着股新鲜劲儿：“言儿累坏了吧？来，吃点水果。” 去乡下那种地方，只怕是吃不好也穿不好的。 据说那边可穷了，就算是有钱都买不到好吃的。 顾母瞧着顾言那略显憔悴的脸，只觉得心疼得不行。 顾言接过水果，刚咬了一口，就被顾父训斥：“吃吃吃，就知道吃，也不知道买点水果去看看老顾。” 顾言：“……” 要不是年龄对不上，他都要怀疑老顾是不是顾父的私生子了。 “哎呀，儿子是去看工厂的，又不是去看老顾的，再说了，不是你不让儿子去的吗？”顾母一脸无奈的表情看向顾父。 顾父被顾母说得哑口无言，冷冷地扫了顾言一眼后，又问道：“工厂效益怎么样？” 说到工厂，顾言的神色严肃了几分：“不怎么样，在所有工厂里，就数它效益最差。” “那……那地方地处偏僻的，效益不好也正常。”顾父的脸色有些难看，眼神里透露出一丝担忧。 相比效益，他更担心老顾留在乡下，会吃不好穿不好，别回头得了一身的病就糟了。 顾言想了想，最后还是没开口。 纺织厂在当下可是最赚钱的工厂之一，更何况那地方偏僻，虽然交通运输不太方便，但人力成本很低。 按常理来说，那厂子的效益应该比其他工厂都要好才对。 可他仔细看过账本了，并没有发现什么大问题，而这，恰恰就是最大的问题！ 一个看似没有问题的工厂，却没有达到应有的效益，这厂子肯定有问题。 只不过，用他爸的话来说，那厂子本来就是为了给老顾偷偷提供一份工作用的，赚不赚钱都无所谓了，只要能让老顾维持生计就够了。 “那地方那么偏远，要不干脆托付给别人照看吧。”顾母面带忧虑，目光转向顾父。 顾父斜睨了顾母一眼，语气中透着几分冷意：“这些年不一直是这么做的吗？” 要不是因为忙，再加上老顾有意疏离，不愿和他相见，他早过去看老……啊不，看厂子了，哪还能等到现在。 “我的意思是，干脆就不要管那个厂子，太远了。”顾母的语气中满是担忧。 那地方不仅偏远，还是穷乡僻壤的乡下，顾言亲自前往，万一遭遇不测，遇上土匪之类的，那可如何是好。 她实在不明白顾父的想法，竟然要顾言放着城里的千金小姐不娶，去迎娶一个乡下的村姑，这不是白白耽误了她儿子吗？ “你说不管就不管？那我还说钱赚够了呢，是不是可以不赚了？”顾父没好气地瞪了顾母一眼。 就在气氛紧张时，一个脑袋从门外探了进来：“叔叔，阿姨，你们都在呢？” 李大刚看了一眼换过衣服的顾言，就知道自己来得正是时候。 “顾叔叔，我来跟您汇报工作。”李大刚正襟危坐，摆出一副下属向上级汇报的架势。 顾母见了李大刚，顿时笑得和颜悦色的：“刚子来啦？快坐，吃水果。” 李大刚也不客气，拿起水果，边吃边说。 直到说起纺织厂，李大刚看了一眼顾言，说：“顾叔叔，我们去厂子的时候，正好听到顾言未婚妻与男朋友订婚的事，您看，既然她都有男朋友了，那顾言和她的婚事是不是也可以取消了？” 身为顾言的“义父”，他可是为顾言的婚事操碎了心啊！ 顾父听到这里，不以为然地摆了摆手，笑道：“没事没事，老顾都跟我说了，两个孩子不懂事，闹出来的误会，他们早就分手了。” 李大刚：“……” 卧槽！ 他这是担心成真了？ 第45章 见过不要脸的，没见过这么不要脸的 李大刚一脸同情地看向顾言，张了张嘴，那嘴型分明在说：不要脸！ 他之前真是骂轻了！ 啊不对，他就应该拐个弯，去那女人家里，将那女人劈头盖脸地骂一顿！ 真是见过不要脸的，没见过这么不要脸的！ 顾母听完却是坐不住了，猛地站了起来：“什么意思？她还是想要嫁给我们顾言？” 顾父点了点头，随即又摇了摇头：“人是分了，不过实话实说，她还不知道和顾言有婚事呢。” “老顾的意思，是要等她再长大一些，再成熟稳重一点，再把这事告诉她。” 顾母一脸的无语，还没见面，就对这个乡下的未婚儿媳妇嫌恶到了极致：“那……那就再等等！” 当初她就不该生儿子，生个闺女多好，就没这破事了！ “唉，就怕我们想娶，老顾还不一定肯嫁。”顾父似是想到了什么，无奈地摇了摇头，眉头微微皱起，眼神中透露出一丝忧虑。 老顾对京城这边深恶痛绝，不想和任何人来往，也不想和他有过多的牵扯，真要谈对象，老顾还不一定答应。 顾母听了，看向顾父的眼神越发的无语了。 她家儿子这么优秀，她还瞧不上那乡下来的村姑呢，他倒好，非说什么报恩报恩，要让顾言娶那村姑，真是想想都晦气！ “行了行了，两个孩子都小，现在说这个做什么，言儿饿了吧？想吃什么，妈让吴婶做。”顾母一脸慈爱地看向顾言。 顾言对吃的不挑，可现在却莫名想到了顾小曼，以及她和自己吃的那一顿午饭。 那是一种很奇妙的感觉。 只有他和顾小曼，是他第一次单独和女生吃饭，也是他第一次尝试柳城的特色。 “我都可以。”顾言淡淡地回了一句，声音低沉而温和。 一旁的李大刚听了，兴奋的双眼放光，双手合十，满脸期待地说：“阿姨，我想吃烤鸭。” “好好好，我让吴婶去买一只。”顾母笑着拿起菜篮子，准备和吴婶一起上街买菜。 儿子回来了，她得亲自下厨，做点儿子喜欢的菜。 顾母这一走，顾父毫无顾忌地开了口，他推了推镜框，看向顾言：“你和我说实话，你是不是偷偷去看了，不满意？” 他算是看出来了，他这儿子从头到尾就没表现出对人家姑娘有意思。 这但凡有意思，去了都得偷偷看一眼。 他倒好，一点反应没有，活像是个陌生人…… 哦不，甚至比陌生人还过分！ “没呢，我们时间紧，再加上去的突然，别回头吓着人家小姑娘。”李大刚说着，捅了捅顾言的后背，示意他别惹顾父生气。 他和顾言从小一起长大，对于顾父的性格再了解不过。 其它事情都是有一说一，公事公办，唯独牵扯到那老顾家的事情，就变得特立独行，非得按照他的意思来，谁来了都不好使。 为了帮顾言说话，李大刚将顾漫把工作让给了自己男朋友的事情说了出来，但他隐瞒了卖了工作的事情，免得顾父又觉得那老朋友家境困难，又想偷偷塞钱过去。 “转让给她男朋友？不是卖了吗？老顾之前就找过我，说闺女还小，想继续读书，就把工作卖了，好攒点学费。”顾父不自觉地推了推鼻梁上的镜架，眉头紧锁。 李大刚没想到顾父居然知道这事儿，顿时有些慌了神，连忙解释说：“对对对，卖了，可我们也不知道为什么，我们去的时候，她那个男朋友还找到厂子里去了呢，弄得厂长很不开心。” 他一边说着，一边偷偷观察着顾父的脸色，生怕说错一个字。 “说明她那男朋友是个唯利是图的，漫漫那闺女，虽然不是我看着长大的，但也差不多了，嫁给那样的男人我也不放心，好在我提前给她培养好了对象，以后嫁给顾言，绝不能委屈了她，顾言敢让她受欺负，我就打断顾言的腿！”顾父说到后面时，那狠劲十足，咬牙切齿的，好似真能为了顾漫而打断顾言的腿。 李大刚听到这里，顿时不敢说话了。 他怕自己一个不小心惹顾父生气，先打断了自己的腿！ “爸，现在布匹生意越来越好了，我寻思着，既然布匹厂我们有，不如再开个服装厂，直接把布匹做成衣服售卖，这样价格可以……”顾言知道和顾父说这事说不通，直接把话题从私人上转移到了公事上。 一聊到生意，这父子俩瞬间父慈子孝，两人就着商业宏图聊得无比投机，就连一旁的李大刚都听入了神，忍不住竖起了大拇指，对顾言是越发的崇拜了！ 顾言这商业头脑，真是完美继承了顾父的商业头脑！ 想当年，饭都吃不上，穷得肚子都填不饱，可顾父却能在这样的环境下成长出来，还白手起家，创建了一家又一家属于自己的小厂子。 虽说现在看着规模还不大，但他相信，有顾言在，将来一定会一飞冲天！ 而他嘛，背靠大树好乘凉，跟着顾言干，将来不说大富大贵，最起码也是衣食无忧，吃穿不愁啊！ 想到这里，李大刚不禁咧开嘴，露出了灿烂的笑。 就在这时，门外突然传来一阵急促的敲门声，打断了屋内的讨论。 顾父皱了皱眉头，推了推镜架，有些不悦地站起身来：“谁啊，这么急？” 门一打开，只见一个穿着工厂制服的小伙子气喘吁吁地站在门口，脸色煞白，额头上满是汗珠：“老板，不好了，咱们布匹厂出事了！” 顾父脸色一变，双手不自觉地握紧：“出什么事了？慢慢说！” 小伙子深吸了几口气，努力让自己镇定下来：“今天下午，咱们给客户送货，结果客户发现布料色泽不均、质地粗糙，针线也不对，根本达不到客户要求。” “布匹的问题？是柳城那边的货？”顾言直击重点问道。 小伙子点了点头：“对，就是那边的货，现在客户觉得我们违约，没有按照规定来，要咱们赔偿违约金。” 第46章 不管哪个是亲爹都姓王 顾父只觉眼前骤然一黑，身体不受控制地晃了晃，整个人摇摇欲坠。 好在顾言眼疾手快，一个箭步上前，稳稳地扶住了顾父：“爸，您先别着急，咱们去看看情况再说。” 顾父稳了稳心神，点了点头，强撑着对小伙子说：“你先回去，我这就过去。” 三人匆匆赶到现场，只见货被客户原封不动地退了回来。 顾言大步走到货物前，用手摸了摸，随后又拿起针线，小心翼翼地将缝合处挑开。 果不其然，映入眼帘的针脚粗制滥造，一塌糊涂！ 有经验的师傅见顾言来了，上前汇报道：“少爷，这次的这批货，质量严重不达标啊！” “客户要求的可是 60纬\/英寸的规格，结果被改成了 55纬。” “还有啊，咱们原本用的高支纱，不知怎么的，竟然被替换成了低支纱。” 顾言听了，原本平静的眼眸瞬间眯了起来，眸中闪过一丝凌厉的光芒。 他目光扫过旁边堆积如山的货物，沉声说道：“柳城那边的货量不多，先让吴京那边的车间停工，全力生产客户需要的货。” 说着，顾言将目光转向负责销售的主任：“你赶紧和客户那边协商一下，看看能不能争取晚几天交货，我们保证给他们提供质量更好的布匹。” 安排好一切后，顾言这才将目光投向顾父：“爸，柳城那边，我还得再去一趟。” 上次他去柳城，不过是走马观花地翻看了一眼账册，见上面记录的都是最好的原料，便以为效益不佳是因为用了高成本的原料，却万万没想到，背后竟然隐藏着徇私舞弊的勾当。 纺织厂里徇私舞弊、偷工减料的现象并非没有，但大家都格外珍惜手中的饭碗，像这种情况实属罕见。 别说是顾言了，就连顾父也没想到，柳城那边那家最不起眼，甚至平时都没怎么花心思管理的纺织厂，居然成了诸多纺织厂里最早出现问题的“出头鸟”。 顾父紧皱的眉头缓缓舒展开来，他思索片刻后说道：“我陪你一起去！” 顾言却坚定地摇摇头：“客户那边还需要您亲自去道歉，而且调货、安排后续事宜，都需要您亲自坐镇。柳城那边，我一个人就够了。” 他已经去过一次，对柳城的情况早已了如指掌，再去一次自然不在话下。 顾母刚买菜回来，就听说儿子买了明天一早的火车票要去柳城，顿时愣住了。 儿子难得回家一趟，结果还没在家住上几天，就又要出远门？ 而且还是一个人去那偏远落后、治安堪忧的地方？ “老公，都说穷山恶水出刁民，言儿一个人去太危险了。”顾母一脸担忧地看着顾父，眼中满是焦急与不舍。 顾父看了一眼顾言，点了点头：“换套衣服，别穿这种显眼的衣服去。” 就顾言现在这身穿着，别人一看就知道他是个有钱人，在那种地方，很难不被心怀不轨的人盯上。 “好。”顾言点点头，很快便收拾好了行李，准备明日一早就出发。 夜，清凉如水。 连续好几天的堵门泼粪，让强子奶奶痛不欲生。 她都不用出门，就能听到外面的人骂自己骂得有多难听。 她甚至都不敢想象，自己要是出了门，岂不是会被村里的人给戳脊梁骨戳死！ 她这么一大把年纪了啊！ 老脸都丢完了！ 隔壁屋子的王雷同样也不好受。 那王大爷的老婆骂得也太难听了！ 这一个巴掌拍不响的事，凭啥就逮着他妈骂？ 再说了，就这老婆，这凶的，换做是他，他也出轨去！ 王雷翻来覆去的，被骂得头皮发麻就算了，可他妈还装死，整天躲在房里，躺在床上，跟坐月子似的，一动不动。 换做以往，他还能喊妈起来做饭，现在发生了这种事，他都喊不出口了。 连续饿了好几天，王雷实在扛不住了，趁着夜色深沉，偷偷摸摸地溜出了家门，蹑手蹑脚地摸到了顾漫家。 顾漫都睡着了，还是老顾听到了声响，以为是小偷，结果打开门一看，却见王雷穿着个里裤，一脸可怜兮兮地看着他：“姐夫，救救我，我快饿死了。” 他妈谎称卧病在床，饭也不做，菜也不弄的。 人王大爷的老婆带着四个儿子整天守在门口，他也不敢出门，就一直在屋里躲着。 这饿实在是受不了了，才半夜偷溜出来，想上他姐家，看看有没有什么吃食。 王秀英听到弟弟的声音，连忙披上外衣起床。 然而，借着烛光一看，没想到几天不见，王雷瘦得都快不成人样了。 王秀英心疼得不行，连忙起床，半夜给王雷煮了一碗面，还特地卧了两个荷包蛋。 许是动静太大，顾漫也醒了。 见着王雷坐在她家吃面，顾漫的眉头当即就皱了起来。 本以为出了那档子事，外婆和舅舅一家自顾不暇，应该不会来找她家麻烦，没想到…… “慢点吃，慢点吃，怎么就你一个人来了？强子和妈呢？”王秀英一脸担忧地问道，脸上的关切之情溢于言表。 顾漫眉头微蹙，心道：果然，舅舅一卖惨，她妈就开始心疼了。 “妈在家里躺着，根本不敢出门，那王大爷家的泼妇天天在门口叫骂呢。”王雷嘴里塞满了面条，含糊不清地说道。 “也就是我们家儿子少，但凡我们家壮丁多，我早就出去和他们干一架了！” “姐，你是不知道，那泼妇骂得有多难听。” “要不是书记拦着，那泼妇还想砸我们家的门！” 顾漫在一旁听着，心底恨不得给那王大爷的老婆鼓鼓掌。 骂得好啊！ 外婆这行为，和偷汉子，做小三有什么区别？ 被曝光后挨骂不是再正常不过了吗？ 没被打死都算轻的了。 “那王大爷也不是个东西！”王雷一边控诉，一边骂道，“他就这么任由着妈被骂，也不来把他家那泼妇拉回家里去。” “这下好了，全村的人都知道妈偷汉子，和王大爷好上了。” “难怪那王大爷不喜欢那泼妇呢，就她那泼辣样，哪个男人会喜欢。” 说着，王雷用舌头顶了一下牙缝，一脸不以为然地说：“要换做我，我也出轨！” 顾漫听了，差点忍不住为王雷这番“精彩”的发言鼓掌叫好！ 就这言论，即便是天王老子来了，也得夸他一句“好样的”。 王秀英听着，只觉得哪里有些不对，但她为人子女，也不好多说什么，干脆起身收了碗，进厨房洗碗去了。 眼看着王雷吃饱喝足，就想在她家躺下了，顾漫挑了挑眉，说道：“舅舅，我听说那王大爷在你还没出生前，就和外婆好上了，现在大家都在传，说你不是外公的亲儿子，是王大爷的儿子呢。” 什么？ 王雷一听，刚要躺下，顿时坐了起来。 顾漫笑了笑：“不过也没事，不管哪个是你亲爹，你都姓王，没什么影响。” 王雷气得就想瞪顾漫，可下一秒，顾漫的话就让他冬日回春，瞬间全身都暖了。 第47章 小蝌蚪回去找爸爸 顾漫托着腮，脸不红心不跳地说：“舅舅，你说这事万一是真的可怎么办？这亲爹这么多年没养你，这不得好好弥补弥补？” 王雷原本还一脸愤怒要打人的表情，听到这里，当下眼前一亮。 对啊！ 那王大爷要是他亲爹的话，这么多年没养自己，不得补偿补偿？ 还有强子，那可就是王大爷的亲孙子了，这亲爷爷给亲孙子包个大红包什么的，那不是铁铁的吗？ 很快，王雷就一脸兴奋地跑回王家村去了。 看着王雷那兴奋的背影，顾漫只觉得心里乐开了花。 跑吧，跑吧！ 跑得越快越好！ 正好也让别家人瞧瞧，看看你们这一家子喜欢打秋风的！ 见王雷就这么跑了，王秀英还一脸的茫然。 她都收拾好床铺了，怎么突然就回去了？ “漫漫，你舅舅怎么就走了？”王秀英一脸茫然地问。 顾漫听了，笑着道：“小蝌蚪回去找爸爸了。” 啥？ 王秀英听得云里雾里的，只感觉顾漫文化水平高，说的话她是越来越听不懂了。 眼瞅着好不容易打发走了舅舅，顾漫拉着王秀英坐到一旁，打算好好跟王秀英谈谈，免得她妈又心软。 她揉了揉眼睛，有些酸涩地问：“妈，你会不会觉得，生了我并不是一件好事？” 王秀英显然被女儿突如其来的问题问得有些措手不及，微微一怔，眼中满是关切：“怎么了？” 顾漫想了想，说：“我就感觉，女儿好像特别不好。” “不管表弟王强做什么，外婆都会夸赞他，哪怕他调皮捣蛋、不懂礼数，外婆也只会笑着说一句‘男孩子都这样’。” “可女孩子就不一样了，这也不许，那也不行。” “同样的事情，王强做了，就会受到夸奖，顶多就是被批评一句；而我若是做了，无论结果好坏，都会被责骂，甚至还会挨一顿打。” “夸表弟有一千个、一万个理由，可夸我，却好像特别特别难。” “明明我也是全校前十的优秀学生，但大家却只说李建军是高材生，没人提及我，难道仅仅因为我是女孩子吗？” 顾漫一脸纯真地抛出了这些尖锐的问题，每一个都像针一样扎在王秀英的心上。 这些问题，不仅点明了顾漫现在的处境，更是一语道破了农村如今十分严重的重男轻女这个现象。 王秀英张了张嘴，却不知道该从何解释，也不知道该怎么样才能安慰到顾漫。 “也许……也许是因为大家都这样吧。”王秀英想了想，又觉得对顾漫很不公平。 是啊！ 明明她闺女也是全校前十的高材生，为什么大家提到高材生，却只记得李建军一个人？ 明明自己的女儿那么优秀，拿了那么多的奖状回来，可母亲却没有夸过顾漫一句，只会说女孩子读了书也没用。 明明王强什么都不用做，只要大口吃肉，就会被夸乖，好。 可她女儿连肉都没吃，却都换不来一句夸赞，只会被数落女孩子不要吃那么多…… “妈妈总是教我要乖巧懂事有礼貌，上桌要等主人家上桌才能动筷，可表弟就不用，是因为他是男孩子吗？”顾漫再次发问，声音中带着一丝委屈和不解。 王秀英想了想说：“那是因为他没有妈妈，没有妈妈是很可怜的，没有人教他这些。” 顾漫追问道：“外婆为什么不教呢？是不想教，还是不用教？” “妈，没有妈妈的孩子是很可怜，但不是他不懂事，做错事的借口。” “还有，外婆和舅舅苦，不是你的责任，更不是你的错，他们有手有脚，却游手好闲，不去干活，整天等着天上掉馅饼。” “我们现在能帮他们，但是以后呢？等你老了，爸也老了，我也成家了，我们还这么帮他吗？我的夫家不会有意见吗？” “妈，有些事，你好好想想，该狠心的时候就得狠心，你那不是在害他们，相反，是在帮他们！” “不然年轻力壮的时候就失去了自理能力，那等老了还得了？干脆一口老鼠药死了算了。” 这一天晚上，顾漫和王秀英说了很多，王秀英也想了很多。 是啊，这是为什么呢？ 明明每次顾漫拿了奖状回来，她都说兴奋地拿给妈看，希望从妈嘴里得到一句夸赞顾漫的话，但妈永远都是那句，女孩子读书有什么用，还不如去放牛种地。 倘若是王强拿了奖状回家，只怕妈能跑遍全村，巴不得让全村的人都知道吧！ 见王秀英已经有所醒悟，顾漫又补充了一句：“还有妈，现在外婆一家浑得很，虽说外婆是长辈，她做的一些事，咱们当晚辈的不好说，但不管怎么样，我们都是一家人，始终会被牵连。” “好在之前分田地时，外婆就说过，咱们两家老死不相往来，你就当那个时候断了亲，现在更别去凑那个热闹了，免得脏水往你身上泼，坏了我们家名声。” 王秀英一听，当即就要开口反驳，却被顾漫轻轻摁住：“我知道，妈你心软，体谅外婆，但你也要为我考虑考虑，我虽然不嫁给李建军了，但总归是要嫁人的吧？” “现在外面的风声已经开始往我身上盖了，您是不知道，她们说得有多难听，什么有其母必有其女，王家道德败坏，老不羞，干出那种事来，王秀英身为王家的种，多半也不是什么安分的，可怜老顾……” “妈，您就当是为了爸，为了我，别去管外婆了好不好？”顾漫苦口婆心地握着王秀英的手说。 王秀英原本还放心不下，想要回去看看，听到顾漫这么说，脸色顿时变得凝重起来。 这种话，她也不是没听过，只是祸不及子女，罪不及家人，她妈干出那种事，不代表她和漫漫也会啊！ 可嘴长在别人身上，尤其是王大爷家的，她们要这么说，她还真的连一句反驳的话都说不出来。 王秀英想了想，点了点头：“哎，好，妈不去。” 她家闺女还要嫁人呢，这母亲做的荒唐事，确实会影响到她家闺女的名声！ 好在闺女跟着老顾姓，不然，只怕也要受波及。 顾漫见王秀英打消了回王家村的想法，这才松了口气。 那王大爷的婆娘现在正在气头上呢！ 外婆是躲家里不出去了，但妈这会要是过去，那不就直接撞人家枪口上了吗？ 别到时候成了出气筒，被打个半死都没得说理去。 第48章 大孝儿子来认爹 王雷是个好吃懒做的，在王秀英这没有讨到好处，正愁着呢。 顾漫的话突然给他打开了一扇新大门，当即就朝着王大爷王铁柱家去了。 王铁柱的婆娘这几天骂得嗓子都哑了，好不容易消停了两天，不再闹腾，结果王雷跑来了！ 得知王雷来了，王铁柱全家都震惊了！ 不是！ 他们没去找他家找他麻烦就不错了，他居然还有脸上门来？ 王铁柱原本也是意气风发的一大爷，因为一上头，把自己和强子奶奶的事情给捅出去了，一时间也是风波不断。 家里的几个儿女知道他的那些事后，都在指责他老不羞、不正经，还嚷嚷着要和他断绝关系！ 王铁柱这大半辈子，好不容易把几个孩子拉扯大，就盼着能安享晚年呢，哪能在这个节骨眼上和儿女们离心离德。 于是，他心一横，把所有的过错都一股脑儿地推到了强子奶奶身上。 有了王铁柱推波助澜，如今王铁柱一家人本就对强子奶奶意见大得很，此刻听到王雷找上门来，一个个气冲冲的，拎着锄头就冲了出去。 王雷兴高采烈地来认爹，哪曾想，门一开，一个锄头、一个扁担、一个簸箕就朝着自己迎面飞来。 王雷眼珠子一瞪，发出一道震耳欲聋的响声：“啊！” 他飞快下蹲，那簸箕顺着弧线飞了出去，好巧不巧地，砸中了王雷喊来的村书记。 村书记被簸箕砸中，疼得“哎哟”一声叫了出来，整个人也踉跄着往后退了好几步，差点摔倒在地。 王雷看着这混乱的场面，又惊又怒，冲着王铁柱一家喊道：“你们疯啦？咱们可是亲兄弟！” 话音未落，王铁柱的老婆一铲子牛粪就朝着王雷的脸糊了上去：“你个王八羔子，我们还没去找你算账呢，你倒自己送上门来了！” “老大老二给我上，把他给我打得满地找牙！” 王铁柱的老婆一发话，老大老二像两头愤怒的公牛，拎起锄头就朝着王雷冲了上去。 王雷吓得连连后退，好在他聪明，提前请来了村支书，这会直接躲村书记背后去了。 眼瞅着就要打起来了，村书记揉着被砸中的肩膀，皱着眉头说：“都别吵了，有什么事好好说，动手能解决问题吗？” 见村支书在，刚冲上去的老大老二顿时止住了脚，有些忌惮，又有些不甘心！ 王雷见他们没有冲上来，顿时嬉皮笑脸地：“各位兄弟姐妹们好，咱们虽然是同父不同母，但这在以前啊，那就是……” 话音未落，一锄头险些朝着他飞去：“放你娘的狗屁，谁是你兄弟姐妹！” 眼看着又要打起来了，村支书连忙安抚道：“铁柱家的，你们先别动气，让铁柱出来说两句。” 说着，村支书朝王铁柱招了招手，想要问问情况！ 王铁柱听了，顶着一张熊猫脸走了出来。 见王铁柱被打得鼻青脸肿，脸上脖子上全是抓痕，王雷顿时不愿了，还没认呢，就开始心疼上了：“爹啊！这婆娘下手咋这么黑？把您打成这样！” “我说你这当媳妇的，还有没有点妇道了？” “老话都说‘夫为妻纲’，哪有女人对自家男人动手的道理？” “怪不得我爹瞧不上你，就你这泼辣劲儿，活脱脱一个母夜叉，搁哪个爷们能稀罕？” 王铁柱一家本就在压着怒气了，此刻听到王雷这么说，谁也忍不了了，当即就朝着王雷砸去！ 那锄头可是铁打的，这一锄头下去，只怕不死也残。 村书记见了，连忙拦了下来，同时没好气地瞪了王雷一眼，警告道：“王雷，你就少说两句吧！” 真要是王铁柱的儿子，那也不能这么说啊，毕竟这事儿错在强子奶奶！ 王雷撇着嘴偷瞄了王铁柱一眼，嘴里不依不饶地嘟囔着：“我又没说错，明明就是我爹嘛。” 王铁柱的老婆一听这话，顿时就炸了锅！ 好家伙，这哪是偷寡妇这么简单，连野种都养这么大了？ 她气得满脸通红，一把揪住王铁柱的耳朵就往起提：“好啊你！我以为你只是和那个骚寡妇有一腿，没想到你们连孩子都有了！” “怪不得这些年，不是偷着送鸡蛋就是挖野菜往那边送，敢情是怕饿着你那野种儿子啊！” 王雷一听，顿时感动得两眼泪花不断。 原来他爹还惦记着他啊？ 那是他误会爹了！ 王铁柱被揪得耳朵都快拧下来了，疼得直喊求饶：“哎呦喂！冤枉啊！轻点轻点，我耳朵都要被你揪下来了！” “你听我给你解释啊！” “我是在强子奶奶守寡后才跟她好上的，你相信我啊！” 王铁柱被揪得眼泪都出来了，他向村支书投去求救的目光，可村支书一对上王铁柱婆娘那凶狠如老虎般的眼神，顿时吓得一个哆嗦，一句话也不敢说。 要是王雷被打，他还能说两句。 可这……这只能算是家务事，他管不了！ 王铁柱哭着喊着解释了一堆，最后甚至跪下了，他婆娘这才勉强松手。 然而，一旁的王雷却是懵了：“爹，我不是你儿子吗？” 王铁柱：“……” “你疯了？我怎么就成你爹了？”王铁柱没好气地朝着王雷怒吼了一声！ 他算是倒了大霉了！ 眼看着儿女都长大，开始赚钱给他养老了，他都要安享晚年了，结果来了这么一出，这是要了他的老命啊！ 王雷被王铁柱这么一凶，顿时委屈巴巴的。 他这不是怕王铁柱是被屈打成招的吗？ 村支书看了一眼王雷，又看了一眼王铁柱，一时间也不知道该怎么开口才好了。 他原本还想私底下把两人叫过来调解调解，结果王雷这个不省心的，直接冲到王铁柱家来了，他一双老腿，哪里跑得过年轻小伙子，这不，没赶上，闹了这么一出。 然而，即便王铁柱说不是，王铁柱的家里人也不信！ 这口说无凭啊，谁信？ 当即，所有人都拉着村支书，要村支书给想个办法证明一下，弄弄清楚！ 村支书一听，头都大了。 这他怎么想？ 想破脑袋他也想不出来！ 第49章 缺德 很快，村支书也从这混乱的局面里回过味儿来了！ 怪不得王雷今天火急火燎地跑去找他，非要拉着他来主持什么公道，原来是这么个公道！ 在这个年代，科技远不如后世发达，可没有什么 dna鉴定这种精准手段。 血缘关系这块，大多时候是由族长或者村里德高望重、有威望的长辈出面调解。 很多时候，在这种调解压力下，男方往往会被迫承认或者否认亲子关系。 然而，王铁柱和强子奶奶的这关系，整个村子的人都知道了，还怎么否认？ 当下这情形，也只能硬着头皮承认了呗！ 王铁柱毕竟活了大半辈子，六十多年的人生阅历摆在那儿，村支书那别有深意的眼神一扫过来，他心里就跟明镜似的，立马就猜到了村支书打的什么主意。 他顿时瞪大了双眼，满脸惊恐！ 不能认！ 不能认啊！ 这要是认了，他还能活着见到明天的太阳吗？ 再说了，他也没做过这么缺德的事啊！ 这他都没做过的事情，凭什么要他认啊？ 王铁柱急得都快哭出来了，一旁的村支书默默地移开了视线，装作没看见他的窘迫。 过了半晌，村支书这才慢悠悠地来了一句：“王雷，你去把你妈叫来。” 这事，谁都没有王雷他妈清楚。 只要她一句话，这事就算明了！ 王雷不太想动，这一来一回的，多累啊。 可他也清楚，现在不论是谁去叫都不好使，他妈被这事儿吓得够呛，都害怕死了，哪肯出来…… 为了认爹，王雷还是勉为其难地跑了一趟。 而他这一走，王铁柱家的几个孩子以及王铁柱的老婆，齐齐看向了王铁柱，那眼神，简直就跟凌迟似的，恨不得将王铁柱一刀一刀地活剜了！ 王铁柱心底那叫一个冤啊！ 他都没做过的事情，凭啥冤枉到他头上来？ 王雷跑回家，把事情前前后后地说了一遍，得知要去王铁柱家，强子奶奶说什么也不肯动，宁可上吊吊死，她也不愿出去！ “你胡说八道什么呢？你娘干不出那种缺德事。”强子奶奶想也没想就否认了！ 她还是要点脸的！ 如果不是老头子走得早，她一个人那么辛苦那么累，她也不至于做出这种事情来。 但凡有点脑子的人，都干不出这种没脸没皮的事。 王雷一听，顿时有些绝望了。 “妈，你确定吗？你确定怀我之前没和铁柱叔好上吗？”王雷一副拘役力争的表情。 他指了指自己的眼睛，又指了指自己的鼻子：“妈，你再看看，我和铁柱叔长得还是很像的！” 强子奶奶一听，气得就想给王雷一个大鼻窦！ “像你个大头鬼，你是谁的儿子，我还能不知道吗？”强子奶奶都快臊死了。 这种事情，本就见不得光，见不得人，现在还要她说什么王雷是王铁柱的儿子，她还活不活了？ 这谣言传得满村皆知，她以后还怎么做人？ 王雷一听，越发的绝望了！ “唉，娘！你就说是呗，说不定铁柱叔心疼我，觉得愧疚，给我娶媳妇呢？您一个人也岁数大了，该是时候找个人照顾你了。”王雷絮絮叨叨地说了一大堆，试图说服母亲。 强子奶奶一开始还没反应过来，被王雷这么一说，瞬间明白过来了。 这事，还真有戏！ 这种事情，谁也不知道真假。 且，王铁柱已经承认了和自己有一腿，就算自己说王雷是他儿子，他也否认不了，只能认下这个“好大儿”！ 这么一想，强子奶奶顿时想通了。 可要她去王铁柱家，她宁可吊死也不去！ 那王铁柱的老婆可是出了名的母老虎，见了她，非扒了她的皮不可。 “你……你自己去跟他说清楚就行，这事儿，我哪好开口？反正铁柱他自己心里有数。”强子奶奶吱吱唔唔地道。 就在两人聊得正火热时，村支书用木棍敲响了强子奶奶的房门。 敲门声一响，强子奶奶几乎是下意识的一哆嗦，立刻拿被子盖住了脑袋，一副死活不见人的架势。 王雷倒是不怕了，一脸淡定，大步流星地走过去开了门。 一开门，只见村支书远远地站着，门口堆满了各种污秽之物，连个下脚的地方都没有。 村支书捂着鼻子，一脸嫌弃地看着王雷：“雷子，我有些话想和你妈单独说。” 王雷听了，连忙让开一条道。 村支书几乎是硬着头皮跳进去的。 进了主屋，这才看到躺在床上的强子奶奶。 村支书也不客套，直入主题说：“强子他奶奶，你和铁柱的事儿，现在全村都传得沸沸扬扬。” “大家都说王雷长得不像他爹，倒像王铁柱。” “尤其是王雷自己都亲口承认了是王铁柱的儿子。我呢，代表王家来问问你，这王雷，到底是不是铁柱的儿子？”村支书一脸严肃，目光如炬。 强子奶奶吱吱唔唔的，半天说不出一句完整的话。 见她不愿说，村支书想了想，掂量着开口道：“刚才族里商讨了一下，现在有个结论，让我和你说一说。” “你怀王雷的时候，王雷他爹还没死，这王雷多半是他爹的儿子。” “且，王雷他爹就王雷这么一个儿子，可不能让他断了香火。” “所以，这王雷到底是不是王铁柱的亲生儿子，现在已经不重要了。” “族里的人已经认定了他不是王铁柱的儿子！” “你听明白了吗？” 村支书这话，算是一语双关，含义颇深。 没办法，王雷他爹走得早，左右就只生了王秀英和王雷这么两个孩子。 倘若现在把王雷转到王铁柱名下，那王雷他爹可就绝后了！ 从各方面考虑，王雷他如今只能是自己亲爹的儿子，绝不能是王铁柱的儿子！ 村支书这话一出，强子奶奶和王雷瞬间懂了。 王雷还有些不甘心，可对视上村支书的视线，只能恨恨地咽下了这口气。 村支书见强子奶奶这边已经说动了，转身又看向王雷说：“你呢，也别心急，你爹虽然走得早，但这田地可是都留给了你的，你要是认了王铁柱做爹，那这田地，我们可就要收回了。” 村支书能当上村支书，自然不是吃素的。 他一番权衡利弊，立马找到了问题的关键。 第50章 半个爹 这几句话一出口，王雷也彻底明白了其中的利害关系。 他要是认了王铁柱当爹，不仅没了田地，王铁柱家里的，怕是也分不了自己。 利弊一衡量，王雷也立马就做出了决断：“村支书，刚我妈也说了，铁柱叔不是我亲爸，不过，就我妈和铁柱叔这关系，我以后就认铁柱叔当半个爹了！” 此话一出，强子奶奶只觉得一阵天旋地转，差点没晕过去。 村支书嘴角抽了抽，没有说话。 反正这事他算调解完了，接下来，就是他们老王家自己的私事了。 “行，今天这茬就算了了，族谱那边也不会进行改动，你们……”村支书还想再叮嘱几句，看了一眼门口的污秽之物，又看了一眼自己的鞋底，只觉得今天这趟走的是真晦气啊！ “那门口收拾收拾吧，都下不了脚了。”村支书说完，头也不回地就走了。 王雷看着门口的粪便，想也没想就指挥王强说：“强子，去，喊你姑姑来帮我们清理清理。” 清理粪便这种活，他才不干呢，有损他尊严！ 王强听了，本还不愿去，可听到可以找姑姑要零花钱，当即屁颠屁颠地就跑去了柳家村。 与此同时，顾家。 顾漫见老顾一天一夜都没回来，不禁有些担心。 正准备去镇上找老顾，就见王强跑来了。 王强把门拍得“砰砰”作响：“姑姑，开门！” 顾漫拉开门栓，就见王强叉着腿站在门口，那张圆脸上满是骄横：“姑姑呢？我爸让你去扫门前粪！” 啥？ 扫门前粪？ 顾漫眉头一皱，刚要开口训斥，就见王秀英条件反射地解下围裙，准备去王家扫粪。 “妈！”顾漫一把抓住了王秀英的手，眼神凛冽。 顾漫这一喊，王秀英这才想起昨晚和女儿聊的那些话，当即就愣住了。 顾漫见王秀英顿住，这才看向王强，双手叉腰，气势汹汹地说：“回去告诉你爸，自扫门前雪，自己门前的粪便自己清扫！” “还有，外婆年纪是大了，但也不至于连弯腰扫个地都扫不了。” “整天把我妈当佣人使唤，你们还要不要脸了！” 真拿她妈当免费的保姆用呢？ 王强显然没料到会吃瘪，愣了两秒突然伸手：“我管你呢！给我五毛钱，我要买汽水喝。” 这要的，理直气壮的，都不带含蓄一下的。 顾漫转身，直接抄起一根竹条抽在王强的手心：“要钱没有，回去找你爸要去！” 王强被打，顿时嗷嗷地哭了起来。 顾漫见他哭，扬起手来作势就要再打！ 王强一看，连忙拔腿就跑，跑得比兔子还快。 王秀英看着这一幕，犹犹豫豫，吞吞吐吐地说：“漫漫，这样合适吗？你舅舅他……” “有什么不合适的？自己家的事情自己做，凭啥跟使唤保姆似地使唤你。”顾漫气得不行，同时也心疼得不行。 她妈真是劳碌命，干完这个干那个，生产队的驴都没她干得多！ “对了妈，爸怎么还没回来？这都一天一夜了！”顾漫一脸担忧地皱起了眉。 说到老顾，王秀英也是一脸的愁容：“你爸昨天托人回来说了一声，好像是厂子出事了，要加工赶货。” 赶货？ 顾漫皱了皱眉，拿起桌上的饭盒：“妈，我不放心，我去给爸送饭，顺便看看爸。” 王秀英听了，连连点头：“好好好，就是这路远，你走路去的话，小心着点啊。” “放心吧。”顾漫拎过饭盒，径直朝着镇上走去。 村子到镇上虽然有点远，但走一个多小时也就到了。 刚进厂里，顾漫就听到车间方向突然传来“咣当”一声巨响。 她心里一紧，连忙朝着声音的来源跑去，却见厂长和她爸在吵架。 “厂长，这明明是供应商供的货不好，怎么还不让说了？”老顾拿着一团纱线，一脸的愤慨！ “说什么？我们确定货没问题了，自己收的货，现在你想找他们，想什么呢？”厂长没好气地训斥道。 “我们和他们合作了这么久，他们知道我们要的是什么货啊，故意出残次品给我们，这本来就是他们的错。”老顾还在拘役力争。 可一旁的厂长已经明显不耐烦了：“好了好了，先赶货，天塌了又不用你顶着，你急什么。” “可是……”老顾还想说点什么，却见厂长已经怒到了极点，火气显然压不住了，“到底你是厂长还是我是厂长？要不我这个位置让给你来做？” 眼看着两人都要打起来了，顾漫连忙跑了出去，一把将老顾拦住：“爸，有话好好说，好好说。” 厂长见顾漫来送饭，笑道：“既然你闺女来了，那你们就好好聊聊，我先去处理事情了。” 说完，厂长似是不愿多看老顾一眼，头也不回地朝前走去。 前方，车间主任正等着厂长：“厂长，都处理好了？” “呸！老顾算个什么东西，不过是认识东家而已，还真把自己当回事了。”厂长不以为然地冷笑了一声，眼中满是鄙夷与不屑，“不用管他，一切照旧！” 等厂长走了，顾漫这才扶着老顾坐下，轻声细语地问：“爸，怎么了？” 说着，她打开了饭盒。 当饭盒打开，飘出那诱人的饭菜香，老顾那浮躁的心情似乎也被抚平，渐渐安静了下来。 “唉……这次的货被客户退了，顾明他……他怕是要赔钱了！”老顾说到老友顾明，眼中满是愧疚。 顾明之所以将纺织厂交给厂长全权负责，就是因为相信他，觉得有他看着，不会出什么事。 可这次，却是出了大事了！ “爸你慢慢说，出事了，咱们想办法解决就是了。”顾漫轻轻的拍了拍老顾的后背，示意他别动气。 老顾深吸了一口气，说：“我之前就找厂长问过，为什么原定的60纬改成了55，他让我别管，说是客户的要求，可我看了客户订单需求，明明还是和以前一样。” “还有原材料，也和之前的不一样了。”老顾说着，自顾自地摇了摇头，“我和顾明虽然有几十年没见了，但我了解他的为人，他绝不会以次充好，更不会做出偷工减料这种事！” 然而，让他不理解的是，每次原材料进来，厂长都会亲自验收，这么明显的高支纱被替换成了低支纱，厂长怎么会没看出来？ 第51章 倒买倒卖 许是心情愤慨，老顾把心里憋了许久的话一股脑儿倒给了闺女顾漫。 顾漫一听就明白了七八分。 这不明摆着吗？ 客户要的还是原来的货，可厂里用的料子却悄悄换了样。 厂长管着原材料验收这一关，却睁只眼闭只眼让次品混进了车间…… 这只能是厂长出了问题，开始偷工减料，吃回扣了呗。 上一世，她做过不少生意，和很多人打过交道。 有些吃回扣的甚至会主动要求她给留返点，不然就不跟她做生意。 这种事情太常见了！ “爸，你有没有想过可能是厂长有问题？”顾漫压低声音，小声的问道。 老顾听了，若有所思地摇了摇头：“不能吧？厂长都做了十几年了，从建厂开始就在这厂子里，要出事也该早出事了。” 顾漫听了，将前两年的新闻道了出来：“我之前看报纸，报纸上就写了，前年有个大厂因为纬密不足遭索赔，调查发现技术科私自修改工艺单，车间主任默许工人调快车速，质检科长为完成交货量放行疵布，而这一切，都是厂长在暗中默许的。” 那会的大厂之所以会出这种事，也是因为“厂长负责制”导致的。 一个人的权力太大了，可不是什么好事。 更别说，这纺织厂还是厂长专属管辖的，几乎是他的一言堂，他说了算。 山高皇帝远，这时间长了，难免会经受不住诱惑，动起了歪心思。 后面的猜测，顾漫没有说。 她爸不傻，相反，她爸很聪明。 有些事情，她只需要点出来，她爸就能秒懂。 老顾沉默着，没有说话。 半晌过去，老顾突然起身，带着顾漫来到了车间后面的仓库。 这里堆积着一堆的原材料，而原材料送来的送货单上也清楚地写着高支纱，但角落里堆放着的，却是低支纱！ “你看哪，这明明就是低支纱，送货单上怎么能写高支纱。”老顾翻出送货单，手指点着‘60支高纱’的字样，气得胸口都在生疼。 这些可都是钱，都是他老友顾明的钱啊！ “爸，你别急。”顾漫看了一眼送货单。 这年头都是手写单据，连复写纸都是稀罕物。 她发现单据上的字迹深浅不一，明显不是同一人所写。 再翻出上个月的存根一对比——好家伙，连“纺”字的偏旁写法都不一样！ 顺着墙根检查，顾漫突然在仓库门缝里发现叠着的单据。 打开一看，竟是另一套账！ 同样的进货日期，数量却对不上号。 最绝的是每回前脚刚送货进厂，后脚就有对应的出库记录。 这个时候没有打印机，没有摄像头，说什么做什么，全凭一张嘴、一只手。 “爸，这高支纱的供应商是不是顾伯父指定的？”顾漫的声音有些发紧。 老顾听了，笃定地说：“必须是啊，这可是花钱的事，当然得握在你顾伯父手里才安全。” 这也是他不明白的地方！ 明明是原材料的供应商送来了低支纱，可厂长却按高支纱来收，还做成了布匹供给客户…… 顾漫一听，心里顿时雪亮。 既然动不了供应商，厂长就玩起了“调包计”——将好的高支纱收进来，倒卖给其他人，再从那人手里换回低支纱，用来赚取中间的利润差价。 到时候万一出事，往运输环节一推，死无对证。 这招在如今这连个监控探头都没有的时代里，那真是神不知鬼不觉！ 老顾搓了搓布满老茧的手掌，深深叹了口气。 他正转身要回车间继续赶工，厂长突然远远地朝他招手：“老顾啊，你都忙一宿了，带你闺女回去休息吧，明天早点来就是了。” 这突如其来的关心让老顾心头一暖，方才的疑虑顿时消散了大半。 他憨厚地笑了笑，正要道谢，却听见身旁的顾漫发出一声几不可闻的冷哼。 顺着闺女的目光望去，老顾看见厂长正和车间主任几人凑在一块窃窃私语，时不时朝这边瞟来的眼神里分明带着警惕。 这场景让老顾心里“咯噔”了一下，但转念又想，许是自己多心了。 顾漫却是心里门清，厂长这模样，显然是在防着老顾呢。 指不定，厂长早就和车间里的其它人同流合污了。 而她爸因为和老板关系好，有私交，厂长忌惮她爸，所以，该发的火不能发，该说的话又不能说。 只是，他真以为自己做得天衣无缝？ 若要人不知，除非己莫为！ 她会揪出厂长的小尾巴的！ 顾漫坐上老顾的二八大杠，两人刚要回家，顾漫突然揪住老顾腰间的劳动布工装：“爸，妈让我去镇上买点东西，你带我去镇上吧。” 老顾听了，连忙应好。 然而，等了半天，却见顾漫两手空空，什么也没买，这让老顾不禁有些疑惑：“漫漫，你妈让你买啥？” “爸，我们不买东西，我们来个守株待兔。”说着，顾漫将老顾拉进了纺织厂斜对面的一个不起眼的小馄饨摊。 她特地选了一个靠窗的位置，并付了两碗馄饨钱，然后慢悠悠地吃了起来。 老顾见她点了两碗，还以为她是饿着了，有些心疼：“漫漫，早说我刚才就把饭分你一半了，我也吃不了那么多。” “不不不，我不饿，你的那碗我让老板晚点下，咱们一会再吃。”顾漫轻轻按着老顾的肩膀，示意老顾趴在桌上休息会。 她爸都一天一夜没合眼了，这会得好好休息一下，毕竟，一会还有一场仗要打呢！ “啊？不是等你吃完咱们就回家吗？”老顾一脸的茫然。 顾漫听了，笑着说：“爸，咱们还得守株待兔呢，这兔子还没来，咱们怎么能走呢。” 见老顾愣愣的，顾漫挑明了说：“爸，厂长要是真在倒卖高支纱，肯定得趁晚上没人时运出去。” 说着，顾漫将自己刚才看到送货单，并无意间瞥见那送货单上写了下一次的送货时间赫然就是今天的事情和老顾说了一下。 今天并没有入库的资料，所以，那原材料大概率还没送过来。 这么好的机会，她当然不想错过，便拉着老顾，准备在这等等，蹲个点，说不定能蹲着。 第52章 抓现行 老顾明白了顾漫的意思，本想劝她别掺和，但想到老友顾明的恩情，咬了咬牙：“行，那爸歇会，要是来人了，你喊爸。” 说着，老顾趴在了桌子上，不一会儿就响起了轻微的鼾声。 一碗小馄饨，顾漫吃了足足一个小时。 眼看着已经快到下午五点了，一辆三轮车终于拉着货缓缓朝着纺织厂驶去。 厂长见了，亲自相迎，还让工人帮忙把货卸了下来。 核对了一下数量和质量，确定没什么问题，厂长挥了挥手，示意送货的人离开。 货收了，也开了收据，乍一看，也没啥问题。 “闺女，这……”老顾刚想说点什么，就见顾漫朝着老板招了招手，“老板，第二碗馄饨可以下了。” 老板一听，热情地端了过来。 刚要走，就见顾漫拉住了他，笑眯眯地问：“老板，我瞧着那是纺织厂吧？他们每天都是这个时间点来送货的吗？” “哪能啊！”老板往围裙上擦了擦手，“往常都是下午一趟，夜里还有一趟。不过小姑娘你们得抓紧吃，我这摊儿天黑就收。” 说着指了指角落里那盏昏黄的煤油灯。 老顾听到晚上，猛地一个激灵：“漫漫，不对啊，这晚上就剩个看门的老李头！” 纺织厂里虽然有那几盏破电灯，可连针线都看不清，哪能验货？ 纺织厂讲究的是细活，可不能在黑灯瞎火的时候干。 顾漫点了点头，赞同道：“不管是卸货还是送货，肯定是天亮才好办；这晚上送货，定然有猫腻。” 且，大晚上的，这送货的也不怕看不清？ 显然，这厂长和那送货的怕是早就串通好了，都不需要验货，只管拉和换。 “爸，你觉得配合厂长倒买倒卖的会是谁？”顾漫将桌前的馄饨递给了老顾。 老顾接过碗，搪瓷勺碰着碗沿叮当作响。 他扒拉了两口，压低声音道：“要么是厂里的，要么就是外头的个体户，这两年私人跑运输的可不少，给钱就干。” 正说着，远处传来“突突突”的拖拉机声。 顾漫竖起耳朵，借着昏黄的夕阳，看见一辆带篷布的拖拉机慢悠悠地开过来，停在了仓库后门。 “来了！”老顾眼睛一亮，粗糙的手指不自觉地攥紧了筷子。 仔细一看，果然，仓库的门悄悄开了条缝，厂长探出半个身子，左右张望了一下，随后朝拖拉机招了招手。 车上跳下来两个壮实汉子，动作麻利地钻进仓库，不一会儿就扛着几大捆高支纱出来，往拖拉机上一扔，又折回去搬。 “好家伙！”老顾气得牙痒痒，起身就要冲出去，“这王八蛋真敢干！” 顾漫见他就要冲出去，赶紧按住他：“爸，先别急，咱们得抓现行！” “这还不现行呢？”老顾只觉得，没有比这个更铁证如山的了。 顾漫看了一眼那边，见两人开始掏出钱在数了，这才笑道：“爸，这会才是现行呢！” 顾漫拉着老顾快步绕到仓库正门，故意大声喊道：“厂长！这么晚了还在忙啊？” 厂长以为老顾早回家了，正数着钱呢，猛地听见老顾的声音，吓得一哆嗦，手里的钱差点掉地上。 “老……老顾？你怎么在这儿？”厂长脸色发白，双腿都在发抖了，面上却还在强装镇定。 老顾冷笑一声：“我看仓库里的货不对，感觉有贼，特地在这蹲着呢，没想到还真逮着耗子了。” 厂长没想到老顾居然怀疑上了自己，眼珠子一转，笑道：“老顾，你这话说的，我这是……这是把积压的次品处理掉，给厂里腾地方呢！” 顾漫不慌不忙地走上前，指了指拖拉机上的纱：“厂长，这不是下午刚送来的货吗？刚到的货就成次品啦？那你还收？” 这话把厂长堵了个结结实实，他是做梦也没想到，住村里的老顾居然还没走，而且还在厂子外面蹲了一下午！ 这……这到底是东家的意思，还是他老顾善做主张？ 厂长额头冒汗，狡辩道：“你个女娃娃懂什么？一边去！” 说着，他朝顾漫一个用力，将顾漫推到了地上。 同时朝着几人使了个眼色，由自己负责拖住老顾，让他们用拖拉机赶紧把货拉走。 “漫漫！”老顾心里一紧，上前扶起顾漫。 可转个身的功夫，那两人已经驾驶着拖拉机带着货跑了。 “站住！”老顾想要去追，却被顾漫拉住，“爸，别急，跑得了和尚跑不了庙。” 先不说那两人开着拖拉机呢，就她爸这岁数，追上了又能怎么样？ 说着，顾漫看向一脸得意的厂长，提醒老顾：“主角还在这呢。” 话音刚落，远处就传来了警笛声：“谁报的案？” 顾漫刚要开口说是自己报的案，就见厂长突然扑向民警：“同志！他们父女偷厂里东西，被我抓现行……” 老顾一听，眼珠子都差点瞪出来，没忍住爆粗口：“放你娘的屁！” 明明是他自己倒买倒卖的，居然还倒打一耙？ 民警看了一眼，很快就把三人都带到了局子里。 面对审问，厂长一口咬定是老顾倒买倒卖，还说自己有人证。 厂子里的人，现如今除了老顾，其他人都被厂长收买了，甚至和厂长一起同流合污。 面对所有人的指控，老顾只觉得自己就算是有十张嘴都说不清！ 民警做完笔录后，看向厂长问：“你有证据吗？” 厂长点了点头，一脸淡定：“您去厂里拿，那出事了的货，可都是老顾负责验收的，单据上还签着他的大名呢！” 未多时，签着老顾大名的收货单就出现在了桌上。 老顾只看了一眼，就明白是怎么一回事，猛地站了起来：“你放屁！这些单子明明是你让我签的！说是签收工资……” 上次签收工资时，签收单上还叠着一堆纸，他想抽出来签，却被厂长摁住，让他在签收那一栏签名就行。 想来，就是那次，他偷偷调包，设计了自己！ 见老顾似乎想起来了，厂长顿时笑了：“民警同志，您看看，这是老顾签的入库单、领料单……” 老顾死死盯着那些单据，明明不是他签收的，可如今…… 百口莫辩！ 他简直百口莫辩！ 第53章 超强关系户 证据确凿，老顾一下子就像是老了十岁，佝偻着背，脸上满是绝望。 眼看着自己成功栽赃嫁祸到了老顾身上，厂长心情大好，当着民警的面抽起了大前门，一脸陶醉销魂地说道：“对了，东家那边昨儿个打了电话过来，说是要派少东家过来亲自调查呢。” “你说，少东家要是见了证据，知道是你背叛了东家，该多生气啊。” 他早看老顾不顺眼了！ 东家放着这么一个眼线在他身边，他哪里好行动？ 正好趁着这次机会，把老顾给弄走，到时候，他做起事情来就能更轻松、更简单、更方便了。 “你……东家不会相信你的！”老顾双目圆睁，死死地盯着厂长，语气坚定地说道。 “哦？不相信我，相信你这么一个老朋友？”说着，厂长忽地笑了，语气轻蔑，“是啊，你可是东家的老相识了，东家每次打电话都特意叮嘱我关照你，可凭什么？” 厂长说到这里，一脸怨毒地瞪向老顾：“就凭你和东家关系好，你就能拿到比别人更高的工资？” “老顾，不是我要害你，是厂里其他人早就看不惯了。” “大家干着一样的活，凭什么你却拿着更高的工资？” “明明厂子人手足够，可你女儿一毕业，东家就立马加了一个新岗位，凭什么啊？” 厂长心里很不服气！ 自己这些年兢兢业业的，为了厂子付出了自己所有的心血。 可东家夸来夸去，都是老顾好，让他多多照顾老顾，提拔老顾。 自己呢？ 在东家眼里，自己似乎连老顾的一根手指头都比不上！ “你也知道我爸在东家心目中的地位高？那你还敢栽赃陷害我爸？”顾漫语气愤然！ 厂长却是一脸不屑，轻笑一声：“那是没出事之前，没出事，该是兄弟还是兄弟，可这出了事，那可就不好说了。” “亲兄弟还明算账呢！” “老顾干出了这种吃里扒外的事情，东家能放过他吗？” “还有你，你想卖工作就卖工作？你以为你是少东家呢？” 厂长一脸怨恨地瞪着老顾和顾漫，仿佛要将自己心中压抑已久的愤怒统统发泄了出来！ 他不服气！ 凭什么老顾一个老东西，靠着认识东家的关系，就能享受着高工钱？ 他那么辛苦，那么努力，也就只比老顾多出了那么一倍的工钱！凭什么？ 顾漫听了，总算是明白了。 感情这厂长不是老实本分，是因为她爸在旁边看着盯着，所以才一直没敢有所动作。 如今厂子出了事，这厂长就顺势推到她爸身上，如此一来，既能推卸责任，找到替死鬼，又能除掉老板的眼线，让她爸和顾伯伯之间产生嫌隙，还真是……两全其美啊！ 不过可惜，厂长他怕是不知道，这纺织厂本就是她爸朋友给她爸开的。 前世，她虽然去了李家，不知道纺织厂出了这样的事，但她清楚地记得，两年后，纺织厂面临倒闭，是顾伯伯贴钱，把厂子顶住了。 那时候，她听得很清楚，顾伯伯直言说：“这厂子本就是给老顾的，哪怕亏本也行，只要能让老顾有份工作就行。” 当时很多人都不理解，问他为什么要这样做？ 与其如此，何不直接把钱给老顾？ 顾伯伯却说：“我也想给啊，可老顾他不要啊。” “你们是不知道，老顾他有多倔！” “我把钱硬塞给他，他才不会要呢。” “这不，我得变着法地给，给他安排工作，给他安排活儿，再通过工钱的方式给他钱，不然他无法心安理得地收下，也不会收……” 她爸也是那会才知道真相，原以为是顾伯伯有需求，这才在这么偏远的地方开了个纺织厂，结果居然是为了他！ 虽然不知道顾伯伯为什么要这么殚精竭虑地帮她爸，但她知道，两家人的关系非常好，甚至连顾伯伯之所以姓顾，似乎也和她爸有关。 “同志，这人可是倒卖了我们厂子几千块的高支纱呢，你可得好好审审。”厂长叼着根烟，得意扬扬地走了。 眼看着厂长就这么走了，老顾气得浑身都在发抖，手背上更是青筋暴起。 “爸，是我太冲动了。”顾漫轻叹一声，暗自思忖，以后还是得准备个照相机之类的，用来留存证据。 且，这厂长这么早就开始计划了，显然是早有预谋。 只怕是早就看她爸不顺眼，想把她爸弄走了。 “和你没关系，是我识人不清，我当初还替厂长向顾明做担保，拍着胸脯向他保证厂长这人为人正直忠厚，却没想到……”老顾想起当年为顾明引荐厂长时的情景，不禁感慨万千。 当年，顾明想给他钱，他拒绝了。 紧接着，顾明又投资在柳城最偏僻的小镇上，想免费送给他，他再次拒绝了。 最后，顾明迫于无奈，只好找了个人来管厂子，询问他有没有当地认识、有经验的人，他见厂子都建好了，不开工也是亏钱，于是给顾明介绍了现在的厂长。 那会顾明还特地问了问，问他和这厂长关系怎么样，他以为顾明是担心人品不过关，于是拍着胸脯向顾明保证。 这些年来，厂长也没有辜负他的信任，这些年兢兢业业的，哪怕顾明一次都没来过，可他依旧把厂子管理得井井有条，蒸蒸日上。 十几年相安无事，让他以为，厂长这人就是个好的，值得信任的，哪曾想…… “爸，这不怪你，人心难测，日久见人心，这些话不是没有道理的。”顾漫安慰了老顾一番，随后起身，前去询问民警这种事该怎么处置。 民警看了一眼笔录说：“人证物证俱全，就看人家追不追究了，追究的话，倒买倒卖，是要坐牢的。” 这年头，投机倒把都要坐牢，更何况是倒卖上千块的厂里物资。 顾漫听了，却是不慌不忙地问：“这卖得多的话，是不是刑罚也会更重一点？” 民警见顾漫不仅不担心，还有点幸灾乐祸的语气，顿时皱起了眉，不解地回道：“这是当然，根据金额的不同大小，判罚也不一样。” “不过，你们家要是能弥补上亏空，说不定人家厂子大度，可以放你们一马，这样就不用坐牢了。” 听到这里，顾漫彻底放心了。 就厂长干的这些事，以及他涉及的金额大小，铁定要坐个几年牢！ 而弥补……呵，这么多年的倒买倒卖，以及客户那边的损失，可不是补个几千块就能补回来的！ 第54章 关心不够 从警局出来后，厂长径直回了家。 路过小卖部时，像是想到了什么，他嘴角一弯，得意地朝着小卖部走了过去。 “打个电话。”厂长甩出两毛钱硬币，铜板在玻璃柜台上转着圈。 他熟稔地拨通那个烂熟于心的号码，听筒里传来“嘟——嘟——”的等待音。 “我是顾明，哪位？”顾明的声音从听筒里传来。 听到顾明的声音，厂长掐着嗓子就嚎了起来，哭天喊地地说：“东家，我对不起你啊！我做梦也没有想到，老顾他……他……” “什么？老顾？”电话那边的顾明猛地拔高了音调。 一听到和老顾有关，顾明急得茶也不喝了，连忙问道：“怎么回事？你快跟我说清楚！” 厂长见电话那边的顾明情绪如此激动，连忙添油加醋说：“东家，您是不知道啊！” “我看您和他关系好，是个值得信任的，就把验收高支纱这活交给了他，可没想到，他居然背着您干出倒买倒卖这种事来。” “这次客户退货的事情，我已经查清楚了，就是因为老顾贪财，动了歪心思，把我们仓库里的高支纱卖了出去，跟人家换了低支纱回来。” “唉……东家，我对不起你啊！” “都怪我没有看好老顾，我还把这么重要的事情交托给他，是我太信任老顾了，我……我难辞其咎啊！” 厂长本以为自己哭天喊地的一番话会让顾明动气，没曾想，电话那边的顾明却是愣住了，语气中有种说不出的兴奋：“你说老顾倒买倒卖？我的天哪！老顾他这么缺钱吗？” “唉，是我对他的关心不够多，我都不知道他缺钱缺到这个份上了。” “你也是，老顾家里有困难的话，你就跟我说啊，怎么能让老顾他自己抗呢？” “老顾肯定是被逼的没办法了，这才走上了这么一条路。” 顾明自顾自地埋怨着、自责着。 电话这边的厂长却是一整个呆住。 什么叫做关心不够多？ 难道，是东家还不敢相信是老顾干出了这样的事？ “东家，您也别太难过了，我相信，老顾他只是一时糊涂。”厂长说着，吞吞吐吐地说，“就是……就是民警那边，我不知道该不该协调。” 说着，厂长把自己将老顾送进局子里的事情和顾明汇报了一下。 他本想询问顾明意见：是让老顾坐牢，还是协商一下，让老顾赔钱。 哪曾想，听到老顾进了局子，电话那边的顾明直接气地跳了起来：“你说什么？进局子？” 这不跳还好，一跳顿时扯断了电话线，电话“哒”的一声断开，紧接着传来了“嘟嘟嘟”的忙音。 厂长举着听筒愣在原地，半晌才回过神来——东家这是气得把电话摔了？ 太好了，他就知道，就东家和老顾那关系，自己稍微捅一捅就破了！ 厂长一脸兴奋地朝家走去，刚到家，就见两名民警在他家已经等候多时了。 与此同时，警局里。 顾漫趴在接待处的木柜台上，询问着民警有关坐牢年限的事情，民警还以为她是在担心自己的父亲，没曾想，她脸上满是兴奋之色，看不出半点担忧，反倒是有些幸灾乐祸的。 民警都快看不下去了，想要提醒顾漫那是她亲爹，就见四个民警压着两人走了进来。 看到那两人的瞬间，顾漫的嘴角彻底压不住了，笑弯了起来。 “厂长有他的人证和物证，我当然也有我的人证物证。”顾漫笑着向民警介绍了那两人。 在蹲点之前，她就去报过警了，而且还不止一次，而是两次。 一次是报案说纺织厂出事了，需要民警帮忙，让他们四五点的时候去纺织厂调查。 一次则是告诉民警，有人偷了纺织厂的高支纱去卖，让民警在镇子的出口处蹲守。 果不其然，这蹲守出口的民警守株待兔，比她逮得稳多了。 “小同志，我们在出口处果然拦到了一辆拖拉机，拖拉机上装着的就是你们纺织厂的高支纱，我们一问，他们立刻就招了，说是拉了低支纱去和纺织厂做交换。”民警将自己调查到的情况和顾漫简单地说了一下。 毕竟这案子是顾漫报的，她也算当事人之一。 “多亏了你们，不然我爸就要被冤枉死了。”顾漫诚恳地向他们鞠了个躬。 “这是我们应该做的。”民警有些不好意思地拦住了顾漫。 那开着拖拉机跑路的两人一看到民警，吓得什么都招供了。 有了和厂长同流合污的证人证词以及证据，厂长这会是没跑了。 没过多久，厂长就被民警又请了回来。 见民警又把自己找来，厂长不解地蹙起了眉：“民警同志，还有什么不了解，不清楚的地方吗？” 他态度和善，待人也是一副彬彬有礼的模样，任谁都不会觉得他是那种会栽赃陷害，冤枉好人的会坏人。 民警看向厂长的眼神带着复杂：“现在有新的证人和证据表明，倒买倒卖的人其实是你。” 说着，民警拿出了自己新调查到的证据和证人。 见那两人居然被抓了，厂长瞳孔一瞪，瞬间就懵了。 不是跑了吗？ 怎么会…… “等等，是老顾和他们做的生意，不是我啊！”厂长急得大汗淋漓，嘴上却不忘撇清责任，“民警同志，就是他们帮老顾倒买倒卖的，不信你们去问。” “你们来的时候，我可是抓了个正着的，但可惜，这两人跑太快，我没抓住。” “民警同志，你们可真是太优秀了，居然把这人又给抓回来了，真是多亏了你们啊。” 厂长激动的就要去和民警握手。 这一番倒打一耙，瞬间把民警都快整懵了。 好在顾漫反应快，笑道：“你口口声声说是我爸干的，可我爸今天中午就下班了，怎么在晚上干这倒买倒卖的事？” 说着，顾漫看向民警，条理清晰地指控道：“首先，我爸不是厂长，没有那么大的权限，也不负责接触原材料，他就是个八级工而已，简简单单一工人。” “其次，我爸住在柳家村，每天五点就回家了，而倒买倒卖的事都是在晚上进行的，所以，做这种事的人绝不会是我爸。” “最后，请容我大言不惭地说一句，这厂子就是顾伯伯给我爸开的，相当于我爸就是这个厂子的老板，身为老板，他怎么可能倒卖自己家的东西？” 第55章 翻供 顾漫话音刚落，一旁的厂长突然爆发出一阵刺耳的大笑：“哈哈哈，说你大言不惭，你还真是大言不惭啊！” 他抹了把笑出的眼泪，人造革皮鞋在地上跺得咚咚响：“这开一个厂子要多少钱你知道吗？” “还给你爸开的，你爸要这么厉害，怎么不自己当厂长？” “说到底，他一没那个本事，二也没那么大的权势。” “我实话告诉你吧，我早就打听过了，你爸就是认识东家，和东家是朋友而已，连个亲戚都算不上，还给你爸开的，你可真会往你脸上贴金！” 厂长看向顾漫的眼神满是不屑与鄙夷，老顾不要脸，生出来的女儿也跟他一个德行，脸皮厚得没边儿！ 顾漫听了，淡定的笑道：“你愿意承认我爸没那么大的权力就行，接触原材料这块的一直是你，做倒买倒卖生意的，也是你，你却栽赃陷害，故意推卸到我爸身上。” 厂长听了，眯了眯眼，看向顾漫的眼神满是打量：“你说不是就不是了？” “我是厂长，我安排你爸做什么，你爸就做什么。” “最近仓库缺人手，我这才把你爸给调过去了。” “至于交易是晚上进行的，你有什么证据证明每次都是晚上进行？” 不论顾漫说什么，拿出什么证据来，厂长就是一句话，咬死也不承认！ 眼看着审讯就要陷入僵局，顾漫忽地看向民警，提醒道：“民警同志，指控我爸的那些人只给了证词，却没有给出证据？” “我现在提供了我爸收货时的不在场证明，那是不是也要让他们解释一下，为什么每次都说是我爸签的字，收的货？” “还有，做伪证也是犯法的吧？这一点，建议您跟他们都普及一下。” 顾漫一脸的淡定，那表情，就像是稳操胜券似的，看得民警一愣一愣的。 很快，民警也反应过来，明白顾漫的意思，当下便将厂子里的那几个工人又重新叫了回来。 车间主任毕竟是见过大风大浪的人，面对民警的“提醒”，依旧是一口咬定就是老顾干的！ 然而，其他工人就没那么大胆淡定了，一听到说谎做伪证是要坐牢的，立马就翻了供。 工人们的证词就像推倒了多米诺骨牌，接二连三有人改口。 而事实也正如顾漫说的那样，大家伙都是镇上的居民，住得近，所以平时加班都是他们来做。 反倒是老顾，和东家交情好，又住得远，再加上厂长的特殊关照，所以每次老顾都是第一个下班的。 不过老顾虽然走得早，但他也来得早，几乎早上五点就到厂子里了，做的事情并不比其它工人少。 只是……人就是这样，只看得到你占的便宜，却看不到你的付出，见你能早下班，还能多拿工钱，心里自然就不痛快了，再看你时，就哪哪都不顺眼。 工人们说着，把厂长每次分红的几块钱拿了出来。 几块钱而已，还犯不着为了这点钱而坐牢。 有了新的证词和证据，厂长一时间无从抵赖。 然而，他仗着自己是厂长，和东家关系好，直言说可以代表东家不追究此事！ 只要东家（失主）不追究，那这牢，肯定就坐不了了。 顾漫听了，当场就要民警向东家索要证据和证词，必须要亲耳听到东家放人才行。 她不信顾伯伯知道真相后，会无条件地放了厂长！ 然而，电话一打过去，东家那边还当真要求放人了。 民警几乎都没开口，电话那头的顾明就知道了来意，直接大吼道：“放人！放人！立马给我放人！” 顾明快疯了！ 为了这么点钱、这么点小事，把老顾送局子里？ 这厂长是疯了吧？ 但凡老顾要，他连厂子都可以送他！ 听到电话那边的顾明明确的说要放人不追究，民警无奈地叹了口气，只能将厂长和老顾都给放了。 从审讯室里出来，厂长如释重负地松了口气。 可当他那双阴鸷的眼睛扫向老顾和顾漫时，目光瞬间变得犹如淬了毒的利刃，寒意森森，杀意毕现！ “还真是我小瞧了你们，没想到你还留了一手。”厂长恶狠狠地瞪着顾漫，那眼神仿佛要将她生吞活剥。 要不是顾漫报警，提醒民警在出口拦截，那两人早带着货跑了，哪还有老顾翻供的机会！ 好在东家相信他，这不，一得知他被抓了，立马就说要放人！ 哼！ 真以为他和东家这十几年的感情是假的呢？ 他可是和东家联络了十几年，在东家心里，他早就把老顾那老家伙给挤得没地儿站了！ “这次回去，你就麻溜地收拾东西滚蛋吧，厂子里可容不下你这样的人。”厂长恶狠狠地瞪着老顾，眼中满是不屑与傲慢。 “我会走的，但我也会把事情的真相原原本本地告诉顾明！”老顾握紧了拳，气冲冲地走向了电话亭。 就在老顾准备拨打电话向顾明解释清楚事情的来龙去脉时，厂长却在身后发出一阵刺耳的冷笑：“你以为，东家会相信你说的鬼话吗？” 厂长居高临下的嘲讽道；“就算你打过去，也不过是自取其辱罢了！” “你还真以为仗着你和东家的那点旧交情，东家就会无条件地相信你了？” “我告诉你，要不是我总在东家面前为你遮掩，替你说尽好话，你早被东家像赶苍蝇一样扫地出门了。” 什么？ 听到顾明想赶自己走，老顾拿起电话的手突然顿住，难以置信地看向厂长：“你说顾明他想开了我？” 顾漫听到这里，正想提醒老顾不要上了厂长的当，可想到自己准备去广海找弟弟，到嘴的话，又咽了回去。 若是能借此机会让老爸和自己一起去做生意、当个体户，不比在厂子里打工强？ 况且，父亲与厂长已经闹到了这般水火不容的地步，日后在厂子里也不可能再和平共处了，倒不如趁此机会，让父亲离开这个乌烟瘴气的纺织厂，与自己一同前往广海。 第56章 钞能力 厂长看着老顾那副惊愕的模样，嘴角勾起一抹得意的冷笑，恶狠狠地羞辱道：“对啊！你年纪大，眼神又不好使，住得还远，厂子里每次有需要的时候你都赶不上，要你有什么用？” “不光是东家对你意见大，厂子里的其他人对你也是满腹怨言，你自己心里没点数吗？” “要不然，你以为他们为什么会一起狼狈为奸，帮我串供，指认你呢？” “老顾，不是我无情无义，是你这人太不会做人，太遭人厌弃了，活该有今天这个下场！” 老顾听到这里，整个人仿佛被抽走了灵魂般，一脸的失魂落魄，眼中满是绝望与迷茫。 他还以为大家都很喜欢他，毕竟，大家经常“顾工、顾工”地请教他，让他以为自己和大家是相处和睦的，没曾想…… “走吧，别死皮赖脸地赖在这里了，就算东家同意，大家也不会欢迎你的！”厂长说完，头也不回地就走了。 今儿个这事，可真是开心啊！ 他原本还提心吊胆，担心东家听了以后会大发雷霆，没想到东家居然如此轻易地放了他，还说不追究…… 果然，这十几年来他在东家面前的苦心经营、阿谀奉承，那可不是白费功夫的。 见老顾情绪低落，顾漫赶忙上前，轻轻挽住老顾的胳膊，温柔地安慰道：“爸，没事的，咱们不做这厂里的活儿了，咱们做点别的生意，说不定能闯出一片新天地呢。” 说着，顾漫把自己打算去广海做生意的事情道了出来。 原本她还在担心该怎么向爸妈开口，如今老爸失了业，倒是可以拉上他和自己一起去广海创业了。 “那不就是倒买倒卖嘛，这可是要犯法的勾当，咱不能干！”老顾一听，顿时急了。 他年纪大了，无所谓，可顾漫还年轻着呢，还有着大好的前程，可不能为了这么点蝇头小利，就把自己的一生给毁了。 “哎呀，什么倒买倒卖啊，现在国家早就允许个体经营了，甚至还开始大力鼓励了呢。”顾漫说着，就像变戏法似的，从身后变出了一份报纸，在老顾眼前晃了晃。 老顾接过报纸，仔细一看，上面白纸黑字清楚地写着国家开始改革，鼓励个体户发展，他这才长舒了一口气。 想起刚才在局子里的那些事儿，老顾忍不住好奇，问道：“对了漫漫，你怎么知道警察会来？还刚好抓了那两个逃跑的？” 顾漫听了，将自己去镇上报警的事情一五一十地和老顾说了说。 做这种事情，肯定得天黑了，所以她让民警五点过去。 至于出口拦截，这柳城就这么点大，换了赃物肯定是越早拉走越好。 而出口就那么一个，又赶着拉走，那在出口一拦，可不就能拦个正着么？ 想起刚才的劫后余生，老顾忍不住夸道：“漫漫，你真是长大了，又聪明，又勇敢，这次要不是你，爸爸都不知道该怎么办才好了。” 老顾看着顾漫，心里是越看越喜欢，越看越自豪！ 他的女儿真优秀！ “那可不～”顾漫得意地扬起了唇，像个小姑娘似地拉着老顾的衣袖撒娇。 因为进了局子，这一来一回，折腾了大半夜，等他们回到家时，天都已经亮了。 骑着自行车，老顾载着顾漫在凌晨五点回了家。 屋内，烛火还亮着，显然王秀英也是担心了一整晚，一直都没睡。 打开门，见王秀英坐在床边上，眼睛里布满了血丝，顾漫没由来的心疼：“妈，下次不用等我们了，早点睡。” 这个时候没有手机，想要跟家里报个平安是真难啊。 “回来啦？哎呀，妈没事，反正闲着也是闲着，钩两双鞋，冬天好穿。”王秀英说着，将昨晚上钩好的鞋递给了顾漫。 顾漫试穿了一下，大小果然正好合适，脚上传来软软暖暖的感觉，让她心里一阵温暖。 “谢谢妈。”顾漫说着，转身就见老顾已经穿上了围裙，往灶房去了。 见老顾这么疼老婆，顾漫笑着扶王秀英躺下：“妈你眯会，我去帮爸烧火，一会饭好了再喊你。” 王秀英还想拒绝，可顾漫态度很强硬，嘴角明明是弯着、笑眯眯的，但那眼神分明在说：不许起来，乖乖给我躺回去睡觉！ 一宿没合眼，刚躺下的王秀英很快就传出了均匀的呼吸声。 灶房里，灶膛里的柴火噼啪作响，映得顾漫的脸颊红扑扑的。 “爸，广海那边现在可热闹了。”顾漫往灶膛里添了根柴，火苗蹿得老高，“我打听过了，去那边的硬座票才二十三块八，咱这一千块钱够跑好几个来回呢！哪怕生意做不成，咱们就当是去旅旅游、散散心。” 老顾原本觉得没了工作，又要花钱，有些舍不得，可见顾漫眼中满是期盼和喜悦，到嘴边的拒绝又咽了回去。 也是，闺女长这么大还没出过县城呢，就当是陪闺女出去玩玩。 想到王秀英，老顾有些担忧地朝里屋看了一眼。 只一眼，顾漫就知道老顾在想什么，一脸淡定地说；“爸，别担心，等我们去过一次，对那边熟悉以后，你再带着妈去那边散散心。” 顺便……看看弟弟。 看着灶膛里的火光，顾漫不由地陷入到了前世的回忆里。 前世她大富大贵后，靠着钞能力在广海找到了失踪多年的亲弟弟！ 本就对弟弟失踪一事心存怀疑的她，从弟弟的养父母口中得到了答案。 十几年前，舅舅带着弟弟去镇上玩，回来时谎称弟弟贪玩好吃，被人贩子给拐走了。 然而，真相并非如此，弟弟是被舅舅故意遗弃的！ 舅舅将他带到了一处无人的地方，还叮嘱他千万别乱跑，等舅舅回来接他。 可怜的傻弟弟就这么孤零零地站在原地等了两天两夜，最后饿晕在地，被好心路过的养父母所救，这才幸免于难。 前世，妈妈得知真相后，终于认清了外婆和舅舅的真面目，与他们彻底断绝了来往！ 第57章 偶遇顾言 纺织厂里。 事情真相已经查明，可东家却说不追责，这让厂长兴奋地快要上天，仿佛自己已然成为了东家身边无可替代的红人，那种膨胀的优越感，几乎要冲破他的胸膛。 厂长迈着六亲不认的步伐，趾高气扬地回到厂子里，那下巴抬得老高，眼神中满是傲慢与不屑。 很快，他便公开了老顾不再来上班的事情，甚至将这个“功劳”揽在了自己身上，随后便开始带着工人们大干特干起来。 没有了老顾这个眼中钉、肉中刺，他做起事情来可就方便多了。 厂子里的其他人得知老顾不来了，一个个都笑开了花。 不来好啊！ 一个乡下的，都不是镇上的，凭什么拿的钱比他们还多. “那……那我们没事了吧？”工人们小心翼翼地问道，眼神中充满了恐惧与不安。 厂长听了，露出一脸鄙夷的神情，那眼神仿佛在看一群没见过世面的土包子：“看你们那点出息！几句话就把你们吓成这样，还怎么跟着我做生意？” 车间主任听了，连忙站出来捧臭脚：“大家瞧见没？这就是厂长的本事！有厂长在，你们怕什么？天塌下来还有厂长顶着呢！” 见昨天闹出了那么大的事，厂长都没啥事，大家顿时松了口气。 稳定人心后，厂长心情大好地回了自己的办公室，车间主任见了，也连忙跟了上去。 得知东窗事发后，东家非但没有怪罪，反而把老顾给解聘了，一时间，车间主任对厂长也是越发的崇拜了！ 他一脸兴奋又崇拜地说：“我就知道，厂长您才是有真本事的。” “不过，咱们这么做，东家都没生气，咱们是不是也可以考虑把生意做得再大一点？” “这每次就几块钱的利润，大家干得也不得劲啊。” 昨儿个他们又被请回了局子里，很多人被警察吓唬以后，都不想干了。 谁愿意为了那几块钱去做掉脑袋的事啊？ 厂长听了，淡定地挥了挥手：“放心，等我彻底取得东家的信任，我一定带着你们大干特干！” 眼下，他才刚得东家恩典、信任，再继续倒买倒卖，就显得他有些不懂感恩了。 先消停一段时间，等东家那边彻底放心，信任他，他再带着大家干一票大的！ “行行行，我就知道，跟着厂长您，肯定有大出息。”车间主任激动得不行。 厂长看了车间主任一眼，眼神阴郁地说：“老顾左右不过一个乡下泥腿子，看把你们吓的。” “就算真出事了，我也有办法出来。”厂长说着，开始摆弄起了自己花大价钱买来的雪茄。 这东西可是好东西，据说是城里人才抽得起的，比他那大前门过瘾多了。 车间主任一听，眼神越发的亮了：“厂长您这是所里有人啊？” 厂长见他这么上道，嘴角微微上扬，点了点头：“做这种事，当然要谨慎点好，该打点的都得打点一下。也就是昨晚事发突然，不然也不至于闹成这样。” 车间主任朝着厂长竖起大拇指，满脸谄媚地说：“老顾就是个乡下蠢货，但凡他聪明点，机灵点，跟着我们一起干……” 话还没说完，就被厂长一脸嫌弃地打断：“你要那蠢货干什么？他在东家面前，还没那么大的份量！” “我以前也觉得，老顾是东家安排在我身边的眼线，可出了这档子事后，我才知道，老顾在东家心里，根本就没地位可言。” “不管怎么说，这次把老顾赶走了，也算是因祸得福，接下来好好干吧。”厂长说完，挥了挥手，示意车间主任可以出去了。 车间主任点头哈腰地退了出去。 很快，他就把这个好消息分享给了其他人，让其他人安心做事，别被昨晚那档子事给吓着了。 昨天晚上被警察们一吓唬，今天早上大家都人心惶惶的，更有甚者，昨晚上一宿都没敢睡，生怕自己说几句谎言，就被关进去吃牢饭去了。 这不，一大早就有工人找到他，说要离开纺织厂。 如今见厂长没事，安然回来，而他们最讨厌的老顾却走了，这也让大家松了口气，只觉得跟着厂长准没错！ 与此同时，火车站里，人潮涌动，喧嚣嘈杂。 顾漫从拥挤的排队人群中退了出来，拿着刚买好的火车票，心里正盘算着如何带着爸爸去找弟弟，忽然，一抹熟悉的身影从火车站里走了出来。 只见顾言身姿挺拔，步伐沉稳。 虽然穿着一件洗得发白的旧衣裳，却难掩那与生俱来的俊朗气质。 阳光洒在他身上，勾勒出他修长的轮廓，仿佛给他镀上了一层金色的光辉。 “顾言？”顾漫欣喜地喊出了声，“你怎么来了？” 顾漫上下打量了顾言一眼，那双明亮的大眼睛里满是好奇。 上次见面时，他穿着挺括的的确良衬衫，一副城里人的派头，可今天却换了一身朴素的粗布衣裳，倒像是刻意融进这乡野里似的。 顾言顺着她的目光低头看了看自己的衣服，有些不好意思地笑了：“上次穿得太招摇，老被人当肥羊宰，这次学聪明了。” 想起上次在黑市的事，顾漫笑容加深，眼睛弯成月牙：“你真聪明，不过，穿朴素点好，这乡下地方，就得朴素，穿得太好，容易遭人眼红。” 想她爸就是，明明和大家一样上着班，老板惦记着兄弟情分，多给了点工钱，结果却被厂子里的其他人给嫉恨上了。 “你要去哪？我们这小地方可没有什么车，坐上来，我送你。”顾漫拍了拍车后座，语气爽朗，带着几分乡野姑娘特有的直率。 为了让她坐着不咯屁股，她爸特地加了一块软垫在车后座，看着还挺舒服的。 顾言看着那干净的软垫，笑着点了点头：“那就麻烦你了。” “客气啥，上来，报得名！”顾漫说着，豪迈地跨上自行车，用力一蹬，车子便稳稳地向前驶去。 顾漫平时也载过王秀英和老顾，所以载顾言并不费力。 她骑得又快又稳，微风拂过她的发丝，带来阵阵清香。 反倒是顾言，坐在车后座，有些拘谨。 起初他还规规矩矩地扶着车座两侧，可乡下的土路坑坑洼洼，车轮碾过一个土坑，车身猛地一个颠簸，顾言下意识地伸手，一把搂住了顾漫的腰。 第58章 给老顾建房子 那一瞬间，掌心下的触感让他呼吸一滞——她的腰肢纤细柔软，隔着薄薄的衣料，他甚至能感受到她肌肤的细腻。 他猛地反应过来，连忙松开手，耳根发烫：“抱、抱歉……” 顾漫却笑出了声：“你抱紧点，这路不好走，待会儿再把你颠下去！” 她语气轻松，可心跳却莫名快了几分。 她能感觉到他的手臂虚虚地环在她腰间，每一次颠簸，他的指尖都会微微收紧，却又很快松开，像是在克制着什么。 又一个大坑，顾言整个人被颠得腾空了一瞬，吓得他手臂一紧，彻底环住了她的腰。 这一次，他没再松开…… 一路上，两人都没有说话，只有自行车轱辘转动的声音和彼此的呼吸声。 微风中，顾漫的发丝不时拂过顾言的脸颊，带来一阵酥麻的感觉。 眼看着马上就要进镇子了，顾言见前面人多，连忙说自己到了。 这小地方，人多嘴杂，他不想给顾漫添麻烦，免得坏了人家姑娘的名声。 “这就到了？不用我送你到目的地吗？”顾漫一脸怀疑地看向顾言。 顾言连忙摇头：“不用不用，就在前面，这次可真是多谢了你。” “不客气，我今天还有事，就先回去了，下次有空再聊。”顾漫说着，朝顾言挥了挥手，朝着家里赶去。 为了避免夜长梦多，顾漫特意买了第二天一早的火车票。 王秀英听到这个消息，手里的针线活顿了顿，眉头微微蹙起：“这么急吗？要不再晚两天去？” “不行，多耽误一天，弟……地里的活就多一天，我们早去早回，这样还能争取在插秧之前赶回来。”顾漫一边收拾一边回道。 老顾见顾漫心意已决，温声赞同：“多呆一天，少一天工钱，早点去也好，这样我们能多挣点，万一不行，还得回来继续找活干呢。” 作为一家之主，他比谁都明白没活计的滋味。 早点去好，万一不行，还能回来继续找活干。 “那……那我去给你们准备干粮。”王秀英说着，就要去烙饼。 老顾见了，也没阻拦，而是拿起柴刀走到院子里。 木柴被劈开的“咔嚓”声有节奏地响起，一块块劈好的柴火整整齐齐码在墙角。 劈完柴，他又去井边打水，一桶接一桶，直到把水缸灌得满满的。 厨房里，王秀英和面的手格外用力，面团在案板上发出“啪啪”的声响。 夫妻俩谁也没有说话，却都在用行动默默地关心着对方。 顾漫看着，只感觉心里暖暖的。 纺织厂办公室内。 厂长正翘着二郎腿靠在座椅上，嘴里叼着新买的雪茄吞云吐雾，脸上写满了志得意满。 突然，车间主任慌慌张张地闯了进来：“厂长！少、少东家来了！” “什么？”厂长猛地从椅子上弹起来，雪茄差点掉在地上。 他手忙脚乱地整理着衣服，三步并作两步冲了出去。 当他看到站在厂区中央的顾言时，差点没认出来。 眼前这个穿着粗布衣裳、脚踩布鞋的年轻人，哪还有半点少东家的派头？ 活脱脱就是个乡下小伙！ “少……少东家？”厂长试探性地喊了一声，眼睛不住地在顾言身上打量。 顾言淡淡地“嗯”了一声，目光如鹰隼般扫过整个厂区。 他径直走向车间，拿起生产记录仔细翻看，又检查了正在运转的纺织机。 当来到仓库看到堆积如山的低支纱时，他的眉头瞬间拧紧。 “少……少东家，您来得正好，新到的高支纱昨晚刚到，可老顾那个不识抬举的，居然串通外人换了我们的高支纱。”厂长添油加醋地将事情往老顾身上推。 末了还不忘哭诉：“少东家，我对东家那可是忠心耿耿啊。” “您是不知道，那老顾仗着和东家相熟，各种冤枉我，我……我真是委屈得不行。” “要不是东家叮嘱我，要好好照顾老顾，我早就把他开了。” 厂长一边说，一边观察着顾言的反应，见顾言没什么表情变化，只好继续控诉；“您不知道啊，这老顾在厂子里得罪了不少人，咱们做工的也就那么些个，可老顾他……他全得罪完了。” “现在厂子里面的工人都在闹，说只要有老顾在，他们就不干了！” “这……这可是故意为难我哪，我这压力大的呦……”厂长声泪俱下、叫苦不迭。 他兢兢业业、勤勤恳恳这么多年，眼看着就要熬出头了，可不能在这个关键时刻掉链子！ 厂长的话音刚落，顾言的眼神就冷了下来。 他修长的手指轻轻敲击着桌面，语气平静得可怕：“你是说，工人们对老顾意见很大？大到有他没你们？” 有老顾就没他们？ 呵……那就集体辞职好了。 “这……”厂长额头渗出细汗，支支吾吾道，“也不算很大吧。” “大家都是镇上的居民，平时都拿厂子当自己家，有什么需要，都是第一时间赶到，可老顾住得远，不方便，每天都是最晚来，最早走，时间长了，大家难免心里有意见。” 顾言拧了拧眉：“老顾没在镇上买房子？” 以老顾的收入，应该能在这柳城过得很好才是。 不说比厂长好，那也应该和厂长差不多了。 “老顾的房子建在乡下，我们让他来，他不肯，说什么住习惯了。”厂长干笑两声，一脸无奈地说。 顾言听了，站起身，指了指厂子旁边的那块空地说：“可以在厂子旁边建两套房子，这样有加班需要的时候，工人们也能有临时休息的地方。” 厂长一听，顿时笑了：“不用不用，大家都离得近，用不着。” “我的意思，是给老顾建。”顾言言简意赅地挑明道。 厂长一听，整个人都懵了。 他眨了眨眼，似乎有些怀疑自己亲耳听到的：“您是说，单独给老顾建一套房子？” 只为了让老顾临时休息？ “嗯，不然下雨怎么办？这么远，来回也不方便，有什么事，他也可以在旁边休息。”顾言一副理所当然的表情。 得亏他爸没来，他爸要是来了，看到老顾上工这么困难，怕是又要心疼得不要不要的了。 第59章 亲自过来 厂长整个人都麻了！ 给老顾？建房子？ 就那个乡下来的泥腿子？ 他配吗？！ 厂长脸上的横肉不自然地抽搐着，勉强挤出一个比哭还难看的笑容：“少、少东家，这……这个恐怕用不上了……老顾他……他已经走了……” 什么？ 走了？ 顾言眉头瞬间拧紧，眼神骤然锐利，眉宇间凝结的寒意让办公室温度仿佛骤降。 厂长吓得一激灵，慌忙解释：“他……他觉得自己没脸见人，回乡下去了，还说以后都不来了。” “你确定？”顾言的声音轻得像羽毛。 “千真万确！”厂长拍着胸脯保证，额角的汗珠顺着肥厚的脸颊滚落，“老顾亲口说的，我们所有人都听到了。” 许是心里紧张，厂长连忙岔开话题问：“少东家，我听东家说，这次的货客户要求赔偿？咱们得赔多少钱啊？” 顾言听了，冷冷地看了他一眼：“这是你该打听的事？” 被顾言怼了回来，厂长讪笑着缩了缩脖子：“我也是关心嘛，关心。” “老顾亲口承认，亲口说要走？”顾言摸着手里的低支纱，有些不敢相信。 老顾若是缺钱，大可直接和他爸说，别说是缺几百几千了，哪怕是几万块，他爸都不会眨一下眼。 “这……这是警察抓到的，当场抓了个现行呢。”厂长吱吱唔唔地看着顾言道。 他也不知道顾言对这件事情到底知道多少。 反正他都想好了，不管是东家还是少东家，只要他们问起来，自己就往老顾身上推，要坐牢也是让老顾去坐！ “即便是当场抓获，我爸身为东家，若是不追究，便就无事，他怎么会走？这是我爸的意思？”顾言的一双眼睛宛若鹰隼，锐利的目光仿佛能穿透人心。 被顾言这般盯着，厂长心里满是不安，声音发颤：“对，东家的意思。” 这……这少东家应该是不知道事情的经过吧？ 不然早劈头盖脸地把他训斥了么？ 哪还能这么和颜悦色地跟他说话？ 顾言一听是自己父亲的意思，顿时就明了了。 这种事情，他爸说什么也不会追究的。 但凡涉及老顾，他爸就跟变了个人似的。 “嗯，你们先忙吧。”顾言说完，转身朝着外面走去。 厂长见他要走，连忙上前：“少东家，您初来乍到的，对这边也不熟，还是我陪您吧。您想去哪？我给您带路。” 顾言听了，冷冷地扫了他一眼：“厂子出了这么大的事，你不用处理？” 说到纺织厂，厂长顿时有些汗颜。 可让顾言一个人，他也不放心啊！ “少东家，我让我女儿陪您吧，您这万一……”厂长话还没说完，就见顾言抬了抬手，径直朝着镇上的方向去了。 顾言离开纺织厂后，径直走向镇派出所。 出示了身份证明后，便询问起了关于昨天的事情。 得知顾言就是纺织厂的老板，负责这件事情的民警连忙向顾言说明了情况。 得知老顾是被冤枉的，而厂长才是真正倒买倒卖的人，顾言是一点也不意外。 顾伯伯向来淡泊名利，连厂长之位都推辞不受；家住偏远，根本不可能时刻监管厂务；更何况，调换纬数这种操作，没有厂长首肯根本不可能完成。 “你说，是我爸打电话同意不追究的？”顾言眉头紧锁，看向民警的眼神满是探究与怀疑。 他爸多半是被骗了吧？ “嗯，我们昨天晚上给你爸打的电话，他承诺不追究，我们要求他写一份通知函发过来，应该已经通过电报发过来了吧。”民警说着，带顾言去了接收电报的房间。 果不其然，电报已经收到了。 顾言看了一眼电报，随即将其收了起来：“你们这边有电话吗？我想借你们的电话一用。” “有，你稍等。”说着，民警将电话递给了顾言。 顾言拨通了顾明的电话，很快那边就传来了顾明的声音：“哪位？” “爸，是我。” “顾言啊？你到柳城了？”顾明心里一紧，关切地问。 “今天刚到。”顾言言简意赅地寒暄了一下，然后直接步入正题，“爸，我听这边的民警同志说，你要放了厂长，还要出函不追究？” “什么厂长？不是老顾吗？”顾明一愣，语气中满是不解。 昨晚上说得突然，他也没听太明白，只隐约记得厂长说老顾被抓了，还问他要不要追究，然后电话就挂了。 再后来，民警打来电话，问他是否追究，他哪里会追究，就连忙说不追究，要放了老顾。 顾言一听，就知道顾明是让厂长给骗了，这山高皇帝远的，是真是假，孰对孰错，全凭厂长的一张嘴！ “爸，不是顾伯伯，是厂长，厂长中饱私囊，不仅偷工减料，还倒买倒卖，顾伯伯应该是被厂长拿来当替罪羊了。”顾言把民警这边调查到的证据都和顾明说了一遍。 “我就知道！”顾明拍案而起的声音透过话筒传来，“老顾怎么可能做这种事！” 他就算是缺钱，也不会干出这种事来。 顾言无奈扶额——相信顾伯伯还稀里糊涂地说不追究？ “厂长那个吃里扒外的狗东西，你给我追责，狠狠追责，我要他牢底坐穿！”顾明恶狠狠地咬着牙道。 敢冤枉老顾，还想拉老顾来当替罪羊？ 他也是老糊涂了，发生这么大的事情，居然也不联系一下老顾问问情况，而是光听信了厂长的一面之词，是他对不起老顾啊！ “你立刻回去，把事情给我了解清楚，看看这件事情除了厂长外，还有哪些人参与其中！” “另外，你买些礼物上门，去向老顾登门道歉。” 顾言听着，点了点头：“好。” “对了爸，老顾他……他应该是被厂长威胁，开除了。” “我今天去到厂里，没见着他。” 顾明一听，瞬间炸了：“什么？开除？” “他个王八蛋！” “我没把他开了就不错了，他居然敢开我的老顾？” “顾言，你给我等着，我要亲自过来！” 顾明听到这里，再也坐不住了，“砰”的一声把电话挂了，气势汹汹的就要去柳城！ 他不在就是不行，这厂长都欺负老顾欺负成这样了，还敢阳奉阴违，说假话骗他，真是活腻了！ 第60章 纺织厂是老顾的 从派出所出来时，天已经黑了。 眼看着夜色正浓，乡下也没有路灯，顾言只好打着手电筒去了招待所。 与此同时，厂长正在家里焦急地来回踱步。 得知顾言今天去了派出所，还拿走了顾明出具的不追究公函，厂长整个人慌到不行！ 看来，顾言根本没有信自己说的话，不然也不会去派出所。 厂长紧蹙着眉，在原地来回不停踱步。 突然，他猛地顿住脚步，眼中闪过一丝狠色：“就算查出来又如何？大不了就说当初是老顾被抓，我念在东家情分上，为了保全老顾的名声，才替他顶了罪！” 这个念头一起，他仿佛抓住了救命稻草，紧绷的神经稍稍松弛下来。 第二天一早，顾言再次来到了纺织厂。 有了心理准备后，厂长看到顾言也不虚了，淡定得就像是什么事情都没有发生过一样，甚至还能挤出一丝笑容。 办公室里，顾言修长的手指慢条斯理地翻动着账册，神色淡漠：“老顾呢？还没找回来吗？” 厂长闻言一怔，眼中闪过一丝诧异：“少东家，老顾他有负你们啊，这你们都不生气吗？” 他还寻思着，等少东家主动问，他再解释推脱，结果少东家问都不问？ “生气？生什么气？”顾言一脸淡然地看向厂长，“这整个厂子都是他的，就算他直接卖了都无所谓，更何况只是倒买倒卖。” 顾言语气轻松，甚至有种说不出的悠闲自在。 厂长一听，却是丈二和尚摸不着头脑了。 什么叫整个厂子都是他的？ 老顾？ 他何德何能啊！ 这厂子这么大，这么好，多少镇上的人都羡慕呢，结果顾言告诉他，这是老顾的？ “少东家，您说笑呢？老顾不就是个八级工吗？”厂长唯唯诺诺地看着顾言，眼中带着一抹心虚。 之前在局子里的时候，顾漫曾经说了这么一嘴，他当时还不信，觉得不可能，此刻一听，只感觉天都要塌了。 顾言缓缓抬眼，眸光如刀：“你看我像是在和你说笑的样子吗？” 对视上顾言那双压迫感满满的冷眸，厂长只觉一股寒意从脚底直窜上来，心脏几乎要跳出胸腔。 如果真是老顾的，那……那…… “可，可老顾就是个工人，这厂子这么大……”厂长还想说点什么，却见顾言不耐烦地站起身，“老顾要是不肯回来，那你也不用回来了。” 什么？ 厂长瞳孔一缩，只感觉整个人都不好了！ 他可是使了点小手段，故意把老顾给逼走了的，这，这哪里是说能请，就能请回来的。 那不是打他的脸吗？ 随着顾言那双冷冽的寒眸扫过来，厂长忙不迭地跑出了办公室，可出来后，他整个人都还有些恍惚。 老顾……厂子是老顾的？ 这……这怎么可能呢？ 车间主任见厂长出来，连忙上前，关切地问道：“厂长，怎么样？少东家有说什么吗？” 厂长深吸一口气，喉结滚动了几下：“少……少东家让我们把老顾找来，你，你去！叫个人去一趟柳家村，让老顾尽快过来！” 如果这厂子真是老顾的，那他岂不是…… 想到那天在局子里发生的那些事，厂长只感觉冷汗直流，后背不知道什么时候已经一整个湿透了。 车间主任听了，还以为是少东家要找老顾追责，当即便叫了个工人去柳家村喊。 这一来一回，哪怕最快，也得一个小时。 车间主任看了一眼坐在办公室里的顾言，只感觉城里人就是城里人，这哪怕穿得和他们一样，可那气质，一瞧就是城里来的。 “厂长，这一来一回得一个小时呢，咱们要不请少东家先去吃个饭？”车间主任特别会来事，直接给厂长点了根大前门。 厂长机械地接过烟，手指颤抖得差点没夹住：“算了吧，我现在没什么胃口。” 上回他点了一桌子的菜，这少东家硬是不赏脸，一口没吃。 这次……这次只怕不用点菜，光是他自己就能做成一盘菜。 车间主任见厂长脸色难看，还以为他是担心老顾来了，会在少东家面前乱说话，连忙安慰道：“您别担心，我会叮嘱好老顾，让他别乱说话！” 厂长听了，宛若看傻子般看了车间主任一眼：“叮嘱他？你还敢叮嘱他？他一句话，你和我都得滚蛋！” 这一个小时，对厂长而言比一年还漫长。 他不停地在走廊踱步，时不时看向墙上的挂钟，每一秒都像钝刀割肉般煎熬。 很快，派去柳家村的人就回来了。 见他气喘吁吁地一个人回来，一旁的车间主任不禁看向了他身后问：“老顾呢？他没跟你一起回来吗？” “老……老顾根本不在家，我去了，家里就他媳妇一个人。”跑回来的工人大口大口地喘着气说，“我问了，老顾媳妇说老顾去了广海，要好几天才回来呢。” 他去的时候，那王秀英可是没给他什么好脸色，还说他们厂长是个坏人！ 得亏他不是厂长，不然他怕自己都没命回来。 “老顾不在？”厂长一听，眼中闪过一丝狂喜，激动地站了起来！ 太好了！ 老顾不在，那他就可以继续说自己的谎言，圆自己的谎了！ 哎呀，他也是傻，居然没想到可以谎称老顾不在，这下少东家总没话说了吧？ 与此同时，屋内的顾言也听到了工人的话。 他打开门，大步如流星般走了出来，声音冷冽，宛若山涧清泉：“带路！去老顾家。” “不是，少东家，老顾他不在家，你去了也没用啊。”厂长忙不迭地追了上去。 顾言却是不理会厂长，路过水果摊时，特地停了一会，买了两袋水果。 厂长不敢让顾言拎，连忙接了过去，沉甸甸的袋子勒得他手指发白，却不敢吱声。 走了半个多小时，终于到了老顾家。 王秀英是认识厂长的，见厂长来了，气得就要拿扁担打他：“你个黑心肝的，你居然还敢来？明明是你做的事，你却让我家老顾去顶罪，你的心肠真是坏透了，黑透了！” 第61章 心疼的不要不要 扁担裹挟着凌厉的风声劈头而下，厂长仓皇后退，险些被绊倒。 他做梦也没有想到，迎接自己的会是劈头盖脸的一番打骂！ 关键他还准备在少东家面前推卸责任呢，这一骂，让他还怎么推卸？ “你这个黑心烂肺的！”王秀英双目赤红，粗糙的手指死死攥着扁担，指节都泛了白，“让我家老顾替你顶罪，你就不怕遭报应？！” 她气得浑身发抖，仿佛要把这些日子的委屈全都发泄出来。 陪同而来的车间主任没想到王秀英的反应这么激烈，一个箭步上前，硬着头皮架住扁担：“顾嫂子，有话好好说。” 有了车间主任帮忙拦着，厂长顿时松了口气，可看向王秀英的眼神却满是厌恶与嫌弃。 他就知道，乡下村妇，没什么眼力劲！ 他可是陪着少东家一起来的，居然当着少东家的面打他，这是一点面子都不给他留啊！ 车间主任见王秀英不再动手了，这才安抚道：“顾嫂子，我们少东家来了，您有什么事，都可以跟他说。” “来，咱们把扁担放下哈，有话慢慢说，慢慢沟通。” 王秀英听了，这才注意到站在一旁的年轻人。 她警惕地打量着顾言——虽然穿着朴素，但那张棱角分明的俊脸和通身的气度，一看就不是寻常人。 她下意识擦了擦围裙上的面粉，语气缓和了些：“你找我们家老顾？” 顾言点了点头，目光扫过斑驳的土墙和修补过多次的家具，眉头几不可察地皱了一下。 他爸要是来了，看到老顾家如此清贫，只怕又要心疼得不要不要了。 “我爸是顾明，您应该听顾伯伯提起过？”顾言声音温和。 一说到顾明，王秀英的眼睛倏地亮了起来，脸上的皱纹都舒展开：“原来是你啊！我的天，你都长这么大了？快快快，快进来坐。” 她手忙脚乱地搬来家里唯一一把完好的藤椅，用袖子使劲擦了擦：“孩子，来，坐。你爸怎么样？身体还好吗？” “这些年，多亏了你们照顾我家老顾。” “还有上回，你们寄了个什么钢笔给我家漫漫，哎呦，我家漫漫喜欢得不得了。” 提到钢笔时，顾言眸色一沉，但很快又恢复如常：“顾伯伯去哪了？大概什么时候回来？” “老顾啊？他……”王秀英看了一眼厂长，又看了看顾言，“老顾说他被厂子给开了，于是去广海做个体户去了。” “个体户？！”车间主任失声叫道，“那不是投机倒把吗？” 他脸上写满不可思议，仿佛听到了什么大逆不道的话。 本以为老顾是个老实本分的，没想到他不在厂里做倒买倒卖的生意，跑外头去做？ 这和找死有什么区别？ “犯法？老顾说不犯法啊，他还说国家现在鼓励个体户呢。”王秀英一脸惊诧地说。 顾言听了，眼中划过一抹亮光：“嗯，老顾说得对。” 这事，他也是前段时间才知道的，没想到老顾对政策如此敏锐，这倒出乎他的意料。 顾言都这么说了，车间主任便信了。 “既然顾伯伯想做生意，那他怎么不找我爸？我爸做的生意还挺多的，广海那边也有工厂。”顾言温声细语地说。 王秀英听了，有些不好意思地搓了搓手：“老顾说不想麻烦你们。” “这些年，我们麻烦你们的已经够多了。” “再麻烦下去，那哪好意思啊。” 她了解老顾的，很要面子，也很要强。 这些年，要不是为了她，老顾怕是连那纺织厂的工作都不愿意去…… “没关系，若是能让顾伯伯稳定下来，我爸也能放心。”顾言笑着安抚了一番。 得知老顾这趟没几天回不来，顾言也不多留，起身便要离开。 王秀英听了，赶忙拉住两人，手在围裙上搓了搓，有些局促：“还没吃饭呢吧？不嫌弃的话，就在我这吃吧。老顾经常和我提起你爸爸，我们……” 话还没说完，就见厂长嗤笑一声：“就你这，能有什么好饭好菜，少东家自然要去镇上最好的酒楼。” 王秀英脸上的笑容僵住了，脸上闪过一抹尴尬之色：“也……也是哈，那，那我就不留你了。” 本想离开的顾言听到这里，却是脚步一顿，看向王秀英说：“顾伯母，我赶了一天路，还真饿了，你这有什么现成的吗？随便吃点就行。” 王秀英一听，顿时喜笑颜开：“有有有，我们家还有晒好的腊肉，我去给你做哈。” 说着，王秀英招呼着顾言和厂长等人进屋坐着，自己则去灶房忙活去了。 厂长有些诧异，跟着顾言进了屋，却惊讶地发现：老顾和王秀英虽然家境一般，家具陈旧，但每件都擦得发亮；并不像其它人家那样，一堆杂物放着，这个舍不得扔，那个也舍不得丢的，就弄的家里乱糟糟的，老顾家，倒是收拾的挺干净的。 “来，喝茶，嗑瓜子。”王秀英拿出了上次招待外婆和舅舅用的茶水与瓜子。 末了，还不忘用干净的抹布把本就很干净的桌面重新擦了一遍。 王秀英动作很利索，不过十几分钟，一碗接一碗的热菜就上桌了。 “你是叫顾言对吧？我常听老顾说起你，来孩子，快来吃饭，瞧你瘦的。”王秀英给顾言盛了满满的一大碗米饭。 这乡下的碗，大的顶天。 顾言平时在家吃饭，都是小小的小圆碗，一饭勺就满了，可王秀英盛的，至少是他平时的三倍量。 看着手里满满的白米粉，顾言的眼睛都大了几分，心下有些后悔，为啥不去镇上吃。 “少东家，您看，在您的照拂下，这老顾家是顿顿有肉啊，油水都不错的。”厂长看着桌上油光水亮的菜，只感觉胃口又好了起来。 本以为这乡下人会让他吃什么红薯煮饭，没想到有饭有菜还有肉。 王秀英的厨艺确实了得——简单的豆角炒得脆嫩爽口，腊肉肥而不腻，连最普通的青菜都带着锅气香。 车间主任一口接一口，腮帮子鼓得像仓鼠：“哇，没想到老顾媳妇手艺这么好，这菜可不比酒楼的差。” 听车间主任这么说，顾言和厂长都试探地尝了一口。 顾言原本只想意思几口，谁知一筷子下去就停不下来。 明明一大碗，堆得满满当当的白米饭，在大锅菜的加持下，三人硬是干掉了一整锅的大米饭。 厂长更是摸着滚圆的肚子直打饱嗝，哪还有先前的嫌弃。 第62章 厂子瘫痪了 见他们吃得这么开心，王秀英满足地笑了。 她没什么理想，最大的心愿就是让老公孩子吃好穿暖，这就是她人生中最大的愿望了。 顾言吃着，只感觉比家里的好吃多了，且，莫名的，吃出了一丝妈妈的味道。 自从家里请了保姆以后，他就很少吃到妈妈做的菜了，如今这大锅饭，倒是让他无比怀念小时候，妈妈亲手做的饭。 “这是少东家的一点心意。”厂长将水果和礼品硬塞给王秀英，她局促地推辞着，粗糙的手掌不住地在围裙上擦拭。 回纺织厂的路上，顾言眯了眯眼，看着前方的大榕树说：“我要是没记错，你倒卖厂里的物资所犯下的金额是8000块？” 8000块，足够让他坐上十几年的牢了。 再严重点，甚至连吃花生米都有可能。 厂长浑身一僵，后背瞬间被冷汗浸透。 他干笑两声，声音发颤地说：“少东家，我就是一时利欲熏心，我也是家里有困难，没办法这才……” “补上窟窿，然后请老顾回来，老顾若是既往不咎，我们就不追究。”顾言言简意赅地道。 然而，对方这么敏锐地察觉到了个体户的崛起与政策，想来，也是动了心思的，想请他回来，怕是没那么容易。 但谁让厂长得罪了人，将人赶走了呢？ 这个坑，这个错，怎么着都得他去填，他去道！ 厂长没想到顾言居然愿意放自己一马，激动得当场就给顾言跪下了：“谢谢少东家，谢谢少东家。” 他这一跪，四周的村民齐齐朝着这边看了过来。 三人本就陌生得很，如今老的那个还给年轻的跪下了，这比电视都精彩，看得村民们津津有味的，连肩膀上扛着的锄头都忘记挥了。 “记住，老顾才是这个厂子的主人。”说完，顾言头也不回地往前走。 厂长想到自己在老顾面前说的那些大话，以及对老顾的不屑与鄙夷，只感觉脸上火辣辣的疼。 他还以为老顾和顾漫是在吹牛呢，没想到这厂子还真是东家送给老顾的…… 可这老顾是傻子吗？ 这么好的厂子，这么多的钱，居然就这么眼睁睁地放着不要？ 回想起老顾这些年的老实本分，车间主任小声嘀咕说：“厂长，这老顾平时表现得就跟个小工人似的，你让他干啥他干啥，一点也不像是东家啊。” 但凡老顾表现的横一点，仗着东家这层关系在，对厂长颐指气使些，厂长也不敢把责任推他头上啊。 别说厂长了，就连工厂里的其他工人，有什么事需要老顾帮忙的，老顾也是二话不说，立马顶上。 那架势，哪像是东家，哪像是关系户，典型就是一老实工人啊！ “但凡他硬气一点，我也不至于蠢到做出这种事！”厂长恶狠狠地瞪了他一眼，额角青筋暴起。 他不也是看老顾好欺负，以为他和东家的关系也就一般吗？ 谁能知道原来老顾才是真正的东家！ “没……没事，少东家这不是没追究，没怪罪吗？”车间主任缩了缩脖子，一副畏惧的表情。 “没追究？”厂长声音陡然拔高，“八千块！我上哪找这么多钱？！” 想到要白干十几年，他双腿发软，险些又跪下去。 厂长本以为，自己这样已经很惨了，可没想到的是，更惨的还在后面。 “厂长！这车床不动了！”工人的喊声像刀子般扎进他太阳穴。 厂长阴沉着脸走过去，盯着那台老旧的机器——平时这都是老顾的活儿，那个闷葫芦总能把机器伺候得服服帖帖。 他学着老顾的样子，胡乱按了几个按钮，机器却像死了一样毫无反应。 这台机器还没修好，另外一头又开始喊了起来：“厂长！织布机又卡线了！” 厂长听了，不耐烦地走向工人，看着眼前平时老顾负责维修使用的织布机，一下子就愣住了。 这…… 他虽然懂得不少，但织布机这东西，平时都是老顾在用，哪怕坏了，老顾自己也会修，根本不用他费什么心思，他哪知道怎么弄？ “厂长……”又一道喊声响起。 本就心烦意乱的厂长额头青筋暴跳，他狠狠踹了一脚机器，震得自己脚趾生疼：“他娘的老顾一走，这些破铜烂铁都造反了是吧？！” 他现在光是听到“老顾”这两个字就牙根发痒。 那个整天穿着补丁工装、蹲在车间角落啃冷馒头的乡下佬，居然是厂子真正的主人？ 厂长越想越气，越想越不服，一口黄痰啐在地上：“装得跟个傻子似的，背地里阴老子！” 十几年的老厂子，机器早该进废铁堆了。 可老顾就像会变戏法，总能在机器彻底罢工前把它救回来。 工人们都习惯了这种默契——问题还没被发现，老顾就已经在修理了。 现在老顾才离开两天，整个厂子就像没了主心骨，彻底瘫痪了。 厂长跑遍全镇也找不到会修这种机器的人，最后只能停产。 他顶着烈日跑到县城，好不容易逮着个老师傅。 然而，老师傅掀开机盖就笑了：“这破烂还修？” 他指着里面五花大绑的铁丝和木楔，笑道：“你们原先的维修工是个鬼才啊！” 他敲了敲锈迹斑斑的齿轮，示意厂长说：“这些零件早该换了，他硬是靠这些土办法撑到现在。” “不过现在想换也没得换了，这零件早停了，我现在想给你找都找不着。” “修还是可以修的，不过我建议你直接换新的吧。” 老师傅动了动手，按照老顾的老方法，将机器转了起来。 然而，这种法子治标不治本，现在转起来了，没两天又会坏。 厂长听了，只感觉眼前一阵发黑！ 这十几年来都没事，他还以为自己的厂子很好，机器也很好，没想到…… “维修费30。”老师傅沾满油污的手掌摊开在厂长面前，指缝里还夹着半截纸卷香烟。 厂长一听，眼珠子都差点瞪出来。 30？ 那可是工人们一个月的工资啊！ “写……写个收据。”厂长咬着后槽牙数出三张“大团结”，崭新的钞票在阳光下泛着青灰色的光。 负责财务记账的工人为难道：“厂长，这……这不合规矩啊。” 他翻着已经发黄的记账本说：“往年维修费这一栏都是空着的……” 也是这时，负责记账的工人才意识到，以前老顾在时，帮公司省了多大一笔钱。 这30都够发工资了，而老顾维修的次数，怕是远不止这个数…… 第63章 找到弟弟了 老师傅写完收据后忍不住叮嘱道：“你们这机子啊，我只能给你暂时修修好，后面还会坏，坏了你还得修，这来来回回的，你们要么换个新机器，要么留个人在厂子里专门给你们修。” 厂长一听，只感觉眼前一黑，整个人就想晕过去！ 这什么意思？ 就他还得请个专人来修机器呗？ 要么把老顾请回来？他还是个免费的维修工！ 至于换机器……少东家刚警告过自己，让自己尽快把钱还上，结果自己转身就要换机器，这东家能同意吗？ 不同意的话，那他就只能请老顾回来…… 厂长摸出半包“大前门”，哆嗦着点了根烟。 青烟缭绕中，两条路明晃晃摆在眼前：要么触少东家霉头，要么去碰老顾的钉子。 这哪是选择题？分明是催命符！ 厂长心焦得不行！ 他就这么离不开老顾吗？ 再说了，以前那是不知道，现在知道了老顾的真实身份，他哪还敢把老顾当维修工使唤啊？ 不供起来就算不错了！ 且，以少东家的判断，那老顾可是去广海做生意的，这生意要是做起来了，他还能回来纺织厂吗？ 似乎看出了厂长的忧虑，车间主任猫着腰凑过来，压着嗓子说：“老顾应该会回来的吧？毕竟少东家不是说，这厂子是老顾的吗？” 老顾总不能眼睁睁的看着自己的厂子停止运转吧？ “他能回来？”厂长突然嗤笑出声，烟灰簌簌落在鞋上。 老顾可是他逼走的，要想请他回来，谈何容易？ 与此同时，广海。 绿皮火车“哐当”一声停稳，老顾拎着行李挤下车门，深吸一口气，这才感觉自己活过来了。 车厢里闷热拥挤，汗味、烟味、泡面味混在一起，熏得人脑仁疼。 他抬手抹了把脸，这才发现掌心全是汗。 “爸，咱们先找地方住下，明天直接去海边。”顾漫拧开水壶递给他，眼神清亮，语气笃定。 老顾接过水壶，心里却犯嘀咕。 这丫头一路上连地图都不用看，下了车更是熟门熟路，倒像是来过似的。 可自家闺女从小到大，连县城都没单独出过，更别说千里之外的广海了。 “漫漫，你……以前来过？”老顾试探着问。 顾漫眨了眨眼，笑道：“没啊，不过出门前我查了好多资料，路线都记熟了。” 老顾将信将疑，但也没多问。 顾漫很快找到一家国营招待所，干净整洁，价格也合适。 老顾本想省点钱，只要一间房，可看着闺女已经长成大姑娘的模样，话到嘴边又咽了回去。 第二天一早，天刚蒙蒙亮，顾漫就拉着他直奔海边。 咸湿的海风扑面而来，远处碧波荡漾，渔船点点。 顾漫像只出笼的鸟儿，张开双臂冲向沙滩，笑声清脆。 老顾跟在后面，看着她欢快的背影，嘴角不自觉扬起。 虽说花了不少钱，但只要漫漫开心，一切就都值得！ 突然，一个转身的功夫，顾漫消失不见了。 老顾心头猛地一紧，慌乱地环顾四周。 沙滩上人来人往，嬉笑声此起彼伏，可哪里还有顾漫的影子？ 看着刚才还在海边玩水的顾漫突然没了人影，老顾一下子就慌了。 陡然间，他似乎想到了十几年前，顾漫的弟弟顾明朗失踪的那天…… 老顾心脏一紧，急得嗓子发干，手心冒汗，刚要报警，忽地，肩膀被人轻轻一拍。 顾漫不知道从哪里钻了出来，身后还跟着一个十六七岁的少年。 老顾刚要松口气，却在看清少年面容的瞬间，如遭雷击！ 那眉眼、那鼻梁，活脱脱就是年轻时的自己！ “爸，这小哥哥的海鲜可新鲜了，咱们买点尝尝好不好？”顾漫笑吟吟地问。 老顾喉咙发紧，半晌才挤出声音：“好好好，这来了海边，哪有不买海鲜的道理。” 可他的目光却死死盯在少年脸上，心跳如擂鼓。 太像了…… 像他，更像……秀英。 “小兄弟，海鲜我们买了，但不会处理，你能帮个忙吗？”顾漫眨了眨眼，语气温柔。 少年一愣，黝黑的脸上浮现出憨厚的笑容，那神态竟与年轻时的老顾如出一辙：“啊？哦，好！你们想咋吃？” “清蒸最好。”顾漫指了指他桶里活蹦乱跳的海鲜，笑意更深，“你帮我们处理，这些我全要了。” 听到全要了，少年的眼睛瞬间亮了起来，像是捡到了宝：“成！你们跟我来！” 破旧的渔村，海风咸涩。 顾明朗的家是间低矮的瓦房，墙皮被海风剥蚀得斑驳，木门吱呀作响。 屋里陈设简陋，一张瘸腿的方桌，几把修补过的竹椅，灶台边堆着晒干的渔网。 “你们坐，很快就好。”顾明朗拎着海鲜去了屋后，动作麻利地刮鳞、去腮，清水冲洗干净后，架上蒸锅。 火苗舔着锅底，蒸气渐渐弥漫开来，带着海鲜独有的鲜甜。 老顾坐在竹椅上，目光却始终追随着少年的身影。 那挺直的鼻梁，微微下垂的眼角，甚至连握刀的姿势，都像极了他年轻时的模样。 “爸，我还是第一次来海边呢。”顾漫托着腮，笑吟吟地看着老顾。 老顾的一举一动，都落在她的眼里。 前世的老顾也是这样，一眼就认出了自己的亲生儿子。 毕竟，那可是有着血缘，永远无法割舍的存在啊！ 老顾回过神，喉结滚动了下，却不知该说什么。 蒸锅“噗噗”作响，一刻钟后，海鲜冒着热气出了锅。 顾明朗端上桌，又细心配了一碟酱油：“趁热吃，鲜着呢。” 眼看少年转身要走，顾漫连忙叫住他：“等等，钱还没给。” 顾明朗挠了挠头，有些不好意思的折返。 “你呀，就不怕我们吃完跑路？”顾漫打趣道。 少年一愣，随即憨笑道：“那……那指定是你们有难处……” 顾漫鼻尖一酸。 前世，他也是这样傻。 好不容易找回失散多年的弟弟，全家还未来得及弥补，李建军就跳出来，以“扶弟魔”会坏了她的名声为由，硬生生将人赶走。 那对善良的养父母，明明只在走投无路时向她借过钱，却被李建军诬陷成勒索。 他甚至威胁顾明朗——敢拿顾家一分钱，就告他养父母拐卖孩子！ 等她得知真相时，顾明朗已经不告而别，跟着养父母回了渔村。 而她偷偷汇去的钱，也被李建军一分不少地讨回。 直到她失踪多日，一直联系不上，顾明朗这才放心不下，千里迢迢地又去了京城找她， 身无分文，他就睡在桥头，渴了喝自来水，饿了啃馒头。 明明姐姐是千万级的女富豪，他身为她的亲弟弟，却穷得只剩下了来京城的路费…… 想起前世的种种，顾漫攥紧了拳头，指甲深深掐进掌心。 她发誓：这一世，她绝不会再让悲剧重演！ 第64章 父子相认 拿到海鲜钱的顾明朗笑得像个孩子。 看着他那发自内心的纯真笑容，顾漫只感觉心里一暖，忍不住问道：“你爸妈呢？你还这么小，不是应该在读书吗？” 少年局促地把手背到身后，指甲缝里还沾着海腥味：“放、放假了……捞点鱼补贴家用。” 在这靠海吃海的地方，海鲜贱如泥土。 没有冷库，没有柏油路，一筐筐的鱼虾烂在码头都没人要。 能卖出去，全靠运气。 “你捞的这些海鲜都挺不错的，能不能带我也捞一捞，玩一玩？我听说喷点盐，蛏子就会自己钻出来，是真的吗？”顾漫一副好奇的模样。 顾明朗见她和善，长得也好看，笑着点了点头：“嗯，好。” 说着，顾明朗拿来专门的工具，带着顾漫往海边走去。 潮水刚退的滩涂上，阳光把淤泥晒出裂纹。 顾明朗教她辨认气孔：“要斜着铲，不然会断……” 说着，顾明朗一铲子下去，随即又撒了一把海盐。 很快，蛏子从洞里钻了出来，冒出一个尖尖头。 老顾站在礁石上望着他们。 少女的碎花裙摆沾满泥点，少年赤脚在浅滩奔跑。 潮声里，两个年轻的身影被夕阳拉得很长，长得像要融进海平线。 见顾漫这么开心，少年也如此兴奋，老顾只感觉心里暖暖的。 且，也不知道是不是他的错觉，他总觉得少年像极了自己失踪多年的儿子。 如果……如果明朗还活着的话，应该也有少年这么大了吧？ 这般想着，老顾忍不住问道：“你叫什么名字？” “我？我叫小柳，爸妈说我是在柳城捡到的，所以给我起名叫小柳。”顾明朗一脸坦然的道。 什么？ 柳城捡到的？ 老顾大脑“嗡”的一声，直接炸开了。 他强忍着激动，踉跄着往前扑，看着眼前的顾明朗，死死地盯着他问：“你……你爸妈是什么时候捡到你的？” 老顾过于激动，以至于顾明朗看向他的眼神有些怪怪的，甚至还有些警惕和防备。 他看了一眼顾漫，见顾漫人挺好的，这才回答道：“十几年前吧，听说那会我才两岁。” 他的养父母以为他是被父母遗弃，不要的，便将他带了回来。 “蹦”一声，老顾激动的水壶都掉地上了。 “明朗？是你吗？明朗？”老顾热泪盈眶地看着少年，几乎已经肯定了自己的猜想！ 顾明朗虽然憨，但不傻，听到老顾这么问，当即就像是想到了什么，一脸不可置信地说：“你……你们原来是骗子啊。” 此话一出，老顾刚凝聚起来的泪花瞬间就没了。 “我们不是骗子，我们是来自柳城的柳家村。”顾漫说着，连忙掏出自己的火车票证明自己的身份。 老顾也连忙掏出了自己的户口簿。 见两人真是柳城的，顾明朗眨了眨眼，还有些不敢相信。 他就那么随口一说，和唠嗑似的，怎么还真遇上自己的亲生父？姐？ “你……你爸妈说的是真的吗？我弟弟在十几年前走丢了，我们当时找了很久都没找到，妈妈因为这件事情还得了精神病……”顾漫声音发颤，语气诚恳。 当年弟弟失踪后，她的整个家瞬间崩塌了。 爸爸忙着找弟弟，没心思照顾妈妈。 而外婆和舅舅一个劲的责怪妈妈，说她不会带孩子，连个孩子都不会看，不会教…… 明明弄丢弟弟的是舅舅，可外婆和舅舅却将责任都归咎到了妈妈身上，以至于时间长了，妈妈就真的以为是自己的错。 等爸爸发现不对时，妈妈已经得了失心疯。 眼看着弟弟没了，妈妈又疯了，爸爸无奈之下只好放弃了寻找弟弟，转而带着妈妈去了县城的大医院，最后还是去了京城求助，这才治好了妈妈。 只是……从此以后，谁也不能在妈妈面前提弟弟，一旦提及弟弟的事情，妈妈就会再次犯病…… 也因此，老顾放弃了要三胎，就只剩下了顾漫这么一个闺女。 听了顾漫说的故事，顾明朗也一下子就愣住了，眼眶微微泛红。 他一直以为自己是被遗弃的…… 他在那等啊等，等了足足两天，也没有人来找他。 养父母看他可怜，要带他走，他也不肯走，硬是抱着柱子不撒手。 最后因为饿晕在地上，养父母不忍心，这才将他带回了广海。 两天两夜没人找来，这哪里是要儿子啊？分明就是遗弃！ 那年头，虽说遗弃男孩子的并不多，但也不是没有。 为此，他和养父母都以为，他是被父母给遗弃了。 “我……我们可以见见你的养父母吗？”顾漫小心翼翼地问。 顾明朗用袖子抹了把眼睛：“可以，但他们身体不好，你们说话时注意点，别吓着他们。” 顾漫和老顾听了，互相对视了一眼，两人默契地点下了头。 跟着顾明朗，两人来到了渔村的最东头。 这里歪着一间木板房，海风长年累月地啃噬着外墙，把木板啃出蜂窝似的孔洞。 屋顶压着几块锈铁皮，被咸腥的海风腐蚀得发红，每逢下雨就叮叮当当地漏。 还没靠近，就听到茅屋里面传来一阵剧烈的咳嗽声。 “他们这是患上了慢性支气管炎？”顾漫皱起了眉，一脸担忧地问。 顾明朗眼中闪过一抹诧异，似乎很好奇顾漫怎么会知道：“嗯。” 老顾见顾漫居然知道两人得的什么病，有些惊讶地看向顾漫：“漫漫，怎么知道的？” “高盐度海风会刺激呼吸道黏膜，再加上潮湿空气利于尘螨、霉菌滋生，以及他们捕鱼时，会接触到腐烂海产释放的组胺，这些都会让他们患上慢性支气管炎与哮喘。”顾漫慢条斯理的解释道。 这是每个渔民几乎都会得的病，并不奇怪。 这会也没那么好的条件做防护，等以后条件好起来，有效防护，就可以避免这些病了。 “姐姐你懂得真多，这个病难治吗？我爸妈看了很久都没看好。”顾明朗一脸崇拜地看向顾漫。 顾漫想了想，说：“不好治，但好在不会危及生命，靠吃药是可以缓解的。” 这种慢性疾病几乎是治不好了，但好在不至于危害到性命。 第65章 当年真相 顾明朗推开摇摇欲坠的木板门，浓重的药味混着海腥气扑面而来。 墙角煤炉上的药罐“咕嘟咕嘟”冒着泡，褐色的药汁在陶罐边缘结了一圈深褐色的垢。 四周的窗户用化肥袋子钉死了，可海风还是从缝隙钻进来，把糊墙的旧报纸吹得簌簌作响。 “爸、妈。”顾明朗喊了一声。 床上的中年夫妻撑着身子坐了起来。 女人枯瘦的手指攥着摞补丁的被子，男人胸腔里发出拉风箱般的喘息：“明、明朗……你是不是惹祸了？” 夫妻俩一脸担忧地坐了起来，看向顾漫和老顾的眼神满是歉疚：“两位，真是不好意思啊，明朗他还小，不懂事，要是有什么……” 话还没说完，就被顾漫打断：“明朗他很好，他今天帮了我们大忙。” 顾漫的视线扫过床底堆着的止咳糖浆瓶子反射出幽幽的光，其中一个还滚在潮霉的地板上。 “是吗？明朗啊，都是爸妈没用，拖累你了，咳咳……”说着，两人又剧烈地咳嗽起来。 见他们咳得厉害，顾漫忍不住道：“你们这样也不是办法，先去医院看看吧。” 两人一听，连忙摆手，脑袋摇得跟个拨浪鼓似的：“不行不行，医院太贵了，我们去不起。” “明朗这孩子，现在连饭都吃不起，每天就靠摸点鱼虾填肚子，就这，他还舍不得吃，总是挑一些好的去卖……”两人看着顾明朗，眼中满是怜惜与心疼。 这孩子，命苦啊！ 被亲生父母遗弃，又被他们给带了回来，这一辈子，就没过过好日子。 老顾本就愧疚得不行，此刻听到顾明朗吃了这么多苦头，甚至还把最好的海鲜都拿去卖了，只为换那么一点钱，一时间，心疼的他宛若胸口被刀挖了一样，疼得他快要窒息。 他的儿子，居然吃了这么多的苦。 而他这个当父亲的，一点父亲的责任都没尽过…… “我们听说，小柳是你们捡来的？”顾漫小心翼翼地问。 两人一听，突然绷直了脊背。 见顾明朗没说什么，这才点了点头，解释道：“小柳的确是我们捡来的。” “我们夫妻两穷，就没想过要生孩子，带着他也是个负担，当初要不是没办法，我们也不想带小柳走，说不定留他在那，他还能找到自己的家人。” 他们当初也是阴差阳错的，去了柳城。 哪曾想，这一去，竟带回了个儿子。 听到他们说自己都没打算生，却把明朗带了回来，还将他养大，老顾只觉得心底满是歉疚。 “听小柳说，你们一直没瞒着，将身世告诉了他，你们这是希望小柳能找到自己的亲生父母？”顾漫的声音更轻了，生怕惊扰了这一刻的宁静。 前世她和这对夫妻相处的并不多，并不清楚他们的为人，但能将明朗教得这么好，想来夫妻俩也是个心地善良的。 养父咳嗽了几声，从床头摸出个掉了漆的搪瓷缸喝了口水：“这孩子打小就聪明，两岁的事都记得……” 他的目光移向站在门口的顾明朗，眼中满是慈爱：“他总说自己是没人要的……我们也于心不忍，就把当年的事情和他说了说，或许，他不是被遗弃，而是家里人出了什么变故也不一定。” 说到后面，夫妻俩都有些底气不足了。 就算是家里出了变故，也不至于全家都死了吧。 那么小个孩子，就这么扔在街上，也不怕他丢了？ 更别说还铁了心的两天都没来找！ “你们还记得大概是在什么地方捡到的小柳吗？”顾漫接着问。 夫妻俩越听越觉得奇怪，看向顾漫的眼神满是打量：“姑娘，你问这么清楚，难道？你是小柳的？” 看了一眼顾漫的年纪，夫妻两又觉得是自己多想了。 这姑娘这么小，一看就不像是能生得出小柳。 “如果没错的话，小柳可能是我弟弟，这是我爸。”顾漫说着，向夫妻两自我介绍了一番。 得知他们来自柳城柳家村，夫妻俩精神一震，只感觉事情十之八九啊！ “这……这巧了不是？”夫妻两兴奋的嘴角满是笑意。 可两人却因为过于激动而剧烈咳嗽起来，看着一副病入膏肓的样子。 见他们咳嗽，顾漫看了一眼四周，正要去倒水，就见顾明朗已经眼疾手快地给他们倒了一杯热水，还扶着两人喝下。 看着小柳这般懂事的模样，老顾只感觉心里暖暖的。 这对夫妻，将他的明朗教得很好。 女人开了口，声音虚弱却温柔：“是，我们是在柳城捡到的小柳，当时他就两岁，那么小小一个，抱着柱子不撒手……” 夫妻俩将捡到顾明朗的事情经过简单地说了一遍。 听完后，顾漫看向顾明朗问：“小柳，你说是舅舅让你留在那的？” “可是爸，弟弟当年不是被人贩子拐走的吗？这……这和舅舅说的，好像有出入啊。”顾漫一脸茫然地问。 既然找到了弟弟，那就得揭开舅舅的真面目，好让他爸知道，舅舅一家究竟是个什么样的人！ “这……”顾明朗一时间有些犹豫。 过去太久了，他记不清。 “这孩子大了，记不住，但我们记得。”中年夫妻开了口说，“我们是第一天就发现了这孩子，他坐在地上，也不哭，也不闹的，我们还以为哪个家长把他留那，还说这家长心大，这么点大的孩子，也不看着。” “我们夫妻俩就在那看着，看到天黑，也没人来接孩子，这才意识到了不对。” “我们担心会出什么意外，就在旁边陪着。” 说到这里，躺在床上的男人看了顾明朗一眼：“我们怕他饿着，弄了水，还买了包子，可他不吃，说是家里人教他，不能吃陌生人给的东西。” “我们那会就觉得这孩子太优秀了，才2岁啊，人家的孩子那是见到东西就吃，这孩子居然还能忍住，我们也是喜欢，这才又陪着看了一天。” “连着两天都没人来接他，我们才意识到了不对。” 女人接过话茬说：“其实也怪我，我家男人说去报警，送派出所，可我觉得，谁家大人能这么狠心啊？肯定是故意遗弃的，留派出所可能还会被再扔一次，就干脆把他带走了。” 听了两人的解释，老顾和顾漫这才明白过来。 然，这也不能怪他们！ 谁家家长能把孩子放外面两天两夜都不去找地？ 第66章 老顾看清王雷真面目 女人用袖口擦了擦眼角，声音哽咽：“我们两口子没孩子，那年在柳城见着这孩子又机灵又可怜，就想着……要是真没人要，咱就养着。” 男人也跟着点头：“是啊，我们带他回来后，给他买衣服、买吃的，教他认字，他学得特别快，我们是真的把他当亲生的。” 顾明朗似乎听明白了爸妈的意思，连忙开口道：“我没吃过苦，他们对我很好。” 老顾知道他们是误会了，声音发颤：“大兄弟，你们误会了。我这是……这是感激啊！要不是你们心善，我家明朗怕是……” 话到嘴边又咽了回去，只剩喉结上下滚动。 是他这个当爹的没用啊！ 顾漫见状连忙扶住父亲：“爸，要怪就怪舅舅当年使坏。他明明把弟弟扔在镇上，却谎称是被拐子抱走了，害得咱们把火车站翻了个底朝天……” 说到这里，顾漫指甲深深掐进掌心。 舅舅故意遗弃弟弟，明知弟弟在哪却不说，还让年仅2岁的弟弟在那呆了两天两夜…… 若不是这两个人好心相救，只怕弟弟早就没了！ 这不是犯法，这是杀人，这是犯罪！ 老顾眼前又浮现出那段暗无天日的日子：儿子失踪，女儿也才五岁离不开人，而秀英又…… 王雷那个畜生！ 他以为，好歹是一家人，哪怕再坏，那王雷也就是想骗点钱花，却没想到他可以恶毒到这个地步！ 那可是他儿子，一条活生生的性命！ “明明是他们干的，他们却推脱到妈身上，还说是妈没看好孩子，没教育好弟弟……”顾漫眼中迸射出了一股浓浓的恨意。 老顾拳头捏得咯咯响，当年岳母一家指着秀英鼻子骂的场景又在眼前翻涌。 儿子丢了，王秀英比任何人都着急，可岳母和小舅子非但不安慰，不帮忙，反而一个劲地指责王秀英，说是王秀英没教好孩子，才让孩子跟着人贩子跑了！ “爸，您消消气。”顾漫轻拍父亲后背，“这笔账，咱们回去慢慢算。” 顾明朗怔怔听着，胸口那块压了十几年的石头突然碎了——原来，他不是被抛弃的野孩子。 “哎，我就说嘛，要扔也是扔女孩子，哪会把男娃娃给扔咯。”养母扯着衣角嘀咕。 养父羞愧地低下头：“当年我确实存了私心，孩子穿着缎面小袄，养的也是白白净净的，一看就不像是被人嫌弃的……” 甚至有些法子，他明明知道，却故意忽视。 就算他们不要，他也可以送到派出所，可他自私地认为，丢了就是不要了，两天都没来找，肯定是丢弃的，为此，还用这个借口和理由说服了老婆…… 夫妻俩对着老顾深深鞠躬：“我们对不起您家，虽说不是拐子，可这心思……确实腌臜。” “不，你们是明朗的救命恩人啊，要不是你们，明朗他可能已经不在了。”老顾朝着两人猛地跪了下去。 要不是这两人收留了他儿子，救下了他儿子，只怕他儿子这会就不在人世了！ “多谢你们，多谢你们！”说着，老顾朝着两人重重地磕起了响头。 那一声清脆的磕头声，惊呆了众人。 “你这是干什么？快起来，快起来。”夫妻俩一脸慌乱地将老顾扶了起来。 老顾磕的额头都渗出了血丝。 他泪眼婆娑，明明是个四十多岁的中年男人，此刻却哭得像个孩子。 找到儿子了！ 他真是做梦都没有想到，自己还能找到儿子，还能再见到儿子！ 这是救命之恩，这是天大的恩情啊！ 老顾哆嗦着摸出皱巴巴的钞票：“这是我的一点心意……往后有啥需要搭把手的，你们尽管找我。” 话未说完，泪珠子已砸在地上，溅起小小的水花。 “爸，你别急，咱们先问问弟弟的意思。”顾漫搀扶着老顾坐下，看向一旁的顾明朗。 老话说生恩不如养恩大。 更何况……妈妈那边，只怕暂时还不能将这个消息告诉她，否则，一个不小心，就会刺激得她精神病再犯。 此话一出，所有人的目光都聚集到了顾明朗身上。 屋内静得只剩下了海风拍打在小木屋上的声音。 顾明朗早已红了眼，他一直以为自己是被遗弃的，亲生父母不要自己了，可没想到…… 知道真相的他，欣慰又高兴。 但也有些茫然无措，不知道该怎么面对这样的场景。 见众人都没有说话，顾漫率先打破了这片沉默：“明朗，你别急，你家困难，爸的这点钱你先收着，拿去给你养父母看病。” 一句话，就给屋内的几人做了身份定义，把亲生父亲和养父母分得清清楚楚。 顾明朗听到这里，一下子就慌了神。 一旁的中年夫妻也慌了，几乎是下意识的就要朝着顾漫冲过来。 顾漫见了，连忙安抚道：“你们别急，我们没有要带走明朗的意思。且，明朗是我们顾家的孩子，这是无法改变的事实。” 这话一出，大家都沉默了。 血缘关系，那是怎么割舍都割舍不断的！ 见众人冷静了下来，顾漫这才接着开口道：“但他也是你们养大的，养育之恩大于天，你们是他的养父母，在关系上，比我们更好，也更亲密。” “我们顾家对不起明朗，更对不起你们，你们有需要，我们一定竭尽全力的帮你们。” “至于明朗愿不愿意跟我们回去，这全看他个人的选择。” 对爸来说，知道儿子还活着，甚至能见到，就已经很心满意足了。 至于孩子愿不愿意跟他回去，那就是另外一回事了。 且，这对夫妻没有孩子，肯定不舍得让明朗离开。 “漫漫说得对，明朗能活着，我们已经很满足了，况且，你们将明朗也教得很好。”老顾泪眼朦胧地看着顾明朗，眼中满是欣慰的泪。 “你……你们当真不将明朗带走？”夫妻俩一脸震惊地看向老顾，似乎有些不敢相信。 刚才听他们讲述，这顾家也就明朗这么一个儿子啊！ 就这一个儿子，也舍得让他跟着自己？ 第67章 李家村炸锅了 “我们尊重明朗的选择。”老顾目光灼热的看向了顾明朗。 顾明朗听到这里，眼泪瞬间涌了出来，他突然跪了下来，朝着老顾磕头道：“多谢父亲！” 他以为，父亲找到了自己，就会将自己强行带走，他甚至都做好了以死相逼的准备，可没想到，父亲居然说尊重他的想法…… 尊重一个孩子的想法，这怎么可能呢？ 他也不是没有朋友，没有玩伴，可那些小伙伴们都得按照父母的意思来，父母让他们做什么，他们就得做什么，要不然就会被打。 这还是他头一回感受到尊重，而且还是来自自己的亲生父亲。 听到明朗喊自己父亲，老顾再也控制不住，眼泪一下子就飙了出来：“哎，好孩子，好孩子。” 老顾摸着顾明朗的脸，心中满是动容。 这是他的儿子！ 这是他的儿子啊！ 见老顾强忍住了激动，没有要带走顾明朗，顾漫也默默地松了口气。 明朗这么孝顺懂事，肯定不舍得离开养父母，若是父亲要强行带走他，反而会适得其反，让明朗恨上。 与其如此，倒不如顺水推舟，先让明朗消化消化，反正弟弟找到了，以后总有机会回去的。 相认结束后，顾漫直接带着老顾去了广海这边的批发市场。 看着顾漫的背影，老顾总感觉哪里有些怪怪的。 顾漫对广海这边轻车熟路的也就罢了，这一来广海就直奔海边，还在海边找到了亲生弟弟，这……这怎么感觉像是做梦一样？ 不，他连做梦都不敢这么做。 “漫漫，你……”老顾张了张嘴，想问又不知从哪儿问起。 顾漫没等他问完，已经一头扎进了批发市场。 老顾一抬眼，差点被眼前的阵仗晃晕——花花绿绿的塑料凉鞋堆成小山，印着洋文的电子表在玻璃柜台里闪闪发亮，喇叭裤、蝙蝠衫挂得满墙都是，还有那大红的“外贸尾单”横幅在风里呼啦啦地飘。 老顾这辈子都没见过这么多新鲜玩意儿，眼睛都不够用了。 “爸，快来！”顾漫在前头招手，声音脆生生的，像早年间供销社柜台里最伶俐的售货员。 老顾赶紧挤过人群，肩膀蹭过几个扛着大编织袋的商贩，鼻尖飘过一股塑料和樟脑丸混着的怪味。 等他凑近一看，顾漫正捏着一双尼龙袜，手指头在袜筒上“哧啦”一划，那袜子就泛出亮闪闪的光。 “老板，这袜子有多少货？”顾漫问得干脆，眼角还瞟着印着“尿素”字样的蛇皮袋。 老板是个精瘦汉子，正叼着烟卷儿理货，瞥了眼才18岁的顾漫，懒洋洋道：“进口的，三块一双。” “三块？”顾漫眉毛一挑，手指“啪”地弹了下袜筒，“我搞批发的，你当我是散客？” 随着老顾到来，老板这才收起了懒洋洋的姿态，掐了烟，堆出笑脸：“哎哟，看走眼了！两块两块，您要多少？” 顾漫从兜里掏出个鼓鼓囊囊的油纸包，拇指“唰”地一捻，露出里头一叠厚厚的十元大钞：“一千双，一千块整。” 她顿了顿，又指指摊位上印着“尿素”字样的蛇皮袋，“再给我三个打包袋——要没破洞的！” 老板的脸顿时皱成苦瓜：“大妹子，这价……” “咋的？”顾漫一把扯过老顾的胳膊，“爸，咱去隔壁问问！” “别别别！”老板一把按住尼龙袜堆，嗓门拔得老高，“装袋！这就装袋！” 老顾从头到尾就是个精神恍惚的状态。 他还没从找到儿子的激动劲儿里缓过神来，一眨眼的功夫，三个鼓鼓囊囊的蛇皮袋已经装满了尼龙袜，整整齐齐码在他脚边。 “爸，走吧。”顾漫擦了把额头的汗，笑得眼睛弯成了月牙。 老顾站在一旁，看着顾漫利索地数钱、验货，只感觉恍惚极了，更像是在做梦了！ 他不由地掐了把大腿，疼得直咧嘴——不是梦，真不是梦！ “爸，还在想弟弟的事呢？等咱们有钱了，再把弟弟接回来过好日子。”顾漫一个用力，直接扛起一个最大的蛇皮袋。 老顾见了，连忙主动扛起另外两个蛇皮袋说：“哎，好！” 家里现在这个情况，也不适合把明朗接回去。 秀英要是知道了，也不知道会不会刺激的精神病再犯。 还有岳母那一家子黑心肠的，他一定要让他们付出代价！ 坐上回程的火车，老顾还在感慨、回味…… “漫漫啊，爸爸这辈子的心愿算是了了，哪怕菩萨现在要我的命，我也甘愿哪。”老顾激动得眼中满是泪花。 他做梦也没有想到，这辈子，居然还有再见到亲生儿子的机会。 “爸！”顾漫急忙打断，递过水壶，“咱们的好日子才刚开始呢。” 顾漫见老顾开心，心里也无比的幸福满足。 她上辈子对不起爸妈，对不起弟弟，这辈子，她一定会好好弥补。 “说来也奇怪，我老梦见在广海见着弟弟，没想到这次来广海，还真遇上了。”顾漫一脸天真烂漫地笑道。 听到她在梦里见过顾明朗，老顾的眼神一下子就亮了起来。 “难怪……难怪你能一眼就认出他来，我还好奇，你怎么会突然找个小伙子买海鲜呢。”老顾蓦地松了口气。 他原本也正奇怪着呢，好好的，女儿想吃海鲜去店里吃就行了，何必买一个小伙子的。 那小伙子都未成年…… 要不是因为长得像他和秀英，他一下子愣了神，他都不一定会买。 “可能是我们和弟弟有缘份吧，不过……”顾漫说着，看向身后的货，“爸，弟弟的养父母把弟弟养这么大，我们得好好回报回报人家才行，这次进货，我们必须卖出去，只有赚了钱，才能回报他们，才能帮他们治病，才能不让弟弟辍学！” 老顾听了，只感觉肩上的重担又重了几分。 然，哪怕再沉、再重，他也是开心的。 “嗯，爸爸一定努力赚钱！”老顾坚定地握了握拳，眼神坚毅。 见老爸下定决心要赚钱了，顾漫欣慰地勾起了唇。 只要老爸肯努力，肯和她一起下海，她相信，这辈子的荣华富贵一定会比上辈子来得更快，更早。 全家人也能尽快过上富裕日子。 然而，她却不知道，在自己和老顾去广海的这几天里，李家村已经炸开了锅。 第68章 李家村再现惊天大瓜 当顾漫和老顾背着巨大的蛇皮袋路过李家村时，那李家村的大妈见着了顾漫，就跟见到了什么大八卦似的，两眼放光，一把拽住顾漫的胳膊：“哎哟我的乖乖！你可算回来了！你不在这些天啊，出大事了！” 这阵仗，一看就是要聊上好一会儿。 老顾笑着摇摇头，把蛇皮袋往上颠了颠：“你们聊，我先家去。” 说完，大步流星往家走，盘算着放下东西就蹬自行车来接闺女。 顾漫将肩膀上的蛇皮袋放了下来，擦了擦脸上的汗：“婶子你说。” “哎呦喂！”李婶一把攥住顾漫的手，唾沫星子直飞，“就你出门的后一天，有人看见李倩红着脸钻进柳婶家。” “到了日头偏西的时候，李倩家的见李倩还没回，就让耀祖去李建军家找。” “结果耀祖听见房间里有“咯吱咯吱”的动静，又打不开门，就爬窗户去了。” “柳婶儿见耀祖爬自己家窗户，还以为耀祖是来偷东西的，抄起铲子就冲了过去——结果好家伙！两个白花花的身子正在她的棉花被上折腾呢！” “啧啧啧，这从早到晚的，就算是地里的牛，那也没这么耕的！”李婶子说完，意味深长地冲着顾漫挑了挑眉。 “什么从早到晚？”顾漫一脸的迷茫。 可很快，她就反应过来李婶子说的是什么了。 只怕是李倩下药下多了吧？ 顾漫这么一问，羞红了脸的瞬间成了李婶子：“哎呀，你还是个黄花大闺女呢，我跟你说这干啥。” “对了，据说两人发现的时候啊，正那啥激烈着呢，因为事发突然，李建军还那啥了，最后两个人裹着被子送医院去了。” 顾漫听了，一双大眼睛睁得圆溜溜的！ 送医院？ 这得多大阵仗啊？ 顾漫几乎脑补出了那个画面，她连忙捂住嘴，黑白分明的杏眼里满是惊讶：“咱们村不是连拖拉机都没有吗？咋送去的？用牛车送？” “可不咋的！”李婶子兴奋的眉毛都快飞起来了，“老李头的黄牛可算开了眼，车板上滚着两个被卷儿，白生生的腿肚子还在外头晃荡呢！” “我们李家村的脸啊，都让那两人给丢尽咯。” “还好你没嫁过去，你这要是嫁过去了，那还得了啊！” 李婶子嘴上这么说，可眼角都笑开了花，那看八卦的兴奋是藏都藏不住。 原本这事已经过去好几天，大家都消停了。 可耐不住大家无趣啊，再加上顾漫回来的凑巧，那见着了“苦主”，可不得唠两句。 说着，李婶子朝着顾漫挤眉弄眼地问：“漫丫头，柳婶儿可是说你还是要嫁给建军的，这……这下可咋嫁啊？让那李建军一次娶两？” 她嘴上这么问，心里早骂翻天了！ 这一个都娶不起，还想娶两？ 得亏顾漫没嫁，这要是嫁了，那就是进火坑咯！ “唉……我原本只是想考验考验他，没想到……”顾漫故作惋惜地叹了口气。 她本意只是想给那对狗男女牵个线，谁成想竟闹出这么大动静。 “那柳婶儿呢？她……”顾漫故作担忧的问。 提到柳婶儿，李婶子又美了，笑的跟朵花儿似得：“哎呦，断子绝孙咯~” 那一副幸灾乐祸的语气，可见柳婶儿平时也不招人待见。 “听说送到医院以后啊，因为两个人那啥啥，不好弄，据说以后怕是生不了孩子了。”李婶子兴奋地说，“据说那李建军啊，伤了根本，以后怕是连站都站不起来了。” 这柳婶儿就李建军这么一个儿子，平时宝贝得跟什么似的，再加上李建军读书好，柳婶儿平时可没少炫耀。 如今这么优秀的儿子要绝后，柳婶儿都快疯了。 “绝后？”顾漫瞪大眼，一脸的惊诧。 柳婶儿有多宝贝李建军这个儿子，她是知道的。 少吃块肉都要心疼上半天，这要是绝后了…… 李婶子满脸的兴奋：“那柳婶儿知道自己没孙子了，气得就要李家给她交代，这不，这两天一直在李倩家耗着呢。” 顾漫听了，只感觉……精彩啊！ 光是听着，她都觉得精彩！ 不敢想象，这些现场亲眼看到的人，那得有多兴奋？ 顾漫故作忧心地叹了口气：“这……这木已成舟，生米都煮成熟饭了，柳婶儿再闹也没用，不如赶紧把人家娶进门。要是拖久了，李倩听说不能生育，怕是不肯嫁了呢。” 那语气，活脱脱是个为柳婶儿操碎心的贴心人。 李婶子眯着眼打量顾漫，见她神色如常，不由啧啧称奇：“哟，你这丫头倒沉得住气。那李倩都跟建军滚一个被窝了，不嫁他还能嫁谁？谁家肯要这破鞋？” 说着，李婶子凑近了几分：“倒是你，这些年往李家送的那些米啊油的，可不都喂了狗？” 提起这个，李婶子心疼地直拍大腿。 这要搁她家闺女，早打断腿关柴房了！ 顾漫委屈地绞着衣角：“婶子，我哪能不要啊？可上回去讨，建军哥说‘送出去的东西泼出去的水’，死活不肯还……” 说着，顾漫委屈的眼圈都红了。 “这还差不多！”李婶子听到这里，心里总算舒坦了些，转念又啐道，“不过进了李家的口袋，想掏出来？做梦！李建军那家人属貔貅的，光进不出！” “漫丫头，你不嫁也是好的，这李建军家穷得都叮当响了，米缸比脸都干净。” “平时连米都要找邻居借，那赌鬼老爸也好多天没回来了，也不知道是不是又输了。” 她虽然喜欢看热闹，但说实话，同为一个村子的，她太讨厌柳婶儿了，这些年，没少被她借东西，关键都是有借无还。 每次去催，都说什么等李建军读完书了，会有好工作，这都读完多久了，哪见他找过工作？ 别说工作了，连地都没下过！ 人家家好歹还有米吃，李建军家穷得连米都没有，那地里的小青菜更是长得就跟小趴菜似的，屁点大，连塞牙缝都不够。 第69章 两家互怼 提起这茬，李婶子又来劲了：“这年头，大家都有田有地的，但凡肯勤快点，谁也饿不死！” “当初柳婶还吹牛说她儿子是文曲星下凡，结果呢？毕业大半年了，连个锄头都不肯摸！动不动就说是高材生，将来要赚大钱的！” “见我家儿子读书成绩不行，就整天炫耀她儿子李建军，呵，这文化人做事就是不一样，我儿子虽然笨，不会读书，但至少知廉耻，干不出那等龌龊事！” 见李婶子越说越激动，顾漫赶忙转移话题：“是啊，他家这么穷，要娶李倩的话，那估计一分钱都拿不出来吧。” 李婶子听了，拍着大腿道：“还想娶老婆？他家连温饱都成问题！我听说光是借米都借了好几回咯，这年头，福利这么好，谁家还跟他家似的，连米都没有啊。” 顾漫赞同地点点头：“是啊，当初李建军上我家，想娶我的时候，那柳婶儿说什么嫁给李建军好，将来一定会有出息，愣是想空手套白狼，一毛不出。” “我寻思着，我爸妈养我这么大，总不能让他们倒贴嫁妆吧？” “没想到啊，这一拖沓，居然拖沓出了这种事！” “现在想想，那建军八成压根就没相中我，指不定就是冲着我家条件好，想哄着我给他家当摇钱树呢。” “哎呦，我的大妹子啊，你可算是想明白了，那李建军要是对你有意思，能不努力吗？要我说啊，他家指不定就是想吃绝户，找你家给他托底呢。”李婶子一副为顾漫醒悟感到高兴的样子。 这李建军家什么样，她们一个村的太清楚不过了。 就顾漫这样娇生惯养的姑娘嫁过去，还不得被磋磨死？ 到时候别说吃肉了，怕是连顿饱饭都吃不上。 “如今出了这档子事，让他找李倩去呗！不过听说李倩家要两百块彩礼呢，李建军怕是拿不出来。”顾漫故作好奇地问，“要是真拿不出可咋办？” “还能咋办？”李婶子眉飞色舞地说，“李倩那丫头不知检点，没成亲就跟人胡来，现在是想不要都不行。建军家拿不出钱，李倩家就天天上门闹。今儿个你砸我家锅，明儿个我掀你家瓦，那叫一个热闹！” 这热闹，她们都连着看了好几天了，天天都有新鲜话，看都看不完。 说着说着，李婶子忍不住笑出了声。 这东家长西家短的闲话她们没少说，可像这么劲爆的，还真是头一遭。 前些日子王家村寡妇偷汉子的事，已经让大伙儿嚼了半个月舌根。 没成想李家村更厉害，直接闹出小年轻偷情的丑事。 这下好了，原本大家都在说王家村咋咋咋，现在全换李家村去了。 “是吗？改天我也瞧瞧去。”顾漫眼睛一亮，兴致勃勃地说。 “必须得去！”李婶子压低声音道，“你给建军那么多好东西，可得让他们还回来！” 她也想找柳婶儿还呢，她家的鸡蛋可是母鸡一个一个辛辛苦苦下的，她自己都没舍得吃，全让柳婶儿给借走了！ 这借走的鸡蛋也没见她还的，也不知道以后还有没有那个命，能等到柳婶儿还鸡蛋了。 “说的是呢，我上次借给他一支钢笔，那可是稀罕物件，得赶紧要回来。”顾漫点了点头，准备空了去找一趟李建军。 如今李建军和李倩都东窗事发了，两人铁定是要结婚的。 到时候彩礼给不起，李建军说不定就会把她送的钢笔拿去卖了，她得尽快将那钢笔要回来！ 就在这时，远处传来一阵清脆的自行车铃声。 顾漫抬眼望去，只见老顾骑着那辆老旧的二八自行车，正往这边赶呢。 “爸！”顾漫兴奋地挥舞着手臂，转身对李婶子说：“婶子，我爸来了，改天再找您唠嗑啊。” 李婶子笑呵呵地点头：“成！你要是去找建军讨债，可记得叫上我；说起来，我也是他家的债主呢！” 虽说一时半会儿要不回东西，但至少得断了他们再借的念头。 这冤大头当久了，谁还没个醒悟的时候？ 自己都舍不得吃用的好东西，凭啥白白便宜了外人？ “好，到时候我们一起去。”顾漫坐上老顾的自行车，冲着李婶子挥了挥手。 顾家。 自行车铃一响，王秀英就满脸喜色地迎了出来。 见两人身上扛着大包小包的，王秀英心疼坏了，连忙从顾漫身上接过：“你们咋背了这么多东西回来啊？累不累，饿不饿？妈给你们做好吃的去。” 说着就麻利地打了两个鸡蛋，准备蒸碗香喷喷的鸡蛋羹。 顾漫和老顾喝了口水，环顾着这个熟悉的小院，心里顿时涌上一股暖流。 金窝银窝，到底不如自家的草窝啊。 “爸，咱先把货处理了，其他事晚点再说。”顾漫朝厨房方向使了个眼色，示意老顾先别提弟弟的事。 王秀英的精神病这些年虽然没犯，可万一受了刺激，保不齐又要发作。 还是等把弟弟接回来，再慢慢告诉她比较稳妥。 老顾会意地点点头：“爸晓得。”转而又愁眉苦脸地看着那堆货物，“可这些货往哪儿卖啊？咱们镇上的人，怕是用不上这些。” 这东西他瞧着用不用都无所谓，怎么漫漫还觉得好卖呢？ “这当然不能放镇上卖了，得去县城，县城里的有钱人多，需求量也大，就咱们这个镇上，几千个人不到，卖给谁啊？”顾漫早就想好了。 她规划好了蓝图后，便将计划简单地和老顾说了一下。 听到顾漫要把1块钱买来的尼龙袜卖5块，老顾的一双眼珠子都差点瞪出来。 “爸，你别觉得贵，你去县城转一圈就知道了，别人都卖7、8块，那百货商场更是，卖10块钱一双，而且还不一定有货呢。”顾漫不以为然地说。 现在老百姓的日子越过越好，对尼龙袜这种既舒服又美观的袜子需求可大了。 尼龙袜弹性好，穿起来舒服，而且还美观，修饰脚型。 且，前世她就认识一位大佬，就是做尼龙袜批发起家的，只卖尼龙袜，最后成了千万大户。 第70章 扶弟魔 老顾起先觉得去县城太远了，还要坐车，搭车费进去，现在知道能翻好几倍的价格后，瞬间两眼放光：“行，爸和你一起去。” 他得帮着一起卖才行，万一卖不出去，可就全砸手里了。 “好。”顾漫点点头。 如今，全家都指望这批货呢！ 她得把货尽快卖出去，换成钱后，再去广海进货，再卖…… 如此反复，应该可以在今年入冬前成为村里的第一个万元户，也能帮着弟弟，将他养父母的病给治好！ 许是太久没见，今天晚上王秀英做了一桌子丰盛的菜，吃的老顾和顾漫都油光水亮的。 “这吃多了海鲜啊，还得是咱们家的饭菜香。”老顾夹了一块大蒜炒腊肉，肥瘦相间的肉片在灯光下晶莹剔透，一口咬下，咸香四溢，心里那叫一个满足。 “哎呦，吃海鲜还不好啊？我连海鲜长什么样都没见过呢，就听他们说，那大海可大、可蓝了。”王秀英一脸幸福地看着老顾。 “下次我带你去。”老顾冲着王秀英宠溺地笑了笑。 太久没吃，老顾又心情好，这一晚上吃了足足三碗饭，把王秀英高兴得恨不得再炒两个菜。 “对了，纺织厂那厂长来了，还有你那个老朋友的儿子，我听厂长喊他少东家，他也来过了，说是等你回来，再来找你。”王秀英说着，有些担忧地看向老顾，“你说，会不会是他们还想找你回去上工哪？” “少东家？难道是顾明的儿子？”说到这里，老顾下意识地看了一眼顾漫。 这也太不凑巧了！ 这要是能见着面，正好给闺女相看相看。 要是能成，那可是门好亲事。 “可不是么，人家第一次上门来，还拎来了不少好东西。”王秀英说着，将自己做好的水果罐头拿了出来。 她怕等老顾和顾漫回来，水果都烂了，就做成了水果罐头封了起来。 顾漫接过还带着温度的玻璃罐，心里一暖：“妈，您自己吃多好，费这个劲干啥？水果和蔬菜一样，还是要吃新鲜得好。” 她妈虽然没什么大本事，可这份心意比什么都珍贵。 “好好好，妈记住了。”王秀英笑着摸了摸顾漫的脑袋，起身将碗收走了。 劳累了好几天，顾漫洗漱完，一沾到自己的枕头就睡着了。 翌日一早，顾漫起床后，想起昨晚忘记检查自己的“私房钱”了，于是打开枕头的小口子，往里摸了摸。 然而，摸了半天，她也没摸到自己的“小金库”。 察觉到不对的顾漫眼神一凛，原本还惺忪朦胧的睡眼瞬间睁开，清醒且惊恐地将枕头翻了个底朝天。 荞麦壳哗啦啦洒了一炕，可那包着两百块钱的蓝布包连影子都没有。 顾漫神情一紧，鞋都顾不上穿好，趿拉着布鞋就往外冲，奔向正在灶房烧火的王秀英：“妈，我离开的这几天，外婆和舅舅来过吗？” 提及那两人，正在烧火的老顾的眼神陡然一变，不再像之前那般尊敬，而是染上了一抹浓浓的恨意！ “这……”王秀英搓着围裙，吱吱唔唔道：“他们来过两次，知道你们不在，就走了。” 她没敢说，她把顾漫离开时给自己的那20块钱给了她妈。 一看王秀英这表情，顾漫就知道事情没那么简单。 “妈，你老实说，他们到底来干什么了？”顾漫神情肃穆，“他们是不是还去过我房间了？” 自己藏在枕头里的那200块钱不翼而飞！ 想也知道，肯定和舅舅王雷脱不了干系！ 老顾见顾漫这神情，连忙起身问道：“怎么了？” “我的钱！我卖工作的200块钱！”顾漫气得眼前发黑！ 那是她特地留下来，以防万一用的保命钱！ 哪怕有前世的记忆在，她也不敢赌上全部身家。 且，为了防王雷和王强那两个贼，她走之前还特地把门给锁上了！ 这下好了，留的底钱没了，一毛都没了。 此话一出，王秀英的脸瞬间就白了。 当时王雷说要给强子找点复习用的纸笔，她就没在意，让他们去了顾漫的房间，哪知道…… “妈！你为什么要让他们进我房间？我还特地锁了门的！”顾漫不理解，眼眶通红地看向王秀英！ “我……我也不知道你藏了钱啊，他们就说来找点笔和纸，我想着你也不读书了，就让他们自己拿……”王秀英哭丧着个脸解释道。 老顾听了，不赞同地看向王秀英，批评道：“秀英，漫漫好歹是大姑娘了，让两个男人进她房间不合适。” 那可是闺女的闺房，放古代，能让外男随便进吗？ 更别说那两父子本来就不是什么手脚干净的人，让他们进了房间，那还能有好事吗？ 就算顾漫没藏钱，能卖钱的，能值钱的，也会被他们统统拿走。 “这……漫漫啊，你要不要再找找？说不定你放别的地方忘了呢？”王秀英弱弱地问。 她弟弟是不成器了些，但也不至于去偷她闺女的私房钱吧？ 顾漫听了，冷笑道：“比这更过分的事情他们都做得出来，何况是偷钱？” 顾漫此话一出，老顾瞬间秒懂，用力地点了点头：“别说是偷钱了，他们连卖人这种事情都干得出来！” 明朗可是他的亲外甥，他连亲外甥都敢扔，还有什么事情做不出来？ 王秀英以为老顾说的是上次王雷不打招呼就擅自做主将顾漫许配给了王老汉儿，顿时也不敢说话了。 “我去找他们！”顾漫咽不下这口气，冷着脸朝门外走去。 老顾和王秀英都懵了。 反应过来，就见顾漫已经骑着自行车跑了。 “还愣着干什么？赶紧追啊。”王秀英一脸焦急地催促着老顾。 老顾正要追，忽地想到了什么，看向王秀英问：“你是担心闺女受欺负，还是担心王雷？” 王秀英被问得一怔，不明所以地问：“你问这个做什么？当然是担心闺女啊！” “担心闺女的话，那我就没必要去了，她不会受欺负的。”老顾一脸淡定的坐了回去。 王秀英：“？？？” 第71章 给王家找事 王家村。 刚到外婆家，顾漫就看见王强翘着二郎腿躺在藤椅上，手里拿着瓶北冰洋汽水，时不时还打个响亮的饱嗝。 王雷在旁边抽着大前门，烟灰弹得满地都是。 而他们的老娘——顾漫的外婆，正佝偻着腰在菜畦里择野菜，粗糙的手指上还沾着泥。 “呦，大外甥女回来啦？”王雷眯着眼，吐着烟圈招呼道。 顾漫“哐当”一声支好自行车，直接冲到王雷面前：“钱呢？” 王雷表情一僵，脸上闪过一抹浓浓的嫌恶与不屑：“你怎么说话的呢？” 说着，王雷把烟头狠狠摔在地上！ 换做旁人，王雷这动作已经有点吓人了。 可顾漫正在气头上，哪会惯着他，直接上前踹掉了王雷的椅子：“我特么给你脸了！” 这一脚下去，椅子被顾漫踹了个稀碎。 “偷东西还偷到我头上来了，你可真有本事啊！”顾漫咬牙切齿地瞪着王雷。 王雷被踹翻在地，本就在气头上，撸起拳头就要打顾漫。 顾漫见了，直接一脚又踹到了他那凸出半个脑袋的肚子上：“偷钱还有理了？信不信我这就去公社告你们！” “你疯了？还想告我？看来你真是欠教训！”王雷恶狠狠的瞪着顾漫，一双眼珠子都要从那眼眶里面给瞪出来了。 “既然我姐不会教育，那就让我来教育！”王雷说着，抡起拳头就要打顾漫。 一旁的王强也兴冲冲地跑了过来，挥着拳头就要打顾漫。 父子俩的动作如出一辙，都是冲着顾漫的脸去的。 顾漫心有不甘，可双拳难敌四手，更何况还是两个大壮汉！ 她转身就朝着菜园子跑，一边跑，一边踩着外婆种的菜。 外婆见她踩了自己辛辛苦苦种的菜，气得当场跳了起来：“你个要死的赔钱货！居然敢踩老娘的菜，老娘要扒了你的皮！” 外婆尖叫一声，抄起割菜的小镰刀就追。 顾漫引着他们往村东头跑，直到看见王铁柱家那扇掉了漆的绿木门才停下。 追到王铁柱家门前，王雷等人这才反应过来，冤家路窄的，居然跑铁柱叔家门口来了。 王铁柱拄着根木头站在院门口。 一见王雷和他老娘，脸色顿时黑得像锅底。 “你们还有脸来？”王铁柱气得胡子直抖，“非要把我这条老命折腾没了才甘心是吧？” 他现在肠子都悔青了，早知道会惹上这档子破事，打死他也不敢招惹强子奶奶这尊瘟神。 这不，家里的母老虎一怒之下，抡起擀面杖就把他腿给打折了。 “铁柱爷爷。”顾漫突然提高嗓门，“我外婆说，她敢作敢当，既然做了，那就不怕别人说！” 顾漫说着，朝身后的外婆喊道，“外婆对吧？你刚才在家是这么说的吧？” 强子奶奶手里的镰刀“咣当”一声掉在地上，整个人都懵了。 她啥时候说过这种话？ 这小蹄子分明是在给她下套啊！ “我没……”强子奶奶话刚出口，就被顾漫打断，“外婆，逃避是解决不了问题的，你得勇敢面对！” 顾漫一副正义凛然的表情。 外婆听了，气得直翻白眼，恨不得用针线把这死丫头的嘴缝上。 然而，顾漫却越说越起劲：“外婆，你做都做了，还怕别人说吗？” “咱们要做敢做敢当的人！” “再说了，您躲得了初一躲不过十五，你就在王家村，难道还能这么躲一辈子？” “你能躲一辈子，我舅舅呢？我表弟呢？他们要跟着你一起，一辈子都见不得光吗？” “啊啊啊，你个死赔钱货，你给我闭嘴！我撕烂你的嘴！”外婆整个人都快疯了，扬起手中的小镰刀就要去砍顾漫。 顾漫眼疾手快，一个箭步窜进王铁柱家。 本就听到动静的铁柱老婆正从屋里往外走，手里还拎着菜刀，正剁着菜根呢。 看见强子奶奶来了，情敌见面，分外眼红，那眼睛一下子就红了，宛若斗牛看到了大红旗般，充满杀气！ “杀千刀的老贱货！你居然还敢来？”铁柱老婆举着菜刀就朝强子奶奶冲了上去。 这气势，再加上那拎着菜刀的阵仗，强子奶奶吓得魂飞魄散，镰刀都不要了，转身就跑。 明明六七十岁的人了，跑起来比兔子还快，远远看去，那叫一个健步如飞！ 院门外，王雷还在嬉皮笑脸地跟王铁柱套近乎：“铁柱叔，你近来还好吗？我妈……” 话音未落，就听顾漫的声音从里面响起：“舅舅，你认怂喊干爹，人家也不会给你钱的，你这是何必呢？再说了，外婆这事又不是没做过，全村老少的人都知道了，还怕人说啊？” 顾漫双手环胸，没好气地冲着王雷翻了个白眼。 王雷一听，气得就想打烂顾漫的嘴！ 可没想到，更劲爆的还在后头。 只见顾漫不慌不忙地朝着铁柱老婆说：“王奶奶，要我说啊，木已成舟，这睡都睡了，您也没辙对不？” “但这男人啊，可不能白睡。” “这男人逛窑子还得给钱呢，我外婆睡了铁柱爷爷，不也得给点钱吗？” “不说给铁柱叔，给您补偿点，那也是应该的不是？” 原本王铁柱的老婆还气得跟个河豚似的，此刻听了顾漫的话，她眼前突然浮现出厚厚一沓“大团结”，只觉得有道理！很有道理！ 这家里的男人都让强子奶奶不知道给睡了多少回了！ 她上床都嫌臭！看着都嫌碍眼！ 但睡都睡了，还能怎么着？ 顶多就是分了床，不再一块睡呗，难道还能杀了他不成！ 可顾漫的话，却给她打开了一扇新世界的大门。 这睡是睡了，人是没了，可钱得给啊！ 叫鸡得给鸡钱，那叫鸭凭啥不给鸭钱呢？ 更别说她男人这些年还没少给那老贱货帮衬，不是送蛋就是帮锄草的，跑她家的田比自家的都勤快！ 王雷听了，眼珠子都差点瞪出来！ 还能这样？ 啊，不是！ 铁柱叔睡了他妈，不给他钱，不补偿他就不错了，还要他妈补偿铁柱叔？ 这是哪门子的道理？ 第72章 那点腌臜事 更让王雷震惊的是，一旁的顾漫还在那出馊主意：“王奶奶，您拎着菜刀就往那门口一坐，我外婆要是敢不给钱，呵……咱也不怕给她闹到外村去，也让外村的人来瞧瞧这老不要脸的长啥样！” 顾漫一副要帮着王铁柱家的架势。 这么一想，王铁柱的老婆当真就拎着刀找上门去了。 一旁的王雷见了，气得脖颈上青筋暴起，破口大骂：“你个赔钱货，老子当初就应该早点把你嫁出去！” “把你卖给王老汉儿都是便宜你了，我就应该给你找个七老八十的，我蹉跎死你！” “啊啊啊，你个该死的赔钱货，我妈要是有个什么闪失，我弄死你！” 话音未落，就见顾漫笑吟吟地看着他：“舅舅，这应该是我最后一次喊你了，不出意外的话，咱们以后不会再见了。” 说完，顾漫转身就走。 王雷还没琢磨过味儿来，可眼看着王铁柱的老婆都拎着刀找上门去了，他也没工夫找顾漫算账，连忙追着跑回家去了。 铁柱老婆气势汹汹地拎着菜刀去了强子奶奶家，这一路看见的王家村村民可不少，一个个都瞪大眼，好奇地探出了个脑袋。 得知铁柱老婆这是要去找强子奶奶，正做着饭的也顾不上做饭了，连忙擦了擦手，兴冲冲地跟了上去，一边跟，还一边喊：“铁柱他老婆，你冷静啊……大家都是一个村的，有话好好说……” 见这瓜又重新吃起来了，顾漫满意的拍了拍手。 钱她估计是要不回来了，但她也绝不会让外婆一家好过！ 顾漫悠哉悠哉地骑着自行车回家，哪知道在村口的大槐树下，一个鬼鬼祟祟的身影突然蹦了出来，拦住了她的去路。 顾漫一个急刹车，待看清来人，她杏眼圆睁，怒火在眸中噼啪作响。 “李建军！”这三个字从她牙缝里挤出来，带着淬了冰的恨意。 许是因为不能人道了，李建军憔悴了许多。 之前的风采不复存在，取而代之的是一脸胡茬，眼窝深陷得像两口枯井，满脸憔悴。 身上皱巴巴的衣服更是像腌菜，散发着一股子霉味。 “漫漫！”李建军不由分说一把拽住车把，力道大得险些把顾漫带倒。 他那双布满血丝的眼睛里闪着癫狂的光，手掌铁钳似的扣住顾漫的肩膀：“漫漫，我等你好久了。” 看着那双恶心又脏污的大手居然握住了自己的肩膀，顾漫恶心的反胃，一个没忍住，一拳头朝着他眼睛打了上去，送了他免费的半只熊猫眼。 “老娘也是你能碰的？拿开你的脏手！”顾漫嫌恶地拍打肩膀，仿佛沾了什么脏东西。 李建军见她态度如此冷漠，只感觉心里一痛。 明明顾漫一直对自己很好的，她就像是个舔狗，对自己有求必应，不论自己要什么，想做什么，她都会无条件地答应，满足自己。 究竟是什么时候开始变了？ 那个满心满眼都是他的姑娘，变得比三九天的冰溜子还冷？ 李建军声音发颤，伸手想拉她衣袖：“漫漫，你听我跟你解释，我和李倩真的什么……” “解释什么？解释你和李倩没有爱情，只是肉体上的碰撞？”顾漫冷冷的看着他，眼中满是浓浓的嫌恶和厌弃，仿佛多看他一眼都是在脏了自己的眼睛。 “我没有，我……”李建军还想狡辩，却被顾漫冷冷打断：“闭嘴！你们那点腌臜事，别脏了我的耳朵！” 李建军见她眼底彻底没了爱意，心如死灰：“漫漫，我知道我现在说什么也没用，但你难道就不想成为富婆，不想带着你的家人过上好日子吗？” “我知道怎么赚钱，我还知道你弟弟在哪，我甚至可以帮你……” 李建军后面的话还没说完，就见顾漫一拳头朝着自己的另外一只眼睛打了上去。 “我想成为富婆还用得着靠你？男人靠得住，母猪都会上树！还有，别跟我提我弟弟，你不配！”顾漫恶狠狠地瞪了李建军一眼！ 呸！ 人渣！ 恶心！ 李建军看着顾漫远去的背影，咬牙切齿地喊道：“顾漫！你不嫁给我，你会后悔的！” 不嫁给他，顾漫就成不了富婆，更无法过上上辈子那般，人人艳羡的生活了。 还有，李太太那个位置多少女人想要啊。 他都这么宠着顾漫，要将李太太的位置留给她了，她怎么还这么不知好歹？ 李建军拖着沉重的步子回到家，还没进门，就听见院子里炸开了锅。 “你们李家养的好儿子！祸害了我闺女，现在想拍拍屁股不认账？今儿个不给个交代，咱们没完！”李倩妈叉着腰站在院子里，嗓门大得半个村都能听见。 柳婶儿也不是吃素的，袖子一撸，直接蹦到台阶上，指着李倩妈的鼻子就骂：“我呸！你闺女自己不要脸，大白天的往我儿子屋里钻，现在还想倒打一耙？就她那样的破鞋，白送我家建军都不要！” “你说谁是破鞋？！”李倩妈眼珠子一瞪，嗷一嗓子扑了上去，伸手就要挠柳婶儿的脸。 柳婶儿火力全开，叉着腰骂道：“当然是你们家李倩了！” “我还想问你们呢，你们怎么教的闺女啊？啊？教她勾引我家建军，教她爬我家的床？” “臭不要脸的，要是以前，李倩就该浸猪笼，淹死她！” 这一睡，把她的儿媳妇顾漫都给睡没了，还有脸来找她算账？ 她还没找李家的麻烦呢！ “啊啊啊，你个不要脸的，我撕烂你的嘴！”李倩妈一张脸气得通红，活像只炸了毛的老母鸡。 她嗷的一嗓子，直接朝着柳婶儿扑了上去。 两人瞬间扭打成一团，头发扯散了，衣裳也拽歪了，活像两只掐架的斗鸡。 李倩爸阴沉着脸站在一旁，手里攥着根扁担，大有一副“今儿个不把事儿说清楚，谁也别想好过”的架势。 院外围了一圈看热闹的村民，有人嗑瓜子，有人啧啧摇头，还有人一脸兴奋：“打！打起来！打起来！” 第73章 李倩终于梦想成真 就在这时，李建军耷拉着脑袋进了院门。 所有人的目光齐刷刷地盯在他身上，连扭打中的柳婶儿和李倩妈都停了手，呼哧呼哧喘着粗气瞪着他。 “李建军！”李倩妈一把推开柳婶儿，三步并作两步冲上前，食指几乎戳到他鼻尖上，“当初你咋说的？说会风风光光娶我闺女，还答应给三百块彩礼！现在装死是吧？” 她嗓门震得李建军耳朵都快聋了：“我闺女的名声都让你毁了，你今天必须给个说法！” 李倩爸手里的扁担往地上一杵，阴鸷的目光冷冷地盯着李建军：“今儿个你们家要是不给个交代，咱们就鱼死网破！我闺女名声毁了，你们家也别想好过！” 柳婶儿一听，立刻跳脚大骂：“放屁！就你家那赔钱货，倒贴我家都不要！水性杨花的破鞋，谁知道她跟多少野男人睡过？想讹上我儿子？门都没有！” 李建军被顾漫拒绝，本就心烦意乱，躁怒得很！ 此刻听了李倩父母的话，眉头瞬间拧紧，他一把拍开李倩妈的手，眼睛瞪得血红：“我什么时候说过要娶她？” 他指着缩在角落的李倩，声音狠厉：“从头到尾都是这贱人死缠着我！害得顾漫误会我，现在全村都看老子笑话！” 他的名声，全毁了！ 他的人生，他的未来，也都毁了！ 此话一出，院外围观的村民顿时炸开了锅。 隔壁婶子挎着菜篮子直撇嘴：“哎呦喂，这李建军说话可真难听。” 旁边嗑瓜子的婶子接茬说：“可不是嘛，睡都睡过了，这会儿倒装清白了。” 李倩就在一旁，本就被大家的嘲讽和柳婶儿说得无地自容，此刻听李建军也这么说，一时间，只感觉脸上火辣辣的疼！ “建军哥，别人这么说我也就罢了，那是她们不了解事情真相，可你……”李倩泪眼婆娑地看着李建军。 那天可是她的第一次啊！ 他怎么能这么说呢？ “我什么？我都这样了，你还想嫁给我不成？”李建军双目赤红，粗糙的大手死死攥着那条磨得发白的军绿色裤腰带，指节都泛了青白。 要不是人太多，他都想把裤腰带给解下来，好让李倩仔细看看！ 因为那件事，他脸都丢尽了不说，现在连男人都做不了了，他还想死呢！ “那能怪我吗？还不都是因为你妈！”李倩哭红了眼控诉道。 柳婶儿像被踩了尾巴的猫一样炸了毛，抄起扫帚就要打：“你个贱蹄子，还没进我家门呢，就开始挑拨我和我儿子了！” “我害的？咋？我能知道你那么不要脸，光天白日的干那事！” “呵，这没读过书的女人就是不知检点。” “但凡你读过书，也不至于干出这般龌龊、不要脸的事！” 柳婶儿对李倩那是一百个嫌恶，一百个不乐意！ 人顾漫那么喜欢她家建军，不也没干出这种龌龊事吗？ 哪像李倩，猴急猴急的，就像是没男人会死一样。 一旁的村支书匆匆赶来，见两家人剑拔弩张的模样，连忙掏出兜里的“大前门”散了一圈：“都消消气，宁多一门亲家，也别多门仇家不是？” 说着，他看向李建军说：“建军啊，既然你们两个已经这样了，那婚，是怎么都要结的。” 紧接着，又看向了李倩：“至于李倩，你们家彩礼也别要那么高了，建军家什么情况你也不是不知道，他家拿不出那么多的彩礼。” 李倩爸一听，顿时炸了毛：“我闺女没跟他李建军之前，那可还是黄花大闺女！能卖300块的！” “放你妈的屁！还300，把她卖十次都不值300！”柳婶儿尖着嗓子跳起来。 眼看着两拨人又要打起来了，村支书再也看不下去，冷声呵斥道：“够了！” 他阴沉着脸扫视众人，警告道：“现在什么时候了？耍流氓可是要吃花生米的！前几年那隔壁公社的知青什么下场，你们都忘了？” 柳婶儿一听，脸都白了。 李建军更是两腿一软，直接瘫坐在了地上。 完了！ 他这辈子完了！ 李倩听了，却是双眼放光，兴奋地握紧了拳。 太好了！ 李建军要是不想死，那他就必须娶自己！ 自己这辈子稳了，值了！ 李倩爸妈正要说什么，就见村支书扫了他们一眼，眼神中带着浓浓的警告：“你们女儿这事，整个十里八村的人都知道了，你还想卖300块？你当是卖猪呢？” 猪都卖不了300！ “至少也得100块的彩礼吧？这谁家姑娘结婚，没个100块的彩礼啊？”李倩爸一脸的不甘。 “呸！”柳婶儿往地上啐了口浓痰，“要钱没有，要命一条！” 柳婶儿一副不给钱，还很嚣张的架势。 李倩妈被柳婶儿气得胸口疼，可她不敢和柳婶儿打，于是反手一巴掌扇在了李倩的脸上：“你个臭不要脸的赔钱货！早知道就该把你扔尿桶里淹死！” “这种伤风败俗的事情也敢做，平日里我们就是这么教你的吗？” “说你是赔钱货真是一点没说错！没用的赔钱货！” “何止啊，丢人都丢到十里八村去了，现在谁不知道我们李家村出了个不要脸的爬床货！” “你说你爬床也不知道找个有钱的爬，这谁不知道李建军家里穷的饭都吃不起了，你还爬他的床，真是瞎了你的狗眼了。” 李倩一家骂骂咧咧的走了，留下一脸巴掌印的李倩站在原地，泪流不止。 她楚楚可怜的看向李建军，想要得到李建军的怜惜和疼爱，可李建军此刻压根不想多看她一眼。 他都不明白，好好的，怎么会变成这样？ 明明他还可以继续按照上一世的轨迹，继续和顾漫结婚，然后靠着顾漫的家底去京城，最后在京城大富大贵，当自己的千万富豪。 可是，这辈子变了，变得让他感到陌生和恐慌。 他甚至都不知道该怎么办才好了！ 顾漫知道这事，肯定不会再嫁了。 “啊啊啊！我该怎么办？我该怎么办啊？”李建军抱着脑袋蹲在地上，恨不得用脑袋去撞墙！ 他不想娶李倩，他不喜欢李倩啊！ 他上辈子就不喜欢李倩，从未想过要娶她，这辈子更是不会娶，可偏偏……偏偏他没忍住那一时的冲动，酿下了如此大祸！ “建军，怎么办啊？不娶，你怕是要吃花生米啊。”柳婶儿急得都快哭了。 她就这么一个儿子，先是断后的消息，然后又是要吃花生米的消息，这让她可怎么活啊？ 第74章 首创告捷 顾家。 天还黑着，老顾和顾漫就踩着二八杠自行车上路了。 后座捆着的尼龙袜用旧床单裹得严严实实，赶到镇汽车站时，头班客车刚发动，售票员正扯着嗓子喊：“县城的抓紧上车喽——” 因为起得早，赶的第一趟班车，等顾漫到了城里，天才大亮，不少去上工的人路过顾漫的小摊，都忍不住停了下来。 “尼龙袜？这可比百货公司的锦纶袜透气！”最时髦的那个姑娘捏着袜口松紧带，转头对同伴说：“配我的新皮鞋正好。” 看着她脚上那双红色漆皮高跟鞋，顾漫笑道：“这位姑娘可真有眼光，这尼龙袜在百货商场可不好买，我这不仅便宜，还可以试穿。” 说着，顾漫拆开一双新的递给了她。 这会的尼龙袜可是抢手货呢，布料舒适，别说摸着舒服了，那穿起来更舒服。 “确实好看。”姑娘笑着付了钱，穿着刚换上的尼龙袜直接走了。 眼看着卖五六块钱一双，都有大把的人要，老顾不禁有些感慨——这世道，真是一天一个样。 当然，也有遇上年纪大的，觉得这袜子不值当，想要还价，开口就说：“丫头，这袜子透得能筛米，哪值这个价？” 枯树枝似的手指直接戳破包装纸：“我们那时候，两尺布票能扯双加厚棉袜，比你这个厚实多了。” 顾漫按住老太太的手，笑得像朵向阳花：“奶奶，您摸摸这进口尼龙丝，穿三年都不起球；和百货公司里一样的货，”她压低声音，“要搭着买十块钱的搪瓷盆才肯卖呢。” “便宜点，五毛钱一双，我拿两双！”老太太攥着袜子就要走。 老顾一看，顿时急了，几乎动身就要上前拦人，却见顾漫朝着他使了一个眼色，示意他不要急。 “奶奶，您要诚心要，我给您抹个零头，买两双便宜个五毛，但成本在这儿，再低我真的赔本了……”顾漫不动声色地拉住了老太太。 “什么赔本啊，你们这都是话术！”老太太用力地想要挣开。 见她也是真喜欢，顾漫无奈地笑道：“这样吧奶奶，您要是能帮我带两邻居来买，这双我就按成本价给您！不然我这生意真没法做啊。” 成本价？ 奶奶一听，眼睛闪了闪：“成本价多少？” “我卖别人都是六块钱一双，给你五块，但你千万别对外说，不然我这生意没法做了。”说着，顾漫还不忘指了指一旁的商场，“您要是不信啊，可以去那百货大楼里面问问，这东西是进口货，他们要你十块钱一双呢。” 别说是十块钱一双了，就算是想要，还不一定能买着。 毕竟这小县城进货少，销量要是打开了，谁也供不上。 再说了，百货大楼也看不上这种小东西，人家要卖的都是刚需品，只有刚需才能赚钱。 “真的假的？这么一点点的布料，就得要十块钱？”奶奶转了转眼珠子，放下袜子，朝着对面的百货大楼去了。 老顾见了，有些担忧地看向顾漫：“漫漫，你咋知道百货大楼卖十块？” “调研啊，卖什么货，卖多少钱，我都是事先调查过的，必须确保这生意安全，还可以一本万利，那才能做，不然不就是亏本生意了吗？”顾漫笑着解释道。 且，百货大楼的售货员习惯了鼻孔朝天，爱答不理的，可越是那样，就越是显得她们这儿实惠，不仅态度好，价格还便宜。 没过多久，那老太太就回来了。 看着顾漫的袜子，她掂了掂，数了整整十双说：“我买你十双，这么多呢，你再给我便宜点。” “奶奶，每双袜子才收你五块钱，已经比百货大楼便宜一半了，再少，我就得亏本了。”顾漫故意卖惨道。 老太太一听，只觉得是这么个道理。 这价格都便宜一半了，要再低，也的确是不合适。 况且，人家那百货大楼卖这袜子是趾高气扬的，说什么货少，要就赶紧付钱，买不起就别摸。 哪像这里，至少是摸得着的。 “这布料是真舒服。”老太太依依不舍地摸了摸，随后从兜里掏出一个油纸包，一层层揭开，露出里面皱巴巴的钞票。 她数出五张“大团结”，递给顾漫时，手指还微微发颤，显然肉疼得很。 顾漫见状，眼珠一转，笑着从摊子底下摸出一双袜子塞进老太太手里：“奶奶，我看您有缘，这双送您，您可别声张，回头多帮我介绍点顾客！” 这一双袜子送的奶奶瞬间心花怒放，脸上的褶子都笑眯了起来：“哎哟，你这丫头会做生意！放心，奶奶回头给你多喊几个人来！” 送走老太太后，顾漫松了口气，数着到手的五十块钱，嘴角忍不住弯了起来。 老人家虽然难缠，但绝对是大客户！ 他们舍不得花钱，舍不得买，可一旦买，那就是一笔大单子，毕竟，这个年纪的老人，膝下至少四五个孩子打底，再加上女儿女婿，儿子儿媳，十双袜子，怕是都不够家里分的。 “这一下子卖了这么多呢？”老顾站在一旁，看得目瞪口呆，心里直感慨！ 真是没想到啊！ 他闺女还有这本事！ 刚才那老太太一闹，他差点都生气赶人了，要不就是服软，直接按照进货价卖给她，没想到漫漫一番沟通交流，再周旋周旋，这不仅促成了生意，还促成了一笔大生意？ “爸，你看，咱们这一天是不是就赚了快200？”顾漫笑着比了个“v”字手势。 老顾算了算，顿时眼睛都亮了。 他在纺织厂上班，已经算工钱比较高的了，一个月也就几十块，可这摆摊，一天就能挣好几百呢？ “爸，这都是机遇，不过啊，这尼龙袜也就这会能卖卖，过一段时间啊，就得换产品，换花样了。”顾漫说着，理了理剩下的货。 这进口的新鲜货就是好卖，不过一天时间，就全卖光了，只剩下一个空的蛇皮袋。 第75章 教会他如何做人 “漫漫，你真是长大了。”老顾看着顾漫，心中满是欣慰。 恍惚间那个扎着羊角辫的小丫头，如今却已经能独当一面了。 今天这一趟卖货，全程都是顾漫在吆喝，那吆喝劲儿和口号，喊得老顾都差点以为她是个老手了。 “这些货都是你卖的，爹真是没用，都帮不上你的忙。”老顾看着顾漫手中的空袋子，只感觉自己就是个废物。 顾漫听了，笑着说：“不啊，您是吉祥物，您往那一站，哪个顾客不觉得咱们实诚？” 老顾可是出了名的老好人，面由心生，那面相也是和善忠厚老实得很，很多顾客见他这么和善，都不怎么还价，还夸老顾的东西实惠呢。 “真的？能帮上你，那可真是太好了。”老顾笑容满面，一脸的红光。 第一天就卖光了，这让老顾心情大好，连走起路来都是轻飘飘的。 他家真是在逐渐变好，逐渐变好啊…… 虽然丢了工作，被厂里给开了，但找到了儿子，还和女儿首次创业成功，这让老顾的心情好到不行。 车站。 顾漫和老顾刚从镇上的班车下来，就见纺织厂的厂长和车间主任正在站台旁的树荫下不住张望。 两人额头上沁着汗，衬衫后背湿了一大片，显然等了有些时候。 “老顾！”厂长一眼瞥见从车上下来的老顾，三步并作两步冲上前，布满血丝的眼睛里闪着焦灼的光。 “老顾，你可算是回来了。”厂长语气激动，脸上却是难掩憔悴。 不过几天不见，他就像是苍老了十几岁般，脸上满是沧桑。 “你们想干嘛？”顾漫语气一冷，直接往老顾身前一站。 小小的人儿，脊背挺得笔直，气势也很足。 “你算什么东西，让……”厂长刚要发作，就被车间主任捂住了嘴巴。 车间主任知道，厂长在这等了半天，心底满是怨气，可老顾是东家，顾漫是少东家啊，不能冲着他们发火啊！ “爸，别理他们，我们走。”顾漫拉着老顾就要往停靠自行车的方向走。 看着厂长，老顾想起前些天在派出所，厂长拍着桌子说他偷换厂里原料，要送他去劳改，那副恨不得把他往死里整的嘴脸，让他这辈子都忘不掉！ 老顾心寒得不行，没有犹豫，直接跟上了顾漫的脚步。 厂长和车间主任见了，连忙追了上去，再次将两人拦了下来。 “老顾，算我求你了，跟我回去吧，厂子不能没有你。”厂长声音里带着哭腔，语气哀求。 “呦，这会开始求我爸了？在派出所的时候，你可不是这态度啊。”顾漫冷嘲热讽的道。 想送他爸进局子，还想让她爸坐牢，就这，还有脸来求她爸呢？ 老顾可不是王秀英，替罪羊那事，但凡不是顾漫聪明，如今自己哪还能安然无恙地站在这里，他直接就进局子里面蹲着了。 老顾一把推开厂长，骑着自行车，载着顾漫回家。 望着两人离去的背影，厂长突然变脸，扯着嗓子大骂：“老顾你站住！你没了纺织厂，你什么都不是！” “你回家种田，能拿到在纺织厂这么高的工资吗你？你别不知好歹！” 听到厂长的威胁，顾漫突然扯了扯老顾的衣袖，示意他停下。 见老顾的自行车停了，厂长和车间主任还以为是那番话起了作用，威胁到了老顾，连忙跑了上去。 哪知，当两人气喘吁吁地来到老顾和顾漫跟前时，顾漫却扬了扬手中的钞票，厚得他们都看不清颜色：“看见了吗？我爸赚的！” “我爸啊，早该离开你们那破厂子了，要不是你们拖着我爸，我爸早带着我们全家发财了！” “你们挡住了我们的发财路，还有脸在这大言不惭，真是厚颜无耻！” 厂长和车间主任直接愣住了，看着顾漫手里那厚厚一叠的钞票，不说几百张，怎么着也有几十张了！ 车间主任两眼放光：“厂长，我这辈子都没见过这么多的钱！” 厂长心里此刻慌得不行，完了完了，老顾他们真如东家说的那样，发财了！ 他之前也不是没想过这个可能，只是他觉得，生意哪是那么好做的，要是钱这么好赚，那大家不都去了吗？哪还能轮得到老顾这么一个乡巴佬！ 可如今，顾漫用现实教会了他如何做人！ 第二天一早，天刚蒙蒙亮，顾漫和老顾就扛着一蛇皮袋尼龙袜往镇上赶。 等他们傍晚回来时，几个好事的婶子已经堵在顾家门口，七嘴八舌地打听。 “老顾啊，你们这大包小包的，到底干啥去了？” “就是啊！”隔壁的李大娘插嘴，“我听说你没在纺织厂干了？那可是铁饭碗，风吹不着雨淋不着地，一个月三十六块五呢！咋说不干就不干了？” “嗐，我听说啊，是让人给撵出来的！”赵家婆娘撇着嘴，语气里带着几分幸灾乐祸，“该不会是犯了啥错误吧？” 老顾也不恼，笑呵呵地解开蛇皮袋，从里头拎出几双尼龙袜，抖了抖：“这是尼龙袜，城里人都穿这个，我们每天就是去到城里卖货去的。” “尼龙袜？”村民们一听是城里货，呼啦一下全围了上来，眼睛直勾勾地盯着老顾手里的袜子。 “哎呦喂，这料子，滑溜溜的！”王婶子伸手摸了摸，啧啧称奇，“比咱那粗布袜子可强多了！” “这么薄，能结实吗？”李大娘捏着袜尖，对着太阳照了照，“透亮透亮的，怕不是穿两天就破洞！” “就是，这么点儿布，擦屁股都嫌小！”赵家婆娘撇撇嘴，故意扯了扯袜口，“哎呦，轻飘飘的，风一吹就跑咯！” 顾漫见状，也不急，笑眯眯地接过袜子，当着众人的面用力一拉：“您瞧，弹性好着呢！36码到40码的脚都能穿，男女老少都合适！” 她一边说，一边展示袜子的韧性：“而且啊，这袜子干得快，下雨天晾一会儿就能穿，不像棉袜，半天都烘不干！” 村民们听得一愣一愣的，有几个年轻媳妇已经心动了，小声嘀咕着：“要不……买一双试试？” 老顾站在一旁，看着顾漫三言两语就把人说得心痒痒，心里终于明白——这丫头，眼光是真毒啊！ 这尼龙袜，不挑人、不挑脚，男女老少都能穿，根本不怕卖不出去！ 第76章 把厂长开了 王秀英见大家伙儿都围上来看热闹，干脆把裤腿一撩，露出脚上那双崭新的尼龙袜。 “哎呦，秀英，你这袜子……”几个婶子瞪大了眼，直勾勾地盯着她的脚。 昨儿晚上顾漫塞给她十来双，让她随便穿。 王秀英起初还心疼，结果一上脚才发现——这袜子跟长了眼睛似的，服服帖帖地裹着脚，又软又滑溜，走起路来轻飘飘的，比自家缝的粗布袜子不知强了多少倍。 更让人眼红的是，这袜子一穿，黑黢黢的脚背愣是显白了几分，脚脖子瞧着都细了一圈。 几个年轻媳妇偷偷比了比自己的脚，心里直泛酸——明明她们更年轻，可这袜子一穿，王秀英的脚比她们的好看多了。 再说了，大家都是一个村的女人，凭啥王秀英就能先穿上城里人的稀罕物？ “来，都摸摸！”王秀英索性把脚一抬，几个婶子也顾不上害臊，伸手就摸。 “哎呦喂，这料子……” “跟绸缎似的！” “比我家那口子的汗衫还滑溜！” 顾漫趁热打铁，拿起一双袜子示范：“您瞧，弹性好着呢！36码到40码的脚都能穿！” 说着，她用力一扯：“看，这么拉都拉不破！” 李大娘捏着袜尖直咂嘴：“是好东西，可咱这成天泥里来土里去的……” “就是，五块钱一双呢！够买三四斤猪肉了！” 顾漫也不强求，这尼龙袜本就是卖给城里人的，乡下人光脚干活是常事。 可还没等她开口，王婶子突然一拍大腿：“苦了大半辈子，还不能享受一回？漫丫头，给婶子拿一双！” “就是！眼瞅着都要入土的人了，连双城里袜子都穿不上？” “漫丫头，那几双破了个小洞的，能不能便宜点儿？” 顾漫眼睛一亮，立刻把装残次品的蛇皮袋拎出来：“这些就收个本钱，一块钱一双！” “一块钱？！”人群顿时炸了锅。 可在知道崭新完好的要卖五块钱后，又都纷纷挤破头地抢！ 崭新的要五块，破了个小洞的才一块？这破洞还没芝麻大呢！ “我要破的！” “我也要破的！” “抢什么啊？别挤，我先看上的！” 老顾站在屋檐下，看着闺女三言两语就把积压的残次品处理掉，悬着的心总算放了下来——这些天可愁坏他了，全家就三双脚，哪穿得完这么多破袜子？ 王秀英却傻了眼。 她低头瞅瞅自己脚上这双，又想想箱子里那十几双崭新的，心尖直颤——那哪是袜子啊，分明是摞的整整齐齐的六十块钱！ 顾漫见他们愿意要破的，直接按照进货价给了，但崭新的，就必须五块钱一双，免得坏了规矩，以后惹出麻烦来。 “行行行，你放心，我跟别人说，就说是五块钱买的！” “对，要是还有破的啊，你跟婶子说，婶子还要！” 眼看着残次品一双不剩地全卖完了，王秀英心疼地拿起晾晒着的袜子：“早知道妈就不穿了，还能卖1块钱呢！” “没事的妈，明天我和爸还要卖，还会有破的呢，你就放心吧。”顾漫笑着拍了拍王秀英的手背。 第三天一早，顾漫和老顾一大早就准备继续去城里卖货，哪曾想，那纺织厂的厂长和车间主任又来了。 “老顾！老顾同志！”车间主任小跑着迎上来，解放鞋在土路上扬起一阵灰尘。 他搓着手，脸上堆着讨好的笑：“这么早就出门啊？这也太辛苦了吧？” “没有在你们纺织厂上班辛苦。”顾漫没好气地怼道。 车间主任笑容一僵，还想和老顾说点什么，就见老顾沉着脸没搭腔，把车龙头往旁边一扭，想绕过去。 “老顾啊！”车间主任拦住去路，从兜里掏出一包大前门，“您看，厂里现在正是用人的时候，没有你，那机子它不转啊！” “让开。”老顾声音不大，却让车间主任的手僵在半空。 身后，厂长终于憋不住了：“老顾！你别给脸不要脸！” “厂长！”车间主任急得大喊，“您忘了少东家怎么交代的？” 他转向老顾时又换上笑脸：“老顾，你看这样行不？你想上工就上工，不想上工就不上工，工钱不仅不扣你的，还给你加，这样可以吗？” 没等老顾开口，车间主任又道：“没人会嫌钱多，你卖货也不可能天天卖。” 这句话，深深地触动到了老顾。 他和漫漫进的货已经卖得差不多了，再卖个两天就卖完了，到时候肯定是要重新进货的。 可这卖货终究没有保证，不可能卖一辈子，若是有纺织厂托底…… “呵，你们之前可不是这么说的，是因为东家那边发了话，要你们请我爸回去？”顾漫冷冷的嘲讽道。 此话一出，厂长和车间主任的脸都白了。 这顾漫猜的还真是一点没错。 老顾要是不肯回去，那他们也别想干了！ 尤其是厂长，少东家可是发了话，要他把窟窿补上，补不上，他就得去坐牢了！ 想到这，满心怨愤的厂长深吸了一口气，强压下了心头的不满。 “先不说你这道歉并非真心实意，就凭你们对我爸之前做的那些事，是怎么觉得我爸还能原谅你们，回去继续给你们干活的？”顾漫将嘲讽拉到了极致。 她都有些敬佩这两人了！ 脸皮比城墙还厚！ “爸，咱就不回去，凭啥受他那个气啊！”顾漫挽着老顾的胳膊，一脸嫌恶的看着厂长。 眼看着老顾都快心动了，却被顾漫打断，气得厂长腮帮子的肉突突直跳，就想打顾漫。 车间主任见了，连忙将其拦腰抱住：“没事没事，老顾你回去好好考虑考虑，别和钱过不去，要有什么条件你也尽管和我们开口，我们一定尽量满足你。” 眼看着班车来了，老顾勉强点了点头：“我考虑一下。” 说完，头也不回地上了车。 还考虑一下？ 厂长气得眼睛一斜，胳膊上青筋暴起，一副下一秒就要暴揍顾漫父女的架势。 顾漫见了，不嫌事大地挑衅说：“把厂长开了，我们就考虑！” 说完，两人头也不回地上了车，徒留下认真思考其可行性的车间主任。 第77章 一条有味道的章 “你……你这什么表情？你一个车间主任，你还想开我？”厂长看着车间主任那认真思考的模样，气得手指都在哆嗦。 车间主任憨憨一笑，谄媚道：“怎么会呢？我……我就是想想而已。” 想想又不犯法咯~ 再说了，要是不能把老顾请回去，厂长不也得被少东家开吗？ 那……那结果都一样！ 与此同时，李家村里。 自从事情曝光后，李建军整天蜷缩在角落里，像条濒死的毒蛇。 “建军啊！”柳婶儿弯着腰，像奴仆般端着鸡蛋羹，“妈特地给你做了鸡蛋羹，你吃两口吧。” 就在这时，李倩扭着腰肢，气冲冲地走了进来。 柳婶儿见儿子这样，心里本就意见大得很，见李倩今天又来了，顿时脸都黑了：“滚！” “我们家不欢迎你！” “你个臭不要脸的狐狸精，你害死我儿子，你给我偿命！” 柳婶儿气红了眼，抄起扫帚就往李倩身上招呼，却被李倩轻松躲过。 李倩压根不理会柳婶儿，径直朝着李建军走去，看着胡子拉茬，失魂落魄的李建军，眉头狠狠拧了起来。 “建军哥！”李倩尖利的声音像玻璃碴子刮过铁皮，“顾漫那个贱人现在可风光了！” 床上的李建军听到顾漫二字时，猛地一颤。 “也不知道她从哪儿搞来三大包尼龙袜，在县城摆摊卖，一双卖五块钱，都卖疯了！”李倩声音尖得刺耳！ 她嫉妒得快要发疯了！ 顾漫那个贱人，自己这辈子好不容易嫁给了李建军，眼看着就要过上富裕的生活了，结果顾漫却比她过得还好？ 凭什么她每天都在被骂、被打，顾漫却过得那么滋润？ “你说什么？她在卖尼龙袜？”李建军听到这敏锐的几个字，眼球瞬间布满血丝。 尼龙袜！ 这正是他重生后规划的第一桶金！ 87年春天，尼龙袜是南方刚流行起来的紧俏货，他连进货渠道都打听好了，就等着本金开干，结果被顾漫抢了先？ 可她又不是重生回来的，她怎么会想到卖尼龙袜？ “建军哥，她们现在都卖疯了，我听说三大袋的货，硬是三天就卖完啦！”李倩气得在一旁直跺脚！ 这可都是钱啊！ 原本都应该是李建军挣的钱，现在全让顾漫那个贱人给抢先赚走了！ 李建军听了，狠戾地眯起了眸子：“走，去看看！” 他就不信凭顾漫的脑子，能想到这么好的点子！ 肯定是有什么人在背后指点她！ 很快，李建军和李倩就杀到了柳家村。 见顾漫家门口的确是晾晒着几双尼龙袜，李建军的眼神一下子变得狠厉起来。 “乡亲们，你们都让她给骗了！”李建军面色阴戾，他突然振臂高呼，声音像破锣般炸响，“这么点大的东西，哪里值5块钱，她这是在骗你们的血汗钱！” 李建军声音豪迈，气势十足。 他这一喊，爱凑热闹的华国人一下子就围了过来，站在顾漫家门口，给顾家围得水泄不通。 李建军见人越来越多，嘴角得意地弯了起来。 “李建军？你来干什么？”顾漫打开门，见是李建军和李倩，顿时嫌恶地皱起了眉。 见了顾漫，李建军也不慌，悄悄凑到顾漫身前，声音冷沉地威胁道：“你把赚来的钱分我一半，我就不告诉他们你的成本价。” 顾漫连眼皮都懒得抬，随手拍开他凑近的脸：“随你。” 见顾漫这么不知好歹，态度还这么冷漠，李建军声音发狠：“好，很好！这可是你逼我的，回头你别找我哭！” 说完，李建军负气般，将顾漫批发来只要1块钱的尼龙袜，却卖乡亲们5块钱的事情说了出来。 得知尼龙袜进货价就要1块钱，不少乡亲们都震惊到了。 这都能买一斤猪肉了！ 可在李建军的挑唆和骚动下，发现顾漫赚走了自己4块钱，乡亲们瞬间就炸了！ “顾漫啊顾漫，我们是看你爸老实才相信你的，你居然这么狠毒！” “丧良心啊！一块钱的东西卖我们五块钱！” “我们还以为你是好心，结果居然把赚钱的主意打到了我们头上来，你真是丧良心！” “退钱！这袜子我不要了，给我退钱！”有一大妈当场拖鞋，将那穿得“滂臭”的尼龙袜甩向顾漫。 顾漫脑袋一歪，侧过身的瞬间，那带着味道的尼龙袜就飘到了李倩的脸上。 袜子还没到脸上，一股浓郁的味道已经率先飘了过来。 李倩还想捂住鼻子，结果袜子比手更快，直接盖住了她的脸。 “啊啊啊！”她触电般跳起来，尖叫声刺破云霄，“谁的臭袜子，臭死人了！” 李倩用手指头捏住那袜子，嫌弃地哭了出来。 啊啊啊！ 臭死了，臭死了！ 她的脸不会长脚气吧？ 眼看着乡亲们被自己轻易煽动，开始找顾漫的麻烦，李建军得意地弯起了唇。 他会让顾漫后悔的！ 他会让顾漫知道，得罪自己是个什么样的下场！ “不是，你们围着漫漫干什么？我们又没强买强卖，都是你们自愿买的啊。”王秀英从屋里冲出来，一把将顾漫护在身后。 众人见王秀英护着顾漫，又开始攻击起了王秀英：“你们教出来的好女儿，居然赚我们的黑心钱，你们也不怕烂肚子！” “我们一家辛辛苦苦一辈子，好不容易才赚了这么两块钱，全让你们给骗走了，你们黑心啊！” “没良心的，活该你们没儿子，活该你们绝……” 话还没说完，就见顾漫一把抢过了李倩手里的臭袜子，塞进了要骂绝后的那人嘴里。 被塞臭袜子的大妈瞬间崩溃大喊：“啊呸！你居然把袜子塞我嘴里，你个小贱人，你疯了你。” “你才疯了，你把刚才的话再说一遍试试！”顾漫眼神凌厉得像出鞘的刀。 被顾漫这般盯着，那人终于知道怕了。 想起来王秀英因为这件事情疯过，好不容易才治好，那人这才悻悻然地闭了嘴。 “我说六婶，你好像没买漫漫家的袜子吧？”其中一大妈眼尖地道。 没买人家袜子，还诅咒人家断子绝孙绝后？ 呵，这嘴巴可真够毒的啊！ 被点名的六婶瞬间面红耳赤，不甘心地吼道：“我这是在替你们打抱不平！” 第78章 卖货真相 “打抱不平？”顾漫冷笑，双手环胸，“你们好好想想，你们给我的是五块钱吗？” 她原本还想给这些乡邻留几分薄面，可那句“绝后”像刀子般扎进心窝，瞬间点燃了她压制的怒火。 这个家，是她们一家三口拼了命才撑起来的！ 谁敢毁了她好不容易垒起来的安稳日子，她定要让对方付出代价！ 顾漫这么一说，村民们这才想起来。 好像……卖城里人是5块，但卖给她们是成本价，1块钱啊！ 方才还气势汹汹的众人顿时像霜打的茄子，缩着脖子不敢抬头，不敢去看顾漫，更不敢去看王秀英。 唯独六婶还在跳脚叫嚷：“看吧，我就说你丧良心。” “大家快来看啊，这小蹄子心黑着呢！年纪不大，胃口倒不小！” 她三角眼一转，故意拔高嗓门：“都是一个村的，你这么坑乡亲，你爹妈知道吗？该不会就是老顾两口子教你的吧？” 六婶故意殃及顾漫爸妈，想将素有老好人名声的老顾和王秀英一起拖下水。 谁知话音落下，四周鸦雀无声。 往日最爱凑热闹的婆娘们此刻都跟锯了嘴的葫芦似的。 一旁的李倩又气又跳的：“顾漫，你快把钱拿出来还给大家！大家平时没少帮衬你家，你良心让狗吃了？” 六婶见有人帮腔，立刻来了精神，跟着附和道：“就是，要骗去骗城里那些冤大头！咱们的血汗钱你也敢贪？快把赚来的钱都吐出来！” 可诡异的是，买了袜子的妇人们你看看我，我看看你，愣是没人接茬。 有几个甚至悄悄往人群后缩。 她们也不知道该怎么开口解释，毕竟，她们答应过顾漫，只卖她们一块钱成本价的事情，她们要保密，对外都说是五块。 再说了，人家顾漫就收了自己一块钱，让人家还自己四块钱，那不是坑人家漫漫吗？ “我……我不用漫漫还。” “我……我也是。” “我喜欢那袜子，别说五块钱了，十块钱我也买。” 众人吱吱唔唔地散了开来。 眼看着买了袜子的人都走了，陪着来闹事的众人顿时懵了。 这人都走了，她们还怎么找茬，怎么闹事，怎么看热闹？ “不是，你们走啥啊？”六婶顿时急了，“顾漫这个小贱人，她坑你们那么多钱，你们就这么算了？钱多烧得慌啊？” 李倩和李建军对视一眼，都在对方眼里看到了难以置信！ 这柳家村的村民都是傻子吗？ 居然放着好好的钱不要？ 任由顾漫骗她们？ 人群中还有那么两三人，犹犹豫豫地留了下来。 她们磨磨蹭蹭不肯走，你推我搡地凑到顾漫跟前。 “顾……顾漫，你真能退钱给我们？” “是啊，那袜子毕竟破了个洞，你是不是……是不是应该退一半的钱给我们？” 两人弱弱地看着顾漫，有些底气不足。 她们一开始听到一块钱的进货价还不信，现在信了，但还是有点不甘心。 就算顾漫是一块钱批发来的，但那是全新的啊！ 可卖给她们的都不是全新的，还破了洞，勾坏了的，凭什么还卖她们一块钱？ 就应该不要钱，或者两毛三毛的卖给她们才对！ “呵，真是林子大了，什么样的鸟都有。”顾漫语气冷淡，“当初我是不是把进货价一块钱告诉了你们？当初是不是你们同意拿一块钱来买这有破损的袜子的？” “你们自己同意的事情，现在反悔了，想退钱？可以，把袜子脱下来还给我！”顾漫说着，直接从包里翻出两块钱。 见顾漫的包里有好多钱，一旁的李建军和李倩瞬间红了眼。 她才多大啊？ 怎么能有这么多钱？ 两人没想到顾漫这么爽快就答应了，连忙将脚上的尼龙袜脱了下来。 顾漫接也没接，直接让她们扔地上，然后一把火烧了。 看着那好好的袜子就这么被顾漫给烧了，两人尖叫着瞪大眼：“你这是干嘛？好好的袜子，你干嘛要烧了？” “你要是不要，可以免费送给我们，我们还会感激你呢。”另外一人道。 顾漫听了，冷笑出声：“当初我用进货价卖给你们的时候，你们还口口声声说感谢我，可结果呢？” “我不需要你们这样的感谢，你们下次别找我，我就谢天谢地了。” 两人听了，脸色瞬间变得难看至极：“顾漫，你这什么意思？” “顾漫，你不要太黑心了！那些坏了的袜子本来就是你卖不出去的袜子，你白送我们怎么了？” 一旁的王秀英听了两人的话，竟莫名觉得有道理！ 她家破了的袜子那么多，白送她们一双也可以的，反正她一个人也穿不过来，那就大家一起穿嘛。 就在王秀英准备出面讲和时，一旁的老顾走了出来，眼神坚毅：“我们又没有强迫你们买，你们要是觉得贵，你们可以不买！” 说完，老顾作势就要赶人走。 王秀英还是头一次看到老顾和邻里邻居们红脸，一下子就愣住了。 一旁的顾漫扬起了一抹欣慰且暖心的笑：“谢谢爸，我们回屋吧。” 反正袜子也卖得差不多了，她们要闹，就让她们闹吧。 等顾漫进了屋，那两人这才后知后觉，看着手里的钱，再看到地上被烧成一坨的尼龙袜，两人只觉得气上心头，有种损失大了的感觉。 这袜子在城里可是卖十块钱一双呢！ 两人猛地抬头，眼神凶狠地瞪向李建军和李倩，那目光像是要活活剜下他们一块肉来！ 妈的！ 都是这两个李家村的人害的！ 要不是她们来捣乱，说什么这袜子不值钱，她们会找顾漫退吗？ 要知道，这些有瑕疵的袜子本来就是抢手货，那天多少人想买都买不着！现在可好，一块钱的便宜货，烧没了！ 李建军和李倩被瞪得莫名其妙，皱眉问道：\"你们这袜子怎么才一块钱？\" 他们可是看得清清楚楚，顾漫一人退了一块钱！ “本来就是一块钱啊！” “顾漫说完好无损的袜子要卖都是五块钱一双，但是她有破损但不严重的，可以一块钱卖给我们。”两人没好气地解释。 李建军和李倩听了，瞬间恍然大悟！ 难怪村民们没有像她们想象中的那样，向顾漫发难，逼顾漫退钱，原来顾漫给的就是进口价！ “那你们刚才怎么不说？”李倩气的眼睛都红了。 早知道顾漫卖的一块钱，她们还来闹什么事啊！ “我们答应顾漫不能说的啊！” “这里刚才那么多人，我们怎么说啊？”两人翻了个白眼，心里暗骂李倩蠢货。 她们可是跟顾漫保证过，对外一律咬死五块钱！ 再说了，刚才那么多人，顾漫还在呢，她们能说实话吗？ 李建军和李倩听了，终于明白了过来，一时间，只感觉自己上了个大当！ 本想利用村子的口水将顾漫给活活淹死，这下好了，村民们不仅不会讨厌顾漫，还会因为顾漫给了进货价而感激顾漫。 李倩眼珠子一转，忽然阴恻恻地笑了：“其实你们也没说错，破了的袜子本来就不值钱，顾漫还收你们一块钱，这不是摆明了坑自己人吗？” “她在城里赚得盆满钵满的，回村了还要从你们身上抠钱，啧啧，真是黑心啊！” 两人原本还因为顾漫直接烧了袜子而感到面上难堪，此刻听了李倩这么说，顿时觉得李倩说得有道理。 这顾漫真是丧良心！ 都赚那么多钱了，大家还一个村里的，居然还以进货价卖给她们城里人不要的烂货，真是丧良心！ 第79章 升米恩斗米仇 李倩笑的阴险，心里得意极了：“你们啊，都让顾漫给骗了。” “这袜子勾了丝，破了洞，那就不值钱了。” “结果顾漫倒好，拿你们当冤大头，帮她销毁卖不出去的烂货呢！” “唉……我真是心疼你们啊，居然拿一块钱去买城里人不要了的烂货。” 李倩一副幸灾乐祸的表情！ 她就是看不惯顾漫的日子过得比她好，她要让顾漫身败名裂，她要让顾漫生不如死！ “李倩说得对，我们拿顾漫当村里人，她却拿我们当冤大头！” “走！叫上其他人，今天非得让顾漫给个说法！”两人一拍即合，转头就风风火火地去找其他买了袜子的人。 可这退货哪有那么容易？ 有人支支吾吾：“这……这袜子都穿过了，怎么好意思退？” 也有人夜里翻来覆去睡不着，摸着枕头底下省吃俭用攒的一块钱，越想越肉疼。 被两人一煽动，第二天天刚蒙蒙亮，就纠集了一帮人，气势汹汹地堵在了顾漫家门口。 见这些人一早就来找自己，顾漫直接打开门，让她们进来。 “都是来退袜子的？”顾漫嘴角微挑，看向众人问。 人群里一阵骚动，有人缩了缩脖子，最终还是点了点头。 “行，袜子放这儿。”顾漫侧身让开，语气平静得让人发怵。 众人犹犹豫豫地看了对方一眼，然后将自己的袜子放在了地上。 下一秒，只见顾漫从灶房出来，手里握着火钳，火钳上夹着一根正燃烧着的火柴。 “漫漫，你这是干什么？” “漫漫，真跟她们说的那样，你宁可烧了，也不给我们？” “这也太过分了吧？！” 有人吓得连忙把自己的袜子抢回来，紧紧攥在手里——这年头，谁舍得糟蹋东西？ 这好好的袜子，烧了不可惜吗？ “漫漫，你这就太过分了，这么好的袜子，烧了多可惜。”人群中一阵攒动！ 前去煽动的两人不嫌事大地说：“你们懂什么，她这是宁可烧了，也不愿意送给我们。” “她都赚了城里人那么多的钱了，还想赚我们的，真是黑心啊！” “唉，老顾那么老实忠厚的一个人，怎么就生出来这么个丧良心的！” 众人一副鄙夷嫌弃的表情，好像顾漫是什么从地下臭水沟里爬出来的老鼠般，人人唾弃。 “你们这意思，我去广海批发，我这路费不是钱？我这人力不是钱？”顾漫说着，看了老顾一眼，那眼神仿佛在说：爸，你看啊，这就是你说的乡里乡亲的，便宜点给她们。 可是总有人，贪心不足蛇吞象。 “你不是已经卖给城里人，赚回了路费吗？” “就是，顾漫，做人要讲良心！” 老顾听到这里，再也听不下去了，怒吼道：“我家漫漫哪点对不住你们？” 他一把抓过地上散落的袜子，粗糙的手指戳着那些微不足道的勾丝：“睁大你们的眼睛看看！就这点瑕疵，城里人抢着要！” “你们嫌弃这袜子破损，可人家城里人都不嫌弃，别说是一块钱了，这些破损的，人家城里人愿意花2块钱、3块钱来买。” “漫漫念着乡里乡亲的情分，硬是压着没卖！你们倒好……” 说着，老顾猛地抢过顾漫手中的火钳，袜子堆瞬间窜起半人高的火苗。 老顾气得脖颈处青筋暴起：“你们觉得它不值得，可有人觉得它值得！” “再说了，有钱不赚王八蛋，我们是老实，但我们不傻！” 眼睁睁看着自己的袜子就这么被烧了，前来退钱的婶子们气得都快跳起来了。 她们一边跳，一边指着老顾骂：“你个丧良心的，你真不是人啊！这好好的袜子，烧了做什么？” “你们一家子都是缺德冒烟的黑心肝！” “活该你们……” 顾漫的眼神扫过来，那人瞬间噤声，像被掐住脖子的母鸡，剩下的话生生噎在喉咙里。 她缩着脖子往后躲，不明白自己怎么会被小姑娘一个眼神吓得后背发凉。 “这么好的袜子，烧了干啥啊？漫漫，妈洗干净还能穿的，不行你送给婶子们也行啊。”王秀英心疼坏了，急的在一旁直拍大腿。 一大婶附和着说：“就是，你这个小贱蹄子真是黑心啊，这么好的袜子居然给烧了！” 话音刚落，就听顾漫轻笑一声，冷声质问道：“你刚不还说我卖你破袜子吗？现在又说这袜子好了？” 真要破损得厉害，顾漫根本不会拿来卖，很多都是顾客拆了包装，不想要，想要全新给剩下的。 可正如老话说的，升米恩斗米仇，有些人给三分颜色就敢开染坊！ 眼见袜子化成灰烬，老顾又阴沉着脸不吭声，闹事的妇人们悻悻啐了几口，三三两两散了。 唯有那几个抢回袜子的婶子，一脸兴奋地说：“漫漫啊，你放心，婶子不要你退钱，婶子知道你的好，这袜子啊，我们收着了，你也别生气。” “是啊，她们也不是故意来闹的，都是因为李倩……” 说着，婶子们将李倩跑去挑唆是非的事情说了出来。 得知是李倩和李建军干的好事，顾漫眼神骤冷！ 又是她们！ 没完没了了！ 想到李建军连着坑害自己，都和李倩在一起了还不安生，顾漫冷冷的眯起了美眸。 忽的，只见她展开笑颜，笑看向留下的婶子们说：“原来是她们啊，是她们就太正常了。” “前些天她们来找我，说想从我这里进货卖，我不肯，她们就到处造谣，说我的货不好，骗你们的钱。” “昨天又跑来说我高价卖你们货，可你们也都听到了，我进货价就要一块钱，根本没赚你们的钱。” “说白了啊，就是李倩眼红、嫉妒，她也想买尼龙袜，可她买不着啊，这不，就记恨上你们了。” “啥？记恨上我们？为什么？”婶子们瞪圆眼睛，一脸迷茫。 顾漫笑的意味深长：“因为你们买到了啊。有些人自己穿不上金缕衣，就见不得别人裹粗布。” “反正啊，她穿不到漂亮的袜子，你们也别想穿上。” 话音一落，婶子们的脸顿时垮了、黑了！ 好她个小贱人！ 难怪这李家村的人手伸这么长，跑她们柳家村来闹事来了，原来她打的是这个主意！ 第80章 火车上偶遇顾言 婶子们脸上是难掩的心痛：“难怪，这下好了，其它人都没得到袜子，你也没落着钱。” “唉，这些袜子好歹也是你花钱买来的，就这么烧了太可惜。” 这年头，谁家不是一分钱掰成两半花？ 掉块肉都得捡起来冲冲水再下锅，更别说这几十双尼龙袜，那可是实打实的几十块钱啊！ 顾漫冷笑一声：“送？今儿送一双，明儿全村都得堵门口要！给了张家不给李家，回头还得骂我偏心，这好人谁爱当谁当！” 她这话一针见血，几个婶子顿时哑了火。 是啊，这世道，好心未必有好报，指不定还惹一身腥！ 见她们听进去了，顾漫又轻飘飘地补了一句：“李倩她们一直想卖这个尼龙袜，这次回去，她们肯定会想方设法地去进货，然后再卖给她们。” “等着瞧吧，这些退了钱的人，明儿个就得花双倍的价格去李倩那买，除非她们彻底不穿，彻底不想要了。” “嘶……”几个婶子倒吸一口凉气，随即又暗自庆幸。 幸好她们没跟着闹！ 这要是退了钱，回头还得花双倍价钱去买，那不是亏大了？ “漫漫，那你以后……真不卖了？”有婶子试探着问。 顾漫垂眸，语气淡淡：“不卖了，以后只去城里卖，省得在这儿吃力不讨好。” 几个婶子一听，心里更不是滋味，可又没法说什么，只能讪讪地告辞。 临走前，还不忘攥紧手里的袜子，生怕被人抢了似的。 等人走光了，顾漫这才转身，看向还在心疼袜子的王秀英。 “妈，咱宁可烧了，也不能白送。”她扶着王秀英坐下，声音放软，“那些袜子都被试穿过了，谁知道有没有脚气？万一传染了，咱还得倒贴医药费。” 王秀英嘴唇哆嗦着：“可、可那是几十块钱啊……” 老顾在一旁冷哼：“你弟上次来，偷走了漫漫两百多块，也没见你心疼成这样。” 王秀英一噎，脸瞬间涨红。 王雷何止拿了顾漫的钱？她的私房钱也被顺走了二十！可这话她能说吗？说了，老顾还不得炸？ 顾漫见状，赶紧打圆场：“爸，妈也是心疼我。” 她冲老顾使了个眼色，父女俩一唱一和，总算是把王秀英的注意力从袜子上扯开了。 “这批货卖完了，过两天我得去广海重新进货。”顾漫状似无意地提起，目光却悄悄瞥向老顾。 言外之意是想问老顾，要一起去广海看弟弟吗？ 然而，一直很是坚定的老顾，却在此刻犹豫了。 “纺织厂那边出了事，机器全坏了，我得去修。”老顾声音低沉，面色凝重道。 他也是昨天看到纺织厂的工人没去上工才知道，原来纺织厂的机器坏了，没人修就上不了工，且，货也交不出来。 “那厂长不是个东西，但厂子是无辜的，再拖下去，顾明就得赔偿违约金了。”老顾一脸凝重的表情。 他也是才知道厂子已经停工了五天，再耽搁下去，只怕顾明那边就无法按时交货了。 厂长的账他会找厂长算，但不能牵连了顾明！ 顾漫知道，那纺织厂本就是顾叔叔特地给老爸开的，若是因为老爸而赔钱，只怕老爸会一直过意不去。 她想了想说：“那我先去，反正这袜子卖得快，过不了几天就得重新进一批了。” 下次进货，她得去城里的另外一个地方卖，想来，至少还能卖两三个月。 “这么着急吗？要不等我修好机器和你一起去？”老顾有些不放心。 顾漫摇了摇头：“不行，赚钱这个时机，不能延误！” “李建军他们肯定也在筹钱，我得赶在他们前头把货进了。到时候有了竞争就不好卖，我趁着这次机会，卖快点，争取多赚一点是一点。”顾漫一脸坚定的道。 老顾听了，点了点头：“好，那你自己注意安全。” 反正一去一回，再加上进货，顶多也就三天时间。 三天时间，只怕他机器都还没修好。 “嗯。”顾漫点了点头，很快就回屋休息去了。 屋内。 顾漫将一沓沓钞票摊开，数了数，一共五千三百二十七块。 减去一千块本钱，净赚四千多！ 四千多……这次去广海，她可以进一个小推车了，这样一来，就能在没有老顾的情况下背更多的货回来！ 顾漫将2000块缝进内衬里，然后在书桌的底部做了一个小纸包，再用浆糊牢牢粘在抽屉底板下。 以王雷和王强的性子，只会翻箱倒柜地找，绝对不会想到钱还可以贴在柜子下面。 天刚蒙蒙亮，顾漫“咔嗒”一声给房门上了新锁。 王秀英站在院子里，看着这一幕，只感觉脸上火辣辣的。 女儿这防贼似的架势，简直是在打她的脸。 火车上。 “哐当哐当”的绿皮火车上，顾漫正盘算着进货数，忽然听见一声熟悉的惊呼：“小曼同志？” “哎呀，真是你啊！”李大刚看到顾漫，那双眼睛就跟星星似的，亮闪闪的。 李大刚？ 顾漫有些诧异，顺着李大刚的身后看去，果不其然，只见温润优雅又清冷高贵的顾言朝着她点了点头。 “你这是要去广海吗？”李大刚将行李放到一旁问。 顾漫点了点头，挪了两个空位给两人：“嗯，我打算去广海看看有没有什么机会赚点钱。” 顾言和李大刚这架势，显然就是经常做生意的人，向他们取取经，说不定可以少走不少弯路。 得知顾漫这是打算去广海做生意，李大刚再次刷新了对顾漫的认知。 他将顾漫从头到尾，从上到下又重新打量了一遍：“小曼同志，我上次说你巾帼不让须眉，还真是一点没说错啊。” “不过，你去广海做生意，就不怕被人说闲话吗？” “这年头做生意，可是要被批判的！”李大刚冲着顾漫挑了挑眉。 柳城那地方，闲言碎语不说，规矩还多，听得他满心烦躁。 顾漫听了，笑得一脸坦然：“他们愿意说就让他们说去好了，再说了，外面不是早就开始鼓励大家做生意了吗？只不过我们那地方比较偏远落后，消息传达得慢，所以大家还没反应过来罢了。” 这种事情，靠的就是速度！ 等所有人都知道能做生意了，那这生意基本上已经被人抢光了。 就像前世的股票，当一只股票所有人都知道它在涨、它能赚钱时，那它基本上就要跌了。 第81章 一胎三宝 听了顾漫的话，李大刚眼中闪过一丝惊艳，忍不住拍案叫绝：“妙啊！你这想法，比不少男人都强！” 先不说她这豁达的心胸。 光是这敏锐度，就远超一般人啊！ 要知道，在这年头，能想到做生意的女子简直凤毛麟角！ “顾言，你瞧瞧，小曼这头脑，简直是个商业奇才！”李大刚兴奋地搓着手，活像发现了稀世珍宝。 顾言凝视着顾漫的侧颜，阳光透过车窗在她精致的轮廓上镀了一层金边。 他唇角微扬，低声道：“嗯，确实。” 见顾言也赞同了自己的话，李大刚更加兴奋了：“小曼，这消息我们京城那边也是刚传开。” “现在上头鼓励经商，做个体户，可大多数人都没那个胆子和眼光，你这直接甩他们十条街！” 这会大家手里普遍都没什么钱，资源也少得可怜，要想做生意，还真不是什么易事。 关键是，就算有钱，也没那个胆和想法啊！ “过誉了，方便问问你们去广海做什么吗？”顾漫一脸好奇的问。 李大刚听了，贼兮兮的笑着说：“去监工。” “监工？”顾漫眼珠子一转，问，“你们在广海也有工厂？” 上次在柳城，就听说他们是来监工看厂子的，现在去广海，又是看厂子？ 这厂子也太多了吧？ 遍布全国各地啊！ 李大刚憨厚地挠挠头，谦虚道：“差不多吧，都是些小打小闹，不成气候。” 顾漫忍不住朝着两人竖起大拇指：“厉害！以后我要多和你们这些大老板学习学习。” 这时，一直沉默的顾言突然开口，目光灼灼似火：“你去广海打算做什么生意？” 顾漫纤细的手指轻点下巴，沉思道：“目前考虑服装和电视机。” 尼龙袜卖完这批，就该换了。 虽说现在收音机卖得最好，可收音机不到两年就会被电视机淘汰掉。 她既然要做，那肯定是要做在前沿。 顾言听了，赞许地点了点头：“我们在广海有个小服装厂，之前是专门帮人做代加工的，现在打算创立自己的品牌。” 说着，顾言的声音不自觉地放柔了几分：“你要是感兴趣，我们可以合作。” “真的？”顾漫听了，一双眼睛瞬间亮了，她激动的直接蹦了起来，一把握住顾言的手：“好人啊，祝您一胎三宝！” 顾言突然被顾漫握住，整个人瞬间僵在原地。 他只觉被握住的手传来一阵酥麻，那触感柔软得不可思议。 从未接触过女孩子，更别说是牵手了，此刻，他白皙的脸庞以肉眼可见的速度涨红，从脸颊一直红到耳根，连修长的脖颈都染上了绯色。 一旁的李大刚更是猛地咳了起来：“一胎三宝？这……这有点多吧？” 本就红脸的顾言听了这话，脸色瞬间更红了，像是能滴出血来。 更让他心跳加速的是，顾小曼那温软的手还紧紧握着他的手，那柔软的触感烫得他心尖发颤。 “顾言连媳妇在哪都还不知道呢，还三……”李大刚说到一半，瞥见顾言那红得快要滴血的脸，瞬间止声。 再看到顾漫正握着顾言的手，刹那间，眼珠子都差点瞪上去！ 握手了？ 握手了？ 从小连靠近女生都没有过的顾言，居然和女生握手了？ 顾言可是出了名的三尺之内不近女色的主，居然被小曼同志给握了第一次手？ 啧啧啧，这要是传回京城，非得惊掉一帮人的下巴不可！ 察觉到李大刚神色有异，顾漫这才后知后觉地发现，顾言那张白皙如玉的脸已经红得快要滴出血来。 顾言的肌肤本就莹润如雪，此刻染上绯色，倒像是上好的白瓷上晕开一抹胭脂，又像枝头熟透的水蜜桃，透着诱人的光泽，让人忍不住想轻轻咬上一口。 “那个……他还没碰过女孩子。”李大刚轻咳两声，耳根也跟着泛红。 他本不想说破，可自家兄弟实在纯情的过分，他真怕再不说，这人能当场自燃。 “啊！”顾漫如梦初醒，触电般松开手，规规矩矩坐回原位，“对不起对不起，我一时激动就……”她懊恼地绞着衣角。 这个年代还很保守的，她这个样子，的确不妥！ 嗯，很不妥！ “小曼同志，你这是答应跟我们合作了？”李大刚故意将话题重新聊回到了生意上。 顾漫听了，一脸坚定地说：“那当然了，这两年大家普遍穷，所以穿得都素。” “可改革春风已经吹起来了，我相信，不用两年，大家的生活品质就能得到质的飞升，以后啊，大家都是万元户！” “等大家有钱了，对生活的品质要求自然也会提高，而吃穿住行是一样也少不了的。” 想到九十年代即将掀起的服装革命，顾漫激动的指尖都在发颤。 这时候才87年，要是提前进入服装生意，那可是能抢占先机，占尽机遇啊！ “没想到你这么看好服装产业。”李大刚嘴角弯起，看向顾漫的眼神满是欣赏。 “哎，我是认真的，你们真愿意让我当你们的代理商？”顾漫目光灼热的看向两人。 但凡两人点个头，她立马手写一份文件出来，说什么也要在两人下车前逼两人把文件给签了！ “真的，不过需要点时间，等一切都安排妥当了，我再联系你。”顾言郑重地说。 顾漫听了，用力地点了点头。 她记得90年代有一只服装品牌如雨后春笋，瞬间冒芽，火遍了整个沪城！ 紧接着，就从沪城火遍全国。 “方便问一下你们的服装品牌准备叫什么吗？”顾漫托着下巴，已经想好了要怎么帮顾言营销了！ 李大刚听了，兴奋道：“国潮。” 什么？ 国潮？ 顾漫一听，猛地从座位上站了起来。 是她幻听了吗？ 上一秒，她的脑海中才刚浮现出“国潮”两个字，下一秒，她就从李大刚的嘴里听到了“国潮”？ 这不就是上一世，火遍大江南北，在90年代初期就崛起的国民品牌吗！ 第82章 泼天的富贵 “小曼同志，你这是怎么了？”李大刚被顾漫突如其来的激动吓了一跳。 “没，就是觉得这个名字真好听，适合我们华国。”顾漫强压住狂跳的心脏，佯装镇定地坐下。 原本还想从尼龙袜批发起家的她，现在只感觉自己靠着顾言坐上了乘风破浪的大船，哦不，这都不是大船了，这是火箭，要带着她一飞冲天了！ “嘿嘿，那我们就说定了哈。”李大刚笑眯眯的，一想到自己可以和顾漫一起做生意，心情别提有多好了。 “必须的必须的，我先手写一份授权协议哈。”顾漫笑着拿出纸笔，笔尖在纸上沙沙作响，转眼间便写满了一页条款清晰、逻辑严谨的协议。 顾言和李大刚接过纸张，目光扫过那工整的字迹，眼中闪过一丝讶异。 他们还是头一回听说“授权协议”这个词，更没想到一个高中毕业的小姑娘，竟能随手写出如此专业的商业文件。 “小曼同志，你……真是高中毕业的？”李大刚捏着纸张，忍不住咂舌，“我们请的律师起草合同，都没你这写得明白。” 顾漫笑容灿烂：“嘿嘿，我就是在别人签的时候凑过去看了一眼，你们知道的，我有点过目不忘。” “你……你这何止是过目不忘啊，简直就是照相机！”李大刚瞪大眼，满脸的不可置信。 顾言没说话，只是从胸前取下钢笔，笔尖在纸上轻轻一顿，随即龙飞凤舞地签下自己的名字。 那字迹潇洒遒劲，笔锋如刃，与顾言一样，透着一股清冷矜贵的气质。 顾漫盯着那签名，心跳莫名快了一拍；古人云：“字如其人”，诚不欺我！ “老板，那咱们就这么说定了！”她小心翼翼地将协议折好，恨不得当场塞进贴身口袋里。 要不是那两千块钱已经缝在内衬里，她真想把这协议也一并藏进去，免得弄丢。 “嗐，才刚开始呢，具体怎么样，还得看未来的发展。”李大刚谦虚地回应道。 顾漫冲他俩竖起大拇指，语气笃定：“兄嘚，别谦虚！我看好你们，绝对能成大事！” “哈哈哈，借你吉言！”李大刚爽朗大笑，随即试探性地看了顾言一眼，又补充道：“不过现在还在创业初期，你要是感兴趣，也可以一起干。” 顾言微微颔首，嗓音清润：“欢迎加入。” 顾漫呼吸一滞，眼睛瞪得溜圆——她这就成了未来国民品牌的原始股东了？ 这泼天的富贵，来得也太突然了吧！ “你们要是不嫌弃，我当然一百个愿意！”她笑盈盈地伸出手，刚要和李大刚击掌，忽然想起什么，又讪讪地缩了回来。 李大刚也猛地一缩手，干笑道：“嘿嘿，男女授受不亲，授受不亲……” 说着，他促狭地瞥了顾言一眼，压低声音对顾漫道：“小曼同志，我跟你说句掏心窝子的话——咱们顾言长这么大，还没跟女孩子牵过手呢！这要搁古代，你碰了他，可是要负责的！” 说完，还冲顾言挤眉弄眼，活像个媒婆。 顾漫一愣，下意识看向顾言。 果然，少年刚褪去绯色的耳尖又“腾”地烧了起来，白瓷般的肌肤透出淡淡的粉，活像个被调戏了的闺阁小姐。 “别听他胡说。”顾言冷冷扫了李大刚一眼，后者立刻缩了缩脖子，悻悻闭嘴。 他真是咸吃萝卜淡操心，明明是好心相帮，结果顾言还不领情！ “那你们看，入股资金多少合适？”顾漫趁热打铁的追问道。 这合作跟原始股东还是很不一样的。 但凡顾言和李大刚没良心，等品牌起来了，一脚将她踹开，她连哭都没得哭去。 可若是原始股东，不仅受法律保护，未来还能享受股权增值的红利！ “不用，你技术入股，我们看好你！”李大刚拍了拍胸脯，一副：“兄嘚，我很好看你”的表情！ 顾言这次难得的没说话，似乎在思索什么，片刻后这才开口：“工厂刚起步，规模有限，三个月后等第一批货上市，我们再正式敲定股权细节，到时，你也再看看规模，不急着入股。” 他瞥了眼那张手写协议，心想届时得找专业律师拟合同，才能保障她的权益。 顾漫心头一热，险些脱口喊出“顾总万岁”！ 她双手合十，激动得都想当场拜把子了：“好人，您真的是大好人啊！” “我顾……我顾小曼发誓，这辈子跟定你了！” 国潮品牌的创始人拉她入伙…… 妈呀！ 这要是在上辈子，她连想都不敢想！ 有了顾言和李大刚的陪伴，顾漫只感觉时间过得格外快。 然而，人有三急，中途顾漫去了趟卫生间。 她前脚刚走，后脚李大刚就凑到了顾言身前，小声嘀咕道：“顾言，我认真的，这小曼同志多好啊，又年轻又漂亮，还很有想法，关键她的眼光和想法跟你简直就是不谋而合啊。” “这种不论是外貌还是理想上，都与你高度重合的女伴，你上哪找去？” “反正我是不想让你被那什么狗屁未婚妻给糟蹋了，那种水性杨花的女人根本就配不上你。” “你认真考虑考虑呗，作为兄弟，我肯定会帮你的。” 要不是他看上了顾小曼，他也不会直接开口拉人家入伙。 这般的煞费苦心，不全是为了他兄弟吗？ 只要顾言点头，他李大刚发誓，一定能让兄弟抱得美人归！ “你很闲？”顾言冷冷地扫了李大刚一眼。 李大刚一听，顿时就不愿了。 他挤眉弄眼地用手肘撞顾言：“怎么就我很闲了？我难道说错了吗？” “你爸给你找的那个什么未婚妻，小小年纪就早恋，一点也不把心思放在正道上。” “这种满门心思都是谈恋爱的女人，怎么可能配得上你。” “更别说她还找了个什么男人喊老公，指不定早那啥了，你总不至于去捡人家不要的破鞋吧？” 李大刚越想越憋屈，越想越愤怒，一想到自己好兄弟要让那种女人给糟蹋了，他就恨不得扛起三米大刀去为兄弟讨回公道。 “婚约会解除的。”顾言截住话头，眉宇间凝着霜雪。 他本就不喜欢那所谓的未婚妻，更别说娶一个自己从未见过的女人为妻。 第83章 是个闷骚的 “哎呀，有你这句话我就放心了。”李大刚一听，顿时心花怒放的。 他家兄弟这么优秀，可不能让乡下那个破鞋给糟蹋了！ “那小曼同志你觉得咋样？我瞧着不错，长得好看，见识也远，关键那思想、那理念……”话还没说完，大腿上突然猛地一疼。 只见顾言不动声色地在他大腿上掐了一把，李大刚疼的面容扭曲，顺着顾言的视线看过去，只见顾小曼已经从人群的拥挤中强行挤了回来。 “下次还是开车吧，这挤得跟沙丁鱼罐头似的。”李大刚心疼地咂舌。 他看见几个油腻男人不怀好意，见顾漫一个人，长得又娇小，就故意挺起胸膛，顶着肚子，强行在顾漫身上挤来挤去，蹭来蹭去。 李大刚火冒三丈，撸起袖子就要冲过去！ 却见顾言已霍然起身，修长的手臂一展，不动声色地将顾漫往怀里带了带。 “借过！”清冷的嗓音像冰镇过的山泉水，周遭拥挤的人群竟下意识让开条缝。 顾漫还没回过神，整个人已被笼进清冽的松木香里。 她只觉后背贴上一片温热，顾言的胸膛结实而安稳，隔着一层衬衫布料，甚至能感受到对方有力的心跳。 她僵着身子不敢乱动，鼻尖萦绕的全是那股清洌的松木香，混着一丝若有若无的墨水气息。 顾言看似随意搭在她肩头的手，实则将她护得密不透风，连片衣角都没让旁人碰到。 等顾漫和顾言坐回到座位上时，李大刚的眼珠子再一次瞪了出来，活像见了鬼！ 他一脸不可置信的看着顾言，眼神不停地在顾言和顾漫身上来回游走，仿佛在问：说好的不近女色呢？ 方才那行云流水的护人动作，熟练得像是演练过八百回！ 李大刚怀疑，自家兄弟是个闷骚的！ 嘴上不说，可身体比谁都诚实。 顾漫坐在座位上，心跳还没完全平复。 她能清晰地感受到顾言身上传来的温度，还有那股若有若无的松木香，清洌又干净，和他这个人一样。 她偷偷抬眼，恰好撞上顾言垂眸看来的视线。 那双眼睛漆黑如墨，深邃得像是能望进人心里去。 顾漫呼吸一滞，慌忙别开眼。 李大刚左看看右看看，看着这两人眉来眼去的，没忍住猛地一拍大腿：“哎我说……” “闭嘴！”顾言头也不抬。 “我还没说呢！”李大刚委屈。 “你想说的都写在脸上了。”顾言淡淡地瞥他一眼，一副早已看穿的表情。 说着，他顺手将矿泉水瓶拧开，自然地递给顾漫。 李大刚瞪圆了眼——这伺候人的动作也太熟练了吧？！ 他家兄弟什么时候这么会照顾人了？！ 也不是，之前是没女生给他照顾，这突然来了一个，可不得上点心？ 顾漫接过水，小声道谢。 她没注意到两个男人之间的眼神厮杀，满脑子都是刚才被护在怀里的画面。 那种被人珍而重之保护着的感觉…… 很快，广海站就到了。 顾漫刚要起身拎包，一只骨节分明的手已抢先提起她的行李。 顾言手臂线条绷紧，青色血管在冷白皮肤下若隐若现，那看似清瘦修长的手指却是强而有力。 “你住哪？一个女孩子不方便，不如和我们一起吧。”李大刚热心开口道。 既然要撮合好兄弟，那他自然得加把劲才行！ 顾漫刚要拒绝，想起两人说的服装厂，不由问：“你们的厂子在哪？方便的话，我想一起去看看。” “方便方便，不过今天太晚了，先休息一下，明天我们带你去。”说着，李大刚也不客气，直接在车站门口拦了两辆人力车。 很快，人力车就将三人送到了招待所。 办理登记入住时，招待所前台看了眼三人，目光犀利：“结婚证出示一下。” 啥？ 结婚证？ 空气骤然凝固。 顾言和顾漫等人你看我，我看你的，谁也不知道前台说的是谁。 见三人没有反应，前台脸色有些难看，催促道：“你们不是一对夫妻，一个男人吗？” 得知对方误会了，李大刚赶忙解释说：“我和我兄弟一间，人小姑娘还单身呢。” 前台一听，“啪”地一声合上登记簿，声音严厉：“两男一女？谁知道会不会半夜换房？” 她的眼神明晃晃写着“抓流氓”三个字，手指甚至已经按在了报警电话上。 这个时候抓得严，虽然不用介绍信了，但要入住，还是需要户口本以及其它证明材料。 再加上男女关系又看的格外严，这种两男一女办理入住的情况，就审查的更严了。 看到这里，顾漫赶忙解释说：“我是自己一个人，这是我的车票信息。” 说着，她连忙拿出车票，证明自己是一个人从柳城来的。 李大刚也反应了过来，拿出自己和顾言从京城来的车票：“我们真是一起的，这姑娘是我们朋友，路上恰好碰到了而已，你要不信，给她开间一楼的，我们去楼上住。” 前台看了车票信息后，这才半信半疑的给三人办理了入住。 好不容易拿到钥匙，李大刚懊恼地抓了抓后脑勺，短发被他揉得翘起几撮：“瞧我这脑子，光想着帮忙，倒给你添麻烦了。” 顾漫抿唇一笑，走廊昏黄的灯光落在她眉眼间，像是给精致的五官蒙了层柔纱。 那笑容温婉中带着几分灵动，看得李大刚一时晃了神。 “李大哥是好意，我明白的。”她声音清甜，指尖轻轻转着钥匙圈。 李大刚用手肘撞了下顾言，压低声音：“兄弟，我算是明白什么叫‘一笑倾城’了。” 语气里满是艳羡。 要不是知道好友的心思，他真想…… 顾言却没理他，而是看着顾漫说：“我们住201，有事喊我们。” 顾漫知道他是担心自己，点了点头：“嗯，谢谢你们！” “不客气，出门在外靠朋友，更别说我们还是合作伙伴呢！”李大刚笑得那叫一个灿烂。 他整天和兄弟在一起，现在多了个妹子，还是个他喜欢的妹子，这心情啊，就像是水里放了蜜，别提有多甜了。 第1章 双重生 顾漫死了，许是怨念太深，她死后化作了魂魄飘在李建军身边，久久不愿离开。 她死后的第一天，亲眼看着自己的尸体被3姐李倩藏到了床底下，而李建军和李倩在床上兴奋地滚床单，床头上甚至还摆放着她的照片。 她死后的一个月，李建军终于想起来给她发了条短信，她四肢僵硬无法回复，李建军没等到回复，气得砸烂了手机：“贱人，给你脸了！等你回来，看我不打死你！” 她死后的三个月，李倩将她焚成了灰，拌进了狗粮里，狗狗看着人棒骨，冲着饭盆狂吠不止，醉酒回家的李建军却嫌狗吵，一脚踢翻了装载着她和狗粮的狗盆。 她死后的一年，李倩逼宫想要上位，却因自己失踪无法办理离婚手续，最终上位失败。 她死后的两年，李建军的事业开始走下坡路，没有顾漫的出面，合作商们纷纷取消了合作，李建军的生意一落千丈。 她死后的两年半，李建军四处求人无果，公司倒闭，最终将所有的怨气都撒在了顾漫身上：“顾漫这个贱人，她肯定是躲起来了，故意在背后整我！” 她死后的三年，李建军因肾衰竭住院，李倩见李建军废了，偷偷卖了李建军所剩无几的资产，带着最后的钱卷款而逃。 李建军躺在病床上奄奄一息，他想要死得明白，于是找来了顾漫唯一的闺蜜，闺蜜也联系不上顾漫，只隐约猜想，顾漫多半知道了他和李倩那档子的事，心灰意冷地离开了。 李建军听后，心中一阵刺痛，悔恨与不甘交织在一起。 他闭上眼睛，脑海中浮现出顾漫的身影，他想，若是能重来一次，他一定会做得更隐蔽些，绝不让顾漫发现！ 或许是上天听到了他的心声，就在他意识即将消散的瞬间，眼前忽然一亮。 当他再次睁开眼时，发现自己竟站在顾漫家的平房里，墙上挂着老旧的挂历，显示着今年是1987年。 李建军一愣，随即意识到自己竟然回到了过去，回到了向18岁的顾漫提亲的那一天！ 他心中狂喜，忍不住笑出了声：“哈哈哈，我就知道，我可是天选之子，老天爷怎么可能舍得让我死！” 察觉到众人异样的目光，李建军立刻止住了声，但脸上的得意却是怎么藏也藏不住。 此刻，18岁的顾漫坐在斑驳的木桌前，手里捧着印着“劳动最光荣”的搪瓷茶缸，神情呆滞。 她低头看着茶缸，缸身上的红字已经褪色，边缘还磕掉了几块瓷，露出黑黝黝的铁皮。 这茶缸是她从小用到大的，再熟悉不过。 她重生了？ 她原以为，自己会一直漫无目的地飘着，没曾想，老天爷开眼，竟给了她一次重生的机会。 只是她没想到，李建军居然也重生了。 上一世，她是亲眼看着李建军断气的。 见李建军死了，她也松了口气，可伴随着她松开那口气的同时，她好像消散了般，身体不受控制地被抽离，紧接着，再次睁眼，她就回到了这里。 一旁，李建军的母亲柳婶儿正洋洋得意地夸赞自己的儿子：“亲家公，我家建军将来肯定会有大出息，漫漫啊，就等着嫁给我们建军享福吧～” 享福？ 顾漫听着，心底冷笑连连。 前世，她曾找柳婶儿告状，说李建军在外头养女人。 柳婶儿却是轻蔑地瞥了她一眼，语气里满是讥讽：“那是我儿子有本事！再说了，你自己没本事拴住男人，怪得了谁？” 她因为女人的事情质问李建军，却换来了李建军的一顿毒打，柳婶儿当时就站在旁边看着，不嫌热闹地说：“哪个男人不打女人？这女人要是不听话，就得打！” 如今再见到柳婶儿，顾漫只觉得胃里控制不住的翻涌，生理性的恶心、厌恶！ 柳婶儿完全没察觉到顾漫的冷淡，一个劲地往她跟前凑，热情地握住顾漫的手，语气里满是虚伪的关切：“漫漫，婶子可喜欢你了，自从我生了建军以后，就一直想要个闺女，这不，你来了，我可算是圆了梦了！” 说着，她转头朝李建军招了招手，语气里带着几分催促：“建军，还愣着干什么？赶紧过来啊！快来看看你未来媳妇儿。” 李建军看着顾漫，眉头微皱，眼神复杂。 能重来一世，他自然是高兴的，可他不想在18岁时重生，他更想在自己建功立业，当了大老板时重生。 这会的他，家里一贫如洗不说，还负债累累，甚至还被顾漫的爸妈嫌弃，觉得他配不上顾漫，故意拿彩礼为难他！ 开什么玩笑？ 他将来可是沪城的大老板，养着几十号员工，还会配不上顾漫这么一个乡下女人？ 想到自己将来的丰功伟业，李建军下巴微抬，一脸傲慢又不屑地看着顾漫，仿佛高高在上的施舍者：“顾漫，我知道你很想嫁给我，我也可以答应和你结婚，但你结婚后，一定要遵守三从四德，温柔贤良，别动不动就耍你的那些小脾气，知道吗？” 李建军一如前世那般狂傲自大，语气里透着理所当然的优越感，仿佛顾漫能嫁给他已经是天大的恩赐。 顾漫听到这话，差点没忍住笑出声。 她前世究竟是有多瞎，才会看上这么一个自大又令人作呕的渣男？ 还好，老天爷给了她一次重生的机会，这次，她绝不会再跳火坑！ 顾漫抬起头，目光平静地看着李建军，语气淡淡的，听不出任何情绪：“算了吧，我也不是那么喜欢你，更不是非你不嫁。” 李建军还沉浸在重生的喜悦中，听到顾漫不嫁了，脸色顿时沉了下来，教训人的口吻更是张口就来：“你看看你，我刚刚说什么，让你改改你的性子，你倒好，一点不改不说，还上来就发脾气！” 他的声音越说越高，语气里充满了不耐烦和轻蔑，说着，还一脸嫌恶地看了顾漫爹妈一眼，意有所指地说：“有娘生没娘教的，要是我妈，她可教不出这样的闺女来！” 第2章 算盘珠子都蹦脸上了 向来宠妻的老顾听到这话，猛地站了起来，声音里带着压抑不住的怒火：“李建军！有本事你把刚才的话再说一遍！” 他眼神凌厉地盯着李建军，仿佛要把他那张傲慢的脸盯出个窟窿来。 他们本来就不同意这门亲事，见李建军对自己一家毫无尊重，更是火冒三丈！ 还没结婚就对长辈这般不客气，这要是结婚了，岂不是更加蹬鼻子上脸？ 一旁的柳婶儿见老顾夫妻俩都动了怒，连忙站起身来打圆场，脸上堆着笑，语气里带着几分讨好：“哎呀，亲家公消消气，这村子里谁不知道顾漫是你们的掌上明珠啊？你们就这么一个闺女，从小宠着，有点娇气也是正常的。” 说着，柳婶儿朝李建军挤眉弄眼地，示意他别乱说话。 上门之前她就盘算好了，老顾是当年城里下乡的知青，村里人大多不识字，谁家有个信啊、文件啊，都得找老顾帮忙看看。 老顾在村里威望高，名声也好，再加上他城里的亲戚时不时寄点稀罕玩意儿回来，顾家在村里简直就是香饽饽，任谁见了都得高看一眼。 她的儿子李建军那可是十里八村最出挑的，必须找个最好的儿媳妇才配得上她家建军。 而顾漫不仅长得好看，家里还有钱，最重要的是，顾家就她这么一个闺女，只要娶了她，以后顾家的东西都是她儿子李建军的！ 李建军看了一眼顾漫，这会的顾漫还年轻，一脸的胶原蛋白不说，一张小脸也是白白嫩嫩的，看着不比城里人差，甚至还比城里人都要来的水灵。 李建军没忍住，咽了咽口水，心想，这一时半会的，顾漫那臭脾气也改不过来，不如等娶回家了再慢慢教，反正不改就打，总能把顾漫调教得服服帖帖的！ 眼看着气氛有所缓和，柳婶儿连忙转移话题，并将自己带上门来的纸包装冰糖往前推了推：“亲家公，这次除了提亲外，还有工作的事，我想跟你商量一下。” 看着那冰糖，顾漫妈更是气不打一处来。 谁家提亲是只拎一袋冰糖来的？ 这李家未免也太不重视她闺女了。 然而，柳婶儿接下来的话，更是让顾漫爸妈明白了什么叫做开了眼了！ “亲家公，这漫漫不是接了你的工作，坐上了办公室吗？我想着漫漫结了婚，还是在家的好，这工作啊，就让建军去做，这样顾漫也能乐得轻松不是？”柳婶儿一副为顾漫着想的语气。 顾家人听了，却是气得脸色发青。 这还没结婚呢，柳婶儿就把算盘打得这么响了？ 这算盘珠子都快蹦他们脸上了！ “让建军去做，他做得明白吗？”顾漫冷笑一声，毫不客气地讽刺。 这年头卖工作的人不少，她这工作若是拿到黑市上去卖，至少能卖1000块，让她这么白白让给李建军？还美名其曰是为她好。 顾漫只觉得柳婶儿的脸皮，当真是比城墙都厚！ “我怎么干不明白了？说实话，你那工作我还瞧不上呢！”李建军下巴微扬，和前世一样，一副眼高手低的模样，语气里满是不屑。 顾漫看着他这副德行，心里的厌恶更甚了！ 她冷冷一笑，语气斩钉截铁：“瞧不上最好，因为那工作啊，我要定了！” 这年头，谁不在家干农活？ 他爸心疼她，靠着过硬的关系给她弄了个厂里办公室的工作，那可是多少人羡慕不来的好差事！也就柳婶儿脸皮厚，居然想仗着两家的关系白嫖！ 柳婶儿一听，顿时急了：“漫漫，你说你一个女人，整天在外面抛头露脸的多不合适啊？再说了，工作多辛苦啊，还是在家轻松。” 她心里盘算着，那工作就算建军不干，她也得捞到自己手里！ 要是让顾漫去做，那谁来洗衣服做饭？谁来伺候自己？ 这娶儿媳妇进门，不就是为了伺候公婆、伺候自己的吗？ 可顾漫要是白天都去上班了，那还怎么伺候她？ 顾漫听了，只觉得虚伪至极！ 工作给出去什么下场，她难道还不清楚吗？ 前世的苦她已经吃得够多了，这辈子，打死她也不会让半分半毫！ 顾漫看着柳婶儿，语气里带着一丝讥讽：“柳姨，您这算盘珠子都快蹦到我脸上来了！可惜，我这人天生就不是享福的命，工作再苦再累我也愿意！你们就死了这条心吧！” 柳婶儿没想到向来乖巧听话的顾漫居然会反驳自己，她感觉自己身为婆婆的威严被挑衅了，可顾漫爸妈就在这，她也不敢发作，只能故作虚弱，身子一歪，直接朝着身后的李建军倒去，嘴里还哼哼唧唧地念叨：“哎哟，我这心口疼啊……气死我了……” 李建军见自己亲妈被顾漫气成这样，一边扶着柳婶儿，一边瞪着顾漫，语气里满是责备：“顾漫！看你把妈气成什么样了，赶紧给妈道歉，再把工作让给我，这件事情就这么算了，否则，小心我一气之下就不娶你了！” 顾漫听了，直接被气笑了：“李建军，你要是早出生个几年，那万里长城也不用建了啊，把你那厚脸皮塞过去就行了！” 说着，她目光在李建军母子脸上来回打量：“你们俩也是好笑，我的工作凭啥让给你们啊？真是要饭要久了，脸皮都不要了！” “你……”李建军怒火中烧，扬起巴掌就要朝顾漫挥去。 然而，就在这一刹那，一道残影疾闪而过，“啪！”的一声脆响，清晰而响亮！ 空气中瞬间凝固，众人目瞪口呆，难以置信地看着眼前的一幕。 李建军的手僵在半空，随后缓缓摸向自己火辣辣的脸颊，满脸的错愕与茫然。 他被打了？ 他居然被打了？ 柳婶儿也愣了一瞬，但很快回过神来，一把抱住李建军的头，心疼得几乎要哭出来：“我的儿啊，你没事吧？疼不疼？” “你个天杀的，居然敢打我儿子，我……”柳婶儿刚想说我打死你，就见顾漫爸妈往前站了站，气势逼人！ 顾漫冷笑，看着怒气冲冲的柳婶儿，语气里带着几分讥诮：“还有你，一包破冰糖就想娶我过去给你当牛做马，想得还挺美！” “你……你……”柳婶儿做梦也没有想到逆来顺受的顾漫会对自己说出这种话来，气得胸口剧烈起伏，险些背过气去。 柳婶儿气得不轻，可想到免费的儿媳妇和工作还在等自己，连忙掐了大腿一把，让自己清醒过来，随后连忙转移话题：“漫漫啊，你也太冲动了，再说了，妈刚才也就是随便提那么一嘴，咱们主要是来提亲，不是来讨论工作的。” 她心里盘算着，眼下先把顾漫娶回家，再慢慢哄骗她也不迟。 反正只要顾漫进了李家的门，她有的是办法让她乖乖听话！ 第3章 觉醒 李建军站在一旁，脸上火辣辣的疼，心里更是憋屈得不行。 他从小到大还没被人这么打过，尤其是被一个女人当众扇了耳光，简直是奇耻大辱！ 他咬了咬牙，恶狠狠地瞪着顾漫，拳头攥得紧紧的，恨不得冲上去教训她一顿。 察觉到李建军的异样，老顾连忙往女儿身前站了站，眼神里却透着几分冷意。 柳婶儿纵然心在滴血，可还是将李建军往身后拉了拉，脸上强行挤出了一抹假笑：“漫漫，你别生气，建军这孩子就是心直口快，其实他心里是疼你的。” 她一边说，一边伸手想去拉顾漫的手。 顾漫本能的避开，一副嫌恶的表情。 “柳姨，您也别说了。”顾漫语气平静，却带着不容置疑的坚定：“这亲事取消吧，你们李家门槛太高，我顾漫高攀不起。” 柳婶儿一听，脸色顿时变了。 她连忙摆手，声音里带着几分慌乱：“漫漫，你这是说的什么胡话？咱们两家可是早就说好的，怎么能说算就算呢？” 她心里急得直打鼓，生怕煮熟的鸭子飞了！ 顾漫爸妈听了，却是眼前一亮又一亮。 顾漫前面说不想嫁给李建军，她们还以为是小两口闹别扭，说气话，可这连续表态…… 顾漫妈生怕顾漫反悔，连忙点头：“好，这婚咱们不结了！” 她原本就看不上李家，这会女儿都不嫁了，她这个当妈的自然是举双手双脚赞同！ 李建军听到这里，脸色顿时变了，语气里带着几分不可置信：“顾漫，你认真的？” 他和顾漫吵架，哪次不是顾漫服软，低声下气的跑来找他求和？ 可结婚这么大的事情，她也这么闹？ 就不怕自己一气之下，真不和她结婚了？ 想到前世的顾漫也是这么的闹脾气，最后把他公司都给闹没了，李建军顿时也火气上涌，声音陡然提高：“好，你说的，你别后悔！” 顾漫一双晶亮清冷的眸子直直看向李建军，眼神坚毅：“李建军，你给我听清楚了，我不会嫁给你，现在不会，以后不会，将来更不会！” 她的声音像是冰冷的铁锤，一字一句砸在李建军的心上。 李建军整个呆住了，脸上的表情像是被冻住了一般。 他怎么也没有想到，这顾漫的脾气居然还越来越大！ 正火气大着的李建军也是毫不惯着，语气里带着几分威胁：“好，你说的，别后悔！将来等我发达了，你再想当李太太，可就没那个机会了！” 听到这话，顾漫冷嘲的笑了。 前世的李建军总把这句话挂在嘴边，什么她不知足，外面多少女人梦寐以求着李太太的位置，她坐着却还不满足…… 这李太太的位置，谁爱坐谁坐，总之，她不会再坐了！ 这辈子，她谁的太太也不是，她是顾漫——顾家的顾，漫漫时光的漫！ 她要别人看到她时，都喊她一声“顾小姐”；介绍她时，也不再是“某某的太太”，而是她顾漫的某某！ 柳婶儿还想再劝，李建军却自信满满，一把拉住她，语气强硬：“妈，我们走！就算顾漫跪下来求我，我也不会娶她！她这样的女人，根本不配进我李家的门！” 李建军扬起下巴，满脸的倨傲与狂妄，仿佛已经站在了世界的巅峰。 在他眼里，顾漫爱他爱得卑微入骨，哪怕他甩她一巴掌，她也会舔着脸凑上来，说打得好。 他笃定，只要自己转身离开，不出三秒，顾漫就会哭着跪地求他回头。 然而，这一次，顾漫的反应完全出乎了他的预料。 直到他们走出顾家大门，顾家依旧静悄悄的，顾漫也没有像往常那样死缠烂打地追出来。 柳婶儿见状，顿时慌了神，急忙转身想回去再和顾家商量，却被李建军一把拽住：“妈，别回头！将来有她们后悔的时候！” 柳婶儿想到儿子的优秀，心里又有了底气，怒气冲冲地冲着顾家方向嚷道：“我家建军将来可是有大出息的，你们现在不抓住机会，将来可别后悔！” “儿子，你说得对！你可是前途无量的，顾漫没眼光、没福气，将来有她哭的时候！”柳婶儿一边说，一边气得将指甲狠狠掐进掌心，心里暗暗发狠：等顾漫进了门，非得打断她的腿不可！ 然而，走出柳家村后，柳婶儿的腿却渐渐软了。 她靠在李建军身上，声音里满是慌张：“建军啊，漫漫真不嫁给你了？那……那工作的事可怎么办啊？” 李建军依旧自信满满，笑着安慰道：“妈，别担心，她迟早会回来求我的。” 上一世他就是太惯着顾漫，才让她脾气越来越大。 这一世，他一定要彻底掐灭她的气焰。 等顾漫冷静下来，她自然会明白，没有他李建军，她一个女人根本无处可去。 顾家再有钱，也不可能养她一辈子！ 女人终究是要靠男人活着的。 “可是……”柳婶儿心里依旧没底。 想到顾漫那决绝的眼神，同为女人，她太清楚那意味着什么了。 李建军轻轻拍了拍柳婶儿的肩，语气笃定：“没什么可是的，妈。我可是要当大老板的人，你还怕我找不到更好的女人吗？” 柳婶儿听了李建军的话，心里渐渐踏实了些。 李家村。 还没等李建军母子进村，村口的乡亲们就热热闹闹地围了上来，脸上堆满了羡慕的笑容：“柳婶子，提亲回来啦？咋样啊？你那准儿媳妇是不是又给你塞猪肉啦？” 几个人边说边往柳婶儿和李建军手里瞅，没瞧见啥回礼，倒是看见了柳婶儿早上拎去的那包冰糖，顿时瞪大了眼睛，满脸好奇。 其他人还以为顾家有钱，不在乎这点东西，才让柳婶儿原封不动地拎了回来，忍不住啧啧称赞：“你们家建军真是有福气啊，那老顾家可是柳家村里数一数二的好人家，娶了他家的闺女，你们算是撞大运了！” “可不是嘛，要不是我儿子没那本事，我都想去攀个亲家。” “瞧瞧顾家那闺女，多孝顺啊，还没过门呢，就整天‘柳姨柳姨’地喊，还给你送菜送肉的，真是贤惠得不得了！” “这还没过门就这么贤惠了，等过了门，还不得把家都给柳婶子搬来？” 乡亲们你一言我一语，笑声爽朗，可听在柳婶儿耳中，却是觉得戳心窝子的疼。 第4章 姐主动送上门 柳婶儿的心都在滴血，那顾家好不好，她还能不知道吗？ 没嫁人之前，她就是柳家村，和顾漫爸妈一个村的。 要不是被顾漫妈王秀英那个贱人给抢了先，她还想嫁给老顾呢！ 不过，自从生了建军，她的腰杆子就挺直了。 老顾瞎了眼，看上了王秀英那个不会下蛋的老母鸡，没少被村子里的人议论。 这女人啊，还得会生儿子才算有本事！ 那王秀英就是个没用的母鸡，生不出带把的废物！ 柳婶儿还沉浸在年轻时的回忆里，没搭话，李建军却已经气得脸通红，梗着脖子嚷道：“什么福气，我才不稀罕！我将来可是大老板，她顾漫有什么？根本配不上我！” 话音刚落，就有一道娇俏的女声附和：“建军哥说的没错，建军哥可是我们村子里唯一的高材生，那顾漫压根配不上建军哥！” 看到来人，李建军不由得眼前一亮。 只见18岁的李倩朝着他缓缓走来，眼中满是倾慕：“建军哥，有句话我憋在心里很久了，之前因为你和顾漫在谈恋爱，我也没好意思说，但你们现在既然分开了，我觉得，我也可以公平追求了，建军哥，我喜欢你！” 她目光灼灼地盯着李建军，眼中毫不掩饰的爱慕之情几乎要溢出来。 李建军听了，心中既意外又得意。 他知道李倩喜欢自己，只是没想到李倩这么早就喜欢上自己了，难怪前世妈让她来家里做保姆，她二话不说就同意了，原来…… 看着李倩那欲语还休的羞涩模样，李建军只觉得心跳加速，仿佛有一只小鹿在胸腔里乱撞。 在顾漫那里受的窝囊气，此刻瞬间被李倩的崇拜和爱慕冲散了。 尤其是她那双满含敬仰的眼睛，看得他飘飘然，仿佛已经站在了人生巅峰。 然而，一旁的柳婶儿却皱起了眉头，满脸嫌恶地打量着李倩：“你喜欢我儿子？也不照照镜子，看看自己什么条件！” 李倩家里兄弟姐妹七八个，连书都没读完，哪配得上她家建军？ 李倩被柳婶儿的眼神刺得心里一紧，手指不自觉地捏紧了衣角。 她低下头，掩去眼中的不甘和愤懑。 上一世，因为顾漫怀不上孩子，柳婶儿才勉强看中了她。 再加上她爹妈贪钱，以5000块的价格把她“卖”给了柳婶儿，让她去李家当保姆。 起初，她并不知道柳婶儿的真正意图，直到后来才明白，柳婶儿是想让她给李建军生个儿子，好延续李家的香火。 在柳婶儿的默许甚至帮助下，她和李建军在顾漫眼皮子底下暗度陈仓，玩得刺激又隐秘。 即便偶尔差点露馅，也有柳婶儿替她打掩护。 顾漫那个蠢女人，到死都不知道，自己的丈夫早就和她滚到了一起…… 想到这里，李倩的嘴角微微勾起一抹得意的冷笑，但很快又恢复了那副羞涩的模样。 她抬起头，目光坚定地看向李建军。 上一世她错过了，这一次，她绝不会再错过机会。 她李倩，这一次一定能成功坐上李太太的宝座！ 李倩压根没把柳婶儿放在眼里，甚至直接无视了她，径直走向李建军。 “建军哥，那顾漫有眼无珠，不懂你的好，我李倩懂！你要是愿意，我可以不要彩礼，带着嫁妆嫁给你！”李倩斩钉截铁地说道，语气里满是坚定。 前世的李建军正是因为家里穷，而顾漫仗着家里有点小钱，不仅不要彩礼，还带着嫁妆进门，柳婶儿这才勉强答应了那门婚事。 如今，她李倩也可以效仿顾漫，不要彩礼，带着嫁妆来！ 这话一出，柳婶儿的眼神顿时变了。 她将李倩上下打量了一番，半信半疑地问：“你哪来的钱？你爹不是早就放话了，没十张大团结，谁也别想娶你！” 说着，柳婶儿一脸嫌弃地摇了摇头，觉得李倩和顾漫根本没法比。 顾漫家里有钱不说，手里还握着一份价值1000块钱的工作，这是十个李倩都比不上的！ 更何况，李倩家里兄弟姐妹一大堆，她爹妈更是扬言，只要给钱，随时都能把李倩带走。 这样的姑娘，能好到哪里去？ 别回头是个被人开过苞的破鞋！ 李倩被柳婶儿的目光刺得脸色涨红，但想到李建军将来的成就，她咬了咬牙，坚定地说：“我有钱！只要你们同意，我一定会带着嫁妆来！” 不就是钱吗？ 她就算是去借、去卖、去抢，也一定会攒够柳婶儿要的那笔钱！ 好不容易有了重来一次的机会，她绝不会再让顾漫那个贱人得逞！ 一旁一直没说话的李建军嘴角微微上扬，原本阴沉的脸色瞬间变得得意起来。 他轻咳了两声，故作深情地看着李倩说：“倩儿，我和你一个学校长大的，你的心意我心领了。不过……很抱歉，我最喜欢的还是漫漫。况且，我们才刚分开，也没说就不复合了。对于你，我只能说句抱歉了。” 李倩再喜欢他，那也只是个女人而已。 更何况，李倩皮肤黝黑，晒得跟个男人似的，哪里能和白白嫩嫩的顾漫比？ 哪怕是他也不得不承认，顾漫虽然脾气不好，但那模样绝对是十里八村数一数二的，皮肤嫩得都能掐出水来！ 李倩听了李建军的话，脸色瞬间变得苍白，手指紧紧攥住衣角，指节都泛了白。 她没想到，自己豁出去的表白，竟然换来这样一句轻飘飘的“抱歉”。 她的心像是被狠狠揪了一下，疼得几乎喘不过气来。 但她很快调整了情绪，强挤出一丝笑容，故作轻松地说道：“建军哥，你这么深情，漫漫姐知道吗？我……我是真心为你感到不值。” 说着，李倩像是想到了什么，看向柳婶儿说：“柳姨，不是我说她坏话，那顾漫十指不沾阳春水的，连饭都不会做，这样的女人，怎么可能照顾得好建军哥？” “你们要是不嫌弃，我可以等，我相信，持之以恒，只要我愿意等，你们总有一天会看到我的一片真心的。” 说着，李倩一脸难过地低下了头。 这一次，她绝不会重蹈覆辙，再像上辈子那样只能躲在暗处，当个见不得光的情人。 第5章 姐也重生了? 李建军见李倩如此懂事，满意地点了点头。 他要的就是像李倩这样的，温柔贤惠，体贴大度。 不像顾漫，除了那张脸，几乎一无是处。 想到白白嫩嫩的顾漫，不知道是不是重回18岁的缘故，他觉得上辈子自己对顾漫也没那么喜欢，甚至觉得顾漫没有李倩来得漂亮。 但不知为何，两人如今一对比，他只觉得顾漫像是凤凰，而李倩，像极了野鸡！ 野鸡么，偶尔打打猎，尝尝鲜还是可以的。 但放在家里的，只能是凤凰！ 李建军搀扶着柳婶儿回到家，刚踏进门槛，柳婶儿便迫不及待地开口劝道：“建军啊，那顾漫可是十里八村条件最好的姑娘，而且顾家就这么一个闺女，你可要好好把握机会。” “至于李倩，你可别被那丫头迷了心窍；她家什么条件你又不是不知道。顾漫虽然脾气大了点，但人家家里有钱，工作也好，这才是正经的媳妇人选！”柳婶儿语气坚定，眼中闪过一丝精明。 李建军心里亮得跟明镜似的，他点了点头，语气坚定：“妈，你放心，我心里有数；什么样的女人适合娶回家当老婆，我还能不清楚吗？” 前世他也只是拿李倩消遣罢了，哪怕李倩给他生了儿子，那也会放在顾漫名下养着，绝不可能让李倩上位！ 况且，他要想恢复前世的辉煌，还得借顾漫的手，将前世那些人脉笼络到自己手里！ 就在这时，柳婶儿的肚子突然“咕噜咕噜”地叫了起来。 她想起顾漫家桌上那盘油光闪闪的红烧肉，还有挂在晾衣杆上风干的腊肉，忍不住咽了咽口水，仿佛那香味已经飘到了鼻尖。 王秀英别的本事没有，做饭却是一把好手，做的饭菜香喷喷的，油水足，难怪能把顾漫养得那么好。 柳婶儿心里嘀咕着，嘴里忍不住抱怨：“那顾漫也不知道怎么想的，都到这个节骨眼上了，还耍脾气！建军，等她嫁过来了，你可得好好的治一治她！” “那文秀英也是个不会教的，一点礼数都不懂，我们大老远地过去提亲，她们倒好，连个饭都不留我们吃。” 想起那红烧肉，柳婶儿心里就挖心挠肺的痒！ 越想越气，越想越饿，柳婶儿忍不住骂道：“都怪顾漫！耍什么脾气！还以为自己是什么千金小姐呢！” 李建军赞同地点了点头：“顾漫年纪小，还不懂事，是该调教调教！” 他心里清楚，顾漫除了嫁给他，别无选择。 且不说顾漫追了他3年，这村子里的人都知道她们两家好事将近，他只需要放一点风声出去，顾漫这辈子，就只能嫁给他！ 然而，眼下他正饿得慌，解决温饱问题才是当务之急。 想到这里，李建军看了一眼窗外，眯了眯眼，语气深沉地说道：“妈，你现在年纪大了，也该找个人来伺候你。” 柳婶儿一听，眼珠子一转，顿时明白了儿子的意思。 她嘴角一扬，露出一丝精明的笑：“建军啊，那李倩虽然配不上你，但她有句话说得没错，那顾漫就是个娇生惯养的小姐，十指不沾阳春水，就算嫁过来也得重新学，不如先找个现成的用着？” 她年纪大了，腰不好，干不了重活，李倩又主动送上门来，这免费的劳动力，不要白不要！ 李建军点了点头，很快便打开门，将站在门外望眼欲穿的李倩叫了进去。 李倩见李建军叫自己，兴奋的双眼放光，屁颠屁颠地跑了进去，脸上写满了期待。 一进门，李倩便热情地打招呼：“柳姨。” 柳婶儿脸上虽然带着一丝不悦，但想到还有饭要做，菜要摘，便暂时将心中的不满压下。 “唉，还是漫漫懂事，每次来都不会空手。”柳婶儿瞥了一眼两手空空的李倩，语气中带着明显的嫌弃。 李倩立刻会意，连忙说道：“柳姨，我其实带了点东西来，您稍等，我这就去拿。” 连接各大村口的小卖部里，老板正忙着上货，见顾漫母女走来，脸上立刻堆满了笑容：“漫漫来了？叔这儿刚到新货，奶糖，要不要来点？” “妈，咱们买点尝尝？”顾漫说着，顺手拿起一包奶糖，动作自然。 这时，刚走进小卖部的李倩看到顾漫手中的奶糖，忍不住咽了咽口水。 她家姐妹多，就算有糖，也轮不到她这个老三吃，得先紧着下面的弟弟。 不像顾漫，手里那一大包奶糖，估计全是她一个人吃。 “一个人吃那么多，也不怕蛀牙！”李倩心里酸溜溜的，嫉妒得不行。 但转念一想，这一世她凭借前世的记忆，已经抢先一步接近李建军，未来李太太的位置非她莫属。 等李建军成了大老板，她就是富太太了，到时候想要什么没有？ 想到这里，李倩心里一阵得意，傲娇地拿起一袋冰糖准备赊账，谁知老板一脸嫌弃地摆摆手：“我这小本生意，不赊不赊！” 李倩没想到会被拒绝，顿时火冒三丈：“叔，你别狗眼看人低！以后我有的是钱，别说一袋冰糖，就是你这整个小卖部，我也买得起！” 她可是未来的李太太，怎么会差这点钱？ 老板像看傻子一样瞥了她一眼，见她态度强硬，只好不耐烦地挥了挥手，勉强给她赊了账。 李倩拿着冰糖正要离开，瞥见一旁的顾漫，忍不住扬起下巴，得意扬扬地说：“呦，这不是被建军哥嫌弃的顾漫吗？” 李倩脸上满是得意与高傲，老天有眼，怜惜她与李建军相爱却不得善终，这不，给了她一个重生的机会，让她与建军哥重续前缘！ 顾漫没想到会在这里遇见前世杀她的李倩，眉头微微一皱：“有事？” “其实也没什么，就是想顺便告诉你，我和建军哥好事将近了，这辈子……不是，这一次，你怕是输定了。”李倩嘴角勾起一抹得意的笑容。 这一次，她抢占先机，她就不信自己还会输给顾漫！ 顾漫听到李倩提到“这辈子”时，心里一紧，眉头不自觉地蹙了起来。 难道，李倩也重生了？ 第6章 嫌贫爱富 顾漫迅速收敛了情绪，嘴角轻轻上扬，带着点欢愉：“好事将近？那真是恭喜你们了。” 渣男贱女，天生一对，锁死最好，免得去祸害其他人！ 见顾漫脸上一点伤心难过的表情都没有，李倩皱紧了眉，不安道：“你不生气，不难过吗？” 前世顾漫那么喜欢李建军，如今她都要和李建军在一起了，顾漫居然一点也不伤心难过？ “伤心？伤什么心？你刚才说李建军嫌弃我？你错了，是我嫌弃李建军，是我拒绝的婚事，不信你可以去问他。”顾漫说完，拉着王秀英就要走。 李倩却是猛地将她拦下，一副不让她走的架势：“为什么？你前……你以前不是很喜欢李建军吗？” 上辈子，她把自己和李建军的床照发给了她，她都不肯离，这辈子为什么就拒了？ 见李倩起疑，顾漫故作不悦，双手环胸地说：“柳婶儿一包冰糖就想娶我，怎么可能呢？” 李倩一听，顿时松了口气，嘲笑道：“你可真是目光短浅，现在是一包冰糖，将来却是大房子，大车子！” “你呀，在学校的时候一个劲地追李建军，我还以为你眼光有多毒辣，有多喜欢他呢，没想到也是个现实的，嫌贫爱富。” “将来你要是后悔了，可千万别来找建军哥复合，不然你就是狗！”李倩耀武扬威的道！ 话音刚落，就听一旁默不作声的王秀英突然怒喝：“你这女娃娃怎么说话的？那李建军吃我家的米，我家的肉，还我家漫漫嫌贫爱富？但凡长了眼睛，有良心的人都说不出这样的话来！” 王秀英气到不行，原以为是漫漫的同学，便没理会，哪曾想，这话越听越不对劲，还骂她的漫漫嫌贫爱富？但凡长了眼睛，都说不出这种话来！ 李倩没想到王秀英会骂自己，一时间愣在原地。 顾漫担心李倩这个心思歹毒的女人会做出什么过激行为，连忙护到王秀英身前：“妈，她眼神不好使，咱不和她一般见识，走走走，别坏了咱们的好心情。” 顾漫说着，拉起王秀英就走。 这李倩可不是个简单的，心狠手辣，为达目的不择手段。 上辈子她为了上位，能把自己给杀了，谁知道她还能做出什么丧心病狂的事情来。 等李倩反应过来，顾漫和王秀英已经走远了。 她目光猩红地瞪着顾漫和王秀英的背影，气得直跺脚：“贱人，大贱人生的小贱人，一家都是贱人！” 小卖部老板见李倩在骂自己的老主顾，皱紧了眉，不悦道：“李倩对吧？三天内，你要是不把钱还上，可别怪我去你家找你爹！” 附近几条村子都穷得很，尤其是李家村，更是出了名的穷。 上午柳婶儿刚赊账了一块冰糖，这下午李倩又来赊账冰糖，他真是欠了李家村的了，一天赊账两冰糖！ 李倩听了，又羞又恼地瞪了老板一眼：“目光短浅的狗东西，等老娘发财了，你后悔都来不及！” 回家的路上，王秀英紧握着顾漫的手，语重心长地说：“漫漫，爸妈不会害你的，李建军不适合你，他的家庭情况复杂，你嫁过去只会受苦。” 顾漫见妈妈还在为自己担心，连忙温声安慰：“妈，我都听你的。” 前世的她从未为父母做过什么，重活一世，她只想好好照顾父母，让他们享受天伦之乐。 母女俩边走边聊，很快就到家了。 刚进院子，就看见老顾背对着她们，弯着腰，手里拿着扫把，正对着地上的一滩鸡屎皱眉嘀咕：“这鸡怎么拉稀了？唉，弄得到处都是。” 他一边念叨，一边转身走进厨房，铲了一簸箕草木灰撒在鸡屎上，用秃头扫把拌了拌，再用扫把仔细地扫进簸箕里。 清理完院子，老顾走到水缸边，舀了一瓢水洗手，抬头看见顾漫和王秀英，脸上顿时露出笑容，语气轻快地说：“漫漫，厂里刚才来了通知，让你后天就去上班。” 顾漫想到那份工作，不自觉地皱起了眉。 她想了想，还是开口道：“爸，我知道这份工作来之不易，但……但我还是想把它卖了。” 卖？ 此话一出，老顾和王秀英纷纷看向了她，眼中满是惶恐。 夫妻俩刚还沉浸在女儿不嫁李建军，变得懂事乖巧的喜悦中，哪知道女儿下一秒就给她们扔下了一颗重磅炸弹！ “漫漫，那工作可是正式工，不是什么临时工。”老顾一脸的焦急，生怕顾漫不愿意去。 那工作来之不易，而且还是正式工，不然也卖不到1000块的高价。 然而，顾漫来自未来重生，她清楚地知道，在未来的九零年初，将迎来一波下岗潮，成千上万的人都将失业，所以，这份工作即便去做，也做不了多长。 更何况，盯着这份工作的，还不止李家！ 顾漫给老顾倒了杯温水，将老顾扶着坐下后，这才耐心的解释道：“爸，我知道这份工作来之不易，但是，我已经有了自己的主意，这份工作，您能不能让我自己做主？” 90年代下海经商，是机遇最多，也是红利最高的时候。 她急需一笔启动资金，而卖工作，不仅可以解决掉一个烫手山芋，还能为她寻得一笔创业资金，可以说是两全其美，她必须说服老顾让她将工作卖掉！ “漫漫，你该不会是还想着李建军吧？”王秀英一脸的紧张担忧。 见女儿拒了婚，她还以为女儿清醒了，可听到她要把工作卖了，她又觉得女儿是骗她的，说不定只是和李建军吵了架，等过两天，就又和好了。 顾漫听了，赶忙解释道：“妈，不是的，我就算给他，那也是卖给他，可李家那么穷，哪有钱买啊。” “那你想卖给谁？”老顾神情一紧，一脸紧张地看着她。 顾漫本想说黑市，可见老爸一脸的担忧，再想到那地方鱼龙混杂地，老顾肯定不会让自己去，于是改口道：“是我一个女同学，她家条件还行，但就是愁没有一份稳定的好工作，知道我有这份工作时，她可羡慕了……” 顾漫现编了一段故事，谎称是自己同学要出钱买。 王秀英听了，顿时松了口气，看向老顾问：“能争取到两份工作吗？” 老顾摇了摇头，脸上露出一丝无奈：“你知道的，我这份工作已经是欠了我老友的人情，为了漫漫，我又拉下脸求了一次，再要，就有些得寸进尺了。” 顾漫轻轻拍了拍王秀英的手背，笑容中带着一丝神秘：“爸，妈，不如这样，你们先当我把工作给卖了，等五天后，你们要是还觉得这份工作有必要留着，我再去上班怎么样？” 老顾虽然不知道女儿葫芦里在卖什么药，可看着女儿懂事乖巧，又想到她刚拒绝了李建军的婚事，不想再刺激她，便点了点头，答应了。 毕竟，工作和李建军的事比起来，那简直不值一提！ 第7章 长矛沾屎，戳谁谁死 听老爸点头答应了，顾漫忍不住笑了：“爸，你先歇着，我去帮妈做饭。” 见女儿主动提出帮忙，王秀英眼中闪过一丝欣慰：“哎，好，就是那厨房脏，你穿个围裙再去。” 顾漫刚系上围裙，门外就传来了脚步声。 见是李建军，顾漫的眉头瞬间拧紧，心中不禁泛起一阵厌恶。 不是，这人阴魂不散的吗？ 还是年纪轻轻就耳背，听不懂人话？ 李建军看着系上围裙，多了几分土气的顾漫，眼中不自觉地带上了一抹嫌弃：“顾漫，你想清楚了，当真不准备嫁给我？你确定你不会后悔？” 李建军饿得不行，他琢磨着马上就到饭点了，说不定这会顾漫也消了气，就会留他在家吃饭，而且他还可以拿李倩向他表白的事情炫耀一下，免得顾漫不知好歹，还想故意为难他！ 在来的路上，他甚至都想到了顾漫知道李倩向他表白后，该有多紧张多担心，到那时，肯定会急哄哄地求着嫁给他！ 就在李建军唇角上扬时，顾漫没好气地翻了一个白眼：“你是耳聋还是耳背？我都说三次了，不嫁！现在不嫁，以后不嫁，将来更不嫁！” 李建军刚刚上扬的唇角瞬间落下。 他脸色铁青，拳头紧握，气得咬紧牙关：“顾漫，你别不知好歹，我可没那么好的脾气能容忍你第三次！” 顾漫差点气笑了：“没看上你就是不知好歹？你这人怎么能这么不要脸呢？” 她还没那么好的脾气容忍李建军再一次背叛她，给她戴绿帽子呢！ 李建军脸都黑了：“顾漫，我是看得起你才给你这次机会，你别给脸不要脸！” “咱们要结婚的事情，整个村子都知道，你不嫁给我，你还能嫁给谁？” “我也不怕实话告诉你，人李倩已经向我表白了，她家不仅不要彩礼，还会带着嫁妆上门来，可不像你们家，故意为难我，瞧不上我，还……”李建军后面的话还没说完，就见顾漫抄起一旁的秃头扫把朝着他挥了过来。 在李建军说第一句话时，顾漫就已经开始撸袖子找武器了，正好看见秃头扫把，便拿起它朝着李建军招呼而去。 前面那巴掌真是打轻了，她就应该好好打醒打醒李建军，让他白天还瞎做白日梦！ 扫把头上沾满了老顾之前扫院子时留下的鸡屎渣渣，顾漫这一挥，扫把带着一股腥风，直直朝着李建军的脸横扫而去。 鸡屎渣渣像雨点般洒在李建军的脸上，有些甚至飘进了他的嘴里。 李建军愣了一下，下意识地抿了抿嘴唇，刹那间，一股腥臭苦涩的味道在口腔里炸开！ 他不抿还好，这一抿，嘴里瞬间被酸臭、腐臭和浓烈的氨味充斥，恶心得他胃里翻江倒海，恨不得把五脏六腑都吐出来！ “呕……”李建军扶着墙，弯着腰干呕不止，脸色苍白如纸，额头上冷汗直冒，整个人狼狈不堪。 然而，顾漫却没打算就此罢手。 她抄起扫把，毫不留情地往李建军背上狠狠抽去！ “啪！”一声闷响，李建军疼得像只被烫熟的虾，弓着背惨叫起来：“啊……” “再让我看到你，我打死你！”顾漫咬牙切齿，手里的扫把一下接一下地往李建军身上招呼，每一下都带着十足的狠劲，仿佛要把所有的愤怒都发泄出来。 李建军一边狼狈地躲闪，一边干呕，还不忘嘴硬地嚷嚷：“顾漫，你这样做，你会后悔的！” “你……你看看你，粗鲁得跟个泼妇一样，性子不好，脾气更不好……除了我，还有哪个男人肯要你！” 话还没说完，顾漫已经气得将扫把往鸡窝里狠狠戳了戳，沾满了新鲜鸡屎的扫把头在阳光下显得格外刺眼。 她拎起扫把，朝着李建军冲了过去，眼神凌厉地像要杀人。 俗话说，长矛沾屎，戳谁谁死。 顾漫手里的虽不是长矛，但效果却也差不多了。 李建军看着那扫把头上满满的一大坨鸡屎，吓得眼珠子瞪得比铜铃还大，声音都变了调：“顾漫，你别冲动！有话好好说，你可千万别乱来啊！” “啊！再让我听到你的声音，我戳死你！”顾漫嘶吼一声，拎着扫把就朝李建军追了上去。 这一追，直接把李建军吓出了三里地。 他连滚带爬，跑得比长跑冠军还快，鞋都差点跑掉了，一边跑一边回头张望，生怕顾漫追上来。 直到跑回家，李建军才气喘吁吁地扶着墙，大口大口地往嘴里舀水漱口。 他来来回回漱了十几次，这才勉强觉得嘴里没味了。 然而，那股恶心的感觉依然挥之不去，仿佛已经深深地刻在了他的记忆里。 本就饿得前胸贴后背，这一跑，李建军饿得人都要虚脱了。 他扶着门框，双腿发软，肚子里咕噜咕噜的叫声像是打雷一样，震得他头晕眼花。 他抱着最后一丝期待走进房间，却见屋内的柳婶儿和李倩正大眼瞪小眼，饭桌上空空如也，不仅没有菜，连最基本的米饭稀粥都没有。 李建军顿时皱起了眉头，语气里带着压抑不住的怒火：“怎么回事？饭菜呢？” 他已经饿了一整天了，这具身体本来就没什么油水，现在不仅饿得厉害，还馋得不行，活像几百年没吃过饭似的。 他盯着空荡荡的饭桌，心里一阵烦躁，恨不得把桌子掀了。 “建军哥，我也没想到你家连米也没有啊。”李倩拎着手里的冰糖，一脸委屈。 她前世是等李建军发达后才跟了他的，至于之前说穷，她也以为只是不能大富大贵而已，哪曾想居然连温饱都做不到。 柳婶儿听了，看向李倩的眼神跟啐了毒似的，语气尖酸刻薄：“你还说喜欢我们家建军，喜欢你还空手来？” “再说了，谁家上门做客拎冰糖的？这冰糖能当饭吃啊？” 柳婶儿恨不得将满肚子的怨气都撒到李倩身上，可想到李倩要是被吓跑了，自己就连做饭的都没了，最后又强行忍了两句回肚子里。 李倩不以为然地努了努嘴，小声嘀咕道：“人小卖部也不卖大米啊。” 这年头，谁家不是自己种米吃？ 她也没想到李建军家居然会穷得连米都没有。 柳婶儿饿得实在扛不住了，捂着肚子去了隔壁。 第8章 抢钢笔 柳婶儿一走，李倩这才敢站起身，小心翼翼地打量起四周。 只见屋子里空空荡荡，墙壁斑驳，家具简陋，正是书本里说的“家徒四壁”！ 然而，在这片荒凉中，一张破旧的书桌上却突兀地放着一支崭新的钢笔，显得格外扎眼。 李倩的目光一下子被那支钢笔吸引住了，双眼放光，不由自主地朝书桌走了过去。 那张桌子一看就是没经过精细打磨的，裸露的木质纹理清晰可见，边缘处甚至还有些毛毛糙糙，像是随手拼凑起来的。 而在这粗糙的桌面上，却赫然摆放着一支崭新的钢笔，油光水亮，散发着诱人的光泽。 李倩还是第一次见到这么精致的钢笔，忍不住伸手拿了起来，细细端详。 “建军哥，这是你的钢笔吗？真好看。”她将钢笔在手里把玩，脸上满是惊喜。 这支大英雄牌的钢笔放在这破旧的屋子里，仿佛瞬间提升了整个房间的格调，连空气都变得不一样了。 李建军见李倩拿起钢笔，脸色一变，飞快地冲过去将钢笔夺了回来，小心翼翼地捧在手里，语气里带着几分警惕：“你怎么知道这是钢笔？” 这东西，要不是顾漫送他时告诉他是不用笔芯的钢笔，他也不知道是什么。 而李倩一个初中辍学的人，怎么会认识这种东西？ 李倩心里一紧，意识到自己差点说漏嘴。 如果是这个年纪的自己，自然是不认识钢笔的，可她是重生的啊！ 她迅速调整表情，故作傲娇地笑了笑：“我好歹也是去城里混过的，见过几支钢笔。不过，他们的都没你的这支好。” 这支钢笔银色光泽极亮，笔身线条流畅，一看就不是普通货色。 “这是顾漫送我的。”李建军语气里带着几分得意和珍惜。 他将钢笔小心翼翼地放回原位，生怕磕着碰着。 要不是他家穷，连个文具盒都买不起，他也不至于就这么敞开放着。 这东西，别说是他了，就算是城里人也不一定能买到。 想起顾漫将这支钢笔送给自己时的场景，李建军更加笃定，顾漫不过是在耍小脾气罢了。 她性子不好，从小被家里人宠坏了，等她后悔了，一定会哭着跪着来求他的。 一听是顾漫送的，李倩的眼中骤然闪过一抹狠厉：“建军哥，你这都快吃不上饭了，还想着她呢？” 李倩嫉妒得心里发酸，直接上前一把将钢笔抢了过来，声音冷戾：“建军哥，当务之急是先弄点钱填饱肚子。你这钢笔若是拿去当铺，怎么着也能卖个几块钱。” 如果不是顾漫送的，她或许还会让李建军继续留着。 可既然是顾漫送的，那说什么也不能让李建军继续留着！ 李建军哪里愿意？ 这支钢笔给他带来过无数虚荣，大大满足了他那从小自卑的心。 若是卖了，那他以后岂不是连一点像样的东西都拿不出来了？ 两人正争抢着，柳婶儿突然推门而入，看到这一幕，当即大叫了一声：“你个小贱种，你干什么呢你？” 她的声音尖锐刺耳，吓得李倩手一抖，钢笔“啪”的一声掉在了地上。 李建军见状，脸色瞬间变了，慌忙弯腰去捡，心疼得像是掉了块肉似的。 他小心翼翼地擦去钢笔上的灰尘，嘴里嘟囔着：“这摔坏了可怎么办……” 柳婶儿瞪着眼睛，三步并作两步冲了过来，一把推开李倩，指着她的鼻子骂道：“你个小贱蹄子，谁让你动我们家东西的？你是不是想偷东西？啊？” 李倩被推得一个踉跄，差点摔倒在地。 她稳住身子，强装镇定，挤出一丝笑容：“婶儿，您误会了，我就是看看，没别的意思。” “看？我看你是想偷吧！”柳婶儿不依不饶，语气尖酸刻薄，“我告诉你，这支钢笔可是顾漫送的，金贵着呢！你这种穷酸货，碰都别想碰！” 李倩被柳婶儿的话刺得心里一阵刺痛，脸上的笑容再也挂不住了。 她低下头，手指紧紧攥着衣角，心里暗暗咬牙：这个老不死的，等有机会了，我一定弄死你！ 柳婶儿却是骂得起劲，甚至光是动嘴还不满足，直接上手往李倩的脑门上戳：“你这种女人我见多了，表面上装得人模人样，背地里尽干些见不得人的勾当！” “我就说你怎么会这么好心，还喜欢我们家建军，我看你就是冲着我们家东西来的！” 柳婶儿斜睨着李倩，满眼都是嫌弃与鄙夷。 李倩被柳婶儿骂得无地自容，她心道：就算我家境不好，那也比你家强，你家可是我们李家村最穷的，还有脸来嫌弃我！ 李倩气得转身就想走，可目光落在李建军那一脸心疼的脸上，眼神一冷，骤然转身，朝着李建军走去。 “建军哥，对不起，是我不小心摔坏的，我去帮你修吧。”李倩一脸柔弱委屈地说。 李建军听了，眉头瞬间皱紧。 还得修？ 摔得这么严重吗？ 李建军还想拧开看看，可李倩已经上手，一把抢过钢笔：“建军哥，你放心，我一定会修好还给你的，如果修不好了，我直接赔一个新的给你。” 说完，不等李建军和柳婶儿同意，李倩带着钢笔拔腿就跑了。 看着李倩的背影，柳婶儿原本还想去追，可饿了一天，她实在没力气了。 再加上李倩是同村里的，跑得了和尚也跑不了庙，便任由着李倩去了。 李倩握着到手的钢笔，心说，都穷得饭都吃不起了，还留着这破钢笔？ 早卖早享受，正好她也缺钱，拿这钢笔换点钱！ 她笑容满面地刚踏进家门，迎面就是一个响亮的耳光，直接把她扇倒在地。 还没等她回过神来，七八个人已经围了上来，像一堵墙似的把她堵在中间。 李倩捂着脸，一脸茫然地抬头，正对上父亲李刚那张因盛怒而扭曲的脸。 李刚叉着腰，像座山似的矗立在她面前，手指头不停地戳向她的脸，气得直哆嗦：“真是丢人丢到姥姥家了！我李刚怎么会生出你这么个没用的赔钱货！” “光天化日之下，你居然跑去勾搭男人？你就这么缺男人吗？啊？”李刚只觉得脸上火辣辣的，仿佛被人当众扒了层皮。 今天还没进家门，他就听到左邻右舍在议论，说他养了个“好女儿”，大白天的拦着李建军告白，还说不要彩礼都要嫁给他。 这话传到他耳朵里，气得他一晚上都没吃下饭。 这不，等到晚上，李倩才慢悠悠地回来。 憋了一肚子火的李刚，二话不说，直接一巴掌甩了上去，这才有了李倩进门就被打的那一幕。 第9章 初入黑市 伴随着李刚盛怒的吼声，一记响亮的耳光再次甩到了李倩的另外半张脸。 这次打人的是李倩母亲，她打完一记耳光，仍不解气，叉着腰怒骂道：“李倩啊李倩，你现在可真是翅膀硬，长本事了！连赊账这种事情都敢做？啊？还打着我们老李家的名头去赊账！你是嫌我们家的脸丢得还不够多吗？” 一旁看热闹不嫌事大的耀祖抱着胳膊，幸灾乐祸地说：“妈，她今天敢赊账，明天就敢偷钱，不给她点教训，她记不住的。” 李倩妈听了，气得脱下解放鞋就往李倩身上抽，厚实的橡胶鞋底抽在李倩身上发出“啪啪”的闷响：“打死你个赔钱货，没用的赔钱货，还敢赊账，还敢乱花钱，我打死你！” 耀祖也在一旁帮腔，指着李倩的鼻子骂：“说你是赔钱货一点没说错，人家都知道往高爬，往好处攀，你倒好，倒贴着去找那李建军！那李建军穷得叮当响，饭都吃不起，你还看上他了？” 说到这事，李刚再次怒从心起：“老子怎么生了你这么个赔钱货！” 越想越气，越想越怒，夫妻俩齐上阵，混合双打，打得李倩缩在墙角，惨叫连连！ 李倩重生后，一心想着改变命运，急匆匆地跑去李建军家，却忘了自己家是个什么情况。 也是这时，她才意识到自己捅了多大的篓子。 好在邻居听不下去了，跑来劝和，不然李倩能被李刚夫妻俩活活打死。 见救星来了，李倩终于得以喘息，她连忙拿出钢笔，哭着说：“我没有倒贴，是李建军找我提亲的，他还给了我提亲的彩礼。” 看到钢笔的那一刻，夫妻俩的怒气稍稍平息了一些。 家里五个女儿一个儿子，这五个女儿在他们眼里都是“赔钱货”，将来肯定是要“卖”了换钱给耀祖娶媳妇的。 李倩排行老三，虽然不得宠，但长得还算端正。 这年头，彩礼怎么着也得几百块了。 只要能卖个好价钱，管他是李建军还是杀猪的，都行。 “一支破钢笔能值多少钱？那李建军家穷得饭都吃不起，还能拿钱来娶你？”李刚打量着那支钢笔，虽然不认识是什么东西，但那油光锃亮的表面和精致的笔尖，一看就知道是个好东西，说不定还真能换点钱。 李倩咬着牙，忍着身上的疼痛，低声说道：“会给的，爸妈，你们别急。那李建军是个高材生，将来一定会有大出息的……” 她刚动了一下，就感觉浑身像散了架似的，疼得直抽冷气。 她知道父母不喜欢自己，自己也不可能像顾漫那样受宠，可她怎么也没想到，父母动起手来，竟然这么狠！ 她低头看了看自己的胳膊和腿，估计没一块好肉了。 李刚夫妻却一脸不耐烦：“将来？那得等多久？你弟马上就要上初中了，我们可等不了那么久！” 提到耀祖，李倩虽然恨得牙痒痒，但脑子里突然闪过一个念头。 她强忍着疼痛，小心翼翼地说：“爸，妈，耀祖学习成绩不是很好，我可以让建军哥给他免费补习，教他读书写字。这样耀祖就能和建军哥一样考上大学，成为高材生了。” 她顿了顿，见父母的表情有所松动，赶紧趁热打铁：“咱们村现在可就建军哥这么一个高材生，将来，耀祖可就是第二个了。到时候，全村人都得羡慕咱们家！” 李倩这番话像是一剂强心针，瞬间让李刚夫妻俩的眼睛亮了起来。 想到自家儿子将来也能成为人人羡慕的高材生，他们的怒气彻底消散了。 什么赊账冰糖、恬不知耻地向李建军告白，统统被抛到了脑后。 见父母不再生气，李倩这才松了一口气。 她心里暗暗庆幸，得亏自己重生了，不然以李刚夫妻俩的暴脾气和重男轻女的思想，打死她都是有可能的。 晚上，李倩躺在床上，心乱如麻。 她本以为重生是她的机遇，是她翻身改命的机会，可这原生家庭就像一张无形的网，怎么逃也逃不出去。 先不说李建军现在还不想娶自己，单单是这原生家庭就够她喝一壶的了。 “不行，我得想个办法，让李建军尽快娶了我。”李倩咬着嘴唇，心里盘算着。 想着想着，她的脑海里又浮现出在小卖部遇见的顾漫。 同样都是女儿，同样都是大人们口中的“赔钱货”，凭什么顾漫就不用下地干活，不用省吃俭用，不用穿姐姐们剩下的衣服？ 想到顾漫身上那件崭新的碎花裙子，脚上那双白布鞋，还有她随手就拿的奶糖，那些画面像一根根尖锐的刺，狠狠地扎进李倩的心里。 “凭什么？”李倩咬着牙，指甲深深掐进掌心，几乎要掐出血来。 她的心里涌起一股浓烈的妒忌，像毒蛇一样缠绕着她的心脏，越缠越紧，几乎让她窒息。 “她凭什么过得比我好？凭什么？”李倩眼里闪过一丝阴冷的光。 这次重生，她势必要夺走顾漫的一切，让顾漫也尝尝这种痛不欲生的滋味！ 翌日一早，顾漫借着去镇上买东西的名义，偷偷来到了县里。 顺着前世的记忆，她轻车熟路地拐进了一条狭窄的巷子。 穿过几个拐角后，顾漫停在了一扇看似普通的木门前，她左右张望了一下，确认没人注意，这才轻轻推开门，闪身进去。 门后是一个别有洞天的市场。 这里光线昏暗，空气中混杂着各种气味——新鲜的野味、陈旧的布料、还有不知名的香料。 市场里人声鼎沸，龙蛇混杂，看似都是些普通的小农贩，可摊位上的东西却都不简单。 有专门卖野猪肉的，摊位上摆着血淋淋的肉块，旁边还挂着几只刚宰杀的野兔；还有卖缝纫机、收音机的，这些在过去都是要凭票才能买到的紧俏货，如今虽然不用票了，但价格依然不菲，只是来买的人不如从前多了。 顾漫简单地扫了一圈，目光最终落在角落里一个不起眼的摊位上。 摊主是个中年男人，穿着一件褪色的蓝布衫，正低头摆弄着手中的算盘。 顾漫走过去，低声说：“我有厂里办公室的工作可以卖。” 那男人闻言，猛地抬起头，眼中闪过一丝精光。 他上下打量了顾漫一番，随即露出一个意味深长的笑容，低声说道：“跟我来。” 说完，他领着顾漫穿过人群，走进了后院。 后院比前厅安静许多，只有几个看起来像是熟客的人在低声交谈。 顾漫简单地留下了一些信息，便匆匆离开了。 她刚走出后院，目光就被不远处的一个小摊贩吸引住了，准确来说，是被摊贩前那个气质出众的男人背影给吸引得移不开眼。 男人身材笔挺，穿着一件深灰色的风衣，衣料挺括，衬得他肩宽腿长。 他的侧脸轮廓分明，鼻梁高挺，眉眼间透着一股清冷禁欲的气质，与周围的环境格格不入。 顾漫不由自主地多看了他几眼，心里暗暗猜测他应该是从城里来的。 就在这时，那男人似乎察觉到了她的目光，微微侧过头，与她的视线撞了个正着。 男人的眼神深邃而锐利，仿佛能看透人心。 顾漫下意识的心慌，连忙将蒙着脸的手帕往上提了提。 第10章 默契还价 好在男人只是淡淡地瞥了她一眼，并未深究，很快便将目光重新落回了地摊上。 顾漫悄悄松了口气，正打算转身离开，却听见摊主说：“我这可都是从土里出来的好东西！您瞧瞧，这花纹，这材质，300块绝对不亏！” 300？抢钱啊！ 正欲离开的顾漫转身朝着那摊主走了过去。 她捏了捏脸上的手帕，似乎生怕它不够紧似的，几乎是用手捂着帕子，只露出一双明亮的眼睛：“我说老板，你这做工也太粗糙了吧？还故意弄了个假缺口，这不是明摆着骗人吗？” 说完，她转头看向那男人，眨了眨眼，语气轻快地说道：“这种碗我家多的是，五毛钱就能买一大堆了。” 男人几乎是瞬间就明白了顾漫的用意，唇角微微上扬：“原来是这样，我第一次来，还以为这种碗很稀缺呢。” 摊主一看大肥羊要跑了，顿时急了，脸色涨红，伸手就要推顾漫：“你胡说什么呢！不懂就别瞎掺和！” 摊主推的用力，但顾漫早有预料，微微侧身想要躲开，却没想到男人的动作比她更快。 只见他一步上前，身形如风，稳稳地拦在了摊主和顾漫之间。 他的手掌有力地扣住了摊主的手腕，力道恰到好处，既不让对方挣脱，又不至于显得过于粗暴。 他的声音低沉而平静，却带着一种不容置疑的威严：“你想对我朋友做什么？” 说话间，男人的另一只手虚虚地护在顾漫身后，虽然没有直接触碰，但那若有若无的距离感却让她感受到了一种前所未有的安全感。 突然的靠近，让顾漫闻到了他身上淡淡的清洌气息，像是雨后松木的味道，让人莫名心安。 摊主被男人的气势震慑住了，手腕被扣得生疼，却不敢再有什么动作，只能悻悻地收回手，嘴里嘟囔着：“你们……你们这是合伙欺负人！” 男人没有理会摊主的抱怨，而是微微侧过头，目光落在顾漫身上，语气温和：“你没事吧？” 顾漫微微抬头，看着男人的侧脸，发现他的下颌线条干净利落，鼻梁高挺，眉眼间透着一股冷峻的气息，却在此刻显得格外温柔。 “我没事。”顾漫声音轻柔，脸颊微微泛红。 见她没事，男人这才退后半步，依旧保持着那种恰到好处的距离感，既不会让她感到压迫，又让她觉得无比安心。 “我们是一起的，你要是想卖，就诚心点。”顾漫朝着摊主挑了挑眉，一副诚意十足的架势。 摊主没想到这两人居然是认识的，不甘不愿地努了努嘴：“我这可都是好东西。” “我也没说你这不是好东西啊，要是价格公道，我们会买的。”顾漫蹲下身，仔细打量起了小摊贩上的古玩。 前世她和那些大老板做生意时，没少听他们聊起古玩收藏，耳濡目染之下，她对古玩也算是略知一二。 摊位上那些破碗她一时看不出名堂，但那些银元却引起了她的注意。 这个时候的银元才几块钱一个，可到了后世，品相好的能卖到上千，甚至有些稀有的还能拍出天价。 顾漫扫货时，摊贩正在和男人讨价还价：“那你说，到底多少钱？合适就成交了！” 见摊贩明显急了，男人唇角微弯，语气却是不紧不慢的，还带着一丝遗憾：“可惜缺了个口。” 摊主一听，不以为然地说道：“缺口怎么了？这东西挖出来的时候磕磕碰碰不是很正常吗？” 男人见他态度恶劣，不悦地蹙了蹙眉，将破碗放回摊位上，语气冷淡：“不买了！” 说着，男人转身就要离开。 看到这里，摊主顿时急了，连忙伸手去扯男人，却被男人轻巧躲开：“这位大哥，别走啊，有话好好说，你看中一件东西也不容易，这样吧，你说个价，合适我就卖你了，好不好？” 男人听了，重新拿起那碗，修长的手指轻轻摩挲着手中的破碗，似乎有些犹豫。 就在这时，掂量着银元的顾漫说：“就这破碗，一块钱一个都没人要，顶多给他五毛钱。” 五毛？ 摊主猛地瞪大眼！ 要不是男人在旁边，只怕摊主能砍了顾漫！ “你还是人吗？”摊主一脸不可置信的瞪着顾漫，声音都提高了八度！ 他开价300的东西，她还价无毛？ 无毛啊！ 连一块都没了啊！ 顾漫似乎习惯了，笑道：“老板别生气，我这人经常被其它老板赶出去，但最后，那些老板都很喜欢我，因为我是真有钱能买，不像其它人，都是白嫖。” 她这话说得轻描淡写，却直戳摊主的痛处。 这年代，大家都是一贫如洗，口袋空空，能有钱，还能买得起的，没几个！ 摊主想了想，又将那碗端在手里仔细打量，确定自己没有看走眼，就是个普通的破碗后，这才递给了男人：“行吧，便宜你了，五毛就五毛。” 反正都是捡来的，能骗一点是一点！ 男人接过破碗，修长的手指在碗沿轻轻划过，语气淡淡：“五毛？有点贵吧？还缺了个口呢。” 顾漫听到这话，忍不住抬头看了男人一眼。 她觉得自己已经够狠了，没想到男人更狠！ 摊主气得咬牙切齿，脸上的笑容都快挂不住了，眼看下一秒摊主就要发飙赶人，男人忽地笑了，那清俊的容颜如沐春风般：“五毛就五毛吧，我买了。” “噗……”顾漫一个没忍住，笑出了声。 那微微弯起的眉眼晶亮得像是宝石般，在太阳下闪闪发光。 男人看着她，眼中闪过一抹潋滟的光，随后，目光落在顾漫手中的银元上，唇角微扬：“你手里的几块银元看着还不错。” 顾漫点了点头，准备买下，然而，摊主正因顾漫还价太狠而生气呢，哪会拿什么好脸色对顾漫，只见他一脸怒意地说：“不买别看！” 好不容易遇到一个冤大头，却被这女人给搅黄了！ 顾漫却不慌不忙，笑吟吟地说道：“买，怎么不买。” 她将那几块银元拿在手里，轻轻掂了掂，语气随意：“这几块，怎么卖？” 摊主皱了皱眉，满脸讥讽地瞥了她一眼，故意抬高价格：“300！不还价！” 他说完，还故意扬起下巴，一副“你爱买不买”的架势。 顾漫一听，故作失望地叹了口气，摇了摇头：“看来老板是不想诚心做生意了。” 她一边说着，一边将银元放回了摊位上。 其实，她刚才已经仔细鉴定过了。 那几块银元中，有一枚正是罕见的“飞龙在天”稀品。 若是没看走眼，到了后世，这枚银元的价值可是上百万的存在！ 第11章 冤大头 顾漫心里暗暗盘算，脸上却不动声色，仿佛真的对这几块银元失去了兴趣。 小摊贩见顾漫和男人是一伙的，寻思着两人应该是有钱的主，至少比那些白嫖，或者是看中却买不起的强，于是放软了态度，试探性地报价道：“全部买走的话，一枚十个大团结！” “一枚十个大团结？你怎么不去抢呢？”顾漫猛地瞪大眼，一副被老板气到了的表情。 这个时候的银元，普通版的价格大约在几元到十几元人民币，还得是品相不错的，而小摊贩的，显然保存不当，磕磕碰碰的痕迹不少。 也就那一枚飞龙在天，稍微能值点钱。 但这小摊贩能把飞龙在天和其它银元混在一起卖，显然是不识货的。 见顾漫生气了，小摊贩洋洋得意地叉着腰，哈哈大笑道：“哈哈哈，谁让你刚才还价还那么狠的，我就是让你体会体会！” 他一副报复的语气，再搭配上那得意扬扬的动作，一时间让顾漫有些无语。 她没想到老板居然这么幼稚，扯了扯嘴角，无奈地摇了摇头。 男人见顾漫被摊主刁难，知道她是被自己拖累了，蹲下身，重新将那些银元打量了一遍：“东西是真的，就是品相太差了，不值什么钱。” 顾漫听了，配合着一唱一和道：“真的也就五块钱一个啊，他这明显拿我们当冤大头呢！” “确实，这老板不厚道。”男人跟着配合道。 小摊贩见顾漫懂行，还知道行情价，于是连忙改口道：“你要是收的话，涨一点点，八块钱一个！” 这年头的银元还卖不了什么高价，毕竟大家饭都吃不起，谁愿意花那钱买银元啊。 也就顾漫这种手里有点闲钱的，才舍得花钱买。 “这样吧，这几块我全要了，你打包一起给我个优惠的。”顾漫说得随意。 小摊贩摸了摸下巴，用贼兮兮的眼神打量着顾漫，似乎在权衡利弊。 最后，他试探性地说道：“一共六枚，收你四十五怎么样？” “四十五？再便宜点吧，一共四十怎么样？已经让你多赚好几块钱了。”顾漫挑了挑眉，讨价还价道。 小摊贩有些犹豫，男人见了，忍不住道：“一下子买这么多？你挑两个喜欢的就行，万一有假的，你……” 话还没说完，小摊贩就恶狠狠地瞪了男人一眼：“你给我闭嘴吧，我这的东西，绝对保真！” 他快要气死了，这两个人是故意唱双簧来拆他台的吗？ 顾漫将银元放在手里掂了掂，随即点头道：“四十块钱，愿意就一口价了。” 小摊贩犹豫了一下，最后还是点了点头。 这年头，虽说饿死人的情况少了，但日子依然不好过。 再不卖点东西换钱，他全家都得饿肚子。 四十块钱，好歹能让他家一年无温饱之忧了。 给完钱后，顾漫直接就把银元塞进了口袋里，动作干脆利落。 男人看了她一眼，笑道：“走吧。” 顾漫刚才和他演戏，说两人是一伙的，这会也只能结伴而行，一同离开。 顾漫和男人并肩而行时，男人明显故意保持着一定的距离，看着既不生分，又不会让顾漫觉得太过贴近，感到为难。 走出小巷子后，男人看了一眼手腕上的腕表，见正好是中午时分，微微侧头，看向顾漫，唇角弯起一抹温柔的笑意，笑容潋滟：“正好到了饭点，我请你吃个饭吧，方便吗？” 吃饭？ 顾漫摸了摸肚子，原本还不觉得饿，一走出来，闻到路边的香味，还真有些饿了。 “好，不过咱们aa。”顾漫笑着解下了蒙脸用的手帕。 手帕解开后，男人的目光微微一滞。 他原本就觉得她的眼睛很好看，像是藏着星星，如今看到她的全貌，才发现她的五官精致得让人移不开眼。 她皮肤白皙，鼻梁挺翘，唇角微微上扬，带着一丝俏皮的笑意。 她的美，不是那种张扬的艳丽，而是一种清丽脱俗的气质。 “aa？aa是什么？”男人眼中闪过一丝好奇。 意识到自己不小心暴露了前世的用词，顾漫赶忙解释道：“土话，就是平分的意思。” 见她不想欠自己的人情，男人笑得更欢了：“好，我叫顾言，你呢？” 说着，顾言朝顾漫伸了伸手，绅士十足。 顾漫轻轻的握了握顾言的手，眼眸明亮，带着一丝欢喜：“好巧，我也姓顾，我叫顾……顾小曼。” “顾小曼？”顾言轻声重复了一遍，笑容更加灿烂。 走进饭店，顾漫将菜单递给顾言，示意他点菜。 可顾言却摇了摇头，语气温和：“我是外地来的，对这里不熟悉，还是你来点吧，我什么都行。” 顾漫想了想，两个人吃饭，点两个菜一碗汤应该够了。 她很快点好了菜，没过多久，热气腾腾的菜就端上了桌。 这时候的菜都是用土灶台炒出来的，锅气十足，香气扑鼻。 因为是aa制，顾漫没什么心理负担，端起碗筷，大口大口地吃了起来。 她的动作虽然不算优雅，但却透着一种自然的率真。 顾言看着她，眼中闪过一丝意外。 他去乡下的次数不算多，但大多数女的都是蹲着吃，不然就是用一只手吃，像顾漫这样端着碗筷吃的，他还是头一回见。 再加上她年纪轻轻就能独自出来买东西，身上还有钱，可见家境不错，至少教养极好。 “你住哪？一会我送你吧。”顾言慢条斯理地吃着饭，举手投足间尽显优雅矜贵。 他的动作从容不迫，仿佛每一口饭菜都经过精心品味。 见多了狼吞虎咽的汉子吃饭，第一次看到像顾言这么优雅矜贵的，顾漫还有些恍惚，有种自己还在前世的感觉。 “我去车站，你要是有车的话，送我到车站就行。”顾漫也不客气，擦了擦嘴道。 顾言点了点头，语气温和：“好。” 没过多久，一辆黑色轿车停在了饭店门口。 在这连自行车都十分罕见的城镇上突然来了一辆小轿车，顿时显得十分突兀。 因此，那小轿车停下没多久，就有一群人围了上来，一脸惊叹地打量着那辆车，时不时地评头论足几句。 第12章 给未来儿媳妇调教儿子 顾言看了一眼窗外，却并不着急，依旧慢条斯理地吃着饭，时不时和顾漫聊几句。 得知顾漫居然是独生女，顾言吃饭的动作一顿，眼中闪过一抹惊讶。 他微微侧头，目光落在顾漫身上，带着几分探究和好奇。 多子多福的观念在这根深蒂固，几乎每户人家都至少要生四五个孩子才觉得够本，尤其是那些生了女儿的家庭，非得生出个男娃才肯罢休。 像顾漫这样是独生女的情况，顾言还是头一次见，心里不由得对顾漫的父母多了几分敬佩。 顾漫的谈吐举止、待人接物的方式，无一不透露着良好的教养和深厚的底蕴。 她的优雅和从容，显然不是一朝一夕能够培养出来的。 在这个重男轻女的环境里，能顶住压力，只生一个女儿，并且把她培养得如此优秀，可见她的父母不仅思想开明，而且对女儿的教育极为重视。 “你的父母，很好。”顾言由衷地夸赞道，语气里带着一丝敬意。 听到有人夸自己的父母，顾漫的笑容越发灿烂，眼中闪过一丝自豪：“那是，在我心里，他们是最好的。” 她的语气温柔而坚定，仿佛在说一件无比珍贵的事情。 然而，想到上辈子自己拖累了父母，被李建军吃绝户，顾漫的拳头不由得握紧，指甲深深掐进掌心。 她在心里暗暗发誓：这辈子，她绝不会再让悲剧发生。 两人吃完饭后，来到前台结账，却被告知账早就结过了。 顾漫一脸诧异地看向顾言：“这怎么行呢？说好的平分！” 虽然是县城里，可顾漫没点什么肉，两个人吃下来，也就一块八毛钱，平摊到每个人头上是九毛。 顾漫没有九毛的零钱，便直接给了顾言一块钱。 顾漫说着，从兜里找出一块钱，递给了顾言。 顾言看着手里的一块钱，忍不住笑了：“我吃的比你多，这一块钱应该我出。” 说着，他从包里拿出一块钱，和顾漫的一块一起还给了她。 顾漫接过钱，心里有些恍惚，总觉得哪里有些不对。 她抬头看了顾言一眼，发现他正微笑着看着自己，眼神温柔得让人心跳加速。 她飞速低下头，轻声道了句：“那……谢谢你了。” 就在这时，顾言已经拉开车门，微微侧身，绅士地请顾漫入座。 他的动作自然而优雅，仿佛这一切都是理所当然的。 前来接顾言的男人原本还想上前说两句，可看到顾言居然亲自为一个小姑娘开车门，顿时愣住了。 再仔细一看，那小姑娘上车时，竟是侧身先坐进车里，再优雅地提起脚，动作标准得像是从小受过训练的大家闺秀。 男人不由得瞪大了眼睛，心里暗暗诧异：这乡下姑娘，怎么会有这么标准的礼仪？ 他正想开口问点什么，就见顾言已经坐进了副驾驶位，轻轻拍了拍他的肩膀，语气平静却不容置疑：“先送她去车站。” 男人了然地点了点头，心里却对顾漫充满了好奇。 他一边启动车子，一边忍不住从后视镜打量顾漫。 黑市的出口离车站并不远，五分钟不到，车子就稳稳地停在了车站门口。 顾漫下了车，向男人和顾言道谢后，这才转身走向回乡的班车。 她的背影纤细而挺拔，步伐轻盈，仿佛带着一种与生俱来的优雅。 司机位上，男人看着顾漫的背影，不由得挑了挑眉，兴致勃勃地说道：“顾言，这小姑娘不简单啊。” 他顿了顿，又补充道：“看衣着是乡下的，但那谈吐气质，还有一举一动，分明是城里姑娘，哦不，甚至有点国外的贵族既视感。” “教养很好。”顾言放下手中的报纸，目光追随着顾漫的背影，难得地夸了一句。 他的语气淡淡的，却带着一丝不易察觉的欣赏。 男人赞同地点了点头，感慨道：“来乡下这么多次，我还是头一次看到这样的姑娘。” 他一边说，一边摇了摇头：“这里的民风习俗真是让我大开眼界：什么女人没资格上桌，男人不能进厨房……这些在我们那儿压根不存在。” 他顿了顿，又笑道：“在我们那儿，女人从不下厨做饭，甚至天生就觉得这是男人该干的活。可到了这儿，我才发现，这些活居然都默认是女人干的，差点颠覆了我的认知。” 顾言没有接话，只是静静地听着，目光依旧停留在远处的班车上。 男人见顾言没说话，忍不住看向他，见他目光依旧锁定在顾漫身上，宛若看到了什么惊天大新闻般，瞪大眼睛调侃道：“我还是头一次看到你对一个姑娘这么上心。不过，你爹管得那么严，你能行？” 他挑了挑眉，语气里带着几分戏谑。 顾言的家教在他们圈子里是出了名的严。 从小，他父亲就给他定好了娃娃亲，长大后更是明令禁止他与任何女性有过多的接触，哪怕是女同学也不行。 以至于顾言从小到大几乎没和什么女性接触过，甚至对她们有一种天然的抵触。 男人见顾言不说话，又笑着补充道：“不过话说回来，你爹的思想也不迂腐啊，怎么管你管得这么严？好像你是女孩子似的，这个不许，那个不让的。” 他说着，像是想到了什么，忍不住笑了起来，“你小时候可没少被我们嘲笑，都说你是姑娘家，管得比姑娘还严。噢不，姑娘家的宵禁都没你严。” 顾言父亲那管的，生怕未来未婚妻会嫌弃顾言不够忠贞似得。 顾言冷冷地瞥了他一眼，语气淡漠：“今天怎么来这么晚？” 男人嘿嘿一笑，一脸戏谑地看着顾言：“我要是不来晚点，你能和人家吃上饭？” 他顿了顿，又调侃道：“怎么样？相上了吗？反正你未婚妻也背叛了你，不如……” 他的话还没说完，就被顾言一记冷冽的眼神打断了。 男人顿时噤声，用手指在嘴巴上做了一个拉拉链的动作，讪讪地说道：“我不说总行了吧？” 顾言收回目光，重新拿起报纸，原本舒展着的眉宇却因为未婚妻三个字而逐渐拧紧。 第13章 遇见两晦气 两个小时后，顾漫从班车上走了下来，正要去骑自行车，远远就看见李倩拎着两斤猪肉，一脸得意地往回走。 李倩一看到顾漫，脸上的笑容瞬间僵住了，像是被人当头泼了一盆冷水。 “顾漫？你居然跟踪我和建军哥？”李倩气得咬牙切齿，眼神里满是敌意。 顾漫一脸看傻子的表情，冷冷地回了一句：“跟踪你？我走在你前面也能叫跟踪你？你跟踪我还差不多！” 她的语气里带着毫不掩饰的嘲讽，对李倩的质问感到荒谬至极。 李倩被噎得说不出话来，正想再反驳几句，李建军已经从后面跑了上来，手里拎着几斤米。 看到顾漫，李建军顿时眼前一亮，脸上堆满了笑，语气里带着几分欣喜和得意：“漫漫？你是来找我的吗？你放心，我和李倩什么事情都没有，我们就是凑巧一起来镇上买东西。” 他就知道，顾漫肯定放不下他！ 顾漫没好气地翻了个白眼，心里暗骂：“真是晦气！” 她好不容易出趟门，居然还能遇见这两个晦气东西，真是出门没看黄历！ 李倩见李建军对顾漫这般殷勤，气得脸色铁青。 她一把拉住李建军的胳膊，语气尖锐：“建军哥，你别理她！她既然拒婚了，就别再缠着你了！” 她一边说，一边用凶狠的眼神瞪着顾漫，仿佛顾漫是什么小三似的。 李建军却像是没听见李倩的话似的，目光直勾勾地盯着顾漫手里的大包小包，尤其是看到里面还有不少肉，忍不住咽了咽口水。 他故作正经地对李倩说：“李倩，你别胡说八道！就算漫漫拒绝了我的提亲，那她也还是我的女朋友，你不要老说这种让我女朋友误会的话。” 说完，他竟然厚着脸皮，作势要去牵顾漫的手。 顾漫见状，吓得连忙往后退了几步，厉声警告：“你别碰我！你要是敢碰我，我就喊流氓了！” 她的声音清脆有力，引得周围的路人纷纷侧目。 这年代的流氓罪可不是闹着玩的，李建军一个高材生，自然不想因为这点事毁了自己的名声。 他讪讪地收回手，脸上的笑容却依旧不减，只是那笑容让顾漫心里直发毛。 “漫漫，既然我们遇到了，那你就带我一程，驮我回去吧。”李建军一边说，一边岔开腿，作势就要上顾漫的自行车。 他已经打定了主意，绝对不走那五六里路回村。 顾漫一听，顿时急了。 她可不想让李建军脏了自己的自行车，连忙用力一蹬，自行车像箭一样飞了出去，转眼间就没了影。 她心里暗骂：“要不是手里东西太多，不方便动手，真想再揍他一顿！” 李倩看着顾漫远去的背影，气得直跺脚。 她怎么也想不明白，顾漫都这么对李建军了，李建军居然还对她念念不忘！ 她李倩哪里差了？ 再说了，上辈子李建军对顾漫可是嫌弃得很，怎么回到年轻的时候，李建军又开始喜欢上顾漫了？ “不行，我得想个法子，先把生米煮成熟饭才行！”李倩咬着牙，恶狠狠的盯着李建军的背影道。 一回村，顾漫就骑着自行车，开始挨家挨户地送东西。 她的车筐里装满了村民们托她捎买的肉和日用品，车把上还挂着几个小袋子，里面装着零碎的调料和小东西。 “呦，两斤肉买了这么多？还都是瘦肉？漫漫你可真行，比我家老头子强多了！”村口的婶子接过顾漫递来的肉，笑得合不拢嘴。 她掂了掂手里的肉，满意得不行：“这肉挑得真好，一点肥的都没有，真是会过日子！” 顾漫笑容灿烂，语气真诚：“多亏婶子教得好，要不然我哪会挑肉啊。” 她一边说着，一边将自行车调了个头，准备去下一家。 就在这时，婶子突然拽住了她的自行车车把手，凑近顾漫耳边，压低声音说道：“漫漫，你外婆和舅舅来了。” 她的语气里带着几分担忧，眼神还往顾漫家的方向瞟了瞟。 “外婆和舅舅？”顾漫一听，脸色顿时沉了下来。 她妈王秀英是家里的长女，下面还有一个弟弟叫王雷。 怀王雷时，外婆特别能吃，以至于生王雷时差点难产，生不下来，也因此难产受了伤，从此无法再生育。 然而，奇怪的是，外婆非但没有怪舅舅，反而怪王秀英，说是她害的，明里暗里地把不能为王家多多开枝散叶的罪名安在了王秀英身上。 王秀英又是个懦弱的性子，从来不忤逆父母，就这么一直默默承受着，哪怕嫁了人，也还是一个劲地帮衬着娘家。 但凡娘家开口，但凡王秀英有，她就绝不会拒绝，是典型的不会拒绝人的老好人。 婶子指了指顾漫自行车上的猪肉，好心提醒道：“你那外婆可不是什么省油的灯，你回去小心着点，尤其是这肉，可千万别让她看见了。” 顾漫笑着点了点头，向婶子道了谢后，便骑着自行车回了家。 刚进家门，就看到王秀英正忙里忙外地张罗着，甚至还把家里晒了的腊肉拿了好几串下来。 “妈，家里来客人了？”顾漫故意问道，说着将自行车靠墙边停好，脚一拨，自行车的脚撑就落了地。 王秀英见顾漫回来了，点头道：“是啊，你外婆和你舅舅带你表弟王强他们来了，你快进去歇着，妈来做饭。” 王秀英说完，又搬了一捆干柴进厨房。 顾漫抿了抿唇，先回自己的小屋放好东西，又洗了个手，这才进了堂屋。 刚一进门，就见表弟王强“嗬”的一声，朝着她脚下吐了一口又黄又黏糊的黄痰。 那痰正好落在顾漫的鞋边，差点溅到她脚上。 顾漫皱紧了眉，强忍着恶心，抬头看了一眼王强。 王强正翘着二郎腿，坐在椅子上，手里拿着一把西瓜子，一边嗑一边往地上吐瓜子皮，脸上还带着几分得意。 一旁的王雷，也就是王强他爹，正坐在王强旁边，手里也抓着一把西瓜子，嗑得津津有味。 顾漫看着满地的瓜子壳，心里一阵烦躁。 西瓜子壳特别难扫，容易沾在地上，得用东西一点点抠下来，她和母亲每次打扫都得费好大劲。 而旁边明明就有垃圾篓，父子俩就着垃圾篓不用，非得吐地上，真能恶心人！ 第14章 相亲 “呦，外甥女回来啦？长得是真好看，和你妈一样好看。”王雷肆无忌惮地打量着顾漫，眼神里透着一股令人不适的轻佻，仿佛在打量一件货物，而不是自己的外甥女。 他的目光在顾漫身上来回扫视，嘴角还挂着一丝不怀好意的笑。 “舅舅，你们怎么来了？”顾漫语气冷淡，脸上写满了不悦。 她站在门口，手里还攥着自行车的钥匙，显然没有要进屋的意思。 “你这孩子，真会说话，我可是你舅舅，我怎么不能来了？”王雷没好气地扫了顾漫一眼，嘴里还嚼着瓜子，含糊不清地说道：“你妈到底在干嘛？怎么还不做饭？我们都饿半天了。” 说完，又往地上吐了一口瓜子皮，动作粗鲁得让人皱眉。 王强也跟着附和道：“就是，赶紧让你妈做饭去，别磨磨蹭蹭的！” 他一边说，一边翘着二郎腿，手里抓着一把瓜子，嗑得津津有味，完全没把自己当外人。 顾漫握着的拳头都紧了。 她强忍着心里的怒火，正要开口，老顾连忙站起身，从兜里掏出一叠钱，递给顾漫：“漫漫，爹给你拿点钱，你去村口买两瓶汽水回来，今晚你舅舅他们要在咱家吃饭。” 老顾给钱时，王强的眼睛瞬间亮了起来。 他一改刚才懒散的样子，罕见地站起身，眼疾手快地从老顾手里的钱中抽了三张走：“姑父，给点零花钱。” 他的动作又快又准，仿佛早就盯上了那叠钱。 看着被王强拽走的13块钱，顾漫心疼得不行。 这年头，谁家小孩有零花钱啊？ 还动不动就是十块钱！ 她爸一个月的工资也就80块钱，这一下子就被王强拿走了将近五分之一的收入。 老顾见了，虽然心在滴血，但见岳母和小舅子都没说话，自己也不好说什么，免得一会惹生气了，还要拉上媳妇一起被骂。 老顾强行挤出一抹笑容，对着顾漫说：“天快黑了，注意安全。” 顾漫也不想和这群人搭腔，接过钱，骑上车就走了。 顾漫前脚刚走，王雷后脚就开了口：“姐夫，我看漫漫年纪也不小了，是时候找个婆家了。” 老顾一听，心里顿时一咯噔，连忙挤出笑容，试图缓和气氛：“现在这年头流行自由恋爱，我们当父母的也不好说太多，得看孩子自己的意思。” “什么自由恋爱啊，那都是男人骗女人的假把戏！”王雷不屑地撇了撇嘴，吐出一口瓜子皮：“骗到手，你不就没彩礼了吗？姐夫，你可别犯糊涂啊！” 他顿了顿，又得意洋洋地说道：“我就知道你是个没主意的，我和妈已经替漫漫相看好了。” “我们村子有个男的，家里条件老好了，重点是，人家愿意花500块钱当彩礼呢！” “你听听，500块！这周边十里八村的，谁家能拿得出这么多彩礼钱？” 外婆一听，跟着附和道；“这事啊，我替你们做主！就这么定了！” 老顾心里一紧，知道这乡下村子一旦答应，那就是板上钉钉的事，绝无反悔的余地。 他连忙摆手，语气尽量委婉：“妈，这件事情太大了，我一个人说了也不算。再说了，漫漫的婚事，得她自己点头才行。” 然而，王雷却像是听不懂人话似的，不以为然地厉声喝道：“姐夫，我姐的主，我妈做就行！你呀，就等着以后享福吧！” 他说完，还得意地笑了笑。 “不不不，我的意思是，这件事情还得看漫漫的意思，如果你们介绍的人家合适，漫漫也看上了，我们当父母得把把最后一关就行了，要是漫漫没看上，那我们当父母的，说什么也不会强行让漫漫嫁的！”老顾说得斩钉截铁，语气里带着不容反驳的强势。 这话一出，外婆的脸色当场就黑了下来。 她猛地一拍桌子，声音尖锐刺耳：“怎么？我现在说话都不好使了？你们这是要反了天了？” 她的声音又尖又厉，吓得门外正在做饭的王秀英立刻跑了进来，手里还拿着锅铲，一脸紧张地问：“怎么了怎么了？” 她一边问，一边在围裙上擦了擦手，眼神里满是担忧。 “你一个妇道人家，这里没你说话的份，做饭去吧！”王雷摆了摆手，语气里满是不屑，仿佛王秀英根本不配参与这场讨论。 老顾看在眼里，疼在心里。 王家重男轻女的思想根深蒂固，当年以100块钱的价格把王秀英嫁给自己后，就不停地给她灌输扶持娘家的思想。 这些年来，王秀英一直帮衬着王家，可以说王家现在的一切，几乎都是啃他啃出来的！ 王雷不干活，娶了个老婆生下儿子后，就被王雷给打跑了，后来还想再娶，都是找他借的钱。 每次都说是借，可什么时候还过？ 都是肉包子打狗，有去无回。 为了让王秀英在王家稍微有点底气和骨气，他也一直在帮衬，只是没想到，王家越来越过分，居然敢把主意打到漫漫身上！ 漫漫那可是他的命根子，谁打她主意都不行！ “秀英是漫漫妈，这事她有权知道。”老顾起身，将王秀英留下，自己去厨房看了看火，免得厨房烧起来。 王秀英还没坐下，就听自家老娘说了给漫漫找媒婆的事情，脸色当即就白了：“什么？给漫漫找婆家？妈，漫漫前面谈了个对象，还……还……” 王秀英吞吞吐吐的，也不知道该说是结束了，还是藕断丝连。 “谈了对象？什么对象？”外婆一听，立刻瞪圆了眼睛，语气里满是嫌恶。 “你说你个当妈的，这漫漫谈对象你也不管管？万一让人家得了手，你这彩礼还怎么要？”外婆一副王秀英不中用，嫌弃十足的表情。 王秀英憨憨地赔着笑，试图解释：“那是她同学，高材生，有文化勒。” 随着外婆的眼神瞪过来，她的声音越来越小，在自己亲妈面前，她总是习惯性地低头，不敢多说一句。 “高材生？高材生有什么用？你家老顾是读到书了，可他有什么用？不还是下乡当知青，来种地来了？”外婆那双浑浊的眼睛死死盯着王秀英，仿佛在责备她的无知和愚蠢。 “你自己没用，生了个赔钱货，这赔钱货就得卖高价才有价值，不然养她这么大有什么用？”外婆话里话外都是嫌弃，一副瞧不上王秀英和顾漫的架势。 第15章 贪钱贪到眼珠子里了 “妈，老顾他很好，漫漫也很好。”王秀英小心翼翼地辩解着，声音低得几乎听不见，像是生怕触怒了眼前这个满脸刻薄的老太太。 “好？好个屁！”外婆猛地一拍桌子，声音尖锐刺耳：“你也是个没用的废物！你要是……” 她话说到一半，突然像是想到了什么，硬生生把到嘴边的话咽了回去，改口道：“你就是个废物！生了顾漫这个没用的死丫头，一个赔钱货，还没大没小的，进门连人都不会喊，脾气还那么差，将来谁愿意娶她？” 王雷听到这里，也跟着附和，语气里满是讥讽：“姐，妈也是为了你好。” “就漫漫那脾气，都被你们俩宠得无法无天了！” “这乡下哪个女人像她一样？连只鸡都不敢杀，要她有什么用？” 王秀英张了张嘴，刚要为顾漫辩解，就听自家老娘教训道：“还不是因为你没用，教个孩子都教不好。” “你看看你，你十岁的时候就会下地干活，还能炒菜做饭了，可顾漫呢？都快嫁人了，连菜都不会炒，她这样的女人，谁愿意要？”外婆一边说，一边得意地扬了扬下巴，仿佛在炫耀自己的“教育成果”。 王秀英皱紧了眉，她觉得自己的童年过得并不幸福，不想让顾漫步自己的后尘，再加上就这么一个闺女，自然宠着了点。 况且，她女儿会读书，拿了不少奖状回家，这可是别家孩子都没有的荣耀。 “妈，漫漫是我们的孩子，我们会教，不用您操心。”老顾从门外走了进来，擦了擦手，义正言辞的说：“咱们聊回相亲的事吧，相亲这事，漫漫不点头，我们是不会同意的。” “你什么意思？我是漫漫的外婆，我还不能做她的主了？”外婆声音猛地拔高，眼神也是尖厉得很，看着就像是要吃人似的。 王秀英一看到自己老娘这副表情，就害怕得不行，跟个鹌鹑似的，低着个头不敢说话。 老顾见状，连忙走上前，轻轻握了握王秀英的肩膀，给她无声的支持。 他看向外婆，语气平静却不容反驳：“妈，您关心漫漫，我们很感激。但这是漫漫的终身大事，我们不能擅自替她做主。” 外婆看着自家女婿，气得胸口剧烈起伏，却一句反驳的话也说不出来。 王雷见了，不以为然地插嘴道：“姐夫，那还不是因为你们夫妻俩不合格，不为漫漫的事情上心，要不然，娘能这么着急地替漫漫找对象吗？” “再说了，赔钱货就是赔钱货，能卖出高价才是最重要的。” “我们给你们找的这个对象，那可是愿意出500块钱彩礼的！你们去边上的村子问问，谁家愿意出这么多钱？” 王雷一副得意洋洋的表情，仿佛老顾和王秀英不该生气，反而应该感激他们才对。 外婆听了，看向王雷的眼神满意得不得了，骄傲地说：“对对对，还是我儿子会说话！那户人家可是我好说歹说，磨破了嘴皮子才愿意给500块的。你们啊，真是不知好歹！” 王秀英被说得哑口无言，心里又急又气，却又不敢反驳。 她低着头，手指紧紧攥着围裙，心里一阵阵发冷。 “妈，你这意思，是已经答应男方了？”老顾心里一紧，直接忽视了外婆那些难听的话，问出了自己最关心的问题。 外婆被老顾这么一问，有些吱吱唔唔的，眼神也开始躲闪。 看到这里，王秀英还有什么不明白的？ 她家老娘贪钱贪到眼珠子里了，肯定是收了人家男方的钱，这才跑上门来说亲来了！ “妈，那是漫漫的终身大事，别说是您了，就算是我，也做不了她的主！”老顾语气坚定果决，一句话，直接表了态。 他知道岳母一家不靠谱，但他没想到能不靠谱成这样。 他闺女这才刚成年呢，怎么就急哄哄地想要把她给嫁了？ “姐夫，你这就有些不知好歹了！”王雷一副痞子模样，吊儿郎当地往地上扔着瓜子壳：“漫漫那丫头，脾气又大，又不会干活，有人愿意出500块钱彩礼娶她，那是你们家祖坟冒青烟了！你们还不赶紧答应，难道还想让她砸手里？” 王雷一番话，可谓是深得外婆的心。 本就重男轻女，喜欢王雷的外婆，此刻更是觉得儿子史无前例，天上地下独有的好！ “听听，听听，你们不反思自己就算了，还辜负我的一番苦心，你们还是人吗你们？”外婆对着老顾和王秀英指指点点的，一副被他们伤透了心的架势。 向来不敢忤逆自己亲娘的王秀英难得硬气了一回：“妈，这事我站老顾，没得商量！” 外婆听了，气得浑身发抖，指着王秀英的鼻子骂道：“你……你这个没良心的东西！我辛辛苦苦替你们操心，你们倒好，一个个都不领情！你们这是要气死我啊！” 王雷也在一旁煽风点火：“姐夫，你可别不识抬举！妈这是为你们好，你们倒好，一个个都不领情！你们这是要气死妈啊！” 说着，王雷连忙扶住外婆，一副孝顺儿子的模样，生怕外婆被气晕过去。 看到这里，外婆看向王雷的眼神越发慈爱了。 她心里暗暗感叹：还是儿子好啊，老了有依靠。 不像王秀英这个赔钱货，根本不顾她的死活和感受！ 老顾冷冷地看了王雷一眼，语气里带着几分讥讽：“王雷，你要是真孝顺，就别在这儿添乱了。妈年纪大了，经不起你这么折腾。” 他心里一阵冷笑。 说到底，小舅子和岳母不就是冲着那500块钱彩礼来的吗？ 只是他没想到，顾漫好歹也是他们的外甥女，他们为了钱，竟然连自己的亲外甥女都要卖，简直毫无人性！ 外婆听了老顾的话，狠狠地瞪了他一眼，眼神里满是怨毒：“你们这是要气死我啊！好，好，你们翅膀硬了，不把我放在眼里了！我走，我这就走！以后你们家的事，我不管了！” 她说完，作势就要往外走，脚步却故意放得很慢，像是在等王秀英和老顾挽留。 王秀英看着自家老娘那副模样，心里一阵酸楚。 她张了张嘴，刚想说点什么，却被老顾一把拽住。 老顾轻轻摇了摇头，示意她别说话。 王秀英咬了咬牙，硬生生地把到嘴边的话咽了回去。 眼瞅着两人还真要让自己就这么走了，外婆顿时急了。 她停下脚步，开始哭天喊地地骂了起来：“老头子，你走得早啊，留下我一个糟老太婆子被人给欺负啊！”她的声音又尖又厉，像是要把屋顶掀翻。 “这天都黑成这样了，他们也不管我死活，也不怕我摔死在路上啊！”外婆一边哭，一边用袖子抹着根本不存在的眼泪，语气里满是委屈和怨愤。 “老头子，我可怜啊……”她越说越激动，声音也越来越大，仿佛要把全村的人都引来评理。 第16章 卖女儿 顾漫还没进家门，就听到了外婆那哭天喊地的做戏声。 那声音又尖又厉，像是要把屋顶掀翻，还夹杂着几句“老头子，你走得早啊”之类的哭诉，听得顾漫直皱眉头。 她推开门，一脸诧异地问道：“妈，咱舅死了？还是王强挂了？” 这话一出，外婆当场愣住了，哭声戛然而止。 一旁活得好好的王雷更是瞪大了眼睛，一脸怒意地瞪向顾漫：“死丫头，你诅咒谁呢？” 顾漫眨了眨眼，表情认真得看不出半点讽刺的意味：“呀，舅舅你还活着啊？我听外婆哭得那么伤心，还以为你死了呢。” 外婆一听，顿时觉得有几分道理，哭声也停了，脸上还带着几分尴尬。 她抹了抹根本不存在的眼泪，讪讪地说道：“你这孩子，怎么说话的？” 顾漫懒得搭理她的做戏，将手里买来的东西往桌上一放，转头看向王秀英，冷冷地笑了一声：“妈，我刚路过村口，村口的大妈都在教育我呢，让我嫁人以后少和娘家来往，说我一个嫁出去的姑娘，别整天跟没出嫁似的，死粘着娘家不放。” “什么？”王秀英一听，顿时慌了，刚要开口解释，却被老顾一把搂住，示意她别说话。 一旁的外婆却像是抓住了什么把柄似的，眼睛一亮，兴奋地说道：“没说错啊！你一个姑娘家，嫁出去那就是男方家的人了，以后少回来！反正你舅舅有儿子，以后王强给你爸妈养老，你就不用操心了。” 顾漫听了，双手环胸，冷笑着看向外婆：“那您上我家来，是来干嘛来了？莫不是如村口那大婶说的，上我家打秋风来了？” “什么打秋风？你才打秋风呢！”外婆被戳中了痛处，脸色顿时变得难看，语气也变得尖酸刻薄起来。 “老大一个姑娘不出嫁，整天赖在娘家像什么话？你看看你，连个对象都没有，还在这儿跟我顶嘴！”外婆一边说，一边用嫌弃的眼神上下打量着顾漫，仿佛她是个没人要的赔钱货。 顾漫冷笑一声，眼神犀利地扫了一眼想偷汽水喝的王强，语气里带着几分讥讽：“你儿子有对象，不还是离了？可怜我表弟呦，连个妈都没有，天天被人骂成没妈的野孩子。” 王强被顾漫这一瞪，吓得连忙缩回了手，躲在外婆身后，像个鹌鹑似的。 一提到宝贝孙子，外婆顿时心疼得跟什么似的，搂着王强就是一顿哭：“我孙子可怜啊，从小就没了妈，那贱婊……” 她话说到一半，突然回过神来，转头看向顾漫，一脸不满：“你还有脸说？要不是因为你，我能和你妈吵架？” 她越说越激动，声音也拔高了几分：“老大一个姑娘不出嫁，外人都说你没人要！你爸妈也是，你都这么大了，还不操心操心你的婚事，弄得我一个老太婆来操心！” “算了算了，反正我对象都给你找好了，你们找个良辰吉日，把顾漫嫁过去就行。”外婆无所谓地摆了摆手，一副将此事就此做主的架势。 老顾听了，眉头皱紧。 这岳母听不懂人话吗？ 他都不做漫漫的主，岳母还是铁了心的要给漫漫说亲？ 王秀英听了，像是想通了什么，看向外婆的眼神里带着几分不可置信和愤怒：“妈，你是不是不光收了钱，还把钱都给花光了？” 外婆一听，脸色顿时变了，眼神闪烁地看向王雷。 王雷这会儿西瓜子也不磕了，抬头看看天，低头看看地，一副心虚的模样。 看到这里，王秀英和老顾还有什么不明白的？两人顿时心都揪了起来！ “妈，你疯了？那是我女儿，你凭什么问都不问就替她做了主？还是嫁人这么大的事！”王秀英瞬间崩溃，向来听话的她声音第一次拔高，眼泪也是不受控制地流了下来。 当年自己差点被卖给一个老光棍，是老顾东拼西凑借了钱，才把她娶回家。 即便如此，她依旧是柳家村里彩礼最多的一个，甚至高出别人的两倍！ 她想不通，她的彩礼都这么高了，她妈还有什么不满意的，还要继续卖她的漫漫！ “妈，现在讲究的是自由婚姻，你这样不合适，还是赶紧把钱给人家退了。”老顾扶着王秀英，语气坚决。 “我们花都花了，退什么退？这样的好人家，顾漫打着灯笼都找不着，再说了，一个赔钱货，你们还较上劲了？”王雷一副鄙夷的表情，语气里满是不屑。 “人家诚意十足，人都没见过，就把钱给了呢，这么好的好人家，你们都不知道要好好珍惜！”外婆一副王秀英不知好歹的表情，仿佛自己做了什么天大的好事。 老顾和王秀英听了，两人都是一副欲哭无泪的表情。 闺女好不容易清醒了，跳出了狼窝，这怎么转身又掉进了虎口啊！ “你们前面说顾漫喜欢个什么叫李建军的，你们当初不也看不上，嫌弃他家穷吗？妈好心给你们找了个有钱的，你们还不高兴了？”王雷一副王秀英应该感恩戴德的语气。 王秀英听了，只觉得心脏紧得难受至极，声音颤抖着辩解：“那是嫌他穷吗？那是嫌他不是真心爱漫漫！” 王雷听了，却是怒道：“那不就得了？我和妈给漫漫找的婆家，那可是顶好的，人家有钱，还喜欢漫漫，这么好的好事，你上哪找去？不谢谢我和妈就算了，还冲着我和妈大吼大叫的，你这什么态度！” “那也得漫漫喜欢啊，你们凭什么不问漫漫的意见就替漫漫做了主！”王秀英冲着王雷怒吼道，声音里带着几分歇斯底里。 娘家怎么吸自己的血，她都无所谓，但不能把主意打到她女儿头上！ “自古以来都是父母之命媒妁之言，你们做主不就行了？要我说，就是你们太惯着漫漫了，才把她惯成今天这个样子！”王雷一副嫌恶的语气，仿佛顾漫是个不懂事的累赘。 要他说，顾漫就该听他的，他让顾漫做什么，顾漫就得做什么。 要不是他姐老拦着，他老早就想把顾漫给嫁出去了！ 第17章 老赔钱货 老顾听了，气得浑身发抖，拳头攥得紧紧的，像是下一秒就要挥出去。 他冷冷地看着王雷，语气里带着压抑的怒火：“就算是父母之命媒妁之言，那也是我和秀英说了算，你们凭什么越俎代庖，替我们做主？” 他的眼神像是一头压抑着怒气的狮子，头一次变得如此狠厉。 王雷被这眼神吓得一哆嗦，手里的瓜子撒了一地，赶紧往外婆身后躲。 外婆见状，三角眼一瞪，拍着大腿就开骂：“顾女婿，你还有没有把我这个岳母放在眼里？” “我可是漫漫的外婆，我还能害了她不成？” “这赔钱货不知廉耻，追着男人跑，传出去多难听！你们不会管教，我这个当外婆的还不能管了？” 老顾冷笑一声，强势道：“就算没教好，那也是我和秀英的事，轮不到您来插手！总之，这门亲事我不答应，你们答应的事情，你们自己去兑现！” 说着，老顾直接夺走桌上的西瓜子和大茶缸子，连茶水都不给几人喝了！ 他把这几人当亲戚、当长辈，这才敬畏有加，客气礼遇，但如果对方都不拿他闺女当人了，那他也不会继续忍着！ 外婆和王雷没想到向来好拿捏的女婿居然也有如此凶悍的一面，一时间犯了难，两人面面相觑，没有一个人率先开口说话。 王秀英此刻也是哭得不行，一想到自己闺女要嫁给一个从未见过面的男人，她就又气又急的。 那可是她唯一的闺女，她娘怎么能干出这种事呢？ 眼看着氛围变成这样，外婆突然将矛头转向顾漫，试图祸水东引：“你个扫把星，都怪你！” 若是以前的顾漫，或许还会觉得莫名其妙。 可如今的顾漫，早就不是之前的顾漫了。 她双手叉腰，毫不畏惧地瞪了回去：“你还有脸怪我？你个为老不尊的，要不是因为你，我家能闹成这样？” “别人家的长辈都希望自己的子女过得好，过得幸福，你倒好，跟得了红眼病似的，一看我们家过得好你就心里不痛快，来给我们添堵。” 说着，她又将目光转向了正在往地上吐瓜子壳的王雷：“还有你，放着好好的垃圾篓不用，非要吐地上，敢情不用你扫是吧？” 一旁想要偷拿汽水的王强也没逃过，被顾漫一把拽住后衣领，骂道：“还有你，小小年纪就这么霸道无理，长大了还得了？” 突然被训的外婆气得直跺脚，指着顾漫的脑袋骂道：“反了天了！谁家丫头敢这么跟长辈说话？” “长辈？您算哪门子的长辈？顶多就是个为老不尊的老不死！”顾漫冷笑，一字一顿地陈述说：“当年分地的时候，您可是说得一清二楚，王秀英不是你家的人，没资格分，怎么这会又跑我家来自称长辈了？” 当年分地，王秀英本应带走属于她人头上的那片地，可外婆为了给王雷留好处，死活不给王秀英分，还说嫁出去的女儿泼出去的水，以后别想回娘家来。 从那刻开始，王秀英就和王家彻底没了关系。 然而，好处没王秀英的份，坏处全往王秀英头上揽。 王雷要娶老婆，王秀英得出钱；王雷要建房子，王秀英得帮忙；王雷孩子要读书，王秀英还得给钱。 但凡需要人力财力的，统统找王秀英，就好像王秀英是他们王家的冤大头似的。 王雷闻言嗤笑一声，翘着二郎腿抖了抖，瓜子壳簌簌往下掉：“大外甥女，你这话就过了，俗话说打断骨头还连着筋呢，更别说咱们身上流着一样的血！这是改变不了的事实！” 顾漫听了，笑得更讽刺了：“一样的血怎么了？我姓顾，你姓王，你继承王家，我继承顾家，有什么问题吗？” 她突然话锋一转：“还是说……舅舅想让王强给我爸当儿子，改姓顾？” 为了从她爸妈这里要钱，外婆和舅舅不止一次说过她是女儿身，不能替他们养老送终，非要说什么王强是个男的，将来可以给她爸妈养老！ 她是女儿身不假，但她不是死的，用不着王强来给她爸妈养老。 再说了，就王强那样的，不杀人放火拖累她爸妈就不错了，还养老？ 王雷一听到要自己儿子改姓，顿时跳了起来：“放屁！” “这是我老王家的独苗！凭什么改你们……”话说到一半，王雷这才意识到说漏了嘴，慌忙找补：“姐、姐夫，我的意思是……这外甥跟亲儿子没两样，没……没什么区别的。” 老顾和王秀英早就看穿了王雷的那点心思，无非是找个借口和理由来要钱罢了，对待外甥王强，他们也是能帮就帮。 可这么多年过去了，王家非但没有收敛，反而越演越烈，这都开始插手到她女儿的人生大事上来了。 王秀英想了想，罕见地没有开口帮王雷说话。 眼看着气氛越来越僵，外婆猛地拍案而起，浑浊的老眼瞪着王秀英：“赔钱货就是赔钱货！你以为嫁了人就翅膀硬了？告诉你，没你弟弟撑腰，你在婆家算个屁！” “王秀英，你可别忘了，你就王雷这么一个亲弟弟，将来我走了，你们两姐弟还得互相扶持，互相帮忙呢！” 顾漫听得直翻白眼：“我妈要是赔钱货，那你是什么？老赔钱货？”说着，顾漫故意顿了顿：“哦，说错了，应该是老不死的赔钱货！” 此话一出，本就处在生气边缘的外婆当即暴跳如雷，一记响亮的耳光猝不及防甩在顾漫脸上。 “住嘴！谁教你这么和长辈说话的？啊？”外婆目眦欲裂地瞪着顾漫，抽顾漫巴掌的手都还在抖！ 这一巴掌把所有人都打懵了。 然而，盛怒下的外婆显然没有意识到事情的严重性，还在生气地撸袖子：“反了你了，今天我不给你点教训……” 话还没说完，王秀英宛若护崽的母狼，一把冲了过来，将外婆推了个趔趄：“妈！你凭什么打漫漫！” 刚才那一巴掌，简直打在了王秀英的心尖上，心疼得她眼泪直流！ 第18章 一家子的大冤种 看着王秀英，顾漫再也忍不住，一脸委屈地扑向她的怀抱，然后哇的一声哭了起来：“妈！” 这一声妈，喊得王秀英心都碎了。 老顾也是双眼通红，拳头捏得咯咯响：“我闺女长这么大，我连句重话都舍不得说，您倒好……” 外婆听了，不以为然地叫嚣道：“打她怎么了？这种不孝女，浸猪笼都不为过！” 王雷扶着外婆，阴阳怪气地帮腔：“就是，打她怎么了？她那么诅咒妈，不该被打吗？也就是解放了，要搁以前，我这个做舅舅的打死她都没人敢放个屁。” 听着岳母和小舅子那荒唐无比的话语，老顾的一颗心再也抑制不住，怒喝道：“放你娘的屁！”他声音都在发抖：“这是我闺女！是我老婆十月怀胎生下来的心肝宝贝！要管教也轮不到你们！” “从今往后……”老顾一字一顿，每个字都像从牙缝里挤出来的：“谁敢动我闺女一根手指头，我让他横着出这个门！” 老顾一向忠厚老实，从不动怒。 这一怒，直接吓得外婆和王雷话都不敢说，讪讪地缩回凳子上。 王秀英捧着顾漫红肿的脸，眼泪扑簌簌往下掉：“疼不疼？傻闺女，你怎么不躲啊？” 顾漫咬着唇，想要强忍泪水，却怎么忍也忍不住。 看到这里，王秀英心疼得快要呼吸不过来，看向外婆的眼神也多了几分怨怒：“妈，你有什么事冲我来，你凭什么打我的漫漫，你凭什么！” 外婆被这一嗓子吼懵了，她这个向来逆来顺受的闺女，居然敢跟她顶嘴？ “我……”外婆还想再骂两句，瞥见老顾那铁青着的脸色，到嘴的话又不情不愿地又憋了回去。 她悻悻地撇撇嘴，心说：她可是顾漫的外婆，还不能打她了？打死她都是活该！ 想着，外婆又瞥向了屋外的腊肉，寻思着都到饭点了，怎么还不开饭呢？是想饿死她吗？ 顾漫捂着脸，疼得直吸气，但心里却是开心的。 对于自己亲妈是什么样的人，她再了解不过了，若是不能让她狠下心来，只怕她们家要被外婆舅舅一家吸到死。 她要趁着这个机会，让妈妈好好认清外婆和舅舅的真面目，也好让妈狠下心来，与外婆一家断开关系，否则，将来后患无穷！ “妈，好疼啊。”顾漫委屈地直掉泪。 那巴掌印可不是作假的，红得吓人。 王秀英拿着热毛巾给顾漫敷脸，见红印一直消退不下去，女儿又如此委屈可怜，当即又将怒气发到了外婆身上：“妈！看你把漫漫打成什么样了？孩子都能嫁人了，你还打她，你还是人吗？” 这还是王秀英头一回对自己的妈这么说话，气得外婆站起身来就想接着骂。 然而，老顾就在旁边站着，只要外婆敢说一句重话，他绝对会把他们都扔出去。 一旁的王强从头到尾就没看过大人们一眼，他的眼睛从始至终就一直盯着顾漫买回来的汽水，好几次想去拿，都被几人的吵架声给吓住了。 这会顾漫都被打了，更不会给他汽水喝，直接把袋子拽在手里拽得紧紧的。 “爸，我要喝汽水！”王强早就馋得不行了，这会见顾漫不给自己，就拉着王雷的衣角嚷嚷！ “没听见你弟弟要喝汽水？快拿来！”王雷一脸不满的瞪了顾漫一眼。 顾漫死死攥着汽水袋子，眼神冷得像刀子。 王雷被她瞪得心里发毛，那眼神哪里是外甥女看舅舅的眼神，分明是看仇人的眼神。 “行了行了。”外婆不耐烦地摆摆手：“赶紧做饭去！天都黑了！” 她盘算着一会儿要多顺走几块腊肉，好好出口恶气。 想到院子里挂的那些腊肉，王雷也是口水直咽：“姐，我都饿了，你赶紧做饭去吧。” 见顾漫脸上的伤好了大半，王秀英这才不情不愿地站起身，朝着厨房走去。 似乎担心顾漫留那还会被打，王秀英将顾漫也一并拉去了厨房。 换做以往，老顾这会会留下来，陪他们嗑瓜子，聊聊天，叙叙旧，可外婆打了顾漫，打了他的心头肉，他哪还有好脸色陪他们聊天，直接跟着老婆闺女一起去厨房去了。 这不待见的模样，看的外婆和王雷心里是一肚子的火。 “两个杀千刀的，还敢给我脸色看！”外婆气得撸起袖子就想打人。 王雷也觉得老顾有些小题大做，骂道：“一个赔钱货而已，他们还当成宝了。” “能不当成宝吗？毕竟就这么一个闺女。”似是想到了什么，说到这里的外婆识趣地闭上了嘴。 屋内一时寂静无言。 厨房里，老顾将柴火架好后，就交给了顾漫，让顾漫负责添柴就行。 想着上一世今天发生的事，顾漫清楚的知道，今天这茬还没结束。 她一边往灶膛里添柴，一边故作不经意地问道：“爸，妈，外婆和舅舅今天怎么来了？是有什么事吗？” 王秀英原本还想打个幌子，可想到外婆打顾漫的那一巴掌，如实说道：“你外婆和你舅舅给你找了一门亲事，说是男方家条件不错。” 若是旁人介绍，她说什么也会让女儿去见一见，可如果是她妈介绍的，她几乎已经能猜到对方是什么样的人了。 既然只说条件好，那对方的长相和岁数肯定不会小，说不定还是个矮的。 介绍对象？ 顾漫嘴角微抽，想到上一世外婆和舅舅来要工作，好像就是因为她不同意那门亲事…… 前世，她一门心思地要嫁给李建军，自然没有同意外婆给介绍的相亲对象。 然而，外婆和舅舅早把人家给的彩礼钱花了，没钱还，就打上了她工作的主意，准备把她工作卖了，好换成钱还给那相亲对象。 可前世她的工作被李建军哄着让给了他，所以，最后外婆和舅舅再一次压榨了她爸妈，觉得她不肯嫁，就该她爸妈负责，硬是逼着她爸妈把钱给还了…… 花钱的又不是她爸妈，最后还钱的却成了她爸妈，她家还真是……一家子的大冤种！ 第19章 会疼人 “妈，听你这意思，外婆都把人家彩礼给收了？那……那我要是不嫁，彩礼怎么办？”顾漫小心翼翼地问道，生怕家里人会为了那点彩礼将她给嫁了。 听了顾漫这话，王秀英手中的菜刀“当啷”一声掉在了案板上，老顾添水的动作也僵住了。 这件事情，并没有因为漫漫不用嫁而结束…… “谁答应的谁去嫁，反正咱们没收钱，不管它。”王秀英嘴上这么说，可眉头却是皱得死死的。 她太了解自己的娘家人了——进了她妈口袋的钱，就像肉包子打狗，有去无回。 最后收拾这场烂摊子的，还得是自己！ 想到这里，王秀英看向老顾的眼神满是愧疚。 她欠老顾，欠这个家的，实在太多了。 见自己已经点醒了爸妈，顾漫悄悄地松了口气。 前世，外婆和舅舅一家如蚂蟥般，吸附着她爸的血。 她嫁去李家后，舅舅一家更是堂而皇之地住进了她家，睡上了她的床，甚至还让她爸妈养王强，给王强建房子娶媳妇。 王强那么一个大胖儿子，王刚从头到尾就只管爽，根本不管教和养…… 因为顾漫提的那一嘴，导致老顾和王秀英端菜上桌时，脸色极差，看向外婆和王雷时也是一脸铁青，十分不满。 外婆和王雷没想到他们还在生气，一时间都有些拿捏不定。 反而是王强，跟没心没肺似的，不等顾漫一家上桌，就迫不及待地伸手抓了一大块腊肉往嘴里塞，油渍顺着嘴角往下淌，活像饿死鬼投胎。 明明是没有教养，没有规矩的一幕，落在外婆眼里却成了；“看看你们，这么晚做饭，把我孙子都饿成什么样子了？” 正端饭过来的顾漫听到这里，冷冷地说：“有娘生没娘教的东西！” 外婆：“……” 外婆刚要动怒，就见顾漫朝着她冷冷的瞪了一眼，然后又摸上了自己的脸，一副委屈巴巴的表情。 王秀英和老顾端着碗筷前来，见女儿捂着脸，一脸委屈，两双眼睛立刻像刀子一样剜向外婆。 外婆：“……” 外婆被瞪得心里发虚，暗自腹诽：她上辈子是造了什么孽啊，摊上这么一对女儿女婿！ 王雷早就饿得前胸贴后背，不等老顾夫妇落座就狼吞虎咽起来。 顾漫看着这对父子的吃相，白眼都快翻到天上去了。 要是她敢这样，非得被外婆数落半天不可，可换到他们身上，反倒成了“饿坏了情有可原”。 等老顾和王秀英坐到桌上准备吃饭时，那一大盘的大蒜炒腊肉就只剩下了一堆蒜叶，桌面上还散落着被王强挑出来的菜叶，活像被狗刨过一样。 顾漫看得直倒胃口，幸好她早有准备，从厨房端出一碗提前留好的“盖浇饭”。 在顾漫端出那碗盖浇饭时，王雷的眼睛都亮了：“呦，外甥女，你怎么还开小灶呢？” 王雷说着，伸手就要拿筷子去夹顾漫碗里那为数不多的几块肉。 顾漫侧过身，躲开的同时连忙分了两片肉给王秀英和老顾：“你要吃肉，找你儿子要去，那么一大盆呢，全让他一个人吃完了。” 看着女儿贴心的举动，再看看只顾埋头猛吃的王强，老顾心里五味杂陈。 他从不信什么“养儿防老”，可眼前这对父子，一个整天游手好闲，一个自私自利，反倒把这句话挂在嘴边。 许是气氛太过压抑，过了半晌，还是外婆没忍住，率先开口道：“漫漫啊，我听说你和那个穷小子分手了？分手好啊，既然分了手，那就去相亲呗，外婆都给你相好了，你只管嫁过去，继续当你的大小姐。” 王秀英刚要开口阻拦，却被顾漫抢了先：“是吧？对方叫什么？几岁？多高？家里几口人？” 此话一出，正在吃饭的外婆忽地顿住，看向顾漫的眼神带着几分心虚：“你问这么细做什么？外婆都给你打听过了，可会疼人了。” 会疼人？ 顾漫在心里冷笑：好，只有一个会疼人的优点，那就是年纪大，还很丑，指不定还离过婚。 换做以前，顾漫才不理会这些事。 但如今，她必须演这出戏——只有让母亲亲眼见识娘家人的真面目，才能彻底斩断这吸血的关系。 哪怕再挨几个耳光，她也认了！ 外婆以为顾漫年纪小，不懂，可老顾和王秀英都是过来人了，哪会不懂这里面的门道，直接问道：“妈，你直接说吧，哪个村的？叫什么？” 王秀英是土生土长的柳家村人，附近十里八乡没有她不认识的。 老顾虽然是个知青，但在这生活了十几年，对周边情况也了如指掌。 此刻两人都齐齐看向了外婆，等待着外婆的回答。 外婆咽了咽口水，眼神飘忽，半晌才嗫嚅道：“就……就隔壁村的王老汉儿。” “什么？！”王秀英猛地站起来，碗里的汤都洒了出来：“王老汉儿？他比老顾还大五岁！他儿子都比漫漫大，您……您疯了？” 王秀英的声音都在发抖。 好歹是她亲妈，漫漫的亲外婆，她怎么能做出这种事情来？ “年纪大怎么了？年纪大才会疼人啊，漫漫的脾气那么差，哪家好人愿意要她？”外婆所幸破罐子破摔，将筷子往桌上一扔，指责起了顾漫：“干活干活不会，下厨下厨也不行，就她这样的，倒贴都没人要！” 王雷见了，没好气的也把筷子往桌上一拍：“年纪大怎么了？人家王老汉儿可是看着你长大的，对你知根知底，你要是嫁过去了，他还不把你当女儿疼？也就这种年纪大的才会惯着你的臭毛病，你换个年轻点的男人，早打死你了！” 对长辈不敬，农活又不会干的女人，除了会生孩子，还能干什么？ 也就他姐，还当成宝贝一样看着，换做他，早把这种没用的女儿嫁出去换钱的了！ 没等老顾和王秀英开口，顾漫眉梢一挑，笑道：“的确，年纪大的会疼人，我看舅舅你也离异好多年了，不如娶了我们村口的柳寡妇吧，她都八十了，正是年纪大，会疼人的好时候！” 第20章 气晕老赔钱货 “你！”王雷气得跳起来，脸红脖子粗地骂道：“你让我娶那个老不死的？你安的什么心！” 顾漫一脸无辜：“我这不是为舅舅好吗？柳寡妇多会疼人啊，您怎么还生气了呢？” “她比我妈都大！”王雷怒吼。 “哦~”顾漫拖长了音调：“原来舅舅也知道年纪太大不合适啊？那您让我嫁给比我爸还老的男人，就不怕天打雷劈？要我说，老天爷要劈也是先劈您这个黑心舅舅！” 王雷被怼得胸口剧烈起伏，半天才憋出一句：“没教养的东西！书都读到狗肚子里去了！” 顾漫优雅地擦了擦嘴角，慢条斯理地说：“读书的事就不劳舅舅操心了。我可是全校前十，不像您儿子，回回考试都垫底。” 此话一出，王雷气的胸口更疼了，指着顾漫的手指直哆嗦：“你……你……” 外婆见儿子被怼得说不出话，立刻拍桌帮腔：“你妈真是把你惯坏了，当初就该让我养，绝不会养出你这么个没规矩的！” “王强表弟不就是您养的吗？”顾漫故作惊讶地眨眨眼说：“您看他多有规矩啊，肉都往自己碗里扒，吃个饭漏的米都能种田了；要我说，还得是外婆您教出来的规矩最好了，连块肉都不知道给您留。” 外婆被噎得哑口无言，一张老脸涨得通红。 老顾和王秀英看得目瞪口呆。 方才还气得胸口发闷，现在看着女儿一个人把外婆和舅舅怼得哑口无言，心里的郁结顿时消散了大半。 女儿这般伶牙俐齿，以后倒是不用担心她被人欺负了。 这一顿饭，吃的舅舅和外婆是胸口郁结，反倒是顾漫一家，吃得格外开心痛快。 这么一闹，外婆和舅舅再也没提相亲的事，反倒是顾漫，吃完饭后，又旧事重提问：“对了外婆，我听说你把人家彩礼都收了？我琢磨着，反正钱你也收了，不如，你嫁过去吧。” 此话一出，屋内一片寂静，四周落针可闻。 所有人都是一副瞪大眼，不可思议的表情看向顾漫。 见众人一副诧异的表情看向自己，顾漫一脸无辜地说：“我说错什么了吗？钱你收的，人你得给吧？我肯定是嫁不了，我嫁了，我舅舅得被天打雷劈劈死，但是外婆你不一样，你这属于高攀了，人家年纪比您小，又会疼人，多合适啊！” 外婆听了这话，气得一张老脸又羞又恼的：“你……你……” 一旁的王雷却是眼前一亮，像是发现了什么新大陆：“妈，漫漫说得对啊，你年纪合适，而且我们钱都收了，正好！” 反正那钱他都花了，退是不可能退的。 到时候，他就把妈往王老汉儿家里送，王老汉儿爱要不要，反正他收了彩礼，还少了一张吃饭的嘴，可真合适。 外婆没想到自己的亲生儿子也这么说，一时间气得都快脑溢血了。 顾漫没想到居然会有意外收获，见王雷真往那块想，她忍不住添了把柴：“等外婆嫁过去，舅舅你就多了个爹了，到时候啊，你爹管吃管住，说不定条件好，还有额外的零花钱给你。” 顾漫说的王雷双眼放光，一想到把自己老妈嫁过去能有这么多好处，他顿时连喝水都觉得甜滋滋的。 看着王雷那嘴角都快咧到耳后根了，顾漫继续煽风点火：“舅舅你想啊，王老汉儿家里还有两头猪，六亩地……” 哇哦~王雷笑得简直合不拢嘴。 一想到这样的好事和美梦，他只恨不得立刻就把老娘送过去：“妈，咱们的好日子来了！” 外婆气的血压飙升，一巴掌拍过去，可毕竟是自己的亲生儿子，没舍得用力，只是轻轻的，不痛不痒地在王雷肩膀上拍了拍。 因为拍得太轻，王雷还以为外婆是害羞了，激动地握住外婆的手，眼里闪着贪婪的光：“妈，您别不好意思！王老汉儿家条件多好啊！” 外婆：“……” 外婆一口气没上来，两眼一翻，直接气晕了过去。 见外婆晕倒，顾漫不慌不忙地将人扶到床上安置好，转头对王雷语重心长地说：“舅舅，您可得把外婆照顾妥当了。” “等外婆醒了，您就好好劝劝她，让她嫁过去后要温柔贤惠些，男人才会疼。” “王老汉儿年纪大了，外婆稍微哄一哄，这将来，王老汉儿的那些钱不都是你的了？” 王雷连连点头，眼睛都亮了起来：“大外甥女说得对！我一定把妈伺候得舒舒服服的，让她欢欢喜喜嫁过去！” 眼瞅着一个大麻烦解决了，顾漫笑眯眯地回了自己屋。 屋内，顾漫刚推门进来，老顾和王秀英就急忙围了上来，一脸关切地问：“漫漫，你舅舅他没说你什么吧？” “说我？说我主意出得好吗？”顾漫俏皮地眨眨眼，嘴角扬起一抹狡黠的笑。 王秀英和老顾先是一愣，随即相视一笑。 这主意，也就顾漫这鬼灵精怪的小脑袋才想得出来，换做他们，想都不敢往那块想。 “反正钱是他们收的，不管是还也好，嫁也罢，总归是他们去解决，咱们就过好咱们自己的小家庭就行了。”顾漫说着，推老顾和王秀英去早点休息。 翌日一早，天边刚泛起鱼肚白，老顾和王秀英就开始起床煮早饭了。 顾漫起床帮忙收拾碗筷时，隔壁传来此起彼伏的呼噜声。 王雷父子的鼾声一个比一个响亮，简直像在比赛似的，连院墙外的邻居都能听得一清二楚。 “我还以为表弟只是长得像猪，没想到本质上和猪也没区别。”顾漫一边摆碗筷，一边念叨道。 一旁的外婆听了，只觉得顾漫像是在骂王雷，又好像不是，浑浊的老眼里闪过一丝不悦：“一大早的，你在那嘀咕什么呢？” 顾漫听了也当没听见，自顾自地忙活着。 这老太太年纪大了睡不着，起得早想得多，还总爱管闲事。 对付这种人，要么敬而远之，要么就干脆掀桌子硬刚——只有让她知道厉害，她才不敢蹬鼻子上脸！ 不然，迟早要骑到你头上作威作福！ 见顾漫不搭理自己，外婆气冲冲地站了起来：“问你呢，你是哑巴还是聋了？” 顾漫没好气地答：“我说有些人的教养是真好啊，早餐都做好端桌上来了，有些人还在睡，睡得跟死猪一样，也不知道是谁教出来的，这是不是就是昨天外婆说的，有妈生，没妈教啊？” “你……”外婆气的作势就要抽顾漫。 顾漫一个躲闪，麻利地溜进了侧屋，准备去叫王雷。 随着顾漫进屋喊王雷，很快屋里就传来了王雷的大嗓门：“妈！您醒啦？昨晚睡得可好？” 那声音，隔着墙都能听出殷勤。 第21章 绿茶漫上线 叫完人，顾漫回了厨房，麻利地盛了三碗粥出来，又端出一碟腌萝卜。 刚要端粥出去，就见王雷风风火火冲进灶房，眼睛直勾勾盯着顾漫手里的粥：“喝粥啊？没有个肉包子什么的吗？” 王秀英听了，连忙从蒸笼里端出一大盘热气腾腾的肉包子：“有有有，知道你们爱吃，特意包了一大锅。” 看着白胖胖的大肉包子，王雷和王强的眼睛顿时亮得像饿狼似的。 王雷一个箭步冲上前，不由分说就把整盘包子抢了过去，连筷子都等不及拿，直接用手抓。 王强更夸张，嘴里叼着一个，左右手还各攥着一个，活像只护食的饿狼。 外婆也不遑多让，顾不上烫嘴，抓起包子就往嘴里塞，油汁顺着嘴角往下淌都顾不上擦。 等顾漫慢条斯理地把粥碗摆上桌时，装包子的盘子已经空空如也。 而外婆三人每人手里还攥着两个包子，嘴角油光发亮，活像三天没吃过饭的难民。 看着这一幕，顾漫眼神暗了暗，无数的记忆宛若潮水般朝她涌来。 这一幕何其熟悉——从小到大，只要家里有点好东西，永远都是舅舅一家先挑先拿。 肉包子？不过是无数次忍让中最微不足道的一件罢了。 “漫漫，站着干什么，吃饭啊。”王秀英推了推顾漫，却见顾漫低垂着眉眼，看不出什么神色。 顺着顾漫的视线看去，只见桌上空空如也，肉包子一个都没了。 王秀英有些诧异，再看到外婆他们人手两个肉包子，王秀英顿时心里一揪。 她无奈地叹了口气，劝慰道：“乖，你听话，你舅舅他们难得来一次，妈回头……”话还没说完，就见顾漫扬起笑脸，眼眶泛红，却强撑着说：“没事的妈，我喝粥就行。” 说着，似乎是为了让王秀英放心，顾漫连忙端起粥，当着王秀英的面大口大口地喝。 然而，喝粥时，顾漫的目光却是时不时的看向王强手里的肉包子。 王秀英看着顾漫，心疼得不行。 “雷子，你说你怎么也不给漫漫留两个。”王秀英话还没说完，外婆就尖声打断：“顾漫一个丫头片子，吃什么肉包子，她也配？” “喝粥就行了，女孩子就该多喝粥，少吃肉，免得长太胖了嫁不出去。”外婆一边说，一边将最后一个包子掰开。 油汪汪的肉馅冒着热气，看上去别提有多诱人了。 顾漫从不馋嘴，可看着这一幕，还是没忍住，咽了口唾沫。 许是不想让王秀英和外婆吵架，她可怜兮兮地仰起头，看向王秀英，乖巧的不得了：“妈，没事，我不喜欢吃肉包子。” 说完，顾漫又飞速地低下了头，大口大口的喝着粥，一副怕被王秀英看穿的模样。 这副强装坚强的模样，比任何哭闹都让人心疼。 王秀英的手无意识地攥紧了围裙。 她突然想起顾漫五岁那年，穿着打补丁的花布衫，眼巴巴地看着王强抢走她唯一的糖葫芦。 那时候她是怎么说的来着？ “要让给王强，王强还小，又是客人……” 于是，这一让，就是十几年。 顾漫小口啜着粥，余光悄悄观察着母亲的脸色。 见王秀英有所感触，顾漫心下一喜，正要乘胜追击，外婆突然“哐当”一声放下碗，扯着嗓子哭嚎起来：“我苦命的儿啊！十天吃不上一口肉，哪像有些人，顿顿有荤腥……” “你说你弟媳妇，怎么就能那么狠心啊？强子还那么小，就抛弃强子跑了，害我们强子成了个没妈的孩子。” “唉，没妈的孩子苦啊！我们强子，一个月没吃肉了，瞧瞧，这都饿成什么样了。” 外婆坐在一旁絮絮叨叨地哭诉着，委屈可怜的不行。 这一哭诉，王秀英刚刚硬起来的心肠瞬间就软了。 眼看着自己的计划还没开始就破灭，顾漫眼神骤冷，握着筷子的手紧了紧：“妈，表弟这还苦呢？村长说他家养的猪都没表弟长得好。” 王秀英一愣，仔细打量起狼吞虎咽的王强——可不是么，那圆滚滚的肚子都快把衣服撑破了。 王雷一听，有些急了，赶忙解释说：“那是你表弟基因好，他喝水都长肉。不信你看妈啊，妈本来就年纪大，身体不好，这还没油水的，都快饿成皮包骨了。” 王秀英一听，果然看向了外婆，见外婆瘦得脸上只剩一张皮了，顿时心软得一塌糊涂。 顾漫见了，赶忙又插话说：“舅舅你也真是的，外婆跟你时可是白白胖胖的，怎么这些年下来，一年比一年瘦？舅舅，你是不是虐待外婆了？不然你儿子怎么越来越胖，外婆却越来越瘦？” 被顾漫这么一提，再看看体型和猪一样的外甥，以及皮包骨的妈，王秀英也忍不住皱起了眉：“妈，我知道你心疼强子，可你也不能全都紧着他吃吧？” 外婆气的浑身发抖，干瘪的胸口剧烈起伏着，那双浑浊的老眼死死瞪着顾漫，恨不得在她身上戳出两个窟窿来。 “反了天了！”外婆猛地一拍桌子，震得碗筷叮当作响：“大人说话，哪有你插嘴的份！再敢多嘴，看我不撕烂你的嘴！” 顾漫立刻“怯生生”地低下头，活像只受惊的小兔子。 可那双低垂的眼睛里，却闪过一丝狡黠的光芒。 老顾见状，慢悠悠地放下碗筷，意味深长地问道：“妈，王老汉儿那边，您打算怎么处理？” 这话像盆冷水，瞬间浇灭了饭桌上的火药味。 外婆和王雷面面相觑，眼神闪烁不定。 王雷今早还做着美梦，盘算着把老娘嫁过去。 可外婆一句话就戳破了他的幻想：“人家王老汉儿要的是黄花大闺女，能生养的！你老娘这把老骨头，送上门人家都不要！” 想到这里，王雷眼珠子一转，又打起顾漫的主意：“姐夫，王老汉儿年纪是大了点，可漫漫也不小了不是？早晚都要嫁人，您何必这么固执呢？” 外婆立刻帮腔：“就是！王老汉儿就在隔壁村，知根知底的。人家说了，彩礼能给这个数！” 她伸出五根枯树枝般的手指，在王秀英眼前晃了晃：“500块啊！够你们家吃一年了！” 王秀英刚想反对，却被顾漫拉住。 只见顾漫不紧不慢地站了起来，声音清冷：“如果是为了钱，你们大可把王强给卖了，王强今年15岁，再过3年就能出去挣钱了，能赚钱，又是个男孩子，肯定能卖出更高的价钱。” “你敢！”王雷听到顾漫要卖自己儿子，顿时暴跳如雷：“你凭什么卖我儿子！” 顾漫冷笑：“那你凭什么卖我？” 她掷地有声地反问，一双含着冷意的冰眸就这么死死地盯着王雷！ 第22章 搬来救兵 王雷被怼得哑口无言，只能梗着脖子耍无赖：“那、那能一样吗？强子是我们老王家的独苗！” “哦？”顾漫挑眉：“我就不是顾家的独苗了？我凭什么被你们当货物买卖？” 她一步步逼近王雷，明明是个小姑娘，气势却压得人喘不过气：“舅舅，您别忘了，现在可是新社会了。您这套封建思想，要不要去乡政府（公社）说道说道？” 这话像盆冰水，把王雷浇了个透心凉。 他张了张嘴，却一个字都说不出来。 真要闹到乡政府（公社）去，他这个游手好闲的二流子，第一个就得挨批斗！ 外婆见状，一屁股坐在地上就开始干嚎：“哎哟我的老天爷啊！这日子没法过了！外孙女要卖亲孙子啊！” 老顾对于岳母动不动就往地上躺的架势已经见怪不怪了，顺着顾漫的话说：“妈，漫漫说得对，现在是新社会了，不兴包办婚姻那一套。” “别说是您了，就算是我们，也没有权利干涉漫漫的婚姻，这要闹到公社去，那是要挨批评教育的。” 岳母一家别的都不怕，就怕公社，一说公社，几人瞬间色变。 就在这时，院外传来一阵脚步声。 只见村支书李大伯带着两人走了进来：“老顾，听说你找我？” 老顾一听，瞬间懵了。 他什么时候找过李大伯了？ 然而，再看到女儿冲着自己挤眉弄眼时，老顾瞬间心领会神，连忙将几人邀请进屋：“李支书，是这样的，我……” 一看到有干部来，王雷顿时蔫了，缩着脖子就往屋里躲。 外婆也赶紧擦了擦并不存在的眼泪，讪笑着往边上让。 顾漫见状，眼睛一亮，故意拔高了声调：“李支书！您来得正好！我正想请教您呢，现在这包办婚姻还犯法不？” 李大伯正和老顾说着话，闻言脸色一肃：“当然犯法！现在可是新社会，不允许的！怎么，你们家还有人搞这套？” 说着，李大伯锐利的目光扫过王雷和外婆。 老顾是下乡知青，思想觉悟高着呢，肯定不是他！ 那唯一有可能的，就是王雷了！ 王雷被李大伯的视线扫过，额头顿时冒出冷汗，连连摆手：“没有没有！我们就是……就是来走亲戚……” “咦？舅舅你昨儿不还说，要搁以前，打死我都没人敢管吗？”顾漫脖子一梗，直接贴脸开大。 “什么？！”李大伯闻言，脸色骤变。 他手里的笔记本“啪”地一声合上，声音如雷：“王雷！你居然敢说这种话？现在都1987年了！” 他指着墙上“建设四个现代化”的标语说：“再搞这套封建思想，信不信我送你去乡里学习班？” 王雷气得牙痒痒，恨不得撕烂顾漫的嘴。 可当着村干部的面，只能缩着脖子装鹌鹑，连屁都不敢放一个。 李大伯越说越气：“你说你，当年挣工分时就偷奸耍滑，整天溜达不干活。现在都快四十的人了，上有老下有小，还这么游手好闲？” 他转头对身边的两个随行人员说：“那个砖厂不是招工吗？明天就让王雷去报到！” 王雷一听要干活，还是砖厂这么累的地方，脸都绿了：“李支书，我……” “怎么？不愿意？”李大伯冷笑，威胁道：“那正好，乡里最近在整顿治安，像你这种好逸恶劳的，正好当典型！” 外婆见状，赶紧拽着王雷往外溜：“去去去！明天就去！那个……家里灶上还烧着火，我们先走了！” 看着两人落荒而逃的背影，顾漫笑着挑了挑眉。 这下可算是把这两座瘟神给送走了。 不过她也清楚，以王雷的德行，这次没要到钱，过不了两天还会再来…… 她必须想个办法，一劳永逸的解决掉这群蚂蟥！ 送走李书记后，老顾看向了顾漫，脸上透着一抹无奈：“漫漫，你很聪明，可这次能搬来李书记，下回不一定能搬来。” 人李书记也不可能次次都来帮自己。 “爸，我也没指望着李书记能次次都来，不过……”顾漫看了一眼正在收拾厨房的王秀英，语气凝重的说：“爸，您也看到了，舅舅一家为了钱，什么事情都做的出来，我这好不容易清醒了，不嫁给李建军，结果舅舅一家转身就要把我卖给王老汉儿，这……这我还不能嫁给李建军呢。” 顾漫这话一出，老顾的脸都白了：“那可不行！” “李建军一家是狼窝，那王老汉儿一家也是个虎穴。” “这样吧，爸给你想个办法，实在不行，就只能搬出你那未婚夫了。” “未婚夫？”顾漫猛地瞪大眼。 她还真有未婚夫？ 前世她因为嫁给了李建军，所以只听老顾说过那么一嘴，但人家似乎是城里的，压根看不上自己，所以顾漫后面也没多想。 如今老顾突然提及，顾漫只觉得……不靠谱！ 这都什么年代了，老爸要是搬未婚夫出来，指不定被批斗教育的就成老爸了。 “不行不行！”顾漫斩钉截铁地摇头：“这都什么年代了，再说了，人家城里人哪看得上咱们？” 上辈子她就没想过这事，这辈子更不可能。 父女俩正说着，突然听见院外传来急促的自行车铃声。 一个满头大汗的工人闯了进来：“老顾！快！厂子出了事，人家厂长现在正发火，还点名要找你闺女呢！” 什么？ 厂子出事了？ “这好好的，怎么会出事呢？”老顾不解的看向工人。 工人一脸焦急的说：“我也不知道啊，厂长让我来喊你，叫你和你女儿尽快去厂子里头。” 老顾一听，看了一眼顾漫。 顾漫二话不说，骑上自行车就往厂子赶去。 老顾忙和王秀英叮嘱了两句，随即便坐着工人的自行车，一起朝着厂子赶去。 半小时后，父女俩踩着自行车赶到纺织厂时，顾漫的后背已经汗湿了一片。 老旧的二八杠自行车在厂门口划出一道刺耳的刹车声，惊起了梧桐树上的麻雀。 “爸，慢点。”顾漫刚扶住踉跄的老顾，就看见厂长叉着腰站在办公楼前。 第23章 宠的没边了 厂长四十岁出头，穿着笔挺的的确良中山装，胸前的钢笔在阳光下反着光，一张国字脸阴沉得能滴出水来。 见了老顾，厂长阴沉着的脸发出一声怒喝：“老顾！” 一声暴喝，吓得老顾一哆嗦。 老顾条件反射地弯下了腰，声音发颤：“厂长，出……出什么事了？” 厂长从鼻孔里哼出一声，手指头几乎戳到老顾脸上：“你闺女好大的本事！大清早两个二流子跑来车间，一个说是你闺女朋友，一个说是你闺女丈夫！” 说着，厂长猛地拍了下墙上的考勤表：“这岗位是给你闺女特批的，她当是菜市场呢？想转让就转让？！” 他闺女想要这个岗位，东家还不让呢，结果顾漫倒好，特地给她整的，她还不来干，转手给了两个人，这是要一份活计两个人干吗？ 顾漫正欲解释，余光却瞥见织布车间门口探出半个身子——那不是李建军还能是谁？ 这厮打扮的人模狗样的，正冲她挤眉弄眼地招手。 却见李建军还在朝她招手，一副喊她过去的架势。 “李！建！军！”顾漫一字一顿地从牙缝里挤出这三个字，撸起袖子就冲了过去。 她真是低估了李建军的厚脸皮啊，这脸皮拿去砌城墙都浪费，就应该拿去堵洪水，保证连一滴水都不会漏出来！ “李建军！你怎么会在这？”顾漫气势十足，看向李建军的眼神更是含着浓浓的怒火。 李建军见顾漫过来，立刻堆起满脸假笑：“我来上班啊，那天去你家不是都说好了吗？我来工作，你就在家享福。” 一旁的厂长听了，白眼都快翻到天上去了。 好嘛，敢情还是个好吃懒做的，难怪会把这么好的工作给让出去！ “放你娘的屁！”顾漫气的直接爆了粗口：“我说的是把工作卖了也不给你！你耳朵塞驴毛了？听不懂人话！” 李建军不但不慌，反而做出一副深情款款的模样，伸手就要去拉顾漫：“别闹脾气了，你不是嫌弃我家穷，给的彩礼不上档次吗？” 他故意提高嗓门，好让周围的人都听见：“我都想好了，我先来上班，等我赚到工钱了，就立马买东西去你家重新提亲。” 说着要去拉顾漫的手，一副小两口吵架了的架势。 顾漫只觉得太阳穴突突直跳，一股热血直冲脑门。 这李建军莫不是属癞皮狗的？怎么赶都赶不走！ 她刚要发作，旁边突然传来一个怯生生的声音：“你……你不是收了钱吗？怎么能反悔呢？” 顾漫转头，看见一个文弱书生模样的青年正局促地搓着手。 这人穿着洗得发白的蓝布衫，鼻梁上架着副黑框眼镜，活像从老照片里走出来的民国学生。 “你就是买我工作的那个？”顾漫好奇的问。 小青年咬着嘴唇点点头，声音细如蚊呐：“我爸妈……等……等了半年呢。” 他手指不安的绞着衣角，委屈的哭诉：“一千五百块呢，我们可都给了。” 他爸妈心疼他，怕他干不了重活，在黑市等了半年，这才等到了这么一个轻松又好的工作。 这一千五百块可是说给就给的，怎么还出尔反尔了呢？ 一千五？ 顾漫听着有点肉疼，这黑市果然是赚钱的好地方，转个手的事情，居然收了500块钱中介费！ “你等等，我把他解决了，再来处理你的事。”顾漫撸起袖子，转身看向李建军时，那双清冷的眸子瞬间凌厉如刀刃：“李建军，我发现你这个人真的很不要脸！” 光是说人话，她觉得李建军也听不明白，所幸骂道：“你说你脸皮怎么这么厚呢？咱们都没关系了，你还有脸跑这来？还谎称是我把工作让给你？你这撒谎的本事也是张嘴就来啊。” “玷污我清白，还毁我名声，我倒是要看看，这两项罪名加在一起，能不能让你坐上个十几天的牢。” 顾漫说着，作势就要去报警。 李建军脸色骤变，一把按住顾漫：“顾漫！你疯了吗？全村谁不知道你是我媳妇？” “那你怕什么？等警察来了，你拿出证据来证明我是你老婆也行啊。”顾漫毫无畏惧，伸手就要去拿电话。 李建军见顾漫来真的，吓的拔腿就跑：“不给就不给，报什么警，你给我等着，小心我不娶你，你没人要！” 李建军走后，顾漫朝着厂长深深地鞠了一躬，弯腰成九十度：“厂长，实在对不起，给您添麻烦了。” 厂长一脸嫌恶的看了顾漫一眼，没好气地指了指那小青年说：“是走了一个，可这还有一个呢。” 顾漫听了，赶忙解释道：“我很感激您给我这份工作，但我还想继续读书，所以就擅自做主，将工作转让给了这位同志。” 小青年见顾漫提到自己，连忙举了举手，然后又弱弱地缩了回去。 厂长听了，看向顾漫的脸色难看至极，甚至还带着几分阴鸷。 这工作，她不想要可以和他说啊！ 他女儿还眼巴巴地盼着呢！ 厂长看了一眼那小青年，气得说不出话来，有种大西瓜放自己面前，却被自己弄丢了的感觉。 老顾见厂长不说话，连忙开口解释：“厂长，这事我和东家说过，他也同意的。” 在顾漫说要把工作让给自己的同学时，他就打过招呼了，东家那边也同意，顾漫这才去做了转让。 厂长听了，看向老顾的眼神变得越发阴戾！ 东家东家，一直拿东家来压他，是觉得有东家做靠山，他拿老顾没辙是吧？ 想到少东家这次来了，厂长阴沉着的脸忽地绽开一抹笑：“老顾啊，瞧你，都紧张成什么样了。” “你可是东家的亲戚，我还能为难你不成？” “走走走，去我办公室喝茶。” 说着，厂长朝着一旁的工人挥了挥手，示意对方给小青年办理一下入职手续。 办公室里，厂长给老顾倒了杯高碎，欲言又止地瞥了眼顾漫。 顾漫识趣的告退：“爸，我去镇上买点东西。” 等顾漫一走，厂长这才打开话匣子，有些忿忿不平地说：“老顾啊，你说你担心闺女吃不了苦，我给她安排的可是最轻松的活，你说你这不是浪费机会吗？” 老顾自知理亏，低着个头说：“是我考虑不周，完全没有询问孩子的意见，既然漫漫不想做，那就让给那个小青年吧。” 厂长听了，只觉得更加火大了。 什么叫询问孩子的意见？ 这年头，工作岗位多稀缺啊，而且这岗位还是数一数二的好，就顾漫那样的，她还不想做？ 厂长只觉得老顾把顾漫宠得没边了，连这种好事都拒绝，简直没脑子，还不知好歹！ 第24章 再遇顾言 顾漫骑着自行车在镇上转悠，车把上挂着刚买的豆腐。 突然，一抹锃亮的黑色闯入视线——是辆挂着京a牌照的伏尔加轿车！ 顾漫一个急刹车，轮胎在青石板上磨出“吱呀”一声响。 这车牌她再熟悉不过了，正是上次送她去车站的那辆。 她刚要上前，就见“永昌当铺”的木门“吱呀”一声被推开。 顾言迈着修长的双腿从里面走出来，一身笔挺的藏青色中山装将他的宽肩窄腰勾勒得恰到好处。 金色的余晖下，顾言宛如一株挺拔的白杨，身如玉树，挺拔修长。 他透着几分清冷禁欲的气息，却又莫名地吸引眼球，仿佛只要看到他，就会自动忽视掉他身边的一切。 上次见过的“司机”正和他说着什么，脸上带着得意的笑容。 “顾言！”顾漫兴奋地踮起脚尖挥手，声音清脆得像是山涧的泉水。 闻声，顾言诧异地抬起头。 夕阳下，推着自行车的少女站在街对面，金色的光芒为她镀上一层柔和的轮廓，本就俏丽的小脸此刻更是显得灵动。 顾言眼底的寒意瞬间化开，不自觉地扬起嘴角。 看到顾漫，“司机”也是一脸的兴奋，拉着顾言就朝顾漫跑了过去：“小曼同志，你怎么在这？” 顾漫把自行车往墙边一靠，车铃铛“叮铃”响了一声：“我家就在这边，倒是你们，还没走啊？” 说着，她看向顾言，一脸的欣喜。 上次的账算错了，她还一直惦记着得把钱还了呢，总不能又吃又拿的！ 顾言见了她，也很是意外，眼中闪过一抹惊喜，笑道：“嗯，来这边办点事，明天就走了。” 要不是他爸要照顾老朋友，特地把厂子开在这里，他也用不着来这。 “明天就走？”顾漫有些意外，随即眼睛一亮，叮嘱道：“那你等我一下。” 说着，转身跑进了一条小巷子。 等顾漫再次出来时，手里拎着两袋子，看不清是什么，但明显很沉。 “这是我们这地特产，一点小心意，你们拿回去尝尝。”顾漫一人给了一袋，显得十分热情。 两人有些意外，接过袋子才发现，份量确实不轻。 “哇，好重，这是什么？”“司机”打开袋子一看，见是白色的粉，一下子就愣住了。 “这是藕粉，我们这边的特产，你们拿回去用开水一冲就能吃了。”顾漫笑得灿烂。 “这得花你不少钱吧？那怎么好意思？”“司机”一脸的尴尬。 他和人家也就第二次见面而已，就收人家东西，这也太不合适了。 “没什么不好意思的，我拿你们当朋友，你们就别和我客气了，除非你们不把我当朋友。”顾漫笑的肆意张扬，显得不拘一格，但又不会给人一种大大咧咧的感觉。 顾言点了点头，心底有种说不出的暖意：“正愁不知道买点什么回去，谢谢你了。” 顾漫摆了摆手，想起什么似的，板起脸，义正言辞地说：“你还好意思说呢，上次是你付的钱，我给你一块，你还我两块，你这不光是付了饭钱，还多给了我一块钱！” 收钱那会她只觉得有些不对劲，等她意识到自己多拿了顾言的钱后，顾言都不知道去哪了。 好不容易再次遇见，她可得把上次的账给算清楚了！ 说着，顾漫从口袋里掏出两块钱还给了顾言。 顾言没想到自己的小心思居然被她发现了，有些哭笑不得：“这下不就变成我欠你了吗？” 顾漫听了，不以为然地说：“那我不管，总之，我不能欠你的。” “小曼同志，你这又送东西又还钱的，我们可要欠大人情了！”“司机”晃了晃手里的藕粉。 顾漫笑着眨了眨眼：“我这是礼尚往来，说不定我过段时间就要去京城呢？” 京城？ “司机”和顾言听了，纷纷挑眉，眼中闪过一抹诧异。 “你要去京城？真的假的？你要是去，我一定去接你！”“司机”热情地朝着顾漫伸了伸手。 他有车，接人可方便了！ 顾漫笑着握了握，点头道：“过段时间就去了，所以，你们要是方便就留个联系方式给我，说不定咱们还可以在京城聚聚。” “好嘞，我叫李大刚，大家都叫我刚子，你……”李大刚正准备写自己的联系方式给顾漫，就见顾言已经拿出笔，在顾漫的掌心留下了自己的联系号码。 少女的手心柔软温暖，让他写字时差点乱了笔画。 “到了京城联系我。”顾言声音有些哑。 顾漫看了一眼手心里的那几位数字，很轻松地就记下了顾言的联系方式：“好，我记下了。” “等等，再留一个我的。”李大刚刚要写给顾漫，就见顾言往他身前一拦：“已经留好了。” “那是你的，又不是我的。”李大刚不服气，气鼓鼓地瞪了顾言一眼。 眼瞅着自己的手心也写不下了，顾漫直言道：“你直接报吧，我记得住。” 她从小就过目不忘，这本事让她稳坐年级前十。 “啥？报一遍你就记住了？”李大刚有些诧异，将信将疑地当着顾漫的面说了一遍。 顾漫听完，很是轻松地就重复出了李大刚的联系方式，震惊的两人对顾漫再次刮目相看！ “都说士别三日当刮目相待，小曼同志，你还真是深藏不漏啊。”李大刚一脸的惊叹。 他也就在顾言身上看到过这种非常人的天赋，没想到这位女同志也这么厉害，当真是巾帼不让须眉也！ “这算什么，倒是你们，有空能给我讲讲京城吗？”顾漫托着腮，一脸期盼地看着两人。 顾言目光落在顾漫发梢沾着的碎叶上，声音比秋风还轻：“想去京城看看？” 几片碎叶打着旋儿落在顾漫肩头，又被顾言不动声色地拂去。 “想啊~”顾漫的眼睛亮得像星星，随手捡起根树枝在地上画起来：“前门大街是不是……” 似是想到什么，她动作一顿。 这时候的京城，还没有她记忆里的那些高楼。 李大刚凑过来一看，惊得倒吸凉气：“你这是去过啊？都知道前门大街？” 顾漫心里一紧，树枝“啪”的一声断了。 顾言却突然蹲下身，接过她手中半截树枝，在地上续画起来：“这里是前门大街，不远处的这里，现在在建新商场。” 他指尖划过的地方，正是顾漫前世公司所在的街区。 顾漫望着地上的手画地图出神。 那些她曾用高跟鞋丈量过的街道，此刻正从顾言的笔尖一点点苏醒。 第25章 见见传说中的未婚妻 “现在的京城啊，已经变了。”李大刚眉飞色舞地比划着：“长安街上新起了好几栋玻璃幕墙的大楼，阳光一照，晃得人睁不开眼。可胡同里“冰糖葫芦儿”的吆喝声还是那个调调，听着就让人心里舒坦。” 顾漫托着腮帮子，眼睛亮晶晶地看着地上的画。 可看着看着，目光却不自觉地从地图上转移到了顾言的手上。 那双手骨节分明，指甲修剪得圆润整齐，手背上淡青色的血管若隐若现。 顾漫瞧着，不自觉地咽了咽口水，莫名想到了前世在网上无意间看到的评论：这双手，看着都疼…… 正出着神，李大刚突然拍了拍她，兴奋地说：“录音机这些稀罕物，京城倒是不少见。” “不过能买得起的可不多。” “像顾言家里那台牡丹牌彩电，整条胡同都找不出第二台！” 顾漫闻言眨了眨眼。 看车就知道顾言家境不凡，但没想到在这个一台黑白电视都能让街坊邻居挤破头的年代，他家居然已经有了彩色电视机。 “我听说京城的早点才叫一绝呢！”顾漫露出向往的神情，有些馋嘴地说：“豆汁儿配焦圈，炒肝配包子……” 她如数家珍般报着，却在说到“苏记炒肝”时猛地住口——这时候的苏记，应该还没开张呢。 李大刚惊讶得瞪圆了眼睛：“嘿！您连这个都知道？” 他激动地一拍大腿：“等您……等你来了，我一定带你去尝尝最地道的！后海那片儿有家老字号，保管一绝！” 顾言一直安静地听着，目光却始终没离开顾漫的侧脸。 少女谈及京城时眼中闪动的光彩，不像是道听途说，倒像是……故地重游。 这个念头让他心头微动。 短短十几分钟，李大刚对顾漫的称呼已经从客套的“小曼同志”变成了亲切的“你”。 “相见恨晚，相见恨晚啊！”李大刚兴奋的嘴角就没掉下来过：“等你来了京城，我一定带你逛遍整个京城！” 有了上次的交集，再加上这次的拿人手软，以及聊得投机，李大刚和顾言对顾漫的印象再次加深，甚至已经快成了莫逆之交。 毕竟，顾漫虽然是个女同志，却没有女儿家的羞涩胆怯，聊起天来也是落落大方，透着不菲的学识和见识，让李大刚和顾言刮目相看。 “海内存知己，天涯若比邻，小曼，我等着你来京城找我哦。”李大刚一脸期待的看着顾漫。 要是男的，他此刻都忍不住要拍对方两下了。 “一定。”顾漫用力地点下了头。 “有事打我电话。”顾言指了指顾漫手心留下的电话号码。 顾漫握紧了手心，笑着点头道；“嗯，一定！到时候我去京城找你们，你们可千万别嫌我麻烦。” “不会不会，我们欢迎都来不及呢。”说着，顾言两人上了车，并摇下车窗，朝着顾漫挥了挥手。 告别了两人后，顾漫又骑着自行车去镇上转了一圈，打算顺路给邻居们捎点东西回去。 与此同时，纺织厂里。 顾言开车进厂时，正好与回家的老顾擦肩而过。 厂长刚送走老顾，一抬头就看见那辆京牌轿车驶入厂门，连忙小跑着迎上去。 他殷勤地拉开车门，腰弯得几乎要折成两截：“少东家，您可算是来了。” 顾言慢条斯理地从副驾驶上走了下来，身如玉树，挺拔修长。 他双手插在口袋里，站姿随意，却爆发出一种无法抵挡的压迫感。 厂长明明四十多岁了，可看着眼前的顾言，却是莫名怵得慌，甚至都不敢抬头去看他的脸。 “说吧，怎么回事？”顾言的声音像淬了冰。 厂长额头沁出细密的汗珠，忙不迭地把责任往顾漫身上推。 听到顾漫把工作卖了，顾言眉头拧成了结：“她家很缺钱吗？” 为了照顾这位老友，他爸隔着千山万里将厂子开在这，时不时的还给他寄东西，结果还是穷得入不敷出？ 甚至，还把钢笔也给卖了！ “怎么会呢，那老顾的工资都快和我持平了。”厂长一个没忍住，说出了自己的心里话。 意识到失态，厂长连忙压低声音说：“就是老顾太惯着这个闺女了，啥事都依着她，要啥给啥的，不像是乡下的闺女，倒像是养在城里的千金小姐。” “看来你这未婚妻养得不错啊。”李大刚笑着挑了挑眉，一副戏谑的语气。 厂长听了，眉头都快皱地打结了：“少东家，那……那谁都有老公了，今天她老公还来厂子里闹了呢。” 厂长添油加醋地将事情说了一遍，见顾言和李大刚的脸色越来越沉，又补充了一句：“少东家，有些话我不太方便说，但我是真心为您感到不值啊。” 得知顾漫卖工作，还把厂子搞得一团乱，顾言本就皱起的眉此刻皱得更厉害了：“既然如此，那就让她卖，这种人来上班也是祸害。” 反正他爹该做的都做了，她自己不知道珍惜，也怪不了别人。 “好好好。”厂长低着个头，一副鞠躬屈膝的模样。 顾言看着他这副样子，忍不住道：“不用弯着腰，现在都解放多少年了。” 厂长听了，微微将腰直起来了一些，但还是故意低着，一副伏低做小的姿态。 很快，顾言简单地翻看了一下厂子的记录册，见厂子效益还行，便也没有多管，毕竟这厂子就是他爸专门给老顾叔开的，只要不亏钱，怎么着都行。 眼看着顾言来了十几分钟就要走，厂长有些着急：“少东家，您这就走了？不留下来吃顿饭吗？我特地订了最好的酒席……” 他女儿长得漂亮，屁股还大，可会生儿子了。 他还想借着这次的机会，让他女儿在顾言面前亮个相呢。 再怎么说，他女儿也比顾漫那种水性杨花的女人强啊！ 话还没说完，就被顾言打断：“这顿记我账上，你请大家去吃吧。” 望着绝尘而去的伏尔加，厂长狠狠啐了一口。 多好的攀高枝机会啊！ 少东家难得来一趟，下次见面还不知道猴年马月呢。 车上，李大刚握着方向盘，在岔路口故意放慢车速：“这右拐是回城，左拐是去乡下，这来都来了，不去见见你那传说中的未婚妻？” 第26章 算账 真是皇帝不急太监急啊！ 他对顾言那未婚妻好奇的不得了，恨不得立刻见到对方的庐山真面目，看看如此水性杨花的一个女人，究竟长什么模样！ 结果顾言倒好，明明是他自己的未婚妻，他却一点也不上心，更是连一点好奇都没有，当真是绝了。 “没兴趣。”顾言骨节分明的手指有一搭没一搭地敲着车窗。 望着窗外飞逝的小镇街道，顾言眼前却浮现出顾漫在阳光下灿烂的笑靥。 他觉得顾小曼挺有意思的，虽然生活在乡下，却比京城的那些女子都更有气质，既不显得小家子气，和人生分，又有大家闺秀的气质典雅，当真是罕见。 “得，您说不见就不见。”李大刚戏谑地笑道：“不过话说回来，就你家那条件，你那贪慕虚荣的未婚妻见了，怕是能扑上来哭着喊给你生大胖小子。” 从厂长那番添油加醋的话里，李大刚已经脑补出一个贪慕虚荣的乡下姑娘形象——为了钱，什么都可以卖，工作可以卖，定情信物也能卖！ 说到底，那也是兄弟家的一片心意，可见那姑娘根本没放在心上。 且，小小年纪就学起了别人早恋，还老公来顶替工作，真是想想都觉得恶心。 这种姑娘，根本配不上他兄弟！ “这次回去，我也帮你好好说道说道，你这个什么所谓的未婚妻，真不是什么良配。”李大刚难得收起了那副玩味的模样，一脸认真地说。 他可是顾言拜把子的好兄弟，好哥们，可不能眼睁睁地看着顾言跳火坑，捡破鞋！ “不必了，这事我自有分寸。”顾言神情肃穆，声音沉得像深潭的水。 见他已经有了主意，李大刚点了点头：“行，有需要再喊我，为兄弟，哪怕是两肋插刀我也不怕！” —— 回村的必经之路上，李建军突然从一棵树后跳了出来，吓了顾漫一跳。 抬头看到是李建军后，顾漫的脸色都变了。 老顾反应迅速，一个箭步上前，将女儿护在身后，声音狠厉：“李建军！你想干什么？” 李建军直接无视了老顾，看向老顾身后的顾漫：“漫漫，我可算是等到你了。” 这条路是通往各个村的必经之路，他寻思着顾漫弄完工作的事情后肯定要回家，便在这里守株待兔，没想到，还真让他给等到了。 “等我女儿？你想干什么？李建军，我警告你，你要敢对我女儿有什么非分之想，我打死你！”老顾恶狠狠地瞪着李建军，拦在闺女身前，说什么也不让李建军靠近。 见老顾一直拦着，不让自己靠近，李建军用力地推搡着老顾：“你让开，我有话要和顾漫说！” 他这老丈人怎么这么不懂事呢？ 没听说过宁拆十座庙，不毁一桩婚吗？ 他这么强拆鸳鸯，也不怕遭天打雷劈！ 见李建军一副势在必得的架势，顾漫轻轻地按住了老顾的手臂：“爸，你让我和他谈谈。” 说着，她指了指不远处的老榆树：“就在那，您看得见的地方。” 见闺女都这么说了，老顾这才勉为其难地点了点头。 李建军却是一脸得意，笑着跟了上去。 “说吧，你想聊什么？”顾漫双手环胸，一副嫌恶的表情。 李建军张了张嘴，本想和顾漫好好说，可看到顾漫表情这么冷漠，到嘴的好言好语瞬间变成了恶语：“顾漫，你怎么变成这个样子了？” 他猛地向前一步，夕阳将他的影子拉得狰狞扭曲：“我不是都按照你的要求上门提亲了吗？” “你不答应我的提亲，不留我和我妈在你家吃饭，这些都算了，你现在居然还想否认我们的关系？” “顾漫！你是不是背着我找别的男人了？” 李建军表情阴狠，看向顾漫的眼神就像是丈夫看出轨老婆，透着浓浓的杀意。 顾漫都快气笑了。 她双手叉腰，冷冷地看着李建军说：“就算我找别的男人又如何？” “李建军，你别忘了，从始至终你就没有承认过我们的关系，哪怕我要离开你，那也是单方面的不追了而已。” 她在学校的时候一直追着李建军跑，追了整整两年半。 然而，李建军从始至终都没有承认过她，反而和别人说，是她不要脸地追着他，想拒绝都拒绝不了。 如今她重生醒悟，不答应他的提亲，他还生气了？ 可笑，他拒绝了自己那么多回，自己拒绝一次怎么了？ “我……我那是在考验你！”李建军吱吱唔唔地道。 说着，他像是想起了什么，一脸凶狠地问：“倒是你，我都要答应你了，你为什么要拒绝我？” 他脸色阴沉地吓人，一双手更是紧紧的握了起来，像是恨不得要给顾漫几拳似的。 顾漫见他这副模样，本能地朝后退了两步，以防李建军对自己不利时，自己有一定的逃跑能力。 见顾漫居然开始害怕自己了，那双满是爱慕的眼睛里也没有了以往的崇拜，李建军有些受伤。 他一脸委屈地看着顾漫问：“为什么要拒绝我？我都已经答应要和你结婚了。” 他不明白，他都答应了，顾漫凭什么拒绝？ 明明是她先追的自己，她凭什么突然就反悔了？ 顾漫笑了，嘴角勾起讥诮的弧度：“不想了呗。” “不！你不能这样！做人要有始有终，顾漫，你怎么能半途而废呢？你这简直就是在故意玩弄我的感情！”李建军魔怔般地盯着顾漫。 他还指望着继续走上一世的路，让顾漫帮自己考上大学，成立公司呢！ 她凭什么突然就反悔不答应了？ 他大好的人生，不能因为顾漫就此破灭！ 顾漫必须答应！ 她不可以拒绝自己，不可以！ “我付出太多，现在后悔不行吗？”顾漫一脸淡定的反问。 她不想追了还不成么？ “你付出什么了？明明是我一直在付出，我都没有嫌弃你！”李建军一脸的匪夷所思。 他都没有嫌弃顾漫，还好心好意地想和她继续结婚，顾漫有什么理由拒绝自己？ 顾漫简直快要被李建军给气疯了，她挠了挠头，一脸无语地瞪着李建军：“你有病吧？” “你特么全家都吃我的，用我的，还有脸说我没付出？” “李建军，你要这么说，那我就跟你好好算算，这些年，我到底为你们李家付出了多少！” 第27章 暴揍李建军 顾漫说着，将自己这些年为李建军付出的每一笔都道了出来：“去年上学九个月，我一共给你充饭卡36次，每次10块，合计360块，从前年开始，你就找我哭诉，说你家没粮了，我给你家买了米面粮油，还有肉……” 顾漫一字一句地数着，声音清晰而冷冽。 她每念一条就往前一步，逼得李建军连连后退。 李建军被她逼得连连后退，后背几乎抵上了树干。 不算还好，一算顾漫自己都吓了一跳。 那些零零碎碎的付出——饭卡、文具、给柳婶儿的米面粮油，甚至是一块小小的橡皮擦，积少成多，长年累月的累积起来，更是达到了一个惊人的数字。 “一共1089块，还有一些零零散散的橡皮擦，以及我家自己种的蔬菜，这些我都不给你算了。”顾漫说着，伸出手：“但是！高考前借你的钢笔，你得还给我！” 李建军脸色煞白。 这些数字像耳光一样扇在他脸上，他从未想过顾漫竟记得这么清楚。 他自己都没有想到，自己这些年花了顾漫这么多钱。 如果顾漫没有说谎，说的是真的，那他至少花了顾漫1000多块钱！ 200块就够他家衣食无忧一整年了，1000块，怎么可能呢？ “顾漫，你说谎也不脸红，别说是你了，就算是你全家加起来，也挣不到1000块，怎么可能给我就花了1000多。”李建军一脸懒得和顾漫计较的表情：“我不和你瞎扯这些了，钢笔是你送我的，我想怎么处置就怎么处置，这世上也没有说把东西送出去，还能要回来的道理。” 说到钢笔，他还得去问问李倩呢，怎么修了这么久还没修好？ “呵，我今儿可真是开了眼了！”顾漫越想越气，撸起袖子，大步朝着李建军冲了过去。 李建军被她这架势吓得连连后退，脚下一绊，直接摔坐在地上，手忙脚乱地护住头：“顾漫，你冷静点，你别冲动，你……你别打我！” “特码的，我算是长见识了，见过不要脸的，没见过你这么不要脸的！”顾漫气势汹汹地叉着腰，居高临下地瞪着李建军：“你要证据是吧？我给你拿！” “去年开学的第一个礼拜，3月5号，我给你充了饭卡10元，3月6号，你说没有尺子，我给了你一把新的，3月12号，我给你充了第二次饭卡……” 顾漫越说越气，头发几乎快要炸起来！ 最后她怒急，揪着李建军的头发，将他提溜起来问：“你自己摸着良心想想，你在学校吃的饭，哪一顿是花了自己的钱？你上学，你爸妈给过你一分钱吗？” 顾漫气的眼睛都红了，声音几乎是从牙缝里挤出来的：“还有钢笔！那是鼓励你高考，借给你用的，你凭什么不还！” 树后，老顾探头张望，见自家闺女气势汹汹像只炸毛的小老虎，揪着李建军不撒手，悬着的心反倒放了下来。 他挠挠头，索性蹲在原地没动弹，嘴里嘀咕：“得，这丫头自己能解决，用不着我插手……” 李建军的脸色惨白如纸，额角的冷汗顺着脸颊滑下。 他没想到顾漫的记性竟好到这种地步——每一笔钱、每一样东西，甚至连日期都记得分毫不差。 至于那支钢笔……记忆如潮水般涌来。 那时班里的同学背地里嘲笑他吃软饭，说他穷酸没骨气。 正巧顾漫收到了一支从城里寄来的崭新钢笔，油光水亮的，那会谁都没见过那样的东西，全班都投去羡慕的目光，包括他。 为了得到那支笔，他故意在顾漫面前装出一副颓丧模样，说自己“连支像样的笔都没有，怎么考得上大学”。 顾漫心软，当场就把笔递给了他。 可到底是“送”还是“借”？ 李建军记不清了。 他只记得自己拿到笔时狂喜的心情，以及同学们瞬间转变的眼神。 而现在，那支笔还在李倩手里…… 要是让顾漫知道—— 李建军额头渗出冷汗，嗓音发干，强行辩解说：“我还以为你是无条件地对我好，没想到你记得这么清楚，你这么斤斤计较，根本就不是真心对我好！” 顾漫的拳头攥得咯咯作响，胸口剧烈起伏着，连呼吸都带着颤。 李建军却还在喋喋不休：“爱一个人，就是要无条件地对他好。” “顾漫，我没想到你是这种人！你口口声声说喜欢我，结果连送我的那点小东西都记得一清二楚。” “你是不是还特地写了记账本，等着让我还你呢！” “我告诉你，送给别人的东西是不用还的，那叫送，不叫借，只有借出去的东西才要还！” 顾漫听着，越想越气，越想越怒！ 退一步，海阔天空！ 可是，忍一忍，乳性增生！ 为了让乳腺通畅，顾漫慢慢地卷起了袖子，露出纤细却结实的小臂。 顾漫声音发冷，透着凛冽的寒意：“李建军，你听好了，三天之内，要么还钱，要么还笔，否则……” 说着，她朝四周张望了一眼。 瞥见一棵小树的树枝长得正好，不粗不细，打人趁手得很。 顾漫小跑着过去，将其折了一截下来。 “呼！”的一声。 树枝破空的声音让李建军浑身一抖，立刻止住了嘴。 李建军吓得脸都白了，颤颤巍巍地朝后退去：“顾漫，你……你可别乱来啊！打……打人是犯法的！” 顾漫冷笑：“你还知道犯法？你借我钢笔不还，冒充我老公毁我名声就不犯法了？” “上次拿屎戳你，还是轻了，没长记性！” “你放心，这次我一定打狠一点，让你长长记性！” 顾漫说着，宛若发狂了的母狮般，朝着李建军冲了过去。 李建军刚要反抗，一直在旁边看着的老顾生怕女儿被欺负，宛若猎豹般冲了过来，一把按住了李建军。 “咻！”的一声，树枝抽在李建军身上，李建军发出凄厉的惨叫声：“啊……” 下一秒，老顾带着老茧的手掌就摁住了他的嘴，让他发不出半点声响。 于是乎，现场变成了老顾摁着，顾漫单方面的围殴。 树枝带着风声落下。 李建军被抽得眼睛都快瞪出来了。 他想挣扎，想反抗，可他一个读书人，根本反抗不了种地的老顾。 单单老顾一个人，就足够将李建军扼制住了。 李建军被打得都快昏厥了。 顾漫也是气疯了，发泄完怒气后才发现，李建军已经被她打得娘都认不出来了。 “嘶……”顾漫倒吸了一口凉气。 看着眼前的李建军，突然意识到自己好像打过头了。 完了！ 她该不会把人给活活打死吧？ 老顾看了一眼人模狗样的李建军，没好气地踹了他一脚，李建军疼得“嗷”了一声。 确定人还有气，气还很足，老顾这才松了口气。 闺女就是闺女，力气也忒小了，换做他，李建军这会连“嗷嗷”的力气都没有！ 第28章 超级大瓜:枯藤想缠新笋 看着脚边的李建军，一段苦不堪言的记忆突然涌入顾漫的脑海。 前世李建军每次回家，只要喝醉酒，就解皮带抽她，还专门拿皮带的那个扣子抽，抽得她身上没一块好肉。 这树枝和那皮带扣子比起来，还是轻多了！ “李建军，你欠我的，我会一笔一笔地要回来！”顾漫声音压得极低，带着丝丝缕缕的寒意。 “这次打你，是让你长记性，你再不长记性，我就去村长那告你。” “还有，我给你的那些东西，我可都记着账呢，你要是敢有什么小动作，我就上你家催你还钱。” “欠债还钱天经地义，老子就是打死你，别人也不会说什么！” 李建军做梦也没想到，顾漫还贼喊捉贼，可想到她刚才说的那一千多块钱，他连吭都不敢吭一声！ 毕竟，顾漫是真记得一清二楚啊！ 真要告起来，谁倒霉还不一定！ 见震慑见效，顾漫转身跨上二八大杠，载着老顾往家的方向赶去。 眼瞅着就快到柳家村了，正骑着车的顾漫突然一个刹车，将车停了下来。 “爹，我去王家村一趟，你先把东西送回村子里哈。”顾漫说着，将给同村婶子们带的东西一一叮嘱，交代给了老顾。 去王家村？ 老顾扶着自行车，一脸的茫然，还想问问她去王家村干啥，就见顾漫跑得飞快，没一会儿就没了影。 王家村…… 那不是她外婆舅舅所在的村子吗？ 该不会是去找她舅舅去了吧？ 王家村村口的老槐树下，王婶正就着最后的天光挑豆子。 顾漫变戏法似的掏出把水果糖塞过去：“王婶子，我帮您挑会儿？” 没等回应，顾漫就盘腿坐下，指尖翻飞间，状若无意道：“王婶子，咱们村那个王老汉儿，他家几个孩子啊？” “王老汉儿？他家有两个女儿一个儿子，咋了？你是他家亲戚？还是……”王婶子打量了顾漫一眼，心说，这孩子该不会是看上王老汉儿的儿子了吧？ 顾漫一听，眼睛立刻就亮了：“三个孩子啊？啊不是，我不是他亲戚，我是王雷的外甥女，我叫顾漫。” 顾漫自来熟地介绍了一番，王婶子得知是王秀英的闺女，顿时秒熟：“嗐，秀英的闺女啊？我说你怎么看着面熟呢，你和你娘真是长得一模一样，都漂亮得很呢。” “你是秀英的闺女，那你打听王老汉儿做什么？” “他都四五十了，要不是老伴死得早，我都怀疑他想再找一个。”王婶子一脸讳莫如深的表情道。 顾漫左右张望两下，突然神秘兮兮地凑近王婶耳边：“王婶子，我……我跟你说个事，你可千万别跟别人说啊。” 这句万能八卦开头一出，王婶子那双眼睛都亮了，连忙凑近到顾漫跟前，两人悄咪咪地嘀咕着。 “我跟你说，我外婆啊，看上王老汉儿了。”顾漫一副我只告诉你，你可千万别告诉其他人的表情。 王婶子一听，眼珠子都差点瞪出来。 “啥？你外婆？”王婶子无意识地提高嗓门。 意识到自己声量太高，王婶子慌忙捂住嘴，一脸惊悚的表情说：“这……这怎么可能啊？你外婆……哎呦，我说句难听的，你外婆都六七十了，怎么还惦记上了人家王老汉儿啊？他，他可比你外婆小一轮哪。” 王婶子一副吃到惊天大瓜的表情，那表情，是又便秘，又惊讶的。 顾漫悄咪咪地捂着嘴说：“哎呀，那可是我外婆，我是她亲外甥女，我还能不知道吗？” “我外婆年纪大，脸皮薄，不好意思，就故意拿我去说亲。” “你想啊，我才十八岁呢，如花似玉的大姑娘，怎么可能嫁给那王老汉儿呢？” “等王老汉儿来要人，我外婆就说我不愿意，但是呢，彩礼都收了人家的了，当然得给人家一个新娘子咯。” 顾漫说着，朝着王婶子挤了挤眼，一副你懂得的表情。 王婶子听了，脸上的表情精彩极了，皱纹里都挤满了震惊。 我的娘哎！ 这……这都一把年纪了，居然还有这想法？ 还真是人不可貌相啊！ 她突然想起什么似的，拍腿低呼：“难怪！上个月我还看见你外婆挎着鸡蛋去了王老汉儿家里，原来……” “老牛吃嫩草，怎么说都不好听，王婶子，你可千万别传出去啊，我外婆脸皮子薄，要面子的。”顾漫拍了拍自己的小脸蛋儿，笑得那叫一个开心。 王婶子的心脏都快跳出来了。 还老牛吃嫩草？分明是枯藤想缠新笋！ “恩恩恩，你放心，你王婶子的嘴巴最严了，绝不会说出去的。”王婶子用力地拍了拍自己的胸脯，示意顾漫放一万个心！ 顾漫见了，算是彻底放心了。 绝不会说出去，那就是绝对会说出去！ 再加上村子里稍微传一传，呵，只怕那王老汉儿要吓得连夜退亲！ 还想卖她赚彩礼钱？ 做他的春秋大梦去吧！ 这瓜太过炸裂，顾漫还没回到家，就已经传遍了半个王家村。 “听说了吗？强子奶奶要老树开新花！看上了王老汉儿！”豆腐坊的胖婶边磨豆子边挤眉弄眼：“昨儿还有人看见她往王老汉家送鞋垫呢！” 纳鞋底的婆娘们顿时炸了锅。 六十多岁的寡妇惦记五十出头的壮年汉，这新鲜事够她们嚼半年的舌根子！ 不知谁起了头，话题渐渐往荤腥处飘—— “哎呦，那强子奶奶也是个可怜的女人，守寡守了好几年呢，这……这难免寂寞嘛。” “寂寞也不能盯上王老汉儿吧？人家可才四五十，还……还有力气着呢。” 那些荤段子，她们都难以启齿，也不知道强子奶奶是怎么想的，居然能惦记上人家王老汉儿，真是要了命了。 分享大瓜的王婶子拍着手说；“哎呦，我就跟你们说一嘴，你们可千万别传出去了！这事是强子家里人亲口说的，保证不会有假。” “家里人说的？那肯定是和家里人通了气呗，这强子奶奶想的可还真美啊。” “这都一把岁数了，再不找个男人享受一下，那不是守寡守到死了吗？” “不过你们说强子奶奶怎么想的啊？那脑瓜子咋就那么好使呢？用自己外甥女的名义先把彩礼收了，这王老汉儿要么不要彩礼钱了，要么，就得娶她强子奶奶？” “啧啧，要不说人家聪明呢？” 第29章 该出气时就出气 柳家村里。 顾漫到家时，王秀英早就做好了晚饭，本想着等顾漫回来再一起吃，可王强和王雷说什么肚子饿了，等不及，一定要现在就吃，于是王秀英就让他们先吃了，剩了一些放锅里热着，等顾漫回来了，再端出来。 顾漫看到王雷和外婆时，眼睛都差点看直了。 这两人不是跑得比兔子还快吗？怎么一眨眼的功夫，就又回来了？ 顾漫一看到这两人就没胃口，不过想到自己刚才在王家村的杰作，心里顿时又舒坦了许多。 这人啊，该出气时就得出气才行，不然憋在心里，憋坏的是自个儿的身子！ 顾漫和老顾这也忙了一天，到家就开始狼吞虎咽地干饭。 然而，顾漫吃着吃着，就见外婆和舅舅一脸凶神恶煞地盯着她。 尤其是顾漫，她发现自己每夹一块肉，外婆的眼神就凶狠一分，那模样，就像是自己在吃她的肉一样，心疼得不得了。 察觉到外婆的这点小心思，顾漫顿时吃得更欢了，大口大口的肉往嘴里扒，时不时发出一声声感叹：“我妈做的就是香！” 外婆看着顾漫吃肉，眼神凶悍得就像是恨不得要吃人似的。 那上气不接下气的，活像是快要被气死了！ 顾漫却不在意，吃得更欢，更快了，她就是要气死这为老不尊的死老太婆！ 王雷毫不在意地磕着昨天剩的西瓜子，看着王秀英，眼里闪着精光：“姐，我可都听说了，那纺织厂的好工作，让你们家漫漫给卖了，嘿嘿，我就说我大外甥女是个聪明的，正好，那卖工作的一千块钱就给我吧。” 王雷说这话时，毫不害臊，甚至连一点羞愧的感觉都没有，要的光明正大，要的理直气壮，仿佛那钱本就该是他的！ 王秀英听了，吱吱唔唔地看向顾漫。 她心里也觉得顾漫一个姑娘家，迟早也是要嫁人的，那么多的钱放在手里也不安全，倒是可以…… 顾漫太了解母亲这副表情意味着什么。 她“啪”地放下筷子，瓷碗在木桌上磕出清脆的响声，抢先开口道：“妈，这钱我要拿去读书，我还准备考大学，继续读呢。” 王雷一听顾漫要把钱拿去读书，顿时就不乐意了：“读书？你一个赔钱货，读那么多书有什么用？” “那你活那么久有什么用？最后不还是要死？”顾漫毫不客气地怼道！ 一听到顾漫诅咒自己去死，王雷气到不行，活像只被踩了尾巴的公鸡：“反了你了！现在翅膀硬了是吧？都敢和你舅舅顶嘴了？看我不打烂你的嘴！” 王雷说着，作势就要扬起巴掌抽顾漫。 就在这时，老顾站了起来，那双常年握锄头的手青筋暴起，眼神冷得像三九天的冰碴子！ 王雷悻悻地收回了手。 心里暗骂：哼！要不是还得靠着这姐夫给钱，帮帮忙，他连这窝囊姐夫也一起打！ 外婆一见自家儿子被女婿压，顿时怒气冲冲地训斥道：“顾女婿！你就这么纵着闺女顶撞长辈？” “没有教养的东西！” “你们不好好教，雷子替你们教！” 说着，外婆朝王雷使了一个眼色，示意王雷动手！ 老顾听了，声音寒凉地斜睨了外婆一眼：“妈，那工作是漫漫的，她卖也好，干也罢，都是她说了算，咱们这些做长辈的，就别瞎掺和了。” “就是，我听人家说，管得宽，死得早，为了你长命百岁，外婆你最好还是少管点好。”顾漫不紧不慢的舀了一口汤，美滋滋地喝了下去。 这王家村的消息传得慢啊！ 这王老汉儿一家听到风声，不得赶紧来要钱要人？怎么还这么安静？ “你……王秀英，你就是这么管教你女儿的？”外婆气得不行，但又不敢说老顾什么，只好又拿王秀英出来开刀！ 被突然叫到的王秀英一脸木纳。 她觉得女儿说得有道理啊，句句属实，又没有说错什么。 如果是以前，王秀英肯定会说顾漫对长辈不够尊重，可偏偏顾漫说的都是事实，这让王秀英想管都没理由和借口去管，更别说一旁的老顾还一个劲地给她使眼色，示意她别掺和。 “漫漫啊，舅舅是过来人，好心劝你一句，做女人还是要温柔听话点好，要不然等你嫁了人，那王老汉儿非……”王雷阴测测地瞪着顾漫，话还没说完，就见顾漫眼睛亮闪闪地问：“那舅妈连夜跑，是因为不够温柔听话吗？还不是因为你打她！” “小贱人！你说什么你……”王雷暴跳如雷，拳头捏得咯咯响。 顾漫不仅不躲，还笑着把脸凑上前。 她就是故意的！ 没办法，她妈愚孝又忠厚老实，根本不敢忤逆长辈。 而她妈唯一的心头肉就是自己，只有自己被打，有生命危险，她妈才会义无反顾地站在她们小家这边，否则，外婆家那个无底洞，迟早还得继续往下挖空她们家。 “你……你懂什么！男人打女人，天经地义！”王雷不以为然地撇了撇嘴角。 王秀英闻言浑身一颤，这村子里，就没有哪个男人不打老婆的。 尤其是李建军他爸，喝醉酒更是打得厉害，柳婶子回娘家时，那青紫交加的胳膊，结着血痂的嘴角…… 可柳婶儿的家里人也是这么劝她的，说哪个男人不打老婆，打老婆才是真男人，于是，柳婶儿又回去了…… 就柳婶儿家里那作风，她都担心女儿嫁过去，会被李建军活活打死。 好在闺女现在清醒了，不再吵着闹着要嫁给李建军。 “有本事的男人才不打女人呢，没本事的男人才打，不信你看，我爸就从不打女人，那什么李家的，柳家的，各个都没本事，就知道打自己媳妇出气。”顾漫一脸认真地说。 说到老顾时，顾漫那表情，显然还带着点小傲娇。 老顾看的心里是暖暖的，只觉得闺女真好~ 一旁的王秀英听了，也是一脸感激的看向老顾。 嫁给老顾这么多年，别说是打她了，就连跟她红脸的次数都屈指可数。 一旁的王雷却像是被戳中了脊椎骨似的，气得不行，拿起一旁的扫帚就想抽顾漫，却被老顾一个眼神喝止：“你敢动我女儿试试！” 别说是打漫漫了，就是动她一根头发，他都不会轻易放过王雷！ 王雷被老顾这般呵斥，脸色又涨又红的，胸膛也在剧烈起伏，显然是被气狠了！ 而一旁，顾漫还在说风凉话：“舅舅啊，你说你都这么大个人了，怎么还整天这么游手好闲呢？” “我爹之前又不是没给你介绍工作，不都被你干黄了吗？” “咋滴，自己的活不香，非得抢我的，要我的才香呗？” 第30章 选第三条路 王雷那张黝黑的糙脸涨得紫红，活像只憋足了气的癞蛤蟆。 他攥着扫帚的手青筋暴起，可一对上老顾那双冷沉沉的眼睛，又怂得缩了缩脖子。 “你、你个赔钱货懂个屁！”王雷憋了半天，只憋出来一句：“老子那是瞧不上那些破活计！” 顾漫笑了，掰着手指头开始数：“去年我爹托关系让你去粮站当临时工，你嫌扛麻袋累，干三天就跑了；前年介绍你去公社拖拉机站学修车，你偷机油去卖钱，被人逮个正着……” “闭嘴！”王雷恼羞成怒，一脚踹翻了板凳。 眼看着王雷动怒，老顾和王秀英几乎是同时站到了顾漫身前，唯恐王雷会打顾漫。 看到老顾和王秀英这么护着顾漫，王雷顿时更气了，黄板牙咬得咯吱响：“好啊你们！一家子合伙来欺负我是吧？” 说着，王雷转身看向外婆。 外婆看到这阵仗，只觉得是老顾和王秀英一家子合伙欺负王雷，气得连忙从板凳上站起来：“你们想干什么？” “我……我实话告诉你们，这一千块钱你们不给我们，你们就等着王老汉儿来要人！” “那五百块钱的彩礼，我们早就花没影了，反正要钱没有，要人么……呵，那也是你们家的事。” 外婆说着，直接一屁股坐在了椅子上。 这一副死猪不怕开水烫的架势，是认定了拿捏住了他们一家。 王秀英听了，吓得脸都白了，一脸惊慌失措地看向老顾。 老顾脖颈上青筋突突直跳，他怎么也没想到，岳母一家会做得这么过分！ 他们家就在这，不可能跑。 而对方已经给了彩礼，若真到了日子来要人，自己就算不想给，那也说不过去，于理不合。 岳母这是要将他们顾家往死路上逼啊！ 眼看着被逼上梁山，王秀英唯唯诺诺地看向顾漫，低声下气地哄道：“漫漫，要不，你把那钱拿出来吧？” 和将漫漫嫁给王老汉儿比，那一千块钱都不算什么事了。 眼看着母亲又要被迫接受，被迫答应，顾漫的眉头狠狠地皱了起来。 她就知道，一旦要选择，一旦舅舅一家给出选择，她妈就一定会选择其中一件。 可凭什么？ 两害相权取其轻的道理她懂，可凭什么要按照舅舅给的选择来选？ “妈，我们选第三个！”顾漫说着，将王秀英拉到一旁，目光灼灼地盯着王雷：“我选择将此事告知王老汉儿，并表明我和你没有任何的亲戚关系。” “你若没擅自做主将我卖了，我还认你一声舅舅，可你跟人贩子一样，未经我同意，将我卖给了王老汉儿，你这行为，早已脱离了亲戚关系，说你是人贩子，都说轻了。” “爸，直接报警，让警察来解决这事。” “人，我们不会嫁，钱，我们没拿，更不会去替舅舅还！” 说着，顾漫将大门打开，朝着王雷做了一个请的手势：“熟悉的陌生人，还请你离开我家！” 王雷被顾漫这一系列的操作给惊得说不出话来。 他还以为，这次他姐会跟以前一样，一如既往地选择其中一件利害较轻的，就比如刚才，她明明已经做出了选择，选择不嫁顾漫，帮自己还钱…… 没等王雷反应过来，一旁气喘吁吁的外婆突然举起木凳子朝着顾漫扔了过去。 好在顾漫眼疾手快，迅速侧身躲了开来。 然而，“咣当”一声。 木凳子重重地砸到了地上，碎了个稀巴烂。 这年头，桌椅板凳那可都是实心的木头，这要是砸到人脑袋上，不得开瓢也得流血。 屋内所有人都被外婆这突如其来的举动给震惊到了。 尤其是一旁的老顾和王秀英，反应过来后，更是震惊的瞪大眼：“妈，你干什么？” 夫妻俩异口同声地质问道。 说着，还一起拦在了顾漫身前，唯恐外婆再发疯，拿凳子砸顾漫。 “我打死这个不孝的东西！”外婆气得浑身都在哆嗦，看向顾漫的眼神更是看仇人般，恨不得将顾漫给杀了。 “我干什么？我这是在替你们教育女儿！” “你们的女儿，你们不好好教，我来教！” “家宅不宁，家宅不宁啊！这赔钱货留不得，立刻把她嫁出去！”外婆气得语无伦次，指着顾漫怒吼！ 眼看着外婆已经被气急了，顾漫从老顾身后探出半个脑袋，声音清脆得像生产队上工的铜锣：“外婆，你这是谋杀未遂！” “你别以为你是我外婆就可以逃脱法律的制裁！” “新社会讲究法律，亲外婆也得吃牢饭！” 反正事情已经进入到白热化的状态了，倒不如趁此机会将事情闹大，也好让她妈狠下心来。 “听听！听听！这是一个外甥女能对自己外婆说出来的话？”外婆气得看向王秀英，恶狠狠的咒骂道：“我把你养这么大，就是让你气我的？” “那也是你们无礼在先！”顾漫躲在王秀英身后嚷嚷道。 见顾漫还敢顶嘴，外婆气得又拿起一把凳子朝着顾漫砸去。 她就不信了，这砸死人的凳子扔过去，这王秀英和老顾还会不躲？ 然而，三人是躲了。 可刚从王家村过来的王老汉儿看到凳子朝着自己脑袋砸过来，险些吓得尿失禁！ 这还没进家门，就先吓得说不出话来。 谁也没有想到，王老汉儿会在这时来到顾家。 王秀英一看，脸都白了，连忙把顾漫往身后护。 外婆和王雷见了，先是愣住，随即一脸欢喜的迎了上去，亲昵地喊道：“亲家公！” 外婆笑得脸上的褶子都挤成一朵蔫巴巴的菊花。 这一声亲昵的呼唤，更是喊得王老汉儿浑身鸡皮疙瘩都掉了一地。 王老汉儿看着雷子奶奶，再看到对方朝自己笑得一脸亲昵，顿时心里连连叫苦。 他是真没看出来啊！ 这雷子奶奶都土埋脖子的人了，咋还惦记那档子事？ 而且还看上了自己？ 自己这是造了什么孽啊？ “亲家公，你……”外婆热情地上前，想要去挽王老汉儿的手。 然而，王老汉儿却像见了鬼似的连连后退，差点被门槛绊个跟头。 他惊恐地看着眼前这个满脸褶子还冲自己抛媚眼的老太婆，胃里直泛酸水。 夭寿！ 夭寿啊！ 第31章 退亲 王老汉儿身后跟着的一双儿女脸色铁青，活像生吞了只活苍蝇。 他们是真没看出来啊！ 这同在一个村子里，抬头不见低头见的，这雷子奶奶都大他们亲爹一轮，能当他们的奶奶了，怎么还有这想法呢？ 两人搀扶着王老汉儿连连后退，随即从兜里掏出张皱巴巴的纸：“这是当初的婚书，作废！作废！” 两人一脸恶心地将那婚书甩了出去，好像那婚书是什么不干净的东西似的。 王雷接过婚书，一脸茫然地看着三人：“作废？为啥？这好好的婚事，怎么就作废了呢？” 外婆也急了，连忙上前：“亲家……” 她刚一上前，王老汉儿三人就跟看到了什么污秽似的，连连后退！ 王老汉儿一脸恶心地看着强子奶奶说：“我没你这样的亲家，你们赶紧把彩礼退还给我！” 末了，还不忘补充一句道：“我们不要人，就要钱！现在还不起，过些时日再还也行！反正就是不要人！” 王老汉儿一脸便秘的表情！ 自从消息传到他们耳中后，他就被儿子女儿数落了好一顿。 得知五百块钱彩礼都给了强子奶奶，几人是连忙跑来要，生怕真像传说中那样，顾漫不嫁，彩礼又给了，到时候要钱没有，要人……就只剩下一个强子奶奶了！ “啥？别介啊，亲家！你快看看，这漫漫多水灵，十八岁的黄花大闺女呢。”王雷推销似的，连忙将顾漫拽出来，恨不得立刻介绍给王老汉儿。 然而，王老汉儿被自家儿子女儿数落得早就羞红了一张脸。 什么他老不死的，老牛吃嫩草，居然想娶人家十八岁的黄花大闺女，真是白日做梦，想屁吃！ 还说他偷鸡不成蚀把米，被强子奶奶惦记上了也是活该，要不是他自己贪心，能着人家的道？ 别说是自己家了，现在整个村子都在传他的事，说他活该！ 王老汉儿羞愧得说不出话来，一旁的儿女赶紧开口说：“王雷，你就当个人吧！” “就是！你这外甥女各个条件都不错，人长得也标志，你怎么就黑了心的，想介绍给我爹呢？” “我爹也没说哪里不好，但年纪摆在这，这漫漫都能当我妹妹了，你怎么忍心介绍给我爹？” “你们家为了钱，可真是什么事情都干得出来啊！” 王老汉儿的儿女将王雷狠狠地说了一通！ 没办法，有些事情不能放到明面上说，那就只能拐着弯的，借着别的事情好骂一顿王雷，谁让他们王家不厚道，借着嫁外甥女的名义，想把自己老娘给嫁了呢！ 王雷被骂懵了！ 一旁的外婆也愣住了！ 当时谈彩礼的时候，王老汉儿可不是这表情啊，那欢天喜地的，说是什么500块钱都少了，只要漫漫肯嫁过来，他当闺女疼，以后两家人就是一家人了云云…… 王雷一副想哭的表情：“王叔，当时我们不是谈好了吗？这……这……” 王雷都不知道该说什么才好了！ 他想过一万种可能，唯独没有想过王老汉儿会不同意！ 这天上掉馅饼的好事，这王老汉儿是脑子坏了吗？还想退婚？ 王老汉儿见王雷还不肯退，心中对传言是深信不疑！ 这谁家愿意把十八岁的黄花大闺女嫁给一个糟老头子啊？ 也就王家这丧良心的！ 拐着弯的害他呢！ 见王雷还想害他们，王老汉儿的儿女怒道：“王雷，不是我们说你，你好歹也是顾漫的亲舅舅，怎么能干出这种缺德事来？” “况且，这顾漫的亲生爹妈都还在呢，你一个当舅舅的，有什么资格做顾漫的主？” 王老汉儿的一双儿女是越想越觉得传言属实！ 这王雷是顾漫的舅舅，根本没资格做顾漫的主，反倒是他老妈，一直听说他嫌弃老妈年纪大，干不动了，想找个吃白食的…… 这把老妈一嫁，不仅能拿500块钱彩礼，还能甩了这么一个烫手山芋，不用给她养老了。 嘿，这主意算盘打的，他们都想给王雷鼓掌！ 王雷听了，淡定地解释道：“母舅为大，我做得了顾漫的主！你们放心，我……” 王秀英一听，连忙开口想要拒绝，结果根本没她开口的机会，那王老汉儿的女儿立刻打断道：“什么母舅不母舅的，这都新社会了，你还搞那一套呢？” “王雷，我们实话跟你说了吧，现在纠风办抓得严，也不兴之前那包办婚姻，买卖婚姻那一套了，你不怕死，我们还怕呢！” 要不是怕话说得太难听，以后一个村子的不方便打照面，他们都想直接骂娘了！ 也就他们的爹蠢，被女人迷的着了道！ 这人家好好的一个黄花大闺女，要什么样的男人没有，会愿意嫁给他爹这么一个老不死的？ 一想到自己将来不仅要多一个八十岁的妈，还得伺候她吃喝拉撒，王老汉儿的一双儿女就恨不得赶紧将这烫手山芋给甩出去！ 王雷一听，眉头皱得更厉害了。 当初谈的时候没见他们喊，现在倒是开始喊了？ “你们这话就严重了，漫漫不懂事，就想找个年纪大点，能包容她的，不然就她这脾气……” 王雷话还没说完，就被王老汉儿怒斥了一声：“够了！” “我王老汉儿在村子里怎么着也是个有头有脸的人物，你王雷不要脸！我还要呢！” “这事就这么说定了，我退婚，你们退钱，以后咱们两不相干！” 王老汉儿说完，转身就走！ 今天这脸皮，算是丢尽了！ 且，不知道是不是他的错觉，他总觉得强子奶奶一直在看着自己，那眼神，看得他心里都发毛！ 王雷做梦也没想到，自己没被亲姐骂，反倒是被占了便宜的王老汉儿一家给骂了。 他呆若木鸡地站在院里，看着一旁跟个没事人一样的顾漫，忽地恼上心头：“顾漫，是不是你做了什么？” 肯定是顾漫背着自己偷偷干了什么，不然这王老汉儿答应得好好的，怎么突然就反口了！ 顾漫听了，一脸坦然地看着王雷说：“我有时间做点什么吗？” “就不能是人家醒悟，不想糟蹋我了？” “人王老汉儿没说错，你真是不要脸，连自己的亲外甥女都敢往火坑里推，人一个外人都看不下去了！” “舅舅，该反思的是你，不是我！” 第32章 后妈 顾漫的一番话，理由充分十足。 王雷都被说动了！ 毕竟，王老汉儿一家，从头到尾没有说过顾漫的半点不是，反倒是将自己的身段放得很低，话里话外都透着自家配不上的意思…… 王雷哪知道，王老汉儿那哪是觉得自己配不上顾漫，是生怕强子奶奶要死缠着自己！ 王雷皱紧了眉，总觉得事情哪里不对，但又说不上来。 眼瞅着彩礼这事黄了，王雷越发的想要拿到那一千块了。 他直勾勾地盯着顾漫，眼睛里的贪婪藏都藏不住：“反正也不用你嫁了，你就把那一千块钱拿出来！这事就算了！” “凭什么？凭你卖我给人家老头做后妈吗？”顾漫都乐了。 她还没找王雷算账呢，王雷倒好，还想找她要钱？ 王秀英听到“后妈”两个字，后知后觉地惊出了一身冷汗。 是啊！ 那王老汉儿三个孩子呢，顾漫要是嫁过去了，可不就是人家后妈么？ 关键那孩子，都比漫漫年纪大！ 王秀英越想越觉得自家弟弟真不是个东西，头一回站女儿这边，帮衬着开口说：“钱是你们拿的，自然该你们去还！实在不行，你就上班去，我找书记和老顾，给你弄点活干。” 王雷听了，脸色黑得就跟锅底似的：“干干干！就知道干活！” “一个月累死累活的几十块钱，还那五百，我得干到什么时候去！” 顾漫听了，嘲讽道：“花的时候不觉得多了？” 王雷：“……” 那花钱和挣钱能一样吗？ 外婆眼瞅着和王老汉儿的亲事黄了，顾家又不肯拿钱出来，干脆一屁股坐在地上，拍着大腿干嚎起来：“我命苦啊！养了这么个白眼狼……” 那熟悉的台词，顾漫闭着眼睛都能背出来。 王秀英见自己亲娘坐地上哭，顿时心软得不行，连忙上前，想要把外婆从地上扶起来：“妈，您快起来，地上凉……” 然而，不见兔子不撒鹰，外婆没看到钱，哪愿意起来，一个劲地嚎哭着。 王秀英越是劝，外婆就嚎得越起劲儿。 就在老顾不知道该如何是好时，顾漫突然揪着王强的耳朵从里屋走了出来。 “舅舅，你们要是缺钱，我帮你们问问，这隔壁村子好几个老光棍，都怕自己绝了种，王强这么一个大胖小子，肯定能卖不少钱，保证比我的彩礼要多得多。”顾漫一脸兴奋的说。 王雷未等顾漫说完便暴跳而起，像头护崽的猛兽般一把将王强拽到身后。 他双目赤红，额角青筋暴起，咬牙切齿地瞪着顾漫：“你个赔钱货！你想什么呢？这可是我王家的命根子，你要敢动王强，我跟你拼命！” 外婆的干嚎也在此刻戛然而止，一个骨碌从地上爬起来，抄起扫帚就要打顾漫：“你个小贱人，敢动我孙子，我要你命！” 顾漫一听，顿时乐了：“你们卖我的时候，我妈也没说要和你们拼命啊。” 这话像记闷棍，狠狠敲在王秀英心上。 她浑身一颤，瞳孔骤然紧缩。 是啊，当初亲娘要把漫漫卖给王老汉儿时，自己不过是软绵绵地劝了几句，何曾像弟弟这般拼死相护？ 她太了解自己的女儿了。 漫漫向来刀子嘴豆腐心，哪会真把强子怎么样？ 反倒是自己的亲娘和亲弟，那可是实打实的要把漫漫往火坑里推啊！ 思及此，王秀英望向女儿的眼神里满是愧疚，手指不自觉地绞紧了衣角。 见王秀英的眼中浮现出了歉疚之色，顾漫笑着上前，挽住了王秀英的胳膊，柔声细语地安慰到：“妈，那花了彩礼钱的是舅舅，又不是我们，我们凭什么替他还啊。” “你想想李建军的爸，要是我们长时间这么替舅舅还，舅舅岂不是就要成为下一个李建军他爸？” “时间长了，只怕强子也可能像李建军一样，哦不，强子还不如李建军，李建军好歹学习成绩好，强子他……”顾漫看了一眼被王雷护在身后的大胖墩：“强子他只会吃！” 这话像针一样扎进王秀英心里。 想起老顾这些年给娘家花的钱，王秀英咬了咬牙：“妈，那钱是你们花了的，你们就得还给人家才行。” “况且，这是人家取消婚约，可和我们漫漫没关系。”王秀英生怕母亲和弟弟会牵连到顾漫，连忙将顾漫摘了出去。 顾漫见母亲终于开窍，笑意更深：“外婆，你们自己的事情自己想办法解决，别什么事情都想着我妈，我妈都嫁出去了，也不好老管娘家的事。” 说着，顾漫开心地敞开大门，示意外婆和舅舅立刻离开。 然而，外婆没要到钱，哪会走。 刚准备继续往地上坐、哀嚎，就见顾漫气势汹汹地撸起袖子，就跟抓小鸡似得，准备去抓王强。 眼看着顾漫要动自己的宝贝孙子，外婆哪还愿，当即又从地上爬了起来，跟个老母鸡似的，要去护王强。 偏生王强是个吃货，顾漫拿了一把奶糖出来，王强就跟见了肉似的，一把推开外婆，屁颠屁颠地朝着顾漫跑了过去。 王雷看着，只觉得气不打一处来。 就这贪吃儿子，别说是顾漫了，随便来个人贩子，都能将他轻松拐走。 “强子！不许乱吃！赶紧回来！”王雷气得朝着王强大吼。 王强却是不愿，眼巴巴的看着顾漫，似乎还想要。 顾漫直接把剩下的奶糖都给了王强，顺便还指点了几个方向：“那村口的柳大叔，他家没后，你去喊一声爸爸，他能给你买十斤糖。” 什么？ 十斤糖？ 王强一听，眼睛都亮了。 王雷却是气得直拍大腿，那模样，活像是遗传了外婆似的。 “顾漫你个死赔钱货，你给我住嘴！住嘴！”王雷急红了眼，将王强拉回身边后，想要好好警告一番，可王强现在满脑子都是村口的柳大叔，喊一声爸爸就给十斤糖…… 眼瞅着再这么呆下去，王强就要被顾漫给教坏了，外婆顿时拿出了自己的十级功力，不再满足于拍大腿干嚎，而是就地一躺，在院子里转起了圈！ 第33章 小嘴真毒 左三圈，右三圈！ 外婆穿着洗得发白的藏蓝布衫，在顾家小院的黄土地上转起了圈。 这一转可不得了，扬起一片尘土，惊得院角的老母鸡扑棱着翅膀四处逃窜，两根鸡毛飘飘荡荡落在晾衣绳上。 顾漫看得目瞪口呆，差点没笑出声来。 王秀英嫌脏，皱着眉退后两步，愣是没上前扶。 王雷见状，立刻扯着破锣嗓子嚎起来：“姐！你还有没有良心？这可是你亲妈！你就这么干看着？” “怎么，她不是你亲妈？”顾漫凉飕飕地插了一句。 王雷被噎得一口气差点没上来。 这死丫头，以前怎么没发现嘴怎么这么毒？ “转吧转吧，地上一堆的鸡屎。”老顾拿着扫帚，淡定的坐在一旁。 正用力转圈的外婆一听，顿时停住了。 然而，不停还好，这一停，外婆只感觉眼冒金星，整个人都不好了。 本就年纪大了，再这么一闹腾，外婆只感觉一条命去了半条，好似快要见到那阎王爷了。 王雷见了，连忙上前扶着外婆，一脸痛心疾首的表情看向王秀英：“姐，你怎么能这么狠心呢？妈……” 话还没说完，就被顾漫打断：“你良心让狗吃了？睁着眼睛说瞎话？” 顾漫往王秀英身前一站，气势汹汹的像个小炮仗：“你出去问问，谁不说我妈心肠好，耳根子软？” “她但凡心肠硬一点，你早就被人打死了！”顾漫没好气的道！ 要不是王秀英心肠软，每次都管娘家那堆破事，王雷早饿死了。 王雷被顾漫怼得说不出话来。 他现在看到顾漫就怵得慌，这外甥女的小嘴，不说话还好，一说话就能噎死人。 以前他三两句就能拿捏住王秀英，现在倒好，每说一句，顾漫就要怼自己一句，这王秀英都不说话了！ 眼瞅着要钱无望，王雷把心一横，一屁股坐地上：“姐夫，我现在是要工作没工作，家里都快揭不开锅了。你要是不帮我，我就带着老娘儿子赖在你家了，反正你家吃得好，我们也不亏。” 眼看着舅舅又要耍无赖了，顾漫没好气地说：“行啊，舅舅你要留，我妈难道还能不让你留吗？” “不过，你们家的鸡和菜园子，确定就不要了吗？” “听说你们村最近闹黄鼠狼，一夜之间少了五只下蛋的母鸡呢。” 农村人可是从来不出远门的，就是因为家里有牵挂，不是鸡，就是菜园子，少打理几天，那能乱成一锅粥。 外婆一听就急了，拍着大腿站起来：“哎呦，我的老母鸡……” 此刻她也顾不上头晕了，拽着王雷就要走。 王雷哪愿，虽说两个村子隔得也不远，但走起路来多累人啊！ “妈，你回去看看，我带强子继续住姐夫家，反正姐夫家有吃有住的，也能给你省点粮食。”王雷一副为外婆好的架势。 外婆听了，恶狠狠地瞪了顾漫一眼：“死赔钱货，王老汉儿不娶，有的是人愿意娶，你给我等着！” 说完，转身不情不愿地回了家。 王雷心里却是乐开了花！ 对啊！ 王老汉儿不愿意娶了，可有的是人愿意娶！ 这么一个十八岁的黄花大闺女，长得好看，还读过书，有的是男人愿意要！ 外婆是走了，可还有两个癞皮狗赖在家里，顾漫眯了眯眼，只觉得还得想个法子才行！ 与此同时，李家村。 李建军一瘸一拐地回了家。 他做梦也没有想到，前世被自己家暴了无数次的顾漫，居然也有一天会反过来家暴他。 他叹了口气，顶着一张鼻青脸肿的猪脸推开了门，哪曾想，迎面飞来一个竹簸箕，砸得他眼冒金星，鼻血都流出来了。 “哎哟我的老天爷啊！”柳婶儿抄着扫把就往他头上招呼：“大晚上的见鬼啦！” “妈！是我！”李建军慌忙抬手格挡，这一动又牵动伤口，疼得他直抽冷气。 柳婶儿一愣，举着煤油灯凑近一看，手里的扫把“啪嗒”一声，掉在地上。 灯影幢幢间，她宝贝儿子的脸肿得跟猪头似的，嘴角还挂着血丝。 “我的儿啊！”柳婶儿一拍大腿，嗓子眼儿都颤了：“哪个杀千刀得把你打成这样？” 她粗糙的手指小心翼翼地碰了碰儿子的脸，眼泪吧嗒吧嗒往下掉。 “嘶……是顾漫。”李建军含混不清地说，舌头舔到缺了半颗的门牙，心里更窝火了。 前世他打顾漫时，那女人连吭都不敢吭一声，怎么现在下手这么狠？ “什么？她个天杀的，她凭什么打你啊！”柳婶儿转身就往灶房冲，抄起菜刀就要往外跑，那架势，像是要去把顾漫给砍死般。 李建军赶紧拽住他娘。 柳婶儿常年干农活的手劲大得惊人，拽得他一个趔趄：“妈，是我先去找的她。” 柳婶儿一听，顿时怒急：“你找的她又怎么了？她是你女人，你找她不是很正常吗？她个贱人，凭什么打你！” 正在灶房忙活的李倩见柳婶儿冲进来拿刀，吓得连忙跟了出来，听到李建军说去找顾漫，脸色当即就沉了！ 好啊！ 她在李家给李建军当牛做马，又是洗衣又是做饭的，结果李建军还对顾漫那贱人念念不忘？ “妈！你就别管了，快煮两个鸡蛋给我消消肿。”李建军疼得都不敢摸自己的脸。 柳婶儿一听，立刻瞪了李倩一眼：“你是死人啊！还杵着干什么？” 李倩不情不愿地回了灶房，可一看灶房，哪还有什么鸡蛋，顿时又找隔壁借鸡蛋去了。 屋内，李倩剥了个水煮蛋，假惺惺地说：“建军哥，顾漫姐这也太狠心了，要是我，我才舍不得动你一根手指头呢。” 说着，她故意用胸脯蹭着李建军的手臂。 见李建军没说话，李倩又说：“自古以来就只有男人打女人的份，哪有女人反了天，打自己家男人的。” “要我说啊，顾漫她根本就不喜欢你，换做我，我疼你都来不及呢，哪舍得伤害你。” 李倩的声音甜得发腻，活像掺了糖精的凉白开。 然而，李建军这会正疼着呢，哪有心情和她玩暧昧，没好气地说：“行了，你去烧点水。” 整天在他面前说顾漫的坏话，别以为他不知道李倩打的什么主意！ 李倩被推得一个踉跄，眼底闪过一丝怨毒。 她扭着水蛇腰往灶房走，故意把步子迈得风情万种。 可这招对现在的李建军完全不管用。 俗话说饱暖思淫欲，李建军现在又疼又饿，哪有心情想那档子事。 “呸！骚狐狸精！”柳婶儿朝李倩背影啐了一口，眼神恶毒：“扭什么扭，生怕别人不知道她屁股上有两斤棉花！” 第34章 不干不净吃了没病 见李倩去了灶房，柳婶儿拿起鸡蛋继续给李建军滚脸：“建军啊，你不是去镇上工作吗？怎么会遇到顾漫，还被她给打了？” 柳婶儿还指望着李建军做点活，拿点钱回来呢。 哪曾想，钱没挣着，还挨了一顿打！ 李建军叹了口气，说：“顾漫把工作卖了，没领证，没摆酒，她也不承认我们两个人的关系。” “我怕厂子里闹太难看，给她留面子，特地在村口等她。” “没想到她突然跟我翻旧账，然后就把我给打了。” 李建军没好意思说自己花了顾漫一千多块钱！ 一千多，就算是城里娶媳妇都花不了这么多钱，更何况他也不是入赘，而是娶顾漫！ 只是，他怀疑顾漫压根没给自己花这么多钱，就她家，再有钱也不可能有一千多，更何况还是全花在了自己身上！ 柳婶儿闻言，手上力道一重，鸡蛋“啪”地碎在李建军颧骨上，蛋白蛋黄顿时沾了一脸。 “哎呦，我的鸡蛋！”柳婶儿怪叫一声，条件反射地伸出舌头去接。 粗糙的舌头像老猫舔食般，卷起一道泛着腥味的湿痕。 李倩端着搪瓷盆进来时，就看到柳婶儿正撅着屁股，像条哈巴狗似的在李建军脸上舔来舔去。 看到这一幕，李倩瞳孔一缩，整个人都麻了！ 她胃里一阵翻腾，早上吃的玉米面糊糊直往喉咙口涌。 李建军见李倩进来，连忙一把推开柳婶儿，声音里带着压抑的暴怒：“妈！你干什么呢？” 他额角青筋暴起，黏腻的口水在他脸上残留，发出阵阵恶臭。 “鸡蛋啊，就这么浪费多可惜。”柳婶儿捡起地上的鸡蛋碎往嘴里塞，一边塞还一边说：“不干不净吃了没病……” 李倩和李建军的眉头都皱了起来，只感觉恶心至极！ 先不说那鸡蛋给李建军滚了脸，然后又掉到了地上…… 这房子可不像前世那样，又没铺木地板，也没有铺瓷砖的，能干净到哪去？ “建军哥，我……我打水来了，你先擦把脸吧。”李倩强忍着恶心，声音发颤。 “嗯。”李建军伸出手，接过李倩拧好的帕子，将脸上那又臭又黏的口水印子擦洗干净。 捡完鸡蛋碎屑后，柳婶儿砸吧砸吧嘴，似乎还有些意犹未尽的：“你们两个别这么浪费，这可是鸡蛋，金贵着呢。” 李建军和李倩听了，都没说话。 两人重生回来的，前世什么样的大鱼大肉没吃过？压根瞧不上这点鸡蛋碎，更别说还掉地上，滚了鞋底泥。 “妈，不说这个了，明天你给我拿点钱或者东西，我去找顾漫赔礼道歉！”李建军有气无力的道。 柳婶儿一听，瞬间跟尖叫的公鸡似的，声音刺得人耳膜生疼：“什么？拿东西？还给她赔礼道歉？” 柳婶儿声音尖锐，拔高了好几个度：“我呸！她给我下跪还差不多，还你给她赔礼道歉！” 柳婶儿觉得李建军疯了，保不齐是被那顾漫给打到了脑子，打傻了！ 李建军嘴角扯出一抹苦笑，说：“我回来的时候都听说了，顾漫那个舅舅，在王家村给她找了一门亲事，是个老头，年纪都可以给顾漫当爹了，但人家能拿得出500块的彩礼！” “顾漫因为这件事情生我的气，也能理解。” 李建军觉得，顾漫之所以这么生气，不肯原谅他，就是因为那户人家拿得出500块的彩礼，而自己却连一分钱的彩礼都给不起。 这悬殊之下，顾漫心有不满也是正常的。 “啥？老头？这顾家是疯了吗？一个黄花大闺女，嫁给一老头？”柳婶儿一听，只觉得活久见。 可转念一想，很快她又开始忿忿不平起来：“真是掉钱眼里了！” “你怎么着也比那老头强啊！还是咱们村的高材生呢！” “这顾家也没我们想的那么好，都是冲着钱去的！” “让她嫁，等她嫁了老头，她就知道你的好了，回头啊，她想再嫁给你，咱们还得收她钱！” 柳婶儿想得挺美，却被李建军呵斥道：“妈，你疯了！” 他放着好好的黄花大闺女不要，去捡一个被老头玩过的破鞋？ 顾漫要真不是雏了，他也不会要！ 见李建军脸色难看，柳婶儿连忙改口道：“妈就是随便说说。” 她心想，那顾家也是掉钱眼里了，宁可把闺女嫁给一老头，也不愿意嫁给他们家建军，这不是脑子坏了是什么？ 改明儿她得去村口好好说道说道，就顾家这贪慕虚荣的行为，她能骂上一整年！ 李建军并不知道柳婶儿的这些心思，他正眯着眼琢磨，该怎么把那一千块钱要到手！ 那本该是他的工作，他的钱！ 前世顾漫并没有卖工作，但那会她舅舅已经盯上了这份工作，还想把顾漫卖给老头骗彩礼，多亏了他，才保护下了顾漫。 可现在，顾漫并没有答应他的提亲，而且还把工作给卖了。 那可是一千块啊！ 自己要是不抓紧，肯定会被她那吸血鬼一样的舅舅给骗走的！ 李倩站在一旁，听着柳婶儿和李建军的对话，一双手紧紧地握成了拳。 她的好，柳婶儿和李建军瞎，看不见，却整天惦记着顾漫那个贱人！ 呵，说来也是贱！ 前世顾漫嫁给李建军，结果呢？ 这男人在外面花天酒地，柳婶儿更是直接把她带回家，让她和李建军在顾漫的床上偷情！ 现在顾漫不嫁了，他们反倒急了？ 李倩心底冷笑，面上却是笑容可掬的：“柳姨，天色不早，我家还有事，我就先回去了。” 柳婶儿见她要走，顿时急了：“你饭做好了没啊？” 李倩心里都在骂娘了，脸上却是笑嘻嘻的：“做好了，柳姨你一会炒两个菜就能吃。” 柳婶儿听了，这才松了口气：“行，那你回去吧，明天早点来啊。” 李倩：“……” 这死老太婆，使唤人的德行还真是和前世一模一样！ 想到李建军将来能成大器，当大老板，李倩深吸了一口气，强压下心头的不满说：“好，柳姨明早想吃啥，要不我给你带过来？” “大肉包子吧，好几天没吃肉了，得吃点荤腥的补补。”柳婶儿毫不客气地说。 李倩一听，心里骂得更狠了，脸上却是强撑着笑说：“好嘞~” 第35章 大瓜又出新版本 李倩骂骂咧咧地回了家，还没进家门，就听到父亲又在骂自己了，“赔钱货就是赔钱货，还没嫁人呢，就天天往男人家里跑！自己田里的活不干，家里的活不干，就惦记着倒贴那穷鬼李建军！” 李母也在旁附和：“我看啊，还是尽早把她嫁过去的好。” “明儿个你去李建军家里问问，看看他们家到底愿意出多少钱的彩礼，要是少了，咱们可不干！” 李倩一听，顿时心里一“咯噔”。 那李建军可没说愿意娶自己！ 柳婶儿更是对自己横眉竖眼，眼睛不是眼睛，鼻子不是鼻子的。 这要是去了，那岂不是…… 李倩提心吊胆地进了门，一进门就开始干活，各种收拾忙活，就想少挨点骂。 然而，该来的还是来了。 “死赔钱货，那李家到底怎么说？愿意花多少彩礼娶你？” “隔壁三妞嫁人，人男方可是给了200彩礼的，你要低于这个数，他们李家想也别想！” 李倩看着一脸凶神恶煞的爸妈，咽了咽口水，忐忑不安地解释道：“爸，妈，你们别只看眼前这点彩礼啊，你们要是图钱，那人家顾漫嫁王老汉儿，王老汉儿还愿意给500块彩礼呢。” “我看中李建军是看中他的人，看中他以后能帮衬我们家。” “这以后耀祖长大了，不得上学，不得娶媳妇？不靠我们这些姐姐姐夫帮衬，难道还要靠你们两老吗？” “等建军哥去了城里当大老板，我让建军哥给耀祖买一套房，保管解决了耀祖娶媳妇的人生大事！” 李倩这饼画的，自己是吃香了，可李父和李母却是脸都黑了。 “什么意思？李家连200都给不起？” “呵，我就不该指望，那李建军家里穷得都揭不开锅了，哪有钱娶你！” 李父李母一合计，只觉得赶紧给李倩找个婆家打发了得了。 就李建军，别说是彩礼了，回头连酒席都办不起！ 李倩听着父母口口声声的钱钱钱，只觉得父母目光短浅。 “你们懂什么！我这是看中了将来和长远，你们啊，鼠目寸光的，将来等着瞧。”李倩气冲冲地摔门回了屋。 然而，父母的逼迫，以及李建军对顾漫的维护，让她感受到了前所未有的紧张。 她得想个法子，让顾漫和李建军彻底没有可能，最好还能让李建军对顾漫彻底死心！ 否则……她的“李太太”美梦，怕是真要泡汤了！ 一早，天还没亮，顾漫就偷偷起床上王家村去了。 她得去看看王家村什么情况，最好想个法子，让人来把王雷给喊回去。 刚进村，就见村口的王婶子正在打井水洗漱，见顾漫来了，王婶子嘴角一咧，湿漉漉的手在围裙上抹了两把，笑得跟朵花似的。 “顾漫啊，你来啦？”王婶子笑眯眯地看着顾漫，眼底满是兴致。 昨儿个那瓜，可是她吃过最大、最鲜的了。 村里好几个后面听到消息的老太太都来找她，问是怎么一回事，其中还有几个，不乏是强子奶奶的“好闺蜜”。 顾漫心里好笑，面上却摆出一副愁容，故作忧愁地说：“唉……我外婆和王老汉儿估计是没戏了，昨儿个王老汉儿去了我家退亲，说什么宁可不要彩礼，也要把这桩婚事给退了。” 王婶子一听，一副心疼的语气：“哎呦，那可真是太可惜了，好好的一桩喜事，怎么就黄了呢！！！” “可不是么，我外婆年纪这么大了，难得遇到一个知冷知热的意中人，这好好的，怎么就吹了呢。”顾漫无奈地摇了摇头，一脸心疼的说：“被退亲后，我外婆哭了一宿呢，眼睛都红了。” 王婶子一拍大腿：“作孽哟！你外婆多好的人啊！” 嘴上这么说，眼睛却闪着八卦的精光。 顾漫趁热打铁，看向王婶子问：“王婶，你在王家村时间长，除了王老汉儿，还有没有别的男人适合我外婆？我外婆年纪大了，就想找个知冷知热的……” 王婶子一听，眼睛都亮了。 她朝着顾漫招了招手，示意顾漫靠近些说话。 顾漫一靠近，就听王婶子说：“妹子，婶子跟你说，但你可千万别告诉其他人啊！” 一听到这话，顾漫顿时就放心了。 她心里乐开了花，面上却是装得一本正经：“好好好，您说，我保证不告诉其他人。” 王婶子凑近了顾漫，悄悄在顾漫耳边说：“你外婆自己努力着呢，这昨儿个刚一回村，就到处打听，说什么‘我家漫漫到年纪，该出嫁了，要给漫漫找个好婆家’……” “我的天，她那点心思，谁不知道啊？” “这村子里的人一听说，吓得连连摆手，都说没有合适的，尤其是老爷们儿，那都是躲着走，生怕被你外婆给盯上了。” 顾漫一听，差点乐疯了。 她就知道她那八卦没传错，不仅可以杜绝了王老汉儿，还能杜绝她外婆给她说媒！ “哎呀，那可真是太可惜了，其实我外婆不用拿我当幌子的，直接说更好，可能她脸皮薄吧，总觉得不好意思。”顾漫一副无奈的语气。 王婶子听了，猛拍自己大腿：“哎呀，可不是么！” “反正她那点心思啊，全村的人都知道了。” “这不，昨天一回来就到处打听，现在整个村子的人都知道：她啊，想男人想疯了！” “连村头老光棍都说‘这福气我可消受不起’！” “咳咳……”顾漫没忍住，笑得剧烈咳嗽起来。 她做梦也没想到，现在都传成这样了。 然而，王婶子可是村里出了名的‘小喇叭’，这版本经她嘴一传，保管还能变出十八个版本！ “对了，你来这做什么啊？”王婶子看着顾漫，一脸的好奇。 这么早就跑王家村来，可不像是有什么正事。 顾漫摸了摸脸，故作羞涩地说：“我也不知道啊，昨儿个外婆突然就自己跑回来了，还让我今早来接她呢。” 王婶子一听，眼珠子滴溜溜地一转，立刻猛拍大腿说：“我知道了！” “你外婆肯定是想让你来王家村转一圈，走一遭，这样一来，她才好骗那些男人上钩！” 王婶子越想越觉得自己是天才，一脸兴奋地说：“哎呀，我可真是太了解你外婆了！你外婆那点花花肠子啊，我还能不知道吗？” 第36章 再次作妖 同一天早上，打听这事的，除了顾漫，还有柳婶儿和李倩。 柳婶儿夜里翻来覆去跟烙煎饼似的，满脑子都是王老汉儿要娶顾家闺女的风声。 鸡才叫头遍，她就迫不及待地挎着竹篓子往溪边赶，洗衣棒槌在篓里哐当响。 溪边青石板上已经蹲着三五个婆娘，柳婶儿老远就扯开嗓子：“哎呦喂，顾家那个不要脸的，为了钱真是什么事情都做得出来啊。” “顾漫那小贱蹄子，为了五百块，连老头都愿意嫁……”柳婶儿搓衣裳的手使着狠劲，朝水里啐了一口：“前些天还装清高，嫌俺家建军给的彩礼少哩！” 柳婶儿自顾自的将顾漫一家子骂了个底朝天，骂来骂去，无非就是说顾家不要脸，贪慕虚荣，为了那么点钱，把闺女嫁给王老汉儿一个老头儿，真是恬不知耻。 然而，半天过去，附和她的一个人也没有，反倒是平日里和她不怎么对付的隔壁婶子没好气地回了句：“呦，那你怎么不反思反思，人家为啥宁可嫁老头都不嫁给你儿子，你说是为啥呀？” 说完，那婶子拎起水桶就走了。 好好的洗个衣服，愣是让柳婶儿这个晦气的给弄没了心情。 柳婶儿还等着大家和她一起骂顾家呢，没想到附和的一个没有，反倒是这个平日里和自己不对付的死赔钱货，居然敢让自己反思！ 她反思什么？ 她儿子那么优秀，多的是姑娘想嫁给她儿子，她犯得着白花彩礼？ 见柳婶儿还在那喋喋不休地骂，一旁洗衣服的婶子看不下去了，说道：“柳婶，你出门少，没听全，那想要嫁给王老汉儿的不是顾漫，是顾漫她外婆！” 什么？ 柳婶儿脸上像打翻了的染缸，红一阵白一阵！ “顾漫她外婆？她不是都六十好几了吗？”柳婶儿人都傻了。 这……这都什么和什么啊？ 顾漫的外婆都多大年纪了？人王老汉儿可才四五十呢！ 一旁洗衣裳的婶子们将昨天王家村发生的事又重新讲了一遍。 得知是顾漫外婆故意设计，和顾漫没关系，柳婶儿气的咬着后槽牙，使劲地捶衣裳：“要我说，那顾家就不是个东西！” “上梁不正下梁歪的赔钱货！都一把老骨头了，还想着老黄瓜刷绿漆——装嫩呢！” “有这样的外婆，顾漫也好不到哪里去！” 那顾漫没答应她家的提亲，不也是因为钱吗？ 说到底，那顾家就是贪慕虚荣，钻钱眼里去了！ 李倩一大早也跑王家村打听消息去了。 她心里头跟揣了只活兔子似的，七上八下直扑腾——万一顾漫真应了王家的亲事，嫁给了王老汉儿，那她李倩岂不是能顺顺当当嫁进李家了？ 然而，还没到王家村呢，就见顾漫从王家村里走了出来，白嫩嫩的小脸看着水灵灵的，好像轻轻一捏，就能捏出红印子。 看着被养得细皮嫩肉的顾漫，李倩心里涌起一股嫉妒，斜眼看向顾漫，嗓音尖锐刻薄：“呦，这不是顾漫吗？这大清早的，你这是刚从王老汉儿的被窝里钻出来啊？” 顾漫脚步一顿，看向李倩。 李倩冲着顾漫得意地挑了挑眉，眼中满是挑衅。 顾漫冷冷的笑了一声，她没找李倩算账，李倩倒是主动送上门来了？ “大清早的你吃屎了？嘴这么臭？”顾漫毫不客气地回怼道！ 李倩被顾漫骂得一噎，当下就想怼回去，哪曾想，顾漫压根不给她开口的机会，小嘴巴巴地直戳她死穴：“你饭做了吗？地扫了吗？衣服洗了吗？缸里的水挑满了吗？” “自己家的做完了，不得上赶着去李建军家干？小心柳婶儿不满意，不让你进门！” 李倩被气得胸口剧烈起伏，恶狠狠地骂道：“你……你个贪慕虚荣的，我就知道你……” “你知道什么你？你见我从王老汉儿的被窝里出来了？没见着在这瞎哔哔，小心我告你诽谤！”顾漫说着，上下打量了李倩一眼，毫不留情面的说：“柳婶儿伺候明白了吗你？就跑王家村来了？” “你要是闲得慌，就好好管教你家那条狗，别没事老缠着我，恶不恶心啊？” “还有，少在我面前晃荡，再敢当着我的面出言不逊，小心我上你家，告诉你爸妈，说你到处偷懒溜达！” “你……”李倩像被掐了脖子的鸡，气得脸皮发紫！ “我什么我？还不赶紧去捧柳婶儿的臭脚？去晚了，饿着柳婶儿，小心她拿脚踹你！”顾漫说完，扬着脑袋就走了。 小样儿！ 大清早的来给她添堵？ 看她不堵死她！ 看着顾漫那自信张扬的背影，李倩气得跺脚骂街，心里头是又恨又怕！ 本来她爸妈就嫌弃她整天往李建军家跑，不给自己家干活，这要是让顾漫传回去，说她偷懒不干活，那她还有好果子吃吗？ 顾漫安心的回了家，本以为能过上几天消停日子，哪曾想，不到一天时间，院门“哐当”一声被推开，外婆风风火火地闯进来，脸上带着得意扬扬的笑，活像刚捡了块金元宝似的。 “漫漫！我给你寻了两门顶好的亲事！”外婆一屁股坐在板凳上，抓起桌上的凉水壶就往嘴里灌，咕咚咕咚喝了大半壶，才抹了把嘴，眼睛亮得跟饿狼见了肉似的。 顾漫一听，只感觉大脑“嗡”的一声，要炸了！ ——又来？！ 听了王婶子那番话，她还以为十拿九稳了，绝不会再有给自己包办婚姻这种事发生，哪曾想…… 外婆歇好后，就开始朝着王秀英开炮：“王秀英！你个不知好歹的赔钱货！” “你知道你女儿的亲事有多难说吗？” “我昨儿个回去，问遍了整个村子，都没人愿意娶顾漫！” “你说你，生个赔钱货就算了，还生了一个没人要的赔钱货，你这是要死啊你！” 王雷一听，立刻帮腔道：“就是！妈一片好心，你们还不领情，真是狼心狗肺，好心喂了驴肝肺！” 王秀英原本还打算拒绝她妈，可听到问遍整个村子都没人愿意娶顾漫时，心里顿时咯噔一下：“妈，您说啥？没人愿意娶漫漫？” 不会吧？ 这年头，说媒都这么难了吗？ 不是说男孩子多，女孩子少，只有男孩子找不到老婆，没有女孩子嫁不出去的吗？ 怎么到了她家漫漫这，就变得这么难了呢？ 第37章 恭喜你，你好像有后爸了 外婆把搪瓷缸子往桌上一撂，发出‘咣当’一声响。 她斜眼睨着顾漫，从鼻子里哼出一声：“可不是！” “我跑断了腿，嘴皮子都磨破了，人家一听是顾漫，要么说‘再看看’，要么直接摇头！” “那表情，活像是见鬼了似的！” 顾漫听着，忍不住在心里嘀咕：听到你一个六十岁的老太太想嫁给人家二十岁的小伙子，人家可不就是活像是见鬼了么？ 王秀英一听，担心顾漫会找不到婆家嫁不出去，当即热切地问了起来：“妈，都是哪两家啊？要不，再托人打听打听？” 顾漫见她问，吓得连忙打断：“哎哎！妈，我不嫁，我还要继续读书呢！” 外婆眼珠子一瞪，嗓门拔高：“读什么读？一个丫头片子，读那么多书有啥用？白糟蹋钱！” 一旁的老顾‘咚’的一声放下了手中的搪瓷杯，声音冷沉：“漫漫想读就让她读，总比随便找个人嫁了强！” 说实话，就这附近几个村子的适婚青年他都打听过了，没一个是让他满意的。 宁缺毋滥！ 他宁可漫漫不嫁人，永远留在他们身边，也好过嫁了人，去别人家里伺候公婆的强！ 说着，老顾看向王秀英，语气深沉：“秀英，咱们就漫漫这么一个闺女，哪怕她不嫁，咱们也养得起她，何苦嫁出去，去别人家吃苦受累。” 他只要一想到自己闺女以后要去别人家做一大家子的饭，挨骂受气，尤其是摊上像岳母这样的恶婆婆，那还不如要了他的老命！ 他捧在手心里的闺女，可不是嫁给别人去受磋磨的。 外婆一听，气得直拍桌子：“你真是疯了！” “年轻的女儿不嫁，非要养成老姑娘，没人要你才愿意嫁是吧？” “你多大年纪，顾漫多大年纪？” “你还能养她一辈子不成？” 王雷也不赞同，磕着瓜子，吐得满地皮：“姐夫，这可不成！” “以后强子可是要给你们养老的，你们不得攒钱给他盖房子娶媳妇？” 这顾漫不嫁出去，姐夫姐姐怎么帮他养强子？ 再说了，他还指望着顾漫可以多要点彩礼，好给他的强子娶媳妇用呢！ 顾漫冷笑一声，眼神像刀子似的剜过去：“那你让强子改姓顾！不然我爸凭什么给你儿子娶媳妇？还是说你这个亲爸死了，要我爸这么一个姑父来帮他娶媳妇？” 王雷：“……” 他迟早有一天，要撕烂这个外甥女的嘴！ 眼看着王秀英立场不坚定，还在那犹犹豫豫地，顾漫连忙抓住她的衣袖，看着她的眼睛说：“妈，去年的事情你还记得吗？镇上有个瘸子，想娶人家的女儿，那女孩子抵死不愿，最后跳了河，死了。” 王秀英听了顾漫的话，心里顿时狠狠地“咯噔”了一下。 是啊！ 去年有个小姑娘，才十七岁呢，因为父母逼婚，要她嫁给一个不认识的瘸子，结果当晚就跳了河，死了。 这年头，虽说是自由恋爱，但乡下还是包办婚姻，父母做主的多。 “漫漫，你没有怨妈妈吧？”王秀英忐忑不安地问道。 刚问出口，她就后悔了，连忙改口说：“有怨气才正常，你怨恨妈妈也是对的。” 其实，事后她想了想，也后悔了！ 她光想着能拿钱解决，就不用把漫漫嫁给王老汉儿了，却没想过，万一老顾没钱，万一老顾没有工作，和她弟一样，是个穷光蛋呢？ 那最后，是不是漫漫被逼无奈，就只能嫁给那王老汉儿当后妈了？ 想到这里，王秀英只感觉胸口疼得厉害！ “妈，我不怨你，我只是生气，气你不争，气你过于懦弱，气外婆舅舅都骑你头上，欺负我们了，你却还是唯唯诺诺地讨好他们。”顾漫一字一句地看着王秀英说。 她知道，她妈这种讨好型人格就是这样。 永远伏低做小，永远以其他人为优先。 但这种性格不是不能改的！ 王秀英听了顾漫的话，心中大为震撼。 是啊！ 她太过懦弱了！ 从小到大，她就一直这么唯唯诺诺地，妈不开口，她甚至连饭桌都不敢上。 吃饭的时候，永远都嚼着自己碗里的米饭，连口菜都不敢吃，最后还是等大家都吃完了，这才用白饭拌着剩下的菜汁吃…… “死丫头，你在那胡说八道什么呢？什么叫唯唯诺诺地讨好？王秀英是我女儿，她就该听我的话，不然我打死她个不孝顺的！”外婆三角眼一横，王秀英条件反射地缩了脖子，活像见了猫的耗子。 那下意识的服从，下意识的惶恐与不安，不是说改变就能改变的。 顾漫也深知这个道理，她握了握拳，看向王秀英的眼神越发的坚定！ 她会让妈妈改变的！ 至于外婆和舅舅，他们害了她弟弟，如今又想害她，等着！ 她一定会把弟弟找回来，揭穿这群黄鼠狼的真面目，让妈妈彻底醒悟过来！ 正当屋里火药味浓得能点着时，院门‘咣当’一声被踹开。 只见一个扛着锄头的老汉冲了进来，裤脚还沾着泥星子。 老头红着眼，进门就逮着外婆开始骂：“你个老破鞋！老子对你那么好，省下粮票给你扯花布，你倒好，看上了王老汉儿？” “怎么着？嫌我老，嫌我岁数大呗？” “躺小树林的时候怎么没见你嫌弃呢？” “还设计上了！还想用外甥女做借口？我真是瞎了眼，看上了你这么个烂货！” “你给我等着，我要把你和我搞破鞋这事宣扬得整个王家村都知道，尤其是那王老汉儿，我要去扒了他的皮！” 老头啐了口唾沫，说完，气势汹汹地就要去找王老汉儿算账。 院子里，一片静悄悄的。 所有人都呆住了，一脸的茫然和不知所以。 呆愣了足足半晌，这才见外婆“啊”的一嗓子蹦起来，拔腿就去追老头去了。 顾漫年纪小，接受度也高，听完以后，忍不住看向王雷：“舅舅，恭喜你，你好像有后爸了。” 她要是没听错的话？ 王雷整个人就像是被雷劈了一样，一张脸涨成猪肝色！ 他想过很多很多，却唯独没有想过自己会有后爸！ 第38章 保熟的炸裂大瓜 王雷愣了好一会儿才回过神，撒丫子就往门外冲。 跑到一半又折返回来，一把拽起还在嗑瓜子的王强，活像被狼撵似的往外跑。 王雷这一走，院子里霎时安静下来。 见人都走完了，顾漫看向王秀英，弱弱地问：“妈，刚才那爷爷谁啊？” 王秀英还呆若木鸡，半晌才木愣愣地答道：“那是你王大爷，住在村尾，叫王铁柱。” “哦。”顾漫点了点头，不关心是哪个王大爷，反正外婆家隔壁都是老王。 “妈，那王大爷有老婆吗？”顾漫眼冒星光，一脸好奇地问。 王秀英犹豫了半晌，这才开口道：“有。” “还活着吗？”顾漫又问。 王秀英看了一眼顾漫，似乎从她眼中看到了一股浓浓的兴奋劲儿：“还活着呢，去年秋收还扛着两百斤谷子健步如飞……” 顾漫眼睛‘唰’地亮了，活像通了电的小灯泡。 好家伙！ 这瓜保熟啊！ 她原本只想编个瞎话搅黄婚事，没想到钓出条真大鱼！ 关键是，这事一点风声没有啊！ 可见外婆和王大爷瞒得是真紧！ 这下好了，外婆一家子，怕是有的忙了。 顾漫重重地松了口气，只感觉接下来的一段时间，外婆都无暇顾及他们家了。 毕竟，就外婆那事，怕是有的忙。 幸运的，挨几个巴掌就结束了。 不幸的话，怕是要丢掉这条老命咯。 老顾愣了许久，这才反应过来，想了想，推着二八大杠问：“秀英，那王大爷可是有四个儿子，你要不要回娘家看看？” 他倒不是想去凑热闹，是怕万一打起来，王雷那个混小子，怕是跑得比兔子还快。 而岳母那体格，遇上人家四个儿子，一个不小心，怕是能死在王家村里。 王秀英心里一紧，原本还有些担忧，想去看看，可想到自己亲娘的那些行为，她又坐了回来，摇着头说：“算了吧，女婿不讨好，你做得再多再好，她也会怨你。” 这些年，老顾帮着她娘家擦了多少次屁股了？ 可娘每次说起来，都只会夸王雷，王雷放个屁都是香的，老顾拿大把钱给她花，她也不觉得老顾好。 见老妈幡然醒悟，有所觉醒，顾漫一双眼睛亮闪闪的：“妈，你能这么想真是太好了，我刚才真怕你答应外婆，要把我嫁过去给不认识的人当媳妇儿。” 顾漫说着，一脸委屈地扎进了王秀英怀里。 王秀英摸着闺女细软的头发，心口像被针扎似的。 她当然不会答应…… 只不过，她的做法和行为，以及没有第一时间站出来阻拦，怕是伤了漫漫的心了。 “漫漫你放心，妈就算是死，也不会让你去给人家当后妈的。”王秀英紧紧地抱着顾漫，心里也打定了主意：以后绝不能再心软，偏袒着娘家，伤她闺女的心了。 第二天一早，天刚亮，村口的老槐树下就聚满了人。 每个村子的村口和村尾，都有一群喜欢聊天说八卦的大妈们。 而王家村那事，本就被顾漫顶上了风口，如今又有了王大爷的鼎力相助，一时间，周边几个村子都传开了。 有人说，强子奶奶早些年就和那王大爷好上了，两人青梅竹马的，小时候还穿着开裆裤满山跑呢。 可终究是没那缘份！ 但强子爷爷死得早啊，这一个寡妇，多不容易啊，就想找个男人帮一帮。 这不，就想起了自己的青梅竹马王大爷。 王大爷身边的媳妇睡了那么多年，早就和左手牵右手一样，没有一点感觉。 这个时候，强子奶奶突然扎进怀里，可怜兮兮地诉说着自己这些年，一个寡妇带着孩子，有多么多么的不容易。 干柴烈火的，两个人可不就好上了！ “王铁柱年轻时就跟她好过，这强子爷爷一死，没有阻碍，那可不就赶着上了么。” “我家二小子说，有一次半夜回家，看见王铁柱从她家后墙翻出来，裤腰带都系反了！” 也有人说，是强子爷爷死得早，强子奶奶一个女人耐不住寂寞，这才勾搭上了隔壁的王大爷！ 这男人啊，总是喜欢吃外面的，哪怕是坨屎，那也是香的。 还有人说，王大爷早就不和家里的老婆睡觉了，两人早已名存实亡，只不过为了孩子，这才没有声张而已。 最绝的是，有人说在山上后头看到两人亲嘴，打野战…… 顾漫坐在大树根上，听着婶子们那绘声绘色的描述，只感觉这些婶子跟睡人家床底下似的，描述的那叫一个详细啊！ 虽然不知道两人到底是怎么好上的。 但两个当事人都已经承认了，这事是没得跑了！ 正说着，王家村的人突然跑了过来，一脸兴奋地说：“打起来，又打起来了！王铁柱家的带着四个儿子，把强子奶奶家的院门都给踹烂了！” 昨儿个那王大爷的老婆听说后，逮着强子奶奶就开骂，骂着骂着不过瘾，又动起手来了。 王雷虽然护了一下，可他哪是人家的对手，人家带着四个儿子，直接把他们摁在地上打。 根据现场围观者的描述，王雷脸上让指甲挠得跟挂历似的，裤衩子都扯成了布条。 强子奶奶到底是年纪大，底下的小辈也不好动手，就铁柱老婆单方面的打她，但扛不住人家力气大啊，几个巴掌下去，强子奶奶直接就晕了。 也好在强子奶奶晕的及时，被王雷拖进家门后，连忙把门关了起来，任由着对方在门口宛若机关枪般扫射，死活就是不开门！ 顾漫听了，暗暗松了口气。 昨天老爸还担心外婆会被打死，想去撑腰，这还好没去啊，人家这战斗力，老爸要是去了，那就是去陪葬的！ “你们村闹这么大，那王书记不去看看、劝劝？万一打死人可怎么了的。”一大妈好奇地问。 王家村的人听了，眉飞色舞地说：“去啊！怎么没去！” “昨天听到消息，第一时间就赶过去了。” “结果你猜怎么着？” “那铁柱老婆见王书记是个男的，还是来劝架的，直接连着他一起打，还说他和强子奶奶有一腿，吓得王书记连夜回了家，再也不敢碰这茬了。” 顾漫听着，只觉得昨天真是精彩纷呈啊！ 这场面，怕是比看电影都过瘾！ 第39章 离家出走的良心又回来了 一时间，所有人都知道了强子奶奶和王铁柱有一腿。 强子奶奶这回算是栽了大跟头，连茅房都不敢去，硬是在屋里摆了个尿桶，成天躺在床上装病。 王雷倒是想出门，可一瞅见王铁柱家四个虎背熊腰的儿子在门口晃悠，立马把门闩插得死死的，活像只缩进壳里的乌龟。 王老汉儿听说此事，旱烟杆吓得‘当啷’坠地，浑浊的老眼瞪得如铜铃般：“这老王家的可真够浪荡的啊，这吃着碗里的，还惦记着我这口锅呢？” 王老汉儿摸着后脖颈直冒冷汗，只觉得就强子奶奶这种女人，自己实在是招架不来。 别说娶回家后照顾自己，别给自己整死了，他就谢天谢地了。 外婆的名声这次是彻底臭了。 虽说之前也不咋滴，但好歹是自己家里的事，外人不会说什么。 可这偷汉子，乱搞男女关系的事情一出来，那整个王家村都疯了。 上了年纪的大妈们，每次路过强子奶奶家门口，都要啐上那么两口。 和自己老伴路过时，也是连忙拉起老伴就跑，唯恐自家男人被强子奶奶给惦记上了。 要不说这强子奶奶也是本事大呢？ 全村就那么几个男人，全让她给惦记上了。 一个已经‘生米煮成熟饭’，另一个眼瞅着就要骗到手！ 这女人，简直太恐怖了。 顾家。 顾漫坐在门槛上，托着腮帮子盘算。 眼下外婆一家自顾不暇，正是去广海的好时机。 她得把弟弟找回来——只有弟弟回来了，母亲才能真正和那吸血蚂蟥似的娘家断了亲！ 再说现在政策松动了，广海那边个体户如雨后春笋，一个接一个地往外冒。 那边产业链齐全，去那边进货，再到内陆卖，这么一转手，能赚不少钱。 顾漫正寻思着做什么生意好，‘吱呀’一声，木头门框边突然冒出个鬼鬼祟祟的脑袋。 顾漫一抬眼，正对上李建军那双滴溜溜转的眼睛，活像村里来偷鸡的黄鼠狼。 “漫漫~”李建军见被发现，立刻堆起满脸笑，腆着脸跨进门槛，手里还拎着个网兜。 网兜里头鼓鼓囊囊装着两瓶橘子罐头，一包大白兔奶糖。 “漫漫，上次是我不对，这是给你的赔礼。”李建军故意把网兜拎高，好让顾漫能看清里面的东西。 顾漫一看，嚯！ 李家这是花了大手笔啊！ “看吧，你家不是没钱，是不想给我花钱，这东西就当我给你充饭卡的还礼了。”顾漫接过网兜，随意地放在了一旁的桌子上。 不要白不要！ 她给李建军花了那么多钱，收点罐头回回血也行！ 李建军摆出副深情款款的模样，活像电影里的进步青年：“漫漫，我是专门来给你道歉的，你看你礼也收了，是不是可以消气了？” “消气？我就没生过气，哪来的消气？”顾漫一脸的冷漠。 李建军见她脸色还是难看得很，顿时觉得有些委屈：“漫漫，你以前不这样的。你之前不仅帮我削铅笔，还……” “还给你带馒头、带干粮，怎么？你那离家出走的良心又回来了？想起来欠我太多，所以觉得愧疚？”顾漫冷嘲热讽地看着李建军，眼中满是寒凉。 李建军被她这眼神看得有些受伤：“漫漫，你真的变了，你以前从不这样的。” “我好怀念之前那个温柔的你啊。” “你说咱们都是读过书的人，你之前也做得挺好的，怎么现在越来越暴力了？” 李建军不明白，明明顾漫是那么的爱他，怎么现在却变得那么冷漠？ “你还有事？”顾漫双手环胸，脸上写满了不耐！ 李建军见她表情这么冷，心里有些没底了。 可想到前世的荣华富贵，他还是壮着胆子说：“漫漫，你相信我吗？” “那你呢？你信我吗？”顾漫冷冷地看着他，嘴角勾起一丝讥讽的弧度。 李建军还以为事情有了转机，连忙点头如捣蒜，脸上的笑容几乎要溢出来：“当然！我当然信……” “那你把钱还我，还有钢笔！”顾漫冷冷的朝着李建军伸出了手。 李建军的笑容瞬间僵住，脸色黑如锅底。 钱钱钱！ 又是钱！ 她不提钱会死吗？ 明明她家不愁吃不愁穿的，她还卖了工作，手里握着一千块钱巨款，结果却跟他计较这点小钱，简直是鼠目寸光！ “漫漫，我家什么情况你也知道，你……”他故技重施，摆出一副为难的表情，试图唤起她的同情。 眼看着李建军又要开始卖惨了，顾漫连忙打断：“你家什么情况关我什么事？再说了，钢笔本来就是我借给你的，怎么？还想赖账？” 那支钢笔是她父亲的朋友送的，意义非凡。 不说值多少钱，哪有把别人送自己的东西转送给其他人的道理！ 就算要送，她也会自己买一个送，而不是把别人送自己的一片心意转送出去。 “我没有！”李建军拘役力争。 眼看着顾漫对自己深恶痛绝的，李建军便将李倩摔坏钢笔的事情说了出来。 得知李倩把钢笔摔坏了，顾漫眉头皱得更紧了：“摔坏了就让她赔！我借给的是你，自然只找你要！” 李建军咬了咬牙，勉强挤出一丝笑：“好好好，你放心，我明天就去找她要回来。” 他顿了顿，又换上那副深情款款的嘴脸：“漫漫，这下你总该不生我气了吧？” 顾漫上辈子和他做了十几年夫妻，太清楚他这个表情意味着什么了，意味着他有求于自己，多半还是为了钱！ “我没生气啊。”顾漫语气平淡，眼神却冷得像冰。 她生什么气？ 她就是觉得恶心！ 毕竟没见过脸皮这么厚的！ 李建军听了，顿时松了口气：“你没生气就好，我今天来找你，是有一件很重要的事情要告诉你。” 他眼中闪过一丝得意，仿佛已经看到自己站在时代的风口，成为人人艳羡的暴发户。 顾漫见他想要靠近，连忙抬手，一副别靠近我的表情：“有话好好说，保持一定距离。” 说着，顾漫还捂住了鼻子，一副李建军身上有臭味的表情。 李建军被她这动作气得差点吐血，但想到自己的计划，还是硬生生忍了下来。 第40章 贱中贱 “漫漫，现在改革开放了，商品短缺，正是赚大钱的好机会！”李建军双眼放光，语气激昂，仿佛已经看到自己坐在豪华轿车里，数着成捆的钞票。 “今年正是风口，只要抓住机会，轻轻松松就能成为万元户！我有个绝佳的计划……”李建军心中涌起一股优越感，仿佛已经站在高处俯视着这个尚未觉醒的世界。 顾漫听着李建军的宏图霸业，心中冷笑连连。 她还以为李建军真懂，结果是个傻的！ 这年头，虽然个体户已经合法化，但依旧还有“投机倒把罪”。 不过，李建军分不清楚两者的区别也是正常的，毕竟当年生意都是她做的，证也是她办的，李建军就是个大爷，整天躺在家里等着她拿钱回家。 顾漫挑了挑眉，问道：“先不说你这触犯了‘投机倒把罪’，我凭什么借钱给你啊？” 李建军表情一滞，随即露出一副洋洋得意的表情，居高临下地说：“什么‘投机倒把罪’，你这就不懂，政策早就松动了，也就你这乡下村姑，没见过什么世面……” 果然，乡下的就是乡下的，没见过世面，根本不知道外面早就翻天覆地了！ 李建军越说越得意，越说越觉得自己帅气，他冲着顾漫得意一笑，露出前两天被顾漫打掉的半颗牙：“再说了，咱们什么关系啊，怎么能叫借呢？你这一千块钱，本来就该是我的！” 听到这里，顾漫人都懵了！ 什么叫这一千块钱本来就该是他的？ 见顾漫不说话，李建军似乎也意识到了什么，改口道：“我的意思是，咱们迟早是一家人，分什么你的我的？再说了，我拿这钱去做生意，不也是为了娶你，为了给你更好的生活吗？” 说到底，他这么努力，不还是为了顾漫！ 顾漫连忙伸手，喝止道：“打住！” “首先，我不欠你的，这钱本来就是我的，是我的，你听明白了吗？” “其次，我们两个没关系，你不要老觉得我们两个是夫妻，我们没有任何关系，是单独的两个个体，听得懂吗？” “最后，我不会借钱给你，更不会嫁给你，上上次我就说得很清楚了，我这辈子都不会嫁给你！这辈子不会，下辈子更不会！” 说完，顾漫直接侧身去拿那扫鸡屎用的扫帚头头。 她已经有点忍不住了！ 再让李建军这么胡搅蛮缠下去，她觉得自己要乳腺增生了！ 李建军一看到那扫帚头头，心底就犯怵。 他被那扫帚头头糊了一身屎的经历还历历在目。 “顾漫，你冷静点，你别忘了，你可是个……”话还没说完，就见顾漫已经挥起那扫帚头头，朝着李建军的脸砸去。 “咻”的一声，扫帚头头带着风声擦过李建军耳边。 李建军吓得尖叫一声，连滚带爬地窜出门去。 院墙外顿时传来“哐当”一声，不知道是撞翻了谁家的腌菜坛子。 屋内，老顾和王秀英看着这一幕，两人对视了一眼，彼此都松了口气。 他们是真担心女儿对李建军念念不舍，最后又和他复合，现在看来，完全是他们多虑了！ 很快，顾漫一身舒畅地回了屋。 刚一进屋，王秀英忍不住问：“漫漫，你真不喜欢李建军了？” 她觉得男人也是贱，尤其是李建军，贱中贱！ 上次来提亲，李建军那趾高气扬的，就好像是她们家高攀了一样。 可顾漫冷了他几天，拒绝了他几次，这下好了，低声下气的人成了他李建军！ “真不喜欢了。”顾漫坚定的回答道。 她发现了，就算她拒绝李建军，李建军也还是会像狗尾巴草一样缠着她不放。 她得想个法子一劳永逸！ 与此同时，李家。 柳婶儿翘着二郎腿坐在条凳上，磨得发白的蓝布裤腿下露出黢黑的脚脖子。 她斜瞟着灶台前烧火的李倩，见李倩今天又是空着手来，没带菜也没带肉的，柳婶儿没好气地哼了一声，只觉得看李倩哪哪都不顺眼！ “唉……为了供养建军读书，我们算是把家底都给掏空咯，还欠了不少钱……”柳婶儿突然重重叹了口气，粗糙的手指头在打着补丁的膝盖上划拉，发出沙沙的响声。 李倩听了，有些茫然地看向柳婶儿，土坯房里就她们俩人，这话显然是说给她听的。 “柳姨您辛苦了。”李倩往灶膛里塞了把柴火，淡淡地回了一句。 柳婶儿一听，脸色顿时像锅底似的黑了下来。 这小贱蹄子还装上了？ 换做顾漫，早就主动问她有没有什么需要帮忙的，甚至都开始掏钱了。 柳婶儿故意往前挪了挪，语重心长地说：“没事，就是苦了建军这孩子，跟着我吃苦受累的，连顿饱饭都吃不上，更别说是荤腥了。” 见李倩不搭话，不吱声，柳婶儿的语气又重了几分：“唉，我们做大人的，苦点无所谓，就是可怜建军跟着我们一起吃苦受累的。” “昨儿个他回来，看见隔壁老李家的二小子吃鸡蛋羹，突然就说想吃了……” 柳婶儿说着，拿袖子抹了抹并不存在的眼泪。 李倩一头雾水，没懂柳婶儿跟自己说这些话是什么意思，但见柳婶儿愿意陪自己说话，便陪着笑脸说：“您一个人带孩子，确实辛苦。” 她心里嘀咕，自家爹娘拉扯五个孩子也没见天天喊苦。 这柳婶儿就养李建军一个儿子，哪就苦成这样了？ 柳婶儿见李倩不上道，没领会自己的意思，脸色顿时垮了下来：“家里这两张嘴啊，每天都要吃饭。” “李倩，你和我们家建军可是一个村子，从小一起长大的，我们家什么情况你也知道，这将来你们两个要是成了……” 话还没听完，就见李倩兴奋地说：“柳姨，您同意我和建军哥在一起了？” 李倩激动的手里的火钳子都掉地上了，发出“哐当”一声。 “我就知道，您是个好婆婆，肯定不忍心拆散我们。”李倩眼睛亮晶晶的，一脸幸福的笑了起来。 柳婶儿：“……” 她算是看出来了，这小贱蹄子故意的呢！ 第41章 有味道的章 (进食勿看) 看了一眼自己黢黑黢黑的脚脖子，柳婶儿眯了眯眼，故意喊道：“哎呦，这年纪大了就是不中用，腰杆子就跟那晒蔫的茄子似的，弯都弯不下去喽！” 李倩一听，立刻问道：“柳姨您要做什么？我帮您。” “还是你这丫头有孝心。”柳婶儿咧嘴一笑，露出两颗泛黄的门牙。 她慢悠悠脱下解放鞋，顿时一股混合着汗臭和粪肥的酸腐味在堂屋里炸开。 “我这脚指甲啊，长得都能当锄头使了，扎得肉生疼。”柳婶儿一边说，一边将脱了鞋的脚往李倩面前送。 李倩盯着那双黑得像煤块的脚，指甲缝里还嵌着可疑的泥垢，胃里顿时翻江倒海，只感觉隔老远都闻到味了。 她下意识后退两步，捂住口鼻：“柳姨，您这脚……” “咋的？嫌弃？”柳婶儿‘啪’地把生锈的剪刀拍在条凳上，“俺们贫下中农天天面朝黄土背朝天，可比不得你们这些娇小姐！” 说着还故意把脚往李倩跟前伸了伸，脚底板的老茧厚得能防弹。 李倩的眉头皱得都能夹死一只苍蝇了，她咬咬牙，拒绝道：“柳姨，这我帮不了你，你还是自己来吧。” 柳婶儿那脚趾头，又黑又长，看着还硬，别说是这生锈的剪刀了，就算是新的，那也不一定剪得动柳婶儿的脚趾甲。 “好哇！等建军回来，我就告诉他，有些人嘴上说得好听，可连给未来婆婆剪个脚趾甲都不乐意，这种儿媳妇，要来有什么用！”柳婶儿冷睨着李倩，气势高涨，来势汹汹的！ 这架势，显然是要李倩非剪不可！ 李倩没想到这还没嫁人呢，柳婶儿就给自己来了这么一个下马威，顿时气得眼睛都红了！ 见她眼睛红肿，柳婶儿却得意地扬起了眉，一副自己定要拿捏住李倩的架势！ 李倩看着柳婶儿，纠结地握紧了拳。 想到将来的富太太生活，她咬了咬牙，含着泪蹲下身，给柳婶儿修剪起了脚趾甲。 看着李倩蹲在自己身下给自己剪脚趾甲，柳婶儿得意地扬起了唇，颇有种训诫未来儿媳训诫成功的成就感！ 这未过门的媳妇，就得先拿捏住了！ 只有拿捏住了未来儿媳妇，她才能有好日子过！ 李建军回来时，就见李倩正蹲在地上，拿剪刀给柳婶儿修脚趾甲。 “建军，你回来啦，累坏了吧，快坐下，让李倩给你倒杯水。”柳婶儿没好气地推了李倩一把，示意李倩去给李建军倒水。 李倩听了，如释重负的松了口气，连忙跑去洗了个手，然后再给李建军倒水。 可是，不知道是不是心理原因，她总感觉自己的手不干净了。 等李倩倒完水，转过身这才发现，柳婶儿居然自己弯着腰在凳子上剪脚趾甲，那模样，明显是能够得着的，根本不像柳婶儿说的那样，什么腰不好够不到…… 发现自己被骗后，李倩只感觉一口气堵在胸口，上又上不来，下又下不去的。 柳婶儿看了，也不觉得不好意思，反而得意扬扬地弯起了唇，笑得那叫一个得意。 哼！ 想进她家门，还得看她这个当娘的同不同意！ 李建军在顾漫那没讨到便宜，还吃了瘪，这让他一肚子的气！ 回来看到李倩那脸色阴沉得跟猪肝似的，火气瞬间直往天灵盖上蹿！ “钢笔呢？”李建军怒气冲天，看向李倩的眼神满是怨怒，“都三天了还没修好？你是不是成心要我难堪？” 李倩被柳婶儿熏得泪眼婆娑的，这会儿又被心上人劈头盖脸一顿吼，眼泪珠子直在眼眶里打转。 她攥着洗得发白的蓝布衣角，指甲都快掐进掌心里：“钢笔……我……我……” 李倩眼含热泪，看着十分委屈，甚至还有几分楚楚可怜。 见她这副模样，李建军一时间也有些心软，于是推卸道：“顾漫已经在催了，你要是修好了，就赶紧还给她。” 他到现在都没弄明白，到底是哪里和前世不一样了，才会让顾漫这么防备自己。 她看自己的眼神，都不像之前那么热烈了。 也不知道是不是因为李倩老缠着自己，让顾漫给误会了…… 柳婶儿见李建军空着手回来，当即皱起了眉，不悦地问道：“建军啊，那顾漫的钱给你了没？” 为了拿到顾漫的一千块，她厚着脸皮找村长又借了两块钱，这才买了些像样的东西给李建军拎去上门。 舍不得孩子套不着狼，这几块钱要是能把顾漫的一千块弄到手，那可就太值了。 李建军听了，越发的烦躁了：“没有，顾漫不仅不给，还催我还钢笔呢！” 说到这事他就来气！ 明明上辈子这工作就是自己的，就算卖了那钱也应该是给自己，顾漫她凭什么不给自己！ 李建军觉得，自己还是对顾漫太好、太温柔了，他就该向上一世那样，将顾漫狠狠地打一顿，打了她就老实了！ “没有？”柳婶儿‘腾’地蹿起来，声音拔高，“那我给你的钱呢？” 李建军黑着脸说：“东西顾漫收了，但钱没给我。” 柳婶儿一听，顿时不依不饶，她掰着粗糙的手指头，声音尖得能戳破房顶：“两瓶橘子罐头，一包大白兔奶糖全收了？” “还不给钱？什么意思啊她？啊？” “不行！我要去柳家村好好说说顾漫！哪有他们这种人，收了礼还不回的，完事还连钱也不给，她这是抢劫！”柳婶儿趿拉着解放鞋就要往外冲。 李建军见了，一脸疲惫地将柳婶儿拉了回来：“妈，你这是干啥啊？” 柳婶儿见他拉住自己，气得脸都黑了：“都这个时候了，你还维护那个贱人？” “我算是看出来，那个贱人就是故意在拿捏我们，故意为难我们呢！” “不就是想要高彩礼吗？有本事她嫁给那王老汉儿去啊，我看她后悔不！” “到时候跪着求咱们都不要！” 柳婶儿气得脸红脖子粗的！ 李建军无奈地解释：“妈，我哪护着她了？” “之前我读书，顾漫每个礼拜都给我充饭卡。” “还有，你老说家里没有这个没有那个的，顾漫不都给你送了吗？她什么时候找你要过回礼了？” 李建军有些心累！ 没有要到钱，他本来就很郁闷了，又被顾漫怼了一通，心里更窝火了，如今他妈还要闹！ 闹什么？ 有什么可闹的？ 真闹起来，顾漫把那账本一翻，他这脸还要不要了？ 提及往事，柳婶儿的脸顿时一阵青一阵白的。 她……她那不也是没办法吗？ 再说了，那是顾漫自己上赶着乐意，她可没逼着顾漫给！ 第42章 人人羡慕的李太太 李倩在一旁听着，手指紧紧地攥着衣袖，脸色越来越沉！ 柳婶儿什么意思？ 使唤她跟使唤保姆似的，口口声声说她是儿媳妇，结果转身就让建军哥去找顾漫那个贱人？ 她把自己当什么了？ 难不成，真如顾漫说的那样，是免费的劳动力？ 李倩不甘心，她腮帮子咬得紧紧的，眼睛直勾勾地盯着李建军，大声说道：“建军哥，你找顾漫借钱不就是想做生意吗？我能帮你！” 上辈子，李建军可是做生意发了大财的！ 只要她肯帮李建军，给李建军创造机会，李建军一定会带着她大富大贵，到时候她也能过上顾漫那锦衣玉食的生活！ 这一句话，瞬间让柳婶儿和李建军像被施了定身咒一样，齐刷刷地转过身来。 两人眼睛瞪得溜圆，直勾勾地看向李倩，那眼神里满是贪婪和期待。 李倩还是头一回被两人用这样的眼神打量，兴奋的脸上闪过一抹红云。 她知道，李建军有的是能力，只不过，眼下的他还缺一点启动资金帮他。 上一世，是顾漫帮了他，所以他娶了顾漫，让顾漫成为了人人羡慕的李太太！ 而这一世，倘若帮他的人是自己，那他不就是会娶自己，让自己成为李太太了吗？ “你？你有钱？”柳婶儿用一种怀疑的眼神上下打量着李倩，那眼神就像在审视一个骗子。 也不是她不相信李倩，就李倩那家庭条件，穷得叮当响，连件像样的衣服都买不起，还能有多余的钱给她？ “你们需要，我给，有什么问题吗？不过……”李倩说着，看向李建军，目光灼灼：“钱我可以给你，但你必须带上我一起。” 她要趁着这个机会缠住李建军，最好还能在外面给他生个一儿半女的，这样就能彻底绑住李建军了。 李建军听了，眼神在李倩身上来回打量，那眼神就像在评估一件商品的价值。 之前他还没觉得李倩有几分姿色，可这会儿，他突然觉得李倩长得也挺不错的，尤其是前世还和她…… “你有多少？”李建军一双眼睛直勾勾地盯着李倩，眼神里满是欲念与贪婪。 李倩犹豫了一下，小心翼翼地说：“200。” 这200块，已经是她拼尽全力，找前世与自己相好的那几个地痞流氓借来的了。 为了借到这么多钱，她还差点牺牲了自己的色相，差点就失了身。 李建军一听，原本还笑嘻嘻的脸瞬间像被霜打了的茄子，垮了下来。 才200？ 200能干个啥？ 别说是买货了，就连去广海的路费都不够，更别说还要带上李倩这个累赘了！ 李建军的脸色变得十分难看，阴沉沉的，好似暴风雨即将来临。 柳婶儿听了，却用力地推了李建军一把，脸上的表情那叫一个满意，笑得眼睛都眯成了一条缝。 虽然说李倩这200和顾漫那1000没得比，但好歹也是200块钱呢！ 要是拿来买粮食，买种子，够他们家吃好几年的了，这可是一笔不小的数目。 李倩见李建军脸色难看，当下也有些不自然：“建军哥，你……你这是嫌少吗？” 这可是她找前世那几个地痞流氓借来的！ 为了借到这么多钱，她还差点牺牲了色相！ 结果李建军还不满意？ “你说呢？200够干什么？连去趟广海的路费都不够！”李建军脸色难看，看向李倩的眼神又变得和之前一样，充满了嫌恶。 果然，乡下的泥腿子就是泥腿子，压根上不了台面，成不了什么大事。 “有也总比没有好啊，再说了，这也是李倩的一点心意。”柳婶儿好言相劝道，脸上堆满了笑容。 她要是早知道李倩有200块，她都不故意让李倩给自己剪脚趾甲了，那200块在她眼里就像金子一样闪闪发光。 李建军听了，只觉得柳婶儿说得也有道理。 可要想做生意，就得有本钱才行，就这么点钱，根本不够用的，就像杯水车薪，解决不了根本问题。 看来，他还是得去找顾漫，哪怕一千要不到，能要到五百也行啊，说不定顾漫看在往日的情分上，会帮自己一把。 “明天你去把钢笔还给顾漫！”李建军扔下这么一句，就像扔掉一块烫手的山芋，直接转身回了床上。 他心里那个气啊，就像一团火在燃烧。 他感觉自己空有满腔的抱负，却像一只被困在笼子里的雄鹰，无处施展自己的才华！ 他缺一个伯乐，缺一个能看中自己才华，知道自己底细的伯乐！ 李倩不甘心地咬了咬唇，嘴唇都被咬得发白了。 见李建军背对着自己，一副不愿意和自己多说的模样，她气得跺了跺脚，转身气冲冲地走了。 不就是一支破钢笔吗？ 有什么了不起的！ 她有的是钱，等她嫁给了李建军，发了财，以后要多少钢笔有多少钢笔，到时候她要把顾漫狠狠地踩在脚下，让她知道自己的厉害！ 李倩前脚刚走，柳婶儿后脚就爬上了李建军的床。 她那双粗糙有力的手，紧紧掰着李建军的胳膊，声音压得低低的，带着几分急切与算计：“建军啊，你该不会真要带着李倩去广海吧？” “依妈看呐，你就让她把钱乖乖掏出来，将来多还她一毛都算你仁义，可千万别带着她一起去。” “还有，这李倩始终比不上顾漫，那李倩家里五个孩子，这钱从哪来的还不知道呢。” “就她家那穷酸样，这钱估计来路不正，你只管把钱拿到手，可别和她搅和得太深，知道吗？” 还有一句话，柳婶儿心里明白，却没好意思说得太直白。 这孤男寡女的一起去外地，要是让村子里的那些长舌妇知道了，只怕没结婚也得被她们编排得像结了婚似的。 再说了，她瞧着李倩那走路的姿态，扭扭捏捏的，就知道她是个不安分的骚狐狸精。 一个这样的女人在身边，她儿子又正是血气方刚的年纪，才刚成年，万一出了什么岔子，那可如何是好？ 第43章 巨款 “我知道！就算李倩能拿得出一千块，她也比不上顾漫！”李建军“噌”地一下坐直了身子，脸色黑得就像暴风雨来临前的天空，又像一口被烟熏了多年的老锅底。 他又不是个傻子，再说了，有前世的记忆在，他心里跟明镜似的，还能不知道娶谁对自己更有帮助吗？ 答应李倩，不过是想把她吊在身边，让她给他家当个免费的帮衬罢了。 反正李倩迟早也会是他家的保姆，先让她适应适应这身份，以后用起来也更顺手。 “哎呦，我的宝贝儿子就是聪明，不用妈明说都知道。”柳婶儿一脸兴奋地看着李建军，看自己的宝贝儿子，那是要多喜欢有多喜欢，要多自豪有多自豪。 李建军听了，得意地说：“那不然？你当我这学校第一的身份是摆设不成？” 那顾漫可是家里的独生女，父亲更是京城人士，将来去了京城，他还指望着顾父的身份帮他牵线搭桥呢。 至于李倩，她那一大家子，就像一群吸血鬼，不拖累他就不错了！ 哪像顾漫，只要顾漫爸妈一死，那顾家的一切都是自己的！ 但凡是个聪明人，都知道该选谁！ “好好好，你心里有数就好，妈是真担心你让李倩那个狐狸精给迷住了。”柳婶儿松了口气，脸上的皱纹都舒展开了，算是彻底放下心来。 第二天一早，李倩并没有第一时间去李建军家，而是找到了前世和自己关系不错的几个小混混，向他们借了点钱。 她陪着笑脸，软磨硬泡，好话说了一箩筐，这才好不容易凑到了180块钱。 然而，对于她答应给李建军的200块，还差20。 李倩攥着手中的180，忽地就想到了手握1000巨款的顾漫。 顾漫那么有钱，想来，借点钱给自己也不难？ 再说了，她不是想要钢笔吗？ 她就拿钢笔忽悠顾漫，让顾漫先把钱借给自己，等有了钱，做起了生意，再买一支还给顾漫就是了！ 这般想着，李倩当即就去了柳家村。 然而，还没进柳家村，就有柳家村的村民看到了李倩，见她又和之前一样偷偷摸摸，鬼鬼祟祟的，当即便有热心肠的婶子跑去给顾漫通风报信去了。 “漫漫丫头，我看到那李倩在村口晃悠，鬼鬼祟祟的，八成是来找你的。”同村的婶子好心地提醒道。 顾漫怎么也没想到李倩居然会主动送上门来，她嘴角微微上扬，露出一抹不易察觉的冷笑，随即笑道：“谢谢婶子。” 她正愁没借口去找李倩上眼药，没想到李倩就主动送上门来了。 还没到顾家，李倩就隐隐约约听到了顾漫在谈论李建军的事。 “漫漫，你真不打算嫁给那李建军，真不喜欢他了？”是王秀英那洪亮的声音！ 听到这里，李倩像只狡猾的老鼠一样，悄悄地摸到了顾漫家的院子下面，低着头，弓着背，大气都不敢出，小心翼翼地偷听着。 屋内的顾漫似有若无地扫了院子外一眼，嘴角勾起一抹意味深长的笑容。 她故意提高声音说：“妈，你不懂，这叫拿捏，欲擒故纵！” “之前那李建军对我鼻子不是鼻子，眼睛不是眼睛的，你看我拒绝他几次，冷他两下，他不就老实了吗？” “上门提亲可是男方家的大事，他敢那么对你甩脸子，我就得甩回去，让他知道知道，想要娶我，可不是那么容易的。” 王秀英坐在小板凳上纳着鞋底：“可我听说他们一个村的李倩，对李建军喜欢得不得了，这些天老往李建军家里跑，你可得悠着点，别到时候拿捏过头了，让别人给抢了先。” 听到这里，李倩心里一紧，似乎没想到她们一直在关注着自己！ 只听顾漫不以为然地说；“妈，你就放心吧，我了解柳婶儿那人，她就是想要一个免费的劳动力，李倩愿意去当这个免费的劳动力，我高兴还来不及呢。” 王秀英一脸担忧：“可万一……万一人家发生点什么事呢？别回头你后悔都来不及。” “发生？能发生什么？李倩还能霸王硬上弓不成？”顾漫看着院外，故意提高了音量，“除非他们生米煮成熟饭，否则柳婶儿压根看不上李倩，她才不会给李倩那样的机会呢。” 李倩一听，眸子瞬间就亮了！ 对啊！ 她要是和李建军把生米煮成了熟饭，那不就不用担心柳婶儿会拒绝了吗？ 至于法子…… 霸王硬上弓肯定不行，除非李建军对她也有那个心思。 可现在的李建军一门心思都扑在顾漫身上，根本不理会自己…… 就在李倩不知道该如何是好时，顾漫忽地开口道：“妈，前天带回来的那个母猪配种药，你给大队长没？” “给了给了，他还说回头杀猪了，给我们拎点猪内脏呢。”王秀英笑得一脸温柔。 整个柳家村里，就她家有二八大杠，而且老顾每天要骑着车去镇上上工，这来来回回的，就有不少村民让他们帮忙带东西，时间长了，每家每户有什么好吃的，都会想着他们家，隔再远都会给他们送过来。 “真的？妈你做饭最好吃了，回头拿来红烧，炒点青椒。”顾漫说着，口水都快流出来了。 院外的李倩却是动了心思。 母猪配种药？ 她虽然弄不到人用的药，可母猪配种的药，那可是在镇上就能买到的。 而且这东西，她还可以光明正大的去买，都不像避孕药那种东西，还得偷偷摸摸的，生怕被熟人看见。 反正被人撞见了，她就说是家里母猪要配种了！ 李倩越想越激动，越想越兴奋，脚步匆匆，径直朝着镇上奔去，一心只想着购买母猪配种药。 待脚步声渐行渐远，直至彻底消失，顾漫这才溜了出来。 她凝视着李倩远去的背影，嘴角不自觉地上扬，绽放出一抹畅快至极的笑容。 回想起前世，李倩对李太太这个位置痴迷到了近乎癫狂的地步。 为了达成目的，她竟敢做出杀人这般丧心病狂之事。 如今，只需略施小计，给李建军下点药，便能让她如愿以偿地坐上那个梦寐以求的位置，依她那贪婪又疯狂的性子，又怎会错过这等“良机”呢？ 这一对狼狈为奸的渣男贱女，这辈子就让他们互相锁死吧，别再去祸害其他人了！ 第44章 义父 与此同时，京城胡同里的一处四合院内。 顾言和李大刚一路行行停停，两人开了4天，这才回到京城。 刚一迈进家门，顾父就忍不住斜睨了顾言一眼，鼻梁上架着那副老式黑框眼镜，装模作样地看着报纸，可眼神却像长了腿似的，止不住地往顾言身上瞟：“咋样？见着老顾家那闺女没？” “没！”顾言言简意赅地回道。 顾父一听，眉头瞬间拧成了个疙瘩，不悦地把报纸往桌上一拍，那“啪”的一声在安静的屋子里格外响亮：“去了这么久，连个人影都没见着？你到底是去没去？” 顾母见情况不对，连忙出声道：“你发这么大脾气做什么？言儿要是没去的话，厂长不得跟你说吗？” 想到厂长在电话里对自己夸赞顾言的那些话，顾父的语气缓和了几分，伸手推了推眼镜：“既然去了，怎么没去你顾叔叔家里看看？好歹帮我送点礼物过去。” “不是你让我偷偷去，别声张吗？”顾言冷漠地反问道。 顾父一听，顿时被噎得说不出话来，一股无名之火“噌”地就冒了起来：“我让你偷偷去，没让你别偷偷给东西啊。” “你可以先打听打听情况，远远地看几眼也行啊，再不济，路上找个地方买个照相机，拍几张漫漫的照片回来给我也行啊。”顾父一副恨铁不成钢、语重心长的模样，仿佛顾言犯了什么天大的错。 顾言：“……” 眼看着顾言才刚回来，父子俩又要闹不合，一旁的顾母连忙打圆场：“好了好了，儿子才刚回来，出去这么久，肯定累坏了，你让他先休息休息。” 顾父听了，没好气地看了顾言一眼，随后拿起报纸，继续看自己没看完的内容。 顾言放下行李后，径直去了浴室洗漱。 一番洗漱过后，换上一身干净清爽的的确良衬衫，这才回到客厅，准备向顾父汇报这一路上的所见所闻以及工作成果。 顾言陆陆续续讲了半个小时，从乡下的风土人情到工厂的生产情况，事无巨细。 顾父坐在一旁，始终一言不发，只是偶尔皱皱眉头，仿佛在思考着什么。 直到顾言说起纺织厂，顾父这才开口道：“你去纺织厂的时候就没见着老顾？” “没有，只见到了厂长。”顾言简单明了地回答道。 “你这孩子，人都到跟前了，怎么着也得去看上一眼啊。”顾父满脸嫌弃，越看越觉得顾言不中用，简直就是个小废物。 眼见父子俩又要吵得不可开交，顾母赶忙端来一盘水果，那水果是早市上买的，透着股新鲜劲儿：“言儿累坏了吧？来，吃点水果。” 去乡下那种地方，只怕是吃不好也穿不好的。 据说那边可穷了，就算是有钱都买不到好吃的。 顾母瞧着顾言那略显憔悴的脸，只觉得心疼得不行。 顾言接过水果，刚咬了一口，就被顾父训斥：“吃吃吃，就知道吃，也不知道买点水果去看看老顾。” 顾言：“……” 要不是年龄对不上，他都要怀疑老顾是不是顾父的私生子了。 “哎呀，儿子是去看工厂的，又不是去看老顾的，再说了，不是你不让儿子去的吗？”顾母一脸无奈的表情看向顾父。 顾父被顾母说得哑口无言，冷冷地扫了顾言一眼后，又问道：“工厂效益怎么样？” 说到工厂，顾言的神色严肃了几分：“不怎么样，在所有工厂里，就数它效益最差。” “那……那地方地处偏僻的，效益不好也正常。”顾父的脸色有些难看，眼神里透露出一丝担忧。 相比效益，他更担心老顾留在乡下，会吃不好穿不好，别回头得了一身的病就糟了。 顾言想了想，最后还是没开口。 纺织厂在当下可是最赚钱的工厂之一，更何况那地方偏僻，虽然交通运输不太方便，但人力成本很低。 按常理来说，那厂子的效益应该比其他工厂都要好才对。 可他仔细看过账本了，并没有发现什么大问题，而这，恰恰就是最大的问题！ 一个看似没有问题的工厂，却没有达到应有的效益，这厂子肯定有问题。 只不过，用他爸的话来说，那厂子本来就是为了给老顾偷偷提供一份工作用的，赚不赚钱都无所谓了，只要能让老顾维持生计就够了。 “那地方那么偏远，要不干脆托付给别人照看吧。”顾母面带忧虑，目光转向顾父。 顾父斜睨了顾母一眼，语气中透着几分冷意：“这些年不一直是这么做的吗？” 要不是因为忙，再加上老顾有意疏离，不愿和他相见，他早过去看老……啊不，看厂子了，哪还能等到现在。 “我的意思是，干脆就不要管那个厂子，太远了。”顾母的语气中满是担忧。 那地方不仅偏远，还是穷乡僻壤的乡下，顾言亲自前往，万一遭遇不测，遇上土匪之类的，那可如何是好。 她实在不明白顾父的想法，竟然要顾言放着城里的千金小姐不娶，去迎娶一个乡下的村姑，这不是白白耽误了她儿子吗？ “你说不管就不管？那我还说钱赚够了呢，是不是可以不赚了？”顾父没好气地瞪了顾母一眼。 就在气氛紧张时，一个脑袋从门外探了进来：“叔叔，阿姨，你们都在呢？” 李大刚看了一眼换过衣服的顾言，就知道自己来得正是时候。 “顾叔叔，我来跟您汇报工作。”李大刚正襟危坐，摆出一副下属向上级汇报的架势。 顾母见了李大刚，顿时笑得和颜悦色的：“刚子来啦？快坐，吃水果。” 李大刚也不客气，拿起水果，边吃边说。 直到说起纺织厂，李大刚看了一眼顾言，说：“顾叔叔，我们去厂子的时候，正好听到顾言未婚妻与男朋友订婚的事，您看，既然她都有男朋友了，那顾言和她的婚事是不是也可以取消了？” 身为顾言的“义父”，他可是为顾言的婚事操碎了心啊！ 顾父听到这里，不以为然地摆了摆手，笑道：“没事没事，老顾都跟我说了，两个孩子不懂事，闹出来的误会，他们早就分手了。” 李大刚：“……” 卧槽！ 他这是担心成真了？ 第45章 见过不要脸的，没见过这么不要脸的 李大刚一脸同情地看向顾言，张了张嘴，那嘴型分明在说：不要脸！ 他之前真是骂轻了！ 啊不对，他就应该拐个弯，去那女人家里，将那女人劈头盖脸地骂一顿！ 真是见过不要脸的，没见过这么不要脸的！ 顾母听完却是坐不住了，猛地站了起来：“什么意思？她还是想要嫁给我们顾言？” 顾父点了点头，随即又摇了摇头：“人是分了，不过实话实说，她还不知道和顾言有婚事呢。” “老顾的意思，是要等她再长大一些，再成熟稳重一点，再把这事告诉她。” 顾母一脸的无语，还没见面，就对这个乡下的未婚儿媳妇嫌恶到了极致：“那……那就再等等！” 当初她就不该生儿子，生个闺女多好，就没这破事了！ “唉，就怕我们想娶，老顾还不一定肯嫁。”顾父似是想到了什么，无奈地摇了摇头，眉头微微皱起，眼神中透露出一丝忧虑。 老顾对京城这边深恶痛绝，不想和任何人来往，也不想和他有过多的牵扯，真要谈对象，老顾还不一定答应。 顾母听了，看向顾父的眼神越发的无语了。 她家儿子这么优秀，她还瞧不上那乡下来的村姑呢，他倒好，非说什么报恩报恩，要让顾言娶那村姑，真是想想都晦气！ “行了行了，两个孩子都小，现在说这个做什么，言儿饿了吧？想吃什么，妈让吴婶做。”顾母一脸慈爱地看向顾言。 顾言对吃的不挑，可现在却莫名想到了顾小曼，以及她和自己吃的那一顿午饭。 那是一种很奇妙的感觉。 只有他和顾小曼，是他第一次单独和女生吃饭，也是他第一次尝试柳城的特色。 “我都可以。”顾言淡淡地回了一句，声音低沉而温和。 一旁的李大刚听了，兴奋的双眼放光，双手合十，满脸期待地说：“阿姨，我想吃烤鸭。” “好好好，我让吴婶去买一只。”顾母笑着拿起菜篮子，准备和吴婶一起上街买菜。 儿子回来了，她得亲自下厨，做点儿子喜欢的菜。 顾母这一走，顾父毫无顾忌地开了口，他推了推镜框，看向顾言：“你和我说实话，你是不是偷偷去看了，不满意？” 他算是看出来了，他这儿子从头到尾就没表现出对人家姑娘有意思。 这但凡有意思，去了都得偷偷看一眼。 他倒好，一点反应没有，活像是个陌生人…… 哦不，甚至比陌生人还过分！ “没呢，我们时间紧，再加上去的突然，别回头吓着人家小姑娘。”李大刚说着，捅了捅顾言的后背，示意他别惹顾父生气。 他和顾言从小一起长大，对于顾父的性格再了解不过。 其它事情都是有一说一，公事公办，唯独牵扯到那老顾家的事情，就变得特立独行，非得按照他的意思来，谁来了都不好使。 为了帮顾言说话，李大刚将顾漫把工作让给了自己男朋友的事情说了出来，但他隐瞒了卖了工作的事情，免得顾父又觉得那老朋友家境困难，又想偷偷塞钱过去。 “转让给她男朋友？不是卖了吗？老顾之前就找过我，说闺女还小，想继续读书，就把工作卖了，好攒点学费。”顾父不自觉地推了推鼻梁上的镜架，眉头紧锁。 李大刚没想到顾父居然知道这事儿，顿时有些慌了神，连忙解释说：“对对对，卖了，可我们也不知道为什么，我们去的时候，她那个男朋友还找到厂子里去了呢，弄得厂长很不开心。” 他一边说着，一边偷偷观察着顾父的脸色，生怕说错一个字。 “说明她那男朋友是个唯利是图的，漫漫那闺女，虽然不是我看着长大的，但也差不多了，嫁给那样的男人我也不放心，好在我提前给她培养好了对象，以后嫁给顾言，绝不能委屈了她，顾言敢让她受欺负，我就打断顾言的腿！”顾父说到后面时，那狠劲十足，咬牙切齿的，好似真能为了顾漫而打断顾言的腿。 李大刚听到这里，顿时不敢说话了。 他怕自己一个不小心惹顾父生气，先打断了自己的腿！ “爸，现在布匹生意越来越好了，我寻思着，既然布匹厂我们有，不如再开个服装厂，直接把布匹做成衣服售卖，这样价格可以……”顾言知道和顾父说这事说不通，直接把话题从私人上转移到了公事上。 一聊到生意，这父子俩瞬间父慈子孝，两人就着商业宏图聊得无比投机，就连一旁的李大刚都听入了神，忍不住竖起了大拇指，对顾言是越发的崇拜了！ 顾言这商业头脑，真是完美继承了顾父的商业头脑！ 想当年，饭都吃不上，穷得肚子都填不饱，可顾父却能在这样的环境下成长出来，还白手起家，创建了一家又一家属于自己的小厂子。 虽说现在看着规模还不大，但他相信，有顾言在，将来一定会一飞冲天！ 而他嘛，背靠大树好乘凉，跟着顾言干，将来不说大富大贵，最起码也是衣食无忧，吃穿不愁啊！ 想到这里，李大刚不禁咧开嘴，露出了灿烂的笑。 就在这时，门外突然传来一阵急促的敲门声，打断了屋内的讨论。 顾父皱了皱眉头，推了推镜架，有些不悦地站起身来：“谁啊，这么急？” 门一打开，只见一个穿着工厂制服的小伙子气喘吁吁地站在门口，脸色煞白，额头上满是汗珠：“老板，不好了，咱们布匹厂出事了！” 顾父脸色一变，双手不自觉地握紧：“出什么事了？慢慢说！” 小伙子深吸了几口气，努力让自己镇定下来：“今天下午，咱们给客户送货，结果客户发现布料色泽不均、质地粗糙，针线也不对，根本达不到客户要求。” “布匹的问题？是柳城那边的货？”顾言直击重点问道。 小伙子点了点头：“对，就是那边的货，现在客户觉得我们违约，没有按照规定来，要咱们赔偿违约金。” 第46章 不管哪个是亲爹都姓王 顾父只觉眼前骤然一黑，身体不受控制地晃了晃，整个人摇摇欲坠。 好在顾言眼疾手快，一个箭步上前，稳稳地扶住了顾父：“爸，您先别着急，咱们去看看情况再说。” 顾父稳了稳心神，点了点头，强撑着对小伙子说：“你先回去，我这就过去。” 三人匆匆赶到现场，只见货被客户原封不动地退了回来。 顾言大步走到货物前，用手摸了摸，随后又拿起针线，小心翼翼地将缝合处挑开。 果不其然，映入眼帘的针脚粗制滥造，一塌糊涂！ 有经验的师傅见顾言来了，上前汇报道：“少爷，这次的这批货，质量严重不达标啊！” “客户要求的可是 60纬\/英寸的规格，结果被改成了 55纬。” “还有啊，咱们原本用的高支纱，不知怎么的，竟然被替换成了低支纱。” 顾言听了，原本平静的眼眸瞬间眯了起来，眸中闪过一丝凌厉的光芒。 他目光扫过旁边堆积如山的货物，沉声说道：“柳城那边的货量不多，先让吴京那边的车间停工，全力生产客户需要的货。” 说着，顾言将目光转向负责销售的主任：“你赶紧和客户那边协商一下，看看能不能争取晚几天交货，我们保证给他们提供质量更好的布匹。” 安排好一切后，顾言这才将目光投向顾父：“爸，柳城那边，我还得再去一趟。” 上次他去柳城，不过是走马观花地翻看了一眼账册，见上面记录的都是最好的原料，便以为效益不佳是因为用了高成本的原料，却万万没想到，背后竟然隐藏着徇私舞弊的勾当。 纺织厂里徇私舞弊、偷工减料的现象并非没有，但大家都格外珍惜手中的饭碗，像这种情况实属罕见。 别说是顾言了，就连顾父也没想到，柳城那边那家最不起眼，甚至平时都没怎么花心思管理的纺织厂，居然成了诸多纺织厂里最早出现问题的“出头鸟”。 顾父紧皱的眉头缓缓舒展开来，他思索片刻后说道：“我陪你一起去！” 顾言却坚定地摇摇头：“客户那边还需要您亲自去道歉，而且调货、安排后续事宜，都需要您亲自坐镇。柳城那边，我一个人就够了。” 他已经去过一次，对柳城的情况早已了如指掌，再去一次自然不在话下。 顾母刚买菜回来，就听说儿子买了明天一早的火车票要去柳城，顿时愣住了。 儿子难得回家一趟，结果还没在家住上几天，就又要出远门？ 而且还是一个人去那偏远落后、治安堪忧的地方？ “老公，都说穷山恶水出刁民，言儿一个人去太危险了。”顾母一脸担忧地看着顾父，眼中满是焦急与不舍。 顾父看了一眼顾言，点了点头：“换套衣服，别穿这种显眼的衣服去。” 就顾言现在这身穿着，别人一看就知道他是个有钱人，在那种地方，很难不被心怀不轨的人盯上。 “好。”顾言点点头，很快便收拾好了行李，准备明日一早就出发。 夜，清凉如水。 连续好几天的堵门泼粪，让强子奶奶痛不欲生。 她都不用出门，就能听到外面的人骂自己骂得有多难听。 她甚至都不敢想象，自己要是出了门，岂不是会被村里的人给戳脊梁骨戳死！ 她这么一大把年纪了啊！ 老脸都丢完了！ 隔壁屋子的王雷同样也不好受。 那王大爷的老婆骂得也太难听了！ 这一个巴掌拍不响的事，凭啥就逮着他妈骂？ 再说了，就这老婆，这凶的，换做是他，他也出轨去！ 王雷翻来覆去的，被骂得头皮发麻就算了，可他妈还装死，整天躲在房里，躺在床上，跟坐月子似的，一动不动。 换做以往，他还能喊妈起来做饭，现在发生了这种事，他都喊不出口了。 连续饿了好几天，王雷实在扛不住了，趁着夜色深沉，偷偷摸摸地溜出了家门，蹑手蹑脚地摸到了顾漫家。 顾漫都睡着了，还是老顾听到了声响，以为是小偷，结果打开门一看，却见王雷穿着个里裤，一脸可怜兮兮地看着他：“姐夫，救救我，我快饿死了。” 他妈谎称卧病在床，饭也不做，菜也不弄的。 人王大爷的老婆带着四个儿子整天守在门口，他也不敢出门，就一直在屋里躲着。 这饿实在是受不了了，才半夜偷溜出来，想上他姐家，看看有没有什么吃食。 王秀英听到弟弟的声音，连忙披上外衣起床。 然而，借着烛光一看，没想到几天不见，王雷瘦得都快不成人样了。 王秀英心疼得不行，连忙起床，半夜给王雷煮了一碗面，还特地卧了两个荷包蛋。 许是动静太大，顾漫也醒了。 见着王雷坐在她家吃面，顾漫的眉头当即就皱了起来。 本以为出了那档子事，外婆和舅舅一家自顾不暇，应该不会来找她家麻烦，没想到…… “慢点吃，慢点吃，怎么就你一个人来了？强子和妈呢？”王秀英一脸担忧地问道，脸上的关切之情溢于言表。 顾漫眉头微蹙，心道：果然，舅舅一卖惨，她妈就开始心疼了。 “妈在家里躺着，根本不敢出门，那王大爷家的泼妇天天在门口叫骂呢。”王雷嘴里塞满了面条，含糊不清地说道。 “也就是我们家儿子少，但凡我们家壮丁多，我早就出去和他们干一架了！” “姐，你是不知道，那泼妇骂得有多难听。” “要不是书记拦着，那泼妇还想砸我们家的门！” 顾漫在一旁听着，心底恨不得给那王大爷的老婆鼓鼓掌。 骂得好啊！ 外婆这行为，和偷汉子，做小三有什么区别？ 被曝光后挨骂不是再正常不过了吗？ 没被打死都算轻的了。 “那王大爷也不是个东西！”王雷一边控诉，一边骂道，“他就这么任由着妈被骂，也不来把他家那泼妇拉回家里去。” “这下好了，全村的人都知道妈偷汉子，和王大爷好上了。” “难怪那王大爷不喜欢那泼妇呢，就她那泼辣样，哪个男人会喜欢。” 说着，王雷用舌头顶了一下牙缝，一脸不以为然地说：“要换做我，我也出轨！” 顾漫听了，差点忍不住为王雷这番“精彩”的发言鼓掌叫好！ 就这言论，即便是天王老子来了，也得夸他一句“好样的”。 王秀英听着，只觉得哪里有些不对，但她为人子女，也不好多说什么，干脆起身收了碗，进厨房洗碗去了。 眼看着王雷吃饱喝足，就想在她家躺下了，顾漫挑了挑眉，说道：“舅舅，我听说那王大爷在你还没出生前，就和外婆好上了，现在大家都在传，说你不是外公的亲儿子，是王大爷的儿子呢。” 什么？ 王雷一听，刚要躺下，顿时坐了起来。 顾漫笑了笑：“不过也没事，不管哪个是你亲爹，你都姓王，没什么影响。” 王雷气得就想瞪顾漫，可下一秒，顾漫的话就让他冬日回春，瞬间全身都暖了。 第47章 小蝌蚪回去找爸爸 顾漫托着腮，脸不红心不跳地说：“舅舅，你说这事万一是真的可怎么办？这亲爹这么多年没养你，这不得好好弥补弥补？” 王雷原本还一脸愤怒要打人的表情，听到这里，当下眼前一亮。 对啊！ 那王大爷要是他亲爹的话，这么多年没养自己，不得补偿补偿？ 还有强子，那可就是王大爷的亲孙子了，这亲爷爷给亲孙子包个大红包什么的，那不是铁铁的吗？ 很快，王雷就一脸兴奋地跑回王家村去了。 看着王雷那兴奋的背影，顾漫只觉得心里乐开了花。 跑吧，跑吧！ 跑得越快越好！ 正好也让别家人瞧瞧，看看你们这一家子喜欢打秋风的！ 见王雷就这么跑了，王秀英还一脸的茫然。 她都收拾好床铺了，怎么突然就回去了？ “漫漫，你舅舅怎么就走了？”王秀英一脸茫然地问。 顾漫听了，笑着道：“小蝌蚪回去找爸爸了。” 啥？ 王秀英听得云里雾里的，只感觉顾漫文化水平高，说的话她是越来越听不懂了。 眼瞅着好不容易打发走了舅舅，顾漫拉着王秀英坐到一旁，打算好好跟王秀英谈谈，免得她妈又心软。 她揉了揉眼睛，有些酸涩地问：“妈，你会不会觉得，生了我并不是一件好事？” 王秀英显然被女儿突如其来的问题问得有些措手不及，微微一怔，眼中满是关切：“怎么了？” 顾漫想了想，说：“我就感觉，女儿好像特别不好。” “不管表弟王强做什么，外婆都会夸赞他，哪怕他调皮捣蛋、不懂礼数，外婆也只会笑着说一句‘男孩子都这样’。” “可女孩子就不一样了，这也不许，那也不行。” “同样的事情，王强做了，就会受到夸奖，顶多就是被批评一句；而我若是做了，无论结果好坏，都会被责骂，甚至还会挨一顿打。” “夸表弟有一千个、一万个理由，可夸我，却好像特别特别难。” “明明我也是全校前十的优秀学生，但大家却只说李建军是高材生，没人提及我，难道仅仅因为我是女孩子吗？” 顾漫一脸纯真地抛出了这些尖锐的问题，每一个都像针一样扎在王秀英的心上。 这些问题，不仅点明了顾漫现在的处境，更是一语道破了农村如今十分严重的重男轻女这个现象。 王秀英张了张嘴，却不知道该从何解释，也不知道该怎么样才能安慰到顾漫。 “也许……也许是因为大家都这样吧。”王秀英想了想，又觉得对顾漫很不公平。 是啊！ 明明她闺女也是全校前十的高材生，为什么大家提到高材生，却只记得李建军一个人？ 明明自己的女儿那么优秀，拿了那么多的奖状回来，可母亲却没有夸过顾漫一句，只会说女孩子读了书也没用。 明明王强什么都不用做，只要大口吃肉，就会被夸乖，好。 可她女儿连肉都没吃，却都换不来一句夸赞，只会被数落女孩子不要吃那么多…… “妈妈总是教我要乖巧懂事有礼貌，上桌要等主人家上桌才能动筷，可表弟就不用，是因为他是男孩子吗？”顾漫再次发问，声音中带着一丝委屈和不解。 王秀英想了想说：“那是因为他没有妈妈，没有妈妈是很可怜的，没有人教他这些。” 顾漫追问道：“外婆为什么不教呢？是不想教，还是不用教？” “妈，没有妈妈的孩子是很可怜，但不是他不懂事，做错事的借口。” “还有，外婆和舅舅苦，不是你的责任，更不是你的错，他们有手有脚，却游手好闲，不去干活，整天等着天上掉馅饼。” “我们现在能帮他们，但是以后呢？等你老了，爸也老了，我也成家了，我们还这么帮他吗？我的夫家不会有意见吗？” “妈，有些事，你好好想想，该狠心的时候就得狠心，你那不是在害他们，相反，是在帮他们！” “不然年轻力壮的时候就失去了自理能力，那等老了还得了？干脆一口老鼠药死了算了。” 这一天晚上，顾漫和王秀英说了很多，王秀英也想了很多。 是啊，这是为什么呢？ 明明每次顾漫拿了奖状回来，她都说兴奋地拿给妈看，希望从妈嘴里得到一句夸赞顾漫的话，但妈永远都是那句，女孩子读书有什么用，还不如去放牛种地。 倘若是王强拿了奖状回家，只怕妈能跑遍全村，巴不得让全村的人都知道吧！ 见王秀英已经有所醒悟，顾漫又补充了一句：“还有妈，现在外婆一家浑得很，虽说外婆是长辈，她做的一些事，咱们当晚辈的不好说，但不管怎么样，我们都是一家人，始终会被牵连。” “好在之前分田地时，外婆就说过，咱们两家老死不相往来，你就当那个时候断了亲，现在更别去凑那个热闹了，免得脏水往你身上泼，坏了我们家名声。” 王秀英一听，当即就要开口反驳，却被顾漫轻轻摁住：“我知道，妈你心软，体谅外婆，但你也要为我考虑考虑，我虽然不嫁给李建军了，但总归是要嫁人的吧？” “现在外面的风声已经开始往我身上盖了，您是不知道，她们说得有多难听，什么有其母必有其女，王家道德败坏，老不羞，干出那种事来，王秀英身为王家的种，多半也不是什么安分的，可怜老顾……” “妈，您就当是为了爸，为了我，别去管外婆了好不好？”顾漫苦口婆心地握着王秀英的手说。 王秀英原本还放心不下，想要回去看看，听到顾漫这么说，脸色顿时变得凝重起来。 这种话，她也不是没听过，只是祸不及子女，罪不及家人，她妈干出那种事，不代表她和漫漫也会啊！ 可嘴长在别人身上，尤其是王大爷家的，她们要这么说，她还真的连一句反驳的话都说不出来。 王秀英想了想，点了点头：“哎，好，妈不去。” 她家闺女还要嫁人呢，这母亲做的荒唐事，确实会影响到她家闺女的名声！ 好在闺女跟着老顾姓，不然，只怕也要受波及。 顾漫见王秀英打消了回王家村的想法，这才松了口气。 那王大爷的婆娘现在正在气头上呢！ 外婆是躲家里不出去了，但妈这会要是过去，那不就直接撞人家枪口上了吗？ 别到时候成了出气筒，被打个半死都没得说理去。 第48章 大孝儿子来认爹 王雷是个好吃懒做的，在王秀英这没有讨到好处，正愁着呢。 顾漫的话突然给他打开了一扇新大门，当即就朝着王大爷王铁柱家去了。 王铁柱的婆娘这几天骂得嗓子都哑了，好不容易消停了两天，不再闹腾，结果王雷跑来了！ 得知王雷来了，王铁柱全家都震惊了！ 不是！ 他们没去找他家找他麻烦就不错了，他居然还有脸上门来？ 王铁柱原本也是意气风发的一大爷，因为一上头，把自己和强子奶奶的事情给捅出去了，一时间也是风波不断。 家里的几个儿女知道他的那些事后，都在指责他老不羞、不正经，还嚷嚷着要和他断绝关系！ 王铁柱这大半辈子，好不容易把几个孩子拉扯大，就盼着能安享晚年呢，哪能在这个节骨眼上和儿女们离心离德。 于是，他心一横，把所有的过错都一股脑儿地推到了强子奶奶身上。 有了王铁柱推波助澜，如今王铁柱一家人本就对强子奶奶意见大得很，此刻听到王雷找上门来，一个个气冲冲的，拎着锄头就冲了出去。 王雷兴高采烈地来认爹，哪曾想，门一开，一个锄头、一个扁担、一个簸箕就朝着自己迎面飞来。 王雷眼珠子一瞪，发出一道震耳欲聋的响声：“啊！” 他飞快下蹲，那簸箕顺着弧线飞了出去，好巧不巧地，砸中了王雷喊来的村书记。 村书记被簸箕砸中，疼得“哎哟”一声叫了出来，整个人也踉跄着往后退了好几步，差点摔倒在地。 王雷看着这混乱的场面，又惊又怒，冲着王铁柱一家喊道：“你们疯啦？咱们可是亲兄弟！” 话音未落，王铁柱的老婆一铲子牛粪就朝着王雷的脸糊了上去：“你个王八羔子，我们还没去找你算账呢，你倒自己送上门来了！” “老大老二给我上，把他给我打得满地找牙！” 王铁柱的老婆一发话，老大老二像两头愤怒的公牛，拎起锄头就朝着王雷冲了上去。 王雷吓得连连后退，好在他聪明，提前请来了村支书，这会直接躲村书记背后去了。 眼瞅着就要打起来了，村书记揉着被砸中的肩膀，皱着眉头说：“都别吵了，有什么事好好说，动手能解决问题吗？” 见村支书在，刚冲上去的老大老二顿时止住了脚，有些忌惮，又有些不甘心！ 王雷见他们没有冲上来，顿时嬉皮笑脸地：“各位兄弟姐妹们好，咱们虽然是同父不同母，但这在以前啊，那就是……” 话音未落，一锄头险些朝着他飞去：“放你娘的狗屁，谁是你兄弟姐妹！” 眼看着又要打起来了，村支书连忙安抚道：“铁柱家的，你们先别动气，让铁柱出来说两句。” 说着，村支书朝王铁柱招了招手，想要问问情况！ 王铁柱听了，顶着一张熊猫脸走了出来。 见王铁柱被打得鼻青脸肿，脸上脖子上全是抓痕，王雷顿时不愿了，还没认呢，就开始心疼上了：“爹啊！这婆娘下手咋这么黑？把您打成这样！” “我说你这当媳妇的，还有没有点妇道了？” “老话都说‘夫为妻纲’，哪有女人对自家男人动手的道理？” “怪不得我爹瞧不上你，就你这泼辣劲儿，活脱脱一个母夜叉，搁哪个爷们能稀罕？” 王铁柱一家本就在压着怒气了，此刻听到王雷这么说，谁也忍不了了，当即就朝着王雷砸去！ 那锄头可是铁打的，这一锄头下去，只怕不死也残。 村书记见了，连忙拦了下来，同时没好气地瞪了王雷一眼，警告道：“王雷，你就少说两句吧！” 真要是王铁柱的儿子，那也不能这么说啊，毕竟这事儿错在强子奶奶！ 王雷撇着嘴偷瞄了王铁柱一眼，嘴里不依不饶地嘟囔着：“我又没说错，明明就是我爹嘛。” 王铁柱的老婆一听这话，顿时就炸了锅！ 好家伙，这哪是偷寡妇这么简单，连野种都养这么大了？ 她气得满脸通红，一把揪住王铁柱的耳朵就往起提：“好啊你！我以为你只是和那个骚寡妇有一腿，没想到你们连孩子都有了！” “怪不得这些年，不是偷着送鸡蛋就是挖野菜往那边送，敢情是怕饿着你那野种儿子啊！” 王雷一听，顿时感动得两眼泪花不断。 原来他爹还惦记着他啊？ 那是他误会爹了！ 王铁柱被揪得耳朵都快拧下来了，疼得直喊求饶：“哎呦喂！冤枉啊！轻点轻点，我耳朵都要被你揪下来了！” “你听我给你解释啊！” “我是在强子奶奶守寡后才跟她好上的，你相信我啊！” 王铁柱被揪得眼泪都出来了，他向村支书投去求救的目光，可村支书一对上王铁柱婆娘那凶狠如老虎般的眼神，顿时吓得一个哆嗦，一句话也不敢说。 要是王雷被打，他还能说两句。 可这……这只能算是家务事，他管不了！ 王铁柱哭着喊着解释了一堆，最后甚至跪下了，他婆娘这才勉强松手。 然而，一旁的王雷却是懵了：“爹，我不是你儿子吗？” 王铁柱：“……” “你疯了？我怎么就成你爹了？”王铁柱没好气地朝着王雷怒吼了一声！ 他算是倒了大霉了！ 眼看着儿女都长大，开始赚钱给他养老了，他都要安享晚年了，结果来了这么一出，这是要了他的老命啊！ 王雷被王铁柱这么一凶，顿时委屈巴巴的。 他这不是怕王铁柱是被屈打成招的吗？ 村支书看了一眼王雷，又看了一眼王铁柱，一时间也不知道该怎么开口才好了。 他原本还想私底下把两人叫过来调解调解，结果王雷这个不省心的，直接冲到王铁柱家来了，他一双老腿，哪里跑得过年轻小伙子，这不，没赶上，闹了这么一出。 然而，即便王铁柱说不是，王铁柱的家里人也不信！ 这口说无凭啊，谁信？ 当即，所有人都拉着村支书，要村支书给想个办法证明一下，弄弄清楚！ 村支书一听，头都大了。 这他怎么想？ 想破脑袋他也想不出来！ 第49章 缺德 很快，村支书也从这混乱的局面里回过味儿来了！ 怪不得王雷今天火急火燎地跑去找他，非要拉着他来主持什么公道，原来是这么个公道！ 在这个年代，科技远不如后世发达，可没有什么 dna鉴定这种精准手段。 血缘关系这块，大多时候是由族长或者村里德高望重、有威望的长辈出面调解。 很多时候，在这种调解压力下，男方往往会被迫承认或者否认亲子关系。 然而，王铁柱和强子奶奶的这关系，整个村子的人都知道了，还怎么否认？ 当下这情形，也只能硬着头皮承认了呗！ 王铁柱毕竟活了大半辈子，六十多年的人生阅历摆在那儿，村支书那别有深意的眼神一扫过来，他心里就跟明镜似的，立马就猜到了村支书打的什么主意。 他顿时瞪大了双眼，满脸惊恐！ 不能认！ 不能认啊！ 这要是认了，他还能活着见到明天的太阳吗？ 再说了，他也没做过这么缺德的事啊！ 这他都没做过的事情，凭什么要他认啊？ 王铁柱急得都快哭出来了，一旁的村支书默默地移开了视线，装作没看见他的窘迫。 过了半晌，村支书这才慢悠悠地来了一句：“王雷，你去把你妈叫来。” 这事，谁都没有王雷他妈清楚。 只要她一句话，这事就算明了！ 王雷不太想动，这一来一回的，多累啊。 可他也清楚，现在不论是谁去叫都不好使，他妈被这事儿吓得够呛，都害怕死了，哪肯出来…… 为了认爹，王雷还是勉为其难地跑了一趟。 而他这一走，王铁柱家的几个孩子以及王铁柱的老婆，齐齐看向了王铁柱，那眼神，简直就跟凌迟似的，恨不得将王铁柱一刀一刀地活剜了！ 王铁柱心底那叫一个冤啊！ 他都没做过的事情，凭啥冤枉到他头上来？ 王雷跑回家，把事情前前后后地说了一遍，得知要去王铁柱家，强子奶奶说什么也不肯动，宁可上吊吊死，她也不愿出去！ “你胡说八道什么呢？你娘干不出那种缺德事。”强子奶奶想也没想就否认了！ 她还是要点脸的！ 如果不是老头子走得早，她一个人那么辛苦那么累，她也不至于做出这种事情来。 但凡有点脑子的人，都干不出这种没脸没皮的事。 王雷一听，顿时有些绝望了。 “妈，你确定吗？你确定怀我之前没和铁柱叔好上吗？”王雷一副拘役力争的表情。 他指了指自己的眼睛，又指了指自己的鼻子：“妈，你再看看，我和铁柱叔长得还是很像的！” 强子奶奶一听，气得就想给王雷一个大鼻窦！ “像你个大头鬼，你是谁的儿子，我还能不知道吗？”强子奶奶都快臊死了。 这种事情，本就见不得光，见不得人，现在还要她说什么王雷是王铁柱的儿子，她还活不活了？ 这谣言传得满村皆知，她以后还怎么做人？ 王雷一听，越发的绝望了！ “唉，娘！你就说是呗，说不定铁柱叔心疼我，觉得愧疚，给我娶媳妇呢？您一个人也岁数大了，该是时候找个人照顾你了。”王雷絮絮叨叨地说了一大堆，试图说服母亲。 强子奶奶一开始还没反应过来，被王雷这么一说，瞬间明白过来了。 这事，还真有戏！ 这种事情，谁也不知道真假。 且，王铁柱已经承认了和自己有一腿，就算自己说王雷是他儿子，他也否认不了，只能认下这个“好大儿”！ 这么一想，强子奶奶顿时想通了。 可要她去王铁柱家，她宁可吊死也不去！ 那王铁柱的老婆可是出了名的母老虎，见了她，非扒了她的皮不可。 “你……你自己去跟他说清楚就行，这事儿，我哪好开口？反正铁柱他自己心里有数。”强子奶奶吱吱唔唔地道。 就在两人聊得正火热时，村支书用木棍敲响了强子奶奶的房门。 敲门声一响，强子奶奶几乎是下意识的一哆嗦，立刻拿被子盖住了脑袋，一副死活不见人的架势。 王雷倒是不怕了，一脸淡定，大步流星地走过去开了门。 一开门，只见村支书远远地站着，门口堆满了各种污秽之物，连个下脚的地方都没有。 村支书捂着鼻子，一脸嫌弃地看着王雷：“雷子，我有些话想和你妈单独说。” 王雷听了，连忙让开一条道。 村支书几乎是硬着头皮跳进去的。 进了主屋，这才看到躺在床上的强子奶奶。 村支书也不客套，直入主题说：“强子他奶奶，你和铁柱的事儿，现在全村都传得沸沸扬扬。” “大家都说王雷长得不像他爹，倒像王铁柱。” “尤其是王雷自己都亲口承认了是王铁柱的儿子。我呢，代表王家来问问你，这王雷，到底是不是铁柱的儿子？”村支书一脸严肃，目光如炬。 强子奶奶吱吱唔唔的，半天说不出一句完整的话。 见她不愿说，村支书想了想，掂量着开口道：“刚才族里商讨了一下，现在有个结论，让我和你说一说。” “你怀王雷的时候，王雷他爹还没死，这王雷多半是他爹的儿子。” “且，王雷他爹就王雷这么一个儿子，可不能让他断了香火。” “所以，这王雷到底是不是王铁柱的亲生儿子，现在已经不重要了。” “族里的人已经认定了他不是王铁柱的儿子！” “你听明白了吗？” 村支书这话，算是一语双关，含义颇深。 没办法，王雷他爹走得早，左右就只生了王秀英和王雷这么两个孩子。 倘若现在把王雷转到王铁柱名下，那王雷他爹可就绝后了！ 从各方面考虑，王雷他如今只能是自己亲爹的儿子，绝不能是王铁柱的儿子！ 村支书这话一出，强子奶奶和王雷瞬间懂了。 王雷还有些不甘心，可对视上村支书的视线，只能恨恨地咽下了这口气。 村支书见强子奶奶这边已经说动了，转身又看向王雷说：“你呢，也别心急，你爹虽然走得早，但这田地可是都留给了你的，你要是认了王铁柱做爹，那这田地，我们可就要收回了。” 村支书能当上村支书，自然不是吃素的。 他一番权衡利弊，立马找到了问题的关键。 第50章 半个爹 这几句话一出口，王雷也彻底明白了其中的利害关系。 他要是认了王铁柱当爹，不仅没了田地，王铁柱家里的，怕是也分不了自己。 利弊一衡量，王雷也立马就做出了决断：“村支书，刚我妈也说了，铁柱叔不是我亲爸，不过，就我妈和铁柱叔这关系，我以后就认铁柱叔当半个爹了！” 此话一出，强子奶奶只觉得一阵天旋地转，差点没晕过去。 村支书嘴角抽了抽，没有说话。 反正这事他算调解完了，接下来，就是他们老王家自己的私事了。 “行，今天这茬就算了了，族谱那边也不会进行改动，你们……”村支书还想再叮嘱几句，看了一眼门口的污秽之物，又看了一眼自己的鞋底，只觉得今天这趟走的是真晦气啊！ “那门口收拾收拾吧，都下不了脚了。”村支书说完，头也不回地就走了。 王雷看着门口的粪便，想也没想就指挥王强说：“强子，去，喊你姑姑来帮我们清理清理。” 清理粪便这种活，他才不干呢，有损他尊严！ 王强听了，本还不愿去，可听到可以找姑姑要零花钱，当即屁颠屁颠地就跑去了柳家村。 与此同时，顾家。 顾漫见老顾一天一夜都没回来，不禁有些担心。 正准备去镇上找老顾，就见王强跑来了。 王强把门拍得“砰砰”作响：“姑姑，开门！” 顾漫拉开门栓，就见王强叉着腿站在门口，那张圆脸上满是骄横：“姑姑呢？我爸让你去扫门前粪！” 啥？ 扫门前粪？ 顾漫眉头一皱，刚要开口训斥，就见王秀英条件反射地解下围裙，准备去王家扫粪。 “妈！”顾漫一把抓住了王秀英的手，眼神凛冽。 顾漫这一喊，王秀英这才想起昨晚和女儿聊的那些话，当即就愣住了。 顾漫见王秀英顿住，这才看向王强，双手叉腰，气势汹汹地说：“回去告诉你爸，自扫门前雪，自己门前的粪便自己清扫！” “还有，外婆年纪是大了，但也不至于连弯腰扫个地都扫不了。” “整天把我妈当佣人使唤，你们还要不要脸了！” 真拿她妈当免费的保姆用呢？ 王强显然没料到会吃瘪，愣了两秒突然伸手：“我管你呢！给我五毛钱，我要买汽水喝。” 这要的，理直气壮的，都不带含蓄一下的。 顾漫转身，直接抄起一根竹条抽在王强的手心：“要钱没有，回去找你爸要去！” 王强被打，顿时嗷嗷地哭了起来。 顾漫见他哭，扬起手来作势就要再打！ 王强一看，连忙拔腿就跑，跑得比兔子还快。 王秀英看着这一幕，犹犹豫豫，吞吞吐吐地说：“漫漫，这样合适吗？你舅舅他……” “有什么不合适的？自己家的事情自己做，凭啥跟使唤保姆似地使唤你。”顾漫气得不行，同时也心疼得不行。 她妈真是劳碌命，干完这个干那个，生产队的驴都没她干得多！ “对了妈，爸怎么还没回来？这都一天一夜了！”顾漫一脸担忧地皱起了眉。 说到老顾，王秀英也是一脸的愁容：“你爸昨天托人回来说了一声，好像是厂子出事了，要加工赶货。” 赶货？ 顾漫皱了皱眉，拿起桌上的饭盒：“妈，我不放心，我去给爸送饭，顺便看看爸。” 王秀英听了，连连点头：“好好好，就是这路远，你走路去的话，小心着点啊。” “放心吧。”顾漫拎过饭盒，径直朝着镇上走去。 村子到镇上虽然有点远，但走一个多小时也就到了。 刚进厂里，顾漫就听到车间方向突然传来“咣当”一声巨响。 她心里一紧，连忙朝着声音的来源跑去，却见厂长和她爸在吵架。 “厂长，这明明是供应商供的货不好，怎么还不让说了？”老顾拿着一团纱线，一脸的愤慨！ “说什么？我们确定货没问题了，自己收的货，现在你想找他们，想什么呢？”厂长没好气地训斥道。 “我们和他们合作了这么久，他们知道我们要的是什么货啊，故意出残次品给我们，这本来就是他们的错。”老顾还在拘役力争。 可一旁的厂长已经明显不耐烦了：“好了好了，先赶货，天塌了又不用你顶着，你急什么。” “可是……”老顾还想说点什么，却见厂长已经怒到了极点，火气显然压不住了，“到底你是厂长还是我是厂长？要不我这个位置让给你来做？” 眼看着两人都要打起来了，顾漫连忙跑了出去，一把将老顾拦住：“爸，有话好好说，好好说。” 厂长见顾漫来送饭，笑道：“既然你闺女来了，那你们就好好聊聊，我先去处理事情了。” 说完，厂长似是不愿多看老顾一眼，头也不回地朝前走去。 前方，车间主任正等着厂长：“厂长，都处理好了？” “呸！老顾算个什么东西，不过是认识东家而已，还真把自己当回事了。”厂长不以为然地冷笑了一声，眼中满是鄙夷与不屑，“不用管他，一切照旧！” 等厂长走了，顾漫这才扶着老顾坐下，轻声细语地问：“爸，怎么了？” 说着，她打开了饭盒。 当饭盒打开，飘出那诱人的饭菜香，老顾那浮躁的心情似乎也被抚平，渐渐安静了下来。 “唉……这次的货被客户退了，顾明他……他怕是要赔钱了！”老顾说到老友顾明，眼中满是愧疚。 顾明之所以将纺织厂交给厂长全权负责，就是因为相信他，觉得有他看着，不会出什么事。 可这次，却是出了大事了！ “爸你慢慢说，出事了，咱们想办法解决就是了。”顾漫轻轻的拍了拍老顾的后背，示意他别动气。 老顾深吸了一口气，说：“我之前就找厂长问过，为什么原定的60纬改成了55，他让我别管，说是客户的要求，可我看了客户订单需求，明明还是和以前一样。” “还有原材料，也和之前的不一样了。”老顾说着，自顾自地摇了摇头，“我和顾明虽然有几十年没见了，但我了解他的为人，他绝不会以次充好，更不会做出偷工减料这种事！” 然而，让他不理解的是，每次原材料进来，厂长都会亲自验收，这么明显的高支纱被替换成了低支纱，厂长怎么会没看出来？ 第51章 倒买倒卖 许是心情愤慨，老顾把心里憋了许久的话一股脑儿倒给了闺女顾漫。 顾漫一听就明白了七八分。 这不明摆着吗？ 客户要的还是原来的货，可厂里用的料子却悄悄换了样。 厂长管着原材料验收这一关，却睁只眼闭只眼让次品混进了车间…… 这只能是厂长出了问题，开始偷工减料，吃回扣了呗。 上一世，她做过不少生意，和很多人打过交道。 有些吃回扣的甚至会主动要求她给留返点，不然就不跟她做生意。 这种事情太常见了！ “爸，你有没有想过可能是厂长有问题？”顾漫压低声音，小声的问道。 老顾听了，若有所思地摇了摇头：“不能吧？厂长都做了十几年了，从建厂开始就在这厂子里，要出事也该早出事了。” 顾漫听了，将前两年的新闻道了出来：“我之前看报纸，报纸上就写了，前年有个大厂因为纬密不足遭索赔，调查发现技术科私自修改工艺单，车间主任默许工人调快车速，质检科长为完成交货量放行疵布，而这一切，都是厂长在暗中默许的。” 那会的大厂之所以会出这种事，也是因为“厂长负责制”导致的。 一个人的权力太大了，可不是什么好事。 更别说，这纺织厂还是厂长专属管辖的，几乎是他的一言堂，他说了算。 山高皇帝远，这时间长了，难免会经受不住诱惑，动起了歪心思。 后面的猜测，顾漫没有说。 她爸不傻，相反，她爸很聪明。 有些事情，她只需要点出来，她爸就能秒懂。 老顾沉默着，没有说话。 半晌过去，老顾突然起身，带着顾漫来到了车间后面的仓库。 这里堆积着一堆的原材料，而原材料送来的送货单上也清楚地写着高支纱，但角落里堆放着的，却是低支纱！ “你看哪，这明明就是低支纱，送货单上怎么能写高支纱。”老顾翻出送货单，手指点着‘60支高纱’的字样，气得胸口都在生疼。 这些可都是钱，都是他老友顾明的钱啊！ “爸，你别急。”顾漫看了一眼送货单。 这年头都是手写单据，连复写纸都是稀罕物。 她发现单据上的字迹深浅不一，明显不是同一人所写。 再翻出上个月的存根一对比——好家伙，连“纺”字的偏旁写法都不一样！ 顺着墙根检查，顾漫突然在仓库门缝里发现叠着的单据。 打开一看，竟是另一套账！ 同样的进货日期，数量却对不上号。 最绝的是每回前脚刚送货进厂，后脚就有对应的出库记录。 这个时候没有打印机，没有摄像头，说什么做什么，全凭一张嘴、一只手。 “爸，这高支纱的供应商是不是顾伯父指定的？”顾漫的声音有些发紧。 老顾听了，笃定地说：“必须是啊，这可是花钱的事，当然得握在你顾伯父手里才安全。” 这也是他不明白的地方！ 明明是原材料的供应商送来了低支纱，可厂长却按高支纱来收，还做成了布匹供给客户…… 顾漫一听，心里顿时雪亮。 既然动不了供应商，厂长就玩起了“调包计”——将好的高支纱收进来，倒卖给其他人，再从那人手里换回低支纱，用来赚取中间的利润差价。 到时候万一出事，往运输环节一推，死无对证。 这招在如今这连个监控探头都没有的时代里，那真是神不知鬼不觉！ 老顾搓了搓布满老茧的手掌，深深叹了口气。 他正转身要回车间继续赶工，厂长突然远远地朝他招手：“老顾啊，你都忙一宿了，带你闺女回去休息吧，明天早点来就是了。” 这突如其来的关心让老顾心头一暖，方才的疑虑顿时消散了大半。 他憨厚地笑了笑，正要道谢，却听见身旁的顾漫发出一声几不可闻的冷哼。 顺着闺女的目光望去，老顾看见厂长正和车间主任几人凑在一块窃窃私语，时不时朝这边瞟来的眼神里分明带着警惕。 这场景让老顾心里“咯噔”了一下，但转念又想，许是自己多心了。 顾漫却是心里门清，厂长这模样，显然是在防着老顾呢。 指不定，厂长早就和车间里的其它人同流合污了。 而她爸因为和老板关系好，有私交，厂长忌惮她爸，所以，该发的火不能发，该说的话又不能说。 只是，他真以为自己做得天衣无缝？ 若要人不知，除非己莫为！ 她会揪出厂长的小尾巴的！ 顾漫坐上老顾的二八大杠，两人刚要回家，顾漫突然揪住老顾腰间的劳动布工装：“爸，妈让我去镇上买点东西，你带我去镇上吧。” 老顾听了，连忙应好。 然而，等了半天，却见顾漫两手空空，什么也没买，这让老顾不禁有些疑惑：“漫漫，你妈让你买啥？” “爸，我们不买东西，我们来个守株待兔。”说着，顾漫将老顾拉进了纺织厂斜对面的一个不起眼的小馄饨摊。 她特地选了一个靠窗的位置，并付了两碗馄饨钱，然后慢悠悠地吃了起来。 老顾见她点了两碗，还以为她是饿着了，有些心疼：“漫漫，早说我刚才就把饭分你一半了，我也吃不了那么多。” “不不不，我不饿，你的那碗我让老板晚点下，咱们一会再吃。”顾漫轻轻按着老顾的肩膀，示意老顾趴在桌上休息会。 她爸都一天一夜没合眼了，这会得好好休息一下，毕竟，一会还有一场仗要打呢！ “啊？不是等你吃完咱们就回家吗？”老顾一脸的茫然。 顾漫听了，笑着说：“爸，咱们还得守株待兔呢，这兔子还没来，咱们怎么能走呢。” 见老顾愣愣的，顾漫挑明了说：“爸，厂长要是真在倒卖高支纱，肯定得趁晚上没人时运出去。” 说着，顾漫将自己刚才看到送货单，并无意间瞥见那送货单上写了下一次的送货时间赫然就是今天的事情和老顾说了一下。 今天并没有入库的资料，所以，那原材料大概率还没送过来。 这么好的机会，她当然不想错过，便拉着老顾，准备在这等等，蹲个点，说不定能蹲着。 第52章 抓现行 老顾明白了顾漫的意思，本想劝她别掺和，但想到老友顾明的恩情，咬了咬牙：“行，那爸歇会，要是来人了，你喊爸。” 说着，老顾趴在了桌子上，不一会儿就响起了轻微的鼾声。 一碗小馄饨，顾漫吃了足足一个小时。 眼看着已经快到下午五点了，一辆三轮车终于拉着货缓缓朝着纺织厂驶去。 厂长见了，亲自相迎，还让工人帮忙把货卸了下来。 核对了一下数量和质量，确定没什么问题，厂长挥了挥手，示意送货的人离开。 货收了，也开了收据，乍一看，也没啥问题。 “闺女，这……”老顾刚想说点什么，就见顾漫朝着老板招了招手，“老板，第二碗馄饨可以下了。” 老板一听，热情地端了过来。 刚要走，就见顾漫拉住了他，笑眯眯地问：“老板，我瞧着那是纺织厂吧？他们每天都是这个时间点来送货的吗？” “哪能啊！”老板往围裙上擦了擦手，“往常都是下午一趟，夜里还有一趟。不过小姑娘你们得抓紧吃，我这摊儿天黑就收。” 说着指了指角落里那盏昏黄的煤油灯。 老顾听到晚上，猛地一个激灵：“漫漫，不对啊，这晚上就剩个看门的老李头！” 纺织厂里虽然有那几盏破电灯，可连针线都看不清，哪能验货？ 纺织厂讲究的是细活，可不能在黑灯瞎火的时候干。 顾漫点了点头，赞同道：“不管是卸货还是送货，肯定是天亮才好办；这晚上送货，定然有猫腻。” 且，大晚上的，这送货的也不怕看不清？ 显然，这厂长和那送货的怕是早就串通好了，都不需要验货，只管拉和换。 “爸，你觉得配合厂长倒买倒卖的会是谁？”顾漫将桌前的馄饨递给了老顾。 老顾接过碗，搪瓷勺碰着碗沿叮当作响。 他扒拉了两口，压低声音道：“要么是厂里的，要么就是外头的个体户，这两年私人跑运输的可不少，给钱就干。” 正说着，远处传来“突突突”的拖拉机声。 顾漫竖起耳朵，借着昏黄的夕阳，看见一辆带篷布的拖拉机慢悠悠地开过来，停在了仓库后门。 “来了！”老顾眼睛一亮，粗糙的手指不自觉地攥紧了筷子。 仔细一看，果然，仓库的门悄悄开了条缝，厂长探出半个身子，左右张望了一下，随后朝拖拉机招了招手。 车上跳下来两个壮实汉子，动作麻利地钻进仓库，不一会儿就扛着几大捆高支纱出来，往拖拉机上一扔，又折回去搬。 “好家伙！”老顾气得牙痒痒，起身就要冲出去，“这王八蛋真敢干！” 顾漫见他就要冲出去，赶紧按住他：“爸，先别急，咱们得抓现行！” “这还不现行呢？”老顾只觉得，没有比这个更铁证如山的了。 顾漫看了一眼那边，见两人开始掏出钱在数了，这才笑道：“爸，这会才是现行呢！” 顾漫拉着老顾快步绕到仓库正门，故意大声喊道：“厂长！这么晚了还在忙啊？” 厂长以为老顾早回家了，正数着钱呢，猛地听见老顾的声音，吓得一哆嗦，手里的钱差点掉地上。 “老……老顾？你怎么在这儿？”厂长脸色发白，双腿都在发抖了，面上却还在强装镇定。 老顾冷笑一声：“我看仓库里的货不对，感觉有贼，特地在这蹲着呢，没想到还真逮着耗子了。” 厂长没想到老顾居然怀疑上了自己，眼珠子一转，笑道：“老顾，你这话说的，我这是……这是把积压的次品处理掉，给厂里腾地方呢！” 顾漫不慌不忙地走上前，指了指拖拉机上的纱：“厂长，这不是下午刚送来的货吗？刚到的货就成次品啦？那你还收？” 这话把厂长堵了个结结实实，他是做梦也没想到，住村里的老顾居然还没走，而且还在厂子外面蹲了一下午！ 这……这到底是东家的意思，还是他老顾善做主张？ 厂长额头冒汗，狡辩道：“你个女娃娃懂什么？一边去！” 说着，他朝顾漫一个用力，将顾漫推到了地上。 同时朝着几人使了个眼色，由自己负责拖住老顾，让他们用拖拉机赶紧把货拉走。 “漫漫！”老顾心里一紧，上前扶起顾漫。 可转个身的功夫，那两人已经驾驶着拖拉机带着货跑了。 “站住！”老顾想要去追，却被顾漫拉住，“爸，别急，跑得了和尚跑不了庙。” 先不说那两人开着拖拉机呢，就她爸这岁数，追上了又能怎么样？ 说着，顾漫看向一脸得意的厂长，提醒老顾：“主角还在这呢。” 话音刚落，远处就传来了警笛声：“谁报的案？” 顾漫刚要开口说是自己报的案，就见厂长突然扑向民警：“同志！他们父女偷厂里东西，被我抓现行……” 老顾一听，眼珠子都差点瞪出来，没忍住爆粗口：“放你娘的屁！” 明明是他自己倒买倒卖的，居然还倒打一耙？ 民警看了一眼，很快就把三人都带到了局子里。 面对审问，厂长一口咬定是老顾倒买倒卖，还说自己有人证。 厂子里的人，现如今除了老顾，其他人都被厂长收买了，甚至和厂长一起同流合污。 面对所有人的指控，老顾只觉得自己就算是有十张嘴都说不清！ 民警做完笔录后，看向厂长问：“你有证据吗？” 厂长点了点头，一脸淡定：“您去厂里拿，那出事了的货，可都是老顾负责验收的，单据上还签着他的大名呢！” 未多时，签着老顾大名的收货单就出现在了桌上。 老顾只看了一眼，就明白是怎么一回事，猛地站了起来：“你放屁！这些单子明明是你让我签的！说是签收工资……” 上次签收工资时，签收单上还叠着一堆纸，他想抽出来签，却被厂长摁住，让他在签收那一栏签名就行。 想来，就是那次，他偷偷调包，设计了自己！ 见老顾似乎想起来了，厂长顿时笑了：“民警同志，您看看，这是老顾签的入库单、领料单……” 老顾死死盯着那些单据，明明不是他签收的，可如今…… 百口莫辩！ 他简直百口莫辩！ 第53章 超强关系户 证据确凿，老顾一下子就像是老了十岁，佝偻着背，脸上满是绝望。 眼看着自己成功栽赃嫁祸到了老顾身上，厂长心情大好，当着民警的面抽起了大前门，一脸陶醉销魂地说道：“对了，东家那边昨儿个打了电话过来，说是要派少东家过来亲自调查呢。” “你说，少东家要是见了证据，知道是你背叛了东家，该多生气啊。” 他早看老顾不顺眼了！ 东家放着这么一个眼线在他身边，他哪里好行动？ 正好趁着这次机会，把老顾给弄走，到时候，他做起事情来就能更轻松、更简单、更方便了。 “你……东家不会相信你的！”老顾双目圆睁，死死地盯着厂长，语气坚定地说道。 “哦？不相信我，相信你这么一个老朋友？”说着，厂长忽地笑了，语气轻蔑，“是啊，你可是东家的老相识了，东家每次打电话都特意叮嘱我关照你，可凭什么？” 厂长说到这里，一脸怨毒地瞪向老顾：“就凭你和东家关系好，你就能拿到比别人更高的工资？” “老顾，不是我要害你，是厂里其他人早就看不惯了。” “大家干着一样的活，凭什么你却拿着更高的工资？” “明明厂子人手足够，可你女儿一毕业，东家就立马加了一个新岗位，凭什么啊？” 厂长心里很不服气！ 自己这些年兢兢业业的，为了厂子付出了自己所有的心血。 可东家夸来夸去，都是老顾好，让他多多照顾老顾，提拔老顾。 自己呢？ 在东家眼里，自己似乎连老顾的一根手指头都比不上！ “你也知道我爸在东家心目中的地位高？那你还敢栽赃陷害我爸？”顾漫语气愤然！ 厂长却是一脸不屑，轻笑一声：“那是没出事之前，没出事，该是兄弟还是兄弟，可这出了事，那可就不好说了。” “亲兄弟还明算账呢！” “老顾干出了这种吃里扒外的事情，东家能放过他吗？” “还有你，你想卖工作就卖工作？你以为你是少东家呢？” 厂长一脸怨恨地瞪着老顾和顾漫，仿佛要将自己心中压抑已久的愤怒统统发泄了出来！ 他不服气！ 凭什么老顾一个老东西，靠着认识东家的关系，就能享受着高工钱？ 他那么辛苦，那么努力，也就只比老顾多出了那么一倍的工钱！凭什么？ 顾漫听了，总算是明白了。 感情这厂长不是老实本分，是因为她爸在旁边看着盯着，所以才一直没敢有所动作。 如今厂子出了事，这厂长就顺势推到她爸身上，如此一来，既能推卸责任，找到替死鬼，又能除掉老板的眼线，让她爸和顾伯伯之间产生嫌隙，还真是……两全其美啊！ 不过可惜，厂长他怕是不知道，这纺织厂本就是她爸朋友给她爸开的。 前世，她虽然去了李家，不知道纺织厂出了这样的事，但她清楚地记得，两年后，纺织厂面临倒闭，是顾伯伯贴钱，把厂子顶住了。 那时候，她听得很清楚，顾伯伯直言说：“这厂子本就是给老顾的，哪怕亏本也行，只要能让老顾有份工作就行。” 当时很多人都不理解，问他为什么要这样做？ 与其如此，何不直接把钱给老顾？ 顾伯伯却说：“我也想给啊，可老顾他不要啊。” “你们是不知道，老顾他有多倔！” “我把钱硬塞给他，他才不会要呢。” “这不，我得变着法地给，给他安排工作，给他安排活儿，再通过工钱的方式给他钱，不然他无法心安理得地收下，也不会收……” 她爸也是那会才知道真相，原以为是顾伯伯有需求，这才在这么偏远的地方开了个纺织厂，结果居然是为了他！ 虽然不知道顾伯伯为什么要这么殚精竭虑地帮她爸，但她知道，两家人的关系非常好，甚至连顾伯伯之所以姓顾，似乎也和她爸有关。 “同志，这人可是倒卖了我们厂子几千块的高支纱呢，你可得好好审审。”厂长叼着根烟，得意扬扬地走了。 眼看着厂长就这么走了，老顾气得浑身都在发抖，手背上更是青筋暴起。 “爸，是我太冲动了。”顾漫轻叹一声，暗自思忖，以后还是得准备个照相机之类的，用来留存证据。 且，这厂长这么早就开始计划了，显然是早有预谋。 只怕是早就看她爸不顺眼，想把她爸弄走了。 “和你没关系，是我识人不清，我当初还替厂长向顾明做担保，拍着胸脯向他保证厂长这人为人正直忠厚，却没想到……”老顾想起当年为顾明引荐厂长时的情景，不禁感慨万千。 当年，顾明想给他钱，他拒绝了。 紧接着，顾明又投资在柳城最偏僻的小镇上，想免费送给他，他再次拒绝了。 最后，顾明迫于无奈，只好找了个人来管厂子，询问他有没有当地认识、有经验的人，他见厂子都建好了，不开工也是亏钱，于是给顾明介绍了现在的厂长。 那会顾明还特地问了问，问他和这厂长关系怎么样，他以为顾明是担心人品不过关，于是拍着胸脯向顾明保证。 这些年来，厂长也没有辜负他的信任，这些年兢兢业业的，哪怕顾明一次都没来过，可他依旧把厂子管理得井井有条，蒸蒸日上。 十几年相安无事，让他以为，厂长这人就是个好的，值得信任的，哪曾想…… “爸，这不怪你，人心难测，日久见人心，这些话不是没有道理的。”顾漫安慰了老顾一番，随后起身，前去询问民警这种事该怎么处置。 民警看了一眼笔录说：“人证物证俱全，就看人家追不追究了，追究的话，倒买倒卖，是要坐牢的。” 这年头，投机倒把都要坐牢，更何况是倒卖上千块的厂里物资。 顾漫听了，却是不慌不忙地问：“这卖得多的话，是不是刑罚也会更重一点？” 民警见顾漫不仅不担心，还有点幸灾乐祸的语气，顿时皱起了眉，不解地回道：“这是当然，根据金额的不同大小，判罚也不一样。” “不过，你们家要是能弥补上亏空，说不定人家厂子大度，可以放你们一马，这样就不用坐牢了。” 听到这里，顾漫彻底放心了。 就厂长干的这些事，以及他涉及的金额大小，铁定要坐个几年牢！ 而弥补……呵，这么多年的倒买倒卖，以及客户那边的损失，可不是补个几千块就能补回来的！ 第54章 关心不够 从警局出来后，厂长径直回了家。 路过小卖部时，像是想到了什么，他嘴角一弯，得意地朝着小卖部走了过去。 “打个电话。”厂长甩出两毛钱硬币，铜板在玻璃柜台上转着圈。 他熟稔地拨通那个烂熟于心的号码，听筒里传来“嘟——嘟——”的等待音。 “我是顾明，哪位？”顾明的声音从听筒里传来。 听到顾明的声音，厂长掐着嗓子就嚎了起来，哭天喊地地说：“东家，我对不起你啊！我做梦也没有想到，老顾他……他……” “什么？老顾？”电话那边的顾明猛地拔高了音调。 一听到和老顾有关，顾明急得茶也不喝了，连忙问道：“怎么回事？你快跟我说清楚！” 厂长见电话那边的顾明情绪如此激动，连忙添油加醋说：“东家，您是不知道啊！” “我看您和他关系好，是个值得信任的，就把验收高支纱这活交给了他，可没想到，他居然背着您干出倒买倒卖这种事来。” “这次客户退货的事情，我已经查清楚了，就是因为老顾贪财，动了歪心思，把我们仓库里的高支纱卖了出去，跟人家换了低支纱回来。” “唉……东家，我对不起你啊！” “都怪我没有看好老顾，我还把这么重要的事情交托给他，是我太信任老顾了，我……我难辞其咎啊！” 厂长本以为自己哭天喊地的一番话会让顾明动气，没曾想，电话那边的顾明却是愣住了，语气中有种说不出的兴奋：“你说老顾倒买倒卖？我的天哪！老顾他这么缺钱吗？” “唉，是我对他的关心不够多，我都不知道他缺钱缺到这个份上了。” “你也是，老顾家里有困难的话，你就跟我说啊，怎么能让老顾他自己抗呢？” “老顾肯定是被逼的没办法了，这才走上了这么一条路。” 顾明自顾自地埋怨着、自责着。 电话这边的厂长却是一整个呆住。 什么叫做关心不够多？ 难道，是东家还不敢相信是老顾干出了这样的事？ “东家，您也别太难过了，我相信，老顾他只是一时糊涂。”厂长说着，吞吞吐吐地说，“就是……就是民警那边，我不知道该不该协调。” 说着，厂长把自己将老顾送进局子里的事情和顾明汇报了一下。 他本想询问顾明意见：是让老顾坐牢，还是协商一下，让老顾赔钱。 哪曾想，听到老顾进了局子，电话那边的顾明直接气地跳了起来：“你说什么？进局子？” 这不跳还好，一跳顿时扯断了电话线，电话“哒”的一声断开，紧接着传来了“嘟嘟嘟”的忙音。 厂长举着听筒愣在原地，半晌才回过神来——东家这是气得把电话摔了？ 太好了，他就知道，就东家和老顾那关系，自己稍微捅一捅就破了！ 厂长一脸兴奋地朝家走去，刚到家，就见两名民警在他家已经等候多时了。 与此同时，警局里。 顾漫趴在接待处的木柜台上，询问着民警有关坐牢年限的事情，民警还以为她是在担心自己的父亲，没曾想，她脸上满是兴奋之色，看不出半点担忧，反倒是有些幸灾乐祸的。 民警都快看不下去了，想要提醒顾漫那是她亲爹，就见四个民警压着两人走了进来。 看到那两人的瞬间，顾漫的嘴角彻底压不住了，笑弯了起来。 “厂长有他的人证和物证，我当然也有我的人证物证。”顾漫笑着向民警介绍了那两人。 在蹲点之前，她就去报过警了，而且还不止一次，而是两次。 一次是报案说纺织厂出事了，需要民警帮忙，让他们四五点的时候去纺织厂调查。 一次则是告诉民警，有人偷了纺织厂的高支纱去卖，让民警在镇子的出口处蹲守。 果不其然，这蹲守出口的民警守株待兔，比她逮得稳多了。 “小同志，我们在出口处果然拦到了一辆拖拉机，拖拉机上装着的就是你们纺织厂的高支纱，我们一问，他们立刻就招了，说是拉了低支纱去和纺织厂做交换。”民警将自己调查到的情况和顾漫简单地说了一下。 毕竟这案子是顾漫报的，她也算当事人之一。 “多亏了你们，不然我爸就要被冤枉死了。”顾漫诚恳地向他们鞠了个躬。 “这是我们应该做的。”民警有些不好意思地拦住了顾漫。 那开着拖拉机跑路的两人一看到民警，吓得什么都招供了。 有了和厂长同流合污的证人证词以及证据，厂长这会是没跑了。 没过多久，厂长就被民警又请了回来。 见民警又把自己找来，厂长不解地蹙起了眉：“民警同志，还有什么不了解，不清楚的地方吗？” 他态度和善，待人也是一副彬彬有礼的模样，任谁都不会觉得他是那种会栽赃陷害，冤枉好人的会坏人。 民警看向厂长的眼神带着复杂：“现在有新的证人和证据表明，倒买倒卖的人其实是你。” 说着，民警拿出了自己新调查到的证据和证人。 见那两人居然被抓了，厂长瞳孔一瞪，瞬间就懵了。 不是跑了吗？ 怎么会…… “等等，是老顾和他们做的生意，不是我啊！”厂长急得大汗淋漓，嘴上却不忘撇清责任，“民警同志，就是他们帮老顾倒买倒卖的，不信你们去问。” “你们来的时候，我可是抓了个正着的，但可惜，这两人跑太快，我没抓住。” “民警同志，你们可真是太优秀了，居然把这人又给抓回来了，真是多亏了你们啊。” 厂长激动的就要去和民警握手。 这一番倒打一耙，瞬间把民警都快整懵了。 好在顾漫反应快，笑道：“你口口声声说是我爸干的，可我爸今天中午就下班了，怎么在晚上干这倒买倒卖的事？” 说着，顾漫看向民警，条理清晰地指控道：“首先，我爸不是厂长，没有那么大的权限，也不负责接触原材料，他就是个八级工而已，简简单单一工人。” “其次，我爸住在柳家村，每天五点就回家了，而倒买倒卖的事都是在晚上进行的，所以，做这种事的人绝不会是我爸。” “最后，请容我大言不惭地说一句，这厂子就是顾伯伯给我爸开的，相当于我爸就是这个厂子的老板，身为老板，他怎么可能倒卖自己家的东西？” 第55章 翻供 顾漫话音刚落，一旁的厂长突然爆发出一阵刺耳的大笑：“哈哈哈，说你大言不惭，你还真是大言不惭啊！” 他抹了把笑出的眼泪，人造革皮鞋在地上跺得咚咚响：“这开一个厂子要多少钱你知道吗？” “还给你爸开的，你爸要这么厉害，怎么不自己当厂长？” “说到底，他一没那个本事，二也没那么大的权势。” “我实话告诉你吧，我早就打听过了，你爸就是认识东家，和东家是朋友而已，连个亲戚都算不上，还给你爸开的，你可真会往你脸上贴金！” 厂长看向顾漫的眼神满是不屑与鄙夷，老顾不要脸，生出来的女儿也跟他一个德行，脸皮厚得没边儿！ 顾漫听了，淡定的笑道：“你愿意承认我爸没那么大的权力就行，接触原材料这块的一直是你，做倒买倒卖生意的，也是你，你却栽赃陷害，故意推卸到我爸身上。” 厂长听了，眯了眯眼，看向顾漫的眼神满是打量：“你说不是就不是了？” “我是厂长，我安排你爸做什么，你爸就做什么。” “最近仓库缺人手，我这才把你爸给调过去了。” “至于交易是晚上进行的，你有什么证据证明每次都是晚上进行？” 不论顾漫说什么，拿出什么证据来，厂长就是一句话，咬死也不承认！ 眼看着审讯就要陷入僵局，顾漫忽地看向民警，提醒道：“民警同志，指控我爸的那些人只给了证词，却没有给出证据？” “我现在提供了我爸收货时的不在场证明，那是不是也要让他们解释一下，为什么每次都说是我爸签的字，收的货？” “还有，做伪证也是犯法的吧？这一点，建议您跟他们都普及一下。” 顾漫一脸的淡定，那表情，就像是稳操胜券似的，看得民警一愣一愣的。 很快，民警也反应过来，明白顾漫的意思，当下便将厂子里的那几个工人又重新叫了回来。 车间主任毕竟是见过大风大浪的人，面对民警的“提醒”，依旧是一口咬定就是老顾干的！ 然而，其他工人就没那么大胆淡定了，一听到说谎做伪证是要坐牢的，立马就翻了供。 工人们的证词就像推倒了多米诺骨牌，接二连三有人改口。 而事实也正如顾漫说的那样，大家伙都是镇上的居民，住得近，所以平时加班都是他们来做。 反倒是老顾，和东家交情好，又住得远，再加上厂长的特殊关照，所以每次老顾都是第一个下班的。 不过老顾虽然走得早，但他也来得早，几乎早上五点就到厂子里了，做的事情并不比其它工人少。 只是……人就是这样，只看得到你占的便宜，却看不到你的付出，见你能早下班，还能多拿工钱，心里自然就不痛快了，再看你时，就哪哪都不顺眼。 工人们说着，把厂长每次分红的几块钱拿了出来。 几块钱而已，还犯不着为了这点钱而坐牢。 有了新的证词和证据，厂长一时间无从抵赖。 然而，他仗着自己是厂长，和东家关系好，直言说可以代表东家不追究此事！ 只要东家（失主）不追究，那这牢，肯定就坐不了了。 顾漫听了，当场就要民警向东家索要证据和证词，必须要亲耳听到东家放人才行。 她不信顾伯伯知道真相后，会无条件地放了厂长！ 然而，电话一打过去，东家那边还当真要求放人了。 民警几乎都没开口，电话那头的顾明就知道了来意，直接大吼道：“放人！放人！立马给我放人！” 顾明快疯了！ 为了这么点钱、这么点小事，把老顾送局子里？ 这厂长是疯了吧？ 但凡老顾要，他连厂子都可以送他！ 听到电话那边的顾明明确的说要放人不追究，民警无奈地叹了口气，只能将厂长和老顾都给放了。 从审讯室里出来，厂长如释重负地松了口气。 可当他那双阴鸷的眼睛扫向老顾和顾漫时，目光瞬间变得犹如淬了毒的利刃，寒意森森，杀意毕现！ “还真是我小瞧了你们，没想到你还留了一手。”厂长恶狠狠地瞪着顾漫，那眼神仿佛要将她生吞活剥。 要不是顾漫报警，提醒民警在出口拦截，那两人早带着货跑了，哪还有老顾翻供的机会！ 好在东家相信他，这不，一得知他被抓了，立马就说要放人！ 哼！ 真以为他和东家这十几年的感情是假的呢？ 他可是和东家联络了十几年，在东家心里，他早就把老顾那老家伙给挤得没地儿站了！ “这次回去，你就麻溜地收拾东西滚蛋吧，厂子里可容不下你这样的人。”厂长恶狠狠地瞪着老顾，眼中满是不屑与傲慢。 “我会走的，但我也会把事情的真相原原本本地告诉顾明！”老顾握紧了拳，气冲冲地走向了电话亭。 就在老顾准备拨打电话向顾明解释清楚事情的来龙去脉时，厂长却在身后发出一阵刺耳的冷笑：“你以为，东家会相信你说的鬼话吗？” 厂长居高临下的嘲讽道；“就算你打过去，也不过是自取其辱罢了！” “你还真以为仗着你和东家的那点旧交情，东家就会无条件地相信你了？” “我告诉你，要不是我总在东家面前为你遮掩，替你说尽好话，你早被东家像赶苍蝇一样扫地出门了。” 什么？ 听到顾明想赶自己走，老顾拿起电话的手突然顿住，难以置信地看向厂长：“你说顾明他想开了我？” 顾漫听到这里，正想提醒老顾不要上了厂长的当，可想到自己准备去广海找弟弟，到嘴的话，又咽了回去。 若是能借此机会让老爸和自己一起去做生意、当个体户，不比在厂子里打工强？ 况且，父亲与厂长已经闹到了这般水火不容的地步，日后在厂子里也不可能再和平共处了，倒不如趁此机会，让父亲离开这个乌烟瘴气的纺织厂，与自己一同前往广海。 第56章 钞能力 厂长看着老顾那副惊愕的模样，嘴角勾起一抹得意的冷笑，恶狠狠地羞辱道：“对啊！你年纪大，眼神又不好使，住得还远，厂子里每次有需要的时候你都赶不上，要你有什么用？” “不光是东家对你意见大，厂子里的其他人对你也是满腹怨言，你自己心里没点数吗？” “要不然，你以为他们为什么会一起狼狈为奸，帮我串供，指认你呢？” “老顾，不是我无情无义，是你这人太不会做人，太遭人厌弃了，活该有今天这个下场！” 老顾听到这里，整个人仿佛被抽走了灵魂般，一脸的失魂落魄，眼中满是绝望与迷茫。 他还以为大家都很喜欢他，毕竟，大家经常“顾工、顾工”地请教他，让他以为自己和大家是相处和睦的，没曾想…… “走吧，别死皮赖脸地赖在这里了，就算东家同意，大家也不会欢迎你的！”厂长说完，头也不回地就走了。 今儿个这事，可真是开心啊！ 他原本还提心吊胆，担心东家听了以后会大发雷霆，没想到东家居然如此轻易地放了他，还说不追究…… 果然，这十几年来他在东家面前的苦心经营、阿谀奉承，那可不是白费功夫的。 见老顾情绪低落，顾漫赶忙上前，轻轻挽住老顾的胳膊，温柔地安慰道：“爸，没事的，咱们不做这厂里的活儿了，咱们做点别的生意，说不定能闯出一片新天地呢。” 说着，顾漫把自己打算去广海做生意的事情道了出来。 原本她还在担心该怎么向爸妈开口，如今老爸失了业，倒是可以拉上他和自己一起去广海创业了。 “那不就是倒买倒卖嘛，这可是要犯法的勾当，咱不能干！”老顾一听，顿时急了。 他年纪大了，无所谓，可顾漫还年轻着呢，还有着大好的前程，可不能为了这么点蝇头小利，就把自己的一生给毁了。 “哎呀，什么倒买倒卖啊，现在国家早就允许个体经营了，甚至还开始大力鼓励了呢。”顾漫说着，就像变戏法似的，从身后变出了一份报纸，在老顾眼前晃了晃。 老顾接过报纸，仔细一看，上面白纸黑字清楚地写着国家开始改革，鼓励个体户发展，他这才长舒了一口气。 想起刚才在局子里的那些事儿，老顾忍不住好奇，问道：“对了漫漫，你怎么知道警察会来？还刚好抓了那两个逃跑的？” 顾漫听了，将自己去镇上报警的事情一五一十地和老顾说了说。 做这种事情，肯定得天黑了，所以她让民警五点过去。 至于出口拦截，这柳城就这么点大，换了赃物肯定是越早拉走越好。 而出口就那么一个，又赶着拉走，那在出口一拦，可不就能拦个正着么？ 想起刚才的劫后余生，老顾忍不住夸道：“漫漫，你真是长大了，又聪明，又勇敢，这次要不是你，爸爸都不知道该怎么办才好了。” 老顾看着顾漫，心里是越看越喜欢，越看越自豪！ 他的女儿真优秀！ “那可不～”顾漫得意地扬起了唇，像个小姑娘似地拉着老顾的衣袖撒娇。 因为进了局子，这一来一回，折腾了大半夜，等他们回到家时，天都已经亮了。 骑着自行车，老顾载着顾漫在凌晨五点回了家。 屋内，烛火还亮着，显然王秀英也是担心了一整晚，一直都没睡。 打开门，见王秀英坐在床边上，眼睛里布满了血丝，顾漫没由来的心疼：“妈，下次不用等我们了，早点睡。” 这个时候没有手机，想要跟家里报个平安是真难啊。 “回来啦？哎呀，妈没事，反正闲着也是闲着，钩两双鞋，冬天好穿。”王秀英说着，将昨晚上钩好的鞋递给了顾漫。 顾漫试穿了一下，大小果然正好合适，脚上传来软软暖暖的感觉，让她心里一阵温暖。 “谢谢妈。”顾漫说着，转身就见老顾已经穿上了围裙，往灶房去了。 见老顾这么疼老婆，顾漫笑着扶王秀英躺下：“妈你眯会，我去帮爸烧火，一会饭好了再喊你。” 王秀英还想拒绝，可顾漫态度很强硬，嘴角明明是弯着、笑眯眯的，但那眼神分明在说：不许起来，乖乖给我躺回去睡觉！ 一宿没合眼，刚躺下的王秀英很快就传出了均匀的呼吸声。 灶房里，灶膛里的柴火噼啪作响，映得顾漫的脸颊红扑扑的。 “爸，广海那边现在可热闹了。”顾漫往灶膛里添了根柴，火苗蹿得老高，“我打听过了，去那边的硬座票才二十三块八，咱这一千块钱够跑好几个来回呢！哪怕生意做不成，咱们就当是去旅旅游、散散心。” 老顾原本觉得没了工作，又要花钱，有些舍不得，可见顾漫眼中满是期盼和喜悦，到嘴边的拒绝又咽了回去。 也是，闺女长这么大还没出过县城呢，就当是陪闺女出去玩玩。 想到王秀英，老顾有些担忧地朝里屋看了一眼。 只一眼，顾漫就知道老顾在想什么，一脸淡定地说；“爸，别担心，等我们去过一次，对那边熟悉以后，你再带着妈去那边散散心。” 顺便……看看弟弟。 看着灶膛里的火光，顾漫不由地陷入到了前世的回忆里。 前世她大富大贵后，靠着钞能力在广海找到了失踪多年的亲弟弟！ 本就对弟弟失踪一事心存怀疑的她，从弟弟的养父母口中得到了答案。 十几年前，舅舅带着弟弟去镇上玩，回来时谎称弟弟贪玩好吃，被人贩子给拐走了。 然而，真相并非如此，弟弟是被舅舅故意遗弃的！ 舅舅将他带到了一处无人的地方，还叮嘱他千万别乱跑，等舅舅回来接他。 可怜的傻弟弟就这么孤零零地站在原地等了两天两夜，最后饿晕在地，被好心路过的养父母所救，这才幸免于难。 前世，妈妈得知真相后，终于认清了外婆和舅舅的真面目，与他们彻底断绝了来往！ 第57章 偶遇顾言 纺织厂里。 事情真相已经查明，可东家却说不追责，这让厂长兴奋地快要上天，仿佛自己已然成为了东家身边无可替代的红人，那种膨胀的优越感，几乎要冲破他的胸膛。 厂长迈着六亲不认的步伐，趾高气扬地回到厂子里，那下巴抬得老高，眼神中满是傲慢与不屑。 很快，他便公开了老顾不再来上班的事情，甚至将这个“功劳”揽在了自己身上，随后便开始带着工人们大干特干起来。 没有了老顾这个眼中钉、肉中刺，他做起事情来可就方便多了。 厂子里的其他人得知老顾不来了，一个个都笑开了花。 不来好啊！ 一个乡下的，都不是镇上的，凭什么拿的钱比他们还多. “那……那我们没事了吧？”工人们小心翼翼地问道，眼神中充满了恐惧与不安。 厂长听了，露出一脸鄙夷的神情，那眼神仿佛在看一群没见过世面的土包子：“看你们那点出息！几句话就把你们吓成这样，还怎么跟着我做生意？” 车间主任听了，连忙站出来捧臭脚：“大家瞧见没？这就是厂长的本事！有厂长在，你们怕什么？天塌下来还有厂长顶着呢！” 见昨天闹出了那么大的事，厂长都没啥事，大家顿时松了口气。 稳定人心后，厂长心情大好地回了自己的办公室，车间主任见了，也连忙跟了上去。 得知东窗事发后，东家非但没有怪罪，反而把老顾给解聘了，一时间，车间主任对厂长也是越发的崇拜了！ 他一脸兴奋又崇拜地说：“我就知道，厂长您才是有真本事的。” “不过，咱们这么做，东家都没生气，咱们是不是也可以考虑把生意做得再大一点？” “这每次就几块钱的利润，大家干得也不得劲啊。” 昨儿个他们又被请回了局子里，很多人被警察吓唬以后，都不想干了。 谁愿意为了那几块钱去做掉脑袋的事啊？ 厂长听了，淡定地挥了挥手：“放心，等我彻底取得东家的信任，我一定带着你们大干特干！” 眼下，他才刚得东家恩典、信任，再继续倒买倒卖，就显得他有些不懂感恩了。 先消停一段时间，等东家那边彻底放心，信任他，他再带着大家干一票大的！ “行行行，我就知道，跟着厂长您，肯定有大出息。”车间主任激动得不行。 厂长看了车间主任一眼，眼神阴郁地说：“老顾左右不过一个乡下泥腿子，看把你们吓的。” “就算真出事了，我也有办法出来。”厂长说着，开始摆弄起了自己花大价钱买来的雪茄。 这东西可是好东西，据说是城里人才抽得起的，比他那大前门过瘾多了。 车间主任一听，眼神越发的亮了：“厂长您这是所里有人啊？” 厂长见他这么上道，嘴角微微上扬，点了点头：“做这种事，当然要谨慎点好，该打点的都得打点一下。也就是昨晚事发突然，不然也不至于闹成这样。” 车间主任朝着厂长竖起大拇指，满脸谄媚地说：“老顾就是个乡下蠢货，但凡他聪明点，机灵点，跟着我们一起干……” 话还没说完，就被厂长一脸嫌弃地打断：“你要那蠢货干什么？他在东家面前，还没那么大的份量！” “我以前也觉得，老顾是东家安排在我身边的眼线，可出了这档子事后，我才知道，老顾在东家心里，根本就没地位可言。” “不管怎么说，这次把老顾赶走了，也算是因祸得福，接下来好好干吧。”厂长说完，挥了挥手，示意车间主任可以出去了。 车间主任点头哈腰地退了出去。 很快，他就把这个好消息分享给了其他人，让其他人安心做事，别被昨晚那档子事给吓着了。 昨天晚上被警察们一吓唬，今天早上大家都人心惶惶的，更有甚者，昨晚上一宿都没敢睡，生怕自己说几句谎言，就被关进去吃牢饭去了。 这不，一大早就有工人找到他，说要离开纺织厂。 如今见厂长没事，安然回来，而他们最讨厌的老顾却走了，这也让大家松了口气，只觉得跟着厂长准没错！ 与此同时，火车站里，人潮涌动，喧嚣嘈杂。 顾漫从拥挤的排队人群中退了出来，拿着刚买好的火车票，心里正盘算着如何带着爸爸去找弟弟，忽然，一抹熟悉的身影从火车站里走了出来。 只见顾言身姿挺拔，步伐沉稳。 虽然穿着一件洗得发白的旧衣裳，却难掩那与生俱来的俊朗气质。 阳光洒在他身上，勾勒出他修长的轮廓，仿佛给他镀上了一层金色的光辉。 “顾言？”顾漫欣喜地喊出了声，“你怎么来了？” 顾漫上下打量了顾言一眼，那双明亮的大眼睛里满是好奇。 上次见面时，他穿着挺括的的确良衬衫，一副城里人的派头，可今天却换了一身朴素的粗布衣裳，倒像是刻意融进这乡野里似的。 顾言顺着她的目光低头看了看自己的衣服，有些不好意思地笑了：“上次穿得太招摇，老被人当肥羊宰，这次学聪明了。” 想起上次在黑市的事，顾漫笑容加深，眼睛弯成月牙：“你真聪明，不过，穿朴素点好，这乡下地方，就得朴素，穿得太好，容易遭人眼红。” 想她爸就是，明明和大家一样上着班，老板惦记着兄弟情分，多给了点工钱，结果却被厂子里的其他人给嫉恨上了。 “你要去哪？我们这小地方可没有什么车，坐上来，我送你。”顾漫拍了拍车后座，语气爽朗，带着几分乡野姑娘特有的直率。 为了让她坐着不咯屁股，她爸特地加了一块软垫在车后座，看着还挺舒服的。 顾言看着那干净的软垫，笑着点了点头：“那就麻烦你了。” “客气啥，上来，报得名！”顾漫说着，豪迈地跨上自行车，用力一蹬，车子便稳稳地向前驶去。 顾漫平时也载过王秀英和老顾，所以载顾言并不费力。 她骑得又快又稳，微风拂过她的发丝，带来阵阵清香。 反倒是顾言，坐在车后座，有些拘谨。 起初他还规规矩矩地扶着车座两侧，可乡下的土路坑坑洼洼，车轮碾过一个土坑，车身猛地一个颠簸，顾言下意识地伸手，一把搂住了顾漫的腰。 第58章 给老顾建房子 那一瞬间，掌心下的触感让他呼吸一滞——她的腰肢纤细柔软，隔着薄薄的衣料，他甚至能感受到她肌肤的细腻。 他猛地反应过来，连忙松开手，耳根发烫：“抱、抱歉……” 顾漫却笑出了声：“你抱紧点，这路不好走，待会儿再把你颠下去！” 她语气轻松，可心跳却莫名快了几分。 她能感觉到他的手臂虚虚地环在她腰间，每一次颠簸，他的指尖都会微微收紧，却又很快松开，像是在克制着什么。 又一个大坑，顾言整个人被颠得腾空了一瞬，吓得他手臂一紧，彻底环住了她的腰。 这一次，他没再松开…… 一路上，两人都没有说话，只有自行车轱辘转动的声音和彼此的呼吸声。 微风中，顾漫的发丝不时拂过顾言的脸颊，带来一阵酥麻的感觉。 眼看着马上就要进镇子了，顾言见前面人多，连忙说自己到了。 这小地方，人多嘴杂，他不想给顾漫添麻烦，免得坏了人家姑娘的名声。 “这就到了？不用我送你到目的地吗？”顾漫一脸怀疑地看向顾言。 顾言连忙摇头：“不用不用，就在前面，这次可真是多谢了你。” “不客气，我今天还有事，就先回去了，下次有空再聊。”顾漫说着，朝顾言挥了挥手，朝着家里赶去。 为了避免夜长梦多，顾漫特意买了第二天一早的火车票。 王秀英听到这个消息，手里的针线活顿了顿，眉头微微蹙起：“这么急吗？要不再晚两天去？” “不行，多耽误一天，弟……地里的活就多一天，我们早去早回，这样还能争取在插秧之前赶回来。”顾漫一边收拾一边回道。 老顾见顾漫心意已决，温声赞同：“多呆一天，少一天工钱，早点去也好，这样我们能多挣点，万一不行，还得回来继续找活干呢。” 作为一家之主，他比谁都明白没活计的滋味。 早点去好，万一不行，还能回来继续找活干。 “那……那我去给你们准备干粮。”王秀英说着，就要去烙饼。 老顾见了，也没阻拦，而是拿起柴刀走到院子里。 木柴被劈开的“咔嚓”声有节奏地响起，一块块劈好的柴火整整齐齐码在墙角。 劈完柴，他又去井边打水，一桶接一桶，直到把水缸灌得满满的。 厨房里，王秀英和面的手格外用力，面团在案板上发出“啪啪”的声响。 夫妻俩谁也没有说话，却都在用行动默默地关心着对方。 顾漫看着，只感觉心里暖暖的。 纺织厂办公室内。 厂长正翘着二郎腿靠在座椅上，嘴里叼着新买的雪茄吞云吐雾，脸上写满了志得意满。 突然，车间主任慌慌张张地闯了进来：“厂长！少、少东家来了！” “什么？”厂长猛地从椅子上弹起来，雪茄差点掉在地上。 他手忙脚乱地整理着衣服，三步并作两步冲了出去。 当他看到站在厂区中央的顾言时，差点没认出来。 眼前这个穿着粗布衣裳、脚踩布鞋的年轻人，哪还有半点少东家的派头？ 活脱脱就是个乡下小伙！ “少……少东家？”厂长试探性地喊了一声，眼睛不住地在顾言身上打量。 顾言淡淡地“嗯”了一声，目光如鹰隼般扫过整个厂区。 他径直走向车间，拿起生产记录仔细翻看，又检查了正在运转的纺织机。 当来到仓库看到堆积如山的低支纱时，他的眉头瞬间拧紧。 “少……少东家，您来得正好，新到的高支纱昨晚刚到，可老顾那个不识抬举的，居然串通外人换了我们的高支纱。”厂长添油加醋地将事情往老顾身上推。 末了还不忘哭诉：“少东家，我对东家那可是忠心耿耿啊。” “您是不知道，那老顾仗着和东家相熟，各种冤枉我，我……我真是委屈得不行。” “要不是东家叮嘱我，要好好照顾老顾，我早就把他开了。” 厂长一边说，一边观察着顾言的反应，见顾言没什么表情变化，只好继续控诉；“您不知道啊，这老顾在厂子里得罪了不少人，咱们做工的也就那么些个，可老顾他……他全得罪完了。” “现在厂子里面的工人都在闹，说只要有老顾在，他们就不干了！” “这……这可是故意为难我哪，我这压力大的呦……”厂长声泪俱下、叫苦不迭。 他兢兢业业、勤勤恳恳这么多年，眼看着就要熬出头了，可不能在这个关键时刻掉链子！ 厂长的话音刚落，顾言的眼神就冷了下来。 他修长的手指轻轻敲击着桌面，语气平静得可怕：“你是说，工人们对老顾意见很大？大到有他没你们？” 有老顾就没他们？ 呵……那就集体辞职好了。 “这……”厂长额头渗出细汗，支支吾吾道，“也不算很大吧。” “大家都是镇上的居民，平时都拿厂子当自己家，有什么需要，都是第一时间赶到，可老顾住得远，不方便，每天都是最晚来，最早走，时间长了，大家难免心里有意见。” 顾言拧了拧眉：“老顾没在镇上买房子？” 以老顾的收入，应该能在这柳城过得很好才是。 不说比厂长好，那也应该和厂长差不多了。 “老顾的房子建在乡下，我们让他来，他不肯，说什么住习惯了。”厂长干笑两声，一脸无奈地说。 顾言听了，站起身，指了指厂子旁边的那块空地说：“可以在厂子旁边建两套房子，这样有加班需要的时候，工人们也能有临时休息的地方。” 厂长一听，顿时笑了：“不用不用，大家都离得近，用不着。” “我的意思，是给老顾建。”顾言言简意赅地挑明道。 厂长一听，整个人都懵了。 他眨了眨眼，似乎有些怀疑自己亲耳听到的：“您是说，单独给老顾建一套房子？” 只为了让老顾临时休息？ “嗯，不然下雨怎么办？这么远，来回也不方便，有什么事，他也可以在旁边休息。”顾言一副理所当然的表情。 得亏他爸没来，他爸要是来了，看到老顾上工这么困难，怕是又要心疼得不要不要的了。 第59章 亲自过来 厂长整个人都麻了！ 给老顾？建房子？ 就那个乡下来的泥腿子？ 他配吗？！ 厂长脸上的横肉不自然地抽搐着，勉强挤出一个比哭还难看的笑容：“少、少东家，这……这个恐怕用不上了……老顾他……他已经走了……” 什么？ 走了？ 顾言眉头瞬间拧紧，眼神骤然锐利，眉宇间凝结的寒意让办公室温度仿佛骤降。 厂长吓得一激灵，慌忙解释：“他……他觉得自己没脸见人，回乡下去了，还说以后都不来了。” “你确定？”顾言的声音轻得像羽毛。 “千真万确！”厂长拍着胸脯保证，额角的汗珠顺着肥厚的脸颊滚落，“老顾亲口说的，我们所有人都听到了。” 许是心里紧张，厂长连忙岔开话题问：“少东家，我听东家说，这次的货客户要求赔偿？咱们得赔多少钱啊？” 顾言听了，冷冷地看了他一眼：“这是你该打听的事？” 被顾言怼了回来，厂长讪笑着缩了缩脖子：“我也是关心嘛，关心。” “老顾亲口承认，亲口说要走？”顾言摸着手里的低支纱，有些不敢相信。 老顾若是缺钱，大可直接和他爸说，别说是缺几百几千了，哪怕是几万块，他爸都不会眨一下眼。 “这……这是警察抓到的，当场抓了个现行呢。”厂长吱吱唔唔地看着顾言道。 他也不知道顾言对这件事情到底知道多少。 反正他都想好了，不管是东家还是少东家，只要他们问起来，自己就往老顾身上推，要坐牢也是让老顾去坐！ “即便是当场抓获，我爸身为东家，若是不追究，便就无事，他怎么会走？这是我爸的意思？”顾言的一双眼睛宛若鹰隼，锐利的目光仿佛能穿透人心。 被顾言这般盯着，厂长心里满是不安，声音发颤：“对，东家的意思。” 这……这少东家应该是不知道事情的经过吧？ 不然早劈头盖脸地把他训斥了么？ 哪还能这么和颜悦色地跟他说话？ 顾言一听是自己父亲的意思，顿时就明了了。 这种事情，他爸说什么也不会追究的。 但凡涉及老顾，他爸就跟变了个人似的。 “嗯，你们先忙吧。”顾言说完，转身朝着外面走去。 厂长见他要走，连忙上前：“少东家，您初来乍到的，对这边也不熟，还是我陪您吧。您想去哪？我给您带路。” 顾言听了，冷冷地扫了他一眼：“厂子出了这么大的事，你不用处理？” 说到纺织厂，厂长顿时有些汗颜。 可让顾言一个人，他也不放心啊！ “少东家，我让我女儿陪您吧，您这万一……”厂长话还没说完，就见顾言抬了抬手，径直朝着镇上的方向去了。 顾言离开纺织厂后，径直走向镇派出所。 出示了身份证明后，便询问起了关于昨天的事情。 得知顾言就是纺织厂的老板，负责这件事情的民警连忙向顾言说明了情况。 得知老顾是被冤枉的，而厂长才是真正倒买倒卖的人，顾言是一点也不意外。 顾伯伯向来淡泊名利，连厂长之位都推辞不受；家住偏远，根本不可能时刻监管厂务；更何况，调换纬数这种操作，没有厂长首肯根本不可能完成。 “你说，是我爸打电话同意不追究的？”顾言眉头紧锁，看向民警的眼神满是探究与怀疑。 他爸多半是被骗了吧？ “嗯，我们昨天晚上给你爸打的电话，他承诺不追究，我们要求他写一份通知函发过来，应该已经通过电报发过来了吧。”民警说着，带顾言去了接收电报的房间。 果不其然，电报已经收到了。 顾言看了一眼电报，随即将其收了起来：“你们这边有电话吗？我想借你们的电话一用。” “有，你稍等。”说着，民警将电话递给了顾言。 顾言拨通了顾明的电话，很快那边就传来了顾明的声音：“哪位？” “爸，是我。” “顾言啊？你到柳城了？”顾明心里一紧，关切地问。 “今天刚到。”顾言言简意赅地寒暄了一下，然后直接步入正题，“爸，我听这边的民警同志说，你要放了厂长，还要出函不追究？” “什么厂长？不是老顾吗？”顾明一愣，语气中满是不解。 昨晚上说得突然，他也没听太明白，只隐约记得厂长说老顾被抓了，还问他要不要追究，然后电话就挂了。 再后来，民警打来电话，问他是否追究，他哪里会追究，就连忙说不追究，要放了老顾。 顾言一听，就知道顾明是让厂长给骗了，这山高皇帝远的，是真是假，孰对孰错，全凭厂长的一张嘴！ “爸，不是顾伯伯，是厂长，厂长中饱私囊，不仅偷工减料，还倒买倒卖，顾伯伯应该是被厂长拿来当替罪羊了。”顾言把民警这边调查到的证据都和顾明说了一遍。 “我就知道！”顾明拍案而起的声音透过话筒传来，“老顾怎么可能做这种事！” 他就算是缺钱，也不会干出这种事来。 顾言无奈扶额——相信顾伯伯还稀里糊涂地说不追究？ “厂长那个吃里扒外的狗东西，你给我追责，狠狠追责，我要他牢底坐穿！”顾明恶狠狠地咬着牙道。 敢冤枉老顾，还想拉老顾来当替罪羊？ 他也是老糊涂了，发生这么大的事情，居然也不联系一下老顾问问情况，而是光听信了厂长的一面之词，是他对不起老顾啊！ “你立刻回去，把事情给我了解清楚，看看这件事情除了厂长外，还有哪些人参与其中！” “另外，你买些礼物上门，去向老顾登门道歉。” 顾言听着，点了点头：“好。” “对了爸，老顾他……他应该是被厂长威胁，开除了。” “我今天去到厂里，没见着他。” 顾明一听，瞬间炸了：“什么？开除？” “他个王八蛋！” “我没把他开了就不错了，他居然敢开我的老顾？” “顾言，你给我等着，我要亲自过来！” 顾明听到这里，再也坐不住了，“砰”的一声把电话挂了，气势汹汹的就要去柳城！ 他不在就是不行，这厂长都欺负老顾欺负成这样了，还敢阳奉阴违，说假话骗他，真是活腻了！ 第60章 纺织厂是老顾的 从派出所出来时，天已经黑了。 眼看着夜色正浓，乡下也没有路灯，顾言只好打着手电筒去了招待所。 与此同时，厂长正在家里焦急地来回踱步。 得知顾言今天去了派出所，还拿走了顾明出具的不追究公函，厂长整个人慌到不行！ 看来，顾言根本没有信自己说的话，不然也不会去派出所。 厂长紧蹙着眉，在原地来回不停踱步。 突然，他猛地顿住脚步，眼中闪过一丝狠色：“就算查出来又如何？大不了就说当初是老顾被抓，我念在东家情分上，为了保全老顾的名声，才替他顶了罪！” 这个念头一起，他仿佛抓住了救命稻草，紧绷的神经稍稍松弛下来。 第二天一早，顾言再次来到了纺织厂。 有了心理准备后，厂长看到顾言也不虚了，淡定得就像是什么事情都没有发生过一样，甚至还能挤出一丝笑容。 办公室里，顾言修长的手指慢条斯理地翻动着账册，神色淡漠：“老顾呢？还没找回来吗？” 厂长闻言一怔，眼中闪过一丝诧异：“少东家，老顾他有负你们啊，这你们都不生气吗？” 他还寻思着，等少东家主动问，他再解释推脱，结果少东家问都不问？ “生气？生什么气？”顾言一脸淡然地看向厂长，“这整个厂子都是他的，就算他直接卖了都无所谓，更何况只是倒买倒卖。” 顾言语气轻松，甚至有种说不出的悠闲自在。 厂长一听，却是丈二和尚摸不着头脑了。 什么叫整个厂子都是他的？ 老顾？ 他何德何能啊！ 这厂子这么大，这么好，多少镇上的人都羡慕呢，结果顾言告诉他，这是老顾的？ “少东家，您说笑呢？老顾不就是个八级工吗？”厂长唯唯诺诺地看着顾言，眼中带着一抹心虚。 之前在局子里的时候，顾漫曾经说了这么一嘴，他当时还不信，觉得不可能，此刻一听，只感觉天都要塌了。 顾言缓缓抬眼，眸光如刀：“你看我像是在和你说笑的样子吗？” 对视上顾言那双压迫感满满的冷眸，厂长只觉一股寒意从脚底直窜上来，心脏几乎要跳出胸腔。 如果真是老顾的，那……那…… “可，可老顾就是个工人，这厂子这么大……”厂长还想说点什么，却见顾言不耐烦地站起身，“老顾要是不肯回来，那你也不用回来了。” 什么？ 厂长瞳孔一缩，只感觉整个人都不好了！ 他可是使了点小手段，故意把老顾给逼走了的，这，这哪里是说能请，就能请回来的。 那不是打他的脸吗？ 随着顾言那双冷冽的寒眸扫过来，厂长忙不迭地跑出了办公室，可出来后，他整个人都还有些恍惚。 老顾……厂子是老顾的？ 这……这怎么可能呢？ 车间主任见厂长出来，连忙上前，关切地问道：“厂长，怎么样？少东家有说什么吗？” 厂长深吸一口气，喉结滚动了几下：“少……少东家让我们把老顾找来，你，你去！叫个人去一趟柳家村，让老顾尽快过来！” 如果这厂子真是老顾的，那他岂不是…… 想到那天在局子里发生的那些事，厂长只感觉冷汗直流，后背不知道什么时候已经一整个湿透了。 车间主任听了，还以为是少东家要找老顾追责，当即便叫了个工人去柳家村喊。 这一来一回，哪怕最快，也得一个小时。 车间主任看了一眼坐在办公室里的顾言，只感觉城里人就是城里人，这哪怕穿得和他们一样，可那气质，一瞧就是城里来的。 “厂长，这一来一回得一个小时呢，咱们要不请少东家先去吃个饭？”车间主任特别会来事，直接给厂长点了根大前门。 厂长机械地接过烟，手指颤抖得差点没夹住：“算了吧，我现在没什么胃口。” 上回他点了一桌子的菜，这少东家硬是不赏脸，一口没吃。 这次……这次只怕不用点菜，光是他自己就能做成一盘菜。 车间主任见厂长脸色难看，还以为他是担心老顾来了，会在少东家面前乱说话，连忙安慰道：“您别担心，我会叮嘱好老顾，让他别乱说话！” 厂长听了，宛若看傻子般看了车间主任一眼：“叮嘱他？你还敢叮嘱他？他一句话，你和我都得滚蛋！” 这一个小时，对厂长而言比一年还漫长。 他不停地在走廊踱步，时不时看向墙上的挂钟，每一秒都像钝刀割肉般煎熬。 很快，派去柳家村的人就回来了。 见他气喘吁吁地一个人回来，一旁的车间主任不禁看向了他身后问：“老顾呢？他没跟你一起回来吗？” “老……老顾根本不在家，我去了，家里就他媳妇一个人。”跑回来的工人大口大口地喘着气说，“我问了，老顾媳妇说老顾去了广海，要好几天才回来呢。” 他去的时候，那王秀英可是没给他什么好脸色，还说他们厂长是个坏人！ 得亏他不是厂长，不然他怕自己都没命回来。 “老顾不在？”厂长一听，眼中闪过一丝狂喜，激动地站了起来！ 太好了！ 老顾不在，那他就可以继续说自己的谎言，圆自己的谎了！ 哎呀，他也是傻，居然没想到可以谎称老顾不在，这下少东家总没话说了吧？ 与此同时，屋内的顾言也听到了工人的话。 他打开门，大步如流星般走了出来，声音冷冽，宛若山涧清泉：“带路！去老顾家。” “不是，少东家，老顾他不在家，你去了也没用啊。”厂长忙不迭地追了上去。 顾言却是不理会厂长，路过水果摊时，特地停了一会，买了两袋水果。 厂长不敢让顾言拎，连忙接了过去，沉甸甸的袋子勒得他手指发白，却不敢吱声。 走了半个多小时，终于到了老顾家。 王秀英是认识厂长的，见厂长来了，气得就要拿扁担打他：“你个黑心肝的，你居然还敢来？明明是你做的事，你却让我家老顾去顶罪，你的心肠真是坏透了，黑透了！” 第61章 心疼的不要不要 扁担裹挟着凌厉的风声劈头而下，厂长仓皇后退，险些被绊倒。 他做梦也没有想到，迎接自己的会是劈头盖脸的一番打骂！ 关键他还准备在少东家面前推卸责任呢，这一骂，让他还怎么推卸？ “你这个黑心烂肺的！”王秀英双目赤红，粗糙的手指死死攥着扁担，指节都泛了白，“让我家老顾替你顶罪，你就不怕遭报应？！” 她气得浑身发抖，仿佛要把这些日子的委屈全都发泄出来。 陪同而来的车间主任没想到王秀英的反应这么激烈，一个箭步上前，硬着头皮架住扁担：“顾嫂子，有话好好说。” 有了车间主任帮忙拦着，厂长顿时松了口气，可看向王秀英的眼神却满是厌恶与嫌弃。 他就知道，乡下村妇，没什么眼力劲！ 他可是陪着少东家一起来的，居然当着少东家的面打他，这是一点面子都不给他留啊！ 车间主任见王秀英不再动手了，这才安抚道：“顾嫂子，我们少东家来了，您有什么事，都可以跟他说。” “来，咱们把扁担放下哈，有话慢慢说，慢慢沟通。” 王秀英听了，这才注意到站在一旁的年轻人。 她警惕地打量着顾言——虽然穿着朴素，但那张棱角分明的俊脸和通身的气度，一看就不是寻常人。 她下意识擦了擦围裙上的面粉，语气缓和了些：“你找我们家老顾？” 顾言点了点头，目光扫过斑驳的土墙和修补过多次的家具，眉头几不可察地皱了一下。 他爸要是来了，看到老顾家如此清贫，只怕又要心疼得不要不要了。 “我爸是顾明，您应该听顾伯伯提起过？”顾言声音温和。 一说到顾明，王秀英的眼睛倏地亮了起来，脸上的皱纹都舒展开：“原来是你啊！我的天，你都长这么大了？快快快，快进来坐。” 她手忙脚乱地搬来家里唯一一把完好的藤椅，用袖子使劲擦了擦：“孩子，来，坐。你爸怎么样？身体还好吗？” “这些年，多亏了你们照顾我家老顾。” “还有上回，你们寄了个什么钢笔给我家漫漫，哎呦，我家漫漫喜欢得不得了。” 提到钢笔时，顾言眸色一沉，但很快又恢复如常：“顾伯伯去哪了？大概什么时候回来？” “老顾啊？他……”王秀英看了一眼厂长，又看了看顾言，“老顾说他被厂子给开了，于是去广海做个体户去了。” “个体户？！”车间主任失声叫道，“那不是投机倒把吗？” 他脸上写满不可思议，仿佛听到了什么大逆不道的话。 本以为老顾是个老实本分的，没想到他不在厂里做倒买倒卖的生意，跑外头去做？ 这和找死有什么区别？ “犯法？老顾说不犯法啊，他还说国家现在鼓励个体户呢。”王秀英一脸惊诧地说。 顾言听了，眼中划过一抹亮光：“嗯，老顾说得对。” 这事，他也是前段时间才知道的，没想到老顾对政策如此敏锐，这倒出乎他的意料。 顾言都这么说了，车间主任便信了。 “既然顾伯伯想做生意，那他怎么不找我爸？我爸做的生意还挺多的，广海那边也有工厂。”顾言温声细语地说。 王秀英听了，有些不好意思地搓了搓手：“老顾说不想麻烦你们。” “这些年，我们麻烦你们的已经够多了。” “再麻烦下去，那哪好意思啊。” 她了解老顾的，很要面子，也很要强。 这些年，要不是为了她，老顾怕是连那纺织厂的工作都不愿意去…… “没关系，若是能让顾伯伯稳定下来，我爸也能放心。”顾言笑着安抚了一番。 得知老顾这趟没几天回不来，顾言也不多留，起身便要离开。 王秀英听了，赶忙拉住两人，手在围裙上搓了搓，有些局促：“还没吃饭呢吧？不嫌弃的话，就在我这吃吧。老顾经常和我提起你爸爸，我们……” 话还没说完，就见厂长嗤笑一声：“就你这，能有什么好饭好菜，少东家自然要去镇上最好的酒楼。” 王秀英脸上的笑容僵住了，脸上闪过一抹尴尬之色：“也……也是哈，那，那我就不留你了。” 本想离开的顾言听到这里，却是脚步一顿，看向王秀英说：“顾伯母，我赶了一天路，还真饿了，你这有什么现成的吗？随便吃点就行。” 王秀英一听，顿时喜笑颜开：“有有有，我们家还有晒好的腊肉，我去给你做哈。” 说着，王秀英招呼着顾言和厂长等人进屋坐着，自己则去灶房忙活去了。 厂长有些诧异，跟着顾言进了屋，却惊讶地发现：老顾和王秀英虽然家境一般，家具陈旧，但每件都擦得发亮；并不像其它人家那样，一堆杂物放着，这个舍不得扔，那个也舍不得丢的，就弄的家里乱糟糟的，老顾家，倒是收拾的挺干净的。 “来，喝茶，嗑瓜子。”王秀英拿出了上次招待外婆和舅舅用的茶水与瓜子。 末了，还不忘用干净的抹布把本就很干净的桌面重新擦了一遍。 王秀英动作很利索，不过十几分钟，一碗接一碗的热菜就上桌了。 “你是叫顾言对吧？我常听老顾说起你，来孩子，快来吃饭，瞧你瘦的。”王秀英给顾言盛了满满的一大碗米饭。 这乡下的碗，大的顶天。 顾言平时在家吃饭，都是小小的小圆碗，一饭勺就满了，可王秀英盛的，至少是他平时的三倍量。 看着手里满满的白米粉，顾言的眼睛都大了几分，心下有些后悔，为啥不去镇上吃。 “少东家，您看，在您的照拂下，这老顾家是顿顿有肉啊，油水都不错的。”厂长看着桌上油光水亮的菜，只感觉胃口又好了起来。 本以为这乡下人会让他吃什么红薯煮饭，没想到有饭有菜还有肉。 王秀英的厨艺确实了得——简单的豆角炒得脆嫩爽口，腊肉肥而不腻，连最普通的青菜都带着锅气香。 车间主任一口接一口，腮帮子鼓得像仓鼠：“哇，没想到老顾媳妇手艺这么好，这菜可不比酒楼的差。” 听车间主任这么说，顾言和厂长都试探地尝了一口。 顾言原本只想意思几口，谁知一筷子下去就停不下来。 明明一大碗，堆得满满当当的白米饭，在大锅菜的加持下，三人硬是干掉了一整锅的大米饭。 厂长更是摸着滚圆的肚子直打饱嗝，哪还有先前的嫌弃。 第62章 厂子瘫痪了 见他们吃得这么开心，王秀英满足地笑了。 她没什么理想，最大的心愿就是让老公孩子吃好穿暖，这就是她人生中最大的愿望了。 顾言吃着，只感觉比家里的好吃多了，且，莫名的，吃出了一丝妈妈的味道。 自从家里请了保姆以后，他就很少吃到妈妈做的菜了，如今这大锅饭，倒是让他无比怀念小时候，妈妈亲手做的饭。 “这是少东家的一点心意。”厂长将水果和礼品硬塞给王秀英，她局促地推辞着，粗糙的手掌不住地在围裙上擦拭。 回纺织厂的路上，顾言眯了眯眼，看着前方的大榕树说：“我要是没记错，你倒卖厂里的物资所犯下的金额是8000块？” 8000块，足够让他坐上十几年的牢了。 再严重点，甚至连吃花生米都有可能。 厂长浑身一僵，后背瞬间被冷汗浸透。 他干笑两声，声音发颤地说：“少东家，我就是一时利欲熏心，我也是家里有困难，没办法这才……” “补上窟窿，然后请老顾回来，老顾若是既往不咎，我们就不追究。”顾言言简意赅地道。 然而，对方这么敏锐地察觉到了个体户的崛起与政策，想来，也是动了心思的，想请他回来，怕是没那么容易。 但谁让厂长得罪了人，将人赶走了呢？ 这个坑，这个错，怎么着都得他去填，他去道！ 厂长没想到顾言居然愿意放自己一马，激动得当场就给顾言跪下了：“谢谢少东家，谢谢少东家。” 他这一跪，四周的村民齐齐朝着这边看了过来。 三人本就陌生得很，如今老的那个还给年轻的跪下了，这比电视都精彩，看得村民们津津有味的，连肩膀上扛着的锄头都忘记挥了。 “记住，老顾才是这个厂子的主人。”说完，顾言头也不回地往前走。 厂长想到自己在老顾面前说的那些大话，以及对老顾的不屑与鄙夷，只感觉脸上火辣辣的疼。 他还以为老顾和顾漫是在吹牛呢，没想到这厂子还真是东家送给老顾的…… 可这老顾是傻子吗？ 这么好的厂子，这么多的钱，居然就这么眼睁睁地放着不要？ 回想起老顾这些年的老实本分，车间主任小声嘀咕说：“厂长，这老顾平时表现得就跟个小工人似的，你让他干啥他干啥，一点也不像是东家啊。” 但凡老顾表现的横一点，仗着东家这层关系在，对厂长颐指气使些，厂长也不敢把责任推他头上啊。 别说厂长了，就连工厂里的其他工人，有什么事需要老顾帮忙的，老顾也是二话不说，立马顶上。 那架势，哪像是东家，哪像是关系户，典型就是一老实工人啊！ “但凡他硬气一点，我也不至于蠢到做出这种事！”厂长恶狠狠地瞪了他一眼，额角青筋暴起。 他不也是看老顾好欺负，以为他和东家的关系也就一般吗？ 谁能知道原来老顾才是真正的东家！ “没……没事，少东家这不是没追究，没怪罪吗？”车间主任缩了缩脖子，一副畏惧的表情。 “没追究？”厂长声音陡然拔高，“八千块！我上哪找这么多钱？！” 想到要白干十几年，他双腿发软，险些又跪下去。 厂长本以为，自己这样已经很惨了，可没想到的是，更惨的还在后面。 “厂长！这车床不动了！”工人的喊声像刀子般扎进他太阳穴。 厂长阴沉着脸走过去，盯着那台老旧的机器——平时这都是老顾的活儿，那个闷葫芦总能把机器伺候得服服帖帖。 他学着老顾的样子，胡乱按了几个按钮，机器却像死了一样毫无反应。 这台机器还没修好，另外一头又开始喊了起来：“厂长！织布机又卡线了！” 厂长听了，不耐烦地走向工人，看着眼前平时老顾负责维修使用的织布机，一下子就愣住了。 这…… 他虽然懂得不少，但织布机这东西，平时都是老顾在用，哪怕坏了，老顾自己也会修，根本不用他费什么心思，他哪知道怎么弄？ “厂长……”又一道喊声响起。 本就心烦意乱的厂长额头青筋暴跳，他狠狠踹了一脚机器，震得自己脚趾生疼：“他娘的老顾一走，这些破铜烂铁都造反了是吧？！” 他现在光是听到“老顾”这两个字就牙根发痒。 那个整天穿着补丁工装、蹲在车间角落啃冷馒头的乡下佬，居然是厂子真正的主人？ 厂长越想越气，越想越不服，一口黄痰啐在地上：“装得跟个傻子似的，背地里阴老子！” 十几年的老厂子，机器早该进废铁堆了。 可老顾就像会变戏法，总能在机器彻底罢工前把它救回来。 工人们都习惯了这种默契——问题还没被发现，老顾就已经在修理了。 现在老顾才离开两天，整个厂子就像没了主心骨，彻底瘫痪了。 厂长跑遍全镇也找不到会修这种机器的人，最后只能停产。 他顶着烈日跑到县城，好不容易逮着个老师傅。 然而，老师傅掀开机盖就笑了：“这破烂还修？” 他指着里面五花大绑的铁丝和木楔，笑道：“你们原先的维修工是个鬼才啊！” 他敲了敲锈迹斑斑的齿轮，示意厂长说：“这些零件早该换了，他硬是靠这些土办法撑到现在。” “不过现在想换也没得换了，这零件早停了，我现在想给你找都找不着。” “修还是可以修的，不过我建议你直接换新的吧。” 老师傅动了动手，按照老顾的老方法，将机器转了起来。 然而，这种法子治标不治本，现在转起来了，没两天又会坏。 厂长听了，只感觉眼前一阵发黑！ 这十几年来都没事，他还以为自己的厂子很好，机器也很好，没想到…… “维修费30。”老师傅沾满油污的手掌摊开在厂长面前，指缝里还夹着半截纸卷香烟。 厂长一听，眼珠子都差点瞪出来。 30？ 那可是工人们一个月的工资啊！ “写……写个收据。”厂长咬着后槽牙数出三张“大团结”，崭新的钞票在阳光下泛着青灰色的光。 负责财务记账的工人为难道：“厂长，这……这不合规矩啊。” 他翻着已经发黄的记账本说：“往年维修费这一栏都是空着的……” 也是这时，负责记账的工人才意识到，以前老顾在时，帮公司省了多大一笔钱。 这30都够发工资了，而老顾维修的次数，怕是远不止这个数…… 第63章 找到弟弟了 老师傅写完收据后忍不住叮嘱道：“你们这机子啊，我只能给你暂时修修好，后面还会坏，坏了你还得修，这来来回回的，你们要么换个新机器，要么留个人在厂子里专门给你们修。” 厂长一听，只感觉眼前一黑，整个人就想晕过去！ 这什么意思？ 就他还得请个专人来修机器呗？ 要么把老顾请回来？他还是个免费的维修工！ 至于换机器……少东家刚警告过自己，让自己尽快把钱还上，结果自己转身就要换机器，这东家能同意吗？ 不同意的话，那他就只能请老顾回来…… 厂长摸出半包“大前门”，哆嗦着点了根烟。 青烟缭绕中，两条路明晃晃摆在眼前：要么触少东家霉头，要么去碰老顾的钉子。 这哪是选择题？分明是催命符！ 厂长心焦得不行！ 他就这么离不开老顾吗？ 再说了，以前那是不知道，现在知道了老顾的真实身份，他哪还敢把老顾当维修工使唤啊？ 不供起来就算不错了！ 且，以少东家的判断，那老顾可是去广海做生意的，这生意要是做起来了，他还能回来纺织厂吗？ 似乎看出了厂长的忧虑，车间主任猫着腰凑过来，压着嗓子说：“老顾应该会回来的吧？毕竟少东家不是说，这厂子是老顾的吗？” 老顾总不能眼睁睁的看着自己的厂子停止运转吧？ “他能回来？”厂长突然嗤笑出声，烟灰簌簌落在鞋上。 老顾可是他逼走的，要想请他回来，谈何容易？ 与此同时，广海。 绿皮火车“哐当”一声停稳，老顾拎着行李挤下车门，深吸一口气，这才感觉自己活过来了。 车厢里闷热拥挤，汗味、烟味、泡面味混在一起，熏得人脑仁疼。 他抬手抹了把脸，这才发现掌心全是汗。 “爸，咱们先找地方住下，明天直接去海边。”顾漫拧开水壶递给他，眼神清亮，语气笃定。 老顾接过水壶，心里却犯嘀咕。 这丫头一路上连地图都不用看，下了车更是熟门熟路，倒像是来过似的。 可自家闺女从小到大，连县城都没单独出过，更别说千里之外的广海了。 “漫漫，你……以前来过？”老顾试探着问。 顾漫眨了眨眼，笑道：“没啊，不过出门前我查了好多资料，路线都记熟了。” 老顾将信将疑，但也没多问。 顾漫很快找到一家国营招待所，干净整洁，价格也合适。 老顾本想省点钱，只要一间房，可看着闺女已经长成大姑娘的模样，话到嘴边又咽了回去。 第二天一早，天刚蒙蒙亮，顾漫就拉着他直奔海边。 咸湿的海风扑面而来，远处碧波荡漾，渔船点点。 顾漫像只出笼的鸟儿，张开双臂冲向沙滩，笑声清脆。 老顾跟在后面，看着她欢快的背影，嘴角不自觉扬起。 虽说花了不少钱，但只要漫漫开心，一切就都值得！ 突然，一个转身的功夫，顾漫消失不见了。 老顾心头猛地一紧，慌乱地环顾四周。 沙滩上人来人往，嬉笑声此起彼伏，可哪里还有顾漫的影子？ 看着刚才还在海边玩水的顾漫突然没了人影，老顾一下子就慌了。 陡然间，他似乎想到了十几年前，顾漫的弟弟顾明朗失踪的那天…… 老顾心脏一紧，急得嗓子发干，手心冒汗，刚要报警，忽地，肩膀被人轻轻一拍。 顾漫不知道从哪里钻了出来，身后还跟着一个十六七岁的少年。 老顾刚要松口气，却在看清少年面容的瞬间，如遭雷击！ 那眉眼、那鼻梁，活脱脱就是年轻时的自己！ “爸，这小哥哥的海鲜可新鲜了，咱们买点尝尝好不好？”顾漫笑吟吟地问。 老顾喉咙发紧，半晌才挤出声音：“好好好，这来了海边，哪有不买海鲜的道理。” 可他的目光却死死盯在少年脸上，心跳如擂鼓。 太像了…… 像他，更像……秀英。 “小兄弟，海鲜我们买了，但不会处理，你能帮个忙吗？”顾漫眨了眨眼，语气温柔。 少年一愣，黝黑的脸上浮现出憨厚的笑容，那神态竟与年轻时的老顾如出一辙：“啊？哦，好！你们想咋吃？” “清蒸最好。”顾漫指了指他桶里活蹦乱跳的海鲜，笑意更深，“你帮我们处理，这些我全要了。” 听到全要了，少年的眼睛瞬间亮了起来，像是捡到了宝：“成！你们跟我来！” 破旧的渔村，海风咸涩。 顾明朗的家是间低矮的瓦房，墙皮被海风剥蚀得斑驳，木门吱呀作响。 屋里陈设简陋，一张瘸腿的方桌，几把修补过的竹椅，灶台边堆着晒干的渔网。 “你们坐，很快就好。”顾明朗拎着海鲜去了屋后，动作麻利地刮鳞、去腮，清水冲洗干净后，架上蒸锅。 火苗舔着锅底，蒸气渐渐弥漫开来，带着海鲜独有的鲜甜。 老顾坐在竹椅上，目光却始终追随着少年的身影。 那挺直的鼻梁，微微下垂的眼角，甚至连握刀的姿势，都像极了他年轻时的模样。 “爸，我还是第一次来海边呢。”顾漫托着腮，笑吟吟地看着老顾。 老顾的一举一动，都落在她的眼里。 前世的老顾也是这样，一眼就认出了自己的亲生儿子。 毕竟，那可是有着血缘，永远无法割舍的存在啊！ 老顾回过神，喉结滚动了下，却不知该说什么。 蒸锅“噗噗”作响，一刻钟后，海鲜冒着热气出了锅。 顾明朗端上桌，又细心配了一碟酱油：“趁热吃，鲜着呢。” 眼看少年转身要走，顾漫连忙叫住他：“等等，钱还没给。” 顾明朗挠了挠头，有些不好意思的折返。 “你呀，就不怕我们吃完跑路？”顾漫打趣道。 少年一愣，随即憨笑道：“那……那指定是你们有难处……” 顾漫鼻尖一酸。 前世，他也是这样傻。 好不容易找回失散多年的弟弟，全家还未来得及弥补，李建军就跳出来，以“扶弟魔”会坏了她的名声为由，硬生生将人赶走。 那对善良的养父母，明明只在走投无路时向她借过钱，却被李建军诬陷成勒索。 他甚至威胁顾明朗——敢拿顾家一分钱，就告他养父母拐卖孩子！ 等她得知真相时，顾明朗已经不告而别，跟着养父母回了渔村。 而她偷偷汇去的钱，也被李建军一分不少地讨回。 直到她失踪多日，一直联系不上，顾明朗这才放心不下，千里迢迢地又去了京城找她， 身无分文，他就睡在桥头，渴了喝自来水，饿了啃馒头。 明明姐姐是千万级的女富豪，他身为她的亲弟弟，却穷得只剩下了来京城的路费…… 想起前世的种种，顾漫攥紧了拳头，指甲深深掐进掌心。 她发誓：这一世，她绝不会再让悲剧重演！ 第64章 父子相认 拿到海鲜钱的顾明朗笑得像个孩子。 看着他那发自内心的纯真笑容，顾漫只感觉心里一暖，忍不住问道：“你爸妈呢？你还这么小，不是应该在读书吗？” 少年局促地把手背到身后，指甲缝里还沾着海腥味：“放、放假了……捞点鱼补贴家用。” 在这靠海吃海的地方，海鲜贱如泥土。 没有冷库，没有柏油路，一筐筐的鱼虾烂在码头都没人要。 能卖出去，全靠运气。 “你捞的这些海鲜都挺不错的，能不能带我也捞一捞，玩一玩？我听说喷点盐，蛏子就会自己钻出来，是真的吗？”顾漫一副好奇的模样。 顾明朗见她和善，长得也好看，笑着点了点头：“嗯，好。” 说着，顾明朗拿来专门的工具，带着顾漫往海边走去。 潮水刚退的滩涂上，阳光把淤泥晒出裂纹。 顾明朗教她辨认气孔：“要斜着铲，不然会断……” 说着，顾明朗一铲子下去，随即又撒了一把海盐。 很快，蛏子从洞里钻了出来，冒出一个尖尖头。 老顾站在礁石上望着他们。 少女的碎花裙摆沾满泥点，少年赤脚在浅滩奔跑。 潮声里，两个年轻的身影被夕阳拉得很长，长得像要融进海平线。 见顾漫这么开心，少年也如此兴奋，老顾只感觉心里暖暖的。 且，也不知道是不是他的错觉，他总觉得少年像极了自己失踪多年的儿子。 如果……如果明朗还活着的话，应该也有少年这么大了吧？ 这般想着，老顾忍不住问道：“你叫什么名字？” “我？我叫小柳，爸妈说我是在柳城捡到的，所以给我起名叫小柳。”顾明朗一脸坦然的道。 什么？ 柳城捡到的？ 老顾大脑“嗡”的一声，直接炸开了。 他强忍着激动，踉跄着往前扑，看着眼前的顾明朗，死死地盯着他问：“你……你爸妈是什么时候捡到你的？” 老顾过于激动，以至于顾明朗看向他的眼神有些怪怪的，甚至还有些警惕和防备。 他看了一眼顾漫，见顾漫人挺好的，这才回答道：“十几年前吧，听说那会我才两岁。” 他的养父母以为他是被父母遗弃，不要的，便将他带了回来。 “蹦”一声，老顾激动的水壶都掉地上了。 “明朗？是你吗？明朗？”老顾热泪盈眶地看着少年，几乎已经肯定了自己的猜想！ 顾明朗虽然憨，但不傻，听到老顾这么问，当即就像是想到了什么，一脸不可置信地说：“你……你们原来是骗子啊。” 此话一出，老顾刚凝聚起来的泪花瞬间就没了。 “我们不是骗子，我们是来自柳城的柳家村。”顾漫说着，连忙掏出自己的火车票证明自己的身份。 老顾也连忙掏出了自己的户口簿。 见两人真是柳城的，顾明朗眨了眨眼，还有些不敢相信。 他就那么随口一说，和唠嗑似的，怎么还真遇上自己的亲生父？姐？ “你……你爸妈说的是真的吗？我弟弟在十几年前走丢了，我们当时找了很久都没找到，妈妈因为这件事情还得了精神病……”顾漫声音发颤，语气诚恳。 当年弟弟失踪后，她的整个家瞬间崩塌了。 爸爸忙着找弟弟，没心思照顾妈妈。 而外婆和舅舅一个劲的责怪妈妈，说她不会带孩子，连个孩子都不会看，不会教…… 明明弄丢弟弟的是舅舅，可外婆和舅舅却将责任都归咎到了妈妈身上，以至于时间长了，妈妈就真的以为是自己的错。 等爸爸发现不对时，妈妈已经得了失心疯。 眼看着弟弟没了，妈妈又疯了，爸爸无奈之下只好放弃了寻找弟弟，转而带着妈妈去了县城的大医院，最后还是去了京城求助，这才治好了妈妈。 只是……从此以后，谁也不能在妈妈面前提弟弟，一旦提及弟弟的事情，妈妈就会再次犯病…… 也因此，老顾放弃了要三胎，就只剩下了顾漫这么一个闺女。 听了顾漫说的故事，顾明朗也一下子就愣住了，眼眶微微泛红。 他一直以为自己是被遗弃的…… 他在那等啊等，等了足足两天，也没有人来找他。 养父母看他可怜，要带他走，他也不肯走，硬是抱着柱子不撒手。 最后因为饿晕在地上，养父母不忍心，这才将他带回了广海。 两天两夜没人找来，这哪里是要儿子啊？分明就是遗弃！ 那年头，虽说遗弃男孩子的并不多，但也不是没有。 为此，他和养父母都以为，他是被父母给遗弃了。 “我……我们可以见见你的养父母吗？”顾漫小心翼翼地问。 顾明朗用袖子抹了把眼睛：“可以，但他们身体不好，你们说话时注意点，别吓着他们。” 顾漫和老顾听了，互相对视了一眼，两人默契地点下了头。 跟着顾明朗，两人来到了渔村的最东头。 这里歪着一间木板房，海风长年累月地啃噬着外墙，把木板啃出蜂窝似的孔洞。 屋顶压着几块锈铁皮，被咸腥的海风腐蚀得发红，每逢下雨就叮叮当当地漏。 还没靠近，就听到茅屋里面传来一阵剧烈的咳嗽声。 “他们这是患上了慢性支气管炎？”顾漫皱起了眉，一脸担忧地问。 顾明朗眼中闪过一抹诧异，似乎很好奇顾漫怎么会知道：“嗯。” 老顾见顾漫居然知道两人得的什么病，有些惊讶地看向顾漫：“漫漫，怎么知道的？” “高盐度海风会刺激呼吸道黏膜，再加上潮湿空气利于尘螨、霉菌滋生，以及他们捕鱼时，会接触到腐烂海产释放的组胺，这些都会让他们患上慢性支气管炎与哮喘。”顾漫慢条斯理的解释道。 这是每个渔民几乎都会得的病，并不奇怪。 这会也没那么好的条件做防护，等以后条件好起来，有效防护，就可以避免这些病了。 “姐姐你懂得真多，这个病难治吗？我爸妈看了很久都没看好。”顾明朗一脸崇拜地看向顾漫。 顾漫想了想，说：“不好治，但好在不会危及生命，靠吃药是可以缓解的。” 这种慢性疾病几乎是治不好了，但好在不至于危害到性命。 第65章 当年真相 顾明朗推开摇摇欲坠的木板门，浓重的药味混着海腥气扑面而来。 墙角煤炉上的药罐“咕嘟咕嘟”冒着泡，褐色的药汁在陶罐边缘结了一圈深褐色的垢。 四周的窗户用化肥袋子钉死了，可海风还是从缝隙钻进来，把糊墙的旧报纸吹得簌簌作响。 “爸、妈。”顾明朗喊了一声。 床上的中年夫妻撑着身子坐了起来。 女人枯瘦的手指攥着摞补丁的被子，男人胸腔里发出拉风箱般的喘息：“明、明朗……你是不是惹祸了？” 夫妻俩一脸担忧地坐了起来，看向顾漫和老顾的眼神满是歉疚：“两位，真是不好意思啊，明朗他还小，不懂事，要是有什么……” 话还没说完，就被顾漫打断：“明朗他很好，他今天帮了我们大忙。” 顾漫的视线扫过床底堆着的止咳糖浆瓶子反射出幽幽的光，其中一个还滚在潮霉的地板上。 “是吗？明朗啊，都是爸妈没用，拖累你了，咳咳……”说着，两人又剧烈地咳嗽起来。 见他们咳得厉害，顾漫忍不住道：“你们这样也不是办法，先去医院看看吧。” 两人一听，连忙摆手，脑袋摇得跟个拨浪鼓似的：“不行不行，医院太贵了，我们去不起。” “明朗这孩子，现在连饭都吃不起，每天就靠摸点鱼虾填肚子，就这，他还舍不得吃，总是挑一些好的去卖……”两人看着顾明朗，眼中满是怜惜与心疼。 这孩子，命苦啊！ 被亲生父母遗弃，又被他们给带了回来，这一辈子，就没过过好日子。 老顾本就愧疚得不行，此刻听到顾明朗吃了这么多苦头，甚至还把最好的海鲜都拿去卖了，只为换那么一点钱，一时间，心疼的他宛若胸口被刀挖了一样，疼得他快要窒息。 他的儿子，居然吃了这么多的苦。 而他这个当父亲的，一点父亲的责任都没尽过…… “我们听说，小柳是你们捡来的？”顾漫小心翼翼地问。 两人一听，突然绷直了脊背。 见顾明朗没说什么，这才点了点头，解释道：“小柳的确是我们捡来的。” “我们夫妻两穷，就没想过要生孩子，带着他也是个负担，当初要不是没办法，我们也不想带小柳走，说不定留他在那，他还能找到自己的家人。” 他们当初也是阴差阳错的，去了柳城。 哪曾想，这一去，竟带回了个儿子。 听到他们说自己都没打算生，却把明朗带了回来，还将他养大，老顾只觉得心底满是歉疚。 “听小柳说，你们一直没瞒着，将身世告诉了他，你们这是希望小柳能找到自己的亲生父母？”顾漫的声音更轻了，生怕惊扰了这一刻的宁静。 前世她和这对夫妻相处的并不多，并不清楚他们的为人，但能将明朗教得这么好，想来夫妻俩也是个心地善良的。 养父咳嗽了几声，从床头摸出个掉了漆的搪瓷缸喝了口水：“这孩子打小就聪明，两岁的事都记得……” 他的目光移向站在门口的顾明朗，眼中满是慈爱：“他总说自己是没人要的……我们也于心不忍，就把当年的事情和他说了说，或许，他不是被遗弃，而是家里人出了什么变故也不一定。” 说到后面，夫妻俩都有些底气不足了。 就算是家里出了变故，也不至于全家都死了吧。 那么小个孩子，就这么扔在街上，也不怕他丢了？ 更别说还铁了心的两天都没来找！ “你们还记得大概是在什么地方捡到的小柳吗？”顾漫接着问。 夫妻俩越听越觉得奇怪，看向顾漫的眼神满是打量：“姑娘，你问这么清楚，难道？你是小柳的？” 看了一眼顾漫的年纪，夫妻两又觉得是自己多想了。 这姑娘这么小，一看就不像是能生得出小柳。 “如果没错的话，小柳可能是我弟弟，这是我爸。”顾漫说着，向夫妻两自我介绍了一番。 得知他们来自柳城柳家村，夫妻俩精神一震，只感觉事情十之八九啊！ “这……这巧了不是？”夫妻两兴奋的嘴角满是笑意。 可两人却因为过于激动而剧烈咳嗽起来，看着一副病入膏肓的样子。 见他们咳嗽，顾漫看了一眼四周，正要去倒水，就见顾明朗已经眼疾手快地给他们倒了一杯热水，还扶着两人喝下。 看着小柳这般懂事的模样，老顾只感觉心里暖暖的。 这对夫妻，将他的明朗教得很好。 女人开了口，声音虚弱却温柔：“是，我们是在柳城捡到的小柳，当时他就两岁，那么小小一个，抱着柱子不撒手……” 夫妻俩将捡到顾明朗的事情经过简单地说了一遍。 听完后，顾漫看向顾明朗问：“小柳，你说是舅舅让你留在那的？” “可是爸，弟弟当年不是被人贩子拐走的吗？这……这和舅舅说的，好像有出入啊。”顾漫一脸茫然地问。 既然找到了弟弟，那就得揭开舅舅的真面目，好让他爸知道，舅舅一家究竟是个什么样的人！ “这……”顾明朗一时间有些犹豫。 过去太久了，他记不清。 “这孩子大了，记不住，但我们记得。”中年夫妻开了口说，“我们是第一天就发现了这孩子，他坐在地上，也不哭，也不闹的，我们还以为哪个家长把他留那，还说这家长心大，这么点大的孩子，也不看着。” “我们夫妻俩就在那看着，看到天黑，也没人来接孩子，这才意识到了不对。” “我们担心会出什么意外，就在旁边陪着。” 说到这里，躺在床上的男人看了顾明朗一眼：“我们怕他饿着，弄了水，还买了包子，可他不吃，说是家里人教他，不能吃陌生人给的东西。” “我们那会就觉得这孩子太优秀了，才2岁啊，人家的孩子那是见到东西就吃，这孩子居然还能忍住，我们也是喜欢，这才又陪着看了一天。” “连着两天都没人来接他，我们才意识到了不对。” 女人接过话茬说：“其实也怪我，我家男人说去报警，送派出所，可我觉得，谁家大人能这么狠心啊？肯定是故意遗弃的，留派出所可能还会被再扔一次，就干脆把他带走了。” 听了两人的解释，老顾和顾漫这才明白过来。 然，这也不能怪他们！ 谁家家长能把孩子放外面两天两夜都不去找地？ 第66章 老顾看清王雷真面目 女人用袖口擦了擦眼角，声音哽咽：“我们两口子没孩子，那年在柳城见着这孩子又机灵又可怜，就想着……要是真没人要，咱就养着。” 男人也跟着点头：“是啊，我们带他回来后，给他买衣服、买吃的，教他认字，他学得特别快，我们是真的把他当亲生的。” 顾明朗似乎听明白了爸妈的意思，连忙开口道：“我没吃过苦，他们对我很好。” 老顾知道他们是误会了，声音发颤：“大兄弟，你们误会了。我这是……这是感激啊！要不是你们心善，我家明朗怕是……” 话到嘴边又咽了回去，只剩喉结上下滚动。 是他这个当爹的没用啊！ 顾漫见状连忙扶住父亲：“爸，要怪就怪舅舅当年使坏。他明明把弟弟扔在镇上，却谎称是被拐子抱走了，害得咱们把火车站翻了个底朝天……” 说到这里，顾漫指甲深深掐进掌心。 舅舅故意遗弃弟弟，明知弟弟在哪却不说，还让年仅2岁的弟弟在那呆了两天两夜…… 若不是这两个人好心相救，只怕弟弟早就没了！ 这不是犯法，这是杀人，这是犯罪！ 老顾眼前又浮现出那段暗无天日的日子：儿子失踪，女儿也才五岁离不开人，而秀英又…… 王雷那个畜生！ 他以为，好歹是一家人，哪怕再坏，那王雷也就是想骗点钱花，却没想到他可以恶毒到这个地步！ 那可是他儿子，一条活生生的性命！ “明明是他们干的，他们却推脱到妈身上，还说是妈没看好孩子，没教育好弟弟……”顾漫眼中迸射出了一股浓浓的恨意。 老顾拳头捏得咯咯响，当年岳母一家指着秀英鼻子骂的场景又在眼前翻涌。 儿子丢了，王秀英比任何人都着急，可岳母和小舅子非但不安慰，不帮忙，反而一个劲地指责王秀英，说是王秀英没教好孩子，才让孩子跟着人贩子跑了！ “爸，您消消气。”顾漫轻拍父亲后背，“这笔账，咱们回去慢慢算。” 顾明朗怔怔听着，胸口那块压了十几年的石头突然碎了——原来，他不是被抛弃的野孩子。 “哎，我就说嘛，要扔也是扔女孩子，哪会把男娃娃给扔咯。”养母扯着衣角嘀咕。 养父羞愧地低下头：“当年我确实存了私心，孩子穿着缎面小袄，养的也是白白净净的，一看就不像是被人嫌弃的……” 甚至有些法子，他明明知道，却故意忽视。 就算他们不要，他也可以送到派出所，可他自私地认为，丢了就是不要了，两天都没来找，肯定是丢弃的，为此，还用这个借口和理由说服了老婆…… 夫妻俩对着老顾深深鞠躬：“我们对不起您家，虽说不是拐子，可这心思……确实腌臜。” “不，你们是明朗的救命恩人啊，要不是你们，明朗他可能已经不在了。”老顾朝着两人猛地跪了下去。 要不是这两人收留了他儿子，救下了他儿子，只怕他儿子这会就不在人世了！ “多谢你们，多谢你们！”说着，老顾朝着两人重重地磕起了响头。 那一声清脆的磕头声，惊呆了众人。 “你这是干什么？快起来，快起来。”夫妻俩一脸慌乱地将老顾扶了起来。 老顾磕的额头都渗出了血丝。 他泪眼婆娑，明明是个四十多岁的中年男人，此刻却哭得像个孩子。 找到儿子了！ 他真是做梦都没有想到，自己还能找到儿子，还能再见到儿子！ 这是救命之恩，这是天大的恩情啊！ 老顾哆嗦着摸出皱巴巴的钞票：“这是我的一点心意……往后有啥需要搭把手的，你们尽管找我。” 话未说完，泪珠子已砸在地上，溅起小小的水花。 “爸，你别急，咱们先问问弟弟的意思。”顾漫搀扶着老顾坐下，看向一旁的顾明朗。 老话说生恩不如养恩大。 更何况……妈妈那边，只怕暂时还不能将这个消息告诉她，否则，一个不小心，就会刺激得她精神病再犯。 此话一出，所有人的目光都聚集到了顾明朗身上。 屋内静得只剩下了海风拍打在小木屋上的声音。 顾明朗早已红了眼，他一直以为自己是被遗弃的，亲生父母不要自己了，可没想到…… 知道真相的他，欣慰又高兴。 但也有些茫然无措，不知道该怎么面对这样的场景。 见众人都没有说话，顾漫率先打破了这片沉默：“明朗，你别急，你家困难，爸的这点钱你先收着，拿去给你养父母看病。” 一句话，就给屋内的几人做了身份定义，把亲生父亲和养父母分得清清楚楚。 顾明朗听到这里，一下子就慌了神。 一旁的中年夫妻也慌了，几乎是下意识的就要朝着顾漫冲过来。 顾漫见了，连忙安抚道：“你们别急，我们没有要带走明朗的意思。且，明朗是我们顾家的孩子，这是无法改变的事实。” 这话一出，大家都沉默了。 血缘关系，那是怎么割舍都割舍不断的！ 见众人冷静了下来，顾漫这才接着开口道：“但他也是你们养大的，养育之恩大于天，你们是他的养父母，在关系上，比我们更好，也更亲密。” “我们顾家对不起明朗，更对不起你们，你们有需要，我们一定竭尽全力的帮你们。” “至于明朗愿不愿意跟我们回去，这全看他个人的选择。” 对爸来说，知道儿子还活着，甚至能见到，就已经很心满意足了。 至于孩子愿不愿意跟他回去，那就是另外一回事了。 且，这对夫妻没有孩子，肯定不舍得让明朗离开。 “漫漫说得对，明朗能活着，我们已经很满足了，况且，你们将明朗也教得很好。”老顾泪眼朦胧地看着顾明朗，眼中满是欣慰的泪。 “你……你们当真不将明朗带走？”夫妻俩一脸震惊地看向老顾，似乎有些不敢相信。 刚才听他们讲述，这顾家也就明朗这么一个儿子啊！ 就这一个儿子，也舍得让他跟着自己？ 第67章 李家村炸锅了 “我们尊重明朗的选择。”老顾目光灼热的看向了顾明朗。 顾明朗听到这里，眼泪瞬间涌了出来，他突然跪了下来，朝着老顾磕头道：“多谢父亲！” 他以为，父亲找到了自己，就会将自己强行带走，他甚至都做好了以死相逼的准备，可没想到，父亲居然说尊重他的想法…… 尊重一个孩子的想法，这怎么可能呢？ 他也不是没有朋友，没有玩伴，可那些小伙伴们都得按照父母的意思来，父母让他们做什么，他们就得做什么，要不然就会被打。 这还是他头一回感受到尊重，而且还是来自自己的亲生父亲。 听到明朗喊自己父亲，老顾再也控制不住，眼泪一下子就飙了出来：“哎，好孩子，好孩子。” 老顾摸着顾明朗的脸，心中满是动容。 这是他的儿子！ 这是他的儿子啊！ 见老顾强忍住了激动，没有要带走顾明朗，顾漫也默默地松了口气。 明朗这么孝顺懂事，肯定不舍得离开养父母，若是父亲要强行带走他，反而会适得其反，让明朗恨上。 与其如此，倒不如顺水推舟，先让明朗消化消化，反正弟弟找到了，以后总有机会回去的。 相认结束后，顾漫直接带着老顾去了广海这边的批发市场。 看着顾漫的背影，老顾总感觉哪里有些怪怪的。 顾漫对广海这边轻车熟路的也就罢了，这一来广海就直奔海边，还在海边找到了亲生弟弟，这……这怎么感觉像是做梦一样？ 不，他连做梦都不敢这么做。 “漫漫，你……”老顾张了张嘴，想问又不知从哪儿问起。 顾漫没等他问完，已经一头扎进了批发市场。 老顾一抬眼，差点被眼前的阵仗晃晕——花花绿绿的塑料凉鞋堆成小山，印着洋文的电子表在玻璃柜台里闪闪发亮，喇叭裤、蝙蝠衫挂得满墙都是，还有那大红的“外贸尾单”横幅在风里呼啦啦地飘。 老顾这辈子都没见过这么多新鲜玩意儿，眼睛都不够用了。 “爸，快来！”顾漫在前头招手，声音脆生生的，像早年间供销社柜台里最伶俐的售货员。 老顾赶紧挤过人群，肩膀蹭过几个扛着大编织袋的商贩，鼻尖飘过一股塑料和樟脑丸混着的怪味。 等他凑近一看，顾漫正捏着一双尼龙袜，手指头在袜筒上“哧啦”一划，那袜子就泛出亮闪闪的光。 “老板，这袜子有多少货？”顾漫问得干脆，眼角还瞟着印着“尿素”字样的蛇皮袋。 老板是个精瘦汉子，正叼着烟卷儿理货，瞥了眼才18岁的顾漫，懒洋洋道：“进口的，三块一双。” “三块？”顾漫眉毛一挑，手指“啪”地弹了下袜筒，“我搞批发的，你当我是散客？” 随着老顾到来，老板这才收起了懒洋洋的姿态，掐了烟，堆出笑脸：“哎哟，看走眼了！两块两块，您要多少？” 顾漫从兜里掏出个鼓鼓囊囊的油纸包，拇指“唰”地一捻，露出里头一叠厚厚的十元大钞：“一千双，一千块整。” 她顿了顿，又指指摊位上印着“尿素”字样的蛇皮袋，“再给我三个打包袋——要没破洞的！” 老板的脸顿时皱成苦瓜：“大妹子，这价……” “咋的？”顾漫一把扯过老顾的胳膊，“爸，咱去隔壁问问！” “别别别！”老板一把按住尼龙袜堆，嗓门拔得老高，“装袋！这就装袋！” 老顾从头到尾就是个精神恍惚的状态。 他还没从找到儿子的激动劲儿里缓过神来，一眨眼的功夫，三个鼓鼓囊囊的蛇皮袋已经装满了尼龙袜，整整齐齐码在他脚边。 “爸，走吧。”顾漫擦了把额头的汗，笑得眼睛弯成了月牙。 老顾站在一旁，看着顾漫利索地数钱、验货，只感觉恍惚极了，更像是在做梦了！ 他不由地掐了把大腿，疼得直咧嘴——不是梦，真不是梦！ “爸，还在想弟弟的事呢？等咱们有钱了，再把弟弟接回来过好日子。”顾漫一个用力，直接扛起一个最大的蛇皮袋。 老顾见了，连忙主动扛起另外两个蛇皮袋说：“哎，好！” 家里现在这个情况，也不适合把明朗接回去。 秀英要是知道了，也不知道会不会刺激的精神病再犯。 还有岳母那一家子黑心肠的，他一定要让他们付出代价！ 坐上回程的火车，老顾还在感慨、回味…… “漫漫啊，爸爸这辈子的心愿算是了了，哪怕菩萨现在要我的命，我也甘愿哪。”老顾激动得眼中满是泪花。 他做梦也没有想到，这辈子，居然还有再见到亲生儿子的机会。 “爸！”顾漫急忙打断，递过水壶，“咱们的好日子才刚开始呢。” 顾漫见老顾开心，心里也无比的幸福满足。 她上辈子对不起爸妈，对不起弟弟，这辈子，她一定会好好弥补。 “说来也奇怪，我老梦见在广海见着弟弟，没想到这次来广海，还真遇上了。”顾漫一脸天真烂漫地笑道。 听到她在梦里见过顾明朗，老顾的眼神一下子就亮了起来。 “难怪……难怪你能一眼就认出他来，我还好奇，你怎么会突然找个小伙子买海鲜呢。”老顾蓦地松了口气。 他原本也正奇怪着呢，好好的，女儿想吃海鲜去店里吃就行了，何必买一个小伙子的。 那小伙子都未成年…… 要不是因为长得像他和秀英，他一下子愣了神，他都不一定会买。 “可能是我们和弟弟有缘份吧，不过……”顾漫说着，看向身后的货，“爸，弟弟的养父母把弟弟养这么大，我们得好好回报回报人家才行，这次进货，我们必须卖出去，只有赚了钱，才能回报他们，才能帮他们治病，才能不让弟弟辍学！” 老顾听了，只感觉肩上的重担又重了几分。 然，哪怕再沉、再重，他也是开心的。 “嗯，爸爸一定努力赚钱！”老顾坚定地握了握拳，眼神坚毅。 见老爸下定决心要赚钱了，顾漫欣慰地勾起了唇。 只要老爸肯努力，肯和她一起下海，她相信，这辈子的荣华富贵一定会比上辈子来得更快，更早。 全家人也能尽快过上富裕日子。 然而，她却不知道，在自己和老顾去广海的这几天里，李家村已经炸开了锅。 第68章 李家村再现惊天大瓜 当顾漫和老顾背着巨大的蛇皮袋路过李家村时，那李家村的大妈见着了顾漫，就跟见到了什么大八卦似的，两眼放光，一把拽住顾漫的胳膊：“哎哟我的乖乖！你可算回来了！你不在这些天啊，出大事了！” 这阵仗，一看就是要聊上好一会儿。 老顾笑着摇摇头，把蛇皮袋往上颠了颠：“你们聊，我先家去。” 说完，大步流星往家走，盘算着放下东西就蹬自行车来接闺女。 顾漫将肩膀上的蛇皮袋放了下来，擦了擦脸上的汗：“婶子你说。” “哎呦喂！”李婶一把攥住顾漫的手，唾沫星子直飞，“就你出门的后一天，有人看见李倩红着脸钻进柳婶家。” “到了日头偏西的时候，李倩家的见李倩还没回，就让耀祖去李建军家找。” “结果耀祖听见房间里有“咯吱咯吱”的动静，又打不开门，就爬窗户去了。” “柳婶儿见耀祖爬自己家窗户，还以为耀祖是来偷东西的，抄起铲子就冲了过去——结果好家伙！两个白花花的身子正在她的棉花被上折腾呢！” “啧啧啧，这从早到晚的，就算是地里的牛，那也没这么耕的！”李婶子说完，意味深长地冲着顾漫挑了挑眉。 “什么从早到晚？”顾漫一脸的迷茫。 可很快，她就反应过来李婶子说的是什么了。 只怕是李倩下药下多了吧？ 顾漫这么一问，羞红了脸的瞬间成了李婶子：“哎呀，你还是个黄花大闺女呢，我跟你说这干啥。” “对了，据说两人发现的时候啊，正那啥激烈着呢，因为事发突然，李建军还那啥了，最后两个人裹着被子送医院去了。” 顾漫听了，一双大眼睛睁得圆溜溜的！ 送医院？ 这得多大阵仗啊？ 顾漫几乎脑补出了那个画面，她连忙捂住嘴，黑白分明的杏眼里满是惊讶：“咱们村不是连拖拉机都没有吗？咋送去的？用牛车送？” “可不咋的！”李婶子兴奋的眉毛都快飞起来了，“老李头的黄牛可算开了眼，车板上滚着两个被卷儿，白生生的腿肚子还在外头晃荡呢！” “我们李家村的脸啊，都让那两人给丢尽咯。” “还好你没嫁过去，你这要是嫁过去了，那还得了啊！” 李婶子嘴上这么说，可眼角都笑开了花，那看八卦的兴奋是藏都藏不住。 原本这事已经过去好几天，大家都消停了。 可耐不住大家无趣啊，再加上顾漫回来的凑巧，那见着了“苦主”，可不得唠两句。 说着，李婶子朝着顾漫挤眉弄眼地问：“漫丫头，柳婶儿可是说你还是要嫁给建军的，这……这下可咋嫁啊？让那李建军一次娶两？” 她嘴上这么问，心里早骂翻天了！ 这一个都娶不起，还想娶两？ 得亏顾漫没嫁，这要是嫁了，那就是进火坑咯！ “唉……我原本只是想考验考验他，没想到……”顾漫故作惋惜地叹了口气。 她本意只是想给那对狗男女牵个线，谁成想竟闹出这么大动静。 “那柳婶儿呢？她……”顾漫故作担忧的问。 提到柳婶儿，李婶子又美了，笑的跟朵花儿似得：“哎呦，断子绝孙咯~” 那一副幸灾乐祸的语气，可见柳婶儿平时也不招人待见。 “听说送到医院以后啊，因为两个人那啥啥，不好弄，据说以后怕是生不了孩子了。”李婶子兴奋地说，“据说那李建军啊，伤了根本，以后怕是连站都站不起来了。” 这柳婶儿就李建军这么一个儿子，平时宝贝得跟什么似的，再加上李建军读书好，柳婶儿平时可没少炫耀。 如今这么优秀的儿子要绝后，柳婶儿都快疯了。 “绝后？”顾漫瞪大眼，一脸的惊诧。 柳婶儿有多宝贝李建军这个儿子，她是知道的。 少吃块肉都要心疼上半天，这要是绝后了…… 李婶子满脸的兴奋：“那柳婶儿知道自己没孙子了，气得就要李家给她交代，这不，这两天一直在李倩家耗着呢。” 顾漫听了，只感觉……精彩啊！ 光是听着，她都觉得精彩！ 不敢想象，这些现场亲眼看到的人，那得有多兴奋？ 顾漫故作忧心地叹了口气：“这……这木已成舟，生米都煮成熟饭了，柳婶儿再闹也没用，不如赶紧把人家娶进门。要是拖久了，李倩听说不能生育，怕是不肯嫁了呢。” 那语气，活脱脱是个为柳婶儿操碎心的贴心人。 李婶子眯着眼打量顾漫，见她神色如常，不由啧啧称奇：“哟，你这丫头倒沉得住气。那李倩都跟建军滚一个被窝了，不嫁他还能嫁谁？谁家肯要这破鞋？” 说着，李婶子凑近了几分：“倒是你，这些年往李家送的那些米啊油的，可不都喂了狗？” 提起这个，李婶子心疼地直拍大腿。 这要搁她家闺女，早打断腿关柴房了！ 顾漫委屈地绞着衣角：“婶子，我哪能不要啊？可上回去讨，建军哥说‘送出去的东西泼出去的水’，死活不肯还……” 说着，顾漫委屈的眼圈都红了。 “这还差不多！”李婶子听到这里，心里总算舒坦了些，转念又啐道，“不过进了李家的口袋，想掏出来？做梦！李建军那家人属貔貅的，光进不出！” “漫丫头，你不嫁也是好的，这李建军家穷得都叮当响了，米缸比脸都干净。” “平时连米都要找邻居借，那赌鬼老爸也好多天没回来了，也不知道是不是又输了。” 她虽然喜欢看热闹，但说实话，同为一个村子的，她太讨厌柳婶儿了，这些年，没少被她借东西，关键都是有借无还。 每次去催，都说什么等李建军读完书了，会有好工作，这都读完多久了，哪见他找过工作？ 别说工作了，连地都没下过！ 人家家好歹还有米吃，李建军家穷得连米都没有，那地里的小青菜更是长得就跟小趴菜似的，屁点大，连塞牙缝都不够。 第69章 两家互怼 提起这茬，李婶子又来劲了：“这年头，大家都有田有地的，但凡肯勤快点，谁也饿不死！” “当初柳婶还吹牛说她儿子是文曲星下凡，结果呢？毕业大半年了，连个锄头都不肯摸！动不动就说是高材生，将来要赚大钱的！” “见我家儿子读书成绩不行，就整天炫耀她儿子李建军，呵，这文化人做事就是不一样，我儿子虽然笨，不会读书，但至少知廉耻，干不出那等龌龊事！” 见李婶子越说越激动，顾漫赶忙转移话题：“是啊，他家这么穷，要娶李倩的话，那估计一分钱都拿不出来吧。” 李婶子听了，拍着大腿道：“还想娶老婆？他家连温饱都成问题！我听说光是借米都借了好几回咯，这年头，福利这么好，谁家还跟他家似的，连米都没有啊。” 顾漫赞同地点点头：“是啊，当初李建军上我家，想娶我的时候，那柳婶儿说什么嫁给李建军好，将来一定会有出息，愣是想空手套白狼，一毛不出。” “我寻思着，我爸妈养我这么大，总不能让他们倒贴嫁妆吧？” “没想到啊，这一拖沓，居然拖沓出了这种事！” “现在想想，那建军八成压根就没相中我，指不定就是冲着我家条件好，想哄着我给他家当摇钱树呢。” “哎呦，我的大妹子啊，你可算是想明白了，那李建军要是对你有意思，能不努力吗？要我说啊，他家指不定就是想吃绝户，找你家给他托底呢。”李婶子一副为顾漫醒悟感到高兴的样子。 这李建军家什么样，她们一个村的太清楚不过了。 就顾漫这样娇生惯养的姑娘嫁过去，还不得被磋磨死？ 到时候别说吃肉了，怕是连顿饱饭都吃不上。 “如今出了这档子事，让他找李倩去呗！不过听说李倩家要两百块彩礼呢，李建军怕是拿不出来。”顾漫故作好奇地问，“要是真拿不出可咋办？” “还能咋办？”李婶子眉飞色舞地说，“李倩那丫头不知检点，没成亲就跟人胡来，现在是想不要都不行。建军家拿不出钱，李倩家就天天上门闹。今儿个你砸我家锅，明儿个我掀你家瓦，那叫一个热闹！” 这热闹，她们都连着看了好几天了，天天都有新鲜话，看都看不完。 说着说着，李婶子忍不住笑出了声。 这东家长西家短的闲话她们没少说，可像这么劲爆的，还真是头一遭。 前些日子王家村寡妇偷汉子的事，已经让大伙儿嚼了半个月舌根。 没成想李家村更厉害，直接闹出小年轻偷情的丑事。 这下好了，原本大家都在说王家村咋咋咋，现在全换李家村去了。 “是吗？改天我也瞧瞧去。”顾漫眼睛一亮，兴致勃勃地说。 “必须得去！”李婶子压低声音道，“你给建军那么多好东西，可得让他们还回来！” 她也想找柳婶儿还呢，她家的鸡蛋可是母鸡一个一个辛辛苦苦下的，她自己都没舍得吃，全让柳婶儿给借走了！ 这借走的鸡蛋也没见她还的，也不知道以后还有没有那个命，能等到柳婶儿还鸡蛋了。 “说的是呢，我上次借给他一支钢笔，那可是稀罕物件，得赶紧要回来。”顾漫点了点头，准备空了去找一趟李建军。 如今李建军和李倩都东窗事发了，两人铁定是要结婚的。 到时候彩礼给不起，李建军说不定就会把她送的钢笔拿去卖了，她得尽快将那钢笔要回来！ 就在这时，远处传来一阵清脆的自行车铃声。 顾漫抬眼望去，只见老顾骑着那辆老旧的二八自行车，正往这边赶呢。 “爸！”顾漫兴奋地挥舞着手臂，转身对李婶子说：“婶子，我爸来了，改天再找您唠嗑啊。” 李婶子笑呵呵地点头：“成！你要是去找建军讨债，可记得叫上我；说起来，我也是他家的债主呢！” 虽说一时半会儿要不回东西，但至少得断了他们再借的念头。 这冤大头当久了，谁还没个醒悟的时候？ 自己都舍不得吃用的好东西，凭啥白白便宜了外人？ “好，到时候我们一起去。”顾漫坐上老顾的自行车，冲着李婶子挥了挥手。 顾家。 自行车铃一响，王秀英就满脸喜色地迎了出来。 见两人身上扛着大包小包的，王秀英心疼坏了，连忙从顾漫身上接过：“你们咋背了这么多东西回来啊？累不累，饿不饿？妈给你们做好吃的去。” 说着就麻利地打了两个鸡蛋，准备蒸碗香喷喷的鸡蛋羹。 顾漫和老顾喝了口水，环顾着这个熟悉的小院，心里顿时涌上一股暖流。 金窝银窝，到底不如自家的草窝啊。 “爸，咱先把货处理了，其他事晚点再说。”顾漫朝厨房方向使了个眼色，示意老顾先别提弟弟的事。 王秀英的精神病这些年虽然没犯，可万一受了刺激，保不齐又要发作。 还是等把弟弟接回来，再慢慢告诉她比较稳妥。 老顾会意地点点头：“爸晓得。”转而又愁眉苦脸地看着那堆货物，“可这些货往哪儿卖啊？咱们镇上的人，怕是用不上这些。” 这东西他瞧着用不用都无所谓，怎么漫漫还觉得好卖呢？ “这当然不能放镇上卖了，得去县城，县城里的有钱人多，需求量也大，就咱们这个镇上，几千个人不到，卖给谁啊？”顾漫早就想好了。 她规划好了蓝图后，便将计划简单地和老顾说了一下。 听到顾漫要把1块钱买来的尼龙袜卖5块，老顾的一双眼珠子都差点瞪出来。 “爸，你别觉得贵，你去县城转一圈就知道了，别人都卖7、8块，那百货商场更是，卖10块钱一双，而且还不一定有货呢。”顾漫不以为然地说。 现在老百姓的日子越过越好，对尼龙袜这种既舒服又美观的袜子需求可大了。 尼龙袜弹性好，穿起来舒服，而且还美观，修饰脚型。 且，前世她就认识一位大佬，就是做尼龙袜批发起家的，只卖尼龙袜，最后成了千万大户。 第70章 扶弟魔 老顾起先觉得去县城太远了，还要坐车，搭车费进去，现在知道能翻好几倍的价格后，瞬间两眼放光：“行，爸和你一起去。” 他得帮着一起卖才行，万一卖不出去，可就全砸手里了。 “好。”顾漫点点头。 如今，全家都指望这批货呢！ 她得把货尽快卖出去，换成钱后，再去广海进货，再卖…… 如此反复，应该可以在今年入冬前成为村里的第一个万元户，也能帮着弟弟，将他养父母的病给治好！ 许是太久没见，今天晚上王秀英做了一桌子丰盛的菜，吃的老顾和顾漫都油光水亮的。 “这吃多了海鲜啊，还得是咱们家的饭菜香。”老顾夹了一块大蒜炒腊肉，肥瘦相间的肉片在灯光下晶莹剔透，一口咬下，咸香四溢，心里那叫一个满足。 “哎呦，吃海鲜还不好啊？我连海鲜长什么样都没见过呢，就听他们说，那大海可大、可蓝了。”王秀英一脸幸福地看着老顾。 “下次我带你去。”老顾冲着王秀英宠溺地笑了笑。 太久没吃，老顾又心情好，这一晚上吃了足足三碗饭，把王秀英高兴得恨不得再炒两个菜。 “对了，纺织厂那厂长来了，还有你那个老朋友的儿子，我听厂长喊他少东家，他也来过了，说是等你回来，再来找你。”王秀英说着，有些担忧地看向老顾，“你说，会不会是他们还想找你回去上工哪？” “少东家？难道是顾明的儿子？”说到这里，老顾下意识地看了一眼顾漫。 这也太不凑巧了！ 这要是能见着面，正好给闺女相看相看。 要是能成，那可是门好亲事。 “可不是么，人家第一次上门来，还拎来了不少好东西。”王秀英说着，将自己做好的水果罐头拿了出来。 她怕等老顾和顾漫回来，水果都烂了，就做成了水果罐头封了起来。 顾漫接过还带着温度的玻璃罐，心里一暖：“妈，您自己吃多好，费这个劲干啥？水果和蔬菜一样，还是要吃新鲜得好。” 她妈虽然没什么大本事，可这份心意比什么都珍贵。 “好好好，妈记住了。”王秀英笑着摸了摸顾漫的脑袋，起身将碗收走了。 劳累了好几天，顾漫洗漱完，一沾到自己的枕头就睡着了。 翌日一早，顾漫起床后，想起昨晚忘记检查自己的“私房钱”了，于是打开枕头的小口子，往里摸了摸。 然而，摸了半天，她也没摸到自己的“小金库”。 察觉到不对的顾漫眼神一凛，原本还惺忪朦胧的睡眼瞬间睁开，清醒且惊恐地将枕头翻了个底朝天。 荞麦壳哗啦啦洒了一炕，可那包着两百块钱的蓝布包连影子都没有。 顾漫神情一紧，鞋都顾不上穿好，趿拉着布鞋就往外冲，奔向正在灶房烧火的王秀英：“妈，我离开的这几天，外婆和舅舅来过吗？” 提及那两人，正在烧火的老顾的眼神陡然一变，不再像之前那般尊敬，而是染上了一抹浓浓的恨意！ “这……”王秀英搓着围裙，吱吱唔唔道：“他们来过两次，知道你们不在，就走了。” 她没敢说，她把顾漫离开时给自己的那20块钱给了她妈。 一看王秀英这表情，顾漫就知道事情没那么简单。 “妈，你老实说，他们到底来干什么了？”顾漫神情肃穆，“他们是不是还去过我房间了？” 自己藏在枕头里的那200块钱不翼而飞！ 想也知道，肯定和舅舅王雷脱不了干系！ 老顾见顾漫这神情，连忙起身问道：“怎么了？” “我的钱！我卖工作的200块钱！”顾漫气得眼前发黑！ 那是她特地留下来，以防万一用的保命钱！ 哪怕有前世的记忆在，她也不敢赌上全部身家。 且，为了防王雷和王强那两个贼，她走之前还特地把门给锁上了！ 这下好了，留的底钱没了，一毛都没了。 此话一出，王秀英的脸瞬间就白了。 当时王雷说要给强子找点复习用的纸笔，她就没在意，让他们去了顾漫的房间，哪知道…… “妈！你为什么要让他们进我房间？我还特地锁了门的！”顾漫不理解，眼眶通红地看向王秀英！ “我……我也不知道你藏了钱啊，他们就说来找点笔和纸，我想着你也不读书了，就让他们自己拿……”王秀英哭丧着个脸解释道。 老顾听了，不赞同地看向王秀英，批评道：“秀英，漫漫好歹是大姑娘了，让两个男人进她房间不合适。” 那可是闺女的闺房，放古代，能让外男随便进吗？ 更别说那两父子本来就不是什么手脚干净的人，让他们进了房间，那还能有好事吗？ 就算顾漫没藏钱，能卖钱的，能值钱的，也会被他们统统拿走。 “这……漫漫啊，你要不要再找找？说不定你放别的地方忘了呢？”王秀英弱弱地问。 她弟弟是不成器了些，但也不至于去偷她闺女的私房钱吧？ 顾漫听了，冷笑道：“比这更过分的事情他们都做得出来，何况是偷钱？” 顾漫此话一出，老顾瞬间秒懂，用力地点了点头：“别说是偷钱了，他们连卖人这种事情都干得出来！” 明朗可是他的亲外甥，他连亲外甥都敢扔，还有什么事情做不出来？ 王秀英以为老顾说的是上次王雷不打招呼就擅自做主将顾漫许配给了王老汉儿，顿时也不敢说话了。 “我去找他们！”顾漫咽不下这口气，冷着脸朝门外走去。 老顾和王秀英都懵了。 反应过来，就见顾漫已经骑着自行车跑了。 “还愣着干什么？赶紧追啊。”王秀英一脸焦急地催促着老顾。 老顾正要追，忽地想到了什么，看向王秀英问：“你是担心闺女受欺负，还是担心王雷？” 王秀英被问得一怔，不明所以地问：“你问这个做什么？当然是担心闺女啊！” “担心闺女的话，那我就没必要去了，她不会受欺负的。”老顾一脸淡定的坐了回去。 王秀英：“？？？” 第71章 给王家找事 王家村。 刚到外婆家，顾漫就看见王强翘着二郎腿躺在藤椅上，手里拿着瓶北冰洋汽水，时不时还打个响亮的饱嗝。 王雷在旁边抽着大前门，烟灰弹得满地都是。 而他们的老娘——顾漫的外婆，正佝偻着腰在菜畦里择野菜，粗糙的手指上还沾着泥。 “呦，大外甥女回来啦？”王雷眯着眼，吐着烟圈招呼道。 顾漫“哐当”一声支好自行车，直接冲到王雷面前：“钱呢？” 王雷表情一僵，脸上闪过一抹浓浓的嫌恶与不屑：“你怎么说话的呢？” 说着，王雷把烟头狠狠摔在地上！ 换做旁人，王雷这动作已经有点吓人了。 可顾漫正在气头上，哪会惯着他，直接上前踹掉了王雷的椅子：“我特么给你脸了！” 这一脚下去，椅子被顾漫踹了个稀碎。 “偷东西还偷到我头上来了，你可真有本事啊！”顾漫咬牙切齿地瞪着王雷。 王雷被踹翻在地，本就在气头上，撸起拳头就要打顾漫。 顾漫见了，直接一脚又踹到了他那凸出半个脑袋的肚子上：“偷钱还有理了？信不信我这就去公社告你们！” “你疯了？还想告我？看来你真是欠教训！”王雷恶狠狠的瞪着顾漫，一双眼珠子都要从那眼眶里面给瞪出来了。 “既然我姐不会教育，那就让我来教育！”王雷说着，抡起拳头就要打顾漫。 一旁的王强也兴冲冲地跑了过来，挥着拳头就要打顾漫。 父子俩的动作如出一辙，都是冲着顾漫的脸去的。 顾漫心有不甘，可双拳难敌四手，更何况还是两个大壮汉！ 她转身就朝着菜园子跑，一边跑，一边踩着外婆种的菜。 外婆见她踩了自己辛辛苦苦种的菜，气得当场跳了起来：“你个要死的赔钱货！居然敢踩老娘的菜，老娘要扒了你的皮！” 外婆尖叫一声，抄起割菜的小镰刀就追。 顾漫引着他们往村东头跑，直到看见王铁柱家那扇掉了漆的绿木门才停下。 追到王铁柱家门前，王雷等人这才反应过来，冤家路窄的，居然跑铁柱叔家门口来了。 王铁柱拄着根木头站在院门口。 一见王雷和他老娘，脸色顿时黑得像锅底。 “你们还有脸来？”王铁柱气得胡子直抖，“非要把我这条老命折腾没了才甘心是吧？” 他现在肠子都悔青了，早知道会惹上这档子破事，打死他也不敢招惹强子奶奶这尊瘟神。 这不，家里的母老虎一怒之下，抡起擀面杖就把他腿给打折了。 “铁柱爷爷。”顾漫突然提高嗓门，“我外婆说，她敢作敢当，既然做了，那就不怕别人说！” 顾漫说着，朝身后的外婆喊道，“外婆对吧？你刚才在家是这么说的吧？” 强子奶奶手里的镰刀“咣当”一声掉在地上，整个人都懵了。 她啥时候说过这种话？ 这小蹄子分明是在给她下套啊！ “我没……”强子奶奶话刚出口，就被顾漫打断，“外婆，逃避是解决不了问题的，你得勇敢面对！” 顾漫一副正义凛然的表情。 外婆听了，气得直翻白眼，恨不得用针线把这死丫头的嘴缝上。 然而，顾漫却越说越起劲：“外婆，你做都做了，还怕别人说吗？” “咱们要做敢做敢当的人！” “再说了，您躲得了初一躲不过十五，你就在王家村，难道还能这么躲一辈子？” “你能躲一辈子，我舅舅呢？我表弟呢？他们要跟着你一起，一辈子都见不得光吗？” “啊啊啊，你个死赔钱货，你给我闭嘴！我撕烂你的嘴！”外婆整个人都快疯了，扬起手中的小镰刀就要去砍顾漫。 顾漫眼疾手快，一个箭步窜进王铁柱家。 本就听到动静的铁柱老婆正从屋里往外走，手里还拎着菜刀，正剁着菜根呢。 看见强子奶奶来了，情敌见面，分外眼红，那眼睛一下子就红了，宛若斗牛看到了大红旗般，充满杀气！ “杀千刀的老贱货！你居然还敢来？”铁柱老婆举着菜刀就朝强子奶奶冲了上去。 这气势，再加上那拎着菜刀的阵仗，强子奶奶吓得魂飞魄散，镰刀都不要了，转身就跑。 明明六七十岁的人了，跑起来比兔子还快，远远看去，那叫一个健步如飞！ 院门外，王雷还在嬉皮笑脸地跟王铁柱套近乎：“铁柱叔，你近来还好吗？我妈……” 话音未落，就听顾漫的声音从里面响起：“舅舅，你认怂喊干爹，人家也不会给你钱的，你这是何必呢？再说了，外婆这事又不是没做过，全村老少的人都知道了，还怕人说啊？” 顾漫双手环胸，没好气地冲着王雷翻了个白眼。 王雷一听，气得就想打烂顾漫的嘴！ 可没想到，更劲爆的还在后头。 只见顾漫不慌不忙地朝着铁柱老婆说：“王奶奶，要我说啊，木已成舟，这睡都睡了，您也没辙对不？” “但这男人啊，可不能白睡。” “这男人逛窑子还得给钱呢，我外婆睡了铁柱爷爷，不也得给点钱吗？” “不说给铁柱叔，给您补偿点，那也是应该的不是？” 原本王铁柱的老婆还气得跟个河豚似的，此刻听了顾漫的话，她眼前突然浮现出厚厚一沓“大团结”，只觉得有道理！很有道理！ 这家里的男人都让强子奶奶不知道给睡了多少回了！ 她上床都嫌臭！看着都嫌碍眼！ 但睡都睡了，还能怎么着？ 顶多就是分了床，不再一块睡呗，难道还能杀了他不成！ 可顾漫的话，却给她打开了一扇新世界的大门。 这睡是睡了，人是没了，可钱得给啊！ 叫鸡得给鸡钱，那叫鸭凭啥不给鸭钱呢？ 更别说她男人这些年还没少给那老贱货帮衬，不是送蛋就是帮锄草的，跑她家的田比自家的都勤快！ 王雷听了，眼珠子都差点瞪出来！ 还能这样？ 啊，不是！ 铁柱叔睡了他妈，不给他钱，不补偿他就不错了，还要他妈补偿铁柱叔？ 这是哪门子的道理？ 第72章 那点腌臜事 更让王雷震惊的是，一旁的顾漫还在那出馊主意：“王奶奶，您拎着菜刀就往那门口一坐，我外婆要是敢不给钱，呵……咱也不怕给她闹到外村去，也让外村的人来瞧瞧这老不要脸的长啥样！” 顾漫一副要帮着王铁柱家的架势。 这么一想，王铁柱的老婆当真就拎着刀找上门去了。 一旁的王雷见了，气得脖颈上青筋暴起，破口大骂：“你个赔钱货，老子当初就应该早点把你嫁出去！” “把你卖给王老汉儿都是便宜你了，我就应该给你找个七老八十的，我蹉跎死你！” “啊啊啊，你个该死的赔钱货，我妈要是有个什么闪失，我弄死你！” 话音未落，就见顾漫笑吟吟地看着他：“舅舅，这应该是我最后一次喊你了，不出意外的话，咱们以后不会再见了。” 说完，顾漫转身就走。 王雷还没琢磨过味儿来，可眼看着王铁柱的老婆都拎着刀找上门去了，他也没工夫找顾漫算账，连忙追着跑回家去了。 铁柱老婆气势汹汹地拎着菜刀去了强子奶奶家，这一路看见的王家村村民可不少，一个个都瞪大眼，好奇地探出了个脑袋。 得知铁柱老婆这是要去找强子奶奶，正做着饭的也顾不上做饭了，连忙擦了擦手，兴冲冲地跟了上去，一边跟，还一边喊：“铁柱他老婆，你冷静啊……大家都是一个村的，有话好好说……” 见这瓜又重新吃起来了，顾漫满意的拍了拍手。 钱她估计是要不回来了，但她也绝不会让外婆一家好过！ 顾漫悠哉悠哉地骑着自行车回家，哪知道在村口的大槐树下，一个鬼鬼祟祟的身影突然蹦了出来，拦住了她的去路。 顾漫一个急刹车，待看清来人，她杏眼圆睁，怒火在眸中噼啪作响。 “李建军！”这三个字从她牙缝里挤出来，带着淬了冰的恨意。 许是因为不能人道了，李建军憔悴了许多。 之前的风采不复存在，取而代之的是一脸胡茬，眼窝深陷得像两口枯井，满脸憔悴。 身上皱巴巴的衣服更是像腌菜，散发着一股子霉味。 “漫漫！”李建军不由分说一把拽住车把，力道大得险些把顾漫带倒。 他那双布满血丝的眼睛里闪着癫狂的光，手掌铁钳似的扣住顾漫的肩膀：“漫漫，我等你好久了。” 看着那双恶心又脏污的大手居然握住了自己的肩膀，顾漫恶心的反胃，一个没忍住，一拳头朝着他眼睛打了上去，送了他免费的半只熊猫眼。 “老娘也是你能碰的？拿开你的脏手！”顾漫嫌恶地拍打肩膀，仿佛沾了什么脏东西。 李建军见她态度如此冷漠，只感觉心里一痛。 明明顾漫一直对自己很好的，她就像是个舔狗，对自己有求必应，不论自己要什么，想做什么，她都会无条件地答应，满足自己。 究竟是什么时候开始变了？ 那个满心满眼都是他的姑娘，变得比三九天的冰溜子还冷？ 李建军声音发颤，伸手想拉她衣袖：“漫漫，你听我跟你解释，我和李倩真的什么……” “解释什么？解释你和李倩没有爱情，只是肉体上的碰撞？”顾漫冷冷的看着他，眼中满是浓浓的嫌恶和厌弃，仿佛多看他一眼都是在脏了自己的眼睛。 “我没有，我……”李建军还想狡辩，却被顾漫冷冷打断：“闭嘴！你们那点腌臜事，别脏了我的耳朵！” 李建军见她眼底彻底没了爱意，心如死灰：“漫漫，我知道我现在说什么也没用，但你难道就不想成为富婆，不想带着你的家人过上好日子吗？” “我知道怎么赚钱，我还知道你弟弟在哪，我甚至可以帮你……” 李建军后面的话还没说完，就见顾漫一拳头朝着自己的另外一只眼睛打了上去。 “我想成为富婆还用得着靠你？男人靠得住，母猪都会上树！还有，别跟我提我弟弟，你不配！”顾漫恶狠狠地瞪了李建军一眼！ 呸！ 人渣！ 恶心！ 李建军看着顾漫远去的背影，咬牙切齿地喊道：“顾漫！你不嫁给我，你会后悔的！” 不嫁给他，顾漫就成不了富婆，更无法过上上辈子那般，人人艳羡的生活了。 还有，李太太那个位置多少女人想要啊。 他都这么宠着顾漫，要将李太太的位置留给她了，她怎么还这么不知好歹？ 李建军拖着沉重的步子回到家，还没进门，就听见院子里炸开了锅。 “你们李家养的好儿子！祸害了我闺女，现在想拍拍屁股不认账？今儿个不给个交代，咱们没完！”李倩妈叉着腰站在院子里，嗓门大得半个村都能听见。 柳婶儿也不是吃素的，袖子一撸，直接蹦到台阶上，指着李倩妈的鼻子就骂：“我呸！你闺女自己不要脸，大白天的往我儿子屋里钻，现在还想倒打一耙？就她那样的破鞋，白送我家建军都不要！” “你说谁是破鞋？！”李倩妈眼珠子一瞪，嗷一嗓子扑了上去，伸手就要挠柳婶儿的脸。 柳婶儿火力全开，叉着腰骂道：“当然是你们家李倩了！” “我还想问你们呢，你们怎么教的闺女啊？啊？教她勾引我家建军，教她爬我家的床？” “臭不要脸的，要是以前，李倩就该浸猪笼，淹死她！” 这一睡，把她的儿媳妇顾漫都给睡没了，还有脸来找她算账？ 她还没找李家的麻烦呢！ “啊啊啊，你个不要脸的，我撕烂你的嘴！”李倩妈一张脸气得通红，活像只炸了毛的老母鸡。 她嗷的一嗓子，直接朝着柳婶儿扑了上去。 两人瞬间扭打成一团，头发扯散了，衣裳也拽歪了，活像两只掐架的斗鸡。 李倩爸阴沉着脸站在一旁，手里攥着根扁担，大有一副“今儿个不把事儿说清楚，谁也别想好过”的架势。 院外围了一圈看热闹的村民，有人嗑瓜子，有人啧啧摇头，还有人一脸兴奋：“打！打起来！打起来！” 第73章 李倩终于梦想成真 就在这时，李建军耷拉着脑袋进了院门。 所有人的目光齐刷刷地盯在他身上，连扭打中的柳婶儿和李倩妈都停了手，呼哧呼哧喘着粗气瞪着他。 “李建军！”李倩妈一把推开柳婶儿，三步并作两步冲上前，食指几乎戳到他鼻尖上，“当初你咋说的？说会风风光光娶我闺女，还答应给三百块彩礼！现在装死是吧？” 她嗓门震得李建军耳朵都快聋了：“我闺女的名声都让你毁了，你今天必须给个说法！” 李倩爸手里的扁担往地上一杵，阴鸷的目光冷冷地盯着李建军：“今儿个你们家要是不给个交代，咱们就鱼死网破！我闺女名声毁了，你们家也别想好过！” 柳婶儿一听，立刻跳脚大骂：“放屁！就你家那赔钱货，倒贴我家都不要！水性杨花的破鞋，谁知道她跟多少野男人睡过？想讹上我儿子？门都没有！” 李建军被顾漫拒绝，本就心烦意乱，躁怒得很！ 此刻听了李倩父母的话，眉头瞬间拧紧，他一把拍开李倩妈的手，眼睛瞪得血红：“我什么时候说过要娶她？” 他指着缩在角落的李倩，声音狠厉：“从头到尾都是这贱人死缠着我！害得顾漫误会我，现在全村都看老子笑话！” 他的名声，全毁了！ 他的人生，他的未来，也都毁了！ 此话一出，院外围观的村民顿时炸开了锅。 隔壁婶子挎着菜篮子直撇嘴：“哎呦喂，这李建军说话可真难听。” 旁边嗑瓜子的婶子接茬说：“可不是嘛，睡都睡过了，这会儿倒装清白了。” 李倩就在一旁，本就被大家的嘲讽和柳婶儿说得无地自容，此刻听李建军也这么说，一时间，只感觉脸上火辣辣的疼！ “建军哥，别人这么说我也就罢了，那是她们不了解事情真相，可你……”李倩泪眼婆娑地看着李建军。 那天可是她的第一次啊！ 他怎么能这么说呢？ “我什么？我都这样了，你还想嫁给我不成？”李建军双目赤红，粗糙的大手死死攥着那条磨得发白的军绿色裤腰带，指节都泛了青白。 要不是人太多，他都想把裤腰带给解下来，好让李倩仔细看看！ 因为那件事，他脸都丢尽了不说，现在连男人都做不了了，他还想死呢！ “那能怪我吗？还不都是因为你妈！”李倩哭红了眼控诉道。 柳婶儿像被踩了尾巴的猫一样炸了毛，抄起扫帚就要打：“你个贱蹄子，还没进我家门呢，就开始挑拨我和我儿子了！” “我害的？咋？我能知道你那么不要脸，光天白日的干那事！” “呵，这没读过书的女人就是不知检点。” “但凡你读过书，也不至于干出这般龌龊、不要脸的事！” 柳婶儿对李倩那是一百个嫌恶，一百个不乐意！ 人顾漫那么喜欢她家建军，不也没干出这种龌龊事吗？ 哪像李倩，猴急猴急的，就像是没男人会死一样。 一旁的村支书匆匆赶来，见两家人剑拔弩张的模样，连忙掏出兜里的“大前门”散了一圈：“都消消气，宁多一门亲家，也别多门仇家不是？” 说着，他看向李建军说：“建军啊，既然你们两个已经这样了，那婚，是怎么都要结的。” 紧接着，又看向了李倩：“至于李倩，你们家彩礼也别要那么高了，建军家什么情况你也不是不知道，他家拿不出那么多的彩礼。” 李倩爸一听，顿时炸了毛：“我闺女没跟他李建军之前，那可还是黄花大闺女！能卖300块的！” “放你妈的屁！还300，把她卖十次都不值300！”柳婶儿尖着嗓子跳起来。 眼看着两拨人又要打起来了，村支书再也看不下去，冷声呵斥道：“够了！” 他阴沉着脸扫视众人，警告道：“现在什么时候了？耍流氓可是要吃花生米的！前几年那隔壁公社的知青什么下场，你们都忘了？” 柳婶儿一听，脸都白了。 李建军更是两腿一软，直接瘫坐在了地上。 完了！ 他这辈子完了！ 李倩听了，却是双眼放光，兴奋地握紧了拳。 太好了！ 李建军要是不想死，那他就必须娶自己！ 自己这辈子稳了，值了！ 李倩爸妈正要说什么，就见村支书扫了他们一眼，眼神中带着浓浓的警告：“你们女儿这事，整个十里八村的人都知道了，你还想卖300块？你当是卖猪呢？” 猪都卖不了300！ “至少也得100块的彩礼吧？这谁家姑娘结婚，没个100块的彩礼啊？”李倩爸一脸的不甘。 “呸！”柳婶儿往地上啐了口浓痰，“要钱没有，要命一条！” 柳婶儿一副不给钱，还很嚣张的架势。 李倩妈被柳婶儿气得胸口疼，可她不敢和柳婶儿打，于是反手一巴掌扇在了李倩的脸上：“你个臭不要脸的赔钱货！早知道就该把你扔尿桶里淹死！” “这种伤风败俗的事情也敢做，平日里我们就是这么教你的吗？” “说你是赔钱货真是一点没说错！没用的赔钱货！” “何止啊，丢人都丢到十里八村去了，现在谁不知道我们李家村出了个不要脸的爬床货！” “你说你爬床也不知道找个有钱的爬，这谁不知道李建军家里穷的饭都吃不起了，你还爬他的床，真是瞎了你的狗眼了。” 李倩一家骂骂咧咧的走了，留下一脸巴掌印的李倩站在原地，泪流不止。 她楚楚可怜的看向李建军，想要得到李建军的怜惜和疼爱，可李建军此刻压根不想多看她一眼。 他都不明白，好好的，怎么会变成这样？ 明明他还可以继续按照上一世的轨迹，继续和顾漫结婚，然后靠着顾漫的家底去京城，最后在京城大富大贵，当自己的千万富豪。 可是，这辈子变了，变得让他感到陌生和恐慌。 他甚至都不知道该怎么办才好了！ 顾漫知道这事，肯定不会再嫁了。 “啊啊啊！我该怎么办？我该怎么办啊？”李建军抱着脑袋蹲在地上，恨不得用脑袋去撞墙！ 他不想娶李倩，他不喜欢李倩啊！ 他上辈子就不喜欢李倩，从未想过要娶她，这辈子更是不会娶，可偏偏……偏偏他没忍住那一时的冲动，酿下了如此大祸！ “建军，怎么办啊？不娶，你怕是要吃花生米啊。”柳婶儿急得都快哭了。 她就这么一个儿子，先是断后的消息，然后又是要吃花生米的消息，这让她可怎么活啊？ 第74章 首创告捷 顾家。 天还黑着，老顾和顾漫就踩着二八杠自行车上路了。 后座捆着的尼龙袜用旧床单裹得严严实实，赶到镇汽车站时，头班客车刚发动，售票员正扯着嗓子喊：“县城的抓紧上车喽——” 因为起得早，赶的第一趟班车，等顾漫到了城里，天才大亮，不少去上工的人路过顾漫的小摊，都忍不住停了下来。 “尼龙袜？这可比百货公司的锦纶袜透气！”最时髦的那个姑娘捏着袜口松紧带，转头对同伴说：“配我的新皮鞋正好。” 看着她脚上那双红色漆皮高跟鞋，顾漫笑道：“这位姑娘可真有眼光，这尼龙袜在百货商场可不好买，我这不仅便宜，还可以试穿。” 说着，顾漫拆开一双新的递给了她。 这会的尼龙袜可是抢手货呢，布料舒适，别说摸着舒服了，那穿起来更舒服。 “确实好看。”姑娘笑着付了钱，穿着刚换上的尼龙袜直接走了。 眼看着卖五六块钱一双，都有大把的人要，老顾不禁有些感慨——这世道，真是一天一个样。 当然，也有遇上年纪大的，觉得这袜子不值当，想要还价，开口就说：“丫头，这袜子透得能筛米，哪值这个价？” 枯树枝似的手指直接戳破包装纸：“我们那时候，两尺布票能扯双加厚棉袜，比你这个厚实多了。” 顾漫按住老太太的手，笑得像朵向阳花：“奶奶，您摸摸这进口尼龙丝，穿三年都不起球；和百货公司里一样的货，”她压低声音，“要搭着买十块钱的搪瓷盆才肯卖呢。” “便宜点，五毛钱一双，我拿两双！”老太太攥着袜子就要走。 老顾一看，顿时急了，几乎动身就要上前拦人，却见顾漫朝着他使了一个眼色，示意他不要急。 “奶奶，您要诚心要，我给您抹个零头，买两双便宜个五毛，但成本在这儿，再低我真的赔本了……”顾漫不动声色地拉住了老太太。 “什么赔本啊，你们这都是话术！”老太太用力地想要挣开。 见她也是真喜欢，顾漫无奈地笑道：“这样吧奶奶，您要是能帮我带两邻居来买，这双我就按成本价给您！不然我这生意真没法做啊。” 成本价？ 奶奶一听，眼睛闪了闪：“成本价多少？” “我卖别人都是六块钱一双，给你五块，但你千万别对外说，不然我这生意没法做了。”说着，顾漫还不忘指了指一旁的商场，“您要是不信啊，可以去那百货大楼里面问问，这东西是进口货，他们要你十块钱一双呢。” 别说是十块钱一双了，就算是想要，还不一定能买着。 毕竟这小县城进货少，销量要是打开了，谁也供不上。 再说了，百货大楼也看不上这种小东西，人家要卖的都是刚需品，只有刚需才能赚钱。 “真的假的？这么一点点的布料，就得要十块钱？”奶奶转了转眼珠子，放下袜子，朝着对面的百货大楼去了。 老顾见了，有些担忧地看向顾漫：“漫漫，你咋知道百货大楼卖十块？” “调研啊，卖什么货，卖多少钱，我都是事先调查过的，必须确保这生意安全，还可以一本万利，那才能做，不然不就是亏本生意了吗？”顾漫笑着解释道。 且，百货大楼的售货员习惯了鼻孔朝天，爱答不理的，可越是那样，就越是显得她们这儿实惠，不仅态度好，价格还便宜。 没过多久，那老太太就回来了。 看着顾漫的袜子，她掂了掂，数了整整十双说：“我买你十双，这么多呢，你再给我便宜点。” “奶奶，每双袜子才收你五块钱，已经比百货大楼便宜一半了，再少，我就得亏本了。”顾漫故意卖惨道。 老太太一听，只觉得是这么个道理。 这价格都便宜一半了，要再低，也的确是不合适。 况且，人家那百货大楼卖这袜子是趾高气扬的，说什么货少，要就赶紧付钱，买不起就别摸。 哪像这里，至少是摸得着的。 “这布料是真舒服。”老太太依依不舍地摸了摸，随后从兜里掏出一个油纸包，一层层揭开，露出里面皱巴巴的钞票。 她数出五张“大团结”，递给顾漫时，手指还微微发颤，显然肉疼得很。 顾漫见状，眼珠一转，笑着从摊子底下摸出一双袜子塞进老太太手里：“奶奶，我看您有缘，这双送您，您可别声张，回头多帮我介绍点顾客！” 这一双袜子送的奶奶瞬间心花怒放，脸上的褶子都笑眯了起来：“哎哟，你这丫头会做生意！放心，奶奶回头给你多喊几个人来！” 送走老太太后，顾漫松了口气，数着到手的五十块钱，嘴角忍不住弯了起来。 老人家虽然难缠，但绝对是大客户！ 他们舍不得花钱，舍不得买，可一旦买，那就是一笔大单子，毕竟，这个年纪的老人，膝下至少四五个孩子打底，再加上女儿女婿，儿子儿媳，十双袜子，怕是都不够家里分的。 “这一下子卖了这么多呢？”老顾站在一旁，看得目瞪口呆，心里直感慨！ 真是没想到啊！ 他闺女还有这本事！ 刚才那老太太一闹，他差点都生气赶人了，要不就是服软，直接按照进货价卖给她，没想到漫漫一番沟通交流，再周旋周旋，这不仅促成了生意，还促成了一笔大生意？ “爸，你看，咱们这一天是不是就赚了快200？”顾漫笑着比了个“v”字手势。 老顾算了算，顿时眼睛都亮了。 他在纺织厂上班，已经算工钱比较高的了，一个月也就几十块，可这摆摊，一天就能挣好几百呢？ “爸，这都是机遇，不过啊，这尼龙袜也就这会能卖卖，过一段时间啊，就得换产品，换花样了。”顾漫说着，理了理剩下的货。 这进口的新鲜货就是好卖，不过一天时间，就全卖光了，只剩下一个空的蛇皮袋。 第75章 教会他如何做人 “漫漫，你真是长大了。”老顾看着顾漫，心中满是欣慰。 恍惚间那个扎着羊角辫的小丫头，如今却已经能独当一面了。 今天这一趟卖货，全程都是顾漫在吆喝，那吆喝劲儿和口号，喊得老顾都差点以为她是个老手了。 “这些货都是你卖的，爹真是没用，都帮不上你的忙。”老顾看着顾漫手中的空袋子，只感觉自己就是个废物。 顾漫听了，笑着说：“不啊，您是吉祥物，您往那一站，哪个顾客不觉得咱们实诚？” 老顾可是出了名的老好人，面由心生，那面相也是和善忠厚老实得很，很多顾客见他这么和善，都不怎么还价，还夸老顾的东西实惠呢。 “真的？能帮上你，那可真是太好了。”老顾笑容满面，一脸的红光。 第一天就卖光了，这让老顾心情大好，连走起路来都是轻飘飘的。 他家真是在逐渐变好，逐渐变好啊…… 虽然丢了工作，被厂里给开了，但找到了儿子，还和女儿首次创业成功，这让老顾的心情好到不行。 车站。 顾漫和老顾刚从镇上的班车下来，就见纺织厂的厂长和车间主任正在站台旁的树荫下不住张望。 两人额头上沁着汗，衬衫后背湿了一大片，显然等了有些时候。 “老顾！”厂长一眼瞥见从车上下来的老顾，三步并作两步冲上前，布满血丝的眼睛里闪着焦灼的光。 “老顾，你可算是回来了。”厂长语气激动，脸上却是难掩憔悴。 不过几天不见，他就像是苍老了十几岁般，脸上满是沧桑。 “你们想干嘛？”顾漫语气一冷，直接往老顾身前一站。 小小的人儿，脊背挺得笔直，气势也很足。 “你算什么东西，让……”厂长刚要发作，就被车间主任捂住了嘴巴。 车间主任知道，厂长在这等了半天，心底满是怨气，可老顾是东家，顾漫是少东家啊，不能冲着他们发火啊！ “爸，别理他们，我们走。”顾漫拉着老顾就要往停靠自行车的方向走。 看着厂长，老顾想起前些天在派出所，厂长拍着桌子说他偷换厂里原料，要送他去劳改，那副恨不得把他往死里整的嘴脸，让他这辈子都忘不掉！ 老顾心寒得不行，没有犹豫，直接跟上了顾漫的脚步。 厂长和车间主任见了，连忙追了上去，再次将两人拦了下来。 “老顾，算我求你了，跟我回去吧，厂子不能没有你。”厂长声音里带着哭腔，语气哀求。 “呦，这会开始求我爸了？在派出所的时候，你可不是这态度啊。”顾漫冷嘲热讽的道。 想送他爸进局子，还想让她爸坐牢，就这，还有脸来求她爸呢？ 老顾可不是王秀英，替罪羊那事，但凡不是顾漫聪明，如今自己哪还能安然无恙地站在这里，他直接就进局子里面蹲着了。 老顾一把推开厂长，骑着自行车，载着顾漫回家。 望着两人离去的背影，厂长突然变脸，扯着嗓子大骂：“老顾你站住！你没了纺织厂，你什么都不是！” “你回家种田，能拿到在纺织厂这么高的工资吗你？你别不知好歹！” 听到厂长的威胁，顾漫突然扯了扯老顾的衣袖，示意他停下。 见老顾的自行车停了，厂长和车间主任还以为是那番话起了作用，威胁到了老顾，连忙跑了上去。 哪知，当两人气喘吁吁地来到老顾和顾漫跟前时，顾漫却扬了扬手中的钞票，厚得他们都看不清颜色：“看见了吗？我爸赚的！” “我爸啊，早该离开你们那破厂子了，要不是你们拖着我爸，我爸早带着我们全家发财了！” “你们挡住了我们的发财路，还有脸在这大言不惭，真是厚颜无耻！” 厂长和车间主任直接愣住了，看着顾漫手里那厚厚一叠的钞票，不说几百张，怎么着也有几十张了！ 车间主任两眼放光：“厂长，我这辈子都没见过这么多的钱！” 厂长心里此刻慌得不行，完了完了，老顾他们真如东家说的那样，发财了！ 他之前也不是没想过这个可能，只是他觉得，生意哪是那么好做的，要是钱这么好赚，那大家不都去了吗？哪还能轮得到老顾这么一个乡巴佬！ 可如今，顾漫用现实教会了他如何做人！ 第二天一早，天刚蒙蒙亮，顾漫和老顾就扛着一蛇皮袋尼龙袜往镇上赶。 等他们傍晚回来时，几个好事的婶子已经堵在顾家门口，七嘴八舌地打听。 “老顾啊，你们这大包小包的，到底干啥去了？” “就是啊！”隔壁的李大娘插嘴，“我听说你没在纺织厂干了？那可是铁饭碗，风吹不着雨淋不着地，一个月三十六块五呢！咋说不干就不干了？” “嗐，我听说啊，是让人给撵出来的！”赵家婆娘撇着嘴，语气里带着几分幸灾乐祸，“该不会是犯了啥错误吧？” 老顾也不恼，笑呵呵地解开蛇皮袋，从里头拎出几双尼龙袜，抖了抖：“这是尼龙袜，城里人都穿这个，我们每天就是去到城里卖货去的。” “尼龙袜？”村民们一听是城里货，呼啦一下全围了上来，眼睛直勾勾地盯着老顾手里的袜子。 “哎呦喂，这料子，滑溜溜的！”王婶子伸手摸了摸，啧啧称奇，“比咱那粗布袜子可强多了！” “这么薄，能结实吗？”李大娘捏着袜尖，对着太阳照了照，“透亮透亮的，怕不是穿两天就破洞！” “就是，这么点儿布，擦屁股都嫌小！”赵家婆娘撇撇嘴，故意扯了扯袜口，“哎呦，轻飘飘的，风一吹就跑咯！” 顾漫见状，也不急，笑眯眯地接过袜子，当着众人的面用力一拉：“您瞧，弹性好着呢！36码到40码的脚都能穿，男女老少都合适！” 她一边说，一边展示袜子的韧性：“而且啊，这袜子干得快，下雨天晾一会儿就能穿，不像棉袜，半天都烘不干！” 村民们听得一愣一愣的，有几个年轻媳妇已经心动了，小声嘀咕着：“要不……买一双试试？” 老顾站在一旁，看着顾漫三言两语就把人说得心痒痒，心里终于明白——这丫头，眼光是真毒啊！ 这尼龙袜，不挑人、不挑脚，男女老少都能穿，根本不怕卖不出去！ 第76章 把厂长开了 王秀英见大家伙儿都围上来看热闹，干脆把裤腿一撩，露出脚上那双崭新的尼龙袜。 “哎呦，秀英，你这袜子……”几个婶子瞪大了眼，直勾勾地盯着她的脚。 昨儿晚上顾漫塞给她十来双，让她随便穿。 王秀英起初还心疼，结果一上脚才发现——这袜子跟长了眼睛似的，服服帖帖地裹着脚，又软又滑溜，走起路来轻飘飘的，比自家缝的粗布袜子不知强了多少倍。 更让人眼红的是，这袜子一穿，黑黢黢的脚背愣是显白了几分，脚脖子瞧着都细了一圈。 几个年轻媳妇偷偷比了比自己的脚，心里直泛酸——明明她们更年轻，可这袜子一穿，王秀英的脚比她们的好看多了。 再说了，大家都是一个村的女人，凭啥王秀英就能先穿上城里人的稀罕物？ “来，都摸摸！”王秀英索性把脚一抬，几个婶子也顾不上害臊，伸手就摸。 “哎呦喂，这料子……” “跟绸缎似的！” “比我家那口子的汗衫还滑溜！” 顾漫趁热打铁，拿起一双袜子示范：“您瞧，弹性好着呢！36码到40码的脚都能穿！” 说着，她用力一扯：“看，这么拉都拉不破！” 李大娘捏着袜尖直咂嘴：“是好东西，可咱这成天泥里来土里去的……” “就是，五块钱一双呢！够买三四斤猪肉了！” 顾漫也不强求，这尼龙袜本就是卖给城里人的，乡下人光脚干活是常事。 可还没等她开口，王婶子突然一拍大腿：“苦了大半辈子，还不能享受一回？漫丫头，给婶子拿一双！” “就是！眼瞅着都要入土的人了，连双城里袜子都穿不上？” “漫丫头，那几双破了个小洞的，能不能便宜点儿？” 顾漫眼睛一亮，立刻把装残次品的蛇皮袋拎出来：“这些就收个本钱，一块钱一双！” “一块钱？！”人群顿时炸了锅。 可在知道崭新完好的要卖五块钱后，又都纷纷挤破头地抢！ 崭新的要五块，破了个小洞的才一块？这破洞还没芝麻大呢！ “我要破的！” “我也要破的！” “抢什么啊？别挤，我先看上的！” 老顾站在屋檐下，看着闺女三言两语就把积压的残次品处理掉，悬着的心总算放了下来——这些天可愁坏他了，全家就三双脚，哪穿得完这么多破袜子？ 王秀英却傻了眼。 她低头瞅瞅自己脚上这双，又想想箱子里那十几双崭新的，心尖直颤——那哪是袜子啊，分明是摞的整整齐齐的六十块钱！ 顾漫见他们愿意要破的，直接按照进货价给了，但崭新的，就必须五块钱一双，免得坏了规矩，以后惹出麻烦来。 “行行行，你放心，我跟别人说，就说是五块钱买的！” “对，要是还有破的啊，你跟婶子说，婶子还要！” 眼看着残次品一双不剩地全卖完了，王秀英心疼地拿起晾晒着的袜子：“早知道妈就不穿了，还能卖1块钱呢！” “没事的妈，明天我和爸还要卖，还会有破的呢，你就放心吧。”顾漫笑着拍了拍王秀英的手背。 第三天一早，顾漫和老顾一大早就准备继续去城里卖货，哪曾想，那纺织厂的厂长和车间主任又来了。 “老顾！老顾同志！”车间主任小跑着迎上来，解放鞋在土路上扬起一阵灰尘。 他搓着手，脸上堆着讨好的笑：“这么早就出门啊？这也太辛苦了吧？” “没有在你们纺织厂上班辛苦。”顾漫没好气地怼道。 车间主任笑容一僵，还想和老顾说点什么，就见老顾沉着脸没搭腔，把车龙头往旁边一扭，想绕过去。 “老顾啊！”车间主任拦住去路，从兜里掏出一包大前门，“您看，厂里现在正是用人的时候，没有你，那机子它不转啊！” “让开。”老顾声音不大，却让车间主任的手僵在半空。 身后，厂长终于憋不住了：“老顾！你别给脸不要脸！” “厂长！”车间主任急得大喊，“您忘了少东家怎么交代的？” 他转向老顾时又换上笑脸：“老顾，你看这样行不？你想上工就上工，不想上工就不上工，工钱不仅不扣你的，还给你加，这样可以吗？” 没等老顾开口，车间主任又道：“没人会嫌钱多，你卖货也不可能天天卖。” 这句话，深深地触动到了老顾。 他和漫漫进的货已经卖得差不多了，再卖个两天就卖完了，到时候肯定是要重新进货的。 可这卖货终究没有保证，不可能卖一辈子，若是有纺织厂托底…… “呵，你们之前可不是这么说的，是因为东家那边发了话，要你们请我爸回去？”顾漫冷冷的嘲讽道。 此话一出，厂长和车间主任的脸都白了。 这顾漫猜的还真是一点没错。 老顾要是不肯回去，那他们也别想干了！ 尤其是厂长，少东家可是发了话，要他把窟窿补上，补不上，他就得去坐牢了！ 想到这，满心怨愤的厂长深吸了一口气，强压下了心头的不满。 “先不说你这道歉并非真心实意，就凭你们对我爸之前做的那些事，是怎么觉得我爸还能原谅你们，回去继续给你们干活的？”顾漫将嘲讽拉到了极致。 她都有些敬佩这两人了！ 脸皮比城墙还厚！ “爸，咱就不回去，凭啥受他那个气啊！”顾漫挽着老顾的胳膊，一脸嫌恶的看着厂长。 眼看着老顾都快心动了，却被顾漫打断，气得厂长腮帮子的肉突突直跳，就想打顾漫。 车间主任见了，连忙将其拦腰抱住：“没事没事，老顾你回去好好考虑考虑，别和钱过不去，要有什么条件你也尽管和我们开口，我们一定尽量满足你。” 眼看着班车来了，老顾勉强点了点头：“我考虑一下。” 说完，头也不回地上了车。 还考虑一下？ 厂长气得眼睛一斜，胳膊上青筋暴起，一副下一秒就要暴揍顾漫父女的架势。 顾漫见了，不嫌事大地挑衅说：“把厂长开了，我们就考虑！” 说完，两人头也不回地上了车，徒留下认真思考其可行性的车间主任。 第77章 一条有味道的章 “你……你这什么表情？你一个车间主任，你还想开我？”厂长看着车间主任那认真思考的模样，气得手指都在哆嗦。 车间主任憨憨一笑，谄媚道：“怎么会呢？我……我就是想想而已。” 想想又不犯法咯~ 再说了，要是不能把老顾请回去，厂长不也得被少东家开吗？ 那……那结果都一样！ 与此同时，李家村里。 自从事情曝光后，李建军整天蜷缩在角落里，像条濒死的毒蛇。 “建军啊！”柳婶儿弯着腰，像奴仆般端着鸡蛋羹，“妈特地给你做了鸡蛋羹，你吃两口吧。” 就在这时，李倩扭着腰肢，气冲冲地走了进来。 柳婶儿见儿子这样，心里本就意见大得很，见李倩今天又来了，顿时脸都黑了：“滚！” “我们家不欢迎你！” “你个臭不要脸的狐狸精，你害死我儿子，你给我偿命！” 柳婶儿气红了眼，抄起扫帚就往李倩身上招呼，却被李倩轻松躲过。 李倩压根不理会柳婶儿，径直朝着李建军走去，看着胡子拉茬，失魂落魄的李建军，眉头狠狠拧了起来。 “建军哥！”李倩尖利的声音像玻璃碴子刮过铁皮，“顾漫那个贱人现在可风光了！” 床上的李建军听到顾漫二字时，猛地一颤。 “也不知道她从哪儿搞来三大包尼龙袜，在县城摆摊卖，一双卖五块钱，都卖疯了！”李倩声音尖得刺耳！ 她嫉妒得快要发疯了！ 顾漫那个贱人，自己这辈子好不容易嫁给了李建军，眼看着就要过上富裕的生活了，结果顾漫却比她过得还好？ 凭什么她每天都在被骂、被打，顾漫却过得那么滋润？ “你说什么？她在卖尼龙袜？”李建军听到这敏锐的几个字，眼球瞬间布满血丝。 尼龙袜！ 这正是他重生后规划的第一桶金！ 87年春天，尼龙袜是南方刚流行起来的紧俏货，他连进货渠道都打听好了，就等着本金开干，结果被顾漫抢了先？ 可她又不是重生回来的，她怎么会想到卖尼龙袜？ “建军哥，她们现在都卖疯了，我听说三大袋的货，硬是三天就卖完啦！”李倩气得在一旁直跺脚！ 这可都是钱啊！ 原本都应该是李建军挣的钱，现在全让顾漫那个贱人给抢先赚走了！ 李建军听了，狠戾地眯起了眸子：“走，去看看！” 他就不信凭顾漫的脑子，能想到这么好的点子！ 肯定是有什么人在背后指点她！ 很快，李建军和李倩就杀到了柳家村。 见顾漫家门口的确是晾晒着几双尼龙袜，李建军的眼神一下子变得狠厉起来。 “乡亲们，你们都让她给骗了！”李建军面色阴戾，他突然振臂高呼，声音像破锣般炸响，“这么点大的东西，哪里值5块钱，她这是在骗你们的血汗钱！” 李建军声音豪迈，气势十足。 他这一喊，爱凑热闹的华国人一下子就围了过来，站在顾漫家门口，给顾家围得水泄不通。 李建军见人越来越多，嘴角得意地弯了起来。 “李建军？你来干什么？”顾漫打开门，见是李建军和李倩，顿时嫌恶地皱起了眉。 见了顾漫，李建军也不慌，悄悄凑到顾漫身前，声音冷沉地威胁道：“你把赚来的钱分我一半，我就不告诉他们你的成本价。” 顾漫连眼皮都懒得抬，随手拍开他凑近的脸：“随你。” 见顾漫这么不知好歹，态度还这么冷漠，李建军声音发狠：“好，很好！这可是你逼我的，回头你别找我哭！” 说完，李建军负气般，将顾漫批发来只要1块钱的尼龙袜，却卖乡亲们5块钱的事情说了出来。 得知尼龙袜进货价就要1块钱，不少乡亲们都震惊到了。 这都能买一斤猪肉了！ 可在李建军的挑唆和骚动下，发现顾漫赚走了自己4块钱，乡亲们瞬间就炸了！ “顾漫啊顾漫，我们是看你爸老实才相信你的，你居然这么狠毒！” “丧良心啊！一块钱的东西卖我们五块钱！” “我们还以为你是好心，结果居然把赚钱的主意打到了我们头上来，你真是丧良心！” “退钱！这袜子我不要了，给我退钱！”有一大妈当场拖鞋，将那穿得“滂臭”的尼龙袜甩向顾漫。 顾漫脑袋一歪，侧过身的瞬间，那带着味道的尼龙袜就飘到了李倩的脸上。 袜子还没到脸上，一股浓郁的味道已经率先飘了过来。 李倩还想捂住鼻子，结果袜子比手更快，直接盖住了她的脸。 “啊啊啊！”她触电般跳起来，尖叫声刺破云霄，“谁的臭袜子，臭死人了！” 李倩用手指头捏住那袜子，嫌弃地哭了出来。 啊啊啊！ 臭死了，臭死了！ 她的脸不会长脚气吧？ 眼看着乡亲们被自己轻易煽动，开始找顾漫的麻烦，李建军得意地弯起了唇。 他会让顾漫后悔的！ 他会让顾漫知道，得罪自己是个什么样的下场！ “不是，你们围着漫漫干什么？我们又没强买强卖，都是你们自愿买的啊。”王秀英从屋里冲出来，一把将顾漫护在身后。 众人见王秀英护着顾漫，又开始攻击起了王秀英：“你们教出来的好女儿，居然赚我们的黑心钱，你们也不怕烂肚子！” “我们一家辛辛苦苦一辈子，好不容易才赚了这么两块钱，全让你们给骗走了，你们黑心啊！” “没良心的，活该你们没儿子，活该你们绝……” 话还没说完，就见顾漫一把抢过了李倩手里的臭袜子，塞进了要骂绝后的那人嘴里。 被塞臭袜子的大妈瞬间崩溃大喊：“啊呸！你居然把袜子塞我嘴里，你个小贱人，你疯了你。” “你才疯了，你把刚才的话再说一遍试试！”顾漫眼神凌厉得像出鞘的刀。 被顾漫这般盯着，那人终于知道怕了。 想起来王秀英因为这件事情疯过，好不容易才治好，那人这才悻悻然地闭了嘴。 “我说六婶，你好像没买漫漫家的袜子吧？”其中一大妈眼尖地道。 没买人家袜子，还诅咒人家断子绝孙绝后？ 呵，这嘴巴可真够毒的啊！ 被点名的六婶瞬间面红耳赤，不甘心地吼道：“我这是在替你们打抱不平！” 第78章 卖货真相 “打抱不平？”顾漫冷笑，双手环胸，“你们好好想想，你们给我的是五块钱吗？” 她原本还想给这些乡邻留几分薄面，可那句“绝后”像刀子般扎进心窝，瞬间点燃了她压制的怒火。 这个家，是她们一家三口拼了命才撑起来的！ 谁敢毁了她好不容易垒起来的安稳日子，她定要让对方付出代价！ 顾漫这么一说，村民们这才想起来。 好像……卖城里人是5块，但卖给她们是成本价，1块钱啊！ 方才还气势汹汹的众人顿时像霜打的茄子，缩着脖子不敢抬头，不敢去看顾漫，更不敢去看王秀英。 唯独六婶还在跳脚叫嚷：“看吧，我就说你丧良心。” “大家快来看啊，这小蹄子心黑着呢！年纪不大，胃口倒不小！” 她三角眼一转，故意拔高嗓门：“都是一个村的，你这么坑乡亲，你爹妈知道吗？该不会就是老顾两口子教你的吧？” 六婶故意殃及顾漫爸妈，想将素有老好人名声的老顾和王秀英一起拖下水。 谁知话音落下，四周鸦雀无声。 往日最爱凑热闹的婆娘们此刻都跟锯了嘴的葫芦似的。 一旁的李倩又气又跳的：“顾漫，你快把钱拿出来还给大家！大家平时没少帮衬你家，你良心让狗吃了？” 六婶见有人帮腔，立刻来了精神，跟着附和道：“就是，要骗去骗城里那些冤大头！咱们的血汗钱你也敢贪？快把赚来的钱都吐出来！” 可诡异的是，买了袜子的妇人们你看看我，我看看你，愣是没人接茬。 有几个甚至悄悄往人群后缩。 她们也不知道该怎么开口解释，毕竟，她们答应过顾漫，只卖她们一块钱成本价的事情，她们要保密，对外都说是五块。 再说了，人家顾漫就收了自己一块钱，让人家还自己四块钱，那不是坑人家漫漫吗？ “我……我不用漫漫还。” “我……我也是。” “我喜欢那袜子，别说五块钱了，十块钱我也买。” 众人吱吱唔唔地散了开来。 眼看着买了袜子的人都走了，陪着来闹事的众人顿时懵了。 这人都走了，她们还怎么找茬，怎么闹事，怎么看热闹？ “不是，你们走啥啊？”六婶顿时急了，“顾漫这个小贱人，她坑你们那么多钱，你们就这么算了？钱多烧得慌啊？” 李倩和李建军对视一眼，都在对方眼里看到了难以置信！ 这柳家村的村民都是傻子吗？ 居然放着好好的钱不要？ 任由顾漫骗她们？ 人群中还有那么两三人，犹犹豫豫地留了下来。 她们磨磨蹭蹭不肯走，你推我搡地凑到顾漫跟前。 “顾……顾漫，你真能退钱给我们？” “是啊，那袜子毕竟破了个洞，你是不是……是不是应该退一半的钱给我们？” 两人弱弱地看着顾漫，有些底气不足。 她们一开始听到一块钱的进货价还不信，现在信了，但还是有点不甘心。 就算顾漫是一块钱批发来的，但那是全新的啊！ 可卖给她们的都不是全新的，还破了洞，勾坏了的，凭什么还卖她们一块钱？ 就应该不要钱，或者两毛三毛的卖给她们才对！ “呵，真是林子大了，什么样的鸟都有。”顾漫语气冷淡，“当初我是不是把进货价一块钱告诉了你们？当初是不是你们同意拿一块钱来买这有破损的袜子的？” “你们自己同意的事情，现在反悔了，想退钱？可以，把袜子脱下来还给我！”顾漫说着，直接从包里翻出两块钱。 见顾漫的包里有好多钱，一旁的李建军和李倩瞬间红了眼。 她才多大啊？ 怎么能有这么多钱？ 两人没想到顾漫这么爽快就答应了，连忙将脚上的尼龙袜脱了下来。 顾漫接也没接，直接让她们扔地上，然后一把火烧了。 看着那好好的袜子就这么被顾漫给烧了，两人尖叫着瞪大眼：“你这是干嘛？好好的袜子，你干嘛要烧了？” “你要是不要，可以免费送给我们，我们还会感激你呢。”另外一人道。 顾漫听了，冷笑出声：“当初我用进货价卖给你们的时候，你们还口口声声说感谢我，可结果呢？” “我不需要你们这样的感谢，你们下次别找我，我就谢天谢地了。” 两人听了，脸色瞬间变得难看至极：“顾漫，你这什么意思？” “顾漫，你不要太黑心了！那些坏了的袜子本来就是你卖不出去的袜子，你白送我们怎么了？” 一旁的王秀英听了两人的话，竟莫名觉得有道理！ 她家破了的袜子那么多，白送她们一双也可以的，反正她一个人也穿不过来，那就大家一起穿嘛。 就在王秀英准备出面讲和时，一旁的老顾走了出来，眼神坚毅：“我们又没有强迫你们买，你们要是觉得贵，你们可以不买！” 说完，老顾作势就要赶人走。 王秀英还是头一次看到老顾和邻里邻居们红脸，一下子就愣住了。 一旁的顾漫扬起了一抹欣慰且暖心的笑：“谢谢爸，我们回屋吧。” 反正袜子也卖得差不多了，她们要闹，就让她们闹吧。 等顾漫进了屋，那两人这才后知后觉，看着手里的钱，再看到地上被烧成一坨的尼龙袜，两人只觉得气上心头，有种损失大了的感觉。 这袜子在城里可是卖十块钱一双呢！ 两人猛地抬头，眼神凶狠地瞪向李建军和李倩，那目光像是要活活剜下他们一块肉来！ 妈的！ 都是这两个李家村的人害的！ 要不是她们来捣乱，说什么这袜子不值钱，她们会找顾漫退吗？ 要知道，这些有瑕疵的袜子本来就是抢手货，那天多少人想买都买不着！现在可好，一块钱的便宜货，烧没了！ 李建军和李倩被瞪得莫名其妙，皱眉问道：\"你们这袜子怎么才一块钱？\" 他们可是看得清清楚楚，顾漫一人退了一块钱！ “本来就是一块钱啊！” “顾漫说完好无损的袜子要卖都是五块钱一双，但是她有破损但不严重的，可以一块钱卖给我们。”两人没好气地解释。 李建军和李倩听了，瞬间恍然大悟！ 难怪村民们没有像她们想象中的那样，向顾漫发难，逼顾漫退钱，原来顾漫给的就是进口价！ “那你们刚才怎么不说？”李倩气的眼睛都红了。 早知道顾漫卖的一块钱，她们还来闹什么事啊！ “我们答应顾漫不能说的啊！” “这里刚才那么多人，我们怎么说啊？”两人翻了个白眼，心里暗骂李倩蠢货。 她们可是跟顾漫保证过，对外一律咬死五块钱！ 再说了，刚才那么多人，顾漫还在呢，她们能说实话吗？ 李建军和李倩听了，终于明白了过来，一时间，只感觉自己上了个大当！ 本想利用村子的口水将顾漫给活活淹死，这下好了，村民们不仅不会讨厌顾漫，还会因为顾漫给了进货价而感激顾漫。 李倩眼珠子一转，忽然阴恻恻地笑了：“其实你们也没说错，破了的袜子本来就不值钱，顾漫还收你们一块钱，这不是摆明了坑自己人吗？” “她在城里赚得盆满钵满的，回村了还要从你们身上抠钱，啧啧，真是黑心啊！” 两人原本还因为顾漫直接烧了袜子而感到面上难堪，此刻听了李倩这么说，顿时觉得李倩说得有道理。 这顾漫真是丧良心！ 都赚那么多钱了，大家还一个村里的，居然还以进货价卖给她们城里人不要的烂货，真是丧良心！ 第79章 升米恩斗米仇 李倩笑的阴险，心里得意极了：“你们啊，都让顾漫给骗了。” “这袜子勾了丝，破了洞，那就不值钱了。” “结果顾漫倒好，拿你们当冤大头，帮她销毁卖不出去的烂货呢！” “唉……我真是心疼你们啊，居然拿一块钱去买城里人不要了的烂货。” 李倩一副幸灾乐祸的表情！ 她就是看不惯顾漫的日子过得比她好，她要让顾漫身败名裂，她要让顾漫生不如死！ “李倩说得对，我们拿顾漫当村里人，她却拿我们当冤大头！” “走！叫上其他人，今天非得让顾漫给个说法！”两人一拍即合，转头就风风火火地去找其他买了袜子的人。 可这退货哪有那么容易？ 有人支支吾吾：“这……这袜子都穿过了，怎么好意思退？” 也有人夜里翻来覆去睡不着，摸着枕头底下省吃俭用攒的一块钱，越想越肉疼。 被两人一煽动，第二天天刚蒙蒙亮，就纠集了一帮人，气势汹汹地堵在了顾漫家门口。 见这些人一早就来找自己，顾漫直接打开门，让她们进来。 “都是来退袜子的？”顾漫嘴角微挑，看向众人问。 人群里一阵骚动，有人缩了缩脖子，最终还是点了点头。 “行，袜子放这儿。”顾漫侧身让开，语气平静得让人发怵。 众人犹犹豫豫地看了对方一眼，然后将自己的袜子放在了地上。 下一秒，只见顾漫从灶房出来，手里握着火钳，火钳上夹着一根正燃烧着的火柴。 “漫漫，你这是干什么？” “漫漫，真跟她们说的那样，你宁可烧了，也不给我们？” “这也太过分了吧？！” 有人吓得连忙把自己的袜子抢回来，紧紧攥在手里——这年头，谁舍得糟蹋东西？ 这好好的袜子，烧了不可惜吗？ “漫漫，你这就太过分了，这么好的袜子，烧了多可惜。”人群中一阵攒动！ 前去煽动的两人不嫌事大地说：“你们懂什么，她这是宁可烧了，也不愿意送给我们。” “她都赚了城里人那么多的钱了，还想赚我们的，真是黑心啊！” “唉，老顾那么老实忠厚的一个人，怎么就生出来这么个丧良心的！” 众人一副鄙夷嫌弃的表情，好像顾漫是什么从地下臭水沟里爬出来的老鼠般，人人唾弃。 “你们这意思，我去广海批发，我这路费不是钱？我这人力不是钱？”顾漫说着，看了老顾一眼，那眼神仿佛在说：爸，你看啊，这就是你说的乡里乡亲的，便宜点给她们。 可是总有人，贪心不足蛇吞象。 “你不是已经卖给城里人，赚回了路费吗？” “就是，顾漫，做人要讲良心！” 老顾听到这里，再也听不下去了，怒吼道：“我家漫漫哪点对不住你们？” 他一把抓过地上散落的袜子，粗糙的手指戳着那些微不足道的勾丝：“睁大你们的眼睛看看！就这点瑕疵，城里人抢着要！” “你们嫌弃这袜子破损，可人家城里人都不嫌弃，别说是一块钱了，这些破损的，人家城里人愿意花2块钱、3块钱来买。” “漫漫念着乡里乡亲的情分，硬是压着没卖！你们倒好……” 说着，老顾猛地抢过顾漫手中的火钳，袜子堆瞬间窜起半人高的火苗。 老顾气得脖颈处青筋暴起：“你们觉得它不值得，可有人觉得它值得！” “再说了，有钱不赚王八蛋，我们是老实，但我们不傻！” 眼睁睁看着自己的袜子就这么被烧了，前来退钱的婶子们气得都快跳起来了。 她们一边跳，一边指着老顾骂：“你个丧良心的，你真不是人啊！这好好的袜子，烧了做什么？” “你们一家子都是缺德冒烟的黑心肝！” “活该你们……” 顾漫的眼神扫过来，那人瞬间噤声，像被掐住脖子的母鸡，剩下的话生生噎在喉咙里。 她缩着脖子往后躲，不明白自己怎么会被小姑娘一个眼神吓得后背发凉。 “这么好的袜子，烧了干啥啊？漫漫，妈洗干净还能穿的，不行你送给婶子们也行啊。”王秀英心疼坏了，急的在一旁直拍大腿。 一大婶附和着说：“就是，你这个小贱蹄子真是黑心啊，这么好的袜子居然给烧了！” 话音刚落，就听顾漫轻笑一声，冷声质问道：“你刚不还说我卖你破袜子吗？现在又说这袜子好了？” 真要破损得厉害，顾漫根本不会拿来卖，很多都是顾客拆了包装，不想要，想要全新给剩下的。 可正如老话说的，升米恩斗米仇，有些人给三分颜色就敢开染坊！ 眼见袜子化成灰烬，老顾又阴沉着脸不吭声，闹事的妇人们悻悻啐了几口，三三两两散了。 唯有那几个抢回袜子的婶子，一脸兴奋地说：“漫漫啊，你放心，婶子不要你退钱，婶子知道你的好，这袜子啊，我们收着了，你也别生气。” “是啊，她们也不是故意来闹的，都是因为李倩……” 说着，婶子们将李倩跑去挑唆是非的事情说了出来。 得知是李倩和李建军干的好事，顾漫眼神骤冷！ 又是她们！ 没完没了了！ 想到李建军连着坑害自己，都和李倩在一起了还不安生，顾漫冷冷的眯起了美眸。 忽的，只见她展开笑颜，笑看向留下的婶子们说：“原来是她们啊，是她们就太正常了。” “前些天她们来找我，说想从我这里进货卖，我不肯，她们就到处造谣，说我的货不好，骗你们的钱。” “昨天又跑来说我高价卖你们货，可你们也都听到了，我进货价就要一块钱，根本没赚你们的钱。” “说白了啊，就是李倩眼红、嫉妒，她也想买尼龙袜，可她买不着啊，这不，就记恨上你们了。” “啥？记恨上我们？为什么？”婶子们瞪圆眼睛，一脸迷茫。 顾漫笑的意味深长：“因为你们买到了啊。有些人自己穿不上金缕衣，就见不得别人裹粗布。” “反正啊，她穿不到漂亮的袜子，你们也别想穿上。” 话音一落，婶子们的脸顿时垮了、黑了！ 好她个小贱人！ 难怪这李家村的人手伸这么长，跑她们柳家村来闹事来了，原来她打的是这个主意！ 第80章 火车上偶遇顾言 婶子们脸上是难掩的心痛：“难怪，这下好了，其它人都没得到袜子，你也没落着钱。” “唉，这些袜子好歹也是你花钱买来的，就这么烧了太可惜。” 这年头，谁家不是一分钱掰成两半花？ 掉块肉都得捡起来冲冲水再下锅，更别说这几十双尼龙袜，那可是实打实的几十块钱啊！ 顾漫冷笑一声：“送？今儿送一双，明儿全村都得堵门口要！给了张家不给李家，回头还得骂我偏心，这好人谁爱当谁当！” 她这话一针见血，几个婶子顿时哑了火。 是啊，这世道，好心未必有好报，指不定还惹一身腥！ 见她们听进去了，顾漫又轻飘飘地补了一句：“李倩她们一直想卖这个尼龙袜，这次回去，她们肯定会想方设法地去进货，然后再卖给她们。” “等着瞧吧，这些退了钱的人，明儿个就得花双倍的价格去李倩那买，除非她们彻底不穿，彻底不想要了。” “嘶……”几个婶子倒吸一口凉气，随即又暗自庆幸。 幸好她们没跟着闹！ 这要是退了钱，回头还得花双倍价钱去买，那不是亏大了？ “漫漫，那你以后……真不卖了？”有婶子试探着问。 顾漫垂眸，语气淡淡：“不卖了，以后只去城里卖，省得在这儿吃力不讨好。” 几个婶子一听，心里更不是滋味，可又没法说什么，只能讪讪地告辞。 临走前，还不忘攥紧手里的袜子，生怕被人抢了似的。 等人走光了，顾漫这才转身，看向还在心疼袜子的王秀英。 “妈，咱宁可烧了，也不能白送。”她扶着王秀英坐下，声音放软，“那些袜子都被试穿过了，谁知道有没有脚气？万一传染了，咱还得倒贴医药费。” 王秀英嘴唇哆嗦着：“可、可那是几十块钱啊……” 老顾在一旁冷哼：“你弟上次来，偷走了漫漫两百多块，也没见你心疼成这样。” 王秀英一噎，脸瞬间涨红。 王雷何止拿了顾漫的钱？她的私房钱也被顺走了二十！可这话她能说吗？说了，老顾还不得炸？ 顾漫见状，赶紧打圆场：“爸，妈也是心疼我。” 她冲老顾使了个眼色，父女俩一唱一和，总算是把王秀英的注意力从袜子上扯开了。 “这批货卖完了，过两天我得去广海重新进货。”顾漫状似无意地提起，目光却悄悄瞥向老顾。 言外之意是想问老顾，要一起去广海看弟弟吗？ 然而，一直很是坚定的老顾，却在此刻犹豫了。 “纺织厂那边出了事，机器全坏了，我得去修。”老顾声音低沉，面色凝重道。 他也是昨天看到纺织厂的工人没去上工才知道，原来纺织厂的机器坏了，没人修就上不了工，且，货也交不出来。 “那厂长不是个东西，但厂子是无辜的，再拖下去，顾明就得赔偿违约金了。”老顾一脸凝重的表情。 他也是才知道厂子已经停工了五天，再耽搁下去，只怕顾明那边就无法按时交货了。 厂长的账他会找厂长算，但不能牵连了顾明！ 顾漫知道，那纺织厂本就是顾叔叔特地给老爸开的，若是因为老爸而赔钱，只怕老爸会一直过意不去。 她想了想说：“那我先去，反正这袜子卖得快，过不了几天就得重新进一批了。” 下次进货，她得去城里的另外一个地方卖，想来，至少还能卖两三个月。 “这么着急吗？要不等我修好机器和你一起去？”老顾有些不放心。 顾漫摇了摇头：“不行，赚钱这个时机，不能延误！” “李建军他们肯定也在筹钱，我得赶在他们前头把货进了。到时候有了竞争就不好卖，我趁着这次机会，卖快点，争取多赚一点是一点。”顾漫一脸坚定的道。 老顾听了，点了点头：“好，那你自己注意安全。” 反正一去一回，再加上进货，顶多也就三天时间。 三天时间，只怕他机器都还没修好。 “嗯。”顾漫点了点头，很快就回屋休息去了。 屋内。 顾漫将一沓沓钞票摊开，数了数，一共五千三百二十七块。 减去一千块本钱，净赚四千多！ 四千多……这次去广海，她可以进一个小推车了，这样一来，就能在没有老顾的情况下背更多的货回来！ 顾漫将2000块缝进内衬里，然后在书桌的底部做了一个小纸包，再用浆糊牢牢粘在抽屉底板下。 以王雷和王强的性子，只会翻箱倒柜地找，绝对不会想到钱还可以贴在柜子下面。 天刚蒙蒙亮，顾漫“咔嗒”一声给房门上了新锁。 王秀英站在院子里，看着这一幕，只感觉脸上火辣辣的。 女儿这防贼似的架势，简直是在打她的脸。 火车上。 “哐当哐当”的绿皮火车上，顾漫正盘算着进货数，忽然听见一声熟悉的惊呼：“小曼同志？” “哎呀，真是你啊！”李大刚看到顾漫，那双眼睛就跟星星似的，亮闪闪的。 李大刚？ 顾漫有些诧异，顺着李大刚的身后看去，果不其然，只见温润优雅又清冷高贵的顾言朝着她点了点头。 “你这是要去广海吗？”李大刚将行李放到一旁问。 顾漫点了点头，挪了两个空位给两人：“嗯，我打算去广海看看有没有什么机会赚点钱。” 顾言和李大刚这架势，显然就是经常做生意的人，向他们取取经，说不定可以少走不少弯路。 得知顾漫这是打算去广海做生意，李大刚再次刷新了对顾漫的认知。 他将顾漫从头到尾，从上到下又重新打量了一遍：“小曼同志，我上次说你巾帼不让须眉，还真是一点没说错啊。” “不过，你去广海做生意，就不怕被人说闲话吗？” “这年头做生意，可是要被批判的！”李大刚冲着顾漫挑了挑眉。 柳城那地方，闲言碎语不说，规矩还多，听得他满心烦躁。 顾漫听了，笑得一脸坦然：“他们愿意说就让他们说去好了，再说了，外面不是早就开始鼓励大家做生意了吗？只不过我们那地方比较偏远落后，消息传达得慢，所以大家还没反应过来罢了。” 这种事情，靠的就是速度！ 等所有人都知道能做生意了，那这生意基本上已经被人抢光了。 就像前世的股票，当一只股票所有人都知道它在涨、它能赚钱时，那它基本上就要跌了。 第81章 一胎三宝 听了顾漫的话，李大刚眼中闪过一丝惊艳，忍不住拍案叫绝：“妙啊！你这想法，比不少男人都强！” 先不说她这豁达的心胸。 光是这敏锐度，就远超一般人啊！ 要知道，在这年头，能想到做生意的女子简直凤毛麟角！ “顾言，你瞧瞧，小曼这头脑，简直是个商业奇才！”李大刚兴奋地搓着手，活像发现了稀世珍宝。 顾言凝视着顾漫的侧颜，阳光透过车窗在她精致的轮廓上镀了一层金边。 他唇角微扬，低声道：“嗯，确实。” 见顾言也赞同了自己的话，李大刚更加兴奋了：“小曼，这消息我们京城那边也是刚传开。” “现在上头鼓励经商，做个体户，可大多数人都没那个胆子和眼光，你这直接甩他们十条街！” 这会大家手里普遍都没什么钱，资源也少得可怜，要想做生意，还真不是什么易事。 关键是，就算有钱，也没那个胆和想法啊！ “过誉了，方便问问你们去广海做什么吗？”顾漫一脸好奇的问。 李大刚听了，贼兮兮的笑着说：“去监工。” “监工？”顾漫眼珠子一转，问，“你们在广海也有工厂？” 上次在柳城，就听说他们是来监工看厂子的，现在去广海，又是看厂子？ 这厂子也太多了吧？ 遍布全国各地啊！ 李大刚憨厚地挠挠头，谦虚道：“差不多吧，都是些小打小闹，不成气候。” 顾漫忍不住朝着两人竖起大拇指：“厉害！以后我要多和你们这些大老板学习学习。” 这时，一直沉默的顾言突然开口，目光灼灼似火：“你去广海打算做什么生意？” 顾漫纤细的手指轻点下巴，沉思道：“目前考虑服装和电视机。” 尼龙袜卖完这批，就该换了。 虽说现在收音机卖得最好，可收音机不到两年就会被电视机淘汰掉。 她既然要做，那肯定是要做在前沿。 顾言听了，赞许地点了点头：“我们在广海有个小服装厂，之前是专门帮人做代加工的，现在打算创立自己的品牌。” 说着，顾言的声音不自觉地放柔了几分：“你要是感兴趣，我们可以合作。” “真的？”顾漫听了，一双眼睛瞬间亮了，她激动的直接蹦了起来，一把握住顾言的手：“好人啊，祝您一胎三宝！” 顾言突然被顾漫握住，整个人瞬间僵在原地。 他只觉被握住的手传来一阵酥麻，那触感柔软得不可思议。 从未接触过女孩子，更别说是牵手了，此刻，他白皙的脸庞以肉眼可见的速度涨红，从脸颊一直红到耳根，连修长的脖颈都染上了绯色。 一旁的李大刚更是猛地咳了起来：“一胎三宝？这……这有点多吧？” 本就红脸的顾言听了这话，脸色瞬间更红了，像是能滴出血来。 更让他心跳加速的是，顾小曼那温软的手还紧紧握着他的手，那柔软的触感烫得他心尖发颤。 “顾言连媳妇在哪都还不知道呢，还三……”李大刚说到一半，瞥见顾言那红得快要滴血的脸，瞬间止声。 再看到顾漫正握着顾言的手，刹那间，眼珠子都差点瞪上去！ 握手了？ 握手了？ 从小连靠近女生都没有过的顾言，居然和女生握手了？ 顾言可是出了名的三尺之内不近女色的主，居然被小曼同志给握了第一次手？ 啧啧啧，这要是传回京城，非得惊掉一帮人的下巴不可！ 察觉到李大刚神色有异，顾漫这才后知后觉地发现，顾言那张白皙如玉的脸已经红得快要滴出血来。 顾言的肌肤本就莹润如雪，此刻染上绯色，倒像是上好的白瓷上晕开一抹胭脂，又像枝头熟透的水蜜桃，透着诱人的光泽，让人忍不住想轻轻咬上一口。 “那个……他还没碰过女孩子。”李大刚轻咳两声，耳根也跟着泛红。 他本不想说破，可自家兄弟实在纯情的过分，他真怕再不说，这人能当场自燃。 “啊！”顾漫如梦初醒，触电般松开手，规规矩矩坐回原位，“对不起对不起，我一时激动就……”她懊恼地绞着衣角。 这个年代还很保守的，她这个样子，的确不妥！ 嗯，很不妥！ “小曼同志，你这是答应跟我们合作了？”李大刚故意将话题重新聊回到了生意上。 顾漫听了，一脸坚定地说：“那当然了，这两年大家普遍穷，所以穿得都素。” “可改革春风已经吹起来了，我相信，不用两年，大家的生活品质就能得到质的飞升，以后啊，大家都是万元户！” “等大家有钱了，对生活的品质要求自然也会提高，而吃穿住行是一样也少不了的。” 想到九十年代即将掀起的服装革命，顾漫激动的指尖都在发颤。 这时候才87年，要是提前进入服装生意，那可是能抢占先机，占尽机遇啊！ “没想到你这么看好服装产业。”李大刚嘴角弯起，看向顾漫的眼神满是欣赏。 “哎，我是认真的，你们真愿意让我当你们的代理商？”顾漫目光灼热的看向两人。 但凡两人点个头，她立马手写一份文件出来，说什么也要在两人下车前逼两人把文件给签了！ “真的，不过需要点时间，等一切都安排妥当了，我再联系你。”顾言郑重地说。 顾漫听了，用力地点了点头。 她记得90年代有一只服装品牌如雨后春笋，瞬间冒芽，火遍了整个沪城！ 紧接着，就从沪城火遍全国。 “方便问一下你们的服装品牌准备叫什么吗？”顾漫托着下巴，已经想好了要怎么帮顾言营销了！ 李大刚听了，兴奋道：“国潮。” 什么？ 国潮？ 顾漫一听，猛地从座位上站了起来。 是她幻听了吗？ 上一秒，她的脑海中才刚浮现出“国潮”两个字，下一秒，她就从李大刚的嘴里听到了“国潮”？ 这不就是上一世，火遍大江南北，在90年代初期就崛起的国民品牌吗！ 第82章 泼天的富贵 “小曼同志，你这是怎么了？”李大刚被顾漫突如其来的激动吓了一跳。 “没，就是觉得这个名字真好听，适合我们华国。”顾漫强压住狂跳的心脏，佯装镇定地坐下。 原本还想从尼龙袜批发起家的她，现在只感觉自己靠着顾言坐上了乘风破浪的大船，哦不，这都不是大船了，这是火箭，要带着她一飞冲天了！ “嘿嘿，那我们就说定了哈。”李大刚笑眯眯的，一想到自己可以和顾漫一起做生意，心情别提有多好了。 “必须的必须的，我先手写一份授权协议哈。”顾漫笑着拿出纸笔，笔尖在纸上沙沙作响，转眼间便写满了一页条款清晰、逻辑严谨的协议。 顾言和李大刚接过纸张，目光扫过那工整的字迹，眼中闪过一丝讶异。 他们还是头一回听说“授权协议”这个词，更没想到一个高中毕业的小姑娘，竟能随手写出如此专业的商业文件。 “小曼同志，你……真是高中毕业的？”李大刚捏着纸张，忍不住咂舌，“我们请的律师起草合同，都没你这写得明白。” 顾漫笑容灿烂：“嘿嘿，我就是在别人签的时候凑过去看了一眼，你们知道的，我有点过目不忘。” “你……你这何止是过目不忘啊，简直就是照相机！”李大刚瞪大眼，满脸的不可置信。 顾言没说话，只是从胸前取下钢笔，笔尖在纸上轻轻一顿，随即龙飞凤舞地签下自己的名字。 那字迹潇洒遒劲，笔锋如刃，与顾言一样，透着一股清冷矜贵的气质。 顾漫盯着那签名，心跳莫名快了一拍；古人云：“字如其人”，诚不欺我！ “老板，那咱们就这么说定了！”她小心翼翼地将协议折好，恨不得当场塞进贴身口袋里。 要不是那两千块钱已经缝在内衬里，她真想把这协议也一并藏进去，免得弄丢。 “嗐，才刚开始呢，具体怎么样，还得看未来的发展。”李大刚谦虚地回应道。 顾漫冲他俩竖起大拇指，语气笃定：“兄嘚，别谦虚！我看好你们，绝对能成大事！” “哈哈哈，借你吉言！”李大刚爽朗大笑，随即试探性地看了顾言一眼，又补充道：“不过现在还在创业初期，你要是感兴趣，也可以一起干。” 顾言微微颔首，嗓音清润：“欢迎加入。” 顾漫呼吸一滞，眼睛瞪得溜圆——她这就成了未来国民品牌的原始股东了？ 这泼天的富贵，来得也太突然了吧！ “你们要是不嫌弃，我当然一百个愿意！”她笑盈盈地伸出手，刚要和李大刚击掌，忽然想起什么，又讪讪地缩了回来。 李大刚也猛地一缩手，干笑道：“嘿嘿，男女授受不亲，授受不亲……” 说着，他促狭地瞥了顾言一眼，压低声音对顾漫道：“小曼同志，我跟你说句掏心窝子的话——咱们顾言长这么大，还没跟女孩子牵过手呢！这要搁古代，你碰了他，可是要负责的！” 说完，还冲顾言挤眉弄眼，活像个媒婆。 顾漫一愣，下意识看向顾言。 果然，少年刚褪去绯色的耳尖又“腾”地烧了起来，白瓷般的肌肤透出淡淡的粉，活像个被调戏了的闺阁小姐。 “别听他胡说。”顾言冷冷扫了李大刚一眼，后者立刻缩了缩脖子，悻悻闭嘴。 他真是咸吃萝卜淡操心，明明是好心相帮，结果顾言还不领情！ “那你们看，入股资金多少合适？”顾漫趁热打铁的追问道。 这合作跟原始股东还是很不一样的。 但凡顾言和李大刚没良心，等品牌起来了，一脚将她踹开，她连哭都没得哭去。 可若是原始股东，不仅受法律保护，未来还能享受股权增值的红利！ “不用，你技术入股，我们看好你！”李大刚拍了拍胸脯，一副：“兄嘚，我很好看你”的表情！ 顾言这次难得的没说话，似乎在思索什么，片刻后这才开口：“工厂刚起步，规模有限，三个月后等第一批货上市，我们再正式敲定股权细节，到时，你也再看看规模，不急着入股。” 他瞥了眼那张手写协议，心想届时得找专业律师拟合同，才能保障她的权益。 顾漫心头一热，险些脱口喊出“顾总万岁”！ 她双手合十，激动得都想当场拜把子了：“好人，您真的是大好人啊！” “我顾……我顾小曼发誓，这辈子跟定你了！” 国潮品牌的创始人拉她入伙…… 妈呀！ 这要是在上辈子，她连想都不敢想！ 有了顾言和李大刚的陪伴，顾漫只感觉时间过得格外快。 然而，人有三急，中途顾漫去了趟卫生间。 她前脚刚走，后脚李大刚就凑到了顾言身前，小声嘀咕道：“顾言，我认真的，这小曼同志多好啊，又年轻又漂亮，还很有想法，关键她的眼光和想法跟你简直就是不谋而合啊。” “这种不论是外貌还是理想上，都与你高度重合的女伴，你上哪找去？” “反正我是不想让你被那什么狗屁未婚妻给糟蹋了，那种水性杨花的女人根本就配不上你。” “你认真考虑考虑呗，作为兄弟，我肯定会帮你的。” 要不是他看上了顾小曼，他也不会直接开口拉人家入伙。 这般的煞费苦心，不全是为了他兄弟吗？ 只要顾言点头，他李大刚发誓，一定能让兄弟抱得美人归！ “你很闲？”顾言冷冷地扫了李大刚一眼。 李大刚一听，顿时就不愿了。 他挤眉弄眼地用手肘撞顾言：“怎么就我很闲了？我难道说错了吗？” “你爸给你找的那个什么未婚妻，小小年纪就早恋，一点也不把心思放在正道上。” “这种满门心思都是谈恋爱的女人，怎么可能配得上你。” “更别说她还找了个什么男人喊老公，指不定早那啥了，你总不至于去捡人家不要的破鞋吧？” 李大刚越想越憋屈，越想越愤怒，一想到自己好兄弟要让那种女人给糟蹋了，他就恨不得扛起三米大刀去为兄弟讨回公道。 “婚约会解除的。”顾言截住话头，眉宇间凝着霜雪。 他本就不喜欢那所谓的未婚妻，更别说娶一个自己从未见过的女人为妻。 第83章 是个闷骚的 “哎呀，有你这句话我就放心了。”李大刚一听，顿时心花怒放的。 他家兄弟这么优秀，可不能让乡下那个破鞋给糟蹋了！ “那小曼同志你觉得咋样？我瞧着不错，长得好看，见识也远，关键那思想、那理念……”话还没说完，大腿上突然猛地一疼。 只见顾言不动声色地在他大腿上掐了一把，李大刚疼的面容扭曲，顺着顾言的视线看过去，只见顾小曼已经从人群的拥挤中强行挤了回来。 “下次还是开车吧，这挤得跟沙丁鱼罐头似的。”李大刚心疼地咂舌。 他看见几个油腻男人不怀好意，见顾漫一个人，长得又娇小，就故意挺起胸膛，顶着肚子，强行在顾漫身上挤来挤去，蹭来蹭去。 李大刚火冒三丈，撸起袖子就要冲过去！ 却见顾言已霍然起身，修长的手臂一展，不动声色地将顾漫往怀里带了带。 “借过！”清冷的嗓音像冰镇过的山泉水，周遭拥挤的人群竟下意识让开条缝。 顾漫还没回过神，整个人已被笼进清冽的松木香里。 她只觉后背贴上一片温热，顾言的胸膛结实而安稳，隔着一层衬衫布料，甚至能感受到对方有力的心跳。 她僵着身子不敢乱动，鼻尖萦绕的全是那股清洌的松木香，混着一丝若有若无的墨水气息。 顾言看似随意搭在她肩头的手，实则将她护得密不透风，连片衣角都没让旁人碰到。 等顾漫和顾言坐回到座位上时，李大刚的眼珠子再一次瞪了出来，活像见了鬼！ 他一脸不可置信的看着顾言，眼神不停地在顾言和顾漫身上来回游走，仿佛在问：说好的不近女色呢？ 方才那行云流水的护人动作，熟练得像是演练过八百回！ 李大刚怀疑，自家兄弟是个闷骚的！ 嘴上不说，可身体比谁都诚实。 顾漫坐在座位上，心跳还没完全平复。 她能清晰地感受到顾言身上传来的温度，还有那股若有若无的松木香，清洌又干净，和他这个人一样。 她偷偷抬眼，恰好撞上顾言垂眸看来的视线。 那双眼睛漆黑如墨，深邃得像是能望进人心里去。 顾漫呼吸一滞，慌忙别开眼。 李大刚左看看右看看，看着这两人眉来眼去的，没忍住猛地一拍大腿：“哎我说……” “闭嘴！”顾言头也不抬。 “我还没说呢！”李大刚委屈。 “你想说的都写在脸上了。”顾言淡淡地瞥他一眼，一副早已看穿的表情。 说着，他顺手将矿泉水瓶拧开，自然地递给顾漫。 李大刚瞪圆了眼——这伺候人的动作也太熟练了吧？！ 他家兄弟什么时候这么会照顾人了？！ 也不是，之前是没女生给他照顾，这突然来了一个，可不得上点心？ 顾漫接过水，小声道谢。 她没注意到两个男人之间的眼神厮杀，满脑子都是刚才被护在怀里的画面。 那种被人珍而重之保护着的感觉…… 很快，广海站就到了。 顾漫刚要起身拎包，一只骨节分明的手已抢先提起她的行李。 顾言手臂线条绷紧，青色血管在冷白皮肤下若隐若现，那看似清瘦修长的手指却是强而有力。 “你住哪？一个女孩子不方便，不如和我们一起吧。”李大刚热心开口道。 既然要撮合好兄弟，那他自然得加把劲才行！ 顾漫刚要拒绝，想起两人说的服装厂，不由问：“你们的厂子在哪？方便的话，我想一起去看看。” “方便方便，不过今天太晚了，先休息一下，明天我们带你去。”说着，李大刚也不客气，直接在车站门口拦了两辆人力车。 很快，人力车就将三人送到了招待所。 办理登记入住时，招待所前台看了眼三人，目光犀利：“结婚证出示一下。” 啥？ 结婚证？ 空气骤然凝固。 顾言和顾漫等人你看我，我看你的，谁也不知道前台说的是谁。 见三人没有反应，前台脸色有些难看，催促道：“你们不是一对夫妻，一个男人吗？” 得知对方误会了，李大刚赶忙解释说：“我和我兄弟一间，人小姑娘还单身呢。” 前台一听，“啪”地一声合上登记簿，声音严厉：“两男一女？谁知道会不会半夜换房？” 她的眼神明晃晃写着“抓流氓”三个字，手指甚至已经按在了报警电话上。 这个时候抓得严，虽然不用介绍信了，但要入住，还是需要户口本以及其它证明材料。 再加上男女关系又看的格外严，这种两男一女办理入住的情况，就审查的更严了。 看到这里，顾漫赶忙解释说：“我是自己一个人，这是我的车票信息。” 说着，她连忙拿出车票，证明自己是一个人从柳城来的。 李大刚也反应了过来，拿出自己和顾言从京城来的车票：“我们真是一起的，这姑娘是我们朋友，路上恰好碰到了而已，你要不信，给她开间一楼的，我们去楼上住。” 前台看了车票信息后，这才半信半疑的给三人办理了入住。 好不容易拿到钥匙，李大刚懊恼地抓了抓后脑勺，短发被他揉得翘起几撮：“瞧我这脑子，光想着帮忙，倒给你添麻烦了。” 顾漫抿唇一笑，走廊昏黄的灯光落在她眉眼间，像是给精致的五官蒙了层柔纱。 那笑容温婉中带着几分灵动，看得李大刚一时晃了神。 “李大哥是好意，我明白的。”她声音清甜，指尖轻轻转着钥匙圈。 李大刚用手肘撞了下顾言，压低声音：“兄弟，我算是明白什么叫‘一笑倾城’了。” 语气里满是艳羡。 要不是知道好友的心思，他真想…… 顾言却没理他，而是看着顾漫说：“我们住201，有事喊我们。” 顾漫知道他是担心自己，点了点头：“嗯，谢谢你们！” “不客气，出门在外靠朋友，更别说我们还是合作伙伴呢！”李大刚笑得那叫一个灿烂。 他整天和兄弟在一起，现在多了个妹子，还是个他喜欢的妹子，这心情啊，就像是水里放了蜜，别提有多甜了。 第84章 捡到钱，但是钱上沾了狗屎 一早，顾漫就跟着顾言等人去了服装加工厂审厂。 今天的顾言穿着深灰色的确良中山装，衣服熨得一丝不苟，胸前的钢笔在晨光中闪着金属光泽。 李大刚在路边买了三份早餐，递给了顾漫一份：“先吃点，垫垫肚子。” “谢谢哥。”顾漫笑着接过，热腾腾的早餐吃起来格外舒畅。 工厂门口。 知道她们要来，一大早，车间主任就站到了门口，见三人来了，热情地搓着手迎上来，笑得满脸褶子：“顾厂长！工人们都到齐了。” “好。”顾言微微颔首，目光如炬地扫过厂房。 走进车间，只见二十多台蜜蜂牌缝纫机整齐排列，穿着的确良蓝布工装的女工们听到动静，齐刷刷抬起头看向顾言等人。 不知是谁先“呀”了一声，接着整个车间都骚动起来，像炸开了锅。 “这就是少东家？” “长得可真俊啊。” “这眉眼，这身段，这才叫靓仔啊。” 车间主任见工人们闹哄哄的，当即重重地咳了一声，场面这才安静下来。 顾漫悄悄瞥了眼身姿挺拔的顾言，许是今天穿的深灰色中山装，让他看上去更显成熟，整个人显得深邃俊逸，气度不凡。 一双如鹰般锐利的眼睛，轮廓分明的脸上带着不怒自威的气势，确实担得起“惊艳”二字。 “不用这么特意，你们照常就好。”顾言的声音不大，却透着不容置疑的威严。 “是是是。”车间主任连连点头，随后大手一挥，示意大家该干什么干什么去。 然而，没了约束，这些女工打量起顾言的眼神和举动就越发的肆无忌惮了，甚至盯着顾言踩缝纫机，以至于缝歪了好几处线。 顾漫看着，忍不住打趣道：“我算是明白为什么你要不定期的来监工了，因为你要是常来的话，那这厂子估摸着就开不下去了。” 果然，长得好看的男人，到哪都是一道靓丽的风景线。 顾言没想到顾漫居然打趣自己，脸色微红：“那我以后不来了。” “哎，别啊，该来还得来。”顾漫冲着顾言笑了笑。 门外汉的她，几乎全程都是跟着顾言和李大刚参观。 反倒是平日里大大咧咧的李大刚，检查起来一丝不苟，看出了好几处毛病，问题不大，指出以后，立刻改正就是了。 不到一小时，顾漫就看完了整个流程。 见厂门口有电话，她借来给村里小卖部打了个电话，托老板向老顾和王秀英报平安。 见顾言和李大刚还在讨论生产事宜，顾漫主动提出先去批发市场。 “在哪个市场？”顾言抬起手腕看了眼时间，“等我这边结束去找你。” 顾漫也没多想，直言道：“海星批发市场。” 顾言听了，这才放心地点了点头。 海星批发市场人头攒动，此起彼伏的吆喝声在闷热的空气中交织。 顾漫刚要找老板批发，脚步却猛地顿住。 只见十米开外的摊位上，李建军正弯腰清点货物，而李倩则拿着记账本站在一旁。 “顾漫？”李倩率先发现了她，涂着艳红指甲油的手指捏紧了本子，唇角勾起一抹讥诮的弧度，“真是巧啊，怎么，你也来这里批发尼龙袜？” 李倩今天特地打扮了一番，穿了件时髦的碎花连衣裙，烫卷的发梢随着转身的动作轻轻晃动，耳垂上崭新的金耳环在阳光下闪闪发亮。 顾漫的指甲深深掐进掌心。 她知道李建军和李倩会行动，却没想到她们行动得这么快！ 李建军闻声抬头，见是顾漫，眼中瞬间迸发出了扭曲般的憎恶。 李建军双目赤红，三步并作两步冲上前来，铁钳般的大手猛地掐住顾漫纤细的脖颈，将她狠狠抵在身后的水泥柱上。 “顾漫！”他咬牙切齿，目光猩红，“你还有脸出现在我面前？” “呃……”顾漫的后脑勺重重撞上柱子，眼前炸开一片金星。 李建军连日来的猜疑和愤怒此刻终于找到宣泄口！ 他左思右想，总觉得顾漫背后不可能有高人指点，也是那时，他忽地想起，自己找顾漫借钱时，曾经和她说过自己对未来的规划，以及如何将她那一千块变成万元户的想法。 肯定是那个时候，她将自己的规划听了去，还抄袭了自己的想法！ 李建军越想越气，越想越恼，恨不得将顾漫给活活掐死！ 这个骗子！ 这个虚伪的女人！ 她盗取了自己的创意，赚了钱还不分自己，真是该死！ “放手！”顾漫从牙缝里挤出嘶哑的喊声，抬腿狠狠踹向对方膝盖。 李建军吃痛松手，顾漫立刻弯腰剧烈咳嗽起来，白皙的脖颈上赫然浮现五个青紫的指印：“李建军，你发什么疯？” “我发疯？”李建军冷笑，声音像是从地狱里爬出来的恶鬼，“你偷了我的创意，现在赚得盆满钵满，还有脸说我发疯？” 李倩摇曳生姿地走过来，她亲昵地挽住李建军的胳膊，涂着艳红指甲油的手指轻轻拍抚他的后背：“建军哥别生气嘛～” 转头看向顾漫时，眼中的恶毒却是快要溢出来：“漫漫姐，我早说过，不嫁给建军哥，你会后悔一辈子的。” 瞧，她这不是马上就要和李建军过上好日子了？ 顾漫摸着火辣辣的喉咙，突然笑出了声。 这笑声让对面两人同时愣住。 “真是可笑。”她直起腰，眼神锐利如刀，“你说我偷你创意？你什么时候说过卖尼龙袜？你只说你要倒卖收音机！” “真要论起来，我卖的可比你早多了，那我还说是你剽窃了我的创意呢！” 李建军听了，猛地愣住。 他没说尼龙袜吗？ 可他要没说，顾漫怎么会知道批发尼龙袜卖？ “看你们这样子，借了不少钱吧？”顾漫上下打量了两人一眼，冷嘲道，“既然有钱了，就赶紧把欠我的那些东西还给我，尤其是我的钢笔！” 她不喜欢催债，尤其是催李建军的债，让她有种捡到钱，但是钱上沾了狗屎的感觉！ 第85章 李倩盯上了顾言 提及钢笔，李倩脸上的笑容瞬间僵住，表情有那么一瞬的难看。 她早把这件事情抛到脑后了，就那么一支破钢笔，值得了几个钱！ 天天催，天天念，生怕别人不知道她顾漫有根破钢笔似的！ 说完，顾漫直接从两人中间挤了过去，看向批发尼龙袜的老板说：“老板，老样子，还是上次那批货。” 李建军和李倩见顾漫还要进货，两人对视了一眼，连忙拎起自己批发好的尼龙袜往柳城赶！ “快走！”李倩兴奋地压低声音催促，“咱们赶在她前面回去，把价格压到三块一双，看她怎么卖！” 她们只要比顾漫先回去一天，她们就能多赚一天的钱！ 而且她都想好了，顾漫卖5、6块钱一双，她们就卖4块，不行就卖3块，只要价格便宜，肯定能比顾漫卖得好，说不定她们把客源都抢走了，顾漫就没客人可以卖了！ 到那时，顾漫的尼龙袜就砸在自己手里了！ 李倩边跑边回头瞪了顾漫一眼，艳红的唇角勾起恶毒的笑。 她已经想象到顾漫的货堆在家里发霉的样子了，到时候，这贱人跪着求他们收购的场面，光是想想就让人痛快！ 就在两人仓皇冲出批发市场时，李建军突然刹住脚步。 阳光下，一道修长挺拔的身影正朝这边走来，深灰色中山装勾勒出顾言那宽肩窄腰的轮廓，举手投足间尽是上位者的气度。 “顾……顾总！”李建军激动的声音都变了调。 他慌忙甩下肩上鼓鼓囊囊的蛇皮袋，三步并作两步迎上去。 他先在裤缝上蹭了蹭汗湿的手心，这才谄媚地伸出双手：“顾总，我们又见面了，真是有缘哪。” 顾言剑眉微蹙，不着痕迹地后退半步：“我们认识？” “您忘了，我是李建军啊，我们在柳城见过的。”李建军一脸兴奋地自我介绍。 一说到柳城，顾言这才想起来，他那什么所谓的未婚妻的老公？ 想到这，顾言不由地朝着李倩看了过去。 看着不远处站在原地，穿得跟个站街女一样的李倩，顾言眉头紧紧皱起：难道，那就是顾漫？ 李大刚顺着顾言的视线看过去，忍不住问了句：“那是你老婆？” 李建军顺着他们的视线，虽然不想承认，却还是艰难地点了点头：“嗯。” 他和李倩睡都睡了，还能不结婚吗？ 得到确认，顾言和李大刚顿时打了个寒颤。 尤其是李大刚，身上的鸡皮疙瘩都快掉一地了。 他这兄弟也太惨了吧？ 居然差点要娶这么一个女人？ 突然间，他觉得李建军也蛮顺眼的，至少，从某种意义上来讲，他也算是顾言的半个救命恩人了！ “顾总，难得有缘，赏脸喝个茶吧。”李建军朝着顾言做了一个邀请的手势。 顾言想到顾漫就在里面，万一出来的时候撞见…… 顾言忙拒绝道：“不必了。” 他语气疏离，透着拒人于千里之外的冷漠。 这三个字像盆冷水浇在李建军头上。 他正想再说什么，身后的李倩已经扭着腰走过来，浓郁的廉价香水味熏得顾言眉头紧锁。 “建军哥，这位是？”李倩故作娇羞地撩了撩新烫的卷发，厚重的假睫毛下，一双眼睛像钩子似的直往顾言身上扎。 她刻意放软的嗓音甜得发腻，涂着艳红指甲油的手指无意识地摩挲着自己的脖颈，并顺着脖颈处不断往下…… 这男人长得可真帅啊，简直像是从画报里走出来的。 宽肩窄腰的身材包裹在剪裁得体的中山装里，棱角分明的侧脸在阳光下镀着一层金边。 更别提那周身散发出的上位者气场，让她腿都有些发软。 “这位是顾总！”李建军介绍道，突然福至心灵，补充了一句，“人家可是大企业家，在广海有好几家工厂呢！” 好几家工厂？ 李倩眸光一亮，看向顾言的眼神顿时变得比刚才热切多了。 “顾总~”李倩的声调立刻又拔高了一个八度，红唇勾起妩媚的弧度。 她不动声色地松开了挽着李建军的手，向前迈了半步，想要贴近顾言。 她刚才站在原地，本不想过来的，毕竟拎着这么多的尼龙袜，又重又沉的。 可顾言长得实在是太帅，太好看了，她没忍住，就朝着这边走了过来，没曾想，还真是又帅又有钱，当真是多金的高富帅啊！ 李倩看向顾言的眼神炽热且充满诱惑，涂着红寇的手指甚至还有意无意地想往顾言身上摸。 那赤裸裸的眼神，看得李大刚鸡皮疙瘩又起一身！ 完了完了！ 他就说吧，但凡是个女的，见了顾言都得误终生！ 这不，上一秒还建军哥建军哥地喊，这一刻就已经看上他兄弟了。 “初次见面，请多多指教哦～”李倩伸出涂着鲜红指甲的手，身子故意前倾到一个诱人的弧度，让对方可以一览无遗。 “李大嫂，你好啊。”李大刚一个箭步插到两人中间，粗壮的手臂像堵墙似的隔开李倩的视线，“哟，您这指甲涂得真喜庆，跟刚宰了鸡似的！” 李倩脸色一僵，不死心地歪着头，目光越过李大刚的肩膀继续黏在顾言身上：“顾总在广海做什么生意呀？我们……” 哪知，顾言压根不给她们开口的机会，直接打断道：“我还有事。” 说完，顾言头也不回地往批发市场里面走去。 李建军见了，愤懑地握紧了拳！ 不就是看不起他，嫌弃他，觉得他没钱吗？ 等他有钱了，他一定要抢先赶在顾言前面，把顾言上辈子做的那些生意全抢了！ 届时，他要让顾言跪在自己的脚下，向自己摇尾乞怜！ 看他还能不能像今天这么傲！ 李倩见顾言转身就走，眼中闪过一抹不甘：“建军哥，那人谁啊？长得又帅，气质也好。” 一看，就是非富即贵！ 要知道有这样的人，她还勾引什么李建军啊，有那母猪配种药，要什么样的男人没有？ 李倩依依不舍地盯着顾言那挺直纤瘦的背影，眼中流露出浓浓的占有欲！ 她迫切地想得到这个男人，哪怕，要用上那些见不得光的手段，她也在所不惜！ 第86章 离别 回到招待所，李倩像着了魔似的在狭小的房间里来回踱步。 劣质高跟鞋踩在木地板上发出“咯吱咯吱”的声响，听得李建军太阳穴直跳。 “你能不能消停会儿？”李建军把尼龙袜重重摔在床上，“明天还要赶早班车回柳城！” 李倩猛地转身，眼中闪烁着炙热的光芒：“急什么？那个顾总哪里人？娶老婆了吗？” 她上辈子接触过最厉害的人就是李建军了。 比李建军更优秀的男人，她是一个都没遇到过，更别说像顾言这般，一看就是富家公子哥的男人！ 富二代！ 这就是铁铁的富二代啊！ 要认识顾言，她还勾引什么李建军，早把顾言给拿下了。 李建军听了，认真地想了想：“没听说过他有老婆，似乎家里给他定了个娃娃亲，但不知道因为什么，黄了。” 前世他也只是在报纸和杂志上见过顾言，因为是全球首富，他便将顾言定为了自己的人生目标。 也因为不少生意上的合作伙伴都跟他吹嘘过自己认识顾言等等，也就让顾言在他心目中留下了高不可攀的印象。 但这两次接触下来，他觉得，顾言不过也就如此！ 要他有顾言的身家，有顾言的背景，他也能成为全球首富，甚至是做出比顾言还要出色的成绩！ “黄了？黄了好啊。”李倩得意地弯起了唇，忍不住舔了舔又干又红的唇瓣。 与此同时，海星批发市场。 最后一箱尼龙袜被稳稳地码放在板车上。 顾漫拍了拍手上的灰尘，看着码放整齐的货物，满意地点点头。 李大刚二话不说拉起车把，结实的臂膀上肌肉隆起，板车在他手里轻得像玩具似的。 “小曼同志，你这买了不少东西啊。”李大刚咧嘴一笑，露出两排白牙，“看来生意是越做越红火了。” 顾漫正要搭手推车，一只骨节分明的手已经先一步按在了车沿上。 顾言不知何时已经脱下了外套，白衬衫的袖口挽到手肘，露出线条分明的小臂。 “我来。”他声音淡淡，却不容拒绝。 顾漫微愣，随即点了点头。 三人沿着石板路往回走，车轮碾过青石发出规律的“咯吱”声。 顾漫侧头看了眼身旁的男人，阳光为他棱角分明的侧脸镀上一层金边，连睫毛都在脸上投下细碎的阴影。 “李大哥。”顾漫突然开口，“你们打算什么时候启动自己的服装品牌？” 她顿了顿，组织着语言说：“我想在柳城盘个店面。” 顾言脚步微顿，转头看她：“店面？” “嗯。”顾漫眼睛亮晶晶的，像是盛满了星光，“摆地摊终究不是长久之计。” 而且，李建军和李倩也加入到了这一行当，以她对李建军和李倩的了解，这两人肯定会使坏！ 为了以防万一，也是为以后的生意打下基础，她打算在县城盘个店铺，并弄一台电视机在那。 有了电视机，不愁没人气。 到时候再进些紧俏货，生意肯定差不了。 再说了，她将来也是要和顾言合作一起卖衣服的，现在先把店铺盘下来，也能省下一笔不小的租金。 顾言听了，眼中闪过一丝讶异。 这个想法太超前了，这会电视机还是稀罕物，更别说拿来当揽客工具。 最重要的是，对于才见了几次面的他，小曼就已经信任到要给他开店铺了？ 这让顾言有些感动，还有些压力。 他喉结滚动了下，声音有些哑：“你……你就这么信我？” 顾漫歪头看他，忽然笑了：“信啊！” 她眨眨眼，俏皮道：“我的眼光向来很准。” 回到招待所，三人简单的洗漱了一番后，便直接睡了。 翌日，晨雾还未散尽，火车站已经人头攒动。 “小曼！”低沉的嗓音从身后传来，顾漫转身时发梢扬起一道弧线。 身后，顾言今天穿了件挺括的藏青色中山装，衬得肩线格外平直。 李大刚正将货物一件接一件地帮顾漫搬上车。 “给你路上吃的。”顾言将自己一早去买的吃食递给了顾漫。 指尖不小心蹭到顾漫的掌心，像被烫到似的缩了回来。 顾言那白皙的脸上，再次泛起了红晕。 顾漫有些意外，接过布包，沉甸甸的触感让她挑眉。 掀开一角，里面整齐码着金黄色的鸡蛋饼、用油纸包好的酱肉，还有几个红艳艳的山楂。 “你……你什么时候买的？”顾漫有些诧异。 她和顾言几乎一直在一起，她怎么不知道顾言还去买了吃的？ 顾言正要解释，李大刚突然从车窗探出头：“小曼同志，车要开了！” 他促狭地眨眨眼，朝着两人挤眉弄眼地说：“要不你俩一起走？” 火车的汽笛声响起，顾言却站着没动。 顾漫站在他面前，也没动。 两人，就这么静静地对视着，彼此无言。 顾言的目光细细描摹过顾漫的眉眼，忽然从内袋掏出个丝绒小盒：“给你的。” 盒子里躺着支钢笔，乌木笔杆上细细雕着缠枝莲纹，笔帽顶端嵌着颗润泽的墨玉——正是那日顾言别在胸前的同款。 顾漫呼吸一滞，连忙婉拒：“这太贵重了！” “我的合作伙伴专用。”顾言不由分说握住她的手，随后将盒子塞进了她的掌心。 接过钢笔，顾漫只感觉……沉甸甸的！ 汽笛声再次响起，李大刚已经从火车上跳了下来，催促道：“先上车吧。” 见状，顾漫也顾不上与顾言寒暄，连忙上了车，却在车窗的位置探出个脑袋，朝着两人喊道：“我会联系你们的！” 顾漫打定主意，这次回去，她就安电话，立刻，马上！ “好！我等着！”李大刚兴奋地朝着顾漫挥舞双手。 顾漫也朝着两人挥了挥手，眼眶，却不自觉的有些温热。 明明才相处两天，她却已经生出了依依不舍的情愫。 看着手里的钢笔，顾漫更是不自觉地想到了顾伯伯送她的那支。 她想，有些事，或许该是时候与顾伯伯说清楚了，也免得耽误了人家的终身大事！ 第87章 终于见着未来儿媳妇了 柳家村，夕阳西下。 当顾漫回到家时，只见家中多了一人。 那人穿着一身深蓝中山装，袖口熨得笔挺，腕间若隐若现的瑞士表在余晖中泛着光。 明明是与农家小院格格不入的打扮，那人却毫不在意地坐在掉漆的木凳上，正捧着搪瓷缸大口喝水。 “说真的，我好久没下地种田了，回头啊，你带我上你家田里挖两个红薯。”顾明笑声爽朗，看着心情很是不错。 “那地瓜有什么好的，您要是喜欢啊，我挖好，洗干净再给您拿袋子装上。”王秀英笑容灿烂，脸上的褶子都多了几道。 “那不行，我就想亲手从土里刨出来，带着泥的好。”顾明笑声爽朗，明明只是普通的茶水，他却喝出了红酒的感觉。 “这么久了，终于有机会来看看你了，瞧你这儿，山清水秀地，难怪都不肯回去啊。”顾明看着老顾，心中满是感慨。 提及回去，老顾脸色微变，可也只是一瞬，便消失了。 “是啊，这里环境好，空气也新鲜，更难得的是，这里的吃的喝的全是我自己弄的，我以前觉得自己是个废物，什么事情都做不了，可来了这里我才发现，原来我可以做这么多这么多的事。”老顾心中满是感慨。 刚开始下乡，他的确是很不适应。 到一个完全陌生的地方，然后跟着一群人干农活…… 这就像是一个小学生来到了初中学校，面对一群已经深有体会，深有经验的人群，他自顾不暇，出现了浓浓的自卑与自负。 可渐渐地，他也通过自己的努力追了上来，还娶到了一个贤惠的老婆，甚至还生了个可爱的女儿。 想到女儿，老顾不由地抬起头，朝着门口看去。 正准备骑自行车去镇上接顾漫，就见顾漫已经回来了。 “漫漫！”老顾惊喜地站了起来。 闻声，顾明连忙朝着门口看去，只见门口站着一小姑娘，面容姣好，模样清秀，看着格外可人。 “爸，家里来客人了？”顾漫笑看向顾明，朝对方点了点头。 顾明一见到顾漫，眼神瞬间亮了起来，像是寻到了什么稀世珍宝。 他上下打量着眼前的少女，越看越是欢喜，忍不住拍着大腿笑道：“哎哟，这就是漫漫啊？长得可真水灵！我家那臭小子，怕是配不上哟！” 他心里“咯噔”一下，暗道：最担心的事还是发生了！ 老顾的闺女，果然不一般！ 瞧瞧这眉眼，这气质，哪像是乡下养出来的姑娘？ 倒像是城里娇养的大小姐，落落大方，眼神清亮，一看就是个有主见的。 再想想自家那个整天板着脸、三棍子打不出个闷屁的儿子……顾明心里直叹气：完了，人家姑娘怕是瞧不上！ “漫漫，这就是爸经常跟你提到的顾明叔叔。”老顾笑着介绍道。 顾漫听了，这才知道对方身份，连忙朝着对方弯腰：“顾伯伯好，久仰大名，这些年，多谢您的照顾。” 这些年来，顾明没少给她寄东西，有寄给老顾的，有寄给她妈的，还有寄给她的……每一件都透着用心。 “瞧瞧，多知书达理啊，不愧是老顾你教出来的。”顾明一副哥俩好的架势，轻轻地拍了拍老顾的肩。 谁家爹娘听人夸自家孩子不高兴？ 这一夸，直接给老顾夸成了翘嘴，嘴角边的笑就没落下过。 然，不知为何，顾漫看着顾明，却总有种莫名的熟悉感。 前世她嫁给了李建军后，她爸就很少和顾伯伯来往了，即便是去了京城，她也刻意避开顾明，不去与顾明家的人见面来往，以免尴尬。 没想到，上辈子没见着的人，这辈子竟这么早就碰上了。 想到火车上做的决定，顾漫抿了抿唇，犹豫片刻，低声道：“爸，我有话想单独跟您说。” “闺女就是好啊，还有悄悄话呢。”顾明哈哈大笑，语气里满是羡慕，“还是闺女贴心，能跟爹说体己话。不像我家那小子，整天闷不吭声，三句话憋不出个屁来！” 老顾乐呵呵地跟着顾漫进了屋。 一关上门，顾漫便直截了当地开口：“爸，我想……和顾家解除婚约。” 老顾一愣，随即松了口气，点头道：“其实当初我就没答应，只是碍于情面不好推辞。后来你跟李建军好上，我反倒犹豫了……现在你想清楚了，爸支持你。” 他欠顾明的已经够多了，要是再结个亲家，以后想撇清关系都难。 更何况，他舍不得女儿远嫁。 要是顾漫真嫁去京城，那他以后……到底是回，还是不回？ 回了，那些旧事免不了被翻出来；不回，难道一辈子不见女儿？ 现在好了，女儿不嫁，那就什么事也没了。 “行，一会我和你顾叔叔说。”老顾朝着顾漫点了点头，示意这个口，他来开。 父女俩刚走出屋子，老顾就注意到顾漫两手空空，眉头微皱：“漫漫，这次去批发，没拿货回来？” 顾漫神色如常，语气轻松：“哦，我在县城租了个铺面，货直接放那儿了。” 一个月几十块的租金，对她现在兜里的几千块来说，算不得什么。 老顾还没说话，一旁正端着菜盆的王秀英手一抖，水瓢“哐当”砸进盆里，溅起一片水花。 “啥？租铺子？！”她声音陡然拔高，脸色都变了，“这么大的事，你怎么不跟家里商量？！” 租铺子可不是小事，一旦签了合同，钱就泼出去了，退都退不回来！ 王秀英急得眼圈发红，手指无意识地在围裙上绞紧：“纺织厂关了，你爸本来就没了收入，你这孩子怎么这么莽撞……” 老顾看了一眼旁边的顾明，连忙压低声音安抚：“别急，漫漫既然敢租，肯定有她的打算。” 王秀英却更急了：“打算？她一个姑娘家，能有什么打算？这要是赔了……” 老顾意味深长地看了顾漫一眼。 看来，女儿没把摆摊赚了多少钱的事告诉她妈。 可想想也是，要是王秀英知道她们赚了多少钱，那岂不是又要补贴她娘家了？ 第88章 与王秀英起争执 “租铺子？好事啊！”顾明朗声一笑，拍了拍老顾的肩膀，“反正你也不想在纺织厂干了，不如就开个铺子！租金和进货的钱，我来出！” 他说着就要掏钱，动作干脆利落，仿佛几千块在他眼里不过是几张纸片。 顾漫连忙上前一步，拦住他：“顾伯伯，我自己有钱，够用的。” “对对对，顾明啊，我还有事要跟你说呢，你跟我来。”老顾说着，强行将顾明拉到了一旁。 等两人走远，顾漫一把拉过母亲，压低声音：“妈，你明知道顾伯伯一听咱家有困难，肯定要帮忙，为什么还当着他的面说这些？” 她顿了顿，直视王秀英闪躲的眼睛，“是不是舅舅又来找你了？” 王秀英脸“唰”地红了，支支吾吾道：“没、没有……我就是随口一提……” “妈！”顾漫皱眉，“你以前不是常教我，做人要诚实吗？” 王秀英被女儿戳破，终于叹了口气：“你舅舅听说你们摆摊赚钱，就想来搭把手……他说，一家人有钱一起赚嘛。” 说着，她忍不住朝老顾那边瞥了一眼，语气埋怨：“你爸也是，顾明都说要把纺织厂交给他管，他倒好，宁可跟你去摆地摊也不当厂长……要是当了厂长，多威风？还能给你舅舅安排个工作，家里日子不就更宽裕了？” 顾漫心里一沉。 果然，又是舅舅在背后撺掇。 王秀英说着，叹了口气：“顾明这次来，已经跟我们解释清楚了。” “那个坏厂长已经被他送进牢里了，纺织厂目前也是关停状态，若是老顾愿意，他就把厂子给老顾，老顾若是不愿意，他就直接把厂子给关了，也免得还要操心这边的事。” “可老顾说要和你一起摆摊……” 王秀英听着，只感觉心揪得厉害。 这么好的机会，这么多的钱，等老顾当了厂长，他不就可以给王雷安排工作了吗？ 可这么好的事情，他还是给拒了！ 她都想不通，这是为什么！ 她偷瞄着枣树下的两个身影，突然激动起来：“你爸真是糊涂！顾明要把整个纺织厂给他管，他倒好，宁可跟你风吹日晒地摆摊！” 她粗糙的手紧紧抓住顾漫的手腕：“当上厂长多威风？还能给你舅舅安排个轻松的活儿。” “这么好的机会……” 顾漫看着母亲扭曲的面容，忽然觉得陌生。 那个教她“人穷志不短”的母亲，什么时候变成了这副模样？ “妈，我们欠顾伯伯的还不够多吗？”顾漫声音发冷，“爸最要脸面的人，您想让他这辈子都抬不起头？” 王秀英不以为意，激动地说：“你知道当上厂长意味着什么吗？再也没有人会看不起我们！你舅舅也能娶上新媳妇……” “够了！”顾漫厉声打断，声音像淬了冰，“您打算拿什么还？地里的红薯？” 她指向院角的鸡笼：“还是下蛋的老母鸡？” 最后又手指转向自己：“或者，干脆拿我去还？” 她冷笑一声，眼底泛起讥诮：“早知您有这样的心思，当初还拒绝什么呀，直接把我嫁给王老汉儿不好吗？” 王秀英被顾漫这番话震惊得如遭雷击，踉跄着后退两步。 她粗糙的手死死攥住衣襟，指节泛着白：“漫漫，你怎么能这么说妈妈呢？妈妈不也是为你着想吗？” “你要是有个当厂长的爸，以后找什么样的好人家找不到？每天也不用这么辛苦，早起晚归地去城里摆摊了。” “至于你舅舅，我们都是一家人，本就该互相帮衬。” 王秀英越说越激动，最后更是眼眶泛红，直接哭了起来。 顾漫胸口剧烈起伏，听着妈妈那些不争气的话，她真的很想骂醒妈妈，让她别再一根筋地为舅舅一家着想了，那群畜生根本不配！ 可想到妈妈的病，她还是咬了咬牙，将其瞒了下来。 与此同时，另外一边的老顾与顾明也已经摊了牌，听闻这边有动静，两人不禁朝着顾漫这边走了过来。 刚一过来，就看到王秀英红着眼眶，而顾漫一脸愠怒地站在一旁。 不知情的，只怕是以为顾漫欺负了王秀英。 “漫漫，你妈这是怎么了？”老顾不解地看向顾漫。 顾漫深吸了一口气，解释道：“舅舅又找她了。” 要不是担心提及弟弟会激发妈妈的神经病，她早将舅舅那一家子黑心肠干的黑心事给抖落出来了。 “王雷？他找你做什么？”老顾眉头一皱，眼神几乎是立刻就冷了下来。 王秀英却像抓住救命稻草，一把拉住老顾袖子：“王老汉那边催债催得紧！老王家的泼妇天天堵门，妈现在连菜地都不敢去啊……” 顾漫一脸厌烦地别过脸。 又是这样。 每次提到娘家，母亲就像变了个人，眼泪、哭诉、道德绑架……循环往复，永无止境。 “那是她们的事，跟漫漫有什么关系？”老顾不赞同地扯过自己的衣袖，不让王秀丽抓了！ 不知情也就罢了，现在知道王雷那一家子做的腌臜事，老顾哪还有好脸色，没拿刀砍死她们都算好的了！ 看见一旁的顾明还在，老顾朝着王秀英使了个眼色，冷声道：“做饭吧，漫漫这出门好几天了，你也不担心她饿着？” 一说到顾漫，王秀英这才反应过来，连忙套着围裙，进灶房做饭去了。 顾明见王秀英进去了，这才笑着拍了拍老顾的肩，安慰道：“别急，能用钱解决的事，都是小事。” “老顾啊，我瞧着你家的确也是有难处，婚事咱们暂且不提，你先收下我的这点心意。” 说着，顾明将一叠厚厚的信封递给了老顾。 老顾别的不怕，就怕这事。 看到信封，当即皱起了眉，语气冷冽，就连话都重了几分：“顾明，这是我家的事，你有点逾越了。” 老顾这连名带姓的称呼，再加上话说的有些重，顾明悻悻地闭了嘴，不好再说，只是看着老友过得如此艰难，他真的很于心不忍！ 第89章 儿子就是没有女儿好 院里的空气骤然凝滞。 老顾和顾明相对而立，两人之间的沉默像一堵无形的墙，连空气都变得僵硬了几分。 顾漫能清晰地看到父亲绷紧的下颌线，以及顾明眼中一闪而过的痛色。 “顾伯伯。”顾漫适时打破僵局，声音清亮如溪水，“授人以鱼不如授人以渔，我们家虽然简陋，但日子过得踏实，什么都不缺。” 因为舅舅的事情，她爸已经多次拉下脸求过顾伯伯了。 如今知道当年弟弟走丢的真相，她爸怎么可能还为了王雷而接受顾伯伯的好意和赞助？ 顾明闻言，眼底骤然泛起波澜：“好孩子，你说得很对，是我想的太简单了。” “可我也想接你们去京城生活，但你爸他……” “算了，一步一步来吧，这是顾伯伯的电话号码，你要是遇到了困难，可一定要给顾伯伯打电话。” 顾漫接过电话，却没有看。 若是看了，她定会发现，这电话号码与顾言给的，竟是同一个。 “顾伯伯，您这次来打算呆多久？”顾漫搬过小凳子，与顾明闲聊了起来。 顾明有些舍不得，看向顾漫的眼神更是充满喜爱：“难得来一趟，我想多住几天，就是不知道麻不麻烦你们。” “不麻烦的，难得您来，我也是想借此机会带您玩玩。”顾漫一脸真诚地笑道。 听了这话，顾明算是彻底放心了。 再看着笑得一脸温婉，一副大家闺秀气质的顾漫，顾明真是越看越喜欢，越看越像是自己的儿媳妇。 “对了漫漫，我听你爸说，你还想继续读书？这是好事啊，京城就有一所大学，叫京大，你要是想去，顾伯伯给你问问？”顾明语气温和，是在顾言面前从未有过的温柔。 “京大？”顾漫惊讶地睁大眼。 这可是华国第一学府啊！ 后世，多少学生挤破脑袋都想去的地方！ “多谢顾伯伯的好意，我……我可能没那么快回去读书吧。”顾漫深思熟虑地回答道。 她还是想先赚钱，等以后有空了，再把学业慢慢补上。 毕竟，现在正是赚钱的时候，她要是去读书了，那赚钱的重担就又落到老顾一个人头上了。 “都行都行，你要是想来，就和顾伯伯说，顾伯伯什么都给你安排好。”顾明说着，像是想到了什么，一脸郑重的看着顾漫说，“你呀，别学老顾，把事情想得那么复杂。” “什么欠不欠的，真要论起来，没有你爸，就没有现在的我。” “你爸他可是我的救命恩人啊！” “我现在所有的一切，都是基于你爸给的，所以，你们要是有什么难处，有什么需要，尽管和我开口，千万不要跟我客气，知道吗？” 顾漫听了，笑着点了点头：“嗯，顾伯伯放心，我要是有需要，肯定找您。” 听了顾明这话，顾漫也算是明白为什么王秀英一直生闷气了。 定是听了顾明的这番客套话，信以为真，想让老顾点头答应，收下那纺织厂。 顾漫陪着顾明闲聊了一会儿，两人从家乡美食聊到人生格言，再从人生格言，聊到了人生大事。 就在顾明准备给顾漫介绍顾言时，王秀英端着一桌子的菜从灶房里走了出来。 一桌子的菜，有荤有素，搭配均匀不说，还有一个老母鸡汤，可以说是整个村子吃的最好的了。 “顾伯伯，您快洗手来吃饭。”顾漫盛好饭，递给了顾明。 顾明笑着接过，看着满桌的美食，嘴角边的笑意就没落下过：“老顾啊，你这小子福气不浅啊。” 桌上虽没有山珍海味，但腊肉炒蒜苗油亮喷香，凉拌野菜透着清爽，土鸡汤上飘着枸杞，是城里再贵的馆子也吃不到的踏实滋味。 “那是，我妈做的饭菜可好吃了，而且啊，这些都是我们平时吃的，并没有说因为您来了，就特地准备什么的。”顾漫笑着解释道。 听了这话，顾明对顾漫的喜爱又加了一分。 这样不卑不亢的应对，这样熨帖人心的周到，哪像是乡下养出来的姑娘？ 瞧瞧这情商，这眼神，多聪明，多懂事啊！ 他要有这么个闺女，做梦都会笑醒！ “我说老顾你怎么越活越年轻呢，原来是有这么一个好闺女啊。”顾明一边吃着饭，一边打着趣说，“这女儿就是好啊，贴心，暖心，还懂事，不像我家那个臭小子，一天到晚就知道气我！” “你瞧瞧，我这鬓边的白头发，都是让他给气出来的！” 顾漫抿嘴一笑，筷子精准地夹起鸡腿放进顾明碗里：“俗话说，虎父无犬子，顾伯伯您这么优秀，您儿子肯定也很优秀，所以啊，您就别再贬低您儿子啦，这夸的我都有点不好意思。” “顾伯伯尝尝，这是我们自己家养的鸡，和京城的应该不太一样。” 顾明接过大鸡腿，感动的眼泪都快流出来了：“真的，顾伯伯没说假话，也就你贴心，还给顾伯伯夹大鸡腿，我家那儿子，别说鸡腿了，你饿了一天没吃饭，他都瞅不见。” 顾言那个臭小子！ 他有一次忙了一天没吃饭，结果转身就看到顾言自己在那吃上了！ 真是没良心！ 果然！ 这儿子就是没有女儿好！ 难怪老顾不愿意将女儿嫁给他儿子，他要有这么好一个闺女，他也舍不得嫁！ 与此同时，李家。 李建军和李倩刚到家，就迫不及待地出去摆摊去了。 然而，两人不会吆喝，也不会介绍，摆了一天，出去是两个蛇皮袋，回来依旧是两个蛇皮袋。 不仅如此，还带回来了不少破损的袜子。 李倩蹲在地上，细长的手指捏着一双被顾客拆开看过的袜子。 这些袜子，袜尖已经勾了丝，要么就是开始起皱了，一看就不像是新的，倒像是别人穿过的。 看着那些卖不出去，没人要的袜子，李倩突然眯起眼，嘴角扯出一个阴毒的笑：“建军哥，我有个办法。” 只见她熟练地将破袜子重新塞回塑料包装，手指灵活地一折一压，破损处就被完美地藏在了包装褶皱里。 “咱们把这些破的藏在身下，遇到买两三双，三四双的顾客，我们就从身下这里抽，这样就神不知鬼不觉了。”李倩一脸得意地说。 她觉得自己想的这个主意好极了，不仅可以省钱，还能把损耗降到最低！ 李建军先是一愣，随即露出恍然大悟的狞笑：“还是你有主意！” “没想到，你还挺聪明的。”李建军的大手在李倩腰上狠狠掐了一把。 两人对视一眼，不约而同地露出了暧昧的眼神。 “建军哥~”李倩声音柔媚，一双手更是不安分地顺着李建军的肚挤眼往下摸。 就在即将摸到李建军下面时，李建军一把抓住她的手，强颜欢笑地说：“早点睡吧，明天还要早起呢。” 第90章 原以为只是伤了内里，哪曾想竟是断了根本! 李倩的笑容骤然凝固在脸上，脑海中闪过医生那句“李建军这辈子怕是难有子嗣”的诊断，霎时间如遭雷击，血色从她脸上褪得一干二净。 “天杀的！夭寿啊！” 她原以为只是伤了内里，哪曾想竟是断了根本！ 这……这……这往后的日子，难道要守着个废人过活？ 这一夜，李倩翻来覆去的，一整宿都没睡着。 李建军倒是睡得格外香甜，毕竟某方面的功能失去了，又是在乡下，也不像前世那样有手机可以玩，可不就只能一觉睡到大天亮么？ 一早，晨光熹微时，李建军和李倩背着蛇皮袋去县城。 路过村民的门口时，李家村的所有村民都看向了她们，眼中满是对她们寄予的厚望：“建军啊，早去早回。” “好好卖，加油卖，婶子看好你。” “唉，这高材生就是不一样，脑瓜子真好使，我们可想不出来卖什么尼龙袜。” “我听说隔壁柳家村的顾漫，她们上县城卖尼龙袜，赚了好几千块钱呢。” “赚这么多？等建军赚了钱，那柳婶儿欠我们家的那些钱，也就能还上了。” “是啊是啊！” 李建军和李倩还以为村民们是崇拜她们，将下巴扬得高高的，一脸的傲气。 却不知，她们借走了李家村全村二十三户人家凑出来的全部积蓄，此刻的她们，不仅是村民们的希望，更是村民们的存款，看着她们，就像是在看财神爷般，闪闪发光。 县城。 中心最热闹的十字路口，顾漫踮着脚尖把“漫漫杂货店”的招牌挂正。 阳光透过新擦的玻璃窗照进来，落在她刚组装好的木货架上，尼龙袜整齐排列地摆放在上面，看得强迫症一阵爽！ “漫漫，你这铺子一个月得八十块吧？”王秀英攥着抹布的手指发白，擦玻璃的力道大得像是要刮下一层皮。 “这钱花都花出去了，您就别问了，问就当是给舅舅了吧。”顾漫一边整理货架，一边随口应付道。 但凡王雷没偷走她那200块钱，她都能多租半年的铺子！ 200块，交租金贵，但要是给舅舅，她妈只会嫌少。 未多时，老顾和顾明也回来了。 两人手里拎着大包小包的，显然买了不少东西。 “漫漫，恭喜你新店开张，这是顾伯伯的一点心意。”顾明将自己买的大包小包递给了顾漫。 顾漫接过，看着里面的对联、红色绸布横幅、以及招财用的金蟾蜍，一时间，眼珠子都差点瞪出来。 “顾伯伯，这也太多、太贵重了吧？”顾漫一脸震惊的看着那些东西，突然有些后悔开业了。 她就应该等顾伯伯走了再开业的。 这下好了，又欠一份人情！ “这有什么多的，你们这地方能买到的不多，要是在京城，顾伯伯好歹给你弄台彩色电视机。”顾明正说着，忽地，眼睛一瞪，直勾勾地盯着顾漫正搬着的电视机。 那台21寸的“大屁股”电视机正默默地彰显着存在感，厚重的机身几乎占去半个柜台。 “电视机？你居然买了电视机？”顾明一脸的惊诧。 听到电视机三个字，老顾和王秀英齐齐朝着顾漫看去。 看到那“大屁股”电视机，王秀英与老顾两人大眼瞪小眼，像极了村里人那副没见过世面的样子。 “嗯。”顾漫轻描淡写地拍了拍电视机，发出沉闷的回响。 要不说时代发展得快呢，不出二十年，这电视机就要从“大屁股”缩减成“牌匾”厚度了。 “我的天，这得多少钱哪？”王秀英一脸的震惊、不解、与错愕。 老顾也很诧异，看向顾漫问：“漫漫，你这从广海买回来的？” 他们这地方，都还没有电视机卖呢。 “嗯。”顾漫点了点头。 在火车上，和顾言谈了未来的合作后，她便决定开店了，然后，就有了买电视机的想法。 广海那边货源充足，批发的也多，电视机在那边不是什么稀罕物。 于是，她就顺带着买了一台回来。 这不，今天上门安装的师傅都一脸的惊讶，说这是他人生中安装的头一台，为此，还打了好几个电话，询问了不少关于这方面的事情。 “这……这不是浪费钱吗？你说你开个店就算了，怎么还买电视机呢？而且还要安在店里？”王秀英看着那电视机，脸色越发的难看。 这得多少钱啊？ 有这钱，都不知道能买多少猪肉了。 再说了，这电视机应该安家里去啊，怎么放这店里？ “我这是为了吸引顾客，有电视机在，客流量就上来了，不仅如此，我还准备摆点小凳子小椅子，顺便卖点干货呢。”顾漫说着，指了指店内的几个位置。 她早就想好了，最初先卖点干货、硬通货、消耗品，靠着人流量卖卖。 后面有稳定的客源了，她就可以开始卖其他东西了，包括未来的“国潮”牌服装！ 听了顾漫的话，王秀英眉头频频皱起，哪哪都觉得不靠谱、不行！ 可一旁的顾明却是双眼放光，像是发现了什么宝藏，只觉得顾漫简直就是商业天才！ “漫漫，你要是愿意，我都想挖你去京城了。”顾明一脸的惊叹。 若非亲眼所见，他都要怀疑自己是不是在做梦了。 这想法，这决策，这点子！ 比他家那个臭儿子强多了！ 他激动地在店里来回踱步，看向老顾的眼神也满是羡慕：“老顾啊，你这女儿简直就是天才。” “难怪她能带着你卖尼龙袜，这时候虽然改革开放了，鼓励个体户经营，但卖什么也是个难点，而尼龙袜就很好。” “方便携带不说，客户群体也不挑，男女老少皆宜！” “这眼光，就算是放到京城，那也是独一份！” 顾明说着，夸顾漫的话几乎就没停下来过。 从尼龙袜到盘店铺，再到用电视机来吸引人流量。 这一切种种，都展示出了顾漫非常人的敏锐嗅觉与天才头脑。 老顾憨厚地笑着，眼角的皱纹里都藏着骄傲：“漫漫打小就有主意。” 他不是傻子，他也是听了顾漫说完以后，才决定要下海经商的。 不过，村里很多人还是不同意，因为这件事情，没少在背后蛐蛐她们。 但看到她们赚了钱，又开始眼红羡慕了。 第91章 脑子这东西，你有吗? “有……有你说的那么好吗？”王秀英有些不相信。 就算是村里人人都羡慕的老顾，那一年也就赚个几百块，还没一千块呢！ “弟妹，你这女儿可以的，这么卖，不出两个月，你们家准能成万元户。”顾明正色道！ 这么好的地段，这么好的店铺，这么好的经商头脑，他都忍不住想要搀和一脚了。 “漫漫，你这点子什么的，都不错，唯一的难点就是进货和供货渠道。”顾明说着，指了指门外，“这柳城啊，比较偏，也没什么路好走，就算是有货，也很难送到这里来。” “但是！”说到但是二字，顾明故意拉长了音调，“但是你顾伯伯，好巧不巧，正好有自己的运输团队！” “这样，回头我给你送货，这样你也不用一个女孩子跑广海去进货了，来回折腾，又累，也不安全。” 顾明说着就要帮顾漫把她的进货渠道给解决了。 这女孩子跑来跑去的，多辛苦，多危险！ 万一遇上坏人可怎么办？ 顾漫听了，眼眸微亮：“可以吗？那……那您入股吧，赚了钱，我们按照比例分您！” 顾漫不想欠顾明人情。 顾明也看出来了，笑着道：“行，你决定就好。” 反正，只要能帮上顾漫，他就心满意足了。 而一旁的王秀英还沉浸在顾明说的：两个月就能成为万元户！ 天哪，这做生意那么赚钱吗？ 她种地种一年都赚不到一千块，漫漫开个店，卖点东西什么的，就能成万元户？ 店铺开张这天，天公不作美。 豆大的雨点刹那间就落了下来，溅起一朵朵浑浊的水花。 转眼间，暴雨如注，将四人困在了铺子里。 老顾望着门外白茫茫的雨幕，后怕地拍了拍胸口：“还好你盘了铺子，这要是没盘铺子，我们的尼龙袜都得没！” 蛇皮袋可不防水。 而那尼龙袜更是沾都不能沾，一旦沾了，后果不堪设想。 “是啊，一蛇皮袋的尼龙袜，那就是好几千，这要是没了，那损失可就大了。”顾明赞同地点点头，看向顾漫的眼神是越发的欣赏了。 说到这里，顾漫不禁想到了李建军和李倩，目光不自觉地飘向百货商场方向。 她们兴冲冲地买了那么多的尼龙袜…… 与此同时，百货商场的门口。 百货商场门前，李建军正狼狈地拖着吸饱雨水的蛇皮袋。 尼龙袜在暴雨中泡得发胀，原本轻巧的货物此刻重若千斤。 李倩得意的碎花裙也因大雨湿漉漉地贴在身上，活像只落汤鸡。 “建军哥！”李倩跺着脚尖叫，看着脚下湿漉漉的尼龙袜，又急又气的！ 怎么顾漫摆摊就没那么多事，一遇到她们摆摊，这不是遇上强买强卖，不讲道理的野蛮顾客，就是瓢泼大雨！ 真是倒霉到家了！ “还能怎么办？拖回去晒干了接着卖！”李建军表情阴狠，脸上满是狠戾之色。 这么大一笔钱，总不能就这么算了！ “太沉了，压根拖不动。”李倩气得给那蛇皮袋来了一脚。 这么沉，这么脏，是想累死她吗？ “想办法弄回去，过两天再来卖。”李建军一脸戾气地说。 看着路人被这瓢泼大雨淋得没得跑，李建军突然阴森一笑：“我们损失惨重，可顾漫也好不到哪里去！” “算算时间，她也该回来了，说不定今天还出来卖货了。” 说到顾漫，想到她的货也会跟自己一样被淋湿，被毁，李倩心底的那点烦躁瞬间消失全无，取而代之的是幸灾乐祸：“对啊！顾漫那个蠢货，肯定也在淋雨！” 等雨停得差不多了，李建军和李倩这才拖着被淋湿的货物往回走，正好在回镇上的班车上，遇到了一起乘坐班车的顾漫。 看到顾漫，李倩没忍住，当场冷嘲热讽起来：“呦，这不是柳家村的顾漫吗？你的尼龙袜呢？怎么？全扔了？” 见顾漫一个蛇皮袋都没拿，李倩顿时以为她是直接将那些淋湿的货物给扔了。 想来也是，她那么笨的一个人，怎么可能想得到晒干了继续卖这种天才想法呢？ 也就她的建军哥才想得到这么聪明的办法！ “扔了？扔了多可惜啊，我放人家铺子里了，不然难道还要像你们这么蠢，来回地搬吗？”顾漫坐在班车上，居高临下地笑看着一袋一袋，正费劲往车上搬的李建军等人。 李建军抬头时，正好以仰望的姿势看向顾漫。 雨水正从他发梢滴落，他全身湿漉漉的不说，还十分的狼狈。 反观顾漫，两手空空，全身干净且清爽，没有半点被暴雨淋湿过的痕迹，也不用搬运什么沉甸甸的蛇皮袋，整个人看上去就像是城里的千金小姐一样，高高在上。 李建军只感觉脸上火辣辣的，偏偏李倩还不自知，急得直拽他袖子：“建军哥，你听听，她怎么说我们呢！” 居然说她们蠢？ 她们可聪明着呢！ 至少比顾漫这个蠢货要聪明多了！ 人李建军将来可是要当大老板的人，也就顾漫这个眼皮子浅的，居然都不知道抱大腿，还傻傻的拒绝了李建军的提亲，将来还指不定会怎么后悔呢。 售票员皱着眉头，用检票夹“啪啪”敲着扶手：“喂，你们这两大袋东西把过道都堵死了！” 她嫌弃地踢了踢滴水的蛇皮袋，水渍立刻在地板上洇开一片污渍，看着又脏又湿：“这么多东西，那得多付一个车费。” 李倩和李建军不情不愿地付了车费，坐在颠簸的班车上，碎花裙皱巴巴地贴在身上，发梢还在滴水，活像只落汤鸡。 反观顾漫，连衣角都没湿半分，悠闲得就像是去度假的，与李建军两人狼狈的模样形成鲜明对比。 “顾漫！你别得意！迟早有一天，你会后悔的！”李倩染花的睫毛膏在眼下晕成黑圈，恶狠狠地瞪着顾漫！ 顾漫连眼皮都没抬一下，淡淡道：“哦？那也比某些人淋成落汤鸡强！不是我说啊，你们这尼龙袜，八成是卖不出去了。” 看着那被雨水浸透了的尼龙袜，顾漫几乎已经可以猜到晒干后是什么模样了。 情况好的话或许还能穿，情况不好，会泛白，颜色差异大，甚至还有可能粉化。 这种带着包装被浸湿的袜子，已经卖不出去了。 “我呸！你就是嫉妒我们！嫉妒我和建军哥在一起了！”李倩用力地挽着李建军的胳膊，一副得意炫耀的模样。 一旁的李建军脸色也是难看至极，他原本想借着这次卖尼龙袜的机会大赚一笔，在村里扬眉吐气，结果现在却像个乞丐一样狼狈不堪。 更可恨的是，顾漫居然躲过了这场暴雨！ 这强烈的落差感，让李建军愤怒到了极致，连带着声音也变得阴狠：“顾漫，你别得意，做生意可不是靠运气！” 顾漫听了，唇角勾起一抹似笑非笑的弧度：“是啊，做生意靠的是脑子，可是，脑子这东西，你有吗？” 第92章 在班车上出名了 顾漫将嘲讽拉满，气得李建军鼻子都快歪了！ “建军哥，别理她，她就是吃醋，嫉妒我们呢！”李倩不以为意地扬起下巴。 想到自己在不久后的将来就能成为人人羡慕的李太太，她的心情别提有多美了。 一旁的李建军听到这话，眼神都亮了几分。 难道，顾漫真的是因为吃醋，生气了？ 想来也是，她那么喜欢自己，却因为耍了点小脾气而没能嫁给自己，心里一定后悔的肠子都青了吧？ 思及此，李建军轻咳了两声，整理了下湿透的衣领，摆出一副过来人的姿态：“漫漫，原本我也是真心想和你在一起的，奈何你脾气不好，不够温柔。” “明明家境也就那样，还摆出一副大小姐的姿态，谁家男人愿意娶你这样的女人？” “倩儿虽然没读高中，却比你温柔贤惠，懂事体贴，你呀，做女人方面，还是要和倩儿多学学，不然没有男人会喜欢你的！” 李建军一副教育人的口吻，听得顾漫眉头紧蹙。 她本来还想在车上休息休息，谁曾想这李建军和李倩非要上来找存在感！ 她们要找存在感是吧？ 那她就成全她们！ 顾漫清了清嗓子，突然“唰”地站起身：“来来来，各位父老乡亲，大家快来看看啊，这两位就是李家村出了名的狗男女啊！” “小小年纪不学好，大白天得在人家床上嗯哼嗯哼，最后还裹着床单被送进医院里了。” “哎，对对对，李家村出了名的那一对狗男女，就是这两位啊！” “哎呦呦，还跟她多学学，学她那不要脸，不知检点，大白天钻男人被窝的事吗？” “你以为你是什么香饽饽呢，狗都懒得理你。” “给脸不要脸的玩意儿，你们做的那些事，我都不想提，还有脸在我面前蹦跶，真是给你们脸了！” 顾漫满脸的嘲讽，嘴里更是毫不留情！ 的亏顾明叔和她爸提前回去了，这要在一个车上，她都不好意思这么骂！ 车上的人原本还昏昏欲睡的，此刻听了顾漫这话，一个个眼睛瞪得跟铜铃似的，津津有味。 再一听到李家村那茬，顿时两眼放光，瞌睡虫都跑无影了。 “李家村那事我知道，小两口让牛车给送镇上来了。” “哎呦呦，那场面可热闹了，我可是亲眼去围观了的，两个人裹着被子就送过来了。” “原来是她们啊，这送来的时候没穿衣服，你要不说啊，我还差点没认出来。” 一车厢的人齐齐朝着李倩和李建军看去。 原本还只是个不认识的陌生人，大家你不认识我，我不认识你的。 现在好了，李倩和李建军一下子成了车上的名人，那叫一个万众瞩目！ 李倩死死捂住脸，指甲几乎要掐进肉里。 那些刺耳的议论声像无数根针扎在背上，让她恨不得立刻跳车！ 可偏偏班车还在泥泞的土路上慢吞吞地晃着，每一秒都像在火上煎熬。 李建军拳头攥得咯咯作响，指节泛白。 他死死盯着前排顾漫的后脑勺，眼神阴冷，仿佛一条藏在暗处的毒蛇，随时准备冲上去咬顾漫一口！ 忽然，顾漫似有所感地回头，冲他嫣然一笑，那笑容明媚刺眼得很，气得他差点把牙咬碎！ 啊啊啊！ 顾漫你个贱人！ 我不会放过你的！ 李建军血管突突直跳，怒火中烧，偏偏一车子的人都盯着他，就算他想对顾漫做什么，那也得等下车以后！ 他紧紧地握着拳，死死盯着顾漫，强忍着怒意！ 顾漫！ 你给我等着！ 你给我等着！ 班车还在颠簸，还在摇晃。 但李建军和李倩已经没了声音，两个人像是鹌鹑般，缩在车座上。 车厢里的其他人议论纷纷，笑声一阵接着一阵。 度日如年！ “哐当！”一声，班车终于到站。 李建军和李倩如释重负，霍然起身，作势就要冲下车，却被售票员一把拽住后领：“哎！这两袋垃圾别忘了！” 看着那两大袋的尼龙袜，本就怒到极致的李建军简直恨不得将它们直接给扔垃圾堆里！ 废物！ 一群没用的废物！ 两人被淋湿了不说，还被一车子的人指指点点的，哪怕下了车，那群人依旧在议论着她们，让她们如芒在背。 “看什么看！”李建军突然转身冲围观村民咆哮，唾沫星子飞溅。 有个挎菜篮的妇人撇撇嘴：“哎呦呦，自己敢做，还不让人说了？” 这句话成了压垮骆驼的最后一根稻草。 李建军猛地抡起蛇皮袋砸向人群，尼龙袜天女散花般炸开，吓得众人四散退开。 顾漫来到停靠自行车的地方，解了锁后，她特地骑到镇上，当着李建军和李倩的面绕了一圈，这才回了家。 拖着蛇皮袋的李建军和李倩看着顾漫那潇洒的模样，气得眼睛都红了！ “顾漫这个贱人！我饶不了她！”李倩歇斯底里地吼道，气得胸口剧烈起伏！ “给我等着，我一定不会让她好过的！”李建军目光猩红，他盯着顾漫远去的背影，眼神阴鸷得可怕。 泥泞的乡间小路上，李倩和李建军一身脏污地回了家。 乡下没有修路，下了雨，那蛇皮袋拖过泥泞小道，在袋子底下裹了一层厚厚的泥浆。 李家村的村民们见李建军和李倩回来了，原本还一脸笑容地迎了上去，看见两人拎着去的蛇皮袋又原封不动地拎了回来，上面全是水不说，底下还裹满了泥，一时间，纷纷愣住了。 “建军，这……这尼龙袜全湿了？” “湿了还能卖吗？” “我的天，这何止是湿了啊，底下全是泥。” 一群村民围了过来，看着那尼龙袜，眉头皱得都能挤死一只苍蝇了。 这尼龙袜虽然是李建军和李倩在卖，可对她们来说，这也是她们的钱啊！ “这有什么，洗洗干净晒了，还能接着卖！”李倩宛若恶鬼般，死死地瞪着村民们！ 两人本就一肚子的火，如今又被村民围观，这让她们不约而同地想到了那天被牛车送到镇医院…… 第93章 顾明亲自给老顾撑腰 村民们见李建军和李倩就跟吃了火药似的，连忙朝两边退开，生怕被他们的怒火波及。 李建军一路闷头疾走，到家门口“砰”地一脚踹开院门。 他把蛇皮袋往地上一掼，尼龙袜从袋口散落出来，撒了一地。 他连看都没看柳婶儿一眼，径直钻进屋里，“咣当”一声把门摔得震天响，徒留下正做着发财梦的柳婶儿愣在原地。 看着那鼓鼓囊囊的两袋蛇皮袋，柳婶儿弱弱地问了句：“建军啊，这……这是没卖出去吗？” 李建军黑着脸没说话，柳婶儿无奈，只好看向跟在李建军身后的李倩，一双吊梢眼瞬间变得趾高气昂的：“李倩，你怎么回事？卖个袜子都卖不好，你说说你，你有什么用？” “人家顾漫都能卖，怎么就你不能卖了？” “真是个废物！处处都比不上顾漫！” 李倩本来就在气头上，听了柳婶儿这话，眼睛都红了：“顾漫！顾漫！顾漫！你一天到晚就知道顾漫，有本事你去找她做你儿媳妇啊！” 李倩气的一甩头，直接回了娘家！ “你……”柳婶儿气得直翻白眼，“反了天了，这媳妇脾气可真大啊，说她两句都说不得了。” 柳婶儿气得胸口郁结，转身就找李建军诉苦去了，“建军啊，你可得给妈做主！这媳妇还没过门就敢这么嚣张，往后还得了？” 顾家。 就在顾明准备离开的前一天，纺织厂的工人以及车间主任找了过来。 一行人看到顾明的那一刻，“噗通”一声，直接当着顾明的面跪了下来。 “东家，我们知道错了。” “东家，你不能关了厂子啊，我们都是靠厂子吃饭的，你这厂子一关，我们可怎么办啊？” “我这上有老，下有小的，不能没有收入啊。” 车间主任带着工人们齐齐跪在顾明身前，像多米诺骨牌般在院子里蔓延开来。 顾明纹丝不动地坐在藤椅上，修长的手指有节奏地敲击着扶手，眼神却冷得像淬了冰：“这事你们找我没用，得求老顾。” 话音一落，众人齐齐看向了老顾，眼中带着祈求。 “老顾，你……你帮我们求个情吧。”车间主任像抓住最后一根救命稻草，将希望寄托在了老顾身上。 他知道，老顾说话份量重。 这个时候，也只有老顾才能让东家回心转意了。 “求情？我爸被人打的时候，你怎么不求情呢？”顾漫声音寒凉。 此话一出，顾明猛地从藤椅上站了起来，眼中的怒火几乎要化为实质：“漫漫，你说什么？老顾让人给打了？” 对视上顾明那双满是担忧愤怒的眼神，顾漫轻轻地点了点头：“在我爸被栽赃诬陷进警察局之前，就被人打了！” 她永远也忘不了，自己在警局看到的老顾，是那么的可怜无助，身上脸上全是被打的伤！ “你们干的？”顾明怒气十足地瞪向车间主任等人。 车间主任等人瞬间瑟缩成一团，恨不得把头埋进土里。 见众人低着个头不敢解释，顾明还有什么不明白的？ 他一气之下，直接一脚朝着最前方的车间主任踹了上去：“你个狗东西，我千叮万嘱，让你们一定要照顾好老顾，结果你们就是这么照顾的？” “还敢打他？他都这把年纪了，万一出点什么事，你们负责得了吗？” “反了你们！没把你们送进去，真是我蠢！” 顾明说着，开始在四下寻找木棍，想要找根粗一点的棍子，好狠狠打死这群畜生！ 老顾咳嗽两声，他都要紧张不已，结果这群人倒好，居然打老顾？ 这是想在进局子之前，先把老顾屈打成招啊！ 没找着趁手的棍子，顾明直接拎起一旁的锄头就要往车间主任脑袋上砸去。 看到这里，老顾瞳孔一缩，连忙上前将顾明拦了下来：“顾明，冷静，冷静！” “犯不着为了这种人渣，把你也给搭进去！”老顾说着，强行将顾明手里的锄头夺了下来。 锄头“咣当”一声掉在地上，车间主任早已吓得尿了裤子，连滚带爬地往外逃。 “老顾！你受了这么大的委屈，你怎么连提都不提？”顾明又气又心疼的看着老顾，不明白这么大的事情，他怎么连说都不跟他说。 “之前你跟我客气，那都算了，你现在受了这么大的委屈你都不跟我说，你还拿我当兄弟吗？”顾明气得不轻！ 老顾没想到顾明会这么生气，他一脸茫然局促地说：“那……那不过是件小事。” 事情结束后，他自己都不在意了，若是在意，他自己也会帮自己讨回公道。 况且，那些人下手也没有很重，休养几天，也好得差不多了。 要不是顾漫提及，他自己都忘了这茬。 “小事？你被打了，你居然觉得这是小事？老顾啊，我都不敢想象，你在这柳家村里，究竟受了多少委屈！”顾明满脸的心疼与不舍。 原本打算明天就回去的他，此刻压根就不想回了。 他要为老顾撑腰做主，他要让所有柳城的人都知道，欺负老顾那就是欺负他顾明，是和他顾明作对！ 想到这里，顾明气冲冲地就去了小卖部。 也不知道他给谁打了电话，下一秒，一辆辆车排着队开到了老顾家。 柳家村还是头一回来车，而且一次性来了这么多的车，一时间，所有柳家村村民都围了出来，一脸好奇的看着老顾家，想要上前去，却又有些怕，只好站地远远的围观。 “顾先生。”车上下来一行人，朝着顾明点头道：“顾先生放心，三天之内，所有参与殴打的罪犯，一个都跑不了。” 老顾听了，震惊的瞪大眼：“顾明，这……犯不着这么兴师动众啊！” “兴师动众？”顾明不以为意地叉着腰，“你觉得这叫兴师动众？我觉得这叫不够阵仗！” “我要让那群瞎了眼的知道，你老顾是我顾明要罩着的人！” “以后谁敢欺负你，那就是和我顾明作对！” 说着，顾明环视了一圈，那眼神仿佛在告诉所有人，以后谁要敢欺负老顾，那就是和他顾明作对！ 第94章 母女争执 那双不怒自威的眸子冷冷扫过，在场众人顿时如鹌鹑般缩起脖子，连呼吸都放轻了。 “顾先生教训的是！”为首的男子腰弯得更低了，额角渗出细密的汗珠，“是我们管理疏忽，让老顾同志受了委屈。这事我们一定彻查到底，还老顾同志一个公道！” 老顾刚要推辞，就见顾明冷哼一声：“光查清楚还不够，必须严惩！还有，不止是现在，以后、将来，都得这样，知道吗？” “是是是，我们一定谨记，以后好好整改。”为首之人点头如捣蒜。 等众人都散去了，顾明这才不情不愿地看向老顾，叮嘱道：“老顾，我可留了眼线在这地，以后你再瞒着不告诉我，我……”顾明眼眶微微泛红，“我就当没你这个兄弟，以……以后我再也不见你。” 顾明又委屈又生气的，活像是一只受了气的小河豚。 “其实……”老顾搓着粗糙的手指，声音越来越低，“都是些小事。” 这人情欠地，几辈子都还不清了。 “你呀，就是太善良了，人善被人欺，马善被人骑，我本以为开个厂子给你，找的又是你认识的朋友，应该会多多关照关照你，没想到他是个畜生，居然敢打你，还栽赃陷害！”想到厂长做的那些事，顾明拳头捏得咯咯响，至今还怒意难消。 提到这茬，老顾也有些不好意思：“都是我的错，是我识人不清，把他介绍给你，还害了厂子。” 见老顾又开始愧疚自责了，顾明直接爆了粗口：“放屁！” “明明是他的错，你内疚什么？” “他要是杀了人，你也觉得是你的错吗？” “你呀你，别什么事情都往自己身上揽，该甩锅时就甩锅，适当地推脱到别人身上，别给自己找心理负担。” “人活在世，别搞得自己那么累。” 顾明心说：他就从不内耗，比如顾漫这么好的儿媳妇，若是不能娶回家做自己的儿媳妇，他只会觉得是顾言不够努力，和自己可没关系！ “爸，顾伯伯说得对，人都是会变的，你最开始认识他的时候他的劣性可能还没表现出来，可时间长了，面对诱惑，他的劣性就显露出来了，这是他的根本原因，与你无关。”顾漫也在一旁帮着开导。 老顾听了，连连点头：“你们说的我都懂，我就是觉得对不起顾明，害他赔了钱。” “你这话说的，那我之前还赚了钱呢，怎么？想让我分给你，感谢一下你呗？”顾明故意打趣道。 此话一出，老顾连忙摆手说：“不不不，这都是我应该做的。” “那不就得了，凡事都有双面性，总不能你给我推荐的人做得好就是应该的，做得不好就是你的错了，你这样，我以后还敢让你帮我推荐人吗？”顾明一副看穿了老顾的表情。 因为顾明今天说的这些话，老顾压在胸口的那块大石头总算是消失了，心底的那点愧疚也没了。 地球不会因为少了他就不转。 工厂也不会因为少了他而无法运营。 对顾明来说，这边的纺织厂本就是一个沉重的负担，停了也好。 一想到明天就要离开，顾明有些感慨，看着老顾生活的地方，只觉得叫老顾和自己一起去京城也不现实，人家种了这么多的菜，还养了鸡鸭猪，这么多的牲畜，都需要照料…… 忽然，他眼睛一亮。 要不，他在柳家村建座房子吧？ 建个小五层，隔壁给老顾住，他呢，把中间的墙壁打通，弄两扇门，这样以后串门也方便。 想到这，顾明顿时觉得回家的心情没那么沉重了，连带着脚步都轻盈了不少。 县城里。 将顾明送上火车后，顾漫直接回了店里。 王秀英见店已经盘下来了，也没有多说什么，只是在临走时，忍不住问了句：“漫漫，你手里还有余钱吗？” 顾漫手上理货的动作一顿，语气微冷：“怎么？舅舅又找你要钱了？” 一提到舅舅和外婆，她胸口就莫名发闷，像压了块石头。 “没，这不是马上就要到中秋节了，我们得去送节啊。”王秀英搓着手，声音低了几分。 送节？ 那不就是给钱吗？ 顾漫听了，指了指一旁的货说：“钱都拿去进货了，上次不是刚给了舅舅200吗？就当我们送节的钱好了。” “那两百早花完了，哪够啊……”王秀英脸色讪讪的，声音越说越小。 这些天，老顾没少敲打她，让她别在顾明面前提钱、提困难，人家帮得够多了。 她忍了又忍，可难道要她眼睁睁看着娘家人被逼得活不下去？ “漫漫，那可是你亲舅舅，你亲表弟，你难道要眼睁睁地看着他们活不下去吗？”王秀英眼眶一红，眼泪啪嗒啪嗒往下掉，“都怪我没本事，要是我……” “你要是真觉得自己没本事，那就继续这么觉得吧！”顾漫猛地打断她，声音陡然拔高，“别人家送节，拎两斤肉、包五块钱的红封就算体面了，你呢？给二十还嫌少，非要上百！怎么，咱家的钱是大风刮来的？不用辛苦挣？” “这些年，你贴补他们的还少吗？就是因为你惯着，他们才越来越懒，连地都不肯种！”顾漫越说越气，嗓音里压不住的怒意。 老顾听到动静，急匆匆赶过来，就见母女俩一个面红耳赤，一个泪眼婆娑。 “又怎么了？”老顾一副心力憔悴的语气。 为了防着王秀英找顾明要钱，他前前后后叮嘱了多少遍？好不容易送走了顾明，怎么又闹起来了？ 王秀英从没被丈夫女儿这样顶撞过，此刻满腹委屈，眼泪决了堤似的往下淌：“我真是白养了个女儿啊！她要摆摊，我没拦着；她要开店，连商量都没有，我也没说她半句！现在不过是让她拿点钱孝敬外婆舅舅，她就冲我吼！” 她转向老顾，声音哽咽：“老顾，这些年我亏待过她吗？养她这么大，就盼着她平平安安的，可结果呢？她就是这么对我的？” 王秀英只觉得天都塌了。 她把最好的都给了女儿，可换来的，却是埋怨、指责。 果然，就像王雷说的——养女儿就是养个赔钱货，还得儿子有用！ 第95章 是我没用! 老顾没想到王秀英会这么想。 他看了一眼还在气头上的顾漫，见她紧抿着唇，眼眶微红，显然也在强压着情绪。 手心手背都是肉。 一个是他老婆，一个是他女儿，他该劝谁？又能怪谁？ “是我没用！”老顾重重叹了口气，一句话截断了母女俩的争执。 他看向王秀英，声音沉了几分：“秀英，你也别拿漫漫说事，这钱是她自己的，我们没给过她一分钱。” “漫漫创业，我们没帮衬过，自然也没资格伸手要。” “至于送礼那块，我会去想办法的。” 说完，老顾拉起王秀英的手欲走，像是想到了什么，转头看向顾漫叮嘱道：“漫漫，我和你妈就先回去了，你有事给我们打电话。” “嗯。”顾漫轻轻的点了点头，看向王秀英的眼神满是无奈与疼惜。 柳家村。 老顾和王秀英刚到家，就见王雷、王强和外婆三人蹲在门口，见他们回来，立刻拍拍屁股站起身，脸上堆满谄笑。 “哎哟，可算回来了！这大半天跑哪儿去了？”外婆扯着嗓子嚷道，眼神却一个劲儿往他们身后瞟，似乎想看看有没有带什么好东西回来。 王秀英连忙迎上去：“妈，你们怎么来了？” “怎么？我不来，你就不打算送节了是吧？”外婆吊着眼梢，满脸刻薄，“养你这么大，连点孝心都没有！” “这逢年过节的，哪家的儿女不是主动给？” “也就你个没良心的，还得我们来催着要！” 王秀英被骂得手足无措，赔着笑道：“哪能啊！我们正打算明天去呢……” “姐！姐夫！”王雷突然凑上来，两眼放光，“我可听说了，昨儿村里来了好几辆小轿车，都是来找你们的！” 他搓着手，笑得谄媚：“姐夫，还是你有本事啊！当初我姐嫁给你，真是嫁对人了！” 对王秀英没个好脸色的外婆在看到老顾时，却是笑嘻嘻的，将“谄媚”二字发挥到了极致：“女婿啊，我就知道你最有本事了，你们这些城里来的人啊，就是不一样。” “妈，别站在门口了，我们进去说吧。”王秀英火急火燎地开了门。 进屋后，王秀英就跟个保姆似的，忙着端茶倒水，拿瓜子。 看着王秀英那热情的模样，老顾只觉得眼睛疼，冷冷地回了句：“有什么本事啊，纺织厂都关了，我现在和你们一样，也是个游手好闲的。” 这话可谓是将王雷狠狠的讽刺了一把。 王“游手好闲”雷嘴巴撇了撇，不以为意的说；“姐夫谦虚了，我都听说了，人大老板亲自来找你，还开了好多小轿车来呢。” “我们这村子，这辈子就没有车进来过，顶多就见过牛车，什么时候见过那么多那么气派的小轿车。” “多亏了姐夫你，才让村子里的这群乡巴佬有机会见世面。” 王雷说着，下巴都扬了起来，一副开着小轿车的人是自己似的。 老顾只觉得王雷这话刺耳得很，但他也不想和王雷说话，找了个借口，就回屋猫着去了。 若是往常，他就算心里不痛快，也会陪着说几句，甚至掏钱让王强去买汽水喝。 可今天，除了王秀英还在忙前忙后地伺候着，老顾连面都没露。 “姐，姐夫这是怎么了？身体不舒服？”王雷磕着瓜子，正要往地上吐，想起顾漫那张怼死人不偿命的小嘴，动作一顿，讪讪地把瓜子壳吐进了塑料袋里。 王秀英朝里屋瞥了一眼，摇头道：“没啊，刚才回来还好好的，我等会去看看。” “顾漫那个死丫头呢？一个姑娘家，整天往外跑，这以后哪还嫁得出去。”外婆没好气地骂道。 说到顾漫，王秀英只感觉心揪疼得厉害。 本以为会是个心疼懂事的，可随着顾漫做起了生意，她感觉顾漫对她的态度是越来越差了，甚至敢顶撞她了。 委屈涌上心头，她干脆搬了把椅子坐下，红着眼眶把顾漫这些天的冷漠和顶撞一股脑倒了出来。 外婆听了，没好气地冷哼了一声：“我早说了，丫头片子都是赔钱货！就你把她当个宝！” 她斜眼瞥着王秀英，语气刻薄：“我要是你啊，就早点把她嫁出去，省得放在眼前碍眼。” 王雷连连点头附和：“姐，妈是过来人了，她最懂这些，她让你嫁，你就别不舍得了，赶紧嫁了，也好给家里省点粮食。” 他眼珠子一转，忽然压低声音：“对了，我听别人说，漫漫和姐夫现在在城里搞什么尼龙袜摆地摊？赚了不少吧？” “姐，你老实跟我说呗，到底赚了多少钱啊？”王雷的眼睛闪着精光，一副充满算计的模样。 王秀英倒是想说，可她也不知道，只能摇头道：“我也不知道，原本应该是赚了钱的，可前些天……” 王秀英将村民们前来退货，顾漫一气之下把袜子给烧了的事情说了一遍。 那可是几十双袜子，几十块钱呢！ “这有什么，我听说你们在城里卖，一双袜子卖五六块钱呢，这一块钱的袜子卖五六块钱，一天卖个十双，那就是五十块钱了！”王雷掰着手指头，算着算着，眼睛都亮了，“这得赚多少钱啊！” “嗐，哪有什么好多钱啊，听她们说什么路费，人工费，还有什么铺子的租金，这些都是钱。”王秀英不会算账，但听老顾和顾漫在那算什么路费啥的，她就感觉没赚钱。 要是赚了钱，她们还能不给自己？ “姐，说你蠢，你还真蠢上了！”王雷一拍大腿，恨铁不成钢地瞪着她，“这要是不赚钱，那哪来的钱租铺子？” 他越说越觉得可疑，压低声音道：“我看啊，姐夫倒是老实，可顾漫那小贱蹄子……保不齐在背后捣鬼！她就是见不得咱们好！” 一提到顾漫，王雷就气得牙痒痒。 上次她去王家村闹了一场，现在王铁柱那泼妇天天上门讨债，堵着门泼粪，害得他和老娘好几天不敢出门！ 要不是被逼得走投无路，他们哪会拖到现在才来要钱？ 王秀英却听不下去了，皱眉道：“漫漫没坏心眼！是你们当初硬要她嫁王老汉，伤了她的心……” 在她心里，顾漫虽然对外婆和舅舅冷淡了些，可骨子里还是敬重长辈的。 第96章 我没你这样的小舅子 王雷一听，顿时拉下脸来：“姐，这就是漫漫不懂事了！” “我们给漫漫找婆家，还不是为了她好？” “放眼十里八乡，谁家能像王老汉一样，出手就是五百块彩礼？” “难不成要让她跟李建军，一分彩礼都不给才好？” 王秀英听了，连忙摇头：“当然不是！” 见王秀英神色动摇，王雷趁热打铁说：“姐，这顾漫年纪小不懂事，怎么你也跟着不懂事？” “当初要不是姐夫拿了200块钱出来娶你，我们能把你嫁给姐夫？” “这彩礼就是脸面！给得越多，说明人家越看重你！” “你想想，你嫁给姐夫这么多年，有后悔过，委屈过吗？” “那漫漫要是嫁给了一分钱不给的李建军，将来肯定要后悔，要委屈！” 王雷一通歪理说完，竟让王秀英觉得有道理！ 她和老顾就是活生生的例子。 彩礼给得多，日子过得也顺心。 这么一想，她心里那点犹豫渐渐被王雷的说辞冲淡了。 “你要是想好了啊，就让妈给你物色几个，保证都是好人家。”王雷冲着王秀英挤眉弄眼，心里的小算盘打得噼啪响。 这年头，读过书的姑娘可值钱了！ 顾漫要是嫁出去，少则几百，多则上千的彩礼，够他们挥霍好一阵子了！ “我……我再问问漫漫的意思吧。”王秀英想到顾漫那不太好看的脸色，心里也有些犯怵。 这些天，她和漫漫的母女关系本就紧张，要是再擅作主张给她找婆家，只怕顾漫真要跟她翻脸。 “父母之命媒妁之言！这婚姻大事，哪轮得到她点头？”王雷说着，又要给王秀英洗脑。 就在这时，屋内传来老顾的声音：“几点了？还不做饭！” 王秀英一听，连忙起身去灶房做饭。 可平时都是老顾帮她烧柴打下手的，今天就王秀英一个人，明显有些忙不过来。 再一看屋内，不是自己的妈，就是自己的弟弟，还有一个比顾漫小两岁的侄子…… 王秀英只觉得叫谁都不合适，于是，强忍了半天，最后弄了一桌子有些焦糊的菜出来。 王秀英的手艺一直很好，这还是头一次遇到滑铁卢。 外婆和舅舅看着那一桌子的菜，只感觉白白糟蹋了那些肉！ “这么好的肉啊，你怎么炒成这个鬼样子？”外婆一副嫌弃的语气。 王雷却是不在意，好几天没吃肉的他，一顿狼吞虎咽，不过三两下，就把菜里的肉全吃完了。 老顾来到饭桌前，见饭桌上的几人一如既往地只顾自己，不顾他人，脸色也是越发的难看。 “姐夫，快，吃饭。”王雷说着，还不忘给老顾夹了两筷子的菜。 那一副黄鼠狼给鸡拜年，不好安心的模样，老顾用膝盖都能猜到，肯定是又想找他要钱了。 “姐夫，漫漫一个姑娘家，怎么能在城里过夜呢？这夜不归宿的，对她名声也不好听。”王雷嘴里还嚼着饭，偏生他嚼得多，生怕有人跟他抢似的，这一句话说出来，喷了几十粒米饭出来，几乎每个菜碗都没幸免。 老顾盯着被“污染”的饭菜，胃里一阵翻腾，筷子“啪”的一声拍在桌上，震得碗碟叮当作响：“我吃饱了，你们吃。” 说完，老顾转身就走，连个多余的眼神都没有。 饭桌上的众人面色诧异，尤其是王雷，举着筷子的手僵在半空，脸上写满错愕：“姐，姐夫这是怎么了？” 以前的姐夫可不这样。 王秀英也觉得有些不对，可具体哪儿不对又说不上来。 就像……就像变了个人似的。 反正就是感觉很不对劲！ “可……可能是因为纺织厂的活没了，心里烦躁吧。”王秀英猜测道。 可这能怪谁呢？ 人家顾明都说可以把纺织厂给他了，是他自己不要，非要推出去的！ “活没了？我怎么听说人老板准备让姐夫当厂长来着？”王雷不信，一脸怀疑地看着王秀英。 王秀英叹了口气：“是给他的，可他不要，非说什么自己没那个本事。” “姐夫没那个本事，我有啊！”王雷一听，猛地从座位上站了起来。 这厂长多威风，多舒服啊，工钱还多呢！ 他这姐夫是不是脑袋让驴给踢了，变得这么蠢，这么傻？ 这大好的事情居然不要？ “姐夫！姐夫！”王雷激动地站起身，不顾隐私朝里屋跑去。 还没进去，就被老顾一巴掌扇的在原地转了个圈儿！ 老顾原本就忍了王雷很久了，此刻见他如此厚颜无耻的还敢来要求做厂长，气得没忍住，一巴掌狠狠扇了上去。 “别叫我姐夫，我没你这样的小舅子！”老顾双目赤红，拳头捏得咯咯响。 王雷和外婆若是不出现，他还不至于这般生气。 可听到王雷说的那些话，老顾只觉得不打他一顿，都对不起自己和儿子！ 王雷脸上迅速浮起五道红印子，他捂着自己被打的脸，直接被扇懵了：“姐夫，你……你打我干什么？” 他姐夫和他姐结婚这么多年，还从来没有打过他呢！ “我不打你，你能清醒？连个搬运工都当不好，哪来的脸，还想当厂长！”老顾一把揪住王雷的衣领，看着眼前厚颜无耻的王雷，眼眶通红，只恨不得拿把刀将这个畜生给跺了！ “姐夫……我……我不当还不行了吗？”王雷整个人都懵了，看着那碗大的拳头就要落下来，吓得连忙跪在地上，恨不得给老顾磕头求饶。 他不就是想当个纺织厂的厂长威风一下吗？ 怎么姐夫一副要杀了他的样子！ 外婆听到自己儿子被打了，拿起锄头，哆哆嗦嗦地就要去给儿子出气！ 王秀英看到，吓得脸都白了，连忙把锄头抢了回来：“妈，你跟着添什么乱啊！” 见老顾的拳头没有落下，王雷连忙趁此机会转身就跑，一边跑还一边喊：“救命啊！杀人啦！” 王秀英追了进来，看着王雷被吓跑，眼中满是震惊，看向老顾的眼神更是充满了斥责：“老顾，你干什么？” 第97章 贼喊捉贼 老顾喘着粗气，看着王秀英那双惊恐的眼神，这才如梦初醒。 可胸腔里那股邪火还在烧——只要想到儿子被王雷这畜生给扔了，他就恨不得杀了王雷！ 别说是打他了，就算是弄死他，他也不带犹豫的！ “疯了！姐夫疯了！”王雷脸色煞白，连滚带爬地往外逃，裤裆都湿了一片。 他仗着家里人的纵容，在老顾家横行霸道惯了，可刚才那一瞬间，他是真的怕了！ 老顾的眼神，像是要活活撕了他！ 那不是愤怒，是杀意！ 王雷毫不怀疑，自己要是再慢一步，老顾真能把他活活打死！ 外婆见儿子被打跑了，急得直跺脚，颤巍巍地追了出去，结果天黑路滑，一脚踩空，整个人重重摔在地上！ “哎呦！”一声凄厉的惨叫划破夜空。 王秀英慌忙端着煤油灯跑出来，烛光一照，吓得她差点把灯摔了：“啊！” 血！ 全是血！ 只见外婆满脸是血，鼻子歪了，门牙也磕掉了两颗，血顺着下巴往下淌，滴在衣襟上，触目惊心！ “妈！妈！”王秀英声音都变了调，手忙脚乱地去扶，“老顾！老顾！快来啊！妈摔伤了！” 老顾慢悠悠地走过来，低头瞥了一眼，淡淡道：“没事，就擦破点皮。” 说完，他直接拽着外婆的胳膊，拖到井边，舀了一瓢冷水，“哗啦”一下泼在她脸上。 血水混着泥灰被冲掉，露出几道浅浅的擦伤。 “看，就这点伤，死不了。”老顾随手把瓢一扔，转身就走。 “疼啊，我的腿都断了……”外婆鬼哭狼嚎的，一副要死要活的模样。 老顾连头都没回，直接进屋，洗漱完，倒头就睡。 王秀英咬着嘴唇，心里又急又气，可眼下只能先照顾外婆。 她忙前忙后，又是擦洗，又是上药的，折腾到后半夜，才总算把老太太哄睡。 等她拖着疲惫的身子回屋时，老顾早已鼾声如雷。 王秀英站在床边，盯着丈夫的背影，心里一阵发闷。 他怎么这样？ 以前的老顾，绝不会对长辈这么冷漠…… 可今天，他就像变了个人似的，连半点关心都没有！ 王秀英张了张嘴，想要问问，可最终只是叹了口气，轻轻躺下。 算了，明天再说吧…… 然而，第二天一早，王秀英醒来时，身边早已空空如也。 她心里一沉，连忙披衣下床，跑到院子里一看：二八大杠不见了！ 老顾竟然一大早就骑车出门了，连句话都没留！ “妈，你见着老顾了吗？”王秀英心里发慌，转头问刚起床的外婆。 外婆却是斜睨了她一眼：“你自己的男人你看不好，你还问我？嘶……哎呦，疼啊！” 与此同时，县城里。 老顾一早就来到了城里，他从顾漫仓库里拿了一袋货，来到原来摆摊的地方，学着顾漫平日的模样，他清了清嗓子，中气十足地吆喝起来：“走过路过别错过！新款尼龙袜！耐磨耐穿，三天穿不破，半年不起球！” 洪亮的嗓音在集市上回荡，很快吸引了大姑娘小媳妇们的注意。 老顾憨厚的面容上挂着真诚的笑容，对每个驻足询问的顾客都耐心解答：“大妹子，这双弹性好，适合你这种漂亮的大妹子。” “姑娘家穿这个浅色的好看，配裙子正合适。” 他粗糙的手指灵巧地展示着袜子质地，时不时还主动让客人上手摸摸料子。 朴实可靠的作风很快赢得了顾客们的信任，摊位前渐渐排起了长队。 “老哥，给我来三双！” “我要那个带花边的！” “多给我个塑料袋呗。” 与这边的热火朝天形成鲜明对比的是对面李建军和李倩的摊位。 李建军像滩烂泥似的瘫在椅子上，有气无力地晃着蒲扇。 李倩则专心致志地涂着指甲油，对路过的顾客连眼皮都懒得抬一下。 “喂，这袜子怎么卖？”一个大婶在他们摊位前停下。 李倩头也不抬，声音散漫：“没长眼啊？自己看！” 大婶：“……” 看了一眼爱答不理的两人，再看看对面那笑容满面的老顾，大婶想也没想，转头就走！ 她可是顾客，花钱的人，还要看你脸色，受你的气？ 你就算是给我便宜一块钱，我都不乐意在你这买！ 眼看着一个上午过去，自己一双袜子都没卖出去，反观老顾，一蛇皮袋的袜子，就只剩下十几双了。 “不行！不能让他就这么走了。”李建军眯了眯眼，转身就朝着市管所去了。 等李建军再次回来时，已经有一批市管所的人朝着老顾的摊子走了过去：“同志你好，有人举报你倒买倒卖，请你跟我们走一趟。” 老顾正要收拾摊子回家，听到这话，瞬间愣住：“我……我没有啊！” “我闺女说现在国家鼓励个体户经营呢，我……” 听到这话，市管所的人直接打断：“个体户是要有营业执照才叫个体户，你有吗？” “我……我……”老顾吱吱唔唔的，一时间说不出话来。 他也是头一回做生意，摆地摊，那什么营业执照，他也不知道是啥啊！ 市管所的人见老顾说不出话来，当即便开始没收：“无证经营，货物没收！” 见老顾被带走，李建军和李倩开心极了，李倩还故意提高嗓门，嘲讽道：“哎呀，现在有些人就是目无法纪，该整治整治了！” 老顾猛地抬头，正看见李建军朝市管所的人使眼色。 一瞬间，他全都明白了。 “是你们举报的？”老顾拳头攥得咯咯响。 李建军挑衅地扬起下巴：“是又怎样？有本事你打我啊！” 老顾一听，气得握起拳头就想冲上去！ 市管所的人见状，立即围了上来：“怎么？还想暴力抗法？” 老顾深吸一口气，强压下怒火：“不敢！” “人带走，货也一起带走！”市管所人的一挥手，就要将老顾和货物一起没收。 老顾吓得脸都白了。 一旁的李建军和李倩却是没忍住，捧着肚子哈哈大笑：“活该！死老头，让你和我们抢生意！” 就在老顾被按着肩膀，即将带走时，一道熟悉的女声从身后响起：“等等！” 第98章 言儿，你爸他疯了 众人循声望去，只见顾漫踏着细碎的阳光款款而来。 一袭淡蓝色碎花裙勾勒出她纤细的腰身，发丝在风中扬起优美的弧度，看上去优雅且从容。 “同志你好。”顾漫的声音清冷悦耳，指尖轻轻推过一叠文件，“这是我们的营业执照，税务登记证，市场许可……” 市管所的人接过证件时，明显怔了怔。 纸张上鲜红的公章在阳光下格外醒目，每一份手续都很齐全，证件也很规范，完全符合国家规定。 “同志，我想是你们弄错了，我们是正儿八经的个体户，可不像某人，不仅没有营业执照，连发票都没有呢，谁知道他的货是从什么地方弄来的，保不齐还有问题也说不定。”顾漫说着，毫不客气地当着市管所的面举报了李建军。 李建军虽然让李倩提前将尼龙袜收了起来，可那么一大包蛇皮袋，想藏都藏不住。 很快，市管所的人就朝着李建军和李倩走了过去。 李建军和李倩原本还在看热闹看得正起劲，见市管所的人突然朝着自己走过来，脸色顿时就白了！ 完了！ 她们该不会被抓吧？ 李建军几乎是转身就跑，李倩也跟着跑，可她们两个人哪里跑得过市管所那么多人，没跑出两百米就被逮住了。 解开两人随身携带的蛇皮袋一看，好家伙，一堆的尼龙袜！ 市管所的人气坏了，好一个贼喊捉贼啊！ “带走！”市管所的人厉声喝道。 “放开我！你们放开我！”李建军拼了命地想要挣扎，却徒劳无果。 眼看着李建军和李倩被带走调查，老顾蓦地松了口气。 他抚着自己的胸口，有种劫后余生的感觉：“漫漫啊，真是多亏了你。” 他的声音还有些发抖，整个人都不知道该怎么办才好。 顾漫笑着拍了拍老顾的后背，安抚道：“没事，我应该早点跟你说的。” 早在决定做个体户之前，她就去办了手续，只是，这时候才刚改革，手续复杂繁琐，就连办证的人都不知道该怎么办才好，为此，流程走得有点慢。 不过，顾明这次来了以后，也不知道他跟谁打了声招呼，原本要等上十天半个月的营业执照提前下来了，要不然，她还救不了老顾！ 看着老顾的蛇皮袋已经空了，顾漫有些意外，脸上满是喜色：“爸，你可以啊，这么快就卖完了？” 这才一个上午呢！ 一整个蛇皮袋的货，就这么卖空了？ “都是跟你学的，反正我也就是吆喝两句。”老顾有些不好意思地摸了摸后脑勺。 顾漫想起前世那个在商场上游刃有余的父亲。 那时候的他，也是这般憨厚，但却因为憨厚老实，而得了不少人的赏识。 顾漫挽住老顾的胳膊，声音里带着撒娇的甜意：“我就知道，我爸最厉害了！将来肯定能当大老板！” 这老实人啊，也有老实人自己的生意经。 有些人就看重你老实，诚实守信这一点，就乐意跟你做生意！ 这种生意，也是别的客户想抢都抢不走的。 李家村。 柳婶儿正在家里美滋滋地纳鞋底，幻想着李建军和李倩赚大钱回来。 突然，“砰！砰！砰！” 大门被拍得震天响！ “柳婶儿，赶紧去市管局领人！你家建军和倩丫头被抓了！”隔壁的王大娘扯着嗓子喊，声音里透着焦急。 柳婶儿手一抖，针尖“啪嗒”掉在地上，她心里咯噔一下，连忙趿拉着布鞋去开门：“咋了？出啥事了？” “你家建军和倩丫头被市管局的人抓了！说是倒买倒卖，要吃花生米呢！”王大娘急得直跺脚。 柳婶儿只觉得脑袋“嗡”的一声，眼前一阵发黑，差点没站稳。 “这、这咋可能呢？他们不是去卖袜子了吗？咋会被抓？还吃……吃花生米？”柳婶儿被吓得嘴唇哆嗦着，声音都变了调。 “我也不知道啊！”王大娘一脸的无语！ 柳婶儿慌了神，她急得眼眶发红，拿上家里仅剩的最后20块就冲了出去。 市管局的办公室里，李建军和李倩灰头土脸地蹲在墙角，面前站着个面色冷峻的执法人员。 “无证经营、偷税漏税、投机倒把、以次充好，你们的胆子不小啊！”执法人员“啪”地拍了下桌子，脸色难看到了极致。 要不是这个时候在改革，鼓励个体户经营，光是“投机倒把”这一条罪名，就足够将这两人给办了！ “算你们走运，现在政策放宽，鼓励个体经营，按规矩，货物没收，罚款五百，再写份检讨，保证以后不再犯！”执法人员说着，将纸和笔递给了李建军和李倩。 李建军脸色铁青，可人在屋檐下，不得不低头，只能硬着头皮接过纸笔，歪歪扭扭地写下保证书。 好不容易一切准备就绪，就等着柳婶儿交钱，结果听到要交五百块，柳婶儿眼珠子都快瞪出来了：“五百块？” “天杀的，你们这是要逼死我们啊！” “嫌多？”执法人员冷笑，“那行，按投机倒把处理，送公安局，你们自己选。” 李倩一听要进局子，吓得腿软，赶紧拽李建军的袖子：“妈！快想想办法啊！建军哥要是留了案底，以后还咋做人？” 柳婶儿没好气地瞪了李倩一眼！ 她当然不会管李倩，可建军怎么办？ 柳婶儿哆哆嗦嗦地问：“同志，我凑个两百五，你看能不能把我儿子先放了？” “你当这是菜市场呢？还讨价还价？”执法人员脸色铁青地瞪了柳婶儿一眼。 “五百块，一毛也不能少，凑不齐，你就等着去公安局。”执法人员说完，也不和柳婶儿废话，直接走了。 李建军看着柳婶儿那一脸为难的模样，没好气地说：“妈，都什么时候了，你赶紧去借钱啊！” “我上哪儿借这么多钱啊……”柳婶儿急得直搓手。 李建军眸光一闪，催促道：“你去找顾漫借，她肯定有钱！” 顾漫就在县城，而且眼下也就只有她才能拿得出五百块了！ “好好好，妈这就去。”柳婶儿急得连忙往外跑，可跑到外面她才想起来，自己压根不知道顾漫在哪啊！ 与此同时，京城顾家。 自从顾明去了趟柳城，那嘴角边的笑容就没落下过。 一回家，外套一脱，顿时忍不住跳起舞来。 嘴里更是顾漫长顾漫短的，恨不得立刻喊顾言回来，好让他去娶顾漫！ 顾母看着，忍不住偷偷给正在工厂监工的顾言打去电话：“言儿，你爸他疯了。” 第99章 爸这辈子没求过你什么 听闻顾明疯了，顾言和李大刚一脸焦急地往家赶。 刚进家门，就见顾明眉飞色舞地，坐在沙发上手舞足蹈地哼着小曲，脸上挂着从未有过的灿烂笑容。 看到这一幕，李大刚眼珠子都差点瞪出来。 他悄声贴在顾言耳边说：“顾言，我现在算是相信你妈的话了，顾伯伯他真的疯了！” 他从未见过顾明这么开心的样子！ 开心的都有点不真实了！ 顾言眉头紧锁，看着正兴奋不已的顾明喊了句：“爸，你找我？” “顾言？哎，你回来得正好，快来快来，爸有很重要很重要的事情要跟你说。”顾明兴奋的嘴角就没落下过。 之前看顾言，怎么看怎么不顺眼。 此刻他是越看越喜欢，越看越满意！ 得亏是个男的，这要是个女的，那他就不能和老顾亲上加亲了！ “爸，你坐着说就行。”顾言不着痕迹地后退半步，看着这么兴奋的顾明，他有些怵得慌。 他和他爸就没近距离地挨着坐过。 “你这孩子，我就说你不讨喜吧，不像人家顾漫……”顾明正说着，突然眼睛一亮，一脸欣喜地说，“哎呀，你是不知道，我见了漫漫以后，真是喜欢死她了。” “那眼光，那思想，我跟你说，也就是老顾就那么一个闺女，要不然，我都想认过来当干女儿。”顾明眼中满是笑意，就连嘴角也没落下过。 顾母听了，忙开口道：“认干女儿也挺好的。” 她怕顾明不满足于干女儿，非要让人家当儿媳妇！ “不！我要让她当我的儿媳妇！亲上加亲！”顾明斩钉截铁的道！ 他眼中是从未有过的坚定，哪怕是做生意，都没见他露出过这样的眼神，好像谁都无法阻止顾漫成为他的儿媳妇！ 这句话宛如一道惊雷，劈得在场三人外焦里嫩。 “我收回刚才的话，你爸真疯了，还疯得不轻！”李大刚低声在顾言耳边道。 “爸，我不会娶……”顾言刚要开口拒绝，李大刚怕他太直接，会惹顾明生气，连忙打断道，“顾伯伯，您又不了解顾漫，您想让她做你儿媳妇，可人家不一定愿意啊。” “嗯！你猜得没错，她的确不想做我的儿媳妇。”顾明点了点头，肯定了李大刚的想法。 然而，还没等李大刚高兴，就听顾明说：“所以！我需要顾言更优秀，更努力才行！” “顾漫那么好的姑娘，追她的人肯定很多。” “顾言，你把手上的活计放放，现在就去柳城，把顾漫给我追到手！” “要是追不到，你也不用回来见我了！” 此话一出，屋内一片寂静。 三人一副见鬼了的表情看向顾明。 顾言更是握紧了拳，拳头捏得咔咔作响，指节泛白。 “冷静，想想去柳城就可以见到小曼同志了。”李大刚一脸紧张的看着顾言道。 此话一出，顾言那即将暴走的心情这才逐渐平复下来。 见顾言安抚好了，李大刚试探性地开口问：“顾伯伯，我怎么听说那顾漫都有未婚夫了？而且两个人似乎已经好上了？” 他说好上都算是委婉了，那天见着的两人，分明都已经睡过了。 这住都住一起了！ 他顾伯伯不至于这么不挑吧？ 别的男人睡过的女人，还让顾言去追？ “好什么呀，早分了。”顾明一副痛心疾首的表情，“我亲自去看了，那街坊邻居都说李建军不是个好东西，看上了老顾家的钱。” “这老顾就顾漫一个独生女，将来顾家的一切都是顾漫的。” “那李建军这是想吃绝户呢！” 说到这件事，顾明就气不打一处来。 他就不该住京城！ 要是他带着顾言一起住在老顾家旁边，哪还有李建军什么事。 不过，这近水楼台先得月的事情，也怨不了别人，只能说顾漫太优秀了，这才导致有那么多的男人喜欢她，中意她。 说着，顾明转头看向顾言，眼神炽热得吓人：“儿子，漫漫这样的好姑娘可遇不可求。” “爸这辈子没求过你什么，这次你一定要给爸争口气！” 顾言：“……” 他现在非常确定，他爸不是疯了，是中邪了！ “吃不吃绝户我不知道，不过，您确定分手了？我和顾言去广海时，可撞见那两人了，两人有说有笑的，还挽着手呢。”李大刚就差把两人睡一张床上的事情给说出来了。 顾明听了，有些诧异：“还有这回事？” “那可能是李建军担心顾漫一个姑娘家去广海不安全，这才陪着去吧。” “唉，早知道你在广海，还有那李建军什么事！” “咦，不对啊，既然你们都见着了，也没搭把手？吃个饭什么的？” 似是想到什么，顾明猛地扭头瞪向顾言，眼神像x光似地上下扫描：“你小子是不是在人家面前摆你那个死人脸了？” 要不然怎么会见过还退婚？ “我……”顾言正要开口，李大刚抢着解释说：“见是见了，可她和那个李建军在一起呢，而且她也不认识我们，还是李建军认出了顾言。” 李大刚不解地挠了挠头。 说来也奇怪，他们都是第一次见李建军，可李建军却认出了顾言，还喊他什么顾总。 “可老顾说她和李建军早分了啊，难道，老顾拒婚是因为这个？”顾明烦躁地皱紧了眉。 老顾找他说取消婚约时，他还以为是因为顾漫没见过顾言，再加上被李建军那个渣男给伤了，所以才不想找对象了。 没想到，原来她见过顾言了？ 难怪不愿意，要取消婚约呢，定是没瞧上顾言这小子！ 想到这里，顾明看向顾言的眼神那叫一个嫌弃：“你是不是在人家姑娘面前没有好好表现，遭人嫌了？” 李大刚听了，眼珠子差点瞪出来。 “顾言遭嫌？遭谁嫌了？”李大刚一副为兄弟打抱不平的语气。 顾明没好气地瞪着顾言说：“他啊！” “我这次去找老顾，想跟他聊聊订婚的事，结果老顾私底下找到我，说是不想耽误顾言。” “呵……要是没见过也就罢了，这见过以后再退婚，可不就是顾言不行，没被人家看上！”顾明话里话外全是嫌弃，看向顾言的眼神更是满满的嫌恶，恨不得一棍子给他打出去！ 废物！ 他就说自家儿子是个没人要的废物！ 第100章 他的儿媳妇啊!没了! 李大刚听了，一脸的呆若木鸡。 这顾漫怕不是有精分？ 这特么在广海见着的时候，那眼珠子都快粘到顾言身上去了。 还有那故意揩油，故意勾引，故意撩拨的眼神，他一个傻大个都看出来了，还嫌弃？ 倒贴还差不多！！！ “顾伯伯，我觉得这可能就是人家客气一下，保不齐人家看上顾言了呢。”李大刚没忍住为顾言辩解道。 话音刚落，就被顾言在腰上狠狠地掐了一把！ 顾言脸色冰冷，看不上最好，他都不用婉拒了，结果李大刚还要说什么看上了，等会他爸又要没完没了了。 “看上了会拒婚？我看啊，八成就是这个臭小子不中用，被人家嫌弃了。”顾明心底的那点希望随着李大刚的话而熄灭了。 要是没见过，那就还有机会。 这见都见了，还拒婚，显然就是没看上！ 唉，完了！ 他的儿媳妇啊！ 没了！ 前一阵还一脸雀跃兴奋的顾明，此刻就像是被人泼了一盆冷水，浇了个透心凉。 “顾伯伯，塞翁失马焉知非福，这……这顾漫没看上顾言，说不定还是好事呢。”李大刚好心安慰道。 他说着，一边暗暗朝着顾言使了个眼色，仿佛在说：你爸眼光不行啊！ 那么差劲一女人，又风骚，又卖弄的，当着李建军的面撩拨勾引顾言，这……这一看就不是什么好女人，迟早要红杏出墙的主。 顾伯伯居然喜欢她？ 还觉得她很优秀？ 李大刚一副便秘的表情，只感觉原本身高二米八形象的顾伯伯一下子就变成了个一米四的小矮人，但这并不妨碍他安慰顾伯伯：“顾伯伯，要我说这婚事黄了是好事。那顾漫当着未婚夫的面都敢……”话到嘴边又咽回去，“总之，我觉得她配不上顾言！” “放屁！”顾明暴跳如雷，“漫漫那样的好姑娘，能看上这臭小子是他八辈子修来的福气！” 越说越气的顾明狠狠瞪了顾言一眼：“都怪你，废物，没用！” “连个乡下的高材生都比不过，你说你还有什么用？” 顾明气冲冲的上了二楼，一副要关自己禁闭的架势。 一旁的顾母：“……” 完了！ 没有三个小时估计是下不来了。 “大刚啊，不好意思，让你看笑话了。”顾母笑得一脸牵强。 李大刚一脸憨厚地笑着说：“不会不会，顾伯伯这是真性情，也没拿我当外人，嘿嘿。” 他只是有点不理解顾伯伯的眼光，那么差劲一女人，怎么顾伯伯就这么喜欢呢？ 就跟被人下了降头似的！ 与此同时，柳城。 柳婶儿好不容易找到了顾漫，却见她正坐在店里，笑靥如花地向顾客介绍着新款尼龙袜，举手投足间尽是自信从容。 柳婶儿瞪大眼睛，不可思议地打量着这家装潢崭新的店铺，目光最终定格在右上方那台正在播放节目的电视机上。 那黑匣子里居然有人在动？ 这就是传说中的电视机吗？ 柳婶儿震惊地倒吸一口凉气，眼中满是不可思议。 “顾漫？”柳婶儿上下左右打量着，只觉得匪夷所思。 她听儿子说顾漫赚了钱，但她没想到顾漫赚了这么多的钱。 这么大个铺子，还有电视机，还有那么多的东西，她看都没看过，这些居然都是顾漫的？ 柳婶儿原本还觉得娶了李倩也不错，毕竟李倩也挺好的，对她百依百顺，还会烧火洗衣做饭。 可看到了顾漫所拥有的一切，她才知道什么叫做捡了芝麻丢了西瓜。 “漫漫，这铺子是你的？”柳婶儿如刘姥姥进大观园般，眼花缭乱地看着铺子里的东西。 尤其是那个电视机，她还是第一次见。 要不是听别人说过，她都不知道原来这东西长这样。 “柳婶儿？”顾漫一脸警惕地看着柳婶儿，“有事？” 这柳婶儿比李建军还坏。 前世她就仗着婆婆的身份，一会说自己腰不好，一会又说自己眼睛不好使，各种使唤她干这干那的。 后来她才知道，柳婶儿身体好着呢，李建军家里的农活都是她干，就是自己嫁过去以后，她才开始这里不舒服，那里不舒服的，摆明了就是想使唤她，拿她当免费的保姆用。 被顾漫这么一问，柳婶儿这才想起来，自己是来找顾漫借钱救儿子的，当即就把自己来借钱的事情说了说。 顾漫听了，差点气乐了：“你儿子举报我爸倒买倒卖，他现在进去了是活该！” “我都恨不得买串鞭炮来庆祝，你让我借钱救他出来？你觉得可能吗？” 顾漫说完，转身就去忙别的事情去了。 柳婶儿一听，顿时炸了毛。 她不依不饶地冲上前，指着顾漫的鼻子就骂：“你个臭八婆，臭婊子，我家建军没看上你，真是走大运了。” “本以为你是个心善的，结果是个黑心的。” “就你这些东西，要不是我家建军教你怎么做，怎么卖，你能赚这么多钱？” “要不是我家建军，你能有今天？”柳婶儿越说越激动，越说越气愤！ 在家里她就听李建军和李倩说过，这卖尼龙袜最开始就是她家儿子的想法和创意，因为没有钱，他还想拉着顾漫一起做，结果顾漫偷偷一个人跑广海进货去了，还卖得这么好。 顾漫自己赚钱了，就不想让她儿子赚！ 举报她儿子，害她儿子进去了，现在还得花钱赎出来！ 一想到这些，柳婶儿就恨不得挠了顾漫的脸，砸了她的铺子！ 顾漫早就习惯了柳婶儿这撒泼打滚的方式了，她淡定的双手环胸，就像个局外人一样，站在一旁冷眼看着。 柳婶儿气得不行，搬起东西就想砸，却被顾漫提醒道：“砸坏了要赔哦。” 柳婶儿：“……” 柳婶儿看着手里的东西，一时间只觉得自己砸也不是，不砸也不是。 不砸吧，心里不爽！ 砸了吧，又要赔钱！ 柳婶儿气得将东西放了回去，然后跑到街上，一屁股坐在地上，拍着大腿嚎啕大哭：“没天理啊！有钱了就翻脸不认人啊！” “大家快来看啊，这家人真是不要脸啊！” “这贱女人坑了我家儿子的钱开的铺子，她死全家啊！” 第101章 十句里有八句不能写进笔录 她扯着嗓子，唾沫横飞，嘴里蹦出的脏话一句比一句难听，什么“下三滥”“烂裤裆”“断子绝孙”全往外喷，恨不得把顾漫祖宗十八代都骂个遍。 乡下人骂街骂起来，那是各种器官往外飞，各种攻击下面。 不是男人的下面，就是女人的下面，骂得别提有多难听了。 对于这些脏话，顾漫都直接忽略了。 看着四周路过的人都被柳婶儿这骂声吸引过来，顾漫站在店门口，双臂抱胸，唇角微扬，眼神里带着几分讥诮，只当是柳婶儿给自己做免费宣传了。 老顾去外面买饭回来，正好看到这一幕，连忙上前护在顾漫身前：“柳婶儿，你想干什么？” “哟，老不死的回来了？”柳婶儿一见老顾，眼睛瞪得溜圆，嘴里更不饶人，“你还有脸出来？你闺女勾引男人、坑害我儿子，你们全家都不是好东西！” “有娘生没娘教的狗杂种，让你害我们建军！” 柳婶儿越说越起劲，甚至想要去挠老顾的脸。 就在这时，两名派出所民警拨开人群走了进来，目光锐利地扫视一圈，最后落在撒泼打滚的柳婶儿身上：“有人举报，说这里有人闹事，是你吗？” 派出所民警一眼就看到了正在大吵大闹的柳婶儿。 顾漫见了，笑着上前道：“同志，是我报的案。她在我店门口辱骂、诽谤，严重影响我做生意，我要求她公开道歉并赔偿损失。” 柳婶儿一听，气得脸红脖子粗的，跳脚大骂：“我呸！你个贱蹄子还敢恶人先告状？你爹妈当初就该把你摁粪坑里淹死！你个黑心烂肺的赔钱货……” “一个死赔钱货，还坑害我儿子，你真是不得好死啊你！” 听着柳婶儿骂的那些话，一旁的民警眉头直皱，只觉得自己一个大男人都快听不下去了，也不知道旁边这小姑娘是怎么能这么淡定不生气的。 “够了！”民警听不下去了，一把扣住柳婶儿的手腕，“跟我们走一趟！” 顾漫知道，自己也得去录口供，于是从老顾的袋子里拿了一盒饭跟上：“爸，我去一趟派出所，你帮我看会店哈。” 临走前还不忘朝着路过的围观群众宣扬：“各位叔婶儿，想知道前因后果的，明天早上八点，来我店里，我亲自给大家讲清楚！” 这话一出，原本还窃窃私语的吃瓜群众顿时兴奋起来，眼睛都亮了。 “哎哟，这丫头敞亮！” “行，明儿个一早来听听！” 很快，人群都笑着散开了，准备明天早上来早点，再亲口听一听。 派出所里，顾漫坐在椅子上，慢条斯理地扒着盒饭，一边吃一边配合民警做笔录。 她语气平和，条理清晰，三言两语就把事情经过交代得明明白白。 而隔壁审讯室里，柳婶儿却坐立不安。 她这辈子最怕进派出所，李建军他爹因为赌博被抓了好几次，她每次来都心惊胆战。 再加上今天为了救儿子，她一大早就赶到县城，到现在滴水未进，饿得前胸贴后背。 隔着半开的门缝，她瞧见顾漫一边吃饭一边录口供，那饭盒里还有肉！香喷喷的肉！ 柳婶儿看得咽了咽口水，心里又酸又恨，恨不得冲过去把那盒饭抢过来。 这般想着，柳婶儿的吊梢眼恶狠狠地眯了起来：“你看那小贱人，自己吃得多香啊，也不知道给我买一份！” “没良心的小贱种！” “这该死的赔钱货，当初王秀英就应该给她溺死！” 给她做笔录的民警都快崩溃了！ 这老太太满嘴脏话，十句里有八句不能写进笔录，偏偏她还越骂越起劲，根本停不下来！ 好在顾漫那边条理清晰，等了解了事情情况，确定顾漫所言是真的时，民警看向柳婶儿的眼神是越发的不赞同了：“大妈，是你闹事在先，你现在好好跟人家道个歉，认个错，这件事情就了了！” “我给她道歉？她配吗？一个小贱蹄子，还我给她道歉，她必须给我磕头认错，还得给我一千块，不然这事没完。”柳婶儿趾高气扬的，一副自己占尽理，占尽上风的架势。 民警听得太阳穴突突直跳，差点没把手里的笔录本摔桌上。 一旁的顾漫却是笑了，语气轻飘飘的：“好啊，就按她说的办，要是不给我磕头认错，不给我赔偿一千块，这件事情没完。” 说完，顾漫头也不回地就走了。 她可是受害者，没有受害者还要留下来的道理。 柳婶儿见她要走，连忙去追，却被民警扣了下来。 柳婶儿一脸懵逼，还要说什么时，“咔嗒”一声，冰凉的手铐扣上了她的手腕。 小地方很难从口头辱骂上定罪，但真要定罪也不难，因为法律条款里面就有这条。 “大妈，是你闹事在先，是你要给人家道歉，还人家给你道歉，你想什么呢？”民警懒得跟柳婶儿解释，直接喊来了李家村的村主任，让村主任去跟柳婶儿说。 毕竟，他们说一千遍、一万遍，柳婶儿也听不进去。 跟这种胡搅蛮缠的人讲道理？还不如让村主任来收拾烂摊子！ 李家村的村主任接到电话时，头都要炸了！ 他紧赶慢赶地来到县城，听说柳婶儿被扣在派出所里，李建军又被市管所抓了，一时间只觉得自己李家村真是要出名了。 这人家一个村子十几年都没啥事！ 怎么他的李家村就这么倒霉这么惨，连着一天两个被抓？ 还得去两个地方捞人？ 有了村主任的解释，再加上他带了钱，写下了保证书，柳婶儿和李建军这才出来。 然而，等几人出来时，都已经是第二天早上了。 村主任看着三人，脸色阴沉得就跟锅底似的：“柳婶儿，这次一共六百块，你要是再不还我，你也别在李家村里住了，搬出去吧！” 村主任气得不轻！ 柳婶儿几乎借遍了整个村子的钱，现在整个村子的人都是她的债主。 她不消停点，努力赚钱还债也就罢了，还在外面闹事，害他还要交保证金捞人，这辈子他都没丢过这么大的脸！ 第102章 斗志昂扬被打回了现实 柳婶儿整个人都懵了：“六百？不是五百吗？” “捞李建军和李倩是五百，可捞你还要一百，人家都说了，让你道个歉就行，你倒好，还得磕头，还得赔偿一千块，你怎么不上天呢？”村主任都快气出心脏病来了。 得亏他认识柳婶儿，不然他都不敢想象，当着民警的面说出这种话来，那民警得多嫌弃啊！ 他都不想承认，这种人是自己村里的！ 李建军没想到让柳婶儿去找顾漫借钱，她不仅没借到钱，还去闹事了，当即沉着脸将事情问了一遍。 听完事情经过，李建军只感觉太阳穴突突直跳！ 他攥紧拳头，强压着火气道：“妈！我不是让你去借钱吗？你怎么跑去闹事了？！” 李倩却是不以为然，撇撇嘴，阴阳怪气道：“建军哥，那本就是顾漫的错，要不是她举报，我们能进市管所吗？要不是她报警，妈能进派出所吗？说到底，她就是故意的，她看不得我们好，故意给我们使坏呢！” 她就说顾漫没那么大方，原来是在背后故意使坏呢！ 李建军脸色铁青，他看了一眼柳婶儿，怒道：“先回家再说！别去找顾漫的麻烦了！” 这里可是县城，但凡是在镇上的派出所，也犯不着交保释金！ 这回可真是丢了西瓜又丢了芝麻。 三人灰头土脸地回了李家村。 刚一回村，就被村民们热情地围住了。 “建军啊，听说你们被市管所铐走了？” “那货呢？我听说货也没了？” “不是，交了保释金，怎么还要没收货物啊？” “没了货，那还能卖钱，还能回本吗？不会要打水漂了吧？” 村民们一脸紧张地看着李建军和李倩。 村主任是去了县城，可他老婆还在家啊，再说了，村主任可是李建军家里的头号债主，村主任的老婆自然把李建军被市管所抓了的事情跟大家八卦了一下。 得知人被抓了，货还有可能被扣，甚至还要交钱保释，村民们都懵了。 不是说赚钱吗？ 怎么还得交什么保释金？ 被村民们这么一问，李建军才反应过来，自己还欠了村子里一千六百块钱。 他原本是想借一千块的，可李倩也去借了，东拼西凑的，两个人一共就借了一千六。 可如今，他只卖出去几十双尼龙袜，顶破天也就是赚了个四五十块钱，剩下的，两袋泡了水，沾了泥巴还在晒；还有一袋昨儿个被市管所的人给没收了…… 这好不容易借来的一千六百块钱，就这么打水漂了！ 李建军烦躁的皱起了眉。 这要是前世，他随手喝瓶酒都不止一千六百块，可现在，他却在为欠了一千六百块而发愁！ 真是可笑！ 一千六，才一千六啊！ “不就是钱吗？你们怕什么？我过两年就还给你们！”李建军不以为意地朝着家门口走去，那趾高气扬的，活像是一只大公鸡。 一旁的村民都愣住了。 这是拿他们当傻子耍呢？ 谁不知道李建军被罚了钱，那几袋子的尼龙袜更是还堆在家里…… 很快，村民们就上前，将李建军拦了下来：“别过两年啊，我这马上就要养小猪崽子了，正是缺钱用的时候呢。” “我家也是啊，这马上都中秋节了，谁家不吃个月饼，吃个肉啊？” “建军，你要是有钱，几十块钱也行，先还给婶子们。” 大家都急疯了！ 这李建军家什么情况，她们又不是不知道。 这以前借的都还没还呢，这又借了一笔钱出去，万一回不来，那岂不是连家都要散了！ 那可是她们全家的钱啊！ 李建军被催烦了，一脸不耐的看着众人说：“催什么催，有什么好催的。” “我李建军有的是本事，你们给我等着，欠一百的，我回头还两百，欠两百的，我回头还四百！” “我李建军就把话放这了，谁要不还，谁就是乌龟王八蛋！要是少一个子儿，我李建军三个字倒着写！” 他堂堂大老板，身价上千万，还能差这点小钱？ 看着李建军那一脸豪迈的样子，李倩眼冒爱心，一脸的崇拜。 将来京城的大老板，人人羡慕的李总，如今可算是她的了！ 柳婶儿听了，只觉得两眼一黑，脑袋都快昏了！ 什么叫借一百还两百啊？ 借一百块钱不就是还一百块吗？ 为啥要多给一百啊？ 柳婶儿想要阻拦，可李建军话都已经说出去了，村民们也点了点头：“行，既然你这么说了，那就再借两年，两年后要还是不还，就没怪我们上门催债了！” 村民们不情不愿地散了开来。 李建军冷笑一声，想起前世的风光，他下巴高高扬起，眼神里满是不屑，仿佛眼前这些村民根本不配与他对话。 他大步流星地往家走，背影嚣张得像只斗胜的大公鸡。 然而，一推开那扇吱呀作响的木门，扑面而来的依旧是那股熟悉的穷酸味。 破旧的桌椅，发黄的墙壁，还有角落里堆着的那两袋泡过水的尼龙袜，湿漉漉的霉味挥之不去。 钱呢？全砸进货里了！ 货呢？一袋被没收，两袋泡了水！ 债呢？欠了一屁股！ 看着眼前的场景，李建军的斗志昂扬瞬间被打回了现实。 都怪顾漫！ 要不是她，自己怎么可能沦落到这么一个下场！ 怎么就这么巧，偏偏在老顾要被带走的时候，她突然冒出来，还拿了个什么破证？ “建军哥，虽然被没收了一袋，可我们还有两袋啊，这两袋卖出去了，也能赚不少钱呢。”李倩像条水蛇一样缠上来，指尖在他胸口画圈。 柳婶儿进来时，正好看到这一幕，气得就拿扫把往李倩身上抽：“你个狐狸精，都是你害的！要不是你勾引我儿子，他现在早就娶了顾漫，在县城当大老板了！” 她越说越激动，眼泪啪嗒啪嗒往下掉：“我可怜的儿子啊……连孩子都生不了……我们老李家这是造了什么孽啊！” 李倩翻了个白眼，懒得搭理她。 以前没得手时，她还得装乖卖巧，现在全村都知道她是李建军的女人，谁还稀罕伺候这个老虔婆？ 还剪脚趾甲？ 呸！ 想想就恶心！ 第103章 城里开店 李建军却是敏锐地捕捉到了老板二字，这两个字，就像是触动了他的神经般，让他猛地兴奋了一下：“妈，你说什么？老板？什么意思？” “儿啊，你还不知道呢？顾漫在县城开了个铺子，我还在她的铺子里看到了电视机呢！气派得很！”柳婶儿一脸不甘地说。 李建军听了，眸光一亮，下一秒，眉头又狠狠地皱了起来。 “她哪来这么多钱？”李建军眉峰拧起！ 就算赚了几千块，以顾漫家那尿性，肯定会被她舅舅拿走。 她那舅舅外婆可不是什么善茬。 再说了，顾漫一个女人，怎么可能会开店？ “妈，除了顾漫，你有没有看到其他人？说不定，是顾漫在别人店里打工？”李建军试探性地问。 他不敢相信，自己离开了顾漫后，顾漫居然过得这么好！ 还开店…… 这他想都没想过！ “这……这我倒没注意，不过我知道她店铺在哪，你明儿个可以自己去看看。”柳婶儿说这话时，故意斜睨着李倩。 她就是要让李倩和李建军亲眼去看看，只有亲眼看到了，她们才会相信自己说的，才知道什么是差距！ 李倩一个初中都没读完的泥腿子，赔钱货，还想和顾漫比呢？ 李建军阴沉着脸，点了点头。 第二天，他收拾了几十双晒干的尼龙袜，准备进城碰碰运气。 可刚到县城，他就发现不对劲，市管所的人满街巡逻，但凡没手续的摊贩，全被撵得鸡飞狗跳！ 他咬了咬牙，把货暂时寄放在一家杂货店门口，然后顺着柳婶儿说的地址，找到了顾漫的店铺。 他倒要看看，这个曾经被他嫌弃的女人，现在到底混成了什么样子！ 然而，一看招牌，他就知道，肯定是顾漫自己开的。 再进去一看，琳琅满目的货架，整整齐齐地摆满了硬通货！ 尼龙袜、肥皂、毛巾、搪瓷缸子…… 而最显眼的，莫过于挂在右上方的那台黑白电视机，正播放着热播剧《聊斋》，引得满屋子人目不转睛地盯着看。 因为顾漫开了电视机的缘故，店里几乎围满了人。 顾漫不仅没赶这些蹭电视的人，反而在店里摆了一排排塑料凳，让他们舒舒服服地坐着看。 更绝的是，老顾用绳索和木架在货架旁围出一条通道，买东西的和看电视的互不干扰，井然有序！ 这布局……这思路…… 李建军心头一震，差点以为顾漫也是重生回来的！ 这种经营模式，哪怕放在21世纪都不过时，更别说在这个物资匮乏的年代了！ 而且，顾漫卖的全是家家户户都需要的日用品，顾客看完电视，顺手就买点东西带回去。 脸皮薄的？不好意思白看，多少买点。 脸皮厚的？反正东西都是刚需，顺手带点也不亏。 关系好的？还能让顾漫帮忙留个座，下次接着看！ 李建军站在门口，被汹涌的人流挤得动弹不得。 “让让！不买东西就别挡道！”一个带着孩子的妇女不耐烦地推了他一把，“一个大老爷们儿，不去干活，跑这儿蹭电视？没出息！” 李建军：“……” 他怎么就没出息了？！ 还没等他发火，那妇女已经拽着孩子挤了进去，硬生生给他“开”出了一条路。 不过，多亏了这人带着孩子强行挤进去，这才让他得以在人群中找到顾漫的身影。 明明前天才见过，可此刻顾漫就像是变了个人似的。 她穿着干净利落的格子衬衫，扎着高马尾，一脸笑魇如花地给顾客做介绍。 前来买东西的顾客也都很有礼貌，和她笑脸相迎的，与去他摊位上买尼龙袜的人简直判若两人。 想到来自己摊位上讨价还价的那群恶劣嘴脸，再看到顾漫这里的顾客都这么的有礼貌，好说话，李建军心里又气又嫉的！ 难怪顾漫的生意这么好做呢，不好的顾客全跑自己那去了，这优质客户，全在顾漫这呢！ 李建军胸口剧烈起伏，嫉妒的火焰几乎烧穿理智。 他猛地拨开人群，朝顾漫冲去！ “小同志，这个帮我包一下，还有那块肥皂，我也要了。”一位大爷抢先一步，笑眯眯地递上钱。 “好嘞，一共一块五毛，再送您家小孙子一把瓜子儿！”顾漫嗓音清亮，顺手从透明塑料桶里舀了一勺葵花籽。 小男孩欢天喜地地接过，脆生生道：“谢谢姐姐！” 大爷乐得合不拢嘴：“哎哟，你这丫头太客气了，待会儿瓜子壳可得给你撒一地咯！” “没事儿，扫扫就干净了。”顾漫眉眼弯弯，语气轻松。 李建军死死盯着这一幕！ 现在的葵花籽还是按勺卖的，可顾漫却把它玩出了新花样！ 来看电视的顾客，少说也得买上几勺，一边嗑瓜子一边追剧，活脱脱就是80年代版的“电影院爆米花”体验！ 简单，却让人欲罢不能！ 更重要的一点是，大家的日子现在都普遍好起来了，一毛一勺的瓜子对她们来说根本不是事。 城里人根本不差这点钱！ “顾漫，你……”李建军气势汹汹地冲到顾漫面前，刚想质问“你是不是也重生了”，却见顾漫眉头一皱，眼底闪过一丝厌恶：“这么快就出来了？” 李建军脸色瞬间涨红。 这女人什么意思？！ 不知道的，还以为他是他那个赌鬼爹，刚从局子里放出来呢！ “你会不会说话？！”他咬牙切齿。 顾漫冷笑一声，径直绕过他：“我说人话，畜生当然听不懂。” 李建军脸上闪过一抹难堪，他下意识地朝着四周看了看，确定没人注意到这句话的歧义，这才怒嗔道：“顾漫，你给我把话说清楚！” 他气得浑身发抖，一把拽住她的手腕：“当初明明是你不接受我的提亲，后来……后来我和李倩，那也不是我想的，你当初但凡点个头，我们都不可能走到这一步！” 李建军气得头顶都在冒烟，他至今仍然觉得，这一切都是顾漫的错。 如果不是顾漫当初耍小性子，非要拿彩礼说事，他也不至于和李倩走到一起！ 第104章 她有的是力气 只要顾漫当初答应他，那事情还是会按照前世那样走。 他会成为大老板，至于李倩，他也依旧可以和她做一对地下夫妻，总不至于把自己害得连儿子都生不了。 “走到这一步有什么不好的吗？我觉得很好啊。”顾漫一脸明媚的说。 她觉得这样的日子才是自己想要的！ 前世她那是瞎了眼了，看上了李建军这么一个自大狂！ 如今老天给她重来一次的机会，她当然要踹开渣男，活出自己的精彩人生！ “不！不该是这样的！”李建军突然失控，猛地按住她的肩膀，“顾漫，你听我说！这样的日子有什么好？” “你跟我结婚，会有美好的未来！我们会成为京城的大老板，你也会成为人人艳羡的李太太！” 他正要坦白自己重生的秘密—— “啪！”一记响亮的耳光狠狠扇在他脸上！ 顾漫眼神冰冷，像看垃圾一样盯着他：“李建军，我说过，不要再碰我，不然我就剁了你的手！” 这里没有鸡屎扫把，但她有的是力气！ 店里瞬间安静。 看电视的顾客齐刷刷扭头，路过的行人也停下脚步，所有人的目光都聚焦在两人身上。 “你……你居然敢打我？”李建军捂着被打的脸，一脸难以置信地看着她。 “打你还打轻了！”顾漫一脸厌恶地扫视着他，“你一个有妇之夫的人，老缠着我做什么？” 李建军怒吼着：“什么叫我缠着你？我们本来就是男女朋友！” “男女朋友？”顾漫都气笑了，“你老婆都有了，还跟我扯什么男女朋友？不是，我们早就结束了，在你提亲，我退婚的时候，就已经结束了！” 前世她也没觉得李建军这么难沟通啊！ 当真如她说的那般，成了畜生以后，听不懂人话了？ 李建军愤怒极了，宛若一头发了疯的狮子，浑身的毛发都快炸起来了：“你说结束就结束？我同意了吗？你把我当什么了？” “你追了我两年，给我买水，给我充饭卡，还送我钢笔，这么重的感情，你说结束就结束？” “不就是因为我上门提亲只拎了冰糖，没拿出你爸妈要的彩礼吗？你就要跟我结束？” “顾漫，你疯了吧？” 李建军觉得顾漫肯定是疯了！ 为了那么点蝇头小利，居然要跟他结束？ 这不是傻子丢了西瓜吗？ “握草！”顾漫气得都忍不住爆粗口了！ “疯了的人是你吧？你和人家都滚床单滚到镇上医院去了，还跟我说没结束？咋的，全华国都解放了，就你大脑没解放，还停留在古代，想一夫多妻呢？”顾漫看着李建军的脑子，那就跟看裹脚布似的！ 围观群众顿时哗然！ “卧槽！”有人惊呼。 “这男的有老婆还纠缠前对象？” “呸！真不要脸！” 一道道鄙夷的目光像刀子般扎向李建军，仿佛他是什么肮脏的臭水沟里的烂泥。 尤其是女人，看向李建军的眼神那叫一个嫌恶！ 好一个出轨男！ 这但凡要是结了婚，都得拉去吃花生米！ 还有脸在这里嚷嚷！ 围观群众朝着李建军指指点点的，看向他的眼神像极了看大街上的老鼠。 李建军被众人说得脸色潮红，忍不住朝着众人嘶吼：“你们懂什么？” “我和漫漫两年多的感情，岂是说结束就结束的？” 听到这里，一个围观的路人有些听不下去了，看着李建军问：“你都有老婆了，你还想怎么样啊？” “咋滴，你想娶人家，那你家里那个怎么办？” “做男人可不能这么朝三暮四地。” 李建军被顾漫当众打脸，又被围观群众指指点点，一张脸涨得通红，额头青筋暴起。 他猛地攥紧拳头，正要发作，突然，一道尖锐的女声从人群外炸开：“顾漫！你这个贱人！敢勾引我男人？” 只见李倩披头散发地冲了进来，活像个泼妇，伸手就要去抓顾漫的头发！ 顾漫早有防备，侧身一躲，李倩扑了个空，踉跄两步差点栽倒。 “李倩！”李建军一把拽住她，压低声音吼道，“你发什么疯？” “我发疯？！”李倩歇斯底里地尖叫，“李建军，你要不要脸？” “我们都在一起了，你却还惦记着她？” “怎么？你还想吃着碗里的，看着锅里的？” “可惜啊，你惦记人家，人家却看不上你！” 李倩越说越激动，指着顾漫破口大骂：“都是你这个狐狸精！明明都退婚了还勾搭别人的男人！你要不要脸？” 顾漫冷笑一声，直接抄起柜台上的鸡毛掸子，啪地往桌上一拍：“李倩，你嘴巴放干净点！” 她眼神凌厉，语气冰冷：“第一，是你和李建军滚到一张床上，还闹得人尽皆知！” “第二，我顾漫现在有自己的店，自己的生意，犯得着惦记一个连儿子都生不了的废物？” “第三——”她突然提高音量，对着所有围观群众说道：“各位乡亲评评理！这俩人，一个欠债不还，一个偷人成性，现在反倒来我店里闹事！大家说，这像话吗？” 顾漫本就深得人心，此刻她一招呼，所有顾客都纷纷举手表示支持：“不像话！” “太不要脸了！” 围观群众早就看不下去了，纷纷指责李建军和李倩。 有几个脾气爆的大婶甚至撸起袖子，一副要动手赶人的架势。 李建军脸色铁青，拽着李倩就要走。 李倩却不肯罢休，挣扎着尖叫：“顾漫！你得意什么？你以为开个破店就了不起了？我告诉你，建军哥将来是要当大老板的！你等着后悔吧！” 顾漫嗤笑一声，慢悠悠地擦了擦鸡毛掸子：“行啊，我等着。” “不过呢，在他当上大老板之前，能不能先把欠我的东西给还了？” “李建军，我的钢笔呢？这都拖多久了？不会是被你卖了，不想还了吧？” 那支钢笔是顾伯伯特地送给她的，据说上面还刻了她的名字！ 其它的东西，她可以不要，就当是喂狗了！ 唯有那支钢笔，必须要回来！ 提及钢笔，李建军直接看向李倩，问：“钢笔呢？你说拿去修，这都修了多久了？” 一提到钢笔，李倩就开始吱吱唔唔的，说不出话来。 看到这里，顾漫心底一沉，一股不祥的预感涌上心头！ 第105章 天造地设的一对 “什么叫修？”顾漫眼神陡然凌厉，犀利的眼神扫向李建军和李倩，“那钢笔果真被你们给弄坏了？” 李倩不屑地撇了撇嘴，涂着艳红指甲油的手指随意拨弄着头发：“什么弄坏不弄坏的，一支破钢笔而已，掉地上就坏了，质量这么差还好意思拿出来送人。” 顾漫怒极反笑，眼底寒光闪烁：“我把你脑袋往地上摔两下，看看经不经得起摔？” “你……”李倩气得嘴巴都要歪了！ 明明她占理在先的，怎么现在反而她成下风，她开始不占理了？ 早知道这样，刚才她就躲在人群里不出来了，还要被人说三道四的！ “李建军，到底是怎么一回事？”顾漫眼神犀利地逼视着李建军，声音里带着不容抗拒的威严。 李建军皱着眉，将事情的经过简单说了一遍。 可如今看李倩这样子，也不像是去修了的，多半还没修。 跟顾漫解释完后，李建军带着责备看向李倩：“那钢笔在哪？你拿出来还给顾漫！” “漫漫，你看一下修的话要多少钱，我再赔给你。”李建军难得的语气缓和，看向顾漫的眼神也带着一丝歉意与情意。 原本他是被顾漫给气狠了，不准备和顾漫好了的。 可看到顾漫在县城开了店铺，还买了电视机，心里的不满顿时烟消云散。 要是能娶到顾漫，别说村里的债务，就是躺着数钱都不成问题。 刚才他看得清楚，顾漫的生意红火得很，赚个几千块根本不在话下。 现在市管所查得严，他正愁没地方摆摊，要是能借着顾漫的店铺来卖，生意肯定会比之前还好！ “那……那支笔……”李倩支支吾吾，脸上闪过一丝慌乱，随即又扬起下巴，摆出一副高高在上的姿态，“不就是支破钢笔吗？多少钱我赔你就是了！” 她在心里暗暗发誓：等将来当上李太太，要多少钢笔没有？ 到时候非得用钱砸死这个不知天高地厚的顾漫！ 让顾漫后悔的肠子都青！ “呵……”顾漫都气笑了。 赔？ “我不用你赔！你也赔不起！我就想要回我的那支钢笔！”顾漫语气坚定，没有半点商量的余地！ 李建军听了，也有些不耐烦，催促道：“李倩！钢笔呢？你到底拿哪去了？” 只要没折断，没扔掉，那总归是能找回来的！ 再说了，他现在可是有求于顾漫，总不能连她的这点要求都不满足。 见李建军不帮着自己说话，反而帮着顾漫逼迫自己交出钢笔，李倩又气又急：“你吼什么吼？” 她一脸不屑地瞪着顾漫：“不就是一支破钢笔吗？我拿到镇上的当铺去卖了！” “你以为你那支破钢笔值多少钱呢？也就卖了4块钱！” “还以为是什么值钱货呢？垃圾玩意！” “当铺？”顾漫瞳孔骤缩，手指不自觉地攥紧。 她怎么也想不到，李倩缺钱缺到这个份上，居然拿她的钢笔去典当！ 李建军脸色一变，拽住李倩的手腕就要往外拖：“当铺在哪？我们去赎回来！” 既然是当铺，那就一定能赎回来。 “我奉劝你们尽快赎回来，否则，别怪我不客气！”顾漫眼神冰冷的盯着两人的背影。 李倩听了，顿时也恼了，怒道：“你得意什么啊？不就是开了个破店吗？整得跟谁稀罕似的。” 她一把挽住李建军的胳膊，声音甜得发腻：“我们家建军将来可是要当大老板的人，就你这破店铺，我家建军哥要多少有多少！” “不像某些人，谁知道你哪来的钱开店，保不齐是勾上了哪个野男人！” 别的不说，单单李倩这崇拜，以及肯定的眼神及语气，让李建军浑身通体舒畅，喜欢的不得了。 毕竟，这是顾漫无法给予他的，甚至顾漫一家子老是敲打提醒他，说什么没有顾家就没有现在的他。 呵！ 这家还不都是男人打拼出来的？ 要没有他，顾家能过上那么富裕的生活？ 可李倩就不同了，她崇拜自己，在她眼里，自己就是神，就是天，就没有他做不到的事情，哪怕现在没做到，将来也肯定可以做到！ “啪！”的一声脆响。 一记响亮的耳光狠狠打在了李倩的脸上。 李倩被打的踉跄几步，精心打理的发髻都散落下来，左脸颊迅速浮现出五道鲜红的指印。 “你、你居然敢打我？”李倩捂着脸，声音都变了调。 顾漫甩了甩发麻的手掌，眼神冷得像淬了冰：“打的就是你这张满嘴喷粪的嘴！” 她上前一步，周身气势逼人：“我的钱干干净净，每一分每一厘都是我辛苦赚来的。倒是你们，一个吃软饭还吃出优越感的废物，一个整天想着爬男人床的贱货，还真是天造地设的一对！” “啊啊啊！”李倩突然尖叫着扑上来，“你居然敢打我，我跟你拼了！” 然而，还没冲上前，就被李建军扣住了手腕。 李建军一把拉住还想撒泼的李倩，压低声音喝道：“别闹了！赶紧去把笔赎回来！” 李倩不可置信地瞪大眼睛：“建军哥！她打我！你居然还维护她？你是不是还对她余情未了？我就知道，你……” “闭嘴！”李建军额角青筋暴起，露出狰狞的面目，恶狠狠地威胁道，“再闹就给我滚！” 他手上力道大得惊人，李倩疼得眼泪直打转。 李倩捂着火辣辣的脸颊，精心描绘的眼妆已经晕染成一片黑晕。 她不敢置信地望着这个昨晚还在床上对她甜言蜜语的男人，此刻竟为了顾漫这个贱人当众羞辱她！ 她气红了眼，恶狠狠地瞪了顾漫一眼，然后转身就跑了。 李建军讪讪地转向顾漫，脸上堆起讨好的笑容：“抱歉，是我没有管教好她。” 他伸手想拉顾漫的衣袖，却被对方一个侧身避开。 “嗯，是该好好管管你家的疯狗了。”顾漫懒得搭理他，转身，继续回店里招呼客人去了。 李建军见她对自己如此冷淡，胸口突然涌上一阵酸涩。 难道，顾漫真对自己一点情谊也没了？ 第106章 另攀上高枝 李倩红着眼，一路骂骂咧咧地坐着班车回了镇上。 然而，到了当铺，却被告知，那钢笔被人给买走了。 “买走了？不是有当期的吗？”李建军心底一沉，顿时心急如焚。 “当期？当期是有啊，可你当时写的三天，那三天后我可不就是能卖出去了。”当铺掌柜的一脸不满的道。 此话一出，再一核对，发现落款正是李倩歪歪扭扭的签名，当期的确也只保留了3天，李建军看向李倩的眼神顿时变得阴冷！ “李倩！谁给你的胆子，敢私自做主当掉我的东西？”李建军怒意滔天！ 他就说当初李倩哪来的钱，原来是把他的钢笔拿去当掉了！ 真是好大的胆子！ 那钢笔，他都舍不得用，结果李倩倒好，说是去修，实则却是当掉了！ “我……我那不是看你家缺钱，连饭都吃不起了吗？”李倩不以为意地别开了脸。 饭都没得吃了，还留着那笔有什么用？ 当然是能卖钱就卖钱啊！ 傻不傻？ “你……”李建军气得不轻。 原本他还想借着钢笔的事情讨好顾漫，让顾漫帮自己卖货，现在看来，他得另想它法了。 好在钢笔而已，也不是什么稀罕物，买一支一模一样的赔给她就是了。 李建军和李倩黑着脸回到家，见他们回来，柳婶儿兴冲冲地跑了上来，一副幸灾乐祸的语气说：“建军啊，你可算回来了！” 她三角眼里闪着恶毒的光：“你知道顾漫那小贱人哪来的钱开店吗？” 李建军一听，问道：“您知道？” 柳婶儿一副自豪的语气说：“你别忘了，我原来可是柳家村的，我这娘家一回，我什么事情不知道啊？” “我就说那小贱蹄子没那个本事！” “前些天，顾家来了个客人，据说是那纺织厂的东家，不仅气派，出手大方，还叫来了好多辆车。” “我听说啊，那县城的店铺就是他给顾漫开的！” 纺织厂？ 李建军猛然想起，他都差点忘了纺织厂的事了。 前世，他没做满三个月，就让那纺织厂给开了。 再加上他也不喜欢老顾那教他做事的语气，他就没有再理会纺织厂那边的事，没想到这次重生回来，纺织厂也与前世有所不同。 前世，老顾因为纺织厂的缘故，被关了两个多月，最后还是那纺织厂的东家出面，将他放了出来。 据说还因为这件事情理亏，赔了老顾一笔钱。 他听说以后，就让顾漫回家要钱去了。 然而，现在和前世不一样了，老顾没有坐牢，顾漫也没有嫁给自己…… 到底是为什么啊？ 明明和前世一模一样，怎么轨迹就不同了呢？ “呵……那小贱蹄子果然是靠的男人！”李倩冷哼了一声，眼中满是不屑，“难怪看不上建军哥呢，原来是另攀上高枝了！” “我听说那男人都和老顾一个年龄呢。”柳婶儿啐了一口，一副嫌恶的语气。 “贱人，装得冰清玉洁，原来是花的老男人的钱！”李建军阴冷的眸底闪过一抹浓浓的厌恶。 前世他就一直好奇，那纺织厂东家怎么对老顾那么好，原来是看上了顾漫！ 呵，以为攀上了个有钱的老男人就了不起了？ 说到底，顾漫她就是虚伪，贪慕虚荣！ 为了钱，连个老男人都愿意跟，真是恬不知耻！ 县城。 顾漫正发愁怎么跟顾伯伯交代钢笔的事，突然被一阵柴油机的轰鸣声打断思绪。 只见一辆军绿色解放卡车突然停在了她的店门前，车头还冒着热气。 顾漫刚出去，就见穿着工装裤的司机利索地跳下车，看着她问：“就是顾漫同志吧？” 他手里捏着张皱巴巴的送货单：“顾先生让送的货，劳您签收。” 顾先生？ 难道是顾伯伯？ 顾漫狐疑地掀开帆布篷，被眼前的一幕震惊得倒吸一口凉气！ 只见车斗里整整齐齐码着二十多个木箱，最扎眼的是三台裹着泡沫纸的“金星牌”电视机，在阳光下泛着冷冽的金属光泽。 “这么多？还有电视机？”顾漫诧异极了。 这电视机有多难从广海那边运过来她是知道的。 一路上，她一直护着那电视机，就怕磕着碰着，可谓是纯人力运输！ 可顾伯伯居然给她一次性送了三台来？ “顾先生说，电视机是个好东西，但怕您这边不好卖，没人要，所以就先给了三台，后面你要是有需要，直接跟我说就行。”司机说着，又把自己的联系方式写给了顾漫。 顾漫感激不尽，收完货后，她重重地松了口气。 其实说来也巧，自从她店里放了电视机以后，就有不少客人问价格，以及购买渠道。 还真有几个客人想要买一台放在家里，为此，还请她帮忙做代购，从广海给她们买回来，她们给双倍的钱！ 这下好了，三台电视机，只怕都不够卖的。 很快，顾漫就把这三台电视机放在了门口最显眼的位置，还特地用毛笔写了几个大字：限量三台！ 崭新的“金星牌”电视机在阳光下闪着诱人的金属光泽，瞬间吸引了整条街的目光。 “哎哟！这电视机不要票？”一个烫着卷发的妇女挤到最前面，手指在玻璃上按出油印子。 她话音未落，一个穿着笔挺中山装的中年男人已经拍出两沓扎得整整齐齐的大团结：“我闺女下月出嫁，这台我要了！” 崭新的钞票在柜台上发出清脆的响声。 顾漫没想到客人这么快就有了，心里顿时“咯噔”了一下。 她还没问清进货价呢！ “同志，实在对不住，今天只是展示，明天才正式……”话还没说完，就被中年男人打断，“怎么？嫌钱少？” 中年男人浓眉一竖，又从内袋掏出两沓，“五百块，够不够？” 这财大气粗的，一看就是不差钱的主！ 顾漫听了，连忙解释道：“不是不是，老板还没给价格呢。” “这有什么，价格不是问题，我先给你五百，不管怎么着，这电视机，你必须给我留一台！”中年男人一脸豪迈地说。 第107章 小混混来讨债 恰在这时，老顾回来了。 见到老顾，顾漫犹如见到了主心骨，连忙上前，压低声音：“爸，你帮我给顾伯伯打个电话，问问他电视机的进货价是多少。” “啥？你顾伯伯给你送货来了？”老顾看着门口那满满当当的货物，惊得眼珠子都差点瞪出来。 这么多？ 他还想着，这店里生意好，明天他就可以去广海重新进货了，到时候一定要去看看儿子，结果老顾转身就给他把货送过来了？ “行，我去问一句，你先招呼客人。”老顾说着，加快脚步去了隔壁的商场打电话。 然而，电话接通，却是一个女人的声音：“您好，哪位？” “你……你好，是顾明家吗？”老顾有些紧张。 “对，您是？” “哦，我是老顾，我和女儿刚收到一车的货，说是顾明送来的，这……这我们也不知道价格啊，该怎么卖合适？”老顾急得不行。 电话那边的顾母听了，手指握紧，指甲深深地掐进了掌心！ “该怎么卖？呵……饭都喂到嘴边了，难道还要我们教你怎么嚼不成？”顾漫的声音像掺了冰碴子。 “不……不是，您……”老顾话还没说完，“砰！”的一声，顾母直接将电话给挂了！ 想到老顾那一家子，顾母就来气！ 要不是他们，自己的儿子也犯不着被逼着去柳城那穷乡僻壤的地方！ 还必须娶他女儿？ 一个乡下来的村姑，也配嫁给她儿子？ 刚挂完电话，就见顾明悠哉悠哉地下了楼，一边下楼，一边询问：“刚电话响了？是不是顾漫打电话来了？” 他一副意料之中的高兴模样，似乎猜到顾漫一定会给他打电话。 “什么呀，打错了的。”顾母说着，不动声色地掐断了电话线。 与此同时，小镇上，李建军和李倩跑遍了整个县城，也没能找到那支钢笔。 “这破地方！”李建军狠狠啐了一口，汗湿的衣服黏在后背上，让他越发的心烦气躁。 他眯眼看向街角最后一家文具店，橱窗里孤零零摆着几支一毛三支的铅笔。 李倩见他还在惦记钢笔的事，没好气地说：“建军哥，不就是一支破钢笔吗？那顾漫都跟了有钱的老男人了，你还想着她干什么？” “蠢货！”李建军猛地甩开她，眼神阴鸷得像淬了毒，“现在市管所天天抄摊子，不借她的店铺，咱们的尼龙袜等着烂在手里？” 他想起顾漫店里那台崭新的电视机，后槽牙咬得咯咯响。 那可是整个县城，唯一的一台电视机！ 李倩听到他是为了尼龙袜，而不是为了顾漫，顿时松了口气。 她真担心李建军还对顾漫念念不忘，依依不舍…… “建军哥，钢笔的事不着急，我们去广海进货，那边肯定有卖。”李倩一脸讨好地挽着李建军。 “进货？你还有钱？”李建军上下扫了李倩一眼。 这女人该不会背着自己藏私房钱了吧？ 李倩一听，顿时警铃大作，连忙摇头道：“没有没有！我哪来的钱啊，这借来的六百都给你了。” 她没敢说，之前她找小混混借的180，到现在都还没还呢！ 想曹操，曹操到！ 正想着，李倩就见一群小混混正朝着她这边张望，尤其是为首的那个小混混，显然已经发现了她，正朝着她走来。 李倩瞳孔猛地一缩，连忙推开李建军：“建军哥，你去那边看看，说不定那边有呢。” 李建军听了，半信半疑地朝着不远处的小卖部走去。 李倩见李建军走远了，这才朝着那群小混混跑了过去，故意找了一个拐角，脸上堆满谄媚的笑：“哥哥，你们怎么来了？” “我说李倩，你欠我们兄弟几个的钱也该还了吧？”为首的小混混捏着她的脸颊，勾起一抹不怀好意的恶笑。 跟着的其他小混混也是一脸的不满：“说是一个月就还，这都两个月了，还不还呢？” “我……我没钱啊。”李倩一脸哭丧的表情。 她要是有钱，不早还了？ 本以为跟着李建军一起去广海批发尼龙袜，会像顾漫一样，赚得盆满钵满的，谁知道那些县城的顾客那么挑剔，不是这个不行就是那个不行的，害她们都没卖出几双尼龙袜！ 再加上货物又是没收，又是泡了水的，根本没法换成钱。 “你们要尼龙袜吗？如果要的话，我可以拿尼龙袜来给你们抵债。”李倩弱弱地问。 几个小混混听了，顿时冷笑出声：“尼龙袜？你看哥几个是穿尼龙袜的人吗？” “少废话！还钱！不还钱，老子弄死你！” 说着，小混混粗糙的手掌突然掐住她领口，\"刺啦\"一声扯开她的衬衫，露出里面鲜红的胸罩。 李倩知道他们混账，也知道他们什么事情都做得出来，忙开口道：“我还！我肯定还！” 说着，她看到一旁的大树。 那棵树是镇上最显眼的地方，顾漫也经常把她那辆二八大杠停在树下…… 想到这里，李倩指了指那棵树说：“我认识一个人，她经常一个人来，还是个女的，你们可以……” 李倩将自己的想法和计划简单地和几人说了说。 为首的人想了想，一辆二八大杠，若是卖到黑市，至少能赚一百块！ 要是质量好，成色新，说不定还可以卖两百！ “老子借你钱，还得帮你去抢车？你……” “大哥！我这不也是没办法吗？再说了，你们抢完车卖的钱，我又不要，我就是给你们出个赚钱，搞钱的法子罢了。” 几人听了，只觉得李倩说的也有道理！ 这时候的二八大杠可值钱了！ 再说了，抢劫这种事情，他们也不是没干过，没钱的时候，那什么东西都抢、都偷！ “行，那就先这样，我们哥几个再给你宽限一个月，一个月后再不还，我们可就要连本带利了！”几个混混一脸警告地看着李倩。 尤其是为首的那个混混，更是摸了摸李倩的下巴：“利息嘛，用肉偿也行！” 李倩以前初中辍学就和他们一起玩，玩得嗨了，什么事情都做。 也就是最近，李倩突然不跟他们一起了，听说是和村里一个叫什么李建军的高材生给好上了。 第108章 顾漫成了倒爷 李倩原本也有些心烦意乱的，尤其是李建军那方面不行后，她更是暴躁得很。 夜深人静时，那股子燥热更是烧得她辗转难眠。 面对小混混的挑逗，她也没抗拒，而是朝着对方抛了个媚眼，红唇轻启：“急什么？我现在没空，改天再陪你玩。” 她的尾音随着眼眉上挑，像根羽毛在小混混心尖上挠。 她还得回去找李建军呢，离开久了，难保李建军不会起疑。 小混混一听有戏，顿时乐了：“行啊，那哥哥我等着你的好消息。” 说着，小混混一群人就这么大摇大摆地走了。 李倩等他们走远了，整了整衣领，这才从拐角处出来。 刚走出来，就撞上了前来找她的李建军。 李建军一双阴鸷的眼睛犹如审视犯人般盯着她，看得李倩心里直发慌：“建军哥~” “你刚去哪了？”李建军眼神犀利。 李倩做贼心虚，语气低了几分：“我刚去解手了，这不，人有三急吗？” 一听到她去解手，还是在这种地方，李建军的眉头瞬间拧紧：“你好歹是个女人，注意下形象！” 这附近人来人往的，游手好闲的小混混又多，万一撞见了，她不要脸，他还要呢！ “嗯，以后不会了。”李倩乖乖地道。 李建军就喜欢她这温顺乖巧听话的样子，点了点头：“走吧，这地方没那钢笔卖，还得去别的地方找。” 李倩见他并未起疑，重重地松了口气，亦步亦趋地跟在李建军身后。 县城。 老顾将电话来回拨通，可那边不是占线就是占线，原本熟记于心的号码，此刻却是怎么也打不通了。 见还有人在等着打电话，老顾只好作罢，付了电话费后，失魂落魄地回了店里。 见老顾一脸失魂落魄的模样，顾漫不禁有些担忧：“爸，你这是怎么了？” “打不通。”老顾垂头丧气地说。 他经常给顾明打电话，还是头一回遇上这种情形。 顾漫扶着老顾坐下，安慰道：“没事，我刚找到了送货单，后面有价格。” “对了爸，我打算在我们店装个电话，下次去广海的时候，就可以把联系方式给弟弟，这样联系起来就方便多了。” 老顾听了，原本浑浊的眼睛倏地亮了。 好不容易找着了儿子，可不能再丢了。 “还有，爸，马上就中秋了，今年中秋，还喊外婆舅舅吗？”顾漫小心翼翼地问。 她其实辛苦点，家里县城两边来回跑也不碍事，可她不想留在柳家村，每次看到外婆和舅舅那副嘴脸，她就忍不住生气，然后连带着就将脾气发到了王秀英身上。 明明她妈才是最可怜，最苦命的那个人啊！ 可她也是人，看不得自己亲妈被愚弄，被利用，还像个傻子一样帮他们说话。 偏偏那真相，她还不能说出来！ 真是憋在心里怄的慌！ 老顾深吸了一口气道：“喊吧，面子功夫总得做做，至于你妈那，不行就我来。” 他跑县城来，一来是为了躲着王秀英，二来，也是想帮顾漫多赚点钱，好早点将儿子接回来。 “嗯，那我中秋上午营业，下午把店关了回来。”顾漫说着，从兜里拿出一叠钱，正要递给老顾，却被老顾婉拒，“你留着进货吧。” “这又是租金，又是进货的，肯定花了你不少钱，你先留着，爸有钱，够用。”老顾笑得满脸褶子。 曾几何时，他还拿钱给顾漫花，如今，却轮到顾漫拿钱给他花了。 这种感觉可真奇妙。 “好，爸你要是缺钱了，跟我说。”顾漫说着，写了个新公示放门口。 顾漫刚把“中秋营业半日”的牌子挂出去，店门口就炸开了锅。 几个天天来蹭电视的老主顾急得直跺脚，甚至拍着大腿嚷道：“这可咋整？《聊斋》正放到紧要关头呢！错过了，可补不回来！” 人群里不知谁喊了句：“要不咱自家也买台电视？” 这话像颗火星子，一下子点燃了围观群众的热情。 可店里刚到货的三台“金星”牌电视机，早被预定了。 三台电视摆在柜台里，像三个穿红戴绿的新娘子，看得人眼馋心热。 “小老板，你帮个忙，下次帮我也定一台呗。” “是啊，这整个县城，也就你有路子，别人想搞都搞不来呢。” “那百货商场倒是有的卖，可得有关系才能买得着，漫漫，咱们关系这么好，你就帮我弄一台吧，只要价格不比百货商场的贵，我肯定要！” 众人七嘴八舌地围着顾漫，嚷嚷着要她帮忙代购电视机。 顾漫自己都懵了，她原本只想开个小店，争取在这两年成为万元户，然后去京城，沪城，以及深城买房，买地，然后实现人生财富自由。 哪曾想，这干着干着，竟阴差阳错地成了县城最大的电视机“倒爷”。 这个时候的百货商场虽然有电视机卖，但库存极少，没有后门根本买不着。 且，百货商场都是卖的600，有价无市，而顾漫卖的电视机才480，可谓是又便宜，又能买着，那大家可不都紧着顾漫要。 顾漫想起顾伯伯的担忧，一时间，只觉得自己和顾伯伯都小看了这城里人。 这电视机在乡下的确是没人买得起，可城里的富贵人家可不少，掏个几百块对他们来说虽然有点多，但也不至于要了一家子的命。 经过统计，顾漫发现，这电视机的数量竟达到了惊人的20台，可见她们这小县城的有钱人还是不少的。 “卖电视机？能行吗？这东西又大又重的，不好运输，万一磕着碰着，都是钱，要是淋个雨什么的，那就直接报废了。”老顾看着顾漫统计的电视机数量，一颗心紧张到不行。 这东西要是好卖，大家可不都去卖了，哪能轮得到顾漫来卖。 顾漫听了，却是不以为意：“顾伯伯有车，运输不是问题。” 且，不是大家不想卖，而是没那个钱，也没那个本事。 这电视机代购可不便宜啊，20台电视机，得先预付4000出去，这换做哪个家庭，能一口气拿得出四千块？ 再说了，顾伯伯那样的绿色解放卡车，也没几个人能弄到手，更别说拿来专门给她送货了。 第109章 中秋节 老顾看着顾漫那高兴的模样，嘴唇颤了颤，喉结上下滚动着，最终只是重重叹了口气。 那通被挂断的电话像块烧红的炭，烫得他五脏六腑都在疼。 他没好意思告诉顾漫，电话接通了，是对方主动挂断的。 且，她还说了，饭都喂到嘴边了，难道还要帮他嚼了吗？ 听那语气，也不像是不认识，倒像是顾明的妻子。 难道，真是顾明的老婆？ 也是，都怪自己太笨，这种小事都去打扰顾明，难怪顾明的老婆会不高兴。 “漫漫，我们要是不找你顾伯伯，自己联系那开着敞篷车的小伙子能行吗？”老顾弱弱地问。 他实在是不想叨唠顾明，更别说都已经惹得顾明妻子不高兴了。 他可不想因为自己而导致顾明和自己的老婆生嫌隙。 “当然可以，我就是直接找他订的货。”顾漫笑得一脸灿烂。 见老顾脸色有些不太好看，顾漫有些担忧：“爸，怎么了？您是不是担心用了顾伯伯的渠道，会惹顾伯伯生气？” “不是，我只是怕麻烦他，毕竟，我们麻烦人家已经麻烦得够多了。”老顾心里始终过不去那个坎。 就算他曾经救过顾明，那顾明还了这么多年，也早就还清了！ 总不能老仗着自己救过顾明，就要人家做这做那的！ “没事的爸，我们这是跟顾伯伯合作生意呢，上次说好的六四分，您忘了？”顾漫见老顾脸上满是忧愁，笑着给他算账道，“您看啊，这次卖电视机，如果顺利的话，我们能赚多块钱，而顾伯伯因为提供渠道，可以净分4000块，您这么想，心里是不是就舒服些了？” 她出钱出力，顾明只负责提供渠道和运输，算起来，顾明他这可是稳赚不赔的买卖啊！ 然而，尽管顾漫这么解释了，可老顾心底始终有根刺梗着，不上不下的！ 顾漫也知道，只要和顾明扯上，她爸心底就难免会生出愧疚。 “爸，就这一回，下次我们自己找车好吗？”顾漫温柔地安抚道。 老顾听了，这才满意地点了点头：“好，咱们靠自己，不靠别人！” “嗯！”顾漫笑着点了点头，将老顾送上了班车。 翌日，中秋节。 这天，顾漫特地等《聊斋》放完了才锁店门，拎着精心准备的中秋节礼物，紧赶慢赶地赶往车站。 刚进村口，就遇见一群赶集回来的乡亲。 几个眼尖的婶子见顾漫回来，立刻围了上来，七嘴八舌地议论着：“哎呦喂，漫漫这大包小包的，让婶子瞧瞧都买了啥好东西？” “瞧瞧这五花肉，少说也得四五斤吧！” “这月饼盒真气派，红绸带系得跟新娘子似的！” “这你就不懂了吧，人家现在可是城里的大老板，哪像咱们，一个月饼还得掰成四瓣吃。” 看着顾漫那好几盒月饼，不少人都羡慕坏了。 顾漫家才三个人，这么多月饼，吃得完吗？ 顾漫笑着应付了几句，正要离开，忽然听见一阵清脆的车铃声。 老顾骑着那辆老旧的二八大杠，乐呵呵地来接女儿。 “怎么买了这么多东西？我昨天刚买回来，你看你，浪费钱不是。”老顾一边说，一边将顾漫手里拎着的东西往车头上挂。 顾漫坐了上去，朝着婶子们挥手：“婶子们再见，回头来我家坐会，聊聊天啊。” “好嘞。”婶子们笑着朝顾漫挥了挥手。 等顾漫一走，她们立刻变了脸。 “呸！装什么大方？还‘来我家坐坐’，谁稀罕！”其中一个婶子啐了一口，翻着白眼道，“一个姑娘家，花钱这么大手大脚的，四五斤猪肉，她家三口人吃得完？真是不会过日子！” “就是，你看她那月饼，少说也得几块钱一盒吧？显摆给谁看呢？” “我看她就是故意拎出来晃悠，生怕别人不知道她有钱！” “哼，在城里开个小店就了不起了？谁知道她那钱干不干净？” “我听说啊，她那个店，整天跟些不三不四的男人来往……” “真的假的？”几个婶子立刻凑近，眼睛发亮。 “那还有假？我表姐家闺女就在县城，亲眼看见的！”王婶子信誓旦旦，“就她这样的，谁家敢娶？娶回去也是个败家精！” “就是！谁娶她谁倒霉！”几个婶子越说越起劲，仿佛顾漫花的不是自己的钱，而是从她们口袋里掏的一样。 坐着老顾的二八大杠，不到十分钟，顾漫就到了家。 然而，刚进家门，就见跟瘫痪了似的的王雷正躺在椅子上，看着顾漫，眼神不屑，语气嘲讽：“哟，我们家的大老板回来啦？” “现在有钱噢，都能在县城开店了。” “你在县城吃香的喝辣的，你舅舅在家，连饭都吃不起，你还真是有良心啊！” 王雷嘲讽到了极致，可惜，顾漫理都不带理的，她看向王秀英，将自己拎来的东西递给了她：“妈，这是给你的中秋节礼物。” 王秀英接过沉甸甸的礼物，看到肉和月饼，有些诧异：“这么多呢？” 王秀英说着，正要拿一盒月饼出来分给大家一起吃，王强已经抢先一步，一把抢过王秀英手里的袋子，三两下就把那红色绸带拆开，直接打开油纸包，抓起月饼就往嘴里塞，碎屑簌簌往下掉。 王雷见顾漫不搭理自己，眼睛一眯，恶狠狠地朝着王秀英告状道：“姐，你看看你闺女！现在有钱了，眼里就没长辈了是吧？真是越来越没规矩了！” 顾漫原本已经迈出去的脚步猛地一顿。 她慢慢转过身，嘴角噙着冷笑：“叫人？那也得是个人才行。” 她眼神锐利得像刀子：“可你是人吗？” “人家家的舅舅不是给外甥女买月饼，就是买小裙子，你这个舅舅做什么了？除了偷我钱，你还会干什么？” “整天跟个残废一样瘫在家里，人家真残废还能拿低保呢，你能拿什么？你连锄头都拿不起！” 死废物！ 还敢对她颐指气使的！ 王雷被顾漫气得胸口剧烈起伏，正要动怒，就见老顾沉着脸走了进来：“漫漫，饭做好了，出来吃吧。” “好。”顾漫点点头，直接朝着门外走去，留下一脸愠怒的王雷。 王秀英看了眼王雷，又看了眼往外走的顾漫，只感觉自己夹在中间，左右不是人！ 第110章 垮了的腰杆子，必须挺起来 王雷见顾漫就这么走了，顿时觉得脸上火辣辣的，仿佛被当众扇了一记耳光。 他好歹是长辈，怎么能让一个小丫头片子这么下他的面子？ “反了天了！”王雷暴喝一声，三步并作两步追了出去。 他刚扬起手要拽顾漫的头发，突然被一股巨力猛地一撞，整个人“砰”地砸在了门板上。 老顾的胳膊像铁钳一样抵住他的喉咙，那双常年干农活的手青筋暴起：“今天中秋节，我才忍着你！” “你要还想吃这顿饭，就给我安分点。” “别忘了，这里是顾家，不是你王家！更不是你可以撒泼的地方。” 老顾眼神狠厉，看向王雷的眼神让他再次想起了那个晚上：那个老顾想要杀了他的晚上！ 王雷身上瞬间冒出冷汗，后背被汗水浸湿。 “知、知道了姐夫。”王雷忙不迭地点头答应。 看着眼前的姐夫，他只感觉姐夫像是变了个人似的。 以前姐夫对他挺和颜悦色的，他要没钱了，找姐夫要，姐夫准给。 可现在…… 饭桌上，王雷如坐针毡。 他几次想开口，可一抬头就撞上老顾阴沉的目光，到嘴边的话又咽了回去。 筷子在碗里扒拉了半天，愣是没敢夹肉。 王秀英看着顾漫，只感觉女儿在县城住了几天，这人都饿瘦了，忙不迭地给她夹了几块肉：“漫漫，多吃点，瞧你，都饿瘦了。” 筷子刚伸到顾漫碗边，一双枯瘦的手突然横插过来。 外婆利落地截住那块油亮的红烧肉，转手就塞进王强碗里：“赔钱货吃那么好做什么？省着给我大孙子补补！” 说着又狠狠瞪了顾漫一眼：“没良心的东西，也不知道给自己的外婆舅舅送节！” 王强接过肉，得意地咧嘴一笑，肥厚的嘴唇上沾满油光。 他故意把肉嚼得吧唧响，挑衅地看着顾漫。 饭桌下，他的脚还不老实地往顾漫那边蹭，想踩她的脚。 顾漫“啪”的一声放下筷子。 瓷碗在桌面上清脆地磕了一下，吓得王强一个激灵缩回了脚。 顾漫缓缓站起身，碗里的米饭还冒着袅袅热气。 她的目光像淬了冰的刀子，一寸寸刮过饭桌上每个人的脸，最后钉在外婆那张刻薄的老脸上。 “外婆说得对。”她忽然绽开一个甜美的笑容，声音轻得像羽毛落地，“我确实没良心，所以，您就让您的大孙子好好孝敬您啊！” “这么多年来，我妈给你拿的钱，拿的肉，拿的米面粮油，数不胜数！” “去年您生病，是我妈连夜背您去的医院；前年房子漏雨，是我爸冒雨给您修的屋顶！” “你口口声声说我们没良心，那你倒是找你的儿子啊，你儿子有良心，这么多年，给过你一分钱吗？” “有苦有难就知道找女儿，有好处都紧着儿子先，你个倚老卖老的玩意儿，喊你一声外婆，你还真得瑟上了！” 一番话，说得外婆面色涨红，嘴唇哆嗦着要骂人。 却见顾漫忽地看向老顾，声音清浅：“爸，你叮嘱过我，让我不要在中秋节的时候生事，可你叮嘱错了人，一直在生事，在闹事的，是外婆，不是我！” 老顾听了，脸色阴沉得像是能滴出墨来。 他的眼神如刀子般，扫向王雷。 外婆刚要拍案而起，却被王雷死死拽住。 他额头沁出冷汗，拼命朝亲妈使眼色——姐夫那眼神，分明是要杀人了：“妈，吃饭吧，别说了！” 再说下去，他怕自己真的要被姐夫给打死！ “我吃饱了，你们慢用。”顾漫声音很轻，却让整张桌子都安静下来。 外婆本就在气头上，见顾漫这般，筷子“啪”的一声拍在桌上：“怎么？说你两句还要脸子？有本事别回这个家！” 王雷听了，急得都快哭出来了：“妈，你少说两句！” 别回头钱没捞着，饭也吃不上！ 这么多的红烧肉呢，他可一块都还没吃上。 “我说错了吗？”外婆三角眼一吊，指着顾漫鼻子骂，“一个丫头片子，在城里开了几天店就不知道自己姓什么了！” “我姓顾，所以，与你何干呢？”顾漫挑了挑眉，冷眼看着外婆。 外婆被顾漫一噎，气得胸膛剧烈起伏！ “王秀英！”外婆气得一声吼，朝着王秀英怒吼道。 王秀英眼眶早已通红，刚要开口说什么，就见顾漫看向她：“妈，我一直是在为您打抱不平！” 她这般的生气，这般的愠怒，这般的冲着外婆发火，为的，全是王秀英！ 王秀英知道，可她不敢忤逆母亲，不敢得罪弟弟，只能压低声音委屈顾漫：“妈都知道，妈都知道，你外婆年纪大了，你别跟她一般见识。” 顾漫：“……” 这是又要和稀泥，让她给外婆道歉了！ 顾漫直接拉过王秀英，走进里屋说：“妈，跟我去城里吧。” “我在城里租套房子，我们全家都去城里住！” “再也不回这里了，再也不让外婆和舅舅跟吸血鬼一样趴在我们身上吸血了！” 话音刚落，就听院子里传来外婆尖厉的叫骂声：“王秀英！死哪去了？还不快来收拾碗筷！” “吃吃吃！好好的中秋团圆饭，非要弄得全家都不开心！” “死赔钱货，早晚把她嫁出去！” 外婆的声音不停地在外面絮絮叨叨，骂骂咧咧。 王秀英听着外婆的怒骂声，浑身一抖，条件反射地要往外走，像是想到了什么，又停住脚步。 她回头看着女儿，眼泪在月光下闪闪发亮：“我……我想想。” 不知道为什么，她有种预感，自己要是不答应顾漫，她就要失去这个女儿了。 “好！”顾漫见王秀英肯考虑，欣慰的点了点头。 以她对王秀英的了解，她一直以为王秀英会拒绝，能考虑，已经是很大的进步了。 “还有，妈，我不是气外婆。”顾漫哽咽着说，“我是心疼您。” 王秀英愣住了。 皎洁的月光下，她眼角的皱纹显得更深了。 明明被老顾养得很好，面色红润有光泽的，可却被外婆一家压得喘不过气，直不起腰来。 她不想让妈妈再这么下去了，那垮了的腰杆子，必须挺起来！ 第111章 掀桌:大家都别吃了! 王秀英像个被抽了魂的提线木偶，眼神空洞地走出院子。 月光惨白地照在她身上，衬得她整个人更加单薄。 院子里，外婆那双浑浊的老眼斜睨着她，枯树皮般的手指“笃笃”地敲着桌面，每一下都像是敲在王秀英的心上：“死人啊？站那杵着，不知道收拾的？” “眼里一点活都没有，活该懒死你！” “也就是我眼光好，给你找了老顾这么个好女婿，要不然哪个男人肯要你！” 王秀英听着外婆刻薄的数落，目光不自觉地落在王雷身上。 王雷似乎生怕吃不着红烧肉了，一口气塞了三块往嘴里放，一边嚼一边咽，活像是在吃最后一顿饭。 王强吃的肚子都撑了，瘫在椅子上，摸着圆滚滚的肚皮，半眯着眼，明明才十几岁，却一副老爷做派。 远远看去，外婆和他们一家三口，活像是古代的皇帝，等着她这个丫鬟前去侍奉。 老顾听了外婆的数落，站起身，宛若个仆人般，开始收拾着碗筷。 看着眼前的这一幕，再想到顾漫刚才说的：妈，我是心疼您；王秀英眼眶微红，泪水也在眼眶内汇聚，最后，化作一滴晶莹的泪，滴了下来。 她的娘家人，本该是她最亲近的人，可此刻，却像是大爷一样，坐在那对她颐指气使的。 反倒是老顾和漫漫，总是帮她，关心她，心疼她…… 外婆见自己骂了半天，王秀英竟然还没动，顿时火气更盛，猛地一拍桌子，没好气地骂道：“你是个死人啊？还杵在那不动？不知道去洗碗啊？” “这中秋节的，也不知道弄点水果来吃吃。” “整天就知道肉啊肉啊的，也不知道买点软的孝敬孝敬你妈！” 她瞪着桌上的红烧肉，恨得牙痒痒。 她牙口不好，一块肉能塞半天牙缝，可偏偏王秀英就做这种硬菜，这不是存心跟她作对？ 王秀英缓了好一会儿，这才缓过来，点了点头说：“好，我这就去。” 王秀英这低眉顺眼的模样，看得外婆心情大好。 她就知道，她这个没用的女儿，绝不敢反抗半句。 王雷见自己母亲将王秀英收拾得如此服服帖帖，忍不住朝着她竖起了大拇指。 还得是他妈！ 见老顾和王秀英收拾好了碗筷，进灶房洗碗去了，王雷搬着椅子凑到外婆身边，压低嗓音：“妈，你不觉得姐夫和漫漫最近像是变了个人吗？他们以前不这样的！” 以前不用妈出手，他一个人就能将姐姐姐夫一家子收拾得服服帖帖。 顾漫还得给他端茶倒水呢，哪像现在，动不动就骂他，根本没把他当长辈看待！ “变？能怎么变？我说他们两句，他们不照样乖乖做饭洗碗去了？”外婆不以为意地道。 “那是妈有本事，可我就是怕……怕姐夫和漫漫不同意。”王雷一副心虚的语气。 “没出息的东西！”外婆一巴掌拍在他后脑勺上，“一个赔钱货也值得你操心？她顾漫算什么东西？早晚是别人家的媳妇！” 在她看来，顾漫有和没有，就没有区别！ 反正迟早要嫁人，迟早也是要滚出去的。 “我这不是担心事情不顺利吗？”王雷缩了缩脖子，凑得更近，“妈，我们这次可是来要铺子的，你对他们这么凶，小心他们一生气，把我们赶出去。” 他这次来，可是冲着那县城里的店铺来的。 顾漫一个赔钱货，迟早要嫁人的！ 开个铺子给她？ 那不是便宜了男方？ 这铺子，还得给他才安全！ “瞧你那胆小的！”外婆斜睨了王雷一眼，沾沾自喜地说，“我就是要让他们知道，这个家到底谁说了算！” 在来之前，他们就已经想好了。 这顾漫迟早是要嫁人的，那铺子给她也是浪费，不如给王雷。 反正老顾和王秀英也没有儿子，将来也是要依靠王强给他们养老的，这铺子给王雷或者给王强，再合适不过！ 有了铺子，王雷不仅可以赚到钱，还能找到好媳妇儿。 这谁家的女人在听说对方县城有个店铺会不心动的？ 到时候，王雷想找什么样的女人没有？ “等铺子到手了，娘给你挑个镇上的姑娘，要模样有模样，要嫁妆有嫁妆，保证比前面那个好上一百倍！”外婆笑得一脸得意，脸上的皱纹都挤成了一朵菊花。 王雷听得两眼放光，油光满面的脸上堆满谄笑。 老顾和王秀英端着月饼、瓜子花生从灶房里走出来，桌上摆得满满当当，可外婆那双浑浊的眼睛一瞥，脸色瞬间阴沉下来。 “就这些？”她尖着嗓子，枯瘦的手指狠狠戳向盘子，“明知道老娘牙口不好，连块软和的点心都舍不得准备？你们这是存心要噎死我？” 王秀英闻言，浑身一颤，手里的盘子差点脱手。 王雷为了讨好外婆，也是跟着附和，指责道：“姐，不是妈说你，你们赚了那么多钱，都不舍得买点好吃的给妈？你们的良心呢？” “要是我赚了那么多钱，我肯定舍不得让妈吃这些东西！” 老顾皱了皱眉，本想息事宁人，可看着妻子惨白的脸色，还是忍不住解释：“您误会了，我们特地买了桂花糕……” 话还没说完，就被王雷打断：“姐夫，不是我说你们，我们大老远来你们这里过中秋节，你们就这样招待？” “要是我有你们这条件，肯定天天给妈炖燕窝！” “不像你们，小气得跟什么似的！” 话音刚落，就听到身后“哐当！”一声。 只见里屋的门被顾漫打开，众人回头，就见顾漫站在月光下，挺直的背影再加上她那气势凌人的眼神，看上去气势逼人。 “能吃吃，不能吃就滚！”顾漫直接走上前，端走了自己从县城买回来的月饼。 眼看着月饼被拿走了，王强急了，一把冲上前，就要和顾漫抢，却被顾漫直接推倒在地：“你敢动我东西试试？” “没大没小的东西，你奶奶就是这么教你的？” “整天抢自己家的东西，有本事你倒是去抢别人家的啊！” “一群窝里横的畜生！就知道欺负我妈！” 说完，她“砰”的一声把月饼收进柜子，眼神冰冷：“既然看不上，那就都别吃了！” 既然嫌弃，那就掀桌，大家都别吃了！ 第112章 宁可把气给别人受，也绝不能委屈了自己 “顾漫！你反了天了！”外婆尖厉的嗓音一喊，就连隔壁邻居都听了个真切。 顾漫冷笑一声，眼神如刀：“你个老不死的，真是活着浪费氧气，死了浪费土地！” “嫌弃我们这里招待不周，那你倒是回你家去啊！” “这么多年了，每次逢年过节都要来我家过，还都是空手来。” “怎么？这就是你们王家的家教？” 还嫌弃她妈准备得不够好？ 王雷自己穷得连米都没了，还有脸说她妈？ 这个年代，谁家逢年过节的，能有口肉吃就不错了，还挑三拣四？还指手画脚？ 这是想上天啊！ “你……你……”外婆气得浑身发抖，枯瘦的手指颤巍巍地指着顾漫，半天憋不出一句完整的话。 “怎么？我说得不对？”顾漫抱起双臂，语气嘲讽，“这年头谁家不是勒紧裤腰带过日子？有口肉吃就谢天谢地了，您老倒好，真当自己是老佛爷了？” “反……反了天了！”外婆气得浑身都在发抖，她看向王秀英，语气尖厉，“王秀英！看看你教出来的女儿！” 王秀英听了，像是刚回过神来，忽地抬头：“啊？妈您说什么？” “你……”外婆的脸色一阵青一阵白，突然捂着胸口往后倒去：“哎呦，被你们气得，我心口好疼啊……” 王雷见状，赶紧扶住外婆，冲着王秀英吼道：“姐，你看看漫漫把妈气成什么样了！妈要是有个三长两短，我跟你没完！” 外婆哆哆嗦嗦地扶着椅子坐下，看向王秀英的眼神就像官太太看向自己的奴婢般，充满了高高在上的优越感和不容抗拒的威慑力：“王秀英！这顾漫是留不得了，你赶紧找个人把她给嫁了！” “还有，你和老顾没儿子，以后王强给你们养老。” “为了王强的将来，也是为了你们，你们就把县城那铺子给王雷，等王强长大了，再给王强。” 话音一落，王秀英和老顾都愣住了。 老顾反应快，很快就明白过来，他岳母这是故意装病、生气，想要拿顾漫来说事呢。 呵…… 可笑！ 他有儿子有闺女，需要一个白眼狼外甥来给他养老？ “妈，那铺子是漫漫的，我们可从来没给过一分钱。”王秀英试图解释。 然而，外婆哪里听得进去，她只觉得那铺子必须给王雷，哪怕是天王老子来了，那也得给王雷！ “你又要不听话了是不是？我说一句，你就要怼一句，我就是这么教你的吗？嗯？”外婆拍案而起，指着王秀英的额头道。 老顾听了，刚要挺身到妻子身前，却见王秀英开了口：“妈，您还记得我出嫁那天您说的话吗？” 她的声音很轻，却让所有人都安静下来。 外婆愣了一下：“什么话？” “您说，嫁出去的女儿泼出去的水。”王秀英抬起头，眼圈通红却异常坚定，“从那天起，我就不是王家的人了。” “现在我的家姓顾，我的女儿姓顾，我们家的铺子……自然也姓顾。” 这番话像一盆冷水浇在外婆头上。 外婆张了张嘴，却找不到反驳的话。 王雷搓着手，脸上堆着假笑：“姐，一家人不说两家话，我……” 王雷试图和稀泥，却被王秀英打断：“别忘了，你现在站着的地方，是顾家。” “在这里，你们才是外人！” 王秀英的一番话，算是将外婆和舅舅的心思与后路给彻底堵死了！ 想要用王强养老当借口谋铺子？做梦！ 顾家的铺子，凭什么给你们王家？ 外婆那张老脸顿时涨成猪肝色，干瘪的胸口剧烈起伏着。 她正要使出撒泼打滚的看家本领，王秀英却先一步拉开大门：“妈，天色不早了。” 王秀英挺直腰杆，声音平静却不容置疑，“好走不送。” 月光从门外斜斜地照进来，在地上划出一道清晰的分界线。 正如顾漫说的，既然不想过这个节了，那就别过了！ 她委屈了自己一辈子，没有理由为了她的娘家，又继续委屈她的老公和女儿！ 外婆气得直跺脚，踮着脚尖就要往王秀英脸上啐口水：“王秀英，你真是翅膀硬了，现在连我的话都不听了！” 那气势，活像是要吞了王秀英。 老顾一个箭步挡在妻子前面，高大的身影将王秀英护得严严实实：“岳母！有什么事你冲我来！” 他声音不大，却带着不容置疑的威严。 外婆顿时像被掐住脖子的老母鸡，到嘴的咒骂卡在了喉咙里。 她这才惊觉，儿子之前说的话竟一语成谶——这一家子，是真的变了！ 就连那个向来逆来顺受的女儿，如今也敢跟她对着干了！ “你……你真是不孝啊，这么黑的夜路，你也忍心让老娘走？要是我摔死在半道上，你做女儿的良心过得去吗？”外婆眼珠一转，突然捶胸顿足起来。 她的这点伎俩，老顾怎么可能看不穿，但天色这么晚了，也不可能真让他们走回去，万一出点什么事，只怕王秀英要内疚一辈子！ “想住就住，但我希望你们能有点客人的自觉，别蹬鼻子上脸，给脸不要脸。”老顾骂完，只觉得浑身通畅。 难怪漫漫变了，开始怼岳母和小舅子呢！ 这怼完别人，自己就是舒服啊！ 这叫什么？宁可把气给别人受，也绝不能委屈了自己！ 经过这么一番闹腾，外婆和王雷等人都彻底安静了，甚至灰溜溜地躲进客房，假装睡觉去了。 这一安静，老顾心情也好上不少，于是将顾漫叫了出来赏月。 一家三口坐在院子里，一边喝着茶，吃着点心，一边欣赏着圆月。 “月圆人不圆，不过我想，将来一定可以月圆人也圆。”顾漫说着，看向老顾，眼中满是对未来的憧憬与期待。 老顾会心一笑，点了点头：“嗯！” 两父女明显在打什么哑谜，王秀英虽然听不懂，但看着父女俩笑得那么开心，感情也这么好，不禁有些羡慕。 为了娘家，为了她妈，为了她弟弟，她和女儿差点决裂，关系已经降到了冰点。 如今，可算是缓和了一些。 屋内，王雷和王强扒着门缝，看着老顾一家三口在那吃月饼赏月，心里痒痒得不行。 “妈，你说你跟他们吵什么，害我月饼都没吃。”王雷馋得直咽口水。 他吃饭的时候可是特地留了点肚子，就等着晚上吃月饼呢！ 现在好了，他的月饼没得吃了！ 第113章 顾言告白:我很庆幸，我来了 外婆本就在生气，听到儿子还指责自己，顿时气得眼睛都红了！ “吃吃吃！就知道吃，你妈都被欺负成那样了，你也不知道帮你妈出头，说两句公道话！”外婆扯着嗓子干嚎，声音嘶哑难听。 王雷烦躁地抓了抓头发，压低声音道：“我早跟您说过，姐夫和漫漫现在不一样了！您非要往枪口上撞！” 他想起方才老顾那要吃人的眼神，现在还心有余悸：“这下好了，连累我也跟着遭殃！” 不听他中年言，吃亏在眼前了吧！ 第二天天刚蒙蒙亮，顾漫就骑着那辆二八大杠出发了，车筐里装着王秀英塞的两个煮鸡蛋，还有她特地给顾漫做的大包子。 这一次，肉馅塞满的大包子，全是她一个人的。 县城店铺门前早已围满了老主顾。 见顾漫来了，众人七嘴八舌地打招呼：“顾老板过节好啊！” “这是我老伴特意让我带给你的桂花糕，你尝尝！” “还有我家炸的米果子，可酥脆了！” 顾漫手忙脚乱地接过来自顾客们的礼物，心头涌上一股暖流。 这些朴实的邻里情谊，与昨晚家里的鸡飞狗跳形成了鲜明对比，让她感觉暖暖的。 在县城看了三天的店铺，顾漫这才抽空回了一趟家。 然而，本该鼓鼓囊囊，充满气的自行车却被人恶意扎破了，瘪瘪地瘫在地上。 “谁干的？！”顾漫皱眉环顾四周，正盘算着去哪找打气筒，忽然听见一阵轻佻的口哨声。 五六个流里流气的混混晃悠过来，为首的红毛青年贪婪地盯着顾漫手里鼓鼓囊囊的布包，双眼放光。 许久没吃过肉的他们，第一眼就盯上了顾漫手里的肉。 这年头，肉可是紧俏货，有肉的话，不仅能吃，还能转手卖掉，可谓是硬通货。 再加上这个小妮子长得又白又嫩的，可比李倩那黑妞漂亮多了。 为首的小混混没忍住，伸手就想去掐顾漫的脸，却被顾漫一把挥开：“你干什么？别碰我！” 顾漫语气凶巴巴的，落到小混混几人眼里，却是让他们越发激动起来：“哎呦，还是个暴脾气的，我喜欢！” “光天化日之下的，你们想干什么？”顾漫语气再次加重。 她朝着四周张望了一眼，因为今天赶集的缘故，所有人都在街上赶集，根本没人注意到这边，就算注意到了，被几个男人围着，那些人也看不到顾漫，还以为几个男人是在对着树解手呢。 “干什么？你不会是个雏吧？这都不知道？”为首的小混混笑得一脸淫邪。 顾漫心里一紧，前世她只知道很多游手好闲的人会去做一些小偷小摸的勾当，但没想到他们大胆到这种地步，敢光天化日之下抢劫。 “哥，我们赚了，这妞长得好看，又有钱，还有一辆自行车呢，这车卖了，估计能值好几百。”一个小混混摸着顾漫的自行车，一副爱不释手的表情。 顾漫很想制止他们，可他们人数太多，而且都是男人，她这力气，别说是对付这么多男人了，哪怕只有一个都够呛！ 为首的小混混听了小弟的话，一副不屑的语气：“你可真是蠢，分不清好赖，这么靓的妞在这，你跑去看车？” “这有什么，反正妞我们要，车，我们也卖！”说着，那小混混迫不及待地去抢顾漫手里的车钥匙，想要把车锁给解了。 顾漫见了，连忙后退。 然而，几人却是围着她，越逼越紧。 眼看包围圈越来越小，顾漫的心都快提到嗓子眼时，忽地，一旁传来汽车的喇叭声。 顾漫看到是顾言的车，一个用力，踹开一个男人，找到一条生路后，卯足劲地朝着小汽车跑去。 踹人跑路，拉开车门上车，一气呵成！ 等小混混们反应过来，顾漫已经坐着顾言的车跑了。 望着车屁股的小混混们目瞪口呆，满脸都是诧异。 “大哥，那妞坐车跑了！” “我去，哥，这妞不简单啊，居然不光有二八大杠，还有小汽车！” “小汽车哎，还是四个轮子的，我还是头一次见。” “这……这自行车都不香了，大哥，咱们能不能把他的车给抢过来？” 小混混们你一言我一语的，为首的大哥却是脸都黑了。 这小妞居然认识开小汽车的人？ 看来，她身份不简单啊！ 大哥皱紧了眉，正在犹豫，一旁的小弟已经扛起了顾漫的自行车和落在地上的大包小包们：“大哥，赚了赚了，这些东西拿去卖，能卖不少钱。” “回头就算她找回来，我们就说是捡的。” “对对对！捡的！” 众人只觉得这话有道理，于是连忙将掉在地上的东西和顾漫的自行车给扛走了。 顾漫坐在副驾驶座上，胸口剧烈起伏着，手指无意识地绞紧了安全带。 她深吸了几口气，才让狂跳的心脏稍稍平静下来。 转头看向驾驶座上的顾言，他修长的手指稳稳地握着方向盘，指节因用力而微微发白。 “你怎么会在这里？”顾漫的声音还带着些许颤抖，却掩饰不住眼中的惊喜。 顾言侧过脸来，阳光透过车窗在他轮廓分明的侧脸上投下斑驳的光影。 他的目光深邃而专注，像是要把她此刻的样子牢牢刻进心里：“我很庆幸，我来了。” 简单的几个字，却让顾漫心头一颤。 她看到顾言喉结滚动了一下，握着方向盘的手又收紧了几分。 顾言心脏正飞快跳动着，他不敢想象，要是自己没来，顾漫一个女孩子该怎么办！怎么面对那些地痞流氓？ 想到刚才惊险的一幕，顾漫也不由得打了个寒颤。 就在这时，一件带着体温的外套轻轻披在了她肩上。 “冷吗？”顾言的声音温柔得不像话，“要不要开暖气？” 顾漫摇摇头，却下意识地拢紧了那件外套。 上面残留着淡淡的松木香，是顾言身上特有的气息。 这个发现让她耳尖微微发热：“谢……谢谢你！” 这次要不是顾言来得及时，她都不敢想象，自己会遭遇什么！ 第114章 大有来头 她虽是重生回来的，可她也清楚，在这种没有监控的时代里，证据有多难寻，一些流言蜚语又是如何将人给活活逼死的。 但凡她今天没能逃出来，即便没被那群地痞流氓们怎么着，但只要传出去，她的名声就彻底毁了！ “你……你能带我去报警吗？”顾漫拉了拉身上的外套，声音还有些颤。 发生了这种事，她不可能独自回去，就算回去，也是拉着警察一起！ “嗯。”顾言开着车，带着顾漫来到警局。 然而，这个时候没有摄像头，也没有人脸识别，顾漫也说不出对方姓甚名谁，即便立案，也是犹如大海捞针，难如登天。 做着笔录的民警皱了皱眉，问道：“具体损失金额？” “一辆二八大杠，大概300块钱。”顾漫将价格尽量往高了报。 在这个年代，自行车可是贵重财产，且，不论抢劫还是盗窃，超过100块都属于“数额较大”的范畴，就能算是重大案件了。 民警狐疑地打量着他们，似乎不敢相信顾漫一个女人居然能有自行车，直到听说顾漫他们是开着车来报案的，顿时身板一正，神色严肃地说：“带我们去现场看看。” 很快，警察就“顺便”坐着顾言的小轿车回到了案发地点。 顾漫指了指自己停车的大树：“我把自行车停这，现在没了，肯定是被他们给偷走了。” 自行车上还有锁，而且车胎也被放了气，那些小混混肯定只能扛着走，骑不了。 且，这个时候能买卖自行车的地方，估计也就黑市一处。 未多时，警察就查到了黑市上。 黑市的负责人是个油滑的中年男人，面对询问，他满脸堆笑，眼神却飘忽不定：“哎哟，警察同志，我们这儿都是正经买卖，哪敢收赃物啊？” 毕竟，这种事情，就算是有消息，也不可能透露给警察。 眼看着就要无功而返了，一直没说话的顾言突然开了口：“老周在吗？” 中年男人表情一滞，眼神闪烁：“您……您认识周爷？” “麻烦说一声，就说顾言来了。”顾言表情淡淡，看不出任何情绪。 中年男人犹豫了一瞬后，还是进屋去了。 没过多久，一个身形精瘦、眼神锐利的男人走了出来。 他见到顾言，先是一愣，再瞥见旁边的警察，立刻露出恰到好处的茫然：“这是？” “哦，他们是来调查失窃案的，说是这位女同志的自行车被偷了，问我们有没有线索。”掌柜地将事情解释了一遍。 老周听了，却是看向顾言，见顾言微微颔首，这才压低嗓音说：“去查一下，然后把人带过来。” “是。” 没过多久，一个贼眉鼠眼的男人被推了出来。 得知那自行车居然“大有来头”，刚收了自行车的人顿时就慌了，赶忙解释说：“没收没收，我刚准备报案呢，没想到警察同志你们就来了。” 说着，那贼眉鼠眼的男人迫不及待地想要表现，于是直接将警察带了过去。 院子里，那群小混混们还在等着钱收，压根没想到这老板居然把他们给出卖了，等反应过来时，已经让警察抓了个正着。 “操！老六你他妈阴我们？！”领头的混混破口大骂，可手铐已经“咔嚓”一声扣在了腕上。 他们显然不是第一次被抓，脸上毫无惧色，甚至有人嬉皮笑脸地挑衅：“怕个屁！老子进去喝杯茶就出来了，你们能拿我怎样？” 顾言闻言，唇角微扬，眼底却是一片冷意：“看你们这熟练劲儿，怕是惯犯了。团伙作案、多次盗窃、数额较大，再加上前科……”他顿了顿，语气轻描淡写，“没个七八年，怕是出不来了。” 话音一落，混混们瞬间傻眼了，嚣张的表情凝固在脸上。 就连警察也是一脸诧异的看向顾言，似乎没想到这次抓他们进去可以判这么久。 他们之前也被逮过，但这个时候又没什么值钱的东西，偷点米啊肉啊的，也不能判刑，所以，大家都以为这次也就是进去教育几句，马上就能出来了。 要是能关起来……民警们的眼睛都亮了！ 这种地痞最烦了，关了放，放了关的，这次要是能关，哪怕一年半载的也行啊，至少能消停一段时间了。 混混们虽然有些着急，却还是嘴硬道：“反正在外面也是饿死，不如进去，还有饭吃。” “呵，你们想得可真好，进去了也是喝粥，还得干活，干最苦最累的活。”民警没好气地打破了他们的幻想。 人又不傻，还能包吃包住的让你享受？做什么白日梦呢？ 顾言笑着补充道：“要是表现好，早点放出来也不是不可能，就看他们老不老实，招不招供了。” 听到这话，之前摸顾漫自行车的那小混混连忙说：“我招，我什么都招，你们想知道什么，我都告诉你们。” “回警局再说吧，臭小子！”民警没好气地按着对方的脑袋，将人带了回去。 眼看着那自行车的车锁都还在，也没被破坏掉，顾漫顿时松了口气，找回之余不忘感激顾言：“这次可真是多亏了你，要不然，我都不知道该怎么办才好。” 这一路走来，她既心惊，又心慌的。 要不是顾言及时出现，她人都不一定安全。 至于自行车，要不是顾言出面找那个叫老周的，只怕，她的自行车也要没了。 这一切，都是多亏了顾言！ 顾言见她没事，笑道：“人没事就好，其它都是身外之物。” 顾漫能第一时间扔掉那些买来的东西，奋力逃命，可见她还是很明智的。 带着东西跑，肯定跑不赢那群小混混，而东西扔了，不仅能够减轻负担，还能转移小混混的视线，毕竟，小混混都是谋财为主，不会追着人不放。 “等消息吧，我总感觉怪怪的，好像是专门冲着我来的。”顾漫不解地拧紧了眉，直觉告诉她：这事没那么简单。 光天化日之下，那群小混混就像是认准了她一样，专门在那等着她，完事还一点也不带怕的，显然是知道她孤身一人，不然不敢那么嚣张！ 第115章 他爹不仅疯了，还瞎了眼! 转念一想，顾漫又觉得可能是自己多心了。 整个柳城镇，能买得起自行车的家庭屈指可数，那些混混盯上这辆也在情理之中。 只是……她觉得，要是冲着自行车，他们完全不用等自己出现再偷，特地等她出现再围上来，就莫名有种冲着她来的感觉。 “嗯，等审讯结果吧。”顾言单手搭在方向盘上，骨节分明的手指轻轻敲击着。 他方才那番话可不是随便说说，七八年的刑期，吓得那些混混脸色发白，也足以让那些混混把知道的全吐出来。 “嗯。”顾漫点了点头，找回自行车后，心里也安定了不少。 这一遭，可真是多亏了顾言。 坐在副驾驶上，她偷偷瞥向驾驶座上的顾言，车窗外的树影斑驳掠过他棱角分明的侧脸，高挺的鼻梁在光影交错间投下锋利的阴影。 都说专注的男人最迷人，而顾言本就生的一副好皮相。 此刻他微抿着唇，浓密的睫毛在眼睑投下一小片阴影，握着方向盘的指节因用力而微微发白。 顾漫瞧着，只觉得心尖像被羽毛轻轻扫过，连呼吸都不自觉放轻了。 什么电影明星、港台歌星，此刻在她心里都比不上眼前这个活生生的人。 见顾言这次一个人来，顾漫不禁有些好奇，笑问道：“李大刚这次没和你一起来吗？” “没，这次是我爸让我来的，来办私事。”提及私事，顾言脸上的表情不是很好，带着几分冷淡。 见他的语气都冷了几分，顾漫识趣地没有过问人家的私事，乖乖闭上了嘴。 倒是顾言，第一时间就察觉到了自己的语气不对，赶忙转移话题道：“你呢？货都卖完了？” 提及卖货，顾漫像是一下子被戳中了心巴，眼睛顿时亮了起来：“我已经在县城开好铺子了。” 开好铺子了？ 这么快？ 顾言有些诧异：“我的货可能还没那么快。” 本该中秋节前就来柳城的，他妈想留着他过节，再加上他想尽快把广海那边的服装厂开起来，就耽搁了几天。 没想到顾漫这边动作这么快，已经把铺子开好了。 “我现在主要做散货，硬通货好周转。这会还是硬通货好卖，服装可能得再过两年。”顾漫笑着解释道。 她可是重生过的，什么时候卖什么东西，她再清楚不过了。 这会大家连电视机都还买不起，怎么可能将大把的钱花到衣服上。 “再过两年？”顾言有些疑惑，车速都放慢了一些。 意识到自己差点说漏嘴，顾漫忙说：“我的意思是，大家这两年还在为生计发愁，谁舍得花钱买新衣服？乡下都是老大穿完给老二，补丁摞补丁照样穿。” 人是铁，饭是钢！ 乡下孩子都是老大穿完给老二，袖口磨破了翻个面继续穿，直到布料薄得能透光。 没有人会将钱花到衣服上，除非有多余的闲钱了。 而要到这个时候，普遍得90年以后了。 顾言修长的手指在方向盘上敲了敲：“我和大刚之前就讨论过这个问题。” 他顿了顿，声音里带着几分自省：“看来我们还是不太了解地方市场。” 目前服装这块，依旧还是以出口为主。 国内市场，目前也只是京城这些地方，开了些服装铺子，但主要还是以几家老字号的旗袍定制为主，成衣零售几乎是一片空白。 “顾漫。”顾言突然转头，深邃的眼睛直视着她，“如果我邀请你去京城开店，你愿意吗？” 此话一出，顾漫整个人都愣住了，看着顾言的侧颜，一颗心不自觉地加快了跳动。 他这是，想邀请自己去京城？ “我准备在京城开个服装店，你来当店长，如何？”顾言唇角弯了弯，笑意不是很明显，可眼底却明晃晃地映着“期待”二字。 店长？ 京城的店长？ 顾漫一下子就呆住了。 京城啊！ 那可是她前世呆的时间最长，也是她最早发家的地方。 这辈子，她也准备去京城的…… “当然愿意！”顾漫脱口而出，声音里带着几分颤抖，眼神却亮得惊人。 那可是遍地黄金的地方！ 等赚够了钱，她一定要买上几套四合院，到时候光靠收租就能躺着数钱，提前实现财务自由！ 只是，这么一来，欠顾言的就更多了！ “行，那你有空了给我电话，我来接你。”顾言想到火车上那些咸猪手，眼神顿时冷了几分。 “好！”顾漫爽快地点头，眼角眉梢都染上了明媚的笑意。 修好车后，顾漫向顾言告了别，骑着车回了柳家村。 “路上小心。”顾言站在原地，目送着她远去的身影，眼神渐渐变得复杂起来。 那个方向是通往柳家村的必经之路。 而柳家村再往前，就是顾家。 顾言突然攥紧了拳头，指节泛白。 想起父亲强硬安排的婚事，想起那个骄纵任性的未婚妻，他胸口就像压了块大石头般沉闷。 “要是小曼是顾漫就好了……”他低声呢喃，唇角泛起一丝苦涩。 明明只是一字之差，却是云泥之别。 正当顾言准备开车离开时，突然“砰”的一声，一道身影猛地扑在了他的车前盖上。 车窗上映出一张浓妆艳抹的脸——李倩。 “顾总~”李倩惊喜地瞪大眼睛，扭着水蛇腰就往驾驶室这边走来。 她今天特意穿了件紧身的桃红色连衣裙，领口低得几乎要遮不住春光，在夕阳下显得格外刺目。 顾言瞳孔骤缩，迅速按下锁车键。 李倩拉了几下门把手没拉开，不甘心地拍打着车窗：“顾总，是我呀~” 坐在驾驶座上的顾言只感觉如坐针毡！ 这一刻，他无比认同李大刚的话：他爹不仅疯了，还瞎了眼！ “顾总~”李倩娇滴滴的声音透过车窗传来，她说着，还故意俯下身，让胸前的风光更加一览无余。 顾言冷着脸发动车子，在李倩错愕的目光中，毫不犹豫地踩下油门绝尘而去。 后视镜里，还能看到李倩气急败坏地跺着脚的身影。 回了家，顾漫飞快地拿出笔和本子，将前世关于服装的大事记了下来。 未来三十年，服装行业将以爆发式的速度增长。 91年运动会过后，运动装将在国内掀起一阵热潮，这个时候卖运动装是最划算的……这些尚未到来的商机，此刻正在她脑海中清晰浮现，逐渐绘制成一张蓝图。 第116章 你好，我要举报 夜幕降临，镇上的招待所灯光在黑夜里显得格外昏黄。 顾言刚洗完澡，发梢还滴着水，就听见房门被敲得咚咚响。 “顾总～你在吗？”李倩甜得发腻的声音透过门板传来，“人家怕你孤单寂寞，特地来陪陪你～” 李倩倚在门外，涂着猩红指甲油的手指不安分地绞着衣角。 她今天特意换上了连衣裙，说是连衣裙，倒不如说是几块勉强蔽体的布料。 领口开得极低，几乎要低到肚脐眼，大片雪白的肌肤毫无保留地暴露在空气中，在昏黄的灯光下泛着一种不真实的白。 裙摆短得离谱，仅仅勉强遮住大腿根，每走一步，都仿佛能窥见那隐秘的春光。 “李建军那个没用的废物！”她咬牙切齿地嘟囔，想起自家男人已经一个多月没碰她了，那群常来找乐子的小混混也不知去向，她正寂寞难耐，没想到在街上撞见了顾言。 而这镇上，招待所就这么一家，她稍微一打听，就知道顾言住哪了。 她心中暗自盘算着，若是能攀上顾言这棵大树，那自己以后的日子可就风光无限了。 顾言没想到李倩这么阴魂不散，眼神一冷，直接拨通了派出所的电话：“你好，我要举报，有人卖……” 门外，李倩依旧不依不饶地拍打着房门，那声音在寂静的走廊里回荡，显得格外刺耳。 她一边拍着门，一边扭动着身体，像是一条水蛇在扭动，姿态妖娆却又透着一股说不出的低俗。 “顾总，您一个人，难道就不觉得孤单吗？您开开门，让我进去陪您说说话，好不好？”李倩故意拉长尾音，那声音娇柔造作，让人听了浑身起鸡皮疙瘩。 她的手指不安分地在门把手上摩挲着，仿佛那门把手是什么稀世珍宝，眼神中满是贪婪和欲望。 屋内传来“咔嗒”一声轻响，李倩心头一喜，正要凑上前，却听见“吱呀”一声，是对面房间的住客探头张望的动静。 “看什么看！没看过美女啊？”李倩瞬间变了脸色，脸上的笑容消失得无影无踪，取而代之的是一脸的凶狠和恶毒。 她恶狠狠地瞪着对面的住客，那眼神仿佛要将对方生吞活剥了一般。 对面房门“砰”的一声迅速关上，走廊里再次恢复了寂静。 李倩深吸一口气，重新整理了一下表情，正准备继续纠缠顾言，突然，楼梯间传来一阵杂乱而急促的脚步声。 她疑惑地转过头，只见两名穿着制服的民警正快步走来，手电筒的强光如同一把利剑，直直地照在她身上，刺得她睁不开眼。 “带走！”其中一名民警一声令下，干净利落地掏出手铐，“咔嚓”一声，将李倩拷了起来。 李倩瞪大了眼睛，满脸的不可置信，她拼命地挣扎着，声嘶力竭地喊道：“你们干什么？凭什么抓我？我又没犯法！凭什么抓我？” 然而，她的反抗毫无作用，很快就被民警带走了。 走廊里再次恢复了平静，仿佛刚才的一切都只是一场荒诞的闹剧。 翌日一早，李建军一脸疲惫地来到派出所领人。 当他看到李倩时，只觉得一股怒火直冲脑门。 只见李倩坐在长条木凳上，身上那件桃红色的裙摆已经皱得不成样子，像是一团被揉烂的破布。 领口歪斜着，露出半边肩膀，那模样狼狈不堪。 她不停地绞着手指，劣质睫毛膏被泪水晕开，在脸上划出两道黑痕。 见李建军来了，李倩一脸欣喜地站了起来：“建军哥！” 李建军看着她这身打扮，只觉得刺眼极了，仿佛眼睛被针扎了一样难受。 他没好气地脱下外套，粗鲁地罩住了李倩那半隐半露的春光。 “建军哥，我看见顾总了，想帮你牵线搭桥，结果……结果顾总报警抓我！还说我卖……卖……”说到后面，李倩的声音越来越小，最后几乎听不见了。 她怎么也想不明白，自己都主动送上门了，顾言居然不要！ 这世上怎么会有这么清心寡欲的男人？ “你穿成这样去找他，他当然会觉得你是去卖的。”李建军声音发狠，看向李倩的眼神更是闪烁着危险的红光！ 前世顾言就是个清心寡欲的男人，不少合作商为了抱他大腿，给他送过无数的美人，可他呢？始终无动于衷，甚至时间长了，还有人说他是不是断袖！ 李倩噎了一下，眼珠滴溜溜转着，突然挺直腰杆：“那、那肯定是顾言对我有想法！” “他要没想法，怎么会觉得我有那个意思？” “建军哥，你是没看见，他看我的眼神可热乎了……” 李倩一边说着，一边还故意扭了扭身子，做出一副娇羞又得意的模样，仿佛自己真的是顾言眼中的香饽饽。 李建军听到这里，下意识地又重新看了李倩一眼。 在他的记忆里，前世那些围绕在顾言身边的女人，个个都是花容月貌、风姿绰约，或是气质高雅如空谷幽兰，或是妩媚动人似春日繁花。 而眼前的李倩，姿色平庸，五官普通得不能再普通，身材也毫无曲线可言，与前世那些女人相比，简直毫无可比性！ 想到这里，李建军蓦地眯起了眸子。 假如顾言真的不行，那他是不是可以想个办法，从这里入手接近顾言？ “他住哪？”李建军言简意赅地问道，声音急切而短促，仿佛多说一个字都会耽误他的“大事”。 李倩听了，声音里带着一丝得意：“镇上就那么一家招待所，当然是住招待所里了。” 李建军听完，立刻签了字，大步如流星般朝着招待所走去。 然而，他不知道的是，顾言昨天被李倩骚扰过后，连夜就搬去了县城。 当李建军风风火火地来到招待所时，直接扑了个空。 他一脸疑惑地询问前台工作人员，得知昨晚上顾言就已经离开了。 那一刻，他只觉得一股怒火从脚底直冲脑门，脑袋“嗡”的一声，仿佛要炸开了一般。 “蠢货！”李建军得知顾言已经走了，怒气攻心，双眼瞪得如同铜铃一般，恶狠狠地瞪向李倩。 那眼神仿佛两把利剑，要将李倩刺穿。 第117章 二进宫 看着李倩身上那件衣服，李建军忽地想起，昨天白天出门时，李倩穿的压根就不是这一套，这衣服分明是她晚上特意换过的！ 察觉到这一点，李建军猛地掐住了李倩的脖子，手背上青筋暴起：“既然知道他的下落，为什么不第一时间来告诉我？你到底安的什么心？是不是想故意坏我的好事？” 蠢货！ 简直愚蠢至极！ “建军哥，我……我也是好心啊。”李倩试图辩解，可李建军压根听不进去，手指越发的用力。 李倩看着他这副凶狠的模样，也是彻底慌了，忙不迭地拍打着他的手：“建军哥，你松手，松手啊！” 话音未落，就见李建军一脸慌张地松开了手。 李倩心里一喜，刚要上前挽住李建军的手，给他解释，就见两名民警齐齐来到招待所。 “你是李倩？”民警看着李倩的脸，似乎是在核对什么信息。 李倩一脸不解的点了点头：“我是，怎么了？” “经嫌疑人供述，你涉嫌参与一桩蓄意抢劫案。”民警亮出手铐，将她的手腕铐住，“跟我们走一趟。” 李倩一听，顿时愣住了。 一旁的李建军也是一脸的不解：“民警同志，这里面是不是有什么误会？” “误会？怎么？你也参与了？”民警上下打量着李建军，甚至怀疑他是不是才是真正的幕后主使。 李建军一听，忙不迭地松开了手：“不不不，我都不知道发生了什么事。” “不知道就少打听，带走！”民警一脸不悦地瞪了李建军一眼，直接将李倩带回了派出所。 李倩做梦也没有想到，这早上才刚走，还没到一小时呢，就又被抓了回来。 然而，得知是那群小混混被抓，将她供了出来时，李倩瞳孔一缩，彻底慌了。 “不！我没有！我不认识他们，更不知道什么抢劫，你们相信我！”李倩声嘶力竭地辩解道。 那群蠢货！ 她还纳闷怎么昨天去找他们却找不着了，原来是被抓了！ 被抓就被抓，为什么要把她给供出来啊！ 与此同时，县城的招待所里。 顾言指节轻叩着招待所前台的木质柜台，目光扫过墙上斑驳的挂钟，此刻正是八点十五分。 寻思着这个点，他爸应该已经吃完早餐了，顾言这才给顾明打去了电话。 “顾言？你小子到柳城了？怎么样？见着顾漫没？是不是长得很漂亮？”顾明嗓音洪亮，一想到顾漫，那嘴角就控制不住的上扬。 顾言听了，冷笑一声，直接将昨晚上李倩勾引自己的事情说了一遍。 顾明听着，只感觉这里面是不是有什么误会，顾漫看着乖巧听话，绝不会做出这种事情！ 听到后面顾言把人送局子里去了，顾明气的血压一下子就飙了起来，声音粗狂且愤怒：“顾言！你疯了？” 听筒里传来顾明那粗重的喘息声，顾言不用想都能猜到他爸现在的表情。 “老子让你去柳城，是让你去给我娶儿媳妇回来！” “你倒好，不仅没给我娶儿媳妇回来，还把人家送局子里去了！” “你是不是想气死我！” 顾明气的就想把电话给砸了！ 可想到儿媳妇还在局子里，他强忍着怒气，连忙拨通了柳城的治安负责人电话。 电话经过七拐八拐的，这才转到了镇上派出所。 得知对方身份不一般，所长也是一脸的紧张，连忙将负责这件事情的小民警叫了进来，询问情况。 电话那边，顾明态度和蔼，谦逊有礼：“这件事情就是个误会，不存在什么卖不卖的，那闺女可是我儿子的未婚妻呢。” “其实就是小两口吵架了，看我这儿子，太不懂事了，还麻烦了你们，真是不好意思。” 所长听了，捂着话筒问向小民警。 得知昨晚的确抓了人，也的确就是个误会后，所长这边也连忙给顾明回复：“顾先生，您放心，这件事情就是个误会，我们当场就放了人了，对对对，您放心……” 得知人已经放了，顾明这才松了口气，千恩万谢后，挂断了电话。 顾明挂完电话，正要打电话去骂顾言，这才想起来，顾言压根没有电话，要想骂他，还得等下回！ 啊啊啊！ 气死他了！ 气死他了！ 眼看着顾明又在一旁发脾气了，顾母唯唯诺诺的不敢出声，可心底却将顾漫给记恨死了。 还没嫁过来就已经让她家里不鸣，父子反目了，这要是嫁过来了，那还了得？ 与此同时，镇上派出所里。 见所长把电话挂了，前来汇报的小民警这才补充道：“虽然卖……那事是个误会，但她蓄谋，和一群地痞流氓商量抢劫人自行车的事，证据确凿，这个保证没有误会。” 说完，民警一副自己立功了的表情，一脸沾沾自喜地等着所长夸自己！ 前面虽然抓错了，但后面保证没抓错！ 人证俱在！ 所长一听，人都傻了。 “你说什么？”所长瞪大眼，再次问道。 小民警一个夹腿，身体板正地汇报道：“报告所长，这件事情我们人证确凿，现已将人抓获归案。” “什么？你特么怎么不早说？”所长差点蹦起来！ 他前脚刚跟人家保证，说没事了，已经放了，结果后脚就跟他说又抓了？ 小民警一听，一脸呆头鹅的表情说：“那……那您也没问啊。” 所长：“……” “证据呢？”所长脸色阴沉得能滴出水来。 小民警赶忙解释说：“我们有人证，以及他们的口供。” “人证？”所长冷笑一声，“那就是没有证据咯？” “那群地痞流氓的供词能当铁证？他们说指使，你就信？她亲口承认了吗？” 小民警被问得哑口无言：“可是那群混混交代得很清楚，就是……” “清楚个屁！”所长一把夺过卷宗，快速翻了几页，越看眉头皱得越紧，“就这？就凭几句‘她告诉我树下有辆自行车’，你就想定她个‘蓄意抢劫’？” 若是有铁证，那也就罢了，面对人家质疑，他也能拿出证据来。 可这点证据，根本不够给人家定罪！ 第118章 小两口 所长“啪”地合上证词，眼神凌厉：“她拿刀逼着那帮混混去偷了？她分赃了？她参与作案了？” “既然没有，那你凭什么给人家定罪！” 小民警张了张嘴，还想争辩，所长却已经不耐烦地挥手：“放人！立刻放人！别给我惹麻烦！” 那边刚打完电话，要是回头发现人还扣着，他这所长还干不干了？ “可……可……”小民警一脸的不情愿。 见他这幅表情，所长的眉头皱得更深了：“你还想违抗……” 话音未落，就见桌上的电话又一次响了。 所长浑身一僵，心里顿时“咯噔”了一下。 这破电话平时半年都不响一次，今天怎么又来？ 该不会是顾家那边发现什么纰漏，兴师问罪来了吧？ 他深吸一口气，强压下心里的忐忑，伸手接起电话：“喂，柳城镇派出所。” 下一秒，他的表情骤然凝固，腰板不自觉地挺直，声音瞬间拔高了一个调：“是！领导放心！保证完成任务！” 挂断电话后，所长的脸色已经彻底变了。 小民警小心翼翼地问：“所长，怎么了？” “放人！立刻放人！”所长脸上的表情是前所未有的凝重！ 所长的手都在发抖！ 他颤颤巍巍地将电话放了回去，做梦也没有想到，区区一个李倩，居然会惊动上面的人。 可……可那位顾先生，能有这般神通？ “这……”小民警还想说点什么，却被所长一把揪住衣领：“上面的命令，你也要违抗吗？” 这次打电话来的可不是顾先生，而是省厅的人！ 他做梦都没有想到，自己有朝一日，居然能接到这样的电话！ 派出所门口，李倩站在台阶上，刺眼的阳光照得她有些恍惚。 她怎么记得刚才那民警一副要给她定刑的架势，下一秒却笑嘻嘻地将她送了出来，还说什么都是误会？ 门外，李建军面色阴沉地看着李倩，见她出来了，猛地一个上前，给了她一记响亮的耳光：“蠢货！” “为了捞你，老子把救命的人情都用上了！” 李建军咬牙切齿地瞪着她，眼底翻涌着暴怒！ 借着重生的机遇，他好不容易救了一位大人物，本想靠着那位大人物的手去到京城发展，结果却用在了救李倩这种小事上。 李建军眼神阴冷得可怕，像是恨不得当场掐死她。 李倩身子一颤，得知是李建军救的自己，她猛地一个抱住了李建军：“建军哥~” 她声音发颤，眼泪在眼眶里打转：“对不起，我不是故意的。” “我……我只是看不惯顾漫，想报复她一下而已，我真的没有蓄谋。” 李倩哭得梨花带雨，这次“二进宫”，是真把她给吓到了。 “顾漫？你对顾漫做了什么？”李建军眉头一皱。 “我……我就是气她赚走了我们的钱，还那么对我们，我就把她有自行车的事，跟小混混们说了下，他们缺钱用，就去偷了顾漫的车，谁知道他们那么蠢，卖都不会卖，还让人家抓了个正着。”李倩哭得那叫一个伤心难过。 她就是想报复一下顾漫而已，怎么就成了蓄意谋害。 “那他们应该没有证据才对！”李建军眉头皱得更紧了。 该死的！ 是他自己鲁莽了。 这种事情，都用不着那位大人物出手！ 好在这件事情不算严重，或许，他那人情还可以再次利用利用。 县城。 顾漫一路小跑着赶到铺子前，却在喧闹的集市中突然定住了脚步。 她的店铺前，人山人海，一群邻居们热情地在门口聚集，等着她开门。 而人群里，一道挺拔的身影如利剑出鞘般夺目。 只见顾言今天穿了件挺括的深灰色风衣，衬得肩线格外平直，修长的手指正虚扶着一位老太太的胳膊。 晨光透过梧桐叶间隙洒在他轮廓分明的侧脸上，颀长的身影如松如柏，格外醒目。 只是一眼，她就从漫漫人群中认出了顾言。 顾漫眼前一亮，不自觉地加快了脚步：“顾言，你怎么来了？” 顾言闻声转头，那双总是带着几分疏离的桃花眼在看到她的瞬间漾起笑意，眼尾微微上挑：“我来看看你的铺子，人气不错。” 说着，顾言悄悄将顾漫拉到了一旁，低声道，“抱歉，他们一直说要给我介绍对象，我……我就顺口说了句你是我女朋友。” 说这话时，顾言一直看着顾漫，生怕她会生气。 好在，顾漫脸上只是闪过一抹慌张之色，很快就恢复了镇定：“这……这有什么，我的荣幸。” 顾漫不自觉地咽了口唾沫，脸上闪过一抹绯红。 “哎呦，瞧这小两口！多甜啊！”隔壁卖菜的王婆婆拍着大腿，“我早说漫漫丫头有福气，看看这对象俊的！” “比电视剧里那个……那个什么男演员还帅！”一大爷推着老花镜补充道。 顾言单手插兜站在一旁，闻言失笑。 这个动作让他风衣领口微微敞开，露出里面熨帖的白衬衫领子，禁欲又性感。 几个路过的姑娘家看到他，忍不住频频回头，有个姑娘还险些撞上电线杆。 等顾漫来到店门前开店，已经听到大爷大妈们热情地恭喜着她，说她命好，有眼光，找了这么一个帅气的男朋友，长得眉清目秀的，可好看了。 顾漫红着脸一一道谢，打开店后，连忙搬出小凳子给大家坐。 电视一放，小凳一坐，大家瞬间就跟幼儿园里的小朋友似的，一个个主动乖巧地坐成了一排排，听话的不得了。 原本热闹拥挤的人群，现在已经变得井然有序。 看到这里，顾言眼中闪过一抹惊讶，似乎没有想到顾漫居然有这样的号召力。 “小伙子，你也坐。”一老奶奶笑着将凳子递给顾言。 顾言连忙接过，和大家一起排排坐。 看着这样的顾言，顾漫突然有种，嗯……顾言变成了小朋友的感觉。 就在这时，上次前来送货的司机又来了，将车停好后朝着里屋喊道：“顾老板，货到啦！” 顾言听着这熟悉的声音，不由地朝着司机看了过去，在看到对方的脸时，瞳孔猛地一缩。 这不是他家的专属司机吗？ 第119章 身份暴露 顾言站起身的那一瞬，司机也看到了他，见他在这，司机明显愣了一下。 少东家？ 他怎么也在？ 顾言震惊不已，像是想到了什么，他一个箭步冲上前，风衣下摆在空中划出凌厉的弧度。 他一把勾住司机肩膀，顺势转身，借着身高优势将人挡在墙角，压低声音道：“假装不认识我！” 司机看着近在咫尺的少东家，喉结紧张地滚动。 男人身上淡淡的雪松香混着压迫感扑面而来，让他条件反射地立正：“是、是！” 虽然不明白是为什么，可少东家的吩咐，他一个干活的，也不敢不从啊！ 眼看着顾漫朝着自己的方向看来，顾言心里一慌，突然提高音量：“这么多货？我帮你一起搬吧。” 说着，他拍了拍司机小哥的肩膀，和司机小哥一起开始卸货。 顾言利落地卷起衬衫袖口，露出线条分明的小臂，搬货时，肩背肌肉在衣料下若隐若现，引得几个老太太直拍大腿：“年轻就是好啊，瞧瞧这力气！” “顾丫头有福咯。” “嘿嘿，是个有力气的！” 顾漫被大爷大妈们调侃得面色绯红。 她心里有些紧张，还有些忐忑与不安。 顾伯伯一直拿她当未来儿媳妇来看待，可自己…… 想了想，顾漫只觉得不能再这么下去了，得尽早和顾伯伯说清楚才行。 马路对面，李倩看着顾言在顾漫店门口卸货，诧异地瞪大了眼：“建军哥，你看那个男人是不是顾言？” “顾言？”李建军嗤笑一声，只觉得金贵的顾总不可能在街边小店干苦力。 可当他顺着李倩手指的方向看去时，嘴角的讥笑瞬间凝固！ 阳光下，那个挽着衬衫袖口、正利落地卸下最后一箱货物的男人，分明就是顾言啊！ 男人结实的小臂线条在阳光下泛着蜜色光泽，汗湿的额发随意搭在眉骨，却丝毫不减那与生俱来的矜贵气质。 那个男人，还真是顾言？ “得来全不费工夫！”李建军眼中闪过一抹狂喜。 他连忙穿过马路，迫不及待地来到顾言身前：“顾总，我们真是太有缘了。” 抬头看到李建军的那一刻，顾言眉头微蹙，在看到李建军身边的李倩后，顾言本就蹙起的眉瞬间拧紧！ 要是让顾漫知道眼前的女人是自己的未婚妻…… 顾言心里一紧，卸完最后一箱货后，想也没想，转身就上了司机的车，声音冷沉地命令道：“走，开车！” 啊？ 司机一愣，还准备帮顾漫收拾收拾，转身就见李建军正拍打着他的车窗，嘴里还在喊着什么：“顾总，顾总……” 司机似乎明白了什么，连忙坐稳，踩下油门，“哐当”一声，车轮碾过马路，在李建军失望的眼神中扬长而去。 呆立在原地的李建军：“……” 为什么有种顾言很讨厌他，连话都不想跟他说的感觉？ 顾漫追出来时，只见解放车已经扬长而去，而顾言……不告而别。 “顾漫，你认识刚才那个男人吗？就是帮你卸货那个！”李建军一脸兴奋地看着顾漫，眼底翻涌着疯狂的渴望。 他猛地抓住顾漫的手腕，力道大得让她皱眉：“帮我引荐一下，求你了！” 李建军眼中带着兴奋与哀求！ 他做梦都想和顾言搭上线，若是能搭上，至少可以少走一半的弯路！ “放手。”顾漫抽回手的动作干脆利落。 然而，白瓷般的手腕上已经浮起红痕。 她紧蹙着眉头，美眸似结着霜：“你算什么东西？凭什么让我给你引荐？” “你……你不知道，他可是顾总，将来叱咤商场的首富，你……”李建军意识到自己差点说漏嘴，连忙改口道，“你是不是认识他？和他关系怎么样？” 他就说前世顾漫怎么人脉那么广，指不定是早就认识了顾言，搭上了顾言这艘大船！ 顾漫听了，瞳孔微缩。 她忽然想起前世隐约听过的传闻——京城顾家那位年轻掌权者，在短短几年内就缔造了叱咤风云的商业帝国。 而刚才，那个传说中的男人，居然在帮她卸货？ 这个认知让她心跳漏了半拍。 “我认识又如何？跟你有什么关系？”顾漫冷冷地瞪了李建军一眼。 “漫漫，我们可是夫妻啊，你……你不能光想着自己风光，光想着自己，却不想想我啊！”李建军指着自己的胸口，一副哀求的语气。 一旁的李倩听了，瞳孔紧缩，差点没忍住，想要冲上前给李建军一巴掌！ 如果他和顾漫是夫妻，那自己算什么？ “什么夫妻？你别乱说，人家顾漫可是有男朋友的！”一大爷一脸不屑地看着李建军。 “就是，你长得也没人家帅啊！”大妈也是满脸的鄙夷。 似乎察觉到顾言不在，大爷大妈们好奇地问：“对啊，刚才那小伙子呢？怎么突然走了？” “哎呦，那小伙子长得可真俊啊，顾丫头，我们等着喝你的喜酒哈。” 大爷大妈们的话，让李建军如遭雷击。 他整个人瞬间呆立在了原地，眼中满是不可置信！ 他一直瞧不上，觉得嫁给自己已经是恩赐的顾漫，居然是顾言的女朋友？ 怎么可能？ 顾言他不是不喜欢女人吗？ 怎么可能看得上顾漫？ 对！ 一定不是！ 一定不会的！ 顾言他可是京城的太子爷，富可敌国，怎么可能瞧得上顾漫呢？ “顾漫，他们说笑的吧？你是顾言女朋友？”李建军眼中满是怀疑，像是想到了什么，他突然笑出了声。 他前世一直仰望、崇拜的存在，居然成了顾漫的男朋友？ 多可笑啊！ 在他眼里，顾漫就是个女人，什么都不懂的女人，怎么可能获得顾言的青睐？ “是又如何，不是又如何？跟你有什么关系？”顾漫冷冷的扫了李建军一眼，看着他身后眼眶通红的李倩，嘲讽道，“还是管好你自己吧！” 说完，顾漫转身就进了店，压根不想和李建军多说一句！ 身后，李建军拳头紧握，眼中满是不可置信的疯狂！ 第120章 给李建军一个活命的机会 他不甘心！ 他不甘心！ 自己都瞧不上的女人，怎么可能被顾言看上？ “顾漫！”李建军从牙缝里挤出这两个字，声音嘶哑得像是砂纸摩擦。 他死死盯着那道纤细背影，指甲深深掐进掌心。 顾漫脚步一顿，眉头紧皱，一脸不耐烦地看着他。 只见李建军脸上满是疯狂与嫉妒，脖颈上青筋暴起：“你以为顾言会看上你这种村姑？你做梦！” “他不过是玩玩你罢了。” “人家京城来的公子哥，就你那身份，你还真以为人家会喜欢你？” 顾漫眼神骤然一冷。 然而，她还没来得及开口，一旁的大爷大妈们已经听不下去了，有几个情绪激动的，甚至直接站了起来，一口葵花籽的壳往李建军脸上吐：“我呸你个没教养的玩意！” “你算哪根葱啊？管起我们顾丫头来了。” “我瞧着你也是有媳妇的人啊，怎么还天天盯着顾丫头呢？” “哦，人家瞧不上，你瞧上了是吧？可惜啊，我们顾丫头眼光好着呢，看不上你这只癞蛤蟆。” 城里生活的大爷大妈们已经算是很有素养的了。 这要是在乡下，李建军能被喷得怀疑人生！ “你们……”李建军想要反驳，却被李倩拉住，“建军哥，我们走吧。” 李倩死死拽住李建军的衣袖，指甲几乎要掐进他肉里。 她盯着顾漫的眼神像淬了毒！ 尽管这一辈子，她已经成为了李建军的女人，可顾漫就像是一颗定时炸弹，让她不安极了。 总感觉，只要顾漫点头同意，李建军随时都会抛下自己，选择顾漫！ “滚开！”李建军猛地甩开李倩，“要不是你这个蠢货坏了我的大事，我犯得着求她？” 李建军看向李倩的眼神就跟看一只苍蝇似的。 如果不是因为李倩和他发生了那种事，他现在抛不下李倩，他早和顾漫好了。 要不是李倩，说不定他和顾漫现在都已经结婚了，自然也可以借着顾漫的手，牵上顾言这艘大船，犯得着在这绞尽脑汁？ 说完，李建军看向顾漫，声音冷沉，带着怒意：“顾漫，我再给你一次机会，只要你……” 话到一半突然噤声，只见顾漫举起手里的锤子，一脸凶悍地瞪着李建军：“给你一锤子你要不要？” 她真是服了！ 她不嫁人又不会死！ 还什么给她一次机会！ 她还想给李建军一个活命的机会呢，就看他要不要了。 李建军看着顾漫那满脸的怒意，以及高举在手中的锤子，心底升起一股惧意。 关键，顾漫这表情，看着不像是来假的。 “我说你这个男人，到底要不要脸啊？都有媳妇了，还来纠缠别的姑娘不放！” “你爹妈谁啊？我倒是要看看，到底什么样的爹妈，才能教出你这么不要脸的儿子！” “这要是我儿子，早给他一棒槌了！” 一旁的大爷大妈们只觉得李建军不仅恶心，还碍事，妨碍他们看电视剧了！ 最重要的一点是，李建军这也太不要脸了！ 李建军被众人的唾骂声逼得步步后退，脊背撞上店门，发出\"砰\"的闷响。 他死死盯着顾漫那双通红的眼睛，那目光里的恨意几乎要将他千刀万剐。 “顾漫，你会后悔的！”他咬牙切齿，声音像是从地狱里挤出来的。 “我特么最后悔的，就是当初认识了你这个畜生！”顾漫的怒吼震得整条街都安静了一瞬，她攥紧的拳头微微发抖，仿佛下一秒就要冲上来撕碎他。 李建军脸色铁青，额头青筋暴起。 他李建军重生一世，竟然被顾漫当众羞辱？ 这简直是他两辈子加起来最大的耻辱！ “建军哥，我们走！”李倩趁机抓住他的手，拽着李建军快步逃离现场。 班车上，李建军靠在破旧的座椅上，眼神阴鸷。 车窗外的景色飞速倒退，就像他错失的机会，再也回不去了！ 顾言，上辈子的首富！ 顾漫，他上辈子的女人！ 这两个八竿子都打不着关系的人，怎么就走到一起去了？ 李倩看着李建军，心里满是不甘。 她不明白，李建军那么优秀的一个男人，为什么偏偏要执着在顾漫一个女人身上！ 他明明有那么多的宏图霸业，那么好的才华，再不好好施展，可就要功亏一篑了！ 想到这里，李倩捧着李建军的脸，看着他，含情脉脉地表白道：“建军哥，你知道我为什么喜欢你吗？” 她眼中含着水光，声音甜得发腻：“我从见到你的第一眼开始，我就认定了你一定能有大出息。” “将来，你一定可以成为大老板，带着我过上好日子。” “建军哥，你别再想着顾漫了好不好？她根本不爱你，她要是爱你，还会介意这点小事吗？” 李建军猛地一怔。 是啊，他可是重生者！ 是知晓未来二十年商界风云的“先知”！ 上一世，他白手起家，坐拥亿万资产，住豪宅开豪车，多少女人对他投怀送抱？ 如今却为了一个顾漫在这里自乱阵脚？ 想着上一世的经历，李建军不由地抱住了脑袋，拼命地回忆，拼命地回想，还有什么契机，到底还有什么契机，可以让他继续重回上一世的风光？ “有了！”李建军突然抬头，瞳孔骤缩，猛地坐直身体。 他上次凭借着上一世的记忆，救了那大人物一命！ 他也可以依法炮制，继续给别的大人物打电话，将前世会发生的事情告诉他们，这样一来，自己不就能成为好几位大人物的救命恩人了吗？ 想到这里，李建军下车后的第一时间，就是找到镇上的电话，给那些所谓的大人物打去电话。 然而，上一次他侥幸打了进去，这一次，却是怎么打也打不进去。 那些大人物的电话，可不是他一个普通老百姓能知道的。 连续打了好几个电话都接不通，李建军烦躁地将电话“砰”的一声挂断。 看着自己心爱的电话差点被李建军摔坏，店老板一脸愠怒地瞪着他：“干什么呢你！弄坏了你赔得起吗？” 李建军冷笑：“呵，区区一个破电话，也配让我赔？再过几年，这种老古董白送都没人要！” 说完，李建军甩手就走，留下老板在原地骂骂咧咧。 李建军走在尘土飞扬的街道上，拳头捏得咯咯作响。 既然电话行不通，那就换条路，他就不信，凭他重生的优势，还斗不过一个顾漫！ 第121章 顾言成了小白脸 县城。 顾漫正忙着整理货架，就听门外传来一道惊呼声：“顾漫？” “呀，真的是你啊？” “叔叔刚从里面出来，正饿着呢，没想到会在这里看到你，你先给叔叔弄点吃的，再给我拿点钱吧。” “唉，这么久没回去，也不知道建军他们母子怎么样了。” 顾漫看着来人，大脑宛若宕机了般，呆愣在原地。 来的不是别人，正是李建军那消失了好几个月的赌鬼父亲李红卫。 李红卫身上的蓝布衫已经脏得看不出本色，袖口沾着可疑的黄色污渍，裤腿一只卷到膝盖，露出布满青紫的小腿。 “李叔叔？”顾漫下意识地喊出口。 可喊完以后她就后悔了！ 她这该死的礼貌！ 礼貌是给人的，可李建军一家子，就没一个是人。 “对对对，顾漫啊，你是在这打工？”李红卫咧开嘴，露出一口的黄牙。 看着这琳琅满目的商品，甚至还有电视机，李红卫就跟大姥姥进大观园似得，左看右看，上看下看的，甚至还忍不住想要动手摸一摸。 “不好意思，我和您不熟，您要是饿了，就请回家吃饭吧。”顾漫表情淡淡的，语气也透着明显的生疏。 “不熟？你那么舔着脸追我儿子，你跟我说不熟？”李红卫不屑地白了顾漫一眼，直接就着客人离开的小凳子，坐了下来。 打量着，李红卫还直接伸手到塑料罐里抓顾漫的葵花籽。 顾漫冲上前想拦住李红卫，却被对方一记肘击撞在肋骨上，疼得她倒抽冷气。 李红卫布满老茧的手已经摸上收银台抽屉，指甲缝里黑乎乎的泥垢蹭在崭新的漆面上。 “我可是你公公！吃你点瓜子怎么了？就当孝敬老人的！”说着，李红卫拉着抽屉猛力一拽，抽屉发出不堪重负的“咔嗒”声。 “什么破抽屉。”李红卫一边磕着瓜子，一边试图拽开装钱的抽屉。 几十块都行啊，他拿去牌桌上赌，一定可以翻本回来！ 顾漫瞥见抽屉里露出的钞票边角，浑身血液瞬间冻结！ 但凡让李红卫看到钱，那就跟肉包子打狗一样，有去无回！ 顾漫见状，连忙拿起一旁的电话，拨了三个数字出去。 然而，电话还没接通，就被李红卫一巴掌“啪！”的一声给拍到了地上。 电话瞬间摔成了稀巴烂，零件四溅。 一块碎片擦过顾漫脸颊，划出一道血痕。 看到这里，路过的顾客瞳孔一缩，连忙跑开了。 “李红卫，你发什么疯？”顾漫捂着自己被碎片划破的脸，声嘶力竭地怒吼道，“我早就和你儿子结束了，你儿子现在都娶了新老婆，你还来找我做什么？你个神经病！” 顾漫红着眼，将柜台上比较重，不容易砸坏的东西往李红卫身上砸去。 李红卫原本还想抽顾漫两耳光，听到她说和自己儿子结束了，儿子还娶了老婆，顿时就愣住了。 他敢剥削顾漫，欺负顾漫，那是因为认准了顾漫是自己的儿媳妇，一家人，随便欺负。 可要不是儿媳妇了…… 李红卫连忙将东西放了回去，忙不迭的朝外跑去，却正好与前来找顾漫的顾言撞上。 看着顾漫红着眼将东西往李红卫身上砸，顾言眉头一皱，几乎是同时，他脚一伸，将急着逃跑的李红卫绊了个狗吃屎。 与此同时，正在附近巡逻的民警听到这边有人闹事，火速赶到了店里。 得知李红卫在店里闹事，拿东西不给钱，甚至还砸坏了店主的电话，警察眉头一皱，直接将李红卫铐住：“又是你？才从拘留所放出来，这就又闹事？” 李红卫佝偻着腰，赔着笑脸：“没有没有，都是误会，误会；我就是来看看儿媳妇……” “谁是你儿媳妇？”顾漫从柜台后走出来，右脸颊上一道血痕触目惊心。 她举起地上摔碎的电话机残骸，塑料碎片上还沾着血迹：“警察同志，他不仅砸店，还动手伤人。” 顾漫当着警察的面，将李红卫砸坏的电话，以及自己脸上的血痕露给警察看。 顾言的目光落在顾漫脸上的伤口时，瞳孔骤然紧缩。 他一把扣住李红卫的手腕，力道大得让对方龇牙咧嘴：“你打的？” “不、不是，我没有！”李红卫结结巴巴地辩解。 “他打你了！”冷冽低沉，透着紧张的声音在耳边响起。 顾漫闻声，看向顾言，看着他那张清隽俊朗的脸，心底的火气瞬间消散了不少。 “砸东西的时候被溅到了，不碍事。”顾漫随手摸了摸。 顾言却是心疼的很，跑隔壁卫生所要来了消毒棉签，小心翼翼的替她消着毒。 一旁的民警看着，尴尬地咳嗽一声：“同志，我们需要做笔录……” “马上好。”顾言头也不抬，专注地擦拭着伤口。 碘伏沾上伤口的瞬间，顾漫不自觉地缩了缩脖子，却被他另一只手稳稳扶住肩膀：“别动。” 直到确认伤口处理妥当，顾言才转向民警：“我是现场目击者，可以作证他故意毁坏财物、寻衅滋事。” 他顿了顿，声音冷了几分：“还有故意伤害！” 李红卫闻言，顿时剧烈挣扎起来，手铐哗啦作响。 “放屁！老子教训自家儿媳妇天经地义！”李红卫看着顾言，见他和顾漫年纪相仿，又是郎才女貌的，还那么亲密地上药消毒…… “警察同志！她背着我儿子偷汉子，就该浸猪笼！” 说完顾漫，李红卫又冲着顾言唾沫横飞：“你个小白脸勾引有夫之妇，也不是什么好东西！” 顾漫听了，刚想解释，就见顾言往前一步：“你什么时候成我爸了？” “我和小曼同志清清白白的男女朋友关系，怎么就被你捏造成了偷汉子？” “你这是诽谤！” “民警同志，我不仅要告他损失财物，故意伤人，还有诽谤，侮辱她人名声！据《刑法》第二百四十六条，公然侮辱他人，处三年以下有期徒刑。” 民警：“……” 你对法律条款比我们还熟啊！ 听到那么多的罪名落下来，李红卫一下子就愣住了。 他赌博才判了两个月，这么多罪名落下来，不得判他个百八十年？ 第122章 顾言是个小白脸 李红卫想到在里面的日子，脸一下子就白了，额头上渗出细密的冷汗。 他颤抖着嘴唇望向顾漫，浑浊的眼珠里满是哀求：“漫漫啊，这……这里面肯定是有什么误会！” “我进去前，你和建军那孩子不是处得好好的吗？两家人都商量着要办喜事了，怎么突然就……” 说着，李红卫一脸不满的瞪着顾言，一副是顾言不守夫道，抢他儿媳妇的感觉，“是不是这小白脸使了什么下作手段？” “这你就得去问你儿子了。”顾漫冷冷地白了李红卫一眼。 李红卫怎么也没有想到，自己就进去了两个月，居然发生了这么多事。 “行了，有什么事进去再说。”民警说着，将李红卫、顾漫以及顾言一起带去了警局。 三个人分开做的笔录，经过查证，确定没有撒谎，李红卫最终被戴上手铐押往拘留室。 铁门“咣当”关上的瞬间，李红卫瘫坐在硬板床上。 他真是做梦也没有想到，自己才刚出去，就又回来了。 而且这一次，似乎要比之前的任何一次都要久！ 想到顾漫刚才说的那些事，李红卫连忙哀求民警同志，帮他给家里人通个口信，让家里人来看看他。 上次是他自己的错，赌博的时候跑慢了被抓！ 所以他不好意思给家里去消息，自己乖乖交了罚款，蹲了两个月。 可这次…… 一个不小心，他有可能这辈子都见不到建军了！ “同志！求您给通个信！”李红卫扒着铁栅栏嘶喊，声音都在发颤。 李家。 李建军正在琢磨着如何利用重生的优势来赚钱，却被告知他爸进局子了，还让他和妈赶紧去见最后一面。 听到这里，李建军不敢耽搁，连忙拉着柳婶儿去县城。 李倩也想跟着一起去，却被柳婶儿怒斥：“你个扫把星，滚！自打你缠上我家建军，我家就没过过一天安生日子！” “你还有脸去，你这是嫌害我们李家害的不够多啊！” 柳婶儿原本还在发愁该怎么告诉李红卫自己儿子不能生育的事，现在好了，她完全不用担心这事了。 警局的走廊阴冷潮湿，李建军跟在民警身后，脚步声在空荡的走廊里格外清晰。 “建军……”柳婶儿拽着他的袖子，声音发颤，“你爹这次不会真出事吧？” 李建军没吭声，眉头紧锁。 他记得，前世他爹虽然好赌，但顶多就是拘留罚款，从没闹到要“见最后一面”的地步。 这次到底犯了什么事？ “到了。”民警推开会见室的门。 只见李红卫戴着手铐坐在铁栏杆后，脸色灰败，眼窝深陷，活像老了十岁。 见到儿子，他浑浊的眼中迸发出最后一丝光亮：“建军！” “爹！”李建军快步上前，“到底怎么回事？你不就是赌博吗？这次是喝醉打死人了？” 李红卫嘴唇哆嗦，眼神躲闪：“建军啊，爹这次怕是栽了……顾家那丫头，她……她告我！” 李红卫都快哭出来了！ 他做梦也没有想到，顾漫那个任由他使唤的软包子，居然也有这么硬气的时候。 之前她追求建军，自己要钱给钱，要什么给什么，从不跟自己红眼，现在好了，跟了别的男人以后，这鼻子不是鼻子，眼睛不是眼睛的，还把他弄局子里来了。 “什么？！”李建军瞳孔一缩，“什么时候的事？” “就……就昨天。”李红卫手铐撞在栏杆上哗啦作响，目光通红地说，“我路过一间铺子，见她在里面，我就想着找她喝点水，吃点东西，结果那臭娘们要赶我走，她还和另外一个野男人好上了！” “那个贱人！以前追着你跑的时候像条哈巴狗，现在攀上高枝就翻脸不认人！”李红卫说到后面，眼睛都红了，拳头也狠狠地握了起来。 顾漫那个水性杨花的贱人！ 他以后不会同意顾漫进门的！绝不会！ “又是顾漫那个贱人！”柳婶儿听到顾漫的名字就咬牙切齿，恨不得啃了她的骨头，“她是不是非得害得我们家破人亡才甘心？” “建军啊，顾漫说什么你有老婆了？你不是马上就要和顾漫结婚了吗？她怎么说你有老婆了？”李红卫一脸的疑惑。 他也就离家两个月而已，他儿子就已经娶妻了？ “这事说来话长，爸，我先想办法救你出去。”李建军说着，便拉着柳婶儿去了门外。 柳婶儿却是气得不行，站在派出所的门口骂骂咧咧：“顾漫那个贱人！” “她这是想害死我们李家！” “她这是要让我们李家家宅不宁啊！” 李建军低着头，握紧了拳。 之前他还觉得顾漫翻不起什么风浪来，可如今她和顾言走到了一起，背靠顾言这棵大树，她能不硬气吗？ 难怪最近对自己这么冷漠，原来是移情别恋了！ 贱人！ 像是想到了什么，李建军恶狠狠地眯起了眼：“顾漫，这都是你逼我的！” 来到电话亭，李建军再一次拨通了记忆中的那个电话号码：“我想求你最后一件事，作为交换，我可以告诉你你死对头的秘密。” 李家。 李红卫做梦也没有想到，自己居然出来了！ 他眯着浑浊的眼睛，贪婪地呼吸着自由的空气。 看着自己的儿子，李红卫是越看越喜欢，越看越满意。 他咧着嘴，露出满口黄牙，一把搂过身旁的李建军：“还是我儿子有本事！连局子里的关系都吃得开！” 他听顾漫旁边那个小白脸说什么故意伤人，还有诽谤，侮辱她人名声，他还以为自己死定了呢，没想到居然出来了。 李建军嘴角抽了抽，眼底闪过一丝阴翳。 为了救李红卫，他可是把自己的底牌都给搭进去了。 可听着父亲的夸赞，以及父亲那欣赏的眼神，他胸膛还是不自觉地挺了挺，虚荣心得到了莫大的满足。 “都怪顾漫那个小贱蹄子，她这是存心和我们过不去！”柳婶儿气不过，一回家就开始骂顾漫，骂完顾漫又骂顾家，“顾家也不是什么好东西，王秀英那个贱人就教不出好的孩子！” 第123章 让顾漫看清自己的内心 说起顾漫，李红卫气得一脚踹翻了凳子：“顾漫那个贱蹄子！” “当初追着咱家建军跑的时候像条狗，现在攀上高枝就翻脸不认人！” “虚荣的贱货！” 李红卫越想越气，抄起酒瓶就要往墙上砸。 “爸！”李倩突然端着盘子从灶房出来，声音甜得能滴蜜，“您消消气，我给您做了点菜，算是给您接风洗尘了。” 看着李倩端上来的花生米，李红卫眼前一亮：“呦，倩儿还有这手艺呢？” 许久没有喝酒的李红卫酒瘾大得很，伸手掐了两个花生米往嘴里扔，一嚼碎，花生香味瞬间溢满口腔，再搭配上一口烧刀子下肚，李红卫满足地“啧”了一声。 夕阳下，李倩系着碎花围裙，笑得温婉可人。 再想想顾漫那副冷冰冰报警的嘴脸，李红卫心头那股火“噌”地就转了方向。 “还是我儿媳妇懂事！”李红卫把酒瓶往桌上一蹾，“比那个姓顾的贱货强一万倍！建军啊，你可得好好对人家！” 李倩没想到自己居然能得到李红卫的认可，高兴地连忙给李红卫倒酒：“多谢叔叔的认可。” 这一倒酒，李红卫顿时越发的满意了，让他有种自己是富家老爷的感觉！ 这种感受，可是他从未有过的。 “叔叔，我再给去您炒两个下酒菜。”李倩倒完酒，又主动去了灶房做饭。 李倩别的不行，但做菜手艺一绝，毕竟李倩家重男轻女，李倩更是六岁就开始干农活，炒菜做饭，样样都会。 前世去了李建军和顾漫家，那也是干的保姆的活计，对于这些家务事，李倩可谓是手到擒来，再加上她有意讨好未来公公，做得就越发卖力了。 李红卫从一开始对顾漫的不满，再到对李倩的喜欢，最后更是满意的不行，直接拍板，要让李建军尽早娶李倩过门。 听到这里，李倩兴奋得嘴角都快咧到耳后根了。 李建军一听，却是皱紧了眉头。 前世李倩可是他家的保姆，让他娶一个保姆当老婆？ 将来他还怎么带出去见人？ 不得让人给笑话死？ 见李建军不说话，李倩一把抓住了他的胳膊，挽着他，做出小鸟依人状：“建军哥，我生是你的人，死是你的鬼，你去哪我就去哪，只要可以和你在一起，不论做什么我都愿意。” 前世，李建军是在五年后才去了京城发达的。 她要做的，就是趁着这五年牢牢抱住他的大腿，最好把那个什么结婚证弄好，这样一来，她就能取代顾漫，成功坐稳李太太的位置了。 “瞧瞧，人家倩儿多懂事啊，比那个姓顾的好一千倍，一万倍！”李红卫气得一拍桌子。 旧恨加上新欢的讨喜，李红卫趁着酒精，直接做主，让李建军娶了李倩，还扬言三日后就要在村里大摆宴席，好让那姓顾的看看，让她后悔一辈子！ 想到顾漫看向自己时，那冷冽生厌的眼神，李建军狠狠地握紧了拳！ 他不信顾漫会不爱自己了。 好！ 那他就借着摆酒席的事，逼一逼顾漫的心，也好让顾漫看清自己的内心，看清她到底喜欢的是谁！ 李倩见李建军点头，兴奋地直接跳了起来：“哇啊，建军哥，我终于守得云开见月明了！” 李倩兴奋地抱住了李建军，恨不得亲他两口。 李建军却是木纳地笑了笑，脸上没有半点即将和李倩在一起的喜悦，有的，只是紧张和期待。 顾漫她……会在乎吗？ 若是之前，他可以百分百地拍着胸脯说：顾漫那么爱自己，她一定会来抢亲的！ 可现在，他不确定了。 攀上了顾言那棵大树，顾漫那爱慕虚荣的婊子，还会在乎自己吗？ 不行！ 他得想办法让顾漫看清顾言的真面目，这样顾漫才会回心转意，认清自己的内心！ 想到这里，李建军找柳婶儿要了最后的钱，扬言要去买喜糖，坐着班车去了县城。 柳婶儿看着李建军离去的背影，一脸的茫然不解：“喜糖这东西，小卖部不就有吗？还用得着上县城买？” “这你就不懂了吧？这是建军尊重，喜欢李倩呢。”李红卫一口花生米下肚，对李倩满意得不行，“那小卖部的糖，大家都认得，都吃过，不得上县城买点喜庆，气派，大家没吃过的？” 李红卫啜了一口烧刀子，朝着柳婶儿伸出手，“给我点钱，我也要去置办一件气派点的衣服。” 儿子结婚，他这个当老子的，不也得穿得风光一点？ “钱？哪来的钱？我们欠了人家几千块钱，哪还有钱给你。”柳婶儿气得不行。 就算娶了李倩有什么用？ 就李倩家那样的，回头还得上门来闹彩礼！ 再说了，要不是李倩，她儿子也不至于连传宗接代都无法保证！ 这事她还没找李倩算呢！ 而且，她瞧着李红卫对李倩那满意的样子，这事她也不敢告诉李红卫，生怕李红卫知道了，要打死自己！ 毕竟，那可是绝后的大事啊！ 李红卫听到欠了几千块，想也没想，一记响亮的耳光就朝着柳婶儿拍了过去。 “啪！”的一声，一记响亮的耳光在院子里炸开，柳婶儿整个人被扇得踉跄几步，后腰重重撞在石磨上。 她还没缓过气来，李红卫的布鞋已经狠狠踹在她大腿根处。 “臭娘们！”李红卫双眼充血，唾沫星子喷在柳婶儿惨白的脸上，“老子顶多欠个百八十块，你他妈敢借几千？” 柳婶儿蜷缩在地上，嘴角渗出血丝。 她想辩解，可刚张开嘴，一口血水就混着半颗牙齿吐了出来。 “扫把星！赔钱货！”李红卫越骂越上头，抄起墙角的扁担就要往下砸。 就在这时，李倩父母找上门来，看到两人在院子里大打出手，吓得愣在门口，一时间都不敢进去了。 李倩妈都僵住了，看着眼前的这一幕，吓得愣在门口，揪着李倩爸的衣服，忐忑不安的说：“他们这是想给我们下马威？” 不就是不想给彩礼吗？ 犯得着下这么重的手？ 第124章 经常打老婆的人都知道 下马威？ 李倩爸的喉结滚动了两下，干巴巴地摇头：“不至于吧？” 就李红卫打老婆这程度，说是想打死老婆他都信啊！ 这乡下就没有哪个男人是不打老婆的，可经常打老婆的人都知道，打老婆不能下重手、下死手！ 可李红卫这架势，分明就是奔着人命去的。 “妈！”足足僵了一分钟，李倩才像是突然回魂似的尖叫出声。 李红卫被这声尖叫惊醒，暴戾的目光在触及李倩时稍稍缓和。 看着李倩，再看着门口站着的李倩爸妈，李红卫恶狠狠地舒了口气：“这臭娘们背着老子借钱，借了几千块！也不知道养哪个野男人去了！要让我知道，我非打死那个野男人不可！” 他说话时嘴角歪斜，黄板牙上还沾着血丝。 暴起的青筋像蜈蚣一样在太阳穴上蠕动。 一旁的三人听了，却是嘴角微抽，只觉得柳婶儿可怜得不行。 “那个野男人……那个野男人要是没猜错的话，应该就是你家建军吧。”李倩妈弱弱地躲在李倩爸身后说。 李红卫一听，顿时愣住了。 什么？ 建军？ 建军和他老婆好上了？ 李红卫一双眼珠子差点瞪出来，看着脚下的柳婶儿，气得就想一脚踹死她：“臭八婆，你连自己的儿子都搞，你……” 眼看着李红卫的脚就要往柳婶儿的脑袋上踹，李倩连忙扑了过去。 两人撞在一起的瞬间，少女柔软的胸脯紧紧贴上来，香味直往鼻子里钻。 李红卫下意识收紧手臂，掌心立刻陷进一截纤细的腰肢。 在场众人都当她是救人心切，并未多想。 李倩父母连忙将柳婶儿从地上扶了起来，一副关怀的语气：“亲家母，你没事吧？” 这原本还气愤不已，气势汹汹地来找他们要彩礼，现在看到这一幕，到嘴的埋怨和责怪怎么也说不出来了。 柳婶儿瘫在条凳上咳出一口血沫，发丝黏在青紫的额角。 她哆嗦着手指指向李红卫，恶狠狠地骂道：“李红卫！你简直不是人！” 她真是瞎了眼了，嫁给了李红卫！ “你还敢说！”李红卫气得就要去锤柳婶儿，却被李倩死死抱住。 李倩猛地从背后抱住他，少女柔软的胸脯紧贴在他后背，温热的体温透过单薄的衣料传来。 李红卫浑身一僵，那股暴戾的火气竟像是被一盆冰水浇下，瞬间熄了大半。 “亲家公，先别急，让亲家母把话说完……”李倩妈看不下去了，声音发颤。 同为女人，她看着柳婶儿身上的伤，心里都揪得慌。 青紫的胳膊、渗血的嘴角，连门牙都缺了一颗！ 她原本还怨恨柳婶儿贪财刻薄，可此刻，那些怨气全变成了心惊肉跳的疼惜。 这哪是打老婆？这是要人命啊！ 柳婶儿喘息了好一会儿，才沙哑着开口：“李红卫！那钱是你儿子借的！你打我做什么？！” “真要有野男人，那也是你儿子！” “我嫁到你们李家，真是倒了八辈子血霉！” 她越说越恨，眼泪混着血丝往下淌。 要是当初嫁的是老顾，她哪会落到这地步？ 老顾对王秀英多好啊，从不动手，还把她捧在手心里疼！ 柳婶儿越想越伤心，越想越难过，当场哭了起来。 李红卫还一脸茫然，李倩赶紧把李建军借钱做生意的事解释了一遍。 “啥？建军借钱是为了做生意？！”李红卫愣了两秒，突然哈哈大笑，兴奋地直拍大腿，“我就知道！我儿子有出息！” “哈哈哈，不愧是咱们李家村的高材生！” 他笑得满脸褶子，仿佛刚才的暴怒从未存在。 柳婶儿看着自己身上的伤，摸了摸缺了的牙，眼泪流得更凶了。 她这一顿打，白挨了！ 李红卫甚至没一句道歉！ 李倩爸妈见事情说开了，这才小心翼翼提起正事：“亲家公、亲家母，我们听李倩说，你们打算后天办酒？” “这么大的事，怎么不和我们商量？” “彩礼多少、礼金怎么算，都还没谈妥呢，怎么突然就要办事了？” 他们原本憋了一肚子火，可看着柳婶儿的惨状，质问的话全变成了低声下气的试探，生怕声音大了，下一个挨揍的就是自己！ 李红卫一听，立刻瞪向柳婶儿：“你怎么管的家？” “借了那么多钱，连彩礼都拿不出来？” 在他眼里，柳婶儿就是个废物！ 别人家的媳妇，丈夫要钱随手就给，家里和和睦睦。 可她呢？管得死紧，家里穷得叮当响，连他买酒的钱都抠不出！ 柳婶儿本就满腹的委屈，此刻一听，顿时炸了，尖着嗓子骂回去：“我怎么管家？你从结婚到现在，给过我一分钱吗？” “家里吃的用的，哪样不是我挣的！” “你还有脸问我？你给过我几毛钱？” “啪！”的一声，李红卫反手就是一记耳光。 柳婶儿上一秒还坐在长凳上，下一秒就被李红卫掀翻在地。 “反了你了！”李红卫额头上的青筋暴起，像几条扭曲的蚯蚓，“老子供你吃供你穿，你还敢跟老子算账？” 李倩妈吓得直往丈夫身后缩，手指死死掐住他的胳膊。 李倩爸咽了口唾沫，硬着头皮上前：“亲家公，消消气……” “滚开！”李红卫一把推开他，眼睛瞪得血红，“这是我们家的家事！轮不到你一个外人来管！” 说着，李红卫作势就要将柳婶儿拖进屋打！ 李倩见状，赶紧上前挽住李红卫的胳膊：“叔叔，别生气～”她故意拖长了尾音，手指在他臂弯里轻轻摩挲，“后天就是我大喜的日子了，气坏了身子多不好。” 李红卫听了，怒气肉眼可见地消了几分：“还是儿媳妇懂事！你呀，连儿媳妇都不如！” 柳婶儿本就看李倩不顺眼，此刻见她在自己老公眼中如此得宠，气得眼睛都红了：“你个贱……” “妈，彩礼的事，你跟我爸妈再商量商量呗。”李倩笑吟吟地打断了柳婶儿的话。 也是这一打断，让柳婶儿意识到：她还有更大的麻烦在后面！ 第125章 兜里比脸还干净 她手里全部的钱都给了建军，兜里比脸还干净，哪还有钱？ 且，娶媳妇可不是一句话就能搞定的事。 这处处都要钱！ 彩礼要钱！ 摆酒要钱！ 连喜被都的现扯布缝！ 而李红卫…… 柳婶儿看着李红卫，心里只感觉比吃了黄连还苦！ 李红卫好歹也是李建军的亲爹，可别说指望李红卫了，只要他不找自己要钱，她就谢天谢地，阿弥陀佛了。 李倩爸妈见女儿帮自己打开了话匣子，连忙趁热打铁：“柳婶子，咱们都是一个村的，建军和李倩又这么合适，我们要求也不多，就正常的彩礼和三大件就行。” 这话说得轻巧，可柳婶儿听着却像刀子剜心。 她脸上挤出一个比哭还难看的笑：“亲家母啊，不是我不想给，实在是手里没钱。” “你看要不这样，等他们小两口把货卖了，立刻把卖了货的钱给你。” 她现在兜比脸都干净，真要拿钱出来，也只有那堆没卖出去的货了。 李倩爸妈听了，眉头拧紧，一脸的不满。 虽然对于这个结果早已知晓，可在看到柳婶儿那被打得鼻青脸肿的脸，以及这一贫如洗的李家，李倩爸妈也有些没辙。 谁让李建军家穷得连耗子都得含泪搬家呢！ 而他们的女儿又不争气，偏偏和人家好上了！ 李倩爸想了想，皱着眉说：“这样吧，你先写个欠条给我们，等货卖完了，我们再按照借条来拿，该是多少就多少。” 柳婶儿见李倩爸同意，默默松了口气。 然而，摆酒和扯布的钱，依旧让她头疼得不行，宛若一座大山，压得她快要喘不过气来。 与此同时，县城。 李建军找到顾漫时，她正在柜台前收钱，前来买货的人排着长队，看上去生意好的不得了。 看着这样的顾漫，李建军心里说不嫉妒那是不可能的！ 他不明白，明明都是做生意，为什么顾漫的生意就那么好做，那么容易，反观自己，不是这里不行就是那里不行，有种处处碰壁的感觉。 “下一位！”顾漫头也不抬地喊道，却在余光里瞥见个熟悉的身影。 见李建军阴魂不散的来了，顾漫眯了眯眼，喊来了老顾后，便独自走了出去。 “一边说。”顾漫直接将李建军带到了边上人少的地方，以免影响她的生意。 巷子拐角处，阳光透过歪脖子槐树的枝叶，在她脸上投下细碎的光斑。 李建军看着她的脸，喉结剧烈滚动着，声音发紧：“漫漫，我马上就要结婚了。” “是吗？那太好了，恭喜。”顾漫表情淡淡的，看不出任何情绪。 李建军见她没有半点动容与不舍，心底就像是被人狠狠的揪了起来，难受得整张脸发白：“漫漫，你不介意吗？” “我要结婚了！” “我要娶李倩了！” 李建军反复的强调，试图在顾漫的脸上看到自己想看的神情！ 可惜，没有！ 顾漫表情坦然，甚至有种轻松的感觉：“我不是说恭喜了吗？哦，想要份子钱？也行，你们结婚的时候记得喊我，我去给你们随份子。” 李建军听了，难受地朝后退了两步。 她真的不介意？ 究竟是强撑着，还是？ 李建军是了解顾漫的，她这个人，就算痛，就算不舍，她也会强撑着，不会表现到脸上。 想到这，李建军猛地攥住顾漫的手腕，力道大得几乎要捏碎她的骨头。 他双眼发红，声音嘶哑：“顾漫，这次是认真的！只要你一句话，我立马和李倩断了，娶你！” 他怕她不懂，怕她误会，怕她真的就这样把他推给别人。 可顾漫只是冷冷地睨着他，忽然“嗤”地笑出声，眼底满是讥讽：“李建军，你是真听不懂人话啊？” 她猛地抽回手，白皙的腕子上已经浮起一圈红痕。 她揉了揉手腕，语气凉薄：“我说得够清楚了吧？我不喜欢你，更不会嫁给你！” “还有，结婚是一码事，还钱是另外一码事，我奉劝你，钢笔尽快还我！” 说完，顾漫头也不回地回了店铺。 她还以为李建军是又来闹事了呢，没想到是来邀请她喝喜酒的。 呵，要结婚了？ 那可真是太好了，不枉费她苦心布局，成全他们！ 李建军看着顾漫那绝情的背影，心渐渐沉了下去！ 他后悔了！ 他不该用这种事情来试探顾漫的！ 他不想和李倩结婚，不想！ 李建军怎么回的家都忘了，当他到家时，就见柳婶儿鼻青脸肿的坐在桌前唉声叹气，一旁的李红卫则美滋滋地喝着自己的小酒，吃着李倩炒的下酒菜。 “建军，你回来啦？这后天就要摆酒了，你作为新郎官，可得好好收拾收拾。”李红卫说着，抿了一口烧刀子，随后醉醺醺地朝着李建军走了过去。 他满身酒气地凑近到李建军身边：“我听你娘说，家里的钱都在你那？还剩多少？给我一点，我也去县城做套像样的衣服。” 看着李红卫那眼睛都快睁不开的样子，李建军面无表情地从兜里掏出了仅剩的钱。 一共十三块八毛，这还是在没买喜糖的情况下，如果要买喜糖的话，估计连这点钱都剩不下了。 “就这么点？都不够我买酒喝的。”李红卫不满地撇了撇嘴角，但还是将其一分不剩地全拿走了。 十三块也是钱！ 等他去赌场赌一赌，十三块就变三百块，到那时，别说是摆酒做衣服了，想要什么买什么！ 这般想着，李红卫迫不及待地朝外走去。 柳婶儿见了，还想阻拦，可想到李红卫打自己的架势，只能朝李建军哭诉：“建军，你怎么能把钱给你爸呢？那可是我们家最后的家当了！” 给了李红卫，那想也不用想，肯定是要拿去赌博了。 “妈，就这样吧，我累了。”李建军面无表情的说道。 说完，他朝着自己的床走了过去，随后，一脑袋倒在了床上。 想着自己重生后发生的这些事，李建军有些懊恼，还有些后悔。 最开始，他就不该那么傲慢，语气稍微柔和一些，说不定顾漫就嫁给他了。 前世他也没有彩礼，更没有三大件，顾漫不照样嫁给了他。 可这一次，似乎，一切都变了！ 第126章 不被爱的才是小三 县城。 李建军走后没多久，李倩就来了。 看着店里忙活的顾漫，李倩不屑地冷笑了一声。 她双手叉腰，一副嚣张又傲慢的语气说：“顾漫，我警告你，我马上就要和建军哥结婚了，你别再插足我们，要让我发现你勾引建军哥，我饶不了你！” 尽管事情已经敲定了，可她心里还是很不安，总觉得顾漫勾勾手指头，李建军就会和自己悔婚！ “贼喊捉贼啊？到底谁插足？”顾漫冷冷的白了李倩一眼。 李建军那样的人渣，也就李倩把他当个宝！ 在她眼里，李建军连路边的一坨翔都比不上。 毕竟，翔还可以当废料，李建军能当什么？活着都是浪费空气！ “呵，什么贼喊捉贼，不被爱的才是小三，再说了，我马上就要嫁给建军哥了，我才是他的正妻！”李倩一脸得意地扬起了下巴。 这一次，她才是李建军的正宫，明媒正娶的妻子！ 李倩兴奋地扬起了唇，她觉得，这件事情，是她重生回来做的最聪明的一件事！ 将来，李太太的宝座可就是她的了！ 顾漫依旧在忙活着自己的事情，压根不搭理李倩。 李倩见顾漫不搭理自己，冷笑道：“我知道你心里不痛快！” “毕竟，建军哥那么优秀的人，马上就是我的了。” “你从高中开始就一直在追求他，不就是看中他的才华，他的潜能吗？” “可惜啊，你和他有缘无份，我才是他真正爱的女人。” 说着，李倩得意地挑了挑眉。 “是是是，你们两个才是天生一对，我祝你们白头到老，现在，可以麻烦你让开了吗？别挡着我做生意好么？”顾漫懒得搭理她，敷衍完就去忙活自己的事情去了。 可这态度，却让李倩觉得，她就是在装，故意表现出一副不生气的样子，谁让她没用，被自己抢了男人呢！ 想想也对，顾漫条件可比自己好多了，可她却没能嫁给李建军，反而是自己，学习成绩差不说，家里子女还多，甚至连饭都吃不起，可那又怎么样呢？ 她不还是抢先一步，成了李建军的女人？ 想到这里，李倩只觉得顾漫表面装得大方，不生气，可心底还不知道怎么难受呢。 再说了，就那个顾言，建军哥可说了，人顾言可瞧不上顾漫这样的村姑，八成就是玩玩她。 哎呦，真是可怜啊，到时候顾漫不仅没了靠山，还失去了建军哥……啧啧，她都迫不及待的想要看到顾漫后悔的样子了。 “谢谢你的祝福，三天后，我们在李家村摆酒，到时候，你可一定要来哦。”李倩说着，一脸得意地扭着屁股走了。 顾言来到店里，正好看到李倩的背影。 见她来了，顾言不由地蹙起了眉，有些担忧地问：“那不是李建军的女朋友吗？她来找你做什么？” “哦，她要和李建军结婚了，来请我喝酒的。”顾漫淡淡的回道。 顾言听了，眉头几不可察地蹙起。 顾漫要和李建军结婚了？ 那他爸这次总该死心了吧？ 想到这，顾言脸上浮现出了一抹难掩的喜色：“咳咳，那可真是恭喜他们了。” “是啊，他们能走到一起也不容易，最好结婚锁死。”顾漫想到自己重生后第一心头大患终于得以解决，顿时觉得心情好了不少，“走，我今天心情好，请你吃饭去。” 顾言眼前一亮，笑道：“好。” 顾漫找了一家县城比较好的菜馆子。 柳城这边的口味偏重，炒出来的菜又咸又辣的，顾漫还担心顾言会吃不惯，谁知道顾言一口饭一口菜的，动作优雅，吃得还香，看得人食欲大开。 “怎么样？好吃吗？”顾漫一脸紧张地问。 顾言笑得眉眼弯弯：“很好吃，还很下饭。” “你喜欢就好，我还担心太重口，你会不习惯呢。”顾漫嘴角一勾，放心地吃了起来。 然而，她话音刚落，就听顾言紧接着说：“习惯，所以，以后你也要炒这样的菜给我吃吗？” 他是吃清淡和甜口的，但走南闯北的，这些年，口味也逐渐变了。 要是她喜欢吃这种口味的，那他就重新适应，家里的保姆也换一个就行了。 顾漫听到这话，愣了足足三秒。 她差一点就误会了，还以为顾言这是想娶她呢。 “你要想吃也行。”顾漫随性地道。 不就是下厨动手炒两个菜给他吃吗？ 这有什么难的！ 顾言见她答应，笑得嘴角都压不住了：“好。” 顾漫看着这样的顾言，只感觉哪里有些不对，可她也没有多想，吃完饭便结了账。 顾言开车将顾漫送到了出租房门前，紧接着，又找了一家电话亭，给他爸打去了电话。 “爸，顾漫要结婚了！”顾言兴奋地道，语气里满是隐藏都隐藏不住的欣喜。 “真的？”顾明一听，兴奋地当场站了起来，“我就知道你小子有本事，太好了，我这……” 顾明话还没说完，就被顾言打断道：“她要结婚了，但对象不是我！” 顾明：“……” 他好想打死这个儿子啊！ “你是想死了？”顾明咬牙切齿的道。 顾言笑得开心的不行：“您要这么想，那我也没办法，不过，顾漫结婚，您说我要去随个份子吗？” 他挺开心的，特别想去随个份子庆祝一下！ “你……”顾明气得都快冒烟了。 还随份子！ 他怎么不干脆把自己随进去，给人家当个新婚枕头？ “她要嫁给那个叫李建军的了？”顾明气喘吁吁地问！ 顾言笑得一脸爽朗：“当然！” 这两人谈了那么久，中间还有他爸搅和，如今能走到一起，也算是苦尽甘来了。 “啊啊啊，你个废物，连个乡下的泥腿子都比不过，你说你活着还有什么用！”顾明气的胸口都在生疼了。 顾言笑道：“活着娶别的女人啊，我还没娶妻生子呢，当然，她要是不想生的话，也无所谓。” 反正他爸也不喜欢他，想来，他是否传宗接代也不重要。 第127章 送份子钱 顾明早就被顾言给气昏了头。 此刻听到他这么说，也不反对：“你爱娶谁娶谁，你爱生不生，老子就当没你这个儿子！” 电话那头传来顾言轻快的应答：“好嘞，多谢爸的成全。” 顾言笑着挂断了电话，今天，是他前所未有过的开心！ 被挂断电话的顾明却是额角青筋暴起，气得胸口剧烈起伏，一想到那么好的儿媳妇马上就要成为别人家的了，他就恨不得捶胸顿足！ 他的儿媳妇啊！ 那么好的儿媳妇啊，怎么就没了呢！ 废物儿子！ 废物点心！ 一旁的顾母急得脸都白了。 看着顾明那生气的模样，再听到他说的那些话，只感觉这父子俩是不是属性不好，天生犯冲？ “老公啊，这孙子还得要啊，咱们家这可是一脉单传，你这不生孙子不行啊。”顾母想要拿传宗接代来帮顾明和顾言解围，消气。 然，顾明听了，却想到了另外一件事：“对啊！” “儿子废了就废了，可我还有孙子可以指望啊！” “行！你给他安排相亲吧，让他以后就在家给我负责生孙子，生个十个八个的，我就不信我培养不出好的孩子！” 儿子不能指望，那就指望一下孙子吧。 一旁的顾母听到十个八个的，还要顾言负责生，只感觉一个头两个大！ 这大男人怎么生？ 不还得娶个好生养的儿媳妇？ 可想到好生养的儿媳妇都是屁股大的，顾母又有些嫌弃。 她还是希望顾言可以娶一个大家闺秀，知书达理，又听话乖巧的那种，最好还能漂亮一点，这样生出来的孙子孙女才好看。 顾言并不知道顾明已经给他安排了新的任务和身份，此刻的他，正一心想着如何将顾漫追到手！ 这没了娃娃亲，他身上的心理负担一下子就减轻了不少。 翌日一早，天才刚亮，顾漫就在家门口看到了顾言。 他正斜倚在车前，见她来了，立刻笑着迎了上来：“天冷，我送你过去。” 顾漫看着他，有些诧异：“你这是等我多久了？” “没多久，几分钟。”顾言绅士地为顾漫拉开了副驾驶的车门。 等顾漫坐好后，顾言这才开车，将顾漫送到了店门口。 顾漫让顾言等一下，跑去买了一份早餐后，递给了顾言：“趁热吃。” 顾言看着她买给自己的早餐，唇角不自觉地弯了起来：“我今天有空，帮你一起理货吧。” 说着，顾言将车停到一旁，一边吃着早餐，一边帮顾漫理着货。 两人一边吃早餐，还不忘一边商讨未来的商业方向。 听着顾言的想法，顾漫只感觉他就像是预言家，每一次都精准预测了未来的商业发展，甚至已经有了买地皮的想法。 “深城，沪城，以及京城，这三座城的地皮和楼房，如果有机会，我也想买。”顾漫提了一嘴，想让顾言在买的时候，捎带她一把。 这赚钱暴富的机会可不容错过！ “京城我有四套，你要是喜欢，我过户一套给你。”顾言不以为然的道。 他想说，他爸手里的房产更多，只可惜，他爸不喜欢他这个便宜儿子，大概率是要留给顾漫的。 四套？ 顾漫听了，眼珠子差点瞪出来。 京城的四套房…… “都是四合院？”顾漫又问。 顾言点了点头：“两套四合院，两套小平房。” 巷子里的平房？ 那不就是未来旅游的商业街吗？ 咳咳…… 顾漫只感觉自己淡定不了了。 “顾少，能弱弱地问一句，你那房子，最便宜的打算卖多少吗？”顾漫有些心虚。 她感觉自己在偷钱！ 而且是在光明正大地偷钱！ “你要的话，最小那套应该是三万块。”顾言随口说道。 末了，他又觉得三万这个价格似乎有点高，对于顾漫来说，可能会有压力，于是又改口道：“三千也行。” 顾漫本来想说，三万也行，努努力就可以了，没想到下一秒顾言就说三千。 她顿时僵在原地，一脸匪夷所思的表情看着顾言。 “怎么了？”顾言见她一脸呆滞的模样，忍不住想要掐她一把。 “三千？顾少，您这是给我打骨折了啊。”顾漫有些不敢相信。 三千能买一套京城的房的话，那她愿意买十套！ “友情价嘛，再说了，你可是我未来的股东。”顾言笑起来时，很是干净好看，像极了校园里的校草，干净又清爽。 顾漫不自觉地看痴了！ 前世，她在开学典礼时看到李建军作为学生代表发言，觉得他干净努力又上进，所以才喜欢上了李建军。 可在看到顾言后，她才知道什么叫做云泥之别。 如果说李建军是干净清爽的人物代表，那顾言就是神只了，干净得宛若白月光，不染尘埃。 “顾少，我觉得你好帅啊！尤其是现在！”顾漫一脸花痴的说。 不能怪她花痴啊，要说三千一套京城的房，换谁不花痴？ “有吗？”顾言摸了摸自己的脸，头一次由衷的感谢自己爸妈，给了自己一副好皮囊，“你喜欢就好。” “喜欢，我可太喜欢了。”顾漫兴奋的眉眼都弯了起来。 她可是个财迷，而顾言此刻在她眼里，那简直就是财神爷啊！ 谁见了财神爷会不喜欢？ 两人吃过饭，就回了店里。 前来看电视的大爷大妈们见两人相依而来，笑着打趣道：“顾丫头，你们这是好事将近啊？” “什么时候请我们喝你们的喜酒啊？” “郎才女貌的，你们两可真登对。” 听着大爷大妈们的调侃，顾漫一张脸都红了：“摆酒的话，一定喊你们。” “好，那我们就等着哈。”说着，大爷大妈们主动搬了小凳子，坐在电视机前，等着播放《聊斋》。 顾言将一些比较重，比较沉，不好拿的货物重新给顾漫整理了一遍，确定顾漫不需要自己帮忙后，这才开着车去了柳家村。 顾漫要结婚了，那他也可以找王秀英和老顾说清楚了，同时，送上自己的祝福与份子钱！ 这般想着，顾言的车速都快了不少，颇有种迫不及待的感觉。 第128章 冒充 柳家村，顾家。 顾言一路开车来到了顾家门口，还没进去，就听到屋内传来暴躁的男声：“我不管！我今天就把话放这了，你们要不给我钱，我就不走了！” “我吃你们的，住你们的，我一分钱都不用花，你们要想赶我走？可以！给我钱，我立马就走！” 此时，另外一道男声响起：“王雷！你还要不要脸了？” “脸？你觉得我还有脸吗？回去也是被人催着还钱，那还不如住你这呢。”王雷冷哼了一声，不以为然地别开了脸。 他要脸的话，那早就饿死了！ 眼看着老顾又要说话，外婆打断道：“说到底，不还是你那好女儿给害的！要不是她，我们能沦落到这个地步？” 顾言听着，刚想敲门，就听到老顾中气十足地说：“你们最好死了这条心！只要有我在，你们休想把漫漫嫁出去！” 顾言即将敲门的手就这么僵在了半空。 不嫁？ 喜帖都发出去了，居然还能不嫁？ 难不成，他们还是想让顾漫嫁给自己？ “老顾，漫漫不是和你那朋友的儿子定了娃娃亲吗？要不，你再问问？”王秀英弱弱地看着老顾问。 那小伙子她见过，长得俊俏，对人也很有礼貌，想来会是个好丈夫，不会委屈了顾漫！ 老顾听了，眉头紧蹙成一团：“这得看漫漫自己的意思，她要不想嫁，我还能强迫她嫁不成！” 嫁给顾明的儿子，那是百分百没问题的！ 都是多年老友了，人品信得过！ 可顾漫自己不愿意嫁啊！ 她有自己的想法，也有自己的人生，他就算是顾漫的爸，也不能去强迫她嫁给自己不喜欢的人啊！ “姐夫，这就是你的不是了。”王雷一副油腔滑调的语气说，“你那朋友的儿子要是不来娶，你就打算让顾漫一直等着？” 王雷撇了撇嘴，一脸嫌弃地道：“我看人家城里人也不一定瞧得上顾漫！你再让顾漫这么等下去，小心等成黄脸婆！” 听到这里，外婆也立刻帮腔道：“秀英，顾漫年纪可不小，不能再这么拖下去了！” 这次她给顾漫介绍的是隔壁村的一个小伙子，和顾漫年纪相仿着呢！ 王秀英听了，下意识地看向了老顾。 老顾此刻却是犯了难。 老友那边的定亲，他早就回绝了，之所以再次提出来，只是想让王雷和岳母娘死了这条心，别再惦记着漫漫的那点彩礼钱，谁知道他们居然逼的这么紧，这下可真是骑虎难下了！ “老顾，王雷说的也有道理，万一你朋友的儿子看不上漫漫呢？又或者漫漫不喜欢他呢？总不能一直让漫漫这么耽搁下去吧？”王秀英心中也满是担忧。 顾漫毕竟是她的亲生女儿，她这个当妈的急啊！ 别人家的女儿这个年龄早就开始相亲了，再过两年，孩子都要出来了，她家漫漫到现在还没个归宿，这要是到了20岁还没嫁人，那不得成为村里人口中没人要的赔钱货？ “这……”老顾一脸纠结地皱起了眉。 他都回绝了，还怎么定？ 见老顾吱吱唔唔的，王秀英忍不住催促道：“老顾，你朋友那儿子来过咱家，我也见过他，挺不错的一个男孩子，要是可以，你看能不能让他们两个见个面，也好说清楚。” 总不能一直这么耽搁下去吧？ 再等下去，她家漫漫真要成老姑娘了。 “我……我去联系一下。”老顾说着，转身朝着屋里去了。 王雷见状，不由地撇了撇嘴：“姐，不是我说啊，人城里的，肯定瞧不上我们这些乡下的，你还是趁早点头，把顾漫嫁了吧。” 等顾漫一出嫁，他就立刻接手她那县城的店铺，坐等收钱！ “我知道，我去催催。”王秀英说着，也进了屋。 门外的顾言听了，将手收了回来。 他一言不发的坐回到车内，甚至沉默地想要抽支烟。 他来柳城的事情，老顾只要给他爸打个电话就会知道，而上次在广海，以及镇上相见，那“顾漫”分明也是对他有意思的！ 他都无法理解，一个马上就要嫁给李建军的女人，甚至已经成为了李建军的女人，她是怎么好意思还来勾引自己，还敢对他抛媚眼的？ 要是让“顾漫”知道自己是她的未婚夫，难保不会和李建军退婚，转而死皮赖脸地想要嫁给自己！ 一想到李倩那张脸，顾言身上的鸡皮疙瘩都起来了！ 不行！ 他不能坐以待毙！ 他必须先发制人！ 很快，顾言猛打方向盘，开着车回了镇上。 黑市里，老周按照顾言的要求，给他找了一个一脸麻子的二流子。 “这……这能行吗？一看就不符合您的形象啊。”老周一脸担忧地说。 顾言可是京城来的少爷，这，这王麻子一看就是个二流子，怎么也不像是从京城来的少爷啊。 “京城的少爷也是人。”顾言看着眼前的王麻子，挑了挑眉，一脸的满意。 很快，顾言便将自己要抵达柳家村的事情提前通知了老顾。 得知顾言来了，老顾瞳孔一缩，连忙火急火燎地往县城赶，把正在县城开店的顾漫叫了回来。 为了不在王秀英面前露馅，老顾特地约了顾言在镇上相见，以免被王秀英看出端倪，毕竟，王秀英还挺看好顾言的，甚至很想撮合顾言与顾漫。 小镇上。 顾言坐在车里，修长的指节有节奏地敲击着方向盘。 后视镜里，王麻子正对着车窗挤青春痘，指甲缝里黑乎乎的污垢看得人反胃。 “记住，你现在是京城顾家的独子顾言。”顾言甩过去一沓钞票，“见了面就掀桌子，越混账越好。” 王麻子咧嘴一笑，黄板牙上沾着韭菜叶：“顾少爷放心，我可是出了名的浑不吝！” 接过钱，王麻子兴奋地朝着镇上的馄饨店走去。 车内，顾言眯着眼，看着那佝偻背影大摇大摆推开门，一副惹人厌的模样。 馄饨店里，王麻子一脚踹翻凳子，跟个流氓似的，双腿一叉，大摇大摆地坐在了老顾面前：“老顾是吧？我爹让我来相媳妇儿！” 老顾闻言抬起头，正吃着馄饨的手顿时僵住。 第129章 给李建军随礼 只见他面前坐着个满脸脓包的男人，正在他眼前擤鼻涕。 “你就是顾明的儿子？”老顾看着来人，瞳孔微缩，似乎没有想到，顾明那么翩翩公子的一个人，居然生出了这么个……一言难尽的儿子！ 他还以为，龙生龙，凤生凤，这顾明生的儿子，外貌长相总归不会差的，可没想到…… 王麻子大剌剌往椅上一瘫，两条腿直接架在八仙桌上：“咋的？不像啊？” 说着就开始掏耳朵，还故意往老顾面前的馄饨碗里弹。 这一系列的操作行为，看得老顾眉头直皱。 一旁的顾漫也是柳眉微蹙，似乎没想到顾叔叔的儿子会来，更没想到，这邋里邋遢的男人，居然会是顾叔叔的儿子！ 这长相，这架势，活脱脱一个二世祖啊！ “你是顾叔叔的儿子？”顾漫一脸狐疑地看着眼前的王麻子，只感觉这人和自己想象中的差距甚远。 虽然她也没想过要嫁给顾叔叔的儿子，但……但这长相，着实是超乎她的想象了。 “呦，你就是我媳妇吧？长得可真俊啊。”王麻子一脸哈喇子的表情。 他伸出手，作势就要去摸顾漫的脸。 顾漫连连后退，阻止王麻子靠近自己：“你……你是不是误会了什么？我们很早之前就说过要取消这门亲事了。” “现在都改革开放了，谁和定什么娃娃亲啊。”顾漫一脸不解的看向老顾。 老顾一副吞吞吐吐，不知道怎么开口的为难表情。 他也没想到顾明的儿子说来就来啊！ 王麻子听到顾漫说早就取消了，顿时笑得更开心了，露出一口的大黄牙说：“我爹让我来的。” “我爹说了，你是他给我定好的儿媳妇，还说你长得漂亮，乖巧又懂事，就是……”王麻子说着，眼珠子滴溜溜地在顾漫身上转了一圈。 “就是这身材不怎么样，我爹说了，要会生儿子的，得给我生十个八个的，但我看你这屁股，不够大啊，估计不好生儿子。”王麻子一副嫌弃的语气道。 见他一直盯着自己的屁股打量，顾漫眉头紧拧成一团：“婚约很早之前就取消了，麻烦你回去再跟你爹确认一下。” 一会空了，她一定要好好问问她爸，到底是怎么一回事！ 王麻子一听，气得直接站了起来，怒气冲冲地拍着桌子说：“取消了？取消还让我来跑一趟？你是嫌我不够累的啊！” “这京城到你们这破乡下，可远着呢！” “要我说啊，我也瞧不上你，这婚约取消了正好。” 王麻子说着，骂骂咧咧的就走了。 身后，老顾一言不发，看着王麻子的背影，久久没有回过神来。 直到人都走远了，顾漫这才看向老顾，一脸不解地问：“爸，不是取消了吗？怎么还找上门来了？” 别说是人了，就连这事，也是来得突然啊！ “我……”老顾四处张望了一眼，见店里几乎没什么人，便把事情的经过和来龙去脉跟顾漫解释了一遍。 顾漫听了，这才明了。 可她还是有些不懂：“直接拒绝就好了，为什么真把人给喊过来了？” 老顾一听，无奈地摊手道：“我也不知道他会来啊，他还是打的村里的电话，让小卖部的老板临时通知的我。” 要不是事发突然，他也不至于这么急匆匆地把顾漫喊来！ “至于他为什么会来得这么突然，我也不知道，可能……可能是你顾叔叔还不死心，想让他儿子来争取一下吧。”老顾也是一脸头疼的表情。 要不是上次被顾明的老婆骂了，他也不至于到现在都没去联系顾明。 这下好了，闹出大麻烦了。 “或许吧。”顾漫神情凝重的点了点头。 “不过，见个面也好，你妈对他印象还挺好的，我寻思着，人可能不错，哪知道……”老顾的表情有些一言难尽。 亏王秀英还把顾明儿子夸得天上有，地上无的，他还以为真的很优秀，还觉得给女儿退了亲有些可惜呢，哪知道对方居然是这么一个二流子。 别说是跟别人比了，就连李建军他都比不上！ “行了，面也见过了，你回去跟妈说吧。”顾漫说着，不禁想到了王雷。 王雷还真是阴魂不散啊！ 不把自己嫁出去，他这是不死心了！ 可如果王雷知道她和顾叔叔那边的亲事黄了，一定会卯足劲地给她重新安排相亲…… 想着想着，不知为何，顾漫突然就想到了顾言。 上次他找自己帮忙，谎称自己是他女朋友，那自己是不是也可以找顾言帮忙，谎称他是自己的男朋友？ 这样一来，外婆和舅舅就能彻底死心，再也不会打她的主意了。 思及此，顾漫忙将自己谈了个对象的事情和老顾简单地说了说，并让老顾转告给外婆和舅舅，让他们死心，别再盯着自己不放了！ “你有男朋友了？什么时候的事？真的假的啊？”老顾一双眼睛瞪大！ 他怎么不知道？ 这才多久啊，他闺女就谈对象了？ “假的！这不是要应付外婆和舅舅吗？”顾漫朝着老顾撇了一个你懂得的眼神。 老顾听了，这才松了口气：“我就说嘛，你这一直开店进货，忙里忙外的，怎么可能谈了对象。” “那对方叫什么名字啊？哪里人？家里几口人？父母都是做什么的？” 顾漫：“……” 她好像有点失策了！ 这幌子，拿来应付一下别人还行，可应付家里人，似乎就有些麻烦了！ “爸，我都说是假的了，你还问？”顾漫一副无语的表情。 老顾似乎也才反应过来，憨笑道：“是我唐突了，可你外婆和舅舅，他们也会这么问啊，他们也就罢了，但你妈那里，我可不好糊弄。” 他和王秀英就顾漫这么一个闺女，王秀英要是知道闺女谈恋爱了，肯定要问个清楚的。 顾漫想了想，说：“您就说刚开始谈，还不确定呢，就没有过问那些比较私密的事情。” 老顾听了，点了点头：“行，那我先这么应付着。” 眼看着老顾就要回去，顾漫连忙起身道：“爸，带我一起，正好今天要去给李建军他们随礼。” 第130章 给李建军找茬 给李建军随礼？ 老顾表情一滞，脸上似乎浮现出了一道道裂痕。 “给他随礼？你疯了？”老顾一脸的诧异，似乎想不通一向聪明的闺女，怎么会在这件事情上犯糊涂。 难不成，她还喜欢李建军，还没死心呢？ “不是，李倩给我送了请帖来。”顾漫说着，将李倩手写的请帖递给了老顾。 她都解释得那么清楚了，李倩还觉得她惦记着李建军，若是不去，那李倩还不知道会怎么想呢。 所以，她不仅要去，还要大大方方，坦坦荡荡地去！ 老顾却是有些担心，那都是李家的客人，她一个外人，如何自处？ 他甚至都担心，那群李家人能把她的皮给扒了。 “去吧，不合适，不去吧，也不合适。”老顾一脸惆怅地犯起了难。 见他担心自己，顾漫笑道：“放心吧爸，那么多人呢，不会有事的。” 老顾想了想，点头道：“行，我跟你一起去，万一有什么事，我也能给你撑着！” 一个姑娘家，他们不怕！ 可一个姑娘带着她老子，那群人就算要动手，也会掂量掂量！ “好，反正咱们随了份子，得吃回本呢。”顾漫笑着跟在老顾身后出了馄饨店。 店门外，顾漫的余光突然瞥见王麻子上了一辆熟悉的车。 柳城这地方，一共就没多少辆车，更别说那辆她再熟悉不过的小轿车了。 那是顾言的车！ 他怎么在这？好像还和王麻子认识？ 像是想到了什么，顾漫突然问道：“爸，顾叔叔的儿子叫什么？” “啊？你怎么突然问起这个了？我……我也不知道啊。”老顾一脸茫然地摸了摸后脑勺。 他和顾明聊天的时间也不多，毕竟电话费贵，至于顾明的儿子和老婆叫什么，他还真从未问过。 顾漫盯着远去的车尾灯，指甲深深掐进掌心。 是巧合吗？ 顾漫摇了摇头，只觉得是自己多想了，这天底下这么大，姓顾的人何其多，怎么可能刚好是顾言呢！ “没什么，只是觉得不知道人家名字有点不合适，不过也没关系，反正也不认识。”顾漫说着，上了老顾的自行车。 父女两骑着自行车往李家村赶，刚到李建军家，就见院子门口贴了两张红纸。 见有人来了，坐在院子里面的李家村村民连忙走了出来，见是顾漫，一脸的诧异：“这不是顾漫吗？你怎么来了？” “哦，李倩给我送了请帖呢，我想着大家都是同学，就来了。”顾漫笑着将请帖递了出去。 村民们很多都不认识字，看都没看，就还给了顾漫：“原来是这样啊，快进来坐，随便坐。” 随着顾漫落座，隔壁桌的闲言碎语就像臭水沟里的泡泡，一个接一个往外冒。 “你们说李倩怎么想的？李建军之前可是和顾漫一起的，这结婚把人家顾漫叫来，也太不厚道了吧？” “这还不明显吗？摆明了就是炫耀呗！” “人顾漫之前对李建军那可是好得不得了，又是米又是肉的，结果……” “唉，谁让人家李倩有手段呢，这不该干的都干了，人顾漫能怎么着？也就是没怀孕，要是怀孕了，那更不好收场了。” “我听说顾漫在县城开了店面呢，这闺女本事可真大，之前是她缠着李建军不放，现在李建军都结婚了，那我儿子的机会不就来了吗？” “咦，你这么一说，我姑姑也有个儿子，和顾漫年龄相仿呢！” 想到这，不少人都朝着顾漫围了过去，笑得跟朵花似的，朝着她嘘寒问暖。 “漫漫。”赵家嫂子一屁股挤到她旁边，身上的汗味熏得人头晕，“我家儿子在粮站上班，一个月二十八块五呢，不知道你感不感兴趣。” “我姑姑的儿子和你年龄相仿，你要是不介意啊，先认识一下也行！” “要我说啊，李建军根本配不上你，你没和他好，那是李建军没福气！” 转眼间的功夫，大妈们已经化身了媒婆，开始卯足劲地给顾漫介绍。 李建军和李倩坐着牛车来到李建军家时，就见宾客全围着一个桌子坐，其它三桌空的一个人影没有，而顾漫坐的那桌，里三圈外三圈的，坐在中间的顾漫简直就像是众星拱月般。 “我的天，漫漫你真厉害，我儿子都没你厉害。” “顾漫，你可真有想法啊。” “同样都是卖尼龙袜，这差距怎么就这么大呢？” “顾漫啊，我们想问问，那李建军的尼龙袜呢？也能像你一样，卖那么多钱吗？” 前来参加李建军喜宴的大多都是李家村的村民，他们都是李建军家的债主，还等着李建军赚了钱，好还他们呢！ 这赚不赚钱，可不是李建军一个人的事，也关系到他们所有人！ 说到这里，顾漫一愣，她也知道李建军没钱，多半都是借的钱！ 可这……这要是说了实话，李建军岂不是要恨死自己？ 想到李建军恨自己那咬牙切齿的模样，顾漫倏地展颜一笑：“当然……卖不到！” 啥？ 此话一出，所有村民都震惊了。 他们齐齐瞪大眼，看向顾漫，一脸的匪夷所思：“为啥啊？不都是尼龙袜吗？” “因为李建军的尼龙袜都泡湿了啊，你们不信去看看，颜色差异大，只要客人拿出来一看就露馅了。”顾漫说完，悠哉悠哉地喝了口水。 村民们一听，立刻涌向了堆放在墙角的尼龙袜，三下五除二，就将其拆了开来。 不拆开还好，一拆开，又脏又白不说，有些轻轻一扯就直接风化了！ 看到这里，村民们都惊呆了。 这……这还能卖吗？ 这肯定卖不出去了啊！ 眼看着两大包的尼龙袜都是这种状态，村民们的眼睛都红了！ 他们的钱！ 这都是他们的血汗钱啊！ 恰好这时李建军和李倩回来了，正招呼着大家落座。 看到这两人，村民们目光猩红，只恨不得生扒了他们！ “建军！今天是你大喜的日子，我本来不该说这种晦气话，但我们家也实在是拿不出钱来了，这随礼，就从你借我们的钱里扣。”一壮汉强忍着怒意道！ 不看到袜子还好，一看到袜子，他还有什么不明白的，这钱，八成是收不回来了！ “我们也是！” “我们家也一样！” 众人七嘴八舌地站了起来，甚至当着李建军的面，将红包里面的钱抽了出来，只给了一张空红包皮子。 第131章 给李建军添堵 柳婶儿和李红卫还准备收红包呢，此刻看到大家都给红包空皮子，顿时人都傻了。 “这……这不合适吧？”柳婶儿和李红卫面面相觑，两张老脸皱得像晒蔫的苦瓜。 他们可是跟村头王屠夫赊了半扇猪，跟小卖部赊了三斤散装白酒，就连喜糖都是打的白条——就指望着今天收的份子钱填窟窿呢！ “这，这空红包没个金额什么的，我们也不知道是收了多少啊。”柳婶儿不死心地捏了捏，红包皮发出空荡荡的“沙沙”声，活像秋日里晒干的玉米叶。 “能多少啊？不就五毛吗？上回你跑我家来，不就包了我五毛吗？”李家村的村民不以为意地说。 五毛？ 柳婶儿一听，肉都在疼了。 算盘珠子在她心里噼里啪啦乱响：一桌酒席六块八，十个人坐满才收五块钱，这喜宴办得简直是往火坑里扔钱啊！ 她三角眼里凶光乍现，正要拍桌子发作，突然被一股大力撞了个趔趄。 只见李建军像阵风似的从她身边刮过，新郎官的红绸带还挂在他脖子上，随着步伐一荡一荡。 他冲到顾漫跟前时，眼睛里迸出的光亮得吓人：“漫漫，你来了！” 李建军一脸欣喜的表情看着顾漫，一副以为顾漫是来抢亲，准备和顾漫离开的架势。 顾漫看着他，表情淡淡地递了一个红包过去：“恭喜，祝你们白头到老，永不分离。” 李建军看着红包，脸上的笑意逐渐淡去。 他机械地接过红包，指尖触到那单薄的触感时，整个人像是被抽了脊梁骨——她居然是来随礼的？ 来给差点成为她丈夫的男人随礼？ 哦不，他是顾漫的前夫才对！ 李倩看着李建军那表情，脸色一下子沉了下来。 她就知道，李建军还贼心不死呢！ 可惜啊，这辈子他和顾漫是彻底没机会了！ 李倩伸出手，将红包抢了过来，还当着众人的面打开，见里面只有一块钱，震惊得眼珠子都差点瞪出来：“一块钱？” 李倩尖厉的声音刮得人耳膜生疼：“顾漫，你缺钱缺疯啦？来喝喜酒居然好意思只包一块钱？” “你别以为我不知道，你在县城可赚了不少钱！” “都买得起电视机了，还能差这点钱？” 李倩一脸不满的将红包甩回到了顾漫身上，想让顾漫多给点，多加点。 顾漫听了，慢条斯理地收起红包：“嫌少？那你去银行抢吧，银行钱多。” “我女儿是有钱，可那钱是她自己挣来的，有本事你也自己挣去啊，哦，有钱就得多给你点，你脸这么大，你怎么不去街上要饭呢？”老顾没好气地怼道！ 跟着闺女学，他的嘴皮子也是越来越利索了。 “你……”李倩还想骂人，却被李建军拉开，“够了！你不嫌丢人，我还嫌丢人呢！” 喊顾漫来喝喜酒？ 她以为他不知道李倩打的是什么主意吗？ “丢人？我给你要钱，你嫌我丢人？”李倩气得眼睛都红了，死死地瞪着李建军说，“你家穷得叮当响，连彩礼和三大件都是写的借条，还有脸说我丢人？” “你嫌丢人，你打什么欠条啊，你倒是给钱，给我三大件啊！”李倩歇斯底里地冲着李建军喊道！ 此话一出，前来参加喜宴的宾客们全都愣住了。 大家一脸惊诧的模样，似乎没有想到，彩礼还能打欠条。 顾漫听了，没忍住，笑出声来。 一旁的老顾却是笑不出来，他的脸黑得像锅底，咬肌绷得紧紧的，从牙缝里挤出话来：“李建军这个龟孙子，当初上门提亲就给一袋冰糖！” “腆着脸说家里揭不开锅，连摆酒钱都想让我们垫。” “现在娶李倩，又是彩礼又是三大件的！” “漫漫，你真该庆幸自己没嫁给他！” 老顾本来就看不上李建军，听了这番话，顿时越发的嫌弃李建军了！ 本以为他对自己闺女是真心的，哪知道他是个表里不一的禽兽。 嘴上说着没钱，行动没有，嘴也没有，可对李倩，这可真是卯足劲地满足人家家的要求啊，哪怕拿不出来，也知道写个欠条啥的。 呵，这一对比，老顾只觉得自己闺女是真惨，看上了这么一个人渣、败类！ “爸。”顾漫温软的手搭上他青筋暴起的手背，“就当花钱买教训了。” 给李建军支助的那些东西，她就当是喂狗了！ “好了好了，赶紧回来，吃点东西垫吧垫吧，一会还要敬酒呢！”柳婶儿没好气地拍了拍李建军和李倩，硬生生将两人拽回了主桌。 李建军和李倩走后，顾漫这一桌子的人立刻围着顾漫，好奇地询问道：“顾漫，你这到底赚了多少钱啊？” “是啊，说出来也好让我们羡慕羡慕呗。” “那电视机可是县城都没几个人有啊，你居然买起了电视机，厉害啊！” 众人的眼睛滴溜溜转，目光在顾漫身上来回扫。 “没赚钱，你们别听李倩胡说。”顾漫笑着打哈哈道。 老顾一把揽过话头：“别听李倩瞎咧咧，那电视机是赊的！她就是见不得我们好。” 村子里十个有九个都是穷鬼，尤其是像李建军这样的人家可不少，财不外露这事，老顾还是知道的。 一旦暴露自己有钱了，这以后找上门来的，全是借钱的！ “哎呦，你们真是谦虚啊。” “今年买电视机，明年就要买小汽车了。” “老顾家人家条件本来就不差的咯，整个柳家村，不就他家有自行车。” “漫漫啊，赶明儿让我家闺女也去县城找你取取经哈！” 众人看向老顾和顾漫的眼神各不相同。 有羡慕，看好的，也有嫉妒，想要使坏的，还要惦记，想要借钱的…… 李建军和李倩正好来敬酒，听着那些恭维顾漫和老顾的话，李倩的脸色黑得简直能滴出墨来。 一旁的李建军脸色也是难看至极！ 谁会不知道他捡了芝麻丢了个大西瓜呢？ 现在的顾漫，浑身都是光芒，耀眼至极。 反观李倩……一个勾引人的下贱货，除了会洗衣做饭还会什么？那些事，是个女人都会！ 第132章 顾漫的主场 此时，别说是李建军了，就连柳婶儿也是浑身不得劲！ 想着在顾漫店里看到的那个大电视机，柳婶儿只觉得：要是她儿子娶了顾漫，她不就能坐在家里看电视了吗？ 到那时，整个村子的女人不得羡慕死自己？ 可惜啊！ 可惜啊！ 越想越气愤，越想越不甘，李建军和柳婶儿的脸色那黑得简直都不能看。 李红卫倒是笑得一脸开心，逮着桌上的酒库库喝，这桌喝没了，就换一桌接着喝，那原本一共就三斤的散装白酒，硬是让他一个人喝了一瓶半！ 李倩强挤出的笑容比哭还难看。 她偷瞄李建军那失魂落魄的侧脸，心里像塞了根刺！ 都和她结婚了，还惦记着顾漫呢？ 这场喜宴，本该是喜气洋洋、欢声笑语的盛会，可办喜宴的两位主角却满心郁闷。 李建军满心阴霾，酒过三巡，便佯装醉意，摇摇晃晃地躲进屋里，再也不肯出来应酬宾客。 李倩孤零零地坐在酒席桌旁，周遭没有半点新婚的喜庆。 她身着华丽的嫁衣，却在这热闹的场合中显得格格不入，满心的委屈与失落如潮水般翻涌。 反倒是李红卫，笑得跟朵花似的，满面红光，也不知道是因为喝醉了，还是高兴的。 顾漫瞧着时间差不多了，便优雅地起身告辞。 她这一走，仿佛打开了宾客们离席的闸门，其他人也纷纷起身，陆陆续续地离开了。 柳婶儿见状，赶忙朝着李倩使眼色，示意她去送送客人。 可李倩还沉浸在李建军冷漠对待的怒火中，哪肯起身？ 她眉头紧皱，一脸不耐烦，直接说自己身体不适，要回房歇着。 柳婶儿被气得说不出话来，只觉胸口憋闷。她心里暗自思忖：等着吧！等今日这喜宴过了，看她怎么收拾李倩！ 无奈之下，柳婶儿只能不情不愿地前去送客。 待她送完客转身回到院子，看着满地狼藉的锅碗瓢盆，只觉脑袋“嗡”的一下，一个头两个大。 这么多碗筷，难道要她一个人来洗？ 柳婶儿刚要开口说些什么，就听李红卫醉醺醺地嘟囔着：“我困了，先去睡会儿。” 说完，便摇摇晃晃地朝屋里走去。 柳婶儿下意识地看向准备回屋的李倩，就见李倩一手扶额，满脸的不满与愤懑，大声说道：“妈，我今天也累坏了，先去休息了。” 说罢，便头也不回地回了房间。 柳婶儿气得差点背过气去，她只觉心中憋闷至极，仿佛有一团火在燃烧。 李倩回到房间，越想越气，委屈的泪水在眼眶里打转。 明明今日是她的结婚宴，本该是她人生中最风光、最幸福的日子，本该是她成为众人瞩目焦点的主场，怎么就莫名其妙地变成了顾漫的“主场”？ 想着那些人恭维顾漫，讨好顾漫的话，李倩只觉得脸都快绷不住了！ 祝福自己时，那些人一脸的虚情假意，笑容假得让人作呕；可一见到顾漫，那笑容瞬间变得真诚无比，仿佛顾漫才是他们心中的贵人。 “不就是觉得顾漫赚了钱吗？”李倩咬牙切齿地想着，“我和建军哥将来一定能赚更多的钱！到时候，定要让这些眼皮子浅的泥腿子后悔的肠子都青了！” 院子里，柳婶儿看着一个接一个躲进屋里休息的家人，气得浑身发抖，眼泪在眼眶里直打转。 偏偏这时，做席的师傅们也都围了过来，目光齐刷刷地看向她，眼神里满是猜疑与不满。 他们似乎都猜到了柳婶儿没钱结算的窘境，其中一人把锅一扔，气冲冲地瞪着柳婶儿，大声质问道：“柳婶子，咱们说好的份子钱结算呢？” 柳婶儿没钱，这在李家村早已不是秘密。 她不仅身无分文，还欠了一屁股的债。 原本她拍着胸脯保证，等做了酒席收了份子钱，就当场跟他们结算。 可如今呢，一共就收了一块钱的份子钱，这点钱，连菜钱都不够付的，还谈什么结算？ 柳婶儿孤零零地站在院子中间，望着宾客离席后留下的满地狼藉，再看看屋里老公、儿子、儿媳都躲进屋休息的模样，只觉心中悲凉，泪水再也忍不住，夺眶而出。 她这一生，争强好胜，为了证明自己不输给王秀英，她拼了命地下地干活，一个人扛起了整个家。 可这日子，却依旧穷得叮当响。 那一亩三分地，她一个人辛辛苦苦地种，又怎能种出什么好光景？ 就算偶尔种出了点菜，也不够李红卫挥霍的。 李红卫就像个无底洞，好不容易攒点钱，立马就被他拿去买了酒，要么就是去赌了。 这个家，太重，太累了！ 眼见柳婶儿泪水涟涟，哭得那叫一个凄惨，一旁帮忙端菜的婶子心下不忍，赶忙上前轻声劝慰：“柳婶子，您可别这么着急上火的，今儿个建军娶了媳妇，往后家里指定就兴旺起来了呀。” “您想想看，以前家里就您一个人操持，多辛苦呐。现在好了，多了个儿媳妇帮您分担，这日子肯定能越过越红火。” “再说了，建军如今读书也算有出息了，以后指不定能赚大钱，到时候帮您分担家里的大小事务，您就放宽心，往好处想嘛。” 这帮厨的一番话，就像一束光照进了柳婶儿的心房，直直戳中了她的心思。 她想着，以后家里有四个人能赚钱，这日子咋能没有盼头呢？ 这么一想，连压在心头的那块大石头，似乎都轻了几分。 柳婶儿抹了抹眼泪，强打起精神，在身上摸索起来，把兜里能掏的钱都掏了出来，一共三块两毛，颤颤巍巍地递给做席的大厨，带着几分讨好和无奈说道：“我身上就这点钱了，您先拿着，算是我一点心意。” “那嫁妆呢？李倩嫁过来，总不能空着手吧？要不您去问问他们小两口，说不定他们身上还有钱呢。”帮厨又在一旁撺掇着。 谁不知道李建军家里穷得叮当响，这钱要是现在不抓紧收回来，哼，那可就跟肉包子打狗——有去无回！ 第133章 婆婆追着新娘子打 柳婶儿听了这话，眼睛不由自主地望向李倩和李建军的屋子，犹豫了一下，咬咬牙说道：“那你们等我一会儿，我去屋里问问。” 她心里琢磨着，这钱原本也是打算给他们小两口花的，凭啥现在全让自己出啊？ 再说了，帮厨说的也有道理，万一李倩真带了嫁妆呢？ 她之前攒的那点钱，都给建军花了，而李倩上次不是还跟人吹嘘自己有钱吗？ 这么想着，柳婶儿便气势汹汹地进了李建军的屋子。 刚一进门，就瞧见李倩正站在床边解纽扣，柳婶儿只觉一股无名火“噌”地一下就冒了起来，脸涨得通红，扯着嗓子吼道：“你这是干嘛呢！大白天就这么迫不及待了？” 这青天白日的，居然就开始宽衣解带，成何体统！ 上次她是不是就是用这狐媚手段勾引自己儿子的？ 想到这儿，柳婶儿气得浑身发抖，顺手抄起一旁的扫帚，朝着李倩就狠狠抽了过去。 李倩正解着纽扣呢，哪能想到柳婶儿会突然闯进来，还二话不说就动手打人，吓得她尖叫一声，慌乱地往后退：“妈，您这是干啥呀！” “干啥？你还有脸问我干啥！”柳婶儿气得声音都变了调，手中的扫帚挥舞得发出阵阵呼声。 李倩吓得六神无主，慌不择路地往李建军身上扑，想寻求庇护。 可李建军却像死猪一样，躺在床上假装睡着了，连眼皮都没抬一下，压根不搭理她。 李倩被逼得没了办法，只能一边用手护着头，一边往屋外跑。 可那领口的纽扣本来就不好系，刚才好不容易解开了，这会儿急得满头大汗，怎么都系不回去了。 她只能用手紧紧捂着胸口，在屋里上蹿下跳地躲避着柳婶儿的扫帚，还得时不时伸手去挡一下，那模样，狼狈极了。 这鸡飞狗跳的一幕，把院子里的人都看傻了眼，一个个瞪大了眼睛，张大了嘴巴，半天都合不拢。 做席的厨子和帮厨们更是看得目瞪口呆，只觉自己活了大半辈子，都没见过这么离谱的事儿。 这大喜的日子，婆婆追着新娘子打？ 突然，厨子像发现了什么不得了的大秘密，眼睛瞪得跟铜铃似的，“哇”的一声惊叫起来。 那声音，在院子里格外刺耳。 众人顺着厨子的目光看过去，只见李倩在慌乱之中，捂着胸口的手不知何时松开了，正双手死死抓着柳婶儿手中的扫帚，而她胸前那大片白花花的肌肤，就这么毫无遮挡地暴露在众人眼前。 在这个民风淳朴、思想保守的年代，穿衣服稍微露点胳膊都要被人指指点点，这简直就是极限大尺度了！ 女帮厨见了，连忙红着脸转过身去，嘴里小声嘟囔着：“真是个狐狸精，没羞没臊的！” 厨子却像发现了什么宝贝似的，眼睛都看直了，踮着脚尖，伸长了脖子，看得那叫一个津津有味，还不时伸出舌头舔舔嘴皮子，那模样，活脱脱一个没见过世面的土包子。 眼看着李倩就要曝光在众人面前，醉醺醺的李红卫突然走了出来，一个抬手，猛地握住了柳婶儿手里的扫帚。 他那双因为醉酒而通红的眼睛，此刻瞪得老大，凶神恶煞的，仿佛要吃人一般。 柳婶儿被他这眼神看得心里直发毛，手一哆嗦，连忙松开了扫帚。 “你干什么？”李红卫朝着柳婶儿怒吼道！ 柳婶儿一慌，连忙朝后退了两步：“她……她大白天的不守妇道！” 很多话，柳婶儿憋在心里，想说却又不敢说。 她总不能跟人说，李倩故意勾引自己儿子，还害得李建军没了生育能力吧？ 这事儿要是让李红卫知道了，那还不得把她往死里打啊！ “不守妇道？我看你才是不守妇道！整日里撒泼耍横，搅得家里鸡犬不宁！”李红卫被柳婶儿气得七窍生烟。 他双目圆睁，怒火在胸腔中熊熊燃烧。 紧接着，他怒吼一声，猛地一把抽起扫帚，那扫帚带着呼呼的风声，狠狠朝着柳婶儿抽了过去。 这一扫帚下去，力道大得惊人，柳婶儿只觉腰间传来一阵剧痛，仿佛五脏六腑都被震得移了位。 她“哎哟”惨叫一声，整个人直挺挺地倒在了地上，没了动静。 见柳婶儿终于没了力气再折腾，李红卫这才转过身，看向一旁瑟瑟发抖的李倩。 他大步流星地走到李倩身前，大手一伸，像护着稀世珍宝一般，将她稳稳地拦到了自己身后，随即瞪着众人，扯着嗓子怒吼道：“看什么看！没见过别人家的儿媳妇啊？” 这一伸手相护，再一挡在身前，李倩只觉一股暖流涌上心头，心中感激得无以复加，泪水如决堤的洪水般，止不住地往下流。 她满心悲愤，只觉自己倒了八辈子血霉，竟摊上柳婶儿这样蛮不讲理的婆婆！ 这世上哪有这般狠心的婆婆，会把一个衣衫不整、惊慌失措的女人往家门外逼啊！ 方才那不堪的一幕，不用想也知道，自己肯定走光了，在众人面前丢了大人，被人看了个精光！ 李倩又委屈又尴尬，只觉脸上火辣辣的，恨不得找个地缝钻进去，永远不再出来。 过了好一会儿，李红卫才缓缓转过身，看向李倩。 只见她蜷缩在地上，一袭红衣鲜艳夺目，妆容精致，打扮得格外美艳动人。 可此刻，她却泪流满面，那楚楚可怜的模样，宛如一朵被风雨摧残的娇花，分外惹人怜惜。 李红卫只觉喉结一阵滚动，心中莫名涌起一股怜惜之情。 他下意识地伸出手，轻轻将李倩扶了起来，声音也不自觉地放柔了几分：“儿媳妇，你没事吧？有没有伤着哪儿？” “我……我没事。”李倩微微抬起头，泪眼朦胧地摇了摇头，那柔弱无助的模样，看得李红卫心都揪起来了，越发心疼起她来。 “泼妇！你婆婆就是个彻头彻尾的泼妇！蛮不讲理，专横跋扈，简直是咱们老李家的耻辱！”李红卫气得暴跳如雷，指着地上瘫软的柳婶儿破口大骂，唾沫星子横飞。 他只觉自己倒了八辈子血霉，才会娶了柳婶儿这么个泼妇。 这些年，因为柳婶儿，他没少被全村人嘲笑、耻笑，在全村人面前都抬不起头！ “公公，我……”李倩满心的委屈，此刻竟因为李红卫的这一番话，如冰雪消融般渐渐消散。 她心中涌起一股暖意，只觉李红卫是这世上唯一能懂她、护她的人。 这一感动之下，她竟不自觉地身子一软，朝着李红卫怀里倒了过去。 李红卫只觉怀中一软，一股淡淡的香气扑鼻而来，怀中的李倩娇软温热，像一团燃烧的火焰，瞬间点燃了他心底深处的欲望。 他浑身一热，只觉一股热血直冲脑门，下一秒，对视上李倩那双楚楚动人、含情脉脉的眼神，他的喉结不受控制地一动，仿佛被一股无形的力量牵引着。 对视上李倩那双楚楚动人的双眸，李红卫再也无法抑制内心的冲动，他猛地一用力，将李倩打横抱起，大步流星地朝着自己的屋里走去。 第134章 上梁不正下梁歪 顾家。 顾漫趁此机会回了趟家，刚进家门，就见外婆和王雷带着王强正坐在院子里面晒太阳。 三人都是十足的懒，坐在原地，饭来张口，衣来伸手的，就连身边的扫帚倒了也不知道扶一把。 顾漫叹了口气，弯下腰，将扫帚扶了起来。 见顾漫回来了，王雷原本瘫着的身子瞬间像弹簧般坐直，脸上堆满了谄媚的笑，扯着嗓子喊道：“哟，外甥女回来啦！” “这县城的铺子是不是开不下去啦？要不，让舅舅来试试？” “舅舅年长你好几岁，吃的盐比你吃的饭还多呢，经验丰富着，肯定能把铺子经营得红红火火，保证赚得盆满钵满！” 说着，他还煞有介事地朝着顾漫竖了竖大拇指，那得意扬扬的神情，仿佛自己已经是成功的大老板了。 一旁的外婆听了王雷的自夸，笑得都合不拢嘴，附和道：“那可不，我儿子向来是最优秀的！不像有些人，姑娘家家的，还整天在外面抛头露面的，不知道的，还以为是什么不检点的女人呢！” 顾漫一回家就被两人晦气到了，当即皱起了眉，毫不客气地怼道：“你吃过的盐比我吃过的饭还多，怎么没见齁死你！” 说着，她又看向外婆，毫不留情地讽刺：“还有你，抛头露面就不检点了？你做的那些不检点的事，我都不好意思说出口，也就你们脸皮厚，整天往我家跑，害得村里人都在我们家背后指指点点，我都快被你们拖累得嫁不出去了！” 王秀英原本还想上来劝和，听到顾漫说自己嫁不出去，顿时瞪大了眼睛，满脸的震惊与不可置信，声音都变了调：“漫漫，你说啥？嫁不出去？这……这咋回事啊？” 在她心里，自家闺女顾漫那可是万里挑一的好，聪明伶俐又能干，怎么可能嫁不出去呢？ 顾漫冷哼一声，双手抱在胸前，不紧不慢地说道：“还能咋回事，我今天去李家村喝酒，有人好心给我介绍对象，结果隔壁桌的人立马就开始嚼舌根，说王家上梁不正下梁歪，我以后也不会是什么检点人，谁要是娶了我，那可得小心被戴绿帽子，毕竟有人都七老八十了，还跟别人家的男人不清不楚的呢！” 顾漫这番话，说得那叫一个顺溜，直接把外婆说得面红耳赤，头都抬不起来了。 就外婆做的那些丑事，别说是王家村了，附近十几个村子早就传得沸沸扬扬，人尽皆知。 要不是因为没脸继续在王家村待下去，外婆也不至于跑到他们柳家村来避风头。 这事一说，王秀英的脸色瞬间变得十分难看，就像吞了只苍蝇一样。 村里的那些风言风语，她也不是没听说过，这村子里就是这样，东家长西家短，整天没事就爱嚼舌根，她之前也略有耳闻，只是没想到这次会牵扯到自己闺女身上。 “可……可你不是王家的人啊，她们怎么能这么说你呢！”王秀英都快气哭了。 上梁不正下梁歪，这话是用在这里的吗？ 编排她就算了，凭什么编排她女儿啊！ “没事的，她们看不上你，那是她们没眼光，我们家漫漫这么优秀，以后有的是男人抢着娶你。”王秀英抹了抹眼角，只觉得自己要再努力点才行！ 她要努力赚钱，她就不信自己给闺女足够多的嫁妆，闺女还能被人给瞧不起！ 顾漫这一番犀利的言辞，就像一把锋利的刀子，直直地戳进了外婆的心窝，外婆顿时像被人施了定身咒一样，嘴巴紧紧闭着，再也不敢多说半个字，生怕又被顾漫揪出什么把柄，狠狠地嘲讽一番。 一旁的王雷却是讪笑道：“外甥女，你还没说你那店铺怎么回事呢，别回头被你给弄亏本了，到时候，就算你舅舅我有天大的本事，我也没法给你赚回来啊！” 一个小丫头片子，开什么店，这不是瞎胡闹嘛！ 给她开店简直就是浪费钱，还不如把铺子给他呢，他肯定能赚大钱，还能风风光光地娶个媳妇回来！ “这就不劳舅舅操心了，你还是先琢磨琢磨怎么把我那钱还上吧。”顾漫眼神冰冷，如寒夜里的霜刃，冷冷地瞥了王雷一眼，那目光里满是毫不掩饰的厌恶与疏离。 说罢，她径直朝着自己的房门走去，并且把自己的门给反锁了，一副不给任何人接近的架势。 王雷被顾漫这话噎得满脸通红，就像一只被踩了尾巴的猫，气得浑身发抖，却一时说不出话来。 他恼羞成怒地看向王秀英，眼中满是埋怨，扯着嗓子喊道：“姐，你听听顾漫说的这是什么混账话，我可是她亲舅舅！她眼里还有没有我这个长辈了！” 自己好歹是顾漫的亲舅舅，这小丫头片子竟然如此不把他放在眼里，简直是岂有此理！ “你也好意思提这事儿？你也不瞅瞅你妈做的那些破事儿，都把我闺女的名声糟蹋成啥样了，还想让我闺女尊重你？做你的春秋大梦去吧！”老顾在一旁早就听不下去了，没好气地瞪了王雷一眼，那眼神里满是愤怒与不屑，仿佛在看一个无理取闹的跳梁小丑。 王秀英听了，看向王雷的眼神里也满是失望与不赞同。 她轻轻叹了口气，心中五味杂陈。 想当初，老妈和弟弟没来的时候，家里风平浪静，一家人过得和和美美，什么事儿都没有。 可自从他们一来，家里就各种不顺，不是这事儿闹心，就是那事儿添堵，日子过得是一团糟。 “王雷，你在我这儿也住了好些日子了，这么一直赖着也不是个事儿啊。要不，你就带着妈回家去吧，家里总得有个家的样子。”王秀英这话虽说得委婉，没有直接说嫌弃，但她脸上的表情却早已出卖了她的心思。 这村子就这么点大，有什么风言风语的，很快就传出来了。 更别说她老娘做的那些事了，换做别人家，她也会听得津津有味的，只是她命不好，这种糟心事，成了自己家的！ 第135章 设局 王雷自知理亏，看着王秀英脸色也不好，连忙转移话题道：“咳咳，不说这个了。我就想问问，这漫漫怎么跑李家村喝酒去了？” “那李建军摆喜酒，跟她有啥关系啊，人家结婚，她一个前女友去凑什么热闹，这不是自讨没趣嘛！”王雷一脸的不满，那眼神，就像是要把顾漫的“罪行”都一一罗列出来。 他心里盘算着，得找个机会先发制人，好好说一说顾漫的不是，好让自己在这场风波里占点上风。 王秀英听了，一脸茫然，皱着眉头说道：“我怎么知道？他们父女俩去的，又没喊我。” 说完，她心里还泛起一阵酸涩。 想当初，她和漫漫那可是亲密无间，天下第一好。 可自从老妈和弟弟来了以后，漫漫就渐渐和她疏远了，反而和她爸越走越近。 她这个当妈的，最近都没能和漫漫好好说上几句话，感觉心里空落落的，就像缺了一块似的。 王雷见王秀英脸色不太好，识趣地闭上了嘴，没再多说什么。 他心里清楚，这会儿再闹下去，对自己也没啥好处，只能暂时忍下这口气。 屋内，顾漫将自己的宝贝翻了出来，确认一遍都还在，这才松了口气，又将其放了回去。 要不是这宝贝现在卖不出高价，她都想卖了去换房，毕竟，房子才是自己的，而这东西，一旦落到王雷手里，那绝对是肉包子打狗，有去无回。 晚上，王秀英做了一桌子的菜，全是顾漫最爱吃的。 红烧肉色泽红亮，泛着诱人的光泽，每一块都炖煮得恰到好处，轻轻一咬，肉香便在口中四溢开来；清蒸鱼鲜嫩多汁，鱼身上铺着翠绿的葱丝和火红的辣椒丝，淋上滚烫的热油，“滋滋”作响，散发出阵阵鲜香；还有那翠绿的青菜，水灵灵的，带着田园的清新气息，一看就让人食欲大增。 王秀英的心思，都写在菜里了。 老顾看着，也是心里甜甜的。 且，这次吸取了之前的教训，王秀英没有让王雷和王强提前动筷，而是把碗筷都收着，菜也用盘子盖住，等顾漫出来洗手准备吃饭了，这才端出碗筷。 然，顾漫端起碗，夹了一些自己喜欢吃的菜，就蹲坐到了一边，一边看蚂蚁搬家，一边吃饭。 看着她这模样，王雷顿时心里来气，猛地一拍桌面：“顾漫你什么意思，咋滴，我这个亲舅舅，还不配跟你坐一张桌子吃饭了是吗？” 顾漫听了，淡淡的看了他一眼，也是这一眼，让王雷的气焰瞬间弱了下来。 一旁的老顾更是阴沉着个脸，怒斥道：“爱吃吃，不吃滚！” 他们一家人吃个饭都不让消停了？ 王雷一听，顿时笑了，得意地挑了挑眉：“听见没？爱吃吃，不吃就滚！” “老子说的是你！”老顾气得站起来直接给了王雷一脚。 他每次看到王雷就想到自己的儿子，一想到自己和儿子相见却不能相认，相认却不能相聚，他就恨不得踹死王雷。 结果王雷倒好，不停地在他雷区上蹦跶，真当他是死的呢！ 王雷被这一脚踹得一个踉跄，差点摔倒在地。 他惊恐得瞪大了眼睛，看着老顾那愤怒的模样，吓得脸色煞白，就像一张白纸。 他缩了缩脖子，吭都不敢吭一声，像个犯了错的孩子一样，大气都不敢出。 反倒是一旁的外婆，看着这一幕，顿时不干了。 她“啪”的一声将碗筷重重地放在桌上，那声音清脆又刺耳。 她正要张嘴说点什么，就见王秀英也一脸不满地瞪着她，那眼神里满是警告与不悦。 外婆还没说出口的话顿时噎在了喉咙里，就像被什么东西卡住了一样，上不来也下不去。 她看着眼前的这一幕，只觉得满心的委屈，忍不住嚎哭道：“没天理啊！女儿和女婿一起欺负我！我和王雷这孤儿寡母的，实在是可怜，实在是惨啊！” 她的眼眶泛红，泪水在里面打转，仿佛下一秒就要夺眶而出。 眼看着外婆甚至还想哭两声，王秀英立刻板起脸，毫不客气地呵斥道：“不想吃就回家去，别在这儿给我丢人现眼！” 她的声音坚定而有力，没有丝毫商量的余地。 外婆：“……” 她不敢置信地看着女儿，只觉得眼前的王秀英变得如此陌生。 曾经那个乖巧听话、对自己百依百顺的女儿，如今竟然敢凶她了！ 她嘴唇颤抖着，想说些什么，却又不知道从何说起。 “漫漫，你那城里的店怎么样？平时忙吗？”王秀英没再理会外婆，而是转过身，一脸关切地看着顾漫，眼神里满是心疼与牵挂。 如今顾漫住在县城，平时要没什么事都不回家了。 她这个当妈的，每次想见女儿一面都难。 明明女儿还没嫁出去，她却提前有种女儿已经嫁人的感觉，心里空落落的，就像缺了一块似的。 “挺好的，因为生意不错，所以平时也比较忙。”顾漫说着，不自觉地想到了顾言说的事。 她想了想，看了一眼王雷说：“妈，我后面可能要出趟远门，你能不能去县城，学着帮我看店？” 她那店铺如今经营得有声有色，来的大多都是熟客，只要母亲能记清价格，会收钱找钱，其他的倒也没什么大问题。 老顾听了，忙不迭地开口，声音里带着几分不容置疑：“我去吧，你妈可不行！她那性子，哪能应付得来店里那些事儿。” 他皱着眉头，一脸担忧地看着王秀英，仿佛已经看到了她在店里手忙脚乱的模样。 王秀英一听，向来在家人面前唯唯诺诺，对这类事情总是推三阻四的她，今日却像是换了个人似的，脖子一梗，眼睛瞪得老大，提高音量说道：“我怎么不行了！” “我去！” “漫漫你放心，我一定给你看好！” 不就是看店吗？就算不会，她也会学的。 王雷蹲在一旁，眼珠子滴溜溜地转着。 顾漫这会还没走呢，等她走了，自己再去县城，找他姐要铺子！ 姐姐向来疼他，就像疼自己的眼珠子一样，肯定舍得把店铺给他。 到时候，他把店里卖的钱和货，统统低价处理掉，狠狠捞上一笔。 还有那台电视机，也一并卖了！ 他越想越得意，嘴角不自觉地勾起一抹贪婪的笑，仿佛已经看到了自己数钱数到手抽筋的模样。 第136章 找顾漫借钱 王雷的眼神，老顾看得一清二楚。 他眯了眯眼，刚要警告王雷，却被顾漫拽住。 只见顾漫朝着他轻轻摇了摇头，示意老顾不要冲动！ 弟弟一时半会回不来，而舅舅和外婆这两个大隐患，她必须想个办法解决掉，这样她才能放心去京城。 毕竟，留在柳城，就算发达也只是小富，如今时代浪潮滚滚，既然已站在了机遇的风口之上，何不奋力一搏，去那更大的风口搏一搏，搏出一个锦绣前程？ 商定好之后，翌日一早，顾漫便带着王秀英和老顾一起去了县城。 有老顾在，顾漫都不用教，王秀英就直接上手了。 店里顾客络绎不绝，生意红火得超乎想象，她一时间手忙脚乱，应接不暇。 一会儿找错钱，一会儿算错账，额头上满是细密的汗珠，后背的衣衫也被汗水湿透。 好不容易熬到中午，顾客渐渐少了，王秀英这才如释重负，长长地舒了一口气。 她抬手擦了擦额头上的汗水，望着店里忙碌的景象，不禁感慨道：“唉，真没想到开个店这么累人，也不知道漫漫平时能不能按时吃上一口热乎饭。” 她仅仅只是负责收钱，就累得腰酸背痛、头晕眼花，而漫漫不仅要应对繁琐的收银工作，还要忙着上货、搬货，里里外外一把抓，那岂不是比她还要忙上十倍、累上十倍？ 想到此处，王秀英心中一阵心疼，试探性地看向老顾，开口道：“老顾，你看漫漫店里这么忙，要不咱们请个帮手吧？” “你想让王雷来帮忙？”老顾眉头瞬间拧成了一个“川”字，目光如鹰隼般锐利，直直地盯着王秀英，仿佛要将她心底的想法看穿。 王秀英被他盯得心里一阵发慌，手不自觉地揪着衣角，却还是硬着头皮点了点头：“总归是自己家人，用着也放心，总比外人强。” “况且，你给他介绍那些重活累活，他肯定不乐意干。在店里帮忙摆摆货、理理货，这活又不难。” 王秀英越说越觉得有理，在她看来，这活自己都能干，王雷肯定也没问题。 老顾听了，气得冷哼一声，脸色阴沉得仿佛能滴出水来。 就王雷那好吃懒做、游手好闲的德行，还信得过？ 他要是能靠得住，母猪都能上树了！ 顾漫将手中的钱仔细数了一遍又一遍，确认无误后，将钱揣进兜里，然后目光平静地看向王秀英，说道：“行，让舅舅来帮忙也不是不可以。” “但是，如果他做错了事，导致店里出现亏损，这个责任，谁来承担？” “只要他有钱赔，其他的我都无所谓。” 王秀英拍着胸脯，一脸爽快地答应，在她心里，王雷毕竟是自己的亲弟弟，应该不会做出什么出格的事。 “不过我丑话也说在前面，他要是做不好本职工作，或者干了什么偷奸耍滑、坑蒙拐骗的勾当，那就别怪我翻脸无情，该报警报警，该送进去就送进去！”顾漫目光坚定，语气决绝，她心里明白，只有把王雷这个隐患彻底解决，家庭才能真正安宁。 但这话她必须先和王秀英说清楚，免得回头王雷真犯了事，王秀英又来胡搅蛮缠，闹得家里鸡犬不宁。 “这肯定行，没问题的。”王秀英一心只想着帮弟弟谋个差事，根本没把顾漫的话放在心上，依旧一脸爽快地答应着。 老顾见状，心中焦急万分，还想再劝几句，却见顾漫再次朝他摇了摇头，眼神中透着一种不容置疑的坚定。 倏地，老顾心中一动，似乎明白了顾漫的良苦用心。 与此同时，李家村。 李建军的喜事刚过，第二天就有人上李建军家要钱去了。 “李建军！还钱！” “谁不知道你那些货都坏了，没法卖了，这钱根本收不回来！” “还钱！赶紧还钱！” 李建军被这突如其来的叫嚷声惊得睡意全无，他揉了揉惺忪的睡眼，看着眼前气势汹汹的债主们，脑袋“嗡”的一下大了。 村书记老婆叉着腰，满脸不耐烦，其他几个债主也纷纷附和，七嘴八舌地指责着，唾沫星子都快溅到他脸上。 柳婶儿急得直跺脚，双手在围裙上不停擦拭，慌乱地解释道：“各位，各位，咱之前说好了的呀，建军他做生意不容易，过两年肯定连本带利还上，不会差大家一分钱的。” 她儿子那天不是答应了大家伙，说过两年再还钱，到时候不仅还钱，还给利息，还给好多好多的利息呢。 “过两年？你们现在有钱吗？货都没了，还怎么卖钱？” “李建军，说你不如人家顾漫，那真是一点没说错，同样是卖货，同样是卖尼龙袜，怎么人家顾漫就卖得那么好，还在县城开了店，你呢？好好的货都被你给弄毁了！” 李建军的脸涨得通红，羞愧和愤怒交织在心头。 他本想着靠这批尼龙袜大赚一笔，搞重生后的第一桶金，没想到现在全砸在了手里。 如今债主们上门逼债，让他感觉天都要塌下来了。 “各位，给我点时间，我一定会想办法还上钱的！”李建军目光坚定。 “给你时间？谁给我们时间啊！”村书记老婆阴阳怪气地说，“我家那口子还等着这笔钱给村里修路呢，你倒好，把钱都打了水漂。” 她真是倒了八辈子的霉，摊上这样的邻居！ 眼看着众人越逼越紧，李建军咬了咬牙，说道：“三个月，给我三个月时间，我一定把欠大家的钱都还上。” 债主们相互对视了一眼，似乎在衡量这个承诺的可靠性。 最终，村书记老婆代表大家说道：“行，就给你三个月时间，要是三个月后还不上钱，可别怪我们不客气。” 说完，一伙人这才骂骂咧咧地离开了。 等人走后，李建军一屁股坐在地上，头疼不已。 柳婶儿蹲在他身边，抹着眼泪：“建军啊，这可咋办啊，三个月时间，上哪儿弄这么多钱去啊。” 为了省钱，她腰疼得都直不起来，可不还是硬着头皮忍着！ 这病都没钱看，哪还有钱还啊！ 李建军眼中闪过一道冷冽的寒光：“我去找顾漫借！” 眼下，也只有顾漫有钱可以借他！ 第137章 顾言生疑 王雷还以为自己得一哭二闹三上吊才能去县城管铺子，突然得知能去店里帮忙的消息，兴奋得两眼放光，仿佛看到了一座金山摆在眼前。 他大摇大摆地走进店铺，那副吊儿郎当的模样与店里忙碌有序的氛围格格不入。 “哟，这店生意还挺红火啊。”王雷四处打量，眼神里满是贪婪，顺手就拿起柜台上的瓜子磕。 王秀英见状，忙道：“王雷，这是卖的，你咋直接吃了呢？” 王雷满不在乎地摆摆手：“姐，咱一家人，磕个瓜子算什么，别这么小气嘛。” 说完，他又大摇大摆地走到货架前，这里摸摸，那里看看，时不时还拿起几件商品把玩一番，全然不顾周围顾客异样的眼光。 老顾在一旁看得直皱眉，忍不住低声对顾漫说：“瞧瞧他这德行，哪是来帮忙的，分明就是来捣乱的。” 顾漫嘴角微微上扬，露出一抹不易察觉的冷笑，轻声道：“别急，先让他蹦跶几天，好戏还在后头呢。” 正说着，就见顾言身姿挺拔地站在门口，目光扫过店内，当看到收银台后认真忙碌的王秀英时，眉头瞬间一蹙，眼中闪过一丝疑惑。 这不是顾漫她妈吗？怎么会在小曼店里？ 顾言心中犹如投入了一颗石子，泛起层层涟漪。 他总觉得“顾小曼”这个名字和顾漫实在过于相似，若不是亲眼见过顾漫与李建军出双入对、成婚相伴，他都要怀疑眼前这“顾小曼”是否就是顾漫乔装改扮而来。 顾漫眼尖，一下子就瞅见了站在门口的顾言。 看到顾言的那一刻，她只觉眼前一亮，等了好几天，可算是把人给等来了。 “爸，我出去一下。”顾漫清脆地喊了一声，随即小跑着朝门口奔去，发丝在微风中轻轻飘动，带着少女的灵动与俏皮。 顾言见她朝自己跑来，下意识地往边上站了站，身姿依旧保持着那份沉稳与儒雅。 “顾言，我都搞定了，明天就可以跟你一起去京城。”顾漫跑到顾言面前，仰起头，神采飞扬地说道，眉眼间满是笑意和期待。 顾言闻言，眼前一亮，似乎没想到这么快就可以得到自己想要的答案了，他眉眼含笑，声音温润：“好。” 此刻，他心中恍然，难怪顾漫的妈妈会在店里帮忙收银，原来是她打算和自己一起去京城了。 这么一来，事情便说得通了，只是这背后的关联，又让他隐隐觉得有些不寻常。 “我看你店里多了不少人，这是你请来帮忙的？”顾言目光在店内扫视一圈，好奇地问道。 其实，他心里一直惦记着收银台后的王秀英，很想问一句她和“顾小曼”到底是什么关系，可又害怕“顾小曼”会察觉到自己和顾漫曾有婚约在身，一旦说漏嘴，引发不必要的麻烦，便硬生生地把话咽了回去。 顾漫听了，还以为他说的是王雷，点了点头，解释道：“嗯，店里总归得有人看着。最近生意越来越好，我一个人实在忙不过来，就请了人来帮忙。” 顾言微微颔首，心中却还在思索着王秀英的事。 他总觉得“顾小曼”和顾漫之间似乎有着某种千丝万缕的联系，可一时又想不出个所以然来。 “去京城的事，你和你家里人都说好了？”顾言又问道，他担心“顾小曼”贸然决定去京城，会引起家人的不满。 顾漫拍了拍胸脯，自信满满地说：“说好啦，我爸我妈都支持我。他们觉得去京城是个好机会，能让我长长见识，开阔眼界。而且，我也跟他们保证，会照顾好自己的。” 顾言看着“顾小曼”那自信又坚定的模样，心中不禁对她多了几分欣赏。 “你放心，我一定会把你完好无损地送回来。”顾言拍着胸脯向顾漫保证道。 其实，他很想去见一见顾小曼的爸妈，亲口跟他们承诺，这样一来，老两口不仅放心，他也能确认一下自己心中的猜测。 可转念一想，又怕自己这般过于唐突。 毕竟，见父母，始终是一件慎重的大事！ 约定好了时间后，顾言便离开了。 与此同时，李建军正在前往县城的路上。 一路上，他的心情如同崎岖不平的土路，七上八下。 过往和顾漫的种种过节，像电影般在他脑海中不断闪现。 他记得前世顾漫笑靥如花，依偎在他身旁，两人情意绵绵，许下白头偕老的誓言。 那些甜蜜的过往，如同电影般在他眼前不断闪现，每一个画面都刺痛着他的心。 可如今，他们形同陌路，甚至还有些许嫌隙。 李建军紧紧攥着拳头，眼中闪过一丝决绝！ 眼下，他实在想不出还有谁能在这危急时刻拉他一把，只有顾漫，或许还有一丝可能。 哪怕要面对她冰冷的眼神和尖锐的话语，他也只能硬着头皮去试一试。 李建军一路心急如焚地赶到县城，直奔顾漫的店铺。 店铺里，顾漫正站在柜台后，熟练地整理着货物，她的面容依旧美丽动人，可眼神中却透着一股清冷。 李建军站在门口，深吸一口气，鼓起勇气走了进去。 “顾漫……”李建军的声音带着一丝颤抖，眼神中满是复杂的情感，有前世的眷恋，也有今生的窘迫。 顾漫听到声音，转过头来，看到是李建军，微微一怔，随即眉头紧皱，脸上露出不悦的神情：“你来干什么？我这里不欢迎你。” 李建军心中一阵刺痛，但还是强忍着心中的苦涩，低声道：“顾漫，我知道我以前做了很多错事，让你对我失望透顶。” “可我现在真的走投无路了，债主们逼得紧，给我三个月期限还钱，我实在凑不出这么多。” “看在……看在往日的情分上，你能不能借我点钱，等我有钱了，一定第一时间还你。” 顾漫冷笑一声，眼神中满是嘲讽：“往日的情分？我们有往日的情分吗？” “你要说有，那就是钢笔！” “这都多久了，你们到底什么时候才能还我！” 顾漫越说越生气，眼神和语气连带着一起冷了下来。 第138章 低声下气求顾漫 李建军的脸色瞬间变得煞白。 他嘴唇颤抖，试图辩解：“顾漫，钢笔的事我真的不是故意的，我只是最近太忙了，一时顾不上……” 他不敢说，那钢笔已经不知下落了！ 李倩当掉时，看都没看，那日期就3天，3天后，钢笔早就不知道卖给谁了。 “先还钢笔，别的事，免谈！”顾漫的眼神冷若寒霜，透着不容置疑的决绝。 李建军见顾漫态度如此强硬，心中的怒火“噌”地一下就冒了起来。 他向前跨了一步，双手紧紧握拳，声音也不自觉地提高了几分：“顾漫，你别太过分了！我都低声下气来求你了，你还想怎样？不过是借点钱应急，又不是不还你！” “我李建军绝非池中之物！将来，我会赚得盆满钵满，那财富之多，定会超乎你的想象！” “你若是现在帮我一把，我还会记着你的好，你的情分，将来你要是有事求我，指不定我还愿意帮你一把。” “咱们好歹也是曾经相爱过的，好聚好散不好吗？何必把事情做得这么绝！”李建军的声音里夹杂着一丝不甘和急切，试图用往日的情分来打动顾漫。 顾漫听了，只觉一股荒谬感涌上心头，差点被气得笑出声来。 好聚好散？ 他是怎么有脸说出这种话的？ “我和你之间没什么可说的。”顾漫冷漠的别开脸，一副不愿与李建军有任何牵扯的决绝模样。 李建军万万没想到，自己已经如此低声下气、好言好语地跟顾漫商量，换来的却是她这般冷漠决绝的拒绝。 “你当真不后悔？”李建军双眼布满了血丝，像是要从眼眶中爆裂而出，额头上青筋根根暴起，如同盘踞的蚯蚓，面目狰狞得可怕。 顾漫听了，嘴角勾起一抹冷笑，那笑容里满是嘲讽与不屑：“绝不后悔！” 她的话语斩钉截铁，没有丝毫犹豫。 这种事，她有什么可后悔的？ 李建军见顾漫软硬不吃，心中的怒火彻底失去了控制。 他恶狠狠地瞪着顾漫，咬牙切齿地威胁道：“好，好，顾漫，你有种！既然你如此绝情，那就别怪我心狠手辣，对你不客气了！” 他会让顾漫知道，拒绝他是什么下场！ 他会让顾漫后悔莫及！ 看着李建军那气急败坏的背影，顾漫冷笑了一声，转身继续回店里干活去了，动作利落而干脆，仿佛刚刚李建军的闹剧不过是生活中一段无关紧要的小插曲。 没借到钱，这让李建军很是不甘。 他攥紧了拳头，指关节因为用力而泛白，心中满是愤懑。 就算他知道前世暴富的先机，那又如何？ 没有启动资金的本钱，就算是空有一身抱负，他也无处施展啊！ 那些曾经在脑海中无数次闪现的辉煌蓝图，此刻就像泡沫一样，一戳就破。 现在整个村子的人都在逼他回家，而唯一有钱的顾漫又不愿意借给他，他能怎么办？ 李建军很惆怅！ 他抱着双头蹲在路边，感觉自己憋屈极了，无辜极了！ 放着一身的才华和暴富的机会，却无处施展！ 这个年代，没有平台，没有风投，也没有人愿意给他这么一个机会！ 他环顾四周，看着县城里那些忙碌而又安稳的百姓，心中那团不甘的火焰越烧越旺。 李建军暗暗咬了咬牙，心想自己满腔的抱负绝不能就此作罢。 他决定找几个人问问，说不定在这茫茫人海中，会有那么一个人了解他，成为他的伯乐，助他实现那辉煌的梦想。 然而，现实却再次给了他沉重的一击。 当他满怀期待地敲开一家又一家店铺的门，向那些老板们讲述自己的“暴富计划”时，得到的却是一张张冷漠的脸和一句句毫不留情的拒绝。 “这么年轻就疯了？不应该啊！” “就凭你？一个从村子里来的穷小子，还想空手套白狼？” “小伙子，不是我不愿意帮你，只是这生意场上，讲究的是实力和信誉。你什么都没有，我凭什么相信你？” “借你钱？别说我不认识你，就算认识我也不会借给你啊，想什么呢？”商店老板看李建军那眼神就像在看一个天大的笑话。 一路走来，众人看向李建军的眼神，不是充满了看神经病的嫌恶，就是像在看一个无可救药的疯子。 更有甚者，直接端起泔水桶，朝着李建军泼了过去。 那散发着恶臭的泔水，瞬间将他淋了个透心凉，可周围的人却只是发出阵阵哄笑，没有一个人对他有丝毫的同情。 李建军四处碰壁，心中的希望渐渐破灭。 他开始变得焦虑和疯狂，那些被压抑在心底的负面情绪如同火山喷发一般，再也控制不住。 “都是你们这些有眼无珠的人，不肯给我机会！等我有一天发达了，一定让你们后悔！”李建军在镇上的街头巷尾疯狂地咆哮着，引来了路人的纷纷侧目。 他的眼神变得凶狠而扭曲，仿佛一头被激怒的野兽。 路人们纷纷侧目，有的露出惊恐的神情，有的则指指点点，小声议论着。 但李建军已经顾不上这些了，他满心都是愤怒和不甘，只想将这满腔的怒火发泄出来。 回到家的李建军心情低落而沉重，看着紧闭的房门，心中的怒火再次“噌”地一下冒了起来。 他一边用力地拍打着房门，一边大声叫嚷道：“开门！给我开门！” 那震耳欲聋的拍门声和叫嚷声，在寂静的屋子里回荡。 闻声，正在房间里面“剧烈运动”的李倩猛地一惊，身体瞬间僵住，脸上露出慌乱和惊恐的神情。 她手忙脚乱地穿上衣服，也顾不上整理那凌乱的头发，便大步朝着门口走去。 刚打开门，就挨了李建军一巴掌：“贱人，在里面磨蹭什么！” 李建军怒目圆睁，眼神里满是愤怒和厌恶，那模样仿佛要将李倩生吞活剥了一般。 大白天的，关什么门？ 李建军没好气地瞪着李倩，转身就见李红卫正目光发狠的盯着他。 那眼神里没有丝毫的父子亲情，仿佛他不是李红卫的儿子，而是李红卫不共戴天的仇人。 第139章 李家的龌龊 许是李红卫那猩红的眼神吓到了李建军，李建军后背瞬间泛起一层冷汗，原本混沌的头脑也稍稍清明了些。 然而，李建军也没有多想，毕竟他爸喝醉酒和赌输了时，也是这样的眼神。 “爸，你在家？”李建军好奇地问道，声音里带着一丝不易察觉的惊讶。 平时他爸不是在外面喝酒，就是在外面赌博，家这个地方，他一年都呆不到一个月。 这次他结婚，他爸居然连续在家留了三天，还真是稀奇。 “嗯。”李红卫闷闷地应了一声，那声音低沉得如同从地底传来，带着几分压抑的烦躁。 李建军并未察觉，而是一脸茫然地看向灶房：“妈呢？妈不在家吗？” “我让你妈回娘家借钱了。”李红卫冷声道。 不把她支走，他怎么和儿媳妇快活？ 想到自己今天被村民逼债的事，李建军还以为李红卫是帮自己着想，淡淡地说了声：“哦。” 然而，忙活一天，饭都没吃，李建军早已饥肠辘辘，此刻他瞪着李倩，眼神凶狠地说：“你是个死人啊？还不赶紧去做饭！” 李倩捂着脸，正一脸委屈的看着李红卫，被李建军这么一凶，顿时更委屈了，那眼泪珠子就跟不要钱似地往下掉。 李红卫心疼地瞥了李倩一眼，那眼神里藏着的暧昧与关切，像暗夜里闪烁的幽光，稍纵即逝。 “我帮着一起做吧。”李红卫朝着李倩走了过去，声音轻柔得如同春日里的微风，与平日里对柳婶儿的粗暴判若两人。 李倩微微一怔，眼神里闪过一丝慌乱与欣喜，她偷偷瞄了李建军一眼，又迅速低下头，不敢与李红卫对视，只是轻声应道：“爸，这……这怎么好意思。” “这有什么，两个人一起做，更快。”李红卫说着，偷偷勾了勾李倩的手指头。 李倩被他这么一挑逗，脸上只剩下了羞涩，哪还有刚才那楚楚动人的委屈？ 李建军正坐在一旁的破椅子上，翘着二郎腿，原本等着李倩乖乖去厨房做饭，却看到父亲这般反常的举动，眉头瞬间皱成了一个“川”字。 他的眼神里满是狐疑，像一把锐利的剑，直直地射向李红卫和李倩，心中那团疑云越积越厚。 “爸，你这是干啥呢？”李建军站起身来，语气里带着几分质问，眼神在父亲和李倩之间来回扫视，试图从他们的表情和动作中找到蛛丝马迹。 李红卫心里“咯噔”一下，暗道不好，但很快便镇定下来。 他脸上堆起笑容，那笑容却有些不自然：“建军啊，你不懂。” 说着，他朝李建军走去，故意压低声音说：“咱家现在欠了那么多钱，村里人都瞧不起咱们。我怕儿媳妇嫌弃咱家穷，回头跑了，那咱家的脸可往哪儿搁哟。” “再说了，现在娶个媳妇不容易，你得把你媳妇稳住。” 李建军听了父亲的话，心中的怀疑渐渐消散了几分。 他挠了挠头，脸上露出一丝愧疚的神情，眼神也不再那么锐利。 “爸，是我没本事，欠了这么多钱，让你跟着操心了。”他低着头，声音里满是自责。 他爸那个好赌又好酒的人，都因为他发生了改变，甚至还一心为他着想，他再这么下去，就显得他有些不是人了！ 李红卫见李建军打消了怀疑，心中暗自松了一口气，嘴角不易察觉地微微上扬，露出一抹得逞的笑意。 他继续说道：“建军啊，咱一家人齐心协力，总能把这债还清的。以后啊，咱都好好过日子。” 那声音听起来情真意切，仿佛真的是一个为家庭着想、为儿子担忧的好父亲。 李建军听了，心中涌起一股暖流，他走上前去，拍了拍李红卫的肩膀，说道：“爸，你说得对。咱一家人一起努力，肯定能把日子过好。” 看着父亲和李倩在厨房里忙碌的身影，李建军心中甚至还有点感动。 他做梦也没有想到，父亲居然会因为自己欠了这么多钱而发生改变。 毕竟，之前发生那么多事，和他妈吵了那么多次的架，两人甚至一度打到进卫生所，他爸都没有任何改变，如今却愿意为了他而发生改变…… 厨房里，李倩时不时地偷瞄李红卫一眼，眼神里满是兴奋和刺激感。 这种和前世一模一样的刺激体验，让她心痒难耐。 尤其是李红卫在切菜的时候，总会有意无意地用身体蹭她一下，或是用那充满欲望的眼神看着她，看得她浑身燥热难耐。 偏偏李建军是个不懂事的，回来得这么早，让她和李红卫都有些意犹未尽。 晚上，柳婶儿拖着疼痛的腰走了回来。 她每走一步，都像是有无数根针在狠狠地扎着，疼得她直抽冷气。 刚回家，就见桌子上做好了饭菜，柳婶儿疲惫不堪的心，似乎得到了一丝欣慰，连带着嘴角也有了笑容。 “这都是儿媳妇做的。”李红卫没好气地扫了柳婶儿一眼。 柳婶儿听了，不悦地皱起了眉，心道：儿媳妇做饭那不是天经地义吗？有什么可说的？ “借了多少钱？”李红卫一脸不悦地瞪着她。 柳婶儿刚端起碗，正准备吃两口，听到这话，只感觉吃饭的力气都没了。 她今天回娘家，本想着能借点钱应急，可不仅一分钱没借到，还被娘家人劈头盖脸地骂了一通。 “你看看人家王秀英，就生了一个女儿，那日子过得叫一个舒坦！人家老公疼她，女儿又争气，在县城里开了个小店，赚得盆满钵满，直接把王秀英接到县城去享福了。” “你生个儿子还没个屁用，不仅不往家里拿钱，还整天从家里往外拿钱，像个大窟窿似的，填都填不满！” “说什么高材生，可结果呢？屁钱没赚着！白读了那么多年的书，简直就是浪费家里的钱！” 娘家人的话语，至今还在她耳边回响，每一个字都像是一把盐，撒在她那已经千疮百孔的心上。 柳婶儿越想越委屈，眼泪在眼眶里直打转。 她张了张嘴，想要跟李红卫诉苦，可话到嘴边又咽了回去。 说了也没用，李红卫根本不会理解她的难处，说不定还会再骂她一顿。 第140章 狗改不了吃屎 李红卫见柳婶儿不吭声，脸色愈发阴沉，猛地一拍桌子，震得桌上的碗碟都跟着晃了晃。 “问你话呢，哑巴啦？摆这副死人脸给谁看！”李红卫暴跳如雷，声音如同炸开的火药桶，带着无尽的怒火与烦躁。 柳婶儿被这突如其来的声响吓得浑身一哆嗦，眼泪再也忍不住，簌簌地落了下来。 她抽抽搭搭，声音带着哭腔说道：“我……我去了，可我娘家人根本不搭理我，他们……他们拿王秀英家说事儿，骂我没本事，说建军白读了书，没给家里挣来一分钱，还倒贴不少……” 这些话，她本不想说的，毕竟，建军是她最优秀的儿子，这才几个月啊，等日子再长些，建军定能出人头地，赚得盆满钵满。 李建军原本不想搀和，可听到这话，一股无名火“噌”地一下就蹿了上来。 他猛地站起身，双手握拳，青筋暴起，声音与语气和李红卫有八成相似，带着满腔的愤懑：“狗眼看人低！他们迟早有一天会后悔的！” 他外婆就是个重男轻女的贱人！ 从小就对他妈不好，哪怕他考了满分，也不如她孙子来的强！ 现在好了，知道他欠债，指不定怎么笑话他！ “钱呢？总不至于一分都没给吧？”李红卫不耐烦的催促道。 这个家真是呆不下去了！ 老婆老婆没用，儿子儿子没出息！ 跟着他们一起，指不定还要吃多少苦头！ 想到这，李红卫不自觉的看向了李倩。 这么偷偷摸摸，躲躲藏藏下去也不是办法，他得弄点钱，带着李倩离开，至少不要留在这里，不然总有一天会东窗事发。 “给了，我妈和我哥最后给我凑了13块。”柳婶儿依依不舍的从兜里将那一叠的零钱拿了出来。 全是五毛、两毛的，一块的总共都没几张，看着真像是东拼西凑凑出来的。 柳婶儿看着那堆零钱，心里也很不是滋味。 她娘家也是盼着她能过上好日子，要是能比王秀英过得还风光，那娘家人脸上也有光。 可谁让她老公不争气呢，李红卫根本指望不上，好不容易有个有才的儿子，却欠了整个村子的钱…… 那么多的钱，也不知道猴年马月才能还上。 柳婶儿回顾这段时间发生的事情，只感觉自从顾漫拒绝她的提亲后，她家就开始一日不如一日了。 以前有顾漫在，至少不愁温饱，可自从顾漫拒婚还要分手以后，她家就不行了。 不仅穷的没饭吃，还欠了一屁股的债。 想到这里，柳婶儿有些悔不当初的！ 早知道顾家那么难缠，当初她就该咬咬牙，借点钱也要把彩礼给凑出来！ 那会儿她瞧着顾漫整天追着她儿子屁股后面跑，还以为顾漫是非她儿子不可，满心以为能拿捏住顾漫。 哪知道那顾漫是个没主见的，听了王秀英和老顾的话，非要什么彩礼，还嫌弃她送的冰糖寒酸…… 想到这些事，柳婶儿不自觉地将目光投向了李倩。 越看，心里就越不满意，眉头皱得紧紧的，仿佛能夹死一只苍蝇。 在她心里，这李倩和顾漫比起来，简直差了十万八千里。 要她说，这家里会有今天的下场也不能怪她，当初要不是李倩勾引了她儿子，闹出那么大的丑事，她儿子也不至于没法和顾漫好上，这要是跟顾漫和好了，她以后就吃穿不愁了，哪还会像现在这样，整日愁的睡都睡不着觉。 “才13块？娶你我真是倒了大霉了。”李红卫一脸嫌弃的瞪了柳婶儿一眼。 他大手一抓，一把将零钱全部抓起，就连散落在桌上的几个硬币也没放过，一并收走了。 柳婶儿看到这里，顾不上自己早已酸痛不堪的腰肢，猛地一下站了起来，像只护崽的母鸡，死死地拦住李红卫的去路，声音带着哭腔与绝望：“你干什么？你又要拿钱去赌？你都输了多少了，这日子还过不过了……” 她死死抓住李红卫的胳膊，指甲几乎嵌进了他的肉里。 李红卫不耐烦，双手猛地用力一掀，柳婶儿那本就因腰疼而直不起来的身子，被狠狠地掀翻在地上。 “砰”的一声闷响，柳婶儿重重地砸在坚硬的地面上，她的脸瞬间变得煞白，豆大的汗珠从额头滚落，嘴里发出一声痛苦的闷哼。 那腰间的疼痛如汹涌的潮水般袭来，让她几乎昏厥过去。 李建军坐在一旁，冷眼旁观着这一切。 他的脸上没有丝毫的同情与担忧，反而透着一股事不关己的冷漠。 在他心里，这么点钱，不过是杯水车薪，根本解决不了家里的燃眉之急。 他甚至觉得，还不如让他爸拿去赌一把。 说不定老天开眼，真让他爸赢了，到时候钱就能翻好几倍，家里的问题不就迎刃而解了吗？ 这顿饭，唯有李倩吃的一脸开心。 她没想到李红卫这么有本事，居然把柳婶儿治的这么服帖，当初柳婶儿是怎么欺负她的，如今，她就要让李红卫怎么帮她欺负回来！ 县城里。 王雷果然没有辜负顾漫的期望，不过才第二天，就按捺不住那颗蠢蠢欲动、妄图不劳而获的歪心眼，开始暗戳戳地搞起事来。 他先是将王秀英支开，然后打开放钱的抽屉，毫不犹豫的将钱全部捞进了自己的口袋里，完事又准备将电视机搬去卖了。 只可惜，那电视机笨重的很，折腾了好几回，王雷累得气喘吁吁，最后只能无奈作罢，嘴里还小声嘟囔着：“这破玩意儿，真他娘的难搞。” 抽屉里的钱不翼而飞，王秀英整个人像被雷劈中了一样，呆立当场。 过了好一会儿，她才如梦初醒，猛拍大腿：“王雷你个天杀的，你真是狗改不了吃屎啊！” 王秀英气的不轻，毕竟，她可是亲口跟自己女儿和老公保证过的。 一旁的顾漫和老顾却是一脸的淡定，两人镇定的去报了警，并在某个烟花柳巷之地，将王雷抓了回去。 原本王雷只是犯了偷窃罪，可他没忍住，跑去了烟花柳巷之所，这可就不止是盗窃罪了，还有额外的罪名一起并罚。 第141章 双双前往京城 听到这里，顾漫眼前一亮。 没想到，居然还有意外惊喜？ 这下好了，就算她不告王雷偷窃钱财，光是另外一项罪，就够王雷吃一壶的。 且，外婆还怨不得她们身上来，要怪也只能怪王雷自己没忍住！ 王雷被抓的消息很快传开，外婆风风火火地赶了过来。 人还没到，那尖锐且带着哭腔的叫骂声便已如利刃般穿透而来：“你们这些没心没肺的东西，就这么眼睁睁看着王雷在牢里受苦受难啊！” 一进屋，外婆就跟疯了一样，朝着顾漫和王秀英冲了过去。 她双手在空中疯狂挥舞，嘴里骂声不断：“你们在这儿舒舒服服地享清福，王雷却在牢里遭罪，你们的心咋就这么狠呐！” “王秀英，他可是你亲弟弟啊，你就这么眼睁睁地看着他被抓了？” “你们这群畜生，王雷要是有什么事，我饶不了你们！” “外婆，你弄清楚，是他犯法，他活该，再说了，他被抓关我们什么事。”顾漫没好气地翻了个白眼。 王秀英听老顾说了事情的经过，皱着眉头，耐着性子解释道：“妈，王雷他犯了法，偷了钱不说，还去那种不干净的地方，这是警察亲眼看见、有证据的，我们怎么救他！” 可外婆哪里听得进去这些，她一屁股坐在地上，双手拍打着地面，开始寻死觅活地闹腾起来：“没良心啊！你们这群畜生，你们就是见不得王雷好啊！” “王秀英，你好狠的心啊，他可是你亲弟弟，你怎么忍心啊！” “妈，你这不是无理取闹吗？”王秀英看着四周围过来的人群，脸上也有了明显的不耐烦。 “我不管，你们要是不把雷子救出来，我就一头撞死在这墙上，我让你一辈子都良心不安！”说着，外婆站起身，作势要往墙上撞去。 王秀英吓得瞪大了眼睛，连忙拉住了外婆，急得满脸通红：“妈，您这是干啥呀！我们也不想王雷这样，可他犯了错，就得为自己的行为负责啊！您这样闹，也解决不了问题啊！” 在外婆来之前，老顾和顾漫就已经把事情的利害关系给王秀英分析过了。 别说是外婆闹腾了，就算是天王老子来了，那也救不出王雷！ 然而，外婆却像是着了魔一样，拼命挣扎着，嘴里还不停地喊着：“你们就是见死不救，你们就是想看着我们家绝后啊！我的雷子啊，我苦命的儿啊！” 她的声音尖锐刺耳，像是要把这屋顶都掀翻。 说着，她又开始扯自己的头发，哭得一把鼻涕一把泪：“我这是造了什么孽啊，养了这么个不孝的女儿，嫁了个没良心的女婿！我不活了，让我死了算了！” 王秀英看着外婆这副模样，心里既心疼又无奈。 她蹲下身，想要扶起外婆，却被外婆狠狠地一把甩开。 “你别碰我，你们都是一伙的，都盼着我儿子不好！”外婆恶狠狠地瞪着王秀英，那眼神里满是怨恨，仿佛要将王秀英生吞活剥，“王秀英，我告诉你，就算你弟死了，我也不会把家产分给你！” 王秀英：“……” 她知道她妈经常无理取闹，但她没想到她妈能无理取闹到这个地步。 王秀英惯着，顾漫可不惯着，直接喊来警察，以闹事的罪名，让警察将外婆带走。 两民警看她年纪大，也担心会出事，直接一人架一边，将人架了出去。 看到这阵仗，外婆一下子慌了神，双脚在空中胡乱踢蹬着，声嘶力竭地喊道：“放开我！你们放开我！你们想干什么？你们……” 随着声音渐渐远去，顾漫只觉得，这世界一下子变得清静无比！ 真是不枉费她给警察局赞助啊！ 屋内终于恢复了平静，可王秀英的心却难以立刻平静下来。 她呆呆地站在原地，眼神有些空洞，许久才缓缓地叹了口气，在椅子上坐下，双手无力地垂在两侧。 “漫漫，你说咋就变成这样了呢？”王秀英的声音里满是疲惫和无奈，眼神中透着一丝苦涩。 她是想帮弟弟，才将弟弟叫来的啊，怎么不到两天，就闹出了这种事。 顾漫心说，这才正常啊。 然而，当着王秀英的面，她也不好说得太过分，安慰道：“妈，外婆可能是太疼爱舅舅了，一时间接受不了这个现实。但舅舅他犯了错，就该受到惩罚，我们也没办法。” 王秀英微微点头，眉头却依旧紧锁：“道理我都懂，可她这么闹，我心里实在不好受。” 弟弟出了事，妈来找她闹，她怎么可能好受得了呢？ 然而，顾漫却等不下去了。 顾言已经等了她两天，再不走，顾言可就要回京城了。 顾漫想了想，和警察局那边打点好以后，便将店铺和王秀英交给了老顾，自己则带着行李，上了顾言的车。 窗外，田野与山峦不断后退，本该好奇风景的顾漫，却忍不住频频朝着专注开车的顾言看去。 那线条流畅的下颌，仿佛是上天精心雕琢的艺术品，堪比明星的完美侧脸，那是真好看啊！ 然而，天公不作美。 行至半途，原本晴朗的天空突然阴云密布，乌云如汹涌的潮水般迅速聚拢，紧接着，豆大的雨点“噼里啪啦”地砸了下来，瞬间模糊了前方的视线。 顾言皱了皱眉头，双手紧紧握住方向盘。 可那雨势却如脱缰的野马，越来越猛。 雨刮器开到最大，也只能在眼前划出一道道模糊的扇形，根本无法刮干净。 无奈之下，顾言只好缓缓降低车速，最终将车停在了一处相对空旷的路边。 “这雨下得太大了，前不着村后不着店的，咱们只能先在这儿等等，等雨势小些再走。”顾言的声音在雨声中显得格外沉稳，他侧过头，看向顾漫，目光中带着一丝关切。 顾漫看着窗外点了点头，然而，那股从车窗缝隙钻进来的寒意，像一条条冰冷的蛇，顺着她的肌肤蜿蜒而上，让她忍不住打了个哆嗦。 顾言眉头微凝，伸手从后座拿起了自己的那件深灰色风衣。 那风衣质地柔软，带着他身上独有的淡淡气息，让人闻着便觉得安心。 他将风衣递到顾漫面前，声音温和而坚定：“穿上吧，别着凉了。” 顾漫看着眼前的风衣，心中有些犹豫。 她微微咬了咬嘴唇，思索片刻后，还是摆了摆手，说道：“不用了，我不冷。” 可话刚出口，一阵冷风从车窗的缝隙中钻了进来，她忍不住又打了个哆嗦，身体也不由自主地颤抖起来。 顾言直接伸手，将风衣轻轻披在顾漫的肩上，动作轻柔却又带着不容拒绝的力量。 第142章 户口本 “洗干净的。”顾言的声音低沉而富有磁性。 “啊？我不是嫌弃你，我……”顾漫的脸瞬间红了起来，像熟透的苹果，她吱吱唔唔的，不知道该怎么解释了，那模样可爱极了。 “不嫌弃就穿着。”顾言唇角含笑，看向她的眼神也染上了几分温柔。 顾漫乖乖地点了点头，拉了拉风衣的衣领。 车内陷入了一阵短暂的沉默，只有窗外的雨声“哗哗”作响。 顾言静静地看着车前方，偶尔会侧过头看一眼顾漫，而顾漫则低着头，不知道在想些什么，脸颊上的红晕却始终没有褪去。 随着时间的推移，车内的氛围越来越微妙，仿佛有一层无形的薄纱，将两人轻轻笼罩。 “这雨也不知道什么时候能停。”顾漫打破了沉默，她的声音有些轻柔，带着一丝羞涩。 顾言笑了笑，说道：“没关系，等雨停了咱们再走，说不定这场雨过后，京城会有更美的风景等着我们。” 他的眼神中充满了期待，仿佛这场雨是上天给他们的一次考验，而他们即将迎来的是更加美好的未来。 顾漫点了点头，心中也充满了憧憬。 这种突如其来的倾盆大雨，往往来得快，去得也快。 没过多久，雨就停了，甚至在雨后，还出现了三道彩虹。 看着那迷人的风景，顾漫眼前一亮，忍不住指着那彩虹说：“你看，彩虹。” 那彩虹横跨天际，如同一座绚丽的拱桥，连接着天地之间。 赤橙黄绿青蓝紫，七种颜色交织在一起，相互辉映，美得让人窒息。 顾漫眼中闪烁着惊喜的光芒，像是发现了世间最珍贵的宝藏。 “是啊，还是三道。”顾言看着她那一脸欣喜的模样，唇角也不自觉地弯了起来，那笑容里满是宠溺与温柔。 他的目光从彩虹移到顾漫的脸上，仿佛三道彩虹都成了她的陪衬，她的笑容，才是这世间最美的风景。 顾漫转过头，正好对上顾言那满是笑意的眼眸，四目相对，时间仿佛在这一刻静止。 周围的一切都变得模糊起来，唯有彼此眼中的光芒愈发清晰。 那光芒里，有欣赏，有心动，更有一种难以言喻的情愫在悄然蔓延。 顾漫只觉脸颊滚烫，心跳如鼓，她慌乱地移开视线，再次看向那彩虹，可那彩虹在她眼中却渐渐模糊，只剩下顾言那温柔的笑容在脑海中挥之不去。 “真好看。”顾漫轻声说道，也不知是在说彩虹，还是在说顾言。 想着前世，很多次下雨，她都没有再见到彩虹。 再想想现在，只觉得，虽然日子过得苦，没有手机电脑可以玩，但现在吃的喝的也是真的好。 顾言重新发动车辆，发动机发出一阵低沉的嗡鸣，他的声音温润如玉，在狭小的车厢内轻轻回荡：“这么一耽搁，我们得提前去办入住了。” 这句话，就像一颗石子投入了平静的湖面，让顾漫那好不容易才恢复到正常神色的脸颊，瞬间又泛起了红晕。 到了招待所，顾言动作麻利地将车上的东西一一搬下车。 他大步流星地走向前台去办理入住手续，心里还盘算着一会儿怎么跟顾漫分配房间。 然而，等他来到前台时，却意外地发现顾漫已经提前办理好了入住。 只见她手中拿着两把房间钥匙，嘴角带着一抹淡淡的笑意，将其中一把递给了他，轻声说道：“我特地跟前台要了相邻的房间，这样有什么事也方便照应。” 顾漫住在202，顾言则在203，都在楼梯的拐角处，很是方便。 顾言接过房间钥匙，手指轻轻摩挲着钥匙的纹路，微微抿了抿唇，目光中满是关切：“有事敲墙，我马上就过来。” “嗯。”顾漫轻轻点了点头，很快，两人便各自回了自己的房间。 顾漫回到房间后，迫不及待地想要洗个热水澡，冲去这一身的疲惫与寒意。 她将身上的外套脱下，正准备去拿换洗衣物时，门外却突然响起了“咚咚咚”的敲门声。 顾漫微微一怔，心中有些疑惑，打开门，只见顾言身姿挺拔的站在门口，手里还拎着两个热水瓶。 “今天太冷了，你得冲个热水澡，所以就去前台多要了几瓶热水。”说着，顾言将自己拎来的热水瓶统统给顾漫放在了门口。 顾漫定睛一看，足足有四瓶，那热水瓶整齐地排列着，别说是冲个热水澡了，就连洗头洗澡都绰绰有余。 顾漫一听，这才想起这个时候的招待所可没有什么淋浴热霸之类的设备，心中满是感激，连连点头：“太谢谢你了，我差点……” 话刚出口，她就意识到自己差点脱口而出一些不太合适的话，连忙打住。 她差点习惯性地脱了衣服就进去洗澡了，要是脱完才发现里面没有热水，那可就麻烦了，还得一件一件地穿回来，再重新去前台打水，想想都觉得尴尬。 顾漫虽然及时止住了话头，可聪明如顾言，哪会猜不到她想说的是什么。 他的目光不自觉地朝着她的衣领看了过去，果然，领口最上方的两个纽扣已经解开，露出里面白皙如雪的肌肤，在灯光下散发着温润如玉的光泽。 顾言只觉得自己的脸“唰”地一下就红了，他慌乱地移开了视线，仿佛看到了什么不该看的东西。 将热水瓶送到后，他便匆匆忙忙地回了自己的房间，只是，那离开时的背影，明显没有来时的稳重。 开了两天的车，两人终于抵达了京城。 看着自己熟悉的京城越来越近，顾漫心中有种说不出的滋味。 这个时候的京城，已经非常繁华了，车水马龙间，来来往往的人也是络绎不绝，甚至还有不少外国面孔。 顾言直接将车开到了熟悉的招待所，为顾漫办理入住。 他熟练地将车停好，然后转头对顾漫说道：“你先在车上等一会儿，我去给你办理入住。” 说着，便伸手去拿放在一旁的户口本。 第143章 顾明知道真相 顾言来到前台，将手中的户口本轻轻递给前台工作人员，声音清晰而温和：“麻烦开一间房。” 工作人员礼貌地接过户口本，熟练地翻开，准备登记入住信息，抬眼问道：“为谁办理入住呀？” “顾小曼。”顾言不假思索地回应道。 紧跟在顾言身后的顾漫，在听到“顾小曼”这三个字的瞬间，脑海中像是有什么东西“嗡”地炸开了，一些念头如闪电般划过。 她来不及多想，身体已经先于意识做出了反应，像一只敏捷的小鹿般猛地冲了过去，一把从工作人员手中抢回了户口本。 户口本在她慌乱的动作下，“啪”地一声猛地合上，这突如其来的声响仿佛也挡住了顾言投过来的探寻视线。 那原本即将映入顾言眼帘的“顾漫”二字，就这样被重新合了起来。 顾言被顾漫这突如其来的举动吓了一跳，眉头微微皱起，眼神里满是不解：“怎么了？” “我欠你的已经很多了，不能再麻烦你。”顾漫说着，将自己的户口本递了过去，“麻烦开一间房，谢谢。” 前台工作人员扫了一眼名字，心中暗自嘀咕：不是叫顾漫吗？难道刚才喊的是小名？不过她面上不显，依旧保持着职业的微笑，问道：“住多久呢？” 这个问题一抛出，两人都像是被按下了静音键，瞬间沉默了下来。 顾言微微思索了一下，率先开口道：“一个月怎么样？京城这边有不少好玩的地方，你可以慢慢逛逛。” 顾漫一听，眼睛瞬间瞪大，眼珠子都差点瞪出来，满脸的不可置信：“一个月？那肯定不行。” 她倒是想留一个月，一个月的时间，可以让她在京城做很多事，可老顾和老妈那边，肯定不会答应的。 “那先定三天。”顾言说着，正要掏出钱包给钱，就见顾漫抢先一步，将钱递给了前台。 “你就别再跟我客气了，让我欠你这么多人情，是想让我给你卖命啊。”顾漫没好气地打趣道，嘴角却微微上扬，带着一丝俏皮。 “你愿意的话，工资你说了算。”顾言一脸温润地笑道，眼神里满是宠溺。 顾漫有些诧异，随即笑开了花：“这可是你说的！” 将顾漫送进了房间，顾言这才开着车回了家。 然而，刚进家门，就听到顾明那中气十足的嗓门传来：“呦，退了我的亲事，转身就带了个女人回来，顾言，你小子是翅膀硬了，敢跟老子对着干啦！” 客厅里的氛围变得肃穆至极，仿佛连空气都凝固了。 向来温柔和善的顾母，此刻也一改往日的温婉，静静地坐在一旁，身体坐得笔直，双手规规矩矩地放在膝盖上，眼神中透着一丝紧张与疑惑。 顾言只是往客厅里扫了一眼，便什么都明白了。 他心中不禁暗自感叹，他爸在京城的势力，可真是大得惊人，简直到了手眼通天的地步！ “言儿，你是不是有意中人了？”顾母一脸紧张地看向顾言，眼神里满是关切与担忧。 她细细回想，这么多年来，从未见过顾言和哪个女人走得亲近。 平日里，他身边冷冷清清，连个并肩而行的女人都没有，更别说让女人坐在他的副驾驶座上，还主动送人家去招待所，甚至帮人家开房这种亲昵又反常的举动了。 这一系列反常的举动，让她不得不怀疑儿子是不是真的有了心仪之人。 顾言没有说话，而是安静的坐到了沙发上，看向顾明，语气里满是不羁与反抗：“你那准儿媳已经嫁人了，怎么？还要我等她等到离婚不成？” 顾言没有回答顾母的话，而是直接挑衅顾明的权威。 这一表现，足以说明了一切。 顾母心里一沉，下意识的问道：“你真喜欢她？” 她对自己的儿子还是了解的，这么多年，一直清心寡欲的，身边连个母蚊子都没有，这还是他头一回这么维护一个女人。 想到这里，顾母看向顾明的眼神多了一丝坚决。 “呵……嫁没嫁人，我不会问吗？你为了不娶顾漫，连这种谎都敢撒了！”顾明猛地一拍桌面，那巨大的声响在寂静的客厅里回荡，他的脸涨得通红，怒声喝道：“我都问过老顾了，他女儿还清清白白的一个姑娘家呢，结什么婚？你为了拒绝我给你安排的婚事，连谎话都敢撒了，顾言，你真是反了天了！” 顾明气的不轻！ 他不是气别的，而是气顾言为了反抗他，欺骗他，居然撒谎骗他！ 这种事，他忍不了半点！ 而且，老顾在电话里也把事情说清楚了，他不会让顾漫和他儿子顾言结婚，让他别再撮合了。 他的脸啊！ 都丢光了！ 费尽心思教导出来的儿子，结果却入不了人家的眼！ 顾言听了，却觉得是顾漫一家故意骗他爸！ 他都亲眼看到，亲耳听到了，还能有假？ 这老顾一家，当真是一家子都是黑心的！ “老公！儿子好不容易遇到个喜欢的，再说了，那老顾不是也说了吗？和我们家儿子不适合，你就迁就一点，让儿子去追求他自己喜欢的姑娘吧。”顾母在一旁苦口婆心的劝说。 她儿子难得有了自己喜欢的姑娘，她可不想自己儿子连这么点追求幸福的权力都失去！ 顾明气得双手叉腰，在客厅里来回踱步，每一步都踏得地板咚咚作响：“迁就？你看看他这副德行，为了个女人，连撒谎都学会了，还敢跟我顶嘴！这要是开了先例，以后还了得？我还怎么管他！” 顾言见父亲如此固执，心中的火气也“噌”地一下冒了上来，他猛地站起身，直视着顾明的眼睛，大声说道：“爸，我不是小孩子了，我有自己的判断和选择。” “我喜欢谁，想和谁在一起，那是我自己的事。” “你安排的婚事，我本来就不乐意，就算没有她，我也不会娶顾漫！” 顾明被顾言这番话气得差点背过气去，他伸手指着顾言，手指都在微微颤抖：“你……你这个不孝子！” 第144章 跟踪顾漫 人顾漫哪里不好了！ 他就这么不待见人家？ 更关键的是，人顾漫也没看上他啊！ 那语气他都听出来了，老顾那是嫌弃的不得了，生怕顾言瞧上人家。 顾母见父子俩剑拔弩张的，赶紧上前挡在两人中间，一边轻轻拍着顾明的后背帮他顺气，一边焦急地对顾言说：“言儿，你少说两句，你爸也是为你好。你们父子俩就不能心平气和地坐下来好好谈谈吗？” 说着，顾母还朝顾言使劲儿挤眉弄眼，眼神里满是暗示。 她心说，老顾那边都已经明确不会将女儿死皮赖脸地嫁给顾言了，只要顾言态度好点，这事不就马上就能成了吗？ 反正顾漫不愿意嫁，这以后娶谁，不都是顾言自己说了算？ 何必因为这点小事，而和顾明在这闹腾呢？ “老公，你也是，这婚约都已经解除了，还不能让言儿去追求自己喜欢的姑娘吗？”顾母转过身，对着顾明嗔怪道，语气里带着几分埋怨。 顾母这话不说还好，一说出口，顾明就像被点燃的火药桶，瞬间炸了锅。 “什么婚约解除！人顾漫压根儿就没结婚，全是这个逆子故意撒谎骗我们的！”顾明气得满脸通红，额头上青筋暴起，手指着顾言，浑身都在颤抖。 在他看来，老顾要解除婚约那是老顾的决定，可顾言自己不努力争取，那就是他的事了！ “到底解除没解除，把人喊来问一声不就行了？”顾母心急火燎，声音也不自觉提高了八度。 顾漫这个水性杨花的女人，她是绝不会让她进自己的家门的！ “喊什么喊！人老顾都明确说要解除婚约了！” “我让这个逆子去好好追求人家，他倒好，满嘴谎话来骗我，还说人家压根儿就没瞧上他。” “谁知道这个逆子到底在外面做了什么，才会让人家这么瞧不上！”顾明气得吹胡子瞪眼，眼睛里仿佛要喷出火来。 顾言为了不娶顾漫，居然编出这样的谎话来骗他，他真不知道顾言嘴里到底还有没有一句真话了！ “我没有骗你，我确定我亲眼看到，亲耳所闻，你要是不信，可以自己去打听，看她是不是嫁给了李建军。”顾言说完，不再多做停留，转身便大步流星地朝门外走去，步伐决绝，不带一丝一毫的犹豫。 眼看着顾言才刚回来就又要离开，顾母顿时急了，连忙去追，却只看到顾言的车尾。 顾明见顾言竟如此忤逆自己，心中的怒火“噌”地一下就蹿到了嗓子眼儿，烧得他浑身难受。 他气得满脸通红，额头上青筋暴起，双手紧紧握拳，在客厅里来回踱步，嘴里不停地咒骂着：“还嫁给了李建军！真是撒谎都不打草稿！” “那李建军还没结婚就和另外一个女人勾勾搭搭、不清不楚，顾漫一气之下，这才取消了和李建军的婚事。” “我原本还觉得这是个天大的机会，想着让顾言去把顾漫给追回来，结果顾言倒好，不仅满嘴谎话，还编排了这么一个荒唐至极的谎言来糊弄我，他这是要活活气死我啊！”说着，他气得用力捶打着自己的胸口，仿佛要把胸中的那口闷气都捶出来！ “啊？这……这乡下不是说民风很淳朴吗？婚前要是做出那等出格的事儿，可是要浸猪笼的啊！”顾母听了，只觉得心惊肉跳的。 这还没结婚，就敢和别的男人搅和到一块儿去了，那……那顾漫还是个清清白白、干干净净的姑娘吗？ 顾母越想越觉得心里发毛，仿佛吃了一只苍蝇般难受。 “要不说人家顾漫眼光好呢？那女人也是李建军的同学，为了从顾漫手里抢到李建军，什么手段都使出来了，这也就是在乡下，要是在京城，呵，那怕是不得了！”顾明没好气地冷哼了一声。 招待所。 顾言来到招待所，递出身份证明后，直接开了一间房。 刚要进屋，就见顾漫从楼上走了下来。 看到这里，顾言连忙侧过身，躲到了一旁的柱子后。 只见顾漫来到前台，给了零钱后，这才拿起电话听筒，拨通了家里的号码。 自从店里安装了电话，跟家里联系就方便多了。 电话接通后，顾漫先是报了平安，很快，那边就传来了王秀英带着哭腔的求情声：“漫漫啊，那偷窃的事儿，你就别追究了呗。这样王雷也能少判几年，你就当可怜可怜外婆，饶了他这一回吧。” 听到这里，顾漫没好气地冷笑了一声。 看来外婆为了把王雷从牢里捞出来，还真是煞费苦心啊，连少减刑这种门道都打听清楚了。 不过，让王雷在牢里关个几年，好好尝尝苦头，也算是给他个教训。 “只要他把钱还上，一切好说。”顾漫声音清清冷冷，不带一丝温度，仿佛在陈述一件与自己毫无关系的事情。 说完，她毫不犹豫地挂断了电话，将听筒重重地放回原位，然后迈着坚定的步伐朝着门外走去。 顾言看着她那轻车熟路、从容不迫的样子，心中不禁涌起一股强烈的好奇。 他想起之前李大刚的乡下亲戚第一次来京城时，满脸都是惊诧与惶恐，就像一只迷失在森林里的小鹿，生怕自己会迷路，全程紧紧抓着李大刚的手不放，看到小汽车还会惊讶地大声尖叫。 可顾漫表现得如此冷静，仿佛对京城的一切都了如指掌，就像……曾经来过一样。 顾言的好奇心像被一只无形的手轻轻撩拨着，他再也按捺不住，悄悄地跟了上去。 只见顾漫来到公交站台，熟练地从包里掏出零钱，付了公交车钱后，便找了个靠窗的位置坐下。 公交车缓缓启动，顾言也赶忙上了车，找了个不远不近的位置坐下，眼睛一刻也不敢离开顾漫。 顾漫全程都静静地坐在车窗边，眼神平静而深邃，既不下车，也不与旁人交谈，就这么静静地从起点坐到了终点，又从终点绕回了起点。 她一言不发地坐在窗边，观察着窗外的一切，仿佛在悠闲地欣赏着沿途的风景。 就在顾漫坐回到招待所时，她起身，朝着顾言走了过去，声音清冷：“不一起下车吗？” 顾言他，可跟了自己一路了。 第145章 顾言的家教 顾言握着报纸的手一紧，脸“唰”的一下就红了。 他怎么也没有想到，顾漫居然早就发现了自己。 他还真是伪装的有够失败啊！ “我知道你是担心我，走吧，下去了。”顾漫神色平静，嘴角却噙着一抹若有若无的笑意，她轻轻捏了捏顾言的衣角，那柔软的触感仿佛带着某种魔力，让顾言的心瞬间漏跳了一拍。 下了车，夜晚的凉风轻轻拂过，带来丝丝缕缕的惬意。 顾漫抬脚正要朝着招待所的方向走去，却感觉自己的手被一股温暖而有力的力量反手握住。 她微微一怔，脚步也随之停了下来，转过头，对上顾言那满是期待与紧张的眼神：“晚上了，我请你吃个饭吧。” 正好，他也不想一个人吃饭。 顾漫被顾言这突如其来的举动弄得表情有些不太自然，她的脸颊泛起一抹淡淡的红晕，如同春日里初绽的桃花，透着粉嫩的色泽。 她犹豫了一下，随后轻轻点了点头，声音轻柔地说：“好啊，正好我也饿了。” 两人手牵着手，那亲密的动作在昏黄的灯光下显得格外醒目。 附近的人纷纷投来好奇的目光，其中，不远处的李大刚更是猛地瞪大了双眼，嘴巴张得老大，仿佛能塞进一个鸡蛋。 他站在原地，眼睛眨巴了好几次，仿佛不敢相信自己的眼睛，最后又忍不住抬起手，用力揉了揉。 那是他朝夕相处、情同手足的兄弟顾言？ 那是他所了解的顾漫？ 等等！ 这两人怎么会一同出现在京城？ 还手牵着手，如此亲密无间？ 李大刚呆愣在原地，好一会儿才回过神来，三步并作两步冲上前去，大声嚷嚷道：“顾言，顾漫，你们俩咋凑一块儿啦，还手牵得这么紧，快给我说道说道！” 顾言和顾漫被这突如其来的声音吓了一跳，同时转过头，看到是李大刚，顾言眉宇微拧：“你怎么在这？” “哦，我来帮我妈买包，你呢？怎么会和顾漫一起？”李大刚正要说两人握着的手，就见两人不知何时松开了手，甚至还保持了一定的距离。 顾漫有些尴尬，微微低下头，整理了一下衣角，轻声说道：“碰巧遇到了，准备一起去吃饭。” 李大刚哪里肯信，他围着两人转了一圈，眼睛滴溜溜地转，像是在寻找什么蛛丝马迹，嘴里还不停地念叨：“碰巧？哪有这么巧的事儿啊，我看你们俩肯定有猫腻，顾言，你小子不够意思啊，有情况都不跟我说。” 说着，李大刚朝着顾言投去了一个“你不够意思”的眼神！ 当初他还说要撮合，帮顾言一把，顾言还说不用，结果自己悄悄努力上了？ 顾言无奈地叹了口气，瞪了李大刚一眼说：“真的就是碰巧，你别在这儿瞎猜了。” 李大刚才不信他，看向顾漫说：“小曼同志，正好我也饿了，一起吃个饭吧。” 大不了他做东，他请客！ 顾漫犹豫了一下，点了点头说：“好啊，一起。” 三人寻了家街边那弥漫着烟火气的小饭馆，挑了个紧挨着窗户的位置坐下。 暖黄的灯光透过斑驳的窗棂，洒在略显陈旧的木桌上，平添了几分温馨。 李大刚屁股刚沾上椅子，就按捺不住内心那股熊熊燃烧的八卦之火，眼睛瞪得溜圆，闪烁着兴奋又好奇的光芒，迫不及待地开口追问顾言和顾漫的事儿：“快说说，你俩这是咋回事儿啊？刚才手牵得那叫一个紧哟！” 顾漫被他这连珠炮似的追问弄得有些不知所措，脸颊微微泛红，眼神闪烁着，局促地站起身来，找了个借口，匆匆去了洗手间。 顾漫这一走，李大刚愈发肆无忌惮了，直接伸手搂住了顾言的脖颈，那架势，活像个审问犯人的包青天，嬉皮笑脸地说：“兄弟，你这可太不够意思了啊！瞧瞧，这都牵上人家小手啦，还不赶紧从实招来！” 顾言被他勒得有些喘不过气，没好气地朝着他投去一个警告的眼神，这才清了清嗓子，解释道：“我好不容易才把小曼同志拉来一起创业，你可别在这儿瞎搅和，误了我的大事！” 最后这一句，顾言把每个字都咬得极重，警告的意味更是十足。 李大刚听了，故意挑了挑眉，嘴角挂着一抹坏笑，不依不饶地说：“事？你说的这个‘事’，到底是指合作的事儿，还是你和小曼同志的‘好事’啊？” 话音刚落，就见顾漫回来了。 见着顾漫，李大刚笑的就跟朵花儿似得：“上次我就说了，你要来京城，我肯定请你，明天，明天开始，我带你去北京城转悠。” 李大刚说着，准备找顾言借车。 哪知，顾言说什么也不给借。 他现在都离家出走了，就那么一辆车，借给了李大刚，那他怎么办？ “就不能我们三人一起吗？非得给我支开？”顾言没好气的瞪了李大刚一眼。 李大刚听了，有些诧异：“你家生意那么忙，你能有空？” 他还以为顾言忙的脚不沾地，没空带顾小曼去京城转悠呢，这才主动请缨，哪曾想…… 想想也对！ 这可是顾言第一个上心的姑娘，能不自己努力吗？ 三人一边吃饭，一边闲聊，闲聊间，还顺带着将产品的特色打造，到目标客户群体的精准定位，再到销售渠道的拓展，每一个细节都不放过。 听着顾漫和顾言的侃侃而谈，李大刚心里有了一股从未有过的危机感：“你们都这么厉害，我突然觉得自己很废物！” “顾言，你要是发达了，不会抛下我吧？” 李大刚突然有些慌，生怕被顾言给嫌弃了。 “要抛早就抛了。”顾言没好气的道。 此话一出，李大刚顿时松了口气，感动的说：“我就知道，我们可是好兄弟，一辈子的好兄弟！” 三人吃完后，朝着门外走去，却在这时，有一童子朝着顾言跑来：“大哥哥，有人让我喊你回家吃饭。” 说完，童子就跑开了。 顾言听了，眉头瞬间蹙紧。 李大刚一脸的不解：“顾言，你没和顾伯伯打声招呼吗？” 顾言的家教可是很严的，这要是在外面吃饭，还和女孩子一起吃，却没提前和顾伯伯说，嘶……那下场，他想想都觉得可怕！ 第146章 儿媳妇终于来了 顾言眼神微冷，他怎么也没有想到，他爸的手居然伸得这么长，连他在哪里吃饭都知道！ 他的目光缓缓转向顾漫，刹那间，眼底不自觉地漫上了一层浓重的担忧。 “刚子，我回去一趟，你帮我送小曼回招待所。”顾言眼中满是担忧。 李大刚听了，爽朗地笑道：“你放心，这事儿包在我身上，保证圆满完成任务！” 护送美女这种事，他最擅长了！ 回去的路上，顾漫有些好奇地问：“顾言家教很严吗？和女孩子吃个饭都要汇报一声？” “哈哈哈，这都被你察觉啦？”李大刚有些不好意思地摸了摸后脑勺。 “其实啊，也说不上有多严吧。” “就是顾伯父觉得，家教这事儿，不能光盯着女孩子，男孩子也得洁身自好，也得严格要求自己。” “他呀，就盼着自己未来的儿媳妇，能嫁给一个有担当、有责任心的老公，而不是外人口中那种放荡不羁、花天酒地的浪子。”李大刚笑着陈述道。 顾漫听了，眼睛瞬间亮了起来，满是惊喜与赞叹：“没想到顾伯父的思想这么超前？” “超前吗？在我们男人圈子里，顾言还因为这件事情被嘲笑过呢，不过话说回来，对女孩子来说，顾伯父这样的做法确实很好，这样才显得有担当、负责任嘛！”李大刚的笑容中带着几分对顾伯父的敬佩。 顾伯父不仅严格要求自己，更是严格要求全家人，这也就导致顾言从小就有担当，责任心强！ 顾漫认真地点了点头，眼神中满是认同：“嗯，确实很负责任。” 在这个纷繁复杂的时代，无论哪个年代，男人似乎都以拥有众多妻妾为荣。 即便到了如今这个倡导一夫一妻制的社会，男人们聚在一起时，话题依旧离不开自己在外面有多少红颜知己，仿佛拥有更多的女人，就能证明自己的魅力与能力。 像顾伯父这样坚守原则、重视家教的人，着实如凤毛麟角般少见。 “嘿嘿，你喜欢就好。”李大刚朝着顾漫挑了挑眉。 原本顾伯父是为他那儿媳妇顾漫量身定制的，这才把顾言看得这么严格，现在好了，小曼喜欢，那更完美了！ 吃饭的地方离招待所不远，顾漫和李大刚没走几分钟就到了。 “任务完成，那我就回去了，有事给我们打电话。”李大刚一边说着，一边做了一个打电话的手势，那动作潇洒而又自然。 与此同时，顾家。 顾言刚进家门，就见顾明风风火火地朝着他跑了出来，他双眼放光，满脸抑制不住的兴奋，声音高亢得仿佛要冲破屋顶。 “顾言啊，你可算是回来了，你知道吗？你顾伯父安了电话，这以后沟通起来啊，就方便多了。” “还有，你说的那事，我都打听过了，根本就是子虚乌有。” “另外，你去火车站一趟，我听老顾说，他女儿顾漫来了京城，咱们作为东道主，必须好好招待一番。” 顾明说着，理了理自己的西装，拿出了最精神、最好看的一面，准备去迎接他的未来儿媳妇。 顾言听了，眉头瞬间拧成了麻花，那沟壑深得仿佛能夹死一只蚊子！ 他说他爸怎么这么急，非要把他喊回来，原来是为了这个！ “你去不就行了？”顾言的声音冷得像冰，脸上写满了不耐烦和排斥。 他刚把小曼接到京城来，甚至还牵了人家的手，准备追求她，确定关系，结果他爸转身又来闹这出？ 万一让小曼看见，误会了可怎么办？ 顾言说什么也不肯去接人，气得顾明在身后破口大骂，足足骂了好几分钟，顾言依旧无动于衷。 顾明见状，气得浑身发抖，却又拿他没办法，只能狠狠地瞪了他一眼，然后气冲冲地开着车朝火车站驶去。 顾母一听，急得连忙拦住顾明：“老公啊，你这会去，也不知道人家坐哪趟车，你上哪儿接去啊？” 顾明听了，满不在乎地说：“这有什么，接不到人，我就在那火车站等，我总不能让我儿媳妇到了京城以后等着我吧？她一个人在京城，举目无亲的，那得多害怕啊？” “行了，别说了，我晚去一分钟，我儿媳妇就多害怕一分钟！” 顾明说完，转身就开着车朝着火车站去了。 顾母看着顾明离去的背影，气得脸都扭曲了，手指更是深深的掐进了掌心里。 顾漫这个贱人，简直就是个扫把星，阴魂不散！ 这是不害死她全家，就不罢休啊！ 招待所里。 顾漫正窝在床上，有一搭没一搭地翻着书，突然被服务员告知有人找她，说是家里人来了电话。 顾漫来到前台，不解地接起电话，听到那边传来的的确是老顾的声音，还有些意外：“爸，你怎么知道这个号码？” “我找人学的，这县城里的人啊什么都会，他们教我的。”老顾一脸兴奋地说。 顾漫忍不住“噗嗤”一声笑了出来，可下一秒，她的笑容就像被按了暂停键，瞬间僵在了脸上。 只听老顾在电话那头说：“漫漫，我知道我这么擅自做主，你可能会不高兴。” “可你一个姑娘家，又是一个人孤身在外的，爸实在是不放心，就给顾明打了个电话，麻烦他帮我照顾照顾你。” “他就在京城，很方便的……” “爸，你……”顾漫只觉得脑袋“嗡”的一下，都不知道该说啥好了。 让顾明照顾她？ 这啥情况啊！ 她前脚才刚下狠心拒绝了人家儿子，后脚就让人家来照顾自己，这不是打自己的脸嘛！ 再说了，她哪有脸去面对人家啊！ 且，京城她可熟了，就跟自己家后花园似的，能有啥危险呀？ “爸，我知道你是一片好心，可我到了京城以后，不是给你打电话报过平安了吗？你……”顾漫的话还没说完，电话那头就传来王秀英那急切的声音：“漫漫，你可别生气啊，这都是妈的主意。” “你一个姑娘家孤身在外地，妈哪里放心得下啊？” “再说了，麻烦人家帮忙照看一下，这样你也好有个照应啊。” “婚约的事情，我们两家都说清楚了，你要是怕尴尬，咱们不住他家也行，你就留个号码，留个联系方式，万一真出了啥事儿，也能及时联系上呀！” 自从顾漫去了京城，王秀英就整宿整宿地睡不着觉，生怕女儿在外面受了委屈，被人欺负却无处诉说。 第147章 搬去顾明家住 顾漫张了张嘴，喉头像是被一团浸了水的棉花堵住，最终只化作一声长长的叹息：“……” 她心里明白，父母向来爱操心，可这次操心的程度，着实超出了她的预料，简直是“越俎代庖”到让人招架不住。 思忖片刻，顾漫顾不上纠结，赶忙问道：“爸，顾伯父的联系方式是多少？您给我吧。” 电话那头，老顾的声音带着几分急切，一股脑把安排全抖落了出来：“你在火车站等着就行，顾明跟我说啦，他会安排人过去接你。大晚上的，你一个姑娘家住外面哪能让人放心？他的意思是，你就直接住他家去，他家宽敞，也安全。” 顾漫一听，本就因这接二连三的状况而心累不已，此刻更是瞪大了双眼，仿佛眼珠子都要从眼眶里蹦出来。 住顾明家？这怎么行！ “爸，我都付了三天的招待所费用了，你让我搬去他家住？”顾漫觉得，自己有必要和老爸好好说说了。 她揉了揉突突直跳的太阳穴，深吸一口气，试图平复内心的无奈与烦躁。 跟父母争辩下去也是徒劳，他们一心只为她好，只是这份好，此刻却像一块沉甸甸的石头，压得她有些喘不过气。 “算了，我去火车站吧，但住他家就不必了，我自己能安排。”顾漫尽量让自己的语气听起来平和些，心里却已经盘算着如何跟顾明解释清楚，避免不必要的误会和尴尬。 挂断电话后，顾漫匆匆收拾了一下，叫了辆出租车直奔火车站。 一路上，她反复琢磨着待会儿见到顾明该怎么说，既不能显得太生硬，又不能继续欠对方的人情。 火车站外，夜色中灯火阑珊，顾漫一眼就看到了站在出站口的顾明。 他穿着一件深色的夹克，头发梳得一丝不苟，眼神中带着几分焦急与期待。 只是一眼，顾漫就认出了顾明。 这会的火车班次少了许多，来接人的人更是寥寥无几。 顾漫深吸了一口气，鼓起勇气走了过去。 “顾伯父，不好意思，这么晚还让您来接我。”顾漫努力挤出一丝微笑，试图让自己的语气听起来轻松自然。 顾明转过身，看到顾漫，眼中闪过一丝欣喜。 他将顾漫简单的打量了一番，只是一眼，便认准了自己的儿媳妇，果然知书达理，处处透着大家闺秀的气质。 他连忙快步迎了上来，一边走一边说道：“漫漫啊，可算把你盼来了，这大晚上的，你一个人在外头，我怎么能放心得下，走吧，车在外面等着呢。” 说着，他自然而然地朝着顾漫伸出手，做了一个邀请的手势。 顾漫愣了一下，连忙拒绝：“不用了，顾伯父，我自己来就行；而且，我打算找个酒店住，就不麻烦您了。” 顾伯父停下脚步，认真地看着顾漫：“漫漫，你这说的哪里话，你爸妈都跟我说了，你一个人在京城，我不照顾你谁照顾你？” “你就当是来伯父家做客，别跟我客气，再说了，你顾伯伯家里别的没有，就是房间多，你放心住！” 顾漫闻言，心里五味杂陈。 她知道顾伯父是一片好意，但她真的不想因为这件事而让两人的关系变得更加微妙。 “顾伯父，我知道您是好意，但我真的不想给您添麻烦。”顾漫态度坚决。 顾明闻言，眼神中闪过一丝失落，但很快又恢复了平静。 “漫漫啊，在我心里，你一直就像我的亲闺女一样，你就当是来陪陪我这个老头子，住几天，行吗？”顾明眼中满是哀求。 顾漫被他说的一噎，一时间竟有些不知该如何拒绝。 她略微思索片刻道：“顾伯父，我已经定好了招待所，您看，明天一早去您家拜访，您看可以吗？” 这么晚了，她爸妈说得也匆忙，她连上门的礼物都没准备，怎么好意思就这么空着手去。 “什么招待所？你一个姑娘家，住招待所不安全，再说了，伯父家没有外人，你要是担心见到我儿子，你放心，他不在家，出远门了，没有十天半个月的回不来。”顾明的谎言，也是张口就来。 人家老顾都拒绝好几回了，他又不是傻子，自然知道顾漫不肯去，是怕见了顾言尴尬。 反正那个逆子巴不得出去住呢，有逆子和没逆子都一样。 末了，担心顾漫继续拒绝，顾明直言道：“你先去我家住一天，要是不习惯，你再去招待所住也行。” “你爸给我打过电话的，我无论如何，也得确保你的安全。” “今晚先住顾伯父那，明天给你爸报个平安，然后你想去哪住就去哪住，成不？” 顾明都将话说到这个份上了，顾漫是怎么也拒绝不出口了。 她叹了口气，最终妥协道：“那好吧，顾伯父，就一晚。” 顾明闻言，脸上露出了欣慰的笑容，默默地带着她走向停车场。 一路上，两人都沉默不语，空气中弥漫着一种微妙而复杂的气氛。 眼看着就要到顾家了，顾明先是给司机使了一个眼色，示意他去把顾言叫出去住，随即，自己则准备去帮顾漫提行李。 可就在他伸手的刹那，才后知后觉地发现，顾漫竟是两手空空，什么行李都没带！ “漫漫，你的行李……该不会还落在招待所里吧？”顾明心里“咯噔”一下，但很快又自我宽慰起来，“不过没关系，顾伯父家里房间多得很，洗漱用品一应俱全，比招待所可强多了。” 说完，他便引着顾漫，穿过庭院，往屋里走去。 客厅里，顾母正披着一条柔软的羊毛围巾，在沙发上辗转反侧，整宿都没能合眼。 她心里头那个惆怅啊，就像被猫爪子挠了一样，七上八下的。 一听到门外传来脚步声，顾母“噌”地一下就站了起来，眼睛直勾勾地盯着门口。 可当她看到顾明身后跟着的那个小姑娘时，脸色瞬间就阴沉了下来。 哼，这个阴魂不散的贱女人，可算是来了！ 顾母在心里暗暗咬牙，恨不得把顾漫生吞活剥了。 然而，当她的目光真正落在顾漫脸上时，却不由自主地愣住了。 第148章 顾漫是不是顾明的私生女? 她之前在心里头幻想过无数次顾漫的长相，什么妖娆妩媚、土里土气的，各种版本都想了个遍。 可她万万没想到，顾漫本人竟然会如此出众——既不俗气，也不小家子气，反而透着一股子落落大方的优雅和随和。 “你……你就是顾漫？”顾母的声音里带着几分好奇和不确定，眼睛更是像扫描仪一样，把顾漫从头到脚打量了个遍。 这一看，她才发现，顾漫跟她想象中的那个狐媚子形象，简直是天壤之别。 也跟她想象中的那个土里土气的小丫头，完全对不上号。 甚至，顾漫身上散发出来的那种气质，竟然不输任何一位她见过的富家千金，反而还比她们更显得优雅大方。 “这位就是顾伯母吧？您好，我是顾漫。”顾漫语气亲和，态度温婉。 然而，此刻的她心底满是紧张与不安。 她拒绝人家儿子多次，换做任何人，心里都不会舒坦。 “哦，听说过你好多回了。”顾母脸上虽堆着笑，可那笑容里却隐隐透着不悦，眼神中更是藏着一丝难以察觉的冷意。 察觉到顾明就在一旁，担心自己说错话惹得他不高兴，赶忙又补上一句：“我们家顾明啊，老是把你挂在嘴边，对你那可是喜欢得紧呢。” 这话一出，氛围这才好了些许。 “二楼的那间客房都收拾好了吗？”顾明看向顾母问。 顾母愣了一下，反应过来后，不禁有些诧异：“那不是……” 她想说，那不是给未来儿媳妇准备的吗？ 顾漫都拒绝多少回了，她早和自己儿媳妇这个位置无缘了，怎么还能给她住？ “那本来就是特意为顾漫准备的。”顾明语气坚定，说完，也不等顾母有所回应，便亲自带着顾漫朝着二楼走去。 顾漫只觉得，活了两辈子，还是头一回遭遇如此尴尬的场面。 路过顾母身边时，她下意识地朝着顾母轻轻点了点头，而后便加快脚步，紧紧跟在顾明身后上了二楼。 二楼楼梯口的第一间房间，便是顾明为顾漫所精心准备的。 房间内摆设齐全，且，全是按照女孩子的风格来置办的，什么衣帽间，玩偶等，一应俱全，甚至还很贴心地准备了房间内单独的浴室与厕所。 顾漫已经有很长时间没有用过如此精致的浴室了，望着眼前的一切，不禁发出了一声由衷的感叹。 这京城果然是站在时代的前沿，如今的装修风格和布置，几乎与21世纪没什么差别。 “你看看有没有什么需要的，衣服我让你顾伯母给你送过来。”顾明说完，十分绅士地退了出去，还轻轻带上了门。 没过多久，顾母拿着一堆衣服过来了。 那些衣服款式多样，有精致典雅的定制旗袍，裙摆上绣着精美的花纹；还有蕾丝花边点缀的小裙子，尽显俏皮可爱；甚至还有全丝绸的衣裤，质感丝滑，一看便知价值不菲。 “我瞧着你身材和我也差不多，这些你应该都能穿。”顾母将衣服放下后，又重新打量了顾漫一番，目光中带着一丝审视。 顾漫被她看得有些不自在，下意识地低下了头，轻声说道：“多谢顾伯母，顾伯母您放心，我明天一早肯定会搬出去的。” “搬出去？你一个姑娘家，在这京城人生地不熟的，能搬到哪里去？”顾母嘴角微微上扬，露出一抹意味深长的笑容，那表情仿佛早已看穿了顾漫的小心思，心里暗自嘀咕：你玩的这些把戏，都是老娘当年玩剩下的。 “我早就定好了招待所，我的行李也都还在招待所里呢。”顾漫一脸歉疚地解释道，眼神中满是真诚。 听到这番回答，顾母倒是有些意外，她仔细打量了一下顾漫，见她的确是两手空空，并不像是带了行李的样子，这才相信了她的话。 不过，在路过顾漫身边时，她还是忍不住提醒了一句：“希望你说到做到，而不是以退为进，玩那些欲擒故纵的小把戏！” 在顾母看来，这种手段她可见得多了！ 除非顾漫第二天真的搬出去了，否则，在她眼里，那就是在她面前班门弄斧，故意博取她的好感！ “嗯。”顾漫坚定地点了点头。 她之所以这么努力地赚钱，就是不希望将来过上寄人篱下的生活，住顾家，实在非她所愿。 翌日一早，天还没亮，顾漫就起床了。 她从顾母给的众多衣物中挑了一件比较素净淡雅的旗袍，走出房门的那一瞬，正在楼下准备吃早餐的顾明和顾母明显眼前一亮，眼中闪过一抹惊艳。 尤其是顾母，身为女人，她知道旗袍这种衣服最是挑人，不仅考验穿着者的身材，更考验其气质。 可这件旗袍却恰到好处地勾勒出顾漫曼妙的身姿，举手投足间尽显温婉优雅，仿佛为她量身定制的般，丝毫不逊色于那些名门望族里的大家闺秀。 “我就说吧，唉，是顾言那个臭小子没福分。”顾明压低了声音，语气中满是惋惜。 顾母看了顾明一眼，心下对顾漫刚生起的那么一点好感，瞬间又荡然无存。 “快来吃早饭。”顾明笑着朝顾漫招了招手，语气温柔。 顾漫快步下楼，看到满桌的特色早餐，不禁有些诧异。 豆浆油条，包子牛奶，还有西式的面包…… “我不知道你喜欢吃什么，就吩咐阿姨每样都买了一点，你挑着你喜欢的吃。”顾明笑得一脸慈祥，脸上是从未对顾言有过的和颜悦色。 顾母在一旁看着，心里有些不是滋味。 别说是对儿子都没这么好的笑脸，哪怕是她这个老婆，也没得到过顾明这般的宠溺和温柔。 这顾明对老顾一家，还真是疼到骨子里了，要不是知道顾漫不可能是他的亲生女儿，她都要怀疑顾漫是不是顾明的私生女了。 想到顾漫说自己今天就会走，顾母心底的那点不悦这才烟消云散，强挤出一抹笑容道：“坐下吃吧，别客气。” 顾漫含笑点了点头，每样早餐都尝了一口，豆浆配油条，牛奶配面包，营养又美味。 吃完早餐后，顾漫立刻就向顾明提出了自己要回招待所的事。 顾明一听，爽朗地笑道：“好啊，我陪你去。” 嗯？ 顾漫蓦地一怔，有些不解地看向顾明。 只见顾明爽朗地笑道：“你的行李不是还在招待所里吗？我去帮你一起拎回来，这姑娘家住外面多危险啊。” 话音一落，顾漫瞬间僵住。 一旁的顾母更是面色阴沉地低下了头，仿佛在说：我就知道，这事没那么简单！ 第149章 一语成箴 顾漫神色一凛，赶忙连连摆手，急切道：“伯父，太麻烦您了，我自己去就行。” 顾明却一脸坚决，摆了摆手道：“不麻烦不麻烦，你这小丫头人生地不熟的，万一遇到个什么事儿可怎么办？就这么定了，我陪你一起去。” 说完，顾明起身就走，压根不给顾漫拒绝的机会。 顾漫见了，只好快步跟上。 身后，顾母脸色黑的都能滴出墨来。 她死死地盯着顾漫离去的背影，心中怒火中烧。 好一个从乡下来的野丫头，竟敢这般戏弄她！ 还口口声声说今日便走，如今却任由顾明如此上心，还跟着他去拿行李，分明就是别有用心！ 车辆很快就来到了招待所，顾漫神色复杂，甚至有些不知所措。 顾明却是面带笑容，步伐轻快，仿佛脚下生风，只感觉从未有过的开心。 两人一前一后走进招待所。 眼看着就要去拿行李了，顾漫皱紧了眉，试图解释：“顾伯父，这个招待所挺安全的，而且我已经付过钱了。” 顾漫试图再争取一二，让顾明打消这个念头。 顾明一听，立刻反问道：“咋了？是不是我家招待的不好，让你睡的不舒服了？你要是哪里不舒服，你尽管说，顾伯伯保证给你安排得妥妥当当，满足你的一切需求。” 这招待所哪里有家里舒服！ 再说了，他好不容易有机会和自己的未来儿媳妇相处，怎么能就这么错过。 顾漫见顾明如此回应，心中一阵无奈，只能尽量把话说得委婉些：“您家很好，可我不喜欢住在别人家里，会让我有种寄人篱下的感觉，当然，您和顾伯母对我都很好，从未给过我这样的感觉，但我心里始终有些过意不去，还希望您理解。” 然而，这些话落到顾明耳中，却都不是事：“你和我第一次见，有些生疏也是正常的，多住几天，熟悉熟悉就好了。” 顾漫：“……” 她的嘴皮子一向挺溜的，可面对顾明的热情，她一时间居然有些招架不住，还有些不知所措，就连拒绝都不会了。 “伯父，我这次来京城主要是为了处理一些私事，而且我不想因为我的事情过多打扰您和伯母的生活。我自己能照顾好自己的，您就放心吧。”顾漫眼神清澈而诚恳，目光中满是祈求，试图再次说服顾明。 顾明何等精明，哪会听不出顾漫话里的深意。 他微微思索片刻，脸上依旧挂着和蔼的笑容，说道：“那这样，你先在招待所住着，等住完这两天，就到顾伯父家里去住，好不好？” “你放心，我儿子出差去了，没个十天半个月的回不来，家里宽敞得很，你住着也自在。” “你就先忙你的事，等你忙完了，再找顾伯父。” 说着，顾明拿出钱包，作势就要给顾漫拿点钱傍身。 顾漫见状，连忙慌乱地摆手婉拒，脸颊也因为着急而泛起一抹红晕：“不不不，顾伯父，我有钱，真的有钱，您太客气了，这钱我不能收。” “这是顾伯父的一点心意，你既然不愿意住我家，那钱你得收吧？万一有个什么事呢？姑娘家家的，有点钱在身上才安全。”顾明说着，不由分说的将钱塞进了顾漫的口袋里。 顾漫只觉得口袋里沉甸甸的，伸手一摸，足足厚厚的一叠。 她要是没看错的话，顾明这是把整个钱包的钱都一股脑地塞给她了。 要不是这钱包的装钱容量有限，顾漫都怀疑，自己能靠着这一次塞钱直接实现“财富自由”了。 好不容易把顾明打发走，顾漫像是经历了一场大战一般，蓦地松了口气。 她连忙趁此机会给老顾打去了电话，希望老顾千万别再给她安排这种事了，她实在是吃不消。 电话那头，老顾听了事情的经过，了然的点了点头，算是同意。 可王秀英听了，却是急的嗓子冒烟：“你一个姑娘家住招待所怎么行？我听他们说，好多女孩子晚上一个人住招待所，然后被……” 话还没说完，就被老顾抢走了电话：“漫漫你先忙，你妈这边我来劝，她就是太担心你了，你别往心里去。” 顾漫感激的道了声谢：“谢谢爸，那就麻烦你了。” 挂完电话，顾漫如释重负的松了口气。 刚转身，就见顾言正站在她身后，笑吟吟的看着她。 顾漫被顾言突然的出现给吓了一跳，连忙拍了拍胸脯。 顾言的目光却像是被磁铁吸引了一般，直直地落在了她身上那条旗袍上。 只见那旗袍剪裁合身，将顾漫曼妙的身姿勾勒得淋漓尽致，淡雅的颜色衬得她肌肤胜雪，整个人看上去有种别样的美。 “这是做好准备，和我一起出去玩了？”顾言眼底闪过一抹难以掩饰的欣喜，嘴角微微上扬。 顾漫听了，这才意识到自己穿着旗袍，这旗袍拍照还行，若要旅游，实在不妥，步伐迈不开不说，也不适合长时间行走。 “我先去换个衣服。”顾漫说完，连忙跑回了房间。 听到她要换掉，顾言眼底闪过一抹失落，很快，他眼底又浮现起了一抹笑意，自我安慰道：这么美的顾漫只有他一个人见过，正好~ 李大刚早就来了，见两人从招待所里出来，这才笑着探出了头，调侃道：“走吧，我的少爷和小姐。” 若是以往，顾言肯定会坐到前排副驾驶，可今天的他却罕见的和顾漫一起坐到了后面。 李大刚见了，有些诧异：“顾言，你还真把我当司机了？” “嗯？不是你自己要求的吗？”顾言挑了挑眉。 李大刚：“……” 行吧！ 为了兄弟，两肋插刀！ 当个司机算什么，他给顾言挡刀都行！ 李大刚做梦也不会想到，自己竟会一语成箴。 与此同时，顾家。 顾明刚回到家，就被管家告知，顾言入住的，正是今天顾漫入住的那家招待所。 顾明一听，吓得瞪大眼：“逆子！他这是故意的？” 要让顾漫发现顾言没有出差，那不成他骗人了吗？ 第150章 哪还轮得到顾言挑三拣四 顾明心底一慌，赶忙吩咐管家道：“让他赶紧搬，搬得越远越好，不行立刻给我出趟差，给我滚得越远越好！” 顾母听了，眉头皱得更紧了。 真是作孽啊！ 哪有外人来了，却要赶自己儿子走的。 她连忙上前，迈着小碎步，轻声细语地劝道：“老公啊，你不是一直想成全他们吗？说不定他们偶遇了，反而会擦出不一样的火花呢？” “至于出差，你也可以说儿子刚回来嘛。”顾母笑得一脸温婉。 顾明可不想撒这么容易就被拆穿的谎，可顾母前面那句话，还是让他心动了。 是啊，这两个孩子之前也没相处过，说不定相处相处，就会改变想法呢？ 况且，顾漫那么优秀，那么漂亮，他都想象不出顾言有什么理由拒绝人家！ 人家白天鹅没有嫌弃他这个癞蛤蟆就不错了，哪还轮得到他挑三拣四的！ 思及此，顾明打算给顾言创造个机会，让顾漫看一看，万一顾漫看走眼，又或者是心情好，就愿意和他儿子试一试了呢？ 这般想着，顾明又改口道：“不用顾言出差了，就让他在那招待所住着吧，然后帮我盯着点，给我想办法，创造机会让他和顾漫相处。” 管家接过吩咐后，很快便去安排去了。 与此同时，京城四合院里。 顾言正带着顾漫参观自己的四合院，看到这足足有两百多平的四合院，顾言愿意只3000块卖给自己，顾漫的脸上不自觉的染上了一抹红晕。 她又不是傻子，顾言更不可能是傻子，这价格已经和白送没什么区别了。 哪怕这会是87年，哪怕这会经济还没有很发达，但京城的四合院，从古至今就一直是寸土寸金的状态，怎么可能三千块就能买到。 “顾言，你可真是下了血本啊，为了能让小曼同志留在京城，真是费尽心思。”李大刚在一旁看着，没有戳破顾言的心思，只是满脸震惊，心里甚至涌起一股想要劝说两句的冲动。 他这好兄弟，都不用他出手帮忙，自己就如此积极主动，努力得让他都有点嫉妒顾小曼了！ 唉……他爸咋就没把他生成闺女呢？要是闺女，那这四合院不就是自己的了？ 对于李大刚的调侃，顾言只是微微一笑，眼神里满是化不开的温柔，定定地看着顾漫，轻声道：“若是不能让我们的合作伙伴在京城有个安心的落脚之处，她又怎能毫无后顾之忧地全身心投入，帮我们大展拳脚呢？” 听着顾言这般一本正经、官腔十足的说辞，李大刚没憋住，“噗嗤”一声笑了出来，打趣道：“哟哟哟，你这心思都快写脸上了，还合作伙伴呢？小曼同志，你可别被他的花言巧语给骗咯，他呀，就是没安好心！” 顾言肚子里那点弯弯绕绕，他还不知道吗？不就是拐着心思地想把人家追到手么！ 顾言听了，忙瞪了李大刚一眼，佯装生气道：“你别在这儿胡说，小漫脸皮薄，你别把她吓跑了。” 李大刚哈哈一笑，摆摆手道：“行行行，我不说了还不行嘛，不过顾言，你可得加把劲啊，这么好的姑娘，错过了可就难找了。” 顾言轻咳了两声，努力让自己的神情显得庄重而认真，目光灼灼地看向顾漫：“漫漫，我是认真的，你证件在身上的话，我们现在就可以去把过户手续办了。” 他从未喜欢过任何一个姑娘家，唯一喜欢的，就是顾小曼。 只要是她想要的，只要他有能力可以做到，他都会毫无保留地送给她。 知道她一直梦想着能有一栋属于自己的京城房子，既然现在有这个能力帮她实现，又何乐而不为呢？ 只要她开心，他做什么都值得。 顾漫没想到顾言这么认真，她摇了摇头：“顾言，我很感激你为我想得这么周到，但是这个价格，真的太便宜了，便宜得让我心里不踏实。我想要这房子，可我更不想占你的便宜，我要是就这么接受了，我会良心不安的。” 听到顾漫拒绝，李大刚都惊得瞪大了眼睛，嘴巴张得老大，仿佛能塞进一个鸡蛋。 他做梦也没有想到，居然会有女生拒绝一栋房子，而且还是价值连城的京城四合院！ 要说顾漫不知道这四合院的价值，那简直是天方夜谭，正是因为清楚，她才如此坚决地拒绝…… 一时间，李大刚心里反而有些忧心忡忡起来，生怕顾言会错过顾漫这么好的女孩子。 “听过嫌弃价格贵的，还是头一次听到嫌弃价格太便宜了的，小曼，这顾言平时抠得很，想占他一次便宜不容易，能占就占呗。”李大刚朝着顾漫挤眉弄眼，试图用激将法说服她。 顾漫越是拒绝，他反而觉得这事越是靠谱。 毕竟，顾漫和其他女孩子都不一样，别的女孩子都是冲着顾言的钱来的，可顾漫不一样，她是真的不图钱财，哪怕心里对这房子有想法，也想通过正当的努力去获取，而不是明知顾言的心意，就趁虚而入，趁机占他便宜。 “我可以等公司赚了钱以后，以奖励的形式送我，但我现在什么业绩都没有做出来，正所谓‘无功不受禄’，我不能就这么心安理得地接受这份厚礼。”顾漫一脸坚定地说。 顾言看着顾漫那倔强又可爱的模样，心中愈发喜爱，他温柔地笑了笑，说道：“漫漫，我相信你的能力，以你的才华和努力，为公司做出业绩那是迟早的事。” “不过，这房子你就先收下，就当是我借给你的，等你以后赚了钱再还给我。” 一直让顾漫住在招待所终究不是个长久之计。 况且，往后顾漫在京城逗留的日子会越来越多，总不能每次都让她住在招待所，他实在放心不下。 顾漫张了张嘴，正要婉拒，就听李大刚抢先开口道：“这有什么好拒绝的？天上掉馅饼的好事，换做别人，抢都来不及呢！” “小曼，你也别跟我们客气了，我们还准备拉你入伙，一起下海做个体户呢！”李大刚说完，顺势就把话题引到了开店的事情上。 第151章 三千块的四合院 说起来，开实体店这事儿，他和顾言都没什么经验。 一直以来，他们都是忙着办厂子、搞外贸，一门心思地想把国外的钱赚到手。 可这国内和国外的市场差异实在太大了，他们只能不断地精益求精，绞尽脑汁地提升产品品质，就为了能拿到更多的外贸订单。 但他们心里也明白，国内的市场同样不可小觑。要是想把生意真正做大做强，国内国外这两块市场都得紧紧抓在手里。 而国内这一块，他们俩早就商量好了，打算交给顾漫来操持。 也不知道是为什么，反正就是对顾漫有着十足的信心，坚信她肯定能把这事儿办得漂漂亮亮的。 众人你一言我一语地聊着，不知不觉间，就来到了房管所。 顾言拿出了自己的证件，再加上他在京城人脉广、关系硬，过户手续办得异常顺利。 没一会儿，就帮顾漫完成了过户。 顾漫看着手中那崭新的房产证，只觉得脑袋晕乎乎的，像是在做梦一样。 本以为重生归来，她可以靠着自己的双手发财，结果却靠男人，提前走上了暴富之路？ “有了自己的房子，以后，你就可以把你的家人也接过来了，这样他们也能安心不少。”顾言笑看着顾漫，眼中是化不开的温柔。 他之前听招待所的前台提过，说顾漫的家里人经常给她打来电话，似乎很是关心她，还委托在京城的朋友帮忙照顾一二。 可只要有了落脚之所，那她就可以把她爸妈一起接过来了，这样也不用来回奔波。 毕竟，只要一想到顾漫要在火车上被那群男人挤来挤去的，他心里就很不舒服。 顾漫没想到顾言居然考虑得如此周全，可一想到老顾对京城那股子深深的排斥，她无奈地摇了摇头，说道：“我爸妈在乡下种了一辈子地，怕是没那么容易愿意来京城。” 这座城市，对于他们来说，太过遥远，也太过沉重了。 尤其是老顾。 前世今生，她历经了两世，却始终没能弄明白老顾对京城介意的根源究竟是什么。 只知道他特别不喜欢京城，打心眼里不想回来，更不想和他的家人有任何联系和牵扯。 老顾对京城的这份芥蒂，似乎不仅仅是因为顾伯父，更多的，好像来自他的家人…… “没事，来日方长。”顾言说着，开着车带顾漫在京城兜了一圈。 刚回招待所，顾言就看到他爸的手下正坐在招待所门口，一副东张西望的模样，明显是在等什么人。 顾言的眉头瞬间拧成了一个“川”字，心中涌起一丝疑虑，他没有立刻下车，而是转头看向身旁的李大刚，轻声说道：“大刚，你送漫漫进去。” 等顾漫进了招待所，顾言这才下车，大步朝着那人走了过去。 那人见顾言朝着自己走来，眼神一慌，下意识的就想走，却被顾言叫住：“站住！” 顾言一声冷喝，声音虽不大，却带着不容置疑的威严。 那人脚步一顿，缓缓转过身来，脸上堆满了尴尬的笑容，吱吱唔唔的，眼神也是躲闪的厉害：“我……我……” “说！我爸让你来干什么？”顾言目光如炬，紧紧盯着那人，语气冷厉，身上散发着一股让人不寒而栗的煞气。 他的心中隐隐有些不安，小曼就住在这招待所里，派人来这儿，该不会是冲着小曼来的吧？ 那人被顾言的气势吓得一哆嗦，赶忙竹筒倒豆子般交代道：“是……是东家让我来的，他让我给您和顾小姐创造机会，好让您和顾小姐相识。” 可他心里也纳闷儿呢，那李大刚不是和顾小姐熟识了吗？ 瞧他们刚才那同进同出的亲昵模样，关系哪像是普通朋友啊，还需要他在这儿瞎掺和吗？ “顾小姐？顾漫？”顾言眉头一拧，似乎没想到顾漫也住在这里。 这还真是弄巧成拙了！ “是的。”那人低着头，小心翼翼地回答道，大气都不敢出。 得到肯定的答复，顾言的脸色瞬间更黑了，压抑得让人喘不过气来。 他微微眯起双眸，深邃的眼底闪过一丝冷意，沉默片刻后，果断转身回到车上，一脚油门，车子如离弦之箭般朝着家的方向疾驰而去。 顾家，顾明特意精心打扮了一番，身着一套笔挺的中山装，头发梳得一丝不苟，整个人看上去精神矍铄。 一想到自己即将和未来儿媳妇共进晚餐，顾明的心情就好到不行，刚要出门，就见顾言风风火火地回来了。 看到顾言的那一刻，顾明几乎是下意识的慌了一下：“你……你怎么回来了？我不是让你别回来吗？” “你都安排人去招待所了，我回不回来，有区别吗？”顾言声音冷厉。 顾明一听，没好气的瞪了管家一眼，心说：瞧你办的这叫什么事儿！ “我安排人去招待所，那是为了给你和顾漫创造机会，你……”顾明的话还没说完，就被顾言直接打断，“不需要！” “我说过很多次了，我不会按照您的意思娶顾漫！” “我是个人，有自己的想法和喜好，现在也不是旧社会了，我不需要按照您的要求来娶媳妇。” 他要娶的人，必须是他认定要携手走过一生的人，是能与他灵魂共鸣、相互扶持的伴侣。 他根本就不爱顾漫，倘若仅仅因为父亲的安排就娶了她，那无疑是蹉跎了她的一生，也毁了自己的幸福。 “我没强迫你啊，我只是让……”顾明的话还没讲完，又一次被人打断，只不过，这次打断他的，是顾母。 只见顾母惊慌失措的从屋里跑了出来，脸色苍白如纸，嘴唇都在微微颤抖：“言儿，你着什么魔了？居然三千块把你在东区的四合院卖了？” 顾母整个人都快疯了！ 接到消息的那一刻，她还有些不敢相信，反复确认，反复确认，最终得到证实：这消息属实，今天刚过的户。 三千块啊！ 那四合院三十万都不止了，他居然只用三千块就卖掉了？ 别人还以为他们顾家落魄到什么地步了，还说有这种好事，怎么没想着他们！ 顾母只觉得一股怒火直冲脑门，被气得浑身发抖。 第152章 两个狐狸精 “你说什么？”顾明一听，脑瓜子也“嗡”的一声，仿佛被重锤狠狠敲击了一下。 三千块卖了四合院？ 他儿子是疯了，还是着魔了？ 顾母在一旁哭得梨花带雨，泪水止不住地流。 她做梦也没想到，家里的“狐狸精”刚走，外面又冒出个“狐狸精”，把顾言的魂儿都勾走了。 她不禁哀叹，自己怎就如此命苦！ 就这么一个宝贝儿子，偏生遇上两个“狐狸精”，真是家门不幸！ 顾言没想到家里人这么快就收到了消息，眉头微蹙，冷声道：“三千块只是走个形式，她是我的合伙人，不是你们想的那种关系。” 一听到是合伙人，顾母顿时如释重负，长舒了一口气。 她还以为顾言脑子坏了，居然把那么贵、那么好的四合院三千块钱卖给别人，这不是脑子让驴踢了吗？ “合伙人？什么时候的合伙人？我怎么不知道？”顾明眉头微拧，眼中闪过一抹狐疑之色。 顾言能有什么合伙人？ 也就李大刚勉强算一个。 可除此之外，顾言哪还有什么别的朋友？ 而且，顾言还带了个姑娘回来，这事儿到现在都没给顾明一个合理的解释呢！ 难不成，他口中的合伙人，就是那个带回来的姑娘？ 顾言神色淡然，不紧不慢地说道：“我自己的合伙人，自然不需要向你禀报。” 他也有自己的公司，自己的厂。 在顾明手里，他顶多就是个少东家，和其它人一样，拿着死工资，甚至，他这个少东家，有时候的薪资收入，还不如厂长来的高。 毕竟他爸……抠！ “呦，你出息了，现在成年了，翅膀硬了，想自己飞了是吧。”顾明看向顾言的眼神那叫一个不满。 怎么看怎么不满意，怎么看怎么嫌弃。 还合伙人？ 他看就是个骗子！ 偏偏顾言跟被灌了迷魂汤似的，觉得那女人是个好的！ 他这么聪明的老子，怎么就生出了这么个蠢笨如猪的儿子！ “合伙人？什么合伙人要你送四合院给他啊？”顾母一听，刚放下的心又悬了起来。 乍一听好像没什么问题，可仔细一琢磨，这事儿透着股不对劲的味儿。 正常的合伙人，那不得一起出钱出力吗？ 怎么到她儿子这儿，还得搭上一套四合院进去？这算哪门子的合伙？ “三千块就把四合院卖了，这不明摆着是被那女人迷了心智，昏了头才干得出来的蠢事！”顾明气得浑身发抖，脸色铁青。 他可不像顾母那样单纯，稍微一琢磨，就发现这里面的问题大了去了。 哪会那么巧，刚把那个女人接到京城来，下一秒就开始给人家送房子了，这不明显被骗了吗？ “呵……外面的女人手段多着呢，也就你儿子这个蠢货，还觉得人家是个好的，我好心给他介绍知根知底的，他还不乐意，非要自己找，自己找得好啊，刚认识就给人家送四合院，你怎么不把你老子打下来的家产也全部送给她的了！”顾明气得脸红脖子粗的！ 他费尽心思地想要撮合顾言和顾漫，结果顾言倒好，不乐意，非要自己找。 呵，这下好了，自己找的，刚认识就给人家送四合院，真是个实打实的冤大头！ “我被迷了心窍？那您呢？您又何尝不是？”顾言气上头来，呛声反驳道！ 这么多年了！ 他爸就像是被鬼迷了心窍一样，铁了心的要让那顾漫当他老婆，给他做儿媳妇，这不知道的，还以为他爸有什么不寻常的癖好呢！ 顾明压根没想到顾言居然敢当面顶撞自己，这么多年来，他这儿子向来乖巧温顺，对他的话那是言听计从，这还是头一回敢忤逆他的意思！ 这一下，可把顾明气得够呛，看向顾言的眼神里，失望如同潮水一般，一波接着一波。 眼看着父子俩又要剑拔弩张，吵得不可开交，顾母急得像热锅上的蚂蚁，赶忙站出来调和：“言儿啊，有话好好说嘛，你爸也是为了你好。你知不知道现在外面有多少心怀不轨的女人，就盯着咱们这种有点家底的家庭，想尽办法地骗钱骗财！” 这么一对比，她觉得顾漫都还算不错了，至少人家当初答应搬走，就真的收拾东西走人了，没死缠烂打。 顾言用力地深吸一口气，努力将胸腔里那股翻涌的怒火压下去，尽量让自己平静下来，缓缓说道：“妈，我知道你们是为我好，但我也有自己的生活和选择，我希望你们能尊重我。” 他心里隐隐有些不安，以他爸的偏执，固执己见，只怕不会轻易接受小曼！ 顾明一听，顿时气炸了：“我们哪里没尊重你了？你说不喜欢顾漫，我有强行让你娶她吗？” “我不是说了，你们相处试试！” “你倒好，不愿意娶，就到处造谣，说什么人家结婚了，我都派人去查过了，她压根就没结婚！”顾明一脸失望的看着顾言。 顾言听了，不以为然地说：“乡下不流行打结婚证，您就算是有关系，人家不领证，你不照样查不到？” “他们已经摆了酒席，我亲眼所见，不可能有假。”顾言斩钉截铁的道！ 那顾漫的人品实在是一言难尽。 和李建军好着，还一边想要勾搭他，真是想想都觉得恶心！ “摆酒席了？那……那就是领证了呀。”顾母看向顾明，一脸的担忧。 她这个儿子单纯得像张白纸，没什么心眼儿；老公也没好到哪里去，人家说啥就信啥。 顾明听着，有些生气，却也没有去责怪顾言。 他是了解顾言的，他从不撒谎。 难道，顾漫真和那个叫什么李建军的摆酒了？ “这有什么，顾漫就在京城，我现在就去找她问个明白！”顾明说完，气冲冲地就走了。 看着顾明的背影，顾言没好气地蹙起了眉。 他迅速上楼，收拾了一些自己的衣物后，也跟在顾明的身后去了招待所。 招待所里，顾漫刚回来没多久，就听到楼下有人找自己。 第153章 得到答案:没和李建军结婚 顾漫快速跑下楼，看到是顾明的那一刻，有些诧异，一双明亮的眼睛里写满了不解：“顾伯父，您怎么来了？” 顾明一看到顾漫，心情就好上不少。 他有些无奈地叹了口气，说：“唉，一言难尽啊，你现在方便吗？我能不能请你喝个咖啡？” 说着，顾明朝顾漫做了一个邀请的手势。 顾漫点点头，跟着顾明来到了招待所对面的咖啡厅。 两人寻了个靠窗的位置坐下，阳光透过玻璃窗，轻柔地洒在他们身上。 不一会儿，服务员穿着一身整洁的制服走了过来。 当她的目光落在顾漫身上，看到顾漫穿着朴素，款式也有些过时，顿时有些趾高气扬起来。 她微微扬起下巴，眼神中却透着一丝不易察觉的轻蔑，用着一口流利却带着几分傲慢的外语说：“您想要喝什么咖啡？” 那语气，仿佛在故意显示自己的优越感，又像是在等着看顾漫出丑。 顾漫微微抬起头，言简意赅地用同样流利的外语回应道：“一杯拿铁，谢谢。” 她的声音清脆悦耳，发音标准而地道，就像是在说自己的母语一般自然。 一口流利的外语，听得顾明微微一怔，他原本微微低垂的眼皮瞬间抬起，眼中闪过一丝惊讶。 他刚听服务员说外语，还准备给顾漫解释、翻译一番，没想到顾漫居然听懂了？而且还会说？ 那原本趾高气扬的服务员，此刻就像被施了定身咒一般，整个人愣在了原地。 她原本以为这个乡下来的土包子肯定听不懂外语，会在这众目睽睽之下出尽洋相，可没想到这个土包子居然会外语，而且说得如此流利。 服务员的脸色瞬间变得有些尴尬，连忙转头看向顾明，眼神闪躲，结结巴巴地用中文问道：“您……您想要喝什么？” 那声音，再也没有了先前的傲慢，反而带着一丝颤抖。 “原来你中文不好啊，瞧你这模样，我还以为你是华国人呢。”顾明嘴角微微上扬，露出一抹轻笑，语气中却带着几分嘲讽。 他指了指顾漫，不紧不慢地说道：“和她一样，一杯拿铁。” 向来以礼貌着称的顾明，此刻却没有对这个服务员说一声“谢谢”。 原因很简单，在这华国的土地上，一个服务员想要赚华国人的钱，却从骨子里看不起华国人，这不是脑子有病是什么？ 他最是看不惯这种喝了几口洋墨水，就自以为高人一等，仿佛自己成了高高在上的外国人的华国人。 明明就是个端茶倒水的服务员，还端着个女王的架子，真是不知天高地厚！ 服务员满脸尴尬，恨不得找个地缝钻进去，她低着头，匆匆退了下去，很快就换了另外一个服务员来。 顾漫神色从容地端起咖啡，满满的一杯拿铁，在她手中竟被端得平平稳稳，没有洒出分毫。 她的坐姿端庄优雅，脊背挺得笔直，却又带着一种恰到好处的松弛感；她的仪态万方，每一个动作都透着一种与生俱来的高贵气质，仿佛是从古代宫廷里走出来的皇室贵族。 若不是她身上穿着那过于朴素的衣服，任谁看了，都会以为她是京城里某大户人家的小姐，举手投足间尽显雍容华贵。 顾明一脸惊喜地看着顾漫，目光在她的脸上、身上流转，无论是她那精致的五官，还是那优雅的气质、深厚的学识，都让顾明满意得不得了。 顾明毫不遮掩自己对顾漫的欣赏，眼底含着笑，问道：“漫漫，你什么时候学的外语，还说得这么好？” 顾漫微微一笑，不紧不慢地回答道：“读书的时候学的。” 这个时候的高中已经有了部分的外语基础教学，只不过，教得不多，只限于初次见面打招呼用的，但前世的她可是学霸，为了和外国人做生意，又找老师学了几年，所以才能这么流利。 “只靠读书那几年，就能学成这样，可见你天赋不错啊。”顾明毫不吝啬地夸赞道，眼中满是欣赏与赞叹。 这么优秀的一个好姑娘，怎么就不是自己家的儿媳妇呢？ 顾明越想越伤心，越想越难过！ 早知道顾言是个这么不着调的，他当初就该和老婆多生几个！ 顾漫笑了一下，问道：“顾伯父，您今天特意找我来，是有什么事？” 需要来咖啡厅说，想来有些涉及隐私？话还有点多，比较长？ 被问及正事，顾明这才想起来，脸上闪过一丝尴尬，他清了清嗓子，有些局促地说道：“这话有些难以启齿，但是漫漫，我一直拿你当亲闺女来看待，我是真的关心你啊。” 顾漫听得有些迷茫，继续问道：“顾伯父想说什么，但说无妨。” “我……我听你爸说，他对那个叫李建军的很不满意？那你还和他结婚？你爸妈后面又同意了？”顾明难掩心中的忐忑与好奇。 这个问题要是不问清楚，他今晚上怕是睡不着了。 顾漫没想到顾明是要问有关李建军的事，她顿了顿，手指在咖啡杯上轻轻的摩挲着，似乎在纠结该如何开口。 看出了顾漫的为难，顾明赶忙说道：“没事的漫漫，你要是为难，也不用说，伯父就是随口一问，你别往心里去。” “这没有什么为难的，我只是在想，该从何开始说起。”顾漫思索片刻后，开口道，“我和李建军已经成为了过去式，他现在也已经成家立业，有了自己的生活，而我也有了属于我自己的人生轨迹。” “哦？那……”顾明心里一喜，脸上是藏都藏不住的喜色。 他正想说，那顾言是不是就有机会了，就听顾漫继续说道：“不过，我现在有新的男朋友了，只是不是李建军而已。” 她盲猜顾伯父是还没死心，想给她介绍他儿子。 但她现在和顾言已经是只差捅破那层纸的关系了，若是不说清楚，对顾言也不公平，她自己也会良心不安。 她可不想做那种水性杨花的女人，一边和顾言不清不楚地暧昧着，一边又吊着顾伯父的希望。 顾明听了，心痛得简直难以呼吸。 他捂着自己的胸口，做出一副痛心疾首的表情，正想说点什么，就见顾言开车来到了招待所。 顾明心里一惊，赶忙别开脸，生怕被顾言看见。 可想了一下，他又觉得自己没什么可怕的，他都问清楚了，顾漫没结婚，是李建军结婚了啊，只不过，问清楚和没问清楚，似乎又没什么区别。 唉…… 终究是有缘无份，有缘无份啊！ 就在这时，正准备进招待所的顾言像是有所感应般，朝着咖啡厅看了过来。 第154章 监视 恰在此时，一辆满载货物的小卡车悠悠驶过，不偏不倚，将顾言与顾漫交汇的视线严严实实地挡了个正着。 待卡车缓缓驶离，顾漫的视野中，只剩下了顾言步入招待所的背影，渐行渐远。 见顾言来了，顾漫眼中闪过一抹惊喜，连忙站起身，转向顾明，语带笑意：“顾伯伯，我男朋友到了，我得先走一步啦。” 言罢，顾漫轻盈起身，宛如蝴蝶，满心欢喜地奔向招待所。 望着顾漫那洋溢着青春气息、满面春风的模样，顾明心中不禁泛起一丝惋惜。 这么好的姑娘，也不知道谁是她男朋友！ 该死的顾言，臭小子！ 但凡他努力一点，自己也不至于和这么好的儿媳妇失之交臂了！ 原本他还想让顾言努努力，毕竟，没有撬不动的墙角，只有不肯努力的废物！ 可瞧着顾漫那满心欢喜的模样，像极了他和妻子刚恋爱时，春心萌动的样子，这么幸福的顾漫，他又怎么忍心让顾言去破坏，且，就算他有心，顾言也没那个力啊。 罢了罢了，既然没缘份，那就算了吧。 顾明结完帐，正准备离开，忽地想起顾言说的那个合伙人，也就是送她四合院的那个姑娘，貌似也住在这个招待所里？ 呵，他倒是要看看，究竟是什么样的人间绝色，才能让他儿子连顾漫这么好的姑娘家都瞧不上，却对那个什么所谓的合伙人一往情深！ 这才认识多久啊，都送四合院了？ 招待所里。 顾漫刚回招待所，就见顾言正坐在招待所用来休息的椅子上。 他身形修长挺拔，微微向后靠着椅背，一只手随意地搭在台面上，手指轻轻敲击着桌面，另一只手则自然地垂落在身侧，修长的手指无意识地摩挲着凳子的边缘。 那双修长的双腿因为过长而显得有些无处安放，此刻在高脚凳上自然垂落，脚尖轻轻点地，膝盖微微弯曲，像是随时准备起身。 看到顾言的那一瞬间，顾漫的心跳不自觉地加快了节拍，唇角忍不住弯了起来。 而在顾漫进入招待所的那一刻起，顾言的目光便已经追随到了她身上，从未移开过。 此刻见她朝自己走来，顾言的唇角不自觉地微微上扬：“吃过了吗？” 听到这句话，顾漫一个没忍住，笑出了声：“这好像是我们华国人独有的打招呼方式：吃了吗？” 顾漫此话一出，顾言很快也反应了过来，唇角微微上扬，心情愉悦：“嗯，所以，你吃了吗？” “刚喝了杯咖啡，就在那窗边，正好看到你来了，所以我就过来了。”顾漫如实陈述道。 顾言听了，眼底闪过一抹潋滟的温柔：“我来之前还特地朝那边看了看，看来，我感应没错。” “呦，咱们这是心有灵犀？”顾漫挑了挑眉，朝着顾言伸出手，“走吧，吃饭去。” “好。”顾言伸出手，紧紧的握住了顾漫的手。 两人一起起身，正准备出门就餐，就见一个穿着小羊皮高跟鞋，身上挎着个小皮包的女同志走了进来。 她像是来找人的，一进来，目光就直接落到了顾言身上，脸上满是喜色和笑意。 然而，当她的视线看到两人相握着的手时，脸上的表情一下子就变得难看至极。 她是了解顾言的，从不和女子亲近，守身如玉，宛若古代的大家闺秀，透着一股洁身自好，出淤泥而不染的气质。 也正因如此，她才对顾言格外的青睐。 在这繁华京城，富家公子哥哪个不是风流成性？ 未娶妻前，便与不少女子有过亲密之举，甚至越雷池者亦不在少数。 唯有顾言，如一块无瑕美玉，纯洁得宛若白玉兰般，叫人仰望。 “她是谁？”女子涂着红寇的指甲就这么直直地指着顾漫的脸，语气中满是不甘与怒意！ 她都还没碰过顾言呢，这女人谁啊？凭什么牵顾言的手？ 顾言听了，原本和顾漫还有一个拳头的距离，此刻反而贴近了她，语气温柔：“这都看不出来吗？当然是我未婚妻。” 说着，他还故意抬起两人握着的手，好让女子看得更清楚些。 女子听了，气得脸都黑了！ 未婚妻？ 她知道顾言有个乡下未婚妻，但不是已经吹了吗？ 要不是因为那段关系已经结束了，顾伯母也不会给她打电话，让她可以放心大胆的和顾言谈恋爱！ 哪曾想，她竟慢了一步！ “你好，你是顾言的同学吧？初次见面，幸会幸会。”顾漫笑着向女子点头致意，举止间尽显大方得体。 女子却是气得咬牙切齿，看向顾漫的眼神满是敌意：“你……你这是在故意挑衅我吗？” “挑衅？怎么会呢，我是看时间不早了，想请你一起吃个晚饭。”顾漫嘴角微弯，落落大方的邀请道。 女子听了，脸上闪过一抹错愕与恼怒。 这女人是疯了吗？ 还是故意当着她的面炫耀？ 还邀请她一起吃饭？这…… “好啊！”女子得意地挑了挑眉，心里暗道：她就不信了，不过一个乡下来的泥腿子罢了，还能比得过她？ “既然要吃饭，那就等刚子一起吧。”顾言说着，借前台的电话给李大刚打去了电话。 得知要吃饭，李大刚跑得飞快，不过五分钟就赶到了招待所。 待人齐了，一行人这才浩浩荡荡，整整齐齐地朝着招待所外走去。 咖啡厅里，顾明正坐在窗边，宛若特务般，死死盯着招待所。 见顾言出来了，他激动地连忙拿起报纸遮住自己的脸，只露出一双眼睛在外面。 然而，当他看到顾言和顾漫，以及李大刚和苏雪一起出来时，眼珠子都差点瞪出来。 那不是苏雪吗？ 那不是顾漫吗？ 这臭小子不是说不喜欢顾漫吗？ 怎么还和顾漫…… 难道，臭小子说的女合伙人，是苏雪？ 顾明心里此刻就跟打结了的毛线球似的，乱套了！ 他听顾言那语气，分明是对顾漫极为不屑，甚至厌恶至极，那又怎么会和顾漫搅和在一起？ 瞧这亲昵的样子，也不像是嫌弃啊！ 第155章 坐实了 还有，漫漫说自己有新的对象了，难道说，顾漫没看上他儿子，看上了他儿子的朋友李大刚？ 顾明只感觉自己的大脑“嗡嗡嗡”地响个不停，不仅看不穿顾言，连带着顾漫也看不明白了。 顾明想不明白，干脆就不想了，直接回了家。 刚进家，顾明就迫不及待地把事情都和顾母说了一遍。 得知苏雪也去了，顾母有些支支吾吾的解释道：“那苏雪是我叫去的。” “我想着，顾漫既然不喜欢咱们家顾言，那咱们顾言条件也不差，犯不着去贴冷脸……再加上苏雪那孩子，是我从小看着长大的，知根知底，总比外面的女人强。” “我……我就自作主张，把顾言婚事取消的事情告诉了她。”顾母一五一十地陈述道。 听到这里，顾明猛地坐直了背脊：“那也不对劲啊！” “顾言口口声声不喜欢顾漫，说她水性杨花，行为不检点，还说这辈子都不可能娶顾漫，那他怎么还让顾漫上他车？” 他瞧得真切！ 顾漫坐的可是副驾驶！ 顾言的车，除了李大刚坐过副驾驶，就没有别人坐过！ 顾母听了，也觉得有些奇怪。 这顾言的性子她是知道的，就算是拿刀架在他脖子上逼他，那也逼不出个所以然来。 “会不会是言儿发现了你，故意的啊？”顾母下意识地问道。 她是了解顾言的，只要顾言不想做，没人能逼得了他。 “我躲得挺好，不应该啊。”顾明摸了摸下巴，只觉得自己的躲藏技巧的提高了。 说到这里，顾母没好气地说：“那说不定是言儿故意演给其他人看的呢？” “你派去监视言儿的人不是立马就让言儿给发现了吗？那说不定是言儿故意拿顾漫来当幌子，骗你呢？” 顾明听了，还是觉得有些难以置信。 “就言儿那语气，你觉得他能和顾漫联合起来骗我？”顾明摇摇头，只觉得顾母说的不靠谱。 以言儿的性格，他那么讨厌顾漫，各种侮辱人的话都说出来了，还能和顾漫好好说话，一起吃饭？他就不会让顾漫上他的车！ “不行，等顾言回来，我一定要好好问个清楚！”顾明斩钉截铁的道！ 顾母听了，却是吞吞吐吐地说：“那……那怕是有的等等了，没十天半个月是不会回来了。” 顾明：“……” 说他是逆子，真是一点没冤枉他！ 餐厅里。 苏雪故意选了一家比较高档的西餐厅，氛围感十足，一旁甚至还有小提琴手在伴奏。 她高傲地扬着下巴，宛若一只高贵的金孔雀般，浑身散发着不可一世的贵气：“没见过这种地方吧？土包子，今天算你运气好，带你开开眼。” 说着，她一脸得意的挥动着自己手中的羽毛扇，佯装贵气地扇了扇。 顾漫听了，笑得一脸真切：“确实，从未见过，托苏小姐的福，今天真是开了眼了。” 苏雪：“……” 她明明是在嘲讽顾漫，怎么顾漫还夸上她了？ 关键顾漫夸得挺真诚的，反倒让她有些不好意思了。 一旁的顾言和李大刚原本还有在替顾漫打抱不平，此刻见顾漫没生气，顿时将自己帮顾漫出头的那份心思给收了回去。 “不……不客气。”苏雪摇扇子的速度突然加快了不少。 眼看着半天都没人做介绍，顾漫直接看向顾言问：“怎么不给我做个介绍？苏小姐这么漂亮，该不会是哪位大明星吧？” 顾漫这么一夸，苏雪的脸都红了，连带着头发丝都飘了起来。 顾言却是懂了什么，心领会神地笑道：“这位是苏雪，苏家的千金；苏伯父经营着纺织生意，与我们顾家在生意上颇有往来。” 他是做布料生意的，有时候，也会带着做一些纺织出口。 “原来是同行啊，幸会幸会。”顾漫一脸温柔地朝着苏雪伸出手，轻轻的握了握。 苏雪被顾漫夸得有些不好意思，当下对顾漫的敌意也没那么大了：“也就是家里做了点小生意而已，比不上顾家的。” 她家生意是好，但顾家经营有方，做得比她家可大多了。 “纺织生意可不容小觑，咱们国家的刺绣纺织技艺，那可是举世无双，即便拿到国际上，也是顶尖的存在。”顾漫由衷地赞叹道。 未来，不少的绣品和布料都将成为非物质文化遗产，这时候若能掌握住这一门技巧手艺，将来必定大有可为。 “没想到你一个乡下土包子，还懂这些？”苏雪挑了挑眉，有些意外。 这乡下穿的都是粗布麻衣，连衣服是什么料子做的都不知道，就这，她还懂刺绣纺织呢？ “哎哎，你真的很过分啊，我忍你很久了。”李大刚皱起的眉头都快能夹死一只苍蝇了。 一旁的顾言虽未言语，但脸色已明显阴沉下来。 苏雪意识到自己失言，连忙改口道：“不好意思，顾小姐，我不是有意……等等，你这名字怎么和顾言的……” 话未说完，便被顾言冷声打断：“苏雪，你管得太宽了！” 苏雪被顾言这一声呵斥吓得面色惨白，瞬间噤若寒蝉，一双大眼睛湿漉漉地望着他，楚楚可怜。 换作旁人，或许早已心生怜悯。 就比如一旁的李大刚，此刻已不忍再责怪苏雪。 但顾言却不为所动，脸色依旧冷峻如初。 “我……我知错了嘛。”苏雪委屈巴巴的。 她又没说错，这个什么所谓的顾小曼，不就是个乡下来的乡巴佬吗？ 顾漫知道苏雪也不是故意的，身为城里人，她从小的优越感就摆在那。 她故作没好气地瞪了顾言一眼：“你这个男人怎么回事啊，怎么对女孩子这么凶！” 顾言：“……” “不是，我……我只是对她凶，我不敢凶你的媳妇。”顾言打蛇随棍上，直接喊出了媳妇。 这一声“媳妇”，让在场的另外三人瞬间石化。 李大刚已是一脸麻木！ 虽然他看出这兄弟和顾漫之间有些微妙的情愫，但这一声“媳妇”喊出来，可就把关系给坐实了啊！ 苏雪更是整个人都石化了！ 不仅是人，连带着心也石化了。 顾漫微微一顿，随后，脸色微红的别开了脸：“咳咳……别乱叫，我爸妈还没同意呢。” 她自己都还没确定呢，两人谁也没有率先捅破那层窗户纸，如今顾言捅得如此直白快速，反倒让她有些不知所措了。 第156章 情敌 顾言也知道自己是有些操之过急了，但在确定和顾漫的婚约解除后，他便有些迫不及待地想要将自己和小曼的恋情公之于众，好让苏雪以及他爸妈，彻底死了那条心。 “你的意思是，如果你爸妈同意了，你就答应我？”顾言目光灼灼地凝视着顾漫，眼中满是热切与期待。 至少……她没有拒绝。 顾漫被问得有些局促，她甚至都没有想好，明明想先做生意来着，怎么就扯到谈婚论嫁的大事上了？ 一旁的苏雪只感觉自己被忽视了个彻底，她一把掰开李大刚，气冲冲地冲到顾言和顾漫面前：“你们是不是太过分了？当我不存在呢？” “你才认识她多久啊？你就要娶她？” “顾言，你是不是疯了？” 苏雪宁可顾言娶他那个什么乡下的未婚妻，都不希望顾言娶一个随随便便，不知道见过几次的乡下土妞！ 这岂不是说，她堂堂苏家的千金，还不如一个乡下来的土包子呢？ 李大刚是知道苏雪对顾言的那点心思的，帮着解释道：“感情这种事情吧，和时间长短可没关系，真要有关系，那你认识顾言这么久了，要成不早就成了么？” 李大刚这话，算是捅了苏雪的心窝子了。 她喜欢顾言那么久了，可顾言却对她一点感觉也没有，反倒是对眼前的乡下土妞…… 看着顾漫，苏雪心底满是不服。 “我哪里比不上她了，论家世，论学历，论长相，我哪点不比她强？”苏雪强忍着眼眶里的泪水，看向顾漫的眼神满是不甘。 “谈恋爱又不是靠这些来衡量的，那是相亲才看重的条件吧？苏雪，你这是相过亲了？”李大刚有意转移话题。 苏雪被李大刚问得一愣，反应过来后，连忙解释道：“我……我只是经媒婆介绍，相过几个而已。” “可是顾言哥哥，你相信我，我从来没跟他们认真相处过，更没有和他们有过什么逾越的举止行为。” 就是因为相过亲，所以她才觉得那些男人都好烂！ 一个两个的，还不认识，就想牵她手，带她去开房，真是叫人恶心。 “呀，你还真相过亲啊？你爸妈给你介绍的？”李大刚眼睛一亮，看向苏雪的眼神就跟发现了什么新大陆似的。 未多时，这话题就从苏雪觉得顾漫比不上自己，变成了一场吐槽相亲对象的吐槽大会。 “也不知道我爸妈怎么想的，八成是被那媒婆给骗了！”苏雪语气愤懑地说。 “就是城西的那个吴家，刚子你应该认识，吴家的二少爷，整天流连风月场所也就算了，一见面就问我是不是处，还想带我去开房，怎么会有这么恶心的人啊！” “我觉得富家子弟不行，都不是什么好人，我爸又给我介绍了一个农村来的，见面就跟我说要生三个，还必须有儿子，我堂堂苏家千金大小姐，拿我当母猪呢！” “还有一个更恶心，说是被家里逼着来的，家里人断了他的零花钱，说我是苏家千金，手里应该有钱，给他一万块买个表，他丫的长个肥头大耳的，还有脸找我要钱买表？我给他买个坟还差不多！” 苏雪越说越生气，一共就相亲了四五个，这一口气，把四五个相亲对象全部都拉出来数落了一顿。 若不是因为相亲时遇到的奇葩实在太多，让她对其他男人彻底失望，她也不至于觉得顾言怎么看怎么顺眼，满心满脑都想着要和顾言结婚。 “苏小姐，你这也不是因为喜欢顾言啊，你这是因为相亲对象太差，退而求其次的，觉得顾言好，才想嫁给他吧？”李大刚挑了挑眉，语气里满是嫌弃，还带着几分调侃。 在他心里，自家兄弟的好，那可是有目共睹的，整个京城谁人不知、谁人不晓？ 想嫁给他兄弟的女人，那更是多如牛毛，数都数不过来。 但似乎，顾言就只喜欢小曼同志，还对小曼同志情有独钟的。 “不……不是的，我从初中开始就一直很喜欢顾言。”苏雪低着个脑袋，一脸娇羞地说。 要不是因为顾伯父说他有未婚妻了，她也不至于去和那些臭男人相亲！ “喜欢又有什么用，人家现在可是有女朋友，哦不，准确来说是有未婚妻的人了。”李大刚说着，还故意朝着顾言挤了挤媚眼，眼神里满是揶揄。 顾言收到，但没有回应。 “那……那不是没结婚么？只要没结婚，我就还有机会！”苏雪言之凿凿地说。 李大刚听了，不禁有些无语：“你好歹也是名门千金啊，犯得着做这种插足人家的事情吗？再说了，这京城的公子哥也不光就顾言优秀啊，还有很多优秀的，回头我给你介绍。” “我不，我就要顾言！再说了，我可是有优势的，这次我之所以知道顾言在哪，又来找他，就是因为顾伯母给我打了电话，她说希望我能成为她的儿媳妇。”说着，苏雪得意地朝着顾漫挑了挑眉。 她可是顾伯母认定的儿媳妇，顾小曼算什么？ 一个乡下来的土妞，拿什么和她比？ 此话一出，别说是李大刚了，就连顾漫也一脸担忧地看向了顾言。 感受到顾漫投来的目光，顾言心里一紧，赶忙解释道：“小曼，你别听她的，我妈做不了我的主！” 他怎么也没有想到，好不容易他爸不掺和了，结果他妈又掺和进来了。 说着，像是为了向顾漫表明心意，顾言目光冷峻地看向苏雪，语气强硬的说：“我妈说的，那你找我妈好了。” “总之，我要娶的人，只有顾漫一个！”顾言一脸坚定的看着顾漫道。 苏雪没想到顾言会如此决绝地回应自己，脸上的得意瞬间消失得无影无踪，取而代之的是满脸的不可置信与受伤。 “顾言哥哥，你怎么能这么对我？我到底哪里比不上这个乡下来的乡巴佬？”她的声音带着哭腔，眼眶泛红，泪水在里面打转。 第157章 搬去四合院 又来了…… 李大刚一脸无语的看着苏雪说：“感情的事情，和出生、学历、家世都无关，你到现在都没弄明白这个问题，怎么好意思说喜欢顾言啊？” 苏雪却根本听不进去李大刚的话，她看着顾言和顾漫紧握的双手，心中的嫉妒如野草般疯狂生长：“我不管，顾伯母都认可我了，我就不会轻易放弃，顾言哥哥，我一定会让你看到我的好，让你回心转意的。” 李大刚看着这剑拔弩张的场面，有些头疼地挠了挠头，打圆场道：“哎呀，别这么激动嘛，苏雪，你也别钻牛角尖了，顾言和小曼那是两情相悦，你何苦非要掺和进来呢？说不定哪天你就能遇到那个真正属于你的白马王子啦。” “除了顾言，还有谁能配得上当我的白马王子？”苏雪满脸的不满，气鼓鼓地瞪向李大刚，大声反驳道。 在她心里，自己认定的，唯有顾言一人！ 其他那些世家公子哥在她看来，不是风流成性、四处留情，就是徒有其表、毫无真本事，还一个个傲气冲天，不可一世。 她就钟情于顾言这样的，不仅对女朋友体贴入微，还英俊潇洒，自身能力更是出众，有担当、有魄力！ 最重要的一点是，他还洁身自好！ 这样的男人，打着灯笼都找不着！ “苏小姐，除了顾言，这世上还有许多人配得上当你的白马王子；你之所以只看到顾言的好，不过是因为你恰好留意到了他的优秀之处；其实其他人也各有各的闪光点，只是你没给他们机会，让他们在你面前展现罢了。”顾漫语气轻柔，面带微笑地开解道。 “至于顾言，我很开心你能对他有如此高的评价，这也让我愈发坚信，我没有看错人，选他作为我的伴侣是我这辈子最正确的决定。”顾漫说着，目光温柔地看向顾言，眼中满是藏不住的笑意。 顾言心里一喜，似乎没有想到歪打正着的，居然还能因为这件事情而得到顾漫的肯定。 “啊啊啊，我是要拆散你们啊，怎么反倒是助攻了你们！”苏雪气得直跺脚，要不是心疼自己精心打理的漂亮头发，她真恨不得伸手去挠头。 “这顿饭我吃得很开心，今天就由我来请客吧，苏小姐，下次有机会再聊。”顾漫说完，优雅地起身，动作轻盈而优雅，然后与顾言手挽手，一同离开了餐厅。 李大刚听了，人都懵了。 不是，说好的这顿他请呢？ 苏雪更是整个人都呆住了！ 她堂堂苏家千金，居然让一个乡下来的乡巴佬请吃了饭？还是在高档的西餐厅？ 这……这…… 苏雪一时间怔在原地，久久没有回过神来。 回想起顾漫吃牛排，切牛排时的优雅，以及那淡定从容的模样，苏雪突然有些心慌。 她竟莫名的生出了几分自卑感。 明明自己一直都很有优越感，尤其是在这群乡巴佬面前，那更是优越感十足，可顾漫，却让她产生了心慌与自卑，仿佛，她根本就比不过顾漫！ 车上，想着顾明和顾母这些天做的那些事，顾言眉头紧蹙，认真的问询道：“小曼，我们换个招待所吧，那个招待所有点旧。” 自打知晓顾漫也住在那个招待所后，顾言心里就像揣了只小兔子，七上八下的，总是不由自主地心慌。 一来是怕小曼知道，生出误会，二来，那顾漫着实是叫人恶心厌恶的很，万一遇见，被她缠上可怎么办？ 且，他爸也知道他和小曼住在那个招待所里，万一来个突然袭击，到时候，他都不知道该如何应对才好。 “你的意思是，让我直接搬去那套四合院住？”顾漫目光专注地看着顾言，轻声问道。 顾言点了点头，说道：“嗯，那套四合院如今已经正式过户到你名下了，完全属于你，你想怎么布置、怎么安排都行，住进去正合适，环境也比招待所好太多了。” 顾漫听了，微微思索片刻，认真地说道：“也好，那我明天就搬。” 如此一来，顾伯父也就不用再为她住在招待所而忧心忡忡了。 “好，那我明天帮你一起搬。”顾言说着，像是突然想到了什么重要的事情，神色变得有些忐忑不安，犹豫了一下才缓缓开口，“那四合院面积挺大的，你……你要是不介意的话，我想住在西厢房，这样万一有什么突发情况，我也能第一时间保护你。” 顾漫一个姑娘家独自住在那么大的四合院里，顾言实在放心不下。 万一晚上有个小偷小摸的闯进来，她一个弱女子，根本无力应对，他可不想让她受到任何伤害。 “你的意思是？”顾漫微微歪着头，眼神中带着一丝犹豫，有些不确定地看着他。 “我的意思是，还是像在招待所那样，你住你的房间，我住我的房间，咱们晚上……互不干扰，只是彼此有个照应。”顾言认真地解释道，眼神中透露出一丝紧张。 不知为何，他总感觉从车上哄着顾漫搬去四合院，再到提出这个住处的安排，自己的行为透着一股说不出的猥琐感。 他心里直打鼓，也不知道顾漫会不会误解他，认为他有什么不可告人的坏心思？ “哦，都行啊，反正我对那边也不熟，有你一起住，还能多个伴儿。”顾漫不甚在意地回答道，脸上还带着一抹淡淡的笑意。 苏雪都给顾言那么高的评价了，就差把他夸成是个清心寡欲、不食人间烟火的佛子了，她还有什么可不放心的呢？ 见顾漫答应的这么爽快，顾言一时间都不知道该说什么才好了。 到底是她对人都这么不设防，还是说，只是单纯的相信他？ 晚上，顾漫正准备入睡，却被前台告知，有人来招待所找她。 这么晚了，还有人找她？ 顾漫来到前台，就见顾明正站在前台等她，见她下来，不禁不禁露出了一抹歉疚的笑意：“抱歉，顾叔叔打扰你休息了吧？” “没事，我还没睡着呢。”顾漫一脸随性的道。 顾明想了想，开口道：“是这样的，我想问问，你那男朋友，到底是李大刚，还是？” 第158章 不能说是奇丑无比，只能说是不太好看 顾言那个逆子，问他的话，不知道要等到猴年马月了。 而他心里又实在是好奇的紧，要不知道答案，他今晚上怕是睡不着了。 纠结来纠结去的，他在床上翻来覆去怎么睡也睡不着，干脆就起床，直接开着车来问顾漫来了。 顾漫没想到顾明会这么问，再想到自己和李大刚的事情，不禁有些警惕：“顾叔叔是怎么知道李大刚的？” “李大刚是我儿子的好朋友，我能不知道吗？”顾明一脸坦然，仿佛这是件再自然不过的事儿。 此话一出，顾漫的脑子“嗡”的一下，瞬间就懵了。 她之前也不是没有怀疑过，甚至猜测过，顾明的儿子是不是就是顾言？ 可她和老爸在馄饨店见过顾言的，那满脸的麻子，吊儿郎当的模样，长得不能说是奇丑无比，只能说是不太好看。 确定顾明的儿子不是顾言后，她才放下了心中的怀疑。 可如今，顾明突然告诉她，其实他儿子是顾言？ 那……那她在馄饨店见到的男人，又是谁？ “你们……你们今天还一起吃了饭的。”顾明一脸探究地看着顾漫的脸色。 他实在是好奇，他儿子一边嫌弃顾漫，一边又和人家一起吃饭，这……这到底唱的是哪出啊？ 今天还一起吃了饭？ 顾漫的脑子嗡的一下，险些炸开。 她不是没有怀疑过，但怀疑随着见面就被打消了。 她也不觉得这种事情会这么巧，再者，她前世也没见过顾明的儿子，所以，从未想过会这么巧合，顾言就是顾叔叔的儿子…… 见顾漫神色有些不对，顾明有些担忧：“漫漫，你咋了？脸色怎么这么难看？” 该不会是出什么事了吧？ 难道，果真是顾言那个逆子做了什么？ “顾伯父，您儿子叫什么名字？”顾漫一脸诧然地问。 顾明有些迷茫，答道：“顾言啊，‘顾左右而言他’，当初就是取了这句话里的两个字，给他定了这个名字。” 顾言？ 果真是顾言？ 果真是他？ 顾漫只觉得一阵恍惚，脚步也虚浮起来，险些站立不稳。 她一个踉跄，往后坐去。 顾明见状，心急如焚，担忧更甚：“漫漫，咋了？是不是顾言那混账小子欺负你了？” 顾漫轻轻地摇了摇头，声音虚弱：“没有。” 他不仅没有欺负自己，还送了自己一套四合院。 只是，她不明白，顾言为什么要骗她？还叫人来冒充？ 那天，她亲眼目睹假顾言上了顾言的车，当时心中满是好奇与怀疑，却从未料到，这一切竟是顾言精心策划的。 她再三拒绝了顾明的娃娃亲，不愿意嫁给一个素未蒙面的人，更不愿意接受这种封建习俗的娃娃亲，结果，阴差阳错的，最后还是和顾言走到了一起？ 一时间，顾漫都不知道自己是该庆幸，还是该懊悔了。 原来，她和顾言的缘份早在不知不觉中，就已经定下了。 顾明等顾漫缓了缓后，这才问道：“漫漫，是不是顾伯父哪里说错了？你要是对顾言有意见，你尽管说，顾伯父一定会给你做主的！” “那个臭小子，嘴巴毒得很，他要是说了什么伤你的话，你可千万别往心里去。” “唉……说到底，都怪我。当初一心想着撮合你们，才逼得他对你有反感和排斥。或许，我不逼他，让你们自然相遇，情况会好很多。” 顾明下意识地将所有责任都揽到了自己身上。 在他眼中，顾漫如此美好，如此优秀，若不是自己逼顾言逼得太紧，导致他对顾漫心生反感，或许他就不会对顾漫这般厌恶了。 顾漫听了，眼中满是诧异：“您说，顾言很反感、很排斥我？” 这一消息，让顾漫瞬间愣住了。 倘若顾言真的反感她，那为何还要答应与自己合伙，还送四合院给自己呢？ “是啊，我让他去找你，和你接触接触，结果他说什么……唉，他个狗嘴里吐不出象牙的玩意，你别把他的话放在心上！”顾明不胜其烦地摆了摆手，一副不愿意提及顾言的语气。 顾漫却是一脸的迷茫：“您让他来找我？什么时候的事？” “一开始就让他去了，结果他说什么你和李建军在一起，我寻思着，你要是有喜欢的人了，那就当婚事取消作罢，可我听你爸说，你和那李建军分了？” “我琢磨着，这不是机会来了吗？就让顾言又去了一次。” “前前后后，约莫着去了两三回吧。” 就是可惜，每次去，都没能改变顾言对顾漫的想法和认知，反而还越来越糟。 在顾言心里，顾漫简直一无是处，毫无优点可言。 顾漫呆呆地站在原地，脑海中不断回响着顾明的话，那些信息如同乱麻一般纠缠在一起，让她有些理不清，又剪不断的。 “顾伯父，我……天色不早了，您早点休息吧，关于您问我的事情，我明天再给您答复。”顾漫声音微颤，眼神中满是迷茫。 顾明心疼地看着她，连忙点头：“好好好，漫漫，你别着急，有什么事给我打电话。” 顾漫感激地看了顾明一眼，然后缓缓转身，脚步有些虚浮地离开了。 回到自己的房间，顾漫把自己扔在床上，望着天花板，思绪飘得很远。 她想起和顾言在黑市上相识，从最初到现在，一路以来的点点滴滴，让她对顾言欣赏又敬佩。 可是，顾明的话，又让她产生了新的想法。 她不知道顾言到底是怎么想的。 如果他反感自己，为何又要答应合伙，还送自己四合院？ 难道……是因为自己说的那个假名字？ 想到自己一直是用顾小曼这个假名，顾漫突然有些懊恼，当初若是直接用自己的真名，会不会就和现在不一样了？ 或许，顾言也不知道其实自己就是他的未婚妻？ 想到顾言此刻就在隔壁，顾漫很想去敲门问个清楚，问问他到底是怎么想的，知不知道其实自己就是他那所谓的未婚妻？ 第159章 小火星又燃起来了 翌日一早，天色才微微泛起鱼肚白，顾漫便没了继续等待的耐心，她没有去寻顾言，而是径直在路边拦了辆车，朝着顾家驶去。 车刚在顾家门口稳稳停住，管家便已经迫不及待地去向顾明汇报去了。 得知顾漫来了，顾明披着件外套，脚步匆匆地从屋里走了出来，看到她时，脸上满是笑意：“漫漫？这么早，你怎么来了？” “还没吃早餐吧，正好，一起吃。”顾明热情地邀请顾漫进了屋。 眼看着早餐还要等一会才能准备好，顾明便直接带着顾漫上了楼：“漫漫，走，伯父带你上楼看看顾言的房间。” 推开顾言房间的门，扑面而来的是一种整洁而有序的气息，每一处角落都留下了顾言生活过的痕迹。 书架上的书，摆放得整齐有序。 桌上，还有顾言用过的笔和纸。 一旁的床头，还摆放着顾言一家三口的合影。 看到照片的那一刻，顾漫像是发现了什么，快步朝着照片走了过去。 照片里的顾言，嘴角微弯，笑得不是很灿烂，但可以看见，心情不错。 见的的确确就是顾言，顾漫的心彻底的放了下来。 昨天晚上，她想了一整晚没睡，今天一早，早早地便来到顾家，想要找顾明确认。 “这就是我儿子顾言，怎么样？是不是长得不够上镜？”顾明摸了摸后脑勺，向来觉得儿子长相还不错的他，在顾漫面前却没了自信，总觉得自家的“狗儿子”配不上顾漫。 “嗯，长得很帅，和顾伯父一样帅。”顾漫笑着摸了摸照片。 原来，他就是顾言。 原来，兜兜转转，她想要避开的顾伯父，想要逃避的顾家，却始终还是没能避开，甚至，比之前更有希望成为一家人了。 “老顾，下来吃早饭了。”楼下，传来了顾母的喊声。 顾明听了，立刻邀请道：“走，我们吃早饭去，边吃边聊。” “我跟你说，顾言小时候可调皮了，那会啊……” 顾明一边下楼一边说，将顾言的底揭了个底朝天，就差把顾言穿开裆裤的照片拿给顾漫看了。 顾漫跟在顾明身后，嘴角噙着笑，饶有兴致地听着那些关于顾言的童年趣事。 一楼餐厅，阿姨早已将早餐摆放整齐。 见顾漫来了，顾母不冷不热地招呼道：“漫漫来啦，坐吧。” 顾漫礼貌的笑着回应：“谢谢伯母。” 餐桌上，顾明完全沉浸在回忆顾言童年的欢乐氛围中，整个人手舞足蹈，绘声绘色地比划道：“漫漫啊，你都不知道，顾言小时候可皮了，有一回爬树掏鸟窝，结果从树上摔了下来，膝盖都擦破了一大块皮，疼得哇哇大哭，可没过几天又好了伤疤忘了疼，又跑去捣蛋。” “没看出来，顾言小时候这么调皮？”顾漫有些意外，一边喝着粥，一边看向顾明，眼中满是期待与兴奋。 “那可不，男孩子嘛，小时候哪个不是调皮捣蛋的。”顾明越说越起劲，脸上的笑容都快溢出来了，仿佛又回到了顾言小时候那些充满欢乐的时光。 然而，一旁的顾母却皱起了眉头，脸上满是不悦的神情。 她放下手中的筷子，没好气地说道：“你和她说这些做什么？” 这顾漫不是不喜欢她家顾言吗？ 怎么突然又打听起来了？ 该不会是又惦记上了吧？ “闲着没事，聊聊天嘛，漫漫愿意听，正好增进增进感情。”顾明不以为意地摆了摆手。 在他看来，顾漫愿意主动了解顾言，那就是一个好的开始，说不定啊，他盼着顾漫成为自家儿媳妇的愿望，还真有实现的一天。 顾母却是皱紧了眉，一脸防备地问：“顾漫啊，你来京城也好几天了吧？打算什么时候回去？” 顾母不动声色地赶着客。 顾漫听出了顾母的言外之意，笑着回道：“大概还有一个月。” 她和顾言的合作刚要开始，甚至，还要拉上苏雪一起。 “一个月？那你就一直住那招待所？招待所可不便宜吧？”顾母眉头拧紧，看向顾漫的眼神透着警惕与防备。 这乡下来的，哪里住得起招待所啊！ 只怕是没钱了，借着看顾言的幌子，想要住进她家呢！ “是不便宜，所以我打算搬出来。”顾漫如实回答道。 “搬出来？搬到哪儿去？我家可……”顾母话还没说完，就被顾明抢先打断了。 “搬出来好啊，搬来顾伯父家住！顾伯父家里房间多得很，你随便挑一间住，就当自己家一样！”顾明一边说着，一边还不忘用眼神狠狠地警告了顾母一番。 他这好不容易燃起来的火星子，可别被他老婆给扑灭了！ “已经找好地方了。”顾漫没有过多解释，只是淡淡的说自己不会搬来顾家住。 这一解释，瞬间让顾母安心不少。 不来顾家就行！ 不然，她儿子岂不是要被逼着一直住外面？ “不来顾伯父家住？那……那你打算去哪儿住呀？”顾明一脸担忧地看着顾漫，眼神里满是关切。 顾漫想了想，说：“我打算搬去朋友家住，毕竟这次要待的时间比较长，我就短租了一个月。” “短租啊？短租也行，总比一直住在招待所便宜。可……可你其实也可以来我这住嘛，你看我家里房间这么多，还有一间是专门给你准备的，你不住，那不就白白浪费了吗？”顾明还是不死心，试图再劝劝顾漫。 顾母听了，却是没好气地冷哼了一声：“朋友家？只怕是男朋友吧？” 她早就听说了，顾漫看不上她家顾言，找了个什么新的男朋友！ 呵，她一个乡下来的，能在京城认识什么朋友？多半就是她那所谓的男朋友！ 还没结婚就住到一起去了，这顾漫果然不是什么好女人，就像她儿子说的那样，水性杨花！ 顾漫听了，脸色微红的应了一声：“嗯。” 的确是……男朋友家。 得到证实，顾母看向顾漫的眼神是越发的不屑了。 还真是不知检点！ 这乡下来的，就是没法和城里的大家闺秀比！ 第160章 她那男朋友不是什么好东西 提及男朋友，顾明眼前一亮，可像是想到了什么，那双刚亮起的眸子瞬间又暗了下去。 漫漫还没说，她男朋友到底是李大刚还是？ 要真是李大刚，那他就要狠狠抽顾言一顿了！ 人顾漫要真像顾言说的那般不堪，李大刚能让她当自己女朋友？ 他怀疑，顾言压根就没见过顾漫，甚至连去都没去过，全程都是他瞎编乱造，用来糊弄自己的！ 顾母在一旁冷笑一声，目光如炬地盯着顾漫，语气中带着几分训诫：“虽然你不是我闺女，但我还是要奉劝你一句，女孩子家家的，做人要知道检点，你自己都不自爱，就更别说是别人来爱你了。” 不怪儿子嫌弃她，这八字还没一撇的事儿，她倒好，直接住到男方家里去了，这成何体统，简直是不知羞耻！ 也不知道她父母是怎么教育她的，连最基本的自尊自爱都做不到，真是有娘生没娘教的！ “你在这胡说些什么呢？人顾漫住男朋友家，怎么就不自爱了？哦，你就知道人家和男朋友住一起？就算住一起，那还有两间房呢，按你这么说，那住招待所的都不自爱了？”顾明怒目圆睁，看向顾母的眼神中满是愤怒！ 他忍顾母已经很久了。 因为顾漫在场，他一直隐忍不发，不想让她难堪。 可没想到，顾母却越说越过分！ 那些言外之意，她以为自己听不出来吗？ 还是以为顾漫单纯，会听不出她的弦外之音？ 顾漫压根就没看上她儿子，她自己不反思儿子教育得不够成功，反倒在这里嫌弃起顾漫来了？ “我……”顾母还想反驳两句，可对视上顾明那双怒意满满的眸子，到嘴的话，还是咽了回去。 “别听你阿姨胡说，她这个人思想龌龊，总喜欢用最坏的心思去揣测别人。”顾明这话说得掷地有声，十分公正。 在他看来，顾漫谈了恋爱，住进了男朋友家，那也是人之常情。 谁让他家那个不争气的狗儿子不努力呢？ 要是狗儿子努力一点，那顾漫不就住他家来了吗？ 说到底，还是他儿子不行！ 顾漫没想到顾明的思想这么开明。 她对顾母本身也没有什么敌意，甚至在知道她是顾言的母亲后，对其还多了几分感激，且，顾母说得也没毛病，她的出发点也是为她好。 “阿姨说的也有道理，我想，我会和他结婚的。”顾漫认真地思索道。 俗话说，嫁人一定要嫁一个本身就很好的人，而不是对你好的人。 因为他对你的好，很可能会转移，他能对你好，也会对别的女人好。 但一个本身就品行端正的人，他的人品和品德一定值得信赖，这样的男人，才最值得托付终身。 “你认真的？”顾明听了，只感觉心哇凉哇凉的。 他的儿媳妇啊！ 就这么吹了？ “嗯。”顾漫坚定地点下了头。 见她这般认真，顾母倒是高看了她一眼，认真地说：“记得，婚前别做逾越的行为，别让人家男方瞧不起你！” 她可都听说了，那什么李建军就婚前搞一起了。 奇怪，那李建军都能和别的女人搞一起，能没碰过顾漫？ 顾母一脸怀疑探究地打量着顾漫，可想到她反正不会嫁给自己儿子，便也没有多想，只觉得哪怕就是祸害，那也是祸害别人的儿子，与她无关。 “嗯，多谢阿姨的忠告，我会牢记的。”顾漫吃完早餐，便起身向两人告辞。 看着顾漫远去的背影，顾母没好气地道：“她那男朋友也不是什么好东西！” “这还没结婚呢，就想着让顾漫跟他一起住，呵，这打的什么主意，顾漫不知道，咱们还能不知道吗？” “但凡真心喜欢顾漫，都不会让顾漫在结婚前搬去跟他住！” 顾明：“……” 顾明一脸不解的看着顾母，只感觉女人心，海底针，他真是越来越看不懂顾母了！ 回到招待所，只见顾言早已收拾妥当，正在大厅等她。 见她从外面回来，顾言眼中闪过一丝好奇：“一大早，你去哪了？” 看着顾言手里的豆浆油条，顾漫心里一暖，笑道：“我饿得受不了，就自己出去吃了，你不会生气吧？” “生气？怎么会呢，因为这点小事生气，那我岂不是成了小肚鸡肠之人？走吧，帮你搬行李。”顾言说着，和顾漫一起回了房间。 两人退了房后，便开着车去了四合院。 看着属于自己的四合院，顾漫只感觉像是做梦一样。 不，比做梦还不真实！ “现在，它是我的了？”顾漫握着手里的钥匙，看着眼前的四合院，心中满是难以置信。 这座有花有树、雅致清幽的四合院，如今，成她的了？ “是的，你的院子。”顾言笑容和煦，眼中满是温柔。 他细心地将顾漫的行李安置在东厢房，随后便带着她熟悉起厨房和各个房间的布局来。 屋内陈设一应俱全，应有尽有。 顾言站在一旁，看着顾漫脸上洋溢的幸福笑容，心中也满是欣慰。 “以后这里就是你的家了，你想怎么布置都行。”顾言指了指眼前的四合院。 这四合院是他闲暇时布置的，很多摆设，他都怕会不合顾漫的心意。 “真的？那等开春了，咱们在这里种点青菜、西红柿，再搭个葡萄架，夏天的时候就能在下面乘凉吃葡萄了。”顾漫兴奋地规划着，眼中闪烁着憧憬的光芒。 听到她在未来的规划里将自己带上，顾言的唇角抑制不住地往上扬：“好，都听你的。” 说着，顾漫像是想到了什么，直接拉起了顾言的手：“走，我们去百货商场。” 她心里盘算着，得买些香皂、洗发水，还有毛巾、牙刷之类的生活用品。 毕竟刚搬进四合院，这些日常所需的东西都得置办齐全。 顾言显然对百货商场轻车熟路，带着顾漫穿梭在商场的各个角落，由于要采购的东西着实不少，顾言特意从服务台拿了个篮子。 第161章 给狐狸精当提款机 结账时，售货员看到两人手中的篮子，惊得下巴都险些掉出来，嘴里还忍不住小声嘀咕：“这两人是打算把百货商场搬回家吗？” 这时，旁边一位刚结完账的妇人，不经意间瞥见了顾言。 她眼中闪过一丝惊喜，刚要迈步上前打招呼，却瞧见顾言正忙着给顾漫结账。 只见顾言掏钱的动作潇洒利落，帅气中透着几分不羁。 可看在这妇人眼里，却如同针刺一般，扎得她心里生疼。 很快，妇人便匆匆忙忙地小跑着来到商场附近的电话亭。 她慌慌张张地投下硬币，拨通了顾母的电话，电话一接通，她便迫不及待地说道：“喂，顾夫人吗？我看到您儿子了！” “顾言？这可是京城啊，看到顾言有什么稀奇的吗？”顾母一脸的问号。 “哎呀，他在百货商场给狐狸精付账呢！那狐狸精买了好多好多东西啊，简直就是拿顾言当提款机呢！” “什么？”电话那头的顾母正坐在客厅沙发上，听到这话，猛地站了起来。 “什么狐狸精？你给我说清楚，到底怎么回事！”顾母声音陡然拔高！ 妇人添油加醋地说：“顾夫人，我可亲眼所见呐！” “顾言和那狐狸精在百货商场里买了满满一篮子东西，顾言还一脸殷勤地给那狐狸精付钱，那亲密劲儿，不知道的还以为他们是两口子呢！” “那狐狸精一看就不是个安分的主儿，您可不能坐视不管啊！” “这男人到了……” 话还没说完，就听顾母打断道：“在哪个百货商场？我现在就过来！” “哎呀不行，他们已经付完钱，开车走了。”妇人一动不动的盯着顾言的车尾道！ 顾母听了，气得浑身发抖！ “好你个顾言，居然敢背着我在外面胡来！我倒要看看，是什么样的狐狸精把他迷得神魂颠倒！”顾母说完，猛地挂断电话，冲出了家门！ 顾母风风火火地赶到了百货商场。 妇人见顾母挂完电话，不敢离开，便在百货商场等她，见顾母来了，忙指了指顾言离去的方向。 看着城东的方向，顾母眉头一皱：“四合院！那狐狸精一定是在那四合院里！” “司机，走，去顾言的四合院！”顾母坐上车，气势汹汹地发号施令道。 话音一落，司机立刻踩下油门，朝着四合院的方向冲去。 一旁的妇人还想去拉车把手，却见车子猛地驶出，险些将她碰倒：“哎呦，顾夫人，我还没上车呢！” 与此同时，四合院里。 顾漫看着手中的战利品，脸上洋溢着满足的笑：“今天收获可真不少。” “有了这些东西，我们的四合院就更像个家了。”顾言宠溺地看着她，自然地帮她提过几个袋子，动作轻柔又熟练，“以后缺什么，尽管跟我说。” “那怎么行呀！”顾漫微微嘟起嘴，佯装生气地瞪了顾言一眼，“我刚才都说了我来付，我又不是没钱，老花你的钱，还收了你的房子，你让我感觉像是个被包养的小情人似的。” 顾言听了她的话，不仅没有生气，反而笑得更开心了。 他将手中的东西放到桌上，然后轻轻掰过顾漫的肩膀，让她面对着自己，目光灼灼地看着她，一字一句地说：“我赚钱就是为了给你花，不然赚钱有什么意义呢。” “我的钱，就是你的钱，不仅现在给你花，将来还要让你管，让你存！” “好！”顾漫爽朗地笑了，那笑声如同银铃般清脆悦耳，在房间里回荡。 她一定会好好打理两个人的家产的！ 努力赚好多好多的钱，让他们以及他们的后代，都过上衣食无忧的生活。 “呀，最重要的东西忘了买！”顾漫像是想到了什么，脸上闪过一抹尴尬。 她将手中的东西一股脑儿地扔给顾言，那动作带着几分急切，嘴里还念叨着：“你先整理一下，我出去买个东西，很快就回来。” 说完，顾漫拔腿就跑，生怕被顾言追出来。 然而，顾言似乎猜到她要买什么，看着她匆匆离去的背影，他无奈地笑了笑，那笑容里满是宠溺与纵容。 他识趣地没有追出去，而是认真地听从顾漫的话，开始将买来的东西一一放置到它们应该放置的地方。 看着牙刷和牙刷杯从一个变成两个，并整齐有序地排列在卫生间时，顾言的唇角不自觉地弯了起来，眼中满是对未来的期待，仿佛已经看到了和顾漫一起在这个家里生活的美好画面。 就在这时，门外传来一阵急促的敲门声。 “锁门了吗？”顾言皱了皱眉，门一打开，就看到顾母一脸怒容地站在门口，那脸色阴沉得仿佛能滴出水来，眼神里满是愤怒与不满。 她的双手紧紧地握成拳头，身体微微颤抖着，仿佛在极力压抑着内心的怒火。 见顾母来了，顾言愣了一下，随即问道：“妈，您怎么来了？” 顾母没好气地瞪了他一眼，那眼神仿佛能喷出火来。 她一把推开顾言，力气大得让顾言都踉跄了一下。 只见顾母气势汹汹地走进院子里，像个侦探一样，四个房间都进了一遍，眼睛在房间里四处扫视着，不放过任何一个角落。 然而，却没看到她想找的人。 见人不在，顾母的眼神瞬间变得凌厉起来：“狐狸精呢？那小狐狸精去哪了？你把她藏哪了？” 狐狸精？ 顾言眉头一皱，声音冷厉：“您在胡说什么？这里是私人住宅，您知道您擅闯民宅了吗？” 顾言不由分说地将顾母拉到了门口。 顾母见顾言居然指责自己私闯民宅，气得眼睛都红了：“你说什么？私闯民宅？我来我儿子的房子，居然成了私闯民宅？” “什么我的房子，这套四合院早就卖出去了，您不是都知道吗？”顾言眉头紧皱，脸上满是不耐。 “是啊！卖给那个狐狸精了吧？我就说了，这事没那么简单，那狐狸精到底是谁？”顾母气地朝着顾言吼道，声音之大，顾言的耳朵都险些被震聋了。 第162章 顾母要见狐狸精 又是三千块卖四合院，又是买东西付钱的！ 这哪是什么正经行径，分明就是骗子的做派！ “什么狐狸精不狐狸精的！您左一句狐狸精，右一句狐狸精，可您见过她本人吗？就如此笃定她是狐狸精？难道在您眼中，只要靠近我、对我稍有企图的女子，就全都是狐狸精不成？”顾言的眉头紧紧蹙起，看向顾母的眼神里满是困惑与不解。 他几乎都不用问，就知道在顾母的心里，顾漫成了一个什么样的人。 明明顾漫什么也没做，什么也没说，却已经先入为主的，被顾母认定了是不好的女子。 “呵……”顾母气得笑出了声，看着自己含辛茹苦生下的儿子，却为了一个刚认识不知道多久的女人忤逆自己，顾母只感觉心痛到无法呼吸！ “当时你爸就说不对劲，我还相信你，觉得你真是卖给了什么合伙人，现在看来，你全是骗我们的！” “你爸说得对，你嘴里就没有一句实话。” “顾言啊顾言，你怎么会变成这样？” 顾母一副失望透顶的语气。 她不敢想象，自己辛苦养大的孩子，居然处处欺骗自己。 亏她还那么信任顾言，相信他说的每一句话，从未想过顾言会骗她。 当然，这也不能全怪顾言，在她看来，定是那女人手段太过厉害，把她的顾言哄得晕头转向。 说不定，让顾言撒谎骗她的事儿，也是那女人在背后教唆的！ “你若真想和她在一起，总归得经过我和你爸的同意吧？那女人在哪？你让她出来，和我见上一面！”顾母态度强硬，语气不容置疑。 她倒要瞧瞧，究竟是什么样的狐狸精，能把她儿子迷得神魂颠倒、鬼迷心窍！ “妈，我这八字还没一撇呢，您急什么？” “如果我们真的要结婚了，我会让您见她的。” “但是，也只限于见面，因为我和她结婚，不需要您和爸的同意。”顾言态度明确。 他可以让顾母见顾漫，但同不同意结婚，那是他和顾漫的事，与顾母无关。 顾母听了这话，气得脸色煞白，嘴唇都微微颤抖起来：“你……你简直大逆不道！” “父母之命媒妁之言！你要结婚这么大的事，怎么可能不需要我和你爸的同意？” “你爸说得没错，你就是个不孝子，存心想把我们气死！” 之前，她还觉得老公插手儿子的婚姻大事有些多管闲事，可如今看来，老公分明是对的。 父母若不加以引导和约束，这顾言还不知道会被什么样的女人迷了心智呢！ 这还没结婚，顾言就为了她这般的忤逆自己，一旦结了婚，那还了得？ “如果您和爸看我不顺眼，我不回去碍你们的眼就是了，现在，请您离开。”顾言说着，不由分说地将顾母推回到了车上。 他算着时间，只觉得顾漫差不多也快回来了，于是锁上车门，看向司机说：“送我妈回家。” 司机有些犹豫，下意识地看向顾母。 顾言见状，眉头一皱，冷声命令道：“送夫人回去！” 司机被顾言的气势吓得一哆嗦，连忙锁好了车窗，带着顾母离开了四合院。 看着自己和顾漫刚布置起来的四合院，顾言只觉一股前所未有的疲倦涌上心头。 本以为，可以和顾漫从这里开始。 现在看来，还没开始，他们就得先换个地方了，不然以顾母的性子，顾漫怕是要吃亏。 想到温柔且懂事的顾漫，顾言抿了抿唇，把买好的东西又重新装回了袋子里，随后，将顾漫的行李也一并打包到了后备箱。 顾漫回来时，就见顾言正在往车上搬行李。 顾漫瞧了，一脸的诧异：“你要走？” 顾言听了，摁下后备箱说：“不是我要走，是我们要一起走。” 顾言说着，牵起顾漫的手：“天济那边传来消息，说工厂已经开始开工了，我们得过去看看。” 要开始赚钱了？ 顾漫眼睛一亮，笑着点头：“好！” 她没多想，带着行李上了顾言的车，两人一起朝着天济开去。 与此同时，顾家。 一回家，顾母就开始发脾气，哭的那叫一个泪如雨下。 顾明还是头一次见顾母哭成这样，不禁问道：“怎么了这是？谁给你委屈受了？我去找他！” 说着，顾明“噌”地一下站起身来，作势就要往外冲。 “别去了，还不是咱们家那个不孝子！”顾母一边抽泣着，一边将今日发生的事情一股脑儿地倒给了顾明，仿佛要把满心的委屈都倾诉出来。 顾明听了，微微一怔，似乎没有想到顾言和他那女朋友已经要同居了。 “你自己今天还说顾漫呢，说人家还没结婚就住一起，不合适，咋滴，这到你儿子身上，你就不怪你儿子，开始怪人家狐狸精了？”顾明摇摇头，只觉得顾言会忤逆也是正常的。 他本就叛逆得很，平日里就不服管教，有自己的主张和想法，如今遇到了他心仪的姑娘，还想让他听他们的？这怎么可能呢？ 顾言怕是巴不得选一个别的女人来气他！ “你到底是哪边的？那女人一看就不是什么善茬，肯定是冲着咱们顾言的钱去的！这哪有刚在一起，就让送房子，买东西的！”顾母气得不行。 又是四合院，又是百货商场大手大脚买东西的，这种女人能是什么好人？ 还没结婚就和她家顾言住一块去了，这不是摆明了想要勾引她那血气方刚的儿子吗？ 她儿子可恋爱都没谈过呢，一个不小心，怕是就要着了那个女人的道了！ 顾母越想越揪心，越想越焦虑，仿佛天都要塌下来了。 顾明听了，摇摇头说：“你不用去了，以顾言的性子，只怕知道你会去闹事，已经带着那个女人走了。” “不过……”顾明顿了顿，接着说道，“我来问问刚子吧，我们不认识那女人，刚子肯定认识！” 只要确认对方身份家世清白，对顾言也是真心的，这就够了。 至于其它，反正不是顾漫，他也无所谓了！ 第163章 顾母起疑 说着，顾明给李家打去了电话。 得知顾明是想找李大刚，李父一脸尴尬地说：“太不巧了，这孩子刚走，说是你们顾言找他，要去天济，怎么？顾言没跟你们说吗？” 李大刚的家教虽然不如顾言来得严格，但每次出门去哪，都会和家里人报备一声，也免得他们这些做长辈的担心。 听到这话，顾明心里一沉：“哦，好，谢谢李兄，有空来喝茶。” “一定一定！”李父连连点头。 得知李大刚和顾言一起去天济，顾母气地揪紧了手帕：“言儿每次出门都会跟我说的，这定是被那狐狸精给哄的，现在连报备都不跟我们报备了！” “都说有了媳妇忘了娘，这话是一点没错啊！” “呜呜呜……言儿这是要跟我们离心了啊。” 顾明看着顾母在一旁絮絮叨叨，哭哭啼啼的，只感觉有些心烦意乱。 他倒不担心顾言，他担心顾言喜欢的那个姑娘。 对了，既然李大刚去了，那顾漫是不是也跟着去了？ 哎呀，他刚才打电话的时候就应该多嘴问一句，看看李父是不是知道李大刚谈恋爱了，保不齐这两孩子还是一起谈的呢？ “顾明啊，你说他们孤男寡女的，万一……”顾母一想到自己必须接受这么一个品行不端的儿媳妇，就气到不行，感觉五脏六腑都要气炸了。 “万一就万一呗，我给他挑的好儿媳，他不是死活不要么？你也给他选了啊，人苏雪也挺好的，这他不也没看上吗？”顾明一脸淡然的表情。 相比较顾母的担忧，他却是想得开得多。 反正儿媳妇只要不是顾漫，对他来说都一样！ 顾母：“……” 看着顾明那一副事不关己、高高挂起的模样，顾母只觉得一股怒火直冲脑门，气得心脏都隐隐作痛，仿佛下一秒就要心悸发作。 造孽啊！ 她就顾言这么一个宝贝儿子，他这个当爹的怎么就这么不上心呢？ 难不成真要等孙子都生出来了，他才肯操心吗？ “我要给苏雪打电话，她到底喜不喜欢顾言，这顾言都要让别的女人给抢走了！”顾母说着，气冲冲地拿起电话，直接给苏家打了过去。 很快，苏家那边接起电话，得知是找苏雪，苏雪赶忙小跑着过来，声音甜甜地喊道：“顾伯母好。” “苏雪啊，我听说顾言去了天济，好像还带着个什么女人一起……”顾顾母支支吾吾的，话到嘴边又有些难以启齿。 她心里打着小算盘，想让苏雪去破坏顾言和顾漫的感情，可又实在不知道该怎么开口才合适。 直接说出来吧，显得自己太掉价，好像是个爱搬弄是非的长舌妇，说不定还会影响她在苏雪心目中的形象。 “他们去天济了？去天济做什么？”苏雪一听，顿时紧张起来，声音都提高了几分，脸上满是焦急之色。 “这我也不清楚啊，顾言最近被那女人迷得神魂颠倒的，连去哪儿都不跟我们说了。我就怕他一时糊涂，做出什么错事来。”顾母一副埋怨又无奈的语气。 苏雪听了，像是突然想到了什么，眼睛一亮，斩钉截铁地说：“伯母，我也去！您放心，我绝对不会让那个女人有可乘之机的！” “一个乡下来的乡巴佬，还想跟我争，没门！” 挂完电话，苏雪气冲冲地收拾好了自己的衣服，然后就喊来了司机，要求司机送自己去天济！ 顾母目的达成，嘴角不自觉地上扬，满意地放下了电话，就连放电话的动作都轻柔了不少，整个人一副喜滋滋的模样，仿佛已经看到狐狸精被气走的场面！ 看着她这副得意忘形的样子，顾明没好气地白了她一眼，说道：“你这样做，就不怕苏雪最后没成，反而让儿子和苏雪都怨上你？到时候可有你哭的！” 顾母满不在乎地撇撇嘴：“哼，怨就怨呗，我这么做都是为了言儿好。” “那狐狸精一看就不是个好的，要是真进了咱们顾家的门，以后指不定闹出多少幺蛾子呢。” “苏雪多好啊，家世好、模样好，和言儿简直就是天造地设的一对。” “要是能借此机会促成他们俩，言儿以后肯定会感谢我的。” 想到这里，顾母一脸喜滋滋的模样。 当父母的，哪有不为儿女操心的？ 更何况，她就顾言这么一个儿子！ 顾明无奈地摇摇头，叹了口气：“你啊，就是太自以为是了。” “感情的事儿，哪能像你这样强求。” “你也不想想，就算苏雪去了天济，言儿要是心里没她，那也是白搭。” “到时候，言儿只会更讨厌咱们插手他的事儿，苏雪说不定也会觉得咱们是在利用她，两边都不落好。” 顾明这话，算是说到顾母的心里去了。 顾母仔细琢磨了一下，但还是嘴硬道：“我不管，我总不能眼睁睁看着言儿被那个狐狸精迷得晕头转向。” “先试试再说，万一成了呢。” 顾明无奈地摇了摇头：“真要能成，不早成了？他们两个都认识多久了？” 顾母一听，心里顿时“咯噔”了一下。 那完了！ 那最后要是没成，顾言和苏雪不会都来怨她吧？ 可……可她喊都喊了，还能怎么着？ 总不能再把人给叫回来吧？ 顾母正急着，就见顾明在给谁打电话，不禁问道：“你给谁打电话呢？” 这都火烧眉毛了，他还有心思给别人打电话？ “给老顾啊，问问他知不知道顾漫的对象是谁，要是连咱们家顾言都比不上，那可不成。”顾明说着，一脸傲娇地拨通了老顾的电话。 顾母：“……” 自己家儿子让狐狸精给迷得七荤八素的，他不管，倒是去关心别人家的女儿选了个什么样的男朋友！ 顾母被顾明气得头脑一阵发黑，不禁骂道：“就顾漫那个乡下来的，她但凡是在京城找的男人，就不会差！” “哪怕是嫁给街边要饭的，那都是顾漫的福气！” “一个乡下来的乡巴佬，还想攀龙附凤呢！” 说到这里，顾母像是想到了什么，突然瞳孔一缩：“等等！苏雪好像认识那个狐狸精，她刚才说了句：乡下来的乡巴佬，还想跟我争？没门！” 第164章 李倩怀孕了 顾明听了，没好气地说：“苏雪那性子你还不了解吗？在她眼里，只要不是名门千金，那都是乡下来的乡巴佬。” “怎么？你觉得顾言找的对象就是顾漫？” “别逗了，他这女朋友要是顾漫，我能把厨房那口锅给吃了！” 他盼星星盼月亮的，就盼着顾言能和顾漫好呢。 可两个人都告诉他，没可能！ 呵，他是造了什么孽啊，不就是想让顾漫当自己的儿媳妇吗？怎么就这么难呢？ 等等！ 突然，他像是被什么灵光一闪击中：如果顾漫找的对象真是李大刚，那他把李大刚收作义子不就行了？ 想到这，顾明心里瞬间美滋滋的，甚至觉得李大刚比起顾言来，可顺眼多了。 顾母听了顾明的话，也觉得是自己想多了。 顾言可不止一次地明确表示过，他对顾漫没那方面的意思。 而且，他前前后后去了顾漫家那么多回，肯定是见过面的，不然怎么会那么笃定呢？ 至于顾漫……人家也早就表明了态度，对他儿子半点好感都没有。 唉，这么一对比，顾母突然觉得，顾明之前挑选的“儿媳妇”人选顾漫，其实也挺不错的。 至少人家不会骗钱，是个实实在在的好姑娘啊！ 与此同时，天济。 顾言和顾漫找了一间招待所住下，两人一如既往的一人一间，要的是相邻的房间。 李大刚来了以后，果断在他们隔壁又要了一间。 见李大刚和顾言有话要说，顾漫识趣地站起身：“我去楼下给我爸妈打个电话报平安。” 离开了京城，总归要和她爸说一声，免得她爸打电话去招待所找不着她着急。 顾漫打来电话的时候，老顾和王秀英正在吃晚饭。 接到女儿的来电，老顾笑得合不拢嘴：“漫漫，你一切都好吧？” “好着呢，爸，我现在在天济这边，等忙完手头的事儿，差不多就回去了。”顾漫的声音里带着几分轻松与惬意。 老顾问了问顾漫为何突然去了天济，得知是有生意想做，便没有再继续追问，而是将村子里这几天发生的事情和顾漫说了说：“那李倩不是和李建军结婚了吗？这不，婚后不到一个月，就被爆出怀有身孕了。” 顾漫听了，有些诧异：“啊？那就是上次李倩和李建军弄医院那次呗？” “是啊，可你妈说，算时间对不上，而且柳婶儿说，之前还看到过李倩来了月事，所以不可能怀上啊。”老顾一副不解的语气。 他总觉得老婆话里有话，但他是个男人，又是个大老粗，压根没品出这里面的猫腻。 “哎呀，这李建军都已经不能人道了，这会子李倩却突然有了身孕，这不是明摆着有问题嘛！”王秀英在一旁忍不住插嘴，语气中满是无语。 但凡时间上能早那么一点点，或许还能勉强说得通，可眼下这情形…… 顾漫一听，瞬间心领神会：“怎么？柳婶儿是怀疑李倩怀的孩子不是李建军的？” 老顾没吭声，一旁的王秀英却迫不及待地接过话茬：“我听柳婶儿的娘家人说，李倩自打结婚后，压根儿就没和李建军同过房，听说他那方面已经彻底不行了。” “现在李倩一口咬定孩子就是李建军的，还说李建军如今都这样了，这孩子说什么都要生下来。” “这不，仗着怀了孕，在家作威作福的。” 顾漫听了，语气轻松地笑着说：“李建军不能人道，那李家可得宝贝着这个孩子，李倩别说是作威作福了，要真是李建军的种，她骑柳婶儿头上拉尿拉屎都行！” 李家可是一脉单传，前世她因为没能生个一儿半女，没少被柳婶儿冷嘲热讽。 一开始，柳婶儿还拐弯抹角地讽刺她，后来李建军当上了老板，柳婶儿连弯都不拐了，直接当着她的面骂她是个不会下蛋的母鸡…… 王秀英闻言，忙不迭地点头：“问题就出在这儿，柳婶儿亲眼见过李倩来月事呢。” “你说这女人一旦怀了孕，怎么可能还会来月事呢？” “可李倩却解释说那是流产的先兆，不是月事。” “反正啊，现在的李家，那叫一个乱成一锅粥。” “哦，对了，因为柳婶儿一直怀疑这事儿，李红卫还动手打了柳婶儿好几回呢。” “这李红卫也不知道是吃错了什么药，最近一直老老实实待在家里，连赌博都不去了。” “柳婶儿原本还盼着娶个媳妇回来能帮衬着自己，自己也能轻松点。” “这下可好，一个人要伺候三个人不说，家里更是穷得叮当响，连饭都吃不饱了。” 李红卫倒是安分守己地待在家里了，可柳婶儿却倒了霉。 三天一小打，五天一大打，打得柳婶儿连床都下不来。 若非被打得太狠，柳婶儿也不至于躲回娘家去。 想起前世李红卫打柳婶儿那凶狠的模样，顾漫不自觉地打了个寒战。 李建军打她的时候也是毫不留情，每次都拿皮带扣子抽她，要不就是拿木凳子砸她脑袋，专挑她脆弱的地方下手。 就李建军那父子俩的狠毒劲，说是能打死人她都信。 “还好你没嫁过去，那李家就不是个人能呆的的！”老顾在一旁咬牙切齿的道。 就李家那副德行，别说是不给彩礼了，哪怕是给十万八万的彩礼，他也不愿意把女儿往火坑里推！ “嗯。”顾漫闷闷不乐地应了一声，心中五味杂陈。 想起前世自己干的那些糊涂事儿，她也觉得自己当时真是傻得可以！ “哦对了，我们跟你说李家的事，是想提醒你当心点，那李建军找人借钱去了京城。”老顾突然想起，忙不迭地提醒道。 本以为女儿还在京城，可想到她现在去了天济，他反倒是不用担心了。 “李建军来了京城？”顾漫眉头一皱，只觉得李建军要真来了，那肯定没好事！ “嗯。”老顾神色忧虑。 李建军去之前，还特地来过他们的店，想找顾漫，得知顾漫去了京城，他冷笑了一声，说会给顾漫送去一份大礼，也不知道这个鳖孙憋着什么坏！ 第165章 复杂三角恋 顾漫听了，不甚在意地说：“随他去。” 李建军这次重生，还以为自己会比前世风光，可没了自己帮衬，没了老顾和顾明叔叔的帮忙，他李建军想要像前世那般风光，可没那么容易！ “不说他们了，你自己保重好身体，有什么事给我们打电话啊。”老顾关切地叮嘱道。 顾漫笑着应了声，随后挂断了电话。 刚转身，就见苏雪正一脸愤恨地盯着她：“你怎么在这？” 苏雪？ “苏小姐，你也来了？”顾漫唇角弯弯，看向苏雪的眼神就像是看到了财神爷一样，闪闪发光。 苏雪原本还气势汹汹的，可见顾漫笑得这么温柔好看，一时间，到嘴的恶语怎么也说不出口了。 俗话说得好，伸手不打笑脸人，这顾漫肯定是故意的，故意笑得这般温柔，让她狠不下心发作！ “哼，我可是顾伯母亲自喊来的，只有我，才是顾伯母认准的儿媳妇！”苏雪扬起下巴，傲娇得如同一只开屏的孔雀，那小模样，满是得意。 顾漫听了，心中微微一怔，没想到顾伯母竟如此喜爱苏雪。 想来也是，苏雪家世好，长得也好，和顾言可谓是门当户对，也难怪顾伯母会这么不遗余力地想要撮合他们。 “我劝你还是死了这条心吧，别自取其辱。”苏雪一副好心的语气。 说话间的功夫，顾言和李大刚也从楼上走了下来。 苏雪一看到顾言，眼睛瞬间亮了起来，犹如夜空中突然绽放的星辰。她脸上绽放出甜美的笑容，像只欢快的小鹿般小跑着上前，声音娇嗔得能滴出水来：“顾言哥哥～” 一旁的李大刚冷不丁地打了个寒颤，只觉得这声音甜得发腻，让他浑身都不自在。 顾言却神色淡淡，脚步没有丝毫停顿，径直从苏雪身边走过，连一个多余的眼神都未曾施舍给她。 或者说，从顾言下楼的那一刻起，他的目光就像被磁石吸引了一般，一直牢牢地锁定在顾漫身上，再未移开过分毫。 “打完电话了？”顾言目光温柔。 顾漫点点头：“嗯。” “走吧，去吃饭，顺便尝尝天济的特色美食。”顾言说着，十分自然地揽过顾漫的肩膀，那姿态，简直要多亲密有多亲密。 苏雪见状，气得眼睛都红了，看向两人的眼神，好似淬了剧毒一般，恨不能将他们千刀万剐：“顾言哥哥！” 她在原地气得直跺脚，那模样，活脱脱一个被抢了心爱玩具的小孩子。 她特意穿着精致的法式公主裙，还戴了一顶小洋帽来找顾言哥哥，就是想把顾漫给比下去，结果顾言哥哥居然就这么从她身边走过去了，连正眼都不瞧她一下？ 顾漫看着苏雪这一身精心打扮的行头，心中暗自感叹，这顾言的心可真是比石头还硬啊，放着这么一个娇俏可人、如花似玉的小姑娘在眼前，居然能做到无动于衷？ “哟，你这眼里就只有你顾言哥哥啦？你刚子哥哥还在这儿站着呢，走走走，带你一块儿吃饭去。”李大刚见气氛有些尴尬，赶忙轻轻拍了拍苏雪的肩膀，算是给她找了个台阶下。 苏雪不情不愿地扁了扁嘴角，极不情愿地将行李递给招待所的前台，而后快步跟了上来。 几人在附近寻了一家颇具当地特色的小餐馆。 苏雪看着这略显简陋的用餐环境，眉头紧紧皱在一起，满脸嫌弃地说道：“这也太寒酸了吧？这餐具看着就不干净，别回头吃坏了肚子。” 说罢，她眼睛一亮，像只撒娇的小猫般看向顾言：“顾言哥哥，我们还是去吃西餐吧，那多高档呀，环境优雅，餐具也干净，多适合咱们呀。” 顾言却像是没听见一般，眼皮都没抬一下，理都不理她。 他满脸温柔地看向顾漫，眼神里满是宠溺，轻声问道：“想吃什么？看看菜单，有没有合你口味的。” “尝尝当地特色吧。”顾漫指了指菜单上比较靠前的几个菜。 “好。”顾言点点头，点菜的同时，叮嘱了句老板少放点辣椒。 苏雪一听，顿时眼前一亮，她笑眯眯地捧着下巴，一脸仰慕地看着顾言，声音甜得发腻：“顾言哥哥还记得我不吃辣，真好～我就知道，顾言哥哥心里肯定还是有我的。” 她满心都是甜蜜与喜悦，正准备向顾漫挑眉炫耀一番，就听李大刚在一旁拆台说：“那是顾言担心顾漫肠胃不好，吃得太辣，容易伤胃。” 要是真体贴苏雪，那就应该一个辣菜也不点，毕竟苏雪可是滴辣不沾的主儿！ 可他刚才听了一耳朵，那些菜里，好像没一个是不辣的。 苏雪脸上的笑容瞬间僵住了，她看着顾言，一副不可置信的表情，似乎不敢相信自己心爱的顾言哥哥会当着自己的面去体贴别的女人。 “你呀，就乖乖吃饭吧，没事少在那自作多情。”李大刚说着，主动给苏雪盛了碗饭。 他和顾言是真把苏雪当妹妹来看待，只不过，苏雪这心意一表明，顾言为了避嫌，那只能是冷着她了。 也不知道这苏雪是怎么跟过来的，还打听到了他们住哪个招待所…… “你尝尝，这个是他们的当地特色，不喜欢的话就给我吃。”顾言说着，主动将碗伸了过去。 顾漫有些诧异，似乎没有想到顾言居然愿意接受她吃剩下的。 一旁的苏雪更是瞪大了眼，不敢相信素来有洁癖，连女孩子碰都不愿意碰的顾言，居然愿意吃顾漫吃剩下的？ 顾漫摇了摇头，笑着说：“都挺好吃的，我不挑食，你快吃吧，别光顾着我。” 苏雪看着两人你侬我侬的样子，心里更不是滋味了，就像打翻了醋坛子一样，酸溜溜的。 她拿起筷子，故意在盘子里翻来翻去，挑挑拣拣，嘴里还念叨着：“这菜看着就没食欲，也不知道吃了会不会拉肚子。” “我们吃了肯定不会，但你么，就不好说咯。”李大刚一副随性的模样。 苏雪本就不吃辣，这桌上的菜挑来挑去的，就没一个她能吃的，这可把苏雪气得不轻，本就没胃口，此刻更是只觉得胃里翻江倒海的，难受极了！ 小脾气上来，苏雪把碗往旁边一挪，没好气地说：“我不吃，看着就恶心！” 这话说的，也不知道是说的菜，还是人。 第166章 孤男寡女 苏雪心中又气又恼，满心都是委屈。 她觉得顾言和李大刚都偏袒顾漫，压根没将自己放在心上，仿佛自己在这三人之中是个可有可无的存在。 想着想着，苏雪只觉鼻尖一酸，眼眶瞬间泛红，泪水在眼眶里直打转，那模样委屈极了。 就在这时，老板端着一盘炒青菜走了过来，满脸堆笑地说：“您的清炒时蔬来咯，您放心，这菜都是现洗现炒的，绝对新鲜得很。” 顾言瞧了瞧那盘菜，眉头微微一皱，说道：“我们没点这道菜。” “是我点的。”顾漫接过话茬，“苏小姐吃不惯辣，得给她准备点能吃的，最好再给她煮份饺子或者馄饨吧。” 顾漫说着，看向老板问：“店里有饺子或者馄饨吗？” 老板听了，忙说：“饺子有的，要什么馅？” “您问问这位小姐。”顾漫微微抬手，示意老板询问苏雪。 苏雪一听，顿时愣住了。 她望着眼前的炒青菜，又听闻这是顾漫专门为自己点的，一时间，眼眶更红了，泪水在眼眶里直打转，随时都可能落下来。 她一个姑娘家，孤身一人来到天济找顾言，满心以为有顾言哥哥和大刚哥哥在，定会处处照顾自己，不会让自己受半点委屈。 可谁能想到，这委屈恰恰就是他们给的！他们全然不顾及自己的感受，甚至连一份能吃的菜都不给自己点，反倒是自己最讨厌的顾漫…… “你……你别以为你对我好，我就会感激你，把顾言哥哥让给你！”苏雪气鼓鼓地吸了吸鼻子，心中五味杂陈，涌起一股难以言喻的感觉。 “我没准备让你把顾言让给我，因为他本来就是我的，不过嘛，你要真想感激我，就帮我个忙吧。”顾漫眉眼弯弯，笑容温柔，看上去不仅毫无心机，还透着一股温柔可爱。 “哼！我就知道你没安什么好心。”苏雪气鼓鼓地嘟囔着，但还是看向老板说道：“随便来一份水饺就行，我不挑食！” 很快，老板便回厨房煮饺子去了。 苏雪吃着顾漫给点的青菜，莫名有种吃人嘴短的感觉，于是看向顾漫问：“说吧，想让我帮你什么？” 顾漫听了，看了一眼顾言，说道：“我们打算开一家属于自己的服装店，想跟你要点丝绸，嗯……最好是免费的，就是你们工厂用剩下的、不要了的废弃料子。” 苏雪一听，眉头瞬间皱起：“你要那些做什么？那都是垃圾，没人要的。” 她去过工厂几次，不少被裁剪下来的废料都是扔到一旁，又脏又乱的，根本没人要那些东西。 顾漫比了比手指说：“我们只需要一点就行，如果能用得上，以后我们生意做起来了，也能帮着你们处理这些废弃料子了，这对你们来说也有好处。” “那些垃圾，你不给我钱都行，再说了，就我和顾言哥哥这关系，顾言哥哥开口，我还能不给吗？”苏雪说完，偷偷地看了一眼顾言的脸色。 她这么说，其实是存了私心的，想让顾言哥哥开口求自己帮忙，可她又害怕自己的小心思被顾言知道了，会因此生她的气…… 然而，顾言表情平淡如水，没有丝毫反应和情绪波动，仿佛苏雪的话根本没入他的耳。 “有苏小姐这句话我们就放心了，这顿饭没白请，对了，您还想吃点什么？”顾漫一副笑吟吟的模样。 苏雪一听，顿时觉得吃进嘴里的清炒时蔬都不香了！ 好她个顾漫，居然设计坑她？ 好好的一个人情，就这么让她用一顿饭给还了？ 想起上次在西餐厅吃饭，也是顾漫请的客，苏雪顿时气不打一处来，小脸涨得通红，活像一只鼓成圆球的河豚。 罢了罢了！ 看在这女人还知道给自己点个菜、盛饺子的份上，她就勉勉强强原谅她这一回吧。 很快，苏雪便就着那盘清炒时蔬吃了起来。 虽说这清炒时蔬寡淡无味，实在不怎么下饭，但好歹也能给肚子垫个底。 胃里有了东西，苏雪只觉浑身都舒坦了些，方才那委屈巴巴、红彤彤的眼睛，此刻也渐渐恢复了正常，不再那么惹人怜惜。 “您的饺子来咯。”老板将热气腾腾的饺子端上了桌。 顾漫见是带汤的饺子，忙不迭地要了个空碗，小心翼翼地帮苏雪盛出来，放在一旁晾着，生怕烫着她。 苏雪瞧着这一幕，只觉心里涌起一股暖流，仿佛冬日里照进了一缕暖阳。 她抿了抿嘴，轻声说道：“我……我一个人哪吃得完这么多，大家一起吃吧。” 说着，苏雪夹了几个饺子放进顾漫碗里，故作蛮横地说：“这可是你点的，你得负责帮我吃完，可不能浪费！” 她本就是个饭量小的人，哪能吃得下这么多东西呀！ “好嘞。”顾漫笑着应道，那笑容如同春日里的微风，轻柔又温暖。 眼看着苏雪和顾漫这原本是情敌的两人，此刻却亲昵得如同姐妹一般，李大刚忍不住摇头，嘴里啧啧称奇。 就顾漫这本事，他觉得，这世上怕是没什么事是她做不成的。 “我们回去休息吧。”苏雪看着饱饱的小肚子，只感觉自己累坏了，浑身都没力气。 李大刚听了，不由地看了她一眼，解释道：“怕是不行，我们还得去工厂。” “什么？这么晚了，你们还要去工厂？”苏雪瞪大眼，一副不可置信的表情。 李大刚却是一脸坦然，耸了耸肩说：“对呀，我们来天济本来就是为了去工厂办事的呀，不然我们大老远跑这儿来干啥？” 苏雪：“……” 她哪知道这些呀，她只知道顾伯母说顾言哥哥带着那个乡巴佬来了，她担心两人孤男寡女的，共处一室，万一擦出什么火花，那可怎么办？ 这不，急匆匆的就赶过来了。 “你先回招待所休息吧，我们去去就回。”顾漫好心提醒道。 苏雪却倔强地撅起了嘴，脑袋摇得像拨浪鼓似的：“我不，我要跟着你们一起去。” 她才不会给顾漫和顾言单独相处的机会呢！ 万一两人干柴烈火，做出什么出格的事来，那可怎么办？ 到时候，就算顾言哥哥想后悔都不行了！ 第167章 又一关系户 顾漫：“……” 这大晚上的，李大刚也在场，这苏雪到底在担心些什么呀？ 见实在拗不过苏雪，顾漫只好无奈地点点头：“那行吧，一起走。” “哼，这还差不多。”苏雪说着，抢先一步坐到了顾言的副驾驶位置上。 顾言见了，眉头微微一皱，却什么也没说，只是默默地和顾漫一起，坐到了后排。 李大刚：“……” 李大刚认命地叹了口气，坐到了驾驶位上，看着身旁的苏雪，无奈地说：“苏大小姐，系好安全带，咱们准备出发啦。” 他和顾言可是来办事的，也不知道这苏大小姐来凑什么热闹！ 开了半个小时左右，车子来到了工厂门口。 似乎早就知道顾言会来，门口有一中年男人早早地等候在那，见顾言的车到了，连忙上前，为顾言拉开车门：“东家，您来了。” 顾言率先下了车，紧接着，他转过身，朝着车内的顾漫伸出手，眼神里满是关切与温柔。 与此同时，他还不忘用另一只手稳稳地顶住车门上方，那动作自然又贴心，仿佛生怕顾漫会不小心撞到头。 苏雪在一旁瞧着，心里又急又气，还没等车停稳，就急匆匆地伸手去开车门，想要赶紧下车。 结果，只听“砰”的一声闷响，她的脑袋结结实实地撞在了车门顶上。 刹那间，钻心的疼痛袭来，苏雪整张小脸都皱成了一团，疼得她眼泪在眼眶里直打转，差点就要哭出声来。 “嗷……好痛啊！”苏雪疼得直咧嘴，声音都带着哭腔。 见苏雪撞到了脑袋，顾漫这才留意到顾言放在车顶上的那只手，一时间，只感觉心里暖暖的。 反观一旁的苏雪，脑袋疼得厉害不说，又看到顾言对顾漫这般温柔呵护，关怀备至，顿时觉得心里像被针扎了一样，不仅脑袋疼，心也跟着疼了起来。 “哎呦喂，我说苏雪，你也不是头一回坐车了，怎么还这么毛毛躁躁的？”李大刚压根没把这事儿当回事，只觉得是苏雪自己太不小心。 在他看来，人家顾漫没坐过几次车，所以顾言才会格外留意，小心护着，可苏雪从小到大坐车的次数数都数不清，怎么还能这么粗心大意呢？ “呜呜呜……我都快疼死了，你不安慰我就算了，还在这怪我。”苏雪又气又委屈，气得直跺脚，恨不得冲上去打李大刚几下。 李大刚：“……” 行，他闭嘴好吧！ 苏雪捂着脑袋，眼眶里蓄满了晶莹的泪花，在眼眶边缘摇摇欲坠，时不时还抽动一下，那模样，宛如一朵在风雨中飘摇的娇弱花朵，楚楚可怜到了极点。 她小心翼翼地偷偷瞟了顾言一眼，那眼神里满是期待，期望能从他那儿得到一丝哪怕只有一瞬间的安慰。 然而，顾言的目光却始终如磁石般牢牢地落在顾漫身上，眼眸中满是化不开的柔情蜜意，仿佛周围的一切都与他无关。 看到这里，苏雪的心瞬间凉了半截。 她刚才故意嗷出声，发出呜咽的声音，就是想要引起顾言的关注，结果他连一个正眼都没给自己！ 顾言哥哥真的变了，以前他都会关心自己的，可现在…… 委屈的情绪如汹涌的潮水般，铺天盖地地将她淹没，让她几乎喘不过气来。 顾漫见状，赶忙上前，轻轻拉过苏雪的手，关切地说：“来，让我看看，疼得厉害不？” 说着，顾漫的手已经温柔地摸上了苏雪的脑袋。 她试探性地摸了摸，没有摸到鼓包，这才松了口气，轻声安慰道：“还好没有鼓起来，应该没什么大事。” 说着，顾漫找了个地方坐下，给苏雪揉起了脑袋。 那动作轻柔得如同春风拂面，带着丝丝暖意。 苏雪本想挣脱顾漫的手，可脑袋实在疼得厉害，顾漫又揉的舒服，她那委屈的情绪像是得到了回应，顿时舍不得推开她了，反而想要靠的更近一些，甚至还想抱抱、贴贴…… 这般想着，苏雪干脆揽住了顾漫的腰，将脸贴在她胸前，任由顾漫给自己揉脑袋。 一旁的顾言：“……” 等苏雪没事后，大家这才陆续进入工厂。 只见中年男人带着他们来到一间办公室，里面摆放着几张桌椅，虽然简陋，但收拾得还算干净整洁。 大家围坐在一起，中年男人则忙着在一旁泡茶，不一会儿，茶香弥漫了整个房间。 中年男人给每人都奉上了一杯茶，然后才看向顾言，犹犹豫豫的开口说：“东家，一切都已经准备就绪了，可有个审核，一直卡在相关单位那，死活不给通过。” “不给过？怎么会呢？出什么问题了？”李大刚一脸不解的问。 手续是他和顾言负责提供的，相关证件证明都是合格的，毕竟，开了这么多家工厂，流程他们都熟门熟路，哪会不知道有什么规矩。 中年男人擦了擦额头的汗说：“我们的证明和资料都是过关的，只是负责人不在局子里，没人审批，这才一直没有下来。” 话虽如此，但负责人分明是在的，不过是上面那些人用来搪塞他的话术罢了。 不过他想，这次东家亲自来了，这个关卡应该是能过了。 “负责人是谁？”顾言言简意赅地问。 “苏局。”中年男人赶忙道。 此话一出，一旁没什么存在感的苏雪瞬间耳朵一竖，像一只警觉的小兔子，一脸防备地看向了众人。 与此同时，顾言和李大刚也都齐刷刷地看向了苏雪。 被众人这样齐刷刷地围观，存在感瞬间爆棚的苏雪：“……” “你们为什么这样看着我呀？看得我头皮都发麻了。”苏雪一边说着，一边下意识地挠了挠头，只感觉头皮都在发痒，仿佛有无数只小虫子在上面爬。 “咳咳，你叔叔不在吗？要不，你帮我们打个电话问问情况？”李大刚一脸无奈地说道，语气里带着一丝商量。 这要是换成别人，他直接一个举报电话就打上去了，管他三七二十一。 可既然是苏雪的叔叔，那就走个关系户，说不定将来还有别的事情要麻烦她叔叔呢？ 苏雪：“……” 原来是为了这个。 “电话有吗？”苏雪看向中年男人问道。 中年男人听了，连忙端起一旁的电话，脸上堆满了笑容，说道：“有的有的，为了方便和东家联系，这电话比这办公室装得还要早呢。” 苏雪站起身，走过去打了个电话。 没过多久，苏雪就回来了，一脸看傻子的表情看向中年男人说：“你蠢呀？顾言哥哥的名字你都不跟人家说？” “我叔叔说了，顾言哥哥的工厂走特办手续，不用等，明天你就去拿吧，证件保证妥妥地下来！” 第168章 顾漫磕顾言的cp 此话一出，所有人看向苏雪的眼神都变了。 尤其是那中年男人，看向苏雪的眼神，简直如信徒仰望活菩萨一般，满含着崇拜与感激，忙不迭地躬身道谢：“多谢苏小姐！” “谢什么？是你自己蠢，放着现成的关系不用，活该你被拖。”苏雪不甚在意地瞥了中年男人一眼。 就她和顾言哥哥这关系，她叔叔知道后，答应得不知道有多爽快，马上就给把事儿办了。 但凡这人一开始就把顾言哥哥的名头报上去，哪至于被拖到现在！ 中年男人一脸受宠若惊的表情，似乎没想到自家东家竟有如此强大的背景。 一旁的李大刚却是没忍住，解释道：“他又不知道你和我们的关系，要知道也不至于卡这么久了。” “不过话说回来，苏雪妹妹，还得是你人脉广啊，不愧是苏家的千金，这实力杠杠的。” 苏家世代经商，发展到如今，苏家人要么在官场叱咤风云，要么在商场纵横捭阖，官商紧密结合，苏家的势力也如滚雪球般日渐庞大。 正所谓官商一家亲，有做官的亲戚在背后撑腰，经商之路才能走得更顺更远；有经商的亲戚鼎力支持，官途也能越发坦荡无阻。 苏雪听了，洋洋得意地扬起了下巴，那模样仿佛一只骄傲的小孔雀：“那是自然！” 她要不人脉广，怎么能摸清顾言哥哥住哪儿呢。 关于苏雪在局子里有人这事，顾言和李大刚早就知道了，要不然，她也不至于连他们住哪都知道，甚至招呼都没打一声，就直接杀过来了。 但不得不说，苏家的这层关系，对于经商的人而言，无疑是如虎添翼。 顾漫只知道苏雪家里不差，却没想到她还有这么一层背景在，一时间，只觉得顾言和苏雪越看越合适，越看越般配。 也难怪顾伯母会相中苏雪了，她要是顾言的妈，肯定也会更喜欢苏雪多一些。 “想什么呢？”顾言没好气地伸手揉了揉顾漫的脑袋，动作轻柔却又带着一丝宠溺。 顾漫看他和苏雪的眼神，明显和之前不一样了！ 虽说她看苏雪的眼神一直也没带着情敌的那种敌意，但此刻，莫名就有种被媳妇在暗中撮合自己和苏雪的感觉。 顾漫没想到顾言居然察觉到了自己在磕他和苏雪的cp，赶忙笑着解释道：“没什么，就是觉得苏小姐人脉广，要是能娶回家，定是一位不可多得的贤内助，能把家里家外都打理得井井有条。” 苏雪没想到顾漫居然还会夸自己，笑得越发得意，嘴角都快咧到耳根了。 她可是名门千金，从小养尊处优，可不是什么乡巴佬能比的。 今天，也算是让她有机会在顾漫面前扬眉吐气一番，好好展示展示自己的实力。 “怎么样？”苏雪一脸不满地看向李大刚。 “怎么样？”苏雪一脸不满地看向李大刚，眼神里带着一丝挑衅。 李大刚赶忙陪着笑脸解释道：“哎呦喂，我的好妹妹，我要是觉得你没用，还能带着你到处跑吗？你看，小曼同志都夸你呢，你这能力，那是有目共睹的。” “要我说啊，就是顾言没福气，换做别的男人，怕是早就恨不得把你娶回家，天天捧在手心里疼着了。” “不过嘛，缘份这事，强求不得，要不，你换个人试试？说不定能遇到更合适你的。” 苏雪听了，狠狠瞪了李大刚一眼，气鼓鼓地说道：“我不！” “顾言哥哥天下第一好，在我心里，他就是最完美的存在！” “除了他，没有别的男人有他这么优秀，有他这么好了。” 苏雪说着，情不自禁地看向了顾言，眼神里满是爱慕。 似乎又怕顾漫生气，紧接着又赶紧看向了顾漫。 然而，这两人却旁若无人地互相看着对方，眼神交汇间仿佛有电流闪过，似乎压根没把她刚才说的话放在心上。 苏雪：“……” 她真是服了！ 这两个人是有什么无形的结界护着吗？ 怎么不管她说什么，做什么，这两人都是一副无动于衷、不为所动的模样？ 真是气死她了！ 翌日一早，负责的中年男人便去了相关单位领证。 见苏局亲自将审批下来的证交给他，中年男人感激地连连道谢，就差给他下跪磕头了。 “哎，咱们都是自己人，犯不着这么见外。”苏局神色温和，语重心长地拍了拍中年男人的肩膀，那动作看似随意，却又带着几分说不清道不明的意味。 待中年男人脚步匆匆地离开后，一直候在一旁的副官这才快步走上前，脸上满是不解，语气中带着几分疑惑：“苏局，这工厂的事儿，之前您不是一直卡着没批吗？怎么突然就把证书给他们了？” “哼！”苏局鼻腔里发出一声不屑的冷哼，眼神中闪过一丝忌惮，“这工厂背后的老板可是顾家，顾家岂是我们能轻易招惹的！” “顾家？哪个顾家？这天济市里，还有能让您都心存忌惮地顾家？”副官不以为然地撇了撇嘴，显然没把苏局的话太当回事。 “是京城的顾家！就连京城的李局见了顾家的人，都得给三分薄面，你说我能不给这个面子吗？”苏局没好气地瞪了副官一眼，脸上满是不悦。 更何况，他侄女还亲自打电话来过问此事，他哪还能继续卡着证书不放？ 原本他打着如意算盘，想借这个机会，逼顾言亲自登门来找他。 到时候，他再假惺惺地解释一番，和顾言套套近乎，说不定两家关系就能更进一步，他也能顺势搭上顾家这条大船。 可谁能想到，这顾言如此心高气傲，连亲自来一趟都不肯，分明是没把他放在眼里！ 哼！这笔账，他迟早要跟顾言算清楚！ 以后有的是机会慢慢收拾他！ 与此同时，李家村。 自从李倩怀孕以后，柳婶儿看李倩那是怎么看怎么不顺眼，怎么看怎么膈应！ 还有流产的先兆？！ 那分明就是月事！ 来了月事还怀孕，这肚子里的野种还不知道是谁的呢！ 第169章 年纪大了不经打 柳婶儿站在灶房门口，洗完衣服又洗菜，洗完菜又做饭的，全家四个人，没一个人过来帮她搭把手，气得柳婶儿一肚子的火。 她恶狠狠地叉着腰，瞪着坐在一旁椅子上、正捧着平坦肚子的李倩。 那眼神，仿佛要将李倩的肚子瞪出个窟窿来。 “李倩，你也别闲着，赶紧过来帮我做个饭！一天到晚就知道在那儿坐着，像个大佛似的。”柳婶儿扯着嗓子，声音里满是不耐烦。 李倩却像是没听见似的，依旧捧着肚子，嘴里咿咿呀呀地叫唤道：“哎哟，我这肚子啊，也不知道咋回事，这里疼一下，那里又不舒服的，我都不敢动弹，生怕动了胎气。” 柳婶儿听了，只觉得胸口淤堵至极！ 这李倩怀的分明就是个野种！ 还有脸在她面前装腔作势？ 拿个野种来威胁她？ 柳婶儿双手叉腰，大声骂道：“哪个女人怀孕不做饭的？我怀建军的时候，我还不仅做饭洗碗，我还下田呢！” “再说了，就你那肚子，那小野种还不知道是哪个野男人的呢！” “流了才好！这种不知来路的野种，就该扔茅房淹死它！” 柳婶儿话刚说完，李倩还没反驳，李红卫先反驳上了。 也不知道李红卫是从哪里冒出来的，只见李红卫站在柳婶儿面前，恶狠狠的瞪着她，那眼神，仿佛要喷出火来：“你个臭娘们，一天到晚的活不干，在这胡说八道什么？” “再不去做饭，小心老子扒了你的皮！” 柳婶儿听了，只觉得胸口像被一块大石头堵住了，又闷又疼！ “你们一个两个的，都这么护着她？她肚子里的野种还不知道是谁的呢！”柳婶儿气得崩溃大骂！ 她辛辛苦苦操持这个家，没有米了她去借，没有钱了她回娘家要，可她一个人，怎么养活得了四张嘴？ 更别说李倩现在还怀了孕，动不动就是要补一补，吃个鸡蛋羹都是轻的，李倩还要吃肉，要喝汤，要一个人吃两份粮！ “野种？你敢骂我孙子是野种？我打死你个臭婆娘！”李红卫一听到野种二字，气红了眼，撸起拳头就朝着柳婶儿的脑袋上打。 一个巴掌抽下去，柳婶儿直接被李红卫打翻在地。 紧接着，李红卫像是骑马一样，坐到了柳婶儿身上，左右拳头朝着柳婶儿的脑袋招呼而去。 打着护孙子的名头，李红卫打的柳婶儿有冤都无处伸，只觉得都怪李倩这个贱人，明明背着她儿子偷了野男人，现在还想把野男人的种安在她儿子头上，还害她老公被蒙在鼓里，被骗得团团转！ 柳婶儿被打得连连吐血，本就腰疼腿疼，哪哪都疼的柳婶儿，只感觉自己的五脏六腑都要碎了，脑袋更是嗡嗡作响，连李红卫说什么她都听不见了。 李红卫拳拳到肉，拳拳带着狠劲，仿佛要将所有的怒火都发泄出来。 没一会儿，柳婶儿就倒在地上，没了动静。 眼看着柳婶儿都不动弹挣扎了，一直在一旁，事不关己高高挂起的李建军这才如梦初醒般，喊了句：“爸，别打了！” 然而，李红卫气红了眼，根本听不进去，最后还是李建军上前来推开，李红卫这才住了手。 眼瞅着柳婶儿静静地躺在地上，双眼紧闭，一动不动，李倩也慌了。 她可不想做饭！ 柳婶儿要是就这么死了，那家里的饭谁来做？ 每天扫不完的地谁来扫？ 还有那一家四口人的脏衣服，每次都堆得像小山一样，搓得她手都疼！ 想到这儿，李倩也顾不上装模作样了，跟着大喊起来：“爸，妈没动静了！” 嗯？ 李红卫这才看向柳婶儿，见柳婶儿闭着眼睛没动弹，一时间，心里涌起一股恐慌。 “快，快去借牛车，送妈去医院！”李建军背起柳婶儿就往外跑！ 他爸经常打他妈，打的次数多了，他也麻木了，觉得没什么事。 可没想到，柳婶儿年纪上去了，不经打，这次居然打昏了过去，要真死了，那可就完了！ 李红卫也慌了，连忙跑去借牛车，不仅如此，他还厚着脸皮去找村书记借钱。 村书记本来一百个不愿意，可听到人命关天，犹豫再三，还是哆哆嗦嗦地把家里的所有钱都拿了出来。 镇医院里。 柳婶儿被送来的时候，已经奄奄一息…… 抢救结束后，医生从手术室走出来，看向李建军，无奈地直摇头：“病人多处骨折，尤其是腰部，伤得十分严重。她之前没跟你们说过她的腰疼、不舒服吗？” 此话一出，李倩的脸色瞬间变得煞白，身体不受控制地瑟缩着往后退了几步。 柳婶儿确实一直跟她说腰疼，可她压根就没当回事，只觉得柳婶儿就是想找借口偷懒，不想干活，把家里的活都扔给她干。 所以，她在李红卫的枕边吹了点风，添油加醋地说柳婶儿就是想装病偷懒。 李红卫本就脾气暴躁，一听这话，顿时火冒三丈，柳婶儿哪里还敢反驳，只能弱弱地继续去干活。 谁能想到，柳婶儿是真的腰疼啊！ 李红卫听到医生的话，脑海中突然浮现出李建军和李倩结婚那天，柳婶儿被他打了以后，似乎就没起来过，后来就一直说腰疼腰疼，他听得多了，就觉得烦，没当回事，还觉得她是想偷懒…… “医生，她还有命没？”李红卫直接问道！ 他不关心柳婶儿腰不好，还是腿不好的，他只关心人还能不能活下来。 医生听了，眉头紧紧地皱了起来，不悦地看了李红卫一眼。 身为医生，他一眼就能看得出来，柳婶儿身上的那些伤全是人为的！ 说白了，就是被人给打的。 再一看李红卫那还带着血迹的拳头，这还有什么不明白的？ 人的头骨可是身体上最坚硬的地方，可病人的脑袋都快被他打成脑震荡了，就这，还有脸问人有命没？ “我们会尽力的，你们去交一下费用吧。”医生不冷不淡地说道，对于李红卫这种人，他真是一句话都不想多说。 第170章 还是顾漫好啊…… 李红卫听到要交费用，眉头瞬间拧成了个“川”字，恶狠狠地嘟囔：“咋又要钱！家里早被掏得干干净净，哪还有钱！” 那声音里满是愤懑与不耐烦，仿佛这交费的要求会要了他的命。 可看着医生那不容置疑的眼神，又瞅瞅躺在病床上生死未卜的柳婶儿，最终还是极不情愿地从兜里掏出村书记借来的钱，数了又数，这才磨磨蹭蹭地去缴费窗口。 李倩站在病房门口，时不时地往里张望，眼神里透着一丝慌乱和不安。 柳婶儿真要有个什么三长两短，这以后的日子可怎么过？ 她现在怀着孕呢，可干不了活！ 不一会儿，李红卫缴费回来了，嘴里不停地抱怨：“这医院就是个无底洞，刚进来就要这么多钱，以后还不知道要花多少！” 李倩刚想问问花了多少，这时医生走了进来，看了看柳婶儿的各项指标，严肃地说：“病人现在情况还不稳定，需要继续观察治疗。而且她腰部伤得很重，以后可能会留下后遗症，生活上可能也会有些不便，你们家属要做好心理准备。” “后遗症？什么后遗症？”李建军眉头紧蹙，一脸不安地问，眼神里满是担忧。 “病人很有可能面临瘫痪在床的风险，她的腰部损伤严重，若是及早过来治疗，还有痊愈的可能，但现在她的腰部几乎已经完全损坏，我们也无能为力。”医生如实陈述道，语气里带着几分无奈。 李红卫一听，顿时急了，大声吼道：“瘫痪在床？那以后她还能干活吗？” “这家里一堆活等着人干呢！她要是瘫了，这日子还怎么过！” “你个黑心医生，她要瘫痪你不告诉我，等我把钱交了你才跟我说？” “你就是故意想坑我们的钱吧？” 李红卫一边说着，一边用手指着医生，那手指几乎要戳到医生的脸上，唾沫星子横飞。 医生听了，本就对李红卫这副蛮不讲理的样子不怎么待见，此刻眉头皱得更紧了，脸上满是厌恶：“你作为家属，怎么只想着让病人干活？” “她现在是个病人，需要好好休息和照顾，而不是考虑以后干活！你还有没有一点人性！” “还有，你刚才缴纳的费用，是病人送来时做手术的费用，后期的治疗费还没找你们收呢！你以为这点钱就够了吗？”医生的声音里也带着几分怒气。 李红卫一听，顿时更恼怒了，脸涨得通红，脖子上的青筋都暴了起来，他双手握拳，像是要冲上去打人。 眼看着李红卫脾气上来，又要控制不住了，李建军连忙上前将他拦下，大声道：“爸，你先冷静！这是医院，你要闹事也要看场合！” 李建军看向李红卫的眼神中多了一丝不满和无奈。 想想人家顾言的爸妈，都是耗费一切心力，帮着儿子打拼，扶着儿子往上走。 可他呢？ 穷苦的妈，赌博的爸，还有一个什么都不会的老婆…… 他的命，怎么就这么苦！ 想到前世的风光，李建军狠狠地咬了咬牙，只觉得顾漫就是爱慕虚荣，但凡她不爱慕虚荣，愿意陪着自己一起打拼，凭借着他重生的机遇，一定会比前世更风光！ “闹事？行啊，你觉得我闹事是吧？你有钱，你去交，正所谓养儿防老，现在你妈正是需要你的时候。”李红卫说完，头也不回地就走了，一边走，还一边骂骂咧咧地朝着医院墙面吐痰。 臭婆娘！ 打两下还能打死了？ 真没用！ 李红卫搓了搓手，只感觉许久没有赌一把了，心里痒痒得很，就像有无数只小虫子在爬。 再加上李倩现在又怀了孕，不给他碰，这心里更是像有团火在烧，痒痒的厉害啊！ 想起久违的赌场，李红卫脑子里全是赌场里的热闹场景：那些骰子、牌九在他眼前晃悠，他仿佛已经看到了自己在赌场里大杀四方，赢了个盆满钵满的场景。 李红卫这一走，李建军才想起来，钱都在他爸那，万一要交钱，他身上可是一分钱都没有。 想着，李建军不自觉地看向了李倩，眼神里带着一丝急切和期盼：“你身上有钱吗？” 李倩一听，眼珠子差点瞪出来：“我哪来的钱啊？” 她双手一摊，一脸的委屈和不满。 她一个孕妇，嫁过来的时候要彩礼没彩礼，要嫁妆没嫁妆，平日里过日子都紧巴巴的，哪还有多余的钱？ 李建军听了，看向李倩的眼神越发不喜了，眼神里满是厌恶和嫌弃。这 李倩真是处处不如顾漫！ 前世他找顾漫要钱，顾漫从来不会拒绝，哪怕自己没钱，也会厚着脸皮回家找她爸妈要，想尽办法帮他解决问题。 可李倩呢，张口闭口就是“我没钱”，一副死猪不怕开水烫的架势，根本不顾及他的难处。 李建军想着李倩现在还怀着孕，也不好跟她发火，便强忍着心中的不满，将李倩留在了医院照顾柳婶儿，自己则匆匆忙忙地回了李家村筹钱。 李家村的人家家户户都紧巴巴的，压根凑不出多少，更别说李建军还欠了他们不少钱！ 尽管村亲们心里不愿意借，可一听到柳婶儿可能会没命，还是狠不下心来拒绝。 大家你五块我十块，七七八八地凑了两百块给李建军。 看着那一张张皱巴巴的零钱，李建军心里很不是滋味！ 想他前世一瓶酒都上万了，现在却连一万块都凑不出来…… 就在李建军准备赶回医院时，村支书的老婆突然喊住了他：“建军，你爸今天早上还从我们家要了一百六呢，你可记得还啊！” 这前前后后的，借了这么多回，但凡还她一次，她也不至于拦着她家那个不给啊！ 李建军听了，只是淡淡地嗯了一声，说了句“谢谢”，便匆匆转身离开了。 他的心里乱糟糟的，根本没心思去管这些。 李建军又忙不迭地赶回了镇上；这一来一回，纯靠两条腿走路，走得他脚都磨出了泡，每走一步都钻心地疼。 还是顾漫好啊…… 第171章 柳婶儿瘫痪 李建军一边走，一边在心里暗暗感叹。 顾漫有辆二八大杠，那是她嫁过来以后，老顾为了方便她两边走，特地给她买的当嫁妆。 每次骑着那辆自行车，风风火火地来去，那潇洒的模样，让李建军现在想起来还满是羡慕。 想到前世的风光，再想到现在的狼狈，李建军只感觉满心满腹都是委屈和恼火。 他觉得李倩就是个废物，不仅帮不上他任何忙，还只会拖他的后腿。 李建军赶到医院时，医生已经在催缴纳第二波费用了。 那焦急的声音，就像催命符一样。 李建军正一张一张零钱数着，突然，李倩一把握住了他的手：“建军哥，你真要把钱给妈治病？” 李建军听了，不解地看向她：“不然呢？” “我刚偷偷问过了，医生说妈这个腰是彻底废了，你就算是交了钱，也治不好，还不如早点把妈接回去呢。” “这钱，我觉得还是留着吧，家里现在正是用钱的时候，你把钱都给妈治病了，还治不好，那不就是浪费吗？” “况且，我这肚子也渐渐大起来了，以后用钱的地方多着呢，不能没有钱啊！”李倩死死地握着李建军的手，眼神里满是祈求，不想让他把钱浪费在柳婶儿身上。 李建军听了，眉头微蹙，心里开始盘算起来。 其实他也知道，这些钱对妈来说，本来就是杯水车薪，根本治不好她。 但他身为儿子，总不能去开这个口，所以，他在等，等一个下台阶的时机。 “真是这样的话，那这点钱，根本不够。”李建军故作为难地皱起了眉，那表情就像是在为钱不够而发愁。 李倩还以为是自己说动了他，心里一阵窃喜，趁热打铁地说：“可不是么，这点钱根本不够，我们还是把妈接回家吧。在自家，至少还能吃好喝好，不用在医院花这冤枉钱。” 李建军佯装沉思，目光却时不时扫向李倩，像是在权衡她话语中的“利弊”。 片刻后，他长叹一口气，仿佛下了极大的决心：“你说的也有道理，家里现在这情况，处处都要用钱。可妈这病……” 他故意拖长了尾音，眼神里满是纠结，实则心里已有了算计，想借李倩之口，让自己免于背负不孝的骂名。 李倩见状，眼睛一亮，赶忙接话：“建军哥，咱妈肯定也不想咱们为了她把日子过垮了。” “把她接回家，咱们好好伺候着，说不定比在医院还舒服呢。” “建军哥，后续治疗那可是个无底洞啊，咱家哪有那么多钱往里扔？妈这病就算接着治，也不一定能好全乎。” 李建军眉头紧锁，手指不自觉地摩挲着下巴，内心也在激烈挣扎：“可医生都说手术顺利了，要是现在不治……” 李建军话还没说完，就被李倩急切地打断：“建军哥，你糊涂啊！医生那是往好了说，可实际情况谁说得准？咱不能把家底都掏空了，以后我和孩子怎么办？” 李倩说着，眼眶微微泛红，一副楚楚可怜的模样。 李建军沉默片刻，最终还是咬了咬牙，下定了决心：“行，那咱就把妈接回家。” 很快，李建军和李倩不顾医生的阻拦，将柳婶儿接回了家。 回到家，把柳婶儿安置在床上后，李倩就像甩掉了个大包袱一样，长舒了一口气。 她开始盘算着家里剩下的那点钱该怎么花，根本没心思去照顾柳婶儿：“建军哥，这以后家里的活可都得我来干了，我这怀着孕呢，可不能太累。” 李倩一边说着，一边坐在椅子上，用手轻轻抚摸着肚子，眼神里满是算计。 李建军看着躺在床上虚弱的母亲，又看了看一脸计较的李倩，心里一阵烦躁。 但他也知道，现在李倩怀着孕，不能和她起冲突。 前世今生，他都没有孩子，这个孩子，可能是他唯一的血脉了…… 想到这里，李建军妥协道：“行，你身体重要，家里的活我来干。” 等李倩生完孩子了，再把家务活都丢给她！ 与此同时，柳婶儿的事情，也因为李建军借钱而传遍了周边的所有村子。 “你听说了吗？柳婶儿让她男人给打的躺床上了，听说以后再也下不来了。” “这人是没死，但和死了也差不多了。” “啥？这……这以后岂不是吃饭喝水都要在床上了？” “何止是吃饭喝水啊，就连拉屎拉尿也得在床上了。” “哎呦，造孽哟！这好好的一个人，怎么就被打成这样了呢？” 众妇人一边忙着手里的农活，一边讨论着柳婶儿的事。 率先聊起八卦的妇人解释道：“说是柳婶儿看不惯李倩，说李倩怀的不是李建军的种，是野种！然后就被李红卫给打了。” “啊？李红卫就为这事打柳婶儿？”有人满脸的难以置信，眼睛瞪得老大。 “嗐，你懂啥！那可是李红卫的宝贝孙子，这李建军又不能人道了，李倩肚子里的，可是李家唯一的指望了，李红卫能让柳婶儿在那儿胡说八道吗？肯定是想狠狠打住她的嘴呗。” “你这么一说，好像也有道理……” 众人听了，纷纷点头，神色各异。 以前啊，这些村子里的人，大多不觉得男人打老婆是什么大不了的事儿，甚至有不少人还秉持着“男人打老婆天经地义”的陈旧观念。 可如今，看到柳婶儿这般凄惨的下场，只觉得这男人打老婆的事儿，实在是万万要不得。 瞧瞧柳婶儿现在这模样，人不人鬼不鬼的，跟死了又有什么区别呢？ 有人倒吸了一口凉气：“就算柳婶儿说错话，那李红卫也不能下这么重的手啊。” “唉，李红卫平时就一直打柳婶儿，也怪柳婶儿自己，又不是没被打过，都知道李红卫是个什么德行的，还去招惹他干什么！” 一时间，关于柳婶儿的议论声在各个村子里此起彼伏，有同情的，也有惧怕的，还有觉得柳婶儿被打也不冤枉的…… 第172章 柳婶儿撞破奸情 李建军刚把湿漉漉的衣服晾上，转身又一头扎进灶房生火做饭。 虽说李倩会在一旁帮他添柴烧火，可从未下过厨的李建军哪里干得了这个，不一会儿，青菜就烧焦了。 看着那仅剩的青菜还被自己烧得跟黑炭似的，李建军只觉心烦意乱，一股无名火在心中熊熊燃烧，恨不得一把火将这破旧的家给点了算了！ 而一旁，柳婶儿还躺在床上咿咿呀呀地叫唤着。 眼瞅着柳婶儿又要尿了，李倩极不情愿地走了过去，给柳婶儿把完尿后，再看向桌上那烧焦的菜，顿时胃口全无，连一口都不想吃了。 “建军哥，爸去哪了？怎么还没回来？”李倩故作关心地问。 这李建军做的饭菜压根就不能吃，也不知道李红卫的手艺怎么样…… 李建军听了，没好气地说：“能去哪，不是赌场就是赌场！” 他用脚趾头想都能猜到他爸会去哪。 本以为父亲这次真的改过自新了，没想到还是那副德行，本性难移，这才没两天，就又一头扎进赌场里去了！ 赌场？ 李倩听到这个词，心里猛地一沉。 她这才想起，前世她对李红卫的了解少之又少。 而且，她去给顾漫当保姆的时候，李红卫好像已经不在了？ 那时她并未见过李红卫，所以对李红卫的了解并不深，只听说过他很喜欢喝酒赌博，但男人哪个不喝酒的？ 不会喝酒怎么在社会上闯荡，怎么当大老板？ 可是赌博…… 李倩摸着肚子，只觉得肚子里的孩子，怕是悬！ 一个赌徒的孩子，能好到哪里去？ 李倩没了吃饭的心思，干脆端起碗去给柳婶儿喂饭。 柳婶儿挣扎着想坐起来，可李倩却在一旁无动于衷，压根没有要帮忙的意思。 无奈之下，柳婶儿只能硬着头皮躺着吃饭。 可没吃几口，就因为躺着吃饭，导致食物哽在喉咙里，一时间，气管堵塞，脸色涨得通红，柳婶儿猛地剧烈咳嗽起来。 那剧烈的咳嗽声，仿佛要把肺都给咳出来一般！ 李建军听到动静，急忙赶了过来，只见柳婶儿满脸通红，双手在空中胡乱挥舞着，模样十分痛苦。 李建军一个箭步冲上前，将柳婶儿半扶起来，轻轻拍着她的后背：“妈，您慢点，慢点。” 好一会儿，柳婶儿才止住咳嗽，脸色却依旧苍白如纸，额头上满是细密的汗珠。 “呼……差点呛死了。”柳婶儿心有余悸地拍着胸口，大口大口的喘息着。 李倩站在一旁，看着这一幕，心里竟隐隐有些庆幸柳婶儿刚刚的狼狈，甚至恨不得柳婶儿就这么噎死算了。 一个不能下床的废物，活着还有什么意思？ 她要是柳婶儿，干脆自杀算了！ 就在李建军准备问责李倩时，门外传来一阵嘈杂的脚步声，紧接着，“砰”的一声门被推开，李红卫一脸醉醺醺地走了进来，身上还带着一股刺鼻的酒气和赌场的乌烟瘴气。 他走路东倒西歪，嘴里含糊不清地嘟囔着：“赢……赢了，老子今天赢大钱了！哈哈哈……” 赢了？ 李倩听到这话，眼睛瞬间亮了起来。 她三步并作两步地朝着李红卫跑了过去，一副关切的模样，扶着李红卫说：“爸，您回来了。” 李红卫酒意上来，神志已然有些不清，伸手就搂住李倩的腰，嘴巴嘟囔着就要亲上去。李倩眼疾手快，灵活地一闪身躲开了，嘴上还娇嗔道：“爸，您这一身的酒味，可熏死人了，我扶您去洗洗。” 李建军原本对李红卫早已不抱任何希望，可一听到“赢了钱”这三个字，心里还是忍不住一动，当即也快步走了过来，急切地问道：“爸，钱呢？” “钱？老子赢来的钱凭什么给你？有本事你自己去赚啊！”李红卫一脸不屑的语气。 他往凳子上一坐，双脚肆无忌惮地直接翘到了吃饭的桌子上，那副模样，要多嚣张有多嚣张。 李倩见了也不恼，笑着帮李红卫把鞋脱了，还主动打来热水，伺候李红卫洗脸洗脚。 李建军原本还想说李倩两句，见李倩对他爸这么上心，顿时也不好意思说什么。 至于钱…… 算了！ 他爸不找家里要钱就不错了，更别说是给他钱了。 李红卫洗了把脸，也稍微清醒了一些，看着床上躺着的柳婶儿，一脸不悦地问：“怎么把你妈接回家来了？好了？” “没，医生说妈这个腰治不好了，留在医院也是浪费钱，我们就把妈接回来了。”李建军一脸不耐的解释道。 他妈这一倒下，整个家就像是散了一样，连最基本的温饱都成问题！ “哼……留在医院也是浪费钱，你这书没白读！”李红卫夸了一把李建军，然后醉意朦胧地看向了李倩。 只是一个眼神，李倩就明白了李红卫的心思，当即皱起了眉，有些不安。 趁着李建军转身去灶房，李红卫还是没忍住，笑着在李倩的屁股上摸了一把。 甚至还从兜里掏出两张五十的纸钞，塞进了李倩衣领。 李倩丝毫没有拒绝的意思，全都笑着收下，脸上还泛起一丝羞涩的红晕，那模样，仿佛这一切都是理所当然的。 李建军是去灶房了，可柳婶儿没有，亲眼看到李红卫的手在李倩身上摸，还伸进李倩的衣领里面，柳婶儿气得眼睛瞪大，那眼神中充满了愤怒和仇恨，简直恨不得将这两人一口吞下！ 她突然明白了！ 她什么都明白了！ 难怪李倩老是往里屋跑，原来是和她老公有一腿！ 怪不得李红卫对李倩“偷人”的事一点都不生气，原来偷的就是他自己！ 这么说来，李倩肚子里那个来路不明的孩子，其实是李红卫的种？ 那岂不是建军的弟弟或者妹妹？ 建军的老婆，生了他的弟弟妹妹？ 想到这里，柳婶儿只觉得一阵天旋地转，两眼一翻，直接气晕了过去。 李建军打来热水，准备给柳婶儿擦洗，没想到柳婶儿却晕过去了，这把李建军吓得不轻，连忙倒水，掐人中的，就差喊牛车送医院了。 李倩看着柳婶儿那副半死不活的样子，心里一阵厌烦，忍不住暗自嘀咕道：真晦气！ 要死就早点死，何必拖累她和建军！ 李建军见柳婶儿一直不醒，心急如焚，转身就往厨房跑去，打了一桶水回来，准备直接泼在柳婶儿脸上，想把她弄醒。 就在这时，也不知道是不是掐人中起了效果，柳婶儿居然缓缓睁开了眼睛。 第173章 悔不当初 柳婶儿刚睁开眼，就看到李倩这个毒妇正站在自己床边，顿时气得浑身发抖。 她眼睛瞪得如同铜铃一般，扯着沙哑的嗓子破口大骂道：“你个贱妇，你们两个奸夫淫妇，就该浸猪笼，就该去死！” 柳婶儿的声音因为愤怒而变得异常沙哑，仿佛从喉咙里挤出来的一般。 她目光猩红，如同燃烧的火焰，死死地盯着李倩和李红卫，那眼神中充满了无尽的怨恨和愤怒。 两人听了，同时一怔，脸上的表情瞬间凝固。 李倩万万没想到，柳婶儿居然知道了她和李红卫的事，脸色顿时变得煞白，眼神中闪过一丝慌乱。 李红卫眯了眯眼睛，看向柳婶儿的眼神中透着一股狠厉的凶光，恶狠狠地威胁道：“臭婆娘，你要是敢说出去，老子弄死你！” 他还是下手轻了！ 当初就应该直接弄死这个臭婆娘，省得她在这里多嘴多舌！ 柳婶儿被李红卫这么一威胁，吓得一个哆嗦，嘴唇嗫嚅着，却再也不敢发出半点声响。 就在这时，李建军从屋外打水进来。 李倩看到李建军进门，瞳孔猛地一缩，眼中闪过一丝慌乱。 她急忙快步上前，脸上堆起一抹看似关切的笑，说道：“建军哥，还是我来吧，你忙了一整天，肯定累坏了。” 话音未落，她便以迅雷不及掩耳之势飞快抢过李建军手中的水盆，三步并作两步地端到一旁。 她拧干脸帕，动作看似轻柔，实则带着一股蛮力，狠狠地将脸帕摁在了柳婶儿的脸上。 她微微俯下身，压低嗓音，恶狠狠地在柳婶儿耳边威胁道：“你敢乱说，我就弄死你！” 一个躺在床上瘫痪了的老太婆而已，想弄死她，那就跟弄死一只蚂蚁一样简单！ 与此同时，李建军正坐在一旁，一脸疲惫地揉着太阳穴。 他只觉得这一天过得无比漫长，仿佛经历了无数个世纪，才刚刚过去一天，他就累得浑身骨头都要散架了。 后面如果每天都要这么伺候，那他岂不是要被磋磨死？ 想到这，李建军不自觉地看向了床上的柳婶儿和李倩。 他那满腔的抱负和重生的机遇，总不能被家里的累赘给拖累了吧？ 他不能留在这里了，他必须尽快离开。 想到自己之前还跑到老顾面前，信誓旦旦地说自己要去京城，如今却被家里的种种事情困住步伐，李建军只感觉无比的心累与心焦。 李建军一直低着个脑袋，愁眉苦脸的，为此，也没看见柳婶儿那拼了命朝着他使的眼色。 想了想，李建军站起身道：“李倩，你过来一下，我有事要跟你商量。” 强忍着心中的烦躁，说完便转身回了房间。 见李建军走了，李倩顿时如释重负，长长地松了一口气。她直接将手中的脸帕狠狠地往柳婶儿的脸上摔去，嘴里还不依不饶地威胁道：“你最好识趣点，知道什么该说，什么不该说！不然有你好受的！” 威胁完柳婶儿，李倩这才整理了一下衣衫，朝着李建军的房间走去。 李倩一走，李红卫一脸不满的看了柳婶儿一眼，然后醉醺醺地爬上了床。 他一边躺下，还一边伸出那满是酒气的手，摸着柳婶儿的下巴，嘴里含糊不清地嘟囔着：“你说你个废物，活着有什么用？还不如死了算了！” 说完，李红卫翻了个身，打着醉酒后的呼噜，沉沉睡去。 柳婶儿睁着一双眼睛，就这么呆呆地看着天花板。看着看着，眼角不自觉地流下两行浑浊的泪水，顺着脸颊缓缓滑落，滴落在枕头上，晕开一片水渍。 回想起当初，柳婶儿后悔的肠子都快青了！ 李倩简直就是个骚狐狸，彻头彻尾的祸害！ 当初是她懒，起了贪念，这才引狼入室，就这么把建军给害了！ 这个李倩！ 她就是个骚狐狸，是来毁了她的家的啊！ 这一晚上，柳婶儿躺在床上，思绪如潮水般翻涌，想了很多很多。 她想得最多的，就是顾漫。 若是当初她能舍得多花点钱，把顾漫娶回来，而不是娶李倩，那她家绝不会变成现在这样，说不定一家人还能和和美美、幸福快乐地生活着，她甚至还能在县城的店里开着店，数着钱…… 屋内。 李建军将自己想去京城的事情说了说。 “我本就是要去京城的，如果不是因为发生了这些事，我现在说不定都已经到京城了。”李建军看着李倩的肚子，一时间，只觉得有些难以开口。 他本想去京城，连路费都已经借好了，甚至去了京城以后该怎么发展，如何筹划，他都部署好了，就等着起身行动！ 结果突然爆出李倩怀孕的事，紧接着，他妈又重伤昏迷进了医院…… 这一桩桩一件件的事情，就像一条条无形的绳索，紧紧地牵绊着他的脚步，阻碍他的发展，让他寸步难行。 他不能再继续这么下去了！ 他得学会舍弃！ “李倩，有舍才有得，我们这样下去迟早会饿死的。” “你也不想孩子出生以后没钱花吧？” “等我去了京城，我保证，不用一年，我就能当上大老板，到时候，我开着车回来接你们！”李建军握着李倩的肩膀，准备将这个累赘满满的家托付给李倩。 如果是之前，李倩定会毫不犹豫地点头应下。 可现在柳婶儿躺在床上，生活无法自理，吃喝拉撒全都需要人照料；李红卫又一点事情都不管的，她一个女人，她能做什么？ 更别说她现在还怀着孕…… 可说实话，要是不让李建军去，李建军不会就赚不到钱，当不了大老板了吧？ 她费尽心思地嫁给李建军，不就是梦想着有朝一日能成为人人羡慕的李太太，过上锦衣玉食、无忧无虑的生活吗？ “我……建军哥，若是妈没出事，我肯定支持你去京城，可现在家里这样……”李倩吱吱唔唔的，声音细若蚊蝇，眼神中满是犹豫与纠结。 李建军听了，直言道：“这样吧，你回你娘家待一阵子。你娘家总不会不管你的，你回去也能有个照应。” “至于我妈，就让我爸来照顾。你要是有空，就偶尔过来看看她，尽尽你的孝心就行。”李建军一脸温柔地哄道。 他才伺候了母亲一天，就感觉仿佛过了一个世纪那么漫长。 要是以后每天每夜都要这么伺候，那他还不如直接死了算了！ 这种日子，他一天都不想再过下去了！ 第174章 祖坟冒青烟了 李倩认真想了想李建军说的，只觉得可行！ 反正柳婶儿已经瘫痪了，她留在这里也没什么意思，还不如回自己娘家，至少有饭吃，有床睡，不至于要留在这里照顾一个瘫痪的人。 “建军哥，那你身上还有钱吗？我回娘家住，总不能白吃白住吧？况且，我肚子里的孩子也需要补充营养啊。”李倩抬眸看向李建军，脸上浮现出一抹为难之色。 李建军走了也好，她和李红卫就可以光明正大地在一起了。 她也不用担心柳婶儿那个废人会把秘密告诉李建军了。 只是，以她对她爸妈的了解，要是不买点什么东西回去，她爸妈肯定不让她留在家里吃住。 轻则要她没日没夜地干活，重则怕是会嫌弃她是个累赘，想尽办法将她赶出家门。 李建军想了想，从兜里拿了两张十块钱递给李倩：“这已经是我的极限了。” “你放心，我会尽快赚到钱回来接你。” “到时候，我接你一起去京城享福！” 对于李建军这话，李倩是深信不疑。 毕竟，前世的李建军就这么做到了！ 可惜，当时享福的是顾漫，而不是她。 如今，可算是轮到她了！ 翌日一早，似乎生怕李倩会反悔，李建军招呼都没打一声，就直接走了。 柳婶儿一晚上没睡，自然听到了李建军出门的动静。 她满心焦急，想要开口告诉李建军真相，可又害怕自己动静太大，吵醒一旁的李红卫…… 柳婶儿吱吱唔唔，咿咿呀呀地抠着床板，盼着李建军出门前能来看她一眼，然而，李建军头也不回地就走了。 望着李建军离开的背影，柳婶儿无力地躺在床上，泪水不受控制地夺眶而出，顺着脸颊滑落，浸湿了枕头。 她满心悔恨，悔不当初，可一切却已无法挽回。 李建军这一走，李倩也收拾了些东西，便匆匆回了娘家。 偌大的李家，此刻就只剩下了柳婶儿和李红卫在。 柳婶儿想要上厕所，却发现叫天天不应，叫地地不灵的。 好不容易有个活人在跟前，可她却不敢叫，因为叫了李红卫，也只会被他打得更惨。 柳婶儿忍了许久，最终没忍住，直接尿在了床上…… 与此同时，天济。 一大早，“漫言服装厂”外已经热闹非凡，处处洋溢着喜庆的气息。 前来祝贺开业的嘉宾们身着盛装，面带微笑，彼此寒暄交谈。 厂门口的横幅上，“漫言服装厂开业典礼”几个大字更是格外醒目。 苏雪穿着漂亮的小洋装，踩着高跟鞋，步伐优雅而轻盈地来到舞台上。 身后，顾言正邀请顾漫与自己一同上台剪彩。 面对顾言的要求，顾漫连连摇头：“我怎么能和你一起剪彩呢？应该让刚子和你一起才对啊。” 她不过是个小股东，而且当初股份都没出呢，哪有资格去剪彩这样重要的大事？ 李大刚站在一旁，听到顾漫的话，哈哈一笑，说道：“这有什么？我和顾言都一起剪彩十几回了，剪得我都腻了，还是你去吧，正好换换新面孔。” 说着，他朝顾漫做了一个热情的邀请手势，眼神中充满了鼓励与信任。 “别谦让了，走吧。”顾言说着，不由分说地拉起顾漫的手，朝着剪彩的方向走去。 苏局站在人群中央，原本以为自己作为重要嘉宾，定会被顾言邀请来剪彩。 他身着一套笔挺的中山装，脸上带着自信的笑，眼中更是流露出一抹居高临下的优越感，正静静地等待着顾言的邀请。 哪曾想，顾言居然径直走到顾漫面前，将剪刀递给了她，还当着他的面，将他挤出了大红花的位置。 苏局脸上的笑容瞬间凝固，差点维持不住。 他瞪大了眼睛，满脸的不可置信。 他怎么也没有想到，自己这么给面子地来参加顾家的服装厂剪彩，结果顾言居然不让他剪彩？ 呵……还真是，一点没把他放在眼里！ 伴随着吉时响起，顾言与顾漫轻轻拿起剪刀，剪下了那朵大红花。 刹那间，现场的气氛瞬间达到了高潮。嘉宾们纷纷站起身来，鼓掌欢呼，声音震耳欲聋。 紧接着，“砰砰砰！”的鞭炮声震耳欲聋地响起，将整个开业典礼推向了最热烈的时刻。 翌日，天济的报纸上就这么刊登出了两人站在一起，合影剪彩的照片。 照片中，顾言与顾漫笑容灿烂，两人手握剪刀，身后是被剪开的大红花，以及热闹非凡的开业场景。 看到报纸的那一刻，顾漫还有些诧异，似乎没有想到开个业而已，还惊动报刊了。 可看到报刊上的报导的内容后，顾漫瞬间明了。 顾言以他和自己的名字所命名的服装厂，竟是整个天济最大的服装厂。 报道中详细介绍了服装厂的规模和未来的发展规划，开业后，将给天济提供50- 100个人的工作岗位。 在80年代，50- 100人的规模，可以说是大厂了，甚至没有上面同意，都不允许办得超级大厂。 难怪那天说有些证办不下来，这么大的规模，的确是需要上面的人来进行层层审批。 顾漫怎么也没有想到，自己手中的报纸竟会流向京城。 天济与京城相隔并不远，再加上顾言是顾明的儿子，自然有人将报纸带给了顾明。 得知狗儿子在天济开了个厂子，顾明不以为然地将报纸放到了一旁，等老友走了，这才拿了起来，细细端详。 然而，看到照片的那一刻，顾明蓦地从沙发上站了起来，呼吸粗重，仿佛随时都有可能停止！ 这不是他那狗儿子顾言吗？ 而旁边的，是顾漫？ 顾明揉了揉眼睛，甚至是一揉再揉，简直无法相信！ 顾言和顾漫，居然合作开厂了？ 两个人还一起剪礼花了？ 天呐！ 祖坟冒青烟了，居然让这两人一起合作开厂了？ 顾明让阿姨找来放大镜，对着照片上的两人细细琢磨品味…… 看着两人互相贴着的身体，顾明只觉得……儿媳妇有望了！ 他是了解顾言的，如果他不喜欢顾漫，是绝不会让顾漫贴自己贴得这么近的。 就比如苏雪，他不喜欢苏雪，所以苏雪最多能靠近他身边一米左右，三十公分的时候，顾言自己就会开始往后退了。 而像顾漫这般，紧紧贴着，相互靠着，那在顾言身上几乎就从未有过！ 第175章 赶着去见儿媳妇 顾明心潮澎湃，他捂着自己的胸口，靠在沙发上，心脏是从未有过的剧烈跳动。 顾言与顾漫？ 真是……想都不敢想啊！ 哪怕只是想想，他也满足了。 可如今，居然有了照片为证？ 照片上的两人还笑的如此亲密，简直甜进了他的心坎里。 缓了好一会儿，顾明这才缓过神来，看着照片道：“不行，我得去天济看看！” 他要去找顾言和顾漫，得从两人的嘴里得到真相！ 若只是合作，那也行，从合作开始，再一步步成为朋友、恋人。 要不是合作……那他也要从顾言嘴里得知真相，万一他对顾漫的想法和看法有所改变，愿意接受了呢？ 想到这里，顾明立刻行动起来，他匆匆吩咐阿姨收拾行李，又迅速安排司机准备车辆，满心都是恨不得马上就能出现在顾言和顾漫面前。 顾母回到家时，所看到的就是这样的一幕。 得知顾明要去天济找顾言，顾母眼前一亮，欣喜道：“你终于对儿子的事上心了？” “你去了天济，可得好好瞧瞧那个狐狸精到底长什么模样！” “一定要想尽办法，让儿子和她彻底分开！” 顾母斩钉截铁地说着，话语中满是对那个所谓“狐狸精”的厌恶与排斥。 顾明听了，迫不及待的将报纸递给了顾母，喜笑颜开的说：“我不是去找狐狸精的，我是去找顾漫。” “你瞧，顾漫和咱们儿子多登对啊。” “这郎才女貌的，真是看着都美。” 顾明心里美滋滋的，甚至乐呵呵的哼起了小曲儿。 顾母看着报纸，眼中闪过一抹诧异：“这不是咱儿子跟顾漫吗？顾漫说去男朋友家里住，怎么又跑天济去了？” 此话一出，顾明正准备出发的脚步猛地一滞。 是啊！ 他怎么忘了，顾漫斩钉截铁的和他说，她已经有对象了？ “可……可顾言向来不喜欢女子的接近和触碰，他却愿意和顾漫靠得这么近，这是不是说明顾言已经不讨厌顾漫了？他们还一起合作办厂，你说顾漫会不会就是顾言口中的那个合伙人？”顾明满心好奇，忍不住猜测道。 顾母听了，冷笑一声，说道：“顾漫可是来咱家见过顾言照片的，她会认不出自己的男朋友是顾言？这怎么可能！” “就算顾漫认不出，或者是不肯说实话，你觉得，顾言会不认识顾漫？” “他们两个早在柳城就见过面了，还多次说过彼此不喜欢、不合适，你怎么就是不肯死心，不肯面对现实呢？” 在顾母看来，顾明就是想让顾漫成为自己的儿媳妇想得魔怔了！ 不过就是一张照片而已！ 这开业剪彩的时候，两个人靠在一起不是很正常的事情吗？ “可……”顾明还想拿出证据来反驳顾母，却被顾母打断：“别可是了，你就死了这条心吧！” 在顾母看来，顾明就是想儿媳妇想魔怔了！ 真是做梦都在盼着顾漫成为自己的儿媳妇啊！ “不想就不想，我去天济问问他们两个什么情况总行了吧？”顾明不悦的哼唧了两声，气呼呼的上了车。 顾母：“……” 真是拦都拦不住啊！ 不过他去也好，至少肯为儿子的事上心了。 天济。 开业结束后，顾漫便准备动身回柳城了。 她给老顾打去了电话，得知顾漫要回来，老顾和王秀英蓦地松了口气：“你赶紧回来吧，仓库的货都卖完了，尤其是肥皂那些，每天来问的人可多了，我们不会补货，也不知道去哪批发……” “行，我抓紧时间回来。”顾漫说完，挂断了电话。 得知顾漫准备回去，李大刚握着筷子的手一顿，笑容更是僵在了脸上：“你要回去？这才刚开业，还有的忙呢。” 顾漫还没说话，一旁的顾言已经开了口：“没事，我送她回去，等她忙完了，再接她过来。” 听到这里，一直没说话的苏雪猛地抬起了头，一脸不可置信的看向了顾言。 她听到顾漫要回去，心里还有点不舍，但又有那么一丝的小窃喜，觉得自己终于有机会能和顾言多相处相处了。 可她万万没想到，顾言居然要跟着顾漫一起回去？ 那她千里迢迢来到天济，还有什么意义？ 没等苏雪开口，顾漫已经率先拒绝了顾言：“你送我回去干吗？这里还有好多事情需要你处理呢。” “天大地大，没有媳妇大，再说了，你一个人回去，我不放心。”顾言说着，轻轻的拍了拍顾漫的手。 顾漫反对道：“这里的事确实离不开你，我自己回去就行，又不是小孩子了。” 顾言却不为所动，依旧紧紧握着顾漫的手，坚定地说：“不行，我不亲自送你，这心就悬着。刚子那边，我给他加工资，再找几个临时工帮忙，肯定能把事情处理好。” 李大刚一听加工资，眼睛瞬间亮了起来，原本耷拉着的脑袋也抬了起来，连忙拍着胸脯保证：“顾言，你就放心送顾漫回去吧！有我在，保证把店里的事儿安排得妥妥当当，绝对不耽误生意。” 苏雪气的小嘴抿紧：“哼！你们要走，那我也走！” 她来天济就是冲着顾言来的，既然顾言都不在了，那她留在这里有什么意思？ 李大刚一听，顿时瞪大眼：“别呀，你留下来陪陪我呗，他们就去几天，几天以后立马回来。” “真的？”苏雪将信将疑的看向顾言与顾漫。 顾漫认真的点了点头：“真的！回去办完事立刻就回来！” 她还准备在这里大展拳脚呢！ 若是发展顺利，她打算后面把她爸妈也一起接回来！ “那……那好吧，那我就留在这里等你们。”苏雪一副勉为其难的模样。 与此同时，顾明正火急火燎的往天济赶。 他满心都是雀跃与期待，仿佛已经看到了希望的曙光。 突然，前方一辆车毫无征兆地变道，司机急忙踩下刹车，车子猛地一晃，顾明更是脑袋往前一撞，直接撞到了前排的座椅上。 第176章 敲诈 “哎哟！”顾明疼得龇牙咧嘴，伸手揉着被撞疼的额头。 司机回过神来，一脸紧张地看向顾明，眼中满是担忧，急切地问道：“东家，您没事吧？” 还没等顾明回话，那辆突然变道的车辆车门“砰”的一声重重打开，一个年轻人晃晃悠悠地从车上走了下来。 只见他穿着一件花哨的花衬衫，下身搭配着一条夸张的喇叭裤，头发梳得油光水滑，苍蝇站上去都得打滑。 他嘴里叼着一根烟，烟雾缭绕间，眼神迷离又嚣张，脸上满是醉意，脚步虚浮，仿佛一阵风就能把他吹倒。 “怎么开车的你们，没长眼睛啊，差点撞到老子的车！”年轻人一开口就是满嘴的脏话，手指着顾明的车，唾沫横飞地骂道，“死穷鬼！撞坏了老子的车，你们赔得起吗？也不看看自己是什么德行！” 年轻人用力地拍打着顾明的车头，一副嚣张跋扈、高高在上的模样。 司机听了，气得满脸通红：“明明是你突然变道，还恶人先告状！你还有没有点道理了！” “喝了酒还开车，你不知道这是违法的吗？” “自己想死就自己死去，别出来祸害别人！” 司机气得不轻，他给顾明开了这么多年的车，一直很稳当，从未出过错，这还是他头一回碰到车祸，而且对方还这么无理取闹，简直无法无天了！ 年轻人一听，顿时恼羞成怒，他摇摇晃晃地走到司机面前，伸出手指用力地推了司机一把，嘴里骂骂咧咧：“你他妈的算哪根葱，敢跟老子顶嘴！信不信老子找人弄死你！也不打听打听老子在这一片的名号！” 那语气凶狠至极，仿佛下一秒就要动手，将司机生吞活剥了一般。 顾明听到外面的争吵声，强忍着额头的不适，也下了车。 他看着眼前这个蛮不讲理的年轻人，眉头紧紧皱起：“年轻人，是你违规变道在先，怎么还恶人先告状呢？做人得讲点道理吧。” 他的声音沉稳而有力，带着不容置疑的威严，让人不敢轻易冒犯！ 年轻人听了，下意识地斜睨了顾明一眼，将他上下打量了一番。 看到顾明穿着得体，料想他是个有钱人，便更加嚣张起来：“负责？负什么责？明明是你们没刹住车，差点撞到我，该赔钱的是你们！” “看你这样子也不缺钱，赔老子个几千块，这事儿就算完了，不然有你们好受的！” 几千块？ 司机听了，简直不敢相信自己的耳朵。 他活了这么久，跟在顾明身边，什么形形色色的人没见过？这还是他第一次遇到这么无理取闹的人！ 他气得浑身发抖，眼睛也跟着红了起来：“你简直是无法无天，不讲道理！” “明明是你的错，还想讹诈我们？我告诉你，这事儿没完，我要报警，让警察来处理！” 司机的声音因愤怒而微微颤抖，整个人被气得不轻，双手更是紧紧握成了拳头。 年轻人一听要报警，不但没有害怕，反而更加张狂地大笑起来：“报警？你报啊！你以为老子怕警察？我告诉你，我爸在街道办有点关系，警察来了也得向着老子！你就等着吃不了兜着走吧！” 司机气得满脸通红，转头看向顾明，眼中满是愤慨：“东家，这年轻人太不像话了，喝了酒还开车，还讹人！简直太无法无天了，这还有没有王法了！” 然而，在这个年代，街道办的权力可不小，他要真有关系，这最后和稀泥、不了了之的可能性极大。 而且，顾明还急着赶去天济呢，现在却被这个无赖缠住了，这可如何是好！ 顾明摸了摸放在一旁的包，正琢磨着该怎么处置这件事，就见司机一脸惊讶地问道：“东家，你要给他赔钱？” “不能赔啊！这又不是我们的错，凭什么给他赔钱？这不是助长他的嚣张气焰吗？” “我去报警！让警察来收拾他！” 司机说完，气冲冲地转身跑去了报警，那脚步急促而有力，仿佛要将心中的怒火都发泄出来。 听到司机要报警，年轻人脸色微微一变，眼中闪过一丝慌乱，但嘴上依旧强硬地说道：“哼，警察来了又怎么样，老子不怕！” 顾明看着一脸嚣张，大放厥词的年轻人，原本准备掏钱了事的他突然将手抽了回来。 虽然他很着急，但他不能助长这种歪风气焰，要是让这年轻人觉得自己可以仗势欺人，哪怕自己犯了错也能搞定摆平，将来还不知道会闯多大的祸，会害多少无辜的人！ “也不知道你老子是怎么教你的，我儿子要像你这样，我早一拳打死他了，省得他出去丢人现眼。”顾明说着，回车上取出了自己的证件。 “呵，你还想当我老子？你配吗？我老子可有钱了，还是街道办的亲戚呢，你敢动我一下试试！”年轻人说完，趾高气扬地扬起了下巴，一副坐等看顾明吃瘪的架势。 年轻人嘴上这么说，心里却在打鼓。 他时不时地朝司机离去的方向张望，见司机去了这么久还没回来，眉头紧紧皱起，脸上露出不悦之色，大声嚷道：“死穷鬼，本少爷看你可怜，不要你几千块了，要你几百块还不行吗？别在这磨磨唧唧的！赶紧给钱了事！” 年轻人一副鄙夷的眼神打量着顾明，他真是长见识了，有钱买车，还没钱赔他？ 顾明一听，差点气笑了：“几千块？就你这副德行，一个月能挣到几块钱？怕是连十块钱都赚不到吧！就这点本事，还有脸在这大放厥词，张口就要几百块？” 一百块都够一家人一年衣食无忧了，就这，还敢大放厥词地找他索赔几百？ “你个死穷鬼，你该不会连几百块都没有吧？你身上到底有多少钱？有多少赔我多少，不够的，我再自己想办法！”年轻人一脸着急的模样，眼神中透露出一丝慌乱。 这车可不是他的，而是他老子的，他讹诈对方，也只是为了有钱可以修车而已。 毕竟，他老子要是知道他把车给撞坏了，肯定要打他一顿！ 他可不想被他老子打骂！ 第177章 找顾言求证 “几百块？你把这儿当菜市场砍价呢！”顾明眉头一皱，声音里满是不屑。 “你违法违规在先，还想讹人？今天这事儿，就算你街道办的亲戚来了，也得有个说法！”言罢，顾明转身走向车内，去取能证明身份的证件。 年轻人没想到顾明这么难缠，心里愈发慌乱，但面上仍强装镇定，色厉内荏地叫嚷道：“我……我爸在街道办可是有关系的，警察来了也是你的错，你最好识相点，直接赔钱给我，我们私了！” “为什么要私了？私了也是你赔钱给我，孩子，你先理理自己的思路吧，别酒喝多了，把自己给喝傻了。”顾明说完，不再理会他，靠在车边，静静地等待着警察的到来。 警察来的速度不慢，很快便来到了现场。 年轻人见警察真的来了，双腿不由自主地开始打颤，额头上也冒出了细密的汗珠。 他原本以为仗着父亲在街道办的关系可以吓唬住这群人，更可以肆意妄为，为所欲为，没想到这次踢到了铁板。 这对方也是个傻的，居然一点也不怕他？ 警察迅速上前，了解了事情的经过。 司机将事情的经过一五一十地告诉了警察，顾明也将自己的证件和事情的缘由递给了警察查看。 警察看了顾明和司机的证件后，一脸严肃地看着年轻人：“同志，你涉嫌酒后驾车、违规变道以及恶意讹诈他人，现在请你配合我们回警局接受调查。” “什么酒后驾车、违规变道以及恶意讹诈他人，那都是他们栽赃诬陷我的，我还说是他们撞的我呢！”年轻人说着，还挣扎着将警察引到自己的车前，好让警察来评理。 警察皱了皱眉，配合着看了一下。 然而，碰撞的痕迹并不能说明什么：“有没有误会，到了警局自然会调查清楚。现在请你配合我们的工作，不要妨碍执法。” 年轻人还想垂死挣扎，他哭丧着脸，双手拉住警察的胳膊，哀求道：“警察同志，这都是误会啊，是他们先撞的我，我才是受害者啊！还有，我亲戚可是街道办的，你……你们让我打个电话，我保证，很快！” 听到街道办三个字，前来的警察愣了一下。 就在这时，顾明淡定地拿出了自己的证件：“街道办怎么了？我还国家办呢！” 警察接过顾明的证件，还没来得及细看，就被证件上面的两个字惊得瞪大了眼，赶忙朝着顾明敬了一个标准的礼，说道：“同志您好！” 警察一听，立刻严肃地回应道：“是！” 年轻人双腿一软，像一滩烂泥般彻底瘫坐在了地上。 街道办那亲戚，已经是他最后的底牌了，可这人居然一点也不怕？ 甚至……看警察这恭敬的架势，似乎对他还十分敬重？ “你……你到底是什么人？”年轻人慌乱地朝后退去，眼神中满是恐惧。 完了！ 他好像碰到了一块超级硬的“铁板”，彻底栽了。 “我是什么人？反正不会是你老子就是了。”顾明说完，直接转身回了车上。 司机检查了一下车辆，确认可以正常行驶后，直接和警察打了声招呼，便开着车扬长而去。 见他们直接走了，年轻人吓得脸色更白了，像一张白纸，毫无血色，嘴里还喃喃自语：“不是，他们到底什么身份啊？还谈不谈赔偿了？” “谈赔偿？你没看到人家的车牌是京牌吗？”警察没好气地拍了拍年轻人的脸。 讹人也不知道先看一看对方是谁？ 还亲戚是街道办的，街道办怎么了？ 街道办人家也一句话给你撸下来！ 年轻人听到这话，脑袋“嗡”的一下，仿佛被重锤狠狠击中。 京牌？ 这男人居然是京城来的？ 还有司机？ 那……那身份肯定不低啊！ 年轻人呆呆地站在原地，眼神空洞，大脑一片空白，原本还抱有的那一丝侥幸心理，此刻也如泡沫般彻底破碎。 很快，警察就开始秉公处理，将年轻人的车辆进行了扣押，并通知了车主他爸前来处理！ 天济。 经过车祸这一插曲，顾明与司机赶到天济时，已经是深夜11点了。 万籁俱寂，唯有偶尔几声犬吠，在寂静的夜空中突兀地响起 顾明坐在后车座，看了一眼手表道：“先找个招待所休息吧。” 他也不知道顾言究竟住在哪个招待所，只好先在附近住下，明天一早再去工厂等他！ 第二天清晨，天刚蒙蒙亮，顾明就醒了。 他简单洗漱后，便退房离开了招待所，直奔工厂而去。 当“漫言服装厂”几个大字映入眼帘时，顾明的心脏猛地一颤，仿佛被一只无形的手紧紧揪住。 他的目光死死地落在“漫言”这两个字上，心中犹如翻江倒海一般，满是悸动。 漫言？ 会是他想的那个意思吗？ 取顾漫与顾言的字，相结合所起的名字？ 天哪！ 他的梦想就要实现了？ 顾明只感觉就像是在做梦一样。 噢不！ 他梦都不敢这么做。 “东家，他们说少东家不在这，好像住在不远的招待所。”司机指了指不远处道。 顾明却像是没听见司机的话一般，目光依旧紧紧锁在那工厂名字上，思绪万千。 过了好一会儿，他才缓缓回过神来，声音中带着一丝难以抑制的激动：“没事，我们去招待所找他们就是。” 他也是傻，之前看报纸光顾着看照片了，都没发现这工厂的名字是带着含义的。 随着距离顾言越来越近，顾明觉得，自己的梦想可能马上就要实现了，自己的想法，或许马上就要成为现实了。 他已经迫不及待地想要见到顾言，并向顾言和顾漫求证了！ 招待所里。 李大刚和苏雪朝着顾言的车尾摇了摇手，目送着两人离开后，这才准备回房间继续睡回笼觉。 突然，“吱”的一声，顾明那熟悉的车辆突然出现在面前。 苏雪和李大刚见顾明从车上下来，两人皆是一愣。 “顾伯父。” “顾叔叔。” 两人异口同声地喊道。 见到苏雪和李大刚，顾明眼前一亮，嘴角一弯，迫不及待地问：“顾言呢？他是不是和顾漫在一起了？” 第178章 准儿媳 李大刚与苏雪听到这话，瞬间双双愣住，脸上满是惊愕之色。 顾漫？ 等等！ 李大刚的脑子里像是有什么东西一闪而过，他猛然抬头，看向顾明，带着几分难以置信问道：“顾伯父，您说的这个女人，可是顾漫？” 李大刚拿出随身珍藏着的报纸，指了指照片上的顾漫。 他有收集癖，每次报纸上出现顾言时，他都会将其剪下，珍藏起来，制作成册，这次，更是毫不例外。 顾明看到报纸上的两人，笑得合不拢嘴：“对啊对啊！” 李大刚：“……” 完了！ 真是他想的那样？ 苏雪却是一脸的茫然，眼中写满了困惑：“不是说她叫顾小漫吗？怎么又变成顾漫了？” “我当时就想问呢，你说顾言找女朋友，怎么找个和他未婚妻名字差不多的？”苏雪一脸困惑的看向李大刚。 李大刚：“……”你居然承认顾漫是他女朋友了？ 啊不是！ 顾漫怎么会是顾言女朋友呢？ 她不是顾言未婚妻吗？ “哎呀，你们愣着干什么，顾言和顾漫呢？我要当面找他们求证。”顾明一脸欣喜若狂地推开两人，迫不及待的往里走。 一边走，一边询问着顾言的房间号。 这大早上的，吵醒儿媳妇睡觉多不合适啊，他去问顾言那小子！ 眼看着顾明都要上楼了，李大刚才如梦初醒，连忙高声喊道：“顾叔叔，顾言他不在这儿，他刚走。” 苏雪这时也回过神来，忙不迭点头附和：“是啊，他带着顾漫刚离开。” 也就……前脚和后脚的功夫。 “什么？刚走？”顾明瞳孔一睁，整个人差点裂开！ 他辛辛苦苦追过来，结果顾言这个狗……啊不，好儿子居然跑了？ 苏雪忙不迭地告状道：“顾小姐说她家里有事，所以顾言哥哥开车送她回去了。” 说到这里，苏雪情不自禁地埋怨道，“顾叔叔，你说顾小姐怎么那么不懂事啊，这么远呢，也好意思让顾言哥哥开车送。” 这一来一回的，不得好几天？ 顾明听了，点头道：“原来是送顾漫去了，那必须送！我的儿媳妇要是在路上出了什么事，或者有个什么好歹，谁赔得起？” 苏雪：“……” 儿媳妇？ “顾小姐是您儿媳妇，那我算什么？”苏雪指着自己，蓦地睁大眼，一副不可置信的表情。 她可是顾伯母认准的准儿媳啊，顾伯父他怎么能说顾小姐是他儿媳呢？ 顾伯父这是脑子让驴踢了，还是脑子让门给夹了？ “你是我隔壁邻居啊。”顾明一脸坦然地回答道。 他又不傻，儿媳妇和邻居还是分得清的！ 苏雪：“……” 这顾伯父脑袋一定是让驴给踢了！ 居然说她是隔壁邻居？ 这不是脑子坏了是什么？ “顾叔叔，您的意思是，照片上这位，就是您一直认定、视为顾言未婚妻的顾漫，是您未来的儿媳妇？”李大刚生怕自己理解有偏差，手指轻轻点在照片上顾漫的面容，一字一顿，郑重发问。 顾明听闻，神色如常，一脸坦然道：“对啊，这有什么问题吗？” 李大刚：“……” 这问题还不算大吗？ 说明顾漫一直在骗他们啊！ “她说她叫顾小漫，不叫顾漫！”苏雪一脸严谨地更正道。 她还纳闷呢，顾言哥哥那么讨厌顾漫，怎么会找一个和自己未婚妻名字这么相像的人？ “什么顾小漫？她的小名？”顾明一脸的不解。 说到小名，李大刚这才恍然大悟：“噢！我知道了，肯定是我们误以为顾漫的小名是真名，这才认错……不对啊，我们见过顾漫的，当时她还和李建军在一起！” 李大刚用力地挠了挠头，只感觉越理越乱，越想越烦躁，脑袋都快炸掉了。 这顾漫和顾小漫，到底是不是同一个人？ 顾明却是不管它，他可是看脸认人的，至于李大刚和顾言误以为的那个顾漫是谁，他才懒得操心呢！ “不管你们说的那个人是谁，总之，我认定了这照片上的人就是我儿媳妇顾漫！”顾明斩钉截铁的道。 自从知道了顾漫和顾言在一起后，他那上扬的嘴角就没下来过。 一旁的李大刚只感觉大脑一阵嗡鸣，乱得很！ 苏雪却像是受到了什么惊天的打击，不自觉地朝后退了退，脸色煞白一片。 如果顾漫是顾家认定的儿媳妇，那她是什么？小丑吗？ “对了，他们去哪了？”顾明好奇地看向李大刚问。 李大刚顿了顿，这才回答道：“小曼同志家里有事，所以回家去了，不过，她说过两天就会回来。” “回家了？也是，她出来这么久，老顾肯定很担心，我这就去给老顾打电话，把这个好消息告诉他。”说着，顾明哼着小曲儿，高兴地朝前台走去。 李大刚：“……” 真是做梦都没想到，顾叔叔的愿望还能这么实现。 他还以为顾叔叔这辈子都不可能实现自己的愿望了，没曾想，这拐了一个弯，兜兜转转一圈回来，顾漫还是成了他的儿媳妇。 且，以顾言那架势来看，八成是要娶顾小曼为妻的，只要不出什么意外，这两人十有八九会走到一起。 只是，他不明白，顾漫为什么要骗他们？ 他还以为顾漫真的叫顾小曼，原本还想说和这名字和顾言那未婚妻挺像的，没曾想她就是！ 且，他们还和“顾漫”在广海那边遇见过，当时两人都在他们面前，如果说，顾小曼就是顾漫，那他们当时看到和李建军一起的女人，又是谁？ 那个风骚无比，看到顾言就想往顾言身上扑的女人，难道不是顾漫？ 这个念头从脑海中升起的那一刻，李大刚只感觉整个人都不好了。 貌似，人从头到尾，也没说自己就是顾漫啊！ 李大刚呆立原地，眼神空洞，脑海中不断回放着过往与“顾漫”相关的种种画面，一时间，只感觉越想越头疼，越想越乱。 苏雪同样失魂落魄，她嘴唇微微颤抖，喃喃自语道：“怎么会这样？我一直以为，我才是顾家认定的儿媳妇，怎么突然就变了……” 第179章 有了儿媳妇忘了儿子 前台处传来顾明那爽朗的笑声，声音之洪亮，几乎整个招待所都听得见。 “老顾啊，你猜怎么着，天大的喜事！” “是的！顾漫和顾言在一起啦！” “没错！我亲眼所见，他们还一起回来了呢，估计你明天就能见着啦！”顾明眉飞色舞，脸上洋溢着抑制不住的喜悦。 电话那边的老顾却是一愣：“顾漫和顾言在一起了？” “怎么可能呢？” “那天顾言亲自来的，已经取消婚约了啊，两个孩子自己当着对方的面，说得清清楚楚！”老顾一脸懵逼地握着电话。 这电话要不是顾明亲自打来，他都要怀疑是不是谁恶作剧了！ 又或者是，顾明出现了幻觉，时光倒流，又回到过去了？ “以前的事情我不管，我只管现在，总之，他们两个人现在走到一块了，我要努力撮合他们，谁也不许将他们分开！”顾明一脸认真的道。 谁要敢拆散他们，那就是和他做对！ 听到这话，本就脸色难看的苏雪只觉一阵天旋地转，身体摇摇欲坠。 她还一直觉得顾伯母喜欢自己，支持自己和顾言在一起，结果转身成了笑话，人家顾漫才是正主，而且还是顾伯父认定了的准儿媳！ 顾言喜欢她，顾伯父也喜欢她，那自己算什么？ 插足的第三者吗？ 顾明和老顾分享完这个好消息后，又迫不及待地将电话打回了家里，先是和顾母报了声平安，紧接着，便将这个好消息又分享了一遍。 顾母：“……” 她只觉得顾明简直是疯了！ 仅仅凭着一张照片，连人都没亲眼见到，就认定人家是自己儿媳妇了，这不是疯了是什么？ “那狐狸精呢？就是顾漫？”顾母神情严肃，语气中带着一丝不易察觉的紧张。 她才不管顾明是怎么想的，她只想知道，那个勾得自己儿子神魂颠倒的“狐狸精”到底是不是顾漫！ 如果是，那……那她就只能勉强接受了，谁让自己老公这么喜欢顾漫呢！ 可如果不是，呵，就凭顾明对顾漫的执着和喜爱，只怕都不用她出手，她老公拆得会比她还快，还要雷厉风行！ “狐狸精？”顾明一怔，似乎这才想起来，顾言之前卖了四合院，以及带着女朋友逛商场的事情。 他朝着不远处的李大刚招了招手，喊道：“刚子，你过来一下。” “顾叔叔。”李大刚小跑着来到顾明跟前。 顾明握着电话，一脸好奇地问：“之前顾言把自己城东那套四合院卖了出去，就是卖的顾漫？哦，就是报纸照片上的这个人？” 李大刚顺着顾明指着的报纸，点了点头：“嗯。” 那四合院本就是顾言想要送给顾漫的，奈何程序要走一下，便用最低的价格做了个合同，直接送给了顾漫。 顾明：“……” 幸福来得如此突然！ 他就说嘛，他儿子不至于那么瞎，放着这么优秀的顾漫看不到，去喜欢别人呢！ “那陪着去商场买东西的，也是她？”顾明又指了指报纸。 李大刚一脸茫然地摇了摇头：“这我就不知道了。” 不知道？ “那顾言身边还有别的女人吗？”顾明有些紧张地问。 他个狗儿子，该不会脚踏两条船，是个负心汉吧？ 李大刚听得一怔，仔细想了想说：“没见过别的女人了。” 苏雪已经算是和顾言接触的比较多的了，再往下找，就真的没有了。 顾明听到这里，顿时松了口气。 没有就好，那这就是个误会，人顾言肯定是给儿媳妇顾漫买东西呢，也不知道是哪个八婆胡乱说的，说人家顾漫是狐狸精！ “顾漫才不会狐狸精呢，你等着，我弄清楚了，再告诉你。”顾明说完，直接挂了电话。 是与不是，等他一问便知！ 挂断电话后，顾明依旧沉浸在巨大的喜悦中，双手不自觉地搓着，脸上那灿烂的笑容就没消散过。 “好啊，好啊，这下我可算放心了。”顾明一边说着，一边朝门外走去。 身后，李大刚和苏雪正一脸的茫然。 李大刚还好，苏雪那表情，简直就像是随时随地都会哭出来一样。 她最引以为傲的，便是顾伯母对她的喜爱与偏袒，可如今，她最引以为傲的东西，被顾伯父击了个粉碎！ 顾明都已经走出门口了，像是想到了什么，突然又转过身来，看向李大刚问：“顾言是开的那辆老车送顾漫回去的？” “嗯。”李大刚点了点头。 顾言不就那一辆车吗？ 那车在顾家车库里，就像是一个被遗忘的“老古董”。 “哎呀，也不早说！早说我就给他换辆车了，那车又破又旧的，开着多不安全啊，万一路上出个什么状况，伤着我家儿媳妇可怎么办？不行，我得赶紧给顾言换一辆，最好是真皮座椅的，坐着舒服，副驾驶还得是粉色的，女孩子都喜欢粉色……”顾明一边说着，一边急匆匆地吩咐司机开车去最近的车行，那架势，仿佛晚一秒，顾漫就会因为那辆破车受到伤害似的。 李大刚：“……” 他使劲儿揉了揉眼睛，确定自己没出现幻觉。 要他没记错的话，顾言那辆车，可是他申请了很久很久，历经无数次软磨硬泡，才好不容易申请到的？ 那车本就是顾叔叔淘汰掉的，嫌弃得不行，甚至还是在顾言经常需要跑长途，实在没车可用的时候，顾叔叔才不情不愿地把车给了他。 如今可好，顾言谈上对象了，噢不，重点是对象是顾漫，所以，顾叔叔就要给顾言买新车了？ 而且看这架势，还是豪华款的那种？说不定还会是跑车？ 想到这，李大刚喉结不自觉地滚了滚，赶忙追了上去：“顾叔叔，我陪您一起去吧，我对顾漫也算是有所了解，说不定会知道顾漫喜欢什么样的车。” “哎，这主意好，快，刚子一起去。”顾明兴奋地打开车门，邀请李大刚一起上车。 李大刚嘴角都快咧到耳后根了，一边上车，一边说：“顾漫最喜欢那种最新款的跑车，上次我们看到一辆跑车经过，那线条，那造型，顾漫还说羡慕得不行……” “真的？那就去买跑车！不就是车嘛，只要儿媳妇喜欢，管够！”顾明毫不犹豫的道，脸上的笑容就没落下过，仿佛买豪车都成了一件非常开心愉悦的事情。 李大刚面上嘿嘿笑着，心里却是为顾言捏了把汗。 他兄弟是真惨啊！ 这待遇，一个天上一个地下。 不知道的，还以为他是捡来的，顾漫才是亲生的呢！ 第180章 王雷出来了 柳城。 顾言直接开车将顾漫送到了店门口。 顾漫还想着让顾言送远点，她再自己走过来，没曾想，店里压根没人。 “店门怎么关了？”顾漫一脸的茫然。 她连忙下了车，问了问隔壁的店老板，得知她爸妈有事回老家了，这才松了口气。 “走吧，正好送你回去。”顾言快步上前，轻轻为顾漫拉开车门，动作优雅而自然。 顾漫想了想，也没矫情，直接让顾言多送一趟，把她送回家。 隔壁的店老板们看到顾漫坐着小轿车回来，纷纷露出了羡慕的眼神：“哎呦，不得了哦，这才开店几天啊，都有小车了。” “那男的不就是她男朋友吗？上次还见过来着。” “是啊，顾老板真是能干，找的男朋友也不赖呢。” “瞧瞧这小日子过得，真好……” 顾漫没让顾言开进村子里，毕竟，这年头小轿车还是稀罕物，别说是他们村子了，就算是整个柳城都没几辆。 上次顾伯父来的时候，已经够轰动的了，再来一次，只怕她家就要成为村子的热议话题了。 下了车后，顾漫拎着行李朝家走去。 还没走到家门口，就听见一个村民扯着嗓子朝她喊：“漫漫，你回来啦？哎呦，你家出事了，你赶紧回去看看吧！” “出事了？”顾漫心中“咯噔”一下，神情瞬间变得紧张起来，脚步也不由自主地加快，朝着家飞奔而去。 刚一进家门，一个木凳便朝着她的脑袋狠狠砸了过来。 顾漫瞳孔猛地一缩，凭借着本能的反应，一个飞快的侧身，那木凳擦着她的肩膀飞过，重重地砸到了外面的地上，发出噼里啪啦的声响，碎屑四溅。 “漫漫？”老顾和王秀英看到顾漫突然回来，脸上闪过一抹惊讶。 然而，算算时间，上次顾漫跟他们打电话，说的可不就是这个时候回来嘛。 这时，王雷从里屋冲了出来，看到顾漫回来，指着老顾和顾漫大骂道：“你们这群没良心的畜生！” “尤其是你，小畜生！你爸不是什么好人，你也不是好人！” “你们在县城开了店，赚了那么多钱，连这点钱都不愿意给？” “我真是看错你们了！” “还有你，姐！从小到大，我对你那么好，你没儿子，我让强子给你负责养老，你还不满足？” 老顾皱着眉，一脸严肃地说：“你也有手有脚，自己不会去挣吗？” 王雷一听，顿时火冒三丈，一脚踢翻了旁边的椅子，大声吼道：“少跟我来这套！你们没儿子，将来养老还得靠我儿子王强呢！现在给我点钱花怎么了？” “咋的？你们还想白捡个儿子呢？” “这养儿子不得给钱？就算不给我，妈呢？妈年纪这么大了，你们总得给点钱孝顺孝顺妈吧？” 一旁的外婆听了，赞同地点点头说：“就是就是，你们两口子没儿子，将来老了可怎么办？还不是得靠强子？现在识相点，把钱给王雷，以后强子还能多照顾你们点。” 顾漫没想到王雷这么快就出来了，她皱了皱眉，冷声问道：“你怎么出来的？” 说到这事，王雷冷笑一声：“我怎么出来的，我怎么进去就怎么出来呗，你们可真是铁石心肠啊，亲舅舅进去了都不帮忙的？还想告我？还想害我多坐几年？” 王雷说着，宛若疯了般，抄起地上的东西就往地上砸、扔！ 地上的碎屑飞溅，险些溅到顾漫身上。 老顾见状，一把将顾漫拉到身后，怒目圆睁地看着王雷：“王雷，你别太过分了！你要是再这么闹下去，就别怪我不客气！” 王雷哪里肯罢休，他冲进灶房，拿起锅碗瓢盆就往地上砸，接着又把桌子上的东西一股脑地扫到了地上，嘴里还不停地骂骂咧咧：“不给钱是吧？不给是吧？” “那我们走着瞧，我光脚的不怕穿鞋的，我怕你们？” “贱人！畜生！你们都不管我，还想我给你们好脸色？做梦！” “我要不好过，你们也别想好过！” 说着，王雷就像一头被激怒的猛兽，双眼猩红，疯狂地砸起了老顾家的东西。 他双手胡乱地抓起身边的物件，狠狠地摔向地面，桌椅被掀翻，瓷器碎裂声此起彼伏，仿佛要将这个家砸个稀巴烂才肯罢休！ 王秀英心急如焚，泪水在眼眶里直打转，她急忙冲上前去，紧紧拉住外婆的手，声音带着哭腔哀求道：“妈，您劝劝王雷吧，别再闹了。” 外婆却一把甩开王秀英的手，恶狠狠地说：“我劝什么劝？你们要是早点把钱给王雷，哪会有这些事？你们就是太自私了，只想着自己！” “要我说，王雷会变成这样，那也是你们害的。” “当初你们要是愿意给钱帮一把，王雷怎么着也不至于进去蹲这么久，害我儿子吃了这么久的苦，你们补偿他一点怎么了？” 眼看着王雷就跟疯了一样，怎么劝也劝不住，怎么拦也拦不住，顾漫干脆将老顾和王秀英拉到一旁，让王雷尽情地砸。 最后她再一起索赔。 实在不行，柳家村这个家她不要了，她把她爸妈接京城去！ “别砸了！别砸了！”王秀英看着自己的家被砸了个粉碎，哭得肝肠寸断，嗓子都快要哭哑了。 老顾和顾漫在一旁看着，虽然有些心疼，却没有劝，也没有上前阻拦，而是静静的看着，默默地陪着。 闹吧！ 闹了也好，让王秀英死心，也好让王秀英看清王雷的为人！ 外婆见王雷都砸成这样了，王秀英和老顾也没有拿钱的意思，不禁有些慌了。 他们闹这么狠，最终目的还是为了钱啊！ 要知道，为了把王雷救出来，她可是拉下老脸，四处求爷爷告奶奶，找遍了人借钱，最后还硬着头皮找王秀英要了几百块，这才好不容易把王雷弄了出来。 要是不能从这里拿到钱，把借来的那些钱还上，那她和王雷可就真的完了！ 第181章 王秀英逐渐清醒 想到这里，外婆的眼中闪过一丝慌乱和焦急。 她偷偷瞥了一眼顾漫和老顾，见两人没有动静，她赶忙冲到王雷身边，试图拉住他，可王雷此时已经完全失去理智，一把将外婆甩开，外婆一个踉跄，差点摔倒在地。 她稳住身形后，又气又急，指着王秀英和老顾大声喊道：“你们俩还有没有良心啊？” “王雷都成这样了，你们还无动于衷！” “今天这钱你们给也得给，不给也得给，不然我就天天来闹，让你们不得安宁！” 王秀英看着外婆那蛮不讲理的样子，心中的委屈如潮水般翻涌，她哭着说：“妈，我们哪还有多余的钱啊？” “前几天你找我要钱，我已经把能给的都给你了。” “开店的钱都是漫漫辛辛苦苦攒下来的，她也欠着不少钱呢！” 老顾担心王秀英给王雷偷偷拿钱，于是哄骗王秀英说县城开店的钱是顾漫找人借的，为此，王秀英这才稍微收敛了一点。 如今王秀英是一分钱都拿不出来了，这才没办法地向外婆哭诉。 然而，要习惯了的外婆哪会搭理王秀英，王秀英不拿出来，她只觉得是自己和王雷闹得不够狠，不够激烈，等逼到王秀英和老顾心底了，自然就舍得掏钱出来了。 “你真是没良心，养你不如养条狗！”外婆一脸嫌恶地骂道！ 老顾听了，斩钉截铁地说：“我们没钱！你们闹就闹吧，闹死了也没钱！” 说完，老顾拉着王秀英和顾漫就要走！ 大不了，这个家他们不要了！ 外婆一听，顿时火冒三丈，她双手叉腰，破口大骂：“没钱？你骗鬼呢！” 说着，她又欺软怕硬地指着王秀英的额头指桑骂槐：“你个没良心的东西，王雷是你亲弟弟，你不帮他谁帮他？你要是不给钱，以后就别认我这个妈！” 顾漫听到这里，冷笑道：“你这样的妈，不认也好！” “你说我妈做的不够好，你去村里问问，谁家女儿有我妈好？哪家的妈不羡慕您有我妈这么一个孝顺，贴补娘家的女儿？” “真是喂狗喂久了，狗都拿自己当主人了！” 外婆被顾漫的话噎得说不出话来，她愣了一下，随即一屁股坐在地上，开始撒泼打滚起来：“哎呀呀，没天理啦，外孙女都敢欺负外婆啦！我这是造了什么孽啊，养了这么个白眼狼女儿和外孙女啊！” 顾漫：“……” 都说老人难缠，真是一点没说错！ 就在场面陷入一片混乱的时候，村长带着几个村民匆匆赶来了。 看着满地的狼藉和哭闹不止的外婆，村长皱起了眉头，严肃地说：“这是怎么回事？都给我住手，别在这里丢人现眼了！” 王雷见村长来了，这才稍微收敛了一些，但嘴里还是嘟囔着：“村长，这是我们家里的事，跟你没关系！” 见村长来了，顾漫连忙告状道：“村长，他来要钱，我们不给，他就砸我们家的东西！” 村长看着满地的狼藉，忍不住看了王雷一眼，又看了看老顾一家，语重心长地说：“王雷，你这就不对了。” “你姐姐姐夫赚钱也不容易，你不能总是伸手向他们要钱。” “而且打砸东西是违法的，你这是在犯错啊！” 外婆见村长帮着老顾一家说话，立刻不干了，她从地上爬起来，指着村长的鼻子说：“村长，你懂什么？这是我们家的家务事，你少管闲事！” 村长脸色一沉，说：“这是家务事，但也不能违反法律。今天这事，必须得解决。王雷，你得给你姐姐姐夫道歉，并且赔偿他们的损失。不然，我只能报警让警察来处理了。” 王雷一听要报警，顿时害怕了，他看了看村长，又看了看老顾一家，支支吾吾地说：“我……我没钱。” 他要有钱，他就不来闹了。 “没钱？没钱你还砸得这么狠？”村长都无语了，看向王雷的眼神那叫一个嫌弃！ “但凡他们肯给我，我也不会来闹事，村长你来评评理，他们没儿子，我愿意让我儿子王强将来给他们养老，那他们负责养我儿子，给我儿子娶媳妇是不是应该的？”王雷梗着脖子，脸涨得通红，觉得自己振振有词，错的是铁石心肠的王秀英和老顾，自己才是那个受了天大委屈的人。 村长听了，眉头皱得更紧了，他严肃地说道：“王雷，你这想法就大错特错了。” “养老是情分，不是本分，更不能成为你索要钱财的理由。” “你姐姐姐夫有自己的生活，他们没义务养你儿子，更没义务给你儿子娶媳妇。你身为父亲，应该承担起自己家庭的责任，而不是把希望寄托在别人身上。” 王雷的事情他也听说了，可人家一个愿打一个愿挨的，他也不好多说什么。 只是没想到，这给钱给久了，给成习惯了，有一天王秀英突然不给，这王雷就开始闹腾了！ 说到底，这错，也不光是王雷一个人的错，王秀英也有错！ 王雷听了村长的话，却不以为然，他撇了撇嘴，嘟囔道：“村长，你就是偏袒他们。他们没儿子，以后老了没人照顾，我儿子愿意给他们养老，这是他们占了大便宜，他们就该付出点代价。” “再说了，我们是一家人，一家人不就应该互帮互助吗？” 村长见王雷如此冥顽不灵，气得提高了音量：“王雷，你再这么胡搅蛮缠下去，可别怪我不客气了。” 王雷还想狡辩，可看到村长那不容置疑的眼神，心里有些发怵。 他偷偷瞥了一眼老顾一家，见他们一脸坚决，知道自己这次是讨不到好了。 他咬了咬牙，不情愿地说道：“姐，姐夫，我错了，我不该砸你们家的东西。” 王秀英也哭着说：“王雷，你是我亲弟弟，我自然希望你能过得好。但你不能总是这么不务正业，你要为自己的将来考虑啊。” “你自己也有手有脚的，你可以自己去干活挣钱啊，怎么老找我要钱呢？” “为什么老找你要钱？你心里没点数？他来要你就给，给成习惯，他不就养成了这么个懒惰的性子么？”村长没好气地瞪了王秀英一眼！ 但凡王秀英没惯着，也不至于闹出今天这事！ 第182章 要想富，先修路 王秀英没想到村长说着说着，说到自己头上了。 这话一出，她整个人都沉默了。 老顾和顾漫有些意外，这事虽然大家都心知肚明，但像村长这般直接说出来，还是头一回…… 而且，村长向来秉持着“多一事不如少一事”的原则，平日里鲜少会掺和这种家长里短的纠纷，更不会去说这种得罪人的话。 一时间，老顾和顾漫看向村长的眼神都变了。 然而，接下来村长的话，就让老顾和顾漫明白了是为什么。 “俗话说得好，清官难断家务事。这本就是你们自己家的事儿，所以怎么商量、怎么解决，都由你们自己拿主意。像这赔偿、道歉的事儿，你们自己说了算，我呢，今天来，就是主持个公道，把这事儿给妥善解决了。”村长说着，往旁边一侧身，双手背在身后，颇有几分不怒自威的气势。 王雷在家里是霸王，天不怕地不怕的那种，可一旦牵扯到外人，那怂得就跟狗一样，就差点头哈腰摇尾巴了。 “是是是，村长您说得太对了。”王雷一边忙不迭地点头附和，一边偷偷用余光瞟向王秀英和老顾，眼神里满是怨毒与不甘。 哼！等着！ 等村长走了，他再好好收拾收拾王秀英！ 外婆心里还是有些不服气，但在村长的威严下，也不敢再闹了。 经过村长这一番调解，这场闹剧总算暂时平息了下来。 王雷见村长还在，也不敢再造次，只能拉着外婆，灰溜溜地回了王家村。 见王雷等人走远，顾漫这才看向院子里，只见满院一片狼藉，桌椅东倒西歪，瓷器碎片散落一地，连个落脚的地方都找不到，一片破败景象。 村长也在这时开了口：“按理说，你们这事，我管不着！” “王雷有句话没说错，这是你们的家务事，我管不了。” “至于这些东西，你们想找王雷赔，那是你们的事，我不掺和，我只想安安静静，保证村子里平平安安的，你们能明白我的意思吗？” 村长这话说得直白坦率，顾漫也算是明白了。 这事，不论索赔与否，村长都不管。 就算村长心里头想着要管一管，可实际上他也无能为力。 再瞧瞧王秀英那软弱可欺的性子，哪怕村长愿意站出来主持公道，硬逼着王雷赔钱，可过不了两天，外婆只要说上几句软话，王雷再装出一副可怜兮兮、哭爹喊娘的模样，只怕王秀英立马就会心软，让这事儿就这么稀里糊涂地过去，不了了之。 恶人，可不是谁都想当的。 即便想当，也要看对方是否领这个情，不然就是白当了恶人，白白得罪人不说，还落不到好。 “嗯，我明白的，谢谢村长。”顾漫朝着村长微微欠身，真诚地道了声谢。 村长满不在乎地摆了摆手，说道：“我今天来呢，除了想解决你们家这档子矛盾，还有件事儿，想单独跟你聊聊。” “找我？”顾漫指了指自己的鼻子，脸上满是意外之色。 “嗯，你不是在县城开了个店铺嘛；我就琢磨着，你脑子灵光，有没有什么好点子，能带着咱们村子的人一起发家致富。”村长语重心长地说，眼神里满是期待。 村子实在是太穷了，家家户户的，都只能逢年过节的时候吃口肉，这平时要想吃肉，比登天还难。 而顾漫就不同了，她高材生，聪明，又有点子，这才刚毕业，就把生意做到了县城，据说还跑京城去了，她见识广，说不定会有什么好主意，能帮到村子。 老顾见村长有话要和顾漫单独说，原本想着邀请两人进屋坐着慢慢聊。 可一瞧屋里，被王雷砸得乱七八糟，满地都是东倒西歪的瓷器碎片，一片狼藉。 看到这副景象，老顾张了张嘴，终究还是不好意思开口了。 倒是顾漫，不慌不忙地拿出钥匙，打开了自己那因为上了锁而完好无损的小房间，热情地邀请村长进去坐着聊。 “漫漫啊，你是我看着长大的，从小你就聪明伶俐，主意一个接一个，脑瓜子转得比谁都快。你看看咱们村现在这副模样，大家日子过得紧巴巴的，你有没有什么办法，能带着大伙一起发家致富？”村长看着顾漫，眼中满是信任。 这顾漫啊，真是越来越出息了，越来越有模有样了。 之前大家伙都不看好她摆地摊卖尼龙袜，觉得那是小打小闹，成不了气候。 可谁能想到呢，人家现在直接从摆地摊发展成了小店铺，而且还是开在县城里，可不是小镇上那种小打小闹的地方。 顾家啊，如今可是他们柳家村唯一一个把生意做到了县城的家庭。 往夸张了说，顾家现在就是他们柳家村最富有的存在了。 村长想了半天，也没想出个像样的主意来，于是便打算来向顾漫请教请教。 顾漫没想到村长是为这事而来，她想了想说：“要想富，先修路。” “咱们村的土特产也不少，但因为车辆不便通行，大家也没有合适的交通工具可以把东西运出去，这就导致我们销路不佳，也就是所谓的没打通销路。” “而且啊，现在大家伙还没车，可将来肯定都会有的。所以这路啊，早修晚修都得修，既然如此，那何不趁早修了呢？” “正所谓早修早享受嘛，路修好了，以后咱们村的发展肯定能更上一层楼。” 村长听后，眼睛一亮，双手一拍大腿：“你这话说到点子上了！我之前就隐隐觉得路是个大问题，但是……这修路可得不少钱呢。” 大家伙儿连温饱都是问题，哪来的钱修路啊？ 顾漫微微皱眉，思索片刻后说道：“村长，首先咱们得做个预算，看看修这条路大概需要多少钱。” “然后，咱们可以向上级政府申请一部分资金扶持，毕竟修路是造福整个村子的大好事，政府应该会支持。” “另外，咱们村子里的人也可以集资一部分，每家每户根据自己的能力出点钱，就当是为村子的发展出份力。” 随着顾漫一句一句地往下说，村长激动的双眼放光，恨不得拿张纸和笔，把顾漫说的每一句、每一个点子都记下来！ 第183章 顾漫知道纸包不住火了 村长听得双眼放光，连连颔首，眼中满是赞许，高声夸赞道：“到底还是你有主意啊，这读过书的人，见识和格局就是不一样。” 话刚出口，村长似是突然忆起什么，脸上闪过一丝不易察觉的尴尬，随即憨厚地笑道：“不过呢，归根结底还是你有真本事、有好主意，不然光有学识也难成事！” 那李建军不也是高材生吗？ 还是李家村唯一的高材生呢！ 那李家村的村长以前天天把李建军是高材生的事情挂嘴边，说得好像他们柳家村没有似的！ 瞧瞧，这顾漫多有出息啊，刚毕业就弄出了这么大动静，赚了那么多的钱，不像那个李建军，说是带着全村的人发家致富，结果借光了村子里的人的钱，却没卖出去，据说货打水漂，钱也回不来了！ 现在那李家村的村长也不夸李建军了，逢人就骂，说是倒了八辈子霉，遇上了这种村民，整天不务正业不说，还坑蒙拐骗的，拖累全村人！ 据说因为借钱给了李建军，导致那李家村的人连过中秋节都没能吃得上一块肉！ “您客气了。”顾漫笑着将村长送了出去。 待村长走后，顾漫这才看向王秀英和老顾。 两人正在收拾王雷留下的残局，看着被砸得七零八落的家，王秀英心疼得不行。 这都是她和老顾一点一滴打拼起来的家啊！ 每一件家具，每一个锅碗，都是他们夫妻俩好不容易攒起来的，如今就这么被王雷给毁了！ “这得多少钱啊。”顾漫看着满地的碎片，故意装作心疼的样子，往王秀英的心口上撒盐，“我得拼死拼活干多久，才能把这些损失赚回来啊。” “唉，这一年算是全白费了。” “真是哑巴吃黄连，有苦都说不出！” 顾漫每说一句，王秀英的脸就红一分，羞愧和懊悔在她的脸上交织。 她不敢说，王雷能这么快被放出来，这里面还有她的一份“功劳”。 要不是她偷偷以店主的身份去撤销了报案，还给钱给她妈，王雷是绝不可能这么快出来的！ 都怪她啊！ 以为能把弟弟给救出来，哪曾想，救的不是弟弟，是恶魔！ 老顾似乎明白了顾漫的意思，冷笑了一声说：“这不就是现实版的农夫与蛇吗？” “他偷了店里的钱，我们还没找他算账，他倒好，跑我们家各种打砸！” “但凡有点良心，都做不出这种事，说不出这种话！” 王秀英听了，顿时把头埋得更低了。 她双手紧紧揪着衣角，指尖因用力而泛白，嗫嚅着嘴唇却一个字也说不出来。 她满心懊悔，恨不得找个地缝钻进去，只觉自己无颜面对丈夫和女儿。 老顾看着王秀英这副模样，心中虽仍有气，但终究不忍心再过多苛责。 他长叹一口气，缓缓说道：“罢了罢了，事情已经发生了，再责怪谁也没用；当务之急，是想想怎么把家里收拾好，以后的日子还得继续过。” “就怕舅舅还不甘心，后面还会继续来闹事。”顾漫眯了眯眼，眼底闪过一抹寒光！ 王秀英一听，猛地瞪大了双眼，满脸的难以置信：“他都把咱们家砸成这副模样了，还敢再来？” 顾漫一脸幽怨地看向王秀英，语气中带着几分埋怨：“妈，你和他相处了几十年，他是个什么样的人，难道到现在你还没看明白吗？” 王秀英：“……” 她只是固执地觉得，自家弟弟总会改过自新的，就像她妈说的那样，总得给他一个改过的机会吧？ 老顾无奈地摇了摇头，看向王秀英说：“你先弄点吃的吧，漫漫肯定饿坏了，今天晚上，我们在漫漫房间里凑合一下，明天去城里。” 这房子，如今已然是彻底没法住了！ 也好，反正他也不想继续留在这里了，不将“残局”留着，王秀英怕是还不长记性！ 王秀英听了，连忙点头道：“哎，好。” 见王秀英去了灶房，老顾压低声音，身子微微前倾，凑近顾漫问道：“你和顾言到底是怎么回事？怎么又搅和到一起去了？” 他听顾明打来电话，说她和顾言在一起了，当时整个人都惊得差点跳起来。 之前不是想尽办法拒婚了吗？ 况且那顾言长得实在是不敢恭维，不仅毫无礼貌可言，素质更是差得离谱，怎么看都不像是顾明那样明事理的人教出来的儿子！ 顾漫听了，整个人瞬间僵在了原地，脸上的表情精彩纷呈。 她一脸匪夷所思地问道：“爸，你听谁瞎说的？” “顾明啊！他给我打电话，亲口说你和他儿子好上了。”老顾一脸理所当然，仿佛这消息就是板上钉钉的事实。 顾漫：“……” 顾伯父是怎么知道的？ “这事说来话长，有些事情我也还没弄清楚，等我弄明白了再跟您解释。”顾漫打了个马虎眼，算是暂时把这事给搪塞过去了。 “你妈现在这状态，我打算尽快把你弟弟接回来。就算他不愿意跟咱们一起生活，那也得让你妈知道真相才行，不能一直这么被蒙在鼓里。”老顾一边说着，一边偷偷瞄了一眼灶房的方向。 顾漫赞同地点了点头：“嗯，到时候我去找个医生，让他陪着妈；万一有什么突发状况，也好及时应对。” 王雷这个祸患，得尽快解决了，不然就跟苍蝇似得，没完没了！ 王秀英动作很利索，没一会儿就煮好了三碗面条：“家里能吃的就剩这些了，漫漫你将就着些。” “好在锅他搬不动，要是锅也砸坏了，那就真的要饿死了。”王秀英一脸歉疚地说。 顾漫接过面条，看到上面还卧了两个荷包蛋，笑道：“没事，有的吃就行，明天我们收拾收拾，把能用的都搬城里去。” 她去找找私房钱，看看在县城买一套房子得花多少。 如今没了板凳，顾漫三人只能就地而坐，就地而吃。 王秀英看着，心里是越发的愧疚了，但对王雷的怨恨，却是一分也没有，总觉得，他还是不够懂事，但凡懂事些，绝不会干出这些事！ 第184章 老顾不愿去京城的原因 翌日一早，天还没亮，顾漫等人就开始背着大包小包往县城赶。 刚到镇上，顾漫就看到了那辆熟悉的小轿车，正停在镇上唯一的招待所门口。 四周不少人围着那辆车，脸上满是新奇与兴奋，交头接耳地议论着。 甚至还有人动手想要摸上一摸，又怕摸脏了，摸坏了，而望而却步的。 镇上很少有小轿车来，这辆“显眼包”自然也引起了老顾的注意，看到是京牌，老顾不由地看向了顾漫，那眼神里，带着几分审视、几分质疑，又隐隐透着一丝“我早已看穿一切”的笃定，仿佛在说：“顾言那小子都开车跟过来了，你还跟我说你们没在谈恋爱？这当爹的就那么好糊弄？” 顾漫心虚得不行，被老顾这么一看，顿时更心虚了，连带着脸都红了几分。 她下意识地加快了脚步，迅速上了班车，深吸了好几口气，这才勉强压下心底的悸动。 倒是老顾，看了一眼又一眼，仿佛在确认什么。 老顾一家人在县城忙活了一天，这才勉强安顿好。 看着一家人挤在顾漫租的15平方的小房子里，王秀英心里就像打翻了五味瓶，不是滋味。 “唉，这县城的房子可真金贵啊，哪像咱们老家，院子宽敞得能养一群鸡，灶房也大，干啥都顺顺当当的。”王秀英一边在小灶台前忙活着做饭，一边忍不住小声嘟囔着。 这狭小的灶台，让她感觉手脚都施展不开，哪哪都觉得别扭，哪哪都觉得不舒服。 老顾正帮王秀英烧火，听到王秀英这话，顿时没好气地怼了回去：“那能怪谁？还不都是你惯的！” 王秀英：“……” 她看了一眼老顾，只感觉老顾好像哪里变了。 明明昨天晚上他还安慰自己来着，怎么今天就跟吃炸药了似的，开始对她鼻子不是鼻子，眼睛不是眼睛了？ 王秀英不知道的是，老顾心里也正憋着一股气呢。 他在这小房子里也是浑身不自在，再想到闺女现在和顾言好上了，将来还有可能要搬去京城住，这心里就更不是滋味了。 他就这么一个闺女，还让顾言那小子给惹祸了！ 想到这，老顾只感觉心里难受极了，比住这小房子还难受。 “妈，你要是不习惯，也可以回老家住。”顾漫看着王秀英，眼神平静地说。 王秀英：“……” 她就随口抱怨一句，怎么这父女俩都怼上她了？ “我……我就是随口说说而已，再说了，这里就一张床，晚上怎么睡啊？”王秀英眉头皱紧，总觉得哪里都不方便，哪里都不舒服。 老顾听了，赶忙接话道：“我在店里打地铺，你们母女两睡床！” 顾言那小子还在附近呢，他可不想让闺女出去住招待所，万一有个什么，后悔都来不及。 顾漫：“……” 她怎么总感觉她爸有些不对劲？ 还有打地铺这话，他也接得太快了吧？像是在防着什么似的。 烧好火后，老顾这才拽着顾漫到一旁，严厉地问：“你老实跟我说，你和顾言发展到哪一步了？” 老顾这话问得突然，顾漫脸上闪过一抹讶色，吱吱唔唔地回道：“就……就还是处朋友阶段啊。” “我们认识也没多久。”顾漫怕老顾不信，又赶紧认真地解释道。 “没多久他送你回来？别跟我说那辆车不是他的，我们这种小地方，没几个京城来的，更别说还开车来。”老顾一脸严肃地盯着顾漫，眼神里满是质疑。 京城能买得起车的人本来也不多，更何况还开来了柳城他们这种小地方。 说那辆车不是顾言的，他才不信！ 顾漫犹豫了一下，解释道：“我们还在处朋友阶段呢，等确定了，一定带他来见您。” 什么？ 还要见面？ 老顾一听这话，顿时感觉脑袋“嗡”的一下，整个人都快疯了。 “不是闺女，你不看脸吗？” “就算不看脸，那顾言的素质也太差了吧？比李建军还差！” “就这样的，你是怎么看上的？那次你不是跟我说要退婚吗？见到本人以后，更是犹豫都不带犹豫的，直接就当场说清楚了啊，怎么又处上了？”老顾一副匪夷所思的表情，看向顾漫的眼神就像是在看神经病似的。 他怀疑闺女脑子坏了！ 得治！ 要么就是眼神不好使了！ 的医！ 顾漫：“……” 她该怎么跟她爸解释那人不是顾言？ 关于这事，她一开始也很好奇，为啥顾言会找个替身来冒充。 后来，听了顾伯父和顾母说的那些话后，她大致就猜到了。 对于这桩包办婚姻，只怕顾言心底的抵触丝毫不比她少。 他大概是绞尽脑汁，这才想出了找演员冒充自己这一招，就盼着她能主动提出退婚。 当时她还纳闷呢，那人怎么会上顾言的车，如今一想，便全都明白了。 只是她也没想到，顾言会这么嫌弃她，为了拒婚，连这种主意都想出来了…… “爸，这事情解释起来有些复杂，等一切尘埃落定了，我再跟您解释。”顾漫说着，将话题顺势引到了京城上。 “既然您也知道了我和顾言的关系，那我就直接开门见山了，如果我和顾言要在京城生活，您和妈，是打算留在这里，还是跟我一起去京城？” “我自然是希望您也可以一起去京城的，但您对那边，好像不是很喜欢，所以我还是想征求一下您的意见。” 虽说现在的家已经没法住人了，可只要把弟弟找回来，舅舅的事情就能解决，到时候，她爸和她妈就可以安心回去住着了。 只是……她心里清楚，自己以后的发展重心都在京城，自然满心盼着爸妈能一同去京城。 这样她照顾起来也方便，一家人也能时常团聚。 老顾听了，几乎是想都没想，就斩钉截铁地拒绝了：“不去！” “我之所以拒绝了顾明的娃娃亲，一是因为你不喜欢，二来，我也不想回京城。”老顾的眼神里透着一股坚定，仿佛京城没有任何值得他留恋的东西。 他要是想回，当初知青返城政策下来的时候，就可以回去了，又何必等到现在。 第185章 丑女婿准备见岳父岳母 顾漫想了想，还是劝道：“将来交通发达了，回来看你们也方便的，只是……您确定要留在柳城吗？” “去了京城，妈的病可以得到更好的治疗，以后弟弟若是有发展的需求，肯定也是去京城更好。” “留在柳城，温饱，衣食住行都没有问题，就是发展的前景不大。” 柳城和京城、沪城、以及深城这些城市比起来，总归是要更落后一些。 她身为重活一世的人，深知未来的发展前景与规划路线，留在柳城，着实是有些吃亏，也会耽误弟弟的前程。 老顾听了，眼中闪过一抹犹豫。 看着这样的老顾，顾漫顿了顿，还是问出了口：“爸，你为什么那么排斥京城啊？” 前世，老顾为了她，最终还是去了京城。 可她始终不知道，老顾为什么那么不愿意去。 “没有排斥，只是不想去而已。”老顾表情淡淡，脸上看不出半点悲伤和愤怒，就像在说一件无关紧要的小事。 就在这时，王秀英端着最后一个青菜从厨房走了出来，那青菜绿油油的，还冒着热气：“漫漫，吃饭啦。” “好！”顾漫爽朗地应了一声。 一家三口围坐在一个四方小桌前，就这么坐在露天下吃饭。 因为桌子比较矮，所以王秀英和顾漫等人都是坐的小板凳，这样的姿势吃饭，让她们的腰不得不弯着，很是别扭难受。 王秀英的眉头不自觉地皱了皱，可一想到他们今天怼自己的那些话，再看看此刻没说话的父女俩，她识趣地没有抱怨，而是加快了吃饭的速度，只想赶紧把这顿别扭的饭吃完。 好不容易吃完饭，王秀英麻利地收拾起碗筷，往厨房走去。 老顾起身，本想去帮王秀英一起洗碗，却被顾漫叫住：“爸，我知道您不想去京城肯定有您的理由，但我还是希望您能再考虑考虑。” 不管是为了妈的病，还是为了弟弟的未来，京城都更合适。 老顾叹了口气，站起身道：“漫漫，有些事儿你不明白。” “好吧，一切都依您，我只是想劝您再考虑考虑清楚。”顾漫说完，去店里帮老顾打地铺去了。 刚走到店门口，顾漫就瞧见一辆熟悉的车正稳稳地停在路边。 顾漫心里一惊，连忙快步走了上去。 还没靠近，就见驾驶位的车窗缓缓摇了下来，露出顾言那张俊美无双的脸。 他的眉眼深邃而明亮，仿佛藏着星辰大海，此刻正带着一抹温柔的笑意看着顾漫：“回来了？” 那声音低沉而富有磁性，让顾漫的心险些漏掉了一拍。 “嗯，回来了，还准备在这边住下。”顾漫点点头，垂落下来的头发遮住了她的视线，于是她撩起碎发，将头发别到了耳后。 随着她的靠近，那带着淡淡香气的发丝轻轻拂过顾言的脸颊，让顾言的心跳也不由自主地加快了几分。 “倒是你，怎么跑这来了？也不怕我爸妈看见。”顾漫说着，眼中闪过一丝嗔怪。 “啊？伯父伯母也来了？”顾言心里一惊，连忙就要下车。 顾漫见状，一把堵住他的车门：“别下来！我爸妈还没准备见你呢。” “再说了，我也还没跟他们说我和你的事，你先给我点时间，等我跟他们说清楚了，你再上门。” 丑女婿要见未来岳父岳母了？ 顾言心里又喜又慌，喜的是自己进步如此之大，慌的是，自己见岳父岳母一点准备也没有，万一岳父岳母不喜欢自己可怎么办？ “行，那我等你消息。”顾言一副谨慎认真的模样，语气中多了几分乖巧的味道。 说到这里，顾言不自觉地想到了他爸妈。 以他爸妈的性格，只怕……不会轻易接受小曼。 “嗯，丑媳妇总要见公婆的，早见晚见都是见，你做好准备就行。”顾漫笑着挑了挑眉。 她伸出手，轻轻拍了拍顾言的肩膀，仿佛在给他加油打气。 顾言听了，立马笑道：“行，那我以后把烟酒常备在后备箱，你什么时候同意带我去见伯父伯母，我就什么时候拎着去。” 有备无患！ “都行，不过咱们先说好，到时候真去见我爸妈，烟酒可不一定管用，得拿出你的诚意来。”顾漫一副挑剔的语气道。 她都还没想好要怎么给她爸解释呢！ 实在不行，就让顾言自己解释去吧！ 顾言嘴角上扬，眼中满是宠溺：“放心，我肯定把诚意拉满，到时候一定让伯父伯母对我满意。” 话虽如此，可他眼底却是闪过了一抹慌张以及后怕。 说着，他抬手看了看手表：“时间不早了，你赶紧进去吧，晚上别太累着自己。” 顾漫点点头，刚要转身，又像是想起了什么，回头叮嘱道：“你路上开车小心点。” “嗯，我就住你边上的招待所，有事找我，我在202。”顾言眼神里满是温柔。 看着顾漫走进店里，他才缓缓发动车子，渐渐消失在夜色中。 顾漫进到店里，帮老顾把地铺打好后，这才回了租的房子。 晚上，王秀英躺在狭小的床上，却是翻来覆去的，怎么也睡不着。 “之前和你爸住这的时候，也没觉得有什么不方便，如今却是哪里都不舒服，哪里都不得劲。”王秀英唉声叹气地道。 顾漫听了，解释说：“之前你不觉得难受，那是因为你知道，等我回来，你就可以回乡下，回家住了，可如今家都没了，你心里当然难受。” 她其实什么都明白。 她妈是不习惯，但更多的难受是来自家的损毁，尤其那家还是被王雷给毁了的，这让王秀英心里更不是滋味的。 本就心里不舒服，再生活在一个自己不习惯，处处都碰壁的陌生环境，可不就心里不得劲了么？ “是吗？”王秀英想了想，只觉得心梗得不行。 雷子真是太冲动了！ 再怎么着，也不能砸了她的家啊！ “对了妈，你不是见过顾言了吗？你觉得他怎么样？”顾漫像是想到了什么，突然转过身，一脸认真地问。 第186章 偷偷摸摸好上了 “顾言？”王秀英的思绪飘回到家中与那小伙子相遇的瞬间，嘴角不自觉地上扬，赞许道，“挺不错的！” “那小伙子生得眉清目秀，对人又有礼貌。” “我觉得他挺好的，可你和你爸不喜欢啊。” 她其实还挺希望女儿可以嫁给顾言的，毕竟顾言家世显赫，模样又俊朗，还听说是个有学问的大学生呢。 “妈，您对他的印象还真不错嘛？”顾漫嘴角噙着一抹笑意，俏皮地眨了眨眼。 这顾言也是胆大包天，都见过她妈了，竟还敢找人冒名顶替找她退婚！ “好啊，比起李建军来，那好了不知道多少倍呢。”王秀英一副赞赏有加的语气。 她一瞧那人，就不像是种田的。 和当年老顾一样，来到她们柳家村啊，那一眼就让人看出，那就不是个种田干活的料。 但老顾胜在有文化，文采好啊，那也能谋得一生计呢。 见王秀英对顾言的印象还挺好的，顾漫顿时松了口气。 见她突然问起顾言，王秀英好奇道：“你怎么突然问起他了？我还纳闷呢，人小伙子挺不错的一个，你和你爸怎么就没看上呢？” 她很纳闷，漫漫连李建军都能看上，还能看不上顾言？ 顾漫：“……” 她要怎么跟她妈说，她其实看上了？ 夜里，顾明还是没忍住，试探性地给顾漫的店里打去了电话。 本以为电话那边没人接听，岂料老顾正好睡在店里打地铺，便接上了。 “老顾啊，漫漫他们平安到家了吗？”顾明满心关切地问道。 老顾接着顾明的电话，心里却有些不是滋味。 他要怎么说，顾漫已经到家了？ 又要怎么说，他其实很不待见顾言？ 一开始，漫漫和他都想拒绝顾言，所以他对顾明的印象也挺好的，如今知道顾明的儿子顾言要把他闺女拐去京城，他这心里顿时就有些不得劲了，甚至还有些埋怨！ “到了，不过我只见着了漫漫。”老顾的声音生硬得像块石头，语气里还透着一股子别扭劲儿，仿佛每个字都是从牙缝里挤出来的。 顾明正处于兴奋上头的时候，压根没听出来老顾的生硬，还笑呵呵地说：“安全到家就好。” 顾言这臭小子，没别的本事，但对女朋友却是挺上心的，不错不错！ 老顾听着电话那头顾明乐呵的声音，心里那股子憋闷劲儿，就像一团乱麻，越缠越紧，搅得他心烦意乱。 他实在忍不住，阴阳怪气地开口道：“你儿子倒是上心得很，可这上心也不能直接把我闺女拐跑啊，京城那么远，漫漫去了人生地不熟的，要是受委屈了可怎么办？” 其实，老顾心里也明白，闺女要是铁了心要嫁给顾言，他这个当爹的，最后也只能咬着牙送上祝福。 可一想到京城那么远，他的心就像被刀割一样疼。 万一漫漫在那边被欺负了，他连给闺女出头撑腰的机会都没有！ 顾明听出老顾话里的火药味，赶忙收起笑容，赔着笑道：“老顾，你就把心放肚子里吧！有我在，绝对不会让漫漫受一丁点儿委屈的。” 为了让老顾安心，顾明将顾言的所作所为简单地叙述了一遍：“我听说，这还没结婚，顾言就给漫漫送了一套四合院，估摸着，漫漫以后是要把你们都接来京城住的。” 一想到这里，顾明心里就乐开了花。 将来他这不光是能和顾漫住一起，还能经常看到老顾，这可真是太好了！ 果然，把顾漫娶回家当儿媳妇，是最好、最圆满的结局。 说着，顾明又道：“另外，我给漫漫准备了一辆车，等漫漫考完驾照了，就让她开车去接你们。” “以后想去哪里，你们都可以开着车去。” 老顾听了，只觉得心里更不是滋味了。 这顾家还真是上心啊，这八字还没一撇的事呢，怎么就开始送房送车了？ 咋的，想用这些好处贿赂他闺女？ 老顾没好气地冷哼了一声：“我就这么一个闺女，含在嘴里怕化了，捧在手里怕摔了，哪舍得她离我这么远！再说了，谁知道你们家顾言是不是一时兴起，等以后变了心，漫漫找谁哭去？” 顾明一听，急得直拍大腿：“老顾，你这说的什么话！顾言不是那种人，他要是敢对漫漫不好，我第一个不饶他。我家这小子虽然看着不靠谱，但对待感情绝对认真，你就把心放肚子里吧。” 话虽如此，可顾明早已打定了主意：顾言要是敢背叛顾漫，他第一个阉了顾言！ 挂完电话，老顾坐在床边，心里还是七上八下的。 他舍不得女儿，可又知道女儿大了，有自己的想法和选择。 同时，老顾心里也很清楚，嫁给顾言对顾漫来说，确实是最好的归宿。 以他和顾明的交情，顾明绝对不会委屈了漫漫。 而且，顾言家各方面的条件和物质保障，都能给漫漫最好的。 从这些方面来看，漫漫嫁过去，肯定不会受委屈。 可一想到要去京城生活，老顾的心里就像压了一块大石头，难受得不行。 一边是闺女，一边是自己的过去…… 他始终，还是过不了自己心里的那一坎！ 翌日一早，顾漫刚到店门口，就见老顾已经打开了店门，正佝偻着背，忙着将店里的货物往外摆放。 而四周的邻居，正和老顾热情地聊着什么。 见顾漫来了，一个个笑着和她打招呼：“漫漫回来啦，早啊！” “早。”顾漫也笑着回应道。 唯有老顾，那脸色黑得就跟锅底似的，就差把“不开心”三个字写到脸上了。 顾漫心里“咯噔”一下，满是疑惑，等邻居们都散开后，她才小心翼翼地凑到老顾身边，轻声问道：“爸，这是怎么啦？谁惹您不高兴了？” 老顾没好气地瞪了她一眼，双手抱在胸前，气鼓鼓地说道：“怎么了？你说怎么了？” “你是不是早就和顾言那小子好上了？刚才邻居们都跟我说，他们早就见过你和顾言在一起了，还一个劲儿地说你们俩天生一对，般配得很呢！”老顾越说越气，话语里满是别扭又复杂的情绪，就像打翻了五味瓶。 一想到闺女背着自己，早就和顾言暗中好上了，老顾的心里就像被什么东西堵住了，难受得紧。 他辛辛苦苦养大的宝贝闺女，怎么就和别人“偷偷摸摸”好上了呢？ 第187章 找茬 顾漫听了，先是一愣，随即心里暗叫一声：“坏了！”她怎么就把这事儿给忘得一干二净了呢？ 她赶紧上前，拉着老顾的胳膊，轻轻晃了晃，撒娇道：“那会我和顾言还没确定呢，是邻居们误会了，这事三言两语也说不清楚，我们就干脆不解释，让邻居们误会好了。” “这不是后面去了京城，才确定的关系吗？” “我也还没来得及和您说呢。” 见顾漫语气好，态度也好，老顾这才消了气。 末了，老顾还不忘把昨晚上顾明打电话来问询一事说了说。 “昨儿晚上顾明给我打电话，那话里话外都是对你们这事儿的上心，又是送四合院，又是准备车，还一个劲儿跟我保证不会让你受委屈。可我这心里啊，就是七上八下的，京城那么远，万一有个啥事儿，我咋能及时赶到。”老顾皱着眉头，一脸的担忧。 别的不说，光是结婚和生孩子，他就必须得去京城。 这闺女结婚是大事，男方家得大办，以后闺女要生孩子，这都得去京城…… 想好的不去，可事情到了后面，那是半点不由人，哪里由得了他？ 顾漫听了，心里一阵感动，她知道父亲这是舍不得自己，忙拉着老顾的手，安慰道：“爸，我知道您担心我，以后交通会更方便的，到时候，想回来随时都能回来。您就别太操心了，我会照顾好自己的。” 老顾叹了口气，拍了拍顾漫的手：“唉，闺女大了，有自己的想法，爸也不能一直把你拴在身边。可这心里啊，就是放不下。” 正说着，店里的顾客渐渐多了起来，顾漫和老顾便各自忙活去了。 顾漫整理着清单，正要准备去广海那边重新进货，就见一辆小皮卡拉着货来到了店门口。 皮卡车的车身还带着一路奔波的尘土，后车厢里满满当当堆着货物。 送货的司机小哥从驾驶座上跳下来，一脸的歉意，小跑着来到顾漫面前，额头上还挂着细密的汗珠。 “顾小姐，真是抱歉，前些时日广海那边下大雨，路都被淹了，货运不过来。这不，天气一好，我就立马马不停蹄地给你送过来了。”送货的司机小哥生怕顾漫生气，双手合十，忙不迭地跟她解释，眼神里满是忐忑。 得知司机还有很多货要送，甚至包括顾明的货都没送，却优先送了她的货，这让顾漫心里很是感动：“太麻烦你们了，以后还是我们自己来吧，这么折腾你们，我心里过意不去。” 司机小哥一听，顿时慌了神，双手在衣服上搓了搓，急切地说道：“别啊！东家都准备给我弄个车队了，你要是不要货了，那我这车队也没了！” “我知道我这次送的晚，但实在是没办法，这雨下得大，电视机一淋着雨，那容易坏啊！”司机小哥越说越着急，额头上都冒出了汗珠，双手也不自觉地比划着。 没等司机解释完，顾漫就赶忙打断道：“不是不是，我不是嫌弃你送货慢，是觉得这样太麻烦你们了。” “不麻烦不麻烦，顾小姐就放宽心吧，东家已经买了十辆车了，准备专门搞一支车队用来送货，以后啊，我就专门负责送你的货。东家说了，顾小姐是未来的东家，必须得服务好。”司机小哥一边说着，一边从怀里掏出送货清单，递给了顾漫。 完事，他又热情地给顾漫介绍起广海那边的新玩意儿：“顾小姐，这次广海那边出了不少新奇的新东西，像这个洗衣服的洗衣粉，还有洗头发的洗头油，还有洗澡用的香皂，甚至还有凉鞋拖鞋，您看看需不需要进点货，保证能大卖。” 顾漫接过清单，仔细看了看，这些新玩意儿要是进了店里，说不定能吸引不少顾客。 “行，那我先看看，要是合适的话，就进一批试试。”顾漫笑着说道。 司机小哥一听，顿时喜上眉梢：“好嘞，顾小姐，您要是进货，我保证第一时间给您送过来。要是有啥问题，您随时给我打电话。” 说完，司机小哥便开着车离开了。 顾漫心里感慨万千，没想到因为自己和顾言的关系，还得到了这样特别的待遇。 以及司机小哥的那句未来的东家…… 顾伯父这是已经认定，自己是他的准儿媳了？ 老顾看着新送到的货，不禁问道：“漫漫，这是又进货了？” 顾漫把事情的经过跟老顾说了一遍，老顾听后，皱了皱眉头：“这顾明倒是会来事儿，不过，这下我们欠的更多了！” 这顾明，他八成是故意的！ 对他们这么好，这将来，顾漫想拒绝都拒绝不了！ 唉，都是他没用，害了闺女！ 顾漫听了，拍了拍新到的电视机说；“有钱不赚王八蛋，爸，我们加油，争取搭着顾伯父这艘大船，自己也尽快成长起来。” 说着，顾漫就开始招呼起了卖电视。 上次只有三台电视，导致不少人都没抢着，这次有了新的，一下子就来了不少人，更是恨不得将定金先付上，以免自己抢不着，后悔莫及！ 王秀英来店里送饭时，正好看到大家都在抢着付钱，看着这红红火火的生意，王秀英心里满是感慨：“生意好就好啊。” 想到家里被砸坏的那些东西，王秀英心里愧疚的不行，再看到店里的生意这么好，顿时，负罪感减轻了些许。 “漫漫，别忙了，先吃饭吧。”王秀英说着，将饭菜从菜篮子里拿了出来。 就在这时，两个穿着制服的男人大摇大摆的走了进来，王秀英没瞅见后面来人，被人撞了一下，饭菜顿时摔了一地。 见饭菜摔了，那两人也没在意，而是双手背在身后，眼神里透着一股不怀好意的傲慢：“你这店怎么回事？没有相关资格，就敢卖电视机？” 来人一进门，就扯着嗓子大声喊，一时间，所有客人都看了过去。 顾漫正忙着给顾客介绍新到的电视机，听到这话，心里“咯噔”一下，但还是强装镇定地迎了上去：“两位同志，您这话从何说起啊？我这店一直规规矩矩做生意，卖的东西也都是正规渠道来的。” 第188章 查封 她所售卖的所有商品都保留了发票和送货单，完全按照要求来的。 “正规渠道？那怎么有人举报你们涉嫌走私家电？这些电视机的进口批文拿出来看看。”两名身着制服的男人神色冷峻，语气严肃地开口道。 顾漫听了，连忙拿出了跟着电视机一起送来的文件。 两人显然没有料到顾漫会有证件，互相对视了一眼后，其中一人又追问道：“你有售卖电视机的资质吗？像电视机这类大件电子产品，必须持有专门的经营许可证，你这店有相关证件吗？没有的话，可就是违法经营！” 顾漫听了，心里一紧。 电器与散伙的证件的确不一样，但现在就一种证件，没有到后世那般，分得那么详细！ “请问同志，售卖电视机还需要额外办理什么证件呢？”顾漫虚心地请教道。 这话一出，两名工作人员反倒是愣住了。 他们要怎么说？ 这证件模糊得很，有的可以，有的不行。 哪怕是百货商场，那也就一个经营许可证而已，但它卖的东西，可是百货，各种各样的货物，什么都有。 两人想了想，最后还是比较有经验的人开了口：“特种商品需要特种商品的经营许可证；或者你们的个体工商户营业执照里面有明确注明“家用电器销售”或“电视机零售”等类似内容。” 听到这里，顾漫顿时心里一沉。 她只有经营许可证，却没有特种经营许可…… 顾漫点点头，一脸诚恳地请求道：“两位同志，能不能通融一下？给我一点时间，我马上去补办证件。” 另一个男人不耐烦地摆摆手：“别找这些借口，没证件就是违法经营。今天我们必须对你的店进行查封，还要对你进行罚款。” 店里的顾客们听到这话，顿时炸开了锅，交头接耳地议论起来。原本有购买意向的顾客，也纷纷收回了手，打消了提前交定金的念头。 这要是查封了，那他们的定金不就打水漂了吗？ 什么？ 查封？ 顾漫一听，赶忙辩解道：“我虽然没有电视机的经营许可，但我其它该有的证件都是齐全的，为什么要查封我的店铺？” 她不明白，现在上面正是鼓励个体户经营的时候，怎么会因为证件不齐全，就要查封她的店铺？ 就在顾漫满心焦急，不知所措时，隔壁的店老板悄悄拉了拉顾漫的衣袖，小声地问：“你是不是忘记打点了？” 他们这些开店的，哪知道什么什么证啊，都是上面的人下来告诉他们，他们再配合着办证，像顾漫这样，有了经营许可证，还要求额外办理，不说协调通融一下，直接查封店铺的，还真是头一次见。 顾漫也纳闷呢，她这怎么着也算是第一次吧？没有个警告什么的？突然上门来，直接就要查封她，她也是第一次听说。 “两位同志，你们不能就这么不分青红皂白地查封啊。”老顾也是急了，开始苦口婆心地向两人劝说。 王秀英正打扫着掉了一地的饭菜，听到这里，赶忙拿出两块钱，往两人手里塞：“同志，你们是不是弄错了什么？我家闺女向来遵纪守法，你们给通融一下啊。” 两人没想到王秀英居然当着这么多人的面贿赂他们，顿时气得一把推开王秀英，态度强硬地说：“这是规定，不是你们说情就能改变的。” “还有！当众贿赂我们，你们这是罪加一等，今天必须查封。” 说着，两人用力一扫，将货架上摆放着的商品全部撂倒在地。 见他们不仅推人，还弄坏他们的商品，老顾连忙冲上前，正要与两人发生争执，却被顾漫拉住。 只见顾漫将王秀英交给老顾，转头看向那两名工作人员说：“两位同志，我母亲也是一时情急，她不懂这些规矩，你们别往心里去。” “我愿意配合你们的工作，但能不能再给我点时间，我这就去相关部门咨询清楚，尽快把证件补办齐全。” 顾漫话一说完，周围的顾客们也纷纷围拢过来，七嘴八舌地帮着顾漫说话。 “是啊，同志，这姑娘平时做生意实在得很，价格公道，服务又好，我们都愿意来她这儿买东西。”一位常来的大妈说道。 “没错，而且现在鼓励个体户创业，大家都不容易，能给个机会就给个机会吧。”一位大叔也跟着附和。 两名工作人员听着众人的话，脸上露出了一丝犹豫。 他们心里也清楚，如今上面鼓励个体经营，可是，他们受了命令，必须将顾漫的店查封，让她无法再卖…… 就在双方僵持着时，店门口突然传来一个洪亮的声音：“等等！” 这声音如同一记重锤，瞬间打破了店内紧张的氛围。 众人皆是一愣，随后纷纷循声望去，只见一位气质卓然、气场强大的中年男人大步流星地走了进来。 中年男人扫视了一圈店内的情况，然后目光落在两个穿着制服的男人身上，脸色一沉，语气严肃地问道：“我是市里商业监管部门的负责人，你们是哪个部门的？谁给你们的权力这么随意查封店铺？” 那两个男人原本还一副趾高气扬的模样，此刻一听这话，脸色瞬间变得煞白如纸，额头上也冒出了细密的汗珠。 他们张了张嘴，支支吾吾了半天，却一个字也说不出来，眼神中满是慌乱与恐惧。 中年男人见状，眉头微微一皱，随即又转向顾漫，语气明显缓和了许多：“你就是店主吧？把你的情况详细跟我说一说。” 顾漫心中涌起一股难以言喻的激动；她连忙深吸一口气，努力让自己镇定下来，然后有条不紊地把事情的来龙去脉详细地讲述了一遍。 中年男人听了，脸上的表情越发的凝重。 他眉头拧紧，看向顾漫说：“给你一周时间，把所有证件补办齐全；在这一周内，店铺可以继续经营，但不能再进新的电视机货物，等证件齐全后再恢复正常经营。” 顾漫一听，连忙点头感谢：“谢谢领导，谢谢领导，我一定尽快把证件办好。” 说完，中年男人看向那两名穿着制服的男人，眼神中透露出一种不容置疑的威严：“你们两个，出来！” 他倒是要看看，这两个人的背后究竟是谁！ 国家正在鼓励个体经营，他们倒好，鼓励查封个体？ 第189章 求和 那两人此刻就像被戳破了洞的气球，瞬间没了气焰。 他们垂着脑袋，脚步拖沓地跟在中年男人身后，大气都不敢出。 随着一行人走出去，顾漫这才留意到停靠在门口的那辆黑色小轿车。 她定睛一看，驾驶座上的人不是顾言又是谁？ 然而，许是顾虑到被她的父母瞧见，顾言只是稳稳地坐在车里，嘴角噙着一抹温和的笑意，朝着她轻轻挥了挥手，却并未下车。 紧接着，顾漫又看到那位前来帮忙的领导径直走向小轿车，拉开车门坐了进去。 刹那间，顾漫心中恍然大悟，一时间，诧异与暖意如潮水般涌上心头。 再次见到顾言时，已经是下午。 顾漫见顾言的车停到了路边，便连忙找了个借口，偷偷溜了出去。 她与顾言悄悄来到店铺的拐角处，这样既不会被父母发现，又能隐蔽地藏起来。 “今天上午，是你找的人帮忙？”顾漫抬起头看向顾言，眼中闪烁着亮晶晶的光芒，满是崇拜与感激。 顾言被她那炽热的目光看得有些不好意思，脸上泛起一抹红晕，笑着伸手轻轻摸了摸她的脑袋，说道：“嗯，正好办点事，没想到刚好碰上你这事儿，也算是凑巧。” “我回去后托人查了一下，原来这事儿和你对面的百货商场有关。” “百货商场的售卖员最近业绩不佳，被领导问责，她便把责任一股脑儿推到了你身上，说你卖的电视机价格便宜，抢了他们的生意。” “于是百货商场的领导就给相关部门的领导打了电话，想要借机查封你的店铺。” 顾漫听了，不禁微微一怔，心中满是意外。 她之前虽隐隐感觉到那两人是冲着自己来的，却万万没想到背后竟与百货商场有关。 难怪他们一上来就气势汹汹，一副要将店铺查封到底的架势，半点商量的余地都不给，原来是背后有人撑腰啊！ “我已经帮你打过招呼了，后面应该不会再有什么麻烦了。”顾言说着，心疼地又摸了摸她的脑袋，眼中满是关切。 当时看到那两人盛气凌人，甚至还有动手的迹象时，他的心瞬间揪紧，有那么一刻，他恨不得立刻冲下车去，将顾漫紧紧护在身后。 好在他朋友去得及时，这才没让顾漫受到伤害。 “麻烦你了。”顾漫抿了抿唇，想着自己动了百货商场的蛋糕，不禁有些担忧。 在这个年代，能管百货商场的，要么背景深厚，要么地位颇高。 得罪了这样的存在，想要在县城继续开店，怕是难了！ “这有什么麻烦的，倒是你，事情都解决了，怎么还越发的愁眉苦脸了？”顾言看着她紧蹙的眉头，心中一阵心疼，下意识地想要伸手将它揉开，却又觉得这样贸然触碰女孩子的脸不太合适，于是又将伸出去的手缓缓收了回来。 “没什么，就是觉得，有你真好。”顾漫说着，心中涌起一股难以抑制的情感，不自觉地伸出手，主动环抱住了顾言的腰。 顾言被顾漫这突如其来的“投怀送抱”弄得有些发愣，一时间大脑一片空白，竟忘了反应。 待回过神来，他连忙紧紧抱住了她，轻声安慰道：“我很庆幸，我能在你需要的时候及时赶到。” 抱着怀里的姑娘，顾言只感觉顾漫身上散发着淡淡的香气，身体柔软而温暖，他恨不得将她抱得更紧一些，仿佛这样就能将她永远护在怀中，再也不让她受到任何伤害。 突然，一阵脚步声由远及近传来。 顾言与顾漫瞬间神色一慌，仿佛触电般，赶忙松开紧紧相握的手，又像是心有灵犀一般，不约而同地背过身去，各自摆出一副互不相识的模样。 待那脚步声渐渐远去，路人消失在视线中，两人才如释重负地缓缓转过身。 “我回去后，就跟我爸说，然后……去你家提亲。”顾言目光灼灼地看着顾漫，一脸郑重地说。 女孩子的名节尤为重要，他不想让顾漫被人指指点点的，更不想两人一直这般偷偷摸摸地相处，有损她的清誉。 顾漫没想到顾言会这么说，想到方才自己一时情难自禁，主动环抱他的举动，脸颊愈发滚烫，红得像熟透的苹果。 她微微低下头，轻轻点了点头：“好，我也找个合适的机会跟我爸妈说。” 在这个男女拉个手都会被说的年代，她刚才居然一时情绪上头，抱了顾言，也难怪顾言会起了这样的念头。 不过也是，要是不弄个合法的身份，只怕她和顾言就得一直偷偷摸摸的。 告别顾言后，顾漫便回了店里。 刚一进店，就瞧见有两个人正静静地等着她。 见她回来，原本坐在椅子上的两人连忙起身，脸上堆满了笑容，其中一人率先开口道：“顾小姐你好，我是对面百货商场的李主任，今日特意前来，是想请你吃个饭，顺便跟你道个歉。” “对对对，我们想请你吃个饭，大家都是一个县城的，抬头不见低头见，之前有些误会，总得解开才好。”李主任旁边的男人也笑呵呵地附和道。 话虽如此，可顾漫看得出来，他们对自己的态度很好，甚至有故意伏低做小的意思。 她正惆怅着得罪了这尊大佛还怎么在县城立业安生，没想到对方主动上门来求和，看到这里，顾漫赶忙伸出手，热情地说道：“有误会解开就好，今晚我做东，我们一起吃个便饭，好好认识认识。” 说着，顾漫跟老顾打了声招呼，随即便跟着两人一起出了门，朝着不远处的大饭店走去。 到了饭店包厢，顾漫轻车熟路地点了一桌子的菜。 菜刚上桌，李主任就率先端起酒杯，脸上堆满了笑容：“顾小姐，之前的事情多有误会，给你添了那么大的麻烦，我在这儿先自罚一杯，给你赔个不是。” 说罢，他仰头将杯中的酒一饮而尽。 差点得罪了不该得罪的人，这可把他吓得不轻，连家都没回，就直接上门求和解来了。 第190章 合作共赢 顾漫见此情形，赶忙也端起酒杯，笑着回应道：“李主任太客气了，这事儿说开了就好，往后咱们都在县城做买卖，和和气气的，生意才能顺风顺水嘛。” 旁边那男人见状，也跟着附和：“顾小姐，我看你年纪轻轻就有如此魄力，以后这生意肯定越做越大。往后咱们两家可得多走动走动，互相帮衬着点。” 李主任放下酒杯，点头说道：“是啊，顾小姐，你这店里的电视机价格实惠，质量也不错，以后我们商场要是有顾客有这方面的需求，我们也可以推荐到你这儿来。” 顾漫眼睛一亮，脸上却故作谦逊，笑着推辞道：“李主任，您可别这么夸我，我那小店啊，规模实在是小，跟您那百货商场比起来，简直就像小巫见大巫。您要是介绍顾客过来，我这心里还真有点忐忑，就怕我这小店的服务和货品满足不了大家的需求呢。” “没事没事，大家都是朋友，以后生意一起做，发财一起发！”李主任说着，又是一杯酒下肚。 酒过三巡，菜过五味，包厢里的气氛愈发融洽。 眼看着误会就此解开，李主任心底也松了口气。 得了顾漫的谅解，上面那位大人物，应该就不会生他的气了吧？ 待将顾漫送回店铺后，李主任这才看向一旁的同伴，战战兢兢地问：“这下应该没事了吧？” “应该吧，你说你也是，招惹谁不好，去招惹她？那可是上面点名要多加照顾的人！”陪着李主任一同吃饭的人一脸郁闷地说。 为了帮李主任，他今天被领头上司狠狠骂了一顿。 差一点，就把他的职位都给他撤了！ “不是，我也没想到她一个开小店的，会认识上面的人啊，还是京城的……”李主任一副欲言又止的模样，满脸都是无奈。 他心里也觉得冤枉得很呐！ 要是换做别人，他哪会这么小心翼翼，不得随意拿捏？ 哪知道顾漫的背景这么强，看着柔柔弱弱的小姑娘一个，人畜无害的，谁知道背景竟这么雄厚！ “我找你之前，还特地打听过了，她就是个乡下柳家村的！”李主任试图为自己辩解。 一旁的同伴听了，没好气地白了他一眼：“那你没打听到她有京城的背景？” “我派去帮你的那两个下属，不仅丢了活，还要受处分呢！”说完，那人一副晦气模样，一脸垂头丧气地回了家。 店里，老顾看到顾漫满脸笑容地回来，连忙问道：“漫漫，咋样啊？事情都解决了吗？” 顾漫拎出打包回来的饭菜说：“爸，你放心吧，都解决了！” “以后百货商场不仅不会跟我们作对，还会和我们互相帮衬呢。” “我们还聊了一下进货渠道，以后不光是顾伯父的人会帮我们送货，百货商场方便的时候，也能帮我们顺带一些货物。” 老顾没想到事情不光解决了，还达成了合作，笑道：“那就好，那就好啊！” 顾漫一边打开打包的饭菜，一边看向老顾说：“爸，以后咱们可得更努力，把生意做得红红火火的。” 虽然她也不知道李主任是因为谁来求和的，但总归是个机会。 这样的机会，千载难逢，绝不能错过！ 王秀英听了，赶忙问道：“这铺子还开啊？我今天都快吓死了，你是没看到那两个人啊，都要把我们的店给砸了。” 想到白天那两个人凶神恶煞的模样，王秀英心里就止不住地犯怵。 “放心吧，妈，那样的事情不会再有了。”顾漫温柔地安抚道。 王秀英却是不满地说：“要我说啊，就别开店了，这开店也太危险了，还是回家种地好。” 这开店也没赚什么钱啊，还不如回乡下去呢，住得舒服，还能吃自己养的鸡，种的菜，花销可比城里少多了。 想到花销，王秀英忍不住埋怨道；“漫漫，你是不知道，这城里的菜啊，得花钱，还得花不少钱呢。” “还有米、肉、粮油这些，都得花钱！” “还有你的房租，各种各样的租金，都是钱！” 这算下来，城里的花销也太大了，这得赚多少钱才够啊？ 难怪老顾说漫漫没赚到钱呢，这个花销，能赚到钱才怪！ 顾漫拉着王秀英的手，耐心劝道：“妈，您别这么想。” “现在时代不同了，种地虽然安稳，但赚的钱有限。” “咱们这店好不容易有了起色，还有百货商场愿意帮衬，以后肯定能越来越好。” 王秀英叹了口气，还是有些不放心：“我就是怕再出啥事儿，到时候可咋办哟。” 老顾在一旁拍了拍王秀英的肩膀，赞同道：“漫漫说得对，咱们不能一直守着那几亩地。漫漫有想法，有魄力，咱们就支持她。再说了，现在不是都解决好了嘛，以后肯定顺顺利利的。” 王秀英见老顾和女儿都这么说，也不好再坚持，只能无奈地点点头：“行吧，那你们可得多留个心眼儿。” 翌日一早。 6点多，顾漫的商店就开了门，老顾和顾漫手脚麻利地搬出小板凳，有条不紊地摆放着，准备开启新一天的生意。 瞧见顾漫的商店依旧如往日般正常营业，顾漫和老顾脸上始终挂着笑嘻嘻的神情，不见丝毫惆怅之色，顾客们不禁心生好奇，纷纷围拢过来，七嘴八舌地问道：“你们没事了？” “可以继续开店做生意？” “那……那那个电视机还卖吗？” 顾漫嘴角噙着笑意，温声安抚道：“大家放心，我们没事，生意还可以照常做的，电视机也可以照常卖。” 听到这里，昨天没抢到的顾客顿时松了口气，赶忙说：“那我要一台电视机。” 闻言，顾漫一脸歉疚地说：“实在不好意思，电视机已经没了，一共就进了12台，昨天就已经被人全部预定完了。” “啥？12台全定完了？”想买电视机的顾客一脸诧异，眼睛瞪得老大，难以置信地看着顾漫。 第191章 帮忙清货 “没错，这里都登记得清清楚楚的。”顾漫说着，从柜台里拿出登记簿，上面密密麻麻地记载着昨天预定电视机的人员姓名以及定金金额，一目了然。 听到这里，昨天撤回定金的顾客顿时后悔的肠子都快青了。 早知道顾漫的店不会被查封，他们昨天就应该把定金给交了！ “老板，那下一批电视机什么时候到啊？” “是啊，我家孩子等着看呢。” “这一批这么多，还是没我们的份吗？”没抢到的顾客七嘴八舌地询问道。 “对不住大家，电视机暂时应该都不会卖了，这批结束，要等我的售卖资质下来，才有可能去进货了。”顾漫一脸歉疚的道。 要不是因为电视机能赚钱，她也不会冒这么大的风险去卖。 好在这次的事情也让她长了记性，等资质弄下来了，她就可以光明正大地卖电视机、收音机、录音机等等。 电视机这东西，将来可是家家户户都人手一台的，必备的电器，只要抓住这个先机，以后一定能大卖特卖。 顾客们听到顾漫这番话，虽满心失望，却也无可奈何，只能三三两两地散去，嘴里还嘟囔着等下次一定早点来。 等顾客们都走得差不多了，老顾皱着眉头，一脸担忧地对顾漫说：“漫漫，这资质啥时候能办下来啊？” 电视机的生意是真好做啊，不仅人多，都抢着要，也不会堆压，且利润也高，一台电视机的利润，顶得上他这店铺卖两三天的利润了。 这么好的生意，要是因为资质问题耽误了，那可太可惜了。 顾漫拍了拍父亲的手，安慰道：“爸，您别着急。我已经打听过了，只要资料准备齐全，应该用不了多久就能办下来。” 正说着，昨天和顾漫一起吃晚饭的其中一人就走了过来。 他大步如流星般朝着顾漫走去，嘴角上扬，带着一抹亲切的笑意：“顾小姐，你的电视机售卖资质我给你送过来了。” “这么快？还麻烦您亲自送一趟，这多不好意思啊。”顾漫接过资质证书，脸上绽放出灿烂的笑容。 “这有啥麻烦的，李主任特意交代过了；以后电视机啊，咱们一起帮你进货。反正百货商场那边的电视机卖得也不咋的，还不如你这小店生意红火呢。”男人说着，目光在店里扫视了一圈，看着热闹的场景，也不禁笑了起来。 没想到她这么小一个店铺，生意却这么好。 不过，看顾漫这为人处世的态度就知道，她这生意啊，想差都难。 “那怎么行？这不是抢人家的生意嘛。”顾漫有些意外，微微皱起了眉头。 在她看来，电视机可是个大买卖，要是百货商场的货都给自己卖了，那他们怎么办？难道不卖电视机了？ 男人摆了摆手，笑着解释道：“什么抢生意啊，我们回去也了解过了。” “百货商场那售卖员还是老一套，还走经销社的老路子，架子摆得比李主任都大，顾客们自然不愿意买他们的电视。” “反正一个人卖也是卖，两个人卖也是卖。百货商场那边的电视机都积压在仓库里了，差点卖不出去。” “你这店面虽然不大，但生意好啊，客流量也多。要是能帮着卖个几台，也算是帮李主任清清库存了。” 他私底下也去核算过，人顾漫卖的电视机，虽说也赚钱，却没有百货商场赚得多，那价格自然会比百货商场卖的便宜，再加上百货商场那店员的态度差，所以电视机才一直卖不出去。 价格高是其一，态度差，则是其二。 这年头，电视机又不是米面粮油，非买不可，有选择的话，大家当然会选择价格更低，态度服务更好的顾漫买了。 顾漫听闻，心中虽仍有顾虑，但见男人态度诚恳，且这确实是个难得的机遇，思索片刻后说道：“既然如此，那便多谢李主任和您的好意了。不过，咱们合作也得把规矩立好，价格、售后这些方面都得明确，不能伤了和气，更不能让顾客吃亏。” 男人爽朗一笑，拍着胸脯保证：“顾小姐放心，这些李主任都考虑到了。价格上，我们给你最优惠的进货价，保证让你有足够的利润空间。售后方面，咱们一起负责，有问题随时沟通解决。” 有了这番承诺，顾漫心中的石头落了地。 很快，新一批电视机到货，整齐地摆放在店里最显眼的位置。 消息一传开，店里再次热闹起来。 上午还来询问过的顾客，见顾漫店铺这么快就上了新电视，和百货商场卖的一模一样，价格却和原来的价格一样，顿时笑开了花：“顾老板，还得是你有本事啊！” “牛啊！这么快就有新的电视机到啦？” “快快快！给我来一台！” “我也要一台，别落下我！” 顾客们你一言我一语，争先恐后地喊着，现场气氛瞬间被点燃。 不过眨眼之间，刚到店里的电视机就被抢购一空。 李主任听到这消息，惊得眼珠子都差点瞪出来。 他那百货商场，一年都难得卖两台出去，换到顾漫这，居然一天就卖完了？ “货给少了！货给少了！早知道她那卖得这么快，我就应该多给几台。”李主任看了一眼摆放在百货商场的电视机，只恨不得把自己展示的展示品也搬过去给顾漫卖。 这速度，简直惊人啊！ 一旁的售卖员见状，心里很不是滋味，不甘心地小声嘀咕道：“你把利润都给她赚了，她当然卖得快了！” “价格比我们低这么多，顾客当然愿意买她的了！” 在她看来，自己态度和卖不卖得出电视机没有半点关系，重点还是因为价格！ 李主任听了这话，眉头一皱，脸色瞬间沉了下来，没好气地说道：“便宜？你知道什么？” “电视机一台多少钱你知道吗？” “堆积在仓库卖不出去，那可都是货款，资金都被压在那儿了。” “放在展示区卖不出去，每天还得耗着电费、人工费，前前后后折损下来，还不如给顾漫卖了，至少我的资金能够回笼！” “算了，跟你说这些有什么用，说了你也听不懂。”李主任不耐烦地挥了挥手。 要不是因为这售卖员是他亲戚，就这态度，他早一脚踹了。 第192章 举报者 售卖员被李主任这一顿批，脸色瞬间涨得通红，嘴唇嗫嚅着，却不敢再出声反驳。 她心里虽不服气，可也明白此刻再顶嘴，只会让李主任更加恼怒，到时候吃不了兜着走的还是自己。 李主任在原地焦躁地来回踱步，越琢磨越觉得这是个不可多得的好机会。 他猛地停下脚步，眼中闪过一抹决然，对着售卖员说道：“你去把仓库里剩下的电视机都清点清楚，看看还剩多少台，我要把这些电视机都送到顾漫那儿去。” 售卖员瞪大了眼睛，难以置信地看着李主任，结结巴巴地说：“叔叔，这……这合适吗？咱们商场自己不卖，全给她卖？那钱不都让她一个人赚走了？” “有什么不合适的！”李主任瞪了她一眼，“现在这情况，放在咱们这儿就是死钱，到她那儿说不定能盘活整个局面。” “再说了，利润我又没找你要，你急个什么劲儿？” “等货都卖光了，你的业绩不也好看吗？” 这话一出，原本还满脸不情愿的售卖员顿时眼前一亮，兴奋地应道：“好，我这就去！” 李主任坐在椅子上，手指轻轻敲打着桌面，脑海中已经开始盘算着后续的合作计划。 他想着，如果顾漫能一直保持这样的销售速度，或许可以和她签订长期的供货协议，甚至可以考虑给她一些更优惠的价格，以换取更大的销售量。 这次的电视机，原本是打算作为赔礼，给她一个赚钱的机会，顺便自己也清一下库存，算是一举三得。 可没想到，顾漫卖货的能力如此惊人，远远超出了他的想象。 要是顾漫真能一直保持这样的销售能力，那他倒是可以认真考虑一下真正的合作，而不是单纯为了赔礼道歉才给她送生意上门。 不一会儿，售卖员就回来了，脸色有些难看：“叔，我刚去数了，加上咱们店里摆的那台，一共还有15台电视机。可顾漫刚卖了20台呢，再卖15台，是不是有点难啊？” 她心里打着小算盘，想留几台下来自己卖。 毕竟，要是钱都被顾漫赚走了，叔叔没赚到钱，说不定会嫌弃她没本事。 她得卖几台，让叔叔看到自己的实力才行！ “你觉得难，可她不觉得难，给她送过去，让她卖，卖了赚到的利润全是她的。”李主任不耐烦地摆了摆手，示意售卖员立刻去做！ 那些电视机又大又重，还得防潮，又占地方，留在仓库里也是占着资源，还不如让他多进点别的新货来卖！ 能清掉这批电视机，可算是解决了他的心头大患了！ 售卖员不情不愿地将电视送到了顾漫那，这次她特地亲自来送货，完事就站在店门口，看着顾漫。 本想看看顾漫是怎么吆喝、怎么售卖的，哪知顾漫一没吆喝，二没售卖的，而是不慌不忙地拿出纸笔，开始进行登记。 没过多久，那刚送到的15台电视机上，都贴好了小纸条，纸条上工工整整地写着每台电视机主人的姓名…… 售卖员看到这一幕，满心疑惑，忍不住上前问道：“你这是在干什么？” “标记啊，这些电视都有主人了，我把它们主人的名字写好，回头主人有空，就直接来提货。”顾漫不甚在意的回答道。 售卖员一听，整个人都傻了。 “卖完了？这不是刚到吗？”售卖员一脸的匪夷所思。 她亲自送过来的，亲眼看着顾漫卖，这卖都没卖，怎么就有主人要来提货了？ “是刚到，但是扛不住有人提前预定啊。”顾漫笑着将登记簿拿给了售卖员看。 售卖员看着顾漫登记簿上那满满的名字，以及排都排不赢的电视机，心里顿时一片寒凉。 她是百货商场专门负责卖电视机的，电视机有多难卖，她心里再清楚不过了。 自己在这岗位上干了没有十个月也有八个月了，可销量一直惨淡，一年能卖出1、2台，叔叔都得夸她几句。 没想到，顾漫这短短一个月不到，就把她所有的电视机都卖光了，甚至还包括顾漫自己原本的电视！ 这电视机，什么时候变得这么畅销了？ 售卖员呆立当场，眼神空洞地望着那本登记簿，仿佛被抽走了灵魂。 许久，她才缓缓抬起头，看向顾漫的眼神里满是复杂，有嫉妒、有不甘，还有一丝难以察觉的敬佩。 “你……你是怎么做到的？”售卖员的声音微微颤抖，带着几分不可置信和好奇。 “怎么做到？就卖啊，顾客有需求，自然就会买了。”顾漫说着，像是想到了什么，指着自己在店里放的电视机说，“可能和我平时放电视给大家看也有原因吧。” 很多顾客正看得津津有味时，却因家中琐事或私事不得不离开，那种意犹未尽的感觉，就像猫爪子在挠心肝似的，自然就会琢磨着在自己家里也弄一台。 毕竟，去别人店里蹭电视，哪有自己家里看自在？ 再说了，这里可是县城啊，又不是乡下，买得起电视机的，大有人在！ 只怕没货，压根就不怕没人买！ 就在这时，李主任也匆匆赶到了顾漫的店里。 他刚一进门，就看到了站在一旁的售卖员，顿时眉头一皱，冷声问道：“你在这里干什么？” “我……我来找顾老板学习学习下经验。”售卖员瞬间有种被抓包的感觉，手指不停地相互绞着，紧张与不安写满了整张脸。 听到这里，顾漫不由地多看了她一眼，转头问向李主任：“这是你的员工？” “嗯，就是她负责卖电视，结果啊，一年都没卖两台出去，害得我仓库里积了一堆货。”李主任没好气地说道，语气中满是埋怨。 要不是她态度不好，人顾客会不买？ 一开始他还以为是大家穷，都没钱买呢，结果后来才知道，和她的态度脱不了干系！ 原来是她？ 这么说来，就是她因为业绩不佳，把自己给举报了的？ 第193章 想儿子了 很快，李主任的目光就落到了那堆贴着纸条的电视机，眼中闪过一丝惊喜。 “顾漫啊，你可真是厉害！这么快就把电视机都卖出去了！”李主任满脸堆笑，看向顾漫的眼神满是欣赏与赞叹！ 人才啊！ 这样的人才，为什么不是他家的？ 顾漫谦虚地笑了笑：“李主任过奖了，这也是大家支持的结果。” 李主任拍了拍顾漫的肩膀，说道：“我这次来，除了看看电视机的情况，还想和你商量一下后续的合作。” “我觉得咱们可以长期合作，我给你提供更优惠的价格，你呢，也别奔波，去什么广海进货了，以后就找我进货吧，我保证，绝对进货价给你，不赚你一毛钱！” 顾漫这生意这么好，简直就是清货的最佳选择啊！ 顾漫听了，眼前一亮，笑道：“行啊，背靠大树好乘凉，很多东西和很多事，我还想要向您请教呢。” “来，里面坐，咱们喝杯茶慢慢聊。”顾漫直接邀请李主任去了后院。 与李主任敲定了合作事宜后，顾漫心中越发坚定了要扩张店铺的想法。 同时，她也在盘算着租一个大点的房子，最好能带个仓库，这样以后进货、存货都方便，生意也能越做越大。 晚上，顾漫将自己和李主任商量的结果与老顾和王秀英简单地说了说。 得知以后都不用去广海进货了，王秀英笑得合不拢嘴：“那好啊，广海又远，你一个姑娘家也不方便的，这下好了，最大的麻烦可算是解决了，我这心里啊，也能踏实点。” 一旁的老顾却是眉头皱紧，看向顾漫时，一脸的不赞同。 不去广海怎么行？ 他早就想儿子想得发疯了！ 要不是因为顾漫一直在忙，他也脱不开身，他早就想去广海看儿子了。 这么久没见，也不知道儿子怎么样了，是胖了还是瘦了…… 顾漫知道老顾的心思，看向王秀英说：“妈，广海那边还有点事要处理，爸偶尔还是要过去的。” 王秀英听了，不以为意地说：“他一个大男人，去哪都行，主要是你，姑娘家出门在外的，多不方便啊。” “嗯，所以我这不是把送货的大麻烦给解决了吗？”顾漫笑的眉眼弯弯。 有了顾伯伯和李主任的供货渠道，她就可以放心地把这里的店铺交给爸妈管理了。 想了想，顾漫问道：“妈，你一个人看店看得过来吗？要是看不过来，我就请个人帮你。” 处理好了这些事，她也要和顾言一起回京城了。 这边的事，就这么交托给爸妈，她还真有点不放心。 尤其是爸偶尔还要离开一段时间，让妈一个人弄，她肯定弄不过来。 王秀英一听要请人，连忙摆了摆手，一脸不以为意地说：“请人不得花钱啊？我能行，再说了，不还有你爸嘛。” “他虽然偶尔要去广海，但大部分时间还是在店里帮忙的。” “再不行，还有你……” 说到王雷，王秀英到嘴的话又闭上了。 顾漫没想到王秀英还惦记着王雷，她目光幽深，意味深长地睨了王秀英一眼，话语中带着不容忽视的警告：“妈，咱们家都被砸成那副惨样了，您还想着让舅舅来帮忙呢？您就不怕他一来，不是来搭把手，而是直接把我这店给砸个稀巴烂！” 就王雷那性子！ 没钱能把他给逼死！ 尤其是自己重生以后，就一直拦着爸妈没有给过他钱，只怕，早把王雷给逼急了。 要不然，他也不会如此丧心病狂，把自家搅得天翻地覆，砸得一片狼藉！ “秀英啊，俗话说得好，吃一堑长一智，你不能光吃亏，却一点记性都不长啊！”老顾眉头紧皱，满脸的痛心疾首，“这王雷都害过咱们多少回了？每次你都心软，一次又一次地退让，一次又一次地帮忙，你是要把闺女往火坑里推，害死她才肯罢休吗？” 老顾这话，说得有些重了，直戳王秀英的心窝子，她的眼眶瞬间泛红，泪水在眼眶里直打转。 “我那不也是实在没办法嘛！他可是我的亲弟弟啊，血脉相连，我怎么能眼睁睁看着他走投无路，去死呢？”王秀英声音哽咽，带着哭腔，“俗话说，长姐如母，只要我还有能力，能帮一把，肯定得拉他一把，总不能见死不救啊。” “闺女是我十月怀胎生下来的，是我身上掉下来的一块肉，我疼她还来不及，怎么会害她呢？”说着说着，王秀英越想越委屈，泪水如断了线的珠子般，簌簌地落了下来。 看到妻子这般模样，老顾心里一阵心累，又满是歉疚。 他轻轻叹了口气，放缓了语气：“秀英，王雷那人就像狗改不了吃屎一样，本性难移。你就别再心软，一次次地帮他了，不然，最后受伤的还是咱们这个家啊！” 王秀英抽抽搭搭地抹着眼泪，肩膀随着啜泣微微颤抖，好一会儿才止住哭声，声音带着浓浓的鼻音：“我知道他不成器，可每次看到他那可怜巴巴的样子，我这心就软了。我总想着，他要是能改好，咱们一家人还能和和美美的。” 王雷说的也没错啊，他帮忙养着妈，那她这个不养妈的姐姐，偶尔帮衬一把，不是应该的吗？ 顾漫轻轻叹了口气，走到王秀英身边，蹲下身子，握住她的手说：“妈，我理解您心疼舅舅，可您也得为我们这个家想想啊。” “咱们家之前被他害得还不够惨吗？这次他能把家砸了，下次说不定还会做出更过分的事。咱们不能一直纵容他，得让他为自己的行为负责。” “俗话说，纵弟如杀弟，也就是您心软放过了他，这要换做别人，只怕舅舅又要进去蹲大牢了。” 王秀英抬起头，泪眼朦胧地看着顾漫，嘴唇动了动，似乎还想说些什么，却又不知道从何说起。 老顾见状，也走过来，坐在王秀英身旁，拍了拍她的背：“秀英，闺女说得对。咱们不能再这么心软下去了。王雷已经不是小孩子了，他得学会自己承担后果。咱们要是再帮他，就是害了他！” 王秀英沉默了许久，这才缓缓点了点头：“我……我知道了。以后我不会再轻易帮他了。” 听到这话，顾漫和老顾互相对视了一眼，彼此都从对方眼中看到了一丝无奈。 说是这么说，等事情发生到跟前了，保管她妈又跟原来一样。 第194章 老顾与顾言相见了 眼看着顾漫就要去京城了，老顾张了张嘴，到嘴的话，又咽了回去，可最后还是没忍住，看向顾漫道：“你让顾言那小子来见见我！” 他目光灼灼地看向顾漫，语气中带着不容置疑。 闺女就这么跟着他去京城，他不放心！ 而且，他也很想看看，这未来的女婿到底哪里好了，怎么就深得闺女的芳心了？ 要他说，就顾言那样的，他看着都吃不下饭！ 顾漫一听，瞳孔瞪大，险些没站稳。 “爸，还没到见面的时候呢！”顾漫下意识地想要拒绝，可老顾态度强硬，斩钉截铁地说，“你要想跟他去京城，就必须让他来见我一面！” “我这么大的闺女交给他，我要是不见见他，心里能踏实吗？” “再说了，就算你们两个没谈恋爱，身为顾明的儿子，他不该来见见我这个伯父吗？” 即便顾言没和顾漫谈恋爱，以他和顾明的关系，顾言来拜访他，也是情理之中的事情！ 顾漫咬了咬嘴唇，心里乱成了一团麻。 她深知老顾的脾气，一旦决定的事情，很难轻易改变。 可她和顾言……一旦见了面，她要怎么解释上次馄饨店的人不是真正的顾言？ 只怕顾言自己都解释不清！ “爸，您这不是为难我吗？我和顾言现在真的还没到能带他见家长的那一步。”顾漫试图跟老顾说清楚，声音里带着一丝哀求。 老顾却不为所动，他站起身来，背着手在屋里来回踱步，每一步都像是踩在顾漫的心上。 来回走了一圈后，老顾这才看向顾漫：“漫漫，爸不是不通情理的人，但婚姻大事，岂能儿戏？” “你这一去京城，山高水远的，爸就是想照顾你都鞭长莫及。” “所以，在你去之前，我必须得见见这个顾言，看看他是不是值得你托付终身。”老顾语气坚定果断，眼中更是透着一抹决绝。 就顾言那样的，他要不提前敲打敲打，他能放心吗？ 顾漫看着老顾那坚定的眼神，知道再怎么劝说也无济于事。 她无奈地叹了口气，想了想说：“那我问问他。” “有什么好问的？我跟你一起去，这大晚上的，你一个姑娘家也不安全。”说着，老顾直接拿起外套，快步朝着门外走去。 身后，顾漫看着那雷厉风行的背影，一时间有些不知所措，只能硬着头皮跟了上去。 很快，顾漫就和老顾来到了县城的招待所，看到那辆熟悉的车辆就停在外面，顾漫知道，顾言一定在这。 问过前台后，顾漫与老顾来到了顾言的房门前。 看着顾言的房门，再看了看身后的老顾，顾漫有种不太妥当的感觉。 这么突然，实在是不合适！ 她要是顾言，只怕会很生气很生气！ 顾漫皱了皱眉，想要打退堂鼓，可老顾却直接大步上前，敲响了顾言的房门。 房门敲响，顾言几乎没过多久就开了门，见门口站着一中年大叔，还有些诧异，再看到大叔身后一脸便秘的顾漫，瞬间像是明白了什么，笑道：“您就是顾伯父吧？请进。” 顾言大大方方地敞开了房门，热情地邀请老顾与顾漫进去。 老顾却是愣住了，看着眼前眉清目秀的小伙子，不由自主地又看了顾漫一眼，心里满是疑惑：“他是顾言？” 他要是顾言，那他那天在馄饨店见到的人又是谁？ 鬼吗？ 顾漫一脸纠结的点了点头，小声凑近老顾道：“爸，有些事我一会回去再跟你解释，但他就是顾言没错。” 老顾听了，眉头皱紧，看了一眼顾漫，又看了一眼长相俊逸，且气质不凡的顾言，一时间，心底对顾言的抵触也没那么深了，甚至还有点庆幸。 没想到这顾言长得还挺眉清目秀的！ 他就说嘛，顾明的儿子，怎么可能会差？ 老顾的目光如炬，上下仔细地打量着顾言，眼神里满是审视与探究，仿佛要将顾言看穿一般。 顾言却丝毫不怯场，他面带微笑，恭敬地向老顾问好，随后双手将精心挑选的礼物递上，诚恳地说道：“伯父，这是一点心意，希望您能喜欢。” 顾漫看到顾言居然提前准备了礼物，震惊得瞪大了双眼，嘴巴微微张开，满脸的不可置信。 反倒是顾言，一脸淡然，嘴角挂着温和的笑意。 在得知有可能要与老顾见面后，他就提前去挑选礼物了。 只是柳城地方不大，物资有限，实在买不到什么特别贵重、像样的见面礼。 老顾没有接，也没有拒绝，脸上没有太多的表情，只是淡淡地说：“嗯。” 随后，三人落座。 顾漫与老顾坐在招待所房间的凳子上，顾言则坐在床边上。 一时间，房间里安静得只能听见彼此的呼吸声，气氛有些微妙和尴尬。 就在顾言笑着想要打破这片寂静时，老顾突然开口了，声音低沉而严肃：“顾言啊，我听漫漫说，你要带她去京城？” 顾言点了点头：“是的，伯父。” “我家就在京城，而且工厂也在那边，现在刚刚起步，正是需要人的时候。” “而且，我也希望能给她一个更好的未来。”顾言一脸温柔地笑看着顾漫。 老顾皱了皱眉头，打断道：“事业固然重要，但漫漫是我唯一的女儿……” 顾言一听，立刻坐直了身子，认真地承诺道：“伯父，我知道我现在可能还不够优秀，但我会努力。” “我对漫漫是真心的，我将会用我的一生去呵护她、保护她。” “爸，我在京城已经有一套房子了，您和妈空了，随时可以去住。”顾漫在一旁小声的开口道。 老顾瞪了她一眼，却没说话，而是看向顾言，目光中带着几分审视：“你对我女儿的了解有多少？她喜欢什么，讨厌什么，你都清楚吗？我就这么一个女儿，别看我们是乡下的，她可是从来没做过任何家务，更没下过地，插过秧，你……” 顾漫听了，忙打断道：“爸，你在胡说什么呢！” 顾漫心里又急又羞，怎么净说她的缺点给顾言听。 第195章 不是，顾言他有病吧? 顾言微微一笑，毫不介意的说：“我承认，我对漫漫的了解不够多，但我可以保证的是，在我家，漫漫不用下地干活，更不用下田插秧，她可以做一切她喜欢做的事情，甚至，我也可以小小的支持她一下。” 说到这里，顾言忍不住看向顾漫，眼中满是浓浓的喜意与爱意。 漫漫喜欢赚钱，那他就开一家工厂给她赚钱；漫漫要是喜欢买包，那他就买一堆的包送给她，只要顾漫开心就好。 老顾听着，脸色也渐渐缓和了下来。 他发现顾言并不是他上次在馄饨店见到的那个人，心里的芥蒂就已经消失得差不多了。 再看到顾言对顾漫如此认真承诺，又长得一表人才，气质出众，老顾心底的最后一点芥蒂也彻底消失得无影无踪了。 他也看得出，顾言是真心对待自己的女儿。 至少比李建军强，甚至比李建军强了不止十倍百倍！ 经过一番交谈，老顾对顾言的印象有了很大的改观。 顾言虽然年轻，但成熟稳重，对顾漫也是一片真心。 “顾言啊，要是让我知道你欺负她，我可不会饶过你。”老顾语重心长地说道。 顾言一听，连忙正色点头：“伯父您放心，我一定会让漫漫幸福的。” 听到这里，顾漫蓦地松了口气。 这一关，可算是过了！ 时间过得飞快，不知不觉夜已深了。 老顾站起身来，说道：“时间不早了，我也该回去了。你也早点休息，明天还要赶路呢。” 顾言见状，连忙起身相送。 两人一前一后走到招待所门口，老顾突然停下脚步，转身面向顾言，目光如炬，再次郑重地看向顾言：“顾言，我就把漫漫交给你了。男子汉大丈夫，说话要算话，希望你能说到做到，好好待她。” 顾言神色庄重，双手将之前准备的礼物递上，声音沉稳而坚定：“伯父，您放心，我一定会的。我会用我的一生去守护漫漫，不让她受一点委屈。” 看着那贵重的礼物，老顾却摆了摆手：“礼物就算了，等你正式上门来提亲再说吧。” 现在收了顾言的礼，万一将来顾漫想反悔，那多尴尬啊？ 他是顾漫的后盾，而不是顾漫的拖累！ 回家的路上，昏黄的路灯将两人的影子拉得长长的。 老顾皱了皱眉，突然开口问道：“怎么和上次来的人不一样？” 顾漫听了，心中一紧，忙解释说：“爸，这事说来话长。其实一开始，我没打算让您这么快和他见面，就是担心出现这种情况。” “顾言他……他一开始不是很想娶我，甚至好像对我有些误解。” “上次来的那个人，应该是他花钱请来的演员，目的就是想让我们知难而退，主动退婚。” “毕竟，顾伯父的态度摆在那里，您也知道，顾伯父一直想撮合我和顾言，他越是撮合，顾言就越是逆反，所以才会出此下策。” “什么？他居然不想娶你？”老顾一听，声音猛地拔高！ 他这么好的闺女，打着灯笼都找不着！ 顾言倒好，居然不想娶？ “那也不能这么说啦，他最后不还是想娶了么？”顾漫不甚在意地撇了撇嘴角，脸上却带着一丝不易察觉的笑意。 她自己也纳闷顾言为什么一开始会对她有那么大的敌意，不过，她要的是顾言喜欢她这个人，而不是仅仅喜欢“顾漫”这个名字。 所以，对于眼下的情况，她还算满意。 老顾看着顾漫那一副心情愉悦的模样，眉头皱得更紧了，嘴唇动了动，却最终没说话。 他心里想着，等有机会了，一定要亲自问一问顾言这到底是怎么回事。 “不过爸，你好聪明啊，还好你刚才没有乱说，顾言他还不知道我就是顾漫呢。”顾漫一副劫后余生的表情。 “什么？”老顾一听，声音再次拔高，引得路边的狗狂吠不止。 见四周的狗都要冲过来了，老顾连忙压低声音，拉着顾漫赶忙回了家。 “不是，到底怎么回事？什么叫顾言还不知道你就是顾漫？”老顾站在家门口，迫不及待的压低声音问道！ 顾漫将事情简单的陈述了一遍，听完后，老顾的眉头皱的都快能挤死一只苍蝇了。 “不是，顾言他有病吧？”老顾后悔了，后悔的肠子都青了！ 老顾皱紧了眉，嘴里不停地嘟囔着：“这算怎么回事啊，好好的婚事，整得这么复杂。” “这顾言，一开始不想娶，现在又来招惹我闺女，他到底打的什么主意！” 顾漫看着父亲焦急又气愤的模样，赶忙上前拉住他的胳膊，安慰道：“爸，您先别着急。顾言他后来态度转变了，对我也挺好的。而且感情这事儿，本来就复杂，说不定他一开始是有什么误会呢。” 她也很好奇，为什么顾言都不认识她，却能和顾伯父说那么多她莫须有的“缺点”。 老顾瞪了顾漫一眼：“你呀，就是太单纯！这人心隔肚皮，谁知道他心里到底怎么想的。不行，我得找个机会好好跟他谈谈，把事情弄清楚。” 顾漫无奈地叹了口气：“爸，您别这么冲动嘛。感情是我们两个人的事，给我们点时间，让我们自己处理好不好？” 她又不是没长嘴，她自己会问的！ 老顾没好气的哼了一声：“我能不冲动吗？你是我闺女，我不为你操心谁为你操心。这事儿没弄清楚之前，我可不能就这么放心把你交给他。” “爸！这都决定好的事了，你怎么又反悔了？”顾漫一脸埋怨的瞪着他。 眼瞅着顾漫要生气，老顾不耐烦的挥了挥手：“行行行，你们先去京城，等你们回来了，我再问！” 真是闺女大了，半点不由人！ 老顾心里也清楚，今晚顾漫能带着他去找顾言，已经是闺女最大的让步了。 他也不能逼太紧，得一步一步来！ 反正他还有顾明呢，实在不行，等闺女走了，他问顾明去！ 顾漫看着老顾那模样，没好气的说：“您还是想想弟弟吧，我已经长大了，成年了，用不着你操心，倒是弟弟，他那边的事情可不少！” 说着，顾漫塞了一千块进老顾手里：“这钱你拿着，别让妈知道。” “什么别让我知道？”王秀英突然打开门，看着站在门口的顾漫和老顾，打着哈欠问，“你们怎么回事啊？这么晚了不睡觉，在门外嘀咕什么呢？” 第196章 激动的未来公公 老顾和顾漫正说着王秀英的坏话呢，突然被当事人抓包，吓的一个激灵，两人不由自主的打了个寒颤。 “我明天就要走了，这不是去准备行李了么，爸让我别告诉你，直接走，免得你伤心难过，睡不好觉。”顾漫甩锅甩的那叫一个干脆利落，叫老顾都没法辩驳。 王秀英一听，原本还打着哈欠，听到这话，眼睛一下子瞪得溜圆，精神头十足的看向顾漫，满是诧异：“你说什么？你要走？明天就走？” 难怪父女两合计着不告诉她呢，敢情这是想偷偷走，偷偷溜啊！ “你又要去哪？这不是才刚回来吗？货也有人送了，你不是不用出门了吗？”王秀英着急，一口气问了好几个问题。 她还以为，解决了送货的问题，顾漫就不用离开了，没想到这么快就又要走了？ 顾漫进了屋，将门关上后，这才慢条斯理的回答道：“我要去京城。” “家里的小店生意是好，但这样的来钱速度太慢了，我得去京城才能赚到更多的钱。”顾漫满心憧憬的道。 然而，王秀英却不赞同，甚至是极力反对：“你一个姑娘家，操心什么赚钱的事儿？” “赚钱那是男人的分内之事，你就安安心心在家生孩子就行。” “不然要男人干啥用？” 在王秀英的观念里，男人赚钱养家，那是天经地义、再正常不过的事儿。 她实在想不明白，自家闺女这是咋回事，莫不是被那个李建军给带坏了，不然怎么一门心思就想着赚钱呢？ 顾漫深知王秀英的思想根深蒂固，和她解释也解释不清，直接了当的说：“我票都买好了，不去也得去。” 王秀英一听，顿时急了，说道：“那票不能退吗？你一个姑娘家，万一出了什么事可怎么办？” 眼看着王秀英又急又躁的，老顾连忙出面调解道：“秀英啊，漫漫说得也有道理，咱们做父母的，也不能太束缚他们，而且漫漫这么聪明能干，说不定在外面真能干出一番事业来。” “什么事业啊？有几个女人在外面抛头露面搞事业的？你就由着她胡来！咱们就这一个宝贝闺女，要是有个三长两短，我跟你没完！”王秀英说着说着，泪水夺眶而出，声音也哽咽起来。 她就这么一个闺女，从小含在嘴里怕化了，捧在手里怕摔了，这万一有个什么，她可怎么办啊？ 顾漫见王秀英哭得梨花带雨，顿时慌了神，大脑一片空白。 她出去也不是一次两次了，怎么她妈这次反应这么大？ 老顾见状，赶忙上前，又是递纸巾，又是轻声安慰。 顾漫站在一旁，进退两难，心里像打翻了五味瓶，不是滋味。 她怎么也没有想到，她只是出去一趟而已，也没说就不回来了，她妈的反应怎么这么大？ 半响后，老顾这才走了出来，轻轻的拍了拍顾漫的肩膀，安抚道：“没事了，你去吧；你妈大概是年纪大了，容易多想，总觉得你会出意外。” 顾漫去京城时，秀英没少担心，不是担心她钱不够用，沦落到睡大街；就是担心她一个姑娘家，在外容易被欺负。 这年代，说安全也不安全，说不安全又安全的，做父母的的确是容易放心不下。 “嗯，您帮忙多安抚安抚。”顾漫一脸歉疚的道。 “没事，你早去早回，另外，我打算过两天就去广海找你弟弟。”说到这里，老顾摸了摸口袋里的钱，察觉到足足有一千块，老顾的眉头皱的紧紧的，“漫漫，你哪来这么多的钱？你把钱都给我了，那你怎么办？” “钱是开店赚的，一台电视机就能赚200多呢。给您这些，我自己还留了不少，您放心，我不会让自己没钱花的。”顾漫说着，拍了拍缝在衣服内层的小钱袋子，那声音清脆响亮。 听到顾漫开店赚了这么多钱，老顾有些惊讶。 他虽然知道开店能赚钱，但没想到利润如此可观。 “行，你自己出门在外，一定要照顾好自己。等咱们有钱了，也能帮衬着你弟弟一些。”想到儿子还在广海过着吃不饱穿不暖的日子，老顾心里就像压了块大石头，沉甸甸的。 这次去广海，他得多带点钱去，给儿子塞点，再给他的养父母拿点，也好让他们日子过得宽裕些。 “咱们家现在也算是慢慢走上正轨了，我一定会多赚点钱，咱们争取早日将弟弟给接回来！”想起前世弟弟因为养父母患病，没钱读书而提早休学，顾漫满心的忧虑。 这一世，她绝不会再让这种事情发生了！ 京城。 顾言开了两天的车，这才抵达京城。 本想住招待所，想到自己现在有四合院了，顾漫便直接让顾言开车去了四合院。 四合院里还是离开时的模样，看着这属于自己的小家，顾漫不自觉地弯起了唇角，心中满是欢喜与踏实。 倒是顾言，有些不好意思的挠了挠头：“我……我能住这吗？你放心，我住东屋，不跟你一个屋。” 顾漫转过头，看着他那略显忐忑的模样，想起上次顾言说的“你一个人住我不放心”，心中不禁觉得好笑。 她不甚在意的点了点头：“当然可以。” 这房子本就是他的，要不是他想送，以低价卖给了自己，这房子又怎么会落到她头上呢？ 两人刚搬完东西，就听到门外传来了敲门声。 顾言心中一惊，下意识地担心是他妈又找来了。 他连忙找了个借口，对顾漫说道：“顾漫，你去里屋打扫打扫吧，我来开门。” 顾漫没有多想，点了点头，便转身朝着里屋走去。 门外，司机正一脸恭敬地站着，看到顾言开门，他连忙微微鞠躬，说道：“少爷，东家知道您和顾小姐回来了，特地让我送了些东西过来。” 说着，司机朝着身后一招手。 只见一群人如同训练有素的士兵一般，鱼贯而入。 第一个进门的“大家伙”，就将顾言挤到了一旁。 只见那需要两个人用力抬起的电冰箱体积硕大，要不是因为四合院是双开门，还险些进不来。 第197章 他爸想抢他媳妇! 紧接着，一台色彩鲜艳的彩色电视机、一台造型敦实的洗衣机、一套造型时尚的音响以及一台精致小巧的录音机，被一群人小心翼翼地抬了进来。 不仅如此，还有崭新的棉被被套也被随后送至。 那棉被还是鲜艳的大红色，在阳光的照耀下显得格外喜庆，不知道的，还以为他们是刚成亲的小两口呢。 顾漫原本正在里屋打扫，听到外面的动静，忍不住好奇地走了出来。 当她看到这些大家电被搬进来时，很是诧异，还以为是顾言买的。 她瞪大了眼睛，看向顾言，眼中满是疑惑。 本以为这些大家电搬完以后就结束了，没想到，后面还搬来了实木家具、梳妆台、以及黄金饰品、玉镯子等等。 那闪闪发光的黄金，温润细腻的玉石，让顾漫的一双眼珠子差点瞪出来。 顾漫不禁想起了后世，黄金价格飞涨，一度超越了房价的增长速度。 如今，眼前这么多黄金饰品，要是放到后世，那可是一笔巨大的财富啊！ 顾言看着眼前堆积如山的东西，也是一脸茫然。 他没想到父亲会送来这么多东西，一时间竟有些不知所措。 他爸怎么会知道他在这？ 还派人送了这么多东西过来？ 他爸向来对他管教严格，之前还明确表示反对他娶别的女人，在他爸心里，除了顾漫，任何女人都入不了他的眼，他都不会满意。 可如今，父亲这般大张旗鼓地送东西过来，显然是对漫漫很满意的样子，还是说，这其中有什么误会？ 眼看着司机送完东西就要离开，顾言快步上前，一把拉住了司机的胳膊，急切地问道：“这是怎么回事？我爸他……” 司机停下脚步，脸上带着恭敬的神情，微微弯了弯腰，说道：“东家担心顾小姐受委屈，又担心你们小两口不愿意回家住，便让我将这些必需品送过来，此外，东家还说了，顾小姐要是有什么需求，尽管开口，以及顾小姐在京城的花销，一切将由东家负责。” 司机说完，看向顾言，见顾言没有要问的了，这才开着车回了顾家老宅。 顾言站在原地，怔愣了许久，也没想明白这究竟是怎么回事。 顾言一脸茫然的回了四合院，刚一进门，就瞧见顾漫正站在那堆满东西的屋子中央，眼睛直勾勾地盯着那些新物件，眼神中满是震惊与不知所措，整个人仿佛被这突如其来的“惊喜”给定住了，像一只受惊的小鹿，呆呆地站在原地。 顾言深吸一口气，努力让自己从那满心的疑惑中缓过神来，走上前去，声音带着一丝试探：“会用吗？我教你。” 他心里想着，顾漫从小在乡下长大，可能没见过冰箱和洗衣机这些新奇玩意儿，担心她不会用，便打算好好教教她。 然而，还没等他进一步动作，只见顾漫手脚麻利地拿起插头，轻轻一插，电器便亮了起来。 随后，她熟练地操作着各种按钮，那动作行云流水，比顾言这个自认为见过世面的人还要顺溜。 “你会用？”顾言瞪大了眼睛，满脸的意外，那表情就像见了鬼一样。 他一直以为乡下没有这些先进的电器，顾漫肯定不会用，没想到她竟然这么熟练。 顾漫不以为然地笑了笑，伸手指了指配套送来的说明书，说道：“啊？这有说明书啊。送货的师傅都是包安装的，插上电就能直接用了，简单得很。” 顾言这才恍然大悟，心中不禁暗暗自嘲，自己真是想多了。 “正好，新的被套也需要洗。”顾漫说着，便拿起一套崭新的大红色被套，动作娴熟地放进了洗衣机里。 她熟练地按下几个按钮，洗衣机便开始欢快地运转起来。 顾言站在一旁，看着顾漫那自信又熟练的模样，不禁有些愣神。 他心里暗暗诧异，漫漫的接受度，似乎比他想象中要高多了。 原本他还担心顾漫会对这些新东西充满疑问，会手忙脚乱，现在看来，完全是他多虑了。 随着“滴”的一声轻响，洗衣机停止了运转。 顾漫立刻走上前去，打开洗衣机的门，将被套拿了出来，然后熟练的放进一旁的脱水机里，再一次按下了按钮。 顾言：“……” 漫漫是特地学过了吗？ 怎么感觉比他还熟练？ 就在顾言疑惑不解时，一阵低沉而富有节奏感的跑车轰鸣声如同猛兽的咆哮，突然从四合院外传来。 那声音由远及近，越来越清晰，仿佛要把整个四合院都震得颤抖起来。 下一秒，四合院的大门就被“砰砰砰”地敲响，声音急促而有力。 顾言不解的皱起眉，再次前去开门。 打开大门的那一刻，只见李大刚正一脸兴奋地站在门外，他的眼睛亮晶晶的。 李大刚紧紧握着一把跑车钥匙，那钥匙在阳光下闪烁着金属的光泽，格外引人注目。 他一边挥舞着手中的钥匙，一边冲着站在院子里的顾漫大声喊道：“嫂子，快来看你的跑车！” “跑车？”顾漫听到这话，眼睛瞬间瞪得溜圆，满脸都是难以置信的诧异。 她下意识地指了指自己的脸，仿佛在确认李大刚是不是叫错了人。 她什么时候有跑车了，她怎么不知道？ 顾漫呆立片刻后，快步走到门口，目光在李大刚和那把跑车钥匙间来回游移，声音带着一丝颤抖：“刚子，你是不是弄错了？我怎么可能有跑车啊。” 李大刚咧嘴一笑，露出两排洁白的牙齿，将钥匙往顾漫手里一塞，“嫂子，哪能弄错呀！这就是你的！” “顾伯伯说你在京城出行得有个像样的代步工具，这跑车可配得上你！” 顾漫一脸的诧异，她转头看向顾言，眼神里满是求助。 顾言此时也是一脸惊讶，他没想到他爸不仅送了家电、家具，连跑车都安排上了。 三人一同走出四合院，只见一辆线条流畅、造型酷炫的红色跑车静静地停在路边，在阳光的照耀下，车身散发着迷人的光泽，仿佛一件精美的艺术品。 车身上的每一处细节都彰显着它的奢华与高贵，让人忍不住为之侧目。 李大刚兴奋地绕着跑车转了一圈，嘴里不停地赞叹着：“嫂子，这车可太帅了！你开着它出去，绝对回头率百分百！” 这可是他特地挑的！ 他的梦中情车啊！ 第198章 顾言像是捡来的 顾言看着那辆跑车，眯了眯眼：“你确定是你嫂子的，不是你的？” 这车显然是李大刚自己挑的！ 毕竟，李大刚在他面前念叨了没有十次也有二十次了，说这是他的梦中情车，哪怕没有老婆都行，就是不能没有这辆车。 “我哪有那个钱啊。”李大刚一脸无奈的摸了摸鼻子。 他倒是想，可他没那个实力啊！ 顾漫看着眼前的跑车，一脸懵逼：“我都没驾照，哪来的车？而且，顾伯父为什么要送我跑车啊？” 难道是她爸跟顾伯父说了什么？ 但又不可能啊，他爸生怕欠下人情，又怎会主动为她求车？ “哎呀，驾照可以后面考嘛，不信你看，本子上都写好你的名字了。”李大刚说着，将跑车的绿本本递给了顾漫。 顾漫接过一看，发现上面赫然写着自己的名字，就连身份证号都是自己的。 她脑子“嗡”的一下，下意识地看向了李大刚问：“顾伯父怎么会知道我的？” 她还没跟顾伯父坦白呢，顾伯父怎么就知道了？还打电话告诉了她爸。 这一直是她心里的疑问，也是她当下最好奇的事情。 李大刚听了，淡定地拿出一张报纸说：“你和顾言上报纸啦，顾伯父看到后就开车来天济找你们，可惜，你们擦肩而过，没能见着。” “不过没关系，顾伯父找我确定了你们的关系，就开始操办起来啦。” 什么下聘，准备婚房婚车，以及给顾漫的代步车等等。 他这几天跟着顾伯父买买买，买得手都快酸了。 偏偏顾伯父还不许别人去操办，生怕别人中饱私囊，一定要亲力亲为才放心。 说着，李大刚走进四合院，指着那些刚送来的家电家具说：“这些都是我和顾伯父亲自挑的，保证都是最好的！” “顾伯父说了，不怕价格贵，就怕货不好。” “所以，我们给你们买的，全是最好、最贵的！” 顾漫听了，心中满是感动。 她没想到顾伯父为了她，居然做到了这个份上。 这还没结婚呢，就已经把车和家具家电都给她备好了？ 不过，她心中的疑问随着这份报纸的出现，也终于得到了解答。 顾伯父是认识她的，看到报纸，自然会觉得诧异，然后去了天济询问，从李大刚嘴里得到了真相后，便迫不及待地告诉了她爸，然后开始张罗起来…… 一旁的顾言握着那报纸，只感觉报纸拍得甚好，他与顾漫真是登对极了。 可奇怪的是，老爸居然没生气？ 还这么热情地撮合他们？ 这……实在不像他爸的风格！ “对了顾言，你也有新车。”李大刚指了指顾言从柳城开回来的那辆旧车说，“顾伯父说了，你那辆车是他之前淘汰的，好像引擎还是哪里有点问题。虽然不是什么大问题，但毕竟以后顾小姐要坐，就给你换了辆新的。” 顾言：“……” 所以，他百分百是捡来的吧？ 顾漫：“……” 越听越觉得顾言像是捡来的！ “顾小姐，顾伯父还特意叮嘱了，要是顾言敢有半点欺负你，或是惹得你心里不痛快，你尽管一个电话打到顾伯父那儿去！顾伯父拍着胸脯保证，定会为你撑腰做主，绝不含糊！”李大刚眉飞色舞地说着，眼中闪烁着兴奋的光芒。 一开始顾言的眉头还只是微微蹙起，可如今，已经紧皱成了一团。 他爸那么固执的一个人，那么非顾漫不可的一个人，怎么突然就变了？ 相比顾言的疑惑不解，李大刚此刻简直是兴奋得难以自持。 他做梦也没想到，曾经他和顾言都瞧不上眼的“顾漫”，竟然并非真正的“顾漫”。 而真正的“顾漫”，反而是一直就在他们身边。 也不知道顾言知道了真相后，会作何感想，又作何表态。 “顾言，要我说啊，你和顾小姐那就是天生一对！”李大刚兴奋得就像是打了兴奋剂似的，浑身的细胞都在躁动，没一刻是平静的。 顾言眉头微蹙，看着一脸兴奋的李大刚，总感觉要结婚的不是自己，而是李大刚似的。 还有，之前他都喊漫漫为小曼同志，这会怎么改口叫顾小姐了？ 还是说，因为她马上就要成为自己的妻子了，所以刚子改口叫成顾小姐？ 总感觉……顾小姐也怪怪的，不如嫂子来的顺口。 顾言心里正琢磨着这称呼的事儿，李大刚却丝毫没察觉到他的异样，还在一旁滔滔不绝：“顾言，你说这缘分多奇妙啊，兜兜转转，又回到了你身边，要我说，你俩简直天生一对！” “你说谁天生一对呢！”突然，一个暴躁的如同炸雷般的声音从李大刚身后传了过来。 李大刚被这突如其来的声音吓了一跳，猛地转过身去，只见苏雪正怒气冲冲地站在他身后。 看到顾漫和顾言紧紧地靠在一起，苏雪嫉妒得眼睛都红了。 “苏雪？你怎么来了？”李大刚一脸诧异地问！ 苏雪却没理他，而是气呼呼地冲上前，看着顾言和顾漫，满是愤怒的问：“你们两个打算什么时候结婚？” “啊？”顾漫再次懵了。 她怎么也没想到，苏雪会突然冒出这么一句话来，大脑瞬间一片空白，完全不知道该如何回应。 “给点时间准备啊，你们两个结婚，我不得准备份子钱？”苏雪气呼呼地说道，那声音里带着浓浓的酸味和不甘。 顾言要结婚，新娘不是她也就罢了，她还要给这两人准备份子钱？ 真是气死她了！ 气死她了！ 李大刚听了这话，猛地回过神来！ 对哦，他最好的好兄弟要结婚了，他不得准备好份子钱？ 擦！ 这得准备多少才够？ 顾言可是他拜把子的好兄弟，要是准备得少了，岂不是显得自己不够兄弟，不够意思？ “那啥，你们要不晚点再结婚？”李大刚挠了挠头，有些不好意思。 他现在的存款，可不足以支撑他包一个体面的红包。 顾漫：“……” 顾言；“……” “我们什么时候说过要结婚了？”顾言没好气地问道。 此话一出，苏雪的眼睛瞬间亮了起来；“你不结了？你们要分手了？” 顾言；“……” 第199章 他嫌脏! “我们肯定会结婚的，但不是现在。”顾言目光如炬，直直地看向苏雪，眼神里满是坚定与不容置疑。 苏雪一听，刚亮起来的眸子瞬间又暗了下去。 寻她开心呢？ 害她空欢喜一场！ “嘿嘿，不是现在就好，那我先回去准备了，这车钥匙你们先拿着。”李大刚说着，将跑车的钥匙递给了顾漫。 顾漫接过钥匙，一脸茫然。 她正想说自己不会开，就听李大刚看着顾言说：“嫂子不会开不要紧，顾言会开就行了，让他空了带你出去兜风，开这车，肯定拉风！” 这可是他的梦中情车啊！ 虽然不是属于他的，但能让他开开，他已经很过瘾了！ 李大刚一走，苏雪也不好意思继续赖在这里，她恼怒不已地瞪了顾漫一眼，咬牙切齿地骂道：“你个骗子！” 说完，便气冲冲地转身离去，高跟鞋踩在地上发出“噔噔噔”的声响，仿佛在宣泄着她满心的愤懑。 顾漫：“……” “这苏雪怎么莫名其妙的，咱们不理她。”顾言说着，轻车熟路地牵起顾漫的手，回了四合院。 没了李大刚和苏雪打扰，顾漫和顾言总算是可以安静的收拾了。 虽然衣服和被套有洗衣机洗，可顾漫和顾言还是累得不轻，两人收拾结束，便直接去了附近的小餐馆吃饭。 晚上，吃完饭的两人手牵着手，悠闲地在街头散着步。 月光洒在他们身上，为他们的身影镀上了一层银色的光辉。 想着白天发生的种种事情，顾言犹豫了一下，还是鼓起勇气开了口：“漫漫，既然我爸妈都已经知道咱们的事了，那我想，等过几天你有空了，带你回我家一趟，你看可以吗？” 顾言心里忐忑不安，毕竟之前顾漫的爸爸并没有接受他精心准备的礼物，这就意味着自己还没有得到他的认可。 这个时候带漫漫回家，也不知道漫漫会不会同意…… 顾漫听到顾言的话，心里不禁“咯噔”了一下。 她咬了咬嘴唇，有些纠结。 她要怎么跟顾言说，其实她早就见过顾言的父母了？ 甚至，还在顾言家住了一晚上？ 而且，顾伯父那边或许没什么问题，但顾伯母那边就不一定了啊！ “好，不过，你让我准备准备。”顾漫犹豫了一下，还是点了点头。 她心里也有些忐忑，不知道这次去顾言家会面临什么样的状况。 想到顾言那天晚上见自己老爸时那么突然，甚至都没有给他半点准备的时间和机会，顾漫不禁有些心疼。 她轻声问道：“那天晚上我爸突然去了招待所，没吓着你吧？” “说实话？”顾言挑了挑眉，看着顾漫说，“吓肯定是吓到了，我想表现得更好一些，给你爸留下个好印象，谁知道压根没给我机会。” “也不知道那天晚上回去以后，你爸有没有说什么？”顾言小心翼翼地问道，眼神里满是担忧与紧张。 “他对我是认可的，还是觉得我还不够优秀？”顾言的声音有些颤抖，问这话时，他的心底紧张得像揣了只小兔子，怦怦直跳。 哪怕面对供应商和客户，哪怕面对政府的那些大官们，他都没有现在这么紧张过。 顾漫轻轻握住顾言的手，给予他无声的安慰，柔声道：“我爸回去后没跟我多说啥，不过我能感觉到他对你印象不算差。他这人就是比较内敛，很多话都藏在心里，不轻易表露。” 顾言微微松了口气，可那紧绷的神经依旧没有完全放松下来：“那我继续努力！对了，我妈那人有些脾气不好，她要是说了什么不中听的，你别往心里去。” “好好好，那我爸要是说了什么不中听的，你也别往心里去。”顾漫笑着打趣道。 接下来的几天，顾漫开始精心准备去顾言家要带的礼物。 她跑遍了各大商场，仔细挑选着适合顾言父母的物品。 却不料，竟在商场里遇到了李建军。 李建军乍一瞧见顾漫，也是一愣，眼神里满是惊讶。 只见顾漫身着一袭精致的小洋装，剪裁合身的衣料勾勒出她曼妙的身姿，举手投足间尽显优雅气质，整个人宛如从时尚画卷中走出的佳人。 一时间，李建军竟差点没认出来。 “漫漫？”李建军眼睛微微一亮，目光中闪烁着别样的光芒。 “李建军？”顾漫看到穿着人模狗样的李建军，眉头不由自主地皱了起来，眼神中满是厌恶。 真是……冤家路窄！ “漫漫，你真跟了那姓顾的？瞧瞧你这身打扮，他还真是舍得为你花钱啊。”李建军上下打量着顾漫，眼神里满是轻蔑与不屑。 在李建军看来，顾漫能穿得这么好，全是因为顾言给她花了钱买衣服。 在他眼里，顾漫就是顾言包养的小情人。 现在顾言一时兴起，包养她玩玩，等顾言玩腻了，一定会把顾漫像扔垃圾一样一脚踹开。 到时候顾漫要想回头来求他，他可不会答应！ 毕竟，他李建军不会要别的男人玩弄过的女人！ 他嫌脏！ “那是自然，毕竟有些男人靠自己，有些男人总想着靠女人。”顾漫冷冷地斜睨了他一眼，眼神中满是嘲讽与不屑。 李建军听了，不但不生气，反而咧嘴一笑，那笑容里满是得意与自信：“我现在也有自己的生意了，混得风生水起。” “顾漫，做人呐，总想着靠别人是靠不住的！还是得靠自己打拼出一片天地！” “等以后顾言玩腻了，把你像破抹布一样嫌弃地扔掉，我看你到时候上哪里哭去。” 顾漫：“……” 顾漫不想和他浪费口舌，转身就要离开，却被李建军拉住了包：“怎么着急走啊？好歹也是老乡，在这京城碰见了，不得一起吃个便饭？” “正好，你让顾言一起来，我现在手里有个不错的生意，可以和他合作。” 顾漫用力一甩，挣脱了李建军的手，眼神冰冷如霜：“李建军，你别在这自作多情了。谁要跟你吃饭叙旧，你那所谓的生意，我们也不稀罕。” “你说不稀罕就不稀罕？坏了顾言的生意，小心他生气扇死你！”李建军气势汹汹地瞪着顾漫。 这生意可是千载难逢，顾言要是错过了，保管会狠狠踹死顾漫这个贱人！ 第200章 ‘好生意\\＼’ 顾漫闻言，怒极反笑：“李建军，你未免也太看得起自己了。” “顾言是什么样的人，他做的决定轮不到你来置喙，更轮不到你来胡乱猜想。” “至于你那所谓的‘好生意’，在我看来，不过是些上不得台面的投机倒把罢了。” “还有，别以为人人都像你，动辄以暴力相向；顾言可没你那么暴力，还打女人！” 想到前世李建军家暴自己时的模样，顾漫至今还心有余悸。 没被打死，真是她命大！ “切，你以为你很了解他吗？我可是男人，男人最了解男人。”李建军刚想继续说点什么，就见顾言从顾漫的身后走了过来。 “挑好了吗？”顾言径直走到顾漫身边，轻轻搂过她的腰，那架势，像是在宣示主权般。 说着，他看向李建军，眼神微冷：“又是你，你想干什么？” “顾言，我手里有一笔稳赚不赔的生意，只要你愿意，保证你能赚得盆满钵满，你……”李建军一脸激动地看着顾言。 然而，他的话还没说完，就被顾言冷冷打断：“我女朋友不喜欢，所以，我也不感兴趣。” 李建军被顾言的话噎得说不出话来，他刚还口口声声说男人最了解男人，还觉得顾言肯定会以生意为重，没想到这么快就被顾言打了脸。 “顾言，男人最重要的是赚钱，女人嘛，等你有钱了，要什么样的女人没有。”李建军不甘心地劝说道。 要不是他现在资金不够，他又怎么可能会摇尾乞怜地在这求顾言？ “我现在也很有钱啊。”顾言不以为意地耸了耸肩，那轻松的模样，仿佛在说一件微不足道的小事。 李建军：“……” 再次被顾言的话噎住，李建军气得咬牙切齿，他试图挽回面子：“顾言，这笔生意真的很赚，我保证你不会后悔。咱们都是男人，别因为儿女情长坏了大事啊！” 说着，他又转向顾漫，企图从她那里找到突破口：“漫漫，你要是懂事点，就该劝劝顾言，别让他因为一时的感情用事而错失良机！” “还有，顾言的父母要是知道顾言因为你而错失了这么一桩好生意，肯定会迁怒于你的！你的……” 顾漫闻言，只觉得好笑至极：“既然你觉得这生意这么好，那你就留给别人吧。好生意，向来都是抢着做的，不是吗？” 要真如李建军说的那么好，他根本就不会给顾言分一杯羹的机会！ 说到底，这里面的坑究竟有多深，只有他李建军自己知道。 李建军没想到顾漫的脑子这么聪明，一眼就看穿了他的把戏，他刚想解释，就见顾言一脸宠溺地看着顾漫，笑容温柔：“我们家漫漫就是聪明。” 顾漫被顾言夸了，忍不住笑了起来，唇角微弯，笑容中带着点不好意思的羞涩。 “走吧，还有些东西要买。”顾言牵起顾漫的手，刚转身就被李建军叫住，“顾言，为了个女人，你至于吗？” “我这生意，你连了解都没了解，怎么就知道不行？” “错过这个机会，小心你后悔莫及！” 顾言闻言，只是淡淡地看了李建军一眼，然后转向顾漫，一脸平静地问：“他这人，一直这么讨人厌吗？” 身后的李建军：“……” 顾漫知道顾言是故意说给李建军听的，她忍不住笑出声来：“是啊，一直挺遭人嫌的。据说他还欠了全村人的钱，还不起，这才跑到外地来了。” 李建军：“……” 李建军身边的同伴：“……” 一时间，和李建军一起的同伴都用嫌弃的眼神打量着他，似乎在重新评估顾漫所说的话。 顾漫的话让李建军又羞又恼，他在顾漫身后不甘心地喊道：“顾漫，你别后悔！等顾言玩腻了你，看你还能嚣张到什么时候！” 顾漫脚步一顿，却没有回头，只是冷冷地抛下一句：“李建军，你永远也不会明白，真正的爱情不是靠金钱和地位来衡量的。” 前世，她以为爱情是靠金钱来维持的，所以她拼了命地赚钱，拼了命地给李建军钱，以为有了钱，他们的爱情就能长久。 结果，喂出了个狼心狗肺的白眼狼！ 李建军望着两人远去的背影，心中既有不甘，又有一股浓浓的怨恨！ 得意什么？ 说到底，顾言也不过是靠他父母罢了！ 他要有顾言的爸妈支持，早成世界首富了！ 顾言与顾漫漫步至金饰店，璀璨的灯光下，黄金饰品熠熠生辉。 看着价值几十块钱一克的黄金，顾漫激动到不行。 虽说这个年代的钱确实更值钱些，但这些金饰啊，更是难得的宝贝；没有那些花哨的造假工艺，纯度又高。 “伯母是更喜欢宝石，还是黄金类啊？”顾漫看着琳琅满目的金饰问道。 顾言闻言，眉头微蹙，似乎在努力回忆母亲的喜好，片刻后，他无奈地摇了摇头：“我妈她……好像对这些都不太感兴趣。她总说，心意到了就好，不讲究这些外在的东西。” “那就选一条带宝石的黄金项链吧。”顾漫说着，指了指柜子里面最亮眼的那一条。 店员将项链拿了出来，两人正欲付款，就见李建军贼心不死地跟了上来：“呵……拿顾言当冤大头呢？骗人家给你买黄金？你还真会想啊！” “顾言，我跟你说，这女人就是个骗子，之前骗我，现在又骗你；她……” 李建军话还没说完，就见顾漫从兜里掏了钱出来，干脆地付了账。 李建军话锋一转，又说：“顾言，你对她也太大方了吧？还没结婚呢，就给她这么多钱？” “为什么是我给她钱？就不能是她自己的吗？”顾言有些无语地看着李建军，随即一脸心疼的看向顾漫，“漫漫，他一直这么误解你吗？” 还是说，他只是单纯地想要毁了漫漫的名声而已？ “大概是因为他一直拿别人的钱吧，所以就觉得，我也都是找别人要的钱。”顾漫一副懒得搭理的表情。 第201章 乌龙真相 就在这时，店员拿着包好了的黄金项链，递给了顾言：“这位先生，您的项链请收好。” 顾言接过店员递过来的项链就要离开，李建军却是不依不饶地拦下了他们：“顾言，我都是为你好！” “我从小和她一起长大的，她是个什么样的女人我……”李建军话还没说完，就被顾言打断，“漫漫是个什么样的女人，我自己清楚！” “倒是你，你了解你的妻子是什么人吗？” “她当着你的面勾引我的时候，你又做何感想？” “我看你这头顶啊，不比草原好多少。” 顾言说完，直接牵着顾漫的手离开了百货商场。 身后，李建军整个人都愣住了。 李倩？勾引顾言？ 怎么会呢？ 一定是顾言骗他的对不对？ 一定是顾言为了替顾漫出气，所以才冤枉李倩！ 想到这，李建军没好气地瞪着顾漫的背影骂：“顾漫，你别得意得太早！顾言现在被你迷得神魂颠倒，等以后他看清你的真面目，有你哭的时候！” 在李建军看来，顾言就不可能看得上顾漫！ 顾言闻言，再也忍不住心中的怒火。 他猛地一个转身，跨前两步，下一秒，他几乎要贴到李建军的脸上：“李建军，你再敢多说一句，信不信我让你走不出这个店门？” 李建军被顾言的气势所慑，不自觉地后退了一步，但嘴上依然不肯服软：“哼，顾言，你迟早会后悔的！” 顾漫轻轻拉了拉顾言的衣袖，示意他不要冲动：“咱不跟疯狗一般见识，更别说是只头顶绿油油的疯狗。” 说到了李建军的痛楚，李建军眼睛猩红，像一头被激怒的野兽，恶狠狠地瞪着顾漫，嘶吼道：“你知道什么？你就是嫉妒她，嫉妒她嫁给了我！” 顾漫：“……” “你要是有病就去看医生，不过我看你这脑子也没得救了！” “连柳婶儿都知道她怀的不是你的孩子，你倒好，还喜当爹呢！” “也是，毕竟当爹的功能已经不存在了，不认下这个孩子，你可不就绝后了么。” 顾漫的话，句句如刀，字字诛心，直戳李建军的心窝子！ 李建军本就最忌讳别人说他不行，此刻再听到顾漫提及李倩肚子里的孩子并非他的血脉，顿时怒火中烧，整个人仿佛要爆炸一般：“你胡说！你简直是一派胡言！” “都说永远叫不醒一个装睡的人，现在看来，这话真是一点没错！”顾漫冷冷地扫了李建军一眼，那眼神里满是轻蔑与厌恶，随后，她头也不回地拉着顾言，大步流星地离开了。 一旁的顾言还沉浸在愣神之中，耳边回响着顾漫刚才那些惊世骇俗的话语。 那女人，竟然真的给李建军戴了绿帽子？ 上了车，顾漫终究还是没忍住，满心好奇地问道：“你说李……李建军的老婆勾引你？这到底是怎么回事？我怎么一点都不知道？” 顾言什么时候和李建军有了交集？ 甚至还认识李倩？ 李倩还勾引顾言？ “这事说来话长，你可能不知道，李建军现在的妻子，就是我的未婚妻。”顾言一脸平静，仿佛在讲述一件与自己无关的事情。 话音刚落，顾漫的脸色瞬间变得精彩纷呈，像是被雷劈中了一般。 她双眼瞪得溜圆，一脸懵逼地看向顾言。 李倩是顾言的未婚妻？ 那她是谁？ 她在哪？ 顾言专注地开着车，目光直视前方，丝毫未察觉到顾漫表情的微妙变化，自顾自地继续说道：“我爸和顾漫她爸从小就是好友，甚至亲如手足，当年两家长辈一起定下了娃娃亲。” “不过你放心，在此之前，我从未见过她，更不曾对她有过一丝心动。” “还记得我们第一次见面吗？那时我去柳城考察工厂，准备离开的时候，冷不丁就撞见了李建军。” “不知道为什么，李建军似乎认识我，还对我了如指掌。” “后来，我又在广海遇到了他，那会他和顾漫一起，也就是那天，顾漫第一次见到我，眼神就有些飘忽，整个人好像陷入了某种幻想，大概……是知道了我的身份，误以为我是她那素未谋面的未婚夫吧。” “为了彻底打消她那些不切实际的念头，我特意找了个专业演员假扮我，一本正经地向她提出了退婚。” “果不其然，看到我找得演员后，顾漫倒也干脆，毫不犹豫地就拒了婚。” “这事儿我一直没跟你说，真不是故意瞒着你，只是觉得没必要再提，毕竟都过去那么久了，我和顾漫也不可能走到一起。” 在顾言心里，顾漫都嫁给李建军了，还怀了孕，就算他爸再怎么喜欢顾漫，也不可能让一个怀着孕的女人嫁进顾家吧？ 顾漫：“……” 她好像明白为什么顾言对她敌意那么大了！ “她当时……亲口说过自己就是顾漫？”顾漫一脸茫然地看着顾言，眼神里满是疑惑。 顾言听了这话，微微皱眉，仔细回想了一番：“好像……没说过。不过，我那未婚妻一直和李建军形影不离，除了她还能是谁？肯定就是她没跑了。” 顾漫：“……” 这误会，可真是比天还大啊！ 顾漫咽了咽口水，靠坐在真皮座椅上，心里像有一万只草泥马奔腾而过。 这……这应该也不怨她吧？ 是顾言自己胡乱对号入座，这才导致两人产生了误会。 可这误会，要怎么解释清楚？ 毕竟，她也骗了顾言！ 就在顾漫胡思乱想时，顾言已经一家油门到了四合院。 两人刚下车，就看到顾明与顾言他妈正站在四合院前，似乎已经等候多时。 看到顾漫从车上下来，顾母的一双眼睛瞬间眯了起来。 好一个顾漫！ 居然把她耍得团团转！ 顾母怒气冲冲地正要上前，就见顾言往前一站，拦在了顾漫身前：“妈，您怎么来了？外面风大，快进屋。” 他手一伸，不仅拦住了顾母，更是直接将顾母往四合院带了带。 倒是身后的顾明，看到顾漫后，笑得那叫一个开心：“漫漫啊，累不累？快进屋，叔叔给你买了好多好吃的。” 第202章 见公婆 听到顾明那谄媚的声音，顾母没好气地回过头，狠狠瞪了顾漫一眼。 什么事情都没做的顾漫：“……” 屋内，气氛尴尬。 顾漫想要给两人倒水，却找不到水壶和杯子。 看着她慌乱的模样，顾言心下不禁觉得有些可爱，下意识地握住了她的手，安抚道：“别慌。” 随后，顾言站起身，脸上挂着温柔的笑，郑重地对顾母和顾明说道：“爸，妈，正式给您们介绍一下，这是我女朋友，顾小曼。” 此言一出，屋内瞬间安静得落针可闻。 顾母和顾明像是被施了定身咒一般，猛地瞪大了眼睛，满脸惊诧地看向顾漫。 顾小曼？ 她不是顾漫吗？ 怎么又叫顾小漫了？ 顾漫慌张之下，撩了撩耳边的碎发，笑得一脸勉强：“我小名叫漫漫，你们叫我漫漫就好。” 上一秒，她还在想怎么告诉顾言真相，下一秒她就解释不出口了。 顾明：“……” 他有点乱，先理理！ 顾母却是一副恍然大悟的表情，看向顾漫的眼神仿佛在说：我就知道你是个骗子！ 顾漫说完后，屋内的气氛再度变得尴尬、僵硬。 顾漫坐在沙发上，背脊挺直，坐姿标准得就像是个三好学生似的。 倒是顾明，那一直上扬的嘴角就没落下过。 在顾明看来，管她叫顾漫还是顾小漫呢，反正只要是他儿媳妇就行！ 顾漫想了想，还是站起身道：“茶叶在哪？我给伯父伯母倒点茶。” 顾言一听，这才反应过来，连忙陪着顾漫去烧水泡茶。 顾母见了，没好气地往后靠了靠，双手环胸：“顾明的嘴巴可是很挑的，不仅挑茶，还挑茶艺。” “你是乡下来的，怕是不知道，这茶要是不泡好，泡久或者是泡快了，都会影响到它的滋味。” “况且，我们家的茶可不便宜，你可别给我们泡坏了！” 顾母正想奚落打击一下顾漫，就见顾漫手执开水壶，尽管开水壶的口很大，可流出来的水柱却是细细的。 那水流如银线般精准地落入茶壶之中，没有溅出一滴水花，动作娴熟又优雅。 顾漫微微垂眸，温杯烫盏，一气呵成。 顾母见状，眉头微皱，心中暗自嘀咕：这丫头看着倒是有模有样，可别是装出来的。 “哼，光会倒水可不算什么，这泡茶讲究的是对茶叶特性的了解，水温、浸泡时间都得恰到好处，可不是随便摆弄几下就能行的。”顾母没好气的道。 顾漫听了，嘴角勾起一抹不易察觉的浅笑。 她并未理会顾母的冷嘲热讽，将开水壶轻轻放下，拿起一旁的茶夹，从茶罐中夹起几片茶叶放入茶壶，动作轻盈而自然，随后再次提起开水壶，沿着茶壶边缘缓缓注入热水，让茶叶在水中慢慢舒展。 “伯母说的是，泡茶确实是一门学问。”顾漫轻声说道，声音清脆悦耳，“这茶叶就像人一样，每一片都有它独特的性格和韵味。不同的茶叶，需要不同的水温、不同的浸泡时间，才能将它的香气和滋味完美地释放出来。” 一旁的顾言有些诧异，他没想到顾漫竟然真的懂茶艺。 他偷偷看了一眼顾母，只见顾母的脸色虽然依旧不好看，但眼神中已经多了一丝惊讶和不易察觉的诧异。 在顾母看来，顾漫就是个乡下来的野丫头，粗俗不堪，什么都不会，没曾想，她居然会泡茶，还懂得温杯烫盏？ 不一会儿，顾漫再次拿起茶壶，将茶汤缓缓倒入公道杯中。 那茶汤色泽金黄透亮，香气扑鼻而来，弥漫在整个客厅。 顾漫将公道杯中的茶汤分别倒入几个茶杯中，然后端起一杯，双手递给顾明：“伯父，您尝尝这茶，看看合不合您的口味。” 顾明接过茶杯，轻轻凑近鼻尖，嗅了嗅茶香，那浓郁的香气瞬间钻入鼻腔，让他不禁精神一振。 随后，他轻轻抿了一口茶汤，脸上立刻露出满意的笑容：“嗯，这茶泡得真是不错，香气浓郁，滋味醇厚，口感回甘，好茶，好茶啊！” 一口抿下，顾明的眼睛都亮了几分，他好奇且欣赏地打量着顾漫，问道：“漫漫，你这一手茶艺，是从哪里学来的？” 他去过很多乡下，现在的乡下也没有说穷到连茶都喝不起，但他们大多数都是为了解渴生津，常常买一些最便宜的茶叶，然后往茶壶里一抓一投，泡上一整天。 那一天，几乎全家就喝那一壶茶。 别说什么温杯烫盏，更别说什么关公巡城了，就连最基本的不能浸泡过长都做不到。 而顾漫她，居然懂得这些？ 本就对顾漫好感十足的顾明，此刻是越看越顺眼，越看越喜欢，只觉得自己家的儿媳妇就是好，样样精通，样样都会。 至于顾言……真是走了狗屎运了，居然能娶到这么聪明能干的老婆！ “好喝，真好喝，老婆你也尝尝。”顾明麻溜地给顾母也端了一杯。 顾母半信半疑地接过，喝了一口后，只感觉味道的确惊艳，比平时保姆泡的清幽多了，少了丝苦味，多了抹甘甜，仿佛有一股清泉在舌尖上流淌。 “你爸教你的？”顾母将茶杯放下，一脸审视地看向顾漫。 在她看来，老顾下乡前，好歹也是在京城生活的人，懂一些泡茶技巧并不奇怪。 顾漫也不好说是自己前世学的，于是点了点头：“嗯。” “没想到叔叔还会这些，和我爸正好兴趣相投。”顾言笑得一脸温柔，本想借此由头拉近顾明和顾漫的关系，岂料，顾母在一旁冷嘲热讽地说，“呵，能不兴趣相投么？” 顾明与老顾，那何止是兴趣相投啊！ 要她说，若不是因为顾明需要传宗接代，只怕，顾明都能和老顾生活到一块去！ 顾言：“？？？” 顾言一头的问号，总感觉他妈今天怪怪的。 虽然没有之前那么愤怒了，但总是透着一股阴阳怪气，似乎对漫漫有很大的意见。 好在他妈没有歇斯底里地发狂，不然他真不知道该怎么收场。 至于他爸，那就更奇怪了！ 向来只要顾漫做儿媳妇的他，似乎对漫漫很满意？ 第203章 两人一起过夜 夜色渐浓。 眼看着天色也不早了，顾明和顾母站起身来，准备离开。 可顾母却像是突然想起了什么重要的事，停下脚步，目光在房间里扫视一圈，然后看向顾言和顾漫，眉头微微皱起，带着几分关切又夹杂着审视地问道：“你们俩晚上怎么睡啊？” 这孤男寡女的，就算没什么，传出去也不好听啊！ 说着，顾母看向顾言道：“你跟我回去吧，别坏了人家女孩子的声誉。” 顾言听了，赶忙上前一步，神色坦然地说道：“妈，我和漫漫分开睡，我睡东屋，她睡西屋。” 让顾漫一个人在这住，他也不放心啊！ “哎呀，两个孩子都大了，他们自己有分寸的。”顾明一个劲地朝着顾母挤眉弄眼道。 这都什么时候了，还分什么房睡！ 早点生米煮成熟饭多好！ 顾母一听，顿时火冒三丈，她狠狠地瞪了顾明一眼，反驳道：“你胡说什么呢！漫漫是个好姑娘，咱们得尊重人家，哪能这么随便就让他们住一起？这要是传出去，像什么话！” 顾明却丝毫没有退让的意思，梗着脖子说道：“现在都什么年代了，还这么保守！反正他们都是成年人了，自己会看着办的，你就别瞎操心了！” 说完，顾明还朝着顾言使了个眼色，示意顾言抓紧把事情给定了，免得他心慌，总担心这到手的儿媳妇又飞了！ 顾母哪能不知道顾明那点心思，气得胸脯剧烈地起伏着：“你懂什么！婚姻是大事，得一步一步来，不能这么急功近利。” “漫漫刚来咱们家，你就让人家跟言儿睡一起，这不是欺负人家吗？” “要是漫漫心里不舒服，以后跟咱们家有了隔阂怎么办？” 顾明急得直跺脚：“我这都是为了他们好！早点有个孩子，咱们家也能热闹热闹，再说了，漫漫和言儿感情这么好，住一起提前适应适应也没什么大不了的。” 顾母气得满脸通红：“你真是老糊涂了！感情好也不能这么胡来。婚姻是建立在尊重和理解的基础上的，你这么做，只会让漫漫觉得咱们家不尊重她，以后她还怎么安心跟言儿过日子？” 这顾漫嘴里就没一句实话，真要让他们生米煮成熟饭了，那她儿子岂不是就没有后悔的机会了？ 她得让顾言知道真相后，再好好考虑考虑要不要跟顾漫在一起！ “怎么就不尊重她了？让两个孩子提前适应自己以后的生活罢了，哦，就非得把顾言带走，这样你就满意了？”顾明气得吹胡子瞪眼！ 这可是他的心愿！ 顾母身为他的妻子，不帮着他也就罢了，还反对？ 一旁的顾漫：“……” 她站在一旁，脸颊涨得通红，既尴尬又不知所措。 顾母向来温柔贤惠，从不忤逆顾明，今天还是她头一次为了顾言而反对顾明。 可眼看着顾明生气了，顾母也不敢多说什么，而是狠狠地瞪了顾漫一眼，仿佛在说：都怪你这个扫把星，还没进门，就害我们夫妻吵架，将来要是进门了，那还了得？ 顾漫接到顾母的眼神威胁，连忙看向顾明说：“伯父，伯母，你们别为我吵架了。我……我觉得分开睡挺好的，这样大家都自在。” 顾言一听，顿时不愿了，看向顾漫说：“是分开睡，你睡你屋，我睡我屋！” 说着，他又看向了顾母：“妈，你就别担心了，我和漫漫之前就在招待所住过，招待所不也和这一样吗？一人一个屋！” “这大晚上的，顾漫一个人我也不放心。” 顾明没想到儿子这么上道，顿时笑得眉眼弯弯，都快合不拢嘴了。 顾母听了，不情不愿地说：“唉，算了算了，你们年轻人的事，我不管了。” 说完，顾母拎着包，气冲冲地走了出去。 顾漫和顾言见状，连忙起身相送。 待两人走后，偌大的四合院瞬间安静了下来，只余下顾漫和顾言两人。 两人互相对视了一眼，然后，彼此都感到了一丝尴尬。 顾明和顾母要没说那些话，他们还不觉得，如今听了以后再看对方，总觉得有些不好意思…… “时间不早了，你早点洗漱休息。”顾言说着，来到浴室，给她讲解说，“热水开关在这儿，水温大概调到这个位置就刚刚好，洗澡的时候不会太烫也不会太冷。” 说完，顾言又来到了顾漫房间外，指着墙上的开关说：“晚上起夜，开关在这，这是院子里的开关。” 顾漫点点头，随后拿着自己的睡衣进了浴室。 明明跟住在招待所也没什么区别，可不知道为什么，总感觉有些不自在，不自然…… 院子里，顾言静静地站在树下。 月光如水，轻柔地洒在他身上，为他勾勒出一道修长的剪影，仿佛为他披上了一层圣洁的银纱。 他的眼神有些迷离，脑海中不断浮现出顾漫的模样，嘴角不自觉地微微上扬。 顾漫洗完澡走出来时，所看到的就是这样的一幕。 月色下，本就俊美无双的面容此刻更添了几分神秘与高贵，宛若从神话中走来的神只，浑身散发着柔和而迷人的光芒。 想到顾伯父说的那些话，她脸颊微红，脑海中不自觉地想到了一些不该出现的画面。 心跳陡然加快，仿佛有一只小鹿在胸腔里横冲直撞。 她下意识地抓紧了手中的毛巾，脚步也变得有些迟疑。 顾言听到动静，转过身来，目光与顾漫交汇的瞬间，他的眼神微微一滞。 刚出浴的顾漫，发丝还带着些许湿润，贴在白皙的脸颊旁，睡衣领口微微敞开，露出精致的锁骨，整个人散发着一种清新又迷人的气息。 “洗……洗好了？”顾言率先打破沉默，声音却带着一丝不易察觉的沙哑。 顾漫红着脸，轻轻点头：“嗯，洗好了。” 两人又陷入了短暂的沉默，气氛愈发暧昧。 顾言率先回过神来，轻咳一声说道：“那……你也早点休息，我就在隔壁，有什么事就喊我。” 顾漫再次点头，声音细若蚊蝇：“好，你也早点睡。” “晚安。”顾言唇角弯起。 顾漫的心脏瞬间又漏了一拍：“晚……晚安。” 第204章 半夜洗澡 顾言转身，步伐看似沉稳，可只有他自己知道，他的每一步都像是踩在棉花上，虚浮又带着莫名的慌乱。 他轻轻带上房门，靠在门板上，深吸一口气，试图平复那如擂鼓般的心跳。 然而，他越是克制，脑海中就越是不断浮现出顾漫刚刚出浴的模样。 那带着水汽的娇俏脸庞，微微敞开的领口下若隐若现的锁骨，像是一团火，在他心底肆意燃烧。 前一秒，他还在自信满满地说自己是正人君子，可此刻，他心底却突然涌起一股冲动，不想再当那所谓的正人君子了！ 夜深。 顾漫躺在床上翻来覆去，怎么也睡不着。 她也不是什么认床的人，在招待所那么差的环境也能睡得着，怎么如今换到这儿，就睡不着了？ 而且还满脑子的都是顾言！ 啊啊啊，她是疯了吗？ 顾漫捂住发烫的脸颊，心中满是羞涩与慌乱。 与此同时，对面屋的顾言也睁着一双眼睛，直勾勾的望着天花板，思绪不自觉地飘到了顾漫身上。 那美人出浴后的粉嫩，以及那带着水汽的娇俏脸庞，宛若一团烈焰，燃烧着他的身体。 这一夜，两人都辗转反侧，难以入眠。 见外面月色挺好的，顾言索性起身，准备去冲个冷水澡，好让自己冷静冷静。 没想到，刚出门，就见到了同样出门的顾漫，且，顾漫还正好打开了院子里的灯。 灯光亮起的瞬间，两人面对面站着，顿时都感到有些尴尬，又有些诧异。 “你……还没睡？”顾言声音沙哑低沉，比往日里要来的低哑许多。 顾漫抿了抿唇，找了个借口说：“起来上厕所，你呢？” 顾言：“……” 他说他起来洗冷水澡？ 别把人家给吓坏了。 “我也是，那你先。”顾言说着，做了一个邀请的手势。 顾漫：“……” 倒也不用这么客气！ 两人一前一后上完厕所，便匆匆溜回房间，把门关得严严实实。 本就心跳加速，经过这么一闹，两人的心跳更是快得厉害。 翌日一早，两人都是五点多就起床了。 顾言站在水龙头前，看着面前成双成对的牙刷和杯子，一向不苟言笑的他，却是傻傻地笑了起来。 见顾漫出来，他连忙拿起牙膏，细心地帮她挤好，又接好水，递到她面前：“给你。” 顾漫接过弄好的牙膏和水杯，有些诧异：“谢谢。” 两人之间的相处，像是合租室友似的，但又比合租室友多了几分亲密。 就在两人洗漱时，门外传来一道轻轻的敲门声。 顾言前去开门，却见顾家的司机站在门外，小心翼翼地问：“少东家，顾小姐醒了吗？” 司机不仅敲门敲得轻，就连声音也格外的轻细，似乎生怕吵到顾漫睡觉似的。 “起来了，正在刷牙洗脸，怎么了？”顾言不解地问道。 这么早，要不是他耳力好，都要以为是谁敲错门了。 “顾小姐醒得这么早？那昨晚是不是没睡好？哦，是这样的，东家让我来接你们回家吃饭。”司机一脸恭敬地解释道。 回家吃饭？ 早饭而已，他大可以出去买啊！ 然而，司机都已经到了，再拒绝，似乎也不合适。 顾言想了想，点头道：“好，那你等一会。” “好好好，您和顾小姐慢慢来，不着急。”司机说着，默默地坐回了车上。 顾言：“……” 怎么感觉司机一提到漫漫，态度比对他还恭敬？ 回了屋，顾漫正在洗脸，见顾言回来，好奇道：“这么早，谁啊？” 顾言想了想，说；“我爸让司机来接我们回家吃早饭。” 回顾家吃早饭？ 顾漫眉头微蹙，想要拒绝，却又担心不妥，于是点头道：“那就去吧，吃完早饭我们就走。” 只是一顿早饭而已，总不至于吃出什么幺蛾子吧？ 很快，两人便收拾妥当，上了司机的后座。 “以后我会安个电话，有事让我爸打电话就行。”顾言坐在后座上，看着前排的司机道。 司机点点头，笑道：“这样也好。” 不然他还得当个人形传话筒！ 很快，车子稳稳地停在了顾家门前。 只见顾明早已伫立在门口，翘首以盼。 瞧见两人下车，本就上扬的嘴角瞬间咧得更开了，那笑容里满是欢喜与期待。 顾言率先一步跨下车，动作优雅而绅士，轻轻为顾漫打开车门。 顾明见了，满意地点了点头，笑容和煦：“回来啦？做了早饭，快进屋吃。” 屋内，顾母正坐在沙发上看报纸，见两人来了，眼睛斜斜地睨了顾漫一眼，不冷不热地说了句：“来了？” “顾伯母早。”顾漫赶忙礼貌地微微弯下腰，轻声问好，举止间透着几分拘谨。 顾母看了一眼餐桌，见早餐陆陆续续地端了上来，于是起身道：“走吧，吃饭。” 顾明坐在主位上，看着桌上的早餐，笑着招呼道：“漫漫，别客气，夹自己喜欢的吃；言儿你也别愣着，给顾漫夹，夹不到的你帮她。” 顾言本就有此意，听到这话，直接站了起来帮顾漫夹菜：“漫漫，你尝尝这个，这个点心特别好吃。” 顾母斜睨了一眼，嘴角勾起一抹意味深长的笑，阴阳怪气地说道：“尝什么啊？她早就尝过了，喜欢什么，不喜欢什么，可比你清楚得多。” 又不是没在她家吃过早饭，这顾漫装什么装？ 弄得好像第一次来似的！ 顾言一脸的不解，顾漫却是慌张的接过道：“嗯，我自己来。” 说着，手忙脚乱地夹了一堆东西放进碗里，那模样，仿佛生怕别人再往她碗里塞东西似的。 顾明见顾母对顾漫依旧这般阴阳怪气，心里顿时有些不悦，没好气地瞪了她一眼，那眼神中满是警告。 倒是一旁的顾言，眉头微蹙，脑海中不停地思索着顾母的话，总感觉哪里怪怪的。 什么叫她早就尝过了？ 漫漫之前来过顾家了？ 那他怎么不知道？ “漫漫之前来过？”顾言咬了一口面包，漫不经心地问。 第205章 接受顾漫?绝无可能! 顾言此话一出，整个餐桌瞬间安静了下来。 噢不，安静的只有顾漫。 一颗心，紧张到“砰砰”直跳。 她摸着自己的胸口，似乎都能听到自己的心脏正在剧烈跳动！ “来……来过吗？”顾明说这话时，忍不住看向了顾漫，有些拿捏不定。 昨天他就察觉到了不对劲，可漫漫不说，他也不好多问。 再说了，他贸然开口，万一坏了人家小两口的感情可怎么办？ 顾明见顾漫的神色不太好看，顿时想到了什么，一脸严肃地训斥顾言道：“吃个早饭，食不言寝不语的，你老子我是没教过你吗？” 顾明的话虽然是对着顾言说的，但这警告的，却分明是顾母。 顾母接到顾明的警告，顿时不再吭声了，可看向顾漫的眼神却是越发的不喜了！ 敢情她儿子金屋藏娇的人，就是顾漫？ 敢情把她儿子迷得神魂颠倒的人，就是顾漫？ 害她儿子和顾明吵架多次的源头，还是她顾漫！ 这让她要怎么接受得了顾漫？ 在她看来，顾漫就是个祸害，害她全家的祸害！ 要她接受顾漫？ 绝无可能！ 就在这时，门外传来一道清脆悦耳的女声，如银铃般：“顾伯母，您……” 苏雪从门外一蹦一跳地走了进来，脸上洋溢着灿烂的笑容，显然心情极佳。 然而，当她的目光扫到屋内坐着的顾言和顾漫时，整个人瞬间如遭雷击，身形猛地一僵，脸上的笑容也瞬间凝固，愣在了原地。 顾言怎么也在这儿？ 顾漫居然也在？ 那顾伯母喊她来？ 苏雪正愣神之际，顾母已经满脸堆笑地站起身来，热情地招呼道：“苏雪来啦？还没吃早饭吧，快来一起吃。” 说着，顾母吩咐阿姨再给苏雪拿套碗筷。 苏雪一脸木纳的来到桌边，看着眼前的顾言与顾漫，忍不住探出个小脑袋问：“顾言哥，你们……” 苏雪本想问他们都已经进入顾家主宅，坐一起吃饭了，是不是要好事将近了。 然而，落到顾母的耳中，却成了：顾言哥，你们两个什么关系啊？ 怕苏雪误会了的顾母忙开口打断道：“苏雪啊，来，尝尝这个，伯母记得你小时候来我们家找顾言，每次都要吃阿姨做的这个呢。” 苏雪听了，顿时笑得甜甜的：“多谢伯母，伯母还记得我的喜好呢？” 她轻轻咬了一口点心，眼睛瞬间亮了起来，笑容愈发甜美：“阿姨的手艺真是越来越好了，比之前做的还要好吃呢！” 顾漫坐在一旁，将这一切都看在眼里，心中如明镜一般。 顾母的意思，她很清楚，无非是想让青梅竹马的苏雪来破坏她和顾言之间的感情。 看来，顾伯母还没认可她，甚至有些厌恶她，厌恶到不惜一切都要破坏掉她和顾言在一起的可能。 顾母见苏雪吃得开心，又趁热打铁，用筷子夹起一个小巧玲珑的小笼包，轻轻放进苏雪碗里，还故作不经意地开了口：“苏雪啊，你顾言哥从小就和你亲近，你们小时候那些趣事啊，伯母到现在都还记得清清楚楚呢。” 顾明本就对顾母这一系列小动作心生不满，此刻更是把她的意图看得透透的，眼睛瞬间眯成了一条缝，刚要开口发作：“你……” 就在顾明即将按捺不住怒火时，顾漫突然伸出手，指了指离自己最远的那根油条，声音软糯地说道：“顾言，我想吃油条，你帮我分一半好不好嘛？” 顾言还是头一次听到顾漫撒娇提要求，哪还有半分犹豫，忙不迭地站起身来，伸手拿起油条，轻轻一撕，分成均匀的两条，然后递到顾漫面前，温柔地说：“来，给你。” “多谢顾言哥。”顾漫冲着顾言甜甜一笑，那笑容宛如春日里绽放的花朵，娇俏又动人。 这一声软乎乎、甜滋滋的“顾言哥”，喊得顾言心里一阵酥麻，只觉得一股暖流涌遍全身。好在他此刻正稳稳地坐在椅子上，不然他真怕自己腿一软，直接摔到地上去了。 顾母见状，心里那股子执拗劲儿又上来了，不死心的还想继续开口说些什么。就在这时，顾明恶狠狠地瞪了她一眼，那眼神仿佛能喷出火来，警告道：“吃饱了就赶紧下桌，就你事儿多，整天不是搞这个就是搞那个，吃个饭都不让人消停！” 顾明本不想动怒，毕竟有顾漫在这儿，他心里正高兴着呢，哪舍得生气。况且，在未来的儿媳妇面前，他还想好好表现一番，让儿媳妇满意，就更不会轻易朝顾母发脾气了。可哪知道，顾母竟丝毫不知收敛，反而越发变本加厉了！ “我……”顾母站起身，想要反驳，却被顾明拉走，“走，帮我去楼上收拾衣物。” “收拾衣物？你要出差？”顾母心里一惊，似乎瞬间忘记了和顾漫的过节，忙不迭地上楼帮顾明收拾衣物去了。 餐桌上，见顾母和顾明都走了，苏雪弱弱地看向两人说：“你们这是好事将近？” 不然怎么能坐一起吃饭呢？ 还是坐在顾家的主宅桌上。 顾漫：“……” 这孩子似乎有点缺心眼！ 顾母喊苏雪来，明显是想让苏雪破坏她和顾言之间的感情，结果苏雪却像个傻白甜似的，完全没察觉到。 “上次不还说没那么快呢，结果这么突然。”苏雪不悦地嘟了嘟嘴，似乎有些埋怨。 顾言正要开口，就见顾漫朝着他摇了摇头。 在顾漫看来，哪怕没有苏雪，顾母也会找一个类似苏雪的“青梅”来破坏离间她和顾言的感情。 既如此，那还不如就让傻白甜的苏雪当这个“青梅”。 至少，苏雪已经退出了，而且，苏雪是由衷地祝福他们的。 万一找个别人来，那就有可能是真破坏了！ 就在这时，顾母从楼上缓缓走了下来，看到三人还坐在餐桌上，嘴角微微上扬，露出一抹意味深长的笑容：“言儿，苏雪难得来一趟，你陪苏雪好好聊聊。” 说着，顾母意味深长地看向了顾漫。 顾言正要拒绝，就见顾漫朝着他隐晦地摇了摇头，示意他按照顾母说的去做。 很快，顾言和苏雪就起身，一同朝着后院去了。 第206章 一日不娶回来，他就一日不安心 顾言和苏雪前脚刚走，顾母就不装了，直接开门见山地说：“我不知道你为什么要骗我儿子，但我劝你最好识趣些，主动离开他。要知道，他最厌恶被人欺骗，尤其是身边亲近之人！” 一旦顾言知道顾漫的真实身份和姓名，知道顾漫骗了自己，肯定会大发雷霆，绝不可能继续和顾漫在一起。 顾漫听了，有些诧异。 她还以为顾母只是单纯的看不上自己，不喜欢自己，原来还有担心顾言知道真相会生气这一层因素在。 “顾伯母，我会找个时间跟顾言解释清楚的。”顾漫神色平静，语气诚恳地解释道。 顾母听了，没好气地冷哼了一声：“解释？解释顾言和我一样，都让你给骗了吗？” “我一开始对你的印象还挺好的，可没想到，你居然是个骗子！” “你冒充别人接近顾言，安得是什么心思？” “还有，上次顾明带你到顾言房间，你明明看过顾言的照片，也认出了顾言，为何不跟我们说实话？” 这让顾母误以为顾言被外面的狐狸精给骗了，为此忧心忡忡了好一阵子！ 顾漫：“……” 顾母的话，字字句句都在理，她还真无处可辩驳。 “顾伯母，这真的是个误会，当时我确实不知道他就是我的未婚夫。”顾漫情真意切地解释道。 顾母却冷笑一声：“哼！你当然不知道！你要是知道，又怎会和顾明三番五次地提及退婚之事。” 顾明对顾漫那可是情有独钟，要是他知道顾漫和自己儿子早已暗生情愫，只怕晚上睡觉都会笑出声来。 说曹操，曹操到。 正说着，顾明缓缓从楼上走了下来。 见楼下客厅里只有顾漫和顾母两人，顾明眉头微蹙，冷声问道：“你们在聊什么呢？” 说着，他看向顾漫，语气和神情瞬间柔和了许多：“漫漫，别理她，你顾伯母脑子不太灵光。” 一旁的顾母瞪大眼：“？？？” “你和顾言现在还好吧？感情要是稳定了，你就跟顾伯父说，顾伯父好去你家提亲啊。”顾明笑得一脸和蔼。 此刻，顾母也明白顾明所谓的要出差是为什么了。 他是想去顾家提亲！ 想到这儿，顾母只觉一股怒火直往上涌，浑身都不自在。 这顾漫到底有什么好的？ 不过是个骗子罢了！ 顾明怎么就对她如此痴迷，非她不可呢！ “提亲？这……会不会太仓促了些？我爸才刚见过顾言，我妈还不知道我谈恋爱的事呢。”顾漫面露纠结之色。 她觉得爸妈那边应该问题不大，可顾伯母这边，未必会同意这门亲事吧？ 顾母一听，也赶忙劝道：“顾明啊，你这也太心急了吧？” “人家小两口才刚开始交往没多久，感情都还没稳定下来，你就急着上门提亲。” “再说了，漫漫的父母都还不知情呢。” 顾母心里虽想极力阻止，却又不敢表现得太过明显。 毕竟她已经被顾明训斥过好几回了！ 要是再继续阻拦，只怕顾明真要动怒了，到那时，她可就吃不了兜着走了！ 顾明听了，没好气地斜睨了顾母一眼，眼神中带着不容置疑的威严：“感情的事哪能按部就班地来？我看他们俩相处得挺好，早点把婚事定下来，大家都安心。” 要按部就班地来，那他得等到什么时候？ 说着，顾明看向顾漫，一脸温和的说：“至于你爸妈那边，漫漫你不用担心，这些事情我们大人会沟通的，保证不会委屈了你。” 在顾明看来，这婚事就得早点定下才好。 夜长梦多，这漫漫一日不娶回来，他就一日不安心啊！ 顾漫被顾明这番话弄得有些不知所措，脸颊微微泛红，低声道：“顾伯父，我还是想先和顾言把事情说清楚，等我们感情更稳定些，再考虑提亲的事。” 顾母说得对，万一顾言知道了真相后，生她的气，不愿结婚了可怎么办？ 顾母一听，像是抓住了救命稻草，连忙附和：“就是就是，漫漫说得在理。” “年轻人嘛，还是得让他们自己多相处相处，感情深了，以后的日子才能过得和和美美。” 顾漫听了，笑着说：“顾伯父，我知道您急，但请您先别急。” 顾明见顾漫都这么说了，不悦地嘟囔道：“好吧，听儿媳妇的，我就先不去了。” 一旁的顾母：“……” 见过了听父母的，听老婆的，听儿子的，还是头一回见到这么听儿媳妇话的！ 她怀疑，只要顾漫说句我想要天上的星星，顾明怕是连天上的星星都会给她摘下来！ 顾母的心里很不是滋味，尽管早就知道顾明对顾漫有所不同，但她怎么也没有想到，顾明会这么迁就顾漫！ 以前都只是嘴上说说而已，她也没太当回事，只觉得顾明比较信守承诺，答应的事情一定会做到。 然而，如今见到真人了，她才知道，顾漫在顾明的心里，到底有多重要。 顾母在一旁气得直跺脚，却又不好发作，也不知道这顾漫给灌了什么迷魂汤，把顾明迷得神魂颠倒的，简直比她这个老婆还厉害！ 顾母在顾明这里吃了瘪，满心愤懑无处发泄，转身就去找顾言去了。 来到院子里，目光扫视一圈，却只见苏雪坐在秋千上，并未见到顾言的身影。 “雪儿，言儿呢？”顾母一边张望，一边提高音量问道。 话音刚落，就感觉身后冷不丁冒出个人影，顾母吓得一哆嗦，猛地转过身，只见顾言不知何时已站在她身后，正目光灼灼地看着她。 顾母抚着胸口，心脏还在“砰砰”直跳，心有余悸地嗔怪道：“你这孩子，怎么神出鬼没的？” “妈，你早上说顾漫早就尝过了是什么意思？”顾言眼神深邃，宛若鹰隼般，直直地盯着顾母。 顾母心里“咯噔”一下，慌乱瞬间涌上心头。 她下意识地就想把顾漫的秘密和盘托出，可话到嘴边，又犹豫了。 可她也拿捏不准顾明的意思，万一顾明真的就只认顾漫这么一个儿媳妇呢？ 那她要是坏了，将来顾言真的娶不到媳妇可怎么办？ 第207章 他到底是不是亲生的? 顾母眼神闪烁，嘴角扯出一抹不自然的笑，试图岔开话题：“言儿，你听岔了吧，妈什么时候说过这话？” 本就疑心四起的顾言听了这话，眉头顿时皱的更紧了。 “妈，你从不撒谎的。”顾言目光如炬，紧紧锁住顾母，仿佛要将她看穿。 顾母只感觉被顾言的视线扫射着，让她有种无处遁形的慌乱。 可这要她怎么说？ 说了，两人成功分手，她就满意了吗？ 不，以顾明和顾言的性子，不怨恨她就算不错了。 她这一生中，最重要的两个男人就是顾明与顾言，倘若这两人都怨恨上了她，那她活着还有什么意思？ “真巧，这话刚才漫漫也问过，她说一会会找你解释清楚的，你是想听我的答案，还是想听她的解释？”顾母也不躲闪，就这么直直的看着顾言，反击了回去。 顾言：“……” “好，我去找漫漫。”顾言说着，转身走进了屋里。 顾言这一走，顾母如释重负的松了口气。 这孩子，他的威压简直比他爸还强！ 尤其是那眼神，叫她无处躲闪，差一点就把真话给说出来了。 屋内。 顾言径直找到了正坐在沙发上的顾漫，眉头微蹙，刚要开口询问，突然想到他妈一直不怎么认可漫漫，甚至还找来苏雪，处心积虑地想要拆散他与漫漫。 于是，到嘴的问话又生生咽了回去。 他才不会上他妈的当，与漫漫闹嫌隙呢！ 毕竟，他妈表现的也太明显了，明摆着就是想挑拨离间。 “漫漫，我妈和你说了什么？”顾言径直在顾漫身边坐了下来。 为了靠近些，他还特地挨着顾漫坐，两人几乎你靠着我，我靠着你，亲密的就像是连体婴似得。 顾漫亲昵的搂过他那精瘦的腰，依偎在他肩膀上说：“伯母很在乎你，所以，她希望你的身边能有一个优秀的妻子。” 话音刚落，就听到顾言一脸认真的看着她说：“你已经很优秀了。” 顾漫笑着摇了摇头：“我没有苏雪那样的家世，甚至还是从乡下来的，没有出过国，也没有上过大学，不论哪一样，都拿不出手。” 她其实能理解顾母的忧虑，她要是顾母，也希望自己儿子能找一个门当户对的妻子，而不是她这种乡下来的泥腿子。 顾言听了，轻轻拍了拍她的背，不甚在意地说：“在我心里，你就是最优秀的，只是我妈还没有发现而已。” “她现在只是一时被表象迷惑，以后她会知道，你才是最适合我的人。” 说着，顾言搂过顾漫的腰，微微低下头，正想在她额头上亲亲一吻，就听到身后传来顾母那震惊的吸气声：“言儿你……” 那声音里满是惊愕与难以置信。 顾母脸都黑了！ 她还担心两人会大吵一架，所以跑来劝架来了。 结果…… “哎呀，这么好的好事，你瞎哔哔啥呢！”一旁的顾明不知道从哪里钻了出来，像个护犊子的老母鸡一样，一把拉走了顾母。 那动作又急又快，仿佛生怕顾母再打扰到儿子和未来儿媳的甜蜜时刻。 眼看着好戏就要上演，结果顾母倒好，出来捣乱，坏了他儿子的好事！ 顾明心里那叫一个气呀！ 他一边拉着顾母走，一边还小声嘟囔着：“你说你，也不看看情况，这时候来凑什么热闹。” 顾漫和顾言没想到顾母和顾明都在，两人的脸瞬间就像熟透了的苹果，不自觉地泛起了红。 顾漫羞得把头低得更低了，恨不得找个地缝钻进去。 顾言倒是镇定些，他迅速反应过来，一把搂过顾漫的肩膀，将顾漫轻轻往自己怀里带了带，让她可以将脑袋埋进自己的胸膛。 待顾明与顾母走后，顾言这才轻轻的拍了拍顾漫的后背，宛若哄小孩子般，轻声细语的哄道：“没事了，他们都走了。” 顾漫半信半疑的露出一双眼睛，确定两人走了，这才松了口气。 明明只是亲个额头而已，她却像是做什么坏事被人抓包了一样。 顾漫本就脸红，偏偏顾言又来了句：“走，去我房间。” 是他不好，考虑不周，居然在客厅里就情不自禁的想要亲顾漫。 顾漫：“……” 为啥大脑里面一下子就出现了一堆的黄色废料？ “不……不用了吧？”顾漫的脸更红了，就像是煮熟了的虾一样，连带着声音也结结巴巴的。 顾言看着她那小表情，只觉得有些好笑，忍俊不禁的说：“我只是想带你去参观一下，顺便，看看我们两以后的大床。” 他那床有点小，一个人睡还行，要想两个人，怕是得换一张。 顾漫听了，这才点点头。 来到顾言的房间，顾漫不禁感慨道：“你的房间挺干净，挺整洁的。” 话音刚落，就见顾明不知何时从门外钻了进来：“不不不，以后你们要是结婚了，住隔壁的大房间。” 说着，顾明迫不及待的拉过顾漫，带着她参观新房去了。 在顾言的隔壁，有一间准备充分的新房。 房间不仅大，还敞亮，甚至还自带厕所卫生间。 “这才是你们的主卧。”顾明说着，指了指墙的方向，“以后这面墙打掉，和隔壁的客房通起来，这样你们就多了一个小房间，不仅方便，也更宽敞。” 看着比顾言房间大三倍不止的主卧，顾漫一时间没有反应过来。 倒是顾言，脸已经黑的不能再黑了！ 他知道他爸一直偏心，但他没想到他爸会偏心成这样。 放着现有的房间不给，非要等他要结婚了才肯拿出来？ “漫漫，你有没有什么想法？这房间的布局要是不喜欢，随时可以拆了重装，装成你喜欢的样子。”顾明一脸兴奋且期待的问。 顾漫摇了摇头：“现在这样就挺好的。” 相比之下，怎么顾言越发像是捡来的了？ “行，那等你们住进来，就把顾言现在的房间砸了重装，以后给顾漫放包包放衣服什么的。”顾明说着，已经准备联系装修的人来进行重装了。 顾言：“……” 他到底是不是亲生的？