《撩火医妃,王爷一直追》 第一章 嫁入王府 “宁王府到——” “新娘落轿——!” 京都中心气派的宁王府大门前,伴随着两声高喝,大红花轿落地。 宁王府侧门敞开,府内丫鬟们鱼贯走出,站立于花轿两侧,等候新娘子下轿。 然而眼看着一刻钟都快过去了,花轿内仍无半点动静,现场的气氛顿时变得有些尴尬起来。 王府四周围着不少看热闹的百姓,见新娘子不愿下轿,当即来了精神,交头接耳议论纷纷。 “吉时将至,新娘子不愿下轿,看来这唐大小姐,并不愿意成婚呐!” “这换谁谁愿意呢!” “想当年,宁王也是风姿卓越一表人才,京都多少姑娘许了芳心,只为他能回眸看上一眼。” “那也是当年了,如今顽疾附体病入膏肓,能活着都不错了,哪还有当年风流洒脱的模样。” “据说手脚都断了,就算能活下去,以后也是废人一个。” “难怪贵妃急忙忙地又生了个小皇子。” “嘘!贵妃之事,岂可议论!” 四周百姓闻言,面露忌惮之色,见远处花轿依然毫无动静,他们不敢议论皇家之事,说说这唐家却是无所顾忌。 “据说那县令唐老爷的爱妾,继庶女之后,又为他添了一个大胖小子!” “大夫人肚子不争气,努力了数十年,就生了个唐大小姐,孩子还没长大,大夫人就一命呜呼。倒是那妾室好命,一个接一个地生……” “宁王命不久矣,嫁给他当正妃,名头上说得好听,待宁王归西,正妃也得殉葬!贵妃也知此事一般人不愿意答应,找上唐家的时候,只想要个庶女,结果那姨娘倒好,舍不得自己庶女女儿,把嫡女送了过来。” “怎么这么久还没动静,新娘子不会出事吧?” 众人一惊,纷纷看向花轿。 王府中人也怕出事,顾不得礼仪,连忙走上前将花轿布帘掀开。 便见轿中新娘子双眼紧闭,歪着脖子坐在里头一动不动。 媒婆一惊,连忙上前查探新娘子身体状况。 不等她碰到新娘,却见新娘嘟囔了一下嘴巴,说了一句梦话。 竟是睡得太过香甜,轿子落地了都没醒! 新娘子出嫁,要么紧张得出汗,要么担忧害怕得手抖。 如今这唐大小姐要嫁给宁王这个将死之人,所有人都以为她会在轿中哭哭啼啼,结果她竟然直接睡过去了?! 媒婆无语,推了推新娘子:“喂,醒醒,到王府了,快醒醒!” “万福……万福肉?哪有万福肉?”唐雪瑶连忙睁开眼睛。 “都什么时候了,还想着吃呢。”媒婆忍不住皱眉,不过当目光落在唐雪瑶脸上后,那份不满顿时销声匿迹了。 唐大夫人为人低调,甚少出门,连带着女儿也深居简出。 这些年外界有关唐家的传言,全都是唐大人如何宠妾灭妻,小妾如何绝色妖娆,小妾孩子遗传了好相貌,明艳动人等等。 从来没人告诉过她,唐大小姐竟然是这般一等一样貌的美人。 乌发雪肤,琼鼻小巧精致,双唇娇而不艳,最夺人心弦的,是那双秋水一般的眼眸,一眼看过来,能叫人骨头都酥了。 饶是媒婆见惯了美人,此时也略微失神了片刻。 见唐雪瑶双眼迷茫,想到她的处境,媒婆心中没来由地一软,说话的语气也忍不住稍稍缓了一些:“宁王府到了,新娘子赶快下轿吧。 “坐上了这花轿,生是宁王的人,死是宁王的鬼,这辈子都逃不掉了,与其闹事惹人嫌,倒不如安安稳稳地嫁进去,兴许贵妃心善,真到了那一日……给你个痛快罢。” 外头的丫鬟听到媒婆这话,再看唐雪瑶一脸呆怔,似乎受到了惊吓,连忙拍打了她一下:“大喜的日子,说什么呢!” 这是劝人吗?谁听了不害怕?! 丫鬟立即将媒婆挤走,将红盖头给唐雪瑶披上:“新郎官已经在候着了,新娘子赶紧下轿进府吧!” 说完,也不等唐雪瑶是什么反应,丫鬟直接将唐雪瑶从喜轿中拖拽了出来。 丫鬟声音虽然不大,但十分尖细,四周的人听到她说的话,纷纷瞪大眼睛。 新郎官候着? 新郎官宁王不是重病不起,出气多进气少,没几日可活了么,今儿竟然还能出来迎亲?! 下一刻,只听“吱呀”一声,王府沉重的正大门缓缓开启。 热闹的奏乐声徐徐传来,数名身着红衣的小厮簇拥着贵人从府内走出。 所有人瞪大眼睛踮起脚尖,好奇地朝大门瞧去,连安静沉默的新娘子唐雪瑶也忍不住抬起头,看向王府大门。 映入眼帘的,首先是一对金黄的鸡爪子。 爪子之上,油亮蓬松的鸡羽覆盖全身。 鲜红的鸡冠雄赳赳气昂昂地直立着,与胸前那朵大红花里的“新郎宁王”四个字相互交映。 看着这只神气活现的公鸡,所有人都沉默了、 现场安静了将近三秒,直到公鸡抬高脖子,仰天发出一句响亮的“喔喔喔——”,这诡异的寂静才被打破。 “这是……鸡?” “大公鸡??!” “公鸡身上的牌子写着‘新郎宁王’四个字……这公鸡,是要代替宁王当新郎官了??” “也对,宁王爬都爬不起来了,可不得由这大公鸡来替他么。” “堂堂唐家大小姐,竟然要与鸡禽拜堂成亲,这是何等的羞辱……” “好歹也是位嫡女,今儿要是真与这鸡行大礼,拜天地……今日过后,唐雪瑶怕是彻底沦为全城的笑料……” 无数感叹惋惜声在四周响起,望向唐雪瑶的目光,无一不是同情与惋惜。 丫鬟们似乎早就料到会有这一幕,见唐雪瑶看了公鸡两秒,抬起手似乎想要做些什么,顿时如临大敌。 她们深怕唐雪瑶受刺激发疯逃离,一左一右死死抓着她,不允许她动弹半分。 一边拽着她往里走,丫鬟们一边在唐雪瑶耳边威胁道:“宁王病重,无法起身行婚礼,贵妃娘娘找国师算过,可由大公鸡代王爷拜堂。” “公鸡代表吉祥寓意,顺利完婚后,王爷就有可能康复了。” “事关皇家名誉王爷康健,若是有了差池,你我可都担待不起。” “今日不管王妃喜或是不喜,这亲,你成定了!” 两人你一言我一语地警告着,拖着唐雪瑶往里头走。 就在这时,前方的大公鸡却像是受了什么刺激一样,突然啄向一旁的人,然后扑腾着翅膀朝四周乱飞! 在场的人哪里想到关键时刻,竟然还会发生这样的突发情况,惊诧过后,连忙一拥而上,想要将大公鸡捉住。 大公鸡本就受惊,再被这么多人围堵,更是惊叫连连,一边“喔喔喔”乱叫,一边发疯一般地啄人,最后翅膀一扇,竟然直接飞离了王府! “不好!快拦住它!” “追上去追上去,不能让它飞走!” “怎么飞得这么高这么快……” “完了完了,新郎官飞走了!” 一群人如热锅上的蚂蚁正急得团团转,偏偏这时,一直安静站在一旁的新娘子唐雪瑶,忽然朝外走去。 丫鬟被公鸡逃离一事吸引,一时疏忽没抓住唐雪瑶,见她趁乱挣脱束缚,似乎要逃婚,顿时一惊,尖叫道:“王妃要逃,快拦住王妃!” 丫鬟声音刺耳,压过现场的嘈杂声,生生将所有人的注意力引了过来。 “王妃要逃婚?” “这都准备拜堂成亲了,竟然要逃婚?” “拜什么堂啊,新郎官都飞走了。” “公鸡代表吉祥寓意,现在发生这样的事,岂不是……” “宁王怕是熬不过这一劫了!” 眼看着新娘子即将走出王府范围,四周的百姓摇头叹息着,也有幸灾乐祸的,搓手看王府热闹,等着过两天喝宁王的白事酒。 下一秒,却见即将要成功逃走的唐雪瑶忽然停下脚步,微微抬起手。 她所站的位置,正是树影与阳光的交界处。 喜服袖子宽大,伴随着她的手微微抬起,露出一截白玉般的手腕。 也不知道是不是众人的错觉,那纤白的指尖处,隐约有抹绿色的东西浮现。 不等众人看清,“喔喔喔”的声音传来。 早就飞走的大公鸡,竟然不知何时又飞了回来,犹如凤栖梧桐一般,落在了唐雪瑶的手上。 刚才还凶戾无比的大公鸡,此刻像变了一只鸡一样,温顺地收起羽翼,甚至还用脑袋轻轻蹭着唐雪瑶的掌心。 一阵风吹来,将红盖头微微吹起,露出了唐雪瑶半张精致绝伦的脸。 一人一鸡,画面和美,竟比那最精妙画作还要更惊艳上几分。 所有人皆是一呆,半晌都没回过神来。 第二章 初见宁王 “吉时已到——” “贵妃娘娘有令,王妃与新郎速速入王府拜堂!” “请!” 一群士兵将所有人团团为主,为首的侍卫长更是走到唐雪瑶面前,做出了个请的动作。 唐雪瑶摸了摸有些不安的大公鸡,带着它款款步入王府。 伴随着王府大门关上,无数看热闹的百姓唏嘘。 “这王妃,当真是个绝美的娇娘子。” “飞走的公鸡竟然愿意回到她的手中,真是一桩奇事。” “这公鸡代表了宁王,莫非……宁王有救了?” 外头的百姓议论纷纷,王府内,唐雪瑶带着公鸡来到了喜堂。 宁王病重,娶妻只为冲喜,圣上自然不会参与这等事,因此高堂之上,只端坐了一位雍容华贵的妇人,正是宁王的生母淑贵妃。 在淑贵妃身旁,还站着一位身着黄袍的小男孩,小小年纪就一脸严肃。 淑贵妃年过四十,却毫无衰老的痕迹,姿容绮丽,端得上是国色天香。 只是此刻她却沉着脸,神色不明地盯着唐雪瑶与大公鸡:“唐雪瑶,你本有机会逃离,为何去而复返?” “公鸡发狂,你又是如何将它带回?” 见唐雪瑶站在原地没有说话,淑贵妃狠狠拍了一下桌面,喝道:“说!” 唐雪瑶明白这回是没法装傻了,红盖头之下,她无奈地叹了一口气。 唐雪瑶,出身于现代医学世家,如果没穿越的话,此时应该还在家中追剧吃外卖,快快乐乐地享受现代生活的便利。 可惜一觉醒来,莫名其妙就来到了这个世界。 这个世界的唐雪瑶,和她同名同姓同龄,连长相都一模一样。 奈何却有一家子极品亲人。 父亲懦弱,生母早逝,新进门的姨娘满肚子算计。 贵妃想给将死的大儿子找个陪葬女,找了一圈最终认准了唐家,许诺了不少好处。 姨娘为了好处,一口答应下来,转头就把原身给卖了。 此事敲定后,一开始还刻意瞒着原身,直到成婚前两日,实在瞒不住了,才告知原身。 任凭原身哭得死去活来也无用,被姨娘一同强行押上了花轿,悲愤之下,最终在花轿内自缢。 原身死后,唐雪瑶穿到了这具身体中,一睁开眼,看到的就是媒婆叫醒她的画面。 再看四周,又是王府,又是丫鬟,又是大公鸡。 唐雪瑶本能地意识到,情况微妙局面危险,大吼大叫暴露自己是现代人的秘密,很可能会让自己丧命,索性沉默装傻,一边配合丫鬟行动,一边努力消化自己体内的记忆。 确定木已成舟,自己注定要嫁给那个残废王爷,唐雪瑶短暂地绝望了一下,不过很快惊喜地发现,她的金手指竟然也跟来了。 那是她从小自带的空间,里头灵气四溢,非常适合种植药草。 普通的草药放进去栽种上数日,再拿出来取用,功效是正常草药的上百倍,说是仙草也不为过。 对现在的唐雪瑶而言,有仙草空间傍身,无疑是个天大的好消息。 也许是因为自带仙草空间的缘故,从小唐雪瑶就很讨小动物们的喜欢,一眼就能看透小动物们的情绪状态。 大公鸡一出现,唐雪瑶就敏锐地察觉出不对劲,刚想上前安抚一番,却被丫鬟死死摁住。 眼看着公鸡飞走,今日拜堂成亲一事,即将沦为笑柄,唐雪瑶只能找准机会走到一旁,一边走,一边趁人不注意,从空间里拿出一株紫苜蓿。 紫苜蓿具有止咳润肺,降低胆固醇的妙用,也是禽类十分喜欢的一种植物。 唐雪瑶空间拿出的紫苜蓿,一株堪比百株浓缩,大公鸡哪里受得了这种吃食诱惑,当即飞了回来,落在唐雪瑶的掌心蹭吃蹭喝,十分亲昵。 无论是穿越还是仙草空间,都是唐雪瑶最大的秘密,自然不可能坦白说出。 此时唐雪瑶脑海中浮现媒婆和丫鬟对她说过的话,她想了想,缓缓道:“坐上了这花轿,生是宁王的人,死是宁王的鬼,这辈子都逃不掉了。与其闹事惹人嫌,倒不如安安稳稳地嫁进来,少生事端。” “至于这公鸡,本就是宁王替身,自然是要重新回到宁王府的,雪瑶不敢居功。” 淑贵妃闻言,眼眸微眯。 早在成亲之前,她就有命人调查过唐家内部,都说这唐家大小姐空长了一张好皮囊,实则蠢笨无比。 今日一见,倒比她想象中要聪慧机灵不少。 淑贵妃道:“这么说,你是心甘情愿嫁入宁王府,并且做好与宁王同生共死的准备了?” “宁王吉人自有天相,定然会安然无恙的。”唐雪瑶道。 如果说前面的话都是场面话,这句话倒是她真心实意的回答。 毕竟有仙草空间在身,生死人肉白骨,有她在,宁王今后就算想死都难。 淑贵妃嗤笑一声,显然压根就没信唐雪瑶的话,她对旁边的人使了使眼色道:“行吧,你有这心意就好。忙了一天,本宫也累了,那些繁文缛节不必再行,春兰,带她下去伺候宁王。” 叫春兰的丫鬟领命走上前,带着唐雪瑶朝后院走去。 唐雪瑶一走,淑贵妃当即带着小皇子离开。 贵妃在的时候还没什么感觉,此时人一走,连带着大批仆人都离开宁王府。 偌大的府邸,瞬间冷清下来,伴随着夜色降临,空荡荡地毫无人气,比寻常农家小院都不如,十分的凄凉。 春兰停下了脚步,指了指前方的小院,对唐雪瑶道:“这就是王爷住处,王妃请。” 唐雪瑶抬头一看,只见小院漆黑一片,连烛灯都没点。 门口杂草丛生,连锁都是生锈的,哪像是王爷住处,说是鬼宅也不为过。 “这——哎!” 唐雪瑶刚想发问,下一瞬却被春兰狠狠一推,连人带鸡一同摔了进去。 春兰趁着唐雪瑶摔倒,快速将大门合上,对着唐雪瑶冷笑道:“宁王就在里头,洞房花烛夜,王妃与宁王今夜就在里头好好享受吧!” 说完,春兰将手上的锁用力一扣,转身就离开了。 唐雪瑶原本还想冲出去的,听到丫鬟的话后,反而停下了脚步。 宁王还真在里头? 此时夜幕已经彻底降临,院外尚有月色照明,屋内简直伸手不见五指。 唐雪瑶天不怕地不怕,最怕的就是黑,见大公鸡还在蹭她的掌心,找她讨吃的,唐雪瑶小声道:“该你发挥作用的时候了,去,探个路,把宁王找出来。” 唐雪瑶说着,指挥着公鸡对里头示意了一下。 大公鸡一脸无辜地看着唐雪瑶,半天都没动弹一下。 它吃过唐雪瑶空间里的仙草,早比普通的鸡要聪明得多。 唐雪瑶知道它听得懂自己的话,催促道:“吃了我的草,总该干点事吧,把人找到,我再给你吃一株。” 大公鸡眼睛一亮,用力拍了拍翅膀,犹如离弦的箭一样,头也不回地朝里面飞去—— 然后“咚”地一声,结结实实地撞到了柱子上,发出了“咕咕咕”的惨叫声。 唐雪瑶惨不忍睹地扶住额头:“差点忘了,鸡是夜盲动物……” 无奈之下,唐雪瑶只好摸黑朝里走去,循着大公鸡的声音,来到了最里头的卧房。 让她意外的是,卧房窗户开着,月色透过窗棂照进来,里头的视野反而比小厅要清晰许多。 大公鸡正躺在床上有一下没一下地哀嚎着,唐雪瑶走上前,刚打算抱起大公鸡去往别处,下一瞬,她目光一凝。 只见这破旧发臭的床上,竟然还躺着一个清瘦的男人。 月色落在他的眉眼上,映出如玉一般的面容。 他双眸紧闭,睫毛很长,唇色极淡,比画中精雕细琢的风流人物还清俊上几分。 “难道这就是宁王?长得还挺好看的嘛……” 唐雪瑶嘀咕着,弯下腰小心将大公鸡抱起来。 伴随着她弯腰的举动,宁王的另一半张脸也出现在她视线中。 隐藏在黑暗中的另一半脸,竟然烂了个大窟窿,从唇角一路蔓延上去,甚至已经覆盖到眼尾了! “啊!” 唐雪瑶没想到,月色下近乎完美的半张脸,另一面竟然如此丑陋不堪,整个人都被吓了一跳。 第三章 为他疗伤 大公鸡听到唐雪瑶的惊叫声,见她似乎有些惧怕床上的男人,顿时“喔喔喔”地叫了起来,作势要帮唐雪瑶打人,替唐雪瑶出气。 “别!别打他!”唐雪瑶连忙阻止,将大公鸡从床上抱了下来。 一人一鸡这般闹腾了一番,发出的动静极大,常人早该被吵醒了。 床上的宁王自始至终都闭着眼,毫无苏醒的痕迹。 “不会已经凉了吧……” 唐雪瑶将公鸡放下,小心翼翼走上前,想要看看宁王的情况。 结果唐雪瑶才刚凑近,床上的宁王忽然倒抽一口冷气,喉咙里发出了极为痛苦压抑的声音。 唐雪瑶吓了一跳,条件反射想后退躲开,不过她随后发现,宁王并没有醒来,似乎陷入了可怕的梦魇之中。 短短数秒的工夫,宁王的头上已经渗出了细细密密的冷汗,原本就苍白的脸色,变得更加苍白。 露出来的皮肤下,肌肉不断抽搐抖动着,似乎极痛,又极痒,将人折磨得生不如死。 “你还好吧,醒醒,快醒醒……”唐雪瑶连忙道。 深陷梦魇的宁王完全听不到她的声音。 不过片刻的功夫,那细细密密的汗已经汇成了滴滴水珠,将宁王的头发打湿,他整个人像是从水里捞出来的一样,呼吸声也从急促逐渐变得微弱,甚至断断续续的,像是随时要停止。 “这样下去可不行……”唐雪瑶脸色微变。 她治疗过不少病人,深知这种情况十分危险,一个不小心可能就直接猝死了。 “脸颊皮肤溃烂,是发炎引起的高烧,那得用地皮消才行……”唐雪瑶说着,从仙草空间中将药草取出来,快速捣烂敷在宁王的脸上。 她原以为宁王只有脸上有伤口,然而敷着敷着,唐雪瑶忽然发现,那溃烂的地方竟然沿着后颈一路往下蔓延。 与此同时,一股无法形容的臭味从被子里飘出来,是腐烂的异味,闻着令人作呕。 “这不应该啊。” 好歹是一府王爷,就算快死了,也不至于任由他浑身溃烂地瘫在床上吧?! 唐雪瑶不信邪地将被子掀开。 比刚才浓郁百倍的臭味冲出,只见宁王不仅浑身皮肤溃烂,更可怕的是,床褥内甚至还堆积了不少异物。 腐烂流脓的肉,和那些肮脏之物混在一起,又恶心又恐怖,光是看着都觉得浑身不适,难怪宁王会露出这般痛苦的神情。 床内隐藏的惨状,与月光下完美的脸形成了鲜明的对比,看得唐雪瑶浑身汗毛直立。 “这是虐待……王府的人疯了吗,就算是普通人也不应该这样虐待,更何况他还是一位王爷?!” 唐雪瑶立即朝外走去。 刚刚带她过来的丫鬟春兰已经离开了,院外空荡荡的,半个人影都没有。 更可恶的是院门从外头反锁,连给她出去找人的机会都没有。 唐雪瑶当即从厅内拿出一把椅子,对准大门疯狂敲了起来。 木椅撞击着铜门,“哐啷哐啷”地噪音传得老远,原本躲着想偷懒的春兰被吵得心烦,不得已走了出来:“吵什么吵,王府内禁止喧哗!” 唐雪瑶沉声道:“你们是怎么照顾病人的?!宁王浑身皮肤溃烂,身下堆满异物,不及时清理,这样只会加重他的病情!” 春兰翻了个白眼:“原来如此啊,那就有劳王妃好好伺候了。” 唐雪瑶见对方态度如此敷衍,顿时就怒了:“我在问你之前为什么不好好照顾他,放任他这样不管,你们这种虐待行为,不管放在任何时代都是犯法的知道吗?!” 春兰嗤笑一声:“王妃言重了,正是因为奴婢们照顾不好王爷,才需要王爷娶一位王妃进来。瞧您是个心细的,定然能比奴婢做得好。” 说着,不等唐雪瑶发怒,春兰直接道:“实话告诉您吧,王爷的后事已经在准备中了,上好的柳州棺材,昨天和王妃一起送进王府。王妃与其在这替王爷出头喊冤,不如多想想自己还有几日可活吧。” 说完,春兰也不管唐雪瑶是什么反应,直接转身扭着腰走了。 唐雪瑶简直要气笑了,怎么也想不到,王府内居然是这种情况。 难怪选中唐雪瑶的庶妹唐云萱后,姨娘哭的要死要活,一定要让唐明换个人选。 不仅仅因为王爷病重,更因为这全府上下的人,压根没把宁王当人看待,都在盼着他死! 可惜,他们遇上了唐雪瑶。 这些人越是希望宁王死,唐雪瑶就越是要把人给救回来! 她重新回到房内,将宁王身上发臭的被褥彻底掀开,让伤口暴露在空气中,然后解开宁王的衣服,利用仙草空间里的草药,逐一清理起来。 这个期间,宁王因为伤口发炎发起了高烧,陷入了更深的梦魇中,最严重的时候甚至发出了小声的抽泣声。 “父皇,母妃……让我死吧……给我个痛快……” 唐雪瑶担心他的眼泪将刚敷上去的药膏冲走,替他轻轻将眼角的泪水擦干。 没想到才刚碰到他,宁王的脸颊就轻轻贴着她的掌心,像是小动物一样依偎着她,汲取着她掌心的那一点点温暖。 唐雪瑶有些惊讶地看了宁王一眼,没想到他外表看起来十分冷峻,生病时竟然这般粘人。 宁王身上大大小小的创口很多,唐雪瑶一只手被他贴着,另一只手没法展开工作,她只能将手抽了回来。 结果唐雪瑶的手才刚收回去不过片刻的工夫,宁王又一次陷入了噩梦中。 不仅再度高烧,甚至比上一次还要更严重! 无奈之下,唐雪瑶只好又把手放了回去。 一碰到唐雪瑶,宁王脸上痛苦的神情就消减了不少,似乎极为依赖唐雪瑶。 见宁王像小孩子一样离不开人,想到他全身瘫痪,被人扔在这儿自生自灭,实在可怜,唐雪瑶叹了一口气,索性坐在宁王的身边,只用一只手仔细操作起来。 宁王这情况,要是放到现代,得几个医生轮番上阵清理,敷药,包扎才行。 王府里条件恶劣,只有唐雪瑶一个医生,甚至一只手还被宁王枕着。 唐雪瑶熬夜忙活了一晚上,一直到天空露出鱼肚白,院外的大公鸡都开始打鸣了,她才勉强完成初步工作。 大部分伤口都清理干净敷上药了,但唐雪瑶找遍整个屋子,都没找到换洗的被褥和衣物。 不仅如此,甚至连米面都没有。 整个院子空荡荡的,又脏又破,像是荒废的鬼宅,连王府的佣人都不住,却住着宁王府的王爷。 见宁王情况暂时控制住了,唐雪瑶索性抽出手起身朝外走去。 “哐哐哐”椅子敲门的噪音再度出现,将春兰从美梦中惊醒。 她不耐烦地走过来:“怎么又敲了,你到底有完没完?” 唐雪瑶道:“我和王爷该用膳了。” “一会儿会有人把膳食送过来的,等着吧。”春兰道。 “送什么膳食,需要等多久?”唐雪瑶道。 “米汤,菜叶,放心,饿不死你们的。”春兰道。 米汤,菜叶,这是人吃的吗? 别说宁王那种病重需要补足营养的人了,就是唐雪瑶这么个正常人,吃这些都是不够的。 昨晚的情况已经让唐雪瑶意识到自己在王府中的处境,当时宁王情况危急,唐雪瑶急着救人,懒得跟春兰计较。 但今天可就不同了。 唐雪瑶沉声道:“我再说一次,把门打开,放我们出去,否则别怪我不客气。” 第四章 教训下人 “不客气?你能怎么不客气?”春兰翻了个白眼,完全没将唐雪瑶的威胁放在眼里,“贵妃娘娘说了,王妃初来乍到,需要待在王爷身边好好适应一下,你们就在里头好好待着吧。” 唐雪瑶闻言,没再多说,搬着椅子走了。 春兰还以为她放弃挣扎,冷笑一声:“果然是小门小户之女,就是上不得台面。” 她扭着腰转身离开,才刚走出不到百米远,忽然又听到了椅子敲门的声音。 “哐哐哐”的噪音不断传来,春兰回头一看,发现唐雪瑶并不在小院的正门,应该是换了个方向,去后门敲门了。 她去那儿敲门做什么,难道还指望守后门的小厮能搭理她不成? 春兰嗤笑一声,刚打算不理会继续走,忽然又想到了什么,停下了脚步:“坏了,这个院子的后门直通街道,除了看守后门的小厮之外,日常时有百姓路过,她不会想要败坏王府声誉吧?!” 春兰连忙调转方向,急匆匆地赶往后门。 院子内部都破烂不堪,这后门更是堆满了没用的杂物。 春兰赶到的时候,唐雪瑶正坐在最里面的草席堆里,举着椅子有一下没一下地敲着。 椅子敲门的声音很大,她又身着一身红衣坐在那儿,十分醒目,让人想忽略都难。 万幸的是,四周尚未聚集百姓,一切都还来得及。 “唐雪瑶!你在这儿做什么,还不给我出来!”见四周无人,春兰立刻不客气地对唐雪瑶呵斥道。 唐雪瑶一边打更似的敲门,一边高声道:“自打嫁进王府后,我一滴水未喝,一粒米未食。王府的人把我锁在破院子里,里头别说换洗衣物、干净的被褥了,连口吃的都没有。我肚子饿得不行,无奈之下只能出此下策,找街边的百姓讨口吃的,好歹不至于刚嫁入王府就当场饿死……” 春兰听她吆喝似的卖惨,怒道:“什么没有吃的没有喝的,不是答应给你米汤和菜叶了吗,一会儿就送到。” 唐雪瑶充耳不闻,继续敲敲打打。 “唐雪瑶,我劝你立刻停下,乖乖去里头等着。再这样闹下去,万一影响到了王府对外的名声,到时候你连米汤菜叶都没得吃!”春兰威胁道,“听到没有?!” 一直敲打的唐雪瑶终于停下手上的工作,转头对春兰道:“听到了。” 春兰见唐雪瑶似乎怕了,满意地点了点头,刚想着一会儿的米汤和菜叶还得再减少一些,给唐雪瑶一个教训。 结果下一瞬,却见唐雪瑶起身,将身后立着的草席推开。 只见草席之外,站着乌泱泱的一大堆人,都在盯着春兰。 见春兰瞪大眼睛震惊地看着他们,有个人忽然高声道:“这个丫鬟我认得,昨天王妃下花轿,就是她出来接王妃进去的,是王府的人没错!” “天啊,没想到王妃说的是真的,王府看着表面光鲜亮丽,实际上竟然这么可怕。” “刚嫁进来的新娘子,没有新被褥,没有换洗衣物就算了,竟然连吃食都如此克扣,直接给米汤和菜叶……咱们普通老百姓都不至于吃这个度日……” “你刚没听那丫鬟说吗,这下连米汤菜叶都不给了呢!” “这也太恶毒了,真是要把人往绝路上逼啊。” “宁王残废这么久,人都快活不成了,管不了这些下人情有可原,但贵妃娘娘昨儿不还在王府里吗,难道她也不管。” “谁知道呢,这可不好说……” 春兰见这群百姓不仅围观到了她和唐雪瑶对话的全过程,甚至还将事情发散到了贵妃娘娘的身上,顿时脸色一白,整个人都慌了。 她简直无法理解,事情怎么会发展到这个地步?! 原来早晨唐雪瑶抱着大公鸡在院子里找食物的时候,就发现了这个院子的后门连通着大马路,人来人往,十分热闹。 当时她的心中就有了计划,只等着看春兰的反应。 春兰要是把门打开,给她和宁王好米好菜,将该属于他们的东西还给她,唐雪瑶也没必要为难一个丫鬟婢女。 但如果春兰不识好歹,那就别怪她不客气了。 所以唐雪瑶刚才没有和春兰多加争论,直接搬着椅子就来到了后门敲打起来。 她身着红嫁衣,又闹出这么大的动静,不一会儿就吸引来了许多百姓的围观。 唐雪瑶故意让这些人躲在草席后面,然后只待春兰来了之后,将二人的对话说给大家听。 春兰果然不负厚望,一看四周没人,凶恶的嘴脸就露了出来,更加坐实了王府下人虐待王妃这个事实。 “误会误会,这一切都是误会!” 就在这时,一个中年男人带着一群下人从王府内赶了过来。 来者不是别人,正是王府的管事者、刚刚收到消息的周管家。 周管家是贵妃娘娘的亲信,在王府地位颇高,下人们都得听他的。 但门外的百姓可不是王府里的奴仆,压根不给周管家面子。 “我们亲耳听到的,哪里误会了?” “这群下人好生可恶,人前恭恭顺顺,人后又是另一副嘴脸。” “没想到堂堂宁王府里的人,竟然是这样的……” 周管家见大家完全无视他,无奈之下,只好看向唐雪瑶:“王妃,咱们有话好商量……” 唐雪瑶正悠闲地坐在一旁,围观百姓们是如何指责王府下人的。 此时听到周管家的话,她微微转动眼眸,不轻不重地看了春兰一眼,然后一言不发地转过头,继续围观。 周管家见状,顿时明白了唐雪瑶的意思。 她不满春兰的表现,想要借助这件事情给春兰一个教训,杀鸡儆猴的同时,在王府树立威信。 此刻唐雪瑶已经成功煽动百姓舆论,她占据了主动权。 今儿周管家要是不表个态,这事情可没办法善终。 万一百姓的议论传到皇宫里,整个王府都要受罚,周管家就算再厉害,也不过是个下人,这么大的事情,他哪里担得起。 想到这,周管家咬牙,当场扬起手,狠狠地朝春兰的脸扇去。 只听“啪”的一声,春兰的脸一下子就红了大半。 春兰尖叫一声,捂着脸不可置信地看向周管家。 把唐雪瑶和王爷锁在一块儿,不给他们换洗衣物和被褥这些事,都是周管家的吩咐的,怎么现在周管家竟然当着所有人的面打她?! 不等春兰质疑,周管家指着春兰的鼻子怒喝道:“大胆贱婢,竟敢欺上瞒下,苛待王妃,王府的脸面都被丢尽了!” 春兰一听周管家的话,顿时明白了。 他怕事情闹大,所以先把罪责全都推到自己身上! 春兰哪肯被这样的黑锅,立刻捂着脸道:“周管家,你别忘了——” “你还敢顶嘴?!”周管家深怕春兰说了不该说的话,再度扬起手,又赏了春兰一个巴掌。 两巴掌下来,春兰的脸肿得像个猪头。 第五章 下跪认错 春兰向来最重视容貌,如今却当着这么多人的面,被周管家打成这样。 她捂着脸,委屈得直接哭了出来。 可惜现场没有一个人同情她,那些围观的百姓甚至在拍手叫好。 “这两巴掌扇得痛快。” “原来并不是所有王府下人都是坏的,只有这个恶毒丫鬟一个人苛待王妃啊。” 周管家见围观百姓怒火平息,心中松了一口气,然后看向唐雪瑶道:“王妃,奴才已经替您处罚了这个贱婢,不知王妃可还满意?” 一直坐着看热闹的唐雪瑶闻言,这才施施然起身。 周管家见唐雪瑶起身走出来,以为唐雪瑶出了气,这事情就结束了。 然而下一瞬,却听唐雪瑶道:“周管家,你可知春兰做错了哪些事?” “春兰不懂规矩,不仅没为王妃将一切生活用品准备好,竟然还敢将王妃锁在院子里,不给王妃吃食,简直吃了熊心豹子胆!”周管家连忙道。 “你是管家,管理全府的下人。既然你认可春兰犯了错,那么也就是承认自己犯了失职之罪了?”唐雪瑶道。 周管家一愣,愕然地抬头看向唐雪瑶,怎么也想不到,在他教训完春兰之后,唐雪瑶竟然还不满足,还想连带着他一起问责?! 他可是贵妃娘娘的人,管理者偌大的王府,一人之下万人之上。 王爷想要喝口水,都得看他脸色,唐雪瑶一个刚嫁进来的女人,凭什么敢问责他??! 唐雪瑶看着周管家一脸震惊的神色,在心中冷笑。 她闹出这么大阵仗,当然不止是要对付春兰一个小小丫鬟。 进了王府,成了宁王的妻子,以后王府就是她的家。 贵妃娘娘是宁王的母亲,身份尊贵,压她一头,唐雪瑶无话可说。 这什么周管家,就算在府里地位再高又如何,终归只是王府的一个奴才。 她和宁王,两个王府的主子,喝口水吃口饭,都得看奴才的脸色,这像话么?! 所以一开始,唐雪瑶的目标就不是春兰,而是周管家! “做了错事就该认罚,周管家既然惩戒了春兰,就说明认可这个规矩。”唐雪瑶道,“不会到了自己身上,就舍不得惩戒自己了吧。” 唐雪瑶话音落下,所有人看向周管家的神情都有些异样。 尤其是春兰,她的脸被周管家打肿了,此刻她不仅恨唐雪瑶,也恨亲自对自己动手的周管家! 周管家怎么也想不到,唐雪瑶竟然这么狠。 才刚来王府第一天,不仅拿丫鬟春兰立威,更是要拿他开刀! 察觉到所有人都在盯着自己的每一举动,当着这么多人的面,周管家就算是内心再不甘愿,也只能认下了。 周管家咬牙,当着所有人的面对着唐雪瑶跪下,一边扇自己的脸,一边认错道:“小人……身为管家,对王府管理不善,令王妃受了委屈,求王妃原谅小人失职之罪。” 唐雪瑶一动不动地站着,结结实实受了周管家这一拜:“根据王府家规,管家犯了失职之罪,应当如何惩戒?” “罚……半年俸禄。”周管家说着,捂着肿起来的脸,心中犹如割肉般痛苦。 这可都是白花花的银子啊! “如此甚好,看来王府中,还是有规矩的。”唐雪瑶满意地点了点头。 周管家见她终于松口,连忙趁机道:“丫鬟春兰已遭到惩戒,小人也领了罪责,此时后厨的小米粥已经熬好,王妃可要进去享用?” 唐雪瑶转过身,对着围观的百姓们福了一下身,道:“都说京都百姓心善,今日多谢大家替雪瑶撑腰。” 唐雪瑶是王妃,堂堂王妃竟然对街边的百姓如此客气,大家都有些受宠若惊。 “哎,不碍事不碍事。” “王妃客气了。” “当年宁王去前线厮杀,立下赫赫战功,将百姓护于身后,今日恶仆欺主,王妃有难,我等怎么能坐视不理?!” “能帮助到王妃,是我们的荣幸才是。” 唐雪瑶对大家甜甜一笑,在大家的称赞声中转过身,对周管家道:“走吧。” 周管家弯着腰跟在唐雪瑶的身后,眼看着唐雪瑶离开百姓的视线,朝府内走去,他的眼中闪过一丝阴毒之色。 他低估了唐雪瑶,原以为是个小门小户没见过世面的小姑娘,把她关在院子里搓圆搓扁,叫天不应叫地不灵就行了,没想到唐雪瑶竟然剑走偏锋,利用后门的百姓给他施压。 但与此同时,唐雪瑶也低估了他。 她要是以为他刚刚那一跪就是屈服,那可就大错特错了! 能将整个王府的下人都值得服服帖帖的,周管家自然是有几分本事的。 一会儿他就让唐雪瑶好好看看,他治理王府的手段! 在一群下人的簇拥下,唐雪瑶回到前厅。 她才刚坐下,周管家就端了一碗发臭的泔水上来:“王妃,这是您和宁王的早膳。” 唐雪瑶看着那碗中腐烂发霉的食物,缓缓道:“周管家,你这是什么意思?” 周管家冷笑一声:“王妃不会以为,您跟百姓吆喝几句,周某就得乖乖听您的话了吧?不妨告诉你,整个王府都是我的人,贵妃娘娘不在,我就是王府最大的主子!你要识趣,现在喝了这泔水,跟我下跪认错,否则王爷的今天,就是你的明天!” 唐雪瑶看着周管家道:“所以刚刚在百姓面前痛哭流涕地认错,答应给我和宁王准备膳食那些话,都是假的了?” “当然了。”周管家简直被唐雪瑶的天真逗笑了,“那只是敷衍你的话,你不会当真了吧?对了,很遗憾地通知你,小厮们现在正拿着工具去后门,不仅王爷院子后面会被彻底堵死,所有王府偏院都筑起了新墙。同样的方法,你再也不能用第二次了。” “我原本也没打算用两次。”唐雪瑶摇头轻笑。 周管家见唐雪瑶神态轻松,半点儿也不见慌乱,隐约觉得有几分不对,忍不住道:“你说什么?” “我说,周管家,你端着泔水累不累,要不要把东西放下来休息休息?”唐雪瑶对周管家道。 周管家一愣,这才陡然意识到,自己竟然一直端着这发臭的泔水,半晌都没有动弹一下。 这显然是不正常的,按照他的计划,他是要把这泔水端到唐雪瑶面前恶心她的,怎么一直到现在还在自己的手里?! 周管家想将泔水放下,然而他的身体却像是完全失去知觉一样,半点也不听使唤。 不论周管家心里怎么想,身体都一动不动,犹如石雕一样,僵硬麻木地立在原地。 再看唐雪瑶含笑地看着自己,周管家脸色大变:“是你干的?!你对我做了什么,为什么我的身体动不了了??” 唐雪瑶轻声道:“偌大的王府,所有人都得听令于你,周管家可真是好大的威风。也不知道等你手脚皆废躺在床上动弹不得后,大家是否还会以你为尊,继续听令与你?” 周管家心中腾升起莫大的恐惧。 没有人比他更清楚,一个人废掉之后会是什么样的下场。 当年的宁王,鲜衣怒马少年郎,是何等的威风,区区三年,就沦为了连丫鬟小厮都能欺辱的废人。 堂堂王爷都沦落至此,更何况他区区一个王府管家?! 周管家面部肌肉不住地抖动着,泪水不断从眼眶里涌了出来。 之前在后门下跪认错是假哭,这会儿倒是真的痛哭流涕了。 他连声哀求道:“王妃,我错了,求王妃原谅我,小的再也不敢了,求求王妃大人有大量,饶了我这一次吧,求求您了……” 第六章 我是你的王妃 唐雪瑶静静地欣赏着周管家的恐惧与悔恨,直到时间差不多了,她才道:“我刚刚只是说笑的,周管家怎么就当真了,你现在再动动胳膊试试?” 周管家一愣,低头一看,意外地发现胳膊竟然恢复了知觉。 紧接着是小腿,然后手指脚趾,全都能动弹了。 刚刚像石头一样僵硬的感觉,就像是错觉一样。 身体知觉恢复后,周管家再也站不住,浑身一软直接倒在了地上,就算是那泔水洒在了身上,他也不在乎了。 虽然只是短短片刻,但浑身僵硬不能动弹的恐惧已经摧垮了他的意志,他恐惧地看了唐雪瑶一眼:“王妃……好手段……” “哪里哪里,以后还盼着周管家多多指教呢。”唐雪瑶道。 她一个新入府的陪葬品王妃,不仅想要对付春兰,甚至要拿周管家开刀立威。 就算猝不及防之下,勉强让周管家低头,但事后肯定会被报复回来。 唐雪瑶早就料到了周管家会使用下作的手段对付自己,所以早在回来路上,就从空间中拿出了一株草药,趁着周管家不注意,施药到了周管家身上。 医术能救人,自然也能杀人。 曼陀罗花,通体有毒,可用于麻醉,也可用于致幻。 唐雪瑶空间内的药草功效是普通植物的无数倍,她要是够狠,一整株曼陀罗粉撒到周管家身上,周管家怕是当场就能暴毙。 只是唐雪瑶不想脏了自己的手,所以只对周管家略惩小戒,但如果他再冥顽不灵,下次可就没这么简单了。 周管家显然已经被唐雪瑶吓破了胆,当发现自己手脚能动弹之后,欣喜若狂,再也不敢生出坏心思。 “谢王妃饶命,小人这就去给王妃准备东西,一会儿就送到!”周管家说着,连滚带爬打开门退了出去。 …… 宁寒成为废人后,苦苦挣扎三年,终于到了油尽灯枯的时候。 临死前,他恍惚见到了上天派来的神女来接他离开。 神女为他清理身体的污浊,哄他安眠。 她的掌心暖暖的,声音甜软,将宁寒心中的痛苦一点点驱散。 原来这就是死亡的感觉,竟然比他想象中要幸福太多太多。 宁寒唇角微扬,心中没有半点恐惧,坦然赴死。 怎么也没想到,伴随着清晨第一缕晨光透过窗棂落在他的脸上,宁寒竟然又睁开了双眼。 依旧是那破败的小屋,偌大的房间内,只有他一个废人孤零零地躺在床上。 原来昨晚的一切,都是一场虚幻的美梦…… 门外传来铁锁被打开的声音,几人从外头走了进来。 宁寒听到了周管家、春兰的声音,明白这些人又来“看望”他了。 他自嘲地笑了一下,眼底浮现出绝望。 哪有什么神女会来救他,他已经成为了个肮脏的废人,注定求生不得求死不能。 伴随着“吱呀”一声,房门被推开,一个人从外头走了进来,来到宁寒的身边。 宁寒心如死灰地闭上眼睛,做好了遭受嘲笑辱骂,还有酷刑伺候的准备。 没想到下一刻,那个人却用柔软的湿巾,轻轻地为他擦拭脓水和血痂。 从脸部开始,一路往下,每当宁寒以为对方的手指会戳进他的伤口,故意折磨他时,那个人的手却总是避开要害。 不仅没有给他造成半分痛苦,反而舒适冰凉,前所未有的清爽痛快。 宁寒心中百思不得其解。 春兰他们在做什么?不应该狠狠地羞辱他,弄伤他吗?为什么不仅没伤害他,反而还帮他清理伤口?? 宁寒的伤遍布全身,对方的手指便也一路往下,从脸部到脖颈,从脖颈到胸膛,甚至还有再往下的趋势…… 宁寒忍不了了,他睁开眼睛,瞪向床边的人,想质问对方到底想要做什么。 结果令他意外的是,映入眼帘的,竟然不是春兰的脸,而是一张陌生的面孔?! “你终于肯醒啦。”唐雪瑶见宁寒终于舍得睁开眼睛看自己,忍不住笑道。 周管家被她恐吓一番后,再也不敢作妖,唐雪瑶也没再耽误时间,当即回到宁寒的小院。 她是医生,对病人的状态了如指掌,看到宁寒的瞬间,唐雪瑶就发现他已经睡醒了。 见宁寒死死闭着眼睛装睡,唐雪瑶便起了几分逗弄的心思,从上往下帮他清理伤口。 果然宁寒很快就忍不住了,睁开眼睛不再装睡。 他面部轮廓十分立体,闭着眼睛睡觉的时候,面容就已经十分冷峻,此刻睁开眼睛,黑白分明的双眸灿若星辰,更是令人心神摇曳。 据说当年万千少女为他痴迷,宁寒出门一趟,回家都能收获好几车的鲜花与瓜果,说是大宁国所有适龄少女的春闺梦中人也不为过。 如今一见,倒也不负盛名。 新婚丈夫比自己想象中的还要好看,唐雪瑶心情甚好,见宁寒惊讶地看着自己的脸,不等他发问,唐雪瑶就主动道:“你好呀,我叫唐雪瑶,是你的妻子。” “我的……妻子?”宁寒惊呆了,怎么也想不到一觉醒来,自己竟然多了个妻子? “对啊,昨天刚过门入府的。”唐雪瑶道。 “我昨日一直躺着……不可能娶妻……”宁寒声音沙哑否认道。 “你是起不来,所以王府用公鸡代替了你。鸡的身上挂了个牌子,写了你的名字,已经跟我拜过天地了。”唐雪瑶道。 “王府不可能干出这般儿戏之事,我个将死之人,更不需要什么妻子。”宁寒皱眉道。 “你不信我啊?我真的是你的王妃,看,我身上还穿着新娘子的喜服呢。”唐雪瑶说着,起身当着宁王的面转了个圈。 唐雪瑶本就生得极白,红色的喜服穿在她身上,更衬得她明艳动人,灿若玫瑰。 宁寒的目光不自觉被她吸引,最终停留在了唐雪瑶的脸上。 也不知道是不是他的错觉,唐雪瑶的脸,竟然和他昨夜梦中的神女逐渐重叠…… 就在宁寒看得入神之时,屋外传来了敲门声。 春兰的声音在外头响起:“王妃,您要的换洗衣裳,还有干净被褥都到了。” “放进来吧。”唐雪瑶道。 春兰一手托着干净的衣物被褥,一手推开门,弯着腰低眉顺目地走进来,恭恭敬敬地将东西放在了一旁的桌案上。 然后又弯着腰,一步步后退,小心翼翼地离开了。 临走前,她还体贴地将门关上。 春兰刚走,片刻后,又是周管家的声音在门外响起:“王妃,您要的鲜粥煮好了,有些烫,小的给您放在一旁晾晾?” “嗯。”唐雪瑶应道。 周管家推开门,同样恭恭敬敬的将刚煮好的,还散发着香气的粥放在一旁。 他的言行举止,比春桃要更加恭敬,全程头都不敢抬,看都不敢看唐雪瑶一眼。 宁寒将这些细节一一看在眼中,眼里的疑惑和迷茫逐渐散去,转化为了冰冷。 自从他成了废人后,周管家在王府中的地位仅次于淑贵妃,那个春兰,也是个心胸狭窄心高气傲之辈。 多年来,两人在王府作威作福惯了,除了淑贵妃,其余的人向来不放在眼中。 如今这两个人,竟然在唐雪瑶面前这般姿态,俨然将她当成了主子。 他宁寒一个废人,何德何能,能娶到这样的女子,怕成婚是假,别有目的地接近他才是真相。 “你身上的伤口还没好,这些衣服被子太脏,我帮你换上干净的,这样不仅躺着舒服,也能恢复得快一些。”唐雪瑶说着,弯下腰为宁寒解开衣裳。 “别碰我!”宁寒抗拒地道。 唐雪瑶有些惊讶地抬头:“怎么了?伤口疼吗?” 这个配方是唐雪瑶以前研究出来的,好几种药草混合,不仅有止疼的效果,还有清清凉凉的薄荷。 之前使用过的病人一致好评,按理来说涂上去很舒服,效果应该挺好的啊。 “出去……”宁寒冷冷地道。 “我动作很快的,放心吧,相信我。”唐雪瑶说着,将宁寒的上衣敞开。 “别碰我,我让你出去,滚啊!”宁寒沙哑地低吼道。 他眉毛紧紧地皱着,身体肌肉颤抖了几下,想要避开唐雪瑶的手,奈何四肢失去了知觉,挣扎了片刻,依旧躺在原地无法动弹。 唐雪瑶莫名其妙地看着他:“奇怪,刚刚还好好的,怎么突然变了态度……” 她想了一下,最终脑海里只剩下一个理由:“你不会是在害羞吧?放心,我昨晚帮你处理伤口的时候,该看的都看过了,不该看的,也都看过了,你这个时候再害羞,已经晚啦!” 说着,唐雪瑶成功将他的上衣给脱了下来,接下来开始解他的腰带。 第七章 换药喂粥 宁寒眼看着唐雪瑶上手,自己却无能为力,又急又气:“你让你滚你没听见吗,一个姑娘,这样扒一个男人的衣物,你难道没有羞耻之心吗?!” “这有什么好羞耻的。”唐雪瑶不以为然,“我们已经成亲了,我帮我丈夫脱衣服有什么问题吗,天经地义啊。” “就算你真的已经嫁入了王府,我们也只有夫妻之名,没有夫妻之实。”宁寒道,“我成为废人一事,人尽皆知,你现在离开王府,依然可以寻个好人家嫁出去,以免在王府耽搁一生……” “哦,我知道了,原来你是在担心我。”唐雪瑶对宁寒狡黠一笑,“关心人家就直说嘛,说话拐弯抹角的,我差点还以为你在骂我呢。” “我没有在关心你!”宁寒立即否认。 “那你跟我说这些做什么,连我以后改嫁的事情都盘算好了,是不是还要帮我准备嫁妆啊?!”唐雪瑶说着,趁着宁寒不注意,快速将他的衣服彻底扒光。 宁寒卧床三年,四肢肌肉都已经萎缩溃烂,之前穿着衣服还好,衣服一脱,过于消瘦的身形完全展露出来,搭配他那俊美的半张脸,又诡异又畸形。 衣服被脱掉的那一瞬,宁寒彻底噤声,他身体微微颤抖着,将头撇到了一边,眉眼间尽是隐忍与屈辱的神情。 唐雪瑶见过不少伤残的病患,很理解宁寒此刻的心情。 对于伤残病患而言,将残缺的身体暴露在他人的目光下,是极为耻辱的事情,严重者甚至会留下终身阴影。 但唐雪瑶不是别人,她是治疗宁寒的医生。 一边帮宁寒穿衣服,唐雪瑶一边道:“还好是成年之后才伤的,虽然肌肉已经萎缩,但好在身体骨骼已经完全发育好了,底子还在,以后好好治疗一番,再多按摩促进血液循环,很快就能恢复的。通过骨架看得出来,你身材高大,肩膀很宽……” 她声音轻柔甜美,如春风一般从人心底拂过。 从来没有人跟宁寒说过这些,他有些意外地看向唐雪瑶。 唐雪瑶弯着腰,为他将最后一个盘扣扣好,然后看着宁寒的双眼道:“放心,我一定会治好你,让你重新站起来的。” 宁寒一愣,怔怔地看着唐雪瑶许久。 宁寒浑身动弹不得,不管他乐不乐意,唐雪瑶都能轻松把他的衣服脱去,给他换上干净的被子和衣裳。 但吃东西就没这么简单了。 宁寒不张口,不吞咽,这碗粥根本没办法送进他的肚子中。 眼看热腾腾的粥逐渐变温,再放下去就得变凉了,唐雪瑶只好拿出最后的杀手锏:“你喝不喝?” “不喝。” “不喝我就喂你了啊!”唐雪瑶威胁道,“嘴对嘴喂!” 宁寒气得脸都红了:“你、你个未出阁的女子,怎么这样!” “什么未出阁,我已经嫁人了,是个妇人了!”唐雪瑶理直气壮,“喝不喝,不喝我开始了啊!” 她说着,端着粥距离宁寒越来越近。 宁寒这回不仅是脸了,连带着耳朵脖颈都泛着红,在唐雪瑶即将碰到他的那一瞬,他最终还是妥协了:“我喝。” 唐雪瑶满意地捏了捏他的脸颊,在宁寒快要喷火的目光下,用勺子将粥舀起来,递到他的嘴边,见宁寒乖乖张嘴将粥吞下去,唐雪瑶表扬道:“这才乖嘛。” 吃完后,唐雪瑶将整个屋子简单地收拾了一下,然后在宁寒的床边铺了一张小床。 别看宁寒现在还蛮精神的,但情况依然十分危险,身边根本离不开人。 唐雪瑶晚上必须要睡在一旁,随时观察他才行。 新铺的床很小,唐雪瑶睡得并不习惯,不过她昨晚一夜没睡,现在困得要命,也挑剔不了那么多了,打了个呵欠后,唐雪瑶很快陷入梦乡。 一旁的宁寒则和她相反。 昏睡了好几天,现在终于清醒过来,此刻的宁寒半点睡意都没有。 他躺在床上,静静地看着唐雪瑶,想要看看唐雪瑶的下一步动作。 就在这个时候,唐雪瑶忽然动了一下。 宁寒心中一紧:她要行动了吗? 宁寒紧紧地盯着唐雪瑶,却见唐雪瑶四肢摊开,睡成了个大字型。 那新铺的小床哪有这么大的空间,唐雪瑶手脚才刚伸出来,整个人就差点滚到了床下。 睡梦中的唐雪瑶猛地惊醒,连忙又将手脚给缩了回去。 宁寒原以为她差点儿摔了一次,应该会吸取教训了,没想到才过去半个时辰,唐雪瑶的手脚又不听话地探了出来。 女子的手比他的要小很多,白白嫩嫩的,手指纤长,在月色下如玉雕一样好看。 眼看那手又快掉到地上,宁寒都忍不住想要出声提醒了,下一瞬,唐雪瑶的手脚又是一缩,整个人可怜兮兮的缩成了一小团,看起来又可怜又好笑。 “这定然是在家睡惯了大床,从来没吃过苦的女子……”宁寒失笑,当意识到自己在说什么后,他脸上的笑容一僵。 睡惯了大床,从来没吃过苦的女子,无端端地为什么会出现在他身边。 给他换药,喂他吃饭,陪他在这里吃苦,还说她是他的妻子。 他一个废人,何德何能,能获得唐雪瑶这样女人的青睐。 越想,宁寒脸上的神情越冰冷。 第二天,唐雪瑶又是被大公鸡的打鸣声叫醒的。 周管家准时将衣物和膳食送了过来,食物还好,和昨天没什么差别,但换洗的衣物却很有问题。 要么是年代久远,已经开始泛黄的旧衣;要么就是用粗布制作成的麻衣。 宁寒浑身都是伤,必须要穿轻柔的纯棉衣裳才醒,这两套衣服,一套脏兮兮的都是细菌,另一套那么粗,完好的皮肤都有可能被磨伤,更何况宁寒一个虚弱的病人?! 见唐雪瑶面色微沉,显然十分不满,周管家心底一凉,不等唐雪瑶问话,连忙先跪下来道:“小人准备不周,求王妃恕罪!” “既然知道自己准备不周,还把这东西送到我面前?”唐雪瑶反问道。 “回王妃的话……实在是……临时找不到别的衣物了……”周管家擦了擦额头上的汗,连忙解释道。 “这贵人制衣的布料,都是上供的。那些下人个个都是见风使舵的势利眼,以往宁王风光的时候,最好的皇家御用料子都任由他挑选,但自从宁王府颓败之后,这送来的料子,也越来越差……”周管家道。 唐雪瑶盯着周管家身上的衣服:“我看你这身衣服的布料就不错啊。” “一开始,还是有好料的,只是宁王瘫痪在床,用不上新衣,小人就……就和府里的人将这些布料拿去给自己制衣了……”周管家干笑一声,“不过最近真的没了,现在送来的这件王爷新衣,就是用最近上供的新布做的。” 见唐雪瑶面露不满之色,周管家连忙找补道:“小人也觉得,这套粗布新衣不适合王爷穿,所以找来了这套王爷的旧衣,虽然看起来黄了些,但昨晚刚洗过,已经晒干了,还是能用上一用的……” 不等周管家把话说完,唐雪瑶直接将那套粗布扔到了他的身上:“周管家,你不会以为你这么一说,我就轻易相信你了吧?上供的料子差,可以去买新的布料,拿这么两套衣服来糊弄我,莫非周管家觉得,昨天的教训还不够?!” 周管家一听,脸色大变:“王妃息怒,小人说的都是真的!至于这银钱……王府里值钱的东西早就没了,每个月只能靠朝廷给的俸禄生活,府里这么多人需要银子养着,钱压根就不够用,更不用说贵妃娘娘每一趟来,都花钱如流水……” 唐雪瑶脑海中浮现淑贵妃的模样,昨日成亲匆匆一见,确实排场很大。 “府里这些事情,淑贵妃都不管的吗?”唐雪瑶忍不住皱眉道。 “这……这……”周管家不断擦着额上的汗,支支吾吾地不敢多说。 唐雪瑶一看他这神态,哪还不明白。 宁寒虽然废了,但淑贵妃还在,她要是真的在意宁寒,根本轮不到这群下人欺辱他。 连儿子的死活都不管了,这王府里的银钱布料这些小事,淑贵妃自然更加不会放在心上。 天底下竟然有这般狠毒的母亲,亏得昨天自己对她还挺客气。 原以为淑贵妃为宁寒找个正妃,是爱子心切,现在一看,压根就不是那么一回事。 估计就是府上的丫鬟都不肯接近宁寒,淑贵妃便从外头随便找个人回来,送宁寒最后一程,对内减轻王府压力,对外还可以成全自己的美名。 周管家见唐雪瑶面色阴晴不定,深怕她迁怒到自己身上,连忙道:“王妃,小人还有别的事,先告退了……” 唐雪瑶最终没拿那件粗布新衣,她将旧衣接过来,放到鼻下闻了闻,确定是洗干净后干净清香的,便拿着旧衣端着碗走进屋内。 开门的那一瞬间,唐雪瑶深吸一口气,将心中负面情绪全都遮起来。 她只是来王府短短两日,就已经快气炸了,无法想象宁寒是怎么熬过这三年的。 唐雪瑶可以对周管家这些恶人发脾气,却不能将自己的坏情绪迁怒到宁寒这个可怜的病人身上,所以在他面前,唐雪瑶一直保持着正能量满满的模样。 “吱呀”一声房门打开,唐雪瑶笑盈盈地走到宁寒身旁:“宁寒,我来帮你换药啦,换完药得乖乖吃饭,不然惩罚你被我亲亲哦。” 要是之前,宁寒听到这样的话,分分钟气得喷火。 但今天却一反常态,竟然全程配合。 宁寒这么配合,倒是让唐雪瑶心情好了不少,哼着歌转身开始收拾东西。 正背对着宁寒的唐雪瑶并不知道,宁寒虽然四肢皆废,可毕竟曾经是个习武之人,耳目比常人要聪慧一些。 刚刚唐雪瑶跟周管家在外头说话,虽然关上了门,也压低了声音,一般人肯定是半点儿都听不到的,但依然被宁寒捕捉到了些只言片语。 皇家御用……值钱的东西……银子……淑贵妃…… 原来,她想要的是这个啊。 第八章 典当嫁衣 宁寒躺在床上,看着唐雪瑶为她叠衣,为他捣药,为他处理脏物…… 即使明知道唐雪瑶是别有目的地接近他,但宁寒对唐雪瑶,依然恨不起来。 此刻他身上的伤口都被唐雪瑶仔细处理过,敷上冰冰凉凉的药膏。 干净的被单,干净的衣裳,到处都是清清爽爽,太阳晒过香喷喷的味道。 肚子里的粥软糯好消化,饱腹的感觉令他四肢百骸都舒坦了。 这么多年来,宁寒头一次感觉到了什么叫做幸福。 如果就这么死了,倒也不错。 宁寒心想。 老天终究没有亏待他,临终前让唐雪瑶出现在他的身旁,给了他一次体面。 如果唐雪瑶想要的是那些东西,给了她又何妨。 想到这,宁寒缓缓道:“当初从边境大胜归来,父皇大喜,赏赐了不少好东西给我。这些东西大部分我都赠给了母妃,只有几件比较有特殊意义的东西被我收了起来……” “东西都放在床尾柜子底部的暗格中,你打开后将手探进去,摸到一个凹陷处轻轻一摁,盒子就会跳出来了。” 正在收纳的唐雪瑶有些惊讶地转过头:“你跟我说这些做什么?” 宁寒道:“你去打开看看就明白了。” 那都是价值连城的宝物,不仅美观好看,还很好兑换银子。 宁寒之所以留着,本意是为了下次出征准备的。 边境路途遥远,路上难免有不时之需,随身带一些宝物,不仅可以充当信物,还可以在特殊时期应急。 当时的他从来没想过,有朝一日自己会变成一个无用的废人,连床都下不了,更别说领兵打仗了…… 唐雪瑶将信将疑地蹲下身打开柜子,将手伸进去摁了一下,下一秒,柜子内传来机关转动的声音,一个小盒子竟然真的出现在了她的手上。 打开一看,盒子中放了无数价值连城的宝物,最醒目的,莫过于最上层那一枚晶莹剔透的雪花形状玉佩。 “好漂亮的玉佩……”唐雪瑶惊道。 她在现代也曾见识到无数昂贵珠宝,但不论哪一件,都比不上盒子里的宝物。 毕竟是古代御用之物,每一件都是珍贵的古董,这些东西要是放在现代,只能在博物馆才有机会瞧见。 宁寒见她喜欢,低声道:“这些都是你的了。” “真的吗?”唐雪瑶瞪大眼睛看向宁寒,“你送给我的?” 宁寒点了点头,撇过脸不看她。 唐雪瑶奇怪地看了宁寒一眼,无法理解他为什么突然做出这样的举措。 不过下一秒,唐雪瑶脑海中忽然闪过一个可能。 宁寒是不是听到她跟周管家之间的对话了? 府里值钱的东西都被搬空了,别说银子了,连做衣裳的布料都买不起,虽然这几天有鱼肉可吃,但再这样下去,伙食只会越来越差。 唐雪瑶正为自己手里没钱发愁呢,没想到宁寒立即就将自己私藏的宝物拿了出来。 三年来,宁寒被欺负到濒死,也从来没将这些东西交出去,如今却这般干脆地交给了自己。 他竟然如此信任她,不枉她这几天辛辛苦苦地照料。 对方如此情谊,唐雪瑶也不好辜负,当即将盒子盖上,对宁寒道:“好吧,那我就先收下了。” 说完,唐雪瑶打开另一侧的柜门,将东西一一放进包裹中,然后对宁寒道:“我有事出去一趟,你一个人在家,要乖乖的哦。” 宁寒没想到唐雪瑶才刚拿到宝物就要走了,忍不住转过头看向唐雪瑶。 “怎么,不舍得我啊。”唐雪瑶拎着包裹笑道。 宁寒想要移开视线否认,但一想到以后再也看不到她了,最终还是没舍得转头,就这么定定地看着唐雪瑶,许久后,宁寒才声音沙哑地道:“路上小心……一路顺风……” “放心吧,我有自保的能力。”唐雪瑶说着,跟宁寒挥了挥手,推开门就离开了。 唐雪瑶一走,整个屋子瞬间冷清下来。 明明她才来了短短几日,但房间内每一个角落,都布满了她的痕迹。 宁寒一个人孤零零地躺在床上,理智告诉他,这样的结果早在他的预料之中,但心底依然空荡荡的,又冰又冷,难受得发疼。 …… 唐雪瑶拎着包裹一路往外走去,引来了不少丫鬟小厮的围观。 期间不少人想上前阻拦她,不过一想到周管家那日的遭遇,不少人都停下了脚步。 那天在前厅,周管家明明做好了要好好教训唐雪瑶一顿的准备,特意将门关上,一个人送泔水粥进去,按理来说,唐雪瑶一个被控制住的女流之辈,绝无可能是周管家的对手。 然而当门打开后,唐雪瑶毫发无损地走出来,周管家满身泔水,跟中了邪一样。 自那之后,周管家就跟变了一个人似的,在唐雪瑶面前狗腿得不得了。 能把阴毒的周管家治得服服帖帖,大家心中对唐雪瑶都有几分忌惮,只敢躲在暗处嘀嘀咕咕。 “王妃拿着包裹往府外走了……” “她不会是要逃跑吧?” “跟着宁王迟早死路一条,换我我也跑。” “王妃跑了,我们会不会有事?” “天塌下来,有周管家顶着,我们就当做没看到……” 唐雪瑶在一群人小声的议论声中,一路畅通无阻,直接出了王府。 跨出王府大门后,唐雪瑶没有犹豫,直奔市集走去。 正值晌午,市集最热闹的时刻,唐雪瑶穿梭过重重人群,最终在一家典当行前停下了脚步。 她并没有急着进去,而是找了个凉快的角落坐下,静静地观察每一个进入典当行的顾客。 出门前,唐雪瑶特意换了一身素装,不过依然难掩其绝色。 长得好看的人,总是引人注目的,即使躲在角落,时不时也有人扭过头看她。 尤其是那典当行的掌柜,自从注意到唐雪瑶坐在门外一直观察他们后,就忍不住时不时朝唐雪瑶的方向看来,已经做好了唐雪瑶要进去的准备。 但唐雪瑶偏偏就不。 她一动不动地坐在原地,从早晨坐到了下午,眼看着夕阳西下,不一会儿天都要黑了,唐雪瑶终于起身。 掌柜的还以为她终于要进来了,做好了接待客人的准备,却见唐雪瑶转过身,似乎要离开。 掌柜的顿时就坐不住了。 “姑娘,姑娘请留步!” 唐雪瑶假装惊讶地转过身:“你叫我?有什么事吗?” 典当行掌柜道:“在下典当行掌柜宋志,姑娘在这坐了一下午,可是要典当物件?” “掌柜的好眼力。”唐雪瑶笑道。 宋志苦笑:“姑娘可莫要折煞我了,论这定力,我不如你。” 做这典当生意,讲究的就是定力与试探。 毕竟同样一个物件,不同的人做典当生意,能抵押出截然不同的价格来。 唐雪瑶坐在这里一整天,等的就是宋志发现她,主动提出与她做生意。 一旦宋志有求于她,唐雪瑶就占据了主动权,接下来的谈判就简单了。 宋志一眼就看出了唐雪瑶的打算,所以任由唐雪瑶坐了一整天,他也没有主动迎出来。 但眼看着唐雪瑶起身要走,宋志顿时坐不住了。 对他而言,唐雪瑶长得美不美不重要,重要的是她身上那股子气质,一看就是从小锦衣玉食长大,有别于普通人。 这种人,别管穿得素不素,一旦来到这典当行,定然能拿出好货。 宋志好不容易遇到这样的顾客,哪里舍得放手,就算明知唐雪瑶的计谋,也只能硬着头皮上了。 “不知姑娘想要典当何物?”宋志一边邀请唐雪瑶往店里走,一边好奇地道。 唐雪瑶走到最里面,确认外头的人看不见他们,这才将包裹打开,露出了一抹红色:“我要典当它。” “这是……红嫁衣?”宋志一愣。 他开门做生意这么多年,典当嫁妆的见过不少,典当嫁衣的还是头次遇到。 宋志不由得同情地看了唐雪瑶一眼。 瞧着年纪轻轻的,长得也好看,这日子得过的多不如意,连红嫁衣都拿出来典当了。 第九章 意外之喜 “我虽然理解这嫁衣对姑娘而言意义非凡,但还是要提醒你一句,这女子穿过的红嫁衣,不值钱。”宋志说着,心中有些失望。 折腾了一整天,就折腾了这么样东西,白高兴了。 唐雪瑶自然看出宋志在想些什么,她不多说废话,直接伸手将包裹解开,红嫁衣彻底展现在了宋志的眼前。 一抹比朝霞还要鲜亮明艳的红色出现在了宋志的眼前,精美繁复的做工之下,最引人注目的,还是裙摆那一大片金灿灿的花纹。 宋志的眼睛一下子直了:“这、这是……” “是金线。”唐雪瑶道。 宁王府虽然内里衰败,但淑贵妃要面子,表面功夫做得极佳。 这新娘喜服是淑贵妃提供给唐雪瑶的,由最顶尖的绣女一针一线手工制成,不仅料子上佳,袖口裙摆更是奢侈地用了大片金线绣成龙凤、并蒂莲等图案。 阳光下,红色的喜服与金色的绣图交互辉映,几乎迷了宋志的眼。 “二百两,这件嫁衣我出二百两。”宋志激动地道。 “掌柜的在说笑呢。”唐雪瑶笑道,“二百两怕是买这金线都不够吧。” “你这是典当抵押,以后还能拿回去的,二百两已经很高了!”宋志道。 “嫁衣是可以拿回来,可是这刺绣的技巧,可不好说了。”唐雪瑶道。 宋志没想到唐雪瑶还能想到这一层,脸色微变:“姑娘这是什么意思。” 唐雪瑶懒得跟他打哑谜,直接道:“这件嫁衣,不论料子,针线,都是最顶级的,金线的成本不用多说,最重要的事这刺绣的手法,是宫廷秘术,我将这嫁衣抵押在这儿,掌柜的随时可以拿它做大用途。金线,刺绣技法,都是价值连城之物,区区二百两太打发人了。” 宋志一看到嫁衣,确实是有这样的打算,没想到全都被唐雪瑶看穿了。 小小年纪,竟然这般老谋深算,宋志心中有些不喜,冷哼一声道:“如此说来,这嫁衣乃御用之物,只有皇室中人才可能拥有此嫁衣。堂堂皇亲国戚,不可能跑来我这小小的典当行,姑娘是何身份,又是如何得到这嫁衣的?” 唐雪瑶自然不可能把自己宁王妃的事情说出来:“你不用管我是什么人,又是如何得到它的,你只需要做出一个决定就行。五百两,收不收?” 宋志还想多说几句压压价,但当接触到唐雪瑶的眼神后,最终还是将那些话吞了回去。 眼前这个小姑娘明显有备而来。 看着娇娇弱弱的小姑娘,硬生生在大太阳底下,坐在典当行门口整整一天。 就凭这份定力,宋志都做不到,想用三言两语让唐雪瑶改主意,基本是不可能的事。 而且五百两,也算在他的承受范围内。 “行。”宋志最终咬牙道,“典当时间最长一年,一年后你要是不能拿五百两过来赎它,这件红嫁衣就是我的了。” 五百两,对于权贵来说不算多,但对于普通老百姓来说,却是一笔巨款! 虽然今天掏钱比较肉痛,但如果唐雪瑶一年后回不来,用五百两买下这件红嫁衣,仔细想想,还是划算的! 拿钱的时候,唐雪瑶特意让宋志给她一些银票,一些碎银和一些铜钱,然后藏在身上不同位置。 离开典当行的时候,唐雪瑶明显感觉身后有人在跟着她。 她刚刚典当了一件珍贵的红嫁衣,身上又携带了五百两巨款,典当行的人会起歪心思很正常。 对此唐雪瑶早有预料,一出典当行,就往最热闹的地方跑。 此时已然是傍晚时分,街上最热闹的地方,莫过于花巷酒楼。 唐雪瑶在重重人群中穿梭,不仅轻松甩掉了身后的人,还买到了自己想要买的东西。 正当她准备打道回府,突然,一旁的哭声吸引了唐雪瑶的注意。 “不行,我得跟我的妹妹们在一起,我不能跟你们走……” “你妹妹都快死了,跟她们在一起只会拖累你,跟我回家吃香的喝辣的,我会对你好的!” “不行不行,除非买走我们姐妹四人,否则我一个人绝不走。” “贱人,给脸不要脸,今儿我就不信治不了你!” 哭声,尖叫声,还有棍子抽打的声音一齐传来。 唐雪瑶走上前一看,便见一个暴发户打扮的男人,正在拉扯一名年岁不大的少女。 少女的身后,躺着三个生死不知的人,三人脸颊肿胀,乍一看上去十分可怖,已经看不清本来面目。 三人身旁的地上,还写了“卖身治病”四个歪歪扭扭的大字。 再看那暴发户对着少女一副强买强卖的作态,唐雪瑶顿时明白了什么。 她隐藏在袖子里的手轻轻一动,掌心多了几株药草,当路过那三个躺着生病的少女时,唐雪瑶轻轻抖了抖手中的药草,将药粉全都落到三人身上。 完成这一切后,唐雪瑶走到那哭泣的少女身后,对爆发户喝道:“住手。” 暴发户转过头,当发现阻拦自己的竟然是一个美人,眼睛顿时一亮:“美人,叫我有什么事,难道你也想跟我走?” “地上写着‘卖身治病’四个大字没看到吗。”唐雪瑶道。 暴发户嗤笑道:“附近的郎中早就看过了,这三个人是中邪,治不好的,与其浪费时间在她们身上,还不如跟了我……” “谁说治不好的,不是已经醒了吗。”唐雪瑶道。 两人一愣,转头朝角落看去,随后惊讶地发现,刚刚还昏迷不行的三人,竟然悠悠转醒,虽然脸还没恢复,但意识已经恢复了清明,看起来比之前要好太多太多了。 那哭泣的少女惊喜地叫了一声,转身扑到了三人身上:“你们醒了,感觉怎么样,好一些了吗?” 三人大病初愈,还没明白发生了什么,愣愣地看着四周,最终目光都不自觉聚焦在了唐雪瑶的身上。 唐雪瑶对她们微微一笑,转身准备离开。 这三人得的不是什么大毛病,就是风寒加风疹而已。 只是古代医疗资源匮乏,不及时治疗的情况下,一个小小的风寒就能要了人们的性命,再加上一个风疹,更是凶险。 唐雪瑶刚刚从仙草空间中取出药草,趁人不注意洒在她们的身上,先帮她们把最凶险的那一步跨过去,这三人苏醒得这么快,说明身体底子不错,彻底康复是迟早的事情。 “恩人,恩人请等一等!”就在这时,那名哭泣的少女冲了出来,追上唐雪瑶。 唐雪瑶回身看她:“还有什么事吗?” “恩人虽未言明,但妹妹们都知晓,是恩人救了她们。”少女道,“您救了我的妹妹们,按照规矩,我们应当卖身给您,以后我们就是您的婢女丫鬟了。” 唐雪瑶道:“人确实是我救的,但我出手的时候并没有想这些,既然她们都已经醒了,你还是赶紧回去跟她们团聚,以后好好过日子吧。” “求恩人收留我们。”少女闻言,立即跪在了唐雪瑶面前,“实不相瞒,刚刚那个混子早就盯上了我,我的妹妹们会一些拳脚功夫,之前一直是她们在保护我,直到前几日,她们突然莫名其妙地生病,谁也不知道是不是他动的手脚。天大地大,我们实在无处可去……” 唐雪瑶闻言,略略有些心动:“你说,你们会一些拳脚功夫?” 少女一听有戏,连连点头:“会的!洗衣做饭,看门护院,不管是做丫鬟,还是做护卫,我们都可以!” 宁王府中下人虽然多,但个个都不听话。 唐雪瑶早就准备自己买点人手回来了,不过今天天色已晚,她原本还打算下次出来再看看的,没想到机缘巧合之下,竟然还有这样的惊喜。 她当即点头道:“那行吧,把卖身契给我看看,确定你们的身份后,我再考虑要不要收你们的。” 少女大喜,立刻返身将卖身契拿了过来。 而她三个妹妹确实身体素质了得,就这么片刻的功夫,不仅苏醒了,甚至还能把刚刚闹事的那个暴发户拦下。 对此,唐雪瑶十分的满意,确认无碍后,她将四人的卖身契收起来,道:“以后你们四个就跟着我。不过我先说清楚,跟了我以后,就是我一个人的丫鬟,只能听我的命令,不管我叫你们做什么,你们都得无条件的答应,能做到吗?” 少女连连点头。 “我叫唐雪瑶,至于我的身份,一会儿你们就知道了。”唐雪瑶道,“你们有名字吗?” “没有名字,我们父母走得早,从小相依为命长大,以前大家都叫我大丫,叫她们二丫三丫四丫……”少女道。 “那你以后就叫阿梅。”唐雪瑶道,“另外三个人,分别是阿兰,阿竹,阿菊,合起来就是梅兰竹菊,自古文人雅士最喜爱的四种植物。” “梅兰竹菊……”阿梅喃喃念叨着,越念越欢喜,“谢谢主子!” 夕阳彻底西下,伴随着夜色降临,唐雪瑶带着四个丫鬟踏月色而归。 当发现唐雪瑶是宁王妃后,梅兰竹菊四人眼中都闪过一丝震惊之色,没想到新主子竟然是这样的身份。 不过四人都谨记唐雪瑶的教诲,将惊讶藏在心底,紧紧跟随着唐雪瑶的脚步,以她为中心,不敢有半点儿差池。 王府的守卫认得唐雪瑶,白天唐雪瑶拿着包裹出门的时候他们都不敢阻拦,这会儿唐雪瑶带着人归来,更没有理由拦门了。 唐雪瑶带着梅兰竹菊四人一路往里走去,一边走一边想着待会儿怎么跟宁寒解释今天的事。 她没想到典当行的掌柜那么有耐心,跟她耗了整整一天,更没想到回来路上,还会偶遇梅兰竹菊,又是耽搁了许久。 转眼一整天过去了,也不知道宁寒吃饭了没。 唐雪瑶快步赶往宁寒的院子,结果才刚走到门口,就听到里头传来了动静。 “王爷……”一道女人的声音从里面传来,说话的不是别人,正是春兰。 唐雪瑶微微挑眉,大晚上的,春兰跑来这里做什么? 第十章 四个帮手 唐雪瑶拎着包袱走出王府的时候,整个王府的下人都收到了消息,其中自然包括春兰。 她躲在角落,眼看着唐雪瑶拿着厚厚一包东西走出去,心中有些嫉妒,又有些暗爽。 嫉妒唐雪瑶当初空手嫁入王府,才区区几日竟然就捞了这么多油水,暗爽唐雪瑶终究坐不住,捞到好东西就想跑路。 这王府的门,是她想进就进,想出就出的? 别看唐雪瑶现在出去容易,一旦确定王妃外逃,贵妃娘娘震怒,就是天涯海角,也要把唐雪瑶抓回来。 到时候不仅唐雪瑶沦为阶下囚,连带着她的家人都得蹲大牢。 越想春兰心里越高兴,在王府晃荡了一天,眼看天黑都没见唐雪瑶回来,春兰心中又起了别的心思。 唐雪瑶才刚来王府,对府内情况还不大了解,却弄了那么一大袋东西离开,肯定不是靠她自己。 那唯一能给唐雪瑶提供好处的,只有宁寒了。 没想到那宁寒躺了三年,竟然还藏着好东西。 不仅春兰想到了这点,所有府内的下人都意识到了这点,大家都有意无意地在宁寒的院子外走动,想要进去找宁寒,又担心唐雪瑶回来,万一被她发现了,怕是吃不了兜着走。 一群人犹豫间,春兰成了第一个推门进来的人。 她不仅直接进了宁寒的卧房,还给宁寒带了一样特别的“小礼物”。 “果然是小门小户,做惯了粗活的女人,瞧王爷这浑身上下,被唐雪瑶收拾得干干净净,伤口都被清理包扎了呢。”春兰走到宁寒身旁,无视宁寒的怒视,一把将宁寒的被子掀开,然后拿起了自己手中的“小礼物”。 是一根很常见的竹制筷子,因为使用时间太长的缘故,筷子有点儿变形,边缘出现了许多粗糙的毛刺。 “府内所有人都亲眼见到,唐雪瑶今天拿着包袱,偷了王府的东西逃了出去。”春兰对宁寒道,“奴婢伺候了王爷三年,竟不知王爷私底下还藏着这般好物。老实交代,你到底给唐雪瑶什么好东西了?” “她没有偷东西,也没有逃离王府,只是有事暂时出去了一趟,迟早会回来的。”宁寒冷冷地道。 “你以为我会信?”春兰冷笑道,“唐雪瑶身为王妃,私自出逃,死罪难逃!她都丢下你不管了,你又何必替她守口如瓶呢,把宝物交出来,否则别怪我不客气了。” 春兰等了几秒,都没等到宁寒的回答。 “不说是吧,那行吧,王爷这身上的药已经敷了一整天了,奴婢现在就伺候王爷换药。”春桃说着,举起筷子尖,对准宁寒的伤口就要往里捅。 严刑逼供下,她就不信宁寒不老老实实交代出来! 就在这时,只听“砰”地一声,房门被人大力推开。 灯光与月光一同照进来,宁寒和春兰不自觉转头,当看到站在门外面色冷肃的唐雪瑶后,两人皆是一惊。 “你怎么回来了?” “王……王妃?!” 唐雪瑶盯着春兰道:“我当是谁在里头呢,原来是春兰啊,大晚上的不去休息,跑来王爷这里做什么?” 春兰连忙将手里的筷子藏了起来,干笑了一下道:“我……我见王妃出门后,迟迟没有回来,担心王爷的身体,所以特意过来看看王爷……” 唐雪瑶冷笑:“没想到,你竟然这么关心王爷啊。” “那是自然,我好歹是王府里的老人了,伺候贵妃娘娘和王爷多年,和那种新来的人总归是不一样的。”春兰不阴不阳地说了一句,连忙起身朝外走去,想要快速离开这里,“既然王妃已经回来了,那春兰也没必要继续待着了,我先告退了。” “慢着!你手里拿着什么?!”唐雪瑶一把抓出了春兰的手,逼她将藏在袖子里的筷子露了出来,“好你个手脚不干净的丫鬟,进来一趟竟然还敢顺手牵羊,这难道就是贵妃娘娘教你的规矩?!” 春兰没想到,唐雪瑶不仅发现她手里藏着的东西,甚至还诬蔑她偷东西! 春兰立即反驳道:“我没有偷东西,这是我自己带进来的!” “自己带进来的?!照顾王爷竟然还敢私藏利器,你居心何在,莫非是敌国派来的探子,想要行刺王爷不成?!”唐雪瑶立即呵斥道。 春兰惊呆了,怎么也没想到唐雪瑶竟然会给她按一个敌国刺客的罪名! 要么承认自己是小偷,偷了王爷的筷子;要么承认自己是帝国探子,想要行刺王爷…… 不管春兰选择哪一个,都有罪名落在她头上,怎么逃也逃不掉了! 意识到这一点后,春兰心底一凉,她当即尖叫一声,:“唐雪瑶,你信口雌黄污蔑我,我不会轻易上当的……” 说着,春兰另一只手握成拳状,狠狠地朝唐雪瑶的脸上砸去。 前几天在唐雪瑶的设计下,春兰被周管家扇了几巴掌,到现在脸都还没好。 每当看到唐雪瑶漂漂亮亮的脸,春兰心中又气又恨。 此时就是她报仇的好时机。 先一拳把唐雪瑶打倒,然后跑出去,把筷子扔掉,找个地方躲起来。 王府这么大,她有心想要藏起来,躲到天亮不是问题。 等天一亮,唐雪瑶再找她问话,春兰就一问三不知,咬死自己昨晚睡死了。 什么偷东西行刺打王妃,通通都不是她干的。 如果唐雪瑶敢再追究下去,她就把这个事情闹大捅到贵妃娘娘面前,到时候贵妃娘娘的关注点只会在唐雪瑶偷跑出王府一点,肯定不会再责罚她了! 春兰在心中计划得好好的,用力挥舞着拳头砸向唐雪瑶的脸,此刻她心中不仅没有恐惧,甚至腾升起一股快意。 她要把唐雪瑶的脸打歪,让她尝尝自己这几天容貌受损的痛苦! 就在这千钧一发之际,身旁突然多出了一只手,紧紧抓住了春兰的拳头。 紧接着,一股大力从身后袭来,直接将春兰整个人甩到了地上。 春兰抬起头,便见房间内不知什么时候多出了四个婢女模样的人,其中三个人脸还是肿着的,完全看不清长相,大晚上的,简直比鬼还要可怕! “啊!”春兰吓了一跳,惊叫了一声,“你们是谁,竟然敢私闯王府,不怕被乱棍打死吗——” “啪!” 不等春兰把话说完,阿梅已经蹲下身,直接赏了春兰一巴掌。 “反了天了,你们几个贱民,竟然敢动手打我……”春兰捂着脸大骂。 周管家职位在春兰之上,深得贵妃娘娘信任,她不敢跟周管家对骂,但眼前这四个人是什么东西,凭什么打她! “区区一个丫鬟,竟然敢跟王妃动手,既然王府的丫鬟这么没规矩,那就让我们四姐妹好好教教你。”阿梅冷哼道。 唐雪瑶是她们四姐妹的恩人,就算不是王妃,她们也不允许有人敢这样放肆,更何况唐雪瑶的身份是尊贵的王妃,春兰身为丫鬟,未免也太猖狂了一些。 阿梅对唐雪瑶道:“王妃,我们这就把她带下去,免得脏了您和王爷的眼。” 唐雪瑶没想到梅兰竹菊关键时刻居然这么给力,满意地点了点头道:“去吧。” 见那筷子还落在了地上,唐雪瑶弯下腰,将筷子捡起递给阿梅:“带上这个,她是怎么‘照顾’王爷的,你们也怎么‘照顾’她就行了。” “是。”阿梅弯腰用双手接过。 春兰一看那筷子,脸色大变。 她打算将那筷子捅进宁寒的伤口,好好搅和搅和,挑筋刺骨,逼得宁寒说出秘密。 身为执行人,春兰很享受看到宁寒痛苦的模样。 但现在这玩意儿要扎进自己身体里,春兰顿时就受不了了。 她脸色一白,大喊道:“唐雪瑶,我是贵妃娘娘的人,你不能这么对我,否则娘娘一定不会放过你的——唔唔唔!” 春兰话还没说完,就被阿梅堵上了嘴巴。 世界终于安静了。 唐雪瑶将门重新关上,然后走到宁寒身前。 虽然唐雪瑶回来得及时,春兰那筷子并没有来得及捅进宁寒的伤口。 但前面挣扎的过程中,有几处伤口还是微微裂开,几缕鲜血渗了出来,将纱布染红,格外的刺眼。 唐雪瑶沉着脸,在心中暗骂春兰,然后迅速将手洗干净,为宁寒重新包扎伤口。 见宁寒呆呆地看着自己,唐雪瑶伸出手在宁寒面前挥了挥:“你没事吧,不会被春兰吓傻了吧?” 宁寒看着唐雪瑶,喃喃道:“你怎么回来了……你为什么会回来……” 第十一章 感动懊悔 “天黑了,我当然要回来啦,难道你还希望我露宿街头,睡在大马路上啊?”唐雪瑶道:“而且你刚刚不是跟春兰说,我只是暂时出去了一趟,迟早会回来的。” “我那是骗她的。你好不容易出了王府,应该直接走的,怎么可以重新回来?!”宁寒道,“那些东西价值连城,你拿着它们去换银子,哪怕是低价贱卖,下半辈子也不用愁了……” 唐雪瑶一愣,顿时明白过来:“所以……你也以为我今天是想要离开王府,再也不回来见你了?” “这种地方,不值得你留恋,既然有机会离开,就应该头也不回地走。”宁寒道,“趁着还没有多少人发现你回来,赶紧走吧。” 唐雪瑶看着宁寒,缓缓道:“你怀疑我,宁寒。你怀疑我接近你是不怀好意的,怀疑我是为了那一盒宝物来的,所以才会认为我不会再回来,是吗?” 宁寒神色一僵,有些不敢看唐雪瑶。 他确实是这样想的。 可是唐雪瑶现在回来了,证明他的想法是错误的。 她明明对他那么好,他却误会了她。 唐雪瑶现在发现了真相,一定会很生气。 也许会埋怨他,责怪他,再也不理他了。 就在这时,门外传来了阿梅的声音:“王妃,那丫鬟晕过去了。” “晕过去了?”唐雪瑶连忙起身走到阿梅面前,“你们手脚这么麻利,一下子就把人虐晕过去啦?!” “不是,我们才刚扎了她几下,她就吓得尿了裤子,然后眼睛一翻,活活吓晕过去了。”阿梅道。 唐雪瑶无语:“瞧她刚刚面对宁寒的时候一副狠辣的模样,轮到自己时,竟然胆子这么小,果然是个没用的软骨头。” “那我们是否还要继续?”阿梅询问道。 “不用了。”唐雪瑶道,“别管她了,就让她在外头躺一晚上,能不能活下去就看她的造化了。” 唐雪瑶出去一整天,王府里肯定没人给宁寒喂饭,唐雪瑶自己也饿得肚子咕咕叫。 她对阿梅道:“你在这里守着宁王,我离开一会儿。” “是。”阿梅领命,待唐雪瑶走后,她便站在了宁寒的身旁,死死盯着他,连只蚊子都不放过。 宁寒不认识阿梅,见唐雪瑶十分信任她,问道:“你是雪瑶买回来的丫鬟?” 阿梅摇了摇头。 “那是她从娘家带来的人?” 阿梅又摇了摇头。 “那是怎么一回事?”宁寒道。 阿梅知道宁寒是宁王,唐雪瑶是宁王的正妃,她回想了一下,确定唐雪瑶没有叮嘱过她别告诉宁寒,便老实地道:“回王爷的话,王妃是我们四姐妹的救命恩人,是我们主动为奴为婢,想要侍奉王妃,陪伴在王妃身边,伺候她一辈子的。” 说着,阿梅没有隐瞒,将她们和唐雪瑶相遇的过程说了一遍。 “雪瑶是上午出去的,你们相遇是在傍晚,你知道在遇到你们之前,雪瑶在做什么吗?”宁寒问道。 这点阿梅倒是知道,刚刚回来的路上,唐雪瑶已经跟她说过了。 原以为唐雪瑶一见到宁寒,就会告诉宁寒的,毕竟她可是将自己新婚的嫁衣都典当出去了啊。 没想到王妃竟然还没说吗。 这件事是唐雪瑶的私事,身为唐雪瑶的丫鬟,阿梅本来不应该多嘴的,但一想到王妃背后付出了那么多,王爷却半点都不知道,阿梅最终还是忍不住,将唐雪瑶等了整整一天,终于找到机会把自己的红嫁衣典当了五百两银子的事情告诉了宁寒。 宁寒怎么也没想到,他将一整盒宝物送给了唐雪瑶,任由她挥霍。 她不仅没有卷走宝物,去过潇洒快活的富贵日子,甚至还将宝物珍藏起来,偷偷将自己的红嫁衣当了! 那可是她的嫁衣啊。 女子一生之中,最重要最宝贵的一件衣服,竟然就这么当了出去,换了五百两银子…… “王妃有了银子后,立即去市集买了很多东西,有绵软的衣物,有银针,纱布,刮痧板等等……”阿梅道。 原本她还不理解,唐雪瑶买这些东西做什么,直到来到宁王府,看到春兰这样恶毒的下人,看到瘫痪在床的宁王,阿梅顿时明白了。 王府外表气派,内里却早已腌臜腐败。 主子不是主子,下人不是下人,堂堂宁王王妃,竟然住在这么破烂的院子里,手中拮据,过的是寻常百姓都不如的苦日子。 王妃会医术,手中好不容易有了钱,第一个想到的,不是给自己买胭脂添发饰,而是为宁王买衣物,为他买治病的工具。 “王妃对王爷真心一片,还盼王爷莫要辜负我们王妃。”阿梅道。 宁寒看着一旁唐雪瑶睡觉的小床,想到她这段时日来对自己的照顾,只觉得心中五味陈杂,感动,内疚,懊悔,不敢置信……各种情绪在心中萦绕,久久也无法回过神来。 …… 唐雪瑶刚来到厨房,厨房里的厨娘就立刻迎了出来。 这位王妃,才刚来王府就让春兰和周管家吃了大亏。 好不容易今天离开王府,所有人都以为她不回来了,结果唐雪瑶不仅杀了个回马枪,还狠狠惩罚了春兰一通。 刚刚春兰那凄惨的叫声,彻响王府,连周管家吓得都不敢冒头了,更何况她们这些底层下人。 此时见唐雪瑶过来,还以为唐雪瑶也要惩戒她们,几个厨娘吓得瑟瑟发抖。 “怎么一见到我就吓成这样,放心吧,我不是什么坏人,只要你们不干坏事,我不会难为你们的。”唐雪瑶道,“今天王爷进食了吗?” “只吃了早膳……”厨娘小声道。 唐雪瑶皱眉:“早膳是我出门前喂的,我不在王府,你们就不给王爷准备饭了?” 厨娘吓得又是一跪:“王妃饶命,王府里余粮不多了,周管家让我们紧着用,所以……” “没有布料做衣服就算了,现在连吃食都这么紧张了?”唐雪瑶皱眉。 厨娘跪着不敢说话。 唐雪瑶心中叹气,看来这王府的财政大权,自己得找个机会抓在手里才行。 见厨娘还在磕头,唐雪瑶道:“行了行了,别磕头了,先去做饭吧,我和王爷要用膳。” 这些厨娘是王府的最底层,本身没什么话语权,唐雪瑶没必要为难她们。 “是,谢王妃。”厨娘如获大赦,连忙进厨房开始干活。 半个时辰后,唐雪瑶亲自端着饭菜回到宁寒的房间。 一进门,唐雪瑶就感觉卧房里气氛怪怪的。 阿梅不敢看她,低着头退了出去。 和阿梅相反的是,宁寒正目光灼灼地盯着唐雪瑶看。 第十二章 我信你 唐雪瑶一开始还以为是自己的错觉,和往常一样给宁寒喂饭,擦洗。 喂饭就算了,平日里宁寒还算配合。 每当擦洗到隐私部位的时候,宁寒总会有些拘谨害羞,一副很想躲起来遮起来,但却无可奈何的表情,可有趣了。 但今天却一反常态,不仅全程配合,还一直盯着唐雪瑶看,那神情,像是恨不得将唐雪瑶装进他的眼眸中。 唐雪瑶心中疑惑,从包袱里拿出了今天刚刚购买的刮痧板。 “宁寒,你身上的伤口已经恢复了大半,为了唤醒你的神经和肌肉,接下来每天我都要帮你按摩,促进你全身的血液循环。这个是刮痧板,辅助按摩的工具,一会儿我得把你全身衣服都脱光,一点点按摩。”唐雪瑶道。 宁寒点了点头,全程像个乖宝宝一样,半点都不反抗。 “奇了怪了……”唐雪瑶在心中嘀咕,很快将宁寒的衣服脱掉,然后上手开始按摩起来。 她的手指摁到他皮肤的那一瞬,宁寒耳朵还是红了一下,不过他很快就忍住了。 唐雪瑶见状,手沿着经络一点点的往下,从手臂到前胸,又沿着腰侧一路下去。 宁寒的手脚受伤无法动弹,但躯干感官却是正常的。 唐雪瑶的手小小的,指尖像青葱一样在他的身上游走,所到之处苏苏麻麻,像过电一样席卷全身。 宁寒一开始还忍耐着,但眼看着唐雪瑶的手要朝他大腿根部按去,宁寒脸红得滴血,最终还是忍不住唤了一声:“雪瑶……” 唐雪瑶笑道:“会说话了啊,这还是我认识的宁寒呀,差点以为你也被人穿越了呢。” 宁寒疑惑地看了唐雪瑶一眼,不明白穿越是什么意思。 不过这个问题此刻并不重要,宁寒暂且跳过了它,小声对唐雪瑶道:“为什么要回来,照顾我这个废人,明明你有机会离开的……” 这个问题宁寒之前已经问过一遍了,但此刻的语调神态,与之前的截然不同。 唐雪瑶看着他的脸,此时宁寒的眼眸中,有疑惑,有不解,有紧张,甚至还有一丝丝连宁寒自己都没察觉到的期盼。 唐雪瑶想了想,认真地对宁寒道:“第一,贵妃娘娘选择唐家之后,给了我家人不少好处。” “第二,你是病人,而我是一名医生,医者仁心,我不会见死不救。” 宁寒目光灼灼地看着唐雪瑶:“还有呢?” 唐雪瑶看着他没有说话。 宁寒见状,忽然意识到了自己的心意。 他对唐雪瑶,产生了之前从来不敢想的妄念。 他希望她是为了他回来的,不是因为淑贵妃,不是因为家人,也不是因为医生病人的身份……而是为了他。 可是,这种妄念,终究是个奢望。 他只是一个濒死的废人,唐雪瑶为他付出那么多,他已经无比惊喜,应当要满足的。 “是我贪心了……” “你是我的丈夫,我想照顾你,想亲眼看着你彻底恢复。” 两人的声音同时响起。 宁寒睁大眼睛,不可置信地抬起头看向唐雪瑶。 唐雪瑶对他微微一笑:“我想看你真真正正地站起来,重新变回以前那个宁王。” 宁寒怔怔地看着唐雪瑶,好一会儿才声音沙哑颤抖地道:“真的吗?” “当然是真的。”唐雪瑶看着宁寒道,“宁寒,我一定会治好你的,你愿意相信我吗?” 宁寒深深看着唐雪瑶,将她此刻温柔的眉目深深刻到了心中:“我信你。” 唐雪瑶拿起刮痧板对宁寒道:“那我要继续治疗你了哦。” 宁寒见她的手放在自己腿上,脸一下子红了。 按摩了将近一个小时,宁寒浑身上下不少经络堵塞,按摩的过程中又疼又痒又害羞,浑身像从水里捞出来一样。 唐雪瑶惊喜地看着他道:“你的情况比我想象中要好许多,顺利的话,可能一年后你就能站起来了。” 宁寒睁大眼睛:“真的吗……” “这一年的时间,你会比较辛苦,一定要坚持住。”唐雪瑶鼓励道。 宁寒深吸一口气:“只要能重新站起来,就算是把我扔上刀山,丢下火海,我也绝不多说一句。” 他说着,看着唐雪瑶片刻,轻声道:“阿梅跟我说,你将嫁衣典当出去了……” “阿梅居然把这件事告诉你了。”唐雪瑶恍然大悟,“难怪我刚刚进来的时候,她完全不敢看我,缩着脑袋出去了,这个丫头!” “你别怪她,是我逼问她的。”宁寒道,“她不想你背后为我默默付出,所以才告诉我这些。” 唐雪瑶自然也明白,虽然才跟梅兰竹菊四人认识不久,不过她感觉的出来,这四个人忠心耿耿,是个靠谱的。 宁寒道:“嫁衣对女子而言意义非凡,明天你把盒子里的东西拿出去典当,把嫁衣赎回来吧。” 唐雪瑶道:“你给我的宝物虽然珍贵,但大多是玉石翡翠,这种宝物鉴定弹性很大,我这种外行不了解典当行情,贸然进去很容易被宰客。” “之所以选择典当嫁衣,因为嫁衣的价值都在明面上,我的底价是金线成本,在金线价值的基础上,再拿衣服款式,刺绣技法谈价格,能谈下满意的价格最好,实在谈不拢也不至于亏本。” 唐雪瑶说着,对宁寒眨了眨眼睛:“那件红嫁衣我兑了五百两银子呢,掌柜的都说我定力足,他甘拜下风。这是我第一次典当东西,有没有觉得我很厉害?!” 宁寒看着唐雪瑶脸上小得意的神情,只觉得心疼。 这是她第一次典当东西,当的就是自己的嫁衣,有了钱后,买的第一样东西,就是给自己治疗的医用工具。 唐雪瑶可以不在乎那嫁衣,但宁寒身为男人,身为她的丈夫,不能不在意。 以后有机会,一定要将唐雪瑶的嫁衣赎回来,不仅如此,他还要千倍万倍地补偿她,绝不让她再吃这样的苦了…… 转眼又是几日过去,宁寒的气色一天比一天好。 但唐雪瑶在给他治疗的过程中发现,宁寒的小腿情况十分奇怪。 其中有两处不仅经络堵塞,甚至淤青发紫,从表面上看和别的部位没什么区别,但唐雪瑶总觉得这里有大问题。 凭现在的医疗条件,根本查不出宁寒身体里隐藏的问题。 不过好在唐雪瑶还有空间。 空间内不仅有蓬勃生长的仙草,还有海量的灵气,能自动对人体进行检测,甚至比现代西医的设备要更加安全精准。 唐雪瑶决定将宁寒送入自己的空间,为他好好检查一下,尽快找出疑难杂症。 空间是唐雪瑶最大的秘密,将宁寒送进去检查的行为非常冒险,为此唐雪瑶提前几天就开始准备了。 首先,她将梅兰竹菊四个丫鬟睡觉的地方安排在隔壁,方便四人随时保护自己跟宁寒。 紧接着,唐雪瑶又找机会,敲打了周管家和春兰一顿,以免他们在关键时刻给自己捣乱。 最后,唐雪瑶亲自去厨房走了一趟,监督厨娘准备好营养膳食,她跟宁寒都饱餐一顿,确定有足够的体力进行治疗后,唐雪瑶从包袱里拿出银针。 “宁寒,接下来我要对你进行比较精细的治疗,这针扎在你身上不久后,你就会陷入昏睡,什么都不要想,等你睡醒检查就结束了。”唐雪瑶道。 经过这段时日的相处,宁寒早已习惯唐雪瑶花样百出的治疗,他点了点头。 唐雪瑶将宁寒的衣服拨开,捏起银针,一根根仔细按了下去。 不一会儿,宁寒就陷入了深睡眠,唐雪瑶抓紧时机,将宁寒送了进去。 床上的宁寒才刚消失不见,就在这时,门外传来了喧哗声,似乎有人在闹事,而且声音越来越近,俨然要朝她所在的小院靠拢。 “府上的人都敲打过了,谁这个时候没有眼色,敢故意坏我的事?!”唐雪瑶咬牙,“检查已经开始了,这种时候没办法把宁寒送出来,怎么偏偏挑选这样要紧的时候!” 她心中着急,手上的动作却有条不紊,丝毫不见慌乱。 这是一名医生最基本的职业素养,哪怕外头炮火连天,她也脸部红心不跳,手上动作分毫不差。 “希望梅兰竹菊能够顶住。” 唐雪瑶喃喃道,之后不再多想,她闭上双眼,全身心投入治疗之中。 第十三章 有人闹事 春兰带着一群人,浩浩荡荡地来到了宁寒的别院前。 当看到那四个守卫在院门外梅兰竹菊四个丫鬟时,春兰嘴角浮起一丝冷笑。 那日被梅兰竹菊四个人拖出去“照顾”,差点没当场把春兰送走。 虽然后来靠着失禁昏迷逃过一劫,但她晕倒后,梅兰竹菊居然没把她送回去洗干净,而是直接扔在地上不管了! 夜晚的草地天寒露重,春兰又躺在自己的秽物里泡了一晚上,直到第二天才被王府里的小厮发现。 苏醒后,春兰发现自己不仅得了风寒,更重要的是,这件事被多嘴的小厮传遍全府,导致春兰成为了不少下人口中的笑料。 最让春兰不能忍受的是,她被周管家扇了两巴掌,脸还没好,又被梅兰竹菊扇了几巴掌,一直到现在脸还是浮肿的,容貌尽毁。 倒是唐雪瑶身边这梅兰竹菊四个丫鬟之中,明明有三人前几天脸还是丑如鬼怪,也不知道吃了什么灵丹妙药,短短几天内,竟然完全康复了! 原以为是四个其貌不扬的乡下丫头,恢复容貌后,一个赛一个的漂亮。 春兰看在眼里,心里嫉妒得要命,手帕都不知道绞坏了多少。 她日夜在王府等啊盼啊,皇天不负有心人,终于等来了淑贵妃再次来到王府! 此刻,春兰站在人群的最前头,领着八个贵妃娘娘的侍卫来到梅兰竹菊面前,高声道:“让你们的主子滚出来!” 唐雪瑶早就吩咐过,她今天要给宁寒检查身体,这个期间不准任何人打扰。 梅兰竹菊谨记唐雪瑶的话,即便面对春兰带领的这么多人,也寸步不让。 “春兰,你竟然还敢来?”阿菊道。 “看来是风寒好了,可真是好了伤疤忘了疼。”阿竹紧接着道。 阿梅直接对他们喊道:“王妃和王爷正在忙,暂不见客,请回吧。” 春兰冷笑一声:“知道我代表谁来的吗?宁王的母亲淑贵妃来了,要见宁王和宁王妃,速速让他们两个人出来见贵妃娘娘!” 宁王的母亲淑贵妃? 梅兰竹菊一惊,怎么也没想到,这样关键的时刻,淑贵妃竟然来了。 阿梅皱眉道:“王妃吩咐过,她和王爷有事要办,不管是谁来都不见。” “大胆!贵妃娘娘要见王爷和王妃,也是你们几个奴婢敢阻拦的!”春兰怒喝道 阿菊忍不住道:“春兰,你明知道王妃和王爷今天有事,还选择这个时候过来,你是故意的吧?” 春兰也不遮掩,笑道:“没错,我就是故意的。你们四个再不识趣地让开,可别怪我们不客气了!刀剑无眼,要是不小心划花你们的小脸蛋,可别后悔!” 梅兰竹菊听出了春兰话中的威胁,脸色微变。 “我们的命是王妃救的,只要是王妃吩咐的事,就算是拼死也一定要完成。”阿兰沉声道,“今天你们想闯进去,除非踏过我们的尸体,否则我们绝不退步!” 阿梅阿竹阿菊也坚定地拦在门前:“不错,我们四人,绝不退步!” 春兰见状,笑得更快活了:“我还深怕你们退了呢,既然你们坚决要赴死,那可真是太好了。” 她转头对身后的人道:“贵妃想要见的人就在里面,把这四个丫鬟砍了,再把唐雪瑶那个贱人拖出来!” 那几位侍卫知道春兰在贵妃面前十分受宠,纷纷点头,当即抽出刀剑朝梅兰竹菊冲来。 梅兰竹菊握紧拳头,做好随时被砍死的准备。 然而令她们震惊的是,真正交手起来后,那看起来凶悍无比的侍卫,竟然一个个跟纸糊的似得,没几下就被四人全都打倒了! 阿菊看了倒地不起的侍卫一眼,又看向春兰:“什么情况,这群人怎么这么弱,不会是春兰你从戏班子里请来演戏的吧??” 春兰脸色大变。 她知道这四个丫鬟会武功,很不好对付,但怎么也没想到,竟然强到这个程度,连贵妃娘娘的侍卫都打不过她们??! “不对,不是他们太弱,是我们变强了。”阿兰看着自己的手道。 阿梅突然灵光一闪,小声道:“我知道了,是王妃每日给我们服用的药草!自从吃了它们后,我就觉得浑身上下暖暖的,每天都有使不完的劲……那不是普通的药草,那是仙草!” 阿菊和阿竹也喜出望外。 这时,阿梅突然回过神来看向前方:“不好,那个春兰竟然跑了!” 春兰吸取了上次的教训,一看侍卫落败,立马转身一溜烟逃离现场,一路狂奔重新回到前厅淑贵妃的身边。 “贵妃……贵妃娘娘,不好了……”春兰一边跑,一边大喊道。 “什么事慌慌张张的,成何体统。”淑贵妃正在悠悠饮茶,忽然听到春兰大呼小叫的声音,皱眉不满地道。 “娘娘,您带来的侍卫,被人打了……”春兰跪下喊道。 “什么?!”淑贵妃一愣,“开什么玩笑,什么人狗胆包天,胆敢打本宫的侍卫??!” “就是那唐雪瑶的丫鬟!”春兰立即将刚刚发生的事情添油加醋说了一遍。 淑贵妃皱紧了眉毛:“你说,你带着侍卫去请王爷和王妃,王爷和王妃不仅没露面,甚至直接指派丫鬟把本宫的侍卫全都打趴下了,区区四个丫鬟,把本宫的八个侍卫,都打倒了?!” “是的……” “胡说八道!”淑贵妃重重地将茶杯砸到了桌面上,“本宫的侍卫都是从宫里带来的,那四个丫鬟不过是唐雪瑶从外头买回来的野丫头,怎么可能有这样的本领!” 春兰捂着还没消肿的脸,对淑贵妃哭诉道:“回娘娘的话,您是不知道那唐雪瑶的厉害,这段时间,我们全府上下的人,全都活在她的阴影之下,简直就是求生不得,求死不能啊!” 紧接着,春兰将之前发生的事情都说了一通,不过她是以自己的角度出发讲述的,自然漏掉了不少对她不利的内容,将唐雪瑶的嚣张跋扈,狠毒狡猾放大了无数倍。 淑贵妃听完,沉默了几秒,看向了一旁的周管家:“周管家,你来说说,这到底是怎么一回事。” 春兰听淑贵妃这样问,就知道淑贵妃没有完全相信她说的话。 不过没关系,周管家也在唐雪瑶手里吃了不少的亏,春兰就不信,周管家不会找机会报复回去! 周管家一脸老实巴交地站在一旁,听到淑贵妃点到自己的名字,立即惶恐地跪在地上:“娘娘,春兰说的这些事,有些小人未亲眼所见,不敢断言,求娘娘恕罪……” 淑贵妃点了点头,道:“那就把你亲眼看到的事情说出来就行了。” “小人……小人……这……”周管家支支吾吾老半天,竟然一句话都没说出来。 淑贵妃顿时就不耐烦了:“怎么回事,哑巴了?” “回贵妃娘娘的话,有些话小人不大敢说,怕……怕王妃怪罪……”周管家哐哐磕头道。 淑贵妃听春兰嘀嘀咕咕说了半天,脸色都没变一下,此刻听了周管家短短一句话,脸色瞬间就阴沉了。 她狠狠拍了一下桌子:“本宫问话,你管王妃做什么,难道在你心里,本宫现在竟然还不如唐雪瑶这个王妃了?!” “求娘娘恕罪,小人这就说,这就说。”周管家擦了擦头上的汗,将王府这段时间发生的事一一说了出来。 不同于春兰着重强调唐雪瑶欺负她,周管家讲述事情的重点,是唐雪瑶私自出府,并且威胁整个王府的下人不准把这件事情说出去。 淑贵妃听完,脸色越来越难看。 春兰跪在周管家旁边,亲眼看到淑贵妃沉下脸后,周管家的脸上,浮现出了一丝算计的笑容。 周管家是故意的! 假意畏惧唐雪瑶,激怒淑贵妃后,再告唐雪瑶的状,如此一来,淑贵妃看唐雪瑶也不顺眼了。 这个老油条,果然最了解如何让娘娘动怒。 唐雪瑶这回死定了! 春兰刚这样想着,果然就听到淑贵妃道:“本宫就不信,本宫亲临,今日在这王府中,还就见不了那唐雪瑶了?!来人,摆驾,本宫亲自去寒儿的别院看看!” 说完,淑贵妃起身朝外走去。 梅兰竹菊站在院门外,眼看着远处乌泱泱一大群人朝这边靠近,为首的衣着华贵,俨然就是宁王的母亲淑贵妃娘娘,四人都有些慌乱。 她们的武艺就算精进再快,也不可能对付得了这么多人。 万一这群人真的闯进去了,王妃怎么办?! 就在这千钧一发之际,梅兰竹菊身后的门突然从里面打开。 只见唐雪瑶身着一袭白色宽袍,从里头缓缓走出。 “王妃!”梅兰竹菊眼睛一亮。 第十四章 当场打脸 “您忙完了?!”梅兰竹菊看着唐雪瑶道。 “嗯。”唐雪瑶点了点头。 “淑贵妃娘娘来了,春兰说她是宁王的生母……”阿梅立即汇报情况。 “我刚刚听到了。”唐雪瑶点了点头,眼看淑贵妃越来越近,她对梅兰竹菊道,“你们进去守着王爷,这里交给我。” “是。”梅兰竹菊恭敬地应道。 她们四人才刚走进去,淑贵妃一行人就已经来到了门口,见唐雪瑶站在门口等候,淑贵妃冷笑了一声道:“唐雪瑶,你好大的架子,竟然要本宫亲自来见你。” “没想到竟然真的是贵妃娘娘来了。”唐雪瑶面露惊诧之色,连忙行礼,“不知贵妃娘娘驾到,雪瑶有失远迎,请贵妃娘娘恕罪。” 淑贵妃看着四周倒地不起的侍卫,冷哼道:“本宫派人来找你,却被你的人打成这样,现在你跟本宫说,你不知道本宫来了,你当本宫是三岁小孩,这么好诓骗的吗?!” “贵妃娘娘恕罪,如果刚刚过来喊话的是娘娘宫里的人,雪瑶一定二话不说就信了,但来的人是春兰,她是王府里的人啊……”唐雪瑶道。 “怎么,王府里的人有什么问题吗?”淑贵妃道。 “这王府中人,虽然一个个是下人,但吃穿用度,却比我这个王妃还要好。我不是故意不理会春兰的,实在是被她折腾怕了,怕她又编个谎话骗我出去,欺我辱我……”唐雪瑶说着,低下头对淑贵妃道,“雪瑶在这王府中生存,每日兢兢业业,如履薄冰,为了自保不得不小心谨慎,求娘娘谅解。” 唐雪瑶说着,又是行了一礼。 一阵风吹来,将她身上的白衣吹起,搭配唐雪瑶的绝色姿容,本该是极美的画面,但下一瞬,却见衣服下摆破了个大洞。 仔细一瞧,这衣服虽白,但领口和袖口都已经磨损发黄,看起来实在有些寒酸。 淑贵妃一下子就发现唐雪瑶衣服的异常,身为宫廷贵人,吃穿用度都是最好的,别说淑贵妃了,连她身边的丫鬟都都没穿过这种破烂货。 淑贵妃有些嫌弃地道:“你这身破衣服……是从娘家带来的?不管怎么样,你现在也是宁寒的妻子了,堂堂王妃,还是要注意一下仪容仪表的,穿成这个模样未免太失皇家体面。” 唐雪瑶终于等到淑贵妃注意到她的衣服了,低着头恭敬地道:“回娘娘的话,这身衣服不是雪瑶从娘家带来的,而是周管家交给我的,这是送给宁寒穿的衣服。” “什么?”淑贵妃脸色难看,毕竟她上一秒还在嫌弃唐雪瑶寒酸,下一秒就被打脸了,这衣服居然是王府送给王爷穿的,那她刚刚的话,岂不是变成了回旋镖,有失体面的反而变成了王府?! 淑贵妃身旁的周管家也在这一刻想起了自己之前给宁王送旧衣的事情。 当时唐雪瑶虽然责怪了他几句,但事后并没有追究。 周管家原以为这事情就这么过去了,万万没想到,时隔几日后,唐雪瑶竟然在这么关键的时刻提出来了! 他脸色一变,刚想上前阻拦唐雪瑶往下说。 唐雪瑶哪给他插嘴的机会,立即道:“雪瑶家贫,确实没带什么嫁妆进入王府,原以为堂堂王府,怎么着也不至于在衣食住行上短缺了,却没想到,连宁王都得穿这么破旧的衣服,至于雪瑶自己,除了那件贵妃娘娘送的红嫁衣之外,更是衣物可换洗。” “无奈之下,雪瑶昨日只好斗胆出府,想办法弄了些银两,为王爷买新衣。”唐雪瑶道,“王爷现在已经换上了新衣,雪瑶实在是没得穿,只能将王爷的旧衣套在自己身上了,还望贵妃娘娘恕罪。” 淑贵妃沉着脸看向一旁的周管家:“周管家,王妃说的可是实情?” 周管家正酝酿着要怎么把这个事情辩解过去,却听唐雪瑶立即高声道:“请娘娘不要责罚周管家,他不是故意将王府的吃穿用度俸禄全部克扣的,实在是之前已经挥霍习惯了,现在一时之间还无法吐出来罢了。” 周管家一听,整个人都慌了,也顾不得酝酿情绪,连忙喊道:“王妃如果不喜欢周某,大可以直说,何必这样陷害于我。别的不说,王妃上一句才说自己穷得连换洗衣物都没有,下一句又说昨日私自出府,为王爷买新衣,这银子从哪里来的?王妃没发现自己说的话自相矛盾吗?!” 唐雪瑶自然不会说自己典当了嫁衣才换得的银子。 一旦让淑贵妃知道她手里有钱,一会儿可不好从淑贵妃手里拿钱了。 她看着周管家,浅浅地笑了一下道:“京都繁华,百姓安居乐业,手里有不少闲钱,想要赚钱的法子有许多,比如穿着这身破烂的衣裳到街上走一走,可不就有人同情我可怜,赏我几粒碎银子了。” 唐雪瑶话说出口,淑贵妃脸都绿了:“你说,你穿着这身衣服,上街乞讨去了?!” “贵妃娘娘放心,没有人知道我是王府王妃。”唐雪瑶“安慰”道。 “胡闹!”淑贵妃气得大吼了一声。 她虽然不管王府内的事情,但最注重颜面,否则也不会给唐雪瑶准备那么漂亮的嫁衣。 结果转头唐雪瑶竟然沦落到街上找平民百姓讨要银子,这事情要是传出去,她的面子往哪搁,宫里那群和她不对盘的贵妃,岂不是笑掉大牙了?! 春兰见唐雪瑶成功激怒淑贵妃,连忙在淑贵妃耳边小声道:“娘娘,这唐雪瑶满嘴谎话,您千万不要信她的一面之词。我看她手里有钱得很,那日出府回来,不仅买了新衣,还买回来四个丫鬟,一个个都武艺超群,刚刚您的侍卫就是被她们打伤的啊。” 淑贵妃看了春兰一眼,又看了周管家一眼,最后目光重新落到唐雪瑶的身上。 毕竟是久居深宫的宫斗达人,淑贵妃敏锐地察觉到,此刻在场的三人,个个口中的话都是真假掺半,不一定可信。 就在这时,唐雪瑶道:“娘娘明鉴,不论是春兰,周管家还是我,我们三人都是当事人,只会跟娘娘诉说对自己有利的事情,我们的证词确实是一面之词,不可信。不过,雪瑶可以给娘娘推荐一些证人,保证他们说的话,绝对公平公正。” “哦?”淑贵妃道,“是谁?总不能是你那四个丫鬟吧。” “当然不是。”唐雪瑶说着,看了王府后门一眼,“是居住在王府附近的百姓,娘娘可以不信我的话,但总不会不信百姓们说的话吧。” 唐雪瑶话音落下,春兰和周管家脸色一变,两人同一时刻想到了一件事—— 当初唐雪瑶刚来王府,被锁在院子中,是找王府附近的百姓求助,才成功施压让周管家把她放出来的! “娘娘,这是王府私事,何必劳烦百姓,万一将今天的事情传了出去,有损王府名声怎么办!”周管家立即道。 “那些百姓早就见识过王府的下人是如何欺压主子的了,不管贵妃娘娘今天问不问,王府的名声早就被你们这群人败坏了,甚至很可能还拖累了贵妃娘娘的名声。”唐雪瑶道,“相反,一旦娘娘亲自调查,百姓就会知道娘娘其实是被蒙在鼓里的,真正作恶的,是你们这群小人!” 淑贵妃一听涉及到自己的名声,不再犹豫,立即带着一群人浩浩荡荡地朝后门走去。 王府后门的墙虽然被堵住了,但门还在,一开门,外头就是繁华的街道,路边百姓来来往往,好不热闹。 淑贵妃这般容貌打扮,放在人群中绝对的鹤立鸡群,因此一下子就引起了大家的注意。 “这是……淑贵妃?” “淑贵妃不是在宫里吗,怎么会出现在这儿?” “淑贵妃旁边的人是不是王妃?” “对对对,是宁王妃,我前些天还见过她呢!” “宁王妃长得可真好看啊。” “就是这身衣裳破了点……” “说起来,上次见到王妃,还是那王府下人苛待主子,不给王妃喝水吃饭呢。” “那日我们为王妃主持公道,王妃还好生谢谢我们一番,也不知道那天之后,王妃在王府内日子过得如何了。” “我看不咋地,看她那身衣裳,破破烂烂的,风一吹漏出好几个大洞,这日子过得,怕是连咱们这种平头老百姓都不如……” “这也太惨了。” 四周百姓的窃窃私语一一传入淑贵妃的耳中,她甚至都不用多问,光听着这群百姓们议论的声音,基本就知晓真相了。 越听,淑贵妃的脸色就越难看。 当着百姓的面,她不好发怒,只能勉强压下怒火。 直到百姓全都散去,淑贵妃才脸色铁青地回到王府。 “一个个的反了天了,是觉得我在宫里过得太舒坦,故意给我找麻烦是不是?!” 才刚回到前厅,淑贵妃甚至来不及坐下,直接拿起桌上的茶杯,狠狠地朝地上砸去。 第十五章 掌管王府 “小人罪该万死,娘娘恕罪。” “娘娘饶命啊!” 周管家和春兰跪下来连连磕头。 淑贵妃这回却不买账了,把茶杯摔碎了不够,连杯盖茶壶全都扔了,要不是穿着沉重华丽的宫装,她甚至恨不得走上前狠狠踹春兰周管家几脚。 对于淑贵妃而言,王府内部不管发生任何事,只要不影响她在宫里的生活,就全都是小事。 然而一旦涉及到她的声誉,再小的负面舆论,都是捅破天的大事! 她最注重这些表面功夫,现在王府对外的名声被折腾成这样,简直就是在挑战她的底线! “来人啊,把他们几个拖下去,先打几大板子吃吃教训!”淑贵妃喝道。 春兰眼看着自己被拖下去,连忙喊道:“娘娘,这一切的起因都是唐雪瑶,如果不是她跑去外头见那些百姓,哪里会有这么多流言蜚语,奴婢愿意领罚,但请娘娘务必责罚唐雪瑶啊娘娘!” 淑贵妃的目光缓缓停留在唐雪瑶身上。 唐雪瑶感受到淑贵妃眼中的杀意,不仅没有半分恐惧,反而对淑贵妃微微一笑:“娘娘亲临王府,调查真相,还雪瑶一个公道,这是所有百姓都看在眼中的,改日雪瑶也会找机会,亲自跟百姓们解释清楚,娘娘宅心仁厚,最是疼爱宁王,对雪瑶更是如亲人般温柔体贴。” 淑贵妃眼眸微眯:“你会找机会亲自去跟外头的百姓解释清楚?” “娘娘要是不介意,接下来雪瑶每日都会去后门走一趟。”唐雪瑶道。 “每日……好个每日。”淑贵妃道。 唐雪瑶这话是在暗示淑贵妃,她接下来每天都会去外头见那些百姓。 她安然无恙,自然会在百姓面前帮淑贵妃说好话。 但如果淑贵妃今天打了唐雪瑶,唐雪瑶接下来每天拖着伤残的身子见百姓,岂不是坐实了淑贵妃苛待王妃的恶名了。 “娘娘,不可轻信她啊娘娘!”周管家眼看淑贵妃动摇,似乎真的不打算惩罚唐雪瑶了,连忙喊道。 淑贵妃不耐烦地皱了皱眉头:“把他们两个先拖出去。” “是!”身旁的侍卫应道,当场把春兰和周管家拉出去打板子。 两人被拖出去后,前厅立刻安静了不少,淑贵妃缓缓起身走到唐雪瑶面前:“若是明天就让你去见百姓,你要怎么跟百姓澄清此事,还本宫清誉?” “娘娘,百姓们不傻,他们有眼睛,可以捕捉到很多细节。”唐雪瑶对淑贵妃道,“雪瑶今日才刚出现,百姓们就纷纷注意到雪瑶的破衣服了……” 一提这破衣服淑贵妃就来气:“一会儿我就让宫里赐些东西过来,你赶紧换一套衣裳,把这套破烂晦气的旧衣丢掉,永远也别再穿了!” 唐雪瑶心中一喜,面上却露出了为难之色:“淑贵妃好意,雪瑶心中感激不尽,只是这王府终归不是雪瑶说的算,就像那之前上供的好料,全都被周管家自己拿去做了衣裳。贵妃娘娘宫中的东西价值连城,难保府上的人见了不眼红,娘娘的赏赐,真的能落到雪瑶的手中吗?” “那你的意思是?”淑贵妃道。 “这府里的人我都使唤不动,虽然名义上是王妃,却和奴仆没什么两样,求贵妃娘娘做主,让我成为名正言顺的王妃。”唐雪瑶低头道。 淑贵妃眼眸微眯。 这王府虽说是宁王府,但自从宁王瘫痪之后,就是淑贵妃掌权,不论那周管家还是春兰,其实都是淑贵妃的人。 唐雪瑶现在的意思,是想要从淑贵妃手中夺权。 对此,淑贵妃自然是不乐意的。 她道:“你才刚来王府,还需要一段时间好好适应一下,等过阵子大家都习惯了,不用本宫示意,你自然而然就能成为王府真正的主子。” 唐雪瑶一下子就听出了她的推诿之意,并不上当,直接道:“贵妃娘娘刚刚也亲口听到百姓们说的话,这些下人仗着自己是王府的老熟人,甚至想要断了我和宁王的粮。 “我家收了贵妃娘娘的好处,把我送入王府成为王爷的妻子,将来陪王爷一同赴九泉,我无怨无悔。但如果王爷不是病死,而是被人活活饿死…… “我唐雪瑶虽然是小门小户之女,却也无法接受这样的死法,忍不下这口气。” 唐雪瑶看着淑贵妃道:“还望娘娘救我和宁寒一命。” “本宫又不是不答应你,只是这来日方长……”淑贵妃还想糊弄。 “娘娘今日若是不答应,那么恕雪瑶也无法履行当日的承诺了。”唐雪瑶道。 淑贵妃一愣:“你什么意思?” 唐雪瑶强硬地道:“王府如果连一口饭食都不能保证,那我在这儿待着还有什么意思。” 淑贵妃怒极反笑:“怎么,你还想离开王府,改嫁他人不成?!” “就看贵妃娘娘如何决断了。”唐雪瑶道。 淑贵妃盯着唐雪瑶许久,见唐雪瑶怎么也不肯退让,淑贵妃突然开口询问道:“寒儿现在怎么样了?” “王爷?”唐雪瑶故作茫然,“他和以前一样啊……” “和以前一样,没有一丝好转?”淑贵妃追问道。 “娘娘您也知道,就王爷那情况,御医看了都摇摇头,除非神女降临,亲自照料王爷,否则怕是……”唐雪瑶越说声音越小。 淑贵妃也明白这一点,一想到宁寒没多少日子可活,再看唐雪瑶,顿时顺眼了不少。 毕竟宁寒死了,唐雪瑶也要跟着陪葬。 就算现在暂时将王府的管理权交给她又如何,等过阵子唐雪瑶和宁寒都死了,王府的权柄淑贵妃随时能收回去。 她个堂堂贵妃娘娘,何必跟唐雪瑶这个将死之人过不去呢。 想到这,淑贵妃大方地摆了摆手:“行,就按照你说的办。” 淑贵妃今天来宁王府,本是打算来看宁寒情况如何的。 经过这么一番折腾,她又气又累,也没什么心思去关心宁寒了。 尤其是到了晚膳时间,唐雪瑶极力邀请淑贵妃留下来吃饭。 王府什么情况淑贵妃最是清楚,要她留下来吃那些粗茶淡饭,淑贵妃一百个不乐意,找了个借口立刻打道回宫,一秒也不想多待。 一群人浩浩荡荡地来,又浩浩荡荡地离开,唐雪瑶站在门口看着他们走远,直到确认淑贵妃离开不会再回来了,她才转身回到宁寒的别院。 宁寒已经醒来了,正在跟梅兰竹菊说话。 阿梅上次擅自将唐雪瑶典当嫁衣的事情说了出去,事后被唐雪瑶浅浅责罚了几句。 这回阿梅学乖了,不论宁寒问什么,她都装哑巴不开口。 其余阿兰阿竹阿菊三人也有样学样,犹如四个柱子似的立在宁寒床前。 好不容易熬到唐雪瑶回来,梅兰竹菊立刻走上前关心地看着唐雪瑶。 “王妃,没事吧?” “我们是不是给您惹麻烦了。” 唐雪瑶摇了摇头:“放心,没什么影响,你们继续去门口守着吧。” 梅兰竹菊这才松了一口气,欢欢喜喜地跑去外头继续守护唐雪瑶的安全。 唐雪瑶走到宁寒的床边,对宁寒道:“检查结果出来了,你的两条腿里都有东西。” 唐雪瑶说着,从一旁的书桌上拿过纸笔,将宁寒腿里东西的形状描绘了出来,然后举到宁寒面前:“看形状有点儿像是钉子,你知道这个东西是怎么跑进你身体里的吗?是以前打仗时受伤不小心插进去的?还是这个时期的某种治疗手段啊?” 宁寒看了那图案许久,缓缓道:“是有人故意弄进我的体内,将我变成废人的。” 唐雪瑶一愣:“你说什么,你身上的伤不是打仗受伤导致的后遗症,是有人故意谋害?!” 第十六章 三年前的真相 宁寒似乎想到了什么不愉快的往事,痛苦地闭上双眼。 唐雪瑶看他额头渗出了细细密密的汗,身躯不自觉颤抖,显然对那段过往有很深的阴影,连忙道:“不想回忆就别想了,反正一切都已经成为了事实,我们应该着重当下,朝前看。” “是……太子……淑贵妃……”宁寒颤抖地道。 唐雪瑶瞪大眼睛。 太子的话,她可以理解。 古代皇位争夺,向来是十分血腥残酷的。 父子相残,兄弟兵戎相见,各种亲族互相残杀的事件屡见不鲜。 但淑贵妃不是宁寒的母亲吗? 自古母凭子贵,淑贵妃的荣华富贵,与宁寒息息相关。 她不拼了命地保护宁寒就算了,怎么还会陷害她,将他变成一个废人?! “你也不信,对吗。太子如日中天,淑贵妃也依然得宠,甚至还多了个小皇子,而我,已经变成了个彻头彻尾的废人,当年的真相到底是什么早已经不重要,没有人会愿意相信我的……”宁寒痛苦地道。 “我信你!”唐雪瑶立即道。 宁寒有些惊讶地看向她。 “你不是信口雌黄的人,只要是你说的话,我都信。”唐雪瑶道。 宁寒看了唐雪瑶许久,他深吸一口气,将当年的真相一点点地说出。 三年前,宁王还是一位意气风发的少年将军,边关大捷,宁王的名声传遍全国,成为了人人口中称赞的大英雄。 他天资聪颖,容貌俊美,年少便习得一身武艺,守护整个大宁国百姓安宁,被皇上以国号赐予封号——宁王。 “我自幼喜欢习武,热衷于研究兵法,曾发誓一生戎马征战,以我身躯驻守边关,将大宁国百姓护在身后安居乐业。” “当今太子宁良是皇上的嫡出大皇子,我的母妃虽为贵妃,但我排行第五,这皇位不论怎么轮,都轮不到我的头上。” 宁寒道:“我自问心中清明,从不贪念皇权半分,那时的我满脑子都是战事,从来没想过,京都局势变幻莫测,我一心只想保家卫国,可别人却不这么认为。” 少年将军手握大权,屡战屡胜,民间威望早已超过太子,直逼圣上,这是任何一个有野心的政治家都无法容忍的。 “那一日宫宴,我穿上太子赠予我的金纹白衣,接过淑贵妃递过来的酒,一杯清酒下肚,就彻底失去了意识,等我再醒来时,人已经被关进了大牢之中,罪名是:逆谋行刺皇上。”宁寒道。 唐雪瑶惊道:“逆谋行刺皇上?怎么会这样??” 宁寒自嘲地笑了一下:“那酒中含有迷药,能令人失去意识,产生幻觉,做出许多癫狂之事;那件衣服中,更是藏了一包致命的毒药。” “我身为皇子,入宫后举止癫狂,又从我身上搜出了致命毒药这样的罪证,可不就是板上钉钉的逆谋吗。” 唐雪瑶怎么也没想到,宁王竟然有这样的过往。 她道:“可是……我在民间听到的版本并不是这样的啊……” “此乃皇家丑闻,自然秘而不宣。”宁寒冷笑道。 唐雪瑶道:“那皇上怎么说,他从来没有怀疑过这背后的真相吗?就这么给你定罪了?” 宁寒悲伤地看了唐雪瑶一眼:“我的军权已经威胁到了帝位,真正想要我死的,不仅仅是太子,更是皇上。” 唐雪瑶呆呆地看着宁寒,好一会儿才消化这段可怕的过往。 宁寒功高盖主,不论是皇上还是太子,都对宁寒起了杀心。 而贵妃为了保住自己,也参与了这一场莫须有的陷害之中。 他们一人给宁寒的衣服里藏毒,一人让宁寒饮下带有迷药作用的毒酒,还有一个人不分青红皂白地给宁寒定下了罪名。 宁寒是不是冤枉的不重要,他被定罪后,大权旁落,才是最关键的。 这就是皇家的亲情血脉啊。 宁寒声音沙哑道:“我在军中颇有威望,父皇深怕我离开京都起兵造反,为了杜绝我东山再起,亲自下了口谕,要我自废双腿,永远留在京都。” “这钉子是皇上派人钉进你腿中的?!”唐雪瑶道。 “是淑贵妃亲手钉进来的。”宁寒道,“只有这样,她才能与我彻底割席,不被我拖累。” 唐雪瑶倒吸一口冷气,怎么也无法想象那画面该多么的血腥与恐怖。 “难怪我总觉得淑贵妃不大对劲……” 如果真的爱宁寒,绝对不会纵容下人将他欺辱至此。 想来是为了保命,牺牲了宁寒,又为了自己的荣华富贵,再生一子。 有了小皇子后,淑贵妃依然是宫里高高在上的娘娘,至于宁寒这个不得圣心的大儿子,直接放任其自生自灭,只要不影响到她就行了。 宁寒看着唐雪瑶道:“淑贵妃刚刚有跟你说些什么吗?” “她说我——”唐雪瑶回答到一半,忽然意识到不对劲。 她给宁寒施针完后,将宁寒送入空间检查治疗。 才刚检查到一半,春兰就带着人过来闹事,好在梅兰竹菊靠谱,将春兰和一众侍卫拦在了门外。 唐雪瑶抓紧时间继续工作,最终赶在淑贵妃到来时完成检查,及时开门走出去应对淑贵妃。 这个期间,宁寒一直都没有苏醒,也就是说,唐雪瑶压根没跟宁寒说过淑贵妃的事,是宁寒苏醒后发现唐雪瑶不在,梅兰竹菊站在他身旁守口如瓶,根据四周的情形猜出来的! “你诈我?!”唐雪瑶瞪向宁寒,见宁寒脸上神情虽然悲伤,但还有心情忽悠自己,唐雪瑶哼了一声道,“淑贵妃想知道你死了没,顺道想要看看,王府被我折腾成了什么模样。” “她没有为难你吧。”宁寒微微蹙眉担心道。 “她倒是想,不过她更在意自己的名声。”唐雪瑶说着,将刚才事情的过程简单跟宁寒说了一遍。 唐雪瑶说完后,见宁寒沉默地看着自己,许久没有说话,唐雪瑶疑惑地道:“你怎么了,怎么突然不说话啦?” “其实……你现在改嫁,也是一条极好的出路,趁着我还没死,赶紧离开王府这个是非之地。”宁寒轻声道,“如果你不介意的话,我可以替你求情,让他们放你离开,有我给你的那一盒宝物,再加上淑贵妃的赏赐,足够你安安稳稳的度过下半生了……” 唐雪瑶脸上的笑容一下子就敛了下来。 唐雪瑶说那改嫁之言,只是用来威胁淑贵妃的说辞,目的是为了将管理王府的权利,从淑贵妃手中抢夺过来。 没想到宁寒却当真了,而且还真希望她走?! 她费了这么大劲,又是整治下人,又是给宁寒检查,又是和淑贵妃斗智斗勇,最终换来了宁寒这样的话,唐雪瑶心中隐隐有些失望,还有些气恼。 “宁寒,这些话,是你的真心话吗?”唐雪瑶说着,不等宁寒回答,一下子从椅子上站起来,“那行吧,既然你要把我赶走,我现在就走,再也不会来了。” 宁寒就算再迟钝,也看出唐雪瑶生气了。 其实他也知道自己说这些话惹人嫌,但只要一想到唐雪瑶明明有更好的未来,却要将大好时光耗在王府,浪费在他身上,宁寒心中就替唐雪瑶不值。 他心中越在意唐雪瑶,就越舍不得她。 越舍不得她,就越希望她能过上更好的生活。 宁寒在这样两极的情绪下不断拉扯着自己的心,此时见唐雪瑶似乎真的要乘着夜色离开,宁寒忍不住喊道:“雪瑶,我不是这个意思,雪瑶……瑶儿!” 情急之下,宁寒抬起手,拉住了唐雪瑶的衣摆。 唐雪瑶没想到宁寒会突然拉住她,猝不及防之下整个人往后一倒,摔在了宁寒的身旁,脸直接埋在了宁寒的颈间。 宁寒只觉得一片柔软触碰到自己,整个人一麻,完全呆住了。 第十七章 害羞了 “宁寒,你刚刚是用手拉住我的衣服了吗?”唐雪瑶抬起头,不可置信地道。 她连忙低下头,看了看自己的衣摆,又看向宁寒的手。 宁寒的手依然软软地放在床边,但唐雪瑶可以确定,自己刚刚是被宁寒拉回来的。 唐雪瑶握住宁寒的手,惊喜地道:“宁寒,你的手能动了,你开始恢复了!” 她说着,见宁寒还是呆呆的,连忙道:“宁寒?你没事吧?你听到我说的话了吗,你的脸好红啊,是哪里有不舒服吗?” 唐雪瑶说着,将宁寒的手放下,准备解开宁寒的衣服检查他的身体情况。 宁寒的脸一下子就更红了:“别……我没事……” 唐雪瑶又仔细看了宁寒一眼,发现他不止脸红了,连带着耳朵脖颈全都通红,双眼水润润的,一副想看她,又不敢看的模样。 唐雪瑶这才想起来,自己刚刚摔到宁寒的身上,好像不小心亲到他了? 亲到哪来着,应该是锁骨附近。 就这么一下,怎么就害羞成这样了,未免也太可爱了吧。 “你的手好像要恢复了,我检查一下你的身体情况,很快的。”唐雪瑶说着,快速脱了他的衣服检查起来。 手部的经络明显比别处要畅通不少,神经也有了反应,这是一个极好的消息,说明宁寒的身体正在快速复原。 “你现在动一下手,试试看。”唐雪瑶道。 宁寒紧张地看着自己的手,努力尝试起来。 然而不论他怎么努力,手都一动不动,和之前没恢复时一样。 “我做不到,瑶儿,我做不到……”宁寒看着自己一动不动的手,急得满头是汗。 唐雪瑶替他将头上的汗擦掉,认真又真诚地鼓励他:“你可以的,宁寒,你是沙场上征战的将军,是大宁国子民的英雄,你不应该躺在这儿。” 宁寒看着唐雪瑶,拼尽全力控制自己的手,他的脖颈青筋凸起,额上脖颈上全都是汗。 就在连唐雪瑶都觉得,是不是得循序渐进,不要这样逼宁寒的时候。 突然,宁寒的手指轻轻动了一下。 从指尖开始,一点点往下,整个手掌微微颤抖着,虽然还做不到像之前那样抓住唐雪瑶的衣摆,但这回是宁寒有意识的控制下取得的成果。 “你做到了,我就知道,你一定可以!”唐雪瑶激动地道,见宁寒又害羞又激动地看着自己,唐雪瑶忍不住低下头,亲了宁寒的额头一下。 宁寒又是一呆。 唐雪瑶沉浸在宁寒身体快速康复的喜悦中,对宁寒笑道:“看在你表现地这么好的份上,我就不走啦,明天要再接再厉哦。” 她知道宁寒之前的话是无心的,虽然嘴上说着要她走,但实际上为了挽留自己,他的手甚至都提前恢复了。 宁寒感受着额头上软软的触感,只觉得心跳如雷,脸比之前更红了。 他年少成名,满脑子都是保家卫国,从来没跟哪个女子这样亲近过。 也从来没有哪个女子像唐雪瑶一样,聪慧狡黠,古灵精怪,喜欢逗弄他,竭尽全力治疗他,始终陪伴在他身边,不离不弃。 如今他的手已经能动了,是不是说明距离四肢恢复,并不远了? 要是有一天,他真的能站起来,变得和以前一样…… 他不仅要重新振作起来,更要恢复往昔的地位,给唐雪瑶无上的荣光,将她宠到天上去,成为全世界最幸福的人。 晚上,一位宫里的小太监敲响了王府大门。 他是淑贵妃宫里的人,给唐雪瑶带来了淑贵妃的赏赐。 贵妃娘娘竟然从宫里送来了好东西,消息像长了翅膀一样飞遍全王府,几乎所有人下人都围了过来,想要凑上这个热闹。 “淑贵妃有令,赐王妃唐雪瑶:成衣十件;发簪两根;步摇两支;耳环三对;翡翠手镯两个……” 伴随着小太监一声声令下,一个个精致的箱子被搬入王府。 唐雪瑶竖起耳朵听了老半天,全都是各种衣服饰品,别说黄金了,连银子都没有。 这淑贵妃可真抠门啊。 唐雪瑶讨要了半天,除了王府的掌管权之外,最重要的就是宫里的赏赐了。 要是给她一些银子,以后手头宽裕些,日子会过得舒心不少。 结果淑贵妃显然只在意自己的脸面问题。 给唐雪瑶这些发钗服饰,是为了让唐雪瑶穿上,告诉大家,王府里的人过得很好。 至于内里的日子到底如何,淑贵妃就不管了。 “估摸着这些发钗首饰,还都是她不喜欢的……”唐雪瑶在心中吐槽。 不过吐槽归吐槽,当小太监将东西递到她面前的时候,唐雪瑶还是很愉快地收下了。 到底是宫里送出来的东西,淑贵妃看不上不要紧,典当行的人看得上就行了! 万一以后穷得揭不开锅,把这些全都卖了,也能换一大笔钱。 至于淑贵妃会不会追究这个问题…… 就淑贵妃那好面子的德行,十有八九是不会追究的,真把这件事情捅出去,最终丢脸的还是谁贵妃自己。 “娘娘的赏赐已全部发完,杂家先告辞了。”小太监道。 “多谢公公,公公慢走。”唐雪瑶说着,一边将首饰一一收下,一边在心中盘算好接下来要怎么安排这些东西。 就在这时,她感觉到不少目光聚焦在了她的身上。 唐雪瑶抬头一看,便见平日里经常躲起来偷懒的丫鬟佣人,此时一个比一个积极,探着脑袋目光灼灼地看着唐雪瑶手中的东西。 唐雪瑶冷笑一声,将盒子一一盖上,然后道:”难得今天人这么齐,既然大家都来了,那我就一次性把话说清楚吧。” 下人们以为唐雪瑶要分赏赐了,一个个睁大眼睛,贪婪殷勤地看着唐雪瑶。 “今天发生的事,想必大家都已经听说了,周管家和春兰已经离开了王府,以后王府,就是本宫说了算。”唐雪瑶对大家道,“周管家管理王府多年,私吞银钱,导致王府亏空,现在连王爷都快要吃不上饭了,自然也没办法再养这么多人。” 唐雪瑶话音落下,全场哗然。 这些懒散的下人,是找准机会过来蹭好东西的。 怎么也没想到,等来的是唐雪瑶要裁员的消息! “我从小就在王府长大,早已经是王府的人了!” “我是贵妃娘娘指派来王府的人,王妃不能把我送走。” 几个丫鬟小厮叫嚣道。 甚至还有嬷嬷大喊:“我们从小照顾王爷长大,对待王爷犹如亲子,现在我们老了,要把我们赶走,岂不是无情无义?!” “对啊,我可是王爷的贴身嬷嬷,从小王爷梳头穿衣,都是我伺候的!” “王妃,你才刚来王府,不了解王府的情况,你不能这样做!” 第十八章 掌管王府 唐雪瑶一听,这些人竟然还指挥上她了,冷笑道:“哪个待王爷如亲子的,又是哪个平日里伺候王爷梳头穿衣的,先站出来让我看看,然后随我去报官吧。” “报官??” “报什么官,为什么要报官?!” 那几个嬷嬷本来想站出来的,一听唐雪瑶要报官,脸色一下子就变了,没有一个人敢站出来。 “王爷是什么情况,你们比我更清楚。”唐雪瑶一想到在她来之前,宁寒在府里受的委屈,心中就来气,冷冷的扫视在场每一个人,道,“一群下人,也敢骑到王爷头上撒野,我懒得追究你们,给你们一个安然离去的机会,你们要是不好好珍惜,那就别怪我不客气了。” 唐雪瑶说着,从一旁阿梅手中接过鞭子,盯着在场的每一个人道:“贵妃娘娘已经把王府大权交给了我,周管家和春兰都被我踢出去了,更何况你们。” “往日王府的银子,是不是都落到你们的手里了?” “王爷的吃穿用度,他全都没用上,是不是都被你们取走了?” “身为伺候王爷的奴仆,不仅没有尽到应有的责任,甚至虐待王爷,别以为背后有贵妃撑腰,我就会放过你们。” 唐雪瑶说着,挥起鞭子狠狠地甩了一下:“要么家法伺候,要么报官坐牢,要么现在就给我滚,自己选一个!” 伴随着唐雪瑶话音落下,梅兰竹菊眼疾手快将大门关上,四人一人站一个角落,将这群丫鬟嬷嬷小厮团团围住。 梅兰竹菊的战斗力,白天大家都有目共睹。 连王妃的侍卫都打不过他们,更何况他们这群早就在王府享福,过惯了养尊处优日子的奴才们。 被梅兰竹菊包围,跑都跑不掉,眼看着唐雪瑶拿着鞭子越走越近,其中一些胆小的奴才当即大喊道:“我走!我离开王府还不行吗!反正我的卖身契也在贵妃娘娘的手中,这王府……我不待了!” 那个小厮喊完,立刻朝外走去。 梅兰竹菊没有拦他。 其余的人见状,如获大赦,也顾不得找唐雪瑶要好处了,纷纷离场,收拾东西就走人。 不到一个时辰的时间,王府里的下人就走了大半,只剩下老实肯干的厨娘园丁留了下来。 阿梅忍不住凑到唐雪瑶面前道:“王妃,这些人平时拿了王府那么多好处,就这么放走他们,太可惜了。” “把他们留在王府没有意义,尾大不掉,倒不如尽快断个干净。”唐雪瑶道。 至于以前被贪走的银钱……时隔这么久,早就被花干净了,压根就追不回来。 与其浪费时间在这群人身上,不如全都赶走,把这群奇葩退货给淑贵妃去头疼,还王府一个干净。 “你说,淑贵妃那么抠门的人,忽然看到这么一大群人要她养,她会怎么想。”唐雪瑶道。 阿梅脑补了一下淑贵妃的心路历程。 本来来王府一趟,是想看看宁王的情况,顺道给唐雪瑶一个下马威的。 结果不仅自己侍卫被打了,还发现因为虐待王爷王妃的事,导致淑贵妃自己臭名远扬。 好不容易花了大价钱,交出王府掌管权,让唐雪瑶帮她澄清。 转头唐雪瑶又送了一大堆只会吃喝拉撒,日常做事奸懒馋滑的奴才回来…… 阿梅光是代入想一下,就快心梗了。 她忍不住对唐雪瑶道:“我要是淑贵妃,今晚可能会气得睡不着觉。” 唐雪瑶眼眸微眯:“如此甚好。” 凭什么宁寒瘫在床上叫天不应叫地不灵的时候,这群人正在快活地享福。 也该让他们也尝尝被这群恶奴刁难的滋味才行。 唐雪瑶花了三天的时间,将王府整肃了一番,亲自理顺了王府的账目,将王府的财政大权牢牢把持在自己手中。 梅兰竹菊原以为府内的人少了,以后大家干活的工作量会增加。 但出乎他们预料的是,伴随着那一群恶奴离开,剩余的人工作效率竟然大大提升,短短两天的时间,整个王府焕然一新。 唐雪瑶见宁寒恢复得越来越快,决定对宁寒进行最关键的治疗。 给他的脸包上纱布,促进脸部伤口愈合。 同时,为他将双腿里的钉子拔出来,待手部力量完全恢复后,尝试让宁寒恢复腿部神经感知。 钉子是三年前打入宁寒双腿的,经过了这么多年的生长,早就和宁寒腿部的血肉长到了一块,甚至从表面上看,完全看不到钉子的痕迹。 以目前的医疗条件,根本完成不了拔钉子这个任务,唐雪瑶必须要将宁寒再次送入仙草空间中才行。 上次只是检查,都费了不少时间,这次不仅要确定钉子位置,还要割开宁寒的皮肤,运用灵力将钉子“挤出来”,整个过程费时费力,十分凶险。 唐雪瑶花了近一周的时间做准备,确定万无一失后,再次施针,将宁寒送入仙草空间。 结果怎么也没想到,才刚治疗到一半,门外就传来了阿梅的声音:“王妃,有人来了。” “不管是谁,我都不见!”唐雪瑶道。 “来者排场很大,据说是太子来看望王爷。”阿梅道。 太子? 好端端的太子怎么会过来,而且还赶在了这个“好时候”。 上次检查到一半,淑贵妃来了。 这次治疗到一半,太子又来了。 饶是唐雪瑶脾气再好,此刻心中也憋了一团火。 宁寒会变成今天这样,就是这两个人主导的。 现在好不容易能够有治愈的希望,这两个人三番四次过来打扰,挑选的还是最关键的时机。 淑贵妃是宁寒的母亲,而且当时淑贵妃还掌管着王府大权,唐雪瑶不得不见。 但今天可就不同了。 整个王府都在她的掌控之中,太子过去三年不来见宁寒,现在想见到他,没那么容易。 唐雪瑶道:“拦住他,不准他踏进王府半步。” 阿梅道:“太子带来的人很多,若他要硬闯呢?” “那就退去后门,敲锣打鼓把后门的百姓全都迎进来,让他们好好看看,太子是怎么不顾礼仪,私闯王府的!”唐雪瑶道。 阿梅眼睛一亮。 后门那群百姓,自从围观过王府的八卦逸闻后,对王府内发生的事情充满了兴趣。 前阵子王妃将那些恶奴赶出王府,大晚上的都有不少百姓聚在一起围观呢。 今儿要是让他们知道可以看到太子的笑话,他们肯定非常高兴。 “王妃英明,奴婢这就去办!” 第十九章 气晕太子 “大哥,五哥病重多年我们都没上门叨扰,如今突然要看望他,是否要通报一声?”京都路上,六皇子宁对太子宁良劝道,“据闻淑贵妃给五哥找了个媳妇,五哥不再是单身一人了,这王府有了女眷,我们两个大男人……” “怕什么,我们和宁寒是亲兄弟,是血浓于水的关系,弄得这么生分做什么,不知道的还以为我们兄弟关系不好呢。”太子宁良道,“至于那弟媳……据说五弟病重不起,娶妻当日,是由公鸡代替五弟拜堂的,结果公鸡竟然差点儿飞走了!还是那穿着红嫁衣的弟媳亲自将公鸡找了回来……” 宁寒虽然成为了废人,但当年好歹是无数少女的梦中情人。 昔日爱慕之人娶妻,整个京都都轰动了。 从而导致唐雪瑶收服大公鸡一事,也被无数人相传。 吹弹可破的肌肤,惊艳绝伦的脸,朱唇,红嫁衣,还有那犹如凤凰栖梧桐一般的美景…… 光是脑补一下那画面,宁良都要痴迷了。 所以一忙完手中的事,他立即就带着人赶来王府,打着探望宁寒的名号,想要亲眼看看那传说中犹如神女下凡的唐雪瑶,究竟是何等的美貌。 宁彦一看宁良这神情,就知道他在想些什么。 他刚想继续阻拦,宁良立即不满地道:“宁彦,你要么闭上嘴巴,跟我一起进宁王府;要么现在就离开,打道回府,我一个人去探望五弟。你选择一个吧。” 宁彦只好将到嘴的话吞了下去:“既然是与大哥同行,自然要奉陪到底,我跟大哥一起进宁王府就是。” “这才对嘛,放心,孤有分寸,不会做的太过火的。”宁良笑道。 他话音刚落,马车缓缓停下,车边的小太监小跑到马车旁回报道:“回太子的话,宁王府到了。“ 宁良掀开帘布一看,宁王府就在眼前,但王府大门却是紧闭着的。 宁良微微皱眉:“怎么回事,没提前通报一声吗,怎么门还是关着的,王府里的人呢?” 小太监小心翼翼地道:“已经提前通报了,但里头的人说,未提前收到拜帖,不确定来者身份,今日不见客。” 宁良闻言,简直气笑了:“什么意思啊,怀疑我是假的,不给我进门??” 小太监扑通一声跪下:“求太子恕罪,只是那王府的人油盐不进,软硬不吃,死活不肯开门,小的也无可奈何,总不能硬闯……” “怎么不能硬闯了?”宁良立即道,“孤是太子,宁寒区区一个王爷,难道还能阻拦我不成?” 宁良说着,不知道想到了什么,转头对宁彦笑道:“差点儿忘了,五弟已经站不起来了。这么说来,他今日要是真能亲自出来阻拦孤,这宁王府我可以卖他个面子不进去。” 宁彦闻言,眉毛皱得紧紧的。 四周的小太监也纷纷低下头,只当装作没听到。 宁王早已是个废人,连拜堂都要靠大公鸡,怕是只剩下一口气,随时可能归天。 这样的人,怎么可能亲自出来阻拦太子。 太子说出这样的话,拿宁王的身体残缺打趣,看来心中已经十分不满,今日是非要进去不可了。 果然,下一瞬就听宁良道:“既然孤已经站在这儿了,今日这宁王府大门,不开也得开。不用顾忌宁王府颜面,直接冲进去吧。” “是。”小太监领命,立即指挥侍卫强闯。 梅兰竹菊虽然厉害,但到底人少,宁王侍卫将王府团团围住硬闯,她们根本就不是对手。 不一会儿,王府内部的人全都退走,宁良的人破开王府大门,一路畅通无阻直驱入内。 “太子殿下,王府门已开,请太子殿下入府。”小太监凑到马车旁道。 宁良满意地点了点头,带着宁彦一同进入王府。 宁王府是昔日宁寒风头最盛的时候,皇上赐予宁王的,不论是地理位置、规格等等,全都是最顶级的。 当年宁良看在眼里,心中冒酸水,嫉妒得要命。 谁能想到,短短几年光景,昔日豪华气派的宁王府,竟然如此落败了呢。 宁良负手行走于宁王府中,一边观赏宁王府落寞后的穷酸,一边时不时点评一句:“这窗户破了,怎么都没人修?” “门锁都生锈了,这锁还能用吗?” “院子里的草都快比人高了,知道的明白自己正站在宁王府内,不知道的还以为在哪块荒郊坟地里呢。” 宁彦有些听不下去了:“大哥,五哥病重,有些事非他能掌控。” “我当然明白五弟已经站不起来了。”宁良痛心疾首地道,“我这是为他惋惜,为他心痛啊!” “太子宅心仁厚,爱民如子,江山社稷有太子,真是我等的福分!”一旁的小太监闻言,立刻疯狂拍起了马屁。 宁良十分受用,虽然嘴上说着心疼宁寒,脸上却尽是春风得意之色。 就在这时,前方传来了阵阵嘈杂声。 “原来这就是王府啊,真大!” “没想到我也有进王府的一天,等回去了一定要跟我朋友好好炫耀炫耀。” “咦,前面是不是有人,是和我们一样进来参观的吗?” “不对不对,他们的衣服好华丽,一看就是达官贵人才能穿的。” “这颜色,金色龙纹,这是皇室中人……不会是太子吧?!” “好像就是太子!” “太子?太子在哪,让我看一眼!” “我也要看,我也要看!” 一群人说着,隔着条水榭,齐刷刷地朝宁良这边望过来。 那围观吃瓜的表情,犹如在看表演杂耍的猴子似的,令宁良十分的不适。 “怎么回事,谁把这一群贱民放进来的?!”宁良不满地对身边人道。 “这……回太子,我们也才刚进王府,这些人不是我们放进来的啊。”小太监连忙道,“看他们走动的方向,应该是从后门直接进来的。” 宁良闻言,简直气笑了。 他进个前门,费了老半天劲,这群贱民倒好,直接从后门一窝蜂地就进来了? 这王府还是王府吗,不如搭建个台子直接表演戏班算了。 宁良烦躁道:“一群人吵吵闹闹的成何体统,这王府是他们能进来的吗,把这群贱民全都轰出去!” 小太监看了远处的人一眼,略微有些迟疑:“太子殿下……这些可都是住在皇城根的人,虽然都是普通老百姓,但若是引起民愤,对您的声誉不利啊。” 宁良皱眉:“什么意思,孤连驱赶一些贱民的权利都没有了?!” 宁彦道:“不知大哥听说过淑贵妃的事情没?就是这群老百姓发现王府下人苛待宁王,认为淑贵妃管理不善,有失凤仪,为此淑贵妃特意给了宁王妃一大笔赏赐,深怕自己这刻薄的名声被传出去……” 宁良脸色微变。 虽然他没有关注这件事,但身为太子,对这种事极为敏锐,一听就知道淑贵妃是在忌惮什么。 淑贵妃一个贵妃娘娘,都怕坏了声誉,更何况他这个未来储君。 私底下怎么样都行,至少在明面上,还是得有个未来明君的样子的。 宁良眼珠一转,道:“那不如这样,不驱赶他们,而是邀请他们跟孤一起前去探望探望五弟,看看调养了三年,五弟现在情况如何,到底恢复了没有。” 宁彦看着宁良嘴角的笑容,心中一凉。 宁寒被废了三年,早已是将死之人。 宁良邀请百姓们一起去宁寒别院,与其说是探望,不如说是让所有人都围观到宁寒濒死的惨状。 这是何等诛心! 偏生一旁的下人还在不断地拍马屁:“此举甚好!既可以展现太子对兄弟手足的关心爱护,又可以体现太子爱民如子,与民同乐!” “哈哈哈,我也觉得不错,走,我们去见见宁寒!”宁良哈哈大笑,率领着浩浩荡荡的一群人朝着宁寒的小院走去。 梅兰竹菊正拼死守在院门口,就在宁良的人即将强行闯入的时候,只听“吱呀”一声,院门打开,唐雪瑶从里面走了出来。 注意力高度集中忙碌了几个小时,好不容易将宁寒腿里的东西取出来,唐雪瑶劳累过度,整个人都轻飘飘的。 偏生她长得极美,苍白的脸色不仅没掩去其绝色,反而更衬得她清水出芙蓉般娇柔纤弱。 宁良瞪大眼睛看着唐雪瑶,只觉得像是有什么东西重重撞击了一下他的心房,令他彻底沦陷了。 “宁王妃当真……仙姿玉色,倾国倾城……”宁良色眯眯地看着唐雪瑶痴痴道。 唐雪瑶看着眼前乌泱泱的一群人,故作不解道:“你们是……” 宁良身旁的小太监连忙上前:“这位是太子殿下宁良,这位是六皇子殿下宁彦。” “原来是贵人亲临。”唐雪瑶道,“不知两位殿下为何突然造访,是有什么急事吗?” 宁良道:“听闻五弟府上前阵子有喜事,我们过来探望探望。” “没想到太子与六殿下竟然这么关心宁寒。”唐雪瑶一怔过后,眼眶微红,似乎被两人感动到了。 宁良沉迷于唐雪瑶的美色之中,见美人落泪,心都快碎了。 倒是一旁的宁彦隐约觉得有几分不对。 他们没有提前知会上门叨扰,十分无礼,通过宁王府不开门的举动可以看得出,这个宁王妃是十分不欢迎他们的,怎么此刻见了人之后,会突然这么感动? 果然下一瞬,便听唐雪瑶身旁的丫鬟阿菊大喊道:“王妃,他们不是真心过来探望王爷的!” 阿竹道:“要是真的关心王爷,怎么大婚之日不来,时隔这么久才匆匆上门?” 阿兰道:“奴婢虽然从小在乡间长大,但也知晓上门探望病人,需要带上些礼物聊表心意了,哪有人空手上门的道理。” 阿梅道:“太子空手而来,探望是假,怕是来看笑话的吧!” 宁良没想到这四个丫鬟这么牙尖嘴利,更可恶的是,四人嗓门极大,传遍全场。 不仅太子带来的人听得清清楚楚,远处吃瓜的老百姓们也听得一清二楚。 一群人睁大眼睛,竖起耳朵,深怕错漏任何一个皇室大瓜。 宁良脸色有些难看,还没想好要怎么回应,那边的唐雪瑶已经第一时间做出了反应。 只听唐雪瑶大声呵斥道:“不得无礼!太子殿下日理万机,三年没来探望王爷,一定有他的道理,宫中贵人向来最讲规矩,太子又是贵人中的贵人,要么不来,一来定然会给王府送来重礼!” 唐雪瑶说着,指着宁良道:“看到太子头上佩戴的玉冠没有?还有那胸前的玉牌,手上的红宝石扳指……探望病人怎么可能打扮得这么隆重,还佩戴这样喜庆的玉石?! “你们以为太子不讲礼数,佩戴这种东西过来炫耀,但实际上啊,这些东西定然是太子为我们宁王准备的。” 阿梅立即道:“真的吗,没想到太子殿下竟然这么大方!” 阿竹道:“对不住了太子殿下,奴婢嘴快,错怪您了!” 阿菊道:“谢太子殿下赏赐!” 宁良听着她们主仆你一言我一语地给自己设套,脸都绿了,差点没当场气晕过去。 他今天是来看宁寒笑话的,不落井下石都算好的了,当然半点礼物都没准备。 如果此刻院子里只有他们一伙人,宁良大可以耍无赖。 但偏偏唐雪瑶开了后门,放了一大堆百姓进来围观! 当着这么多人的面,他肯定不能承认自己空手上门,但如果要按照唐雪瑶说的那样,把他身上的玉冠玉牌扳指都送出去…… 这些可都是他最心爱的配饰,个个价值连城不说,最重要的是全天下仅此一件,连皇上都没有,难道现在就要拱手让人了?! 第二十章 炙吻 唐雪瑶见宁良迟迟没有行动,故作惊讶地道:“难道是臣妾会错意了,太子殿下真的空手而来吗……” 宁良看了看唐雪瑶,又看了看四周的百姓,考虑到自己的名声,最终咬牙,将身上几件价值连城的宝物拆了下来:“弟妹说的哪里话,这些自然都是……给五弟的……” 宁良说着,皮笑肉不笑地将这些东西递给唐雪瑶,希望唐雪瑶能够识趣,在最后关头把这些东西还给自己。 唐雪瑶哪管宁良在想什么,欢欢喜喜地接过来,全都不客气地笑纳了。 前几日刚薅了淑贵妃的羊毛,今天又成功让宁良大出血,唐雪瑶心情甚好,对四周的百姓道:“多谢大家对我家王爷的关心,只可惜王爷病重,昏睡不醒,暂时不宜入内探望。各位要是不介意的话,不如午膳就留在王府享用,府内拮据,没什么好东西,只有粗茶淡饭,希望大家不要嫌弃。” 宁良来这里的目的,就是想要见到宁寒,羞辱宁寒,现在赔了一大堆宝物出去,却连宁寒的影子都没见着,宁良哪里甘心。 偏偏四周的百姓一听可以留在王府用饭,高兴得不得了,一同欢呼起来。 这么多人兴奋地大喊大叫,一下子就将宁良的声音盖了过去。 不仅如此,由于人太多的缘故,王府的饭桌坐不下这么多人,于是唐雪瑶就将所有人安排进一个院子中,露天而坐,饮茶畅聊。 宁良被一群百姓簇拥着,莫名其妙也坐到了地上,满地黄土杂草脏兮兮的粘在身上不说,更可怕的是这群老百姓头次有机会跟太子殿下近距离接触,对他好奇得不得了。 “原来太子殿下也跟我们老百姓一样,两个眼睛一个鼻子一个嘴巴……” “贵人就是贵人,虽然是个男人,但皮肤细滑,比我家婆娘的还要娇嫩。” “这衣服阳光下闪着金光,莫非是金子做成的?” “笨!是金子揉成丝线,用绣花针一针一线绣上去的!” “天啊,我这辈子还是头次见到这么奢侈的衣物,这上头的龙纹,栩栩如生,简直跟真的一样!” “我看看,让我也看看,咦,摸起来冰冰凉凉的呢!” 一群人说着说着,莫名其妙就上手了。 摸一摸,捏一捏,在宁良身上留下了一个又一个油乎乎的黑手印。 宁良长这么大,哪里遭过这样的罪,偏偏眼前这群人是货真价实的老百姓,宁良为了自己的声誉口碑,又不好打骂。 他忍了又忍,被恶心得头晕眼花,最后实在是忍不了,也顾不上再找宁寒的麻烦,匆匆起身,带着他的人逃一样的离开了宁王府。 宁良走后,阿梅来到唐雪瑶的身边小声汇报道:“王妃,果然不出您的预料,太子殿下忍受不了这样的环境,已经走了。” “宁寒当年在边关磨练征战的时候,吃了多少苦,而宁良身为太子,连跟百姓同乐都做不到,真是个娇生惯养的废物。”唐雪瑶摇了摇头,无法理解皇上在想什么。 皇位固然重要,这江山社稷难道就不重要了吗。 选了这么个废物当太子,难道他真的安心百年之后,将江山交到宁良的手中? 不过这些事也不是唐雪瑶现在该操心的,她让阿梅等人好好招待那群百姓,自己则转过身,回到了宁寒的别院。 宁良的出现打乱了唐雪瑶的计划,虽然成功将宁寒双腿里的钉子取出来,不过他脸上的纱布还没有拆。 也不知道脸上的伤口彻底好了之后,宁寒会是什么模样。 唐雪瑶有些期待地推开门,来到宁寒身旁:“宁寒,我现在要帮你拆开纱布了,你乖乖坐着别动啊。” 宁寒整张脸都被纱布包住,什么也看不见,不过他无条件信任唐雪瑶,微微点了点头。 唐雪瑶运用剪子,将纱布一一剪开,然后一层一层地摘下来。 伴随着最后一层纱布揭开,宁寒的脸出现在她眼前。 宁寒等了几秒,也不见唐雪瑶有任何反应,他睁开眼,见唐雪瑶呆呆地看着自己,宁寒忍不住道:“失败了吗,我是不是很丑,吓到你了?对不起瑶儿,我……” “恢复的很好。”唐雪瑶喃喃道。 “那你……”宁寒疑惑地看向唐雪瑶。 “咳嗯。“唐雪瑶干咳一声,微微转过头,避开宁寒的目光。 但宁寒依然发现了她的异状,看着唐雪瑶道:“瑶儿,你脸红了。” “哪、哪有。”唐雪瑶立即否认。 “耳朵也红了。”宁寒又道。 唐雪瑶三番五次被他戳穿,顿时就恼了:“红了就红了,你有意见吗?!” “没有。”宁寒看着唐雪瑶,忍不住笑道,“我很欢喜。” 他年少成名,风头一时无两,有不少人夸赞过他的容貌,宁寒当然知道自己长得是极好看的。 只是他是男人,常年习武,驻守边关,容貌对于一名领兵打仗的将士而言,是最不值得一提的事。 京都奢靡,不论男子女子皆追捧外貌姣好之人,宁寒曾对此不屑一顾。 直到如今遇上唐雪瑶,宁寒忍不住在心中庆幸,还好上天给了他这张唐雪瑶喜欢的脸。 “对了,府内喧哗,今天又有人来了吗?”宁寒道。 唐雪瑶将纱布收起来,一边帮宁寒处理腿上的伤口,一边将刚刚发生的事情全都说了一遍。 宁寒听完垂眸:“太子是冲着我来的,真正想要羞辱的人是我……” 寻常人家男主外女主内,遇到这种事,本该是男人站在最外头为这个家挡风遮雨的。 然而他是个废人,躺在床上无法动弹,每次都得靠唐雪瑶站在他的身前,用娇小的身躯为他挡住一波又一波的恶意。 唐雪瑶看出他情绪低落,道:“虽然现在是我在保护你,但再过段时间,你就得靠你自己了。” 宁寒抬眸看她。 唐雪瑶对宁寒道:“等你恢复后,万一有人来王府闹事,欺我辱我,你会站在我身前吧?” “那是自然。”宁寒立即道。 “所以你全力配合我的治疗,快些恢复,早日站起来。”唐雪瑶说着,轻轻摁了他的伤口一下,“疼吗。” 宁寒摇了摇头。 “骗人,我看到你神经抽了一下,疼要跟我说,不准在我面前逞强,我是你的医生,必须要时刻了解你最真实的情况,明白吗。”唐雪瑶说着,像往常一样威胁道,“下次再不听话,就要惩罚亲亲了啊!” 要是平常,宁寒肯定眼神闪躲地避开,但出乎唐雪瑶意料的是,这一回宁寒不仅没有闪躲,甚至双眼还直勾勾地盯着她看。 “你干嘛这样盯着我……”唐雪瑶小声道。 之前容貌没恢复的时候,唐雪瑶每次看宁寒的脸,注意力都忍不住在他脸上那烂掉的大窟窿上,所以也很难萌生出什么粉红泡泡。 但现在不一样了,没了那醒目的伤痕,唐雪瑶的注意力不自觉就被宁寒的双眼吸引。。 他的眼眸黑亮深邃,像是月夜下沉静幽深的寒潭,氤氲着淡淡的薄雾,像是要将人吸进似的。 唐雪瑶想要起身离开,宁寒却凑近她:“瑶儿,我真的能在一年内恢复吗?” “当然可以了。” “这段时间,你我同吃同住同睡,我从未与哪个女子这般亲昵过,也不想向你隐瞒我的心意。”宁寒道,“我一定会尽快恢复,站在你身前护你周全。若不嫌弃,从今往后你就是我宁寒的妻子,我发誓,永生永世绝不负你。” 唐雪瑶疑惑的看着他:“我不是早就嫁给你,是你的妻子了么。” 宁寒摇头:“那不一样。” “哪不一样了?”唐雪瑶道。 宁寒深深地看着她,揽住唐雪瑶的腰,欺身吻了上去。 唐雪瑶一怔,忽然意识到,这是宁寒第一次主动亲她。 他一直都在压抑自己的情感,直到现在看到恢复的希望,决定不再逃避,向唐雪瑶表明他的心意。 炙热的吻落在唇边,漫天的星辰都在摇曳,仿佛全世界在这一刻都变成了甜的。 唐雪瑶感受着宁寒汹涌的爱意,缓缓闭上了眼睛回应他…… 宁寒双腿里的钉子取出来后,腿部直接凹陷下去两个区域,看起来比以前更加惨不忍睹。 但不论是唐雪瑶还是宁寒都明白,这是必须经历的阶段。 宁寒的身体时而发冷,时而发热,情况十分危险。 唐雪瑶为了方便照顾她,甚至从小床搬了上去,夜间直接睡在宁寒的身边,时不时查探他的体温,根据他最新的情况治疗。 三天后,一个好消息与一个坏消息同时出现在唐雪瑶的眼前,令她无比头疼的同时又欣喜若狂…… 第二十一章 俸禄被断 经过唐雪瑶几天不眠不休细心的照料,宁寒终于扛过了最凶险的一关,距离康复又更近了一步。 但与此同时,又到了该发俸禄的日子,内务府却不见有任何动静。 唐雪瑶仔细清点了剩下的钱粮,虽然不至于到山穷水尽的地步,但是王府上下这么多人,根本没办法撑到下个月末。 唐雪瑶重重地叹了一口气,眉头拧成了一个“川”字。内务府就算在看不上宁王府,也不至于有这样大的狗胆怠慢啊。 “阿菊,你去问问到底怎么回事。”唐雪瑶疲惫地合上眼睛吩咐到。 过了不久,就听到阿菊气急败坏的咒骂声。 “内务府就是狗眼看人低,不知道是从哪里听说,我们王府自有生财之道,竟然直接断了我们王府的俸禄!” 唐雪瑶听罢,仿佛一道惊雷直接在头上炸开,稍加冷静后,联想到之前那个太子来王府吃瘪后的样子,心下便有了猜测。 普天之下,能让内务府有这个胆量与王府作对的人,不是皇上,便是这个太子了。想必就是太子从中作梗,想要以此来挫挫唐雪瑶的锐气。 唐雪瑶烦躁地揉了揉眉心。 阿菊在旁边急得像热锅上的蚂蚁:“王妃,我们姐妹两这段时间也攒下了一些钱,要不……” 阿竹也在旁边恨恨地往地上啐了口唾沫:“这个内务府总管若是站在我面前,必然要给他两个大嘴巴子,告诉他我们宁王府虽然式微,但也不是什么鸟都敢往我们头上拉屎的!” 唐雪瑶摆了摆手,道:“目前这个情况来看,最多也只能是撑到月中不到,长此以往,别说王府了,光是王爷的膳食就是一个大问题。” 平常为了维持王府的日常开销,唐雪瑶都是节衣缩食,不过是因为宁寒治疗成功,这才让做饭嬷嬷准备了一些鱼肉,来奖赏下人这段时间的勤恳。 “宁王爷这个情况,树倒猢狲散也是正常,哪怕告诉贵妃,告诉皇上,他们真会把这件事放在心上吗?闹大了对谁都不好。”唐雪瑶安抚道,“你们也不用着急,过一天算一天,终归会有办法的。” 众人暗暗叹了一口气。王妃总是将压力往自己的肩上扛,阿竹面上也露出了惭愧的神色,自己到底只是一个奴婢,见识少,没办法为救她们于水火的王妃分担。 唐雪瑶示意大家各归各位,一个人趴在桌子上思考对策。虽然上次典当还剩下一些银子,但终究只能解决燃眉之急,长此以往也是坐吃山空,这可怎么是好? 唐雪瑶虽然很想将这个问题和宁寒讨论讨论,听听他的意见。但是转念一想,宁寒刚做完治疗不久,好不容易有了生的希望,要是再让这些事情令他费心伤神,更是不利于病情的恢复。 她可以的。唐雪瑶暗暗为自己打气。只是被断了俸禄而已,周围的人足够忠诚,宁寒的情况也在一天天好转,只要活着,钱在哪里找不到呢? 唐雪瑶对着空气挥了挥拳头,以示对自己的鼓励。 一阵冷风袭来,唐雪瑶不禁打了一个喷嚏。 天气渐渐转凉,也是时候为宁寒添置一些冬衣了。 唐雪瑶带上所剩不多的银子,喊上阿梅,出门向街上的裁缝铺走去。 阿梅心疼地看着唐雪瑶:“王妃,您也要考虑一下自己的身子,也为自己买些什么吧。您胃不好,又总是为王府操劳,可不能亏待了自己啊。” 唐雪瑶苦笑,街上的百姓基本都换上了厚衣服,阿梅这个笨丫头,却像感受不到温度一样,刚刚触碰到她的手,都凉的不得了,还在为自己担心。 也是时候为府里的下人添置些衣物了。唐雪瑶暗暗想到。 既然他们已经是死契,王府合该为他们的衣食住行负责,更何况梅兰竹菊等人自从进了王府,便是忠心耿耿,甚至因为她敢于顶撞贵妃和太子。 想到这里,唐雪瑶心中一阵暖意。是啊,哪怕王府式微,只要大家齐心协力,一定会把日子越过越好。 “我之前还有些衣服没穿呢,什么也不缺,待会买完王爷的药后,你也去为大家挑一挑合适的冬衣吧。” 唐雪瑶拍了拍阿梅的手。 阿梅抿着嘴,一副不满意的样子:“王妃总是这样,那些衣服奴婢看了,成旧的不像个王妃穿的……” 唐雪瑶佯装生气,横着一双杏眼瞪着阿梅:“我可是你主子!给你买新衣裳还拉着个小脸,不知道的还以为我是恶毒主子呢!好啦好啦,多笑一笑,才有好运气呀。” “王妃您又吓我!”阿梅见唐雪瑶这样,语气也轻松了很多。两人就这样说说笑笑,因为俸禄被断而带来的阴霾也消散了大半。 买完御寒的衣物后,唐雪瑶和阿梅就来到了街对面的药铺前。虽然店面普通,甚至有些简陋,但是唐雪瑶看了,这里的药材从不缺斤少两,质量也相对较好。 虽然她的仙草空间中有不少药草,但灵力太足,药效太猛,还需要买一些温润些的普通药草调和一下。 “阿梅,我刚刚看到路上有卖乌鸡的,王爷身体比较虚,我在这里等着抓药,你去带一只回来吧,今天中午炖点鸡汤。”唐雪瑶将手上剩下的银钱交给阿梅。 阿梅道了声好,便直奔肉摊去了。 正当唐雪瑶百无聊赖的等待店铺小二抓药的时候,一个小孩子不声不响的就冲了进来,正在唐雪瑶愣神之际,一下子重重的撞在了唐雪瑶腿上,惊得唐雪瑶“哎呦”叫了一声。 小孩也被撞得重心不稳,一下子跌到了地上。 唐雪瑶一边揉着腿,一边用余光瞧着这个小孩,只见他手脚并用的从地上爬起,刚想开口,却被买完乌鸡回来的阿梅给撞见了。 阿梅护主心切,一下子站在唐雪瑶身前,凶巴巴地对那个小孩道:“这是哪家的小孩,没头没脑就闯进来,冲撞了贵人,卖身为奴也不够的!” 第二十二章 小树的母亲 唐雪瑶拉住阿梅,细细打量了一下面前的小孩。 小孩浑身脏兮兮的,衣服上还有些许杂草,眼睛里透露着一股倔强。 他似乎是被阿梅吓到了,手足无措的看着他们,半晌向着唐雪瑶弯腰致歉:“对不起,实在是有要紧的事情,才一时心急,您大人有大量,放我一马吧。” 唐雪瑶见他这样,心下疑惑,这个孩子看着像是乞儿一般,但是话语条理分明,和其他孩子相比,倒有几分沉稳的样子。 “哎呀,你怎么又来了!去去去,别当着我做生意。”店小二将药材打包好交给阿梅,转身看到了小男孩,便挥了挥手,想要将小孩赶出去。 小孩三步并做两步走到柜台前来:“我不是来打扰你生意的,我……我只是来给我娘抓药。” 店小二抓过柜面上的毛巾擦了擦手,嗤之以鼻:“你每次来,都是挑挑拣拣,一会嫌弃太贵,一会又嫌弃药效不够,这可不是打搅我生意?” 小孩面色涨得通红,却依旧执拗地站在原地不肯走。 唐雪瑶心生出几分好奇,问道:“可是家中有人生病?为何不去找大夫呢?” 小孩不语。 知情的小二叹了口气,道:“这孩子也是家中艰难,孩子爹下落不明,偏偏又时运不济,他亲娘生了怪病,每天晚上腹痛不止,他不知从哪翻来一本医书,想按照上面的方子给他娘抓药呢。” 周围的人听到也是一阵唏嘘,阿梅也讪讪的放下护住唐雪瑶的手。 唐雪瑶心中五味杂陈,虽然年纪尚小,却想着自己翻阅医书,可见这是个孝顺的孩子。 小孩听了店小二的话,眼泪再也憋不住了:“你胡说!你胡说!我娘生的不是怪病,书上说了能治的……我不想没有娘……” 没娘的孩子像根草,尤其是在古代,也没有福利院这样的机构,若是他娘真的有个三长两短,这个小孩不是被人牙子带走,便是流落街头的命运。 既然识字,想必家中教养也费了一番心思,唐雪瑶于心不忍,上前摸了摸小男孩的头,轻声道:“你娘在哪?可以带我去看看吗?” 小孩抽抽搭搭地抬头看着唐雪瑶,溢满泪珠的眼睛亮了一瞬:“姐姐是大夫吗?” 唐雪瑶笑了:“自然是懂一些的。听你的描述,你娘并不是得了什么怪病,若能带我去看一看,应当是有转机的。” 小男孩惊喜道:“当真?” 唐雪瑶点了点头。 但小男孩眼中的光亮又很快的暗淡下去:“可是……我没有钱给你……我之前也找了街上的大夫,本想用家中的母鸡代替,但是没有一个人愿意……” 唐雪瑶心中不由得对这个小男孩生出几分欣赏来。小小年纪就能勇敢的与别人谈判,甚至能想到用价值相等的物品来抵,想必日后也会大有作为。 “这不是赶巧了吗,姐姐家里正好缺只母鸡呢。”唐雪瑶笑着牵起小男孩的手。 阿梅担忧道:“王妃,您一个人,能行吗?万一遇到不轨之人……”阿梅欲言又止。 “无妨,我去去就回。”唐雪瑶耸耸肩,“你先将乌鸡交给嬷嬷,在门外知会王爷一声,免得他担心。” 纵使阿梅有诸多不愿,却也不得不接受王妃的安排。这次出来得临时,家中其他人手上也忙着事情,早知道就让王妃再等等,多带几个人出来就好了。 唐雪瑶安抚了一下阿梅,又将一些熬煮鸡汤的注意事项一一交代,便让她先行回去了。 路上,小男孩耐不住寂寞,和唐雪瑶讲了许多家中细细碎碎的事情。唐雪瑶听了,心中更是对小男孩的遭遇多了几分心疼。 男孩自称小树,自打有记忆起,便从未见过自己的父亲,都是他娘一手将他拉扯长大。母子二人没有什么依傍,为了维持生计,小树娘只得帮人缝缝补补,或是接一点绣活来贴补。 小树懂事后,平常也会帮人砍柴,打打下手什么的,这才得以温饱。但即便如此,小树娘依旧是希望小树能够读书,攒下的银钱都用来购买纸砚了,为此小树娘在冬天也在帮别人浆洗衣服,手上常常冻出口子来。 “我之前学堂测验得了满分,高高兴兴地去拉我娘的手指,才发现之前哄我睡觉的手变得又硬又粗,听邻居家的婶子说,我娘年轻的时候也是个大美人呢,我读书的启蒙就是她教的。” 唐雪瑶心中发紧。世道本是不易,更遑论这对没有任何依傍的母子呢。小树说的轻轻巧巧,但唐雪瑶知道,这背后是何等的艰辛。 在这个年代,很少会有普通百姓家的女儿能够识文断字的,像原主的记忆中,女儿只要能吃饱,日后结下一门对家中有益的亲事,便算是潦草地走完半生。下半生的好坏,全仰仗夫家如何,若是运气不好,这一生也就没有什么指望了。 唐雪瑶不禁对小树的娘生出几分好奇,不知不觉间也加快了脚步。 小树带着唐雪瑶穿过几条弯弯曲曲的小路,才用手指着不远处破旧但不失整洁的院子道:“这就是我家,前几天我娘好些的时候,刚和我一起收拾的呢。” 唐雪瑶蹙眉,在这样的环境下,小树依旧能识字,有懂事孝顺,与人交谈时也不卑不亢,他的娘亲作为小树成长路上的引路人,真的让人心生敬佩。 许是里面的人听到了推门的动静,一个虚弱的声音传了出来:“谁啊?” 小树兴高采烈地喊道:“娘,是我,我给你找了一位大夫姐姐!” 女人边从屋子中走出来,边用责怪的语气说道:“找大夫干什么?娘都说了,没什么事,熬一熬就过去了,看又看不好,费那个钱干什么!” 话音刚落,女人就看到了站在院子中的唐雪瑶,上下打量了两眼,疑惑道:“你是大夫?” 唐雪瑶急忙道:“略懂医术,见着孩子孝顺,便想来看看。” 小树也道:“娘,这位姐姐答应小树了,可以用鸡当做诊费。” 女人拢了拢有些凌乱的头发,抿了抿因缺水而发干的嘴唇,无力的叹了一口气:“那便有劳姑娘了。” 末了,又补了一句:“小树,你去烧点水,娘和这位姐姐进屋说话。” 小树见他娘同意看病了,表情瞬间轻快了许多,利落的去后院厨房了。 女人向唐雪瑶抱歉的笑了笑,将她引进屋内,顺手将门带上了。 “姑娘请坐吧,家里虽然简陋,但我前几天也和小树打扫过了,不脏的。”女人局促的搓了搓衣脚,抱歉地向唐雪瑶笑了笑。 唐雪瑶摇头,走上前去先扶着她坐下:“没事的,虽然家具简单,但很有家的感觉。我先来为你诊脉吧。” 唐雪瑶正想要将手搭在女人手腕上时,女人却制止了唐雪瑶的动作:“姑娘,您能答应小树来为我看病,我很感激,但是我自己的身体我也清楚,我……想求您件事。” 唐雪瑶感到诧异,收回了手,道:“您说,只要我能做到,一定帮忙。” 女人嗫喏半晌,道:“姑娘能否告诉小树,我的病并无大碍?” 女人乞求地看着唐雪瑶:“之前村里的赤脚医生给我看过了,说是绝症,治不好。我不敢告诉小树,怕他因此烦恼。我一个女人,既无夫家,又无娘家人可以托付,唯一的愿望就是能给小树留下点钱财傍身……” 面对女人的目光,唐雪瑶愣在原地,一时不知道该说什么是好。 “小树是个固执的孩子,无论我怎么说,他还是偷偷跑出去为我找人看病,帮我抓药。小树信任你,我,我只能将希望寄托在姑娘身上了。” 第二十三章 他的吻 女人道:“姑娘,您能答应小树来为我看病,我很感激,但是我自己的身体我也清楚,我……想求您件事。” 唐雪瑶感到诧异,收回了手,道:“您说,只要我能做到,一定帮忙。” 女人嗫喏半晌,道:“姑娘能否告诉小树,我的病并无大碍?” 女人乞求地看着唐雪瑶:“之前村里的赤脚医生给我看过了,说是绝症,治不好。我不敢告诉小树,怕他因此烦恼。我一个女人,既无夫家,又无娘家人可以托付,唯一的愿望就是能给小树留下点钱财傍身……” 面对女人的目光,唐雪瑶愣在原地,一时不知道该说什么是好。 “小树是个固执的孩子,无论我怎么说,他还是偷偷跑出去为我找人看病,帮我抓药。小树信任你,我,我只能将希望寄托在姑娘身上了。” 见唐雪瑶不言语,女人起身,朝着唐雪瑶跪下,重重的磕了一个响头。 唐雪瑶被女人的行动吓了一跳,心里像是有股无形的手紧紧地攥住心脏,连忙将她扶起来。 可怜天下父母心,唐雪瑶深深地叹了一口气,道:“好好,我答应你。但是还未就诊,就让我试一试,万一还有转机呢?留的青山在,不怕没柴烧啊,人活着,比什么都重要。” 女人却坚定的摇了摇头:“不劳烦姑娘了,我就这一个愿望,还请姑娘成全。” 儿子随娘,小树固执,他的娘亲也很固执,但无论是谁,都饱含了对对方的爱。 唐雪瑶推开门,等在外面的小树连忙迎上来,急切地问道:“姐姐,我娘的病,不是绝症吧?还能治吗?需要什么药,我可以去买。” 唐雪瑶揉了揉小树的头,看了一眼倚在门边,神色不安的女人,道:“你娘无碍,只要好好休息,就能康复了。” 小树兴奋的跳了起来:“娘没事,娘没事就好。等我出人头地,我就可以接我娘去享福了!” 话音一落,小树便要去给唐雪瑶抓鸡:“姐姐你等等,我这就把鸡抓好给你。” 唐雪瑶笑道:“不用了,小树是个好孩子,你的母亲与我相见甚欢,这笔诊费就免了吧。” 小树看了看娘,又看了看唐雪瑶:“可是姐姐,我该怎么感谢你呢?夫子说了,既是求人帮忙,合该要有谢礼的。” 唐雪瑶温柔地蹲下身,摸了摸小树通红的脸颊:“你好好照顾你娘,好好读书,就是给我的谢礼啦。” 想了想,唐雪瑶又补充道:“我住在药店两条街后的宁王府,以后如果遇到什么困难,可以来找我的。” 小树用力地点了点头。 唐雪瑶感受到女人向她投来感激的视线,微微颔首,便离开了小树家。 到家后,便见阿梅急急忙忙向她跑来,中途还差点被地上的石头绊倒,阿梅气喘吁吁道:“王爷屋里不知道什么情况,没有命令我们也不敢轻易进去,王妃,您快去看看吧。” 唐雪瑶听罢,提起裙子就向屋里走去。 难道宁寒的腿伤出了什么岔子了吗? 想到这,唐雪瑶火急火燎的就推开了门。宁寒的声音隔着屏风传了出来:“瑶儿,是你吗?” 唐雪瑶快步走到床前,宁寒正在用力的撑起自己的身子。 唐雪瑶连忙将他扶起,在床上摸索到了一个腰靠,轻柔地将它垫在宁寒身后。 “听阿兰说屋里有动静,是伤口裂开了吗?我帮你看看。” 宁寒按住了唐雪瑶的手:“瑶儿,你去哪儿了?我见你迟迟未归,心下着急……” 唐雪瑶“噗嗤”一声笑了:“怎么?你以为我被哪个公子哥勾去了吗?” 宁寒抿着嘴,不发一眼,湿漉漉的眼睛委屈得就向像一只苦苦等待主人归家的大狗狗。 “好啦好啦,我给你买了乌鸡,待会可以好好的补一补你的身子,还有啊,最近天凉,我给你买了几件冬衣,以后要是冷了,记得要及时和我说,你这身体一点儿也耽误不得。” 唐雪瑶轻柔地抚摸着宁寒的脸,宽慰道。 宁寒眼中满是自责:“是我不好,之前忙于打仗,从未搭理过府中事宜,不然……不然也不会闹到如今这个地步,事事都要麻烦你,就连……” 宁寒不愿再说,闭上眼睛,痛苦地摇了摇头。 唐雪瑶见他如此,便也猜到了宁寒咽下的半句话是什么。也对,一个战功赫赫的王爷,如今却事事都要依靠他人照顾,也不怪乎他为此感到羞耻。 “我是你的王妃,你的妻子,照顾你本身就是我的分内之事,不必为此感到不自在。”唐雪瑶动手将他身下的被褥换上干净的。 宁寒皱着眉头,踌躇着道:“瑶儿,就按照我现在恢复的情况,何时才能自理?” 唐雪瑶想了想,认真道:“王爷常年卧床,最快也要一个多月,但是那时候天气已经转冷,只能在屋里活动,若是染上风寒,便有功亏一篑的风险。” 宁寒失望地扭过头去。 “你也不用太过心急,只要好好的遵医嘱,一定能快快好起来。”唐雪瑶眨了眨眼睛,“所以我的宁大王爷,可要好好听我的话哟。” “我不愿见你日日为我忧心。”宁寒看着眼前如画一般的女子,更是恨自己成为了她的拖累。 唐雪瑶歪着头想了一想,道:“我倒是有一个办法,不过呢,只能自行解决小厕,你腿里的异物刚去除不久,还需静养,不能乱动。” 宁寒眼中闪现出期待的光芒:“真的?是何法子?” 唐雪瑶突然福至心灵,狡黠一笑:“这样,你亲我一口,我就告诉你。” 宁寒突然就红了脸:“你……” 唐雪瑶见他扭扭捏捏,一副小媳妇刚入洞房的样子,干脆伸出手轻轻捏住宁寒的下巴,将他的唇带到自己面前,温柔地在上面印下一吻。 唐雪瑶的余光看见宁寒发红的耳朵,像个得逞的坏小孩一样低低地笑出了声。 谁料唐雪瑶的唇刚离开没多久,宁寒突然就追着吻了过来,清冷的气息瞬间攻占的唐雪瑶的感官。 “瑶儿……” 宁寒低低地唤着她的名字,唐雪瑶只觉得自己的大脑好像放弃了思考,只知道一昧的迎合上宁寒的动作。 吻毕,两人都面色潮红,气喘不止。 唐雪瑶搂着他的脖颈调笑道:“是,我的好王爷,我想要个吻,还要自己动手,才能丰衣足食呢。” 听出唐雪瑶话语中的调侃意味,宁寒不禁笑出了声。 第二十四章 小树娘病发 唐雪瑶次日就将改良后的夜壶图纸交给了阿竹,经她改良后,夜壶更加轻便,且适合人在床上使用,对于宁寒这样腿伤不能轻易移动的人来说及其方便。 阿竹领命走后,唐雪瑶伸了个懒腰,正想放松一下的时候,厨娘却来了。 “王妃,厨房的粮食已经所剩不多了,除了米面还剩了三斤以外,油盐都已经见底了。” 唐雪瑶扶额,这桩桩件件的事情真是让人一日也不得休,昨晚的喜悦一时冲昏了头,竟忘记银子的事情了。 “你是府中有经验的老人了,若是按照正常的花销来算,大概需要多少钱两?”唐雪瑶问道。 “回禀王妃,按照现在府中的人口来看,至少也需要两百两。” 两百两! 唐雪瑶下意识地摸了摸手上的荷包,加上她房中的碎银,现在的银子三天都撑不到! 唐雪瑶轻咳一声。自己现在不仅是宁王府的女主人,更是大家的主心骨,她若是乱了方寸,下面的人又当如何? “这样,你将需要采买的物品列个清单,并把预估的价钱添上后交给阿兰,待她确认无误后,就将银子给你送去。”唐雪瑶摆摆手,示意她退下。 就在这时,门外传来一阵喧嚷。 “我不是乞丐,我就是来找唐雪瑶姐姐的!” “大胆!王妃的名字也是你能叫的吗!” 这声音好生熟悉。唐雪瑶向门口看去,和阿菊在门口相互推搡的,可不就是小树吗? 小树见到唐雪瑶的身影,连挥手,叠声道:“姐姐!唐雪瑶姐姐!是我!” 阿菊转身向唐雪瑶行了一礼,道:“王妃,这大清早的有个小孩在这门口嚷嚷,奴婢怀疑是前来乞讨的流浪儿,不敢轻易放他进来。” 唐雪瑶道:“你且先退下,我来处理。” 阿菊道了声诺。 小树的眼角还挂着泪珠,上气不接上气,哽咽道:“姐姐,我娘……我娘不好了!昨晚她的肚子疼得不行,今早话都说不出了……” 小树娘的病情突然恶化,听小树的描述来看,若不能及时救治,恐怕有性命之忧。 “阿梅,备马车。” 唐雪瑶顾不上其他,拉起小树的手便往他家赶去。 小树一路上紧紧地握住唐雪瑶的手,语无伦次地反复问道:“姐姐,我娘不是没事了吗,我娘不会有事的,对不对?” 唐雪瑶别无他法,只得一遍又一遍的安抚小树。 好不容易到了小树家,却看见他家门前围了一圈人。 “那孩子急匆匆的就跑走了,再不回来,亲娘都要咽气了。” “是啊,嘴里还念叨着什么‘姐姐’,这孩子也是命苦哟。” 周围几个婶娘连连摇头,屋内前来帮忙的婶子向外喊道:“小树回来没有!” “娘,我来了,我带姐姐来了!”小树拉着唐雪瑶的手就往屋内奔去。 唐雪瑶进屋,映入眼帘的就是女人苍白的脸,看那个样子,似乎喘气都费劲。 床边坐着的婶娘见状,急忙给唐雪瑶让出一个位置来:“你就是小树娘口中的大夫吧?小树娘昨个儿半夜就开始疼,我问她,她也答不上话。” 床上的女人费劲的转头,看清来人后,勉力撑起身子,虚弱道:“唐姑娘,你是个好人,我没什么能报答你的,我走后,希望你能多照拂一下小树,他是个好孩子……” 小树哭着扑到女人身前:“娘!姐姐会有办法的,小树不想变成没有娘亲的孩子……” 旁边的婶娘悄悄背过身去,抹了抹眼睛。 唐雪瑶不应,大致地了解了一下情况后,迅速伸手,在女人肚子上所有可能引发疼痛的地方按压:“我按到的地方如果感到疼,就示意一下。” 按到肠子附近的地方时,女人突然痛苦地哀叫了一声,随后便昏迷了过去。 唐雪瑶心下了然,应该是肠痈,再拖下去,真的要出事了。 “所有人都出去,交给我,我会治好她的。”唐雪瑶冷声吩咐道。 小树看着母亲难受的样子,眼泪大颗大颗往下落,站在原地不愿意动弹。 婶娘看着唐雪瑶的雷厉风行的样子,急忙牵着小树向外走:“小树,我们就在外面等着,不要给姐姐添麻烦。” 唐雪瑶带上门,手一挥,便将女人带入仙草空间,空间中的灵气便慢慢汇聚到了女人身上,最后停留在了肠胃的地方。 通过灵气检测确认了问题所在,唐雪瑶取来对症的仙草,送入女人口中。不多时,女人的脏器在仙草的作用下逐渐开始慢慢修复。 屋外,三三两两的邻居垫着脚想往里看,小树在婶娘怀里呜咽着。村民都在为这对母子感到担忧。 “小树是个好孩子啊,怎么就遇上这种事了呢?上次我跌跤,还是路过的小树一边背着柴火,一边扶着我到家呢。” 一个中年汉子拍了拍胸脯,道:“小树啊,你娘要是真不行了,以后要是有事,就来找叔,叔帮你顶着!” 旁边的婶娘啐了他一口:“呸呸呸,怎么说话呢?小树娘是有福报的人,别搁这吓唬小孩!” 汉子讪讪的挠了挠头,尴尬地笑了笑。 大家都是邻里,小树母子两虽然生活拮据,却也时常帮衬他人,如今家中出事,他们自然没有不来照看的道理。 屋内的唐雪瑶忙碌了许久,一个时辰后,女人的生命体征终于平稳了下来。 唐雪瑶如重释负地舒了一口气,将女人安顿好后,刚打开门,就被外面的景象吓到了。 门口乌泱泱的聚集了一大堆人,见唐雪瑶出来,连声问:“小树娘情况如何了?” 唐雪瑶露出疲惫的笑:“已经没事了,但是现在还在昏迷当中,应该晚上就能醒来了。她需要卧床静养七天,如果可以的话,还请大家平时多多帮忙照看一下。” “太好了太好了,姑娘真的是妙手回春啊!” “小树娘之前被好几个庸医判定为绝症,我们乡里乡亲的,可为她捏了一把汗。” 人们脸上的愁云散去,有几个人甚至为唐雪瑶鼓起了掌。 小树的鼻涕眼泪还挂在脸上,似乎还没能从他娘转危为安的消息中缓过来。婶娘推了推小树,道:“你这孩子,还不快谢谢人家唐姑娘!” 小树吸了吸鼻子,挺直了身板,向唐雪瑶跪下,郑重其事地磕了三个响头:“姐姐的大恩,小树莫不敢忘,家中贫寒,无以为报,若来日出人头地,必将重谢。” 第二十五章 医馆 唐雪瑶露出疲惫的笑:“已经没事了,但是现在还在昏迷当中,应该晚上就能醒来了。她需要卧床静养七天,如果可以的话,还请大家平时多多帮忙照看一下。” “太好了太好了,姑娘真的是妙手回春啊!” “小树娘之前被好几个庸医判定为绝症,我们乡里乡亲的,可为她捏了一把汗。” 人们脸上的愁云散去,有几个人甚至为唐雪瑶鼓起了掌。 小树的鼻涕眼泪还挂在脸上,似乎还没能从他娘转危为安的消息中缓过来。婶娘推了推小树,道:“你这孩子,还不快谢谢人家唐姑娘!” 小树吸了吸鼻子,挺直了身板,向唐雪瑶跪下,郑重其事地磕了三个响头:“姐姐的大恩,小树莫不敢忘,家中贫寒,无以为报,若来日出人头地,必将重谢。” 唐雪瑶正欲扶起小树,旁边的婶娘开口了:“唐姑娘,这也是这孩子的一片心意,你不在意路途遥远,前来救治他的母亲,这个礼,你当得起。” 唐雪瑶也不好多言,便受了小树这三个响头。 婶娘又道:“小树家里穷,拿不出诊费,我们商议了一下,邻里也凑了一些钱,姑娘您看,够吗?” “不用了,小树这孩子也是一片孝心,这笔钱就留给小树娘,好好补一补身体吧。方才为她诊脉时,发现小树娘的身体因日夜操劳,加上长期没有什么营养,亏空的厉害,这段时间得补一补元气。”唐雪瑶道。 小树低着头,好不容易憋回去的眼泪再次泉涌:“是我不好……我娘为了让我能专心读书,都把鸡蛋留给我了。” 唐雪瑶连忙蹲下身安抚小树:“你娘福大命大,这段时间好好照顾,不会有大碍的。” “人人都说治不了的绝症,唐姑娘偏偏就把人从鬼门关中拉了回来,若是开个医馆,必将声名鹊起啊!” “对了,唐姑娘,可有小树娘的药方?我稍后去镇上,正好给她带回来,就让小树在家好好照看她娘亲吧。” 唐雪瑶温柔地笑了笑:“无妨,我已经备好相应的药了,小树,你随我来。” 唐雪瑶牵着小树的手将他拉进屋,细心地为他讲解这桌上药丸的功效,以及何时服用等等注意事项。 末了,唐雪瑶叮嘱道:“还有,最后一点,只有在你娘亲排气后,才可以进食,你可记住了?” 小树娘毕竟刚做完治疗,若是贸然进食,便会造成腹痛、呕吐、腹壁切口裂开等等一系列不良反应,到时候又会是一个棘手的问题。 好在小树学习能力很强,短短几分钟,便已经将唐雪瑶交代的所有注意事项牢牢的记住了。 虽然他对桌上一粒粒仙草制成的药丸感到好奇,但是唐雪瑶使他的母亲转危为安,小树对她很是信任。 “姐姐,要不我还是将那只鸡给你带回去吧,你大老远过来,还救活了我娘,如果不给点什么,我心里真的很是过意不去的。” 小树犹豫半晌,还是叫住了准备离开的唐雪瑶。 “姐姐的诊费可贵啦,只要小树好好读书,以后在给也不迟呀。”唐雪瑶的笑容让小树如沐春风,吹散了他心中的不安。 “姐姐,那我们拉钩,我娘康复后,一定会登门答谢的!”小树用力地挺直了自己的小身板,目光坚定得像个小大人。 唐雪瑶在心里默默为小树竖起了一个大拇指。母亲病重,在这样急切的情况下也不忘礼数,俨然一副家中小小顶梁柱的模样。 告别小树后,唐雪瑶朝王府走去,一边走,脑内不断回响着刚刚那个婶娘的话。 王府现在正缺银钱,典当不是长久之计,她必须要想个法子源源不断地赚钱。 而无论是前世还是今生,看病救人都是她的强项。若是在这个时代开起一个医馆,不就能维持住王府的开销了吗? 以前的唐雪瑶虽然沉迷于研究,但是心中也一直有一个愿望,就是能够开一家真正属于自己的医馆,解决大家看病难、看病贵的问题。 之前听小树说过,好的医馆看病,光是诊费就要足足一两,别说后面抓药了。这也间接导致了这个时代,仍有许多普通的老百姓,不得不找那种半吊子的赤脚大夫,生死全看运气。 唐雪瑶越想越觉得这个计划可行。但目前她的身份毕竟是宁王妃,也算是皇亲国戚,若是随意出门抛头露面,极其容易招惹非议。看来这件事情还是要和宁寒商议一下为好。 刚下马车,阿竹就将改良后的夜壶交给了唐雪瑶,唐雪瑶很是满意,顾不得身上的尘土,便径直向屋内走去。 “宁寒!看我给你带来了什么好东西!” 唐雪瑶将改良后的夜壶递给宁寒,宁寒惊喜道:“这是……你设计的?” “为你量身定制!怎么样,不错吧?”唐雪瑶道,“虽然是铜制,但是因为设计的原因,相较普通的夜壶更加小巧轻便,以后你就不用难为情啦。” 宁寒再次对这个女人改观了。眼前这个女人,虽然身量娇小,但是医术过人,头脑中还有如此多天马行空的想法,简直是无时无刻都在带给他惊喜。 唐雪瑶抿了抿嘴,道:“其实今天,我也有些事情,想和你一起商量一下,拿个主意。” “你现在是王府的女主人,只要你觉得可以的事情,不用再来问我。”宁寒替她理了理被风吹乱的刘海,温柔道。 唐雪瑶拉过宁寒的手,轻柔地握住:“这怎么行?自古以来夫妻就是一体,我既然是你的妻子,你是我的丈夫,那我自然是要与你商议的。” 宁寒回握住唐雪瑶的手,点了点头,示意她继续说下去。 “是这样,第一件事呢,就是可能需要再当掉你一些东西来维持王府的开销。之前天气转凉的时候,也为家中的下人准备了一些冬衣,余下的钱两撑不过这个月了。” 宁寒道:“无妨,毕竟是些死物,当掉也算发挥了他们应有的价值。家中下人的勤恳我也看在眼里。你做得很好。” 唐雪瑶感受到了他语气里的赞许,又道:“第二件事,就是……我想在王府里开一家医馆。” “医馆?”宁寒的目光沉了沉,“为何会有这个想法?” 唐雪瑶沉默了一会。也许是时候将俸禄的事情和对宁寒坦诚相告了。 “因为……内务府断了我们的俸禄。” 第二十六章 宋志报官 “什么!”宁寒眉头紧锁,“内务府好大的胆子!” 虽然在听到举步维艰这个词的时候,宁寒心中就有一丝隐隐的不安。 但当唐雪瑶的话印证了他的猜测,宁寒仍旧是有些难以置信。 唐雪瑶见他情绪激动,安抚道:“这件事本该前些天就告知你的,考虑到你的腿伤,便想着日后再谈……” “雪瑶,你刚刚也说了,我也是这个家的男主人,如今我风光不再,就连父皇也对我不闻不问,内务府如此行径,也情有可原。”宁寒目光暗沉,无奈的叹了一口气。“我好歹也是征战沙场的王爷,什么大风大浪没有见过,你不必有所顾忌。” “他们要让你不好过,可我偏不。”唐雪瑶星眸微闪,语气透露着一股倔强。 她道:“我今天用自己的能力救活了一位被判为绝症、没钱治病的母亲,她的儿子才七八岁的样子,很是可怜。回来的路上我就在想,如果我能开一家医馆,既能帮助那些没钱看病的百姓,又能解决当下王府的困境,岂不是一举两得?” 宁寒不再言语。他眉头紧锁,像是在思考着什么。 唐雪瑶见他如此,心里隐隐有种期待落空的感觉。是啊,这个时代鲜少有女子行医,更遑论她是宁王妃了,一举一动都会引人注目。 “瑶儿,你尽管放手去做吧。” 出乎意料地,宁寒同意了。 “真的?”唐雪瑶喜上眉梢。 宁寒点点头,道:“王府没落,一直以来是你在撑起这个家,我明白,你的决定绝非一时兴起。但我只有一个要求,好好保护自己。” 见唐雪瑶一脸疑惑,宁寒又道:“我当年树敌颇多,此次内务府断俸禄,想必也是他们的手笔。他们不想让我好过,若是你开了医馆,保不齐会有人蓄意刁难。” 宁寒三言两语便将事情始末和可能发生的问题猜测了个七七八八,可见当年征战沙场的时候,该是何等的意气风发。 “我会注意的。”唐雪瑶心里感到一阵暖意,眼前的这个男人对她的信任让她又了动力,虽然未来如何,谁也说不准,但是她相信,只要两个人齐心协力,一定会扭转王府的情况。 “我现在就去准备一下,先将嬷嬷采买食材需要用的银子备好,在细细整理一下医馆的具体事宜。” 唐雪瑶正欲离开,宁寒修长的手指却拉住了她的袖子。 “上次你说你想要只能自己动手,我想……”宁寒面色微微发红,视线落在唐雪瑶的唇上久久未动。 唐雪瑶被宁寒的样子逗笑了,没想到宁寒竟然将自己无意中调侃的话语记在了心里。 “等我忙完回来,你可要好好补偿我。”唐雪瑶狡黠一笑,回过身,在宁寒的右脸上轻轻一吻,便匆忙离去。宁寒一个人坐在床边,手不自觉的抚上刚刚唐雪瑶轻吻过的地方,低头浅笑了一声。 “好,我等你。” …… 唐雪瑶在柜子里七翻八找,终于挑中了一柄玉如意,上面的花纹繁复,想必是出自于大师之手。唐雪瑶心中估量,这玉如意当掉后的银子,在应付王府开销后还有一定结余。 钱庄小二远远就见到唐雪瑶款款而来,不敢怠慢,当即便去后堂通知了宋志。 宋志匆匆迎来,对着唐雪瑶抱拳作揖:“唐姑娘,久违得见,今天是要典当,还是赎物?” 唐雪瑶不愿与宋志多做客套,直奔主题,道:“掌柜的,这次我来,依旧是典当。你给掌掌眼,看看这玉如意,价值几何?” 话落,唐雪瑶就从怀里掏出了那柄玉如意,递给宋志。 宋志的注意力立刻就被上面的工艺给吸引了,连声赞叹:“这雕刻的手法,恐怕是宫里才有的吧?” 唐雪瑶点点头:“您也别担心,我并非是行倒卖失物的小人,这柄玉如意的来头,可是清清白白,掌柜的,你愿意开多少价钱?” 宋志上下端详了一下唐雪瑶,觉着她的衣服普通,并不像是宫中之人,心下狐疑,悄悄给旁边的小二使了个眼色,转头又换上一副生意人常有的狐狸笑脸,语气恭敬:“此处人多眼杂,物品贵重,还请姑娘随我到后院,细细商讨。” 唐雪瑶颔首,两手交叉抱在胸前,跟随宋掌柜来到了后院。不知为何,唐雪瑶总是感觉这个宋掌柜今天行为有点说不上来的怪,但未多做猜测。 “掌柜的,我今天还有要紧事,若是开不出一个好价格,我恐怕就要另寻他处了。”唐雪瑶见宋志慢慢悠悠,忍不住出声催促道。 宋志一撩衣袍,不紧不慢地坐了下来,半眯着眼睛细细研究着这柄玉如意。他几乎可以肯定,这就是宫中才有的物件。眼前这个女人,来历不明,若是贸然收下,恐怕会招来祸患。 “依我之见,这恐怕只是个赝品。”宋志假装遗憾地摇了摇头,伸出一根手指,道,“在我这,最多只能开价一百五十两。” 赝品?唐雪瑶立时觉得这个掌柜在胡言乱语。这可是货真价实从宁寒柜子中拿出来的,他堂堂一个王爷,东西还能有假?怕不是这个宋志贪心,想要诈出更多东西来,日后要是没来赎回,他再转手高价卖出,直接怒赚一笔。 “掌柜的,你休要胡说,我敢保证,这柄玉如意货真价实。我是诚心来和你做生意的,若是掌柜执意如此,那恕不奉陪。” 宋志见唐雪瑶起身欲走,焦急地向门口望去,该死,怎么还没来?真是白养他了! “姑娘莫急,最近市场上滥竽充数的玩意儿多之又多,在下实在是怕极了,自然会有走眼的时候。”宋志连忙出声,“容我再仔细瞧瞧,仔细瞧瞧。” 唐雪瑶眼中闪过一丝不耐。这个老狐狸,究竟在玩什么把戏? 正当唐雪瑶思索之际,一群身穿官服的人气势汹汹的踹开了院子的门,为首的一个带着官帽,留着小胡子的瘦削男人扫视了一圈院子里的人,最后死死锁定住了唐雪瑶,厉声道:“听说此处有人倒卖皇家之物,还不快束手就擒?” 第二十七章 玉如意被抢 唐雪瑶瞬间明白了宋志为何举止诡异,可不就是在拖延时间吗!她心头一阵火起,狠狠地剜了一眼站在旁边得逞的宋志。 宋志见到来人,弯着腰,一副狗腿子的模样:“哎呦,我的刘捕头,可叫小的好等!” 刘捕头瞪着唐雪瑶,轻咳了两声,语气严肃:“宋掌柜,你说的倒卖皇家之物的人,可是这位女子?” 不等宋志答话,唐雪瑶微微欠身行礼,缓声道:“大人明鉴。我只是典当家中之物,何来倒卖一说?” 宋志道:“家中之物?我可是瞧着真真儿的,上面还有皇家印记呢。你别告诉我,你就是哪个皇亲国戚,就住在宫里吧?” 刘捕头冷哼一声,不屑地看着唐雪瑶:“我劝你休要信口雌黄。来人啊,既然她不想说实话,那就让她去牢里说吧!” 一旁垂手而立的店小二也悄声道:“好好一个女子,怎会倒卖起皇家之物来了?怕不是背后还有团伙呢。” 小二的话一字不落的进到了刘捕头耳中。呵,团伙作案?这连根拔起,又是大功一件啊。 想到这,刘捕头厉声吩咐道:“还愣着干嘛?” 身后的官差上来就要按住唐雪瑶,情急之下,唐雪瑶高声道:“我可是宁王妃,我看谁敢动!” 一时间,在场的人皆是一怔。 官差面面相觑,早就听说宁王府来了个殉葬的王妃,脾气泼辣,手段很是雷厉风行。他们站在原地不知如何是好,便纷纷看向刘捕头。 刘捕头听罢心下也是一惊,若是宁王妃,似乎也说得过去。早就听说宁王府破败,前段时间下人都遣散了一批,若是宁王妃为了生计前来典当物件,倒也顺理成章。 宋志沉吟了一会儿,在刘捕头耳边悄声道:“就算是宁王妃,她有证据吗?更何况现在的宁王府早就不是当年那个宁王府了,就算真的弄错了,我们赔个不是也就过去了,皇上也不会在意的。” 刘捕头自个儿在心中琢磨了半晌,道:“你说你是宁王妃,可有东西来证明?” 唐雪瑶有些着急,这次出来没想到会碰上这样的事情,她怎会有东西证明?要是真的被押进大牢,更是有苦难言了。 “不如这样,你随我回去,若我是货真价实的宁王妃,想必府中的下人都能认得我。”唐雪瑶心念一转,眼下也只有这一个办法能自证身份了 见唐雪瑶这般自信,刘捕头也有些慌乱。 倒是宋志不急不忙,拱手道:“刘捕头的时间价值千金,岂能任你玩闹?依小的之见,不如先将这疑似赃物的玉如意带回顺天府,待到王妃带上可信的证物,再来将东西领回去,刘捕头你看如何?” 这番计策让刘捕头很是受用。她宁王妃总不能真带上皇家玉牒来领区区一个玉如意,到时候随意打发了去,这玉如意就是他的了,这趟也算是没白跑一趟。 “就这么办。”刘捕头难掩喜色,将宋志递过来的玉如意揣进自己怀里,满意地带着一众官差离开了钱庄。 唐雪瑶觉得自己的火气直冒。好一个宋志,好一个刘捕头!本以为顺天府中人最是公正不二,谁料竟也是借君子之名,行小人之事! 看着远去的玉如意,唐雪瑶感到一阵心疼。是她低估了这个宋志,先是主动报官给刘捕头送个功劳,再是拿自己的玉如意去讨好官差,既避免了倒卖皇家物品的风险,又求得顺天府的庇护,如意算盘打的啪啪直响。 唐雪瑶一甩袖子,气势汹汹的离开了院子。君子报仇,十年不晚。该是她的,终有一天,会一点不落地讨回来! 宋志见唐雪瑶怒气冲冲的样子,对着她的背影拱手道:“唐姑娘,哦不,宁王妃慢走不送,若是下次还有想要典当的东西,尽管来找我……” 唐雪瑶连头也不回。还找你典当?没给你两巴掌算我姑奶奶脾气好! 宋志见此,也不再多说。不过是一个将死的宁王妃,能有什么权利,难道还能关停他的钱庄不成?宋志轻哼一身,将手背在身后,优哉游哉的回去了。 唐雪瑶因为心中有气,回府路上脚步越走越快,仿佛脚下踩着的石板地就是刘捕头和宋志那两人的丑恶嘴脸。看来无论是在那个朝代,钱权都是生存的首要。一个没权没钱的人,走到哪里都会被人欺负,没办法堂堂正正抬头挺胸。 想到这,唐雪瑶又联想到了宁寒。他那样骄傲的一个人,王府没落后,连下等的小厮都对他冷眼相待,这三年相比宁寒心里也很不好受吧。唐雪瑶对宁寒多了一丝心疼,但同时唐雪瑶也更加坚定了自己要重振宁王府的信念。 站在王府门前,唐雪瑶深吸一口气,整理好心情,在踏进王府的那一刻,依旧是她们口中雷厉风行、自信满满的宁王妃。 厨娘早已等候在了前堂。见到唐雪瑶回来,毕恭毕敬的行了一礼:“王妃,这个月的采买所需要的钱银……” 唐雪瑶冷声道:“王府现在经济艰难,想必你也都清楚。这样,我身上还有一些碎银子,你们先拿去,最近这几天的伙食,还要有劳你精打细算一番了。” 厨娘接过银子,连声应下。这个宁王妃虽说出生于小门小户,但遇到这般严峻的事情却依然处变不惊,换做是寻常夫人,早就焦头烂额、哭天抢地了。 至此,厨娘对唐雪瑶的态度也愈加恭敬:“王妃莫要太过忧心,我等平常也攒了一些钱两,能暂时解决王府的燃眉之急。但最多也只够撑三天,全府上下,全指着您了。” 唐雪瑶听到厨娘的话,心下感动。当初自己刚来,没少受到下人刁难,如今她们也与王府齐心,自己这个女主人更是不能懈怠。至于钱的问题,总会解决的。 “淑贵妃到——” 太监尖利的声音响起,唐雪瑶嘴角微微一勾,你看,这不是就有人送钱来了吗? 第二十八章 生财之道 淑贵妃虽说是宁寒的母亲,但是唐雪瑶对她并没有什么好感。天底下哪有对自己儿子不管不问的呢?和小树娘相比,淑贵妃更像是将儿子当做自己争权夺利的筹码,一旦失去了价值,便弃之不理。 唐雪瑶心中一阵鄙夷,但面上却没有显露出半分,不紧不慢地吩咐阿兰:“先请贵妃到前堂稍坐,我去去就来。” 唐雪瑶快步回房,翻出箱子里那些上不得台面的首饰,金饰插了个满头,她看着镜子中不伦不类的样子,也是嫌弃万分。不知淑贵妃看到她这样,会作何感想呢? 宁寒本是在闭眼假寐,听到屋中钗环相碰的声音,出声询问道:“瑶儿?今天是有贵客来访吗?” 唐雪瑶嫣然一笑:“是淑贵妃。” “是来看看我到底死没死的吧。”宁寒冷哼一声,“她若是要为难你,你大可狠狠骂回去,反正我们现在这个境地,她也没办法拿你怎么样。” “这可不行,我不仅要毕恭毕敬的回话,还要让她看看我一个乡野女子钗环满头的样子呢。”唐雪瑶眨了眨眼睛。 宁寒准确的捕捉到了她眼里闪过的那一丝算计。这个丫头怕不是有什么坏主意了,罢了罢了,现在自己这个样子,也不能给她什么实质性的帮助,让她闹一闹,说不定还有好处呢。 唐雪瑶穿戴完毕,晃着那头插得乱七八糟的发髻,得意的看向宁寒:“怎么样,我现在是不是看上去有种乡下暴发户的样子?” 宁寒被唐雪瑶这幅古灵精怪的样子逗得哈哈大笑:“是,看着就像山沟沟里飞出来的土凤凰。快去吧,淑贵妃脾气暴躁,去晚了指不定怎么阴阳怪气你呢。” 得到肯定的唐雪瑶最后整理了一下衣裙,便大摇大摆地向前堂走去。 刚到前堂,就听见淑贵妃的冷言冷语:“宁王妃好大的架子,叫本宫好等。” 唐雪瑶换上一副笑意盈盈的表情,道:“娘娘吉祥。我只是心有不快,不敢扰了娘娘的兴致,故来得迟了。” “心情不快?”淑贵妃眼中染上一丝好奇,“你既已是宁王妃,锦衣玉食的养着,不合你心意的下人也都遣散了,何来不快一说?” 唐雪瑶语气激动,道:“娘娘不知,这外头是如何说我的呢!今个儿上街采买,遇到了以前村里的姨娘,她虽对我毕恭毕敬,却在背后悄悄说我是山鸡充凤凰,一身廉价的首饰,也敢在街上大摇大摆的张扬。” 不过是女人家之见的攀比罢了,到底是个没见过世面的丫头,这也能置气。 淑贵妃不屑道:“坊间传言宁王妃性子泼辣,怎得忍下这口气?” 唐雪瑶连连点头,一副痛心疾首的样子:“贵妃说的是,我哪里能忍下这口气?当即我就反驳说,这些衣物都是娘娘您怜惜我,赏赐给我的呢。可她偏偏不信,说我胡言乱语,拿您来压她。” 淑贵妃听罢,顿时觉得脸面上有些挂不住了。她还没注意,今日唐雪瑶头上的一些首饰,确实是她赏赐的不假。当初只是随意命下人拿了一些她戴腻了的旧首饰,以为这丫头就只是在王府里张牙舞爪,没想到竟和别人显摆去了。 “到底是乡下的妇人,你一个堂堂王妃,也为此置气?改日我命人在送些来,你只要好好照顾我儿,一切都好说。”淑贵妃摆弄着手指上精美的豆蔻,冷声道。 见淑贵妃如此,唐雪瑶便明白她上套了。 淑贵妃既然不喜欢宁寒,却隔三差五的来探望,可不就是向给外人树立一个母子情深的戏码?更何况身居高位的人,最爱惜羽毛,若是别人传言淑贵妃苛待儿媳,这好不容易立起来的名声不就毁了么? 唐雪瑶就是拿准了淑贵妃这种心理,再说堂堂一个贵妃,怎么说也会有点小金库,唐雪瑶就是逼她拿钱。 “娘娘,不如这样,您直接折现,我好当着那些人的面,好好的命工匠打造些金首饰,告诉她们娘娘最是在意我们宁王府,不是什么人都可以来奚落一番的!”唐雪瑶趁热打铁。 淑贵妃眉头紧皱,这就蹬鼻子上脸了?她心中隐隐不爽,但面上又不好多说什么,只得应下。 不过是一个殉葬品罢了,何必跟一个死人计较呢?淑贵妃暗暗宽慰自己。 “寒儿最近如何了?”淑贵妃思索片刻,还是问起了宁寒的状况。 唐雪瑶微微欠身,脸上又换上了一副哀怨之色:“回禀娘娘,王爷前两天还好好的,在我面前念叨着想喝点鸡汤,可今天却什么也吃不进去了。” 阿兰在旁边适时的补充道:“娘娘您别看我们王妃整天一副笑嘻嘻的样子,心里的委屈她从未对旁人说起,昨天夜里,我还见着王妃为王爷的病情悄悄抹泪呢。” 阿兰一边说,唐雪瑶一边极其配合的用袖子抹了下眼睛:“娘娘有所不知,因着王爷病情严重,总是要用到上好的药材吊着,加上府中下人的吃穿用度,哪一样都怠慢不得啊。” “行了行了,改日我便派人将银子给你送来。”淑贵妃不耐烦的摆了摆手,“钱给到位了,你可别想着偷懒,只要寒儿能过得好,我这个做母亲的,都会满足你的。” 唐雪瑶心下暗喜,但面上仍旧是一副凄凄惨惨之色,向着贵妃行了个大礼:“娘娘的对王爷的重视,我也会一一传达,争取让王爷心情开阔,早日与娘娘相见。” 淑贵妃冷笑一声。宁寒那个身体早已回天乏术,还相见?别天人永隔的才是。 唐雪瑶又道:“娘娘放心,我自当竭尽全力的服侍王爷,唐雪瑶也已经是王爷的人了,也不会有任何非分之想。” 见唐雪瑶这副言辞恳切的样子,淑贵妃也稍微放下了心。只要这丫头别胡闹,皇上那边就能说得过去了。更何况宁寒虽已是半个废人,自己这个做母亲的,也希望他在最后的时光中能安然度过。 第二十九章 刘捕头的笑话 有了淑贵妃的银子,唐雪瑶决心暂时不将玉如意的事情告诉宁寒,以免惹他心烦。 到了晚上,服侍宁寒休息后,唐雪瑶叫住了阿竹阿菊两人。 “今天有个任务,需要你们好好施展一番拳脚。”唐雪瑶冷声道。 “王妃尽管吩咐。” “但凭王妃调遣。” 两人一齐抱拳行礼,静待唐雪瑶开口。 “你们可知顺天府的刘捕头?今天他抢走了我的东西,你们可得好好替我出这口恶气。”唐雪瑶双臂环抱,缓缓对二人说道。 阿竹和阿菊脸上露出了惊愕的神色。 唐雪瑶将今日之事一一道来。 “他不过是一个小小的捕头,怎么敢强抢王妃的东西!”阿菊听完来龙去脉,气愤的挥了挥拳头,“王妃放心,我们定当让这个刘捕头,好好的出一次丑!” 阿竹也为此感到愤愤不平:“既然这样,王妃为何不直接让我们把那柄玉如意偷回来呢?” 阿菊拍了一下阿竹的后脑勺,道:“你这就不懂了,要是直接偷走玉如意,那个刘捕头自然会怀疑到王妃身上,到时候既没有出了这口恶气,我们王府还得了一个小偷的称号,多得不偿失!” 唐雪瑶点点头,目光中闪过一丝危险的精光:“刘捕头妻妾众多,却仍未有一子,坊间早有流言,你们想个办法,将此事闹大,也让他好好出一次丑!” 阿菊眼珠一转,心下便有了主意,悄悄与阿竹耳语一番。 阿竹听罢,直接拍手叫好,兴奋道:“定不辜负王妃期望!” 次日,天刚蒙蒙亮,刘捕头家门外就围满了不少看热闹的人。阿竹和阿菊就躲在人群当中,看看刘捕头的反应,好向唐雪瑶交差。 “谁呀,大清早在外面吵吵嚷嚷的,让不让人休息了?” 刘捕头家的门童打着哈欠,刚一打开大门,便被眼前围观的人群惊呆了。一转身,就被自家门口贴着的东西吓得双腿一软,霎时间瞌睡全无,连滚带爬地回去通知尚在睡梦当中的刘捕头去了。 刘捕头听完门童的描述,连外衣都来不及披,急匆匆的出门一看,差点没被门前贴的大字报气了个仰倒。 只见原本整洁的朱漆大门上,也贴上了一张悬赏告示,上面白纸黑字地写着“寻天下之士,治不举之症”这几个大字。 围观的群众见刘捕头出来了,都对着他指指点点,几个孩童甚至现编了个童谣出来,惹来阵阵发笑。 刘捕头在这么多人的目光中,感到极其难堪,围观群众的目光像是一双双无形的手,把他的衣服脱了个干净,拉到街上示众,连块遮羞布都不给他留。 有好事者甚至大声说道:“刘捕头,我家有一偏方,专治不举之症,只要取种猪那腌臜之物,便可药到病除。” “刘捕头自称是京城第一捕快,没想到竟被盗贼偷家了,简直有趣。有趣至极!”又一书生模样的人鼓起了掌。 刘捕头脸色铁青,转头对旁边唯唯诺诺不敢抬头的小门童吼道:“你是没长手脚吗!还不快给我清理干净!” 门童被吓得一阵激灵,手忙脚乱地就去撕那张大字报。 看着他仪态尽失的囧样,人群中再次爆发出了一阵哄笑。 “刘捕头何必为难一个门童?有病就是要去治呀!”阿菊在人群中喊道,引起周围人的一阵附和声。 “哪个狗贼!若是让我逮到,必然要重罚!重重的罚!”刘捕头气急败坏,哪里还是平常那个趾高气昂的刘捕头? 阿竹阿菊看够了热闹,便趁乱回到宁王府向唐雪瑶复命去了。 听完两人的生动形象的描述,唐雪瑶乐的眼泪都出来了:“干得好!叫他抢我的玉如意,这下可遭报应了吧。” 在一旁服侍的阿兰也笑道:“纵使刘捕头有天大的本事,也堵不住百姓的一传十,十传百。估摸这到下午,全京城都知道这个笑话了!” 唐雪瑶只感觉自己心中的郁结之气终于顺畅了不少。 就在刚刚,淑贵妃答应的银两也派人送了过来,除了一些时兴的布匹和首饰,还有整整三百两白银,足够王府接下来一个多月的开销了。 “阿兰,你记得把银钱给厨娘,顺便通知她一声,今天是个好日子,中午给大家加加餐。” “多谢王妃!”阿兰乐呵呵的应下,屁颠屁颠地就向厨房跑去。 唐雪瑶环顾了一下四周,心中便对医馆有了一个大致的规划,便对剩下的三人说道:“你们几个人一起把正堂收拾一下,按照医馆的样子布置妥当。” 阿竹惊讶道:“王妃您这是……要在王府开医馆?我们上哪雇佣那些有名有望的大夫来坐镇呀?” 唐雪瑶笑着摇头。 阿竹心中忽然有了一个大胆的猜测:“王妃您是要亲自坐镇?这历朝历代都没有先例,王妃三思啊!” 唐雪瑶点了点头:“如今王府被断了俸禄,我们只能自食其力。我没有什么本事,只有一身好医术,我已和王爷商量好了,开医馆是不得已的下下之策。” 阿梅沉思了一会,道:“我觉得王妃说得在理。小树娘你们还记得吗?人人都说是绝症,可王妃一去,就给治好了。现在有真本事的大夫少之又少,很多都是标着高价,带着噱头赚取百姓的血汗钱。只要我们能妥善经营,一定会有成效。” “我也赞同。”阿菊看着唐雪瑶,眼中是满满的信任感,“无论如何,我都相信王妃。她说可以,就一定能行。” 唐雪瑶感受到了大家的信任,对开医馆这件事更是踌躇满志。 只有阿竹,仍然眉目中充满担忧之色:“堂堂王妃开医馆,若是被有心人利用起来……” 唐雪瑶安抚道:“兵来将挡水来土掩,我们得先吃饱饭,才能有心思对付那些心术不正之人啊。” 经过一番布置,唐雪瑶心心念念的医馆终于在第二天顺利开张了。 第三十章 医馆开张 阿竹和阿菊在王府门口挂起一块用正楷书写的匾额,题为“百草堂”,匾额上挂着红绸,待门前鞭炮燃尽后,唐雪瑶身穿淡绿色长裙,笑意盈盈地完成了剪彩仪式。 鞭炮的动静不小,陆陆续续引起了不少百姓围观。 “前两天就有消息放出,说这宁王府要开医馆,宁王妃亲自坐镇,我还以为是空穴来风,没想到竟然是真的!”几个路人啧啧称奇。 唐雪瑶见人越聚越多,便上前一步,躬身抱拳,提高了声音,道:“多谢各位父老乡亲抬爱,前来参加百草堂的开业仪式。从今天开始,我便是这个医馆的唐大夫,自开业起三天内,我们有义诊活动,不收大家一文钱!” 看着唐雪瑶这般年轻,又是一个女子,人群中便又是一阵沸腾。 “女子行医本就少之又少,更何况是王妃呢?这真的能把人治好吗?” “宁王府近几年日趋没落,莫不是府中没钱,打着医馆的名号招摇撞骗吧?” “还看病呢,宁王还卧病在床,为何不先将他治好,反而在这开医馆呢?” 非议之声尽数落入唐雪瑶耳中,唐雪瑶早已有了心理准备,黑红也是红,得先见医馆名号传出去,让人知道他们的存在才行。 因此面对各种流言蜚语,唐雪瑶没有半分被影响,笑盈盈地道:“大家可以先进来参观一下,阿竹阿菊,你们给大家好好介绍一下医馆的布置。” 得令的两人喜气洋洋的张罗去了,不少好奇的人一下子涌入了医馆,宁王府已经很久没有这般热闹过了。 宁寒靠在床上,听到外面的喧嚷声,心情十分复杂。瑶儿的医馆,真的能长久地走下去吗?虽然他现在已经是半个废人,但是仍有不少人视他为眼中钉、肉中刺,恨不能除之而后快。 “宁寒!”唐雪瑶风风火火地闯了进来,“你听见了吗?外面好多人呢!通过他们的口口相传,假以时日,我们百草堂的生意必然能红红火火,就像早上的鞭炮一样,新生活就要开始了!” 唐雪瑶的眼睛中闪烁着兴奋的光芒。 宁寒也被她的状态感染到了,笑着伸手捏了捏唐雪瑶嫩白的小脸:“这是你的医馆,我的唐大夫。” “怎么会只是我一个人的呢?”唐雪瑶笑嘻嘻道,“你是背后的大股东,没有宁王府这个场地,我上哪去给人看病呢?” “你说的都对。” 宁寒目光微转,见唐雪瑶这般欣喜,还是道:“瑶儿,万事开头难,虽然无论是我,还是府中的下人,都相信你能够把这件事情办好,但是一开始期望不要太大,在王府里经营一家医馆,可是史无前例的挑战啊。” “你既然相信我,就不应说这种话。”唐雪瑶像个孩子一样撇了撇嘴,“对了,你的腿感觉如何了?按照我之前的猜测,再过一段时间,就可以尝试下地行走了。” 宁寒道:“确实是好多了,这段时间已经逐渐能有一些感觉了。” 唐雪瑶温柔地看着宁寒,道:“我这段时间会再给你做做针灸什么的,因为你卧床太久,重新行走的每一步都会很艰难,我不会放弃,你也要有信心才是。” 宁寒看着自己已经有知觉的双腿,用力的握住了唐雪瑶的手:“我信你。” …… 距离开业的日子已经过去几天了,虽然之前为了招揽客人,推出了义诊的法子,但是来百草堂看病的人依旧稀稀拉拉,似乎成效不大。 但这个事情却被有心人传到了皇上的耳中。 “好一个宁王妃!仗着宁寒卧病在床,她一人独大,竟做出这种有损皇家颜面之事!”皇上重重地拍了一下龙椅的扶手,眉头紧锁,对唐雪瑶如此行为很是不悦。 “回禀皇上,儿臣确确实实地去宁王府看过了,好好一个府邸,被宁王妃布置的不伦不类,简直是京城的笑话!”太子宁良上前一步,语气很是不屑。 “是啊,太子所言极是。老臣活了大半辈子,从未见过如此伤风败俗之事啊。”一位头发花白的大臣颤颤巍巍地站了出来。 皇上的脸色越来越难看:“那按太子所想,此事当如何处理啊?” “回禀父皇,儿臣以为,宁王妃出身低微,不懂规矩也实属正常。还请皇上下旨,停了她的医馆,小惩大诫,方能体现皇家仁慈。”宁良微微一笑。 皇上敲击着龙椅的扶手,沉吟良久,道:“好,就按太子说得办。祝公公,传朕口谕,百草堂即刻关停,若是宁王妃有什么意见,叫她直接来找朕!” 对于宁寒这个儿子,他心有愧疚,却无法探望。 皇上知道宁寒心中对他这个做父亲的有怨,在得知宁寒腿伤,重疾在身的时候,也曾寻求能人异士前来医治,只可惜被宁寒一一回绝。 现下闹出这种事,宁王府恐怕又要遭人奚落。 而此时的唐雪瑶坐在医馆正中,左等右等也不见有人来看病,心下虽然焦急,但面上也不好显露半分。 阿竹见此,道:“王妃,要不您先去休息?待到有病人来了,我再通知您。” 唐雪瑶摆了摆手:“没事,刚开业嘛,人少是正常情况。我们现在唯一能做的,就是等。” 阿竹叹了口气。 就在这时,站在门口负责迎接客人的阿菊着急忙慌地跑了进来:“王妃,来人了!” 唐雪瑶眼中闪过一抹欣喜之色。刚刚还在愁没有客人,这就来了? 阿菊气喘吁吁:“是……是皇上身边的祝公公……” 话音未落,只听得一声尖利的声音传来:“传皇上口谕,医馆开张,有损皇家威仪,即刻起速速关停,若无许可,不得再开!” 一众官兵在王府门前分作两列,几个手脚麻利的人,迅速将“百草堂”的匾额取下。 唐雪瑶等人愣在原地,不知作何反应。 “敢问公公,这是为何?我开医馆,并未打着皇家的旗号招摇撞骗,我们自谋生路,好端端的皇上为何下旨关停?” 第三十一章 进宫面圣 祝公公笑眯眯地看着唐雪瑶,细声细气道:“宁王妃,若是有什么不满,大可直接去找皇上。咱家可做不了主。” “如若不是王府被停了俸禄,我们也不至于在府内做这等谋生的生意。”唐雪瑶道,“皇上会为我们做主吗?” 竟有这事?祝公公听罢,也是被结结实实地吓了一跳。内务府断了宁王府的俸禄,此事非同小可,想必是有人捂住了消息,好不让皇上知道。难怪宁王妃会有如此大胆的举动。 “宁王妃不用太过惊慌,兹事体大,咱家会向皇上一一禀明。虽说王爷卧病,无法为皇上分忧,但是皇上也是时时刻刻挂念着呢。” 祝公公思绪百转千回,稍作犹豫,又补充道:“还望王妃平常能够多多宽慰一下王爷,虽说王府冷清,少有人登门拜访,但也是有很多人记挂着呢。太子殿下也很关心王爷这边的状况,毕竟也是手足亲情,血浓于水啊。” 唐雪瑶心念一动:“公公的意思……” 祝公公轻咳一声,一甩拂尘,面上又恢复了严肃的表情:“口谕传导哦,皇上那边还等着咱家回话呢。若是王妃没有什么要紧事,咱家就先告退了。” 送走了祝公公一行人,唐雪瑶看着被取下来的匾额,心情很是复杂。 刚刚听祝公公话里的意思,想必此次医馆之事,也是太子宁良的手笔。先是断了俸禄,再是借皇上之口叫停医馆,这是存心与宁王府作对啊!宁寒早已无法对任何人产生威胁,唐雪瑶不禁好奇,究竟是什么样的仇怨,会让这个太子一次次与她们作对呢? 顾不上仔细探究,现在当务之急,是该解决医馆的事情。她向下人们打了包票,有事她唐雪瑶担着,一定会让医馆顺顺利利,可如今这个局面,该怎么是好? 唐雪瑶感觉自己像是拖着一个千斤顶,走一步想一步,眉头更是紧锁着,其他人见王妃如此,也不敢上前打扰,只得自己先忙其他事情去了。 刚推开房门,宁寒关切的声音就传来了:“瑶儿?可是医馆出了什么岔子吗?” 唐雪瑶叹了口气,替宁寒掖了掖被角,眸光中丝丝缕缕满是失望和担忧,垂头丧气地坐在床边,道:“皇上下旨,关了我们的医馆。” 宁寒瞳孔紧缩了一瞬:“父皇最是深明大义,他也是我最为敬重的人,怎会……这是要逼死我们啊!” “是太子。”唐雪瑶摇了摇头,“阿竹说得对,王妃开医馆本就是史无前例的事情,再怎么说也代表了皇家的脸面。听祝公公的意思,怕是太子添油加醋,在皇上面前扭曲了事实。我以前最大的愿望,就是开一家医馆,可如今……宁寒,我真的不知该怎么办才好。” 又是宁良!宁寒在心里恨恨道,三番两次给他使绊子,如今哪怕躺在床上也不得安生!宁寒真的希望自己能够马上站起来,好好教训一下这个狗太子! 唐雪瑶嘴角扯出一抹微笑,犹豫地开口:“要不……我当面,和皇上好好说说?” 宁寒道:“不妥,我怕父皇难为于你,到时候恐怕医馆就永无再开张的时候了。” “但是祝公公也说了,如果我有什么不满,大可直接进宫找皇上,听着也像是皇上的意思。”唐雪瑶摇了摇头,目光灼灼,“如果有一丝希望,我也不能放弃不是?” 宁寒见她如此,也不好再多说什么,只能在心里默默祈祷,她的入宫之行能够一切顺利。 …… 另一边,祝公公回到宫中复命,并将阿竹的话一五一十地转告给了皇上。 “没想到在朕的眼皮子底下,内务府竟敢如此胡作非为!”皇上横眉立目,难掩气愤。 “内务府向来只是奉命行事,恐怕也是受人唆使。”祝公公垂手而立,语气小心翼翼。 “去,给朕好好查清楚,究竟是何人指使!”皇上重重地一甩衣袖,将手背到身后,因动作太快太猛,带倒了桌上的笔架,原本整齐的毛笔散落在地,一片狼藉。 祝公公连忙应下,不声不响地退到一边。 似乎是突然想起什么,皇上面色忽然缓和,眼底带上了一丝不为外人所察觉的哀怨,踌躇半晌,还是问道:“你此番前去,可有见到宁寒?” 祝公公躬身答道:“并未。但听王妃口中的意思,王爷近来像是心绪不稳的样子,对病情很是不利。” 皇上在书房中来回踱步,宁寒曾经是他最为得意的孩子,却不知为何,想弑父夺位,失败后自断双腿,闭府不出,想要以此赎罪。他感觉自己越来越看不懂自己的儿子了。 倒是这个宁王妃,会想着开医馆养活整个宁王府,像是个有胆识、有魄力的人,若是宁寒身体健全,倒也是个般配的一对。皇上目光沉沉,半眯着眼睛,暗自揣摩着。 若是真的如他所想,面对医馆关停,宁王妃必然进宫面圣,到底是绣花枕头一包草呢,还是说确实有真才实学,到时候自然得见分晓。 祝公公见皇上眉头紧锁,猜测是因为宁寒的事情而忧心忡忡,便上前一步,大胆道:“皇上大可宽心。老奴见宁王府上下被打理得井井有条,想必宁王妃也不是一个简单的人物,有她宽慰,在王爷身边作个知心人,王爷心中也会好受。” 皇上摆了摆手,不愿再说。 祝公公自知多言,连忙噤了声。御书房陷入沉默,只留下风通过窗子,推动地上的毛笔滚动的声音,仿佛有一层乌云笼罩,直压得祝公公喘不过气来。 正当祝公公不知当如何是好时,外面便有人来报:“宁王妃求见——” 祝公公又惊又喜,这个宁王妃,来得可真是时候。他见皇上不作任何动静,便明白皇上默许了宁王妃的求见,连忙快步走出御书房,擦了擦额头上的汗水,将宁王妃引入。 唐雪瑶见到祝公公朝自己快步走来,行了一礼,微微一笑,道:“祝公公,好久不见。” 第三十二章 当面对峙 “皇上此刻心情不佳,宁王妃切记,谨言慎行。”对于眼前这个宁王妃,虽然只打过几次照面,但是胆敢挑战皇家威仪,偏偏礼数又行得周全,祝公公也不自觉将唐雪瑶高看几分,他将唐雪瑶引到御书房门口,左思右想,还是提点了几句。 唐雪瑶谢过后,按照祝公公的指引,越过一道屏风,就到了皇上批阅奏折的地方了。她刚迈步进去,却差点被地上的毛笔绊了个趔趄。 唐雪瑶心下一惊,差点落得一个御前失仪的下场。她用余光扫视屋内,见一身穿金色蟒袍的人靠在椅子上,合着眼睛,手上敲击扶手的动作却表示尚未入梦。地上的宣纸毛笔铺满一地,恐怕御书房刚刚就发生了一场雷霆之怒。唐雪瑶暗道不好,在此时进宫,若是一个不好,估计会让皇上火上浇油。 “宁王妃唐雪瑶见过皇上。”思索片刻,唐雪瑶简要整理了一下衣裙,确认无误后,向着那人的方向跪下,轻声道。 皇上依旧闭着眼睛,缓声道:“起来吧。此次进宫,所为何事啊?” 唐雪瑶稍稍整理了一下脑中的思绪,冷静道:“回禀皇上,今日祝公公前来传话,命百草堂即刻关停,臣妇不解,也不愿,故前来询问缘由。” 面对唐雪瑶的问题,皇上不答,沉默半晌,却将话题引到了宁寒身上:“宁寒最近如何了?” 唐雪瑶一时间也摸不透面前这位九五之尊的心思,也只好一一作答:“王爷还是和以前一样,只能喝些稀粥,鲜少说话,只会偶尔问及外面的事情。” 话音刚落,皇上就睁开了眼睛,眼中闪过一丝希冀:“他……可有问起朕?” 唐雪瑶心中很是疑惑。皇上不是已经不管宁寒死活了吗,怎会突然问起?自己的儿子在宁王府受人欺凌,还断了俸禄,这个做父亲的却一声不响,怕不是只是客套话吧,若不是今天她进宫,皇上还能记得这个儿子? 念及至此,唐雪瑶的声音带上了一丝怨气,依旧低眉顺眼,不敢面上显露半分:“未曾。” 皇上眼中的光亮一下黯淡了下去。也罢,也罢。 宁寒恐怕早就对他这个父亲失望透顶了吧,竟然连提及都不愿。 皇上神色痛苦了一瞬,撑着扶手,缓慢起身,悠悠的叹了一口气,踱步来到唐雪瑶面前:“抬起头来,让朕好好看看,胆敢在王府开医馆,究竟是何等人物。” 唐雪瑶抬头,目光与皇上相接,便感受到了一阵威仪朝她压来。 “你会医?”皇上语气低沉,“既然如此,便给朕看看吧。” 皇上转过身,又重新坐回到龙椅上,示意唐雪瑶前来诊脉。 “皇上的龙体自有御医照看,臣妇医术不精,不敢妄议。”唐雪瑶呼吸凝滞了一瞬。自打她进来,皇上半句不提医馆的事,一会又是宁寒,一会又是叫她看病,叫她拿捏不准,心中没底,站在原地一动不动。 “医术不精?”皇上突然呵呵笑了两声,语气一下子低沉下来,“医术不精,还敢在宁王府开医馆,若是把百姓医得残了,岂不是贻笑大方?” 看来这病是非看不可了,皇上恐怕这是借此检验她的能力呢。 唐雪瑶只得上前,为皇上把脉。 “依皇上的脉象来看,只是过度劳累,平日里多注意休息,少吃重油重盐的食物为佳。”唐雪瑶轻声开口。 皇上笑而不语。 唐雪瑶又道:“浮取不力,按之又空,皇上应当夜间常常感到燥热多汗?” 皇上面上依旧是那副沉稳的样子,心下却暗暗赞叹,唐雪瑶所言不假,与宫中御医所言分毫不差。 见皇上依旧没回话,唐雪瑶连忙收回了手,不安地跪下:“皇上恕罪。” 空气静默了一会,皇上才淡淡开口道:“若是这点把握都没有,拿什么让病人信服与你呢?” 唐雪瑶心中暗自腹诽,这能一样吗,您可是皇上,若是半句不对,就是轻轻巧巧一个罪名压下来,宁王府本就惨淡,经不起折腾了。 “臣妇受教了。”固然心中这么想,唐雪瑶也不敢当面顶撞皇上,依旧是毕恭毕敬地回话。 “行了,你回去吧。”皇上往后一靠,似乎不愿再与她多言。 唐雪瑶心下焦急:“皇上,那医馆的事……” “堂堂王妃开医馆,你可问过宁寒的意见?稍有不慎,便是给皇家脸上抹黑,这等罪名,你可知晓?” 唐雪瑶见皇上态度,怕是依旧坚持关停医馆,左右王府都撑不下去了,便干脆脖子一梗,道:“臣妇对自己的医术很有信心,此事也是与王爷细细商议过的,敢问皇上,大宁国哪条律法明令禁止王妃开医馆了?” “胆子够大。你可知用这种语气跟朕说话,是要下去掌嘴五十的?”皇上的语气颇是玩味。 “在掌嘴之前,臣妇还想问皇上,宁王府俸禄被断之事,您可知晓?若是知晓,为何对宁王府不管不问?府里的人连吃穿都成问题,臣妇一介女子,唯有一身医术可以傍身,还请皇上收回成命,放宁王府一条生路。” 唐雪瑶越说越气,越说越替宁寒感到委屈。但凡皇上平日能够多关注一下宁寒,之前府里的下人也不至于胆大包天到如此地步,那些心怀不轨的人也不会如此明目张胆地胡作非为。 下面的人最会看眼色行事,若不是皇上如此态度,宁王府也不至于沦落到这个境地。皇上虽然是九五之尊,天下之主,却连自己的儿子平白受了冤屈都不知晓,怎么不叫人心寒! 皇上只感觉到唐雪瑶的话像针一般扎进了他的心里。俸禄被断,必然是有人刻意隐瞒了消息,他也是今天才知晓,各中复杂,怎会是她能懂的? 皇上扶额,示意唐雪瑶赶紧离开。 祝公公见唐雪瑶似乎又要开口,迅速的截住了话头,连声催促道:“皇上还有要事在身,王妃还请快些离开吧。” 第三十三章 再遇春兰 唐雪瑶只得不情不愿地先行离开。 医馆之事,恐怕只能暂且搁置了。 等候在外的阿菊见唐雪瑶垂头丧气地从御书房出来,连忙关心道:“王妃如何了?皇上可有为难你?” 唐雪瑶勉力扯出一丝笑容,道:“皇上倒是没有为难我,只是医馆的事情,恐怕不能再继续了。我看皇上的态度,很是坚决。” 阿菊一时间也不知该如何安慰唐雪瑶,眼中的期待一点点被失落取代,心里对暗中使绊子的人狠狠啐了一口,这一天天的,真是要把宁王府往绝路上逼吗! “没事的,你回去之后,就和大家如实相告,大家聚在一起,再想想办法。”唐雪瑶见阿菊面上一片愁容,几欲张口说话,又生生咽了回去,便强打起精神,反过来安慰了阿菊。 两人就这样默默地在宫道上走着,各自在为王府的未来想着办法。 唐雪瑶抬头,打量这这座宏伟壮丽的皇宫,无论对谁,都是一座金色的牢笼。 路上偶尔遇见的贵人,虽然从容优雅,却笑意不达眼底,几个宫女小厮也是行色匆匆,生怕耽误了主子,叫人拿捏了错处。 哪怕在皇宫内,规矩等级都是如此严苛,自己作为王妃,明目张胆地在王府开医馆,难怪皇上会如此动怒。 是她考虑不周,给有心人落井下石的机会了。 唐雪瑶暗自懊恼。 就在两人走神之际,阿菊“哎呦”一声,撞到了一个看上去品阶相对较高的宫女。 宫女尚未看清样貌,对方便怒气冲冲地推了阿菊一把,大声呵斥道:“那个走路不长眼的家伙!我可是淑贵妃贴身宫婢,娘娘若是问起,小心赏你们板子!” 这声音好生熟悉。 唐雪瑶仔细一看,这不就是之前被赶走的丫鬟春兰吗? 看来是走投无路,想办法抱上了淑贵妃的大腿。 因着医馆一事情,唐雪瑶和阿菊两人心情皆是不快,正愁着一肚子郁闷没地方撒呢。 如今春兰正巧就撞在了她们的枪口上了。 阿菊上前一步,厉声喝道:“既然是宫婢,那不就是个下人吗,见到王妃,不仅不行礼问安,还如此嚣张,没想到淑贵妃对下人的管教如此宽松!” 春兰也认出唐雪瑶来了,一时间空气中充满着火药味。 她现在还记着唐雪瑶在府里耀武扬威的样子,这笔账,早晚都要狠狠算清! “呦,这不是宁王妃吗,奴婢见惯了宫里,一时间还没认出来呢。” 春兰阴阳怪气道,“今个儿淑贵妃见皇上劳累,特地命我去取点安神的东西,晚上好让皇上舒舒心。为着宁王府的这点小事生气动怒,虽说我只是一个小小的贴身女婢,也觉得皇上这么做,很是不值得呢。” 春兰的嘴皮子何时变得这么厉害了? 看来这皇宫的风水,确实养人。 唐雪瑶冷冷一笑,道:“宁王府如何,也是你一个小小的奴才可以置喙的?皇上英明神武,你竟想着左右皇上?阿菊,既然淑贵妃管不好她的人,今个儿本妃就替她好好管教管教!” 话音刚落,阿菊便死死按住了春兰,扬起手就是一个大嘴巴。 春兰的脸上迅速红肿了起来,眼中满是不可置信:“我可是淑贵妃的人!你、你竟然敢打我!” 阿菊反手又是一巴掌。 春兰力气不及阿菊,只得用怨毒的眼神看着她。 清脆的巴掌声在这寂静的宫道上很是引人注目,几个路过的小丫鬟认出了春兰,捂着嘴轻笑,低头快步走过,生怕惹火上身。 春兰只觉得自己的脸火辣辣地疼,见有人看着自己,便恨恨地瞪了唐雪瑶一眼,半天说不出一句话来,一转身便去找淑贵妃告状去了。 阿菊看着春兰的背影,愤恨道:“王妃当初就应该给她打发到别处去,看着这么嚣张,真是令人讨厌!” 这件事很快就传到了皇上的耳中。皇上面色平静,看不出来喜怒。 祝公公躬身道:“宁王妃毕竟出身不好,不懂规矩,是老奴一时疏忽,没有交代清楚。” “无妨。”皇上继续批阅着奏折,“宫中丫鬟平日也没什么事情,多半是将事情传得严重了些。” “不管怎么说,宁王妃打人也是事实,要不……” 祝公公仔细观察着皇上的神色。 “淑贵妃身边的人最近确实嚣张,不必理会,借此事情敲打敲打也是好的。” 皇上悠悠道,“倒是这个宁王妃,牙尖嘴利的,之前是朕低估她了。” 皇上挥了挥手,示意祝公公上前来:“在这宫中,逆来顺受只会受人欺压,你跟随朕这么多年,也看到了这后宫之中的女人是如何一步步往上爬的。有宁王妃在寒儿身边,朕很放心。” 皇上面色和缓,和祝公公低声说了些什么。 祝公公躬着身,连声应下,迅速退出去办事去了。 …… 好不容易回到府中,唐雪瑶揉着双腿,正想歇息一下,却听阿兰和阿竹在一旁低声讨论着什么。 “敲门也不应,这饭都热了好几回了,王妃又有交代,不可让王爷过了吃饭的点,这可怎么是好啊。” 宁寒怕是因为自己进宫,在房中暗自担心,才不吃饭吧 唐雪瑶走上前,接过阿兰手中的餐食,道:“我来吧。” 还未进门,唐雪瑶就听到宁寒低低的咳嗽声,急忙推门而入,匆匆将餐食放在桌上,将打开的窗子关上:“也不叫下人关一下,这样要是着凉了,麻烦可就大了!” 宁寒见唐雪瑶回来了,急忙撑起身子:“怎么样,父皇有没有为难你?” “没有,只是医馆暂时不能再开了,你且放宽心,我会另想法子的。” 唐雪瑶将宁寒扶起,端来尚且温热的粥,道:“不提这些事,快吃饭吧,阿兰都将饭食热了三回了。” 唐雪瑶舀起一勺,放在嘴边轻轻地吹了吹,递给宁寒,宁寒却将头扭到一边:“你先告诉我,宫中发生什么了,我好安心。” 不知为何,唐雪瑶心下一阵烦躁,微微提高了声音:“这些都不重要,你别像个孩子一样置气好不好?自己的身体才是最要紧的。” 宁寒的目光沉了沉。 似乎是感受到了唐雪瑶的不耐烦,只觉得她是在嫌弃自己:“既然这样,那你走吧,连孩童都能跑能跳,我只是一个废人,帮不了你什么。” 第三十四章 争吵 唐雪瑶扶额,她现在有一种心力交瘁的感觉。 宁王府上下,几乎都是她一个人在打理,本以为新生活开始,刚充满希望,却又被现实无情地浇了冷水。 她还要抽出心力来安抚宁寒这突然出现的小情绪,多少有些力不从心。 “那既然这样,我就把饭先放你床头,等你什么时候想吃了,你就自己吃吧。”唐雪瑶冷声道。 目前有太多太多的事情压在她的身上了,她只想快点处理完,早点休息。 宁寒的眼中渐渐浮现出失落。 瑶儿今天究竟是怎么了,难道父皇真的说了很难听的话吗? 还是说……她另寻了别处可去? 罢了罢了,他不愿多想,只能眼睁睁地看着唐雪瑶抽身而去。 看着那碗稀粥,宁寒也没了胃口,心里空落落的,无端地,竟生出了错觉,唐雪瑶此次一走,像是不会再回来管着他了。 唐雪瑶心情低落,干脆走出王府,漫无目的在街上闲逛。 路上,一个老妇拎着几只鸡,在街上叫卖:“快来看一看,这可是家养的老母鸡,很补的嘞!这一碗鸡汤下去,死人都会乐的跳起来!” 唐雪瑶失笑,还有这样的叫卖法子,让人忍俊不禁。 不少人也被这个老妇夸张的话语吸引过来,有几人甚至开始询问价钱。 “哎呦,这确实是好,我看这鸡,必然肥而不腻,毛色也不错,想必是用了心思养的呢!” “那可不,我平常就放这鸡自由自在的在山里觅食,它也会挑,不知吃了多少药草进去呢!” 老妇见有人对她的鸡感兴趣,语气更是骄傲了起来。 唐雪瑶不由得停住了脚步,下意识地就想给宁寒带一只回去。 但转念又想,要是带回去,宁寒不吃,不也白费了她的一番心意? “说得这么天花乱坠,也不见你开价格呀!”有人吐槽道。 老妇伸出一根手指,眯着眼睛对来人说:“五十文,多了不要,少了我也不卖!” 五十文!正常一只鸡一般都是二十文左右,这老妇哪来的底气,竟叫到五十文? 唐雪瑶暗自腹诽,摸了摸口袋,再想到宁寒那副模样,心想着,自从来了宁王府,也没给自己买过什么,这五十文,还不如就给自己拿去买点什么。 “哎呦,这不是宁王妃吗,听说父皇下旨,关停了你的医馆,怎么,这是准备离开王府了?” 背后传来惹人厌烦的声音,唐雪瑶回头,果然是太子宁良,穿得人模狗样,手上还学着书生,拿着一把玉骨折扇,冲她得意一笑。 “宁王府的事情,还轮不到太子费心。”唐雪瑶一个眼神都不屑于给他,转身就要离开。 谁料宁良一步上前,拉住了唐雪瑶的手:“你既然是已经被你的姨娘卖来作殉葬王妃的,就算逃跑也没地方可去,要不,过来跟我混?” 唐雪瑶毫不客气地将自己的手从宁良手中抽出来,看着那副小人得志的嘴脸,心里就一阵恶心:“听闻太子府里妻妾成群,人都说三个女人一台戏,太子不回去好好看戏,找我做什么!” 宁良的目光赤裸裸地在唐雪瑶身上游走,道:“宁王府现下已经没有活路了,你左右都是一个死,与其和我那废物弟弟躺在地下,不如跟了我,到时候我自有法子来一招偷天换日,救你于水火之中。” 见唐雪瑶不回话,宁良以为她接受了这个建议,又道:“宁寒这个废物点心,这么一个泼辣的美人在身边,却不能共赴鱼水之欢,真是暴殄天物!” 唐雪瑶目光中闪现出一丝不耐烦,掏出手帕,细细擦拭着刚刚宁良碰过的地方,随后像丢垃圾一样,把这方手帕扔在地上。 “我既已经是宁王的人,若是他有好歹,我自然也是要一路陪到底,更何况我们两情相悦,还望太子自重。若太子执意如此,我不怕告诉淑贵妃,让这件事传到皇上耳朵里去。” 话音一落,唐雪瑶便大步转身离去。 本想出门散散心,却被这个狗太子搅和得一团乱。 唐雪瑶当下也不知该去哪,只好默默地走回王府。 太子那样说宁寒,唐雪瑶听着心里也很不是滋味。 爹不疼,娘不爱,还被自家哥哥这样欺辱,他原本该是多么骄傲的一个人,心里怕是也很不是滋味。 而自己却因为生活上的不顺心,对宁寒那样说话…… 唐雪瑶隐隐为刚刚的态度感到后悔,有一搭没一搭地踢着脚下的石子,暗暗想着,要不要回去,和宁寒好好道个歉呢? “诶,姑娘,刚刚就看到你在这看了很久,不如就买一只吧!” 刚刚那个老妇突然出现,拦住了唐雪瑶的去路。 唐雪瑶定睛一看,原本满满一笼的老母鸡,竟然只剩下一只了。 见唐雪瑶盯着空空的鸡笼发呆,老妇嘿嘿一笑,脸上的皱纹挤成一团。 她凑了上来,说:“刚刚呀,神农堂的掌柜都被吸引来啦,也带了一只回去,说是要给家中老母好好进补。” 她满脸笑意,见唐雪瑶目光被引来,接着说:“神农堂你知道吗,就是那个京城里赫赫有名的医馆!里面的大夫,个个医术高超呢!来来来,我看着你挺合眼缘,四十文,你带走吧!” 没等唐雪瑶回话,老妇便已经手脚麻利的将老母鸡捆好,塞到唐雪瑶手上。 唐雪瑶别无他法,便也掏了钱。 也不知宁寒有没有好好把饭吃了,唐雪瑶心下一阵担忧,不由得加快了回府的脚步。 唐雪瑶愣愣地拎着一只鸡,前脚刚跨进王府,后脚阿兰就笑眯眯地接过了手上的鸡。 “王妃你是不是早就知道了呀,刚刚你一个人就走了,让我们好生担心,没想到你竟是去买鸡去了!” 唐雪瑶抬头,不仅是阿兰,其他人也都一派喜气洋洋的样子。 唐雪瑶丈二和尚摸不着头脑,疑惑道:“这是怎么了?” “哎呦,王妃你刚刚进门的时候没看吗?” 阿梅跺了跺脚,“我们回春堂的牌匾,又挂回去啦!” 第三十五章 片刻缱绻 唐雪瑶怔愣半晌,才转身走到门口。 她抬头一看,“回春堂”这三个烫金大字,好端端的挂在上面呢。 “这……这是怎么一回事?”唐雪瑶奇怪道。 明明皇上的态度已经这么坚决,她在离开的时候还出言顶撞了皇上,难道皇上回心转意了? “王妃你有所不知,就在你离开王府不久,就有几个人过来,揭开了牌匾上遮着的幕布,看那衣服的式样,应该就是宫里的人。” 唐雪瑶难掩喜色,这么说来,皇上也算是默许了开医馆的决定了! 她抬脚欲走,想冲进房中告诉宁寒这个好消息,可是刚走没两步,又生生顿住了脚步。 “阿兰,王爷他……可吃完饭了?”唐雪瑶犹豫着开口。 阿兰和阿梅面面相觑,平常王妃都是亲自监督着王爷把饭吃完,可今天却一反常态。 联想到刚刚王妃从房中出来,愁容不展,整个人就像丢了魂一样一个人出了王府,不难猜测,王妃怕是和王爷闹了矛盾。 阿梅只得摇了摇头,道:“刚刚路过门口,也未曾听到什么动静。” 唐雪瑶听罢,叹了口气,宁寒一个大男人,怎么脾气也这么倔呢? 思来想去,终归是自己先向他发难,宁寒没有胃口吃饭,也是在情理之中。 “阿梅,你将这只鸡交给厨娘,让她们把这只鸡处理一下,我想试一试自己煲汤。”唐雪瑶撸起袖子,对着阿梅吩咐道。 阿梅奇怪道:“厨房脏污,油烟味又重,这等事情交给厨娘做就好,为何要王妃亲自动手?” 唐雪瑶一阵语塞,总不能直接告诉她们,自己和王爷吵架了吧? 正当她绞尽脑汁思考,该怎么向她们解释的时候,站在一旁的阿兰开口了。 “今天回春堂得了皇上的许可可以继续经营,王妃自然有了下厨的兴致。来王府这么久,我还没见过王妃下厨呢!这不好好期待一下?” 见阿梅还想在说些什么,阿兰用力掐了掐阿梅的手臂,待唐雪瑶走远后,一脸恨铁不成钢:“你这个呆瓜,王妃一看就是和王爷闹矛盾了,这才想要煲汤呢,叽叽喳喳的,真是多嘴!” 阿梅不解道:“可是都是同样一只鸡,王妃煲出来的,和厨娘煲出来的,又有何不同?” “哎呀,你这就不懂了。”阿兰见左右无人,便大胆道,“这叫情趣!情趣你懂不懂?王妃亲手为王爷煲的汤,那自然是别人比不得的。” …… 另一边的厨房,那可是鸡飞狗跳,好生热闹。 厨娘站在一旁,神色紧张的看着唐雪瑶把鸡从淘洗过稻米的水中捞出,抽出一把大刀,就要往鸡的半身上砍,吓得连连制止。 “哎呦我的好王妃,这样是砍不动的,你得顺着它的胸骨,竖着切下来呀!” 唐雪瑶尴尬地讪笑了两声,太久没有做饭,这个时代的厨具又用的不太顺手,再一想到这个鸡汤是要煲给宁寒的,不由自主地就绷紧了神经。 好不容易顺利的将鸡大卸八块,唐雪瑶按照书上说的,依次加入了姜片、葱结、枸杞、香菇等等食材,又是一阵忙乱。 因为文火慢炖,唐雪瑶总是忍不住想要开盖,看看鸡汤好了没有,都被厨娘给瞪了回去:“煲汤煲汤,哪有一会一会就开盖查看的道理?王妃还是耐心等待吧!” 趁着厨娘不注意,唐雪瑶还是悄悄开盖,往里加了一些提前从空间中取出来的仙草。 阵阵香味飘出,唐雪瑶对于自己的杰作很是满意。 “好喝!王妃不亏是王妃,这不端一碗给王爷尝尝,那可太可惜啦。” 梅兰竹菊四人依次尝了一口,连连夸赞,阿兰在赞叹的同时,又意有所指。 宁寒应该……会喜欢吧? 唐雪瑶蹑手蹑脚的推开房门,透过屏风看到宁寒还未休息,手执一卷书正在那细细地看。 那碗粥依旧原封不动的摆在床头。 唐雪瑶接过阿兰递过来的鸡汤,示意她们退下,自己一个人便溜进了屋子。 早在唐雪瑶在门外来回徘徊的时候,宁寒就注意到了,只是碍于刚刚的事情,故意不做理会。 “宁寒,你看看我给你带什么来了?”唐雪瑶献宝似的将鸡汤举到宁寒面前,一双秋水含情的眸子透过氤氲的蒸汽,期待的看着宁寒。 宁寒语气透露着一股委屈:“你不是走了吗?回来干嘛。” “我……” 唐雪瑶不知道该说什么,“我这不是给你炖鸡去了嘛,你快尝尝,阿兰她们都尝过了呢。” 宁寒抬眼,目光淡淡:“哦,别人都尝过了,才轮到我呢。” “哎呀,这不是第一次,怕难喝嘛……” 唐雪瑶不好意思地摸了摸鼻子,“但是你这碗,可是我亲手舀、亲手端来的,还是不一样的。” 宁寒一下子就看到唐雪瑶右手上的红肿,一把捉来,语气焦急:“你受伤了?” 听到宁寒的话,唐雪瑶这才注意到手上火辣辣的感觉,想必是刚刚加仙草的时候,不小心被烫到了:“啊,小事,小事。我一会自己上个药就可以了。” 宁寒接过鸡汤,顺手放在一旁,从床边抽屉中取出了一盒膏药,拉过唐雪瑶受伤的手就着灯火细细地为她上药。 空气一时间陷入寂静,唐雪瑶挣扎片刻,磕磕绊绊地开口:“那个……从皇宫回来后,我心情不好,语气有点冲,对不起啊。” 宁寒的手顿了顿:“其实我也有错,你一个人为着王府尽心尽力,我也没有帮上什么忙,还在这里给你添麻烦,我只是恨自己是个废物,就连关窗这样一件简单的小事都没办法完成,是你的拖累……” 唐雪瑶抽回手,认真地看着宁寒的眼睛,轻声道:“不是的,你虽然躺在床上,但是我也希望你能够相信我,相信大家。” 见宁寒不说话,她又道:“医馆的事情也已经解决了,虽说我离开的时候,对皇上出言不逊,但是他还是默许了我们继续将医馆开起来,你也不用为此担忧了。” 顶撞皇上? 宁寒哑然失笑,面前的女人和所有人都不一样,行事大胆,还会医术,简直就像上天赐给他的宝物。 “瑶儿,你刚来王府的时候,推开我的房门,就像一束光照了进来,哪怕是现在,我都很害怕,万一你消失了,我该怎么办,你总是给我一种,怎么抓也抓不住的感觉,非常特别,就好像,你根本就不是这个世界里的人一样。” 唐雪瑶低低地笑了一声,怎么一个男人,第六感也这么准呢? 她干脆就顺着宁寒的话往下说:“对啊,我就是从另一个世界过来的,看你一个人在这,实在不忍心,所以我就过来好好好照顾你,直到你能站起来为止。” 可宁寒听了这个话,面上却浮现了一丝慌乱:“你会走?那我宁可不要站起来。” “要我不走,也可以,你得发誓,说……就说这辈子只有我唐雪瑶一个女人,不会再有其他人。” 唐雪瑶娇笑着刮了刮宁寒的鼻尖。 宁寒的脸色忽然正经严肃起来:“我宁寒就在此发誓,若来日有任何背叛瑶儿的举动,就让我的腿彻彻底底的烂掉,这辈子都没有再站起来的机会……唔!” 这个誓言太过狠毒,吓得唐雪瑶一把捂住了宁寒的嘴:“呸呸呸,说什么呢!只是玩笑,我不会走啦。” 宁寒拉下唐雪瑶捂住他的嘴的手,轻柔地握住,就像是在呵护一件稀世珍宝:“瑶儿,我不在乎你从哪里来,我只知道,你是我黑暗生命当中的一道光,哪怕你来自阿鼻地狱,我也不离不弃。” 唐雪瑶倚在宁寒的肩膀上,心里像是被温泉水浇灌,开出了一簇又一簇的花。 她贪婪地闻着宁寒的气息,两颗心脏紧紧依偎着、跳动着,一同沉沦在这片刻的温存中。 第三十六章 第一个病人 唐雪瑶起床后已经过了辰时了。 她慵懒地伸了一个懒腰,开始核对王府近些天的账目。 百草堂依旧没有什么客人上门,唐雪瑶也不再着急,正好抽空处理一下自己手头上要紧的事情。 王府门外,阿梅刚拿来扫把,准备好好清理一下门口落叶的时候,见一位老人经过王府时突然跌倒,把阿梅吓了一大跳。 “喂,你……你没事吧?”阿梅壮着胆子走上前去,蹲下身去探了探老人的鼻息。 老人温热的鼻息轻轻喷在阿梅食指上,还好还好,只是晕倒了,要是青天白日,好端端地在王府前死了个人,那可真是大麻烦了。 “诶,这不是住在巷尾的那个老李头吗?怎么好端端的倒在这了?” 路上已经有稀稀拉拉的几个人在来回走动,不少人向宁王府投来了好奇的视线。 阿梅见状,也不好先回去禀告王妃,只好一个人先费劲地将老人拖进府中。 接到消息的唐雪瑶匆匆赶来,一摸老人的额头,暗叫不好,再一探脉象,脉浮紧,想必是风寒之症。 唐雪瑶即刻命阿梅将老人带入偏房,关上房门之后,手一挥,便唤出仙草空间,灵气在老人身上汇聚,不多时,热症便慢慢退了下来。 刚安置好老人,便听见有人在门口嚷嚷:“我爹呢!你们把我爹怎么了!” 想必是老人的家人寻过来了。 老人的手指动了动,似有醒转的迹象。 唐雪瑶将老人交给阿菊照看,迈步出门,见王府门口已经围了一圈人,阿梅手忙脚乱的在极力安抚面前的男人:“您的父亲被我们王妃带进去医治了,还请随我过来。” 老人的儿子面色涨红,脖子一抬,固执道:“我为什么进去?百草堂这个医馆,我从未听过,我不管,信不了一点,万一把我爹治死了怎么办?你先把我爹带出来!” 阿梅正当不知该当如何,见到唐雪瑶信步而来,连忙道:“王妃,你看这……” 唐雪瑶缓步上前,拱手道:“我便是这家医馆的唐大夫,你父亲刚才在门口晕倒,阿梅这才不得已将人先行带回。他感染了风寒,虽说现下烧已经退了,但依旧还没清醒,您可以先进来,等你父亲醒了,再一同离开。” 男人上下打量了唐雪瑶一眼,还是有点不相信:“风寒?我找的大夫说了,这明明是风热之症,你这大夫,怕不是在这诓骗我。” “我骗你作甚?”唐雪瑶哑然失笑,竟然将风寒当做风热来治,难怪老人的病情如此严重,“你要是实在不信,我们就在这等着,你父亲醒了,自然会出来,到时候就见分晓。” 男人无所谓地往地上一坐,样子像极了地痞无赖。 “好啊,我就在这等着,要是我父亲在一刻钟后还没出来,正好直接把你扭送到顺天府上!” 唐雪瑶也不紧不慢,一刻钟,足够了。 她见围观的好事者越来越多,干脆高声道:“那还请在座的诸位做个见证,若是此人的父亲有个三长两短,我自会去顺天府请罪。” 男人哼了一声,随手摘了根草叼在嘴里,将目光移向别处。 不多时,老人便在阿兰的搀扶下走了出来。 男人连忙站起,一把推开阿兰,道:“爹,你还好吗?他们把你怎么了?” “不得无礼!” 老人瞪了男人一眼,“我忽然感到身体不适,你们又都不在家,我便想着自己去街上寻个大夫,结果体力不支,一下晕了过去。好在得到唐大夫的救治,现下已经好多了。” 唐雪瑶在一边适时补充道:“风寒入侵部位多为皮毛肌肤,风热之邪入侵部位多从口鼻。我见这位老者舌苔薄白,发热并不严重,伴有清涕,故为风寒之症。若把风寒当做风热来治,只会越医越重。” 围观的人群中响起了阵阵赞叹之声。 “我娘亲之前都得了绝症,只有唐大夫愿意前来救治,我娘的身体才渐渐好转呢。”人群中一个稚嫩的声音响起。 有几位之前来看过的人也大声说到:“之前百草堂刚刚开张的时候,我也进去看了,唐大夫所言,与那神农堂的大夫说得分毫不差,就连方子都更加细致呢!” “是啊是啊,我上次风湿犯了,用唐大夫的方子调养,现在都好多了!” 男人面色尴尬,最终还是向后一步,向唐雪瑶等人抱拳赔礼道:“是我方才唐突了。” 老人呵呵笑着,将随身带着的诊费塞到了唐雪瑶手上:“这是这次看病的诊费,若是不够,你尽管开口。” 唐雪瑶只拿走了五十文,将剩下的钱悉数还给了老人:“毕竟刚刚开业,我们这边看病只要五十文就够了。对了,您将这药拿着,一天三次,饭后服用即可。不出三日,风寒即可解了。” 老人又惊又喜的接过了唐雪瑶特制的药丸,道:“百草堂看病便宜,疗效又好,以后要是有什么事,我都来这看!” 人群中一片附议之声。 “唐大夫,我家小妹最近这两天孕吐的厉害,您这今天能看吗?” “唐大夫,还有我,我母亲高热三天不退了,能不能先预定个时间啊!” “我也需要……” “我先来的,别挤别挤!” 唐雪瑶急忙示意大家安静,高声道:“来我百草堂看病,两个流程。第一,到阿兰这边取号,因能力有限,我一天最多只能接待五十位病人。第二,若是急病、重病,到阿梅前登记,我们会优先排号。” 条理分明的安排让人频频点头,不少人径直去排队取号了,阿兰阿梅就连拿纸笔都来不及。 其他看够了热闹的人也渐渐散去,唐雪瑶正要转身离去,却看见了小树和他母亲站在角落徘徊。 小树依旧穿着与唐雪瑶初见时的那件旧衣服,怯怯地拉着小树娘的衣脚。 小树娘则是面带犹豫,几次想抬脚离开,却又不知为何站在原地,时不时低声与小树耳语几句。 似乎是感受到了唐雪瑶的视线,小树娘像是下定了什么决心一般,牵着小树走上前来,对着唐雪瑶跪下:“唐姑娘,我……我实在是走投无路了,这才来找你。” 第三十七章 收留小树母子 眼看王府里已经有病人在等待,唐雪瑶只好先将小树母子二人扶起: “这样,有什么事情,可以先找阿竹帮忙,眼下我也暂时抽不开身。” 阿竹上前,将小树母子引入王府。 小树娘踌躇半晌,嗫喏了几句,讪讪地牵着小树,随阿竹到王府的一侧偏房当中等待。 待唐雪瑶给所有排上号的病人看完诊后,已经是傍晚了。 虽然对于唐雪瑶来说,并没有什么疑难杂症。 但是这些病放在古代都不是小事,她还得挨个解释药丸的作用和方法,很是费了一番功夫。 阿竹见唐雪瑶得了空闲,连忙端上来一碗银耳羹。 “厨房煮了些银耳羹,王妃快先垫垫肚子吧,中午也没见您休息,虽说医馆生意好,这是天大的好事,但是王妃你毕竟也是人,也要先注意自己的身体呀。” 唐雪瑶闻见银耳羹的香气,才觉得自己的肚子在咕噜噜直响。 迫不及待地喝一口,暖意瞬间涌向四肢百骸。 她活动活动因久坐而麻木的双腿,问道:“今天可有记下账本?” “我们几个都不太会算数,倒是小树娘见我们这么慌乱,过来搭了一把手。” 阿竹退到一边。 早就在一旁候着的小树娘,略带不好意思,将账本放在了唐雪瑶面前的案几上。 “唐姑娘,您看看,我核对了好几次,应当是没错的。” 唐雪瑶眼中闪过一丝惊诧之色,连忙翻看账本细细浏览了一下。 今天一天算下来,接待病人是一千五百文,药钱算作一百三十文,和自己心里估算的数目差不多。 “我看现在很少有女子会识字算数,你倒是少见。”唐雪瑶合上账目,“你今早说有要事相求,可解决了?” 小树娘不知所措地看向阿竹。 阿竹便上前一步:“回禀王妃,小树母子所求之事,奴婢无法做主,还请王妃定夺。” 接到阿竹鼓励的眼神,小树娘向门外偷看的小树招了招手,示意他进来。 母子二人一齐向唐雪瑶跪下,语气尽是无奈和恳求。 “小树为了再给我抓点补身子的药方,被那神农堂的人诓骗,抵押了院子,我们母子无力偿还天价药费,现下已经无处可去了。” 神农堂?这个名字着实耳熟,像是在哪里听过。 唐雪瑶道:“宁王府的近况,想必你们也略微有所耳闻,况且我府上,可不养闲人。” 小树娘的身子都快贴到地面上了,急急解释道:“不是的,不是的,我们只是想在府上讨个活计,我什么都能干,不要工钱,您救了我的命,已经是仁至义尽,我不奢求王妃会答应,只是我们真的走投无路,才冒昧前来……” “唐……哦不,王妃姐姐,小树也能干,我劈柴很厉害的。”小树膝行两步,恳求地看着唐雪瑶。 “你们……唉,先起来回话,小树,男儿膝下有黄金,以后别动不动就向人下跪。”唐雪瑶叹息着将两人扶起。 小树娘能写会算,小树也聪明伶俐,若是流落在外,便是明珠蒙尘。 眼见医馆生意逐渐好转,她一个人确实忙不过来,确实需要一个帮手在一边帮衬着。 但对于小树母子,唐雪瑶知之甚少,看小树娘的样子,也不像是普通农户家的女儿。 沉吟一会儿,唐雪瑶道:“我尚且不清楚你们的来历,怎好随随便便就答应呢?” 小树懵懂道:“我自打出生,便是和娘亲相依为命,住在那个小院子里……” 只有小树娘才明白唐雪瑶话里的意思。 她像是回想起了什么往事,面上浮现一丝痛苦之色。 “对于我的家人,我早就没什么记忆了,过去的事情已经过去,我和小树,只是一对普通的母子罢了。”小树娘道。 阿竹站在一旁,看着小树母子如此,面上不忍,眼底里浮现出一抹同情之色。 “那既然如此,你们就留下吧。” 唐雪瑶见此,也说不出什么拒绝的话。 小树母子两人命运多舛,本以为大难不死必有后福,却被人连庇护之所也夺去了,若是她再拒绝,不知他们该何去何从。 “我府上正好缺一个账房先生,平常负责打点医馆的账目之类的,至于小树,好好读书,我宁王府虽然不是什么财大气粗的地方,但是笔墨纸砚还是不缺的。”唐雪瑶安抚地摸了摸小树的头,“平时呢,也可以帮忙登记一下病人的病情,这样我也好快速做出诊断。” 小树母子两人的去留就这样定下来,阿竹也由衷她们感到高兴。 小树娘一时间又要向唐雪瑶下跪,吓得唐雪瑶赶忙制止。 “既然已经是我府里的人,就别动不动下跪了,宁王府的人,腰板都是硬气的,再说我自己也不习惯别人如此对我。” 小树娘连连应下。 事情已定,唐雪瑶便让阿竹将他们安置在偏房,临走时,小树的眼睛亮晶晶的。 “王妃姐姐,我一定好好读书,给你争光!” 唐雪瑶沐浴后,带着账本兴致勃勃地推开房门:“宁寒!你绝对想不到今天发生了什么事情!” 宁寒被唐雪瑶这副样子吓了一跳,眼底尽是温柔之色:“是因为医馆吗?” 唐雪瑶点点头,将账本翻开给宁寒看,一边絮絮叨叨的将今天发生的事情一一分享给宁寒。 宁寒认真地听着,柔声道:“百草堂只有你一个大夫,病人这么多,你忙得过来吗?” “你还记得小树母子吗?我将她们留在王府,好帮我打打下手。”唐雪瑶将下巴靠在宁寒肩膀上,眼中满是对未来的期许之色,“小树那个孩子真的很伶俐,如果可以,我想让你来教他读书。” “我?”宁寒摇了摇头,“我这副样子,估计会吓到孩子。等我好些了再说吧。” 唐雪瑶道:“她们也是真的很可怜,也不知道那个神农堂是什么来头,将他们的房子都诓骗了去。我在想要不要想个法子,帮他们一把。” “你还是不要插手神农堂的事情为好。”宁寒的眼神晦暗不明,“神农堂,远没有你所想的那么简单。” 第三十八章 生死一线 听到宁寒这样说,唐雪瑶不免疑惑。 神农堂不就是一个普通的医馆吗,怎么还说得如此严峻? 可当她想要追问的时候,宁寒却将话题引开了:“你这一次诊费只算作五十文,似乎……不太附和现在的行情。” 唐雪瑶不自觉地玩弄着宁寒耳边垂下来的发丝,漫不经心道:“毕竟刚开业嘛,也算是一种手段,虽然暂时赚不到什么钱,但是只要我们将口碑打出去,未来一定会轻松很多。” 顿了顿,唐雪瑶又补充道:“从小树遭遇的事情上我能感受到,现在的医馆,看病又贵,治不好还另说,我也算是为百姓做好事。” “瑶儿,你可知树大招风?”宁寒道,“这也是你之前提出要开医馆,我所担忧的原因之一。能在京城立足的人,都不是小人物,白手起家的人少之又少。 “那些医馆本就不是什么悬壶济世的地方,天下熙熙,皆为利往,你这样的后起之秀,不免遭人嫉妒,那些医馆恐怕不会眼睁睁的看着百草堂就这样走上正轨。” 唐雪瑶笑着摸了摸宁寒的脸:“你还记得我那句话么?兵来将挡水来土掩,我们只要走好眼前的每一步就好,不必太过为还没发生的事情担忧。” 宁寒看着唐雪瑶充满期待的脸,最终点了点头,没有再多说什么。 若真有麻烦找上门的一天,他和唐雪瑶共同面对,一定能排除万难。 …… 因着唐雪瑶医术确实了得,加上诊费相对其他医馆来说更加便宜,这几天来医馆看病的人络绎不绝,唐雪瑶也忙得不可开交。 小树娘自称王曼,对打理医馆的事情很是精通。 在她的帮助下,手忙脚乱的阿竹等人也渐渐找到了相应的节奏,医馆逐渐变得有序了起来。 小树没事的时候就蹲在门口,帮人记录病情,按照唐雪瑶的要求将病人分作两边,依次前去登记。 阖府上下井然有序,前来看病的人无一不开口称赞,在大家的口口相传下,生意红火。 “你凭什么走在我前面?”一个中年男子大声呵斥,一旁的小厮也在帮腔。 “什么凭什么,我按号排队,倒是你在这挤来挤去,简直就像是刻意的!”被撞到的人心有不满。 两个人你一言我一语便吵了起来,期间竟相互动起了手。 不知为何,就像是有人在故意把事情闹大一般,周围几个人莫名其妙便加入了这场纷争。 梅兰竹菊等人只得暂时先放下手头上的事情过去劝阻,医馆里的病人也纷纷围观去看热闹。 唐雪瑶见事态有些控制不住,慌里慌张的提起衣摆就向外走去。 一张带有麻药气味的手帕忽然就覆盖住了唐雪瑶的口鼻。 唐雪瑶来不及反应,正要挣扎,身后的人却突然一个手刀,唐雪瑶感到后颈一阵剧痛,便失去了意识。 “唐大夫怎么突然离开了?”几个人一回头,便看到一个穿着与唐雪瑶同样衣服的女子,快速的向王府后院走去。 刚刚的骚动平息下来,阿兰见唐雪瑶不见了,也心生疑惑。 不声不响地突然离开,不像是王妃的行事风格,平常就连出门一趟都会告知他们,今日怎会如此反常? 没有了大夫,看病的人也渐渐走了,阿兰找遍了王府,也不见唐雪瑶的身影。 她心中忽然冒出了一个可怕的念头,暗道一声不好,连忙跑去通知其他三人。 …… 唐雪瑶迷迷糊糊,感觉到自己身下晃动。 一睁开眼,发现自己在一辆行驶着的马车上,手脚都被粗麻绳牢牢捆住,嘴里也被塞了一团破布,用尽全力也只能发出一些呜咽。 马车的另一边一个穿得与自己一模一样的女子持短刀坐在一旁,见她醒了,眼中露出几丝慌乱:“你竟然醒得这么快。” 随后她又掀起帘子向外看了看,对着赶马车的人的背影大声喊道:“她醒了,怎么办,要不我们停手吧……” 一个粗犷的男声响起:“来不及了,前方就是断崖处。” 断崖?唐雪瑶面带疑惑。 通过车窗,唐雪瑶看见杂乱的树木飞驰着向后移动,空气中夹杂着泥土的气息。 看来是自己被人挟持到了城外,自己与别人无冤无仇,这是怎么一回事? 唐雪瑶用力晃了晃脑袋。 麻药的后劲让她浑身发软,脑袋也是昏昏沉沉,上下颠倒的视角让她很不习惯,胃里一阵恶心。 女子见唐雪瑶如此难受,压下了眼底的不忍,道:“你看着是个好人,只可惜,明天大家伙就能知道,宁王府的王妃,百草堂的大夫,自己驾车出城摔下悬崖,粉身碎骨的事情了。” 唐雪瑶一惊,究竟是什么人想迫不及待要她的命?情况紧急,她需赶紧想办法自救才是。 她似乎看出了唐雪瑶了疑惑。 女子纠结片刻,还是对唐雪瑶道:“记住了,想让你死的人是神农堂的掌柜,我们只是依照指令办事,到了地下,可别拉上我们。” 神农堂,又是神农堂!唐雪瑶心中一阵气愤。 “阿璇!准备!”前面的男人忽然大吼了一句。 完了,唐雪瑶想,这下真的毫无办法了吗? 她在心中悄悄估量着时间。 只要在他们跳车之后及时召唤出空间,到时候空间里的灵气自动汇聚,说不定还会有一线生机。 旁边的女子已经做好了准备,一把扯下唐雪瑶口中的破布,干净利落地用手中的短刀割断了捆住唐雪瑶手脚的绳索。 唐雪瑶手脚发麻,刚要抬手,便又听到男子吼道:“跳!” 就在这千钧一发之际,女子刚要翻过车窗,却忽然捂住胸口,大口大口的喘息,整个人脱力一般,仿佛多做一个动作都费劲。 唐雪瑶见她如此,虽心下疑惑,但也顾不得那么多。 看着前面的断崖,心里默念着倒计时,手上暗暗发力。 “阿璇!” 男子用力一蹬一扑,顺利跳下马车,被称作阿璇的女子却迟迟不见人影。 眼瞅着马车就要冲下悬崖,男人心里焦急,却不见车内有任何动静。 他干脆咬牙一闭,企图用手抓住失控的马车。 一切都太迟了。 男人扑了一个空,眼睁睁的看着马在空中绝望的嘶吼,整辆马车直接侧翻,摔下了悬崖。 第三十九章 阿璇 悬崖之下,是奔涌的泉水,唐雪瑶在马车腾空的一瞬间,召唤出了仙草空间。 无数灵气托举着唐雪瑶和阿璇,缓慢向上浮着,为她们抵挡住了水流的力量。 好不容易爬到岸边,唐雪瑶大口大口地呼吸着新鲜的空气,顿时有一种劫后余生的快感。 天已然黑透,这个时候想要走回王府,显然是不太可能。 想必府里的人也发现了她失踪的事情。当下只能先找一处安全的地方,等待他们寻来。 唐雪瑶正想转身就走,余光却看见那个女子躺在地上。 冰冷的河水冲刷在她的身上,女子冻得嘴唇发白,浑身发抖,口中不断念叨着什么。 一会儿是喊娘,一会儿是喊哥哥,喊着喊着就哭了起来,哭声又委屈又可怜。 仔细一看,女子面容稚嫩,年岁不大,要是放在现代,估计也就是个中学生的年龄。 到了这艰苦的古代,小小年纪,竟然要当杀手了。 这是要刺杀唐雪瑶,夺她性命之人,唐雪瑶本不应该生出怜悯之心。 但看着女子尚未长开的面庞,听着她委屈的哭声,唐雪瑶终究还是叹了一口气。 她是医者,见死不救违背了她的本意初衷,还是看看她的情况吧。 唐雪瑶最终还是走向了那个姑娘,伸出手指轻轻探了探她的鼻息,还好,尚且有救。 结合她刚刚在马车上的表现,看起来像是哮喘之症。 唐雪瑶抬手,取来银针,依次给她针灸天突穴,云门穴,大椎穴等等穴位,将她的哮喘暂且压下。 至于能不能活下去,就看她自己的命数了。 救完人,唐雪瑶抬脚正要离开,一双虚弱的手忽然抓住了她的脚。 “你……救了我。” 唐雪瑶被吓了一跳,惊叹于她的恢复能力竟然如此之快,不过毕竟是刚刚苏醒,体力尚且不足,应该暂时不会对她造成太大的伤害。 “你为何救我?我明明是被派来杀你的。”阿璇不解地道。 “就因为我是医生。”唐雪瑶缓声道,“有道是一命抵一命,我救了你,你该不会还是想要杀了我吧?” 阿璇虚弱地摇了摇头:“就算我想杀你,也心有余而力不足。我哥说得对,你确实是个好人,只是我们也有苦衷。你走吧。” 哥哥?想必就是那个驾车的男人,难怪在阿璇没有顺利跳车的时候,会如此紧张。 唐雪瑶忍不住问道:“这个神农堂的掌柜,我从未打过照面,为何要派你们来杀我?” 阿璇沉默片刻,道:“京城的大医馆,本身就是以赚钱为主,心不狠,何以立足?你的百草堂生意红火,短短几天就积累起了良好的口碑,挡了神农堂的财路呗。” “你们其实并不是专业杀手。”唐雪瑶笃定道。 “你说的没错。”阿璇点了点头,“我们什么也不会,段千涛只是让我们想办法,让你的百草堂永不再开。” 阿璇虽然看上去心狠手辣,可内在依旧是一个年岁不大的小姑娘,唐雪瑶略微一套,便摸清了来龙去脉。 她的哥哥叫做阿华,两个人本就是一对亲兄妹,父母亡故,偏偏自己又得了哮喘。 阿华带她跑遍了家附近的医馆,药也吃了大部分,却仍然不见好转。 眼看妹妹发病的次数越来越频繁,阿华无奈之下,才寄希望于京城赫赫有名的神农堂。 可惜兄妹两人身上所带的钱两根本不够作诊费。 段千涛便让阿华去自己开的赌场试试手气,一开始也有小赚,但是阿华一时急眼,血本无归,反倒欠段千涛五十两。 按照赌场的规矩,还不起钱,就要被剁掉一根手指头。 段千涛见他们如此,便提出了这个办法。只要百草堂不再营业,不仅不用还钱,还能免费为阿璇看诊抓药。 “现在任务失败了,我哥也不知下落,也算是亡命徒了。”阿璇苦笑着,双眼无神地看向天空。 “来我宁王府吧。”唐雪瑶沉吟片刻,道。 阿璇眼中闪过一丝惊诧之色,眼前这个人,救了自己,还说要让他们跟着回去? “你这个病,一时半会根本治不好,别说三天,三个月都够呛。”唐雪瑶看出了阿璇的不解,“若是日后再犯,你们上哪找人?听你的口气,神农堂来头不小,左右都没什么好下场,来我宁王府,说不定还有一线生机。” “可……万一你反悔,要是把我带到顺天府里,我们也是死路一条。”阿璇并不能完全相信唐雪瑶。 她经历了太事情,也见惯了世间的丑恶,她不敢随随便便就将自己的性命交付到别人手上。 唐雪瑶不再多言。 是去是留,就看他们自己的选择,作为一名医生,她已经尽了自己的责任了。 两人各怀心事,闭眼静静的休息。 天边泛起鱼肚白,凌乱的马蹄声、脚步声由远及近,空气中浮起阵阵尘土。 “是王妃!他们在那!” 阿竹迅速地向唐雪瑶跑来,嘴里喃喃些大难不死,必有后福之类的话。 “王妃你可吓死我们了!你可不知道,昨天王爷因没见到你,饭都吃不下。” 阿菊确认唐雪瑶没有缺胳膊少腿后,大大地舒了一口气。 “我们不敢告诉王爷真相,只好诓骗他说你出门办事去了。” 唐雪瑶在阿竹的搀扶下站起了身。 在树边靠了一夜,唐雪瑶只觉得腰酸背痛,浑身像是要散架了一般。 她刚一站起,便是一阵头晕眼花,脚步虚浮,几乎整个人都靠在阿竹的身上,缓了半天。 宁寒不知道现在怎么样了。 她一整夜都没回去,想必是已经担心坏了。 此刻,唐雪瑶迫不及待地想要回去给宁寒报个平安。 阿璇也扶着树干堪堪起身,正不知所措的时候,远处一男子气喘吁吁地跑来,用力地抱住了阿璇:“太好了,太好了,你没事就好。有没有哪里伤到?我还以为你已经……” 眼前这个男子想必就是阿璇口中的哥哥阿华了。 唐雪瑶细细打量来人。 阿华皮肤黝黑,左手食指还少了一截,身上有不少擦伤。 “王妃,就是他跑来王府报信,说你掉下山崖。我们找了一夜,可算找到你了。”阿竹道。 看来阿华隐瞒了他们刺杀的事实。 阿华只和王府的人说,自己只是一个车夫,在马车即将掉下悬崖的时候跳车才得以生还,对于唐雪瑶出府的目的,却是含糊其辞。 阿竹等人隐隐约约也感受到阿华的隐瞒,但王妃不在,群龙无首,也只好死马当活马医。 “哥……我没事,是宁王妃出手,将我救下。”阿璇喘着气道。 “阿华,别让你妹妹太过激动,不然她的哮喘又要犯了。”唐雪瑶出声制止。 阿华不可置信地看着唐雪瑶。 “在马车上,我就是因为哮喘突发,所以才没能及时跳下。王妃于我,有救命之恩。”阿璇虚弱地扶着阿华的手臂,“哥,我看着宁王妃,并非是段千涛口中的小人,我想投奔宁王妃。” “可……”阿华迟疑着。 阿璇一把抓住了阿华的手臂,眼中似有泪光闪烁:“哥,我真的不想看到你在为我四处奔波了,任务失败,段千涛一定不会放过我们,凭借他的势力,杀我们灭口就向捏死一只蝼蚁那么简单。” 通过他们的对话,梅兰竹菊四人也大概明白了发生了什么。 阿竹悄悄在唐雪瑶耳边道:“王妃,他们都这样对你了,为何还要让他们留下?” 唐雪瑶拍了拍阿竹的手。 “兄妹二人生存本就不易,他们杀我,本是被迫。”唐雪瑶道,“更何况我也想好好会一会神农堂的掌柜,若是不解决,恐怕日后还会给我们制造麻烦。” 阿华犹豫半晌,还是决定跟唐雪瑶一同回到宁王府。 “我这条命也就这样了,如果赌错了,算我倒霉,我只希望你能够放过我妹妹。”阿华死死地盯着唐雪瑶。 在阿菊等人的搀扶下,一行人终于顺利的回到了王府。 唐雪瑶沐浴更衣后,确认自己身上没有泥土的味道,简要整理了一下自己的头发,向房中走去。 还未推开房门,就听到里头传来什么东西跌落的声音。 “瑶儿!” 第四十章 神农堂 宁寒跌坐在地上,双腿无力,只凭借着上半身勉力撑起,几次想要站起来,却又一次次摔倒。 在床边摆放的整整齐齐的书本也散落一地,屋内可谓是一片狼藉。 “是不是神农堂的人为难你了?我刚刚听到路过的下人说……说你出事了!” 宁寒的额头上满是汗水,但他却顾不得擦拭,看向唐雪瑶的目光中是满满的担忧之色。 唐雪瑶三步并作两步,将宁寒扶起,嘴里嗔怪道:“我只是出门帮人看病去了,有些棘手,所以昨晚没办法及时赶回来。” 宁寒一脸不信:“那好端端的,为何下人会说你从悬崖上摔下去了?” 唐雪瑶一边捡起地上的书本,收拾着屋里的狼藉,一边宽慰宁寒:“只怕是你听错了吧。我只是摔了一跤,恐怕下人以讹传讹,回头我必然会好好整治一番。” 对上宁寒探究的神色,唐雪瑶只感觉一阵心虚,更加不敢将真相告诉他了。 若是让宁寒知道,自己昨晚在鬼门关前转了个来回,又要叫他担心,免不了一番说教。 既然自己没什么事情,也没有什么告知的必要了吧。 唐雪瑶佯装镇定,一边为宁寒揉着双腿,一边道:“最近你总是提起神农堂,那掌柜究竟是什么人啊,让你如此不安。” “神农堂的靠山,是宫里的太医兰江。”宁寒扶额。 掌柜段千涛,表面上是神农堂的主人,然而实际上是宫中太医院之首,也就是兰江,掌握着实际的权利。 而兰江,就是太子宁良的心腹。 许多与太子作对的人,表面上是死于各类疾病,但这其中也有兰江和段千涛的手笔。 唐雪瑶面色凝重,那这样看来,神农堂的事情,确实不好办。 难怪阿璇说神农堂要真想杀一个人,就像捏死一只蝼蚁那么简单。 一间普通的医馆背后,竟然交织着如此错综复杂的关系,让唐雪瑶很是吃惊。 自己的百草堂虽说挂着宁王府的旗号,但在这京城中,也是孤立无援。 若真的要想在明面上与神农堂对抗,恐怕也只是以卵击石。 “神农堂再怎么大胆,也不会明面上针对我们宁王府。”宁寒拍着唐雪瑶的背,缓缓道。 唐雪瑶低低地应了一声。 “王妃!太子来了,说是要看病。” 唐雪瑶明显感觉到宁寒的身体僵硬了一瞬,抬头,便看见宁寒的目光中透露着一丝焦躁。 “这个狗太子,大清早就来烦人!去去去,就说今天医馆有事,歇业一天。”唐雪瑶不耐烦道。 阿梅的声音再次传来:“可太子带着人,说是有重病,非要王妃您来治呢。” 左思右想后,唐雪瑶吩咐阿梅:“这样,你先把小树登记好的病情单给我看看。” 阿梅应下,不一会儿,却一脸慌乱地回来道:“王妃,不好了,小树不见了!” 唐雪瑶“刷”地一下就站起了身,因动作太快,衣裙不小心带倒了床边的烛火。 “怎么会?小树好端端的,怎么会不见呢?” 阿梅见烛火倒地,又是一阵手忙脚乱,上前用脚将火踩:“我们也不知道,似乎……似乎昨晚我们去寻你的时候,小树就不见了。” 阿梅很是懊恼,心中责怪自己,因为太过担心王妃的安危,疏忽了小树。 “神农堂……对,神农堂!”唐雪瑶口中喃喃自语,忽然站定,语气很是确定,“我刚死里逃生回来,太子就登门拜访,神农堂又和他有着千丝万缕的联系,其中必然有鬼。” 宁寒目光一沉:“死里逃生?” 唐雪瑶这才自知失言,不得不将昨晚的经过悉数告知。 宁寒紧张地看着唐雪瑶,反复确认唐雪瑶并未受伤后,他才沉吟道:“既如此,估计是派出去的人没有及时复命,这才带人来打探虚实。” 唐雪瑶道:“不如这样,让阿华先回去复命,趁此机会探一探小树的下落。我先应付一下这个太子,若是太子确实与此事有关,也好打一个信息差。” 宁寒点了点头:“倒也不失为一个办法。太子最是难缠,你小心应对。” 阿梅带着唐雪瑶匆匆赶往正堂。 “王曼可知道这件事了?”路过小树母子居住的偏房,见里面没有丝毫动静,疑惑问道。 “好像昨晚开始,也未曾见到她人。”阿梅仔细回忆了一番。 看来王曼应该还在小树身边。 唐雪瑶拔下头上的一只发簪,交给阿梅:“你把这个给阿华,就说当做我已经死了的证明。” 还未走到正堂,就听见太子宁良那不知廉耻的声音。 “你们的唐大夫,就已经是闭月羞花,沉鱼落雁,没想到身边的婢女,也是如此令人一见倾心。” 阿兰连连后退,面上没有什么情绪,但语气却是极其冷冽:“太子自重。” “啧啧啧,冰山美人,我喜欢。”太子照旧笑嘻嘻的,伸手就要抓阿兰的手。 “太子既然说有重病之人,只有我才能治,病人在哪呢?” 见唐雪瑶来了,太子讪讪收回了手,周围带来的随从跟班为唐雪瑶让开了一条路。 “哎呀哎呀,这不是唐大夫吗,我见这百草堂的牌子,又挂了回去,看来唐大夫还是有几分手段的。” 唐雪瑶面色阴郁,拉开椅子,因用力过猛,椅子与地面摩擦声分外刺耳。 “左右顾而言他,我今天有要事在身,既然没有病人,那就送客吧。” “怎么没有病人?我就是你的病人。” 虽然太子受了唐雪瑶的冷脸,可面上仍旧挂着一副笑脸。 “还请唐大夫帮我看看,我这心口为何疼。”太子拉过唐雪瑶的手,按在自己的胸口。 唐雪瑶一阵恶心,用力抽回了手,阴阳怪气道:“太子这么喜欢拉别人的手,自然会心口疼。” 阿兰上前给唐雪瑶递来纸笔。 唐雪瑶刷刷两下就写好了药方,折成两半,将其递给太子。 太子疑惑道:“没想到百草堂不用把脉便能看病,真是奇也怪哉!” 半文半白的话语让唐雪瑶很是不屑,不欲与太子多费口舌,唐雪瑶起身要走。 太子却叫住了唐雪瑶:“唐大夫,你这药方,多有古怪。” 唐雪瑶不耐烦道:“既然是点名了要我治病,又说药方不当,太子怕不是故意在这寻衅滋事?” “这‘药丸三粒、一天三次’我从未见过。” “我的独家秘方,领了药,就去付钱吧。阿兰,记着,五十两,一分不多,一分不少。” “五十两!”太子连连乍舌,“你这看病三言两语,就要我五十两?” “太子身份尊贵,这药的原材料自然也是要顶顶好的。”唐雪瑶冷哼一声。 阿兰将药丸递给太子:“太子殿下,付钱吧。太子心胸宽广,想必不会像泼皮无赖一般赊账吧?” 太子面上极为不爽,本来就只是想来为难一番,没想到这宁王府的人都这么伶牙俐齿,一时间别无他法,只好愤愤丢下银子,气冲冲的离开了。 看着太子离去的背影,唐雪瑶暗自揣摩,想必昨晚的刺杀和小树失踪一事,太子并不知晓。 宁寒曾说,神农堂掌柜段千涛最是睚眦必报,想必是他的意思。 这么一来就好办了。只是现下阿华还没回来,唐雪瑶等人只能暂时先在王府当中等待。 过了午膳时间,阿华才回来,只见他头发凌乱,身上还有打斗的痕迹。 “回禀王妃,小树母子确实在神农堂的后院。” 见阿华如此,阿梅等人赶忙上前搀扶。 虽然阿华本是镖局里的送镖师,但是功夫并不是很精通。 此次前去复命,并未能让神农堂的掌柜段千涛信服,阿华便悄悄翻墙进了后院,发现小树母子便被关在后院一处不见天日的柴房。 “那个小孩子受到惊吓,像是发烧了的样子,他们身上都有严刑拷打过的痕迹。”阿华将所见到的场景一一说明。 阿梅等人吓得捂住了嘴,没想到神农堂的人竟然这么狠心,竟对手无缚鸡之力的母子两人下此重手。 唐雪瑶用手揉了揉眉心,听阿华的描述,小树母子两人的状况并不算好,要尽快带回来救治才行。 “阿梅,你先带阿华下去休息。其他人,随我一同去神农堂,救人!” 第四十一章 救人 唐雪瑶一干人等浩浩荡荡的往神农堂走去。 正好是午后时分,百姓也都无所事事,见唐雪瑶等人往神农堂方向走去,便好奇地跟在后面。 见陆陆续续有人关注到这件事,唐雪瑶心生一计。 “神农堂背后是有宫中太医做靠山,要是真的争辩起来,恐怕对我们不利。”唐雪瑶低声对身边的阿兰说道。 阿兰立即道:“奴婢这就去顺天府报官,神农堂私自扣押他人,实属僭越。” 唐雪瑶笑着摇了摇头,道:“官官相护,顺天府不一定会帮我们。” 之前那个刘捕头的嘴脸就让唐雪瑶看清了,顺天府并非是什么干净的地方,若是真的要救人,还是得靠自己。 “那我们怎么办?顺天府也没用,去了岂不是叫人笑话!”阿兰秀眉蹙成一个川字,很是担忧。 “不,报官还是要的。”唐雪瑶狡黠一笑,“不仅要报官,我们还要把这件事闹得越大越好。” 唐雪瑶悄悄向阿菊招了招手:“你去顺天府鸣冤,就说神农堂对人动用私行刑,目无王法。” 阿兰急忙道:“王妃,那我呢?” “你也一同跟着去,沿途逢人便说神农堂出事了,吸引他们前来围观。到了顺天府,也帮着阿菊闹点动静。” 阿兰恍然大悟,拍手道:“原来王妃打的是这个主意!这就去办!” 到了神农堂门口,便有几个小厮前来拦住了唐雪瑶几人的去路。 “你们是何人?看着样子也不像是来看病的,该不会是同行前来闹事的吧?” 小厮目露凶光,眼神来来回回扫视着唐雪瑶几人。 唐雪瑶上前一步,抱拳作揖,道:“我们确实不是来看病的,而是来寻人的。还请叫你们掌柜的出来。” 为首的一个人向旁边使了一个眼色,面带狐疑,将唐雪瑶等人带到了神农堂的后院。 这一番动静也吸引了不少前来看病的人的围观,几个胆子较大的也偷偷跟了去,在后院门口探头探脑。 在京城中赫赫有名的神农堂突然来了几个人找麻烦,这可不是茶余饭后最好的谈资? “我当是谁,原来是宁王妃,失敬失敬。”段千涛笑眯眯的在小厮的带领下踏入后院,心中被戏耍的愤怒早就风起云涌。 这个阿华,怕不是早就和这个宁王妃串通好的,拿了个假的玩意儿来哄骗他! 听到唐雪瑶摔下山崖死无全尸的时候,段千涛心里简直是狂喜。 不过是一个殉葬王妃,早死晚死又有什么区别! 现在看到唐雪瑶好端端的站在他面前,甚至还带着人来找麻烦,段千涛只觉得气血上涌,面上却还要强装镇定。 “段掌柜,我府中的账房先生和她的孩子,可在你这?”唐雪瑶的目光有意无意的看向后院的柴房。 段千涛想也不想,道:“宁王妃要寻人,也应该去顺天府报官才是,来我这治病救人的神农堂,算是个怎么回事?” 他话音未落,一旁的阿竹趁着周围小厮的不备,上前一脚踹开的柴房的门! 后院外几个偷看的人发出一阵惊呼之声。 柴房内,王曼一时间无法适应突如其来的光线,抬手挡在眼睛前,她的身后正是发着高烧的小树。 王曼露出来的手臂上都是红肿的鞭伤,简直惨不忍睹。 看清来人后,王曼又惊又喜,奈何许久为进水,张了张口,却是半点声音也发不出。 段千涛的脸上闪过一阵惊慌之色,迅速压下,不自然的轻咳了两声,微微提高了声音,像是故意说给围观群众听的一样:“这两个人平白无故的闯进神农堂,在病人面前诋毁我段千涛的名声,自然是要将他们抓起来了。” 唐雪瑶冷声质问:“我宁王府的人行得正坐得端,怎么会平白无故张口污蔑?你既这么说,可拿的出证据?” 段千涛指了指身边的小厮,道:“那当然,我可有人证,昨天在场的每一个人都听到了。” 小厮忙不迭的点了点头:“对啊对啊,昨天段掌柜好心给没有钱看病的人想办法,这个女人上来就是大声劝阻,说我们神农堂狼心狗肺,骗了他们的房子钱财什么什么的。” 想必小树母子说的,就是房产被抵押一事。 这件事唐雪瑶也不明白具体缘由,只好道:“那你也不能私自扣押,这本该是顺天府的事情,你区区一个掌柜,就这么不把顺天府放在眼里?” 阿竹在一旁补充道:“这些都是你神农堂的人,你要他说什么他自然就会说什么,谁知道是真是假?” 段千涛冷冷一笑。顺天府又如何?还不是站在他这一边。 “这点小事当然不用麻烦顺天府,这两个刁民口无遮拦,我自然是要小惩大诫一番。” “小惩大诫?”唐雪瑶气的咬牙切齿,这个段千涛,无理也要搅三分,若是这般动用私刑也算是小惩大诫的话,那这天底下也没有什么重刑可言了! “大家可都看到了,用鞭子打,用水浇,把人关在暗无天日的柴房,不给水也不给饭,这就是段掌柜口中的小惩大诫!”唐雪瑶怒斥道,“就算真的是他们做错了,也该是由我宁王府来惩治,还轮不到你!” 话音刚落,唐雪瑶就示意阿竹几人上前,欲将小树母子带走。 “且慢!” 段千涛大喝一声,几个手持棍棒的小厮迅速拦住阿竹他们,双方都虎视眈眈。 小树被惊醒,看到面前这么大的阵仗,吓得眼泪又流了下来。 王曼紧紧的抱住了小树,要不是她脚扭到了,她早就带着小树逃离这个鬼地方了! “宁王妃,我这么称呼你,是给你面子。”段千涛面色阴郁,眼中是深不见底的算计和怨毒,“你把人带走,后续再来和稀泥,那我这神农堂的名声,还要不要了?” 正当唐雪瑶思索该如何应对之时,阿菊带着顺天府的人推开了后院的大门。 “我接到报案,说是神农堂的掌柜目无王法,行为乖张,可有此事?”为首的一个年轻捕快面色严肃,语气威严。 第四十二章 捕快王杨 说话的人便是顺天府刚上任的捕快王杨,虽说年纪尚轻,但是浓眉大眼,正义凛然。 唐雪瑶抢在段千涛前开口说道:“王大人,这对母子在我宁王府做事,却被神农堂以诬陷的理由关押在这柴房,甚至还动用私刑,还请大人为民做主。” 王杨连忙双手抱拳:“见过宁王妃,此事必然秉公办理。” 王杨也看到了王曼母子两人,心下已然有了猜测,他道:“段掌柜,我见这对母子身上有伤,看来宁王妃所言,确是事实,你可知罪?” 段千涛挑着眉,不屑的上下打量了一下王杨,想必是顺天府刚刚上任,还不知道深浅:“王大人,你可知太医院之首是谁吗?” 王杨面不改色。 “我见你是个新人,便也不多做为难,你先回去,向同僚好好打听打听,什么事该做,什么事不该做,心里也要有个底不是?”段千涛洋洋自得,似乎笃定了王杨不会管这桩事情。 唐雪瑶气不打一处来:“段掌柜,你的意思,是你神农堂不能惹,但我宁王府可以随意欺压了?” “哎呦,我可没说。”段千涛假装被吓到,将身体往后一仰。 “我呸,你刚刚不就是这个意思?大家可都听着呢。”阿兰双手叉腰,被段千涛这番话气的吹鼻子瞪眼。 唐雪瑶道:“没想到神农堂一个医馆,竟然也想爬到宁王府头上!再怎么说,宁王也是皇上的儿子,是皇亲国戚,你段千涛一介平民,也想爬到皇子头上耀武扬威?” 段千涛被噎得面色通红,半天说不出一个字来。 几个旁观的人也是一阵唏嘘之声。 “那你宁王府的人就可以随意诬陷我们神农堂了吗?神农堂在京城之中,谁人不知谁人不晓,我看,就让王大人先把这两个人带回顺天府,改日我们对簿公堂,好好说道说道。” 憋了半天,段千涛总算想到了一个折中的法子。 柴房的这对母子已经受了重伤,只要他派人告知顺天府的钱大人一声,到时候死无对证,这个宁王妃再怎么巧言善辩,也无法扭转局面。 唐雪瑶却是看穿了段千涛的想法。 段千涛此人,最会耍些阴暗的小手段,若是他从中作梗,王曼有口难言,恐怕只有死路一条。 不行,今天必须将王曼她们带回府中医治! 想到这里,唐雪瑶正色道:“王大人,顺天府最是体察民心,你也看到了,这对母子身负重伤,小孩还发着高手啊,若是不及时医治,在顺天府的牢狱当中根本挨不过。” 王杨点了点头。 “所以,还请大人做主,先让我将他们带回去医治,待伤情好转,再来顺天府与段掌柜辩个是非黑白。”唐雪瑶道。 “王大人,未来大好前途,可不要为着这桩小事,马失前蹄啊。”段千涛意味深长的看着王杨,语气隐隐透露着威胁的意味。 王杨却一个眼神也不曾给段千涛,厉声道:“我平生最痛恨官官相护的人,若是人人都像段掌柜一样,目无王法,这世间便再无公平可言。我同意宁王妃的请求。” 周围的百姓连连点头,段千涛作为神农堂的掌柜,却对妇孺孩童下此重手,确实过分。 段千涛满脸不可置信。 “我王杨就在此作证,三天后,待这两人伤情好转,便开堂吧。” 王杨丢下这句话,身后一众官差便上前站在阿竹和小厮中间。 阿竹等人连忙将王曼母子搀扶出来,将其送回王府。 围观的人还意犹未尽,一传十,十传百,不多时,整条街上便传遍了。 “神农堂的掌柜和宁王府的王妃竟要对簿公堂,真是稀奇,稀奇啊!” “你可听刚刚那位大人说了?就在三天后,事情真相就能见分晓了,到时候可不能错过这场好戏!” “哼!”段千涛看着王杨离去的背影,心中暗暗给他记了一笔。 唐雪瑶回府后,取来仙草为王曼医治。 在仙草的作用下,原本肿的老高的脚踝渐渐消肿下去,过了半个时辰,王曼就已经可以勉力下地行走了。 “王妃,小树怎么样了?这孩子昨天被单独带去问话,回来便是一身的伤……”王曼没见到小树,整个人一下子颓废了下去,一点精气神都没有。 唐雪瑶不忍心将具体的情况告诉王曼,只得说:“小树只是受了一些皮外伤,阿璇正在帮忙照看呢。你且宽心,他不会有事的。” 然而事实上,小树的胸口却是被活生生烫掉了一块皮,难怪会发起高烧。 在回府的第一时间,唐雪瑶便已经将小树放到空间的治疗室中,虽然已经逐渐稳定下来,但是还要静养几天。 唐雪瑶蹙眉,这个段千涛,当真是心狠手辣,这个仇,定当以牙还牙,好好报复回去! “你先说说,房契抵押,究竟是怎么一回事吧。”唐雪瑶坐在桌边,为王曼倒了一杯清茶。 王曼不像是那种胡搅蛮缠的人,去神农堂,必然有她的理由。 王曼目光犹疑,最终还是叹了一口气,将实情全盘托出。 当初小树为王曼买药,是神农堂的人说可以赊账,不过要用价值相当的东西来抵押。懵懂无知的小树便在段千涛的哄骗下,稀里糊涂地将房契抵押了出去。 待王曼好转,攒够了银钱,来到神农堂想要回房契时,却被告知超出了还钱的期限,产生了二十两银子的利息。 “你们为何不来找我,却去那神农堂买药?”唐雪瑶不解。 “当初王妃不收诊费前来医治,我们哪敢在劳烦您啊。”王曼目光满是懊悔,看着杯中的茶叶浮浮沉沉,心思已然飘远,“他们都说神农堂乐善好施,小树这才信了段千涛的鬼话。” 唐雪瑶心道,这不就是妥妥的高利贷吗? 段千涛还真是掉进钱眼里了,不仅开设赌场,还哄骗别人赊账,再以各种名目收取高额利息,真是混账玩意儿。 偏偏顺天府又惧怕段千涛背后的兰江,那些受害者求告无门,只得打碎了牙往肚子里吞。 唐雪瑶问道:“那你昨天为何又突然去那神农堂,他们又为何说你诬陷?” 第四十三章 大胆的想法 面对唐雪瑶的疑惑,王曼恨恨拍了一下桌子,回忆道:“昨天王妃失踪,我们不知怎么办,就四散开来寻找……” 原来王曼带着小树经过神农堂旁边的时候,听到拐角处有人窃窃私语,小树按耐不住好奇心,蹲在一旁偷听。 谁料说话的人就是掌柜段千涛,他语气很是得意,说什么百草堂根本不是神农堂的对手,大夫都没了,上哪找人给病人看病? 王曼一听便明白,唐雪瑶的失踪必然和段千涛脱不开干系。 母子两人又不敢正面与段千涛对峙,只想快些回到王府,把这个消息告诉阿梅等人。 王曼拉着小树正要走,小树却被脚下的箩筐绊倒在地,引起了段千涛的注意,本要将王曼两人抓回段府严加看管,小树却大声呼救了起来。 周围行走的百姓纷纷被小树的声音吸引了过来。 王曼本想着人多势众,段千涛不会明面上对他们如何,却没料到段千涛反咬一口说她们污蔑,还是将人强行带回了王府。 讲到这里,王曼泫然欲泣:“这个段千涛知晓我是宁王府的人,便逼迫我们承认是王妃派来污蔑神农堂的名声的,我们不愿,居然动用私刑……” 唐雪瑶大致明白了事情的经过。这个段千涛,仗着自己有靠山,确实行事张狂。 现在王曼母子已经得了救治,但三天之后的开庭,又该如何? “王妃,到时候,若是……若是实在不行,就别管我们了。”王曼低声道,“我和小树本就是承了你的恩情,百草堂的生意刚要走上正轨,实在不愿因为我们,给王府再添麻烦了。” 唐雪瑶眉头一拧,目光带着浓浓的不悦:“你既已经是宁王府的人,我又怎么会不管你们?你先好好休息,我自然会有办法处理。” 王曼还想再说些什么,但是唐雪瑶眼睛一瞪,她只好暂时的闭上了嘴,躺在床上歇息去了。 唐雪瑶回到正堂,大脑飞速运转。 阿梅端来一盘糕点,道:“王妃先吃些东西吧,你本就刚刚死里逃生,距离开堂还有三天,可以慢慢想的。” 唐雪瑶心不在焉的捏起一块糕点,却手抖了一下,糕点掉在地上,四分五裂。 “王妃你看,糕点都拿不稳了,还不早点休息……”阿梅连忙蹲下身去拾,嘴里嗔怪道:“说起那神农堂也是可恶,若是能找到那些被他坑害过的证人就好了……” 唐雪瑶听了这话,灵光一闪,对呀,她怎么没想到呢? 那些受到段千涛坑害过的人,虽说找起来如同大海捞针,但凡行过必留痕,她何不抓住仅有的几条线索,顺藤摸瓜呢? 阿梅见唐雪瑶一会眉头紧锁,一会又满脸兴奋,差点以为唐雪瑶被气得疯魔了,呆滞在那,一动也不敢动。 “阿梅,我想到办法了!今天大家先好好休息,明天我们就去找证人去!”唐雪瑶道。 “找证人?”阿梅迷茫,“这人海茫茫,短时间内怎么找证人啊?” 唐雪瑶嘿嘿一笑:“赌场,就是最简单、也最好找的地方!” …… 晚上吃过饭,唐雪瑶为宁寒按摩着双腿,细细聊着明天的计划。 “赌场虽然人多眼杂,但是也是消息为灵通的地方,这个办法确实可行。”宁寒赞许地看着唐雪瑶,“不过赌场也有赌场的规矩,你一介女子,可要小心。” 得到了宁寒的认可,唐雪瑶面上也难掩喜悦:“没事的,我明天带上阿华,他以前去过,想必有他在,也会顺利许多。” 宁寒手持一卷兵书,唐雪瑶细细地为他检查着伤口。 “今晚我给你再做做针灸吧,恢复能力不错,看来有好好爱护自己的身体。”唐雪瑶夸赞道。 宁寒笑道:“那当然,你说的,谨遵医嘱嘛。” 距离上次治疗已经过了有一段时间了,唐雪瑶在心中慢慢估量着,以宁寒现在的恢复情况,再过几天,就可以坐在轮椅上稍微活动一下了。 唐雪瑶取来银针,挨个扎入宁寒的穴位,长长的银针在烛火下反射出冷冽的光:“宁寒,若是你能出去转转,你最想去哪里?” 宁寒一怔,而后哑然失笑:“我能在王府中转转就很不错了。这外面都说我狼子野心,哪里还有我的容身之处?” 唐雪瑶抿着嘴,一脸不高兴的样子:“怎么会呢?你既然想为自己正名,首先就要有走出府里的勇气呀。” 宁寒沉思片刻,道:“我还是最想去看一看这万家灯火。 “还记得当年征战沙场,站在高高的城墙上,看着百姓欢声笑语的样子,那个时候的我意气风发,因为我知道我的背后有我的家,我的国。” 唐雪瑶不禁动容,整整三年的时间,宁寒被折磨得残破不堪,看起来比那街头的乞丐还要凄惨。 但这些年的痛苦与磨难,并没有击垮他的意志,磨灭他心中的光。 即使身残,几次与死神擦肩而过,他心中最惦记最在意的,依然是这个国家黎明百姓的安危。 “过些天,我就让阿华帮你做一个轮椅,虽然万家灯火,你暂时还看不到,但是也能让你在王府里晒晒太阳,散散心,也有利于你的恢复。”唐雪瑶道。 晒太阳啊…… 宁寒想着,他已经有多久没有看到阳光,多久没有感受到阳光洒在自己身上了? “我这副样子,会不会吓到府中的下人呀?” 下人虽然偶尔有进房中打扫,但从未走到内室,更别说近宁寒的身了,他们之间始终隔着一道屏风。 “怎么会呢?”唐雪瑶看着林寒,眼中泛着温温柔柔的光,“你可是战神王爷,他们敬仰你还来不及,怎会怕你呢?” 宁寒看着唐雪瑶的脸,神色渐渐变得舒缓。 他眉宇间那抹隐约的忧色,随着唐雪瑶的话飞掠而去,烛火在他脸上明明灭灭,一丝对未来崭新的渴望开始在他的脸颊上荡漾开来。 第四十四章 寻找证人 次日,唐雪瑶起了个大早,将自己乔装打扮成一副男人的模样,带上阿华前往段千涛私设的小赌场。 阿华仍旧有点不安:“王妃,这样做真的可行吗?” 这个赌场里多是些地痞无赖,一言不合就容易起争执,甚至还会大打出手。 唐雪瑶倒是一脸无畏:“我们是来找人的,又不是真的来赌,权当逛逛,也不会把我们怎么样。” 刚进赌场大门,里面喧嚷嘈杂之声,一下子侵占了唐雪瑶的听觉。 “没想到,这些赌徒这么早就来赌场了。”唐雪瑶感慨道。 阿华一双眼睛警惕着瞧着四周:“并不是来的早,而是这些赌徒从昨晚开始就在这了。” 唐雪瑶心下一阵感慨,常言道人为财死,鸟为食亡,大概就是这个意思吧。 “来一来,看一看!这边有最新的玩法,首次免费体验!” “压大压大,这局我必不可能输!” “这怎么可能?你必然是出老千了!” 赌场开设在地下,空气不流通,这里面的人的汗臭脚臭熏的唐雪瑶头昏脑涨。 唐雪瑶和阿华两人在人群当中灵活的穿梭,为了避免引起别人的怀疑,时不时就停留在赌桌前,假装是个看客,对着桌上的赌局指指点点。 就这样闲逛到了中午,唐雪瑶的肚子咕噜咕噜直响,却依旧一无所获。 阿华不知道从哪里带来了两碗馄饨,两人就这样蹲在赌场的角落大快朵颐。 “王妃,要不我们回去吧?大不了到时候我们劫狱,他们也拿我们没办法。”阿华已经出现了想要放弃的念头。 唐雪瑶摆了摆手道:“再等等看,按照段千涛的秉性,受害者绝对不止王曼母子二人。” 说话间,唐雪瑶的余光忽然看到赌场门口,发生了一起小骚动,便和阿华悄悄的挪过去看个究竟。 “你的家宅、田契都已经抵押在这了,怎么还敢来?”一个手持棍棒,脸上带着狰狞刀疤的男人恶狠狠地往地上吐了一口唾沫,“滚滚滚,赶紧滚,有这闲功夫,还不如考虑考虑怎么把那些东西赎回来吧!” 地上的男人显然是挨了一顿揍,目光躲躲闪闪道:“求求你,别打了,最后一把,我一定能赢,家中老母还在等着抓药……” 话音未落,刀疤男手上的棍子再次重重的落下,男人发出阵阵哀叫。 再这么下去,估计就要打死人了。 唐雪瑶刚要上前去,阿华却制止了她的动作:“王妃不可,若是贸然前去,恐怕我们自己也会惹上麻烦,这个地方明哲保身最为重要。” 唐雪瑶注意到,周围的人群根本不在乎这个男人的死活,还是在忙着赌桌上的事情,仿佛对这个事情已经司空见惯。 刀疤男走后,男人缩在角落瑟瑟发抖。 见周围无人注意,阿华才上前去搭话:“大兄弟,你怎么沦落成这个下场?” 男人吓了一跳,看向阿华的眼神很是警惕,双手下意识的护住了头部。确认对方没有恶意,之后才敢抖抖索索的开口。 “还不是那个该死的段千涛,要不是为了给家中老母治病,我怎么会信段千涛的鬼话?” 唐雪瑶和阿华两人对视一眼,明白眼前这位男人就是自己要找的人。 “段千涛不是神农堂的掌柜吗?我听说神农堂以治病救人为己任,怎么会哄骗你来这个地方?怕不是在胡言乱语。”唐雪瑶假装不相信男人的话。 “我呸!”男人显然情绪非常激动,“他就是个贱人!仗着我们有求于他,便要吸干我们的血,剥去我们的皮,他那张嘴,黑的都能说成白的。” “若是给你这个机会,去顺天府揭开他的真面目,你可愿意?”唐雪瑶紧接着将自己的目的和盘托出。 男人的眼中闪过一丝期待,但很快又湮灭了:“段千涛在顺天府有人,若事不成,他会打死我的……” “我可保你不死。”唐雪瑶不愿放弃,“如果你相信我,就跟我走。” 男人狐疑的目光在唐雪瑶和阿华两人身上来回扫动,似乎在思考唐雪瑶话中的可信度。 良久,男人深深地呼了一口气,道:“也罢,我现在家财散尽,除了这条命,也没什么好失去的了。” 唐雪瑶面色一喜。 可男人话音一转:“我就只有一个要求,你先把我母亲治好,这样若我有什么不测,我也能放心。” “好,我答应你。” 得到了唐雪瑶的承诺,男人站起身,拍了拍衣服上的尘土:“我家就在街角那条巷子的拐角处,你们随我来。” 男人的家并不算破,从装潢中便可以看出来,至少温饱不愁。 男人苦笑着说:“也就只能在这待到明天了,后天段千涛就会派人来,将这宅子收去。” “那还不一定呢。”唐雪瑶一副胜券在握的样子。 唐雪瑶随男人进屋,见床上躺着一位约莫七八十岁的老妇人,紧闭双眼,已经沉沉睡去。 “你先出去,将门带上。”大致了解病情后,唐雪瑶吩咐道。 男人一双眼睛迅速的警惕了起来。 阿华在门外叫道:“我们既答应了,你就不会害你,这是我们唐大夫的习惯。” 男人犹豫半晌,还是出去了。 听男人的描述,他母亲经常会在夜晚出现突然性的关节疼,甚至会有严重的疼痛、水肿、红肿和炎症,持续几天或几周不等。 正因如此,男人才不得不四处求医问药。 但是这个病反复发作,男人不愿看到母亲受病痛折磨,原本积累下的财产也都花在买药材上了。 唐雪瑶用灵气对老人进行了一个全身检测,发现老人的腿脚关节疼痛,是风湿瘀阻于经络所致。 这算是慢性疾病,唐雪瑶只能通过灵气先去湿解淤,后续还要慢慢调养才行。 做完这一切后,已是日落时分。 男人在屋外焦急的来回走动,生怕自己的亲娘有个好歹。 唐雪瑶推开屋门,扶着已经醒来的老人走了出来。 男人满眼难以置信:“娘?” 老人看向唐雪瑶的目光满是感激:“我的膝盖感觉好多了,还不快谢谢唐大夫。” 男人定了定身形,对着唐雪瑶行了一礼:“说吧,作为交换,你要我做什么?” 第四十五章 耀祖 “很简单,只要在明天公堂之上,做个证明就好。” “公堂?”男人虎躯一震,“你……你莫不就是要和段千涛打官司的宁王妃?” 唐雪瑶笑着点点头。 老妇人忽然颤抖着手,一把抓住唐雪瑶的手臂道:“万万不可呀,王妃娘娘,段千涛会要了耀祖的命的!” 老妇人顿了顿,用怜爱的目光看着那个叫做耀祖的男人:“实话说了吧,他并不是我亲生的儿子,我们不过是两个人相互抱团取暖罢了。” 不是亲生?唐雪瑶看了看耀祖,又看了看老妇人,这才发觉两人的面庞一点也不相像,可以说是大相径庭。 老妇人在耀祖的搀扶下坐在椅子上:“耀祖,我知你心性,若是我知道你为了救我,要去做这等危险的事情,那我宁可痛死在这!” “娘,千万别这么说。”耀祖眼中流露出无奈,面上却仍是关切的神色。 “如果在那个大雪天,你没有将我带回家中,我现在就已经是孤魂野鬼了。” 老妇人拍了拍耀祖的手,目光又转向唐雪瑶,语气中小心翼翼,带着祈求。 “王妃娘娘,耀祖这孩子是受过苦,遭过难的,他连抓鸡都不敢呢,更别提去指认那段千涛的罪行了。我这辈子的愿望,就是希望耀祖能够平平安安。” 阿华站在一旁,眼中满是艳羡之色。 不是亲生,却胜似亲生,眼前的场景让阿华回想起了父母尚还健在的时候。 那个时候,阿璇年纪还小,父亲孔武有力,母亲温柔贤惠,虽然不是什么大富大贵之家,但是却很是温馨幸福。 阿华悄悄的伸手抹了抹眼睛。 这一切都被唐雪瑶尽收眼底。 眼前这个男人已然有30岁了,在老妇人眼里,他依旧是那个连抓鸡都不敢的小男孩。唐雪瑶心中一阵唏嘘。 “不如这样,你乔装打扮一番,段千涛也认不出你来。”阿华提议。 “耀祖,别去……”老妇人依旧紧紧握住耀祖的手,心情一激动,连连咳嗽起来。 耀祖连忙轻拍老人的背给他顺气,道:“我既然答应了他们就要做到,何况他蛊惑的人并非只有我一个,若是这件事情被揭露,大概就能少些人遭受这样的事情吧。” “我们只是需要一个证人,至于要用什么方式出现,由你来决定。”唐雪瑶将选择权交给了耀祖。 “我胆小怕事了一辈子,也是时候勇敢一回了。”耀祖坚定的说。 “那好,明日未时,我们在顺天府等你。” 唐雪瑶将老妇人的药方写好,交到耀祖手上后,便带着阿华回到了王府。 “王妃,如何了?”王曼急急的上来询问。 “证人已经找到了,就希望能够信守承诺吧。”唐雪瑶在阿梅的帮助下换去了那一身臭味的衣服。 听唐雪瑶讲述了耀祖的遭遇之后,王曼也是咬牙切齿道:“当初收回我们院子的时候,段千涛还嫌弃我们院子破落,还要我再掏钱,这样的人,怎配称得大夫二字?” “事情成败与否,就看明天的了。”唐雪瑶抬头望天,明月如钩,月色如水,繁星遍布,心中暗暗祈祷着明天能够一切顺利。 “明天小树也要在场,小树,你害怕吗?” 小树身上的伤已经在仙草的作用下好了个七七八八,他睁着那双圆溜溜的大眼睛,眼中有对段千涛的害怕、仇恨,但更多的是坚定。 “姐姐,我不怕的,娘亲说了,我是一个顶天立地的男子汉。”小树拍了拍胸口。 次日,唐雪瑶让阿兰和阿璇守着王府,带着其他人早早的就来到了顺天府等待。 唐雪瑶向人群中张望一眼,便看到耀祖站在一边,冲她露出一个微笑。 原本还担心耀祖会背信弃义的唐雪瑶,此刻便放下了心,开始耐心等待升堂。 没料到百姓的热情比当事人更加高涨,顺天府衙便挤满了看热闹的人。 按照宁国的规矩,百姓是可以旁听案件判决的,全过程甚至还可以发表意见。 这也是唐雪瑶为什么让阿菊他们将此事闹大的原因。 如果这位钱大人真的无法公正执法,那么她就要运用舆论的力量,逼迫钱大人低头。 “这距离开堂时间都过了多久了?这段掌柜怎么还没来?” “难道他真做了亏心事,不敢来吗?” 随着时间一分一秒的流逝,不少人开始窃窃私语。 未时过了三刻钟,段千涛才在小厮的簇拥下,大摇大摆的走来。 公堂之上,钱大人那张不耐烦的脸一见到段千涛,便迅速的换上了一副讨好的笑容:“段掌柜,怎么才来?想必是忙坏了吧?来人啊,给段掌柜搬张椅子来。” 唐雪瑶面色一沉,看来这位钱大人与那段千涛是一丘之貉,难怪段千涛能够如此的目无王法。 “堂下之人,所为何事,速速一一道来。”钱大人抚摸着自己的小胡子,看着唐雪瑶说道。 段千涛便站起身,率先抱拳道:“众所周知,我是神农堂的掌柜段天涛,今天我要状告宁王府的宁王妃,也就是百草堂的唐大夫,嫉妒我神农堂生意红火,派人在青天白日之下故意抹黑我长寿堂的名声!” 钱大人半眯着眼睛打量了一下唐雪瑶,厉声问道:“既是皇亲国戚,为何会用如此下三滥的手段来争抢生意?天子犯法与庶民同罪,若不能说出个一二来,本官今日便要秉公执法。” “我还未说出缘由,钱大人就将罪名安在我头上了?”唐雪瑶冷声质问道,“首先,宁王府的帐房先生并非刻意污蔑,王曼母子二人所言皆是事实。” “段千涛为了一己私欲,让付不起诊费的病人赊账,并用价值相当的东西来抵押,等到病人凑够了钱,要将其赎回时,却收取天价的利息,此番作为,才是真正下三滥的手段!” 唐雪瑶话未说完,钱大人就大喝一声:“放肆!空口无凭,就在这肆意捏造事实?宁王妃,你可有证据?” 段千涛也在一边戏谑的看着唐雪瑶,他放贷一事,从来清理的都干干净净,笃定她拿不出什么证明来。 唐雪瑶轻蔑一笑,道:“我还真有。” 耀祖接到唐雪瑶的示意,用双手拨开人群在公堂之中站定。 他的身体因害怕微微颤抖,但目光却是直直的看向公堂之上的钱大人:“我能作证,神农堂的掌柜段千涛,利用职务之便私下放贷。” 第四十六章 对簿公堂 钱大人看了看段千涛,不知该当如何。 段千涛也没想到,唐雪瑶居然真的能够找到证人,一时间乱了阵脚:“你是何人?你说我放贷,我为何从未见过你?” “段掌柜真是贵人多忘事,当日我母亲膝盖痛,我前来神农堂看诊抓药,哪里想到你们价格标的远远超出我的预期,你便诱使我拿家中的东西抵押。 “可当我想要赎回的时候,你却要收我一天五百文的利息,我家境普通,一时间拿不出来,你就诱使我去赌场试试运气,结果把家宅田契全部输了个精光。”耀祖含恨道。 段千涛冷冷一笑:“我那只是随口一提,是你自己去赌,输了一次又一次,如今却将这事情怪到我头上来了。” “是我自己要赌的不假,可你让病人赊账放贷,这事却是真的。”耀祖道。 “你说我放贷,你可有证据?怕不是和那宁王妃一同串通起来做假证的吧!” “怎么没有证据?”耀祖从衣袖中掏出了当时签字盖章的纸,向钱大人以及围观的群众展示了一遍。 早就料到段千涛会这么问,昨天晚上,耀祖借还款之名前去查账,趁小厮不备,将欠条偷来,如今成为了最有力的证据。 在这张欠条不起眼的地方,用极细的炭笔写着:“若超过期限,每日利息五百文”,旁边还有神农堂的印章,可谓是证据确凿。 唐雪瑶在心中暗暗给耀祖点了一个大拇指。若是没有这张纸,段千涛指不定还会怎么狡辩呢。 “段掌柜,在宁国的律法上,可不允许私自放高利贷呀。”唐雪瑶冷冷的看向段千涛,声音冷冽。 钱大人看看段千涛,又看看耀祖呈上来的那张纸,半天说不出话来。 段千涛给了他不少好处,钱大人自然是舍不得失去这个香饽饽。 不少深受其害的百姓曾来顺天府告状,都被他一人压了下去,这也就是为什么这件事情到今天才被揭发的原因。 见钱大人和段千涛双双沉默,周围的百姓议论纷纷。 钱大人面对百姓的议论如坐针毡,一方面担心自己名望受损,要是闹大了,恐怕自己头上这顶乌纱帽都保不住。 另一方面,便是实在舍不得段千涛给他的好处,贷款得来的利息五五分成,都快赶得上他每个月的俸禄了。 几经权衡之下,钱大人最终还是开口道:“然证据确凿,你因一己私欲诱使别人向你借贷,按照宁国的律法,应受五十大板。段千涛,你可知罪?” 段千涛见已是板上钉钉的事情,愤恨地看了一眼耀祖,低下头道:“草民知罪。” 唐雪瑶眯着眼睛看着钱大人。 果不其然,钱大人看了看段千涛的脸色,顿了一下,又补充道:“但念在段掌柜打理神农堂,医治百姓无数,没有功劳也有苦劳,这五十大板就免了吧,以后放贷的事万万不可再干。” 唐雪瑶听到钱大人这番话,气极反笑。没想到钱大为了保段千涛,竟然用上了如此蹩脚的理由。 “钱大人怎如此轻易的将这件事情揭过去了?” “怕不是和这个段掌柜有什么地下交易吧!” 窃窃私语声尽数传到了钱大人的耳中,他的面色极其的不自然。 有的人脸上呈现出愤愤之色,刚要站出来开口,钱大人就一拍惊堂木,高声到:“肃静!肃静!” “你们这群刁民!是对本官的判决有什么异议吗?法里有情,你们哪一个人敢说没受过神农堂的救治?敢说神农堂没有医好你们的病情?” 那几个人被吓了一跳,面面相觑,最终还是闭上了嘴,生怕这个钱大人以扰乱秩序为由打他们板子。 “更何况这上面白纸黑字也写得清清楚楚,是你们自己不仔细看,反而怪到段掌柜身上!” “草民谢大人恩典。”段千涛面上尽是得意之色。 钱大人见唐雪瑶站在原地,无动于衷,高声问:“判决已下,宁王妃可是还有什么要说的?” 唐雪瑶面沉如水:“钱大人,我只道了其一,还有其二,还请钱大人莫要心急。” 段千涛将王曼母子打成那样,此事绝对不能这么算了,她唐雪瑶,必然要双倍的偿还:“我要说的第二件事,就是这段掌柜滥用私刑,将人打至重伤。” 段千涛急了:“你不要在这里胡搅蛮缠,我何时动用私刑了?” “宁王妃,段千涛既然是神农堂的掌柜,救死扶伤还来不及,怎么会对人动用私刑?” 钱大人很是头疼,本以为这案子该草草了结,没想到这个宁王妃又告了段千涛一状。 王曼牵着小树上前来,神情很是委屈:“当日我只是将段掌柜放贷一事讲出来,段掌柜便直接不分青红皂白将我母子二人带回,严刑拷打。” 小树声音稚嫩:“大人,我和娘亲不过是想要和段掌柜争辩个黑白,谁料他竟然要逼迫我们承认,是宁王妃让我们这么做的。” 远处一个官差跑来,在钱大人耳边低语了几句。 钱大人很是不耐烦,摆了摆手,低声道:“没看见我正忙着?先拖到后面,稍后再议。” 段千涛趁此机会,急忙道:“我打人,只是小惩大诫,大家换位思考一下,要是有人诋毁你辛苦经营的医馆,你会如何?” “段掌柜,暂且不提这诋毁一事完全是子虚乌有,那天大家可都看见了,王曼母子身上都是鞭伤,哪里是你口中的小惩大诫?”唐雪瑶步步紧逼,不留给段千涛一丝一毫思考狡辩的机会,“更何况那天顺天府的王杨王捕快,可是看得一清二楚,可以前来作证。” 钱大人的眼珠子滴溜溜地转了一圈,道:“王杨因家中有事,昨天就已经请辞回家了,他的去向,本官不明。” 王杨不是刚上任,怎么就请辞了呢? 唐雪瑶心道,怕是这个王杨忤逆段千涛,被人摆了一道。 想到这,唐雪瑶心中便对王杨有了愧疚。 正义的人无法发声,百姓的父母官与小人牵扯不清,实乃宁国之毒瘤。 见唐雪瑶不说话,阿梅便带领着一众家丁举起了手:“我们那天也在场,我们能做证!” 钱大人不屑地冷笑一声:“这都是宁王府的人,你们与这宁王妃有利益牵扯,证词不足为信。” 阿梅也没办法了,一脸担忧地看着唐雪瑶,这个钱大人为虎作伥,哪里配得上父母官这三个字? 小树松开了王曼的手,深吸一口气,上前一步,竟然将自己的上衣脱去。 “你这小孩,在公堂上赤身裸体,像什么话!”钱大人眉毛一横,胡子一瞪,又一次重重地拍了一下惊堂木。 小树却不为所动,恍若未闻,将上衣尽数褪去后,将自己身上狰狞的伤疤一一道来。 “我的手臂、肩背上的伤,是用沾了盐水的鞭子打出来的,我的胸口,是用烧得通红的铁块烫的。”小树颤声道。 人群再次沸腾了起来。 第四十七章 自证 “天哪,段千涛居然对这么小的孩子下此重手!” “这小孩才多少岁,哪里经得起这般折磨?” “那天我爬墙头看了,确实是惨不忍睹啊……” 小树在人群前走了一圈,证明自己所言非虚。 “不仅如此,他们见我不肯承认,甚至将我浸入水中憋气,想要以此来胁迫我低头!” 王曼听到小树这样说,面上是满满的心疼,她的孩子,千般呵护,竟被段千涛的人这样欺凌! 她的脸颊滑下两行泪来:“小树被带回柴房的当天,便发起了高烧,我这个做母亲的,叫天天不应,叫地地不灵,若是自己的孩子有个好歹,我情愿拿自己的命去和人拼了!” 顿了顿,王曼目光恨恨地看向段千涛:“他想利用母子情,来达到他卑劣的目的,大人,你可要为民做主啊大人……” 人群中几位妇人想到了自己的孩子,忍不住眼眶湿润。 段千涛的面色极为难看:“我既将她们打成重伤,那没有十天半个月必定是好不了,她们指不定是拿旧伤来哄骗大人!” 钱大人闻言,也点了点头,眼中闪过一丝精光,正要开口,却被唐雪瑶打断了。 “大人,我自己便是百草堂的大夫,她们不过是经我医治,今天才能好端端的站在这里。” 王曼将小树抱在怀里,撸起袖子展示自己手臂上的伤口:“宁王妃医术高超,正是因为她对症下药,我们今天才能站在这里,指认段千涛的罪行。” 段千涛道:“我经营神农堂多年,从未见过谁伤能好的这么快的,宁王妃还真是张口就来,怕是借由这件事来宣传自己的医馆吧!” 围观的人啧啧称奇:“这宁王妃的医术当真如此?那天我明明看到这孩子,连路都走不了。” “可不是嘛,那个女的,脚踝肿得老高,伤筋动骨一百天,怎会站在这?” 唐雪瑶略一思索,抬头看向钱大人:“不如这样,你找个重伤的人来,我当场给他医治。” 段千涛脸上露出轻蔑的笑容,厉声道:“你这不是就在为难我们钱大人吗?这青天白日的,让他上哪找人?” “还真有。”钱大人摸着小胡子,眼中闪过一丝算计。 不是要重伤的人吗?就给她找个只剩一口气的,看她怎么医! “把那个人给我抬上来。”钱大人道。 几名官差迅速抬着一个重伤昏迷的人过来。 唐雪瑶心下一惊,这人的头部像是遭受到了重击,鲜血已然凝固在后脑,身上都是大大小小的擦伤和刮伤。 “宁王妃,此人今早刚刚被人发现,送到这来,奈何意识模糊,若是你能医好他,也算为本官解决了一桩心事。” 钱大人眯着眼睛,一下一下地摸着他的小胡须,颇有兴致的看着唐雪瑶。 段千涛一看到这人的模样,浑身一下子放松下来。 这人看着已奄奄一息,纵使宁王妃有天大的本事,哪怕是华佗在世,也不可能将他医好。 唐雪瑶的目光沉了沉,此人伤势严重,在傍晚之前,根本不可能将他医好,想必是这个钱大人故意刁难。 “钱大人,此人的伤情与王曼母子二人不可相比,要是叫我在傍晚之前将他医好,显然是做不到的。” “对啊对啊,这钱大人该不会就是在故意为难宁王妃吧?” “说不定宁王妃根本没有这个本事!我还是不相信,她的医术难道真的有这么好?” 细细碎碎的讨论声落入唐雪瑶的耳朵,定了定心神,道:“虽然不能将他医好,但是我有办法让他在一个时辰之内开口说话。” 钱大人听罢,一下子坐直了身子,他看了看围观的百姓,道:“行,本官答应你,省的你说本官故意为难,但是如果你做不到,你就要向这位段掌柜道歉,自去领二十大板。” 唐雪瑶又道:“那钱大人,若我能够让她开口说话,又当如何?” 段千涛冷笑一声,信心满满,轻蔑地说:“若你做到,这二十大板,就落到我身上。” 唐雪瑶摇摇头:“我的要求,就是要段掌柜向王曼母子下跪道歉,并且这二十大板,要由我的人来打。” 这个钱大人和段千涛沆瀣一气,到时候估计只是做做表面功夫,那板子,怕不会真的落到段千涛身上。 “好!本官就答应你。”钱大人靠在椅背上,开始翻看桌边的卷宗,懒得拿正眼看唐雪瑶。 段千涛则在一旁双手交叉抱胸,面上看不出喜怒,时不时和身边站着的小厮交谈两句,随后看着唐雪瑶,张狂的笑了起来。 唐雪瑶道:“钱大人,我医治别人的习惯,便是要和病人单独呆在一个屋子里,还请大人准许。” “你的要求倒是挺多。”钱大人挥了挥手,“顺天府后面有一个空屋子,你便将他带到那里去医治吧!” 唐雪瑶跟随着官差来到那间屋子中,顺手关上了房门。 面前的人看着年岁不大,现在已经是失血过多,而休克昏迷的状态。 唐雪瑶先是探了探鼻息,再为他把脉,心中对这个男孩的情况有了一个大致的猜测。 她右手轻轻一抬,周围迅速变成空间中治疗室的模样。 素手一翻,空间中的灵气,便慢慢凝聚在男孩的头、手、腰腹处,先是为男孩进行了简单的止血和创口的修复。 但是面对头部的伤口,唐雪瑶一时间却犯了难。 男孩头部呈现出明显的红肿、淤青,伴有相对严重的脑挫裂伤,通过灵气的检测,还有明显的颅内出血,就算治好,恐怕也会留下后遗症。 这算是她穿越以来遇到的第一个棘手的病患。 唐雪瑶深吸一口气,将胸口的浊气尽数吐出,脑海中开始慢慢构建出体系的治疗方案。 一番忙碌后,男孩的生命体征渐渐平稳了下来。 唐雪瑶见还有时间,便取来清水,为男孩清理身体,被血迹和污水沾染的皮肤,渐渐显露出来他本来的样子。 男孩的面容清秀,像是大户人家的孩子,身上的衣服看起来也不像是普通的百姓。 他的眼睫毛颤动了一下,唐雪瑶见男孩有醒转的迹象,急忙将治疗室收了起来。 “我……这是在哪?”男孩声音嘶哑,“这里是阎王殿吗?” 第四十八章 段千涛的惨败 唐雪瑶将男孩扶起,靠在墙上,将事先磨成粉末的药丸放到温水中,帮助男孩服下。 缓了片刻,男孩看着唐雪瑶,目光清澈:“你是来接我的姐姐吗?” 唐雪瑶见男孩表现出来的样子,不像是一个十四五岁的孩子,暗道不妙:“你可还记得自己姓甚名谁,家住何方?” 男孩眼光呆滞,微张着嘴,摇了摇头。 与唐雪瑶所料不差,男孩的头部遭受重击,巨大的外力影响到了他大脑当中的额叶。 “我并不是来接你的姐姐,我是百草堂的唐大夫,刚刚把你从鬼门关中拉出来。”唐雪瑶轻生说道,生怕吓到这个孩子。 听了唐雪瑶的话,男孩忽然哭了起来:“那我……是谁?我有家吗?呜呜呜——” 男孩一边抽泣,一边用手用力抱住了自己的脑袋。 唐雪瑶急忙安抚男孩的情绪,若是情绪激动,很容易再次陷入昏迷。 “你不要急,待会我带你出去,那前面坐着一个留着小胡子的叔叔,他会帮你找到家人。” 男孩呆呆的看着唐雪瑶。 一个时辰已到,守在门外的官差一拥而入。 男孩似乎从未见过这样的阵仗,整个人缩在唐雪瑶身后,只露出一双眼睛,怯怯地看着面前的人。 “宁王妃居然真的将人治好了?” 官差看到男孩苏醒,一时间大眼瞪小眼,难道这宁王妃真的是华佗再世? 他们在心中一边惊叹着,一边将将虚弱无力的男孩抬到公堂上。 此时的段千涛和钱大人,正在公堂上谈笑风生,旁边的小厮侍奉在侧,端茶倒水,很是悠闲自在。 “钱大人,人我已经医好,你也该履行承诺了。” 唐雪瑶跟在官差身后,气定神闲,款款而来。 段千涛见到坐起身,四处张望的男孩,惊得一口茶水还未下咽,就尽数喷了小厮一身。 “这……这怎么可能?说,你是不是偷梁换柱了!”段千涛指着唐雪瑶怒喝,他的手在空中不断颤抖。 钱大人也是一下坐直了身体,瞪圆了他的小眼睛,从公堂之上走下来,站在男孩面前仔细端详。 “回禀大人,我们一直守在屋子外面,宁王妃未曾离开过。”官差如实回禀。 钱大人转身看了看段千涛,脸色很是为难。 “这宁王妃真的是好手段,伤成这样也能医活,那对母子的伤,自然也是不再话下!” “这次这段千涛段掌柜可要栽跟头咯!” “钱大人怎么还在犹豫?该不会真的和那段千涛有什么地下交易吧?” 见百姓已经议论纷纷,唐雪瑶便向王曼使了一个眼色。 既然要利用舆论。可不是就要适当的煽风点火? 王曼一瞬间就明白了唐雪瑶的意思,忽然跪在地上就开始哭嚎:“大人哪,你也看见了,我们这伤,是段掌柜实实在在打出来的啊,若是没有宁王妃,我们母子此刻已经归西了啊大人……” 小树见他母亲如此,便也在一旁附和:“我自小就对顺天府抱有敬仰之情,钱大人作为顺天府伊,必然也是秉公执法,小的先在这谢过钱大人了!” 钱大人的脸上青一阵白一阵。这可怎么是好? 他金口玉言,方才在众人面前都答应唐雪瑶了,若是此时出尔反尔,恐怕在百姓当中再无威信可言。 阿华躲在人群中,也在嚷嚷:“段掌柜这是不想认账啊!” 刚刚几个被钱大人吓退回去的人此时也站了出来:“我们也是受害者!段千涛这个挨千刀的,也是用贷款占了我的血汗钱,我们去理论,还把我们打了出来!” 一时间群情激奋,甚至有妇人拿起篮子中的菜叶,气急败坏地扔向段千涛:“这么小的孩子你也下得去手,还神农堂的掌柜呢,我呸!就是一贱人!” 在阿华的有意引导下,逐渐演化成为了节奏统一的口号:“段掌柜,道歉!段掌柜,道歉!……” 钱大人只觉得头疼欲裂,眼光躲躲闪闪,不敢看向段千涛:“既然如此,那就打吧。” 钱大人倒在椅子上,整个人仿佛虚脱了一般,这才后知后觉中了唐雪瑶的计谋。 是他低估了这个唐雪瑶,这么多百姓,想必都是她叫来,就等着这个时候来压他,现在哪怕他再想保这个段千涛,也要掂量掂量百姓的目光。 段千涛面红耳赤,见钱大人也不为他说话,语无伦次道:“你……你……白瞎了我的钱银!” 唐雪瑶道:“段掌柜,钱大人已经下了最终的判决,事实也在这里摆着,你还想抵赖吗!” 段千涛一时间无法接受这个结果。 他仗着太医院的兰江横行霸道了多年,如今要他向这两个无名无姓的奴才道歉,要他向这无权无势的宁王府道歉,简直不亚于将他的尊严按在地上摩擦。 感受到段千涛投来的目光,钱大人浑身不自在,干脆离开了公堂:“本官乏了,宁王妃处置完后,大家便散了吧。” 段千涛咬牙切齿地看着钱大人的背影,真是成事不足败事有余!枉费他之前一番打点,到头来还是这个结果! “我看段掌柜现在也没有想道歉的意思,无妨,我们可以先打板子,等段掌柜愿意开这个金口了,再道歉也不迟。”几个官差说着,一把将段千涛摁在了地上。 “放手!你们好大的胆子!我可是有贵人罩着,你们就等人头落地吧!”段千涛叫嚣着,不断挣扎起来,然而依旧无济于事。 阿华举起板子,对着段千涛的屁股就是重重一下。 一开始,段千涛还有力气在那哀叫,几个板子下去,他便喊不出什么东西来,像个死鱼一样趴在那里。 围观的百姓连连拍手称快。 “宁王妃,我……我错了还不成吗……” 二十大板还未结束,段千涛实在忍不住,连连向唐雪瑶讨饶。 唐雪瑶状若未闻,依旧面色平静,待二十大板结束,才挥手示意阿华退下。 段千涛见唐雪瑶走上前来,一把拉住唐雪瑶的脚,眼中有怕,也有恨。 “段掌柜,麻烦你在此立誓,以后赌场和放贷这样的事情,还做不做了?” 唐雪瑶笑意盈盈,将段千涛的手踩在脚下,有意无意地来回碾着。 段千涛心中愤愤,面上涕泪交加:“不敢了,再也不敢了,宁王妃你大人有大量,饶了我吧!” 恶气已出,唐雪瑶抬眼,官差得令,将段千涛放开。 跟随段千涛一同而来的小厮急忙上前,将段千涛扶起:“掌柜的,我们快走吧,神农堂那几位大夫,必然不会叫你这般受苦。” 段千涛看着唐雪瑶大摇大摆离去的背影,一把扯下落在头上的烂菜叶,目光怨毒: “待我修书一封,你到时候速速给那位大人送去,我要让这个宁王妃,千倍百倍地偿还我今天受的屈辱!” 第四十九章 大树 这边唐雪瑶刚刚走出顺天府,一个苍白的小手就拉住了她的衣服。 唐雪瑶还沉浸在大仇得报的快感之中,被生生吓了一跳。 一回头,发现是刚刚在公堂上救治的男孩。 “你怎么出来了?那位钱大人没有问你什么吗?”唐雪瑶疑惑道。 男孩可怜兮兮道:“那位大人说,我既然不知道自己叫什么,也不记得家在哪里,那我就是街角的小乞丐,就让我出来了。” 唐雪瑶蹙眉,看来顺天府是不想管这个事情了,可是她府中人已经够多了,开销全靠她的医馆撑着。 男孩见唐雪瑶半天不言语,一脸害怕无措的样子,明明是十四五岁的年纪,眼睛中的神色看上去就像是尚未启蒙的孩童。 他站在那里,喃喃自语:“大人不要我,姐姐也不要我,我不知道去哪……” 唐雪瑶看向站在顺天府外的官差:“这人可是你们捡回来的,现在却赖上我了,你们去和那位钱大人说说,妥善安置一下,看着穿着,眼睛再瞎也不会说出乞儿这种话来。” 官差一脸为难:“宁王妃,不是我们不想,只是大人说了,若是什么阿猫阿狗都收到顺天府来,那这个地方不就变成收容所了吗……” 另一个年纪稍大的官差一脸无奈:“是啊王妃,他也不记得名字,我们也无从下手,总不能让他和那些被关押的犯人一样,在顺天府住着吧。” 唐雪瑶见那个小男孩抓着自己的衣脚不松手,实在不忍心让这样一个半大的孩子流落街头:“算了算了,你就跟我回家吧。” 阿华见唐雪瑶松口,一脸喜色,像男孩招手,牵着他的手道:“王妃,阿璇平常没有事,可以帮忙照看一下的。” 唐雪瑶揉了揉男孩的发顶,叹了口气,道:“这段时间让大家多留意一下,看看街上有没有什么寻人的告示,到时候也好让他与家人团聚。” 小树也是一个自来熟,直接上前道:“你叫什么名字?别害怕,宁王府是一个很好的地方。” 男孩低低道:“我不知道……我没有名字。” 唐雪瑶思索片刻:“那你就暂时叫大树吧,府里一个大树,一个小树,也算是齐全了。” 男孩听罢,歪着头,似乎在想唐雪瑶话里的意思,好半天才反应过来:“对,我叫大树,大树小树,是好朋友。” 在王府中焦急等待的阿兰等人见唐雪瑶一行人有说有笑,悬着的心也放了下来。 “王妃,事情可还顺利?那顺天府的钱大人有没有刻意为难你?” 阿梅笑着挽住了阿兰的手臂:“你不在场,可真是太可惜了,你不知道王妃在公堂之上,那叫一个游刃有余!” 阿璇见哥哥手里牵着个孩子,便疑惑道:“王妃怎么还在公堂之上捡了个孩子回来?” 阿华便将大树的来龙去脉一一告知。 “在这家人找的来之前,要辛苦阿璇多多照看一下了。” 见够了段千涛的丑态,唐雪瑶心情极好:“王曼,你将这段时间医馆经营的账目稍微整一整,今天我们吃顿好的,明天可以重新开业了。” “得嘞!”大家伙儿面上一阵喜色,连声应下。 唐雪瑶心中挂念着宁寒,迫不及待的回房,想要这个好消息告诉他。 宁寒因为担心唐雪瑶,中午都未曾休息,此刻已然是很疲惫了,但是他却依旧撑着头,笑着听唐雪瑶讲述公堂上的事情。 “就是那个王杨王捕快,不知你可有听过他为人特别正义,和顺天府那一帮走狗完全不同。”提到王杨,唐雪瑶眉目当中流露出一丝愧疚,“那天我去救人的时候,他为我出头,被革职了。” 宁寒仔细回忆了片刻:“此人我倒是从未听说过,但听你的描述,若是好好培养,也是一个可用之才。” “如果哪天能够再遇到他,我必然要好好感谢。” 唐雪瑶总觉得自己忘记了什么事情,灵光一闪,一拍脑袋,便去书桌前拿来纸笔。 “今天也算是一个好日子,先不提这些事情了,你的伤口恢复的差不多,我想给你做个轮椅。” 唐雪瑶一面跟宁寒描述,一面拿着笔在纸上描画。 “轮椅?”宁寒的目光闪了闪。 “你虽然目前还不能行走,但是也可以坐着轮椅出去晒晒太阳,天天呆在这个屋子里,只能见到窗外的景色,岂不是很枯燥?”唐雪瑶笑道。 宁寒以为唐雪瑶上次只是随口一提,没想到真为他想到了办法。 “这个轮椅我都想好了,先用木头将它的雏形做出来,外边再用铁片加固,这样行驶过程也会比较稳当。” 不一会儿,唐雪瑶就将图纸画好了,兴致勃勃的向宁寒解释着每一处关窍。 宁寒轻轻抚摸着唐雪瑶的脸:“你虽为女子,见识却已经比我之前所遇见的几个男人还要广,真不知道这天底下还有什么事情能难倒你。” 唐雪瑶狡黠一笑,吧唧一口就亲上了宁寒的脸:“当然有了,就是你呀。” 唐雪瑶说着,学着登徒子的模样,纤纤玉手在凌寒的胸口附近游走着。 宁寒的喉结上下滚动了一番:“瑶儿,你……” 唐雪瑶嘴角漾起一抹得意的微笑,趁着宁寒不备,轻轻地亲了一下他的喉结,甚至还恶作剧般地用舌尖舔了一下:“我看着宁王爷玉树临风,啧啧啧,这身材,真是让人流连忘返。” 宁寒的呼吸渐渐急促了起来,拉过唐雪瑶,轻轻撬开她的贝齿,贪婪的掠夺着每一丝气息。 唇齿交缠,唐雪瑶的大脑中那根名为理智的线骤然断裂,在宁寒的引导下,完全凭借着本能去迎合着、回应着。 她的手不安分的向下探去。 宁寒浑身一震,用力地加深了这个吻。 屋内,春宵帐暖,旖旎风光。 屋外,月色如水,树影摇曳。 这一夜,既平静,却又不平静。 段府内。 段千涛躺在床上,小厮为他上药,痛得呲牙咧嘴。 屏风外,一个带着兜帽,看不清面容的人静静地站在那里。 “大人他……可有说什么?”段千涛极力忍耐着,向黑衣人的方向说道。 黑衣人依旧低着头:“大人说,你是个废物,连个女人都搞不定,自己贪心被人抓到了把柄,别指望他会来帮你出头。” 黑衣人将兰江的话原封不动的转达给段千涛。 段千涛一下子就萎靡的下来,双手握拳,捶打着床板:“唐雪瑶,君子报仇,十年不晚,大人不愿出手,我便自己来做!” 第五十章 太阳的感觉 次日,唐雪瑶起了个大早,将昨晚画好的图纸交给阿华,让他带上钱两,去京城最好的工匠处为宁寒定制轮椅。 宁寒站起来行走,只是早晚的事情。 “上次的针灸后,你有什么其他的感觉吗?” 唐雪瑶帮宁寒清理身子过后,便将温热的早餐端来。 “倒是没有什么很特别的感觉,不过昨晚……”宁寒耳尖微微泛红,“昨晚能感觉到,似乎能够微微使上一点劲了。” 唐雪瑶默默将宁寒的治疗方案进行了一个调整。 医馆重新开张,虽然忙碌,但宁寒那边也不能疏忽,她决定每日给宁寒做做针灸,并用自己独创的方法给宁寒按摩双腿,辅以仙草泡身,这样恢复速度能够快一点。 大树和小树在院子当中玩闹,王曼就在一旁,与阿璇轻声聊着家常。 阿璇身体已经恢复了不少,便也展现出少女的活泼来,时不时发出银铃一般的笑声。 宁寒看着窗外的景色出神,半晌,他开口道:“瑶儿,你上次说的那个教书的事情,我想试一试。” 唐雪瑶又惊又喜,本来也只是随口一提,没想到宁寒真的有在认真考虑着这件事。 “昨晚听你讲小树在公堂上的表现,我很是欣赏,他与其他孩子不同,如果能够进行系统性的学习,日后必然会大有作为。”宁寒道。 唐雪瑶一边拨弄着算盘,将王府的开销一一记下,一边道:“王曼平常得空,也会将小树落下的知识补上,我本想将他送到学堂,但目前来看,进度还是跟不上同龄人。” 宁寒示意唐雪瑶将纸笔递来,开始在上面写着什么:“这样零散的学习自然不行。等我可以见人了,便给小树授课吧,天天待在房中,不是看书就是等你,也有点无趣。” 唐雪瑶疑惑:“我不就在王府,等我作甚?” “你可知,一日不见如隔三秋?”宁寒的嘴角微不可查的勾了勾,眉眼多了几分温柔缱绻。 唐雪瑶笔尖一顿,墨汁瞬间在纸上晕然出一团黑色,在整洁的账目当中分外惹眼。 她被宁寒这突如其来的表白打了一个猝不及防,怔愣片刻,脸上便染上了红晕。 “等你的轮椅坐好了,你就能在王府中随意走动,想见我,就可以随时来见。”唐雪瑶低低地笑了,福至心灵,另外拿出一张光洁的宣纸,在上面认真写了两行字。 “愿为西南风,长逝入君怀。”宁寒将纸上的内容慢慢读了出来,“你可知下一句?” 唐雪瑶面色通红,她哪里会记得那么全?只好尴尬地打了个哈哈:“不解风情,我那这句子来表明我的心意,你倒好,开始考验起我来了。” “瑶儿,你放心,只要你愿意,我的心门随时都会向你敞开。”宁寒的声音撩人入骨,从喉头深处溢出几声低笑。 虽然唐雪瑶的字并没有多好看,宁寒还是趁唐雪瑶转身过去后,将这张纸仔细小心的折好,妥帖的放在自己的枕头底下,在心里默默叹了一口气。 瑶儿,你可知,在我心里,你为清路尘,我为浊水泥? …… 京城当中的工匠效率很是快速,一天后,阿梅便将打造好的轮椅带了回来。 轮椅的边缘都被打磨的很是光滑圆润,两个轮子下面还有可供转动的扶手,唐雪瑶绕着轮椅反复检查,很是满意。 当唐雪瑶带着轮椅站在宁寒面前的时候,宁寒心下仿佛有一阵暖流涌过。 他反复摩挲着轮椅的扶手:“在图纸上看不出来,但他真正做好的时候,却是如此细致轻巧,瑶儿,你辛苦了。” 唐雪瑶笑着拉起宁寒的手,眼中闪动着期待的光芒:“怎么样?要不要来试一试?” 宁寒微微地点了点头。 唐雪瑶便扶着宁寒,让自己成为他的依靠,一步三挪地将他放在了轮椅上。 宁寒的双腿虽然已经略微有了知觉,但是真正要他站起来,却仍然是软弱无骨,一点劲都使不上。 他坐在轮椅上,眼神很是复杂,一半是惊喜,一半是自卑:“我要是能好的再快些,更快一些,这点小事就不用再麻烦你了。” 唐雪瑶感受到了宁寒的情绪波动,轻轻地在宁寒额头上印下一吻:“我已经为你调整了治疗方案,你的腿只是因为躺了太久,肌肉萎缩,血液淤积而已,每日针灸加上按摩,能够活络经血,假以时日,你一定能够亲自站起来,去看看你心中的万家灯火。” 唐雪瑶小心的推着轮椅,来到了房门口。 “府中的下人已经在外面等候着了,宁寒,你做好准备了吗?” 宁寒深深的吸了一口气,推开房门,他就能见到他梦寐以求外面的世界,此刻,却有一种近乡情怯的感觉。 见宁寒不说话,唐雪瑶温声鼓励:“没事的,宁寒,他们也很期待与你相见,更何况你身边还有我呢。” 宁寒闭了闭眼睛,做好了心理建设,像是做了很大的决心一般,自己亲手推开了屋门。 虽然已经快入冬了,但是外面的阳光仍旧是有些刺眼,晃的宁寒忍不住抬手挡了挡。 阳光落在宁寒寒的双腿之上,他甚至感受到了微微的暖意。 斑驳的树影随着风而在地上来回晃动,眼前王府的装饰仍然如三年前一般,不曾变过,宁寒只觉得陌生而又熟悉。 宁寒面上虽然平静如水,内心却掀起了滔天巨浪。 唐雪瑶安慰地冲他笑了笑,柔夷轻轻握住了宁寒因激动而颤抖的手。 “见过宁王爷。” 在门口等候的众人齐声向宁寒行礼。 宁寒扫视着眼前的众人,结合之前唐雪瑶的描述,心下便对他们的身份有了一个大概的猜测。 小树好奇的打量着宁寒:“之前大家都说宁王府的宁王爷奄奄一息,只剩一口气在,看来也不过是谣传而已。” 今天,作为宁寒第一次与大家见面的日子,唐雪瑶特地为宁寒穿上了新衣裳,原本散落的头发也被高高挽起,依稀可见当年战神的影子。 宁寒也因为第一次推开房门而情绪激动,面色红润,哪里还有之前病秧子王爷的样子? 站在一旁的王曼想起唐雪瑶之前嘱咐过他们的话,说是王爷太久未曾见到生人,心思会比较敏感,让他们尽量不要提起过去的事情。 她吓得赶紧给宁寒请罪:“王爷,小树童言无忌,还请不要放在心上。” 宁寒摆了摆手,表示并无大碍:“你就是瑶儿常常提起的小树?” 王曼推了推小树,示意他走上前回话。 宁寒将小树与自己的距离拉近,温柔的拍了拍他的肩膀。 “确实如瑶儿所说的聪明伶俐,我虽然不能行走,但以前也是跟着宫里的太傅正经学过的,若是由我来为你补习落下的功课,你可愿意?” 小树用脆生生的话语回答道:“王爷看上去就是饱读诗书之人,只要姐姐同意了,那我肯定会跟在王爷身边用心学的。” 第五十一章 宁寒的计划 看到小树这般认真的样子,宁寒满意的笑了笑,随后从衣袖当中掏出早已写好的时间表:“那从后天开始,每日辰时,便到我房中来背诵前一日的功课,随后,在墙边扎马步扎半个时辰。” 小树瞪圆了眼睛。 宁寒继续道:“巳时,我便会开始授课,直至午饭时分,当然,必须要完成当天上午的功课,才可以去吃饭。” “那下午呢?下午我是不是就可以跟大树一起去玩了呀。”小树心中隐隐不安,王爷看上去非常严厉的样子。 “你想多了。”宁寒笑着敲了一下小树的脑袋,“当初我在宫中读书,都是卯入申出,甚至还要提早一个时辰到太傅面前背书,对你而言,我算是宽容了。” 小树颤抖着手,接过那一张长长的时间表。 唐雪瑶也被宁寒的细致所震惊到了:“宁寒,小树不过也还是个孩子,总得有些玩乐的时间呀。” 宁寒挑眉:“我像是那么不近人情的人吗?你好好看看这晚上的时间,我是不是都给他空出来了?” 小树定睛一看,悄悄松了一口气,还好还好,他还是有一些自由的时间的。 哪料宁寒又补充道:“每日结束,我都会布置相应的作业,你可要记得按时完成。” 小树的嘴巴惊的张成了一个“o”字形,满脸的不可置信,王爷怎么比娘亲还严格? 他目光流露出一丝哀怨,仿佛已经看到了自己坐在窗前埋头苦读,只能眼巴巴的看着其他的小伙伴在玩闹的样子了。 “按照这样的进度,想必一个多月后,就能赶上同龄人的步伐,你就可以去学堂和同学们一起读书了。”宁寒浅笑着,一点点的算给小树听。 “可是王爷,我既然是读书,为何还要练扎马步,为何还要绕着王府跑呀?”小数指了指上午的计划表,疑惑的问道。 “自古以来,礼、乐、射、御、书、数不可缺其一,只是碍于我行走不便,只能先让你练练体力,这样后续才能跟得上训练进度。”宁寒神色认真。 “姐姐……”小树欲哭无泪的看着唐雪瑶,指望他能够为自己说上两句话。 唐雪瑶在心中暗笑,之前宁寒对生活都已经失去希望了,现在能对这件事如此上心,确实让她吃了一惊。 这说明宁寒开始慢慢恢复自信,找回从前的自己了。 更何况这对小树来说也是一件好事,毕竟严师出高徒嘛! 王曼听着宁寒细细的将学习计划讲给小树听,心中也是极其高兴。 自己本想将小树送入学堂,但碍于没有多余的钱,这才不得不自己教小树读书认字。 现在医馆的生意越来越红火,她也是忙得脚不沾地,有个人能够这样认真的监督小树读书,她的心中自然是感激不尽。 唐雪瑶还未说话,王曼便道:“小树,王爷身体尚未痊愈,却对你的事情如此上心,还不赶紧谢谢王爷。” 小树哭丧着个脸,向宁寒道谢。 “你这行的不对,手要直,身要正。”宁寒已然有了几分夫子的样子来了。 小树按照宁寒的指点,乖乖的又行了标准的一礼。 “好啦,就别在这逗小树了,学习计划不是明天才开始吗?小树,今天可要抓紧最后的时光好好的玩一玩啦!”唐雪瑶嗔怪道。 “那王爷,小树就先行告退了。” 宁寒假装生气:“为什么你叫王妃叫做姐姐,叫我却是叫王爷呢?” 小树犹豫的开口:“那……夫子?” 宁寒显然对这个称呼还是不够满意,他一脸委屈的看着唐雪瑶,面上明晃晃的写着几个大字:让他叫我姐夫! 唐雪瑶见到此情此景,哑然失笑,原本还在担心宁寒与孩子不够亲近,没想到他却能和大树小树相处的这么好。 倒是大树站在一旁,跺了跺脚,突然开了窍一般:“小树,你傻呀,王爷是王妃的相公,王妃又是你的姐姐,那自然要叫姐夫啦!” 宁寒甚是满意,变戏法一般从衣袖中掏出了几颗糖,放在大树手中。 大树乐颠颠的,像是得了什么稀世珍宝一样,也不忘分享给小树:“好朋友就是要分享,你一颗……我一颗……嘿,刚刚好!” 大树和小树一起玩闹去了,王曼跟在后面,生怕有什么闪失。 唐雪瑶便将余下众人一一带到宁寒面前介绍,在认得差不多了之后,唐雪瑶便换下了那副笑意盈盈的脸,板起面孔,严肃且认真。 “你们可要听好了,不管外面是如何谣传王爷,我们既然已经是宁王府的人,就要相信王爷的为人,若是让我在府中听到有半句说王爷的不是,那别怪我重罚了。” 众人一一应下。 “阿兰,你平日无事的时候就多推着王爷出来转转,最近这几天天气好,可以多晒晒太阳。” 唐雪瑶有条不紊的将各项事情吩咐了下去。 众人散去后,刚刚那个谈笑自如的宁寒,现在却是一副不安的样子:“瑶儿,我刚刚表现可还行?” 唐雪瑶没想到宁寒在和下人们交谈的时候会这么的不安,心中暗暗惊叹着。 刚刚她一直担心宁寒没办法好好应付,一颗心都拴在了宁寒身上,哪怕在怎么心细如发,若不是宁寒自己说出来,她还以为宁寒一直都是从容的呢。 “宁寒,你做的很好,小树他们也很喜欢你呢!”唐雪瑶捏了捏宁寒的手,将他拥入怀中。 宁寒不语,唐雪瑶刚要松开双手,宁寒却在她怀中闷闷道:“等一等,再抱一会。” 唐雪瑶感觉自己胸前的衣服好像有泪水划过。 宁寒这是……哭了? 虽然心下讶异,唐雪瑶也不知道该说什么,只好静静地陪在宁寒身边。 “瑶儿,我做到了……我只有在今天,才感觉到生命的流淌,才感觉到我是一个活生生的人。” 良久,宁寒抬头,声音哽咽。 唐雪瑶温柔地拭去宁寒面上的泪痕,一个大男人,好端端的,怎么就哭了呢? “之前在屋子里待着,我甚至不知道时间,只能无望地看着天花板,他们口中的我,是没用的废物,是淑贵妃的弃子,是……弑父夺位的背德之人。” “我推开门的那一瞬间,真的很害怕,我害怕他们用看怪物的眼光看我,害怕他们表面恭敬,背地里却肆无忌惮的用言语欺辱我,一开始,我甚至不敢与他们对视。” “可是瑶儿,他们看我的眼神,真的清澈、很干净,我当时觉得,对他们恶意的揣测,反而是我对他们的侮辱。” 唐雪瑶温声道:“宁寒,这是正常的心理现象,慢慢适应就好了,你今天真的很棒,尤其是在和小树讲学习计划的时候,条理清晰,自信又从容。” 宁寒的眼睛深不见底,定定的看着唐雪瑶,最终化作了一滩柔情:“瑶儿,你把王府上下,打理的很棒,真的。” 暮色四合,宁寒与唐雪瑶就这样站在树下,看着晚霞,两人谁也没有说话。 我们的未来,一定会如这漫天的霞光一般灿烂。 第五十二章 奇怪的男人 百草堂的医术精湛,百姓有目共睹,生意越发红火了起来。 王曼给好不容易得了片刻空闲的唐雪瑶递来一杯水:“王妃,没想到前几次事情,不仅顺利化险为夷,还给我们宣传了一波,可谓是另辟蹊径啊。” 唐雪瑶喝了一口水,虽然身体很疲惫,但是心中却很是满足:“谁说不是呢,这也算是山重水复,柳暗花明又一村。” 这段时间她也见证的许多人情冷暖,越发坚定了要将医馆开下去的决心。 因此尽管告示上说的优惠活动早已经过期了,但是她还是没有将诊费上涨,为的就是希望她的百草堂能够更多的帮助其他人。 唐雪瑶正在心中规划着未来呢,门口的吵嚷声却将她拉回了现实。 “外面怎么了?不是排号一向是很有秩序的吗?”唐雪瑶伸着头,想要看个究竟。 王曼过去看了看,回来道:“没事,只是一些小争执而已,阿梅她们已经在处理了。” “小争执?”唐雪瑶又回到了位置上,“人一多,有纷争也是正常的,处理好之后,就叫他们进来吧。” 可下一位病人进来,却支支吾吾,说不清病情。 唐雪瑶心下很是奇怪:“你一会说是头痛,一会又说脚也不舒服,你自己哪里不舒服,你都不知道吗?” 眼前这个男人,贼眉鼠眼,目光躲躲闪闪,支支吾吾道:“我……我其实也没病,我帮着我家人来排,他们马上就到了。” 说话间,便有一个妇人风风火火的来了,穿得很是鲜艳,看着像是富户:“老周,你排得这么快,也不找人来递个话,害得我也着急忙慌的。” 那个叫做老周的男人连忙起身,给妇人让位。 妇人从衣袖中掏出几文钱,递给老周,老周双手接过,嘴里连连道谢。 唐雪瑶见状,便问妇人:“这是怎么回事?他不是你的家人吗?” 妇人一下噎住了,磕磕绊绊道:“是我的一个小叔叔,他身上没钱嘛,我这一时半会也好不了,就想说让他去茶馆喝杯茶,歇息一下。” 唐雪瑶狐疑地来回打量着两人,可后面的人却很着急:“里面怎么了?刚刚进去个男的,又进去一个女的,不是说按号码来排?” 唐雪瑶只好先给妇人把脉,一转眼的功夫,老周就不知道跑到哪里去了。 她的目光无意中落到妇人就诊登记单上,上面赫然是一个大大的“许”字。 到了傍晚,唐雪瑶坐在桌前,听着王曼给她报账,阿梅和阿兰两人站在一旁,低声交谈着。 “你也看见了?真的好奇怪,他该不会是小偷吧?”阿梅一脸紧张。 阿兰摇了摇头:“我看不像,他只是在王府门外走来走去,也没有进到除医馆外的地方啊。” 两人的对话细细碎碎地落入唐雪瑶耳朵当中,也勾起了她的好奇:“你们说的是什么人?” 阿梅扁着嘴:“最近这几天总是有个男的,一直在门外晃悠,也不知道是做什么的。” 王曼道:“是啊,我也看见了,问他,他也不说,一会是说来帮忙的,一会又站在队伍里取号排队,但是结账的时候却总没看见他来。” 唐雪瑶的脑海中便浮现出今天那个男人的样子来:“你们口中的人,是不是一个眼睛小小的,下巴挺尖的一个男的?” 阿兰点点头:“没错,就是他!王妃,要不要明天喊阿华留意一下,直接扭送去顺天府。” “今天我看诊,他说是陪家人来看病,家人临时走开了,才在这帮忙排着。” 唐雪瑶低着头,不知在想些什么。 “万一他真的是来看病的,或者有其他的事情,我们稀里糊涂就把人送到顺天府,有损我们百草堂的名声。”王曼目光透露着些许不赞同。 唐雪瑶低着头,有一搭儿没一搭儿的摆弄这桌上的毛笔:“这样,明天叫阿华过去打听打听,如果真的心怀不轨,就把他带到我面前来。” 第二天,那个叫老周的男人果然又出现了。 阿华暂时放下了手中的活计,紧紧地盯着老周。 只见他在人群中穿来穿去,又与一个男人低头交谈了几句,便笑眯眯的站在了队伍后面等待取号。 阿华瞅准时机,状若无意的靠近那个男人,问道:“兄弟,你这是来这看的什么病啊?” 老周将手背过身去,似乎不是很愿意搭理阿华:“我没病,我来帮忙的。” “帮忙?”阿华疑惑,“来这里的都是找唐大夫看病,要帮忙也可以叫王府中的小厮,为何要叫你?” 老周嘿嘿一笑:“这你就不知道了吧,我帮人排队取号,一个十文钱呢!” 话罢,老周又上下打量了一下阿华,语气很是笃定:“我看你好像也是无所事事,你也是来干这行的吧?” 阿华思索片刻,干脆顺着男人的话往下说:“啊,对,不过我刚来,业务不熟练,半天也没拉到一个。” 老周眼睛危险地一眯:“一个单都没有?你莫要诓骗我,这百草堂生意这么红火,怎么会没有单?我一天下来最少都能赚个一百文呢。” 阿华假装一脸遗憾道:“小弟嘴笨,抢不过别人嘛!还请大哥指点指点。” 老周不疑有他:“早起的鸟儿有虫吃,我天不亮就站在这准备排队了,你这恐怕是来晚了吧,越往前的号,越贵。” 说到这,老周面上很是得意:“小兄弟,你以后要干这行,到别的医馆去,百草堂可是香饽饽,别来抢我生意。” 晚上,阿华将今日所闻一一讲给唐雪瑶听。 唐雪瑶越听越难以置信。 她以为这种买卖号的事情只有在她那个时代才有,没想到这个时代就已经有人这样干了。 “价钱最高的就是一号,价值五十文呢!然后就依次递减,听他的口气,还有一大家子专门来干这个的。”阿华补充。 “天哪,要知道我们诊费也才五十文,这不是活活翻了一倍嘛!”阿兰捂着嘴惊叹。 唐雪瑶沉声道:“明天再遇见他,就把他带到我面前来,我倒是要看看,这号贩子现在嚣张到什么地步了!” 第五十三章 寻亲告示 阿华动作很快,第二天,天不亮他就守在王府门口。 老周果然大摇大摆的来了,看到阿华,刚要说什么,双手就被阿华反扭到身后。 “诶小兄弟,你干什么!这是以怨报德!你……” 阿华冷冷道:“这些话,你留着跟宁王妃去说吧。” 府内,唐雪瑶刚用过早膳,身边放着一盏热茶,氤氲着袅袅茶香。 王曼站在唐雪瑶身后,警惕地看着老周。 唐雪瑶冷眼看着被阿华丢进来的男人,缓声道:“老周,今天又是哪家的亲戚啊?” 老周哪里见过这等场面,被阿华一吓,话都说不利索了:“王……王妃,我不过一个无业游民,哪来的亲戚啊,王妃怕不是抓错人了。” “抓错人?”唐雪瑶冷冷一笑,“本妃见你终日徘徊在王府门外,看着目的可不纯哪。” 老周嘴硬,还在极力狡辩:“小人只是见这里这么多人,不过想看看有没有好心人能帮衬我一把而已,王妃明鉴啊。” 这个老周,哪怕知道阿华将事情都告诉别人了,却还死不承认,看来是要吓他一吓。 “哐当”一声,唐雪瑶将手边的热茶尽数泼了老周满身,茶杯在地上骨碌碌滚着,停留在老周脚边。 “不说实话,可以。”唐雪瑶一脸冷漠,无视老周的告饶,“阿华,将他带到顺天府上,就说他偷了王府的东西,好好严刑拷打一番。” 阿华刚上前两步,老周就两眼泪汪汪,趴在地上连连磕头:“我说,我都说,我就是想赚个钱,没犯法,真的没犯法!” 老周一口气将自己买卖号的事情倒了个干净。 唐雪瑶沉吟良久:“按你这么说,这已经不是一天两天的事了?那你可知,光是百草堂,有多少人这样干?” 老周回忆:“百草堂生意红火,少说也有十来个人。” 这确实是个麻烦事,唐雪瑶紧紧拧着眉头,一言不发。 宁国的律法并没有规定,他们用时间换钱,用了一个冠冕堂皇的理由钻了空子,这就导致了真正重病需要提前的人,没能接受治疗,好处都让那些家境尚可的人占尽了。 “人活一世,不过是为了碎银几两,这钱能救人,也能害人。”王曼深深叹了一口气。 “这号贩子人员混杂,真要细细追究,也是个麻烦事。”阿华眉头紧皱,一时间也没有想到好的办法。 唐雪瑶突然问道:“王曼,你可会画画?” 王曼不知王妃为何会问这个,只得回道:“会一点,不算精通。” “足够了,老周,你将把你所知道的同行,长什么样,有什么特点,都跟王曼说,让她将这些人画下来,越仔细越好。” 老周面上很是为难,犹犹豫豫地开口:“这……” “一个人二十文,只要坐在这,动动嘴皮子,我们还好吃好喝地供着你,不比你站在外面挨饿受冻排队来得轻松?”唐雪瑶抛出了杀手锏。 老周在心中权衡了一番,小眼珠子滴溜溜地转:“这……也不是不行。” 唐雪瑶像是看穿了老周心中所想,话锋一转:“老周,你可别想着乱说话,我们宁王府要找一个人,还是易如反掌的。” 阿华在旁边将手指捏得咯吱直响。 老周慌忙跪下,重重磕了一个头:“不会不会,我一定好好办,好好办。” 很快,老周就到阿兰处领走了银子,王曼则将厚厚的一沓画像交给唐雪瑶。 “王妃,那个老周看着贼眉鼠眼,好像不太可信的样子,他该不会骗我们吧?” 王曼对老周实在是没有什么好感,刚刚作画的时候,那双小眼睛在她身上来回打转,怪让人不舒服的。 “像他这种小市民,最是贪生怕死,只要吓他一吓,就全招了。”唐雪瑶翻看着画像。 “那接下来呢,我们就按照画像上面挨个去找吗?”阿华磨掌擦拳,显然已经做好了随时接任务的准备。 “不,”唐雪瑶淡淡的应了一句,“像这种号贩子是赶不尽杀不绝的,你掐灭了一批,又会冒出新的一批,毕竟买卖号,还是很有市场的。” “你和阿璇平常就多在门口看一看,若是发现有这些画像上的人,就留个心眼儿。”唐雪瑶将画像交给阿华,冷声吩咐道,“王曼,你拟一张告示贴到府外,就说禁止买卖号,如果发现有这种行为,一年之内,百草堂都不会接收这样的病人。” 此事过后,百草堂买卖号的现象果然减少了不少,唐雪瑶心中很是满意。 这天傍晚,唐雪瑶好不容易看完了最后一个病人,懒懒的靠在椅子上伸了一个懒腰。 阿梅很有眼力见的端来了一碗银耳羹。 每天既要为宁寒针灸,还要为阿璇配药,加上百草堂为人看病,唐雪瑶忙得脚不沾地,经常会有体力跟不上的情况。 前两天她给病人看着看着,突然一阵头晕目眩,吓得众人手忙脚乱。 于是傍晚时分,来一碗银耳羹渐渐成为了她的习惯。 正当唐雪瑶享受着这难得的闲暇时光时,阿华风风火火的闯了进来,手上还拿着一张告示。 “王妃,我今天上街购买药材的时候,看到不少地方都贴着这张纸,这上面画着的人,与大树很是相像。” 唐雪瑶接过告示,仔细端详着。 上面的人同大树一样,圆脸杏眼,几个明显的特征都对上了。 “阿华,你且去联系一下发告示的人,你就说画像上的孩子,暂住在宁王府,别的一概不提。” 如果能够见到亲人,经过相似的场景刺激后,也许就能让大树回忆起过去的事情。 只是现下也不好判断是不是大树的亲生父母,这个时代的画像并不够写实,很容易认错。 小树现在每日都跟着宁寒学习,府中就大树一个小孩,唐雪瑶也不敢让他随便上街,此刻的大树一个人待着,在那百无聊赖地蹲在地上数着蚂蚁。 “大树,你可还记得你家里人长什么样吗?”唐雪瑶向大树招了招手。 大树一脸懵懂地抬头:“家?宁王府就是我的家呀,我有姐姐,有姐夫,还有小树。” 唐雪瑶摇了摇头:“大树,是人,都会有父母,你的父母并不在宁王府,他们正在到处寻你呢。” “是我给姐姐惹麻烦了吗?”大树嘴巴一瘪,似是要哭,“姐姐要赶我走了吗?” 唐雪瑶疲惫的摇了摇头,只好将大树抱在怀中,放软了声音:“好,大树就待在宁王府,哪也不去。” 第五十四章 郑氏夫妇 “最近小树的功课做的不错,每次交上来的作业最少也是个乙等。” 唐雪瑶推着宁寒在府中闲逛,两个人静静的分享着生活当中的琐碎。 自从能够出屋之后,宁寒的精神越发好了,今日,他穿一身墨绿色长衫,为萧瑟的秋季添了一抹生机。 “早就跟你说过啦,小树是一个聪明的孩子,好好培养,日后必成大才。”唐雪瑶贝齿微露,眸子陡地亮了亮,神情间带着些许甜糯和娇俏,“说到这,大树的家人好像今日就会到宁王府上与他相认。” “家人?”宁寒的目光闪了闪,“大树虽然智力衰退,但是看他平时的举动,也像是个富贵人家的公子。” “听阿华说贴那几张告示的人不像是京城人氏,口音倒是与平城有几分相像,这距离京城可有几千里呢。”唐雪瑶半带轻笑。 转身绕过回廊,他们就看到阿兰急匆匆的往这个方向走。 “王妃,原来你在这呀,大树的家人已经在前堂候着了,可要现在去见上一见?” 唐雪瑶看了看宁寒,因着小树读书的缘故,最近她与宁寒待在一起的时间都变少了。 今天小树提前完成了当天的功课,两人这才能够心无旁骛的享受二人世界。 宁寒看出来唐雪瑶的心思,缓缓握住她的手,眉目中是轻快的神色:“你先去吧,就让阿兰推我回房,刚好给小树再布置几道作业,巩固一下之前的知识。” 唐雪瑶失笑,现在的宁寒,真的有几分严厉夫子的样子。 只是可怜了小树,为着那些落下的功课,整日埋头苦读,在宁寒的监督下,丝毫不敢懈怠。 唐雪瑶侧身,让出位置,阿兰便推着宁寒回房,她则整理了衣裙,确认没有失礼之处后,便向前堂走去。 前堂正坐着一男一女,穿着华丽,印证了唐雪瑶之前的猜想。 阿梅正在旁边为他们续上茶水,正中的地上,放着满满当当的谢礼。 见唐雪瑶出来,两人便急忙起身行礼。 女人精致的面容上满是焦急之色:“宁王妃,我的孩子他还好吗?他在哪?” 男人面上虽然也很着急,但是眉目当中却多了一份沉稳之色:“见过宁王妃,求宁王妃帮帮我们。” 唐雪瑶见他们的表现的确像是失去孩子的父母的样子,于是示意他们先坐下,缓声道:“两位稍安勿躁,你们口中的康儿,就是我府上那个叫大树的孩子,前段时间脑后受到了重击,现下已经失忆了。” “失忆?” 听到唐雪瑶的话,女人面色一白,似乎下一秒就要晕眩过去。 男人连忙扶住了她。 女人顾不得仪态,双手不断捶打着男人,口中抱怨着:“早就说了,不要让他习武,这下可好?别说是我们,连自己的名字都记不得了!我苦命的孩子啊……” “康儿好端端的又怎会受伤?”男人脸上闪现出一抹迫切之色,“王妃,先让我们见见他吧,见到他我们才能心安哪!” 原来大树既不是被歹人掠走,也不是自己一言不发离家出走,而是为了来京城,去找可以传授他武功的师傅。 他的家确实在平城,家中也有好几十间铺子,平常有人见到这对父母,都要恭恭敬敬的叫一声郑员外、郑夫人。 家里人看到他留下的这封信之后,急的都要疯了,命令家中的下人奴仆全部出去,将告示张贴在大街小巷。 在这期间,也有不少骗子谎称说自己找到了康儿,以此来勒索钱财。 大致了解情况之后,唐雪瑶便示意阿兰将大树带到前堂来。 “在见到康儿之前,我还是要先给你们提个醒,他近日刚刚痊愈,不宜情绪激动。”唐雪瑶看着面前这对夫妻,沉声道。 阿兰很快就将大树带到了这对父母面前。 郑夫人小心翼翼的蹲下身去,眼眶泛红,向大树张开双臂:“康儿,我是你娘,你可还记得我们?” 可大树并没有像郑夫人预料的那般扑进他的怀里,而是往后退了好几步,嘴里小声咕哝着:“你不是我娘,我不认识你。” 郑夫人眼中有受伤之色,无措的看了看唐雪瑶,又再次轻声道:“康儿,你再仔细想想?” 大树再次摇了摇头,拔腿便往唐雪瑶方向跑去,死死的拉住她的手。 郑员外扶住将要昏倒的郑夫人,开口道:“王妃,要不我先将大树带回家中,兴许回家,他便能想起更多的事情来。” “姐姐,他们不像好人,大树不要跟他们走!”大叔声音斩钉截铁,眼睛警惕的看着郑夫人。 唐雪瑶扶额,大树这孩子,虽然心智尚不成熟,但是却很是固执。 若是让郑员外和郑夫人强行将他带走,免不了又是一番鸡飞狗跳。 “要不这样,你们有空就多来宁王府走一走,大树毕竟还是孩子,你们对于现在的他而言是陌生人,多相处一段时间便好了。” 唐雪瑶提议。 “也罢,那今天我们就不在多做叨扰,让康儿好好休息吧,这孩子就要劳烦王妃多多照拂一二。” 郑员外将礼品留下,满是不舍的先行离开了。 大树懵懵地看着他们离去的背影,刚刚郑夫人的表现,让他也犯了迷糊。 …… 御书房内。 皇上翻阅着堆积如山的奏折,面色阴沉,祝公公站在一旁,大气也不敢出。 “这个太子,行为真的是越发嚣张!真觉得朕管不了他了吗!”皇上烦躁地揉了揉眉心。 这些奏折,十本有九本都是在暗搓搓的讲太子品行不端的事情。 “要不是碍于那几个老头子,朕真的想直接废了他!”皇上将手中上好的狼毫笔重重的摔在桌上。 太子的母亲,也就是皇后,虽然已然香消玉殒,但是她在朝中暗中栽培的势力,却依然稳稳的扎根在朝堂,对太子很是忠心耿耿。 朝中势力错综复杂,牵一发而动全身,皇上想要一一拔除,还要很长的时间。 “皇上,依着老奴看,太子可能只是一时鬼迷了心窍,派人去敲打敲打,也就改邪归正了。”祝公公道。 “敲打?朕敲打的还不够多吗?朕一发话,就有好几个肱骨之臣站出来为他说话,朕这个皇上,也算是名存实亡!” 因为情绪激动,皇上连连咳嗽。 祝公公被吓得一下跪在了地上:“皇上万不可这么说,您是真龙天子,是天命所归,不必为这等小事,伤到了龙体啊!” 最近看似风平浪静,这朝堂之上却是风起云涌,皇上日夜忧心。 前几日感染了风寒,虽然在御医的调养之下已经好转,但是这咳嗽之症却迟迟不见好。 缓过劲来后,皇上皱着眉头吩咐:“祝公公,带着朕的口谕,去太子府一趟,就说太子府里无名无分的小妾众多,扰乱了太子的心绪,叫他全部遣散了吧。” 祝公公刚要应下,皇上却又制止了:“不,朕亲自去说,朕倒要看看,宁良在府中究竟是什么德行!” 第五十五章 荒谬至极 太子府。 宁良还不知道参他的奏折堆成了山,正在府中蒙着眼睛,和他的美人玩捉迷藏呢。 皇上此番前来,只带了祝公公和几个亲兵卫,因此并没有特别引人注意。 门口的小厮见皇上来了,一脸慌乱,刚要进去禀告太子,却被祝公公拦下。 “朕天天忙于公务,竟没想到太子府已经热闹成这样了!”皇上的鼻子发出一声冷哼。 太子府中的下人皆战战兢兢地跪伏在地上,不敢言语。 皇上越走,太子与美人调笑的声音就越发清晰地传入他的耳朵当中,皇上的面色阴沉地仿佛要滴出水来。 几个衣衫不整的女子眼尖,看到皇上来了,面色惶恐,不敢出声,自觉地退到一边。 “小美人,躲哪里去了?待本太子抓到,可要好好惩罚你。”宁良浑然不觉,对着空气四处乱抓,连皇上走到他面前了也不知道。 宁良忽然感觉有衣袖从他手上拂过,嘴角便扬起一个弧度,用力往前一扑,牢牢地将皇上的衣袖抓在手中。 “美人如画,你算是懂事。”宁良嘻嘻笑着,抬手就要摸上皇上的脸,“今晚让爷好好疼疼你……诶?” 宁良并没有像想象中感受到女子细腻光洁的肌肤,手上传来的触感分外粗糙,甚至还有胡茬。 宁良的笑容一下子僵住了,一把抓下眼罩,就对上皇上那双怒气冲冲的眼睛。 “父皇?”宁良面色尴尬,打了个哈哈想要掩饰过去,“父皇今日怎么有空前来,也不提前跟儿臣说一声。” 随后宁良就脸色一沉,挥手让那些美人退下,而后转头怒斥小厮: “我太子府是给你吃白饭的吗!既然看见皇上来了,也不来通知!这个月的俸禄,就别要了!” 小厮一下又跪在地上,身体不断抖动:“这……太子殿下,这是皇上的意思,和小人无关啊!” 宁良一下子噎住,只好一甩袖子,面上又换上了一副在人前很是得体的微笑:“让父皇见笑了。” 此刻的皇上见宁良身为太子,却在府中肆意玩闹,心中的怒火早已按捺不住,高高地扬起手,狠狠地给宁良来了一巴掌。 宁良不敢躲闪,右脸瞬间肿的老高。 周围的人从未见过皇上发这么大的火气,只好眼观鼻鼻观心,努力地降低自己的存在感。 “见笑?你也知道见笑?”皇上眉头紧锁,直接转过身,似乎是不愿意看到宁良这般样子。 宁良也被皇上的举动吓了一跳,不知道皇上是什么时候来的,不仅让他撞见,刚刚自己还那样对父皇,心中明白,这顿说教是逃不过了。 “父皇,儿臣也是希望父皇能够早些享受儿孙绕膝的天伦之乐,想早些为父皇分忧,这才……”宁良跪在地上,绞尽脑汁想要为刚刚的行为找一个合理的说辞,想要以此减轻皇上的怒气。 皇上冷笑,早已看穿了宁良拙劣的演技:“你这叫为朕分忧?看你的样子,怕不是早已迫不及待想要坐上这个龙椅,不想让朕再管束你了吧!” 宁良自知失言,赶紧出声补救:“不不,父皇,儿子对您的心意,那是天地可鉴,不然也不会在五弟杀到朝上之时,挡在您面前了啊。” 听到太子这般说,皇上的面色略有和缓。 他还记得,当年自己坐在龙椅之上,眼睁睁地看着自己最为宠爱、最为重视的儿子,持剑向自己冲来。 剑尖反射出来明晃晃的光,直接斩断了他们的父子情谊。 只有宁良从手足无措的人群中冲出来,为自己挡下了这一剑。 皇上痛苦地闭上了眼睛。 太子纵然在平日里行事嚣张了一点,但确实如他所言,对自己是忠心耿耿。 见皇上不再出声,宁良便知道自己这招再次奏效了,小心翼翼地出声:“父皇若是对儿子哪里不满意,还请父皇重重责罚吧。” 皇上转身,对着宁良虚扶了一把:“进去说话吧。” 宁良面色一喜,连忙扶着皇上进了正堂,走之前还不忘剜了一眼那个小厮。 没用的东西! “你可知,最近朝堂上,有多少参你的折子?” 皇上语气略略平缓,但依旧是一副严厉的神色。 宁良心中很是不爽,这帮老家伙,一天天吃饱了撑的,就光盯着他这个太子府了? “儿臣不知。” 皇上深呼吸,空气中还留有刚刚几个美人身上浓郁的脂粉香气。 “你天天在这府里胡闹,自然不知!甚至有人告诉朕,你当街强抢民妇,甚至对她的丈夫孩子大打出手,实在是不像皇家做派!你说,此事可是真的?” 宁良连忙道:“父皇明鉴,朝堂上那几个文臣尽会捕风捉影,儿臣始终牢记父皇的教诲,不曾做下如此大逆不道的事情。” 朝堂上的势力盘根错节,人人都希望自己未来能够成为下一任帝王的心腹,朝中也是分了好几派。 皇上皱着眉头,一下一下地摸着自己的胡子,心中暗暗思索着。 “若是没有此事,怎会空口捏造?”皇上依旧半信半疑。 宁良的大脑飞速运转,正当不知该如何应对之时,忽然脑海里就浮现了蒋太师曾经说过的话。 “宁良,你要知道,要想让别人相信你,话就要一半是真,一半是假。” 宁良定了定心神,心中默默地准备好了说辞。 “回禀父皇,恐怕是前段时间,有个妇人被丈夫家暴,刚好儿臣经过,便出手相助一事。” 皇上挑眉:“哦?确有此事?” 旁边的小厮接到宁良的眼神,便上前,双膝跪地,恭敬回话。 “皇上,太子殿下宅心仁厚,那妇人身上都是青紫,实在看不过去了,这才略微教训了一下那个男人。” 皇上听到这番说辞,心中还是存有疑虑。 但是府中上下说辞别无二致,目前也没有实质性的证据,也不好在多说什么。 “朕看你这府中莺莺燕燕太多,恐怕就被人捏住了话柄,在朕看来,不如都遣散了吧。” 皇上转过身,双手搭在宁良的肩膀上,苦口婆心道:“你作为一国太子,就要有太子的样子,这几日就在府中好好学习怎么治国理政,暂时别出去了。” 宁良心下虽然有所不满,但碍于皇上权威,只好悻悻应下。 第五十六章 女人的服软 待皇上走后,宁良就撕下那副伪善的面皮,在府中大发雷霆。 “那几个老家伙,真的是活腻歪了!我到时候必然要告诉蒋太师,让他好好收拾一下这帮狗杂碎!” 宁良一生气,就将府里的花瓶等瓷器砸了个干净。 那几个美人,环肥燕瘦,各有各的韵味,他费了好大力气,才集齐这么几个宝贝。 这下可好,全给遣散了,简直就像是在他心口上扎了一刀。 将怒火发泄完后,宁良挥了挥手:“小喜子,那个女人现在怎么样了?” 小喜子小心翼翼地绕过地上的碎瓷片,不敢抬头,太子殿下的情绪总是阴晴不定,即使他已经成为了太子的身边人,却依旧猜测不出太子的喜怒。 “回太子的话,那个女人在房中把门锁上了,不吃不喝,似乎想要把自己活活饿死。” “饿死?”宁良冷笑,“她既然在我太子府,那是生是死,还是要我来说的算!” 小喜子不敢回话。 即使他只是一个小小的奴才,也觉得太子殿下此番作为,实在是有点太过荒谬。 太子不仅将别人的妻子抢占而来,还对手无寸铁的男人和孩子出手,小喜子毕竟也是从底层一步步爬上来的,看到这个画面,心中多有不忍。 “去,今天本太子就要看看,这个女人的骨头究竟有多硬!” 话音刚落,宁良便大步流星向后院走去。 房门内的女人听到了门外的动静,害怕地往床里缩了缩。 “来人啊,把门给我踹开!”宁良的话丝毫不落地传入女人耳中。 女人面色痛苦,该来的,终究还是来了。 几个身强力壮的家丁轻轻松松就把门踹开了,宁良示意众人退下,自己一个人大摇大摆向房中那个缩成一团的女人走去。 “太子殿下,求求你,求求你饶了我吧!您府上美人众多,我一介粗鄙妇人,怎么会比得上啊……”女人的身体控制不住开始颤抖。 “饶了你?”宁良一边脱去自己的外衣,一边怒气冲冲道,“我府上的美人都遣散了,这阖府上下,除了太子妃,可就剩你一个了。” 女人并不知道刚刚发生的事情,只得死死护住自己身上的衣服,目光流露出深深的绝望:“太子殿下,我已经是别人的妻子了,并非完璧,太子您位高权重……啊!” 宁良哪里管得了这么多,不想与这个女人多做废话,一把就扯开了女人的衣服,一时间春光乍泄。 女人极力挣扎,可奈何身为女子,自从被带进太子府,又不曾吃喝,力气远远不敌宁良,还是被他死死压下身下。 “你那个丈夫早就带着孩子远走高飞了,还想着回去?”宁良用力掰过女人的脸,强迫她与自己对视,“你在这里立贞节牌坊,本宫随便拿点银钱打发,他就像条丧家之犬一样滚了!” 女人双目含泪,眼中满是不可置信:“不,不会的,相公他不是那样的人……” 宁良的手慢慢往下滑去:“你最好乖乖就范,我可记得你那个孩子,还算冰雪聪明,要是半路上有个什么好歹,那可真是太可惜了。” 女人听出了宁良口中的威胁之意,泪水无助的向下滑落,他们一家无权无势,如今招此横祸,除了接受,还能怎么办呢? 宁良轻车熟路地掰开女人的嘴。 果然,这女人见挣扎无果,准备咬舌自尽呢。 “啪!” 女人的脸上挨了重重一巴掌,声音分外清脆。 宁良的怒气又被点燃了。 “你是木头吗!没眼力见的妇人!我告诉你,听我的,你就能在这偌大的太子府吃好喝好,若是让我不满意了,不论是你,还是你的丈夫,你的孩子,统统没有好下场!” 一番云雨过后,宁良被皇上训斥的怒气终于消散了个干净。 女人身上全是被掐出来的淤青,双眼无神,静静地看着宁良将衣服穿戴整齐。 “不错,你以后就住在这里吧,小喜子稍后会把吃的穿的送过来。”宁良低头看了一眼女人原本破旧的衣服,目光满是嫌弃,“好好一个美人穿成这样,也不知道那个男的如何让你死心塌地了!” 看到宁良出来,心情像是舒畅了不少,小喜子这才敢迎了上去,跟在他身边伺候着。 “宁王府最近怎么样了?”宁良道。 小喜子答道:“还是和之前一样,只是经过段千涛那次事情,生意变得更红火了起来。” 宁良轻哼一声:“这个唐雪瑶,看上去还是有点东西,守着这么一个瘫子,我倒要看看,她能翻出什么花样来!” 刚刚那个女人之所以吸引他,就是因为她身上有和唐雪瑶一样的特质,那个倔强的眼神,简直一模一样。 宁良作为太子,身边并不缺乖巧可人的女子,久而久之,也就觉得枯燥无味,好不容易遇上这么一个有趣儿的人,自然是不愿放过。 那个女人刚来府上,便是要死要活,现在不是也一样乖乖成为了他宁良的人? 这种掠夺的快感极大的满足了宁良内心深处的征服欲,不就是女人,等他荣登大宝之时,要什么有什么,还愁得不到唐雪瑶? 宁良想象着日后美好的生活,心情极好,不由得哼起歌儿来。 “太子殿下,那宁王妃是淑贵妃找来的殉葬王妃,皇上又似乎对她很是注意,这样屡次针对宁王府,会不会对我们不利啊?” 小喜子很是担忧。 人们都说一个奴才,靠得就是主子,若是跟错了人,这辈子就算搭进去了,一个不好,还要跟着掉脑袋。 想到这里,小喜子不由得摸了摸自己的脖子。 要不是太子背后有整个吴家撑着,他指不定掉了多少次脑袋了。 宁良对小喜子的话却是不屑一顾:“呵,一个宁王府,能翻起多大的浪?一个弑父夺位,一个出生乡野,早晚都是要死的,父皇不过是挂念着那一点父子情谊,才偶尔关注一下宁王府的动静。 “我的外公,就是宁国的蒋太师,我的舅舅,还是个大将军,战功赫赫,官居二品,就连那一等侯,见到我舅舅也要掂量掂量,它宁王府,那什么来跟我比?” 宁良说着说着,眼中闪烁着兴奋的光芒,计上心头,冲小喜子招了招手,对他耳语了几句。 小喜子听完,嘴角向下耷拉着,面带犹豫:“太子殿下,这要不要先和蒋太师商量一下?他曾经交代过,你做任何事情,都要先问过他的意见。” “怎么,难道我离开他,我就活不成了?”宁良面色一沉,吓得小喜子一阵哆嗦。 “还不快去!”宁良见小喜子犹犹豫豫,冲他屁股上踹了一脚。 看着小喜子屁颠颠的背影,宁良不禁开始在头脑当中幻想,唐雪瑶这样一个强势的女人,跪在他的脚边,痛哭流涕的样子了。 第五十七章 一波又起 天气渐渐转凉,宁王府中的树叶哗啦啦掉落满地,大树和小树两个孩子兴奋地在落叶堆上跳来跳去。 屋内放着一张大圆桌,上面摆满了各色菜肴,都是阿梅去醉香居打包带回来的,很是诱人。 唐雪瑶帮忙布置好碗筷后,便回房叫宁寒出来吃饭。 宁寒靠在床上,看兵书正看得如痴如醉,唐雪瑶风风火火闯进来,倒是把他吓了一跳。 “今天可是准备了很多好吃的,你要是来晚了,可就什么也不剩了。” 大树小树两个人都还处于长身体的阶段,每次吃饭都是狼吞虎咽,恨不得将碗也一并吃了下去。 唐雪瑶想要帮忙宁寒坐上轮椅,宁寒却摆了摆手,眼中有期许之色。 “最近这段时间有感觉到双腿恢复了一点力气,这次我想……我想自己试一试。” 唐雪瑶闻言,乌黑明亮的双眸,泛着点点惊喜的光芒,想必是针灸和仙草疗愈的效果已经开始慢慢显现出来了。 只见宁寒扶着床边的柱子,双臂用力,额头开始渗出细密的汗珠。 唐雪瑶忍不住伸手,想要拉他一把。 宁寒摇了摇头,示意唐雪瑶站在一边。 “若是第一次尝试,就要靠别人的帮忙,以后便次次要帮,我这辈子都不能完全通过自己的努力站起来。” 唐雪瑶只得松开了手,两弯黛眉轻轻蹙起,脸上露出几分担忧的神色。 宁寒背靠着柱子,用双臂固定住轮椅,最终还是慢慢坐到了轮椅上。 两人皆是长长舒了一口气,唐雪瑶为自己多日的努力得到回报而感到高兴,捧过宁寒的脸,狠狠地亲了一口。 “宁寒,你做到了,我真为你感到高兴,相信不久之后,就有能力自己站起来了。” 宁寒眼中也闪动着欣喜的神色,薄唇微微勾起,为自己恢复的速度感到满意。 现在是唐雪瑶守候着他,守候着这个王府,那么以后等他站起来,他就有能力成为瑶儿的羽翼。 “今天什么日子,吃得这么好?”到了饭桌前,宁寒看着满目珍馐,眼底染上温柔的笑意。 唐雪瑶兴致勃勃地夹了一个大鸡腿,放到宁寒面前:“这不是快入冬了,过了季节转换的时候,病人也少了,难得空闲,大家可以好好聚一聚。” 王曼将大树小树带到位置上,也笑着说:“是啊,百草堂也算是上了一个台阶了,这不得好好庆祝一下。” 宁寒已经很久没有享受过这样热闹的晚饭了,他率先举杯道:“宁王府能有今日,都是大家共同努力的结果,在这里以茶代酒,先敬大家一杯。” 一杯茶水尽数下肚,宁寒又道:“我的身体多有不便,平日都是瑶儿在打理王府上下,这一杯,我敬她不离不弃。” 众人也纷纷举杯。 自打他们入府,从未受到过苛待,对于饱受磨难的大家来说,已经是老天的恩赐了。 “最后,我还想夸夸小树,功课认真,已经可以与同龄人媲美了。”宁寒笑道。 王曼听闻,心中也很是感动:“多亏王爷对小树的教导,小树才能进步的这么快。小树,还不和王爷碰个杯?” 小树得到夸奖,高兴地满脸通红。 “那这样看来,可以为小树找个学堂正经学习了不是?”唐雪瑶笑道。 宁寒点点头:“这段时间,小树也辛苦了,从明天开始,就好好玩耍吧。不过每天晚上,还是要来我房中温习之前的功课。” 闲聊间,消息最为灵通的阿竹开始说起京城当中的八卦。 自从上次段千涛放贷一事被人知晓后,神农堂的生意每况愈下,那个段千涛气急败坏,似乎开始在京城中散布谣言。 说到这里,阿竹很是气愤:“他居然说我们百草堂卖的是假药!真是造谣全凭一张嘴,无耻小人,若是我看到他,一定要狠狠地给他两个大嘴巴子!” 一旁的阿梅倒是神色淡然:“你急什么?百姓对我们都很是信赖,我们百草堂开的药,从来没有人吃出问题来,怕她作甚!” 唐雪瑶也笑道:“常言道,谣言止于智者,只要我们一心一意为百姓服务,谣言自然不攻自破。” 然而,此时的他们还不知道,这个谣言,不过是导火索罢了。 …… 次日,唐雪瑶如往常一般坐在椅子上,等待第一位客人的到来。 没想到,等来的却是过来宣读圣旨的太监。 “奉天承运皇帝,诏曰:宁王妃唐雪瑶,德行有亏,利益熏心,倒卖假药,致使他人命丧黄泉,有违皇家礼法,伤百姓之根本,命宁王妃于三日内进宫等待御审,在此期间,望尔诚心悔过,钦此。” 太监每读一个字,唐雪瑶的心就冷下去一分。 好一个倒卖假药,好一个利益熏心! 她唐雪瑶自开医馆以来,连诊费都不曾无端上涨半分,居然被人安上这般子虚乌有的罪名! 反观那神农堂,私自放贷,谋人钱财,却被轻飘飘的就此揭过,甚至一点风声都未曾传入皇帝的耳朵。 唐雪瑶在心中冷笑,官官相护,若不是有意纵容,这皇上也是聋了耳朵,瞎了双眼! 不就是御审吗,她去便是了! 两天后,唐雪瑶起了个大早。 距离进宫还有不到一日,她手上还有很多事情还没做完,若是不安排妥当,到时候估计会乱成一锅粥。 王府众人被唐雪瑶召到正堂,一个个都愁眉苦脸,为唐雪瑶捏一把汗。 “阿华,这段时间你的能力我也看在眼里,这段时间辛苦你了。”唐雪瑶轻轻抿了一口茶水。 阿华上前一步,郑重地向唐雪瑶行了一礼:“王妃过誉了,阿璇在府中接受治疗,病情也好转了不少,我为王府分忧,也是情理之中的事情。” 唐雪瑶笑着看着阿华,朱唇轻启:“那我今天就将宁王府的管家一职交付于你,这两天我会将一些事项与你交接清楚,进宫后,王府就靠你打理了。” 阿华闻言,面上满是震惊:“王妃,我曾经也只是镖局的一个送镖师,空有这一身力气,对于管家一事,实在是一窍不通。” “无妨。”唐雪瑶的目光中满是信任之色。 “只要有心,都能做好,作为宁王府的管家,我没有太多的要求,只希望你能够一心一意为王府做事,如果有什么不懂的问题,王曼也会在一旁协助你的。” “至于王爷,阿兰,你要记着,药草泡水,每日两次,不可多,也不可少,饭食不可油腻,不可重盐,偶尔进补,但还是要以清淡为主。” 随后,唐雪瑶便看向了阿璇:“最近大树情况怎么样了?” 阿璇道:“大树这段时间虽说和郑员外、郑妇人经常见面,但晚上总是担心王妃会将他送走,和郑氏夫妇也很是疏离。” “可有好好吃药?” “吃了,但大树这孩子,还是一口咬定这不是他的亲生父母。”阿璇皱着眉头回话,“前段时间郑员外说家中的商铺有要事还要打理,见大树不愿跟着他们走,只能先行回去了。” 唐雪瑶扶额,无奈地叹了一口气,既然大树要留在王府,那就随他吧。 “也罢,在我进宫之后,医馆就暂时关闭,一切等我回来再说。” 王曼道:“王妃且放宽心,我已经拟好告示了,明天就会张贴出去。” 唐雪瑶点了点头:“此次一去,恐怕要在宫里耽搁一段时间,你们作为宁王府的一份子,也不必太过为我担忧,各司其职,各行其事,我希望等我回来的时候,王府还是如同往常一般,可明白了?” 阿菊跺了跺脚,一副很是不情愿的样子:“王妃这次也不带人一起吗?” 唐雪瑶轻轻摇了摇头:“不了,既然是皇上召进宫,就一定会在御审之前保证我的安危,太子一党阴险狡诈,多一个人,便是多一份危险。” 阿竹悄悄抹了抹眼睛,嘴里咕哝着:“王妃这次,像是在交代身后事一样,让我们怎么放得下心啊。” “呸呸呸,净说这些不吉利的话!”阿兰嗔怪道,“王妃是有福气的人,必然能逢凶化吉,王妃你说对不对?” 唐雪瑶眼底漫上一丝苦涩。 她本就是殉葬王妃,如果她没有这身医术,宁寒和她,早就成为了一对阴间夫妻,这段时光,是她拼尽全力夺来的。 唐雪瑶环顾众人,上一次气氛这么严肃,还是她刚进府的那会儿,训恶仆,立威信,一切仿佛发生在昨日。 王妃私设医馆,又将人治死,事关皇家脸面,又有太子一党的人前来插手。 若是她不能为自己证明清白,别说医馆的名声彻底臭了,她自己能不能全须全尾地从宫中回来还不一定呢。 心中虽然这么想,唐雪瑶面上还是装作一副云淡风轻的样子:“我还是那句话,只要大家伙齐心协力,就没有过不去的难关。” 正说话间,宫中的马车就来了。 小喜子走在前面,将宁王府的家丁驱散到一边。 太子摇着他那把故作风雅的扇子,从王府外春风得意地走了进来:“宁王妃,本太子亲自来请你进宫,还不快快动身?” 第五十八章 打抱不平 唐雪瑶面色不虞:“没想到太子殿下这么闲,我宁王府的事情,也想要来横插一脚。” 宁良佯装惊讶:“怎么是横插一脚?父皇见我顾念手足之情,便将此事交付于我,为了不负这份信任,我自然是要前来催促。” 唐雪瑶不愿多言,确认事情无误后,便抬脚上了进宫的马车。 “王妃姐姐等等!” 身后突然传来了大树的声音。 “姐姐,今天我在后院挖到了四叶草,小树说这个是幸运的象征。” 大树将四叶草放在唐雪瑶的手掌心中,四叶草因为离开土壤太久,整个儿都蔫掉了。 “大树乖,好好待在府里,要听阿璇姐姐的话。” 唐雪瑶的眼神化成了一滩春水,轻轻捏了捏大树的脸颊,转身便上了马车。 宁良的视线却在大树身上来回打转,吓得大树整个人往后一缩。 “这个人是坏人,大树不要看见他。”大树喃喃自语,一下子转身跑掉了。 宁良目光沉了沉:“这个孩子,本宫怎么看得这么眼熟?” 小喜子在一旁答道:“太子殿下,这个痴儿,就是宁王妃和段千涛对簿公堂时救下的那个小孩,听说是因为脑后遭受到了重击,连自己是谁都不记得了。” 宁良恍然大悟:“原来如此,原来如此……这宁王府真是和本宫好不对付,居然将他带了回来……” 小喜子不敢搭话,毕恭毕敬地将宁良送上马车。 尘土滚滚,骏马飞驰,心思各异的几人转眼间便到达了皇宫门口。 “宁王妃唐雪瑶参见皇上。”唐雪瑶跪在地上,静静等待皇帝开口。 意料之外,皇上并没有对唐雪瑶大加斥责,而是和颜悦色道:“宁王妃,朕接到顺天府呈上来的案子,说你贩卖假药,吃死了人,你怎么看?” 唐雪瑶心下疑惑,面上仍旧沉静如水:“回皇上的话,臣妇从未贩卖过假药,还请皇上叫报案的人进来,与我当面对峙。” 皇上倒是不慌不忙:“朕本该第一时间将你缉拿归案,但你过往的所作所为,朕也略有耳闻,故明日便在朝堂之上,公开御审,宁王妃,可有异议?” 唐雪瑶明白,这已经是皇上给她最大的信任,便低着头,恭敬回话:“谢皇上恩典。” “今晚你就暂时在宫中的芳华院住下吧。”皇上顿了顿,犹豫片刻,还是张口问道:“宁寒最近……可还好?” 唐雪瑶摸不清皇上的心思,只得像之前一样答道:“王爷如往常一般,并没有太大的好转。” 皇上面上没有显露出什么情绪,但是语气里却含有深深的疲惫:“是朕不好……没有尽到一个做父亲的责任,宁王府俸禄被断一事,朕已经派人去查了,这段时间,辛苦你了。” 皇上这是在……感谢她? 既然对宁寒这样不管不问,为何现在还是一副父子情深的样子? 唐雪瑶的直觉告诉她,这件事,恐怕另有隐情。 思虑再三,唐雪瑶还是开口试探:“皇上若是对宁寒这般重视,为何还放任他在王府自生自灭? “我出身乡野,自小便遭到姨娘的苛待,甚至因此落下了胃疾,但我进入宁王府的时候,却发现堂堂一个王爷,过得比我还不如。 “初见王爷时,他的双腿被人活生生钉进了铁钉,足有两三寸,下人也对他冷眼相待,躺在床上无法自理,全凭着一口气才得以存活下来。臣妇斗胆,想要问问皇上,若是真的关心他,为何还对他这般残忍?” 听到唐雪瑶这般说,皇上瞪大了眼睛,满脸不可置信:“在朕的面前,莫要夸大其词,宁寒难道不是自废双腿吗?” 果然如唐雪瑶猜想的一般,皇上并不知道这件事。 “臣妇所言,句句属实,不敢有任何欺瞒。” 皇上的身子抖了抖,神采奕奕的脸瞬间苍白,剧烈地咳嗽了起来:“好啊,好啊!都不把朕放在眼里了!淑贵妃究竟瞒下了多少事情!到底不是亲生的,在朕面前,当面一套,背后一套,真是枉费了朕对她的一番信任!” 不是亲生? 唐雪瑶大为震惊。 既然如此,那淑贵妃之前的所作所为,也就有了合理的解释。 唐雪瑶心中为宁寒的遭遇愤愤不平,刚要将幕后主使说出来,可话到嘴边,又咽了回去。 不行,这件事情不能由她来说。 太子宁良的拥护者并不算少,若是这件事情从她唐雪瑶的口中说出来,有心人就会拿这件事大做文章,到时候别说真相大白,她自己都不能全身而退。 皇上摆了摆手,唐雪瑶会意,欠身行礼,便离开了御书房。 芳华院并不算是很偏僻,虽然看上去破旧,但是该有的还是一应俱全。 唐雪瑶心中很是烦恼,靠在院落正中的小亭子里,望着天空呆呆的出神。 刚刚在来的路上,祝公公将事情的来龙去脉都一并告诉了唐雪瑶。 吃了假药而出事的人,是太子府上之前的一个小妾周岁岁,被太子遣散了之后,跟着父亲周尧一同生活。 周尧就这么一个女儿,出了事自然第一时间去顺天府报了官。又因着女儿之前与太子有几份情谊,又去太子府前哭嚎。 太子于心不忍,念着旧情,才将这件事情呈报给了皇上。 宁良倒是通过这件事挣得了一个好名声,唐雪瑶冷笑一声。 可之前在王府翻遍了就诊记录,也没有周岁岁的任何记载。 单有这一个证据,只能证明周岁岁并没有在百草堂就诊,并不能洗刷冤屈。 可是既然周岁岁并没有在百草堂就诊,那他又是哪来的药?又是怎么吃死了呢? 恍惚间,唐雪瑶好似又听到了太子宁良那讨人厌的声音。 “看来宁王妃对明天的御审志在必得,竟然在这芳兰院当中如此悠闲自在。” 唐雪儿睁开眼睛,就对上太子那阴测测的笑容。 真是阴魂不散! “孤再给你最后一次机会,若是从了我,我明天便在各位大人面前帮你一把,如何?” 唐雪瑶脸色一变,神情瞬间溢出了几分怒意。 “我劝太子殿下还是放弃这个念头,我唐雪瑶从未做过那样伤天害理的事情,相信皇上明日必然能做出最公正的判决。” 宁良眉毛拧成一团:“好啊,孤就看看宁王妃明日如何化险为夷。” 第五十九章 御审 御书房内,皇上焦躁不安地来回走动,祝公公见状,便将绿头牌呈了上来。 “皇上,宫里的娘娘都为您准备了安神的东西,今晚要去那个娘娘宫里?” “这些女人一见到朕,就哭哭啼啼,烦得很,不去不去!” 祝公公闻言,刚要把绿头牌撤下来,皇上却又突然抬手制止。 皇上沉思片刻:“摆驾淑宁宫,朕倒想看看,淑贵妃平日里都在干些什么好事!” 见皇上心情很是不悦,祝公公也不敢多言,只好跟在皇上身后,匆匆赶往淑宁宫。 “贵妃娘娘,皇上……皇上突然来了!”春兰远远就看到了皇帝的轿撵,慌里慌张地跑去通知淑贵妃。 淑贵妃听到皇上前来,喜出望外,很快就收拾了仪容,到门口前去接驾:“皇上多日未来臣妾宫里,今日可是想臣妾了?” 皇上的面上看不出喜怒,不动声色的屏退了下人:“淑贵妃最近可有去宁王府?” 皇上的手指有一下没一下的敲打着桌子,在寂静的屋内,分外清晰。 淑贵妃隐隐感到不安,只觉得皇上每一下似乎都在敲打她:“宁寒最近还和往常一样,只是臣妾听说那个殉葬王妃很是不安分……” 话还没说完,皇上扬手就给了淑贵妃一巴掌。 一切发生的太快,淑贵妃捂着脸,惊恐地看着皇上道: “皇上这是何意?若是臣妾有什么不满,皇上可直接说出来啊。” “朕问你,宁寒腿中的铁钉是怎么来的?” 淑贵妃心下了然,今日是唐雪瑶进宫的日子,想必就是这个女人,将事情捅到了皇上面前。 “臣妾不知……”淑贵妃泫然欲泣,“皇上,您也知道,宁寒对臣妾一向不是很亲近,臣妾每次去宁王府都被他拒之门外,这真实情况,我当真不知啊!” “不知?”皇上冷哼一声,“满口胡言!朕将宁寒交给你养育,不是让你这样折磨他的!” 淑贵妃在心中咬牙切齿。 这么多年了,皇上依旧对那个女人念念不忘,不然也不会因为宁寒的事情,在今日对他大动肝火。 想当年,她们一同进宫,明明都是同样的家世,凭什么她就一招得了恩宠,而她还在寂寞的深宫当中蹉跎青春年华? 要不是为了权势,她何必要帮别人养孩子,为自己的孩子添堵呢? “皇上明鉴,臣妾一直对宁寒视如己出,甚至拿自己的金银首饰补贴宁王府,臣妾也有孩子,怎会狠心让宁寒遭受如此痛苦?”淑贵妃朦胧的双眼蒙上了一层水雾,掩饰下心中的心思。 皇上面色稍微缓和了些。 淑贵妃见状,又道:“皇上,宁寒的脾性您也知道,他是个执拗的人,恐怕……恐怕是他让下人这么做的。” “住口!”皇上揉了揉眉心,“宁寒寒沦落到这般地步,再怎么说,你也难辞其咎。从今天开始,你就禁足淑宁宫,抄写经文为宁寒祈福吧!” 过去的事情,在皇上心中一直是个心结,每每听到他人提起,心口上就像是被刀狠狠剜了一道。 那可是他亲儿子啊…… 皇上走后,淑贵妃坐在冰冷的地上,眼神怨毒。 她为宁寒找一个殡葬王妃,就是为了彰显她的仁德。 之所以往下找,就是因为她觉得小门小户好拿捏,没想到找来这么一个唐雪瑶,让她这般不省心。 早死晚死都得死,还不如趁早解决了这个麻烦!淑贵妃在心中恨恨的想。 为王爷陪葬,是整个家族莫大的荣耀,天下之大,她还愁找不出第二个来吗? …… 次日清晨,皇上上因为昨晚的事情,眼下一片乌青,却仍旧早早的坐在御书房当中,亲自审理唐雪瑶贩卖假药致死一案。 顺天府的钱忠、御史纪远、太医院掌事兰江,静静地立在一旁,等待皇上开口。 “钱大人,你来说说,这究竟是怎么回事吧。” 皇上犀利的眼神扫视了众人一眼,幽幽开口。 钱忠来到堂前,先是行了一礼,毕恭毕敬地将来龙去脉说了个清清楚楚,明明白白。 “周尧何在?” 钱忠向身后递了个眼神,周尧便走到堂前,一副沉痛之色。 唐雪瑶心中一惊,这不就是前段时间在百草堂买卖号的号贩子老周吗? “皇上圣明,草民就这么一个女儿,本以为只是风寒之症,没想到吃了百草堂开出来的奇怪药丸,竟然一命呜呼,还请皇上为民做主。” 站在一旁的祝公公上前,将周尧手中的药丸放在皇上的案桌前。 皇上摸着胡子,仔细的看了看药丸:“这药确实不同寻常。” 皇上挥了挥手,太医院的兰江也上前,将药丸放在眼前,仔细端详,放在鼻尖下闻了闻,而后又用手指碾了碾。 “皇上,这个药丸味道古怪,形状也特别,微臣愚昧,从医多年,从未见过。” 堂上的药丸不多不少整好三粒,而兰江等人又与太子多有牵扯,唐雪瑶猜测,这药丸是之前太子来府上就诊时,花了五十银子带回去的。 “宁王妃,你解释解释这个药是怎么回事吧。”皇上的脸色并不好看。 唐雪瑶正了正神色,冷静开口:“回皇上的话,首先,周尧之女周岁岁从未在我百草堂就诊过,这是就诊记录,还请皇上过目。” 皇上细细翻看,并未多做言语。 “其次,这药丸是我亲自制成的,这是从桂枝,麻黄等等几味药材中提取出来,不可能致人死亡。”唐雪瑶补充道,“因此,还请皇上下旨,让仵作开棺验尸,看看这周岁岁,究竟因何而死。” 钱忠上前一步:“皇上,那周岁岁嘴唇发黑,指甲盖发紫,确是中毒无疑。” “中毒也分好几种,有的是因为药性相冲,有的是因为自己本身体内的毒素积累,经过药性催发,这才导致死亡,敢问钱大人,这周岁岁究竟是中了什么毒?” “宁王妃简直一派胡言,如果这药丸无毒,为何我的女儿才吃了一粒便一命呜呼?”周尧情绪很是激动。 钱忠见周尧如此,连忙大声呵斥:“周尧,这不是顺天府,休得在皇上面前放肆!” 周尧浑身一震,讪讪闭上了嘴。 “既然如此,就找条狗来,试上一试,这药有毒无毒,不就明了?”兰江上前一步道。 皇上点了点头。 得到皇上的首肯,一个小太监迅速地牵来一条老黄狗,将那兰江手中的药丸塞到狗嘴当中。 只见那条老黄狗开始还好好的,结果不出半个时辰,便忽然倒地,口吐白沫,浑身抽搐,不一会儿就没了声息。 怎么会这样? 仙草制成的药丸,只有治愈的效果,怎么会有毒性? 钱大人眼睛一眯,捕捉到了唐雪瑶面上的慌张与难以置信。 周尧则开始在一旁大呼小叫道:“死了!黄狗死了!宁王妃,你赔我女儿命来!” 皇上面上隐约浮现出失望。 “人证物证俱在,事关皇家脸面,还请皇上定夺。”钱忠上前一步,得意地看着唐雪瑶,语调微微上扬。 周尧一下又跪倒在地:“皇上,虽说这宁王妃不过是一个殉葬王妃,但是她贪图钱财,害人性命,皇上万万不可轻饶了她啊!” “宁王妃,你还有什么话要说吗?”皇上看着唐雪瑶,希望她能够给出一个合理的解释。 第六十章 破局 难怪昨晚宁良那般得意,原来他竟将这一切都提前计划好了,就等她入局! 唐雪瑶的声音已经不复之前那般镇定:“皇上,我给绝大部分病人开的都是这个药丸,为何单单这次出了人命?” 她敢肯定,一定是太子,或者兰江,暗中做了手脚。 “那还不是因为你真假掺卖,这才出了事情!”周尧嚷嚷道。 “那如果真如此人所说,我是因为利欲熏心,那我为何不将诊费上涨,将药材低价买入,再高价卖出?这样以来我既能赚到钱,又不会担负害人性命的风险。” 唐雪瑶整理了大脑当中的思绪,沉声道。 “这……”周尧哑口无言。 “更何况我刚刚也说了,周岁岁从未在我府上看过病,周尧,我问你,这药是如何来的?” 周尧没料到唐雪瑶直接质问起他来,说话磕磕绊绊:“这药……当然是别人从百草堂拿来,再卖给我的。” 唐雪瑶又道:“既然是别人给的,那就说明这个药还经过了他人之手,凭什么一口咬定,就是我卖假药害死人呢?” 周尧不知该如何回答,只得将目光投向了钱忠。 皇上眼睛一眯:“周尧,宁王妃问什么,你就答什么,何故要看钱大人?” 周尧慌乱道:“草民只知这药是从百草堂来的,因为相信百草堂,这才……这才将药给小女服下。” 周尧越说越没有底气。 “好,既然你说是别人给的,那你倒是说说,这别人究竟是谁,也好让皇上为你做主。” 周尧的脸扭成一团,半个字也答不上来。 一直在旁边静观其变的御史纪远拱手道:“宁王妃所言有理,无冤无仇,伤人动机也不足,此案疑点重重,如果周尧不能答出个一二来,便是栽赃污蔑皇亲国戚,应律当斩。” 皇上也是见过宫中腌臜手段的人,心思稍微转转,就明白这事情背后是有人指使,目的就是要让宁王府彻底身败名裂。 “周尧!在朕面前,你还要继续说谎吗!”皇上怒喝,“来人啊,把他给我拖下去,朕倒要看看,他能嘴硬到什么时候!” 众人没料到皇上会突然发难,一时间都噤了声。 几个侍卫上来就要将周尧拖下去。 周尧屡屡看向钱忠,见他不为所动,又见这几个侍卫凶神恶煞,整个人都软了下去:“皇上,和我真的一点关系都没有,都是这个钱大人,他给我钱,让我这么说的!” 钱忠一惊,这个周尧果真是贱民一个,当真是靠不住,他慌忙跪下去,嘴唇颤抖。 “皇上,都是这个周尧空口捏造,他估计是和宁王府私下有什么仇怨,臣好心好意为他主持公道,没想到这就过来反咬一口!” 站在旁边的兰江面色很是不好看:“皇上,依臣之见,此案疑点重重,不如将此人先拖下去,改日再审。” 改日再审,兰江不就有时间继续做手脚了吗?唐雪瑶眼底戾气一闪而过。 “皇上,既然在今日堂前御审,那必然要审出一个结果来,如果一拖再拖,恐怕有损皇上的名声。”唐雪瑶缓声道。 周尧见状,也大声反驳道:“草民和宁王府无冤无仇,是钱大人先找的我,给了我一锭金子,让我在皇上您面前这么说的!” 周尧一边说,一边从怀中掏出一锭明晃晃的金元宝。 皇上直接无视了兰江的话,瞪着眼睛看向钱忠,厉声道:“钱忠,你来说说,这金元宝怎会出现在寻常人家手上?” 钱忠抖抖索索地答道:“此人贼眉鼠眼,前段时间就在街上晃荡,想必是偷别人的,见栽赃宁王府不成,为了保全性命,这才拉臣下水。” 随即,钱忠又看向周尧,目光满是鄙夷:“你既然做下错事,就该跪求宁王妃原谅,她菩萨心肠,想必会对你从轻发落。” 唐雪瑶冷哼一声:“菩萨心肠?钱大人还真是抬举我了,我虽为医者,但是面对想要置我于死地的人,可是毫不手软。” 周尧见钱忠要将他推出去当替死鬼,干脆直接倒戈。 “皇上,草民独身至今,从未有过叫周岁岁的女儿,我之前不过是在百草堂当号贩子勉强糊口,又在宁王妃的诱使下出卖同行,一时走投无路,这才上了钱大人的当,我不过拿钱办事,皇上要砍头,也要先砍钱大人的头!” 钱忠面色苍白,抖着手指着周尧:“胡言乱语!你有证据吗!” 周尧向皇上重重磕了一个头,挺起身子,举起三根手指头,斩钉截铁道:“皇上明鉴,草民若是有半句假话,天打雷劈,不得好死!” 钱忠垂死挣扎:“周尧,你可要想清楚了,民告官,可是要先去我顺天府上挨板子的!” “打就打!只要我有一口气在,也不会白白当了你的替死鬼!” 周尧抻着脖子,一副英勇就义的样子。 皇上厉声道:“钱忠,无缘无故,又为何要针对宁王府,散布这不实言论?” 兰江似乎是嗓子不太舒服,轻咳了两声。 钱忠浑身一震,面色青白,吞吞吐吐道:“这……这是因为宁王妃在京城中太过嚣张,宁王爷有做下那等错事……” 话音未落,皇上抄起手边的砚台,就重重想钱忠砸了过去:“事到如今,你们一个个都不愿对朕说实话吗!” 钱忠不敢躲闪,砚台不偏不倚正中额头,鲜红的血顺着脸颊流了下来。 “皇上,臣愚昧啊!那神农堂的掌柜段千涛与宁王妃结仇,他又一向与臣交好,臣受了他的蛊惑,这才做下错事……” “我看你们这几个人眼中根本没有朕!” 此话一出,在场所有人纷纷跪下,胆战心惊。 “哼,一个两个,当御审是儿戏吗!想要借朕的手来达到你们的目的,真是好大的胆子!” 皇上气急,将桌上的东西尽数摔落在地。 “既然钱大人是非不分,满脑子只有情谊,那就摘了你的乌纱帽,和你的好友段千涛一起去牢中惺惺相惜吧! “至于周尧,一并押入牢中,听候发落!纪远,你从今日起,你便暂代顺天府尹一职,此案交由你全权负责。 “另外,京城之中百草堂的流言四起,你且在顺天府门口张贴告示,换宁王妃一个清白。” 皇上一甩衣袖,冷眼见周尧等人面如死灰的被带了下去,此案也算是告一段落。 唐雪瑶长长的呼出一口气来。 虽然真正的始作俑者还藏在背后,但钱忠等人下狱,也算是给了太子宁良一个重击。 第六十一章 归来 “皇上,臣妇还有一事相求。”唐雪瑶欠身行礼。 “哦?”皇上目光闪了闪,“朕不是已经为你洗清冤屈了吗,还有什么事?” “回禀皇上,之前王府无米无粮,不得已将王爷心爱的玉如意当掉,可顺天府的刘捕头将其据为己有。如今朝中最为正直的纪大既然暂代顺天府尹一职,臣妇想请纪大人做主,将玉如意归还。” 纪大人疑惑道:“你是宁王妃,他不过是一个小小的捕快,如何抢占了去?” 唐雪瑶脸上很是委屈:“宁王府无权无势,被人误会偷了皇家之物,他便顺水推舟,将玉如意拿走了。” 皇上好不容易平息下来的怒火又再次升了起来。 这个淑贵妃,昨晚还说时常有接济宁王府,看来也只不过是作戏给旁人看而已! 皇上虽然知道宁王府处境艰难,却从未想到,堂堂宁王府,竟然要靠当东西来换取生活的口粮。 “朕知道了,宁王府俸禄被断一事,朕已经在查了,到时候必然会给你一个交代。” 祝公公端来茶水,皇上一饮而尽。 “皇上劳累多日,宁王妃,刘捕头抢占玉如意的事情,本官自会查明,今日就不再叨扰了。” 纪远拱手告退。 至此,唐雪瑶心中终于彻底顺畅了起来。 宁王府门口。 已经是日落时分,阿兰坐在台阶上,昏昏欲睡。 一阵尘土迎面飞来,呛得阿兰连连咳嗽。 她一抬头,便看到唐雪瑶站在她面前,笑意盈盈。 “是王妃,王妃回来了!” 阿兰喜出望外,连忙跑进去通知众人。 小树一下子就扑进了唐雪瑶怀里:“姐姐,你可算回来啦!你不知道,这段时间有多少病人来向我问起你呢!” 王曼在一边解释道:“大家都觉得百草堂不可能做出这件事来,对王妃您的安危很是担心呢。” 小树话多,叽叽喳喳地拉着唐雪瑶讲这王府中的各种大小事情。 大树也跟在旁边,笑嘻嘻道:“四叶草果然有用,下次大树要摘好多好多的四叶草给姐姐!” “我不是好好地回来了嘛。”唐雪瑶揉了揉小树的发顶。 “虽然太子宁良还躲在暗处,把自己摘了个干干净净,但是钱忠和段千涛下狱,也算是大获全胜。” 王曼道:“事情既然已经过去,也不必惦念了,王妃今晚好好休息,明天估计可有的忙。” 唐雪瑶脑海中浮现出一个身影,转而问道:“王爷这两天怎么样了?” 阿菊轻轻将小树从唐雪瑶身边拉走:“王爷正在院子里等你呢!王妃不如自己去看看吧!” 小树撇了撇嘴:“姐姐每次一有空都去找姐夫,都不管小树了。” 童言稚语惹得众人一阵发笑。 唐雪瑶抬脚走进院子当中,见宁寒坐在轮椅上,望着眼前树木,落叶落了满身,却浑然不觉。 他旁边的石桌上,放着几个食盒。 “外面天凉,怎么不进去等?”唐雪瑶上前,将宁寒身上的落叶拍落。 “坐在这里,能早点看见你回来。”宁寒握住了唐雪瑶的手,眼睛亮亮的:“见你安好,我也就放心了。” 唐雪瑶打趣道:“那我要是回不来,你这是要在这一直等着吗?” 宁寒眉头微蹙,神色几番变换,整个脸庞都呈现出难以辨识的复杂之色。 渐渐地,一切好似都平静了下来,只剩一抹深刻的思虑之色,浓重如雾,几乎要将他包围起来。 “瑶儿,我信你,无论多大的困难,都都能逢凶化吉。” 话罢,宁寒拉着唐雪瑶,示意她在石桌边坐下,而后打开了桌子上的食盒。 唐雪瑶怔住了。 食盒里,是各色各样的甜点、蜜饯等等。 “瑶儿,你上次说,你母亲在你每次受委屈的时候,会给你糖吃,我无法行走,也只能为你做到这样。” 宁寒目光清澈,倒映出唐雪瑶的身影。 “你……别嫌弃,我一早就让阿华早早买好,还没坏。” 唐雪瑶的眼眶微微湿润,鼻尖一酸,捻起一块来,轻轻放入口中。 “嗯,很甜。”唐雪瑶冲宁寒绽放出来一个大大的笑容,眼角含泪。 宁寒轻柔地将唐雪瑶眼角的泪花拭去:“好端端的,怎么又哭了?” 唐雪瑶摇了摇头:“我开心,已经很久没有人这么对我了。” “今天是个好日子,不准哭,你要是再哭,我可就要生气了。”宁寒嘴上责怪着,脸上却是笑得温柔。 唐雪瑶将食盒往宁寒的方向推了推,抹了抹眼睛,嗔怪道:“你也吃,别光看着我吃呀。” 唐雪瑶一边聊着在宫里的所见所闻,一边和宁寒分着吃食盒里的甜点,不一会儿就见了底。 唐雪瑶刚将最后一颗糖放到口中,目光才瞧见了空空的食盒。 “啊,没了……” 唐雪瑶不自觉地喃喃自语。 宁寒眼神移到了唐雪瑶的嫣红的嘴唇上,忽然低低的笑了一声。 唐雪瑶呆呆地看着宁寒:“你笑什么?” 在唐雪瑶还没反应过来的时候,宁寒的大手轻轻地扣在唐雪瑶的后脑勺上,将她拉近。 两人的鼻尖相碰,轻轻浅浅的呼吸交缠着。 耳边忽然响起低哑的声线,炽热的呼吸撩遍肌肤。 唐雪瑶只觉得宁寒身体里仿佛有一团火,奔腾不息,叫嚣着要把她点燃。 他们已经很久没有这般亲密过了。 “瑶儿……”宁寒声音低沉,喉头滚动。 唐雪瑶的大脑一片空白,只感觉自己的意识被不断拉远。 宁寒坏心的轻轻一勾,唐雪瑶口中的糖就被卷走。 “嗯,果然最后一颗糖是最甜的。” 宁寒眉眼弯弯,一副满足的的样子。 唐雪瑶轻笑着打了一下宁寒。 “不早了,回房睡觉吧,明天医馆重新开业,还要早起呢。” 宁寒拉了拉唐雪瑶的手:“你刚刚从宫里回来,不再多休息一天么?” “不了,”唐雪瑶轻轻点了一下宁寒的鼻尖,“还有好多病人等着我呢,我可不能辜负他们的期待。” 暮色沉沉,烛火摇曳,两人相互依偎着,享受着难得的安宁。 第六十二章 救下王杨 翌日,王府又恢复了往日的热闹,因为他们的王妃回来了。 所有人围在唐雪瑶身边你一言我一语的关心着她,叽叽喳喳的声音没有让唐雪瑶感到厌烦,相反她十分感动,开心。 “阿华,你去将门打开,百草堂继续营业。”唐雪瑶安排道。 众人大喜,精神抖擞。 阿华应道:“是,王妃。” 唐雪瑶又看向阿菊和阿竹:“阿菊,阿竹,你们一起去大街上澄清一下我们百草堂的名誉,让大家都放心来看病。” 二人应道:“是,王妃。” “阿梅,阿兰,我带大树小树出去一趟,你们好好照顾王爷。” 阿梅应道:“是,王妃,您放心去吧,我和阿兰一定会好好照顾王爷的。” 唐雪瑶满意的点头。 一旁的小树按奈不住:“姐姐,我们去哪啊?” 唐雪瑶摸了摸小树的脑袋:“听说京城有几家学堂不错,我们去看看,合适的话,你和大树就去学堂念书。” 一旁的王曼走上前贴近唐雪瑶耳旁道:“王妃,大树父母家中突发急事,已经离开了,他们说大树就麻烦您照顾了,过几天就来接大树回去。” 唐雪瑶轻轻点头:“也好,大树现在还没恢复记忆,也不愿离开王府,先让他住在王府跟小树做个伴。” 听到王妃如此记挂小树,王曼心中一阵感动。 唐雪瑶突然想到:“对了,百草堂如今赚了多少银子?” 王曼想了一下,“回王妃,一共赚了一百三十五两。” “好,拿一百两给我,我带小树和大树出去选学堂,府里就交给你了。”唐雪瑶拍了拍王曼的肩膀。 “是,王妃。”王曼应道,从怀里拿出一百两银子交给了唐雪瑶。 唐雪瑶看到一旁脸色苍白,有些失落的阿璇:“阿璇,你跟我们一起吧,多出去走走散散心,心情开阔了,病才能好得快。” 原本以为漏掉自己的阿璇突然被点名,心中大喜,十分感动。 她和哥哥原本是要刺杀王妃的,不料王妃大度,不仅救了她的命,还收留了他们,对她们和其他人一视同仁,这份恩情她会铭记一辈子。 一行四人出了王府,刚走没多久,小树就被前方的热闹吸引住了,大树也跟着一起追了过去。 唐雪瑶看着跑远的大树小树,笑着摇了摇头,小孩子就是小孩子。 阿璇皱着眉头,喊道:“别看热闹了,还要去学堂呢,王妃很忙的,每没空跟你们在这耽搁。” 小树和大树正拼命的往人堆里挤,听到这话,回头看向唐雪瑶。 唐雪瑶对二人一笑:“想看就看吧,去学堂的事不急。” 二人得到她的允许后更加卖力的往里头挤了,唐雪瑶宠溺的笑了。 “王妃,你也太宠他们了,百草堂还有那么多事要忙……”阿璇皱着眉道。 唐雪瑶打断她:“你看到他们多开心了吗?事是忙不完的,重要的是人。” “人?”阿璇轻声呢喃着,心中有些触动。 “一起去看看吧,这么多人围着,肯定很精彩。”唐雪瑶推了推阿璇。 唐雪瑶看着阿璇的模样,想着她也是个孩子,却因为生计少了许多稚气,也是挺可怜的,便想让她也像个孩子般快乐些。 阿璇疾病缠身,哥哥每日又忙于生计,二人艰难苟活着,享乐的时光屈指可数,上一次这么无忧无虑的逛街时已经是多年前了…… 在阿璇沉思的时候,唐雪瑶已经拉着她往人群去了。 还不等她们往里头挤时,人群就散开了,只听嘘声一片。 人群散开,露出里面的人来,只见一人低着头弯着腰朝众人鞠躬道谢,手中的盘子伸向观众,乞求得到一点打赏。 可惜众人纷纷散开,无一人施舍,唐雪瑶见其可怜,拿出几文钱放在对方的盘子里,可惜她自顾不暇,不然也能多给些。 那人连忙抬头道谢:“谢谢小姐,谢谢小姐。” 唐雪瑶愣住了:“王杨,你怎么会在这?” 王杨停住动作,眼神迟疑了一下,随后认出唐雪瑶来,急忙行礼:“草民拜见王妃。” “快起来,你怎么在街头卖起艺来了?”唐雪瑶蹙眉。 王杨眼中露出一丝苦涩和无奈,张了张嘴,最终又没说什么。 见此,唐雪瑶心中升起一起怒火,随后又有些愧疚。 “对不起,都是我连累了你。”唐雪瑶有些愧疚,若不是因为帮了自己,他一个衙门里的捕头岂会落到卖艺的境地。 王杨一副受宠若惊的模样:“王妃言重了,此事与您无关,我早就看不惯他们胡作非为,与其跟他们同流合污做些昧良心的事,倒不如凭借自己的双手挣钱。” 唐雪瑶刚要开口,被一个粗犷野蛮的声音打断。 “王杨!今天你要是再还不上钱,你娘可要吃些苦头了。” 唐雪瑶循声望去,只见一个彪形大汉抓着一个王大娘,身后还跟了好几个小弟。 王大娘一脸泪水:“儿啊,救救娘!” 王杨冲到大汉跟前,满脸焦急和担忧:“你们别动我娘,我说了,钱我会还的。” “你拿什么还?就靠你那点花拳绣腿?”大汉一脸鄙夷,他的目光落在王杨手中的盘子上,目光越发不屑了。 一旁的小弟嘲讽道:“切,我还以为王捕头有多厉害呢,原来才值几文钱,就你这样,打一辈子拳也还不起!劝你识相点,还不如跟我们签了卖身契去做苦力。” “儿啊,不能签卖身契。”王大娘大喊着。 “你这烦人的老婆子给我闭嘴!”大汉扬起巴掌就要打王大娘。 王杨眼睛都红了,出手拦下对方。 大汉怒目圆睁:“你敢拦我?看来今天非得教训教训你,你才知道谁是老大!小的们,给我上!” 大汉身后的小弟就要动手去抓王杨,王大娘急的挣扎,要去救王杨。 “给我住手!”一道清脆的厉喝响起。 “少管闲事!”大汉恶狠狠的警告唐雪瑶。 唐雪瑶脸色平静,毫不畏惧,甚至往前走了几步。 阿璇等人急忙跟上,护在唐雪瑶身边。 王杨脸色复杂,有些担忧:“您不用管我,快走吧。” 原本唐雪瑶还有些犹豫,毕竟家里的钱财不多,但王杨这话坚定了她要救他的想法。 唐雪瑶走到大汉面前,与其对视:“他欠你多少钱,我还。” 大汉被唐雪瑶的胆色惊艳,忍不住舔了舔嘴唇,色眯眯的打量唐雪瑶:“只要你肯陪我睡一觉,这钱我就算了。” 唐雪瑶脸色一沉,有些不悦,还没等她出口,阿璇已经上前给了大汉一巴掌。 “大胆!宁王妃你也敢轻薄,脑袋不想要了?”阿璇怒斥。 “宁、宁王妃?!”大汉惊惧不已,脸色大变。 “老大,听说宁王就快死了,这宁王妃也是要跟着陪葬的,一个死人有什么好怕。”一旁的小弟蠢蠢欲动。 “就是啊,这可是王妃诶,我这辈子还没见过王妃呢。”一个小弟色眯眯的盯着唐雪瑶,那目光及其下流。 大汉脸色不断变化,原本有些畏惧,再听完小弟的言语后,色心大起。 阿璇皱紧眉头,眼中满是警惕,冲到唐雪瑶身前,毫不畏惧的看着敌人。 在大汉迟疑犹豫时,有一个小弟已经按捺不住冲了出去,就要对唐雪瑶下手。 阿璇将唐雪瑶往后一推:“王妃,快逃!” “姐姐!”大树小树一同惊呼,有些害怕的拉住唐雪瑶,同时将她护在中心。 小弟的拳头就要打到阿璇的脸上,唐雪瑶急了:“住手!我是皇室中人,你们不想活了吗?” 小弟的根本不理会唐雪瑶,他的魔掌朝阿璇而去,这时,王杨出现,一拳将小弟打飞。 彪形大汉这时也清醒了,他再横那也是个普通人,哪里敢得罪皇室。 “都停手!既然王妃要帮王捕头还钱,那再好不过了,他一共欠我们三十两。”大汉喊道。 “三十两?不是二十五两吗?”王杨不服就要理论。 “好,三十两就三十两,欠条拿来。”唐雪瑶爽快的拿出三十两。 这事赶紧了结才是,万一这群人不怕得罪皇家,她们几个妇孺哪里是对手,万一她出了事,宁寒怎么办。 大汉见她爽快,心中的不爽消散了许多,也利落的拿出了欠条。 王杨看向唐雪瑶,还要开口,唐雪瑶轻轻摇头,眼神有些凝重。 王杨领悟,拿过了银子:“王妃,这钱当我向您借的,我一定会还给您的。” 第六十三章 麻烦摆平 大汉看到三十两银子,顿时笑的合不拢嘴,脸上都不疼了,连忙跟王杨交换了东西。 被王杨打倒的小弟有些不服:“老大,这小子打我一拳就这么算了?难道您怂了,一个快死的王妃也把你吓到了?” 大汉脸上的笑容一僵,周围的小弟都望着他,这话可是把他架在火上烤,当老大的要是没了威严以后还怎么混。 阿璇刚刚松下的心又提了起来,默默的捏紧了拳头。 王杨也面色凝重,不动神色的站在了阿璇面前,将众人护在身后。 “老大,王妃你不敢动,那女人可是打了你一巴掌,难道您就这么算了?”小弟愤恨的盯着众人,继续煽风点火。 唐雪瑶心中一沉,将阿璇拉倒自己身边。阿璇看着前面的王杨,还有身旁的唐雪瑶,心中十分感动。 大汉看向唐雪瑶:“王妃,你这婢女打了我,若是你将她交给我处置,这三十两银子就算了,你看如何?” 大汉心想,一个婢女一两银子都不他要的只是个面子而已,双方各退一步,这事就算了。 阿璇紧张的看向唐雪瑶,要是唐雪瑶将她给了出去,她也理解,毕竟几天前她还是一个要杀她的陌生人,为她冒险不值得。 正当她做好心理准备时,唐雪瑶的话让她愣住了。 “本王妃的婢女你也敢要?”唐雪瑶向前走了一步,将阿璇挡在了身后。 这一刻,唐雪瑶瘦弱的身体在阿璇心中无比高大,她下定决心要效忠王妃一辈子。 大汉难以置信的盯着唐雪瑶,咬紧了牙,现在他骑虎难下。 气愤微妙,剑拔弩张,王杨脸色凝重,摆好了开打的架势。 一只手拉住了他,他回头一看,正是唐雪瑶。 “王妃?”王杨不解,又有些担忧。 唐雪瑶没有回答,越过他,停在大汉面前,毫不畏惧的盯着对方。 这时候她不能退,若是唬不住他们,那就完了。 “钱已经给你了,还不滚?难道你想满门抄斩?!”唐雪瑶沉声道,声音中自带一丝威严。 大汉被唐雪瑶的威势吓到,灰溜溜的领着众人走了。 见众人离开,阿璇上前关心道:“王妃您没事吧?” “姐姐,你刚刚太厉害了!”小树一脸崇拜。 唐雪瑶手心发汗,但还是给了众人一个安心的笑容。 “谢谢王妃,今天要不是您,我们就完了,您的大恩大德我们没齿难忘。”王大娘说着就要下跪,唐雪瑶立马扶住。 “大娘客气了,先前王捕头也帮过我,我这也是为了还他的恩情。”唐雪瑶看了王杨一眼。 “原来是这样啊,能认识王妃是我们杨儿的福气,今天也是叫您笑话了,要不是杨儿离开了衙门,我们也不至于还不上钱,唉。”王大娘叹息道。 “娘!”王杨急忙喊道,不好意思的看了唐雪瑶一眼。 唐雪瑶心中越发愧疚了,想到今天的困局,她心中有了个好主意。 “王捕头,您武艺高超,我们王府正好缺个护卫,你若没有好去路,可以来宁王府。”唐雪瑶目光真诚的看着王杨。 王大娘大喜,连忙拉了拉王杨:“谢谢王妃,王妃您人太好了。” “多谢王妃关照。”王杨抱拳道。 唐雪瑶见他没有立刻答应,明白他心中的顾虑,点了点头就带一行人离开了。 王大娘看着她的背影叹息:“王妃真是个好人啊,要是王爷能活的久一些,这宁王府倒也是个好去处。” 王杨轻轻点头,他也想答应王妃,但是又怕将母亲卷入皇室争斗之中。 唐雪瑶几人在对比几家学堂后,挑出了两家比较不错的,一家是城西的书韵阁,另一家是弘文书院。 经过打探得知,书韵阁的教书先生曾中过举,人品不错,加上学费合适,便选定了书韵阁,给孔书先生交完学费后,约好明天送小树和大树进书院。 “我回来了。”唐雪瑶推门而入。 床上的宁寒露出了笑容,期待的看着来人。 唐雪瑶手里大包小包,全是好吃的。 宁寒无奈的笑了:“我又不是小孩子,你怎么给我买这么多吃的。” “这几年你都没吃点好的,这不逛街,看到好吃的就想让你尝尝么,来,你尝尝这点心甜不甜?”唐雪瑶拿起一块点心往宁寒嘴里送。 宁寒见她心心念念都是自己,嘴里的糕点就像蜂蜜一样甜到了他心里。 “好甜,瑶儿,你也吃。”宁寒也拿起一块喂给她。 唐雪瑶笑着摇头:“我都吃过了,这些都是带给你的。” 说着她又熟练的给宁寒揉着腿,一边揉一边说:“我今天遇上王杨了,好好的捕头就因为帮了我,现在只能在街头卖艺,真是太可惜了。” 宁寒咽下嘴里的食物,眼神有些阴暗:“都是我们连累了他,他一番好武艺应当有更大的作为,纪大人是个好官,如今又接管了府衙,你可将此事与他言明,他行事公正,必会给他一个交代。” “经此一役,王杨也是看清了官场黑暗,他心地善良,实在不适合在官场谋生,我已经邀请他来我们王府做护卫了,就等他答应了。”唐雪瑶道。 宁寒点了点头:“也好,如今不少人都盯着王府,多个护卫保护你我也安心些。” 唐雪瑶笑着道:“放心吧,我聪明着呢,倒是你,若是让他们知晓了你的情况,必然会对你不利,若有人保护你,我便可安心做事了。” 宁寒脸色暗淡:“瑶儿,你辛苦了,都是我没用,才要你一人撑起整个王府。” 唐雪瑶点了一下他的额头:“以后不许说这种话了,我是你的妻子,我们一起共患难,等你能走路了,以后我就靠你啦。” 宁寒重重点头:“好,我一定会努力恢复的。” 唐雪瑶揉着揉着发现宁寒的情况越来远好了,脸上也浮现了喜色:“嗯,这一天很快就会到了,等明天我给你做一副拐杖,你就可以慢慢的走路了。” “真的,我能走路了?”宁寒有些激动。 “对,不过是借助一些工具来帮你站立,你得慢慢来,等你的腿适应了走路后,就能扔掉拐杖了。” 宁寒心中大喜,无比迫切的希望第二天赶紧到来。 “王妃,衙门来人了。”阿兰匆匆来报。 唐雪瑶蹙眉,衙门这时候来有什么事? 宁寒主动握住她的手::“如今的衙门是纪大人做主,纪大人是个好官,想必不是麻烦。” 唐雪瑶轻轻点头:“嗯,我去去就来,你先好好休息。” “好。”宁寒乖巧的答应,目送她离开。 第六十四章 不速之客 唐雪瑶来到大厅,一个模样清秀的年轻人乖巧的站在大厅中等候,在见到她后,立马行礼拜见。 “高宏拜见王妃。”高宏躬身行礼。 唐雪瑶轻轻颔首,目露疑惑:“你是?” 高宏依旧弓着腰,不敢直视:“回王妃,我是新上任的师爷。” “原来是师爷啊,快快请坐,阿兰,快给师爷倒茶。”唐雪瑶走向主座。 高宏起身,被阿梅指引到一旁坐下,阿兰为其倒茶。 唐雪瑶坐在主位上,慢条斯理道:“不知高师爷来王府所为何事?” 高宏从怀里拿出一个被丝绸包裹着的东西:“回王妃,在下乃是奉我家大人之命,来归还此物。” 唐雪瑶看了阿梅一眼,阿梅接过东西拿到她面前。 打开丝绸一看,是一枚光泽透亮的玉如意。 “王妃可仔细瞧瞧,这枚玉如意是否是您丢失的那枚。”高宏在一旁提醒道。 唐雪瑶眼前一亮:“没错,此物就是我王府之物,多谢师爷走这一趟了,替我转告纪大人,谢谢他了。” 这纪大人才刚上任不久,就办好了此事,倒是个干实事的,他让师爷亲自登门拜访倒是诚意十足。 “王妃客气了,这是我们分内之事,大人还让我转告您,他正在全力查办钱忠和段千涛勾结的案子,凡是与此案有所关联的,我们大人都会一一惩处,请您放心。” 唐雪瑶笑道:“纪大人果然是为国为民的好官,百姓有他,实属有福。” “若王妃没什么事,那在下就先告辞了。”高宏起身。 “师爷慢走,阿兰替我送师爷出门。”唐雪瑶点头,看向阿兰。 高宏行礼告辞,唐雪瑶让阿梅将玉如意收好,又回了房间。 宁寒看唐雪瑶回来,松了口气:“瑶儿,衙门来人所为何事?” 唐雪瑶边宽衣边回道:“没什么,就是来还玉如意的。” “玉如意?”宁寒疑惑。 唐雪瑶愣了一下,有些后悔自己嘴快。 宁寒见她神情不对,拉住她的手继续追问,唐雪瑶只好交代了玉如意的事。 “发生这么大的事为什么不和我说?”宁寒责怪道。 唐雪瑶理亏,声音都小了些:“这不是怕你担心么。” “你一个人扛着我更担心,一个玉如意而已,丢了便丢了,我还有宝贝,我不想你为了钱财累坏自己,我心疼。”宁寒柔声道。 他的深情言语让唐雪瑶十分感动,这些天她一个人扛起整个王府确实很累,可这些她不敢跟任何人说,尤其是宁寒,她怕他觉得自己无用。 可她再强,那也是个女生,也是需要人心疼关心的,只要对方值得,她吃再多苦受多少累都没关系。 幸好,宁寒就是那个对的人,再强大的女人内心都是渴望一个男人帮她遮风挡雨的,所以在宁寒这里,她可以卸下所有伪装,轻轻松松做自己。 虽然宁寒现在能给她的有限,但她相信他们的未来一定会更好。 “下次不会了,有什么事我都跟你一起面对。”唐雪瑶保证道。 宁寒目光灼灼:“瑶儿,我知道现在我不能帮你,你不想我为你担心才隐瞒不说,但我想你知道,我愿意跟你面对所有难关,你的丈夫也不是个脆弱之人。” “总有一天,我会站起来,拿回属于我的一切,我要让你成为世上最幸福、最尊贵的女人。” “嗯,我等你。”唐雪瑶主动靠在宁寒的胸膛上,感受他的温暖,有这么一个又帅又有权的男人真心爱她,她已经是最幸福的人了。 宁寒抱紧了唐雪瑶,目光坚定。 翌日,小树和大树去书院了,唐雪瑶让众人打开王府大门,百草堂重新开业。 经过昨日的宣传,百草堂来了很多人,生意比以往更好。 唐雪瑶正准备接待今天的第一个病人,可在看到来人后,忍不住皱了皱眉。 “皇嫂好像不是很欢迎我啊。”宁彦调侃道,戏谑的望着唐雪瑶。 他这幅轻佻傲慢的模样让唐雪瑶十分厌恶,她直接冷脸相对。 “你有病可以找太医瞧,我们百草堂庙小,容不下你这尊大佛。” 宁彦自顾自的坐下,“皇嫂这话就见外了,现在京城里都说您是再世华佗,难道你要见死不救?我好歹也是皇兄的弟弟啊。” 唐雪瑶瞥了他一眼,压下心中的不快,低头一看门诊记录,忍不住翻了个白眼。 “我倒是不知这胸闷还成绝症了。”宁彦直勾勾的盯着她,目光轻佻,“说来这病也是奇怪,怎么吃药都不见好,可一见到皇嫂,我这胸也不闷了,甚至还有些心跳加快,皇嫂说,这是何故啊。” 唐雪瑶重重的将门诊合上,身体往后靠了靠,目光冷漠的回看对方。 “果然是怪病,我也无能为力,请回吧。”唐雪瑶看向阿华,“阿华,下一个。” 阿华朝宁彦走去,宁彦急了,立马起身避让:“皇嫂就是这样对病人的?” “百草堂只接待真正的病人,我可没工夫应付你这种装病的,送客!”唐雪瑶毫不客气道。 阿华拉住宁彦就往外推,宁彦看到王府的下人也敢轰自己,不敢嘚瑟了。 “刚刚是跟皇嫂逗着玩的,我今天是来看看皇兄的!”宁彦认真道。 唐雪瑶眼神一冷:“猫哭耗子假慈悲,真有心,早来了。” 宁彦解释:“我来过,是五哥不肯见我!我想着皇嫂医术高明,才想着来探望……” 唐雪瑶目光微凝,眼神更冷了,直接打断他:“阿华,送客,以后百草堂除了平民百姓,其他人恕不接待。” 哼,这些人都按耐不住不住了,看来以后得小心了。 宁彦见她满眼警惕和冷漠,嘴角扯了扯,他用力甩开阿华。 阿华还要上前,宁彦恶狠狠的瞪着他:“本王可是万金之躯,你一个平民胆敢放肆?” 阿华没有丝毫犹豫,又朝宁彦抓去,宁彦轻松一避,反手一抓,身体一个旋转就轻松将阿华制服。 见此,唐雪瑶的脸色更冷了。 第六十五章 大树出事 “我要见皇兄,你让不让?”宁彦冷声道。 唐雪瑶起身,毫不畏惧,四目相对,气势完全不输对方:“不让!” 宁彦笑了:“既然你不让,那就别怪我硬闯了!” “这里是宁王府,你硬闯一个试试?”唐雪瑶毫不示弱。 看着她坚定而凌厉的目光,宁彦目光微凝。 原本被制服的阿华也拼尽了全力挣脱他的控制,阿华以及婢女等纷纷怒目而视,一群人严阵以待。 看到全府的人同仇敌忾,如临大敌,宁彦愣住了。 这一刻,宁彦意识到,宁王府变了。 现在的宁王府唯宁王妃马首是瞻,而宁王妃是真心实意,一心一意的保护着他的五哥。 有这群人照顾着五哥,他放心了。 宁彦脑海中回想起宁寒的模样,目光变得柔和。 小时候,他天天粘着宁寒,是宁寒的跟屁虫,自从宁寒出事后,他偷偷潜入宁王府来偷看,可每一次都被宁寒赶了回去,甚至要跟他断绝来往。 那时他还小,只当五哥是不喜欢他,不跟他玩了,后来他才明白,五哥是不想连累他。 等他意识到这一点再来王府时,王府已经被淑贵妃把控了,他根本进不来,自从就断了关于五哥的消息。 如今王府守卫松懈了,宁王妃又是淑贵妃的人,他实在是关心宁寒的近况,才对唐雪瑶放肆,只不过是想试探一下唐雪瑶的心思。 看到唐雪瑶这么在乎宁寒的安危,他也放心了。 唐雪瑶死盯着宁彦,发现他的目光变得柔和,有些不解。 宁彦轻声道:“皇嫂,先前是我怠慢了,对不起。” 道完歉,宁彦头也不回的走了。 皇嫂医术高明,她不让我见五哥,或许五哥的情况有些好转吧,既如此,还是不见为好。宁彦暗暗想道。 唐雪瑶盯着他的背影,有些疑惑,目露沉思。 阿兰欣喜道:“王妃,您太厉害了,六皇子都被您吓跑了。” 阿华有些抱歉:“王妃,我太没用了……” 唐雪瑶摇头,安抚道:“不管你的事,带下一个病人过来吧。” 阿华领命出去,唐雪瑶看着门诊记录,有些发呆,这六皇子这么好就打发了,还跟我道歉,他到底何意? 沉思时,阿华将病人带来了,唐雪瑶将宁彦的事抛到一边,继续看诊了。 她刚刚将手搭到病人的脉搏上,小树就疯了一样的跑了进来,急的还摔了一跤。 小树都顾不上自己,滚了一圈就爬了起来:“出事了姐姐!” 看他这焦急的模样,唐雪瑶顾不上病人,急忙起身迎接;“怎么了?慢慢说。” 唐雪瑶关切的帮小树拍打着身上的尘土。 小树喘的上气不接下气:“是大树,大树他出事了!” “什么!”唐雪瑶大惊,手上的动作都停了。 小树急的都哭了:“我和大树哥哥正去书院呢,结果碰到一个坏人找我们麻烦,大树哥哥为了保护我……” 唐雪瑶摸了摸他的头:“别怕,有姐姐在呢,阿华,叫上人,我们去救大树回来。” 唐雪瑶牵着小树的手就往外走,阿华带着一众家丁跟在后头。 小树停止了哭泣,反牵着唐雪瑶就往外面跑,唐雪瑶也跟着加快了步伐。 跑了没多久,唐雪瑶就看到前方一群人殴打大树,她怒吼:“都给我住手!” 阿华带着家丁冲了出去,那群人见这架势,吓得落荒而逃,阿华带人追了上去。 唐雪瑶跑到大树身边,看到一身是血,不成模样的大树心疼不已。 她急忙对追出去的阿华喊道:“别追了,先把大树带回去。” 阿华急忙停下追击,小心翼翼的抱起晕过去的大树就往王府赶。 到了王府后,唐雪瑶驱散众人,一进房间唐雪瑶就把大树带到了仙草空间,给大树检查情况。 检查完后,唐雪瑶的心都揪了起来,看着心脏旁仅差几厘米的伤口有些后怕,要是她再去晚一点,大树就没命了。 她深吸了几口气,平复好心情后,开始用仙草给大树治疗…… 治疗完毕,唐雪瑶看了一眼脸色惨白的大树一眼,叹了口气。 大树的伤口实在是太深了,又失血过多,十分危险,她能做的都做了,大树能不能挺过这关只能靠他自己了。 如果只是小摩擦的话,何至于要人性命?到底是什么人跟大树有这么大仇,居然要他性命? 带着疑惑唐雪瑶离开了手术室,走出房间后,阿梅和小树等人迎了上来,众人一脸担忧。 阿华走上前:“抱歉,王妃,那些人没追上。” 唐雪瑶摇头,又拍了拍他的肩膀给予安慰。 她看向小树:“小树,那些人动手前有说些什么吗?” 小树脸上还挂着泪:“没有,他们跟疯了一样,一上来就往死里打……” 说到这里小树有些颤抖,似乎想到恐怖的情形了。 一旁的王曼看了都心疼,连忙将小树抱进怀里安抚。 唐雪瑶皱着眉,继续追问:“他们这么狠,你是怎么逃出来的?” 小树泣不成声:“我,我也不知道,他们好像看不见我似的,只打大树一个人,就好像跟他有仇。” 闻言,唐雪瑶的眼睛都眯了起来。 果然,这群人就是冲着大树来的。 她看向阿华,眼神狠厉:“那些人的模样可看清楚了?给我把他们找出来,活要见人,死要见尸!” “是,王妃。”阿华应道。 阿华刚要走,唐雪瑶又喊住他:“等等,我们的人太少了,还是去报官吧,有官府帮忙,找人会更快些。” 唐雪瑶又看向王曼:“你们回去休息吧,小树今天也吓坏了。” 王曼看向小树,小树擦干眼泪:“姐姐,我也跟阿华哥哥一起去,那些人的样貌我也记得。” 唐雪瑶见他如此有勇气,点了点头。 阿华和小树离开后,唐雪瑶又对王曼道:“通知大树父母吧,如果大树有事……” 剩下的话她没有再说下去,王曼含着泪水点头,没有多问。 交代好一切后,唐雪瑶又进了房间,回到仙草空间。 第六十六章 刺客来袭 看着昏迷不醒的大树,唐雪瑶心里十分难受。 上一次她将他救醒,可这一次,他还能不能醒都是未知,一想到那个依赖她,喊她仙女姐姐的孩子会死,她心里就十分难过。 难过的同时又愤怒无比,她发誓,她一定要找到那群人,为大树报仇! 唐雪瑶在仙草空间里守了一天,直到大树的情况有些好转,这才放心离开。 等她出来已是傍晚,一直守在屋外的阿菊和阿竹急忙上前:“王妃,您忙活一天了,快歇歇吧。” 王曼上前道:“大树的事已经通知他父母了,路程太远,恐怕要两天才能到,大树他?” 唐雪瑶露出一个疲惫的笑容:“大树他没事,阿菊阿竹,你们轮流守在这里,除了我,不许让任何人进去,记住了吗?” 阿菊和阿竹重重点头:“奴婢记住了。” 交代完后,唐雪瑶拖着疲倦的身子往宁寒那边去,宁寒已经得知了大树的情况,心中也是焦急万分。 见到唐雪瑶回来,他刚要询问,在看到她那疲倦的模样一阵心疼,将大树的事抛到了脑后。 “瑶儿,你没事吧?”宁寒温柔的帮她将散落的碎发别到耳后。 唐雪瑶冲他笑了笑:“我没事,大树也没事。” 宁寒松了口气:“没事就好,没事就好,那些人太狠了,居然对一个小孩子也能下如此毒手。” 提到这事,唐雪瑶眼神瞬间凌厉:“是啊,大树到底得罪了什么人,居然不惜两次都要取他性命?” 宁寒目光微凝:“可能大树知道了不该知道的事,这才被人盯上。” 唐雪瑶点头:“我已经让阿华报官了,想来那些人应该会有所收敛,明日我再去府衙问问纪大人,看看那群凶手调查的怎么样。” 说着说着,唐雪瑶的手就伸向宁寒的腿,刚要动手,宁寒就抓住了她的手。 “你今天也累了一天了,就别按了,先睡吧。” “不按不行,血液会不流通的,影响你恢复。” 宁寒皱眉,微怒道:“你要是不心疼自己,我就生气了,你好好睡一觉,我自己能按。” 见他真要生气,唐雪瑶也只好随了他,今天她照料了大树一天,也确实累了。 刚躺倒床上没多久就睡着了,看着她的睡颜,宁寒有些心疼,将被子网上拉了拉,将她盖得严严实实。 半夜,唐雪瑶陡然惊醒,猛地坐了起来。 宁寒被她惊到,也跟着醒了,刚要询问,唐雪瑶就捂住了他的嘴,对他摇头,表示不要说话。 见她如此警觉的模样,宁寒的脸色也变得凝重,他侧耳听了听,但并未听到任何动静。 “瑶儿,你听见什么了?” 唐雪瑶怕他担心,安抚道:“没事,做了个噩梦罢了,我担心大树情况恶化,你再睡会,我过去看看。” 虽然没有听到异响,但宁寒还是有些不安:“我陪你一起去吧” “不用了,我一个人去就好,大晚上的,你容易受凉,听话。”唐雪瑶帮宁寒盖好被子。 不给宁寒拒绝的机会,唐雪瑶说完就走,刚走到门口,就看到一根竹筒穿过窗纸伸了进来,一股迷烟从竹筒中飘出。 唐雪瑶冷笑,伸出食指堵住了,堵住了竹筒,只听门外低咳声响起。 这声响惊动了不按的宁寒,他立马撑起身子,看向门口。 “瑶儿?” “我没事,你千万别出来。”唐雪瑶严肃道。 宁寒乖乖听话,现在的他什么也不能做,能做的就是不拖累她。 唐雪瑶双手紧紧按住房门,倾听外面的动静。 咳嗽声完了后,便没了声响,唐雪瑶正犹豫着要不要出门看看时,外面传来了打斗声。 难道这群人没被迷倒? 带着疑惑,唐雪瑶用手指在窗纸上戳了一个小洞,悄咪咪往外看。 只见到两个穿着夜行衣的人打了起来,这看的她十分迷惑,垂眸一看,阿梅和阿兰倒在一旁,她顿时急了。 她刚刚拉开一点门,宁寒担忧的声音就从身后传来:“瑶儿!” 唐雪瑶连忙安抚道:“别担心,我就是看看,我堵住了迷烟,那人被呛到,他应该是被阿华他们发现了,我出去瞧瞧去。” 她怕宁寒担心,不敢说实情。 宁寒也听到了咳嗽声,相信了她的说话,这才没有制止唐雪瑶。 唐雪瑶急忙打开房门钻了出去,随后又带上了房门。 一名黑衣人见她出来提着剑就要刺向她,唐雪瑶瞪大了眼睛,好在这时,另一名黑衣人出手纠缠,迫使对方放弃袭击她。 唐雪瑶连忙大喊:“来人啊!有刺客!” 喊完后,她蹲下探查阿梅和阿兰,见她们只是被迷晕了,顿时松了口气。 她的喊声叫来了阿华等家丁,阿华看到在院中缠斗的两名黑衣人,也蒙了。 “王妃,这?”阿华向唐雪瑶投去了求助的目光。 唐雪瑶看着打斗的二人,陷入了思索,一人明显是想要杀她,另一人却拼命救她,看来二人不是一一伙的。 可是天色昏暗,两人都穿着黑衣,她也怕误伤友军,连忙抬手让阿华他们不要轻举妄动。 两名黑衣人继续颤抖,阿华他们拿着武器围在一旁蠢蠢欲动。 突然,唐雪瑶心生一计,连忙看向阿华:“快,快报官!” 听到这话,其中一名黑衣人立马攻势变狠,想要脱身,另一人想要纠缠,但在对方玩命的打法下,终是让对方逃了。 阿华瞅准时机,将剑指向了黑衣人的脖颈,黑衣人只能束手就擒,其他家丁围在黑衣人身旁。 阿华看向唐雪瑶:“王妃,这人怎么处置?” 唐雪瑶眯起眼睛打量对方,想要看出对方是刺客还是友军,可两人都穿着夜行衣,加上夜色昏暗,她实在是分辨不出来。 她沉声问道:“谁让你来的?” 黑衣人沉默了一下,回道:“你是王妃?” 唐雪瑶愣了一下,这人不知道自己是谁?那应该不是凶手了。 为了保险起见,唐雪瑶还是没有让阿华松开他,她继续追问:“你来王府有何目的?” 黑衣人看了看四周,咬了咬牙:“王爷在哪?我要见他!” 提到宁寒,唐雪瑶的心顿时提了起来,满眼提防和寒冷。 第六十七章 主仆相认 原来不是冲着她来的,这群人居然还想害宁寒,可恶! “是谁派你来刺杀王爷的?”唐雪瑶冷声道,声音中都带了一丝杀气。 黑衣人闻言愣了一下,急忙解释:“我不是刺客,我是来找王爷的。” 唐雪瑶冷哼一声:“你以为你们演一出内斗的戏我就会信了你么,有我在,谁也别想伤害王爷,我劝你趁早交代出背后主使,否则我会让你生不如死!” “王妃误会了,我不是刺客,刚刚那个才是刺客,他一听到王妃您要报官就逃,说明不想幕后主使被王妃查到。”黑衣人解释道。 虽然他说的有道理,但事关宁寒的安危,唐雪瑶不敢大意。 唐雪瑶盯着他的双眼:“如果你身份没有问题,为何要这幅打扮?” 黑衣人有些犹豫,左右看了看,似乎是在顾虑什么。 唐雪瑶看出他的顾虑,驱散了其他家丁,只留下阿华一人制衡。 “现在你可以说了。” 黑衣人见旁人退散,沉默了一下道:“属下不敢欺瞒王妃,实乃身份特殊,不宜暴露,我是夏冰,王妃若询问王爷,一切便清楚了。” 唐雪瑶眯了一下眼睛,对阿华使了一个眼色,让他看紧黑衣人,有任何轻举妄动,就直接动手。 阿华点头,表示明白。 交代完唐雪瑶就进了屋,房门一响,宁寒立马惊起。 “瑶儿,是你吗?”宁寒试探道,明知道会暴露自己,但对唐雪瑶的关心超过了自身的安危。 唐雪瑶小跑过去,将旁边的烛灯点亮,来到了床边:“是我,别担心,一切都解决了。” 看到她平安无事,宁寒松了口气,立马将她抱住,有种失而复得的喜悦。 唐雪瑶心里暖暖的,温柔的拍了拍他的后背:“我们抓住了一个刺客,他说他叫夏冰,你认识吗?” 闻言,宁寒怔住,急忙道:“他曾经是我的侍卫,快带他过来。” 见他如此激动,唐雪瑶对黑衣人信了几分,但他始终不肯摘下面纱,这一点让她还有所顾虑,更怕有人借夏冰的身份靠近宁寒。 “既然夏冰是你的贴身侍卫,知道他的人一定不少,为防有人借他的身份近你的身,我们还是要小心。”唐雪瑶叮嘱道。 不仅是怕有人冒充,她更怕夏冰叛变,被人收买。 宁寒一点就透,轻轻点头:“我都听你的。” 唐雪瑶将宁寒扶到轮椅上,将他藏在床边的柱子后,又往床上塞了些东西,用被子盖好,随后又将屏风挪到床前挡住,叫人不能一眼察觉异常。 忙活完一切后,唐雪瑶这才走到门口,她对阿华招了招手:“将他带进来。” 阿华照做,进了屋后,夏冰立马急切的看向床边,有屏风的遮挡,他看的不真切,但他眼中的关心和焦急被唐雪瑶收入眼底。 “王爷就在这里,你可以摘下面纱了。”唐雪瑶盯着他。 夏冰毫不犹豫的取下了面纱,面纱下是一张瘦削苍白的脸,眼窝都凹陷了进去,但在看着床边时,眼中有明显的光彩。 看到夏冰这幅模样,唐雪瑶放心不少,让阿华架着他走到屏风前。 “王爷……这些年您受苦了。”夏冰哽咽道,一个大男人竟忍不住哭了起来。 柱子后的宁寒看到他的模样后,忍不住出声:“小冰子……” 听到这熟悉的声音,夏冰泪如雨下,一把跪在屏风前,阿华都来不及反应,手中的剑都不小心割破了夏冰一点皮肤。 唐雪瑶被夏冰突如其来的举动吓得一跳,在看到夏冰都没顾上脖子上的口子时,这才彻底放心。 夏冰重重的磕头:“王爷,都是属下无能,没能保护好您,请王爷降罪。” 说着还举起了手中的剑递了过去,低着头,一副任人宰割的模样。 见此,唐雪瑶将宁寒从柱子后退了出来,二人对视了一眼,就带着阿华离开了,让主仆好好叙旧。 宁寒握住夏冰的双手:“快起来,这不是你的错,这些年,你也受苦了。” “王爷……”夏冰抬起头,在看到宁寒如今的模样,眼睛都红了。 宁寒笑着摇头,将夏冰从地上拉了起来:“我没事,快跟我讲讲,这几年你是怎么过来的,其他人还好吗?” 夏冰将这几年来的遭遇一五一十的说了,自从几年前宁寒出事,他们便求皇上开恩,因此受到牵连,惨遭流放。 这几年他们受尽酷刑,若非宁彦以前的旧党暗中相助,他们早就死了。 逃出来后,他们立即回来找宁寒,但一直被人追杀,不得已他们只能兵分几路,留下几人吸引火力,他侥幸逃了出来,但其他人生死未知。 听到这里,宁寒握紧了拳头,重重的砸在了轮椅上:“可恶,他们竟如此赶尽杀绝,都是我连累了你们。” 夏冰急忙拉住宁寒的手,阻止他自伤:“若非王爷,我们早就死了,为王爷赴汤蹈火是我们的职责,小冰子只恨自己无能,让您受苦了。” “无妨,打不倒我的只会让我更强大,总有一天,我会让那些害我们的人一一受到惩处!”宁寒恨恨道。 夏冰见他如此有志气,仿佛看到了几年前桀骜不驯的王爷,他暗淡的眼中也浮现了光彩。 他半跪抱拳:“属下愿誓死效忠王爷。” 宁寒看到他行礼,恍惚间回到了几年前,他重重点头,眼中燃起熊熊斗志。 “好!本王没看错你,你且安心休养,养精蓄锐,待本王恢复,我们一同收拾他们!”宁寒拍了拍夏冰的肩膀。 听到这话,夏冰眼中有些激动,又有些犹豫,纠结了一会后,夏冰咬牙。 “王爷,属下如今是戴罪之身,不宜留在王府休养,王爷您好好休养,属下会一直在暗中保护您的安危。” 宁寒皱眉:“你如今这般,岂能流连在外,你放心,王府他们不敢轻易搜查,你且安心住着。” 夏冰起身:“不,属下不能连累王爷,王爷您好好休息,改日属下再来探望您。” 第六十八章 再添猛将 宁寒急忙喊住他:“站住!难道连本王的话你也不听了?” 夏冰停住脚步,目露纠结,随后又变得坚定:“对不起了王爷,属下真的不能拖累您!” 唐雪瑶见夏冰打开门,询问道:“你这是要走?” 宁寒急忙喊道:“瑶儿,别让他走!” 唐雪瑶在夏冰脸上看到了不舍和为难,瞬间明白了一切,她道:“如今王府势微,今日能有第一次暗杀,难免没有第二次。” 正准备离开的夏冰停住了脚步,看向她。 唐雪瑶面露愁色,道:“你也看见了,我府里的家丁不过是些普通人,你若走了,王爷才是真的危险。” 夏冰目露犹豫,回头看向宁寒。 宁寒明悟唐雪瑶的心意,跟着道:“留下吧,我需要你。” 唐雪瑶跟着道:“想要戴罪立功的话就保护好王爷。” 夏冰重重点头,对着宁寒行礼一拜:“属下领命。” 王爷王妃信赖他,收留他,就算是死,他也不会让任何人伤害他们。 唐雪瑶笑了,往房间里走:“进来吧,关于那刺客的事,你知道多少?” 夏冰跟在后头:“回王妃,那刺客的身份我也不知,今夜我本想潜入王府看看王爷近况,不料遇上对方,见他欲对王爷不利,这才出手阻止。” 唐雪瑶皱了皱眉,这刺客到底是太子的人,还是六皇子的? 宁寒看向唐雪瑶,目露担忧:“看来他们坐不住了,你医术越高,他们越怕我恢复,这才想着来刺杀,瑶儿,你还是离开王府吧,我不想将你卷入这场旋涡。” 唐雪瑶紧紧的握住他的手:“我是你的王妃,是生是死,我们都要在一起!你别担心,现在皇上也关注着王府,我们又有夏冰保护,他们想得逞还没那么容易。” “属下誓死保护王爷王妃!”夏冰连忙表衷心。 宁寒看了夏冰一眼,目露欣慰,不由得想到另外三人:“要是夏雨三人也在就好了,你可还记得你与他们在何处分散的?” 听到这话,夏冰也想到了自己的几个兄弟,他捏紧了拳头:“太子一党紧追着我们不放,我们在京城外就走散了,如今我也不知他们在何处,大家只约好,逃出生天就来找王爷您。” 宁寒感动:“好,你们都是好样的,我会派人暗中寻找他们下落,如果他们出事,这个仇本王一定会报!” 夏冰重重点头,他不敢去想几个兄弟的下场,只能默默祈祷他们能逃过一劫。 “瑶儿,我这腿还要多久才能恢复?”宁寒有些急切,他恨不得立刻恢复,将几个手下救回。 “很快的,从明天起我们就做恢复训练,你别心急,我会派人打听其他几人下落的。”唐雪瑶安抚道。 宁寒点头,他明白心急也无用,只能一步步来,一切听从瑶儿的。 “王爷,你先好好休息,我给夏冰检查一下身体,以免他留下暗伤。”唐雪瑶将轮椅推到床边。 夏冰想要上前帮忙,又怕宁寒不满,犹豫中,唐雪瑶已经将一切安排妥当了,他有些惊讶,想不到唐雪瑶小小身体竟有如此力气。 “把你手伸出来。”唐雪瑶转头看向夏冰。 夏冰伸手:“谢谢王妃。”不仅是感谢她帮自己诊脉,还感谢她照顾宁寒。 唐雪瑶探了探他的脉搏,随机收手:“并无大碍,只是身体有些亏空,等明天我给你开几副药就可以了。” 宁寒松了口气。 唐雪瑶让夏冰随他一起出来,阿菊和阿竹将阿梅二人扶到房间休息了,代替她二人守房,阿华则一直在外候着等候差遣。 出门后,唐雪瑶让阿华取点金疮药给夏冰擦脖子的伤口,并帮他安排房间住下,给他准备吃的,一切处置妥当后才回到房间。 躺到床上后,宁寒抱住她:“瑶儿,都是我害了他们四人,他们从小跟我一起出生入死,还没享几年福就受我连累,看小冰子如今的模样,不知吃了多少苦,还有另外三人生死不明,我却什么也做不了,我真是太没用了!” 唐雪瑶回抱住他,她知道他现在很难过,也很气恼自己的无用。 她没有说话,静静的听着,宁寒从未对她提起以前的事,她一直也不敢多问,生怕宁寒难过。 但今天看到旧人,他心情激荡,正需要倾诉,而她也想知道更多关于他的事。 宁寒静静的抱着她:“我本以为父皇只会怪罪我一人,没想到夏冰他们也会受到我的牵连,流放的日子一定很苦,你不知道夏冰以前是多么意气风发,如今却不成人样。” 说到这里,声音都低沉了许多:“都是我太鲁莽,太冲动,是我害了他们!我恨不得现在就替他们报仇。” 说着说着他的情绪越来越激动,双拳都握了起来。 唐雪瑶怕他气大伤身,急忙打断他:“事情已经发生了,我们能做的就是向前看,你要养精蓄锐,这样才能为他们报仇,我知道你们情同兄弟,你很难过,可我相信他们一定不想看到你难过,自暴自弃。” 宁寒皱着眉,心情低落:“他们还处于生死边缘,你让我如何不担心,若是他们出了事,我这辈子都不会原谅自己!” 唐雪瑶帮他抚平皱起的眉头:“夏冰武功那么高,其他人应该也不弱,我相信他们肯定还活着,只是四处躲避追兵这才没能赶到王府,所以你一定要振作,这才有相逢的一天啊。” 这话激励了宁寒,想到夏雨等三个护卫,低落的心情变得振奋。 宁寒目光坚定:“你说的对,我要尽快好起来,他们还等着我去救!” 见他振作,唐雪瑶松了口气:“嗯嗯,我会帮你的。” 唐雪瑶目光锐利,不管到底是谁想害宁寒,这笔账她一定会帮他讨回来! 淑宁宫。 “废物!都是废物,一个杀手居然连个废人和女人都解决不了,不如死了算了。”得知刺杀失败,淑贵妃大发雷霆。 第六十九章 进账五百两 地上一片狼藉,淑贵妃气的身体颤抖。 一旁的张嬷嬷瑟瑟发抖,吞了吞口水,讨好的为其扇风:“娘娘莫气,气坏了身子不值当,您放心,老奴一定会再找一个高手,这次务必成功。” 发泄完,淑贵妃情绪渐渐平复。 “这次刺杀失败,已经打草惊蛇了,若是再派人去刺杀,只怕是自投罗网。”淑贵妃目露清明。 张嬷嬷连忙一顿夸:“娘娘高明,老奴愚笨,竟没想到这点。” “那杀手不知你的身份吧?”淑贵妃的目光突然犀利。 张嬷嬷吓得扇风的手都停了:“老奴隐瞒的很好,他们不知,也没多问。” “还算你有点脑子。”淑贵妃冷哼一声。 张嬷嬷小心翼翼试探道:“娘娘,那接下来?” 淑贵妃瞪了她一眼:“别轻举妄动,此事到此为止,只要你没留下把柄,他们查不到本宫这里。” 张嬷嬷连连点头:“可那唐雪瑶懂医,若是治好了王爷怎么办?” 淑贵妃冷哼一声:“一个小门小户出来的女人,能有多高明的医术,宁寒腿里的东西不取出来,他这辈子都站不起来,可那钉子深入骨髓多年,想取出来可没那么容易,一个不小心宁寒当场毙命。” 想到宁寒死亡的模样,淑贵妃眼中就露出一丝畅快和恶毒。 “梅妃,你等着吧,你儿子很快就下来见你了,这江山是我们睿儿的!谁也别想跟他抢!”淑贵妃满眼野心。 张嬷嬷附和道:“有娘娘这么聪明的母亲为九皇子出谋划策,九皇子一定是最终的赢家。” 这话淑贵妃听得舒爽,主仆两笑的春风得意。 几天后,唐雪瑶从仙草空间将大树挪了出来,大树的命总算是保住了。 “王妃,大树父母来了。”王曼在门外喊道。 “让他们进来。”唐雪瑶急忙起身。 大树父母冲了进来,在看到大树脸色惨白的躺在床上时,大树的母亲郑夫人泣不成声,想去触碰大树,又怕惊醒了他,掩面而泣。 郑员外将郑夫人揽入怀中,紧张的看向唐雪瑶,嘴唇微微颤抖,想问又不敢问。 唐雪瑶开口道:“你们别担心,大树已经没事了。” 郑夫人一听立马要下跪:“谢谢王妃,谢谢王妃,要是没有您,我们和康儿就要天人永隔了。” 唐雪瑶眼疾手快的扶住郑夫人:“别客气,要不是我让大树出去念书,也不会遭此横祸。” 郑员外连忙道:“王妃不必自责,此事与您无关,要怪就怪那些想要康儿性命的恶人!” 郑夫人擦着眼泪:“也不知道康儿得罪了什么人,竟三番两次要取他性命,若是不查出凶手来,我这是坐立难安啊。” “夫人别担心,我已经报官了,就等衙门那么抓住凶手了。”唐雪瑶说道。 听到凶手还没抓住,郑夫人满脸紧张:“王妃,康儿这孩子在您府上会不会给您添麻烦?要是那群凶手再来可怎么办?” 唐雪瑶拍了拍她的手背安抚她:“我王府还是有些守卫在的,一般人也不敢擅闯王府,你们放心。” 郑夫人有些为难和纠结,她看了郑员外一眼,咬了咬牙。 “王妃,我知道王府很安全,可一直麻烦王妃我夫妻二人也过意不去,要不我们还是将大树带走吧,以免给您添麻烦。”郑夫人开口道。 唐雪瑶听出郑夫人的意思,她担心大树安危,不相信她这个外人,想将大树带走。 “郑夫人,您的担心我明白,但大树还昏迷不醒,他现在的身体也不宜奔波,更需要我时常照料,所以大树还是留在王府为好,你若担心他的安危,不如也一同留在王府里?”唐雪瑶建议道。 郑夫人看向郑员外,郑员外点头道:“王妃考虑的周到,既如此,那就叨扰了,可惜我出来的匆忙,这点银子请王妃收下,也算是感谢王妃对康儿的照料。” 唐雪瑶看到郑员外拿出来的五百两银票眼睛都亮了:“您这也太客气了,这我怎么好意思收呢。” 嘴上说着不好意思,但眼睛十分诚实,完全无法从银票上挪开。 别怪她见钱眼开,实在是王府现在捉襟见肘,她还要找夏雨几个侍卫,这处处都是要花钱的。 看到她这幅模样,郑员外机灵的将银票送到唐雪瑶手边:“王妃别跟我们客气,您是我们康儿的大恩人,现在又收留夫人住下,这吃喝怎么好意思叫您破费。” 郑夫人附和道:“是啊,王妃,您就别跟我们客气了,看您还开医馆做生意,想来府里也有些为难,如今还要多增一人,那怎么能让您出钱呢,你快收下吧。” 唐雪瑶很想收下,但还是得推辞一下:“不行不行,我好歹是王妃,你们不过是平民百姓,我怎可用你们的钱,快把钱收回去。” “王妃已两次救下我儿性命,此乃大恩,这些钱是王妃应得的,王妃就别推辞了。”郑员外依旧坚持。 “是啊,王妃,你要是不收下这钱,那我就带康儿回我们自己府中。”郑夫人说道。 话都说到这里了,那再推辞就不好了。 唐雪瑶只好接过银票:“好吧,那这银子我就收下了,你就安心住下吧,有我的照料,相信大树很快就能醒过来。” 听到这话,郑夫人脸上这才浮现喜色,她心疼的看着大树,眼泪在眼眶里打转。 郑员外看向唐雪瑶:“王妃,我和妇人只有康儿这一个孩子,若是他出了什么事,我们真的活不下去,所以王妃若是有任何需要帮忙的地方,一定要跟我说。” 唐雪瑶认真道:“员外放心,王府里也有几个练家子,寻常人也闯不了王府,我一定会保护好夫人和大树的。” 听到她的保证,郑员外安心了。 唐雪瑶心想,幸好留下了夏冰这个高手,不然有够头疼的,就是这一波要杀王爷,一波要杀大树,夏冰一个人好像也应付不过来啊,得再找些人来才是。 正想着,阿梅的声音在门外响起:“王妃,有人来找您,他说他叫王杨。” 王捕头!唐雪瑶眼神一亮,这还真是瞌睡来了送枕头。 第七十章 王杨入府 唐雪瑶来到大厅时,王杨已经在大厅等着了,一见到她来,立马上前躬身行礼。 唐雪瑶轻轻摆手:“王捕头不必客气,坐下说话吧,阿兰,奉茶。” 王杨没有听话照做,反而是抱拳跪了下来:“王妃,先前王妃出手相助后又好心招揽,这大恩大德王杨无以为报,思来想去,王杨也只有这条命可以报答王妃。” 先前唐雪瑶邀请他的时候他犹豫了,但现在他考虑清楚了。 唐雪瑶见他如此诚心,心中大喜,但仍有些犹豫,毕竟事关宁寒安危,王府里的人必须都是她信得过之人才行。 故而,她没有立即扶起王杨,认真而严肃的问道:“你当真考虑好了?若进了王府,你便是与我们在一条船上了,一荣俱荣一损俱损。” 王杨抬头,认真迎上唐雪瑶的目光:“王杨以后誓死效忠王妃。” 唐雪瑶从他目光中看不到一丝迟疑和犹豫,她笑着弯下腰将王杨扶了起来。 “好,好,不过你放心,我也不需要你向我效忠一辈子,这样吧,你在我王府做上一年,若是日后你想离开王府,我也不阻拦。”唐雪瑶道。 她看出王杨及其在乎自己的母亲,她们身属皇家,以后少不了争斗,她也不想让王杨母亲白发人送黑发人,但现在宁寒还没痊愈,她确实需要人手来保护王府。 王杨摇头:“王妃您帮我还了债,又给我活干,我这辈子跟您王妃您了。” “此事日后再议吧,对了,上次见你还欠着钱,家里可还困难?需要先支些银钱吗?”唐雪瑶关心道。 王杨毕竟是受她牵连,若是他们过得艰难,她心里也过不去。 王杨有些受宠若惊:“谢谢王妃好意,欠你的钱我还没还上,哪里还敢让王妃您继续帮我。” “别这么说,那些钱是我该你的,你也是受我连累才会如此。先前的债就清了,从今以后你做王府的侍卫头领,每月十两银子,工钱每月一结,你只需要听从我和王爷的吩咐即可。”唐雪瑶歉然道。 王杨瞪大了眼睛,他先前在衙门干,即便做到捕头,那一个月也才一两银子,上街卖艺更是一两银子不到,十两银子他想到不敢想,这钱都够他让他娘过上好日子,从此不用干活了。 王杨目露感激:“王妃您不用担心,家里没那么艰难,我母亲虽年事已高,但还能做些活养活自己,如今您又收留我,给我事做,这已经很好了。” 唐雪瑶看他是一个踏实实在的人,便也不再磨叽,她看向阿兰:“阿兰,你去跟阿华说一声,让他给王杨安排一个住所,日后王府的安全就交给王杨来负责了。” “是,王妃。”阿兰领命离开。 唐雪瑶看向王杨:“你对王府还不了解吧,走,我带你熟悉熟悉。” 王杨有些受宠若惊,同时也感到王妃对他的重视,他重重点头,内心对王府的归属感更重了。 一炷香后,唐雪瑶将王杨带到王爷的小院:“这里就是我和王爷的院子,你一定要尽心保护,我和王爷的安全就交给你了。” “王妃放心,我一定誓死保护您和王爷。”王杨急忙表衷心。 唐雪瑶笑着点头:“好,跟我来。” 王杨跟着她走进院落,在院落里一棵大树下,一个剑眉星目的男子坐在轮椅上看书。 “这,这是王爷?”王杨有些不敢相信自己的眼睛。 民间传言,宁王爷只剩一口气了,随时会死,可他现在看到的分明是一个气色很好的人,完全看不出被重病缠身的样子。 唐雪瑶一直在一旁盯着他的反应,见他只是惊讶和高兴这才松了一口气,她也害怕王杨是被人收买混进王府查探宁寒情况的。 “没错,你看到的就是王爷,所以你不用担心王府会出事,只要你尽心尽力保护王爷,等王爷康复了,有你一份功劳。” “王爷身体能好?”王杨十分震惊,又带着几分欣喜。 唐雪瑶傲娇的抬了抬下巴:“当然,有我在,王爷要不了多久就能痊愈,此事事关重大,所以你一定要小心谨慎,不能走漏了风声,更不要让不怀好意之人靠近这边,明白吗?” 王杨连忙点头:“王杨明白!” 唐雪瑶满意的点头,先给他打了一个安心剂,看到希望,他才会更拼命守护王府。 正说着,阿菊拿了一个木头做的拐杖过来了,唐雪瑶摆了摆手让王杨退下。 她仔细检查着拐杖,一寸一寸的亲自抚摸,生怕有一个毛刺将宁寒伤到。 等检查无误后,这才拿着拐杖走近宁寒。 宁寒听到有人靠近,合上手中的书,见是唐雪瑶,露出了温柔的笑容。 很快他就注意到唐雪瑶手上的拐杖:“瑶儿,这就是你说的拐杖吗?我真的能靠这个站起来?” 宁寒打量着拐杖,眼中有些怀疑,两个木头真的能让他站起来吗? 唐雪瑶点头:“对,你可不要小瞧了这东西,我先示范给你看看这东西怎么用。” 说着,她开始示范拐杖的用法,一步步的走着,边走边讲述一些技巧及要注意的问题。 看到唐雪瑶用的得心应手,宁寒有些迫不及待:“瑶儿,快让我试试。” 唐雪瑶看他这么急切,将拐杖递了过去。 宁寒摸着拐杖,心情有些激动,又有些恐惧,他的这双腿依旧毫无知觉,他很想站起来,可他又怕让唐雪瑶失望。 唐雪瑶看出他的顾虑,将手覆盖在他的手臂上:“别怕,无论如何,我都会一直在你身边的,相信我,也相信你自己。” 宁寒看到她眼中的鼓励和坚定,心中顿时充满了力量,他深吸了一口气,学着她的动作,慢慢起身。 双臂才刚刚将自己的身子从轮椅上撑起来就累出了一头汗,一旁的夏冰看了十分心疼,是上前帮忙,唐雪瑶轻轻摇头,制止了他的动作。 夏冰停住,和她一样全神贯注的盯着,生怕宁寒摔着。 在二人期待的目光中,宁寒终于成功站了起来。 第七十一章 官兵来袭 宁寒惊喜的看向唐雪瑶:“瑶儿,我成功了!” 唐雪瑶也笑了,不住的点头,为他高兴。 三年了,这种重新站起来的感觉太久违了,宁寒心情激动,忍不住多走几步,但他许久没有活动,身体机能还没完全恢复,一个不稳差点摔了。 夏冰和唐雪瑶急忙去扶住他,这才没让他摔着。 “不能心急,你的身体还没完全恢复,得一点点锻炼,适应。”唐雪瑶叮嘱道。 宁寒笑着:“刚刚我实在是太激动了,没控制好,瑶儿你去忙吧,小冰子会在这里照顾我的,你放心吧。” 现在有夏冰在,他不想她太辛苦,而且他也怕唐雪瑶心疼他不让他多加锻炼,但他真的想赶紧站起来,帮她遮风挡雨。 夏冰在一旁附和道:“是啊,王妃,您先去忙吧,属下会好好照顾王爷的。” 唐雪瑶犹豫了一下,想到了大树,这才点头:“好吧,那你可要看好王爷,不要让他太辛苦,一切要循序渐进,不宜过于劳累。” “知道了,王妃。”夏冰应道。 宁寒笑着朝她点头,唐雪瑶这才放心离开。 唐雪瑶来到大树的房间,郑夫人正哭着,听到动静,急忙拿起手绢擦了擦。 “王妃您来了。”郑夫人起身行礼,眼角还红红的。 “不用行礼,在王府不用讲这些规矩,大树怎么样了?”唐雪瑶扶起她。 郑夫人还带着哭腔:“这孩子还昏迷着,不知何时才能醒过来。” 唐雪瑶见她难过,拍了拍她,安慰道:“我知道您伤心难过,可您天天哭只会哭坏了自己的身子,要是大树醒了,您却倒了,那大树得多难过不是?” “对,王妃说得对,我不哭了,我要笑着,我要笑着看大树醒来。”郑夫人擦了擦眼泪,露出笑容来。 可这笑是苦笑,比哭还难看,甚至泪水还在她的眼眶里不停的打转,止都止不住,很快就要喷涌而出了。 唐雪瑶没有继续劝慰,而是上前给大树把脉,转移她的注意力。 郑夫人紧张的看着唐雪瑶,生怕从她脸上看到不好的神情。 唐雪瑶一脸平静,收回手:“大树没事,现在只是昏迷了,但他的意识还在,你平常可以多跟他说说话,让他知道这世上还有人记挂着他,这样才能刺激他醒来。” “好,好,我一定多跟他说话,只要他还有一口气,我都不会放弃他。”郑夫人连忙道,唐雪瑶这话就是她的希望,她能做的也只有这些。 唐雪瑶拍了拍她的肩膀,没有多言。 看到郑夫人如此爱自己的孩子,她有些感动,大树的处境让他想到了宁寒和淑贵妃。 同样是母亲,这区别可太大了,曾经她还不明白淑贵妃怎么能看到自己的孩子被人这样对待,直到知道宁寒不是淑贵妃的孩子后才理解了。 亲生父亲不相信他,他以为的亲生母亲又对他不闻不问,他心里得有多难过,这些年来他是怎么撑过来的? 一想到宁寒受的这些苦,唐雪瑶就不忍心告诉淑贵妃和他之间的关系,她怕他接受不了,也怕他冲动,等时机到了,她再说出这个秘密。 带着感慨的心情,唐雪瑶退出了大树的房间。 七天后,府衙来报,伤害大树的人抓住了几个,但他们没审出幕后主使来,那些人一口咬死大树得罪了他们,他们故意报复。 纪大人查不出更多来,只能将二人收押问罪,此事告一段落。 得知此事,唐雪瑶有些气愤,但也只能作罢,好在那些凶手被抓了,也算是对大树有个交代。 至于那幕后主使,她不会这样算了,不管多久,她一定会把他揪出来,为大树报仇! 这几天,大树仍旧没醒,郑夫人倒是不再哭了,每日跟大树说着话,讲一些大树小时候的事。 宁寒也十分努力,每日锻炼身体,将自己逼到精疲力尽,要不是唐雪瑶死盯着,宁寒怕是一刻都不歇。 王府一切正常,十分平稳,回春堂的生意日益见长,一切都在朝着好的方向发展。 唐雪瑶将上一个病人的方子开好,吩咐道:“下一个。” 话音刚落没多久,百草堂嘈杂一片,她抬头一看,一群官兵冲了进来,阿华和王杨等人拦也拦不住。 唐雪瑶皱了皱眉,看向一旁的王曼。 王曼心领神会,附耳过去。 唐雪瑶在她耳旁交代了几句,趁着官兵还没到,匆匆跑进了后院,唐雪瑶则是看着闯进来的官兵。 她端起王妃的架势,呵斥道:“大胆!这里是宁王府,不容放肆!” 官兵前头站着一个大腹便便的男人,男人一脸肥肉,见唐雪瑶问罪,他也不恼,对唐雪瑶恭敬的行了一礼。 “回王妃,下官也是奉上头之命来搜查王府,请王妃莫要怪罪。”男人抬头看向唐雪瑶。 唐雪瑶冷着脸:“王府是你说搜就能搜的?本王妃要禀告圣上。” “下官也是奉命行事,请王妃配合,王妃若是一再阻拦,恐怕心中有鬼吧?”男人试探道。 唐雪瑶冷哼一声:“本王妃有何心虚,不过王府不是任何人说搜就能搜的,你说你奉命行事,你倒是告诉本王妃,你想搜什么?难不成我王府的人还能偷窃不成?” “王妃言重了,是有一个罪奴从蜀地逃了出来,那罪奴曾是王爷的侍卫,太子怀疑他逃到了这里,若王府里没有这个人,王妃何故一再阻拦,难道王府真的窝藏罪犯?”男人咄咄逼人道。 唐雪瑶眯眼,这人不好对付。 “大人说话可要慎重,这可不是小罪名,王府你们可以搜,但要是搜不到呢?”唐雪瑶目光犀利。 男人眼珠一转,不上当:“若找不到,我们立刻离开。” “哼,你一句有罪奴就想搜查王府,我凭什么信你?你说你奉命,你拿出证明来!”唐雪瑶继续阻止,为夏冰拖延时间。 “本太子就是证明!”一道阴沉的声音从官兵后传来,正是太子宁良。 第七十二章 宁良落败而归 唐雪瑶目光微冷,盯着宁良。 宁良前头的官兵纷纷行礼拜见,为他让开一条路,宁良和他的几个随从走到唐雪瑶面前。 他紧盯着唐雪瑶,身子向前倾,压迫性的看着她:“王妃百般阻挠,该不是真的收藏罪奴吧?这窝赃罪奴在宁国可是重罪,那是要被满门抄斩的。” 唐雪瑶对他的靠近无比嫌弃,直接侧身让开:“本王妃只是守卫王府罢了,太子言重了,既然太子怀疑我们,那便查吧,不过若是查不到,日后便别再拿此由头再来宁王府。” 她越是冷淡,宁良越是喜欢,他继续上前一步:“本王也不想来这破地方,只是谁叫本王的心上人在这呢。” 这恶心的话叫唐雪瑶一阵恶心,她连忙退开往后院走,懒得搭理宁良。 宁良盯着她的背影,眼睛紧紧眯起:“给我搜仔细点,不要放过任何角落。” “是,太子。”男人领命,带着官兵去搜查了。 唐雪瑶看了阿华和王杨一眼,对他们使了个眼色,二人急忙跟在官兵后面一同去搜查。 见唐雪瑶走的飞快,宁良大步流星的追了上去:“走这么快,可是见到本太子害羞?” 唐雪瑶瞥了他一眼,这世上怎么会有这么不要脸又自恋的人?她实在受不了,给了他一个白眼就加快了步伐。 宁良看到她翻白眼觉得更有挑战性了,他还没见过这么把他不当一回事的女人,一想到能将这个小辣椒压倒身下求饶的模样,那叫一个刺激。 他继续追上去,跟在唐雪瑶后头。 后院。 阿华和王杨带着家丁守在宁寒的门口,拦住官兵不让他们进宁寒的房间。 等唐雪瑶和宁良到的时候,就看到双方人马正在宁寒门口对峙。 还没等她开口,宁良就先发制人:“为何不让进?难道罪奴就在那房中?” 唐雪瑶不甘示弱,反问道:“太子是怀疑王爷包庇罪犯了?” “难道不是吗?那罪奴可是他的手下,本太子不得不怀疑。”宁良挑眉。 唐雪瑶脸色微凝:“并非不让太子搜查,实乃王爷病重,不能受寒,太子若要检查也行,但只许两人进去搜查。否则怠慢了王爷,王爷有个好歹,你们谁的命也赔不起!” 说到后面是看向那些官兵的,官兵们被吓得有些警惕,彼此看了看。 “既如此,李瘦你进去吧,给本太子仔细检查,不许漏过任何一处。”宁良大手一挥。 这时候他确实不能太过分,要是害死了宁寒,唐雪瑶到皇帝面前一闹,对他也不利,反正他马上就死了,也不急在这一刻。 李瘦子领命,进去了没多久,就出来了,出来后大口大口的呼气,一脸的嫌弃和恶心。 一直在调戏唐雪瑶的宁良并未看到这一幕,唐雪瑶见李瘦子出来,也不再跟他周旋。 李瘦子很快收拾好了神情来到宁良面前复命,不过他隔了些距离,并未靠近。 “回太子,奴才仔细搜过了,里面没有罪奴。”李瘦子低着头,生怕宁良看清他的神情。 这答案宁良不是很满意,他皱了皱眉:“你可看清楚了?” 李瘦子想到房里的场景就一阵恶心,他低着头回道:“看清楚了,确实没有。” 宁良又问:“宁王爷那边你可检查了?可别叫人蒙混过关了。” 李瘦子愣了一下,随即回道:“检查了,床榻上除王爷一人,别无他人。” “既然查不到人,太子该打道回府了吧?”唐雪瑶直接下了逐客令。 宁良刚准备说话,一个官兵急匆匆的跑了过来:“太子,东边有一间厢房被人拦住了,奴才怀疑里面有鬼。” 宁良一听,立即带人赶了过去。 那是大树的屋子,担心大树的安危,唐雪瑶也一同跟了过去。 赶到那边时,只看到郑夫人像只张扬舞爪的老虎一般,不许任何人靠近房间。 宁良看向唐雪瑶:“王妃,这屋子里藏了什么见不得人的?” 郑夫人看到唐雪瑶像看到救星一样,立马跑到她身边,紧紧抓住她的手。 “王妃,他们要搜查这间房,这可怎么办?”郑夫人一脸不安。 唐雪瑶拍了拍她的手:“没事,有我在。” 宁良看到郑夫人脸上的不安,目露喜色,仿佛抓到把柄一般得意洋洋的看着唐雪瑶。 “王妃,你府中的人为何如此紧张?难道那罪奴就在其中?”宁良挑眉道。 “在不在太子一探便知,不过我先声明,这房里住的是我的弟弟,他正在养病,也不能受寒,要查也只能两人进去。”唐雪瑶说道。 郑夫人的神情让宁良确定里面有鬼,他决定亲自去查,然后立马给王府定罪。 “既然是你弟弟,那本太子可要亲自去看看了。”宁良又调戏一番。 唐雪瑶厌恶的撇开脸,拉着郑夫人跟在宁良后面一同进了房间。 宁良进去后,仔细打量着房间,房间里一览无余,几乎没可要藏身的地方,他又绕过屏风来到床边,还没等他靠近细看,郑夫人就拦在了他跟前。 “在这里就可以看了。”郑夫人警惕的看着宁良,生怕他对大树不利。 宁良越过她的身子看到了床上的情形,床上只躺着一人,当看清大树的面容后,他漆黑的眼眸猛地收缩,很快又恢复了平静。 他又看了看其他地方以及房梁上,没发现任何人后便退出了房间。 一直在外等候的李瘦子见宁良出来,迎了上去,还没等他开口,宁良嫌弃的退后了几步。 “你这身上怎么一股臭味?离本太子远点。”宁良皱着眉头,捂紧口鼻。 李瘦子脸色大变,急忙后退了好几步,生怕惹得宁良不快。 宁良回头,唐雪瑶刚好出来,二人目光对视。 唐雪瑶冷声道:“太子慢走,不送。” 宁良紧盯着她这张不爽的脸,眼神不断变化,但唐雪瑶说完就进屋了,瞥都不瞥他一眼,似乎看他一眼,都脏了她的眼似的。 宁良气的带着人就离开了宁王府,一出王府,他就把李瘦子招到身旁来。 李瘦子身上的臭味还在,宁良捂住口鼻:“宁王他怎么样?” 第七十三章 我想好好爱你 李瘦子看太子嫌弃的模样,急忙说道:“宁王还是跟以前一样卧榻不起,全无生气,宛如废人一个,而且那房间里屎尿味特别浓,便桶就放在床边,臭的不行,奴才这才惹得一身臭味叫您恶心。” 宁良听到这话后,又嫌弃的退了几步,突然,他脸色一变,看向李瘦子。 “你说房间里还有便桶,那便桶你可仔细检查过?”宁良心中有些不安,一个密封的房间里放着恶臭难闻的便桶实在可疑,倒像是此地无银三百两。 李瘦子愣了一下,脑海中想到那个画面,顿时有些恶心,这么恶心的东西他当然是连靠近都不想靠近,更别说看了。 要是看了,他会恶心的几天都吃不下饭,但这可不能实话实说,不然这小命就没了。 李瘦子回道:“查过了,那里面没人。” 宁良眯着眼眸:“没人?这怎么可能,她怎么会放一个便桶在房间里?” 李瘦子听到这话,心都吊到了嗓子眼,突然,他眼前一亮,有了主意。 “奴才觉得吧,一个无法自理的废人谁受得了,这一天天的端屎端尿多麻烦,不如就近了,反正王爷也没法告状。依奴才看,宁王妃根本就不在乎宁王,她只是贪慕王爷的权势罢了,所以才不让人探视,以免让人知道她怠慢宁王。”李瘦子小心翼翼的查看宁良的神情。 宁良听了这话后,紧绷的神情有些放松,甚至还有些雀跃。 李瘦子这才松了口气,他看出太子对宁王妃她感兴趣,故而这么说,既讨好了太子,又解了自己之危。 宁良眼神有些期待,贪恋权势么,本太子可比那废人有权势多了,看本王如何拿下你。 想着想着,他又想起临走前唐雪瑶那不屑轻视的神情,笑容又僵住了,他突然脸色阴沉的看向李瘦子。 李瘦子心里一个咯噔,有些不安,难道太子知道我根本没有查便桶? 在他忐忑不安时,宁良开口了:“你可知那第二间房里是何人?” 李瘦子紧张的直冒汗,迷茫的摇了摇头。 宁良冷哼一声:“废物东西,让你办点事也办不好。” 听到这话,李瘦子心里大惊,急忙跪下认错:“是,是奴才办事不利,求太子责罚。” 宁良见他识趣,移开了目光:“责罚就不必了,再有下次,本太子可不轻饶,这次,算那小子命大。” “是,是,奴才领命,奴才一定好好做事,绝不辜负太子您的信任。”李瘦子也不敢多问那小子是谁,反正太子的吩咐照做就是了。 宁良点头,此事就算接过::“虽然今天没有抓到罪奴给宁王府定上一个包庇罪犯的罪名,但也不算一无所获。” “本太子一直担心宁寒会被她治好,看来是本太子多虑了,除此之外还能发现那混小子还活着,今天真是不虚此行。”宁良感慨道,心里的大石头也放了下来。 李瘦子脑子疯狂转动,很快他想到了混小子是谁,心中大惊,那人都被他们杀了两次,这还没死,这也太命大了吧。 宁良带着满意的心情离开了,得知他彻底离远后,唐雪瑶立马让人将便桶搬了出去。 夏冰才便桶里走出,唐雪瑶有些抱歉的看着他:“你受委屈了,要是不这样,没法将他们糊弄过去。” “属下明白,今日多亏王妃您机智,救我一命,要是因为我连累了王府,我是万死也难辞其咎。”夏冰感激道。 唐雪瑶摆手:“不用说的这么严重,今天这关过了,以后就没事了,你放心在王府住下,王府里都是我的人,没人会走漏风声。” “属下谢过王妃。”夏冰抱拳行礼。 “好,你先退下处理一下吧。”唐雪瑶点头道,心中也稍稍安心,今天真是惊险,要是那瘦子忍住恶心查了便桶,那就真完了。 还好,老天眷顾,这下王府可以安生好些日子了。 三天后,唐雪瑶刚刚忙活完手里的病人,正收拾东西,就看到阿兰火急火燎的来了。 “不好了,王妃,王爷他闹别扭了,谁也不见,只见你,您快过去看看吧。”阿兰急忙道。 “怎么回事?”唐雪瑶询问她。 阿兰回道:“王爷他练着练着,不小心摔了,然后就将所有人都赶走了,只让我来喊您。” 原来是这样,唐雪瑶了然,宁寒是个高自尊的人,他不愿意让外人见到他的狼狈,他的脆弱只在她一人面前展现。 带着紧张的心情,唐雪瑶匆匆赶到院子,夏冰在院子口站着,有些自责和抱歉:“王妃,我……” 唐雪瑶心里着急,打断他:“我知道,不管你的事,你也别往心里去,王爷他受的苦太多了,这里就交给我来处理,你先歇歇。” 夏冰点头,但也没敢离开,在院子口候着。 唐雪瑶一个人来到院子里,院子里空无一人,她急忙跑进房间,只见宁寒坐在地上,抱着腿,将脑袋埋进腿里,像个闹脾气的小孩一样。 她摸了摸他的头,温柔道:“没事的,哪有人走路不摔的,你已经很厉害了。” 宁寒抬起头看她,眼神明亮无比,比往日多了许多光彩。 突然,宁寒抓住她的手,将她一拉。 她身形不稳,直接跌进了宁寒的怀里,宁寒还没等她反应过来,就吻了上去。 唐雪瑶的脸瞬间红了,正要好好享受这个吻,宁寒又离开了她的唇。 她不解又有些责怪的看着他:“你干嘛?” 宁寒摸着她的脸庞,眼神柔情似水:“我想干嘛,我想好好爱你……” 唐雪瑶看到宁寒的目光变得有些炙热,眼中带着浓浓的情欲,那眼神恨不得将她吃了。 她突然间想到一件事,眼神瞬间瞪大,有些期待,又有些惊喜:“难道说你?” 宁寒笑着点头,在她期待的目光下站了起来:“对,我能站起来了,我现在可以好好爱你了。” 听到这羞人的情话,唐雪瑶红了脸颊,不好意思的地下了头。 突然,她的脚悬空了,原来是宁寒将她公主抱了起来,宁寒满眼深情:“瑶儿,我等这一天等很久了……” 第七十四章 圆房 唐雪瑶双手搭在宁寒的脖子上,温柔似水的看着他:“我等这一天也很久了……” 听到她这话,宁寒幸福的笑了,低头吻上她的唇,同时将她轻轻放在床上。 宁寒的唇移动到她的耳旁,湿热的气息喷洒在她的耳朵上,激起她一股颤栗。 “瑶儿,你准备好了吗?”宁寒柔声问道。 她这幅迷离的模样让他痴迷,他已经迫不及待想让她成为自己的女人了。 唐雪瑶也在期待着,渴望着,她轻嗯了一声,主动索吻…… …… 第二天,唐雪瑶悠悠醒来,一睁眼就对上一双深情款款的双眼。 宁寒深情的看着她,仿佛怎么也看不够似的,甚至一看到她的模样,心中就升起一股冲动。 一想到昨夜的美好,宁寒的眼神又变得火热:“瑶儿,你醒了……” 他的嗓音有些低沉,富有磁性,隐隐带着一股蛊惑的魔力。 唐雪瑶看着他炙热的眼神,急忙伸手挡住他炙热的双眼:“不行了,不行了,我们该起床了。” 昨夜折腾了一夜,她真的扛不住了,她没想到他才刚刚恢复就这么厉害,以后恐怕更厉害了,她也可以安心的依靠他了。 一想到以后,她就无比期待,她们的好日子要来了。 宁寒见她如此,宠溺一笑,将她的手拉了下来,放在嘴边轻轻一吻。 “瑶儿,我恢复的事情暂时还需要瞒着,虽然我能行走了,但武功有些荒废了,仍需要养精蓄锐。”宁轻声道。 唐雪瑶点头:“我明白,王府里都是我们的人,你不用担心走漏风声。” 宁寒摸了摸她的脸颊:“多亏你早有先见之明将王府的人换成自己人,不然我也不会这么顺利康复,能遇到你,真是我这辈子的福气。” 唐雪瑶冲他甜甜一笑:“能遇到你,也是我的福气。” 突然,门口有些动静,想来是梅兰竹菊她们担心他们。 她推了推宁寒:“好了,快松开,她们都等急了。” “不行,我还没抱够。”宁寒撒娇道。 “晚上我再让你抱。唐雪瑶强行从宁寒的怀抱里挣脱了出来。 宁寒念念不舍的看着她,她避开他的目光,穿好了衣服。 门外,梅兰竹菊四人望眼欲穿。 阿华急得走来走去:“百草堂来了好多人,王妃还没醒,这可怎么办呢?” “再等等吧,王妃她还没醒。我们可不敢去打扰王爷王妃。”阿兰无奈道。 阿华又看向夏冰:“要不你去敲门看看?你是王爷的贴身侍卫,王爷肯定不会生气。” 夏冰连连摇头:“别,我可不敢打扰王爷美梦,王爷最不喜欢别人打搅他睡觉了,以前谁要是敢吵醒他,那可惨了。再说了,不就是几个病人么,再让他们等等呗,王爷,王妃才是主要的。” 众人一想,也觉得有些道理,就没那么焦急了。 没过一会儿,唐雪瑶打开了门,众人拥了上去。 他们刚要说话,突然一个个瞪大了眼睛,满眼的难以置信和惊喜。 夏冰怔怔的看着那个高大魁梧的身影,眼睛都红了:“王,王爷!” 他从旁人口中得知了宁寒这些年的遭遇,现在亲眼见到王爷站起来,他简直不敢相信。 夏冰忍不住向一旁的阿梅求证:“你、你看见了吗?我没有眼花吧?” 阿梅揉了揉眼睛:“你没看错,是王爷,真的是王爷,王爷真的好了。” “真的吗?王爷真的好了?阿兰欣喜道。 “是真的,王爷真的痊愈了。”阿梅回道,眼中难掩激动。 众人为王爷痊愈而高兴,夏冰已经红了眼眶,忍不住上前,哽咽道:“太好了,真的太好了。” 宁寒笑着拍了拍他的肩膀:“我回来了。” 夏冰眼神明亮,仿佛看到从前那个意气风发的宁寒,他行礼下跪:“属下参见王爷。” 梅兰竹菊四人反应过来,立即跟着行李拜见。 “都起来吧,这些日子辛苦你们了。”宁寒看着她们道。 自从宁寒站起来后,他的精气神全回来了,高大的身形自带一股威严和尊贵。 众人跪在地上看着他,地位的悬殊让她们心生敬意,加上宁寒才是王府的主人,以前是他不能行动自如,才让王妃做主。现在他恢复正常,王府该由他说了算,故而一个个有些拘束。 唐雪瑶看出他们的拘束和敬意,随和道:“都起来吧,别动不动就下跪,我和王爷并不在乎这些繁文缛节,你们就和以前一样随意一点。” “对,王妃说的是,你们都听她的。”宁寒笑着揽住唐雪瑶的腰。 他知道这些婢女都是她从民间买来的,并不懂皇室的一些规矩礼仪,他明白她的心思,所以也不想要求这些规矩。 唐雪瑶一脸认真:“不,王爷才是王府的主人,你们都要听王爷的。” 宁寒明白她是想帮树立权威,心中感动:“我都听你的。” 唐雪瑶心里很高兴,但毕竟是在下人面前,她嗔怒的看了他一眼,众人吃了一嘴狗粮。 “都快起来吧。”唐雪瑶看向众人。 众人见王爷如此在意王妃也纷纷为王妃感到高兴,都听都王妃的话站了起来。 “宁王府的情况大家也都清楚,所以王爷痊愈的事不能走漏任何风声,明白吗?”唐雪瑶严肃的看着众人。 众人纷纷点头,异口同声道:“明白。” “这些日子就辛苦你们了,待本王身体完全康复,你们都是有功之臣,本王必会重重有赏。”宁寒恩威并施道。 夏冰第一个回应:“属下誓死追随王爷,与王府共进退。” 阿梅也急忙表态:“能跟着王爷是我们的福气,我们一点都不辛苦,我们生是王府的人,死是王府的鬼。” 唐雪瑶听阿梅如此坚定,开口道:“你们不必跟王府同生共死,先前我就说过你们是自由的,只要期限一到,我就会把身契还给你们。” 宁寒是个残废的时候,她们都能跟着王府共进退,更别说王爷现在痊愈了。 阿梅急忙道:“从王妃您救下那一刻起,我们跟定您了。” “是啊,王妃,我知道我们有些笨手笨脚,但我们不求更多,只求能在王府伺候您,还你恩情就够了。”阿兰跟着道。 阿菊和阿竹纷纷点头,阿菊说道:“若是没有王妃您的收留,我们早就饿死街头了,我们都是孤儿,又没一技之长,若是王妃不肯收留下我们,那我们真无处可去了。” 阿竹跟着道:“求王妃求王妃不要赶我们走,我们不求更多,只求有口饭吃就行。” 众人说的情真意切,唐雪瑶听着也感动:“我并非要赶你们走,我只是希望你们好,不想牵连你们,既然你们想留在王府,那就都留下吧。” 众人大喜,纷纷感谢:“多谢王爷,王妃成全。” 唐雪瑶摆摆手:“好了,都退下吧,各自忙活去吧。” “王妃,百草堂来了很多病人,您看如何处理?”阿华询问道。 唐雪瑶看向宁寒,宁寒微微点头:“瑶儿你去忙吧,不用担心我,有小冰子陪着我呢。” “是啊,王妃,您放心去吧,属下一定会好好照顾王爷的。”夏冰连忙道。 唐雪瑶又跟夏冰交代了一些注意事项,这才放心离开。 等她离开后,宁寒的目光变得有些怅然,他扫视着院子里的环境,心情复杂。 三年了,他没想到他还有重新站起来的一天。 那段生不如死的日子终于过去了,他终于可以像个正常人一样好好活着。 在这几年里他失去了很多,也看清了很多人和事,这些事情让他十分痛苦。 同时他也很感谢这些伤害他的人,若非如此,他不会遇到他想珍惜一辈子的人。 现在他什么也不在乎,除了他的瑶儿,为了她,他可以做任何事! 怀着要给唐雪瑶幸福的想法,宁寒开始练习武功,夏冰在一旁陪练。 第七十五章 宁寒收徒 百草堂。 等唐雪瑶赶到的时候,百草堂人挤人,人声鼎沸,王杨和阿华正努力控制情况,见她来了,纷纷松了口气。 “王妃您可算来了,您若再不来的话,这些人都要把百草堂给掀了。”阿华擦了擦汗。 “因为点事耽搁了,辛苦你们了,都歇歇吧,喝点水去,这里我来处理。”唐雪瑶让他们退下。 病人们看到唐雪瑶来了,不再躁动,纷纷有秩序的排队。 阿梅和阿兰帮阿华和王杨倒了杯水,阿华看到梅兰二人面露喜色,十分好奇。 阿华忍不住打听:“你们怎么这么高兴啊?是有什么喜事吗?” “是有喜事,还是大喜事呢。”阿兰笑道。 “快别卖关子了,赶紧跟我们说说吧。”阿华推了推阿兰。 王杨也十分好奇,期待的看着阿兰。 阿兰有些得意,对二人招了招手,二人附耳过去,阿兰便将王爷恢复这事儿告诉了二人。 二人得知后欣喜若狂,尤其是王杨,眼神明亮无比,闪烁着满满的斗志。 “此事别外传啊,不能叫外人知道了。”阿兰叮嘱道。 二人重重点头表示明白。 “好了好了,都干活儿吧,有机会你们能亲眼见到王爷的。”阿梅在一旁整理东西,打断了三人的交谈。 三人不再多言,纷纷干活,干劲十足,尤其是王杨,他是后入府的,为了表忠心他干活更加卖力了。 傍晚,小树从书韵阁回来了,自从大树出事后,小树便一人去念书,为防意外,唐雪瑶专门给他雇了个马车接送他。 小树也很乖,离了学堂后也不乱跑叫人担心,每日回来后还会复习功课,甚至还去大树那边给他讲一些今天在学堂学到的知识,这叫唐雪瑶十分满意。 她也关心过小树的情况,小数念书十分认真,才去了几天,就得到了教书先生的称赞。 先生对他评价极高,称他很有天份,只要好好努力,有朝一日一定能考取功名。 小孩子总是喜欢被表扬的,一回到百草堂,他就兴致冲冲的跑到唐雪瑶面前说了此事。 一旁的王曼听了后严肃道:“你可不能掉以轻心,骄傲自满,比你聪明的孩子多的是,先生肯定不止称赞了你一个人。” 小树听到这话,脸上的笑容瞬间没了,有些垂头丧气。 唐雪阳摸了摸他的脑袋,安慰道:“孔先生可不是轻易称赞人的,能得到孔先生的夸奖,小树一定是非常聪明,就算还有其他聪明的孩子,那我也相信我们小树是最最聪明的那一个。只要你认真学,一定能考上状元让你娘亲享福对不对?” 听到这话,小树脸上又露出笑容,他重重点头:“我一定会考上状元的!” “我相信小树。”唐雪瑶宠溺摸了摸他的头:“对了,王爷他能走路了,我带你去见见王爷。” “好诶好诶。”小树高兴的都蹦了起来。 唐雪瑶拉着小树来到后院,宁寒和夏冰正在对练。 宁寒身姿挺拔,出手干净利落,十分帅气,小树看了眼睛都发光了,满眼崇拜。 “哇,好帅呀!姐夫也太厉害了吧。”小树满眼星星。 “是啊,真的好帅。”唐雪瑶目露痴迷,那么高,那么帅,还会武功,她相公真是十全十美。 看到宁寒自由自在的施展拳脚,神情飞扬,英姿勃发,唐雪瑶有些心疼。 一个好好的大将军,却被人害的卧病在床,无法行动,那些人太该死了,他本该在那沙场上大展拳脚的。 渐渐的宁寒有些吃力,速度渐渐慢了下来,唐雪瑶有些惋惜,好好的人,躺了几年也快废了,现在想恢复武功,没那么容易。 夏冰见宁寒有些吃力,便停下了动作。 宁寒喘着气,刚要擦汗,便看到了不远处的唐雪瑶和小树,他顾不上擦汗就走向二人。 唐雪瑶迎上前,拿出手绢替他擦汗:“你呀,也不要太辛苦了。” 宁寒幸福的笑着,没有接话,他对小树招了招手:“小树,过来。” 小树乖巧的走了过去,他崇拜的看着宁寒,仰着他的小脑袋,痴痴看着他,像看偶像一样。 小树发誓,王爷是他见过最好看的男人,也只有这样优秀的男人才配做姐姐的相公。 宁寒摸了摸他的脑袋:“你这孩子越看越聪明伶俐,难怪瑶儿经常夸你呢。” “真的吗?”小树有些高兴。 唐雪瑶点头笑道:“是啊,你最聪明了。” 小树看宁寒和蔼可亲,连忙道:“姐夫你太厉害了,小树也想像你一样那么厉害,你可以教我武功吗?” 宁寒愣了一下,他现在武功还没完全恢复,他无奈苦笑:“我的武功还没恢复,还要重头练呢,小树要是想学的话,可以跟夏冰哥哥学。” “不,我就要跟姐夫学,我要姐夫做我师父。”小树撒娇道,他知道宁寒最爱的人是唐雪瑶,还对唐雪瑶道,“姐姐,我真的很想跟姐夫学武功,姐夫他最听你话了,你就让姐夫收下我吧。” 小树举手保证:“我保证会听话,不惹姐夫生气,也不耽误学习。” 看小树这么诚心的模样,唐雨瑶也不忍拒绝,她看向宁寒:“既然小树想学,你就收下他吧。” “可我现在武功还没恢复,我怎么教他?”宁寒抓了抓头,有些为难。 还没等唐雪瑶说话,小树就接腔道:“姐夫刚刚的拳脚那么厉害,随便一招就够我学很久了,求姐夫收下我,我一直都想拜您为师,跟着您上阵杀敌,您就收下我吧。” 宁寒听他这么说,看到他眼中的期待和斗志,想到了自己年幼时的模样。 他点头同意:“好,我收下你了,不过拜我为师,我可是很严格的,以后要吃苦头了。” “小树不怕吃苦,小树要像师父一样,长大后成为万民敬仰的大将军!”小树目光坚定道。 “王妃,淑贵妃来王府了,您快过去看看吧。”阿菊赶来道。 淑贵妃,她这时候来做做什么?唐雪瑶皱了皱眉头。 想到宁寒,她看向他,宁寒脸色阴沉,紧皱眉头。 “我有些累了,先回房休息了。”宁寒说道。 他不想见淑贵妃,这几年来,淑贵妃没来看他一次,他知道淑贵妃不爱他,那也没必要见了。 “好,你去好好休息吧,小树你陪你师父聊聊天。”唐雪瑶怕宁寒心情郁闷,有小树这孩子陪他,他也不会太难受。 “小树知道了。”小树甜甜应道。 “你小心些。”宁寒关心道。 唐雪瑶点了点头,快步赶到前厅,淑贵妃已经在前厅等着她了。 她一进来淑贵妃便对她问责:“本宫多次宣你觐见,你百般推辞,非得本宫亲自来,你才能面见本宫吗?” 淑贵妃十分不满,她居高临下的看着唐雪瑶,以前她觉得这丫头不错,现在看了只觉得心烦。 唐雪瑶本来就对她不满,加上她不是宁寒亲娘,她就更无所谓了。 她先是乖巧行礼,礼数做周全,然后慢慢道:“娘娘误会了,实乃王爷病重,教给他人照顾我又不放心,这才抽不出身来去拜见娘娘,还请娘娘莫要见怪。” 第七十六章 淑贵妃驾到 淑贵妃皱了一下眉头,这小丫头好伶俐的一张嘴,这话说的叫她不好怪罪,否则显得她冷漠无情。 她压下眼中的不快,露出一个虚伪的笑容来:“王妃尽心尽力照顾王爷本宫岂会怪罪,有王妃的悉心照料,我相信的寒儿的情况一定有所好转。” 听到这话,唐雪瑶皱起了眉头,看来这女人是想来是打探宁寒的情况。 如她所料,淑贵妃继续道:“天气转凉,寒儿身体羸弱,不能受凉,本宫今天特意带了宫中最好的御医来给他诊脉,好叫寒儿能再撑些日子。” 唐雪瑶心中冷哼,惺惺作态,虚伪,这哪里是关心宁寒的安危,她分明是想看看宁寒什么时候死。 “娘娘不必担心,我也精通医术,王爷的身体我一直在照看着,并无大碍,就不劳烦太医了。”唐雪瑶婉拒道。 淑贵妃眼神一眯,有些不悦,她沉声道:“本宫当然知道你精通医术,不过这是本宫的一番心意,寒儿他性命垂危,本宫也想想见见他最后一面。” 唐雪瑶依旧拒绝:“娘娘的心情我也明白,只是王爷他如今情况不妙,不能不能见人,他不想让娘娘见到他不好的样子,他想有尊严的离开,还请娘娘成全。” 淑贵妃的脸色都沉了下来,她居然敢驳了她的心意,简直是放肆。 唐雪瑶越阻拦越说明越有鬼,今天她非要见见宁寒才行,不然她不放心。 “做娘的哪有嫌弃儿子的,本宫只想最后再见见他一面,以免留下遗憾。”淑贵妃说道。 “娘娘既然如此关爱王爷,那应该尊重王爷的想法才是,万一娘娘刺激到王爷的情绪,王爷受不了刺激,就此撒手人寰可怎么办?请娘娘放心,我会好好照顾王爷,等王爷情况好转,我会劝王爷和您见上一面的。”唐雪瑶说道。 淑贵妃见她油盐不进,转移话题道:“皇上说寒儿的腿里被人打了钉子进去,你可查到是何人所为?” 唐雪瑶周旋道:“这是是王爷的伤心事,我不敢多问,以免王爷伤心,心情波动太大,是谁所为不重要,我不想浪费时间去查,我只想王爷在剩下的日子里开开心心的。” 说完唐雪瑶偷偷的打量淑贵妃,淑贵妃神色平静,没有异常。 “如此也好,你只需好好照料王爷便可,此事本宫会亲自调查,本宫不会放过谋害寒儿的凶手。”淑贵妃冷声道。 唐雪瑶面上不动声色,心里十分鄙夷,自己明明就是凶手还在这里装模作样,真是虚伪至极。 “对,那凶手真是可恶至极,若是让我知道是谁,我绝不会轻易放过她。”唐雪瑶恶狠狠的说道。 淑贵妃闻言,眉毛抽动了一下,又转移话题:“唉,都是本宫无能,没有保护好寒儿,寒儿定是因此责怪本宫,不想见本宫。” 淑贵妃开始卖可怜,博同情。 唐雪瑶静静的看着她演:“娘娘多虑了,母子之间哪有隔夜仇呢。” 可惜你们不是亲母子,这个仇我们一定会报! “还是王妃说的有道理,母子之间没有隔夜仇,既如此,本宫就去见见寒儿,将这误会解除,以免他带着遗憾离开。”淑贵妃起身道。 唐雪瑶见她要硬来,脸色也变了:“娘娘还是请回吧,王爷不想见您。” “本宫是他的母亲,他怎会不想见,那是他还生本宫的气。”淑贵妃说道。 唐雪瑶继续坚持:“女子嫁人,夫家便是天,王爷说什么,我就做什么娘娘若是想见王爷,那先容我去问问王爷吧。” 淑贵妃怒的声音都高了几分:“本宫见自己的儿子还要通报?” “那是王爷的意思,我也不敢违背。”唐雪瑶回道。 淑贵妃紧紧盯着唐雪瑶,她毫不退让。 淑贵妃笑了,不过是冷笑:“王妃莫要忘了是谁让你坐上这个位置!” 她本想着找一个听话、可以操控的棋子,没想到这棋子竟然逃脱了她的控制。 “娘娘选中我做王妃,我真的十分感激,为了报答娘娘的恩德,我一定会尽心尽力照顾王爷,事事以王爷为重。”唐雪瑶说的滴水不漏。 “好啊,本宫果然没选错人,王妃还真是尽职尽责啊。”淑贵妃咬牙切齿道。 说完她不再跟唐雪瑶浪费时间,直接起身往后院而去。 还没等淑贵妃走到后院,就被家丁拦住了:“王妃有令,任何闲杂人等不得靠近这边。” 淑贵妃看着不识好歹的家丁,脸上一阵铁青,她瞥了一眼身后的春兰。 春兰心领神会,冲上去就给了家丁两巴掌:“好大的胆子,贵妃娘娘也敢拦?” 唐雪瑶急匆匆赶到:“他们不过是新来的家丁,不认识贵妃娘娘罢了,没必要动手教训吧。” “那又如何,一群奴才罢了,打了就打了。”春兰十分不屑。 唐雪瑶怒了,她反手就给了春兰两巴掌:“你一个婢女也敢本王妃面前嚣张跋扈,你也该打!” 两个家丁见王妃为他们出气,心中十分感激,后面的梅兰竹菊们也十分感动。 “你、你!”春兰气的说不出话来,她捂住脸,委屈的看向淑贵妃。 淑贵妃脸色难看,唐雪瑶居然敢打她的人! 还没等她质问,就被唐雪瑶抢了先:“娘娘还未说话呢,春兰就胆敢动手打人,简直是嚣张跋扈,仗势欺人。这种刁奴迟早会给娘娘你惹麻烦,我替娘娘您教训她,让她懂点规矩,以免她不知天高地厚,日后给娘娘您惹是生非” 春兰捂着脸,气的咬牙切齿,她想反驳又怕挨打。 淑贵妃气的胸口起伏,死死盯着唐雪瑶,她打春兰就是打她的脸!简直反了天了! 偏偏唐雪瑶占着理,还一副为她着想的样子,倒叫她不好大发雷霆。 淑贵妃阴沉着眼,警告的看着唐雪瑶:“王妃说的是,不过本宫的奴仆本宫自会教,就不劳烦你动手代劳了。” 她贵妃看向春兰,呵斥道:“春兰,还不快给王妃认错!” 第七十七章 说出真相 春兰满脸不情愿,但又不敢违抗淑贵妃的命令,她不情不愿的低头。 还没等她道歉,唐雪瑶打断道:“慢着,你对不起的是他们,你应该跟他们道歉。” 春兰瞪大了眼睛,让她给家丁道歉,这简直是羞辱人。 家丁们受宠若惊,彼此看了一眼,他们不过是最卑微的贱民,让贵妃身边的贴身婢女给他们道歉,他们哪里承受得起。 唐雪瑶看他们有些局促不安,沉声道:“大家都是人,没有高低贵贱之分,她不分皂白对你们动手,那就是她的不对,她对你们道歉是应该的。” 听到这话,家丁们心生感激,像王妃这种尊贵的人竟把他们当人看,还为他们出头,这种尊重是他们从未在大人物身上感受过的,他们从此刻下定决心要一直效忠王妃。 梅兰竹菊等仆人也是这么想的,甚至觉得能遇到王妃这么好的人,真是她们上辈子修来的福气。 他们这么想,但淑贵妃和春兰就不是这么想了,淑贵妃震惊的看着她,心想唐雪瑶果然是个没见识、离经叛道的人,竟连这种蠢话都说的出来。 那些卑微的贱民岂能跟她们这种尊贵的人相提并论?她可以允许春兰给唐雪瑶道歉,因为她是奴仆。 但唐雪瑶让春兰给家丁道歉她就不能忍了,春兰好歹代表她的脸面,岂能向那些卑微的人低头! “王妃过分了,本宫是你的长辈,本宫的贴身婢女就是比你们王府的下人尊贵,你让本宫的奴婢给这些下人道歉,你将本宫的颜面放在何处?”淑贵妃厉声质问。 家丁们被淑贵妃吓到,瑟瑟发抖:“王妃,我们没关系的,您不用……” 唐雪瑶沉着脸打断他们:“皇子犯法与庶民同罪,娘娘您的婢女犯了错,难道娘娘要包庇她?” 淑贵妃噎住了,好一张利嘴,她不愿再继续纠缠,扫了春兰一眼。 春兰领悟,乖乖朝两位家丁道歉:“对不起。” 淑贵妃脸色难看:“本宫要见王爷,你们都看清楚了,别再不长眼的拦下本宫!” 说完就气冲冲的带着春兰越过两个家丁,朝宁寒的院子而去。 唐雪瑶带着阿梅等人也追了上去,家丁们怀着感激的心情目送她们离开,在唐雪瑶离开后,他们一个个严阵以待,挺直胸膛,一副要誓死守卫的模样。 宁寒正给小树讲述武学知识,突然,他脸色一变,停止了说话。 小树询问道:“师父,怎么了?” 宁寒目光复杂:“没什么,有人来了。”而且还不止一人。 小树是个心思敏感的,见宁寒心情不好,没再开口,乖乖在一旁坐着。 “王爷,淑贵妃来了,她想见你,你要见她吗?”唐雪瑶高声询问道。 宁寒将手边的茶杯狠狠往地上一砸,并看向夏冰和小树:“都给我砸,动静越大越好。” 二人照做,将茶壶、茶杯等狠狠的砸了,乒乒哐哐的声音传了出去。 跟着宁寒怒道:“不见,本王谁也不见!都给本王滚!” 唐雪瑶无奈的看向淑贵妃:“娘娘您也看到了,王爷并不想见你,你还是快走吧,不然我怕王爷气坏了身子。” 淑贵妃没有理她,她细细琢磨宁寒的声音,他的声音虽然响亮,但仍有些沙哑虚弱。 既然他身体没有恢复,那就没有探望的必要了。 “既然寒儿不想见本宫,那便算了,你替本宫好好照顾他吧。”淑贵妃虚伪的说道。 唐雪瑶点头道:“我记住了,娘娘放心,我会好好劝说王爷的。” 淑贵妃瞥了她一眼,没再多言,带着春兰离开了。 离开前,春兰恨恨的瞪了唐雪瑶一眼。 唐雪瑶等二人离开院子后才进了的宁寒的房间,房间的地上一片狼藉,全是碎片和东西。 宁寒坐在椅子上,低垂着眼睛,似乎在沉思。 夏冰和小树坐在旁边动也不敢动,见王妃来了,二人向她投去求救的目光。 “你们出去吧,这里让阿梅收拾就好。”唐雪瑶开口道,身后的阿梅和阿兰二人机灵的打扫着屋子里的碎片。 唐雪瑶慢慢走到宁寒的身边,宁寒依旧低着眼眸,连她靠近都不知。 见他这样,她明白他心里还是在意淑贵妃的。 唐雪瑶上前,在他身边坐下,握住他冰凉的手。 宁寒回过神来:“瑶儿,是你啊。” 他的声音有些低落。 “淑贵妃走了。”唐雪瑶轻声道。 “哦,走了好。”宁寒喃喃道。 唐雪瑶心中叹息,不管他嘴里说着多么不想见,可在他心里淑贵妃仍是他母亲,没有孩子不渴望父母的关爱的。 她不想再看见难受的模样,或许是时候说出那个秘密了。 唐雪瑶拉着他的手,无比认真的看着他:“宁寒,淑贵妃不是你的亲娘。” 宁寒猛地抬头,怔怔的看着她。 “你没听错,淑贵妃不是你的亲娘,你的亲娘另有其人。”唐雪瑶又强调了一遍。 宁寒张了张嘴,欲言又止,鼻头一酸,眼眶含泪。 他深吸了一口气,看向他处,抿了抿唇,露出一丝自嘲的笑容:“原来是这样……” 唐雪瑶知道他心里难受,她摩挲着他的手臂,想让他知道他还有她。 感受到她的温暖和支持,宁寒有些破防:“以前我怎么都想不通,怎么会有母亲会如此狠心的对待自己的亲儿子,我甚至还为她找理由开脱,觉得都是自己的错,才会让她连看都不想看我一眼……” 低沉的声音带着哭腔,唐雪瑶心疼极了。 宁寒继续自言自语,要将这三年来的苦闷和委屈全部都说出来:“瑶儿,自我记事起,父皇就告诉我淑贵妃是我的亲娘,曾经她对我也很好,很关爱我,直到我做错事之前,我们的感情一直都很好。” “所以即便她那样对我,我也不愿去恨她,甚至觉得是自己让她失望了,可三年来她从没来看过我一次,任由我在床上发臭发烂,偏偏又打着关心爱护我的幌子,你说多可笑啊。” “这几年来,我不止一次的想过她对我都是虚情假意,但那些年相处的日子又让我动摇,让我愧疚自己犯错,但就是没想过她会不是我亲娘!” 第七十八章 隐患重重 唐雪瑶听他吐露心声,心中无比心疼他,情不自禁的靠近他,和他头靠头。 “你还有我,我永远爱你。”唐雪瑶柔声道。 她的表白让宁寒激动的情绪平复了不少,他转头看向她:“瑶儿,你这消息是从何得知的?” 尽管他也觉得淑贵妃的所作所为只有这个理由才解释的通,可淑贵妃是他亲娘也是他父皇亲口说的,他想知道他父皇知不知情,还是淑贵妃做了手脚蒙骗了他父皇。 唐雪瑶顿了一下,紧紧牵着他的手:“上次我去皇宫拜见皇上,跟皇上讲了你这些年的遭遇,皇上十分震惊,也心疼你的遭遇,嘀咕说淑贵妃到底不是亲娘……” 宁寒怔住,觉得自己有些可笑,就连亲爹也骗他,他还有什么可信的?到底有谁是真心爱他的? 唐雪瑶见他一脸落寞难过,连忙安慰道:“皇上他还是爱你的,听到你受苦他十分心疼,我想他也不是有意骗你的,他应该是不想你从小没娘,才说淑贵妃是你亲娘,说来,还是淑贵妃太会装,把你们父子两都骗了。” 听到这话,宁寒心中稍稍好过了些,是啊,那女人那么会装,他也是到现在才看清她的真面目,甚至父皇不骗他说淑贵妃是她亲娘,以她对他的那些关心都会让他把她当做亲娘来看。 可虚情假意终究是虚情假意,再好也只是镜花水月。 “瑶儿,你在宫里有遇到一个叫赵嬷嬷的吗?”宁寒神情突然紧张。 唐雪瑶不解,摇了摇头:“先前我都没有留意这些,毕竟宫里的嬷嬷太多了,我每次又是来去匆匆,怎么了,这位赵嬷嬷对你很重要吗?” 宁寒点头:“赵嬷嬷是我的乳娘,是她将我带大的,在我心里,她比我娘还亲,我想她一定知道我的身世,知道谁才是我亲娘。” “原来如此,你放心,等我下次进宫,我一定帮你打探这位赵嬷嬷的下落。”唐雪瑶明白他的心意。 宁寒有些感动,紧紧握住她的手:“谢谢你,瑶儿。” 看他这么高兴和期待,唐雪瑶不忍道:“我要把话说在前头,你不要太期待,这赵嬷嬷既然如此在意你,在你卧床这三年,她都没来看你,或许有可能出了意外……” 宁寒眼神一暗,随后又摇了摇头:“不会的,赵嬷嬷一定不会出事,或许是父皇不让她来看我。” 顿了顿,他又道:“瑶儿,我想帮托你帮我打探清楚,活要见人,死要见尸。” 唐雪瑶见他如此紧张赵嬷嬷,重重点头,心想着再找机会进宫,去查查这个赵嬷嬷。 太子府。 大厅上坐着一个极其威严的中年男人,男人脸色黑的都能滴出水来,一旁的仆人吓得大气也不敢出。 “宁良还没来吗?”蒋天沉声道,低沉的嗓音带着一股威严。 空气中弥漫着一股低气压,蒋天盯着小喜子,小喜子头发都发麻了。 小喜子不敢抬头,吞了吞口水道:“回太师,太子殿下还在忙。” 蒋天怒了,重重的一巴掌拍在桌子上:“不知死活的蠢奴才!到现在你还敢撒谎,这天都黑了,他还能忙什么?今天本太师要是见不到太子,你的小命也甭想要了!” 小喜子一听,吓得立马跪在地上,哆哆嗦嗦道:“不关奴才的事啊,是太子他、他……” “他怎么了?”蒋天厉声质问。 小喜子纠结犹豫了以后,回道:“是太子说他在忙,等他忙完再来见您。” 蒋天眼神阴沉:“他到底在忙什么?” “奴才不知。”小喜子瑟瑟发抖。 “废物东西,快去把你主子找来!他要不来,有你好看!”蒋天踹了小喜子一脚。 小喜子爬了起来:“奴才遵命,奴才这就去。” 小喜子连滚带爬的跑出了大厅,急忙去找太子。 宁良这边正与名叫小桃的女人亲热,宁良一声低吼,神情十分满足,随后从女子身上下来,躺在了一旁。 小桃怔怔的看着床顶,目光有些空洞,她乞求的看着宁良:“你想要的我都给你了,求求你让我见见我的孩子吧。” 宁良有些不悦,刚要开口,小喜子的声音从门外传来:“太子,拖不住了,太师催您过去呢,您要再不过去,太师该不悦了。” 宁良不耐烦道:“知道了。” 事关自己性命,小喜子怕他不上心,又补了一句:“太师他真的生气了,您还是见见太师吧,这事,您可以改日再继续。” “知道了,催什么催。”宁良吼了一声,小喜子不敢再多言。 宁良起身,小桃不死心的拉着他,目露乞求。 “只要你听话,我会让你见的,但不是现在,懂吗?”宁良看着她,神情严肃。 小桃只能乖巧的点头,松手放他离开,眼泪从脸颊滑落,她抓紧了床单。 为了家人,她屈从于他,百般讨好他也只是为了再见家人一面,可现在看来,宁良根本就不会让她见到家人。 即便知道宁良是骗她的,她也无可奈何,要是反抗,只怕她丈夫和孩子会被宁良报复,她也只能寄希望于宁良玩腻了她,到时候放她和家人团聚。 想到丈夫和孩子的脸庞,小桃忍不住哭了,也不知道他们过得好不好…… 宁良赶到大厅,蒋天冷着一张脸,不怒自威。 “良儿拜见外祖父,让您久等了。”宁良行礼道。 蒋天压忍不住发脾气:“你这狗奴才说你在忙事,你能忙什么?无非是玩女人玩的乐不思蜀!” 对于宁良的秉性,他再了解不过了。 宁良回道:“身为太子,为皇家开枝散叶也是大事,还望外祖父不要生气。” 蒋天气的深吸了好几口气:“开枝散叶是建立在局势稳定的前提下,你真当你这太子之位坐稳了?” “这不是还有外祖父您么,有您在,谁能与我们抗衡?”宁良笑道。 虽然生气,但宁良的马屁说的他也舒心了些,如今朝政在他的掌控中,他放纵些也是正常,毕竟还只是个孩子。 想到宁良早去的母亲,他无奈的摇头:“罢了罢了,看在你娘的份上,这次就算了,再有下次,我可要替你娘好好教训你。” 第七十九章 分析局势 宁良走到蒋天身边:“良儿就在这,外祖父想打就打,打在我身,痛在你心。” 蒋天无奈:“好了,说正事。” 宁良收起嬉笑,在一旁坐了下来:“要谈什么事啊?” 说完他目光看到桌上的茶水,赶紧端起来喝,全无形象,不一会,一杯水就被喝完了。 蒋天有些皱了一下眉头,也没责骂,“找到夏冰了吗?” “没有。”宁良摇头:“我本以为他会逃到宁王府,没想到扑了个空,京城我都翻遍了,也没找到他,或许他就没逃进京城。” “不,有人亲眼看他进城了,不会有错,我也早就派人将各个城门口守住,没人看到他离开,所以他一定还在京城里。”蒋天沉声道。 宁良皱眉:“不可能啊,京城我都翻了个底朝天,就是没有他的影子啊。” “他一定还躲在宁王府里,你肯定没检查仔细。”蒋天斩钉截铁道。 宁良办事是什么样他再清楚不过了,所以他宁愿相信自己的手下也不相信他真的将京城翻遍了。 宁良继续嘴硬:“不可能,我检查的很仔细,他确实不在宁王府。” 蒋天盯着他,叹了口气,摆手道:“罢了,找不到就找不到吧,你可从其他三人那里查到什么吗?” “这些人真是硬骨头,怎么问都是不说,照我说,他们都是罪奴了,又没兵权在手,您也太小心了吧。”宁良无所谓道。 蒋天眼神都变得凝重:“不能掉以轻心,他们可都是宁寒培训出来的贴身侍卫,曾经都是战场上的好手,如今他们费尽心力逃出来,定是不甘心。” 宁良耸了耸肩:“不甘心又如何,他们的主子已经是个废人了,量他们也翻不出浪来。” 提到宁寒,蒋天皱了皱眉:“你当真确认宁寒是个废人了?我可听闻宁王妃医术高明,要是她治好了宁寒,你就完了。” “您放心,他还躺着呢,我才不怕他,当年他厉害的时候我都能把他拉下来,更别说他现在废人一个,本太子根本就不把他放在眼里。”宁良轻蔑道。 蒋天劝道:“还是要小心才是,宁王府那边你一定要盯紧了。” 宁良想到唐雪瑶那高冷的模样,心头火热:“知道了,我会盯紧的。” 不过他想盯的是唐雪瑶,他看上的女人就没有得不到的,这宁王妃他要定了! 蒋天看他神情不对,有点淫笑,脸色瞬间就沉了下来。 “你可别色迷心窍,那宁王妃要是真的治好了宁寒,他必会找你报仇。”蒋天警告道。 宁良看向他:“那您的意思是?” “斩草除根!”蒋天眼中弥漫着浓浓的杀意。 宁良有些震惊:“您的意思是杀了宁寒?” “当然,做大事一定要干脆利落,不留任何后患,不仅宁寒要死,所有跟宁寒有关系的人都要死!斩草就要除根。”蒋天冷声道。 听到这话,宁良心中有些不舍,唐雪瑶他还没得到呢,他可不想让她死,甚至他还想当着那个废人的面要了他的王妃,那场景,一定很刺激。 “怎么不说话,你不同意?”见宁良沉默,蒋天问道。 宁良急忙摇头:“一切都听您的。” 蒋天满意的颔首,端起茶杯慢条斯理的喝了一口:“时间过得太慢了,依皇上的身子他还能在撑个几年,几年的变数太大了,我真想亲眼看到你坐上那最尊贵的位置,这样即便宁寒恢复了,那也晚了。” “既然您这么担心宁寒,那我现在就派人动手,以解外祖父之忧。”宁良讨好道。 蒋天摆手:“慢着,办大事不能心急,要一击必杀,否则就打草惊蛇了。” “孙儿都听您的,您说怎么办?”宁良询问道。 蒋天瞥了一眼他身旁的小喜子,有些嫌弃:“你这手底下的人一个个都是不中用的,这事你就别管了,我来安排。” “孙儿谢过外祖父,您出手必然成功,孙儿就等您好消息了。”宁良一脸轻松,有人帮他安排好一切的日子真爽。 蒋天见他掉以轻心,忍不住又吓唬他:“你可别大意,你的敌人可不止宁寒一人。” 宁良不以为然:“除了宁寒,还有谁能跟我争?” 见他骄傲自满,他忍不住提醒道:“别忘了这后宫妃子多的是,你父皇也不止你一个皇子。” 宁良嘀咕道:“那又如何,父皇只有四个皇子,宁寒已经废了,那宁彦又是一个花天酒地的,根本就不理朝政之事,至于那个宁睿,他还是个小孩子,根本不堪重任。” “小孩子怎么了?你父皇身体康健,他等的起,何况他有母妃帮衬,你没有,要知道淑贵妃可不是个简单角色。”蒋天眯起了眼睛。 “这怎么说?”宁良不解。 蒋天耐心的为他解惑,教他分析局势:“据我打探得知,宁寒那双腿并非自废,而是有人所为。” 宁良大惊,难以置信道:“您的意思的?” 蒋天点了点头,没有言明,他继续道:“总之,不要小瞧一个愿意为孩子铺路的母亲,要知道,皇位之争,非死即伤,没有一个母亲愿意看着自己儿子去死,所以这皇位他们非争不可。” “自从宁寒出事,淑贵妃就开始暴露她的野心了,这几年,她暗地里拉拢了不少势力,为的就是太子之位,宁彦那边也是一样,所以你还认为没有人能跟你争吗?”蒋天吓唬他。 听了蒋天的分析,宁良有些怕了:“那我们该怎么办?” 见他这幅胆小的模样,蒋天十分不悦,他是想吓唬他让他不要狂妄自大,可他也不是想看到他胆小如鼠的样子。 “你看看你哪里像一个太子,遇到一点事就慌的不行,你还怎么争皇位?”蒋天教训道。 宁良撇嘴,随后又换上了讨好的笑容:“这不是还有您么,有您在,这皇位就是我们的。” 蒋天无奈的摇头,一方面他高兴宁良如此依赖他,另一方面他希望他能独当一面,怪只怪他将他保护的太好,缺少了锻炼。 可宁良毕竟是他的外孙,他又舍不得他吃苦,那没办法了,只能宠着了。 第八十章 宁良上门 “好了,不早了,我就回去了,你明日无事的话便去宁王府探探宁寒的虚实。”蒋天交代道。 “知道了,您慢走,良儿恭送外祖父大人。”宁良行礼道。 送走了蒋天后,宁良看向小喜子:“让你打听的事打听的怎么样了?” “回太子,奴才打听到了,那个叫大树的孩子还没醒来。”小喜子回道。 宁良目露杀机:“外祖父说得对,做事不能留有后患,你知道该怎么做了吧?” 小喜子看他的神情,心领神会,可他一脸为难:“太子,宁王府现在守卫及其严密,此事怕是很难成功。” “有什么难的,你能打听到消息,就能买通他们,有钱能使鬼推磨,只要事情能成,花多少银子无所谓。” 小喜子领命道:“奴才明天就去办。” 宁良点头,一想到明天要去见唐雪瑶,他就有些心痒痒,她是他见过最特别的女人,他一定要征服她,不仅是她的人还有她的心。 翌日,宁良带着小喜子和一群仆从赶去宁王府,宁良让他的仆从将百草堂今天的号全抢了。 王杨和阿华看到宁良的马车就有些头疼,王杨询问阿华:“太子来了,怎么办?” 阿华皱了皱眉头:“先看看再说吧。” 宁良从马车上走了下来,王杨和阿华不情不愿的行礼拜见。 “还不快让开,本太子你们也敢挡?”宁良挑眉,轻蔑的看着二人。 阿华咬牙,目光坚定道:“太子请回吧,我们百草堂只接待病人。” “本太子就是来看病的。”宁良一招手,身旁的小喜子将排的号码牌全拿了出来,那神情可骄傲了。 阿华愣住:“这,这样是不行的。” 还没等宁良说话,小喜子便道:“怎么不行了,就不允许我们这些下人也来找唐大夫看病么?” 阿华正要辩驳,王杨拉住了他:“既然大家都是来看病的,那就里面请。” 宁良仰着脑袋,摇着扇子,姿态高傲的走了进去。 “你做什么!干嘛拉住我!”阿华问道。 王杨连忙捂住他的嘴,眼神示意让他小声点,“那是太子,我们得罪不起,不能给王妃添麻烦,先跟上去看看,要是太子为非作歹,我们再出手。” 阿华点头,同王杨一起跟了进去。 正在等待病人的唐雪瑶看到来人是宁良,顿时皱起了眉头:“太子身体尊贵,如若有病还是请太医瞧瞧为好,我医术不精,要是把太子治坏了可是掉头的罪。” 她这话既是赶宁良走,也是在警告他。 宁良自顾自的在她对面坐了下来,他深情无比的看着她:“可是本王不想让别人看,只想让唐大夫一个人看,我这病见不到唐大夫是不会好的。” 听到这调戏的话,唐雪瑶就忍不了了:“太子难道没看见百草堂挂的牌子吗?我这里只为平民百姓医治,太子有病请找太医看去,我没功夫陪你玩。” “别生气嘛,我不闹了,我今天是带我的仆从来看病的,他们都不舒服呢,你快给他们瞧瞧。”宁良撒娇道。 听到他撒娇,唐雪瑶一阵恶寒,她无比嫌弃:“烦请太子一边去,让病人坐下。” 她越是高傲,宁良越想征服她,他乖乖让到一旁,看向某个仆从:“快坐下让唐大夫给你瞧瞧。” 太子在一旁站着,他一个仆从哪里敢坐下,连连摇头。 宁良怒了:“本太子让你坐下你便坐下!” 仆从见他动怒,吓得浑身发抖,急忙坐了下来。 看他这么嚣张跋扈,唐雪瑶越发厌恶了。 唐雪瑶直接忽视宁良,让仆人伸出手来方便他探脉,探完脉后,她神情严肃。 “你这病实在是严重啊,我给你开几服药,你先喝喝看吧,要是没有好转的话,那我也无能为力了。”唐雪瑶故意吓唬他。 那仆从一听这话,吓得脸色惨白:“大夫,我这是得什么病了,还有得治吗?” “你这病很是棘手啊,要吃很多珍贵药材才行,不然就没命了,还好太子今天带你来了,不然你就死定了。”唐雪瑶继续忽悠道。 说完,她写了一张药方,递给一旁的宁良:“既然太子这么心善,那这药费太子也不介意一起出了吧?” 宁良看破她的恶作剧,他觉得唐雪瑶的反击很有趣,一点钱而已,他一点不在乎。 “本太子有的是钱,自然不介意这小小的医药费,只是王妃别累着了,累坏了我心疼。”宁良柔情满满的说道。 唐雪瑶翻了个白眼,心疼是吧,我让你肉疼! 她对下一个仆从招了招手,依旧照葫芦画瓢吓唬忽悠对方,宁良指使一个又一个的人上去,唐雪瑶一一都看了,并将药方给了宁良。 等全部看完后,宁良手里拿了一沓纸,唐雪瑶不客气的直接下逐客令:“都看完了,太子还是赶紧去抓药吧,别耽误了他们的病情。” 宁良将药方塞给一旁的小喜子:“去抓药吧,不着急,慢慢来,千万要抓仔细了,别漏了任何药材。” 小喜子心领神会,拿着药方就走了。 “唐大夫,我这心突然有点疼,要不你帮我看看是怎么回事?”宁良说着就要去抓她的手放在自己的心脏上。 唐雪瑶灵活的躲开了:“我看太子是心疼那些钱吧,可惜我宁王府也没钱,这病我治不了。” 见她软硬不吃,宁良越发来劲了:“本太子倒不心疼钱,我是心疼你这么忙活,只要你愿意,你想要多少钱我都能给你,你大可不必这么辛苦。” “谢谢太子好意,我就喜欢自食其力,自己赚的钱自己用着开心。”唐雪瑶回道。 说完,唐雪瑶就开始收拾东西,准备离开。 宁良拦住她,一脸的轻佻:“既然唐大夫忙完了,不如陪我说说话?” “我只看病不闲聊,太子请回吧。”唐雪瑶转身便走。 宁良追了上去,神情一便,收起了调戏打趣。 他一脸严肃,微眯着眼睛:“本太子也不跟你兜圈子了,今天我是来见宁寒的。” 第八十一章 宁良被坑 唐雪瑶停住步伐,冷漠的看着宁良:“你想见他做什么?” “你以为我想做什么?”宁良凑上前去,眼神带着玩味。 唐雪瑶不甘示弱的盯着他:“太子总不至于是关心王爷生死吧?” “王妃这话说的,宁王他也是我弟弟,我这个做哥哥的哪有不关心弟弟生死的。”宁良笑道。 唐雪瑶冷哼一声:“真有心早来了,不会到现在才来,我看太子是想来看看王爷是否还活着吧?” 宁良眼中带着欣赏:“王妃果然聪明,我要是不见见他怎么知道他是否还活着呢?万一王妃将我皇弟害死了我还不知呢。” 闻言,唐雪瑶眼神陡然阴沉,好一个倒打一耙,看来今天他没那么容易打发了。 “谋害王爷乃是重罪,太子莫要信口雌黄,我乃王爷的妻子,岂会谋害他?”唐雪瑶反驳道。 “既没有,为何王妃百般阻拦本太子见他,难道不是有鬼?”宁良反问。 “王爷身体抱恙,不宜见人,这是王爷的意思。”唐雪瑶转移话题,将宁寒搬了出来。 宁良冷笑:“谁知道这是不是皇弟的意思,现在谁也见不到他,什么话全都由你说了。即便你没有谋害他,万一皇弟病逝,你怕受牵连故意隐瞒也是有可能的。” 唐雪瑶凝眸:“太子这是质疑我的医术了?” “宁王府,你少转移话题了,你越是不让本太子见,本太子越怀疑皇弟已经出事了,今日本太子一定要见到宁寒,他要是出了事,本太子不会轻饶了你!”宁良说完就要走。 唐雪瑶急忙拦住他:“太子这是要强闯王府了?” 身后的王杨和阿华带着家丁也拦住了太子等人。 宁良眼神阴沉:“本太子你们也敢拦?” 唐雪瑶无所畏惧的看着他:“我不过是在保护王爷的安全罢了,倒是太子带着一群仆从来闯我宁王府是何居心?太子若不知悔改,我必将此事告知给皇上,求皇上做主。” “你!”宁良气愤的瞪着她,父皇对他早有疑心和不满,现在对宁寒又满是愧疚,若是让父皇知道他强闯宁王府,必然会心生不满。 唐雪瑶的话戳中了他的弱点,让他有所畏惧。 眼看宁良还不肯走,唐雪瑶又上前一步,逼迫道:“太子若再不打道回府,我现在就派人去告御状!” 宁良深吸了一口气,咬紧牙关,死死盯着她那张无所畏惧的脸,一字一顿道:“好,好一个宁王妃!” “多谢太子夸奖,请回吧。”唐雪瑶对他做了一个请的手势。 宁良眼神阴鸷,低下头,凑近她:“你无非是为了宁王妃的权势罢了,你想要的本太子都能给你,何必要为了一个废人跟本太子作对呢?” 唐雪瑶后退一步:“还请太子自重,若是皇上知道您对我的心思,恐怕他会震怒无比吧。” 她算知道了,只有皇上能镇住他,不得已又将皇帝搬出来说事。 宁良被唐雪瑶气的不行,这女人软硬不吃,他拿她毫无办法。 正在这时,小喜子气喘吁吁的跑了过来,宁良心中的不快不能对唐雪瑶发泄,便只能发泄在小喜子身上了。 宁良怒吼道:“废物东西,让你办点事墨迹了这么半天!” 小喜子看出他的不悦,急忙下跪认错:“是,是奴才错了,让太子您久等了,实在是那些药材太多了,奴才一个人忙不过来。” 宁良皱眉:“不就几张纸么,能有多少东西?” 小喜子喘着气道:“有三车。” “什么!”宁良惊讶失声,随后意识到自己的失态,急忙恢复平静。 宁良吸了一口气,对唐雪瑶展颜一笑:“那是挺多的,花了多少银子啊?” 小喜子有些害怕,咽了咽口水:“回太子,一共花了一千多两,奴才……” 还没等他说完,唐雪瑶就从阿华那里接过单子,展现给宁良看:“太子殿下,您的奴才钱没带够,还欠我们五百多两呢,这零头我就给您抹了,您看这五百两您现在结了还是我让人去您府里取?” 一千两,宁良心里在滴血,虽然钱也不多,可为这群下人买一堆用不了的东西就不值当了。 可看着唐雪瑶的脸,他又不好在她面前显得小气,便道:“一千两而已,都是小钱,不过本太子出来的匆忙,钱没带够,你派人到我府里去取吧。” 唐雪瑶竖起大拇指,称赞道:“太子殿下果然仁厚,小女子真是佩服,若是太子殿下府中还有人病了,都可来我百草堂看病,我一定给您便宜。” 宁良皮笑肉不笑:“谢过唐大夫,告辞。” 这个亏他吃一次就够了,既然今天见不了宁寒,那留在这里也毫无意义。 唐雪瑶点头行礼,宁良盯着她,眼中带着满满的占有欲和征服感。 唐雪瑶,你等着,本太子迟早让你臣服于我! 宁良带人离开了,唐雪瑶看着他离去的背影,脸色深沉。 看来,这些人都坐不住了,日后得更小心才是,唐雪瑶暗暗想道。 应付完宁良,唐雪瑶匆匆回到后院,看到宁寒练得满头是汗,有些心疼。 “我都说不能操之过急,你怎么还练得这么很,这样很伤身体的知不知道?”唐雪瑶责怪道。 “我知道,但是我们的时间不多了,我不想让你一个人扛着这么大的压力,我想尽快恢复,同你一起分担。”宁寒温柔的看着她。 他的话让甜到了唐雪瑶的心里,原本的怒火一扫而空,想到宁良今天的试探,她确实有些着急。 “今天,那狗太子又来了,我们的时间确实不多了,但你也不用太担心,他我还能应付,今天我还坑了他一千两呢。”唐雪瑶忍不住跟他分享。 夏冰一听,心里顿时急了:“他怎么来了?是不是又是来找我的!都是我拖累了王爷王妃……” 见他自责,唐雪瑶急忙打断他:“不管你的事,他今天是来打探王爷情况的,他们应该也担心我会治好王爷,所以坐不住了。” 她又看向宁寒,眼神微凝:“想来,那夜的刺客也极有可能是太子的人。” 第八十二章 大树中毒 宁寒点头:“他一直都想我死,只有我死了,他的太子之位才算真的安稳。” 夏冰气愤道:“这狗太子贼心不死,为了王爷安全,属下愿冒险去取他狗命!” 宁寒严肃的看向他:“你别胡来,太子府守卫严密,把自己搭进去不值当,我现在已经站起来了,我跟他的仇我亲自结!” 唐雪瑶附和道:“是啊,别冲动,我们现在最好是养精蓄锐,要动手必须得一击必杀才行,在此之前,我们都得忍耐。” “属下明白了。”夏冰咬牙,将心中的恨意和怒火压了下去。 唐雪瑶又吩咐道:“为防万一,你今天和王杨他们多安排些人在后院守着,以免那狗太子又派刺客来。” “属下领命。”夏冰应道。 见他走远后,唐雪瑶怜爱的摸着宁寒的脸:“别太累了,我会心疼的。” 宁寒轻轻在她额头上印下一吻:“知道了,我可舍不得让我的瑶儿不开心。” 唐雪瑶甜蜜一笑,宁寒将她拥入怀里。 “王妃……”阿梅匆匆跑来,看到二人相拥,急忙停住步伐,别开了目光。 唐雪瑶羞涩的和宁寒分开:“怎么了?什么事这么急?” “是大树他出事了!”阿梅急忙道。 “什么!”唐雪瑶的笑容骤然消失:“快跟我说说,到底是怎么回事?” 她一边说一边加快朝大树的房间奔去,都来不及跟宁寒告别。 阿梅小跑着跟在一旁:“我也不知道是什么情况,就是大树他突然呼吸不畅,气息微弱无比,像随时都会咽气一样。” 唐雪瑶皱眉,顾不上多想,拿出跑八百米的速度冲向大树那边。 赶到大树这边后,郑夫人哭的眼睛都肿了,见到她向看到救星一把死死抓住了她的手腕。 “王妃,您一定要救救他,求求您了。”郑夫人哀求道。 唐雪瑶扶住她的手,重重点头:“我会的,你和阿梅先出去。” 她又看向阿梅,神情严肃:“守好房门,别让任何人进来。” 郑夫人有些不安:“王妃,我就在屋里好不好,我一定不会打扰您的。” “你这样哭我如何治疗?你还想不想大树活了?”唐雪瑶厉声质问。 郑夫人被她吓到,不敢多言,她念念不舍的看了大树一眼,跟着阿梅离开了房间。 等她们走后,唐雪瑶立即将大树带到了仙草空间,检查了大树的情况后,她发现大树是中毒了。 还好发现的及时,还有得救,她先是喂大树吃了解毒的仙草,一种不行换另一种。 忙活了一个时辰后,大树的气息总算是恢复如常,唐雪瑶这才松了口气。 她擦了擦脸上的汗,想到郑夫人,急匆匆的出了房间。 一直在门口焦急等待的郑夫人见她出来就迎了上去:“康儿他怎么样了?” “他没事,情况已经稳定了。”唐雪瑶说道。 闻言,郑夫人松了口气,刚要冲进去,唐雪瑶拉住了他。 “不能进去,大树虽然没事了,但他现在十分脆弱,一个不小心就会让他送命,从现在起,除了我谁也不能进去见他。”唐雪瑶神情严肃。 郑夫人张嘴,还要开口,唐雪瑶认真的看着她:“你要是想大树没事,就听我的。” “我都听你的。”郑夫人应道。 “阿梅,让阿菊和阿竹来这里看着,除了我谁也不能进去。另外你把负责大树这边的下人叫过来,顺便让阿华把回春堂关了。”唐雪瑶交代道。 阿梅点头,急匆匆地离开。 不一会,阿梅就带来了两个家丁:“王妃,这两人是小刘和小周,大树这边的杂活都是他们负责的。” 郑夫人爱子如命,大树的起居都是她负责,唐雪瑶相信郑夫人肯定不会害自己孩子的,只有可能是这些下人。 她紧紧盯着小刘和小周,询问郑夫人:“夫人,大树是什么时候开始不对劲的?” 郑夫人想了想:“好像是吃完饭后就不对劲了,到底大树他怎么了?” “根据大树的情况来看,是中毒的症状。”唐雪瑶继续盯着小刘和小周,二人都低着头,看不出神情来,但她注意到小刘在听到中毒后身体不自觉的颤抖了一下。 “天啊,中毒!这怎么会?我可怜的康儿啊。”郑夫人心有余悸道。 “说吧,是你们谁下的毒?”唐雪瑶厉声质问。 小刘急忙抬头摆手道:“不是我下的毒,我没有下毒,王妃您要明查啊。” 唐雪瑶凝眸,见他这副模样,又觉得他不像是凶手,哪有凶手这么胆小的,可也说不准他是装的。 至于小周,他倒是没有异常,就是正常的害怕,惶恐,跟小刘一样说自己没下毒,此事跟他没关系。 抓贼要拿赃,唐雪瑶想到了厨娘。 “阿梅,你去把做饭的人叫来。”唐雪瑶命令道。 她的目光依旧盯着有些心虚的小刘,王府的厨娘一直没换过,之前都没出过事,所以她到不怎么不怀疑厨娘,只是想从厨娘这里得到更多消息。 很快,厨娘来了,唐雪瑶沉声问道:“大树这边的饭是你负责的?” 厨娘茫然点头,她不明白为何这里跪了两人。 唐雪瑶紧盯着她:“你可知你做的饭菜有毒?” “有毒?不可能啊!我没有下毒,王妃您要明察啊。”厨娘吓得跪了下来。 “你说不是你下毒,那你说,除了你之外,还有谁接触过大树的饭菜?”唐雪瑶质问道。 厨娘看向一旁的小刘,指着他道:“我将饭菜做好后就交给了小刘,大树的饭菜都是由小刘送的。” 被她这么一说,小刘吓得魂不附体:“不是我!真的不是我!我没有下毒!” 唐雪瑶摆手,让厨娘下去,阿梅将厨娘带了下去。 “你说不是你下的毒,可厨娘说是你负责给大树送饭,难不成还有旁人接触过大树的饭菜?”唐雪瑶质问道。 “我……我……”小刘一脸犹豫,惶恐不安。 见他犹豫,唐雪瑶恐吓道:“你若再不老实交代,我就送你去见官!” 第八十三章 查到凶手 小刘一听到要见官,吓得不行,急忙道:“小林他也接触过饭菜!” 唐雪瑶眼神一眯:“小林是谁?” 阿梅在一旁说道:“小林也是府里的家丁,不过他负责的是王府的苦力活。并不负责这边。” 唐雪瑶严肃的看着小刘:“既然小林不负责这边,为何他能接触到大树的饭菜?这到底是怎么回事?” 小刘满眼懊悔,咬了咬唇:“都怪我这不争气的肚子,偏偏在送饭的时候肚子疼,正巧这时候遇上了小林,见我神情不对,他问我怎么了,我当时急着上茅房,便让他去帮我送饭,我真没想到这饭会出问题啊。” “既然你跟此事毫无干系,先前为何犹豫,一副做贼心虚的模样?”唐雪瑶继续试探。 小刘紧张道:“小的怕王妃觉得我办事不利,将我赶出王府,这才隐瞒不说。” 唐雪瑶无语,差点就被他误导了。 “阿梅,你让阿华去把小林找来。”交代完,唐雪瑶又看向小刘:“以后有事就说,不要隐瞒,你若有冤屈,我会调查清楚,绝不会冤枉你。” 小刘感动不已:“王妃您人真是太好了。” “好了,你下去吧,好好做事。”唐雪瑶温柔道,她也没怪他办事不利,此事是有人有心设计,他也是受害者。 小刘走了没多久,阿梅回来了,她身后还跟着阿华和王杨。 阿梅摇头道:“不好了,王妃,小林不见了,整个王府都找不到他人。” 阿华跟着道:“我问过了,有人看见他离府了,要我去将他抓回来吗?” 小林这么一跑,唐雪瑶更确信他就是下毒之人,在她的王府里害了人就想走,没那么容易。 “你们派人给我去找,就算是天涯海角,也要将他抓回来,生要见人,死要见尸。”唐雪瑶沉声道。 见她如此动怒,王杨和阿华立刻领命,带人去找了。 “王妃,大树他是那样一个乖巧的孩子,到底是谁要三番两次的害她?”一旁的郑夫人忍不住问道。 “我也不知,可能只有等抓到小林,这一切才能水落石出吧。”唐雪瑶回她。 “我苦命的康儿啊,都是娘的错,是娘没有保护好你。”郑夫人想到大树受的苦,又忍不住哭了起来。 唐雪瑶见不得她哭,安慰道:“都过去了,大树会好起来的,你别哭伤了身子,先去歇着吧,等人抓到了,我会告诉你的。” “那好吧。”郑夫人回了自己的房间休息。 傍晚,阿华和王杨回来复命,他们找了一下午都没找到小林。 唐雪瑶听到这个消息,心情更加沉重了,她看向王杨:“你去报官,说我们府里的下人跑了,让官府帮着一起找。” 府里的人手不多,她不能全派了出去,宁寒的安全她也是要考虑的。 “是,王妃,我这就去衙门。”王杨走了。 唐雪瑶又看向阿华:“你去将府里的人全部召集到前院去,我有话要说。” 这次大树的事,是个警告,万一某些下人忍不住诱惑,那宁寒就有危险了,她一定要将这种危险扼制在摇篮中。 很快,所有人都到了前院,唐雪瑶坐在主位上,看着府里多了不少新面孔,她开口道:“今天府里出了件大事,相信你们也听说了,大树被小林下毒了,我已经报了官,无论他逃到哪里,我都会找到他,让他受到惩罚!” 众人噤声,不敢言语,甚至有的胆小的人被吓得瑟瑟发抖。 唐雪瑶继续道:“把你们叫过来是想告诉你们,宁王府容不下有异心的人,一旦让我查到有人再敢做害人的事,我一定严惩不贷!” 众人吓得瑟瑟发抖,低着头不敢看她。 “如今宁王府越来越好,有很多别有用心之人都盯上了宁王府,如果你们家中有困难,可与我说,可如果你们忍不住诱惑,被钱财迷了心窍做出谋害我和王爷的事来,那我绝不轻饶!希望你们不要犯糊涂,我的医术你们知道,任何毒在我这都是无用的。” 说完,她又道:“从明天起,每人的工钱都翻一倍,我希望你们都好好为王府效忠,一心一意为王府做事的人,我一定不会亏待他,都记住了吗?” 先打个巴掌再给个甜枣,恩威并施。 众人异口同声道:“记住了。” 这话他们说的真心实意,上次王妃为了两个下人都敢得罪淑贵妃,这样一个好主子他们哪里会背叛,甚至觉得能在王府做事是几辈子修来的福气。 哪怕宁王府工钱低,她们都愿意跟,因为只有在宁王府她们才不是卑微的奴才。 唐雪瑶见他们都记住后,挥了挥手让他们退下。 随后,她又对阿华吩咐道:“从今天起,王府就要戒严了,这段时间外出派信得过的人去,若是有人要外出,让他来与我说明缘由,谁若偷偷出去了,就不要让她进来了。” 尽管下人们答应了,她也不会全新,就算是手足兄弟都会翻脸,更何况他们是陌生人,所以她还是要从根源上控制这些人背叛自己的机会。 只要限制了人出府,被收买的几率就小了,她也不用时时刻刻戒备了。 阿华离开,去做她交代的事了。 唐雪瑶捏了捏眼睛,心想,做王妃果然不是个简单活,这皇家的斗争一刻都不停歇,时时刻刻都要警惕,真是太累了。 她回到房间,宁寒抱住她,心疼的在她唇上一吻:“辛苦你了,瑶儿。” 唐雪瑶的疲倦在他的吻下一扫而空,她主动抱住他的脖子:“心疼我的话就好好补偿我。” “瑶儿想要什么补偿?”宁寒宠溺的点了一下她的鼻头。 “我啊……”唐雪瑶做出一副思考的模样,“要什么好呢?” “瑶儿想要什么都行,就是这天上的星星,我都愿意为你摘下来。”宁寒神情道。 “傻瓜,我只想要你好好爱我。”唐雪瑶笑了,主动翻身将他压在身下,然后吻了上去,宁寒回吻着,二人一夜甜蜜。 第八十四章 一夜疯狂 第二天,百草堂关了门,王杨带着几个家丁出去找人了,阿华严格把控着府里进出的人。 唐雪瑶醒来后就看到宁寒不在屋里,出门一看,他又跟夏冰练上了,她明白宁寒这么拼命是想尽快帮她分担压力。 她十分感动,交代二人不要练习过度后就去看大树了。 因为担心大树的性命,郑夫人也早早就醒了,并守在门口,生怕有人再来害她儿子。 唐雪瑶一来就看到她站在冷风中,她上前道:“你别太担心,大树这边有我看着呢,先进去添件衣服吧。” 说完,她就推开房门走了进去,身后的郑夫人不敢跟进去,只能踮起脚,伸直了脖子朝里面看,可惜还没看到什么,门就被唐雪瑶关上了。 进了屋后,她来到仙草空间,大树的脸色已经变好了不少,中的毒都被清理干净了,不过他的身体还是有被毒素损伤,还需要再用仙草调养调养才能离开仙草空间。 帮大树安排好疗养的仙草治疗后,她才离开了房间,一出门就看到还在门口等着的郑夫人。 郑夫人根本没有去添衣服,她一直在外面翘首以盼,就等大树的消息了。 见她出来,郑夫人上前问道:“康儿现在怎么样了?” “毒我已经清理干净了,不过他还要休养休养。”唐雪瑶回道。 “那我可以去看看他吗?”郑夫人眼中噙着泪,目露祈求。 唐雪瑶摇了摇头:“你现在很不能见他,得再等个一两天,待大树情绪稳定了,我会让你见他的。” “为什么?你不是说大树已经没事了吗?为什么我还不能见他?”郑夫人不解道,她甚至怀疑大树已经出事了,所以唐雪瑶才不让她探望她儿子。 想到这里,郑夫人的眼泪就流了下来。 见她这样,唐雪瑶也不忍说重话,她耐心解释:“你不懂医,又跟不少人接触,万一你再被有心人利用了,让大树陷入危险怎么办?” “不会的,我会小心的。”郑夫人连忙道。 唐雪瑶依旧摇头:“要害人的方法多的是,防不胜防,甚至某种香味,某种东西都是毒,大树他本就虚弱,再经不起任何折腾了,你相信我,听我的,大树就能没事。” 郑夫人见她说的有道理,只好点头,放弃探望大树的念头。 “对了,天气冷了,你多加些衣服吧,要是大树好了,你却病了,他会伤心的,你也要好好保重身体才是。”唐雪瑶关心道。 郑夫人点头,乖乖回房了。 看到她离开的背影,是那样孤单瘦削,同刚来时完全不一样。 这些天为了大树,她真的吃了不少苦,真是一个好母亲。唐雪瑶感慨道。 慢慢的两天过去了,这两天宁王府风平浪静,没有任何事发生。 可越平静,唐雪瑶就越是不安心,总觉得这是暴风雨来临的前夕。 因此,她翻来覆去的睡不着,突然,一个温暖的手将她抱住。 宁寒轻声问道:“怎么了,有什么烦心事吗?” 唐雪瑶抬头,迎上他的目光:“是啊,前两天大树出了事,狗太子又来王府来试探你,可这两天,又没有任何动静,这太奇怪了,我怀疑他们是在憋大招呢。” 宁寒轻轻抚摸她的后背:“怕什么,兵来将挡水来土掩,我会跟你一起面对的。” 唐雪瑶甜甜一笑:“有你在,我什么都不怕。” 看到她甜蜜的笑容,宁寒将她抱的更紧了,“瑶儿,你再等等我,等我恢复了,我一定不会让你面对这些风雨了,我会将所有的风雨挡下,你只用开开心心就好了。” “嗯,我等你,我等你恢复,成为我的依靠,到时候我就乐得做一个清闲王妃,帮你管管钱就好了,嘻嘻。”唐雪瑶笑道。 “好,好,你喜欢做什么就做什么。”宁寒在她头上轻轻一吻。 宁寒正要离开,唐雪瑶勾住他的脖子,目光灼灼的看着他,宁寒被她看着的心头燥热。 见他有了反应,唐雪瑶主动吻住他,宁寒的吻十分温柔,有些怜惜,却少了些疯狂。 这让唐雪瑶有些不满:“你看你,让你不要那么拼命练功你不听,现在连爱我都没力气了。” 这话听得宁寒就不认了,他翻身一压,将她压在身下:“我是心疼你这两天忙活大树的事,才不忍折腾你。” 说完,不给唐雪瑶开口的机会,他覆盖住她的红唇。 又是疯狂一夜过去了。 翌日,唐雪瑶在院子里看宁寒练武,王杨押着一个男子走了过来。 “王妃,人抓住了。”王杨狠狠一压,小林受不住力,双腿一软,跪在唐雪瑶面前。 宁寒和夏冰停下练习,二人看向小林,那杀气让小林瑟瑟发抖,额头冒出许多汗。 小林结结巴巴道:“王妃找我有何事啊?” “到现在你还跟本王妃装糊涂?”唐雪瑶沉声道。 一旁的宁寒见她这幅威严的模样,更加喜欢了,觉得他的瑶儿太厉害了。 小林眼睛骨碌碌的转动着:“装什么糊涂?我听不懂王妃说的。” “听不懂?”唐雪瑶冷笑:“那你说说你为何要不辞而别离开王府?” “我家中出了事,这才没来得及跟管家打招呼。”小林继续装傻。 唐雪瑶眼神一眯:“是吗?可我怎么觉得你是做贼心虚,提前跑路呢?” “我不明白王妃的意思。”小林继续嘴硬。 唐雪瑶怒了:“还是不说真话是吧?我已经调查清楚了,你下毒谋害大树,证据确凿,你还装什么?” 小林抵死不认:“王妃冤枉我了,这事我真的没做过,您说有证据,您倒是拿出证据来啊。” “还不承认吗?有人亲眼见到你给大树的饭菜里下了毒!”唐雪瑶厉声质问。 小林心里一个咯噔,但还是咬死不认:“我没有啊,是有人冤枉我,王妃您要明察啊。” “既然你没有做亏心事你为何要逃,再说阿华已经在你房间里找到了毒药,人证物证俱在,你还说你是冤枉的?看来必须将你交给官府处置你才肯说出实话。”唐雪瑶吓唬他,对王杨使了个眼色。 王杨心领神会,拉着小林就要走,小林顿时急的慌不择言:“你冤枉我,毒我都用完了,怎么可能还在我的房间里找到毒?” 说完之后,他顿时意识到自己说漏了嘴,一脸惶恐。 第八十五章 幕后主使暴露 唐雪瑶冷哼一声:“即便没有证据证明你就是凶手,此事也跟你脱不了干系,等去了衙门,哪里多的是刑法招待你,不怕你说不出实情来。” “不,不,我不去衙门,我招,我全都招!”小林急忙道。 唐雪瑶看了王杨一眼,王杨又将小林按在了地上,还忍不住踢了他一脚。 小林吃痛,又不敢抱怨,他眼珠一转,急忙对着唐雪瑶磕头,嚎啕大哭。 “王妃啊,是我对不起您,我不该为了点钱做出这种事来,可我也是没办法啊,我家里还有一个病重的父亲等着我照顾,他们拿钱来买通我,我实在是拒绝不了,我也是一时糊涂,求王妃大人有大量原谅我吧,千万别送我去见官。”小林卖惨道。 唐雪瑶冷冷的盯着他,小林不断的磕头,头都磕红了,她才打断他:“够了,你只要说出幕后主使,我就不送你见官了。” 小林如蒙大赦,脸上露出喜色,他张了张嘴,刚要开口想到幕后主使的背景,又有些犹豫。 “还不说?”王杨狠狠的踢了他屁股一脚。 小林疼的叫出声来,可神情还是有些犹豫。 唐雪瑶冷哼一声:“我可没工夫跟你耗,既然你不肯交代,那就见官吧。” “是啊,进了牢房,大刑伺候,到时候看你的嘴有没有这么硬。”王杨吓唬道。 小林咬牙,目露为难,眼底深处去藏着算计:“王妃,我不敢说啊,那人地位太高了,我要是将他说出来,我父亲就有危险了。” 唐雪瑶冷冷的看着他演戏,对王杨使了一个颜色。 王杨心领神会,恐吓道:“你是要保你父亲的命还是你自己的小命?在宁王府下毒可是大事,王妃若是将你送到官府,必然会大刑伺候,那牢房里的烙铁,皮鞭等等可都等着你呢。” 小林咬牙,打算继续装,王杨直接将他提了起来,就要带他离开。 唐雪瑶静静的看着,是真的被迫还是主动害人很快就知道了。 小林可怜的看着他,继续卖惨:“王妃,您救救我,我真的是被逼无奈,我不能说啊。” “既然如此,那你就去跟官老爷说吧。”唐雪瑶冷声道。 眼看王妃不吃这套,王杨又要将他带走,小林急忙道:“我说!我说!这事都是太子身边的小喜子叫我做的,小喜子威胁我不许将他说出来,不然就对我父亲不利,我也是被他胁迫才做出糊涂事。” “求王妃看在我还有父亲要照顾的份上,就饶了我吧。”小林哀求道。 唐雪瑶心中冷笑,为了让自己少受点苦就交代了,这种自私自利的人怎么可能受人胁迫,分明是财帛动人心。 不过听到幕后主使是太子那边的,她和宁寒都十分惊讶,他们不知道太子跟大树有什么仇,要下毒也应该是给宁寒下才是。 唐雪瑶同宁寒对视一眼后,开口道:“如果你听我吩咐,办好了我交代给你的这件事,那我就不计较你下毒的事了。” 她必须搞清楚太子的目的到底是什么,不然还会有下一次。 小林连连点头:“您让我做什么我就做什么。” “王妃,您真要饶了他?他可是差点害死大树啊。”王杨不解道,在他看来小林完全没一句实话,这种自私胆小的人根本不值得信任,他能背叛小喜子,也能背叛王妃。 唐雪瑶明白他的顾虑,但只有先放鱼饵才能钓大鱼,不放小林出去,她怎么钓到他后面的大鱼。 不过为了吓唬吓唬小林,她故意装作有些犹豫,小林见她考虑,心里急的不行。 “王妃,我也是被逼无奈啊,都是为了我病重的父亲我才一时糊涂啊,求王妃再给我一次将功补过的机会吧。”小林苦苦哀求。 “被逼无奈,我看你是见利忘义,王妃心善,给你们的工钱远超外面的,再说,谁知道你有没有病重的父亲。”王杨直接拆台。 被他说中,小林慌了神,他转动眼珠,继续道:“我说的都是真的,我要是骗你们,就叫我天打雷劈不得好死!” 小林做出发誓的样子来,王杨有些震惊,他倒是没想到小林这么狠,连发誓都敢。 在这个迷信的时代,大家都很迷信鬼神的,不是所有人都敢拿鬼神发誓的,这也让王杨有些迟疑了。 唐雪瑶倒是更加不信小林了,男人发誓都是鬼话,不过小林对她还有利用价值,她顺坡下驴。 “既然这样,我就给你一次将功补过的机会,你过来。”唐雪瑶对他招了招手。 小林连忙从地上爬了起来,跑到唐雪瑶跟前,唐雪瑶小声交代了他一些事,小林连连点头,保证自己一定会做好,不会叫她失望,王杨这才带他下去了。 唐雪瑶看着他离开的背影,目光发狠,宁良,你敢对我宁王府下手,这笔账我跟你记下了,我一定会讨回来的。 一旁的宁寒走上前:“瑶儿,你是想放长线钓大鱼吗?可即便抓到了小喜子,那也是一条小鱼罢了,不能对宁良有任何影响,宁良只要抛弃小喜子就行了。” “我知道,不过我要搞清楚宁良他到底为什么要下毒害大树,或许大树知道什么对他不利的事,要是查出这件事,那就有他的把柄了。”唐雪瑶目光明亮。 “瑶儿你太聪明了,我都没想到这点。”宁寒眼神一亮,是啊,宁良三番两次谋害大树,说明大树一定知道什么秘密,挖出这个秘密就能拿捏他了。 半夜时分,小林在一片密林中左顾右盼,尖锐的口哨声打破密林的平静。 听到口哨声,小林面色大喜,他急忙也吹了一个口哨回应对方。 暗处的人听到他的回应从密林中走了出来,小林看清他的模样后,急忙屁颠屁颠的迎了上去:“喜哥,你总算来了。” 小喜子轻蔑的看着他:“我还以为你小子被抓了,两天都没动静,怎么样,事办得如何?” 小林讨好的笑道:“您交代的事我哪敢不尽心尽力,这不是怕出意外,在王府盯了两天,等那小子确定死了,这才敢来跟您回信。” “算你机灵。”小喜子从怀里掏出一锭银子:“拿着这银子离开京城。” 小林看到他递过来的银子,瞪大了眼睛:“不是一百两吗?这才十两啊!” “你干的那点活就值这么多钱,赶紧拿钱走,别让我再瞧见你。”小喜子不耐烦的摆了摆手,转身欲走。 小林不甘心的拉住他:“说好的是一百两,你怎么就给我十两?剩下的九十两呢?” 小喜子恶狠狠的瞪着他:“什么一百两,你听错了。” “我没听错,就是一百两,是不是你把我的九十两吞了?”小林纠缠道。 小喜子被他说中,当场翻脸:“给你十两你就拿着,要逼逼赖赖,老子送你去见官,让你跟那小子一样去见阎王。” 小林被他吓到,松开了拉住他的手,将十两银子揣进了怀里。 “哼,算你识相。”小喜子冷哼一声。 “我走之前,有个问题,那小子不过是个平民百姓,跟太子八竿子打不着,为何太子要害他?”小林好奇道。 “这事可是个秘密,你过来,我跟你说。”小喜子对他招了招手。 小林将脑袋凑了过去,突然,小喜子眼神一变,手中不知道从哪儿变出一把匕首来狠狠的朝小林刺过去:“不知道就别多问,想知道就下去问阎王爷吧!” 小林听到这话脸色大变,疯了一样推开小喜子,自己脚下一个不稳,摔了一跤。 “为什么要杀我?你这是过河拆桥!”小林质问道。 “你知道太多事了,只有死人的嘴才是最紧的。”小喜子拿着匕首朝他狠狠一扎。 在这危急关头,暗处飞来一物打在小喜子的手腕上,小喜子痛呼一声,手中的匕首掉落。 与此同时,几个黑衣人从暗处冲了出来,将二人围住。 第八十六章 凶手上当了 小喜子见此情形,立马就准备逃,却被人拦住了,很快他就被黑衣人擒住了。 “大胆,你们知道我是谁吗?竟然敢抓我?”小喜子骂骂咧咧。 唐雪瑶带着高宏走了出来:“高师爷,刚刚的话您都听见了,这小喜子买通我府中的下人下毒暗害我王府众人,你可要依法处置啊。” 小林想要逃,被人压住了。 小喜子冷哼一声:“高师爷,你应该认识我吧,我可是太子跟前的红人,要是太子找不到我,谁都吃不了兜着走,劝你还是将我给放了。” 唐雪瑶居高临下的看着他:“要是太子知道你给他惹了这么大麻烦,你说他还会不会管你呢?” 小喜子愣了一下,随后脸上浮现害怕的神情来。 唐雪瑶又看向高宏,试探道:“高师爷,皇子犯法与庶民同罪,您是个公正的人,想必不会叫我失望吧?” 一边是太子,一边是宁王府,两边他谁也得罪不起。 高宏沉声道:“来人,将这两人都给我带回去,王妃放心,此案纪大人会亲自审理,一定给你一个交代。” 唐雪瑶满意的点头,带着人就要离开。 小林哀求道:“王妃,我真的知错了,人如今你也抓到了,您就大人有大量饶过我吧。” “犯了错就要受到惩罚,要不是我解救及时,大树就被你害死了,你凭什么觉得一条人命是你一句知道错了就可以算了的?”唐雪瑶冷冷的看着他。 一旁的王杨狠狠的踹了他一脚:“你这不知好歹的蠢东西,要不是王妃,你早被人杀人灭口了,不知道感恩就算了,像你这种人就该下十八层地狱才是!” “高师爷,将他们带回去吧,我累了,先回府了。”唐雪瑶懒得再跟小林多费唇舌。 高宏行礼:“王妃慢走,明日纪大人会亲自审理此案,王妃无事的话可来衙门观看。” “好,我知道了。”唐雪瑶带着王杨走了。 见唐雪瑶走远,小喜子看向高宏:“高师爷是吧,你知道我背后是太子爷,此事事关太子,你真要插手此事?” “皇子犯法与庶民同罪。”高宏正色道。 “糊涂话!你得罪了太子是没好下场的,趁现在,你赶紧放了我,此事就这样算了,太子也不会跟你计较的。”小喜子怂恿道。 “不行,不能放他!此事他是主谋,他也有罪,你要是放了他,我就在公堂上揭穿你们。”小林死也要拉小喜子垫背,谁让小喜子害了他。 高宏黑着一张脸:“都给我闭嘴!谁也别想逃,我今晚就将你们带回衙门,给你们一晚上的时间好好思考,明天公堂上你们最好交代实情,不然大刑伺候。” 小喜子急忙道:“别啊,高师爷,您放过我吧,我怀里还有九十两银子,只要你放了我,这些钱都是您的,要是不够,我家里还有,只要您放我回去拿就行。” 高宏看向自己的手下,一脸不耐:“把他们的嘴给我堵上,吵死了。” 手下人照做,小喜子和小林的嘴被堵上了,他们也不说话,只能认命了,二人被高宏带回了衙门。 高宏让手下将小喜子和小林二人控制好,带回了衙门。 夜晚,唐雪瑶将今天的事跟宁寒一五一十的说了,宁寒得知她明日要去衙门心中满是担忧。 “瑶儿,我知道你很想帮我报仇,但太子根基深厚,这件事根本不能将他击垮,甚至可能这件事都扯不到他的身上,这件事到小喜子这里就结束了,你懂吗?”宁寒轻声道。 唐雪瑶皱眉:“可你不是说纪大人公正廉明吗?那高师爷也亲耳听到此事是太子指使的,难道还能让小喜子一人背锅?” 宁寒摇头:“你将这事想的太简单了,太子背后涉及的人太多了,不管是不是太子指使都不重要,何况被害者只是一个平民,此事定会大事化小,小事化了,由小喜子一人背了这个锅就结束了。” 唐雪瑶沉默,是啊,任何时代都是如此,无权无势的人就是卑微如蝼蚁。 “瑶儿,怎么了?可是心中不快?”宁寒见她沉默,关心道。 唐雪瑶抱住他:“我知道,我不会冲动的,为了你我不会现在就跟太子作对,我们现在的实力还不够强大。” “嗯嗯,一定要小心,明天我不能陪在你身边保护你,你一定不要跟太子硬刚,我怕你受委屈,别让我担心好吗?” 唐雪瑶亲了他一下,安抚道:“知道了,为了你,我一定会小心的,好了,早点睡吧,明天还要去看戏呢。” 第二天,唐雪瑶早早就起来了,带着人立马赶去府衙看戏。 府衙公堂。 纪大人坐在高堂之上,小喜子和小林跪在公堂之下,二人身旁是拿着杖棍的衙役。 “威……武……升堂!”衙役们杵着杖棍在地上敲打着,气势磅礴。 声音一落,坐在公堂两侧的唐雪瑶和宁良对上了目光,视线在空气中交汇,火花四射。 随着纪大人的惊堂木落下,这场案子拉开了帷幕。 纪大人目光威严,他严厉的盯着堂下的小喜子,质问道:“大胆奴才,你为何要相信下毒谋害宁王府的大树?这背后可有他人指使?” 宁良一听这话,忍不住皱了皱眉,不悦的看向纪大人,但纪大人看都不看他一眼。 小喜子闻言,抬起头,对上纪大人威严的目光,心中惊惧,他不由自主的看向宁良。 宁良狠狠的瞪了他一眼,警告和威胁的意味很浓。 小喜子连忙移开目光,吞吞吐吐道:“我,我之前和他有过节。” “你和他有什么过节?大树他一个平民能和你有什么关联?昨夜我还听你说此事是太子指使,你可想清楚了,别平白替别人背上这重罪。”唐雪瑶冷声道。 虽然她答应了宁寒不冲动,可她知道要是她不加以干预的话,这罪真就让小喜子一个人揽下来了,不管有没有用,她都要试试。 宁良听到她的话皱了一下眉头,瞪了小喜子一眼:“宁王妃,这里是公堂,不是你宁王府,你只是旁听的,还请不要干扰纪大人审案。” “公堂之上,无关人员不要说话。”纪大人看了唐雪瑶一眼,重重拍了一下惊堂木。 宁良看向唐雪瑶,挑衅的微微扬眉,露出一个得意的笑容。 唐雪瑶眼珠一转,笑着询问道:“纪大人,我乃是此案的苦主,不算无关人员吧?” “不算。”纪大人公正道。 宁良噎住了。 纪大人看向堂下的小喜子:“你说你与大树有过节,请问这过节是何时发生?又可有人证?” 第八十七章 真相大白 小喜子咬了咬唇,思考了一下,回道:“我们是在街上遇到的,当时发生了一些小过节,我才想着教训他一顿,至于人证,当时街上全是陌生人,我也不知道算不算人证。” “既如此,你说此事是何日,何时,何地发生,人证方面本官自会去查。”纪大人沉声道。 小喜子心中一慌,眼神闪烁:“这都过去多久了,谁记得清啊,再说现在查这个还有什么必要吗?” “若无法证明你与大树是有过节的,那与大树有过节的是另有他人。”纪大人眼神犀利,仿佛看破他的谎言。 一旁的唐雪瑶眼睛一亮,赞赏的看向纪大人。 宁良则是脸色一沉,眼神阴暗的看着纪大人,目光中还夹杂着警告。 纪大人没有在意二人投来的目光,他犀利的目光死死的盯着小喜子,仿佛要看破他所有的心思一般。 小喜子被他看的心里发虚,连忙道:“那我就是记不清了,大人不信我也没办法。” 小喜子开始耍无赖,纪大人转而看向小林,眼神依旧凌厉:“你说,他都跟你怎么说的?从实招来!” 小林被纪大人吓得直打哆嗦,颤抖道:“回大人,几天前,小喜子找到我,说给我一百两,叫我帮他杀个人,我当时也是鬼迷了心……” 纪大人打断他:“不要说旁的,你只需将他买通你的事一五一十的交代清楚。” 见卖惨无用,小林只好继续交代:“毒都是小喜子给我的,他还说大树本来就快死了,我帮他解脱也是助人为乐。” 唐雪瑶被这话气笑了:“好一个助人为乐,我也助你下地狱如何?” “衙役从你身上搜到了十两银子,那十两可是小喜子用来买通你杀人的钱?”纪大人质问道。 小林点头如捣蒜,连忙道:“是的,这是他给我的,这事都是小喜子让我做的,跟我没关系啊,求大人网开一面啊。” “大人,大树他毕竟没死,我也不算杀人,求您网开一面啊。”小喜子哀求道。 “闭嘴!公堂之上不许大声喧哗!”纪大人将惊堂木重重一拍,犀利的盯着小林:“宁王妃说小喜子是受了太子的指使来买通你去谋害大树性命,此事是真是假?” 小林听到这话,眨了眨眼睛,他隐隐感受到旁边传来一股杀气,那正是太子的。 宁良恶狠狠的瞪着他,眼中满是威胁和杀意,要是小林敢指认他,他一定让他死。 小林看了他一眼,看到那双杀机满满的双眼,心中畏惧,不敢指认。 纪大人见他沉默不语,又是重重拍了一下惊堂木:“本官问你话呢?为何不回?” 小林心想即便纪大人没有定他死罪,可他要是指认是太子指使,那太子一定会弄死他。 思来想去,小林回道:“此事都是小喜子指使的,与太子有没有关系我也不知。” 唐雪瑶捏紧了拳头,可恶,这家伙太怕死了,他要是不指认,这狗太子就逃过去了。 纪大人有些无奈,又看向小喜子:“小喜子,你可承认此事是你一人所为,与太子毫无干系?” 小喜子同小林想的一样,低头承认道:“下毒一事是我一人所为,与太子无关。” “大人!”唐雪瑶急忙开口。 纪大人重重将惊堂木一拍,打断了她:“小喜子和小林,你们二人勾结串通谋害大树,险些害其丧命,根据本国的刑法,全部收押,等候发落。” 唐雪瑶不甘心的看向小喜子二人:“你们以为不说实情就没事了?只有死人才会守口如瓶,小心有人杀你们灭口!” 二人脸色大变,小喜子急忙看向宁良,满眼哀求:“太子大人,您救救我,您救救我!” 宁良皱眉,唐雪瑶这话离间了小喜子的心,要是此刻他不出手救小喜子,小喜子极有可能背叛他,将他供出。 “纪大人,这小喜子是我的贴身奴仆,本太子用习惯了,既然那人也没死,不如此事就大事化小小事化了,你也跟本太子一个面子放他一马,本太子回去自会好好收拾他,叫他不敢再犯。”宁良看向纪大人。 小喜子见宁良为他求情,松了口气。 没能离间二人,唐雪瑶气的捏紧了拳头,她看向纪大人,她倒是要看看纪大人如此回答。 纪大人不卑不亢的看着宁良:“太子殿下,小喜子他是有罪之人,恕本官不能将他交于你处置,任何犯罪之人都得由我们刑部处置才行,不得动用死刑。太子身为我国太子,想来不会做越矩之事吧。” 宁良的脸瞬间变得阴沉,这位纪大人不仅不给他面子罢了,居然还敢内涵讽刺他一波,简直可恶。 小喜子见太子说话无用,顿时急了:“太子……” 宁良皱眉,不耐烦的瞪了他一眼,轻轻摇头,让他不要急,他会想办法的。 小喜子乖乖闭嘴,不敢多言。 “纪大人说的是,是我糊涂了,还请纪大人秉公办理吧。”宁良笑着回道。 小喜子顿时像泄了气的皮球一样,瘫坐在地上,此刻他也不敢彻底翻脸,毕竟宁良是他最后一丝希望了。 “此案已结,来人,将二人收入牢房,退堂。”纪大人将惊堂木一拍,此案终结。 堂下的衙役将二人押起,带了下去。 宁良起身,唐雪瑶也起身,二人的目光又对上了,宁良气的咬牙,这女人真是让他又爱又恨。 唐雪瑶懒得理他,尊敬的看向纪大人道:“素闻大人公正廉明,今日一见果真如此,宁国能有如此好官,实乃百姓之福啊。” “王妃谬赞了,本官可不如王妃为百姓做的多,您的百草堂救了不少百姓,又让中毒的大树起死回生,您才是百姓之福。”纪大人诚心诚意的夸奖道。 唐雪瑶浅浅一笑:“我医术再高,能治的人也有限,倒是纪大人不畏强权,整顿宁国风气,您才是真正造福百姓。” 一旁的宁良受不了唐雪瑶当他的面夸另一个男人,忍不住打断二人的商业互捧。 “哼,宁王妃医术如此厉害,连死人都能救活,不知道我六弟的腿是否也能医好啊?”宁良试探道。 唐雪瑶的笑容瞬间消失,她冷冷的看向宁良,眼中带着挑衅和警告。 “太子放心,不管多难,我身为宁王的妻子,我一定会不惜一切将他治好,我还要让那些害他的人一一受到惩罚!”唐雪瑶一字一顿道,后面一句话几乎是从嘴里挤出来的。 宁良深吸了口气,没有说话,甩袖离开。 唐雪瑶见他走了,正欲离开,被纪大人喊住了。 “王妃留步,您真的能治好宁王爷吗?”纪大人眼中带着一丝期待。 唐雪瑶犹豫了一下,回道:“王爷的身体太差了,即便我医术高超,想治好他也没那么容易。” 虽然她相信纪大人的为人,但事关宁寒的安全,她不敢轻信旁人。 纪大人的眼神变得暗淡,叹了口气:“唉,可惜啊,宁王他是那样优秀的一个人,如今却……” 唐雪瑶沉默,静静听着,仍旧没有说宁寒现在的情况。 纪大人感慨完,又问道:“那宁王他现在还好吗?” 唐雪瑶从他的眼神中看到了真挚,如今关心宁寒的人不多,纪大人为人公正,算是个值得信赖的人,等宁寒恢复,他也需要更多人的支持。 想了想,她回道:“王爷一切安好,大人放心。” 给他这个希望就够了,多余的细节不必多说。 纪大人点点头:“那就好,那就好。” 唐雪瑶点头,目露关心:“感谢大人挂念王爷,今日一案大人得罪了太子,也请大人保重身体。” “本官明白,谢王妃挂念。”纪大人应道。 唐雪瑶不再多言,行礼告辞。 等她出了衙门,她看到宁良还没走,顿时皱起了眉头。 宁良带着轻佻的笑容,走上前道:“唐大夫,今日你说了不少话,想必有些口渴吧,不如随我一同去喝盏茶?” “谢太子好意,我百草堂还有许多病人等着,我没空陪太子喝茶,告辞。”唐雪瑶说完就要离开。 宁良拦住她,一旁的阿梅和阿兰见此,急忙挡在宁良和唐雪瑶中间,阻止宁良对王妃不利。 “本太子你们也敢拦?让开!”宁良不悦道。 阿梅和阿兰丝毫不动,站在二人中间,就是不让。 唐雪瑶冷声道:“太子还是请回吧,这里是大街上,若是闹起来就不好看了。” 宁良气的不行,看了一眼街上的行人,不再多言,上了回宫的马车。 唐雪瑶也嫌弃的看了他一眼:“阿梅阿兰,我们回府。” 她带着二人上了马车,马车扬长而去。 第八十八章 刺客落网 宁王府。 宁寒和唐雪瑶睡得正香,突然,一阵动静声响起,宁寒惊坐而起,唐雪瑶也跟着起身。 “有刺客。”宁寒满眼警惕,将唐雪瑶护在怀里。 唐雪瑶笑着拍了拍他:“别怕,这些人都中了我的陷阱。” 宁寒诧异的看着她:“陷阱?瑶儿你又做什么了?” 唐雪瑶慢慢穿衣,得意道:“跟我一起去看看就知道了,这些人还想夜袭我宁王府,真当我毫无准备,对付恶人的招我可多的是。” 宁良忍不住夸奖,神情中难掩骄傲:“我的瑶儿真厉害。”说着他也开始穿衣,跟唐雪瑶一起走出房间。 二人推开房门,来到院子里,只见两个黑衣人被一个大网兜住,不甘心的在里面挣扎,可大网极其结实,任由他们怎么挣扎也难以逃脱。 大网下面是阿华和夏冰,二人拿着武器指着里面的刺客,让他们也不敢轻举妄动。 夏冰忍不住称赞道:“王妃果然厉害,他们都中了您的陷阱。” 网中的黑衣人在看到宁寒后,眼睛都瞪大了,随之震惊被怨毒取代。 “宁寒,你果然恢复了!”黑衣人咬牙切齿的说道。 宁寒皱眉,凝眸打量他们,但没想起来他们是谁。 黑衣人更加气愤了:“王爷还真是贵人多忘事,多年前,我哥被你亲手杀死,我一直苦练武功,为的就是替我哥报仇。” 宁寒眯了一下眼眸,黑衣人还以为他想了起来,谁知宁寒漫不经心道:“我杀的人太多了,你哥是谁啊?” 黑衣人气的胸口不断起伏:“宁王果然是心狠手辣的阎王,手上性命无数,像你这种人就该下地狱,被千刀万剐!” 唐雪瑶听不下去了:“说那么多废话做什么,你哥到底是谁?” 她的相公那么好,她才不信他是一个滥杀无辜的人。 “我哥是彭大龙!”黑衣人怒道。 听到彭大龙的名字,宁寒紧皱眉头:“你是彭二龙是吧,你哥他该死,你可知你哥彭大龙强抢民女,作威作福,祸害百姓?” “不可能!我哥不是那种人,你污蔑他!”彭二龙反驳道。 宁寒叹息道:“我没有污蔑他,我说的都是实话,我何必骗你呢。” 彭二龙冷哼一声:“惺惺作态,今日没能为我大哥报仇,我认命,你要杀就杀,别废话了。” 宁寒见他如此有骨气,叹了口气:“你还是跟以前一样重情重义,有骨气,当初我放你一马也是看中你这点,想不到如今你却误入歧途,太可惜了。” “少假惺惺了,你要杀就杀,我悉听尊便。”彭二龙闭上眼睛等死。 见他这般,宁寒叹息:“瑶儿,放了他们。” 阿华和夏冰一脸震惊,夏冰急忙道:“王爷,他们不能放啊,这小子一心一意想杀了你,你放过他,他一定还会再来的,得斩草除根才行。” “没错,王爷,他们都见到您了,要是将您恢复的消息传了出去,您就危险了,他们不能放啊。”阿华劝说道。 彭二龙皱眉,他紧紧盯着宁寒,有些不解,难道我大哥真的有错。 这个念头一起,他立马摇了摇头,看向宁寒:“我不用你放过我,今日落在你手里,我认栽,我大哥他就是个好人,你不用装了,直接送我和我大哥团聚吧。” 宁寒认真的看着他:“不管你信不信,你大哥他真的该死。” 唐雪瑶见他这样,看向阿华和夏冰:“听王爷的,放了他们。” 阿华不情不愿的割掉绳子,大网落下,二人恢复自由。 彭二龙目光复杂的盯着宁寒,有些难以置信:“你真要放了我?” 宁寒点头:“你与你大哥不一样,我从不杀好人,或许你大哥对你很好,因为你们是亲人,但他真的做了很多坏事,伤害了很多人,我才会处置他。” 彭二龙咬牙,目光复杂,面色犹豫。 半晌后,他目光坚定的看着宁寒:“不管我大哥是不是好人,他都是我亲人,你杀了我大哥,这个仇我一定会替我大哥报的!” 见他仍不知悔改,唐雪瑶开口了:“你真是愚孝,难道你要想你大哥一样去害人,手上沾染无辜人的鲜血吗?你可知你杀一个人,那人的亲人会像你一样难过伤心。” 宁寒听到她的话,意识到自己如今不是孑然一身,他若出了事,她一定不会独活。 可他毕竟对彭二龙有愧,让他杀了他,他也过意不去,思来想去,还是想再劝劝他,让他悔改。 宁寒陷入回忆:“还记得当年你照顾年迈的母亲,我念孝顺,放你一马,但你误入歧途,今日我仍然放你一马,我赌上自己的性命,愿你迷途知返。” 彭二龙目光闪烁,神情复杂,宁寒三番两次放过他,如今更是不顾自身安危,这让他不由得想起了跟着宁寒打仗的日子。 见他动摇,宁寒继续道:“你身边这人也清楚你大哥的所作所为,不信你问他。” 彭二龙看向身旁的人,那人低下头,神情复杂,支吾道:“我不知道,我什么都不知道。” “你当真不知吗?”宁寒眼神凌厉:“当年他彭大龙为了还赌债,强抢民女,并将她们卖到妓院,只为牟利,这些事你都有看到,你敢说你不知?” “小弟,你跟我说实话!”彭二龙严肃的盯着彭小龙。 彭小龙低着头,抿着嘴唇,一言不发。 彭二龙目露酸楚,喃喃道:“不会的,大哥他不是你说的那种人,我不在的那几年,他一个人扛起我们家,他都是为了我们,他……” 说到后面他也说不下去了,他不想自欺欺人了。 “小龙,你说实话,大哥他到底有没有做那些事?”彭二龙眼神凌厉的看着彭小龙。 彭小龙见他如此认真,只好说出事情:“我当时还小,很多事我也不懂,只是看到他经常带很多女孩子离开,娘一直在骂他,还说他是在作孽。” 听到这,彭二龙身子一阵一震,如遭雷劈,半晌说不出话来。 宁寒沉声道:“如今你也知道实情了,你们走吧,希望你迷途知返,不要再作恶了,但如有下次,我绝不会再手下留情!” 第八十九章 宁寒要去蜀地 彭二龙复杂的看着他,正要离开,彭小龙突然停住步伐。 “王爷,我二哥他虽然恨你杀了大哥,想替大哥报仇,但他念着您的恩情一直犹豫没有动手。今天我们来,是因为有人想杀你,我瞒着二哥接了这活,大哥这才下定决心来报仇,请王爷你不要恨我二哥,您要恨就恨我。”彭小龙说道。 彭二龙看了他一眼,又看向宁寒:“今日王爷您放我们兄弟一马,相当于还我们一命,我们之间的恩怨两清了。” 说完他拉着彭小龙就要走,唐雪瑶叫住他们。 “王爷后悔了?”彭二龙看向宁寒。 唐雪瑶连忙解释:“不是,你们还是从大门离开吧,别翻墙了。” 彭二龙看到地上的大网,顿时明悟,临走前他开口道:“今日之事,我不会对任何人讲,王爷,告辞了。” 等二人走了没多远,宁寒看向夏冰:“跟着他们。” “王爷是不放心他们?”夏冰询问道。 宁寒摇头:“不,彭二龙是个守信的人,我相信他会守口如瓶的,但他们没有完成刺杀的任务,那背后之人一定不会轻易放过他们,我想让你保护他们性命。” 夏冰了然,匆匆跟了上去。 宁寒和唐雪瑶也回屋继续睡了。 第二天,唐雪瑶从夏冰口中得知彭二龙兄弟两出了王府就被一伙人追杀,幸亏他出手帮忙才侥幸逃脱,可怜彭小龙受了重伤,命不久矣。 “他们在哪?”唐雪瑶追问道,宁寒不想他们死,那她就要帮他们兄弟两好好活着。 夏冰摇头:“当时人太多了,我只能帮他们分担火力,让他们逃出包围圈,至于他们逃到了哪儿,我也不知。” “这就麻烦了。”唐雪瑶皱眉。 “王妃你也别多想了,我们已经尽力了,京城这么多,你想找也找不到啊,他们只能自求多福了。”夏冰安慰道。 唐雪瑶点头,希望他们能逢凶化吉吧。 唐雪瑶收拾东西去回春堂给人看病,没有宁良的打扰,一切正常。 本以为今天能轻松结束,没想到来了个不速之客,正是淑贵妃身边的张嬷嬷。 “真是稀客啊,张嬷嬷今日怎么有空来我们宁王府啊?”唐雪瑶笑着问道。 张嬷嬷看也不看她,鼻孔朝天,无比轻蔑:“明日是淑贵妃的生辰,娘娘特地命老奴来通知王妃。” 唐雪瑶皱眉,明日,这也太急了吧,她都不够时间准备贺礼,这淑贵妃明知我不知道她的生辰,故意拖到今天来告诉我吧,到时候好让我出丑。 想到这里,唐雪瑶对张嬷嬷就没了好脸色,但她没有表露出来。 她垂下目光,掩盖眼中的不快,欠身行礼道:“雪瑶知晓了,明日一定去为娘娘祝寿。” 张嬷嬷点头,直接离开,话都不想跟唐雪瑶多说一句。 唐雪瑶急忙回到后院将此事跟宁寒说了,她也不懂皇宫的规矩,不知该送什么礼物为好。 宁寒皱眉道:“随便送什么,反正宁王府现在没什么钱财,你就算送的礼物寒酸她也不好说什么,要是刁难你的话,你正好借题发挥。” 唐雪瑶眼神一亮,是啊,又不是亲娘,送好礼物做什么,装装样子就行了。 “明日我就能进宫了,你放心,有机会我一定替你打探赵嬷嬷的下落。”唐雪瑶开心道。 宁寒对她一笑,温柔的摸了摸她的脸:“找不到也没关系的,我不在你身边,你自己要小心些。” “知道了,我这么聪明,放心吧。”唐雪瑶骄傲的挺了挺胸脯。 宁寒宠溺一笑,忽然脸色又变得正经:“瑶儿,我想跟你商量个事。” “什么事?”见他如此正经,唐雪瑶心中升起一丝不安。 “你也知道夏冰他们是因为我才被流放,我如今武功已经恢复了,我想去蜀地将他们救出来。”宁寒认真道。 唐雪瑶皱眉:“这太危险了,要不再等等,万一他们逃出来了呢?” “不会的,都这么久了,他们要么出事了,要么就被抓了回去,如果被抓了,他们又要受到很多非人的折磨,我不能眼睁睁的看着他们受苦。”宁寒不舍的摸着她的脸。 看他这样,唐雪瑶知道他心意已决,她紧紧的抱住他:“虽然我很不想你去,可我也知道你要不去你内心难安,所以我尊重你的选择,但你一定要平安回来,不然我就生气了。” 宁寒笑了,紧紧抱住她,轻声道:“谢谢你瑶儿,你总是这么为我考虑,有你真是我几世修来的福气,你放心,我一定会平安回来的,我说过,要给你幸福的。” 唐雪瑶轻轻点头,二人紧紧相拥,良久,宁寒才放开她,并轻柔的在她额头上印下一吻。 “我会想你的,你也要想我啊。”宁寒撒娇道。 唐雪瑶笑着答应,目送他离开。 翌日,唐雪瑶带着阿梅和阿兰赶往皇宫,想到宁寒临走前的叮嘱,陷入了思索。 宁寒说如果他在宫里遇到麻烦,可向彦王爷求助,赵嬷嬷与欣贵妃身边韦嬷嬷交好,想打听赵嬷嬷的消息只能从韦嬷嬷这边下手。 想到彦王爷,唐雪瑶就想起彦王爷对她的调戏,可宁寒这么说,或许彦王爷不是她想的那种人。 但是她又不敢全信,毕竟宁寒相信的人都翻车了,如果彦王爷他也看走了眼,那赵嬷嬷的下落就不好打听了。 想到这里,唐雪瑶有些头疼,她忍不住揉了揉太阳穴。 见她疲倦,阿梅关心道:“王妃为何烦心?可是忘记带贺礼了?” 唐雪瑶摇头:“不是,王爷让我帮他在宫里找一个赵嬷嬷,我怕这赵嬷嬷出事了,那王爷会伤心的。” 阿梅和阿兰彼此看了一眼,阿兰安慰道:“王妃不必如此悲观,或许那位嬷嬷还健在呢。” “希望吧,对了,你们是婢女,方便打听消息一些,你们也帮我留意一下,要是打听到赵嬷嬷的下落就跟我说。”唐雪瑶叮嘱道。 二人异口同声:“知道了,王妃。” 阿梅为唐雪瑶按头,阿兰为唐雪瑶按肩,有两人的伺候,唐雪瑶的心情倒是愉悦了不少。 第九十章 冤家路窄 皇宫门口,众多马车停下,侍卫一一检查,确认无误后才会放行。 很快就到她们了,马车被放行了,她们在侍卫的指引下下了马车,开始步行进宫,唐雪瑶注意到有不少女眷都来给淑贵妃庆祝生辰。 她也不认识那些女眷就想着避开这些人,加快了步伐,但前面有一个穿着打扮特别华丽端庄的女人慢悠悠的走着,那每一步都及其端庄大方,慢的像乌龟爬,连带着她的婢女也走的极慢。 唐雪瑶走路豪爽,很快就追上了她们,但她们走的太慢,挡住了她们的去路。 阿兰忍不住小声嘀咕:“她们走的也太慢了,那小步小步走,这走一个时辰也走不到吧。” “嘘,谨言慎行,这里是皇宫,祸从口出。”阿梅提醒道。 阿兰皱眉:“可是她们实在走的太慢了,今天来的人那么多,我们要是迟到了怎么办?” “你别急,后面还有人呢,总有人会忍不了的,我们得小心,不能做这个出头鸟。”阿梅安慰道。 果不其然,在她们后面的人忍不住催促了:“前面的干什么呢,走这么慢?” 听到这话,唐雪瑶前面的这波人停下了,纷纷回头,其中一个丫头对着唐雪瑶三人狠狠一瞪:“催什么催,赶着投胎啊?” 后面的人见到她们后,顿时噤声,不敢言语。 “就是,不知道这里是皇宫么,最讲究仪态规矩了,我家主子可是大家闺秀,哪像你们走路没个样子,跟那些乡野丫头似的。”另一名丫头讥讽道。 这话就刺激到了阿兰,阿兰人忍不住回击:“什么大家闺秀,我看你们是乌龟吧,走这么慢。” 闻言,她们的主子看向阿兰,身旁的丫鬟急忙让开一条路来。 女子穿着华丽,打扮不俗,显然是个有身份的,她由丫鬟扶着慢慢走到唐雪瑶面前,目光轻蔑的上下打量着唐雪瑶三人,眼中难掩嫌弃和鄙夷。 女子身边一个丫鬟狗仗人势道:“你是那家的婢女,这么不懂规矩,居然敢对太子妃不敬?” 唐雪瑶皱眉,太子妃?这还真是冤家路窄啊,真没想到进个宫也能撞见太子府的人,真是倒霉。 这太子妃看起来挺傲慢,瞧不起人,和太子果然是一丘之貉,真是十分般配。 唐雪瑶没有说话,她打量着太子妃,太子妃收回了打量她的目光,一副看不起她的模样。 身旁婢女又指着阿兰道:“看什么看?还不快跟太子妃道歉!再看挖了你的狗眼,没见识的土包子。” 唐雪瑶蹙眉,能养出这种刁仆的,主子也不是什么好人,真是白瞎了这么一张漂亮的脸。 还没等唐雪瑶开口,阿兰就人忍不住回怼:“满嘴污秽,你不丢人我都替你丢人,还大家闺秀呢,我看是泼妇才对。” “巧儿,掌嘴,替本妃教训教训这个不知死活的丫头。”太子妃薛梦冷声道。 叫巧儿的丫头鼻孔朝天,趾高气昂的走到阿兰面前,扬手就要教训阿兰。 唐雪瑶抓住巧儿的手,眼神犀利的盯着她:“我的人,轮不到你这丫头来教训。” 说完狠狠一甩,巧儿受不住这力,后退了好几步才稳住身形,差点还撞上太子妃。 巧儿跟着太子妃嚣张跋扈惯了,何曾受过这种委屈,她委屈的看着太子妃哭诉:“太子妃,这人不尊重你,您的话她还敢不听,您可要好好教训她。” 薛梦的脸面及其重要,她堂堂一个太子妃要教训人居然还被反教训了,这简直是打她的脸。 她的脸阴沉无比,冷冷的盯着唐雪瑶:“你的奴婢口无遮拦,辱骂本妃,本妃帮你教训她是你的福气,本妃不管你是哪家女眷,你敢拦本妃吗?” “可笑,分明是你的婢女不分皂白劈头盖脸的骂我们,你居然反过来倒打一耙?”唐雪瑶回击道。 “大胆,是谁给你的胆子居然敢这么跟本妃说话?怪不得你的婢女这么没有规矩,原来你这主子比她更没有规矩。”薛梦冷声道。 唐雪瑶挑眉,讥讽道:“你是在说你自己吗?” 薛梦眼神一厉,怒道:“大胆,你敢羞辱本妃!本妃看你也欠教训。” 她抬起手就要教训唐雪瑶,唐雪瑶一点也不怕她,直接抓住了她的手。 薛梦用力想将自己的手抽回来,可她一个闺阁女子哪里是唐雪瑶的对手,脸都涨红了也没能将自己的手抽回来。 “你大胆!你敢对本妃不敬?还不快给我松开!”薛梦怒道。 唐雪瑶扬眉,轻轻一放,原本用力挣扎的薛梦被她突然一放,瞬间失去平衡,直接朝后倒去,幸好巧儿和她的婢女及时赶到扶住了她,不然她就要出丑了。 唐雪瑶还故意做出一个无辜的表情来,摊手道:“这是你叫我松的哦。” “太子妃您没事吧?”巧儿一脸关心。 薛梦刚要发火,突然发现腰闪了,她哎呦哎呦的惨叫着:“我的腰,我的腰……” “太子妃您这是怎么了?”巧儿一脸担忧。 “我的腰好像闪了,疼死我了,快给我传太医。”薛梦扶着腰,五官痛的都扭曲了。 巧儿和几个婢女都急了,连忙道:“快去叫太医去,快叫太医。” 唐雪瑶看着她们手忙脚乱的样子笑了,阿梅和阿兰也笑了,几人准备离开。 薛梦强忍住痛意,喊住她们:“伤了本妃就想走?” 唐雪瑶无辜道:“太子妃可别胡说八道,这是您自己摔的,怎么叫我伤了您?” “要不是你松手,本妃能闪到腰?”薛梦反驳。 “那可是太子妃您叫我松手的,少胡搅蛮缠了,我还有事,没空跟您纠缠,告辞。”唐雪瑶带着阿梅和阿兰就要走。 薛梦气愤的盯着她的背影,大声道:“有本事告诉本妃你的名字,本妃跟你没完!” 唐雪瑶头也不回:“我乃宁王府的宁王妃唐雪瑶,太子妃别找错了人。” 薛梦咬牙,好一个宁王妃,你给我等着,我跟你没完。 巧儿想起唐雪瑶的来历,忍不住嘲讽道道:“我倒是谁,原来是宁王妃啊,宁王妃果然不愧是小门小户出来的,真是没有规矩。” 闻言,唐雪瑶停住脚步,她回过头来,冷冷的看着巧儿:“本王妃也是你一个婢女能随便议论的?真是没有规矩,阿梅,给我掌嘴!” 第九十一章 枉费心机 阿梅行动迅速,在唐雪瑶号令的瞬间便如蛰伏的猎豹一般窜出,左右开弓狠狠给了巧儿两巴掌。 不消弹指,巧儿的脸便浮起两个掌印,左右对称,简直像脸上开了一朵并蒂莲。 “好大的胆子,本宫的人你也敢动?!” 薛梦看见阿梅动手的当时便瞪大眼睛,在巧儿跪倒在地,匍匐在她脚上哭诉时更是大为光火。 大庭广众,众目睽睽! 唐雪瑶哪来的胆子敢越殂代疱碰她身边的人?这根本就是在打她的脸! 薛梦手一挥,示意下人将阿梅拿下,眼睛淬了毒一般盯着唐雪瑶,扯出一个狞笑:“宁王妃,你好大的胆子!” “谁敢?!” 唐雪瑶厉声呵退前来捉拿阿梅的丫鬟,阿兰挺身挡在阿梅身前,表情不善的盯着前来的丫鬟。 唐雪瑶将阿梅拉到自己身后,护犊子似的:“姐姐说笑了,打一个不知礼数的丫头的嘴罢了。还是说,姐姐您也觉得宁王妃也是一个小小丫头可以随便辱骂的,东宫对下人的培训就是如此?” “你的丫鬟就知礼数了?不知上下肆然顶嘴,你们宁王府的家教就是如此?本宫堂堂太子妃要教训也教训不得,唐雪瑶,你好大的派头啊!”太子妃说着,往东边拱了拱手,嘲讽地看她,“是不是父皇要打你的丫鬟,也得经过你的过问?” “若我的丫鬟真的触怒天威,我自不敢言。只是太子妃,你动不动以皇帝作比喻,不知是何居心?打一个不懂尊卑的小丫头到您嘴里成了陛下的天威大事,很难不让人多想啊!” 唐雪瑶说完,阿梅和阿兰立即配合的惊讶,倒吸气,捂嘴,一副发现了大机密的模样。 阿梅表演欲更旺盛点,还连连后退好几步。 “唐雪瑶!” 薛梦眼神瞬间变得慌乱,一看就是戳中了心中隐秘的想法,她结舌半响,只能咬牙切齿地抛下一句:“你给本宫等着,本宫要找父皇主持公道!” 说完便提着裙摆,怒气冲冲地朝淑宁宫走去,只是她此时身体不便,走起来一瘸一拐的,甚是滑稽。 唐雪瑶静静看着她离去的背影,听边上人的窃窃私语。无非是说她蠢,或者说她胆子真大,敢惹太子妃,接下来肯定倒霉了云云。听了一会没发现什么有用的信息,便无趣的离开,继续赶往淑宁宫。 突然,有人加快脚步凑近她,轻声低语:“宁王妃,您冲动了。太子妃不是好相与的,怕是会给你招惹祸事。” 抬眼去看,是一张陌生的脸……也不算很陌生,年轻的性转纪远,父女俩根本是一个模子出来的。 唐雪瑶挥退警惕上前的阿梅,“纪大人的千金?” 对方愣了愣,抿嘴笑道:“王妃好眼力,正是家父,小女纪素素,见过王妃。” 对方没有停下行礼,装作只是无意间走得近。唐雪瑶也识趣,步履不停。 “太子妃是未来的皇后,家世不容小觑,王妃多加小心。” “无事。”唐雪瑶朝她笑,“身正无惧影斜,兵挡水掩罢了。” 对方有些无奈地笑了笑,“早听闻宁王妃行事果敢,今日一见果然不同凡响,只是万事多加小心。” 唐雪瑶仍是好脾气的笑,自从她知道对方是纪远的女儿,便有了听劝的心理准备——果不其然,父女二人一致的热心肠和公正。 只是她唐雪瑶实在底气足,满身技艺在手,不知道有谁配做她的敌人。因此行事从来不考虑后果,有仇当场便报个尽兴,走的是船到桥头自然直的路子。 但对于纪素素,她还是温和的感谢,直到目送对方离开才对阿梅低语:“阿梅,听见了吗?” 阿梅确实有些莽撞,虽然唐雪瑶自信只要她在场便能保住阿梅,但阿梅的嘴在这种宫规森严的地方太危险了。 一旦有疏漏,阿梅极有可能因此遭遇性命危险。 “阿梅明白了。” 见阿梅虚心接受的模样,唐雪瑶没再说教,揉了揉阿梅的头便踏入殿中准备落座。 按照她的身份,应该坐在前排。 但她四处搜寻,愣是没有在前排找到空位,唯独偏僻的角落里有一个空位置。这种位置,再怎么说也不会是她一个王妃坐的。 还没来得及疑惑,就见春兰快步走来,带着歉意说:“王妃恕罪,今日实在不巧,您来得太迟,仅剩后面的位置了。” 又不是现代参加派对,哪有什么先来后到之说,真是说谎不打草稿。 看来是故意的,又来整治她了。 阿梅当即不服,张嘴就要骂,被唐雪瑶一个眼色想起自己刚刚答应的话,只能憋屈的沉默。 阿兰拉了拉阿梅的手,示意忍耐。 唐雪瑶眯眼看着春兰,直到春兰忍不住偷偷抹了下额角的汗才慢悠悠地说:“好啊。” 其实她心里高兴得打鼓,要不是不得已她根本不想来这种虚情假意的宴会,整个宴会也不知道谁是真的高兴,各怀鬼胎,能让她离中心远远的,她高兴到想搂着春兰跳舞。 只是这种位置的事情,小家子气的手段一看就知不会是淑贵妃的手笔,只可能是春兰公报私仇。 对于多次对她下绊子的人,哪怕唐雪瑶心里高兴,也要吓吓对方,好让人误以为自己憋着满肚子坏水,心惊胆战。 突然,一道凄惨的哭声远远传来,如泣如诉,尖锐高亢,宛如孟姜女般委屈:“父皇,您要为我做主啊——” 过了一会,众人才看见打扮得雍容华贵但哭丧着脸的薛梦。她一进门后就左顾右盼找皇帝,然而此时宴会还没开始,皇帝和淑贵妃尚未到场。 白哭了一场。 薛梦泪水还挂在腮上,但脸已经被尴尬弄得红彤彤,惹了好几声喷笑。 唐雪瑶坐在角落里,露两颗大眼睛瞅,亮晶晶的,满是看戏的水光。逗得阿梅和阿兰原本紧张的心情消失殆尽,没忍住偷偷笑了几声。 “皇嫂你怎么了,皇兄呢?” 宁彦出声打破了沉默,他是天生捧哏人,受不了没人接话。 薛梦擦擦泪水,睨他一眼,很看不上的样子,“不关你的事。殿下自然是因为事务繁多,无隙出面,总不像你无所事事。” “什么事啊,是娶妾的事吗?”宁彦一脸无辜地问。 薛梦瞪他一眼,咬牙切齿的,柳眉竖起,“六弟你很关心东宫的事务啊?” “我们兄弟齐心,太子哥哥的事便是我的事,我的事我当然关心啦。”宁彦笑嘻嘻的,完全不在意薛梦杀人的目光,还乘胜追击,“皇嫂,你说是不是?” “六弟你再这么放肆,我就要告御状了!” 宁彦摸摸鼻子,无趣地离开,坐回前面的位置,嘴里还嘟嘟囔囔的:“每次都来这一招,也不嫌烦……” 这是,太监高亢的声音响起,打断了堂里的哄闹。 “皇上驾到——淑贵妃驾到——” 太监声音响起的瞬间桌椅碰撞,呼啦啦跪倒一大片。 皇帝刚让诸位坐下,还没扯出笑脸唠家常,太子妃便嚎了一声,跪着出席,哭诉道:“父皇——您要为儿臣做主啊!” 第九十二章 对峙 “这个笨蛋……”唐雪瑶心想,越发觉得薛梦根本不足为惧。 今天是淑贵妃的生宴,她在一开场就哭哭啼啼的,多扫人兴。 果不其然,主位上衣着奢华的人全都黑了脸。 中位身穿金线缠绕龙纹,锦袍玉饰,浑身威压的显然是皇帝,虽然他的嘴角还有没来得及收起来的笑,但浓眉已经沉下,凶光毕露,一看便知心情十分不好。 他身后的淑贵妃也是,她云鬓高梳,缀满朱钗宝饰,还穿着一件繁花满布晶红的宫装,叫人敬着端庄华贵。只是这种衣服与之相配的脸应当是自信淡然,而不是此时的乌云密布,涂了口脂的唇甚至微微颤抖,一看就被气得不清。 再往后的欣贵妃,相较于淑贵妃的极尽奢华,她朴素许多,只着一身品蓝和丁香蓝交织的宫装,很清丽的打扮。她的表情倒是还好,甚至隐隐有偷笑的意味。 唐雪瑶马上得出欣贵妃和淑贵妃关系不好的结论。 果不其然,欣贵妃马上惊讶的捂住嘴:“梦儿怎么了,淑贵妃的生辰日怎么让你哭成这样?” 好一个偷换主语,不知道的还以为淑贵妃的生辰日多晦气呢。 淑贵妃一听马上回头睨了一眼欣贵妃,转头露出一个虚伪的笑容:“梦儿怎么了?不用计较今日是本宫的生辰,也不用怯于生辰宴,你有冤屈直说,陛下会为你做主的。” 薛梦嘴角抽了抽,哭着回答:“请母妃宽恕儿臣的无礼,实在是委屈得难以忍受,才不得已破您雅兴……若不是,若不是宁王妃如此害我,我也不至于此啊!” “宁王妃?”皇帝重复,抬眸找唐雪瑶,“宁王妃在哪?” 唐雪瑶叹了口气,就知道今天不会那么简单。刚要站起,就听到阿梅和阿兰紧张地说:“王妃……” 唐雪瑶拍了拍她们的手,以示安慰,接着默然起身,不卑不亢地说:“回陛下的话,雪瑶在此。” 她其实应该回“儿臣”,但她总觉得恶心,对着这么个昏庸的老东西称儿道女,不是她的作风。 反正她一个小地方来的破落户,不懂礼仪正好符合人设。 “你怎么坐到那儿去了?”淑贵妃问,“一个王妃,到角落去成何体统?” 淑贵妃果然不知情。 唐雪瑶故意富含深意的和淑贵妃身后的春兰对视一会,等她被看得冷汗直流,额角涑涑地冒汗,才不紧不慢道:“臣妾喜静,便到这来了。” 皇帝微微蹙眉,打量她好一会才说:“上前来,你为何欺负太子妃?” 唐雪瑶没着急回话,而是等走到大堂站定后才淡然回应:“臣妾不敢。” “你不敢?你大胆得很!”薛梦指着唐雪瑶,“故意撞倒本宫的不是你?没有和本宫道歉的不是你?殴打本宫宫女的不是你?如此不敬不尊不恭的人难道不是你?!你怎么敢说你不敢!” “皇上明鉴,太子妃在前面踽踽而行,臣妾在后面默默跟随不敢叨扰不敢超越,中间隔了如此大的差距,臣妾如何能撞倒太子妃?至于殴打宫女更是无稽之谈,臣妾作为淑贵妃钦选的宁王妃,被一个小丫头当众辱骂是小门小户的山鸡,这本质是指桑骂槐,辱骂淑贵妃的眼光,如此不识礼数不知好歹,如何能说是臣妾的错呢?” 还挺牙尖嘴利的。 在场的人无不是想,但作为一个快死残废的陪葬品,如此对待王储的妃子……都不知道是胆识过人,还是无脑莽夫。 除了纪素素,她默默注视着唐雪瑶,眼里满是欣赏。 “你真是好大的胆子,敢在天子面前说假话,真不怕天打五雷轰!父皇,你要为我做主啊,唐雪瑶她真的撞倒了我,我现在还隐隐作痛……姜小姐!姜小姐她当时也在场,必能为我佐证。” 薛梦说着,伸手扯过一旁观战的姜小姐,问她:“姜小姐,你秉着良心说,当时唐雪瑶是不是撞倒了我?” 姜小姐盯着皇帝的眼睛,恳切的点头:“民女可以为太子妃殿下作证,当时宁王妃确实撞倒了太子妃。” 如此信誓旦旦的样子,唐雪瑶都差点被骗了。 薛梦扬唇一笑,胜券在握的看向唐雪瑶:“人证于此,你还有什么假话好说?” 淑贵妃见此,以失望的口吻对唐雪瑶说:“还不跪下!本宫对你好生失望,原本看重你心质善朴,才破格让你做了王妃,殊不知你现在居然变得这么油嘴滑舌,跋扈怯弱!知错便改,还不速速向太子妃道歉!” 好一招借坡下驴,在场的人听了淑贵妃的训斥,不自觉对唐雪瑶投下异样的眼光。 唐雪瑶根本懒得理她,淑贵妃明显已经把她当成眼中钉,自然不会放过任何一个可以铲除她的机会,搭理她只是浪费时间。 于是她直接向皇帝行礼,坚定地看着对方:“陛下明鉴,根深不惧风动,臣妾没做过的事就是没做过,说破了天臣妾也不会承认。只是没有的东西永远无法证明,臣妾不想继续纠缠,只问陛下,是否随便一个小丫鬟都能当众辱骂王妃?” 皇帝目光沉沉,看向薛梦,“当然不可。” “既然不可,那臣妾教训她是否有理有据?” 皇帝不置可否。 唐雪瑶看向薛梦,用皇帝看不见的半边脸勾唇,扯出一个轻蔑的笑容:“既然有理有据,那太子妃为何要打我?太子妃不教训自己出言不逊的宫女反而要来打我,这是什么理由,又有什么根据?再且,如果不是太子妃用尽全身气力,又怎么会摔倒?” 薛梦气得大吼,“我堂堂太子妃,打你就打你,还要挑日子吗?” 真够蠢的。 还没怎么套话就自己全吐露干净了,看来家世真的很强大,不然也做不了太子妃。 唐雪瑶在心里翻了个白眼,面上却谨小慎微:“既然如此,那雪瑶便无话可说了。” 薛梦发觉自己说错了话,立马捂住自己的嘴,只用眼睛瞪着唐雪瑶。 如果眼刀是真的刀,唐雪瑶可能早就被薛梦和淑贵妃凌迟了。 皇帝叹口气,目光在唐雪瑶和薛梦间梭巡,深知再追究下去只有无尽的难堪,开口道:“好了,到此为止,再耽误下去要误了好时辰了。” “父皇……”薛梦还想争辩,却被皇帝威胁的眼神吓得住嘴。 “宁王妃,你坐彦儿边上。王妃坐在角落里,像什么样子。” “是。” “梦儿,不要再耽误时辰了。” “……儿臣知道了。” 唐雪瑶和薛梦各自低眉顺眼的回答了一声,默默落座。 虽然皇帝没有如她们各自的心意,只是和稀泥,但是薛梦在宴会上闹成这样还没得到撑腰,对她来说绝对是杀敌八百自损一千二。 唐雪瑶甫一落座就迎接了宁彦亮晶晶的眼神,又是暗挑大拇指,又是口型说赞的。 看来六皇子和太子一家的关系并不好,和宁寒的关系可能更好些,之前也许是她误会了。 但她还是对皇室的人没有好感,并没有搭理对方。 第九十三章 贺礼 宴会无风无波的继续进行。 唐雪瑶原本以为可以平静下去,没想到薛梦实在是蠢,又在献礼环节对她发难。 既然她不休不饶,那别怪她不留情面了。 “母妃,原本儿臣为您精心准备的霓裳羽衣舞由于某人……由于儿臣身体实在不适,难以继续,儿臣只好母妃弹奏古琴,聊表心意,望母妃见谅。” 淑贵妃笑容可掬,装得很慈悲地说:“梦儿的舞姿本宫久闻大名,可惜今日难以见得,实在可惜。不过能听到梦儿的琴艺也是好的,听到梦儿的琴艺被太子称为如听仙乐耳暂明,快快弹奏,让本宫欣赏。” 唐雪瑶无语的抽抽嘴角,默默吃饭。 薛梦见她古井无波的样子,暗自咬牙,继续装得春风得意的模样看着淑贵妃。 等到古琴抬上来后,薛梦十分自信,稍微调整琴弦,和谐的旋律便倾泻而出,青葱玉指随便拨动,都能引来丰富的乐曲,那一刹那,她简直像圣洁的仙女。 只要她不开口说话,唐雪瑶想,薛梦安静下来是真的漂亮,又有才能,其实很了不起。 就是蠢了点。 薛梦很快弹奏完毕,她娇羞地接受众人的夸赞,等堂内安静会后,又叫宫婢抬上一颗明光璀璨的硕大夜明珠。 “母妃,这是殿下千寻万找为您得来的夜明珠,夜晚时比蜡烛的光还亮,哪怕是白天也能轻易见其光芒。且光芒柔软温和,丝毫不刺眼。” 淑贵妃喜不自胜,高兴的点头道:“有心了,本宫很是喜欢。” 皇帝看到淑贵妃终于彻底高兴起来的脸,也跟着开心道:“好,好,你们有心了。” “父皇、母妃能够喜欢,再辛苦都值得了。我们愿以此明珠向母妃贺寿,祝愿父皇母妃身体和朗,关系和睦,大宁国上下团结。” 薛梦这番话说得好听,皇帝和淑贵妃的表情都露了真心的笑。 按照长幼顺序,下一个便是宁寒了。 唐雪瑶顶着薛梦嘲笑的目光,自如起身:“恭贺贵妃寿辰,臣妾和王爷送的礼物也是千辛万苦寻来,甚至全天下仅有两件。” 她从兜里掏出一个精致的盒子,上面用是镶了金粉的四个大字:植物精油。 但是进一步打开盒子,是一个看着平平无奇的白瓷瓶。 薛梦一看便大声地嘲笑:“就这也敢说千辛万苦?宁王妃,虽然宁王府清贫众所周知,但淑贵妃可是宁王的亲生母亲,如此寒酸的礼物,是不是太过分了?” 淑贵妃的脸色也不好看,但没有加以讽刺,只是随便招手让宫婢拿走,嘴里干笑道:“礼轻情意重,宁王府的心意本宫领了。” 虽然这个植物精油确实是她随便从空间里拿出来的,从拿到到决定送出来前后时间不超过5秒,但对于生产力低下的古代,这种工业化学品足够了。 “太子妃此言差矣,植物精油可不是寒酸的礼物,它不仅能缓解皮肤干涩,还可以延缓衰老。” “哈哈哈哈哈哈……” 薛梦毫不客气的嘲笑出声,“宁王妃的意思是这是宁王府能拿出的最好寿礼吧?你们困苦,我们理解的。” 淑贵妃不愿再听,将眼神投向宁彦,很明显是想要直接看下一个人的礼物了。 本来唐雪瑶无所谓,但她不知道怎么回事就是想看薛梦吃瘪。 于是她慢条斯理地说:“娘娘且慢,臣妾所说句句属实,只要是干燥的肌肤,它都可以抚平,长期使用会使肌肤柔嫩如新生。娘娘如果不信,大可以让臣妾示范给您看。” 唐雪瑶说着,看向了薛梦。 薛梦花容失色,显然把她当成了想要当众毁她容的变态,当即捂着脸惊恐地看着她。 唐雪瑶差点憋不住笑。 环视一圈,发现宫女宫妃们都害怕的低头看桌子,一副这个桌子真桌子啊!的模样,不禁失笑。 “也可以找男性来试验,美容本就是男女皆可,但为了不被质疑臣妾花钱买通了人,臣妾斗胆有请孙公公前来帮助。” 孙公公是皇帝御前的人,二人从小相伴长大,对皇帝忠心耿耿,买通谁也买通不了他。 皇帝失笑,看着孙公公惊恐的目光,饶有兴味的允许了。 可怜孙公公一大把年纪了,还要用视死如归的表情将脸伸到唐雪瑶面前,一副壮士断腕的模样。 “宁王妃,请吧!” 唐雪瑶也忍不住笑了:“孙公公不用这么紧张,臣妾再大胆也不可能在天子底下作恶的,必然是有十足十把握。再且您为皇上鞠躬尽瘁,臣妾敬佩您,也不敢对您如何。” 孙公公听了她的话,稍稍放松了警惕,但在唐雪瑶将植物精油抹到他脸上的瞬间还是吓得叫了一声,惹得一众权贵们哄笑。 孙公公的脸一阵红一阵白,唐雪瑶不想与天子近臣结仇,便稍微提高声音道:“臣妾第一次使用时,叫得比您还大声呢,生怕脸毁了,直接被赶走,还是孙公公好胆量。” 孙公公梗着脖子说:“王妃继续便是。” 唐雪瑶本来还想把植物精油抹在孙公公起皮的嘴上,但想到这是古代,这番操作不太妥当,便只在脸颊上起皮的地方按摩打圈。 等到植物精油都被吸收完后,她才施施然地拿布巾擦了手,向皇帝福身道:“诸位请看。” 孙公公直起身子,方便其他人看得仔细。 果不其然,被唐雪瑶抹过植物精油的半张脸上的起皮被尽数吞噬,原本因干燥和年老导致萎缩的脸皮看起来竟然展开了不少。 淑贵妃惊呼道:“只这么短的时间,居然能有这般效果!” 唐雪瑶乘胜追击,“正是见效快效用广才珍贵,只要是起皮的地方,甚至是嘴唇都能使用,还没有不良影响,因此臣妾和王爷才赶紧将如此宝贝作为寿礼奉上。” 说着还黯然神伤的看了一眼薛梦,把薛梦看得脸红耳赤。 淑贵妃又问孙公公:“感觉如何?” 孙公公有些羞涩地说:“奴才感觉很好,脸很舒服,没有那种干燥刺痛的感觉了。” 淑贵妃一听心花怒放,马上让宫婢将植物精油收下,还不住地夸奖她。 皇帝见她如此,也笑了两声。 唐雪瑶便说:“陛下不嫌弃的话,宁王府也为陛下准备了一瓶。这还是王爷千叮咛万嘱咐的。” “朕也有?还是寒儿嘱咐的……?” 皇帝怔然半响后才无措的摸摸胡子,掩饰眼底的泪花,说:“有心了,有心了……” 第九十四章 遇知音 众人见此,都默默无语,悄然转移话题。 只有薛梦还在咬牙愤怒,丝毫不觉自己的夜明珠输在哪里,虽然她也有点想试试植物精油到底好不好用……但说到底,她送的可是大夜明珠! 而且她刚刚还弹了琴,怎么想都是更胜一筹,唐雪瑶那种乡下土包子,别说弹琴了,听估计都听不懂…… 弹琴…… 薛梦突然得意地笑起来,高声开口道:“难得宁王府居然如此有心,看得儿臣都有些心动了呢。不知道宁王妃的琴技如何,是否像送的礼一般叫人刮目相看呢?” 宁彦无语的翻了个白眼,回应她:“皇嫂,都知你琴艺高超赛伯牙,不要再占时间展示了,快让我精心准备的寿礼上来吧,我已经迫不及待看见母妃的笑容了!” “六弟说笑了,伯牙也要钟子期,本宫苦于无知音许久,今日一见宁王妃便觉得她虽然人品不行,但肯定与我会是古琴上的知己,看她羞于展示,这才助她一臂之力。” 薛梦说完,笑意盎然地看向唐雪瑶,“是吧宁王妃,我一看你的面相就知道你绝对会弹琴。” 唐雪瑶快被气笑了,她是真觉得薛梦很有幽默细胞。 淑贵妃刚收了唐雪瑶的礼,此刻不好落井下石,但也不想为她说话,因此保持沉默。 皇帝却是若有所思,不知道是不是被刚刚的“有心了”打动,居然开口说:“不要闹了,宁彦,你的寿礼呢?” 语气压抑,不是开玩笑,是真的有点动怒。 现场的气氛尴尬,淑贵妃也有些不高兴了。好好的一个寿宴,结果两个小辈不断地争风吃醋,叫她这个主角像背景板一般。 看到淑贵妃不高兴,唐雪瑶就高兴了。 唐雪瑶盈盈起身,“臣妾确实技艺不精,于太子妃宛如云泥之别,但既然太子妃拿臣妾以钟子期作比,臣妾也不能让太子妃失望,献丑了。” 薛梦本来尴尬的脸色迅速回归红润,捂嘴笑道:“宁王妃,快请呀,早拭目以待了!” 皇帝的脸色更黑了,摆袖直接坐下,面色冷冷的看着唐雪瑶。 今日虽然只是宫妃的生辰宴,但也来了非常多的皇亲国戚。唐雪瑶虽然是个叫人看不起的宁王的王妃,还出生于单扇门的土绅,但一荣俱荣一损俱损,她若丢人,对整个皇族宗室的名声都不好。 皇帝阴寒的眼扫向兴致勃勃的薛梦,对她更是失望透顶。 先是不顾场合的大闹宫宴,还蠢到被人套了话,最后又要撺掇妯娌在众人面前丢人,真的是小家子作派! 看来得找个由头另为太子寻正妃,这样的蠢人如何够当未来的一国之母? 皇帝还在沉思,就听一声清冽的琴声涌出,奔腾向他的耳道。 惊讶地抬头看,才发现唐雪瑶居然在不知道什么时候已经坐在琴前,有模有样的抚起琴了! 唐雪瑶的表情很淡定,内心也很平静。古琴不过是她众多爱好中的一个,弹得比太子妃好,轻轻松松。 她抬起手,葱葱十指放在琴面,抚摸水波一般从琴弦上扫过,轻拢慢捻抹复挑,只听声音便能让人想象到非常丰富的画面,先是沉寂的夜晚,又静又凉,仿佛都能感受到夜风。 但随着弦乐逐渐高亢,好似看见了飞柳潺水,转瞬见又有一轮高挂的明月和清淡的云彩遥遥在顶,叫人心驰神往。 最后逐渐回归温柔,不再似开场的沉寂,反而是一种大彻大悟的轻松,好似刻画了一名隐士由入世到出世的过程。 余韵悠长,绕梁三日不绝响。 曲毕,唐雪瑶噙着淡淡的微笑福身,“雕虫小技,臣妾献丑了。” 大堂再次陷入沉默,甚至有人恼于唐雪瑶的出声结束,让他这么快就从美景中脱离。 “《春江花月夜》,瑶儿好技艺!”皇帝居然率先夸赞,啪啪鼓掌。 有了他的带动,全堂响起十分热烈的掌声,夸赞声不绝。 “宁王妃了不起,在下自愧不如!” “嫂嫂技艺精湛,冷某佩服!” “宁王妃当真叫人刮目相看……” 淑贵妃却突然眯着眼看向唐雪瑶,抚掌轻拍,皮笑肉不笑的说:“是啊,本宫都没想到你居然还有这种本事。” 唐雪瑶挑衅地与她对视,就是要淑贵妃知晓她怪异,却又拿她没有办法。 她一个破落的小出身,在古代确实不可能接触到这些高雅物什,但那又如何,她是淑贵妃自己钦点的王妃,是皇帝点头同意的宁王妃。 有本事就找到证据遣散她,否则她就是要这个狠毒的母亲咬碎银牙往肚吞。 想起在她来之前被折磨得不成人形,尊严和自尊都消失殆尽的宁寒,唐雪瑶眼中的恨意更甚。 “娘娘与臣妾相处不多,若是相处多了,自然会更了解臣妾。” “是吗,作为王妃,你也确实该常来宫中侍奉本宫。” “臣妾自然乐意,只是臣妾得伺候王爷,恕难从命。只能劳烦娘娘常来宁王府,教导臣妾的同时多看望王爷,王爷已经很久没有见着您了,实在想念得紧。” 皇帝听到她们的对话,狐疑地看向淑贵妃。毕竟淑贵妃在他这里一直都是心系寒儿安危的好母妃,几天便要去看望一次宁寒的人设。 淑贵妃瞪了唐雪瑶一眼,威胁的意味很浓,转头却对皇帝谄媚地笑:“瞧这个小孩,跟臣妾说笑呢,明明是寒儿不让本宫见他。” 唐雪瑶依旧保持的得体的微笑,只是笑意始终不达眼底。 在气氛逐渐僵持时,薛梦差使宫婢拿下她的古琴,还讽刺一句:“记得好好清洗一番,风尘仆仆的,本宫都怕它沾上不该沾的东西!” 这蠢货。 唐雪瑶心说,但还是为此松了一口气,自如地转到薛梦面前,接话道:“太子妃说的是,不知太子妃觉得臣妾技艺如何,是否够格成为你的知音?” 薛梦正要反驳,宁彦便接话道:“什么知音,都够当皇嫂的老师了!” 众人一时皆埋头偷笑,唯有薛梦咬牙,愤恨地偏头。 经这么一打岔,堂内气氛好了很多。唐雪瑶原本以为接下来总该可以平静吃饭,吃完饭直接打道回府。 没想到宁彦叽叽喳喳,嘴里跟装了马达一样动个不停,一下问她怎么会医术,一下又问她怎么会弹琴,哪里学的弹琴,怎么弹的琴,平时弹谁的琴…… 唐雪瑶烦得头痛,恨不得把他的嘴缝起来,好安静一会。 此时她尤其想念在床上躺着的宁寒,帅就算了,还贴心,贴心就算了,还不八卦,不会抓着她问来问去,只会默默支持她。 唐雪瑶幽怨地看向宁彦,心想怪不得有人瘫了还有老婆,有人身体健全至今单身狗。 宁彦见唐雪瑶看他,以为对方对他终于有了兴趣,更加兴奋的问来问去,一下问怎么惹到的薛梦,一下又问为什么要弹《春江花月夜》不弹《高山流水》那样肯定能把她气得更厉害…… 第九十五章 相思 宴会一分一秒过去,唐雪瑶快要坐不住了。 她想念宁寒想得紧,一会担心他身体是否安好,一会又忧心他睡眠如何。 刚吃了两口饭,不自觉想到宁寒爱吃糯米糕,但回府的路与糯米糕铺相距甚远,回去过晚会招惹他担心。 再吃两口饭,又想起他的腿,念想他的遭遇,心酸得差点红眼。 怎么命运如此多舛,叫她如此……心疼。 “宁王妃,宁王妃!” “嫂嫂,叫你呢!” 几声呼唤扽回她的心神,思绪回笼,才发现上位者黑青的脸和宁彦担忧的神色。 空气再次沉寂。 唐雪瑶快崩溃了,吃个饭,贺个寿,被叫好几次,主人动不动黑脸,空气动不动尴尬。 她还不能发脾气,只能道歉装孙子! 难怪都说宫廷是囚笼,她在现代实验室当牛做马时都没受过这种委屈。 “刚刚心系宁王,神游了会,不好意思。”唐雪瑶扯起一个僵硬的微笑,面向刚刚一直叫她的淑贵妃。 “贵妃娘娘,叫雪瑶何事?” “寒儿最近情况如何,已经……到你要时刻心系的地步了?”淑贵妃故作担忧,柳眉似蹙非蹙,一副玉面菩萨模样。 “一切皆好。只是我们刚刚新婚,难免蜜里调油。”唐雪瑶看她演戏,也跟着演成欲语还休,捂脸娇羞的模样。 “真是不知羞,大庭广众之下谈论这种男女之事。” 薛梦插话,她根本不相信唐雪瑶会和一个残废琴瑟和鸣,鄙夷地说:“虽说不计较你是小门小户出身,但既然做了王妃,就要恪尽礼仪,做大家闺秀,看看你像什么样子。” “雪瑶自然比不得太子妃端庄秀娴,今后一定向姐姐好好学习,有冤就报,每日弹琴。” “噗……”宁彦在旁边喷了半壶的茶水,乐不可支。 “你!母妃,父皇!你们看她!” “皇嫂,差不多得了,动不动就告状,学府的三岁小儿都比你有本事。再说嫂嫂也没说假话,人又会医术又会弹琴,皇嫂别太嫉妒了。” 宁彦补刀,笑嘻嘻的看着薛梦精致的小脸逐渐变形。 “宁王妃如此了不得,身怀这么多技艺?”一直沉默不言的欣贵妃开口,美目微睁,很惊奇的模样。 “也不算多,不就两件?若叫她吟诗作画这种需要肚子墨水的雅事,必然显出真形!”薛梦抢话,瞥了唐雪瑶一眼,“田舍山鸡,强学人作尔馨语罢了” “太子妃,够了!”皇帝开口,话里已经带了斥责的意味。 今日薛梦给东宫丢太多人,也给皇帝丢了太多面子。 淑贵妃见情况不对,忙出来打圆场:“女子无才便是德,这吟诗作对就交给男人来吧,我们女人做好女红琴艺便好。” “梦儿,你的琴艺实为天下一绝,叫本宫魂牵梦萦,再弹奏一首给本宫听吧!” 薛梦刚要起身,顿了半拍,眼珠一转,扬起狡黠的笑容:“母妃,都说琴歌酒赋为君子雅事,今日有琴有酒,必然也需有歌有赋才能算得圆满。” 薛梦话说一半,唐雪瑶已感不妙。 “儿臣恳请由宁王妃作伴,或歌或赋,同儿臣一起为母妃祝寿,为大宁国的安乐贺喜!” 唐雪瑶快要喷火了。 她只是来吃饭,有完没完啊!!! 已经不是她不小心和太子妃结了仇,是太子妃和她结了仇! “既然梦儿如此有心,那你们就一起吧。”皇帝无悲喜的开口,目光凉凉,眼里满是算计。 他算是看出来了,太子妃根本没把他放在眼里,否则不会一而再再而三挑战他的底线,无视他的天威。 只是不知道是薛梦自己蠢带来的无畏,还是蒋天给的勇气,又或者是……太子吹的枕边风。 无论是哪一种,都不是一个皇帝能忍受的。 唐雪瑶站起,用堪称惊悚的微笑对着薛梦,看对方吓得后退一步还故作镇定的模样心中火气更胜。 薛梦真的不是一般的蠢货! “太子妃,雪瑶确实胸无点墨,难以吟出绝妙精词,但既然你如此盛情邀约,只好舍命陪君子了。” 唐雪瑶起身时,淑贵妃一脸玩味。 唐雪瑶答应时,淑贵妃更是目光炯炯,直直盯着唐雪瑶。 上钩了! 还是阅历太浅,不懂得藏拙。 早在唐雪瑶大设医观时她便察觉不对,一个小小县令的女儿,连小家碧玉都称不上的东西,居然会医术,还开得如此红火,到兰太医的神农堂都无法比拟的程度。 现在又不知从哪弄来了谁都没见过的植物精油,若是旁人,还有一点可能。 但是宁王府,在俸禄被克扣,家丁丫鬟偷苛的情况下,哪来的能力和钱财得到这般神物? 刚刚又展现了如此精彩的琴技,饶是她见多识广也被唐雪瑶的琴声引入仙境,久久无法忘怀。 要练就这般如火纯青的地步,非得大把钱财和精力砸入才可成就一二,唐雪瑶一个不受宠的县令女儿,哪来的精力和钱财? 现在她居然胆敢应邀吟诗作赋,如果真让她作出一二,她绝对不会轻易放过这个奇怪的女人! 哪怕是千刀万剐,也要杀得她吐露接近宁王的目的! 薛梦得意地坐在琴前,十指微微抚动,婉转轻快的旋律便从她指下跑出,蹦蹦跳跳地围着堂内的每个宾客旋转。 是一首让人听了就欢快的歌曲,宛如垂髫小儿欢喜地走在归家路上,又宛如豆蔻少女自如荡着秋千,只消一耳,就能让人回想起快乐的童年往事。 唐雪瑶微微蹙眉,她不想再出风头,淑贵妃危险的目光和宁彦兴奋的脸,都让她知道她若是再卖弄学识,下场一定很惨。 但她从小被称为神童天才,叫她装怂又是一百个不愿意。 唐雪瑶思忖半响,在薛梦扬起嘴角时开口:“红豆生南国,春来发几枝。” 众人被引起兴趣,侧目瞧她。 唐雪瑶微微垂眸,欲语还休:“愿君多采撷。” 淑贵妃吃惊。 “此物最相思。” 薛梦呆了,还不小心弹错了音,“嘣”的刺耳弦声刮了一下众人的耳膜。 厅堂安静了一会,皇帝主动拍掌赶远了沉默。 “好诗。”皇帝鹰隼般的眸子盯着她,但里面满是欣慰。“你能与寒儿情深于此,朕很高兴。” 宁彦向来捧哏,马上哐哐鼓掌:“好诗好诗!嫂嫂与五兄情意绵绵,倒叫我艳羡了!” “看似简单,全诗不提人,却处处都是人。明快有含蓄,王妃好文采!” 有人左右环顾,满腹狐疑的模样,分明有话想说,但看皇帝带头夸奖,最终也只是拍掌叫好。 “满腹情思,却好似只在说红豆熟成,一派少女心思,真是绝妙!” “好诗好诗!琴赋相配,太子妃与宁王妃果然知音!” 唐雪瑶面上平静,无论众人的夸赞是真心还是假意,始终用唇边一点笑意应对众人,倒显得落落大方。 她心里也真的很平静。 虽然在不可告人的角落里,脚趾已经抠地。 说来惭愧,她会想起来还是因为网上曾经爆火的梗:这可不是一般的红豆…… 甚至还是因为薛梦想起来的。 相较于她的无所谓,薛梦把懵逼表现得淋漓尽致。 一下看看笑容满面的宁彦,一下又看看面带笑意的欣贵妃,一下又用怀疑的目光看看自己的手和手下的琴。 唐雪瑶原本想申明这是她从前背过的诗,但看薛梦的表现,就知道如果说了她肯定不会善罢甘休。 只好在心里向王维道歉,并暗暗发誓,等到时机成熟,一定会让王维得以冠名。 今天,就让薛梦怀疑一下人生吧! 第九十六章 怀疑 《相思》出世后,薛梦就像泄了气的皮球,再也没有精力折腾。 多亏她的安静,宴会无风无波的结束了。 皇帝和两位贵妃一离开,唐雪瑶跟着起身,表面笑嘻嘻,其实脚步迈得飞快,归心似箭。 还没走几步,就又被人拦下。 勉强压下心中怒火,唐雪瑶装扮起和煦的笑容,才发现是欣贵妃的宫婢。 欣贵妃从远处款款走来,眉目满是风情,对着她笑:“宁王妃,时候尚早,可愿来翠芳轩小坐?” 这是专程等她呢。 正好,她也需要理由留在宫里,见一见韦嬷嬷,寻找赵嬷嬷的下落。 “娘娘能够邀请臣妾,臣妾自是欢喜,哪有说不的道理呢?”唐雪瑶掩面一笑,侧身与欣贵妃同行。 路上,欣贵妃状若无意,不停的打探信息,从唐雪瑶出生年月到宁寒的身体状况,事无巨细。 无论她是有所图谋还是单纯八卦,唐雪瑶通通微笑着含糊过去,贯彻一问三不知的战略。 “宁王妃,本宫今日一见你便觉得欢喜,见你落落大方,丝毫不惧薛梦的挑衅,从容应对的模样总让本宫想起梅……” 欣贵妃止住话头,生硬的换了个话题:“你的琴艺是如何习得的?” 唐雪瑶挑眉,看来这欣贵妃是有话想跟她说,故意引起她的注意。 但她偏偏不吃这套,天真回应道:“在闺中无事,只好弹琴解闷。” “那医术呢?” “不过雕虫小技,能看一二风寒流感罢了。” “那吟诗呢?今日的诗可是你自己所做?本宫喜欢得紧,一下便让我想起少女情怀,那般热情害羞的劲儿,真叫人怀念。” 唐雪瑶内心挣扎了下,回答道:“不是,是臣妾幼时背的诗,同娘娘一般喜欢,便深深记下了。” 欣贵妃略带惊讶的回头,定定看了她一会,才抿嘴悄声道:“傻姑娘,你该说是自己作的。” 唐雪瑶微微低头,没有回话。 欣贵妃没再谈论宴会上的事,只是嘴角始终带着若有似无的笑意,看着心情十分爽快。 一路无话。 不久便到了欣贵妃的翠芳轩,名字听着小气,但却是十则十的大殿。 装修虽然气派,但丝毫不显奢靡,反而十分清丽。 欣贵妃让唐雪瑶先在前厅坐下,自己到堂内处理内务。 阿梅憋了一路,一等欣贵妃走马上跟开机关枪一样:“王妃,我怎么觉得她不像好人呐!” “一路上不断打探王妃的隐私就算了,还说那些怪模怪样的话,王妃才不傻呢,她才是傻姑娘!” “还有还有,我看她那贱嗖嗖的笑就生气,遍体生寒,我宁愿和薛梦大战十个回合都不乐意跟她待在一个房间!” “好了。”见她说得越来越离谱,唐雪瑶不得不抬手阻止,“隔墙有耳,别再说了。” 阿梅这才小心翼翼地打探四周,见确实没有任何宫婢在场才松了口气。 阿兰用指头点点阿梅的头,叹息道:“你呀……” “不过王妃,我也感觉她没安好心。”阿兰低语提醒。 “我知道,我没有放松警惕。她要么是为植物精油而来,要么就是有想要告诉我的信息……比如她刚刚提到的‘梅’。” 唐雪瑶眼一转,看向门口几个俏丽的影子,是欣贵妃的侍女们。她拉下阿梅的袖子,示意她低头听。 “一会你去和她们打探一下赵嬷嬷和韦嬷嬷的事,务必问出二人如今在哪,是否还康健。记住,不要打草惊蛇。” 阿梅神色凝重:“是。” 唐雪瑶又轻声和阿兰低语:“你陪在我左右,见机行事。” 阿兰表情严肃:“阿兰不会让王妃失望。” 这边刚刚密谋完,欣贵妃便风情万种的出场了。 “久等久等,人老了事情就多,不要见怪。” “怎么会,”唐雪瑶笑起来,“欣娘娘风光月霁,谁能比拟……这是我早早为您预备下的植物精油,望您笑纳。” “哎呀……”欣贵妃惊讶的捂住嘴,随即喜不自胜,还嗔怪地看她:“你不是说只有两瓶,一瓶给了淑贵妃,一瓶给了皇上,怎么还有我的份?” “娘娘,”唐雪瑶微收下巴,垂眼看欣贵妃,“我来时便为您备好了,你作为后宫掌权人之一,岂有不给您备礼的道理?殿上那般说自然……” 欣贵妃拍了拍唐雪瑶的手背,笑容总算有了一丝真心:“我都懂,瑶儿有心了,我很喜欢。” 她收下植物精油后,拍了拍手掌,两名宫女往前,缓缓打开手上捧着的盒子。 一对一看质地就十分上乘的和田玉首饰赫然出现,这般透润的玉石,这宫中除了淑贵妃,也许只有欣贵妃有了。 唐雪瑶暗自挑眉,她这是什么意思? “本宫一见你就十分欢喜,太子妃将你当知音,本宫也情难自禁地想和你做闺中好友。” “只怕你嫌我人老珠黄才不敢多话,这套首饰是本宫的一个心意,算给你的见面礼。” 唐雪瑶:…… 能不能不要再提知音的事了! “娘娘说笑了,娘娘看得上雪瑶是雪瑶的福气,何谈嫌弃呢?雪瑶高兴还来不及呢!” 唐雪瑶笑得很甜,心却很冷,她快要坚持不下去了。 这种虚与委蛇的事,她能做,但做得很烦躁。 现在急需一个热乎乎的男人来温暖她千疮百孔的心,而且那个男人还得叫宁寒。 “只是这个礼物实在太贵重了,雪瑶真的不能收。” “没事,收下吧,你值得。”欣贵妃仍是笑意盈盈。 好吧,唐雪瑶心想,有便宜不占王八蛋。 “那就恭敬不如从命了,雪瑶谢过娘娘。” 阿兰上前将首饰收下,欣贵妃若无其事的扶了扶鬓边的头钗,但眼睛始终跟随着首饰。 看来真的很贵重。 唐雪瑶偷乐,准备找个机会卖掉,大赚一笔。 “本宫这次叫你来,其实还有一事相求。” 终于来了!唐雪瑶眼前一亮。 “娘娘请说。” “寒儿现在如何了?” “王爷一切都好,劳烦娘娘关心。” “他的腿……” “还是那样,”唐雪瑶适时露出一个苦笑,“臣妾能力有限,竭尽全力也只能让它不再恶化。” 欣贵妃叹息:“寒儿能有你这么一个会医术的王妃,也是有福气。只是……你在给他医治的时候,可否察觉到不对?” 唐雪瑶只是摇头:“臣妾医术有限。” 欣贵妃终于叹口气,放弃从她嘴里套话的想法,挥退了所有的宫女。阿兰顿了顿,也跟着退下了。 “本宫怀疑,当年寒儿行刺一事有蹊跷。” 第九十七章 欣贵妃想做什么? 为什么要跟她说? 明明淑贵妃才是宁寒明面上的生母,欣贵妃最多只能算个吃瓜群众,再怎么都轮不到她来提供信息。 唐雪瑶内里风潮涌动,外表波澜不惊,依据装作一副不明白的模样:“雪瑶不懂欣娘娘的意思。” “你知道当年寒儿行刺的事吗?”欣贵妃问。 “略有耳闻。” “寒儿最是敬重他的父亲……你别惊讶,彦儿和寒儿从小一起长大,我自然也把他当成自己的孩子看待,明白寒儿的性情如何。” “总不像某些冷心狠肠的人,孩子半大了还不知生辰。” 这是可以说的吗? 唐雪瑶有点震惊,骂淑贵妃就算了,还和淑贵妃抢孩子? 在宫中什么话该说,什么不该说,欣贵妃绝对比她更懂。 但欣贵妃却一直在她面前说一些危险的话。 她想做什么? 欣贵妃见她不言语,继续道:“我跟你说这些,是觉得你实在非寻常人,有能力为寒儿洗刷冤屈。” 她说着,擦了擦眼角,“我实在心疼寒儿,一个天之骄子,变成现在这幅模样……” 唐雪瑶眼尖,早发现欣贵妃一点眼泪都没有,但还是陪她演戏,带上哭腔:“有娘娘如此挂心,王爷一定会很快好起来。” “你不要觉得本宫是在开玩笑,这三年来,只有你能让我相信寒儿的事有平反的可能。” “娘娘您对王爷真好……” “……回去你问问寒儿当年的详细情况,他绝对会与你说。” “娘娘,您真是好心,宁王府有您三生有幸。” “……” 见唐雪瑶始终不答应,欣贵妃一直维持的笑容挂不住了,拿扇子给自己扇了好一会才冷静下来。 又喝了几口茶,撑起和善的笑容说:“跟本宫说说,这植物精油还有什么妙用?” 唐雪瑶顺着这个话题,又发散思维,七扯八扯好一会,直到阿梅在外咳嗽了两声,才借以要回去照顾宁寒止住话题离开。 只是她刚走,欣贵妃就狠狠拍了一下桌子,桌上未喝完的茶盏震荡,洒了好些水出来。 她的侍女急忙上前给她扇风、捶肩、揉头。 “娘娘,这个宁王妃也太不识好歹了!” “就是,不愧是小地方出来的,一点见识都没有,瞧她刚刚盯首饰的馋样!” “是呀,比我们这种宫婢还不如!” “不过娘娘,为什么要送给她那么贵重的首饰?奴婢觉得,琉璃步摇就挺好,反正她也看不懂货色。” “不。”欣贵妃摇摇头,意味深长地说:“你们都小瞧她了,她配得上和田玉的价值,只有她有能力为宁王平反。” 侍女们都一脸疑惑,但见欣贵妃没有解释的意思,只好默默做事。 另一厢,唐雪瑶一出翠芳轩,就急忙赶往阿梅刚刚套出来的韦嬷嬷所在地,浣衣局。 韦嬷嬷一个资深的老嬷嬷,如今在浣衣局并不是掌事,而是干活的,这已经让唐雪瑶心惊肉跳了。 只怕…… 一到浣衣局,就见一条又一条的细绳上挂着密密麻麻的衣服,满到遮住人的视线。 主仆三人走了好一会才看见洗衣的丫鬟们。 每个人都有一小盆衣服在边上,面上都是汗珠,正在努力的搓洗衣服。她们身后有一个面目凶恶的老嬷嬷,正持着一条牛皮小鞭走来走去。 再一细看,角落有一个面容黝黑布满皱纹,撸起的袖子上全是伤痕,身旁的衣服是其他人的三倍之多的老太太,正在虚弱地搓着衣服。 这应该就是韦嬷嬷了。 唐雪瑶早猜到韦嬷嬷在浣衣局不好过,没想到这么艰难。 马上差使阿梅去跟掌事嬷嬷行个方便,自己则站到韦嬷嬷身边,轻轻拍了拍她的肩膀:“韦嬷嬷……” 没想到韦嬷嬷下意识缩起肩膀,着急忙慌地跪到一边,不住的磕头:“嬷嬷饶命,嬷嬷饶命!” 唐雪瑶急忙将她扶起来,“韦嬷嬷,韦嬷嬷!没关系的,看清我,我是宁王妃。” 韦嬷嬷这才抬头看,害怕的左顾右盼,看见阿梅刚从掌事嬷嬷那回来,掌事嬷嬷则在远处瞥了她们一眼,往反方向走远了。才松了口气,后知后觉道:“宁王妃……寒儿都有王妃啦?” 唐雪瑶浅笑,眼里满是坚定,充满让人安心的力量:“是的,我是宁王妃,名为唐雪瑶。” “……” 韦嬷嬷看了她很久,干枯的手一度想抬起抚摸她,又害怕的缩回。 唐雪瑶主动将韦嬷嬷的手抬起,放在自己脸上,“嬷嬷,我们过得很好。” 韦嬷嬷瑟缩了一下,眼眶马上红了,指尖偷偷感受唐雪瑶的发丝,一眨眼,泪水便坠至腮边。 “好啊,好啊……你们过得好就好,我总算可以安心下去见赵嬷嬷了。” “赵嬷嬷?”唐雪瑶立马追问,心里不安感越来越重,“其实我此次前来便是为赵嬷嬷,王爷十分想念她,想知道她的下落。” “赵嬷嬷她,她,她命苦啊!” 在唐雪瑶的追问下,韦嬷嬷才说出赵嬷嬷早已死去的消息,还怀疑是被淑贵妃灭口的。 当年宁寒行刺失败后,被皇帝禁足。看着惩罚不重,但所有人都明白行刺皇帝的罪责,明白宁寒这辈子再无翻身机会,各个落井下石。 后来宁寒为赎罪自残双足的消息传遍宫中,众人认为他彻底丧失了当王储的机会,更是欺辱他,据说有段时间宁王府还有家丁和奴婢以谁欺负宁王欺负得最狠进行比赛。 赵嬷嬷听闻这些消息着急得不行,一下慌了神智,在皇帝的御书房面前跪了好几天,后面还去拦架,挡住皇帝的去路,只求能去宁王府照顾宁王。 皇帝大怒,要杀了赵嬷嬷。 还是淑贵妃大发善心,去找了皇帝求情才让她逃了一死。只不过赵嬷嬷刚去淑贵妃宫里没有三天,就疯了。 后面又自己闹绝食,硬生生饿死了。 韦嬷嬷本来想去求来赵嬷嬷的尸首,但被回绝,还被欣贵妃一怒之下直接发配到浣衣局。 “欣贵妃?” 唐雪瑶疑惑,这里怎么还有欣贵妃的事? “我从前为欣贵妃做事。不过与娘娘无关,我本来就经常犯错,当时去求尸首,还导致娘娘被淑贵妃抓住把柄,禁足了好几日。” 既然是这么烫手的山芋,为什么刚刚欣贵妃一直想让她去彻查,让宁寒沉冤得雪? 她为什么又一直想跟自己套近乎? 第九十八章 悲惨往事 唐雪瑶心事重重的回府了,但没忘记帮宁寒买糯米糕。 一见到宁寒,她立马将赵嬷嬷的事全部告诉宁寒。 赵嬷嬷将宁寒抚养长大,比常贵妃更像亲娘,知道她为了能来照顾宁寒而得到这般下场,无论是谁都会难过的。 但唐雪瑶不想骗他,宁寒一定是所有人中最想知道赵嬷嬷下落的人,也是最关系赵嬷嬷的人。 “赵嬷嬷待我如亲子,我知道她下场如此,实在……”宁寒偏过头,但唐雪瑶仍看见了他泪湿的睫毛。 她心疼的上前搂住宁寒的头,将他抱在自己怀里。那是一个极具母性的拥抱,她想用这种温暖而有力量的拥抱告诉宁寒:我在。 “赵嬷嬷所做所求,都是希望你能好起来。除了缅怀赵嬷嬷,你还要过得比所有人都好,比所有人都强,这样她在九泉之下才能瞑目。” 宁寒在她怀里没有说话。 唐雪瑶静静地抚摸宁寒的头发,感受肚子上的水意。 “瑶儿,我不相信赵嬷嬷会突然发疯,她一定……经历了什么。”宁寒咬牙道。 “我知道,我会帮你的,我永远在你身边。” “瑶儿,我想请赵嬷嬷的牌位回府,她在我眼中,比淑贵妃更像我的生母,我不愿她灵魂流落在外。” “当然,我也有这个想法。你放心吧,我会料理好的。” 宁寒将头埋得更深,苍劲的手环绕与她的背后,几乎要把自己塞入唐雪瑶的骨血中,“瑶儿,我哪来的福气娶到你?” 唐雪瑶弯下身子,轻轻靠在宁寒的脊背上,柔情道:“夫妻之间本该如此,你这次去蜀地万事多加小心。” “蜀地偏远多山地,你绝对要谨慎再谨慎,若有不适马上回府,不要勉强自己,知道吗?” 宁寒抬起头,握住唐雪瑶的手,放在自己胸口,让她感受自己有力的心跳。 “一切听你的,唐大夫。” “我会全须全尾的带着我的兄弟们回来,从前伤过我的,我会一笔一笔还回去。尤其是宁良,这个狼心狗肺的东西,我一定会让他付出代价,绝对!” 他话说得狠,但眼尾还有漫布的殷红,长睫隐隐绰绰的缀满水汽。 “我相信你。”唐雪瑶不忍见他这般模样,紧紧抱着他,“我相信你!” “你去救他们,我来救你。”唐雪瑶坚定地说:“我会让你沉冤得雪,让你父皇知道你始终没有反叛弑父之心,让宁良知道他始终不是你的对手。” “你宁寒,当得起整个大宁国最耀眼的存在。” 唐雪瑶说到做到,马上召集府中有功夫,身体健壮的男人们,要求他们保护好宁寒,一旦宁寒有不适情况,立马将宁寒带回府中。 夏冰和王杨面面相觑,虽然觉得唐雪瑶有些保护过度,最终还是满脸坚定地答应了。 王爷听王妃的,那么他们也只听王妃的。 “除了保护王爷,你们也必须保护好自己。我要你们全须全尾的回来,一个都不能少,听见了没有!” “听见了!” “王妃,王妃!”唐雪瑶还想再嘱咐些什么,就看到阿梅惊慌失措地朝她跑来。 一站定就撑着膝盖,气喘吁吁地说:“大树、大树动了!” 唐雪瑶一听,忙对夏冰和王扬等人摆摆手,示意他们可以回去休息,自己则提着裙摆飞快地向大树的厢房跑去。 一进去,就看到郑夫人泪水涟涟,帕子都湿了半条。嘴里还不住呼唤:“康儿,康儿,郑康你说话啊……” “郑夫人,大树怎么样了?哪里动了?眼皮,手,还是脚?” “手指,刚刚康儿的手指动了!”郑夫人边说,还模仿郑康手指弹动的样子,“我看得真真儿的,绝对不是眼花,但现在又不动了,王妃,老身求你了,快看看康儿吧!” 郑夫人边说,膝盖一软就要向唐雪瑶跪下,被阿梅眼疾手快地扶起。 “郑夫人,王妃说过她不喜欢别人朝她下跪。” 唐雪瑶却没工夫再说话,只向阿梅投去一个赞赏的眼神,便火急火燎地捞起郑康的手臂,细细诊脉。 根据脉象来看,确实平稳了很多,也该醒了。 唐雪瑶又扒开郑康的眼皮,判断了一下瞳孔的状态,轻声呼唤到:“大树……大树……郑康……” 郑夫人见此场景,也赶紧趴伏在郑康身边,低声说:“康儿,我是娘亲,你快睁眼看看……” 可惜,无论她们怎么叫,郑康始终不醒,但手指却又动了好几次。 见此,唐雪瑶拦住又要哭泣的郑夫人,安慰道:“大树只是累了,等他再睡一觉,就能醒了,他已经能听到我们的声音,也能控制手指的神经了。” 郑夫人虽然对唐雪瑶的话一知半解,但她奉若圭臬,忙不迭地点头,留恋地看了郑康好几眼才回房睡觉。 翌日,唐雪瑶刚醒,就听到了郑夫人的哭声。 唐雪瑶和宁寒对视一眼,微微失笑,真是可怜天下父母心。 等到郑夫人的哭声逐渐消失,唐雪瑶才装作一无所知地去看望郑康,他果然已经醒了,手被握在郑夫人手里,母子正在说着体己话。 见唐雪瑶来了,郑夫人才起身,喜不自胜地说:“王妃,康儿已经醒了,您的大恩大德,老身难以为报。” 她说完还朝唐雪瑶跪下,速度快到阿梅没来得及阻止。 “我知道您不喜欢别人您下跪,但我实在不知道该怎么表达感恩,请您,就收我一拜吧!” “今后您如果有用到郑家的地方,郑家必当身先士卒!” 唐雪瑶阻止不及,只好尴尬的接受郑夫人的跪谢。 手足无措地等她拜完后,急忙上前将其扶起,宽慰她:“夫人,我将大树视为自己的弟弟,这都是我应该做的。” 郑夫人满含热泪,“不一样,刚刚康儿都跟我说了,您将他从鬼门关中拉回来两次,这种恩情,我们没齿难忘。” “哦?”唐雪瑶惊喜地看向郑康:“你全都想起来了?” “是的,姐姐。所有的事我都想起来了。”郑康眉目柔软,一派阳光。 “那是好事啊,郑夫人,因祸得福了,你们母子终于相聚了。” “是啊……”郑夫人又擦了擦泪,“他爹还不知道这件事呢,我马上去跟他说!”说完便急急忙忙跑了出去。 见郑夫人难得失态的模样,唐雪瑶偷偷笑了。 “姐姐……”郑康等郑夫人出去后,突然压低声音,神神秘秘地招手,让她低头听。 “姐姐,想杀我的人是太子宁良!” “什么?!”唐雪瑶震惊,没想到这其中还有宁良的事。 忙把其他人屏退,又叫人喊宁寒来。 等到宁寒来后,唐雪瑶粗略地说了情况,郑康便开始详细地讲述他和太子怨缘。 他当初一个人离家来江湖闯荡后,因为方向感不好又太过纯真,被人骗光了钱财就算了,还因太饿偷吃东西被人追着打,慌不择路时不小心掉入路过的驴车,在震荡中昏厥了。 再醒来已在陌生的床上,驴车的主人听完他的经历后,收留了他。 该人家是一家三口,幸福美满,过着平凡快乐的小日子。 直到某天女主人上街采买食物,不小心撞倒太子,被他的家丁扇了一巴掌不说,还被太子看上了她的美色,一路追着她要把她绑回太子府。 女主人叫小桃,曾是富裕人家的家婢,颇有美色,年满后才出的府邸,对权贵人家的腌臜事十分清楚。 深知身后色眯眯的太子于她只是万丈深渊,因此她疯狂地跑,跑回了家,钻入床底。 但还是被追赶上的太子侍卫从踹开门,砸碎家中所有物什,硬生生从床底拽了出来…… “那……”唐雪瑶有些不忍,“她的家人呢?你又是为什么被太子追杀?” 第九十九章 分离 郑康闭上了眼睛,嘴唇微微颤抖。 唐雪瑶正想让他不用再说,以免太多刺激大脑,郑康就缓缓开口。 见此,她只能握住宁寒的手,靠在宁寒身上,听郑康可怕的回忆。 “后来,我去拉住那些官兵……” 小桃被那些壮硕带着刀剑的侍卫从床底拽下来时不住的惨叫,郑康当时在后院陪小桃的孩子小海玩,不知道发生了什么。 等他听到惨叫声冲进去时,看见的就是小桃双目紧闭,浑身血污,正被太子淫笑着指使侍卫扛在身上的场景。 他当即怒血上头,吼叫一声冲上去想救小桃于水火。 却被外围的侍卫一脚踹开,直接踢到了墙角,五脏六腑当时便疼得厉害,一张嘴就有血吐出。 小海见此,哪怕只是个手无缚鸡之力的小孩也坚定向前,捡起桌腿朝扛着小桃的侍卫的腿砸去。 太子冷哼一声,直接挥刀砍倒小海。 郑康第一次看见杀人的场景。 发生在自己的救命恩人家中,刚刚还在喊他“小康哥哥”的稚童此时已经面色如土,皮开肉绽,满身是血。 甚至还没来得及惨叫,就已经没了气息。 此时小桃的丈夫远远看见混乱,甫一进门就看见妻儿惨状,当即红了眼,扛起锄头砍向为首的太子,却被沾着小海鲜血的刀结果了性命。 眼见自己大获全胜,太子得意地狂笑,带着小桃离开了这个人间惨境。 临走前又回头,正巧和怒目圆睁的郑康对视,邪笑一声,直接让他的走狗们朝郑康倾巢而出,自己则哼着轻快小曲远去。 幸好郑康命大,挨了那么多刀都没断气,还及时得到了唐雪瑶的救治。 郑康一直觉得,冥冥之中,一定有小桃一家的庇佑。 不然他怎么会经历那么多危险都大难不死。 小桃一家一定希望他能好好活着,替他们报仇。 “小桃此刻还在东宫?” “我不知道。”郑康摇摇头,泪水随之流下。 “我不知道小桃姐姐被太子如何了,我好怕小桃姐姐也……要是我没失忆就好了,这样我就,就能在见到那个禽兽不如的家伙第一眼就把他杀了!” 唐雪瑶揉了揉郑康的脑袋。 她心疼地看着这个半大小子:“他做事不人道,一定会遭报应的。” “姐姐,你那么神通广大,能不能求求你,求你帮我找到小桃姐姐的下落?我真的很担心她……” “当然,这件事包在我身上,你现在先好好休息,我们从长计议,好不好?” “我知道我现在还无能为力!”郑康的泪水喷涌而出,“可我实在!实在……!” 此时,一直默默无声的宁寒终于动了,俯身掰正郑康的脸,让他与自己对视。 “大树,我懂你的心情!我恨宁良恨得想把他拆吃入腹,啖其肉啜其血,但是我们不能冲动,明白吗?” “师父……” “此时我们虚弱而宁良强大,盲目报复只会让自己陷入万劫不复的境地,甚至可能丢失性命。我们的命是用来报效国家,颐养百姓的,能让这种猪狗不如的东西夺走吗?” “不能!” “那你就记住此时的恨,每见他一次,恨意便要更深一层,等到我们足够强大,碾灭他只是弹指时再将他千刀万剐!” “到时无论你怎么复仇,我们都不会阻拦你,只会为你扬旗呐喊。” 郑康看着宁寒眸色深沉的瞳仁,泪水流得更加汹涌,表情却逐渐被宁寒感染,变得坚韧而隐忍。 “我明白的,师父怎么说,大树就怎么做!” 宁寒拍了拍郑康的头,站起身,身长玉立,顶天立地的模样让郑康抬起了头。 是啊,师父被戕害如此,双腿差点残废,还能恢复成这般,神情依旧像蛰伏的猎豹锐利,他又有什么理由脆弱,有什么理由寻死觅活? 思忖半响,郑康揩走腮边的泪水,目光炯炯,内心澎湃。 他从来没有如此坚定过。 唐雪瑶看着师徒二人如此同仇敌忾,虽然觉得让心中被滔天的恨意覆盖长久来看并不是好事,但此时这股恨意却是支撑二人活下去和行进的动力,只好在心中盘算该如何支持他们,又不至于让他们走向歪路。 “瑶儿。”宁寒转身,浑身的戾气消失殆尽,只剩无限的温柔,“我也要出发了。” “这么快!” 唐雪瑶抓住宁寒的衣襟,依依不舍的念叨:“行头全部备好了?有没有缺漏?干粮、衣物、银两、武器、药品……” “都有,都有。” 宁寒弓身搂住唐雪瑶,下巴抵在她的肩头,轻嗅她的颈边的气息:“你昨晚已经清点过了。” 唐雪瑶展开双臂,把头埋在他的怀里,“我实在舍不得你。” “我也舍不得瑶儿。” “宁寒……” “瑶儿……” 刚刚还热血汹涌的郑康此时尴尬得面红耳赤,小眼神飘忽,假装对自己所在之地很感兴趣。 这个床长得可真像床啊! 这张桌子长得也真像桌子! 温存好一会,唐雪瑶才主动离开怀抱,推了一把宁寒。 “走吧,早点走,早点找到落脚地,记住千万不要勉强。” “遵命。” 宁寒弯眸,水光缱绻的眼里浑是她的倒影。 唐雪瑶遮住他的眼睛,怕自己再看会忍不出哭出来。 “走吧!” 预订的时辰已到,宁寒一行人装扮成村夫的模样,从宁王府的偏门离开。 宁寒骑在马上,遥遥地和唐雪瑶对望,眼里是剪不断理不清的情丝。 等到他们的背影彻底消失在眼前,唐雪瑶才用力地闭了闭眼睛,让宁寒的眼睛刻在自己心里。 “王妃……”阿梅轻轻呼唤,被阿兰拦下。 王妃会处理好的,阿兰用口型说。 好一会后,唐雪瑶才睁开眼,带头离开,“走吧,百草堂该开门了。” 阿梅和阿兰担忧的对视一眼,忙跟上了。 由于外界没有人知道宁寒早已恢复的消息,因此日子风平浪静,没有人发现宁寒和府中家丁的消失。 唐雪瑶也假装无事发生,经营着百草堂,时不时派人打听小桃的下落。 日子就这样一天一天过去,在唐雪瑶以为不会再有事情发生时,阿梅却领着太子来了百草堂。 和以往风流的调侃笑意不同,这次太子忧心忡忡,嘴角甚至起了个泡。 “唐雪瑶,救我!” “……”在太子看不见的地方,唐雪瑶翻了一个大大的白眼。 第一百章 怨偶 还没等唐雪瑶动作,宁良便快步走到她身前,攥住她的手就往前走。 “你放肆!” 唐雪瑶脑中迅速回想起小桃的悲惨故事,手往仙草空间一掏就要拽出鞭子抽这个淫色的禽兽。 阿梅和阿兰震惊过后马上上前,挥手叫一直候着的家丁挡住太子的步伐。 宁良的侍卫们见情况不对,也马上将他团团围住,怒视着唐雪瑶。 气氛剑拔弩张,只消一步便会杀得你死我活。 “太子殿下,请您自重,放开王妃!” “宁良,放开我!”唐雪瑶抽了宁良的手一下,趁他吃痛立马后退,让家丁们挡在她身前,愤怒地说:“你好大的胆子,陛下之前给你说的话浑忘了么!” 宁良看着目光不善的家丁们,才后知后觉地解释:“误会,误会了!唐雪瑶,我是想请你出诊!” “有你这么请的吗?”阿梅不客气的回敬。 “我这是一时情急。”宁良说着,率先挥退他的侍卫,勉强笑着说:“等了唐大夫太久,心实在焦急,这才昏了头。” 唐雪瑶冷哼一声,质问道:“怎么,这次又是心疼?” “不是不是,这次是真的,我要保胎。” 唐雪瑶狐疑地看他:“要保胎找御医,找我做什么?” “那群老家伙!”宁良恨恨道:“一个个眼盲心瞎,看不出问题不说,给的药方也没有任何效用!” 唐雪瑶默默,不是很想帮他,她巴不得宁良断子绝孙。这种祸害的基因,根本难出好人,只可能生一窝小老鼠,一起危害人间。 因此她依旧让阿梅和阿兰挡在她身前,无所谓地说:“我也不擅长看胎,太子另请高明吧!” “阿梅阿兰,送客!” “慢着慢着!”宁良高声叫道:“你不能见死不救啊,唐雪瑶,你是医者,怎么能眼睁睁地看我的孩子流掉!” 流掉? 看来孕妇的情况并不好。 唐雪瑶想了想,罪不及家人,这位孕妇不一定和宁良一样是个坏种,极有可能是像小桃一样被抢走的民女。 小桃…… 唐雪瑶有一个可怕的猜想——甚至这位孕妇,还有可能是被杀夫虐子的小桃。 古代虽然有男性避孕手段,但看太子那个猥琐样就知道他巴不得有看谁谁怀孕的技能,根本不可能采取避孕措施。 如果这位孕妇真的是小桃,那极有可能会有生命危险——在有选择的情况下,任何一个女人都不可能让自己生下强奸犯的孩子。 更何况,这个强奸犯还是她灭门之仇的仇人。 而且就算不是小桃,看在都是女人的份上,唐雪瑶也愿意去救治。 “那你带她来百草堂吧。”唐雪瑶松口。 “带不了!” 宁良一急,又想靠近唐雪瑶,被阿梅直接推开,但他难得没有羞恼,继续说:“她现在一动就冒冷汗,脸白得像纸,再激动一点直接出血,我根本不敢动她!” “唐雪瑶,你就去我东宫一趟吧!我保证不会将你怎么样,你的奴婢,你的家丁,全部一起去,行不行?” 听宁良的描述,孕妇的情况确实危急。 她再也顾不上计较,拿上出诊箱,带上阿梅阿兰和几位家丁,便跟着宁良走了。 医者仁心,只要说有病人,无论前面是刀山还是火海,唐雪瑶都会义无反顾地上前救治。 一路颠簸,唐雪瑶被晃得头昏目眩,本想发脾气,但看宁良自己也难受得紧,还是忍下了。 要么是孕妇对他极其重要,要么就是他真的非常看重自己的子嗣。 不过想想宁良平时强抢民女的淫魔形象,估计是喊保大不保小的人。 唐雪瑶冷漠地想,无所谓,如果真的伤及孕妇,她会堕胎。 刚到东宫,宁良便步履匆匆地在前头带路,还好几次急得想直接扛起唐雪瑶跑,都被她冷眼瞪回去了。 这算是他们俩唯一一次齐心了。 虽然一个为了都不知道成没成型的孩子,一个为了虚弱的孕妇,但总归是为了人命而奔走。 没想到快到地方时,薛梦突然带了一大波人挡住他们的去路。她面色阴寒,眼角还有胭红的余韵,显然刚刚哭过。 “宁良,你再动一步试试!” “你发什么神经!”宁良搡了一下挡在他身前的侍卫,但没有推动,急道:“人命关天,你给我让开!” 薛梦展开双臂,坚定地挡住:“我说了,你再动一步试试?!” 宁良焦急地远眺孕妇所在的厢房,又回头看看冷情冷眼的唐雪瑶,咬牙切齿道:“人命关天,给我滚开!我的儿子若是出了什么差池,必要你这个下不了蛋的老母鸡好看!” “哈!府中这么多年没有孩子,分明是你就是个阉人,还敢怪到我头上,你怎么不想想那个女人怎么来的,怀的怕不是人丈夫的孩子!” 好大的信息量! 唐雪瑶和阿梅阿兰对视一眼,都加深了心中对孕妇就是小桃的猜测。 为了印证自己的想法,也为了快些救人,唐雪瑶故作冷淡的开口:“我没空听你们的家务事,太子殿下,我还有事,先走一步!” “等等!” 宁良果然回头,抓住了唐雪瑶的袖子,而阿梅阿兰也默契地没有伸手阻拦。 远处薛梦见此,嫉妒得面皮都红了,怒气冲冲地诘问:“宁良!你当我死了吗?在我面前跟这个贱女人拉拉扯扯,你给我等着,我这就去跟外祖父说,让你吃不了兜着走!” “你去啊!” 宁良扭头叫骂,手还攥着唐雪瑶的衣袖不放,很怕她真的一走了之。 “要不是你外祖父是蒋天,你算什么东西,有资格嫁给我?凭你蠢笨如猪的心计还是几年无所出的肚子?!” “你敢在外人面前这么骂我!你给我等着!” 薛梦狠毒的目光在宁良和唐雪瑶中梭巡,最终以杀尽天下狗男女的气势跑去告状了。 宁良对她的背景啐了一口,骂骂咧咧地:“就没见过这么疯癫的女人!” 随即又马上殷勤地拉住唐雪瑶。 “唐大夫,这边请!” 唐雪瑶直接当着他的面翻了个大白眼。 骂人疯癫,自己也正常不到哪里去。 当着这么多人的面吵成这样,这也能叫太子?也有资格做皇帝? 要被这种傻子统治了天下,绝对不出几年宁家江山便会易主。 宁良虽然尴尬,但也没发作,刚刚确实在众人面前丢人了,只好佯装无事地赶往目的地。 一到目的地,唐雪瑶便皱起眉头。 眼前的房门紧闭,门口还有两个面容严肃,身穿甲胄的侍卫站岗。且地理位置差,太阳难以照射,导致这里的温度远比其他地方低,甚至院中的花草也焉头耷脑。 细细一嗅,空气中全是药物和呕吐物的味道,十分难闻。 根本不是一个孕妇应该待的环境。 唐雪瑶越发肯定孕妇是小桃的猜测。 第一百零一章 孽障 “她怎么样了,还有吐吗?”宁良询问门口的侍卫。 “殿下不在时又吐了两回。” “吃东西了吗?” “喝了一点米汤。” “还有寻死觅活吗?” “没有,她没力气了。” 唐雪瑶听着他们的对话,越听越对宁良不齿。 想要有健康的孩子,首先孕妇一定要健康。 从某种意义上来说,孩子其实是一种寄生物,寄生于母体体内,汲取母体的营养长大。 若母体本身虚弱,孩子绝对也好不到哪去。 宁良却没发觉不对,习以为常的点了点头,敲门道:“桃桃美人,我进来了。” 果然! 唐雪瑶和阿梅阿兰对视一眼,默契的垂头不语。 “桃桃,这位是唐大夫,京中她的医术最为精湛,你让她给你看看,她绝对能救我们的儿子。” “滚开!” 卧榻上的小桃奄奄一息,面容苍白,裂开的嘴唇上满是血点。 额上全是汗水,发丝凌乱的沾在上面。 手指无力地倒在两边,浑身的死气。 哀莫大于心死。 这种情况,唐雪瑶曾在宁寒身上见到。 “桃桃,别发小女孩脾气,听话,唐大夫,你快来给她瞧瞧,我的儿子情况怎么样?” 唐雪瑶依旧无言,默默走近。 小桃没看她,始终盯着床顶看,乌黑的瞳仁满是迷离,已经涣散到难以聚焦了。 再继续下去,绝对会死。 唐雪瑶叹口气,轻轻搭上小桃的手腕,用三指感受脉搏。 而小桃只是在她手指碰触的瞬间颤抖了下,没有其他动作,仿佛真的是具尸体。 宁良看着她们,焦急地在一旁踱步,絮絮叨叨的:“唐大夫怎么样?我的儿子还好吗,长得怎么样?还能继续活下来吗?” “唐大夫,这是我目前唯一一个孩子,你绝对要把他留住啊!” “大宁国的龙脉,就靠你了!” “我的儿子怎么样,诊出来了吗?” “唐大夫,你说话啊!” “唐大夫……” 在宁良又一次想伸出蹄子碰唐雪瑶时,唐雪瑶终于忍无可忍斥责道:“太子殿下,安静!” 宁良瞬间噤声。 “脉象凶险,我还需要进一步诊断,请你回避。”唐雪瑶不客气地说。 “我是她相公,有什么好回避的?这可是我的儿子!” 一直闭着眼的小桃猛然睁眼剜了太子一眼,却什么都没说,又将眼睛闭上了。 “要么太子回避,要么我回府,太子殿下自行选择吧。” “我走!”宁良见阿梅阿兰真的开始帮唐雪瑶收拾东西,连忙往后退,“我马上走,你好好为我儿子看看!” 说完退了出去,还关上了门。 但从门上的剪影可以看到他始终没有离开,甚至还趴在门上。 “阿梅!” 阿梅得令,走到门口狠狠拍了三下,吓得宁良又后退好几步。 确定太子走远后,阿梅也没有回来,继续守在门口守着,一看到太子有回来的迹象马上捶门。 做这些事情时声响巨大,但床上的女人始终闭着眼,静悄悄的。 要不是指下的脉动微微跳动,唐雪瑶真担心她追随自己的夫儿走了。 “小桃夫人。” 唐雪瑶轻轻唤她,女人却有气无力地说:“我不是他的夫人,他也不是我的丈夫。” “我知道。”唐雪瑶轻轻拍她的手背,“我一位远方弟弟来投奔我,说他路上被人收留,女主人叫小桃,他还认下了一个小海弟弟。” 小桃眨了很多下眼,在睫毛被水汽笼湿时,终于睁眼,眼泪也随之涌出:“小康?” “是的。” 她想起身,却没有任何力气。 唐雪瑶急忙阻拦,温热的手轻握住小桃骨瘦嶙峋的指节。 “我此次前来,便是依小康所托。” “那……” 小桃想要说话,嘴唇张合,却发不出声音,眼泪一路蜿蜒至耳畔,浸湿枕巾。 半响,她才沙哑地问:“我的相公和孩子呢,他们现在如何?宁良一直不让我见他们,逼迫我就范……” 他们已经死了,被门口焦急踱步的太子,你腹中孩子的父亲亲手杀死了。 唐雪瑶说不出这么残忍的话。 只好半真半假地说:“我不知道。小康出了点意外,丧失了记忆,只记得要来寻你。” 小桃不再言语,只是丧失了所有力气,惘然地昂起下巴,放任眼泪不断打湿她的鬓发。 唐雪瑶见她这般模样,更说不出真相,只好叹息道:“你先养好身子,留得青山在。” “只要活着,一切皆有出路。你丈夫和孩子的事,我会帮你留意的。再说,你腹中的孩子也需要你……” “呵……” 小桃偏头看向唐雪瑶,眼底满是青紫,左眼的泪水在山根处汇成一洼。 “这种孽种,我巴不得马上将它从肚中拽出掐死。” 此时,久等的太子耐不住,敲门询问:“唐大夫,情况如何啊?” 阿梅直接怒砸大门:“催催催,安静!” 宁良在外面你你你半天,又恨恨地走远了。 小桃嘴角挑起讽刺的笑:“我若是像您般有本事也不会被囚于这一方天地如此之久……唐大夫,你是我被掳来后见到的第一个活人。其他人都铁石心肠,明知我的困苦却视而不见……” 唐雪瑶实在不忍再看,从仙草空间中拿出养身体的仙草药,让小桃吃下。 “我会帮你的,几日后我会带新消息给你,你……你坚持住。” 小桃没有说话,咽下仙草后红着眼点了点头,眼中总算有了一点希冀的光芒。 唐雪瑶心中对宁良的鄙夷更甚,甚至想直接开门出去将他砍成十八段,但还是只能深呼吸忍耐。 开门时,她回头看了小桃一眼。 小桃依旧看着床顶,眉头始终轻轻蹙起,但死气不再像她进来时那般浓郁。 不忍地推开门,唐雪瑶情不自禁想,小桃真的愿意活下来吗? 此刻愿意,在得知丈夫孩子都已经去世之后呢? 在得知……她为灭门仇人怀了孩子之后呢? 唐雪瑶不敢深思。 一开门,宁良马上迎上来,哈巴狗般殷切:“如何?我的儿子怎么样?” 阿梅和阿兰将宁良推开,唐雪瑶秉着出诊箱,厌恶地扫他一眼:“积点德吧,这样孩子还有可能因为保佑活下来。” 唐雪瑶本意是讽刺,没想到宁良一听乐不可支:“我是龙子龙孙,天下气运都在我身,我儿子有救了!哈哈哈哈哈哈……!” 唐雪瑶:…… 此时此刻,她真的很想杀人。 第一百零二章 一波未平一波又起 唐雪瑶懒得再与宁良纠缠,她怕她真的会控制不住地拿鞭子抽人。 眼见她要走,宁良又快步走到她面前,挡住她的去路。 “唐大夫,这就要走了?留下吃顿饭吧!” 阿梅和阿兰立马挡在唐雪瑶身前,虎视眈眈地盯着宁良。 唐雪瑶带来的家丁们牢牢形成一个小包围圈,保护住中心的唐雪瑶。 东宫里的侍卫们见情况不对,立马竖起刀尖对着她们一行人。 唐雪瑶冷冷地看着宁良,挑起讽刺地笑:“这是什么意思?” “没什么意思,唐大夫误会了。” 宁良无所谓的笑笑,假模假样地斥责:“对本宫的贵客做什么呢?” 侍卫们放下长刀,但目光始终牢牢锁定他们。 “本宫只是想问唐大夫保胎事宜而已,瑶儿你也太情绪化了,冷静点呀。” 唐雪瑶厌恶地看着他,就地写出一张药方,由阿梅接过后递给宁良。 宁良却看也不看,直接让身旁的侍从接下,自己始终色眯眯地打量唐雪瑶。 “唐大夫,本宫越见你越欢喜,从头到脚都十分对我的口味……听闻母妃生辰当日,你又是弹琴又是吟诗的,好不精彩。” “今日不知本宫是否有幸,得以一见?” 宁良话音刚落,他的侍卫们便一致向前一步,逐渐形成一个大包围圈,还在唐雪瑶瞪向他们时,故意将手里的长刀用力掷向地面,用骇人的刀械摩擦声恐吓她们。 唐雪瑶丝毫不惧,只觉得恶心,漠声道:“宁王府内务繁忙,百草堂骈肩叠迹,恕不奉陪。” “听闻宁王妃在府中不曾奏琴,宁王府始终空音寂寥。”宁良半眯着眼,挑逗她,“是不是皇弟不通音律,瑶儿没有知音?” 又是知音! 唐雪瑶后槽牙都快咬碎,实在搞不懂太子夫妇哪根筋搭错,整天把知音二字挂在嘴边。 受害的还总是她! “正如殿下所说,高山流水还需知音。” 唐雪瑶直视对方,眼里满是高傲和不屑:“不是什么阿猫阿狗都配听本妃的琴音。” “呵,瑶儿还是一如既往的伶牙俐齿。”宁良掏掏耳朵,姿态风流地让开前路,他的侍卫们也很有眼色的让出一个小出口。 看起来却更加压抑。 “宁王妃,不送了。下次保胎之日为三日后,记得及时登门。” 唐雪瑶原地站着不动,平静地盯着宁良:“你猜,我给你的药方用来保胎还是堕胎?” “你敢!” 宁良得意的神色瞬间消失不见,从随从那抢来药方上下看了几遍,却因为空白的大脑而分辨不出,只好色厉内荏地骂:“戕害龙子龙孙,你可知这是九族之罪!” “殿下,现在你也是我的九族。” “唐雪瑶!”宁良恨恨地,“药方到底是真是假?!” 唐雪瑶冷哼一声:“将本妃恭恭敬敬送回宁王府,下次若还想请本郎中来,非得十二分敬意不可。” 在宁良沉下脸时,唐雪瑶又高声道:“还有,太子殿下,你若再如此放肆,我让你这辈子都不能生育!” 说完还用阴毒的表情扫了一眼他的下三路。 宁良下意识夹紧腿,想发作又不敢,只好忍耐着怒火让随从送走唐雪瑶。 回府路上,阿梅阿兰不断地称赞,但她却丝毫开心不起来。 最后还是阿兰有眼色,小心翼翼地问:“王妃可是为小桃夫人的事忧神?” 唐雪瑶叹息,微微点头。 阿梅便也沉默,只说:“她确实可怜。” “我知道……”唐雪瑶撩开车帘,看车外热闹的市井模样。 曾经小桃一家也如其他人一般团圆幸福。 如今却天人两隔。 而小桃一家明明一点错也没有,她们只是普通的生活。 良善之人一命呜呼,大罪大恶之人却坐高堂,看众人跪,听众人敬。 越看越难受,唐雪瑶干脆闭了眼,心中默默盘算解决之法。 只是办法还没想出来,刚回府就看见了满脸仓皇的王曼。 一见她,就仿佛见了救星一般扑上来,凑耳轻语道:“淑贵妃来了,要见王爷!” 唐雪瑶皱眉:“她闯进去了?” “没有,我们死死将她拦住,只骗说王爷不见。” “你们怎么说的我?” “就说王妃出门采买药材了。” 唐雪瑶赞许地拍了拍王曼的手背,低声道:“你做得很好。” 太子并不是淑贵妃所出,让她知道二府来往密切没有好事。 唐雪瑶准备好王爷去向的说辞,才进门还没行礼,就被一道怒喝吼愣了。 “唐雪瑶,还不跪下?!” 唐雪瑶抬头看,淑贵妃端坐在首位,表情充满怒气。 “贵妃娘娘安好。” 她不紧不慢地行了个礼,并不下跪,“雪瑶犯了什么错,让娘娘得以盛怒?” “哼!”淑贵妃冷哼一声,“本宫已经查明你根本不是唐雪瑶,你到底是谁,还不速速招来?” 唐雪瑶有点想笑,她都嫁进来多久了,现在才发现不对劲,未免太蠢了点。 但面上依旧一派天真:“雪瑶不懂娘娘的意思。我是由娘娘亲自挑选而来,怎么会有不是之说?娘娘可别是受了贼人的蛊惑啊。” “大胆,还不说实话!”淑贵妃怒气更胜,一把掀翻桌上的茶盏,其中一枚碎片远远飞来,划破了她的手臂。 “王妃!” 一旁观看的梅兰竹菊惊呼,下意识就要上前查看情况,又被唐雪瑶挥退。 她的面色瞬间冷淡,半眯着眼看向淑贵妃:“娘娘,有话好好说,这是什么意思?” “本宫已经得知唐雪瑶根本没学过古琴,更不识字,你是如何弹琴弹得如此精妙,又能出口成章的?”淑贵妃见她气势依旧嚣张,气得直捂心口。 这是夸她还是骂她? 唐雪瑶无语,就为这么点事,真是沉不住气。“娘娘,敢问你可知王爷会吹箫?” “什么?”淑贵妃一怔,显然没想到唐雪瑶突然说起这个。 “又可知王爷精通马琴?” 淑贵妃面色有瞬慌乱,但还是马上强装冷静:“本宫当然知晓。” “是吗,”唐雪瑶噙着浅笑,“啊呀,我刚刚口误,王爷不会吹箫,会的是吹笛。王爷也不会马琴,精通的是马术。” “还是娘娘有远见,知道王爷隐藏的那么多技能。” “你!你好大的胆子,敢戏耍本宫!”淑贵妃说着,就要嬷嬷去掌唐雪瑶的嘴。 唐雪瑶在嬷嬷即将来时高声说道:“雪瑶不敢!雪瑶只是想说,娘娘得知的信息可能有误,可能受了有心贼人的蛊惑。” 梅兰竹菊上前将嬷嬷挡住。 “再且,雪瑶从小不受宠爱,也不得重视。自小几乎是独自生活,外人不知晓雪瑶是正常的,若是信誓旦旦地说雪瑶懂这个、不懂那个才是谎言。” “雪瑶只是怕娘娘受蒙蔽,被贼人利用啊!毕竟雪瑶是娘娘亲自挑选而来,娘娘如此明察秋毫,怎么会有错?” “而且雪瑶欺骗娘娘的原因是什么?雪瑶嫁来王府后殚精竭虑,竭力伺候王爷,还倒贴了许多银子,娘娘给的千金嫁妆也给的娘家,雪瑶可是分文未取!” 淑贵妃听了她这些话,觉得有道理,为自己刚刚的气势汹汹有点挂不住脸。 但又不肯放弃自己疑心的直觉,假意温柔道:“其实本宫知道你会这些技艺后非常惊讶,发自内心为寒儿高兴,寒儿得妻如此,若是我都死而无憾。” “你只要诚实地说出你是谁,目的是什么,本宫自然饶你不死,甚至依旧让你做宁王妃,否则事闹大了,捅到陛下眼前,我们都吃不了兜着走。” 唐雪瑶叹口气,用真诚的眼睛看着淑贵妃:“雪瑶真的不明白娘娘在说什么。 “雪瑶就是雪瑶,始终都是一个人,无论是交给皇上还是交给玉帝,雪瑶都是一样的说法。” “真是敬酒不吃吃罚酒!” 淑贵妃见多说无益,冷笑一声就甩袖离开。 擦过她身边时,用饱含恶意的嗓音说:“三日后本宫将如实禀告给陛下,届时是狸猫是太子,自见分晓。” 给她三天时间? 有这么好心? 可惜她完全用不上,既不需要用这三天找证据,也不需要用这三天去求饶。 唐雪瑶依旧面带气死人的微笑,朗声答道:“三日后见,贵妃娘娘。” 第一百零三章 宁彦来了 淑贵妃一行人大摇大摆的离开后,梅兰竹菊着急地围上来,拿着药箱给唐雪瑶包扎伤口。 其实碎片飞来时唐雪瑶轻易能够躲过。 但留点小伤口,对她来说绝对有用。 阿梅一边处理伤口一边忧心道:“王妃,淑贵妃为何突然向您发难?” “奴婢也觉得事有蹊跷。”阿兰应道,“莫非是有人眼红王妃,故意撒谎告状?” 阿兰话音刚落,所有人都难以控制的想起薛梦的脸。 “不,不是薛梦。”唐雪瑶沉声。 是她大意了,藏拙得不够。又没想到淑贵妃对宁寒的感情并不深,甚至有厌恶的意思,才会一发觉她有可能成为宁王的助力便急于铲除。 “王妃意下如何?”阿菊收拾好药箱,担忧地看她。 “才高也不行,才疏也要嫌。”阿梅嘟嘟囔囔,很看不上淑贵妃找茬的行为。 阿兰难得没有阻止阿梅说话,而是默默点头。 明明知道王妃父亲只是小小县令,根本不能像太子妃般轻易有所长,却在对方羞辱王妃时默不作声。 结果王妃靠自己赢得了尊重,淑贵妃又急得不行。 天下哪有这种见不得自己儿媳好的恶婆婆。 “奴婢知晓王妃向来走兵挡水掩的方法,但眼下兵临城下,王爷离京,家中有拳脚的家丁所剩无几,若是王妃也被发落,宁王府就真散了!” 阿竹心性不深,一着急便全把心里话说了出来。 所幸不算冒犯,唐雪瑶也没有生气,只是安慰了拍了拍她的手背。 阿竹说的全是事实。 且不说今天淑贵妃为什么突然要见宁王,又为什么突然对她发难。 光从今早太子能说反悔就反悔,太子东宫的卫兵也敢随便对她一个王妃刀刃相向。 淑贵妃也是,动不动想让嬷嬷来教训她,掌她的嘴,就可以得知如今宁王府的地位极低,根本没有任何话语权。 皇帝又十分多疑,多半会以宁可信其有不可信其无的心态审问她。 只是御审还好,要是真的把她丢到宗人府,宁寒天高地远根本来不及为她说情。 哪怕宁寒及时回来,及时求了情,她免了一场折磨,宁寒又该如何解释自己双腿的事情? 背后盯着宁寒的庞大势力,会不会马上把宁寒碾死? 她到时作为宁王最亲的妻子,必会拉去陪葬。 怎么想都是死局。 唐雪瑶低头沉思,脑中千旋百转,闪过无数条解决之道。 但每条都被她否决,她非得找到最完美,对宁王府,对她损伤最小的路不可。 在她几乎快愁出白发时,宁彦却突然登门拜访了。 他一进门便喜气洋洋的,眼里满是清澈的愚蠢,乐颠颠地喊了声:“嫂嫂,我来看五哥啦!” 他身后跟着好几个小厮,手上都抬着重量不轻的礼盒。 没等唐雪瑶回话,宁彦很自来熟地指挥小厮把礼盒拿去库房里,自己一屁股坐在左侧位。 喝了一口阿兰端上的茶,乐滋滋地谢了她一声,才抬头看唐雪瑶。 “嫂嫂,脸怎么这么臭,我五哥呢?” 宁彦环顾四周,疑惑道:“府里怎么如此冷清?这才几个侍奉的,要不要我拨些人来帮衬帮衬?” “我刚刚听说淑贵妃也来了,怕她来欺负你,赶紧来给你帮腔,看样子我来晚了,嫂嫂没事吧?” 唐雪瑶听他一连串的话,心里莫名涌些暖意。 如果宁彦是真心的,那宁寒总算也有一个真心爱护他的兄弟,而不是独自一人承担世间的冷清与奚落。 她缓缓答道:“一切都好,劳你挂心。” “这有什么。”他笑起来,嘴角有个小梨涡,“五哥好就好。” “对了嫂嫂,你听说蜀地的事了吗?”宁彦突兀开口,引得唐雪瑶微微皱眉,美目微眯,打量着宁彦。 细细算来,宁寒动身已一月有余,不出意外的话应当到蜀地了。 但就算宁寒成功劫囚,消息也不该传这么快。 宁彦说蜀地干什么? 宁彦一派天真,好像什么都不懂,但接下来说出的话却让她发了汗。 “蜀地动乱,逃出了好些人。之前只有五哥从前的四大侍卫之一夏冰逃走,这次据说其他三人也在出逃名单……” “嫂嫂。”宁彦眼眸很亮,瞳孔微微放大,是兴奋的表现,“五哥在哪?” 唐雪瑶不答,而是垂眸摸了一下自己手臂上的纱布,该举动果然吸引了宁彦的注意。 “嫂嫂,这是什么了?” 唐雪瑶苦笑道:“没什么,淑贵妃不知道从她听了我不是唐雪瑶的谣言,一时情急便……” “你不要怪淑贵妃,她也是护子心切,我没事的。” 唐雪瑶很少用绿茶发言,但今天一试,发现果然好用。 宁彦听了她的话,马上怒目圆瞪,用力地拍了一下桌子:“这个毒心肠的泼妇!” “皇弟!” 唐雪瑶轻喝:“人多嘴杂,切勿再言。” 心里却巴不得宁彦多说点。 “若是五哥还好好的,她根本不敢碰你一根毫毛!真是欺人太甚,五哥呢,五哥知道嫂嫂受伤了吗?” 怎么话题又拐回来了。 看来宁彦并不像他表现的这般天真好糊弄。 唐雪瑶只好反问:“蜀地离这十万八千里,我一个深居简出的妇道人家怎么会知道这些消息?总比不得皇弟你消息灵通。” “这是皇兄告诉我的,他还让我一定要来告知你呢。”宁彦撇嘴嘀咕,又惊慌地捂住嘴:“嫂嫂,你可别说我说的,只当没听见!” 唐雪瑶看他狡黠的眼,计上心头:“皇弟,实不相瞒,淑贵妃实在疑心我,要去告御状,让我去宗人府受刑交代自己的身份呢。” “王爷又无法出行,难以在陛下面前帮衬我。” 唐雪瑶作西子捧心状,哀愁地说:“届时生死难料,王爷的照料就托付给你……” 唐雪瑶抬头,和宁彦对视,电光石火间,二人相视一笑。 “或者太子殿下照看了……” “嫂嫂放心!”宁彦起身,拍了拍身上的衣褶,拱手道:“万事交给我,时候不早,宁某告辞,下次再来看望五哥。” 唐雪瑶稳坐首位,招呼阿梅送客,朗声道:“皇弟!下次你来,记得带你五哥爱吃的糯米糕。” 宁彦背影顿了顿,没有回头,只是高高的招手。 步伐却肉眼可见的雀跃了。 第一百零四章 美人计 宁彦果然靠谱,也不知道跟宁良说了什么,第二天百草堂一开门,宁良马上急哄哄地赶进来。 一见唐雪瑶,又缓下步子,用扇子扇了扇风,撩了撩衣袍,好像是无意走进来一般。 “宁王妃,好久不见啊?” 唐雪瑶忍下白眼,打量宁良几眼,故作哽咽道:“殿下说笑了,昨日才见过,不知胎儿现在情况如何?” “好多了,桃……她面色红润了许多,也愿意进食了,唐大夫什么时候再去给她安胎?我儿子全靠你救活了。” “救人雪瑶自然愿意,只是……”唐雪瑶擦了擦眼角不存在的泪水,“雪瑶也要有命去救啊。” 宁良一听,喜不自胜,又忙咳了咳嗓子,关切道:“此话从何谈起?” 唐雪瑶挥退众人,宁良见此,也让他的家丁全数退下。 “昨日淑贵妃来,说我不是真正的唐雪瑶,若我不伏法认错,就要让陛下把我送进宗人府细细拷问!” 唐雪瑶说到这里,拿起帕子掩面哭泣:“殿下你说,这般无稽之谈雪瑶要如何说理?” “宁寒呢?他怎么说?” “他那个废人!”唐雪瑶趁掩面时偷偷揉眼,将眼睛揉得血红,好似真的哭过一般:“他自身都难保,如何救我这个糟糠妻?” “瑶儿别怕!” 宁良见时机成熟,立马上前心疼地搂住她,把她禁锢在自己怀里,手指还在她肩膀上不住摩挲。 “本宫会帮你的,宁寒那个废物做不到的事,于本宫来说易如反掌。” 唐雪瑶快恶心吐了,假借泪奔脱离他的拥抱倒在一边,嘤嘤哭泣:“我怎么嫁的不是你?若我的夫君也如殿下般英明神武,我怎么会受这么多苦!” “你真这么想!”宁良兴奋起来,但又狐疑道:“可你昨天还叫我阿猫阿狗。” 这小子,还挺记仇。 唐雪瑶哽住,娇弱地嗔他一眼,见他心花怒放才说:“人总是不见棺材不掉泪,没遇见殿下之前,瑶儿总以为靠自己一个人就行。” “如今,见了太子的俊朗丰神,瞧了东宫的气派辉煌,知晓了……” 唐雪瑶含情脉脉地看向宁良,等他面皮逐渐因为激动涨红,才不紧不慢:“知晓只有殿下才能让我做一个真正的女人,才知道从前不过是夜郎自大。” 宁良的心脏狂跳,手脚发麻,眼前发晕。 他真的没想到,只是一个威胁,就能让这个一直坚强的女人坍塌,就能让她选择自己的怀抱! 昨天还对他怒目而视,今天就对他不胜娇羞。 他宁良,也太有魅力了吧! 真不愧是大宁国太子,未来的皇帝,唯一的文武双全大才子! 看着眼前的女子袅袅娉婷的模样,他心痒难耐,恨不得马上把她扒得一干二净,好好尝尝这医者、这人妇、这弟媳的味道! 但唐雪瑶的倏然转变依旧让他存有疑虑,宁良沉吟一会,决定好好拿乔一番,让唐雪瑶臣服得更彻底。 他不仅要在肉体上征服唐雪瑶,更要在精神上摧毁她!让这么一个伶牙俐齿的女人成为只会向他寻欢的人,一定很有意思。 在宁良准备故作为难的开口时,冷不丁地想起昨天宁彦神神秘秘来他宫里告密的样子。 宁彦的神情……心花怒放、心驰神往、心醉神迷…… 而且他率先得知了这个消息,虽然他自称是偷听了淑贵妃的墙角。 但这堵墙是谁的墙,他并没有细说! 如果宁彦也喜欢唐雪瑶,来跟他抢呢? 唐雪瑶心气儿高,他宫中侧妃这么多,宁彦却至今独身,难保唐雪瑶不会选择宁彦。 宁良深情地盯着唐雪瑶,看唐雪瑶笑得越来越甜,他的心里仿佛灌了蜜一般。 这么好的女人,他可舍不得让。 “瑶儿,你放心,只要你跟着我,我必定护你周全!” 唐雪瑶眼里满是泪花,拿着手帕捂着自己的嘴,十分感动的模样。 然而手帕下是快掉到地上的嘴角——若不是挡住,她真的怕自己当众呕吐。 小不忍则乱大谋! 宁良见她如此,高兴地又把她搂在自己怀里,手掌箍住她的柳腰,逼她贴近自己。 他慢慢低头,想要一亲芳泽。 唐雪瑶吓得差点一把逼兜把这猥琐男扇走,勉强稳住心神,一手挡住宁良的嘴,偏头干笑道:“殿下……这里是宁王府。” “小心隔墙有耳呀,你也太猴急了,怎么能在宁王府做这件事!”她嗔怪道。 “瑶儿说得对,是我心急了。”宁良点头称是,刚刚被拒绝的不虞瞬间烟消云散。 “那你来我东宫,我那安全。” “那怎么行。” 唐雪瑶用指尖点他的胸口,气呼呼道:“薛梦不得把我活剐了?再说我身为宁王妃,总往东宫跑会落人口实。” “那怎么办!”宁良焦急地紧了紧唐雪瑶的腰,附耳道:“我快忍不住了。” 杀了你就忍得住了。 唐雪瑶差点脱口而出,还是攥起拳头,使劲掐自己的掌肉忍住。 “淑贵妃给我的时限是三日,明日是第二日,我总要进宫的。” “宫里?”宁良随着唐雪瑶的话陷入思考,开始一间间筛选,德宁宫?淑宁宫?鼓楼?还是…… 唐雪瑶则趁机逃离怀抱,闪得远远的。 “那我们就去梅园吧,那里已经十几年没有人居住……瑶儿你走那么远干什么?” “我从来没有和殿下这般血气方刚的男人那么近过,实在羞涩……” 唐雪瑶娇笑着,又躲过一次宁良的拥抱,躲到首座上,清了清喉咙:“咳咳,殿下,时候不早,再待下去怕会叫人生疑。” “都听瑶儿的,那么明天梅园,未时不见不散。” “不见不散,殿下。”唐雪瑶俏皮地眨了眼。 宁良一走,唐雪瑶立马干呕数声,吓得梅兰竹菊围着她团团转,冷汗冒了全身。 美人计好使,但是废命。 唐雪瑶从没想过,和一个男人周旋会是如此恶心。 明明她刚见宁寒就为他清理污秽,还直接见了他的身子,却没有半点不适。 她还很喜欢宁寒的拥抱,喜欢那种温暖安心的感觉。 也很喜欢宁寒的亲吻,那种甜蜜的眩晕感,丝毫不亚于微醺带来的飘飘然和亢奋。 “阿梅,备沐,我要净身!” 第一百零五章 先下手为强 第二日一早,唐雪瑶便进宫了。 在她进宫的路上,淑贵妃步履不停,直直地朝御书房走去。 虽然她说要给唐雪瑶三日时间思考是否投诚,但唐雪瑶阴险狡诈,心思深沉,如果真的实打实给她留了三天,指不定让她想出什么逃脱之法。 那日去宁王府,府里的下人跟她说唐雪瑶去采买药材,但她安插在宁王府周边的探子却说一早就见唐雪瑶和太子急急忙忙上了轿,往东宫的方向疾驰了。 奈何宁良的侍卫精良,探子没跟多久便被发现,还被揍了一顿,无奈才放弃跟随,牢牢守在宁王府周围。 但看方向和唐雪瑶回来时坐的轿子,应该就是东宫没错。 淑贵妃原本怀疑二人是不是偷偷私会,毕竟宁良对唐雪瑶包含色心之事她早有耳闻。 但据探子说,唐雪瑶去时带了两个婢女和好几个家丁,如果是私会,不可能是这阵仗。 淑贵妃细细思忖,只能敲定她们结了同盟,要一起夺皇位的猜想。 思虑至此,淑贵妃再也坐不住,急急忙忙奔向御书房告状,最好能一举铲除唐雪瑶这个心腹大患。 她还想让她的睿儿做皇帝,她做太后呢! “陛下!” 淑贵妃一得通行令马上提着裙摆进去,火急火燎的模样和她平时相差甚远。 “爱妃怎么了?”皇帝有些诧异,合上正在批阅的奏折。 “陛下,臣妾有要事。”淑贵妃低头行礼,再抬头就是眼含泪花的可怜样。 “这是什么了?”皇帝嘴上关切,但并没有起身扶她。 自从知道淑贵妃并不像她表现出来的那样爱宁寒,也不真是一个慈爱的母亲后,他对淑贵妃的疼爱再也难以为继。 淑贵妃见他反应冷淡,也收了演戏的心思,安心告密。 “陛下,唐雪瑶家中的嬷嬷前些天告诉我,唐雪瑶自小只知女红,根本不识字,连自己名字都不会写。” “唐县令一生清贫,也没有余钱供家中孩童学习技艺,唐雪瑶根本没有学过古琴。” “医术更是不可能,唐雪瑶出嫁前都未曾离开闺阁,根本没有机会识得高人,也没有机会阅读医书。” “现在的唐雪瑶,根本不是臣妾当初找的唐雪瑶。” 皇帝挑眉,手指摩挲着大拇指的扳指,意味深长地看淑贵妃:“此事当真?” “当真,臣妾不敢欺骗陛下。臣妾昨日还去宁王府,但唐雪瑶气焰嚣张,并不承认冒充一事,臣妾没了法子,才赶紧来告诉陛下。” “为什么一开始不告诉朕?” “这……”淑贵妃眼珠一转,低眉顺眼:“臣妾忧心消息有误,想着先找些证据,再一举拿获。” “唐雪瑶并不承认,你的证据从何而来?” 淑贵妃没想到皇帝会对她发难,一时情急,居然哑口无言,半响才讪讪道:“唐雪瑶家中的嬷嬷可以为臣妾作证。” “只有她?唐县令呢?其他人呢?” “其他人……其他人太过优柔寡断,毕竟两个唐雪瑶长得一模一样,他们实在不忍心指责长着自己的女儿外貌的人。” “他们不忍心,你这个婆婆就忍心了?”皇帝冷笑,一掌拍在奏折上,发出沉闷的巨响,吓得淑贵妃心脏漏了一拍,赶忙跪下。 但皇帝却没有继续钻她的逻辑漏洞,而是另起话题:“唐雪瑶嫁来后,寒儿情况如何?” “臣妾……不知。”淑贵妃背后和腋下已经湿透,深深低着头,不敢和皇帝对视。 她怕皇帝继续迁怒于她,找补道:“唐雪瑶不知道葫芦里卖的什么药,从不让臣妾见寒儿,臣妾去了好些次,都没见到。” “寒儿不知道被唐雪瑶灌了什么迷魂汤,也不让臣妾见……” “你这个蠢货!” 皇帝突然怒吼,一把将桌上堆叠的奏折扫到地上,还有好几本直接砸在淑贵妃脸上。 淑贵妃吃痛,却不敢动作,只是把头埋得更低。 她不知道她那句话说错了让皇帝生气,明明这几句话都是实话。 “你作为寒儿的生母,这么久见不到寒儿居然没有疑虑?居然要等到什么嬷嬷来告状才觉得奇怪?!” “居然只是疑心唐雪瑶为什么会医术、为什么会古琴会吟诗这些东西!寒儿呢,这么久没见到寒儿,你就丝毫不疑心,不担忧,不害怕吗?!” “还是你就盼着寒儿死,故意不闻不问?!” “寒儿现在到底如何,你这个当娘的为什么会不知道?你是他娘!” “你这个毒妇!!!” 淑贵妃满腹委屈,却不敢言语,只敢不停磕头说臣妾知错,但眼里是满满的不服气。 她根本就不认这个错! 她又不是宁寒的亲娘,能三不五时就探望已经是大菩萨了。 皇帝才是宁寒的亲爹,他连自己的孩子为什么残废都不知道,三年来根本没去看过自己的孩子,还敢对她叫嚣狠毒? 最狠毒的人到底是谁?! 虽然淑贵妃心里疯狂叫骂对线,但现实中她根本不敢张嘴,只能等暴风雨稍平,才颤颤巍巍地说:“陛下……臣妾昨日告诉唐雪瑶,给她三天时间。” “三日内来找臣妾认错,臣妾便既往不咎,否则将把她交给宗人府……陛下,您觉得呢……” “哼!她如果真的是蓄意接近寒儿的细作,你这么做岂不是打草惊蛇?真是蠢货!” “来人,宣唐雪瑶进宫,朕要立刻审问她!” “你还待着干什么,还不快滚去看看寒儿如何了?!” “是……是,臣妾马上去。” 等淑贵妃走后,皇帝焦躁的来回踱步,脑中浮现很多可怕的猜想。 如果宁寒早就被唐雪瑶杀害了…… 不,不要再想了。 皇帝摇摇头,高声喊道:“李福!” 在外一直偷偷抹汗的太监一听,马上弯腰凑上前:“陛下?” “唐雪瑶来后,好好搜她的身!一旦搜出任何异常,立马给她上刑!” “嗻!” 如果唐雪瑶真的是细作,他绝对会让她后悔出生在这个世界上! 第一百零六章 唐雪瑶 “父皇,儿臣求见,儿臣有要事!”宁彦的声音突然从御书房外传来,混杂的还有太监们压低声音的劝告:“您小点儿声啊,陛下刚刚发过好大一通脾气呢!” “让他进来!” “父皇,儿臣有要事禀告!”宁彦一进来粗鲁的行了个礼,马上开口:“最近京中传出了五嫂嫂身份有假的谣言,儿臣忧心……” “又是唐雪瑶?” 又? 宁彦看向地上散乱的奏折,暗自咬牙,看来淑贵妃已经来过了,不知道吹了什么风点了什么火,让父皇气成这样。 “正是,儿臣是来为嫂嫂撑腰的!父皇,嫂嫂嫁来后,王府上下被打理得井井有条,充满生气,儿臣不觉得嫂嫂是个坏人!” “而且嫂嫂还……” “呵,她给了你多少好处,让你为她这样讲话?”皇帝没来由的冷哼,泼了宁彦一身凉水。 “父皇这是什么意思?” “你从来不参与任何国事政事,对家务事更是作壁上观,怎么如此关心她?” “那是因为……” “够了!朕不想再听!你们一个个都被她灌了迷魂汤,真问你,她嫁来后你可曾见过寒儿?” “不曾……但是嫂嫂嫁来前,五哥就不见任何人了。” “哼,至少那时我们还能得知他的情况!现在呢,除了一切都好、一切皆好外,你还听过什么?” “但是……” “退下吧!朕真的对你很失望,整日游手好闲不说,还轻易被一个不清楚由来的女人迷了心智,朕就是这么教导你的?” 皇帝说完,厌烦的摆摆手,转过身不再看他。 宁彦张张嘴,徒劳的看着皇帝的背影,逐渐红了眼眶。 最终只是垂下头,浑身的少年气一瞬间消失,只剩满满的颓唐:“……儿臣告退。” 宁彦失魂落魄的出来后,挥退想要安慰他的太监和随从,任由腿漫无目的的自己前行。 不知不觉,他走到了欣贵妃的翠芳轩,他母亲在的地方。 宁彦吸了吸鼻子,仰头看了好一会天,才又挺起脊背。 “母妃,我来啦!” 欣贵妃正在吃茶点,听见他的呼唤,忙欣喜地上前,招呼他坐到自己身边。 “什么风把我们彦儿吹来啦?” 欣贵妃上下打量他,一会看看他的手,一会捏捏他的肩,不住的嘱咐他多吃点。 宁彦埋头吃了一口糕点,嚼了几下,放回糕点,自虐似的,硬生生将嘴里的大块未融的糕点咽下。 “这是怎么了?”欣贵妃察觉不对,心疼地捧起宁彦的脸察看,“谁欺负我们彦儿了,看为娘不撕了他!” “母妃!”宁彦被欣贵妃逗笑,情绪平稳了很多:“母妃,淑贵妃为什么对五哥这么坏?” 欣贵妃莫名,不知道为什么和淑贵妃有关,赶忙屏退了周围的宫婢,留了娘俩的小空间。 “怎么说?” “五哥过得这么困难,好容易来了个五嫂似的天仙媳妇,不嫌弃他身体不好,还会医术,将王府治理得这么好……” 欣贵妃打断他:“彦儿,你到底想说什么?” “娘,淑贵妃不知从哪得来消息,现在的五嫂不是真正的五嫂,她先去宁王府欺负了五嫂一番,又回来将这件事告诉父皇,让父皇发了好大脾气。” “我路上看见六福着急,问了一嘴,才知道父皇认为五嫂是细作,要马上审问她。” “我气不过,五嫂明明那么好,就去找了父皇说情,结果父皇还……” “你说什么?!”欣贵妃又一次打断他,语气尖锐惊慌:“你说你去为她求情!?” “是啊,娘……”宁彦迷迷糊糊,“娘,你不是说路见不平要拔刀相助吗,我看不下去就……” “你糊涂啊!你父皇是不是更生气了,还将你赶出来了?” “娘你怎么知道!” “因为你父皇生性多疑!” “你此时去求情无异于火上浇油,为唐雪瑶之事更添一把火!再且她身上可疑之处确实多,彻查一番对所有人都好,你也不想你五哥命丧她之手吧。” “娘!” 宁彦气恼,挥开欣贵妃搭在他肩上的手,扭头看远处:“我说了五嫂那么多好,你怎么跟父皇一样!” “糊涂!退一万步来说,这是他们宁王府、是淑贵妃他们一家的家务事,和我们有什么关系?” “怎么就没关系!五哥是我皇兄,我从小跟他一起长大,亲如真兄弟!” “娘你明明也知道五哥是什么性子,根本不可能刺杀父皇!当年我幼小,不敢言语,如今我明知五嫂和五哥一样好,根本不可能是细作。” “我只是,只是不想要五哥的悲剧再发生……” 欣贵妃看着宁彦泪水潺潺,火气渐渐熄灭。 是啊,彦儿从小把寒儿当成英雄一般崇拜,为自己不能帮上寒儿的忙愧疚了许久,今日必然是唤起了他尘封已久的痛苦回忆…… 欣贵妃悠悠叹息,轻轻搭上宁彦的手,被他挥开后又覆了上去,这次宁彦没有拒绝。 “多大了还发小孩子脾气,怪不得你父皇听不进你说话。要你父皇听你话,非得拿出十二分证据,再磕头起誓剜肉不可,轻飘飘的一句话,只会让他火气更胜。” “娘……?” “娘不是说过了,有事先和娘商议再行动吗?怎么总不听劝?” “儿臣想着,我是父皇的儿子,和娘商议,和父皇商议是一样的……” “傻孩子。” 欣贵妃叹气,她了解自己的孩子,对皇位毫无野心,所求的不过是平常的感情,能一家人享天伦之乐,是他最大的愿望。 “你叫我娘,你敢叫你父皇爹吗?” “……”宁彦垂下头,嗫嚅半天说不出话。 “还记得岭南王吗?你真以为他自愿去岭南?他如此贪图享受的人,怎么会甘心蜗居岭南,二十年不入京城?” “最是无情帝王家,彦儿,你明明懂。” 宁彦沉默半响,气焰消失大半,欣贵妃刚要心疼,就看他抬起头坚定地说:“娘,唐雪瑶真是好人,要不你去给她求情吧?” 差点脱口而出蠢货,欣贵妃捂着咚咚狂跳的心脏,恨铁不成钢的看着宁彦:“闭嘴!回你王府温书去,今年学问再不见长,我唯你是问!” 宁彦碰了满鼻子灰,撅着嘴回去了。 另厢,皇帝还在御书房里发脾气。 他想起淑贵妃刚刚说的,她给了唐雪瑶三天时间。如果唐雪瑶真是细作,那她应该赶紧逃跑。 但他刚刚从探子那得知,淑贵妃走后,唐雪瑶还在正常接待患者。 其实他对唐雪瑶挺有好感,不用宁彦说,他早从各个探子口中感受到宁王府逐渐恢复的生机。 只是唐雪瑶身上疑点实在太多,一个小县令的女儿,年纪这么轻就又会医术又会古琴,还会吟诗,落落大方的气度丝毫不逊色于任何一个京城权贵之女。 他原本只为寒儿能娶到如此妻子而高兴,一时忘乎所以,居然忘了唐雪瑶有可能是个敌国细作的可能性。 但这么一想,一切都说得通了,为何她多才多艺,风华正茂却肯嫁给一个奄奄一息的残废。 如果是为了蛰伏、是为了伺机而动,那么一切都合理。 ……只是。 可怜他的寒儿,生死未卜。 第一百零七章 紧锣密鼓 “你说什么?唐雪瑶自己来了?” “是。”密探答道。 几个时辰前,皇帝安插在宁王府周边的密探一见唐雪瑶坐轿往皇宫来,马上跑到下一个“烽火点”告诉了其他密探。 一个密探告诉一个密探,消息传播速度极快,唐雪瑶还没到,皇帝便已经知道了她的行踪。 “她现在到哪了?” “奴才最后一次见到宁王妃,是在淑宁宫。” 去找了淑贵妃? 皇帝摩挲下巴,眼底满是幽深,好一会才喊刘福进来:“把去叫唐雪瑶的人拦下来,不许打草惊蛇。” 他倒要看看,这个唐雪瑶想干什么。 “嗻。” 淑贵妃给了唐雪瑶三天时间,如果她真的是细作,应该用这三天去找家中的嬷嬷对质,或者赶紧逃离京城。 如今她又是正常营业,又是直接来皇宫的……实在蹊跷。 反正她人现在已经在他的手掌心,插翅也难飞,大可放任她行动。 皇帝眼中闪过一丝兴味,他对唐雪瑶越来越好奇了。 淑宁宫内。 “娘娘!”春兰紧张地进卧房通传,甚至顾不得行礼,“宁王妃来了,就在院中等您!” “什么?”淑贵妃惊讶转身,完全没料想到。 她不应该被陛下捉去亲审吗,怎么会来这? 难道是唐雪瑶说服了陛下,现在来找自己的麻烦了? 不对。 淑贵妃摇摇头,她才刚从御书房回来换好衣服,这么短的时间,刘福甚至来不及出宫。 只可能是唐雪瑶自己进宫。 她能大摇大摆的过来,必然是得到了皇帝的默许。 至于目的…… 多半是因为三日之约,来找自己求情的。 淑贵妃嘴角勾起一抹讥讽的笑,真是沉不住性子,可惜,无论唐雪瑶怎么走,都是死路一条。 “宣她进来。” “是!” 唐雪瑶只身一人进入淑宁宫。 原本阿梅和阿兰也要跟着进来,却被春兰拦住,还用不屑地语调说:“淑宁宫不是什么东西都能进的,宁王妃进来就好。” 阿梅和阿兰正想争论,就见唐雪瑶摇了摇头,只好瞪一眼春兰,老老实实在边上守候。 唐雪瑶深吸一口气,在春兰恶毒的目光中,挺直脊背,昂首挺胸地进门了。 “娘娘吉祥。”她福了福身。 淑贵妃闲适地躺在贵妃塌上,摆弄自己染得鲜红的蔻丹,见唐雪瑶素衣裹身,很憔悴的模样,不禁笑道:“愿意说了?” “是,听娘娘一言后,雪瑶辗转反侧,决定来向娘娘请罪。” “哼!”淑贵妃春风得意,连额上隐隐作痛的伤口也淡忘了,“说说,你何罪之有?” “雪瑶不敢说。” “你!”淑贵妃猛一拍桌,身体向唐雪瑶微微俯倾,明眸微眯,“你专程来戏弄本宫?” “雪瑶不敢,只是兹事重大,非陛下不能解决。”唐雪瑶始终垂眸,盯着自己前方的地砖看,“雪瑶斗胆,想面见陛下。” “你不敢跟本宫说,却敢跟陛下说?”淑贵妃感觉自己被羞辱了,额角的青筋绽了一条,面目有狰狞的趋势。 “速速说出你的身份,进宁王府目的为何,那么本宫也许还能替你求求情,饶你一死!” “雪瑶不敢,雪瑶由娘娘择入府中,与娘娘关系非比寻常,若雪瑶真被陛下送入宗人府审问,只怕会牵连娘娘。” “你既然知晓,又为何不告知本宫?” “娘娘!”唐雪瑶终于抬头,直视淑贵妃的眼睛。 两军对垒之下,淑贵妃居然下意识躲避了眼神——只因唐雪瑶的锋芒实在太盛。 “有些事没听见比听见了要好,雪瑶是为娘娘着想,希望娘娘能体恤雪瑶的一片苦心。” “……”淑贵妃承认,她被唐雪瑶的话吓到了。 唐雪瑶到底是什么人,会说出不知道比知道要好的话?她所言到底是真是假,是骗她,还是真心为她? 淑贵妃思虑良久,都难以做下定夺,只好先稳住唐雪瑶,自己派人通知陛下。 “既然如此。” 淑贵妃作出虚假的慈爱,对唐雪瑶温声道:“时候不早,你先去歇息,本宫派人去问问陛下是否得空,有消息便知会你。” “多谢娘娘。”唐雪瑶行礼,跟着春兰走了。 唐雪瑶一走,淑贵妃慈爱的脸马上垮下,咬唇思考了一会,决定让贴身侍奉自己的太监去告知皇帝刚刚所有的对话。 一到淑贵妃安排的厢房,阿梅和阿兰便凑到唐雪瑶身边,查看她是否受伤。 “我没事。”唐雪瑶失笑。 “娘娘。” 阿梅低声,用只有主仆三人听得到的音量说:“刚刚您不在,我们碰见了宁彦殿下。” “他让您万事小心,早上淑贵妃已经向陛下告状,说了您身份可疑的事,陛下发了好大一通脾气。” 阿兰接着说:“他还去为您求了情,但被陛下轰出来了……他还说,陛下派刘福去捉您,要亲审您。” “什么时候?” 唐雪瑶惊讶,明明她来时一路畅通无阻,没有碰到任何阻拦她的官兵。 “就在我们启程的时候。” “这么巧。”唐雪瑶蹙眉,既然如此,那皇帝肯定知道她现在在淑宁宫。 不是要审她吗,为什么放她找淑贵妃? “淑贵妃真是不可信!” 阿梅忿忿,不住地吐槽:“明明说了给王妃三天时间,这才第二天,就等不及告状了,跟薛梦一个臭德行。” 阿兰看向门口,两个黑影映在门板上,她悄声道:“王妃,我们被监视了。” “淑宁宫的待客之道真好!”阿梅讥笑。 “无碍。”唐雪瑶目光沉沉,看向门口的影子,“不能让她们耽误我们的计划。” 阿梅眨眨眼,心领神会地点了点头,佩服王妃的临危不乱。 异世的人真是了不得! 火烧眉毛,还能淡定喝茶。 看着唐雪瑶自如的模样,阿梅不禁想起路上唐雪瑶也是用这么平静的脸,说出了震撼她心灵的话。 当时…… “王妃,实不相瞒,阿梅也觉得王妃很……”路上沉寂,阿梅不想王妃心情太憋闷,主动开口打破沉默。 “很厉害。”阿兰怕阿梅乱说话,忙插嘴道。 唐雪瑶笑了一声,宽慰道:“无碍,直说就行。” “其实阿梅觉得淑贵妃的话有些道理……”阿梅支支吾吾,眼神飘忽,但她真的很好奇,好奇得快死了。 “她猜对了一半,只是我的身份不可能查出有假。”唐雪瑶摇头,抛下一个重磅消息:“但灵魂确实调包了。” “……” “……啊?” 看着阿梅阿兰呆愣的模样,唐雪瑶笑着说:“这话除了宁寒,我就只跟你们说了。” “我不是你们这个世界的人,我们那并不限制女子读书。我从小热爱医术,长大后更是进修医学,一直读到博士。” “琴棋书画只是爱好,并不算精通。只是于你们而言已是几千年以后,曲谱、诗词自然都更加丰富。” 阿梅阿兰面面相觑,王妃的表情真诚不像有假,但她们实在听不懂王妃的话。 “那王妃,你进宫后要怎么解释此事?”阿兰斟酌着开口。 她和阿梅与王妃齐心,就算听不懂也会相信王妃。 但宫中那些固执多疑的人可不同,只会觉得王妃发癫,把她打入大牢。 “我已有办法,你们附耳过来……” 第一百零八章 不要认命 一切如唐雪瑶所说,在她们要求出门时,门外看守她们的丫鬟们并没有对她们过多阻拦,只是如影随形,牢牢跟着她们。 唐雪瑶也不在意,两个小丫鬟而已。 她一开始并没有出淑宁宫,只是在宫内四处闲晃。一下称赞淑贵妃的宫殿华贵,一下惊呼假山巍峨。 感觉装得差不多了,唐雪瑶掉头走向御花园。 原本小丫鬟要拦,被阿梅瞪了一眼后讪讪退下,招呼另外一个人去通报淑贵妃。 唐雪瑶看着小丫鬟奔驰的背影,微微一笑。 别急,这只是第一次喊狼来了。 唐雪瑶原本只是想通过多次试探降低淑贵妃的戒心,才去的御花园,没想到在御花园看见了闷闷不乐,拿柳条出气的宁彦。 他居然还没走,看来今天真的让他深受打击。 “怎么了这是?” 唐雪瑶在宁彦身后,看他气呼呼地甩着柳条,有时还甩到自己身上,痛得龇牙咧嘴,忍着笑出声问。 “嫂嫂?!” 宁彦吓了一跳,回头一看惊喜万分。 正想把唐雪瑶拉到没人的角落,就看见远处瞪大眼睛看他们的婢女。 “那是谁?”宁彦压低声音问。 “淑贵妃的人。” 宁彦应了一声,放弃了想要到无人角落和唐雪瑶说话的想法,反而坦坦荡荡地问:“父皇不是要审你吗,嫂嫂你已经解决了?” “我还没有见到陛下,”唐雪瑶摇头,“娘娘让我等等,她派人去问陛下是否得空,我闲不住出来逛逛。” 宁彦想说些什么,但看着远处的婢女还是忍住了,纠结半响,只是叹息道:“父皇母妃不该对你如此。” “虽然五哥出事后我再也没见过五哥,但宁王府的生机勃勃有目共睹,我相信嫂嫂不是坏人。” “多谢。” 唐雪瑶露出了今天唯一一个真心笑容,“听说你去为我求情了,其实你不必为我费心至此。” “我们是一家人啊!”宁彦的笑容十分纯粹,很阳光的模样。 他是真把宁寒当成自己的哥哥,把唐雪瑶当成自己的嫂子。 “我有你这么个天仙般的嫂子高兴还来不及,也就淑贵妃那种小心眼的老妇嫉妒,非要加害于你。” 唐雪瑶挑眉,示意宁彦注意人多嘴杂。 “我知道。”宁彦偷笑,“我就是要气气她,反正她欺软怕硬,不敢对我如何。” 唐雪瑶失笑。 “嫂嫂,你想好说辞了吗?”宁彦见唐雪瑶心情总算好了一点,也松了口气,“父皇多疑,又有淑贵妃的推波助澜,届时一定凶险。” “我刚刚帮你想了好些说法,一个是天赋神通、一个是高人指点,还有你本身就会,只是遭人陷害……” 看着宁彦天马行空的想法,唐雪瑶笑出声,擦了擦眼角沁出的泪,微笑着看他苦恼的模样。 其实宁彦也对她的身份好奇,甚至富有疑虑,但他还是选择相信。 为这种纯粹的信任,唐雪瑶很感动。 宁彦见她不说话只是笑,也害羞地挠挠脑袋,不自在地换话题:“五哥现在怎么样了?父皇知道蜀地动乱后,下令要将叛逃的人捉拿归案,审出主谋,全部处死。” “五哥的人都在那,如果逃得及时……”宁彦压低声音:“我王府虽小,但他们不会查到我头上的。” “宁彦!” 唐雪瑶呵斥,不赞同地摇摇头:“这种话不要再说,你五哥好好的,一直在府中,哪都没有去,你谁也不要收留,知道吗?” “嫂嫂……”宁彦低头,有些委屈地说:“为什么你们什么事都不让我插手?” “父皇是、我母妃是、五哥是,嫂嫂也是。” “我当年就认定五哥绝对不是会刺杀父皇的人,但所有人都让我闭嘴,我以为是我年纪太小的缘故。” “没想到三年过去,大家还是叫我闭嘴,说跟我没关系。” “我只是想帮助我的兄弟……我一直在想,如果我是只是个最普通不过的农夫,每天在田野中漫步劳作,晚上回去了就和爹娘喝点小酒,那该多好。” “他们总说我天潢贵胄,值得世间最好的一切,但我明明什么都没有……连乡野村夫都有的亲情我也没有。” 唐雪瑶看着他的头顶,和他无措的、不停玩弄衣摆的手指,幽幽叹息。 她何尝不懂呢,这种明明身旁全是人,却依旧孤独的怅然感。 在嫁给宁寒之前,整个世界都没有她的容身之处。她听着不同的乡音,看着陌生的脸庞,艳羡着别人的家。 原主也是如此,自小不受宠,唐明和冯氏是一家人,她只是一个旁观者。 即使唐县令经常替她说话,但心里的天秤总是偏向冯氏。 在面对行凶时,保持中立也是帮凶。 不然原主也不会投河自尽,空出身体,让她穿越而来。 因而她十分理解宁彦的委屈,并不会觉得是得了便宜还卖乖。 “旁人我不敢说,欣贵妃绝对爱你,说你是她的命根子都不为过。” “我知道……”宁彦勉强扯起嘴角,露出一个堪称凄惨的苦笑,“爱我和不理解我,并不违背。” “皇室之中手足相残已不是稀奇事,哪怕我从来不管政事,只寄情山水,照样有人忌惮。” “五哥也正是因此才被人陷害,落得如此下场……我们从来,就没有选择。” 宁彦终于说出了自己的心里话,虽然他总是跟欣贵妃说他不想当皇帝、也不想辅佐皇帝,只想当个潇洒的富贵闲人。 不仅是他天生对掌权弄势毫无兴趣,更是因为宁寒威武,宁良精诈,他又不受父皇喜爱,根本没有争夺的空间。 但他并不会阻止欣贵妃为他铺路。 因为阻止了也没用,欣贵妃只会骂他不识好歹。 “我是为了你好”这句话宁彦从小听到大,是他最沉重的道德枷锁和最厌恶的话。 有了这句话,欣贵妃就可以违背他的遗愿,执拗地做认为正确的事。 为了逃离,他十六岁时便求父皇赐他宫外的府邸。 本以为这样就能得自由身,没想到他根本逃不出受到欣贵妃细密的控制。 他从来,都只是一个被线牵引的傀儡而已。用他的身体,来替欣贵妃做她无法完成的事。 明明他宁彦从来只求自由二字而已。 看宁彦的小脸越来越垮,唐雪瑶忍不住揉了揉他忧郁的脑袋,温柔地说:“一切皆有可能。” “不要认命,宁彦。” 第一百零九章 雷霆 “嫂嫂……” 宁彦听了她的话,忍不住扁嘴,鼻子瞬间通红,显然是极力忍耐着泪水,“不知道为什么,我就知道嫂嫂会懂。” “这些话可别随便说。”唐雪瑶叮嘱。 “我有分寸的,只和嫂嫂一人说过。” 宁彦搓了搓脸,再抬头时又恢复了没心没肺:“嫂嫂,我以后能不能常去找你和五哥玩?” “自然。” “嫂嫂,你这么好,我第一次见你时还试探你……真是对不住,我当时只是害怕五哥会……” “我明白的。” 唐雪瑶听到远处传来的脚步声,后退一步:“我没怪你,你以后有事随时找我……如果我还是宁王妃的话。” 刚刚消失的小宫女跑来,喘着气大声道:“王妃!娘娘有事与您商议,请跟奴婢回宫!” 一直盯梢的宫女也趁机说:“王妃,快回去吧,在后宫里不适合与别人拉拉扯扯,会落人口实的。” 宁彦冷笑:“什么时候本皇子也成了‘别人’?你的意思是这皇宫是淑贵妃一家的?” 两个宫女脸一白,急忙跪下认错:“奴婢不敢。” “哼!收收你们淑宁宫狂傲的性子,告诉你们主子,本皇子不怕她!” “是。”小宫女们埋着头,低眉顺眼的。 唐雪瑶看着他们的动作,若有所思。 再看看天色,已是午时,与宁良约定的时辰快到了。 于是跟着起身,盯着摇摇欲坠的小宫女说:“本妃向来行得正坐得直,只望娘娘不要再因为一点风吹草动就疑心,实在伤雪瑶的心。” “是、是……”她们颤抖着回答道。 “嫂嫂,万事小心再小心。”宁彦走了两步,又回头叮嘱道:“我已经买好了糯米糕,等你回府,我们再一起吃。” “好。”唐雪瑶对他微微一笑,她身后的阿梅阿兰也用充满和善的表情看他。 看着主仆离去的背影,宁寒又用力擦了擦眼睛,才大步离去。 在宁彦对唐雪瑶诉衷肠的同时,淑贵妃并没有闲着。 她又去了一趟御书房,和皇帝商议唐雪瑶的事。 原本她只打算派人去通知皇帝,早上刚被皇帝凶过,她现在不是很想看皇帝的臭脸。 但听说唐雪瑶居然待在偏房还不安分,又跑去闲晃时,她思虑再三,还是决定亲自去和皇帝说。 唐雪瑶一再作死,给她提供了反转皇帝态度的机会。 “你怎么又来了?” 淑贵妃来时,皇帝正在埋头苦干,她一凑近,皇帝就合上奏折,皱着眉看她。 防她防得跟什么似的! 淑贵妃有些委屈,几十年的夫妻情分,在皇帝心里好像什么都不是。 “唐雪瑶来了,此刻正在臣妾的淑宁宫内。” “朕知道。”皇帝微微点头,眉头依旧紧蹙。 “臣妾刚刚又问她的身份,她缄口不言,说只告诉陛下一人。” “嗯。” 淑贵妃咬牙,突然跪下,有些不安地说:“臣妾怀疑她要对您行刺!” 看着皇帝探究的表情,淑贵妃继续道:“臣妾怎么逼问她都不说,还说臣妾不配知道她的身份,天底下只有陛下一人可知。” “臣妾心想,她这不就是为了和陛下独处么,方便行刺么?” “是,她嫁来宁王府这么久,宁王府的变化臣妾都看在心里,也心生欢喜,为寒儿能得到如此优秀的妻子而高兴。” “寒儿自残后便再不见人,但据府中家丁说,寒儿却是接受了唐雪瑶的伺候,甚至还让她与自己同住同吃。” “臣妾也曾在寒儿门外听他讲话,中气比以往足了许多,臣妾相信唐雪瑶有在好好照顾寒儿。” 皇帝听她这么说,一直阴郁的脸色总算微微好转,对淑贵妃的语气也好了很多:“那行刺一言从和得出?” “正是因为唐雪瑶的目的不是寒儿,而是陛下,所以才无须担忧寒儿,要担心陛下啊……” 淑贵妃说着,竟然眼含泪花,一副忧心丈夫的模样。 如果不是她此时猛掐自己大腿的话,淑贵妃自己都要信了。 皇帝凝眉细思,淑贵妃所言确实有道理,还能和他之前对唐雪瑶是细作的猜想相印证。 但如果唐雪瑶真的是细作,他之前和她独处那么多次,为何她不下手? 是没得到命令,还是没找到时机? 寒儿知道唐雪瑶是细作吗?还是说……这就是寒儿的意思? 毕竟寒儿三年前就亲手刺杀了自己。 皇帝越想越心寒,深深叹了口气,想挥退淑贵妃自己一个人静静,于是敷衍道:“朕知道了,你还有什么想说的吗?” “臣妾想按兵不动,既然臣妾之前给了她三天时间,那么她一定会有所动作——比如今天就进了宫。” “又比如她明明只想见陛下,却先来见了臣妾。” “如此吊诡的行事作风,若贸然行动,极有可能掉入她的陷阱,不如瓮中捉鳖,手到擒来。” 淑贵妃比他想象中聪明。 皇帝难得赞许,抬头看她,却瞥见了她眼角的皱纹。 他这才发现,与他结姻数十载的淑贵妃,已经逐渐老去,容貌不再像从前昳丽。 神态也不再同豆蔻时天真,而是有些沧桑和衰败。 “爱妃辛苦了。”皇帝难得软语,惊得淑贵妃吃了一惊,“朕听你的,暂且不捉拿她,我们看看她提前入宫的目的是什么。” “是……” 淑贵妃还在恍惚皇帝态度的转变,连什么时候出了御书房回到淑宁宫都不记得。 怪不得说伴君如伴虎,早上还暴跳如雷,下午就春风化雨了。 比夏天的暴风雨还可怕。 淑贵妃还在后怕,就见被唐雪瑶一行人慢悠悠地回来,看姿态真把皇宫当自己家了。 但她此时不想和唐雪瑶多接触。 唐雪瑶狡诈无比,多说一句话都可能被她抓住把柄,当成武器。 因此等唐雪瑶行了礼,她便放人了。 这时,一直盯守唐雪瑶的小宫女凑上来,在她耳边悄声说:“娘娘,刚刚王妃在御花园碰见了六皇子,两人畅聊了好一会,奴婢见六皇子都快哭了。” “哦?他们都说了什么?”淑贵妃起了兴趣。 “奴婢没听清,王妃的两个丫鬟一直把奴婢挤得远远的。但是六皇子让奴婢给您带话……说他不怕您,还让淑宁宫收收狂傲的性子。” “哼,他宁彦算什么东西,也敢和本宫叫板。”淑贵妃看着镜中的自己,还是风华正茂,漂亮得一如往常。 她满意的点点头,拔下头上的钗子准备午睡。 “原来是去告状了,唐雪瑶也就这点本事……你继续盯着她,有事及时向本宫禀告。” “是。” 第一百一十章 唐雪瑶不见了 午后燥热,除了一点蝉鸣外阖宫静谧,十分惹人瞌睡。 奉令监视唐雪瑶的两个小宫女也不例外,坐在地上,撑着下巴打瞌睡。 突然,一声怒吼打破二人的瞌睡。 还没反应过来门就被阿梅一脚踹开,还伴随着鄙夷的质问:“你们淑宁宫就是这么招待客人的?” 阿兰随后,神情很不好,拉扯阿梅的衣袖说:“你冷静一点,别给王妃惹事。” “我冷静不了!” 阿梅将手上捧着的茶杯猛地抛掷在地,陶瓷碎裂的声音更是让两个小宫女蜷缩肩膀。 “你们自己看看,你们给我们喝的是什么水!” 小宫女往下看去,地上除了茶杯的碎片、茶水痕迹外,还有一一粒粒土块。 “你们淑宁宫竟然敢让我们王妃喝土水,我要去告诉贵妃,让她好好整治你们这些办事不牢靠的小丫头!” 阿梅说着,扯住一个小丫头的衣袖就不断往前走。 “我没有……”宫女无措地解释,看向另一个宫女:“我们一直在这,根本没进去过。” 另一个宫女也来帮腔:“就是,你说是我们弄的土水,证据呢!来来往往这么多人,我们哪知道水是谁准备的。” 阿兰皱着眉,劝导阿梅:“好了,就当是不小心的,别闹了。” “就是就是!”两个小宫女附和道。 阿梅却突然发难,指着阿兰怒骂:“你哪边的人啊?胳膊肘往哪拐,王妃受了欺负你居然向着外人,反了你了!” “我只是就事论事,你别这么疯好不好。” “我疯?要不是我,王妃受苦受难都没人知,靠你这么个哑巴闷葫芦,宁王府早被人掀翻天了!” “你说话客气一点,我们都是丫鬟,你哪天的底气这么吼我?” “你才客气一点,整天安静安静的,把自己当王妃吗?王妃都没说让我安静,就你整天越俎代庖!” “我越俎代庖!?”阿兰怒极反笑,扯过另外一个小宫女,厉声质问:“你评评理,我这叫越俎代庖?” “不叫。”小宫女摇头。 “我也觉得不叫。”另外一个宫女应承。 “我就知道你们狼狈为奸!”阿梅扯着宫女往前走,“你跟我去见贵妃,我今天非得拿个说法不可!” 阿兰也生气了,扯着另外一个宫女也往前走,边走边讥讽:“走,今天谁不去谁是孙子!” 两个小宫女被拽了一会,半响才回过神来。 这也不是去找贵妃的路啊! 不对,有诈! 其中一个人突然反应过来,挣开阿兰的撕扯,疯狂往回跑。 到偏房一看,果不其然,唐雪瑶早没了影子。 另外一个人喘着气跟上,着急地进去翻找一圈,确定唐雪瑶趁机逃跑了才气恼地跺脚:“她怎么跑了!” 阿梅和阿兰在后面故作惊慌的模样,指责两个小宫女:“你们怎么把我们王妃弄丢了!” “什么我们弄丢了,明明是……”率先发现不对的小宫女瞪大眼睛,指着阿梅和阿兰,你你你了半天才说出整话。 “你们怎么这么奸诈!” 另一个小宫女也反应过来,怒不可遏地攥着阿梅的手臂,往淑贵妃的卧房走。 “走,跟我去见贵妃,你们故意吵架让宁王妃跑出去是不是,让贵妃知道不得活撕了你们!” 阿兰也被扯住衣袖,拖向淑贵妃的卧房。 “你们娘娘没有起床气吗?”阿梅任由小宫女拉扯,很有兴致地环顾风景:“我们王妃若是午憩被惊扰,会发好大一通脾气呢。” 阿兰默默不语,只在小宫女看她时点头。 听到这句话,两个丫头的脚步渐渐慢了下来。 是啊,娘娘有起床气吗? 她俩一直都是在庭院扫洒的粗使宫女,没有近身伺候过。如果惹了娘娘生气,后果不是她们可以承担的。 但是宁王妃现在不知所踪,这应该是比午睡更重要的事,娘娘应该不会怪罪……吧? 而且她的两个贴身宫女都还在,应该不会走远……但是壁虎遇险都会断尾,更何况只是两个婢女? 两个宫女一人一手擒住阿梅和阿兰,自己弓身凑到一边嘀嘀咕咕好半响,还是决定通报淑贵妃。 不管怎么说,宁王妃跑了的事情应该都大过午觉,娘娘就算生气,也会觉得情有可原,不会过多怪罪。 ……吧。 下定决心后,两人马上作出凶神恶煞的表情,攥着阿梅的人不屑地说:“不要以为这种伎俩能够骗到我们!” “就是!”另一个人应和,“跟我们去见贵妃!” 到正殿时,淑贵妃果然还在午睡,也果然发了脾气。 但一听宁王妃跑了,马上精神起来,还散着头发就叫她们进去问话。 两个宫女急忙跪下,“砰砰”磕了几个头,哭着说:“娘娘恕罪,她们阴险狡诈,故意用水不干净的借口骗我们离开门口,趁机让宁王妃跑了!” “是啊娘娘,虽然我们马上就识破了骗局,但还是让宁王妃跑了!” 淑贵妃看着低眉顺眼的阿梅和阿兰,质问道:“宁王妃去哪了?” 阿梅左右看看,捅了捅阿兰。 阿兰不理她,默默跪着。 见此情况,阿梅急了,抬头道:“娘娘明鉴,奴婢根本毫不知情,此事和奴婢无关啊!” 阿兰一听,不可置信地看了阿梅一眼,半响才恨恨地磕头:“娘娘,奴婢也不知道。” “你怎么会不知道,我分明看到王妃和你说了悄悄话!” “你胡说!”阿兰着急地反驳,斥责道:“再信口雌黄,小心王妃撕了你的嘴!” “呦呵。”淑贵妃奇道,“怎么狗咬狗了?” 阿兰咬了咬唇,又磕了几个头才说:“娘娘,天气燥热,阿梅昏了头才说的胡话,娘娘不要当真。” “你才胡说!”阿梅恨不得上手扇阿兰一巴掌,“娘娘,我亲眼所见,王妃趁我不在时和阿兰说了悄悄话,一见我回来,又什么都不讲了。” “好了,吵吵嚷嚷的像什么样子,把淑宁宫当什么了!”淑贵妃掐了掐眉心,再抬头时已是一片厉色。 “阿兰,抬起头来。” 阿兰咬着后槽牙,一副忍耐的模样,身体却微微颤抖。 哼,就这点心性,唐雪瑶怎么敢带出来? 淑贵妃摸着手上的蔻丹,眯着眼打量阿兰,等到阿兰眼神飘忽时才说:“你可知陛下明日要亲审唐雪瑶?” 阿兰眨眨眼,神色逐渐惊慌,嗫嚅道:“王妃没跟我说过这件事……” “呵,你别被你王妃卖了还替她数钱!”淑贵妃满脸鄙夷,似乎对唐雪瑶这种利用侍女的行为很看不上。 “兹事重大,稍有不慎便会惹来杀身之祸,唐雪瑶若是一走了之,你们两个必死无疑。” 等到看见二人害怕的脸,淑贵妃才温柔道:“不过宁王妃是个聪明人,应该不会在宫里出逃。” “只是皇宫地大,若是她不小心招惹了不该招惹的人,照样会走向死路。” “你们若是真为她着想,就应该马上告诉本宫她的去向,本宫可以帮她。” 言尽于此,淑贵妃再也不开口,只是用凉凉的眼神扫过她们,仿佛在看死人一般。 又喝了几口茶,看阿兰还是沉默不语,淑贵妃正想再威胁一番时,就见阿梅着急了,不住地拿手肘捅阿兰,低声催促。 最终,阿兰在多重压力下,缓缓开了口:“娘娘说的都是真的?真的愿意帮助王妃?” “那是自然。”淑贵妃合上茶盖,“本宫给她三天时间不就是为了帮她么。” 看阿兰欲言又止的模样,她又添了一把火:“本宫可是寒儿的母妃,唐雪瑶的婆婆,再怎么样也不会害她。” “王妃她……” 第一百一十一章 告密 见阿兰还是有些支支吾吾,说不痛快。 淑贵妃微微眯眼,温柔似水地说:“本宫知道宁王妃对你十分信任,实不相瞒,本宫一见你就觉得你靠得住。” “这也是宁王妃将此事托付给你,而不是给你旁边那个咋咋呼呼的小丫头的原因。” 阿梅一听,不服气地哼了一声。 阿兰则是微微红了脸,低声道谢:“多谢娘娘赏眼。” 淑贵妃见时机差不多,话锋一转:“但是,宁王妃毕竟年轻,难免心浮气躁,如果你真为王妃着想,不该一味盲从,而是选取对你王妃最好的路。” “也就是如实告诉本宫,她的计划、她的目的、她现在去了哪里。” 阿兰还没说话,阿梅就着急忙慌地催促阿兰:“娘娘都这么说了,你倒是快说啊!” “急死我了,感情真正为王妃着想只有我和娘娘是吧,你太愚忠了!” 阿兰咬唇,看了阿梅一眼。 见阿梅面有厉色,恨铁不成钢的模样低头思索。 又抬头看淑贵妃,发现淑贵妃的脸色开始不虞,威压逐渐扩散,笼罩得她几乎喘不过气。 她这才一狠心,跪伏着说:“娘娘,这的确是王妃的计划,王妃让我吸引阿梅和她们的注意,她趁机脱身去寻求外援。” “外援?她找了谁,去了哪?” 阿兰猛一磕头:“王妃去了梅园!” “梅园?!”淑贵妃大惊失色,居然失态地跌坐在地。 春兰吓了一大跳,七手八脚地将淑贵妃扶起,却发现淑贵妃浑身瘫软,甚至没有力气自行起身。 梅园到底是什么地方? 春兰回头看向一直侍奉淑贵妃的张嬷嬷,她从淑贵妃待字闺中便陪伴左右,只要看她的反应就知道梅园是不是能打听的地方。 没想到张嬷嬷的惊愕看起来并不比淑贵妃少,甚至额角几瞬间便冒出了细密的汗珠。 看来是绝对不能打听的禁忌之地。 春兰掐死汹涌的好奇心,装聋作哑的为淑贵妃扇风。 阿梅阿兰见淑贵妃如此奇特的反应,对视一眼,眼波流转间计上心头,阿梅立即开口道:“我想起来了!” “什么?”淑贵妃咽了咽唾沫,强装镇定:“有事便说。” “奴婢在府中时,曾听王妃念叨梅园。” “她说什么了?” “奴婢不敢凑近听,只能依稀听到怎会如此、既然如此、那便如此等等模糊的话。” 淑贵妃面色逐渐惨白,胸口起伏不停,指着阿兰说:“你来说,唐雪瑶去梅园做什么?” 阿兰胆怯地说:“王妃没有详说,只说为了消解身份之事,她要用牺牲来换取收获,什么殊死一搏只为留在宁王府……” 淑贵妃被自己的想象吓得不清,面目狰狞起来,恨不得直接掐着阿兰的脖子逼她一次性说清楚。 唐雪瑶这两个丫鬟怎么回事,说话磕磕绊绊的,急死她了! 等等…… 淑贵妃脑中电光一闪,这两个丫头不会是在给唐雪瑶争取时间吧! 不然怎么会一句话车轱辘转来转去,半天都拼凑不出有用的信息! 淑贵妃猛地拍了一下桌子,气力大到她手掌刺痛发麻,但效果也极好,在场的所有人没想到她突然发怒,都被吓了一跳。 “本宫没时间陪你们过家家,唐雪瑶到底去梅园做什么,还不快说,否则本宫要用刑了!” 阿梅缩了缩脖子,害怕地说:“奴婢真的不知道啊!” “没问你!!!” 淑贵妃火冒三丈,气得嗓子都哑了,“阿兰,再不说,本宫打你三十大板!” “奴婢不敢说啊!”阿兰跪地痛哭,“贵人的事情,我一个小小奴婢怎么敢说,奴婢说了会被王妃杀掉的!” “她敢?!”淑贵妃终于找到突破口,又拍了一下桌子,桌上的茶盏吓得差点跑下桌下,还是春兰眼疾手快捞回来。 多管什么! 她拍桌子的时候故意蹭了一下茶盏,就是为了把它弄下去,好更有震慑力。 淑贵妃睨了春兰一眼,春兰却以为淑贵妃在夸奖她,抿着嘴笑了一下。 淑贵妃:…… 收拾好无语的心情,淑贵妃又眯起眼,做起凶狠的表情:“你直说,本宫保你无事,她一个王妃还能骑到本宫头上不成?” 听她担保,阿兰才又磕了一下头说:“王妃……王妃她约见了太子殿下!” “对对对!” 阿梅一听,激动地拍着阿兰的肩膀说:“我说为什么太子殿下昨日走时那么高兴,王妃今天又为什么打扮得这么别出心裁呢!” 别出心裁? 淑贵妃回想唐雪瑶今日朴素的打扮,和略带憔悴的脸。 她平时都一副精神百倍的模样,今日和以往相比可不就是别出心裁么! 是了,想要俏,一身孝。男人可不就喜欢女人这种破碎柔弱的模样么! “娘娘,您可千万别说是奴婢说的啊,不然奴婢必死无疑啊……” 阿兰还在求情,但淑贵妃已经没空应付她,刚刚被梅园惊吓的心情彻底好转,她感觉万物都十分可爱。 唐雪瑶啊唐雪瑶,你真是…… 特意将对她有色心的太子约在早已没人居住的梅园,还精心打扮了一番。 今日去“闲晃”估计也是为了和太子见面吧,只不过没想到太子没见到,只见到了宁彦。 于是也用那般可怜兮兮的模样对宁彦卖惨,怪不得宁彦对她撂狠话,可不是就是被唐雪瑶迷了心智? 看看时间,若这对奸夫淫妇真的见了面,估计已经干柴烈火,不知天地为何物了。 唐雪瑶聪明一世,知道利用奴婢拖住她,却糊涂一时,没想到自己会被奴婢出卖! 送到嘴的佳肴,她收下了! “走,摆驾梅……不,摆驾御书房!” “娘娘?”阿兰疑惑地出声,“娘娘不去梅园帮助王妃吗?” “自然,本宫会尽、心、尽、力、的帮助她。”淑贵妃笑眯眯地挥挥手,让嬷嬷把阿梅阿兰带下去。 “娘娘?!”阿梅被嬷嬷架起来时满脸惊愕,“此事与奴婢无关啊!” “没害你们。”春兰插嘴,“娘娘怕你们疲累,请你们到偏房先行休息。” 淑贵妃懒得再搭理她们,心情愉快地出门,吐出一口浊气。 “真是天助我也!” 张嬷嬷喜笑颜开:“恭喜娘娘,贺喜娘娘!终于祓除心头大患!” 呵呵呵呵呵…… 淑贵妃真的很开心。 只是在主仆二人其乐融融时,阿梅和阿兰却在悠长的呼唤:“娘娘,您一定要帮助我们王妃啊——” 淑贵妃坐上轿,匪夷所思地回头看早就没了影子,但声音响彻整个淑宁宫的阿梅阿兰。 “嗓门还挺大的。” 第一百一十二章 败露 去御书房的路上,即使日头极大,淑贵妃只是坐着都浑身冒汗,但她依旧笑容满面。 张嬷嬷见她如此高兴,不断恭喜,并且说出淑贵妃的心里话。 “娘娘,若能抓住这两人的苟且之事,便能一次性……”张嬷嬷说着,在脖子上做了个抹脖的动作。 淑贵妃笑容更盛,假意嗔怪后,志得意满地斜靠在轿辇上。 在她的脑中,她此时已经一举扳倒宁王和太子,辅佐自己的睿儿坐上了皇帝。 睿儿还小,她这个当娘的,不得已垂帘听政,不知不觉间竟成为权倾朝野的太后…… 淑贵妃热火朝天的想象时,梅园内也剑拔弩张,暗潮汹涌。 唐雪瑶原本以为宁良会选在晚上,没想到他颇有心计的选在了烈日当头的下午。 若是真的东窗事发,他大可以马上推脱说光天化日,怎么可能行苟且之事。 不过……唐雪瑶冷哼一声,她原本就没打算让宁良如意。 色字头上一把温柔刀,温柔刀,刀刀割人性命,宁良应该懂的。 “瑶儿,我来了~”宁良雀跃的声音从屋外传来。 唐雪瑶凝神,神色自如地为宁良倒茶,笑意盈盈道:“来啦。” 宁良见唐雪瑶身着青蓝素衣,头钗简便,眼下还有微微青紫,一看便是为皇帝亲审一事忧心不已。 他虽然有些疼惜,但心里却仿佛有猫爪在挠。 平时总见她盛气凌人,难得见她憔悴,让人忍不住想把她拥入怀中,好好怜惜一番。 宁良想着,一个箭步便朝唐雪瑶扑了过来。 我的小美人,我来了! 唐雪瑶从听到宁良的脚步声开始便打起十二分精神,见他迟迟不说话更是十分警惕,因此在宁良扑过来的当下,一个滑步便逃到桌边。 在宁良呆愣的看着自己空荡荡臂弯时,还若无其事地喝了一口茶。 “瑶儿,你跑那么远干什么?” “我还想问殿下,这么急干什么?” 唐雪瑶将茶杯推给宁良,嗔怪道:“还没说几句话就要做这种事,我看你根本只是馋我的身子!” “怎么会呢?”宁良搓手,含笑看唐雪瑶,“我自然是把你当知音,只是想到能与你共度春宵,一时忘怀了。” “那殿下便陪我聊聊天吧。” 唐雪瑶落寞地搓了搓杯壁,神色哀伤:“我到王府后,便再也没有知心人了。” “宁寒早成了废人,整日在床上等死。府中的下人也看不起我,觉得我是小县令的女儿,不配当王妃。” 唐雪瑶含情脉脉地看着宁良,看得他口干舌燥,咕咚咕咚灌了好大一口茶水。 “若不是见了殿下,我怕是这辈子都不知道做女人是什么滋味,有一个俊朗丰神的丈夫又是什么滋味。” “瑶儿!”宁良伸长手臂,攥住唐雪瑶的手,热切地说:“你当真这么想?” “当然!”唐雪瑶用力挣脱宁良的手,假装无意地撩了撩头发。 “人人都说我是土麻雀,只是没想过小小麻雀飞上了枝头,自然也想当当凤凰。” “奈何宁寒不中用,害我刚嫁过来就守活寡不说,更是离皇后之位十万八千里。” 唐雪瑶抽出手帕,擦了擦眼角,偏耳细细探听屋外的动静。 按照她的吩咐,阿梅和阿兰应该差不多要将淑贵妃骗来了。 “不过就他那闷葫芦的模样,也不是当皇帝的料子,还是只有殿下这么威武霸气的人才有资格。” 唐雪瑶耳朵一动,听到了屋外细碎的脚步声。 来了! 她默默起身,假装失意地踱步,走得离门板近了些。 宁良看她走动,果不其然起身跟着,深怕她后悔,开门离去。 “瑶儿真懂我,即便我不是太子,这皇位我也势在必得!” 宁良又想去牵唐雪瑶的手,却被唐雪瑶以假装观赏花瓶的动作躲开。 宁良宠溺地摇摇头,只当她是欲擒故纵。 “殿下英明神武,必然只有您能当得起天下之主。”唐雪瑶恭维,一个旋转再次躲开宁良的拥抱。 “不像宁寒那个鲁莽的蠢货,居然胆敢刺杀陛下,最终只落得一个双腿残废的下场!” “不过也真是奇怪,我嫁过来时,他阴沉抑郁,半天说不出一句话来。就这种窝囊废居然敢行刺,我倒是对他有些刮目相看。” “他会个屁!” 宁良见唐雪瑶有称赞宁寒的意思,急忙反驳道:“他对父皇谄媚至极,怎么有胆子!还不是有我的推波助澜!” “这里面还有殿下的手笔?”唐雪瑶惊疑地打量半响,还是摇头道:“殿下在我心中形象已经很伟岸了,不必撒这种谎。” “我早听说当日宁寒于众目睽睽之下杀向陛下,如此证据确凿,殿下如何参与?” “殿下若是要说自己会操控宁寒的思想,那可要笑掉我的大牙了!”唐雪瑶怕他胡扯,忙补了一句,堵死宁良的退路。 没想到她根本是多此一举,宁良沉浸于情敌被夸奖的愤怒中,竟然脱口而出:“那自然是我给他下药了!” “云南听说过么?本宫从云南那得来了罂子粟,制成香囊送给他,又在大宴当日磨成粉骗他喝下,他这才产生了幻觉。” “幻觉?只不过一朵花,能有什么幻觉?”唐雪瑶故作懵懂地问,其实她眸中的恨意差点掩盖不住。 罂子粟? 这不就是罂粟的别名么! 如此大剂量的投放,甚至让宁寒失了神智,说不定还伤了他的脑神经! 如果宁寒真的因为宁良投毒而产生什么后遗症,她唐雪瑶一定会倾尽所有手段报复,叫他求生不能求死无门! 若是从前对宁良只是看不上和厌恶,今日后就变成了彻头彻尾的仇恨。 宁良没发现唐雪瑶汹涌的恨意,还在得意洋洋地炫耀:“谁知道,估计是把所有人都看成了猛兽或者刺客吧。” “孽畜!!!”皇帝再也听不下去,一脚踹开门,攥住宁良的衣领就给了他一拳。 “父、父皇?”宁良捂着脸刚要骂人,就看见皇帝涨成猪肝色的脸,以及他身后一脸惊讶的淑贵妃等人。 他们怎么会来?! 第一百一十三章 皇帝的愧疚 唐雪瑶站在一边,冷眼看着暴怒的皇帝和哀嚎着躲避皇帝巴掌的宁良。 原来她刚刚听到的脚步声不是淑贵妃的,是皇帝的。 这样更好。 她扭头看向淑贵妃,才发现淑贵妃也在看她,表情深不可测。 于是她率先动作,对淑贵妃笑了一下。 她现在心情很好,恨不得放声大笑,但是现在的时机不适合。 但对淑贵妃可以,反正她也不会说出去,只会觉得她们是在较量。 果不其然,淑贵妃只是瞪着她,没有过多言语。 虽然此时还不算真正沉冤得雪,但是唐雪瑶知道,在宁寒心中,他只在乎自己的父亲是不是相信自己。 也只在乎自己的父亲有没有受到伤害。 只要皇帝知道宁寒并不是为荣弑父的人,就好了。 只要皇帝依旧爱着宁寒,冰释前嫌只是早晚的事。即使宁寒去蜀地劫囚的事东窗事发,皇帝也会因为愧疚不计较。 至于她的身份之事……只能赌一把了。 赌皇帝的愧疚到底有多大,能不能大到放过对她的戒心。 和唐雪瑶的愉快相比,淑贵妃心里风起云涌。 一番苦心,居然给他人做了嫁衣! 想起她到御书房告状时还被皇帝摆了臭脸,路上还一直警告她,说如果欺君就要禁足。 现在是不用禁足,也有了其他收获,重创了太子,但是她的眼中钉肉中刺却扎得更深! 看着跪地求饶的宁良,淑贵妃止不住地想这家伙怎么能这么蠢! 随便几句话就把底交了个干干净净,真的是酒囊饭袋! 不对,酒囊饭袋至少能装,他宁良根本就是狗窝里放不下剩馍! “你说,宁寒敬你为兄长,与你兄友弟恭,你为何害他至此!你这歹毒的心思向谁学的?!” “儿臣知错,父皇就饶了儿臣这一回吧!” “你知什么错,你刚刚不是还很得意吗?” 宁良知道现在所有人都在看他的笑话,但他没有办法,只能咬碎牙往肚里吞,不住地求饶。 宁寒本就比他受宠,若是让父皇知道宁寒是他陷害的,肯定对宁寒十分心疼,对他十分作呕。 他的登基之路甚至会因此半道崩殂。 不……他不会允许这种事情发生! 该死的唐雪瑶,就知道她向自己示好肯定没安好心,怎么就中计了呢? 等他解决这件事,不得把唐雪瑶囚到自己宫中,日夜折磨她不可! “父皇,儿臣知错,不、儿臣没错,儿臣没有残害宁寒,刚刚只是心直口快!” “儿臣只是骗骗唐雪瑶,骗她而已,儿臣没有对宁寒做任何事啊!” “事到如今你还想骗朕!”皇帝一脚踹到宁良的肋骨,疼得他哎呦叫唤。 “来人,宁良押入大牢,好好审问当年之事!”皇帝掉头就要走,眼角瞥见默默站着的唐雪瑶,气不打一处来,指着她说:“把她关起来,朕明天、不,朕一会就要审她!” “是!” 皇帝离开前又踹了宁良一脚,连旁边低眉顺眼的淑贵妃也被他阴阳了一句。 淑贵妃在皇帝面前唯唯诺诺,等他一走,气势汹汹地走到唐雪瑶面前想发难,可唐雪瑶却不看她,只是垂眸站着。 看来她也知道自己大难临头了! 淑贵妃想到皇帝的手段,便不再动作,只阴寒着脸丢下一句:“好自为之!”便气哼哼地去追皇帝。 皇帝每次生气就会暴走,用身体的疲惫来消解心中的怒火。 因此淑贵妃只是小跑了一段时间便追上了皇帝。 “陛下、陛下!”淑贵妃呼唤道。 皇帝停下脚步,扭头看她,眼中分明已经氤氲。 淑贵妃慢下脚步,与皇帝一起并肩而行,假装没看到皇帝的失态。 皇帝沉默一会,还是忍不住开口,但嗓音已经沙哑。 “朕冤枉、误会了寒儿三年,他知不知道自己是被宁良陷害?如果他知道,那这三年他是怎么过的?” “如果他不知道……”皇帝深吸一口气,看向远方:“他一直敬重朕,会不会觉得自己罪该万死?” “他会残废,是不是因为以为自己伤害了朕,愧疚之下作出的举动?” “如果他知道自己是清白的,是被人利用了,他又该如何自处?他少年成名,四处征战,自己为自己博得少年英雄的美名。” “却因为被宁良利用,硬生生断了自己所有的前路……我的寒儿,他该如何活下去啊!” “陛下……”淑贵妃轻柔地顺着皇帝的脊背,“目前只有宁良自己的供述,还要再查查,找到证据……” “查什么?宁良都自己说了,你看他那得意的语气!”皇帝挥拳,猛地砸向边上的树干,震落了好几片树叶。 “他多为自己陷害了寒儿而骄傲啊,他怎么能这么!这么狠心……那是他的手足啊……” “陛下息怒,臣妾觉得不要马上下定论,毕竟嘴皮上下一碰,难保是真是假。” “息怒息怒,朕要怎么息怒!”皇帝满脸懊恼,看着淑贵妃平静的脸,又突然愤怒起来:“你这个当娘的,怎么就不惊讶不生气!?” “难道你早就知道了,还是这件事也有你的手笔?!朕就知道不是亲娘就没法对孩子真心!” “陛下误会臣妾了!”淑贵妃眼里聚满水光,一眨眼便落下许多剔透的珍珠,十分委屈的模样。 “臣妾只是怕您气血上头,又失去一个儿子!” “又失去……你也觉得寒儿不会原谅朕了?寒儿是不是早就知道他是被陷害的了?” 皇帝瞬间失去了所有力气,眼中衰败之意旺盛,整个人都失意至极。 “罢了,罢了……朕要自己一个人静一静。” “陛下……” 淑贵妃还想开口,但现在的皇帝仿佛一个随时爆炸的物件,她担心惹火上身,斟酌一会还是决定闭嘴。 “刘福,摆驾养心殿。”皇帝坐上轿辇,仍是一副垂头丧气的样子。 “娘娘,您也先回吧。”刘福见淑贵妃还站在原地,满脸担忧的模样,只好开口安慰道:“陛下心情不好,此时最好什么都不要说。” “多谢刘公公好意,那……有劳你帮本宫多劝劝陛下。” “这是奴才份内之事,请娘娘放心。” 等到皇帝一行人的背影都消失后,淑贵妃脸上关心的表情瞬间消失,不耐烦地招呼张嬷嬷走了。 “一天天的,没个顺心事!”淑贵妃心情很差,轿辇都没坐,步履飞快。 心情同样不好的,还有被关到芳香园的唐雪瑶。 明明皇帝说要马上审判她,等了一整夜也没有人来。 仿佛将她遗忘了。 第一百一十四章 真相大白 今夜无人入眠。 虽然宁寒不在,但却被所有人牵挂着。 淑贵妃在想宁寒的腿伤到底治疗得如何,如果真的治好了,会不会东山再起,又来抢夺宁睿的皇位。 今日皇帝的发言让淑贵妃明白,其实皇帝并不是很在意宁寒是不是真的行刺了他。 或者说,皇帝一直在等一个“宁寒是无辜的”的证据。 他自始至终都不相信宁寒会刺杀自己,一直在为宁寒找借口,要不是她不断地吹枕头风,又骗皇帝说宁寒自残谢罪,说不定宁寒一点事都没有,会成为一个表面被禁足的潇洒王爷。 宁良的自掘坟墓给了皇帝非常好的理由。 他最看好的儿子,果然是被奸人所害,果然对他没有二心。 再加上宁寒的确为此受了苦,皇帝一定会马上为宁寒洗刷弑父的臭名,说不定还会为宁寒的登基造势——如果宁寒的腿伤治好了。 虽然她觉得不可能,毕竟她亲眼看着铁钉如何被敲入宁寒腿中,这等伤口,不锯腿割肉是治不好的。 但如果真的锯腿割肉了,会让他终身无法下地行走,这和之前卧床修养又没有任何不同了。 在唐雪瑶来之前,她能百分百确信宁寒真的奄奄一息——她安插在府里的春兰信誓旦旦地说宁寒已经宛若死尸,衰败不堪。 虽然唐雪瑶来后她再也无法得知宁寒的近况,但即使唐雪瑶医术了得,时至今日,宁寒的腿伤肯定救治无门。 皇帝应该不会让一个瘫子做皇帝——和愚蠢凶狠的宁良、浪荡天真的宁彦相比,年少但是未来可期的睿儿不是更有资格做新帝吗? 但是…… 虽然怎么想都觉得自己的睿儿更有可能成为皇帝,但是淑贵妃总是惴惴不安。 万一宁寒的腿伤真的被治好了呢? 带着矛盾的自信和不安,淑贵妃辗转反侧,知道天亮都没睡着。 与淑宁宫相距不远的养心殿,皇帝枯坐一夜,不断的唉声叹气。 刘福在一旁伺候,苦口婆心的劝导,眉头都快要打结。 正如淑贵妃所想,他这三年来的确一直不肯相信他从小看到大的宁寒会对他刀剑相向。 但三年前,宁寒的确当着所有人的面,亲手提着剑刺向他的胸口,如果不是被及时拦下,他早已含恨而终。 所有人都说,宁寒狼子野心,为了登基居然当众弑父,根本畜生不如! 但他总是情不自禁为宁寒想借口。 如今,他才知道一切都是宁良陷害,他对宁寒的看法没错,宁寒不可能杀他。 更不可能蠢到当众杀他。 但他现在才知道事情的全貌,早就为时已晚。 宁寒实打实的背负了三年骂名,从一把锋利的刀剑,成了濒死的、人人都可欺压的残废。 想到密探曾经告诉他的,宁寒被下人言语欺辱不说,还因残废卧床不起,连起身排泄都做不到备受讥讽,他就觉得心脏刺痛。 他的寒儿,他骄傲如烈阳的寒儿,因为他这个昏庸的父亲,受到这么多不该受的苦痛和屈辱! 不知道寒儿对他可否有怨,又是否恨他? 不,不用想也知道肯定恨他入骨,寒儿连淑贵妃和宁彦都不肯见,又如何会见他这个始作俑者? 想起宁寒小时候对他崇拜敬仰的眼神,他就鼻酸得厉害。 直至雄鸡唱晓,皇帝才下定决定,要马上让世人知道他的好儿子宁寒,一直都是忠骨义胆。 他那颗纯洁的心,始终没有脏污过。 即使这么做会让皇帝被天下人嗤笑昏庸,也非做不可。 这是他作为父亲,迟来的道歉…… “刘福。”皇帝突然开口,沙哑的声音吓了刘福一大跳。 “奴才在。” “把唐雪瑶带过来,朕要见她。” “嗻。” 给予了皇帝最后希望——宁寒并没有恨他的唐雪瑶,此时正在思念宁寒。 与淑贵妃和皇帝的茫然不同,她是最清楚宁寒动向的人。 ……在宁寒去蜀地以前。 古代不比现代,没有手机联系,车马慢,信件也慢。 何况宁寒这次动身的目的是劫囚,为了避免所有不好的可能性,唐雪瑶主动要求断绝联系。 只是她知道见不到宁寒会煎熬,却没想到会让她忧心至此。 所有人都以为她为御审的事睡不好,都没想到她是因为担心宁寒。 蜀地动乱的消息传得这么快,还引得陛下大怒,那边的官兵肯定极其重视。 皇帝还下了杀无赦的命令,官兵们只可能杀错,不可能放过。 唐雪瑶幻想了很多宁寒惨死的模样。 她不是悲观的人,但是事及宁寒,她就不可控制地幻想了所有最坏的可能性。 皇帝应该会尽快颁布宁寒当年是清白的旨意,只要旨意传到蜀地,那么他就是安全的。 宁寒…… 唐雪瑶怀念他柔情蜜意的神情,咀嚼他因为担心被抛弃而流下的泪水,默念他眼中冰冷的恨意…… “宁寒,我真的很想你。” 唐雪瑶独自喃喃,对着空气描绘宁寒的模样。 “王妃,陛下要见你。”刘福的声音突然从门外传来,吓得唐雪瑶差点跳起来。 不知道刘福有没有听到她脱口而出的思念。 唐雪瑶有些羞赧,应了一声,马上起身,却没起成功。 这才发现她因为长时间保持不动,腿脚都麻了。 “刘公公,稍等一下。” “王妃你可别再想弄什么把戏!”刘福一听,着急地开门,深怕唐雪瑶突然插上翅膀飞走,让他只能拿着羽毛交差。 没办法,唐雪瑶一次次逃过死劫,在他眼里已经聪明到精怪的程度。 “不是……” 唐雪瑶有些尴尬地说:“我脚麻了,劳烦公公扶我一下。” 刘福微不可闻的松口气,忙使唤身后的丫鬟将唐雪瑶扶起。 见丫鬟有些粗鲁,他斥责道:“仔细着点,她可是宁王妃!”说完还对唐雪瑶笑了笑,希望她记住自己的好意。 无他,这次唐雪瑶看似必死无疑,但敏锐的自觉告诉他,唐雪瑶一定又会全身而退。 她可是唐雪瑶啊! 第一百一十五章 卸磨杀驴 “虽然和预想不同,但她果然又逃过了死劫。”刘福看着唐雪瑶和阿梅阿兰离去的背影,不禁感叹。 从前他只知道唐雪瑶机敏异常,却不知如何机敏,如何异常。 今日一见,果然不同凡响。 刘福回想起适才唐雪瑶在养心殿里和皇帝对峙的场面,不禁摇头。 当时…… 唐雪瑶随着刘福进养心殿时,皇帝双掌交叉倚在唇边,若有所思的模样。 一见人进来,马上放开双手,身躯微微后仰,抱胸沉眉,目光炯炯,神色不善地看着她。 唐雪瑶神色不变,不卑不亢地行了礼,之后便低着头不再言语。 刘福左右看看,见皇帝没有赶他出去的意向,就默默退到一边,秉着拂尘沉默。 空气凝结。 茶换了两盏,皇帝见唐雪瑶还是不说话,这才开口道:“你昨晚为何出现在梅园?” 来了。 唐雪瑶不动风雨,微微俯身,启唇:“我去找了太子殿下。” “去做什么?” 唐雪瑶保持着俯身的姿势,抬眸看向皇帝,似笑非笑。 “陛下深谋大义,自然明白雪瑶苦心。” “呵。”皇帝轻嗤一声,不再言语,只专注口下的茶水。 唐雪瑶也不再说话,只挺脊伫立,低头掩饰眼底的寒光。 刘福埋头,偷偷瞄看似风平浪静,实则都能看见龙虎在头上相斗的二人。 心里不禁微微叹息,若不是唐雪瑶诡怪疑云,其实她可以和陛下成为很好的公媳。 皇帝喝完最后一口茶水,等宫女拿下去后静静看了唐雪瑶一会,突然拍桌斥道:“唐雪瑶,你可知罪!” 唐雪瑶早有心理准备,抬头与皇帝直视:“雪瑶不知。” “好一个不知!你利用淑贵妃、利用朕、利用宁良来达成你的目的,你胆敢不认?” “雪瑶不认。”唐雪瑶目光明亮,一派光明,“雪瑶一心为夫君洗屈,不知何罪之有!” “淑贵妃不信任臣妾,认为臣妾与太子殿下苟且,臣妾已然委屈。” “太子殿下看低臣妾,认为臣妾是贪慕虚荣,寻名求利的荡妇,臣妾更是不齿。” “臣妾嫁至宁王府后殚精竭虑,打理宁王府上下,日复一日任劳任怨,雪瑶不知何错之有!” 唐雪瑶字字珠玑,铿锵有力,没有丝毫委屈抱怨的语气,只是冷静的陈述事实。 但这样反而让皇帝无地自容。 唐雪瑶没有说出的下半句他明白。 他身为皇帝昏庸无能,不仅冤枉自己的儿子三年,需要儿媳挖空心思才能知道真相。 现在又来找儿媳的茬,要儿媳为自己利用他们解释。 他远坐高堂,听不见百姓嚎哭,也听不见亲子奄奄。 实在无能无用无智。 他都明白,只是唐雪瑶的身份之迷已在京城沸沸扬扬,他若不出手解决,对宁寒的名声有弊无利。 而唐雪瑶摆明无法解释自己的身份——又是拖时间、又是转换话题…… 唉…… 罢了,罢了! 至少她是真心实意为宁寒。 无论她是敌国细作,还是什么妖精怪物,他全不追究了。 皇帝长叹一声,反而引得唐雪瑶和刘福侧目。 他们还以为皇帝会暴跳如雷呢。 “事已至此,朕已经下旨为寒儿平反,今日京城便会知晓寒儿清白。朕还派了加急快马,不出几日,全天下都会明白寒儿的苦难。” 唐雪瑶微微挑眉,没想到皇帝真的对宁寒有父爱。 圣旨一旦颁布,全天下都会知道皇帝的昏聩残废,尚未查清事实便禁足儿子,还在儿子残废后不管不问,任他逐渐消败。 “不过……”皇帝又叹了口气,“唐雪瑶,你愿不愿意说自己到底是谁?” “臣妾始终是唐雪瑶,身份之事一直是无稽之谈。” “果然如此。”皇帝摇摇头,嘴角居然带了笑意,倒叫唐雪瑶蹙眉不解。 “如今你身份之事早已人尽皆知,怀疑一旦在心底埋下,除了死再也无法消解。”皇帝看着唐雪瑶,面容首次出现动容。 “朕知你心只为寒儿,但朕作为一国之主,不得不维持皇家颜面。” “朕给你两条路。第一条,朕已派了马车在偏门,朕还会给你银两,从此以后随你过逍遥日子,只不许再回京城。” “另外一条,朕会把你送入天牢,细细审问你到底是何人,直到审出你的底细。” 呵呵。 她有选择吗? 唐雪瑶满脑黑线,恨不得对皇帝翻白眼。 假惺惺做戏这么久,又是叹气又是哀怨的,她还以为皇帝能想出什么好办法呢。 不过识时务者为俊杰,眼下宁寒在蜀地生死未卜,淑贵妃和宁良视她为眼中钉,皇帝对她颇有忌惮,就算强留也讨不到好果子。 因此她干脆利落地跪下,磕头谢恩:“臣妾多谢陛下,臣妾会离开京城,只不过臣妾要带走阿梅阿兰。” 见她如此洒脱,皇帝一直沉重的心终于松快了些。 “刘福,给唐雪瑶千两银……银票,将她安全护送至郊外。” 唐雪瑶抽了抽嘴角,故意问道:“臣妾不能回去见王爷最后一面么?” “不要节外生枝。”皇帝语重心长道,“朕对你已经是格外开恩,别再多有所求。” 虚伪的老东西。 唐雪瑶懒得多说,她已经看透了这个无情无义但又故作深情的皇帝。 有需要时对你嘘寒问暖,无用时对你弃之如敝履。 一边寒儿寒儿的叫,一边对宁寒不管不问,任他自生自灭。 一边对淑贵妃爱妃爱妃的喊,一出事就动辄打骂。 唐雪瑶可没忘了昨天淑贵妃头上的淤青,一看就是磕头磕来的。 “雪瑶告退。” 唐雪瑶扭头就走,步伐飞快。 多在这个虚情假意的养心殿里待一秒,她都怕自己会恶心得吐出来。 这种薄情寡义的地方,她根本不屑待。 “王妃、不,唐雪瑶,你今后好自为之。”刘福把唐雪瑶主仆送到郊外,将银票交给她时叮嘱道。 “你已不再是宁王妃,陛下没有细查你的身世,饶你一死已是开恩。”刘福看着唐雪瑶清冷的眼,有些于心不忍,移开视线。 “前路艰险,望你多加小心。” “多谢刘公公。”唐雪瑶对他福身,转身上了马车。 阿梅阿兰对刘公公行了礼后,没有多言,和唐雪瑶一般毫无留恋地上车离开。 刘福看着马车,心想陛下这次没有杀死唐雪瑶,只是下了绝令流放,看似开恩,其实对唐雪瑶来说也是死路。 但他隐隐觉得,唐雪瑶一定还会再回来,而且会以势不可挡的气势回来。 届时又会如何风云,刘福有些期待。 第一百一十六章 见面 在刘福送走唐雪瑶的同时,淑贵妃带着唐家的嬷嬷,气势汹汹地赶来养心殿。 她清早和嬷嬷对了一个多时辰的口供,才信誓旦旦地来。 她有自信,今日必能让唐雪瑶陷入万劫不复境地。 没想到她赶来时,养心殿除了默默喝茶的皇帝,空无一人。 不仅不见唐雪瑶,连刘福都不在。 只消一瞬,她便明白唐雪瑶不知又使了什么手段,竟然安然离开了! 她胸中郁气浓得她吐不过气,深呼吸了好几次才没有辱骂皇帝。 淑贵妃走近皇帝,为皱着眉的皇帝揉太阳穴,轻声问:“陛下怎么放走她了?放虎归山,臣妾实在忧心。” “放便放了,你忧心什么?”皇帝一边享受她的按摩,一边阴阳怪气。 “……”淑贵妃又深呼吸,“臣妾已经找来唐府的嬷嬷,今日一定能让她的身份水落石出,陛下为何不等等臣妾?她如此扑所迷离,臣妾以为,还是彻查的好,不仅为了寒儿,也为了整个皇室。” “你这么好奇?” 听出皇帝的语气十分不耐,又有要拿她出气的趋势,淑贵妃放下了按摩的手,默默走远了些。 她可不想再淋奏折雨了。 “好了,退下吧!这件事就这样,无须再提。”皇帝摆摆手,看也不看淑贵妃一眼。 “可……” “最近后宫无事么?”皇帝扭头,瞟淑贵妃一眼,眼神充满警告,吓得她冒了好些汗。 “你好好管理后宫事宜就是,手伸得太长了。” “是……臣妾告退。” 等淑贵妃走后,皇帝起身,唤来刘福。 “事办得如何了?” “回陛下的话,宁……唐雪瑶已离开京城,皇榜也已张贴,各路人马也已动身,不日宁王之事就会被天下知晓。” 皇帝微微颔首,还没张嘴,刘福便心有灵犀地从怀里拿出皇帝早已写好的圣旨。 “陛下,宁王府的圣旨还未给出。” 皇帝深深看了一眼陪伴自己多年的刘福,点头道:“走吧,和朕一起……朕也三年没见寒儿了。” “御辇已在殿门口,陛下请。” 皇帝拍了拍刘福的肩膀,缓步走出了养心殿。刘福则跟在他身后,弯着腰,恭恭敬敬地捧着圣旨。 在外等候的人一见这架势,全都了然。 京城,要变天了。 太子倒台,宁王很有可能东山再起。 到了宁王府门口,皇帝碰到一众等候多时的一众大臣。这些都是他早上通知的,要他们和自己一起去见宁王。 一方面显示他对宁王的重视,另一方面……他害怕宁寒不见他。 想着人如果来得多,宁寒会看在不让皇室丢脸的份上见他。 皇帝心下忐忑,一墙之隔的府里众人也急得团团转。 早在越来越大臣在门口聚集,却全不进来,还对她们笑脸相迎时,她们就已经察觉不对。 王曼当时偷偷派小树出门查探情况,才知道皇帝在今早张贴了皇榜,宣告了宁寒的清白,宣布恢复宁寒爵位和所有权力。 她当时就猜测,皇帝会来见宁王。 但是,宁王根本不在府中啊! 如果王妃在,她一定有办法全身而退地阻拦,但她想了半天,都没有想出万全之策。 本想叫阿菊和阿竹去宫中找王妃回来帮忙,但阿菊和阿竹却被拦在宫门口不让进。 守卫甚至还说没有宁王妃这号人物。 阿菊和阿竹带回来的消息于府中无异晴天霹雳。 是王妃犯了错,还是王妃不愿意继续待在宁王府? 但皇帝明明恢复了宁王的清誉……怎么想都让王曼心焦不已。 在她还没想出好办法时,皇帝的御轿已经到了门口。 “干脆把门堵死算了!”阿华急得口不择言,说着还真的要去堵门。 “糊涂!”王曼忙拉住他,“这也是能堵的人物?再不去迎接圣架,我们全得掉脑袋!” “那怎么办!”阿华后背已经湿透,“王爷王妃都不在,陛下知道了王爷走了,不得把我们都杀了!” “船到桥头自然直,随机应变吧。”王曼瞥见金黄的衣角,忙拉了拉阿华和小树,嘘声提醒。 府中所有人都跑到前院接驾。 皇帝看着一众陌生的脸,面容沉静如水:“宁王呢?” 大家你看看我,我看看你,没人回话。 “放肆!”刘福把圣旨交给边上的小太监,甩了一下拂尘,厉声道:“管家在哪,还不出来回话!” “回陛下的话,我……草民……奴才……”阿华支支吾吾,不知道该如何自称。 刘福见他不争气的样子,微微摇头,帮他补完话:“你就是宁王府的管家?宁王现在在哪?” “宁王……他在宁王府……”阿华吭哧半天,说了一句废话。 他一直都是个老实人,要他在这么多人面前若无其事地说必然会被揭穿的谎话,实在为难他了。 “……” 见他这个反应,皇帝一行人和府中人都无语了。 这不是此地无银三百两吗。 皇帝正要起疑,小树急忙起身,眨着灵动的眼,脆生生道:“陛下,我知道宁王爷在哪,请让我带路。” “你?”皇帝低头看她,半大的一个女娃娃,看着瘦骨嶙峋,面色却红润。 显然以前吃了不少苦,但在宁王府养了身子。 “你是谁,府中怎么会有你这个年纪的小孩?”刘福见皇帝皱眉,出声帮皇帝询问。 “我叫小树,宁王爷是我的师父,我是宁王爷的徒儿。” “徒儿?”皇帝来了兴趣,“寒儿教你什么?” “我以前曾见过王爷的英姿,当时便立下心愿,今后一定要找王爷学习功夫,如今王爷已经答应我了。” 功夫?! 大臣们面面相觑,但谁也不敢说出心中的疑惑。 一个残废,教人功夫? 皇帝他面上不显,一副了然的模样。 心中却是惊涛骇浪,想见到宁寒的心情越发急切。 寒儿如今到底如何?是否已经恢复了身体? 如果恢复了,为何不告诉他,不来找他主持公道? 宁寒可否还愿意……喊他一声父皇? 唐雪瑶在他面前始终没有自称过儿臣,他注意到了,但没有询问。 不光是他不在乎唐雪瑶的措辞,更因为他害怕这是宁寒的授意。 第一百一十七章 他去蜀地了 一群人浩浩汤汤到了宁寒的卧房,神色各异。 皇帝眉头紧锁,盯着紧闭的门板,眼底有水光晃荡。 王曼和阿华垫后,悄声讨论解决办法。 小树在队伍最前方,面带笑意,一派轻松,但手心早已湿漉漉。 她在门口站定,指着门板说:“陛下,这就是王爷的卧房。” 皇帝瞥了一眼刘福,刘福心领神会,立马走到最前方,朗声道:“奉天承运皇帝,诏曰:‘宁王受辱诉告之冤,朕已见知。而今特驾降临,以消除尔之屈罪,返还尔诸舒荣尊位,赏银万两,尔当先往以先,钦此。’” 刘福说完,一切寂静。 房内悄无声息。 皇帝开口,声音里全是颤抖:“寒儿,你受苦了……” 房内依旧无声无息。 是不肯原谅他么? 皇帝低头,不让众人看见他流下的泪水。 刘福见此,只能悄声对小树说:“你进去通报一声。” 快给陛下一个台阶吧! 小树咽了咽口水,正要说话,就被皇帝打断。 “不必,开门,朕要看看寒儿。”皇帝擦掉眼角的泪水,决定摆出态度,亲自向宁寒道歉。 即使他是高高在上的天子,但宁寒是他从小看到大最得意的儿子。 父亲向儿子认个错罢了,没什么不好意思的。 “回陛下的话,王爷不在。”王曼见情况不对,赶紧上前阻拦。 “什么?”皇帝看着小树,见小树跟着摇头,气涌心头:“你可知欺君之罪是大罪?” 王曼急忙压着小树跪下,恳切地说:“陛下,小孩刚学句读,不知陛下的意思。” 小树也跟着露出迷茫的脸,仿佛真的不明白一样:“陛下不是只想知道王爷住在哪里吗?” “王爷是住在这里没错啊……啊,陛下原来是要见王爷,小树听错了,罪该万死,还望陛下恕罪!” 刘福看着小树机灵的样子,有些想笑。 这孩子,到底拜谁为师? 怎么活脱脱唐雪瑶的翻版? 王曼和小树低着头,低眉顺眼。但在皇帝看不见的角落,眼波交流湍急如瀑布。 小树一开始只是想拖延时间,拖到王妃回来再交给王妃处理。 但一听到刘福念的圣旨,她就知道不管王爷此时在哪里,皇帝都不会生气。 这才开始装傻充愣。 王曼也是虚惊一场,跪在小树身边,偷偷用眼神夸奖她。 皇帝不知她们的弯弯绕绕,绕过她们推门而入,嘴里质问着:“寒儿怎么会不在,他能去哪!?” “寒儿若是出事,我要你们全部陪葬!” 房内果然空无一人。 皇帝走近,看着充满生活气息的房间,宁寒床上的被褥的纹绣还是三年前的流行的款式,布料早已洗得发白。 他不忍地摸了摸,布料果然已经很薄了。 他眼眶红起来,想问唐雪瑶是怎么照顾的宁寒,却想起唐雪瑶开医馆卖首饰的事。 他当时还怀疑唐雪瑶是不是苦肉计,如今才知宁王府是真的穷途末路。 扭头一看,造型奇特的便桶,一看就知煞费苦心——显然十分适合双腿不便的人使用。 门边甚至还有他看不懂的椅子,底下是四颗轮子,上面还有扶手。 王曼见皇帝的视线落在上面,马上回话道:“这是王妃研究数日,为王爷量身定制的轮椅,返工了好几次王妃才满意呢。” “轮椅?”皇帝不解。 “是的,王爷坐在上面,王妃把持着扶手推动,这样王爷就能出门看风景,呼吸新鲜空气了。” 皇帝深深吸了口气,回头不语。 “那王爷究竟去哪了?”刘福见皇帝面容松动,赶紧问道。 阿华看了看王曼,见王曼神色凝重的点了点头,才上前道:“王爷去蜀地了……” “蜀地?!”皇帝震惊的回头,门外的大臣们也都瞪大双眼,盯着阿华。 一个瘫子,怎么去的蜀地? “你敢骗朕?”皇帝走到阿华面前,厉声诘问:“你再说一次,寒儿去了哪!?” “奴才不敢!王爷确实去了蜀地,已一月有余了。” “他怎么去的?” “骑马去的……” 皇帝怒极反笑,一脚踢翻阿华,冷声道:“如此拙劣的借口也敢骗朕,来人!” “慢着!”见皇帝真的动怒,王曼赶紧出来,跪下轻声道:“陛下,阿华所言不假,王爷确实是骑马去的蜀地,宁王府上下十几人,全是亲眼所见。” “陛下,王妃早就把王爷治好了。”小树跟着跪下,语气不再轻快。 她不喜欢随便踢人的人,哪怕是皇帝也不喜欢。 “此等大事,为何不禀告!?”刘福大惊失色,看了看皇帝的神色,赶紧追问。 “是王爷的意思,王爷忧心蜀地的……亲卫,急忙赶去蜀地的。” 皇帝马上想起来前不久蜀地禀告的动乱,他当时没想到宁寒去救人这一层,下了格杀勿论的命令。 如果真的是宁寒…… “刘福!不,纪远!”无论是真是假,皇帝此刻都十分害怕。 万一他的寒儿真的被不长眼的杀了,他此生都会在悔恨中度过。 “臣在。”纪远出列,握拳行礼。 “马上派人把赦免圣旨送到蜀地,快,快!” “是!”纪远领命,掉头一路快跑出府办事。 皇帝看着他远去的背影,跌坐在宁寒的床上。 如果宁寒真的是去了蜀地,那他都已经好到可以骑马,可以去山路,还可以去救人了…… 为什么寒儿不愿跟他说,心里还在恨他吗? 如果是假的,那么寒儿……不,一定是真的,也只能是真的。 皇帝闭眼,他不能接受宁寒死亡的消息。 现在唐雪瑶已经出了京城,宁寒又不见人影,他想问人也找不到,只好说服自己,宁寒此时身体康健,正在从蜀地回京城的路上。 对了! 皇帝叫来刘福,悄声说:“封锁唐雪瑶离京的消息,快!” 刘福微微惊讶,但没多问,领命后便离开了。 如果寒儿的腿伤真的是被唐雪瑶治好的,按照寒儿滴水之恩涌泉相报的个性,一定会对唐雪瑶死生不弃。 要是让他知道自己赶走了唐雪瑶…… 皇帝叹了口气,目光落在唐雪瑶为宁寒制作的轮椅上。 第一百一十八章 杀意 皇帝没在宁王府待太久,很快就回宫了。 宁寒不在,那么宁王府对他来说就没有任何意义。 虽然他并不是很相信宁寒去蜀地救人的消息,但他还是封锁了宁王府,下令直到宁寒回府,否则一只苍蝇都不许出来。 王曼等人原本十分平静,认为只要王妃回府,她们所有难题都能迎刃而解。 然而,她们却从刘福口中得到了唐雪瑶早上就被送出京城的消息。 霎时晴天霹雳。 整个王府的生机瞬间消失,一向开朗的小树和郑康都垂头丧气,抱头痛哭。 王曼阿华也嘘长叹短,一遍又一遍收拾唐雪瑶的百草堂。 几家欢喜几家愁,相较于宁王府的惨淡,皇帝这边倒是喜气洋洋。 虽然他心里仍有块石头,但不妨碍他高兴。 只是乐极生悲,回宫的路上,皇帝情不自禁想唐雪瑶对宁寒这么好的理由。 感情? 不,不可能。 一个嫁给残废没多久的女人,还因为嫁给残废被人看不起,被其他皇室宗亲为难,她在宁王府根本没讨到过好处。 而且爱情,那只是骗骗小孩的东西,根本不存在这世上。 难道是淑贵妃当时下令,宁王死了王妃就得当陪葬品的原因? 皇帝细细思忖,感觉很有可能。 但是唐雪瑶只要保证宁寒不死就好,根本没必要为他准备拐杖和轮椅。 而且按照府中婢女所说,她们从来没有操持过也没有见过寒儿的身体。 所有的照料全由唐雪瑶一人完成。 如果只是为了宁寒不死,根本没必要做到这份上,只需吊一口气便好。 如果她是细作…… 如果她不是奔着自己的人头而来,而是奔着大宁国来呢? 只要将宁寒辅佐成帝,她就可以成为大宁国最尊贵的女人。 如果再将宁寒杀了,她甚至可以自己称帝…… 皇帝倏然停下的脚步。 刘福轻声询问:“陛下?” 但皇帝此时被自己的思考吓得脊背发凉,无瑕回应。 是了,唐雪瑶根本不是池中物,显然不是安于小小王妃的性子。 她煞费苦心治好寒儿的腿脚,唆使寒儿去蜀地劫囚,又趁机来澄清寒儿的冤屈。 算准了他的慈父心,一定会为宁寒的清白昭告天下。 现在寒儿作为苦主,必赢得天下心。 寒儿如果手脚健全,身体无恙,按照寒儿本身的能力和手段,在他心中确实是新主的最佳人选。 唐雪瑶作为一个小门户出来的丫头,就会登上她努力几辈子都得不来的青云梯。 彻底飞上枝头变凤凰。 是了,这就是唐雪瑶的计划! 哪怕唐雪瑶始终是唐雪瑶,她小小年纪便能藏拙,让相伴数年的家人奴仆无一知其底细,这等城府也非寻常! 而且轮椅这种新奇又实用的东西她也知其原理,并能调试到最适合寒儿的姿势角度…… 不行,不行,唐雪瑶绝对不能活下来! 他白天还是对唐雪瑶太过仁慈了! “刘福!” “奴才在。”见皇帝神情阴晴不定,刘福很有眼色,早早侯在一旁等待吩咐。 “传朕的旨意,让宋凯马上来见朕,一刻不许耽误!” “嗻!” 皇帝原本想传旨,但想到宋凯可能不知道唐雪瑶的长相,到时他还得找人询问耽误时间,便直接让他来见自己。 宋凯是他轻易不出手的带刀侍卫。 是几年前的武状元,武艺高强不说,品性十分良好,堪称刚正不阿。 他爱惜良才,没让他上前线,而是留在京城,用于紧急之事。 宋凯很快来到他面前,远远便行了礼,快步走来道:“陛下唤臣何事?” “刘福。” 刘福点头,挥手秉退所有宫人,自己殿后关上门,还在门口守着。 宋凯见他如此,神色一凛。 “宁王妃唐雪瑶,你可认识?” 宋凯沉吟半响,摇了摇头。 “她们主仆三人今早出了京城,现而今……应往南边去了,目的地应当是蜀地。两个婢女,容貌清丽,一静一动,特征明显。” “唐雪瑶……”皇帝低头思索,寻找最适合唐雪瑶的形容词。 “医术了得,相貌不俗,气度非凡……”皇帝仔细想了想,“若你有怀疑对象,尽量与她对话。” “狡黠机敏的,就是她。” 宋凯一知半解,询问道:“陛下的意思是?” “见到她们三个,格杀勿论。” “是!”宋凯没有多问,行了礼就要走,却又被皇帝喊住。 宋凯有些疑惑,回头看皇帝,以为他心软了。 其实他昨天听说了唐雪瑶的事迹。 据说她与太子私会梅园,被皇帝和淑贵妃当场抓包,太子下了天牢,她却无踪无息。 原来是逃往蜀地了。 但唐雪瑶毕竟是自己的儿媳,据说还给宁王治好了腿伤,皇帝后悔也有道理。 “此事不要声张,除了你我……”皇帝手放在脖颈处,横切了一下。 宋凯点头,这次再离开就没有人喊住他了。 宋凯回府牵了快马,夹紧马腹,目标明确,一路飞驰,心中却有杂念。 她们为何要逃去蜀地? 天高路远的,还多穷凶恶极人士,她们三个弱女子逃去那种地方有何好处? 虽然心下疑惑,但宋凯不会问皇帝,也不会对任何人宣之于口,该完成的任务他会尽数完成。 这是他一贯的行事作风。 或者说,皇帝的死士就该如此——虽然他明面上的称呼是带刀侍卫。 相较于宋凯的一心一意,皇帝则有些忧愁。 唐雪瑶确实是个人物,有她辅佐宁寒,宁寒必定能一路披荆斩棘。 但她实在太过聪明,也太过神秘。 这种人就算再好都不能用,更何况是重情重义的宁寒,绝对无法对唐雪瑶下手。 即使皇帝心中不忍,但为了宁寒着想,也为了大宁国着想,唐雪瑶他必杀无疑。 既然她能爱宁寒爱到为他当众写下《红豆》,相信她一定愿意为了宁寒的未来去死。 只希望他的傻儿子宁寒能理解他的苦心,不要恨他。 “唉……” 皇帝又叹了一口气,默默回御书房批改奏折了。 第一百一十九章 浪迹天涯 离开京城后,主仆三人看着窗外陌生的景色,一时无话。 阿梅耐不住性子,戳了戳唐雪瑶,委屈巴巴地说:“王妃,我们现在该咋办?” 不怪她无所适从,原本按照唐雪瑶的计划,现在她们三人应该安安稳稳在宁王府里,要么接待病患,要么躺着睡觉。 反正是舒服快乐的日子。 然而,在她畅想未来生活时,几个孔武有力的大汉招呼也不打一个,只说“陛下有令”,便像抓小鸡仔一样将她们拎到偏门。 阿梅当时还以为唐雪瑶计划失败,她和阿兰要被拉去处死,正心有戚戚,一抬头就看见唐雪瑶静静站在马车旁等待她们。 要不是阿兰拉着,她就飞奔上去,抱着唐雪瑶哭了。 毫不夸张地说,她对唐雪瑶的崇拜之情已经到了阎王要她三更死,她相信唐雪瑶能够拖到五更,还给她一条生路。 只不过阿梅原本以为她们是要悄悄回府,没想到不仅悄悄路过了王府,还直接悄悄离开了京城。 看着不断后退的景色,和唐雪瑶始终沉默的模样,阿梅悲从中来,幽幽道:“王妃……我们是不是要死了……” “别瞎说。”阿兰拍了一下阿梅,随即忧心地看向唐雪瑶。 唐雪瑶已经一刻钟没有说过话了。 沉默化成压力,锁住阿梅阿兰的脊背,叫她们越想越心慌。 无论在王府还是在宫里,又或者像现在,在前途迷茫的乡间野路上,她们的主心骨始终都是唐雪瑶。 见阿梅阿兰严肃的模样,唐雪瑶终于绷不住,笑出了声。 她点了点阿梅的眉头,调皮道:“逗你的。” “吓死我了!”见唐雪瑶这样,阿梅才终于松口气,面上重新出现笑意。 阿兰依旧盯着唐雪瑶,怕她在勉强。 见阿兰如此,唐雪瑶摸了摸她的头,温声道:“放心,我心里有数,你们跟着我……或者去你们想去的地方,都好。” “我这里有一千两银票,是陛下给我的。如果你们要走,我们三平分就好。” “王妃!”阿梅着急了。 “慢着,不要再喊我王妃。”唐雪瑶阻止,“陛下的意思显然是不再认我,再叫王妃对我们不利。” “那……小姐!”阿梅顺从改口,“阿梅说了一辈子跟着小姐,就是一辈子,除非小姐不要我了。” “阿兰也是。”阿兰点头,眼神里只有坚定。 唐雪瑶笑起来,摇了摇头。 她知道这两个丫头一定会跟着她,但她还是要表明态度。 她唐雪瑶从不强求,来去如风,只求一个自愿。 “那小姐,我们接下来要去哪?是不是要去找王爷?”阿梅见马车的气氛终于轻松,她赶紧追问。 “蜀地艰险,只有我们怕是不够。”阿兰看着唐雪瑶,没有任何惧意,只是在陈述事实。 “不,我们就做做闲散浪荡客。”唐雪瑶撩开马车,让她们看窗外的景色。 “我带你们去看冀北风光,叫你们看看苏杭船水,再和你们共饮麻姑酒……” 阿梅眼里燃其希冀的光芒,显然十分期待。 但她随即又期期艾艾,直到唐雪瑶催促她才开口:“那王爷怎么办?” “阿梅以前……不小心听见过……”阿梅红着脸,眼珠转了好几圈,尴尬地说:“王爷哭着让王妃不要抛弃他……” “……” 唐雪瑶也微微红了脸,有些迟来的羞赧。 “小姐,王爷回来后找不到你,一定会疯的。”阿兰补充,引得阿梅连连点头。 唐雪瑶见她们忧心忡忡,玩心大起,故意忧愁道:“但是陛下叫我离开京城,离开宁寒,说这是为了宁寒好……” “他放屁!”阿梅激动起来,恨不得跺穿马车,“根本是造谣,他根本就是在离间你们!” “阿兰也不赞同。”阿兰眨了眨眼,“阿兰虽然不懂男女之事,但也知王爷王妃情谊。” “陛下后宫三千,对佳丽们动辄打骂,对儿子冷漠无情,他是无情之人。” “就是就是!”阿梅帮腔,急得想在唐雪瑶耳边大吼,深怕她真的被皇帝洗脑了。 “皇帝那种薄情寡义之人,根本不懂得什么叫有情饮水饱,也不懂得什么叫执子之手!” “阿兰同意,皇帝只是自私而已。” “就是说啊!他根本只是自私自利,卸磨杀驴,兔死狗烹!”阿梅此话一出,唐雪瑶和阿兰都惊异地看着她。 “阿梅,你怎么会这么多成语?”唐雪瑶摸了摸阿梅的额头,心想阿梅是不是也被穿越了。 阿兰也凝眉,歪头打量阿梅,低声说:“这不像你。” “……” 阿梅涨红脸,支支吾吾半响才哼了一声,偏头不搭理她们。 唐雪瑶和阿兰都被她逗笑了。 “好了,不逗你们了。”唐雪瑶擦了擦眼角笑出来的眼泪,认真地盯着阿梅和阿兰。 “你们比皇帝还更懂我,我与宁寒之间的情谊,不是他这种满眼利益的人能懂的。” “他不相信我陪伴宁寒的理由是爱情,又找不到其他理由,自然只会觉得我是细作。” “再说,府里还有我的百草堂,还有王曼、阿华、小树和郑康,还有阿菊阿竹……我的家在宁王府,他拆散不了我们。” “我们只需一路向南便好,若是有缘,自会和宁寒相见。” “若是无缘,我也相信他一定会来寻我。” “我们只要向前走,看看人间风光,一切交给上天吧!” “好!”阿梅阿兰终于彻底放心,齐声应和,眼底都是对未来的希望。 宁寒腿伤恢复一事,是明显的甲之蜜糖彼之砒霜。 京城里的蒋天正因太子宁良被下入天牢而焦急不安。 他连夜派人送家书给蒋飞,告知他太子失势,宁寒有可能再起,让他做好准备,随时准备出兵夺权。 而他更是在上朝时,直接和皇帝撕破了脸。 他早就从买通的太监口里得知皇帝草拟了圣旨,要废太子除权,为宁寒造势。 因此他一见皇帝让刘福宣旨,立马上前朗声打断:“臣,有本启奏!” 皇帝没理他,依旧让刘福宣读。 蒋天眯了眯眼,直接跪下高呼:“臣旨意火烧之急,陛下请听!” “比朕的旨意急?” “请陛下听奏!” 第一百二十章 龙蟒相争 “蒋卿。”皇帝手放在龙椅扶手上,俯身垂眸,静静看着蒋天。 蒋天丝毫无惧,半昂着头和皇帝对视,嘴角甚至带着笑意。 皇帝见他如此嚣张,咬了咬后槽牙。 他所谓火烧的奏折,一定为了阻止废太子,不外乎是用蒋飞来威胁他。 兵权、兵权。 若不是宁寒受了伤残废三年,兵权又怎么会被他们牢牢霸占。 等宁寒从蜀地回来,他一定要和寒儿好好商量不可。 但目前,他还得帮寒儿试探一下宁良的后台大到什么程度。 因此,皇帝故作阴冷,依旧让刘福宣读圣旨。 果然,蒋天立马沉了面色,朗声道:“陛下,大将军昨夜传来家书,边关战事吃紧,军心不稳,望前朝安定,好让他能安心打仗。” 话音一落,全殿寂静,只剩清浅的呼吸声。 “好啊,蒋卿。”皇帝笑起来,笑声里全是寒凉的冷意:“这么及时的家书,我大宁国有你父子二人,真是有幸。” “陛下赏眼。”蒋天见皇帝脸色铁青,笑容更胜,站起来身后拍了拍膝上的尘土。 “陛下,您的旨意又是什么?” 问话一出,朝堂又是沉默,谁也不想陷入这龙蛇斗争中。 只是有些许刚正的言官眉头紧锁,心中的怒气不断攀升。 蒋天一直在壮大自己的实力,这的确是众所周知的事。 但他什么时候壮大到敢当众顶撞甚至威胁陛下的程度了? “刘福,退下。” 皇帝嗤笑一声,挥退拿着圣旨的刘福。 刘福看着圣旨上“废太子、遣送宗人府、搜查太子府邸”的旨意,幽幽叹息,收起圣旨退到一旁了。 蒋天志得意满地瞟了一眼刘福,闲适地捋了捋胡须。 “许久不见蒋将军,年底若无事,就回来让朕看看吧。”皇帝看着他得意的模样,后槽牙咬得咯咯响。 “多谢陛下体恤,若是边关无事,小儿自然会来面圣。” 蒋家父子,已经成蚺,不可再留。 虽然蒋飞确实在边关立下了赫赫战功,但他胆敢肖想大宁国的江山,就必须死。 只是现在还不是时候。 “传朕口谕。”皇帝盯着蒋天,蒋天微微歪头,眉头轻抬,勾唇看着皇帝。 “太子宁良,心善至纯然遭贼人陷害,误使宁王宁寒食罂粟而妄听妄见,离魂而行刺。” “今水落石出,太子宁良悔过自罚,请自禁一载,减俸禄五成。朕深感兄弟之情深,决定亦自禁一载,减俸禄三成。” 蒋天听罢,拱手笑道:“大宁国有陛下和太子这般贤良明君,必能万古长青。” “退朝!”皇帝不想再与他纠缠,恨恨一甩袖而快步离开。 看着陛下退让妥协的模样,大臣们面面相觑。 有心人凑到蒋天身边,夸赞他们父子为大宁国鞠躬尽瘁,堪称忠臣良将。 看着陛下挥袖离去的模样,蒋天笑意更盛,春风得意地同其他人交涉。 这大宁江山,他们蒋家要定了。 另厢,宁良被放回了东宫,他无风无波地赶回东宫,听了一路侍从对蒋天的阿谀奉承。 他微微得意地勾起嘴角,只要蒋天蒋飞一日不死,他宁良就永远没有死路。 在他心里,父皇只是占着茅坑不动弹,影响他登基的人罢了。 禁足算什么,禁他出入而已,其他人依旧来去自如。 比如他的外公,蒋天。 甫一进门,宁良便看见坐在高堂上吹着茶杯的蒋天。 他忙不迭地跪下,猛掐一把自己的大腿,哭着爬过去:“外公!” 没等蒋天动作,他便抱住蒋天的小腿,头枕在他的大腿上,泪声俱下的哭诉。 说自己在牢里饥寒交迫,受尽屈辱,但为了蒋天的大业死死忍耐,绝不透露任何一句不利于蒋天的话。 “外公,是宁良不好,遭贱人算计,宁良知错,外公罚我吧!” “行了行了。”蒋天不耐烦的缩回腿,看着衣袍上的泪痕,还是叹口气,把手掌盖在宁良的头上,“多大了,也不嫌丢人。” 宁良回头看一眼远处的宫人,见她们全都眼观鼻鼻观心,撇撇嘴道:“她们不敢说出去的。” 宁良见蒋天面色依旧不好,赶忙爬起来,擦了擦眼泪,为蒋天按摩揉肩,殷殷切切地说:“若不是外公相救,宁良可能就回不来了。” “知道就好。”蒋天喝完最后一口茶,等人换了杯新的后,挥了挥手赶走所有人。 见他这架势,宁良不敢再装疯卖傻,赶紧低头,乖巧地站在一边等候蒋天的讲话, “这一年的禁足是我能为你争取的最轻的惩罚了,今年你就夹着尾巴,别再给我惹出事端。” “一切听外公的。” “现在边关确实吃紧,你舅舅一时离不开,等边关稳定了,我们就行动。” “这么快就行动?”宁良有些愣怔,“但是平西王和纪远呢?他们不是一直不肯答应和我们结盟吗?” “……” 蒋天神色不虞,想起了不愉快的往事。 当年太上皇将大宁国土的四个边界分给平西王马康涛、岭南王宁云帆、蒋飞和纪远把持。 他有意联结势力,运作多年却只让宁云帆松口。 马康涛和纪远只知道愚忠,听那个狗皇帝的话,不肯答应与他们为伍,所以他篡权的事才会一直耽搁。 但是…… 蒋天看着宁良一无所知的脸,攒眉道:“等不及了,宁寒被赦免,腿伤还被治好了。” “陛下昨天还专门叫我们全部去宁王府给他造势,一看就打算重用。” “再等下去,对我们不利……他现在去了蜀地,我们必须让他有去无回。” “宁寒在蜀地!?”宁良震惊得无法控制表情,惊愕得眼睛差点瞪出。 “他怎么去的,他一个瘫子……他不应该整天在床上哀哀叫唤,默默等死吗?” “我也奇怪。”蒋天捋着胡须,盯着宁良的腿思考:“他不仅在我们都不知道的情况下治好了腿伤,还神不知鬼不觉地去了蜀地。” “只怕蜀地的动乱,正是由他引起。” “外公!”宁良突然拍掌,手指着北方,半响说不出话来:“几个月前蜀地逃了一名宁寒的亲卫,我当时还借机去他府上查了。” “哦?”蒋天来了兴致,示意宁良继续说下去。 “他当时还是个瘫子,都没法去茅房,只能在房间里用造型奇怪的便盆,整个房间都是臭味。” “按照那些脏东西的量,明显不是能马上凑齐的,所以他当时还是瘫着的。” “所以是唐雪瑶在这几个月内把他从瘫子变成了正常人?”蒋天真的有些惊讶了。 他听闻过唐雪瑶医术不错,在民间风评很好。 没想到她竟有如此起死回生肉白骨的手艺。 “她的医术确实很好,桃桃的胎就是她保下来的……对了外公,她现在怎么样,是不是又全身而退了?” “她已经被赶出京城,永世不得回来了。”蒋飞端详着宁良,见他还在遐想唐雪瑶,阴冷地瞪了他一眼。 “你今后要是再栽到女人身上,我就再也不会救你了。” “是、是!宁良全听外公的!” 第一百二十一章 顺来客栈 两个月后。 唐雪瑶一行人来到元江城城下。 看着面前巍峨的城楼,阿梅拉紧身上的包袱,凑到唐雪瑶耳边悄声问:“小姐,我们就在这定居吗?” “嗯,这里是蜀地回京城的必经之处,我想碰碰运气。”唐雪瑶轻声回答。 算算日子,她离开京城已经一个多月,加上宁寒走的日子,他们已经分别两个多月了。 整整两个多月,音讯全无。 “我们就在这等等,如果等不到,我们就继续往南走。”唐雪瑶摸了摸阿梅因为舟车劳顿而有些憔悴的脸,有些心疼。 “去蜀地吗?”阿兰问。 “不,”唐雪瑶摇摇头,“去一个我们最喜欢的地方定居,再开一家百草堂。” “那王爷……” “命里有时终须有,我不强求。”唐雪瑶率先进了城门,温柔的声音被风吹到阿梅阿兰的耳畔,在她们心中引起一片涟漪。 “小姐……” “走吧!别愣着,找家客栈休息吧。”唐雪瑶回头,见她们还在呆愣,不禁失笑。 也许在古代人眼里,她不想依附男人的想法十分奇怪。 但她就是这样,从来不强求。 是她的,兜兜转转一定会回来。不是她的,那她走了一个多月,也够了。 主仆三人再元江城找了间客栈,规模不大,胜在干净。 门口挂着“顺来客栈”,和唐雪瑶的想法意外谋和。 一切顺其自然,该来的自然会来。 阿兰拉住迈腿就要进去的唐雪瑶,低声提醒:“小姐,我感觉有人跟着我们。” 一直大大咧咧的阿梅此时神色也严肃了起来,她自发站在唐雪瑶身后,身体绷紧。 唐雪瑶见她们如此,也不由得有些紧张,若无其事地瞟了瞟周围,但没发现什么可疑的人。 店小二恰好路过,看见她们三人,立即堆着笑出来:“三位好,打尖儿还是住店?” “住店。”阿兰回头看了一眼,领头进了客栈,唐雪瑶跟在她身后,阿梅殿后。 进去后,唐雪瑶扫了一圈,有不少客人正在用餐,桌子看起来平整且充满使用痕迹,不像是江湖客栈。 但她相信阿梅和阿兰,因此保持着十二分的警惕心。 “两间上房,我们在房内吃饭。” “好勒,您且上去,楼梯拐口那两间,门上挂着竹匾的便是空屋。” 唐雪瑶上去后,招呼她们把部分行李放在一间房,塞在被子里,作出人在里面睡觉的假象。 她们三人则跑到另外一间房休息。 一个多月来,她们都是这么住的客栈。 有时她们也会嘲笑自己神经太过紧张,因为一直相安无事。 只不过这次情况却有些不同。 在她们上去后,一个身着玄衣,后腰插着刀鞘的风尘仆仆的男人便跟了进来。 是宋凯。 他刚好到元江城,想着这是蜀地回京城的必经之路,猜测唐雪瑶一行人十分有可能在此逗留,便打算来这里碰碰运气。 在他办了住店,进房休息后不久,陆陆续续来了五六个凶神恶煞的,身后要么插着剑鞘,要么插着刀鞘的人。 他们是蒋天派来追杀唐雪瑶和宁寒的杀手,但他们此时尚不知道唐雪瑶就在卧房里休息。 他们只是单纯觉得这是蜀地回京城的必经之路,在这里一定可以抓到唐雪瑶或者宁寒。 客栈老板见他们神色不善,且全带着武器,本来有些害怕,不想让他们入住。 奈何他们给的实在太多了。 客栈老板看着白花花的银票,笑得见牙不见眼,热情地招呼他们住店了。 还刚好围着唐雪瑶的卧房住了一圈。 然而他们互相都不知道对方的存在,都以为是普通住客。 充满杀机的夜晚,就这么平静的过去了…… 翌日一早,唐雪瑶就带着阿梅阿兰去了城门口,直到傍晚才回来,凑巧又和刺杀她的人错过。 夜晚。 唐雪瑶和阿梅阿兰在客栈楼下吃晚餐,由于回来得很晚,吃饭的客人已经走尽,只剩下零零散散的住店的客人。 她们刚坐下点菜,宋凯就瞥了她们一眼。 主仆三人,婢女一静一动,容貌清丽…… 初步来看,是符合皇帝的描述的。 而且这个时间来点菜的,基本都是住店的客人,如果唐雪瑶在这里等宁寒,确实有可能住店。 想起皇帝说拿不准时就去和她搭话,回应很聪明的就是唐雪瑶的叮嘱,宋凯站起身。 小二正好捧着汤小心翼翼地靠近她们,他计上心头,状若无意地走近,腰一歪就撞上店小二。 店小二惊慌失措,眼见热汤就要泼到唐雪瑶她们身上,宋凯眼疾手快一捞,热汤便安安稳稳地在他手掌上。 店小二半响才缓过神,心有余悸地抱怨:“客人走路小心些,差点我就泼到人了,这可是刚烧开的热汤。” “对不住,没注意。”宋凯从善如流地道歉,将汤稳稳当当地放在唐雪瑶她们桌上。 又对她们抿嘴笑了一下,一副不善言辞的腼腆模样:“对不住,三位小姐。” “没事。”唐雪瑶摁住阿梅蠢蠢欲动的手,摇头安慰道:“你没烫到吧?” “没……嘶!”宋凯笑着,突然抽了下冷气,看着自己的手臂,甩了甩,憨笑道:“无碍,小事情。” “你快去冲冲冷水,形成烫伤就不好了。”唐雪瑶关切道。 懂医术? 宋凯表面憨厚,心里细细思索。 不对,这也不算医术,再试探看看。 “姑娘你人真好,鄙姓宋,敢问姑娘芳名?”他睁大眼睛,作出一副纯良的模样。 阿兰却皱了皱眉,站起身拽过他的手臂,看了几眼,冷声道:“不算受伤,公子还是快点去冲冷水吧。” “姑娘好大的脾气。”宋凯笑着,后退了几步:“在下只是想认识一下,行走江湖不容易,见你们三位姑娘独自在外更是佩服。” “不必。”阿梅跟着起身,挡在唐雪瑶身前,不悦地说:“我家小姐不轻易透露姓名,公子,请。” 宋凯见此,只好讪笑着离开,坐在她们身后的桌子上,不再言语。 但是只要唐雪瑶一抬头,就能和他对视。 如果不抬头,他就会肆无忌惮地打量唐雪瑶,被阿梅阿兰瞪了也只是扮一个无辜的笑。 第一百二十二章 不等了 看着阿梅和阿兰把自己当成登徒子看的嫌恶目光,宋凯面上云淡风轻,心却在叫苦不迭。 他其实不好女色,也不是随意搭讪的轻浮人。 只是为了行动需要,他发现这种肤浅的浪荡人设是最好用,也是最好拿捏的。 会被人警惕,却不会太放在心上。 因为这种男人实在是太多了。 一桌之隔的阿梅眼神不住地往宋凯那瞟,小声嘀咕道:“小姐,他为什么一直看我们?到底想干嘛?” “阿兰也觉得奇怪。”阿兰放下筷子,轻声道:“他不是真的想和我们套近乎。” “他不会是狗皇帝派来杀我们的吧!”阿梅说笑,又看了一眼宋凯,却意外发现他腰后的刀把。 阿兰随着她的视线看去,眼神一冷。 “不用管他,既然他要演,我们就陪他演下去。到时是人是鬼,自会现身。”唐雪瑶喝完最后一口汤,招呼阿梅阿兰上楼了。 但关上房门后她们并没有马上去睡觉,而是蹲在门板后,附耳倾听。 果然,她们一上来,宋凯马上跟着回房了。 明明她们回来时,宋凯在一楼一副很忙的模样。 她们互相对视一眼,谁都没有说话,只是把警惕心提到咽喉,在枕下藏了一把尖刀。 一夜无梦。 翌日一早,她们就出门去城楼门口了。 远处的宋凯蹲守在卖鱼的摊贩边,静静盯着她们。 看她们或坐或站,但始终留意着城门口出行的行人,他的嘴角勾起一丝笑意。 唐雪瑶。 我找到你了。 不过宋凯并没有轻举妄动,虽然他有了八成的把握,认定前面的翘首以盼的女人就是唐雪瑶,但是他不愿意滥杀无辜。 只要她有一点点可能不是唐雪瑶,他就不会动手。 她们等待的人不一定是宁王爷,也有可能是其他人。 基于此,宋凯日日跟着她们出行,看着她们每日枯燥的等待,心中越发确定。 直到半个月的今日,唐雪瑶她们不再只是蹲守城门口,而是拐去衣铺,路上的对话被他听到,让他彻底确定了心中的猜想。 “小姐,天色暗了,咱们该走了。” “是啊小姐,已经要冬天了,天黑得快。”阿梅搓了搓手,往手掌里哈气:“我们也需要买些厚实衣裳了。” “走吧。”唐雪瑶垂首,看着有些落寞,喃喃道:“不知宁寒有没有添衣,他的身体又能不能受得住。” 阿梅绕到唐雪瑶身前,向她璨笑:“小姐,王爷身高八尺,刚刚恢复就能前往蜀地救人,如此强壮的人,不会有事的!” “小姐才是不要生病。”阿兰牵起唐雪瑶的手,用自己的温度温暖她:“小姐,你的手很凉。” 阿梅笑嘻嘻的,跳了几下,很雀跃的模样。 “是啊,小姐!说不定王爷今日就到了元江城,只是我们没注意到。如果王爷来寻你,你却生了病,多不好啊!” “啊呀……”阿梅想到了什么,突然慢下脚步,等阿兰和唐雪瑶看向她时才支支吾吾道:“我们会不会和王爷错过了啊?” “阿梅!”阿兰厉声呵斥,“这种事不可能发生,别再说了。” “怎么不可能?”阿梅有些迷惑,没理解阿兰的意思,继续道:“万一王爷半夜路过了呢,或者我们还没醒来时,王爷就回去了呢?” “王爷那么爱小姐,一定归心似箭,日夜兼程呢……啊!阿兰你踢我干嘛!” 阿梅措不及防被阿兰踢了一下,怒气冲冲的,还想质问却看见唐雪瑶红了眼眶,这才后知后觉自己说错了话。 “对不起小姐,我不是故意的……”阿梅搔搔头,讪讪道歉。 阿兰睨了阿梅一眼,赶紧安慰道:“小姐,那种事不会发生的。” “我没事,阿梅,我没怪你,你说的是事实。”唐雪瑶涩然一笑,挣脱了阿兰的手,往前走了几步。 阿梅阿兰担心的事她知道,她也担心,只是从不说,掩耳盗铃,自欺欺人。 来元江城已经半个月,算算日子,宁寒应当到了,甚至路过了才对。 除非发生什么意外。 但宁寒如今已经恢复了无上荣光的地位,哪里还有人敢为难他呢? …… 是啊,无上荣光。 唐雪瑶抬头,天黑压压的,沉闷得叫人透不过气。凛冽的寒风吹过,吹折远处的枯叶,冻得她的手发麻。 她一个现代人,并不是很在意什么身份等级。 但入乡随俗,这里的人就是会认为身份不可逾越,阿梅阿兰这么想,淑贵妃这么想,难保宁寒也不会这么想。 如果不是宁寒残废,按照她的身份,一辈子都不可能与之接触。 可能就是在小县城,开一家属于自己的小小医馆,平平淡淡的过一辈子。 这种错位的爱情,会不会一归位,就风消云散了? “命里有时终须有,命里无时莫强求。”唐雪瑶捡起刚刚坠落的枯叶,稍一用力,就成了齑粉,随风飘散了。 她指尖冰凉,愣怔着看着手里枯黄的残存叶片。 罢了,罢了。 “阿梅,阿兰。”唐雪瑶回头,看向一脸担忧的两个丫头,释怀一笑:“我唐雪瑶从来不需要依附任何人,走吧,有缘无分也是一种缘。” 阿梅快步跟上,有些疑惑地问:“去哪啊小姐?” “回客栈,明日我们找个房子,再开一家百草堂。” “那王爷?”阿兰伴身而走,双眸静静注视着唐雪瑶。 “半个月前我们刚来时,我就已经说过了,有缘自会相见,有情自会来寻我。”唐雪瑶潇洒地伸了个懒腰。 “我自己事情多着呢,等他半个月,足够了。” 话是这么说,只有唐雪瑶自己知道,如果宁寒真的再也没有出现,她的心会被彻底挖空一块。 但那又怎么样呢? 她唐雪瑶的人生还长着呢,总不至于为一个男人哭哭啼啼,黯然神伤一辈子。 在她打起精神,准备为自己的新生活奋斗时,一个头戴茅草帽,一帘黑纱遮挡面容,衣着黑衣的男人突然出现,挡在她们身前。 还没来得及问话,对方便从身后拔出一把长刀,冷冽的剑光直指她们三人。 这正是宋凯。 在他听到她们谈论宁寒、王爷时,他便悄悄换上了衣束,默默潜行。 路上还碰到了好几个同僚。 一问目标,全是奔着唐雪瑶而来。 饶是宋凯,也不禁咋舌唐雪瑶的仇家之多。 但唐雪瑶只有一个,宋凯为了完成任务,只好骗其他同僚她在另一个方向,自己则朝着唐雪瑶狂奔。 唐雪瑶的项上人头,他要定了! 唐雪瑶对他们这些事一无所知,看着面前突然出现的持刀黑衣人,感受到他汹涌的杀意。 她心中虽然有些害怕,但还是撑住表情,冷声斥问:“你是谁?” 第一百二十三章 重逢 宋凯没有回话,剑光一转就要刺来。 阿梅阿兰兵分两路,左右包抄住宋凯,阿梅从袖中甩出袖箭,腰身一转就朝宋凯的手腕射去。 阿兰则是抽出自己腰间缠绕的软剑,弓步弯身,攻击宋凯的下盘。 这是她们前不久路过陕北时,唐雪瑶硬要给她们装备上的。 当时只是开玩笑说防身,没想到真的有用武之地。 唐雪瑶自知自己不会武功,留着只会耽误阿梅阿兰施展,提着裙摆跑到一边,趁宋凯不注意抓起一抔土。 宋凯见她逃跑,果不其然一个箭步就追击而上,却被唐雪瑶趁机攥住面帘,往外一甩后直接朝他的面中扬土。 “我的眼睛!!!”宋凯惨叫一声,偏头眨眼。 唐雪瑶则趁机拉着阿梅和阿兰狂奔。 然而没跑多远,宋凯便提着刀奔刺而来,杀意比刚刚更加汹涌。 “慢着!!!”唐雪瑶一个闪身,恰巧躲过了来自身后的刀锋,没伤到皮肉,但衣服却被刮破一个大洞。 “要杀我,总得让我死得明白!”阿梅阿兰反身阻挡,但兵器几招内便被打落,只能赤手空拳接招。 “你确定你没杀错人?我一生行善积德,从未害人,你真的没杀错人?” 宋凯一听,停下攻击,狠声问:“你是唐雪瑶,曾经的宁王妃没错吧。” “正是。” “杀的就是你!”宋凯趁阿梅阿兰不备,一个甩刀,阿梅阿兰腰间被开了个口子,血流如注。 “小姐,快走!”阿兰捂着伤口,阴鸷地盯着宋凯,牢牢地挡在唐雪瑶身前。 “小姐,我们可以的,你快走,快去报官。”阿梅张开双臂,挡在阿兰和唐雪瑶身前,还扭头扯起一抹笑,想让唐雪瑶安心。 “你们怎么可能可以!”唐雪瑶握紧双拳,“他是冲我来的,你们退下。” 一直听从她的命令的阿梅阿兰,此刻全没动作,固执地挡住她身前。 “你说错了。”宋凯嗤笑一声,“你们三个,都得死!” 话音刚落,宋凯招式利落,不消眨眼阿梅阿兰便倒在地上,鲜红的血从伤口处不断涌出。 唐雪瑶还没来得及伤心,脖颈就被沾着血的刀刃抵上,她看着宋凯的脸,讥笑:“果然是你,谁派你来的,皇帝?还是淑贵妃?还是宁良?” “宋某奉命行事,告罪!”宋凯并没有多说话,手腕一提就要刺来! 突然,宋凯的刀被踢飞,随即人也被一掌拍飞,在地上滚了好几圈才停下来。 宋凯还没来得及抬头,就被揪着衣领扇了一巴掌,才发现自己面前已经围了三个面目凶恶的人。 看着有些眼熟…… 但没等他仔细辨认,对面三人一起出招,他来不及多想,只能马上迎战。 唐雪瑶惊魂未定,转身就要跑,腰肢却被温热大掌牢牢锁住,脖颈被额头亲昵贴上。 令她魂牵梦萦多日的低哑声音响起:“瑶儿……” 她猛一回头,一看清宁寒的脸,泪便滚了下来。 但是时局容不得他们寒暄,唐雪瑶揩走腮边的泪,催促道:“快,阿梅阿兰!” 她刚想指阿梅阿兰倒地的地方,却看见刚刚阿梅阿兰倒地的地方,除了血以外没有任何人。 “放心。”宁寒贴近她,“我已经救……” 他还想再温存一番,角落里却突然跑出数个黑衣人,或提剑或提刀,目标明确地朝他们杀了过来。 宁寒将唐雪瑶搂得死紧,单手持剑,丝毫不留情的回击。 “还不去救你们王爷?”宋凯迎战时,余光瞥见有人在攻击宁王,急得顾不了身份,赶紧提醒他们。 王杨夏冰一听,扭头一看,王爷和王妃果然受袭,来不及思考为什么面前的人要提醒他们,冲回去护主了。 宋凯看着对面火热的战场,脚步有些迟疑。 他是要趁机离开,还是帮助宁王他们? 皇帝只让他杀掉唐雪瑶,并没有让他杀掉宁王……不,宁王根本就不能是杀,看皇帝那宝贝样,宁王绝对碰不得。 所以刺杀宁王的人是谁派来的? 宋凯有些后悔为什么刚刚不多和他们寒暄,套套话。 但现在说什么都不是机会,他看了看,还是决定离开。 宁王认得他,他不能让宁王看见他的脸。 宋凯思虑至此,趁没有人顾及他,悄悄离开了。 而在他离开后不久,几个黑衣人便通通败下阵来。 四大亲卫一人拽着一个,王杨也压着一个,全齐活了。 按照他们以往的惯例,王爷会审一审这些黑衣人。 审出来杀掉,审不出来也杀掉。 王杨提着刀,随时准备飞刀。 然而,宁寒却突然咳了咳嗓子,高深莫测地说:“放了吧。” “王爷?”不仅王杨,四大亲卫也都傻眼了。 “王爷,这些是杀手,杀你的。” “我知道。”宁寒搂着唐雪瑶,宽大的手掌在她背后顺气,安抚着微微颤抖的身躯。 “他们不过是授命于人,只是工具而已,而且他们完不成命令,回去要是要死,何必脏手。” 王杨还要再追问,就看见夏冰朝他偷偷使眼色。 虽然不是很明白,但他选择相信兄弟,坑坑巴巴地说:“额,有道理,不愧是王爷,宅心仁厚……呵呵、呵呵……” 还没等他想全措辞,黑衣人们突然统一猛地一咬,随即口中流出污血,通通死去了。 宁寒在他们吐血时,便赶紧捂住了唐雪瑶的眼睛,拉着她离开。 但在她看不见时却嫌恶地对夏冰比了个口型:处理掉。 夏冰点了点头,对王杨使了个眼色,没有和其他人一起走,而是留下来处理尸体。 “瑶儿,吓到了吗?”远离争纷中心后,宁寒弯着脊背,脸贴着唐雪瑶的耳朵,悄声问她。 “没有……”唐雪瑶控制住颤抖的嘴唇,嘴硬道。 她作为医生,是处理过很多伤口,也看过很多死人。 但她作为三好市民,从来没有打过架,也没有看过别人打架,更没有看过杀人,也没有见过自杀。 但她明白时局不同,所以并没有说任何好残忍之类的话。 时局如此,人只能如此生存。 宁寒没有拆穿她,而是大熊一般贴着她,下巴搁在唐雪瑶肩上,顺滑的头发蹭着她的脸颊。 “我好想你……你怎么会在这里,过得怎么样?” 说完又摸她的肩膀和手臂,与她十指相扣,语气很落寞地说:“你瘦了好多,手也很凉。” “说来话长……这么多人呢!”唐雪瑶红着脸,微微侧身躲避。 她身后的乌泱泱一群人,全眨巴着眼睛看他们的互动。 “我们关系好,他们高兴着呢……你都不说想我,也不问我为什么瘦了、黑了……”宁寒挂在唐雪瑶身上埋怨。 但控制着力气,并不会让唐雪瑶感觉到压力,反而只有风雪都被遮挡的安心。 “我、我还要去给阿梅阿兰疗伤,她们为我受伤了。”唐雪瑶又要挣脱,被宁寒一把拉回。 阿梅趁机大喊:“王妃,我和阿兰没事,我们强壮着呢!” “只是皮外伤。”阿兰也探出头说。 唐雪瑶刚放下心,身体猛一悬空,吓得她赶紧攀附上宁寒的脖颈,羞恼地拍了拍宁寒的胸膛:“放我下来!” “不放!除非你说你想我了。” “宁寒!” “哎!”宁寒笑起来,俊朗的脸上浑是少年飒爽模样,“瑶儿,我在。” “……” 唐雪瑶忽的鼻酸,把头埋进宁寒的胸膛,感受他的心跳,瓮声瓮气地说:“宁寒。” “我在。” “宁寒。” “我在。” “……宁寒,我想你了。” 第一百二十四章 温存 宁寒抱着唐雪瑶,直奔她的卧房,着急得被门槛绊了一下,引得唐雪瑶一阵惊呼。 “急什么……” 唐雪瑶嗔怒地打了一下宁寒的锁骨,不敢去看背后那群丫头们八卦的目光。 夏冰和王杨哈哈一乐,拉着其他人往一楼走,嘴里还嚷嚷好饿好饿。 阿梅乐颠颠的,调侃道:“虽然厨师还没开始做菜,但我已经闻到饭香了。” 这句话如果让唐雪瑶听到,她一定会羞急地打阿梅,让她闭嘴。 只可惜她不在,只能任由他们在一楼笑成一团。 唐雪瑶抵住宁寒的胸膛,偏头由他亲吻自己,不知为何很是紧张,眼睛都不知道该往哪里看。 小别胜新欢,她今天才知道是什么意思。 宁寒心脏跳得十分剧烈,二人贴得很近,唐雪瑶轻易听得清晰。 她的发髻被宁寒解开,乌黑的长发散落在床褥。头顶的轻松让她更是无所适从,只能假装无意地看着墙边的裂缝。 “瑶儿……” 宁寒大掌虚虚拢着她的侧颌,长睫下是润湿的眼,幽深的瞳仁里满是她的倒影。 她眨眼,倒影便眨眼。她晃动,倒影也晃动。 宁寒粗砺的拇指蹂躏她的唇,把精心涂抹的口脂微微蹭开,晕染到她的唇峰外。 双眸始终盯着唐雪瑶的瞳仁。 唐雪瑶的心跳极快,几乎和宁寒同频。 她缓缓举起手,有些犹豫,但最终还是搭在宁寒的脖颈上,掌根轻轻下压,自己再抬起下巴凑近。 他们缓慢、轻柔的接吻。 脸颊蹭着脸颊,鼻尖摩挲,散乱的发丝交织,渐渐融成一体。 不知过了多久,唐雪瑶感觉自己嘴唇有些火辣,还微微发肿。 她主动退离宁寒的怀抱,捧着他的脸,细细地端详。 宁寒就噙着淡淡的笑意,目光缱绻,几乎要流出水来,任唐雪瑶触碰自己的五官。 唐雪瑶摸了摸他的眼皮,发现上面有一道浅疤,这是去蜀地之前没有的。 又摸他的喉结,发现滚动的喉结上方也出现了一道疤,突出的,纵横交织,是新鲜的疤痕。 她又摸上宁寒的锁骨,骨节突出,竟是比瘫在床上时还要瘦了。 “怎么了?” 宁寒见唐雪瑶有要落泪的趋势,忙不迭地搂紧她,轻轻摸她的头发:“我好好的,哪里都好好的。” “你瘦了这般多……吃了很多苦吗?” “没有,见不到你才叫我食不下咽。”宁寒笑起来,大掌在她背后摩挲:“见不到你,才叫我心慌。” “瑶儿,我能亲你吗?” “刚刚不是才……你想亲就亲,说这种话干什么……”唐雪瑶红着脸,垂下眼眸不看他。 “你曾经说过,你靠亲吻来感受我的存在。”宁寒弯下脊背,屈居唐雪瑶的下位,抬眸看她。 眼里除了痴迷以外,毫无外物。 “我怕我在做梦,也怕你还不知道我已经回来了。” “我在蜀地死生一线时,收到了赦免圣旨。你不知道,那些狗官当场对我毕恭毕敬,哪里还有之前要杀我的样子。” “除了你,没有人会对我这么好了,我今日所有一切,都是你给我的。” 宁寒埋进唐雪瑶的怀里,深深吸了一口气,想让自己浑身都是唐雪瑶的味道。 “你不知道我刚刚,见那个狗东西拿剑指着你的时候,当下除了杀光所有人以外没有任何想法。” “我怕你死掉,怕得差点发狂。” 唐雪瑶摸着宁寒的头发,执起他的发尾轻轻抚摸。 “瑶儿,我真的很怕,我很怕你死掉,很怕你回你的异世界,很怕你不要我了……” “好了好了……”唐雪瑶抱着他,亲了他的眼皮、亲了他的鼻尖,又亲了他的唇肉。 “我永远都在的。”唐雪瑶捧起他的下颌,细细密密地亲吻他。 宁寒回应着唐雪瑶,大手慢慢解开她的衣扣…… 他心跳如擂鼓,虽然他早就不是第一次触碰唐雪瑶的身体,但每次都让他激动不已。 他在唐雪瑶的默许下,将她整个人揉进自己的骨血里。 直到半夜,他们才微喘着气,互相依偎着,在床上看窗外的景色。 唐雪瑶枕在宁寒的臂弯里,终于找到了安心的感觉。 “瑶儿,我一直想问,你怎么到这来了,还只有阿梅和阿兰。” “我被陛下赶出京城了。”唐雪瑶轻描淡写。 “什么!?”宁寒一惊,手不自觉收紧,看着唐雪瑶蹙眉才又赶忙松开。 “陛下让我永远不要再回京城,也不许再见你,我孤立无援,只好先答应他。” “但我实在舍不得你,就一路南下,想着这里也许能碰见你,就在这等了你半个多月。” “我还决定明日就在这里买间房子,再开一家百草堂。” “不回就不回,”宁寒搂紧她,细声细气地说:“你在哪,我就在哪。” 唐雪瑶听他声音不对,赶忙抬头与他对视,嗔怪道:“不许再哭了,我没打算抛下你,本来就打算在这等你的。” “好。”宁寒这才心满意足地笑起来,“反正我也看不上京城拜高踩低的作派,在这里也好,我们过逍遥人间的日子。” “你如今身份恢复,不回京城当你高高在上的王爷了?”唐雪瑶故意逗他,哀伤地说,“我是配不上你了,见皇帝的架势,他一定要重用你,说不定还会给你娶个名门之后呢。” “我不在乎,我只要你。”宁寒坚定地说,“什么仇恨什么恩情的,我全不在乎了,我只想和你在一起。” 唐雪瑶笑起来,深觉宁寒在现代一定会被称为恋爱脑。 但她心里高兴,只觉得甜蜜,把头埋在他怀里,规划着他们的未来。 “那我们明日便一起去看房,我再开一家百草堂,你就做我的老板娘。” “好。” “陛下把宁王府上下都禁足了,说你不回来任何人都不放行呢,我不放心大树他们,你得将他们带来。” “都听瑶儿的。” “你有什么想法吗?”见宁寒这么听话,唐雪瑶怕他勉强,追问道。 “没有,我只要想到你在我身边,就高兴得什么都想不了了。” “你说话怎么这么!”唐雪瑶伸手捂他的嘴,羞恼道:“说,都跟谁学的?” 宁寒嘴被捂着,只闷闷地笑,长睫一眨一眨,看着唐雪瑶指尖都窜上火,一阵泛红。 第一百二十五章 新生活 翌日一早,即使昨晚很晚才睡,但基于每日早起的生理钟,唐雪瑶还是在鸟啼中睁开了双眼。 躺着看了一会宁寒熟睡的模样,她的心中从未如此充实过。 明明还有很多谜团和危机,比如这些杀手都是谁派来的,皇帝知道宁寒不留在京城后会不会又来对付她…… 但只要她睁眼就能看见宁寒,她就丝毫无惧,坚信自己能够一路披荆斩棘。 又躺了好一会,唐雪瑶决计起身,去看望阿梅阿兰的伤势,顺便认识一下其他人。 只是她刚刚起身,还闭着眼的宁寒马上圈过她的腰,把她禁锢在自己怀里。 “呀……”唐雪瑶被吓了一跳,惊呼了一声。 “瑶儿要去做什么?”宁寒睁开一只眼,很迷离的模样,他看了眼天色,撒娇道:“还早,再陪我躺一会。” “不去看房了?”唐雪瑶扒开宁寒另一只眼睛,看着他困倦的模样偷笑。 “你要还是困,先睡着,我去去就回。” “那怎么行。”宁寒撑起上身,绸缎般的长发倾泻在身上,配合着这几个月因运动而出现的隐隐肌肉,看着十分秀色可餐。 唐雪瑶移开视线,佯装无事发生,润红的热意却不争气的出现在她的脸上。 “夏冰,夏云!”宁寒没有注意到唐雪瑶的羞意,急着出门为唐雪瑶办事,套上一件外袍便开门出去。 唐雪瑶坐在床上,看着宁寒俊朗的侧颜,捂着自己的脸,感受自己的心跳。 老夫老妻了,怎么还像刚刚见面一样不争气。 难道女人普遍好色,这件事是真的? 宁寒跟夏冰他们交代了一会,马上便回来了,一回来就扑到唐雪瑶身上,嗅她脖颈上的香气。 “痒……”唐雪瑶躲了一下,没躲开,只好笑着任宁寒捉弄她。 “你叫他们干嘛了?” “我告诉他们去找个好房子,宽敞明亮,幽静不喧,最好还有前后院。” “为什么?” “宽敞明亮适合你开医馆,幽静不喧适合你的喜好,前后院则符合我的想法……” 唐雪瑶摸了摸他的脸,他年轻气盛,只是一夜就长了些许胡茬,有些扎手。 宁寒的手覆盖上她的手,又用温柔得可以溺死人的双眼瞧她,把她看着移开视线才轻笑一声。 “我以前从来没想过我还能过上这种日子,和心爱之人,身边好友环绕,平平稳稳的过一生。” “如果我们还能有个一儿半女的,到时子孙绕膝,哪怕垂垂老矣,还是能每日睁眼见你。” “如果你不想生,我们就养只猫狗,也是一家四口,和和美美……”宁寒亲了一口唐雪瑶的手,手指在她手背上摩挲。 “只要有你在,我每日都可以做美梦。” “不需要做梦。”唐雪瑶躺下,依偎在宁寒怀里,玩弄他的手指:“我会让你梦想成真的。” “无论你想做什么,我都会支持你。你要报仇我会给你递刀,你要立业我会陪伴,我所求的,不过一个恩爱两不疑。” 见她如此推心置腹,宁寒也动容。 “瑶儿,我在蜀地被大军围剿时,刀尖离我的脖颈只有一毫。” 宁寒执起唐雪瑶的手,放在自己喉结上的伤疤:“是你帮我求来的圣旨,放了我一条命。” “我一收到圣旨,就知它必定来之不易,别人不说,宁良一定不会放过你,他身后的蒋天蒋飞,也会视你为眼中钉。” “淑贵妃必定会为难你,她巴不得我快点烂在床上,怎么会让你轻易如愿。” “我越想越怕,深怕你遭遇不测,日夜兼程,才堪堪到元江城。” “若是我再慢一步,你就……” “没事。” 唐雪瑶顺着宁寒的脊背,指尖下滑,借此给他安慰,又昂头亲了亲他的眼角,哄他:“哭太多了,眼泪都不咸了。” 宁寒圈住唐雪瑶,把头埋在她的颈窝。 他不是爱哭的人,也不是脆弱的人。 只是一想到可能与唐雪瑶分离,他就像被下了蛊一般,不住地心痛。 “你听说了我勾引太子的传闻吗?”唐雪瑶抱着他,在他耳边轻声说:“你要信我啊,宁寒。” 唐雪瑶知道宁寒一定听说了这个传闻,她出京城这段日子,听了无数编排她的话。 一开始还只是她为了权贵抛弃病床上的夫君,对她的人格鄙夷但稍微可以理解。 但后来就成了她重色重欲,淫靡不堪,满京城都是她的裙下之臣…… “我信,我一直都信。”宁寒抬头,多情的双眼凝视着唐雪瑶,眼底是全然信任:“宁良那蠢货,一直都只会造谣这一招。” “我从前被他造谣薄情冷意弑父弑兄就算了,他竟然如此污蔑你的清白,我必将他碎尸万段!” “而且,你有了我,必然看不上他。”宁寒说着,竟然微微红了脸,但还是强撑着自信的表情。 如果不是他紧紧盯着唐雪瑶,深怕她摇头的话。 “噗……”唐雪瑶终于笑出声,这是她到元江城以来第一次笑得如此开怀。 没有人被造黄谣能开心,更何况这是在物化女人的古代。 但有了宁寒的信任和支持,她相信她一定能把造谣的人揪出来,向自己磕头谢罪。 午后,宁寒终于心不甘情不愿地和唐雪瑶起床,下楼吃饭。 夏冰等人早就在楼下等着,见他们终于大驾光临,都挤眉弄眼的。 唐雪瑶红着脸,眼观鼻鼻观心,默默吃饭。 宁寒偷觑好几次唐雪瑶,见她没有发怒的迹象才乐颠颠地吃饭。 吃完饭后他们一起去唐雪瑶的卧房内,几人站定,挨个介绍自己。 “久闻王妃大名,在下夏云。” “王妃,小的夏雨,请多指教。” “我是夏霜,王妃好。” 夏冰傻笑两声,搔搔头说:“王妃,我是夏冰,还记得我吧?” 唐雪瑶憋着笑,只点头说记得。 他们面面相觑,都不知道自己哪里逗笑了王妃。 唐雪瑶也无法和他们解释,他们的名字让她想起了某部家庭喜剧里的夏雪夏雨下冰雹。 “好了,你们房子找得如何了?”唐雪瑶自己乐了一会,终于想起正事,赶紧询问。 “我办事,王妃放心就好。”夏冰得意昂头,“城东有栋大宅子,完全符合王爷的需要。主人年前犯了事,房子被朝廷收走了。” “价格如何?”宁寒问道。 “原本要我们三万两纹银,我先和他杀价,杀到了一万两。”夏雨得意地说,“接着我又亮出王爷的玉佩,他就自己降到了八千两。” 夏云跟着补充:“租房的话,开始一年要我们两百两,夏霜在一旁擦剑,他就降到一年一百六十八两了。” 第一百二十六章 规划未来 唐雪瑶很满意,为省下的大把银票而开心。 宁寒却一反常态,皱着眉,思索半天,幽幽叹息。 “瑶儿,我钱不够……蜀地的官员为向我赔罪,给了我千两银票,路上已花了百两,买下却是不够。” “这样,我尽快折返京城,回府拿银两,再把其他人来这,如何?” “不用。”唐雪瑶摇头,直面宁寒疑惑的目光:“不买,租就好了。” “瑶儿,你不想在这安家吗?” “还没确定我们喜不喜欢这呢,何必花如此大价钱买房?”还有半句话唐雪瑶吞在肚里,没有说出口,她怕宁寒会担心。 她还不知道宋凯是谁派来的追杀她的,昨日她看了被擒住的黑衣人,没有宋凯的身影。 不知道何时趁乱跑掉了。 夏冰甚至还在饭桌上聊到这件事,说他们一开始没发现王爷受袭,是宋凯提醒他们的。 这么一说,宋凯只为她们主仆三人而来。 什么人,只想让她死,却很在意宁寒的安危? 唐雪瑶心里浮现一个人选。 但她看了看宁寒,他还在盘算回京城后要怎么和皇帝说自己腿伤的事情,便不再多言。 一方面这只是她的猜想,没有实际证据她不想污蔑人。 另一方面,宁寒即将回京城,若是知道宋凯可能是被皇帝派来暗杀她的人,一定不会愿意回去。 唐雪瑶面上依旧带着笑,只是说元江城并不是很和她的心意,以后说不定会换地方定居。 宁寒问了数次,她都是这个回答,宁寒也就慢慢打消了疑虑,兴致勃勃地开始规划未来了。 当天,他们一行人便搬着行李来到了崔宅。 由于这栋房子年前才被收走,并没有很多灰尘,只是花草因为太久没用修葺而长得杂乱了些。 唐雪瑶让王杨把牌匾拆下来,又让他去找人造块新的。 宁寒对此没用任何意见,只在新牌匾是要刻上“唐宅”还是“百草堂”之间犹豫了会。 唐雪瑶摸了摸下巴,拍板敲定:“就叫百草堂吧!毕竟不比从前,还是鲜明些好。” “一切听瑶儿的,王杨,记得找个书法好的。” “好叻。”王杨答应一声,快步离开了。 “王爷王妃感情真好。”夏冰拔草拔到一半,探出头来嘻嘻笑着:“王妃说什么,王爷就怎么做。” “没有王爷。”宁寒摇摇头,“瑶儿说她已经不是宁王妃了,那我自然也不是宁王。” “说什么呢!”唐雪瑶拍了一下宁寒的手臂,示意祸从口出。 “反正我就这个态度。” 宁寒趁唐雪瑶不注意,低头亲了她的脸颊一口,又马上直起身假装无事发生:“父皇不认你,那我也不认他了。” “你这样会被人说色令智昏的。” 唐雪瑶摇摇头,看着夏冰在远处点头如捣蒜,不忍轻笑。 “就是就是,王爷咋变成这样了。”夏云跟着探出头,悄声问夏冰:“王爷不是从来不搭理女人吗?” “所以现在追着女人跑了。”夏雨一针见血,看着宁寒他们暧昧的互动嗦牙,感觉牙根发酸。 夏霜没有说话,挥剑砍草砍得虎虎生风,但是细看能发现他正竖着耳朵偷听。 宁寒余光瞥到他们正在悄声讨论,清了清嗓子,满意地看他们马上装作认真干活后,才笑着说:“以后就叫我老爷吧。” 阿梅正在擦洗桌椅,闻言抬头道:“那不是差辈儿了吗?” 阿兰扫地的手不停,但在一旁点头。 宁寒疑惑地看向唐雪瑶,见她笑得可爱,也跟着笑了:“怎么了这是。” “我让她们喊我小姐。”唐雪瑶笑着说,“现在倒成你小辈了。” “那……那叫她们以后喊你夫人?” “不要。”唐雪瑶干脆利落地拒绝,逗他:“小姐是唐小姐,夫人就是宁夫人了,我现在又不是宁王妃,凭什么叫夫人?” “瑶儿!”宁寒明知唐雪瑶在开玩笑,但还是心悸了一下:“那,那就叫你小姐,叫我公子。” “我是追着你跑的宁公子,追到你心满意足,愿意成为宁夫人,好不好?” “看你表现吧~”唐雪瑶笑着,先行一步走进了宅院内,帮阿梅阿兰擦洗宅院。 虽然阿梅阿兰一个劲地说不用,但她还是现代人的思想,没觉得自己高别人一等。 只觉得劳动最光荣,社会主义就是要人人劳动,人人平等。 一群人一起收拾,很快便将宅院打理得井井有条,焕然一新。 下午唐雪瑶再去采买些药材和器械,等明日匾额一到,百草堂就能开业了。 傍晚,唐雪瑶亲自下厨,煮了桂花莲藕蹄髈汤,一群人窝在一起,感受温热的甜意。 “再一个月就是过年了。”宁寒看着吹气的唐雪瑶,觉得十分可爱:“到时我去买些烟花,我们好好热闹一番。” “辞旧迎新,我们百草堂会迎来我们的好生活的!”阿梅猛喝一大口汤,高兴地仰身,抬头看星星点点的夜空。 “到时我在院中种些妍丽的花草,看着也赏心悦目些。”唐雪瑶环顾四周,盘算着花草的种类。 “王……公子,我可以在那里放台木人桩吗?”夏霜难得开头,指了指角落的位置。 “当然可……瑶儿,可以吗?”宁寒满口答应,随即又反应过来,眼巴巴地看着唐雪瑶。 唐雪瑶有些莫名,但还是点头,温暖地笑:“当然可以啊,怎么问我?” “你之前说了我们是一家人,凡事要商量着来……我一直记着呢。”宁寒见唐雪瑶吃完,随手拿了帕巾为她擦嘴。 唐雪瑶还没说话,宁寒仗着她此时说不了话,又补充道:“或者你觉得全听你的,自然也好,我本来便是这么想。” “行了,油嘴滑舌。”唐雪瑶嗔怪地看了宁寒一眼,正经地说:“到时我在前院开百草堂,后院就是我们生活的地方,二者不连接,做个隔断。” “为什么?”宁寒眨眨眼,心动了一下:“这里也很宽敞,而且你可以随时休息。” “你以为我不知道你强调要前后院的原因?”唐雪瑶睨他一眼,“我知道你怕我太累,我也懂你会孤单。” “家就是家,医馆就是医馆,本来就不该混淆。” “在王府里是因为没办法,才开在前堂。” 宁寒抿着嘴笑,没忍住圈起唐雪瑶,和她耳鬓厮磨,心跳如雷,对她的喜爱越来越深。 第一百二十七章 杀机 京城,乌云密布。 阴湿的天空、闷浊的空气、润湿的衣角,连日的大雨让所有人的心情都很差。 宋凯刺杀唐雪瑶失败后,连夜赶回了京城复命。 在御书房外先问了刘福皇帝心情,知道很差后他又斟酌了好一会,才推门而入。 “陛下。”宋凯一进门便单膝下跪,垂着头认错:“臣能力不足,让陛下失望了。” “你没能杀了她?”皇帝一听,本就下弯的嘴角直接垮到胸口,“你真是太……” 在皇帝叱骂他之前,宋凯马上又开口道:“臣在即将杀掉唐雪瑶时,宁王突然出现,救走了她。” “那你也不能……” “而且还有另外一伙人在追杀宁王,臣为避免误伤宁王,这才马上离开。” “有人在追杀寒儿!?”皇帝的注意力终于被彻底吸引走,震怒地拍了下桌子:“是谁,好大的胆子!” “臣不知,一开始臣还以为是陛下派的另外一伙人,但他们直奔宁王而去,臣这才发现不对。” “寒儿没事吧?有没有受伤,那群人怎么样,杀掉了吗?有没有审出幕后主使?” “宁王没事,他当年的四大亲卫全在身边,不出几招便把那些人抓住了,剩下的臣并不知晓。” “你!……唉。”皇帝有些生气,指着宋凯半天,但又说不出什么指责的话。 宁寒刚刚恢复身份便有人按捺不住要杀他,到底是谁? 蒋天? 还是…… “宋凯,你马上选出几个武功高强,忠于皇室的,折回去保护王爷。” “寒儿要是出一点差池,朕唯你是问!” “……” 前几天还让他杀人,今天就要他救人,还要唯他是问。 宋凯突然感觉心很累。 皇帝没有发现宋凯的异样,还在凝重道:“唐雪瑶还是得杀,而且必须马上杀掉,以绝后患。” “但是陛下,现在宁王在唐雪瑶身边,臣不敢担保能够杀掉她并全身而退。” “而且根据臣的观察和偷……额,王爷似乎打算和唐雪瑶一起留在元江城。” 皇帝一听,凝眉细细思考。 宋凯说得有道理,按照寒儿的个性,绝对会留在那陪伴唐雪瑶。 啧。 皇帝心烦意乱,大手一挥下了命令:“总之你不仅要保护好寒儿的人身安全,护送寒儿回京,还要防止唐雪瑶跟着回来,并找机会杀掉她。” “……” 你听听你说的是人话吗。 骡子的命也是命! 虽然他心里抗议,但对面是皇帝,是他不敢违抗的存在,因此只能低声下气道:“臣遵旨。” 他甚至开始后悔,为什么要那么小心翼翼,早在第一天就直接把唐雪瑶杀了就万事大吉,没有现在这些事端了。 和他同样陷入后悔的,还有淑贵妃。 只不过淑贵妃是在气愤为什么自己没有早点把宁寒杀掉。 午后,她刚刚午憩睡醒,春花就神色奇异地进来通报,说欣贵妃已经在外面等了半个多时辰了。 “欣贵妃?”淑贵妃有些讶异,让贴身婢女给她梳好发髻:“怎么不早点通传?” “欣贵妃说的,说她只是来找您聊天,不用特意将您叫醒。” 淑贵妃拧起细眉,有点摸不着欣贵妃的意图。 但她从来不是怕事的性子,更何况欣贵妃已经等了她半个多时辰,想躲也躲不过去。 一出来,穿着奶白狐裘的欣贵妃便起来,对她笑眯眯地:“姐姐,好久不见。” “哎呀,好久不见,妹妹又漂亮了,快坐下,咱们姐妹之间,不用这么客气。”、 “哪有,谁又姐姐容貌倾城……” 欣贵妃和她你来我往地寒暄了一番,才渐渐步入正题。 “不知妹妹今天来我这,有什么事啊?”淑贵妃摆弄着护甲,状若无意。 “这不是妹妹听闻宁王即将到京,特来贺喜姐姐么?”欣贵妃扯起一抹坚强的笑:“妹妹不如姐姐有福气,有寒儿这么苦尽甘来的好儿子,还有睿儿那么机敏的小孩。” “彦儿无心朝政是众所周知的,我这个当娘的,也左右不了孩子的心意,只好看着姐姐享福,默默吃些酸醋罢了。” “妹妹说笑了。”淑贵妃拿起帕子,捂着嘴,好像在偷笑,但眼底没有任何笑意。 “太子这次可栽了大跟头,虽说只是禁足,但蒋太师都急得在朝上……” “妹妹!”见她开始说起朝政的事,淑贵妃冷下脸,挥退宫人。 站起身居高临下地看她:“有话不妨直说,本宫内务繁忙。” “姐姐说笑了,妹妹只是闲来无事聊聊天而已。”欣贵妃也跟着起身,走向淑贵妃,“宁良犯了这么大的错,只是禁足一年。” “姐姐,我自知彦儿没有登基的希望,这才来投靠你,只希望睿儿登基后,姐姐能赏脸照顾我们母子。” 欣贵妃说话很大胆,淑贵妃看了看空无一人的淑宁宫,轻笑道:“所以呢?” “姐姐,你代持凤印这么久,为何陛下始终不立你为后?” “太子犯了这么大的错,却只被禁足一年,我还听闻,禁足当日蒋太师便去看望他,陛下却没有任何表示。” “姐姐,我为你不甘啊。” 欣贵妃走到她耳边,悄声道:“睿儿明明可以替代宁良做太子,为什么蒋天要挡你们的路?” “好了。”淑贵妃不想再听,她挥了挥手:“本宫还有事,妹妹先请回吧。” 面对这明晃晃的赶客,欣贵妃并不恼,福了福身,转身就走。 然而,在她即将离开大堂时,她又回首说:“姐姐,太子府有个女人怀孕了,据说已经三月有余,是个安稳胎了。” 淑贵妃没有反应,这件事她知道。 一个都没有被聘为妾室的女子,怀了太子东宫第一胎,可把薛梦急坏了,来找她告了好几次状。 她并不是很在意,还没出生的东西,不足为惧。 “但是……” 欣贵妃抬步离开,声音却飘到淑贵妃耳畔,久久不散:“妹妹听闻,这女人是被太子抢来的,原本的夫君和孩子,当场血溅三尺,死死不瞑目……” 淑贵妃倏然一惊,还想问话,欣贵妃却早就走了。 看来这就是她的目的。 不管她是单纯来提醒,还是给她下套的,这个消息对淑贵妃都十分有用。 她正苦于不知如何除掉宁良,眼下如此好的机会,她断然不会放过。 一朝天子,强抢民女、草菅人命。 哪有这种天子? “张嬷嬷!” “老奴在。” “欣贵妃说的这件事,去查!” “是!” “……慢着!”淑贵妃喊停转身就要走的张嬷嬷,又吩咐道:“继续派人追杀唐雪瑶和宁寒,不用留活口,见机便杀!” “是!” 第一百二十八章 半路杀出个程咬金 元江城。 百草堂举行了开业仪式。 唐雪瑶让夏冰夏霜去买鞭炮,在王杨挂上匾额的瞬间点燃。 经此一出,门口果然围了一堆看热闹的百姓。 唐雪瑶笑眯眯的,站在门正中间,拍了拍掌,等所有人目光都集中在她身上时,才开口道:“诸位乡亲好。” “敝姓唐,是百草堂的大夫,大家称呼我为唐大夫就好。” 宁寒带头鼓掌,四大亲卫和阿梅阿兰也跟着用劲鼓掌。 乡亲们不明所以,也跟着鼓起掌来。 等到掌声稍微平息后,唐雪瑶才继续说:“本人在此承诺,百草堂开业一个月内,诊费全免,仅取药费。” 此话一出,众人哗然。 有人高呼道:“真的假的,元江城从没有这种大夫,都恨不得诊费越收越高的好,你的医术如何,不会是骗人的吧?” “就是!药费又如何,不会把我们骗到手了,才收高价药费吧?” 人都爱热闹,一有人起哄,其他人也跟着的叽叽喳喳,场面一时十分混乱。 “安静!”阿梅站在唐雪瑶前面,叉腰怒道:“我们唐大夫是从京城来的大圣手,你们随便打听,无人不知无人不晓!” 夏冰也跟着帮腔:“唐大夫一个人的医术可以打遍你们元江城所有大夫!” “好大的口气!” 一声不屑的嗤笑从远处传来,民众们一听声音便自动后退,为说话之人让出一条道。 唐雪瑶拦住要上前的阿梅,自己站在最前方,风轻云淡地看着来人。 “大胆,见到本官还不行礼?” 来人留着八字小胡,肥头大耳,脸颊肉堆得又厚又高,肚大脚小,身量又矮,活像谷仓里的硕鼠。 唐雪瑶微微皱眉,回头看了一眼宁寒,借机洗眼。 宁寒却误解了她的意思,当仁不让地走到她身前,挡住她,对着来人诘问:“来者何人?” “瞎了你的狗眼!”对面气哄哄的,指着宁寒大骂:“本官这身官衣,认不出来?” “认不出来。”宁寒老实地摇头,“只看到一只成了精的大老鼠。” “好大的胆子,敢这么对本官说话!”人形老鼠看向唐雪瑶,“你不是百草堂的大夫吗,本官问你话,你哑巴了?” 官老爷一看宁寒的架势就知道有可能惹不起,就指向一直沉默的唐雪瑶,认定她最好拿捏。 “你不配和她说话。”宁寒冷声道,“有事和我说就好。” “你你你你你你……” 对面被气得浑身颤抖,他身后的百姓们也睁大眼睛,不可置信地看着宁寒。 这可是官老爷啊! 他怎么敢的,刚开业就顶撞他们的父母官,就不怕以后被穿小鞋吗? 见他们越来越剑拔弩张的气氛,唐雪瑶无奈地摇了摇头。 宁寒毕竟当惯了王爷,还不懂得寻常百姓是怎么生活的。 她走上前去,把宁寒往后拉,出声道:“这位官老爷,有事和我说就好,请问您有什么事?” “就你一个长眼的!” 官老爷很懂眼色,见唐雪瑶的语气温和,马上顺着台阶往下爬,“其他人也不知道什么东西,张嘴就喷粪。” “你说什么?!”夏冰是个暴脾气,一听宁寒被人侮辱,马上上前一脚踢翻他,怒不可遏地说:“你再一次试试?” “夏冰!” 唐雪瑶呵斥,示意阿兰把他抓到旁边,控制住他。 阿兰点点头,拉着夏冰往后走。 夏冰还不服气,张嘴又要说话,看唐雪瑶神色确实不好,才瘪嘴沉默。 “你、你们好大的胆子,胆敢殴打朝廷命官!来人!!” “把他们给我抓起来,打入大牢!”官老爷被扶起来后气得面皮红通,牙齿不住地颤抖。 显然气狠了。 看他的体型和年纪,唐雪瑶都怕他会中风。 她可不想刚开业就惹上朝廷命官的官司。 于是上前温声道:“这位大人,可有大碍?” “叫本官倪大人!本官怎么没有大碍?本官奉命来查你们的行医证,你们却敢殴打本官,真是胆大包天!” 行医证? 古代也有这玩意? 唐雪瑶挑眉,她在京城开医馆时怎么没有人跟她说这件事。 “阿梅。”唐雪瑶看向阿梅,用下巴朝倪大人点了点。 阿梅马上意会,从袖中倒出一个鼓鼓囊囊的荷包,走到倪大人身边,悄悄塞给他旁边的狗头军师。 狗头军师对掂量了一下,对倪大人点了点头。 旁边的百姓们虽然看不清他们的动作,但也能猜到,有些鄙夷的同时又有无可奈何的理解。 倪大人咳了咳嗓子:“既然你们已经开业,而且开的也是救死扶伤的营生,本官就放你们一马。” “但是,该走的流程不能漏。明日你们还是需要去官府交两千两的行医费。” “两千两?你怎么不去抢!”夏冰一听,又急得要上去揍人,却被阿兰按住。 “我从来没听说过什么行医费。”唐雪瑶神色也冷了下来,“这钱我不会交的。” “没听过是你无知!”狗头军师冷哼,“我们元江城规矩向来如此,入乡便要随俗,不然你就别开。” 阿梅也忍不住骂道:“你也知道我们开的是救死扶伤的医馆,还要敲诈我们,难怪这城内的医馆都把患者当肥羊宰!” “胡说什么!”倪大人急眼了,手一指就要叫人去打她。 “我看谁敢!” 唐雪瑶见此,直接站到阿梅身前,阴寒地盯着倪大人,把他吓得打了一个寒颤。 “倪大人,我在京城开医馆时,也没听过两千两的行医费,难道你们元江城的法比京城的法大?” “别跟本官扯这些。”倪大人对他们翻了个大大的白眼,“要么交钱,要么滚蛋,别逼本官动手。” “你!”唐雪瑶气极,拉了一下宁寒的手。 宁寒心领神会,马上偏头看了一下夏冰。 夏冰等四大亲卫,王杨和阿梅阿兰霎时全部站到他们身前,拔出了自己的武器。 一时,寒光闪闪。 民众们见情况不对,立即闪得远远的,但全都瞪大眼睛,深怕错过一点八卦。 “倪大人,刀剑无眼,你想好再说话。” “你敢威胁本官?!给我动手!” 宁寒拉着唐雪瑶往后退,附耳轻声道:“不会杀他的,只是灭灭他的威风,省得他狗仗人势。” 话音刚落,倪大人身旁的护卫们全部倒在地上,各个哀声求饶。 倪大人左右看看,终于发现自己惹了不该惹的人,正想偷偷逃跑时,却被夏冰一把逮住。 “倪大人,说了刀剑无眼。”宁寒勾唇,眼底寒霜一片,“不要招惹不该惹的人。” 第一百二十九章 宋凯又来了 倪大人被宁寒这明晃晃的威胁气得龇牙咧嘴,但他带来的人又全都倒在地上惨叫,叫他根本不敢发作。 可是周围全是看热闹的百姓,他如果太落下风,今后还怎么管教他们? 他刚想抬起头抛下一句狠话,再雄赳赳地离开,不料对上宁寒的冷漠的眸光,顿时卡了壳。 “你、你、你们真是……!” “……胆大包天!本官不和你们一般见识……哼,走!” 说完,他忙不迭地转身就走,仿佛身后有洪水猛兽一般。 “大人,等等我们啊……”在地上哀嚎的人见倪大人居然没拉上他们,恐惧地看了一眼宁寒等人,见他们没有要抓自己的意思,才赶紧起身跑走。 “打得好!”百姓们等倪大人一行人走得没影了,你看看我我看看你,都大声叫好起来。 “就该打这狗官!” “是啊,今天总算为我们出气了!” 看着百姓们拍手称快的模样,唐雪瑶若有所思。 发现她的沉思,宁寒怕自己的手段吓到唐雪瑶,忙弯腰凑近她,悄声问:“瑶儿,怎么了?” “没事。”唐雪瑶摇头,看着宁寒道:“我只是在想,元江城离京城不算远,巡抚时常会来,为什么这个倪大人还敢如此欺压百姓?” “自古以来都是如此,”宁寒满脸嘲讽,“山中无老虎,猴子称大王。” “从来如此,便对么?”百姓们越高兴,唐雪瑶心里就越难过,她急不可耐地想改变些什么。 要不反帝反封建吧? 唐雪瑶目光落在宁寒的玉佩,那是王室的象征。 宁寒不知所以,以为她是喜欢,便马上拆了下来放到她掌心:“喜欢就给你戴。” “不用。”唐雪瑶笑着摇头,亲自给他系回去:“我只是在想,倪大人要是再来找我们麻烦,那该怎么办。” 这些事还是从长再议。 “瑶儿不用怕,来一个赶一个,我会保护你的。” 宁寒牵起唐雪瑶的手,向百姓们打了个招呼,一起走回百草堂了。 唐雪瑶有一搭没一搭地应着,王室的玉佩在她脑里盘旋不断。 此时,阿梅跑了过来,边跑边喊:“小姐,有人来看病了!” “这么快!”唐雪瑶马上甩开宁寒的手,冲向阿梅,“病人在哪,情况怎么样……” 看着自己空荡荡的手,宁寒失笑,摇了摇头,独自走回他们的卧房。 他的瑶儿,有着寻常女子难得的事业心。 不知道是不是异世的女子都这样? 官府内。 倪大人召集了所有有拳脚功夫的官兵,一起研究战术。 初定人海战术,不贪多,一人给他们一拳,给完就跑。 而且不能穿官衣,得穿寻常衣服,假装是普通人。 如果被抓到了,就说自己是临时工。 定完战术后,看着底下人欲言又止的表情,倪大人决定宣讲一番此事的重要性,号召一下。 “元江城,一直都是本官管理的,本官在这兢兢业业几十年,说是父母官完全没有任何问题。” “但是,百草堂那群臭外地的,不仅无证行医,还没有来和咱们打招呼,这等于什么?” 官兵们面面相觑,不知道倪大人想说什么。 倪大人等了一会,没有回应,只好自己接着道:“等于没有跟父母打招呼!你回家第一件事不该是和父母打招呼吗?” “你去别人家作客,不该和主人打一声招呼吗?不该提着礼物去见人吗?” “当然礼物什么的都是其次,本官向来好客,人到了就行。但是他们!人没到就算了,拳头先到了!” “这你们能忍?” 官兵们眼观鼻鼻观心,没说话。 “说话!”倪大人拍了一下桌子,吓得官兵们马上回答:“不能!” 算了,混口饭吃而已,官爷说什么就是什么。 “好,那一不做二不休,你们马上换下衣服,把他们轰出去!” “我看谁敢!?”倪大人话音一落,马上就有另外一声低沉但充满威严的声音响起。 倪大人看着面前几个腰侧挂着金纹刀鞘的人,吞了吞口水,但还是问道:“何人在此放肆,官府也是你们可以擅闯的?” “睁大你的狗眼!”宋凯张开五章,中指悬挂着的金闪闪的木牌便在倪大人眼前晃荡。 倪大人腿一弯就要跪下,还是军师搀了他一把,才没有失态。 “呵呵……几位大人远道而来,怎么也不通报一声?”倪大人说着,瞪了一眼门边的守卫。 守卫们摸摸鼻子,假装没看见。 “你们还杵在这里干什么,还不滚!”倪大人对他们眨眨眼,官兵们心领神会,行了礼就要走。 “慢着——”宋凯拉长语调,拉开椅子坐上,双腿交叠,附满茧子的手放在膝上,眯着眼看倪大人。 “倪大人,你官威不小啊,居然当街搜刮民脂民膏,现在还要去欺辱百姓?” “误会,误会啊!”倪大人慌忙给宋凯倒茶,谄媚地捧起送到宋凯嘴边:“是那群外地人不懂规矩,本官去告诉他们,他们还不领情,打了我们一顿。” “呵,还敢狡辩!”宋凯挥开嘴边的茶杯,陶瓷碎裂的声音在倪大人耳边炸开,惊得他浑身鸡皮疙瘩都冒了出来。 “刚刚我在一边看得一清二楚,你还敢欺瞒本官!” “大人饶命,大人饶命啊!”倪大人马上跪在一边,不住磕头:“小的一时糊涂……不,不是,小的只是想吓吓他们,没想真的讹钱啊!” “行了!” 宋凯见目的达到,不再纠缠:“总之你听好,百草堂那群人不许动,少一根汗毛,我唯你是问,听到了没有!” “听到了,听到了。”倪大人见他们要走,急忙觍着脸跟上,满脸小心翼翼的笑容:“大人慢走,要不要留下吃晚饭?” “不必,本官还有要务。”宋凯说完,大手一挥,带着他的随从们走了。 他们出去后,找了一家茶馆,悄声讨论接下来的事宜。 “大人,接下来我们该怎么办?”长得黝黑的随从问道。 “是啊大人,王爷身边那些人都是上过战场的,我这身三脚猫功夫哪够看啊。”另外一个随从压了压自己的官帽,苦哈哈地说。 宋凯喝了口茶,目光落在路过的一位窈窕淑女上。 “大毛,小黑,你们说,有没有什么办法让王爷身边多个女人?” “什么意思?”阿毛不明所以。 小黑随着他的视线看过去,很快反应过来,嘿嘿一笑:“让王爷去花楼呗!” “这样可是多了好多好多个女人,王爷不久无瑕关注唐雪瑶了?” “但是王爷会去花楼吗?”大毛问。 三人不可控制地想起来王爷瘫痪之前不近女色的传闻,默契地摇了摇头。 “那我们找个王爷的知音如何?”小黑沉思半响,建议道:“王爷他们感情再好,也一定有吵架的时候。” “我们只要找个红颜知己,趁虚而入……” “按照唐雪瑶刚烈的性子,一定会怒而离开。”宋凯接口,点头同意这个方案。 “我们再一刀结束唐雪瑶,大功告成!”阿毛幻想着功成身就的美好未来,嘿嘿笑着。 第一百三十章 奇怪的女人 宋凯一行人商定完毕后,便开始犯难,要去哪找一个擅长勾引男人,可以趁虚而入,还成为唐雪瑶替代品的女人呢? 他们想了好几种方式,都互相否决了。 没办法,重金悬赏和抱着姑娘大腿求情这种办法实在太滑稽了。 最后,在小黑的强烈建议下,他们来到了花楼。 宋凯一脸黑线,指着笑得花枝乱颤的老鸨说:“她行?” “不行不行。”大毛将头摇成拨浪鼓。 老鸨不明所以,以为他们口味新奇,忙拍着胸脯保证:“我行,我行!” “行什么行,”小黑直接略过老鸨,走到里面,轻车熟路地喊了一声:“施施姑娘——” 看着宋凯疑惑的目光,他自信点头道:“她行!” 百草堂内。 薄利多销的策略在哪都好使,开张不过几天,来找唐雪瑶看病的患者络绎不绝,唐雪瑶忙得都没空擦汗。 宁寒像个自动机器人,一看到唐雪瑶冒汗就擦,感觉唐雪瑶口干就喂水,察觉她劳累就按摩。 唐雪瑶虽然无瑕感谢,但心里却暖洋洋的。 虽然宁寒有时也会附在她耳边撒娇,委屈地让她少看病人,多看看自己,但从来没有阻止过她开张。 这天是难得的好天气,天朗气清,热暖的阳光洒在每个人身上,叫人心旷神怡。 宁寒在午休时间又缠着唐雪瑶,让她多陪陪自己。 唐雪瑶装作不耐烦的样子应付,其实抿着嘴不住偷乐。 阿梅喜欢看他们甜蜜的模样,每次都要假装干活,偷瞄他们的互动。 “小姐,为什么倪大人没再来烦过我们,看他那天的架势,我还以为得闹个不眠不休呢!”阿梅说着,端来两杯润喉的雪梨茶。 唐雪瑶轻呷一口,摇摇头。 宁寒哼笑一声:“他估计是知道了我们惹不起,夹起尾巴做人了。” 阿梅还想再说话,余光瞥到一个打扮得花枝招展的女人,扭着细瘦的腰肢,缓步而来。 她身后跟着两个丫鬟打扮的女孩,头饰很是精美,但手背却看着十分粗糙。 阿梅直觉不对,起身挡在唐雪瑶身前说:“午休时间不诊客,请您理解。” 那女人不理她,一屁股将她顶开,浑身的栀子花香,艳得呛人。 “大夫呀……”女人红唇微启,只是轻唤人便媚意横生,一双秋波眼润湿,长睫扇动,很多情的模样。 唐雪瑶眼神示意蠢蠢欲动的阿梅,手搭在她手上,细细诊断。 女人在唐雪瑶诊断时,收着下巴,抬起双眸,看向站在她身后的宁寒。 也不说话,只眨着眼睛看。 阿梅在一边看半天,眉毛越皱越紧,直至打结。 但唐雪瑶刚刚让她不要轻举妄动,她只好憋着闷气,默默警惕。 “你身体没什么问题……” 唐雪瑶话说到一半,女人却抢在她之前说话,依旧用柔情蜜意的小甜嗓,温温柔柔的冲宁寒道:“这位郎君,好生俊朗。” 唐雪瑶一挑眉,吞下剩余的话,静静看着对方表演。 “奴家林施施,见过小郎君。” 阿梅在林施施身后,拉长人中,怪腔怪调地模仿:“奴家林施施,见过小郎君~” 林施施被阿梅阴阳,也不气恼,只是揉着自己的胸口,眼里出现湿意,对着唐雪瑶说:“大夫,我心口头疼,疼了好些天。” 此话一出,众人的视线都下意识聚集在她的胸口处。 这才发现大冬天的她居然只着薄软衣衫,胸口的沟壑若隐若现,叫人遐想不断。 “大冬天穿这么点,没冻死你已经壮得像头牛了。”阿梅实在忍不住,又出口讽刺了她一句。 “你是谁家的丫头,这么没素质,我们小姐也是你能侮辱的?”林施施的丫鬟马上站到阿梅前面,仇视地瞪着她。 阿梅上下打量一眼,不屑的冷哼一声,一副你不配和我说话的模样。 丫鬟气急,伸手便要打阿梅。 阿梅还没动作,唐雪瑶先急了,她怒而起身,拍了一下桌子:“不看病就出去,你是什么东西,也敢打我的人!” “阿梅,送客!” 林施施眼波流转,在唐雪瑶起身的一瞬间柔弱的“啊……”了一声,娇软的身躯往前一倒,目标明确,直冲宁寒的怀抱。 宁寒一惊,直接闪到唐雪瑶身后,仇视地看着她。 最后还是唐雪瑶伸手扶了一把,她才没有真的迎面摔倒。 不料林施施却没有感谢唐雪瑶,反而捂着自己被唐雪瑶攥住的手腕,眼睛一眨,泪水便珠线似地坠落。 她嘤嘤哭泣,指着唐雪瑶说:“大夫,你怎么偷偷掐我?” 她的丫鬟一听便怒骂:“你这大夫怎么这么小性子,我家小姐又没做什么,你居然这样伤她,算什么大夫!” 她咂咂嘴,又指向宁寒:“还有你,你也太不懂怜香惜玉了,若不是你不扶我家小姐,我家小姐怎么会被这小心眼的大夫所伤!” 宁寒和唐雪瑶无辜地对视一眼,很默契的耸了耸肩。 宁寒拍拍肩上不存在的尘土,淡漠地说:“我有娘子了,小姐自重,不要见着一个男人就往上贴。” “你说什么!?”丫鬟气哼哼地叫骂:“没品味的东西,我家小姐可是秋月楼的花魁,多少男人散尽千金都求不来的人。” “你才不自重呢,真是倒胃口!” 阿梅嗤笑:“那你家小姐就去贴散尽千金的男人啊,来医馆发什么神经。” “阿梅!”唐雪瑶不赞同地摇摇头,对林施施主仆冷着脸说:“我不知道诸位来百草堂到底有什么目的。” “但百草堂是用来治病的,不是用来相亲的。”唐雪瑶挽住宁寒的手腕,坚定地看着林施施:“而且他已有婚配,是我的相公。” “您的手段回春堂实在消受不起,恕不奉陪,阿梅,送客!” “得令!” 阿梅看见唐雪瑶的态度,对她悄悄竖起大拇指,面上却做了不屑的表情,指着门口说:“请吧。” 宁寒看着唐雪瑶挽住他的手,笑得春风涌动,喜滋滋地贴在她身上,弯腰蹭了蹭她的脸颊:“瑶儿,累不累?我去卧房给你按摩。” “嗯。”唐雪瑶依靠在宁寒的肩头,和他一起回了房间。 第一百三十一章 催促 林施施还没来得及施展手段,就被阿梅强硬地轰了出去。 街角处,林施施正气得狂殴树干,引得本就寥寥无几的树叶漱漱下落。 她身后的两个丫头面面相觑,没人敢说话。 林施施发泄完毕,指着回春堂的匾额说:“没品味的狗男女,气死我了,他知不知道老娘是谁啊!” 丫头见她能说话了,赶紧凑上前去:“小姐,我们走吧,他们那个侍女偷笑我们好久了。” 林施施一回头,就看到阿梅蹲在门后,指着她们笑得前仰后翻。 林施施恼羞得满脸通红,气愤的跺了下脚:“看什么看,一群土包子,连老娘都不知道是谁,看你们回春堂能开到几时!” 阿梅被她辱骂也不生气,只是笑声越发响彻云霄。 林施施羞得脖子都红了,提着裙摆,气哼哼地跑回了秋月楼。 刚到秋月楼,就看见宋凯三人正蹲在秋月楼门口。 一见她们回来就哈巴狗似地凑上前,眼巴巴地看着她,七嘴八舌地问了一堆问题。 “施施姑娘,怎么样?”宋凯问。 “那还要问,施施姑娘一眨眼就能让一个男人心动,宁寒肯定馋得口水直流!”小黑马上为心上人抢答。 大毛看着林施施不俗的样貌,和大冬天依旧看得见肉色的薄衫,赞同地点了点头。 “什么怎么样?”林施施鄙薄地打量他们一眼,“要不你们找个太监逛青楼,去问问他怎么样?” 她的丫鬟们同仇敌忾,用同样鄙视的眼神看着他们:“我们小姐国色天香,你们找个木头来,根本就是戏弄我们小姐!” “就是说啊!” “与其在我们小姐身上找问题,不如去问问那个男人是不是脑袋有问题!” “就是说啊!” 林施施对宋凯他们翻了个大白眼,脚一抬就要走人。 “慢着!”小黑拉住林施施,刚刚谄媚的脸色变得阴寒:“你勾引不了他,就把银子还给我。” “进了我林施施的口袋,还想拿走?”林施施冷哼一声,甩袖抽身。 “这才第一天,急什么,我会完成任务的。” 小黑看了一眼宋凯,见宋凯神色凝重的点头,这才放任林施施她们离开,没有再纠缠。 百草堂内。 经过一下午的接诊,唐雪瑶累得腰酸背痛,在阿梅给她按摩时发着呆,四处神游。 脑中冷不丁闪过林施施的脸,便试探道:“阿梅,你觉得林施施……” “小姐,我查到了。”这时阿兰撩开布帘,一脸沉思的模样。 “什么?”唐雪瑶迷茫道。 阿兰瞪了阿梅一眼。 阿梅这才嘿嘿一笑,调皮道:“小姐,我传了假圣旨,骗阿梅说你怀疑林施施的来历,让她去查了。” “小姐你整天忙着看诊,哪有闲工夫管这些事吗,但我又实在觉得她不对劲,就擅作主张了……”阿梅双手合十,可怜兮兮地撒娇道。 唐雪瑶无奈地笑了声,揉了揉阿梅的头。 “阿兰,那你查到了什么?” “她们离开百草堂后,就和三个男人见面了,聊了几句便散开,结尾不是很愉快,有个黑脸男人脸色很不好看。” 阿兰喝了一口唐雪瑶给她倒的水,继续说:“那个姓宋的男人也在里面。” “什么姓宋的男人?”宁寒拿着新买的口脂,委屈巴巴地站在门口:“瑶儿,哪个男人?” 见宁寒误会,而且姓宋的男人居然还没离开,依旧在追杀的模样,唐雪瑶知道这件事不能再瞒。 只好开口将宋凯刺杀她们一事全盘托出,但隐瞒了她认为皇帝是幕后主谋的猜测。 “好大的胆子!”宁寒震怒,想摔口脂瓷盒又舍不得,只能握拳打向墙壁:“到底是谁,居然还想伤害你!” 唐雪瑶摇了摇头,接过宁寒跑了一下午才买来的礼物,扫走他拳头上的墙灰,安慰道:“他应该不认识我,不然之前也不会等了半个多月。” “而且他杀我的那天,是我和阿梅阿兰第一次在外面提到你的名字。” 显然是确认了她的身份才动的手。 宁寒凝眉思忖:“但是夏冰说那个人曾经提醒他们来帮我……” 一个可怕的猜想在他心中浮现,但他没有宣之于口。 唐雪瑶见他神色不对,赶紧继续说:“我会小心的,只是为什么他要派一个青楼女子来我们这闹事?” 阿梅插嘴道:“是不是想勾引王爷,把小姐气走啊?” 阿兰也跟着思考:“她脚步虚浮,毫无内力,身上也没有藏兵器,除非下毒,否则不是暗杀。” 唐雪瑶嗯嗯点头,加入了讨论,猜测林施施和宋凯的目的到底是什么。 宁寒则不再言语,埋头好像在思索,但越来越狠毒的目光却出卖了他心中阴郁的想法。 他的新生、他现在拥有的一切全是唐雪瑶给他的。 不管是谁,都不能伤害她,他不会让唐雪瑶生活在危险中的。 还不知道自己已经暴露的宋凯此时着急得嘴上起泡,皇帝又传来密诏,催他快点完成任务。 这已经是皇帝在这个月第三封了,语气也越来越严厉。 他此时悔不当初,眼下的青黑越来越重,每天都气得睡不着觉,睡前都要扇自己两巴掌。 一巴掌恨自己为什么不早点下手,如果在见到唐雪瑶第一天就把她砍了,一切万事大吉。 一巴掌恨自己为什么这么早下手,如果当时没下手,他现在就能继续装成风流公子出现在她身边,伺机下手。 宋凯看着面前的的密诏,点火烧掉,幽幽叹息。 小黑和大毛喝完酒,勾肩搭背地回来,脸上挂着的笑意在看到宋凯漆黑的面子后,默默消失了。 小黑眼珠子一转,马上拱手道:“大人,我让林施施明天再去一趟百草堂,还制定一个周密的计划,这次保证万无一失。” 大毛点头如捣蒜:“我还说,如果她完成不了就得还钱,她急得不行呢。” 宋凯摇摇头,又大叹一口气。 “咋了,头儿?”小黑见宋凯心情实在不好,也收敛了玩笑的心思,严肃道:“陛下又传了密诏么?” “嗯。”宋凯无奈点头:“给我们下了最后期限,要求我们必须在年前处理掉唐雪瑶。” “为什么?” 第一百三十二章 集市 “今年是难得的丰收之年,诸多藩王前来觐见,是给宁王造势的好机会,陛下不会放过的。”宋凯说。 “那我们……”小黑眼睛一眯,当机立断:“明日起我和大毛每日蹲守百草堂,一逮到她独自出门的机会就下手。” 宋凯无奈地点了点头:“也只能这样了,我尽量再和陛下周旋,看看能不能多给些时限,或者采用别的办法。” 翌日一早,林施施便在百草堂门口盈盈跪倒,嘤嘤哭泣。 阿梅轰了几次没轰走,只好跺着脚来敲唐雪瑶的房门。 等唐雪瑶和宁寒揉着眼睛到门口时,林施施已经哭得哽咽,在冬日薄雪下,更显得娇柔。 旁边围了一圈看热闹的群众,都在指指点点。 唐雪瑶无奈地叹息,把早就准备好的披风盖在林施施身上,蹲在她身前:“林姑娘,怎么了?” 林施施正抱着包袱嘤嘤哭泣,面上是难得的素颜,发丝也有些凌乱,一副佳人落难的模样,看着十分惹人怜惜。 她揩走眼角的泪,昔日的小甜嗓已经哭得沙哑,但依旧勾人,有种别样的风味。 她浅褐的瞳仁在唐雪瑶身上停留一瞬,飘向抱臂站着的宁寒,又垂下眸,咬着唇道:“奴家,被赶出来了。” 她等了半响,唐雪瑶都没有说话,她又落下泪来,可怜兮兮地说:“奴家不是有意纠缠你们,只是实在无处可去……” “我知道你们好心,也知道你们有手段可以躲过县令的纠缠……”她说到这,情不自禁抹起泪来:“奴家只是想求个庇护。” 宁寒打了个哈欠,拉起唐雪瑶,又牵起她的手,放在自己脸上蹭了蹭:“瑶儿,我听说今日有集会,要不要去看看?” 阿梅一听,急道:“集会只有早上有,再不去就来不及了,你们快去吧,这里有我呢!” 没有人可以耽误她家小姐谈恋爱!阿梅暗自握拳,怒视着梨花带雨的林施施。 没有人! 唐雪瑶哭笑不得,见林施施哭得泪都干了,正在悄悄掐自己的大腿,便出言道:“你想住在百草堂?” “奴家妄想……”林施施见目的终于要达成,猛掐了自己一把,泪水瞬间汹涌,润湿衣襟:“但求大夫成全。” “行吧。”唐雪瑶点了点头,微微侧身,为她让出一条道:“阿梅,给她找个地方。” “小姐!!!” 阿梅急死了,恨不得一脚踢飞林施施,再直接掐个乘风诀把唐雪瑶和宁寒送到集市去。 “瑶儿?”宁寒有些奇异地看向唐雪瑶,见她笑意狡黠,便不再多话,只靠在她身上闻她的发香。 阿梅由于站位问题,没能看清唐雪瑶的表情,还以为唐雪瑶是受了林施施的蒙蔽,吼道:“小姐,这娘们不是好人啊!” 唐雪瑶差点没绷住,使劲地咬着唇,生怕自己笑出声。 阿兰见此,马上意会,捅了捅阿梅:“带她进去。” 见阿兰也不向自己,阿梅只好气哼哼地拽起林施施,也不管她叫嚷着痛、疼,粗鲁地把她拽到百草堂内了。 唐雪瑶看着阿梅的背影,终于忍不住笑出声,等到情绪稍稍平息,她才对看热闹的人说:“让诸位看笑话了,今早不开门,请下午再来。” 说完,拉起宁寒的手:“走吧,逛集市去。” 宁寒笑得甜蜜,将唐雪瑶的手包进自己掌里,使了个眼色让夏冰和夏霜跟上,喜不自胜地朝集市走去了。 路上,宁寒看着唐雪瑶因回味阿梅的表情而偷乐,问道:“瑶儿,你为什么让她住进来?” “她觊觎你夫君,你就这么放任她?” “那她还想杀我呢,你就这么放任她?”唐雪瑶带着笑意,回敬道。 “她敢!”宁寒圈住唐雪瑶,在她颈窝闷声道:“我不会让任何人伤害你的。” 自从他们重见后,宁寒就经常用这个姿势拥抱她。 唐雪瑶从来没有拒绝过,她知道,这是宁寒没有安全感的表现。 或许她不该说她是异世界的人的,也许这样宁寒就不会这么患得患失。 她拍了拍宁寒在她脖颈前环绕的手,柔声安慰:“我让她留下是为了瓮中捉鳖。” “姓宋的人当时并没有说是谁要他刺杀我,既然林施施是他派来的,又这么蠢,不利用一下,简直对不起我。” “她的演技比我还不如。”宁寒吐槽一句,脚步一顿。 “怎么……”唐雪瑶正要询问,看见眼前的景象,也惊呆了。 一个集市,为什么会有这么多人啊! 放眼过去,每个摊子前面都是人,人头攒动和人山人海已经不能用来形容眼前的景象了。 硬要说,唐雪瑶只能用地狱绘卷来形容。 宁寒将唐雪瑶的手塞进自己的怀里,紧张地说:“瑶儿,跟紧我啊。” 唐雪瑶本来想说自己不会丢,却亲眼看见夏霜差点被人海冲走,硬是当场扎马步才稳住身形,又默默闭嘴。 二人的手紧紧相扣,艰难地朝前方行进。 只是每次没走几步,唐雪瑶都不得不停下来。 不是因为人海,而是因为宁寒见着一个首饰就往她头上比划,看见一盒口脂就往她怀里塞,看见小泥人也要大喊捏成我娘子的模样。 唐雪瑶虽然无奈,但却纵容,十分配合。 “瑶儿,这对耳铛衬你。” “买。” “瑶儿,这个发簪是梅花样式,你没有……” “买。” “瑶儿,这条玛瑙项链看着不错,你喜欢吗?” “买!” 不多时,夏冰手里便提满了袋子,夏霜手里也不遑多让。 宁寒美滋滋地清点,寻思还要再添置些衣裳时,突然发现夏冰挂着的钱袋还是鼓鼓囊囊的。 “怎么还有这么多钱?” “这些小玩意都很便宜啊。”夏冰迷惑地看了眼自己的钱袋,又迷惑地看宁寒。 “那为何淑贵妃经常说花了大价钱打造首饰?” “傻瓜,”唐雪瑶无奈道:“民间的东西能一样吗?” 宁寒眨了眨眼,看了眼手里的首饰袋子,又看了眼钱袋,不住的发蒙。 “那你喜欢吗?我只想给你最好的,这些我不想要了。” “喜欢啊。”唐雪瑶插上刚刚买的梅花簪,“我很喜欢。” 第一百三十三章 老朋友 “真的吗?”宁寒不太相信,还在翻找自己刚刚的战利品,对着各个首饰嘘长叹短。 “夏冰,这对耳铛多少钱?” “十几文吧,不记得了。”夏冰挠挠头,不懂王爷在伤什么心。 “八文,小姐砍价了。”夏冰纠正。 宁寒叹息,又举起玛瑙项链:“那它呢,它是玛瑙,至少也得几十两银子吧?” “怎么可能,这是集市啊王……公子!”夏冰大惊失色,这才发现自己从小跟到大的王爷真的是个不食肉糜的公子哥。 “三十文,还附送了一条玛瑙手镯。”夏霜一脸严肃的纠正。 “……” 宁寒看着多出来的玛瑙手镯,内心一阵悲凉。 “噗……”唐雪瑶见他如此,被逗得肩膀都在颤抖,乐了好一阵,见宁寒还是满脸悲怆,这才赶紧去安慰他。 “没事,我收礼从不在意贵贱,只在乎心意。” 说着,她执起宁寒的手,揣到自己怀里:“你送什么我都喜欢,实在纠结,你回王府后再掏点宫里的东西给我。” “瑶儿,我第一次来集市,第一次自己挑选礼物,我不知道他们的价值居然差距这么大……” “从前宫里有喜,我都是交给管家来办,今日才知……唉……” “噗嗤,没事啦!逛集市又不是为了买贵重东西,是为了感受烟火气啊!” “烟火气?”宁寒有些茫然,他从小在宫里长大,年少时就四处征战,后来又瘫痪在床,从来没有感受过所谓的烟火气。 “人挤人就是烟火气吗?” “当然不是啦,”唐雪瑶耐心地解释,她引导宁寒看向集市里的人。 “你看,小老百姓想过的日子其实就是这样,热热闹闹的,吃得饱,穿得暖,有戏看,有街逛。” “花小钱买到好东西,开心一整天。花小钱买到了不好的东西,笑一笑也就过了。” “或者像你这样,郁闷一会,也就算了。” “开心就笑,不开心就生气,伤心了就哭,难过了就不说话,这些都是我们普通人最平凡的心情。” “不像在宫里,不开心也要笑,开心了也要装作不开心,被人算计了还要装作大度……” 唐雪瑶说着,忍不住骂了一下让她备受束缚的皇宫:“左一个大胆,右一个放肆,外人看着很威风,其实自己每天都夹着尾巴做人。” 说完,她又感觉不好,急忙补充道:“没有说你的意思……” “我明白,瑶儿。”宁寒苦笑道:“我从小在宫里长大,没有人比我更明白你的话了。” “我和彦儿能成为这么好的兄弟,也是因为我们时常苦闷于宫里让人密不透风的规矩。” “哪怕我们各自有了府邸,也还是处处受到监视和管辖,没劲透了。” “实不相瞒,瑶儿,我瘫在床上那三年,是我最痛快的三年,我有脾气就发,难过了就哭,像个小孩一样喜怒无常也没人让我要克制。” 见宁寒越说心情越不好,唐雪瑶也难受极了,她左右看看,想马上找到能够转换心情的东西。 突然,她眼前一亮,指着远处的摊铺说:“不说这些糟心事了,我们现在好着呢,只许想好事!” “这样,那里有个花摊,你去挑捧花束给我。” “我给你一炷香的时间,如果挑不到我喜欢的,你今晚就不用上床睡了。” 这充满威胁气息的话,在宁寒耳里却十分顺畅,他笑起来,明白唐雪瑶的良苦用心,阴郁的心情一扫而空。 他用力的点点头,志得意满地向花摊走去。 不消一盏茶的时间,他便扎了一束色彩淡雅的花束,满含喜悦地喊:“瑶儿,快来看看喜不喜……” “瑶……儿?” 刚刚唐雪瑶站着的地方现在空无一物,宁寒怔愣了一秒,马上走到唐雪瑶刚刚待着的地方,四处梭巡。 唐雪瑶不见了。 宁寒咽了咽口水,掰过每个身形和唐雪瑶相似的女子的脸,引来一阵尖叫。 他钻入每个小摊,不放过每个角落,细细寻找一切唐雪瑶存在的蛛丝马迹。 没有,没有! 夏冰和夏霜脸色一白,高声呼喊唐雪瑶的名字,拨开拥挤的人群,辨认每一张人脸。 没有,哪里都没有! 热闹的集市逐渐散去,他们还没有找到唐雪瑶。 宁寒牙齿不住的颤抖,手指在神经性的抽搐。 他很害怕。 他难道……真的弄丢了瑶儿? 还是瑶儿回去异世界了? 她莫名其妙的来,自然也会在某一天突然离去。 他一直在猜忌,一直在害怕,但相信唐雪瑶的安慰,相信她不会轻易离开。 但是现在她不见了。 他和瑶儿的未来才刚刚开始,就这么结束了……? 不行,不行!!! 他不允许,无论唐雪瑶在哪里,他都一定要把她找回来! 这时,他耳朵动了动,恍惚间听到了唐雪瑶急促的呼喊,还听到了“宁寒……” “瑶儿!!!”宁寒脑子还没反应过来,嘴巴和腿脚先行一步,朝着声音的方向狂奔。 他的心脏狂跳,目眦欲裂,眼前血红一片。 心里不知道是焦急更多,还是喜悦更多。 瑶儿没走,没有回异世界…… 唐雪瑶此时眼前漆黑一片,后脑闷闷的疼,这是她刚刚挣扎时被打的。 她在等待宁寒时,突然被人套了麻袋,扛在背上一路奔走。 她挣扎了几下,对方就直接往她后脑砸了几拳,她当下眼前便一阵发黑。 是死手。 是姓宋的?还是…… 她原本打算从仙草空间拿出手术刀攻击对方,或者直接钻进仙草空间里,让对方以为自己见鬼。 但是对方奔跑时的喘气声,却让她觉得莫名熟悉。 唐雪瑶挑眉,收起手里的手术刀,软倒在那人背上,好像自己被打晕了一般。 那人果然放下戒心,跑到一处宅院后便忙不迭地丢下唐雪瑶,累得喘粗气。 唐雪瑶趁他不注意,挣脱头上的麻袋,待看清对方的脸后,嗤笑道:“果然是你。” 第一百三十四章 决裂 面前喘着粗气,腰侧插着尖刀,面带惊愕的男人,正是宋凯。 他身后还站着小黑和大毛,二人的面容都很严肃,眼中都是杀戮的血光。 他们本来想蒙着唐雪瑶的头,直接把她杀掉,让她在黄泉路上都摸不着头脑。 如果不是集市人多,他们也不会不得不把她扛到自己的宅院,而是在集市当场就把她杀了。 但事已至此,宋凯也不再担忧自己的脸被看见了。 因为唐雪瑶必然会成为他的刀下魂。 看着唐雪瑶冷静的双眸,他其实有些不忍。 这些天他见识到了唐雪瑶的医者仁心,也见识到了她的足智多谋,更是看见了她和宁寒的如胶似漆。 但是天命难违,他不完成皇帝的任务,死的就是他。 杀人放火的人,不该有太多同理心。 于是他高高举起刀,朝着唐雪瑶的天灵盖劈下。 唐雪瑶悚然一惊,忙往边上一滚,眼见着钢刀深深插入土中,扬起尘灰一片。 宋凯目光冷寒,手一扬就往她砍来。 唐雪瑶又翻身一滚,忙道:“死前你至少让我知道是谁想杀我!” “死人不需要知道。” 会回应她! 唐雪瑶松了口气,马上接道:“上次你刺杀我失败了,你背后的人怎么没杀掉你?” 大毛顺口接道:“所以我们这不是来了。” 小黑“啧”一声,瞪了大毛一眼,抽出腰侧的长剑,和宋凯一起刺向唐雪瑶。 “慢着!”唐雪瑶腰向后一弯,居然又再次侥幸躲过了砍杀,她脚尖挑起黄土,猛地踢向他们。 趁他们咳嗽的时候赶紧跑到边上的树干旁。 “我唐雪瑶行善积德,不知道我得罪了谁,这其中肯定有误会!” “是不是皇……”在唐雪瑶要质问出声时,她身后的门被一脚踹开,随即宁寒、夏冰和夏霜一起冲进了宅院内。 小黑看到宁寒出现,不甘心的啐了一口,阴冷地睨了唐雪瑶一眼,当着宁寒的面丢下刀。 他双手举到额边,谄笑道:“王爷,好久不见。” 宋凯见此,也只能赶紧把刀放回刀鞘,对着宋凯单膝下跪行礼,垂头道:“参见王爷。” 宁寒没有搭理他们,一个箭步走到唐雪瑶身前,细细打量她,确定她没有受伤后才重重吐出一口气。 将她摁在自己怀里,紧紧地拥住她。 心跳声震耳欲聋。 唐雪瑶感受这宁寒的心跳,被砍杀的慌张逐渐退去,安心的感觉涌上心田。 “我没事,吓到了吗?”她拍了拍宁寒的脊背,温声道:“我只是将计就计,想骗出幕后主使。” 感觉到宁寒肩膀的颤抖,和他越搂越紧的手臂,唐雪瑶偏头亲了亲他的耳畔。 她也在宁寒温暖的拥抱中,默默汲取着能量。 身后的人都没有打扰他们。 宋凯他们本想偷偷逃跑,却被夏冰和夏霜一人一拳打倒,还抽了他们的腰带将他们捆成一团。 其实他们是可以反抗的,但他们不敢。 不反抗宁寒还可能不会杀他们,反抗了必死无疑。 宁寒又抱了一会,才在唐雪瑶的温声提醒下松开,转身看着宋凯他们。 宋凯低眉顺眼,沉默不言。 “谁派你们来的?” 宋凯继续保持沉默。 老子和小子的矛盾,他们这种听命行事的并不想参与进去,但是为了不让自己太倒霉,必要的装模作样不说话还是需要的。 “不说?”宁寒怒极反笑,手一伸抽走宋凯腰后的刀。 夏冰意会,熟练地抓出宋凯的手,宁寒眼一立,就要砍下。 “我说,我说!”宋凯惊叫,一副害怕的模样。 其实他没什么感觉,只是兢兢业业地扮演失败卧底的角色。 宁寒看着他们三个,都穿着官衣,腰间系着代表官职的玉佩。 普天之下,能够差遣他们的人,也只有皇帝了。 “是父皇让你们来的?”宁寒反掌扣住宋凯的下颌,逼迫他看向自己。 宋凯大惊失色:“臣不敢说!” 此地无银三百两的回答。 真的是父皇…… 但父皇为什么要追杀他的恩人,他明明知道,唐雪瑶是他心爱的女人。 难道是因为听信了瑶儿勾引太子的谣言? 唐雪瑶幽幽叹息,果不其然,和她猜的一样。 宁寒森然一笑:“父皇让你们怎么做?老实说出来,本王就饶你们的狗命。” 小黑看一眼宋凯,见宋凯微微点头,忙道:“王爷恕罪,属下也只是听从命令,上面说什么便做什么。” 看宁寒没有发怒的意思,他才继续说道:“陛下要求我们在年前将您护送回京,而且不让唐雪……” “嗯?”宁寒眯眼,盯着小黑。 小黑从善如流:“不让宁王妃回京。” “那你们叫林施施来我回春堂做什么?”唐雪瑶被宁寒搭着肩膀,她靠在宁寒身上,疑惑地问。 “……”他们面面相觑,都不太想说。 最终还是宋凯担负起了老大的职责,承认道:“我们想找个姑娘勾引王爷,使你们离心,这样就有机会向宁王妃动手。” “额!” 这种清澈但愚蠢的计谋…… 唐雪瑶愣怔,看着面前几个大老爷们认真的表情,很不合时宜地开始憋笑。 宁寒面沉得能够滴出水,他不明白为什么他已经如此珍重的表达自己的心意,外人却始终觉得他是个随便的男人。 父皇这么想他,觉得他一好起来,就会抛弃对他不离不弃甚至医治好他的腿伤,让他重焕生机的人。 这几个人也这么想,觉得他会随随便便就被一个莫名其妙出现的女人勾走魂魄。 是他表现得太轻浮,还是他们自己薄情寡义,就觉得天下男人都该和他们一样见异思迁? 宁寒真的很想笑,他快被自己的父皇逗笑了。 他丢下宋凯的刀,倨傲地说:“你回去复命吧,告诉他,别想伤瑶儿分毫,否则,别怪我不讲旧时情谊。” 宁寒搂着唐雪瑶往外走,又停下来,没有回头,但声音却非常清晰:“顺便告诉他,我不会再回去了。” “从此我们尘归尘,土归土,不要再来打扰我们的生活了。” 反正,本来就是一个误会了他三年,害他到如此境地的人。 反正……他卧床三年,他的父皇,就是一次都没来看过他。 看着宁寒的背影,小黑吞了吞口水,拿地上的刀割破了绑住他们的腰带,担忧道:“大人,我们接下来该……” “照王爷说的做啊,”宋凯叹气,“我们还能做什么吗?” 第一百三十五章 宁寒的决定 回去的路上,唐雪瑶的手被宁寒牢牢攥着,一路无话。 她看着宁寒的脸色,知道他还在后怕。 于是她率先打开话头:“宁寒,他们回去后是不是必死无疑?” “嗯。” 宁寒情绪有些低落,闷闷不乐的,但看唐雪瑶在说话,也就强打起精神:“办事不力的人,父皇不会留的。” “但是他们没有真的伤到我。”唐雪瑶暗骂自己太圣母,但又忍不住说:“罚一下就好,没必要真的杀掉他们。” 在现代,也就是个故意杀人未遂的罪名,远远不到死刑的程度。 罪责罚相适应,是她从小接受的教导。 而且真要论罪,皇帝这个教唆犯才可恶,他才是最应该被惩罚的人。 “瑶儿。”宁寒叹息,捧起唐雪瑶的脸,弯下自己脊背,鼻尖抵着鼻尖。 从背后看,唐雪瑶完全被宁寒宽大的背挡住了。 “你对别人好心,别人却不一定能报之以李,不是什么人都值得帮的。” 宁寒摸了摸唐雪瑶的眼皮,擦走她脸颊上的灰,轻手轻脚的,好像在擦拭什么易碎的瓷器。 “没有当场杀掉他们,已经是顾及你会害怕了。” 唐雪瑶点头,没再反驳,但她还是觉得该死的另有其人。 宋凯他们,说到底只是人形工具罢了。 她想起从前读书时学的文言文,“是何异于刺人而杀之曰,非我也,兵也……” 唐雪瑶感觉攥住自己手的大掌颤抖了下,才发现她居然想心中所想说了出来。 一声叹息,在她耳边响起。 唐雪瑶摸了摸宁寒的手指,从指甲摸到指节,再从指节顺到手掌,最后和他十指相扣。 “宁寒,你什么时候要回京城?” “不回了。”宁寒摇头,坚决道:“你的安危一日不能保证,我便一日心慌。” “我已经叫了夏冰,他到时候和王杨一起回去接大树他们,我们一家人在元江城过年。” “不行啊宁寒,”唐雪瑶摇头,“大树这孩子,血性重,若他知道桃桃已经被太子欺骗,怀上了太子的孩子,一定会去东宫报仇的。” “今年过年,据说各路藩王都要来,皇帝急得不择手段想让你回去,一定有他的考量。” “你快去快回,不用担心我,别忘了,”唐雪瑶朝他调皮地一眨眼:“我可是异世界来的,浑身法宝呢。” 宁寒不愿意,和唐雪瑶拉扯了数次,才不甘不愿地点头答应。 但他不断叮嘱道:“我走了无论谁来你都不要出府,我会让夏霜和夏雨留下陪你,你千万小心安全。” “不要再想什么将计就计,一有不对马上离开,知道吗?” 唐雪瑶笑着,通通点头答应了。 宁寒确实本身就需要回京城一趟,大树他们没有宁寒出面是活动不了的。 而且……如果宁寒回去了,宋凯他们应该也算完成了任务,不会死了。 京城。 淑贵妃已经两个多月没见到皇帝了。 自从她苛待宁寒的事情暴露,他们之前的关系就变得非常微妙且尴尬。 这天,她带着张嬷嬷,满腹心事地侯在御书房前等待。 进去后,皇帝依旧头都不抬,沉浸在奏折里。 她清了清嗓子:“陛下……” “朕事务繁忙,有事直说。”皇帝打断她,从奏折堆里抬头瞧了她一眼,又继续低头批阅:“以后没事,也不要总来御书房。” 淑贵妃咬唇,没说话。 皇帝等了一会,没等到淑贵妃的回答,他又开口道:“过年的宴会记得安排妥当,尤其是各路亲王的家眷,千万不可怠慢。” 淑贵妃见皇帝打算赶人,不敢再使小脾气,马上开口道:“陛下,臣妾有要事要说。” “说。” “兹事重大,臣妾不知要不要说……” “再废话就出去。” 淑贵妃眼眶一红,是真的有些委屈了,但她还是深吸一口气,若无其事道:“臣妾听闻,民间正在流传一个传闻。” “太子宁良强抢民女,残杀其夫婿和小儿,将其霸占在家中。” “什么?”皇帝猛一抬头,吃惊道:“他不是被朕禁足了吗?” “这是年前的事……不知陛下可知东宫现在有一女子,虽不是妾室,却已有身孕。” 皇帝没回答,但看他的表情,显然是知情的。 淑贵妃假意擦了擦眼角,作出悲天悯人的模样:“那女子就是被霸占的,据说早已奄奄一息,浑靠参汤吊着命……” “此话当真?”皇帝站起身,赫然逼近淑贵妃,阴鸷的眼盯着她. 淑贵妃昂起头,毫无畏惧地与皇帝对视,打消他的疑虑:“千真万确,陛下若不信,可以自行去东宫询问。” 她看着忠心耿耿刚正不阿,其实脑里早已翻江倒海,不停幻想太子被废,睿儿当上新太子的场景。 皇帝的表情很难再控制得云淡风轻,他已经快被自己不争气的儿子们气死了。 宁良好色跋扈,身后偏偏有蒋天和蒋飞坐镇。 宁寒忠诚有城府,但是耽于情爱,被唐雪瑶耍得团团转。 宁彦天真浪荡,一个王爷天天想着游山玩水,心中没有政事的存在。 宁睿年幼,资质也愚笨,不像是能当天子的。 一个个都让他操心不已。 眼下藩王即将觐见,宁良这个管不住下半身的蠢货又惹出这种事,叫皇家颜面往哪搁? 他原本是打算在过年时找机会收回蒋飞的兵权……也许宁良这件事可以利用。 不,不行。 皇帝脸色漆黑,宁良还是太子,很容易赔了夫人又折兵,没收回兵权还损失皇家颜面。 皇帝看到面前眼睛亮晶晶的淑贵妃,知道她很想和自己讨论,也她很想废除太子,扶持宁睿做新太子, 但是他一介天子,被大臣当众威胁就算了,还要被妃子置喙。 脸往哪搁。 他挥了挥手,不耐烦道:“朕知道了,你先下去吧,好好准备招待亲眷的事。” “但是陛下,太子这件事已经在民间流传甚广,不能不处理啊!” “朕知道!”皇帝火气更甚,语气凶狠了许多:“下去吧,朕会处理的!” 见皇帝心情已经十分不好,淑贵妃暗喜,干脆的退下了。 等淑贵妃离开后,皇帝唉声叹气半响,还是把刘福叫进来,仔细吩咐了宁良的事。 第一百三十六章 回京 “又来了。” 宁寒勒马,看着面前杀出的黑衣人,嘴里轻轻的“吁……”着。 “夏冰夏云,速战速决。” “是!”夏冰和夏云眼里闪着兴奋的光芒,足尖一点,便在眨眼间划破了几个人的喉咙。 宁寒掏出水壶,喝了一口水,百无聊赖地看着面前单方面的厮杀。 这已经第四波?还是第五波了。 记不清了。 也不知道到底有多少人怕他回京城,派了这么多杀人侯在回京的必经之路上。 但又只派一些拳脚功夫一般的,简直像是怕他们功夫生疏,专门派来练手的。 宁寒仰头,看猎猎作响的树叶,灰蓝的天空,和偶尔飞溅归来的血点。 他在王府里待了太久,都忘了宫廷就是这么一个地方了。 上一秒还对你笑,下一秒恨不得连刀柄一起塞进你的肚子里。 派这些杀手的人可能也忘了他曾经是出生入死的少年将军,在他们忙着纵情享乐时,他总是在边关吹着黄沙吃干粮。 派这么一些酒囊饭袋来,都有些可笑了。 宁寒看着倒在地上,死不瞑目的黑衣人,嘴角勾起残忍的微笑。 这波尤其没用,看来是淑贵妃派来的。 真是小家子气,杀人也不舍得多掏点钱。 半刻钟不到,夏冰和夏云便重新带上面巾,在马下仰望着宁寒,恭敬道:“王爷,全部收拾好了。” “嗯,继续出发吧。”宁寒夹紧马腹,轻推了一下马脖,他身下的马便顺从的跑了起来。 夏冰看着如此乖顺的马儿,笑了起来。 明明十天前买到这匹马时,烈得乱踢马蹄,如今却乖顺成这个模样了。 一行人重新启程,或者说,继续快马加鞭。 宁寒实在不想再京城多待,更不想离唐雪瑶太久,一个多月的路程硬生生被他缩减到十天。 夏冰和夏云并没有觉得累,从前王爷还是将军时,他们就经常这样。 在蜀地那几年虽然苦虽然累,但他总觉得不得劲。 如今重归以前的生活,他才明白蜀地的日子有多难熬。 很快便到了京城,宁寒直奔宁王府,甚至没有想过去宫里拜见自己的父皇。 他回来是因为唐雪瑶要求,又不是因为怕皇帝担心。 等他到了宁王府,他才明白为什么唐雪瑶一直如此担心宁王府里的人。 只见宁王府里三层外三层,被守卫包围得密不透风。 守卫各个壮硕无比,持刀挂甲,他的宁王府,看起来活像宗人府。 这些守卫见他过来,还直接把大刀横架在门上,另一名面容严肃,鼻尖有颗痣的守卫上前,打量了他们几下,粗声粗气地说:“皇帝有令,闲人免进。” “什么令?”宁寒目光越过他,看向反着寒光的刀锋:“宁王不是恢复了爵位吗,还要下什么禁足令?” 那守卫又打量宁寒许久,很想看他腰间挂着的玉佩,又觉得宁寒的气度像惹不起的贵人,只好硬着头皮回答。 “里面关着的是犯了事的囚犯,没有皇上的旨意,谁都不许进去看望。” “只有皇帝说了才能进去?” 看着宁寒越来越漆黑的面色,守卫莫名有些胆寒,但还是坚持说:“陛下有旨,若你们想进去,就求得陛下的同意吧。” 夏冰刚刚拴好马绳,见宁寒还在门口没进去,不由得奇怪。 凑近后才知道事情原委,不由得翻了个大大的白眼:“瞎了你的狗眼,没看见这位就是宁王殿下么!” “你是宁王?”守卫狐疑地打量了他一圈,回头看看其他守卫,但其他人也都是一脸迷茫的摇头。 “怎么,没见过宁王?”夏云也跟了上来,讥讽了他们一句:“以为权贵都是宁良那种肥头大耳的货色?见着我们殿下就傻了?” 说话这么不客气,可能真的是宁王。 但是……万一是冒充的,那可是掉脑袋的大罪。 守卫思考半响,还是坚持道:“我这就去通知陛下,诸位稍等。” “不必,本王回府,何须知会旁人。”宁寒倨傲开口,抬步就要进去。 若是唐雪瑶在,一定会阻止宁寒这么说。 京城不比元江城,人多嘴杂,又有这么多人盯着他,祸从口出极易发生。 宁寒知晓其中道理,只是实在厌烦。 三年的磋磨下来,早让他对权势之事疲倦了。 他现在唯一的愿望,只有和唐雪瑶一起,度过平凡但幸福的一生。 “臣只遵守皇上的旨意。”守卫不屈不挠,十分坚决:“请您在一旁等待,容我通报陛下。” “哈!”宁寒终于忍不住,冷笑了一声,在对方愣神时直接推开他,一脚踹开门,直接进了府邸。 被推开的守卫眨了眨眼,看向默默收刀的两个守卫,无奈地摇摇头,吩咐人去通报皇帝。 自己则和其他守卫一起,默默把门关上。 宁寒没有搭理守卫的小心思,他站在熟悉又陌生的院落里,眼底发热。 熟悉的是摆设全然没变,依旧是一尘不染的模样。 陌生的是向来吵闹的宁王府,如今有这么大的声响,竟然都没有人出来看热闹。 可见他们这几个月,受了多少折磨,以致于都麻木了…… 他忍下喉间的酸涩,试探着开口:“大树,小树,我回来了……” 突然,几个脑袋从各个角落探出,狐疑地看着出声的地方。 宁寒还没看清,就被两个孩子扑了满怀。 他们泪如泉涌,哭着大叫:“王爷回来了,王爷回来了!!!” 声音一出,王曼、阿菊阿竹、阿华等人全都小心翼翼地从房内出来,确认是宁寒后,都偷偷抹了抹眼泪。 小树哭够了,左右探头,询问道:“王妃呢,师父你知道王妃去哪了吗?” 大树气不打一处来,愤怒地控诉道:“对对对,你不在的时候,淑贵妃那个老妖婆联合皇帝把王妃赶出京城了!” 阿华也愧疚地开口:“奴才无能,没能保护好王妃……请王爷恕罪。” “我知道,我都知道。”宁寒摸着他们的头,安慰道:“王妃她很好,我们在元江城遇到了。” 在众人都放心地松了口气时,宁寒又开口道:“现在我们打算在元江城定居,有愿意的就跟我们一起。” “不愿意的,我也不勉强,找夏冰领银子就可以走了。” 小树急得抓住宁寒的衣角,眼巴巴地说:“师父,师父我要跟着你们,无论你们去哪,我都要跟随你们,可以吗?” 大树在一旁点头,目光坚定。 王曼、阿华和阿璇也是,笑得腼腆,只说:“王爷不嫌弃我们没用的话,自然到哪都跟随。” 阿菊和阿竹是行动派,早就进屋收拾东西了。 第一百三十七章 父子情深 “王爷……”一直一言不发的大树母亲突然上前,面有难色道:“感谢王爷抬爱,但我们郑家的生意已经许久无人打理,再不回去只怕……” 宁寒点了点头,表示理解。 郑母见他如此,也舒了口气,开开心心地回房收拾东西了。 大树站在原地,垂着头,小小的肩膀瑟缩,没有说话。 宁寒叹了口气,大掌盖在他的头上,揉了揉。 大树抬手抹了抹眼泪,闷闷地说:“王爷,回元江城了能不能帮我和瑶姐姐问安,就说我很想她,有机会一定会去看她的。” “当然可以。” “王爷……”大树欲言又止,最后沉默半响,只是说:“我很幸运能遇见你们,宁王府的恩情,我一辈子都不会忘的。” 宁寒叹了口气,拍了拍大树的肩膀:“回去后好好经营生意,说不定以后你姐姐还需要你的帮助呢。” 大树又点了点头,低头跑回房间了。 宁寒看着他的背影,说实话,有些许意外。 这三个月里,大树成长了很多,他还以为大树会哭着不愿意回去呢。 夏冰给其他下人分完了俸银,又被宁寒指使去收拾自己的东西。 宁寒左右看看,回了他呆了三年的卧房。 看着紧闭的门扉,宁寒深深吸了一口气。 唐雪瑶没来之前,他觉得自己身处地狱,见谁都是恶鬼,看谁都是夜叉。 每日浑浑噩噩,对着每个靠近他的人求死。 唐雪瑶来了之后,宁寒仔细回想,发现每天都是期待。 睡前舍不得闭眼,醒来舍不得眨眼,每秒都是新生活,每时都有新体验。 是唐雪瑶让他相信了苦尽甘来。 宁寒抚摸着唐雪瑶为他精心打造的每个器具,心里暖意洋洋。 得妻如此,他再也想不到死字。 只是,于他,是机遇,于唐雪瑶却不一定是好事。 他先前瘫痪,家中事务只能由唐雪瑶操持。 现在他好全了,明明发誓要给唐雪瑶过上好日子。 可是唐雪瑶现在有家不能回,颠沛流离就算了,还须提心吊胆,担心被人刺杀。 而要刺杀她的人,居然是她的公公。 宁寒扶额,嗤笑出声。 多可耻啊,他的父亲。 从前他以为父皇只是受人蒙蔽,盛怒之下才不去查清事实。 于他虽然有亏,但于天下,于百姓,却是个实打实的好皇帝。 但现在,他只觉得可笑。 视人命如草芥的人,无情无义的人,要他视民如子,要他知道水能载舟,真的可能吗? 如果父皇真的将天下治理得如此好,为什么离京城这么近的元江城,都敢大咧咧的搜刮民脂民膏? “王爷,王爷!”阿华突然跑了进来,神色担忧:“宫里来人了,要您去见陛下!” 终于来了。 宁寒刚一转身,就看见刘福含着热泪,对他行礼:“好久不见,宁王殿下。” 刘福,父皇的贴身太监。 和父皇是一丘之貉,但处事圆滑,很会做人。 而且,他从前每次顶撞父皇,确实都是刘福从中斡旋。 想到这,宁寒对他点了点头,面容温和:“刘公公,好久不见。” “陛下想您想得紧,一知晓您回来了,便差使奴才快些来请呢。”刘福笑着,条条皱纹绽开,眼角有湿意。 他是真的高兴。 宁王也算他从小看到大的孩子,有才能,过得苦,他一直都偷偷关注着。 宁寒看他动容,心中的烦躁也消散了许多。 就像瑶儿的处事方法,兵来将挡水来土掩,总是畏缩没有任何用处。 他迟早都要见皇帝的。 因而他主动对刘福说:“那便劳烦公公了,请。” “殿下,请。” 宁寒带着夏冰和夏云上了马车,路上摇摇晃晃,一看便是车夫狂抽马鞭,生死竞速。 看来他的父皇,很着急啊。 很快,马车便稳当地停在了养心殿。 宁寒顺了顺衣服,昂首挺胸地走了进去。 一进去,就看见皇帝翘首以盼的模样,二人甫一对视,皇帝苍老的眼一眨,两行清泪便滚落下来。 三年未见,瘦了,黑了,眼神比以前更加锐利了。 看他的表情……也没有以前崇敬了。 “寒儿……”皇帝起身,踉跄了一下,但还是马上朝他奔赴而来。 宁寒淡淡瞧着,突兀地行了个礼:“儿臣三年未向父皇尽孝,请父皇降罪。” 皇帝颤抖着将他扶起,细细打量他的脸,责怪地说:“胡说些什么,你我父子二人,何时如此生分了?” 宁寒没有回答。 皇帝颤抖起来,泪珠滚滚,一下子苍老十岁般,身子都佝偻了:“好孩子,还在怪朕吗?” “儿臣不敢,儿臣只怪自己愚蠢,踩入贼人陷阱。” “朕……朕确实愧对于你。”皇帝擦了擦泪,捏了一把宁寒的臂膀,心酸道:“这么瘦了。” 宁寒闭了闭眼,再睁眼时阴寒的目光已变得温和,他长睫轻轻扇动,多情的眉眼直视着皇帝。 “父皇,儿臣不怪你,真的。”宁寒笑起来,冰雪都要消融了:“瘦了也好,身心都轻快了许多。” 他面上和皇帝演着父子情深的戏码,内心却越来越焦躁。 急切的吼叫在他心里冲荡,他想摇着他的父亲,问他为什么要刺杀自己的妻子。 为什么要把治好自己儿子的人赶出京城,为什么要追杀她,为什么一次失败了还要追杀第二次。 为什么自己卧床三年,奄奄一息时都不来看望自己,现在却潸然泪下,不知真情还是假意的哭泣。 父皇啊,为什么? 但宁寒冷酷的理智不断虐杀着他的疑问,让他缄口不言,只用虚假的皮囊出演着二十四孝。 无他,他太了解自己的父亲了。 无非是权势,无非是为了你好,无非是你这混账,被女人迷了心智。 然后禁足、然后追杀。 这次急着要他回来,也不是什么为了他好。 只是要给他造势,来与强势的宁良集团对抗而已。 可能已经给他择好某位名门淑女,就等着他们接了姻亲后,发展势力了。 现在给他表演这些,全都只是为了能让他安心配合而已。 好没劲。 宁寒和皇帝拥抱,头枕在他的肩膀,眼神落在龙椅上。 第一百三十八章 父子对峙 “寒儿,你不要怪父皇心狠,当时所有证据都指向你,朕也没有办法……” “我知道。”宁寒温声道,一副理解的样子:“我都明白的,我没有怪过父皇。” “你懂得父皇的苦心就好,”皇帝擦了擦眼角,宽慰地看着人高马大的宁寒:“也不要怪父皇对宁良的惩罚太轻。” “朕一定会为你讨回公道的,只是不是现在。” “是。”宁寒虚假的笑着:“一切听父皇的。” 皇帝见情感交流得差不多了,他的情绪也逐渐平稳,宁寒的表情也从冷静渐渐到春风化雨。 他酝酿了一下,开始进入今天的正题:“寒儿,大宁国的江山需要你,你是时候回来了。” 回来哪里? 宁寒麻木地想,是觉得他的骨血还没有被吃干净,他最后的价值还有残留,所以要继续来宫里让他们享用吗? 可是他真的累了。 他不想要坐龙椅,龙椅于他,只是把慈祥父亲变成啃肉嗜血的魔鬼的可怕之物。 宁寒后退几步,躬身行礼道:“父皇,儿臣做不到。” “什么?” 宁寒抬起头,冷漠的目光对上皇帝惊疑的眼,认真地说:“儿臣做不到,也不想做,也做不了。” “儿臣卧床三年,每日接触的不过药物汤剂,若是问药儿臣可能还有几分见解。” “问朝政,儿臣只有一问三不知而已。” “你果然还在怨朕。”皇帝不以为意,以为这是宁寒的拉扯,想要再讨些好处。 有野心是好事,皇家儿女,就需要野心。 他笑起来,拍了拍宁寒的手,慈善道:“放心,朕会教导你,也会站在你这边,不会让你被他们围攻的。” 围攻。 他也知道自己会被围攻。 估计他也知道自己回来时被一路追杀。 谁知道,那些死在夏冰夏云刀下的亡魂,其中有没有皇帝精心饲养的呢? 宁寒的心逐渐冷了起来,他看着皇帝苍老的背影,刚刚所有微小的怜惜正在消退。 他是天子,是皇帝,唯独不是自己的父皇。 他早该明白的。 “儿臣是认真的。”宁寒跪下来,弯起脊背,额头贴在冰凉的地砖上,很虔诚的姿势。 “父皇,儿臣自请褫夺爵位,成为庶民。” “你说什么?” “我说。”宁寒直起身,锐利的目光直直对着皇帝,锋芒毕露的模样叫皇帝欣赏,又叫他恨得牙痒。 “儿臣不愿再与这脏污的权贵为伍,只想过平凡日子,白天种田,晚上归家,儿孙绕膝。” 皇帝愣怔半响,脸色越来越黑,最终用力地将桌面上的茶盏扫落,怒吼道:“你是不是,又受了唐雪瑶那个女人的挑唆!” “糊涂,糊涂,简直愚不可及!” 宁寒静静看着皇帝发疯,目光落在离他一步之遥的碎瓷片。 就一点点,瓷片就要飞到他头上了。 皇帝完全不在意自己是不是差点伤到他,只在乎他不听自己的话。 “你是不是打算直接留在元江城?是不是为了唐雪瑶,再也不回来了?” “是。”宁寒丝毫不惧。 “混账!!!”皇帝揪起宁寒的衣领,逼他看向自己,吞吐自己的呼吸。 “朕不同意,听见没?朕要你留在京城,你就必须留在京城!”说完,他又精神分裂般和蔼地说:“我是你的父皇,我怎么会害你?” “你不听你父皇的话,听一个来路不明的女人的话,简直是……” 宁寒不耐烦地打断,挥开皇帝攥着自己衣领的手:“所以你就派人杀她。” 皇帝愣了愣,似乎没想到他会知道。 也是,他快马加鞭回来的,宋凯估计还在路上呢。 但皇帝马上就痛快的承认了,还一副鄙薄的模样:“不然呢?这种女人,勾引兄长,秽乱宫廷,身份不明,目无尊长。” “这种女人,留着有辱皇家颜面,朕除掉她是为了你好。” “哈!”宁寒好像也疯了一样,手掌撑着眼睛,疯笑了好一会:“哈哈哈哈哈哈哈……” 皇帝见他这般模样,一时竟然不知该如何动作。 “父皇,三年来你对我不管不问,不在乎我腿上被谁敲入铁钉,不在乎我饮食被克扣,不在乎我天天被奴仆侮辱。” 皇帝听他控诉,有些心虚地低下头。 “没有唐雪瑶,我早就死了,但你完全不在乎,你只在乎皇家颜面,你只在乎我现在好了,可以继续为你所用了。” “我的秽污你看不见,只看得见我好似又要光鲜。” “父皇,你我父子一场,别闹得太难看,给我一封谪书,随便我在哪个乡野村落死去吧。” “可笑,真是可笑!”皇帝气急,挥掌扇了宁寒一巴掌,这掌用了十成十的力气,直接把宁寒的头扇偏了。 宁寒回头,嘴角流下一条血丝。 他无所谓地擦掉,冷冷地看着皇帝:“父皇,我不会让任何人伤她,她死了我不仅要别人偿命,自己也不会独活。” “荒唐!如果朕偏要她死呢,你难道还要再弑父一次不成!?”皇帝又想扇宁寒,却被宁寒冷漠的目光吓得顿住手。 宁寒看他高高扬起的手掌,哼笑了一声:“儿臣已经说过了,我没有弑过父,我也不会让人伤她。” “你真是……太令我失望了。” 皇帝无力的垂下手,甚至连朕都忘了说,佝偻着腰,缓缓走到窗边,依靠在窗棂上。 “你为了一个女人寻死命活,弃天下于不顾,你这样小家子气,她难道看得起你?” “她若对你有恩,你大可重金感谢,或者她不是喜欢行医,就破例叫她做个女官,这便足够了。” “瑶儿一开始就是我的娘子,凭什么有恩后反而只能是恩人,不能是我的娘子?” “父皇,不是所有人都像你贪图三千佳丽,于我,只求一瓢而饮。” 真是…… 一模一样。 皇帝看着目光炯炯的宁寒,恍惚间想起了宁寒生母,梅妃。 那是他作为天子,唯一一次动情。 天若有情天亦老,人若有情死得早。 这句话虽然可笑,却是箴言,梅妃在生下宁寒后便因大出血而撒手人寰。 他因此触景伤情,整整八年不敢见宁寒。 现在宁寒长大,说的话和他那不长寿的娘一模一样。 天真又可笑。 第一百三十九章 回心转意 “男人要以事业为重,你这浑身的抱负,怎么能因为一个女人而丢弃!” 皇帝想起梅妃,心中一丝柔情缠绕,又宽慰道:“寒儿,别犯傻,这大宁国的江山眼下除了你,还有谁更能继承?” “为了大宁国的黎民百姓,你不仅要继续做宁王,继续做奋勇杀敌保卫人民的大将军,更要做大宁未来的天下之主啊。” 哦,意思就是要利用他收回兵权了。 宁寒不想再纠缠,又一次铿锵回应道:“儿臣自请为庶民,往陛下成全!” “真是混账!滚,给我滚!”皇帝怒目横眉,将镇纸掷到宁寒头上,却被他躲了过去。 “告辞。”宁寒看都懒得再看皇帝一眼,抬脚就走。 “王爷,王爷留步……”才走没几步,就听见一个人喘着气,追着上来。 是刘福。 刘福微微喘着气,用真诚的表情对宁寒说:“殿下怎么如此冲动?” “怎么,你也想教训我?”宁寒抱臂冷哼,“还有,我已经不是王爷了,不必叫我殿下。” 刘福叹口气,与他推心置腹:“殿下糊涂啊,你这次回京,不是想为王妃讨回公道,让王妃过上好日子么?” 宁寒挑眉,不置可否。 “既然如此,您怎么能自请成为庶人呢?要知道人惯会拜高踩低,您是王爷时,人人见您都要行礼。” “你是普通人时,说话可能就不好用了。” “就算您无所谓,您可知王妃曾对淑贵妃娘娘说过感谢的话,感谢娘娘让她从一个小县令之女摇身变成皇家官妇?” “而且陛下为了今日见您,早已吩咐御膳房准备您爱的吃食,陛下心里是有您的,只是别扭,说话喜欢拐弯。” “陛下爱您的心,天地可鉴,日月可昭。” 刘福轻轻扯住宁寒的衣角,恳切道:“殿下,三思啊。” 听了刘福这番枣和棒子轮番下的话,宁寒没什么波动。 他早猜到了刘福会来当皇帝的说客,从小到大,皇帝说了什么伤人的话,都是刘福来说情的。 而且这些事他也早就都想过了,正是因为想得清楚透彻,才断然决定要成为普通人。 这不仅是唐雪瑶的心愿,也是他的心愿。 “多谢刘公公,”宁寒表面功夫做足,微微点头:“宁寒告辞。” 宁寒告辞…… 刘公公叹息,微微摇头,父子俩一个模子刻出来的倔脾气。 眼见宁寒这边说不通,刘公公赶忙回到养心殿,一进去就见皇帝瘫坐在龙椅上,仰着头看天花板。 刘福跟着向上看,没看出什么特别的。 “陛下……” 皇帝依旧保持着那个姿势,语气颓唐:“他走了?” “你说,寒儿怎么这么糊涂呢,居然真的要为一个女人和朕断绝关系。” “明明朕才是与他血脉相连的人……” 看着皇帝还在钻牛角尖,刘福深深吸一口气,凑近低声道:“陛下,恕奴才直言,王爷此番行为堪称有情有义,若是宣扬至民间,必然引得百姓歌颂。” “王爷落难时,王妃对他不离不弃,不仅帮助王爷洗清冤屈,还治好了王爷的腿伤,将王爷从鬼门关中抢了回来。” “王爷对她生情,是情理之中,意料之中的事。” “您此时越阻挠,按照王爷的脾气,只会越要和王妃在一起。” “堵不如疏,疏不如通,陛下何不收回旨意,让王妃回京?” “这样时日一久,是人是鬼自见分晓,到时王爷知晓了唐雪瑶的真面目,才会知道陛下的良苦用心。” “而且,唐雪瑶在京城,不就是在您的眼皮底下么?与其放虎归山,不如……” 皇帝垂眸,刘福的话宛如春风,吹进他的心里。 “你说得有道理。” 刘福见皇帝终于笑了,赶忙继续道:“陛下,现在临近新年,各国藩王想必都听说了宁王爷的事,必会一探究竟。” “太子殿下正被禁足,其余两位皇子又不喜宴会,怕是难以招架藩王们的刁难,奴才思来想去,还是觉得只有宁王殿下能够撑起场面。” 刘福这句话一出,彻底浇灭了皇帝的怒火。 是啊,眼下不是和儿子闹脾气的时候,显然新年宴会是更重要的。 而且今年是岭南王时隔二十年再进京,凭借他眦睚必报的小心眼性子,一定要竭尽所能在他身上找回场子。 宁寒若不出现,一定会被他拿乔,大作文章。 “那刘福,你便快去告诉寒儿,朕为了父子情退步了,愿意让唐雪瑶回京,继续做宁王妃了。” “陛下先别急,奴才刚刚瞧见宁王被淑宁宫的宫女喊走了,等淑贵妃娘娘交代完事情,奴才马上告诉王爷这个好消息!” “淑贵妃?”皇帝凝眉,“她找寒儿做什么?你快跟去看看,她若是敢为难寒儿,定叫她吃不了兜着走!” “嗻!” 淑宁宫内。 宁寒挺身站着,垂眸看着自己的脚尖,自行礼后没有再说过一句话。 淑贵妃见自己干巴巴说了一堆,又流了好些眼泪,但宁寒依旧一副木头的模样,不禁心脏狂跳。 怎么这个反应? 难道他已经知道自己做的那些事了? 淑贵妃捏着帕子,在自己的眼角擦了擦,试探道:“寒儿,再见到你全须全尾地站在母妃面前,母妃高兴得都不知道说什么好了。” “呵呵。” 淑贵妃心里的鼓打得更响,犹豫道:“这些年委屈你了,母妃见你这么苦,心里也总是记挂,担心得吃不下饭呢。” “呵呵,不委屈,娘娘对我的照顾,我没齿难忘。” 淑贵妃抬起帕子遮住自己的脸,脸色惊恐地和张嬷嬷对视。 两人眼神交流了一番,淑贵妃又直起身子,若无其事地说:“寒儿说笑了,我们是一家人,何谈照不照顾的。” 一家人? 宁寒冷笑一声,终于抬起头和淑贵妃对视,眼神倨傲,整张脸都写着不屑。 他当年被钉入铁钉时,痛彻心扉,虽然不解但依旧洗脑自己,淑贵妃是为了他好,才这么对他。 虎毒不食子,他的母亲不可能想置他于死地。 但现在,他从唐雪瑶口中知道了淑贵妃并非自己的生母,所有的怀疑宛如野兽瞬间归笼,在他心里不断滋生仇恨。 一旦没有道德和血脉的牵制,人类的恶毒便能发挥到极致。 宁寒抱臂,坦然道:“娘娘,该记的我全会记得一清二楚,你且放心好了。” “什么娘娘不娘娘的……”淑贵妃干笑,佯装哀怨道:“时隔三年,怎么连母妃都不肯叫了,你心里还在怨恨母妃,是不是?” “母妃也受了宁良的蒙蔽啊,并不知晓你是因为……” “好了,娘娘若还想说这些陈芝麻烂谷子事,恕我不奉陪了。” “再说,我已经请旨成为庶民,小小庶民,怎配有贵妃做母妃?”看宁寒认真的模样,淑贵妃愣住了。 自请为庶民? 淑贵妃指尖颤抖,有些兴奋。 真的假的?她派了那么多杀手,全都无功而返,害她急得焦头烂额。 结果宁寒自己不想当王爷了。 早说啊,那她还花那么多银子做什么! 淑贵妃虽然兴奋,但还是留了个心眼,问道:“不要耍小孩子脾气了,跟母妃说什么玩笑呢,母妃会当真的?” 第一百四十章 出尔反尔 “宁寒又不是会说假话,做假人,攀假关系的人。”宁寒嗤笑,讽刺道。 淑贵妃哪里听不出来,但又不能发作,只能强撑着微笑。 毕竟她不知道宁寒知道了多少东西,又掌握了她多少把柄。 宁寒看着淑贵妃虚伪的模样,心中的冷意更甚。 他感觉自己很可悲。 叫了二十几年母妃的人,不是自己的生母。 叫了二十几年父皇的人,比起自己更爱权势,永远都在算计得失。 他的生母是谁,如今在何处,过得怎么样? ……有没有,想过他? 但是他这些疑问无处宣泄,不仅没人会回答他,说不定还会给他捏造更多可笑的谎言。 皇宫就是这么个无耻的地方。 宁寒不再多话,干脆利落地行了礼:“从此宁寒独走独木桥,娘娘自走阳关道,告辞。” 说完竟是一个眼神都没给淑贵妃,一踢衣角,潇洒地走了。 淑贵妃看着宁寒离去的背影,气得指甲深深陷入掌肉。 皇帝来怪她,宁寒也来怪她。 她明明最委屈,凭什么她得每日赔笑脸,凭什么她得毫无怨言的帮自己的丈夫养他和别的女人的孩子? 凭什么她有了自己的孩子,还得把资源倾斜到别人的孩子上? 和睿儿相比,宁寒可以说是没有抚养过,但那又怎样,她一个“后妈”能做到如此,自以为已经足够了! 钉铁钉怎么了,他做了错事,受点惩罚怎么了! 难道真的要她为宁寒铺路,让宁寒登基吗? 宁寒并不知道他走后淑贵妃的愤怒,他不顾一切地离开,享受自由在他身上停留的感觉。 “五哥!”远处蕴含着浓浓生气的声音响起,宁寒还没回头,背上就扑上来一个鲜活的人。 是宁彦。 宁寒笑起来,拍了一下宁彦的头:“三年不见,怎么重了这许多?” “我都十八了!”宁彦跳下来,比了比他们的身高,笑嘻嘻地说:“我都有府邸,早就长大了。” 宁寒这才发现宁彦居然已经和他差不多高了。 明明三年前,才到他的胸口。 不知不觉,他已然错过了许多。 若是一切安好,三年时间,他估计能立下不少战功。 宁寒有些神伤,揉了揉宁彦的头说:“你好好照顾自己,五哥要走了。” “走去哪?”宁彦懵懂,“我还想和五哥好好叙叙旧呢,再跟你说说这三年发生的奇闻异事……” “父皇不是已经恢复五哥的爵位了吗,我还想着今后能时常串门呢。” “现在是去元江城,以后就不知道了。”宁寒长舒一口气,看向天空:“反正再也不回京城了。” “我已经跟父皇自请为庶民,从此天地为公,星河作被,再也不受他们管教了。” 宁寒说完,很是轻松地笑了一下,快步离开了。 都处理得差不多了,瑶儿还在元江城等他呢。 他已经迫不及待想要,回家了。 “五哥……” 宁彦呆呆的看着宁寒雀跃的背影,莫名生了些向往。 回府时,宁寒并没有坐马车,让夏冰和夏云先回府收拾东西,自己踩着轻快的步子走回去。 他看着街边热闹的摊贩,畅享自己以后和唐雪瑶神仙眷侣的场景。 原来自由是这种感觉。 虽然他心中隐隐有些不安,觉得幸福来得太轻易,但他还是决定好好享受当下的松快。 只是,他一回宁王府,就看见刘福带着一众小太监,手里捧着圣旨,笑眯眯地看着他。 看样子,已经等了许久了。 夏冰夏云苦笑着站在一边,几不可闻地对他摇了摇头。 没等他动作,刘福便马上迎上来,笑着说:“恭喜王爷,贺喜王爷,心想事成,万事大吉!” “王爷,请接旨吧!” “……” 宁寒仇视地盯着刘福手里的卷轴,他有预感,皇帝一定是后悔了。 一定是强逼他继续做王爷,让他继续为皇室做事。 真是作呕。 但他无可奈何,只能一甩衣袖,跪在地上听旨。 “奉天承运皇帝,诏曰:年关将至,唐雪瑶救治宁王有功,特复其王妃之身,即日起将派遣使者将其接回,望宁王妃继续辅佐宁王,治理家业。” “另,宁王身体康健,朕心感宽慰,赐宁王府黄金万两,玉器百件,绸缎百匹,钦此——” 出尔反尔的老匹夫。 宁寒忍不住在心中暗骂,愈发对自己有个这种父亲而不齿。 刘福很有眼力见,见宁寒脸色不好,马上将圣旨放到宁寒手中,寒暄几句后便飞快离开。 深怕宁寒迁怒于他。 刘福走后,府中众人一起围了上来,对着圣旨嘀嘀咕咕。 “王爷,现在怎么办啊?要不我们逃出去?”夏冰出主意道。 “师父,皇帝的意思是要把唐姐姐接回来吗?”大树拧着眉,“可是他怎么知道唐姐姐在哪里啊?” 小树捅了捅他:“笨!皇帝肯定是假装说让姐姐走,其实偷偷监视她啊!” 夏云阴恻恻地笑:“不仅监视,还追杀哦。” “什么!?”小树和大树瞬间吓得面色苍白,还是夏冰打了夏云一拳,说他是开玩笑的,小孩们才没哭。 宁寒没有心思参与他们,抱臂沉思。 经过这三年的蹂躏,他再也不是那个桀骜不驯、意气风发的宁寒了,他沉稳了许多,也明白了许多道理。 皇帝确实非常重视这次的新年宴会,而且态度也很强硬,坚持要他做宁王,要他为大宁江山鞠躬尽瘁,死而后已。 逃走也不现实,府中上下十几人,病残好几位,根本就不是能够逃亡的配置。 他也不想让唐雪瑶后半身都在逃亡中生活。 看来只能接旨了。 只是不知道瑶儿会不会不高兴,毕竟宁寒知道,瑶儿盼望他们回归自由身,已经盼了很久…… “夏冰,走,我们自己去接瑶儿。” “王爷!”夏冰拉住他,小声说:“刚刚刘福专门和我叮嘱,陛下已经派了皇家马车前去,让您安心接待使者。” 这是多怕他一走了之? 估计很长一段时间内,皇帝又要变相软禁他们了。 宁寒心中的阴霾又跑了出来,他想起自己远嫁番邦的姐姐,心思沉重。 自由二字,难如登天。 第一百四十一章 刺杀 皇帝的命令,令宁寒无法亲自去迎接唐雪瑶。 如同皇帝不信任他一样,他也不信任皇帝。 即使皇帝已经派了皇家马车和御用使者,他也还是让夏冰和夏云趁夜出行,不仅要比使者更早到,还要时刻保护唐雪瑶的安全。 夏冰和夏云领命走后,宁寒看着南方,那是东宫的方向。 他悄然换上了夜行衣。 他本来没想做到这一步的,既然皇帝把他强留在京城,那必然要付出些代价。 太子东宫。 宁良展开双臂,笑着张嘴,一位衣着槐紫轻软衣衫的女姬叼着葡萄,面容娇羞地送到宁良嘴里。 刚吃完葡萄,在他面前舞动的女郎便将披帛轻轻抛到宁良脸上,在他揭下的瞬间,娇柔地倒在他身上。 叼起宁良酒杯里的酒,缓缓倾注到口中,口涎相交,渡给宁良。 宁良嘴角的笑就没放下来过,摩挲女人身体的手也没有停下过。 禁足太好了,他太喜欢禁足了! 从前去逛花楼,还会被言官批,说他不务正业风流成性。 现在他被禁足了,源源不断的女人送到他府上,足不出户就能享受到莺莺燕燕在怀的感觉。 爽死了! 尤其是前些天,他刚刚得知小桃的事情在民间沸沸扬扬,还在焦急呢,他的外公就雷厉风行的带走了小喜子和几个家丁。 从此打砸抢的人变成了家丁,强抢女子的人成了小喜子。 是小喜子自作主张,为了讨好他才做这么下作的事情,他宁良只是一个无辜的苦主。 小桃? 小桃早就沉溺在他的温柔乡,忘却了夫婿和孩子,甘心做他的小妾,为他生儿育女了。 不然她肚中的孩子怎么来的? 他宁良,只是一个无辜的,收留心碎良家妇女的普通好心人啊! 其实宁良对他外公想的这些手段并不算非常满意。 他强烈要求加上小桃对他见色起意,抛夫弃子,勾引他不成就用手段使自己怀孕。 而他虽然委屈,但却不想伤害女人,这才勉强答应收留小桃。 只是他外公看起来很鄙视他的说辞,最终不了了之。 不过好在终于解决了这些心腹大患,宁良从来没有这么快乐、这么轻松过。 他夜夜笙歌,歌舞升平,平步青云。 哪怕此时已经深夜,舞姬们脸上有明显的懈怠,他也依旧朝她们丢葡萄,叫她们再舞一曲。 他高兴,高兴得不得了! 唯一可惜的,就是没有尝到唐雪瑶的滋味。 宁良看了看身旁娇柔的女人,回想起唐雪瑶刚烈的性子。 不甚惋惜。 什么滋味的女人都尝过了,就差唐雪瑶这种了。 若是当时他着急点,不搭理唐雪瑶的花言巧语,直接霸王硬上弓就好了。 饱暖思淫欲,宁良从来没有如此渴望过唐雪瑶。 以致于刚刚看着还甜美可人的舞姬们,此刻全都平平无奇。 他咂了咂嘴,挥手道:“行了,都滚吧,凡桃俗李,看着碍眼!” 丝竹声骤然中断,舞姬们停下舞步,低眉顺眼地回应后,便躬着身离开了。 如果是唐雪瑶,被这么对待一定会忍不住骂人的。 宁良孤独的摇摇头,悲伤地喝下女人口中的酒。 突然,所有的蜡烛都熄灭了。 大堂进入了前所未有的黑暗。 他怀中的女人被吓了一跳,惊呼出声,死死攥着他的衣领。 宁良不耐烦地推开她,抻开自己的衣服,迁怒道:“风而已,吓成这样,真是丢人现眼!” 女人倒在地上,咬着唇低声道歉。 “行了行了,叫人来点灯!”宁良踢了她一脚,仰身倒在椅子上,闭着眼等待。 女姬嗫嚅着嗯了声,忙不迭地跑出去了。 “宁良。” 在女姬跑出去后的瞬间,一声冷漠的呼唤在他耳边响起,炸起他身上的汗毛。 宁良猛地睁开眼睛,但什么也看不见。 就在呼唤响起的瞬间,那个闯入东宫的人就抽了他的腰带捆住了他的双眼。 “谁!?”宁陵想去解开眼睛上的布条,奈何绑得太紧,无论他怎么解都没有移动分毫。 “宁良,你害过多少人你还记得吗?”幽幽的叹息在他耳边响起,“你有没有过愧疚?” “有人因你而死,你却只记得享乐。” “宁良,你真该死啊。” 听出对方嘴里的杀意,宁良腿都软了,也不再扒拉眼上的布料,拱着手对每个角落摇晃:“别杀我,别杀我!” “你想要什么?我都能给你,黄金?美女?房子?还是权势?” “好汉饶命,我什么都能给你!” “真的吗?”阴寒的声音笑起来,笑得有些歇斯底里,声音里夹着许多空气:“什么都给我?” “如果我要你的命呢?” 金属与地板的摩擦声在宁良耳后响起,似乎是那人拖着长剑,在慢慢踱步。 从左耳后,到右耳后。 再到……他的身前。 宁良颤抖起来,声音里满是哭腔,他想跪下求饶,但那人已经把长剑抵在他的胸口,叫他根本不敢动作。 他只好哭着讨命:“大侠,好汉,我不想死啊,你饶了我吧,我……我是太子,你杀了我会被全天下人追杀的。” “我孩子还在腹中,我要成为父亲了,你杀了我,他就没了爸爸,你饶我一命吧……” 说到后面,宁良不仅哭湿了眼前的布巾,还润湿了身下的毛毯。 宁寒闻到空气中的骚味,差点笑出声。 他以前就是被这么个孬种害得瘫痪三年? 他并不想杀掉宁良,还不到时候,他不是莽夫。 马上就是新年了,现在杀掉宁良对大宁没有任何好处,对他也只是平添麻烦。 但是来都来了,不留下到此一游的实在有亏。 于是在宁良的嚎哭中,宁寒干脆利落地在他的小腿上刺入两个大洞。 看着宁良哭得抽搐的脸,他实在想笑。 这才哪到哪,他甚至没有刺入铁钉。饶是他当年,都没有哭得这般凄惨。 听到远处的脚步声,知道时间差不多了,宁寒提起沾血的剑,拍了拍宁良的脸,低声警告:“下次我再来,就是你的命了。” “再会,太子殿下。” “太子,太子我拿来新的……啊!!!太子殿下你怎么了!!!来人啊,有刺客——” 一阵风吹过,侍从们赶来时,除了在地上颤抖的宁良,什么都没找到。 翌日,太子被刺的消息传出,举国震惊。 顺天府和刑部展开了联合调查行动。 唐雪瑶听说了太子被刺杀的消息,正在疑惑时,门外就传来夏冰喜气洋洋的声音。 “王妃,我们来接你啦!” 唐雪瑶还没来得及纠正称呼,手里就被夏冰塞了宁寒的亲笔书信。 她有很强烈的不祥的预感,犹豫好些会,还是打开了。 瑶儿亲启: 见字如面,计划有变,皇帝复原你王妃身份,盼你速回京城,与我共同商量未来事宜。 宁寒 看着熟悉的苍劲行书,唐雪瑶无话,默默将其点燃烧尽。 其实她早猜到了皇帝不会轻易同意。 只是得知时,还是有些怅然。 第一百四十二章 宴会 两日后,皇帝派来的皇家马车和使者都到了。 唐雪瑶接过恢复她身份的圣旨后,没什么表示,只是让阿梅阿兰去收拾东西。 使者见她平静的模样,心里直犯嘀咕。 按照京中的传言,宁王妃明明是一个贪慕虚荣、攀附权势的人,按理说应当十分激动才对。 真是奇怪。 唐雪瑶没有在意使者打量的目光,她亲自落笔,用楷书写了一张告示,让夏霜贴在门口。 看着告示上写的“百草堂歇业,开业日未定”几个字,唐雪瑶默默叹了口气。 她又让王杨去通知府衙,若一年后她们都没有回来,即可易主,不必再等。 其实她大可以找府衙要回租金,直接退租的。 但她真的舍不得。 不是舍不得违约金,而是舍不得那短暂的半个月自由时光。 她想开业就开业,不用被皇帝叫去问,质疑她的目的。 她想迎客就迎客,不用担心宁良会不会又带着人来骚扰她,耽误她诊治。 回了京城,一是不知道皇帝还允不允许她继续开业。 二是必定又有许多麻烦事无聊事来浪费她的生命。 她只是想行医,最大的愿望是有人送“妙手回春”的锦旗给她。 她根本就不在乎什么王妃身份,什么权势地位。 夏冰落锁后,唐雪瑶又定定看了一会,半响才伴随着叹息上了马车。 算了,至少宁寒在。 就算往后的日子再麻烦,再多事端,只要有宁寒在她身边,她相信她一定能勇敢面对。 和宁寒回去时的着急不同,唐雪瑶的马车进行得很慢。 好几次都要唐雪瑶差使马夫快点赶路。 皇帝很不想她回去。 也不知道宁寒和皇帝怎么谈判的,能让这个倔强的中年男人妥协退让。 马车是在距离新年宴会还有两日的时候到的。 她到时宁寒并不在,阿华由于胆小,并不敢过问宁寒的事宜,只大概知道他去找了某位旧人叙旧。 不过唐雪瑶并不觉得寂寞,因为府中众人早已等待她多时。 一见到她不是眼泪决堤,就是叽叽喳喳七嘴八舌,闹得府中的鸟雀都飞走了不少。 尤其是小树,抱着唐雪瑶的大腿,直直叨了十几分钟,从皇帝为什么要赶她到元江城长什么样再到有没有给她带特产。 王曼时不时拉下小树,生怕他打扰了唐雪瑶。 唐雪瑶却只是笑着,揉了揉小树的头,让夏霜把她早就准备好的礼物派发给府中众人。 王曼得了唐雪瑶送到金丝发钗,感动得往头上一插,卷起袖子就要给唐雪瑶做一桌满汉全席。 夏冰夏霜和夏云三个人一起出动,才拉住了王曼。 事后夏冰还偷偷跟唐雪瑶申请,想让王曼和他们一起练武。 等到众人都闹累了,各自散去午休后,唐雪瑶才感受到迟来的疲倦,头一歪,倒在床上沉沉睡去。 御书房内。 宁寒叙旧结束,回王府的半路被刘福逮到,又将他请来了御书房。 宁寒深吸一口气才进去见皇帝。 “寒儿,”宁寒刚行完礼,皇帝就扶起他,语重心长地拉着他的手说:“唐雪瑶今早已经回来了,你记得回去跟她说说宴会事宜。” “儿臣知晓。” “……其实,朕知道唐雪瑶是小县出来的女子,对皇家礼仪并不擅长。” “因此,朕仔细思考过,觉得唐雪瑶可以不出席这次的宴会,在王府里过年便好。” “儿臣明白。”宁寒点头,“儿臣会和她一起待在王府里,哪都不去,不会给父皇丢人的。” “说什么呢!”皇帝见宁寒表情凝结,马上又笑着说:“你误解我的意思了,父皇也是为你们着想。” “这次的宴会你不出席怎么行呢,各国藩王一定会想见你的。” “唐雪瑶,大可以等明年她更熟悉礼仪了,那时再出席也完全不迟,父皇是为了你们好啊。” 宁寒平静地看着皇帝,一板一眼地答:“儿臣说过,瑶儿在哪,我就在哪。” “我并不关心什么新年宴会,如果可以,我只想和瑶儿在自己家中过年。” 见宁寒如此软硬不吃,皇帝也上火了,一把甩开宁寒的手,指着他的鼻子骂道:“一个乡野村妇,你不嫌丢人,我还嫌丢人呢!” 刘福在一旁眼看宁寒脸色铁青,又要和皇帝吵起来的模样,忙上前挡在他们中间,乐呵呵地给二人递茶送水。 等他们都稍微冷静些后才笑眯眯地说:“陛下,宁王妃在淑贵妃生宴上的多才多艺,气度不凡叫奴才牢牢记了许久呢。” “生宴后,宁王妃的琴音绕梁三日,《红豆》更是流传甚广,民间也在传唱。” “依奴才拙见,宁王妃若是出席了宴会,更是锦上添花,何苦隐介藏形呢?” 皇帝看着刘福眨到快要抽筋的眼皮,确实想起了唐雪瑶在生宴上的不俗表现。 看着宁寒又犯起了轴,不让他带唐雪瑶他肯定会干出缺席宴会的事情。 最终还是要他这个老父亲让步。 皇帝叹口气,表情松动了许多:“那好吧,你就带她来吧,别再让她出风头就行。” 什么意思? 谁爱出风头了? 当日之事他不是没听说,分明就是薛梦和淑贵妃在不断的刁难她,唐雪瑶被迫配合她们。 怎么到皇帝嘴里,唐雪瑶像个爱丢人现眼的人一样? 皇帝当时作为东家,放任自己两个儿媳吵闹,他才是真的无能现眼包! 宁寒越想越气,硬邦邦地说:“父皇你想多了,儿臣和瑶儿一直都不是喜欢参加这种虚伪场合的人。” “你就是盛情邀请,我们也不一定来。” “更别提什么出风头了,瑶儿站在那自然鹤立鸡群,这不能叫出风头。” “如果父皇还是对瑶儿有偏见的话,为了不扰父皇的心神,我们还是不来的好。” 宁寒的话越来越过分,皇帝听得拳头都硬了,还是在刘福不断用口型说“算了算了”他才忍下来。 他的好儿子,有了媳妇忘了爹! 他还偏偏只能忍,不然他的儿子就闹着要断绝关系,丝毫不顾大局! 真是窝囊! 要是让那些藩王知道,尤其是岭南王,不得被他们配饭吃二十年! 皇帝深呼吸好几次,声音才从牙缝里挤出来,恨恨道:“朕知道了,你们当天一起来,都不许迟到!” “朕会命人去量唐雪瑶的尺寸,为她量身定做礼服的。” 看着皇帝敢怒不敢言的模样,宁寒的心情都好了,抱拳行礼道:“儿臣告退。” 他的瑶儿举世无双,本该招惹所有人的眼。 第一百四十三章 温存 再睁开眼时,天已经黑了。 唐雪瑶眨眨眼,看着昏暗的环境,默默无言。 她很少看到这种景象,穿越过来后醒得早,睁眼就是阳光,睡得也早,闭眼前是烛光。 像现在这种室内昏黑,偏偏室外一点暖光,静谧又孤独的氛围,她已经很久没有体验过了。 久违的,产生了一点孤寂感。 “醒了?” “嗯……” 嗯??? 唐雪瑶愣怔,抬头向声音来源看去,才发现宁寒不知道什么时候蹲在她身前,注视着她。 孤寂感随风飘逝。 “什么时候来的?”唐雪瑶撑起身体,宁寒忙跟上来,像扶着病患一般搀扶起她。 小心翼翼得唐雪瑶都被逗笑了:“做什么,我好好的。” “我想帮你嘛。”宁寒亲亲她的脸颊,额头贴在她的鬓边,细腻的皮肤蹭得她发痒。 “我回来时见你在睡觉,不忍心打扰你。”宁寒牵起她的手,仔细欣赏,末了又凑近亲了亲:“我又实在想见你。” “就来蹲着看你,才发现我从没有见过你的睡颜。” 唐雪瑶笑起来,偏头亲他的唇角:“那我的睡颜怎么样,跟平时有什么区别?” 宁寒转头看她,瞳仁轻颤,羽睫眨得很少,在认真注视她,像要把她的五官刻入心里。 唐雪瑶与他对视,一开始还笑,后面热意攀爬到耳廓,叫她不受控制地看向旁白,躲避视线。 宁寒见她如此,也只是轻笑一声,大掌贴在她的脸颊上,手指摩挲。 “你睡着时,变得很柔婉,我这才发现你长得这么可爱。” “只是平时眼神凌厉,叫我只记得敬你爱你,时常忘了该怜你惜你。” “说什么傻话呢!”唐雪瑶听不下去了,脸红得滴血,双手叠在宁寒嘴边,阻止他继续说话。 宁寒就把手贴在唐雪瑶的手上,轻轻地携起,放在自己颊边。 多情的眼始终盯着她,眼角调笑的鱼尾始终荡漾。 唐雪瑶偏过头,实在不敢再看。 “好了,我饿了。”唐雪瑶咽了咽口水,“我们去吃饭吧。” “我们已经吃完了。”宁寒终于起身,拇指擦了一下唐雪瑶的眼角:“我叫她们给你留了,这就给你拿来。” 看着宁寒离去的背影,唐雪瑶捂住自己的胸口,轻轻喘气。 她的心脏跳得,宁寒可能都会觉得吵。 没多久宁寒便拿着托盘进来了,上面只是清粥小菜,但白粥炖得滚烂,米汤不稠不稀,泛着银白的光。 小菜油星点点,清脆爽口的模样叫人十指大动。 唐雪瑶闻到饭香,真的饿了,就要起身到桌边去吃。 宁寒却松开一只手,虚虚挡住她:“瑶儿,我喂你啊。” “喂我做什么,我只是睡醒了,又不是生病了。”唐雪瑶扣了扣手指,还是想起身。 “你当初也是这么伺候我的,我早说了,等我好了,我伺候你一辈子。” “荒唐……”唐雪瑶笑骂,但还是乖乖坐下,配合着宁寒的动作张嘴吞咽。 仿佛小宝宝一般。 唐雪瑶很不自在,她挠挠眉毛,又扣扣手指,抓抓被褥,又摸摸床角。 “干嘛呢?”宁寒无奈地声音在她眼前响起,她才突兀发觉宁寒竟悄无声息地坐在床上,握住她的手了。 “我还在吃……咦,”唐雪瑶看向端盘,才发现她居然已经把粥和小菜都吃得精光了。 也是,一天没吃饭了。 唐雪瑶摸摸肚子,看向宁寒:“我还是饿……” “猜到了。”宁寒变戏法般从身后拿出一颗鸡蛋,在端盘上给她剥皮:“对了瑶儿,后天的新年宴会,父皇指名要我们参加。” “明日就会有人来给你量尺寸了,不过我们回来得晚,礼服只能从现成的里挑拣改动,来不及做新的了。” “没事,我无所谓。”唐雪瑶吃下鸡蛋,刚觉得噎喉宁寒就贴心的奉上了水。 “但是我可以不去吗,那种宴会吃又吃不好,一堆人眼睛盯着你,动不动就要你表演节目。” 唐雪瑶回想起淑贵妃的生宴:“尤其是薛梦,不知道哪根筋搭错了,总缠着我。” 想起让她做了好几天噩梦的知音,唐雪瑶抖了抖。 “恐怕不成。”宁寒擦了擦她的嘴角,从侧面抱住她,头倚在她的颈窝内。 “父皇总想着离间我们,这次是向全天下人证明你我夫妻关系的最好机会。” “而且,虽然我舍不得叫我这么好的娘子被别人瞧见。”宁寒闷闷地说:“但我知晓你不是池中锦鲤。” “那我们可不可以待在角落里,吃完就走?” “瑶儿,我也想。”宁寒叹息,和唐雪瑶的叹息交织在一起:“你我都知道父皇不会让我们龟缩角落的。” 唐雪瑶看着宁寒乌黑的发顶,将头靠在他额上。 是啊,这是宁寒卧床三年后第一次参加宴会,肯定很多双眼睛会盯着他。 而且这是皇室,从来没有随心所欲一说。 再说,宁寒还有许多仇要报,她也有恨不得除之而后快的人。 皇家之人,要么依附于人,伏低做小,就像之前的宁王府的处境。 要么强大到耀眼,叫没人敢欺辱他们。 只有这样,他们才能得到一瞬的喘息时间。 “我知道了,”唐雪瑶轻声说:“我会陪你去的。” “瑶儿……”宁寒将头深埋在她怀里,还想说什么,阿梅就来敲门了。 她很有眼力见,估计是不想打扰他们的私人时间,只是在外面说:“王妃,有人求见。” “这么晚了会是谁?”唐雪瑶疑惑,正想起身时宁寒率先起来,将她摁回床上:“别急,我先去看看。” 很快宁寒就回来了,嘴角带着明晃晃的笑意,眼里全是轻蔑。 “这是什么表情?”唐雪瑶被逗笑了,哼笑了两声。 “来的是贺尚书,太子的走狗之一,来请你去给太子治疗的,我让他滚了。” “哦……”唐雪瑶瞬间回想起了太子被刺杀的传言,她幸灾乐祸道:“做得好,谁要去给那种东西治疗,太扣我功德了。” 唐雪瑶看着宁寒脸上与自己同款的幸灾乐祸,灵光一闪,把宁寒拉到自己身边,悄声问道:“你做的?” 宁寒没有回答,只是看着唐雪瑶笑。 唐雪瑶也跟着笑。 “他害你成那样,我恨不得他跟着瘫了呢!”唐雪瑶躺在床上,有种大仇得报的畅快感。 “他可没有我好运,”宁寒抱着她,“我有你疗伤,他只能捧着腿哭叫。” 第一百四十四章 莫将军来了 翌日一早,夏冰便急匆匆来敲门,吓得唐雪瑶眼睛没睁开就往宁寒怀里钻。 听出是夏冰的声音后,唐雪瑶才揉着眼睛从他怀里退出,却被宁寒借机扣着,锁在自己怀里。 “王爷,莫将军来了,等了您好些时候呢!” “哪个莫将军?”宁寒一听,嬉笑的神情如潮水退去,细看竟然还有些紧张。 唐雪瑶见此,也不再挣扎,乖乖趴伏在宁寒的胸口上,听着夏冰的回话。 “莫兴昌将军!” “什么!”宁寒一激动,差点从床上滚下去,还是唐雪瑶捞了他一把才稳住身形。 “着急忙慌的,是很重要的人吗?” 唐雪瑶看着一个鹞子翻身从床上跑下去换衣服的宁寒,撑着下巴问道。 “是的,还记得我给你提过的护国公莫兴昌吗,夏冰他们四人在蜀地就是受他的庇护。” “我从前上战场时,也多亏他才数次逃过鬼门关。” “这样。”唐雪瑶意识到莫兴昌对宁寒的重要性,忙起身换衣服:“那我也去见拜见他。” 说话间,宁寒已经穿好衣服,快速拿牙粉搓了牙洗了脸后便冲了出去,唐雪瑶刚要笑,就见他就冲回来。 “怎么……唔……”唐雪瑶疑问还没出口,就被湿热的唇堵住了嘴。 宁寒占了便宜,退后几步笑道:“我先去见他,你收拾好就来。” “早安,瑶儿。” “……” 阿梅没看见宁寒的举动,端着水盆进来时随口问了一句:“王妃,生病了?脸怎么这么红?” 唐雪瑶低头,默默换衣服。 讨厌的宁寒,到底在哪学的这些招数! 根本就是勾引! 古代女人不比现代女人精简,光一个长发收拾起来就十分麻烦。 宁寒已经走了一刻钟,唐雪瑶还在板凳上等待阿梅阿兰给她束发。 “阿梅,你刚刚见到莫将军了吗,是个什么样的人?” “不仅是莫将军呢,来了好些人,全披甲戴胄的,看着可威风了。” “莫将军气度非凡。”阿兰为唐雪瑶插上宁寒买的梅花簪,“看见他,似乎看见了以后的王爷。” 唐雪瑶睁大眼,看着镜中的阿兰,见阿兰认真,心中兴奋更甚。 连阿兰都赞不绝口的人,究竟会是何等气派的人物? 据宁寒以前介绍,现在大宁国就数蒋飞和莫兴昌是真正的大将军,都是历经万千战场厮杀出来的真正英雄。 只是蒋飞野心大,目标冲着龙椅。 莫兴昌忠心耿耿,只为大宁国。 等她收拾完毕站到正堂时,她难得有些紧张,怕自己表现不好,让这个大人物不喜欢。 她还在犹豫时,宁寒正巧看见她,马上扬起大大的笑容,牵起她的手,像得到什么珍贵的宝物一般走到莫兴昌前面。 “莫将军,这就是唐雪瑶,京城有名的唐大夫,把我从鬼门关里救回来的人,也是我的娘子。” 唐雪瑶有些羞涩,但还是落落大方地行了个礼:“见过莫将军。” 莫兴昌眼中有些兴味,端详着唐雪瑶。 一开始,他只是按照看小辈的眼光来看,但看着看着,他的浓眉就皱了起来。 为什么,唐雪瑶给他这么浓烈的熟悉感? 他们难道在哪里见过? 唐雪瑶…… 这个名字…… 这个名字不就是! 莫兴昌瞪大眼睛,竟然一时有些腿软,幸好他坐在椅子上才没有失态,但宁寒还是看出了他的不对劲。 他狐疑地看着莫兴昌,目光在唐雪瑶和莫兴昌之间流连。 唐雪瑶也很莫名其妙,看向宁寒想要得到一个答案。 最终,夫妻双人一起一脸懵逼地耸了耸肩。 宁寒等莫兴昌冷静了一些,才关切地问:“将军怎么了,可是不适?需要我娘子为你诊断一下吗?” 莫兴昌没有回话,他额上冒出细细密密的冷汗,双眼紧闭,好像在接受什么痛苦的事情。 唐雪瑶连忙让阿梅端上一杯温水,让莫兴昌小口小口的服下,还让他放松心情,深呼吸。 好一会,莫兴昌脸色才恢复红润,他喘了口气,抬眼看向唐雪瑶。 “敢问宁王妃,是何处人士?” 唐雪瑶莫名:“京城郊区的小县城,和乡下差不多,不是什么出名的所在。” “这样……”莫兴昌点点头,神色有些落寞。 宁寒见他如此,知道莫兴昌可能是认错了人,或者是错认了什么,但总归是错了。 为了避免莫兴昌钻牛角尖,他主动开口问:“将军,父皇叫我接待岭南王,但京中所有能住人的客栈全满了。” “他二十年未进京,又是那种臭脾气,父皇还让我年宴前都拦着他进宫,他不可能会肯的。” “我不想让他住我府上,他太挑剔,还爱挑衅,动不动就要发脾气。” 唐雪瑶感觉有些新鲜,这还是宁寒除了她以外,第一次对别人露出这种有些孩子气的面孔。 看来莫将军确实是他非常信任依赖的人。 “寒儿,岭南王非得住你府上不可。”莫兴昌不赞同的摇了摇头。 “在你卧床这三年,京中早已变了天,蒋飞数次去岭南,虽说他谎称是去看别样风光,但人人都知道他是为了拜见岭南王。” “必定是岭南王松了口,答应帮他,他才会多次往返,每次都有几十辆马车随行。” “这次他进京,你要做的,就是防止他们见面,阻止他们交流。” “如果能让他转换阵地,反而转向你,那最好不过的,不能的话也没关系,但一定不能让他们勾结。” “否则,后患无穷。” 唐雪瑶看着他们的神色,听着他们的对话,虽然云里雾里,但大致能猜出方向。 以蒋天为首的太子党,对皇位虎视眈眈,但目前势力尚且不够他安稳登基。 岭南王似乎是壮大他们势力的关键一环。 于是唐雪瑶开口道:“莫将军说得有道理,我们可以把他安置在我们的西厢房,反正目前没有人居住。” “瑶儿……”宁寒叹息,“岭南王不是好相与的,他来后王府必定鸡飞狗跳,我怕你辛苦。” “没关系,我应付惯了,不怕这种人。”唐雪瑶对他甜甜一笑,眼里全是自信。 莫兴昌见宁寒总算同意了,便起身道:“我府里还有事,就不多叨扰了,寒儿,有事随时与我商量。” 走前,他又回头,深深地看了一眼唐雪瑶,对她点头道:“宁王妃,再会。” “再会。”虽然不明所以,但唐雪瑶还是回应了他。 第一百四十五章 刁难 莫兴昌离开正堂后,并没有马上回府。 而是盯着宁王府的匾额,默默伫立了很久。 他的属下们不明所以,不敢打扰他,静静地守候在一旁。 良久,他才长舒一口气,转身上了马车。 见他情绪好了许多,他的随从才小心翼翼地问:“将军,你还好吗?” “我很好。”莫兴昌笑了笑,安慰道:“吓到你了?” “是啊!”随从年纪小,还藏不住心事,点头如捣蒜道:“您刚刚在宁王府那般不舒服,吓死属下了,生怕您生了什么病。” “我没事。”莫兴昌又叹了口气,意味不明地说:“只是我没想到宁王妃也叫唐雪瑶。” “也?”随从丈二和尚摸不着头脑,疑惑道:“唐雪瑶怎么了吗,这不就是个寻常女子闺名吗?” “是啊,只是个寻常女名……”莫兴昌没再回应随从的不解,而是放任自己,再次陷入深思之中。 宁王府。 莫兴昌走后,唐雪瑶和宁寒的心情也不是很好。 刚刚莫兴昌的异样不仅吓到了随从,也吓到了他们。 唐雪瑶看着莫兴昌离去的背影,问道:“莫将军看着也才知天命之年,怎么已经生了白发?” 宁寒沉默半响,才在唐雪瑶疑惑的目光中缓缓开口:“原本他也是意气风发的,只是在二十几年前,一场变故,让他妻离子散。” “从此,他就一蹶不振,醉心战场,极少回将军府,在边疆一待就是几十年。” “这……”唐雪瑶很是诧异,没想到德高望重的莫将军也有这种凄惨的往事,便追问道:“发生什么事了?” 宁寒看向门外,幽幽道:“当时我还小,并不清楚具体事宜,我所知全由赵嬷嬷告知。” “莫将军年少时便征战沙场,天纵奇才,不消几年便立下了赫赫战功,很受赏识,一时风头无两。” “但他却和一位农家女喜结连理,据说当时遭到了许多反对。” “二人历经千辛万苦才在一起,好景不长,在将军夫人诞下女儿后不久,将军便奉令去边疆征战。” “他走后没多久,将军夫人带着女儿去城外山中灵庙为他祈福时,竟然把女儿弄丢了。” “据说当时夫人怕香火味伤小孩鼻子,便让随从在外看管,没想到出来后随从和孩子都不见了。” “当时闹得很大,父皇派了许多人马,顺天府也出动了许多人去找,但都没找到。” “将军夫人受不了刺激,在某个雨夜吊死了。” “当时战事吃紧,父皇怕莫将军会因此受刺激,就没告诉他。” “等莫将军回来后,已经是一年多了,彼时将军府早已人去楼空,宛如空房。” “莫将军伤心欲绝,自此,他就长驻边疆,极少回来了。” 唐雪瑶没想到会是这么可怜的故事,心里微微一紧。 “宁寒,要不我们常去看看他吧。” “可以吗!”宁寒听到唐雪瑶的话,惊喜地抬起头,甚至兴奋到在她额上亲了一口:“我一直想说,但怕你与他不相熟,不敢开口问你。” “怎么会。”唐雪瑶摇头,“他年过半百,为天下百姓造福,自己却孤身一人,我舍不得见英雄孤苦。” “我就知道我的瑶儿与我心灵相通!” 二人又商量了一会看望莫兴昌的具体事宜,才去饭厅吃早饭。 他们原本相定与次日清早便去将军府作客,没想到岭南王也在此时到了京城。 宁寒叹了口气,在唐雪瑶的安慰下不甘不愿地去了城门口迎接。 唐雪瑶作为王妃,率领一众下人在宁王府等候。 等宁寒和岭南王骑着马到宁王府时,唐雪瑶才终于见到传闻中的岭南王。 人高马大,浓眉下压,目露凶光,光看面相确实是个十分难相处的人。 宁寒牵着她的手,主动介绍道:“皇叔,这是唐雪瑶,我的妻子。” “瑶儿,这是我的皇叔,赫赫有名的岭南王。” 听到宁寒特意夸奖的赫赫有名,又看到岭南王瞬间直起身子骄傲的模样,唐雪瑶便大概知道这是一个什么人了。 因此她故作谦卑道:“皇叔好,久闻大名,今日一见果然不同凡响。” “哼!” 没想到岭南王直接忽略了她的好意,拉过宁寒,粗声粗气地说:“寒儿,舟车劳顿,带我进去休息吧。” 唐雪瑶一挑眉,默默往后退了些许。 宁寒则不爽道:“皇叔,府里的事宜都是瑶儿安排的,你让她带你去吧。” 岭南王这才看了唐雪瑶一眼,意味不明的用鼻子哼了一声,依旧不说话。 唐雪瑶也懒得搭理,自行走在前方。 而原本低着头的王曼在听到岭南王的声音时,就惊讶的抬起了头,再看到岭南王的脸时更是震惊地垂头,隐藏自己惊恐的神色。 她看着泯然众人,但是微微颤抖的身躯和不断湿润的后背却出卖了她此时的紧张和害怕。 对于王曼的异样,其他人并没有发现,都沉浸在岭南王的好奇和无语中。 走到西厢房时,岭南王停住脚步,在原地长吁短叹。 宁寒强忍不耐,硬扮笑脸道:“皇叔,怎么了?不是累了吗,还不去休息?” “我的好儿侄,你就是这么招待自己的叔叔的?”岭南王突然发难。 “皇叔说笑了,一知道皇叔要来,瑶儿便马上让丫鬟收拾好了房间,还准备了您喜好的吃食,唯恐招待不周呢。” “那你还让你的叔叔住西厢房?”岭南王指着唐雪瑶冷哼:“小门小户出身就是不懂事,也不知道你怎么看上的!” 终于开始挑刺了。 唐雪瑶早有准备,默默道:“皇叔是想住东厢房?” “不然呢?”岭南王用鼻孔看唐雪瑶:“自古以东为尊,招待贵客不用东厢房用西厢房,你是何居心?” 宁寒忍不住翻了个白眼,但岭南王由于站位并没有看到,只听到宁寒说:“皇叔,宁王府里东厢房是给下人住的。” “你要是想住,都依您,我马上让下人收拾收拾,让您住进去。” 第一百四十六章 惹祸了 “你好大的胆子,让你皇叔住下人住的地方?”岭南王冷哼一声,鄙薄地睥睨宁寒。 “以为我二十年不来京城,就不知道尊重的规矩,可以随便糊弄了么?” “侄儿不敢。”宁寒低头,心中的郁闷之气越来越重,但为了莫兴昌说的话,他只能强逼自己忍下来。 “东也不行,西也不行,年纪又老,事情又多,真讨人嫌……” 这时,人群中传来一句嘟囔声,脆生生的,属于小孩的声音。 声音不大,但明显是故意说给岭南王听的。 是小树。 他的目的也确实达到了,岭南王宁云帆听到这句话,脸色瞬间变得铁青,本因眉压眼显得阴鸷的双眼,此刻看起来更加可怖。 唐雪瑶沉了脸色,轻轻移动脚步,挡住小树的身形。 宁寒也蹙起眉头,接口道:“皇叔……” “你别说话。”宁云帆直接推开宁寒,走到刚刚出现的地方,冷声道:“谁!?” 他的侍卫们也都跟着上前一步,在人群中仔细审视可疑的人。 王曼低着头,强压下小树的头,捂着他的嘴巴。 “不承认是吧,不承认这群下人就通通打二十大板!” 听到这句话,府里的下人们全跪下了,嘴里说着岭南王恕罪,但谁都没有供出小树。 小树却硬是挣脱了王曼的桎梏,甩开唐雪瑶的手,叉着腰站在宁云帆的身前,抬起头仰视宁云帆。 身体虽小,脸上却毫无惧色。 “一人做事一人当,我说的,怎么了?” “我有说错吗,你本来就是挑三拣四,西厢房给你收拾得这么干净,你嫌不够尊重。” “我们要给你让东厢房的位置,你又嫌我们低贱。” “如果你真的这么有本事,那你出去住驿馆,去住皇宫好了,来我们这耍什么威风?” “我才七岁都明白,你就是在故意为难人!” “小树!”见小树越说越大胆,唐雪瑶低声呵斥了一声,小树这才不甘不愿的安静了下来。 看到出言不逊的是这么个豆丁高的小孩,宁云帆满腔的怒火都成了滑稽,他嗤笑一声,居高临下地看他。 见小树居然瞪着双大眼睛,不服输地看他,他又笑了一声,满是轻蔑地对宁寒说:“这就是宁王府的待客之道?” “宁寒,你真是给你皇叔长见识了啊。” 唐雪瑶见宁云帆的脸色实在吓人,赶紧低声对小树说:“快给岭南王道歉。” 小树挺着身子,倔强的不肯动。 宁寒见他如此脾气,招了一下他的胳膊,声音含着怒意:“快给岭南王道歉!” 小树听宁寒的声音确实生气了,抬头看了一眼,发现宁寒正在偷偷向他眨眼,他才不甘不愿道:“对不起,岭南王,我错了。” 岭南王并没有说话,而是抱臂冷冷的看着他们的举动,显然是不满意。 隐藏在众人堆里的王曼,死死咬着唇,眼眶通红,死死瞪着为难小树的岭南王宁云帆。 宁云帆并没有注意到王曼的眼神,他傲慢地打量小树,云淡风轻地说:“既然你知道错了,那就打个二十大板就好了吧。” “皇叔!”宁寒脸色阴沉,没想到岭南王居然如此残忍,要对一个小孩打二十大板。 这二十大板下去,非死即伤。 “小树还小,童言无忌,希望皇叔大人有大量,原谅他的不懂事。”唐雪瑶也跟着站了出来,手搭在小树肩膀上,给他无形的支持。 “呵,你们这是什么表情,倒像是本王的不是了。”宁云帆嗤笑出声:“做错事就该受罚,你们有何意见?” “如果你们真这么上下一心,那你宁王妃,你就一起去领罚吧!” 见宁云帆如此不依不饶,宁寒再也忍受不了,张嘴就打算让岭南王滚蛋。 什么皇不皇叔的,在他眼里就是一个颐指气使的油腻老汉。 他无法接受岭南王这么侮辱他的妻子! 但在他开口前,小树却先急着说话了:“凭什么!我说了一人做事一人当,要打我就打我,打王妃是什么意思!” “要打来打啊,不打我我看不起你!” “小树!”宁寒厉声制止,但还是来不及,小树上下嘴皮一碰,把心里话全说了出来。 也不知道这孩子像谁,个性这么直率,明明他娘是个谨小慎微的性子。 宁云帆见小树如此嚣张,再也忍不住了,抬手就要扇他。 手却在半空中被宁寒抓住,宁寒盯着他,一字一顿地说:“不是要打板子吗,皇叔这又是什么意思?” “哼!”宁云帆甩开宁寒的手,揉了揉手腕,嘲讽地说:“本王不在乎你们之间到底是什么关系。” “他对本王不敬,就要挨罚,哪怕你是天王老子,他也得挨罚,何况你只是我的侄子。” “你管教不好下人,让他冲撞了自己的长辈,还向着下人,你也做得不对。” “你的王妃也是,只知道喊他的名字,却不知道捂住他的嘴让他别说话,根本就是默许。” “既然你们待客之道如此,本王也没有继续待下去的必要,京城地大,我总有地方住!” 看着宁云帆真的转身就要走,唐雪瑶和宁寒对视一眼,异口同声道:“皇叔,留步!” “皇叔,且慢!” 宁云帆没有回头,而是保持着离开的姿势,听他们继续说话。 “皇叔,眼下京城所有驿馆都已住满,而是皇叔您是父皇亲自来叫我要好好招待的。”宁寒故作为难的开口。 唐雪瑶心领神会,假装着急地说:“皇叔,是小辈招待不周,您挑拣厢房是为了教臣妾礼仪,臣妾都记在心里了。” “哼!”宁云帆终于转过身,看着唐雪瑶:“你还算会说话。” “这样吧,本王也不是不好相与的人,你们当着我的面,打他二十板子,我就当刚刚的事都没发生过!” 这…… 宁寒和唐雪瑶骑虎难下,互相对视一眼。 小树却对他们笑了一下,坚定的走到前面,趴在地上说:“打啊,打呗!” 第一百四十七章 旧相识 宁寒再不舍得,此时也不得不打了。 只能让夏冰下手时收着力,让伤痕看起来厉害,却不至于伤到内里。 唐雪瑶也十分心疼,开始偷偷盘算自己仙草空间里有什么治疗的仙草。 要是有麻醉效果的仙草就更好了。 小树趴在地上,握着拳,绷着身子。 他其实很害怕,也知道自己说出口的那些话可能给自己招惹来杀身之祸。 但他管不了那么多,他没办法眼睁睁看着自己崇敬的师父和师娘给人赔笑脸。 打就打吧! 大不了十八年后再相见! 在夏冰犹豫着要打下板子时,王曼终于忍受不了,猛地冲出来,趴在小树身上。 宁云帆看着突然冲出来的女人,浓眉倒竖,正要生气,却在看见她的脸却呆住了。 王曼指着宁云帆,泪声俱下:“你好大的威风啊,连个孩子都不放过,你是人吗你!” 唐雪瑶没注意到宁云帆呆愣的表情,以为王曼是护子心切,急忙道:“王曼,不要胡来!” 宁寒看着宁云帆的表情,若有所思,偷偷拉了一下唐雪瑶的衣角。 唐雪瑶回头,就见宁寒深不可测的摇了摇头。 她虽然不解,但还是放开了王曼,跟随宁寒的视线看过去。 宁云帆像被雷劈了,怔怔道:“王曼,你怎么……” 看着王曼死死护住的小树,他踉跄两步,不可思议地跪倒在地:“他是……” 王曼没有搭理他,只是搂着小树,细声问着有没有吓到。 小树乖巧地摇头,摸了摸王曼的脸,安慰道:“娘,我没事,你别哭了。” 宁云帆走到他们面前,蹲下来仔细地端详小树,满含热泪。 王曼手一伸,拦住宁云帆的目光,恨恨道:“别看他!” “娘……”小树很少见温柔的娘亲这么凶狠,他本能地躲进王曼的怀里,悄声问:“娘你认识他?” 唐雪瑶见情况有新发展,马上将其他下人挥散,再问岭南王要住哪,他毫无异议了。 唐雪瑶本想留时间给王曼他们,但王曼直接抱起小树离开,岭南王也没有阻拦,只在站在原地看他们离去,眼眶很红。 唐雪瑶也不想多事,问了问岭南王要不要和他们一起吃饭,得到拒绝后就和宁寒手牵手去吃饭了。 王曼回到房间后,没等小树询问,马上开始收拾东西。 手忙脚乱的,打翻了好几次东西,小树想问,却发现王曼的表情有些狰狞。 额角上的青筋绽了好几条,眼白里全是血丝,不住地喘息。 “娘……我们要去哪?”小树虽然有很多疑惑,但并不太敢问出口,只能委婉地说:“明日就是新年,我们能去哪啊?” 王曼避而不答,只是一边收拾东西一边说:“刚刚那个岭南王,你绝对要离他远远的,知道了吗?” “如果他想要带你走,你也千万不要答应,好不好?你如果跟他走了,就再也见不到娘了。” 小树费劲地理解了一番,还是不懂王曼在说什么:“他不是消气了吗,如果没消气大不了打我一顿,为什么要带我走?” 王曼着急忙慌地收拾好东西,转身就要出门,嘴里还喃喃着:“小树,我去和王爷王妃告别,你再看看有没有什么东西要带走。” 见王曼是认真的,小树虽然委屈不解,但还是乖巧地点头道:“娘亲等我,我也想去和师父师娘告别。” “你们要去哪?” 没想到他们在刚刚踏出门槛,一转身就碰到宁云帆。 王曼脸色霎时苍白,徒劳地将小树藏在自己身后,结巴道:“你、你来做什么?” 宁云帆眼神落在她身后,一个劲的往小树身上钻,嘴里还说道:“曼曼……” “别叫我!”王曼含着眼泪骂了一声,不住的后退:“你离我远一点,离我的小树远一点!” “曼曼,我找了你八年,终于找到你了……这就是我们的孩子吗,你让我看看他……” “小树,你先回去,娘一会就来。” “我不要!”小树终于再也忍受不了,站到王曼身前,双手展开挡住王曼,愤怒地说:“你到底有什么事,如果还想打我,你就打吧,别再纠缠我娘了!” 宁云帆蹲下,视线和小树齐平,细细地端详着小树,还想去摸他的脸,却被小树躲开了。 他也不恼,只是起身,等王曼将小树赶到房内后,才一把抱住了王曼。 “放开我!!!”王曼下意识要尖叫,却顾及到房内的小树,硬生生压低了声音。 宁云帆人高马大,桎梏住王曼轻而易举,他紧紧抱着王曼,感受她的挣扎,急促地说:“曼曼,你先别激动,你听我说。” “当年确实是我的昏了头,居然听信了谣言,伤害了你,但是我已经知道真相了。” “我早就把污蔑你的人全都打了一顿丢出府外,整整八年没有碰过任何女人,一心寻你。” “我这么爱你,你怎么能这么狠心?” “滚!”王曼用力踹了一脚宁云帆的下身,在他闷哼时趁机离开,拔下头上的钗子对着他。 “我求你找我了?你当初打我的时候怎么不后悔,现在知道你有儿子了就开始后悔了?” “宁云帆,别装深情了,你真的让人作呕。” 宁云帆依靠在墙边,好一会才缓过神,看着王曼对着他的发钗,轻笑一声,大步向王曼走去。 “那你捅我吧,如果这样能让你消气,你捅我多少下都可以。” “别过来!”王曼尖声警告,倏地把发钗对准自己的脖颈:“滚开!” 宁云帆马上停住了脚步,双手摇晃,惊惧地盯着王曼的脖颈,咽了咽口水:“曼曼,别冲动……” 王曼慢慢向后退,手掌抵着房门,宁云帆随着她,一步步逼近。 最终,趁王曼没注意时,宁云帆长臂一伸,夺走了她手里的发钗。 看着空荡荡的手,王曼终于忍不住哭了,她对着宁云帆喊道:“你滚啊,小树是我的孩子,你休想夺走他!” “所以他就是我的儿子,是不是!”宁云帆激动得眼都红了,“你当年跑出来就是为了生下他?那为什么后面再也不回来了?” “我会保护你的,你怎么能这么狠心呢?” 狠心什么? 王曼眼前一片模糊,但不妨碍她觉得宁云帆面目可憎。 当年要不是她及时跑出来,早就被磋磨死了。 第一百四十八章 旧事 王曼,曾经是岭南王的小妾之一。 她被抬入岭南王府没多久便有了身孕,岭南王大喜,对她多有宠爱。 只是内宅多斗争,其他小妾眼红她的待遇,便联合起来,捏造了她出轨的谣言。 甚至还说:“我们来岭南王府最长的也有十年了,从无所出,你才刚来多久,就有了身孕,必然是和某个野男人苟合而来的。” 岭南王虽然不肯承认自己生育能力有问题,但心里也是对王曼颇有芥蒂。 疏远了她不说,甚至还在一次酒后殴打了她,把她关到柴房,饿了她三天。 还说三天后她如果还不说出奸夫是谁,就要把她和她肚中的杂种一起杀了。 王曼当时心灰意冷,真的觉得自己要死了。 是第二日的深夜里,有个下人实在看不下去了,偷偷开门,她才趁机跑了出来。 出来后便得到了岭南王的追杀,她顶着一个大肚子,在山野奔波中渡过,至今都还有后遗症。 最后还是好心人收留了她,她才能够安全的生下小树。 但是宁云帆不知道又开始抽什么风,到处贴告示,还瞎说什么重金寻妻。 她明明就只是个被抛弃的小妾,不知道在装什么深情。 王曼被他恶心得够呛,还担心他会抢走自己的小树,便一路北上,四处躲避,近两年才到京城落脚。 只是她没想到,宁云帆的禁京令才二十年,居然今年就到期了。 越想越气,王曼用尽全力扇了宁云帆一巴掌,朝他怒吼道:“滚啊,我看见你就犯恶心,岭南那个鬼地方我再也不会回去了!” “曼曼!”宁云帆头都扇偏了都不生气,还捂着王曼的手,一副生怕她受疼的模样,毫不在意自己的脸颊上已经浮起掌印。 “我苦苦寻了你八年,没想到你居然给我生了这么机灵又大胆的孩子,我一定要将他好好培养,我所有的家产……” “不,就是他要全天下的家产,我都会给他拿来,他可是我唯一的孩子啊!” 唯一的孩子? 王曼嗤笑,眼里全是恨意:“你府中妻妾如云,说什么谎呢?你孩子那么多,为什么还要抢走我的小树?” “我没有!”宁云帆急切地说:“那群女人根本没给我生下一儿半女,你走后我全将她们赶走了,更是没有生孩子的机会。” “小树是我唯一的孩子!” “我才不是你孩子!”听到外面的声音越来越激烈,小树实在担心,便趁王曼不注意跑了出来,听全了他们的对话。 “你这个害人精,害我娘过得这么惨,我根本没有你这样的爹!” 宁云帆手一伸就想去摸小树的头,却被小树狠狠扇开。 他有些受伤地说:“小树,我是你爹啊,这么多年没见,你就不想爹爹吗?” “什么这么多年没见?”王曼啐了一口,推开宁云帆,看他晃了晃身子才稳住身形,嗤笑道:“你就没见过他,也没有尽过当爹的义务。” “小树是我一个人的孩子,你根本不配做他的父亲!” 小树抱着王曼的手,不住点头:“我娘说得对,你根本不配做我父亲!” 说完他也学着王曼的样子,对宁云帆呸了一口,拉着王曼回房拿包袱。 宁云帆见此,着急地堵住门口,咬着牙说:“不许走!” 待王曼和小树冷漠地看向他时,他生硬地抛下一句:“你们要是赶走,我要宁寒和唐雪瑶不得好死!” 说完,一甩衣袖,怒气冲冲的走了。 其实他心里在不住后悔,他知道此时再威胁他们,只会起到反效果,但他实在不知道该怎么办,才能更好的阻止他们离开。 而看着他离去背影的王曼和小树则愣在原地,好半响,他们才对视一眼。 王曼擦了擦眼角的泪,拆开包袱。 看着王曼的动作,小树十分乖巧,什么也没有说,只是默默帮她把东西放回原地。 等王曼哭着睡下了,小树轻手轻脚的离开,去找唐雪瑶商议办法了。 听完小树的哭诉,唐雪瑶面上不显,内里惊涛骇浪。 妈咪带球跑这种剧情,怎么都能让她碰上? 夜晚,等宁寒回来,唐雪瑶便马不停蹄地告诉了他王曼的事情。 宁寒这才若有所思的点头:“怪不得他下午那么安静,夏冰来和我说他把自己锁在厢房生闷气我还不信呢。” “如果小树真的是岭南王唯一的孩子,那么我们就不用担心岭南王反了。” “为什么?”唐雪瑶有些疑惑,没跟上宁寒的脑回路。 “岭南王想要孩子是京中人人皆知的事情,你如果好奇,可以去问问他那四个随从的名字。” “不能直接告诉我吗?”唐雪瑶噘嘴,对宁寒这种吊人胃口的事情很不齿。 “不行。”宁寒笑着摸了一把唐雪瑶的唇角,指腹摩挲,眼角都笑弯了:“我说出来没有自己得知来得有效果。” “好吧……那你为什么说不用担心岭南王反了?” “就是因为他太想要孩子,现在平白出现了这么大一个儿子,他一定会竭尽所能对小树好。” “小树跟着我们,岭南王自然也会倾向我们。” “你的意思是……”唐雪瑶思索了一下,皱眉反对:“不行,我不同意。” “小树还是个孩子,我不希望他卷入大人肮脏的权谋之中。” “我不会让他卷入的。”宁寒温柔地注视着唐雪瑶,肯定道:“小树只需要继续做一个快乐的小孩就好,或者说,我们谁都不用做什么。” “只要小树在,岭南王就一定会偏向我们。” “就再也不用担心他和蒋天父子狼狈为奸,也不用担心太子得到势力了。” 唐雪瑶想了想,勉强接受了宁寒的说辞,但还是要宁寒再三发誓,无论有什么计谋,都不可以牵扯到小树。 宁寒看着唐雪瑶认真的模样,笑得见牙不见眼,稀罕地亲了许久,爱不释手的模样叫唐雪瑶脸红。 “瑶儿,我真的很喜欢你……不,我真的非常爱你。” 面对宁寒的突然告白,唐雪瑶愣了愣,随即抿起嘴,睫毛颤了颤,眼神飘到地板。 嘴里嘟囔道:“说什么呢……” 第一百四十九章 抢孩子 “瑶儿,我有东西要给你。”宁寒见气氛差不多了,马上神秘地说。 “什么?” “你先闭上眼睛。” “还弄了惊喜给我啊?”唐雪瑶笑起来,眼角眉梢都是甜蜜。 虽然没有了视觉,但是唐雪瑶还是能感受到宁寒小心翼翼的在她脖子上挂了什么东西。 似乎是项链。 真是呆子,唐雪瑶偷笑,这么明显的感觉,还想弄成惊喜呢。 但是他有心,她还是配合他吧! “好了,睁开眼睛吧。”宁寒的声音在她耳边响起,有些紧张。 唐雪瑶噙着笑,正准备把腹中夸赞项链的说辞吐出,就被眼前的景象震惊了。 满屋的蝴蝶,轻盈地在屋内振翅,颜色丰富,十分绚丽。 话语很难描述眼前看到的美景,但唐雪瑶确实是由衷地笑出了声。 “宁寒,好漂亮啊。” 得到唐雪瑶的肯定,宁寒高兴得嘴角都快咧到下巴根了。 为了唐雪瑶的这句漂亮,他拉着夏冰和夏云几人,整整捕了一整天。 捉得他们眼睛都花了,才堪堪捉来这一小屋子。 “瑶儿,冬天要看见这么多蝴蝶几乎是不可能的事。” “你是异世界的人,却来到大宁,和我相伴相伴,也几乎是不可能的事。” “但是不管是天意,还是人为,现在他们都发生了。” 宁寒俯身,埋在唐雪瑶的颈窝,偏头用多情温婉的眼眸瞧她。 “瑶儿,我只是想说,蝴蝶不是奇迹,但你是我的奇迹。” 宁寒环住唐雪瑶,牵起她的手,二人的指腹一起触碰她脖颈上熠熠发光的珍珠项链。 “我看你的妆奁里没有珍珠,便去为你淘来了海珍珠,亲自挑选串成串,你喜不喜欢?” “喜欢。”唐雪瑶亲了亲宁寒的鼻尖:“我很喜欢。” “这是我和你过的第一个新年。”宁寒指腹上移,从唐雪瑶的锁骨,缓慢的移到脖颈,再抚到下颌,最终停在唇瓣上。 粗糙的指腹在唇肉上磨蹭的感觉很奇妙,唐雪瑶的耳根逐渐发热。 “我希望我能和你过许多个新年,今年、明年、往后的每年,我们都能相伴,直到垂垂老矣,我们都是满头银发。” “届时我还能为你梳妆,送你蝴蝶、送你珍珠。” “瑶儿,你能不能给我这个机会?” 唐雪瑶转过身,捧着宁寒的脸,额头贴着额头,她垂眸,睫毛抵住宁寒皮肤的感觉十分奇妙。 “明年你再问一次,到时候我再给你回答。” 宁寒笼住唐雪瑶的后脑,从她的眼皮吻到鼻尖,触碰到唇角,轻轻地舔舐唇瓣。 含糊不清地说:“可是我明年还会再问一次。” “那就后年再给你答案。”唐雪瑶松开紧咬的贝齿,纵容宁寒的试探:“一直问到我们白发苍苍吧,宁寒。” 是夜,窗外天寒地冻。 屋内火热如春。 翌日清晨,阿梅急急敲门,要不是阿兰拦住,还想直接闯进来。 唐雪瑶迷迷糊糊,半响睁不开眼,嘴里只能迷糊地应着。 昨夜折腾到半夜,她才睡了两个时辰不到。 “王妃,王妃,出事了!!!” 宁寒搂住唐雪瑶,睁开一只眼睛问:“怎么了?” “岭南王要抢走小树了!” “什么!?”宁寒和唐雪瑶同步惊醒,对视一眼,全都着急忙慌地起身穿衣。 阿梅阿兰得到命令,冲了进来,火速伺候他们梳洗。 只用了不到平时一半的时间,他们就一起出了门,跟着阿梅阿兰快步走向王曼的房间。 阿梅在路上边走边喘,还要絮絮叨叨地补充刚刚发生的事,好几次都忙得喘不上气。 “早上我们都还在睡觉时,就听到王曼和小树的哭声,吓得我们以为来了刺客,衣服都没穿好就冲过去。” “结果是岭南王,大早上不知道抽什么风,拽着小树就往外走,王曼姐姐拉着小树的腿,哭得梨花带雨的。” “我们不知道发生了什么,正想去劝,他那些凶巴巴的侍卫就瞪我们,还把我们挤出去。” “我们实在没了办法,只好让夏冰他们先守着,赶紧来叫王妃你们。” 唐雪瑶和宁寒对视一眼,都有些不解。 岭南王到底想干什么? 等他们到王曼房屋内时,才发现聚了一大堆人。 宁寒冷声斥责:“都聚在这干什么,没有自己的事做了?” 下人们才如潮水般退去。 宁云帆的侍卫们互相看一眼,最终还是被宁寒瞪走了。 小树一见到唐雪瑶,马上像兔子一样蹦到她怀里,哭得小肩膀一抽一抽的,让人好不心疼。 唐雪瑶心疼地蹲下,仔细查看小树有没有受伤,确认他只是受到惊吓后,才带着愠怒质问宁云帆:“不知道皇叔这是什么意思?” “宁王府再小,也不是让您随便抢孩子的地方!” 宁寒见唐雪瑶生气,他也跟着生气了,怒气冲冲地说:“皇叔,给我一个解释吧。” “否则就算你是我皇叔,我也要去父皇那告状了!大清早在我宁王府强抢孩童,我实在消受不起!” “就是!”小树见靠山们都来了,安全感爆棚,马上恶声恶气地说:“我才不会跟你这种坏人走呢,想得真美!” “坏人?”宁云帆直起身,盯着小树说:“我是你爹,你怎么能这么叫我?” “呸,我说了你不是我爹,我不认你!”小树靠在唐雪瑶怀里,对宁云帆翻了个大白眼。 “呵!”宁云帆在这么多人面前被下了面子,再也维持不住风度,阴沉地说:“本王让自己的孩子去参加宫里的年宴怎么了,这是什么大罪么?” 他盯着唐雪瑶,冷冷地说:“我不知道你们给我儿子灌了什么迷魂汤,让他连爹都不懂得叫,只亲你们这些外人。” “我就知道,只把孩子给王曼养,她肯定养不了好。” “放屁!”王曼见自己被污蔑,气得都口不择言了:“你算什么东西,八年来你养过小树哪怕一秒吗?” “现在来跟我装什么好父亲!” “就是!”小树和自己的娘亲同仇敌忾,仇视地瞪着宁云帆:“我说了很多次,我宁愿做没爹的孩子,也不要有你这种爹!” “我只有娘,我的娘是全天下最好的娘,你根本什么都不懂!” “逆子!”宁云帆气得脸都黑了,胸口起伏剧烈,指尖不住颤抖。 “哪有这么跟爹说话的,还说没有教坏他!” 第一百五十章 数落 “那王曼至少教了孩子,您这八年又在哪里呢?”唐雪瑶看着王曼的眼泪漱漱坠落,却只能在墙角默默擦泪,气不打一处来。 王曼只是一个小妾,一个婢女,在古代是玩物的存在,所以宁云帆才这么看不起她。 明明王曼是在颠沛流离中生下小树,并独自抚养他到八岁的伟大女人。 既然王曼没有底气跟宁云帆叫板,那她来! 看着宁云帆杀人般的目光,唐雪瑶并没有住嘴,而是继续嘲讽地说:“八年来皇叔为小树的抚养教育付出了什么呢?” “王曼在生孩子时,您在和哪个女人享乐,您还记得吗?” “王曼竭力抚养孩子时,您在哪个声色场所,又还记得吗?” “小树的生辰是几月,是几日,是哪一年,您又知道吗?” “小树喜欢吃什么,讨厌吃什么,您又知道吗?” “如果您都不知道的话,您这个自称而来的爹,到底是凭什么来自称的?” “恕小辈直言,您于小树,与街上的任何一个中年男子,与树边的花草并无不同。” “大胆!”宁云帆被她数落得脸红耳赤,坑坑巴巴半天也只能指着唐雪瑶的鼻子说:“那还不是因为王曼跑了,偷偷生下了小树。” “如果小树一开始就养在我府内,你上面说的那些本王自然都会知晓!” “哈!”唐雪瑶讥讽地大笑了一声:“真的吗皇叔,据我所知,当初您可是听信了谣言,要杀了王曼和小树呢。” “王曼为什么会挺着大肚子离开,您当真全然不知吗?” “您可知我与小树是怎么相识的?是王曼奄奄一息,半只脚踏入鬼门关,小树哭着来求我救他娘,我们才有了缘分。” “这些您知道吗,你昨日认出王曼到现在,可曾关心过她一句,又关心过小树一句吗?” “你什么都不想做,什么都想要,踏入宁王府就想白捡一个儿子,皇叔,天下不是所有好事都要落您身上的!” “你、你……你好大的胆子!”宁云帆咬牙切齿,气得浑身燥热,腋下都湿了一个圆圈。 但他不得不承认的是,唐雪瑶说的都对,她当着所有人的面,把他自欺欺人的遮羞布揭开了。 因此他只能无能狂怒。 对着宁寒说:“你真是无能,就让你这个穷酸的王妃教训你的皇叔?” 宁寒耸了耸肩,一副爱莫能助的模样:“宁王府中王妃说了算,王妃的意思就是侄儿的意思。” “不过,侄儿还是想说一句,”宁寒摸摸下巴,一副深思熟虑后才得出结论的模样:“皇叔,您的行事确实叫小辈都羞红了脸。” “放肆!”宁云帆气得头痛,感觉天旋地转,眼前一阵发晕,心脏跳如擂鼓。 当真是气狠了。 看着他这幅模样,在场的人心里都十分痛快。 宁寒等了一会,见宁云帆缓过气,又要开始发脾气了,赶紧道:“皇叔,瑶儿说得有道理,您如果想和小树好好的,应该慢慢来,让他接受您。” “明白您是多么威武的岭南王后,他就会打心眼里崇敬您这个父亲。” “您今日突然进来抢他,看把他吓成什么样子了。” 宁云帆随着宁寒的视线看过去,果然,小树的脸微微有些苍白,晶莹的泪珠挂在睫毛上,看着十分可怜。 “瑶儿也是心疼小树,才激动得说了这些话,皇叔就原谅晚辈吧。” 宁云帆目光落在小树和唐雪瑶紧紧相握的手,渐渐平静了下来。 哼! 既然是为了他的儿子,那他大人有大量,可以原谅这泼妇一次! “备马车,本王要进宫!”宁云帆甩袖,气哼哼地离开了。 见宁云帆终于走了,宁寒松了口气,对唐雪瑶竖了个大拇指,就追上去继续给宁云帆做思想工作了。 等他们的背影都消失,王曼才从墙边缓缓滑下,一副用尽浑身力气的样子。 小树心疼地跑上前去,为王曼倒了一杯水。 王曼喝了水,看着唐雪瑶,眼泪又落下来:“多谢王妃……如果不是您,今天小树说不定真被他要走了!” “只是您话说得戳他心窝,他一定不会善罢甘休的。” “无所谓。”唐雪瑶笑着摸了摸小树的头:“我会保护好你们的,别怕。” 王曼的眼泪又落了下来。 她奔波半生,其实渴求的一直都是这句话。 别怕。 没想到竟然从同是女人的唐雪瑶口中得到了。 温暖的安全感让她忍不住脱口诉苦:“我本以为我终于能逃开,和小树在京城安安稳稳的过一辈子,没想到……” “天大地大,我们怎么就是躲不掉呢……”说罢,王曼又掩面痛哭了起来。 唐雪瑶给她擦了擦眼泪,试探道:“王曼,你有没有想过,既然逃不掉,那便不逃了?” “什么意思?” “岭南王有权有势,现在知道了小树是他的孩子,他一定不会善罢甘休的。” “与其亡命天涯,不如就跟着他回去。 “可是!”王曼着急地看着唐雪瑶,正想反驳,就见唐雪瑶狡黠的眨了眨眼。 “别担心,我会帮你们的,我会让小树得到最好的一切,也会让宁云帆听你的话。” “相信我吗?” 看着唐雪瑶从容的微笑,王曼虽然心里还有些打鼓,但还是把手放在唐雪瑶的手心。 “我相信您,王妃。” 安顿好王曼和小树后,唐雪瑶赶忙回去更衣打扮了。 年宴不比生辰宴,阿梅和阿兰使出浑身解数打扮唐雪瑶,势必要她璀璨夺目,耀眼迷人。 看着镜中陌生的自己,唐雪瑶有些惊讶的摸了摸自己的脸颊。 她从来没有想过自己可以如此娇艳。 阿梅看唐雪瑶满意,高兴地说:“王妃就是王妃,这般容貌,倾国倾城!” 唐雪瑶有些害羞,没有回话。 阿梅乘胜追击:“幸好王爷也很帅,配我们王妃刚刚好!郎才女貌,见你们就知道登对怎么写了!” “瞎说什么呢。”唐雪瑶羞赧的笑起来,打了一下阿梅。 阿兰默默补刀:“阿梅越来越爱拍马屁了。” “什么拍马屁,我明明是陈述事实,除了王爷,阿兰你还有看过谁配得上我们王妃吗?” 阿兰还真的就着阿梅的话仔细思考,半响后肯定地摇了摇头。 “王爷和王妃很登对。” “我就说吧!” 听着阿梅阿兰的打趣,唐雪瑶也笑得合不拢嘴,要不是时间快要到了,她还想一直听下去。 出府后,又恰巧碰到宁云帆,他看着气还没消,看都不看唐雪瑶一眼。 有马车也不上,坚持骑他最爱的红色大马,坚持招摇地进京。 走之前还趁唐雪瑶不注意,让自己的侍从留下,好好盯着小树,生怕回来后他的好儿子就没了。 第一百五十一章 再次入宫 今年是难得的丰收之年的,大宁国显而易见的人人富足。 皇宫更是如此,张灯结彩,能够装扮的每个角落都熠熠生辉,雕栏玉砌,美轮美奂。 宁寒先行下了马车,抬手等待唐雪瑶将手搭上。 唐雪瑶抿着嘴娇羞地笑了一下,轻轻如了宁寒的愿。 宁寒的手心像黏了粘棒,一牵上唐雪瑶就再也没有松开过。 许多视线落到他们交叠的手上。 唐雪瑶余光轻瞟,发现他们是唯一一对十指紧扣的夫妇,不自觉地有些羞赧。 但是宁寒却死死牵住,不肯松开,还委屈巴巴地在唐雪瑶耳边说:“瑶儿可是嫌弃我了?” “瞎说什么?”唐雪瑶无奈地叹气:“只有我们牵手,我怕是什么我不知道的规矩。” “放心,我们恩爱就是最好的规矩。”他亲了亲唐雪瑶的耳畔,将手牵得更紧。 唐雪瑶实在没法办法,就依他了。 没走几步,就碰到了在路边捡花的纪素素。 她簪在耳畔的花被风吹落,落了好些花瓣在肩头不说,还让本就朴素的发饰看得更加单调。 但御花园的花,能不能直接摘,会不会不小心摘到名贵的花,没有人知道。 见她有些窘迫,唐雪瑶自己从自己头上拔下一根流光溢彩的步摇,轻轻放在纪素素的手中。 纪素素惊讶抬头,见到是她,马上笑起来:“宁王妃,好久不见。” “纪小姐,好久不见,如果不嫌弃的话,请戴上吧。” “这怎么好意思……” “无事。”唐雪瑶温柔地笑着,“一起参加宴会吧。” 纪素素在侍女的帮助下带上步摇后,正要道歉,眼一抬注意到了她身后的宁寒,呆住了。 随后星眸眨了眨,眼神飘向远方,耳朵却默默红了起来。 这反应…… 唐雪瑶看向身后的宁寒,宁寒也察觉到了纪素素不同寻常的反应,正尴尬得偏头装作没看见。 见唐雪瑶回头看他,急忙牵起刚刚唐雪瑶为了赠送步摇而松开的手,将手放在自己的怀里。 “额。”唐雪瑶被宁寒的动作弄得一僵,回头看纪素素,果然见她虽然笑着,但眼里满是失意。 她被宁寒的尴尬传染了,此时也有些手足无措:“纪小姐……这是宁寒,宁王爷,很久没出现了,不知道你还认不认得……” 纪素素扬起小脸,摇了摇头:“不曾见过,你们很登对。” “远远便见你们十指紧扣,也早有耳闻你们的恩爱,今日一见,甚是羡慕,祝愿你们百年好合。” 见她如此落落大方,唐雪瑶的尴尬消退了不少,也笑着说:“谢您吉言,请。” 纪素素点了点头,先行上了台阶,走向宫殿。 唐雪瑶等她走远后,才掐着宁寒说:“给我说清楚,你们怎么这个反应?” 宁寒结巴半响,一再要求唐雪瑶不能生气,知道了也只能继续爱自己,才扣着手指说了从其的往事。 原来在他瘫痪之前,纪素素差点成了他的未婚妻。 他们第一次见面,是在好几年前的一次面圣,宁寒已经不记得纪素素的第一印象。 只记得没多久后,他父皇便来问他愿不愿意和纪素素认识一下。 说纪素素对他芳心暗许,差使了纪大人求取姻缘。 宁寒虽然想不起来纪素素是谁,但知道纪大人是个公正廉明的人,相信他的女儿不会太差,就答应了。 没想到过几天就发生了他被宁良下药,神志不清时刺杀了皇帝的事情,婚事也就这样不了了之了。 唐雪瑶听完,终于能够感同身受宁寒和纪素素的尴尬了。 甚至她还有超脱他们二人的,全新的尴尬。 算了算了,再碰面时还是假装不知道这件事吧。 宴会在保和殿举行。 这是唐雪瑶第一次来到保和殿,也是第一次见到这么隆重盛大的宴会。 只见原本硕大的空间已经摆好了桌椅,上面全用勾着金丝莲花花纹的绒布覆盖,露出的桌腿可以看得出是寸指寸金的金丝楠木。 看着皇帝是下了血本了。 他们来得不算早,已经没剩下什么位置了。 淑贵妃见她们来,笑得很温柔,主动招手让唐雪瑶坐到她身边。 唐雪瑶看了一下,确实,淑贵妃后面都是各府院的女眷,连纪素素都在她身边。 虽然她知道坐到她俩身边,这顿饭肯定会吃得不痛快,但本着多一事不如少一事的原则,唐雪瑶还是过去了。 没想到刚走几步,宁寒就捉住她的手,把她拉回自己的怀里。 “去哪?” 唐雪瑶用眼神示意,淑贵妃还在看着她们。 “淑贵妃叫我呢。” “不用管她。”宁寒牵着她,大步流星地走向专为王室留出的前排位置。 “去她那里必然要受委屈,既然我在,就不会让你再难过。” 唐雪瑶看了看淑贵妃,又看了看宁寒挑着嘴角轻笑的侧脸,当机立断跟着宁寒。 淑贵妃看着唐雪瑶对她欠身致歉,却毫不犹豫地跟着宁寒走到对面,脸色阴沉了一瞬。 唐雪瑶刚坐下,就发现他们的位置和纪素素正好能够对视。 一起尴尬地笑了一下,敢赶紧偏头看远方了。 坐了许久,唐雪瑶坐得腰都酸了,皇帝才姗姗来迟。 一来,就和宁云帆你来我往的打了一场嘴炮。 “云帆,许久未见,你也老了啊。” “呵呵,皇兄也是,年老色衰了不少啊。” “皇弟说笑了,朕案牍劳形,儿子们又各个不省心,当然不比你清闲自然老得快了。” “……” 宁云帆笑不出来了。 这老东西,说没几句就破防,还是戳人痛处。 他在众目睽睽之下,一是讽刺他当年预图登基不成,反而被下了二十年禁京令,远放岭南。 二是嘲笑他人到半百,却仍无半子,膝下单薄。 但凡这句话在昨天说出来,他都会当场掀桌子走人,但是今天。 情况早就不同了! 他就是因为猜到皇帝肯定想当众让他丢脸,早上才想把小树带来充面子。 但是现在,即使小树不在,他也有了百分百的底气。 他的儿子那么伶俐可爱,比皇帝生的这几个歪瓜裂枣厉害多了! “多谢皇兄为臣弟担忧,只是臣弟早就有儿子,今年已经七岁了,聪明伶俐得紧呢。” 哈。 皇帝无声地笑了一下,嘲笑地看着宁云帆。 谁不知道宁云帆几十年没有一个孩子,没想到他如今为了挽尊,居然连这种可笑的话都说得出来。 “既然这样,为何不把朕的小外甥带给朕看看?” “我儿子在宁王府睡着呢,他年纪小,他娘也不喜欢这种场合,就没让他来。” 第一百五十二章 真假儿子 “宁王府?” 不仅是皇帝,所有人的视线都聚集到宁寒和唐雪瑶身上,不明白宁云帆莫名冒出来的儿子怎么会在他家。 “寒儿,你来说,你皇叔说的是真是假?” 宁寒当时正在给唐雪瑶剥葡萄,懒得搭理他们这群中老年人的屁事,便随口说:“儿臣不是很了解,还是让皇叔自己说吧。” 皇帝又看向唐雪瑶,但唐雪瑶也只是耸耸肩,微笑着摇头,一副我也不知道的模样。 宁云帆本来有些尴尬,气愤他们不为自己帮腔。 但又想起来二人都和自己的儿子关系好,早上又闹得那么难看,现在有点小脾气也正常。 都是为了他的儿子嘛! 于是他自信开口:“臣弟的儿子多年前因意外不慎流落民间,今年才找到,还正巧,就在宁王府中做帮工。” “我宁云帆的儿子,多年分别,最终还是在宁家被找到了,只能说冥冥自有天意。” 皇帝不相信,觉得他在胡扯,估计是一时气不过,随便从哪里认了个儿子充数。 便嗤笑一声,转移了话题。 见皇帝不相信的模样,宁云帆急了,他因为膝下无子被人奚落多年,今日总算能够扬眉吐气,怎么容许自己又被嘲笑。 于是他指着唐雪瑶,命令道:“小树和你关系最好,你肯定知道最多内情,你来说。” 关我什么事? 唐雪瑶刚咽下宁寒给她剥的虾,就听到宁云帆祸水东引,居然将烫手山芋抛到她手上。 她可不想过这趟浑水,皇帝本来就不大喜欢她,她如果帮宁云帆说话,势必让他更加不喜。 宁云帆脾气又臭,谁知道会不会哪句话让他不顺心,当场掀桌揍她。 思来想去,她打算和宁寒一样,随便打个哈哈糊弄过去。 没想到这时坐在她旁边几桌的马康涛突然说话,他猛地把杯中的酒灌入喉中,大叹一声:“岭南王,别再强撑了。” “儿子流落民间,今日面圣,昨日找到?”他哈哈一笑,把宫婢刚刚续满的酒一饮而尽。 拿着酒杯,越过身躯,轻轻碰了一下宁云帆的酒杯。 “云帆,我们都知道你什么情况,不用这样。” 看着宁云帆黑成锅底的脸,唐雪瑶悄悄凑近宁寒,询问说话的人是谁。 宁寒耐心地低声讲解。 马康涛,平西王,现驻扎在大宁国西部,极少回京。 他早前是战功赫赫的大将军,配着先皇打天下,可以说大宁国有今天,马康涛功不可没。 然而这个人的性格,在战场上没什么问题,在官场上却经常遭人诟病。 他话特别多,特别爱吐槽,人还很鲁莽,净说些别人不爱听的话,还自称忠言逆耳。 但又因为他功劳实在太大,而且除了这个毛病以外没什么问题,不好赌不好色,甚至不好权,所以其他人也都拿他没办法。 先帝去时,想了很久,才给了马康涛平西王,让他去离京城最远的西部驻守。 一是因为马康涛得罪了太多人,如果让他留在京城,先帝怕马康涛不久就会因为得罪人来九泉陪他。 二是随着年纪渐长,马康涛的政见常常和现任皇帝当时的太子相左,先帝怕马康涛没法辅佐好。 三也是马康涛自己要求的,他虽然是个粗人,但明白别人对他不待见,他也懒得应付,干脆求了先帝给他丢到西北去。 不过在他的治理下,原本战乱频发的西部如今也安然无事,混乱的政事也井井有条了起来。 如果说岭南王不能进京是因为皇帝忌惮,怕他篡位,那么平西王就单纯是见到人就烦,不想来。 如果不是皇帝盛情邀约,他估计这次也不会来。 “别看皇叔这么生气,他不敢对平西王怎么样的。”宁寒悄声说。 “为什么?” “平西王虽然目前兵力最少,但他有先帝御赐的尚方宝剑,甚至可以持剑把父皇踹下龙椅。” 唐雪瑶有些吃惊,没想到看起来只是个普通中年人的马康涛居然是这么厉害的人物。 “那宁良如果招揽到了他,岂不是……” “不会的。”宁寒摇了摇头,又开始为唐雪瑶剥虾:“平西王平等地看不起每个人,他不会搭理蒋天他们的。” 唐雪瑶懵懂点头,偷偷瞄了马康涛一眼。 马康涛正和宁云帆斗嘴斗得火热朝天。 区别是,马康涛看起来玩得很开心,宁云帆看起来被玩得很生气。 “平西王这是什么意思,难道我会随便在路上捡个孩子装作是自己的吗?” “这可是你说的,你二十几年来一个蛋都没有,现在突然说你有个七岁大的孩子,这不扯淡了么?” 他说着,还看了一眼唐雪瑶:“还想拉人小辈陪你说谎,也不看人家为难成什么样子了。” “你你你!”宁云帆气得舌头打结,指着马康涛半响说不出话。 “当着皇帝面前说谎,这不就是欺君之罪?你根本是污蔑!” 马康涛鼻子被指了半天,也不高兴了,跟着站起来指着宁云帆:“宁云帆,你要不是骗人,你就把你孩子带出来!” “来就来,走,跟老子回宁王府!” “走,不走谁孙子!” 见两个人越说越上火,还真的要直接离开去宁王府了,在场的人都有些懵了。 怎么把自己给说急眼了呢。 莫兴昌本来也不是脾气好的人,但是在这两个炮仗面前,他的情绪看起来非常稳定。 他忙站起来,往他们手里一人塞了一个酒杯,乐呵呵地说:“行了行了,这么久不见,我还没敬你们一杯呢。” 蒋天见状,感觉跟着说:“是啊,大过年的,平西王就不要这么咄咄逼人了,岭南王既然敢说这句话,必然就是有实有据。” 唐雪瑶猛地看向蒋天,这是她第一次见到蒋天真正的样子。 不禁咋舌,偷偷感叹:“好绿茶啊!” 宁寒没听懂,询问道:“瑶儿,你想喝绿茶?我去跟他们说。” “不是不是。”见宁寒真的要起身去叫,唐雪瑶忙将他摁下来,悄声说:“我的意思是蒋天真会挑拨离间。” 宁寒这才不明所以的点点头,附和:“是的,他的嘴皮功夫一直很好,不过,依据他偏袒岭南王的情况来看,他们的私交已经很好了。” 第一百五十三章 纠缠不休 “好了。” 眼见时间差不多了,皇帝热闹也看够了,乐呵呵地说:“既然岭南王坚持自己有个儿子,那明日初一上香,就把你儿子带来吧。” “刚好也给先皇们看看宁家的新孩子。” 宁云帆顿了顿,抱拳拱了拱手,严肃地说:“是。” 但刚一坐下,就给马康涛抛去一个挑衅的眼神。 没空再去关心他们之间的暗流涌动,皇帝起身,举起酒杯对着众人说:“诸位,今日是除夕,大家都抛却各种烦忧事,尽情地放松、享乐吧!” “至于岭南王的儿子,明日如果有想认识的,可以一同前来,这件事今天就不要再提了。” “宴会开始吧!” 见气氛再次热闹融洽,唐雪瑶松了口气,刚刚那种尴尬的气氛,她实在坐立难安。 宁寒见她这般,也笑起来,食指弯曲,轻轻刮了一下她的鼻尖。 皇帝刚刚坐下,还没喝酒就见到他们的动作,这才意识到唐雪瑶的位置坐错了。 他蹙眉,看向淑贵妃,淑贵妃早有准备,只是无奈地摇了摇头,叹息了一声。 这个表现在皇帝眼里,就是唐雪瑶又想出风头,又想弄什么幺蛾子。 他作为在场最大的人,不会惯着这种胡作非为的人。 于是他在唐雪瑶和宁寒低声交谈时,突兀地开口道:“宁王妃,没人教过你规矩么,怎么坐到这个位置来了?” 此话一出,好不容易热闹起来的场子又安静了下来。 众人皆沉默不语,只是盯着唐雪瑶看。 这么多恶意的眼光让唐雪瑶有些喘不过气,她深深呼吸了一下,脑中飞快旋转,盘算着如何回答。 宁寒看皇帝当众给唐雪瑶难堪,也不惯着皇帝,马上抱拳说:“父皇,是儿臣的意思。” “儿臣三年没有参加过宴会,也许久没有见过这么多人,有些害怕,没有王妃在,坐不住。” 众人默默,对宁寒这种睁眼瞎的谎话很无语。 纪素素定定地看着他们,心中一阵酸涩。 看着宁寒高大俊朗又深情款款的模样,她总是情不自禁想,差一点,宁寒身边坐着的人就是她了。 但是她又清楚明白的知道,她并没有唐雪瑶那种丈夫瘫痪都不离不弃的耐性,更没有治疗好一个残废的医术。 她和宁寒,一开始就不可能。 “宁王爷对家眷可真好,不过我们都知道,王妃一个小县令的女儿,要知道皇家规矩实在艰难。” “王爷一番深情,实在让蒋某佩服。” 这老东西! 宁寒面色阴寒,恨不得将这个侮辱唐雪瑶的人一脚踹飞,但看唐雪瑶面无表情,没有生气的模样,他才控制了一下情绪,没有破口大骂。 “蒋太师舌灿莲花,才叫宁某折服,真希望宁王府上下也能学到这般颠倒黑白,指鹿为马的口才。” “不过也是,正是这般本事难得,蒋太师才是太师啊。” “虽蒋太师刚愎自用,不会相信晚辈的话,但本王还是要说,宁王妃出身普通并不妨碍她多才多艺,不然京城第一才女的名号也不会从您的外孙女易主为我的娘子。” “反而是您的外孙女,出身不凡,却被我娘子的才能击得落花流水,这真是让宁某唏嘘啊。” 宁寒此话一出,大堂里静得能听到呼吸声。 他这句话不光是打了蒋天的脸,还把当日生日宴里给唐雪瑶唱衰的人的脸一起打了。 皇帝和淑贵妃的脸色是里面最差的,甚至比蒋天的脸色还差。 “罢了罢了!”皇帝无奈地摆摆手,“他们小年轻的事,我们老一辈的就别参与了。” 以宁寒的臭脾气,皇帝知道如果他再不出面,宁寒都要忍不住当场殴打蒋天了。 自己也是,招惹他干嘛。 见皇帝又屈服了,宁寒拱了拱手,坐下后牵起唐雪瑶的手,向她露出一个甜蜜的笑。 唐雪瑶也附以一个温柔的浅笑,作为回应。 “呵!”蒋天见此,冷冰冰地哼了一声,但没想到热闹的大堂刚好安静了一瞬,使得他的嘲讽尤其明显。 众人侧目。 皇帝也侧目。 宁寒和唐雪瑶沉下面色,盯着他看。 蒋天:。 虽然他马上就后悔了自己为什么要用鼻孔哼那一声,但现在这种情况,他着实骑虎难下。 只好干巴巴地说:“不过些雕虫小技,宁王还是看看各位藩王带来的才女舞姬们,再对自己的妻子作出正确的评价吧!” 虽然他已经斟酌了用词,但宁寒还是不爽了。 唐雪瑶精疲力尽,实在不想再引人注目,就拉了一把宁寒,起身谦逊地说:“蒋太师说的是,雪瑶不过雕虫小技,献丑而已,一直十分感谢各位赏眼。” “行了行了,别再说了。”皇帝有些头疼,揉了揉太阳穴,对着刘福说:“不是说各位藩王都带了舞姬吗,天寒地冻的,别让她们等太久了。” “嗻。”刘福应了声,看向纪素素说:“早听闻纪小姐舞姿惊人,今日可否为诸位舞一曲,让我们见识一下纪小姐的风采?” 纪素素轻轻点头,去后台换衣服了。 不久她便穿着剪裁利落的水墨舞裙上场,在台上利落劲力地跳起了剑舞。 她干脆利落的舞蹈惊呆了众人,没想到看似柔弱的她竟然有如此一面,都不听鼓掌喝彩。 纪素素在舞蹈间隙偷偷看了几次宁寒,见他的眼睛始终牢牢盯着唐雪瑶,不是给她夹菜,就是给她擦嘴,有些黯然神伤。 唐雪瑶却紧紧盯着纪素素,眼里闪着欣赏的光芒。 纪素素的舞姿真的很飒爽,挑不出一点错处,还叫人心潮澎湃。 “素素跳得真好,苍劲有力,婉若游龙,赏!”皇帝也很欣赏纪素素,她表演刚刚结束就忙夸奖道。 纪远乐呵呵的,非常高兴。 他的女儿是他的骄傲。 纪素素下场后,又陆陆续续上了几批舞姬,各有各的风采,但都有些大同小异。 众人边喝酒边看,酒酣耳热之际,都有些解放天性。 等又一批舞娘下去,蒋天举着酒杯站起,朗声道:“精彩,精彩!” 等众人看向他,他才继续道:“就是不知宁王妃的舞姿如何,可否担得起京城第一才女的名号?” 第一百五十四章 围攻 蒋天说完后,又冒出来好几个唐雪瑶不认识的人高声附和。 各个满脸红光,但眼神清明,显然是刚刚不敢,现在在借酒装疯,起哄看她的热闹。 莫兴昌没有说话,他其实有些好奇,唐雪瑶这个京城第一才女,究竟是如何才女的法。 马康涛不懂这些弯弯绕绕,觉得这和从前在沙场上起哄叫人表演节目助兴一样,就高兴地说:“既然宁王妃这么厉害,就让我们也见识一下吧!” 看着下面的群魔乱舞,皇帝的头一阵一阵发疼。 他是讨厌唐雪瑶不错,但也不希望唐雪瑶作为亲王王妃,在众人面前丢脸。 尤其是他还存了让宁寒当新主的想法,更不想宁寒被人奚落娶了个没用的土包子。 便出声道:“好了,朕刚刚看她吃了不少酒,估计不胜酒力,别为难她。” 然而,蒋天却不依不饶,挑衅道:“王妃怎么不说话,是不是怕了?” “今日除夕夜,各家女眷都知道准备才艺,王妃却不知道?” “不会吧不会吧,王妃不会真的打算吃一顿饭就走吧?” “王妃入府这么久,从来没有学过任何规矩吗,到现在还没有搞清自己的定位吗?” 听他讥讽的语气,宁寒实在坐不住了,站起来呵呵一笑,对着蒋天敬酒。 等蒋天喝了以后,他才笑着说:“既然蒋太师这么想看节目,就自己表演一个给我们看吧!” “蒋太师能教导出前第一才女太子妃,想必自身才能也是十分不俗,今夜才会一直想评判别人的舞姿。” “蒋太师怎么不说话,是因为没有掌声吗?” “那请诸位一起鼓掌,让我们见见蒋太师的惊人舞姿吧!” 有些不明所以的人没听清,见宁寒鼓掌,居然也跟着傻愣愣地鼓起了掌,一个跟着一个,最后掌声雷动。 蒋天在震耳的掌声中,脸黑如炭。 唐雪瑶摇头失笑,轻轻拉了拉宁寒的手,示意自己没事。 她确实不想出风头,也不想表演节目给别人助兴,但是现在都这个情况了,她不表演反而会让宁寒落人口实。 她无所谓,但不想让宁寒被人嘴。 在她正要出面说话时,一直沉默的宁云帆突然开口,朗声大笑了几声:“侄儿还真是有趣,蒋天一个大男人,哪会这些?” “知道你疼惜唐雪瑶,这也疼得太过了,倒叫我们牙酸。” “今天就看在我的面子上,别再为难我侄媳妇了,大家明明都知道她肯定不行,干嘛还要硬让她丢脸呢?” “就让她好好吃些佳肴,喝些美酒,看看难得一见的皇家风光,晚上回去做个好梦吧!” 他这些话看似为唐雪瑶出头,却处处讥讽,每段阴阳。 “皇叔。”宁彦实在看不下去了,虽然丽贵妃一直对他使眼色,让他不要出头,但他真的忍受不了了。 一群大老爷们为难一个女子,真是丢人现眼。 “嫂嫂是我最敬佩的女人,不知道您这些话是什么意思,难道你们也可以在五哥最难的时候帮助他,不离不弃吗?” “我不明白为什么这么好的女人你们不夸奖,反而一直在奚落嘲讽他,宁彦看来,实在不是大丈夫所为。” 蒋天嗤笑一声,凉凉的看一眼宁彦,没有说话。 宁云帆则是哈哈一笑,笑意不及眼底:“彦儿,误会皇叔了。” “皇叔喜欢这侄媳妇喜欢得很,很少见女子能像她一样粗鲁、莽撞、自大又不懂规矩,这么新鲜,怎么会奚落她呢。” 如果说刚刚所有话都是暗戳戳阴阳,现在宁云帆这段话就是毫不客气地辱骂了。 宁寒目光阴鸷,不管唐雪瑶的阻拦,站起身冷冷道:“我才知道今日是宁王府的批斗大会,大家来这里都是为了辱骂讥讽我们。” “如果大家还继续嘴上没把门,也请原谅我不客气了。” 看宁寒真的生气了,众人的呼吸都放浅了一瞬。 莫兴昌也坐不住了,正要起身劝解时,皇帝也生气了,重重的一拍桌,震声道:“行了,你们有没有把朕放在眼里!” 等众人都默默坐回座位,盯着他看时,皇帝才忍住怒气,继续说:“既然大家都知道宁王妃的出身,又何必不依不饶?” “寒儿,吃完饭就将雪瑶送回去吧。” ? 哈? 唐雪瑶一直平静的脸也黑了,阴沉沉的。 这老男人到底在不在场,为什么被欺负为难的是她,但是皇帝不对其他人开炮,反而对着她干仗,还要把她赶走? 他到底有没有三观啊! 忍无可忍,无需再忍! 唐雪瑶噌地站起来,挤出一个温柔的笑容,对众人说:“雪瑶不知道为什么自己的身世会被如此关注。” “雪瑶也在一开始就自认,所会只是雕虫小技,只能献丑,诸位却依旧不依不饶。” “雪瑶心气高,大家越想看我的笑话,我就越不想让大家看到。虽然我的确对琴棋书画不甚精通,但多少也会一些。” “为了避免出现各位看完后还要讥讽雪瑶的情况,雪瑶斗胆,请陛下派出四人与雪瑶一较高下。” “就比琴棋书画四艺,只要雪瑶有一处技不如人,便听诸位的话,再也不出现在这与我身世格格不入的皇家宴会中。” “瑶儿!”宁寒着急道:“搭理这些人做什么?我知道你很好,你比他们都厉害。” “你待得不舒服,那我们便离开,不用参与。” “没关系。”唐雪瑶反握住宁寒的手,语调温柔,眼里却满是斗志:“我从来不怕事,既然我敢说,必然是有把握。” “我不怕任何人因我的出身看低我,我是淑贵妃和陛下钦选而来的宁王妃,是被你认定要相伴一生的妻子,我本来就优秀。” “如果像皇叔说的,做亲王亲眷就得准备节目,拥有才艺,那我就给大家看看我的本事好了。” “即使我的确不熟悉皇家礼仪,但这里是你的家,是你长大的地方,我爱你,我想和你并肩坐在一起,没有人会因此反驳。” “瑶儿……”宁寒感动得眼泪都要出眶,要不是不合适,他都想搂着唐雪瑶大亲一场。 他的瑶儿居然在当众说爱他! 当众! 说爱他! 第一百五十五章 打脸 “哟!”淑贵妃被肉麻得起了一身鸡皮疙瘩,阴阳道:“宁王妃还是好好学些宫廷礼仪吧,大庭广众说这些话也不嫌丢人。” “丢人?”宁寒第一个不服,他的娘子难得对他示爱,他高兴得都晕乎乎了,恨不得多听几句,越多越好,他们夫妻感情好,淑贵妃有什么资格质疑?! “什么叫丢人?” “我与瑶儿除了患难中的真情以外,当然就是纯粹的男女之情,瑶儿是我的妻子,对我说爱怎么就丢人了?” “儿臣不明白娘娘的丢人是什么意思,还请娘娘明示。” 淑贵妃没想到宁寒对当众落她面子,更是直接称呼她为娘娘,一时竟然不知所措。 皇帝咀嚼着宁寒的“娘娘”二字,盯着淑贵妃,若有所思。 他跟宁寒吵了这么多次,宁寒都还叫他父皇,淑贵妃一定是做了什么让宁寒十分厌恶的事情,才会连母妃都不肯叫了。 他就知道,后妈不会真心爱自己的孩子。 说不定宁寒现在会如此不服管教,都是淑贵妃教导无方、不,根本就没有教导的原因。 唐雪瑶见宁寒帮腔,感激地捏了捏宁寒的拇指根,对着淑贵妃说:“既然娘娘说不出所以然,还请娘娘慎言。” “我与王爷是最质朴不过的寻常夫妻情,除非娘娘与陛下没有这般感情,否则雪瑶实在想不出为什么娘娘会当众讥讽雪瑶与宁寒的感情。” “你!”淑贵妃被戳中了心事,恼羞成怒,正要反驳时,衣角被张嬷嬷拉了拉。 转头过去,张嬷嬷轻轻摇头。 淑贵妃这才深吸几口气,强忍住怒火,强装无事道:“王妃还是管好自己的事吧,晚辈不要老想着挑拨离间长辈的感情。” 真是服了。 一个个的,今天全拿她开涮,是她脸上写着好欺负三个字吗,为什么全都来招惹她? 看来是她平时的好脾气给了他们错觉,让他们觉得自己是可以任人揉搓的软柿子。 于是她收敛的脾气,淡然笑道:“多谢娘娘指点,雪瑶也不想和娘娘一样继续纠缠在这种无聊的话题上了。” “正如各位所说,雪瑶是小门小户的出身,从没见过你们这种集体为难人的事情。” “但雪瑶就是皇叔说的那种粗鲁莽撞的人,喜欢有事直说,既然各位想看看雪瑶的本事,那就来吧。” “不过既然是比试,那肯定要有些彩头,不如这样,今夜赢了雪瑶的人,可以对雪瑶提一个要求,无论内容,雪瑶全会答应。” “但相同的,输了雪瑶的人,也要答应雪瑶一个要求,不知诸位有无异议?” 此话一出,众人哗然。 只有宁寒温柔地看着她,相信唐雪瑶的每句话都有自己的底气和道理。 他的娘子,本来就举世无双。 珍珠蒙尘,不代表它就是砂砾。 皇帝看着底下荒谬的场面,虽然头痛,却没再阻止。 阻止也没用,都这样了,怎么阻止? 他当初说唐雪瑶爱出风头,宁寒还反驳。 这还不是爱出风头? 皇帝腹诽,不想再看他们的吵闹,闭着眼默默运气,生怕自己被唐雪瑶和宁寒这两个不知天高地厚的人气死。 “皇上以为如何?”不知道他们又说了什么,再睁眼时所有都看着他,尤其是唐雪瑶,眼神里的光亮得吓人。 皇帝很疲惫,皇帝不想说话。 皇帝摆了摆手:“你们爱怎么做就怎么做吧,反正是新年,庆祝下也好。” “只是,今日通通是戏言,宁王妃也别说什么再也不参加宫廷宴会的玩笑话了。” 蒋天看一眼蒋飞,蒋飞心领神会,站出来哈哈一笑:“陛下说得是,只是刚刚宁王妃自己下的赌注,为了场面更加热闹些,那么臣的赌注就是……” 蒋飞不怀好意的眼神在唐雪瑶脸上打量了一圈,奸笑道:“王妃若输了琴艺,就学三声驴叫吧!” “蒋!”宁寒刚要骂人,唐雪瑶就拉住他,摇了摇头,自信笑道:“没事,我有数。” 说完又转身看着蒋飞,拱手笑道:“一言为定,将军,请。” 蒋飞对她轻蔑一笑,挥了挥手,叫到:“高翔,出来!” 随着他的话音,一个抱琴男子缓缓上前。 蒋飞站在高翔身旁,笑道:“这位是高翔,琴艺一绝,不知王妃敢不敢迎战?” “自然。”唐雪瑶微微一笑,五指并拢,指向台中:“请。” “请。”高翔微微一笑,缓缓上台。 他在台中落定,等待下人台上古琴后,调试了一下琴弦,很快便弹奏了起来。 琴声悠扬,如泣如诉,婉转幽怨,光听琴音就叫人心入神境。 一曲奏完,众人喝彩鼓掌,都说高翔的琴艺高超,不同凡响。 “宁王妃,请。”蒋飞笑着,得意地拍了拍高翔的肩膀。 唐雪瑶点头,提起裙摆,在众人的目光下平静地走到台中。 她刚一坐定,就看见宁寒温柔的眼眸注视着她,眼里满是信任。 她对着皇帝微微点头,致意后便将十指搭在琴弦上,轻轻拨动。 与高翔哀怨的琴声不同的时,唐雪瑶的琴声大气磅礴,几个音符便让人联想到瑰丽的盛世。 好似奢贵的宫殿,辉煌的京城,又好似巨幅的云云众生画卷逐渐在众人面前展开。 但琴声里又不全是华丽,还有浓浓的不羁,好似在醉卧沙场,斩千军万马于刀下的萧瑟和狂放。 明明众人坐在宫殿内,但听着唐雪瑶的琴音,他们的心脏都狂跳起来,尤其是经历过沙场征战的将士们,全都汹涌澎湃。 再加上颤动的琴弦,竟然产生了一种惊心动魄的视觉效果。 一曲结束,唐雪瑶施施然起身,可没有人鼓掌。 他们都还沉浸在音乐带来的灵魂颤动之中。 只有宁寒率先脱离了唐雪瑶制造的澎湃幻境,用力的鼓起掌来。 掌声雷动,比高翔的掌声相比,多了许多震撼。 “陛下,《清平乐》送给各位。” “清平乐……”皇帝喃喃,不禁问到:“为何叫这个名字?” 第一百五十六章 比棋艺 唐雪瑶微微垂着头,一副恭谦的模样,双手交叠于小腹,大方开口。 “《清平乐》,是臣妾根据大宁国的盛世之景编曲而来,曲谱虽短,却体现了盛世生活下的慵懒和欢乐。” “琴曲中的高潮也是臣妾精心设计,通过表现肃杀和惊心动魄,感谢安定大宁边疆的各位战士们。” “而其中柔软曼妙的地方,正是臣妾根据舞姬们精妙柔媚的舞姿产生的联想,正是因为举国欢乐,所以我们才有机会在这里享受生活。” “当然,这一切都要归功于陛下的励精图治。” 唐雪瑶表面淡定,但是内心汹涌。 她说谎了。 这首清平乐,是改编自李白的《禁庭春昼》,是李白表面夸奖杨贵妃舞姿曼妙,其实阴阳皇帝的昏庸无能的词。 实在是太贴合她的心境了,她一抚上琴,脑中就出现了这首词。 不过他们应该听不出来…… “大胆!”蒋天突然拍桌怒吼,指着她说:“宁王妃,你好大的胆子啊!” 唐雪瑶心跳漏了一拍,被听出来了? 不该如此鲁莽的。 她心里慌张,面上却沉静如水,静静看向蒋天。 “刚刚琴曲中的肃杀之意之浓,你居然胆敢在大喜的日子里弹奏这么反叛的曲子,意欲在何你当真不知?” “还边疆战事,大喜的日子里能弹奏这么血腥的歌吗!” “蒋太师,我知道你很急,但你先别急。” 唐雪瑶几不可闻地松了口气,冷冷地说:“臣妾只说了感谢边疆战士的为民牺牲,让我们能够得以安稳享受生活。” “不知道蒋太师的反叛和血腥从何而来?莫不是你心脏,便听什么都是脏的?” “臣妾谈的只是琴,听者产生的意象臣妾无法掌控,怕是蒋太师自己有什么见不得人的心思,才会从中听出这些意思来吧!” “你!”蒋天看了一眼皇帝,发现皇帝也正眯着眼睛看他,意味深长。 宁云帆见此,面色阴寒地开口:“宁王妃真是伶牙俐齿啊?” 马康涛懒得搭理他们的话里的腥风血雨,拍掌笑道:“宁王妃技艺精妙,所思所想也大气磅礴,格局很大。” “陛下,臣也认为宁王妃的技艺更胜一筹。”莫兴昌也开口说:“还让臣感觉到了欣慰。” “原来臣等将士的付出,一直都有被看到。” 皇帝见这几位老将军都有些感动的模样,内心也很高兴。 他早年也上过战场,知道战场上的刀剑无眼,也知道将士们的辛苦付出。 宁寒和宁彦点头如捣蒜,都说宁王妃更好。 连台下的女眷们也都纷纷赞同,认为唐雪瑶的琴艺高超,值得学习。 见此,皇帝终于露出一个微笑,毕竟他也不想看到自己的儿媳当众驴叫。 便点头说:“这一局,宁王妃胜。” “陛下!”蒋天气得咬牙,恨恨地看了一眼唐雪瑶,站出来高声说:“好,既然如此,那下一局请王妃与我斗棋。” 唐雪瑶微微点头,伸手道:“太师,请。” 蒋天轻蔑了看了唐雪瑶一眼,招呼下人将棋盘抬上来。 皇帝见此,深吸一口气,眼前一黑。 唐雪瑶不知道,但是他知道。 他和蒋天下过棋,蒋天诡谲,棋艺也出其不意,一个不注意就会被他包抄吃尽。 虽然没有明确说过,但据说与蒋天下过棋的人无一落败。 蒋天真是…… 皇帝阴鸷的眼盯着蒋天,他不仅刚刚没有反驳唐雪瑶说他想谋反的说辞,现在还一个劲的想让唐雪瑶丢脸。 看来这兵权,是非收不可了。 唐雪瑶不知道皇帝心里的弯绕,专心地应对这眼前的棋局。 幸好她当研究生时,导师非常喜欢下围棋,常常拉着他们下棋,还美其名曰锻炼脑子。 在三年研究生和三年的博士生生涯中,唐雪瑶练就了能够秒杀一般小白的功力。 虽然面对蒋天的自信的模样,她有些犯怵,但是下着下着,发现蒋天的水平和自己的师兄其实差不了多少。 水平一般,主要是思路诡奇。 要让这种人落败,首先要他放松警惕。 于是唐雪瑶温声开口道:“雪瑶不精棋艺,还请太师礼让。” 见她示弱,蒋天得意的捋了捋胡须,嗤笑道:“王妃放心。” 唐雪瑶见蒋天下棋的速度明显快了不少,显然真认为她不懂下棋,放松了警惕,便微微一笑。 大堂里寂静异常,宁寒和宁彦站在远处,默默旁观。 有几个懂棋的大臣跟着站起,在远处观看。 其他人则坐在原地,或者低声交谈,或者想自己的事。 蒋天下着下着,有些莫名,他自认自己棋艺诡谲,常叫人摸不着头脑,但唐雪瑶和他不相上下。 不仅是他看不懂唐雪瑶在下什么,唐雪瑶也经常露出看不懂他在干嘛的模样。 等到一炷香时间到,皇帝叫停后,蒋天扫了一眼棋盘,得意地起身道:“承让承让,臣不过经验多了些,险胜,呵呵。” 唐雪瑶却还坐在原地,一副失魂落魄的模样。 皇帝见此,心中郁气直冲头顶。 不会下就不要下,现在好了,她要当众驴叫了,这么丢人的事,他都不想看! 没想到唐雪瑶却默默出声:“蒋太师,承让。” 众人看过去,才发现唐雪瑶早在不知道什么时候包抄了蒋天的白子,但一直不吃,让蒋天根本没发现。 现在默默拿掉了蒋天的白子,一脸无辜地说:“哎呀,刚刚太紧张,忘记了。” 现在棋盘上黑子明显多了白子许多,唐雪瑶甚至不是险胜,大胜。 “好!!!” 宁寒马上拍掌叫好,宁彦也跟着啪啪鼓掌。 懂棋的大臣们也不自觉感叹:“蒋太师看着险胜,但其实黑子早就埋伏其中,牵一发而动全身,蒋太师早就输了。” “是啊,这棋艺真是惊为天人,若是臣来,估计也只有惨败的份。” “宁王妃真是叫人刮目相看……” 听着这些叫好,皇帝也跟着起身,走到棋盘上一看,抚掌大笑:“宁王妃,了不得啊!” 他算是看出来了,唐雪瑶在耍蒋天玩呢! 蒋天不可置信,冲回棋盘一看,自己的白子早已溃不成军,一副惨败的样子。 他不可置信的看了好一会,才抹乱棋局,对着唐雪瑶说:“我不信,唐雪瑶,再来一局!” 第一百五十七章 比书法 “怎么,你输不起?”马康涛一挥手,让下人把棋盘端走。 蒋天看着远去的棋盘,眼里满是不甘。 莫兴昌也跟着皱眉:“蒋太师,差不多得了,说好的一局定生死,没必要出尔反尔。” 蒋天恨恨咬牙,觉得面上无光。 他堂堂大宁第一棋圣,今日居然惨败在这个小丫头身上,叫他颜面尽失。 如果不扳回一局,他以后怎么自处! 但是眼下众目睽睽,他要是一再坚持,估计只会落下他是一个臭棋篓的谈资。 唐雪瑶见好就收,秉着淡然的笑意说:“蒋太师人好,让了雪瑶,不然雪瑶必然要在今日丢脸了。” 众人又对着唐雪瑶一阵夸奖,好一会儿才回到座位。 唐雪瑶已经赢了琴和棋两艺,蒋天和宁云帆的脸色越来越难看。 他们是在羞辱她的,不是来让她出风头,坐实才女称号的。 蒋天和蒋飞商量了一会,偷偷戳了戳宁云帆。 宁云帆微微点头,高声道:“琴和棋是大宁每个王室必备的技能,宁王妃会这两艺,不足为奇。” 迎着众人鄙视的目光,宁云帆上前一步:“王妃,皇叔来和你比试书法。” “皇叔!” 宁彦先坐不住了,起身道:“大宁谁不知皇叔书法苍劲雄浑,入木三分,而大宁女子甚少识字,您这般根本就是欺人太甚!” “说什么呢。”蒋天眯着眼,“谁人不知王妃才气凛然,张口便能作诗,怎么可能不识字呢?” “就是。”蒋飞跟着说,“会作诗不会写字?说出去谁信,除非王妃的诗不是自己所作,而是找人润笔了!” 被他说中了。 唐雪瑶默默,又在心里对王维道了个歉,张口自信道:“雪瑶什么都没说呢,请诸位莫要着急。” 迎着宁云帆鄙薄的目光,唐雪瑶淡淡笑道:“皇叔,雪瑶曾听王爷说过您饱读诗书,书法造诣极高。” “雪瑶自知技不如人,还请皇叔多多担待,让着点雪瑶。” “哈!” 宁云帆被夸奖,乐了一下,眉间的阴霾也消失了许多,他点头说:“我是你皇叔,自然不会和你多计较。” 他乐呵呵的,看着很和善,却目露精光:“这样,如果你输了,我不会给你任何惩罚。” “多谢皇叔。”唐雪瑶自然点头。 书法的确不是她的擅长范围,多年的医学生涯早就让她的行书和草书变得鬼神难认。 但是楷书……勉强可以一试。 见唐雪瑶居然丝毫不着急,还能和宁云帆有商有量的,宁彦都快急死了。 宁寒虽然心里也紧张,他也看得出唐雪瑶在书法上的底气明显没有那么足,但是他相信唐雪瑶。 而且宁云帆也说了,不会给唐雪瑶任何处罚。 哪怕输了,也不要紧。 下人抬了两块桌,把笔墨纸砚都端了上来。 宁寒让磨墨的下人离开,凑到一边给唐雪瑶研磨。 唐雪瑶抬眼,两人相视一笑,又默默做起自己的事。 宁寒闻着墨香,心里猫爪挠似的痒,他的娘子真的好生厉害,又极有胆识。 每次见他娘子用自己的才能击溃一个个侮辱她的人,宁寒都十分自豪。 他的瑶儿也许真的来自异世界,受到了和自己完全不同的教育,才会长成如此精彩绝伦。 唐雪瑶用镇纸压好纸,沾了沾墨,慢慢的、小心翼翼地写了起来。 她其实有点紧张,但宁寒温暖的目光落在她身上,给了她无穷的力量。 他们这幅妇唱夫随的模样任谁看,都是一对恩爱的眷侣。 皇帝看着他们紧密无间的双肩,心里百感交集。 他情不自禁思考,他不喜欢唐雪瑶重要吗? 其实只要寒儿喜欢,就足够了。 纪素素也看着他们,心里空落落的,有些神伤,又很是羡慕。 宁云帆根本没注意到他们的情况,正在认认真真、兢兢业业的写字。 这是他最拿手,也是喜欢的爱好。 他向来精益求精,不肯落人下风。 等他们两个都结束了,皇帝看了眼唐雪瑶,见她始终保持着淡然的微笑,不知为什么,也放下了担忧的心情。 宁云帆双手背在自己身后,半眯着眼,很自豪于自己的作品。 皇帝想了想,开口道:“岭南王的字朕许久没有见过了,就让我们先看看岭南王的墨宝吧!” 给宁云帆磨墨的宫人默默上前,轻轻地提起岭南王的纸,向皇帝展示。 等皇帝点头后,又从右到左依次展示了几分钟。 宁云帆的字无可挑剔,雄浑苍劲,力量全倾注在墨汁里,一撇一竖宛若蛟龙,方折利落峻丽,看着就让人心生赞叹。 唐雪瑶的眼睛也亮了起来,直接脱口道:“皇叔果真了不得!” 宁云帆有些意外的看了她一眼,发现她是真心赞叹后,不由得高兴的用鼻子哼了声。 “哼,你还算有点眼光。” 蒋天看着他们的互动,微微皱眉,忙不迭地道:“岭南王字如其人,大气磅礴,潇洒有势,不愧是大宁第一书法大家。” 蒋飞也跟着点头:“今日一见岭南王的字,什么表演全忘记了,心中徒留雄风。” 皇帝也由衷感叹:“云帆,你的字还是这么了不得,甚至更精进了,有时间来为皇家新建的阁塔题字。” 宁云帆得意得不得了,所有人都能看见他高高翘起的孔雀尾巴。 蒋天又出言,对唐雪瑶讥讽道:“宁王妃,不知道你现在有何感想,是不是觉得自己不战而败了?” 唐雪瑶微微点头:“皇叔的字如此精湛,雪瑶再学三十年都比不上。” 蒋飞怕她想借此直接不让别人看她的字,忙道:“在岭南王这种大家面前,所有人都是班门弄斧,但王妃可不要因此失了志气。” 唐雪瑶看了他一眼,没说话,只是微笑。 皇帝见此,也摆摆手,让宫人提起唐雪瑶的字。 已经赢了两局了,输一局也没什么。 再说,宁云帆还算识大体,并没有让唐雪瑶驴叫。 唐雪瑶输给他,是情理之中,也对皇家颜面无碍。 第一百五十八章 出尽风头 “这是……什么字体?” 皇帝看着唐雪瑶的字,有些不理解。 看着像正楷,又像小楷,规规整整,但是又细腻精瘦。 有点像瘦金,但又没有瘦金那么利落尖锐。 皇帝没有说什么,让宫人像刚刚那样,按照从右到左的顺序,依次给宾客们赏阅。 众人默默不闻,没什么声响,似乎都有些疑惑。 蒋天扫了一眼,嗤笑一声,和蒋飞低声交谈。 蒋飞也说着说着,看着唐雪瑶,眼里满是得意。 “你这是什么字体?看着也不过如此嘛。” “是有些普通,感觉只是寻常的正楷。” “但是……又很是秀气,还十分清晰。” 众人议论纷纷,交头接耳。 宁云帆对于书法从来很认真,他没有奚落,反而凝眉端详半响,询问道:“这是什么字体?” 唐雪瑶迎着众人疑惑的目光,淡淡解释道:“这是簪花小楷。” “簪花小楷?”皇帝从来没有听过这个名称,不禁重复道:“你详细说说。” “簪花小楷,多是闺阁女子爱写的字体,由蝇头小楷演变而来,以其精致娟丽取胜。” “岭南王所写的行书雄浑磅礴,是天下之豪气融汇于此。” “而雪瑶的簪花小楷,则体现的是国泰民安后的闲适和安定。” “哦?”宁云帆来了兴趣,问道:“怎么说?” “如果不是天下安定,雪瑶又如何有时间练习这细小均衡的字体,又如何有耐性练就这娟秀达齐的小楷呢?” “嫂嫂说得是!”宁彦马上帮腔,吹捧道:“我看嫂嫂的字体秀气又连贯,十分适合磨炼性子。” “又如此清晰好认,让学府小儿作为启蒙再好不过了。” “你的意思是本王的字反比她的差了?”宁云帆虽然一直被恭维字好看,但还从来没有人说过他的字可以用来启蒙。 “皇叔误会了。”宁寒拦下着急的宁彦,轻声说道:“皇叔的字是我们这些书法技艺不精,但又钦慕好字的人学习的。” “哼!”宁云帆高高兴兴的哼了一声,没再发难了。 见气氛好转,莫兴昌也跟着开口:“是啊,不如就将宁王妃的字印发给学堂的孩儿们,把岭南王的字印给我们,好事成双嘛。” 马康涛也跟着乐呵呵的:“老宁的字确实,人不怎么样,字写得很不错。” “有空写幅字给我,我拿回去挂府里。” “去你的。”宁云帆嘴上骂道,心里却很得意:“想得倒美。” 蒋天见气氛如此融洽,宁云帆甚至隐隐对唐雪瑶有刮目相看的意思,忙道:“话不用说这般远,今日是比试,总要分个高低胜负的。” “陛下,请问是岭南王的字更好,还是宁王妃的字更胜一筹呢?” “这……”皇帝有些为难,看着他们的字来回梭巡。 宁云帆见皇帝犹豫,又不爽了,嚷嚷到:“皇兄犹豫什么,臣弟的字跟她比还需要犹豫?” 蒋天见缝插针:“陛下,臣也不明白您在犹豫什么,这不是显而易见的吗?” 马康涛不爽蒋天很久了,回声呛道:“蒋太师,你急什么?” “本王最看不惯你这种煽风点火起哄的人,依我看,老宁的字和宁王妃的字各有千秋,如同天上雄鹰和水里游鱼,如何比较?” 皇帝沉吟半响,最终拍板敲定:“平西王说的有理,这场笔试实在难以评判,就平局吧!” “诸位爱卿有何异议?大可以说出来,不过记得同时说出解决方案。” 听皇帝这么说,本来想反驳的大臣后面面相觑,最终都保持了沉默。 哪个杠精能有解决方案啊! 见大家都沉默不语,连蒋天父子也紧闭不言,宁云帆虽然心有不甘,但还是同意了。 说好的四局比拼,唐雪瑶赢了两局,平了一局,其实已经没有什么继续比试的必要了。 于是皇帝开口:“只剩一局字画,还有人想要比试吗?” “没有的话……” “臣要和王妃比试字画!”蒋飞忙不迭地开口。 皇帝和煦的脸色沉下,他不信蒋飞没懂他的弦外之音。 蒋天蒋飞他们,就是存心要唐雪瑶难堪。 皇帝微抬下巴:“哦?朕从来没有听说过蒋将军擅长绘画。” “臣是不擅长,但臣刚刚已百里加急叫来了京城第一画师裴秋原,他已在后台备着了。” “百里加急?” 宁寒冷冷一笑,看着蒋飞,眼里全然冰冷:“蒋将军有备而来啊。” 蒋飞轻蔑一笑,肆意点头:“既然要比试,那必然要比最好的,宁王殿下,您说是不是?” “宁王妃,你可以不用比了。”皇帝突兀开口,引得众人侧目。 唐雪瑶十分惊讶,以为皇帝又要让她打退堂鼓,没想到皇帝接下来的话让她心里一暖。 “你早已证实了自己不是酒囊饭袋,相反,你十分有才,还非常谦卑。” “朕以为,今日比试的目的已经达到了,你如果疲惫,完全可以停止这场比试。” 唐雪瑶回头看了宁寒一眼,宁寒对她笑着点头。 唐雪瑶心里暖洋洋的,马上道:“多谢陛下赏眼,雪瑶确实不通字画,正为自己的笨拙而为难呢。” 蒋天朗声打断唐雪瑶接下来的话:“王妃,不要做丢兵弃甲之人啊!” “说好四局就是四局,临阵脱逃,可不是大宁风范!” “我们大宁国的人,向来都是只前进不后退的,你这般畏畏缩缩的模样,实在是配不上皇室中人的名头,怕是连普通老百姓都不如。” “再说,你如果不比字画,就说明你在这方面没有才艺,如此重要的才艺都不会,如何担得起大宁第一才女的名号?” 唐雪瑶才不吃他这套,笑着摇头说:“就像太师刚刚说的,雪瑶只是一个小地方出来的穷酸妇,本来就不该和第一才女这种名号搭上边。” 见唐雪瑶软硬不吃,蒋飞微微一拱手:“那王妃的意思是认输了?” “那就学三声驴叫吧,请。” 第一百五十九章 比画艺 “哈。”唐雪瑶意味不明地笑了一声,“蒋将军,别着急。” “如果按照您这么说,我赢了两局,也可以对你们提出两个要求。” “您这么着急想看我笑话,就不怕我让你们当众学狗叫,还要对吠十声吗?” “你敢!” 蒋飞脸色一变,瞪着唐雪瑶,却失望的发现唐雪瑶并没有因此露出害怕的模样。 宁云帆见状,干咳两声:“算了算了,宁王妃何不比完最后这一局呢?” “如果你赢了,蒋太师和蒋将军就欠你三个要求。” “如果你输了,你大可以用剩下的两个要求来抵掉驴叫。” “怎么想都是对你有利,宁王妃以为如何?” 唐雪瑶沉吟半响,看向宁寒。 宁寒的目光始终温柔,嘴角含着的笑意也一直温暖如春。 他全然的信任自己的妻子。 因此他微微点头,笑道:“去吧,瑶儿。” 唐雪瑶凑近他,悄声问:“那我还能赢吗,会不会太不给他面子了?” 听到这话,宁寒真的有些惊讶了。 他本以为唐雪瑶最多想拼个平局,没想到还没比试她的目标就是胜利。 虽然他在府中从没看过唐雪瑶画画,不知道她的水平如何。 但是他也没看过唐雪瑶弹琴、没见过她下棋,更没见过她写字。 可是她全都赢了,还赢得很精彩。 宁寒点头,悄声道:“把他们打得落花流水!” 唐雪瑶笑起来,捏了一把宁寒的耳垂,信步回到台中了。 皇帝看着他们的互动,五味杂陈。 蒋飞请来的裴秋原他认识,甚至国库中还藏有他的画,唐雪瑶对上他,基本上是必输无疑…… 不,不一定。 皇帝否决了自己的猜想,唐雪瑶跟宁云帆都能比个平分秋色,和这个裴画师,说不定也能打个你来我往。 唐雪瑶古灵精怪,舌灿莲花,哪怕真的技不如人,她也能用新奇的话语和方式令人折服。 如果唐雪瑶赢了…… 皇帝默默注视着唐雪瑶,不作声。 那她绝对不是原本的唐雪瑶,哪怕是他的公主都无法如此完美,唐雪瑶一个小县令的女儿,再有本事也学不到这么多东西。 她又还这么年轻。 但是如果是细作,也不应该会这么多东西…… 算了。 皇帝闭眼,再睁眼时眼里的算计都消失了。 反正此时唐雪瑶只要能为皇家争光,就够了,以后的事以后再说。 蒋天看着唐雪瑶气定神闲的模样,气得牙痒痒。 “宁王妃,这场比试的规矩,就定为一炷香时间内,谁画得好谁就赢,如何?” “什么叫画得好?”宁彦质问,生怕对方给唐雪瑶下套。 唐雪瑶看着蒋飞脑中飞快旋转的模样,出言道:“这样,谁得到的称赞多,谁赢,如何?” 说罢,狡黠地看向宁寒,笑道:“当然,最终还是由陛下来拍板决定。” “可以。”蒋飞昂头,眯着眼看向坐在高堂上的皇帝,眼神中竟有些睥睨的味道。 他这是觉得,自己比皇帝的威势大。 皇帝眉头紧锁,冷冷的和蒋飞对视,甚至蒋飞将视线移开了,他还不善地盯着蒋飞。 “陛下,开始吧。”蒋天拱手说道。 “嗯。”皇帝应了一声,看着裴秋原和唐雪瑶坐在刚刚写字的台上,沾墨作画的模样,心下不爽。 他确实很不喜欢唐雪瑶,但从没有一刻像现在这样,希望唐雪瑶有用些,能够赢过裴秋原。 虽然他觉得希望渺茫。 如果皇帝生在现代,那么情形就是给本科生改卷的老师。 老师希望给本科生放水,奈何本科生不争气,只能交白卷。 因为给的题目是博士生的题目。 皇帝凝眉看向坐在案前的两人,看着裴秋原已经挥汗如雨,对着画卷不断勾勒。 俨然胸有成竹。 反观唐雪瑶,一根毛笔沾十次墨,一个点都画不出来。 根本就是完全不懂绘画。 皇帝心里着急,面上却只能装作毫不在意。 眼见香越烧越低,裴秋原已经画得满满当当,从高往下看,虽然不是很清晰,但也能看出大致轮廓。 颜色丰富,色彩鲜艳,浓墨重彩的一副画。 而唐雪瑶的纸上大部分都是空白,只有星星点点的黑墨,看不出来是什么。 不光皇帝心如死灰,宁彦也心如刀割。 他看了又看,眼见唐雪瑶似乎真的想不出要画什么,忙着急地献谋:“嫂嫂,画花草树木,游龙飞鸟,都行啊!” “不要再愣着了,时间要来不及了!” 宁寒也有些紧张,但他紧张的不是唐雪瑶为何不动笔,而是紧张唐雪瑶一会会有什么精彩的画作。 会不会让他再次耳目一新? 唐雪瑶看着二人紧张的模样,微微一笑道:“多谢皇弟提醒,嫂嫂这就开始。” 一副摆烂摆到生死不在乎的模样。 见她这幅随便的模样,皇帝才对她生起的丁点赞佩之心消失了,反而是汹涌的谴责之意。 既然不会画,应战干什么! 一个个的,都想丢大宁国皇亲的脸么? 他明明给了出路,让唐雪瑶放弃比试,为什么她如此愚蠢,被人一激将就参加了。 “时间到。” 蒋天在最后一截香灰掉落后出声,瞥了一眼唐雪瑶空荡荡的画,得意地笑了起来。 “二位停笔吧,是骡子是马,都要拉出来见见人了。” 裴秋原起身,将双手收在背后,昂首挺胸,自信的模样竟然和刚刚的宁云帆有些相似。 宫人提起他的画,满座皆是赞叹。 只见不大的画卷里有两只矫健的游龙,正在追逐争夺这一颗璀璨的明珠,画面栩栩如生,相交辉映。 实在让人想不出来是他刚刚在一炷香之内现想、现画出来的。 “不错。”皇帝夸奖道:“裴师的画艺一如既往的精湛。” “多谢陛下。”他微微行礼,自信的模样让宁云帆都忍不住哼了一声。 “京城第一画师的名号果然名不虚传!”蒋飞朗声笑道,看向唐雪瑶:“就不知道京城第一才女的名号,是否浪得虚名呢?” “宁王妃,请吧。” 第一百六十章 比画 “宁王妃,还是说,你怕了?” 宁云帆见唐雪瑶没有应声,朗声笑道:“我们都看见了,你的纸几乎一片空白。” “你可以直接认输。” 宁云帆假意打了个呵欠:“胜败乃兵家常事,又不丢人。” “皇叔,怎么您和蒋太师都这么容易着急呢?”唐雪瑶皮笑肉不笑的阴阳了一句:“你们关系可真好。” “呵!”宁云帆偷偷瞟了一眼皇帝的脸色,一甩袖子:“那你的画呢,拿出来给我们看看吧。” “让我们见识一下,京城第一才女的绝妙手艺吧。” 唐雪瑶让宫人提起她的画展示,面上淡淡:“雪瑶说过很多次,担不起第一才女的名号。” “雪瑶所会一直都是雕虫小技,全靠各位礼让。” 她话音刚落,底下人就窃窃私语了起来。 表情要么惊讶,要么不齿,要么嘲笑。 “这是什么东西?” “真是难登大雅之堂!” “难怪她不停说自己不是才女,就这东西,我家小儿画得都比她好!” “您家小儿不是才周岁?” “周岁怎么了?周岁也比她会画!” 在众人此起彼伏的嘲笑声中,宁寒始终用信任、温柔的眼神注视着唐雪瑶。 眼神中没有丝毫震惊和埋怨。 他确实不解,不明白唐雪瑶画这幅画的寓意是什么,但是他理所当然的相信她。 哪怕唐雪瑶真的不会画画,随便画了一副画交差,他也觉得有趣可爱。 更何况唐雪瑶非常有主见,也不是莽夫。 她做的每件事,一定都是经过深谋远虑,一定都有过滴滴点点的思考。 反正,只要是唐雪瑶做的,他都觉得好。 在某种意义上和他一样有着绝对信任的是蒋家父子。 不同的是,他们全然相信唐雪瑶是个不懂书画的大傻蛋。 哪怕他们没办法让唐雪瑶当众驴叫,但她输得这么惨烈,和驴叫也没有区别了。 “宁王妃,你这幅画……”宁云帆大笑:“真是简洁啊,这是你认输的意思吗?” “岭南王真是口下留情。”蒋天呵呵一笑:“依老臣看来,根本就是技不如人下的敷衍。” “认真画了,画不好会被人耻笑,就随便画,好假装是自己故意的。” “其实根本就是无能。” “雪瑶说过,会认真比试。”唐雪瑶摇头,向皇帝微微欠身:“陛下,请容许我讲解我作这幅画的想法。” “说。” 皇帝虽然也觉得唐雪瑶的画可笑,但还是让她掰扯了。 只要她掰扯得可以,他就敢正大光明的偏袒。 “陛下,请看。” 唐雪瑶伸出食指,在画卷前方指点:“都说画中有情,画家在画画时,一定都是心中有所想,有所思,才会画出这幅画。” “雪瑶的画虽然简单,但如同大道至简,心中的情感确是虔诚炽烈。” “这看似只画了一头鹿和一只鹤在花中舞蹈……” “瑶儿的意思是……”宁寒心有灵犀,开口道:“这是鹿鹤同春?” “正是!”唐雪瑶笑起来,眼里亮晶晶的:“鹿鹤同春,谐音六合同春。” “这是今日年夜雪瑶的所思所感。” “六合就是天下,大宁天下都在陛下的统治中,欣欣向荣,恭贺新春。” “瑶儿今日所有的比试,都是从父皇一统江山而带来的富庶出发的……” 宁寒十分配合,向着皇帝作揖:“父皇,一统江山,百福之福。” “哈哈哈哈哈哈哈……”皇帝看着他们机灵的样子,不禁笑出了声。 他眼神看向藩王们,虽然面色各异,有的似乎心有不甘,但全都嘴里跟着祝贺。 “恭祝大宁千秋万代,万代不迭……” “吾皇万岁万岁万万岁……” 现在,哪怕别人觉得她画工奇差,也不敢再说什么了。 最猛最流氓的招数永远是这招。 宁寒对唐雪瑶使眼色,示意她去看裴秋原。 唐雪瑶秒懂,马上联想起了宁寒说的,皇帝一定想在年宴中回收蒋氏父子的兵权,重创宁良集团。 于是她心领神会,微微点头,踱步到裴秋原边上。 打量半晌,疑惑地说:“就是不知裴画师这幅画是什么意思?” 等到众人全看向她,她才继续说:“二龙戏珠……” “不知这二龙,是哪二龙?戏珠,又戏的是哪颗珠?” 皇帝看着宁寒微笑的脸,也马上了解,愤怒拍桌道:“蒋飞,你好大的胆子!还不给朕跪下!” 蒋飞不明所以,被吓了一跳,来不及作出反应,只好跪下。 “你授意裴秋原画这二龙戏珠是什么意思,是想跟朕夺权吗?!” “臣冤枉啊!”蒋飞马上否定:“画画的是裴秋原,臣对他的内容一概不知啊。” “一概不知?”皇帝冷哼,“不知你会百里加急将他叫来?” “陛下……” 在一旁站着的蒋天微微眯眼,看向默默看戏的宁寒。 突然跟着跪下,打了一巴掌蒋飞,对着皇帝说:“陛下,这画师是臣请来的,但臣并没有这些意思,只是听闻裴画师擅龙。” “想着陛下龙气凛凛,这才叫他来献画,绝对没有不敬的意思。” “蒋将军,你的兵符呢,快还给陛下,以示你的忠心。” 看着蒋天严肃的神色,蒋飞眨了眨眼,转身抱拳道:“请皇上恕罪,臣来得急,忘记将兵符带在身上。” “不过也可能是因为臣打仗多年,麾下的将士们都以我的话为号令,兵符早已弃用多年,所以臣才没有随身携带的意识。” 他这句话说得明白,兵符没用。 他手里的人,早已不是大宁的军队,而是蒋家的军队了。 皇帝脸黑如墨,没想到他们如此大胆。 底下的哪个藩王不是人精?他们必定都听得出蒋飞的弦外之音。 一个没有兵权的皇帝,还能称得上是皇帝吗? 果不其然,宁云帆第一个沉不住气,哈哈笑道:“臣弟以为,这龙栩栩如生,确实有陛下的风采。” “再加上宁王妃的六合同春,今日二图共同铸就大宁江山稳固,长青如新的寓意。” 第一百六十一章 大获全胜 宁云帆说完后,没人敢搭腔。 岭南王与蒋太师私相授受的传闻所有人都有所耳闻,今日一见,才知二人深交已到如此境地。 互相帮腔就算了,在皇帝明显借机想回收兵权的时候,岭南王还要出来搅混水。 皇帝垂着眼,没看任何人。 心里翻江倒海。 他的好弟弟,几十年前就想篡位登基,他念在兄弟一场,才没有杀掉,只是将他丢到远离京城的岭南,并下令二十年不许进京。 现在更是和虎视眈眈的权臣勾结,当众打他的脸。 他倒要看看,今日还有谁,胆子这么大,敢直接出来表明自己的战线。 于是他漠然开口:“好了,不要再吵了。” “这局比试,诸位认为谁赢?” 宁彦当仁不让,立即开口道:“儿臣认为是嫂嫂赢!” “嫂嫂的画工虽然质朴,画面也很简单,但她的寓意没有任何问题,只有一腔纯粹的热血。” “六合同春这个主题也很适合新年,再加上对父皇能够牢牢把持大宁江山,不让贼人趁机夺权的寓意,儿臣认为极好。” 皇帝满意地点了点头,看向其他人。 “诸位以为呢?” 马康涛跟着进言:“我是大老粗,看不懂这些诗情画意的。” “只记得当时先皇走时赐给我的尚方宝剑,让我斩昏君除佞臣。” 马康涛笑着,笑容却很冷。 唐雪瑶这才发现,这个看着五大三粗的大老爷们,严肃起来非常骇人。 血气从他的每个毛孔钻出来,让人无法忘记他曾经是个常胜将军,取过的首级比很多人一生见过的人都多。 此时他正意味深长地盯着蒋氏父子,缓慢但铿锵有力地说:“我喜欢宁王妃画里的寓意,我认为她赢。” 莫兴昌见此,微微叹了口气。 无论之前的比试是为了什么,反正现在都是为了表忠心。 他虽然不喜欢这种环节,但也知道不参与的后果。 “臣也以为如此。”莫兴昌看着皇帝,“裴画师画技好,寓意却惹人争议。” “宁王妃画工略逊一筹,寓意却无可挑剔。” “两相权衡之下,臣还是更喜欢王妃的简单直爽。” 其他人一看看我,我看看你,见除了岭南王的其他亲王们都表了态,也都争先恐后的表达了自己的看法。 只是是言不由衷,还是真心欣赏,就不得而知了。 蒋氏父子看着他们如此,虽心里不屑,却也不再敢开口。 时机未到,还不是他们可以直接呛声的地步。 皇帝终于露出一个真心的笑,看着堂下目光炯炯的众人,悠然道:“既然如此,这局还是宁王妃胜。” 听到皇帝的宣布,宁寒向唐雪瑶投去一个激动欣喜的目光。 唐雪瑶回报一个微笑,便向皇帝行礼,挑眉道:“多谢陛下,既然如此,不知蒋太师和蒋将军的承诺可还作数?” 蒋飞面色铁青,呵呵笑了几声,没有回答。 他踌躇满志地来,却颜面尽失地走。 今日一战,实在叫他郁气于心。 他心里很想直接挥刀把所有人都砍了,但面上却只能若无其事地用手肘捅了捅他的老父亲。 他的老父亲瞪了他一眼,幽幽叹了口气。 蒋飞也忍不住,跟着叹了口气。 “君子一言,驷马难追,一言九鼎。”蒋太师看着唐雪瑶,一字一顿地说。 “太师爽快。”唐雪瑶踱步到他们前面,绕着他们,慢悠悠的转了几圈。 一脸狡黠,好像在盘算什么作弄人的计谋一般。 弄得他们还怪紧张的。 最后,唐雪瑶才轻飘飘地说:“哎呀,想不出来,那先欠着吧,日后再去您府上讨。” 说完,又看着对皇帝微微福身,笑着说:“还请陛下为我们作证,日后太师和将军若言而无信,雪瑶也有地方说理。” “哈哈哈哈哈……” 皇帝朗声笑起来,感觉此时的唐雪瑶分外可爱,便承诺道:“放心吧,朕会帮你盯着他们的。” 蒋天也随即道:“王妃请放心,王妃能连赢三局,老臣心服口服,自然愿赌服输。” “多谢皇上,多谢蒋太师、蒋将军。”唐雪瑶微微福身,落落大方地回到宁寒身边。 二人相视一笑,在桌底牢牢牵住了十指。 待唐雪瑶开始认真吃饭,喝茶休息时,宁寒还在注视着她,久久不愿意移开视线。 唐雪瑶也没有难受,而是习以为常的给宁寒夹菜,催他吃饭。 在他们的恩爱下,这场宴会的后续没有给他们留下任何印象,就这样悄然结束了。 子时一过,皇帝惯例找了个理由先走了。 他一走,其他早就困得东倒西歪的嫔妃们也都连忙告退了。 甚至的高官大臣们,除了有些实在贪恋酒水的还赖着不走,其他都陆续散了。 等宁寒和唐雪瑶回府时,早就已经寅时了。 此时天已蒙蒙亮,灰扑扑的,但又有艳红的暖光。 宁寒安顿好宁云帆回来,见唐雪瑶居然还坐在床上,一对大眼睛忽闪,不知道在想什么。 他轻轻将唐雪瑶摁下,给她掖好被子,催促道:“快睡吧,再不睡又要起来忙活了。” 他没有明说,但二人都明了,说的是宁云帆酒醒后必然还会闹得府里鸡飞狗跳。 唐雪瑶抿着嘴,钻入宁寒的臂弯里,玩弄他的发尾:“不睡了,初一精神好,未来一年才会精神好。” “就当守岁了。” 宁寒笑起来,亲了亲唐雪瑶的额头,搂紧她:“那我陪你。” 他们安静了一会,彼此都只能听到对方的心跳声和呼吸声。 宁寒率先打破沉默:“瑶儿,今日的你很耀眼,在台中的模样,叫我移不开眼。” 他说完,凑近唐雪瑶,仔细看她,睫毛在唐雪瑶的腮边扇动,叫她得痒得发笑。 见她开心,宁寒也开心,又问道:“瑶儿,你是因为来自异世界才会这么多,还是因为你会这么多所以来自异世界?” “哪有这么多为什么。”唐雪瑶搂紧宁寒的腰,发现又比以往更紧实了一些,眷恋不已地摸了摸,随口回答道:“很多事我也不知道。” “比如我为什么会突然来这里,我就不清楚。” “那你什么时候会走?”宁寒紧张的追问,“会不会在你不清楚的时候,就回去了?” 唉…… 这已经不是宁寒第一次问这个问题了。 但是唐雪瑶从来没有对宁寒失去耐心,就算宁寒问她一万次会不会离开,她的回答永远只有一个。 第一百六十二章 大年初一 “不会。” 唐雪瑶坚定地回答,眼里满是温暖的光芒。 “除非我死了,我才有可能无法控制地回去。只要我有选择,我一定会留在你身边。” “就算我真的莫名其妙回去了,我也一定会用尽所有办法回到你身边。” “所以啊。”唐雪瑶捏了捏宁寒的脸颊,语气无奈但疼惜:“不要再害怕这些事情了。” “以后的事以后再说,现在我们就踏踏实实地过好我们的小日子,就好啦!” “好!”宁寒终于高兴起来,长臂一伸,牢牢抱住了唐雪瑶,头枕在她的颈窝里,那是一种很依恋的姿势。 “但是,瑶儿。”宁寒在她颈窝边,瓮声瓮气地说:“以后不要再随随便便说死了。” “就算是我死了,你也不许死。” “说什么呢!”唐雪瑶气哼哼地拍了一下宁寒的手臂,警告道:“你也不许说这些丧气话。” “反正……”唐雪瑶轻轻抚摸宁寒的脸,感受掌下的肌理,柔声道:“你只要知道,我会一直陪着你,生死不离,死生不弃。” “好。”宁寒感觉自己幸福得快成要化成水,要就此蒸发在世界里了。 他将唐雪瑶搂在怀里,亲她的发顶,手放在她的脊骨,轻轻抚摸。 “你要是骗我,你生生世世都得是我的人。” “嗯。”唐雪瑶笑起来,甜蜜道:“一定。” “瑶儿,今天你的表现真的非常好,极其耀眼,我有时甚至恍惚,觉得你是天上的仙女。” “不知道为了什么下凡来,又不知道什么时候会回天庭。” “你的异世界,只是因为不好直说是天庭。” 唐雪瑶真的乐了,发自内心地笑出声,笑声如银铃般可爱。 “瑶儿,能不能宽恕我的私心?”宁寒执起唐雪瑶的手,亲亲吻她的指尖:“我想给你办一场盛大的婚礼。” “不用……” “要。”宁寒打断她,认真地说:“办婚礼更多的是为了我,你这么优秀这么好,我要是不宣誓,真的害怕有人想抢走你。” “父皇已经恢复了我的宁王身份,我不再是有名无分的王爷了,你也不能再是莫名其妙来的王妃。” “是我八抬大轿,明媒正娶来的正妃。” “宁寒……”唐雪瑶叹一口气,转移话题:“与其想这个,我觉得我们有更近的问题要解决。” “这次比试,我好像给你惹了麻烦……” 看着唐雪瑶有些心虚的小表情,宁寒稀罕得不行,激动得都能感受到自己血液的流动。 他摁下喷张的血脉,柔声问:“你是说蒋氏父子和岭南王?” 唐雪瑶点了点头。 “宁良现在还是太子,蒋氏父子绝对不会善罢甘休。” “再加上这次岭南王的反应,可以见得他们已经在一条船上了。” “他们对皇位虎视眈眈,绝对不会放过任何一个威胁的。” “我知道。”宁寒搂紧她,在她耳边缓声说:“可是有你在,我完全没有任何感觉。” “瑶儿,我会保护你的。” 唐雪瑶微微张嘴,接受宁寒的侵袭,意乱情迷前回应道:“我也会保护你的。” 一夜无梦。 在他们渡过温暖欢喜的夜晚时,唐雪瑶在年宴里的表现传遍了整个京城。 人人都传宁王妃美如天仙,身怀绝艺,大败蒋天蒋飞三局,全程气定神闲,稳如老钟。 一夜之间,唐雪瑶名声大噪。 年初一一早,宁王府锣鼓喧天,人声鼎沸,给宁王和宁王妃拜年送礼的人接踵而至,大排长龙。 夏冰冲进来砸门时,唐雪瑶和宁寒才刚刚进入梦乡。 门刚被敲响,阿梅就拽住夏冰的领子,用气声质问:“干嘛呢你!” 夏冰跟着用气声回答:“门外来了一大堆大臣权贵,来给王爷王妃拜年!” “管他们干嘛?”阿梅不屑地冷哼:“墙头草两边倒,王爷失势时一个个噤如寒蝉,屁都不放一个。” “王爷王妃得势了,一个个全觍着脸来,真是不要脸!” “王爷王妃才刚睡下,别吵他们了,那些人就让他们等着吧!” “这样好吗?”夏冰有些怀疑,眼神飘向门板,还想叫他们。 “有什么不好的?” 阿梅轻蔑地嗤笑一声:“无事献殷勤,非奸即盗,这群人来必定有事相求。” “无事的,也要来攀攀富贵。” “昨日王妃被人刁难,这群人可每一个帮忙的,全在看戏起哄!” “这样……”夏冰想了想,跟着点头称是:“你说得有道理,这些人确实不值得搭理。” 突然,房门从内往外打开了。 宁寒俊秀的脸阴沉,在唐雪瑶身上总是温柔多情的双眸此时阴寒无比,叫人直打寒颤。 外袍披在肩上,看着高大壮实,默默看着他们。 等他们都行礼后,宁寒才揉了揉脸,打了个哈欠:“我都听见了,你们小点声,别吵着王妃。” “那怎么办?”夏冰小声问。 宁寒回头看了一眼,确定唐雪瑶还在熟睡,嘴角不自觉带了宠溺的笑。 “就说岭南王不喜热闹,他们再来会被岭南王骂。” “噗!”阿梅没忍住笑出声。 “属下明白。”夏冰点头,马上去了。 而此时不喜热闹的岭南王正打着震天响的呼噜,沉浸在和小树认亲后,小树威风凛凛,用自己的聪明伶俐大杀四方,给他长脸的梦乡里。 他的随从兼心腹扫花轻轻打开门,推了推宁云帆:“王爷,醒醒……” “滚!” “王爷……该起了……” “滚啊!”宁云帆咂咂嘴,骂得不过瘾,闭着眼又骂了一句:“再叽叽歪歪打扰老子睡觉,本王杀了你!” 扫花早就习惯了,只是继续说:“王爷,今日要进宫朝拜,您再不起要迟到了。” “而且,您还要留出时间让小世子陪您去呢!” 宁云帆的眼睛“唰”地睁开,眼里甚至都是血丝,但是显然已经清明了。 他立马翻身坐起,掐了掐眉心:“给本王更衣,再把我儿子带过来。” “小世子还没答应要陪您呢。”扫花提醒道。 “老子说话,还有小子说不的地方?!”宁云帆横眉冷竖,怒视着扫花。 第一百六十三章 有求于人 扫花淡定地给宁云帆穿衣服,幽幽道:“昨日王爷走后,小世子又难过了好些时候呢,您昨日定是吓到他了。” “今日若不说些好话,做些让小世子开心的事,他怕是不会愿意陪您。” 宁云帆沉默了一下,虽然不爽,但还是问道:“那怎么办?” 扫花还没有说话,宁云帆就有些郁闷委屈地说:“女人就是碍事,唐雪瑶和王曼这两个女的和小树关系那么好,怎么就不知道帮本王说说好话?” “妈的,找个机会整治一下这两个女的,气死本王了。” “王爷。”扫花给宁云帆穿好了衣服,道,“王爷,您还是先想办法劝小世子同您进宫吧,今日想看您热闹的人可不少。” “什么办法?” 宁云帆想了想,好几个办法都被扫花否决了,最后他烦闷地说:“妈的,打一顿算了。” “王爷!”扫花无奈道:“既然您不会这么做,就不要说这些话。” “怎么不会?”宁云帆骂骂咧咧:“老子小时候不也是这么过来的,妈的,要我说,就该狠狠打一顿!” “打完了,就知道听话了!” 宁云帆说着,气哼哼的,随手扯开胸前的扣子,一屁股坐在凳子上,怨天尤人:“打又打不得,骂又骂不得,看王曼给他养成什么样子了!” 扫花叹息,又蹲下给他系上扣子。 “王爷,昨日陛下亲口说,要您带小世子去祠堂认祖归宗。” “但是毕竟您当时自称是流落民间,陛下应当会让您滴血认亲。” “如果小世子不乐意去,按照小世子古灵精怪的模样,他肯定会当众说是您逼迫的。” “到时不仅不能为您长脸,还只会让您丢脸,成为别人茶余饭后的谈资。” “我知道。”宁云帆正要揉头,看着扫花无奈的目光,又放下手,愁闷道:“那本王到底该怎么办?” “找宁王妃。”扫花静静地说:“奴才昨日听说,小世子和王……王姑娘是被王妃救回来的。” “唐雪瑶一个女人,有什么用?”宁云帆嗤笑。 “不。”扫花摇了摇头,笃定地说:“正好相反,整个宁王府都听宁王妃的话,包括宁王爷。” “擒贼先擒王,王爷,我们这就去请王……” “王爷,宁王爷求见。”下人的通传打断了扫花的话。 扫花和宁云帆对视一眼,默契的不再言语。 宁寒进来后,微微躬身,行礼道:“皇叔,过年好,侄儿祝您万福金安,福如东海,平安喜乐。” 宁云帆往后看了看,没看到唐雪瑶,急道:“王妃呢?” 宁寒有些莫名,起身后看着宁云帆面上显然的着急模样,微微眯眼。 话在舌头绕了一圈,宁寒道:“瑶儿在洗漱,马上就来。” “马上是什么时候?” “皇叔有事找瑶儿?” “有事……”宁云帆顿了顿,改话说:“没事,只是今日大年初一,我们要去给祖宗上香,认祖归宗。” “你如果要让唐雪瑶成为真正的宁王妃,必须经过祖宗的承认。” “皇叔没见着她,这才疑惑,提醒你。” “是,多谢皇叔。”宁寒抱拳,“侄儿这就去叫她。” 虽然不知道宁云帆到底想干嘛,但是宁寒不介意陪他演一演戏。 等他回到厢房,唐雪瑶已经在打扮了,阿梅给她编发,阿兰给她梳妆,唐雪瑶则看着镜中的自己发呆。 看到镜中的宁寒,唐雪瑶有些惊讶地回头:“宁寒,怎么这么快回来?” 宁寒接过阿兰手中的眉笔,细细地给唐雪瑶画眉。 唐雪瑶下巴被他端起,眼神不可避免地与他对视。 想起昨晚的疯狂,唐雪瑶有些害羞,微微移开了视线。 “你不是去给皇叔请安了吗,怎么就回来了?” “不知道他想干什么,”宁寒随口应道,“着急找你。” “我?”唐雪瑶皱起眉,又被宁寒抚平。 她摸着宁寒的衣角,思索一会,福至心灵。 “我知道了。” “嗯?” “他估计是为了小树的事,昨日他不是大放厥词,说要带小树去宫里祭拜祖先么?” “原来如此。”宁寒思索一会,赞同地点了点头,询问道:“那瑶儿你打算怎么做,要帮他吗?” “你觉得呢?”唐雪瑶狡黠地笑起来。 “不帮。”宁寒被她的调皮逗乐,跟着笑起来:“他昨夜还刁难你。” “那是另外一回事。”唐雪瑶摇摇头,轻声说:“他自作孽,我自然帮不了他。” “解铃还须系铃人,这不是我帮得上的。” 话音刚落,门外就想起了夏冰不虞的声音:“王爷留步,属下会进去通报。” “不用,本王自己进去。” 刚听到岭南王的声音,岭南王威武的身躯便以势不可挡的架势冲了进来。 唐雪瑶和宁寒对视一眼,没有说话。 岭南王见她们屋内这么多人,一屁股坐在凳子上,眼神不住地暗示。 唐雪瑶暗叹一声,挥退了阿梅阿兰。 “皇叔大驾光临,有什么事吗?”唐雪瑶问。 “皇叔有求于你,侄媳妇,你不能不帮啊。” 看着宁云帆明明焦急,但还要摆架子的模样,唐雪瑶顿了顿,故作不知:“皇叔说笑了,雪瑶一介妇人,能帮得上什么呢?” “帮得上、帮得上!”宁云帆忙道:“小树听你的话,你去帮皇叔说说,让小树别犟,跟我去宫里祭祖。” 唐雪瑶蹙眉,为难道:“这……” “侄媳妇,本王知道你神通广大,今日之事非同小可,你非帮皇叔不可啊!” “不是雪瑶不想帮,实在是无能为力啊。”唐雪瑶苦恼道,眼底一片赤诚:“归根究底,这是您同王曼的矛盾,不是我一个外人可以解决的啊。” “我跟她有什么矛盾?!”宁云帆急了,拍桌道:“妈的,老子还不够宽容她?” “她带着儿子跑出来,害我儿子吃了这么多苦的帐我都没跟她算呢!” “不都是老子在迁就她?她说不要和其他女的待在一起,我就全遣散了,她说小树的名字必须由她来取,老子也忍了。” “妈的,这还不够吗,还他妈有什么矛盾,要老子跪下来求她是吧?!” 第一百六十四章 说服 “咳咳。”宁寒咳嗽几声,“皇叔,注意言辞。” 虽然宁寒很乐意看岭南王跳脚急眼的样子,但他一点都不希望这些污言秽语污染唐雪瑶的耳朵。 宁寒觑了一眼唐雪瑶,见她可爱的脸沉着,看起来冷静,但显然已经生气了。 “既然皇叔觉得你们没有任何矛盾,那直接去叫小树就好了,还来找雪瑶做什么呢?” “一个女人和一个小孩而已,绑起来直接拉到皇宫去吧,雪瑶无能为力。” “我倒是想!” 宁云帆没听出唐雪瑶的阴阳怪气,还以为自己找到了知音,忙不迭地告状:“你也不看看小树和王曼那个性子!” “小树不愧是老子的儿子,那个倔驴脾气跟老子一模一样,我见着他才知道我有多气人。” 唐雪瑶看着宁云帆嘟嘟囔囔的,有点想笑。 “我要是真把他抢进去,凭他那个性子,不得找机会让老子出洋相?” 宁云帆猛地灌了一口茶,气哼哼地又给自己倒了一杯,又大口喝完了。 连续喝了三杯茶,宁云帆才幽幽叹气,一副豁出去了模样。 “行吧,无论你出什么条件,我都答应你!”宁云帆看着唐雪瑶,认真道:“只要你肯帮我,一切好说。” 唐雪瑶看了一眼宁寒,见他微微点头,快意一笑。 故作为难道:“皇叔,既然你这么说了,那雪瑶也就跟你推心来讲。” “小树确实是性子执拗,但他不是是非不分的人,甚至可以说,小树虽然人小,确是个实打实的君子,十分注重原则。” 听唐雪瑶这么夸奖小树,宁云帆紧紧抿着的嘴不受控制地翘起。 “因此,雪瑶觉得,只要皇叔答应我一件事,雪瑶就有胆子试试去劝服小树。” “说,只要小树能心甘情愿地和我去,认我做父亲,别说一件事,十件事都行!” “皇叔爽快,那我就直说了,不要和蒋氏父子勾结,不要为宁良助力,尽心为大宁效忠,忠于皇帝。” 宁云帆吓得差点把手里的茶盏打翻,结巴半响才丢出一句干巴巴的怒斥。 “放肆!” 唐雪瑶静静地看着他。 宁云帆怒声叱骂道:“唐雪瑶,你好大的胆子!” “胆敢污蔑本王!本王兢兢业业为岭南,把岭南治理得井井有条,欣欣向荣,遵守二十年禁京令,这还不叫效忠吗?” “勾结又是哪来的风声,本王光明磊落,蒋氏父子肱骨忠臣,与他们交好,怎么就成了勾结!” 唐雪瑶见他想抵赖,也不惯着他,高声道:“蒋氏父子之心路人皆知,皇叔不要睁眼说瞎话,若不是他们想利用您,怎么会无事献殷勤?” “蒋天多次造访您的府邸,京城无人不知无人不晓!” 什么?! 宁云帆瞪大眼睛,惊愕于唐雪瑶的话语。 他还以为他们的私交没有人知道,这才放心大胆地让蒋天来找他。 他很狐疑地看着打量唐雪瑶,怀疑在诈他,试探地问:“你为什么要怀疑蒋氏父子?” “哈!” 唐雪瑶嗤笑出声,看了一眼宁寒,见他依旧是信任支持的模样,才继续开口。 “皇叔,虽然您身在岭南,但我知道您绝定对京城的事了如指掌,敢问您难道不知宁良戕害我相公,致使他差点残废,卧床整整三年?” “敢问您难道不知王爷从蜀地回来的路上受到多次刺杀?” “您难道不知我们在元江城收到了无数次的谋杀和刺杀?” “皇叔,您我都心知肚明的事,我们就打开天窗说亮话,不要再浪费彼此的时间了。” “我就直说了,宁良丧尽天良如此,却只被罚了一年禁足,这其中蒋天和蒋飞必有蒋天和蒋飞的手笔。” “蒋氏父子拉拢您,我们也都知道是为了什么,无非是助宁良登基,助他称帝。” “但是皇叔,请您扪心自问,宁良真的配当天下之主吗?” “得道者得天下,失道者不可能顺利成帝,哪怕侥幸成了帝王,也必定是个短命王,您难道愿意看到大宁天下落到这种人手中吗?” “更何况,您真的觉得蒋氏父子夺权的几率大吗?他们连京城的人都拉拢不了,还得远去千里之外拉拢您,他说的话真的不是在骗您吗?” 看着宁云帆愣怔的模样,唐雪瑶冷哼一声。 “皇叔,我若是您,就安分守己地做岭南王,独霸一方,像平西王和莫将军一般不管朝廷斗争。” “再说,如果蒋氏父子真的失败了,那么您就是叛军贼子,您觉得到时小树还会认您做父亲吗?” “按照小树的性子,怕是只会在您的坟前吐痰!” “你!”宁云帆听到她这么大不敬的话,气得面红耳赤,手指指着唐雪瑶不住颤抖,但又说不出什么话。 因为他心里已经在开始认同唐雪瑶了。 他一直相信蒋天的话,认为朝廷没有人知道他们的往来。 但今天才知道所有人都知道他们来往密切,蒋天是在逼他上自己的贼船。 他宁云帆最不喜欢有人算计他,蒋天犯了他的大忌。 再说,他当初会答应蒋天的计划,是因为太寂寞了。 说出来很羞耻,所以宁云帆会将这个秘密带进坟墓里。 他被下了二十年的禁京令,说是封地的藩王,其实和流放没什么区别。 他认识的人都在京城,他自己一开始也对岭南一无所知。 前些年心里闷着一口气,想着非要他们见识自己的能耐,励精图治。 现在岭南政事清明,市井繁荣,但他却无所事事了。 对女人不再感兴趣,也没有子嗣,府中看着人多,但热闹都是别人的。 他除了发脾气时会引起别人的注意外,平时都是自己一个人。 他真的很寂寞。 蒋天的到来给他平淡无聊的日子带来了一丝波澜,他当时只是想找找刺激。 事成功成身就,事败大不了一死。 反正他什么都没有。 但现在情况完全不一样了,他已经有了一个聪明伶俐的儿子,多年前喜欢过的女人也还在,他确实没有必要再掺和这种事了。 想通这些,他定定地看着唐雪瑶,看着眼前从容自信的女人,微微叹口气:“本王答应你。” 第一百六十五章 认亲 宁云帆松口后,唐雪瑶喜不自胜,和宁寒打了一个眼色,让宁寒继续陪着岭南王后,自己急匆匆地去履行承诺。 刚到王曼房前,就看到小树蹲在门边,小小的身体皱着大大的眉头,很苦恼的模样。 唐雪瑶跟着蹲在他旁边,轻声问:“小树,怎么了?” 小树这才发觉唐雪瑶的存在,对她笑得很可爱:“姐姐,早啊。” 唐雪瑶心都要化了,揉了揉他柔软的发顶,安慰道:“有事和姐姐说,姐姐会帮你的。” 小树眼巴巴的,扣了扣手指,埋着头说:“我从小就没有父亲,一直很羡慕有爹的孩子。” “可是现在有了爹,我却不高兴,我的父亲看起来很凶,还很残暴,不像个好人,也不像个君子。” “还对我娘很差。” “我不想要这种爹,但是我想要个爹。” 唐雪瑶牵起小树的手,温暖的大手包裹着小树微凉的小手:“你是不是觉得认了这个爹,就是背叛了你娘、背叛了你自己?” 小树没有说话,悄悄点了点头。 唐雪瑶拉起他,柔声道:“走吧,找你娘去,姐姐有话想跟你们说。” 到了王曼厢房内,她正在整理床铺。 今天是大年初一,不能打扫,可把她闲坏了。 见唐雪瑶牵着小树进来,王曼还以为小树犯了什么事,有些紧张地擦了擦手,为唐雪瑶端茶后自己站在一边。 唐雪瑶拉开椅子,让王曼坐下,她却摇头不肯。 唐雪瑶叹了口气:“于情于理,我都要唤你一声皇嫂的,你要这样,我反而不好意思了。” 王曼被“皇嫂”两个字刺了一下,怯懦的目光凝滞了。 见王曼已经猜到了她的来意,唐雪瑶打算快刀斩乱麻,于是整理表情,严肃道:“都坐下吧,我有重要的事要说。” 等他们都坐下了,眨巴着同款大眼睛看着她,唐雪瑶才缓声说:“岭南王与蒋天蒋飞父子勾结,要为太子宁良效力的事,你们都知道吧?” 看着唐雪瑶认真的神情,二人不敢多话,急忙点头。 “无论你们想不想认他,岭南王都是小树你的父亲,这是没法改变的……” “我才不要!”小树握紧拳头,眼眶里蓄满了眼泪:“我不要认坏人作父亲!” 王曼没有阻止小树的打断人说话的无礼,默默点头。 看两人都十分抵触的模样,唐雪瑶没有放弃,而是继续说:“请听我说完。” “我刚刚和岭南王谈过了,他说,只要你愿意认他做父亲,他什么都听你的。” “你说什么他便怎么做,愿意为了你去改变自己,也愿意为了你不与他们为伍。” 小树和王曼都不可思议。 小树呆呆地指着自己的鼻子,疑惑道:“我?” “岭南王愿意听我的话?” “是的。”唐雪瑶坚定的点头,“只要你愿意。” “虽然你还小,但我和你师父都知道你是个心性坚定,小小年纪就有远大抱负的人。” “蒋氏父子想利用宁良的身份颠覆大宁,看似是辅佐他登基,其实是想成为幕后的操控者。” “如果岭南王加入他们,绝对是如虎添翼。” “但是,如果小树你能改变岭南王的想法,将对维护大宁江山作出巨大的贡献,为大宁百姓的安稳生活出一份力。” “我当然愿意!”小树的眼睛发亮,斗志昂扬道:“我绝对愿意!” 看着小树的模样,唐雪瑶轻笑出声,看向王曼。 王曼虽然有些无奈,但也点了点头。 “我没什么见识,但我相信王妃。” 唐雪瑶点点头,长舒一口气:“好,小树,接下来我要和你说的事情也很重要。” “姐姐你说。”小树紧张道。 “岭南王昨日想抢拉你去宫里,就是想让别人知道你是他的儿子。” “今日是皇室祭祖的日子,如果你去了,进了香,你就是宁家列祖列先承认的宁家孩子。” “但是皇帝他们肯定不会承认你的身份的,届时必定会滴血认亲,你要做的就是死死咬住你就是岭南王的孩子。” “可以做到吗?” “可以!”小树信誓旦旦,“我本来就是他的儿子,只是我不想认他而已,滴血认定根本不在话下。” “好小子。”唐雪瑶笑着,揉了揉他的脑袋。 王曼看着他们的互动,虽然心里有些担忧,但对唐雪瑶的信任远远超过这些担忧,于是同意了。 在唐雪瑶要牵着小树离开时,王曼看着他们的背影,突然上前,有些急促地追问道:“王妃!” 在唐雪瑶回头看她时,她下意识后退了一步,深吸一口气:“小树认下他后,是不是得跟着他回岭南?” 唐雪瑶看了一眼讶异的小树,点了点头:“是的。” “什么?!” 小树震惊地看着唐雪瑶,泪水瞬间落下:“我不要!” “我不想离开姐姐和师父!” 唐雪瑶看着小树委屈的模样,和王曼咬唇藏住惧怕的神色,叹了口气。 她蹲下来,看着小树的脸,认真地与他对话。 “小树,你要明白,人最终都是要孤独地走完一生的,不是生命中出现的所有人,都会成为相伴一生的人。” “可是……”小树眼含泪花,嘴唇颤抖。 看着他这幅模样,唐雪瑶实在于心不忍,便说:“好吧,好吧!姐姐答应你。” “只要事情有转圜的余地,我就不会让你去岭南,这样如何?” “好!”小树终于破涕为笑,王曼也重重地舒了口气。 “那好了,小树你准备一下,我们该进宫了。” “好,听姐姐的!” 宁云帆见到穿着赭红色长袍的小树被唐雪瑶牵出来时,震惊得眼睛都瞪圆了。 眼神流连在小树和唐雪瑶之间,三观都被重塑了。 他知道唐雪瑶管用,从来没想到她这么管用! 他蹲下来,对小树爱不释手,摸摸脸蛋,捏捏指头,揉揉头发,父爱从毛孔涌出,浇灌得小树有些慌张。 王曼在唐雪瑶身后,静静地看着他们互动,心中五味杂陈。 第一百六十六章 进宫祭祖 “哎呀呀,小树,为父越看你越欢喜啊!”宁云帆不住地触碰小树,虽然十有八九都被小树避开了。 但他还是很高兴,显而易见的喜上眉梢,喜笑颜开。 他偷偷把手放在小树肩上,高声笑道:“哈哈哈哈哈哈……本王被嘲笑这么多年,终于能扬眉吐气了!” “说,小树,你想要什么,本王通通能给你。” “就是想要你爹屁股下的位置,只要你说,我马上让给你!” 小树听了他的话,一直别扭的小脸终于亮起来,认真地说:“姐姐说,无论我说什么话,你都会答应,是真的吗?” “当然是真的!”见小树终于跟他说话,他激动得都笑出了残影,乐颠颠地:“你说,想要什么?为父通通给你弄来!” “有你这么个好儿子,为父高兴死了!” 小树看着他这么高兴的模样,看了一眼王曼。 王曼左手抱着右手的肘尖,静静看着他们,看着有些飘零孤单的感觉。 但在察觉小树目光的瞬间,便温柔地笑了起来。 刹那间,春风吹走了所有的孤伶。 王曼朝小树点了点头,微笑着注视他。 小树得到鼓励,张了张嘴,没发出声音。 宁云帆察觉到了什么,强逼自己稳定下狂喜的情绪,期待地看着小树。 小树咽了咽口水,吸了一口气,抿嘴喊道:“……爹。” “哎!!!” 宁云帆喜不自胜,笑得像个丰收的农民,满脸喜悦,抱着小树转了好几圈,直到两人都晕乎乎了才停下来。 末了,他又自己偷偷抹了泪,哽咽道:“我终于盼来这一天了啊……” 他是真的喜极而泣。 原本以为自己会就这么孤独终老,没想到竟然让他半路得了一个半大小子,聪明机灵,脾气还跟他一个模子里刻出来的。 在小树害羞地喊出爹的瞬间,宁云帆真的觉得死都值了。 他急不可耐地想与人分享此时此刻的喜悦,左右看了一圈,看到面带笑意的唐雪瑶站在一旁。 想起小树能有如此转变,全靠唐雪瑶的帮助,他喜不自胜道:“侄媳妇,皇叔真要好好谢谢你!” 说着,还要对唐雪瑶行礼。 唐雪瑶吓了一跳,急忙扶起他:“皇叔这是做什么,雪瑶担不起啊。” “怎么担不起?”宁云帆真的要被喜悦冲昏头脑了,他回头一看,自己的宝贝儿子这用水灵灵的大眼瞧他。 想起小树刚刚喊的爹,他又自己乐了一会。 “这才多久的功夫,我在小树这里就从了坏人变成爹了,小树能有如此转变,侄媳妇你功不可没啊!” “和我无关。”唐雪瑶摇了摇头,“这件事最大的功臣是王曼,不管是生下小树,抚养小树,还是让小树认你,都是王曼的功劳。” “皇叔,你最应该感谢的,是王曼。” 王曼有些错愕,看着唐雪瑶,怔怔的,脸白得像纸。 她看着很消瘦,此时在众人堆里,更显得摇摇欲坠。 她看向宁云帆,眼里无悲无喜,没有任何期待。 宁云帆果然也没有辜负她的心灰意冷,只是瞥了一眼她,便招呼下人道:“备马车,该进宫了。” 小树皱起眉头,正要说话,就看见王曼对他摇了摇头。 只好扁扁嘴,保持了沉默。 王曼心知,她只是个小妾,对宁云帆来说,只是个物件。 小树虽然从她肚子里出来,但也不代表她就有资格成为小树的娘亲。 带着小树逃出府,如果宁云帆真的要追究,她真的会被浸猪笼。 只是…… 虽然她对一切心知肚明,也知自己没有像唐雪瑶那般的能力和手段扭转乾坤,只能眼睁睁看着小树跟着宁云帆离开自己。 但她还是不甘。 那是她怀胎十月,历经鬼门关才生出来的孩子。 是她不敢死,因为怕小树一个人过得不好的孩子啊。 小树如果真的被宁云帆带走,她以后该怎么办? 小树长大后还会记得有她这么个贫贱娘亲吗? 她看着宁云帆牵着小树离开的背影,没有任何动作,只是在风吹过时,让冬风裹挟自己的泪水离开。 在唐雪瑶和宁寒也准备离开时,刘福突然笑眯眯地踏进门槛,他的身后跟了一行端着东西的小太监。 宁寒上前询问:“刘公公?” 刘福笑意盈盈,躬身行礼:“王爷,这是陛下让奴才给您送来的祭祖正装。” 宁寒挑眉,父皇这是什么意思? 祭祖正装不是谁都能穿的,只有被皇帝认为是宁家人的人才能穿,甚至薛梦嫁到东宫五年,都还没资格穿。 父皇不是不喜欢瑶儿吗? 这又是什么意思? 难道是昨夜瑶儿的表现,让父皇刮目相看了? 唐雪瑶看着宁寒思忖的表情,又看了一眼素净古板的衣服,以为又是来羞辱她的,便试探道:“刘公公,时候不早了,能不能不换?” “我现在的衣服也蛮好的。” “那可不行!” 已经一脚跨上马车的宁云帆又回来,大声说:“这是祭祖正装,穿了它你就是宁家人,可以为宁家先祖进香。” “皇兄这是承认你宁王妃的身份了!” 唐雪瑶愣住,没有料到皇帝态度的突然转变。 她有些惴惴地看向宁寒,见他温柔的点头,才又看向那两件衣服。 半响没有动作。 宁寒站在她身后,绕过她,伸长手臂,拿起那两件衣服,牵起唐雪瑶的手,走回卧房。 唐雪瑶呼吸间全是冷冽木香,她抬头看宁寒的侧脸,安心了。 二人都换好衣服后,携着手出了府邸。 上车时,唐雪瑶因为心里想着小树和王曼,有些分神,竟然滑了一下,差点摔倒。 宁寒扶住她,无奈地轻笑:“瑶儿,小心点啊。” 唐雪瑶点点头,刚要继续上去,就被宁寒一把抱起来,有力的臂膀垫在她的身下,叫她脸红心跳又安全感满满。 等宁寒把她放好马车,自己出来骑马时,夏冰他们还是傻眼的状态。 宁寒看起来完全不在意自己又当众撒了狗粮,云淡风轻地说:“还不扶本王上马?” 夏冰忙点头,凑上去递手,一抬头,嘀咕一声:“王爷,你耳朵也太红了。” 宁寒趔趄,回头瞪了夏冰一眼。 第一百六十七章 养生堂 夏冰笑嘻嘻的,完全不惧:“王爷身强力壮,能单手抱起王妃,小的还以为王爷不需要被人扶上马呢!” 夏云也跟着耍贱:“就是啊,我看王爷还能在马上倒立呢!” “嗯?”宁寒回头,看着嬉闹成一团的夏冰夏云,抬手从头顶上的树枝拽下两片树叶,射向夏冰夏云。 他俩措不及防,一人被弹了一个脑瓜崩,疼得龇牙咧嘴的。 唐雪瑶一直撩着帘子,见此没忍住,噗嗤笑出了声。 阿梅的笑声更是震天响,毫不客气地指着夏冰大笑。 众人笑笑闹闹的,慢慢向皇宫前行。 路上,宁寒在马上颠颠而行时,突然伸手将树上最高最丰盈的一朵花摘下来。 翻身下马,一头钻进唐雪瑶的马车。 阿梅阿兰看到突然闯进来的,手里着芳香四溢的花的宁寒,吓了一跳。 接着对视一眼,默默下了车。 夏冰在宁寒马后,看完了宁寒动作的全程,满脑黑线。 还悄悄嘀咕一声:“王爷是没脱奶吗,这才多久就急着找王妃了。” 宁寒耳力好,从马车内弹出一粒糖果,又打得夏冰吱哇乱叫。 唐雪瑶看着他们的互动,闻了闻自己怀中的花,笑道:“你们真是幼稚。” “我乐意在瑶儿面前幼稚。”宁寒贴着唐雪瑶,搂着她细语:“刚刚知道你在我身后,却怎么也瞧不着你,急死我了。” 唐雪瑶笑起来:“夏冰说的一点都没错。” 宁寒不吭声,只把头埋进她的颈窝内。 唐雪瑶将桌上花瓶里原本的小花拔出,放上宁寒的花。 唐雪瑶抚摸着宁寒的发丝,福至心灵:“刚刚阿梅和我说,宫内有几个御医和大臣昨夜被人断了手脚,你可知这件事?” 宁寒没说话。 唐雪瑶看了眼他假寐的侧脸,失笑:“还留下了名号挑衅,据说叫养生堂呢。” “他们活该,自作孽不可活,遭了报应罢了。” 唐雪瑶的手从宁寒头上移到他的脸颊,轻轻摩挲,盯着宁寒的眼睛。 末了才幽幽道:“宁寒。” “好吧,”宁寒抬手,握住唐雪瑶的手,亲了亲:“什么都瞒不过你。” “什么时候起了疑心,是因为我这段时间总是很忙吗?” “不算。”唐雪瑶诚实的回答。 从元江城回来后,宁寒就总是看不到人,虽然她一直不知道宁寒在做什么,但确实没有怀疑过养生堂的事。 只是刚刚阿梅说被断了手脚的大臣和御医的时候,她想起了宁良被宁寒断脚的事情。 宁寒把玩着唐雪瑶的手指,轻声道:“我本来不想和你说的,怕你觉得我血腥残忍,怕你因此不喜欢我了。” “但是你都猜到了,我再瞒,才真对让你心生芥蒂吧?” 唐雪瑶点了点头。 宁寒叹口气:“他们本来就该死,留他们一条狗命,全看在我知道你宽容慈悲,不喜杀生的份上。” “那些御医在我卧床时对我落井下石,明知我的双腿被钉入铁钉,却被宁良收买,告诉父皇我一切安好。” “还给我用最差的药草,吃过期的汤剂。” 唐雪瑶听到宁寒的话,睁大眼睛,定定地看着他。 眼里满是心疼。 “被我断了手脚的大臣更是……”宁寒眼中浮现恨意:“早年前我救过他们一命,他们说着衔草结环没齿难忘,做了我的幕僚。” “却在我失势时离开,还在最艰难的时候加害于我,使宁王府更加举步维艰。” “他们这么做,全因为想讨好宁良,想借助宁良升官发财,成为人上人。” “我本想着,趋利避害是人的本性,懒得再计较,没想到他们不过区区六品,竟然贪污三千万白银,收刮民脂民膏,为祸一方,害百姓们叫苦连天!” “这样的人,我下手毫不手软。” 他们确实是活该。 唐雪瑶点点头,一如既往地支持宁寒的所有行动,她看着自己被宁寒包裹的手,问道:“你是看了他们的账本?” “嗯。”宁寒说,“已经偷偷放在顺天府的案牍上了。” “那……”唐雪瑶揉搓宁寒的耳垂,“养生堂是你办的,还是你加入的?” “我办的。” “为什么叫养生堂?”唐雪瑶琢磨这个名字,“甫一听,还以为是什么中草药医馆呢。” “杀脏污之人,养黎民之生。” “好吧!” 唐雪瑶无奈地点了点头,她对这些事不是很热衷,但只要宁寒想复仇,她就会义无反顾的支持他,成为他的盟友。 “我还是那句话,无论你想做什么,我都会支持你,只是你千万不要受伤,知道吗?” “好的。”宁寒甜蜜地笑起来,鱼尾里全是蜜糖:“瑶儿说什么,我就怎么做。” “其实我办养生堂的初衷,是为了保护宁王府,现在夏冰、夏云、夏霜、夏雪、王扬他们已经都是养生堂的人了。” 唐雪瑶点点头,问道:“那为什么要留下养生堂的名号?” “只有这样,才能让他们害怕养生堂,每次做坏事时,都要掂量一下养生堂的分量。” “等养生堂的名号传播出去了,我再找适当时机,宣布养生堂听从宁王府的号令,这样不仅能保护宁王府,还能给我们造势。” “好吧。”唐雪瑶不是很理解,但还是点点头,点了点宁寒的额头,重复道:“千万不要受伤。” “知道!” 二人相视一笑,在马车里依偎着。 到了皇宫,由于宫内禁止骑马坐车,二人一齐下车。 宁寒先行下车,踩下夏冰捧来的马凳后,又扶着唐雪瑶下车。 浓情蜜意的模样,看得下人们默默移开视线。 此时,一个小太监急匆匆地赶来,满头大汗,看见他们二人,感动得泪水都要坠下。 他喘了几口气,惊惊慌慌声音沙哑地道:“宁王爷,宁王妃,你们可算来了!不好了不好了!宫内出事了,已经闹成一团了!” “什么?”唐雪瑶和宁寒面面相觑,追问:“发生什么事了?” 第一百六十八章 小树不见了 “小世子……不,是岭南王带来的孩子不见了!” “什么?!” 唐雪瑶惊愕,忙攥住小太监的手,着急道:“发生了什么,你快和我说清楚!” “我也不知道……”小太监哭丧着脸:“一开始还好好的,后来他说想更衣,岭南王便让人陪他去。” “没想到居然一去不复返,现在陪着的人已经被抓起来了,岭南王急疯了,到处找人,恨不得把皇宫都掀起来!” “岭南王急眼后的脾气诸位都知道,现在里面乱成一团,莫将军就派我出来迎你们快些进去。” 唐雪瑶皱起眉,有些晕乎乎地:“你到底在说什么,为什么省略掉小树的主语?小世子就小世子,怕什么?” 小太监眼神闪躲,喃喃道:“陛下还没确认他的身份呢,不是小世子……” 听到小太监的话,唐雪瑶和宁寒都十分无语。 互相对视一眼,不再和小太监纠缠,快步赶向了保和殿。 保和殿内。 宁云帆握紧拳头,四处手动,时不时就要砸碎些茶盏,踢飞些凳子。 皇帝坐在高坐,阴鸷地看着宁云帆搞破坏,极力忍耐他的行为。 如果小树真的是他的孩子,那他这个行为也可以理解。 马康涛有很重的起床气,本来早起就不爽,还遇到了这么些破事,宁云帆还不停地绕圈走。 便骂了一句:“差不多行了,坐下吧!你再怎么绕圈也不会把那个孩子绕出来的!” “什么那个孩子!”宁云帆找到了出气筒,朝着马康涛怒吼:“那他妈是老子的儿子!” “你他妈儿子丢了你能冷静?!” 马康涛被他一骂,火气也冒上来了,噌地站起,指着宁云帆骂道:“你说是你的儿子,就是你的儿子了?!” “谁知道是不是你随便从大街上骗了个孩子陪你做戏,现在怕露馅,故意使的苦肉计!” “你他妈放屁!!!”宁云帆怒吼一声,举着拳头就朝马康涛冲来,目露凶光,是真的想把马康涛打死。 “王爷!”扫花一惊,急忙扑上去拦住宁云帆。 马康涛的随从们也赶忙上去挡在主子的面前。 场面更乱了,闹哄哄的。 皇帝不停地深呼吸,胸口起伏巨大,手里的佛珠被他攥得太紧,以致于裂了条缝。 最终,在宁云帆脱口而出一大串脏话的时候,他再也忍受不了,猛地掷出茶杯。 陶瓷碎裂的声音吸引了所有人的注意,动作都停了下来。 唐雪瑶和宁寒就是这个时候到的。 他们被陶瓷声吓了一跳,进来看到如此混乱的场面更是愣怔。 “行了,看看自己像什么样子,在朕面前这般争吵,把朕当什么了!?” 看着皇帝的脸色,确认他真的气得不清,唐雪瑶拉着宁寒微微往后了一步。 不想触这个霉头。 马康涛和宁云帆僵持着,谁都不肯先说话。 莫兴昌只好起身打圆场:“陛下,岭南王带来的孩子突然丢了,这件事确实蹊跷,也不怪他会着急。” “不管孩子是真是假,我们还是先找到孩子,再做定夺吧。” “说了一万遍了!” 宁云帆语气危险,眯着眼睛盯着莫兴昌,眼神是盛怒过后的阴霾:“那是我的儿子。” “好了好了。”扫花递上一盏茶,让宁云帆顺气:“说不定是小世子第一次来皇宫,自己出去看看,可能一会就回来了。” “本王的孩子机灵调皮,但是有原则,识大体还很懂事,不可能做出这种事的。” 宁云帆表情严肃,很认真地在反驳。 唐雪瑶看着他这幅模样,心下一动。 “小树一定是被人捉走了,他那么小,要是出了什么事……”宁云帆越想越怕,咬牙道:“皇兄,你得给我个说法。” 皇帝没应声,但他的表情铁青得吓人。 如果这真的不是宁云帆的苦肉计……肯定不是。 他的兄弟他了解,虽然脾气暴躁,行使鲁莽,但不是打肿脸充胖子的人,更不是玩阴谋诡计的人。 想到有人居然敢在他的眼皮底下,掳走岭南王的孩子,他的后槽牙就咬得死紧。 这时,他余光瞥到了在门口的宁寒和唐雪瑶。 不知道为什么,他竟然隐隐松了口气,心里居然有瞬间觉得,只要唐雪瑶到了,那小树就一定能找回来。 他为自己的想法感到荒唐,但手还是诚实地招了招,说道:“你们终于来了。” “那个叫小树的孩子据说和你们关系很好,按照你们对他的了解,他会去哪?” 宁云帆吼了一声:“说了我儿子是被人掳走了,怎么还问他去哪!” 唐雪瑶难得支持宁云帆的话。 刚刚宁云帆说了那么多,他们还是不相信小树是被人掳走的,还想觉得是小树自己贪玩溜走了。 不想承担责任罢了。 于是唐雪瑶面容清冷,微微福身:“臣妾不知道。” “正是因为我了解小树,才知道小树不是会贪玩误事的人,雪瑶也以为,现在要赶紧找到小树,才能知道为什么他会丢失。” 她说完后,大殿里久久没有人说话。 一时陷入了僵局。 找,怎么找? 偌大的皇宫,找一个七岁的孩子,而且这个孩子很多人都不熟悉,根本无异于大海捞针。 宁云帆重重叹了口气:“既然你们帮不上忙,扫花,去发射信号弹。” “让城外的士兵进城,寻找小世子。” 皇帝大怒,拍桌拍得震天响:“宁云帆,你敢!” “我怎么不敢?”宁云帆已经过了暴怒的阶段,开始变得平静而冷漠:“你找不到我的儿子,我叫我自己人来找,有什么问题吗?” “没有朕的旨意,你胆敢叫你的将士进京,你知不知道这形同谋反!” 马康涛也急了,猛地站起,站在宁云帆眼前,高大的身躯笼罩着宁云帆,满脸肃杀。 但是宁云帆丝毫不惧,冷漠地瞪了回去。 “朕知道你的人在城外驻扎,没有降罪于你已经是极大的宽容,你不要得寸进尺!” “什么叫得寸进尺?” 宁云帆转身,二人极其相似的眼眸互相瞪着,眼中是相同的阴冷。 “我二十年没有进京,这次来,不就是为了看看你这个二十年没有见面的大哥吗?” “你倒好,不见我就算了,还让我住进宁王府,现在更是在你的地盘上弄丢了我的孩子,到底是谁在得寸进尺!” “你大胆!” 第一百六十九章 搜查 “我怎么大胆了?”宁云帆抱臂,冷冷回敬:“说出事实就叫大胆!?” 唐雪瑶看着他们越来越浓的火药味,有些紧张,但有有些快意。 终于有人敢把她心中的想法说出来了。 “朕是君,君怎么说臣就怎么做,朕让你安静待着你就得安静待着,不然朕就削藩!” “你削啊!削完第二日我就让我的大军踏平养心殿,到时候换我削你!” 看着他们的话越来越危险,唐雪瑶拉了拉宁寒。 宁寒摇了摇头,示意这情况不是他能插嘴的。 于是他们一起看向莫兴昌。 莫兴昌察觉到他们的视线,叹了口气,又出声道:“陛下息怒,岭南王也请冷静些。” “原本兄友弟恭的关系,因为二十年前的无心之失闹成这样。” “岭南王这次来,原本一定是想和陛下重修于好的,现在怎么又吵成这样了?” “陛下也是,明明平时都很思念岭南王,现在吵成这样,难道又要再下一个二十年禁京令吗?” 莫兴昌与他们都是老相识,说的话很有分量,而且也确实很有道理。 皇帝虽然烦这个暴躁的弟弟,但是人到中年,很多前程往事都淡忘了。 有时……确实会思念他。 皇帝重重叹了口气,没再说话。 宁云帆的火气依旧旺盛,毕竟那可是他唯一的儿子,早上才怯生生的喊他爹,现在就生死不知。 这种担忧,不是三言两语就可以解决的。 莫兴昌看着宁云帆依旧脸黑,又说道:“不是说宁王爷和宁王妃和小树十分熟悉吗,不如劳驾王爷王妃带人,仔细搜查。” “找到小树了,再研究原因,届时再来讨论这些是非对错也不迟。” 宁寒接收到莫兴昌的眼色,微微点头,上前抱拳。 “莫将军说的是,小树是儿臣的徒儿,是瑶儿悉心教导的孩子,我们与他有很深的感情。” “眼下父皇和皇叔气血上头,难免着急,不如就让儿臣带队去找,二位先冷静些。” 唐雪瑶也跟着说:“臣妾会尽心尽力,细细搜查的。” 宁云帆看着宁寒和唐雪瑶,深深吸了一口气,勉强压下心中怒火。 只要找到小树,他什么都不在意了。 皇帝看着宁云帆也冷静了,便出声道:“宋凯,带上所有人,听宁王爷的指派,务必找到小世子不可。” 听到皇帝口中的小世子,宁云帆终于消了些气,哼了一声,一屁股坐到椅子上。 宋凯领命去叫人后,宁寒又道:“父皇,带小树出去的太监是谁,儿臣想问问他。” “去问宋凯吧。”皇帝叹了口气,盖上茶盏,心力交瘁。 大年初一就这么多事,烦得他头痛。 宁寒和唐雪瑶又对岭南王安抚了几句,确定二人都平静了之后,这才快步离开保和殿,前往小树丢失的地点。 路上,唐雪瑶的心情很差。 她是真的很担心小树。 看着唐雪瑶的表情,宁寒的心情也很不好,他冷冷道:“小树丢失一定不是意外,必然是有人操作。” “我也这么想。”唐雪瑶又叹了口气。 今早皇宫的叹气声都快成海了。 宋凯远远地看见他们,下意识藏了一下自己的脸,又暗叹自己的无用功。 快步上前,行礼道:“王爷,人马都已经召集完毕,随时等您吩咐。” 看着宋凯的脸,唐雪瑶和宁寒的心情更差了。 宁寒深深吸了口气,忍耐心中杀戮的欲望:“带我们去小树丢失的地方,再把那个太监带过来。” “是。” 一会功夫,宋凯就将吓得脸色发白的小太监带了过来。 宁寒居高临下俯视着他,小太监吓得双腿直打摆子,颤颤巍巍的。 “当时你有没有听到什么声音?” “没、没有。”小太监冷汗直冒,根本不敢直视宁寒的双眼。 看他的模样,他确实是无辜的。 吓得只差直接入土了,能有什么胆子作出掳走皇亲国戚的事情? 宁寒仔细探究他的表情,发现小太监已经吓得瞳孔放大了,便挥挥手:“带他下去吧。” 说完又看向宋凯:“你们都在哪里找过?” 宋凯将宁寒他们领到茅房门口,抱拳道:“整个茅房全都翻遍了,王爷可要自己再查一次?” 宁寒应了声,让所有人都在外面等候,他拉着唐雪瑶肚子进去。 茅房很大,也没有什么异味,收拾得很干净,他不怕恶心到唐雪瑶。 二人一进去就细细打量茅厕,看着没有什么异常,也没有什么挣扎的痕迹。 最上方有一个通风口,但比宁寒还高,保守估计也有三米往上。 小太监一直在门口守着,没见到任何人,要有端倪,只能是这个口子。 唐雪瑶走近,摸了摸墙。 光滑如镜,腻子绝对是细细打磨过的,一般人根本爬不上去。 唐雪瑶蹙眉,又抬头看向通风口。 口子并不大,小树要爬过很轻易,但成年人要通过,没那么容易。 在唐雪瑶观察时,宁寒则走近了通风口对面的墙,看着墙角若有所思。 唐雪瑶走过来,问道:“怎么了?” “瑶儿,你看,”宁寒指着墙角:“这里有被清理的痕迹,墙上还有些许刮痕,以高度和刮痕的形状来看……” “是梯子?!”唐雪瑶惊道。 二人对视一眼,默契地向门外跑去。 外面的人见他们出来,还没来得及打招呼,就看夫妻俩牵着手急哄哄地赶向茅厕后方。 虽然不明所以,但全都跟上了。 这所茅厕左侧是一颗高大的香樟树,右侧则与一座小小的宫殿相邻。 但由于位置不好,已经废弃很久了。 宫殿的围墙很高,基本与通风口齐平。 二人绕到后方后,唐雪瑶惊喜道:“宁寒,果然有一模一样的痕迹!” 宁寒走到她身边,看着墙上的痕迹,面色阴寒。 “宋凯,这后面有没有找过?” “没有。” 宋凯摇了摇头:“当时人很多,但都觉得小世子一个小孩子爬不上这么高的院墙,于是蒋太师便没让我们过去。” 蒋天? 唐雪瑶和宁寒对视一眼,心中的不安感加重。 唐雪瑶忙道:“这后面是哪里?” “我不是很清楚,属下很少进入后宫内院,只依稀记得从前是哪个妃嫔的宫苑,后面废弃了,估计成了花园。” “快搬梯子来!”宁寒看着院墙,心里的不安越来越重,忙对宋凯要求。 虽然宋凯心里觉得不可能,只是这两个没有常识的人在折腾,但还是任劳任怨地搬来梯子。 在他想要爬上去时,宁寒阻止了他,自己踏上梯子。 又回头捏了捏唐雪瑶冰凉的手,轻声安慰:“瑶儿,别怕,我去看看。” 第一百七十章 奄奄一息的小树 唐雪瑶说不出话,她此时心中的不安浓郁得叫她喘不过气,只能看着宁寒矫健地爬上梯子。 夏冰夏霜在宁寒上梯子后,马上跟了上去。 他们三人伫立在高高的墙头,看着底下的模样。 唐雪瑶看不到他们看到的场景,只能看到他们的神色全都很凝重。 她很着急,有很多话想问,但墙又太高,叫她不敢说话,生怕吓到他们,一个恍神摔下去。 看着唐雪瑶的摇摇欲坠的模样,阿梅阿兰紧张地凑过来扶住她。 唐雪瑶靠在她们怀里,双腿发软。 但她的眼睛紧紧盯着宁寒,瞳仁随着宁寒的动作而移动。 宁寒此时正看着墙苑内杂草丛生的景色,眉头紧皱。 别说宋凯,就是从小在宫内生活的他,也从来没有来过这里。 夏冰眼尖,指着角落的梯子,大喊道:“王爷,梯子在那!” 听到夏冰的话,所有人的脸色一变。 宁寒在墙上飞奔,率先从梯子下去,深入宫廷内搜找。 夏冰夏霜紧随其后。 唐雪瑶看着他们消失在视野,声音也一并消失了,心里一紧,不顾阿梅阿兰的阻挡,爬上了梯子。 扒着高高的院墙,看到里面的荒芜的景象,脸色一白。 不要……千万不要…… 小树还那么小,甚至还没有半人高,他还有无限的未来…… 早上看见她时,还对她露出一口小白牙,甜甜的叫她姐姐。 唐雪瑶十分后悔,后悔自己为什么要让年纪这么小的小树参与到大人们恶心的斗争中。 若是她没有劝说小树接受宁云帆,小树就不会来皇宫,就不会发生这种事…… 她突然对宁云帆十分怨恨,怨恨他只会大呼小叫,却连孩子都看不好。 小树在她身边时全须全尾的,好好的一个小孩子,一到宁云帆这还没一小时,居然就丢了。 唐雪瑶的心思很杂,大脑十分混乱,全身颤抖,在梯子上随着风摇晃。 阿梅和阿兰紧张地看着她,生怕她掉下来。 突然,夏霜的声音打破了沉默:“王爷,找到了。” 在下面寻找的人急忙冲向夏霜的方向,唐雪瑶的双眼也紧紧跟随。 夏霜默默无言,从草丛中抱出一个身穿赭红色素衣的小孩,他的头和双手软软垂下。 早上还在唐雪瑶手里暖呼呼的小手,此时无力地流向地面。 唐雪瑶眼一翻,竟然直接从梯子上掉了下来。 幸好阿梅阿兰一直在梯子下盯着,才没有发生惨剧。 唐雪瑶倒在阿兰怀里,任由自己的眼泪不住流淌,看着艳丽的阳光,心中悲凉。 他只是一个小孩子啊…… 小树被找到的消息很快就传回保和殿,所有人都冲过来查看。 看着小树脖子上深紫的勒痕,唐雪瑶收拾心情,擦掉眼角的泪水。 扒开眼睑,瞳孔涣散。 探听脉搏,脉搏消失。 感受胸膛,无法自主呼吸。 唐雪瑶当机立断,马上进行心肺复苏和人工呼吸,双手交叠,飞快的摁压,希望能把小树从鬼门关里拉回来。 这时,宁云帆赶到,看着唐雪瑶古怪的动作,疯了一般冲过来推开她,将小树搂在怀里,不住地查看小树。 “小树,小树,你睁开眼睛,看看爹,啊?” 他说着,泪水漱漱流下,打湿小树的脸颊。 若是平时,小树肯定会嫌恶地擦走眼泪,再别扭地说自己没事。 但是此时,小树只是软软的躺在宁云帆怀里,无声无息。 “小树啊,你早上才叫了我第一声爹,你再睁眼看看,我是你爹啊……” “你怎么就这么走了,这叫你爹怎么活啊……” 宁云帆的哀哭声响彻天际,嗓音中的哀恸真实悲惨,叫人鼻酸。 刚刚还盛怒的皇帝此时也叹了一声,默默背身,看向天空。 马康涛看着宁云帆的样子,愧疚不已,但又不敢说任何话,双拳握紧,眼眶泛红。 莫兴昌触景生情,想起自己丢失的女儿和死去的妻子,垂下头,偷偷擦了擦眼角。 宁云帆哭着哭着,看到了小树脖颈上青紫的勒痕,愣了半响,怒吼道:“是谁!是谁勒死了我的儿子!!!” “他才七岁,是谁这么残忍,竟然活活勒死他!!!” “扫花,发射信号,让他们进京,本王要替我儿子报仇!!!” 他吼完,扫花的步伐顿下,看向皇帝。 众人皆倒吸一口凉气,但又找不到话说,皇帝虽然惊愕,却没有愤怒。 扪心自问,丧子之痛,没有人能够冷静。 唐雪瑶才不管他们的弯弯绕绕,她的手一直搭在小树的脉搏上,一直平静的手腕,此刻突然有了微弱的动静。 唐雪瑶不敢置信,又摸了一次,才确信这个脉搏不是她的幻觉。 她高兴地眼泪都流了出来,哭着大吼,声音都破音了:“有脉搏了,快,快找个安静的屋子!!!” 所有人都愣住了。 宁云帆还想说话,马上就被唐雪瑶激愤地打断:“快啊,或许还有救,不要再耽误时间了!” “还不快听宁王妃的话!”皇帝看所有人都还傻愣着,忙大喝道。 众人这才如梦初醒,七手八脚地要去抱小树。 宁云帆死死地抱着小树,怒瞪着他们:“还不快去找房子,本王亲自抱他!” 说完,他就快步奔跑起来,急匆匆地冲向保和殿的方向。 宁寒握住唐雪瑶冰凉的手,不住安慰:“别怕,瑶儿,你别怕。” “小树一定会好,我相信你,我们都相信你。” 别相信我啊。 唐雪瑶有些崩溃,她自己都不相信自己,怎么敢让别人相信她? 在刘福的带领下,宁云帆将小树放到一间空荡的房屋。 唐雪瑶指导他将小树放平,接着转身道:“所有人都出去,在我出来前,谁都不许靠近!” “不行!”宁云帆想都不想,直接大声道:“我要看着我儿子!” 唐雪瑶懒得搭理他,直接看了一眼宁寒。 宁寒高大的身躯挤过来,挡住宁云帆的视线,面色阴沉:“皇叔,雪瑶懂医术,要救小树就得听她的。” “是啊!”宁彦也急得不行:“嫂嫂一直都是这么行医的,皇叔,快出来吧!” “这是我儿子!”宁云帆握拳怒吼:“你为什么不让我看你是怎么救他的?你真的能救他吗!” 第一百七十一章 抢救小树 雪瑶眼见无法说服他,双眸冷光一闪,厉声道:“我说了让你们都离开,既然你不听,何必让我救他。” 说完,她假意拂袖要走。 宁云帆忽然慌了神,刚刚小树没了呼吸时,就是唐雪瑶起死回生将他救了回来。 本已绝望,她又给了希望。小树眼看着人事不知,昏迷不醒,现下只有她说能够救回小树。宁云帆见众人看着小树的眼神就像看一个死人,他内心嘶吼,不,小树还没有死。 无论如何他都应该让她试试,这是小树唯一的生路。 “等等!你真的能救小树?”宁云帆声音里带着祈求之意,希望从她口中听到确定的答案。 “我说能救就能救,你不信我?”唐雪瑶挑眉,心里又气又急。 “好,我信你。只要你能救活他,什么要求我都答应。我这就走,这就走。”宁云帆把小树交给她,对众人吼道:“你们也给我出去。” 场中众人被他驱赶着,纷纷退了出去。 雪瑶当着宁云帆的面,将房门甩了关上。随即手一挥,将小树带入了仙草空间。她取了一瓶仙草空间的泉水,清洗小树头上的伤口。 小树像是从高处滚落,头撞上岩石,不仅身上都是淤青,后脑勺更是有一个大大的伤口,流血不止。刚刚在外面她用银针进行了简单的止血,但似乎颅内出现淤血,导致昏迷。 清理好伤口,雪瑶从空间里采摘了一些仙草,一部分捣碎外敷在小树的伤口上,一部分捣成汁液混着灵泉水慢慢喂给小树。 幸好小树还能吞咽下去混着仙草汁液的泉水,他头上的伤口开始愈合。 雪瑶却没有松口气,她蹙眉看着仍昏迷不醒的小树,脸色依然苍白无比。 看来,颅内的淤血并没有化去,小树是不会醒的。 雪瑶拿出特制的银针,沾了沾仙草汁液,然后小心翼翼地给小树施针。 人的头是非常复杂且精密的部位,她的施针不仅穴位要精准,力度也要适中,才能将小树颅内的淤血一点一点化开。 雪瑶的动作很慢,却很坚定,手稳稳地捏着细长的银针,找准每一个点。时间不知不觉过去了五个时辰,她的额头也布满了细密的汗珠。 终于,小树呼吸渐渐趋于平缓,她才放下心来。她深深呼出一口气,刚刚她实在担心无法把小树从鬼门关里拉回来。万幸,小树福大命大,挺了过来,接下来就要看他是否能醒过来了。 等她施完针,从仙草空间出来,发现天已经完全黑了。 “啊,已经这么久了。”她自言自语地道。尽管她感觉十分的疲惫,但她知道外面一定有人在等候消息,她得出去说明一下小树的情况。 此时,宁云帆焦急地等在门外。他虽然心急如焚,却不敢闯进去偷看。他只能不安地来回踱步,不时伸长脖子望着紧闭的门扉,好像他能透过窗看见里面的情况一样。 当天渐渐暗下来时,皇上命宫人在廊下点上了灯笼,又命两个侍卫举着火给他照明。 宁云帆无暇顾及这些,哪怕此时亮如白昼,他的心却如当下的夜,漆黑一片。 见雪瑶终于打开了门,宁云帆迎了上去,饱含期待地问:“小树呢?他怎么样了?你治好他了吗?” 她拧眉冷声说道:“小树还在昏迷,不过命是保住了。” “真的?太好了!我去看看他”说着,他就想越过雪瑶进去看小树。 雪瑶挡住他的去路,反手关上了门。 “等等,他的头部受到了严重的撞击,还没有醒过来,而且我并不能保证他什么时候能醒,甚至有可能他会一直睡下去。”她声音低沉,眉头紧拧。 “什么?!不会的,怎么会这样?我要进去看看他。”宁云帆一听到小树的情况,顿时更急了,他现在只想陪在他的儿子身边。 “你现在最好不要进去,也不要碰他,头部受伤,最忌吵闹和随意移动。他刚刚还流了那么多血,有多危险你也是看到的,能救回来都是老天保佑,你就别再添乱了。” 宁云帆原本挺拔的身形一下子弯了下去,仿佛连站着的力气都流失了,身后的侍卫连忙扶住他的手臂。 只见他苍白着脸,喃喃道:“我可怜的小树,我的儿啊,为父才和你相认,难道老天爷连一点我们父子共享天伦的时间都不给我。” 宁云帆泪流满面地跪倒在小树所在的房门前,不复之前在众人面前的桀骜不驯,堂堂七尺男儿,痛哭哀泣,简直恨不得以身相代。 忽而他又指天怒骂:“你个贼老天,莫要折磨我儿,有什么苦难,冲着我来!” 他时而悲戚哀号,在这深宫声音更显空茫幽怨,时而嗔目怒骂,状若癫狂。 众人受他的悲伤感染,顿生一股伤感离愁,不少人悄悄擦拭眼中的泪意。 皇上见他如此,也是不禁泪目,示意刘福去将岭南王扶起。 刘福连忙上前掺扶,边擦着眼角的泪,边劝宁云帆道:“王爷,您快起来吧。小世子吉人自有天相,定会平安无事的。” “我不,我要在这陪着我儿,直到他醒来为止。”宁云帆拨开刘福伸过去的手,差点把刘福推了个踉跄。 皇上也过来劝:“皇弟,老天爷见你诚心,必不忍让你父子天人永隔。小树若是个孝顺的,必不愿你这样自伤身体。你不如先去休息,明日再来照看小树。雪瑶不是说他暂时无事吗?” 说完,皇上朝雪瑶使眼色,让她说话宽岭南王的心。 雪瑶见他这样,哪里还是那个傲慢无礼的岭南王模样,再加上小树生死未卜,不由心中酸楚。看在他是小树父亲的份上,并且他也确实为小树伤心落泪的份上,雪瑶上前劝慰道:“皇叔,起来吧,你这样也是于事无补。更深露重,你这样跪于地上,反而会伤了自己的身子。” “我不!”此时的宁云帆,哪里还是那个战场上杀伐果决的大将军,他就像是一个固执的孩子,谁来说都是倔强地说不。说完又是一阵痛哭。 第一百七十二章 要个说法 宁寒也过来相劝:“皇叔,小树是个好孩子,他不会想看到你自伤身体陪他的。要是小树醒了,你却倒了,小树也不会开心的。” “我儿才与我相认,就遭此横祸,若不陪着他,只怕再以后再也没有机会了。”他大手握拳,用力地捶着地面。 “我一定要等到他醒来。万一……万一他要是有什么不测,我就陪他共赴黄泉。” 见他如此执拗,雪瑶不禁又是酸涩又是气恼。之前说什么也不放手让她救治,现在还是说什么也不起来休息。 她揉揉发胀的太阳穴,语气不善地道:“皇叔,我已经说过了,小树命已经保住了!就是说他没有什么万一、不测。你到底听得懂我说的话吗?” 皇上瞪了她一眼,心想,怎么说话的这是。 宁寒坚决维护媳妇,抬腿挡住了他爹的目光:“对对,瑶儿都说了,小树福大命大,无性命之忧。” 宁云帆见唐雪瑶生气了,不敢得罪现在唯一能救他儿子的人,呐呐道:“那……” 他到底还是从地上起来了,旁边的侍卫赶忙扶起王爷。 宁云帆急切地对雪瑶道:“唐大夫,小树是我唯一的儿子,我一直不知道我有这么一个儿子,这么多年了,我从来没有好好疼他,我只求日后能有机会,陪他读书练武玩耍,尽到一个父亲的责任。求求你了,救救他。” 雪瑶叹气,真是不能惯着这位王爷,好话说多少了,都听不进去,非要人呛他才会好好说话。 “你先回去休息吧,不然你一个长辈在这,我们也要跟着你熬着,那明天我便没有精力医治小树了,这样会影响到他的恢复的。皇叔还是不要关心则乱的好。” 她最终还是继续安慰道:“小树现在的情况只能靠他自己的意志力了,他是个坚强乐观的孩子,我相信他一定可以醒过来。皇叔也要对小树有信心,我也一定会全力救治他的。” 宁云帆终是不敢再赖在地上撒泼,也明白今晚无论如何雪瑶是不会让他见小树了。他缓缓站直身子,他走到雪瑶面前,问道:“敢问唐大夫,我什么时候可以见到小树?” 雪瑶肯定地回答:“等他醒了,你自然就能见到他。” “那小树什么时候能醒?”他连忙问。 “这要看小树自己了,毕竟他最严重的地方是伤在了头部。”雪瑶眉头紧锁,“他的伤口我已经作了处理,并施针化去了他颅内的淤血,但他的情况还是不容乐观,需要留在病房安静调养。” “那我现在可以看看他吗?就一眼。我……”宁云帆祈求地眼神望向雪瑶。 “不可以。”雪瑶直接打断他的话,“凡是我的病人都知道我的规矩,不被打扰,不能探视。” 古人讲究敝帚自珍,宁云帆也明白医者都有各自的秘技,太医院的太医们哪一个没有自己的一点绝活。有可能是一张配方,有可能是一些特殊的手法,非嫡亲之人不可外传。这也是为什么在古代,师徒关系有时甚至比父子关系还要紧密。 宁云帆对雪瑶无可奈何,他转身向皇上说:“皇兄,我先告退了。小树在这里,你帮我看好他,拜托了,皇兄。” 雪瑶都要被他气笑了,说不动她,拿皇上来对她施压吗? 皇上对这个亲弟弟也是颇为无奈,作为小儿子,打小就被父皇母后偏宠,养成他目中无人,胆大妄为的性子。但他要是能威逼雪瑶,她早就不在这皇宫之中了。 “好了,你先下去休息吧。瑶儿医者仁心,必不会轻忽小树的。”皇上深叹一口气。 “好,我信皇兄。”宁云帆再次面向雪瑶,抿唇郑重道:“我这厢先谢过你对小树的救命之恩了。之前我多有得罪,希望你大人大量,不要与我计较,尽力救治小树。” 说完,他居然朝雪瑶抱拳一揖。 雪瑶忙侧身避过,回礼道:“皇叔多礼了。我把小树当作弟弟,他还是我夫君的徒弟,莫说他是你的儿子,就是陌生人,我也会全力医治的。你就安心休息吧,也让小树好好休养,相信他早晚一定能够醒过来的。” 雪瑶见他垂头丧气地跟着皇上离开,没有了之前的趾高气扬,就和其他苍老无助的普通父亲一样,也不再气他刚刚对她的无礼。 宁寒见众人终于都离开,他忙上前将雪瑶搂入怀中,低声问道:“你也累了吧?去里面睡一会,放心,我在外面守着。” 小树现在还不太稳定,随时都可能有突发情况,她哪里能够睡得着,还是要亲自看着为好。 她轻轻摇头,刚想说话,这时,一个侍卫来报:“王爷,皇上请您过去。” 她和宁寒无奈地对视一眼,宁寒问那侍卫:“可知皇上找我何事?” 侍卫略躬身道:“岭南王也在皇上那,吵着要捉拿凶手。” 宁寒深呼口气,把雪瑶耳边的碎发拨到耳后,拂了拂她因为疲惫而略显苍白的脸,对她道:“那我去了,你注意休息,别累坏了,我会心疼。” 雪瑶整理了下他的衣襟,回他道:“去吧,放心,我会照顾好自己的。你让人在门外把守,不要让人进去即可,别让人发现小树其实不在里面便是。” 宁寒点点头,他是亲自感受过仙草空间的神奇的,如此重要的秘密,绝不可让其他人知道。他命人轮流值守在小树病房外,未经雪瑶许可,不许放任何一个人进去。 他随即对报信的侍卫道:“带路吧。”便跟着侍卫走了。 雪瑶看着他离开,转身走进病房,随即进入仙草空间。 她给小树喂了一些含有仙草汁液的灵泉水,观察了一会小树的情况。 因为失血过多,脸色还是十分苍白。他安静地躺在那,完全没有了往日的生气。好在小树现在呼吸还算平稳,情况暂时是稳定下来了。 雪瑶心里很难受,又很愧疚。如果不是她劝小树认岭南王,小树也不会被带到宫中,就不会遭遇这样的磨难。而且很大可能,是某些心怀不轨之人为了针对她或者针对宁寒而制造了场“意外”。 给小树处理完伤口,雪瑶揉了揉酸痛的肩膀,浑身像是快要散架般。在完全属于自己的空间里,她终于全身无力地摊在地上,一动也不想动,像跑了一个马拉松一样。她就这样躺在地上,竟不知不觉竟睡了过去。 第一百七十三章 调查真相 她只觉得人像是清醒的,又如在梦中,似醒非醒。突然她睁开眼睛,背上是层层的冷汗。 她好像作了一个很可怕的梦,但又不记得有没有做梦,只有那种焦虑无助的感觉在心头萦绕不去。 她大口地喘着气,看向身边的小树,他还是那样不声不响地昏迷着,好像睡着了一般。 她抬眼望向外面的世界,天边竟已微微泛着鱼肚白。感觉只是睡了一小会儿,没想到竟然睡了两个时辰了。可是还是觉得好累,身体就像被掏空一般,空虚疲惫。 她从地上起身,走到小树身边,为他换了一次敷在伤口的药,又喂了他一些混有仙草汁液的灵泉水。 她一边做这些,一边喃喃自语:“小树,谢谢你一直替我和你师傅着想,是姐姐不好,以后再也不会劝你做你不喜欢的事了。你一定要醒过来,姐姐知道你是个坚强的孩子,一定可以挺过这场劫难的。” 替小树换完药,她拿出银针,再次对小树的头部施针。她打算每天早晚都给小树施一次针,直到小树醒来为止。 雪瑶救治小树的时候,宁寒也没有闲着。他跟着侍卫来到太和殿,见皇上面色阴沉地坐在高堂之上,宁云帆立于一旁,满面怒容。 他刚一进去,就听到宁云帆高声道:“皇上,定是有人加害我儿,我一定要把这些贼人找出来,将他们碎尸万段。” 皇上揉了揉眉心,对宁云帆道:“你稍安勿躁,朕已下令,所有宫人和侍卫今晚不得离开皇宫。现在宫门已经落锁,一只苍蝇都跑不出去,真有贼人,必还在宫中。” “哼,我儿在皇上的皇宫之中出事,皇上可要给我个说法。”宁云帆愤愤不平地道。 皇上没好气地回道:“放心,朕定会命人被此事查个水落石出,还小树一个公道。” 这人要不是他亲弟,还是个手握兵权的将军王爷,他早让人把他拉出去打板子了,哪里还容得他在这大呼小叫。 皇上见宁寒在下首站定,吩咐道:“寒儿,朕将此事交给你去办,宫中之人任你调遣,务必查明真相,还我宫中的朗朗乾坤,同时也给你皇叔一个交代。” 宁寒上前行礼,神色郑重地道:“是,儿臣领命。” 宁云帆见皇上在这件事上并没有敷衍塞责,竟还将宫中大权下放,态度较为诚恳,他心中的愤懑稍稍缓解。 他急道:“皇上,臣请与寒儿一同究查此事。” “放肆!”皇上忍不住拍案,“岭南王,你一个外男,难道还想在朕的皇宫之中横冲直撞?” “皇上,事关我唯一的儿子,有何不可?”宁云帆登时又怒目圆睁,不管不顾起来。 此时的皇上额头青筋乱跳,恨不能一巴掌呼死宁云帆这个得寸进尺,不懂适可而止的家伙。 他一指特意安排给岭南王的寝殿,冷声道:“你还是听宁王妃的话,好生休息去吧,万一吵到她,影响到她对小树的治疗,可就不妙了。” 宁云帆听着他阴森森的话,怒道:“你……” 又想起雪瑶的警告,想到她数次拂他面子,知道儿子还在她手上,只能硬生生忍下滔天怒意。 他向皇上重重抱拳,沉声道:“臣、遵、旨。” 宁云帆又对宁寒说:“寒儿,明日一早,我来寻你,到时,希望你已找出谋害我儿的凶手才好。” 宁寒忍住翻白眼的冲动,他算是看出来了,在边疆的二十几年,也没有把他这位皇叔的自负自傲给磨平,这就是个不会好好说话的主儿。 他朝宁云帆拱了拱手,道:“皇叔放心,就算为了小树,我也会全力追查此事,决不会放过任何一个害他的恶贼。” “好,那我就静候佳音。”说完,他转身大步离去。 皇上看着岭南王走远的背影,深深地叹了口气。他对宁寒道:“寒儿,此事你多加辛苦,越早查明真相越好。” 岭南王是个浑不吝的性子,城外还有他带来的人马,万一他犯起浑来,后果不堪设想。 宁寒沉着地点点头:“儿臣明白。” 皇上挥了挥手,难掩一脸的倦色道:“去吧。” 宁寒行礼:“儿臣告退。” 他转身去招集人手调查这件棘手的事情。 宁寒带着他的四大侍卫冰云雨霜来到小树出事的地方,他一指假山,夏冰就飞身上去,开始勘查现场。 他再看一眼四周,冲夏云点了下头,夏云就没入了周围的树丛。 接着他对夏雨和夏霜道:“你们俩把今日在此出现过的宫人统统叫来,一个一个的审。” “是!”夏雨和夏霜领命而去,分头先去找各宫的管事太监,把宁王爷的吩咐下达下去,并领着几个大太监,亲自查找可疑人员。 宁寒面色凝重,负手而立。 冰云雨霜是他的近身侍卫,从小就接受各种严格的训练。既能跟随他上战场拼杀,也擅长各种追踪调查手段。让他们去勘查现场,他很放心。 然而他并不是单纯地站那等着手下的报告结果,脑中不断思索着当时发现小树的情景,同时观察周围的环境,寻找可能的线索。 小树被发现时,倒在假山巨石之下,身上多有擦伤,尖石上挂有他的衣服碎片,显然是从假山上面跌落。 那么问题来了:小树为什么要爬到这个假山之上? 看着像是孩子顽皮,趁大人不注意攀高失足。 但宁寒了解小树,他是一个懂事的孩子,从来不会给大人添乱。 岭南王说,小树当时只是想去如厕。 这里并不是去茅房的必经之路,小树当时为什么会来到这里? 这时,夏冰从假山上跳下来,向宁寒禀报:“王爷,假山上发现有三个人的脚印,一个较小,应该是小树的,另两个脚印较大,步伐匆忙,像是追着小树上来的。” 宁寒听了,心中一动。今日宫中祭祖,人都在前殿。此处偏僻,人迹罕至。这两个人又是什么人,竟敢追逐岭南王府未来的小世子。 他眉头收紧,对夏冰问道:“那个带小树去茅房的小太监呢?人在何处?” 第一百七十四章 交待 夏冰回道:“那小太监把小树弄丢后,吓得六神无主,自己悄悄找了一圈,直到岭南王派人去寻,才发现他自己一个人到处乱跑,已被第一时间关押了起来,现关在抓到他时的一处偏殿之中。” 宁寒诧异:“此人为何没有投入慎刑司的大牢?” “当时岭南王暴怒喝斥,要求所有人都去寻找小树,众人怕他惹出什么事端,就来不及顾及此事。还是一个叫王德生的老太监提议先将人关在偏殿。”夏冰答道。 “你去将那小太监带来问话。”宁寒吩咐道。 “是,王爷!”夏冰转身急向那处偏殿。 此时,搜查过周遭的夏云早已等候在一旁。 见夏冰报告完毕,他忙上前禀报:“王爷,假山西侧的矮树林有新折断的树枝,是在奔跑的时候勾扯断开的。花草倒伏的方向看,是从西侧跑上假山的。” 宁寒问道:“还有其他发现吗?” 夏云接着说:“今日凌晨下过雨,地上的土还很潮湿,留下的脚印很明显,鞋上极容易带着泥土。” 宁寒点点头:“不错,夏冰在假山上发现了三个泥水脚印。” 夏云忙道:“我发现了四个人的脚印。” “四个?”宁寒追问。 夏云肯定地道:“是四个,其中一个小脚印是小树的,另外三个,有两个追着跑上了假山,还有一个停在石径路口处,转身向来路,应该是在放风,怕有人发现他们正在行不轨之事。” 宁寒恨声道:“这些人真是好大的胆子,光天化日之下,竟敢在皇宫中如此行凶,真是罪大恶极。” “这三人你可能追踪到他们?”宁寒问夏云。 “能!”夏云挺胸大声道:“王爷,您就放心吧,我保证把这三个人给揪出来。”他伸出手,做了一个虚抓的手势。 夏云是冰云雨霜四个中最活泼的,办事的时候经常嘻皮笑脸的,但他办事的能力绝对不比其他三个人差。 被他的轻松感染,宁寒忍不住轻笑了一声,因为小树的事情而一直沉重的心情仿佛缓解了一些,他轻轻摇了摇头,看他跑远。 夏雨夏霜排查了当天在附近出现过的宫女太监,排除了那些远离此处值守的宫人,终于从这些人中找出了几个无法说清自己在小树出事时在做什么的宫人,尤其是其中有几人,看似能互相证明,但说词却疑点丛生。 夏雨两人将这几人带到了小树出事的假山旁的一处空地,与其他皇宫中的侍卫一起,虎视眈眈地盯着这几人。 宁寒端坐在几人面前,也不说话,冷眼看着他们。 任由这几人战战兢兢地垂首站着,期期艾艾地说不出话来。 此时,夏冰回来了,却没有带着那个小太监。 他眼中似有怒色,脚步匆匆。到了宁寒面前,他俯身凑到宁寒耳边,小声说道:“王爷,那个小太监,他死了。” 宁寒的脸色顿时变得铁青,他对身边的夏雨夏霜道:“你们在这看着。” 他又对夏冰道:“走,我去看看。”语气隐隐压着一股怒意。 夏冰忙在前面带路,与宁寒急步赶去了关押着那个小太监的偏殿。 偏殿外,几名侍卫守在门口,夏云正将一个侍卫打扮的人跪压在地。 有两个侍卫急忙出来帮忙将那名被夏云抓住的侍卫绑了起来。 宁寒大步跨进偏殿的大门,只见地上躺着一个太监,他黑着脸大声喝斥:“怎么回事?” 众侍卫面面相觑,脸上有迷茫和惶恐,他们不明白为什么夏云突然将那侍卫抓了起来。 不过好在他们还认得夏云是宁王爷的亲信,正在协助宁王爷调查白日的事故。所以没有阻止夏云,但也没有帮忙。 夏云把那人交由其他人押着,起身向宁寒行礼道:“王爷,此人就是假山三个人中的一个。” “他为何会在这里?”宁寒质问一旁的侍卫头领。 侍卫头领战战兢兢地说:“回……回王爷,此人名叫王忠,就是一个普通的侍卫,正好在附近巡逻,就被安排在此看守。” “将值守名册拿来。”宁寒冷冷地看着王忠。 王忠闻言,面如土色。 不一会儿,侍卫头领拿来了值守名册,双手恭敬地递给宁寒。 宁寒翻开名册,见那王忠的名字赫然在列。不过他却是与人临时调班,换到了这个区域。 宁寒指着地上的尸体,冷声问那王忠:“人是你杀的?你们认识?” 王忠冷汗层层而下,哆哆嗦嗦地咬紧牙关,不发一言。 夏云忙道:“王爷,我来的时候,他已将剧毒毒药喂进那个小太监的嘴里,小太监当即中毒身亡。他见我撞破他杀人灭口的事实,想要逃走,被我抓住了。” 宁寒看向地上的小太监,只见他面色乌黑,嘴角胸前一片黑红的毒血。 “简直是肆无忌惮,目无王法。”宁寒怒视五忠道,“来人,用刑,把他的嘴给我撬开。” 此时王忠已是面无人色,他一听宁寒的话语,身子顿时抖如筛糠。 忽然,他眼现绝决之色,牙根重重一咬。 宁寒心觉不妙,却已来不及阻止。 只见王忠口中大口呕出黑红的血,不过数息便已气绝身亡。 好霸道的毒,众人皆惊。 夏冰伸手探他的鼻息,摇头道:“死了。” 听到这话,宁寒的脸彻底黑如锅底,浑身散发令人不敢直视的冷意。 他暴怒地指着两具尸体,喝道:“把他们扛上,跟我走。” 说完,宁寒带着夏冰夏云还有众侍卫,气势汹汹地向假山走去。 到了地方,他一挥手,扛着两个死人的侍卫猛地将尸体扔到了仍站着的几个太监宫女面前。 宫女们惊呼出声,害怕地小声哭泣起来。 太监们也是面色如土,吓得直往后钻。 夏云见有两个太监尤其惊恐的样子,身体抖个不停。再看他们的鞋子,夏云快步上前,把他们揪了出来。 宁寒一步一步地踱步到他们面前,缓缓地坐在夏冰搬来的太师椅上,声音仿佛来自九幽,阴寒无比:“你们可识得这两人?” 夏云把他们的头狠狠按向地上如同破布般软绵绵的尸身。 两个太监登时看见两张乌黑中透着浓重死气的脸,俱是双眼圆睁,嘴角挂血,死状极其痛苦。 其中一个太监抖着抖着,突然白眼一翻,直挺挺地倒在了地上。 夏云双指一搭他的颈侧,回道:“王爷,他吓晕过去了。” 另一个太监虽然没有吓晕,但从他的身下传来一股尿骚味,跪着的地上接着晕开一摊水渍。 他惊惧地趴伏在地,不断地用力磕头,嘴里大喊着:“王爷饶命!王爷饶命!” 不一会儿,他就如同竹筒倒豆子似的,交待得一干二净。 第一百七十五章 调查的结果 这个尿裤子的小太监名叫阿寿,平时只做一些洒扫的活计。 那个吓晕的小太监名叫秀儿,跟阿寿一起做一些粗活。 夏云听见秀儿的名字,忍不住噗嗤笑了出来:“怎么取个妞儿的名字?” 夏冰瞪了他一眼,暗示他正经点。 阿寿张着迷茫的眼,对他们来说,名字不过就是一种称呼,只是方便上级的大太监区分他们,无所谓好不好。 阿寿和秀儿两个是穷人出身,进宫当太监就是为了一口饭吃。 这样的小太监很多,无权无势,如果没有被贵人看中挑进主殿干活,就只能像阿猫阿狗一样随便起个名字,然后被分配到各个偏僻的地方做各种粗活累活,渺小且不起眼。 太监也是有等级的,尤其像他们这样身体不健全的,心理上可能会更扭曲一点。 只有等到他们能混到了大太监的位置,有了权力,才有可能被人叫出姓名。 阿寿以为他们一生就这样默默无闻地在宫中活到老死,直到前天,老太监王德生找到他们。 “王德生?”宁寒觉得这名字很耳熟。 他疑惑地看向夏冰。 夏冰忙道:“王德生就是那个提议,将为小树带路去茅房的小太监关押在偏殿的那个太监。” 宁寒听后,眼中迸出寒芒。 这个太监有问题! “去,把这个王德生带来。”他朝夏云挥了下手。 夏云快步带着侍卫走了。 “说,王德生找你们做什么?”宁寒继续逼问阿寿。 “他找我们……他找我们……他说让我们在今天守在太和殿附近的茅房,看到王贵带着个小孩去上茅房,就……就把那个小孩绑了带出宫去。” 阿寿跪在地上,此时头都不敢抬起来了。 他颤抖着手指向王忠的尸体,哆嗦着说道:“王……王德生说……说……他说到时会有人来接应我们,我们也不用回宫了。” “他可对你们许了什么好处?否则你们为何替他做下如此胆大妄为的事?”宁寒质问。 “他说,事成之后……之后,他会给我们一大笔银子,够我们下半辈子逍遥快活的,不比……不比在宫里当一辈子粗使太监好。所以……所以……” 阿寿低垂着头,声音越说越小。 “所以你们敢在宫里杀人行凶?”宁寒语气冰冷地问他。 “不不不……”阿寿忙用力摇头。 “我们只想把他带出宫,绝不敢杀人啊,王爷明鉴,王爷明鉴。”阿寿不停地磕头求饶。 “后来你们又是为何跑到这处来的?”宁寒一指假山问道。 既然是要把人送出宫,怎么还拐了一个弯来到此处。 “我们……我们本已绑了那小孩,一开始他使劲挣扎,我们就捂住他的嘴巴,还用绳子绑了他。我们两个抬着他往接应的地方去,他好似认命了,一路上很安静,也不挣扎了。” 小太监迟疑着,又像是在回忆,慢慢叙述道。 “谁知道,等我们远远地看到接应人,就是那个王忠,放松了心情的时候,那小孩不知什么时候弄断了绳子,咬了我一口,跑了。” 在小太监的讲述中,大家都知道了,聪明的小树趁机挣脱了两个太监后,对皇宫不甚熟悉,慌不择路之下跑到了这里。 那王忠见小树跑了,和两个太监急忙一起追了上去。 眼看把小树逼得无路可走,小树只好爬上了假山。 阿寿和王忠追上了假山,王忠让秀儿在路口把守,以防有人过来。 宁寒抓紧了扶手,怒声质问:“小树是如何掉下假山的?” 他知道,小树是个机灵的孩子,身手敏捷,不可能自己跌落假山。 “是……是……是那王忠,我们追上那孩子,我本是想将他带走,没想到那王忠一上来,就一脚将他踢下了假山。” 说到这,阿寿脸色变得惨白。 “那孩子摔下去后,我探头一看,流了一地的血。我和秀儿都害怕极了。” 宁寒疑惑道:“那王忠既然敢对小树下杀手,却为何没有杀你俩人灭口?” 阿寿紧张地道:“当时正好有人找那小孩找来了这里,他只好警告我们不要乱说话,我们和他就都跑了。” 那小太监接着道:“后来我们不敢再找他,就一直躲在下房,直到王爷的侍卫把我们召集到这里。” “王爷,我们实在不知道他们是要做杀人害命的事啊,王爷饶命……对,全是那个张德生主使的,他才是凶手。”小太监又开始用力地磕头,直磕得头破血流。 宁寒冷眼看着他,这时候才知道害怕,晚了。 别说太监想擅离皇宫是死罪,单是他们害小树现在还生死不知,岭南王就第一个饶不了他们。 就在这时,夏云去而复返,匆匆走到宁寒身边,俯身在他耳边低语:“不好了,王爷,那个张德生死了,自缢。” 宁寒猛拍了一下桌案,怒极而笑道:“很好很好,真是好得很。” 他一指地上的躺着的秀儿和还在磕头的阿寿,对一旁的侍卫道:“把他俩押到慎刑司,听候发落。” 宁寒再一指其他的太监宫女,道:“其他人也一并交给慎刑司,暂时禁足看管。” 这些人在这出事的当口,说不清自己的问题,不管最后有没有牵扯到这件事里来,都不会有什么好下场。 交待完处理办法,宁寒一脸凝重地急步走了。 他先去了雪瑶的房间,见里面没有动静,便知道她还在休息,就没有打扰她,转身去了太和殿。 太和殿内,初步调查完的宁寒正在与皇上说话。 此时,天边初亮,他俩一个是一夜未眠,一个也是睡不安生。 两人看着对方眼下的青黑,俱是一阵苦笑。 皇上知道他是从唐雪瑶那里过来,表情欲言又止。 宁寒猜他是想问小树的事,直接提起这个话头,他道: “父皇,儿臣刚去看了小树,经过瑶儿的全力救治,小树的命是暂时保住了,但何时能醒,就要靠小树自己了。” 皇上听了这话,舒了口气,他抚了抚胡须,点头道:“好好,保住命就好。这后续治疗,你让宁王妃多尽心,日后朕定有重赏。” “父皇放心,瑶儿宅心仁厚,一定会尽力医治小树的。” 宁寒和唐雪瑶都不是会在乎赏赐的人,只希望小树能尽快醒过来。 第一百七十六章 硬闯 不一会,岭南王来了。 他的形象也没有好多少,眼中有血丝,胡子拉碴。 宁云帆一来就问宁寒昨晚调查的结果。 宁寒于是正好一起向皇上和岭南王详细说了调查的初步结果。 “由两个小太监交待的事情看,他俩个知道得并不多,老太监王德生是此次事件的主使者,王忠显然跟王德生关系匪浅,还有那个带小树去茅房的小太监王贵也是从犯。” 宁云帆听了后,气得哇哇大叫,恨不能生啖其肉。 宁寒没有理会他,继续道:“但那王德生长居深宫,又如何会与年仅七八岁,第一次进宫的小树结仇。此事必定有其他的主谋,只可惜王德生已死,线索就此中断。” 宁云帆此时目眦欲裂,心里燃烧着熊熊烈火,只想找人狠狠发泄这无边的恨意。 他吼道:“那两个小太监在哪里?” 宁寒心里有了不好的预感,替那两个小太监可惜,但他还是回答了宁云帆的话:“已押入慎刑司。” 宁云帆冲皇上一抱拳,怒气冲冲地道:“皇上,臣要去审问那两人,看还有什么是他们还未交待的。” 皇上对他摆了摆手,宁云帆一甩衣袖,大步离去。 宁寒张了张嘴,想向皇上求情。但他看到皇上脸上森冷的神色,便明白皇上对这两人的态度。 于是他终是闭上了嘴,轻叹一声。 人总是要为自己做过的事付出代价。 事后,听说岭南王在慎刑司内将那两个小太监打死了,却也没有挖出更多有用的消息。同时关押在慎刑司的其他宫人也没有逃过悲惨的命运,全都被打得俺俺一息。 宁寒得知后很是愤怒,但又无可奈何,他现在对此种惨事只能是一声叹息。 在这座深宫中,有多少冤魂游荡。 就是第一次入宫的小树,都差点在这里命丧黄泉。 还有宁寒自己,若不是瑶儿,他也差点成了皇权之下的亡魂。 真是可悲可叹。 初七人日吃寿面,开工大吉添福禄。 小树幸好及时被发现,保住了一条性命。但伤到的是头部,一直昏迷不醒也是让人徒呼奈何。 唐雪瑶发现用仙草空间的灵泉水泡上仙草汁液,给小树擦拭伤口有用后,灵机一动,搬来了一个大浴桶,里面装满灵泉水,再倒入一小杯仙草汁液,每隔半个时辰就将小树抱进去泡上一个时辰,并辅以针灸。 这样,小树只能呆在仙草空间,直到他能醒过来。 唐雪瑶要为小树泡泉水及施针,所以也紧闭房门,没日没夜地照顾着小树。 好在今天,当她再一次为小树检查时,发现小树额头上的伤口已经完全愈合了,身上的各处淤青更是早就恢复如初。 并且,经过雪瑶长时间的施针,他滞涩的经脉也畅通起来。 看着小树如同安睡着的面容,她感觉,小树的情况渐渐好转了。 连日来焦灼疲惫、随着小树的病情而起伏不定的心情终于得到了放松,唐雪瑶觉得胃口都变好了。 正好阿梅送来了一碗长寿面,她笑着对雪瑶说道: “王妃,今天是初七,要吃一碗长寿面,添福添寿,好日子长长久久。” 雪瑶轻松地笑了笑:“好寓意。” 阿梅看到雪瑶苍白地脸上终于不再愁眉不展,更是开心。 她对雪瑶道:“王妃,好久没见你这么笑,是小树醒了吗?” 雪瑶听了这话,微蹙了蹙眉,很快又舒展开。 她回道:“还没有,不过我感觉他应该快醒了,就看他自己了,希望小树能努力一把。” 阿梅眼见雪瑶这几日吃不好睡不好,一直在照顾小树,她们也帮不上什么忙,内心都非常的担心。 幸好王妃医术高超,救下了小树。看她如今虽然还是很累的样子,但总算,做的一切都是值得的。 阿梅接着说:“昨天小树娘还问起小树,我们按王妃的吩咐,怕她担心,都一直瞒着她,只跟她说,小树被岭南王爷带着在宫里小住几日。还好小树娘听说有王妃一起陪着小树,她才没有起疑。” 雪瑶听了轻轻摇了摇头道:“我不是不想告诉她小树受伤了,只是这些事跟她多说无益,没有皇上下旨,她也无法进宫,说了反而让她担惊受怕。” 说完,她拿起筷子,大口地吃了起来。 这面条的味道平淡无奇,面却做得又宽又长。 据说初七的长寿面要越长越好,还要是宽面,寓意“长寿顺利且宽心”。 她真希望小树现在能醒来,也吃一碗长寿面,保佑他从此健康长寿,顺顺利利。 雪瑶正吃着面,这时,阿兰来报: “王妃,岭南王又来了。” 雪瑶放下筷子,瞬间没了胃口。 刚开始,岭南王只是早上来一次,每次在外面待一会儿,对着紧闭的门扉望眼欲穿。再跟雪瑶歪缠,询问小树的情况。 唐雪瑶治疗小树本来就累了,还要多出精力来应付他。就算知道他是担心小树,却也对他的行为感到阵阵头大。 每次的回答是一样的,有什么可说的。 听说,之后他就会气急败坏地去慎刑司折磨那些被关押的太监宫女。 唐雪瑶对他这种草菅人命的行为很是气愤。 终于他的这些行为惹得宁寒生气,与他大吵了一架,再不许他去慎刑司。 可是那些被他打死的宫人却再也活不过来了。 自从宁云帆被禁止去慎刑司后,他就一天三次地来唐雪瑶这里,照着三餐来。 本来雪瑶就因为治小树而心力交瘁,好不容易休息会儿,吃个饭,又被他搅得无心吃饭。短短几天,肉眼可见地瘦得下巴都尖了。 她长长地叹了口气,还是站起身,揉了揉有些酸疼的肩膀,慢慢走向门口。 宁云帆见她开了门,忙迎了上来,急切地询问道: “唐大夫,小树如何了?今天可以让我进去看他了吗?” 雪瑶很理解他作为一个父亲那焦急的心态,有时都不忍心拒绝他,但小树只有针灸的时候才会离开浴桶,其他时间一直在桶里泡着灵泉水,就算是仙丹妙药也要有一个吸收的过程吧,何况仙草空间里的仙草灵泉药效并没有那么快。 第一百七十七章 皇上的担忧 她回身关上了门,打断宁云帆探看的目光。不能让他看到里面空无一人,否则,以他的性子,一定又要闹个天翻地覆。 “今天小树的情况有了很大的好转,外伤已经基本痊愈了。但颅内的淤血可能还没有完全清除,现在还是昏迷状态,所以还不能让你见他。” 这次宁云帆听到她的说辞,不像之前一样,只是跟她说软话求情。 他顿了顿,脸色变得阴晴不定,突然提高了嗓音怒吼道:“你凭什么不让我看我的儿子?我为什么不能见?我是他的父亲,你又是他什么人?你说,你总这样拦着我,是不是已经把他害了?” 宁云帆想起今早来之前在路上遇到淑贵妃,她意有所指地暗示他,说他是小树的亲生父亲,看望小树是天经地义的事,这唐雪瑶拦着不让见,肯定是别有用心。 宁云帆现在觉得淑贵妃非常的言之有理,这唐雪瑶一定是居心不良,不然为什么不让他看看小树是生是死,哪个大夫都没有拦着家属看望病人的道理。 唐雪瑶一听他这样说,脸色一沉,不悦地看着宁云帆。 她沉声说道:“我怎么会害小树?你不要凭空污人清白。我可不会拿小树的命开玩笑。” 宁云帆的声音更加尖锐,急道:“那为何有人说你一直遮遮掩掩的,其实小树已死了,你怕我知道,所以不敢让我见小树,实际上你并没有在救小树?” 他越说越激动,眼睛死死瞪着雪瑶,透出一种既希望她否认,又害怕听到不好的消息的复杂表情。 唐雪瑶看着他深陷的眼圈,隐隐有泪花闪动,她一时不知道要如何跟他说,小树的情况一直没有什么变化,说来说去,还是重复这几日来她对他说了无数遍的话。 现在宁云帆受人挑拨,明显对她充满了不信任,她说什么都是白费口舌。 宁云帆深吸了一口气,软弱地哀求:“唐大夫,我很感激你不计前嫌地出手救治小树。可是从他出事到现在已经七天了,我才刚与他相认,还来不及好好抱抱他,就整整七天不得见,你告诉我,你真的救下了小树的命了吗?还是……还是……他已经不在了?” 唐雪瑶眼中闪烁着坚定的光芒,定定直视着宁云帆,肯定地道:“小树当然还活着,他只是现在还在昏迷中,我的治疗方法不方便让你见他。你且耐心多等几日……” 宁云帆一听还要再等几日,大手一挥,冲她吼道:“我等不了几日了,今天我一定要知道小树到底是生是死。” 他对自己的部下命令道:“冲进去!” “住手!”宁寒一脸冷峻地走到雪瑶身后。 他带着冰云雨霜以及一众皇宫侍卫,气势汹汹地与与宁云帆的人对峙,他厉声喝道:“我看谁敢?” 宁云帆见宁寒人多势众,想要阻止他进去看小树,厉吼一声:“宁寒,你敢阻我?” 宁云帆的怒火瞬间升腾而起,不可熄灭。 他激动地怒叫:“你和这个女人果然是一丘之貉,你们想联合起来欺骗我吗?” 宁云帆手一伸,指着雪瑶,咬牙切齿地道:“她骗我小树还活着,让我以为只有她能救小树……我明白了,你其实是在拖延时间,怕本王问责于你们,是也不是?你们到底是何居心?” 他越说越是绝望:“那天小树的伤势那么严重,流了那么多的血,他是不是已经……已经……不在了?所以你们怕本王的人会为了小树报仇平了这皇宫,就想把本王困在宫中?” 宁寒见他越来越阴谋论,当即拱手说道:“皇叔,我不知道别人跟你说了什么,但我发誓,我们并没有害小树。他一直好好地在里面躺着,只不过瑶儿治疗的方法特殊,不能让人打扰,所以才不让你进去。若是你硬闯进去,耽误了小树的治疗,才是真的害了小树。” 宁云帆听宁寒如此说,脸现一丝犹豫,但他想起淑贵妃的话,很快又被焦躁掩盖。 他再次咆哮道:“宁寒,小树不是你的儿子,你倒是说得轻巧。好啊,你和这个女人的心太狠了,害死了我儿子,居然还不让我见他最后一面。” 唐雪瑶见他语含毒刺,眼中带怨,她反而冷静了下来,面色平静地站在宁寒身旁,等宁云帆把怨气全都发泄出来。 等宁云帆把怀疑的话都说出来后,雪瑶深深地吸了一口气,慢慢走到他面前,一字一顿地说道: “不管怎样,只要小树没有醒,我就不会让你进这个门。若你真的为了小树好,就再等几天,他一定会醒的。” 宁云帆指着那扇紧闭的大门,咬牙道:“我若是非要硬闯呢?” 唐雪瑶一听他仍是这样,心中的怒火瞬间高涨,她大声喊道: “好!你闯!今天只要你踏进去这个门半步,小树的生死全由你自负。你尽管闯好了。” 说完,她侧身让开路,手臂伸直,做出一副引路的样子。 她尽量平稳自己的呼吸,平静地道: “皇叔去吧,不过从你进入到里面开始,我唐雪瑶不会再参与小树的医治。皇叔既不相信我,那我就避嫌好了。” 在场的所有人都安静了,都看着唐雪瑶,不知道岭南王会如何决定。 宁云帆顿时犹豫不已,他反思思索着唐雪瑶的话,举棋不定,踟蹰不前。 小树那天的样子实在不容乐观,连在皇宫都没有一个太医敢出手救他,所有人都认定了他必死无疑,就连宁云帆自己都以为他要失去这个刚刚找回来的儿子了。 结果唐雪瑶站了出来,给了他希望。 想到这,他心里又涌起了对小树的无限爱怜。 宁云帆想到唐雪瑶的倔脾气,她数次不给自己面子,一定会说到做到,再不管小树的生死。若这次不听她的话,万一小树真的如她所言正在治疗中,由于他的闯入而耽误救治,反而害了他的性命。 第一百七十八章 询问 宁云帆想到这,忙摇摇头。不行,无论如何,他都要为小树争得一丝生存的机会。他不由握紧双拳,恨恨地道: “好,我再信你一次。不过你要给我一个确定的期限,不能一拖再拖。” 唐雪瑶脸色严肃,努力地压下满腔怒火。 宁寒伸手握住了她不自觉握紧的粉拳,用眼神告诉她,不要生气,他就在她身旁。 雪瑶和他对视了一眼,快速在心里估算了一下小树的恢复情况,抿了抿嘴,她肯定地对宁云帆说道:“三天,三天后必让你看到小树。” 宁云帆恶狠狠地道:“好,三天后我再来,到时若我看不到小树,你们知道我会做出什么事。” 撂下这句狠话,他冷哼一声,一甩袖子,带着他的护卫们大步离开。 他走后,唐雪瑶紧张的心情一放松,顿时觉得一阵晕眩,却跌进了一个宽阔温暖的怀抱。 宁寒见身旁这个原本腰背挺直的小女人,突然倒了下去,忙一把将她抱进怀里,又是气愤又是心疼。 心中暗暗发誓,下回宁云帆再来闹,他一定要守护好他的瑶儿。 他眼里满是心疼,柔声对雪瑶说道:“瑶儿,委屈你了。” 雪瑶轻轻摇了摇头,有气无力地道:“我没事,只要小树能早日醒来,我就不委屈。” 宁寒长叹一声,安慰好道:“小树福大命大,一定能醒过来的。瑶儿,皇叔素来就是如此脾气,他说的话你不要放心上,下次他再来,就由我来对付,你不用理会他。” 雪瑶听了他这番维护她的话,心情变好了些,她扯了扯嘴角,眼露无奈道:“我不怪他,初一之后,除了我,再没有人见过小树,不怪他会生疑,就算背后有人挑拨离间,也是我自己给了别人说闲话的机会。” 到了这个时候,要么小树醒过来,要么宁寒查明了真相,才能证明她一直在法治小树,并没有欺骗他人。 想到这,她忙问宁寒:“对了,查出来是谁害了小树吗?” 宁寒见她问起这事,眉头皱了皱,神色肃穆地回道:“目前只查到,宫里的一个老太监身上,只知道小树是被人踢下假山的,但他们为何要杀小树……” 说到这,他停了一下,思忖道:“涉案的太监侍卫,自尽的自尽,被杀的被杀,线索中断,还没有查出什么眉目来。” 唐雪瑶深深地叹口气,蛾眉微蹙,总觉得心头索绕莫名的忧愁。 …… 正月初九晚上,皇上让一个太监悄悄召来了唐雪瑶。 御书房内,雪瑶婷婷站于下首。她的神色有着一丝困惑,向皇上轻轻一福,见礼问道: “天色已晚,不知道皇上召我来此有何事?” 皇上挥挥手,让刘福守在门外,此时这里只有她和皇上,显得神神秘秘。 皇上沉吟半晌,轻叹口气,还是开口说道: “雪瑶,你跟朕说实话,小树是否已经……” 皇上明显也不想说出这个极有可能的结果,这个结果也是最坏的结果。 唐雪瑶都被气笑了,这一个两个的,个个都对她的医术持怀疑的态度,难道在他们的眼里,她是一个草菅人命的人吗? 她歪了歪头,轻笑一声,语气不解般地问道: “皇上是想问,小树是否已经死了?难道皇上觉得我会因为害怕责罚,而隐瞒小树的生死?” 皇上蹙了蹙眉,他背负双手,慢慢走到唐雪瑶面前,语气虽轻,却自带威严,缓缓地道: “朕知道你并不是一个胆小怕事的人,但事关重大,还是要提前问问清楚,我也好做打算。” 雪瑶一怔:“打算?” 皇上点点关头,继续道:“岭南王其人桀骜不驯,狂妄自大,其子在皇宫出事,他必要挑起事端。幸好你及时站出来,阻止了他借机发作。这点你做得很好,朕会记得你的功劳。” 说完他还欣慰地看了你一眼,后语气一转,忧虑道:“但现在拖了这么久,众人议论纷纷,岭南王恐怕已是忍到极限,若事有不谐,小树已……不测,他必是要发疯的。这些家国大事,你一介妇人不一定能懂,你只要知道,岭南王是一位手握重兵的将军,这回也有一批军士跟随他回了京城,就驻扎在城外。万一事情不可挽回,你切不可隐瞒,我会立即调兵,提前防范。” 雪瑶忍不住在心里偷偷翻了个白眼,原来皇上还对女人有所偏见。 她心中有所不满,声音里透出一种疏离清冷,微微福了一礼,冷冷道: “回皇上,如皇上所言,雪瑶只是一介妇人,心里没有那么多的家国大事,也没有什么阴谋心计,不过我是一个大夫,治病救人是我的本份,雪瑶所想就是救活小树而已。” 皇上眼神一亮,沉声问道:“你是说,小树真的没有死?” “当然,他一直活得好好的。”雪瑶语气肯定地回道。 她并不想过多的解释什么,只要小树醒了,一切谣言自然不攻自破,相反,如果小树一直不出现,她说破天去,所有人也都是不信的。 皇上突然来回地踱步,焦灼之色溢于言表。 他原以为雪瑶是怕岭南王对京城产生威胁,才施计拖延时间,实际那孩子早没了,毕竟当初那孩子的情况,大家都看得清清楚楚,那样的伤势,没有人相信他还救得回来。 之所以今天趁着夜色将雪瑶叫过来询问,无非是要一个肯定的否定。这样,他才能下定决心,调兵回防京城,以防宁云帆挑起事端。 须知,兵马调动绝非儿戏,皇上并不希望引发不必要的争端。宁云帆又是他的亲兄弟,就算他根本不在乎岭南王带回来的那些士兵,他也在乎他自己的名声,这杀弟杀侄的身后骂名,皇上并不想背在身上。 现在他既没有看到活着的小树,也没有得到他暗想的答案,顿时左右摇摆,不知如何是好。 只听到门外刘福尖着嗓子大喊:“王爷,皇上在里面与人议事,王爷未经传召,万不硬闯书房重地。” 第一百七十九章 遇险 声音刚落,就见门被大力推开,来人的正是宁云帆。 只见他一身紫金轻甲,手持玲珑宝剑,怒气勃发,气势如一头下山猛虎,大步踏进御书房,直奔皇上而来。 皇上见宁云帆走来,脸色骤变,眼眸里寒芒闪了闪,遂转为幽暗。 宁云帆走到皇上面前,在离他两步远的地方站定,他神色冷肃,定定地看着皇上,握着宝剑的手紧了又紧。 唐雪瑶心都要提到嗓子眼了,宁云帆离皇上的距离实在太近,只要轻轻一挥手就能伤及皇上的。 皇上冷冷地等宁云帆在面前站定,他才一甩衣袖,冷哼一声,走回龙案后面,龙袍下摆甩动,稳稳坐在了龙椅之上。 雪瑶见岭南王如今这随时会动手的架势,她不由喃喃出声: “皇叔,不要冲动……” 本来和皇上对峙着的宁云帆,听见她的声音,顿时调转手中长剑,将剑指向她,怒声道: “你闭嘴!这里没你说话的份!” 他怒喝完雪瑶,转头怒瞪皇上,嘶声吼道: “我儿在你这皇宫出事,你说要给我个交待,如何交待呢?幕后主使可曾查出?” 他眼中的怨毒尤如实质,一字一顿道:“宁昊,只怕这幕后主使就是你吧?” “放肆!” 皇上听见宁云帆直呼自己的名字,朝龙案重重一拍,恼怒地指着他,气得手不停地抖着,却一句话也说不出。 此时被宁云帆甩在身后的刘福忙站到皇上下首,怒斥他道: “岭南王,你好大的胆子,岂能随意直呼皇上的名讳?王爷你快放下剑,如何敢在皇上面前持剑?这可是死罪!” 宁云帆轻蔑地看他一眼,更是将手里原本指着雪瑶的剑尖轻轻一挥,直直地指向了皇上,他咬牙切齿地道: “死罪?我儿已死,我岭南王府子嗣断绝,我还怕什么死罪?有人跟我说,看到唐雪瑶往这里来,定是不怀好意。我本不信,没想到啊,宁昊,你果然和这毒妇在密谋害我,你们害我就冲着我来,为什么要害死我的儿子?你们简直是恶毒至极。” 皇上被气得脸上血气翻涌,他反复深呼吸,努力让控制住被气到颤抖的身体,恨恨地对宁云帆道: “有人?什么人竟如此血口喷人,污陷于朕?朕何时想密谋害你?你儿子不过一个黄口小儿,朕也不过是今年初一祭祖时第一次见他,又如何会加害于他,宁云帆,朕岂会是你所想的恶毒之人。” 皇上越说越是痛恨,大口喘气,继续道:“你今夜手持兵器,擅闯我御书房,眼里还有没有我这个皇帝?” “皇帝?”宁云帆听见皇上如此问他,竟是冷笑一声。 他立即变了脸色,眼睛里怒火熊熊,面露狰狞,咆哮道: “难道你忘记了你这皇位是如何得来的?宁昊,我已忍了你二十年,怕你不能容我,我自请去危机重重的岭南,替你镇守边关,而你是怎么对我的?我刚一回来,你就和你的好儿媳设局害我,断我一脉传承,你们好狠的心呐!” 皇上气了个倒仰,他脸色铁青,觉得宁云帆实在是无理取闹,无法沟通。 “你……真是不可理喻!来人!” 他现在只想把宁云帆抓起来,打他二十板子,让他清醒清醒。 没想到冷子安却哈哈大笑,肆无忌惮地道: “这书房已被我的人包围了,你的侍卫也被我控制,你还想唤谁?宁寒?他刚刚被我支走了,现在是深夜,不会有人来救你的。” 皇上听到他的话,脸色一白,颤抖着手指着宁云帆,面皮抖了抖,把牙齿咬得咯咯直响。 他恨恨地对宁云帆质问道:“宁云帆,你这是要造反吗?” 宁云帆未拿剑的手一挥,大声喝道:“造反又如何?我儿被你们害死,我一定要替他报仇。” 听到岭南王这么说,站在一旁的唐雪瑶觉得血全都要从她的天灵盖冲出来了,宁云帆这样说,皇上就不能善了了。 她忙对宁云帆说:“皇叔,你相信我,小树没有死,他还活着。你别做傻事啊。” 宁云帆认为她到现在还在措施,心中恨极,他把将雪瑶拉到面前,长剑一横,架在她雪白的脖颈。 他阴森森地对雪瑶说道:“我现在给你个机会,可怜我连小树最后一面都没有见到,只要把小树的尸身还给我,我就给你留着个全尸,否则,我让你分首当场。” 雪瑶感受到冰冷的长剑贴着皮肤,小脸煞白,生生吓出了一身冷汗。 她僵着身子,颤抖地对宁云帆说道: “皇叔,小树现在还未醒,今晚是紧要关头暂时不能让你看他。不过我说过,明日必会让你见到小树,只等一晚,为何不等等看呢?” “又是这副说词,唐雪瑶,你这几天都在那演戏,把我当猴耍得团团转,你以为我还会信你吗?我早派人盯着你,见你离开,我进去了小树的房间,里面空无一人。” 耳边传来宁云帆仿佛来自极地冰寒的声音,唐雪瑶顿时如坠冰窟。 宁云帆的声音如同食人的恶鬼,冰冷异常,他缓缓道: “事到如今你还想骗我?你说,那间屋子是不是一开始就没有人?小树其实早就已经死了,你却还在欺骗我。你骗我小树还活着,骗我你能治好小树,为什么?你为什么要骗我?你骗得我好惨,你说,是不是宁昊教你的?宁昊,你已坐稳你的皇位,为何还如此提防于我?” 皇上听得额上青筋直跳,实在是忍无可忍,他暴喝道: “宁云帆,你住口!朕若要收拾你,何须弄这些阴谋诡计?你真以为朕怕了你放在外面的这些区区百人吗?” 说完,他举起龙案上的茶盏,狠狠地摔在了地上。 茶盏四分五裂,水花四溅。 摔杯为号,一群大内侍卫手持刀斧,从御书房地隐秘角落里冲了出来。 这些侍卫兵分两路,一部分人由大毛带领将扯着雪瑶的宁云帆团团围住,一部分人由小黑带领着冲御书房,与宁云帆的人对峙。 刘威则手持长剑,横档在皇上面前,双眼射出凛冽的杀气,直视岭南王。 宁云帆环视着突然冲出的大内侍卫,深觉中了皇上的陷阱。 然而他的眼中没有一丝害怕,仅是面现绝望和痛苦。 第一百八十章 身世之谜 宁云帆仰面大笑,笑声里尽是悲凉,他对皇上怒吼道: “宁昊,你果然是个卑鄙小人,在这里早有埋伏。我如今虽然不能把你怎么样,但唐雪瑶在我手上,就算我今日要陨命在此,也绝不会让你们好过。” 唐雪瑶被宁云帆的长剑架住,她不得不微仰着脖颈,然而锋利的剑锋还是划破了她细嫩的皮肤,在瓷白的脖颈处留下一丝红痕。 她感受到冰冷的剑意,瞬间寒意涌上周身。生死之际,她努力勉强自己镇定,仍然苦口婆心地劝戒宁云帆道: “皇叔,你不要一错再错了。只要到了明日,我一定会让你见到小树的,莫轻信他人的谣言。” 宁云帆冷笑道:“明日?明日复明日,明日何奇多。我就是这样天真的被你一骗再骗。现在只怕等不到明日,我就要去地下陪我那可怜的孩儿了。但在此之前,你一定会比我先走一步,到时就不知道有几人会为你伤心了。” 皇上见宁云帆劫持了唐雪瑶,沉吟了一会,想到宁寒,忙阻止他道: “宁云帆,朕从来没有想过害你,小树的事,寒儿已查明是有人设计,目的就是离间你我兄弟,你现在这样,岂不是称了那些奸佞小人的心,如了他们的意。只要你放了雪瑶,朕会对你从轻发落的。” “哈哈,宁昊,你说得比唱的还好听。” 宁云帆眼中的杀戮欲望越发浓烈,狠厉地对皇上说道: “我儿已死,我也生无可恋,被你压制了二十年,这窝囊的日子也早就过够了,现在只求为我儿报仇,用不着你在这惺惺作态,哈哈,你是怕你儿子会恨你不救他最爱的女人吧?你当年也眼睁睁看着你最心爱的女人死去,那种痛苦,如今让你和你最心爱的女人生的儿子也尝一尝,哈哈哈,报应啊。” 说完,他目光阴毒地将唐雪瑶推倒在地,状似疯狂地高举长剑,准备一剑将雪瑶刺个对穿。只要她死了,他就算为他的儿子报了仇了,更可能会让宁昊父子反目成仇,他就算是死也值了。 眼见致命的长剑将要落下,就在唐雪瑶正在犹豫是否要在众目睽睽之下躲入仙草空间之时,从重重侍卫之后飞身掠过来一人,一掌拍在宁云帆持剑那只手的肩膀上。 宁云帆被打得身形一晃,落下的长剑直接劈了个空。 雪瑶定神一看,原来是宁寒发现不对,赶了回来,及时救了她一命。 宁寒一招将宁云帆逼退,周围的侍卫忙上前将他制住。 惊魂未定的唐雪瑶随即便落入了一个熟悉又温暖的怀抱,让她有了一种劫后余生的感慨。 宁寒紧紧地抱着怀中这个可爱的女人,也是心有余悸,刚刚他差一点就要失去她了。 他忙扶住她的双肩,上上下下地打量着,焦急地问道:“瑶儿,你没事吧?” 唐雪瑶赶紧摇头,宽慰宁寒道:“我没事。” 宁云帆被制住,还在不停地挣扎,同时还在破口大骂: “宁寒,唐雪瑶,你们这对狗男女,害死我儿,还让他尸骨无存,你们不会有好下场的。” 宁寒见他差点害了雪瑶的性命,现在嘴里还不干不净,怒从心起,抬脚勾起地上宁云帆掉落的宝剑,伸手一捞剑柄,剑尖直指宁云帆,他冷冷地道: “宁云帆,你御前不敬,带兵器进宫,我可将你斩杀当场。” 雪瑶见他真的对宁云帆动了杀心,忙轻扯他的衣袖阻止道: “夫君,别动怒,皇叔只是一时情急,以为小树不在人世,才会鲁莽行事,好在没有伤到人,我们暂且原谅他这一时糊涂之举。” 雪瑶看着面目狰狞的宁云帆,心情很是复杂。她差一点死于他手,但在前世的医院,她见过太多因为失去亲人而情绪失控的患者家属了,她理解宁云帆身为小树的父亲,且刚刚经历了相认的巨大喜悦,骤然失去,这大喜大悲之下,举止偏激,也是情有可原。 宁云帆却丝毫不领情,横眉冷对众人,高声怒骂: “唐雪瑶,不用你这画皮毒妇在这里假惺惺地故作好人。你以为就凭宁寒这乳臭未干的毛头小子,他敢杀我?宁寒,来啊,你以为我怕你吗?我上战场的时候,你还没出生呢。” 他有恃无恐地指着宁寒手里的宝剑,另一只在挺起的胸膛上拍得嘭嘭作响,冷厉地道: “你好好看看那把剑,此乃先皇御赐。当年我父皇重病,虽立宁昊为太子,指定他继承宁国国祚,但他同时赐下这把玲珑宝剑,就是防着他狼子野心,对我们这些兄弟下毒手。见剑如见先皇,宁寒,你这小辈还敢拿着这把剑吗?” 宁寒抬手见剑身上刻着“玲珑”二字,果然是先皇御赐之物。 他想了一下,还剑入鞘,不过他并没有把剑还给宁云帆,仍是拿在手里。 看见宁云帆脸上得意的笑,宁寒冷哼一声,不屑地道: “杀你何用皇爷爷留下的宝剑,你还不配。” 经过雪瑶的劝说,宁寒现在已经不想杀宁云帆了,但他心中犹有不忿,不免言语带刺。 宁云帆听他这样说,怒目圆睁,叫道:“你!你跟宁昊不愧是父子,一丘之貉!” 似又想到了什么,他指着宁寒,对皇上大加嘲笑:“哈哈,宁昊,我儿虽死,但起码死前他知道自己的亲生父亲是老子,而你这儿子,白长这么大,连自己的亲生母亲是谁都不知道,真是可笑,哈哈哈……” 宁寒听到宁云帆如此说,浑身一震。之前他和瑶儿说起过淑贵妃对他的奇怪态度,已对淑贵妃是否是他的生母这件事产生了怀疑。现在宁云帆的话里,明显证实了,他的生母另有其人。 他颤抖着声音,向宁云帆问道:“你……你说什么?你说我不知道我的亲生母亲是谁,这句话是什么意思?” “宁云帆,你闭嘴!”皇上猛拍龙案,大声喝止他。 宁云帆见他们父子一个惊诧,一个恼怒,更是张狂,他挑衅地看向皇上,笑道: “宁昊,你休想我听你的话,我偏不闭嘴,我要把你的丑陋嘴脸公之于众,让你儿子看清你是个什么样的父亲,不,你都不配当个父亲。” 第一百八十一章 崩溃 宁云帆转向宁寒,半是轻视半是嘲讽地说道:“你可知道你所谓的生母淑贵妃为何从小就对你不太亲近?因为她就不是你的生身之母,哈哈,可笑宁昊还以为她是你母亲的闺中好友,必会对你照顾有加,他眼瞎,我可不瞎,不是亲生的又岂会多加疼爱?” 宁寒听到此话,想起自小淑贵妃只有皇上在的时候才会抱抱他,其余时候都是让宫人带着他,他原以为母妃只是不会表达自己的感情,他想只要他拼命学习,足够优秀,能让父皇更加喜欢他,能帮母妃赢得父皇更多的关注,母妃就会多疼爱他。可是,他越是出色,母妃对他越是冷淡,甚至有时候,他还会从母妃的眼中看到厌恶的神色,他一直以为是自己看错了,天下哪有不爱自己孩子的母亲。 然而一切从弟弟出生后,他再也不能自己骗自己了。淑贵妃看着宁睿的眼神,是那样的慈爱,即使有宫人相护,她也会在一旁看着,简直是捧在手心都怕化了。 宁寒想到他当初被陷害,淑贵妃亲手钉废他的双腿,为保住她自身的荣华富贵,与他割裂的速度之快,态度之绝决,让人心生三尺寒冰。而他瘫倒在床的三年,淑贵妃派人名为照顾,实为折磨,恨不能他立即就死的作派,他早该想到的,若是亲生,只怕为人母者恨不以身代其苦,又怎么会亲手废了他。 他顿时心神失守,身子不由倒退一步,脸色惨白,摇头说道: “怎么会?若她不是我的母亲,那我的亲生母亲又是何人?” “你想知道你的亲生母亲是谁?你就问问你金尊玉贵的父皇,你的名字从何而来。”宁云帆讥讽地看着皇上。 宁寒看向皇上,没有开口,眼神中却充满了渴望,默默地告诉皇上,他想知道。 皇上看着宁寒期待的神色,他闭了闭眼,悲痛而怀念地说道:“你的母妃是朕最心爱的女人,她的名字里有一个梅字,兼之她最爱傲雪寒梅,当年她封妃时,朕赐了一个梅字为她的封号,因为她说过,梅花香自苦寒来,所以你出生时,将你取名为寒。” 宁云帆的神色更显讽刺,他不屑地道:“宁昊,你说梅妃是你最爱的女人,你又是如何对待你最心爱的女人拼死为你生的孩子?你恨他的出生害死了梅妃,不想看到他,就将他扔给了淑妃抚养,你以为她和梅妃是好友就会善待她的儿子,可惜,女人的嫉妒是这个世界上最毒的毒药。淑妃妒忌你对梅妃的念念不忘,恨屋及乌之下,对宁寒也不好。” 皇上打断他的话,愤怒地驳斥他道:“胡说,朕明明下过口谕,让淑妃将寒儿视为亲子,寒儿一出生就被抱到她膝下,一直奉她如亲母,她怎么会对寒儿不好?朕每次去淑妃那里,他们明明都是母慈子孝,一派天伦。” 这下,连宁寒都忍不住露出不以为然的神色。 唐雪瑶更是嗤之以鼻,她可还记得淑妃的几个亲信在宁王府是如何的“照顾”宁寒的。 皇上见他们如此表情,脸色更加地铁青。他已知晓淑贵妃阳奉阴违,在宁寒关在宁王府的三年间,并没有好好照料他,他也知道,宁寒是被陷害的,在太子的事情上他没有给宁寒一个交待,但为了江山社稷,他只能先委屈宁寒了。幸好他如今恢复康健,也足够优秀,将来他可以把一个完整的宁国交到他手上,难道这还不算是对他的补偿吗? 宁云帆听到皇上这一番自以为是的话,更是笑得停不下来,脸上浓浓的讽刺之意溢于言表。 雪瑶见宁寒一副失魂落魄的样子,心中为他感到难过,忙上前拉住他的手。 宁寒陷入魔障,感受不到他人的言行,自顾自说道: “我宁寒枉为人子,连自己的亲生母亲都认错,从小还一心想讨好害我之人,母亲若是泉下有知,该如何哀戚痛苦,必会骂我这不孝子。” 雪瑶摇着他的手臂,想让他清醒过来,轻声道:“不是这样的,夫君,错的人不是你,是那些欺瞒你的人,你不要这样自责。” 宁寒失神地望着她,似看着她又似没有认出她,只是下意识接着她的话说道: “可是我的出生却害了我母亲的性命,她必是恨我的,否则为什么从小我就爹不亲娘不爱,无人可依?原来,我父皇也恨我害死了我母亲。” 雪瑶拼命摇头,否认他的话,不能让他这样想,她忙道: “怎么会,梅妃娘娘拼死生下你,她分明是将你看得比她的命还重要啊。可见她是多么期待你的出生,她是多么爱着你,才愿意以她的命换你的命。夫君,你不是无人可依,你看看我,你还有我,我也会像梅妃娘娘那样,爱你重你,与你相守一辈子的。” 宁寒的眼中终于慢慢有了焦点,他看着面前这个面上充满担忧与爱意的女人,缓缓抱住了她,语气里充满了感恩地道: “对,天不弃我,我还有你,瑶儿,永远别离开我。” 雪瑶连连点头,眼中含泪,心里欢喜,太好了,宁寒终于不再自怨自艾了。 宁寒很快醒悟过来,现在还在御书房,不适合在此儿女情长。他稳了稳心神,努力使自己激动的情绪恢复平静。 他向皇上抱拳一礼,道:“父皇,儿臣失礼了。” 皇上无力地抬起手,对宁寒摆了摆,眼见儿子如此失态,他想起曾经对梅妃的保证,心中涌起一丝对这个儿子的歉疚和懊悔。 宁寒接着说道:“父皇,今日皇叔君前失仪,实在不该,但现天色已晚,儿臣暂且将皇叔带走,待明日小树醒来,再让皇叔与父皇请罪。” 他现在觉得很羡慕小树,有一个皇叔这样可以为了他,不顾一切的父亲。他忽然不想去计较宁云帆今天的举动了,他会如此完全是受了他人挑唆,以为小树已死,只要明天小树能够醒来,皇叔自然就知道自己错得离谱。 “宁寒,你少猫哭耗子假慈悲,早晚都是一刀,你不如现在就杀了我,我做鬼也不会放过你们。” 宁云帆犹自叫嚷,却被一同前来的夏冰夏云两人死死按住。 第一百八十二章 互诉衷肠 皇上仿佛失了心气,缓缓坐在龙案上,捏了捏额头,对宁寒挥挥手,有气无力地道: “先退下吧,朕累了。” 宁寒听得皇上吩咐,对夏冰等人使了个眼色,他们忙将宁云帆带走,远远的,还能听到宁云帆的咒骂声传来。 宁寒见皇上如此颓丧,他心中有些难过,但他又无法违心说什么安慰他的话。 同时,宁云帆刚刚唾骂皇上的话也让宁寒的心里隐隐有一丝丝畅快。就像瑶儿之前说的,他一出生就如同一个没爹没妈的孤儿般,这些都是皇上造成的。 如今皇上看似良心发现,可惜,经过那三年的苦难,他更明白,皇上只是皇上,他的父爱几乎没有,尤其是在皇权面前,触之者唯有一死。 宁寒想到这,握住了雪瑶的手,他明白只有她,才是他要一生守候的人,也只有她会无怨无悔地给予他全部的爱恋。 雪瑶感受到他伸过来的手传来的力量,美目盈盈地回望着他。 她看着他,清甜地笑了起来,眉眼弯弯,宁寒感觉今晚知道身世后带来所有的苦痛都被这笑容一笑抚平了。 他牵着她的手走在皇宫的石径上,穿过了一片梅林,此时正值梅花盛开,他突然意识到,为何离御书房最近的花园里会种满了梅花。 梅妃,他真正的母妃,她会是什么样的人,也许就如梅花般,美丽孤傲,遗世独立。 雪瑶仿佛知道他看着梅花在怀念着谁,轻声道: “听说这梅园的树是皇上的一位妃子亲手所种,想来定是你的母亲。夫君,虽然梅妃娘娘在你一出生时就去世了,但也许,她化作了这一园的梅花,仍在守护着你。” 宁寒抚了抚她的发丝,望向园中傲雪盛开的梅花,露出了一个微笑,他在心里默默地说:母亲,你看到了吗,这是瑶儿,我的王妃,您若在天有灵,一定要保佑她一生平安,因为她是我一生所爱。 这时,送走宁云帆的夏冰赶来,他面露难色,似是难以开口般呐呐道:“王爷,这……您去看看岭南王吧。” 宁寒和雪瑶对视了一眼,均是无奈的轻叹一声。 他们匆匆赶到关押宁云帆的房间,就在小树的房间隔壁。 当先看到的就是小树房间那敞开的大门,定是宁云帆终于忍不住硬闯进来了,里面只有一张空空如也的大床,难怪他会发狂。 两人没有进去,而是转向了宁云帆所在的房间。刚到门口,他们就听到了一阵撕心裂肺的哭声。 从窗缝里,只见宁云帆抱着宁寒刚刚命人还给他的玲珑宝剑,丝毫不顾王爷形象地坐在地上号啕大哭,就像是一个无助的孩子。 宁云帆刚刚在御书房还气势汹汹,高声大骂,再次回到这个院落,看见小树那空无一人的房间,又拿回失而复得的玲珑宝剑,他登时崩溃了。 宝剑是先皇所赐,他却只能睹物思人,自从先皇驾崩后,他就从备受宠爱的小皇子变成了被赶出京城的岭南王,一切只能靠自己拼杀,却还要受亲皇兄的猜忌。 本来以为自己此生无子,没想到上天赐给了他一个儿子,却在他终于喊自己父亲的时候,又残忍地收走了他的生命。 他早已是既失去了疼爱他的人,现在又失去了他要疼爱的人,难道他注定是孤独一人? 宁寒见他哭得如此悲凉,想到自己母妃早亡,与父皇感情也已形同陌路,伤及己身,于心不忍地想要上前去安慰宁云帆。 雪瑶及时拉住了他,一根葱白的手指举在嘴前,作了一个“嘘”的动作,示意他不要打扰宁云帆。 宁寒迟疑地点点头,还是随她回到了小树的房间。 “皇叔他……”宁寒欲言又止地道。 雪瑶摇摇头,轻叹道:“让他把这些日子的郁气发泄出来吧,这样反而对他是最好的,一直压抑着,就会像今天这样突然暴发,一发不可收拾。” 宁寒这才面色凝重地叹了口气,为这位皇叔闹出来的事担忧不已。 看着明显无人躺过,被褥摆放整齐的大床,宁寒忍不住询问雪瑶道: “瑶儿,小树他现在怎样了?你又在哪里医治他的?” 雪瑶没有回答他,而是转身吩咐阿兰道: “给岭南王送去一壶蜂蜜水和一些糕点,不要打扰他。” 说完,她走到门前,关上了有些松动的门扉。 宁寒见状,忙上前去帮忙。 雪瑶看着他关上门,转身走到小树的床边,她略显疲惫地坐了上去,拍了拍床沿,示意宁寒道: “夫君,来,坐这里。” 宁寒笑着走了过去,坐在她的身边,侧头安静地看着她,眼中只有信任之色。 雪瑶见他坐定,伸了个懒腰,直直倒在了床上,满足地长叹了一声。 宁寒也学她,仰面躺倒在床。 两人就这样并排地,半躺在床上,两双脚悬在床沿,俱是露出了舒服的神情。这几天可把他们累得够呛,难得有这样安静地相处时刻。 过了一会儿,雪瑶才开口道: “夫君,我不让人看见我如何医治小树,连你也一并瞒着,你是否在怪我?” 宁寒忙侧转过身,对着她,坦然道:“怎么会?无论你是用什么方法救人,都是你的能力,反而是我,没有给你一点帮助,何来的脸面怪罪你呢?” 雪遥感动地道:“夫君,谢谢你。” 宁寒将她耳边的碎发往后抚了抚,轻声道: “夫妻之间,何须言谢。只是瑶儿,你若有任何的困难,随时都可以告诉我,我也想替你分担忧愁,作为你的夫君,我本就该为你遮风挡雨,你可以完全地相信我。” 雪瑶忍不住搂住他的脖子,在他怀里蹭了蹭,撒娇道: “我当然相信你,你是我的夫君,是我在这个世上最信任的人。” 她看着宁寒深情的眼神,心中充满了幸福。老天让她穿来了这个异世,虽有极品的亲戚,却也让她遇到了此生至爱,已足够她感激的了。 第一百八十三章 见小树 不过仙草空间是她最大的秘密,也是她在这个异世的立身之本,是绝不能轻易让人知道的隐秘。她轻叹了声,隐含歉意地道: “夫君,我有一个秘密,只是这个秘密我实在不知道要怎么说,我不知道说了你会不会把我当成怪物。你可不可以等等我,等我想好了要如何说,到时我一定把所有的事都告诉你,从此在你面前做了个没有秘密的透明人。” “你在说什么傻话,我怎么会将你看成怪物?若有什么神异之事,那你也定是上苍派来拯救世人的神女,更是拯救我的小仙女。” 宁寒搂着她的腰,亲了亲她的额头,承诺道:“瑶儿,你想什么时候说就什么时候说,就算你不说也没有关系,我都会一直相信你支持你的。” 雪瑶听到他的话,眼眶湿润,幸福得落下了泪来。 宁寒忙擦了擦她眼角的泪痕,吻上她娇艳的红唇。 “瑶儿,别哭,此生我只愿你开口常笑,一生顺遂。” 两人搂着彼此,亲腻了一会儿。雪瑶才开口道: “今晚岭南王这么一闹,明天势必要叫醒小树,不然宁云帆此次只怕不妙,皇上必然要降罪于他。” 宁寒也紧蹙眉头,他对雪瑶道: “瑶儿,你不怪皇叔吗?他……今晚差一点置你于死地。” 雪瑶摇了摇头道:“我不怪他,他也是为了小树,为人又偏激了一些,才会被人挑拨,做下这些大逆不道的事。这事我也有部分责任,若不是小树情况特殊,不适合随意搬动,我能早点让皇叔看看小树,他也不会一时冲动,做下错事。他误以为小树已死,对我恨之入骨,我却可以理解他的心情。等他见到小树,自然有他后悔的时候。” 宁寒苦涩地想到皇叔为了小树做的事,一片拳拳爱子之心,而他的父皇却因为他立下的战功与闯下的威名,而默许他人陷害于他。两厢对比,更显宁云帆对小树的真挚父爱。 他苦笑道:“原本我很不喜他鲁莽行事,更恨他差点伤了你。但现在,我却有些佩服他,能为了自己的儿子,甘冒天下之大不韪,即使他做的是错的,却也对得起小树喊他一声父亲。” 宁寒面有愁怅,语气里带着丝丝羡慕地说道: “说实话,我很羡慕小树,父母皆存于世,虽然自小生活贫苦,却有他娘的陪伴和全心的疼爱,现在跟皇叔相认,又有皇叔如此维护。而我,虽贵为皇子,却不如寻常百姓,过的是无父无母的日子,说是至亲,却似仇人。” “夫君,慎言!” 雪瑶忙看向门外,幸好此时深夜,皇宫中的侍卫又被宁云帆赶走,外面都是自己人。 她紧了紧搂着宁寒的手臂,在他耳边轻声说道: “隔墙有耳,夫君千万不可在皇上面前袒露此番所想。当今多疑,又乾纲独断惯了,即使你是他的儿子,他却不是只有你一个儿子,他首先是这天下之主,然后才是你的父亲,三年前你就已有教训,如今更要小心行事,一步行差踏错,前路就是万丈深渊。” 看着她担忧又深情的清澈眼眸,宁寒不由地点点头道:“你放心,我早已对他失望,不再奢望他的父爱,不会再在他面前失态,只怕若真如此的话,他反而会觉得我太过矫情,进而如三年前一般厌弃了我。” 他抱着雪瑶,如抱着世间珍宝,深情地道: “瑶儿,我现在只想保全你我,安稳度日,为了这个愿景,不管谁挡在前面,我都会一力破之。” 雪瑶嘴角上扬,坚定地道:“我必夫唱妇随,与夫君一生相知相守。” 说完,两人相视一笑。 雪瑶想到一件事,又跟他说道: “夫君,明天我想请皇上允许小树娘进宫看望小树。如今小树的身体其实已经完全康复了,却一直未醒,这需要靠他自己,但亲人的声音,如果能够让他听见的话,应该能够增强他想要醒来的意志。若是小树他娘能够进宫……这么多年,他们母子之间只有彼此,这是很深的情感羁绊,小树是个懂事的孩子,必能听到他娘的声音,从而想要醒来。还有岭南王刚和小树相认,也能给小树一些刺激作用。如果他们两人一起呼唤小树,我相信小树一定可以醒来的。” 宁寒忙道:“瑶儿,你放心,明天我就跟皇上请旨,让小树娘进宫看望小树。” 雪瑶又叹了口气道:“原本是不想告诉小树娘的,免得她担心,现如今,恐怕不告诉她也不行了,小树需要她,为了小树,无论如何也要让她进宫来。” 她想了想,坐起身来,对宁寒道:“夫君,你去请岭南王过来,我先带小树出来,让他先看一看小树,好叫他知道小树真的没有死,免得他再闹下去。” 宁寒一听这话,赶忙起身,睁大眼睛,惊奇道:“现在?小树在哪?” 雪瑶微笑着推了推他,调皮地对他眨眨眼道:“秘密。” 宁寒就明白了,这个涉及到她那个暂时不能说的秘密。他点了点雪瑶的鼻尖,笑道: “好好好,我这就去请皇叔过来。” 宁寒下床找宁云帆,出门后还体贴地关上了门,还冲雪瑶眨眨眼,像个小顽童一般。 然而他转过身,收起脸上的笑意,又成了那个冷峻疏离的宁王爷。他对守在门外的阿梅阿兰道: “你们在这里守着,不可让他人进去打扰王妃。” 阿梅和阿兰行礼应命后,他才走到隔壁,让夏冰打开宁云帆的房门。 此时他已不再哭泣,却仍抱着那把玲珑宝剑,两眼无神,呆呆地坐在地上,如同一座木雕。 宁寒见他这副模样,心中一阵唏嘘。 他走进去,来到宁云帆的身旁,坐在夏冰搬来的凳子上,心中斟酌,缓缓开口道: “皇叔,今日之事,你太冲动了。瑶儿就是怕有人想要利用小树,破坏你和皇上的关系,为防有人再对小树下毒手,才在这里故布疑阵,实际上我们将小树安置在另一个安全的地方,所以你破门而入的时候才没有看到小树。果然瑶儿被皇上召见,就有人趁她离开,借机生事。幸好小树不在这里,否则皇叔你岂不是害了小树。” 第一百八十四章 谣言 听他提到小树,宁云帆眼神闪了闪,仍是怔怔地看着他,像是等着他接下去的话。 宁寒继续说道:“现在我们把小树送回了他的房间,只是他还未清醒,皇叔可要去见上一见?” 宁云帆如同重新活过来了一样,眼神亮晶晶地看着宁寒,他颤抖着声线问道:“当真?我真可以看到我的儿子?” 宁寒肯定地点点头道:“当真!” 他站起身,伸出手臂,做出一个请的手势,对宁云帆笑道:“就在隔壁,皇叔可与我一同前去,瑶儿还在里面照顾小树。” 宁云帆蹭地从地上跳起,顾不得整理凌乱褶皱的衣衫,迫不及待地走向门口。 宁寒紧随其后,眼见阿梅与阿兰刚伸手想要阻拦,原以为他会直接推门而入,却见他忽然在门前停下了脚步。 他的眼睛死死地盯着眼前的门,右手抬起又放下数次,嘴角微动,表情变幻,似喜似悲。 宁寒对阿梅阿兰摆摆手,示意她们不用阻拦。他静静地站在一旁,等宁云帆推门进去。 雪瑶此时已将小树从仙草空间里送了出来。 自从小树的外伤全部好了以后,雪瑶就不再将他泡入灵泉水中,而是将仙草汁液喂入他口中,并按时给他施针和按摩。 她还时不时地跟小树说说话,从他们相识的第一天说起,说小树娘的病情,说小树的学习,说很多很多他们认识之后发生的事情。 可惜小树一直没有什么反应,即使现在被雪瑶挪出了仙草空间,也仿佛没有灵魂的躯体,一动不动地躺在床上。 她早已听见门外的动静,却没有前去开门,和宁寒心有灵犀一般,静静地站在小树床边,等宁云帆想好了自己推门进来。 终于,宁云帆动了,竟不是推开那道始终挡着他看望儿子的视线的大门,而是侧身面对宁寒,他表情看似平静,却牙龈紧咬,一字一顿道: “宁寒,我宁云帆生于世间,作为皇室血脉,自当顶天立地,无愧于心。今晚我既敢与宁昊对峙,早已将生死置之度外,做好了他痛下杀手的准备,然而,士可杀不可辱,若此番你与唐雪瑶再戏耍于我,就休怪我真的起兵造反,行那悖逆之事。” 说完,他不理宁寒张嘴想说些什么,上前一步,咬牙推开了房门。 他跨进房门的时候,心里还在暗暗唾弃自己,明明确定小树存活的可能几乎为零,所以今晚他才会抱着必死的决心,誓要为小树报仇。然而刚刚宁寒的话又给了他希望,他忍不住想要相信宁寒的话,去赌那个哪怕只有万分之一的可能性。只要小树还活着,让他做什么他都是愿意的。 即使如此,他进门时还是心虚而绝望地闭了眼睛,他自嘲一笑,逃得了一时,避不了一世,想他堂堂岭南王,何曾怕过,如今却不敢面对近在眼前的真相。 念及此,宁云帆复又猛地张开,印入眼帘的是床上躺着的一个小小的身影。 瞬间泪水就模糊了他的眼睛,他哆嗦着一步一步走到床前。 止不住的泪水让他看不清床上的小人儿,只觉得身形与小树的一般无二。 他忙抬袖用力一擦眼泪,终于看清了床上之人的面容,不是小树又能是谁。 宁云帆觉得自己尤如踩在厚厚的棉花之上,双腿发软,脑子一片空白,好似在作梦一样。 这时,唐雪瑶的声音像是从很远的地方传来,清脆悦耳,径直钻进他的耳朵里: “皇叔,我说过的话,从不食言,说初十让你见小树,现在子时已到,算是初十,就让你见见小树,看小树是否还活着,看我是否欺骗于你?” 雪瑶的话把宁云帆从飘浮的状态拉回了现实,他突然扑到小树的床前,颤巍巍地伸出一只手指,伸到小树的鼻下。 他的手一顿,几不可闻地喃喃道:“有气……” “活的!” 宁云帆突然大叫了一声,他举高手,似想要抱住小树,又怕压坏了他,就那么虚虚地架在上空,颤抖着声音道: “小树,你醒醒,我是爹啊,你睁开眼睛看看我,小树……” 突如其来的痛哭声吓了众人一跳,守在门外的阿梅、阿兰探过身来,看到躺在床上的小树,登时瞪大了眼睛。 阿兰状似梦游地呢喃道:“王妃什么时候把小树带到了房里?” 她和阿梅一起揉了揉眼,再定睛一看,小树还是好好地躺在床上,无声地睡着。两人一直守在门外,始终没见过王妃出门,更没看到小树进出房间。 夏冰也是一脸的不可思议,差点咬了自己的舌头,指着岭南王怀里的小树,结结巴巴地道: “这这……这……” 夏云支着夏雨,两人同时双腿一软,差点双双摔倒,啧舌道:“我的个老天爷啊,这是大变活人啊……” 不管众人如何目瞪口呆,心里有了一丝猜测的宁寒始终面不改色。 阿菊忽然想到了什么,气愤地说道: “我真该扇扇皇宫里那些个嘴碎的几个大嘴巴子,说什么过这么多天了,都见不到小树,怀疑是我们王妃把小树医死了。现在人这不好好的在这吗?” 不同于阿梅阿兰一直跟在雪瑶身边照顾,负责在皇宫与其他诸位宫人接触的阿竹和阿菊一样,这几天都听到了不少的闲言碎语,背地里受了不少的气。她们怕影响到雪瑶的情绪,一直都不敢告诉其他人,这时终于可以扬眉吐气了,忙竹筒倒豆子一般,将这些天听到的谣言说了出来。 阿竹附和着阿菊道:“对对,这些人实在该打。他们居然说王妃是吃人的妖怪,不然小树为什么生不见人死不见尸。今天见到了小树,明天我就去啐他们一脸,让他们胡说八道。” 夏云一听气坏了:“什么?居然有人这么说王妃?阿竹阿菊,你们把他们的名字记下来,回头看小爷我怎么教训他们。” 其他三个也纷纷点头,都决定要为王妃找那些八卦党算账。 四大侍卫中最少言寡语的夏霜不知道脑补了什么,灵机一动对宁寒道:“王爷,咱们王妃是仙女下凡的吧?” 闻言,宁寒但笑不语。 第一百八十五章 跪谢 众人见他如此神色,都露出了一副醍醐灌顶的恍然大悟之表情。 阿梅欢喜地说道:“肯定是了,我们王妃这么美,说不是仙女,仙女都要不服了。” 夏云摇头笑道:“仙女服不服王妃的美貌我不知道,但仙女一定是服你的,哪有这样以貌取人的。” 见宁寒听见他说不知道仙女服不服雪瑶的美貌,瞪了他一眼,夏云忙改口道:“呃,当然,王妃的美貌,那仙女必须是服的啊,要我说啊,咱们王妃比仙女还美。你们说是不是啊?”最后一句明显他还提高了音量,还朝宁寒不停谄笑,要多滑稽有多滑稽。 他这番说词赢得了众人一致的白眼。 宁寒又瞪了他一眼,无语地摇了摇头,不再理这些貌似发现了一个新秘密而兴奋讨论的人。 众人见宁寒的注意力回到了宁云帆那边,又聚在一起叽叽喳喳地说开了。 唐雪瑶看宁云帆这边可能还要一会儿时间,就走到门外,与宁寒并肩站立。 正听见阿竹她们气愤地说着什么“吃人的妖怪,王妃是妖女”之类的谣传,也是一头雾水。 她开口问道:“你们在说什么呢?” 见她问话,阿菊和阿竹义愤填膺地,你一言我一语,把近日宫中的谣言说了个遍。 阿菊愤愤不平地道:“王妃,你说这些人是不是在胡说八道?” 阿梅也说:“就是,这些人心肠太坏了,居然敢随意编排王妃的谣言。” 夏雨居然还憨憨地问了一句:“王妃,他们说你是吃人的妖怪,这不是真的吧?” 雪瑶“噗哧”一声笑了说出来,反问道:“你觉得呢?” 夏云凑过来,嘻笑道:“要我说呀,那肯定不是真的啊。我们王妃这么人美心善,真是妖怪,也是个好妖怪,不吃人的那种。” 为人比较正经的夏冰忍不住扬手给了他后脑勺一个巴掌,口中斥道: “胡咧咧什么,王妃怎么会是妖怪。再胡说,就自己去领军棍去。” 夏霜也过来踢了夏云一脚,笑骂道:“就是,闭上你这臭嘴。王妃一定是天上的仙女,下凡来救苦救难的。” 阿菊一拍手,附和道:“说得对,妖怪怎么会治病救人呢,我们王妃医术高超,治好了那么多人,这是实实在在的事情,我们大家都看到的。” 众人纷纷点头应和,还把小树娘、康儿等人的事例拿出来,以佐证他们的猜测是有多少的正确。 阿竹说到激动处,叉腰说道:“之前是因为没有看到小树,怕给王妃王爷惹麻烦,不想跟皇宫的人起冲突,等明天要是那些人再敢碎嘴,我就撕烂他们的嘴巴。” 阿菊也愤愤说道:“对,撕烂他们的嘴,云侍卫,你可说过要帮我们的。” 夏云刚说错话,这时忙不迭表示:“当然,找我就对了。” 见他们这一副就要找人干架的架势,雪瑶顿时哭笑不得。 雪瑶很感动于大家伙对她的信任,轻笑道:“好了,谣言止于智者,清者自清,只要小树能好起来,谣言并不能中伤于我。” 说完,不再理会他们的豪言壮语,笑着摇摇头,牵住宁寒伸过来的手,走到一旁说话。 雪瑶和宁寒先是对视一眼,眉头蹙起。 近日他们也不是没有听说过这些一鳞半爪的闲言碎语,不过想着,只要小树生龙活虎地出现在众人面前,谣言自然不攻自破。 本不想理会,却没想到,谣言已经传得满宫乱飞了。 宁寒沉声道:“瑶儿,这定是有人故意散播的,可能是想败坏你的名声。” “嗯,我也想到了,只是这有何用?只要小树还活着,谣言传得再真也是假的。”雪瑶疑惑道。 宁寒面色严肃地道:“谣言不必是真的,有人信就行。” 话落,两人同时想到了正在里面痛哭流涕的宁云帆。一定是有人特意跟他说了什么,他才会对小树已死这件事深信不疑。正是有人利用了他这样容易做出过激行为的性格,引着他深夜持剑,擅闯皇上的御书房。 他们先是利用皇上召见雪瑶的时机,刺激宁云帆,闯入她严令禁止他人进入的小树的房间。若是小树真在里面,只怕这又是一次他们可以下毒手的机会。只要小树死了,只怕这谣言假的也是真的了。 雪瑶正是怕那些害小树掉下假山的人再次意图置小树于死地,才一直将小树放在空间,毕竟,哪里也没有她的仙草空间安全,空间里不仅不会有其他人进入,还灵气十足,又有灵泉仙草利于小树的病情。 当她被皇上召见,不得不离开时,更不敢让还在昏迷中无法自救的小树留在这个房间。 却没想到宁云帆会硬闯此间,看到空无一人的房间,引得他更相信小树已死的传言,甚至是联想到是她害死了小树。 只能说谋划之人在皇宫的势力不可小觑,阴谋十分恶毒,环环相扣。 雪瑶蛾眉微蹙,忧心道:“皇叔今晚冲撞皇上,还意图血洒御殿,不知日后皇上会如何秋后算账了。” 宁寒也是长叹一声道:“不说日后,只怕明日父皇就要问责于皇叔了。” 雪瑶听着从房间里传出的叫喊哭声,摇了摇头,忽而看到置于桌上的玲珑宝剑,试探地问道: “皇叔不是说,这宝剑是先皇所赐,是不是相当于免死金牌,可以免于让皇上问罪皇叔。” 宁寒摇头叹惜道:“这宝剑的威力并没有那么大,只是防止皇上无故迫害兄弟。如今是皇叔擅闯御书房,形同造反,就算是免死金牌也没有这么大的功效,何况是皇叔自己胆大包天撞到皇上手里。” 两人为宁云帆的命运忧心冲冲,宁云帆这时却只顾抱着失而复得的儿子号啕不止,依他的性格必是不会考虑到明天的事的。 宁寒被雪瑶提醒,直直地看着桌上的玲珑宝剑,总觉得应该是有什么办法,能让宁云帆逃脱死罪。 这把宝剑十分华丽,剑鞘上镶着各色的名贵宝石,剑身是精铁所铸,锋利无比,乃是铸剑名师所铸,价值千金。况且此剑是先皇御赐,代表先皇,更是尊贵非凡。 看着看着,宁寒突然眼睛一亮,想到了办法解决皇叔明日的危机。 雪瑶一看他眼眸流光异彩,就知道他一定是有主意了,连番催促他说出来。 第一百八十六章 赠剑 宁寒笑着在她耳边轻声说了几句,雪瑶频频点头,也觉得这是个绝佳的主意。 不过她又脸现迟疑,问道:“只是皇叔未必会舍得如此做。” 宁寒再次摇头道:“再不舍得,也得保命为重啊。” 雪瑶对他这话深以为然,表示赞同。 宁云帆见无论他如何呼唤,小树也没有醒过来,他渐渐止住了哭声,在侍卫的劝说下,被侍卫掺扶着,起身走向雪瑶和宁寒所在。 他来到二人面前站定,甩开侍卫的手。令所有人没有想到的是,他“扑通”一声,直挺挺地跪在了二人面前。 雪瑶和宁寒被他吓了一跳,侧身躲开他这一礼,见他还想弯腰磕头,雪瑶忙上前阻止道: “皇叔,万万不可,雪瑶如何担得起你这样。” 宁云帆一脸懊悔,沉声道:“不,你担得起我这一跪。瑶儿,之前都是皇叔糊涂,听信奸佞小人之言,差点害你性命,我在这里向你赔罪了。” 说完还要再磕一个头,这回宁寒也赶忙阻止了:“皇叔,你这又是为何?你这样,可折煞我们了。” 宁云帆执意跪着,摇头说道:“这一跪,是感谢你们救了我儿。你们说得没错,我差点成了害死我儿的帮凶。” 话落,他又想朝着雪瑶磕一个头,雪瑶和宁寒扶着他,不敢让他行此大礼。雪瑶忙道: “皇叔,你有何吩咐就直说,能做到的,我一定去办,自家人,不必如此。” 宁云帆终于顺着两人的力道,站了起来,却握住宁寒的手,看着雪瑶道: “相信这件事也只有唐大夫能够做了,那就是救醒我儿小树,之前皇叔多有得罪,唐大夫大人不计小人过,将我儿救治得这么好,还请唐大夫继续救治我儿,敢问唐大夫如何才能让他转醒?” 他不叫雪瑶的名字,而是称呼她唐大夫,显是对她的医术心服口服。 雪瑶见他为了小树,竟做到如此地步,看着他眼里的真挚,遂将她跟宁寒说的方案说了出来。 “我想把小树娘接进宫来,请她唤醒小树。如今小树的外伤已经完全好了,一直醒不过来,非我能力所及,只能看小树想醒来的愿望有多强烈。小树娘是小树最亲近的人,小树应该对她的声音有反应,我相信,只有她才能把小树叫醒。” 宁云帆想了想,对宁寒说道:“这好办,明天我跟你一起去请皇上下旨,让曼娘进宫看望小树。” 宁寒却忧愁道:“小树娘进宫一事倒是不难,不过皇叔还是先想想怎么应对皇上明日的责罚吧。” 宁寒不得不将眼前的形势再跟宁云帆分析了一遍,说道:“皇叔你今晚持剑上殿,冲撞皇上,只怕明日罪责难逃。” 宁云帆却摆摆手道:“我一人做事一人当,宁昊……皇上要怎么罚我,悉听尊便,我自领罚。” 雪瑶见还是这副满不在乎的样子,忍不住劝道:“皇叔,你这火爆脾气可要改改,你就算不为自己着想,也要为小树想想,这件事可大可小,还有你刚刚在门外说什么造反的话,这种话皇叔日后还是不要乱说的好,说不定到时会牵连到小树呢。” 宁云帆刚刚还气焰嚣张,一听到会牵连到小树,登时呼吸一窒。他拍了自己脑门一下,连连称是道:“你说得对,我也是有儿子的人了,我得为我的儿子想好退路。” 宁寒闻言,很是无语。 这位皇叔从以前就嚣张跋扈惯了,如今手握重兵,更是不可一世。若不是皇上的同胞兄弟,早被削了。而且君威难测,皇上也不是没有削减蕃王手中兵权的打算,自古皇权无父子,更何况是兄弟。 如果没理解错他的意思的话,他刚刚竟还以为皇上并不会真的重罚于他吗? 之前他四十好几了,也没成家没有继承人,在古代,这个年纪已不算年轻了,岭南王府不出差的话也就一代人,最终还是归于皇家的,皇上当然就乐得用他博个兄友弟恭的美名。 然而小树的出现打破了这种平衡,一个年幼的王府继承人和一个威镇一方的王爷,皇上会如何取舍,还真是无法猜测。若皇上狠一点,直接斩了宁云帆,扶持年幼的小树上位,那岭南王一脉的兵权几乎可以说马上就回到皇上手里了,而岭南王府起码要衰弱十几年,十几年后直接没落的权贵也不是没有,到时有没有岭南王府都不好说。 宁寒觉得宁云帆大概是真的没有想到这么远,当然,他也不能跟他明说。不过他倒是说了刚刚他想到的,让他尽量免于处罚的办法。 他从宁云帆的房间里取出玲珑宝剑,递给宁云帆,待他莫名其妙地接过后,宁寒想了一下措辞,对宁云帆说道: “皇叔,如今有一个办法可以让你解释今晚你的行为,只是不知你是否愿意割爱?” 宁云帆见他特意将玲珑宝剑拿给他,听到他如此说,思考了一下就明白了他的意思。 宁寒他们原想宁云帆大概不会同意他们的办法,不想他只是简单地想了想,就说:“没问题,明天我亲自将宝剑献与皇上。” 雪瑶颇为意外道:“皇叔,这是先皇御赐之物……” 却见宁云帆摆了摆手,洒脱地道:“我父皇把它给我,本就是要保我的命,现在这种情况,活着的人总比死物更重要,我当初得到了这把剑,却失去了我的父亲,而今,我却不能让我的儿子没了父亲,一把剑换我岭南王府一个继承人,值得!” 宁云帆这番话,在雪瑶的意料之外,却也在情理之中。直到现在,她才真正的认识了这位叱咤岭南的将军王爷,也不禁为他这份洒脱与果决所折服,生起了一点敬佩之意。 三人商量完,各自回房休息。 宁云帆坚持要睡在小树的房间,亲自守护他的儿子。 宁寒遂将岭南王的侍卫放了,宁云帆就让他们守卫在小树房间周围,简直将这个小院围了个水泄不通。 宁云帆得意地说道:“别说刺客,就是苍蝇也飞不进来一只。” 第一百八十七章 先皇 雪瑶见这么多人拱卫在此,倒也十分安全,于是熄了将小树再搬进仙草空间的想法。 她和宁寒搬进了宁云帆之前的房间,两人并排躺在床上,回想今天的种种,一时也是感慨非常。 雪瑶慨叹道:“夫君,我现在觉得宁云帆也许会是个好父亲,原本看他那副目中无人的模样,实在惹人讨厌,可是他对小树这样疼爱,为了小树可以连命都不要,又令我对他刮目相看了。” 宁寒也很是唏嘘地道:“我从没见过皇叔如这几日般失魂落魄的样子,他从来都是傲慢勇武的,却没想到他大概是这个皇家最真性情之人,他也比我父皇、我这些所谓的兄弟都重视亲情。” 雪瑶听出他话时的难过,侧过头看着他,出声安慰道: “夫君也是同样难得的性情中人呢。” 宁寒苦笑道:“可惜在这皇家情比纸薄,越是重视亲情越容易被利用。” 雪瑶伸手抱住他,知道他必是想到了之前的遭遇,很是心疼。 她抚了抚他皱起的眉峰,轻声道:“夫君既知皇家之中薄情,就不要再为那些不值得的人伤怀了。” 忆及今日她在御前失言,说那些欺骗宁寒的人才是错的,虽然她并不认为她说错了,但这话把皇上也包括进去了,皇上可不是一个胸襟宽阔之人,又爱记仇,说不定哪天就发作到他们夫妻哪一人身上。 现在听到宁寒的话,她也暗暗提醒自己今后要注意君前的言行。 宁寒回抱住她,释然道: “我没事,我现在早已不把那些人放在心上了,即使是父皇,我也不能把他完全地当作一个父亲来看待,他是一国之君,反而不如皇叔对孩子的感情来得纯粹,以前是我太天真,如今,感情只给予值得的人就够了。” 雪瑶叹息道:“夫君的心其实比谁都柔软,这样他人轻易能伤害到你。不过今后,夫君心中的柔软由我来守护,我会保护你不再受到别人的伤害。” 宁寒看着她眼中的依恋和信任,忽然很想亲吻她的唇,而他也这样做了。 直到两个人都气喘吁吁地分开,宁寒搂紧怀中这个可爱的女人,觉得老天实在待他不薄,现在他越发相信,他的娘子是上天派来拯救他的仙女,把他从深渊中拉了上来,还给了他爱情与亲情,得妻如此,夫复何求。 羿日,太和殿内,宁云帆孤身站在殿中,两侧是分立的文武大臣。 此时,几方阵营激烈地争执着,讨论如何处置岭南王。 位于左侧第一位的蒋太师率先出列,痛陈宁云帆昨日的不臣行为,仿佛他当时就在当场。 他义愤填膺状,哼着鼻子,要求皇上严惩岭南王:“皇上,岭南王持凶器擅闯皇宫,妄图刺杀皇上,实乃狼子野心,罪大恶极,该当问斩。” 宁寒为岭南王辩驳道:“太师此言差已,岭南王所持乃先皇所赐宝剑,怎能算凶器?” 蒋太师又是一个冷哼,得理不饶人道: “那又如何?宝剑也是剑,都是兵器,都能伤人,他要不是心怀不轨,为何要提剑去御书房?” 宁寒听他如此问,正中下怀:“岭南王如此做必然有他的理由,还是请他亲自跟皇上解释,太师不要在这妄自揣测的好。” 蒋太师被宁寒气到,指着他怒道:“你……” 皇上高坐上方,冷冷看着直挺挺站在下方的宁云帆。他昨夜被宁云帆气得不轻,现看他还这幅浑不吝的样子,简直是火上浇油,心中越发恼怒。 他突然重重一拍龙椅的扶手,怒喝道: “岭南王,你有何说法?” 宁云帆见皇上质问,一提衣袍下摆,径直跪了下去。 皇上一挑眉毛,对他突然的示弱有些诧异,但心中余怒未消,也不开口,等着看他如何解释。 宁云帆一抱拳,大声说道:“臣一向忠于皇上,镇守岭南二十几年不曾懈怠,皇上于我而言如兄如父,我们君臣相得,臣岂会刺杀皇上。” 皇上听见宁云帆这样一本正经地说瞎话,不由冷笑连连,他倒要看看他还能怎么编出个花来。 蒋太师嘴角抽动,瞪眼怒道:“一派胡言。你不是要刺杀皇上,为何昨夜强行闯入御书房,在皇上面前手持宝剑。” 宁云帆不屑地看了蒋太师一眼,一副不想和你说话的样子,把蒋太师气了个倒仰。 他继续对皇上道:“臣二十几年看未见皇上,此番难得进京,忍不住总想与皇上多相处些时日,而昨夜臣用先皇赐予的宝剑练剑,想起先皇,想到幼时与皇兄,还有父皇母亲相处的时光,忽然想要送皇上一份礼物,故未经通报就来找皇上,是臣弟不懂规矩了。” 皇上冷笑道:“哦?你想送朕何礼物?难不成你想将先皇送你的宝剑送朕?” 皇上随口嘲讽,不想宁云帆一脸“皇兄你懂我”的表情,状似惊喜道: “皇上怎知我送的就是玲珑宝剑?” 皇上见他这副模样,不由一梗,没好气地道:“既然是要送赠宝剑,那剑呢?怎么,昨日敢带剑上殿,今日就不敢了?” 皇上才不信这不可一世的宁云帆会认怂,出言又是一句讽刺。 哪知宁云帆又是一副“你怎么知道”的表情,理直气壮地说道:“臣确实不敢了,臣原以为皇上是我皇兄,哪怕送的礼物是柄剑,皇上也不会跟臣计较,而臣亲自送上来才更显诚意。不想,总有奸臣想要挑拨皇上与臣的兄弟之情,想陷我于不义,故臣今日不敢带剑上来,免得有些人又要污蔑我想刺杀皇上。” 说完,他还斜睨了眼一旁吹胡子瞪眼的蒋太师。 “不过我已将宝剑交由门外随从用托盘举着,等候皇上召见。” 皇上向来觉得宁云帆骄纵任性,今日却被他这没脸没皮样子给震惊了。 他这是在内涵蒋太师挑拨皇家兄弟情,还是暗示皇上没有容人之量? 果然,蒋太师听出了宁云帆的言外之意,气哼哼地指着他,阴测测地道:“岭南王说话要负责的,可不要冤枉了别人才好。” 第一百八十八章 争辩 宁云帆白眼一翻,暗自嘀咕,却又偏偏通让所有人听见的声音道:“今天怎么老有苍蝇不停的嗡嗡嗡,难道他不知道他有多吵吗?” 蒋太师仗着自己是先皇后的父亲,太子的外公的身份,向来自诩百官之首,说话蛮横惯了,何曾遇见过宁云帆这样的泼皮无赖,登时气得脸红脖子粗。 皇上则是怀疑地看着宁云帆,他一向是清楚宁云帆有多珍视那把宝剑的,那可是先皇御赐之物。 皇上至今仍记得他的好父皇快要归天的那一天,他气息奄奄地躺在床上,召集了所有在京的皇子,其实也就两个,皇上和宁云帆,至于其他兄弟,早在残酷的皇权争夺中被他干掉了。 那天,他们的父皇当着所有重臣的面,由莫兴昌执笔,写下遗诏,册立他为太子。玉玺落印的那一刻,狂喜涌上了他的全身。 然而不等他高兴太久,父皇又命人拿出了那把名为玲珑的宝剑,亲手赐给了早就哭得昏天黑地,头脑发晕的宁云帆。 那时,他已经病入膏肓,咳嗽声大得像是要把肺都咳出来一般,喘息声如同破旧的风箱,出气多进气少。但他仍是费力地招手,将宁云帆叫至身前。 宁云帆当时尚未成年,过分年轻的脸上哭得涕泗横流,他原来趴在下首,哭得不能自已,听见父皇叫他,抬头望去,面容哀毁,扑跪到床边,大喊一声:“父皇……” 两人父子情深,却完全无视了刚刚还被皇帝委以天下重任的当今皇上,彼时的太子,那时他呆立一旁,只觉得骨肉亲情大概从那日起就离他远去了。 只听得先皇边咳嗽得撕心裂肺,边一字一顿地说: “云……云儿,咳咳……父皇……咳咳……我……咳咳……时间不多……今后……咳咳……无法……咳咳……再照……拂于你,幸……咳咳……幸而……你与昊儿……咳咳……乃一母……同胞,树木同……咳咳……同株,分斫……憔悴,万不可……人不如木也……你日……咳咳……后要咳咳……好生辅佐咳咳……你皇兄,好咳咳……自为之……咳咳……不可再咳咳……如从前般任咳咳……性。” 说着,他拿过宝剑,亲手交到宁云帆手上,继续用他那好像随时会断了气般的语速说道: “这把剑名叫……叫玲珑,咳咳……手持玲珑……如朕亲临……咳咳……让它代朕伴你左右,权当做朕留给你的一个念想吧……” 皇上始终记得那剑鞘上镶嵌的宝石,十分光彩夺目,仿佛能刺痛他的双眼。他心中一片冰冷,已然明白父皇的意思。什么如朕亲临,怕是担心他会如铲除他的其他儿子般杀了宁云帆。 他的这位父皇,养儿子如同养蛊,将他的儿子们养得狼性十足,在长期的斗争陷害中,最后都恨不能将其他人碎尸万段,才能化解在通往皇位的路上留下的深刻仇恨。皇上在这个过程中也是步步惊心,险死还生,用兄弟的血铸就如今的冰封王座。 而宁云帆之所以在这场败之即死的斗争中安然无事,只因他是先皇的老来子,那个最小的儿子,与诸位皇兄年纪相差过大。国赖长君,他天然就被排除在了皇位继承之外,谁也没有把他当成一个对手,在其他兄长斗得你死我活的时候,他却安然享受着父皇母后的宠溺,也将他养成了如今这副无法无天的性子。 皇上心中冷笑,若不是他与朕是一母同胞的兄弟,而朕是最后的胜利者,换作其他兄弟上位,这把宝剑只怕不是保命符,而是彼时年幼的宁云帆的催命符了。 不过,就凭宁云帆昨晚的行为,别说只是一把剑,就算是先皇亲至,朕也不能轻饶了他。既然宁云帆自己说是赠剑,朕自然从善如流,也是时候收回这个保命符了。 皇上顺着宁云帆的话,说道:“你既有如此诚心,那就把宝剑献上来吧。” 早已等候在殿外的岭南王府随从,恭敬地低垂着头,双手捧着花梨木做托盘,上放着那把玲珑宝剑,缓缓走进殿内。走到岭南王身后,跪地伏首,更是将剑高举过头顶。 岭南王伸手拿过宝剑,双手捧上,高声说道:“请皇上收下此剑。” 皇上见他真的拿来了宝剑,有些意味不明的眼神看着下方的宁云帆。 宁云帆身形挺拔,不卑不亢地稳稳托着宝剑,任由他打量。 皇上登基年久,积威深重,岭南王长年领兵作战,自有气势。 众臣不知道皇上作何想,全都屏息宁神看着站在最前方的岭南王,想知道皇上是否会最终轻轻放过。 一个皇帝,若要臣死,他有千百种方法。皇上余怒未消,心想,要不是母后临死前也是念念不忘这个小儿子,凭他坑杀了那些与他争夺皇位的兄弟的手段,宁云帆仅凭一把死物能活到今天? 过了一会儿,皇上朝刘福摆摆手,道:“收下吧。” 刘福忙下去,接过了梨花木托盘。 即便如此,皇上也没让宁云帆好过。他甫一登基,便早早地让宁云帆滚到封地去了,他特意选了个好地方--岭南,那里常年瘴气湿重,毒虫遍地,更为要命的是那里山民野蛮,不服教化,时常有叛乱发生。宁云帆去到那里,是死是活,但凭运气,他就打算让他这个岭南王从此在那个地界自生自灭了。 然而,知子莫若父,他的父皇非常明白他的狠心,知道他大概并不会管兄弟的死活,早早为宁云帆准备了一支私兵,美其名曰,帮助他管理属地。 那是一支完全听命于宁云帆的军队,在宁云帆去往封地时,一路跟随,从京城跟到了岭南,从此在那里扎根。也正是这支军队,才让宁云帆一路平安地到了岭南王府。 想到这里,皇上又是心头暗恨。正是这支军队,让懵懂小儿的宁云帆在岭南站稳了脚跟,至少年掌军,屡立战功,从一个原本应该平凡无奇的王爷到现在的大将军,处处有这支军队的影子。宁云帆也算是个将才,二十几年来,把这支军队打造成了一支百战之师。 中原多磨难,长年有外敌侵扰。皇上这才容忍了岭南王的势力做大,毕竟还要他的军队镇压那些不听话的少民。 第一百八十九章 攻城 宁云帆心知皇上真正顾忌的是什么,也知道父皇留给他的真正的撒手锏是什么。不是那把玲珑宝剑,而是他手里的现在驻扎在城外的那几万精兵。 同时他也明白皇上想要的是什么,同样不是那把宝剑,而是他的臣服。 宁云帆暗暗思忖,把宝剑上交上去,换一个父子俩顺利回岭南的契机,以后和曼娘小树一家团圆,偏安一隅,再不来参合这京中风云。 就在宁寒以为事情就此过去的时候,蒋太师却不依不饶地跳了出来。 他对皇上行了一礼,道:“皇上,就算昨夜岭南王是一时情难自禁,忘了宫中规矩,持剑到御前,只是为了赠送宝剑。然错即是错,皇上万不能就此放过,恐后人效仿。万一日后有人借着赠剑赠刀的名义,上殿行凶,宫中侍卫岂能防范。” 这时一等候莫兴昌走了出来,摇手说道:“太师此言差矣。岭南王所献宝剑乃是先皇御赐,意义非凡,这世上,仅此一柄,这才有上殿的资格。旁人若无同等分量的神兵利器,岂配献与皇上。太师杞人忧天啦。” 蒋太师见老对头莫兴昌为岭南王说话,气更是不打一处来。他甩着袖子,冲莫兴昌哼道: “事涉皇上无小事,总之此事不可轻饶。” “蒋太师说得对,无规矩不成方圆,宫中早有规定,不可持兵器于御前,岭南王早年居于宫中,总不会忘了这规矩吧?” 此时马康涛马大人却跳了出来,支持严惩岭南王。 莫兴昌有些意外地看了马康涛一眼,马大人事前并未跟他提及此次借机教训岭南王的想法。不过他很快理解了马大人的想法,谁叫要马大人一直对岭南王的嚣张跋扈颇有微词,马大人也清楚,他是不赞同因此事对岭南王加以处罚的。 宁寒忙道:“马大人也说皇叔居于宫中已是早年的事,他都二十几年未住过皇宫了,刚回来不久,一时忘了宫中的一些规矩也是情有可原。” 蒋太师嘲讽道:“只怕岭南王在岭南居住日久,把我朝礼仪忘了个精光,反而把那些蛮夷之地的习性学了回来。” 岭南王轻嗤道:“你也知道我久居岭南,当然比不得你们这些在京城养尊处优的大人懂规矩。” 宁寒见马康涛居然与蒋太师站在同一阵线,宁云帆还在不断地拱火,心中暗暗叫苦,自觉得独木难支,实在无法将此事糊弄过去。 他看了莫兴昌一眼,希望这位宅心仁厚的老将军能站出来说说公道话。 而这位莫老将军也不负他所望,替宁云帆说了话:“皇上,岭南王御前持剑固然有错,但是请皇上看在他痛失爱子,加之献剑之情的份上,就对此事不予追究了吧。” 身为两朝重臣,莫兴昌自然也是有自己的消息渠道的。他已详详细细地知道了昨夜宫中发生的事情,结合前几日岭南王世子的事情,他稍一思考就想通了七七八八。 岭南王从一开始就被人算计了啊。 他刚认回了儿子,皇上尚未下旨承认那孩子岭南王世子的身份,也还未给他上了宗族玉牒,就出事意外摔下了假山。 说是意外,在场的哪个估计都不信。 从宁寒那边查到信息已知是有人安排了绑架,但参与的人不可能只有一方,王忠故意将岭南王的儿子踢下假山,想当场谋杀他未遂,却不知是他因为小孩逃跑而临时起意,还是有另一方的顺势而为。 目前还不知道皇上有没有推波助澜,但一个没有嗣子的岭南王与一个有继承人有封地有兵权的王爷,区别还是很大的。 而后岭南王找皇上要说法,打死宫人,应该也都是阴谋陷害之人依岭南王的性格步步设计的环节,至少宁寒感觉,他想阻止岭南王的暴行之时,总有人暗中阻止,而皇上的态度也很是奇怪,居然任由岭南王在宫中任性妄为。事到如今,一个活口也没有留下。 马康涛只想到岭南王的逾越之举,一心想要让宁云帆受到处罚,却没有想到这事其实并不简单。 他愤愤不平地刚想开口,却没想到岭南王先不满莫兴昌的话了:“喂,莫老将军,我儿可还活得好好的,你可不要咒他。” 马康涛一听他这样说,一时忘了声讨他,十分诧异那孩子在当日那样重的伤势之下,居然没有死,他不由脱口而出道:“什么,他居然还活着?” 宁云帆跳了起来,握着拳头就想上去揍他,嚷嚷道:“老头,我忍你很久了啊,你再咒我儿子试试。” 皇上原本还高坐在龙椅之上,看着底下闹哄哄地辩论,不发一言,任由他们争吵。这时见宁云帆又要无礼,重重地一拍扶手,怒喝道: “够了!宁云帆,难道你还要在朕面前动武吗?成何体统?” 宁云帆见皇上额上青筋乱跳,忙低下头来,尤自不服地轻声道:“皇兄,他咒我儿子,你的大侄子,你可得给我做主啊。” 皇上听见他这样像是弟弟在外面受了欺负,回家找兄长出头的委屈巴巴的语气,不由得又是好气又是好笑。难得他没再用那种气人的语气说话,否则他真的要叫人把他拉出去打板子。 皇上没好气地道:“行了,你还有理了。” 宁云帆顺杆爬地应道:“本来就有理。我儿子在你的皇宫出了事,你也没找出幕后凶手,现在我儿子被神医救活了,他们这班老头竟咒我儿早夭。这些人什么居心呐,这可是我唯一的儿子啊……” 他越说越是心酸,竟真的呜呜哭了起来。 原本还只是想博同情,但想到至今还昏迷不醒的小树,他是真的悲从中来,越想越觉得小树命运多舛,心里就替他的儿子感到难过。再联到自己,顿时觉得是惨上加惨。可怜他打小就失去了父亲,唯一的兄长是个没得感情的皇帝,中年有子却不知,相认时,已错过了很多父子相处的时间。他实在很想问问上苍,还想怎样折磨他们父子俩。 第一百九十章 字字诛心 众人有一点傻眼,谁也没有想到平常以傲慢无礼,自以为是,目中无人的形象示人的岭南王居然会在朝上委屈的哭了。 莫兴昌是看过先皇如何宠爱过这位小王爷的,对比他之后的经历,确实是云泥之别。他不由长叹口气,此时也觉得众人把一个鲁直的王爷硬生生逼哭,有些过分。 蒋太师冷哼一声:“岭南王,你不要以为你哭几声就能将此事揭过去。” 马康涛点头,想开口说什么,终是没有说出来。 “好了,你这年纪,在寻常百姓中都是人家的祖父,岂能像那些小儿啼哭,委实不像话。” 皇上无奈地摇头,宁云帆要是耍无赖,像他以前蛮横无礼的作风一样,皇上倒是可以借机罚他,但他有赠剑之举,刚认的儿子又确实在皇宫中出事,两两相抵,也是可以轻轻放过的。 皇上忆及岭南王小的时候也是很可爱的,小萝卜头大小,喜欢追在他后面喊哥哥。他的第一笔字是父皇教的,然而他第一次拿剑,却是皇上教的。那时小豆丁大小的宁云帆握着那把哥哥为他削的小木剑,皱着脸,奶声奶气地发出一声“喝”,父皇和母后还能在一旁品茗,笑看他们的兄友弟恭。 随着当初年轻的皇上渐渐长大,与其他兄弟的斗争越来越激烈,对这个亲弟弟也越来越不愿亲近。 他也许对这个弟弟是嫉妒的,嫉妒他有着父母的疼爱。皇上已经不记得他小的时候是否也是这样的被父母宠爱,当他们这些兄弟逐渐长成,学会了对权力的追逐,而他们的父皇却慢慢老去,不得不考虑皇权下放的可能的时候,他们自然就和父皇中间隔了一道名为君臣的墙。 是的,他嫉妒宁云帆,嫉妒他不用经历兄弟相残,不用承受父皇防备、怀疑的目光,不用安抚母亲担忧的问候。 皇上摆摆手说道:“好了,此事到此为止。” 他收下了剑,就表示他同意不再问责宁云帆。 宁寒欣喜地上前将宁云帆扶起,低声安慰了几句。 在众人准备偃旗息鼓的时候,一个侍卫匆匆来报: “报!皇上,岭南王府军队起兵围于南城门,说要皇上放了岭南王,否则就要攻入京城,救出岭南王,现下城门官已关闭各城门,驱赶附近百姓回家,闭门不出。” 皇上刚下去的怒气瞬间勃发,猛地站起,怒视着宁云帆:“宁云帆,你大胆!” 刚站起来的正暗自庆幸全身而退的宁云帆忙又跪了下去,这下他是真的额头冒汗了。 他自己持剑上殿,还只是他一个人的事情,把剑献上去了,也算解了皇上心里的一个疙瘩。而大军攻城可就完全不是一回事了,虽然他让岭南王府的军队随时待命,以防不测,却并没有下令大军围攻京城。 他一时间想了无数种阴谋论,但很明显,他的部下里有人出了问题。 就在宁云帆不知如何解释的时候,宁寒站出来道:“父皇息怒,昨日皇叔说过,为保小树安全,等初十小树醒来之日,要派军士前来迎接岭南王世子回去。可能岭南王的兵士太过欢喜,来的人有点多,城门口的士兵没见过这等架式,造成了误会,引起了百姓的恐慌。” 宁云帆这时也清醒过来,忙点头附和道:“对对对,是这样的,我怕守卫力量不够,毕竟我儿子刚出事,所以让他们带多点人,他奶奶的,他们居然全部来了,接个人而已,搁这吓唬人呢。” 蒋太师怒道:“岭南王未免儿戏,这是吓唬人的事吗?军队围困京城,是想起兵造反吗?” 他心中窃喜,他本就打好主意,要在今日将岭南王宁云帆置于死地,好谋夺他的兵权。 他和他的儿子蒋飞早已商量出了两条毒计。 一是昨日他故意将最近宫中的谣言告诉宁云帆,言之凿凿地跟他说有人看见他的儿子已经死了,就是唐雪瑶害死的,利用他头脑简单,脾气冲动的性格,趁皇上召见唐雪瑶的时候,引他去闯小树的病房。 他们是打算趁他病要他命,只要制造了混乱,他安排的人就有可趁之机,让小树真的死了。 他们知道,只要岭南王这唯一的儿子在皇宫中死了,那皇上和他的仇算是结下了,他们父子加上太子正好可以从中渔翁得利。 然而没想到,小树并没有在房间里,不知道雪瑶将他藏哪了。 虽然宁云帆没有亲眼证实小树已死,但是他显然因为连日的等待和蒋太师对他说的话而对此事深信不已,之后宁云帆的举动,仍给了蒋太师一个惊喜。 他居然提剑杀去了皇帝的御书房,蒋太师忙让他的儿子蒋飞用早先在宫中的布置,让岭南王成功带侍卫包围了御书房,甚至还差一点杀了唐雪瑶。 可惜昨晚岭南王成事不足败事有余,连一人都没有杀死,被宁寒救下了唐雪瑶。而皇上棋高一招,在御书房早有埋伏,将宁云帆擒获。 于是蒋太师用昨晚之事,暗中联系了素来厌恶岭南王作派的马康涛,打算今日在朝上将宁云帆定罪。却不想宁云帆居然肯割爱先皇赐予他的宝剑,化解了昨日之危。 现在岭南王的兵士包围了南城门,他就知道蒋飞成功策反了岭南王手下的重要将领,还误导了其他将领,让他们以为皇上要对岭南王下死手,引这些忠于岭南王的王府军队来救宁云帆。 起兵造反,可是死罪。 马康涛此时也是怒极,觉得岭南王不仅个人行为粗鄙,连他的府兵都个个无法无天,竟敢攻击京畿要地。他向皇上主旨道: “皇上,岭南王纵容手下士兵攻城,罪无可赫,请皇上派兵镇压此等乱臣贼子。” 皇上高深莫测地看着跪在地上的宁云帆,他转头问莫兴昌:“莫将军,若是你率兵迎敌,可否守住京城。” 莫兴昌抱拳道:“禀皇上,京城城高墙厚,粮草充足,守城士兵人数更是远多于岭南王府的士兵,别说此时围在城外的区区三万兵卒,就算是三十万,也攻不破京城。” 皇上微微一笑,果然和他想的差不多。他轻捋胡须,一副胸有成竹的样子。 第一百九十一章 滴血认亲 皇上并不担心这区区的三万士兵,只是他们的行为是对他皇权的严重挑衅。所以他要让熟知兵事的莫兴昌说出对目前形势的判断,以安群臣的心,也是对宁云帆的警告。 莫兴昌说完,话锋一转,说道:“不过,臣认为这件事其实是一个误会,岭南王身经百战,必是知道攻城对其极为不利,不可能用区区三万士兵攻击京城这样防守坚厚的城池,还请皇上明查。” 蒋太师冷哼道:“皇上,岭南王一向夜郎自大,手下又都是百战精兵,说不定他就真以为凭着三万的精兵威胁皇上呢?” 蒋太师字字诛心,把宁云帆气得牙都要咬碎了。 宁寒忙抱拳,向皇上求情道:“父皇,皇叔纵有小错,但他待父皇一向敬爱,岂会行不臣之举,儿臣可以证明,皇叔确实只是想让部下来迎接小树,而不是要攻城,这定是误会。” 马康涛有点看不懂宁寒,听蒋太师说的,昨晚岭南王差点杀了宁王妃,宁寒愤而欲杀宁云帆,为何现在却一直在为岭南王说话。 今晨在宫门口遇见蒋太师,平时眼高于顶的蒋太师邀请他前去谈话,并告知他,昨夜宁云帆的狂悖之举。 平时他就看不惯岭南王的行事作风,一听此事,心中怒火熊熊燃烧,更不能容忍宁云帆忤逆君上的行为。虽然他不是蒋太师一派,反而跟莫兴昌走得比较近,但不妨碍当他们目标一致的时候,联手合作一次。 马康涛出列道:“皇上,宁云帆一向张狂妄行,兵临城下之事,岂是一句误会可解。” 宁云帆知道,今天这事,如果不说是误会,只怕他和小树都别想活着离开皇宫了。他紧了紧神情,低头作伏首状,说道: “臣请旨出城去劝退臣之府兵,虽然是臣的手下误会了臣的意思,又太过欢喜岭南王府终于有了小世子,想搞点大排场迎接他们的世子回府,所以场面弄得有点大,吓到了某些大人,臣之罪也,请皇上准许臣前去,解除此次误会,回来再向皇上负荆请罪。” 马康涛不理莫兴昌向他投来的制止的眼色,假装没看到,冷笑道: “回来?岭南王还敢回来吗?只怕一去不复返吧?” 他又对皇上拱手道:“皇上,不可放虎归山啊。” 宁云帆抿了抿唇,强忍着怒气,轻声回道:“皇上,臣的儿子还在皇宫之中,臣还要回来接他呢,怎会不回来?” 蒋太师嗤道:“岭南王尚未成亲,何来的儿子?这突然冒出来的孩子,王爷说是你儿子就真是你儿子了?还是确认一下为好,免得替别人养了儿子。” 宁云帆一听这话,怒从心头起,登时忘了忍气吞声,张口就骂:“你这老匹夫,敢污蔑我儿子,老子今天非弄死你不可。” 宁寒和莫兴昌见状,忙上去拉住宁云帆。 宁寒小声在宁云帆耳边劝道:“皇叔,不可再在御前动手了,想想小树,万不要再被激,让皇上更加生气了。” 皇上此时已是脸色铁青,腮帮气得都要鼓出一个包。不过他没有发作宁云帆,倒不是心疼这宁云帆,而是心疼那三万精兵。 尽管这些兵卒的编制是先皇给的,但却是宁云帆一刀一枪从岭南战场上磨练出来的百战悍卒。岭南山人还未全部归顺,还要岭南王府平定叛逆,皇上是真舍不得让这三万士兵就折在这里,他们要死也应该在战场上死。 莫兴昌也不想将岭南王逼得太紧,虽然宁云帆此时没有造反的心思,但狗急跳墙,万一真被逼急了,直接造反,那就糟了。岭南王可不是只有这三万精兵,整个南方战场都是岭南王府支撑抵挡的,手下兵马十万都不止了。 他劝道:“皇上,解铃还须系铃人,岭南王府兵只听从岭南王的命令,让他前去,事情必可解决。至于王爷的儿子……既然大家对此有疑虑,何妨来个滴血认亲?” 宁云帆怒吼:“什么疑虑,我自己的儿子难道我还会认错?” 宁寒忙劝道:“皇叔,莫生气,小树当然是你的儿子,就算让他们一试,又有何惧?” 宁云帆见宁寒来劝,深吸了一口气,硬生生地忍下了脾气,他还得靠人家的王妃来救自己的儿子呢。 他对马康涛和蒋太师放了个狠厉的眼刀,收敛心神,对皇上道:“我同意滴血认亲。只是小树还在昏迷中,这滴血认亲如何取血?” 蒋太师当即道:“这有何难?叫人抬他上来就是了。” 宁云帆怒吼道:“姓蒋的,你欺人太甚!” 蒋太师这时候可不怕他,冲他得意地冷笑一声。 宁寒忙转身对皇上说道:“父皇,小树现在在瑶儿那里。可以请李公公端碗过去,让她为小树滴血。” 皇上道:“准。”他对刘福授意,刘福躬身应是,领着几个小太监,端着碗去了小树的房间。 唐雪瑶正在照顾小树,她现在有时间就跟小树说话,刚跟他说到了宁云帆,她将宁云帆这几天的行为都跟小树说了,同时表达了自己对此的看法: “小树,之前我觉得他不是个好丈夫,因为他把你妈妈赶走了,我也不觉得他是个好父亲,他甚至缺席了你这么多年的成长,但经过这几天他的表现,我对他有些改观。他也许不是个好人,但他真的爱你,他可以为了你连命都不要,我想他会是个好父亲的。” 正说着,阿梅来报:“王妃,刘公公来了。” 雪瑶理了理衣服,说:“快请。” 刘福进来,看到床上的小树,脸上闪过一丝惊讶,很快又收住了,他朝雪瑶行礼道: “见过宁王妃,皇上命我来取小树的一滴血,要跟岭南王滴血认亲。” “滴血认亲?这么急?”雪瑶有点疑惑,“为何不等小树醒来再认?” 刘福解释道:“王妃可能还不知道,岭南王府三万府兵现今正包围了南城门,说要皇上放了岭南王。” 唐雪瑶诧异道:“放了岭南王?不是说因为岭南王献剑,皇上已经原谅了岭南王昨晚的失礼?” 刘福道:“嗨,谁说不是呢。皇上和岭南王一直好好的,怎么会扣押岭南王呢。” 第一百九十二章 城门对峙 雪瑶点头道:“公公说得是,这其中一定是有什么误会。” 刘福摇摇头说道:“是呀,据说是岭南王的士兵想要搞个大排场,迎接他们的世子回府,不知道怎么的,发生了昨晚的事,误以为皇上要降罪岭南王,这些泥腿子就是粗鄙,动不动就动刀动枪的。” 雪瑶忙道:“公公说笑了,岭南王的府兵也是皇上的兵士,连岭南王都是皇上的臣子,怎么会围城呢,给他们天大的胆子也不敢这样呀,估计是传话的人传错话了,其实他们就是想接回王爷和世子呢。” 刘福愣了一下,轻拍自己的嘴一下,笑着说道: “您看我这嘴,怎么也听风就雨了呢。宁王妃说得是,皇上和岭南王可是嫡亲的兄弟,怎么会扣押岭南王呢,明明只是岭南王在宫小住时日,与皇上共叙亲情而已。” 雪瑶笑着颔首道:“公公不愧是皇上身边得用之人,果然有一双慧眼,明察秋毫。” 刘福忙道:“宁王妃过奖了,是皇上英明,奴才不及万一。” 他又道:“王妃,皇上在太和殿等着,你看这取血要如何取?” 雪瑶接过他递过来的玉碗,笑道:“公公稍等,即刻便好。” 她当着刘福的面,取出一根银针,刺破小树的手指,滴了两滴在碗里,又马上为小树止血。 刘福站在一旁,盯着雪瑶的动作,同时仔细观察小树的情况,这孩子看起来面色红润,呼吸平稳,显然外伤已是痊愈了。今天这一趟来,也是为了替宁王妃正名,宫中的有些谣言也该收拾了。 雪瑶将玉碗递还刘福,笑吟吟道:“李公公辛苦了。” 凡是学过生物医学的都知道,滴血认亲并不是一个百分百成功的方法,这个方法首先摒弃了他人与孩子的血相溶的可能,即亲生的一定相溶,非亲生的一定不溶,但实际上,相同的血型都会相溶,不同的血型才不能溶合。 而孩子却不一定跟父母的血型相同,还有可能跟旁人血型相同,毕竟血型就那么几种。 只不过孩子和父母血型相同的概率更大一些,才会显出这个方法的可行。 好在之前小树受伤后流了很多血,她担心需要输血,给小树进行了交叉配血实验,发现小树的血居然能接纳大多数人的血,包括宁云帆的血,大概小树就是属于那种万能受血者。所以现在她才一点也不担心滴血认亲的结果,想必此时在太和殿的宁寒宁云帆都是心中有数,才会同意此方法,因为结果必然是成功的。 刘福忙还礼道:“为皇上办事,不辛苦。” 他迟疑了一下,询问道:“只是……敢问宁王妃,小树何时能醒?” 雪瑶叹了口气道:“不瞒公公,此事我也是无可奈何。小树伤的地方是脑子,谁也不知道他什么时候能醒,醒来又会不会有其他后遗症。” 刘福奇道:“这还会有后遗症?” 雪瑶道:“当然,人的脑是很复杂的一个部位,一个不好就有可能失智。” 雪瑶状似惋惜地道,仿佛小树已经成了个傻子。 刘福忙问:“那小树可还有醒来的希望?” 傻不傻的不说,说不定皇上还更高兴岭南王府有一个傻子继承人呢,关键还是要让人能醒过来。 雪瑶遂请求刘福代为转达她昨晚想到的办法: “如今小树的情况只有靠他自己的意志力,我想请皇上召小树娘王曼进宫,母子连心,也许小树听到母亲的声音,就会有强烈的想要醒来的意愿。” 刘福表示一定会转达雪瑶的要求,后端着玉碗匆匆走回太和殿。 一个小太监托举一个小托盘走到宁云帆面前,铺着一层绸缎,上面躺着一把小匕首和盛着小树血液的玉碗。 宁云帆见到碗里的那两滴血,心中十分心疼,小树前几天刚流了那么多的血,现在又被放血,他心里暗想,回去后要给他好好补补才行。 蒋太师见他游神,嘲笑道:“怎么?岭南这是怕了?” 马康涛接话道:“岭南王要是怕了,直接认罪就好了。” 宁云帆哼了一声,说道:“我宁云帆光明磊落,有什么可怕的?不像某些小人,只会一些卑鄙阴险的手段。” 蒋太师和马康涛又被气得胡子翘起,都怒瞪着宁云帆。 宁云帆却不再理会他们,直接拿起小匕首,在手指上划了一刀,血瞬间涌了出来,流进了玉碗里。 众人俱都屏息凝神,看着玉碗里分属于小树和宁云帆的血在水里慢慢地移动着,又在众目睽睽之下,刚一接触,就像是原来同宗同源般,一下就融合在了一起。 宁云帆大笑道:“哈哈哈……看到没?溶了!谁还敢说小树不是我的儿子,可别怪我宁云不客气。” 宁寒一脸欣慰地笑看着他在殿上兴奋得像孩子一般,这位皇叔还真是一副赤子心肠。 蒋太师则脸色铁青,与马康涛对视一眼,马康涛阴测测地说道: “别高兴得太早,还不知道这是不是那孩子的血呢,毕竟我们也没亲眼看到取血的过程。” 刘福听见此话,忙一脸正色道: “平辽王这就冤死老奴了,皇上有旨,老奴万死不敢疏忽,这血千真万确是老奴亲眼看宁王妃用银针扎破小树的手指取的,老奴虽老眼昏花,但为皇上办事,眼都不敢眨一下呢。” 刘福是皇上的心腹太监,连皇上都对此没有异议,马康涛却质疑他办事,立时出声,刺了他一句。 马康涛也意识到自己说错了话,遂闭口不言,只是脸色不太好看。 宁云帆却听到小树被银针刺破手指,一脸心疼地道:“也不知道我儿被刺,痛不痛?可怜他之前就在皇宫中受了那么重的伤,血流了那么一大滩,现在还要受这皮肉之苦。” 他还特意重了“皇宫中”三个字,一句话说得九曲十八弯。 众人听见他的话,脸皮都抽了抽了,其中以刘福尤甚,他可是亲眼见了小树那脸色红润气血饱满的模样的,显是恢复得很好。 第一百九十三章 退兵 皇上见他这样,也是一副牙疼的模样。 他没好气地吩咐刘福道:“一会儿送一些当归、丹参等补血的药材去给小树,让他好好补补血。” 见刘福应是,宁云帆一副感激涕零状,连番感谢皇上。 皇上见此,又是一副牙疼的样子。宁云帆见此,更高兴了。 莫兴昌见事情有了进展,还是往好的方向发展,心中也是一松,出列说道: “皇上,既然已证实小树是岭南王的亲子,那此事必是误会,岭南王实不可能有反心,如今让岭南王离宫前去劝退城外的军队是最好的办法。” 马康涛听见莫兴昌如此说,当即反对:“皇上,万万不可啊,岭南王狼子野心,岂会在乎一个刚认的儿子,只怕这一去就是纵虎归山。” 宁云帆怒道:“你他娘的放屁,你自己薄情寡义,就都以为他人也无骨肉亲情。在我眼里我的儿子比什么都重要。” 宁寒被他这番话触动了内心的温情,顿觉得皇上不如皇叔远矣,心里暗想,无论如何,今日定要让皇叔和小树他们父子安然无恙,免于皇上责罚才好。 他向皇上请旨道:“父皇,儿臣愿与皇叔一同前往。” 蒋太师见宁寒说话,假意阻止道:“宁王爷贵为皇子,还是不要轻涉险地的好,战阵之地,冲突瞬息即发,王爷亲去,岂不是自投罗网?” 宁寒不骄不躁,平静回道:“蒋太师莫非忘了,我也是上过战场的,战阵军列,我亦处之泰然。何况,只是去解除误会,有皇叔随行,岭南军队令行禁止,必然听从皇叔调度,我不过是去观摩百战之师的风采,有何危险可惧?” 莫兴昌觉得这位宁王爷实在不错,懂进退,有胆识,敢担当。他以皇子的身份跟岭南王同行,既起到监督的作用,又显示了皇家的天威,说明朝庭并不畏惧此次事件。 初时,他听到岭南王的兵士胆敢包围城门,心中也是十二万分的震怒,当时就想向皇上请旨出兵镇压,但看到宁王爷替宁云帆求情,联系前后因果,也看出了这件事有多少猫腻,心中的天平也随之倾向宁寒和宁云帆。 他刚刚重点提了区区三万,就是为了提醒皇上,三万可不是岭南王的全部兵力,相信皇上英明睿智,必能明白他话中的含义。 他当即表态道:“皇上,臣附议宁王爷的提议。三万府兵,人数说少不少,说多也不多,此时岭南王出面,才能快速调动撤离,以免时间过长,造成城中百姓恐慌。” 马康涛张口还要继续说,却被皇上抬手制止了。 皇上看着宁寒,沉吟半晌,说道:“你可有把握协助你皇叔顺利撤军?” 宁寒道:“儿臣愿立军令状。” 宁云帆见宁寒做到如此地步,心中万分感动,这侄子值得一交,也道:“臣愿立军令状。” 皇上摆摆手,一旁的执笔文官马上将写好的军令状呈上,宁寒与宁云帆签字画押后,两人即刻出宫。 宫门口早有侍卫准备了快马,两人骑上马,身后跟着夏冰等人和岭南王府的侍卫,直奔南城门而去。 快到城门口时,却见到蒋飞身着甲胄,领着一队兵将,也往城门方向行进。 两人奔至蒋飞面前,勒马停行,挡住他的去路。 宁寒一指他身后的近千骠骑兵质问道:“蒋将军,你带着这些人是要去做什么?” 蒋飞见是宁寒,冷笑一声,说道:“宁王爷看不见,本将军自然是去城门口平叛去,却不知宁王爷何贵干?” 宁寒冷冷地看着他,回道:“我和皇叔是奉皇上命令,到城门口指挥撤军。反是蒋将军,你欲带兵出城,可有皇上旨意?你要知道,私自出兵可是大罪。” 皇叔?蒋飞一愣,这才看到宁寒身旁的宁云帆。他暗道一声不好,岭南王怎么会在这里?他爹蒋太师今早还信誓旦旦,保证要将岭南王定罪下狱,让他无法指挥城外的军队。 这样,他即时出兵,平定叛乱,哪怕没有圣旨,也是大功一件,届时顺势接收岭南王的兵权,也是顺理成章的事。 现在宁云帆出现在这里,而不是按他们计划的被押入死牢,他就知道事有不协。不过他还是强自镇定,冷哼道: “我已派人去向皇上请旨,然蒋某身为守城将军,岂有看着叛军兵临城下而无动于衷之理,宁王爷也是上过战场的,总不会连兵贵神速,将在外军令有所不受的道理也不懂吧?” 宁云帆此时不屑地开口道:“什么叛军?哪有叛军?想不到蒋飞年纪轻轻,眼神就不好使了。” 蒋飞闻言,脸皮一抽,随即怒喝道:“好你个宁云帆,昨夜擅闯御书房,御前持全,企图行刺皇上,今日还敢起兵造反,围攻京城。既然你现在撞到我手上,来人啊,将这乱臣贼子抓起来!” 话音刚落,队中走出两人,就要上前捉拿宁云帆。 宁寒见蒋飞恶人先告状,想先下手为强,一声暴喝: “谁敢?我和岭南王乃皇上授命来此,我看谁敢动手?蒋飞,难道你想抗旨吗?” 走出来的两人顿时停下脚步,畏畏缩缩地看着宁寒,又看向蒋飞,不知如何是好。 蒋飞拔出腰间长剑,阴险地说道: “宁王爷,宁云帆意图造反可是罪证确凿之事,你此时还在维护他,是想跟他同流合污,一同造反吗?” 宁寒见蒋飞想污蔑构陷自己,脸色一沉,亦拔出配剑,指着蒋飞: “蒋飞,你最好搞清楚,我和岭南王都有皇上旨意,而你才是大逆不道私自出兵之人。要我看,你才是那个想要谋反之人吧?” 宁寒心中隐隐不安,观这蒋飞的样子,已经猖狂到毫无顾忌的程度了。 若不是昨夜让宁云帆终于见到小树,及时住手,没有真的起兵造反,并且果断割舍先皇所赐宝剑,留小树在皇宫作为人质,解除皇上的疑虑,恐怕这时宁国的军队早已自相残杀,血流成河了。 第一百九十四章 阴谋 蒋飞一听宁寒说破他想造反的事实,心里一紧,随即想到他没有证据,又理直气壮地道: “宁王爷,你可不要血口喷人,就算你是王爷,也要对自己说的话负责的。我蒋家世代忠良,最是忠于皇上,岂会行那造反之事。今日之事,你也不用拿圣旨吓我,既然你说你是来退兵的,我倒要看看就你带的这点人,你要如何退。” 说到最后,他还是退了一步,没有圣旨出兵,他总是理亏。 要是蒋太师在朝上能将岭南王拿下,岭南王军队群龙无首,让被他买通的岭南王府将领里应外合,说不定今日还真就是他们趁乱造反之机,只可惜宁云帆完好无损地出现在这里,岭南王府兵士就不可能听他命令,凭他现在领着的几千骠骑兵,准备就不够了,暂时还不宜行事。 宁寒见他示弱,冷冷地看他一眼,大声说道:“皇叔,虽说岭南王府终于有了小世子,是一件天大的喜事,但你也不应该让这么多人来接他,搞这么大排场,这不是容易让人误会吗?你看把蒋将军吓得都要不顾皇命,私自出兵了。你还不快出城吩咐你的人立即散去,回到原位。” 蒋飞听见他如此说话,环顾了一圈周围探头探脑的百姓,不由得眼皮乱跳。他都能想像到,明日京城只怕就会传遍,他蒋飞胆小如鼠,被岭南王吓得胡乱出兵的谣言了。 他连忙喝道:“宁寒,你想放他走?你想好了,若是他一去不返,或是带兵杀进城,危及皇上和城中百姓的安危,你的罪过可就大了。” 宁寒冷声道:“这点就不劳蒋将军操心了。” 宁云帆也是朝他冷笑:“我宁云帆岂是那种出尔反尔的小人,不像某些小人,就喜欢以小人之心度君子之腹。” 说完,他对宁寒朗声道:“我的好侄儿,这里就交给你了,多谢你的信任,放心,我岭南王府没有临阵脱逃的懦夫,当然,现在也不是在打战,不过是让我的人来迎接我儿回家而已,不小心场面搞大了,却不想吓到了蒋将军,倒是我的不是了。” 他嘴上说着不是,眼神却半分没给蒋飞,径直策马,扬长而去。 蒋飞见宁云帆真的走了,脸都要气歪了。他指着宁寒怒吼道: “如果宁云帆带兵攻进京城,你要对此事负全责。” 原本看宁寒与宁云帆一同前来,他还以为宁寒才是主导,却没想到,宁寒竟对宁云帆如此信任,竟让他独自前去退兵。 蒋飞这才想起,宁云帆对岭南军队的绝对掌控。 大军的调动,都需要虎符,才能让军队令行禁止,而宁云帆的岭南军却是个例外。 首先,岭南府兵不是一般的军队,是先皇留给岭南王的私兵,足有三万人。这三万人不全是今天城外的那三万,皇上无论如何都会借口今日之事,一网打尽。这三万是作为岭南大军的核心,组成了如今令岭南山人闻风丧胆的二十万岭南军。 其次,岭南王自小和这些兵卒吃住在一起,冲杀在前,也许他认不全所有的士兵,但所有的士兵一定认得他们的将军,这也是他们蒋氏父子,甚至是皇上都眼馋,却无法将之弄到手的原因,宁云帆的脸比任何虎符都管用。只要他下的命令,兵将们无不用命。 这样的一支军队才是岭南王一直嚣张跋扈的底气。 幸好他从未有过反心,否则大宁国早陷入内战,生灵涂炭了。 蒋飞父子如今想要谋大事,正好太子地位不保,心有反意,他们想扶植太子上位,才打起了岭南王的主意。 这次多年不回京城的岭南王突然回京祭祖,就是蒋飞多次与宁云帆通信联系的结果。信的内容有他们的密谋之事,不乏许多对皇上的不敬之语,还有他们代太子对宁云帆许下的种种好处。这些信随便一封都会让他们父子人头落地,这也是为什么他们今日想要致岭南王于死地的原因。 原本宁云帆对皇上早有不满,又孑然一人,对谁坐上那个位置都无所谓,岭南军是他们请来的帮手。蒋飞父子也不妄想岭南王能带兵帮他们直接打下皇位,就算宁云帆想,他们也不敢让他主打,谁知道最后他会不会直接自己坐上那个位置。所以此次宁云帆只带了三万人马,蒋飞只要求他在关键的时刻,牵制一下其他人,例如宁寒,他们就有很大的胜算。 然而,当他们得知,宁王府的那个叫小树的孩子竟是宁云帆的儿子时,他们就知道,宁云帆不可能会帮他们了,甚至有可能在关键的时刻会成为宁寒的助力。 多年筹谋,居然为他人做了嫁衣,蒋飞父子当然心有不甘,只不过他们也不是很怕宁云帆会告发他们,谋反可是十不赦的死罪,并不会因为宁云帆临时收手,悬崖勒马就不了了之。 宁云帆刚认回儿子,必不想因此牵连他的儿子。从而使他们有时间布局,害死小树。 原来他们给王忠的命令就是,能绑出人来最好,他们好以此子要挟宁云帆为他们做事,不能绑出来就立时杀了小树,造成他和皇上之间的误会,引他们互相仇视对方。 令蒋飞父子没有想到的是,半路杀出来唐雪瑶这个程咬金。她不仅治好了已经被他们的废了的宁寒的双腿,还救了被踢下假山重伤濒死的小树。几次破坏了他们的计划,蒋飞父子对唐雪瑶简直是恨不得欲杀之而后快。 此时宁寒隐约察觉到了他们的阴谋,也不理会蒋飞的叫嚣,轻描淡写地道: “我既然敢让皇叔独自前去,出了任何事故,自然由本王一力承担,此事就不劳蒋将军费心了。只是在此遇见蒋将军的事,我也会原原本本向皇上禀明,只希望到时蒋将军已经想好借口,免得跟着你的这些士兵受你连累,一起被罚才好。” 蒋飞听他这么一说,脸色有点灰败。本来想打个时间差,以便抢占先机,拿下岭南军这块肥肉,却没想到偷鸡不成蚀把米,只怕到时皇上那里要吃挂落。 第一百九十五章 谈判 想到这,他心里便打起了退堂鼓。但又怕宁云帆在此有什么变故,只好色厉内荏地故作镇静,冷声道: “既然宁王爷有此担当,那本将军就在此跟王爷一起等候岭南王退兵,万一事有不测,也好及时策应。” 说完,他退至一旁,转身对身后的一人说了什么,那人点头领命离去。 宁寒眼角瞥见一人自蒋飞军中离去,嘴角勾起一抹不屑的冷笑。不难猜到那人是去做什么的,无非就是让人去找蒋太师,好在他回去之前摆平这个私自出兵的麻烦。 蒋飞也确实是派人去给宫中的蒋太师传信,说明此次事情的失利,让他想办法跟皇上解释为什么先出兵后请旨的事情。 看着不远处芝兰玉树般的宁寒,蒋飞不由握紧了手中的缰绳。他现在十分后悔当初听了太子的话,为了满足他看宁寒凄惨落魄的样子的变态心理,而没有在这三年里及时杀了宁寒,除掉这个心头大患。谁能想到,瘫了三年的宁寒还能重新站起来,还找到了机会平反,让太子失了圣心,要不然他和父亲也不会想着兵行险着,提前让太子登基。 此时的蒋飞心中对太子,跟他爹一样,产生了一股恨铁不成钢的愤慨。 宁寒则静静地站在城门口,等着宁云帆回来。 不一会,就见独自前去的宁云帆策马赶回,宁寒迎了上去,笑问: “皇叔,可是完成退兵了?” 宁云帆来去匆忙,脸上因赶路而泛起潮红。他擦了擦额上的热汗,爽朗笑道: “不错,已经命令他们撤回原先安排的驻地。” 宁寒抬眼望去,只见前方的军阵,烟尘滚滚,人喊马嘶,却动作迅速地向来路而去。 宁寒对宁云帆抱拳道:“皇叔辛苦了,还请皇叔和我一同回宫复命。” 宁云帆一摆手道:“无事,应该的。” 蒋飞眼睁睁地看着三万精兵不到一刻钟的时间,就离开了城门,走得无影无踪,心中对宁寒和宁云帆更加痛恨。 他现在只想快些回去,好去跟皇上解释,一拱手道: “既然大军已撤,本将军也不多留,先走了,告辞!” 宁云帆却喊住他:“蒋将军且慢,可否借一步说话?” 说完,他跟宁寒说了一句:“有些私事要处理,我去去就来。” 宁寒看他一脸煞气,忙先劝道:“皇叔,国有国法,家有家规,皇城里禁止私斗,他的事我回去必请皇上发落,皇叔切勿冲动。” 宁云帆看了他一眼,含糊说道:“知道了,就是说几句话。” 这一路上的时间,虽然走得匆忙,却也够宁云帆想明白一些事情,了解蒋家父子想要置他于死地的意图。只是,书信往来,两边都有留存,甚至以他的脾气,他写在信里的东西更不好听一点,而蒋家父子素来狡诈,除了附和他抱怨皇上的话,其他密谋之事写得异常隐晦,他也是琢磨了好久才明白过来。 就算他把信交给皇上,皇上也不会轻轻放过他。如今他也是有儿子的人了,不得不为子孙后代考虑,总不能让小树在遇见他之前吃苦,认了他之后还吃苦吧。 宁云帆思考后决定,不如暂时麻痹蒋家父子,日后再找他们算账,只要他们一家平安回到岭南,到时天高皇帝远,皇上也管不得他,而蒋家,总有他们倒霉的一天。 蒋飞就冷冷地看着岭南王面上含霜带雪地走向他,他皱眉问道: “岭南王有何贵干?” “本王有些事想和你聊一聊,”宁云帆指着一处角落说道:“去那里说。”后抬步走了过去。 蒋飞看了一眼宁寒的方向,见那角落是宁寒的视线盲区,于是抬脚跟了过去。 蒋飞心中有数,明白宁云帆想要跟他说些什么,也十分清楚,他们和岭南王此时不宜撕破脸,他想,此事趁此时暂时解决也不错。 他状做不耐烦地对宁云帆说:“岭南王有话就直说吧,何必躲躲藏藏?看来你跟宁王爷也不是很好嘛。” 宁云帆冷哼了一声,心想,这坏胚到现在还想挑拨离间。 他冷冷地说道:“明人不说暗话,蒋公和蒋将军这几天的‘厚礼’本王收下了,日后必有回报。只不过现在本王没空跟你们耍那些个阴谋诡计,你们现在估计也忙得很,我们还是暂时罢手,各自为安的好。” 蒋飞故作不解道:“岭南王这话就奇怪了,我们父子与你素无来往,何时给你送过‘厚礼’?” 宁云帆气得牙都要咬碎了,低沉着声吼道: “有没有你们心里有数。只不过你们最好现在收手,不然大不了鱼死网破,我就将那些信交给皇上,看他会不会相信你这‘素无往来’。” 蒋飞心里一咯噔,深觉这种死也要拉个垫背的做法很符合岭南王这个莽夫的风格。 他现在有点后悔去招惹这个家伙,即使岭南王发现他有了个儿子,只要他们暂时按兵不动,顶多岭南王就是两不相帮,以他们蒋家父子的手段,刚刚康复的宁寒也不可能是他们的对手。这样的话,只要他们那件大事成事了,想收拾他还不是简单的事。 结果他们对小树动了手,若是成功了,岭南王现在早就跟皇上和宁寒拼了个你死我活,偏偏事情没有成功,还让宁王妃救下了小树,反而让岭南王再次欠宁王府一个天大的恩情,还跟他们父子撕破了脸。 不过宁云帆现在明显有所顾忌,他想保住他儿子和日后的荣华富贵,就不能拿与他们密谋的事做筏子。 蒋飞心里打鼓,面上却强自镇定,只见他哈哈大笑,嘲笑道: “王爷这是想捏造证据污陷我们父子吗?就凭王爷昨晚和今天做的事,皇上会信吗?御前持剑本就是大罪,今日你岭南军还包围城门,意图攻城,更是造反死罪,岭南王有时间在这威胁我,不如想想怎么跟皇上解释吧。” 宁云帆也哈哈大笑,说道:“蒋将军对昨晚之事可能不太了解,之前只是因为我离宫太久,有些忘了宫中规矩,我手持宝剑,只是为了亲手将先皇赐我的宝剑送与我皇兄。今早早朝时我已向皇上请罪,重新献上了此剑,皇上大义,不知者不怪,已经免了我无礼之罪。” 第一百九十六章 立字据 蒋飞冷笑道:“那岭南军包围城门之事,岭南王欲作何解?” 宁云帆也是冷笑:“我岭南军何时包围城门了?不过是列阵迎接本王的儿子回岭南而已,虽然场面搞得大了一些,相信皇上也是可以理解的,毕竟,这是我唯一的儿子,也是皇上唯一的亲侄。倒是蒋将军手下的城门官大惊小怪,误会了本王事小,丢了将军的面子事大啊。” 蒋飞哼了一声,晦气道:“就算你这理由说得过去,不过当今多疑,你以为他心里不会给你记上一笔?” 宁云帆状似惊异地道:“蒋将军居然也会说当今多疑?这可是你说的,我可没说啊。” 蒋飞噎了一下,随即脸现恼怒之色。 “你……” 宁云帆是来和谈的,刺了一句后,也不再拱火,说道:“你我都知道,当今确实生性多疑,心胸狭隘,所以蒋将军给我的信,只要有一句不妥,只怕也讨不了好,何况,蒋将军上面说的话很多,可不只一句啊。” 闻言,蒋飞脸色铁青,勉强笑道: “本将军刚刚在跟王爷开玩笑呢,只是皇上的性子,想必王爷也是了解的,为免皇上疑心,我父子二人也不得不在人前和王爷假装不和,实在是迫不得已啊。” 宁云帆轻嗤一声,十分不屑他的这副假面孔,嘴上却说: “这个本王当然了解,只不过本王知道,蒋将军也应该清楚,目前的情况,你我最好不要互相争斗,否则最后谁是那个渔翁可就不好说了。” 蒋飞语气颓败地问道:“既如此,岭南王找我又有何事?” 宁云帆见蒋飞妥协,就知道他也算是拿住了蒋飞的死穴。他暗暗松了口气,伸出三根手指,说道: “三件事……” 蒋飞忙打断他:“三件事,王爷好大的胃口。” 宁云帆漫不经心地说:“我提三件要求蒋将军,蒋将军也可以向本王提三件事,不会亏了你。” 蒋飞遂比了个请继续说的手势。 宁云帆继续道:“一,本王虽然对昨晚跟今天之事给出了合理的解释,但也需要众人的支持,特别是请将太师高抬贵手,在皇上面前为我美言几句;二,不可阻挠本王和本王的儿子离开京城,只要本王一回到岭南,那些信自然就会灰飞烟灭;三,在京城期间,不可再害我儿。” 蒋飞假笑道:“王爷说笑了,我们怎么会害王爷的儿子,此事子虚乌有。” 宁云帆也不理他的话,只问:“你就说答应不答应吧。” 蒋飞道:“没问题!我和我父可以在皇上面前替你说话,也不会阻拦王爷回岭南。王爷放心,王爷的儿子今后一定平平安安,活得长长久久。” 说到小树时,蒋飞是一字一顿说得咬牙切齿,若不是小树,岭南王就是他们的一大助力,现在却成了他们头上随时会落的铡刀。 蒋飞恨声道:“既然王爷说了三件事,那本将军说的三件事也希望王爷能做到。” 宁云帆懒得理他忿忿不平的样子,摊手说道:“请讲。” 蒋飞道:“第一,希望王爷回到岭南王府后能信守承诺,销毁我们之间所有的通信。” 宁云帆不耐烦道:“自然,留着那些对本王也没有什么好处。” 蒋飞再道:“第二,我们与王爷之间的往来,王爷不可告诉他人,尤其是宁王爷。” 宁云帆摆手道:“本王不是那多嘴多舌之人。” 蒋飞见他答应得爽快,心中窃喜,道:“第三,王爷接回儿子后,尽快离京,最好远离京中风云,王爷与我们有诸多误会,但希望王爷保持中立,不要倒向莫兴昌与宁寒等人为好。只要王爷两不相帮,我父子二人日后必有重谢。” 宁云帆冷笑道:“好,三个条件我都同意了。至于重谢就免了,蒋将军的重谢我可受不起。” 蒋飞见宁云帆这副要与他们父子二人划清界线的样子,眼珠子一转,说道:“口说无凭,王爷在愿与我立个字据?” 宁云帆眼神古怪地看着蒋飞,像看傻子一般,心想,这蒋飞是不是傻,刚因书信的事留下把柄在他手中,现在他又要落下个实物证据。 不过他看着蒋飞那一脸的阴险小人模样,又疑心他是不是在耍什么阴谋诡计。只是他现在急于回宫,解决他自己闯下的麻烦,又担心蒋家父子又在期间闹什么妖蛾子,便觉得立个字据也好,先把这段时间混过去,回到岭南就好了。 于是他道:“好,本王一向光风霁月,无愧于心,希望蒋将军也是个守诺之人。” 不一会儿,蒋飞便亲自提笔,写下两张一模一样的字据,宁云帆看了一眼,确认无误后,便各自签字按上手印。 宁云帆嫌弃地看了眼蒋飞的狗爬字,抖了一下纸,后折好收入怀中,当即离开,回到了宁寒那边。 面对宁寒投来的询问的眼神,他摇摇头,说道:“回去再说。” 宁寒也不是非要问出个什么来,点点头,与宁云帆一起骑上快马,赶回皇宫复命。 宁寒与宁云帆回到太和殿,宁寒先开口道: “父皇,皇叔已命城外军士退回城郊驻地。儿臣经过调查,证实这件事确实只是一个误会,皇叔原本只不过是让几百人过来接人,但是岭南王府的军士们知道王府有了新的继承人,都想见见,底下的将领拗不过军士的请求,就一起来了,结果闹的动静太大,让守门的官员误以为有大军来攻城,慌慌张张地关了城门,才引来百姓的恐慌。现已退兵,城门重新打开,百姓也已出来走动。” 还不知道蒋飞和岭南王之间签定了协议的蒋太师正义凛然地怒斥道:“大军压城,分明是想要造反,宁王爷这是在替岭南王砌词狡辩?” 宁寒反驳:“岭南王士兵只是列阵于城外,并未有其他动作,也无冲击城门之举,如何就是攻城了?” 宁寒又对皇上道:“此次与皇叔同去,儿臣见到我大宁国军士的赫赫军威,军队令行禁止,行动迅疾,不愧是我大宁的百战之师。有此军队,何愁天下不太平,实乃父皇仁德才有此气象。” 皇上听了此话,捋了捋胡须,面露满意之色。 蒋太师冷哼一声,没有驳斥宁寒的话,却想说什么“死罪可免活罪难逃”之类的话,总之就是要将宁云帆弄死。 宁云帆见他还想说什么,上前道:“臣在城门口遇见蒋飞蒋将军,他也看到退兵的全过程,此事他可为臣证明。” 蒋太师露出一个意外的表情,有点丈二和尚摸不着头脑。他早与他的儿子商量了,要置岭南王于死地,若蒋飞遇见宁云帆,为何不趁机拿下他? 此时他就表现出一个政客的老奸巨滑,审时度势后闭口不言。 第一百九十七章 小树清醒 恰好蒋飞此时上殿而来,皇上看到他,问道: “此前蒋太师已跟朕说明蒋将军欲出城迎敌之事,卿身为守城将军,自有守城之责,朕现免了你私自出兵之罪,下不为例。岭南王说在城门口遇见爱卿,可见也并未说谎,只是具体如何,你来说说当时的情况。” 蒋飞见皇上提起他私自出兵的事,不由神色一紧,听到他说不再责罚他,他忙跟皇上道罪并叩谢皇恩。 他起身后与蒋太师对视了一眼,不情愿地道:“皇上,今早之事,确实是个误会,臣在城门口亲眼看见岭南王呵退了军队,他底下的兵士也丝毫没有攻城的意思。是底下的城门官没见识,胆小如鼠,未经上报就关了城门,臣已将其撤职,听候发落。” 蒋太师本以为他会咬死宁云帆造反,却没想到他居然替宁云帆说话,不由手抖了一抖,脑子转了一转,猜测是不是有什么事发生,心中顿生不妙之感,不过他也不再对此事死缠烂打,他的儿子已经亲口为宁云帆正名,他再死咬着不放,岂不是在说他儿子说谎。 于是他冷哼一声,甩袖不言。 皇上显然也不想再追究此事,摆手说道:“既如此,此事就到此为止。岭南王献剑有功,然御前失仪,,功过相抵,就不另行封赏了。但闹出了关城门的荒唐事,此事不可不罚,就罚你三年俸禄,回岭南后闭门思过一年。” 宁云帆爽快地领罚,反正岭南王府财大气粗,也不靠那点俸禄过活,倒是闭门思过一年,眼看着蒋氏要作乱,正好让他不用参合到京城局势之中。 皇上见宁云帆老实认罚,也很满意,遂道: “爱卿还有何事?无事退朝。” 宁云帆忙道:“皇上,臣还有一事。” 皇上一见,又是宁云帆,没好气道:“你又有何事?” 宁云帆也不气恼,说道:“我儿至今未醒,臣想请皇上下旨,召我儿亲娘王氏进宫,让她将我儿唤醒。” 马康涛忍不住刺道:“让三万兵城门迎接还不够,连平民女子都可随意进宫伺候了,连外臣命妇无召都无有此殊荣,岭南王这儿子好大的排场。” 宁寒上前解释道:“禀皇上,小树的情况特殊,不宜随意搬动,要叫醒他恐怕只有他的亲娘才能做到,否则小树长期留于宫中,也是于礼不合。” 马康涛无所谓的道:“既然与礼不合,那就先将他送出宫,到时他娘自然可以叫醒他。” 宁云帆怒道:“放屁,刚刚宁王不是说过,我儿的情况不宜搬动,老匹夫你想害死我儿吗?” 皇上见他们又要吵起来,头痛地揉了揉额头,他向刘福询问道: “你刚才去雪瑶那里,可问过小树的情况?” 刘福忙道:“回皇上,宁王妃将小树照顾得极好,老奴也确实听宁王妃说过,小树的情况不宜搬动,她让老奴向皇上求个恩典,召小树娘进宫,以便及早唤醒小树,否则恐有失智风险。” “什么?”宁云帆听说小树有可能变成傻子,大惊失色,嚎一嗓子,就朝皇上跪下了: “皇上,臣就这一个儿子了啊,他也是您亲侄子,您可不能见死不救啊……” 皇上见他这样,忙挥手道:“行了,传王氏进宫,早日唤醒岭南王之子。” 宁云帆见皇上同意,是一阵千恩万谢,又恬着脸道:“皇上,既然已经滴血认亲证明小树是我的儿子,那您看,等他醒了后是不是可以祠堂告知先祖,还有授封他的世子之位?” 皇上见他这副得寸进尺的样子,冷笑道:“此事不急,怎么也要你儿子先醒来再说。而且今年祭祖已过,等明年再告知祖宗吧,至于世子之位,也一并等明年再行授封。” 说完他甩袖大步离去,丝毫不想再理宁云帆这个无耻之徒。 王曼怎么也没想到,儿子才离开自己没几天,再见到,他却无知无觉地躺在床上,昏迷不醒。 她扑到小树的床边,失声痛哭,声声呼喊着小树的名字:“小树,娘来了,你看看娘啊,小树。” 众人见此,无不落下泪来。 宁云帆忍着泪,走到她身边安慰:“你别哭得太难过,小树一定会醒的。” 哪知,王曼反手给了他一巴掌,把他给打懵了。他还没想明白怎么回事,兜头盖脸的,小树娘的粉拳已朝他打来,她怒恨交加地道: “都是你,非要让他跟着你进宫,你为什么要出现在我们面前,没有你,小树一直好好的,你还我儿命来。” 众人之前见的小树娘是一个极温柔又知书达理的人,何曾见过她如同泼妇的样子,都是目瞪口呆。 堂堂凶名赫赫的岭南王被一介妇儒打得节节败退,不敢还手,这顿打于他而言就像蚊子挠痒,但他不敢还手啊,他理亏啊。 雪瑶最早反应过来,忙上前劝架。她非常理解王曼的心情,好好的儿子竖着进来,横着躺在床上,生死不知,换谁都得崩溃。 其他人也忙上前劝说,就在这时,没挤进前面的阿兰眼角余光突然看到小树的手动了动,她走到床边,见小树的嘴唇几不可闻地动了动,她顿时兴奋地大叫: “别打了,小树醒了!” 就像是突然按了暂停键,所有人都停止了动作,不敢发出一点声音,扭头看着小树。 就在众人将信将疑的时候,一个微弱的声音响起:“娘……” 小树娘扑到小树身边,声音哽咽地道:“娘在,小树,娘在这里。” 她不复刚才尖利的哭喊,小声应着,仿佛怕声音太大,把她的儿子吓跑了。 宁云帆傻傻地站在那,泪水瞬间模糊了他的眼眶。 直到小树一声:“爹……” 他先是浑身一僵,又疾步上前,颤抖地抓住小树的手,哆嗦地道:“爹在……” 说完,他抱着他们母子,放声大哭。 雪瑶眼含热泪,依偎在宁寒的怀中,欣喜地看着他们。 皇上听说小树醒了,也亲自来看了一眼。他问雪瑶:“小树可是全好了?” 雪瑶点头道:“身上的伤已经痊愈。” 皇上迟疑片刻,小声问她:“那这里呢?”他悄悄指了指头。 雪瑶心思百转,一想就明白皇上想打听什么,她沉思了一会,回道: “伤及头部,可能智力就此停在此时。” 皇上看小树不过七八岁的样子,想到宁云帆的儿子从此可能是个弱智,嘴角都要翘上去了。 于是,岭南王第二天请辞,要带着妻儿回岭南时,皇上无比痛快地答应了。 第一百九十八章 王爷下厨受伤 伴随着岭南王一家离开,唐雪瑶跟宁寒也回到了王府中。 次日,唐雪瑶被一股香味吸引,从睡梦中睁开了眼睛:“好香啊,什么东西这么香?” “娘子的鼻子可真灵。”宁寒温柔的看着她,一脸宠溺。 唐雪瑶两眼放光的看着他手中的红烧猪蹄,“红烧猪蹄!我可太爱这口了。” 宁寒挺了挺胸膛,表情略显骄傲:“那是,早就知道娘子喜欢这个,特意让厨房准备的,快起来尝尝吧。” “嗯嗯。”唐雪瑶重重点头,急忙穿衣。 宁寒笑着摇头,一脸宠溺:“看你馋的这样,小吃货。” 唐雪瑶朝他吐舌:“小吃货要抱抱。” 宁寒愣了一下,随后宠溺一笑,调皮的点了一下她的鼻子,将从菜放到了一旁的椅子上。 等他再过来时,唐雪瑶已经伸好了双手求抱抱,宁寒将她从床上抱起。 唐雪瑶自然的搂住他的脖子:“真乖,奖励你一下。”说着就亲了一下宁寒的脸颊。 宁寒低头,欲求不满:“脸可不够哦,这里还要一下。” 唐雪瑶笑着又啄了一下他的嘴巴:“我多奖励了你一个,那我要你帮我穿衣。” “好,相公亲自帮你穿衣。”宁寒把她抱到衣服前,温柔又细心的帮她穿衣。 见他动作太慢,唐雪瑶等不及了:“算了,我自己来,等你穿好菜都凉了。” 说完她三下五除二的将衣服穿好,迫不及待的去抓猪肘子了。 宁寒见她吃的毫无形象,笑着在一旁替她擦嘴倒水,还叮嘱道:“吃慢点,别急,没人跟你抢。” 唐雪瑶连回复她的时间都没,一心干饭。 宁寒温柔的看着她,觉得她吃饭的样子也很可爱,眼睛里全是宠爱和深情。 等吃饱喝足后,唐雪瑶心满意足的摸了摸自己的小肚子:“阿梅,打水给我洗脸。” 原本在门外听墙脚的阿梅阿兰正磕糖呢,听到她的吩咐,急忙端着水盆进来。 唐雪瑶起身洗脸,宁寒看着她,目光随着她移动而移动。 洗完脸后,阿梅和阿兰给她梳妆打扮,宁寒仍旧在一旁看着,似乎十分赏心悦目。 唐雪瑶习惯了他深情的目光,看着铜镜中的自己气色越来越好,隐隐有些小骄傲,余光瞥了一眼深情盯着她的宁寒,心里更加高兴了。 “对了,那几个家伙写字写得怎么样了?”唐雪瑶问道。 阿梅一边给她梳妆,一边回道:“不行呢,王妃,那字跟鬼画符一样难认的很,听说为了写字连早饭都没来得及吃。” “不吃饭怎么能行,也是难为他们了,今天让厨娘中午买点好菜回来,我亲自下厨给他们做顿好的。”唐雪瑶说道。 宁寒一听,心中有些吃味:“这怎么能行呢,我都没这口福,怎么能让他们有这么好的福气,这饭让厨娘做就好了。” 阿兰附和道:“是啊,王妃,您的身份如此尊贵,怎能亲自下厨给他们做饭。” 唐雪瑶严肃的盯着阿兰:“没什么尊贵不尊贵的,他们也是人,我也是人,我怎么就不能给他们做了?” 她又看向宁寒,神情变得温柔:“再说了,他们为我这么辛苦,我为他们做点什么也是应该的,以后我也多给你做。” 宁寒听她这么说心里才舒服了不少,无奈的点头:“好吧,都依你。” 唐雪瑶对阿梅二人扬了扬下巴,阿梅阿兰领命离开。 二人离开后,宁寒看着梳妆打扮后光彩照人的唐雪瑶,忍不住抱住了她,将头依靠在她的肩膀上。 “为夫可舍不得瑶儿一人劳累,我陪你一起下厨好不好?”宁寒撒娇道。 唐雪瑶将身子往后靠了靠,让他的头能从她肩膀上离开,盯着他的眼睛质问道:“你?你又不会做饭。” “我不会可以学啊,等我学会了,以后就天天给你做好吃的,把你养的白白胖胖的。”宁寒捏了捏她的脸颊。 “你真好,奖励你一个吻。”唐雪瑶踮起脚尖在他嘴唇上亲了一下,亲完后就拉着宁寒奔向厨房了。 另一边写字的几人从阿梅那里得知王妃要亲自给他们下厨后,一个个受宠若惊、欣喜若狂,为了报答王妃,一个个奋笔疾书。 唐雪瑶和宁寒来到厨房,她将衣袖挽起,开始筹备,宁寒在一旁站着,想帮也不知道该怎么帮,只能傻傻的站着。 厨房的厨娘和下人们看着二人,有些震惊,又有些好奇,王妃和王爷下厨,这还是第一次见。 唐雪瑶看宁寒局促的样子,吩咐道:“你帮我把这条鱼处理一下。” “王妃,还是我们来吧,王爷身份尊贵,哪里会干这种活。”厨娘说道。 宁寒严肃的看着她:“我可以,你们都下去吧。” 听到这话,众人只好退了下去,但到了门口就停下了,一个个探出了脑袋观望着厨房里的情况。 唐雪瑶开始热锅,备菜,等她准备下鱼时,这才看到宁寒一脸的血,旁边的鱼也是惨不忍睹。 “你怎么样?”唐雪瑶忍俊不禁。 宁寒用手擦了擦脸上的血迹,目露尴尬:“我也没想到这一条小小的鱼居然比敌人还难杀。” “那是,所以说女人干的这些活也没那么轻松,你上一边歇着去,还是我来处理吧。”唐雪瑶走到他身边。 宁寒退出位置,放下手中的刀,突然,唐雪瑶抓住他的手,一脸紧张和心疼:“你受伤了!” “没事,一点小伤而已,刚刚不小心切到手了,不要紧的。”宁寒安慰道,同时有些羞愧,他一个大男人处理一条鱼居然还把自己伤到了,说出去要丢死人了。 唐雪瑶脸色严肃:“这可不是小伤,处理不好会感染的,你赶紧洗洗手,我帮你处理伤口。” “没事的,真的不要紧,我受过的伤多了去了,这就是小伤而已。”宁寒摆手道。 “我说严重就严重,你还听不听我的了?”唐雪瑶眼睛一瞪。 见她要生气,宁寒立马乖乖去洗手了。 唐雪瑶来到他身边,为防他不够细心,亲自帮他清洗伤口,心疼道:“以前是我不在你身边,以后只要你受一点点伤,我都亲自帮你处理,不许再这么粗心大意了,要好好爱惜自己的身体知道吗?” 第一百九十九章 任务完成 宁寒感动的看着她:“知道了,瑶儿。” 虽然他不在意受多少伤,可有这么一个人心疼他,爱他,他的心也是暖的,想到她的精心照料,他对她的爱就更深了。 唐雪瑶专心帮他处理伤口,直到包扎好后才放心。 刚放松就闻到一股烧焦的味道,她大惊:“完了,锅糊了。”她急忙赶去救场。 宁寒跟在一旁,想上手帮忙,又不知道如何处理。 唐雪瑶怕他又添麻烦,急忙道:“这里不用你帮忙,你去书房陪那几个家伙吧。” “我不去,我就想陪着你,你在哪我在哪。”宁寒深情道。 “你在这根本帮不上忙,还会给我添乱,你看厨房就这么大点地方,又满是油烟的,你站在这多无聊啊,听我的,快去。”唐雪瑶指使道。 “就算我什么都不会做我也想看着你,看几个大老爷们有什么意思。”宁寒说道。 唐雪瑶瞪了他一眼:“怎么,我的话也不听了?” 见她板起脸来,宁寒只好瘪着嘴离开了厨房,临走前叮嘱厨娘下人们好好照看王妃。 他一走,厨娘和下人们连忙进厨房帮忙打下手,唐雪瑶也没制止,安排她们摘菜等。 等处理好鱼之后,才下了锅,加了些调味香料后就盖上了锅,接着又另起炉灶,忙活起其他菜。 中午,一桌子美味佳肴已经摆好了,众人看的口水直流。 宁寒忍不住夸奖:“瑶儿,你真是太厉害了,这些菜闻着就香。” “是啊,是啊,王妃真厉害。”众人附和道。 唐雪瑶笑了:“都吃吧,别客气了。” 宁寒叮嘱道:“这可都是王妃亲自为你们下厨做的,你们可不能辜负了王妃的心意,一点都不许剩下。” 其中一人道:“这么香的菜我们还怕不够吃呢,哪里会浪费。” “就是就是,能吃到王妃亲手做的菜,我们是三生有幸啊,我们要连盘子都给甜了。”另一人说道。 唐雪瑶被二人逗笑了:“吃吧吃吧,喜欢吃我以后再给你们做。” 众人点头,明明眼睛都看直了,还一直吞口水,就是没有一个人落座。 唐雪瑶不解:“你们干嘛呢,快坐下来吃饭啊。” 众人看了看彼此,有些局促。 宁寒看出他们的心思,拉了拉唐雪瑶:“瑶儿,听说你也为我做了几道菜,我们回去吧。” 听他这么一说,唐雪瑶恍然大悟,她看向众人:“那我们就走了,你们好好吃哈。” 众人点头如捣蒜,又忍不住咽了咽口水。 宁寒二人转身离开,临走前,他又叮嘱众人道:“都给我吃干净了,不然我就好好惩罚你们。” “那是一定的,王爷放心,王妃慢走。”众人迫切道。 宁寒见他们迫不及待,拉着唐雪瑶就匆匆离开了。 众人在他们一走后,一个个开始抢位置抢筷子了,跟十几天没吃过饭似的,一个个如狼似虎,狼吞虎咽的,还时不时发出一阵感叹声。 几天后,七人终于抄完了所有的弟子规,一个个跟解放了一样,倒头就睡。 等宁寒和唐雪瑶来到书房时,就看到他们一个个横七竖八的躺在地上,鼾声连绵不绝。 一旁的阿华急忙解释:“他们这几天日夜不停的写,每日都没睡几个时辰,这才刚刚睡下,王爷王妃莫要见怪。” 唐雪瑶和宁寒对视一眼,宁寒摆手,小声道:“他们辛苦了,让他们多睡会。” “是,王爷。”阿华小心翼翼的将桌子上一大沓弟子规拿起,递给了宁寒。 宁寒接过弟子规,带着唐雪瑶赶去皇宫,今天就是惩罚的最后一天了。 马车中,宁寒听到外头十分热闹,在讨论元宵节。 他看向唐雪瑶:“瑶儿,明日是元宵节,十分热闹,我们一起去看?” “元宵节?好啊,我还从没参加过元宵节呢。”唐雪瑶有些期待,这古人节日听说就十分热闹繁华,有很多好吃的好玩的,这些她都要见识见识才行。 宁寒听她说从没看过元宵节,十分心疼,握住她的手:“喜欢就好,以后每一个节日,每一天,我都会陪你过。” 唐雪瑶甜甜一笑:“好啊。” 见她开心,宁寒也开心的很,将她揽入怀中,享受这温馨的幸福。 “我忽然间想反悔了,我的瑶儿这么美丽,又这么聪明,还是宁国第一才女,我真怕你一出现,众人皆被你迷倒,到时候我可就有一堆情敌了。”宁寒懊恼道。 唐雪瑶骄傲的抬起下巴:“那是,我的魅力可是很大的,所以你可要好好爱我哦,不然我就不喜欢你了。” 宁寒吓得急忙抓住她的手,认真的看着她的双眼:“瑶儿,我爱你,我这一世只爱你一人,我的心里眼里只有你。” 听到他的表白,唐雪瑶既是羞涩又是甜蜜:“这可是你说的哦,不许反悔!” 宁寒突然变脸,连忙道:“不,不止你一个人我要爱。” “什么?你还想爱谁?”唐雪瑶瞪大了眼睛,恶狠狠的瞪着他,仿佛他要不说出一个满意的答案来,她就把他生吞活剥了。 宁寒点了她额头一下:“想什么呢,我才不会变心呢,我的意思是,等以后我们有了孩子,我还要还好爱我们两的孩子。” “哼,你又耍我。”唐雪瑶嘟嘴,不满道。 宁寒笑着将她抱在怀里,唐雪瑶的神情变得有些愧疚,其实每次同房后,她都有吃避孕的仙草。 她不是不想生孩子,不过他们现在的敌人太多,局势尚未安定,在这紧要关头,她根本不敢要孩子,孩子的事只能等以后再说吧。 马车到了皇宫,宁寒拉着唐雪瑶下了马车,二人携手走向宫门,不料在门口遇到了个熟人。 那人一见到他们眼睛都亮了,一脸笑容,小跑着朝他们二人奔了过来。 “五哥,五嫂,你们终于来了,我可是在这里等你们等了好久。”宁彦笑嘻嘻的打招呼。 “你等我们做什么?”宁寒好奇道。 宁彦看向唐雪瑶,一脸讨好和崇拜:“嘻嘻,我想拜五嫂为师。” 第二百章 父子交谈 “什么,你要拜师?”宁寒一脸震惊。 唐雪瑶也同时震惊道:“你要拜我为师做什么?” 宁彦不好意思的笑了笑,讨好的看着她:“上次五嫂的一手棋艺可谓是高妙绝伦,我自叹不如,所以想拜五嫂为师,跟你学习棋艺。” 唐雪瑶摇了摇头:“做你的师父我可担当不起,回头有空你来我宁王府,我教你几招就是了,拜师什么的就算了,到时候辈分都乱了套。” 听她这么说,宁彦有些遗憾,随后又笑了:“能学个几招也是好的,那就多谢五嫂了,明天我一定上门向五嫂讨教。” 他已经等不急了,迫不及待就想学到高超棋艺。 宁寒一听,拒绝道:“明天不行,明天我还要带你嫂嫂去看元宵灯会,没空教你,你改日再来吧。” “元宵灯会?那可热闹了,我也要去,明天我去找你们。”宁彦欣喜道,说完也不给宁寒拒绝的机会,匆匆就跑开了。 唐雪瑶无语,这电灯泡,真没眼力劲,改日在棋艺上一定要好好收拾他。 宁寒气的扶头,无奈道:“这小子,他跟着我们做什么,多大人了,怎么还跟个孩子一样尽想着玩。” 唐雪瑶狡黠一笑:“小孩子才最好打发了,明天我们只要把他甩了,让他找不到我们不就行了。” “还是瑶儿聪明,那明天我就带你在京城好好逛逛。”宁寒笑道。 唐雪瑶点头,像个小孩子一样撒娇:“好呢,那我明天要吃好多好吃的,要买好多好玩的。” “好,你喜欢吃什么我们就去吃,你想买什么就买什么,你相公我有的是银子。”宁寒宠溺道。 唐雪瑶甜甜一笑:“好呢。” 阿梅和阿兰看着主子两秀恩爱,也是一脸笑容的看着。 唐雪瑶被看的有些不好意思,拉着宁寒赶紧走:“明日的事明日再说,皇上还等着我们呢。” 说完,二人匆匆赶去宫殿。 “雪瑶先退下吧,我与寒儿还有话说。”皇帝宁昊摆手道。 唐雪瑶看了宁寒一眼:“是,皇上,儿臣告退。” 说完她对宁寒传了一个眼神,表示在外面等他,宁寒点头。 唐雪瑶一出门,就对阿梅阿兰道:“走吧,我们去逛逛。” 谁知道这父子两要聊多久,她才不会在这傻等,一行人朝着远处而去。 宫殿内,宁昊从龙椅上走了下来,他来到宁寒身边,眼神复杂还隐隐带着些泪光。 他抬起手掌,想要去触碰宁寒,可终究又没有伸出手来。 宁昊看着宁寒:“寒儿,这些年你受苦了,是父皇对不起你,你心里肯定很记恨父皇吧,可是父皇是迫不得已的,你能明白吗?” 宁寒皱眉,他这么多年受的苦,受的折磨,一句迫不得已就可以算了,就可以让他原谅,当做一切没发生? 不,不可能,他做不到。 宁寒深吸了口气,平静道:“父皇言重了,儿臣不敢记恨父皇,父皇也不必对儿臣说对不起,一切都是儿臣的错。” 宁昊见他这般,叹了口气,解释道:“寒儿,朕知道是良儿害得你,朕也该让他受到惩罚才能对得起你这几年受的苦,父皇不是不想处置他,只是他舅舅手握兵权,外公又控制着朝政大权,牵一发而动全身,父皇不能现在不能动他。” 宁寒依旧没有任何表情,只是静静的看着他。 宁昊叹了口气:“寒儿,你相信父皇,朕不惩处他只是权宜之计,待时机合适朕一定会给你一个交代。” 宁寒冷声道:“父皇做的任何决定都有道理,儿臣没有任何意见。” 权宜之计他懂,可这不是他想看到的,他要的是父皇的撑腰,权宜之计让他觉得父皇并没有多在乎他,他最在乎的是他的江山。 宁昊见他这样,知道他心里还是怪他,他摇头叹息,转身背了过去。 “终于一天你会明白父皇的,朕不仅是你一人的父皇,更是全天下人的父皇,他们都是朕的子民,朕也要为他们考虑,若是为争一时意气导致朝廷动乱,百姓受苦,那朕的罪过就大了,你能理解吗?”宁昊说道。 理解,宁寒冷笑,他作为父皇又何时理解过他?宁良可是差点害死了他,更是害的他过了几年生不如死的日子,如今真相揭开,他只是要一个公道罢了。 宁寒终于是认清了,他的父皇根本就没那么爱他,否则当初也不会如此狠心对他,虎毒尚且不食子,可他的父皇却听信谗言害他受苦,现在让他原谅放下,他做不到。 宁昊见他没有回答,心中了然,不再多费唇舌,转移话题道:“谋害你的事必定是那蒋家父子所为,太子还没有这份心计,等朕揪出了幕后主使,将他们一网打尽,到时候父皇一定为你出气。” 宁寒平静的看着宁昊:“父皇所谓的出气是为儿臣惩治蒋氏父子吗?那太子呢?” 什么太子没有那个心计,分明是心疼罢了,他就算没那个脑子,他的行为也确切的伤害了他,父皇居然让他一笔带过,多偏心啊。 宁昊叹气道:“寒儿,你们毕竟亲兄弟啊,朕不想看到你们手足相残,良儿他如此糊涂也都是受他外祖父等的教唆,何况他也留你一命,对你手下留情了。” 闻言,宁寒笑了,那笑容及其嘲讽。 宁良那是手下留情吗?他是想羞辱他罢了,若是可以,他宁愿痛痛快快的死去也不愿窝囊无比的在床上废了三年。 明明宁良才是那个罪人恶人,父皇不降罪罢了,反过来为他求情,太可笑了。 宁寒沉默,不想回答了,他说再多都毫无意义,父皇他的心已经偏向宁良那边,决定放他一马了,他多说也无益。 当然他也不是放弃报仇,这笔账他一定会慢慢跟宁良算,让他付出应有的代价! 这一天不会很久的!宁寒暗暗想道。 第二百零一章 父子心生嫌隙 宁昊见他沉默,转过头来看着他:“寒儿,朕知道这些年你受了很多委屈,这全是蒋氏父子害的,为替你出气,朕决定不让蒋飞离开京城,并夺取他的兵权,此事朕想交给你去做,由你亲自去报仇。” 宁寒心里更加冷漠了,明明是想利用他来做事,还说的一副全是为了他的样子,真是太虚伪了。 宁寒皱眉道:“父皇,此事儿臣做不了,儿臣空有一个宁王的头衔,手下没有一兵一卒,如何同蒋飞斗?父皇还是让其他人来吧。” 即便真要报仇,他也不会拿宁王府去赌,除非皇帝给他更多的筹码。 宁昊听他这么说,叹了口气:“寒儿啊,朕膝下不过就几位皇子,其中又当属你最为优秀,又与他结仇,朕只能将此事交由你来处理了。” 宁寒静静的看着他:“父皇这话可就说错了,儿臣如今不过是个废物王爷,如何算优秀,又如何能被父皇委以重任呢。” 宁昊走上前,向以往一样拍了拍他的肩膀寄予厚望和鼓励的看着他:“父皇相信,你依旧还是以前那个优秀的宁王,不会叫父皇失望。” 宁寒皱眉,宁昊又接着道:“父皇知道你如今没有一兵一卒,难以对抗蒋飞,但朕都为你考虑好了。朝中如今能牵制蒋飞的只有一等侯莫兴昌,所以朕想让你去他的麾下做个镇国将军,你觉得如何?” 宁寒垂眸行礼:“儿臣领命。” 有了莫兴昌,他也不是孤军作战,那可以赌一把,先从蒋飞这里下手,夺得他的兵权,到时候再扳倒太师就容易了,没了太师,宁良就没人撑腰,到时候他想怎么报复就怎么报复。 宁昊见他答应,笑了,重重的拍了拍他的肩膀:“好,好,那从明天起,每五天一次的朝政你都要参加,毕竟现在也不是闲散王爷了,朕也期待你回来。” “儿臣明白。”宁寒应道。 对付太子的事已经有了计划,他安心了不少,这个心结一放下,他不由得想起了自己的生母。 他很想向宁昊询问他的亲生母亲到底是什么情况,话到嘴边又忍住了,他的理智告诉他宁昊并不会告诉他真相,否则也不会欺骗他了。 宁寒垂眸,压下心中的思绪。 宁昊又拍了拍他的肩膀,目露鼓励,张了张嘴,欲言又止,却只说出一句:“不要辜负了朕对你寄予的厚望。” “儿臣明白。”宁寒再次说道,说完后,他行礼退下。 宁寒一直看着他的背影,目光复杂,他长长的叹了一口气。 一旁的刘福见他情绪低落,连忙端着茶杯迎上前:“陛下,刚沏好的茶,您尝尝吧。” 宁昊摆手,目光一直盯着宁寒离开的方向,但那里已经没了宁寒的人影。 他幽幽道:“刘福,朕错了,朕真的错了。”一想到宁寒如今跟他的疏远,他就觉得当初不该看着宁寒受冤枉。 明明他一切都知道,也知道宁寒是被宁良陷害了的,可他心里就是不愿意帮他澄清…… 想到这里,宁昊就觉得如今宁寒对他的冷漠是咎由自取。 刘福连忙安慰道:“皇上,这不怪您,奴才跟您这么多年了,您的心思奴才都明白。三年前的那天正好是梅妃的生辰,您心里难受,宁王爷又犯了糊涂,您情绪波动下难免受了小人的挑唆,错判了王爷。” “不,朕明明知道寒儿的心性,朕当时也怀疑过的,是朕做错了。”宁昊低沉道。 刘福见状,继续道:“宁王爷的秉性虽然善良,但当时毕竟被药所迷,无法控制心智伤害了您,这都是事实,您降罪于他也是正常的,您千万不要自责。” 宁昊摇头:“或许降罪朕没有错,可这三年来,朕一直都没有去看望过他,更没有过问他的消息,就连朝廷断了他宁王府的俸禄朕都没有追究,也难怪他恨朕了,唉……” 刘福继续安慰:“皇上您国事繁忙,宁王又对您做下错事,您如何能去看他,更何况您已经让淑贵妃去关照宁王了,您也做了不少了,宁王爷他迟早会体谅您的,您千万不要多想了。” 宁昊自嘲一笑:“体谅?怎会体谅,他对朕的不满和恨意朕都感受得到,他也不愿与朕多言,或许这个心结是永远也无法解开了。” 说完,他又摆了摆手:“罢了罢了,再言过去也没用了,发生的事已经无法挽回了,朕只能在以后的日子好好补偿他了,不然,朕百年归去后都无颜面对梅儿了。” 想到梅妃,宁昊的眼神就变得温柔,那是他唯一深爱过的女人,可惜他没有好好保护她,才叫她早早的离开了自己,唉。 宁寒离开宫殿后,一出门就碰到了在门口等候的唐雪瑶。 唐雪瑶见他神色凝重,愁眉不展,上前关心道:“怎么了?发生什么事了?” 宁寒回过神来,愧疚的看着她:“瑶儿,恐怕我要让你失望了。” 唐雪瑶不解的看着宁寒:“怎么这么说?发生什么事了?” 宁寒叹了口气:“父皇让我去一等侯麾下做镇国将军,让我重新参与朝政,我恐怕不能让你过自由自在的生活了。” 他其实也可以拒绝接任,但没有权利就是任人宰割的鱼肉,他不想争,但那些人非要将他卷入进来,若是不处理了这些碍事的人,他根本过不了安生的日子,所以他才接下这个任命。 唐雪瑶听他这么一说,松了口气,露出一个明媚的笑容来。 “只要跟你在一起无论在哪我都开心,我知道你有很多报复,你也有很多的事要做,如果不处理好这一切,你也没法安心生活,我不想你不开心,你开心了我才会开心,不管你想做什么我都支持你。”唐雪瑶认真的看着他的双眼。 宁寒感动不已,皱起的眉头也松开了:“有你,我三生有幸。” 说完,宁寒搂着唐雪瑶的腰离开,身后的阿梅阿兰二人看着二人腻歪甜蜜的模样,又露出了磕糖的笑容来。 阿兰羡慕道:“王爷王妃真是恩爱啊,羡慕死我了。” “你这丫头,是不是思春了呀。”阿梅打趣她道。 阿兰连忙道:“哪有,我就是感慨而已,像这样的神仙眷侣世间少有。” “那是,王爷乃是人中龙凤,王妃更是世上少有的奇女子,两人简直是天造地设的一对,在王爷最黑暗的日子里是王妃救了他,两人一起经历了这么多,恩爱是正常的。”阿梅说道。 阿兰也赞同的点头:“是啊,王妃真的太少了,待我们这些下人跟亲人好友一般,遇上这种主子是我们一辈子的夫妻。” 阿梅认同道:“是啊,所以我们一定要好好伺候王妃王爷,好好报答他们。” 第二百零二章 电灯泡来了 元宵节到了。 “王爷,王妃,时辰到了,该起床了,洗脸水都备好了。”阿梅在门外喊道。 昨夜唐雪瑶就交代过她们让她们早点喊她起床,她可是要跟宁寒好好过这个元宵节。 见里面没有任何动静,阿兰又跟着喊了一声:“王妃,该起床了,再不起来出门的时辰就晚了。” 房间里面,唐雪瑶窝在宁寒的怀里,听到二人的声音,忍不住嘟囔:“宁寒,你让她们不要叫了,我还想多睡会嘛。” 宁寒笑着捏她的小脸:“那可不行哦,我们可是约好今天要好好逛元宵节的,晚上你再好好睡吧。” “不嘛,我真的起不来,让我再睡一会嘛。”唐雪瑶撒娇道。 宁寒又捏了捏她的小脸:“听话,晚上我们回来再睡,说好的今天一起吃好吃的,玩好玩的。” “就赖一会会好不好?”唐雪瑶继续撒娇。 宁寒放出大招:“要是再不起来,我六弟可就来了,到时候有他在我们可就没那么自在啰。” 一听这话,唐雪瑶立马精神了,她立刻睁开双眼:“快起来快起来,那小子要是来了,我们就甩不掉了。” 说完唐雪瑶就急匆匆的下床床衣服了,她刚说完,宁彦的声音就从门外传来:“五哥,五嫂,你们醒了吗?” 听到她的声音,唐雪瑶头有些晕,她无奈的扶住头,天啊,这电灯泡怎么来的这么早啊。 宁寒也是脸色一变,直接无奈的躺在床上:“完了,这下甩不掉了。” 阿梅在门外道:“王爷王妃,彦王爷来了,你们快起床吧。” 唐雪瑶急忙回道:“现在太早了,我们还要睡一会,你们让彦王爷回去吧。” “没事没事,我不急,你们再睡吧,我跟睿弟就在王府里等你们。”宁彦回道。 听到睿弟二字,宁寒立马惊坐而起,什么?宁睿?他怎么一起来了? 唐雪瑶也诧异的看着他:“宁睿他还那么小,他能出皇宫?” 宁寒摇头:“不能,按理说,他只有十六岁封王后才能出宫,除非他这次出宫是父皇或者淑贵妃允许的。” “这样啊。”唐雪瑶点头。 宁寒挑眉:“要不我们再睡会?” “他们都在门口等着,我哪里还睡得着啊。”唐雪瑶摊手。 “把耳朵堵起来,当听不见就好了。”宁寒无所谓道。 唐雪瑶将他的衣服拿给他:“好了,快起来吧,既然都来了,我们也不能不招待,还是起来吧。” 宁寒震惊的看着她:“那我们要带上他们两?” 唐雪瑶无奈点头:“是啊,不仅是他们两,还有阿梅阿兰,那七兄弟等都要一起去,反正是过节,热闹点也好。” 听她这么说,宁寒只好认了,乖乖穿衣服起来。 等二人出门后,宁彦拉着宁睿急忙上前:“五哥,五嫂。” 宁睿也跟着甜甜道:“五哥,五嫂。” 宁寒看向他:“你怎么可以出宫了?你母妃不逼你学习了?” 宁睿回道:“母妃说今天过节,让我和六哥一起出来玩。” 唐雪瑶点头:“这样也好,你这个年纪就该多玩玩,书本是学不完的。” 宁寒跟着道:“是啊,今天就开开心心的好好玩,你从小学的东西也不少了,就该好好放松放松,好好玩一场。” 宁睿摇头:“不,我学的还远远不够呢,我连皇嫂都比不过,哪里能自满。” 见他对自己这么高要求,唐雪瑶忍不住道:“别给自己这么大压力,你还小,以后日子还长着呢,等你到我这个年纪,你也会很厉害的。” “嗯嗯,知道了。”宁睿重重点头。 一旁的宁彦忍不住插嘴:“听说今天的灯会可热闹了,还有很多灯谜可以猜,猜对了就有奖,要不大家比试比试?” 听到比试猜灯谜,唐雪瑶就来了兴致:“好啊,比就比,不过这比试总得有点彩头吧,不如我们赌一千两银子如何?” 宁睿直接拒绝:“母妃说赌钱不好的,要不我们赌谁输了,谁就拜对方为师?” 拜师?唐雪瑶皱眉,怎么这兄弟两天天想着拜师? 宁寒急忙插嘴拒绝:“别闹了,你们怎么能打赌呢,叫人知道了会被笑话的。” 宁彦开口道:“这有什么的,这事就我们几人知道就行了,谁会往外传啊,不会有人知道的。” 唐雪瑶认同的点头:“是啊,只要我们不往外说,就不会有人知道,那就这么定了。” “好,一言为定!”宁彦眼神明亮。 宁寒见他们三人这么有兴致,他也不好阻止了,便严肃道:“那好,此事就当我们兄弟间的玩闹,不许对任何人讲,知道吗?” 宁彦直点头,宁睿则是皱了一下眉头,跟着点头。 众人达成一致后,唐雪瑶提议道:“那我们就先去城东逛逛吧,听说那边有很多好吃的呢,等吃饱喝足后我们再去猜灯谜。” 宁睿好奇的问道:“那里都有什么好吃的?我从来都没出过宫,也没见识过民间是什么样子的。” “好吃的太多了,我说也说不完,等会带你去看看就知道了。”唐雪瑶拉着他的手腕就走。 宁寒笑着摇头,对着身边的夏冰使了一个眼色便也跟了上去,宁彦急忙也跟了上去,一行人离开了王府。 等唐雪瑶等人上了马车后,她发现七兄弟没一起跟来,她诧异的看向宁寒:“他们怎么没来?” 宁寒回道:“他们今天有更重要的事要做。” “那好吧,那就我们几个人去玩吧,出发!”唐雪瑶兴奋道。 宁寒这边的马车出发了,宁彦的马车跟在后头。 唐雪瑶突然道:“可怜的睿儿,年纪这么小就压力这么大,他母亲也真是狠,只知道让他念书,完全没让他感受过童年的快乐,这样不行,还是宁彦的母妃好,孩子开心才是最重要的。” 听到唐雪瑶认为宁彦的母妃好,宁寒就严肃的看着她:“不,瑶儿,永远不要被一个人的表象所迷惑,淑贵妃尚且那么有心计,那么能跟她抗衡,分享我父皇宠爱的欣贵妃必然也没那么简单,你可不要轻易相信后宫中的女人。” 唐雪瑶不认同,反驳道:“我不觉得,谁说只有耍心机才能获宠,人好也是能吸引人的,何况宁彦被他养的这么好,足以说明她母亲也是个好人。不像淑贵妃,要不是她害你,你怎会受这么多苦。” 宁寒拉住她,温柔道:“我还要感谢她呢,要不是她害我,我也遇不到你,能跟你相识相爱我觉得前面吃的全都值得。” 唐雪瑶感动,点头道:“说来也是,我们还要感谢她呢,要不是她要找一个王妃陪葬,我的身份哪里够得上你,我们也不会因此相爱。” “是啊,多亏了她。”宁寒笑道。 唐雪瑶见他笑的实在是太帅了,忍不住摸着他的脸感叹道:“得亏是我占着你了,不然以你的样貌权势,京城得有多少富贵人家的女子要嫁给你呢。” “那又如何,这全天下,我的眼里只有你一人,任别人多好都跟我没关系,这辈子,我只要你一人。” 唐雪瑶高兴的合不拢嘴,突然,她又想到今天的赌约,忍不问他:“对了,你觉得猜灯谜我要不要赢他们?尤其是睿儿?” 宁寒皱眉:“你就拿出你的真实本领来吧,不要故意放水,若你放水你就得认他一个小孩做师父,你愿意?” 唐雪瑶想到自己要叫一个小屁孩叫师父,那画面想想都不能接受,她连连摇头:“不愿意,那我还是全力发挥吧。” “嗯嗯,你不要小瞧他,宁睿他跟他娘一样是个争强好胜的性子,对于任何他不擅长的东西他都会认真去学,直到完全精通,所以他的实力不容小觑,你可别阴沟里翻了船。”宁寒提醒道。 唐雪瑶点头:“知道了,我会拿他当对手的,事关我的面子问题,我可不会大意的。” 第二百零三章 坑宁彦 一行人很快到了城东的街道上,众人一齐下了车,宁睿一下车就被琳琅盲目的商品吸引了,那些香味飘到他的鼻子里,他都忍不住咽了咽口水。 宁寒带着众人走走逛逛,边吃边玩,直到在一家面馆前停下了脚步。 唐雪瑶看宁寒停下脚步,便提议道:“这家看起来还不错,我们进去尝尝吧。” 他们刚走近,门口的小二就热情的迎上前:“客官里面请。” 宁寒瞥到一旁的夏冰,向他投去一个询问的眼神。 夏冰朝他点头,表示一切都安排好了。 他们二人的暗中交流没有引起任何人的注意,一行人在小二的指领下到了二楼的窗户边坐下。 唐雪瑶打量着这家店,虽然这店里人不多,但环境挺干净,也挺僻静的,还不错。 宁彦也跟着打量周遭的一切,发现店里都没什么人,忍不住嘀咕:“这家店老板也真不会做生意,将店开在这里,难怪客人不多呢。” 唐雪瑶瞪了他一眼:“酒香不怕巷子深,只要东西做的好吃,不差客人。” 宁彦反驳:“你看看这店里的客人多吗?一看人就不多,我看肯定是这家东西不好吃才没什么人来,也不知道五嫂从哪里听来这家东西好吃的,照我说还不如去京城里最有名的酒楼呢,那样也配得起我们的身份。” 唐雪瑶忍不住白了他一眼:“爱吃不吃,我们就在这吃,你要觉得这里配不上你的身份,你走就是了,又没人拦着你。” 一听这话,宁彦就闭嘴了,他起这么大早就是为了跟他们一起,他才不会走呢。 为了让唐雪瑶消气,他还换上了一副笑脸,讨好道:“五嫂,我错了,我不是瞧不上这里,我只是想着让你们在更好的地方享受元宵节嘛。” 见他给了台阶,唐雪瑶就不跟他计较了。 这时,几个小二端着面上来了,分别放在他们四人面前,小二道:“各位客官请慢用。” 说完,几人很快又退下了楼,四人面前都摆着一碗面,这面里不仅有面条,还有各种配菜等,酸香味俱全。 唐雪瑶一看就胃口大开,忍不住动筷了,那味道真是好吃,有点像前世河南烩面,太好吃了。 宁睿见她吃的很香,也忍不住动筷,一品尝,他的眼睛就瞪大了:“这也太好吃了吧!我还是第一次吃到这么好吃的面呢!” 说着,他就不顾形象的开始大吃了起来,狼吞虎咽,生怕别人跟他抢似的。 宁彦见二人吃的这么香,他一脸质疑的盯着碗里的面:“这也不是什么山珍海味,能有这么好吃吗?” 宁寒没有多言,默默的吃了起来。 宁彦见大家都吃了起来,也动筷尝了尝,一入口他的眼睛就放光了:“真没想到,这么普通的东西也能做的这么好吃!” 唐雪瑶嘟囔着嘴回道:“那是,你以为大鱼大肉才好吃么,真正的美食,往往是朴素的食材。” “五嫂说的对,好吃,好吃!”宁睿说道。 很快,几人就吃饱喝足了,宁彦擦了擦嘴:“真没想到这种名不见经传的小店居然能做的这好吃,还真是酒香不怕巷子深,就是这客人太少了,改明我也在公子哥的圈子里宣传宣传,给这家店主多带点生意来。” 唐雪瑶重重点头:“没错,这么好的店一定要多宣传宣传,可不能让它关门了。” 宁寒温柔的看着她,柔情道:“瑶儿放心,这家店不会关门的。” 宁彦狐疑的看着他:“五哥别想的太好了,这家店藏得这么深,你看今天这么冷清,会不会关门还真说不准,除非,五哥你把这家店买下来。” 宁寒玩味的看着他:“宁王府没钱啊,可买不下这家店,要不六弟慷慨解囊,把这家店买下来让你五嫂开心开心。” 宁彦见他打起了自己的主意,身子不自觉的后退,一脸警惕和虚伪的笑容:“五哥,你别看我,我也没什么钱,你放心,凭我在京城的名气,那些个公子哥肯定都会来捧场的,他们都人傻钱多,这里一定不会关门的。” “好啊,那这种重大任务就交给你了,游手好闲的彦王爷。”唐雪瑶打趣道。 宁彦拍了拍胸脯:“只要五嫂高兴就好,为了五嫂我一定不会让这里关门的,五嫂什么时候教我下下棋呗。” “好说好说。”唐雪瑶答应的爽快。 一行人再次动身,临走前,宁寒将店老板拉到一旁说了些悄悄话,这让唐雪瑶十分好奇。 等宁寒进了马车后,还不等她开口询问,宁寒就交代了:“瑶儿,这家店属于百草堂名下,也是我们自家的产业。” 唐雪瑶瞪大了眼睛,先是欣喜万分,随后又变的狐疑谨慎:“你哪里来的这笔钱?” 宁寒立马坦白:“我没偷藏钱,这这里地处偏僻,要不了多少钱,加上回春堂的人总要有能营生的活,大家一起凑了凑就将这里盘了下来。” 唐雪瑶点头:“这样啊,我虽然爱财,但我也支持你搞自己的事业,下次再有这种计划和打算你跟我说,我一定全力支持你。” 她是喜欢管钱,做王府的女主人操持一切,她怕宁寒藏私房钱,那是不想二人之间有秘密和隐瞒,什么事,大家说出来一起商量就行了。 宁寒点头:“知道了,这不是想给你一个惊喜么,以后回春堂的钱都归你管。” “好,这可是你说的。”唐雪瑶笑眯眯的答应,像一个小财迷,宁寒看的十分喜爱。 马车走到一家茶馆停下来,众人下车,这家茶楼热闹万分,客人络绎不绝,一楼几乎都坐满了,连空位都没几个。 唐雪瑶皱眉:“这里好像没位置了,要不换一家?” 她刚说完吗,门口的店小二热情的迎上来:“几位客人有预定吗?” 宁彦皱眉:“你家还需要提前预定?生意有这么好吗?” 小二回道:“是啊,客官您瞧,我们店里都坐满了,一般得提前预定才能有位置呢。” “一楼没有位置,二楼也没有吗?我们可以加钱。”宁彦财大气粗道。 店小二一脸不好意思:“不好意思,公子,我们店是讲诚信的,不管钱多钱少,别人定的位置就是别人的。” “你家老板也太不会做生意了,哪有人不要钱的。”宁彦忍不住吐槽。 “不好意思啊,我们店的规矩就是这样,要不几位客官先预定一下,改日再来?”店小二赔笑道。 宁寒开口:“我们提前预定过位置,你查查有没有一位姓夏的公子。” “哦哦,好的,我查查。”店小二翻了翻记录本,查到后立马笑脸相迎:“确实有夏公子定的位置,几位客官请进。” “五哥你有定早说啊,你再说晚点,我都要跟人吵起来了。”宁彦忍不住抱怨了一句。 宁寒没有理他,拉着唐雪瑶跟在店小二身后。 宁睿忍不住道:“六哥,你也不仔细想想,五哥特地带我们来这里,肯定是定好了位置。” “我这不是看五哥想来这家,才想帮他争取一下,谁知道他提前定了。”宁彦嘟囔道。 宁睿跟上宁寒他们的脚步:“好了,下次别这么想出风头就不会丢人了,走吧。” “你小子说谁丢人呢?居然敢教训你六哥我!胆子肥了是吧?”宁彦追了上去,敲了一下宁睿的脑袋。 宁睿不跟他一般计较,众人在店小二的带领下进了二楼的一间雅间,四人各自落座,阿梅和阿兰则留在门外守候。 “五哥,你也真是的,提前订好了都不跟我说一声,我差点就丢大人了,我不管,你可得好好补偿我。”宁彦不满的撒娇道。 宁寒平静的看着他,一副你看我不想理你的表情。 见他不理会,宁彦转而看向唐雪瑶撒娇:“五嫂,你看五哥他,我一心想让他在这家喝茶,他居然这样对我,你帮我评评理。” 唐雪瑶出来打圆场:“好了好了,知道你好心,改明我再多跟你切磋切磋棋艺如何?” 一听到下棋,宁彦十分满意:“好啊好啊,还是五嫂好。” 四人时不时的品茶闲聊,或看看窗外热闹的景象,其中当属宁彦话最多,嘴不停的讲,跟众人介绍街上的好玩意,宁睿话少,只是默默吃东西喝茶。 唐雪瑶听得最为认真,时不时跟宁彦探讨交流,宁寒则是在一旁温柔的看着他,一副完全看不见宁彦和宁睿两个电灯泡的样子,眼中只有唐雪瑶一人。 几人聊得正开心,门外传来阿梅的声音:“王爷,小冰子找您。” 第二百零四章 太子党准备动手 宁寒看了唐雪瑶一眼,见后者轻轻点头,便起身出去。 宁彦和唐雪瑶继续交谈愉快,宁睿看了宁寒一眼,很快又收回了目光,继续吃点心。 宁寒带上房间,门口的夏冰见到他,立马抱拳行礼:“属下拜见王爷。” 宁寒点头,走到一旁无人的角落,夏冰也跟了上去。 “查到了吗?”宁寒见周遭无人低声问道。 夏冰凑近,小声道:“查到了,如王爷所料,他们已经有所行动了。” 宁寒冷笑,深邃的眼眸中闪过一抹冷意:“一切安排妥当了吗?” “已经安排妥当了,对了,王爷,听说过些日子京城有个武林大会,很多武功高强的江湖人士都会参加,您看您要去吗?”夏冰询问道。 宁寒沉思道:“自然要去,这可是一个壮大百草堂的好机会,你给我将武林大会的事打探清楚,尤其是那些江湖人士,看看他们谁值得我们拉拢。” 一想到回春堂能壮大,夏冰立马干劲十足:“王爷放心,属下一定会打探清楚的!” 宁寒点头,夏冰抱拳行礼,快速离开。 夏冰走后,宁寒并未立刻进屋,他站在原地思忖了好一会,直到唐雪瑶走到他身边才回过神来。 “想什么想的这么入神?”唐雪瑶关心道。 宁寒笑了笑:“没什么大事,就是小冰子跟我汇报一些事情,等晚上我再跟你细说,我们先进去吧。” 唐雪瑶点头,没有多问,二人进了屋。 太子府。 宁良脸色阴沉,牙关紧咬,眼中满是杀机。 蒋飞见他这样,开口道:“良儿放心,今晚就是他们的死期,以后再没人能让你不悦了。” “谢谢舅舅,不过杀宁寒一人就够了,把唐雪瑶给我留着,我要好好的折磨她,让她生不如死!”宁良沉声道。 那个让他又爱又恨的女人他还没有得到,他可不舍得她死,要死,也是等他玩腻了再说。 一想到能让唐雪瑶臣服在他胯下求饶,那画面一想就让他振奋,让宁寒的女人,宁国第一才女臣服于自己,那才畅快。 蒋飞见他目光淫邪,忍不住咳嗽了一声,重重的一拍桌子,打断他的幻想。 “你忘了那女人差点害死你,你还想着她?色字头上一把刀不知道吗?这女人对你来说就是一个祸害,舅舅还是帮你除了他为好!以免坏你大业。”蒋飞说道。 一听他要杀唐雪瑶,宁良就急了:“舅舅不要!杀唐雪瑶可以,但也得等我得到她,玩腻了她才行,不然我一辈子都会想着这女人,死也不会甘心的,舅舅你那么疼我,你就成全我吧。” 蒋飞叹了口气:“你这孩子,谁让我是你舅舅呢,也罢,就随了你吧。不过这女人毕竟是宁寒的人,你要想得到她,得先击败宁寒才是。只要你做了皇帝,到时候天下的女人都是你的,你想要谁就要谁,那女人也只能乖乖在你膝下臣服。” 他说的话让宁良陷入了幻想,趁着他幻想时,蒋飞看了蒋天一眼,对他使了个眼色,蒋天心领神会。 宁良满眼期待和迫切:“舅舅,那我到底什么时候登皇位?我已经等不及了,要不你们直接造反杀了我父皇吧,我作为太子就可以顺理成章的继位了。” 蒋天听到这话气的脸色都变了:“你看看你说的这是什么胡话!” 蒋飞急忙道:“不能造反,这样会名不正言不顺,你父皇现在身体健朗不宜动手,现在还不是最好的时机,你且耐心等等。” “等,又是等!那我要等到什么时候?”宁良不耐烦道。 蒋飞安抚道:“虽然不能让你立刻当上皇帝,不过今晚舅舅可以除了宁寒这个有力竞争者,到时候就没人能跟你争了,至于那个女人,舅舅也会帮你捉来,满足你的心愿。” “谢谢舅舅,还是舅舅你对我最好。”宁良一脸笑容。 蒋天平复了自己的情绪:“眼下你先好好休养,等禁足期限一过,我会再皇上面前为你说说好话,你再好好表现取信皇上,将莫兴昌整下去,到时候朝中再无人能与我们对抗,你做皇帝也是万无一失的事了。” 听到这话,宁良激动的想站起来,但因腿伤又软了下去,没能站起来,脸上的喜色瞬间消失换成愤恨,他重重的锤在桌子上:“好,一切都听舅舅和外公的。” 宁良咬牙切齿道:“宁寒你给我等着,你敢伤我双腿,那我就要你性命!不止如此,我还要得到你的女人,让你亲眼看着你最心爱的女人被我狠狠蹂躏!” 蒋天听到他这话,又气的不行,简直是恨铁不成钢,要不是他是自己的亲孙子,他真想不管他了。 蒋飞摇头,叹息道:“你可以折磨那女人,但宁寒必须立马除掉,我们不能留任何后患,他如今已经成了气候,皇上又重用他让他做镇国将军,要是再羞辱他,万一被他逃了,以后你就危险了。” “可是他害我至此,就那么轻易的杀了他实在太便宜他了,或者舅舅你废了他,再让我好好羞辱他?”宁良提议道。 蒋天见他还不听劝,忍不住骂道:“到现在你还想着折磨他羞辱他,要是几年前就除了他也不会有今日之患!你以为你父皇让你做太子就稳了?可你也不看看你这太子有什么实权吗?到现在还如此大意傲慢,你如何成事?” 宁良被他说的焉了,一想到宁寒重新得到重用,眼中也换上了狠意:“那我一切都听外公的。” 蒋天点头,看向蒋飞:“飞儿,今晚一定要成功!要是失败了,那小子就会有所防范,下次再想得手就难了,所以今晚一定要全力以赴!宁寒身边现在有不少高手保护他,你最好派出我们所有的高手一起去,务必要做到万无一失!” “是,父亲,您放心,今晚宁寒必死无疑!”蒋飞沉声道,眼中满是杀机,宁寒,今晚我会让整个宁王府的人跟你一起陪葬! 第二百零五章 河灯风波 元宵灯会,街道上挂满了灯笼,每个灯笼上都有一道谜语,街道上人来人往,全是来看花灯猜灯谜的,热闹非凡。 宁寒四人在街上闲逛,虽然他们的装扮十分普通,但他们的颜值太出色了,一路上吸引了不少目光,不少女子更是尖叫不已,被宁寒看上一眼都要晕厥。 唐雪瑶看到周围投来的目光,十分骄傲的挺起自己的胸膛,这最优秀,罪帅气的男人就是她的相公!尽情的羡慕我吧。 “宁寒,好多人对你目送秋波呢,你觉得她们怎么样?”唐雪瑶打趣道。 “不怎样,我的瑶儿才是世上最美的女子,其他女人我谁也看不上。”宁寒说道。 听到这话,唐雪瑶笑的更加满意了,指着街边的一个灯笼:“我要那个灯笼。” “老板,多少钱?”宁寒拿出自己的钱袋子。 周围的女人看到宁寒这么宠唐雪瑶,一个个嫉妒的都快疯了。 阿梅和阿兰无奈的对视一眼,这一路上,唐雪瑶看上什么,宁寒就给她买,东西越买越多,可真是苦了她们两。 宁寒买下了灯笼,唐雪瑶提着灯笼,大胆的在他脸上一亲,这一波操作又是让旁人嫉妒疯了。 “走吧,我们再去前面看看。”唐雪瑶将手中的花灯往阿兰手里一塞,拉着宁寒继续往前走。 宁寒停住脚步,没有动,唐雪瑶疑惑的回头看他:“怎么了?” “没什么,我看看六弟他们去哪了,算了,人太多,找不到他们,不管了,我们自己去玩吧。”宁寒回道。 唐雪瑶也没多想,兴奋的看向旁边的池塘:“那边好多人放花灯啊,我们也过去放个花灯呗。” 说完就拉着宁寒往河边走,河边挤满了放花灯,许愿,看花灯的人,及其热闹。 唐雪瑶兴奋的拉着宁寒买了一个花灯,然后二人到了河边,正准备放灯时,宁彦两个电灯泡又找了过来,打扰他们的二人世界。 唐雪瑶有些不满,但还是关心道:“你忙刚刚跑哪里去了?” “我们去看江湖卖艺去了,可精彩了,一起去看看吧。”宁彦提议道。 宁寒皱眉:“那有什么好看的,你五嫂要放花灯许愿,你们也一起吧。” “既然五嫂要放,那就一起呗,放完我们再去凑热闹也不迟。”宁彦一口答应。 几人各自在旁边的地摊上挑选了一个花灯,唐雪瑶将花灯放入水中,闭上双眼,双手合十,嘴唇微动着,似乎在许什么心愿。 宁寒一直看着她,看到她真心祈愿的模样,他也在心底默默许愿,他要跟他的瑶儿在一起一辈子。 唐雪瑶许愿心愿后,高兴的看向宁寒,二人对视,眼中满是浪漫和浓浓的情意。 突然,不远处传来一阵声响,不知道是谁将鞭炮扔进了水里,将河面上的花灯都炸翻了不少,还溅起很大的水浪来。 群众被吓到,有人惊慌,有人逃跑,一时间你推我挤,都乱了套。 宁寒见此,急忙将唐雪瑶拉入怀中护住,快速带她逃离此地,宁彦和宁睿也急忙跟上。 在众人慌乱的时候,天空中突然传来更大的响声,随后在烟花在漆黑的夜空中炸开,及其浪漫美丽。 唐雪瑶被烟花吸引,停下脚步,原本慌乱的人群也被灿烂的烟花吸引,都驻足欣赏这绚丽的烟花,似乎刚刚的鞭炮只是一个意外。 宁寒没有看天空上的烟花,他警惕的盯着四周,生怕有人来伤害他们。 暗处的蒋飞就这一切收入眼底,怒道:“这到底是怎么回事?我安排的火药呢?” “将军,不知道是谁将我们的火药都换成了烟花,我们安排的那些人也都消失不见了。”仆从回道。 “你们这些废物!”蒋飞将仆从一脚踢飞。 他看着不远处温馨的宁寒二人气的不行,原本他是想将二人炸的粉身碎骨,永绝后患。 “可恶!到底是谁坏了我的好事!”蒋飞怒骂。 仆从跪在地上瑟瑟发抖:“小的不知,那些人都消失了,小的也查不到到底是谁破坏了我们计划。” “罢了,再追究这些也没意义了,既然这招失败,就换一招,传令下去,派弓箭手埋伏在王府周围,等他们回来,格杀勿论!”蒋飞眼神阴沉道。 仆从询问道:“还有两位皇子也跟宁王爷一起,要一起都杀了吗?” “杀!”蒋飞冷笑,真是天赐良机,刚好将他们一网打尽,再没人能跟良儿竞争了,这江山就是良儿的囊中之物了! “是,小的领命。”仆从领命离开。 唐雪瑶抱着宁寒,靠在他的怀里,二人紧紧相拥,一同欣赏浪漫烟花。 宁寒温柔道:“瑶儿,喜欢吗?” “喜欢,真是太好看,太浪漫了!”唐雪瑶欣喜道,眼睛亮亮的在放光,那模样叫宁寒痴迷。 宁寒忍不住想去吻唐雪瑶,宁彦这电灯泡过来破坏氛围:“五哥,五嫂,灯谜比赛快开始了,我们赶紧过去看看吧。” 刚好天上的烟花也结束了,唐雪瑶立马兴奋道:“好啊,去看看。” 一行人又往匆匆离开,宁寒看向河边的一颗柳树,同柳树下的夏冰对上视线,夏冰对他点头,宁寒这才安心陪几人离开。 四人到了比赛场地,场地里面挂满了灯笼,人群都挤过去观望,唐雪瑶踮起脚尖去看灯谜,可她太矮了,不管她怎么踮,都只能看到人头,一个字谜都看不到。 唐雪瑶没有宁睿和宁彦有优势,顿时急了:“前面的能不能让让,都看不见灯谜了。” “看不见,你就回去呗。”路人回道。 唐雪瑶气的就要骂人,又忍住了,旁边的宁寒突然蹲了下来:“来,到我背上来。” 唐雪瑶愣住了,有些意动,但还是觉得不妥:“不用了,相公你起来吧,这样不好,叫人看到了,你多没面子啊。” “面子哪有你重要,你不是想赢他们吗?那就听话上来,不然待会比赛开始,你什么都看不见,你还怎么赢他们?”宁寒温柔道。 第二百零六章 猜灯谜 唐雪瑶有些犹豫纠结,但一想到输了的惩罚,决定上去。 下定决心后,她攀上宁寒的背,宁寒扶住她,帮助她轻松的坐上了自己的肩膀。 宁寒驮着唐雪瑶起身,唐雪瑶紧紧的抱住他的脑袋,等宁寒站稳后,她立马就感受到高处的优越感了,所有人都她的脚下,视野一片开阔,超爽。 唐雪瑶兴奋地的左看看右看看,周围的人都被她和宁寒吸引住了,议论纷纷。 “你看,这是谁家的小姐,怎么如此妄为!” “就是啊,一个女子居然骑在男人的头上,真是伤风败俗,没眼看啊。” 听到周围的人都在议论自己,辱骂自己,唐雪瑶想下来,被宁寒死死拉住。 宁寒冷冽的目光看向众人,众人被他的目光吓到,纷纷错开视线,不敢多言,甚至默默的跟他保持了些距离,生怕宁寒动手打人。 借此机会,宁寒穿过人群,来到前排,同宁彦二人一起。 宁彦和宁睿看到他们两,惊讶的瞪大了眼睛,嘴巴都合不上了。 “五哥,你……”宁彦惊讶道。 宁寒静静的看着他,宁彦立马闭嘴,不敢多言,但心中还是忍不住为此震撼,并十分佩服唐雪瑶。 唐雪瑶实在是不好这么引人注意,更不想成为京城里的头条,急忙拍了拍宁寒的肩膀。 “放我下来吧,这里已经是第一排了,我能看得见。”唐雪瑶说道。 “瑶儿不喜欢吗?坐的高看得远。”宁寒询问道。 这上面的视角和空气确实不错,但是在这个男人为尊的天下,她一个女人骑在了男人的头上,这是要出名啊,而且宁寒也会被人看不起的,她可不想成为别人的谈资,想坐她回去再坐。 唐雪瑶坚持:“还是放我下来吧,这样太引人注目了,我可不想被所有人盯着,而且这样也会挡住后面的人。” “那好,都听瑶儿的。”宁寒也不想她被别人看,他的瑶儿只能他一个人看。 宁寒将唐雪瑶放了下来,没过一会,擂台上走出一个男子敲锣打鼓,高声道:“感谢各位参加这次灯谜大会,我叫周明,是此次大会的举办者,在比赛开始之前,我先为大家讲述一下这次比赛的规则。” 台下的声音安静了不少,众人都聚精会神的盯着他,生怕错过了一点细节。 周明看了宁寒和唐雪瑶一眼,刚刚他们实在太惹眼,加上宁寒颜值极高,让他忍不住侧目。 很快他又收回目光,看向台下的众人:“本次比赛一共有五十道谜题,答对一题能得到一盏灯笼的号牌,一炷香后谁手中的号牌最多,谁就是胜者,是京城第一才子!” 听到才子二字,唐雪瑶皱眉询问:“为何只有才子头衔?难道这次比赛女子不能参加吗?” “这位小姐,女子也是能参加的,若是女子是赢家,那就是京城第一才女,不过老夫举办这灯会十余载,还从未见过有女子能拔的头筹的。” 唐雪瑶嘴角一勾,信心满满,既然还没有人创过先例,那她就要做这第一人! 周明见她势在必得,信心满满,神采飞扬的模样,忍不住多看了一眼,轻轻点头:“如果大家还没有什么疑问的话,那比赛就开始了?” 一旁的宁睿也将唐雪瑶当自己最大竞争对手,见唐雪瑶信心满满,他开口询问道:“若是两人势均力敌,平局了怎么办?” 周明看向他,回道:“如果出现平局,那就加题,直到分出胜者,不过我家出的谜题极难,老夫举办这么多年,还没看到过有人在一炷香内答对一半数目的灯谜,所以小兄弟不用担心会出现这种情况。” 宁睿笑了,一脸高傲:“往年是没有我参加,今年可不一定了,您最好多备些灯谜,我怕你们家灯谜不够猜。” 宁睿狂妄的话引起周围人一阵议论,周明也不恼,笑道:“小兄弟信心满满是好事,您不必担心,老夫举办了这么多年的灯会,灯谜绝对不少,小兄弟尽管大展拳脚就是了。” 听他这么说,宁睿高傲的点了点头,周明见他年纪虽小,但身上自带一种贵气,也忍不住对他轻轻点头。 “那还有人有疑惑吗?”周明看向群众。 群众都熟知比赛规矩,没人再多问了,见无人询问,周明便敲锣打鼓,惊醒众人,宣布比赛正式开始。 原本还有人议论宁睿的,听到比赛开始,立马竖起耳朵来听,议论声都小了下来。 周明见大家都准备好了,将第一个灯笼的号牌翻过来,念道:“山上还有山,打一字。” 一道清脆的声音几乎在他念完之后就跟着响起:“是出字。” 同时一起响起的还有一个稚嫩且低沉的声音:“出!” 二人几乎同时回答,两人也因此对上视线,眼中隐隐有些火花碰撞,这二人正是唐雪瑶和宁睿。 一旁的宁彦见两人有些杠上了,他看向老板周明:“老板,这答案对吗?” 周明笑着回到:“这位公子和姑娘真是聪慧,两个都答对了。” “两个都对了,那像这种情况怎么算?是谁赢了?”宁睿问道。 “这样吧,由于两位不分先后答对了,这题便算两人都对,我们这边会记下你们答对的数量,请问两位贵姓?”周明说道,并让他的收下将这道灯笼的号牌取下。 “我姓唐,他姓王。”唐雪瑶抢先道。 宁睿不解的看向她,唐雪瑶轻轻摇头,小声道:“要低调。” 宁在宁国属于国姓,他要是说真实姓,那就麻烦了。 宁睿领悟,冲周明点头,周明让手下在本子上几下二人答对的记录。 宁彦拍了拍宁睿的肩膀,称赞道:“不错不错,厉害啊,加油,一定要赢过五嫂。” “嗯,这些题都太简单了,我一定会赢的。”宁睿信心十足道,他看了唐雪瑶一眼,明显把她当对手了。 唐雪瑶也不服输的看着他,一副我跟你争到底的模样,至于其他人都没被他们放在眼里,两人斗志满满。 第二百零七章 决出胜者 周明看向众人,随后翻开第二个灯笼的号牌,念道:“大家准备好抢答,这第二题的谜语是:十张口,一颗心,打一字。” “是思字!”唐雪瑶和宁睿又异口同声道,两人四目对视,暗暗较劲。 “又是两位答对了,记录下来,两位真是聪明啊。”周明笑着奉承道。 宁睿有些不满意一直跟唐雪瑶打平,他质疑的看着周明:“难道你们这边就只有这些简单的谜语吗?” 周围的人纷纷侧目,觉得这小子真是狂妄,不就是答对了两题么,有什么好神气的,旁边的姑娘也答对了,也没见对方神气啊,一瞬间不少人振奋鼓励的看着唐雪瑶,希望她能打压打压这小子的骄傲。 见不少人看自己媳妇,宁寒是既骄傲,又想将唐雪瑶藏起来,不让任何人看到她的优秀。 周明抬手:“这位公子莫急,难得还在后面呢,接下来请听第三题,差一点就六斤,打一字。” “兵!”唐雪瑶和宁睿同一时间答题。 …… 接下来几乎变成了唐雪瑶和宁睿的双人秀,二人要不是一同答出,要不是一前一后,比分始终追的很紧,叫旁观者都无心猜题,只想看谁更胜一筹。 不过唐雪瑶的身份,加上宁睿的高傲,让不少群众支持她,默默为她加油打气,更是忍不住夸赞她,而一旁的宁睿得不到夸奖,他的心态已经有些崩了,甚至有些急躁。 宁睿不耐烦的催促周明:“下一题是什么?” “远看山有色,近听水无声,春去花还在,人来鸟不惊,打一物。”周明说道。 宁睿皱紧眉头,陷入思索,周围的嘈杂声影响了他的思绪,让他难以专心。 他这边思索着,唐雪瑶已经给出了答案:“是画!” “答对了,姑娘太聪明了,快给唐姑娘再记一分。”周明吩咐道。 周围的人也都跟着夸奖唐雪瑶,唐雪瑶得意的接过号牌,将号牌塞到了宁寒的手里,宁寒一脸宠溺和骄傲。 宁睿气的更加急躁,捏紧了拳头,宁彦拍了拍他的肩膀,安慰道:“别急,沉住气,你们两的比分才刚刚打平,还有机会赢。” 宁睿重重点头:“再来!” 周明瞥了他一眼,没理会他,而是看向众人:“老夫主持灯会这么多年,还是头一次见到一炷香内这五十道题都快答完了,接下来是最后一题,目前答对最多的是唐小姐和王公子,二人刚好打平,这最后一题就是决胜的关键了!” 听到这话,众人都紧张了起来,既兴奋又激动,他们看着唐雪瑶和宁睿,想知道谁最后能胜出。 宁寒抓住唐雪瑶的手,暗暗给她鼓励,宁彦看宁睿那样沉重,不敢再给他压力,只能默默希望他能赢,这样他就有机会拜唐雪瑶为师了。 宁睿皱着眉头,捏紧了拳头和号牌。 宁寒看到宁睿如临大敌的神情,也不免为唐雪瑶捏了把汗,要是这题输了,那瑶儿就真的要认他为师父了,但这时候,他不想给唐雪瑶压力,故而只是担忧没有说任何话。 周明见气氛渲染到位,深吸了口气,神情变得严肃,将最后一块号牌翻开。 唐雪瑶和宁睿聚精会神的盯着周明,不敢分一丝一毫的心,周围的人也紧张了起来,甚至有的都忘了呼吸,都盯着他们。 周明开口道:“阶下儿童仰面时,清明妆点最堪宜,游丝一断浑无力,莫向东风怨别离,打一玩物。” 宁睿眉头紧紧皱在一起,嘴里不断念叨着这几句话,苦思冥想也想不出答案来。 一旁的唐雪瑶见他陷入思索,明白自己稳了,她信心满满开口道:“是纸鸢。” “答对了!”周明惊喜道。 “纸鸢?这是何物?”宁睿一脸困惑,他从小就生长在皇宫里,每日除了念书之类的,玩的东西几乎不曾见过,只因他母妃怕他玩物丧志,便没见过纸鸢这个东西。 唐雪瑶心疼这孩子长这么大,居然不知道纸鸢是何物,这得是多么悲惨的童年啊。 她为其解惑:“这纸鸢是民间的一种玩物,是儿童最喜欢玩的,这纸鸢可以飞到天上去,特别好玩。” 宁寒见她说的神采飞扬,默默将纸鸢记在了心里。 周明锣鼓一敲:“今晚的胜者已经决出,就是这位唐姑娘!大家给唐姑娘一点掌声。” 台下掌声雷动,宁睿脸色难看,眼中又有些不服。 宁彦拍他的肩膀鼓励道:“你已经很厉害了,不过是见识的东西比五嫂少了些,别泄气,你很聪明的,像我就一道也猜不出来。” 宁睿心情不好,没好气道:“你不学无术猜不到是正常,我从小学了那么多东西,我不可能会输给一个女人!” 听到他这话,宁彦也心里不舒服了,他想怼他,可又忍下了,只是懒得搭理他了,跟着其他人一同给唐雪瑶鼓掌。 周明又再次敲锣:“今晚唐姑娘是今年元宵节的赢家,这京城第一才女的封号就是唐姑娘的了,老夫还从未见过像姑娘这边聪慧的,真是让老夫钦佩啊,姑娘吧不妨上台来讲几句,自报姓名,老夫将京城第一才女的封号授予你,明日姑娘便会名动京城了。” 听到这话,唐雪瑶就不想领奖了,她可不想这么出风头,她看了宁寒一眼。 宁寒看出她的心思,直接拒绝:“不必了,我家娘子不喜欢出风头,今天只是想玩个尽兴而已,告辞。” “姑娘,你可是花了那么多心思赢了这场比赛,难道这第一才女的名号就这样不要了?”周明继续挽留。 一旁的宁睿都有些嫉妒,他恨不得自己赢了,她不想要的东西,他很想要啊,一时间十分嫉妒唐雪瑶。 唐雪瑶拒绝道:“不必了,这第一才女的名号我并不需要,今天玩的很高兴,谢谢店家了。” 说完,跟宁寒一起穿过人群离开,留下一群人望着他们的背影赞叹他们不爱虚名。 宁彦见他们走了,急忙追了上去,宁睿依依不舍的看了舞台一眼,虽然他想要第一才子的名号,但输了就是输了,他没这个脸,便也跟着离开了。 第二百零八章 遇袭 宁彦追到宁寒身边:“你们真不领奖了?那么风光无两的机会可不是常常有的。” 唐雪瑶看了宁寒一眼,笑道:“我可不想那么出风头,万一我这么优秀,每个人见了都喜欢,那你五哥不是要气疯了?” 听到她打趣的话,宁寒看了她一眼:“我才不会气疯呢,你越优秀我越是骄傲。” “是吗?那你刚刚怎么拉我走的这么快?难道不是怕有人跟你抢我?”唐雪瑶盯着他。 宁寒被她看的心虚,别过头:“我才没有,只是我们的身份不宜这么招摇,你要想领那就去。” “真的,那我去了?”唐雪瑶说着作势要走。 一看她这架势,宁寒顿时急了,急忙拉住她:“我说着玩玩的,我可舍不得我的瑶儿被别人觊觎,我就想你是属于我一个人的。” 唐雪瑶直接忽视他这个电灯泡,柔情道:“我才不喜欢那些虚名呢,我就是喜欢你为我骄傲的样子,我优秀我们越般配。” 一旁的宁彦看着二人秀恩爱,直接把他当成了空气,他十分尴尬。 宁彦实在是看不下去了,打断二人:“五嫂你赢了,那你就是我们的师父了……” 虽然宁睿输了,但结果还是好的。 “别,我连第一才女的封号都没兴趣,更对做你们师父没兴趣,玩的高兴就行,师父就没必要叫了。”唐雪瑶打断宁彦,她才不给他钻空子的机会。 “这可不行,愿赌服输,师父可不能耍赖。”宁彦坚持道。 宁睿跟着附和:“是,愿赌服输,说好的事就不能反悔,等回了王府,我就正式拜你为师。” 唐雪瑶见这孩子这么较真,旁边还有一个蠢蠢欲动的宁彦,她有些头大,急忙对宁寒使眼色,让他打发二人。 宁寒收到眼色,板起一张脸看着二人:“天色已经很晚了,六弟你赶紧带睿儿进宫,不然父皇他们会担心的。” 宁彦回道:“没关系,宫里今天也有宴会,十分热闹,没人会知道睿儿不在皇宫里,等会他跟我一起回我府上住一夜就行了,今晚还是先拜师最重要。” 宁睿点头:“我也不想这么快回宫去,这城外有很多东西我都没见识过,不然今晚我不会输,不把这些东西学透我就不回去,所以你还是同意五嫂收我为徒,将我不知道的那些东西都交给我吧。” 宁睿说的这么情真意切,又有点可怜的样子,唐雪瑶也有些于心不忍了,她看向宁寒,宁寒也看向她,二人都不知道如何开口。 最终还是宁寒狠下心来:“不行,你一个随从都没带,万一出了事怎么办,以后你还有机会出来的,今晚早些回去,免得父皇他们发现。” “不,我回去就再也出不来了,我不回去!”宁睿坚持道,像一个发脾气的小孩子一样鼓着腮帮子。 见他这么可怜,唐雪瑶有些心疼,宁睿见唐雪瑶心软,继续装模作样,甚至还挤出了泪花:“我长这么大就没像今天这么开心,这么肆意过,我真的不想回到那个冰冷的皇宫里,五哥你就答应我吧。” 唐雪瑶看他要哭的模样,忍不住了:“好了好了,天色那么晚你们回宫也不方便,就留下吧。” 她看向宁寒,宁寒皱着眉头,严厉拒绝。 “不行!此事事关重大,他不能留在宫外,必须回去。”宁寒严肃道,宁睿出宫如果出事,他和宁彦都要担责,他不能赌。 宁睿见他态度强硬,去拉着唐雪瑶的衣袖撒娇:“五嫂,你就帮我跟五哥说说情嘛,他也太冷酷无情了,怎么狠心这样对我呢。” 唐雪瑶眉头一皱,隐隐觉得他这话让他不舒服,这也是宁寒第一次拒绝她的提议,她不想逼她改变他的想法,她知道宁寒这么坚持一定有他的理由。 理智战胜感性,她顿时不心软了,还将宁睿的手扒开,劝道:“听你五哥的,快回去吧。” 见二人都不同意,宁睿又将主意打到了宁彦的身上,宁彦扛不住他的可怜攻势,帮他跟宁寒说情。 “五哥,今天元宵节就随了睿儿的心愿吧,我会好好保护他的,就让他跟我一起回府住一夜行吗?”宁彦询问道。 宁寒严肃的盯着他:“不行,快带他回去!” 宁彦刚准备求情,一阵冷风袭来,一根利箭穿梭而来,直奔宁寒,宁寒下意识推开唐雪瑶,随后一个转圈避开了利箭。 唐雪瑶惊呼:“宁寒,你没事吧?” “我没事,瑶儿,你快躲好。”宁寒喊道,随着他话音刚落,无数的利箭从暗处飞来,直奔众人。 “都躲好,小心!”宁寒说完飞扑向唐雪瑶,抱着她在地上打滚,惊险的避开一道道利箭。 唐雪瑶被他护住,心里有些愣,又有些害怕,她还从没见过这种场面,很快担心宁寒的心情超过了害怕,她紧张的盯着宁寒,生怕他出事。 眼见一只利箭朝宁寒射来,宁寒背对利箭看不见,她抬手就要去挡,在这千钧一发的时刻,夏冰带着侍卫赶来了。 夏冰带着护卫将利箭一一击落,将宁寒他们护在里面,见他们出现,暗处的人立马撤退,夏冰刚要带人去追,就听到宁彦一声惊呼。 “睿儿!”宁寒抱着中箭的宁睿惊呼,他求救的看向唐雪瑶:“五嫂,你快救救睿儿。” 一心保护唐雪瑶的宁寒都忘了二人,宁睿中箭这让他有些愧疚,他立马起身赶到宁睿身边查看他的情况。 宁睿已经陷入昏迷,宁寒急忙吩咐夏冰:“快将人抬进王府。” 唐雪瑶脸色一凝,宁睿要是出事了,宁寒就麻烦了,无论如何,一定不能让他出事。 “对,我们快回王府,都稳住心神,有我在,不会有事的。”唐雪瑶沉声道。 宁彦听她这么说,心神渐安,夏冰急忙抱起宁睿就往王府赶,一行人急匆匆的往王府而去。 宫里。 “不好了,娘娘,九皇子出事了!”张嬷嬷火急火燎的冲进淑贵妃的寝宫。 第二百零九章 皇上驾临宁王府 “什么?睿儿怎么会出事!他不是好好的在宫里歇息吗?”淑贵妃惊得从床上险些掉了下来。 张嬷嬷眼疾手快的扶住淑贵妃:“娘娘,九皇子他不知怎的偷溜出宫了,是宁王府传来的消息,九皇子他不幸遇刺……” 淑贵妃急的死死抓住张嬷嬷的手,嘴唇颤抖:“睿,睿儿他没事吧?” “老奴也不知,宁王府只是传了个口信来,具体情况尚未可知。”张嬷嬷回道。 “快扶本宫起来穿衣,摆驾宁王府。”淑贵妃迫不及待上宁王府去看看宁睿的情况。 张嬷嬷快速帮她穿衣,装扮好后,张嬷嬷突然道:“娘娘,此事事关重大,不如娘娘先去见见皇上,要是皇上知道九皇子私自出宫,这可是大罪啊。” “可是睿儿他生死不知,本宫哪里还有心情去见皇上。”淑贵妃急匆匆的往外走。 张嬷嬷跟在一旁道:“娘娘莫急,您忘了宁王妃医术高明吗?有她在九皇子应该没有危险,若有危险宁王府也逃不了干系,现在首要的事是挽救九皇子的罪过。不然九皇子醒了后,皇上对其降罪,我们就前功尽弃了。” 张嬷嬷的话让淑贵妃清醒了几分,她瞬间冷静了不少:“你说的对,我们去见皇上。” 淑贵妃刚出门就撞上皇帝身边的太监刘公公过来传话:“奴才拜见贵妃娘娘,皇上宣您见驾。” 听到这话,淑贵妃立即明白皇帝知道了宁睿的事,她有些六神无主,张嬷嬷扶住她的手臂,主仆两对视一眼,随刘公公去见皇上了。 淑贵妃一进宫殿就听到皇上的怒吼:“你这个母妃是怎么当的?为何睿儿会出宫?!” 淑贵妃被吓得双腿一软,连忙跪倒在地,泪流满面:“臣妾有罪,臣妾只是见今日是元宵节,想让睿儿跟他五哥聚聚,臣妾也没想到会发生这种事,请皇上责罚。” “责罚?现在说这还有何意义?睿儿若是出了事,朕绝不会轻饶你,来人,将淑贵妃带回去禁足。”皇上沉声道。 淑贵妃急忙求情:“皇上,责罚的事臣妾愿意认,但睿儿现在性命攸关,臣妾这个做母亲的实在担心,还请皇上让臣妾去见见睿儿,等回来后皇上要如何惩罚臣妾臣妾都认!” “哼!你若真的担忧他便不会轻易放他出宫了,你给朕好好在宫里反思,睿儿那边朕会亲自去看,摆驾宁王府。”皇帝冷冷的扫了她一眼,随后往外走。 等他经过淑贵妃身边事,淑贵妃急忙拉住他:“皇上……您就让我再见睿儿最后一面吧!” “闭嘴,晦气东西!”皇帝一脚踢开她,刘公公让太监将淑贵妃驾走。 蒋飞听到刺杀失败的消息后震怒,一脚踢飞手下:“一群废物,居然失手两次,要你们还有何用!” 手下嘴角流血都不敢擦,低着头哆嗦道:“属下无用,还请主人再给属下们一个将功赎罪的机会。” “机会?你们还想要机会?此事都惊动了皇上,刺杀皇子的事若是败露,你们一个都别想活!”蒋飞怒道。 几人看了看,不知如何是好,蒋飞沉着眼眸,突然眼神变得狠厉:“我再给你们最后一次机会解决宁寒,若是再失败,你们就不用回了!” “是,主人,我们一定不让您失望!”手下郑重道。 等他们转身离开时,蒋飞给了心腹一个眼神,心腹立马跟了上去。 “哼,刺杀失败,宁寒他一定防守严密,你们此行只能有去无回,别怪我狠心,只有死人才会保守秘密,就是皇上也别想查到我这里来。”蒋飞自言自语道。 宁王府。 皇上来到宁王府,宁寒带着全府的人接驾,只有唐雪瑶一人未到。 看着皇上,宁寒心中感慨万分,这还是皇上他第二次来宁王府,第一次来是他得胜归来时,父子两畅谈一夜。 自从那件事后,皇上就再没踏足过宁王府,哪怕他重伤垂死,可这第二次来,居然是为了宁睿,宁寒心里觉得有些可笑,原来他在他心里根本就不重要。 皇上一脸阴沉,满眼怒火的看着宁寒:“睿儿怎样了?” “回父皇,瑶儿正在救治九弟,具体情况还不清楚。”宁寒回道。 “带朕去看看。”皇上命令道。 宁寒拒绝:“回父皇,瑶儿治病时不宜有外人在场,父皇您若去了,您的威严会影响她救治的,请父皇且耐心等等吧。” 闻言,皇上当场就怒了:“等?!睿儿如今生死未知,难道你要让朕连他最后一面也见不上吗?” “瑶儿医术高明,她一定会治好九弟的。”宁寒沉声道。 皇上眼神一眯,沉声道:“你倒是相信她,可朕不信她!朕更不信你们!否则为何你们都平安无事,就睿儿一人中箭?你作何解释?” 宁寒皱眉,迎上他怀疑的目光:“父皇这话是何意,是怀疑九弟是我害的?” 气氛陡然变了,宁彦连忙插嘴道:“父皇,刺客来的突然,我们都没想到,匆忙之中顾不上九弟,加上九弟不会武功,才叫他受伤了。” “你还有理由是吗?作为哥哥,没能保护好弟弟,这就是你们的错!”皇上怒道。 宁彦沉默,不敢说话了。 宁寒也垂下了目光,他心中有些愧疚,当时他只顾着瑶儿,完全忘了另外两人,才会叫宁睿出事,此事他的确有错。 皇上看了二人一眼,起身道:“带朕去见睿儿,不管是生是死,朕都要见他!” 虽然宁睿不是最优秀的,但他是最听话的,所以他最喜爱这个儿子。 宁睿拦不住他,众人来到王府的偏房,唐雪瑶刚刚用仙草帮宁睿陷入昏迷,随后帮他止血检查伤口。 幸好这箭没毒,也没有伤及要害,危险倒是不大,只要取出箭矢,缝好伤口就没大碍了。 她刚要动手,屋外一阵喧闹,皇上及众人赶到,宁寒拦不住被皇上闯进了房间,但房间里空无一人。 皇上看着床上的血迹,扫视全屋,怒道:“这就是你说的救治?人呢?他们在哪?” 宁彦皱着眉头,一脸疑惑:“奇怪,我明明看着他们进了屋,怎么不见人呢?五哥,这是怎么回事,他们去哪了?” 第二百一十章 欣贵妃获得后宫大权 宁寒眼珠一转,沉声道:“回父皇,瑶儿她治病不同于寻常太医,她治疗时是不能被任何人打扰的,她现在在哪儿臣也不知,但还请父皇放心,九弟一定会平安无事的,当初岭南王的儿子不也消失了几天就平安回来了么。” 宁彦帮腔道:“是啊,儿臣看过了,九弟没有伤及要害,应该不会有事,请父皇放心。” 皇上想起来唐雪瑶的一些奇迹事例,加上现在也找不到人,他也不宜像个妇人一般大闹宁王府,他只能相信宁寒。 “罢了,朕不管她怎么治,总之朕三天后要看到睿儿平安的站在朕面前!”皇上沉声道。 “是,父皇。”宁寒抱拳行礼。 皇上点头:“刺客你可查清是何人?” 宁寒虽然猜到是谁所为,但还没有证据指认对方,只能摇头道:“儿臣还在调查中,暂时还没查到。” “身为安国大将军连弟弟都保护不了,甚至连凶手都查不到,你真是叫朕太失望了,刺客的事不用你查了,朕会派人亲自去查,你就让你的王妃好好给睿儿治疗,希望三天后不要就朕再失望了,否则朕决不轻饶!”皇上甩袖离开。 宁寒冷漠的看着他离开的背影,他对他这个父皇又何尝不是失望透顶。 皇上一走,宁彦急忙询问:“五哥,五嫂他们到底去哪儿了?他们怎么会不在房间里呢?奇怪了,我明明是看他们进来的啊,难道这间房有暗门?五哥你怎么不说话?” 宁彦巴拉巴拉问个不停,见宁寒不说话,脸色一板着,顿时闭嘴不敢多言。 “天色不走了,你回府吧,九弟有消息了我会通知你的。”宁寒沉声道。 宁彦乖乖离开,只是临走前还是好奇的打量了房间一眼。 “阿华,找人跟着彦王爷,保护他平安回府。”宁寒命令道。 阿华领命离开,宁寒又看向夏冰:“找到刺客下落了吗?” “还没有,他们藏得很深,请王爷放心,就算是将京城翻过来我们也会找到刺客的!”夏冰回道。 宁寒点头:“多在城门口盯着,他们很有可能想逃出京城,如果找到他们,一定要留活口,他们对我还有用。” “是,属下明白。”夏冰应道,急忙出去办事。 皇宫。 皇上一回来,欣贵妃就匆匆赶来为淑贵妃求情:“臣妾见过皇上,听说皇上禁了姐姐的足,臣妾想帮姐姐求个情,皇上尚且如此担心九皇子的安危,她一个做母亲的一定更担心孩子的安危,念在她这么可怜,还请皇上宽恕姐姐吧。” “她平时那般对你,你还为她求情,你真是太心善了,起来说话吧。”皇上将她扶起。 “姐姐都是因为太爱皇上您了,才会刁难臣妾,臣妾明白姐姐的心情,臣妾没放在心上,倒是九皇子性命堪忧,姐姐急的都快疯了,臣妾实在是看不下去这才为姐姐求情,皇上不会怪罪臣妾吧?”欣贵妃柔柔道。 皇上将她揽入怀中:“这宫里就属你最心善,不争不抢,朕怎会怪罪你呢,还是你最让朕省心,今天朕也累了,去你那歇息吧。” 欣贵妃眼底闪过一抹喜色,娇羞的点头。 第二天,淑贵妃的禁足一解就来淑贵妃的住处了,还大声嚷嚷的吵着要见皇上。 皇上被她吵醒了,欣贵妃安抚皇上帮他穿衣,皇上宣淑贵妃进来面圣。 一进来,淑贵妃先是看了欣贵妃一眼,见她面带桃花,眼底闪过一丝嫉妒和恨意,但很快又压了下来。 淑贵妃直接跪在地上,苦苦哀求:“皇上,求您将睿儿接回宫来医治吧,宫里那么多太医一定能治好睿儿的,睿儿就是在宁王府受的伤,他们说不定就是策划者,肯定不会好好治疗睿儿,求皇上把睿儿接回宫吧。” “闭嘴,朕说了,三人之后朕要见到睿儿,他们不敢轻慢睿儿。”皇上不耐烦道。 淑贵妃还是不死心:“那皇上您允许臣妾出宫去见见睿儿吧,臣妾不见到睿儿,这心就一直七上八跳的……” “够了!你还是负罪之身,朕还是看在欣贵妃为你求情的份上才解了你的禁足,至于出宫就别想了,三日之后你自会见到睿儿。”皇上沉声道。 “姐姐,你就听皇上的话,回去歇着吧……”欣贵妃在一旁劝道。 一听她这话,淑贵妃脾气就上来了:“有你什么事?别以为本宫不知道你是猫哭耗子假慈悲,你别以为本宫不知道是你儿子将睿儿带出宫的,你儿子平安无事,我儿子出了事,本宫怀疑就是你谋害我的睿儿!” 皇上冷哼一声打断她:“够了!别在这发疯了!欣贵妃好心为你求情你还不知好歹,朕看你是该好好反省些日子了,此后后宫之事就交由欣贵妃掌管,你好好给朕闭门思过!” 淑贵妃一听这话,吓得脸色都变了,连忙求饶:“皇上,臣妾错了,臣妾是太担心睿儿了才会胡言乱语,臣妾也是无心之失,还请皇上原谅臣妾。” 掌管后宫的权利太大了,她不能丢,一旦丢了,欣贵妃就骑到她身上了,到时候再想翻身就难了。 “是啊,皇上,姐姐也是太担心九皇子了才会这样,臣妾也不懂后宫之事,这重担还是让姐姐来吧。”欣贵妃在一旁说道,眼底闪过一抹得逞的神色。 皇帝看到淑贵妃就烦:“不会可以学,朕看她这些年就是大权在握才会如此犯浑,不像你温柔贤良,又识大体有分寸,你来掌管后宫才是最合适的,朕相信你一定能将后宫打理的井井有条。” 欣贵妃听他这么说,这才领情。 淑贵妃气的牙齿都要咬碎了,她想争但又怕惹得皇上更加不喜,便忍了这口气,等重得皇上的欢心后,这后宫的权利她自然能再拿回来。 想清楚后,她行礼道:“皇上,是臣妾冲动了,臣妾现在就回宫闭门思过,臣妾告退。” 皇上摆了摆手,懒得理会她,跟欣贵妃聊得笑颜逐开。 淑贵妃退下时看了丽妃一眼,丽妃也瞥了她一眼,脸上带着得意和神气,淑贵妃捏紧了拳头,压下心中的恨意离开了。 第二百一十一章 宁睿平安 唐雪瑶在仙草空间里忙碌了一晚上,等宁睿情况稳定了才退出了仙草空间,等她出来时,发现天都亮了。 她将宁睿放在床上安顿好后就准备回房休息,一打开房间就看到宁寒坐在门口守着,原本宁寒眯着的眼睛在听到门的动静后立马睁开了。 “瑶儿,你怎么样?睿儿他没事吧?”宁寒上前问道。 他一起来,身体有些发虚,脚步不稳差点摔倒。 唐雪瑶眼疾手快的扶住他,看着他苍白的脸,满眼心疼。 “放心,我和睿儿都没事,倒是你,在这冷风里等了我一夜吧,看看你这脸都凉成什么样了,你怎么这么不知道好好照顾自己,不知道在房里好好等我回来吗?”唐雪瑶摸着他的脸说道,既关心,又有些责怪。 宁寒将自己的手覆盖在她的手背上:“不看到你,我也睡不着,昨夜你辛苦了,走,我抱你回去好好睡一觉。” 说完,宁寒就直接将她横抱而起,唐雪瑶下意识搭住他的脖子:“快放我下来,你昨夜也没睡好,我自己能走的。” “别动,你相公我身体好着呢,倒是你辛苦了一夜,乖乖待着,我抱你回去休息。”宁寒抱着她往回走。 唐雪瑶本想反抗的,但他的怀抱太温暖太安心,加上她确实累了,没力气反抗了,下一刻她就累的直接在他怀里睡着了。 宁寒抱她回房,小心翼翼的将她放在床上,看到她乖巧的睡颜,宁寒忍不住想亲她一口,又怕吵醒她,还是忍住了。 他蹑手蹑脚的帮唐雪瑶盖好被子,见她睡得安稳,这才放心离开。 宁寒一出房门,等在外头的夏冰就迎了上来:“王爷,人抓到了,有一个让他逃了,但是他也受伤了,您看剩下的人要如何处置?” “先将他们关起来吧,逃了的那个就算了,剩下的几个给我好好照顾,劝说他们背叛蒋飞,有一天我需要他们。”宁寒说道。 “是,王爷。”夏冰抱拳。 二人刚说完,宁彦就匆匆赶来了,他一脸不满:“五哥,你这府里的丫鬟也太没规矩了,我要见九弟他们都不让,你可得好好说说她们!” 宁寒回道:“睿儿才刚刚脱离危险,情况还没完全稳定,除了瑶儿谁也不能见,这是我吩咐的,你要怪就怪我吧。” 宁彦笑了笑:“我哪里敢怪五哥你啊,我这不是也担心睿儿么,你看我这一大早就来了,你总得让我看看睿儿没事我才放心不是?” 宁寒眯着眼眸,打量他:“我都说了看他会影响他,你还这么坚持,我看你不是关心睿儿的安危,你是想知道睿儿在不在房间里吧?” 宁彦的小心思被他点破,立马不好意思的笑了笑:“嘿嘿,我这不是好奇嘛,好好的两个大活人说消失了就消失了,要不是知道他们是人,我都要怀疑是不是妖怪了,等见了五嫂,我一定要问问她这是怎么回事。” 宁寒皱眉:“你啊,就是玩心重,有时候好奇心太重不是好事,你应该还没吃饭吧,先跟我去吃饭,等瑶儿醒了她会告诉你睿儿的情况。” “都听五哥的。” 中午,唐雪瑶悠悠醒来,吃完午饭后就去看宁睿了,宁睿的房门口还坐着宁寒和宁彦二人,二人在椅子上眯着午睡。 唐雪瑶走近二人,轻声喊道:“醒醒。” 二人睡得很浅,她一喊就醒了。 唐雪瑶轻声道:“担心睿儿是吧,跟我一起进去吧,他现在的情况应该好很多了。” 宁彦一听这话,高兴的立马来了精神,瞬间清醒:“好啊,我们进去吧。” 唐雪瑶笑了笑,拉着宁寒一起打开房门。 三人走到床边,宁睿这时也醒了:“五哥,五嫂,六哥。” “睿儿,你醒了!你觉得怎么样?”宁彦上前关心道。 他昨夜一夜没睡好,内疚了一晚,宁寒因为唐雪瑶没能保护好他,可他没人要保护,所以宁睿受伤也有他的罪过,现在看他平安无事,他的心也安了。 宁睿扯出一个苍白的笑容:“谢谢六哥关心,我没事。” 听到他这话,宁彦这才安心。 宁寒也松了口气:“醒了就好,你且先在我府上休养几日再回去,这几天你五嫂会好好照顾你的。” 宁睿点头,虚弱道:“知道了,五哥,谢谢你们。” 唐雪瑶坐到床边,帮宁睿把脉:“你没事,就是血气亏了点,这几天我给你开些药补补,不过你这伤口有点深,你还是得在床上休养半个月才能下地。” “我知道了,是五嫂你救得我吗?”宁睿询问道。 唐雪瑶点头:“也怪我们没保护好你才叫你受这份苦,你放心,五嫂和五哥一定会好好弥补你的,你有什么想吃的想要的就尽管跟我们说,我们一定会满足你的。” “哇塞,这受伤的待遇也太好了吧,好羡慕有求必应的感觉啊。”宁彦感慨道。 宁寒白了他一眼:“你要是挨一箭也有这待遇。” “要是五哥五嫂真能对我有求必应,那我挨一箭我也愿意。”宁彦一脸坚决。 “你这话说的我们对你不好似的,你一个哥哥也要跟受伤的弟弟争宠吗?”唐雪瑶打趣道。 宁彦被她说的有些不好意思:“那我不是想拜你为师,跟你学棋艺么,谁叫你一直不同意,你要愿意收我为徒那我就不想受伤了,嘿嘿。” 提到拜师,宁睿想起昨夜的赌约,他开口道:“五嫂,昨夜谢谢你救了我,从今天起,你就是我的师父,也是我的救命恩人,我一定好报答师父的。” 听他这么说,唐雪瑶连忙摆手,一脸随意:“我一个女子,又是你五嫂,怎么能做你师父呢,至于救命之恩你也不用放心上,谁叫我是你五嫂呢,不用跟我们客气。” “那怎么能行呢,赌约不能作废,救命之恩更不能轻易算了,等我好了我一定报答五嫂你。”说着说着宁睿都有些激动了,还扯到了伤口,疼的龇牙咧嘴的。 第二百一十二章 小孩子的原则 唐雪瑶急忙道:“你别激动,你伤还没好呢,扯到伤口很疼的。” 宁睿慢慢平复自己的情绪,但依旧坚持:“五嫂,我是认真的,五嫂你这么优秀,不仅才学卓越,还精通棋艺和医术,做您的徒弟我一定能学到很多,你要是不收我为徒,那我就赖在宁王府不走了,不吃药了。” 宁彦急忙跟着道:“就是啊,五嫂刚刚还说什么都依着你,现在看来都是说说而已,就连赌约就要反悔,五嫂一点都不说话算话,她不算话,你也别听她的。” 宁寒瞪了他一眼:“瞎教什么呢,会教坏小孩子的!” 说完他又看向宁睿:“睿儿,这拜师的事之后再说,你先好好养好身子才是。” 唐雪瑶跟着道:“是啊,先养好了身子才能跟我学东西不是?五嫂不是藏私不愿意教你们,只是你们毕竟是皇子,能做你们师父的都是大学士,我的身份不配,所以先不提拜师的事了,你们想学什么我都可以教你们的。” “好!只能能教就行。”宁彦心满意足,答应的爽快。 宁睿皱眉道:“虽然五嫂身份卑微,但你的才学渊博,能力也远超那些大学士,你完全可以做我师父的。” 见他还在坚持,宁寒打断他:“不可以,皇子的师傅必须是大学士,私下教授是没关系的,但师徒名义就不一样了,拜师不能轻易拜,你还不知道父皇多看重你吧,要是父皇知道你拜瑶儿为师父,他会不高兴的。” “父皇看重我?”宁睿有些震惊和难以置信,他一直觉得父皇最喜欢的是太子,其次最欣赏的就是宁寒了,他和宁彦父皇根本就没寄予厚望。 宁寒点头道:“是的,昨夜听说你受伤,父皇连夜出宫来王府看你。” “什么!父皇出宫来看我?”宁睿难以置信道。 宁彦点头:“没错,昨夜父皇可担心你了,还说三天后要是见不到你,就要惩罚五哥。” 就连他都看得出父皇看重宁睿更多一些,他有些吃醋,更为宁寒有些不忿,毕竟他躺了几年,父皇都没来看五哥一眼,五哥心里应该很难受吧。 宁彦偷偷看了宁寒一眼,果然在他眼中看到了一些暗淡和冷漠,五哥果然是对父皇失望了。 宁睿听到二人的肯定后,还是有些难以相信,他也笑了,不过这笑容也有些自嘲:“没想到父皇居然这么关心我的生死,我还以为他并不在意我这个儿子呢。” 从小到大关心他,管他的只有他母妃,父皇根本就没怎么关心过他,他都不信父皇这么在意他。 想到母妃,宁睿急忙道:“对了,我母妃知道我受伤了吗?” “她知道了,还因为你的事被父皇罚了,后来我母妃去求情,父皇才免了她的处罚。”宁彦说道。 听到母妃出事,宁睿急了,他挣扎着就要起来,床边的唐雪瑶急忙按住他:“你别动,你现在的伤还没好,你要好好休养才是。” “不行,我要见我母妃……我不能让我母妃受牵连,这都是我自己要溜出宫的,跟我母妃没关系。”宁睿情绪激动道。 宁睿也急忙按住他:“你别激动,这事你母妃已经揽下了,父皇才因此降罪于她的,此事已经过去了,你要再提,只会让父皇更生气。” “想不到她居然会揽下此罪。”宁寒诧异道,嘴角还有一抹不屑的轻笑。 宁睿皱眉:“五哥这是何意?” 宁寒心里冷笑了一下,但面上没表露,他摇头:“没什么,你六哥说的没错,这事就翻篇了,不要再提,不然你和你母妃可能都要受罚。” “不行,我的错就是我的错,不能让母妃为我承担,我要跟父皇说清此事”宁睿坚持。 虽然母妃对他很严厉,但也很爱他,为他好,所以他不想让母妃受委屈。 唐雪瑶劝道:“你要再提不是白费你母妃一番心思了么,说不定你母妃还因为欺骗皇上还要被降罪呢,所以这事就这样算了吧。” 宁睿有些动摇,但很快又变得坚定:“不行,一人做事一人当,不管她还会不会受到惩罚,我都要说清真相。” 宁寒见他这么坚定,他抬手制止唐雪瑶和宁彦继续相劝。 “小孩子是不能撒谎的,男子汉更要勇于承担,他没做错,不应该为了考虑后果而做错的事。”宁寒认真道。 唐雪瑶觉得有道理,便也不再相劝,人品很重要,确实不能教小孩逃避撒谎。 “谢谢五哥。”宁睿感动道。 “先别急着感动,澄清真相等三天后父皇来接你,你再说不迟,现在先好好养伤,别急着去皇宫结果把自己搞死了。”宁寒沉声道。 宁睿重重点头:“我都听五哥的。” 见他答应,宁寒放心了,他看向唐雪瑶:“瑶儿,我还有事要忙,睿儿就交给你了。” “嗯嗯,你放心去吧,我会照顾好他的。”唐雪瑶保证道。 很快,宁睿醒来的消息就传到了宫里,欣贵妃和皇上听到这消息后十分震惊。 “睿儿真的醒了?”皇上质疑道。 刘公公点头:“回皇上,是的,这是宁王府传来的消息,不会有假。” 皇上脸上浮现喜色,有些诧异和惊叹:“没想到宁王妃还真是有几分本事,这才一晚上,睿儿就没事了,真是比宫里的太医还厉害。” 想到这,他突然又皱起眉头:“人厉害是厉害,就是这治病怎么这么奇怪,还不能叫外人见到,她到底怎么治病的?那夜,她又把睿儿带到哪里去了?” 听到皇上喃喃自语,欣贵妃接话道:“是啊,上次岭南王也是这样,还因此闯错了房间,这宁王妃还真是奇怪的很,她莫不是妖精吧?否则好好的一个大活人怎么会凭空消失呢?” 闻言,皇上的脸色陡然变了,眼神也变得阴沉:“爱妃这话有理,自从她出现到寒儿身边,寒儿就好了,她还老是做出一些奇怪的事情来,她确实不像普通女子。” 第二百一十三章 欣贵妃搞事 欣贵妃听皇上对唐雪瑶起疑,继续拱火:“皇上,臣妾记得上次姐姐就怀疑过宁王妃的身份,还专门请了王妃的亲人来指认,但此事却不了了之了。” “此事朕有印象,上次因为太子将此事耽搁了,朕都快忘了这女人身份可疑,行为诡异,虽然她确实治好了睿儿,但她治疗的手段太神秘了,实在可疑,朕必须要好好查查这个女人。”皇上眯着眼睛沉声道。 欣贵妃听皇上这么说,附和道:“是啊,她也太奇怪了,治疗人的手段都没人听说过,也没见过治着治着人不见的情况啊,她真的太叫人捉摸不透了,像妖精一样。” 说着说着欣贵妃突然害怕了起来,她一把扑进皇上的怀里,担忧道:“皇上,此事您玩玩不可亲自去查,万一她真是妖怪,叫她察觉了,皇上您就有危险了,臣妾是小女人,只想自己的丈夫平安无事,臣妾真的害怕……” 皇上听到欣贵妃如此担心他,温柔的拍着她的背安抚道:“没事的,真是真龙天子,寻常妖怪伤害不了朕的龙体,爱妃不用担心。” 欣贵妃从他怀里抬起头,眼带泪花:“不行,臣妾不愿皇上涉险,皇上真要查的话不如让姐姐去查?姐姐她本就想调查宁王妃,她又是宁王的母妃,也跟宁王妃的亲人有过接触,此事让她去查再合适不过了,就是得让姐姐涉险了,皇上不会觉得臣妾心狠,故意让姐姐去涉险吧?” “怎么会呢,爱妃一切都是为了朕考虑,朕爱你还来不及,爱妃说的都有道理,这事朕的确不宜亲自去查,淑贵妃的确是调查的最佳人选,不过这一切都得暗中来,不能叫那妖女察觉了。”皇上思索道。 欣贵妃听到这话,眼底闪过一抹得逞的神色,不管这宁王妃是不是妖女,让淑贵妃去调查,好让她得罪宁王府,到时候墙倒众人推,她倒要看看淑贵妃还如何能翻盘! “那这事如此重要,皇上不如亲自去和姐姐说,以免姐姐漏出马脚来。”欣贵妃假装担忧淑贵妃。 皇上点头:“爱妃真是心善啊,还想着淑贵妃的安全,可惜她不懂你的好啊,朕看见她这个妒妇就烦,不如爱妃陪朕一起去淑贵妃那,到时候你们两陪朕一同在宁王府住上几日,借着看睿儿寒儿的由头,朕也好看看那宁王妃是何来历。” “一切都听皇上的。”欣贵妃乖巧应道。 皇上就喜欢她这温柔乖巧的模样,他主动牵住她的手带着她去找淑贵妃。 淑宁宫。 淑贵妃正愁如何挽回皇上的心,好让皇上准许她出宫探望她的睿儿。 正想着就听到外面传来刘公公的声音:“皇上驾到。” 听到这声音,淑贵妃心中一喜,急忙起身整理自己的仪:“张嬷嬷,你快帮本宫看看发型有没有乱,妆容怎么样?” “娘娘美的很,一切都很好。”张嬷嬷夸奖道。 闻言,淑贵妃安心了不少,整理好仪态和心情后就出去迎接,她一看到皇上眼中一喜,随后看到皇上身边的欣贵妃脸上的喜色瞬间消失。 皇上见她脸色一变,沉声质问:“贵妃可是不想见到朕?” 淑贵妃气愤欣贵妃这个贱人也跟了过来,心中很气但皇上在这她也不好发火,便忍了下来。 张嬷嬷怕自家主子情绪激动又惹恼皇上,急忙道:“皇上恕罪,娘娘并非不高兴皇上到来,只是娘娘心中一直记挂着九皇子的安危,这才心情不好。” 皇上冷眼看她:“朕问你了吗?” 张嬷嬷吓得立马跪下:“老奴有罪,是老奴多嘴了,请皇上责罚。” “皇上,张嬷嬷说的也没错,姐姐现在心里记挂着九皇子的安危,难免礼数不周,姐姐也不是有心的,皇上您千万不要怪罪姐姐啊。”欣贵妃在一旁柔声道。 淑贵妃心里的火刚刚压下,就看到自己的奴仆因为帮自己解围就受到责怪,那女人还在一旁假惺惺,心里的火瞬间又冲了上来。 跪在地上的张嬷嬷急忙看向淑贵妃,一脸焦急,对她要摇头,示意她不要冲动。 淑贵妃心想现在欣贵妃正得圣宠,她不能硬刚,还是先忍一时之气再说。 她端庄的行礼道:“臣妾见过皇上,刚刚臣妾失神冲撞了皇上,请皇上怪罪,张嬷嬷也是太关心本宫才会不知礼数,还请皇上饶过张嬷嬷。” “是啊,皇上,姐姐她们也是无心的,您就莫要生气了,气坏了身子臣妾心疼。”欣贵妃在一旁关心道。 她这话一出,皇上消气了不少:“看在欣贵妃为你们说话的份上,这次就算了,朕不想还有下次,以后多跟欣贵妃学学礼数,一宫之主居然连个奴婢都管不好,看来朕让欣贵妃管理后宫才是正确的。” 淑贵妃捏紧了拳头,忍下了心中的火,为了她和她的孩子,她忍了。 “皇上说的是,臣妾一定会跟妹妹好好学。”淑贵妃看向欣贵妃,这后面几个字几乎是从牙缝里挤出来的。 欣贵妃得意的挑眉,一副炫耀的模样。 淑贵妃又气的不行,死死的捏紧了拳头,可恶,以前都小看了这个女人,这次居然栽在了她的手上,我要忍,为了睿儿我一定要忍了这口气。 她能得宠也会失宠,哼,本宫就不信抢不过这贱人。 皇上懒得理会二人暗中的争风吃醋,他沉声道:“既然淑贵妃这么担心睿儿的安危,朕允你同朕和欣贵妃去宁王府探望睿儿,希望你看到睿儿后能恢复正常,别再发疯了。” 淑贵妃听到能见到儿子欣喜的不行,可听到后面心里又沉了下去,她哪里发疯了?一定是欣贵妃这贱人在皇上面前诋毁她,这贱人,等本宫获宠了,一定要整死她! “臣妾谢过皇上,那我们何时动身去看望睿儿?”淑贵妃忍耐道。 “此事不急,之前你怀疑宁王妃的身份可疑,这事是怎么回事,你跟朕好好说说。”皇帝拉着欣贵妃坐到塌上,等她解答。 欣贵妃想起身让出主位来让淑贵妃坐,没想到被皇上拉住,她只能鸠占鹊巢,逼得淑贵妃坐在侧位。 淑贵妃气愤的瞪了她一眼,终是没发火,她急忙转移自己的注意力,猜测皇上为何突然问起了唐雪瑶的身份。 第二百一十四章 皇上亲临宁王府 “回皇上,臣妾有次出宫撞上了宁王妃的姨娘,那姨娘拼命的拦住臣妾想要臣妾为她做主,她说现在的宁王妃是别人冒名顶替的,叫臣妾帮她做主,臣妾这才调查此事。”淑贵妃回道。 皇上眯起眼眸,陷入思索:“那姨娘为何说宁王妃是别人冒名顶替?这有证据吗?” 淑贵妃回道:“姨娘说唐雪瑶母亲走的早,从小便由她抚养,她之所以怀疑现在的唐雪瑶不是她的女儿那是因为上次在臣妾宴会上的一舞的,唐雪瑶从小就没习过舞蹈,更不懂医术!所以她断定现在的唐雪瑶不是她的女儿,而是被人顶替的假货。” “什么!居然还有这种事?那这假货接近宁王府该不是有什么图谋吧?”欣贵妃惊呼道,一副害怕的模样。 淑贵妃见她这幅装柔弱的模样就厌烦,成天就知道用这种狐媚之术来获宠,真是恶心。 皇上看向淑贵妃:“既然那唐雪瑶的姨娘让你为她做主,那此事就交由你来调查,一定要调查清楚唐雪瑶的来历,有了确凿证据就来找朕。” 淑贵妃皱眉,皇上为何想起让我调查唐雪瑶?难道他是看好宁寒,怕宁寒被唐雪瑶害了?不管了,管他什么原因呢,能扳倒那死丫头也是好的,要不是她突然出现,宁寒也不能翻盘。 而且她若真是假货,必然有所图谋,说不定她就是冲着后宫之主来的,睿儿这次出事也可能跟她和宁寒有关系,否则怎么会那么多人,就只有她的睿儿受了重伤! 想到这,淑贵妃恨不得立马处置了唐雪瑶,而且处置了唐雪瑶,宁寒一定会跟他父皇翻脸,到时候父子离心,她的睿儿就有希望了。 淑贵妃立马应道:“是,皇上,那女人的姨娘就在京城,皇上要是想知道那女人的来历,不如臣妾将她的姨娘找来?” “不必麻烦了,朕同你和欣贵妃正好要去宁王府探望睿儿,你直接让那姨娘来宁王府与宁王妃对峙即可,当面对峙才好叫寒儿看清那女人的真面目。”皇上沉声道。 说完,他又顿了一下,继续道:“此事你全权负责,寒儿也不知怎么被那女人迷了心窍,朕不想因为一个外人影响朕跟他的父子感情,你明白吗?” 原来这是想让我来当恶人啊,哼,得罪人的事找本宫做,皇上倒是好算计。 虽然明白,但淑贵妃也不能拒绝,她应道:“臣妾明白。” 皇上点头,揽着欣贵妃的细腰起身往外走,淑贵妃急忙也跟了上去。 宁王府。 皇上突然驾到打了宁王府的人一个措手不及,众人十分意外,他们没想到皇上这么快就来要人了。 众人面见皇上,皇上坐在大厅的正位上,欣贵妃和淑贵妃分别坐在两侧,宁寒和唐雪瑶站在大厅中央。 皇上看着二人,开口道:“听说睿儿醒了,怎么不见他?” 宁寒回道:“九弟虽然醒了,但伤筋动骨一百天,现在还不能下床,他还在床上休养,父皇若是担忧可去探望九弟。” 皇上又看向唐雪瑶,目光在打量她:“听说是你救了睿儿,睿儿如今的情况如何?” 唐雪瑶回道:“回皇上,九皇子的身体现在很好,就是失血过多需要调养,等在我给他开几幅补身体的药,再在我们府上好好养些时日就无大碍了。” 淑贵妃一听这话皱紧了眉头:“不行!宫里的太医才是最好的,睿儿既然醒了,就该回皇宫好好调养才是……” 皇上突然打断她:“你没听说睿儿现在的情况不宜走动吗?既然宁王妃能救醒睿儿,自然你照顾好他,你不用担心,就让睿儿在宁王府好好休养,待痊愈了再回宫。” 宁寒和唐雪瑶对视了一眼,她们总觉得哪里有点怪怪的,又说不上来。 淑贵妃听到皇上的话,这才想起她还有别的任务,想到这里,她突然道:“既然睿儿要留在王府休养,那本宫和皇上今晚也留在王府歇息,等睿儿好些了我们再回宫。” 皇上要留在宁王府? 宁寒唐雪瑶二人对视一眼,越发觉得此事奇怪了,虽然困惑不解,但宁寒还是应道:“那儿臣这就去安排住宿,宁王府简陋,望父皇母妃莫要嫌弃。” 皇上摆手:“无妨,你去吧。” “是,父皇,儿臣告退。”宁寒准备离开,唐雪瑶也跟着欲走。 皇上喊住她:“宁王妃留下,朕还有些要问你。” 闻言,宁寒停住脚步,紧皱眉头:“父皇有什么要问的?瑶儿这几天尽心为九弟医治,实在是太累了,睿儿那边也需要她去照看,父皇若还是担心九弟,现在便可去探望九弟。” 这些人都是老狐狸,他可不放心让唐雪瑶一个人在这里应付他们。 皇上脸色阴沉:“朕做事何时需要你教了?还不快退下?” 宁寒皱眉,正要开口,欣贵妃急忙插嘴打圆场:“我们都知道你和王妃感情好,心疼她,你放心,皇上只是简单询问几句就会让她退下休息,你先去帮我们安排住处吧。” 宁寒皱眉,他看向宁彦,宁彦领悟,急忙帮腔:“父皇母后,你们想知道什么问儿臣就是了,五嫂真的很累了,九弟那边也需要她照顾,不如就让五嫂去忙吧?” “彦儿,这里不容你多嘴,快退下。”欣贵妃瞪了他一眼。 宁彦被她呵斥,只好闭嘴,退到了一旁。 皇上见宁寒还不走,顿时龙颜大怒:“为何还不走?难道你怕朕为难你的王妃?” “儿臣不敢。”宁寒看向唐雪瑶。 唐雪瑶对他摇头,让他退下,并给了他一个安心的眼神。 “皇上想问什么便问吧。”唐雪瑶开口道。 见她这般,宁寒便退下了。 宁寒一离开,皇上的脸色就变得严肃阴沉,威严的目光一直盯着唐雪瑶,有股无形的压力笼罩在她的头顶上。 皇上沉声质问:“那日朕去找睿儿,房间里却空无一人,你到底将睿儿藏到何处去了?为何治疗又要保密?” “皇上多虑了,臣妾没有藏九皇子,可能是皇上走错了房间,才会找不到人,九皇子一直都在我们府上啊。”唐雪瑶不受他的恐吓,不紧不慢的答道。 第二百一十五章 应付皇上 “在朕面前你还敢撒谎?那日彦儿也是亲眼见到你将睿儿带进房间,那屋子里的床上还有睿儿的血迹,你如何解释?”皇上陡然拔高了声音。 宁彦听到这里,也是十分好奇,但想到每个人都有自己的秘密,加上皇上咄咄逼的架势,他隐隐有些不安。 宁彦站出来为唐雪瑶说话:“父皇,或许五嫂后面又将九弟带去其他地方医治了,反正现在九弟已经醒了,他在哪治疗也不重要吧。” 见他出来打岔,皇上脸色阴沉,厉声道:“要不是你胡闹将睿儿带出宫,睿儿岂会受伤?朕不过关心睿儿罢了,才会多问几句,倒是你,睿儿好歹是你弟弟,你居然都不知道关心他,难怪睿儿会受伤!” 淑贵妃看到宁彦惹恼了皇上,心中大喜,她忍不住看向欣贵妃,她倒要看看她如何帮她儿子解围。 欣贵妃生怕牵连自己儿子,急忙呵斥道:“彦儿,你父皇说的对,睿儿他现在还没好,你还不去他门口守着,好好照顾他,将功补过!” 淑贵妃皱眉,她没想到欣贵妃这样说,这样一来,皇上必然会给她这个面子,不会牵连宁彦,她气的又咬紧了牙。 如她所料,皇上果然顺着台阶下了:“还愣在这里做什么?你母妃的话都不听了?赶紧去守好睿儿,睿儿要是再有差池,朕饶不了你!” 欣贵妃在一旁拼命的给宁彦使眼色,宁彦只能退下了,临走前他小声道:“五嫂,你先坚持住,我出去就找五哥来救你。” 唐雪瑶点头,她倒要看看皇上到底是何来意。 淑贵妃看宁彦平安离开,忍不住道:“瞧妹妹平时也太宠六皇子了,皇上说话他也敢顶撞,真是不懂礼数,不像睿儿,从来都不敢跟他父皇顶罪。” 欣贵妃心道不好,急忙下跪认错:“姐姐说的是,都是妹妹教管无方,还请皇上责罚。” 皇上见她这样,心都软了,急忙扶起她:“快起来,这不关你的事,都是朕宠坏了他,好在他随你心地善良,顶撞朕也是为了他五哥五嫂,是个好孩子。” 什么?他还是好孩子,淑贵妃气的不行,感情子凭母贵是吧! 唐雪瑶看了一出好戏,她不明白这三人留下她到底想干嘛。 正想着,皇上又问道:“你到底是怎么救醒睿儿的?听说你治病从来都不让人看,这是何故?” “回皇上,臣妾这是保密手段,不能外传,有些治疗的法子也比较凶险,旁人见了会怕,若有外人在场会影响我,所以才不让外人观看。”唐雪瑶答道。 皇上见她说的滴水不漏,也不想引起她的抵触和怀疑,便揭过此事。 “原来如此,既然这样,朕也不多问了,虽然你救了睿儿性命,但睿儿也是因你们才涉险,此事功过相抵,你退下吧,好好照顾睿儿。”皇上摆手道。 唐雪瑶一走,淑贵妃就忍不住问道:“皇上为何不继续逼问了?难道就这样放过她?” “继续追问只会打草惊蛇,我们还要在这宁王府住些日子,她的底细迟早能查清楚,倒是你,她姨娘那边联系上了吗?”皇上沉声道。 淑贵妃回道:“已经找人去通知了,应该这两天人就能来。” “如此最好。”皇上眯着眼睛,欣贵妃见此,温柔的帮他按摩脑袋。 看到这一幕,淑贵妃又捏紧了拳头,这狐媚子手段真多,显得她真多余,真是气死她了。 欣贵妃见淑贵妃脸色不好,心中暗爽,得意的挑了挑眉,后者咬牙忍耐,不再去看。 唐雪瑶一出来,阿梅和阿兰就迎了上来,关心她的情况:“王妃您没事吧?皇上他们有没有为难您?” 唐雪瑶摇头:“我没事,就是这两天有点累,你们帮我打些热水来,我想好好沐浴一番。” “是,王妃。”阿梅阿兰领命。 唐雪瑶回头看了房间一眼,思考皇上三人的来意,要说他们关心宁睿,可他们又不急迫去见他,刚刚还一直查问她治疗的秘密,她觉得这三人来绝对别有用心。 唐雪瑶一边走一边想,兵来将挡水来土掩,反正她们遇到的麻烦也不少了,大不了就见机行事,她才不怕他们呢。 想着想着她都没注意到前方有个人挡住了她的去路,就这样直接撞进了对方怀里。 “怎么了?想什么想的这么入神?”宁寒温柔的声音从她的头顶响起。 看到宁寒帅气的面容,唐雪瑶的心情一下就轻松了,她笑道:“当然是想你了,一会不见你,我就想你想的不行。” 宁寒皱眉:“是不是他们为难你了?” 唐雪瑶见他这个大直男听不懂情话,误会了她的意思,怕他找皇上,她连忙摇头解释:“没有没有,皇上就是问了我治疗宁睿的事而已,然后就让我出来了,对了,皇上他们的住处都安排好了吗?” “安排好了,要是他们为难你,你一定要跟我说,我绝不会让任何人欺负你的。”宁寒认真的看着她,目光坚定,一副为了她即便掀翻了天下也无妨。 唐雪瑶心中感动,重重点头,踮起脚奖励他一个吻:“那你先去安顿皇上他们吧,我有点累了,先回房休息了。” 宁寒笑了,温柔的回她一个吻,语气暧昧:“好,在房间里等我,我很快就回来。” 看到他急切的模样,唐雪瑶羞涩的点了点头,小声道:“我等你。” 宁寒看她这幅模样,心头一阵火热,又是忍不住吻住她,二人唇齿交缠,直到许久才依依不舍的分开。 唐雪瑶回到房间后,阿梅和阿兰准备好了热水,她褪去所有衣衫踏入浴桶,温热的水流将她包裹,一身的疲倦在此刻似乎都得到了放松。 她享受的坐在浴桶里,热气氤氲,十分舒适,她忍不住闭目享受。 享受的同时也在思考皇上几人的来意,她总觉得这是暴风雨的前夕,她有预感会有大事发生,可她又不能赶走皇上他们。 想着想着她就进入了梦乡…… 第二百一十六章 惊梦 焦急忙碌的身影,穿梭在形形色色的场景中,唐雪瑶又回到了自己的前世。 那个终日忙碌,始终停不下脚步在前世。 忽然,宁寒清俊的身影出现在唐雪瑶面前,不等唐雪瑶说些什么,宁寒一把把唐雪瑶拉走。 再回神,便已经到了熟悉的宁王府。 看到宁寒后,唐雪瑶面色一喜:“宁寒,你……” “我根本就不爱你,你就是一小门小户的女子,也敢妄想成为本王的王妃?” “我的身体已经康复了,你也便没了价值。” 说完,宁寒便转身离去。唐雪瑶伸手想要抓住宁寒的衣袖问个明白,可手却扑了个空。 宁寒的身影急速消失在远方,空荡荡的宁王府只剩下了唐雪瑶一个人。 “宁寒!宁寒!!” 唐雪瑶焦急不已,泪水从她脸颊划过,她想要去追宁寒,可却怎么也追不上…… “不要走!” “不要走——” 唐雪瑶猛地惊醒,还没等她从噩梦中回过神来,一个温暖的臂膀便揽了过来。 “瑶儿,不怕,我在。”宁寒环住唐雪瑶,柔声道。 听到宁寒的声音,唐雪瑶猛地抬头:“宁寒!” “怎么了瑶儿,做噩梦了吗?”宁寒试了试水温,“你洗澡的时候睡着了,现在水已经凉了,先起来吧。” 说完,宁寒双手穿过唐雪瑶的双腿,便把唐雪瑶抱了起来。 唐雪瑶的身子刚一离开水,就被宁寒盖上了一块儿温暖的衣衫:“你怎么这么不小心,洗澡的时候怎么能睡着呢?” “你要是有个什么事儿,我怎么办啊?” “水都已经凉了,一会儿我让厨房熬点儿姜汤来,可别感冒了。” “下次你再洗澡,一定要把侍女叫到一旁来服侍。”宁寒叨叨着。 感受到身上的温暖,唐雪瑶手摸到宁寒的脸庞,喃喃道:“我刚刚是在做梦?你没抛弃我?” “我永远都不会抛弃的我瑶儿!”宁寒一字一句道。 说完,宁寒把唐雪瑶放到床边,给她擦干身体后道:“好了,快钻进被子里去,这被子是我刚刚给你暖的,快进去暖和暖和。” 唐雪瑶钻到被子里后,宁寒又替唐雪瑶裹了裹,只露出她的头来。 宁寒拿过一块儿干布,垫到唐雪瑶头发上:“我先替你把头发擦干。” 钻到暖暖的被窝里后,唐雪瑶才从梦境中回到现实。 “我刚刚梦到你抛弃我了,还说你不爱我。”唐雪瑶扁嘴委屈道。 “怎么会呢,你对我这么好,我这辈子,不,下辈子,下下辈子都不会离开你。”宁寒严肃道。 “可是,梦里你就是抛弃了我!我一回想起来,就后怕。”唐雪瑶发泄着心中的委屈。 宁寒一边轻擦发丝,一边安慰:“我就是个废人,是你给了我新生,在我心里,你比世界上任何人,任何事都重要。” “就算是抛弃,也只有你抛弃我的份儿。”说到此,宁寒神情不禁有些低落。 在宁寒心里,一直觉得自己配不上唐雪瑶,唐雪瑶如此优秀,他也生怕自己有一天被唐雪瑶抛弃。 “那如果有一天,我抛弃你了,你怎么办?”唐雪瑶假设道。 “如果有一天,你抛弃我,那一定是我哪里做的不好。”宁寒小心翼翼道,“瑶儿,我要是哪里做的不好,你一定要跟我说,我一定改。” 唐雪瑶眨了眨眼:“你哪里都好,就是……” “就是什么?”宁寒的心一下提到了嗓子眼。 “就是不大信任我,我怎么可能会抛弃你呢?”唐雪瑶拿起宁寒的手,轻轻吻了上去。 “天不老,情难绝。”唐雪瑶轻声道。 宁寒则摇摇头,认真道:“天地老,情亦坚!” 噗嗤—— 唐雪瑶笑道:“好,天地老,情亦坚!” “你记住,我的心在你这里,永远都不会离去,不管以后发生什么事,我都永远爱你。”宁寒深情道。 唐雪瑶重重点头:“我也一样,不管以后发生什么,我都永远爱你。” 宁寒的手,轻轻附到唐雪瑶的额头上:“来,轻抬头,你的头发差不多干了。” 唐雪瑶眼睛亮晶晶的看向宁寒:“宁寒,你对我真好。” “我不对你好,对谁好?”宁寒放好湿布,笑眼看向唐雪瑶,“瑶儿,被子里暖和吗?” “差不多吧。” “差不多就是不暖和。”宁寒俯下身,凑到唐雪瑶耳边轻声道,“要不我进去给你暖和暖和?瑶儿刚刚从冷水里出来,一定很冷。” 宁寒的睫毛,扫在唐雪瑶的脸上,痒痒的。 “嗯。”唐雪瑶轻轻点头。 话毕,宁寒便钻进了被子里。 一双大手,环住唐雪瑶的腰肢,唐雪瑶把下巴,抵在宁寒的胸前。 “瑶儿,你现在还冷吗?” “不冷了。”唐雪瑶捧起宁寒的脸,试探道,“我现在应该已经从梦里出来了吧?” 宁寒低头,吻上唐雪瑶的唇:“你觉得呢?” 感受到唇间的柔软,唐雪瑶弯弯嘴角:“出来了。” 宁寒凑到唐雪瑶脖颈间,深吸一口气:“瑶儿,你今天好香啊。” “我洗澡时放了些玫瑰花瓣。” “不是玫瑰香,是瑶儿的体香。”说完,宁寒又吸了一口。 感受到宁寒的气息,唐雪瑶羞红了脸:“我才没有体香呢。” “没有吗?不可能,我再好好闻闻……” 云雨过后,唐雪瑶紧紧环住宁寒,感受着他结实的身体,这才缓缓睡去。 再醒来时,宁寒已经不在身边了,唐雪瑶侧过身,发现枕边多了一张纸条。 【瑶儿多睡会儿——宁寒留】 拿起纸条,细细抚摸上面的字,唐雪瑶心里一股甜蜜。 阿梅听到唐雪瑶起身的动静,便端着碗姜汤打开帘子,走了进来。 “王妃,您以后洗澡时可千万要叫我,我在一旁侍候您。” “这是王爷让厨房熬的姜汤,已经不烫了,您赶紧喝了。” “对了,这里还有王爷让奴婢准备的蜜饯,您喝完姜汤再吃点儿蜜饯。” 唐雪瑶好奇地看向阿梅:“之前可没见你这么多话。” 阿梅苦着一张脸:“王爷说我侍候不当,要是以后再有疏忽,就换了我。” 眼巴巴地看着唐雪瑶喝完姜汤后,阿梅这才松了口气:“我服侍您梳妆。” 就在此时,门外传来阿兰的声音。 “不好了,出大事了!” 第二百一十七章 诬告 “出什么事了,怎么慌慌张张的?”阿梅呵斥道,今早她才刚刚被王爷训斥,生怕自己侍候不当。 “阿兰你慢慢说,不要着急。”唐雪瑶道。 阿兰大口喘着气:“王,王妃,我刚刚得到,得到消息,淑贵妃召见了,召见了……” “召见了谁,你到是说啊!”阿梅着急道。 “召见了王妃您的姨娘。”说完,阿兰便焦急地看向唐雪瑶,“淑贵妃还让人去通传了皇上,皇上现在要传您过去!” 唐雪瑶垂下眼皮,原主的姨娘可是个无利不起早的人。看样子,那淑贵妃可是给了她不少好处。 “王妃,怎么办啊!淑贵妃没安好心,这就是一场鸿门宴啊。”阿梅也跟着看向唐雪瑶。 唐雪瑶忽道:“王爷呢?” “王爷今早被皇上宣走,到现在还没回来。”阿梅道。 “坏了,现在唯一能护着您的就是王爷,王爷在这个时候被叫走,您就没人护着了啊,” “王妃,这里面肯定有诈!”说完,阿梅看向唐雪瑶,“王妃,您不能去。” “我不去,就是抗旨,更是心虚。”唐雪瑶轻笑一声,“兵来将挡水来土掩,我唐雪瑶行事端正,从没对不起任何人,也不惧怕任何事。” 唐雪瑶转头看向铜镜里的自己,拿起一个流苏步摇:“阿梅,为我梳妆,皇上召见,咱们宁王府一定不能失了礼数。” “是。” 见王妃如此镇定,阿梅阿兰二人的心也落回了肚子里。 梳妆完毕后,看着铜镜里雍容华贵的女人,唐雪瑶轻轻抬手,阿梅立马扶住。 “阿兰阿梅,咱们走。” 二人恭敬道:“是。” 唐雪瑶刚出房门,就看到几个个焦急的人影,急匆匆地赶了过来。 看到来人后,阿梅眼睛一亮:“是小凌子!” 阿兰一脸喜色:“小凌子一直跟在王爷身边,看来是王爷得到消息,赶回来了。” “参加王妃!”小凌子带着一众男丁行礼道。 “王爷呢?”阿兰问。 “王爷奉旨离开了,临走前,王爷让我带着王府众人在王府保护您。”小凌子恭敬道。 “你在王府,那王爷怎么办?”唐雪瑶道。 小凌子是宁寒的左膀右臂,宁寒什么没有小凌子,要是有个差错可难办。 “王妃,王爷说他自有安排,您只要是遇到危险,不管对方是谁,我们都会拼死护您。” 唐雪瑶点点头,心中一暖,有宁寒在自己身后,她什么也不怕。 看来宁寒走时就已经预料到了,她倒要看看,对方到底能把自己怎么样! “阿兰阿梅跟我进去就行,其他人在外面候着!” “是!” 一到堂前,便有一个衣着华贵的妇人,朝唐雪瑶扑了过来。 “你还我瑶儿的命来,你这个妖女,是你害死了我的瑶儿!” “呜呜呜,我可怜的瑶儿。” 在妇人扑过来的一刹那,阿兰阿梅便挡在了唐雪瑶身前,见妇人张牙舞爪,阿兰一脚踹了过去。 妇人被踹了一脚,便一屁股坐到地上,哭嚎了起来。 “皇上,您可看看啊,这个妖女当着您的面,就想害死我啊。” “她害死了瑶儿还不够,现在还想要害死我,呜呜呜——” 皇上皱起眉毛来,淑贵妃呵斥道:“唐雪瑶,你可知罪!” 唐雪瑶先是恭恭敬敬地朝皇帝行了个礼,紧接着又看向淑贵妃:“贵妃娘娘,不知我何罪之有?” “你当着皇上的面,就如此殴打这妇人,简直是不把皇上放在眼中!”淑贵妃厉声道。 “贵妃娘娘,您这话是什么道理?这妇人当着皇上的面就想行凶,我只是正当防卫而已。”说到此,唐雪瑶看向妇人。 “我进来后,可是先给皇上行了礼了,你给皇上行礼了吗?” 在看到妇人的一瞬间,唐雪瑶就认出了对方的身份,这是原主的姨娘冯氏。看着冯氏的穿着,卖自己的那一千两银子让她过得很滋润。 冯氏只是个乡下妇人,只知道见到皇帝要下跪,根本就不懂宫廷礼仪。 被唐雪瑶这么一问,顿时就懵了。 淑贵妃见此,立时道:“她刚刚已经给皇上行过礼了,宁王妃,我们现在说的可是你的事。” “皇上,她给您行过礼了吗?”唐雪瑶看向皇上。 经唐雪瑶提醒,皇上才会想起来,这村妇是没给自己行礼。他看向淑贵妃,见她给自己使眼色,便不由地点了点头:“她已经给我行过礼了。” “奥,那她给娘娘您行过礼了吗?”唐雪瑶又看向淑贵妃。 淑贵妃不耐地点点头:“行过礼,你不要在这里转移话题!” “娘娘,我可没有转移话题。”说完,唐雪瑶一字一顿道,“她虽然给皇上、娘娘行过礼了,但是,却没有给我行过礼!” 冯氏立马咆哮:“你算个什么东西,也配老娘给 你行礼!” “大胆!” 唐雪瑶厉声道:“我是皇上亲口承认的宁王妃,你骂我,就是骂宁王,骂宁王就是骂皇上!” “你好大的胆子,竟敢当着皇上的面,辱骂皇上!!!” 唐雪瑶气势大开,一番说辞说的冯氏瑟瑟发抖,面对诬告,她要先发制人。 “我,我没有!” “你就是个妖女,我就光骂了你,你就是个冒牌货,根本就不是什么王妃!” “皇上刚刚叫我宁王妃,你这么说,是在质疑皇上吗?”唐雪瑶高声道,接着又转向皇帝,“皇上,这个女人殿前失仪,辱骂皇室成员,请皇上严惩。” 阿梅也跟着附和道:“这么大的罪名,乱棍打死都是好的。” 冯氏忙跪下,焦急道:“我没有,皇上饶命,贵妃娘娘救命!” 淑贵妃眯起眼睛:“好一个伶牙俐齿的丫头!” “今天我是来审你的,你竟然审起证人来了!”接着,淑贵妃看向冯氏,“冯氏,你来这里,不是要状告冒名王妃吗?” “对对对!”冯氏慌忙点头,怨毒地看向唐雪瑶,“我要告发这个妖女,谋害原本的宁王妃唐雪瑶,假冒皇室成员!” “求皇上为民妇做主啊!”冯氏哭诉道。 “唐雪瑶,这妇人说的可属实?”皇帝看向唐雪瑶。 第二百一十八章 伶牙俐齿 “我唐雪瑶,行得正坐得端,从没害过任何人!”唐雪瑶掷地有声。 “你放屁!”姨娘朝唐雪瑶狠狠吐了一口唾沫,眼睛瞪大,咬牙切齿道:“我那可怜的大小姐就是被你害死的,你还有脸说你行得正做的端?” “我今天,就要你为我那可怜大小姐偿命!”冯氏嘶吼着。 阿梅阿兰二人,一直紧紧地把唐雪瑶护在身后,不让冯氏上前。 淑贵妃对这一旁的太监使了个颜色,立马就有人上前去把阿梅阿兰二人挤开。 阿梅阿兰一被挤开,冯氏就猛地朝唐雪瑶扑了上去。 见此,阿梅阿兰想要上前,但却被身边的人挡着,只能眼睁睁地看着冯氏出手。 “你们干嘛,干嘛挤我们!”阿梅怒吼。 “你们都是一伙的,你们简直是在找死!”阿兰说着,试着推开几个太监。 淑贵妃嘴角勾起一抹笑来,这个贱人,不是牙尖嘴利吗?她偏要这妇人撕烂她的嘴。 皇帝看到这一幕,也没有阻止。虽然没有确凿的证据,但这冯氏作为宁王妃的亲姨娘能这么恨她,肯定是宁王妃的错。 不论如何,这冯氏名义上都是宁王府的长辈,不管这宁王妃是真是假,冯氏教训她都理所应当。 看到冯氏扑过来的一刹那,唐雪瑶的身子下意识地抖动了一下。 这是原主的本能反应,原主从小被这姨娘欺压长大,对冯氏的畏惧早就已经刻入了骨子里。 见唐雪瑶缩起身子,冯氏脸上露出一抹得意的笑。 看样子这人还是那个蠢货,她还以为对方是被人掉包了呢。但是,哪怕是真唐雪瑶,为了淑贵妃许诺的好处,今天也得变成假唐雪瑶! 砰! 一声巨响传来,冯氏面色痛苦地倒在了地上。 唐雪瑶收回脚,冷声道:“冯氏,我还是皇上的儿媳,你当着皇上的面打皇上的儿媳就是在打皇上的脸,你可知罪!” 在最后一刻,唐雪瑶克服了身体的本能反应,对着冯氏利落地出了一脚。 唐雪瑶熟知身体结构,选了一个不会留下伤,但却奇疼无比的部位去踹。 经这一脚,冯氏只觉得自己身上的骨头都要散了,她恶狠狠地看向唐雪瑶:“你放屁!” “皇上,这人把您的面子当放屁。”唐雪瑶说完便看向皇上。 皇上面带怒色,厉声道:“放肆!” 冯氏立马跪下:“皇上饶命,皇上饶命!” 冯氏还看不停地向淑贵妃使眼色,淑贵妃心中暗骂一声,清了清嗓子:“皇上,咱们明明是在审问宁王妃,怎么宁王妃老是扯这些其他的。” “宁王妃老是回避问题,莫不是心中有鬼?” 皇帝赞同地点点头:“宁王妃,你可还有话说?” 唐雪瑶心中无语,话都让你们说了,还假惺惺地问我? 不过,你既然敢问我,那我就说个够! “回禀皇上,我根本就没有回避问题。本来我也想解释,但是这妇人不由分说地就扑了上来,我十分害怕。” “另外,我的阿梅和阿兰也被淑贵妃身边的太监给挤走了,我没了人保护,只能自己保护自己。” “而且,这妇人一直在看淑贵妃的眼色,也不知道这妇人是不是跟淑贵妃关系匪浅。” 淑贵妃面色一白,扭头就发现冯氏还不知死活地给自己使眼色,厉声道:“冯氏,你说,你干嘛一直看我!” 冯氏眼珠一转:“我看娘娘只是出于对娘娘的尊敬。” 唐雪瑶眉毛一挑:“奥~原来在你眼里,淑贵妃比皇上都要尊贵,我可没怎么见你看皇上。” “你!”冯氏慌张地看向皇上,生怕皇上治她的罪。 淑贵妃也小心地看向皇帝:“皇上。” 皇帝冷笑一声,没说话。 倒是侍候在一旁的欣贵妃笑出了声来:“这宁王妃从进来到现在,不是扯东,就是扯西,就是不从正面回答。” “莫不是宁王妃你心中有鬼?”说完,欣贵妃便咯咯笑了起来,“我就是说说自己的感想而已,宁王妃,你可千万别往心里去。” 唐雪瑶看向台上,皇帝神色冷漠,欣贵妃笑里藏刀,淑贵妃眼神淬毒。 这台上的三个人,都不想自己好过啊。 “妖女,你还有什么好说的?”冯氏满脸得意,今天这个贱人必须死。 想到淑贵妃许诺给自己的大笔钱财,冯氏再接再厉:“你不敢正面回答我的问话,就是心虚而已!” 唐雪瑶摇摇头:“我从没这样想过,只不过是你老是打岔,不尊敬皇上而已。” “我多次指出你言行不端,也只不过想维护皇上的威严罢了。没想到……”唐雪瑶看向欣贵妃,“在两位娘娘的眼中,维护皇上的威严,就是心中有鬼。” 欣贵妃脸上的笑顿时僵住。 “好了!”皇帝坐不住了,“宁王妃愿意维护朕的威严,朕很欣慰,但一码事归一码事。” 淑贵妃怕唐雪瑶再说些什么话,赶紧插话:“冯氏,你有什么证据证明宁王妃不是她本人吗,有的话就呈上来。” 冯氏怨毒地看向唐雪瑶:“我听闻宁王妃这段时间出足了风头,又是会治病,又是会才艺。宁王妃会的东西,我那可怜的大小姐根本就一窍不通。” “我又听闻,宁王妃治病效果异常的好,行医多年的老郎中都救不活的她都能救回来,事出反常必有妖!所以我断定,宁王妃是假的,而她现在长得却跟我大小姐一样,能做到这些的,定是妖女!” 皇帝点点头,冷漠地看向宁王妃:“你有什么话说?” 唐雪瑶淡定道:“对姨娘所谓的指证,我没什么话想说,但是,我想给皇上讲一个故事。” 淑贵妃刚刚已经感受过唐雪瑶嘴的厉害了,根本就不想给唐雪瑶开口的机会,忙道:“既然没话说,那你就是认罪了,还讲什么故事!” “贵妃娘娘,在您眼里,没话说就是认罪,那无辜的哑巴该多冤啊。”唐雪瑶反驳。 欣贵妃笑道:“好了,就让她说吧,我倒好奇她口中的故事。” “让她讲。”皇帝拍板道。 冯氏冷冷地看向唐雪瑶,她倒要看看,什么样的故事,能救得了她。 “有一户人家……” 第二百一十九章 针锋相对 “有一户人家,家中缺水,每天都要花费一个人力去挑水。那户人家觉得麻烦,便打了一口井。” “他很高兴,便对邻居说打井省了一个人力。那邻居也跟别人传这件事,但这件事却越穿越离谱。” “传到京城时,就传成了打井挖出一个人来,连皇宫里的皇帝都听闻了这件事,后来……” 唐雪瑶的声音很有感染力,这个故事也很新颖,她口中的故事一停,皇帝立马催促:“后来呢?” “那位皇帝跟皇上您一样圣明,根本就不相信谣言,于是便派人去查。等他知道挖井的真相后,便说了一句话。”唐雪瑶适时给皇帝戴了一顶高帽。 “什么话?”皇帝很好奇这位跟自己一样圣明的皇帝会说出什么话来。 “那位皇帝说,谣言止于智者。” 唐雪瑶这句话一出,冯氏立马反驳:“我说的都是事实,不是谣言。” “我会的那些,都是有人教我的,我不说,是有自己的原因。你刚刚指责我的话,都是都是打听的坊间传闻,你说嘴里的话,根本就是谣言!”唐雪瑶一脸坚定。 皇帝听了拍手称赞:“谣言止于智者,这句话好啊!这故事中的皇帝,果真是跟朕一样圣明。” 淑贵妃忙道:“皇上,无风不起浪,宁王妃的身份,还是有很多疑点的。” “是啊皇上,单凭一个故事,说明不了什么。”欣贵妃也跟着附和。 见皇帝有所迟疑,唐雪瑶又道:“皇上,单凭一个故事是说明不了什么,所以我还准备了一个游戏。” “游戏?”皇帝顿时来了兴趣,“你说说看。” “皇上,我需要纸笔。” 皇帝大手一挥:“来人,给她拿来纸笔。” 淑贵妃见唐雪瑶如此淡定,心中暗道不妙:“皇上,哪儿有审案子中间做游戏的。” “爱妃,朕很好奇宁王妃口中的游戏,你耐心看就行。”皇帝意味深长道。 皇帝发话了,淑贵妃只得闭嘴,欣贵妃见淑贵妃碰了钉子,娇笑道:“臣妾也很好奇宁王妃口中的游戏呢。” 皇帝把欣贵妃的腰一揽:“那爱妃同朕一同观看。” 唐雪瑶拿起笔,看了看淑贵妃和欣贵妃,心下有了主意,在纸上一阵写写画画后,唐雪瑶神秘地折起纸来。 “皇上,这个游戏需要一些人来参与,您要不要来试试?”唐雪瑶说着,扬了扬手中的纸。 一听这,皇帝立马起身:“行,试试就试试。” “皇上,我也要玩儿。”欣贵妃撒娇道。 淑贵妃怕唐雪瑶耍花样,忙跟着起身:“我也试试。” “既然如此,那请皇上和两位娘娘下来,然后站到屋子的三个角落里。”唐雪瑶道。 等三人站好后,唐雪瑶拿出一张纸,让太监传给了皇帝。等皇帝看完后,唐雪瑶道:“请皇上把您看到的内容悄悄告诉太监,由太监传话给欣贵妃娘娘。” 皇帝便如实地把看到的内容告诉给了太监,太监转述给欣贵妃后,唐雪瑶又道:“欣贵妃娘娘,再由您把您听到的内容,悄声转述给太监,由太监传话给贵妃娘娘。” 等传话道淑贵妃后,唐雪瑶道:“贵妃娘娘,现在由您把您听到的转述给我们。” 淑贵妃狐疑地看向唐雪瑶,见唐雪瑶信誓旦旦,心下顿感不妙。 “哎呀,爱妃,你赶快说啊。”皇帝催促道。 “娘娘,您如实说就行。”唐雪瑶笑道。 淑贵妃看来皇帝一眼,咬牙道:“我跟欣贵妃在吵架。” “哎?不对啊,朕刚刚跟欣贵妃说的可是你俩在一起赞美朕,淑贵妃,你怎么听的。”皇帝皱起眉头。 “皇上,臣妾,臣妾……”淑贵妃一时语塞。 “皇上,淑贵妃娘娘并不是听错,只是传话的过程中,事情的真相会被扭曲。”唐雪瑶适时道。 皇帝点点头:“所以说,谣言止于智者。” “皇上圣明。”唐雪瑶附和夸赞。 见皇帝态度有所缓和,淑贵妃急了,冯氏更急了。 自己的金银财宝荣华富贵即将泡汤,冯氏飞速运转大脑。 “皇上,无论如何,这个妖女能把濒死的人救活,总归是事实吧?”冯氏道。 唐雪瑶看向冯氏:“难道救人也有错吗?” 淑贵妃回神,也跟着道:“都说医毒相通,有多大救人的本领,就有多大毒人的本领。宁王妃,你的医术连太医都赶不上,你还时不时地进宫,要是你有害人之心,谁能防你?” 原本对唐雪瑶还有些赞赏的皇帝,一听这,立马调转了态度。 皇帝脸上恢复了冷漠:“宁王妃,故事也好,游戏也罢,都是你自己说的。你不是说你的医术是跟人学的吗?你真想证明自己,就把那人找来对峙!” 唐雪瑶叹息一声:“我无法找到人。” “你说找不到就找不到?”淑贵妃得意一笑,“皇上,臣妾建议把宁王妃交由慎刑司处置。” 就在此时,一到响亮的声音传了进来。 “欲加之罪,何患无辞!” 伴随着声音,宁彦大步走了进来。 欣贵妃见此,呵斥道:“这里没你的事,还不退下!” “我不退!”宁彦梗着脖子,“我只知道,救人一命胜造七级浮屠,皇嫂救了那么多人,如今非但没有得到奖赏,反而因此被审问。” “我替皇嫂冤屈,我要替皇嫂喊冤!” 说完,宁彦便跪在了皇帝面前。 皇帝面色一沉:“你是说,我冤枉了她?” “儿臣不敢,儿臣只知道,如今有功的人在被审,该赏的人在被罚。” “儿臣还知道,任何一个明君,都不应该听信谗言,冤枉好人。” 皇帝怒吼:“放肆!” 见宁彦惹怒了皇帝,欣贵妃忙求情:“皇上,他只是被人迷惑了,您不要生气。” 唐雪瑶见宁彦如此,心下感叹,有这样的母亲,宁彦却能如此有正义感,真是难得。 经欣贵妃求情,皇帝的怒气暂缓:“你先起来。” “不!除非您能不再针对皇嫂。”宁彦倔强道。 “你!!” 皇帝气急,欣贵妃也劝说宁彦,可宁彦软硬不吃,就不起来。 场面一时陷入了僵局。 皇帝还是心疼儿子的,他刚想松口,就听到门外有小太监进来通报。 “皇上,门外有个叫唐云萱的人想要进来,她说她有宁王妃的重要罪证。” 第二百二十章 疑点重重 “让她进来。”皇帝冷声道。 唐云萱进来后,挑衅地看了唐雪瑶一眼,随后便恭恭敬敬地朝首座的皇帝行礼。 “民女参见皇上、参见两位娘娘!”唐云萱恭敬道。 淑贵妃见到唐云萱后,心中松了一口气,这个冯氏实在是不中用,今天能否处置唐雪瑶,就看这唐云萱的了。 “唐云萱,你说你手里有宁王妃的重要罪证,赶紧拿出来吧。”淑贵妃道。 “是!”说着,唐云萱从怀中掏出一块个玉佩,“民女是唐雪瑶的妹妹,从小跟雪瑶一起长大,我二人姐妹情深。” “如今的宁王妃决不是我姐姐唐雪瑶!”说完,唐云萱举起玉佩看向唐雪瑶,“这个玉佩,就是证据!” 皇帝神色冷峻,看向唐雪瑶:“唐雪瑶,你可见过这证物?” 唐雪瑶眉毛微皱,在她的记忆中的确是没有这个玉佩。 “我没见过这个。”唐雪瑶摇摇头。 “呵!”唐云萱冷笑一声,“这玉佩是唐雪瑶的,你是假的,自然不知道。” 皇帝见此,示意一旁的太监去把玉佩取到跟前来。 这玉佩明显是个旧物,缝隙的地方微微有些磨损,在玉佩中间靠下的部分,刻有一个小小的瑶字。 “你还有什么可说的?”皇帝道。 唐雪瑶从怀中掏出一个香囊:“这香囊从小跟我到大,它能证明我的身份。” 冯氏见此,立马道:“这香囊是大小姐的没错,但肯定是你这妖女从大小姐身上抢来的。” “我可怜的大小姐!”冯氏做出一副悲痛的表情。 唐云萱也适时道:“皇上,如今真相已经大白,该让恶人接受惩罚了。” “皇上,现在就把人送到慎刑司吧。”淑贵妃跟着道。 唐雪瑶还没来得及反驳,宁彦就已经冲到了唐云萱跟前。 “既然这个玉佩是唐雪瑶的,那它为什么会在你那儿?”宁彦厉声道。 “我,这是我刚从当铺里赎回来的。”唐云萱磕巴道。 “你赎回来的?那这东西是你当的?”宁彦高声道。 “这东西是唐雪瑶的,我怎么会当她的东西,自然是雪瑶自己没钱花了,自己当的。”唐云萱狡辩道,这东西早就在唐雪瑶小时候被冯氏当了花了。 但此刻她作为证人,给自己套的是唐雪瑶好妹妹的形象,自然不能说真话。 “呵!”宁彦冷笑一声,“你刚刚说这东西是你刚从当铺里赎回来的,现在又说东西是唐雪瑶当初自己当的。” “既然是唐雪瑶当的,京城里有那么多家当铺,你怎么知道去哪家赎回?” “我……”唐云萱语塞,她一掐自己大腿,挤出几滴泪来,“娘娘……” “好了,当了就当了,谁当的有那么重要吗?”淑贵妃不以为意道。 欣贵妃也跟着道:“审犯人是慎刑司的事,专业的事还是交由专业的人好。” 皇帝也发话:“那就交给慎刑司。” “不!”宁彦焦急道,“父皇,这玉佩疑点重重,不得不细查。” “我说我不细查了吗?”皇帝加重语气,“我说,这件事交由慎刑司去查。” 宁彦见此,焦急道:“任何人进了慎刑司都得脱一层皮,那慎刑司就只会屈打成招,如今为了一个疑点重重的玉佩,就要让皇嫂去受刑吗?” “慎刑司是在替朕查案子,你这么说,是对朕有意见?”皇帝面色冷峻。 “总之,我是不会让你们把皇嫂送进慎刑司的。”宁彦倔强道。 “我倒要看看,你怎么个拦法!”说完,皇帝大手一挥,“来人,把宁王妃送到慎刑司去。” 宁彦这次倒是没说什么,只是快步走到唐雪瑶跟前,牢牢地把她护在身后。 护卫们看着宁彦,一时不知道该怎么办了。 皇帝气急:“先别管宁王妃,先把宁彦给弄下去!” “父皇!”宁彦焦急地看向皇帝,他要是走了,就没人护着唐雪瑶了。 “宁彦,你简直无法无天!我先关你禁闭一月,让你冷静冷静。”皇帝恼怒不已。 欣贵妃急忙求情:“皇上,宁彦还小,他已经知道错了,您就绕了他吧。” 说完,欣贵妃厉声对宁彦道:“还不向你父皇赔罪!” “我没错!”宁彦倔强道。 见此,欣贵妃忙跪地请罚:“皇上,宁彦如此,我这个当母妃的难辞其咎,皇上要罚就罚臣妾吧!” “来人,把宁彦拉下去,禁闭三天。”说完,皇帝上前扶起欣贵妃,“至于爱妃,就罚你帮朕好好断案。” 禁闭从一月减到了三天,欣贵妃心底才算松了口气。 侍卫上前后,宁彦焦灼地看向唐雪瑶,没等他说什么,唐雪瑶就先开了口。 “你先去吧,别担心我。”唐雪瑶道,宁彦能为自己做到如此地步,她已经很感动了。 “三天后我就出来了,你先坚持三天。”宁彦郑重道。 唐雪瑶笑着点头:“行!” 宁彦离去后,欣贵妃怨毒地看向唐雪瑶,这个女人害宁彦受罚,简直该死。 “皇上,不是说让慎刑司去审宁王妃吗?”欣贵妃提醒道。 “来人,把唐雪瑶送去慎刑司。”皇帝满脸冷漠。 淑贵妃狠毒道:“务必要严刑拷打,我看她能嘴硬到什么时候。” 看着侍卫一步步上前,阿梅阿兰对视一眼,皆看到对方眼里的死志。 今天她俩,就算是死,也不让慎刑司把王妃带走。 “宁王到!” 随着一声通传,宁寒带着一群侍卫快步走了进来。 见到宁寒的一刹那,唐雪瑶的心才算落了地。眼前这个男人,是她的依靠。她刚刚虽然能为自己辩解,但皇帝贵妃一心想惩治自己,自己再有理由,也没法脱身。 欲加之罪何患无辞。 但现在宁寒来了,她就什么也不怕了。 在宁寒进来后,唐云萱的眼睛就黏在了他脸上。 这样俊美的王爷,竟然便宜了唐雪瑶那个贱人。此刻唐云萱后悔不已,早知道她就进王府了,这宁王妃的位子,本该属于她。 皇帝在见到宁寒后,低声道:“宁寒,你不要插手此事。” 第二百二十一章 证明 宁寒一进来,朝唐雪瑶围过去的侍卫们便下意识地后退了几步。 见皇帝开了口,宁王高声道:“父皇,瑶儿是儿臣此生中最重要的人,任何人都不能伤害她。” “这个女人根本就不是唐雪瑶,她是假冒的,宁寒,你被骗了啊。”淑贵妃一副痛心疾首的样子。 唐云萱也跟着道:“就是啊,她根本就不是我姐姐,要是姐姐的话,一定会认得这玉佩的。” 在要传慎刑司的时候,夏冰就已经偷偷地派人给宁寒传了消息。进门之前,夏冰也已经把事情的大概经过告诉了宁寒。 见唐云萱说话,宁寒先是质问淑贵妃:“瑶儿从进王府到现在,一直都没变过。现在因为一个玉佩,你就断定瑶儿是假的?” “她二人都是唐雪瑶的亲人,难道亲人的话都不能当证据吗?”淑贵妃说完,还叹了口气,“我这都是为了你好啊!” “呵,亲人?”宁寒鄙夷地看向唐云萱,“别说亲妹妹,就算是所谓的母妃,都有可能会害人。” “你什么意思?”淑贵妃声音变冷。 “我什么意思?你自己做了什么事,你自己知道,别在这儿假惺惺地做出一副为我好的样子,我恶心!”宁寒死盯着淑贵妃。 淑贵妃气的浑身颤抖,说不出话来。 唐云萱此时小声道:“我与姐姐感情深厚,我不可能会害她。” “感情深厚?”宁寒冷笑一声,“你从小是如何对待瑶儿的?你自己心里不清楚?” “要不我现在就派人把邻居们传过来,听听他们是怎么说的?”宁寒质问。 唐云萱一时语塞,她扭头看向冯氏。 冯氏立时开口:“我们怎么对她了?是缺她吃的了还是少她喝的了?我们含辛茹苦地把她养大,还养出错来了?” “唐云萱过得是什么日子,瑶儿过得又是什么日子?冯氏,你不亏心吗?”宁寒厉声呵斥。 “她又不是老爷亲生的,凭什么跟云萱比!”冯氏尖声道。 “什么!”唐雪瑶瞪大双眼。 怪不得…… 宁寒心疼地看向唐雪瑶,淑贵妃眉毛微皱,欣贵妃饶有兴致地勾起嘴角,皇帝眼中满是不耐烦。 “但是!”冯氏想着淑贵妃答应的银子,悲愤道,“哪怕雪瑶不是老爷亲生的,她毕竟也是我从小看着长大的,与她感情深厚。她被这个妖女谋害了,我必须得给她报仇!” “你就是这么称呼本王的王妃的?”宁寒上前,一巴掌甩到冯氏脸上,“本王从不打女人,老畜牲除外。” 一巴掌下去,冯氏感觉自己的牙都松了,一抹嘴,抹出一把血来。 “唐雪瑶自小就带着那玉佩,这个妖女不认识玉佩,她就不是真正的唐雪瑶。”冯氏咬牙道。 “这玉佩不是刚刚赎回来吗?赎回来的票据呢?拿过来我看看。”宁寒不紧不慢道。 唐云萱心里顿感不妙,她摆摆手:“票据被我不小心弄丢了。” “弄丢了?”宁寒神色变冷,“怎么就这么巧呢,来人,搜她的身!” 宁寒带来的侍卫立刻上前,唐云萱咽了口口水:“我,我又想起来了,我好像是把票据装起来了。” 说完,唐云萱颤抖地掏出一张票据,递了过去。 看过票据,宁寒朗声道:“这玉佩是十六年前当的,如今瑶儿才十八岁,玉佩在的时候,瑶儿不过才两岁。” “两岁的孩童,能有什么记忆?” “而且,这玉佩既是瑶儿的,又怎么会被冯氏当了?你不是与瑶儿感情深厚吗,感情深厚会当瑶儿的玉佩吗?” 宁寒的反问,令冯氏二人愣住,她们张张嘴,不知道该说些什么。 见她二人如此没用,淑贵妃只得亲自下场。 “宁寒,无论如何,这唐雪瑶就是有问题。我现在严重怀疑,她是敌国的奸细。”淑贵妃厉声道。 “瑶儿是淑贵妃找来的,如果她是奸细,那淑贵妃也难辞其咎。”宁寒看向淑贵妃。 淑贵妃听此,立刻跪下:“臣妾当时也是被唐雪瑶蒙蔽了,请皇上治臣妾的不查之罪。” “父皇,瑶儿绝不可能是敌国的奸细,儿臣以臣安国大将军的名义起誓。”宁寒也跟着跪了下来,“瑶儿要是敌国的奸细,儿臣自己请辞安国大将军的职务。” 皇帝看着跪在地上的宁寒,心里莫名愤怒。 他这是在威胁自己! 如今朝堂无人,有能力的几位将军都是外姓人。 他唯一能信任的就是宁寒这个安国大将军,一旦宁寒辞去安国大将军,那朝堂将被外姓人把持。 如果现在在下面求情的是除宁寒外的任何一位皇子,他都可以像宁彦一样关禁闭,但唯独宁寒不行。 因之前的事,宁寒对自己已经寒心,如果现在再动唐雪瑶,那他不定会做出什么事来。 环视一周,皇帝数了数宁寒带进来的侍卫,心里暗自有了主意。 欣贵妃见此,心中嗤笑。这宁寒为了一个女人,就敢带侍卫进来,当真是不知死活。 要不是皇帝现在还需要他这个安国大将军,早就处置他了。现在虽不能动宁寒,但为了宁彦的未来,她现在得加把火。 “宁寒,你这是在干嘛?以你安国大将军的身份,逼皇上吗?”欣贵妃愤怒道。 听了这话,皇帝意味深长地看向宁寒,他倒要看看,宁寒能为了这个女人做到什么地步。 “儿臣只是想父皇还瑶儿一个清白。”宁寒直视皇帝。 说这话的同时,宁寒身后跟来的侍卫也跟着纷纷抬头。 欣贵妃厉声道:“宁寒,你这是什么意思,你想逼宫吗?” “欣贵妃,我看是你想逼宫吧?”宁寒厉声道,“看来欣贵妃野心也是不小,如此挑拨我与父皇的关系,对你有什么好处?” 被说中了心事,欣贵妃眼中闪过一丝惊慌:“皇上,臣妾没有。” “好了!”皇帝开口。 “宁寒,你想怎么样?”皇帝质问。 “儿臣只想还瑶儿一个清白。”宁寒一字一句道。 “清白?”皇帝看向唐雪瑶,“唐雪瑶,朕还真是小看你了。宁寒说你是清白的,你自己说,你是清白的吗?” 唐雪瑶不卑不亢道:“我以我的性命起誓,我从未做过亏心事。” “要是发誓有用,那还要衙门干嘛?”唐云萱小声道。 皇帝冷声道:“唐雪瑶,我给你一个机会。你不是说自己是清白的吗?那就证明给我看。” “我给你三天时间,三天后,你要向我证明你唐雪瑶的身份。如若不能,那就把你交给慎刑司。”说完这些,皇帝看向宁寒,“宁寒,你说呢?” “儿臣定会证明瑶儿的清白。”宁寒道。 第二百二十二章 唐明 出了大门,宁寒立刻拉起唐雪瑶的手,快步回到小院。 阿梅阿兰夏冰等人默契地守在小院外。 二人来到一颗桃花树下,宁寒把下巴抵在唐雪瑶头顶,低声道:“瑶儿,我来晚了,对不起。” 唐雪瑶笑笑:“你没有来晚,我之所以没事,全靠你呢。” 接着,唐雪瑶话锋一转:“宁寒,你刚刚竟然带着侍卫进去,这太冒险了,你与皇上的关系本就不好,万一皇上起疑……” “他不敢!”宁寒摇头,“我现在是朝中唯一一个姓宁的大将军,他必须信我。” “可还是太冒险了。”唐雪瑶担心地抬起头,她虽然会依靠宁寒,但却不想宁寒为自己犯险。 宁寒捧起唐雪瑶的脸,轻声道:“傻瓜,为了你,哪怕是让我去死都可以。” “不准你这么说自己。”唐雪瑶皱起好看的眉,“呸呸呸,快呸!” “好好好,呸呸呸!”宁寒象征性地吐了几口唾沫,随后笑便笑了起来,“我怎么会死呢,我还得保护我最最心爱的瑶儿呢。” 唐雪瑶把头依在宁寒胸脯上,柔声道:“三天后就又要审问我了。” “说起来,我的一言一行也确实是值得人怀疑,如果不是我的话,我恐怕也得去怀疑。”唐雪瑶声音逐渐变小。 宁寒手轻柔地摩挲唐雪瑶的头发:“瑶儿,不管三天以后如果,我决不会让任何人伤害你。” “说真的,你有没有怀疑过我?”唐雪瑶试探道。 “没有,从我们见面的那一刻开始,我就认定了你是我最值得信任的人。我绝对没有怀疑你,你信我!”宁寒焦急道,生怕唐雪瑶误会他。 见他如此着急,唐雪瑶笑笑:“我知道,可是,我该如何证明自己呢?” “不说外貌,一个人要如何证明自己,我想,这世界上没有任何一个人能回答这个问题。”宁寒感叹道。 宁寒环住唐雪瑶的手一紧:“瑶儿,要不我们离开这里吧,去一个没人认识我们的地方。” 说到此,宁寒就忍不住畅想:“去一个山清水秀的地方,带上阿梅阿兰夏冰他们,建一座小屋,生一群孩子……” 唐雪瑶靠紧宁寒:“这样的生活是很美好,但是,朝中的这些人,皇宫里的那些人会放过我们吗?” 宁寒面色一沉,现在他的那些敌人还忌惮他的实力不敢动他,如果他带着瑶儿去隐居,等于是卸了自己的兵甲。那些人要是再想动他,他连反抗的机会都没有。 宁寒猛地摇头:“瑶儿,幸亏你提醒我,不然我……” “我知道你是为了我好,我都知道。”唐雪瑶抬头,把唇凑近宁寒的唇,轻啄了一下。 宁寒抱紧唐雪瑶,低头深吻。 微风吹过,桃花树簌簌作响,粉色的花瓣在空中打着旋。 在桃花雨下,二人深情拥吻。 守卫在小院门口的几人,目不斜视地杵在院门口,只是微微翘起的嘴角泄露了他们的笑意。 …… 冯氏与唐云萱从淑贵妃处出来后,得意洋洋地雇了辆马车回家。 此时的唐家已经跟以前不一样了,原本破败的院落,此时焕然一新。 高墙大院,青砖碧瓦,院子里还栽种着好几棵名贵花草,通体布置不说雅致但绝对豪气,只是院子角的一处破败小屋显得有些碍眼。 冯氏与唐云萱二人提着大包小包地进到了院子里,看到破败小屋紧闭的屋门后,冯氏眼中显露出一股厌恶。 “云萱,走,娘买了大酒楼的好酒好菜,咱们进去吃去!”冯氏冲着破败小屋喊道。 唐云萱捋了捋自己发角,不耐地摇摇头:“姨娘,你说再多也是白说,爹心里根本就没有我们,他还惦记着那个唐雪瑶呢。” “我呸!”冯氏叉起腰,满脸鄙夷,“那唐雪瑶跟他有屁的关系,又不是他亲生的!” “我看啊,贵妃娘娘说的对,那唐雪瑶就是个蛊惑人心的妖女。”冯氏咒骂道。 砰! 小屋的门猛地打开,唐明满脸怒容:“你们今天去干嘛了?” “呦,怎么着,一听那妖女的名字,你就急了?”冯氏鄙夷地看了唐明一眼,阴阳怪气道,“人家现在可是宁王妃,会认你这个小破县令当爹?” “也就是你这个拎不清的,为了个外人不认自己的妻女。”冯氏说完,就大步进到了正屋里。 唐明看向正屋,正屋大门正开,里面装修精致富丽,冯氏此时正坐在梨花木椅子上嘲讽地看着他。 “怎么,我说错了吗?”冯氏说着,又拿起鎏金的茶壶倒了杯茶。 “唐明,怎么,要不要进来喝口茶?这茶可是上品,我保你这辈子都没喝过这么好的茶。”冯氏道。 唐明神色复杂地看了冯氏一眼,什么都没说,转身就回了自己的小屋。 哐啷! 鎏金茶杯被摔到地上,碎片溅得到处都是。 对着唐明离去的背影,冯氏尖声道:“唐明,你个死心眼儿的,老娘看你能硬气到什么时候!” 回到小屋后,唐明表情木然地躺下来,眼睛缓缓地闭上。 冯氏如今的好日子,都是卖雪瑶得来的。碍于冯氏的厉害,唐明一直都不敢正面反驳。 他看着冯氏建房子,看着冯氏吃香喝辣,在这个家里,他唯一能做的,只有看着。 他知道自己无能,知道自己窝囊,但他却用另一种方式,坚守着自己的底线。 唐雪瑶虽不是他亲生的,但他却一直把她当做自己的亲生女儿。他唐明,不花卖女儿的钱! 自唐雪瑶离开后,他便一直住在这小屋里,这小屋是他最后的坚持。他一直在跟冯氏等人划分界限,好像只有这样,他才对不起唐雪瑶。 后来,他听到唐雪瑶一些事,直觉告诉他,那些事不是自己女儿能做出来的。他的女儿他知道,雪瑶没有那些能耐。 唐明曾偷偷去宁王府看望过唐雪瑶,见过唐雪瑶后,唐明知道,这就是自己的女儿。 别人都说唐雪瑶被人调换了,但他心里清楚,现在的唐雪瑶,就是以前的唐雪瑶。至于那些疑点,唐明不想多想,他只要自己女儿好好的就行了。 确认过唐雪瑶的身份后,唐明便再没去过京城。 从得了那一千两银子后,冯氏也过上了好日子,她第一次知道,原来有钱的感觉这么好。 第二百二十三章 猜测 冯氏过了一段花钱如流水的日子,在肆意的挥霍下,一千两银子很快就见底了。 就在冯氏发愁时,宫里的淑贵妃派人找上了门。 只要她能证明唐雪瑶是假的,就再给她一千两。冯氏喜不自胜,痛快应下,她根本就不在乎唐雪瑶是真是假,她在乎的,只有那一千两银子。 唐云萱早就嫉妒唐雪瑶的王妃身份了,在得知有进宫的机会后,也积极地跟着冯氏进了宫。 她的想法很简单,她自认为不比唐雪瑶差,唐雪瑶能当王妃,纯粹是运气好。以自己的姿色,只要进宫,说什么得拿下个皇子。运气好的话,说不定还能被皇上看上,当个贵妃。 只是,冯氏没想到,唐雪瑶如今这么难搞。唐云萱也没想到,皇上和皇子们,谁也没注意到她的美貌。 坐在梨花木椅子上,唐云萱满脸懊恼:“没想到那宁王竟然那么好看,还那么护着唐雪瑶。被宁王护在身后的人,本该是我才对!都怪唐雪瑶,抢了我的王妃身份!” 冯氏附和道:“我的女儿如此貌美,那唐雪瑶连你的一根脚趾都比不上,可惜那宁王眼瞎。” “对了,娘,你说唐雪瑶到底是不是她本人啊?”唐云萱猛然道。 “切!”冯氏鄙夷一声,“不管她是不是,我说她不是,她就不是。” “哎呀,姨娘,我好奇嘛~”唐云萱晃了晃冯氏的衣袖,“你说,宁王那么喜欢唐雪瑶,是不是因为唐雪瑶有什么魔力啊。” “而且,唐雪瑶突然就会了好些本领,这些都好奇怪啊。”唐云萱思索着。 冯氏想了想,道:“说起来,当初捡到唐雪瑶的时候,她身上都是湿的,我估计啊,她说不定是被环城河里的水鬼给附身了。” “什么啊!”唐云萱扁扁嘴,“我只听说环城河里有河神,可没听过有水鬼。” “娘,你说,唐雪瑶是不是在环城河里得到了神仙的点化,所以才那么有本事,所以宁王才那么喜欢她啊?”唐云萱幻想着,要是自己能得神仙点化,说不定也能当个皇妃王妃。 “你少瞎想,神仙点化多大的机遇,唐雪瑶那个小贱人她配吗?”冯氏点了点唐云萱的额头,“好了好了,唐浩现在还没回来,你出去找找去。” “嗯。”唐云萱点点头,若有所思地离开了家。 家里没人后,冯氏就感觉自己空落落的。 回想到自己在京城中的遭遇,冯氏心里就莫名地有一股气。环视一周后,冯氏最终把目光锁定在了破败小屋上。 唰! 一盆污水泼到了木门上。木门年久失修,有很多缝隙,污水顺着缝隙进了屋,有不少溅到了唐明身上。 唐明习惯性地转身,背对木门。 见里面没动静,冯氏眼睛一蹬,把手里的铜盆狠狠地甩到木门上。 咣当! 木门晃了几晃,吱呀一声开了。 对此,唐明置若罔闻,依旧背对着冯氏,不言不语。 唐明越这样,冯氏就越来气。 冯氏冲进了屋子,掰过唐明的身子,恶狠狠地咒骂道:“唐明你这个老不死的,为了那么个没有血缘关系的贱人,竟然这样对我?” “为了个贱人,你至于吗?你说话,你赶紧给我说话!”冯氏的唾沫都喷到了唐明脸上。 唐明无奈地闭上眼睛,一声不吭。 “好,你有种!”冯氏今天在唐雪瑶那里受了一肚子气,唐明的态度彻底激怒了她。 “我告诉你,三天后,就是唐雪瑶的死期。你不是心疼唐雪瑶吗,到时候你直接跟着她去死好了。”冯氏尖声道。 唐明猛地睁开眼睛,焦急道:“你给我说清楚,什么三天后就是瑶儿的死期?” “呵。”见他这样,冯氏冷笑一声,“你不是不理我吗?怎么肯跟我说话了?” 唐明摇晃着冯氏的肩膀,恳求道:“我求求你了,到底发生了什么事,怎么三天后就是瑶儿的死期了?” 冯氏一巴掌甩到唐明的脸上:“你想知道啊,我还偏不告诉你。” “到底发生了什么事?”唐明焦急道。 见他这样,冯氏阴险道:“为了个没血缘关系的贱人,你着急成这样,说起来,那贱人也有几分姿色。你对她这么念念不忘的,她是不是勾引你了?” “你胡说!”唐明厉声道,他还想说些什么,就听到外面传了叫喊声。 “来人啊,快来人啊,云萱落水了!” 冯氏猛地起身,快步到了院子里,唐明也急忙起身。 “怎么回事,你刚刚说云萱怎么了?”冯氏焦急道。 来人气喘吁吁道:“云萱,云萱刚刚掉进环城河里了,你们快看看去,看看去吧!” 话音一落,冯氏和唐明就冲了出去。 二人到达河边后,唐云萱已经被救了上来。 抱着湿漉漉的唐云萱,冯氏哭喊道:“你这孩子,你是想要我死啊!” 见冯氏哭的这么伤心,有人过来劝说:“赶紧吧孩子带回去吧。” 冯氏抓住那人的手,恶狠狠道:“我女儿从来都不来河边,是不是有人害她,是不是你害了她!” “你瞎说什么,我跟你们无冤无仇,干嘛要害她!”那人甩开冯氏,“真是好心当成驴肝肺。” “云萱从来不来河边,肯定是有人害她,不然她不会出事的!”冯氏喋喋不休。 围观的人见此,纷纷开口。 “是你家孩子自己跳进河里的,我还叫她来着呢,她不听啊。” “就是啊,自己孩子出了事,就光会怨别人。” “不过也是奇怪,好端端的这人怎么想跳河呢?是不是她做了什么亏心事啊?” 闲言碎语进到冯氏的耳朵里后,她尖声道:“你们再瞎说,老娘撕烂你们的嘴!” “泼妇,这就是个泼妇。”周围人嘀咕着。 唐明看着昏迷的唐云萱心疼不已,给唐云萱整理好衣服后,唐云萱猛地吐出几口水来。 冯氏立马扑了过来:“云萱,你没事吧,是谁推你入水的,姨娘决不放过他!” “为什么,为什么要救我?”唐云萱睁开眼,喃喃道。 第二百二十四章 争吵 “云萱,醒醒!”冯氏摸上唐云萱的额头。 唐云萱动动眼皮,无力地抬起手臂:“不行,我要去找神仙,神仙还没来得及点化我呢。” 说着,唐云萱挣扎着起身,就要往河里走。 见到唐云萱这副模样,周围人讥笑不已。 “你还怨我们呢,你女儿明明是自己跳河的。” “就是啊,还找神仙点化,我看是痴人说梦。” “这姑娘长得人模人样的,没想到却是个傻的。” 嘲讽声传入冯氏耳朵里,令冯氏恼怒不已。她见唐云萱又要往河里去,快步上前,一把揪住了唐云萱的衣领。 “你个蠢货,去河里会死人的!”冯氏怒吼道。 唐云萱拼命摇头:“不,河里有神仙,刚刚我还见到他了呢。” 见她执迷不悟,冯氏一巴掌打到唐云萱脸上:“你还嫌丢人丢的不够吗?” 冯氏气狠了,力度极大,唐云萱又刚从河里被救上来,身子虚。 一巴掌打下去,唐云萱跌坐在地上,她不可置信地捂着脸:“娘,你打我。” “回家!”怒吼一声,冯氏头也不回地走了。 唐明上前,背起唐云萱,轻声道:“走,咱们回家。” 唐云萱没说话,安静地趴在唐明背上,她现在身体很虚弱,浑身都没力气。 等回到家里,来到正屋门口,唐明却止住了脚步。 原本走在前面的冯氏,见唐明如此,气愤不已:“怎么,你亲生女儿现在都成这样了,你还不打算进屋?” “爹,我没力气,你把我背进去吧。”唐云萱虚弱道。 冯氏期待地看向唐明,唐明看看富丽堂皇的里屋,又回头瞅了瞅虚弱的唐云萱,内心纠结不已。 见唐明态度有所松动,冯氏放缓语气:“咱们一家人,就这么好好过下去,不行吗?” “里屋不比你那小破屋舒服?咱们有儿有女有钱有房的,这样的生活你还有什么不满意的?”说着,冯氏走到唐明跟前,想要拉唐明。 唐明咬咬牙,蹲下身子,把唐云萱轻轻放到门槛上,柔声道:“云萱,你听话,就这么点儿距离了,自己走进去吧。” 冯氏拉唐明的手停在了空中,她心中涌现出一股无名的怒火。 为什么! 唐明为什么要这样对她!! 她有什么错?她所做的一切都是为了这个家。 都怪唐雪瑶,唐明为了她,连她们母女都不要了。不论她怎么做,唐明就是不肯原谅她。 冯氏怒蹬唐明,伸出手指向他:“唐明,我再给你最后一次机会,你到底进不进去?” 唐明抬头:“到底发生了什么事?” “什么?”冯氏一时没反应过来。 “到底发生了什么事,怎么三天后就是瑶儿的死期了?”唐明问道。 “呵!”冯氏猛地大笑起来,“哈哈哈,你脑子里都是那个贱人!!” “你心里不是只有唐雪瑶吗?我告诉你,唐雪瑶得罪了皇上,得罪了贵妃,三天后就要被处死了!”冯氏说完,扬起手,一巴掌甩到唐明脸上。 唐明生生受了她一把手,强忍着脸上的疼痛道:“你给我说清楚,究竟是为了什么?” “为什么?她莫名其妙地会了那么多东西,肯定是个妖女,既然是妖女,就该被处死。”冯氏恶狠狠道。 “你们两个,今天就去干这个去了?”唐明瞪大了眼睛,他实在是想不通,冯氏已经有钱了,为什么还要跟雪瑶过不去。 “对,我是她的亲娘,我说她是妖女,她就是妖女。”冯氏得意道。 啪! 唐明一巴掌扇到冯氏脸上。 冯氏错愕地看向唐明,唐明颤抖着手,悲愤道:“不过是学了点儿才艺,你就冤枉瑶儿说她是妖女。瑶儿也是你从小看着长大的,你还是人吗?” “你打我,你竟然敢打我!”冯氏嘶吼一声,脱下鞋来,就朝唐明脸上甩过去。 “我打死你,打死你!”冯氏拿着鞋底,疯狂地抽打着唐明。 啪啪啪! 唐明躲闪不及,被冯氏连着抽了好几下。 “你够了!”唐明手往前一推,冯氏被推得倒退了好几步。 这个家里,一直都是冯氏做主。冯氏性格泼辣,唐明性格忠厚。她说一,唐明不敢说二。 在冯氏眼里,唐明就是个废物窝囊废,挣不来钱的锯嘴葫芦。 在家里作威作福惯了的冯氏,见唐明敢反抗,她心中的第一个念头,就是撒泼。 冯氏叉着腰,蹬向唐明,仿佛唐明是他的仇人一般。 “老娘跟你拼了——!” 冯氏张牙舞爪地朝唐明扑过去,唐明刚挨了她几鞋底,见她又来,也顾不上其他了。 等冯氏再扑上来时,唐明一脚踹了过去。 砰! 冯氏一屁股墩到了地上,她见唐明脸上满是怒意,顿时哭喊了起来。 “杀人了,唐明这个王八蛋要杀人了!” “你个杀千刀的,为了一个贱人打自己老婆,你怎么不去死啊~” 唐云萱见此,皱眉道:“爹,你怎么对娘动手。” “不关你的事,你进屋待着去。”唐明呵斥道。 “好啊,你现在是越来越不把我放在眼里了,你信不信,我跟你同归于尽。”冯氏怒吼。 冯氏的嘶吼,引来了邻居。见到邻居们,冯氏又高声哭喊了起来。 “唐明为了个妖女,要杀了我啊,那个唐雪瑶就是个妖女,她该下十八层地狱……” 见冯氏提唐云萱,唐明怒目圆瞪:“冯氏,你再敢胡说,信不信我休了你!” 这句话一出,冯氏立马停下哭喊,她不敢置信地瞪向唐明:“你说什么,你再说一遍?” “你要是再胡说,我就休了你。”说完这些,唐明便头也不回地离开了家。 冯氏眼睁睁地看向唐明离去,一句话没敢吭。 见此,邻居们也都散了。 冯氏看着院门,站着不说话。 “咳咳!”唐云萱咳嗽几声,“娘……” “都怪你,没事儿跳什么河啊,你是不是想气死我啊!”冯氏咒骂着上前,一把揪起唐云萱,推着她往里走去。 把唐云萱安置到床上后,冯氏坐在床边,喃喃道:“你说你爹不会真的要休了我吧?” “不会。”唐云萱翻了个身,闭上眼睛,回想着河神的样子。 第二百二十五章 证明 三日后,宁王府。 清晨,唐雪瑶来到宁睿床前,替他换药。 宁睿眼里泛着血丝,满脸愧疚:“皇嫂,都是我连累了你。” “你别多想,此事与你无关。”唐雪瑶轻声道。 宁睿皱紧眉头,拼命摇头:“是我没用,都怪我。我去找我母妃,让她不要再错下去。可是……” 说到此,宁睿脸上满是痛苦:“可是她不听我的,无论我如何劝说,她就是不听。” 唐雪瑶轻轻拍了拍宁睿的背:“你别担心,我没事的。” “不,皇嫂,我一定会想办法帮你的。”宁睿脸上露出一抹坚毅。 唐雪瑶还想再安慰,宁寒却走了进来:“瑶儿,审判快开始了,咱们走吧。” 唐雪瑶犹豫地看向宁睿,宁睿忙摆手:“皇嫂,你去吧,别担心我。” 宁寒拉着唐雪瑶的手,走出了屋子。 “这次审讯的,不止有皇上贵妃,还有朝中一些有威望的大臣。”宁寒边走边介绍道。 唐雪瑶点点头:“这么多人,倒是能保证事情的公平。” 宁寒笑着摇摇头:“只要有我在,我拼死也还你一个清白。” “别这么说。”唐雪瑶嗔怪。 “瑶儿,你别担心,事情我都已经替你安排好了。一会儿进去后,你听我的安排就行。”宁寒叮嘱。 唐雪瑶笑笑:“好,我都听你的。” “那我们进去吧。”说罢,宁寒推开了大门。 皇上贵妃早已经坐在了首座,两侧坐着两排文武大臣。 唐雪瑶的视线一一扫过去,发现这其中还有不少熟人。 莫兴昌、蒋天、蒋飞、纪远、宁彦等人都在。 “参见皇上,贵妃娘娘!”唐云萱欠身行礼。 皇帝看着唐云萱,面色复杂。 上次审判回去后,他越想越气。宁寒竟然为了这个女人,带着侍卫去威胁他! 还有宁彦,也是为了这个女人顶撞自己。这女人又来历不明,身世成疑,她一旦起了二心,对整个皇家都将是致命的打击。 此女不能留! 这样想着,皇帝冷漠道:“起来吧。” “朕给了你三天的时间,来让你证明自己的身份。你要如何证明?”皇帝沉声道。 淑贵妃适时道:“时间已经给你了,要是你无法证明的话,那你就是敌国的奸细,当处以极刑!” 宁寒眼中闪过一丝寒芒,替唐雪瑶开口:“贵妃稍安勿躁,瑶儿定能证明自己。” 说完,宁寒又看向唐雪瑶:“瑶儿,你准备好了吗?” 唐雪瑶点点头:“开始吧。” 皇帝狐疑地看着二人,有些摸不清二人的心思。 “父皇,儿臣查了三日,也想了三日,最终想到了证明瑶儿身份的办法。瑶儿从小长到大,都是街坊邻居们看着长大的,这些街坊邻居,是最好的证人!” 说完,宁寒抬头:“那些街坊邻居就在门外,请父皇宣他们进来。” 皇帝轻抬手:“宣进来。” 皇帝下令后,几名老人家便跟着夏冰走了进来。 “皇上,他们都是看着瑶儿长大的,瑶儿是真是假,就让他们来说吧。”宁寒朗声道。 那几名老人进来后,先是诚惶诚恐地给皇上行了礼。等他们转头见到唐雪瑶时,面上都露出了惊喜。 “瑶儿,咱们好久不见啊。” “就是啊,瑶儿越来越漂亮了。” 唐雪瑶笑笑:“您们的身体还是这么硬朗。” “瑶儿还是这么懂事。” 宁寒自信地开口:“您几位都是看着瑶儿长大的,你们能不能证明,眼前这个人就是唐雪瑶?” “哎呀,这肯定是雪瑶啊。” “就是啊,我活了这么大岁数了,一眼就认出了这是雪瑶。” “别看我们年纪大了,我们这眼睛可还灵光着呢。” 宁寒看向皇上:“皇上,事实证明,现在的宁王妃确是唐雪瑶无疑。” 皇帝皱着眉没说话,淑贵妃见此,嗤笑一声:“人是你找来的,谁知道你有没有收买他们?” 宁寒对此早有预料,立即道:“贵妃娘娘,这些人可不是我找的。” “嗯?”淑贵妃挑眉。 “我毕竟是瑶儿的丈夫,为了避嫌,这人这件事全权交由了莫将军和纪大人。”宁寒道。 莫兴昌也适时起身:“回禀皇上,这人的确是我和纪大人一起找来的。” 纪远跟着道:“皇上,为保证事情的真实性,我和莫将军是昨晚才找的人。而且,为防意外,昨晚我二人不仅封锁了消息,还专门找了处小院看管这些人。” “皇上,纪大人和莫将军是朝中的肱股之臣,他二人的人品是有目共睹的。”宁寒说着,抬头看向淑贵妃,“不知贵妃还有没有疑问?” “莫将军和纪大人的人品,本宫自然是信得过的。”淑贵妃说完,又转眼道,“只是,这唐雪瑶身份成疑,只这几位老人怕是不够啊。” “人老了眼睛就容易花,心也容易软,唐雪瑶事情败露后,就会被处死。我怕他们心软坏事啊。”淑贵妃道。 纪远立即道:“淑贵妃说的有道理。” “皇上,其实,我和莫将军不只找了老人,各个年龄段的人我们都找来些。”纪远躬身请示道。 皇帝沉着脸:“宣进来吧。” 十五岁左右的、二十岁左右的、三十岁左右的、四十岁左右的,这四批人进来后,心惊胆战地跪在地上。 淑贵妃见此,刚要开口,就被莫兴昌抢了先:“你们抬头,看看这里有没有认识的人?” 众人小心翼翼地抬过头后,环视一周,最终把目光锁定在了唐雪瑶身上。 “回禀大人,我认识她,她是唐雪瑶。” “对对,她是唐雪瑶,我们都认识。” 一番指认后,宁寒高声道:“皇上,贵妃娘娘,事实证明,现在的宁王妃就是唐雪瑶。” “慢着!”淑贵妃神色变暗,“本宫还有疑问。” “娘娘,您的疑问未免太多了吧?”宁寒讥讽道。 淑贵妃挑眉:“怎么,你心虚了?” “有什么疑问,还请娘娘明示。”纪远道。 “这些人是单凭外貌判断的唐雪瑶,谁知道唐雪瑶会不会易容。”淑贵妃看向唐雪瑶,勾唇道,“这些人都跟唐雪瑶一起生活了多年,如果是真正的唐雪瑶的话,那她一定认得他们。” “宁王妃,你现在就跟本宫介绍介绍,这些人的身份吧。”淑贵妃冷笑道。 第二百二十六章 过河拆桥 宁寒担忧地看向唐雪瑶,唐雪瑶回之一笑。 唐雪瑶来到一位大妈跟前,朗声道:“这位是马大娘,家里有两个儿子一个女儿,女儿嫁给了一位秀才。” 马大娘笑着点点头:“我就知道雪瑶这丫头没忘记我。” “我每次遇到困难,您都帮我,我忘了谁也不能忘了您啊。”唐雪瑶笑道。 接着,唐雪瑶来到一位大爷跟前:“这位是周大爷,无儿无女,家里有只狗叫大黄。” 周大爷挠头一笑:“大黄的名字还是雪瑶给起的呢。” …… 唐雪瑶一个一个地说过去,每说一个人,淑贵妃的脸色就黑一分。 等她全说完后,淑贵妃的脸已经黑如锅底了。 “纪大人,怎么着,我说的可还对?”唐雪瑶转头看向纪远。 纪远放下手中的册子,点点头:“一字不差!” 宁寒此时站了出来,拱手道:“父皇,这些人都认识瑶儿,瑶儿也都能说出他们的身份来。儿臣以为,瑶儿已经证明了自己了。” 皇帝沉着脸,没说话。 淑贵妃咬牙道:“不行!还不够!” 宁寒眯起眼来,冷声道:“贵妃娘娘还有哪儿不满意?” 纪远跟着道:“贵妃娘娘是信不过纪某吗?” “贵妃娘娘以为如何?”莫兴昌也开了口。 淑贵妃看着堂下的二人,面色十分难看。 纪远和莫兴昌都是朝堂上的重要人物,深得皇帝信任。哪怕她是贵妃,也不敢直接得罪。 “既然要证明,那就索性证明到底。”淑贵妃硬着头皮继续道,“唐雪瑶一开始,只是个小门小户的女儿,冯氏也说过,唐雪瑶什么也不会。” “但堂下的宁王妃非但会医术,还会各种各样的技艺。这件事,本宫实在是想不通。”淑贵妃厉声道。 宁寒盯着淑贵妃,一字一句道:“瑶儿会的那些技艺,只要用心学就能学会。” “学任何事情,总有个过程。唐雪瑶短短几月,各项技艺就已经达到了非人的高度,这简直太反常了。”淑贵妃反击道。 “这只能说明瑶儿天资聪颖。”宁寒不落下风。 “呵!”淑贵妃摇摇头,“一句天资聪颖就像骗过本宫?” 说到此,淑贵妃眼神一厉:“唐雪瑶,你别说那些虚的,本宫要你说实话。” 唐雪瑶抬头道:“在进宁王府前,曾到过环城河,在那里有一道声音进入了我的脑中。自那以后,我脑中就莫名多出了许多技艺。” 唐雪瑶说完后,宁寒走到她身边,轻轻拍了拍她的背:“原来如此,瑶儿是被仙人点拨了。” 淑贵妃猛地拍桌,怒吼道:“荒唐!你当本宫是三岁小孩儿吗?” “来人,将这个满口胡言的人拉下去!”淑贵妃怒吼。 可她吼完后,却发现没人动。倒是堂下的宁寒面色不善地看向自己。 纪远和莫兴昌也都一脸深意,淑贵妃下意识地后退一步,转头看向皇帝:“皇上?” 皇帝没理淑贵妃,反而是看向了宁寒:“唐雪瑶的话,你怎么看?” “瑶儿说的,自然是真的。皇上您乃天命之子,瑶儿是您的儿媳,也算是皇家人。瑶儿经仙人点拨,说明父皇您受仙人看重。”宁寒提高音调,“这更说明,父皇您是真命天子!” 一个真命天子的大帽子扣下来,就堵住了皇帝的嘴。 皇帝深沉地看向唐雪瑶,心中越发不喜。 在这个女人跟前,宁寒是非不分,哪怕是仙人这样荒谬的话,他竟然也信。 为了这个女人,宁寒竟然颠倒黑白,混淆是非! “父皇,瑶儿已经证明自己了。”宁寒提示。 “嗯。”皇帝点头。 见此,宁寒喜上眉梢,唐雪瑶看着皇帝深沉的表情,心中一沉。 在几人喜悦的时候,皇帝又开了口:“唐雪瑶虽然证明了自己的身份,但她终归只是小门小户之女。宁寒,你现在是安国大将军,唐雪瑶的身份配不上你。” “什么?”宁寒瞪大了眼睛。 淑贵妃眼睛一转,顿时明白了皇帝的意思。 “就是,唐雪瑶的身份,根本就不能当宁王妃。”淑贵妃得意道。 “贵妃娘娘,瑶儿的王妃身份,可是当初您定的。”宁寒咬牙道。 “此一时,彼一时。当时你身体有恙,本宫是按照陪葬的要求给你找的王妃。当时唐雪瑶的身份,还算凑合。”淑贵妃勾起嘴角,“现在你摆脱了自己的罪名,成了掌握实权的王爷,身上又有安国大将军的名号,唐雪瑶当然配不上你了。” “反正当初也没有正式册妃,现在换人也方便。”淑贵妃说完,便摆出一副看好戏的表情。 宁寒握紧拳头,期待地看向皇帝。 皇帝冷漠开口:“淑贵妃说的有理,唐雪瑶,你要是识相的话,就自己离开宁王府。朕也不会亏待你,会给你补偿的。” 唐雪瑶冷声道:“如果我不愿意呢?” “不愿意?”皇帝挑眉,“也罢,宁寒如此优秀,你迷恋他也在情理之中。看在你照顾宁寒的份儿上,朕许你个侧妃之位。” 淑贵妃鄙夷道:“以你的身份,给你点儿补偿算是便宜你了,赶快谢恩吧。” “不行!”宁彦猛地站起来。 他本以为,皇兄皇嫂能应付一切,但他实在是没想到,父皇竟然如此过分。 宁彦一开口,一直默不作声的欣贵妃立马呵斥道:“这里有你什么事,你还不闭嘴!” “母妃,我实在是看不下去了。”宁彦皱着眉,“都说皇家无情,原本我还不大信,经此一事,我算是看透了。” 欣贵妃观察着皇帝的脸色,“宁彦,你赶紧退下!” “母妃,儿臣只是想说说心里话。”宁彦看向皇帝,毫不畏惧,“皇嫂进宁王府时,皇兄身负罪名身体又有重病。是皇嫂不嫌弃,又帮助皇兄脱罪,又帮皇兄疗养身体。” “这些,我都看在眼里,可以说,皇兄现在能以安国大将军的身份站在这里,皇嫂功不可没。” 宁彦越说声音越大:“而你们现在,却把有功的皇嫂贬出王府,理由竟然是皇嫂的身份低?” “皇嫂一开始什么身份你们不知道吗?你们这叫过河拆桥!” 第二百二十七章 威胁 砰! 皇帝一挥手,一个茶杯就被摔到了地上。 宁彦看着摔成碎片的茶杯,凄然一笑,跪了下来:“父皇,我说的都是心里话,如果您听的不痛快,可以随便罚我。” 欣贵妃满脸惶恐,跟着跪下:“皇上息怒,宁彦这样是因为臣妾管教不当,臣妾自请受罚。” 皇帝面色阴冷道:“你养的好儿子!” “宁彦,你疯了吗?还不快请罪!”欣贵妃厉声道。 宁彦凄然一笑:“父皇,您如果实在是生气,就把我调离京城吧。” “什么?”欣贵妃瞪大眼睛,满脸不敢置信。 “你确定?”皇帝冷声道。 “儿臣确定,儿臣自认为已经不适合呆在京中了。”宁彦低声道。 皇帝还想再说什么,就见一道虚弱的身影趔趔趄趄地走了进来。 原本还得意的淑贵妃见到来人后,立马紧张了起来道:“睿儿,你不好好养着,怎么来这儿了?” “母妃,儿臣担心皇嫂。”说完,宁睿就朝着皇帝跪了下来:“父皇,皇兄与皇嫂伉俪情深,求父皇收回成命。” 见他这样,淑贵妃快步走到宁睿跟前:“睿儿,你在瞎说什么,你身子还没好利索,赶紧回去!” “母妃,这就是您想要的吗?”宁睿猛地看向淑贵妃。 淑贵妃一愣:“你这是什么意思?” “母妃,我知道您不喜欢皇嫂,可是皇嫂人真的很好。您那么针对她,在我遇到困难时,她仍愿意伸出援手。皇嫂是我见过最好的人。”说着,宁睿就落下了泪来,“您是我的母妃,也是我最敬重的人,可是您,为什么就容不下皇嫂呢。” 一句句话,好像一根根针,扎进了淑贵妃心里。 “睿儿,母妃问你,如果母妃坚持这件事,你会帮谁?”淑贵妃颤抖道。 “母妃,我不能眼睁睁地看着您犯错。”说完,宁睿就跪了下来,“父皇,儿臣恳求您收回成命。” 皇帝面色悲戚:“睿儿,朕一直以为,你是最听话的一个。现在,为了这个女人,你也要忤逆朕吗?” “儿臣不敢,儿臣只是觉得您这样做,对皇嫂不公!”宁睿道。 “来人,把宁睿带回去,他身上伤病未愈,需要休息。”皇帝冷声吩咐。 “不!”宁睿猛地抬头,“父皇,在儿臣心中,您一直是最公正的,可经过此事,我才发现,原来您与我想的并不一样。” “扶睿儿下去!”淑贵妃尖声道。 护卫上前后,宁睿虚弱地推开他们,猛地咳嗽几声,艰难道:“父皇,母妃,不用你们赶,在愿意像皇兄一样,自请离开京城。” “你在胡说些什么!”淑贵妃尖声道。 “儿臣就是看不惯,儿臣要说句公道话!”宁睿说完,又剧烈地咳嗽了起来。 淑贵妃既担心又气愤,最终她的目光落在了唐雪瑶身上。 “你就是个害人精,你看看你把我的睿儿给害成了什么样子!”说着,淑贵妃就要扑上前去。 宁寒挡在唐雪瑶身前:“贵妃娘娘,请您自重。” “咳咳!”宁睿猛地咳嗽几声,淑贵妃恨恨地瞪了唐雪瑶一眼,又回到了宁睿身边。 “求父皇放儿臣离京,求父皇收回成命。”跪在地上的宁彦道。 宁睿见此,也跟着跪了下来:“求父皇放儿臣离京,求父皇收回成命。” “父皇,儿臣此生只钟爱瑶儿一人,如果您执意如此,儿臣愿意带着瑶儿归隐山林。”说着,宁寒也跪了下来。 皇帝的视线扫过跪在地上的三个儿子,面沉如水。 他的儿子,怎么能因为一个女人昏了头呢? 这一个个的,全都在忤逆自己。那个唐雪瑶,到底有什么妖法? 淑贵妃为难地看向皇帝:“皇上……” 此时,一旁的蒋飞冷声道:“这宁王妃真是好本事啊,能把四位皇子玩弄于鼓掌之间。” 蒋飞的话,加剧了皇帝的怒火。 先前的太子,也是因为这个妖女做的错事。现在,他另外三个儿子,也因为她而忤逆自己。 这个女人,简直就是个祸害。 见及此,皇帝开口道:“既然你们这样,那朕就给唐雪瑶一个待在宁王府的机会。” 宁睿与宁彦对视一眼,欣喜不已。 宁寒担忧地看向皇帝,以他对皇帝的了解,他不会轻易屈服。 “从即日起,唐雪瑶就是宁王妃的侧妃了,侧妃典礼,则日举行。”皇帝道。 这句话,犹如一个霹雳一般,打到了宁睿和宁彦头上。 他二人还想说些什么,就被皇帝身边的侍卫给带走了。 唐雪瑶担忧地看着离去的二人,深吸一口气。宁寒则立马开口:“父皇,儿臣早就立下誓言,此生唯瑶儿一个女人。” “你的日子还长着呢,天下的好女人多的是,回头我再给你安排一个门当户对的人当正妃。”皇帝淡淡道。 “求父皇收回成命!”宁寒高声道。 淑贵妃不悦道:“皇上能让唐雪瑶继续留在宁王府,已经是格外开恩了,你不要不懂事!” 唐雪瑶冷笑一声,她没想到,皇帝和贵妃的气量如此狭小。她没做过任何错事,如今却被如此针对。 “贵妃娘娘,当初我进府时,您亲口说过,只要我进了宁王府,不论王爷生死,我都是正妃。”唐雪瑶叹了口气,“您现在不会不认账了吧?” “你真以为你能登上枝头变凤凰吗?”淑贵妃嗤笑一声,“你也不掂量掂量自己的身份,能让你继续待在王府,已经是便宜你了。” “如果我说,我不愿意当侧妃呢?”唐雪瑶继续问。 “不愿意?不愿意你就滚出王府!”淑贵妃满脸厌恶。 皇帝也跟着开口:“唐雪瑶,你别不知好歹。” 唐雪瑶看向宁寒:“看样子,我在王府待不下去了。” “你在哪儿,我就跟着去哪儿。”宁寒紧跟着道。 “宁寒,你是宁王,别忘了你的身份,为了一个女人,值得吗?”皇帝咬牙道。 “求父皇成全。”宁寒恳求道。 皇帝盯着宁寒,仔细打量后,发现他是真要跟这女人走。 见此,皇帝暴怒:“你真以为你能威胁得了我?” 第二百二十八章 真实身份 “宁寒,为了这个女人,能要忤逆皇上吗?”淑贵妃猛地拔高声音。 “儿臣不敢,儿臣只是说出了内心最真实的想法。”说到此,宁寒抬头直视皇帝,“父皇,儿臣不敢骗您,儿臣所求的不过是唐雪瑶一人而已。” “好,好啊!”皇帝怒极反笑。 淑贵妃见宁寒如此坚决,便把话头对准了唐雪瑶。 “你现在一定很得意吧?”淑贵妃扭头看向唐雪瑶,“举手投足间,把皇上的四个皇子玩弄于股掌之间。” “贵妃娘娘,我从没这么想过。”唐雪瑶坚定道。 “呵呵,我还不知道你怎么想的?”满眼鄙夷,“不过一小门小户之女,竟然还真以为自己能当宁王正妃。” “贵妃娘娘,我正妃的身份,可是您当时承认的,怎么,现在您不打算认账了吗?”唐雪瑶高声道。 “您不配!”说完,淑贵妃看向宁寒,“别让皇上难做,为了一小门小户之女,影响了你跟皇上的关系,不值当。” 淑贵妃话音刚落,就有一道声音从门外传来。 “谁说雪瑶是小门小户之女!” 话音落地,一个满脸憔悴的中年男子,走了进来。 唐雪瑶在见到男人的一刹那,猛地瞪大了眼睛:“父亲!” 来人正是唐明,见到唐明后,唐雪瑶激动又担忧。如今她被皇帝贵妃针对,她怕连累了他。 唐明进来后,恭恭敬敬地冲着皇帝跪了下来:“下官唐明,见过皇上,见过贵妃娘娘。” 淑贵妃皱眉道:“这里是审案重地,谁允许你进来的?” 阿竹硬着头皮站了出来:”唐大人说有重要事情。” 宁寒满脸不悦,他知道唐明对唐雪瑶多重要,不想唐明牵扯进来。 “臣养育了雪瑶多年,今天既是审此雪瑶,臣有个重要的信息,要呈给皇上。”唐明拱手道。 唐雪瑶看向宁寒,宁寒微微摇头,这不在他的计划之中。 唐明对瑶儿极好,又是瑶儿的父亲,他也怕连累对方。 皇帝审视地看向唐明,沉声道:“您刚刚说什么?” “回禀陛下,臣要禀明一件事。”说到此,唐明目光深沉地看向唐雪瑶,“雪瑶不是小门小户之女。” “上次冯氏已经说过了,唐雪瑶不是你亲女。”欣贵妃开了口,“但不是亲女,也不是你能随意编排她身份的理由,你可不要想着欺君。” 唐明抬头,一字一顿道:“臣以臣的性命起誓,绝无半句虚言。” 见唐明这么说,唐雪瑶焦急不已:“父亲!” 宁寒低声道:“不可太过冲动,我知道你关心瑶儿,但如果你出事,瑶儿会更难受。” 唐明摆摆手:“我这么说,都是有原因的,别担心我。” 说完,唐明缓步走到唐雪瑶跟前,眼中满是心疼:“瑶儿,爹对不住你!” “不,您对我那么好,您怎么能这么说呢?”唐雪瑶摇头,作为一个父亲,唐明已经做的足够好了。 “你不知道。”唐明说完,深吸一口气,严肃地从怀里拿出一个玉佩。 玉佩通体碧绿,缝隙里散发着莹莹的光泽,能看得出玉佩的主人很是珍惜它。而这玉佩,正是上次唐云宣从当铺里赎回来的那块儿。 “皇上,这玉佩质地莹润,碧绿淸透,一看就不是凡物。”唐明介绍道。 “就凭一个玉佩,你就想证明唐雪瑶出身不凡?”皇帝面色渐冷,厉声道,“你可知,欺君之罪当如何惩治?” 淑贵妃也高声呵斥:“你好大的胆子!” “臣不敢,其实,当初瑶儿不是被我捡回家的,而是有人把她托付给我的。”唐明艰难道,他始终觉得自己愧对唐雪瑶,说完这些话后,他甚至都不敢去看唐雪瑶的眼睛。 “那又如何,你身份低微,能接触到你的人估计也不是什么尊贵的人。”淑贵妃不屑道。 “不,当初那人正在被人追杀,她的穿着极其华贵,绝对不可能是普通人。”唐明回忆道。 “她就算是普通人,以你的身份,你也不可能会认识她。”淑贵妃反驳道。 唐雪瑶见此,轻声劝道:“父亲,我知道您是想帮我,但这件事不是你想帮就能帮得了的。欺君之罪可是大罪,不要为了我把自己搭进去。” 宁寒则高声道:“唐明,你可能是护女心切而有些糊涂,这些我和皇上都理解,这里没你的事,你现在就退下吧。” 皇帝看向宁寒,顺势说道:“你现在离开,朕恕你无罪。” “父亲,赶紧回家吧。”唐雪瑶恳切道。 唐明知道宁寒是好意,他歉意地朝宁寒拱了拱手,开了口:“十七年前,我出门在外时,救助了一位夫人。那位夫人怀里还抱着一个女婴,而那个女婴,就是现在的唐雪瑶。” “当时那位夫人为了引开追兵,就将瑶儿托付给了我。怕那些人再次追杀,她先让我把瑶儿抱回家,她安全后再来找我。”说到此,唐明悲伤地看向唐雪瑶,“可是,那位夫人之后就再也没有来过,我想,她可能已经遭遇不测了。” “为了瑶儿的安全,我对外宣称瑶儿是我的女儿。就连冯氏,我也只跟她说瑶儿是我捡的。”说到此,唐明唏嘘不已。 唐雪瑶身子微震,她如今就是唐雪瑶,唐雪瑶就是她。 听了唐明的叙述,得知了亲生母亲的死讯,哪怕自己就没见过她,唐雪瑶依旧难受不已。 “你既然敢说唐雪瑶不是小门小户,那想必你已经知道了唐雪瑶的真实身份。”皇帝挑眉道。 唐明低头沉声道:“是。” “那你说说看,唐雪瑶的真实身份到底是什么。”说完,皇帝又话锋一转,“如果敢说假话,朕连唐雪瑶一起处置。” 唐明没想到皇帝会如此说,他悲切地看向唐雪瑶:“瑶儿,我说的都是我内心的真实想法,如果……” “你不会怪爹吧?”唐明小心翼翼道。 唐雪瑶眼含热泪,拼命摇头:“不会,您豁出命去就为了帮我,我怎么会怪您呢。” “那就好,那就好。”唐明喃喃道。 淑贵妃满脸不耐道:“赶紧的,唐雪瑶到底是谁的女儿?” 第二百二十九章 事实 此时,堂内的所有人,都把目光集中到了唐明身上。 皇帝和贵妃饶有兴趣地盯着唐明,唐雪瑶心脏扑通扑通地跳个不停,宁寒满怀期待地等着唐明开口。 堂上候着的众多大臣,则在窃窃私语,满脸八卦,猜测着唐雪瑶的真实身份。 唐明清了清嗓子,开口道:“臣斗胆猜测,在座的莫兴昌就是瑶儿的亲生父亲!” 这句话一出,瞬间引起了轩然大波。 皇帝面沉如水,他的目光在莫兴昌和唐雪瑶之间来回扫视,似乎在辨别唐明话的真实性。 唐雪瑶在第一时间就看向了莫兴昌,恰巧,莫兴昌此时也看了过来。二人对视,皆感受到了对方的吃惊。 淑贵妃指甲掐进肉里,厉声道:“胡说,莫大人的身份也是你能沾边的?” 以莫兴昌在朝中的威望,一旦他成为唐雪瑶的生父,那宁寒将再无人能敌。 淑贵妃眼神冰冷道:“如果你敢撒谎,本宫会亲自下令杀了你。” 唐雪瑶回过神来,焦急道:“父亲,不要开玩笑了,您快回去吧!” 宁寒赶紧拱手:“贵妃娘娘见谅,我这就把他带走。” 说完,宁寒便给了夏冰一个眼色,夏冰立刻到了唐明跟前:“唐大人,我带您离开。” 莫兴昌神色复杂地看着唐明,缓缓开口:“他没说谎。” 什么! 皇帝震惊地看向莫兴昌,淑贵妃也慌张道:“莫大人不要开玩笑了,谁不知道,莫大人根本就没有女儿。” “回禀皇上。”莫兴昌上前一步,“十七年前,臣出征在外,当时正是战争最关键的时候,敌国的人为了打击臣,便对臣在家乡臣的妻女下了手。” “在夫人与臣的书信中,夫人也曾提到过,她给臣生了一个女儿。”提起妻子,莫兴昌便红了眼眶。 皇帝沉吟道:“可这也不能证明,唐雪瑶就是你的女儿。” “不,皇上。”莫兴昌激动道,“其实,从见到宁王妃的第一面,我就感到莫名的熟悉。就好像,我们二人之间有什么联系一样。” “如今看来,这就是血脉亲情。”莫兴昌感叹。 唐雪瑶震惊地看向莫兴昌,她实在是没想到,自己的身世竟然如此离奇。 蒋飞冷笑一声:“莫大人不要太激动,认回亲女可是大事,仅凭一块儿玉佩可说明不了什么。” “就是,这玉佩不是前几天才从当铺里赎回吗?你怎么知道这玉佩就一定是你的呢?”淑贵妃附和道。 提起当铺,唐明愧疚地看向莫兴昌:“这玉佩是贱内偷偷当当,对不起。不过我敢保证,这就是当初尊夫人给我的那一块儿。” 唐明说着,就把玉佩递了过去。 莫兴昌接过玉佩,轻轻抚摸:“这就是夫人的那一块儿。” “对了,瑶儿,你手里不还有一个香囊吗,快拿出来给莫大人看看。”唐明道。 唐雪瑶掏出香囊,犹豫道:“莫大人,您要不要看看这香囊。” 见到香囊的一瞬间,莫兴昌瞪大了眼睛,他小心翼翼地接过香囊,细细查看着上面的花纹。 “这种绣法,是夫人自创的,这香囊就是夫人亲手绣的!”莫兴昌激动不已,他与夫人感情极深,见到香囊,仿佛又见到了自己的妻子。 唐雪瑶静静地看着莫兴昌,心中复杂万分,她张张嘴想说些什么,却又不知道该说些什么。 宁寒来到唐雪瑶身边,轻轻拍着她的背,低声道:“一切有我,无论发生什么事,我都在你身边。” “皇上,既然莫大人已经开口了,以瑶儿的身份,可以当宁王妃的正妃了吧?”宁寒高声道。 此时,一旁的蒋飞猛地开口:“莫大人,你可不要为了帮宁王,就故意演这一出戏啊。” 莫兴昌眼睛通红:“你放屁,这就是我夫人亲手绣的,瑶儿就是我女儿!” “我记得,当时你妻女出事后,你还派人搜找过。当时,你不是从河里捞出一个女婴吗?”蒋飞冷声道。 “对啊!”莫兴昌说完,喃喃道,“当时那女婴身上还包着夫人亲手做的襁褓,那女婴当时又那么小,不应该啊?” 皇帝沉吟道:“此事事关重大,莫将军可不要轻易被人骗了。” 淑贵妃也跟着道:“就是啊莫将军,你身份尊贵,多少人想沾到您身上,你可得好好看看,她到底是不是你女儿。” 说着,淑贵妃眼珠一转,看向唐雪瑶:“这个唐雪瑶,可会不少手段,如何皇上的四个皇子都已经被她迷惑住了。您作为朝堂上的中流砥柱,可不能被她骗了啊。” 莫兴昌抬头,细细地打量着唐雪瑶。 “像,简直是太像夫人了,你跟夫人年轻的时候简直有八分像。”莫兴昌感叹着。 皇帝面无表情地看着堂下,眼睛时不时地扫到莫兴昌身上。 朝中的四个皇子,已经为了这个女人忤逆他了。她以一个平民的身份,都能搅和出这么多事儿来,一旦成了莫兴昌的女儿…… 不行,莫兴昌是他的得力干将,坚决不能让唐雪瑶成为他女儿。 皇帝心中始终觉得唐雪瑶有异,但现在宁寒对她十分喜欢,他之前对宁寒有所亏欠,也不好直接把唐雪瑶弄走。 原本,皇帝是想让唐雪瑶离开宁寒,天长日久地,他们二人见不到面,感情总会消失。 后来,他退步上唐雪瑶为侧妃,是打算给宁寒另娶一个贤淑懂事点京中贵女为正妃。等宁寒真正地感受过京中贵女的好后,自然也就对唐雪瑶失去了兴趣。 可谁想到,莫兴昌竟然一副认准唐雪瑶的样子。 莫兴昌看着唐雪瑶,直觉告诉他,眼前这个人就是自己的女儿。可是,事实却是,在十七年前,河中有他女儿的尸体。 淑贵妃见莫兴昌犹豫,开口道:“世界上有那么多人,偶尔有几个长得相似的人也有可能,莫大人可不能单纯因为外貌而认亲啊。” 唐明见此,闭上了眼睛,悲戚开口:“莫大人,不用怀疑了,瑶儿就是你的女儿。” “可是那女尸……”莫兴昌犹豫道。 “那女尸是我当时扔进河里去的。”唐明道。 第二百三十章 爹护着你 唐明的话一出,瞬间间引起了轩然大波。 事情一波三折,皇帝的耐心就快磨没了,他皱眉道:“唐明,老实交代,这到底是怎么一回事!?” 唐明深吸一口气,面向皇帝,拱手道:“臣有罪。” “那女婴身上的襁褓,原本是在瑶儿身上包着的,只是……”说到此,唐明一顿,满脸为难。 “只是什么!”莫兴昌急得不行。 “只是,当时我已经养了瑶儿几日,瑶儿十分懂事可爱,我那时又没孩子。”唐明猛地跪在莫兴昌跟前,“我实在是舍不得瑶儿,当时见您在搜查,怕您查到我身上把瑶儿带走,我就找了具女婴尸体,给她包上瑶儿的襁褓,扔到了河里。” “你!”莫兴昌气愤地看向唐明,“你为了一己之私,就让我们父女分离,你怎么敢!” 唐雪瑶实在是没想到,唐明能这样做。但唐明这十几年的疼爱也不是作假…… “大人,我知道我做错了,您要是想罚我,我绝无二话。”唐明悲切道。 “瑶儿是我亲生女儿,我只想她好好的。让我们父女分离是你第一个错。没好好待瑶儿,是你第二个错!”莫兴昌厉声呵斥。 说到此,莫兴昌已经快步到了唐明跟前,他虎目瞪圆,狠命地掐住了唐明的脖子。 “咳!咳!!”唐明脸涨的通红,他感觉自己越来越难呼吸,额头上也爆出了青筋。 “父亲!”唐雪瑶焦急地看着唐明,快步上前阻拦。可莫兴昌手上的力度太大了,唐雪瑶费了半天劲也没把唐明救下来。 “我要你死!”莫兴昌面目狰狞道。 眼见唐明越来越虚弱,唐雪瑶高声道:“事情发展到这种地步,难道不是怪你自己吗?如果父亲当时没救下我,我早就被你的敌人给杀了!” 这句话,如同一个霹雳,劈到了莫兴昌头上。 对啊,事情发展到这个地步,归根结底其实是怨自己。 莫兴昌心里一颤,手上顿时松了力气。 唐明奋力挣扎,摆脱了莫兴昌的禁锢。 唐雪瑶怕莫兴昌做出什么事来,忙道:“其实,父亲待我很好,您不要怪他。” 莫兴昌见唐雪瑶还替唐明说话更气了:“他放任冯氏那个贱人欺辱你,这叫待你好?不行,冯氏竟然欺辱了我儿十多年,我现在就去杀了那个贱妇!” 见他这么说,唐明低头道:“莫将军,我知道,我太自私了,我现在只想求您,求您好好待瑶儿。” “不,父亲,您的救命之恩,我永远不会忘记。”唐雪瑶真诚道,唐明能为她做到这种地步,已经证明他是个极好的父亲。 “我自会好好待瑶儿。那个,感谢你救了瑶儿。”莫兴昌别扭道。 “不不,是我的错。”唐明无措地摆着手。 莫兴昌朗声道:“我既然说要感谢你,就一定会感谢你,我莫兴昌说话算话,以后你有任何事,都可以来找我,我绝不推脱!” 说完这些,莫兴昌一甩衣袖,看向蒋飞:“现在事情真相大白了,瑶儿就是我亲生女儿。” “皇上,事情已经查明,宁王妃唐雪瑶就是老臣的女儿,以瑶儿现在的身份,去宁王妃做个正妃,您看如何?” 皇帝面色阴沉,目前的局面,是他最不想看到的。他想阻拦莫兴昌认亲,但唐明拿出的证据以及莫兴昌的态度,都让他找不到合适的理由反驳。蒋飞父子神色犹豫,但最终没有开口。 淑贵妃气的咬牙切齿,她怎么也没想到,自己当初挑的殉葬王妃竟然成了京城贵女? 自己今天本来是给唐雪瑶教训的,可如今却使得唐雪瑶摇身一变成了莫将军亲女。 更让宁寒多了个得力助手,也给自己的宁睿树立了个强大敌人。 这唐雪瑶真是克我! 莫兴昌说完话后,便抬头等着皇帝的答复。 皇帝看着莫兴昌身上穿着的高阶官服,心下暗暗叹了口气。 有莫兴昌这个亲爹在,自己以后再想整治唐雪瑶可就麻烦了。 此时,宁寒突然开了口。 “父皇,莫家底蕴深厚,莫将军是又出名的天才,既然瑶儿是莫将军的女儿,那瑶儿最近学东西快的原因也找到了。”宁寒顺势替唐雪瑶解决了这个隐患。 周围的官员也跟着窃窃私语:“是啊,都说虎父无犬女,这龙生龙凤生凤。怪不得这宁王妃如此出色,原来是随根儿啊。” 听到这些夸赞女儿的话,莫兴昌高兴地嘴巴都快咧到耳朵根儿去了。 众人的话,让皇帝找不到理由反驳,但他又不想如此轻易地放过唐雪瑶,便只一言不发。 宁寒好似没看出皇帝的不愿,拱手道:“父皇,我和瑶儿成亲时,十分仓促,儿臣总觉得对不起她。因此,儿臣提议,重新补办与瑶儿的婚礼,顺便把正妃的册封仪式给补办了,同时昭告天下,让所有人都知道瑶儿是宁王妃!” 莫兴昌也跟着道:“婚礼是肯定得补办的,但在这之前,必须先让瑶儿认祖归宗。瑶儿得先是我女儿,才是宁王妃。瑶儿,从今以后,你将不再是唐雪瑶,而是莫雪瑶。” 宁寒有心想反驳这句话,但看在莫兴昌是自己岳丈的份上,没再说话。 唐雪瑶弯弯嘴角,她十分欣赏莫兴昌,今天虽然多出个爹来,但这个爹是莫兴昌,她便没有多抗拒。 莫兴昌凑到唐雪瑶跟前,高兴道:“瑶儿,从今以后,爹护着你。” “谢谢。”唐雪瑶朗声笑道。 听到唐雪瑶感谢的话,莫兴昌虽然觉得她有些客气,但仍然很高兴:“瑶儿,今后谁要是敢欺负你,爹绝不饶他!” 唐明一脸落寞地看着父女二人,虽然这个场景他预想过很多回了,但此刻他心里仍如刀扎一般难受。 唐雪瑶把一切收入眼中,诚恳道:“父亲,您永远是我的父亲。” “瑶儿,你,你不怪我吗?”唐明颤抖道,他自己做的事,哪怕自己都无法原谅自己。 唐雪瑶笑笑:“您是我爹,救了我一命爹,这就够了。” “瑶儿被你养的很好,刚刚对你动粗,对不住啊。”莫兴昌跟着道。 唐明又哭又笑:“怎么都好,怎么都好。” 就在众人高兴之时,皇帝终于开了口:“认亲之事,不可儿戏,想要认祖归宗,必须得经专人验证才行。” 第二百三十一章 滴血认亲 “皇上,瑶儿就是老臣的女儿,这件事千真万确!”莫兴昌皱眉道。 “爱卿身份尊贵,你平时道一言一行都影响朝堂,何况是认亲这样的大事。”皇帝态度十分坚决,“自古以来,认亲都以滴血认亲之法。如果唐雪瑶真是爱卿的孩子,那你们二人的血一定会相融。” 皇帝的话,在莫兴昌听来十分刺耳。他心里十分确信唐雪瑶是自己的亲生女儿,皇帝的话好似在质疑自己。 好容易寻来这么一个孩子,莫兴昌十分看重。在莫兴昌眼里,唐雪瑶甚至比皇帝还重要。 “瑶儿,你可愿意与我滴血认亲?”莫兴昌问道。 对于滴血认亲这件事,唐雪瑶心里是十分无语的,这样不科学的事,也不知道为什么被这么多人信奉。 虽然这样想着,但唐雪瑶还是点头:“我愿意。” 皇帝都执意如此了,她也没必要跟皇帝对着干。况且,她也不怕滴血认亲。 见唐雪瑶答应了,莫兴昌才拱手对皇帝道:“皇上,臣愿意与瑶儿滴血认亲。” 皇帝点点头,随手招来太监,吩咐道:“去把滴血认亲的东西呈上来。” “是。” 不一会儿,就有三个太监拿着东西走了进来。 第一个太监先把一个红木矮凳放到大堂中央,第二个太监把一盆清水放到矮凳上,最后一个太监则端着一个托盘,托盘上是两块儿毛巾并两把匕首。 “莫将军,请。”太监弯腰恭敬道。 莫兴昌皱眉看着托盘:“这么大的匕首,一刀下去,得多疼啊。” 淑贵妃满脸无语:“莫将军征战沙场多年,还会怕这一把小小的匕首吗?” 自从莫兴昌认了唐雪瑶,她心里就满是不痛快,她一点儿也不想让唐雪瑶成为莫兴昌的女儿。 莫兴昌笑笑:“娘娘误会了,我一个糙老爷们儿当然不怕这匕首,但是瑶儿毕竟是个弱女子,这匕首于她而言,太过了。” 说完,莫兴昌便吩咐道:“你去找一根针来,我用匕首,瑶儿用针。” 太监犹豫地看向皇帝,皇帝微微点头,事情都到了这一步了,用针还是用匕首,都已经无所谓了。 等太监拿上针来后,莫兴昌拿起针仔细查看,怎么看怎么觉得针粗。 “还有没有细一点儿的针,这一针扎下去,瑶儿肯定疼。”莫兴昌感叹道。 太监干笑一声:“莫将军,这已经是能找到的最细的针来。” 皇帝看不下去了,皱眉道:“好了,既然要滴血认亲,就干脆利落些。” “没事儿,我不怕疼。”唐雪瑶笑道。 “哎,看来要委屈我儿了。”说着,莫兴昌便干脆利落地在自己手上划了一刀。 一刀下去,鲜血顿时涌了上来,莫兴昌手凑近水盆,鲜血便落入了清水中。 “瑶儿,你可千万要小心一点,轻一点。”叮嘱的同时,莫兴昌把那根针递给了唐雪瑶。 唐雪瑶接过针,干脆利落地扎在了手指上。 噗! 一颗血珠瞬间成型。 唐雪瑶把手指凑到水盆上,轻轻一弹,血珠便朝盆里滴去。 众人的目光,也随着血珠看去。 淑贵妃咬紧牙关,揪心不已。不要相融,千万不要相融,唐雪瑶只是个小门小户之女,她不是莫兴昌的女儿! 淑贵妃在心中默默祷告,眼睛紧紧盯着水盆。 皇帝也微微探身,想要第一时间看清水里的状况,他也不希望血珠相融。 唐明额上沁出细密的汗珠,他十分紧张。虽然他觉得唐雪瑶就是莫兴昌的女儿,虽然他也拿出了证据,虽然莫兴昌已经承认了唐雪瑶的身份。 但这毕竟是他的猜测,万一当时他救的女人,不是莫兴昌的妻子,那他一家和瑶儿就全完了。 宁寒捏紧拳头,他知道父皇不喜欢瑶儿,如果瑶儿是莫兴昌的女儿,那以后自己不在瑶儿身边时,他也会放心不少。 唐雪瑶是现场最镇定一个,她知道,滴血认亲本来就没有什么科学性而言。 在众目睽睽之下,鲜红的血珠子在清水中成型。两粒血珠在清水的无形推动下,渐渐靠近。 莫兴昌紧张地连呼吸都停止了,眼珠瞪大,紧紧地盯着清水中缓慢靠近的血珠。虽然他能确定唐雪瑶是自己的女儿,但是看到清水中的血珠时,他依旧紧张得要命。 在这种紧张气氛之下,血珠越来越近,越来越近。 莫兴昌的眼睛也越瞪越大,在两颗血珠靠近融合的一刹那,莫兴昌激动地喊出了声:“融合了!两颗血珠融合了!瑶儿果真是我的亲生女儿!!” “我有女儿了,我莫兴昌有女儿了!!”莫兴昌大笑。 至此,唐明提着的心,才算落了地。 唐雪瑶看着激动的莫兴昌,恭敬地行了一礼:“父亲。” “哎,哎,我的好女儿。”莫兴昌喜不自胜,他往兜里摸了又摸,最后遗憾道,“爹出来的着急,也没给你带什么见面礼。这样,一会儿你跟着我回府,不,回家。” “回家后,你看上什么了,就拿什么。”莫兴昌兴奋道。 看着兴奋至极的莫兴昌,皇帝的脸色也愈发难看。淑贵妃冷眼看向堂下,一言不发。 “皇上,滴血认亲已经出了结果,事实证明,瑶儿就是臣的亲生女儿。”莫兴昌高声道,言语中有激动也有自豪。 “嗯。”皇帝微微点头,“以唐雪瑶现在的身份,自然可以继续当宁王妃。” 淑贵妃想说些什么,但看到皇帝隐忍的表情后,便没开口。 “当时瑶儿嫁入王妃较为仓促,朝廷也没进行正式的册封仪式,如今瑶儿的身份已经明了,不知册封仪式何时补办?”莫兴昌问道。 皇帝立即找来礼部官员:“你们立即商讨宁王与宁王妃的婚事,事关莫将军嫡女,不可有任何闪失!” 听到皇帝说完,宁寒的心才算落了地,他的瑶儿终于能被世人认可了。 此间事了,皇帝便回宫了,莫兴昌当即就想把闺女接回府里,但他看到女儿与宁寒深情对视后,便给了二人独处的机会。他自己则风风火火地去准备女儿的婚事了。 当天晚上,唐雪瑶还是回了宁王府。 就寝后,唐雪瑶突然道:“宁寒,大婚那天,我想让父亲也来。” “你是说唐明?”宁寒问。 “对。” 第二百三十二章 宁彦 “瑶儿,咱们的婚礼,你说了算。”宁寒笑着揉了揉唐雪瑶的头。 唐雪瑶叹了口气:“唐明虽然不是我的亲生父亲,但他对我是真的好。有时候,我甚至觉得,他对我比对唐云萱都好。” “可他依旧无视冯氏对你的欺辱。”宁寒心疼道。 “不。”唐雪瑶摇摇头,“父亲不是无视,他是在装不知道。但我认为父亲这样,恰恰是对我的保护。” “父亲不可能天天在家里看着我,冯氏心眼又极小,父亲装作不知道的话,冯氏偶尔还会做做样子。”唐雪瑶沉思道。 “他一个男人,还压不住一个姨娘?”宁寒疑惑道。 唐雪瑶摇摇头:“冯氏及其泼辣,不仅父亲,就连冯氏的亲娘都管不了她。” “一旦父亲把事情摆到明面上,那冯氏直接就掀桌子不干了。父亲肯定是想到了这一点,这次装作不知道的。”唐雪瑶沉声道。 唐雪瑶回忆起唐明当初那心疼又无奈的眼神后,无声地叹了口气。 宁寒一把搂过唐雪瑶,轻声安慰道:“让你受苦了,要不我替你出气?” “别!”唐雪瑶连忙阻拦,“冯氏是父亲的姨娘,又为他生了一对儿女,为了自己的儿女,父亲也不可能放弃姨娘。” “你要是对付冯氏,父亲绝对会难过。”唐雪瑶焦急道。 宁寒轻抚唐雪瑶的背,柔声道:“你放心,不经过你的允许,我绝不会擅自去找冯氏的麻烦。” “只是这冯氏着实可恶,但咱们投鼠忌器,偏偏又顾忌着唐明而无法惩治冯氏。”宁寒遗憾道,说到此,宁寒沉声问,“瑶儿,冯氏原本不在京城,你知道是谁把她找来的吗?” “常贵妃?”唐雪瑶试探道。 “原来你也感觉到了。”宁寒一脸冰冷,“常贵妃怕我挡了她儿子的路,一直看我不顺眼。” “她也看我不顺眼。”唐雪瑶冷不丁道。 宁寒爱怜地摸了摸唐雪瑶的脸:“她看你不顺眼,是因为你把我治好了的缘故。瑶儿,我连累你了,对不起。” 见宁寒情绪低落,唐雪瑶忙道:“哎呀,别说这个了,说说咱们明天的婚礼吧。” “婚礼?”宁寒目光迷离,想象着二人婚礼的样子。 “我一定要给你一个最华贵的婚礼,我要让全京城的人都知道,你是当之无愧的宁王妃。”宁寒目光坚定道。 在宁寒伤未好,还在床上躺着时,就已经想象到了今天的场景。随着时间的推移,这件事渐渐成了宁寒心中最大的心愿。 如今他的心愿马上就要完成了,哪怕现在就让他放弃皇位,他都愿意。 唐雪瑶对这些人并不在乎,但她像逗逗宁寒,便扁嘴道:“除了常贵妃,我感觉欣贵妃、皇上他们几人,都很不喜欢我们。” “瑶儿,对不起,都是我没用。你是我的妻子,妻凭夫贵,你如今这样,都是因为受我牵连。”说着,宁寒握紧拳头,坚定道,“我宁寒以后一定会努力,我看看谁还敢不喜欢瑶儿。” 这话听得唐雪瑶噗嗤一笑。 宁寒面露疑惑:“瑶儿,你在笑什么?” “没什么!”唐雪瑶摇摇头,“我在想,其实皇宫里也有些心思纯良的人。” “是啊,宁彦和宁睿都是我的好兄弟。他们的母妃虽然不是好人,但歹竹出好笋,他二人十分纯良。”宁寒感叹道。 “怕就怕,这些纯良的人,被心思深沉的人所利用。”宁寒担忧道,他自己经历了大起大落,倒是不担心这个。 “我觉得,好人就一定会有好报,他们一定会有属于自己的生活。”说到此,唐雪瑶嘴唇凑到宁寒耳边,呼了口气。 一股酥酥麻麻的感觉瞬间涌便全身。 宁寒身子一抖,面露悲伤:“可惜,我过几天就见不到瑶儿了。” “那个,我回来时答应莫将军了,明天就回国公府。”唐雪瑶道。 “什么?那我岂不是明天就见不到你了!”宁寒不舍地看向唐雪瑶,“瑶儿,你不要走好不好,求你了!” 唐雪瑶好笑道:“说什么都没有用,咱们快成亲了,成亲有成亲的规章流程。而且,我也已经答应莫将军了。” “瑶儿,你事先都不跟我商量一下吗?”宁寒满脸委屈地看向唐雪瑶。 见宁寒一张俊朗的脸委屈成了受气包,唐雪瑶无奈道:“那,我今晚还在这里,我补偿你一下……” 宁寒得逞一笑,大手一伸,便拉上了床帘。唐雪瑶脸红红地看着宁寒,看着宁寒俊朗的脸越来越近、 满园春色关不住…… 皇宫。 欣贵妃面若冰霜地看着跪在地上的宁彦。 宁彦虽然跪着,但脊背却挺成了一条直线。 “你自己说说,你错在哪儿了?”欣贵妃冷声道。 宁彦抬头直视欣贵妃:“儿臣不知。” “你不知?”欣贵妃气极反笑,“怎么着,你还以为自己做的对?” “你父皇厌恶唐雪瑶,但你为了帮她忤逆你父皇,这是你的第一个错。” “宁寒本就势大,如今唐雪瑶成了莫兴昌的女儿,有莫兴昌这个岳家,宁寒的势力将会越来越大。这是你第二个错!” “做事不动脑子,只一味地凭借感情用事,被一些儿女情长影响自己的判断,这是你第三个错!!” 说完这些,欣贵妃走到宁彦跟前,俯视道:“你现在再跟我说,你没错?” 宁彦倔强地看向欣贵妃:“儿臣始终认为,儿臣没错!” 见儿子这么倔强,一股无名之火直冲欣贵妃脑门。此时的欣贵妃,再没了皇帝面前的贤淑。 “拿鞭子来!”欣贵妃厉声道。 宫女瑟缩地取来鞭子,便识趣地离开了。 欣贵妃拿起鞭子,试了试手感:“你大了之后,我就没再打过你。我以为,我不会再用到它。” 见到鞭子的那一刻,宁彦回忆起过往种种,眼神瞬间冰冷。 欣贵妃对着宁彦一甩鞭子,就感到一股阻力。 宁彦手死死地捏着鞭子,轻声道:“母妃以为,我还是小孩子吗?” “松手!我不打你,你不会长记性!”欣贵妃皱眉道。 “长记性?涨什么记性?”宁彦思索一番,勾唇冷笑,“母妃不会以为,我很在乎那个唐雪瑶吧?” 欣贵妃猛地瞪大了眼睛:“难道不是?” 第二百三十三章 舍不得 “连母妃都信了,想必别人肯定也信了。”宁彦得意道。 宁彦的种种行为,令欣贵妃心里微颤。 “你的心思什么时候变的这么深?”欣贵妃捏紧手中的鞭子。 宁彦抬起下巴道:“怎么,母妃对现在的我不满意吗?” 欣贵妃认真地审视着宁彦,叹了口气:“彦儿,母妃知道,你平日里的纯真单纯都是你的伪装色,但是……” “你的心思,何时变的这么深了,深到……”欣贵妃放下手中的鞭子,“连母妃现在都看不透你了。” “这正是我想要的。”宁彦满意地抬头,看着欣贵妃,“母妃是这世界上最了解我的人,如果我连母妃都被骗了,那我的伪装才算是有用。” “可是,你今天忤逆了你父皇。”欣贵妃皱眉,今天她才发现,她儿子长大了,已经不再是她能掌控的了的了。 “母妃知道你在图谋什么,但忤逆皇上,对你的计划百害而无一利。”欣贵妃分析道。 宁彦摇摇头:“不,如果我不忤逆父皇,就得不到宁寒的重视。” “难道在你眼里,皇上比宁寒都重要吗?”欣贵妃反驳道。 “宁寒当然比不上父皇。”宁彦皱眉,“但是,不论我怎么做,父皇都不可能把我放在首位,甚至我想讨父皇欢心都很困难。” “那你今天还忤逆皇上?”欣贵妃厉声道。 “宁寒不一样,他是离皇位最近的人,唐雪瑶是宁寒最重要的人,今天的事过后,唐雪瑶和宁寒都得感激我。”宁彦自信道,“准确地说,我已经得到了他二人的绝对信任了。” “你跟宁寒关系再好,他还能把位子传给你不成?”欣贵妃想不通。 宁彦嗤笑一声:“母妃,唐雪瑶是宁寒最重要的人,也是宁寒最致命的弱点。” “宁寒可是表示过,他愿意为了唐雪瑶,归隐山林。”宁彦意味深长道。 听完宁彦的话,欣贵妃出了一身冷汗,她强装镇定道:“你,你打算对唐雪瑶下手?” 杀人欣贵妃不怕,她也很厌恶唐雪瑶,但是宁彦一直以来都与唐雪瑶关系深厚。 看着宁彦说起唐雪瑶来没有一丝感情,欣贵妃瞬间变了脸色,她才感觉到这个儿子的可怕。 宁彦没理会欣贵妃的表情,耐心开口:“母妃,你现在了解我的意图了吗?” “了解了。”欣贵妃牵强地点点头。 “那儿臣现在可以起来了吗?”宁彦锤了锤腿,一脸痛苦地抱怨道,“一直跪着,腿都跪麻了。” 宁彦的话,把欣贵妃拉回了现实。看着重新恢复纯真的宁彦,欣贵妃恍惚觉得刚刚的宁彦是他的幻觉。 “你起来吧。”欣贵妃说完,便把侯在门外的宫女叫了进来。 原本欣贵妃把宫女支走,是方便教训儿子。但现在,自己身边有宫女,她才觉得有安全感。 宫女进来后,宁彦便嚷嚷:“哎呀,我的腿痛死了,你赶紧过来帮我按摩按摩。” 宫女偷偷看了欣贵妃一眼,见欣贵妃点头,再看宁彦那夸张的表情,偷笑一声,到了宁彦跟前帮他按摩。 欣贵妃把这一切都收入眼底。 彦儿的一切行为都很正常,难道刚刚彦儿的话,是她的幻觉? 好端端的,她怎么产生了幻觉呢? 等宫女按摩好后,宁彦才起身:“母妃,时辰不早了,儿臣先回府了,就不打扰母妃休息了。” 欣贵妃揉了揉额头,有些疑惑自己为什么会产生这样的幻觉。 就在她说服自己刚刚发生的一切是幻觉时,宁彦就又开了口。 “对了,刚刚跟母妃说的话,母妃不要忘记。”宁彦勾起嘴角。 这句话,听得欣贵妃一个激灵,她看向宁彦,发现此时的他脸上的笑不达眼底,瞬间明白了一切。 刚刚发生的一切,不是她的幻觉,宁彦真的是一个城府极深的人。 “母妃,母妃?” 一阵温柔的呼唤,把欣贵妃唤回神。 “母妃,想什么呢,这么入迷。”宁彦好笑道,此时的他,又变回了那个纯真善良的宁彦。 欣贵妃看向宁彦,一字一顿道:“彦儿放心,只要你是想做的事,母妃都会支持你。” “儿臣在此先谢过母妃了。”宁彦说罢,便行了一礼,“对了,希望母妃以后不要再为难唐雪瑶了。” 欣贵妃深吸一口气:“我知道了。” 她既没答应,也没拒绝。 宁彦朝欣贵妃点点头,便转身离去。 等宁彦离开后,欣贵妃无力地靠在了椅子上。宁彦这样,她也不知该高兴还是该害怕。 一大早,宁王府外便热闹不已。 国公府的人早就在宁王妃外候着了。 原本还跟唐雪瑶腻歪的宁寒,一听国公府的人来了,脸瞬间就垮了下来。 唐雪瑶好笑地捏了捏宁寒的脸:“怎么啦,这么沮丧?” “瑶儿,一会儿分别后,我好久都没法再见到你了。”宁寒低声道。 正在为唐雪瑶梳头的阿梅噗嗤一声笑了出来,宁寒的眼刀瞬间甩了过去。 阿梅捂住嘴,低声道:“这就是传说中的,一日不见如隔三秋?” 唐雪瑶笑道:“呦,阿梅也会打趣人啦?” 阿梅笑笑:“奴婢只是在说真话而已。” “看来这小妮子是思春了。”唐雪瑶打趣道。 “哎呀,怎么说起我来了!”阿梅脸瞬间红了。 “好了,不说你了,赶紧给我梳妆吧,门外的人还等着呢。”唐雪瑶道。 宁寒立即道:“瑶儿,你现在身份可是不一样了,得认真梳妆,仔细打扮。俗话说慢工出细活。” 接着,宁寒转头道:“阿梅,别着急,慢慢为王妃梳妆。” 唐雪瑶见宁寒一脸严肃,一阵好笑:“行,阿梅,听王爷的,梳仔细点儿。” “王妃,您没听出来啊,王爷这是拐弯抹角地想让您多留一会儿呢。”阿梅嬉笑道。 “越发没有规矩了。”宁寒说罢,思索道,“阿梅你也不小了,该给你找个夫家了。” “王妃,王爷打趣奴婢。”阿梅低头小声道。 “哈哈哈。”唐雪瑶笑笑,“宁寒,你变坏了。” “王妃,口脂。”阿梅轻声道。 上完口脂,唐雪瑶起身:“好了,我现在也该走了,也不好出去太晚。” 宁寒搂过唐雪瑶的腰:“瑶儿,我舍不得你。” “那就好好想我,我也会想你的。”唐雪瑶笑笑,转身开门。 门一打开,阿竹阿菊等人便行礼道:“王爷,请准许我们随王妃去国公府。” 第二百三十四章 狗咬狗 看着他们几人的样子,应该是很早就在门口候着自己了。 此时,阿梅阿兰也齐齐开口:“王妃,我们也跟着您走。” 众人的话,令唐雪瑶心中一暖,笑着道:“你们的心意我领了,你们毕竟是宁王府的人,太多人去不太好。” 阿梅阿兰一停,瞬间就急了。 唐雪瑶紧接着道:“阿梅阿兰她们跟着我去就够了。” 阿梅阿兰一听,瞬间高兴了起来。门口的众人急声道:“王妃,我们……” “我知道你们有心,这几日你们在王府,替王爷好好筹备婚礼吧。”说完,唐雪瑶笑着看向宁寒,“我可是期盼好久了。” “瑶儿放心,我一定风格地把你迎回来!”宁寒郑重道。 众人也紧跟着道:“我们一定尽全力,不让王妃失望!” “我们赶紧出去吧,国公府的人该着急了。”唐雪瑶道。 府中众人也跟着唐雪瑶出来了,他们都舍不得王妃,都出来送行了。 唐雪瑶的身影一出现在王府门口,立即就有几名将士上前行礼。 “参见王爷,参见大小姐!属下是来接大小姐回府的。”将士恭敬道。 唐雪瑶看看马车,不舍地回头:“宁寒,我走了。” 宁寒仔仔细细地看了唐雪瑶一眼,仿佛要把她的模样印进心底。 “等我去接你回来!”宁寒柔声道。 “嗯!”唐雪瑶点头。 “大小姐,这边请。”将士恭敬道。 唐雪瑶点点头,刚要抬脚,就听到一道熟悉的女声。 “瑶儿,我的好女儿,我的大小姐!” 随着这道声音,冯氏风风火火地挤到了唐雪瑶跟前。随她一起挤进来的,还有唐云萱。 看着眼前的二人,唐雪瑶皱起了眉,要不是看在唐明的份上,她早就惩戒二人了。没想到她没出手,今天她们倒是自己来了。 唐雪瑶烦躁不已,冯氏是个无利不起早的人,她来找她,准没好事。 冯氏仿佛看不到唐雪瑶脸上的不耐,自顾自地说着话:“瑶儿,姨娘之前错了,今天来就是跟你道歉来的。” 说到此,冯氏猛地踹向唐云萱:“都是你这个逆女骗我,我才会误会瑶儿。你现在还不赶快向你姐姐道歉!” 唐云萱眼中闪过一丝嫉妒,不甘不愿道:“姐姐,我……” “不必!”唐雪瑶冷声道。 这话一出,唐云萱立马住了嘴。 “瑶儿,之前的事都是误会,咱们终归是一家人,一家人嘛,咱们把什么话都说开了,误会也就解除了。”冯氏喋喋不休道。 “住嘴。”唐雪瑶打断她,“你直说吧,来找我干嘛?” “哎呀,你是我看着长大的,说话怎么这么生分呢?”冯氏脸上堆满笑,“你这不是要回国公府待嫁吗?我跟云萱过来,就是来帮忙的。” “成亲这么大的事,咱可得好好准备准备,说起来,我还云萱还是你的娘家人呢。”冯氏笑道。 唐雪瑶冷声拒绝:“这里人手足够,不用你们帮忙,你们回去吧。” “那怎么能行呢!”冯氏急了,“说起来,你和宁王的婚事还是我一手促成的呢,我不仅是你的娘家人,还是你们的媒人呢。” “这婚礼没我可不行!”冯氏眼睛滴溜溜转,目光锁定在马车上,“这是国公府的马车吧,真气派。” 说着,冯氏就想上车。 唰唰唰! 两把刀交叉横在冯氏面前,两名将士一脸冷漠地看向她。 冯氏吓得后退几步,唐雪瑶也趁此上了马车。 马车离去后,宁王冷漠地扫了冯氏一眼,转身就要离开。 “王爷留步!”冯氏大喊。 看在唐明的面子上,宁寒停下了脚步。 “王爷,瑶儿是在唐家长大的,我和云萱,一个是瑶儿的母亲,一个是瑶儿的妹妹。我们可是瑶儿的娘家人。”说着,冯氏贪婪地看向宁王府内,“我身为娘家人,要点儿聘礼,不过分吧?” “你想要聘礼?”宁寒冷声道。 “那当然了,你一个王爷,不会连聘礼都拿不出来吧?你要是不给我聘礼,我就不同意这门婚事!”冯氏威胁道。 “呵呵!”宁寒鄙夷一笑,“你有什么权利不同意这门婚事?” “我是唐雪瑶的娘家人!”冯氏强硬道。 “瑶儿是莫将军的女儿,莫将军才是瑶儿的娘家人。至于你?”宁寒对着冯氏上下打量一番,“你配吗?” 这话,使得冯氏再也忍不住了,她尖声道:“我不管,反正没有我们唐家,唐雪瑶就会死,她也不会有现在的好日子。” “唐家对唐雪瑶有救命之恩,你说什么都得给我补偿!”说完,冯氏一屁股坐到了地上,威胁道,“你要是不给我补偿,我今天就不走了。” “你口中的救命之恩,早就用一千两还完了。现在,你跟瑶儿没有任何关系。”宁寒不想跟这个泼妇纠缠,转身就进了府。 临走前,宁寒吩咐夏冰:“把人弄走。” 冯氏见此,立即哭嚎道:“哎呦喂,宁王府欺负人啦!” 夏冰见此,眼中闪过一丝冷意。 这个泼妇! 冯氏一边喊,一边拍大腿。 她料定了宁王府的人不会动她。一来,她是唐明的妻子,就算宁寒不顾及她也得顾及唐明。二来,这里是大街,光天化日之下,宁王府的人不敢硬来。 夏冰冷着脸,提着刀到了冯氏跟前:“你走不走?” 冯氏见此,高声道:“怎么着,光天化日之下,你还想杀人?” 说完,冯氏把脖子一伸:“来来来,朝着儿砍!” “畜牲的事当然是让畜牲来解决。”夏冰冷笑,对着阿竹一拍手,阿竹便会意地回了府。 冯氏顿感不妙:“你想干嘛?” “阿竹已经去牵狗了,你要是再不走,就让你们狗咬狗。”夏冰威胁道。 “呵,我才不信。”冯氏说完,就又哭喊了起来。 夏冰见此,便不再理她。不一会儿,阿竹便牵了几条狗出来。 硕大的狼狗,满眼凶光,见到冯氏后,便凶恶地嚎叫了起来。要不是绳子被阿竹牵着,狼狗就朝冯氏扑过去了。 冯氏咽了口口水,犹豫道:“你们,你们不敢。” 唐云萱焦急道:“娘,咱们快走吧,这哪儿是狗啊,这分明是狼啊!” 第二百三十五章 回忆 “不,他们不敢!”冯氏坚定道。 唐云萱看着狼狗的血盆大口,颤抖道:“娘,咱们还是回去吧?” “不,我不走!”冯氏倔强道。 “那,那女儿先走……啊!”话说到一半,唐云萱就撒丫子跑了。 见此,冯氏啐了一口:“真是没胆!” 忽然,她感到背后一股热气,冯氏顿感不妙。 她缓慢地回头,迎接她的是好几张血盆大口。狼狗脖颈上的狗绳已经消失,此时几只大狼狗眼神凶狠地盯着冯氏。 “啊——!”冯氏大喊一声,连滚带爬地跑了。 见冯氏跑了,夏冰摸了摸狼狗的头:“好狗儿!” 国公府门口 莫兴昌正来回踱着步。 远远地看到马车后,莫兴昌立刻迎了上去。见到唐雪瑶后,莫兴昌满脸激动:“瑶儿,你可算是来了。” “让父亲久等了。”唐雪瑶行礼道。 “女儿啊,你太客气了,见到你我就高兴。”说罢,莫兴昌手一伸,“来来来,为父带你回家。” “好!”唐雪瑶笑道。 国公府的建设很是气派,里面的建筑简单大气,但细节的装饰却很精致。 唐雪瑶一边走,一边看,莫兴昌则跟着介绍着。 “这角落的花树好看吧,你娘栽的!” “这里是书房,里面全是你娘爱看的书籍,你什么时候想看了,可以来这里找书。” “还有这里,这是小厨房,里面有好几个厨子,全是你娘找来的。这厨子做饭可是一绝,一会儿让你常常府里的手艺。” “前面就是花园,里面有各色花草,全是你娘喜欢的。你娘喜欢摆弄这些,我也不会,就让专门的人来打理花园。” 一路上,莫兴昌絮絮叨叨个没完,他与唐雪瑶说的每一句话里,都在回忆自己逝去的妻子。 唐雪瑶就静静地听了一路,时不时地附和点点头。 从莫兴昌的口中,唐雪瑶看到了一个对妻子爱到极致的丈夫。或许,在莫兴昌眼中,自己的妻子从来没有离开。 逛完国公府后,唐雪瑶道:“父亲,国公府这么大,你一个人住,不会感到孤独吗?” “不会啊,你娘一直都陪着我呢!”莫兴昌道。 已经十多年了,莫兴昌还是没有从丧妻中走出来,见他这样,唐雪瑶十分心疼。 唐雪瑶叹息一声:“娘看到你这样,一定会难过的。” 莫兴昌一愣:“原来是这样,怪不得我从来没有梦到过你娘,她肯定是不愿意见我!” “爹,现在我已经回来了,娘见到你把我认回来,一定会很开心的。”唐雪瑶安慰道。 “对对,咱们得把这个好消息告诉你娘去。”莫兴昌激动道。 祠堂里。 唐雪瑶给牌位上了一炷香,随后恭恭敬敬地跪在了地上,对着牌位磕了个头:“娘,我回来了,爹对我很好。” 莫兴昌对着妻子的排位,柔声道:“我把咱们女儿给找回来了,你看看,她长得多像你啊。” “你现在能原谅我了吗?你能来我梦里看看我吗?”莫兴昌对着牌位,柔声道。 唐雪瑶就这么静静地看着,没有出声打扰。 说了好一会儿话,莫兴昌才擦了擦泪,转身道:“瑶儿,你再给咱们莫家的长辈们上一炷香。” “好。” 唐雪瑶轻声道:“爹,娘肯定会原谅你的。” 莫兴昌看着唐雪瑶的脸,目光飘向了远方,许久才道:“瑶儿,谢谢你!” 国公府的下人们,早就在祠堂外候着了。 从祠堂一出来,众人便对着唐雪瑶行礼。 “参见大小姐!” 唐雪瑶摆手道:“起来吧。” “谢大小姐!” 莫兴昌高声道:“以后,你们都要听瑶儿的话,见到她,要像见到我一样。谁敢违背她的命令,我第一个不饶他!” “是!” “瑶儿,你不要有所拘束,谁要是敢不听话,你就告诉我,我替你撑腰!”莫兴昌叮嘱着。 唐雪瑶点头,她刚才观察了一下,这府里的下人们规矩非常好,没有那种偷奸耍滑之人。 “对了,瑶儿,我早就让人把西厢房给你收拾出来了,我让人提前打听了你的喜好简单布置了一下。你要是有不满意的,咱们再改。现在那里是你的闺房,等你出嫁后,再回来时,也住那里。”莫兴昌絮叨着。 唐雪瑶笑笑:“谢谢父亲。” 众人散去后,莫兴昌拉着唐雪瑶说话。 “这些年,你在外面受苦了。”一想到唐雪瑶这些年的经历,莫兴昌就心疼不已。 “女儿不感觉苦!”唐雪瑶摇头。 “你就是太懂事了。”莫兴昌赞赏道,“可惜,这么懂事的闺女,就要出嫁了。咱们才刚刚相认,就又要分别了。” 说到此,莫兴昌脸上满是不舍。 唐雪瑶安慰道:“父亲,女儿虽然出嫁了,但永远都是您的女儿。我出嫁后,我和宁寒会常来看您的。” 莫兴昌点点头:“宁寒是个好的。幸亏你嫁的人是宁寒,要是别人,我肯定不放心。” “宁寒的为人,我是再放心不过了,他有能力,是个能成大事的人。”莫兴昌赞赏道。 “我觉得,皇位并不是什么好东西,那么多人挤破脑袋想坐上那个位子,何必呢?”唐雪瑶淡淡道。 “瑶儿,事情不能这样想。”莫兴昌解释,“有时候,并不是你想或不想,就能不干某事。” “我们更多的时候,其实是被别人,被局势推着走的。就拿皇位来说吧,宁寒是个皇子,且能力出众。他不管争不争皇位,都会被别的皇子忌惮。” 说到此,莫兴昌深沉地看向唐雪瑶:“如果别人当了皇帝,那他绝不会有好下场。而你作为他的王妃,也会被牵连。” “争皇位,有时候只是为了自保。”莫兴昌感叹道。 唐雪瑶若有所思地点点头,见气氛有些低沉,便笑道:“爹,你刚刚说厨房里的厨子手艺好,你跟我说说,怎么个好吃法啊?” “你呀!”莫兴昌笑着摇摇头,“可惜你不能吃到你娘的菜,你娘的菜,才叫好吃呢。” 见气氛又低沉了下来,唐雪瑶赶紧转移话题:“爹,你都给我准备了什么好吃的啊?” “这好吃的,可多了,可惜你不能喝酒。”莫兴昌满脸遗憾。 第二百三十六章 醉酒 “爹,我可以陪你喝的。”唐雪瑶笑道。 “真的!?”莫兴昌一脸惊喜地看向唐雪瑶。 唐雪瑶点点头:“您是我爹,我不跟谁喝也得跟您喝。” “好好好,我这就去把我珍藏的好酒拿出来,今晚咱父女俩好好喝一顿。”莫兴昌眼睛里瞬间来了精神,脸上的笑意藏都藏不住。 看着莫兴昌,唐雪瑶也跟着笑了,只是陪他喝酒就把他高兴成了这样,她以后一定好好孝顺爹。 在酒桌上,唐雪瑶先是举起一杯酒:“爹,这第一杯,女儿先敬你。” “好好好,我女儿敬我的,我说什么也得喝。”说着,莫兴昌仰头喝尽。 “爹,说起来,女儿一直有一件事想不明白。”唐雪瑶试探道。 莫兴昌摆摆手:“咱们父女间没什么话是不能说的,有什么你直说就是。” “爹,娘走了这么多年了,难道您就没想过找个女人吗?”唐雪瑶道,她佩服莫兴昌的深情,但也心疼这个父亲。 “我当是什么呢,原来是这个啊。”莫兴昌一脸洒脱,“我这辈子,就认准了你母亲一人。她现在人虽然去了,但我的生活中处处都有她。” “再说了。”说着,莫兴昌朝唐雪瑶挑挑眉,“爹现在不是有你了吗,有你一人,爹就已经满足了。” 唐雪瑶举杯:“爹,我再敬您一杯。” “好,今天咱爷俩,不醉不归,喝!”莫兴昌大笑道。 夜里。 阿梅和阿兰一人架着唐雪瑶一个胳膊,小心翼翼地扶她回屋。 “阿兰,王妃今天喝的好多。”阿梅小声道。 阿梅担忧地看了眼醉的不省人事的唐雪瑶,轻声道:“就是啊,将军也真是的,一点儿都不心疼王妃,看这都喝成什么样了?” “一会儿咱们去厨房里熬点儿醒酒汤,给王妃备着,等王妃什么时候难受了,咱们就端出来。”阿兰道。 “也只能这样了。”阿兰点头。 “唔……唔!” 唐雪瑶猛地睁开眼,快走几步,弯腰便吐了出来。 只是,一晚上她都只喝了酒,没怎么吃菜,吐也只是吐了几口水。 “阿梅,现在就去煮醒酒汤。”阿兰道。 阿梅点头,她转身想走,却感到有人在拉她的衣袖。 扭头,便看到了满脸红晕的唐雪瑶。 “阿梅?” “王妃,奴婢去给您煮醒酒汤。”阿梅耐心解释。 唐雪瑶胡乱地摆摆手:“煮什么醒酒汤,我不喝醒酒汤!” “王妃,您醉了。”阿兰柔声道。 “我没醉,我清醒着呢!”说罢,唐雪瑶扭头看向阿兰,“对吧,宁寒。” “王妃,奴婢是阿兰,王爷现在在王府里呢。”阿兰解释。 唐雪瑶歪头思索道:“王府里?我不就在王府里吗?” 阿兰满脸无语,但仍解释着:“王妃,咱们现在在国公府里呢。” “奥。”唐雪瑶懵懂地点点头。 阿梅与阿兰对视一眼,便上前搀扶着唐雪瑶往西厢房走去。 到了门口,唐雪瑶突然开口道:“宁寒呢,怎么不见宁寒?” “王妃,王爷在王府呢。”阿兰道。 “不行,我要宁寒,我就要宁寒!”唐雪瑶耍起了无赖。 阿兰一边服侍唐雪瑶,一边柔声道:“好好好,奴婢一会儿就去叫王爷。” “你可千万把他给我找回来,没有他,我,我睡不着觉。”唐雪瑶迷糊道。 “嗯嗯,奴婢一定去叫人。”阿兰给唐雪瑶掖好被子,便悄悄地退了出来。 阿兰刚出来,就看到了端着醒酒汤的阿梅。 “王妃睡下了?”阿梅小声道。 阿兰点点头:“嗯,才哄睡下,王妃睡前还吵着要见王爷呢。” “那这醒酒汤?”阿梅迟疑道。 “先放在厨房温着吧,什么时候王妃醒了,什么时候再端来。”阿兰道。 阿梅肩膀轻轻碰了碰阿兰,挑眉道:“王妃对王爷还真是想念得紧呐。” “王妃这是喝了酒,把感情释放出来了。”说到此,阿兰看向远方,“我估计,王爷在王府里,也睡不着。” 阿兰话音刚落,就感到阿梅朝自己努了努嘴,她回头一看,宁寒不知何时已经在身后了。 “王爷……”阿兰低声道。 宁寒看着紧闭的房门:“瑶儿睡下了?” 阿梅阿兰齐声恭敬道:“嗯。” 宁寒看了看阿梅端着的醒酒汤,皱眉道:“瑶儿喝酒了?” 阿梅阿兰对视一眼,阿兰开口道:“王妃今天跟莫将军一起喝了酒。” “你们在外面候着吧。”说完,宁寒便推开门,走了进去。 门一推开,宁寒便把目光锁定到了床上,在看到唐雪瑶的脸后,宁寒心里一暖,快步上前。 坐在床边,宁寒手轻轻抚摸着唐雪瑶的发丝,深情道:“瑶儿,你不知道我有多想你。” 唐雪瑶闭着眼睛,皱着眉毛喃喃自语:“宁寒,你在哪里,我好想你。” “瑶儿,我就在这里,在你身边。”宁寒赶紧道。 唐雪瑶听此,皱眉继续嘀咕:“宁寒,不要离开我。” “我不离开你。”说着,宁寒便合衣上床,从背后紧紧拥抱住唐雪瑶,“瑶儿,我这辈子都不会离开你,我们一直在一起。” 或许是感受到背后的温暖,唐雪瑶的眉毛舒展开来,脸上也带上了甜蜜的笑。 宁寒刮了刮唐雪瑶的鼻子,温柔道:“也不知道你梦里有没有我。” 唐雪瑶蹭蹭脑袋。嘀咕道:“宁寒,有你真好。” 宁寒先是一愣,脸上很快出现了笑容,他抱着唐雪瑶:“瑶儿,我真是怎么爱你都不够。” 夜里,唐雪瑶叫了好几次宁寒,虽然知道她听不到,但每次唐雪瑶呼喊,宁寒都会回应一句。 来国公府的第一晚,唐雪瑶睡得格外的好。 早上,唐雪瑶睁开眼,手下意识地往旁边伸去,可却摸了个空。 唐雪瑶收回手,才想起来,她已经来到国公府了。 阿兰推门进来:“王妃,您醒了,快把这醒酒汤喝了。” “昨天,宁寒来了吗?”唐雪瑶迟疑道。 阿兰摇摇头:“没有啊。” “奥,可能是我做的梦吧。”说完,唐雪瑶便把醒酒汤一饮而尽。 “王妃,莫将军有事出去了,您还可以再睡一会儿。”阿兰柔声道。 唐雪瑶笑道:“行,那我就再睡个回笼觉。” 出了门,阿兰拍拍胸脯,幸亏她没说漏嘴,不然王爷肯定会怪她。 第二百三十七章 心思 礼部已经选好了良辰吉日,宁王成亲的日子定在了二月初六。大婚时间下来后,唐雪瑶算了算,她还要在国公府呆上十来天。 以往在王府的时候,唐雪瑶是王府里的主心骨。每天要操心各种各样的事,解决大大小小的问题,每天都忙得脚不沾地。而在国公府,她却成了被捧在手里的大小姐。 在国公府,唐雪瑶每天什么都不用做,就在那儿一坐,就有各色下人呈上来各种好东西。莫将军觉得亏欠了自己女儿,明天都派人送来各种奇珍异宝、 陡然清闲下来,唐雪瑶还有些不适应。 唐雪瑶从眼前的精致沉香木盒子里拿起一根碧绿的玉簪来,摆弄着:“每天都这么闲,也不是回事儿啊。” 阿兰在一旁替唐雪瑶削水果:“王妃,您多休息休息还不好啊?” “我就是个忙碌命。”唐雪瑶放下玉簪,又拿起一个蓝宝石戒指来,“这每天不是吃,就是喝,要么就是数东西。” “原来千金小姐的生活这么枯燥无味啊?”唐雪瑶抱怨着。 阿兰笑笑:“王妃,其他的千金小姐可比不上您,您手上随便一个东西,拿出府去,都价值连城。” “莫将军待您可真好。”阿兰赞叹道。 “是啊,爹不仅对我好,对娘也深情,多少男人三妻四妾,娘去世多年,这府里却连个小妾都没有,真是难得。”说到此,唐雪瑶感叹道,“爹真是个好男人啊。” 阿兰低头思索一番,沉吟道:“王妃,有件事情,奴婢想跟您说一声。” 唐雪瑶顿时来了精神:“什么事,说吧。” “奴婢发现,阿梅最近有些奇怪,她经常一个人莫名其妙地傻笑,而且还变得爱美了。”阿兰思索道。 “变得爱美了?”唐雪瑶回忆后,发现阿梅脸上的脂粉确实多了,“她最近是爱打扮了,穿衣也鲜亮了起来。” “还有呢?你都发现了什么,直说就是。”唐雪瑶问。 “她……她还会说一些奇怪的话。”阿兰迟疑道。 唐雪瑶皱眉:“你直说就行,我又不会怪你!” “阿梅说,将军人好,长得也好看,不仅对自己女儿好,还对自己的妻子深情。她还说……”阿兰声音越来越小。 “有话就说,跟我还有什么瞒着的?”唐雪瑶催促。 阿兰深吸一口气:“她还说,莫将军是个大英雄,她以后,也要嫁莫将军那样的人。王妃,这肯定是她说着玩儿的,莫将军身份尊贵,我们只是奴婢,我们绝对不敢有任何妄想。” 唐雪瑶眼神一沉:“阿梅她除了说,还做过什么事吗?” “她这几天会时不时地去给莫将军送吃的,也会经常去莫将军身前晃悠。”阿兰低声道。 “阿兰,你把阿梅给我叫过来。”唐雪瑶思索道。 阿兰神色慌张道:“王妃,阿梅她只是一时犯傻,她这几天也都有好好地侍候您,她也从来没干过任何对不住您的事儿,求您不要……” “阿兰,我只是把她叫过来问她几句话而已,你别多想。”说到此,唐雪瑶笑笑,“你跟阿梅都是一开始就跟着我的,在王府的时候,你们帮我做了多少事?” “从将军府到国公府,都是你跟阿梅陪着我走过来的。在我心里,你们俩就是我亲妹妹。” 听完唐雪瑶的话,阿兰感动不已,她轻轻擦去泪水,点头道:“奴婢这就去叫阿梅。” 阿兰离开后,唐雪瑶思索着阿梅的事儿。阿梅现在年纪不大,还不知道什么是仰慕什么是爱情。她不想阿梅小小年纪,误入歧途。 阿梅过来后,唐雪瑶就把阿兰支走了,小花园里,只留下了她与阿梅。 看着唐雪瑶,阿梅吓得一句话都不敢说,整个人缩成了一团。 见此,唐雪瑶笑笑:“阿梅,今天你怎么这么沉默?这不像你啊?” “王妃,奴婢,奴婢……”阿梅紧张得说不出话来。 “别紧张,我叫你过来,就是单纯地问你几句话而已。”说罢,唐雪瑶指了指一旁的椅子,“来,坐下说。” 阿梅后退一步,低声道:“奴婢不敢。” “坐下,你要是不坐下,我还得抬头才能看你,你忍心吗?”唐雪瑶柔声道。 见唐雪瑶没有生气的迹象,阿梅才小心翼翼地坐了下来。 坐下后,唐雪瑶柔声道:“阿梅,你多大了?” 阿梅不安地搅动着手指:“奴婢过完年十八岁了。” “嗯,十八了,说起来也不小了。”唐雪瑶看了阿梅一眼,“你这个年纪,应该有人给你说亲了吧?” “王妃,奴婢不想离开您。”说完,阿梅起身对着唐雪瑶便跪了下去,“王妃,奴婢不要嫁人,求求您不要赶奴婢走。” “我不赶你走,你起来。”唐雪瑶道。 阿梅怯生生地起身,唐雪瑶叹了口气:“你有喜欢的人吗?” “没有。”阿梅低声道。 唐雪瑶换了种说法:“阿梅,你在国公府待得可舒心?这里有没有人为难你?” 阿梅摇摇头:“没有,这里的人待奴婢都很好,奴婢很喜欢待在国公府。” “那就好,说起来,你有没有什么,想对我说的?”说完,唐雪瑶看向阿梅,直视阿梅的眼睛。 阿梅眼神躲闪道:“奴婢,奴婢……” “阿梅,是我做了什么事,让你不满意吗?”唐雪瑶道。 “王妃,没有。”阿梅慌张道。 “那你有事怎么不跟我说呢?”唐雪瑶手指轻敲桌子,“阿梅,窈窕淑女,君之好逑,反过来也一样。” “谦谦君子,淑女也会喜欢,你这个年纪,有喜欢的人很正常,喜欢人并没有错。但是,找男人不能随便找,得擦亮眼睛。”说到此,唐雪瑶看向阿梅,“阿梅,你有喜欢的人吗?” “我……” “在这个府里,你有喜欢的人吗?或者是,你有仰慕的人吗?你觉得某个人很厉害,很崇拜他?”唐雪瑶再次提问。 噗通! 阿梅跪在了唐雪瑶跟前,满脸泪水:“王妃,奴婢错了,奴婢生出了不该有的心。” 第二百三十八章 喜欢 望着跪地惶恐的阿梅,唐雪瑶摇了摇头:“阿梅,起来吧。” 阿梅犹豫地抬头:“王妃?” 唐雪瑶轻轻扶起阿梅,语重心长道:“阿梅,完把你叫过来,不是为了惩罚你。我只是想提醒你,有些事,并不是你想的那样。” 阿梅低垂着头,轻声道:“奴婢知道错了。” “哎!”唐雪瑶叹息一声,“你能分清什么是仰慕,什么是爱慕吗?” 阿梅抬头看向唐雪瑶,眼中闪过一丝迷茫,唐雪瑶适时道:“看你现在的表情,你是分不清的。” “阿梅,我希望你能正视自己的内心,不要被自己的情绪误导了。”唐雪瑶劝说着。 “奴婢明白了,奴婢知错了。”阿梅闷声道。 见她这样,唐雪瑶就知道阿梅根本就没把自己的话听进去。她摇摇头:“阿梅,你先坐下。” 阿梅怯怯地看了看椅子,紧接着摇摇头:“奴婢站着吧。” “我让你坐你就坐。”说着,唐雪瑶自己也坐下了,同时直直地看着阿梅。 阿梅咬着唇,最终顶着唐雪瑶的目光,坐了下来。 “阿梅,我爹是朝廷的护国公,在朝廷上有极重的地位,他又征战沙场多年,如今的年纪,怕是比你的亲生父亲都要大。”唐雪瑶耐心地劝说着。 阿梅只是微微摇头,眼神依旧倔强。 “这样说吧,你喜欢我爹一点儿都不奇怪,不仅你喜欢,我也喜欢,王爷也喜欢,这国公府上上下下的所有人都喜欢我爹。” “爹这些年带过的将领兵卒,无一不喜欢他,甚至,连皇上都喜欢他。”说到此,唐雪瑶话锋一转,“我说了这么多人,他们为什么喜欢我爹,你知道吗?” “奴婢知道,因为将军是个顶天立地的大英雄。”阿梅说到此的时候,眼中闪过一抹亮光。 “可是,奴婢自己能分清什么是仰慕,什么是喜欢。”说到这儿,阿梅又跪在了地上,“王妃,奴婢小时候就立誓,要嫁给顶天立地的大英雄。奴婢知道这有些痴心妄想,但这就是奴婢的心愿。” “奴婢也能分清自己的心,奴婢喜欢将军,发自内心地喜欢将军。”说完这些话,阿梅的脸通红无比,她低垂着头,丝毫不敢看向唐雪瑶。 唐雪瑶神色复杂地看向阿梅:“你现在还这么小,真打算嫁给一个比自己父亲都大的人?” “奴婢不在乎这些。”阿梅坚持道。 “我知道,你到了谈婚论嫁的时候了,国公府里、王府里也有很多年轻的侍卫。就比如说王爷身边的夏冰,你要是看上哪个了,我给你牵线。”唐雪瑶劝说道。 阿梅摇摇头:“奴婢不喜欢他们,将军在外威武,在家专情,奴婢此生,非王爷不嫁。” 见阿梅如此坚持,唐雪瑶有些头痛,这阿梅怎么就说不听呢。 自己丫鬟想当自己的小娘,二人之间还有那么大的年龄差,这是什么事儿啊。 “阿梅,我爹现在是朝中的国公,如果他是个普通人,或者说,如果他以后辞官了,没了国公府这些外在。你还会想嫁给他吗?” 阿梅认真思索片刻,随即点头:“奴婢愿意。” “那么,如果以后我爹落魄了,没钱没权了,你也愿意守在他身边吗?”唐雪瑶继续问。 阿梅重重点头:“奴婢愿意,以后如果将军落魄了,年纪大干不了活了,奴婢可以供养将军。总之,奴婢在任何时候,都不会抛弃将军的。” 见她如此执拗,唐雪瑶只得道:“我爹对娘亲用情至深,娘走后爹多年未娶。在他心中,只有娘一个人。对爹的态度,你要有所准备。” 阿梅猛地抬头:“王妃,您,您不怪奴婢?” “您又没错,我为什么要怪你?”唐雪瑶柔声道。 “奴婢以为,以为……”说着,阿梅就抹起了泪来,“奴婢以为您会觉得奴婢心比天高,不准奴婢再有这种心思。” “既然下定了决心,那就去做好了,只要不影响别人,没人会怪你。”唐雪瑶安慰道。 “王妃!”阿梅说完,作势就要给唐雪瑶磕头,唐雪瑶赶紧拉住了她。 “王妃,您对我简直是太好了,奴婢无以为报。”阿梅泣不成声。 唐雪瑶掏出帕子递过去:“好了好了,别哭了,眼睛哭肿可就不好看了。” 阿梅接过帕子,转哭为笑:“谢王妃。” 恰在此时,远处传来了莫兴昌道声音。 “瑶儿?” “爹?”唐雪瑶起身,阿梅红着脸整了整头发。 “您今天怎么这么早就回来了?”唐雪瑶好奇道。 “今天朝中事少,在那儿呆着也没意思,我索性就回来了。”说到这儿,莫兴昌神神秘秘道,“今天,我给你带了一个人回来。” 唐雪瑶眼睛刷的变亮:“谁?” “你瞧瞧,那是谁?”莫兴昌指向身后。 宁寒一身青衣,笑着出现在唐雪瑶跟前。 看到宁寒后,唐雪瑶快步扑到了宁寒怀里:“宁寒,你可算来看我了!” 感受着宁寒身上的温暖,闻着他身上的味道,唐雪瑶前所未有的安心。 宁寒嘴角翘起,柔声道:“瑶儿,岳父大人还在呢,别闹了。” 唐雪瑶紧紧抱住宁寒:“没事儿,爹肯定也希望我们俩好好的。” 说完,唐雪瑶还回头道:“对吧爹?” 莫兴昌脸上满是笑容,他乐呵呵道:“对,你们小两口越亲密,爹越高兴。” 看着甜蜜的小两口,他仿佛又想起了自己的妻子,当初,他们也是这样。 阿梅注视了莫兴昌良久,深吸一口气,上前恭敬行礼:“参见将军。” “呦,是你啊?”莫兴昌笑道。 唐雪瑶从宁寒怀里出来,拉着他到了莫兴昌跟前:“怎么,爹你认识阿梅?” “你不是经常让这小丫头给我送甜汤吗?别说,那甜汤熬的还挺好喝的,瑶儿有心了。”莫兴昌道。 唐雪瑶看向阿梅,阿梅眼中满是求救,唐雪瑶立即道:“爹,您喜欢喝我就再让她给您送。” “还是你的丫鬟好啊,比这国公府里的丫鬟稳当。”莫兴昌赞道,“这月的月钱,您得多给她些。” “行。”唐雪瑶点头,“阿梅,您还不谢过爹?” “奴婢阿梅,谢谢将军。”阿梅柔声道。 第二百三十九章 商议 “原来你叫阿梅啊。”莫兴昌对着唐雪瑶夸赞,“这小丫头还挺识礼。” “爹,她叫阿梅,别老小丫头小丫头地叫了。“唐雪瑶更正道。 “我叫顺口了,就这样叫吧。”说完,莫兴昌眼睛扫过阿梅。 感受到莫兴昌的目光,阿梅瞬间红了脸,她立马娇羞低头。 莫兴昌只觉得阿梅胆小,便对唐雪瑶道:“这小丫头都没意见,你倒是挺在意。” 唐雪瑶挑了挑眉毛:“行吧行吧,小丫头就小丫头,爹爱怎么叫就怎么叫。” “这才对嘛。”说着,莫兴昌坐了下来,同时招呼唐雪瑶与宁寒两人坐。 二人坐下后,莫兴昌的表情逐渐变严肃:“瑶儿,从你在宁王府的所作所为我就能看出来,你不是寻常女子,因此,今天这事我也就不避着你了。” 唐雪瑶点点头,对着一旁侍候的人摆摆手:“你们先下去吧。” 阿梅的目光停留在莫兴昌身上,身子没动。 “小丫头,你也下去吧。”莫兴昌道。 见莫兴昌跟自己说话,阿梅欣喜不已,点点头,随后离去。 看着阿梅的样子,唐雪瑶微微皱眉。她不看好阿梅与爹,两人各方面差距都太大了,但阿梅又不听她的劝说。 她得想个其他办法,让阿梅认清现实。 “我收到消息,太子那边不安分。”莫兴昌慎重道。 唐雪瑶回过神,惊呼出声:“太子不是早就被禁足了吗?” “这件事,想必跟蒋家父子有关系。”宁寒沉思道。 莫兴昌点头道:“就是蒋家父子,我收到消息,他们最近一段时间一直在秘密招募人手。他们甚至还把目标放在了下月的武林大会上。” “武林大会?”宁寒的眼神越发深沉,“他们这是想招募江湖人士?” “明摆着就是!”莫兴昌道。 “蒋家父子在朝中颇有势力,如果再让他们招募了足够的江湖人士,那咱们再想对付他,可就难了。”宁寒皱眉道。 “所以,我才来跟你们二人商议。”说到此,莫兴昌看了唐雪瑶一眼,随后对宁寒道,“这武林大会,你必须得去,最好能把江湖人士拉拢到咱们这边。” “实在拉拢不过了的,也不要让他们投入蒋家父子麾下。”莫兴昌道,“武林大会在白城的白峰山庄举行,我与庄主白长风认识,你到时候直接去就行。” 宁寒点头:“父皇本就忌惮蒋家父子,要不要把这件事告诉父皇?” “不。”莫兴昌摇头,“现在告诉皇上对我们没有任何好处。” “蒋家父子在朝堂上扎根这么多年,积累了不少财富。而且,蒋飞常年驻守在北方。以蒋飞的性格,北方的绝大部分官员,要么已经屈服于他,要么是明面上屈服于他。” “这可是整个北方的力量啊!”莫兴昌感叹道。 宁寒赞同地点点头:“所以现在父皇忌惮蒋家。” 莫兴昌摇摇头:“皇上醒悟的太晚了,蒋家已经成了气候,想除掉蒋家,难啊。” “既然如此,那我就尽快赶往武林大会,早一步拉拢那些江湖人士。”宁寒郑重道。 见宁寒如此,莫兴昌安慰道:“你也不必太过担心,正因为蒋家父子势大,我们才有机会。如今皇上想除掉蒋家父子,只有依靠我们。有蒋家父子在一天,我们在皇上那里就有一天的护身符。” 想到皇帝,宁寒苦笑一声:“如果把这件事告诉父皇,父皇一定会让我们立即出动。” “对,这样一来有风险,二来我们也会伤了元气。”莫兴昌赞赏道。 宁寒点点头:“将军,我知道了,等我与瑶儿成亲后,我就出发赶往白峰山庄。” “嗯?你叫我什么?”莫兴昌佯装不悦。 宁寒先是一愣,随后笑道:“岳父大人。” 听了这句话,莫兴昌才笑着点头。 唐雪瑶听他们这样说,心里早就痒痒了,她对着莫兴昌恳求道:“爹,我也要去武林大会。” 莫兴昌笑道:“到时候你都出嫁了,这件事你得问王爷。” 听此,唐雪瑶立马转向宁寒,她睁着小鹿般无辜的眼睛,撒娇道:“宁寒,我也想去。” 宁寒看着可怜巴巴的唐雪瑶,拒绝的话怎么也说不出来。 莫兴昌见此,哈哈大笑了起来,唐雪瑶见宁寒不说话,又伸手扯了扯他的衣袖:“我也想去~” “行行行,去去去!”宁寒败下阵来。 看着这对小夫妻,莫兴昌心情大好:“有件事,我得提醒你一下。” “岳父大人请讲。”宁寒恭敬道。 “皇上让蒋飞留在京中,虽然在一定程度上限制了蒋家在北方的势力。但是,蒋飞在京中可没闲着,京中有不少官员,都已经被蒋飞收买了。”莫兴昌道。 宁寒皱紧眉毛:“因此,对于蒋家,我们只能一击毙命。” “对,蒋家不会给咱们二次出手的机会。”莫兴昌赞赏道。 说完正事,莫兴昌又问道:“过几日你和瑶儿就要举行成亲典礼了,王府那边你准备得如何了?” 宁寒深情地看向唐雪瑶:“准备得差不多了,就等着瑶儿这个王府女主人了。” “哈哈哈。”莫兴昌越看宁寒这个女婿越满意,他大手一挥,“你今晚就住在这儿吧,反正这个成亲仪式也只是走过过场。” 宁寒喜不自胜:“谨遵岳父大人令。” 莫兴昌大笑:“好好好。” 趁着莫兴昌高兴,唐雪瑶道:“爹,过几天女儿就要出嫁了,您一个人在府里我不放心。” “你不用担心我,你跟宁寒多来看看我就行。”莫兴昌笑道。 “要不,我给您找个知冷知热的人?”唐雪瑶试探道。 莫兴昌停了笑:“什么意思?” 唐雪瑶轻声道:“我是说,再给你找个女人?您一个人在府里多孤单啊……” “胡闹!”莫兴昌猛地一拍桌子,“我要是想找女人,早就找了,那还至于现在找?” 说完,莫兴昌又觉得自己对唐雪瑶的语气有些过,便放缓了语气,“我知道你是关心我,但也不能胡来啊。” “哎呀,我就是说说而已。”唐雪瑶笑着转移了话题,“爹,一会儿,我下厨给您和宁寒做几道下酒菜。” 第二百四十章 手艺 “哦?我女儿还会做菜?真了不起啊!”莫兴昌满脸惊喜,“爹一听你的话,这肚子立马就饿了。” 说罢,莫兴昌笑道:“不如瑶儿你现在就去厨房?” “瑶儿,让父亲也尝尝你的手艺。”宁寒道。 唐雪瑶见这二人似是有话要说,笑笑道:“行,我保准给你们做出一桌好菜来。” 晚上 看着琳琅满目的菜式,莫兴昌脸上的笑都快溢出来了:“瑶儿,这都是你做的?” “对啊。”唐雪瑶点头。 “这么多菜,看着比皇宫里御厨做的还要好吃!”说着,莫兴昌夹起一筷子红烧肉就送到了嘴里。 “这红烧肉肥而不腻,满口留香,里面的肉一到嘴里就化了。”莫兴昌又夹了一筷子给唐雪瑶,“做这一大桌子菜,瑶儿辛苦了,来来来,赶紧尝尝。” 唐雪瑶笑着道:“好吃您就多吃点儿。” “有这么好一个女儿,爹真是积福喽。”莫兴昌赞叹,接着又转身看向阿梅,“这么好的菜,怎么能少得了酒呢,小丫头,斟酒。” “是。”阿梅脸红红地上前斟酒,阿兰也同时上前。 倒完酒,宁寒举起酒杯,高声道:“岳父大人,我敬您一杯,以后我跟蓝儿少不得还得来国公府叨扰一二。” “这说的是什么话,这是你俩的家,想来随时来。”莫兴昌佯装生气,“以后再这样客气,我可要生气了。” “哈哈哈,我错了,岳父大人,我先自罚一杯。”宁寒笑道。 莫兴昌笑着点头:“一杯怎么够呢,至少得三杯。” “好!”宁寒应允。 说罢,宁寒便仰头连喝了三杯酒。 见此,莫兴昌朗声道:“是我的好女婿,你喝了三杯,我也不能落后,小丫头,给我斟酒!” 三杯下肚后,宁寒诚恳道:“岳父大人,我不知道您是瑶儿的父亲时,便觉得您十分亲切。如今您成了瑶儿的父亲,以后我和瑶儿一定好好孝顺您。” 莫兴昌赞同地点头:“我见到你时,就在想,要是我有个女儿,一定把她嫁给你。当时我还遗憾自己无女。” 莫兴昌浓眉一扬:“没想到,阴差阳错之下,你竟然真的成了我的女婿。” 说完,莫兴昌扬起酒杯,朗声道:“来来来,咱爷俩投缘,再喝一杯。” 宁寒举杯:“岳父,我敬您。” “您啊,不用担心喝醉了没法儿回去,一会儿喝多了,就在府里住下。”说着,莫兴昌看向唐雪瑶,“西厢房宽敞着呢!” 唐雪瑶看了眼一直默默给莫兴昌斟酒的阿梅,清了清嗓子:“爹,等我出嫁后,您一个人未免有些孤单,要不您给自己找个伴儿?” 阿梅的耳朵瞬间支棱了起来,她的双手紧紧绞在一起,眼睛紧紧盯着莫兴昌。 莫兴昌皱眉道:“怎么又说起这个话题来了,我不是说了吗,我不需要!” 这话落入阿梅的耳中,就像刀子一样,扎进了她心里。阿梅整个人颤颤悠悠,仿佛随时都要倒下去。 唐雪瑶留神着阿梅,继续道:“女儿是觉得,您想找女人很容易,您可以找个您喜欢的。毕竟多个女人多个知冷知热的人……” “住嘴!”莫兴昌厉声道,“我是朝廷的国公,我要是想找女人,容易得很!” “我要是有这个心思,早就找了,哪还用得着你介绍?”莫兴昌皱眉,他实在想不明白女儿的脑回路。好端端的,干嘛非要给他介绍女人,难道她在府里待得不舒服,想多个后妈? 为了彻底打消女儿的小心思,莫兴昌郑重道:“我这一辈子,只有你母亲一个人,除了她,我不会娶任何人。” 说到此,莫兴昌看向宁寒:“我相信你也是这么想的吧?” 宁寒把唐雪瑶肩膀一搂:“我宁寒此生,无论生死,都只有瑶儿一个妻子。” 莫兴昌赞同道:“我莫兴昌也是一样,无论生死,此生只一妻。” 咣当! 阿梅手里的酒壶掉到了地上,紧接着就有大滴大泪水从阿梅脸上流出。阿梅怕别人看出端倪,连酒壶都没来得及捡,转身捂着脸就跑了。 “这小丫头是怎么了?”莫兴昌疑惑道。 “可能是这段时间太累了吧。”唐雪瑶说完起身道,“爹,宁寒,你们先喝着,我去看看怎么回事。” “行,你去吧,小丫头要是累了就让她多休息几天,再不行就赏赐她点儿财物。”莫兴昌随口道。 “恩,阿兰,你继续倒酒。”说完,唐雪瑶便朝阿梅离开的方向走去。 “阿梅?” “阿梅??” 唐雪瑶顺着院子走了半天,才在水塘假山后面的一个角落里找到抱膝哭泣的阿梅。 “阿梅?”唐雪瑶轻声道。 “王妃!?”阿梅猛地起身,“王妃,让您见笑了。” 说着,阿梅伸出胳膊,用袖子擦了擦眼泪。 唐雪瑶瞟了眼水塘,下意识道:“阿梅,你在这儿干嘛?” “奴婢就是来这里冷静冷静。”阿梅强忍着悲伤道。 唐雪瑶清理出一块儿干净的地方来,坐上去,同时招呼阿梅:“阿梅,来这里坐。” 阿梅面带犹豫:“王妃,奴婢身份低微……” “哎呀,让你坐你就坐。”唐雪瑶探着身子去拉阿梅,阿梅没敢反抗,便跟随着唐雪瑶坐了下来。 唐雪瑶捡起一块儿石子,扔到了池塘里。 咚! “有些事情,不能强求,尤其是感情。有时候,付出并不一定有收获。”唐雪瑶看向阿梅,“阿梅,你说呢?” 阿梅低着头没说话,唐雪瑶把一把石子塞到了阿梅手里:“你扔扔试试。” “恩。”阿梅轻轻点头。 咚! 咚咚! …… 很快,阿梅手里的石子就被扔完了,唐雪瑶适时道:“现在心情好些了吗?” 阿梅笑笑:“王妃,谢谢您。” 看着重展笑颜的阿梅,唐雪瑶笑道:“这才是我的阿梅啊,这段时间,你可以多休息休息,有什么想不通的就来找我,别一个人憋着。” “恩!”阿梅重重点头。 等唐雪瑶再回去时,见到的是两个喝得醉醺醺的酒鬼。 “哎!”唐雪瑶叹息一声,招呼两个侍卫来扶人。 厨房里的醒酒汤好后,唐雪瑶招呼阿兰道:“我给王爷端过去,你去把这碗醒酒汤给爹送去。” 阿兰送醒酒汤等路上,忽然一阵肚痛,此时阿梅正好走了进来,阿兰忙道:“阿梅,你来的正好,赶紧把这醒酒汤给护国公送去!” 第二百四十一章 撒娇 唐雪瑶再回到西厢房,看到的就是躺在床上的宁寒。 唐雪瑶摇摇头,满脸无奈。不能喝就别喝,至于把自己喝成这样吗? 来到床边,唐雪瑶刚坐到床边,宁寒就睁开了眼睛:“瑶儿?” “你看看你都喝成什么样子了?”说着,唐雪瑶递过去一碗醒酒汤,“赶紧把这个喝了。” “这是什么?”宁寒挑眉。 “这是药。”唐雪瑶神秘一笑。 宁寒迷茫地看向唐雪瑶:“什么药?” “你说呢?”说着,唐雪瑶手指点了点宁寒,脸上带着意味深长的笑。 宁寒的脸瞬间就黑了:“你给我那这种药干嘛?” 他感觉自己受到了侮辱。 唐雪瑶却笑笑:“正因为需要,才会给你熬药啊,快喝了吧。” 宁寒佯怒道:“好啊,是不是我之前对你太温柔了,让你对我产生了错觉?” 唐雪瑶无辜地眨了眨眼睛:“这就是醒酒汤啊,你不是喝多了吗,怎么,你不喝?” 宁寒转怒为喜:“早说啊。” “瑶儿,我要你喂我~”宁寒把头抵在唐雪瑶胸前,轻声道。 “行行行!”唐雪瑶端起药,对着宁寒道,“你坐好,不然药该撒了。” “嗯。”宁寒把背靠在床上,眼睛直勾勾地看向唐雪瑶。 碗里的药还散发着热气,唐雪瑶把碗渐渐靠近宁寒嘴边,猛地想起了潘金莲。 她怪笑一声:“大朗,喝药了。” “嗯?你为什么叫我大朗?”宁寒一张嘴,把药喝了进去。 唐雪瑶见此,噗嗤一笑:“哈哈哈,这句话简直太应景了,哈哈哈!” 宁寒一脸问话:“什么应景?” “有一对夫妻,妻子叫潘金莲丈夫叫武大郎,潘金莲出轨后毒杀武大郎,毒杀时潘金莲就说了大朗喝药……” 唐雪瑶越说越兴奋,宁寒越听脸越黑。 “瑶儿,我发现你这段时间的胆子是越来越大了。”宁寒咬牙切齿道。 唐雪瑶笑着道:“哎呀,开个玩笑嘛。” “这种玩笑怎么能乱开!”宁寒冷眼扫向唐雪瑶。 唐雪瑶心虚道:“哎呀,我就是跟你闹着玩儿呢。” 说完,唐雪瑶见宁寒脸色没有好转,便知道他是真生气了,于是软语道:“宁寒,宁寒~” 宁寒一个眼刀扫过去:“错了没?” “错了错了,我知错了!”唐雪瑶忙不迭地点头。 宁寒勾起一个嘴角来:“既然你知道自己错了,那你打算怎么弥补?” “什么怎么弥补?”唐雪瑶装着傻。 宁寒大手一揽,便把唐雪瑶揽到了床上,宁寒凑到唐雪瑶耳垂处轻吐一口气:“你说怎么弥补,嗯?” 唐雪瑶羞红了脸:“那,那我今晚任由你处置。” “瑶儿,这可不够啊。”说着,宁寒手上轻捏,唐雪瑶惊呼出声。 “那,那你说怎么办?”唐雪瑶小声道。 “这里是国公府,你是国公府的大小姐,我既然来了,你就要尽一尽地主之谊了。”宁寒的手来回游走,“你说呢,我的大小姐?” “我,我。”唐雪瑶脸红得滴血。 宁寒轻轻一推,唐雪瑶就坐了起来,唐雪瑶低头看到宁寒热烈的眼睛,一句话说不出来。 “这是你弥补我的,大小姐。”宁寒笑道。 感受着宁寒的热情,唐雪瑶俯下身去。 国公府另一侧。 阿梅端着醒酒汤,轻车熟路地到了莫兴昌房门口。 莫兴昌睡觉不喜旁人打扰,因此也没人通传。阿梅轻轻推开房门,蹑手蹑脚地来到了床边。 此时,莫兴昌已经熟睡,他紧闭着眼,嘴中呢喃着,似乎在说着什么话。 阿梅满含深情地看着莫兴昌:“将军,我给您送醒酒汤来了。” “将军?” 叫了几声,莫兴昌都没有什么反应,阿梅见莫兴昌张了张嘴似乎在说什么。把头凑到莫兴昌嘴边,仔细地听着。 “不要走,不要走……”莫兴昌呢喃道。 阿梅深深地看向莫兴昌,轻声道:“莫将军,奴婢不走。” 说完,阿梅轻轻放下醒酒汤。 “小柔,小柔,你不要离开我。”莫兴昌张了张嘴,无意识道。 听到这话,阿梅明白了。看来他是梦到已故的妻子了。 此时,阿梅在心中无比羡慕莫将军的妻子。她要是能嫁给这样深情的英雄,让她死了她也愿意。 阿梅就这样静静地坐在莫兴昌床边,面带笑意地看着莫兴昌。 莫兴昌的手突然伸了出来,他捉到阿梅的手后,突然笑了。 “小柔,我抓住你了,你以后都陪着我,好不好?” 阿梅把手回握回去,眼神坚定道:“您放心,奴婢,不,我以后一定陪着你,永远都陪着你。” 似是听到了阿梅的话,莫兴昌用脸轻轻蹭着阿梅的手:“小柔,我好想你啊,你要答应我,不要离开我。” 看着平日高高在上的大将军,此时低声哀求,阿梅眼里突然涌出泪来。 “将军,您放心,我永远都不会离开你。” “小柔,你能原谅我吗?要不是因为我,你也不会死。你不知道,有多少时候,我都想去找你。”莫将军在梦中对亡妻诉说着衷肠。 说话的时候,莫兴昌的手依旧紧紧地抓着阿梅,阿梅微皱眉毛,并没有抽出手来。 就在此时,莫将军一个翻身,猛地把阿梅带到了床上。 感受到莫将军的温暖,阿梅瞪大了眼睛。此时莫将军紧紧抱住阿梅,嘴中继续说着梦话:“小柔,你好久不来我的梦里了,你留下来多陪我一会儿吧。” 说完,莫将军便沉沉睡去。 阿梅感受着背后呼吸的热气,整个人大气都不敢出。她想试着挣脱出来,但轻轻试了几下,就是挣脱不开,用力她又怕惊醒莫兴昌。 一整晚,阿梅都不敢睡去,她生怕被人发现。 一直到天亮,莫将军一个翻身,才松开阿梅,而阿梅也趁此机会溜了出来。 从床上下来后,阿梅蹑手蹑脚地离开这里,等她回到自己房间门口,刚刚打开门,就看到了阿兰冰冷的脸。 “你昨晚去哪儿了?”阿兰冷声道。 阿梅犹豫道:“我,我刚刚从茅房回来。” “阿梅,我从昨晚就开始等,你跟我说实话,你到底去哪儿了?”阿兰厉声道。 “我昨晚去给莫将军送醒酒汤,耽搁了一会儿。”阿梅轻声解释。 第二百四十二章 大婚 “什么?你昨晚跟莫将军在一起!”阿兰震惊不已。 “我……”阿梅张了张嘴,说不出话来。 见此,阿兰眉毛紧皱,厉声呵斥道:“阿梅,你到底是怎么想的?莫将军是朝中的侯爷,是咱们王妃的亲生父亲,更是一个中年男人!” “于情于理你都不能做出这样的事情来!”阿兰呵斥道。 阿梅把头低得很低:“我知道我配不上莫将军。” “我不是说这个!”阿兰见阿梅这个样子,气愤不已:“你想过吗?你是一个黄花姑娘,跟一个男人共处一室待了一晚上,你还要不要你的名声了!” “我,我没想那么多。”阿梅摇头,她只是心疼莫将军。 “真的,阿兰,你看看我,我什么都没做,我身上的衣服动都没动。”说着,阿梅又指了指自己的头发,“甚至我的头发都没怎么乱。” “阿兰,你要相信我。”阿梅恳求道。 阿兰叹息一声:“我当然相信你。但是,如果这件事传出去后,别人相不相信你?” “我出来时,没有别人看到,只要你我不说,就不会有人知道的。”阿梅恳求道。 看着这样的阿梅,阿兰满脸无奈:“我可以帮你把这件事瞒下来,但你必须要跟我说实话。” “嗯嗯。”阿梅忙点头。 阿兰上前一步:“阿梅,你是不是喜欢莫将军?” 这句话一出,阿梅的脸瞬间红透,她紧紧咬住嘴唇,轻轻地摇了摇头。 见此,阿兰更加肯定了自己的猜测:“阿梅,先不说你的身份配不配得上莫将军,你这样做,让王妃以后如何自处呢?退一万步说,假如你真的如愿以偿地嫁给了莫将军,你让王妃怎么面对你?” “到时候你就是王妃名义上的小妈了,自己的丫鬟成了自己的小妈,王妃会遭受怎样的非议?这些你都想过吗?”阿兰分析道。 随着阿兰的话,阿梅的脸色渐渐变了,她猛抬头:“不会的,不会这样的,王妃知道,她也劝过我。我知道我的想法很荒谬,我也在尽力遏制我的这种想法。” “我不会让这样的事情发生的。”阿梅坚定道。 “哎!”阿兰叹息一声,“退一万步讲,在不考虑其他外在因素的情况下,莫将军估计也不会喜欢你。莫将军对先夫人的感情有多深,你难道看不出来吗?” “我知道。”阿梅支支吾吾道,“我只求你,别把这件事告诉别人。” “可以,但你要向我保证,这样的事以后再不能发生。”阿兰紧盯着阿梅道。 阿梅顺从地点点头:“我知道,我保证。” 待嫁的日子转瞬即逝,转眼间,就到了成婚当天。 昨天晚上,府里就已经热闹了起来。一大早,皇宫里又送来了不少赏赐。朝中各色官员的贺礼也源源不断地被送了过来。 侯府嫡女嫁给当朝宁王,婚事由皇帝开口,礼部操办。 这样盛大的仪式,可谓是前所未有。 莫兴昌为唐雪瑶准备了一车又一车的嫁妆,宁王府也送来了一车又一车的聘礼。 唐雪瑶此时任由身后的喜婆仆妇们忙活,她看着铜镜里的新娘,想到宁寒,脸上不由地浮现出笑意。 一旁的喜婆趁机说着吉利话:“新娘笑,好事到!” 经历过一番繁琐的收拾后,唐雪瑶身穿大红金丝鸳鸯喜服,头戴凤冠霞帔,在丫鬟的搀扶下,走出了闺房。 “大小姐,该去与侯爷告别了。”喜婆轻声道。 唐雪瑶轻轻点头,在丫鬟仆妇的簇拥搀扶下,来到了莫兴昌跟前。 “女儿拜别父亲。”唐雪瑶对着莫兴昌遥遥一拜。 莫兴昌脸上带着笑,眼上挂着泪:“好好好,女儿啊,这里永远都是你的家。” “父亲。”唐雪瑶见到莫兴昌眼角上的泪,也带了哭腔。 喜婆怕唐雪瑶太过悲伤,忙上前:“时辰到,好运到!新娘子,咱们走吧。” “父亲,女儿走了。”唐雪瑶不忍道,虽然她与这莫兴昌相处的时间不长,但在她心底,早就把莫兴昌当做亲生父亲了。 莫兴昌慈笑着对着唐雪瑶摆摆手:“去吧。” 唐雪瑶还想说些什么,就觉得眼前一红,有人给她盖上了盖头。 “瑶儿莫要悲伤,侯府永远是你的后盾。”莫兴昌道。 这句话,听得唐雪瑶想哭,但被她强忍住了。再度朝莫兴昌所在的方向行了一礼后,唐雪瑶便被喜婆搀扶出了屋子。 唐雪瑶头顶着红绸金丝盖头一出门,便引来了众人的惊呼。 “好风光的新娘子。” “虽然不知道这新娘长什么样,但看着感觉就好看。” 唐雪瑶看不到外界的情况,只能跟着喜婆走。 忽然,喜婆的手一拐,她的手便落入了另一只大手手中。 “新郎新娘,现在拜别双亲。”喜婆提示道。 唐雪瑶随着宁寒,对着侯府正门的方位,拜了三拜。莫兴昌对着宁寒叮嘱了一番后,在旁人的提示下,才恋恋不舍地放二人离开。 “新郎,把新娘背到轿子里。”喜婆轻声道。 宁寒塞给喜婆一块金果子,喜婆喜笑颜开:“迎亲队伍向太阳,一路欢笑喜洋洋,欢迎我信进福堂,从此亲家两辉煌!” 唐雪瑶耳边也传来了宁寒的声音。 “瑶儿别怕,我在。”说罢,宁寒便缓缓下蹲,唐雪瑶身子前倾,俯到了宁寒背上。 宁寒轻轻背起唐雪瑶,跨进了轿子。 掀开帘子,轻轻放下唐雪瑶,柔声道:“你先在轿子里歇一会儿,外面一切有我。” “嗯。”唐雪瑶点头。 “起轿——!” 八个轿夫,抬着华丽喜庆的轿子,红流苏轿子周围围满了丫鬟仆妇,身后跟着一长队聘礼,在众人在簇拥下,从侯府离开。 轿子内,唐雪瑶掀开轿帘一角朝外看去,只见轿子外里三层外三层全是热闹的人群。 到了宁王府大堂后,礼部官员开始宣礼。皇帝与贵妃虽然没来,但却早早地派人送来了贺礼。其实这正遂宁寒心意,反正他与唐雪瑶也不想见到他二人。 大堂里此时挤满了达官贵族,唐明挤在角落里,抹着泪看着唐雪瑶的背影。 第二百四十三章 洞房花烛 以唐明的身份本来是没资格出现在这里的,但一大早宁寒就派人把他接了过来。 唐明猜测,冯氏与唐云萱一定被宁寒控制住了,否则她俩决不会安分。 进行完繁琐又复杂的一系列仪式后,唐雪瑶终于到了喜房中。 “呼~”唐雪瑶重重地松了一口气。 她手摸到盖头角,刚要掀开,就听到一声惊叫。 “哎呦喂,我的姑奶奶,这可不兴自己掀啊。”喜婆眼疾手快地拿开唐雪瑶的手,语重心长道,“您今天是新娘子,这盖头只能新郎掀。” “一会儿等他来了我再盖上不就行了,我就掀一会儿透透气。”唐雪瑶嘀咕着,要等宁寒,不定等到什么时候去呢。 “这可不行,这不吉利。”说完,喜婆便叮嘱一屋子的丫鬟们,“你们把王妃看住了,可不能破了喜气。” “嗯,我们会看住王妃的。”阿梅阿兰异口同声道。 听着这话,唐雪瑶郁闷不已,等宁寒过来,得等到什么时候。 就在此时,一阵急促又熟悉的脚步声由远及近。 “参见王爷!” “参见王爷!” 一阵阵行礼声后,唐雪瑶听到了宁寒的声音。 见到宁寒,喜婆忙递过来一个托盘,宁寒拿起金秤杆后,喜婆高声道:“南斗六星秤杆上,福禄寿喜聚吉祥,天降祥瑞在今夜,挑开红锦见娇娘。” 伴随着这句话,宁寒小心翼翼地挑开了唐雪瑶的盖头。 唐雪瑶抬眼看向宁寒,只觉得宁寒今晚异常地俊美。 宁寒轻咳一声,对周围人道:“你们都退下吧。” “是!”众人纷纷行礼后,鱼贯而出。 待屋门关上后,宁寒心疼地替唐雪瑶卸下沉重的头饰:“瑶儿,累坏了吧?” “没事儿。”唐雪瑶笑笑。 见唐雪瑶真没事,宁寒才温柔地看向唐雪瑶:“瑶儿,你今晚好美。” 唐雪瑶勾起嘴角:“怎么,我平常都很丑吗?” “不是,我不是这个意思。”宁寒焦急地辩解着,“我的意思是,今晚的你,格外的漂亮。” “你是说我平时不漂亮?”唐雪瑶佯装皱眉。 宁寒急得不行:“我不是这个意思,瑶儿每时每刻都很美,我的意思是……” 见他这样,唐雪瑶噗嗤一声笑出了声来。 宁寒回过神,见唐雪瑶在笑:“好啊,瑶儿敢耍我。” “我可没耍你,是你自己不会说话。”唐雪瑶笑道。 宁寒宠溺道:“看在今天大婚的份上,夫君先饶你一次。” 说着,宁寒把唐雪瑶摆正,严肃道:“瑶儿,你不知道我盼今天盼了多久。” “从今以后,我们便是夫妻了,不仅如此,我们还要做生生世世的夫妻。”宁寒牵起唐雪瑶的手,柔声道。 唐雪瑶点头:“嗯,我们做生生世世的夫妻。” “瑶儿,要是没有你,我还是一个躺在床上的废人。”宁寒低声道。 唐雪瑶抱住宁寒:“你别这么说。” “瑶儿,我宁寒发誓,此生决不负你。”说罢,宁寒以手举天,“我宁寒在此发誓,以后如有任何背叛辜负唐雪瑶的事,将天打雷劈,不得好死!” 唐雪瑶捂住宁寒的嘴:“大喜的日子,说这些干嘛。” “我想让瑶儿明白我的心意。”宁寒笑笑。 “好了好了,我明白你的心意了。”唐雪瑶柔声道。 宁寒跟着一笑,忽然像是想到了什么,拉过唐雪瑶,指着床角道:“你看看这里。” 只见床上,用大枣、花生、桂圆、莲子摆成了“早生贵子”的字样。 “父皇和贵妃都没来,我就让喜婆帮忙布置的。”宁寒解释道。 唐雪瑶笑道:“你懂得还挺多。” “那当然!”宁寒骄傲道,“我立过誓,要给你一个完美的婚礼。既然是完美婚礼,那就一丝一毫都不能出错。” “现在我脑子里全是婚礼的各种仪式,哪怕我不再是王爷,出去当个喜公也饿不死。”宁寒朗声道,同时把床上的“早生贵子”轻移到了桌子上。 唐雪瑶见他如此娴熟,笑着帮忙道:“好好好,以后你也教教我,你当喜公我当喜婆。” “一定会有好多人想请咱们。”说到此,宁寒环住唐雪瑶,轻轻在她额头上落了一吻,“因为咱们会是世界上最恩爱的夫妻。” “嗯。”唐雪瑶轻轻点头。 宁寒捧起唐雪瑶的头,柔柔地吻她。 唐雪瑶抬头迎合,闭眼细细感受宁寒的爱意。 今晚,春光乍泄。 第二日。 清早,阿梅阿兰二人开始服侍唐雪瑶梳洗。 唐雪瑶活动了活动筋骨,重重地伸了个懒腰。昨晚她很真是有点儿累到了。 “王妃,请您梳洗。”说着,阿梅递过来一个湿帕子。 唐雪瑶擦脸的时候,就发现阿梅看自己的眼神有些躲闪。 “你怎么了?”唐雪瑶好奇道。 “王妃,王妃……”阿梅扫了眼唐雪瑶的脖颈,红着脸道,“王妃要不要换件高领的衣服。” “嗯?”唐雪瑶低头,只见雪白的脖颈上点着朵朵红梅。 想到宁寒,唐雪瑶恶趣味一笑:“不用。” 见唐雪瑶坚持,阿梅阿兰便没再多说些什么,只是红着脸替唐雪瑶进行了梳妆。 梳妆完毕后,唐雪瑶对着铜镜里的自己满意地点点头,随后起身。 刚出门,唐雪瑶就看到了迎面走来了宁寒。 原本还面带笑意的宁寒,在看到唐雪瑶脖颈时,瞬间慌张了起来:“瑶儿,你快进去,换件衣服。” 唐雪瑶勾起嘴角:“怎么了?这件衣服哪儿不好?” 阿梅阿兰低头看脚,恨不得立即消失。 “你们两个先下去。”宁寒冷声道。 “是。”阿梅阿兰如释重负。 等阿梅阿兰走后,宁寒把唐雪瑶揽进屋,柔声道:“瑶儿乖,换件高领的衣服。” “嗯?”唐雪瑶看向宁寒。 宁寒顶不住唐雪瑶的压力,连连求饶:“我错了,瑶儿,我错了,我以后再也不这样了。” 昨晚,宁寒异常兴奋…… “哼!”唐雪瑶抬头,“我不换!” 宁寒凑到唐雪瑶耳边:“瑶儿乖,要不,我替你换?” 第二百四十四章 拜访 换上高领的衣服后,二人上了去往皇宫的马车。 皇帝早就等着他们了。 宁寒拉着唐雪瑶的手,对着堂上的二人,恭恭敬敬地行了三跪九叩的大礼。 看着宁寒,皇帝满脸的欣慰,对这个儿子,他十分满意。 但看到一旁的唐雪瑶后,皇帝脸上笑意渐收,对这个儿媳妇,他不甚满意,但儿子喜欢,她又是莫兴昌的女儿,他不得不认下她。 “按理说,我与贵妃昨晚就应该去,但我恰逢身体不适,贵妃担心我,我俩就没去。”说到此,皇帝紧紧盯着宁寒,“你不会怪我们吧?” “儿臣不敢,儿臣这几日忙着筹备婚事没来看父皇,请父皇恕罪。”宁寒恭敬道。 “你不必如此。”皇帝对宁寒的态度很满意,“你正式成亲,也算是成家了。从今以后要一心为国,为王朝多做贡献。” “儿臣谨记于心。”宁寒恭敬道。 接着,皇帝又看向唐雪瑶:“你现在是宁王妃了,你以前的事,朕就既往不咎了。从今往后,你要谨记你宁王妃的身份,多多辅佐宁寒,争取早日为皇家开枝散叶。” 皇帝的话,令唐雪瑶想笑。什么叫你既往不咎?难道不是他一直在为难自己吗? 心里这样想着,但唐雪瑶面上还是恭恭敬敬道:“儿媳明白。” 皇帝对二人的表现很是满意,虽然有些不喜唐雪瑶,但看在莫兴昌的面子上,也算是认可了她的身份。 皇帝看向宁寒:“生母早亡,这些年都是淑贵妃抚养的你,但现在宫中又是欣贵妃掌管中宫。对欣贵妃你二人也应叫一声母妃。她二人,你们两个于情于理都应该拜见一下。” “是!”二人齐声道。 “你们二人刚刚新婚,我放你们一个月的假。”皇帝道。 听此,宁寒欣喜不已,他正愁怎么悄无声息地离开京城呢。 嘱咐完,皇帝便挥了挥手:“你们下去吧,我还有事要处理。” “父皇!”宁寒拱手道,“既然您准了我一个月的假,那我想用这一个月的时间带瑶儿出去转转。” “瑶儿现在是皇家的儿媳,却连咱们的大好河山都没见过,所以儿臣想趁此带她去看看。”宁寒恭敬道。 皇帝点点头:“朕准了。” 说罢,皇帝又看向唐雪瑶:“你要辅佐宁寒,顺路体察一下民情。等你们回来后,你要尽早给皇家开枝散叶。” “是。”二人恭敬应道。 “好了,朕还有事,你们先退下吧。”皇帝挥挥手。 等二人离开后,对视一眼,皆看到了对方眼中的喜色。 他们可以借着这个机会,光明正大地离开京城,而不会引起别人的怀疑。 宁寒牵起唐雪瑶的手:“咱们先去见淑贵妃吧。” “行。”唐雪瑶点头,虽然两个人她都不想见,但不想见还得面对,早见早了。 来到淑宁宫外,唐雪瑶深吸一口气。 她已经是正式的宁王妃了,她就算是为难自己,也不会做的太过分。兵来将挡水来土掩,连皇帝那关都过去了,她还怕一个淑贵妃吗? 给自己加油打气后,唐雪瑶抬脚就要踏进去。 唐雪瑶刚要进去,嬷嬷就迎了出来:“老奴参见王爷、王妃。” 行完礼,嬷嬷又递过来一个锦盒:“请王爷王妃见谅,娘娘前几日染了风寒,今日不方便见客。但娘娘还是记挂着您的,这是她派老奴送过来的贺礼。” “祝您二位新婚快乐,百年好合。”嬷嬷恭敬道。 宁寒点点头:“我知道了,话我收下了,这礼物……” 没等他说完,嬷嬷手中的锦盒就被唐雪瑶接了过来,唐雪瑶同时道:“这礼物我们也收下了。” 说着,唐雪瑶就打开了锦盒,只见里面是一个成色一般的玉如意。 唐雪瑶扬了扬手中的玉如意,对嬷嬷道:“你替我谢谢贵妃娘娘,感谢她送我们这么贵重的礼物。” 嬷嬷没想到唐雪瑶会当众打开锦盒,脸上僵笑道:“王妃喜欢就好。” “你替我们二人向娘娘问好,我们先走了。”唐雪瑶笑眯眯道。 “是。”嬷嬷恭敬道。 等二人离去后,嬷嬷才重重地松了一口气。 唐雪瑶拿着玉如意,脸上的笑就没断过。 “瑶儿,这东西咱们府里多的是,你要这东西干嘛?”宁寒想不通,一个普通的如意,竟能让唐雪瑶如此高兴。 “这东西又不嫌多。”唐雪瑶笑笑,“我原以为,我们会被为难,没想到,我们不但没被为难,还白捡了个东西。” “虽然东西不贵重吧,但毕竟是从淑贵妃宫里出来的,她给了咱们,她就少一个,咱们就多一个。一想到这里,我就高兴。”说着,唐雪瑶就笑出来声来。 宁寒也跟着笑了起来:“欣贵妃那里,还有礼物等着咱们呢。” “对对,咱们快去。”唐雪瑶笑道。 到了欣贵妃处,出来的也是宫里的嬷嬷,二人又得了个玉手镯。 看唐雪瑶喜笑颜开的样子,宁寒笑道:“这下高兴了吧?” “高兴了!”唐雪瑶把手里的东西交给阿梅阿兰,“等你们出嫁的时候,我把这个当做你们的添妆。” 阿梅阿兰低头不敢说话。 “虽然两位娘娘都没见我们,但我怎么就这么高兴呢。”唐雪瑶偏头看向宁寒。 “你高兴,我也就高兴。”宁寒柔声道。 此时,一道熟悉的声音,从背后叫住了他们。 “皇兄皇嫂留步。”宁睿快步走了过来。 二人回头,见是宁睿,忙迎了过去。 “你身体怎么样了?”唐雪瑶关切道。 “已经好多了,我是来替我母妃向你们道歉的。”说罢,宁睿朝二人行了一礼。 宁寒搀扶住他:“你身体还没好彻底,别这样。” “对呀,再说,我们也没怪娘娘。”唐雪瑶跟着安慰。 宁睿苦笑着摇了摇头:“母妃的脾气我知道,我……” “哎,算了,我只是有些遗憾,昨天没能去参加你们的婚礼,其实我很想去,但……”宁睿满脸悲伤道。 “你这话说得,咱们是亲兄弟,还好在乎这些吗?”宁寒笑笑,“等你成亲时,我跟你皇嫂再去喝你的喜酒,补回来不就行了吗?” “你们不会怪我吧?”宁睿小心翼翼道。 “怎么会?”唐雪瑶挑眉。 见此,宁睿才算是松了口气。 第二百四十五章 逼问 “等过几天,我就出宫去找你们。”宁睿笑道。 宁寒摇摇头:“父皇刚刚答应我,放我一月的假,我正好借这个机会,带你皇嫂四处走走。” “四处走走?”宁睿面露向往,“我真想跟你们一块儿去。” “会有机会的,你现在的首要任务,就是把身子养好。”宁寒安慰。 “嗯,我知道了,我祝你们一路顺利,平平安安。”宁睿诚恳道。 “借你吉言了。”宁寒轻拍宁睿肩膀,“你快回去吧,你母妃该着急了。” 宁睿满脸不情愿地点点头,随后恋恋不舍地离去。 从宫里出来后,唐雪瑶脸上的笑就没断过。原以为进宫后她得面对不少刁难,没想到两位娘娘都没见她。 不但如此,她还凭空得了两份礼。 宁王府的日子过得很快,转眼便到了回门的日子。 从一起床到现在,阿梅脸上的笑就没断过。 阿梅的异状,唐雪瑶看在眼里,记在心间。阿兰轻轻的为唐雪瑶上妆,眼角扫到对着镜子臭美的阿梅后,厉声道,“阿梅,你怎么回事?” 阿梅撇了撇嘴:“我没怎么啊,今天是王爷王妃的好日子,我发自内心地感到高兴而已。” “你是王妃身边的丫鬟,出去代表的就是王妃,你能不能沉稳一点?”阿兰呵斥道。 被阿兰呵斥,阿梅不高兴了,她噘着嘴道:“你瞎说什么,我哪儿不沉稳了?” 见她这样,阿兰摇摇头,没再说话,低头继续为唐雪瑶整理衣服。 阿梅却不依不饶道:“王妃,您评评理,我哪儿不沉稳了?难道我出去,还会丢您的面子吗?” 阿兰抿着嘴,没说话,只静静地服侍唐雪瑶。 唐雪瑶摇摇头,无奈道:“好了好了,阿梅,你少说点儿话,就沉稳了。” “我……”阿梅看了阿兰一眼,轻哼一声,不再说话。 收拾好后,宁寒骑着马走在前头,唐雪瑶则坐在身后的马车上。 车里,阿梅打开车帘不住地朝外张望着,突然她眼睛一亮,兴奋道:“王妃,将军就在门口等着咱们呢!” 阿兰打掉阿梅掀帘子的手,厉声道:“阿梅,你少说点儿话吧!” 阿梅先是一愣,随即像是想到了什么,脸上重新挂上了笑。 唐雪瑶下车后,莫兴昌高兴地迎了过来:“我的瑶儿可算是回来了。” 唐雪瑶拉着宁寒一起行完礼后,莫兴昌笑着看向宁寒道:“今晚,咱爷俩可要好好地喝一杯。” 宁寒点头:“听爹的。” 唐雪瑶则皱眉道:“爹,你们俩少喝点儿吧,上次你们都喝成什么样了?” “你不懂,喝酒是我们男人间表达情意的方式。”莫兴昌挑眉道。 唐雪瑶见自己说不通,只得道:“你这样喝酒,不怕我娘知道了担心吗?” “不会的。”莫兴昌信誓旦旦道,“上次在府里,我跟女婿喝酒,你娘就来看我了。” “娘来看你了?”唐雪瑶皱眉。 “对啊,你娘走后,我从没梦到过她。但上次喝醉后,我就梦到了你娘,我估计,她是见我把你找回来了,高兴,这才来我梦里的。”莫兴昌一脸的回味。 唐雪瑶皱着眉,狐疑道:“真的?” “当然是真的,事关你娘,我怎么会说谎?那梦兼职跟真的一样,我醒来后,还能感受到你娘的余温呢。”莫兴昌道。 唐雪瑶越听越狐疑,宁寒则听得一头雾水。 唐雪瑶环视一周,把目光锁定在阿梅身上。此时阿梅低垂着头,似是在掩饰自己红透了的脸。而旁边的阿兰,也是一脸的慌张,手指不安分地搅动着。 见此,唐雪瑶立时明白,这两人心里一定有鬼。 心中记下此事,唐雪瑶继续劝莫兴昌:“没有任何一个女人,会喜欢自己的丈夫喝醉酒。娘已经离开这么多年了,您也该走出来了。” “胡说!你娘根本就没走!”莫兴昌高声道。 “爹,您不能一直活在过去,如果娘看到您现在这样,一定会很难过的。”唐雪瑶不忍心看他自己欺骗自己。 “你娘不会难过,相反,如果我忘了她,她才会难过。”莫兴昌一字一句道。 “爹,娘已经走了,这是事实,您得认。”唐雪瑶悲切道。 “不,我不认!”莫兴昌梗着脖子,“我没见到你娘的尸首,我没看到她死,那她就是没死。” 说到此,莫兴昌又满怀希望道,“说不定你娘就在世界上某个地方等着我,看着我。我只要活一天,就会记她一天。我这辈子,只认你娘一个女人!” 见莫兴昌这样,唐雪瑶叹了口气。 爹对娘这么深情,或许是自己太自以为是了。 自己以为的对他好,并不一定是对他好。 说不定,就让爹一直活在回忆里,他会更快乐。想到此,唐雪瑶道:“爹,既然如此,那就让宁寒陪您喝个尽兴!” 莫兴昌哈哈大笑:“这才是爹娘的好女儿嘛。” 说着,几人便进了侯府,里面早就备好了酒菜。 宁寒与莫兴昌觥筹换盏,喝的十分尽兴。 喝完酒,唐雪瑶把莫兴昌和宁寒安顿好后,才把阿梅和阿兰叫到了身边。 看着唐雪瑶严肃的脸,阿梅阿兰紧张不已。 阿梅不安地扯了扯衣袖,这件她特意新换的裙子,现在是如此的碍眼。 阿兰也低垂着眼,一直以来,王妃待她们如亲姐妹一般,她从没见过王妃如此严肃。 盯了两人半晌,唐雪瑶才开口道:“你们没什么事要对我说吗?” “没,没有。”阿梅颤抖道。 “没有?”唐雪瑶提高了声音,“上次我爹喝醉,他的那碗醒酒汤是谁送过去的?” “是,是我。”阿梅轻声道。 “你当时在我爹房间里待了多久?”唐雪瑶厉声道。 “没,没多久。”阿梅低声道。 “没多久?”唐雪瑶冷笑一声,“没多久是多久?阿梅阿兰,一直以来,我都把你们当做我的亲姐妹。” “但是你们现在,却把我当傻子!”唐雪瑶冷眼扫向二人,“你们要是不想在我身边侍候了就直说,我绝不会勉强你们!” 扑通一声,阿梅跪了下来:“王妃,我错了,求您不要赶我走!” 第二百四十六章 赶出王府 唐雪瑶沉声道:“你自己说,你做了什么事?” “奴婢……”阿梅低下头,久久说不出话来。 “你以为你不说,我就不知道了吗?雁过留痕,这府里任何人做了任何事,我都能查出来。”唐雪瑶语气加重,“我让你自己说出来,是给你留颜面,难道你非要让全府的人都知道你做的好事吗?” “我……”阿梅咬紧牙关,猛地跪了下来,“王妃,我错了,那晚我不该在将军府里过夜,我……” 阿梅的话,在唐雪瑶耳边炸开,她实在是没想到,阿梅竟然能做出这样的事来。 唐雪瑶满脸震惊地指着阿梅:“那晚你都干了什么?” 阿兰见唐雪瑶如此生气,立即跟着跪了下来:“王妃,阿梅什么都没干,她,她真的什么都没干。” 见阿兰说话,唐雪瑶立马把目光锁定到了阿兰身上:“你也知道这件事?” “其实,这件事说起来都怪奴婢,那晚将军喝醉了,王妃您让奴婢去给将军送醒酒汤。”说到此,阿兰满脸懊悔,“奴婢恰巧肚子痛,碰到了阿梅,就让阿梅去送了。” 唐雪瑶怒不可遏地看向阿兰:“阿梅这段时间的心思你看不到吗?你还让她去给将军送醒酒汤?” “我特意让你去送,你就没想过为什么吗?” “就算你肚子疼,这侯府里难道就没有别人吗,你就非得让阿梅去送?” 唐雪瑶的一番问话,令阿兰羞愧不已,阿兰低垂着头:“奴婢当时没想那么多,奴婢错了。” “如果你说你当时是无意的,但阿梅彻夜未归这件事你总是故意瞒我的吧?”唐雪瑶冷声道。 阿兰抬头,猛地摇头:“奴婢没想那么多。” “没想那么多?你跟阿梅一个屋子,她一晚上没回来你会不知道?看你这反应,你应该也知道她整晚去了哪儿。” “这件事事关我爹和整个侯府的声誉,可你就这么瞒下来了。”说到此,唐雪瑶满脸痛惜,“我待你们这么好,你们就是这么回报我的。” 见唐雪瑶如此生气,阿梅阿兰二人惧怕不已。 从认识唐雪瑶到现在,唐雪瑶对她二人总是十分宽容,从来没有发过这么大的火。 唐雪瑶重重叹息一声,无力地靠在坐背上,对着跪在地上的二人挥了挥手:“你们心大了,我这里留不下你们了,你们走吧。” “王妃!” “王妃!” 阿梅阿兰彻底怕了,离开王府后,她们还能去哪儿? “求求您了,不要赶我们走。”阿梅哭着摇头,“奴婢错了,奴婢不该痴心妄想,奴婢真的知道错了。” 阿兰也跟着哭泣道:“奴婢不该瞒您的,奴婢知错了,奴婢以后再也不会犯了。” “王妃,求您责罚,要打要骂随便您,只求您不要赶我们走。”阿梅悲伤道。 唐雪瑶无奈地摇摇头:“有些事,有再一再二,没有再三再四。” 接着,唐雪瑶看向阿梅:“你这件事,我之前劝过你多次,你有听进去吗?我不是没给过你机会。” 见自己留下无望,阿梅悲戚道:“可是阿兰是无辜的,王妃,您可以赶我走,只求您留下阿兰。王妃,我给您磕头了!” 说罢,阿梅便磕起了头。 阿兰满怀希望地看向唐雪瑶,唐雪瑶对着阿兰摇了摇头:“阿兰,你平日里细心,你应该知道,阿梅做的事传出去后会发生什么样的后果。” “可是你却隐瞒了我,可见,在你眼里,你与阿梅的姐妹情深要大过你对将军、对侯府乃至对我的忠诚。你做的事太让我寒心了,我这里留不了你。”唐雪瑶坚定道。 阿梅阿兰跪地不语。 “这件事,你们谁都不准说出去,谁要是敢说出去,我要你们的命!”唐雪瑶厉声道。 “我发誓,如果我敢说出去,我阿兰天打雷劈,不得好死!”阿兰听此立即发誓。 阿兰发完誓,阿梅也跟着发了毒誓。 见自己真的要走了,阿兰悲戚一声:“王妃!” 随即对着唐雪瑶重重磕了三个头。 阿兰磕完头,郑重道:“奴婢自知罪孽深重,无法再留在府里,希望王妃王爷将军您们安好。” “奴婢也愿王妃王爷将军您们安好。”阿梅也跟着磕了三个头。 “哎!”唐雪瑶无奈道,“早知今日何必当初,念在咱们主仆一场的份上,你们走之前可以去王府各领一百两银子。” 说完这些,唐雪瑶转身离开,不想再看二人一眼。 唐雪瑶带着心事,来到了莫兴昌住处,看着周围没有一人守着的屋子,唐雪瑶眉毛紧皱。 找了一圈儿,她才在角落里找到一个打瞌睡的家丁。家丁见到唐雪瑶后,猛地惊醒:“参见王妃!” “将军的屋子就没人守着吗?”唐雪瑶皱眉道。 “将军说晚上夫人可能会来,不让我们在近处待着。”家丁道。 唐雪瑶叹息一声:“你去多找几个人,以后再盯就盯紧点儿,别让无关的人进到将军的房间。” “是。”家丁恭敬道。 唐雪瑶遥遥看了莫兴昌的房门一眼,迟疑道:“对了,我娘她,来过吗?” 家丁头摇的跟拨浪鼓似得:“没有,没有。” 唐雪瑶点头:“嗯。” 爹对娘如此深情,如果娘真的能出现在这里该多好啊。 第二日 夏冰来报:“启禀王妃,昨晚阿梅阿兰二人走了,走的时候只带了几件衣服。” 虽然是自己赶二人走的,但唐雪瑶还是难受不已。这二人陪自己走过了最艰难的日子,可现在却走了…… “我知道了,这件事你别跟王爷说,另外,再提几个机灵的丫鬟到我身边侍候来。”唐雪瑶吩咐道。 “是。”夏冰恭敬退下。 在侯府用过饭后,唐雪瑶二人在莫兴昌依依不舍的眼神下离开了京城。 王爷王妃离京这件事,在整个京城引起了巨大的轰动。 当时二人的婚礼无比盛大,因此二人的行踪也分外惹人关注,京中不少人都在议论这件事。 太子府。 蒋天端正地坐在首位上,他眼神凌厉道:“宁寒二人,定是去了白城。” 第二百四十七章 遇袭 “父亲英明,白城即将召开武林大会,宁寒二人,肯定是去了白城。”蒋飞恭敬道。 宁良听到这话,眼睛瞬间亮起:“武林大会?听起来就有意思,真想去白城看看啊。” “你是太子,现在还被皇帝禁足,老实呆着。”蒋天瞪了宁良一眼,“那个女人什么时候生?” “估计还有三个月,御医看过她的肚子了,是个男丁。”宁良得意道。 见是个男丁,蒋飞表情有所舒缓,他点点头:“行,等孩子出生了,这个女人也就没用了。有男丁降生,皇帝一高兴,说不定还能放你出来。” “哼!”宁良阴冷一笑,“等孩子一生下来,我就杀了那女人。” 蒋飞赞同道:“这个男丁,只能是太子妃的孩子。” 说完,蒋飞又回头对蒋天道:“事情进展如何?” 蒋天咧嘴一笑:“我都已经安排好了,保证万无一失!到时候京中只剩莫兴昌一人,咱们想怎样就怎样。” 听到此,宁良兴奋道:“你们要干嘛?” 蒋天瞥了宁良一眼:“这些事你不必知道,你就老老实实当你这个太子就行了。” 蒋天转身对蒋飞道:“白城白峰山庄的二庄主白洛水是我们的人,你去了后直接找他,他会替你安排。” 蒋飞拱手道:“明白!” “宁寒一死,咱们的事就成了大半。宫中的那两个,根本不值一提。”蒋天冷声道。 听此,宁良试探道:“外公,宫中那两个,既然没有什么威胁,那可不可以留他们一命?” “妇人之见!”随着一声厉喝,蒋天一巴掌甩到了宁良脸上。 “斩草不除根,春风吹又生。你觉得他们没威胁?你问过他们周围的人没有?他们只要活着,对我们就是最大的威胁!”蒋天冷眼看向宁良,“不要让我再听到类似的话。” 宁良捂着脸,低头道:“我知道错了。” 见他这样,蒋天厉声道:“以后,我让你干什么,你就干什么,别想那么多,也别管那么多。” “你要知道,没有我,你什么也不是。”说完这些,蒋天又放缓了语气,“我是你外公,我们血脉相连,我做的一切,都是为了你好,你要想当皇帝,就得听我的。” “一切都听外公的。”宁良恭敬道。 “这才是好孩子。”蒋天大笑,等他登上皇位,就他这个蠢样,那一切还不是任由他蒋家拿捏? 到时候,整个天下都会是蒋家的。 宁寒一队人路上没有任何停歇,眼见天就要黑了。 夏冰到了宁寒跟前拱手道:“王爷,天就要黑了,天黑后路不好走,附近有个村庄,咱们要不要去村庄借住?” 宁寒摇头:“村里的人胆子,咱们不便叨扰。最近的镇子距离这里多远?” 夏冰恭敬道:“至少得行两个时辰。” “两个时辰?”宁寒眉毛微皱,他心疼地看向唐雪瑶,“咱们走到现在,一直都没歇,想必瑶儿已经累坏了。” “要不这样,咱们原地整修。”宁寒道。 唐雪瑶知道,这一行这么多人,眼下最合适的办法就是继续前进。 “宁寒,你不必顾及我,我不累。”唐雪瑶柔声道。 宁寒心疼道:“这一路上都没停过。” 唐雪瑶笑笑:“没事儿,我就坐在马车里,是马在走路,要累也是马累啊。” “既然如此。”宁寒看向夏冰,“通知所有人,即刻前进!” “是!”夏冰领命而去。 天很快黑了,夜幕下,幽静的路上,一队人马缓缓行进着。 周围很安静,路上只有马蹄声和风声。 突然,最前面的夏冰猛地一拉缰绳,整队人马立即停了下来。 夏云骑马上前,严肃道:“怎么了?” 夏冰满脸凝重:“周围有其他人马的呼吸声,立刻告知王爷。” 车队停下来时,宁寒也察觉到了异常,他沉声道:“瑶儿,你跟紧我。” 唐雪瑶察觉到周围气氛不对,立刻猜到事情不对,她立刻点头:“我会的,你要小心。” 就在此刻,宁寒突然抱起唐雪瑶,突破车顶腾空而起。 在他们出来的一瞬间,无数的箭矢从四面八方射过来,原本的马车瞬间被射成了筛子。 唰唰唰! 无数道箭矢,从黑夜中飞过来。 众人一边躲避箭矢,一边寻找弓箭手的位置。 夏冰拿刀挥剑,耳朵微动,突然,他拔起一个箭矢,朝一个方向猛扔过去。 一声闷响后,弓箭少了一部分。 弓箭渐渐变少,就在众人稍微松口气时,一个个蒙面黑衣人手持利剑,从周围的草丛里蹿了出来。 见对面人马如此之多,夏冰和夏云边打边靠紧宁寒。 “王爷,您先带着王妃走,这里我们先顶着。”夏冰道。 宁寒神色冷凝:“要走一起走!” 夏云劝说道:“王爷,刀剑无眼,伤了王妃就不好了,您们先走,我们在前面的镇子上汇合。” 宁寒看了看怀里的唐雪瑶,点点头:“行,我们在前面的镇子上等你们。” 说罢,宁寒带着唐雪瑶起身,就要突破包围圈。 那群黑衣人的目标就是宁寒二人。见他们要走,立即就要阻止。但夏冰夏云等人却上前阻拦。 黑衣人们见此,只得分出两人上前追击宁寒二人。 对着宁寒二人的背影,黑衣人眼神一厉,射出去一支箭。 乒! 一把剑打飞了这道箭矢。 黑暗中又冲出两个人来,掩护宁寒二人逃脱。 见目标离去,黑衣人气急败坏,利剑朝突然冲出来的人身上砍去。 夏冰与对方几番来回后,趁对方不备,扯下对方面纱:“谁派你们来的?” 见自己面容暴露,那人从怀里掏出一颗烟雾弹来,扔了过去。 “扯!” 其他黑衣人听到这话,纷纷散去。 众人凑到夏冰跟前,夏云疑惑道:“刚刚冲出来掩护王爷的两个人是谁?刚刚他们跟那群黑衣人一起消失了。” “看身形像是阿梅和阿兰。”夏冰沉吟道。 “什么?!” 众人大惊。 王杨环顾四周,大喊道:“阿梅,阿兰,你们在哪儿?” “你们能听到的话,就出来吧!” 第二百四十八章 救人 “阿梅阿兰,你们听到没有!”王杨大喊道。 阿梅阿兰此时正躲在一棵大树顶,二人对视一眼,悄悄施展身法离去。 到了一处空地,阿梅看看身后,才招呼阿兰停下来。 “阿兰,对不起,都怪我,要不然也不会连累到你。”阿梅满脸愧疚。 自从二人离开王府后,便不知道该去往何处了。王妃对她们有恩,虽然王妃让她们走,但她们二人实在是无法直接离开。 商量许久后,二人便决定沿路暗暗跟随王妃,在暗中保护王妃。 阿兰拍了拍身上的土,笑道:“别说什么对不起,咱俩从小一块儿长大,虽不是亲姐妹但胜似亲姐妹。” “虽然咱俩现在无法跟在王妃身边侍候,但在暗处保护王妃也是一样的啊。”阿兰笑笑。 阿梅抬起头。坚定道:“对,我们就在暗中保护好王妃,现在王妃他们应该走了一段距离了,咱们去找她吧。” “好!”阿兰重重点头。 噗! 一根小小的暗器,从远处射了过来,阿兰脸上的笑还未散去,便已经倒了下去。 见此,阿梅惊叫上前:“阿兰,你怎么回事?” 噗! 又一根暗器射了过来。 阿梅抱着阿兰,软软地倒在了地上。 二人倒地后,几名黑衣人走了过来。为首的一个冷眼扫向二人,冷冽道:“绑走!” 一处山洞里,阿梅阿兰被扔在最里面。 山洞口的位置上,坐着十几个黑衣人。 “大哥,这两个小娘皮长得不错,哥们儿好久没沾荤了,要不?” “就是啊大哥,咱们兄弟出生入死的,也该放松放松了。” “大哥,要不您先上?” 几名壮汉满脸猥琐道。 为首的大汉一个眼刀扫过去:“事情没办成,咱们就拿不到钱。你们竟然光想着这事?” “不是,大哥,办这事儿也不影响咱们做任务啊?”一个大汉搓着手道。 “我有我的原则,在我手底下讨生活,就不能干这事儿!”说着,为首大汉瞥了众人一眼,“想干这事儿,到了青楼你们随便,做任务就是做任务,不能让任何事分心!” 说完,为首男子环视一周,众人迫于他的压力,纷纷低头。 “大哥,既然您不让我们干这事儿,那她们也就没用了,不如杀了吧。” “就是啊,她们刚才还拦咱们来着,一看就是跟任务目标一伙的,杀了她们给兄弟们泄泄愤。” “杀了她们!” 为首男子冷声道:“你们就不能动动脑子吗?你们以为,我为什么让你们把她们绑过来?她们既然救人,那肯定就跟他们有交情。活着的她们就是现成的诱饵,有她们在,还怕那群人不过来?” 话一说完,众人皆点头。 “大哥不愧是大哥,就是有智谋。” “我现在就去写封信,让人给她们送过去。” 为首男人朝身后看了一眼,冷声道:“你让人打听打听前面镇子的客栈,再从她们身上扯点儿信物,和信一块儿送过去。” “是!” 山洞深处的阿梅和阿兰紧紧靠在一起。 一个猥琐大汉凑到阿梅身前,猥琐地伸出了手。 阿梅恐惧地朝后退去,可她身后就是石壁,退无可退。 大手伸到阿梅头顶,一拔,拔下一个簪子来。 拔走簪子后,大汉遗憾地看向阿梅的脸蛋:“可惜了,要不是大哥不允许,老子现在就把你们给办了。” 等二人离去后,阿梅阿兰对视一眼,满眼惊慌失措。 可她们嘴被堵着,身子被绑着,既开不了口也动不了身,只能无助地发出呜呜的声音。 客栈里。 唐雪瑶宁寒二人刚刚与夏冰等人汇合。 夏冰面色慎重地分析着:“王爷,刚刚那群人的目标明确,看着不像是打家劫舍,倒像是朝着您来的。” “刚刚我们跟他们交手的过程中也发现,他们使用的招式各不相同,看着不是一家的。我猜测,他们是被某个人临时组织起来的,目标就是您。”夏云跟着道。 宁寒手指点着桌子,满脸严肃:“马车最先出事,对方还准备好了弓箭手,看来对方事先摸清了我们的行踪啊。” “王爷,很可能是京城中的人。”夏云道。 宁寒点点头:“我大概能猜到是谁,看来对方的野心已经按捺不住了。” “刚刚好像有两个人出手帮了我跟王爷,你们看清是谁了吗?”唐雪瑶道。 夏冰道:“看身形像是阿梅和阿兰。” “对了瑶儿,阿梅和阿兰为什么会离开王府?”宁寒好奇地看向唐雪瑶。 唐雪瑶摇摇头:“此事说来话长,等有时间了我再慢慢跟你解释。就是不知道她们二人现在在哪里?” 忽然,唐雪瑶感觉自己的手被一只大手包裹住了,她顺着手向上看向宁寒,只见宁寒道:“她二人不会有事的,别担心。” “嗯。”唐雪瑶轻轻点头,但心中始终担忧不已。 就在此时,店小二拿着一封信走了过来。 “几位客官,刚刚有人送过来一封信,说是给您们的。”小二说完,便把信放到了桌子上。 夏冰谨慎地拿起信封检查了一边,确认没有问题后,才恭敬地递给宁寒。 宁寒展开信,唐雪瑶也好奇地看了过去。 看着看着,二人的表情便凝重了起来。看完信后,唐雪瑶担忧道:“阿梅阿彩她们被抓了?” “也不一定就是她们。”宁寒安慰。 王杨见此,激动道:“王爷王妃,出什么事了?” “这信是刚刚袭击我们的那伙人送来的,他们说他们抓了两个女子,要我们去虎啸山救人。”宁寒冷声道。 就在此时,店小二又送来一个东西。 “这是刚刚那伙人送来的,说是信中人的东西。”说完,小二便恭敬离去了。 看到那个簪子,唐雪瑶大惊:“这是阿梅的簪子!” 宁寒叹了口气:“看来那二人就是阿梅阿兰了。” “我们得去救她们!”唐雪瑶着急不已。 夏冰拱手道:“王爷王妃,我跟夏云一起去吧。您们去太危险了。” 宁寒摇摇头:“不要着急,我们越着急越被动。” 第二百四十九章 救人 “可是我们也不能这样坐以待毙啊!”唐雪瑶焦急不已。 “我们现在去,就正入了他们的圈套。”说到此,宁寒轻轻地拍了拍唐雪瑶的背,柔声道,“今晚我想想计策,做好万全之策后,我们再去救人。” “王爷,这件事我们去就行了,您就不要以身犯险了!”夏冰突然道。 宁寒摇摇头:“这件事我必须去做,如果我事事都缩在你们身后,那我也就不再是我了。” 唐雪瑶感激地看向宁寒:“宁寒,多谢你。” 宁寒温柔地摸了摸唐雪瑶的头:“不用说谢不谢的,先不说阿梅阿兰是王府的人,就算是两个素不相识的人,我该救还是会救的。” 看着宁寒,唐雪瑶后悔不已。 都怪她,她太冲动了,要不是她把阿梅阿兰赶走,也不会有今天这一出事。 阿梅阿兰在被自己赶走的情况下,竟然还在暗中保护自己,这份情,是如此的纯粹。而自己,竟然赶走了她们。 但现在,她再后悔也已经晚了,为今之计,是想办法把她们二人救出来。 夜里,唐雪瑶愁眉不展,她一闭上眼,脑子里就会浮现出阿梅阿兰的样子。 宁寒把唐雪瑶搂在怀里,轻声道:“瑶儿不要担心,有我在,阿梅阿彩她们不会有事的。” “宁寒,你说阿梅阿兰她们现在怎么样了,会不会被那伙人虐待?”唐雪瑶带着哭腔道。 宁寒对着唐雪瑶的额头轻轻一吻,柔声道:“不会的,道上有道上的规矩,那伙人看着是有组织的,他们不会乱来的。” “那伙人知道咱们重视阿梅阿兰,咱们怎么平安地把她们救出来啊?”唐雪瑶无力道。 宁寒安慰道:“阿梅阿兰是我们的软肋,但是人就有软肋,那伙土匪,肯定也有软肋。” “那伙土匪的软肋会是什么呢?”唐雪瑶抬眼问。 宁寒柔声道:“别担心,我会安排好一切的。” “都怪我,要不是我,阿梅阿彩也不会出事。”唐雪瑶哭出了声。 宁寒轻拍唐雪瑶的后背,安慰道:“她们不会出事的,你既然把她们赶走了,那她们肯定是犯了什么错。” 说着,宁寒伸手替唐雪瑶擦去眼泪:“不过,她们都被赶出来了,还在暗中保护我们,这份忠心实在是难得。不知道这份忠心,能不能弥补她们犯的错误。” 唐雪瑶愣了下,一时说不出话来。 莫兴昌、阿梅、阿兰三人的模样依次出现在唐雪瑶的脑中。 阿梅阿兰如此忠心,等把她们救出来后,自己要不要把她们留在身边? 第二日一早。 唐雪瑶下楼后,就发现夏冰夏云等人不见了踪影。 她朝宁寒看去,却发现宁寒一脸神秘:“瑶儿,一会儿你就知道了。” 说罢,二人便上了马,朝虎啸山而去。 唐雪瑶担心阿梅阿兰,一路上都焦急不已,倒是宁寒,不慌不忙,一副胸有成竹的样子。 虎啸山的昏暗腐败的地牢里 阿梅阿兰正无奈地坐在地上。 阿梅满脸懊恼:“我做了错事,本想着暗中保护王妃将功赎罪的,没想到如今竟成了这里的人质。这土匪现在用咱们去威胁王妃,要是王妃出了事,那我可怎么办啊!” 阿兰环视一周,发现这里没有任何逃出去的缺口,重重地叹了口气:“早知道一开始就自杀了,这样也不会连累王妃了。” “不如咱们现在就自尽吧,这样王妃就不用受人胁迫了!”说着,阿梅起身,朝着墙就要撞去。 阿兰赶紧拉住:“现在死有什么用?这伙土匪已经用咱们威胁王妃了,要是王妃费尽千辛万苦过来后,发现的事咱们的尸首,该有多伤心。” “我真没用!”阿梅恨恨地捶着墙。 阿兰见阿梅停了动作,颓废地坐了下来:“就是不知道王妃会不会来救咱们。” 阿梅坐到阿兰身边,垂头丧气道:“我做了那样的错事,不知道王妃有没有消气。但我估计,以王妃的性格,她肯定会来救我们的,她是那么好的人。” “我不希望她来,昨天来的路上,咱们虽然被蒙着头,但我依然察觉出了这里是座山。看这伙人的样子,像是这里的土匪,一般土匪占领的山,都是易守难攻。如果王妃来了,绝对会有危险。”阿兰分析着。 “那怎么办?咱们总不能就这么坐以待毙吧!”阿梅焦急不已。 阿兰无奈地摇摇头:“你看看这周围,咱们能出去吗?” 环视一周后,阿梅绝望了,她眼里瞬间涌出泪来,她恨恨地拍打着自己:“都怪我,都怪我!” 阿兰无奈地垂下了头,心中暗暗为王妃祷告。 就在二人垂泪时,地牢的大门被打开了。 一个满脸横肉的大汉呵斥道:“喂,你们两个滚出来。” 二人猛抬起头,阿兰皱眉道:“你什么意思?” 大汉鄙夷一笑:“算你们运气好,有人来救你们了。” 阿梅阿兰对视一眼,满眼担忧。 虎啸山山下。 宁寒和唐雪瑶站在了山下。 此时,二人的面前放着一口大箱子。 唐雪瑶小声道:“宁寒,这里面的是什么啊?” 宁寒朝唐雪瑶眨了眨眼:“是那伙土匪的软肋,想想土匪最爱什么?” 唐雪瑶看了看那口箱子,瞬间了然。土匪干的都是打家劫舍的买卖,他们的软肋不就是银子吗? 这么一大口箱子,想必有不少金银。 没一会儿,那伙土匪就把阿梅阿兰带了上来。 此时阿梅阿兰被蒙着头,但唐雪瑶依然一眼就认出了二人。她焦急道:“阿梅阿兰!” 宁寒握紧唐雪瑶的手:“别着急,一切有我。” 感受着宁寒的温度,唐雪瑶深吸一口气,稳下心来,朝那些人看去。 那群人在离宁寒二人不远处便停了下来,为首的一位对着宁寒高声道:“我们干的事杀人的买卖,有人花钱买你们的命,我估计你们也清楚买你们命的是谁。现在,该你们做出选择了。” 宁寒静静地等着对方说完,才指着眼前的大箱子高声道:“你们就不好奇,我给你们带了什么吗?” 那伙土匪顺着看过去,脸上皆露出诧异的表情。 第二百五十章 擒敌 哐当一声,箱子打开,露出了白花花的银子。 看到里面银灿灿、亮闪闪的雪花银,对面的土匪眼睛都挪不开窝了。 “大哥,这里面可都是白花花的银子啊。”一个土匪咽了咽口水。 “就是啊,这么多银子,够咱们花好久了。” 一个土匪凑到首领耳边低声道:“大哥,要不咱们收了银子吧,这银子我估计得有一千两,咱们这趟买卖一共才给咱们五百两。这群人看着就不好对付,那份赏钱不好拿,咱们收了钱白得五百两银子不好吗?” 首领扫向装银子的箱子,沉声道:“你这是什么意思?” 宁寒冷声道:“这是我们的买路钱,我们无怨无仇,你来杀我肯定是受人指使。” 说到此,宁寒指了指大木箱,随意道:“这里是一千两白银,够不够?” 听到宁寒报数,土匪群里议论纷纷。 “一千两,这可是一千两啊,比咱们的赏银还多一倍。” “老大,要不咱们把他们放了吧!” “就是啊老大,这一千两银子可比那五百两好拿多了。” 首领皱眉呵斥道:“都给我闭嘴!” 众人见他发怒了,瞬间息了声,只是眼睛时不时地瞟向大木箱。 宁寒把一切尽收眼底,笑道:“怎么,可是我的诚意不够?一千两要是不够,我还可以做再加。” “我要先验验货。”首领皱眉道,他总觉得事情没这么简单。 偏偏这群蠢货见了银子就丢了脑子,一个劲儿地催他。 “可以。”说罢,宁寒随意地拿起一块银子扔了过去。 银子在空中形成一个完美的弧线后,被土匪首领接入了手中。 土匪接过银子后,胡乱地擦擦后,张开嘴就咬了下去。 银子瞬间陷了下去,露出一排牙印。 “是真的。”土匪首领面色一喜。 其余土匪立即兴奋了起来。 “太好了,那里还有一大箱子银子,咱们这回发了。” “大哥,咱们快拿银子去吧。” 宁寒看着土匪首领,眼中满是镇定:“既然验了银子,是不是该放人了?” 土匪首领遥遥看向宁寒,扯了扯嘴角:“你们先退后,我们先把银子都拿过来再说。” “一手交钱,一手交人。”宁寒冷声道。 土匪首领掏出一把刀来,在阿梅阿兰二人脖颈边比划了比划,狞笑道:“这可由不得你。” 阿梅阿兰被蒙着头,堵着嘴,什么也看不见,只能无助地发出呜呜呜的声音。 唐雪瑶见此焦急道:“阿梅!阿兰!” 宁寒皱眉,无奈地道:“希望你们说话算数。” 说罢,宁寒带着唐雪瑶后退了一段距离,土匪急切地上前,把那口大木箱搬了回去。 箱子被直接搬到了土匪首领身前,土匪首领摸着里面的银子,大笑道:“白得了一千两!” “现在你们可以放人了吧?”宁寒催促道。 “放人?”土匪首领鄙夷地看向宁寒,其他土匪也跟着哈哈大笑了起来。 “你们也太天真了,竟然让我们这群土匪放人?” “就是啊,你以为我们这么好说话吗?” “老大,咱们现在就杀了他们,还能得五百两银子。” 宁寒皱眉道:“我家里的财产数不尽,你们杀了我只能得五百两,放了我的人,我还能再给你们一千两乃至两千两三千两。” “为了区区五百两,就杀了我,你们觉得值吗?”宁寒朗声道。 听了这话,那群土匪瞬间迟疑了起来。 土匪首领上前走了一步,皱眉道:“你没骗我?” 宁寒一挥衣袖,高声道:“我骗你干嘛?” “你们这么多土匪,这一趟下来能挣多少?今天你们要是肯放了我,我每人给你们发一百两。”宁寒的话一出,所有的土匪都议论了起来。 一人一百两! 他们跟着大哥这么久,都没分到过这么多钱。 这句话一出,众土匪们纷纷劝了起来。 “大哥,咱们跟他们也没什么仇怨,要不咱们就放了他们吧。” “就是啊,咱们又结个善缘,还能落下不少银子。” 土匪见底下人渐渐不听自己指挥了,面上渐渐阴沉:“他说什么,你们就信什么?” “大哥,这人出手阔绰,穿着尊贵,一看就不差钱,看他的样子,也不像骗我们啊。”一个土匪苦口婆心道、 土匪首领嗤笑一声:“既然你这么有钱,那现在就先让我看看你身上带的钱吧。” “银子太重,我出门没带这么多银子。”宁寒解释。 “那银票总有吧,你们这些有钱人,出门带的应该都是银票。你要是能拿出银票来,我就相信你。”土匪首领双臂环胸,挑衅地看向宁寒。 宁寒一脸恍然大悟道:“对了,银票,夏冰,拿银票来,夏冰?” 这一声叫,把众土匪的目光都吸引了去。在众人的注视下,夏冰从不远处走了出来。 就在这是,土匪跟前的大箱子里,突然发出一阵响声。 嗖! 夏云持剑,从装银子的箱子里冲了出来。他出来后,目光立即锁定在土匪首领身上。 土匪首领想要反击,却发现自己的身形渐渐迟缓,眼皮越来越重。没等他反应过来时,他就已经被夏云擒住了。 夏云制住土匪首领,夏冰带着众人击退了其余土匪。 没一会儿,这群土匪便被宁寒制服了。 宁寒冷眼看向土匪首领:“说,是谁派你来的?” “我不认识他!”土匪首领一脸不屑,“要不是老子中了毒,怎么会如此轻易地被你们擒住?” “毒?”唐雪瑶好奇地看向宁寒,宁寒指了指地上有牙印的银子笑了笑。 “你不说,我也知道是谁。我现在就是给你一个机会,一个将功赎过的机会。”宁寒劝说道。 土匪首领梗着脖子道:“别说这些叽叽歪歪的话,一句话,老子不服!” 其他土匪也跟着喊不服。 夏冰迟疑地看向宁寒:“都杀了?” 宁寒摇摇头,他们留着还有用。 唐雪瑶快步走到了阿梅阿兰跟前,利落地给二人松绑后,解开了二人的头套,又去除二人嘴里的布。 重见光明后,阿梅阿兰第一眼就看到了唐雪瑶。 “王妃,我们连累了您!”阿梅后悔道。 “王妃,我们对不住您和王爷!!”阿兰满脸泪。 二人的称呼,引得土匪首领一惊:“你们是王爷王妃?” 第二百五十一章 回归 土匪头子思索了一下京中成亲的王爷,惊诧道:“你是宁王爷?” 唐雪瑶看向宁寒:“你认识他?” 宁寒对着土匪首领打量了一番,随即摇头道:“不认识。” 确认了宁寒的身份,土匪首领猛地朝宁寒跪了下来。 “草民叩见宁王,草民之前有眼不识泰山,差点儿误伤了王爷,求王爷责罚。”土匪首领满脸悔色。 宁寒皱眉道:“我并不认识你。” “王爷,您可能不认识我,但我认识您。五年前,我母亲幸得您搭救,才得以活命。我是个不孝子,没在母亲跟前尽孝。但母亲临终前告诉我,救她的人是宁王。” “我早就听说您在京中过得不好,但我又不敢进京去见您。如今,能见到您真人,我真是太激动了。”说着,土匪首领便对着宁寒磕了三个响头。 宁寒回忆一番,五年前他还没出事,他平日是乐善好施,倒是搭救过不少人。 见这人是自己救过人的儿子,宁寒皱眉道:“既如此,你为什么不好好生活,非要干这种杀人的买卖?” “王爷,草民也不想的,实在是活不下去了。”土匪首领满脸苦相。 其他人一听宁王的大名,再见土匪首领的表现,也跟着跪拜了下来。 “活不下去?你刚刚的表现,可不像是活不下去了。”宁寒皱眉,这人也算是与他有些渊源,他不愿意看着他这样下去。 “宁王,我们知错了,我们自从上山后,没杀过一个人,没害过一个妇女!我们都是为了口吃的。” “就是啊,我们顶多要点儿过路费。” “今天这回的买卖,我们还是头一回做呢。” 宁寒审视着这些人,思索着如何处置他们。 土匪首领恳求道:“王爷,草民听说您现在是护国大将军了,手下人手千万。不知道我们能不能跟着您干。” “你们确定手上没沾染过人命?”夏冰冷声道。 “我们确定,我们可以发誓!”土匪首领说完,便发了一个毒誓,其他人也紧跟着发了誓。 夏冰看向宁寒,宁寒点点头:“这样,看在你母亲的份上,我可以给你一个机会。” 听此,所有土匪都惊喜地看向宁寒。护国大将军的名号太过响亮,他们早就不想当土匪了,如今有一个能改邪归正的机会,他们必须紧紧抓住。 “你们现在,先继续在这里待着。给你们发布任务的人,估计还会来找你们。等他们再来找你时,你想办法拖住他们,然后派人联系我。”宁寒吩咐道。 土匪首领迟疑道:“我们没完成任务,到时候怎么回答?” “你们就说,等我们再回来时再出手。”宁寒冷声道。 “谨遵王爷吩咐!”土匪首领拱手道。 “这件事,是我对你们的考验,能否跟着我干,就看你们的所作所为能否让我满意了。”宁寒说着,环视一周。 这群土匪顶着宁寒的压力,纷纷点头。 “一定不让王爷失望!” 见他们如此,宁寒暗暗点头:“你们先做事去吧,我们也该赶路了。” 话毕,一群土匪便浩浩荡荡地离去了。 原地,只剩下宁寒一行人。 宁寒来到唐雪瑶跟前:“瑶儿,阿梅阿兰二人救下来了,你看着处理吧。” “嗯。”唐雪瑶点头。 宁寒看来阿梅阿兰一眼,便走了。 等宁寒一走,二人立刻跪了下来:“王妃,是我连累了您。” 唐雪瑶忙扶起二人:“你们快起来,我不是让你们领银子过自己的生活去吗?你们怎么跟着我们来了?” “王妃对我们有大恩,我们不放心您。”阿兰轻声道,“就是没想到,我们非但没帮您,还连累您来救我们。” “对,王妃,这几天奴婢也想清楚了,奴婢对莫将军的感情就是单纯的仰慕。是奴婢想错了。”阿梅羞愧不已。 唐雪瑶看着浑身脏兮兮的二人,心疼道:“你们真傻!” “不,无论我们在哪儿,都得保护王妃,我早就发过誓。”阿梅倔强道。 阿兰也跟着点头:“王妃,如果今天您因为我们二人受伤,我们二人就算是死,也无法赎罪。” 二人的话,令唐雪瑶感动不已,她没想到,阿梅阿兰为了自己,竟能做到这种地步。 想着过往的种种,唐雪瑶柔声道:“你们要不要回来?” 阿梅不敢置信道:“王妃,您刚刚说什么?” 阿兰也满脸期待地看向唐雪瑶。 唐雪瑶笑笑:“我说,你们还想不想回来我身边?” “想,太想了!”阿梅惊喜道。 阿兰瞪大了眼睛,道:“王妃,您不赶我们走了?” 唐雪瑶笑着摇摇头:“你们这么好的姑娘,我怎么忍心赶你们走。以前的事,就让它过去吧,咱们就把它当做一个秘密,再也不提了,好不好?” 阿兰重重点头。 阿梅以手起誓:“王妃放心,从今以后,我会端正自己的态度,再也不痴心妄想。之前的事,我也绝不会说出去,如有违誓,天打雷劈!” 见她们如此真诚,唐雪瑶笑道:“欢迎回家。” 这话一落,阿梅阿兰轻快地跑到唐雪瑶左右。 “王妃,这段时间我可想您了。” “我们再也不敢犯错了,再也不惹王妃您生气了。” 二人归队后,夏冰等人好奇地凑过来问缘由,皆被阿梅阿兰敷衍过去。 唐雪瑶悬着的心,也跟着落了地。 马车里,宁寒好笑地看向唐雪瑶:“这回高兴了?” “高兴啦!”唐雪瑶笑着点点头,“自从阿梅阿兰离开后,我这心就一直悬着,这回她俩回来了,我这心可算是落了地了。” 宁寒笑着揽过唐雪瑶:“瑶儿,你知道那群土匪背后的人是谁吗?” 唐雪瑶转了转眼珠:“我估计是京城的人。” 宁寒眸色一沉:“瑶儿真聪明,就是蒋天蒋飞父子俩,还有太子。” 唐雪瑶安慰似的朝宁寒怀里靠了靠,宁寒笑笑,对着马车外道:“快马加鞭,直奔白城。” “是!”夏冰道。 唐雪瑶担忧地看向宁寒:“就怕蒋家父子还有后手,咱们也不可能天天防着他们啊?必要的时候,得主动出击!” 第二百五十二章 到达 “我现在就是在等一个时机,现在蒋家在朝中如日中天,如果不是致命一击,会打草惊蛇。”说到此,宁寒对着唐雪瑶歉意一笑,“就是要委屈瑶儿跟着我受苦了。” 说完,宁寒就感到腰上一痛。 唐雪瑶收回手,凶巴巴道:“我以后不许你再说这样的话!” 众人急行,很快便到了白峰山庄。 此时虽然已经接近傍晚,但街上仍然有不少的人。来来往往的人中,交口接耳,说的都是武林大会的事。 唐雪瑶环视一周,好奇道:“这就是武林大会啊,真热闹的。” “这还只是晚上,等白天的时候更热闹。”宁寒笑道,这次武林大会会选出新一任的武林盟主,武林盟主可以号令群雄。” 唐雪瑶回忆着临走前莫兴昌的话:“那上一任盟主就是白长风?” 宁寒点头:“对。” “那你要不要试试?你当了武林盟主以后,我就是武林盟主夫人了,多威风?”唐雪瑶笑道。 宁寒摇摇头:“我皇子的身份,父皇不会允许的当盟主的。” 唐雪瑶又道:“要不让夏冰他们去试试?” 宁寒笑道:“盟主也不是那么好当的,五湖四海里的高手都来竞争,想当盟主,可谓是难如登天。” 正说着,一行人已经来到了白峰山庄。在山庄门口,夏冰上前叩门。 等了好久,门房才从里面出来,门房打量了一行人,挥了挥手:“你们回吧,明天再来。” “我们是来找庄主白长风的!”夏冰赶忙道。 门房不耐烦道:“来这儿的都说要找庄主,谁知道你是谁?” 宁寒从怀里掏出一封信来:“劳烦把这封信送进去。” 门房看了看信封上附带的金叶子,笑笑:“您在这儿等会儿,我这就进去通报。” 等人走后,阿梅愤愤道:“这门房真是看人下菜碟,这段时间他得捞不少油水。” “能进去就行。”唐雪瑶轻声道。 不一会儿,就有一群人浩浩荡荡地迎了出来。为首的是山庄的白长风,白长风见到宁寒后,拱手道:“见过宁王。” 宁寒拱手回道:“庄主多礼了。” “这位是?”白长风看向唐雪瑶。 宁寒介绍道:“这位是本王的王妃,也是莫将军的女儿,莫雪瑶。” 白长风对着唐雪瑶道:“见过王妃。” 唐雪瑶回礼:“见过庄主。” “几位,请!”白长风说着,便带着众人到了庄内。 到了大堂里,白长风让下人带着唐雪瑶等人安置后,便把宁寒单独留在了书房里。 “宁王,莫将军说您此次来,有重要的事要办,不知您是否方便说?”白长风道。 宁寒笑笑:“我此次来,是因为有朝廷众人暗中拉拢江湖人士。” “您说的是?”白长风挑眉。 “蒋飞。”宁寒说完,便盯着白长风的眼睛。 白长风无奈地摇了摇头:“你来晚了,蒋飞早在昨天就已经来了。” 宁寒叹息一声:“不知白庄主?” 白长风摇摇头:“你放心,昨天蒋飞拉拢我,被我拒绝了。” 听此,宁寒松了口气:“蒋飞父子狼子野心,白庄主高义。” “我虽然拒绝了蒋家父子,但能帮你的也不多。我最多只能是帮你引荐一些江湖中人,至于他们是否答应你,这就不是我能决定得了的了。” 宁寒拱手道:“能做到这种份上,我就已经很感激了。” 白长风毕竟已经做了十年的武林盟主,他引荐的人,少不了得看他点儿面子。如此一来,白长风也算是帮了宁寒大忙了。 “实不相瞒,京城中的重生堂是我组织的,我此次来,也是希望更多人能加入重生堂。”宁寒道。 白长风挑眉:“原来如此,我说怎么突然冒出个厉害的重生堂来,原来背后是宁王。” “这件事,希望白庄主保密。”宁寒笑道。 “好说,好说!” 等商议完事情,宁寒再回到住处时,已经很晚了。他见唐雪瑶还在等他,笑道:“瑶儿怎么还没睡?” “我睡不着啊,马上就是武林大会了,我好兴奋!”唐雪瑶激动道。 宁寒笑笑:“武林大会得举办好几天呢,最后的决赛才最有看头呢,能进入决赛的,可都是精英中的精英。” 说完这些,宁寒做到唐雪瑶身边:“瑶儿,休息吧。” 唐雪瑶摇摇头:“这地方初来乍到的,我心里怪担心的。” “有什么好担心的,我不是在你身边吗?”宁寒安慰道。 “哎,咱们来的路上都不顺利,我总觉得,这山庄里有人想害我们。”唐雪瑶喃喃道。 “不要瞎想,一切有我呢。”宁寒安慰道。 就在此时,唐雪瑶轻轻碰了宁寒一下,指了指门外的一个小黑影。 宁寒了然,他猛地上前开门,门口的人一个没注意,就摔了进来。 “哎呦!” 一道凄厉的女声响了起来。 唐雪瑶看向宁寒:“这人谁啊?” 宁寒冷眼看向地上的女人:“你是谁?” “我?”女人从地上爬起来,揉了揉屁股,高声道,“我是这个山庄的主人,白小柔!” “你们刚刚害我摔跤,现在,立刻,马上向我道歉!”白小柔蛮横道。 唐雪瑶担忧地看向宁寒,宁寒朗声道:“你为什么要在门外偷听我们谈话?” “什么叫偷听?这整个山庄都是我家的,我在我家里干的事,怎么能叫偷听呢?”说着,白小柔头一仰,指着宁寒道,“你道不道歉?” “不可能!”宁寒冷声道。 唐雪瑶打圆场道:“天色也晚了,不如白小姐早点回房间休息吧。” 白小柔看向唐雪瑶:“我刚刚听说有王爷王妃来了,你就是那个王妃?” “是。”唐雪瑶道。 “就算是王爷王妃,伤了我也得给我道歉!”白小柔一偏头,“不然我就去向我爹告状,说你们欺负我。” 阿梅阿兰等人此时也都来了,宁寒估计着白小柔的女人身份,有些踌躇。 了解完前因后果后,阿梅站出来高声道:“这位白小姐,你一个大姑娘家,三更半夜不睡觉,来王爷王妃门外偷听,是想干嘛?” “还想王爷向你道歉?你配吗?”阿梅叉腰道。 白小柔没想到阿梅敢直接怼她,她跺了跺脚:“你们,你们欺负我,我这告状去!” 第二百五十三章 挑事 说完,白小柔就跑了,唐雪瑶忧愁道:“咱们不会得罪白庄主吧?” 宁寒轻声安慰:“白庄主不是那种是非不分的人。” “不管怎样,我们这都是在别人家里,还是收敛点儿吧。”说到此,唐雪瑶特意看了阿梅一眼,“咱们都多忍忍。” 宁寒笑道:“瑶儿,我怎么说也是宁王,咱们不主动欺负别人,但也不怕别人。你不用忍。” 听了宁寒的话,唐雪瑶比吃了蜜还甜,她笑道:“好了好了,都休息去吧,明天武林大会就要开始了。” 第二日。 唐雪瑶特意起了个大早,她醒来后就发现身侧的床褥微凉,看来宁寒已经离开一段时间了。 此时,阿兰也走了进来:“王妃,您醒啦?” 说着,阿兰走过来,服侍唐雪瑶穿衣,唐雪瑶朝外张望了张望:“王爷呢?” “王爷一大早就出去了。”阿兰道。 唐雪瑶换好衣服,端坐于铜镜前,好奇道:“嗯?怎么就你一个人,阿梅呢?” “她呀,一大早就出去看热闹去了。”阿兰轻笑道。 “武林大会已经开始了?”唐雪瑶惊诧道。 “对啊,早就开始了。”阿兰回道。 “阿兰,你快给我梳妆梳妆,我出去看看去。”唐雪瑶催促道。 恰在此时,阿梅跑了进来:“王妃,您不用着急,今天才第一天,没什么好看的。那些人打的跟过家家似的,还不如我呢。” 说着,阿梅便接过一个簪子,仔细地插在了唐雪瑶头上。 “王妃,我今天出去可没白出去,我给您打探到不少消息呢。”阿梅邀功道。 阿兰见阿梅这样,轻轻捂嘴偷笑,唐雪瑶笑道:“都打探了些什么?” “这府里的庄主啊,有三位夫人,但却只有两个孩子,一子一女。那个女儿,估计就是咱们昨天见到的那位白小柔。”阿梅轻声道。 唐雪瑶点点头:“怪不得那白小柔昨天那么跋扈,就一个女儿,庄主肯定疼她。对了,咱们一会儿得去拜访一下庄主夫人,可不能失了礼数。” “王妃,这庄主夫人不顶用的,据说庄主夫人常年抱病,很少出门的。咱们没有必要去看她,要不是她有两个孩子,她大夫人的位置早就不保了。”阿梅道。 “不行,她再怎么说也是庄主夫人,咱们礼数得到位。”唐雪瑶坚持道。 阿梅又兴致勃勃道:“这山庄里还有个二庄主,那位二庄主可是有五个老婆!” “天哪!”阿兰轻呼出声,“那他得有多少孩子啊?” “一个都没有,这不,他又要娶第六个老婆了。”阿梅唏嘘道。 唐雪瑶心中暗自叹息,这二庄主没孩子多半是自己的原因,只是可怜了那几房夫人。 “阿梅,可以啊,打听到这么多消息。”阿兰夸奖道。 阿梅笑笑:“我这不是想帮王妃分忧吗。” “阿梅有心了。”说完,唐雪瑶起身,“走,咱们先去拜访庄主夫人。” 昨天来的匆忙,唐雪瑶没仔细看,现在一逛才发现,这山庄不是一般的大。 粗略估计了一番,这山庄都得有个村子一般大了。 在阿梅的带领下,唐雪瑶几人七拐八拐,最终在山庄一个角落的位置停了下来。 “这白夫人过得真惨啊。”阿梅小声嘀咕。 阿兰上前扣过门,道明身份后,便有丫鬟带着几人进去。 这里的布置极为朴素,白夫人见到唐雪瑶后,从床上坐起来轻声道:“让宁王妃见笑了。” 唐雪瑶忙上前道:“您赶紧休息,别起来了。” “哎,您和王爷是客人,于情于理我都应该好好招待你们才是,如今却让你来看我。”说到此,白夫人便咳嗽了起来。 唐雪瑶关切道:“我懂点儿医术,要不我给你看看?” 白夫人虚弱地摆摆手:“不用了,我的身子我知道,不中用!” 唐雪瑶神色微动,这白夫人看似虚弱,但实则内里强劲,她身上肯定有事。她见白夫人拒绝,便也没再多说什么。 与白夫人寒暄几句后,白夫人便借口身体不适,把唐雪瑶请了出去。 路上,唐雪瑶正思索着白夫人的事,就听到一声娇呵:“你干嘛去?” 唐雪瑶抬头就看到了白小柔一脸不善地看向自己。唐雪瑶不想跟白小柔过多纠缠,带着阿梅阿兰就要离开。 嗖! 白小柔堵到了唐雪瑶跟前,厉声道:“你躲什么?是不是干了什么亏心事了?” 阿梅高声道:“这是宁王妃!” “你边儿去,我跟她说话,轮得着你插嘴?”说完,白小柔又对准了唐雪瑶,“我问你话呢,怎么,哑巴了?” 唐雪瑶猛地抬头,对白小柔,她一忍再忍,她再忍下去,就得被欺负死。 “白小姐,先不说昨晚的事,就今天,你见到我,是不是不太礼貌?”唐雪瑶盯着白小柔,“我是宁王妃,更是这山庄的客人,这就是你的待客之道?” 白小柔想反驳,却找不到合适的说辞,她怒视唐雪瑶:“我告诉你,在这山庄里,在整个白城,没有人敢这么跟我说话!” “我也告诉你,我是宁王妃,在整个京城,在整个宁国也没人敢这么跟我说话!”唐雪瑶厉声道。 “你,你!”白小柔手指着唐雪瑶,气得说不出话来。 唐雪瑶冷哼一声:“收收你的脾气,否则没人敢娶你。” “你敢说我?”白小柔恼羞成怒,她扬起手,对着唐雪瑶就要打过去。 阿梅阿兰一直注意着白小柔的动向,在她出手的时候,二人一左一右就上前把她给制住了。 就在此时,一道厉喝传了过来。 “小柔!” 白小柔回头,见是白长风,立马跑到白长风跟前,委屈道:“父亲,您可以为我做主啊,刚刚那个女人欺负我,她的丫鬟还敢对我出手!” “放肆!刚刚的事我都看到了,宁王妃是我的贵客,你竟敢对她无礼,我今天说什么也得罚你!”白长风愤怒道。 “我,我不!”白小柔撇撇嘴,撒娇道。 “来人,把小姐送回去,武林大会期间不准出来!”白长风冷声道。 听此,白小柔立刻老实了:“爹,我错了,不要把我关起来。” 一道温润的声音传过来:“爹,我愿替小柔受罚,小柔盼武林大会盼了好久,错过了这回还得再等十年。” 第二百五十四章 争宠 唐雪瑶顺着声音回头,就看到一个风度翩翩的男子含笑走了过来。 白长风见到男子后,脸上露出笑来:“浩天,快来见过王爷王妃。” 白浩天对着宁寒唐雪瑶二人拱手道:“见过王爷王妃,家妹无礼,我在此替他向二位道歉。” 白小柔气愤地瞪了唐雪瑶一眼,刚想说些什么,耳边就传来了白长风的吼叫。 “还不快回去!” 白小柔气得跺了跺脚,扭头跑了。 “我这女儿,太任性了,回头我好好教训教训她!”说完,白长风开始给几人介绍,“这是犬子,白浩天,我这儿子啊,可让我省心多了。” “对了,这次的武林大会,浩天也会参加,我也趁这个机会锻炼锻炼他。”一提起儿子,白长风脸上的笑就没停过。 白浩天谦虚笑道:“让各位见笑了。” “爹,我的身份,除了王爷王妃,其它人就不要告诉了。”白浩天叮嘱道。 白长风点点头:“还是浩天考虑的周到。” 说完,白长风又看向宁寒:“王爷可千万要保密啊。” 宁寒点点头,看来,这次武林大会的水很深,还好他的目标也不是武林盟主,只要此次任务顺利,谁当武林盟主都一样。 回到住处,宁寒招来夏冰,慎重道:“夏云回来了吗?” “还没有,但估计快了。”夏冰恭敬道。 唐雪瑶好奇道:“他们去打探消息了?” “对。”宁寒点头,“我总觉得这白城不简单,今天是武林大会的第一天,比试的竟全是些花拳绣腿,而且……” 说到此,宁寒压低声音:“我今天去接触了些江湖人士,想要招揽他们,但他们的回答全都含糊其辞。” “蒋飞动作这么快?“唐雪瑶惊诧道。 宁寒点点头:“半天,够他做很多事了。” 夏冰突然凑过来轻声道:“王爷,夏云回来了。” “让他进来。”宁寒冷声道。 夏云进来后,便奉上十两银子:“王爷,这是属下派人在白城领的。” “还能领银子?在哪儿?”阿梅兴奋道。 唐雪瑶摇摇头:“领银子肯定得付出代价吧?” “对,他们以参加武林大会的江湖人士身份,找白家人领的银子,只要领了这十两银子,就得放弃武林大会,立刻离开白城。”夏云道。 宁寒皱眉:“要是不领呢?” “不领的话,就得去他们安排的地方呆着,一直待到武林大会后两天。我派了几人去了他们安排的地方,他们发现异常会送回消息来。”夏冰解释道。 唐雪瑶摇摇头:“看来,这白家人是想一直把持着武林盟主的位置。” “王爷,属下愿意去深入白家内部,打探情况!”夏云道。 宁寒点头:“你多带几个人手,万事小心。” 夏云走后,唐雪瑶看向宁寒:“看来这个白长风,不简单。” “何止是白长风,我们来了这么久,还没见过二庄主白洛水呢。”宁寒脸色发寒,“我估计,蒋飞能在这么短的时间内联系那么多江湖人士,这其中,少不了白洛水插手。” “这里,并不平静啊!”唐雪瑶叹息道。 晚上,白庄主邀请宁寒等人用餐。 宁寒二人一进饭厅,龙二庄主就带着蒋飞迎了过来。 “宁王,宁王妃,我这几日事务繁忙,没来得及拜见二位,还望谅解。”白长风笑眯眯道。 宁寒扫了蒋飞一眼:“无妨。” “王爷,好久不见呐,没想到咱们在这儿还能碰到。”蒋飞勾了勾嘴角。 唐雪瑶冷声道:“是啊,还真是巧了。” “二位刚刚大婚,都说你们出来游山玩水去了,没想到游着游着,能游到这白城来了。”蒋飞笑的一脸深意。 “我们出来就是玩儿来了,自然是哪里有热闹哪里就有我们。”说到这,宁寒话锋一转,“倒是蒋大人,你怎么也来这儿了?” “我啊,跟你们一样,也来凑热闹了。”蒋飞意味深长道。 “几位,咱们入座吧。”白洛水招呼道。 入座后,唐雪瑶发现,两位庄主的夫人们都来了,大庄主的三位夫人,二庄主的五位夫人,以及白小柔、白浩天。 一大桌子的人,凑到一起,心思各异。 白洛水起身拱手道:“宁王,宁王妃。你们二人伉俪情深的故事,宁王妃出神入化的医术,早就在我们山庄里传遍了。如今,我们可算是见到真人了。” 唐雪瑶笑笑,看来,对方打听了不少关于他们的事。 白洛水的话刚落,他的一位夫人就激动道:“王妃医术了的,我最近总觉得身体不舒服,找了大夫来也没用。要不一会儿王妃给我看看?” “对啊,我最近也总感到有些头痛,王妃也顺便给我诊治诊治吧。”白洛水的另一位夫人道。 有人开了头,几个女人们都叽叽喳喳地请唐雪瑶帮忙治病。 在座的几位夫人中,除了白长风的大夫人,其余的几位都开了口。唐雪瑶一一应下后,若有所思地看了大夫人一眼。 白小柔鄙夷地扫向众女一眼,轻哼一声,目光便黏在了宁寒脸上。 长得这样俊俏,身份又这样尊贵,怎么年纪轻轻地就有了夫人了呢? “各位,今天咱们在一张桌子上吃饭,以后就都是一家人了。王爷,王妃,蒋大人,浩天是山庄里唯一的男丁,希望以后,你们能多多照应一二。”白长风说完,就举起酒杯一饮而尽。 白浩天也跟着举起酒杯:“我自知年轻,如果以后有什么做的不对的地方,还望各位多多指出。” 宁寒举起酒杯:“龙公子也参加了武林大会,我这里就提前祝愿龙公子夺的魁首了。” 唐雪瑶垂下眼皮,要不是她从夏冰那里得知了内幕,她还真会被这对父子给骗了。表面上公平公正,背地里却控制住了那些江湖人士。 正式开饭后,宁寒立即给唐雪瑶夹了一筷子菜。 白洛水的二夫人见此,嗤笑一声:“王爷对王妃还真是疼爱有加啊,不像我。” “你在这吃什么干醋?昨晚老爷去的不是你那儿?”四夫人尖声道。 “你瞎说什么,我看你就是嫉妒我!”二夫人回嘴道。 五夫人柔声道:“二位姐姐,你们都不要吵了。” “闭嘴!” “你闭嘴!” 二人异口同声道。 五夫人见此,软软地倒在白洛水的怀里:“老爷,我只是想劝姐姐。” “你个狐狸精,竟然敢当着这么多人多面勾引老爷!”二夫人拍案而起。 砰! 白洛水怒吼:“都给我闭嘴!” 第二百五十五章 争执 “你们几个,都给我回去!”白洛水怒吼道。 吵架的几个女人对视一眼,悻悻离去。 走了几个女人后,饭桌上瞬间安静了下来。宁寒依旧给唐雪瑶夹着菜,白小柔目光不善地看着。 感受着冷凝的气氛,白长风皱眉道:“不是我说你,没事儿你娶那么多老婆干嘛?一个个的,光会吃干醋,好好的一顿饭,都被她们给搅合了。” “我这不是想给咱们白家多生些子嗣嘛!”白洛水解释道。 白长风脸冷下来:“放屁!你都娶五个老婆了,有用吗?光会找事儿。” 这句话,刺痛了白洛水的心,他冷声道:“你不也娶了三个吗?还说我?” “我娶几个怎么了?我有儿有女!”白长风提高音调。 白洛水冷哼一声:“切,那一双儿女不都是大夫人生的吗?后面两个下蛋了吗?” 听此,白长风的三夫人脸瞬间冷了下来:“要我说,你娶了五个都没孩子,这问题不一定出在老婆身上。你要是真想有孩子,还是去找大夫看看自己吧!” “你找死!”白洛水愤怒起身。 白长风见此,对着三夫人摆摆手:“你下去!” “哼!”三夫人瞪了白洛水一眼,转身离去。 不一会儿的功夫,饭桌上的女人就走了大半。 孩子是白洛水的心病,他心底也隐隐猜测出问题可能出现在自己身上,但是,他就是不愿意面对现实。因此,他只能娶一房又一房的老婆来安慰自己。 蒋飞看着恼羞成怒的白洛水,神色微冷:“白庄主,不要着急,任何事都是有转机的。” “哎!”白洛水无奈地叹了口气,“可能是我孩子缘浅吧,一连娶了五房夫人,一个争气的都没有。” “那是你没找对人。”说罢,蒋飞笑笑,“如今,有个送子观音过来了,你可得抓紧机会啊。” “什么意思?”白长风一脸迷茫。 蒋飞指了指唐雪瑶:“宁王妃的医术可是了不得,在京城哪怕是快断气的病人,到她手里都能活下来。只要她愿意帮你,这件事就能解决。” 宁寒面色一沉:“蒋大人,事情不要说得那么夸张。” “我哪里夸张了!”说到此,蒋飞一脸惊诧,“你们不会不愿意出手相助吧?” 唐雪瑶看不下去了:“生孩子是两个人的事,不可能连着五位夫人都有问题。要是真要治的话,少不了得从白庄主身上下手。我又是女子,为白庄主治病,多有不便。” 白洛水的脸瞬间冷了下来,他满脸怒气地瞪着唐雪瑶。要不是碍于她宁王妃的身份,他早就把人给轰出去了。 “我吃饱了,先走了!”白洛水拂袖而去。 蒋飞朝唐雪瑶得意一笑,也跟着走了。 二人离席后,没多久大家也都散了。白长风留下宁寒商议事情,宁寒先让唐雪瑶离开。 唐雪瑶一出门,就看到了白洛水的二夫人。这个二夫人在饭桌上不争不抢,唐雪瑶对她的印象很好。 “宁王妃,不知道您有没有时间,去我那里坐坐?”二夫人热切道。 唐雪瑶摇摇头:“我今晚有事,明早再去吧。” 二夫人满脸遗憾:“那我明天一早就让丫鬟过来请你。” 送走二夫人后,唐雪瑶才带着阿梅阿兰回去。 回到住处后,唐雪瑶心里才微微松了一口气。这白峰山庄里的人心思深沉,各怀鬼胎。 在这样的地方待着,真是难受。 “王妃,奴婢觉得这白峰山庄的氛围真压抑,好像所有人都带着一个假面具。”阿梅感叹道。 唐雪瑶微微点头:“是啊,咱们见到的所有人中,恐怕也只有白小柔一个是单纯的了。” “她单纯是单纯,但心思太坏,也不是个好人。”阿兰愤愤道。 山庄里的人,依次浮现在唐雪瑶眼前。 白长风是父亲推荐的,按理说应该是个好人,但今日一调查,却发现他有其他心思。 白浩天是白长风的儿子,表面上谦和温驯,但却是个心思深沉的笑面虎。 白浩天作为山庄的二庄主,却是个连孩子都没有的可怜人。 这武林大会,表面上是通过比武选出武林盟主,但却背地里排挤掌控武林人士,暗中操控比试结果。 想了许久,一直到睡着,唐雪瑶都没等来宁寒。 第二日一早,唐雪瑶下意识往身边摸去,摸到一个温热的胸膛。 唐雪瑶惊喜地睁开眼睛:“宁寒,你回来啦!” “嗯。”宁寒笑笑,“这白峰山庄不简单呐,而且那个二庄主跟蒋飞之间,关系匪浅。” “我就知道那个二庄主不是个好人。”唐雪瑶气愤道。 宁寒把手放在唐雪瑶头上,柔声道:“嗯,不过你放心,这一切,我都会查清楚的。” 唐雪瑶点头,就在这时,屋外就传来了阿梅的声音。 “王妃,二庄主的二夫人派人来接您。” 唐雪瑶眉毛微挑:“她怎么来这么早?” 宁寒环住唐雪瑶:“别管她,你再睡会儿,我给你把人打发了。” “不用,我给这山庄里的人看病,说不定能打探出什么秘密来呢。”说完,唐雪瑶便起身了。 宁寒拉过唐雪瑶,在她额头上轻轻一吻:“瑶儿,辛苦你了。” 唐雪瑶甜蜜一笑:“我先走啦。” 到达二夫人屋子后,唐雪瑶把手轻轻放到她的脉搏上,一番检查过后,唐雪瑶发现二夫人的身体没有任何问题。 “怎么样?我跟庄主都一起十几年了,到现在还没有孩子。”二夫人紧张不已。 唐雪瑶笑笑:“身体没什么大碍,我给你开点儿补身体的药方,你喝几天就行。” 唐雪瑶心想,既然这夫人没事,那有问题的就是二庄主了。 得了唐雪瑶的药方,二夫人感激不尽:“王妃,真是太感谢你了,您再坐会儿吧,我让她们上茶。” “不用了,你需要静养,我就不打扰你休息了。”唐雪瑶道。 “那我亲自送你出去。”二夫人热切道。 刚出院子,唐雪瑶就被四个女人给围住了。抬头看去,是白洛水的另外四位夫人。 “王妃,我可找到您了,您快给我看看吧。” “王妃,您先给我看,我比较着急。” “王妃,我最着急,您先跟我走!” …… 第二百五十六章 香囊 这几个女人你一嘴我一嘴,突然殷勤起来,唐雪瑶觉得可笑,心想,为了争宠,这些人脸变得可真是快,不免觉得烦躁,微微皱眉。 阿梅挡在前喊道:“都安静,想吵去别处吵,勿扰了王妃清净,有什么病找郎中瞧去。” 听了这话,又见唐雪瑶面露冷色,纷纷静默,支吾不敢出声,二夫人观察了一番,上前道:“王妃您见谅,我们姐妹也是多年没有子嗣,听到有法子可以医治,也是心急了些,您富有仁心,妙手回春,所以想请求王妃可以给我们看看。” 其余几位夫人跟着点头:“是啊,我们也是百思不得其解,求王妃帮帮我们。” 看着她们期待的目光,想着同是女人都不容易,点了点头:“你们先回去吧,我准备一下,等我依次去检查。” 大夫人出来说:“听王妃的,都回去等着吧,这种事也不是一时半会能解决的。” 大家听着有理,纷纷回房等待。 唐雪瑶来到三夫人房里,一进门是简单的摆设,略小的位置,虽没有多奢华,但在当时也算是很不错的地方,环顾四周,没有什么特别的地方。 “王妃来了!快请进快请进。”三夫人笑眯眯地迎出来。 “阿梅阿兰,你们准备一下工具,三夫人去更衣,躺床上候着吧。” 三夫人照做,快速把外衣脱了坐在床边。 唐雪瑶拿着工具走近时,突然感觉脚下踩到了什么东西,低头一看,是一枚香囊。她拿在手上仔细端详,觉得样式特别眼熟。 “三夫人,这香囊是你的吗?我好像看到很多夫人都佩戴了相似的。” “王妃好眼力,这个香囊啊,除了大夫人身体孱弱,受不了味道,府里的夫人们都有佩戴。说来也让人笑话,二老爷的女人那么多,十天半个月不来房里也是常事,一个人孤独难眠,时间久了就落下了病根,不像王爷和王妃恩爱非常。用了这香囊,白天精神气好些,晚上也能调节睡眠。” 三夫人苦笑:“唉,身在后宅也多是身不由己,就希望能有个孩子陪着,将来也有盼头。嗐瞧我,顾着聊天,可别耽误了检查。” 唐雪瑶拿起香囊仔细闻了闻,确有提神的药材,但似乎多了一丝不该有的气味,她在心里埋了个疑团。 “无妨,我们开始吧。” 做了一系列检查后,除了一些正常的妇科炎症,并没有发现其他疾病。 三夫人起身,担忧地问道:“王妃,是我身体出问题了吗?能治好吗?” “你先别着急,诊完脉再说。” 三夫人忙把手伸过来,半晌,唐雪瑶慢悠悠地说道:“脉象浮紧,三夫人是不是经常头疼,夜里流虚汗?” 三夫人连忙点头:“是啊,我这头症一遇阴雨天就犯,有时疼得起不了身。不过,这会影响到生育吗?” “不影响,按照我这方子去抓药,每日煎两副,一月过后,你这头疼的毛病会缓解不少,身体也会强健些。” 三夫人接过方子两眼放光,脸上止不住的笑:“谢谢王妃!” “对了,我看你这香囊味道特别,花样也甚是别致,可否再给我瞧上两眼?” 三夫人忙递过来:“给您,如果王妃喜欢,我叫下人给王妃也拿一枚。” “没事,我先看一下”。 “王妃您打开看看,里边不同于寻常的香囊,用花草药材填充,潮湿天气容易发霉”,三夫人眉飞色舞,“它是碾碎糅合,提取花草之精华,制成一粒一粒似药丸样,而且还可以选择自己喜欢的味道,不仅作用增强,还更易更换,这在城里也是少有人家这么用。您闻闻看,是不是有股茉莉花香。” 唐雪瑶取出一粒,细细品闻,更加坚定这其中掺杂了不知名的味道。 “三夫人,本宫也挺喜欢这个味道,可以给我两三粒吗?” “王妃这说的什么话,我让下人给您拿一份。” “不用,我只要一点就行。” 阿梅阿兰收拾好东西,就出门了,四夫人的丫鬟已在门外恭候多时,接下来就去到三夫人房里。 同样的检查下来,四夫人身体也没什么问题,但身边也佩戴了和三夫人一样的香囊,同样嗅出了那股不正常的气味。 “四夫人,这香囊三夫人也有,我闻着也甚是喜欢,你知道里边的东西来源何处吗?” 四夫人生性单纯,平常就爱捕风捉影地打听消息,问她是再合适不过了。 四夫人想也没想就回答道:“这个啊,我也不是很清楚,只知道是大夫人身边的贴身丫鬟兰花每月去城里的香坊定制的,我们只管去她那领回来就是。不瞒你说,这大夫人身体一日不如一日,虽然总是卧床休养,不常出来见客,但这府里大小事宜她可是一样都没落下,自己不行就全权交给兰花掌管。” 听到这,唐雪瑶嗅出了一丝内宅中的明争暗斗的硝烟气,试探地问:“大夫人还真是持家,身体不好还坚持着打理家事。” 四夫人变了脸色,凑近低声道:“这王妃就有所不知了,大夫人的父兄在城中做官,人娘家后台硬着呢,连老爷也是对她恭恭敬敬,不然这管事权早就易主了。” 唐雪瑶若有所思的点点头,并不关心她们的家事,心里只盘算着这香囊背后的事。 唐雪瑶接着又去了五夫人房里做了检查,她们的身体均没有出现问题,当然也同时在四位夫人的香囊里各取了一些样本。 在回去路上,唐雪瑶心想,难道真是两位庄主的身体出现了问题?但如果是的话,大夫人又怎么可能孕育出一儿一女。 “王妃,您这检查过程中为什么对她们的香囊那么在意,这香囊有什么特别的吗?难道还有什么东西是我们京城都没有?”阿梅阿兰面面相觑,显然没有发现其中的奥妙。 对!香囊!唐雪瑶觉得这个香囊肯定大有来头。 唐雪瑶饶有兴趣地看了看疑惑的阿梅和阿兰,微微一笑:“快走啦,回去再好好研究研究。忙了一天,我可是累得腰酸背痛了。” “哦!来了!”阿梅和阿兰回过神,赶紧追了上去。 第二百五十七章 来源 “求求你们,救救我妹妹吧。” 街角一个不虚弱的声音回荡在街道上,一个小男孩约莫十四岁边上还坐着同样穿着破烂的小女孩。 “没钱买什么药!走开,不要影响我做生意!”一个中年男人不耐烦地把他推出门外。 “阿梅,你去问问那孩子怎么了。” 阿梅快步上前追上小男孩,一番交谈后回来汇报。 “王妃,是这个小男孩的妹妹生病了,他们父母早亡,就剩这对兄妹俩相依为命。” 唐雪瑶点点头,走到小男孩跟前,“带我去见你妹妹,我可以免费医治她。” 小男孩从未见过女大夫,可看唐雪瑶目光清澈,赶忙带路。 不远处,他的妹妹正躺在一个死胡同房檐下,身上盖了一块破布,十分可怜。 小女孩嘴唇发白,很虚弱的样子。 “你妹妹有什么症状?” “不知道是吃了什么不对的东西,从早上就开始上吐下泻,可是我没钱找郎中。” 说着说着小男孩啜泣起来,“夫人,我妹妹会不会死吧?” 唐雪瑶蹲下身子,镇定地为他妹妹诊脉。 “脉象紊乱,脸色苍白,应是食物中毒,还好没有拖太久,现在毒物吸收的少,不会有生命危险的。” 听唐雪瑶这么一说,小男孩松了口气。 唐雪瑶从仙草空间拿出生甘草,用灵力使其碾碎成粉末让小男孩的妹妹吸收。 仙草空间的药材药效好,很快小男孩的妹妹就将毒物吐了出来。 “以后吃东西要小心,这些银两你们拿去,好好养身子。” 小男孩跪下给唐雪瑶磕头:“谢谢夫人救命之恩!往后夫人有什么需要跑腿的或者打听消息的活找我,我一定尽心尽力去办。” 唐雪瑶拿出样本道:“眼下恰有一件事需要你,你知道哪家香坊可将药材做成这样。” 说着她将一个香囊递给了小男孩。 这东西稍微打听下就能知道,唐雪瑶不希望这小男孩欠自己什么,索性交给他去问。 小男孩没有犹豫,多看了妹妹一眼,抬脚就消失了。 时间还早,唐雪瑶多给小男孩妹妹喂了点补药。 不足半个时辰,小男孩便兴高采烈的出现在了几人的面前。 “打听到了,这条街羽林香坊卖这玩意儿,夫人我带您去。” 唐雪瑶摇头:“你还是先照顾好你妹妹,这地方我知道。” 告别了小男孩,唐雪瑶便回到了府上。 找到售卖的地方,接下来就是要查验这香囊了。 唐雪瑶用了一个上午的功夫,将这些香囊收集起来。 一个个查验。 她对香囊成分的好奇心还是大于身体的疲劳,也没顾着休息。 唐雪瑶用指尖轻轻捏起一粒填充物,香囊多是填充的香料,在光下细细观察,筛选,很快就发现了不同寻常的地方。 抛出各类香料,每一个香囊里面都有一味共同的药材。 她将收集过来的香囊一一摆放好,将相同黝黑的药材仔细察看。 闻味道十分好闻。 唐雪瑶仔细观察手心粉末的成分,这些药材确实都有清利头目、祛湿散寒、安眠静心的作用,但不纯,还掺杂了另外一种味道,而且这几味药材皆气味较浓,不禁让人怀疑是为了掩盖这一味的气息,要不是唐雪瑶天生嗅觉灵敏,怕是没人能发觉。 唐雪瑶内心愈加疑惑,拿过香薰仔细查看,发现这上面多多少少有一些黝黑的药渣,没有粉碎彻底。 她用手拿起一小块,透过阳光细看。 不对!这是......麝香! 唐雪瑶一愣,大脑飞速运转,心想,是谁会如此狠心,让内宅的女人不孕! 发现唐雪瑶的脸色发白,阿梅和阿兰赶紧上前扶住,询问道:“王妃,您怎么了?是有什么发现?” 唐雪瑶面色凝重,轻声说道:“我知道夫人们久久没有子嗣的原因了,如果我没有判断错,这香囊里含有麝香,麝香在平常用来开窍醒神、消肿止痛,是一味不可多得的好药材,但是,如果长期摄入,就会导致女子不孕。这几位夫人日日将香囊挂在身边,肯定会受影响,至于到什么程度,我们也不得而知。” “什么?” 阿梅和阿兰倒吸一口凉气,瞪大眼睛,“是有人在背后动了手脚,不想让她们怀孕。”阿梅震惊道。 阿兰跟着附和:“怪不得这山庄里的女人除了大夫人就再没有子嗣,差点以为是男人的问题。究竟是谁这么狠毒,竟用这样龌龊的手段。” 唐雪瑶低声道:“此事先不要声张,看看这背后动手之人究竟有什么目的。” 阿梅捂嘴,从指缝中溜出几字:“等等,是......大夫人?!” 唐雪瑶微微皱眉,若有所思的摇摇头:“不一定,但她确实嫌疑最大。” 阿兰愤愤不平:“如果真是她,那也太恶毒了,害得那些夫人满心期许落了空。” “还说不定,要讲证据,下午去城里找找看那家香坊在哪。” “王妃,我们还是不要多管这闲事了,毕竟这后宅深似海,我们不能确定谁是坏的,也不能证明谁一定是好的,要是真查出是大夫人,恐怕她会对您不利。” “谨慎些总是好的,但我还是想证实自己的猜测,先用膳吧。” 阿梅倒了茶水递给唐雪瑶:“况且城里的香料铺那么多,我们要找到什么时候。” “二夫人都说了,这门手艺少见,在城里肯定也比较出名,我们问些人,很快就找到了。哎呀,愣着干嘛,先吃饭吧。” 见唐雪瑶吩咐,阿梅和阿兰也不再多说,急忙干起活来。 吃完饭她们就来到街上,路上行人来来往往。 她停在羽林香坊门口。 一进门就有一个笑容盈盈的夫人迎出来:“夫人想买点什么香料?” “我们这儿有各色各样香料,或是制成药丸放在香囊里,都是可以助眠的,夫人您喜欢哪款呢?” 唐雪瑶闻了闻,又拿起案几上的查看,架子上的也不放过,都没有发现异样。 “你这的香料丸有没有掺麝香的?” “有是有,但是......” “老板娘!我要的香料准备好了没?” 老板娘刚要开口介绍就被一个态度傲慢的人打断。 “兰花姑娘来了,您要的都准备好了。” 那人拿了香料付完钱就快速离开了,此间还观察四周,怕被人发现什么似的。 唐雪瑶她们恰好站在架子后面,没有被发现。 阿兰凑近道:“这莫非就是大夫人身边的兰花?” 唐雪瑶若有若无的淡淡一笑,走了出来。 “掌柜,刚刚那人是什么来头。” “白峰山庄的掌事,每个月都来这取香料。” “这样,那麻烦掌柜照她的配方来一份。” 掌柜吩咐小二去仓库拿,不一会儿就交到她们手中。 付完钱,她们三人又在街上逛了逛,直到太阳西斜才回到白峰山庄。 宁寒在门口等待许久,见唐雪瑶回来忙迎上来拉着她坐下。 “王杨那有消息了,说是玉清峰的人根本不重视这次武盟争斗赛,没人训练。奇怪的是每天早上都会发放一颗糖丸,说是强身健体的,还监督每个人吞下。吃完确实有一段时间精神百倍,但持续两三个时辰就开始乏力犯困,我怀疑这糖丸有问题。” 唐雪瑶眼色严肃,眉头紧皱,思索了一会说:“想办法带颗糖丸,我看看成分。” “怕是有点困难,明日我让小福子扮作送早餐的商贩混进去看看。” 第二百五十八章 有毒 一夜无话。 次日清晨,唐雪瑶正在梳妆的时候,阿梅跑进来。 阿梅凑近低声说:“王妃,有新的发现,那个兰花从香坊出来后没有回白峰山庄,反而是到小巷深处的一家小作坊里。” 唐雪瑶听得认真。 阿梅继续说:“我看到她跟一个老妇人交代了几句就进屋了,等到很晚才回山庄,王妃,你说会不会真是大夫人所为,她怕别的夫人的孩子影响到她的地位,所以下此毒手。” 唐雪瑶有条不紊地梳着头发,慢慢点头:“在我预料之内,看来这幕后之人很有可能是大夫人。” 阿梅担忧地说:“那我们要不要去告诉她们真相?” “不急,再观察看看,说不定另有反转。”说完,镇定地把梳子放在台面,看着铜镜里的自己。 这时,宁寒回来了,他面色忧虑,好像有心事。 唐雪瑶料到是昨晚讨论之事。 她迎上去拉过宁寒的手,轻轻抚摸:“你别太担心,我们慢慢调查,真相总有一天能水落石出的。” 宁寒点点头,紧紧握住唐雪瑶的手。 “阿梅,吩咐后厨拿一盘梅花糕来。” “是。”阿梅动作很快,没过多久便端上来了。 “夫人。” “瑶儿。” 二人异口同声,表情严肃,好像都有什么要事似的。 唐雪瑶低头轻笑:“看来我还挺重要的,你们都争着要跟我汇报。” 阿梅愣在原地不知所措,宁寒率先开口:“阿梅你先在外头候着,我和王妃在商量要事,你等等再来讲。” “这......” 阿梅有点犹豫。 唐雪瑶眼神示意了一下,阿梅点点头走出房间,期间还不停地回头望着那桌上的糕点。 宁寒顿了顿,接着说:“夫人,我已经派人查清了玉清峰和白峰山庄的关系了,这个玉清峰是最近这一年突然兴起的一大流派,只要是有点武功底子的都被招进去了,根据小福子的消息得知,是和今年的武盟争斗赛有关,更重要的是白洛水经常出现在那里,很可疑,我现在还在追查中。” 唐雪瑶突然想到什么,忙说:“听说玉清峰背后的主子是都城人,我在想,会不会跟蒋飞有关系?但是有一点很奇怪,蒋飞跟白长风的关系好,但不见得跟白洛水的关系好,你说是不是这个武盟魁主的人选还存在其他变数?” 宁寒皱紧眉头,神色捉摸不定,定了一会才道:“瑶儿你说的有理,我们慢慢看吧。” 唐雪瑶摸摸宁寒的头,轻声道:“还有四天时间,你也不要压力太大,谁能想到我们出趟门还能卷入到这江湖纷争中。不过也看开点,说不定也会有新的收获呢。” 宁寒终于是放松下来,靠在唐雪瑶怀里,像极了一只委屈的小奶狗,喃喃道:“对不起瑶儿,我没保护好你,总是将你陷入这样危险境地,我没有尽到丈夫的职责。” 唐雪瑶轻拍宁寒的背,安慰道:“郎君说的什么话,不管是生是死,我都会永远和你在一起。你今日也辛苦了,来吃块糕点,我喂你。” 宁寒笑得甜蜜,乖乖张开嘴巴。 正当糕点要递进宁寒的嘴巴,唐雪瑶注意到少量不属于这个糕点的黑色粉末扬在空气中。 “等等,这糕点有问题!” 宁寒蹭的坐起来:“什么问题?” “你看这梅花糕上本应是白色的糖粉,你看这底下怎么会有黑色的粉末。” 唐雪瑶起身取银针过来,一试,银针变黑。 “放肆!究竟是谁胆大包天想加害于你。” 宁寒勃然大怒,用力拍桌子站起身来。 唐雪瑶拉住宁寒衣角:“郎君莫着急,这事有蹊跷,我们且分析一下。” “阿梅,你进来。” 许是被宁寒的突然大喊吓住,阿梅进来显得有些慌张,看见桌上发黑银针不免双眼瞪大。 “阿梅,我问你,你刚刚去拿糕点的时候有发现什么可疑之人吗?” “有!”阿梅急忙接着说:“那时我进去的时候,正巧碰到白小柔的贴身丫鬟鬼鬼祟祟不知道在里边干嘛,碰到我慌慌张张的,肯定有问题。而且那白小柔现在就在咱们门口那晃来晃去,肯定是她,我现在找她理论去!” “等等......” 阿梅此时被愤怒冲昏了头脑,径直冲出去找白小柔对峙。 “白小柔,是不是你要害我们王妃。我就说呢,先是在后厨碰到你的丫鬟,现在你又在我们这门口晃悠,就等着传出我们王妃中毒的消息吗?你们主仆联手,安的什么心!” 遇到这架势,从小娇生惯养的白小柔不是吃素的,更受不了这委屈,大喊道:“你乱说什么啊!说话是要讲证据的,而且我在我家晃悠,跟你有什么关系吗?你有什么资格这样跟我说话?” “敢做不敢认是吧,本来以为你只是大小姐脾气也就罢了,没想到你的心思也这么歹毒!” “你......你血口喷人,你们自己得罪别人还要赖到我身上,你们这就很高尚了吗!” “我们不过来这庄子区区几天,能得罪什么人!王妃。这件事我们一定要讨个说法。” 唐雪瑶轻抚额头,无奈地摇摇头,本来是想自己暗中调查的,没想到阿梅这么冲动。也罢,那就让他们闹个够,最好闹出个结果来,省得哪天小命没了都不知道找谁报仇。 宁寒面色凝重,缓缓道:“都别吵了,此事关乎王妃性命,对于本王来说很重要,必要讨个说法,正好我找白庄主有事相谈,那就一块儿说吧。” 白小柔叉着腰,别过头,不服地说:“切,谁怕谁,我现在就去找我爹,让他好好查一查,用真相来堵你的嘴!叫你空口无凭诬陷好人。” “大早上的吵什么吵!厅堂上都能听到你们吵架的声音,给外人听了成何体统!” 白庄主脸色铁青地走进院子。 “爹!”白小柔看见白庄主赶紧撒娇地迎了上去,一把揽住他的手臂。 “爹爹,宁王妃的婢女污蔑我,说我给王妃下毒,我就在自个家里转悠,怎么就变杀人凶手了,不知道的还以为我们白峰山庄心思不正呢,爹爹你一定要为我做主啊?” 白小柔带着哭腔,挤出了几滴眼泪。 白庄主听到给宁王妃下毒,面色一紧,眉头紧皱,给宁王和宁王妃行完礼后,看着阿梅说:“阿梅,是出什么事了吗?” 第二百五十九章 是谁下的毒 阿梅欠了欠身子,小声道:“是王妃细心,发现了梅花糕上面有黑色的粉末,拿了银针试毒,发现这梅花糕真有毒!” “幸好王爷和王妃都没有吃,不然真吃下去,不就糊里糊涂被歹人害了性命,真的是太恶毒了。” 听着阿梅的话,白庄主脸色也不是很好看,缓了一会问道:“王爷和王妃都没事吧?” 宁寒没想到竟有人当着他的面就下毒,冷冷道:“没事。” 阿梅哼一声道:“王爷,依我看,最可能的歹人就是那白家白晓柔,大清早就在门前转悠,不是她还能是谁!” 一听这话,白小柔直起身子双手叉腰,气愤两字就写在脸上的喊道: “你个丫鬟长着嘴巴就只会乱说话是吧?这白府上下,哪里是我不能去的,自家的地自家随便用,到你这就不行了?怎么,碍你事了?挡你路了?再敢胡说八道,小心我缝了你的嘴!” “你就是心虚,你动手试试啊……” “都住嘴,别吵了!” 白长风冷不丁站起喊道,紧接就弯下身子对宁寒说道: “让王爷和王妃受到惊吓了,是白某的疏忽,这件事就交给白某去查验清楚吧。” 语罢,他直接大手一扬,对下属喊道:“来人,把今天膳房里的人全都给我叫过来。” 宁寒看了眼唐雪瑶,唐雪瑶点了点头。 她本想私底下先查验的,现在,只好交给白庄主去查验,毕竟,这是白家的地盘。 不过,她还是留了一手,就在刚刚阿梅闹的时候,她用帕子包了一块梅花糕起来。 白长风领着人走了,宁寒和唐雪瑶回到房间。 唐雪瑶看门关好后,才拿出那块梅花糕,研究起来。 宁寒就在她旁边,问道:“怎么样?” 唐雪瑶面色凝重道:“这应该是某种剧毒,用以香料相辅成,有种淡淡的杏果的香气。要是没有注意,真以为是糕点上点缀的香料吃下去,那人就必死无疑。幸好我之前仔细看了眼,抱着几分怀疑没让你吃下去。” 说这话时,她也用手捻起梅花糕上面的黑色粉末,“而且你看,这粉末其实不是很细致,看着这制作的手法太过生分,我猜测,这毒药可能还是歹人亲手制作的,有点驳杂,也多亏这点我才察觉出来,算是不幸中的万幸了。” 循着唐雪瑶手指的方向看去,宁寒眼神不自觉发冷,他拿起干净的帕子帮唐雪瑶擦干净后,牵起她的手道:“我们走,去找白洛水,今天他必须给我们一个说法!” “相公,还是别把事情闹大。” 宁寒看着她的脸颊,面色凝重又深沉的说道: “这件事不闹大一点不行,不查到是谁要害我们更不行,否则等到武林大会的那天,你我都无法活着走出这里,没准还会死得悄无声息,你不会想这样的。” 言罢又轻抚了一下她的发端,明白宁寒并不是在开玩笑,唐雪瑶的神情有些不安,眼神动容的瞬间,小心颔了下头, “确实,我们到来这里不过几天,便有人想对我们图谋不轨,除了蒋飞,还能是谁,这件事最后大概就是言语间落下帷幕,但我们与蒋飞之间的事,在京城的时候,该解决的时候总要解决的。” “就怕还看不到京城城墙的影子,在路上莫名其妙的遇到歹人遭遇不测了,但就是他蒋飞想害我们,我们也得要让他清楚,他没有那隐藏的多高明的手段,我们已经发现他这条外露的马脚了。” 说完这话后,宁寒再拉起唐雪瑶的手,向白峰山庄正堂步去。 同一时刻,这里正站着十几个膳房中的使唤老人和丫头,她们各个坐的端正,不敢有偏移,是都被吓得不敢抬头,不敢言语。 白小柔和阿兰也是在刚才和白长风交代好这份梅花糕来来回回的经过。 白洛水和蒋飞也坐在正堂里面,这三人一见宁寒和唐雪瑶走进厅来,立马起身迎了过去。 白洛水第一个上前抱拳怀笑道: “宁王爷,听说有人竟然对您和宁王妃下毒?看气色王爷和王妃都没事,真是太好了,这事发生在我白峰山庄里面,我大哥和我是绝不会轻易罢休的,歹人必得揪出来示众平怒,但就是,我刚问过一遍,这些小丫头们都各个肯定不清楚来龙去脉,你说这,敢情我斗胆猜测下,这梅花糕是真的有毒吗?或者,我觉得有没有可能是宁王妃刚住过来这几天还不适应想多了呢?” 一听他竟带着怀疑的说法,宁寒直接将那唐雪瑶带回来的那块梅花糕拿到他嘴前,眉头轻挑的厉声询问:“那敢问二庄主现在能不能将这块梅花糕给吃了,不够吃的话我倒是可以再跟白庄主讨要一点。” 听见这话,白洛水愣了一下,忙摆手笑道, “可不要开玩笑宁王爷,这梅花糕有毒没毒暂且不考虑,这糕点和帕子都是宁王妃的,我可不合适尝。” 宁寒的嘴角扯出一丝不屑的笑容来摇了下头,随后厉声道: “夏雨,把白二爷的鸟拿过来。” 夏雨领命,不管白二爷阴狠的目光,拎着鸟笼就过来。 夏雨按照指示,捻了一点糕点喂给了笼子里的鸟。 不过几秒钟的功夫,笼子里原本生龙活虎的鸟瞬间四脚朝天,一命呜呼。 见到这一幕,在场的人皆是一阵惊慌,白洛水也缓缓闭上了嘴巴,蒋飞则皱着眉,有些不悦的说道: “二庄主,如若不是宁王妃精通医术,王爷定会吃下这块糕点,这毒连小鸟都见效这么快,当时要真吃了下去,现在后果将无法想象,要知道,谋害皇家中人的罪名,满门抄斩,株连九族,可不是白府上下可以轻易承受得住的,赶紧查清事实真相,给宁王爷一个好的交代最为紧要。” 白长风听闻宁寒来找白洛水,就急匆匆赶过来,听到这句话,脸色瞬间变得阴沉无比,厉声喊道: “宁王爷放心,白某一定给您交代。来人哪,把那些人一个个都关起来,直到查清这件事之前,不给一口粮,不给一口水。” 他话一落嘴,便有人前去将厨房还有一众的人全部压了下去。 宁寒仍拉着唐雪瑶的手坐在另一边的椅子上,脸色沉静,看不出心情,但在场每个人都心知肚明,这件事不解决宁寒是绝不会轻易罢休的。 默然一阵,白长风突然看向跟过来的白小柔,带着愤恨的脸问道: “小柔,对这件事你到底知道些什么东西,你早上到底在那里溜达干嘛?” 白小柔先一愣,随后忙摆手,波浪鼓般摇起头说: “我刚刚该说的都说了,我是真不知道,我真只是路过,你别听这丫头瞎说鬼话。” 阿梅站在唐雪瑶身边,见白小柔手指着她人,并且用恶恨的眼神瞥向她这边,眼神也回怼过去,嘴里嘟囔着: “谁好人家会大清早的在别人家门口来回转,除了你还能是谁呀?” “你可别再胡说,我本就与王爷王妃无事相干,好端端为什么要害她?再说,除了你我,不还有个端东西的丫鬟,你怎么不去怀疑她?” 听到这话,阿兰的脸平静不下来了,她大张着嘴巴一时说不出话,而后才紧张的回道: “不是我,我刚刚就和白庄主说过经过了,我早上可是直接从膳房拿回王妃的房间,那糕点要是有问题,肯定是在我之前就动了手脚的,再说我更没有理由对王妃下毒。” 说到这,她突然像想通什么一样看着唐雪瑶的眼睛,恍然大悟般说道: “对了对了,我想了下,我来之前还有几盒糕点,不过都被送去各房,我当时有打开,也没多注意,就送去到王妃那边。我是瞧不出有什么问题。” 唐雪瑶听完这话也面色沉静的点头,沉声道: “那毒被制作成香料的味道,你没发现很正常。” 听完她这样解释,白长风眼角微睁,突然大声喝道: “来人,用所有的手段询问那些人,我就不信有人敢在我白峰山庄如此明目张胆地对着我的客人下如此毒手。” 闻言这话,庄上的管家阿福点头:“是,庄主。” 白长风眉头再紧,起身对宁寒抱拳道: “宁王爷,今天早上的事,我定会给你一个完美的交代。但请宁王爷给我两天时间,这两天内,我一定查清楚此事,还宁王爷和宁王妃一个安定。” 见白长风已经把承诺说到这份上,宁寒也只能轻皱眉头微点头道: “既然如此,那这件事我也会通知莫将军,如果在此期间,王妃再有一丝一毫的闪失,你这白峰山庄,哼,都不会好过的。” 听见这番满含威胁的话,白长风的身体一沉,只得脸色铁青的点头, “还请宁王爷放心,有这件事,我一定给您和莫将军一个好交代的。” 莫兴昌,提到这名字,他还是相当忌惮的,毕竟他手握着庞大的兵权,随便一声令下,这白峰山庄,恐怕是得成为历史的一行记载了,不,可能连记载都不会留下。 见他应得如此正式,宁寒心里也知道对方不敢再怠慢了,便牵起唐雪瑶的手,出了正厅的门。 直到他们二人走远后,白长风控制不住的恼羞成怒吼道, “简直不可理喻,到底是谁有这样胆量,用毒用到我白峰山庄头上来了,阿福,阿福,给我好好查,两天,不,到明天晚上若不出来个缘由,你也可以不用留了。” 听到这话,阿福颤着身子抱拳点头, “请庄主放心,我必尽快查清此事。” 第二百六十章 两者关联 阿福前脚刚走,白洛水就大吸一口气仰躺在背椅上。 她皱起眉头说道:“敢对白峰山庄的客人下毒手,简直不把我们白家放眼里!” “但这说来也奇怪,非得挑着宁王爷身边人下手,难不成,是想搞臭我们与宁王爷的关系,好达到自己的某个目的不成,大哥你怎么看?” 白长云揉揉眼睛一时间没开口,沉默了一会直接起身。 “总要查出来的,不然宁王爷不会轻易善罢甘休,你我都不会好过,再不济就让阿福找个替罪羊,武林大会在即,不能让这事耽误太多了。” 说完反手走出大厅,留下白洛水和蒋飞二人。 白洛水沉思一会,转头对蒋飞说道:“蒋将军,这事,不会是你出手的吧?毕竟江湖上关于你和宁王爷的事,也是略有耳闻。” 蒋飞听这话先是一愣,而后讪笑道:“不不不,二庄主你误会了,我蒋某虽然与那宁寒确实有些许过节,但也不会愚蠢到在白峰山庄惹出事端,要这么做,我这可就是又得罪上你们一家,不可能有人会这么蠢。” 看着蒋飞极其庄重的神情,白洛飞不自觉叹了口气。 “我也知道这些,就是突然出这一事,不由得就多想,大哥说得对,这件事得赶紧解决,武林大会过几天就是了,不能因为这事扰乱了浩天的休息。” 提到白浩天,白洛水神情不由得一松。 这位白家唯一的后代,他早已经像对待亲儿子一样对待了,只有看到白浩天夺得冠军,白家才会有更好的未来,自己这位叔叔也就心满意足了。 蒋飞看着白浩天这般神情,想动嘴却又在犹豫,但到底还是说出了口。 “白二当家,这白浩天说到底是白长云的子嗣,他夺冠了对白家是好事不假,但,你到底只是叔叔,日后的地位待遇可就不好说了。” “不是我想这样,而是现在白家就这么一位后辈,哪怕再如何,也只能是把未来寄于他身上,我到底是亲叔叔,从小对他就好,不会被怎么打压的。” 白洛水说这话的时候始终低着头,或许是因为他也在自我怀疑这句话的可信度吧。 毕竟,以往有这类事的时候,白浩天到底还是白长云的人。 “其实,据我所知,唐雪瑶在下毒这事之前,已是在探查白家多人无法怀孕之事,并且好像已经有一定眉目,包含了一定的人为因素,会不会,就是因为这事,凶手才会找上她?” 白洛水一下子抬起头来,难以置信的看着蒋飞。 他仿佛听见一颗炮弹砸在耳边一样。 这么多年来,他纳过多少房小妾,一只手已经数不过来了,但无一例外没有一个怀上身孕,以至于都开始怀疑是不是自己身上有哪个器械不够给力。 现在听他这么一说,就仿佛一直缠在自己身上的绳结松了一下。 “还有这么一回事?具体点到底是怎么样子的?” 蒋飞摇摇头,继续开口说:“更具体点我也没清楚到哪去,就是,白二庄主,你想想,全庄上下,为什么就白大庄家 生一个儿子,其他人都没有子嗣,为什么白大庄家好像对这件事兴致缺缺的样子。” 蒋飞站起身,面色沉重, “再更细致点的事,恐怕得到宁王妃那边才能得知了吧,蒋某就先告辞了。” 言罢,蒋飞就双手作揖,先行出了大厅。 白洛水也没打算坐着,听到这个消息,怎么可能不去谈一谈究竟。 ...... 唐雪瑶房外,阿梅双手叉腰。 “白晓柔,你怎么还敢在这附近转悠,是觉得上次下毒失败,打算再来一次是吧,这次我就在门外,看你想干嘛。” 白晓柔也是丝毫不惧。 “你个丫鬟一天天只会胡说是吧,我就只是来看看宁王妃的情况,还有,我,不,是,凶,手,听懂没,你这嘴早晚得给它缝起来。” 看着白晓柔咬牙切齿的样子,阿梅本想继续回怼几句,却看到远处走来的白洛水。 “白二庄家?来这里是有何事?” 言罢,白洛水已经来到房前。 “白某请求与宁王妃见面。” “这个,白二庄家,毕竟刚发生这样的事不久,王爷说这几天不能轻易让外人进出房内,这......” 或许是白洛水刚才声音有力的原因,另一位丫鬟直接推门而出。 “王妃表示可以,请进,白二庄家。” 房内,唐雪瑶端坐在椅上,实际上这之前她也在思考究竟是何许人在策划这件事,但到底是没确切的目标。 “白二庄主,请问你找我是有什么事情吗?” 白洛水正正身子,开门见山的说道:“宁王妃,听说之前你有在调查庄内不孕之事,现在情况怎么样了,与这次的事件会有关联吗?” 唐雪瑶睁了一下眼睛。 确实,这事发生后,自己就没再去想过这件事,很有可能,这次下毒的人,和放香薰导致庄里其他人不孕的人有可能是同一个人! “我不太懂白二庄家的意思,我只是诊断了庄里不孕的人,发现他们的身体实际上都是可孕的,所以不孕的原因可能含有外在的因素,但具体是什么情况,我还不清楚。” 白洛水低沉着眉角,听唐雪瑶这么一说,自己能够确定的事实还是不够。 “嗯,这也是一种猜测,只是想着这两件事之间要是含有一定关联,那么真相应该就很快浮出水面了,宁王妃你的生命也就可以得到更加安全的保证,还请宁王妃多多留意,一有什么发现还请跟我商讨一下。” 她说罢,行完一礼,就告辞离开。 唐雪瑶轻抚眉角,难道,这下毒之人,就是大夫人安排的吗? 至少,可以稍微确定她就是庄里多人无法怀孕的原因,还是,另有其人? 唐雪瑶没再多想,因为她也知道,在缺乏什么证据之前,任何的想法都不能成为结论。 房外,阿梅仍然在和白晓柔斗着嘴, “你还不走是要留在这里干嘛?难道是觉得还有机会下毒吗?” “臭丫鬟,你叫我走我就走啊,这里可是我的地盘,除非你给我改口,再自掌嘴巴,本小姐再考虑是不是要挪一下脚。” “你!” “白小姐,王妃请您进去?” 阿梅见此,仍不满的说道; “阿兰,她没准就是那下毒的凶手,你怎么敢让它进去的?” 阿兰瞪了阿梅一眼,冷声道: “王妃有自己的想法,你就守你的大门吧。” 第二百六十一章 香囊再现 房内,看着阿兰领进来的人,唐雪瑶微微颔颚,摆动间举止端庄,不失一点气质。 白小柔看了眼唐雪瑶,处在自家领地的原因让她并没有太多的畏惧,反而是大手大脚的拉过旁边的椅子,又自顾自的坐下,丝毫没顾及旁边阿梅咬牙切齿的神情。 “宁王妃,请别介意,我平时这样惯了,刚才外面的话您一定也听到了吧,我真的不是凶手,倒是您家的丫鬟老一个劲的说我,太没教养。” 唐雪瑶看着不停冷哼的阿梅,也没去多想白小柔这有失礼仪的举止。 她开嘴笑道:“我也觉得白小姐你并不是那个凶手,但这几天一直在我房外徘徊,想必,应该也是有事想告知我才对吧。” 白小柔欠了欠身子,听到自己的小心思就这么被说中了,换了一副严肃的面孔,沉声说道:“确实是有一事想请宁王妃帮忙,我想请您去医治一下我娘,她已经卧床多日,我怕再这样下去,还可能会有性命之危!” 不等唐雪瑶回话,白小柔又从袖中拿出一个钱袋,放在茶桌上,推向唐雪瑶那边。 “这些银两请您收着,等我娘身体好转后,我会把另外的补上,还请您不要拒绝。” 唐雪瑶低头笑了一声,反将钱袋推回白小柔跟前。 她说道:“我并不是什么正牌郎中,收钱反而不适宜,医者仁心,其实这之前我就有拜访过庄上的人家了,调查关于不孕的事情,顺便看看哪位人家有一些病症需要诊断,唯独是在白夫人的房前,吃了闭门羹,实在是无能为力,并不是我不帮忙。” 白小柔低沉眼睛的时候还低下来头,咬了下嘴唇,道:“娘应该也是因为太久得不到康复,自己自暴自弃了。” 她暗叹了一声,继续说:“实际上在这之前我已经请过不下几十位有名的各类神医来给我娘诊断过,但就是没一个能说出病因。” “本来是该享福的年纪,却一直只能躺在床上,任谁都会脾气不好,还请宁王妃谅解,这次,这次我也一同前去,我娘会同意的。” 白小柔说这话时身体也就完全倾向唐雪瑶那边,仿佛是已经把所有赌注都压在唐雪瑶的身上。 她眼神如炬,让人难以拒绝。 唐学瑶看的出白小柔眼里的真诚。 明白在野蛮无理的外表下白小柔还是隐藏着一颗孝顺善良的心。 但她就是总感觉,这件事不会那么顺利。 想了想唐雪瑶还是答应了白小柔,毕竟要是不去看一眼关键人物白夫人,什么事情都不会有进展。 “嗯,你带我去吧,现在就去看一下。” 白小柔心中一喜,忙起身带路,脸上也挂着不明显的微笑。 ...... 来到白夫人卧病休息的院子里,还未进大门就看见白夫人的贴身丫鬟林果走了出来。 林果迎面行了一礼,道:“大小姐,宁王妃,几位雅致,不知来此有什么事?” 白小柔压低眼神,不大客气的回道: “我要看我娘,你们一行人退下就是了。” 林果脸色疑惑的皱起眉,欠身说是之后就走了出去,这位在外娇蛮无比的大小姐不是她能惹得起的。 白夫人正躺在床上,身体的不适已经让她许久未下过床。 这个房间弥漫着一股药的气味,应该是白夫人日常也在吃什么药的原因。 唐雪瑶还闻到一阵芬芳的香味,吸一口仿佛有安神的作用。 她看了眼房间,并没有发现点燃熏香,该是香囊的气味。 自从上次在其他房间里发现香囊的怪异之处后,唐雪瑶现在对这庄子里的香囊味都比较敏感些。 白小柔走到床边,轻声说道: “娘,我请了宁王妃来给你看一下病。” 白夫人却是摇摇头,说:“咳咳,娘这病是治不好了,咳,就别劳烦人家宁王妃。” “娘,别这么说,宁王妃医术是很......” “都说不用了,出去吧!咳咳咳,” 白小柔显然是也是被白夫人突然间的大声吓了一跳,眼眶不自觉就红了起来。 她满是歉意的看向唐雪瑶:“宁王妃,我在继续和娘说看看,今天劳烦您来过一趟了。” 唐雪瑶见状也没再多说什么,点头说道:“你先好好照顾你的母亲,有需要再来找我。” 言罢,一群人便离开了房间。 林果看到唐雪瑶一行人出来,原本想说些什么。 又见唐雪瑶看见自己的时候眼神十分凌厉,就只是欠身恭送了一下没敢开口。 回到自己房内,唐雪瑶转身看向阿兰,阿兰立马心领神会,从袖中拿出一包东西,是白夫人房中的一包香囊。 原来这之前唐雪瑶就吩咐找机会拿到一些香囊让自己研究一下,阿兰就趁当时所有人注意力都在白夫人身上时,顺手把桌边的香囊包给顺了。 唐雪瑶接过香囊,仔仔细细看了看这包香囊里面的种类,时不时又用鼻子嗅一下,说: “没有错了,应该是薄落回。” 看到阿兰和阿梅用不解的眼神看着自己,唐雪瑶继续解释说:“这草药并不是香料,而是一种外用药。” 阿梅见唐雪瑶目光凌厉,小声问道:“那,外用药为什么会混杂在里面。” 唐雪瑶冷笑:“香囊是贴身物件,白夫人时常失眠多梦,这香囊其它的东西能起到安神的作用,而薄落回则是害她的毒药!” 阿兰和阿梅都吓了一跳。 唐雪瑶接着说:“若是吸收过多,会引起咳嗽,四肢无力难以站立,要再多一些,恐怕会有性命之忧!” “这,这不是在害人吗?” 阿梅捂起嘴惊呼。 阿兰则紧皱眉头,小声问道:“那这样,白夫人也是受害者之一,原本还怀疑她就是全庄不孕的祸首,这下子一切就又都推翻了,还能是谁,难不成,是那个林果?” 想起之前看到那个林果来购买香囊,似乎一切可以说得通。 “这件事现在说不清楚,但,你去把白小柔叫过来。” 阿兰有些不理解,问道:“王妃,叫她干嘛,现在要是让她知道了,事情不会更加乱套了嘛?” 唐雪柔则是微微一笑,眼神相当自信的说:“祸及她母亲,这事她绝不会袖手旁观,偌大的地方,也需要她帮忙。” 第二百六十二章 各自为谋 转眼就到白长云说好的抓住凶手之日,武林大会也来到了尾声。 几分钟之前白长云就派人来让宁寒和唐雪瑶到大厅一同审讯凶手。 “瑶儿,这几天有在发生什么其他的事吗?我把夏雪和夏霜派在你身边,再加上你身边的两个丫鬟,应该是足够安全的。” 唐雪瑶轻点下头,从背后环抱住宁寒的头,把自己的头倚在他头上,嫣然而笑说道: “十分安全啦,夏霜和夏雪连一只蚊子都不让进我房里,我也不常出去。” 她随后又变成一幅严肃的神情:“相公,你说,真的可能这么快就找到凶手吗?我老感觉事情并不会就这么的简单。” 宁寒扶额轻敲桌面,深思了一下,而后开口道:“嗯,这也可能是白长云的敷衍之计,武林大会的最后一天,是他儿子的大事,他不得不将更多的精力放在他儿子身上,但又迫于你爹的到来,相信他们应该也收到莫将军往这里赶的消息了。” 说罢宁寒站起身来,把身后的唐雪瑶拉到怀里,语气极其温柔的笑说:“不过你放心,任何要伤害你的人,我统统不会放过的,吃不了也得让他兜着走,我们现在就去看看,这白家葫芦里卖的药,真不真。” 跟着领路丫鬟往大厅走的途中,一眼可见庄内都开始挂上了彩灯,旁边的空地上也囤了鞭炮烟火, “看来,白家对这武林大会胜利的决心,相当大呀,都已经在筹备庆祝的事了。” 宁寒皱了下眉,低头看着唐雪瑶说道:“毕竟这参加武林大会的选手,一半以上都已经被白家买通了,擂台上虽然看着打的卖力,实际上放了相当大的水。” 两人默契的摇摇头,速度也提上了一些。 大厅内,一个瘦弱的男仆曲着身体倒在地上,裸露在外的手脚则是有着一条条皮开肉绽的痕迹,明显是遭受了鞭刑,头上则是套着一个粗麻袋,麻袋上也隐隐渗出血迹。 白长云看到宁寒和唐雪瑶坐到位置上,忙笑着说道:“宁王爷,宁王妃,这件事实在是我们一家的失误,差点要了宁王妃的性命,现在,白某就把这下毒之人交由处置,还望二位谅解,别坏了和气。” 说完拿起桌上的一杯茶一饮而尽,以示自罚。 宁寒斜看了一眼地上的人,眼神凌厉,咧嘴冷笑道:“白大庄主,这不会就是一个替罪羊吧?” 眼神示意了一下夏雨,夏雨立马心领神会的打算去摘下那人头上的麻袋,突然一瞬间,地上的人忽然跃起,丝毫不顾及身上的伤势和周围一群人的惊讶,顶着麻袋就从旁边的窗户破窗飞出,夏雨赶到窗边时,外面却早就没有一点人影了,连守卫都没见一个,仿佛是掐着时间逃的。 夏雨转身摇头,说道:“被他逃了。” 宁寒直接冷笑了一声,白长云见状忙解释道:“这,这怎么可能的,都打成这样了,哎呀,真抱歉宁王爷,没让您来亲自审讯,不过,那厮身上的伤您也见过了,其实该受的惩罚我们算是已经给上了,都只剩一口气了,刚才应该是垂死挣扎,回光返照罢了,不如就这么让他去了吧。” 白长云边赔笑边摩擦双掌,一副等宁寒答应的样子,宁寒却只是看着他,不发一语。 白长云的笑容在这氛围中逐渐僵硬起来。 一旁的管家见状,忙插嘴道:“宁王爷,这家伙就是真的凶手呀,我们就是看到他拿着一包什么东西打算埋到土里,直接把他给抓住了,看,这包里的粉末应该就是那毒药吧。” 唐雪瑶接过打开看了一眼,细声说道:“是那糕点里的毒没错,但,品质好像更好一些。” 白长云忙接话:“可能是那厮,把多出来的一包混在一起了。” 说完便讪笑着望向宁寒那边。 宁寒心里也清楚,这件事现在再怎么说,也说不出个所以然。 “不管怎么说,凶手既然敢对我家娘子下手,那我定不能就这么轻易的放过他,希望白大庄主能理解,赶紧追回,不然,宁王府的面子要往哪搁?莫将军的面子要往哪搁?” 宁寒端正身子,继续沉声说道:“但现在,武林大会结束在即,先去看一眼现在的情况吧。” 白长云听这话心里大舒一口气,这件事要是再纠缠下去就真的不好解释了。 他赶忙说道:“好的,我马上派人去找回那人,现在就先去斗武场吧。” 说完眯眼微笑的先站起,做出请的姿势,一行人陆续离开了大厅,白洛水慢慢走在最后,好像在犹豫些什么事的样子。 台上,白浩天一记重拳摆向对手的肋间,速度之快,令人难以反应过来,转眼间侧倒在了台上,急忙捂着肚子拍地投降,白浩天见此,直接举着双手威呼,似乎是在象征着自己的胜利。 “还有谁想上台一战,白某样样奉陪哈哈哈。” 白浩天绕着台子慢慢走动,野兽般的眼神看着台下的其他选手,恐吓着每一位意志力不坚定的人。 蒋飞见此,慢慢走到白洛水的身边,小声说道:“白二庄主,之前说的话你还记得吗?这白浩天要是夺冠了,你好处可不多呀。” 蒋飞原本是想激着白洛水和白浩天打一场,这样一来,自己就能坐收渔翁之利了,可这白洛水却迟迟不动,让他不禁疑惑起来。 “蒋将军说的是有道理,但到底,我一直把浩天当亲儿子对待,好处不多就好处不多吧,白家光荣,我也没什么太大遗憾了。” 说完抬头看了一眼台上的白浩天,眼里有着一股疼爱流露。 蒋飞不禁在心中痛骂一声,自己苦心搅局,这白洛水却不上套,不过,让白洛水上去不过是为了增加更大的胜算罢了,台上的白浩天打了这么久了,估计也快了。 蒋飞对旁边戴着斗笠穿黑衣的男人眼神示意,黑衣人便跳上了斗武台。 “我来和你打。” “哦?你可有参赛名帖?” 白浩天转头看向这个人,瞄了一遍,无奈对方衣着难以看出个大概。 “哼哼,谁说我没有。” 听到这,白洛水猛地一惊,要知道,唯一一张流出去的名帖,是在蒋飞身上的。 现在这情况,这个神秘人,难道…… 第二百六十三章 乱战开始 黑衣人挥手扔飞头上戴着的斗笠,露出真容,身体虽然藏在垂下的斗篷中,但看得出已经摆好一副迎战的姿势。 宁寒冷眼一看,寒声说道:“这人我知道,是蒋飞手下少有露面的大将徐不义,功夫自不必说,其人性格狡诈阴险,据说善使偏门之术,是个需要时时防备的家伙,这种货色在蒋飞手里,真的可以称得上是伯乐遇见千里马了。” 唐雪瑶听完,眼里闪出一丝异色,沉声说道:“那看来,蒋飞也是不打算装了,这下,我们可能不会简单度过了。” 宁寒看着自己的娘子有了些许惊慌,严肃的神情一下子变得温柔,环住唐雪瑶的肩, “娘子不用怕,有我在,不会让你遭受任何一点意外。” 唐雪瑶闻言,眉角渐渐舒散开,展颜一笑。紧握着的手也松开来,放到宁寒的手上,这时候她不是声名远赫的神医了,而是霸主怀里的小娇妻。 此时斗武台上,白浩天见对方一直不主动出手,一番思考下还是打算先攻,他深知自己在这最后一天已经消耗了大部分的气力,如果这次能短时间内解决再好不过。 砰的一声,白浩天从原地飞冲了出去,一下子拉近了双方的距离,右手大摆拳砸向徐不义,面对着猛烈的一击,徐不义用诡异的姿势向后弯腰躲过,同时左脚抬起踢向白浩天,但斗篷却遮挡了白浩天的视线,不细看很难看出斗篷下的攻击,若不是白浩天自幼习武,身体早就有了自我反应,后侧了一下,不然被这脚踢中恐怕一条腿短时间内就是废了。 两人再度拉开了距离。 白浩天经过这一几下,已经大致清楚徐不义的的手段了,布衣拳!这拳法就是依靠衣物的遮挡来迷惑对手的视线,打出难以预料的一击,但同时厚重的衣服也会限制自身的灵活程度,可以说是善防不易攻,因此少有人学这拳法,毕竟打不过可以跑,没必要死磕。 喘着大气,白浩天显然是体力已经不太够了,可夺冠就这么一步之遥,他根本不想放弃,思索再三,再度出击。 这次他选择攻对方的下盘,先是虚晃一击直拳刺向徐不义的面门,在徐不义身体后倾的时候,蹲身扫堂腿,成功了!徐不义中招后向后倒去,但见他立马扭转身体,双手先着地的同时,双脚踢向白浩天的侧脸,命中! 白浩天直接倒飞出去,这一脚,直接让他失去了意识,徐不义看向昏迷不醒的白浩天,歪嘴一笑,直接踢下了斗武台,白家众人赶忙前去帮扶。 白长云见对方竟然如此不讲武德,怒言说:“你这家伙,何必补这一脚,别忘了这是谁的地盘!” 徐不义则是微仰着头,满不在乎的说道:“我还以为这里是胜者可以随意作弄败者,原来不是,我道歉我道歉。” 说完转头看向周围的人,想看看有谁敢上台,一点不在意白长云快气炸的表情。 白洛水这时候紧盯着蒋飞,缓缓说道:“蒋将军,如果我没猜错,这位,应该是你叫来的吧?” 蒋飞背手转身,微笑说道:“是的,那份名帖我给了他,白二庄主,怎么样,这一场看的还过瘾嘛?” “蒋飞!你不是应该帮我白家取得第一的嘛,何故来这一出,还把浩天打成那样。” “哈哈哈,白二庄主,其实我对这第一之名,也是满感兴趣的,至于你和我做的那些不风光的事,我也不能一点好事不沾吧。” “什么不风光的事,洛水,你和蒋飞之间有勾当?浩天被打成这样与这件事有关系?,快说,别不开口。” 看着白长云听到谈话后惊讶的样子,白洛水默然了一会,而后皱眉看向白长云。 “大哥,这件事现在一下子说不清,总之请相信我,我是为了白家和浩天才行动的,谁知道蒋飞这厮,反倒是借机取巧,弄得现在的局面。” 看着白洛水一脸的坚定,白长云迟疑了一会,转身说道“来人,包围这两人。” 这场武林大会终究是无法顺利进行了。 看着白家的人逐渐的包围这里,蒋飞不惧反笑。 “白大庄主,你以为我就什么都没有准备吗?” 随后眼神示意一下,旁边立即有人吹响了竹哨,不过几时刻,顿时远处一群人冲了进来,各个手持长矛,一脸凶相,一场恶战在所难免了。 这时一直在旁冷笑的宁寒走了过来。 “蒋将军,这阵仗,是要顺便把我们也杀了吧,别忘了,伤害皇族的人,可是株连九族的。” 宁寒倒也不是怕了,但这么乱的场景,就怕一个不小心伤到了唐雪瑶。 “不不不,宁王爷您误会了,我当然是不敢对您一家有歹心,但那些粗人可不认识您,真就怕有个万一,还请您自行避让。” 看着蒋飞一脸虚伪的笑容,宁寒在心里冷哼一声,几句话就把自己的责任推干净,看来是相当有信心,就赌死无对证。 回到唐雪瑶身边,宁寒沉声说道:“这一战估计难以避免,我们先往边缘避过去,免得被卷进去。” 随后拉着唐雪瑶的手,一行人就着林道走了出去。 直到一处墙边,宁寒才松开手,转身过来握住唐雪瑶的双肩,眼神温婉的看着她,柔声说。 “这里是足够安全的,你们先往里面去吧,后面有一队人一直跟在我们身后,估计是蒋飞特别吩咐的,我和夏雨先去把他们解决掉,放心,我不会有事的,更重要的是,你得没事。” 说完不等唐雪瑶回话,便向着来的路返了回去。 唐雪瑶还想要喊些什么,阿兰则拉着她的手阻止道:“王妃,王爷会没事的,他应该也是因为我们在身边不好出手,才特意把我们留在这里的,我们就先走吧。” “你说的,也有道理,我们就先走吧,免得相公担心。” 唐雪瑶低头想了片刻开口说道。 一行人往更里面走去,半路上,后面突然响起话语。 “宁王妃,你们怎么也在这里?” 众人回头看,原来是白小柔,她躲在一颗大榕树上,一脸疑惑的看着她们。 “我们是从斗武场躲过来的,那边现在在混战。” “原来是这样,要不要上来看一眼,这边能看到斗武场那边。 闻言,唐雪瑶也不顾王妃的身份,扶了下裙摆,手脚并用的就上树,阿兰阿梅则在下面,生怕唐雪瑶不小心掉下来。 树上,望向那边,已经可以看到明显的血色了。 第二百六十四章 乱战结束 远处,斗武场上依然有人在,只是不是在比试了,而是刀真枪的在厮杀了,也不再是一对一的形式,而是多对多的大乱战。 身穿着藤甲,手握长枪的蒋家军一拥而上,见到敌人就捅杀,挑杀,丝毫不在意对方的生死。 相比较之下,白家军则是没想到对方如此的阵仗,无甲无胄,拿着单手刀,奋力的抵挡,但正所谓一寸长一寸强,枪这时候完全就是碾压大刀的,白家军死伤惨重,愈战愈退。 往近处看,有一队人正向着主战场靠近,是打掉追兵后赶赴的宁寒一行人! 他们上前帮助白家军对抗着蒋飞,确实,如果这时候要是选择旁观,等白家军溃败后,自己一行人也不会有什么好下场。 宁寒击退一名士兵,看了眼高处的蒋飞,他束手而立,冷酷的眼神俯视着下面的战斗,似乎觉得是已经胜券在握的样子,他人的生死对他根本不重要。 “宁王爷,怎么都已经走了还要回来呢?” 这时候身后突然有人说起话来,宁寒一行人转头看,原来是徐不义。 “我还奇怪徐将军怎么不在蒋将军的身边呢,原来是来找我们了,怎么,是蒋飞吩咐让你来除掉我们的?” 宁寒冷峻的眼神死盯着徐不义,严声说道。 “不不不,宁王爷误会了,我对您可没什么理由没什么敌意要来干什么,没什么特别吩咐,我是来这找一位老熟人的。” 徐不义边说着话边看向宁寒旁边的夏冰,露出怪异的笑容。 “哦,看来徐将军是来找我的,好久不见了,是要指教一下?” 夏冰往前一步,平静的看着徐不义。 徐不义盯着夏冰,笑容不减的说道: “夏冰将军,听说你不是被发配蜀地了嘛,怎么还有命回来,如今还在宁王爷手下做事了?” 听着这嘲讽的话语,夏冰不怒反笑,反问道:“徐将军倒也是,这么多年来都没怎么上过明面活动,大家都还以为你是默默的独自死去了呢?” “油嘴滑舌,就是不知道现在的功夫有没有比之前长进了。” 说完,徐不义快步往周围的一片林子里跑了过去。 夏冰心领神会,看了眼宁寒。 “去吧,我知道你能赢的。” 夏冰听完,行了一礼,也快步往林里跑去。 在这大乱战的战场上,又开辟了一个小战场。 一边,是宁寒几人配合着白家军,奋力抵抗着蒋家军,形势逐渐一边倒。 另一边,夏冰和徐不义正在林里的一片空地上相互对峙着。 夏冰知道徐不义的路数,也没等多久,自己先手出掌直击徐不义面门,徐不义忙往后背身,一条腿借力向上就夏冰身上踢了过去。 夏冰不紧不慢的用另一只手压住袭击来的踢击,同时掌部下压,顺势抓住徐不义的衣领,自己则侧身躲开,借力把徐不义往自己身后扔了过去。 徐不义应该是预料到这招,腾空转身,消掉这次攻击,平稳落地。 夏冰趁着徐不义背着自己的时候,立马冲出,右拳连打其背部,徐不义没有想到攻击会那么迅速,没反应过来被打飞了出去。 “怎么样,徐将军,你说我的武功有没长进?” 徐不义狼狈的爬起,眼神凌厉的看着夏冰,高手过招,便知一二,他真没想到夏冰出手如此迅速,武功已经在自己之上了,看来用明的不行。 他徐不义是什么人? 出手狡诈,爱好就是持强凌弱,江湖上称这种人是小人,可小人又怎么样,这也是一种生存的方式。 想着,突然间从斗篷中抽出两把短刃,直接飞向寒冰。 可寒冰早就知道何谓小人,时刻警惕着徐不义的动作,看到徐不义使出了飞刀,不明显的抬了一下嘴角,轻松接住了其中一把,另一把则被他躲开。 夏冰再次先手出击,和徐不义厮打在一起,徐不义本想用斗篷在来遮掩攻击路线,哪能料到,自己抛出手的刀,竟反过来限制了自己。 原来,夏冰这次的目标就不是打伤徐不义,而是他身上的斗篷,没了斗篷,徐不义基本就是输一半。 接下来的结果可想而知,没了斗篷的徐不义,招架不住夏冰的速拳连打,竟被打昏了过去。 夏冰身上也不好看,在最后几下的重拳反击,夏冰感觉到自己的肋骨好像断了几根,以现在这状况,容不得他多休息,赶忙就往宁寒的位置跑去。 再看斗武场这边,白家军已经被消耗殆尽,原来就刚才,莫兴昌终于带队来支援了。 这来的太关键了,蒋飞这边的人一看到莫兴昌的到来,士气直接降了一半,随着莫家军的涌入,白家众人也意识到反击的时刻到来,剩下一拨人直接发起进攻,和莫家军来了一出前后夹击。 一会功夫,蒋飞的人就已经被制服的七七八八了,已再无翻盘的能力了。 “蒋飞,你胆大包天,不但预谋对皇子不轨,还劫杀朝廷命官,死罪能逃,活罪也难免,还不赶紧束手就擒,回朝廷审问!” “审问?凭什么要求我那么做,我可是宁国的大将军,为朝廷立功无数,他们凭什么能审问我?” 蒋飞此时候早已蓬头垢面的,眼睛怒张,激动下布满了血丝,一副骇人的样子。 莫兴昌冷脸看着他,缓步走了过来,厉声开口道: “哼,凭什么?是大将军有什么用,你多次刺杀宁王爷,凭这点就够你死几回了,你无需狡辩,看看这几人,我想你会懂的。” 说罢,挥手让身后的士兵带了几个人上来,竟都是之前袭击宁寒的刺客,这下,眼睛完全无法狡辩了。 人群中有人上前开口:“蒋飞你必须得死,杀我白家人如此之多,连无关的江湖人士都不放过,你该死。” 原来是白长云,他一直在对抗着蒋家军的疯狂进攻。 越来越多的人围了过来,述说着各种蒋飞的不德之事,蒋飞此时已经近乎癫狂了,自己辛辛苦苦的半生家业,就这么被一个小小宁寒给毁了,他恨啊,恨这个宁寒为什么非得此时刺激他。 蒋飞看着周围的人,忽然看到远处树上的唐雪瑶一行人,原来刚才莫兴昌的进攻把他逼退到了这里。 蒋飞看着唐雪瑶,内心疯狂的想法产生了,既然我会死,宁寒你也别想好过,随后就从袖中飞出一根小刀,刀尖直指唐雪瑶! 第二百六十五章 真相即将揭晓 蒋飞这出乎意料的一击,惊讶住了在场的所有人。 刀光闪过脸颊,闪在了人们呆滞的脸上,有人愣在原地,有人举手想阻止,但却赶不上,有人大喊小心,有的人被吓到本能的闭上了眼睛。 莫兴昌瞪大眼睛奔向唐雪瑶那边。 宁寒眼神凌厉的将手中的长剑刺向狰狞笑着的蒋飞。 “扑哧!” 一声刀入血肉的声音传出,被击中的人应声倒地。 唐雪瑶不可置信的看着地上的人,是白小柔,是离自己最近的白小柔舍身挡住了蒋飞的飞刀。 那把刀正中白小柔的左胸位置,不清楚是否刺入了心脏,剧烈的疼痛感和逐渐蔓延的无力感让白小柔只能艰难的抬起头看向把自己抱在怀里的唐雪瑶。 她喘着大气开口说道:“宁,宁王妃,请,请放过我的父亲,他,他不,是坏,人。” 原来,刚才他们过来的时候,白小柔看到自己的父亲和二叔竟也被莫兴昌一堆人围着,还以为父亲是和蒋飞一样做了什么坏事,她救唐雪瑶是出于本能,她请求唐雪瑶放过自己的父亲是出于自己的内心。 唐雪瑶看着怀中的白小柔,眼眶渐渐红润起来,她想不通白小柔为什么要救一个只是见过几面的人,白小柔成为了她的救命恩人,她绝对不能让白小柔就这样不明不白的死去,柔声说着: “好了好了,你别说话了,你爹不会有事的,我现在就给你治疗,千万要撑住。” 白小柔听到唐雪瑶的回答,因失血而发白的脸上露出一丝笑容,然后慢慢闭上眼睛,昏了过去。 唐雪瑶看着伤口流出的血,竟然不是正常的大红色,而是夹杂了一缕黑丝,她意识到刀上可能有毒。 事不宜迟。 她马上开口喊道:“阿兰,你来帮我一起扶着,阿梅,你赶紧找个干净的屋子,我要马上对白小柔进行治疗。” 言罢,三人带着白小柔迅速离开了原地,留下一脸痴呆的白长云等其他人。 白长云还在蒙圈中,自己的女儿怎么就突然受了重创。 宁寒冷眼看着地上已经失去呼吸的蒋飞。 没人开口说话,今天是阴天,原本是个适合比武的日子,可现在,乌云却逐渐消散开,露出了几束阳光照射在了大地上。 ...... 房内,唐雪瑶打发走阿兰和阿梅后,带着白小柔进了仙草空间。 模拟出手术室的样子,唐雪瑶先是把那把断刃,拔起,迅速用了空间内的止血草制作成的止血丸给白小柔。 止血丸入口即化,也不用担心白小柔现在咽不下去,随后就给她带上了呼吸机,先稳定住白小柔的呼吸。 又用试纸提取了刀身上的液体,通过仙草空间的灵气鉴定,确定了刀上的毒,现代的学名是三氧化二砷,放在古代,也就是剧毒砒霜! 服用了这种毒,一个小时之内人可能就会呼吸困难,发病致死,而且白小柔被刺中的位置极其靠近心脏,危险度不言而喻,赶忙拿出解毒药丸,调整了里面的成分,加入了化合物二巯丙硫酸钠,对含砷类化合物中毒有特效。 看了眼空中由于仙草空间特殊能力显现出的各类身体数值,白小柔现在身体血压,心率等各类数值都低于正常值,赶忙抽取出含有黑丝的血液,缝合好刀伤,找到之前保存好的的血袋,确定好白小柔的血型就开始进行输血。 能做的已经全都做了,唐雪瑶在心中默默为她祈祷着,她可不想让自己的救命恩人就这样死去,要注意,自己已经不配称为医生了。 退出房间,按照自己的预计,大概六七天白小柔应该就能醒来,这期间,他还想为白小柔解决一件事。 门外,白长云一行人早就在这里等唐雪瑶的消息,看到唐雪瑶出来,白长云立马上前一步。 他问道:“宁王妃,小柔,小柔她没事吧,请你救救她,她虽然平时性子烈了点,但她骨子里真的是个好孩子,求求你救救她吧。” “白大庄主,你就算不说,我也是会拼尽全力救她的,你放心,白小柔现在暂时没事,大概再过一段时间她就会醒来。” 听唐雪瑶这么说,白长云悬着的心一下子就放松了下来,嘴里连连说着感谢。 “瑶儿,真是辛苦你了,在房间里诊疗了这么久,这次我就不应该安排你们来这里,出了这么一档子事,还差点害了你性命。” 原来是莫兴昌,宁寒也跟在他后面慢慢走了过来。 “爹,这不怪你,事发突然,任谁都想不到会发生这样的事,你不用太自责,这次事结束后,我就跟你回你府上多住些日子,把这段时间内没说上的话,咱们好好说一下。” “瑶儿,你真愿意去我府上了?太好了。” 莫兴昌突然大笑,脸上的胡子也跟着一颤一颤的,战场上再厉害的人,在自己的女儿面前也是一脸的孩子气。 “我说相公,怎么就一直躲在爹的后面不敢出来呢?是遮掩着些什么不敢让我知道?” 宁寒被指着名问,也只能讪笑着走到唐雪瑶的面前,尴尬的说道:“这不是,受了点轻伤,怕你担心,看到你没事真是太好了。” 唐雪瑶看着宁寒冷酷的脸上露出了罕见的憨笑,不禁掩着嘴笑出了声,随后看到宁寒手上的绷带,还是她以前教他的包扎方法,缓缓踱步到宁寒跟前,替他整理了一下有点乱的衣裳,细声说道: “你没事才是最重要的。” 莫兴昌看着眼前这对,心里叹息着嫁出去的姑娘泼出去的水,咳了几声,尴尬的说道: “蒋飞已经死了,我得带着他的尸体回京上报,这一件事过,免不了株连九族,不过蒋飞这几年来在朝廷上的势力也不小,暗地里结交了许多官家,具体怎么样,还是得看看。” “瑶儿,你需不需要我安排几个人跟着你们,以免再出什么意外。” “不用了爹,你就放心回去吧,事情基本结束了,还有夏冰夏霜几个在,我们不会有事。” 说完还调皮的给莫兴昌请安,莫兴昌含笑看着唐雪瑶,这个女儿虽然才刚认时日不长,但他早就当亲女儿看待了,心里说不出道别的话,大手一挥便向着大门离去了。 “既然如此,那就正式开始审讯。” 宁寒转身回复冷眼说道,白长云低下了头,他知道这时刻总要来的。 就在众人要前往大厅时,唐雪瑶故意喊住了管家阿福。 “你是阿福,对吧,你替我去大夫人房里问看看,如果等下方便,我去她房里叨扰一会。” 阿福连忙说是,便往另一条路小跑过去,给了夏雨一个眼神,也跟着走去了大厅。 第二百六十六章 下毒 阿贵连忙说是,便往另一条路小跑过去。 唐雪瑶双眸凝视这男人离开的背影,随即给了夏雨一个眼神,夏雨点了下头,悄悄跟了上去。 大夫人常年养病,需要静养,因此,她的院落偏僻,伺候的下人也相对较少,大部分时间都是由兰花陪在身边。 “咦!你怎么来了?” 兰花从小厨房里端来一盘清蒸鱼,看着前来的管家,眼底闪过一丝欣喜。 阿贵闻言没有说话,而是盯着兰花手中的盘子,满意的点点头。 四目相对,两人相视一笑。 是时候结束了! “咳!”阿贵清了清嗓子,故意大声道:“奉王妃的命令前来看看大夫人,顺便要我带一句话。” “这样啊!”兰花眼底闪过一丝暗芒,假装乖巧,随即打发了房门口的丫鬟小厮后,笑盈盈道:“那进来吧。” 阿贵点头,随后似无意的环顾一圈,见其他人离开,四周寂静,一直紧绷着的脸稍稍有了放松之色,跟着兰花进房。 正直中午,大夫人坐在餐桌上,等着丫鬟们上菜,见管家来了,眉头微扬,疲态的眸子亮了亮,急忙询问。 “你怎么来了,可是庄主有什么交代,或者说,他等会来我这用膳?” “回夫人,是宁王妃等会想要来,又担心您身子受不住,特意吩咐奴才过来瞧瞧。” 阿贵抱拳,低垂着头回答,眼底划过一抹无人察觉的阴冷。 “夫人,这宁王妃也真是,明知道您需要静养,偏偏还要假模假样的过来,真不知道她安的什么心!” 兰花将鱼放到离大夫人最近的地方,嘴上不满的抱怨。 “算了,人家可是王妃啊!” 大夫人自嘲一声,很快就被面前的香味吸引,人也精神几分,“好香啊!兰花,这是什么鱼。” 兰花轻笑着拿起筷子,夹起一块鱼,放到大夫人碗里。 “回夫人。” 她抬眸与阿贵对视一眼后,故作认真的看向盘子,含笑说道: “奴婢早知道您喜欢吃鱼,又怕平常的鱼您已经吃腻了,特意吩咐小厨房多采购一些不同地方的特色鱼,挑了一条好看又肥美的,故而……奴婢也不知道这鱼叫什么呢!” 一边的阿贵,紧张的竖着耳朵听着兰花的话,努力克制心里的激动,只要大夫人吃下那鱼,不出半盏茶的功夫必能毙命! 果然,大夫人听兰花那么说,顿时被碗里的鱼吸引,她拿起筷子,边夹边夸赞道:“还是你细心,将管家权交予你,我放心!” 说完,缓缓夹起泛着诱人光泽的鱼肉…… 近了,近了, 就在阿贵和兰花伸长脖子,满含期待时,一道掌风袭来,鱼肉啪的掉在地上。 “你做什么!” 眼看着计谋就要得逞,结果紧要关头被人打断,阿贵不顾场合规矩,大声转身大声呵责。 “什么东西,也敢坏……”内心话差点脱口而出,阿贵赶紧又道:“冲撞大夫人。” 夏雨双手环在胸前,一脸严肃冷酷,高傲的抬着他的下巴,一副不想搭理他的样子。 阿贵看清来人,身形陡然一颤,心底升起一种不好的预感。 但毕竟做了多年的管家,他很快就反应过来,神情带着些许愤怒的看向大夫人,说道: “夫人,王妃带来的人也太不把我们山庄放在眼里了,奴才一时没忍住,在夫人面前越举了。 以退为进,既能挑拨离间,又能逃脱罪责, 毕竟,他一心为算在那个,能有什么罪呢! 到底是家里老人,又是管事的,大夫人拖着疲惫的身体,虚弱的看向一言不发的夏雨,淡淡开口: “还请解释一二,不然闹到王妃那,伤了和气。” 夏雨沉默没有说话。 一时之间房内安静极了。 最终还是大夫人轻叹一声,缓缓道:“你走吧,这件事我不追究......” “那可不行,必须追究到底!”话还未说完,一道清澈且坚定的女子声音传来。 随着话落,大门便被推开,浩浩汤汤的进来一大群人。清冷寂寥的院子,一下子变得热闹。 “大夫人,这事必须追究到底。” 唐雪瑶看着地上的鱼肉,又看了看桌上的清蒸鱼,眼底一片了然。 她上前一步说道:“这鱼有毒,他们,必须查。” “王妃这是什么意思,难不成是怀疑我们下了毒?” 阿贵握紧身侧双手,强装镇定的扑向刚进来的白长风,“庄主,奴这些年忠心耿耿,一心为了山庄,请您明见啊。” 一旁的兰花见机行事,也附和道:“就是,王妃仗势欺人。” 白长风知道,这件事大到毒害当家主母,小到一场误会,若是处理不好,怕是伤人伤心。 思虑至此,白长风犯了难,一时间拿不准主意,他只能求助般的看向身边的唐雪瑶,希望得到一个合理的解释。 然而,不等唐雪瑶出声,兰花动作飞快的拔下头上的银簪,俯身朝着桌上的清蒸鱼刺去, 银簪颜色丝毫微变,兰花眼底闪过一丝得意,她举着簪子转了一圈后,最后举到唐雪瑶面前,佯装委屈道: “王妃,我知道我们这些做下人的身份低贱,但您不能因为身份高贵就胡乱冤枉人啊!这要是传出去对您的名声可不好。” “哦?拿名声威胁我?” 唐雪瑶轻笑一声,上前拿过女人手上的银簪,装似无意的放在鼻尖闻了闻,心下了然,说话的声音陡然狠厉。 “听你这语气,像是我仗势欺人一样,怎么,想要我给你道歉不成。” “您金枝玉叶,我一个做奴婢的哪敢受你的道歉呀!不过,您要是真认识到自己的错误,真心想到道歉。我还是愿意原谅的。” 常年在山庄帮着大夫人掌事,面对一屋子人,兰花说话还是带着几分硬气。 宁寒听了眸光闪过一丝杀意。 这么对他的王妃,活腻了? 唐雪瑶拍了拍男人的后背,以示安抚,她上前一步,唇角一扬,讥讽道:“呵,真心道歉?你们也配!” “你!”兰花气红了脖子,想要上前反驳,但看到阴鸷的寒王爷,吓的赶紧闭上嘴,双腿战战的后退好几步。 唐雪瑶见状,冷嗤一声,缓缓开口: “阿贵,你对外说兰花是你买来的,然后又无意间告知夫人兰花懂医理,会做菜的对吧?” “之后兰花就顺理成章的成为大夫人的人了,这事大家应该都知道吧?” “可是大家不知道的是,兰花是阿贵两年前在大雪之夜捡来的,兰花当时冻晕在白府的侧门,被出门买酒的阿贵碰到,见她有几分姿色,便把她捡了回来。兰花醒了后,对你这个救命恩人也有几分好感,然后你们俩便暗暗有了私情。” 此话一出,喊冤的两人瞬间脊背发发凉,齐刷刷的看向眼前矜傲贵气的女人。 这个女人是偷看生死簿的厉鬼吗? 唐雪瑶欣赏着两人脸上的表情,嘴角的笑意泛起冷意,接着道: “阿贵本是家生子,对主家也算尽心,但可惜的是,兰花成为大夫人的大丫头后,愈发好看,却被白老爷身边的小厮调戏,且偷看洗澡,兰花哭哭啼啼找大夫人做主,哪知大夫人却对此事不理会。于是你们二人便心生恨意。” “兰花被调戏是一年半以前,大夫人卧病在床也是一年半以前。世上哪有那么巧的事,除非…人为。” 她拉长语调,冷艳的眼眸直勾勾的看向汗流浃背的两人,看着桌上的清蒸鱼,冷笑道:“拟态革魨,这可是出了名的好宝贝。” 说完,兰花率先招架不住,她身形一晃,眼底的惊悚彻底暴露,现在只能咬唇强撑着。 她身边的阿贵也没好到哪去,额间豆大的汗珠不断滑落,双腿都在发软。 庄主不明所以,满眼不解。 “王妃,既然这鱼是个宝贝,您为何……” 第二百六十七章 恶仆的怨毒 “这鱼肉质鲜美,但它本身就含有剧毒,若是没有处理干净,只需一点点鱼肉,便可杀人无形,毫无察觉,我说的对吗?管家!” 唐雪瑶扬眉,把玩着手中银簪,淡漠道: “刚刚我找阿贵传话,就是为了引蛇出洞。” “他们两人在大夫人餐食里动手脚,用药物控制大夫人,使其精神萎靡,以此得到掌家权。” “当他们一听我要来,担心事情败露,所以破罐子破摔,利用有着剧毒的鱼,毒害大夫人。” “要不是我曾经偶然在一家酒楼后厨见过,得知这个鱼处理不当就会有剧毒,差点就让他们蒙混过关了。” 在场众人听的目瞪口呆,突如其来的真相,简直就如同一道惊雷,劈得众人呆在原地。 然而,没等他们反应,唐雪瑶又投出一记重击。 “对了,他们为了彻底掌家,还做了一件腌臜事。” 说到这,她转身从阿菊身边接过一个叠得方正的手帕,吩咐道:“去请其他几位夫人过来。” 阿菊领命,匆匆出门,不过一盏茶的功夫,几位夫人不情不愿的过来,其中最为不满的,便是心直口快的四夫人。 “什么大事,我饭都没吃就被强制带来,王妃好大的架势啊” 这话就像是导火索,其他夫人也颇有怨念。 “就是,急慌慌的,害的我差点被一颗鱼刺卡到,真不知道王妃是要我们这些夫人一起商量什么国家大事。” 白长风也是一脸疑惑的看着唐雪瑶。 “几位夫人莫怨。” 唐雪瑶神情自若,她黛眉微挑,好整以暇道:“我之前查到夫人们多年没有子嗣,难道你们不想了解真相吗?” “什么?快说说!” “对对对!我们知道错了,请宁王妃别卖关子了,赶紧吧!” 因唐雪瑶的一句话,几位夫人瞬间如炸开锅的蚂蚁,急不可耐。 “几位夫人莫急。” 唐雪瑶抬眸打量了几位夫人的腰间,嘴角一扬,打开手里的方形手帕,里面包裹的是一些药丸。 “咦,这不是那天你从我这拿走的香囊里的药丸吗?”三夫人不解的看着唐雪瑶,问道:“这有什么问题吗?” 唐雪瑶闻言,目光一冷,朱唇微启:“这香料里面,藏有让女人不孕不育的麝香。” “什么!” 四夫人一脸愤恨,扯下自己腰间的香囊,大步走到床榻边,咬牙愤然道: “大夫人,真没想到,你居然存了这样的心思,亏的平日里我们那么信任你。” 身后的二夫人也一把扯下香囊,丢的远远的,也是愤愤道: “大夫人,你有一对儿女,母家势力又大,何苦这么糟践我们这些姐妹!” “贱人,平日柔柔落落,一副要死的样子,没想到居然这么会算计,你还我儿子!” 三夫人想要一个孩子都快魔怔了,得知真相,她只恨不得掐死桌前已经呆傻的女人。 “住嘴!” 白长风拉住几位夫人,朝着唐雪瑶拘礼,面露困色道:“我大夫人常年卧病在床,就连院子都出不了,身子柔弱至此,怎么会做出这样的事?还请王妃解惑。” “这就是他们的好算计!” 唐雪瑶指着瘫软在地上的阿贵和兰花,冷声道:“为了金钱和权利,他们不仅断了两位庄主的子嗣,还对大夫人下毒,使出这种恶毒手段。” “好啊!原来是你们!” 大夫人霎然起身,也不知哪来的力气,对着地上的兰花拳打脚踢,边打边骂道。 “哼!你个狼心狗肺,谋害主人的东西,我自认为对你不薄,没想到却叫你滋生出这样的恶毒心思。” “恶毒?你还记得当初我被那些坏人骚扰时,你的不闻不问吗?” 兰花嗤笑一声,看向大夫人的眼神似潜伏在草丛中,身体微弓的毒蛇。 她不断反抗,急声嘶吼:“从那时起我就发誓,以后不管付出任何代价,我都要变得强大!不再受人欺辱。” “来人。快来人。”大夫人体弱,眼看就要招架不住,赶忙唤来小厮。 很快,兰花便被上前的小厮按在地上,她张狂大喊。 “放开我,你们放开我,我可是府里掌家的人,你们放开我,我才是那个最厉害的人。” “厉害?” 唐雪瑶听不下去了,她清亮的眸子含着讥讽,笑的张扬道:“别把自己的贪恋说得那么励志。” “贱人,还有你!” 兰花闻声转头,一脸凶恶,好似一只随时准备咬人的疯狗一般,“要不是你突然到访,我和阿贵本可以慢慢吞掉山庄的一切,都是你,你怎么不去死啊!” 她恶毒的眼神,凶横的盯着唐雪瑶,恨不得将她生吞活剥。 “啪啪!” 唐雪瑶身边的阿梅听了,气愤的上前,直接甩了兰花几个耳光,“你是什么东西,也配侮辱我家主子。” 她甩甩手,朝着白长风拘礼后,愤愤道:“庄主,之前在王妃糕点里下毒,结果差点毒害了王爷的事,也是他们干的,而且,我家王妃还查到他们将山庄的一些不起眼的田地铺子变卖,这些年也存下一笔不少的财产,两人打算干完这件事后远走高飞。” “什么?” 白长飞气的手臂上的青筋暴起,胸前不断起伏。 他差点要被这两个恶仆气死了。 白长飞自问自己对阿贵不错,这些年也放心的把家里很多事都交给他,没想到自己的信任竟给了他危害山庄的机会。 “恶仆,你们胆大包天,竟敢毒害王爷王妃,这要是怪罪下来,整个山庄都要为你们的愚蠢买单,简直就是该死,加上你们断我子嗣,侵我家产,罪不可恕!” 说着,他微颤的手在空中招来招,怒喝道:“来人,将这两个恶仆鞭打二十大板后,交由官府处置。” “你敢!” 原本摊在地上的兰花起身,不断挣扎,精致的发髻乱作一团,似地狱爬起的厉鬼。 她对着大夫人阴狠一笑,“你最好为我求情,别忘了,你身上还中了我的毒,不想死的,让他们放了我和阿贵!” 第二百六十八章 风波平息 做了这么多事还想让她放过他们? 这不是等于将长满獠牙的毒蛇放入草地上吗? 绝对不行! 这一刻,大夫人怒的气血上涌,直冲大脑,一时竟忘了病痛。 她捏紧手中的帕子,红着眼怨恨的看着地上的人儿,大喝道:“贱婢,还敢威胁我求情,痴人说梦,你们就等着被送到官府,秋后问斩吧!” “呵,你确定?中了我的慢性毒药,没有我的独特解药,就算你能侥幸清理干净,也会落下不少病根,你想想这么多年的疲惫和衰败,想想那些争宠的姨娘,甘心吗?” 兰花伺候大夫人多年,深知她的秉性,大夫人是个怕死的,否则卧床这么多年,面对各位夫人的羞辱,早就羞愤自杀了。 而她也正是笃定这一点才敢搏一搏,为她和阿贵争取一线生机。 “我,我!” 大夫人眉眼低垂,眼底有些迷离,神情时而幽怨,时而自怜。 显然,兰花的提醒,瞬间让她想到从前卧床的遭遇,嘴里想说的话也缓缓消失在唇齿间,最后只能偷偷打量一旁丈夫的脸色。 白长风有所察觉,眉头肉眼可见的横成一道“川”字。 忆起往日的情分,他也希望大夫人能够健康起来。 但这两人实在可恶,就凭他们下毒毒害王爷王妃这一条就不能放走,否则他们山庄该怎么和王爷交代。 可夫人的身子...... 一时间陷入两难之地。 “看来,多年情分虚伪至极。”兰花见机施压。 她看着庄主身后穿着华丽的夫人小姐,嗤笑道:“看呐!这就是你们的丈夫,你们的天,平日对你们百般宠爱,但一旦你们损害他的利益或颜面,这天呀,可就塌喽,你们寒心吗?” 说着,她仰天笑了,笑得得意又张狂,“看看,大夫人的今天就是你们的明天!” 语罢,各夫人都幽幽的看向自家阴沉着脸的夫君,神情多多少少带着悲悯和淡淡的失望。 “贱婢,住嘴!”白长风咬牙。面色铁青道:“我,我放.......” “等等!” 关键时刻,唐雪瑶出声打断,她看了一眼自家王爷,随后上前说:“大夫人这病,我有法子。” 言罢,刚刚还得意的兰花浑身一颤,眼底闪过惊悚,她哆嗦的看着唐雪瑶,不可置信道:“你骗人,这,这毒是我在一本古籍上看到的,只有我才可以清除干净,你怎么可能......” “虽然有些麻烦,但你这毒我还真就能解。” 唐雪瑶嘴角一扬,一双澄亮的眸子闪着灼灼容光。 见她胸有成竹的一直,兰花最后的救命稻草没了,她瞪着猩红的双眼,挣脱小厮的束缚,张牙舞爪的朝着唐雪瑶扑过去。 “不,不,贱人,我要杀......” 她话还未说完,站在后面的宁寒眸光一寒,一个闪身,挡在唐雪瑶面前,对着如疯狗一般冲上来的女人就是一脚。 “砰!” 女人如破碎的残布,飞出几米之外。 宁寒稳住身神,淡漠的看着晕死过去的女人,冷声吩咐道:“还不将两人拖下去!” 看着被带走的两人,白长紧绷的心弦得以放松,他呼出一口浊气,对着唐雪瑶抱拳鞠一躬。 “今日一切,多亏了王妃,日后若有用得着的地方,还请王妃直言,我等定当尽心竭力。” “敢下毒毒害我和相公,他们罪有应得。”唐雪瑶挽着自家王爷,眉眼染上几分凶悍,像只被踩中尾巴而炸毛的奶猫。 宁寒低眸,用未受伤的手揉了揉女人的后颈,嘴角上扬,柔情道:“消消气,准备用膳吧!” 因为一场闹剧,众人皆移步到了前厅用膳。 圆桌上摆满了各式佳肴,丫鬟还在陆续上菜,所有人齐坐一堂,场面有些壮观。 “王爷,我是个习武的粗人,这杯酒我敬您。” 白长风解决府里的内贼,大喜,对着主位的王爷举杯,姿态十分豪气。 “粗人?不尽然吧!” 宁寒神情冷淡,双眸幽深,修长如葱的手摇晃着掌心的酒盏,好似一切尽在他的掌控中。 下座的白长风闻言,心头一滞,浑身忍不住的哆嗦,手中酒洒了一地。 终究,还是来了! 他掩下慌张,赶忙起身,抱拳低头道:“王爷恕罪,我家,我家二弟一时糊涂,没有察觉到那蒋飞的异心,这才一起不小的慌乱,但我以他大哥的身份发誓,我二弟虽然和蒋飞走的近了些,但两人绝对没有勾结,王爷可以明察。” 说着,他小心翼翼的抬头,看到面无表情的王爷,紧张的咽了咽口水,试探开口。 “王爷,你看,我二弟,二弟什么时候可以放出来。” 一边的二庄主夫人见有人为夫君求情,立马拿着帕子擦拭眼角,神情悲怜的附和。 “是啊,我早上还去瞧过,后背血肉模糊...呜!...还请王爷开恩呐!” 宁寒手臂受伤,他头也不抬,泰然的吃下自家娘子投喂过来的食物,颇为心平气和道:“不急,这件事还是之后再论。” “这......”白长风一时摸不透王爷的想法,只能妥协道:“好吧,王爷受了点伤,是该好生静养,这件事以后再说吧!” “可是我家二庄主......”二庄主夫人拿着帕子,一脸不甘。 “闭住,吃饭!” 白长风低喝一声,原本有些热闹的前厅顿时一片安静,女眷们大气不敢出,一直低头静静用膳。 宁寒神情自若的吃着饭菜,只是那双低垂的眸子森冷朦胧,宛如蒙上一层薄雾,让人捉摸不透。 他身边的唐雪瑶也是一副没有被这低气压的从容模样。 这些事,她家相公早就有了决断。 饭后,两人回到住处。 唐雪瑶进了仙草空间,先是处理白小柔身上的伤口,接着拿出一些纱布和最好的金疮药。 出了空间,她拉着宁寒坐在榻上,轻柔的解开男人手臂上缠着的纱布。 看着触目惊心的伤口,胸口处酸涩难耐,眼泪不自觉唰的一下流出。 “痛不痛?” “还好!” 宁寒万年不变的脸上带着明显的慌乱,赶忙拿起帕子为女人拂去眼泪,将她紧紧的抱住怀里。 其实这个伤口没多少感觉,不过能得到亲亲娘子的细心投喂,又能得到娘子的担忧。 这点伤,值了! 只是若能再来一次,他一定在娘子安全的情况下,努力保护自己, 这样,娘子就不会落泪。 他的心口,也就不会似蚂蚁啃食般绞痛。 唐雪瑶靠在男人温软健硕的胸膛前,听着强有力的心跳,情绪渐渐平息。 她退出男人的怀抱,害羞的吐了吐舌头,接着继续包扎。 系上一个完美的绷带结后,她抬眸道:“对了,你到底打算怎么处理那个蒋飞呀?我担心他背后的蒋天会是个变数。” 第二百六十九章 空间暴露 怀中空荡,宁寒眼底划过一丝不满,他抬手一挥,勾起女人不堪一握的腰肢,嘴角翘了翘。 菱角分明的下颚抵在女人脖颈边,喃喃低语:“怎么,担心我?” 耳尖传来男人温热气息,唐雪瑶瞬间如煮熟的虾,白皙的小脸红的娇艳诱人。 大白天的,她家王爷这是干嘛呀!!! 这暧昧的姿势万一被路过的丫鬟婆子看到,她的脸面还要不要了? 想到男人受伤的手,她不敢用力挣扎,只能小声推嚷道:“王爷,聊正事,你起开!” “律法可没有哪条规定,谈论正事时不能抱着娘子!” 男人清冷的嗓音带着极淡的委屈,环在细腰上的手紧了紧,一副无赖样! “哎,像狗皮膏药似的,怕了你!”唐雪瑶嘟囔一句,眉眼间极尽温柔。 她轻声道:“那你就这样说说吧!” 宁寒暼了眼怀里不解风情的娘子,心底叹了口气,主动起身坐到一边。 四目相对,他幽幽道:“娘子可知,太师府被抄家了,据线报,计划失败后,蒋天料到会被蒋飞牵连,抄家的圣旨还未到,人已从密道逃走了。” “这样啊!”唐雪瑶双手交叠的趴在桌上,卷翘的睫毛扑闪扑闪,她抬眸,略带好奇道:“如果是这样,那个白家二庄主白洛水,你打算怎么办?” 听到这话,宁寒自然的揉着女人的脑袋,眼底却藏着思绪,淡淡的道: “静观其变。” …… 转眼几天过去,无大事发生。 唐雪瑶在山庄上,日子倒也过得充实。 每天都去给大夫人清毒,为其他各房夫人调理不孕的身子,偶尔去空间里面为白小柔换药喂水。 这天早上,她给大夫人把完脉回房后,想着空间里的白小柔是时候换药了。 于是先活动一下发酸的肩颈,就进入了空间。 本以为按伤势来看,白小柔应该还要再昏睡几日,奈何她低估古人习武之人的体魄。 刚一进去,正好与刚刚转醒坐起的白小柔对视。 啊这!!! 唐雪瑶只感觉浑身鲜血都在发凉,大脑在这一刻死机。 完了,空间要被发现了,怎么办?也不知道这里有没有消除记忆的药草。 先不管,敌不动我不动。 病床上的白小柔手术后失血过多,加上躺了许多天,每天又只是靠着葡萄糖补充体能,她现在大脑处于混乱虚浮状态,眼前更是一片重影。 尽管如此,还是依稀看见了眼前晃动的人影。 环顾半天,她看着远处那抹熟悉的重影,想要起身问问身处何处,但脸上有个奇怪的东西,勒得说不出话。 她想要拿掉,但身体像是被按了放慢键一般,抬手的动作看上去十分吃力。 对面的唐雪瑶不知道白小柔现在是个什么状况,她惊悚的瞪着眼睛。 动了,她动了!!! 怎么办? 镇定,唐雪瑶,别慌。 要不直接打晕,不行。要不催眠... “姑、娘,可否告知、我,这是哪里?” 白小柔在唐雪瑶愣神时,扯下脸上的束缚,朝着那抹身影,极为艰难的问。 听到“姑娘”二字,唐雪瑶看着地上被扯掉的呼吸罩陷入沉思。 学医多年,看白小柔这状态,她基本可以判断是低血糖加上体虚缺氧,导致意识混沌,眼前模糊。 既然这样,要不...忽悠过去? 渐渐的,唐雪瑶嘴角咧出一抹坏笑,她从空间里拿出一个医用口罩,一双干净的眸子弯弯的看着床上的女人。 “我是天上仙,这里是我的洞府,偶然见你舍身救人,不忍你就此失了性命,所以带你前来救治,看你伤势恢复的不错,现在,是时候送你回去了。” 说完,她拿出麻醉针管,对着女人的静脉刺去。 “等、等,仙子。” 一瞬间的刺痛,让白小柔的大脑短暂的清明,她看到眼前愈发熟悉的身影,以及周围奇怪的景象,疑惑和惊悚像是两个打架的小人,难分胜负。 直到一记眩晕传来,她两眼一翻,彻底晕死过去。 等再次睁眼时,她正躺在自己的闺房里,身边围满了好几个伺候的丫鬟,看着她们眼底的青黛,一看就是连续照顾了好几夜所留下的。 她虚弱抬手,有气无力道:“水,水!” 离得嘴最近的丫鬟翠儿听了,慌忙端来细碎的白粥,另一名丫鬟心儿也上前,扶着小姐的背。 而房里最大的管事嬷嬷见状,扯着嗓子,朝着外面的小厮喊道。 “快!快!通知大夫人,小姐醒了!” 一碗粥下肚,白小柔终于有些有了一丝力气,努力挣扎着坐起,额间沁出圆润如珠的汗液。 “我睡了几天?” “回小姐,奴婢只知道是三天前,王妃将您送回来的。” 白小柔大脑思绪还是有些混乱,她揉了揉眉心,脑海霎时出现了几个新奇的画面。 天上仙? 布满草药的房间? 不等她想清楚梦境的一切,院子里便传来了母亲大声哭喊的声音。 “儿啊!你终于醒了,菩萨显灵了,终于让你平平安安的醒过来,不枉我日日跪着为你祈福。” 白小柔坐在床榻上,听到外面的动静,眼角下意识染上几分湿意。 母亲疼爱她,估摸着听到她醒来的消息,强撑着身体过来看她。 正当她咬牙,打算强撑着起身迎接,房门已被打开。 大夫人拿着帕子,满眼泪水的扑到她床榻。 白小柔傻眼了,她浑身的血液都在翻涌,有关母亲常年卧床的记忆像是秋日里的树叶,熬过寒冷的冬天,终于迎来了曙光。 两人皆是喜极而泣,说了许多贴己话。 又过一日。 晌午。 唐雪瑶难得悠闲的躺在院子的靠椅上晒太阳,不想这时风风火火的闯进一个人影。 “唐雪......宁王妃。” 白小柔看着椅上的那抹倩影,眼前一亮,想也没想的扑了上去。 看着马上要欺压上前的人儿,唐雪瑶以为空间的事还是败露,急忙抽身按住女人的肩,提醒道:“打住,别激动,你身上还有伤呢!” “母亲已经将这些天的事告诉我了,谢谢你!王妃,之前的事是我不好,希望你能原谅我。” 她欠了欠身,眼底带着雾气,极为诚恳的道歉。 唐雪瑶一愣,暗暗松了口气,讪讪的扶起她,“没事,你救我一次,帮你是应该的。” 白小柔大喜,心里对唐雪瑶的喜欢到达顶峰。 她毫不客气的找了个地方坐下,叽叽喳喳的拉着躺椅上的女人说了一下午的话。 上到暗慕对象,下到胭脂水粉,两人渐渐熟络,变得无话不谈,院子里到处都是叮咛笑声。 刚刚忙完公务回来的宁寒见状,愣了一下,心底有些吃味。 他的娘子,被别人霸占一天,关键是这人还没有要走的迹象。 看着渐渐暗下来的天,他终于沉不住气,咬牙提醒。 “白小姐,天色已晚,该用膳了,而且,生病的人,应该多休息,静养。” 白小柔笑盈盈的小脸瞬间垮了下来,耷拉着脑袋,一步三回头,不舍的离开。 唐雪瑶噗呲笑出声,看着自家相公打趣道:“你呀,何必为难一个小丫头,她天性活泼,聊上一天,倒也不是很累。” 宁寒躺在躺椅上,搂着怀中女子傻笑,没有说话。 两人依偎在一起,看尽日落晚霞。 岁月静好,大抵便是如此。 此时,院门口一个墨发少年,风风火火的冲了进来。 “五哥,听说有人伤你,你告诉我那人是谁,我一定要亲手宰了那混蛋,为你报仇!” 第二百七十章 无耻之徒 院中梧桐树下,大片的火红的云彩,震撼人心。 唐雪瑶拿着一旁椅子上的一块精致的梅花糕,听到门外男人的声音,又想到两人此刻相拥的暧昧姿势,猝不及防的噎了一下,急忙起身。 宁寒神色一变,抬手覆在女人的后背,为她抚顺,一双凌厉的眸子直直的暼向门口大声喊叫的男人。 “来这做什么?不知道有多少双眼睛盯着你,他们巴不得挑到我们的错,你找死吗?” 宁彦触及那可怕的目光,硬生生刹住脚步,待在原地,忍不住咽了咽口水,神情带着些许委屈。 “五哥,听到你受伤的消息,我立马就抛下京中的那群狐朋狗友,辞别父皇母后,千里迢迢的过来给你报仇,你竟这般对我,只知道就不来了,太伤我心了。” 话虽如此说,但他目光触及到宁寒手臂的绷带时,瞳孔瑟缩,发出危险的光芒。 宁寒薄唇抿了抿,许是暖黄的夕阳打在他俊冷的侧脸上,镀了一层光晕,让他看起来变得柔和不少。 他身前的唐雪瑶自然理解她家相公怒气下的担心,她轻轻推着自家相公,坐到一侧,好言相劝道:“彦王也是担心你,你与他好好聊聊。” “还是皇嫂最好,不像某人,对于别人的关心,毫不领情!” 宁彦挑起眉眼。眼底藏着坏笑,毫不客气的坐在宁寒另一边的竹椅上, 唐雪瑶闻言,眉头微不可察的皱了皱,护犊子似的,低声开口:“六皇子客气,不过,比起毫不领情。听不出别人话里关心的人才更加可恶呢!” 说着,捻起一块糕点,喂到身旁男人的嘴里。 宁寒吃着甜滋滋的糕点,嘴角弯如弦月,“有娘子喂食,手上的伤口都好了大半。” 说着,他余光瞥了身侧的宁彦一眼,眼底的炫耀都快要溢出来了。 那模样像是得了糖的小孩,恨不得让全天下的人都知道。 宁彦“啧啧两声,幽幽道:“得,来的不巧,正好碰到你们情浓蜜意的时刻。” “好的,别贫了,聊正事。” 宁寒拿起一旁的茶盏,轻抿一口,眼底划过一抹幽光,随即开口:“说说,你来这的目的?” “没有!” 宁彦耸耸肩,苦笑一声:“京城繁华迷人心,我出来透口气不行吗?” 宁寒面上若有所思,他侧眸询问,“父皇同意?” “父皇?”宁彦神情有些复杂,如实道:“我当时和他说你受伤,请命要与你同行,他,只说路途遥远,要我当心,其他的一概不提。” 帝王的心思,难以捉摸。 宁寒也没有开口多问。 三人坐在梧桐树下,吹着徐徐晚风,赏着漫天霞光,时不时的品品茶,十分惬意。 宁彦看着眼前的美景,心底是在京城从未有过的宁静。 其实他刚刚没有和五哥坦白,父皇没有说什么,但他的母妃却要他趁着五哥受伤,让五哥永远留在这座山庄。 当时听到,只觉得荒唐可笑,他怎么可能会杀害五哥。 他自小就是一个懒散纨绔的性子,一点都不喜欢皇权里的那些勾心斗角,更不愿将自己的一生都埋在那小小的一片天地。 他一心就想着娶一个志同道合的妻子,和她一起游历这大好河山。 可惜,身上枷锁太多,单单是他母妃这一道就让他挣脱不开。 原本大好的心情,想到这些糟心事,也不由的如远处的袅袅青烟,转瞬即逝。 一旁的宁寒察觉到他的变化,眸色闪过一抹复杂。 同为皇家人,六弟的苦楚,他多少能够感同身受些。 他们这样的人,生来就被困在如盒子的皇宫里,不死不休。 “相公!” 倏然,耳边传来女人柔软娇媚的声音。 与此同时,冰凉的手上覆上一只柔软的小手,那灼热的触感传入四肢百骸,最终汇集胸口一处。 身侧的女子,是他一生的幸运! 刚刚还和宁彦一起伤感的宁寒,转眼无比嫌弃这个碍眼的家伙。 要不是他碍事,他现在就能抱着娘子亲亲抱抱说悄悄话了。 哎,晦气玩意儿! 就在此时,一道鬼鬼祟祟的身影正欲趴在门口偷看。 宁寒剑眉一沉,眸光森冷的朝着院门口看去,一边的宁彦显然也注意到了异常,两人对视一眼,心照不宣。 唐雪瑶微微起身,不明所以的看着突然严肃的两人,问道:“怎么了?” 宁寒抬起没有受伤的手,拿了块芙蓉糕,温柔的喂到女人嘴里,安抚道:“娘子放心,一个小毛贼而已,六弟会去处理,我们接着喝茶接着赏。” “哦!”唐雪瑶咽下糕点,仰起脑袋,夸赞道:“不愧是相公喂的,吃着就是甜!” 抱着折扇的宁彦看着两人打情骂俏。神情难看。 合着他不仅仅是个碍眼的,还是个处理闲事的冤大头呗! 呵! 男人愤愤的拂袖而去。 院门口的白小柔不断的在门口徘徊,内心十分纠结。 刚刚和雪瑶聊的太尽兴,一时忘了自己前来的两个目的,现在这么晚了冒然再去打扰,会不会适得其反啊? 正想着,突然,她后颈的衣领被人拽起,双脚悬在空中。 不是,什么情况? “呦,是个长得清秀可爱的毛贼。”宁彦凑上前挑了挑眉,眼底闪过一丝寒光,慵懒的开口,“说,谁派你来的,有什么目的?” 白小柔被人毫无形象的提在半空,本就感到不爽,现在又听到身后的男人这么说,瞬间如炸毛的野猫。 她小小的拳头在空中不断的挥舞,龇牙骂道:“混蛋,这里是我家,你才是小毛贼,不对,你不仅是毛贼,还是背后偷袭的无耻之徒,若真有本事,你敢堂堂正正和我打一架吗?” 闻言,宁彦眉峰上挑。垂着眸子看向身前的女人。 听闻这白峰山庄大庄主仅有一子一女,难不成这是他唯一的女儿? 看着女人张牙舞爪的模样,宁彦明知对方的身份,但还是起了逗弄的性子。 他痞里痞气道:“可惜,我没有本事,所以...我、不、松!” “啊!!!”白小柔感觉自己肺都要气炸了。 她偏头,如小鹿般的眸子半眯着,自以为是最凶的眼神,直直的射向身后的男人,大喊道:“混蛋,你是我见过最无耻的人,快放开我!” “噗呲!” 宁彦笑的更加肆意。 在那高墙之中,每个人都带着一张完美的面具生活。他有多少年了没有看到这般鲜活的人儿了。 而他自己。又有多久没有这么真心实意的笑过了。 白小柔看着侧颜清俊的男人,微微一愣,心底霎时有些惋惜。 长得真俊,可惜是个疯子! 想到这,她想向屋内的雪瑶求教。 然而此时,笑声戛然而止。 男人将她放下,转而站到她面前。 白小柔心中警铃大作,一时忘了逃跑,就这么抓紧衣角,直直的看着男人放大的俊脸。 这时,男人突然咧开嘴,露出一排洁白又工整的牙齿。 “看,我不是无“齿”之徒。” 第二百七十一章 见鬼了 白小柔如遭五雷轰顶般,呆愣在原地,大脑不受控制的重复着男人最后的那句“无齿之徒”。 宁彦眉眼微蹙,见眼前女人的神情不对,赶忙收起嘴角,伸手在她面前晃了晃。 “喂!还好吗?不会被本皇子的牙迷到了吧!” “迷个鬼!” 白小柔回神,有种被人当傻子耍的愤怒,她抬手就想要打在那张俊颜上。 男人向后一缩,退后数十步,看着因巴掌落空而气恼的白小柔,神情颇为得意道:“欸,打不着!” 白小柔气的握紧拳头直跺脚。 同时,见刚刚男人轻盈的步伐,也知道自己不是对手,只能咬牙愤愤道:“混蛋,你等着,敢私自闯入山庄,我定叫爹爹对你不客气。” “慢着。” 唐雪瑶擦着唇角,急忙走了出来,抬手向白小柔介绍道:“这位是六皇子宁彦,不是什么坏人,他是来找我家王爷。” 白小柔瘪了瘪嘴,一时口快道:“就他?还皇子,我看是个地皮流氓才对!” “彼此彼此,只会告状,躲在爹爹身后的山庄小姐。” “你......” 唐雪瑶瞅着剑拔弩张的两人,有些无语道:“好了,你们两个幼稚鬼能不能别闹了,都进来再说吧!” 白小柔抱着双手,抬起头冷哼一声,傲气的从宁彦身边走过。 “切,神气什么,爱告状的花孔雀。”宁彦在后面小声嘟囔。 幸亏白小柔已经走到院子里,并没有听到。 不过,两人的梁子算是彻底结下了。 回到小院里。 宁彦又坐回竹椅上,看着天边淡了几分的夕阳,和身边的宁寒时不时的聊起朝堂局势,而唐雪瑶和白小柔则进了里屋。 白小柔进屋,在烛火的灯光下,眉眼含着担忧。询问道:“雪瑶,山庄虫蚁多,我等会叫丫鬟给你送些特制的药膏。你切记要多注意。” 她眸子透亮,说的极为认真。 一旁点灯的阿梅看向自家王妃,噗呲一声笑了出来。 唐雪瑶羞愤的暼了阿梅一眼,耳尖红的厉害。 她其实很早就听到院外白小柔的叫喊,但身边的男人人前一副高冷样,私底下实在不知羞,趁着手臂受伤的由头,无赖上前不让她走。 心底暗暗腹诽着,面上却讪讪的笑了笑,尴尬的转移话题。 “这个我会注意,倒是你,怎么又返回了?” 白小柔一愣,眉头紧锁,眼底闪过一抹纠结,好半天才支吾道:“那个,雪瑶,是关于我二叔和浩天哥哥的事,你能不能找王爷说几句好话,放了他们。” 自从上次饭桌是不愉快后,唐雪瑶便知道山庄的人会迟早会找上她。 因此,听到白小柔的话,她一点也不意外,心底早已准备好了说辞,淡然开口。 “这件事,你还是我直接去问我夫君的好。” 白小柔别过脸。看向桌上摇曳的烛火,眼底藏着担忧。 “可,王爷已经拒绝过一次,若是频繁提起,只怕会对浩天哥哥......” 说着,神情坚定的举着手,补充道:“雪瑶,我发誓,浩天哥哥虽然和蒋飞走的近,但绝对不知道蒋天的密谋。” “他从小就是一个心善的人,见到山下受苦的百姓,会定期施粥布粮,还会组织一些武林中人定期去给百姓修缮房屋,帮孤苦无依的老人砍柴挑水,你看,这样的一个人又怎么会和蒋飞那种人合谋。” 唐雪瑶睫毛颤了颤,抿唇没有说话。 白小柔见状,耷拉着耳朵,勉强挤出一丝笑意,喃喃道:“是我难为你了,我先走啦!” 说完,转身准备离开。 “等等!”唐雪瑶拉住她的衣角,抿了抿唇道:“我家相公并没有为难他们,那日二庄主夫人看到的伤,并不是我家相公所为,是武林大会留下的,至于他们什么时候回去,我想,这么些天,事情已经平息差不多,他们不出一两日就可以回去,你身上有伤,还是不要操劳这些快回去休息吧!” 得到确切答复,白小柔顿时眉开眼笑,领着丫鬟蹦蹦跳跳的回去了。 此时,天色已经彻底暗了下来,零零散散出来几颗孤星。 白小柔出了院子,余光快速的暼了梧桐树下,没有看到那人的影子,一时有些气恼。 哼!这次就先放过他,下次遇见,一定要让他尝尝苦头。 令她没想到的是,经过后院花园时,正好看到宁彦拿着一壶酒,坐到一处假山上,眸光涣散的望着天上的星星。 “冤家路窄!” 白小柔想到之前的委屈,一股子邪火涌上心头,看了看被风吹起的洁白流沙裙,勾唇一笑,眼底闪过一丝幽光。 不知怎的,这眼神在这寂寥无人的夜空下,丫鬟心儿莫名抖了一下,心底瘆得慌。 未等她开口询问小姐异常,便被遣了回去。 假山上宁彦还不知道,危险正在向他靠近。 他正摇晃着酒壶,仰天猛灌了一口,神情落寞的喃喃道:“哼,什么娘子说饮酒伤身,真当我听不出里面的炫耀,不来算了,我自己喝。” 就在这时,假山底下传来一阵阵低语,一开始是小声的喊着“还我命来”,后面好像逐渐进入状态,找到了感觉一般,越来越压抑凄惨的声音传来。 晚风拂过树梢,发出骇人的沙沙声,斑驳的树影映在地上晃动,在这寂寥无人的花园里显得尤为诡异。 “少年,下来,下来陪我,我在这地上埋了数千年了,你快下来陪我呀......” “装神弄鬼,小爷我不怕!” 宁彦仰天大叫,满不在乎的又灌下一口酒,随即两手一张,摊在假山上,神情淡淡的看着星空,丝毫不理会装神弄鬼的人。。 假山下的白小柔没有见到男人惊慌失措的样子,气的牙痒痒,心底十分不甘。 她披散着头发,神情严肃。 看来,只能她上去,当面吓吓这个无耻的男人。 宁彦舒舒服服的摊在假山上,差点就要睡着时,耳边传来细微的声音,想来对方也是个练家子。 他倏然睁眼,正好对上佝偻着身形,一袭白衣飘飘,披头散发的“女鬼”。 “有病啊!” 宁彦想也不想的一掌将她打倒在地。 “啊!” 那女鬼在地上滚了两圈,发出杀猪般的惨叫。 接着,便是一道惊天地泣鬼神的咆哮传来,惊得园里的花朵都掉了一层。 “杀千刀的混蛋,本小姐一定要杀了你!” 第二百七十二章 两个幼稚鬼 听到微微熟悉的嗓音,宁彦呼吸一滞,飞身下来,赶忙拨开“女鬼”的头发,借着微弱的月光,看到那双恶狠狠瞪着他的眼睛,心线紧绷。 坏了,又是这个冤家,要不,跑路? 但看到女人一头乱糟糟的头发,有些脏乱的小脸,于心不忍。 他走过去蹲下身子,看着一动不动的人儿,语气略带关切道:“没事吧,有没有崴到脚,或者是...磕到了脑袋,痴傻了?” 女人依旧一动不动,半响都没有说话。 而这里的后花园偏僻,离正房都很远,一时也没有人过来。 正当宁彦快要没有耐心,准备抱她回房时,地上的人“哇!”的一声大哭出声。 白小柔压抑已久的委屈,一下子就哭出来。 她身上本就有伤,被宁彦打了一掌,虽然没有伤及要害,但滚落时不可避免的牵扯到了伤口,疼得她龇着牙直抽抽。 那一刻就想哭了,但瞥到身边的站着的男人,不想被他嘲笑,一直忍着,但察觉到身边人可能抬脚就要走,独留她一人,她就实在没忍住哭出声。 “姑奶奶你别哭呀,我真不是故意的,那完全就是出于下意识的反应,你想想看,月黑风高,突然出现一个白衣散发的女子,你不害怕吗?” 宁彦慌忙解释。 不管白小柔信不信,当时他喝了点酒,是真的有被吓到。 只是,他真挚而又坦诚的解释好像并没有一点用处,地上的女人依旧不停的抽泣。 “白小姐,唐突了!” 宁彦看着缩在地上的人儿,无奈的将人打横抱起,放到离他们最近的凉亭。 怀里的女人一开始挣扎的厉害,倒吸一口凉气后,也不知道怎么的,后面就乖巧许多,任由他抱着。 白小柔抱团缩在长椅上,整个人显得小小一只,莫名让人想要怜惜。 “你到底要怎么样才能原谅我?” 宁彦看得头疼不已,他扶着额头,尽量用轻柔的语气商量解决的办法。 白小柔大约也是哭累了,没有再继续,只是闷闷的吐出三个字,“你滚开!” “可是我要是真走了,把你一个人丢在这,我......” “小姐,小姐,你在哪?” 宁彦担心的话还未说完,丫鬟心儿便提着灯笼前来寻找自家小姐。 “啰里啰嗦,现在,你可以滚了!”白小柔闻言,依旧埋头说道。 宁彦抿了抿嘴唇,沉默了几秒后,转身离开。 他毕竟是外男,这大晚上的,被人看到,会污了她的名声。 虽然,不认为以她刁蛮的性子还能有名声这种东西,但还是给予最起码的尊敬。 男人离开后,白小柔才幽幽抬起一张虚弱惨白的脸,正好丫鬟找到她,搀扶着她回房。 路上,白小柔红着眼,捂着伤口暼嘴道:“心儿,你差点就看不到你家小姐了,那个宁彦太可恶了,见鬼的居然敢打我。” “可是小姐啊,您这副模样,不就是扮鬼吓他吗?彦王爷下意识反应,也没什么问题吧!”心儿小声陈述。 白小柔一听这话,瞬间不乐意了,她不满的嘟囔着:“你这什么话,本小姐伤口疼的厉害,你居然还帮着他说话,我不管,必须罚你,就罚为本小姐祈福,要诚心诚意,否则我定不轻饶!” “是,奴婢一定在心底真诚的为小姐祈福!” “不行,要抄经的那种!” 一路上,白小柔叽叽喳喳,虽然虚弱,看起来倒也没有什么大碍。 宁彦一直不远不近的跟着,直到看着他们平安回到房间,才真的放心离开。 次日一早。 吃过早饭,他照常护在五哥身边, 恰好从丫鬟嘴里听到白小柔伤口感染,请皇嫂过去瞧瞧。 “不是吧?她身上有伤。”宁彦先是一愣,眉头紧拧在一起,喃喃道:“怪不得趴在地上就哭了,是扯到伤口了吗?” 虽然是白小柔先捉弄他的,但人家到底是因为他才牵动伤口,她应该去看看。 白小柔的小院子里。 心儿守在床边,拿着帕子擦眼泪,“小姐,是奴婢没用,诚心没有感动老天爷,所以才让你遭罪。” “胡说,是老天爷出远门,没听到你的祈祷。” 白小柔出声安慰。 她躺在床上,白净的小脸毫无血色,嘴色也淡的吓人,一双小鹿般的眼睛染上几分怒意。 又接着说:“心儿,别自责,一切都怪宁彦那个混蛋害我,下次见面,我一定要想出更好整人的法子,报仇雪恨。” 宁彦僵硬的站在门口,他咽了咽口水,默默收回手准备敲门的手,打算默默离开。 丫鬟紫儿端着药,看着门口的人影,出了声:“公子,你是?” 紫儿昨天并没有跟着白小柔,所以一时不知他的身份。 “他是我带来的!” 唐雪瑶提着药箱,美眸里闪过一丝疑惑,她要是记得没错,这两个人昨天还吵的不可开交,怎么今日六王爷就上门了? 不等她想明白,宁彦已经走到她身边,讪讪道:“皇嫂,你快些去看看吧,我在外面等你。” “等我?不用,你去陪陪王爷吧!” 说完,唐雪瑶推开房门,进去之前,还怪异的瞅了男人一眼,最后缓缓的关上门。 丫鬟紫儿将药放在一边的桌上,进入里屋汇报:“小姐,宁王妃来了!” 床上的白小柔看到唐雪瑶,双眼不自觉的亮了几分,扯出一抹笑,缓缓道:“又要麻烦你啦!” “没事,你躺好,我看看。” 唐雪瑶解开她的衣服,看着伤口周围有些红肿,清隽的眉眼沉了沉。 对于空间里的草药,她有着绝对的信心,而且前两天检查还好好的,现在却变成这样。 “怎么回事?” 唐雪瑶一边清理有些发炎的伤口,一边面色难看的询问。 白小柔眸子闪了闪,含糊不清道:“就,就不小心摔一下,扯到了伤口。” 她没有供出宁彦,不是想为宁彦撇清关系,而是昨日她哭的实在太过凄惨,所以羞愤的不愿提及。 她的反应被唐雪瑶看在眼底,再联想到宁彦担忧的神情,她大概能猜到一二。 估摸着这两人离开她的院子后,又发生了一些小摩擦。 唐雪瑶顿时觉得好笑,她轻佻眉尾,好整以暇的看着白小柔,“伤口我已经处理好了,切记,不可沾水,忌辛辣,还有最后一条,不要再和彦王爷幼稚的吵架了!” 事情被拆穿,白小柔耳尖微微泛红,嘟起小嘴,委屈道:“是,是他先惹的我,我,我才没有那么幼稚!” 唐雪瑶笑而不语,收拾好东西后便起身离开。 她想,外面另一个幼稚鬼还在等着她问话呢! 第二百七十三章 蜜饯定情 院外的石凳下,徐徐的清风吹起少年的墨发,他没心思整理,眉眼间皆是担忧,直到看到紧闭的房门被打开,眼睛骤亮。 “皇嫂,她怎么样?” 唐雪瑶眸底划过一丝笑意,有心化解两人之间的矛盾,故作无奈的摇摇头,叹息道:“她之前伤的很重,现在,伤口撕裂发炎,情况不是很乐观!” 宁彦听闻,丝毫没有怀疑。 京中谁人不知,他家五皇嫂的医术精湛,凡是经过她医治的,无一不称赞叫绝。 现在,她居然说情况十分严重,宁彦整个人都慌了,眉眼间的忧愁更甚。 他一时不顾礼数,急切的抓住唐雪瑶宽大的衣袖,急切道:“皇嫂可需要我做什么,或者治她需要什么药,我去寻来!” “奇怪,你这么紧张她做什么!” 唐雪瑶看着抓她衣袖的那只手,眉眼微微的打趣。 宁彦一愣,急忙松开手,默默的后退一步,耳根处染上几分绯红。 是啊,他这么紧张做什么? 难道是他....... 不对,不可能,他没有! 一定是因为是愧疚! 宁彦压下心头的慌乱,低垂着眼眸,回答:“皇嫂说笑了,我没有哪有紧张她,只不过是她昨日扮鬼吓唬我,我下意识推她一掌,这才导致她伤口撕裂,心中难免不安罢了。” “是吗?” 唐雪瑶柳叶般的淡眉微挑,嘴角带着似有似无的笑意。 她,好像发现了什么不得了的事。 继续开口道:“小柔故意吓唬你,是她有错在先,你是一国皇子,身份尊贵,有什么好愧疚的,不用管她,走吧!” “皇嫂说的是。”宁彦讪讪笑了笑,黝黑的眸子转动,点点头:“既然是她有错在先,我一定要抓住这个机会狠狠嘲笑她一番才好、” “随你!” 唐雪瑶瘪了瘪嘴,一脸看好戏的神情。 切!死鸭子嘴硬。 她提了提肩上的药箱带子,抬脚离开,嘴里状似无意的嘟囔一句。 “哎,小柔喜闹,这段日子都只能待在房间,无趣的很,真怕她闷坏了,等会还得再加一道舒心顺气的草药才行。” 身后的宁彦摇着手中折扇,一副漫不经心的风流样。 只是那偏头竖着的耳朵,将唐雪瑶的话悉数听完后,才哼着小调抬腿朝着房门走去。 房间里。 白小柔穿戴整齐,正盘腿坐在软榻上,苦大仇深的看着眼前一碗黑乎乎的药汁。 好半响,丫鬟翠儿见她还没有要喝的迹象,无奈的催促道:“小姐,良药苦口,喝了吧!” “放,放肆!本小姐的事,什么时候轮到你来指手画脚了” 白小柔故作生气,指着丫鬟,恶狠狠道:“你,把我惹生气了,我现在要出去透透气。” 说完,颤颤巍巍的起身,准备溜走。 丫鬟翠儿扑通跪在地上,哀求道:“小姐,夫人让奴婢务必看着您把药喝完,而,而且要您好生在房里养着,这段时间,不准外出,否则,否则就断了小姐的月钱。” “什么?娘亲怎么能这样!” 白小柔鼓着脸颊,气愤的坐下,一手将药碗推的老远,赌气道:“我不管,断就断吧!这药,我打死不喝。” “这,小姐,求您别为难......” 一直站在门口的宁彦走了进来,端着那碗药,对着地上的翠儿道:“你先下去,这里交给我!” 翠儿一时纠结,但想到他是寒王妃带来的人,还是默默退下。 俗话说,仇人见面分外眼红。 “你来做什么?这里不欢迎你,滚出去!”白小柔本就在气头上,说话也带着火药味儿。 听了这话,宁彦脸色沉了沉,看着白小柔发白的嘴唇,努力压下想要一掌拍死女人的冲动。 他上前一步,站在白小柔面前,眉眼竟染上一丝笑意,幽深的双眸一眨不眨的盯着面前的女人。 见他这副熟悉的模样,白小柔心底有种不好的预感。 她身子向后缩了缩,眼底满是戒备,紧张的结巴道:“你,你又想干嘛!” “不想干嘛,你乖乖把药喝了,我就承认我是无耻之徒,要是不喝,我就亲你。” 白小柔气的牙痒痒,不服气的挺挺胸,对上男人的眸子,“你。无、耻!” “没错,你要是不喝,我就做实了这无耻之徒!” 宁彦含笑说完,作势真要俯身亲下去。 看着越来越近的俊脸,白小柔的脸像是披上了天边红艳的朝霞,娇艳可人。 她捂着嘴,惊悚道:“我喝!你快滚!” 言罢,急忙端起杯子,仰头喝完,随即大喊一声。 “翠儿,药我喝完啦,你快些进来。” 慢了,小姐的清白可就不保了! 宁彦见她猴急的模样,笑出了声。 明明哭的眼泪都要出来了,第一时间不是吃一口蜜饯,反而担心他图谋不轨, 笑话,他要是真想做点什么,一个丫鬟又怎么拦得住呢! 宁彦揉了揉被吵的生疼的耳朵,抬手捻起一边的蜜饯,飞快的放入女人的嘴里。 修长圆润的指尖难免不会触及到那柔软的不像话的唇瓣。 两人皆是一震。 白小柔浑身僵直,带着些婴儿肥的小脸唰的一下,像极了熟透的苹果。 救命,这个无耻的男人刚刚做了什么啊! 宁彦现在也是一脸绯色,他慌乱起身,低着头道:“既,既然你已经喝完药,我就先走了。” 语罢,夺门而出,差点撞到刚刚从大夫人那汇报回来的翠儿。 “奇怪,这人脸这么红的跑出去做什么,撞邪了?” 软榻上,白小柔红着脸,吃着蜜饯,心底莫名染上几分甜意。 隔日晌午,阳光灼热,似太上老君的炼丹炉。 唐雪瑶手上端着捣好的疗伤仙草,从仙草空间里出来,眸光落在坐在窗台软榻上,心底一片柔软。 男人一袭鸦色袍,午时的艳阳透过屋外梧桐树的树冠罩下交错的光影,风吹过,枝叶婆娑,他坐在斑驳树影中,眉目英挺深邃,手中执一卷书,专注地翻阅。 唐雪瑶痴痴的望着,不忍上前打扰。 只是她不知道,早在她抬脚踏入房间的那一刻起,宁寒便已察觉到了她独有的气息。 那是沁人心脾的药香,是他家娘子独有的味道。 此刻,见自家娘子被他迷得迈不开,嘴角不禁扬起一抹弧度。 这张脸最大的好处,大抵就是这个了。 只是,迟迟等不到娘子到来,宁寒挑眉,抬眸打趣道:“娘子若是喜欢,尽管靠近些,要是没忍住,上手蹂躏,为夫也没有半点不愿。” “哎呀!既然你真心实意的邀请,我就不客气啦!” 唐雪瑶笑颜如花的走来,面上带着几分邪魅,她放下药碗,圆润的手指挑起男人流畅的下颚,四目相对,朱唇微张。 “相公,这可是你说的,任我揉搓。” 第二百七十四章 气势汹汹一群人 宁寒耳尖隐隐发烫,他放下书,主动起身凑近,黑耀般的眸子直勾勾的盯着眼前的女人。 里面似有野兽在嘶吼,冲动的想要扑上去将眼前人吃摸干净。 两人鼻息交汇,周身温度悉数上升。 唐雪瑶咽了咽口水,这个距离,不仅上手蹂躏起来方便,亲上去也是极好的。 美色在前,这叫她如何把持,自然是要一亲芳泽。 唇齿相撞,缠绵良久。 最后,在唐雪瑶体力不支下,摊在男人怀里处喘息着,好半响才缓和。 她抬起嫣红的小脸,砸吧着嘴,抬手解开男人的衣服。 “娘子,你怎的这般猴急,这可是白天呢!” 说的义正言辞,但亲自解开腰带的动作比谁都快,甚至,褪去外衣后,竟准备解开里衣的带子。 看得唐雪瑶目瞪口呆,红着小脸急忙拉住他的手,讪讪道:“打,打住!相公,你还伤着,我是来给你换药。” 宁寒眉眼瞬间耷拉下来,伸手勾住女人的小拇指,幽怨的控诉着女人只撩不管的可恶罪行。 “我,已经好了!” 男人咬着牙,说的极慢,似乎努力的想要证明什么。 唐雪瑶见他这副委屈怨夫样,嘴唇不自觉的翘起,娇嗔道:“好了?我是医生,听我的,你还需多休养两日。” 男人眸色渐深,面上十分不情愿。 但娘子的话,必须乖乖听从。 唐雪瑶勾了勾唇,轻柔的解开纱布。 原本狰狞又深可见白骨的刀口短短几日已经完全愈合,长出了粉里透红的细肉。 明明看过数遍,再次揭开伤口,胸口还是会忍不住抽痛。 她柔软的指腹覆在伤疤的纹路上,满眼水汽的看向男人,喃喃道:“笨死了,看到刀不知道快点躲吗?” “下次注意!” “还有下次?” 唐雪瑶看着只会对着自己傻笑的相公,恨不得敲敲他的脑袋,让他长记性。 正当她包扎完,准备小憩一会时,突然想起那日白小柔的请求,又折回窗边软榻前。 宁寒拿着书卷,眸光似秋水柔情般凝视这去而复返的女人,调侃道:“怎么,娘子改主意了?” “正经点!”唐雪瑶顶着泛红的脸蛋,不满的嘟囔一句,而后移步到软榻一边,正坐问道:“之前一直忘了问,你打算什么时候放了白少主他们。” 宁寒翻开一页书卷后,不紧不慢道:“前两日就放他们回去了。” “这样啊” 唐雪瑶擎着下巴,低眉若有所思。 放回去,说明事情已经查明,王爷的伤也好了,看来,他们离回京不远了。 恰巧此时,阿菊捏着拳头,愤愤的进来禀报。“王爷王妃,白浩天带着一行人正气势汹汹的朝着院子来了。” “气势汹汹?不应该呀!” 唐雪瑶眸色清冷,眉头紧拧,跟着宁寒一起出去。 看着门外一群身强体壮,面上严肃的壮汉,她才知道阿菊没有说错,看他们这架势,难道来者不善? 这时,站在最前面的白浩天,率先抱拳,大声道:“王爷宽宏大量,有勇有谋,我等是自愿来追随王爷的,请王爷收下我们。” 有了他的带头,身后所有人都抱拳附和。 “我等是自愿来追随王爷的,请王爷收下我们。” 阿菊被这一场面吓了一跳,有些尴尬的偷偷暼了一眼她家王妃。 唐雪瑶没有责怪他的意思,看着面前一众壮汉,心底有些高兴,但隐隐的,又有些担忧。 收拢这些人固然很好,但万一里面混进蒋飞的人,到时只怕又有一场麻烦。 显然,宁寒也想到这一点,深沉的眸子不动声色的打量一眼众人,随即温和一笑:“谢谢各位,只是,我选人讲究的是一个“慢”,在我手底下做事,需接受长期考验,早晚重复枯燥的练习,还要遵循各种规矩,大家都是江湖中人,只怕到时候过不惯这样的日子。” “王爷放心,我们绝对能挺过去,接受每一个考验。” 白浩天上前一步,面容坚毅。 “对啊!我们这些江湖中人,最需要的便是跟着一个正确的主子,惩恶扬善,不枉一生习武。” “说的没错,我们这些人里,多的是报效无门的,被恶势力打压的人,我们什么没经历过,王爷不用担心,大家都怀着一颗赤诚之心,自愿跟随,一定可以坚持!” 底下的人一个个都极力表达衷心。 宁寒收起嘴角的笑意,锐利的黑眸微眯,宛若盘旋山崖的鹰,冷傲孤清的凝视众人。 虽然依旧是一副不愿答应的模样,但站在一旁,与他十指相扣的唐雪瑶清楚,相公决定收下这批人。 因为,曾几何时,他也是那肆意热血的神勇将军啊! 听到这些习武之人的激烈言辞,怎么会不激动,指尖又怎会不轻颤呢! 半晌,宁寒收回目光,莞尔浅笑,嗓音厚沉温和,句句强劲有力:“好,今后,你们就跟着我!” “我等,誓死追随寒王!” 听着气势恢宏的声音,唐雪瑶看向男人的眸子里,流淌着点点星光,细碎柔和。 察觉身边女人的目光,宁寒目光逐渐柔和,宛如江南拂过湖面的清风。 四目相对,握着的手紧了又紧,似乎连接着两颗怦然跳动的心。 不管未来会有何种变数,他们将会一起面对。 同意收下这些人后,宁寒深不见底的眸子染上几分意气,他抬手,唤来夏雨。 “以后,这些人跟着你训练,一起安顿在养生堂。” 夏雨眼眸如星辰般骤亮,随后又熄灭,薄唇抿了抿,英挺的眉上带着几分担忧。 “无事!”宁寒抬手拍了拍他的肩,璀璨如寒星的双眸坚定凛然,“我信你。” 站在一侧的白浩天闻言,也上前劝说,“是啊,夏将军,当初你和徐不义的那一战,我们可都在场,跟着你训练,我们乐意。” “就是,你的能力大家有目共睹,跟着你干,得劲!” 夏雨看着大家,又看向王爷,鼻子有些发痒,他暗暗咬牙,朝着王爷抱拳行了一礼,大喝道:“属下夏雨,领命!” 众人朝着夏雨围了上去,寒暄一阵后,跟着他离开小院。 白浩天也准备跟着离开,他一脚还未迈出,便被身后的男人叫住。 宁寒身如松柏,负手而立,神情凛然的看着白浩天。 “你作为白峰山庄唯一的少主,身份特殊,怒本王实在不能收入麾下。” 第二百七十五章 宁彦的小心思 白浩天垂眸,嘴角自嘲的勾了勾,眼底划过一丝落寞。 尽管知道,他和父亲并没有与蒋飞勾结,也没有做过伤天害理的事。 但因为有人受伤,他心底还是有些许愧疚,也正是如此,伤势一有好转,便连夜召集这群侠肝义胆的江湖中人,一起投靠寒王麾下。 现在,寒王单独叫他留下,不许他加入他们,他,也是能够理解。 压下心底的苦涩,他抱拳拘礼道:“一切,听王爷的,我会自行离开。” 宁寒知他会错了意,解释道:“本王拒绝你,是为了你们山庄。” 他上前一步,神情坦然,“白峰山庄子嗣单薄,若本王同意带你回京,你可想过白大庄主的感受,我深知你的理想抱负,所以,早已和大庄主禀明,这武林大会的盟主,由你担任。” 白浩天倏然抬眸,眼底带着几分惊喜,嗓音微颤道:“真的?” 接着,欣喜淡了下来:“可是,我记得最后的获胜者是夏将军,我,不如他。担任不起这一重任” “担不担得起不是你我说了算,得看你为这江湖做出什么贡献。至于夏雨,你不用担心,本王问过他,他心不在此。” 白浩天听君一席话,大脑瞬间清明,浑身充满干劲。 他势必要在这腥风血雨的江湖,闯出一番的天地。 彻底解决完这件事,已是申时。 阿菊和阿兰早早的将饭菜布置好,站在桌边伺候。 “娘子,我手疼,喂我!” 男人深海般的眸子眨了眨,像是一只摇着尾巴撒娇的大狼狗。 唐雪瑶眨眨眼,鼓着脸颊嘟囔道:“哼!别想忽悠我,你的伤好的差不多了,早就可以自由活动。” “可是,娘子喂的格外可口。”宁寒瘪嘴,心底竟有一丝委屈。 这些天都是娘子投喂,他早已有些习惯,并且,乐此不疲。 现在,怎么能说弃养就弃养呢! 唐雪瑶无奈的扶额,暼了一眼偷笑的梅兰竹菊,她红着脸,报复性的夹起一大坨米饭,直直的塞到男人嘴里。 见他眉头都不皱一下,直接一口含下,顿感无趣,停止了继续捉弄的心思。 她正了正神色,沉声道:“相公,我们是不是准备回去了。” “娘子聪慧,其实,早在宁彦来时,我便想要回京,毕竟蒋天潜逃,终归是个威胁,但那时,我伤口还未完全愈合,想到回京路途遥远,万一遭到伏击,我没有十足的把握护你周全。” “傻不傻,我可是懂药理的,什么断肠散,迷魂香,痒痒粉...我统统都会!” 唐雪瑶黛眉轻挑,颇为得意,宛如一只矜贵狡黠的银狐。 “嗯!娘子最厉害了。” 唐雪瑶夹起一块排骨,美滋滋的吃着,倏然,大脑想起一件趣事。 她放下筷子,挪了挪椅子,凑到男人身边,双眸闪着兴奋的光芒。 “相公,你怎么不好奇,彦小王爷一天到晚都去哪了,吃饭都没见着人影。” “不好奇。” 没人打扰他和娘子亲亲,宁寒求之不得。 对于宁彦,只要他在自己的眼皮底下还活着,一切都无所谓。 分享欲得不到释放,唐雪瑶心底憋得难受。 她舀了一勺猪蹄汤,重重的砸在宁寒面前,板着脸威胁:“不,你好奇,现在,立刻,马上问我,发生了什么大事,否则,你今晚就睡去偏房吧!” 宁寒一愣,随即无奈笑笑,“娘子说的极是,我实在好奇,到底发生了什么?” 唐雪瑶闻言,顿时笑靥如花,兴奋的讲述自己得知的八卦,宁寒很配合伸了伸耳朵。 “你记得庄主唯一的女儿白小柔不?” 宁寒淡淡的瞅了她一眼,点点头:“她为你挡下一刀,我有些印象,不熟!” “现在不熟不重要,等以后成为弟媳,自然就熟络了。” 唐雪瑶唇边无尽笑意蔓延,在漫天火红的霞光下,仿佛向阳生长的向日葵,灿烂明媚,贯穿灵魂深处,带来最纯粹柔暖光亮。 宁寒一时看呆了,耳尖微微泛红,他又想亲亲宝贝娘子了。 “喂!你到底有没有在认真听我讲话?”唐雪瑶敛下笑意,气急败坏的看着他。 “我听到了。” 宁寒压下心底的悸动,神色凛冽,“宁彦能找到真心喜欢的另一半,很好。” “是很好。”唐雪瑶眉眼流露一股担忧,接着说:“但小柔性子有些骄纵,又不喜束缚,你说,小柔嫁入皇家,这处境......?” 白小柔救过她,现在两人又是朋友,唐雪瑶自然想得多些,宁寒也能理解。 他抿下一口汤汁,冷言分析:“六弟若是以正妃求娶,父皇那的情况暂时不明,但六弟的母妃是极有可能反对的,她一心想助六弟登上皇位,是绝对不允许一个在朝廷没权没势的山庄之女嫁入王府,日后怕是少不了刁难。” “再者,现在太子势力大跌,难免心有不快,六弟新婚之日时,免不了一场算计。” 提到太子宁良,他眸色凛冽,嘴角冷笑,“不过也不用为他们担心,太子没了依靠,已经不足为惧。” “你说的对,那个蠢太子,只会逞口舌之快,的确算不上阻碍。” 唐雪瑶眼底闪过厌恶,她夹起一块排骨,恶狠狠的要咬上一口,那神情,仿佛把排骨当成太子。 腮帮子处用力的咀嚼着,两边的软肉颤动,像是生气的小奶猫,凶悍的紧。 宁寒被她逗笑了,眉眼间一片柔情。 他拿起绣着金边的墨色帕子,细心的为她擦去嘴角的油渍。 “我分析完了,其实,你大可不必太过担心白小姐,我六弟虽然表面顽劣,但内里却是一个看得通透,凡事周到的性子,白家小姐跟着他,不会受太大委屈。” “嗯,是我太过担忧了。” 唐雪瑶别过脸,不再对上男人似水的眸子,她轻咳一声,“既然如此,那我们这几日还走吗?六皇子可是死活不愿承认呢!” “当然,” 唐雪瑶偏过脑袋,疑惑的望着他,不过一呼一吸间,便已明了。 对上男人漆黑如墨的眸子,她莞尔一笑:“你说的对,我们不仅要走,还要早点走,离别时的不舍,才是最能检验人心的。” 宁寒点了点她精致的鼻头,乐道:“聪明,这叫以退为进,不过也不全是为了成全六弟,主要是想回京了。” 那里,有他们的家! 次日清晨,第一缕晨光穿过云层,洒向安静宽广的山庄里。 梅兰竹菊早已收拾好行李。 一行人草草吃完早膳,便来到庄主的院子,进了前厅坐下。 宁寒挑明来意,白长风和各位夫人轮番留客,硬生生的让他们留下,中午举行一场践行宴,吃饱再走也不晚。 盛情难却,亦或者被各位夫人们吵得头痛欲裂,宁寒最终留下。 践行宴上,一群人寒暄敬酒,好不热闹。 但只有两人,一言不发,好似这场离别宴,独属于他们。 第二百七十六章 梧桐一吻许终身 一旁的唐雪瑶将一切看在眼底。 她状似若无其事的夹起一块鸡肉,放入宁寒碗中,目光碰撞,相视而笑。 对面的白浩天有意与寒王交好,一直默默注视。 见王爷王妃奇怪举动,心底不解,但也不好过多询问,只得端起酒杯起身,豪情壮志的开口。 “寒王,我是个江湖人,不懂说些官场的弯弯绕绕,我只知道,您的到来,让我看清了那些宵小鼠辈,救我于不义的水火之中,后又推举我坐上盟主之位,感谢的话我不多说,这杯酒,我敬您!” 早已敬完酒的白长风闻言,也举起酒杯,朝着王爷拱了拱礼。 “王爷,犬子能困境脱身,又能大展宏图,多亏了您,我这个做父亲的,理应再敬您一杯,以表谢意,当然,还有寒王妃,夫人们的病多亏王妃,细心为她们调理。” 两人眼神殷切,诚意十足。 宁寒唇角勾起一抹清冷素淡的浅笑,端杯而起,“客气。” “是啊!”唐雪瑶放下筷子,洁白如玉的芊芊细手端起桌边酒,“我们一行人在山庄叨扰多日,是庄主一直照拂,在此,我也敬你一杯。” 几人你来我往,好生热闹。 宁彦没有参与,只是一口接一口的闷头喝酒,丝毫没有注意到斜对面一人关切的眼神。 又或者,他不是没有注意,是不敢注意。 践行宴很快结束,唐雪瑶被各位夫人簇拥,询问受孕事宜,而宁寒则被白浩天缠住,讨教江湖的治理之道。 两人最开始是抗拒的,但奈何大庄主二庄主的十几位夫人一直围着他们叽叽喳喳。 美名其曰,饭后不宜赶路。 宁彦端着酒壶,离开这个满是女人吵闹的前厅,独自一人飞升到后花园里的一颗梧桐树上,一言不发的喝着酒,眸光望向远处。 那是,皇宫的方向,是他身上枷锁的源头。 “你,在躲我?” 不知何时,白小柔早已顶着泛红的眸子,倔强的追了上来。 “宁彦,你给本小姐下来!” 宁彦收回目光,垂眸望向树下的女人,心口如刀子剜肉般,疼的他呼吸困难,一时间有些缓不过来。 男人一言不发,只是那双深不见底的眸子一直不曾移开,看得白小柔心头一酸,怔怔地哭了出来。 梧桐树上,清风拂过,吹起少年额角的鬓发。 他蹙眉,眼底闪过一抹怜爱,但转瞬即逝,只剩下无尽落寞,凝望着树下的女子,还是勉强勾了勾唇角。 “爱哭鬼,这回,我可没有欺负你,你不能无故赖上我啊!” 男人嗓音苏哑,尾音上挑,是极好听的,但不知为何,白小柔只觉得更加难过。 她也不知道自己这是怎么了,身为江湖儿女,她极厌恶女子哭泣的,觉得她们简直矫情的可怕,为了男人整日哭哭啼啼,要死要活,一点不洒脱。 但不知为何,自从遇到这个男人,她好像...特别爱哭。 被捉弄了哭,被细心照顾了哭,现在,离别了,她还是哭。 白小柔越想,越觉得自己不对劲。 江湖的儿女,最是率真洒脱,定是宁彦对她做了什么? 她擦掉眼泪,不顾形象礼节朝着树上的男子质问:“宁彦,你个无耻之徒对我做了什么?” “白小姐?”宁彦不解。 白小柔眉眼间染上几分茫然,垂眸喃喃:“谁知道啊,让我上妆时想你,发呆时想你,睡觉还是想你,现在听到你要走,胸口的疼痛让我大哭。” ”宁彦,我从未这般丢人过!” 后面的声音极小,但对于习武的宁彦,他还是一字不落的听完。 看着树下的娇小人儿,空缺的心口像是被人填满。 许是醉了,心底竟生出无尽勇气,挣脱开身上重重枷锁。 他一跃而下,如轻盈俊朗的仙人下凡,直直的落在女人面前,拂手抱住她。 “爱哭鬼,有个词,叫“心悦”,组成句子,叫“我心悦于你”!” 耳边的呢喃低语,让白小柔呼吸一滞,随着男人剧烈的心跳,她只觉脸颊滚烫,胸口也跟着跳的飞快。 未等她回神,唇上一片柔软,鼻尖相绕,带着醉人的酒香。 半响,宁彦放过身前女子,嘴角一扬,戏虐道:“嗯,和我想的一样柔软。” 白小柔瞳孔骤缩,捂着嘴连连后退,“你,您......无耻!” “此言差矣。”宁彦上前霸道的搂过细软腰肢,咧嘴一笑,“为夫的有没有齿,娘子不是早就见识过了。” “谁,谁是你娘子。”白小柔嘟着嘴,娇嗔道。 “很快就是了!” 宁彦面上严肃,眼神坚定的望着怀中人,“小柔,等我回来,八抬大轿,迎你入门。” 梧桐树下,一吻定情,相约一生. ...... 不出意外的,他们次日一早才得以离开。 马车上,唐雪瑶思绪万千,柔软圆润的指尖挑起车帘,美眸投向窗外。 渐行渐远。 一道道熟悉的身影越来越小,直至消失。 “娘子,怎么了?”宁寒握住她的手,目光柔和深邃。 “没事。” 唐雪瑶放下帘子,神情些许恍惚,“相公,我们真的就要回去了吗?我总感觉这一切都很不真实。” “当初追着你过来的场面历历在目,就好像才是昨天的事一般。” 宁寒眸色暗了暗,眉眼间染上几分愧疚,心疼地将女人拥入怀中。 “娘子跟着我,一路辛苦了。” 唐雪瑶靠在滚烫的怀里,微微直起身,看着男人眉眼的愧色,黛眉微不可察的皱了皱。 她呼出一口气,故作轻佻的挑起男人精致的下颚,戏虐道:“一路美男相伴,怎么会辛苦呢!” 宁寒反手握住下颚上的柔软小手,双眸星光流转,嘴角似笑非笑,像极了一只生长在雪山之巅的银狐,高贵慧洁。 唐雪瑶不明所以,正想抽回双手,不料男人倏然俯身,高大健硕的身子将她压的死死的。 事发突然,唐雪瑶不可避免的惊呼一声。 “啊!!!” 马车也因为男人的这一扑,明显的晃了一下。 一心贴身保护自家五哥的宁彦闻言,俊脸一阵红一阵黑。 没想到啊,他那堪比冰山的五哥,私底下居然这么会玩! 正在感叹,眸光无意瞥到一旁和他一样骑马的梅兰竹菊。 这几个婢女的脸简直红的可怕,宁彦都有些担忧她们会羞愤而亡。 真是的,他家五哥只顾自己逍遥,不管别人死活。 宁彦啧啧两声,眼底划过一丝坏笑,他清了清嗓子,高声道。 “护轿的人,跟我一起去前面探查一番,在此期间,其他人,不得靠近轿辇。” 第二百七十七章 披着羊皮的狼 轿中的唐雪瑶听到宁彦中气十足的声音,小脸涮的爆红。 她死死的咬住下嘴唇,羞愤的想要撩起帘子证明他们的清白,顺便,给宁彦喂上几包哑药。 哼!这么会说,怎能让他再开口! “噗呲!” 宁寒轻笑一声,伸手捏住女人小巧的下巴,“别咬,疼!” 本就羞愤的唐雪瑶现在恨不得找个地道钻进去。 这个男人到底懂不懂他在说什么! 唐雪瑶愤愤的拍掉下巴上修长的手,一双灵动干净的眸子此刻含着水气,恶狠狠的盯着男人,似有些委屈道:“相公,你变了!” 男人含情的眸子似灼热烈焰,仿佛要穿过她的肉体,与她的灵魂契合。 他把玩着她的一缕秀发,漫不经心道:“是吗,哪变了?” “以前的你,清纯害羞易推倒,简直就像一只乖顺的小绵羊,惹人怜爱。” 唐雪瑶心底委屈极,她撅着嘴,继续控诉:“直到现在我才发现,你就是一只披着羊皮的狼,一点都不易推倒!” “怎么会!” 宁寒搂住女人的腰身,一个翻跃,笑的一脸清纯,“你看,还是一样好推。” 唐雪瑶浑身一僵,呆呆的望着身下的俊颜。 两秒后,马车上爆发出一阵嘶吼, “啊!宁寒,你,你混蛋!” 接着,马车剧烈晃动,引得马儿一阵嘶鸣。 被宁彦忘记带走,也不能带走的车夫夏雨,万年不变的冰山脸上,出现了一丝龟裂。 他家王爷,够猛! 就是,能不能考虑一下他们这些做僚属的心情。 不仅他这么想,马车后数十米的江湖侠士们也有同样的想法。 马车上的唐雪瑶还不知道,她为了报复,气愤地抱着男人一起从车上软榻滚落的举动,到底引起多大的误会。 此刻,她正一脸愧疚的扶着身下压着的男人,反抗之前怎么就忘了,自家相公身上还带着伤呢。 虽然愈合不少,但还是得注意保护。 她仔细检查一番,确定伤口无碍后,松了口气,正想抬眸道歉,结果猝不及防的撞进男人略带委屈的眸子。 “娘子,我疼!” 啊这,美男软声撒娇。 唐雪瑶那颗原本就愧疚的心,此刻正如快速生长的藤蔓一般,陷入深深的自责中。 这么清冷绝尘的相公就该娇宠,怎么能对他说重话呢! 虽然知道是美男计,唐雪瑶还是上钩。 接下来的一路,她轻声细语,温柔备至。 历经五天的赶路,一行人终于到了王府。 宁寒下了马车,转而伸手,目光迥然道:“娘子,我们,回家了。” “嗯!” 两人相视而笑,齐齐地看向写有“寒王府”三个大字的门匾上,十指相扣的走进他们久违的家。 进府后的日子并不悠闲。 唐雪瑶趁着日头不热,召集府邸所有下人,将王府里里外外全部都打扫一遍。 终于在落日前,结束清理。 此刻晚霞正艳,王府厨院升起一缕炊烟。 正当大家一脸倦怠的准备用晚膳时,宫里便来人。 “陛下听闻寒王回来,爱子心切,特命奴才来接王爷进宫。” 唐雪瑶瞅着前来传旨的刘公公,不满的嘟囔:“切!猫哭耗子假慈悲,一刻也消停。” 宁寒凛冽的眼神多了几分柔和,他放下刚拿起的筷子,温声道:“等我回来。” “嗯!”唐雪瑶垂眸轻应。 随即默默拿起帕子,包了几块芙蓉糕,递到男人手上,“相公拿着,路上吃。” 宁寒收下起身,漠然地跟着刘公公进了皇宫。 御书房外,宁寒心底五味杂陈。 “王爷请进,陛下早已等您许久了。”刘公公弓着背提醒。 宁寒低垂着眉眼,抬脚踏入。 金丝楠木制成的桌前,皇帝赫然端坐在中间,攥着毛笔,神色凛然。 “儿臣,参见父皇。”宁寒拱手行礼。 宁昊闻声停笔,抬眸看向来人,略显疲态的双眸带着明显的喜悦。 “寒儿,你可算回来了,正好,你来看看我刚提的字。” 宁寒剑眉微沉,心存困惑,面上却不显山水,抬脚走到案几边。 散发着淡淡墨香的宣纸上,赫然写着“忠君报国”。 “寒儿,蒋飞的事,你大功一件,朕十分欣慰,特提此句赠与你。” 皇帝拂着下颌,狭长的双眸注视宁寒面上的每一个表情。 宁寒假意垂眸欣赏,浓密的睫毛下,双眸闪过一抹嘲讽,转瞬即逝。 他刚回来,父皇就这般急切的召他入宫,绝不可能是念着父子情深,眼下又送他“忠君报国”,难道是警告他终究是臣,不可对君主有异心? 还是,另有图谋。 宁寒掩下心思,抬手覆在宣纸上,认真的欣赏:“父王的字,一收一放,尽显气度,只是......力道不足。” 宁寒拧眉,眸色暗了暗,“父皇,保重身体。” “朕,无碍!” 皇帝勾起唇角,企图让自己的话可信些,但他眉眼间的担忧和眼底的失落,却是骗不了人。 他知道,没有给寒儿休息时间就召他入宫,有些操之过急。 可是,留给他的时间,不多了。 宁寒对上男人疲态的眼眸,莫名的恐慌从心底蔓延,好像有什么东西将要离他而去。 他压下心底惊慌,沉声道:“父皇这般看着儿臣做什么,可是有事交代?” 皇帝捂嘴轻咳一声,沙哑着嗓子道:“那你猜猜,到底是什么事,猜对了,赏你一个要求。” “既然父皇这般说了,那儿臣就斗胆试试。” 宁寒眉头紧锁,不过弹指间,又恢复一贯的清冷。 “在白峰山庄,儿臣擒了蒋飞和徐不义等人后,特意让人留意京中蒋家动向,已知晓蒋太师逃了。如果儿臣没记错的话,虎符还在蒋太师手里。” “没错,朕要你早日找到。”皇帝大悦,身上的病态消了一大半。 “是,儿臣领命。” 宁寒垂下眸子,拱手行礼,正好错过皇帝眼底一闪而过的决绝。 大约理清皇帝的意图后,宁寒矜傲疏离道:“父皇,天色已晚,儿臣该回去了。” 听到他要离开,皇帝面色一变,轻声细语的劝说:“明知天色已晚,何不留下,正好我们父子二人许久未...“ 说着,剧烈的咳了咳,嘴唇毫无血色,明明虚弱到不行,但依旧咬牙说完。 ”我们父子许久未谈心,趁着今日,好好谈谈!” 谈心? 和他? 宁寒抿了抿唇,嘴角自嘲的笑了笑。 “父皇,你可知,儿臣还未用过晚膳。” 皇帝自然是知道的,但事态紧急,他一下子忘了,也情有可原 想到这,皇帝神情淡淡:“是父皇疏忽了,你等着,朕这就命人备好酒席,我们不醉不归。” 宁寒的脸又冷了几分,冷冰冰道:“儿臣记得刚刚父皇答应儿臣的一个要求,现在,儿臣再次恳求,放儿臣回去。” “你......” 皇帝拿出帕子剧烈咳嗽、 好半响才停下,瞥了眼发红的帕子,神色复杂,尽显落漠,在宁寒上前时,他旋即背过身,“你,走吧!” 嗓音沙哑刺耳,但宁寒听出些许无奈,看着父皇落寞的背影,他一言不发。 半柱香后,男人清冷疏离的声音响起。 “儿臣,告退。” 第二百七十八章 敲打 一夜好眠。 唐雪瑶睁眼便看到眼前如谪仙般的男子,每一个五官都精致立体,无一不彰显他清冷贵气。 她抬手描绘着男人的脸,轻叹一声:“真好。每一个五官都长在我的心巴上。” 男人倏然睁眼,宛如月色下,飞荡在平静湖面上的萤火虫。 “娘子是在贪图为夫的美色吗?” “是又如何!” 女人的嗓音带着刚睡醒的娇软,听的宁寒眸色欲浓。 他抬手圈住女人,拉近两人的距离,柔声呢喃:“只能说明娘子的眼光好,慧眼识珠。” “切,美的你,自卖自夸。”唐雪瑶嘟着嘴,翻了个大大的白眼,故作凶狠道:“起开,该起......” 话还未落,唇上一软。 男人轻啄一笑。 “香!” 两人起床洗漱,吃过早饭后,宫里的人又来传旨。 宁寒不紧不慢的擦了擦嘴角,牵着唐雪瑶前往前厅接旨。 “奉天承运,皇帝诏曰,今寒王捉拿蒋家。徐家乱党有功,特赏金银细软数箱,良田数亩,字画一副,钦此,” 刘公公夹着嗓子喊完,上前一步:“恭喜寒王,过几日,皇上准备举行家宴,请王爷王妃务必到场。” “嗯。”宁寒不卑不亢的接过圣旨,语气平淡,如千年深潭,平淡无波,却又让人不寒而栗。 刘公公原本还想说些什么,迈出的脚步又怯生生地收回来,弓着身子不知道在想些什么。 唐雪瑶见状,朝着身边的阿兰使眼色。 阿兰点头,掏出钱袋,递手递出:“公公,一路辛劳,这是我们家王妃给您的。” 刘福赶忙道谢,晦暗不明的看了唐雪瑶一眼,欲言又止,最后转身离开。 唐雪瑶拧眉疑惑:“相公,你觉不觉得这刘公公有些古怪吗?还有,明明昨晚就可以直接赏赐,为什么要你先进宫呢?” “可能是,父皇急着让我追查蒋太师手上的虎符,至于刘公公...父皇身体抱恙,他应该是想我多陪陪他吧!” 宁寒垂着眸子,神色有些落寞。 “瑶儿,我并非无情之人,但一想到我母妃的死,他从小的冷漠,我对他就亲近不起来。” 唐雪瑶胸口一阵酸涩,赶忙上前抱住他:“没事的,不必自责,你若是实在担心,大不了家宴时,我去给他瞧瞧,让你放心些。” 尽管,她一点儿不想见那老头,他太多疑了,指不定又觉得他没安好心。 不过,谁让他是相公的父亲呢! 宁寒眉眼柔和,“娘子,此生能娶到你,三生有幸。” “算你小子会说话,你能娶到像我家瑶儿这样貌美又持家的人做妻子,的确是三生有幸。” 莫兴昌豪爽的声音传来,唐雪瑶眼前一亮,又羞愤娇嗔:“爹爹,哪有您这样夸自家女儿的。” “哈哈,瑶儿莫羞。” 莫兴昌走上前,慈爱的看着自家女儿:“本来昨日就想来看看,但念及你们一路辛劳,故此拖到今天。瑶儿不会怪爹爹吧!” “怎么会!”唐雪瑶笑的如沐春风,明媚娇艳。 比起皇帝的虚假,她的父亲简直好到让人想哭。 莫兴昌看着她嘴角的笑,暗暗松口气,转而目光扫向院子里的敞开的箱子,眸色幽深,对着宁寒道:“看来皇上对你很是喜爱。” “擒住蒋飞,也得多亏了岳父的帮助,才能得到这些赏赐。” “父亲,相公,你们先聊,我先将这些赏赐抄写入库。” 唐雪瑶似想到什么,又补充道:“相公,我记得皇上赏了一副字画,需要送去书房吗?” 唐雪瑶不提,宁寒差点忘了。 昨日闹得不愉快,父皇为他提的那副字画都未曾带走,今日倒是又被送过来。 这是多忌惮他这个儿子啊! 他自嘲的笑了笑,还未开口,莫兴昌神色晦暗的上前,拿起那副字画,转而看向他。 “哦,皇上赏了字画?我能打开看看吗?” 宁寒一愣,眸色深了深,“将军要看,自然可以。” 唐雪瑶停下动作,疑惑地看着十分凛然的两人。 莫兴昌拧眉,快速解开绳子,打开卷轴。 当他看清上面的四个大字,瞳孔收缩,大喝道:“王爷,我们去书房聊,瑶儿,你也过来。” 宁寒眉宇间带着落寞,心底有种无力感。 他被父皇怀疑警告,岳父会不会觉得他不值得瑶儿托付? “相公,那上面画了什么,为何我爹爹看了会如此严肃?”唐雪瑶凑到男人身边,小声询问。 宁寒紧紧地抓住女人的手,凛然道:“等会,你就知道了。” 三人快步到了书房,莫兴昌将字画摊开。 “励精图治”四个苍劲有力的大字映入眼帘。 宁寒呼吸一滞,垂在身侧的手指猛地紧缩。 和昨日的那副不同? 不仅如此,这一副的字都十分强劲有力,和昨日大相径庭。 “王爷,你可知,自你大婚离开之后,皇上生了一场大病,整日咳嗽不止,对外宣称只是感冒,但却一直不见好转,甚至,日渐严重有人秘传,甚至到了咳血地步。” “怎么会!”宁寒本以为是只是普通咳嗽,没想到病了这么久。 莫兴昌叹了口气,随后瞪大双眸,神情威严:“王爷,我现在问你,看到这四个字,你有什么想法,我只要你的一句话。” 宁寒垂眸,神色复杂的看向那副字画,艰难开口。 “岳父,我...我不想坐上那高位,如果可以,我想求父皇赏我一块封地,做个闲散王爷,不需要整日勾心斗角,步步算计猜测,也不需要娶那么多女人巩固朝纲。“ 莫兴昌面露难色,语重心长道:“王爷,你明知不可能。” “如今,皇上身体病重,太子羽翼被废大半,剩下的也不足为惧,各方势力都在明争暗斗,听闻,宫里有皇子的各位娘娘们,常去养心殿探听虚实。” “你若不早做准备,你觉得那些成功上位的王爷们会放过你吗?退一步,你们兄弟情深,那他们的母妃和背后的势力呢,也会放心留你性命吗?” “就算你聪慧,侥幸逃出京城,难道要让我的瑶儿与你一起过上东躲西藏的苦日子吗?” 说到此,他的嗓音陡然拔高,染上几分凶狠。 唐雪瑶默默地顺了顺父亲的背,垂眸不语。 宁寒垂眸,半响过后,再次抬眸,眼神坚定有力:“岳父所言甚是。” “甚好,“莫兴昌松了口气,接着道:“其实,你不必担忧,皇上为你写下这句话,想必皇上早已为你谋划好了,我知你无心高位,故而才与你说清局势,也请你谅解,一个做父亲的心,好好保护我家瑶儿。” “爹爹!” 唐雪瑶眼角微红,她感动父亲的疼爱,也心疼相公的无奈 但人生总是这样,事事不意,生死难料。 “好了,瑶儿好好的,爹爹就先回去了。” 待他走后,唐雪瑶双眸划过一丝担忧。却又故作傲气道:“相公不必太过纠结,说不定我们的处境没有那么糟,别忘了,我可是鼎鼎有名的大夫。” 宁寒压下思绪,抬手刮了刮女人娇俏的鼻子,浅笑道:“那就有劳娘子。” 第二百七十九章 迟来的爱 原本,两人商量着等到家宴再进宫为皇帝诊断,但没想到,次日一早,宫里的人又来了。 这次,刘公公是空着手,红着眼睛来的。 “王爷,老,老奴奉皇上之命,特来请您进宫。“ 宁寒浑身一震,高大的身躯都在颤抖,看着眼前的轿撵,内心十分抵触,半晌才道:“走吧!” 那声音仿佛被人抽干了力气一般,沙哑低落。 上了轿撵。 唐雪瑶扣上男人清冷骨感的手指,“相公,还有我呢,虽然不敢保证一定能医好,但我会用尽毕生所学。” 掌心灼热的触感,直击心灵深处。 宁寒稍稍收紧手指,“嗯,我信你,你只管尽力就好,别太难为自己。” 唐雪瑶俏皮地眨了眨眼,抬手比划一番 “这是何意?”宁寒剑眉微蹙,眸光新奇的聚集在女人纤细的手指上。 唐雪瑶嘴角的笑淡了几分,怔怔的看着手指,有些恍惚。 不知不觉,她竟自然的比划出现代的常用的ok手势。 或许在她内心深处,一直没忘记自己的灵魂来自哪,又或许,她对这个男人爱的实在深沉,在他目前太过轻松自然。 大抵,是后者吧! 唐雪瑶敛下思绪,莞尔一笑道:“这个呀,代表着十分好,没问题的意思。” “十分好,没问题?” 男人修长如同翠竹般的手指笨拙地比划着。 唐雪瑶看着一身华服的男人比划着不属于这个时代的东西,觉得十分有趣,就像是文化交叉一样,是一种很奇妙的东西。 唐雪瑶霎时觉得,与其看着宁寒一路担忧内耗,不如教他一些简单的手势作为两人以后的暗语。 打定主意,唐雪瑶便耐着性子,教他各种手势。 转眼便到了皇宫。 两人十指相扣,走在去往养心殿的路上,他们迈出的每一步都很沉重。 看着高高的红墙,唐雪瑶一阵压抑,心底止不住的担忧。 她和宁寒的一生,会被困在这座威严的建筑里吗? 正想着,扣着的手指被人攥得紧了些。 唐雪瑶一愣,随即莞尔一笑。 他们携手面对,怕什么! 走到养心殿时,门外的一群太医正在激烈的争吵。 为首的老太医吹胡子瞪眼:“老夫就告假几日,你们就惹出祸事。” “皇上要你们加大药量,你们张嘴了不会劝说吗?就这样冒然加大,导致皇上一夜高烧,到现在才有所好转,但也是时而清醒时而昏沉?你们一群人是干什么吃的,这么没用,是要我也跟着你们的无知一起陪葬吗?” 唐雪瑶顿住脚步,闻声望去。 身侧的宁寒双眸凝视宫殿,心有不安,但察觉身边人的迟疑,他忙问道:”怎么了?娘子。“ “等等,你先进去,我想问问这些太医们对于皇帝病情的分析。” 不是她对自己没信心,而是担心皇帝依旧厌恶防备她,不让她诊治怎么办? 到时她就是有心也无法治疗。 宁寒显然也记起父皇曾经的荒唐事,眉眼染上几分愧色。 “瞧你,那是皇上带来的伤害,又不是你。”唐雪瑶浅笑摆手。 一旁的刘公公一心为着皇上,急声道:“王爷,要不您先随杂家进去。” 宁寒瞥她一眼,后者点头,他蹙着眉,准备离开。 与此同时,被院长骂的狗血淋头的太医们面露不满。 其中一个稍长的太医早就不满院长的责备,不悦的大喝道:“院长,我们劝了,但皇上皇上见子心切,拿着我们的性命胁迫,实在不敢不从啊。” “是啊院长,当时你不在,我们说话没有分量,又被逼无奈,实在不知道怎么办。” “呸,愚昧!” 老太医啐了一口,怒喝道:“迂回之术不懂吗?假意答应,实则不......” 太医们依旧激烈争吵,但唐雪瑶一个字也听不进。 她倏然望向王爷离去的方向,果然,那道清冷纤长的人影浑身一怔,立刻转头,快步走来。 “本王命令你,把话说清楚,否则...”他双眸微眯,神色阴沉,不带一丝感情道:“杀、无、赦!” 太医们见状,瑟瑟发抖的跪满一地。 “寒王息怒!” “说!” 冰冷的一个字,却犹如一把寒冰,架在一群人的脖子上。 “回,回王爷!” 老院长颤巍起身,不卑不亢道:“前几日皇上听闻王爷与王妃要回京,病情有些好转,但为了能更好的面对王爷,皇,皇上让臣等加大药效,臣等不敢不从啊。” 唐雪瑶牵住他颤抖的手,心疼道:“王爷,走吧,我们先去拜见皇上。” 宁寒复杂的眸光落到那座辉煌的宫殿上,脚步似有千斤重,拖的他迈不开一步。 刘福喘声走来,看看太医,又看看红了眼的王爷,他抬起宽大的袖袍,擦了擦眼角。 “王爷,奉皇上之命,老奴一直没敢和您说,但又打心眼里心疼皇上,今日,老奴斗胆,告诉您,要打要罚,老奴都认了。” “前天晚上,您走后,皇上便禁止任何人踏入御书房,一个人待到天明,昨儿一早,将一副字画和一道圣旨交由老奴,让老奴不要把这些事告诉你,随后便高烧不退,嘴里还一直念叨您和梅妃的名字,老,老奴昨日几番挣扎,现在终于说出来了。” 宁寒双眼猩红,脖颈间青筋暴起,一股从未有过的情绪涌现。 他渴望多年的父爱,在这一刻,竟以这般惨烈的方式呈现在他面前。 高大的身躯颤了颤,险些没站稳。 唐雪瑶上前挽着她,吸了吸酸楚的鼻子。 或许,只有经历生死,回首过往,才能寻得初心。 但总归,还是遗憾的吧! “相公,进去吧!去看看。” 两人相偎而行。 养心殿门被打开,浓郁的龙涎香扑面而来。 唐雪瑶身为医者,鼻子本就比普通人的嗅觉更加灵敏。 此刻,她被熏得两眼发晕,连忙捂住口鼻。 宁寒见状,垂眸询问:“怎么了,可是有什么不对劲。” 看着四面紧闭的窗门,唐雪瑶眉头下沉,低喝道:“你们是想熏...毒害皇上吗,快开窗。” 几个小宫女急忙开窗,却招待太医阻拦。 “不可,皇上本就风寒,更是受不了一点凉。”老院长面露不悦,不满道:“王妃,女儿家家的还是不要捣乱的好。” 宁寒眸光一寒,正要发怒时,有一道似有似无的声音传来。 “依,她。” 第二百八十章 不纯粹的爱 “父皇!” 宁寒急切上前,撩开床帘,看清眼前人,眸中闪过一抹痛色。 前日还笑盈盈邀他赏字的男人,现如今早已面色惨白,脸颊凹陷,一副垂暮老人濒死前的症状。 唐雪瑶见状,心底说不出的滋味。 当初皇上的所作所为,她依旧没能忘记,说不怨,那便是虚伪。 但如今瞧他这副模样,刚刚又拖着疲惫身子的当众维护自己,心底到底是怨不起来了。 “你们,来了!好,好哦!” 皇上虚弱的开口,憔悴的面容上带着浅笑。 他几番抬手,都未能成功。 宁寒心底一阵酸涩,俯身攥紧他的手,“父皇,那日,儿臣不该与您拌嘴。” 大抵是感受到他的诚意,皇上指骨蜷缩,彻底握住那双同样轻颤的手,布满细纹的眼尾流出晶莹的泪水。 “父皇知道,你这孩子打小就不懂事,懂事的孩子,不该被冷落,以前的一切,都是父皇对不起你,好在你娶到了一位极好的娘子,有她陪在你身边,我也可以放心的去见你母妃。” 提及梅妃,皇上细长浑浊的眸子有些许涣散,嘴角染上一丝浅笑,就像是终于见到他心爱多年的姑娘。和她一起重温当年的各种美好。 听到母妃,宁寒的眸色闪了闪,神色晦暗,他放下男人瘦如枯草的手,起身望向身旁女子。 “娘子,交给你了。” 唐雪瑶唇瓣抿成一线,眉眼间满是肃然,沉声道:“我诊治,想要所有人都出去。” 宁寒点头,笨拙的比了个ok的手势。 唐雪瑶一愣,心底的紧张消失殆尽,她甜甜一笑,接过阿竹手上掩人耳目的药箱。 一旁的太医们虽然不懂王爷的手语,但王妃的话,他们还是能猜测一二。 老院长出自医药世家,自先帝在时,便担任太医,因医术了得,被封为太医院院长,一生荣宠,自然多了几分傲骨。 “王爷是想让一介女流之辈为皇上的龙体诊治?” 一介女流? 唐雪瑶握住针灸包的手陡然一紧,指骨处微微泛白。 她最讨厌这的性别歧视,好似女子就只该是男人消遣的玩物,或者,沦为生孩子的工具。 笑话,一群无知老古董! “有何不可?” 男人森冷的嗓音传入每个人的耳朵,犹如魔音绕耳,肃杀之意波涛汹涌。 老院长顶着压力,一脸正然:“自然于理不合,况且,臣等多日观察,夜夜研究,都未能治其根本,王妃一介女流,怎能有如此能耐?” 这次,不等王爷开口,唐雪瑶快速起身,冷眸狠狠剜了他一眼。 “老院长,原以为你能想到迂回之策,定然是个清明的人,没想到,你才是那个最为迂腐的人,难怪,你是太医院院长,迂腐的头号代表。” 老院长白胡子气的一颤一颤,“狂妄小儿,老夫......” “咳!咳!”皇上不知何时,已然挣扎着直起半截身子,抬手低喝:“除了寒王和寒王妃,其他人都退下,没有允许,一律不得进来,抗旨,杀无赦!” 大抵是被他的样子吓到,太医和伺候的宫女们都小跑出去,刘福则是恭敬的拱礼,贴心为他们关上门。 空荡的养心殿里,到处都是金灿灿的一片,耀眼,却也冰凉。 所有人都离开,皇上的身子终于撑不住,重新瘫入被中。 他喘气声极重,似乎呼吸异常困难。 唐雪瑶眉心沉了几分沉,凛然说道:“皇上,得罪了。” 她没有丝毫犹豫,上前掀开严实的被褥,视线落到男人穿着的明黄里衣上,伸手解开里衣最上面的结扣。 这一刻,她是医者,没有君臣,没有男女,没有隔阂,只有一个目标,活着! “放,放肆!” 皇上大惊,他有心反抗,却无还手之力,只能大吼,以示皇家威严。 半响后,他的呼吸渐渐平稳,混沌的大脑也逐渐有些清明。 原来,那个令他不齿,且百般刁难的儿媳,不计前嫌的救了他! 皇上眸色复杂的看着两人。 “皇上,你也看到了,我有能力减轻你病痛带来的痛苦。为了你自己的安危着想,我建议你还是让我为你医治。” 唐雪瑶没打算和他迂回,因为据她观察,皇上这病,像极了肺炎。 而且,从太医和刘公公的言语中,不难判断,他拖了很长时间,已经错过最佳治疗时期,加上加大药量,已经出现咳血症状。 这病,棘手。 若不尽快治疗,怕是会因呼吸衰竭而亡。 许是她的表情太过严肃,宁寒眉眼间的担忧更甚。 “父皇,您就听瑶儿的,让她试试,她真的很厉害。” 皇上默不作声,多年算计而显得十分精明的眸子闪着幽光。 约莫半炷香的功夫,他的目光聚到了宁寒身上。 “寒儿,看了父皇的赏你的字了吗?” 宁寒一愣,指尖瞬间卷曲,低垂的眼眸让人看不出情绪。 他低哑道:“父皇,儿臣愚钝,不能为父皇排忧解难。” “呵!你那哪是愚钝,分明是揣着明白,在朕的面前装糊涂。” 皇上想到什么,自嘲一笑,摇了摇头,“多少人求而不得的位子,你却避如蛇蝎。” “父皇,既已问完,快些让瑶儿给你看看吧!”宁寒紧锁眉头,急声催促。 唐雪瑶也在两人对话时,从仙草空间拿出之前还未用完的麻沸散。 等王爷劝好离开,她一个手帕捂上去,按照这能晕死一头牛的药效,她还是得悠着点。 两人皆是一脸凛然地看向皇上,皇上微愣,随即笑了。 他好整以暇道:“朕与你们做一笔交易如何?” 交易? 这皇帝都病成这般模样,还想着算计人? 唐雪瑶瘪了瘪嘴,不满嘀咕:“切,都半截身子埋黄土的人了,还算计呢!” 皇上看了她一眼,没有责备,只是垂眸笑了笑,道:“交易内容很简单,我配合治疗,寒儿继承皇位,如何?” 唐雪瑶被气笑了。 果然,皇上还是那个皇上! 她费时费力将他治好,还把独属于自己一人的相公搭进去了。 呵!想挺美。 显然,宁寒也懂了。 这场父爱里,从交易提出时,便不再那般沉重。 第二百八十一章 交易 皇上将两人的情绪尽收眼底,他拧眉,扶了扶胸口。 转而道:“寒儿,”“咳!你是朕和最心爱的女人生下的孩子,朕想给你最好的,而最好的,便是这人人都想要得到的皇位,期间,朕也曾动摇过想法,就在那晚,想起你意气风发的擒住蒋飞,我有感而发下“忠君报国”时,犹豫了,因为朕知道,一旦坐上,便身不由己,高处寒凉。” 宁寒一愣,所以“忠君报国“不是对他敲打,而是赞美? 宁寒压下心底的思绪,苦笑一声:“父皇,最好的,须得是我自己觉得。” 而不是一直步步为营,逼他上位。 皇上眼底闪过一抹复杂,他抿了抿苍白干涩的唇,没有说话。 ”您当真要拿自己的身体做交易?”宁寒不死心地问道。 “没错,你答应朕做一个励精图治的好皇帝,朕就答应配合治疗。” 皇上的态度十分强硬,似乎没有半分商量的余地。 波涛汹涌的痛楚也在这一刻奇迹般的停息。 一直没吱声的唐雪瑶实在忍不住为他拍手叫绝。 她挑眉轻哼:“皇上英明,经过高烧不断,还能不胡诌浑话,实在佩服。” “而且,皇上不愧是贵为天子。这几日病痛折磨,脸颊上的肉依旧堪比城墙,一点没有病态的瘦弱,甚至,比起尚未生病时,还厚实几分,当真厉害。” 句句夸耀,句句讽! 唐雪瑶不仅讽刺他满口胡言,那脸皮也更是比平日还厚,他到底是怎么脸不红心不跳的说出这么无耻的交易。 阴阳美学,被她发挥极致。 皇帝先是一愣,随即面上红一阵白一阵,十分精彩,显然也听出话里的意思。 他干咳几声,虚弱解释:“寒王妃,朕不是这般贪欲的....” 不等他说完,唐雪瑶已经不想听她虚伪的解释,轻嗤一声:“得了,你自己信吗? 大抵是自己都被拂了面子,皇上骤然止不住的干咳,额间顿时出现豆大的汗珠,一直干咳,导致他的嗓子几乎吐不出声来。 他每咳一声,宁寒俊朗的眉宇便沉上一分。 直到那咳嗽声几乎要小的听不见,他咬牙看向唐雪瑶。 “瑶儿,若我真的坐上这条万骨堆叠的皇位,你会陪我,信我的,对吧?” 唐雪瑶知道,他准备亲自为自己捆上层层枷锁,顿时心疼的上前,牵住他的手。 “你只管向前,我定在身旁陪你,护你。” 言罢,宁寒双手紧握,看着喘着沉重呼吸的男人,沉稳有力道:“我答应,但一切都等你醒来再说。” “圣旨,我早已拟好,在御书房的第二排书架上的暗格里。” 皇上绵长呼出一口气,一直悬着的心,终于放下,他也有脸去见列祖列宗了,只是不知道,梅儿会不会怨他,将他们的意气风发的孩儿捆在这一方天地。 “寒儿,你可是...咳!怨恨父皇,可是寒儿,朕不得不厚着脸皮这么做,你与你母妃,都别再怨朕了,好不?” 语气里带着极尽的悲哀,好似在这一刻,他终于放下摆了一生的高贵架子,小心祈求原谅。 说完这句话时,已是耗尽他浑身力气,眼睛涣散,甚至有了昏死过去的迹象。 “相公,既然应了交易,你快些出去,我来为他诊治。” 唐雪瑶看情况有些不定,立刻清场,准备治疗。 宁寒眸光深深暼了床榻之上的人,准备离开。 原本已经没声的皇帝,倏然睁开眼,蚊鸣般道:“你去叫刘公公进来,让他做个做个见证,今寒王妃为朕治病,无论结果如何,均无任何过错。” 凑近耳朵的唐雪瑶都呆愣一瞬,心情颇为复杂。 这狗皇帝,真是让人又爱又恨。 宁寒按着要求,找来刘公公,拟好圣旨,两人无退下。 唐雪瑶第一时间没有直接治疗,而是关紧门窗,环视一圈,检查是否存在心怀不轨之人。 做完这一切,她才带着麻晕的皇上,进入仙草空间,模拟出各种检查设备,主要集中于肺部检查。 果然,拿到胸部x线摄影胶片,看到皇上肺部呈斑片状的阴影,她知道,就是现代常见的肺炎。 不同的是,他拖得时间长,又需要操劳国事,加上用药过猛,早已到了最严重,也是最危险的阶段,咳血发热。 唐雪瑶为他做完检查,立马给他安排抗生素,又挖了几株白茅根,辅以鲜桑根,与白皮煎之入药,小火慢炖。 养心殿外,一群太医围着刚刚进去的刘公公,喋喋不休。 “公公,您刚刚见到皇上了吗?他气血怎么样,有没有被那不知天高地厚的臭丫头折磨?” “对,公公,您到底有没有向陛下禀明,传旨让我等进去治疗?” “公公......” “够了!”刘福尖锐的声音压过众人,他面无表情道:“各位太医,皇上让老奴进去,是为王妃担保,不论结果如何,都不可对王妃不敬,皇上的旨意,你们还有疑虑吗?” 老院长捋着胡须,蹒跚上前:“公公,皇上的龙体,岂能真的交由一介女子,况且之前,皇上和那乳臭未干的黄毛丫头闹得十分难看,宫里人人都知道,你真放心留她一人在里面?” “杂家......” 刘福一时语塞,眉心浮现一抹担忧,眼眸不自觉瞥向一旁槐树下的男人。 见他朝着这边走来,刘福顿感不妙,勾着背弯的更低些。 宁寒是习武之人,耳力自然比普通人好上许多。 他家娘子在里面劳心劳神,背地里竟被这些砸碎在背后嚼舌根,该死! 他大步走到这些人面前,“呵!各位太医,有什么话,当着本王的面说。” 男人嗓音矜傲淡漠,面上也没什么情绪,但周身的气压带着强大的肃杀之气,让人不寒而栗。 太医们只感觉身处修罗炼狱,纷纷吓到腿软,匍匐在地,一直不停的瑟瑟发抖。 “王爷饶命,我等知错。” “哦!你们这是干什么,本王可是什么话都还没说。” 宁寒漫不经心地扫了众人一眼,唇角带着讥讽,“不过,本王看各位太医似乎很喜欢跪在地上,那你们便一直跪着,全当为父皇祈福了。” 正当太医们敢怒不敢言,宁彦从不远处走来,看清眼前情形,拧眉大喊,“五哥,你这是在干嘛?” 第二百八十二章 试探 宁寒闻声望去,不咸不淡道:“你怎么来了?” “我,我回京后听闻父皇病重,所以过来看看,倒是五哥你,在这干嘛,还有,这些被赶出来的太医是怎么回事?” 宁彦看着地上瑟瑟发抖的太医们,眼底闪过一丝暗芒。 他昨日进宫,母妃便让他连夜去看望父皇,顺便打探一番,前天夜里,父皇将自己一人关在御书房发生了何事。 宁彦知母妃心思,无非就是看父皇病重,提前准备夺储之战,让他多在父皇面前有个好印象。 宁彦无心皇位,自然一拖再拖,直到母妃说五哥已经开始逼迫父皇了,他才匆匆赶来,看到的便是眼前的场景。 难道五哥,真的已经开始逼供了? 宁寒察觉宁彦看他的目光古怪,眸色暗了暗,“父皇病重,我和你皇嫂受旨进宫,你皇嫂现在正在为父皇治疗,父皇下旨,所有人一律不准进,而这些太医们。” 他唇角一扬,冷笑道:“自愿在烈日炎炎下,为父皇祈福。” 宁彦垂眸,看不清眼底的情绪,沉吟半响,才幽幽开口。 “原来是这样,有皇嫂为父皇诊治,相信父皇一定会早日恢复健康。” 宁寒眉眼微不可察的沉了一分,他知宁彦只是希望父皇早日康健,但这种绝对的话,若是被有心人听了去,尽管有圣旨护着,娘子的名声多少会受到影响。 他绝不允许这样的事发生! 宁寒轻声纠正:“只是尽力而为!” “彦王爷,你糊涂啊!” 老院长满脸悲痛,颤抖着起身。 寒王到底是少年成名的将军,一身肃杀之气,他不敢与之抗衡,眼见彦王来了,满心期待他能将皇上从寒王妃手中救下,没想到,他竟偏帮这二人。 老院长满腹怒火,语重心长道:“王爷,你是皇上最喜欢的儿子,自然是他最亲近的人,你应该知道,皇上和寒王妃之间闹过不愉快,你真的放心将皇上交给这样的一个人吗?再者,且先不说王妃的医术如何,咱们就说说男女长序,于理不合啊!” “老院长,需不需要本王提醒你,你为何跪在此处。” 宁寒眸光染上一层寒冰,周围的空气仿佛凝滞一般,寒冷刺骨,老院长终究还是顶不住,又垂眸跪了回去,刚刚的语重心长瞬间化为乌有。 而此时,他低垂着的眸光里,出现了一双黑色长靴。 宁彦颤抖的看向如蝼蚁般颤抖的老头儿,低眉浅笑,嗓音十分温和:“院长平日闭门独自专研医术,鲜少出门,自然不知,本王的五皇嫂的医术有多厉害,也罢,既然你这般无知,等父皇醒来,本王定为你求得出宫的机会,让你多开阔胸襟,解放顽固思想,知道什么叫人外有人天外有天。” 老院长不可置信抬眸,听六皇子的意思,是打算赶他出宫? 眼底闪过一丝恐惧,坐在这太医院院长的位子太久,竟忘了伴君如伴虎。 他颤抖地匍匐着,唉声道:“是老臣的错,请六皇子开恩。” 宁寒见状,紧绷的脸颊稍微缓和几分,他担心五弟也会怀疑! 还好,他不但不怀疑,还帮着他们说话。 地上的院长还在求饶,宁彦不予理会。 他眉眼担忧的望向养心殿的方向,轻叹道:“也不知道父皇怎么样了,五哥。你既已见过父皇,他,现在什么样了?” 宁寒垂眸,沉思良久,缓缓吐出一口浊气,哑着嗓子道:“情况不容乐观。” 回答避重就轻,说了,又好像什么也没说。 他不是不信任宁彦,而是不放心欣贵妃。 那位,可不是什么省油的灯。 宁彦薄唇微张,眼底闪过一丝受伤,随即嘴角勾起一抹自嘲的笑。 宁寒剑眉微沉,抬手覆在男人略显单薄的肩胛处,凛然解释:“六弟,你知我不是在防着你,我......” “五哥,别说了,我都懂!” 他们的立场,终究是不同的。 路,只有一条,为了活着,硬着头皮也要向前。 宁彦薄唇嗫嚅,最终却只是郑重说了句:“走了,五哥!” 宁寒看着他的背影,眸色暗淡。 ...... 宁彦虽没见到父皇,但母妃那的汇报,到底是躲不掉的。 他还未回到自己的宫殿,母妃的人便已寻来。 苦笑一声,无奈走进翠芳轩。 欣贵妃绞着手中帕,坐立难安,正在院子里来回走动,余光瞥见一抹白色,紧忙迎了上去。 “彦儿,可曾见到你父皇,他看上去怎么样?可有生机?那个宁寒,是否已经逼宫了?还有......” “母妃!” 宁彦眉心一沉,厉声大喝,阻止了对面女人的大胆发言。 他深邃的黑眸警惕地环顾四周,确定周围没有人,才上前一步,带着欣贵妃朝着屋里走去,沉着的关上门窗。 欣贵妃瞧见他一系列动作,含笑道:“看到彦儿这般沉着谨慎,母妃就放心了。” 宁彦闻言,阴沉的面色丝毫没有减退,他似无奈道:“母妃,隔墙有耳,今天的您,太过急躁了。” 欣贵妃一愣,随即拂帕掩笑,笑得大声又得意。 “彦儿,你看看,这里是后宫。是母妃的地盘,这方圆十里,都是本宫的人,怕什么!” 宁彦瞳孔骤缩,本能的退后一步。 眼前狂傲的母妃,让他有些不认识了,不,是从她让他除掉五哥那一刻起,就已经开始。 欣贵妃沉于自我,丝毫没有注意到自家儿子看向她的眼神。 不可置信,慢慢的,演变成了恐惧。 “对了,我刚刚问你的话,你还未回答我,你父亲到底是怎么样了?” 宁彦揉了揉眉心,闷声道:“皇嫂在为父皇医治,任何人不得进入,我看不到具体情况,但五哥说了父皇的病,不容乐观。” 欣贵妃听到宁寒夫妇的名字,手中的帕子都要揉碎,咬牙冷嗤:“哼!他们真是命大,居然就这么平安无事的回来了。” 说到此,她嗓音陡然阴沉,“彦儿,你现在最大的对手便是宁寒,他身后,可是有国公爷撑着,不过你不用担心,母妃早就为你想好了对策。” 宁彦眼皮跳动,心底顿感不妙,他直起身,嗓音带着些许刺耳,“母妃,你说的对策,到底是什么?” 欣贵妃朱唇微张,刚想开口,门口便传来小厮大声的通报。 “娘娘,纪小姐来了!” 欣贵妃莞尔一笑,“彦儿,对策来了,这从中上下,唯有纪家,才可与国公府一比,母妃早已替你提前了,过段时间,挑个良辰吉日,你们便可成婚,这段时间,你们可以先培养培养感情!” 她笑的妩媚明艳,起身去迎接外面的女子,丝毫不在意到身后的儿子,正呆呆的站在原地。 如雷灌顶,悲痛难耐! 第二百八十三章 婚事 宁彦怎么也没想到,他不在的这段日子,母妃的动作竟如此迅速,都已经到了上门提亲这一步了。 “彦儿,纪小姐等你许久,你就别再害羞的躲着了,出来吧!” 欣贵妃温柔娇媚的声音传来,与刚刚在屋里时完全不一样。 宁彦迈着沉重的步伐,移步院内的石桌前,漠然坐下,一言不发。 纪素素小脸白里透粉,一双美眸低垂,时不时暼上旁边的男子一眼,心脏怦怦直跳。 这就是她未来的相公,真好看! 两人一直这般安静地坐着,一旁的欣贵妃瞪着自家不开窍的傻儿子,赶忙上前拿住纪素素的手,语重心长道:“素素,我家彦儿,生性木楞,你别见怪!” 木楞? 说的是他吗? 为了拉拢势力,真是无奇不用! 宁彦瘪嘴暼了母妃一眼,心底一阵烦闷,还是他家柔儿率真可爱。 想起柔儿,便又想为她写信。 果然,一天一封还是难解相思之苦。 思虑至此,他起身抱拳道:“母妃,儿臣突然想起还有要事处理,先走一步了。” 言罢,不等两人反应,快步离开。 纪素素见男人离开的背影,咬紧唇瓣,心底有一阵气恼。 她可是纪家的小姐,要容貌有容貌,要才华有容貌,彦王爷怎么能看都不看她一眼呢?。 同为女人,欣贵妃也察觉到她的不满,嘴角笑容一滞。 毕竟是后宫女子,变脸的速度极快。 她依旧笑靥如花:“素素,你多担待,彦儿刚刚又从养心殿回来,估摸着最近有什么极重要的差事,不得不去处理,所以才会离开。” 闻言,纪素素眉开眼笑,她朝着欣贵妃身边挪了挪,拿起帕子掩面道:“彦王爷志存高远,定是有一番作为的好男儿,这样的他,自然比旁人都要忙些。” “真是个懂事的好丫头,本宫是越看越喜欢。” 欣贵妃言罢,温柔的从手上取下一枚通体通体碧玉的翡翠镯子,放到纪纪素素掌心,“本宫送你件小礼物,希望你喜欢。” 拿着玉镯,纪素素嫣然含笑,“谢娘娘赏赐,我很喜欢,定会好好珍藏。” 两人来来往往,又聊了许久,直到日落山头,纪素素才离开。 她一走,欣贵妃便招来暗卫。 “彦王爷最近几日可有什么异常?” “回娘娘,王爷大多数时间都待在书房,并无不妥,只是.......” 欣贵妃双眸一寒,厉声大喝:“这是什么?” 暗卫“扑通”一声,跪倒在地,颤声道:“只是昨日属下才发现,王爷傍晚便会招来一只信鸽送信,次日一早,又会收到一封信,属下查过,信是送去白峰山庄了。” “白峰山庄?” 欣贵妃黛眉轻卷,眼底闪过一丝不悦:“彦儿怎的净结交这些无名小派?你想个办法,断了他们的联系。” “属下遵命!”暗卫抱拳起身,刚踏出一步,欣贵妃眸光流转,又道。 “你把他们的书信拿给本宫看看,再做决定。” 她想,万一这山庄还有些用处,那她不是坏了彦儿的势力。 ...... 养心殿内。 唐雪瑶将汤药熬好,抗生素的点滴也正好打完,她掐着时间,将皇上连同配好的药包,一起带出仙草空间。 她推开门,天色已经彻底暗了下来,这才惊觉,原来已经过去这么久了。 “娘子,饿了没有,先吃饭!” “王妃,皇上怎么样了?” 宁寒与刘公公的声音齐齐响起。 唐雪瑶怔愣一瞬,瞥向男人的余光里,满是细碎的柔情。 “相公,你先去,我交代一下,随后就到。” 宁寒不悦的瞟了一眼弓背瑟缩的刘公公,随后上前,挽过女人腰肢,让她倚靠。 “不急,我也听听。” 唐雪瑶靠在男人硬朗健硕的怀里,心底柔软的宛如清风吻过的白云,一转身的疲惫都缓解不少。 “皇上的病暂时稳住,大概明日会醒,殿内有我熬好的药汁,刘公公,劳烦你在皇上昏睡期间,每两个时辰,想办法让他喝下。” 接着,她将手中药包放到刘福手上,神情凛然:“还有这些,我配好的药包,每日一副,小火慢熬,亲力亲为。” 刘福擦了擦眼尾,慌乱接过药包,“是,老奴都记下了。一切按照王妃的意思办,王妃真是大慈大悲的菩萨心肠,老奴实在敬佩。” “哎呀!”唐雪瑶捂着嘴故作羞涩,冲他摆摆手,“低调低调!” 宁寒隽眉柔和,眸光似一汪秋日湖水,柔情地望着那一抹俏影。 “相公,饿死了,你可有给我准备什么好吃的呀!” 宁寒轻轻刮了下她小巧的鼻子,“小馋猫,自然是一桌美味佳肴,我们去梅园。” 唐雪瑶一愣,有些意外,上次去梅园的画面,还历历在目,没想到,还有机会进去瞧上一番。 她伸了伸腰肢后,跟在宁寒身侧。 从殿门口离开,唐雪瑶远远便看到一群趴着的太医,眼底一愣,随后看了看身边的男人。 去梅园的路空荡寂寥,夜里阴风徐徐,让人望怯止步,但唐雪瑶丝毫不惧,与身边人紧紧依偎,滚烫在心底蔓延生长,直至填满,甚至,溢出。 吃饱喝足,一夜美好。 翌日清晨。 唐雪瑶喝完最后一丝白粥,砸吧着嘴角,一脸满足。 宁寒拿出手帕,细细与她擦拭,眼底没有一丝不耐。 正是柔情四溢时,刘公公那尖锐细长的嗓音自院中响起。 “王爷王妃,陛下召见。” 看到刘公公脸上的笑意,唐雪瑶知道,皇上的病缓和许多。 一行人到了养心殿,这次,殿内门窗大开,空气流通,隐隐的,还有带有淡淡的花香,自然清心。 唐雪瑶十分满意,看来皇上很配合治疗,很好,只要他不死,宁寒便不需要背负那么多。 到了养心殿,皇上半瘫在床上,皱眉喝下黑糊糊的药汁。 见寒王的到来,皇上眼眸骤亮,神情看着很精神,目光一转,看向唐雪瑶,有些激动。 “寒王妃,朕昨日睡了这段时间最舒服的觉。” 唐雪瑶浅浅一笑,“皇上的病,还需再调理几日,每次调理时常大约两刻钟左右,期间只能是我与皇上两人在,陛下可愿答应?” 皇上一闻,急急答应。 “朕允了,一切都按寒王妃意思照做。” 若是可以,谁都不愿死,皇帝更是如此, 他想到之前,神色柔和地看向一旁的宁寒:“朕生病的这几天,朝中的事暂由你来打理,不可不从。” 第二百八十四章 代理朝政 “父皇,瑶儿说了,您每日只需两个时辰治疗,这皇位,您还是不要再提及。” 宁寒神色淡淡,如寒潭的眸光黯淡无光。 他不想留下来每日处理不完的政务,只想回家,整日陪着娘子,不去理会那些本就不属于他的事务。 皇上瞅着他这般模样,无奈劝说,“别忘了,寒儿,你先前答应父皇的要求,你必须做到,这江山,只有交到你身上。” 见他依旧无动于衷,皇上眼眸轻咳一番后,双眸微眯,肃然道:“寒儿,你可知父皇执意要你坐上这皇位? 宁寒微愣,眼底闪过一抹复杂,沉吟片刻,才漠然道:“父皇,儿臣,愚钝!” “呵!罢了!” 皇上苦笑一声,强撑着坐直身子,凛然道:“朕的几个儿子,太子,那个蠢货不提也罢,宁睿城府不足,而你,是朕与梅妃唯一的孩子,淑贵妃对不起你的那些年,你虽不懂她为何那般对你,但你对她的敬重依旧不减,可见赤诚,父皇冷落你,昨日又逼着你选择,你依旧愿意放下前嫌,顶着压力救朕,可见仁慈,这样,即使你登上皇位,也不会对手足痛下杀手。” 宁寒神色晦暗,“所以,昨日的交易,也是考验之一?” 皇上一愣,随即点头:“不错,这也是我为什么欣赏彦儿,却不传给他的原因。” “在朕还高烧时,朕最宠爱的那几个妃子,可是日日来探望,天天提及膝下的皇儿们,甚至,还诱骗朕写下遗诏。” 说到此,他自嘲一笑,转而神情凛冽,语气愤然:“就他们这种急切样,你叫朕怎么放心?若是朕闭了眼,你无人庇佑,又当如何?” 宁寒眸色沉了沉,长吁一口气,“好,儿臣答应您,暂时处理朝堂事务,以后,批阅的奏章,每日都会拿给父皇查验。” 皇上大悦,“你若有不懂的,随时问朕。” 一旁的唐雪瑶听着他们的谈论,眉心是藏不住的担忧。 相公若真是坐上那个位置,怕是树大招风啊。 “娘子莫要再想了,小心愁白了头发,躲在被子里哭!” 宁彦不知何时已经走到她面前,两指轻轻弹了一下她的额头,笑得一脸宠溺。 唐雪瞟了一眼装睡的皇上,小声道:“别闹,相公!” “说正事,你今后有什么打算,可需要我爹爹的支持?” ”不必!我可不想被国舅爷看不起。”宁寒握住她的手,认真道:“娘子,有你的陪伴,我永远不会被打倒。” 唐雪瑶点头。 对上皇上半眯的眸子,小脸绯红,心底腹诽。 切!看什么,看得人怪害羞的。 她快速清场,二话没说。 快准狠,带着麻醉药的银针直直扎入皇上静脉上,明明力道之大,皇上也没有丝毫反抗或生气,甚至,还配合的提前闭上眼睛。 唐雪瑶神情复杂的将他带到仙草空间,为他打上抗生素。 或许,经历生死,心境大变,一切都不一样了吧! 酉时,唐雪瑶出了养心殿,看着早已等候多时的相公,嫣然一笑。 “相公,今日的治疗结束,我们回家!” 两人看着落日余晖,终于离开皇宫。 此时,守在养心殿外的眼线们,急急地各自回宫,禀明娘娘。 欣贵妃和淑贵妃殿里一时热闹非凡。 ...... 宁彦坐在书房窗边提笔写信,绚丽的朝霞洒在他温柔而专注的侧颜上,一切安静淡雅。 这时,欣贵妃破门而入,看到写信的皇儿,心底无尽怒火。 哼!原以为他长大了,会自己谋划,拉拢各方势力,没想到,竟是对一个山庄之女迷恋至此。 明明已经断了他们的书信,皇儿居然还在坚持! 看来,此女留不得! 许是她气急,推门声格外大,宁彦眼底闪过一抹慌乱,下意识背手起身,看见来人,抓着信封的手指紧了紧。 这份离别信,不能让母妃提前看到,否则,插翅难飞。 欣贵妃见状,眼底闪过一抹寒光,转瞬即逝。 她故作不知道:“彦儿,都什么时候了,你还有心思在这练字,宁寒已经抢占先机,此刻,正是关键时刻,你现在就端着母妃亲自做的食盒,去看望你父皇,多说些好听的。” 宁彦眸色一沉,不解道:“母妃,你为何不去?而且,我发现,自我回京以来,你虽着急,但一次都没有去过父皇寝宫,可是有什么事瞒着我?” 欣贵妃面色一变,双眸心虚的闪了闪,“母妃,后宫的嫔妃都被下了禁足令。” 宁彦怔愣,眼底闪过一丝幽光。 父皇不会随意处罚,定然是母妃趁着他生病时做了什么大事,才惹此惩戒。 欣贵妃见他一动不动,语重心长道:“彦儿,母妃知道,你无心皇位,但你想想,自古的帝王,又有几个能真心留下兄弟,就算是你父皇,也做不到,你看看岭南王的下场,哪有什么什么情同手足,不过是他们博取贤明的工具罢了,你当真让自己走到哪一步?” 这些道理,宁彦都懂,也正是因为看透这皇位的血腥,所以格外排斥。 但眼下的时局,他避无可避,沉吟良久,轻叹道:“母妃,彦儿知道了。” “知道就好,不枉母妃一番教诲。”欣贵妃笑靥如花,接着道:“你现在就去瞧瞧你父皇的身体,顺道问问,你和素素的婚礼,订在几时了?” 闻言,宁彦双眸一寒,面色铁青,但为了小柔的安全,他暂时还不能让母妃知晓,只能从父皇那边下手。 不如,趁着这个机会,求求父皇,下旨赐婚! 打定主意,他不再拒绝,提着食盒朝着养心殿奔去。 不巧的是,正好遇上同样提着食盒的宁睿。 四目相对,又纷纷看向对方的手中,心照不宣。 刘公公禀报后,笑盈盈的染他们进去。 两人进入养心殿,宁睿率先开口。 “父皇,儿臣听闻父皇近来身体不适,口味不佳,特寻来些精致的糕点,愿父皇早日安康。” 语罢,宁彦上前一步,默默献上食盒,一言不发。 皇上躺在软榻之上,视线落到两个食盒上,嘴角的笑意淡下,垂眸不语。 一时间,气氛凝滞,各怀心事。 第二百八十五章 兄弟谈心 半晌,皇上面上重新染上笑意。 这是他的皇儿们,后宫的事情,无论他们是否参与,他愿意给予一次机会。 皇帝直起身子,拢了拢被子,“彦儿睿儿有心了,朕刚用晚膳,先放那吧。” 皇上声音略微轻飘,面部也有些凹陷,但精神却是极好的。 宁彦暗暗松了一口气。 太好了,以皇嫂的医术,父皇的身子一定会日渐好转。 想来,他们的争斗应该可以消停一段时日了,而他,也正好可以将和纪素素的婚约取消,再求父皇下旨成婚。 尽管,这并不容易! “彦儿,睿儿,你们觉得,宁寒为人如何?” 皇上淡漠的言语,打破了此刻的宁静。 他面上看不出喜怒,仿佛就是随意到好似在询问用膳了吗? 宁彦和宁睿对视一眼,都从彼此眼底看到了惊讶,但又夹杂着道不清的担忧。 沉吟片刻,宁彦率先开口。 “父皇,儿臣认为,五哥骁勇善长,有勇有谋,虽性子冷淡,但却极为讲情义,是国之栋梁。” “六哥说的极是,五哥哥从小就护着我们。”宁睿低垂眼眸,小声道:“”而且,我母妃那般对他,五哥哥依旧对我很好,也不曾找我母妃报仇。” 皇上观察着他们的神情,见他们眼眸真挚,不似假话,旋即大笑一声。 “哈哈!好,好啊,朕还担心你们会受你们母妃的影响,对寒儿厌恶至极。“ “既然你们都觉得寒儿是个不错的人,朕就放心了,他近日会替朕分担国事,你们这些做弟弟的,可是要好好辅佐他。” 如果说之前是怀疑,那么现在就彻底明了。‘ 父皇是要将皇位传给五哥了。 而父皇能放他们进来,大抵是为了敲打他们,收起不该有的心思。 宁彦和宁睿皆是低眸拱手。 “儿臣宁彦\/宁睿谨记,誓死辅佐五哥。” 皇帝满意点头,他抬抬手道,“好了,你们的母妃禁足朕等会就解除,现在,朕乏了,你们退下吧!” ”是,儿臣告退。” 宁睿起身,抬脚准备离开,但看到一旁凝重的宁彦,小声道:“走啦,六哥,不要打扰父皇休息了。” 宁彦不予理会,他隽眉一沉,修长的手指蜷曲,泛起青筋。 他从小到大,都是按照母妃所希望的那样活着,到了这一次,他势必要为自己心爱的女人争上一争。 宁彦一声不响地跪在地上,猩红的眼眸紧紧地盯着眼前黄袍加身的男人,一脸决绝。 “父皇,儿臣前几日去找五哥时,遇上了自己心仪的女子,她叫白小柔,是个率真活泼的女孩,也是白峰山庄的小姐,更是武林盟主的亲妹妹,儿臣想求娶她为正妃,望父皇成全。” “她是江湖女子?” “是!” 皇上狭长的双眸闪着幽光,他凛然道:“彦儿,你母妃难道没有告诉你,她为你求了圣旨,娶纪家女儿为正妻吗?” 宁彦面色惨白,艰难点头。 “既然已经知道,你该懂得你母妃的良苦用心吧!至于那个白小柔,看在她哥哥是武林盟主的份上,勉勉强强可以做一个贵妾。” 宁彦不能接受这样的结果,他失了气度礼节,低喝出口。 “不行,做妾太委屈她了,我答应,要八抬大轿迎她入门。” 皇上被他的反应惊到一瞬,随即暴跳如雷。 “放肆!” 他剧烈咳嗽,肺部隐隐绞痛,他眼底闪过一抹慌乱,赶忙深呼吸,压下心底的怒火。 “父皇息怒!” 宁睿小跑上前,抚了抚皇上的后背。 皇上情绪渐渐平息,他满眼疲惫道:“你和纪素素的婚礼,定在这月十五,朕等会就将颁布圣旨,你回去准备一下。” 十五? 只有十天了? 宁彦抿了抿唇,依旧挺直的跪在地上,他面色逐渐平淡,决绝道:“父皇,原谅儿臣恕难从命,请您下旨退婚。” “混账东西!” 皇上又是一阵咳嗽,甚至,出现了呕吐症状,宁彦眼底闪过一丝动容,但脊背依旧挺拔。 “六哥,要不你先回去,父皇现在生病,又是气头上,这件事还是下次说吧。” 宁睿轻声安慰完,赶忙叫外面的刘福传太医。 宁彦抿了抿唇,朝着深呼吸的皇上行了大礼,这才起身离开。 他出去后,宫女煎药,太医施针,一行人忙到半夜,皇上才稳定下来。 宁睿出了养心殿,正正打算回宫,一旁的树上跳下一个人影。 “睿儿,父皇他,怎么样了?” 宁彦低着头,嗓音沙哑,姿态落寞,宁睿看得很不是滋味。 那白小柔到底是什么样的人,竟叫他五哥这般模样? 他压下心底的疑问,故作轻松道:”已经稳定了,倒是六哥,为了那女子,真的值吗?。” “等你也遇到心悦之人,自会明白。” 宁彦抬眸,朝着他露出一个无力的笑,“”小九,可愿陪六哥去喝酒,我请客!” “好!” 宁睿原本还在想,这么晚了,哪个酒肆会开门,结果六哥七拐八拐,竟避开守卫,到了宫中酒窖里。 这一看就是个惯犯。 偷了两壶好酒,他们找了个清冷院落,飞升房顶,把酒言欢。 “小九,你说,世间到底有多少不如意?” 宁睿抿了一口酒,低落道:“小九不清楚,但,一定很多。” “就像五哥,一开始只想做个威风凛凛的大将军,保家卫国,热血肆意,后来病了,他最大的愿望便是做个闲散王爷,与皇嫂一生一世一双人,但他依旧没能如意!” “是啊,造化弄人啊!” 宁彦猛地灌了一大口酒,捂着心口躺下。 宁睿有样学样,也跟着躺下,双眸静静地看着天空。 这一刻,星空下,酒香四溢的少年们,满腹忧愁。 “六哥,我母妃说,五哥是靠着皇嫂给父皇治病,又仗着莫将军的兵力,胁迫父皇让位的,她还说,凭着以前五哥受到的那些不公平的待遇,迟早会杀了她,杀了我们所有人。” “六哥,你说,五哥登上皇位,会杀我们吗?我们会不会终有一天,也成为这浩瀚星辰中,最不起眼的一颗。” “不会!” 宁彦眸光灼灼的看着满天星,嘴角还带着淡淡笑意。 渐渐的,也不知怎的,脑海里突然想到母妃提及的岭南王。 他仰头猛灌了几大口酒,压下心底的杂念,重复了一遍。 “不,会。” 第二百八十六章 三个女人一台戏 “嗯,五哥不会的。”宁睿双眸深邃,轻轻附和。 许久,两人沉默不语,只是有一口没一口的喝着闷酒。 清风吹过宁睿发红的俊颜,舒服的让他想就这般睡去,耳边却传来六哥轻飘的话语。 “小九,我决定了,去找我心爱的姑娘,我把选择权交给她,由她决定我们的关系,若她依旧不离不弃,我就算不做这个王爷,也要带她私奔,剑走天涯。” 宁睿撑着最后一丝理智,轻嗯一声。 随后酒瓶滚落,酣然入梦。 宁彦听到男人细微的鼻息声,勾唇一笑。 招来贴身小厮,看着他平安离开,这才准备回复。 一道黑影“唰”出现,单膝行礼。 “王爷,娘娘让您回去和他说明情况。” “走吧!” 宁彦面上平稳,心底早已知晓。 他原以为带着九弟,勉强可以争取一晚离开的机会,可惜啊,又得挨一顿训。 他长吁一口气,跟在暗卫身后。 欣贵妃绞着帕子,站在殿外,跟随多年的嬷嬷心疼地为她披上外套。 “娘娘,回去休息吧,明日再招王爷入宫也不迟呀!” “不,本宫一定要知道皇上的身体状况,再早做打算,而且,他与纪素素的婚约也很关键,那可是我们的平安符,不容有任何闪失。” 言罢,她紧了紧身上的外套,低声暗骂一句。 “臭小子,怎么还不回来,难道暗卫出了什么问题?” “母妃,你找我?” 宁彦带着一身酒气,行了大大一礼。 欣贵妃黛眉微蹙,赶忙拿着帕子,捂住口鼻,”彦儿,怎么喝这么多?” “路上遇到小九,喝了点。” 欣贵妃心底气恼,但眼下,还不是生气的时候。 “彦儿,母妃让你打探的事情怎么样了?” 夜里清风带着些许凉意,吹散少年脸上的红晕。 宁彦大脑更加清醒,他打了个酒格,“母妃,父皇精神很好,但我又犯浑,把他惹生气了。” 欣贵妃的眼眸不自觉的跳动,她心底升起一道不好的预感。 宁彦瞅见她一闪而过的恐惧和眼底的青黛,心口有些心疼。 母妃为操劳至此,他还不懂感恩,处处反抗。 他抿了抿唇,低垂着眼眸,小声嘟囔:“我反对父皇的赐婚,让他,收回成命。” “什么,你居然让陛下出尔反尔,你,你简直胡闹。” 欣贵妃恨铁不成钢的推搡着他的肩头,“皇儿,算母妃求你,你就答应娶了这纪素素,若是你有了心仪的姑娘,可将她养到外室,母妃帮你瞒着,可好? 宁彦闻言,瞪大眼睛,他不可置信道:“母妃,你可知你自己在说什么,同为女子,也该更为尊重女子,怎么能这般想呢!” 语毕,他气恼的夺门而出。 “彦儿,彦儿。“ 欣贵妃看着他离开的背影,心口的慌乱更甚。 ...... 清晨,第一道阳光穿过云层,倾斜而下,落到一架奔腾的马车上。 马车直至皇宫宫门停下。 唐雪瑶到了养心殿,潜退所有人后,按照流程,麻醉,抗生素。 以往,她都是在空间里亲自守着,以免再出现像白小柔那次的情况出现。 但今日,宁寒早朝,天不亮便起床离开,而她一时竟不适应身边的空荡。 秉持着早点打完早点收工的原则。 唐雪瑶没有用膳,直接驾车而来,比平日早了整整一个时辰。 现在,刚为皇上插上针,肚子就饿得咕咕叫,她看了麻药剂量,放心出了空间,打算找点吃的。 刚打开门,迎来的不是刘公公那张笑眯眯的脸,而是淑贵妃和欣贵妃 那两张来者不善的面容。 而刘公公则是在一边极力阻拦。 唐雪瑶看着眼前的场面,不满的小声嘀咕:“一大早上,真是倒胃口。” “喂,你嘀嘀咕咕说什么呢!”淑贵妃一个白眼,夹着嗓音嗔怪道。 “给两位娘娘请安。” 唐雪瑶讪讪的关上门,拱手行礼,低垂的小脸做了个鬼脸,才接着道:“回母后的话,儿媳刚刚什么也没说!” ”骗人,本宫刚刚明明听到你说了“倒胃口”,你分明就是在骂我们......” “好了。”欣贵妃听不下去,她上前一步拉回猪盟友,咬牙道:“别忘了,我们才刚刚被放出来,是来谢恩的,不要再惹是生非。” 谢恩? 见皇上? 皇上现在可不在养心殿。 瞅见眼前两个女人,平日里,一个就已经够烦人的,现在,直接两个一起。 俗话说,三个女人一台戏。 这又是一场大战啊! 唐雪瑶光是想想就头晕,肚子叫得更欢快。 欣贵妃听了,朱唇微勾,温柔的拾起唐雪瑶白皙纤细的手,温柔道:“寒王妃饿了吧,本宫叫人在偏殿为你准备些膳食,你先去用膳,要是有什么熬药喂药的活,直接交由本宫,别拘谨。” 唐雪瑶眉尾微挑,看向欣贵妃的眸子沉了沉。 好一招反客为主。 本是她的主场,现在倒是被牵着鼻子走。 她不动声色地后退一步,挡在门前。 “各位娘娘想见皇上,瑶儿平日是定不敢阻拦的,但现在不同,皇上正在用我独特的秘法医治,其中不得有任何打扰,否则,药效全无,甚至,皇上还可能遭到反噬,贵妃们应该不想背上谋害。” “伶牙俐齿!” 淑贵妃眼角的细纹都气出来了,她咬牙冷嗤道:“别太得意,你们的小把戏都被本宫看穿了。” “哼!打着治病的幌子,实则将皇上软禁,逼着她将皇位传给寒王,本宫才不相信你的话。” 言罢,她便命丫鬟婆子将唐雪瑶拉走。 唐雪瑶脸色一变,惊觉不妙。 好在一旁等候她的阿竹和阿菊护着她,拦住了淑贵妃。 “滚开,别拿你们的脏手碰本宫。” 淑贵妃气急,大喝道:“唐雪瑶,叫你的人放开本宫,否则本宫要治你一个大不敬之罪。” 唐雪瑶看清两人的状态,唇角勾起冷笑。 她快速地拔下一道簪子,漫不经心地放在手上把玩,朝着一旁的刘福淡漠道:“公公可还记得,皇上说过,要是有人在治疗期间打扰,会有什么样的后果!” “回寒王妃,老奴记得十分清楚,是杀无赦!” 一直待在原地的欣贵妃,终于上前,轻声道:“今日来的不巧,本宫和妹妹在不远处的凉亭里,等皇上召见吧。” “凭什么,一个乳臭未干的丫头也敢拦住我们,真以为宁寒得势了,她就是一步登天了?笑话,唐雪瑶,就凭你,也配在本宫面前横。” 淑贵妃昂首挺胸的姿态,像极了一只耀武扬威的花孔雀。 唐雪瑶闻言,笑而不答,一双桃花底满是薄凉,手上的簪子尾间还泛着寒光。 欣贵妃见状,这才拉住着愤怒的淑贵妃离开,走前两人齐刷刷的回头瞪了她一眼。 这场闹剧。唐雪瑶食欲大减,匆匆塞下几个包子,随后回到养心殿,进入空间,药水正好打完, 她将皇上送回养心殿,守在一边,正打算离开。 一双浑浊但不显糊涂的眼睛一眨不眨地看着她。 “皇上,您身子恢复的很好,那我退下了,对了。”她前脚刚踏出去,便想到一件事,又折了回来。 “刚刚,欣贵妃和淑贵妃来过。” 第二百八十七章 敲打妃嫔 皇上闻言,嘴角的笑冷却下来,嗓音里面多了几分不悦。 “他们来做什么?刚刚解了禁足令,又不消停了?” “听说是为了感谢陛下的仁慈。” 唐雪瑶如实回答。 倒不是她圣母小白莲,这么快就忘了两人的刁难,只是她若不说,难免招人口舌,甚至被两位娘娘利用。 现在,宁寒身边有太多双眼睛,她不想惹麻烦,所以一步都不能出错。 许是想起从前,皇上面上缓和,状似无意道:“瑶儿,父皇问你,可曾为难你?” “没有。” 唐雪瑶抬眼,见皇上一脸认真模样,她陡然惊觉,这怕又是一个试探. 她轻叹一声,“皇上,娘娘们挺好,我和他们并没有什么特别大的仇恨,你不需要为她们以后担忧,我与相公虽曾经被他们算计过,但总归是过去了,现在还是一家人,自然不会计较,更不会迁怒他们身后的皇子们,不过,若是她们执意要为难我们,我与相公也不能忍气吞声。” 此话一出,皇上神色变了变。 他的女人,他又怎么会不知道,为难是一定的。 看来,他是该敲打一番才好。 心底这般想着,面上便安抚道:“好,有瑶儿这句话,我就放心了,至于她们这边,我会处理的。” 唐雪瑶嗤笑一声,默默不语。 皇上只怕是小瞧了后宫的妃嫔们,她们从来都不是什么省油的灯。 不过,她并没有说出来,而是话锋一转,问道:“皇上,我今日为你检查身体时,发现你昨日有过恶化的迹象,建议你平日里别动不动发火生气,容易导致病情加重。” “好,朕记住了。” 皇上想起昨夜的事便忍不住的头痛,他捏了捏眉心。 他知道,欣贵妃来,无非是想为彦儿求情,他也愿意给她这个机会,至于淑妃,怕是又来说寒王不是。 想到这些,他长吁一口气,一脸倦意道:“瑶儿,你去通报一声,让他们进来吧!” 唐雪瑶趁着他闭眼,瘪了瘪嘴。但还是任命的快步走了出去。 瞅见外面焦急等待的贵妃们,她行了一礼后,淡淡道:“陛下有请。” 欣贵妃面上一喜,皇上答应见她,说明彦儿胡闹,皇上还是没有真的责备他。 一旁的淑贵妃闻言,眼眸一亮,她微微抬头,用鼻孔对着唐雪瑶,神气的大声道:“哼!寒王妃,看到了吗?皇上还是那个皇上,记住你的身份,下次再敢阻拦,本宫绝对轻饶!” “宫里真是愈发吵闹了,什么狗都放进来。” 唐雪瑶伸长脖子假意寻找所谓的恶狗,一呼一吸间,视线落到淑贵妃阴沉的脸上,朱唇微勾,“对了,淑贵妃刚刚说了什么?” “唐、雪、瑶,本宫不会放过你的,你等着。” 进了养心殿,淑贵妃和欣贵妃齐齐地趴到皇上的龙床边,手持帕子,哭得梨花带雨,我见犹怜。 “呜!皇上,你真是狠心,这么久也不见臣妾,你可知,臣妾日日都在想着陛下,生怕那些狡猾奸诈之人会对您不利,这想得呀,都病了,每日食不下咽,您看看,臣妾是不是瘦了许多。” 欣贵妃擦了擦眼尾,含情脉脉的看着床榻上的男人低语。 “看到皇上气色红润,臣妾也就安心了,今后,臣妾依旧会坚持日日早起,为陛下祈福,请求佛祖保佑,愿皇上平平安安,无病无灾难!” 唐雪瑶默默缩在一边,看着这场戏,不得不佩服。 高啊! 她家王爷身边日后要是也围着一群莺莺燕燕,那得多可怕! 唐雪瑶想着,心底有些不舒服。 此时,皇上的声音传来。 “瑶儿,你来瞧瞧,你母妃生了什么病!” 哈? 让她给淑贵妃瞧病? 不知怎的,唐雪瑶想起刚刚与皇上的对话。 她笑盈盈的上前,两手扣在淑贵妃纤细的手腕上。 “回陛下,母妃脉象平和,并无任何不妥,简直就是吃啥啥香,看着不像是食不下咽啊。” 她的脊背挺直,一身正气,一点都没有公报私仇的迹象。 淑贵妃气的直跺脚,气恼道:“你胡说,分明就是想在皇上面前......” “够了瑶儿医术高明,分明是你在胡说。”皇上面上凛然,他抬手一挥,“来人,送淑贵妃回去。” “皇上,您怎么能为了她这般对我。” 淑贵妃可怜兮兮,只是,皇上看也没看她一眼,最后被强行带走。 欣贵妃在一边咬牙绞帕,暗暗的对淑贵妃翻了个白眼。 蠢货,皇上现在如此气愤,她还怎么给彦儿求情。 无奈,她只得欠了欠身,“皇上,莫要气恼,好好休息,臣妾不打扰您休息,先退下了。” “嗯。”皇上揉了揉太阳穴,接着道:“对了,彦儿和纪家姑娘的婚礼,定在这月十五,你准备准备。” 欣贵妃面色一喜,扭着细嫩腰肢,如沐春风的离开。 回了宫殿内。 她忙招来暗卫,寻宁彦下落,但却得到了一个晴天霹雳的消息。 宁彦,不知所踪! ...... 白峰山庄内。 宁彦跪在前厅地上,一脸决绝。 “请庄主让我见见,小柔!” “见她?” 白长风将手中的信封悉数抛向空中,低喝道:“王爷,你可知,你与柔儿的感情,给我们山庄带来多少暗杀吗?” 宁彦看着地上的信,面色煞白,一言不发。 难怪,小柔这些日子,迟迟不回书信。 她有没有受伤,有没有放弃他们的感情。 不等他多想,白长风的话便让他惊慌。 “王爷,你可知,他们一共派了多少人,整整五十人啊!他们围着柔儿的院子,准备将她杀害,要不是柔儿顽劣,正巧在后花园树上看星星,她早就死了。” 白长风死死抓着一只扶手,大喝道:“你以为这就完了,他们找不到,便直接开始杀人,企图灭我满门啊!” “要不是我儿近日成为武林盟主,上门拜访的人络绎不绝,你今日看到的,便是满地尸骸了!” 宁彦眼眸流转,嘴唇嗫嚅,担忧与道歉却怎么也说不出口。 这些,是他带来的。 他知道他和小柔的感情,注定要经历坎坷,但没想过会给她带来杀身之祸。 宁彦的头埋的更低了些,单薄微弓的背影显得落寞又凄凉。 第二百八十八章 离开 到底是谁? 难道是父皇的人吗? 白长风见他这副模样,又想到自己同样反抗的女儿,心力憔悴。 他旋即背手,嗓音沙哑难耐。 “你,走吧!” 宁彦倏然抬头,眼底闪过一丝惊慌,他赶忙起身,上前一步祈求。 “庄主,请您让我见小柔一面,好吗?” “彦王爷,你和我女儿之间,终究是不可能的。” 白长风双拳紧握,咬牙冷嗤道:“我虽然是一介武夫,但也知,皇家选妃,不是儿戏,我们家配上不上这颗高枝,我女儿,她没那个命。” 话虽如此,但他心底始终认为,他的女儿是最棒的,配得上任何人! 宁彦看着他泛白的指骨,也知晓庄主的用意。 但他只是想见小柔一面,为他们的感情做一个决断。 他掩下眼底的落寞,低声的,近乎哀求道:“庄主,我就想见她一面,若她亲口告诉我,我们之间没有可能,本王,绝不纠缠。” 不纠缠,是他最后的尊严。 “你......” 白长风怒气转身,指尖颤抖的指着宁彦,半气的半天都说不出话。 他女儿从宁彦来时,就想着跟人家跑,无论谁劝都没用。 她生长在江湖,自由散漫惯了,现在,竟然为了一个男人,打算一头扎进那个吃人不吐骨头的皇宫里。 作为父亲,他第一个不同意。 连捆带绑将她关进房间,门窗都用钉子焊死,刀剑也给她悉数藏了起来, 就这两个死心眼的孩子,怎么能见面。 白长风怒火已消失大半,现在,只剩下无奈。 他轻叹一声,“王爷,我也听说你的威名,是一个有大作为的王爷,而我女儿,从小学的是打拳练剑,没有学过如何治家,琴棋书画更是不会,我们家也没有上朝为官的人,给予不了你一点帮助。所以,不见,对你们都好!” “白庄主,遇到小柔之后,我唯一的作为便是要娶她,求您成全。” 白长风气得捂着胸口,低喝:“王爷,你怎么油盐不进,非要见她,就算你见了她又如何,我不会让她和你走,难不成你还能让她为你抛弃整个山庄不成。” 是啊! 见到了又能如何,除了让她伤心难过,与家人吵架分离,还能做什么。 宁彦想到这些,额间一席冷汗,他只觉得心口绞痛,痛到他快要不能呼吸。 此时,腿部负伤,坐在轮椅上的白浩天出现在大厅前,手里拿着一封信,大声道:“这是小柔给你的离别信,她说她一点都不想见到你,你还不快滚!” “不,不会的,小柔不会这么做的,她说过心悦于我。” 不等白浩天上前,他便跌跌撞撞地跑去,夺过信封。 “刺啦”一声,信被粗暴撕开。 宁彦一目十行,越看心越凉。 眼底竟涌出丝丝雾气,信纸在他手上开始变皱。 慢慢的,滑落在地。 后来,当他再抬起头时,已然是山庄外。 此刻烈焰当头,他却感到一阵寒冷。 第一次爱人,便是求而不得的下场! 宁彦仰天苦笑,等眼底的水汽悉数褪去。 光,便也随之而去! 他淡漠的跨上马,抬眸看了眼层层把守的山庄,再回头时,眼眸坚定的看向前方, 策马奔腾,准备回京。 一个丫鬟不知从哪跑了出来,张开双手,拼死拦住他健壮的马儿。 宁彦认得她,她是小柔身边的丫鬟。 心儿红着眼,“扑通”一声跪下。 “彦王爷,救救我家小姐吧。” 她这一举动,惊得百姓频频侧眸打量。 宁彦剑眉紧蹙,一跃下马,将人带到一处安静的地方。 “你什么意思,小柔到底怎么了?” 心儿泣不成声,她断断续续道:“王爷来时,我家小姐欢喜迎接,却被庄主关进房间,任何人都不得入内,我也是因为给小姐送饭,才能见到她。” “小姐一个人缩在床角,眼睛哭的都肿成了一个核桃,她不要吃饭,只请求我给她一颗蜜饯吃,那可是小姐,我跟从多年,一生傲气的小姐。” 宁彦呼吸一滞,心口酸涩,如人拿刀绞动,不能呼吸。 半响,他红着眼道:“所以,你家小姐是迫不得已写下离别信的,她其实依旧心悦于我,对不对?” 男人嗓音沙哑,宛如冤死的鬼魅,凄厉哀怨。 “什么信?”心儿茫然地看着他,倏然,像是想到什么,有些愤怒。 她后退一步,冷哼一声:“提到信,奴婢还得感谢彦王爷,要不是前几日,王爷突然断了书信,我家小姐悲痛欲绝,一个人半夜到后花园的树上喝酒,又怎么能逃过五十余人的追杀。” “怎会,我日日都写,后面,我更是一天两封。” “不可能,我家小姐一封都没有收到。” 宁彦越听越不对劲,眉头拧的更加紧了。 他也正是因为没有收到小柔的来信,所以才连夜赶来。 这般看来,有人断了他们的书信,还派人来刺杀。 会是父皇吗? 父皇生病,卧床不起,又怎么会断了他的书信,而且那日坦白,父皇十分惊讶,显然是毫不知情。 到底是谁呢? 宁彦心思絮乱,毫无头绪。 心儿迟迟等不到彦王爷的回答,以为他是在想法子搪塞书信的事,失望的准备离开。 心悦之人,并非良人。 她家小姐还是太过可怜。 宁彦见她要走,立刻拦住她,“留步,我还想再问问,那些刺客身上,是否有什么标识?” “无可奉告!”心儿心疼小姐,气愤道:“既然王爷有意断了书信往来,那就说明,您并非我家小姐的良人,王爷还是请回吧!” “不,我真的没有断了书信,我这辈子都不会放弃她的。” “无凭无据。” 心儿早已认定他是并非真心,负气离开。 宁彦怕小柔误会,赶忙拦住她:“我若不是真心爱慕你家小姐,又怎么会千里迢迢地跑来?” 心儿一时语塞。 宁彦眉头微微舒展。 现在,疑点重重,为了小柔和他家人的安危,他还有更重要的事做。 宁彦翻身上马,拉着缰绳,对着心儿道:“回去转告你家小姐,等我找到凶手,能确保她的安危,再想办法来娶她,叫她一定要等着我,别再反抗她爹,照顾好自己。” 男人神情凛然,嗓音洪亮,无端让人信服。 心儿陡然觉得,这一次,她不能只是口头为小姐祈福,而是得做点什么,让小姐幸福。 第二百八十九章 与之同行 山庄前厅。 吃过饭后,白长风轻抿一口茶,沉声道:“天儿,那封信真的是小柔写的?” 白浩天坐在轮椅上,苦笑一声,“爹,您又不是不了解,小柔那倔脾气,认定的事,她哪次退缩了。” “是我,我不忍心将妹妹往那火人坑里推,所以找人仿了她的字迹,写了些离别的狠话。” 白长风起身拍案,低喝道:“人家好歹是王爷,我当时在气头上,对他凶狠一点也就罢了,你怎么能欺骗他呢?万一哪天他知道真相,你可想过后果!” 白浩天双手紧紧抓着腿上的衣摆,反驳道:“可,可如果不这么做,小妹去了那,以她那单纯的性子,怎么活得下去!” 白长风没有接话,他也正是想到这一点,当时才没有揭穿。 他负手,健硕的身子微弓,眼底思绪翻涌,轻叹一声,“哎,造化弄人啊!” 这时,一名小厮慌慌张张来报。 “庄主,少爷不好啦,小姐不见了。” “什么?” 白浩天激动的想要起身,但腿部被砍一刀,至今血肉还未缝合,他只能又坐下,看向垂眸不语的白长风。 “父亲,您不派人去找吗?” “算了,你也知道你妹妹性子倔,认死理,关不住的!” ...... 宁彦晌午出发,在官道上狂奔,到了晚上,方圆十里,只有一家风云客栈,他随即住下。 晚上,叫来小二要了一桶热水,准备洗去一路的灰尘。 房间内,屏风后烟雾缭绕。 此时,屋顶上传来一阵,窸窸窣的脚步声。 宁彦泡在木桶里,没有理会。 江湖多为是非地,恩怨情仇,能避则避。 他靠在木桶边,滚烫的热水,舒适地让他闭上眼睛。 漆黑的夜晚,寂静阴森,外面的风阴冷的嚎叫时不时听到风吹树叶的沙沙声. “少年,我在这间房里飘荡三百年了,头一回见到你这般俊俏的,留下来陪我可好!” 声音凄惨哀怨,如同修罗炼狱里爬出的女鬼,一双流着血水的眼睛空洞的看着,嘴里发出的“桀桀”笑声,充斥着整个房间。 宁彦倏然睁眼。眼底星光肆意,顾盼生辉,宛如北边高处的绚丽极光。 “好!” “留下来...什,什么?” 那女鬼的嗓音夹到一半,倏然恢复成一道娇媚的声音。 房顶上的白小柔趴在房顶,一时没有反应过来。 不是,什么情况? 正在她愣神之际,一道白色身影便已落到她面前。 一时间,她竟有些看呆了。 清冷的月光下,男人面容俊美,嘴角的笑如同江南最温柔的清风。一双好看的眸子亮晶晶的,好像只能容得下一个她。 他薄唇微张:“好,我说好!” “好?好什么?” 显然,白小柔还沉迷于美色,昏庸无脑。 宁彦无奈的笑了笑,泛白的指骨敲在女人头上:“爱哭鬼,自然是留下来,陪你!” 放大的俊颜,倒映愈发清晰,清晰到,白小柔不敢抬眸看。 她垂眸,手指绞着衣裙,如蚊鸣般说道:“既,既然你都这么说了,本小姐就允许你陪着我!” “遵命!” 宁彦挑起她精致流畅的下颚,四目相对,他低笑道:“我愿,一直陪着你!” 鼻尖萦绕着淡淡的龙涎香,耳边飘荡着缠绵的话语,白小柔整个人便如同披上红艳朝霞。 她害羞的撇过脸,抬手推开身前不知羞的男人,翘着小嘴嘟囔道:“真是的,几日不见,愈发无耻了。” 言罢,她浑身僵硬,手心处传来的一道滚烫,坚硬的,凹凸不平的触感。 宁彦低头,看着自己不知何时散开的里衣,胸前一片肌肤悉数暴露在空气中,而女人的纤纤玉手正覆在上面。 甚至...还摸了一把! 白小柔也察觉到自己的失礼,赶忙红着脸收回手。 “啊!” “你你,耍流氓!大晚上的居然穿成这样就出来了!” “还不是急着见你。”宁彦顿时觉得有些委屈,他红着耳尖,幽幽道:“再说了,到底是谁耍流氓,你可是在我胸前蹂躏了一把。” “我哪有!” 白小柔转头急切的想要反驳,但对上男人的眼眸,她红着脸,双手环胸,娇嗔道:”好嘛,我就是好奇的摸一下,你一个男人,别那么小气嘛,一,一块墙而已!” 宁彦眼波流转,看起来可怜兮兮。 “你摸的是一堵墙吗?那是我的整个清白,我不管,你得对我负责!” 哈? 白小柔傻眼了。 看着男人无赖的模样,她捂着眼。 简直没眼看! 话虽如此,到底是她选中的人,幼稚也没办法,宠着呗! “好啦,本小姐呢!和你这种无耻之徒比不得,既然摸了你,自然得对你负责。” 宁彦看着眼前娇嗔的女孩,胸口处异常满足,他敛下玩心,一抹心疼从眼底划过,“你,从家里偷跑出来的?” 白小柔嘴角的笑容一僵,眼眸有些暗淡,她屈身而坐,眺望远方,轻“嗯”一声。 “其实,最开始我是没有那个勇气的,直到我从心儿那知道你接下来要查的事,也不知道怎么的,一下子生出许多勇气。” 宁彦坐到一边,握住她的手,低声道:“你该知道,派去杀手的目标,是你,你和我越近,便越危险,这样,值吗?” “值啊!” 白小柔晃了晃十指紧扣的手,轻笑道:“我心悦于你,有危险,自然要与你共进退,怎么样,够义气吧!” 宁彦侧眸,凝视着眼前这个眉眼弯弯的女孩,胸口有感动,也有,酸涩。 那个只会叫爹爹的爱哭鬼啊!为了站在他身边,终究变得异常勇敢。 这般好的人儿,怎叫他不爱! 宁彦抬手亲了亲女人洁白的手背,有些哽咽道:“嗯,我家小柔最讲义气了!” “哎呀,也不全是这样,我知道那天那些人是来杀我的,只要我走了,我的家人就安全了。” 白小柔眉眼低垂,神情有些许低落,“从小都是他们在保护我,如今,我惹出的事,绝对不能再连累他们了。” “对不起,是我给你们带来了灾难!”宁彦耷拉着脑袋,宛如犯错的奶狗,有些无措。 “不,这是我自己的选择。“ 一时间,气氛因为刺杀,有些沉重。 半响,宁彦恢复振作,他揉了揉女人的脑袋,眼底闪过一丝暗芒,“小柔,此次回去,我一定会查明真相的,你先告诉我,那些黑衣人,有没有什么有用的信息?” 白小柔偏着头,幽幽道:“那些黑衣人逃了一半,剩下的,也没有一个活口,什么都没有留,对了,有一件怪事,他们烧了我们所有的书信。” “看来,派去的人知道我们有书信往来,应该就是身边人。” 宁彦说着,倏然想起一件事 那日,为了躲避纪素素,他好像在母妃的院子写过书信,会不会...... 第二百九十章 试探 回到京中,一时申时。 宁彦暂时将白小柔安排在彦王府的伊人阁,又安排了几个丫鬟婆子。 一番敲打过后,带着白小柔在院子里熟悉环境。 渐渐的,天色已晚,彦王府的一处假山下。 一个嬷嬷打扮的妇人跪在地上,陈述道:“掌事,王爷已经回府,还,还带回一个姑娘,好像叫什么白小柔。” “姑娘?知道了,贵妃有什么指示,我骤时会通知你。” 言罢,身穿黑衣斗篷的人从王府侧门离开。 ...... 欣贵妃寝宫。 铜镜前,欣贵妃一脸愁容的摘下手上护甲,轻叹口气。 拆着头饰的元嬷嬷见状,轻声问道:“娘娘,彦王爷吉人自有天相,您不必担忧,一切都会好的。” “别提那个逆子,今日皇上又问我他去哪了,我只能说还在寺庙祈福,顺便利用这一点,将婚事一推再推。” “哎!你看看,宁睿和宁寒这两兄弟,日日都去养心殿,偏偏就我儿,关键时刻去什么山庄,都是那个叫什么柔的贱人所为。” “说到她本宫便有气,派去的人竟然在那折损大半,倒是本宫小瞧他们了。“ “娘娘莫气,这也许是个机会.“ “哦?” 欣贵妃摘护甲的手微顿,神色又有,“嬷嬷说来听听。” 元嬷嬷拿起一边的数字,边梳边道:“等王爷回来时,您与王爷谈心,就利用王爷喜欢的人,来激励他向上,切不可动气,这王爷的一切,还不是悉数都在娘娘的掌握之中,至于他喜欢的那位姑娘,咱们不派杀手,而是换个方式,徐徐图之。” “有道理,元嬷嬷,不愧是我娘亲自挑选的嬷嬷。。” 此时,殿中门被人推开,身穿斗篷的辛嬷嬷屈身行礼。 “娘娘,王爷平平安安回府了。” “嗯,本宫知晓,明日便召见他。”欣贵妃顺着自己的一缕秀发,“好了,本宫乏了,你们下去。” “娘娘,王爷,他带回一名女子,叫白小柔。” “什么,他居然将人带回来了?”欣贵妃的身子气的发颤,她倏然起身,神情凶狠,唇角微勾道:“岂有此理,本宫刚要杀她,她倒自己送上门了,辛嬷嬷,让王府的人,“好好”伺候一下这位小姐!” ...... 一夜无眠。 次日,白小柔顶着一双黑眼圈,打着哈欠来到餐桌边。 宁彦见状,心口有些难受,面上勉强挤出一缕笑,“早!” “唔,早啊!” “尝尝这些,珍馐阁的水晶虾饺,南缘斋的酥饼,还有翠馐棠的蜜饯和糕点,都是一早排队才买的到,尝尝!。” 宁彦拾起筷子,夹了一个虾饺,双眸温柔似盈盈秋水,让人不自觉沉溺其中。 见惯了他无耻的模样,如今这般贴心,白小柔顿感不适。 但看着那张俊颜,她还是含着对自己的唾弃一口吞下。 皮薄馅大,肉质嫩滑,带着点汤汁,唇齿间一片鲜美。 白小柔眼前一亮,“嗯,好吃,我还要!” “嗯。” 宁彦准备再为她夹一个,白小柔瞪着眼睛,龇着牙. “我的,都是我,你只能去喝那些白粥!“ 宁彦一愣,随即低眉浅笑,“真拿你没办法,怎么跟个小孩似的,还护食呢!” 白小柔鼓着嘴,没工夫回答他。 一顿饭其乐融融,只是他们没有人看到,身后一个嬷嬷眼底的鄙夷和恶毒的笑。 饭后,宁彦正打算先带她去好好逛逛这京城,不想白小柔竟一直叫着肚子痛,他赶忙唤来大夫。 白小柔额间疼出密密细汗,唇色毫无血色,小脸皱成一团,十分痛苦。 “大夫,怎么样了?” 宁彦眉间忧虑,双眸猩红,他看着一脸凝重的大夫,心底的惊慌如同困兽面临威胁一般。 “这位姑娘中了毒,所幸毒不是很深,老夫立刻为她解毒。” 宁彦拧眉,眼眸沉了沉,“好,只要你能治好她,本王必有重谢。” “老朽定当竭尽全力。”大夫拿出银针,扎入几个穴位。 一顿忙活,白小柔小脸终于有了血色,安稳的睡着了。 宁彦送别大夫后,双眸宛如冰刃,他站在庭院里,抬手一挥,一道暗影不知从哪而来,恭敬的跪在地上。 “去查,连同第一次刺杀,一起查!” “是,属下领命。” 半日过去,宁彦一直守在白小柔身边,直到暗卫出现,他才一脸凛冽的出了房门。 暗卫影端着一碟糕点,“王爷,糕点被人动过手脚,府里,有内贼。” 宁彦敛起一块糕点,双眸闪过一道杀意,冰冷道:“查!” “是!“ 暗卫走后,宁彦正准备回房,母妃的人便来召唤。 本想着拒绝,宁彦突然想到之前的怀疑,还是决定亲自问问母妃。 ...... 欣贵妃寝宫。 宁彦坐在大厅,拿起桌上的茶,轻抿一口,眼中思绪万千。 迟迟等不到母妃,他决定去书房看看。 “彦儿,刚回来,又打算去哪?”欣贵妃大步走近,神情怅然:“彦儿,之前是母妃将你逼迫的太狠,是母妃不对,你不是不想那么早娶妻吗,母妃已经请求你父皇推迟婚约了,你就别再逃跑了,好吗?” 她言语恳切,听的宁彦有些动容,但一想到白小柔那张惨白的小脸,眼眸变得坚定。 “母妃,突然这般好,可是做了对不起我的事,心虚的想要补偿我吧?” “彦儿,你......” 欣贵妃气红了眼,正想教训一番,却被一边的元嬷嬷拦了下来。 “咳!娘娘,保重身体啊!您为了求皇上推辞婚礼,可是足足在养心殿外跪了一天,昨日太医把脉,说您得静养,切莫动怒啊!” “什么?母妃你没事吧!” 宁彦赶忙起身,大步上前,眼底的担忧,嗓音低落道:“母妃,这次是儿臣考虑不周了,但儿臣已经有了心仪的姑娘,断不能委屈她。” 欣贵妃莞尔一笑,柔声道:“彦儿,只有成为万人之上,你才能随心所欲啊,你懂吗?” “现如今,若寒王上位,你只能娶纪素素保命,若是不从,你忍心爱人与你一起过上担惊受怕的日子吗?” “就算你觉得寒王仁慈,不会对你们下手,那看看你父皇和岭南王,你确定要将你们的性命交付到他人之手吗?” 一连三问,问问戳心。 宁彦薄唇张了张,渐渐的,抿成一条直线,神色晦暗。 半晌,面色再无波澜,只是眼底最深处,多了道幽光。 他淡漠起身,行礼后便大步走出这个让他快要窒息的地方。 第二百九十一章 宁彦的纠结 宁彦在拜见完母妃后,决定听从母妃的话,来到养心殿,在父皇面前尽尽孝心,多为自己筹谋一番。 刚到了养心殿就在门口遇到了五哥宁寒。 “六弟,这几天都没见你来看过父皇,是发生了什么事吗?”宁寒关心地问道。 宁彦心中有事,有点不好意思地摸了摸鼻头,有些不敢看宁寒的眼睛。 他打着马虎眼,“就有点事拖着了,出了趟远门,今天把事情解决了,就立马进宫拜见父皇了。” 宁寒看了宁彦的反应,察觉到宁彦对他的态度。 这是,有事隐瞒? 不过兄弟一场,宁寒便也没有多问。 不等兄弟两多寒暄几句,刘福刘公公就走出了养心殿,刚好看到两位王爷。 拜见过两位王爷之后,刘公公将皇上好了许多的消息告诉了两位王爷。 “多亏了寒王妃多日的悉心照料,皇上已经好了许多,相信不日皇上就可恢复如初,明日便可治理朝政了,两位王爷不用过于担心。” 听了这话,宁彦内心的愧疚有稍许缓解,便对着宁寒道:“五哥,真是多亏了皇嫂,皇嫂这次立了大功,相信父皇醒后定会好好地嘉奖皇嫂的。” 说罢,又转过头问刘公公。 “公公,父皇已经好了许多,那我和皇兄是否可以进殿拜见?” 刘公公恭敬地说道:“王爷,皇上好是好得差不多了,不过多日以来,过于劳累,两位王爷不如改天再进殿拜见,宽心,相信寒王妃的悉心照料定会让皇上龙体康复如初。” 宁彦听完刘公公的一番话,点头道:“那好,那我便改日再来拜见父皇。” 他转头对着宁寒:“五哥,我有些话想跟你谈谈,能否借一步说。” “好。” 宁寒答应着,便跟着宁彦去到御花园,让身边跟着的公公们先退下,兄弟俩要单独谈话。 “五哥,我这几日了解到了不少以前的事,不知你是否知晓” 他说完,又道:“两人因为皇权的斗争,明明是至亲手足,可最后却落得那一般地步,皇叔被发配边疆,不得父皇召见,便不得进京,手足之情,在君臣关系之下显得……”不值一提了。 宁彦一边道,一边叹惋。 宁寒解释道:“虽说如此,但父皇与皇叔之间到底发生了什么,我们终不如他二人清楚,实在难以评判对错。” 说完,宁寒似感慨一般叹道: “六弟,你还太年轻,涉世未深,有些话,或许说了你也不太明白。” “这世间,权势才是多数人所要追求的。” “兄弟之情在国家大义和权谋之下,就显得有些微不足道了。” 一边的宁彦一愣,有点没反应过来。 哥哥这些话听着似有些冷酷了点,但道理却是没错的。 他不禁想起了母妃,也曾对他说过这样的话。 母妃告诉他,人一旦沾了权势,便会贪恋,便再也舍不下这些权势。 什么至亲手足,往日情深便不会再。 甚至还会一步步地铲除对自己有威胁的人。 想到此,他叹了口气,转头看着哥哥,说道: “五哥,父皇近日已经将一些朝政大小事交由你处理,或许将来……。” 只是话还没说完,似乎是意识到了什么,宁彦停止了这个话题,转而说道: “五哥,太子他虽然之前做了不少坏事,之后你是否会考虑网开一面。” “以往的事,我或许可以既往不咎,但如若之后他再做什么不利于我寒王府,不利于我寒王妃的事,我定会让他付出代价。” 宁寒如实的道,谁都不能伤害他心爱的女人。 宁彦觉得五哥所说的话不无道理,便也不好再说下去。 他虽不工于心计,但也能够明白,人不犯我,我不犯人这个道理。 宁寒一心挂着他那个正在照顾皇上的王妃,说完,便和宁彦告别,快步离开了这里。 宁彦看着哥哥为心爱之人匆匆离去的背影,心底不由得想到了小柔。 他心爱的女人白小柔,也险些惨遭毒手。 有人在他眼皮子底下,给小柔的吃食里下了毒药。 要不是昨天小柔因为没休息好,一早又不爱糕点甜食,他都不敢想象,小柔那般爱哭的一个人,怎么能受得了! 好在大夫极力挽救,又因摄入的药量不多,对她身体的伤害也不是很大。 宁彦既震惊又愤怒,他不明白是谁要害小柔,一方面又十分地懊悔,自己没能够保护好她。 只是,现在凶手还未查明。 到底会是谁呢? 这个下手之人,暗杀不成,便改为下毒,两次都未能成功,那他下次还会做什么? 宁彦闭上眼睛,揉了揉眉心,心底的烦闷挥之不去。 到底是谁呢? 骤时,脑袋里快速闪过一道画面。 昨天,他似乎漏掉了几个人…… 就是母妃昨日召见的那几个丫鬟,嬷嬷们。 不仅如此, 他出门前,还察觉到自己母妃派来从小跟着他的林嬷嬷,似乎有点走不动道, 那样子仿佛大腿受伤了一般 就连请安,都有意回避着自己。 想到此,他顿时心底一颤,这一切…… 不会是? 他不敢再往下想了。 如果真是自己的母妃所做,那他该怎么办? 不,他不能让悲剧发生! 他赶紧回了王府,直奔嬷嬷们的住所。 一众嬷嬷看着王爷怒气冲冲地走了进来,纷纷觉得不妙,一个个凑到六王爷跟前请安。 “王爷万安。” 其中有个胆大的王嬷嬷,上前一步道:“王爷,你怎么突然来了我们这腌臜地,怕会脏了王爷衣裳,有什么事,您直接吩咐下人叫我们去做就成了。” 宁彦没搭理她,直奔主题道:“林嬷嬷呢?” “王爷,林嬷嬷今个身体不舒服,在另一个厢房里,休息着呢。”王嬷嬷道。 这王嬷嬷早就看那林嬷嬷不爽很久了,又偷偷凑近宁彦小声地说道。 “说是休息,其实是养伤呢,也不知道犯了什么错,小柔姑娘生病时,她被贵妃娘娘召见去,打了好几大板呢,这屁股……呸呸,老奴不该让这等事,污了王爷的耳朵,王爷……” 王嬷嬷一边说着一边扇了自己两巴掌。 宁彦丢了个冷眼给王嬷嬷,王嬷嬷吓得赶紧闭嘴。 “你们都下去吧。” 想到什么,又补充道:“今天的事,不许往外说!” 说完,宁彦就去了隔壁厢房找林嬷嬷。 宁彦一进隔壁厢房,就闻到了一股浓浓的血腥味,和一股子腐烂的味道。 林嬷嬷痛得受不了,根本无心观察是谁来了。 直到宁彦走近,她急忙起身,不过很快又跌落在地板之上。 看着榻旁那一堆处理伤口的纸和一盆血水,宁彦难以控制住自己,用衣袖捂了捂鼻子,但还是控制不住自己干呕。 “林嬷嬷,你为何受了板子,是我母妃打了你吗?” 林嬷嬷一见王爷来了,十分地惶恐,但也不敢答话。 毕竟,如果要让王爷知道了她为何挨了贵妃的板子,自己定会死路一条。 她只能够把自己的头低得更下去,逃避王爷的问题。 然而她的沉默,却让宁彦心底一沉,冷声道: “你为何给小柔下毒?” 第二百九十二章 宁彦的痛苦 虽然他能猜到,林麽麽对小柔下毒是母妃授意,但是他心底还是不敢承认。 林嬷嬷面对彦王爷的逼问,依旧沉默。 面对林嬷嬷这般敬酒不吃吃罚酒的模样,宁彦彻底怒了:“嬷嬷,不要以为你不开口说话,我就得不到我想要的。我记得嬷嬷在城东似乎还有亲人吧。” 宁彦一般不屑用这种手段威胁人,不过为了心爱之人,他不得不这么做。 此时,他似乎也明白了哥哥的心境了。 林嬷嬷听到王爷这样说,心里十分害怕,吓得双手撑在地面止不住地颤抖,接着疯狂地对着宁彦磕起了头, “王爷,老奴说,老奴什么都说,是欣贵妃,是欣贵妃,让老奴这么做的。” 即便亲耳听到林麽麽的话,宁彦还是不愿承认这是事实。 他不明白母妃为什么会对小柔下手。 “她为什么要对小柔下手?”这句话像是在问林嬷嬷,也像是在反问着自己。 林嬷嬷不敢抬起头,察觉到王爷话语里面的怒气,她一股脑地将欣贵妃跟自己交代过的一切,都一五一十地说了出来,不敢再有丝毫地隐瞒。 原来,贵妃让林嬷嬷在争取到伺候白小柔的活,实则是要监视白小柔,并要定期地将白小柔的情况汇报给她。 给白小柔下的慢性毒药,是有分量讲究的, 每日下那么一点,让她身体根基溃败,短期内人虽然不致死,但时间长了,身子越来越弱,渐渐地就会毫无征兆地死去。 但林嬷嬷第一次下毒,没有掌握好剂量,这才引得贵妃计划暴露,挨了板子。 宁彦越听,面色愈发凝重。 他想,母妃应该是从父皇那知道了小柔的身世,所以不想要小柔成为彦王妃,她觉得小柔配不上自己,想让自己娶一个能够对自己权势有帮助的人。 这些真相明明白白地戳伤了宁彦的心,宁彦痛苦极了, 一边是他敬重的母妃,一边又是他心爱的女人……他该怎么办? 宁彦失魂落魄地走出了林嬷嬷所在的厢房,走出了王府, 他没办法给小柔一个交代,也没办法满足母妃的期待。 他实在无法在王府里待着了,他吩咐家奴准备马车,独自离开了王府。 宁彦就这样坐着马车漫无目的地在城中逛着,逛了大半个王城,不知不觉来到了太子宁良的府邸。 宁彦想着既然来到了太子府,不如去看看皇兄,毕竟是手足一场,就算太子做了再多令人唾弃,辱骂的事,可他毕竟还是自己的兄长,自己理应要来探望一下皇兄。 太子府的仆人,见六皇子宁彦从马车上下来,立马通报给了王府管家。 管家立马出门相迎,又吩咐下人去通知太子。 很快管家就领着宁彦到太子府的会客厅,太子宁良早已等候厅中。 宁彦看着太子的身体状况似乎还不错,两人略微寒暄了几句。 “皇兄,你近日的状态似乎还不错,看来京中的事,并没有影响皇兄,害的弟弟白白担心一场啊!”宁彦笑道。 “多谢皇弟的关心,近日已经好了许多。”宁良回答道,“皇弟今日为何来到我太子府,有何事?” “无事,今日出府闲逛,路过太子府,想着许久没有来拜访皇兄,便来了。”宁彦答道。 “看皇兄的脸色,似乎近日府中有喜事发生?”宁彦问道。 宁良笑道:“皇弟说笑了,我府中能有什么好事发生,不过是最近身体好了不少。” 宁彦就算再白目,也知道宁良不愿意说了,便不再追问。 宁彦转而说起父皇生病的事情。 不过宁良对此兴致缺缺,毫不关心的样子。 毕竟父皇俨然已经将他当做一颗弃子,那他又何必将父皇放在心上,那些不必要的关心更无意义。 他现在还是太子,只要他还在这位置上一天,便无人能够夺去属于太子的一切。 只要他不再犯错,被抓了把柄,父皇便无理由将太子之位传给别人。 更何况他的太子妃已怀有身孕,虽是罪臣之女,但到底是怀了他的孩子,这也是现在他最大的筹码。 孩子还未成型,他便请了有丰富经验的稳婆和民间有名的土医生能够辨别腹中胎儿男女,都说太子妃这胎多半的就是男胎。 只要他的皇儿降生,就会是第一个皇长孙,自己的地位就能够得到进一步地稳固。 到时候任他宁寒怎样受宠得力,他的地位也能够牢牢地稳住。 宁寒是什么东西,不过是一个身份卑贱之人所生的残废罢了, 就算被他的王妃治好了双腿又如何?他依旧不如这个名正言顺的太子。 宁彦在太子府中待了许久,静静地喝着茶看着太子府中的景,静默地思考着太子皇兄所做,想劝劝他,但又不知从何说起。 不一会儿,却听太子府的后院一阵嘈杂的声音。 太子明显脸上有了些愠色,宁彦也察觉到太子皇兄明显有想让自己离开之意,便匆匆告别了太子府。 离开了太子府,宁彦无处可去,只得前往王城最大的酒楼买醉,堂堂王爷却无处可去,无家可归,这是多么凄凉的一件事。 宁彦苦笑一声,离开太子府。 另一边的宁良,急匆匆来到了后院。 后院里有一个身怀六甲的年轻姑娘,眉若细柳,肌如白雪,身上桃红色的长裙曳地,气质温婉,长相甜美可人,可她却赤裸着双足在后院中小跑。 仆人一边追着她,一边劝着,“小桃姑娘,你别乱跑,你还怀着身孕呢!” 宁良刚到后院就看到这样一番景象,怒火止不住地向院子里的下人泄去,“一个孕妇都照顾不好,全都去领罚。” “小桃,为什么要到处乱跑,好好休养着不好吗?我这太子府你还待着不舒服?” 宁良阴郁还带着愤怒的语气,吓到了小桃,她不敢再跑了,沉默地退回了屋子里。 “把人看紧点,还要本太子再吩咐吗?”宁良漫不经心地向侍从吩咐道。 小桃不过是他一时兴趣的玩物,哪曾想就那么一次,小桃就怀孕了,刚好太子妃也已经怀孕。 所以小桃有孕这件事,不能让他的政敌们发现。 不然他就完了,更别说太子之位了。 所以对待小桃,他只管看好她,太子妃生产之前不能够有任何的意外,小桃的孩子如何,他并不在意。 不过,若是太子妃不能生下男婴,还有小桃。 他就不信她们两人都生不出一个男婴! 第二百九十三章 误会 太阳东升西落,转眼数日已过。 唐雪瑶将最后一根银针收好,红唇轻启:“皇上,今日,便是最后一天医治,之前开的药需继续服用,日后,切记尽量少动怒,少操劳,多运动,身体好。” 皇上一愣,随即苦笑。 这些,他贵为皇帝,一个也做不到。 不,或许,可以! 唐雪瑶看着沉默不语的皇上,也没多想,她挎上自己的小小药箱,拱了拱礼。 “皇上,既然您身子已好,儿媳日后便不必日日叨扰,愿您保重自己的龙体。” 可千万不要再生病了,她可不想再早起治病。 当然,最关键的,是别再让她相公天天处理朝政了,昨日,她都梦到相公上位,娶了后宫佳丽三千。 现在想想,真是晦气。 行完礼,她鼓着脸颊,愤愤起身,准备去质问她家好相公。 只是,刚转身,皇上便叫住了她。 “瑶儿,你治病有功,怎可不赏。” 赏! 唐雪瑶轻颤的睫毛下,一双清冷淡雅的眸子,此刻,正闪着灼灼光辉,一眨不眨的盯着皇帝。 软榻上的皇帝竟被她看的浑身不在,额间都岑出丝丝细汗。 倒不是他害羞或拘谨,只是这孩子看他的眼神满是期待,就像是,饿狗...看到包子。 唐雪瑶半天等不到下文,眯着眼睛瘪嘴道:“皇上一掷千金,定然是不会欺骗儿媳的吧?” “咳!自然。” 唐雪瑶双手一摊,偏着头,好整以暇道:“赏赐呢?” 皇上一愣,随即仰天大笑,笑完,又有些惆怅。 “哎,好久都没有人敢和朕这般说话了,他们和朕说话时,都小心翼翼......罢了,你想要很多赏赐对不对,朕大赏便是!” 他大手一挥,颇为豪气道:“刘公公,摆驾御书房,朕,要去写圣旨。” 唐雪瑶默默地跟在他的后面,嘴角的笑都要捏到耳后根。 切,神神秘秘,今天的皇上,简直就是可爱慈祥的小老头一枚呢! 她正想的入神,一道清冷矜傲的声音传来。 “娘子!” 唐雪瑶看到自家刚刚下朝的相公,笑意淡了些,昨日的梦,她可是还记得,只是,视线触及到他身边的男人时,又露出一个大大的微笑。 “父皇,外头太阳大,咱们还是快些走吧。” 宁寒摸了摸鼻子,眉头都快皱到一起了,他小声朝着一旁嘀咕:“父皇,你们这是要去哪?还有瑶儿今日,为何对您如此热情,而对我......‘’ 皇上暼了他一眼,幽幽道:“去御书房,至于你们的事,朕怎会知晓,不过,瑶儿刚刚叫了朕父皇,又格外热情,这些反常,大概是对朕产生了崇拜之情吧,你呢,也别太羡慕,毕竟,你不说,父皇也知道,你也是仰慕朕的!” 宁寒不可置信的看着皇上,嘴角抽了抽,被迫敷衍道:“父皇,说的是。” 言罢,大步,走到唐雪瑶身边。 到了御书房内,皇上在那案几上奋笔疾书。唐雪瑶坐在一边,正在喝茶。 一只瘦削而修长的手正缓缓地敛起一点点她的袖袍,轻轻地晃了晃。 “娘子,为夫到底哪里惹到娘子不开心了,还望娘子明示。” 唐雪瑶淡淡的瞥了她一眼,沉了沉嗓音,“不开心?怎么会,我能有什么不开心的地方。” “话本子里说,女子最是喜爱说反话,娘子莫要骗我,你到底怎么了?” 宁寒现在就是二丈高的和尚,摸不着头脑。 唐雪瑶冷哼一声,咬牙低喝道:“呵!你昨晚做的好事,难不成非要我逼我说出来?” 昨晚? 宁寒一头雾水,直到想起晚饭后他的确是消失了两个时辰,去做件大事,难道娘子指的是这个? 思虑至此,他紧蹙的眉眼松了松,嘴角带着点点笑意,“娘子莫要恼火,那件事我瞒着你的确是不应该,我本想着过两日让你去见它,但它现在还小.....” “太小?禽兽啊!” 唐雪瑶惊呼出声,她一下子慌了神,潜意识里忧心的事情,原来早已经发生了吗? 她神色大变,尤其是看到男人嘴角的笑意和温柔,起身质问,“你把她们藏哪了?” 宁寒一时呆愣,娘子怎么会知道它们是禽兽,难道早就暴露了? 哎,这个惊喜他可是准备好久的,没想到还是被发现了。 宁寒低垂眉眼,失落道,“在府里的东南角。” “呵,好啊!你竟还带到府上了?” 女人嗓音拔高,显然是没有料到这一结果。 “咳!” 一旁的刘公公轻咳,脸上讪讪笑道:“皇上,寒王和寒王妃的感情,真好啊,哈哈!” 经过提醒,唐雪瑶也知道自己是御前有些失礼,赶忙俯身行礼,“皇上恕罪。“ 皇上将两份圣旨递给刘公公,随后轻声一笑,“是该好好赎罪,你们现在,一个是朕御赐的瑶神医,一个,是掌管朝中大小事务的摄政王,理应要稳重些才是。” “瑶神医?” “摄政王?” 两声惊呼,四目相对,皆是惊讶。 要知道,御赐的神医二字,这是何等的荣耀,这可是那些七老八十的老医者,一生的追求目标,而摄政王的地位,更是一人之下万人之上的存在。 皇上看着两人惊讶的表情,挑眉含笑,旋即,又一脸严肃,“瑶儿,除了这称呼,朕还给你许多金银珠宝,珍贵药材,得了这些赏赐,朕要你悬壶济世,多为我大宁国的百姓治病,减少他们被病痛的折磨。” 为百姓治病? 唐雪瑶眼底闪过一抹惊讶和赞许,她欠了欠身,神情凛然,“是,儿媳遵命,只是,就算皇上不提点,儿媳也不会放弃任何一个病人。” “好!”皇上又看向另一边,“寒儿,朕封你为摄政王,赏赐一块免死金牌,这免死金牌,未来风云变幻,你上可以保命,下可以定夺朝堂大事,是身份的象征。” 宁寒听到这些,眸色闪了闪,他知道,这些是父皇对他们的补偿,也知道父皇是真想护着他们,心底垒起的高墙,好像在这一刻被打破。 他弯腰弓礼,神情肃然,“是,儿臣谨记,定当不辱使命。” 皇帝揉了揉眉心,抬手挥了挥:“行了,得了赏,回吧,朕乏了!” 出宫后,马车上的气氛堪比修罗炼狱,沉寂无声的娘子让宁寒有些无措。 一路上,宁寒不停找话题,但唐雪瑶的回答总是不咸不淡,让人十分受挫。 回到府邸,不等宁寒伸手,唐雪瑶看也不看他一眼,纵身下马,直奔东南角。 宁寒不明所以,“娘子,你这般急切做什么?” “抓,奸!” 第二百九十四章 佳丽和三千 到了东南角,唐雪瑶一眼便看到了一座小屋,心底最后一丝侥幸破灭,她黑着脸,瞪了一眼身后的男人,嘲讽道:“呵!我竟不知,王爷什么时候背着我,建了这么一座藏娇的地方。” 宁寒抿了抿唇,虽不知自己犯了什么错,但让娘子这般生气,他,就必然犯了极大的错误。 “娘子,我知道,瞒着你乱花银子,打造这座院子,你定会责怪我,但我只是想要给你一个惊喜嘛!你信我,当你看到他们,一定会喜欢的。” “惊喜?喜欢她们?” 宁寒见她这副气愤的模样,有些不确定的点头,唐雪瑶被气笑了。 呵!从来没有听说过哪个正室会喜欢小妾,难道,相公在pua她? 唐雪瑶紧握的双手有些发颤,心底本能的抗拒这个想法,或许,是她误会了呢! 许是听到了动静,木屋里门被打开,走出两个亭亭玉立的女子,她们身前似乎抱着什么东西,好像还在伸懒腰。 “婢女千鸟\/千落拜见王爷王妃。” 唐雪瑶原本还在动摇的心,一下子凉了大半,她红眼,颤抖的指着两名女子,愤愤的看向宁寒,哽咽道:“就是她们吧!呵,宁寒,你好样的,算本姑娘被美色勾引,看走了眼!” 言罢,她转身便想离开。 宁寒心头一慌,一把揽过女人纤细的腰肢,面上有些受伤。 “娘子,你今日到底怎么了,能不能告诉为夫,为夫一定痛改前非。” “改?呵,男人偷腥只有一次和无数次,绝不能原谅。“ 女人强忍着心底的酸涩痛楚,说得咬牙切齿,犹如一只受了委屈,却独自忍受的狼崽崽。 “偷腥?” 不仅是宁寒震惊了,一旁的丫鬟也吓的连连下跪。 “王妃误会,我等是照顾幼兽的丫鬟,并,并不是......” 她们不敢说出接下来的话,只得一个劲的磕头。 “怎么会?” 唐雪瑶眼眸带着几分茫然,她不解的看着眼前挑眉的男人,“你不打算解释一下?” “这话,还得是我问娘子吧!” “这。” 唐雪瑶挠了挠后脑勺,捏着嘴傻呵呵的笑。 这让她该怎么说出口,难道说做梦,梦到相公不守夫德,坐拥佳丽三千,几番试探,结果误会了的更深了? 咦,不行,这样不仅显得她善妒,还显得她好蠢啊! “哎,算了,为夫也不逼你,不就是心疼娘子近日的操劳,特意准备的惊喜被误会了吗?一点都不委屈的。” 男人说到此处,耷拉着脑袋,眼含细碎柔情地看着唐雪瑶,好似被主人嫌弃的大狗狗,他极轻的说道:“真的,一点都不委屈!” 唐雪瑶觉得自己简直就是太过分了。 相公辛苦准备惊喜,却因为她的不信任,被她冷眼瞪了一天。 心底的隐隐的有些愧疚,她低着头,小声嘟囔道。 “相公,对不起,昨日,我梦到你不守男德,娶了好多女子,还为了她们冤枉我,我,我就是气不过,不是故意的。” “就这?” 宁寒扶额,有些语塞,“娘子,你这是对我的不信任啊!” 唐雪瑶瘪了瘪嘴,似有些委屈道:“这还不是每日各宫娘娘围在皇上身边耍把戏,看得多了,这自然就变成了做梦素材。” 虽然不懂素材是什么,但前面一部分的话,宁寒还是理解的。 娘子不反对他支持大业,但心底却是在害怕,害怕自己终会成为后宫里,那些为了得到皇上的爱而不择手段的人吧! 宁寒胸口处有些抽痛,环在女人腰上的手臂紧了紧,呢喃低语:“娘子,莫要害怕,不管未来如何,当你掀开被褥,治疗我肮脏的身体,洗涤我的阴霾时,我此生,便只会有你唯一的一个妻子。” 突如其来的告白,胜过最美的礼物。 唐雪瑶瞥见一旁偷笑的丫鬟,急忙退出男人怀抱,抬起手臂,轻咳一声掩饰尴尬。 “那个,相公,你说的惊喜呢?” “一对孪生的小白狐。” 宁寒从丫鬟手上接过幼崽,抱到唐雪瑶面前,“娘子,看看,喜欢吗?” 唐雪瑶凑上前,映入眼帘的是两只还未长开的小狐狸,正啃食着自己的肉爪,歪着小脑袋好奇的打量着眼前的一切。 “天啊,这也太可爱吧,给我抱抱。”唐雪瑶两眼泛着幽光,一手一个,心底的喜悦简直就要溢出了。” 宁寒神色温柔的看着这一切,倏然出声道:“娘子,它们现在都太小了,还不会走路,也需要专门的人饲养,等过段时间,你便可以带着它们一起玩耍了,现在,为它们取个名字吧!” 闻言,唐雪瑶眼眸流转,“那就,一个叫佳丽一个叫三千?” 宁寒双眸暗了暗,最终没有说话, 两个小家伙睡颜面容,很快便吹起了泡泡。 唐雪瑶走进木屋,轻柔地将他们放入摇篮,眼底流露出自然的喜爱。 “娘子,刚刚下人来报,皇上赏赐的东西下来了。 宁寒揽过她的腰肢,浅浅一笑,带着恋恋不舍的她离开。 接了圣旨,已是夜幕降临。 唐雪瑶刚躺下,一道黑影起身而下,视线碰撞,唐雪瑶心下一惊。 男人薄唇紧抿,漆黑的眸子闪着灼灼光芒,那滚烫的情欲,仿佛要将她焚烧殆尽 “相,相公,你这是?” “娘子,为夫总结了一下今日的过错,你生气是应该的,为夫在梦里不守男德。” 唐雪瑶看着他义正言辞地说着,眉头不可抑制的蹙了蹙,心底有种不好的预感,她沉声安慰道:“那个,其实是我太敏感了,你不必自责,听的怪让人心疼的。” “不,我有罪,所以我想了个办法。”宁寒嘴角上挑,带着一丝邪魅,静静地看着身下的人儿。 唐雪瑶看着眼前的俊颜,心底的所有情绪,全都消失殆尽。 哎,相公一笑,魂都勾掉。 她轻咳一声,唤回理智,幽幽道:“什么办法,说来听听。” “既然娘子晚上睡觉会胡思乱想,那,便别睡了!” 言罢,唐雪瑶只觉唇上一软,身上一寒...... 狗男人,狗主意真多。 次日,唐雪瑶无精打采地起床,浑身的酸痛让她每一步都走的异常艰难。 “该死的相公,怎的这般难缠。” 想到今后的夜晚,唐雪瑶只觉头痛欲裂。 造孽啊! 身后的阿竹见她一会叹气,一会嘀咕,上前担忧道:“小姐,可是有心事,要不要让王爷帮忙。” 唐雪瑶讪讪笑了笑:“可别再让他忙了,再忙我就该整夜整夜失眠了。” 阿竹不能理解,但小姐说什么便是什么,她只管跟着便是。 唐雪瑶揉了揉眉心,低声道:“回来这么久,是该去医馆看看了。” 出了王府的门,一道人影便跪倒在她面前。 “王妃,您大慈大悲,救救我家姑娘吧!” 第二百九十五章 难产 唐雪瑶看着眼前的妇人,低声道:“你家姑娘怎么了?” “生孩子,难产!” 那妇人嗓音沙哑粗粒,宛如沙漠里三日未曾进水一般,一听便知道哭了许久。 “难产?” 唐雪瑶知道古代女人生孩子有多苦,虽然这妇人只感觉透着古怪,但人命关天,她立刻答应,准备跟着她走。 “等等,王妃。” 一旁的阿竹上前阻拦,一双锐利的眸子上下打量着妇人。 “既是难产,为何不去找经验丰富的稳婆,或者专门保胎有经验的大夫,却偏偏找上我们家王妃。” 老妇人见到唐雪瑶,本就心虚,现在看到他们有所怀疑,心底的恐惧更甚。 见她这反应,唐雪瑶抿了抿唇,好整以暇的看着妇人。 若是以前,她自然是二话不说,直接去。 但现在,她与相公两人树大招风,朝廷上有多少人眼红,他们行事稍有差池,便是整个寒王府陪葬,这上上下下多少条人命,她赌不起,也不敢赌。 那妇人绞着手中帕,接切道:“王妃医术高明,听说又是皇上钦点的神医,我家姑娘情况紧急,我,我自然找最好的。” 唐雪瑶蹙眉,心底的怪异更浓,有些犹豫要不要跟她走。 但转念一想,女人生孩子,就是在和死神抢时间,半点都耽搁不得。 最后,她咬咬牙,吩咐道:“阿竹,你先去准备轿撵,我在这询问情况。” 阿竹知道她家王妃心善,也知道她这么做一定有她的道理,便也没再哆嗦,抬脚去准备轿撵。 那妇人听见“准备轿撵”时,眉心沉了沉,心底有些急躁,但面上却隐藏的极好。 她红着眼眶哽咽道:“王妃,我家姑娘是一户穷苦人家的姑娘,好不容易怀有身孕,但那孩子不足月,羊水便破了,整整提前了一月有余,本以为只是早产,但稳婆来了才发现,她怀的是龙凤胎,本就是个难生的,现在更是难上加难,还请王妃快些,否则,怕是一尸两命啊!” 听了描述的情况,唐雪瑶面色凝重,对着身后的阿菊道:“把药箱给我,你去催一催。” 阿菊瞥了眼老妇,随后小声道:“可是王妃,这样,你身边不就没人了吗?万一这个嬷嬷有问题,那你岂不是有危险。” “你也太小瞧你们家王妃了,我现在身上,可是准备了许多痒痒粉,别担心。”唐雪瑶拿过她手上的药箱,低声道:“去吧!” 妇人见状,长舒一口气,她忐忑地上前一步,“王妃,其实我早就准备了轿撵,但它又破又小,只能坐两个人,实在没好意思说,但看到王妃这般着急,要不,先坐我们的车离开。” 唐雪瑶眯着眼,打量她一番后,轻声道:“也可以,只是,要请你给我一份住址,让我家丫鬟还过来寻我。” “住址就在,城郊西的一处山庄里,有一户名唤小桃的人家。” 唐雪瑶听到小桃这个名字时,眸子闪了闪,她转头轻声道:“阿菊,可都听到了,是城西”小桃”家,你们不用担心,也不用找我,我去去就回。” 看着王妃离开的背影,阿菊知道,王妃要去的地方绝对不是城西,而是小桃家,但这小桃? 名字有点耳熟啊。 不过,想来他们家王妃自有决断。 她猜的没错,唐雪瑶的确有自己的理由。她坐到马车上,好整以暇地看着嬷嬷。 “好了,人都支走了,现在说说,咱们这是要去哪?” 楚嬷嬷眉头一紧,讪讪道:“王,王妃这是说什么,老奴听不懂。” “别装了,你刚见我时,就十分紧张,一开始,我以为是我王妃的身份,直到后面你提到住址,这才确定,你说谎了,转念一想,有些东西便能想通,你处心积虑让我一个人乘坐你们的轿子,是怕我提前知道你们的身份,不愿去?” “若这么想,你的主人应该和我有过节,但因为难产,又迫不得已请我,要是我没有记错的话,太子妃薛梦快临盆了吧!” 楚嬷嬷红了眼眶,“王妃只猜对了一半,不是太子妃,而是太子的另一个女人小桃。” “另一个女人,太子同一时间有两个女人怀孕?” 唐雪瑶眼底闪过一丝震惊,但仔细想想也难怪,这段时间的太子太安静,原来是憋了个大招。 此时,楚嬷嬷倏然跪地,呜咽道:“王妃,这一切都是我一个人做的,小桃她是个善良的姑娘,所以请王妃一定要救救她,否则,太子见她生不出孩子,就要送去青楼做歌姬。” 小小的马车里,不断地传来磕头。 唐雪瑶虽然气恼被骗,但也感念这样的情谊,她将嬷嬷扶起,“你放心,既然我来了,自然竭尽全力。” 马车很快到了太子府后院,楚嬷嬷带着她到了一栋破旧的院落。 屋里,一个面色惨白,嘴唇破裂,头发尽湿的女人躺在一张破旧的床上,像是被人遗弃一般,整个人都没有了生机。 看得唐雪瑶眉头紧锁,这人,她记得! 许是听到动静,小桃虚弱的只能睁开一条缝。 看到来人,眼泪刷的滑落,嘴角却带着淡淡的笑。 “死前还能再见到恩人,足矣!” 这句话,她仿佛是在用生命叙说,刚刚说完,便晕死过去。 唐雪瑶面色一变,立刻拿出一颗定坤丸,喂她服下,随后大喝一声:“她的情况很危险,你快出去,我要准备接生了。” “王妃,需要烧热水这些粗活,您......” 唐雪瑶不等她说完,急切道:“你只要守住院中,不让人靠近这里就行了。” 事关人命,出门没也不敢再耽搁,急忙领命出去。 人一走,唐雪瑶便将小桃带入空间,打好麻药后,快速打开b超,查看胎儿的具体情况。 看到显示屏上的画面,她眉心一沉。 两个胎儿有一个已经有了要出头的迹象,但另一个,似乎被脐带缠绕,处于濒死状态。 必须宫剖,刻不容缓! 她拿着手术刀,划开女人的小腹,用血管钳分开子宫的肌理层,取出了两个胎儿。 其中的一个女胎很快便哇哇大哭,但被脐带缠绕的男胎,双眸紧闭,浑身发紫,却没有一点生命迹象,十分危险。 第二百九十六章 龙凤胎 一般这种情况,4到6分钟为黄金时期。 唐雪瑶稳住心神,小跑到婴儿面前,将他侧躺,用吸引器清理宝宝口中的羊水,随后不停敲打着他的后背。 但效果甚微,时间一分一秒地过去,唐雪瑶心急如焚,她又改用大拇指心肺复苏,不停地按压。 额间布满了大量汗珠,顺着她的脸颊滑落,融进衣服,很快浑身湿透, “哭啊,快哭出来!” 她一遍遍呐喊,企图唤回这个可怜的小生命。 皇天不负苦心人。 男婴身上渐渐有了血色,随后,微弱的哭声传来。 唐雪瑶终于松了口气,为他戴上氧气罩,随后,一刻也不敢停留,去检查小桃的情况,确认无误后,赶忙消炎缝合伤口,再为她注射营养针。 一切都恢复正常,她才瘫坐在地上,摘掉口罩,大口大口地喘着粗气。 不过半炷香的功夫,她便起身检查三人的状态,又是一阵忙活,直到他们身体特征基本稳定,才放心地将他们带出仙草空间。 整理好一切,唐雪瑶略带疲惫的开口,“嬷嬷,进来吧。” “王妃!” 阿菊端着一盆水走了进来,放在一边的凳子上,看到瘫在椅子边的人儿,心疼道:“王妃可是太累了,要不我们早点回去歇息吧,反正人已经救完了。” “嗯,不急,我想等他们醒来。”唐雪瑶倦怠地看着她,“对了,你怎么来了,那个嬷嬷呢?” “哦,楚嬷嬷啊!她在烧水,马上就来。” 阿菊将一边给小桃擦拭脸颊,一边回道:“小姐,你都不知道你走后,我和阿竹多后怕,好在嬷嬷找人来寒王府寻我们,又给我们道歉,说她不该以小人之心来骗你。” 唐雪瑶轻嗯一声,“她是个忠仆,小桃又是旧识,我自然不会计较,就是有些心疼他们。” 阿菊擦拭的动作一顿,看着床上几乎瘦到只剩下皮的小桃,愤愤道:“王妃,这太子真不是东西,娶了小桃,却不管不问,孩子都生下来了,连个人影都没看着,真是个人渣。” “人渣?他都不配和人扯上关系!” 门口的阿竹端着另一盆水走了进来,神情厌恶地吐槽,而楚嬷嬷一言不发地跟在身后。 唐雪瑶看在眼底,他眸色沉了沉:“好了,小心隔墙有耳,我们是寒王府的人倒也无妨,但小姚还是要在这生活的,被人抓到把柄,可就不好了。” 阿菊阿竹刚想认错,一旁的楚嬷嬷却拿着帕子擦拭眼角,低着头小声道:“王妃,没事的,这里是太子府最荒凉的地方,没人经过。” “是啊!”床上的小桃不知何时醒了,她惨白着脸,眼睛却亮的吓人,“王妃,你便让他们多说些吧,解气。” 唐雪瑶主仆三人都沉默了。 在那些不为人知的日子里,这两人过得怎么样,她们无法想象,也不敢想象。 唐雪瑶率先打破僵局,她起身坐到床边,笑意柔和的看着女人身边的孩子。 “小桃,不管经历什么,都要好好向前看,你现在为太子诞下一对龙凤胎,以后的生活会好起来的。” “嗯!“小桃揉了揉两个孩子的头,眉眼里是抑制不住的温柔,“这对孩子,就是我现在活下去的唯一希望,我和他们的日子会越过越好,但,不是在太子府。” 唐雪瑶笑笑,没有问出缘由。 有些事与人分享,无疑是亲手撕开伤口。 唐雪瑶起身,淡淡道:“小桃,你好好休息,我明日这个时间,过来给你换药,顺便,给这两个小家伙准备一份生辰礼,也为你带点补品。” “王妃。”小桃撑着身子,还想说些什么,但嗓子哽咽,一句话都说不出来。 一旁的楚嬷嬷“扑通”跪地,老泪纵横道:“王妃,老奴替我们家姑娘多谢您的大恩大德。” “无事,这里一切稳定,那我们便先离开了。” 出了太子府,三人上了马车。 此刻已是申时,唐雪瑶肚子一直咕咕作响,阿菊听闻,笑着朝车夫催促。 很快三人到家,正好碰上刚从皇宫里回来的宁寒。 “相公。”唐雪瑶快步扑到男人怀里,嘟着嘴娇嗔道:“今日怎么这么晚才回来。” 宁寒搂着女人,垂眸道:“娘子,六弟赐婚了。” “赐婚?”唐雪瑶惊呼,面上一喜,“这般说,小柔来京啦,那我吃过饭便去找她玩玩。” 男人垂眸不语,直到进来房间,屏退所有下人,才低语道:“娘子,不是白小姐,是纪家子女纪素素” “今日朝堂上,我才知晓,欣贵妃之前去拜访过纪家,随后便找父皇请旨赐婚,而且,听说婚期早已确定,但六弟为了父皇的病,去寺庙祈福,导致良辰吉日错过,现如今婚期已定,但却推辞了数月有余。” “这样啊!”唐雪瑶蹙眉,有些惋惜道:“圣命难违,你说,六弟和小柔,他们......不行,我们去问问六弟有何打算,若是有要帮忙的地方,能帮则帮!” 说罢,她急匆匆的便要去彦王府。 宁寒一把拉住她,笑着抬起双指,在女人光洁细腻的额间轻轻敲了一下,“急什么,帮别人的同时,也得先把自己喂饱。” “哎呀,相公,别敲头。” 唐雪瑶挺了挺胸,凑近一步,揶揄道:“你家娘子这般聪慧,要是敲傻了,挣不到钱,你可就得养一辈子了。” 宁寒搂过如杨柳般的腰肢,笑的皎洁,“娘子说得极是,我还等着娘子飞黄腾达了包养我呢!” 对于男人的奉承,唐雪瑶很是受用,她笑靥如花,“相公,这么会说,不如多说说。” “床榻之上,只说你一人听。” “等等,我还没有吃......” ...... 落日余晖,晚霞醉人。 一道马车停在彦王府。 车帘后,唐雪瑶缓缓探出脑袋,看到一双苍劲修长的手,她暼了一眼,哼的一声,独自跳下马车进入王府。 宁寒看着女人负气的背影,轻笑一声,跟了上去。 入府后,管家立刻迎了上来,恭敬道:“寒王,您来的正好,我家王爷从昨日白小姐......。” 说到此,他顿了一下,眼底闪过一抹慌乱。 唐雪瑶和宁寒不动声色的对视一眼,皆是一脸严肃。 管家低着头,没有瞧见,他随后又接着道:“从昨日就开始闷闷不乐,今日上朝回来,又发了好大一场火,此刻正在书房买醉,谁劝都不听,好在您来了,我这就带二位过去。” 路上,唐雪瑶凑到管家身边,神情凛然道:“你家王爷和白小姐怎么了,你把你知道的都说出来,放心,白小姐是我的好朋友,我不会做出对他们不利的事。” “这。”管家有些犹豫,但想到颓废的王爷,他咬咬牙,说:“昨日,我家王爷从宫里回来后,就和白小姐大吵一架,最后白小姐负气跑了,后来王爷又进宫一次,今日再回来,便是将自己关在书房喝酒,一直不愿出来。” 第二百九十七章 去母留子 一行人很快便来到酒窖,宁寒踹门而出,三人皆是被眼前的这一景象震惊到了。 平日里意气风发的彦王爷,此刻正跌坐在书架角落,一头墨发披散开,双眸无神,青黛肉眼可见,而他的周围,堆满了酒瓶。 见状,唐雪瑶震惊的说不出话。 眼前的这个人,真的是那个意气风发的洒脱少年吗? 心底隐隐担忧,她冲向前,夺过男人手上的酒杯:“别喝了,要是小柔看到你这样,会很难过。” “别、管。” 男人抬起渗人的眸子,一把夺回酒杯,仰头饮了一口,低喝道:“滚,别进来!” “你吼什么?这些事情又不是我们挑起的,”唐雪瑶也来脾气了,好意来劝慰帮忙,不需要就算了,这态度就很让人很是火大。 宁彦垂眸抿唇,一双眸子暗了又暗,最终没有解释,而是继续道:“我的事用不着你们管。” “嘿,我这脾气,你是宁寒的六弟,小柔则是我的恩人,你们的事我也听说了,若是有需要,你尽管......“ “我都说不用了!” 宁彦不等她说完,像发了酒疯似的起身,猩红的双眸像是吃人的野兽。 “你们不需要帮我做任何事情,因为,小柔已经被我亲自赶走了,我和她,就像是江湖与朝廷,永远都是对立的两个面,本就是一段孽缘罢了。” 唐雪瑶抿了抿唇,没有再劝说,冷眼推到一边,“肆意你把她气走,是觉得让她远离了危险,所以很伟大是吗?”、 “那么请你记住,这是刚开始对她的伤害,欣贵妃呢,看到你如此,唯一的儿子废了,她一定会派人杀了白小柔,这是第二次,若被父皇知道了,一旦处理,这将是第三次伤害......” 宁彦听不下去,大喝道:“够了。” “宁彦!” 宁寒负手上前,居高临下的看着男人,似无奈道:“别闹了、” “五哥,就今日,我就放纵今日。”宁彦眼底闪过一丝祈求,又道:“我已经答应母妃,要有一番作为,还有小柔,她会平平安安回到山庄的,我将自己的暗卫派去守护她,大抵是不会再出事。” 宁寒闻言,眉头猝不可查的皱了皱。 宁彦是拿自己的所有换白小姐平安吗? 一旁的唐雪瑶淡淡摇头,长叹一口气,“你这么做,可想过小柔的心思,她来寻你,你却这般对她,日后悔恨,只怕是难以圆满啊!” 这些道理,宁彦又何曾不知道,她仰天大灌一口酒,苦笑一声。 眼下,他只想保小柔平安,而且,他已定亲,小柔若是常住彦王府,名声定然受损,他不能在没有能力的情况下,捆绑她一生。 宁寒见状,挽着唐雪瑶,道:“娘子,天色已晚,我们走吧。” 唐雪瑶劝不动,也只能放弃,跟着宁彦唏嘘离开。 路上,唐雪瑶心疼小柔,低声道:“相公,我说我们进宫劝父皇,成全他们,如何?” “不可,你我眼下虽是父皇面前的红人,但伴君如伴虎,父皇执意让他娶纪素素,目的很明显,是让他有能力自保,若是我们求父皇收回成命,不仅拂了他的面子,甚至可能会被怀疑。” “有道理!” ...... 翌日,唐雪瑶穿着斗笠,带着阿梅阿兰两人去街上,买了两把长命锁,又买了些补品,旋即去了太子府。 “叩叩!” “楚嬷嬷,楚嬷嬷?” 阿兰蹙眉,向唐雪瑶道:“王妃,没人。” “估摸着有事去了,别急,我们再等等。” 大约一盏茶的功夫,唐雪瑶也有些着急了,但这是宁良府邸,她只能让阿兰翻墙进入,她和阿梅则是到了太子府附近的茶水摊坐下,等待结果。 阿梅看着四周的平民百姓,低语,“王妃,您怎么能坐在这,要不我们还是去马车上等候吧。” “没这般矫情。”唐雪瑶正了正神色,“阿梅,百姓才是江山社稷的关键,我们不能看不起任何一个小人物。” 阿梅点头,随后又笑嘻嘻。 这时,他们旁边的桌子坐了两个男子。 “方兄,太子府昨晚那事,你发了多少?” 唐雪瑶喝茶的手僵在半空,心底有一种强烈的不安。 那个叫方兄的男人得意的比了个三。 “两颗大一颗小,全都被我丢进乱葬岗,真希望能天天有这样的事发生,但干多了,损阴德,还是偶尔干干。” 此刻阿兰回来了,脸色不是很好,让唐雪瑶有些担忧。 “王妃,我刚刚给了银子找人打听,他们说府里没有这两个人。” 唐雪瑶沉着脸,冷艳的眸子打量着一旁喝得高兴的两人男人。 两大,莫非指的是小桃楚嬷嬷,那这一小?莫不是其中的一个孩子,乱葬岗则是说他们出了什么意外,被太子雇人丢下去了? 可是昨日走时,他们还好好的,难道,招人杀害? 唐雪瑶被自己的这一想法惊到了,她赶忙朝着身边的丫鬟使了个眼色。 阿梅和阿兰那两个男子带到一处空地。 “你们谁啊!放开,否则我咬人了。” 两个男子极力吼叫,但依旧无法摆脱命运。 阿兰放开男人后,沉声道:“这是寒王王妃,皇上御赐的神医,你们昨夜处理的,是我家王妃的病人,识相的,就赶快告诉我们病人的具体下落。” 两人对视一眼,皆是震惊,随后齐齐跪拜,颤抖道:“草民参见寒王妃。” “起来吧,二位,事关人命,希望你们能快点带我们去。” “王妃,不是草民不愿,只是这两个大人和一个女婴都死了。” 女婴? 儿子,女儿,去母留子原来真的是字面意思。 “那个太子简直就是丧尽天良啊。“阿梅愤愤然。 唐雪瑶浑身都在颤抖,娇嫩的嘴唇被她咬的死死的,拼命让自己保持理智。 倏然,匍匐在地的男人又颤抖抬头,结巴道:“王妃,他们也不一定死透了,草民昨日离开时,听到,听到婴儿微弱的哭声,由于是乱葬岗,草民不敢多停留,也不确定有没有听错。” 唐雪瑶一喜,“快,快带我们去!” 第二百九十八章 义庄收留 一行人到了乱葬岗。 无数的尸骸遍地都是,大的小的,老的少的都有。 他们身边,是无数的乌鸦和断掉的残肢,更恐怖的,是那些在腐烂的身子,里面全是蠕动的虫子。 阿梅阿菊胃里一阵翻涌,还没有开始找便先在一边吐了起来。 一旁姓方的男子也一阵哆嗦,他看着镇定自若的唐雪瑶,眼底闪过一丝佩服,低着头小声道:“王妃,您不害怕吗?” “还好,快找人吧!” 其实,唐雪瑶胃部也很难受,但到底是医生,见过烧伤车祸化脓等等,这定力倒是比她们强上许多。 男子听到吩咐,急忙走上前带路。 当走到一个土坑时,男人指着一具裹着草席的尸首,“王妃,这就是其中一个。” 唐雪瑶双手绞着衣袖,脚似有千斤,一时迈不开步子。 其实,也不一定是她们其中的一个吧。 毕竟走的时候,她们都好好的。 说不定只是她想多了,昨天小桃还说要带着孩子和嬷嬷离开太子府。 唐雪瑶宽了宽心,长吁一口气后,颤抖着手掀开凉席。 映入眼帘的,是楚嬷嬷的那张毫无血色的脸,她身下的草席上,满是血迹,看样子像是被人乱棍打死的。 唐雪瑶稳住心神,朝着她的鼻息探去,随后眼底闪过一丝惊恐,她倏然低喝道:“快,直接带我去找那个小女婴。” 男子也不敢耽搁,及时朝着另一边的沟壑里走去,随即跌坐在地,手指颤抖的举起,哆嗦道:“王,王妃,这个帘子里就是一名女子和婴儿,但,但现在都不见了。” “真的,你没记错?” 唐雪瑶眉头微松,双眸划过一道光芒,她赶忙上前查看。 草席的确是空的,周围也没有被人爬过的痕迹,这说明,她们是被人带走了。 这也就说明,她们还活着! “方大哥,你知道除了官兵会定期来着,还有谁还来?” “这,对了,不远处的义庄,老李头经常过来,他那五岁的大孙子就是在这捡的。” “那说不定我的朋友便是被他救了。” 唐雪瑶脸上终于有了一丝笑容,她将楚嬷嬷交由俩个丫鬟掩埋,自己则是跟着方大哥一起去了义庄。 走了大概半炷香的功夫,看到了一间破旧的房屋。 唐雪瑶给了两个男人一锭银子,道:“今日多亏你们了,这是报酬,希望你们不要多嘴,好了,你们走吧。” “小人,多谢王妃。” 两人离开后,唐雪瑶朝着欢声笑语的屋子走去。 “爷爷,这小妹妹好乖啊,我喂给她的米糊糊都吃光光了。” 老李头和蔼的笑了笑,“要是喜欢这小妹妹,以后长大了给你做媳妇要不要?哈哈!“ “要,要,我长大了,要娶小妹妹做媳妇,再也不会让坏人们抛弃她。” 童言童语,最是暖心。 老李头的笑淡了几分,轻叹道:“哎,也不晓得她母亲能不能挺过来,这要是没挺过,又要多一个苦命的娃娃喽。” 唐雪瑶站在门口,听到里面的对话,她礼貌地敲了敲门。 “李大爷,方便进来吗?” 李老头杵着拐杖,走了出来,手里还牵着一个可爱瘦弱的小男孩。 “爷爷,这个就是传说中的仙女姐姐吗?” 唐雪瑶先是一愣,随即笑笑,“小娃娃,姐姐也是要吃饭的普通人哦。” 李老头板着的脸些许缓和,他轻咳一声,“姑娘,你找我这个小老头,所为何事?” 唐雪瑶敛下笑意,神情凛然,“大爷,前面的乱葬岗,您是否从那捡了一位姑娘和女婴?“ 老李头一愣,随即愤然道:“你是她们的家人?那姑娘伤的可不轻,还有那女婴,你们是怎么忍心抛弃的?” “这个,大爷,她是我的朋友,关于她们家里发生的事,我也不是很清楚。” 唐雪瑶讪讪解释,而后道:“我现在要带她们离开,还请您通融一下。” 听到是朋友,老头的脸色缓和许多,“跟我来吧。” “爷爷,我的小媳妇是要被仙女姐姐带走,收作小仙童吗?” 唐雪瑶一个踉跄,差点摔倒,她讪讪笑了笑。 童言无忌! 等确定是小桃母女后,两个丫鬟也正好架着马车赶到。 三人将小桃搬上马车,正准备驾车离开,唐雪瑶拿出了五两银子,悄悄放到小桃躺过的那张床上,然后快速驱车离开。 回到王府,唐雪瑶不敢耽搁,快速带着小桃和孩子进入仙草空间,模拟出手术室。 孩子的身体各项指标都很正常,现在只是睡着了。 而一边躺着的小桃,唐雪瑶剪开被血粘连的衣裳,才发现,她身上的伤口比她想象的还要严重。 原本的刀口裂开大半,已经开始感染,臀部也有明显的伤痕,整个人都只剩下一口气。 唐雪瑶看得触目惊心,她不敢耽搁,立刻,开始清理消毒,又给她注射了几支抗生素。 马不停歇的忙了四个小时,终于将小桃从鬼门关捞回来。 手术结束,她将母女安排到一旁的偏殿休息,又安排阿竹阿菊守着。 “王妃,累了吧,王爷等着您用晚膳呢!” 是时候看看帅帅相公减缓疲劳了。 唐雪瑶呼出一口气,笑嘻嘻地赶往前厅。 “相公!我快饿死了。” 宁寒为她夹了菜,幽幽道:“什么病人,这么严重,连饭都不吃了?嗯?” 感受到男人身上的怒气,她讨好似的靠近些,随即咬牙切齿道:“相公,那个太子太可恶了,他为了得到皇位,不惜囚禁可怜的女人为她生孩子,等生下来,居然去母留子,自己的亲生女儿都忍心下狠手,简直就不是人。” 宁寒眉心一沉,“今日,太子说太子妃生产,诞下了一名男婴,如此说来,应该有两个孩子。” 唐雪瑶眼底闪过一丝疑狐,惊呼道:“相公什么意思?难道这孩子不是太子妃的,而是小桃的?” “不清楚。” 宁寒敛下思绪,揉了揉女人的脑袋,轻声道:“好了,先别想了,快吃饭吧!” “嗯!” 唐雪瑶心不在焉地扒着碗里的米饭。 眼下疑点重重,只能等小桃醒了,才能得到一个合理的解释。 次日。 唐雪瑶正在看账本,阿菊小跑进来,“王妃,小桃醒啦!就是,就是好像精神不太正常,抱着女娃娃一直叫着孩子。” 第二百九十九章 过激 唐雪瑶去了房间,小桃缩在墙角,双眼空洞,好似失了灵魂的空壳。 这是? 受到刺激后的过激反应。 看来,她们走了以后,太子府发生了许多事情。 唐雪瑶双眸压了压,沉声道:“你们先下去,这里有我。” “是!” 等众人离开后,唐雪瑶背对着床,从空间里拿出镇静剂,给小桃来上一针。 约莫一盏茶的功夫,小桃的双眸有了聚焦光点。 她茫然的打量一番,视线停留到唐雪瑶身上,“王妃,感谢您又一次救了我,但我现在必须离开,去太子府找我的另一个孩子,小桃此生无以为报,只愿来世当牛做马来报答您。” 说罢,便抱着怀中不哭不闹的小女婴起身。 “等等,小桃,你的伤口......” 唐雪瑶话音未落,便传来女人“嘶”的一声,她赶忙凑近,面色凝重的检查伤口。 “别再乱动,你的伤口严重发炎,现在需要好好静养,而且要保持好心态,不能有过激的行为。” “可是王妃,我好恨呐,我恨太子的残暴,恨太子妃的夺子,恨自己的渺小无能,我...呜呜!” 她哽咽的说不出话,只能一个劲的哭泣。 “给!” 唐雪瑶递上一块崭新丝帕,双眸晦暗,“小桃,你给我说说具体情况,我们那天走后,到底发生了什么?这样,我也能更好地帮助你。” 小桃止住哭声,看着唐雪瑶认真的神情,眼底闪过一丝希望。 “那天,你们走了以后,也不知怎么地,太子妃竟然散步走到了我的院子,正巧看见我在给孩子喂奶。本想解释一番,我并非自愿,也不会长留,还未张嘴,太子妃便腹痛难耐,她身边的嬷嬷非说是我冲撞了太子妃肚子里的皇长孙,要打我去晦气,我当时身子虚,打了几板便晕死过去,直到。” 说到此,她倏然抬起手臂,用力撕咬,满是泪水的眸子透着浓浓的怨恨。 唐雪瑶瞧见她这副模样,眉头一沉,赶忙拉开她自残的行为,淡淡道:“要是不想说,我也不强求,毕竟你身边还有个孩子需要照顾,不易太过悲伤。“ “不,我、说,求您一定要帮我。” 小桃咽下嘴里的血水,鲜红的双眸微眯,咬牙愤恨道:“我醒来,便看到了刚刚从我身上拖下去的楚嬷嬷,她后背一片模糊,没有一块好肉啊!” “而太子妃身边的丫鬟婆子见我悠悠转醒,像是戏猴一般,蹲在我耳边,说我脸皮真厚,楚嬷嬷都死了,我居然还苟活着。” “我也一心求死,但孩子还在她们手上,我无能为力,撑着最后一丝力气,求着一边的太子妃放过我的孩子,后来,却得知了更大的阴谋。” 唐雪瑶神情凝重道:“这一切,都是她与太子的计划。” 小桃眉眼低垂,双手紧抓被褥,细长脖颈处青筋暴起。 她咬牙道:“没错,太子杀了我的丈夫和孩子,太子妃一直都知道我的存在,但为了大局,才一直容忍,她还告诉我,这一切,都是太子的计划,等我生下孩子,女婴便溺死,男婴,便交由她来抚养,而我的下场,注定是死亡。” 唐雪瑶卷眉,眼底满是不解,“可是,这蒋梦当时不是还怀着自己的孩子吗,为何要替你养孩子?” “她说她怀的是死胎!” 小桃怒吼,随后像是想到什么可怕的事,抱着脑袋,缩在一角,而她一旁原本安安静静的孩子,开始嚎啕大哭。 角落的小桃放下手,颤抖地抱住女孩,满目悲凉。 “我能活着,多亏这孩子。” “当时,残忍的真相气到得我吐血,大骂太子猪狗不如,那太子妃便当着我的面,将我的女儿沉入院中水缸,我又吐了一口血,被活活气晕,他们当时应该认定我死了,又急着处理,所以没有检查。” “后来,在我都以为自己要死了时,隐隐的,耳边传来一道微弱的哭声,她给了我莫大的勇气,我定要带着她爬出这片死人堆,大概是皇天不负有心人,遇到了一个老头,再后来,便看到了王妃。” “为母则刚,亘古不变的道理。” 看着女人怀里眨着眼睛,安静地吸吮指头的女娃娃,唐雪瑶眉眼柔和许多。 这孩子生得这般乖巧可爱,怎么会有人能下得去手,更何况虎毒还不食子。 这一刻,唐雪瑶心底对太子的厌恶更甚,她轻拍女人单薄的肩头,愤愤道:“你放心,我一定帮你想办法要回孩子,帮你伸冤,而你现在的任务便是放宽心,早早的养好身子。” “嗯,我定要找回孩子,让那对狗男女付出代价。” 唐雪瑶看着她满眼的戾气,眉心下意识的低了低。 这样的状态,会不会去太子府自寻死路? 心底想着,但面上,她未说什么,只是出门前嘱咐门口的丫鬟婆子照顾好他们,若有异常,及时汇报。 出了房间,唐雪瑶倏然想起他们王府,还没有小孩的衣服玩意儿,于是招来阿梅阿兰出门采购。 街上,小贩吆喝,人来人往,好不热闹。 唐雪瑶也是第一次逛儿童的店铺。 店面有两层,衣服鞋子应有尽有,甚至,连拨浪鼓这些玩具也能找到。 原以为只有现代才会有一条龙的商业链。没想到在这也可以看到。 唐雪瑶暗自欣赏这家店铺的主人,同时,瞅见那些虎头虎脑的衣服,心生喜爱,挑挑选选许久,一直拿不定主意。 怎么办,每一件都像是年画娃娃的喜庆套装,可爱的紧。 一旁的阿梅似有所察觉,她挑了几匹橘色的云锦布,献宝似的凑近,“王妃,这些样式,奴婢都会,要不我来做,这样也可以节省一半的银子!” 唐雪瑶闻言,眼眸亮了亮,“那就辛苦阿梅喽。” “不辛苦。”阿梅俏皮地眨眨眼,揶揄道:“王妃那我再多选几套,顺便,给咱们未来的小世子备上一些!” 唐雪瑶俏颜一红,佯装生气道:“好哇!胆子肥了,敢打趣起本王妃来了,你等着,这个月的月钱,扣掉一半。” “不会吧,王妃饶命啊,奴婢知道错了。”阿梅眉眼皱成一团,她耷拉着脑袋,乖乖闭上嘴、 唐雪瑶摇头笑了笑,随后拿起了一双虎头鞋,莞尔一笑,“那你就将功赎罪,多做一些衣服,对了,还有鞋袜也不能少哦。” “是!” 阿梅欢喜的选了许多,但由于太多,遮住了眼前的视线,一不小心,与一人相撞。 “啊!”,云锦布滚落一地。 阿梅怔怔的看着地上有些脏乱的布匹,心底一阵恼火,抬眸怒喝:“你这个人是怎么走路......大树?” 正弯腰道歉的大树听闻,瞬间抬头,看清眼前人,眸子岑亮。 “阿梅姐姐!“ 紧接着,他忙慌的扫视一圈,视线最后落到了不远处拿着拨浪鼓,穿着一身白衣襦裙的女人身上。 “王妃姐姐!” 第三百章 偶遇故人 唐雪瑶茫然侧目,“阿兰,你刚刚有没有听到有人唤我?” 阿兰挠挠头,憨笑道:“这个,光顾着听鼓声,实在没听见。” “姐姐!” 这次,少年的声音更为大声,唐雪瑶听的一清二楚。 她放下手中的鼓,回眸,正好对上少年那双略显稚嫩清澈的眼眸。 “大树!你怎么在这?” “我京中表哥家的小侄儿出生,母亲让我在店里挑选些生辰礼。” 大树挠了挠后脑勺,傻傻的笑着,倏然,他眼眸扫向唐雪瑶的肚子,眸子瞪得像铜币,隐隐的,闪着兴奋的光。 “姐姐,你们来这,莫不是和王爷有孩子了?你怎么也不与我说一声,男孩女孩?我送点什么好的,哎呀,真的好想见见姐姐的宝宝,一定很可爱!” 他说了一大堆,激动的都有些语无伦次,听得唐雪瑶额间一道黑线,无奈的扶额。 一旁的阿兰,捂着嘴偷笑:“不是王妃,不过想来也快了。” “啊,这样啊!” 大树明显有些失落,但听到后面一句,眼眸又亮了起来,“阿兰姐姐说得没错,王爷现在的身子恢复了,他们又那般恩爱,一定会早早怀上。” “够了!”唐雪瑶一脸窘迫,眼眸不自觉地瞟了瞟,她轻咳一声,对着阿兰道:“光说不做,你,你去那边帮帮阿梅吧!” 省得这两人一唱一和,净说些不害臊的话。 等阿兰走后,唐雪瑶浅笑道:“大树,好久不见了,要不你去看完小侄子,便去我家坐坐吧!” “好呀,正好我也想去拜访王爷呢!” 小树抬手扫了一圈店子,俊眉轻挑,“姐姐,这是我家的产业,等会你们选的衣服,都不需要付钱。” 唐雪瑶一愣,微微有些惊讶。 “我刚刚夸过的店子,没想到竟是你家的,既然是如此,那我可就不客气喽!” 大树摆摆手,表示别客气,随后好奇道:“对了姐姐,到底是谁有宝宝了,值得你亲自挑选用具?” 唐雪瑶神色暗了暗,嗓音有些低哑:“你还记得小桃吗?就是她的孩子。” “什么?”大树愕然道:“小桃姐姐生了太子的孩子?” “你知道?” 唐雪瑶吃惊一瞬,转而愤愤咬牙,冷嗤道:“太子那帮混蛋,将她伤的遍体鳞伤。” 言罢,察觉身边人的紧张,又补充道:“别担心,她现在在我府上很安全的。” 大树松了口气,神色担忧道:“姐姐,我等会可以直接和你一同回寒王府,我想去看看她和孩子。” “没问题!” 唐雪瑶答应的很爽快,毕竟小桃的情绪很不稳定,要是有大树的陪伴,说必定可以开心些。 买完东西,一行人回到王府。 刚进门,正好碰上准备去找娘子的宁寒。 大树眼前一亮,欢喜跑上去,“王爷!” 大抵是许久未与他人这般热情亲近,宁寒浑身僵硬,赧然道:“嗯,大树,许久不见。” 见到相公这般模样,唐雪瑶赶忙解围道:“好了,阿梅阿兰去做衣物,我们三人去看小桃和孩子。” 一路上,唐雪瑶走在前面,没有打扰在后面聊天的两人。 分别这么久,是该好好聊聊增进感情。 转眼,便到了偏殿。 金丝楠木的大床上,小女婴酣然大睡,而一边的小桃则是坐在桌边,满腹忧愁。 “小桃姐姐,我来看你了!” 少年的热情,不分男女贵贱。 小桃见了他们,立刻抹去眼泪,迎了上去,她俯身行礼后,欢喜地和大树聊天。 “姐姐,听说,你生了一个女孩,她叫什么名字呀!“ 大树的话,让小桃如雷灌顶。 自己的女儿救了自己一命,而自己不但不细心照顾她,反而还为了另一个孩子的安危而冷落她,让她出生至今都没有名字。 小桃的瞧着怀中的孩子,又抬眸看向唐雪瑶,“王妃,您救过这孩子,是我们的恩人,要不,就由你来取名字?” “我?” 唐雪瑶反手指着自己,眼底闪过震惊,旋即失笑。 “既然如此,那我就不客气啦!” “小桃,原名时小桃,那这孩子便叫,时新,一切重新开始,小名就叫笑笑,如何?” “时新,笑笑,甚好甚好!” 小桃默念了几遍,越念越喜欢。 “对了,姐姐,你这段时日到底发生了什么,需不需要我替你报仇?我家这些年发展的不错,在京中也有不少店子,我可以退掉所有与太子府有过关联合作的门店。” 大树面色凝重,嗓音低沉,听着不像话。 “大树,你一点都不了解他们对小桃做的事,这样的处罚于太子而言,简直就不算处罚,这太子猪狗不如...算了,你还是先了解一下吧,我和王爷出去走走,你们聊。” 说罢,拉着宁寒出了院子,随后坐在院中的石桌下。 “相公?”唐雪瑶心底有些纠结,又不知道怎么开口,心底十分急切。 宁寒一双墨黑深邃的眸子洞察一切,她摸了摸女人的额头,低声道:“过段时间,太子府便举行小皇孙的满月宴,到时,里面的安排我找人杜撰一份过来,看看有没有机会!” “真哒!相公你真的太好啦,好喜欢你呀!”唐雪瑶起身,一把抱住男人,靠在他的脸颊上,像是小鸡啄米似的,吧唧了几口。 “娘子,为夫想...” 不等宁寒红着脸说完,唐雪瑶便立刻打断,她含笑晏晏道:“不,你不想!” “娘子在想什么。”宁寒颇有些傲娇的挑眉,幽幽道:“为夫就想要问问,可需要帮忙?” 看清他模样的唐雪瑶唇角一勾,拽着男人的衣领往前一带。 四目碰撞,鼻息交汇,柔软的小手划过滚烫的喉结,周身的气温都升高许多。 “相公,要勾引我,得这样。” 唐雪瑶的手肆意的画圈,笑的一脸无辜。 宁寒要咽了咽,眼底的眸光越来越灼热,他哑着嗓子道:“娘子,这般玩火,有惩罚的。” 唐雪瑶毫不在意的摆了摆手. “大白天的,大树和小桃都在里面,你才不会做出那些出格的事。 “娘子太小瞧自己了,沉迷于娘子美色,为夫便是昏庸无脑!” 宁寒唇角一扬,快速俯身,啃咬轻吮,反复蹂躏。 此时,大树推开门,风风火火道:“姐姐,听说,小桃姐姐还有个孩子在太......亲亲欸!” 唐雪瑶差点被口水呛到,她赶忙推开身边的男人 没好气地瞪了他一眼,转头看向一旁的大树,“这个,姐姐和王爷在......” 大树丝毫不听,他兴奋道:“在造小人儿,我知道的,阿梅姐姐说了,小世子很快就要有了。” 知道个屁,压根没有的事! 看着他坚定不移的模样,唐雪瑶无奈,转移话题道:“你刚刚想说什么来着?” 听到这,大树刚刚的开心瞬间一扫而空。 他捏紧拳头,咬紧后槽牙道:“我想帮着小桃姐姐找回孩子,让那个丧尽天良的太子受到应有惩罚。” “行,正好,等孩子的满月酒,我想要你的帮助,” 第三百零一章 满月酒 小皇子的满月酒,很快传遍京城的每个角落。 据说,皇上十分重视皇家的第一个孩子,为了帮他积攒功德,大赦死囚,后又派人街道撒糖,甚至,还为平日流浪的乞儿施粥。 举国上下,无不感恩这位皇长孙。 唐雪瑶和宁寒带着贺礼,进了太子府。 太子宁良远远的便迎了上来,压低嗓音道:“五弟,来得真好,你看看,这满座的宾客以及赏赐,排场如何?” 宁寒不语,他冷笑一声,接着压着嗓子道:“别以为你现在是摄政王,本宫便动不了你,你看看,这些排面,都是父皇给的,所以,我重新获得父皇的宠爱,那是迟早的事,你,比不上!” 男人嘴角势在必得的笑,万分碍眼,看得唐雪瑶忍不住上前,嗤笑道:“太子,你以为你仗的是谁的势,是一个刚满一月孩子的势,真是软弱无能,现如今都要靠一个襁褓婴儿来稳固地位了,简直可笑!” “不像我与王爷,那可是凭着真才实学,自然是你这种蠢货比不上的。” 太子气的青筋暴起,但碍于宾客在场又没有等到皇上,他只能咬紧后槽牙低喝道:“唐雪瑶,你别太得意,路还长,咱们慢慢走着瞧.” “切!” 唐雪瑶不屑的暼了他一眼,慢悠悠道:“我的日子是还挺长的,但你的,我看未必。” 宁良心底有种不好的预感,他拧紧眉头,眼底闪着冷光,“你什么意思?“ “字面上的意思,就是觉得你得意不了多久了!” 唐雪瑶眉眼上挑,双手环胸,似笑非笑的看着男人。 “你......” 宁良心慌达到了顶峰,一时不知怎么发泄。 “五哥与皇嫂这是坐好高些的位置,便已经开始打压我们这些哥哥弟弟了吗?” 宁彦一席宽大沉稳的墨色锦袍,面色晦暗,看得一旁的宁寒眉心一沉, “老六,你怎么和皇嫂说话的,道歉!” “六哥好大的官威啊。” 宁彦冷笑,朝着唐雪瑶鞠了一礼,不情不愿道:“皇嫂,我的错,我不该帮着太子哥哥反抗,不应该让你们的显摆落空。” 唐雪瑶听后,眉眼一挑,冷森森嘲讽:“宁彦,你怕是脑袋喝糊涂,傻了吧!” 宁良越过挡在他身前的宁彦,得意的看向宁寒,无声开口道:“你看看,你最疼爱的弟弟,还不是会在你高位时嫉妒你。” 最是见不得小人得志的模样,唐雪瑶抬起手,想要揭穿他,却被宁寒拦了下来,“不用管他,他得意不了多久的。” 言罢,他又转头看向宁彦。 两人对视许久,宁寒叹了口气道:“六弟,不管你信与不信,我都不会对你们这些兄弟出手或辱骂,除非,他是真的惹到我了,你自己,掂量掂量吧!” 一语完,他牵着唐雪瑶的手,转身离开,留下耷拉着脑袋垂暮不语的宁彦和趾高气昂,眼睛都快到天上的宁良。 倏然,满座哗然起身,皆是看向门口。 男人一袭龙袍,精神饱满,脸上还挂着和蔼的笑,看得出,他此刻的高兴。 宁良双眸划过一道幽光,急忙朝着一旁的小厮使了个眼色,后者会意,朝着后院跑去。 而他则是笑盈盈地上前,弯下身子鞠了一躬。 “儿臣,拜见父皇!” 所有宾客也齐刷刷地跪下,纷纷拜礼。 皇上看着地上的太子,唇角的笑意淡了几分。 发生了这么多事情,而蒋家父子又已经倒台,他早就有了废掉太子的打算,打哪看在太子妃有了皇室血脉,不宜有较大的情绪波动,加上他生病,否则,哪会留他在太子的位置上坐这么久。 心里感叹,皇上压下不满,淡淡道:“今日是给皇长孙办生辰酒,算是家宴,大家不用拘礼,就算是平头百姓,皆可一起留下,吃好喝好。” 皇上语罢,底下一片欢呼,太子的鼻孔更是扬起了几个度。 “对了,皇长孙呢,抱过来给朕看看。” “回父皇,已经去抱了。” 唐雪瑶闻言,眼底闪过一丝担忧,她扫眼望向一旁搭建皮影戏的地方,仔细地辨别里面的匠人。 看到那抹熟悉的单薄身影,暗暗松了口气。 还好,没有冲动。 一旁的宁寒握住她细软的小手,轻拍她的脑袋:“你呀,别太担心,那个里面,有我的人,他们会保护和阻止小桃的。” 唐雪瑶捂着脑袋,看着男人俊朗的面容,憨笑道:“还是相公想的周到!” 不过半炷香时间,太子妃捂着头巾,一脸憔悴的的抱着一个不停哭闹的男婴。 “果然,小孩都是有灵性的,他们知道自己的生母是谁。” 唐雪瑶又暼了一眼小桃,旋即转头,和宁寒一起围在皇帝身边,这才得以看清孩子的状态。 入眼,男婴穿着一身喜气的红夹袄,衬的他虚弱的小脸更加惨白。 “还是那样瘦瘦小小的一只。”唐雪瑶忍不住小声嘀咕。 一旁的皇上虽然没有听清,但也知道这孩子看着不像被好好对待,倒像是不给奶水喝的瘦小模样。 他旋即威严的看着太子妃,“怎么回事,这孩子怎么会这般虚弱,你这个做母亲的是怎么当的?” 太子妃本想着假意虚弱,就是为了博同情,但结果却是反过来了,一时间,有些不知如何回答、 太子心底暗骂一句“蠢妇”,但想到逃跑的蒋太师,压下怒火,上前解围道:“父皇息怒,这些也不能全怪梦儿,这孩子是个早产,梦儿身子也虚,所以难免出现这样的情况,但您放心,我早就寻来四个奶水丰富的嬷嬷,定会将他养的白白胖胖,眼下,更重要的是,请父皇赐他个好名字吧。” 听了这话,皇上的怒气才稍减许多,他清了清嗓子,“这孩子朕很是喜爱,那朕就帮他取一个吧!” “不如,就叫丘骏,白璧黄金万户侯,宝刀骏马填山丘,就祝愿咱们的丘骏文韬武略兼备、气概不凡。” “好,就叫丘骏。”太子抱着孩子,得意的环视一圈,随后弓着身子道:“谢父皇,儿臣定当谨记父皇教诲,让这孩子成为父皇所期待的样子。” 他说的情真意切,看得皇上心底有过一丝动容。 一旁的唐雪瑶啧啧两声,恨不得带头鼓掌,宁良似有所察觉。 他抱着孩子,挤开唐雪瑶两人,站到了皇帝身边,恭敬道:“父皇,儿臣专门在府里办了一场皮影戏,现在约莫快开始了,不如,过去瞧瞧?” “嗯,看看吧!” 第三百零二章 好戏开始 万里晴朗。 一颗大榕树下,一身黄袍的皇上坐在最中央。 他的左边坐着一身墨绿袍子的宁寒,以及一身淡粉长裙的唐雪瑶,而左边便是抱着孩子,一脸得意的太子。 离这棵树不远处,一面巨大的透光白布下,五人分工明确,一人整理提线,一人主唱,加上周围坐着的文武乐队,一切有序准备着。 “丘骏,来皇爷爷抱。” 皇上等的有些无聊,干脆接过哭到虚脱的小男婴,挑眉扮鬼,笑得一脸和蔼。 从当众不顾形象逗弄孩子,唐雪瑶能感觉到皇上真的开心,她神情复杂的看向男婴,思绪飘到了对面的那道身影上。 丘骏是否感受到了自己的母亲就在这附近,所以大哭来引起她的注意,又或者,他在陌生人的怀里感到很不安,情绪需要释放。 唐雪瑶这般想着,倏然,余光瞥到那抹每走一步都带着煞气的人,心脏一颤。 不会吧,不会还没开始就结束吧。 唐雪瑶刚想起身阻止,到嘴边的话还未出口,腰肢便被身边高大的男人握住。 “娘子,看她手上。” 男人的嗓音压得极低,宛如蚊鸣般,生怕他人听到。 唐雪瑶揉了揉有些发痒发红的耳朵,定睛一看。 远处走来的女人手上,拿着一对小老虎的剪纸画,唐雪瑶悬着的心这才放下 “民女时桃,拜见皇上。” “无妨,起身吧!“皇上抱着孩子,笑得温和,完全看不出平日的威严。 今日是皇孙的大日子,就算有人御前拜见,他也没有叫人拉开。 时桃起身,双眸紧紧的盯着孩子。 她不会掩饰情绪,眼神灼热异常,为了避免冲动,紧握的双手都快要掐出血来。 太子心头一震。 面具下,他只感觉这双眼睛十分眼熟,像极了时桃那倔强的模样,难道是那个女人? 像是想到了什么肮脏的东西,他浓密的眉毛蹙了蹙,随后失笑,那肮脏的东西,早就被丢到乱葬岗被啃食殆尽了。 他从未关心过小桃,更别说关注她的名字和声音了。 另一边,抱着孩子的皇上见她屹立不动,眼睛微眯,沉着嗓子威严道:“你不赶紧表演,上前做什么。” 小桃被突如其来的威压吓得不轻,忘了最初的目的。 唐雪瑶为她捏了把冷汗,但也知道她只是爱子心切,于是紧忙上前解围。 “父皇,同为女子,儿媳猜测,她是见小皇孙可爱,特意来送剪纸呢!” 小桃也反应过来,扑通一声跪下,双手举过头顶,哆嗦道:“这,这是民女献给皇长孙的小玩意,一对剪纸老虎,愿小皇孙健健康康,像老虎一样强壮。” 女人言罢,也不懂礼仪,颤抖着抬头,慈爱的看着襁褓里的婴儿。 许是这双眼睛太过眼熟,太子心底无端膈应。 他快步上前,大喝道:“粗鄙的妇人,就这不值钱的小玩意,还敢拿给我儿子......” “退下!” 皇上威严的声音响起,他不悦地推开太子,又命人将剪纸呈上来。 众人一脸不解,皇上看着精美的剪纸,眉心柔软异常,眸子也有意无意的看向宁寒,随后问道,“你可会剪梅花?” 小桃出身清贫,偶尔会在春节上元节时,剪些精美的小玩意拿出去卖钱,这手艺一直没有荒废,后面,更是成为当地小有名气的剪纸大师,这梅花,她自然信手拈来。 她双眸闪烁着异彩,自信道:“回皇上,民女会的。” “好!”皇上嘴角含笑,眼底多了点眷恋,“若是你剪的梅花让朕满意,那便重重有赏!” “是,待草民表演完,定当尽快完成。” 太子狠狠的瞪了一眼,又瞥眼瞧了一眼宁寒,鼻子发出一声冷哼。 梅花,梅妃! 父皇在他孩子的满月宴上,公然怀恋已故的梅妃,简直就是不将他与母后放在眼里。 心底虽然气恼,但到底还是不敢多说 今日,便是他翻身的筹码,等父皇看到父子情深的戏码,又看在皇太孙的面上,定不会再与他计较,到时候,宁寒依旧是那个不受宠的废物罢了。 此时,敲锣声一响,日影戏开始,刚刚的一场小插曲,很快便被人抛之脑后。 白布影子上,很快出现了一家三口的模样,他们看着非常幸福。 接着,小桃柔和的声音响起,“从前,桃花村有一家非常幸福的人家,丈夫温柔,妻子贤惠,而他们的孩子更是懂事孝顺。” 这个美好的开头,众人都别有深意的瞟向太子的方向。 都是千年狐狸,他们猜测,这大概是太子打出的亲情牌,目的自然都心知肚明 他们不由的又瞟向皇上,皇上一脸平静,不喜不怒,让人看不透他的想法。 倒是他身边的太子,一言不发地看着远处的日影戏,眉头微皱。 奇怪,这戏怎么和之前说的不一样? 不过没事,效果一样也无所谓,不过是得宠的工具罢了。 白布上的玩偶渐渐变换。 “美艳的妻子上山摘蘑菇,但偏偏遇到了一群看起来有权有势的贵公子,那贵公子二话不说,直接杀了女子的丈夫,还骗女子,让女子误以为她丈夫和孩子贪财,拿着钱跑路了,伤心欲绝,而这贵公子此时便连哄带骗,将她带回府邸,强行让她留下,后来,女子怀孕了。” “天啊,这贵公子简直就是禽兽啊!” “没错,这戏里的女子也太可怜了,自己的家人都被他杀了,还要为他生下孩子,简直就不是人。” “好了,你们还不快闭嘴,太子朝这边瞪过来了。” 围着看戏的大臣,立马闭嘴。 宁良视线回到幕布上,眼底闪过一抹慌乱。 这故事,虽然和他强迫小桃的一些剧情不一样,但大致都能对上,他心底早已如同惊涛骇浪般,害怕到了极点。 他握紧拳头,倏然站起。 “你怎么回事?”皇上不悦的侧眸问道。 “父皇,皇儿要的不是这个故事,定是这群人收了别人的银子,阳奉阴违,要不,咱们别听了。” 太子说的言辞急切,嗓音过高,唐雪瑶在里面听到了颤音。 她起身,冷笑道:“好戏才刚刚开始,太子这般急切做什么?打扰皇上看好戏,你得罪得起吗?” 第三百零三章 皮影道真相 宁良看着皇上不悦,他瞪了唐雪瑶一眼,浑身颤抖的退到一边,想着解决之法。 白布后的世界依旧有序的进行着。 “女子的肚子一天天大了起来,就在她生产时遇到了很严重的难产,过了一天一夜孩子还没能生下,所有人都放弃了她,包括她自己。” “但有一个嬷嬷却自始至终都没有,她找到了神医,女子的孩子得以出生,是一对龙凤胎,后面,那个贵公子的原配妻子却趁着她虚弱,抢了她的儿子,据为己有,又将女子和嬷嬷还有女儿全部杀害。” 故事接近尾声,但演讲者的情绪却越来越激动,随着白布上的小人们渐渐倒下,爆发出巨大的悲哀,席卷着在场所有人。 半响,底下的大臣们才从震惊中回过神来。 “不是,这贵公子压根就算不上是人,他就是畜生啊。” “就是,虎毒还不食子呢,这贵公子倒好,直接联合原配妻子,将这些人全部杀害,只留下一个男孩,这不是纯纯有病吗?” 离得远些的大臣,本着旁观者清的态度,弱弱开口,“你们先别吵,这太子的目的是为了缓和与皇上的关系,这戏,能缓和吗?” 此问题一出,所有人才发现太子妃正黑着脸,一直看着前方幕布说话的人,那双如毒蛇盯着猎物般的眼睛,让人不寒而栗,而他身边的太子妃,浑身发抖,嘴唇发白,好像是见了鬼。 一旁的唐雪瑶将两人的表情尽收眼底,嘴角勾笑,状似无意大声道:“相公,这贵公子,忘恩负义,去母留子,简直就是猪狗不如,下辈子都不配做人。” “娘子说的是,这样的人,的确不配。” 两人一张一合,成功将太子激怒。 他双眸一沉,大手一挥,“来人,将这群不知天高地厚的人抓起来。” 一直一言不发,抱着孩子不知道想些什么的皇上,此刻终于开口,“太子,今日是你儿子的满月宴,你这般生气做什么,又或者,是你在心虚,想掩盖什么?” 知道实情的唐雪瑶一愣,差点笑出了声。 这皇帝的疑心病还是有点东西的,这么快就察觉到了不对劲。 这话传入太子耳朵,无疑是道天雷,吓得他浑身冒冷汗,直接跪倒在地,模样十分狼狈。 “父皇明鉴,是这些来表演的匠人有问题,他们擅自更改了戏曲,儿臣,儿臣只不过想要给他们一点教训,关个两三天罢了。” 皇上挑眉,抱着的孩子轻轻拍打,深邃的眸子来回于白布和太子之间。 他总感觉,事情没那么简单。 此时,白布后倒下去的人儿突然又活过来。 “故事到此结束,但现实更加精彩。” 小桃脱下面具走出来,她穿着匠人独有的粗布衣裳,消瘦惨白的脸蛋,泪痕还未消散,整个人看起来十分凄惨。 她一步一步坚定地走向皇上,就算太子有心阻止,但在皇上的眼神刀剜下,吓得低头装死。 “皇上,民女有冤,还望皇上主持公道。” 看着跪在地上颤抖却又倔强不退缩的女人,皇上的心被狠狠震惊一下,她们太像,心底不禁生出些偏袒。 皇上敛下思绪,还算柔和道:“起身吧,你有何冤屈,说出来,朕会为你做主的。” “皇上,民女的冤屈,刚刚已经全部通过皮影戏讲完了。” “哦?” 皇上蹙眉,无意地瞥了一眼太子,面色晦暗,随后道:“那你说说,这贵公子到底是谁?” “当今太子!” “你血口喷人,本太子要怎么样的女人没有,偏偏找你这样的破鞋,你自己信吗?” 小桃不语,而是死死咬紧后槽牙,努力克制着自己,但那一双眼眸不自觉的含着凶光,一直紧紧盯着太子,好似要将他扒皮抽筋,食尽血肉才甘心。 唐雪瑶双眸黯了黯,眉头不自觉的拧成一条川子。 又是这样的神情,真怕她会想不开,为楚嬷嬷和家人报仇而选择刺杀太子。 这可是砍头的大罪,为了那个狗太子,搭上自己的命不值得。 显然,皇上也明显感觉到了她的杀意,终归还是自己的亲儿子,又是长子,他看向小桃的神情变得些许凌厉:“你说太子杀了你一家,又掳你入殿,最后强了你,又抢了孩子,这些可有证据?” 听到皇上的维护,太子还是稍稍松口气。 所有这件事的相关人员,都已经被他清理,就算这女人巧舌如簧,没有证据,也不会有人相信。 小桃跪着向前移了几步,朝着孩子靠近,看到上前的士兵,这才一个劲的磕头,“皇上请相信民女,我有人证。” 人群宾客中,大树走了出来,跪倒在地。 “草民郑康,参见皇上。” “说说,怎么回事?”皇上看着底下的人,心底升起不好的预感,余光有意无意的扫向太子。 而太子见到大树的那一刻起,浑身的血液仿佛都已经凝固。 这人,怎么还活着! 大树不卑不亢道:“当初,草民无意间撞见,太子伤了小桃的丈夫儿子,被太子的人追杀数次,好在当他们要成功时,是官府救了我,当时处理我的纪大人也在场。” 纪远上前拘礼,从容道:“没错,当时的确是下官处理的这件案子,并且臣记得,这位公子失去了所有记忆,是寒王妃收留了他。” 唐雪瑶见提及自己,便主动上前。 “皇上,他的失忆是我治好的,而且,在我府中,他又遭到了几次下毒追杀,这一点儿媳没有半点隐瞒,经查明,全部是太子派来的,纪大人可以证实这一点。” “王府里的确送来一名下毒的小厮,据查实,的确是太子的人。” 听完纪大人的话,皇上凝视着太子,面色变得铁青,他一掌拍向一旁桌子,“你杀了时桃一家,证据确凿。” 太子失了气度,不管不顾地跪在地上,面上满是惶恐。 “父皇,这一切都是寒王妃故意陷害的儿臣,儿臣实在冤枉,父皇做主。” “宴席未开始前,寒王妃便得意的过来挑衅儿臣,说儿臣得意不了多久,这说明一切都是她的布局,这个小六可以作证。” 说到这,他向宁彦使了使眼色。 宁彦面无表情地鞠了一躬,淡淡道:“父皇,儿臣不知。” “你,墙头草!” 宁良气的牙痒痒,但现在又不是发怒的好时机,他只能一个劲的解释。 “对了,父皇,这些人都是寒王妃收养过或者救治过,而且,现在的五弟是摄政王,纪大人倒戈也是正常,他们的话都不足为信,父皇您知道的,儿臣和寒王最不和谐的,所以寒王妃想污蔑本太子也实属有因。” “就是,父皇,这女子一看就是寒王妃的请来的。” 薛梦在一旁帮腔,她一手捂着肚子,大声质问道:“而且我自己都怀孕了,为什么还要抢别的孩子,这不合常理呀。” 第三百零四章 真心药丸 皇上黑不见底的眸子微眯,危险的扫视一圈,最终停留在小桃身上。 “太子妃说得不无道理,现在,只要能证明孩子是你的,那之前纪远他们说的便是真的,太子妃真的杀了你全家,还抢夺了你的孩子。” 证明孩子是她的? 小桃看着皇上手中的孩子,一时陷入沉思。 太子妃身边的那些丫鬟婆子,肯定不会为她证明,而她自己的人又被杀害,而且就算寒王妃可以证明,那些无耻的人,一定会以王妃救过她为由,倒打一耙,连累王妃。 太子妃得意地看着她,嘴唇一扬,嘲讽道:“你倒是说说,说不出吧,因为你就是一个骗子。” “皇上,我记得当时被太子妃打晕时,她说过,自己怀的是一个死胎。” 小桃看向太子妃,神情有些激动,嗓音也不由拔高,有些尖锐,但说出的证据却苍白无力。 薛梦听了,敛回笑容,神情愤然,像是受到了天大的委屈。 她泪眼婆娑道:“你血口喷人,本太子妃怎么可能怀得死胎,而且,我也没有说过这样的话。” “你......” 太子妃毕竟是大户出身,见惯了这些手段,反驳起来自然得心应手,而小桃在一旁都快要急哭了。 皇上如鹰鹫般的眸子凌厉的看着小桃,“既然你无法证实,又闹出这般动静,朕绝不能轻饶......” 唐雪瑶眼看形势不对,赶忙站出,拱手道:“父皇,儿媳有个办法,或许可以一试。” 皇上双眸上下扫了她一圈,良久,薄唇淡淡吐出:“行!试试吧。” 唐雪瑶从口袋里掏出几颗褐色药丸,朝着纪大人道:“御史大人,可否带来一个死囚犯,我给太子妃演示一下。” “这。”纪远看向皇上,得到允许后,他招来小厮,带人上来。 薛梦瞅着那颗药丸,心口跳动的厉害,像是有什么大事要发生一般。 她没忍住,问道:“唐雪瑶,你这葫芦里卖的什么药?” “这个啊!” 唐雪瑶翘起两根纤细玉指捏着药丸,眼底闪过一丝皎洁,她不紧不慢道:“这个是我研制的真心话药丸,只要吃下它,你就必须说真话,否则,半炷香的功夫,七窍流血而亡,总之,我会为太子妃演示一遍的,别急嘛!” 薛梦听了,神色慌乱,跑到皇上身边跪下。 “父皇,这寒王妃会此等妖术,这种人就该放火烧死,以祭神明啊!” 唐雪瑶在一旁静静地看着,眼底满是不屑,仿佛看到了一场无比精彩的马戏表演。 她救了皇上,是皇上钦点的神医,皇上怎么可能容忍他人对自己的决断有所怀疑。 果然,皇上面色难看,他冷嗤一声:“寒王妃乃是我大宁国的神医,不可不敬,太子妃这般挑拨,难道是心虚,不敢吃?” 薛梦心下万分恐惧,面上却讪讪笑,“怎么会,儿媳,儿媳就是怕被骗。” 言罢,纪远带着死囚走来。 死囚被按压在地上,眼底的戾气十分浓厚,一看就是杀人放火的恶霸,但同时,他身上有许多伤口,想必在牢里受过不少鞭打,心底一定十分怨恨纪远。 唐雪瑶收回目光,心下已经有了主意,她找人将药喂进男人嘴里,随后拿下头上的数只金簪,上面嵌有各种珠宝翡翠,一眼便知道价值不菲。 她拿到死囚面前,轻声道:“这些,你可想要?” 死囚眼底闪着贪婪的光,毫不犹豫地点头。 “很好,这一看便是真话。” 唐雪瑶转眸瞥了一眼薛梦,旋即又问道:“如果你能杀掉纪远纪大人,这些金簪都是你的,你愿意吗?” 那死囚扫视一圈众人,最后落到纪远身上,眼底闪过一抹憎恨。 混迹官场的许多人,皆懂得察言观色,连薛梦也看出,这个囚犯一定会答应,因为是纪远让他沦落至此。 然而,他却压下心底的仇恨,嗤笑道:“姑娘说笑了,我能不能活着,全掌握在纪大人手里,怎么可能会为了金银杀害纪大人呢!” 这话一出,囚犯神色一僵,七巧开始流血,他疼的在地上打滚,慢慢的,停止挣扎,双腿一蹬,白眼一翻,彻底死了。 薛梦呆在原地,怔怔的看着囚犯的惨状,眼底的惊悚更深。 唐雪瑶趁热打铁,拿着药丸向她逼近。 “太子妃,演示结束,到你了,如果你说了假话,就会和他一样,如果你不吃或不说话,那就是心虚,你,应该不会想要耍赖吧!” 薛梦捂着嘴,不断后退,眼底的泪水早已布满小脸,看着越来越近的人,她终于忍不住,全盘托出。 “是,这孩子不是我的,是我杀了楚嬷嬷,太子爷的确杀了小桃一家,然后抢了她。” 此话一出,所有人都惊呆,纷纷怒视着太子夫妇。 “贱人,你这一切都是你做的,别想嫁祸......” 太子愤怒的上前想要掐死薛梦,但被宁寒身边的侍卫拦了下来。 皇上震怒,他将手中的孩子递给一旁的宁寒,随后起身走到太子面前,几个耳光打过去。 “逆子,原以为你只是顽劣一些,竟没想到你这般恶毒,几条人命在你手上,你晚上睡得着吗?” 宁良慌了神,他跪在地上,不停磕头,“父皇,儿臣知道了,求父皇再给儿臣一次机会吧!” “机会?” 皇上冷哼一声,转身背着手,凛冽道:“王子犯法与庶民同罪,今后,你便不再是太子,和皇室一点关系也没有,朕就当做从未有过你这样的儿子,你,走吧!“ “至于薛梦,罪臣之女,收关天牢,不日问斩。“ 言罢,他起身,整理衣衫,准备回宫。 所有人都在恭送皇上,丝毫没有人注意到一直没有说话的小桃。 她呆呆地望着天,嘴角还挂着讽刺的笑。 好一个王子犯法与庶民同罪,可惜,她现在只记得一句话,杀人偿命! 为她冤死的儿子,丈夫,以及待她如亲生女儿的楚嬷嬷,报仇雪恨。 小桃擦掉眼泪,视线落到看着皇帝背影,一脸绝望的宁良身上,她拿起一旁早已准备好的银针,狠绝的朝着男人的脖颈刺去。 “去死吧!” 第三百零五章 找娘家人 随着话落,她手握银针,直接朝太子刺去,这个银针是她之前准备好的,要比一般的银针长,几乎贯穿太子的整个脖颈。 太子只感觉脖颈一阵刺痛,他大手一挥,连连后退,一双漆黑的瞳孔瞪得老大,像是两颗随时准备滚出的猩红珠子。 “贱人,你怎么敢,敢的!” 随后,便倒在地上,周围的人和宫女都闻声尖叫。 小桃见状,只觉身心愉悦,她嘴角带着释然的笑,眼角还带着不知哪儿蹭到的鲜血。 血红红的,热热的,为她惨白的面容平添了几分妖冶,看上去像极了吸人精血的妖精。 “王妃,这底下,还有很多人等着我,孩子,便拜托你了。” 言罢,她也不等人反应,快速拔下头上桃花样式的银簪,暼了眼宁寒手里的孩子,慈爱一笑,随后毫不犹豫的将簪子刺入她纤细的脖颈。 一切,发生在电光火间,众人呆愣,直到小桃倒下,才回过神来,惊慌失措的喊叫起来,现场一片混乱。 皇上与几位皇子皆是跑向了一边的太子 抱着太子的尸体,一向苛责严厉的皇帝泣不成声,连连召集太医。 白发人送黑发人,还是他的第一个儿子,对于这个孩子,他只希望他善良无邪。 可惜,世事难料,这是他最邪恶的一个孩子。 同时,另一边的唐雪瑶顾不得接过婴孩,便直接拉着宁寒冲到小桃面前,单膝蹲在地上,探向小桃的脉搏。 丝毫没有跳动的脉搏让唐雪瑶心中一酸,她从宁寒手中接过孩子,放到小桃身边。 似乎是血脉之间的感应,原本安静啃着手指的婴儿倏然嚎啕大哭。 听的唐雪瑶也忍不住落泪,她看着尸首,喃喃道:“小桃,孩子这么小,你是怎么舍得离开他们的?” 宁寒在一旁默默地陪着,轻轻地抚着唐雪瑶的后背,似乎想要为她拂去一切烦恼忧愁。 不远处,大树呆愣的看着一切,面上早已挂满泪水,他想冲过去,但脚却像是被灌了铅一般沉重,每迈出一步,都无比沉重。 “小桃姐,你怎么,这么傻啊!” 此刻,艳阳高照,太子府到处是喜庆的红色,但眼下,所有人眼底却处处透着悲凉与惊恐。 等皇上将事情处理的差不多后,唐雪瑶抱着孩子,跟着宁寒回到了家。 刚进府,在家照顾孩子的阿梅便抱着笑笑迎了上来。 “王妃,您可回来了,计划怎么样,还有还有,小桃呢?” 说到此,她张望两下,眼底含笑,大声抱怨道:“您都不知道,你们走后,笑笑就哭了一天,我可是辛辛苦苦哄了一天,你说这小桃姑娘是不是该请我吃芙蓉阁的酥饼呀!” 所有人皆是一脸沉默,没有人回应她。 终于察觉气氛不对的阿梅闭上嘴,抱着笑笑默默地跟在王妃身后。 唐雪瑶面无表情的抱着孩子,到了偏殿,她将两个孩子放在一个摇篮里。 看着他们如莲藕般的小手臂抱在一起,又发出“咯咯咯”的笑声,唐雪瑶的心都在这一刻都要融化了。 大抵是天生的母性,让她想要收养这两个孩子,况且,小桃自杀之前的那一句话,还隐隐围绕在她耳边。 她经历过失去父母,无人可依的境地,那种滋味,不该让这两个小孩来承受。 打定主意,唐雪瑶起身,让梅兰竹菊照顾好他们,而她自己则出了书房找王爷。 ...... 书房内, 纪大人押着那名囚犯,一脸恭敬道:“王爷,那名死囚还活着,下官想询问王妃一些事情。” 宁寒坐在木椅上。拂手揉了揉眉心,面上略带着一丝倦意,淡淡道:“王妃现在情绪激动,望纪大人见谅。” 唐雪瑶端着糕点,正好听到这句话,她面色平缓,沉声道:“不必了,大人想问的,是为什么这药吃了明明已经七窍流血而亡,但最后却又活了过来。” 纪大人拱了拱礼,眼底划过一丝暗芒,“不错,王妃这药,有何玄机?” “大人说笑了,这药只是制造了假死之相,根本就没有测谎的功效,不是为了吓唬薛梦能够将事情全盘托出而已。” “原来是这样。”纪远眼底闪多了丝敬佩,他抱拳道:“既然王妃来找王爷,想必是有要事相商,臣先告辞了!” 纪远走后,书房内只剩下宁寒和唐雪瑶,两人视线相撞。 唐雪瑶压抑不住内心所想,率先开口道:“相公,小桃生前托孤,你,听到了吧!” “嗯!” 男人背着手,薄唇紧抿,没有下文。 唐雪瑶一时猜不透他心中所想,索性上前一步,拿住男人的袖子,自顾自的劝道:“相公,我知道,太子当初害得你卧床不起,又父子生嫌,所以,你恨他是应该的。” “但现如今,小桃杀了太子,一方面,也算是变相为我们报了仇,另一方面,她的孩子实在可怜,无依无靠,而笑笑出生到现在,和我也有些感情,丘骏也只有在我的怀里才不会哭闹。” “所以,我们能不能收养他们?” 宁寒俊眉轻卷,眼底暗流涌动,神色颇为复杂。 沉思良久,他才开口,“娘子,要是我们有了自己的孩子,这两个孩子毕竟不是亲生的,到时有了矛盾,他们像太子一样,起了歹念,应当如何。” “其二,这些孩子若是长大,被有心人利用,认为是我们杀了他们父母。到时打着为父母报仇的旗号,反过来报复我们,又应当如何?” “这......” 唐雪瑶面露难色,她不想苦了孩子,但又觉得相公的担忧不无道理。 该怎么办啊! 许是察觉唐雪瑶的纠结,宁寒长吁一口气,轻声道:“我知娘子心善,但收养孩子这事,还需从长计议,要不,我们先看看父皇那的决断,再做打算。” “也好!” 唐雪瑶勉强挤出一丝笑容,轻声点头。 从书房出来,唐雪瑶看着蔚蓝的天空,心情颇为复杂。 一面是以死重托的责任,一面是相公的感受和担忧。 哎,难搞啊! 她不知道,这只是个开始,更难的,还在后面。 大抵是她在两个孩子出生时救过他们,所以,不管白天黑夜,这两个小家伙都只要唐雪瑶陪着,但凡她离开一小会,那哭声便能传出王府的两条街。 终于,七日后。 宁寒顶着一张黑脸,不由分说地将两个孩子丢给丫鬟,反手将门关好。 唐雪瑶还未来得及说话,唇便被堵住。 “唔,你,干嘛?放开我!” 唐雪瑶憋红了脸,眼角泛起一丝水花,双手开始不断挣扎。 宁寒听到了她的哭腔,慌乱地放开禁锢她的双手,似有些委屈道:“娘子,你现在一门心思都在那两个小屁孩身上,一点都不关心为夫了。” 唐雪瑶心中的怒气在这疑似撒娇的话语中,消失殆尽。 她抬手捧起男人的俊脸,轻笑道:“夫君是顶天立地的好男儿,怎么会和两个小孩计较。” “可是,娘子......” 男人眨巴着眼睛,可怜兮兮地叫唤。 又是美男计。 唐雪瑶无奈笑了笑,正想好好安抚一番,结果外面传来了两道杀猪般的哭声。 唐雪瑶立刻推开眼前的男人跑了出去。 “相公,抱歉,你乖乖的,等我回来。” “负心女,这话我已经听了太多遍了,你今日又要为了那两个小屁孩丢下我。” 宁寒黑着脸,看着女人远去的背影,袖袍下握紧的拳头发出咯吱作响的声音。 门口的夏雨见王妃离开,他踌躇的进来,恭敬道:“王爷,咱们该去军营巡视了。” “不。”宁寒嘴角一扬,神邪魅道:“我们去国公府!” “去找莫将军告状?”夏雨面无表情道。 男人的脚步一个踉跄,站稳后,给了身边人一拳。 “本王是那种有事就告岳父的人吗?” 第三百零六章 赌气 唐雪瑶回到房间后,梅兰竹菊像是看到了天使一般,绝望的眼底便有了光亮。 “王妃,你可算回来了,再不来,我们的耳朵可就不保了。” “哪有那么夸张。” 唐雪瑶走了进来,看着摇篮里的两个婴孩,她一边拍着两人的背,一边唱着各种儿歌。 很快,两个小家伙便睡着了。 阿梅趴在摇篮边,抬眸亮晶晶的看着唐雪瑶,“好神奇啊,只要王妃在,他们就特别乖。” 唐雪瑶眼底闪过一丝暗淡,苦笑道:“大抵是知道我救过他们的命,又或者,知道自己父母离世,皇爷爷又毫无动作,眼下能依靠的,就只有我一个。” 言罢,所有人都沉默了。 此时,门外的小厮来报,有人来访。 唐雪瑶刚想起身,一道黑影笼罩,将她按了回去。 “王妃姐姐,我要走了,走前,来看看笑笑和丘骏,顺便,给他们带点东西。” 大树一脸心疼地看向婴孩们。 唐雪瑶拍了拍他的肩头,脸上带着温和的笑意,“放心吧,只要有我一口吃的,这两个孩子便不会饿着,而且,我还会教他们道理,让他们有辨是非的能力。” 大树双眸铮亮,面上带着几分惊喜,“嗯,要是姐姐来教他们,这两个孩子定然是国之栋梁。“ 唐雪瑶一愣,讪讪笑了笑,没有回答。 这件事,她只能尽力完成故人所托,若哪天,皇上要将这对孩子带走,她可能也没有办法。 门口,一名眼生的小厮走了进来,朝着唐雪瑶行了一礼,随后附在大树耳边,低语几句。 大树起身,面上带着不舍,“姐姐,我该走了,这一别,不知何时才能相见。” “日后若有缘,定会相见。” 大树鼻子有些发痒,他努力压下心头的不舍,抱拳道:“姐姐,保重。” “保重!” 夜幕降临。 唐雪瑶看着空空荡荡的房间,心头有些酸涩。 他,应当生气了吧! 阿梅拿了件斗篷,为唐雪瑶穿上,脸上带着心疼,“王妃,王爷他应当是有事要忙,你早点去休息吧!” 唐雪瑶轻嗯一声,卷翘的睫毛掩下眼中的情绪,她淡淡道:“笑笑和丘骏怎么样了?” 阿梅垂眸咬唇,手指蹂躏着帕子。 唐雪瑶见状,浅笑一声,“走吧,我去哄着他们睡觉。” 一夜无眠。 翌日清晨,王府门被砸的叮叮作响,小厮气势汹汹开门,看到来人,吓的腿都软了。 “来,莫将军,继续喝!” 莫兴昌一脸黑线,抬手一掌打到男人的后脑勺。 “啊!” “小兔崽子,还喝,等会我女儿来,有你好果子吃。” 宁寒满不在乎的撇撇嘴,眼神朦胧似有水汽,“娘子才没时间管我,她现在一心就想着那两个孩子,压根就不想我们以后的孩子,也不考虑我的感受,更不会,与我亲......” “相公!” 唐雪瑶裙摆带着疾风,额间浸出一层细汗,小脸一片绯红,快步走到两人面前,冲着莫兴昌讪讪道:“爹!相公醉了,许是说了不少酒话吧!” 莫兴昌一介武夫,又是孤寡多年,他无所谓的摆摆手,“嗐,没喝时说的更多。” 唐雪瑶脸上更加窘迫,她瞪了一旁走路不稳的男人,无奈道:“爹爹,将他带到房间吧,正好,女儿有些事想与你商量。” 莫兴昌扶着宁寒,低垂的眼底不知道在想什么。 回到房间,唐雪瑶为一身酒气的男人盖好被子后,快步来到了屋外的石桌前坐下。 “爹,我想......” 唐雪瑶面色为难,吞吞吐吐好半响也没说出口。 莫兴昌放下手中的茶盏,不徐不慢道:“王爷都和我说了,你想收养太子的两个孩子,但又拿不定主意,对吗?” “不,爹,不是拿不定主意,而是想让您帮我分析一下当下局势,皇上会不会将两个孩子带走?” “哦?你不在意王爷的感受吗?” 莫兴昌单手有节奏的敲击石桌,神色晦暗,“你可知,昨夜,王爷和我说了许多,你可能心软而没有考虑到的后果,当然,其中也不排除他对太子作为的厌恶,所以对孩子们也带着几分偏见,但一切,还是有几分道理。” “爹,我知道,他是为了我们的未来,以及我们以后孩子的考虑,但现在笑笑他们还那么小,又接连失了双亲,何其弱小无助,我是医者,不能眼睁睁看着他们流浪,再者,故人所托,不能辜负,我定要照顾好他们,所以,必须收养。” 唐雪瑶双眸凝视着远处,目光坚定,小脸上满是倔强。 莫兴昌见状,红了眼眶,眼底也染上几分怀恋。 当年的夫人,也是这般倔强,无论面对什么,只要做的是对的事,总是会坚守自我,不屈不挠。 他揉了揉女儿的头,长吁一口气道:“放心吧,皇上那边有我,你只需要搞定王爷。” “切记,不可争吵,王爷并不是真的不能与你亲热而负气找爹,而是心中对太子,以及对未来的担忧。” 唐雪瑶扫了一眼卧房的方向,眼眸暗了暗,旋即点头,“知道,我会好好和他谈谈。” 晌午,宁寒闭着眼,单手揉着额间。 “相公,你醒啦。” 唐雪瑶端着一碗醒酒汤,走到床边,“喝了吧!会舒服一些。” 宁寒接过醒酒汤,喝下一勺,眉眼微挑,“娘子今日怎的这般清闲,还有空给我煮汤,真是稀奇。” 说完,他便后悔了。 他这就是给点好脸色就恃宠而骄,飘了飘了。 唐雪瑶心底原本有些气恼,但见他有些紧张的神情,心底还是柔软的一塌糊涂。 她失笑一声:“两个孩子乖乖睡午觉,我们正好谈谈!” “没什么好谈的。” 宁寒放下碗,好整以暇道:“我听说后宫里没有子嗣的娘娘们都在抢夺皇长孙,想要收养他们的人一抓一大把,想来再过不久,接他们走的圣旨便到了。” 唐雪瑶瞥了他一眼,随后低下脑袋,声音如蚊鸣一般。 “小桃死前将孩子托付给我,大抵就是不想让他们卷入深墙宫苑的诡计中,所以我,我已经向父亲禀明收养他们的决心,只怕,到时的圣旨不是要带他们走的,而是......” 接下来的话还未说完,便被宁寒低喝打断,“唐雪瑶,这么大的事,你为什么不与我商议,在你眼底,我那三年绝望的日子算什么,我们以后的孩子的安危,又算什么!” 言罢,他掀开被褥,怒气冲冲地离开。 一连几日,宁寒都没有回府,而唐雪瑶也一直平淡的生活,和以往没有区别,只是,脸上的笑不见了。 直到,一道圣旨下来。 第三百零七章 奉命追相公 “奉天承运,皇帝诏曰,今太子已逝,朕悲痛欲绝,不便亲自抚养皇太孙,因寒王妃与其母为故交,故而将皇长孙们交由寒王妃膝下抚养,钦此。” 唐雪瑶起身,接过圣旨。 刘公公挥动手中拂尘,面上从容浅笑,“王妃,皇上还有一道口谕,要老奴转述。” 唐雪瑶一愣,指腹在圣旨上摩挲几下,旋即抬手道:“公公,请讲。” “还请王妃随老奴到一边的来。” 树下,刘福眼底含着笑,他弓了弓腰,“王妃,皇上让您务必将寒王爷追回,否则,寒王府的所有钱财全部查封,捐入军营。” 唐雪瑶不可置信地眨眨眼,嘴角抽了抽。 很好,皇上是懂得如何拿捏她的。 以前那种每日为银钱发愁的日子,她是再也不想体会了。 “我知道了,你且转告皇上,让他放心,就算他不说,自己的相公,我定会追回的。” “那,老奴便回去复命了。” 刘福走后,唐雪瑶陪着两个孩子玩了许久,终于将他们哄睡着了,于是,便蹑手蹑脚地关上房门,去了雪狐院。 “千鸟拜见王妃。” 唐雪瑶看着一尘不染的笼子,以及井条有序的活动花园,满意的点点头。 “起来吧,本王妃就是来看看佳丽和三千,它们呢?” 千鸟拿着鸡毛掸子的手恭敬地放在身前,弯腰行礼道:“回王妃,千萝带着它们在院子后的小树林里训练,奴婢带您过去。” “不必。”唐雪瑶摆摆手,双眸亮晶晶道:“你继续打扫,我自己过去。” 院后树林不大,大概也就是主院的一半,但好在树林枝叶繁茂,十分凉爽,倒也是个训练的凉快场所。 唐雪瑶这摸摸,那看看,身后的阿竹都有些担忧。 “娘娘,要不您还是去院子里等吧,这里树根繁多,稍有不慎便会绊倒,而且树身上虫蚁颇多。” “没那么娇气。”唐雪瑶提起裙摆,跳过一根粗壮的树根,接着道:“阿竹,等会我们去军营,你可不能再这般,像个老妈子似的。” “军营?” 阿竹脚步一顿,差点被绊倒,她刚稳住身形,便大声问道:“王妃,据说这军营是不让女子入内,您要是去了,万一惹恼了王爷,这可怎么办啊!” “无事,不入虎穴焉得虎子,况且,皇上口谕,我可不敢不从,与其等他回来,倒不如我主动出击。” 唐雪瑶挑眉看着自己慢慢收紧的拳头,眼底含着星星点点的细碎光晕。宛如林间倾泻而下的天光。 两人说话之际,两个小东西早已待在他们的脚边。 “呀,王妃,您的襦裙!” 唐雪瑶垂眸便看见。两个毛茸茸的小白球龇着小尖牙,咬在她浅绿的裙摆上,悠哉悠哉的晃着双腿,好似在荡秋千一般,只是,衣裙纱布的孔越撕越大。 唐雪瑶一手一个,将它们抱起,笑盈盈道:“上次见面,还是不会蹦跶的小团子,现在倒是会了,不曾想竟这般不听话,此次与我一道去军营,要是哄不好王爷,皇上收了赏赐,没有银子,那只能让你们上街去卖艺了。” “佳丽负责钻火圈,三千就表演转圈摇尾巴。” 许是听懂了这些暗含威胁的话,两个小团子不再挣扎,而是讨好般地蹭了蹭她的手,甚至还眨巴着圆溜溜的大眼睛,小心翼翼地舔了一下她的拇指。 “嘿嘿,痒!” 言罢,林子里蹿出满头树叶的千萝,她红着小脸,颇有些窘态。 “王妃,奴婢刚刚被这两个小狐狸耍了,不小心摔了一跤,故而不知道王妃驾到,没有及时出现。” 说着,她一脸古怪地看着在王妃手里的两只乖宝宝。 “王妃,这雪狐还有些顽皮,须得再调教几日,方能放心放在您身边。” “不必,依我看,这小家伙乖着呢!” 唐雪瑶将两个小家伙放在肩头,带着它们坐上了马车,到达了郊外的军营。 一下马车,两个小家伙便左瞧瞧右啃啃,十分稀奇。 梅兰竹菊跟在它们身后,生怕它们回归田野,撒丫子跑了。 唐雪瑶捂着嘴,独自走到军营大门处。 “姑娘,军营是男人受苦的地方,不是你这样娇弱小姑娘该来的,要是来找人,我等为你通报,无事,那便请回。” 门口的两位军爷拿着长矛,将她拦在门外。 唐雪瑶眼底闪过一抹狡黠,她抬手以袖遮面,嗓音哀婉道:“两位大哥,我是来找家中相公,但不知他在何处当职,还望二位让我自己去寻她,给他一个惊喜,可好?” 守门军神色为难道:“这,姑娘,不是我们这些不让,是军令如山,我等不敢不从。” “好吧!” 唐雪瑶有些失落,本想着给相公一个惊吓,没想到,进都进不去。 “大牛,让她们就来。” 唐雪瑶闻声望去,只见夏雨满头大汗,嘴角边带着些淤青,手握长枪,一身铁甲的走来。 “夏将军,好久不见。” 夏雨扫一圈周围,将唐雪瑶带到一处干草后,双手抱拳,“王妃,你可算来了,这段时间,兄弟们苦啊。” “哦?” 唐雪瑶大惊失色,她凝神凛然,沉声道:“莫不是军中缺少粮食衣物,还是,相公要去边关作战?” “这,都不是。” 夏雨饶了饶后脑勺,龇着大白牙讪讪笑,“王妃,是王爷,平日的训练虽然紧凑,但好歹晚上还是有些休闲时间。” “现在,他每晚找人比武,您也知道,我们哪是王爷的对手,因此,军中一半兄弟的脸都都挂彩,都颇有些微言。” 唐雪瑶想起她家幼稚的相公,忍不住扶了扶额,没好气道:“你不会悄悄让他们不要和王爷比武吗?” 夏雨垂着眼眸,小声道:“王爷说,上台比武,有铜板,到时候可以娶媳妇。” 啊这! 她家相公夺笋啊! 唐雪瑶讪讪地拍了拍他的肩,语重心长道:“你们辛苦了,通知兄弟们,今晚不用担心了。” 夜幕降临,军营点起无数火把。 练武场上,所有的士兵围成一个巨大的圈,中间燃烧着熊熊篝火。 宁寒冷着脸站在中间,宛如取人性命的魔鬼,他漫不经心地抬手,慵懒开口:“第一次场,谁来?” 人群中,一个戴着松垮军帽的细小身影站了起来,大声喊道: “我来!” 第三百零八章 王爷好男色 宁寒眯着眼,打量着眼前熟悉的身影,蓦然,他神色晦暗,丢下长枪,抱起对面的人儿,骑着高头大马匆匆离去。 “不是,夏将军,王爷这是什么情况,莫不是太久没回去,身子......出了什么问题?” “是啊,就算那个小士兵身形娇小,让人怜爱,但这于理不合啊,而且,听说王妃长得倾国倾城,又是皇上御赐的神医,王爷这般,怕不是会落得个武大郎一样的结局吧?” 夏雨板着脸,看着远去的马儿,又听到耳边的言语,嘴角忍不住抽了抽,并未做出解释王妃身份。 他想,王爷这般做自然是有他的道理,他不必担忧。 倒是外面的那几个丫鬟,这夜深人静的,得快些送她们回去才行。 ...... 郊外的草地上。 唐雪瑶被宁寒放在马背上,她耳边是呼呼的风声,头上戴着的军帽,早已不知被吹去哪,那如绸缎的秀发在风中乱舞,其中一缕随风打在男人阴沉的脸上,平添了几分魅惑。 “放开我,宁寒,你混蛋!” 马儿一路狂奔,唐雪瑶只觉胃中翻涌,她不顾一切的低吼挣扎。 看着乱动的女人。宁寒怕她摔下来坏了身子,但又不想先服软,于是抬手一巴掌打在女人的屁股上,警告道:“别乱动。” 唐雪瑶的反抗骤然停止,她睁着眼睛,看着呼呼而过的风景,神情呆滞,宛如一尊雕像。 宁寒见怀中女人乖巧,连连点头。 看来,这个办法很是有用。 正当宁寒这般想着,唐雪瑶却犹如被摸了屁股的老虎,大声嘶吼着。 “宁、寒,老娘活了这么久,还从来没有人敢这般对我,你有本事一辈子躲在军营,一辈子都不回家睡觉,否则,我定叫你尝尝我炼制的那些药。” 女人的这句话响彻云霄,堪比虎啸。 宁寒心底一慌,抓着缰绳的手抖了抖。 完了,他家娘子会毒,这下怕是会死的很惨啊! 要不就迁就娘子这一回? 大丈夫能屈能伸,可绝对不是怕了她! 打定主意,宁寒骤然握紧女人柔软的腰肢,一个抬手旋转。 随着女人的一声尖叫,唐雪瑶稳稳坐在他的身前。 “宁寒,你放开我,我要下去!” “依娘子的。”宁寒抱着怀中香软,嘴角一扬,在快要经过一颗榕树下,绷直了缰绳。 “娘子,坐稳了!” 马儿因为缰绳的力道,前蹄高抬,一声嘶鸣。 唐雪瑶只觉浑身血液倒涌,不自觉的屏住呼吸,整个身子都向后沉了几分,像是随时要跌下去,但腰间那滚烫有力的大手又将她紧紧压在怀中,半分不得动弹。 终于,马蹄落下,溅起一层泥土。 唐雪瑶瘫软在男人怀里,呼吸有些急促,小脸不知是受到惊吓还是羞愤,竟比冬日的梅花还要娇艳。 宁寒将她打横抱起,迫使那一双纤细玉手搭在他的脖颈间。 他迎着月光,朝着大榕树走去。 唐雪瑶脸颊鼓鼓的看着他,渐渐的眼神便有些迷离。 男人身穿束袖黑袍劲装,一头如墨的黑发简单地用一根玉簪挽起,如同精心雕琢过的面容,迎着几分柔情的月光,如同月下清冷孤傲的雾莲。 宁寒将怀中女人放到榕树下,看着女人痴迷的神情,他心底窃喜,面上却平淡如古井。 “看够了?” 唐雪瑶这才回神,她放下挽在男人脖间的手,神色有些不自然。 但一想到一路的羞辱,她鼓着脸颊,冷哼一声,“一副皮囊而已,我喜欢的是有趣的灵魂。” 宁寒眼底划过一丝笑意,转瞬即逝,他向前迈了一步,故作仔细地端详着女人的脸,随后又退了回去,语气依旧是冷冰冰。 “是么,既然不喜欢这副皮囊,那请王妃将嘴角的口水收一收,否则,本王会误会的。” 唐雪瑶原本恢弘的气势一下子变小了许多,她红着脸,心虚的擦了擦嘴角。 男人唇角微扬,眼底满是宠爱。 但看到穿在唐雪瑶身上松松垮垮的盔甲时,脸色又沉了下来。 “你来军营做什么,不知道这里不是你该来的地方,还打扮成这般,你以为这里是可以随意玩闹的地方吗?” “我......” 唐雪瑶咬着红唇,眼角蓄满泪水。 这狗男人整日不回家,她只能来这堵人,本以为看到她来,相公至少会感到一点惊喜,但万万没想到,他们见面又是争吵。 这一刻,唐雪瑶脑海里想起这些天的担忧与纠结,心底万分委屈,她愤愤的跺了一下脚,随后抱团缩靠在榕树边,哭得隐忍又压抑。 宁寒见状,看得心底一阵抽痛,他是不是太过分了些? 宁寒双膝蹲下,俊美的脸上带着一丝无措。 “娘,娘子,别哭啊!” “我并不是有意责怪你,我是将军,应当起到表率作用,不得私自带女子进入军营,而你打扮成军中将士的模样来这,不仅坏了规矩,乱了军纪,而且,若是被外人知晓,怕是又要掀起一阵风波。” “还有,对于路上打你这件事,我承认是我一时玩意,对不起。” 男人语速缓慢,说得极为诚恳, 唐雪瑶停止了哭泣,她抬起一双红彤彤的眸子,吸着鼻子道:“我原谅你了,那,收养两个孩子的事情,你不能再生我的气?” 宁寒冷着脸,抿了抿唇,半响后才叹气道:“这事,皇上都已经下旨了,我还能说什么。” “你这么说,那便是答应了!” 唐雪瑶捧在男人的脸上吧唧一口,随后牵着男人的手,高兴的蹦蹦跳跳。 倏然,大脑灵光乍现,唐雪瑶便反应过来有些不对劲。 她双手叉腰,眯着眼睛恶狠狠地向宁寒靠近。 “相公,我记得皇上下旨时,你没在家吧?” 宁寒心下一紧,他摸着后脑勺,讪讪道:“娘子,你莫不是忘了,莫将军也在军中担任职位,每日都需要过来,所以这圣旨一事,自然是他告诉我的!” “真的?” 唐雪瑶收回目光,扶着下巴垂眸沉思,嘴里还嘟囔着:“可是皇上说的口谕,多少有些可疑啊!” 宁寒侧着耳朵听完,双手环胸,脸上不以为意道:“这有什么的,不过是父皇觉得你我夫妻应当同心,快快生下属于我们自己的孩子罢了。” 唐雪瑶一听,嘴角扬起一道渗人的笑,她摩拳擦掌,柔声说道:“相公,这圣旨是我爹爹求过来的,但这口谕,怕是其他人背地里强求的吧!” 说着,她挑起男人清晰的下颚,咬牙道:“说,这追夫的口谕和没收王府钱财的惩罚,是不是你的主意?” 宁寒看着她娇俏的模样,心底鼓鼓的。 他挑眉,抬手抓住那只细嫩的小手,旋即将她压在榕树干上,一双黑曜般的眸子紧紧地盯着女人娇艳的红唇,灼灼人心。 “是又如何,我本想明日回去再与娘子解除隔阂,没想到娘子这般急躁,直接追到军营,定是心底早就想着为夫了!” 唐雪瑶小脸一红,羞愤骂道:“你放...唔!” 话还未落,唇瓣便被人堵住。 这一夜,星空为被,草地为床,缠绵良久。 第三百零九章 帮王妃追夫 第二天一早,唐雪瑶迷迷糊糊地睁眼,看到的是白洁的床幔。 想来是相公昨夜将她送回了家。 唐雪瑶起身洗漱,打算先去看看孩子们。 刚推开偏殿房门,便看见三千和佳丽在床上陪着两个孩子,他们玩的不亦乐乎。 而宁寒则抱着剑,一脸冷酷地靠在床柱边。 唐雪瑶见状,唇角弯成一道弦月。 虽然三千和佳丽还有些顽皮,但有相公守着,倒也不用担心。 而且,相公貌似真的很喜欢小孩子,之前只是因为与太子的隔阂,所以才别扭的表现出一副冷冰冰的模样吧。 她捻回心神,偷偷上前蒙住男人的眼睛,沉了沉嗓音,“猜猜我是谁!” 宁寒闻到熟悉的幽香,唇角一勾,“娘子!” 唐雪瑶负手移步到了男人身前,探着脑袋,眨巴着亮晶晶的眼睛:“呀!相公,真聪明!” 宁寒看着女人的唇角的笑,他瞳孔猛缩,仿佛看到了三月里最娇艳的桃花。 “娘子,今日怎么这么高兴?” “你主动来看看这两个小家伙,那就说明你从心底已经开始接受他们了,所以,甚是欣慰啊!” 唐雪瑶说着,肚子有些饿了,她扫了一眼房间,视线定格在一旁的栗子糕上,敛起吃了几块。 宁寒看着她的馋猫样,温柔的笑了笑,拉着他的手,轻声道:“走吧,我们去用早膳。” “好。” 唐雪瑶言罢,眼眸亮了亮,缓缓开口:“对了,我们今日去军营里犒劳将士们,如何?” 宁寒对于唐雪瑶突如其来的举动有些不解,他挑眉看着她,“娘子,你什么意思?” 唐雪瑶不满的敲了敲他的脑袋,凶狠狠道:“你还好意思问,听夏将军说,你之前日日找人比武,军队里的士兵们被你打的苦不堪言,对你的做法颇有微词,我这个王妃不得安抚一下他们吗?” 宁寒心虚的摸了摸鼻子,心底不断的腹诽。 其实就算没有和娘子吵架,他也会比试的。 毕竟,检验成果的唯一的办法便是实战。 但这话,宁寒没有说出口,而是认真地看着唐雪瑶,淡淡道:“以王妃的身份慰问倒是可行,那你打算怎么犒劳?” 唐雪瑶放下盘子,胡乱地擦了擦嘴角的糕点屑,面上轻快道:“今日的训练任务改一改,换成骑马射箭和比武,优胜者有赏,这样,既没有让他们懈怠,也正好可以放松一二。” 宁寒抱拳拱了拱礼,笑道:“娘子,为夫替他们多谢了。” 唐雪瑶将他扶起来,瘪瘪嘴道:“无妨,我也没做什么,又不是给他们介绍媳妇,你这般谢我,倒是显得生疏了。” 宁寒一愣,随即仰天大笑。 “娘子事事为我想得周全,我真高兴!” 男人嗓音放柔了些,听起来就犹如散发着层层果香的佳酿,不易醉人,但余香环绕,醉心。 唐雪瑶脸颊上飞快染上两道红晕,嘟着嘴傲娇的没有接话。 决定去军营犒劳将士后,唐雪瑶便换了一身窄袖口的绛紫色襦裙,配上干净利落的百合髻,衬的她眉宇间多了几分英气,气质也与平日不同。 换完装,她又命人用马车装了许多吃食和等会骑射后要赏赐的物件。 一切准备就绪,她就跟着宁寒到了军营。 唐雪瑶坐在主帐中,瞥了一眼在聊得火热的宁寒和父亲,她起身,决定出去看看。 正好看到众人在进行比箭,她也稀奇地凑上去。 前面练武场地上,一名消瘦白俊的男子射出去的箭十发八中,赢得周围一片喝彩。 “这卫云真是好箭法。” “是啊,现在边塞疆域很是不太平,若是打仗,说不定他可借机升升官呢!” 唐雪瑶在后面听到这些,神色严肃几分,她小声询问道:“你们刚刚说的边塞不太平,是可能要打仗了吗?” 那谈话的两人被这女声吓得后退一步,稳了身形才抬眸看向唐雪瑶。 这个应该就是带着食物和礼品来慰问他们的王妃吧! 长得是真好看,人也通情达理。 可惜,他们家王爷貌似喜欢的是昨夜的那名男子,而王妃是这样的...... 哎,大概是消香陨落的结局吧! 想到这点,那两名士兵眼底闪过一丝同情,随后迅速跪下。 “属下参见王妃,王妃不必担心,这件事王爷已经在处理了,大约近些年都不会打仗吧。” “这样啊。” 唐雪瑶听完,心下安定不少,但事关爹爹和相公两个亲人,万一他们都被派去边塞打仗该怎么办? 不行,她得回去听着。 唐雪瑶让跪着的两人起身,自己则是返回主营帐。 两人叩谢的声音,引得身后的众人扭头。 他们看着唐雪瑶离去的背影,皆是摇头叹息。 也不知是谁嘴里还小声的嘟囔着:“哎,可怜王妃一个美娇娘,只能夜夜独守空房。” 这下,大家面面相觑,眼底都有些同情王妃,纷纷劝说道。 “大黄啊,你总是围在王爷身边,你去说告诉王妃,王爷喜欢男的,到时候如果王妃跑了,王爷虽然会责怪你,但也会给你留下全尸的。” “老铁,比起我去告诉王妃真相,你身为夏将军的好友也很合适,夏将军他定然会在王爷会保你一命的。” “其实,我觉得吧,比起王妃,我觉得我们更危险不是,若王爷真看上你我,那怎么能拒绝得了。” 原本还有些吵闹的训练场,此刻鸦雀无声,所有人都惊恐地看着彼此。 这时,人群中也不知是谁喊了一句,“我们不能坐以待毙,一定要让王爷重新爱上王妃。” 大家一听,有道理啊! 为了自身安全,也为了报答王妃的犒劳,他们必须做点什么! 就在众人出主意时,卫云皱着眉头,问道:“昨日夜晚的那名士兵,你们知道他,是谁吗?” 士兵老李啐了一口,大声道:“当时天暗,又一心想着和王爷比武,哪会注意那个小白脸是谁!” 卫云闻言,神色晦暗,他还想再问问,却被一旁的老铁打断。 老铁一脸认真道:“俺们不管那小白脸是谁,现在最关键的,是要让王爷重新爱上王妃!” 第三百一十章 撮合 众人纷纷举手赞成。 卫云本来还想提醒他们,昨日那名被王爷带走的男人至今下落不明,这很奇怪,但眼下情形,要不还是算了。 他压下心思,歪着脑袋问道:“既然要让王爷爱上王妃,那我们该怎么做。” 又是一个重磅疑问。 毕竟身处军营,大多都是还未成亲的糙汉们,极少有成婚的,就算成婚了,这种追妻的事情,当着大家的面也难以启齿。 沉默良久,年长的老黄低头轻咳一声,“以我家娘子来说,女人都喜欢漂亮的东西。” 众人一听这话,目光都落到老黄身上。 有人甚至吹着口哨,调侃道:“呦,来了个有经验的,快说说!” 老黄老脸一红,但想着为了王爷,他硬着头皮吩咐道:“我给大家说一下我的计划,你们看看中不中。” “我当初追我娘子时,就是送花,这样,咱们在王爷的营帐里摆满鲜花,这样美好的氛围下,王爷和王妃都是热血青年,定然会发生点什么。” 众人纷纷点头,表示中! 老黄也不再忸怩,他抬手指挥道:“咱们兵分三路,我和老黄负责王妃,卫云得王爷赏识,他就负责王爷,剩下的人,都给我去采花,咱们定要将营帐里面装扮的十分完美。” 收到任务的众人早早的吃完午饭,便为下午的事情开始做准备。 刚从城外巡视回来的夏雨对于这不一样的氛围,心底有些怪异,本想询问。 但想起王爷说了,今日王妃来犒劳他们,相当于休憩,让他们玩的开心就好。 于是,他吃过饭后,便去找王爷汇报早上的巡逻。 唐雪瑶看着谈论工作的两人,很识趣的退了出来,反正,她已经确定了边塞现在还是比较安全,相公和爹爹都不需要去打仗。 出了帐篷,她带着阿竹去了军营附近逛逛,看着郊区的蓝天白云,以及大片的草地,心底一片宁静。 唐雪瑶深吸一口气,随即躺在草地上,轻快道:“阿竹,你也躺下,我们一起看白云!” “是!” 阿竹也跟着躺下,看着天边云彩,感叹道:“阿竹今日能跟着王妃来,真好!” 唐雪瑶一愣,回想起要照顾两个孩子和小狐狸的其他三人,唇角轻笑,“谁让你猜拳赢了呢!” 两人有一搭没一搭的聊着,倏然,眼前出现了两张带笑的陌生人脸。 唐雪瑶被吓得立刻坐了起来,圆润清澈的眸子上下扫视一圈,看着他们身上的盔甲,握着迷药的手松了松。 “你们找本王妃何事?” 老黄和老铁对视一眼,先恭敬的行了一礼,又礼貌的介绍自己后,才进入主题。 老黄上前一步,抱拳道:“王妃今日带来的瓜果食物,以及为我们争取的活动,大家都铭记于心,纷纷派我来道谢。” “你们有的跟着我爹南征北战,也有的为我相公出谋划策,而我今日的答谢,实在担不得谢字。” 唐雪瑶很谦虚的回答,因为她知道,父亲和相公就算再厉害,离了这些将士,便是孤掌难鸣,独木难支。 老黄眼底闪过一抹赞赏。 这王妃人不仅美心善,还从容谦卑。 这般好的姑娘,他定要撮合她和王爷,让那个插足的小白脸有多远滚多远。 唐雪瑶看着眼前奇怪的老者,有些莫名其妙,不想再与他周旋,打算离去。 老黄察觉,立马拦住她,“王妃,您现在还不能回去!” 他刚说完,阿竹一个箭步,怒喝道:“王妃的路,岂是你敢拦的!” 老黄也知自己越举了,但为了多给摘花组争取时间,他只能咬牙拦着。 一旁的老铁想帮忙,但有心无力,只能站在干着急。 倏然,他瞥到了不远处拿着花,朝着他们挥手的人,老铁激动的用手肘戳了一下老黄。 老黄也接收到信号,立刻让路。 唐雪瑶怪异的看了他们一眼,什么也没说直接离开,而身后的阿竹朝着他们冷哼一声,也跟了上来, 看着两人离去的背影,老黄朝老铁挑眉,“我们这一组顺利完成任务,也不知道另一边怎么样了。” ...... 主营帐外,卫云瞅见夏雨离开后,他瞧准机会,冲进主营,看着宁寒道:“王爷,我最近武功有所进步,想与王爷去外面的武场比划比划,如何?” 少年眼底带着青春独有的傲气,宁寒仅一眼便答应了下来,同他一起来到外面的练武场。 说是练武场,实则是一块离营帐不远,一块没有长草的空地。 两人一左一右,也不多废话,直接比拳脚功夫。 不过一盏茶的功夫,卫云便被打的鼻青脸肿,趴在地上站都站不起来。 “你输了!”宁寒低眸看着他,慢悠悠的活动手腕。 卫云趴在地上,透过宁寒的黑靴,正好瞅见还在不停往营帐送花的兄弟们。 他双手撑着地,艰难起身,擦了擦鼻子,“不!再来。” 宁寒见他站都站不稳的样子,眉头沉了沉,一言不发的转身,准备回去。 只是刚抬脚,一道身影便向他砸了下来。 唐雪瑶回来,正好看到这一幕,她停下来脚步,视线看向卫云那张被揍的脸,随后又将视线看向宁寒,满脸的不赞同。 哎,瞧把这孩子打的,相公真是太狠了。 比起唐雪瑶从容的反应,她身后的老黄和组和摘花组都集体沉默了。 没看出来啊,他们内部居然出了个内奸! 老铁第一个反应过来,他气愤的指着卫云道:“给你任务,你居然趁机勾引王爷,叛徒。” 卫云反应过来,睁眼连连后退,“我没有勾引王爷,也没那个癖好!” “勾引?癖好?”唐雪瑶一脸懵的重复。 宁寒也是不解,开口问道:“怎么回事?” 众人顶不住王爷的威压,全盘托出。 唐雪瑶听完,笑得一颤一颤的,断断续续道:“王、爷,妾身都不知道,原来你还有这癖好。” 巡逻回来的夏雨低着头,一动也不敢动。 完了,一群蠢货,居然误会王爷是短袖。 宁寒的脸黑如锅底,他一手拉过唐雪瑶,嗓音沉沉道:“这件事,你不知道是怎么回事吗?看来那天白打了!你要是不解释清楚,那我只好......” “等等!” 唐雪瑶回想起那日被打的地方,耳尖微微泛红,她朝着众人讪讪道:“这件事是个误会,但大家的好意,我和王爷非常感谢。” 说着,不等大家反应,便拉着王爷离开。 刚进营帐,便被里面的景象吸引。 案几上,小憩的床上,以及各种用具上都有各色的小野花,让人仿佛置身花海。 宁寒环视一圈后,面色终于好些,他一把抱着女人,嗓音沙沙道:“娘子,既然他们这般用心的撮合,我们自然也不能辜负。” 阿竹红着脸,识趣的退下,与夏雨一起守在外面。 第三百一十一章 意难平 时间如沙漏,很快京都便进入四月。 珍馐阁大厅里,一处高台上,说书先生捻着胡须道:“近日,京中将要发生一件喜事,想必大家已经知晓。” 底下喝茶的公子哥摇着折扇,附和道:“听闻近日彦王府挂起了红灯笼,莫不是彦王爷要娶妻了?” 说书先生拿着木板重重一拍,“不错!” “各位,这彦王娶妻还有一段佳话” “听说,彦王爷对纪家小姐一见钟情,求着贵妃娘娘上门提亲,而且,两人见面时,王爷害羞的都不敢看纪家姑娘的脸,由此可见,这般小心翼翼,乃是一段良缘呀!” 说书先生不停的讲述,而大厅靠窗坐着的女子听得手一哆嗦,晶莹剔透的鱼丸滚落在地。 “小姐,别听那些谣言,彦王爷是爱你的,与纪家小姐结婚,说不定是...有苦衷,况且,我们这次来,不就是听到风声后来问个明白的么。” 心儿故作轻快的安慰自家小姐。 白小柔眼神有些呆滞的看了眼台上的说书先生,随后苦笑一声, 上次一别,她早知道宁彦的婚约,只是没想到,那个许诺八抬大轿迎她入门的少年,这么快便要娶妻了,明明上次离开前,他还要自己再等等他。 不过看此情形,她怕是又被骗了,但尽管如此,内心深处还是带着一丝希望。 万一,他真的有苦衷呢! ...... 夜幕降临。 白小柔在心儿的掩护下,进入喜庆的彦王府,轻车熟路的来到宁彦的房间,但里面一片漆黑。 她没有犹豫,转而去了书房,那里果真亮着灯。 看着紧闭的的房门,白小柔手心一片湿润,她深吸了好几口气,终于抬手推开,进入房间。 宁彦头也未抬的大喝道:“不知道我看书时不许任何人打扰吗?滚出去!” 白小柔被他凛冽的嗓音吓得呆愣在原地,小鹿般的眼睛看下灯下的男人,渐渐布满雾水。 他眼睛底下全是青黛,嘴唇上也满是胡渣,看起好些天没有休息好。 白小柔胸口抑制不住的心疼,她掐着手心保持理智,讽刺道:“彦王爷,好久不见,您这样,可一点都不像是明日大婚的人啊!” 听到熟悉的声音,也不管白小柔说了什么,宁彦立马抬起头朝着女人看去,冰冷的眸子骤然如化开的雪水,盛满了柔情。 他激动起身,想要抱抱这个日思夜想人儿。 白小柔似乎意识到他的心思,猛地后退一步,道,一脸倔强道:“王爷留步,我就只想问你一个问题,问完我就,走!” “有什么你尽管问,但别...” “离开”二字还未说出口,宁彦便察觉到未关的门口有一个偷偷摸摸的人影,顿时如当头浇了盆凉水,瞬间清醒过来。 他压下心底的急躁,话锋一转,冷漠道:“你一个未出阁的女子,大半夜到一个马上要娶妻的男子家,成何体统真不知羞。” 白小柔原本因他之前的话升起的希望,在听到后面时,眼泪终于绷不住了。 “都说女子最是易变,没想到宁彦王爷变脸的速度,才是最让人咂舌。” 宁彦看着她如断线的眼泪,胸口像是有人拿刀狠狠的捅了几下,痛的他也想哭。 但门口的那道影子还在,他旋即转身,咬紧牙关,哑着嗓子道:“既然知道,你还不快滚!” 白小柔哭到不能自已,她捂着心口,依旧不死心,语气极轻道:“我再问你最后一遍,问完就走。” 还是一样的问题,只是这次,她没等男人回答,便自顾自说道:“你另娶他人妇,可是有什么苦楚?” “不曾有。” 男人的话就像一把利刃,扎得白小柔痛的快要晕厥,她身形颤抖,一双灰扑扑的眸子死死的盯着男人的背影。 “你有本事看着我回答,你当真一点苦楚都没有吗?” 宁彦背对着她,缓缓闭上眼睛,一滴苦泪划过,他吞咽后,转身不耐烦道:“没有,没有,满意了吗?快滚。” 他这一声吼,不仅把白小柔吓傻了,门外偷听的暗卫都吓的一抖。 “嗯,我知道了。” 白小柔终于接受了这一现实,迈着千斤重的步伐,出了房间。 不知道是不是天空不作美,她刚出了彦王府,天空便下起了瓢泼大雨。 白小柔缓缓伸手,抬头望向天空,豆大的雨水打在她的脸上,伴着一阵阴冷的风,直直的冷到了心坎。 她只感觉好累,不管是身还是心,都是前所未有的累! “小姐!” 心儿冲了过来,抱住摇摇欲坠的白小柔,艰难的消失在黑夜。 房梁上,一身黑衣的暗卫看着雨中的人,心底第一次升起了一丝怜悯,但为了活命,他还是要回去汇报。 暗卫叹了口气,在房顶飞速穿梭。 到了一座华丽的宫殿,通知了欣贵妃身边的心腹嬷嬷后,进入了房间。 “属下参见贵妃。” “起来吧。”欣贵妃放下手中绣帕,冷声道:“前几日让你办的事,现在怎么样了。” “回娘娘,属下将王爷大婚的消息传入了白峰山庄,但白小姐非但没有放弃,反而来京城找王爷,王爷虽然一开始还有些动容,但后面却一心想着大业,没有被她蛊惑,直接将她赶走了。” “不错,彦儿成熟了,你先下去吧。” 欣贵妃心情很好,重新拿起了绣帕。 她身后的元嬷嬷神色晦暗道:“娘娘,我觉得咱们家王爷不是这般容易绝情的人,莫不是叫他发现了什么。” 欣贵妃丢下帕子,愤愤道:“你的意思是,彦儿为了防止本宫伤害白小柔,故意说的那些话?” “老奴胡说的,娘娘别放在心上。” “不,你提醒的很到位,他假意妥协,一旦他为了白小柔登上高位,那必定会找回白小柔,然后又恢复成以前顽劣的样子,” 欣贵妃说完,忽的眼底闪过一丝幽光。 次日黄昏,宁彦大婚。 大约是昨夜突如其来的一场大雨,今日的天格外清冷。 街道上,马车井然有序的从街头排到了街尾,到处都撒着火红的玫瑰花瓣,满城的百姓络绎不绝,比肩继踵,个个都垫着脚尖伸长脖子观望着盛大的婚礼。 宁彦丝毫都没有被这热闹的氛围感染,他不咸不淡的坐在马背上,像个没有灵魂的躯壳。 当经过珍馐阁前时,他瞥见阁内二楼窗前的一个熟悉身影,心跳都漏了一拍,下意识的低头,不敢再看她。 他怕自己心软,坏了他们在一起的长久大计。 但楼上的白小柔不知道这些,她只觉得一阵绝望。 原来,不爱后,连看一眼都是施舍了。 第三百一十二章 不愿醒来 迎亲的队伍走的很快,一眨眼,珍馐阁便落到身后。 唐雪瑶和宁寒不紧不慢的跟在队伍最末端。 当他们经过珍馐阁时,二楼传来了一道焦急的声音。 “小姐,你醒醒,可别吓心儿啊,来人,快叫大夫,叫大夫啊!” 唐雪瑶听后,二话不说,冲进珍馐阁内,直奔二楼,宁寒在后面跟着。 心儿见围着的一群人,皆是一副不为所动看戏的模样,她擦干眼泪,打算扶着小姐去找大夫。 “我是大夫,大家让让,救人要紧。” 唐雪瑶穿过人群的包围圈,看到地上躺着的白小柔,脸色一变。 只见白小柔面色透着不正常的红晕,嘴上涂了唇脂,但依旧难掩病态,她现在就像个失去灵魂的破布娃娃,看着便叫人心痛。 心儿看到唐雪瑶,那就跟见了菩萨一样,立刻跪下使劲磕头。 “王妃,求求你,一定要救救我家小姐,小姐她,太苦了。” “昨日淋了场大雨,烧了一晚,身子还未好转,又强撑着参观这场婚礼,最后体力不支,晕厥过去。” 唐雪瑶不用问也知道,一定是因为宁彦,白小柔才将自己折磨成这样。 她心疼这个傻姑娘,也不敢再耽搁时间,果断问道:“你们是在这里租了房还是单纯吃饭。” “租了间房。” 唐雪瑶一喜,对着身后道:“阿兰阿梅,你们同为女子,力气又大,负责抬小柔。” 说完,转而对着心儿道:“你快些带我们去那间房。” 看着急切的唐雪瑶,宁寒抿了抿唇,安慰道:“娘子,别急,我到时去问问宁彦,这到底是怎么回事。” “不必,这件事,还是交由他们自己。”唐雪瑶边走边说道:“你身为皇子,弟弟的婚礼不可缺席,快去彦王府吧。” “嗯。” 宁寒走后,唐雪瑶又安排丫鬟们在外守着,随后带着白小柔进入仙草空间里。 唐雪瑶先将白小柔安排在病床上,旋即拿来体温枪,对准白小柔光滑的额头。 “我的天,四十度还在外面跑,你不要命了!” 唐雪瑶被这个体温吓了一跳,她赶忙配置好退烧针,给白小柔打上,又找来几株有退烧功效的仙草,以水煎之。 约莫一炷香的时间,白小柔的烧终于退了。 唐雪瑶松了口气,她拿起配好的药,与白小柔一道带回了房间。 “心儿,进来吧,你家小姐的烧退了。” 门外的心儿一听,立马冲到床边,抬手抚向白小柔额头,神色一喜,“果然退了,多谢王妃!只是......我家小姐为何还不醒。” 唐雪瑶一愣,眼底闪过一丝悲哀,她有些不忍回道:“我能治好她身体上的疾病,但心理的问题......哎,她现在就像是一个装睡的人,绝望到没有求生欲,就算是顶级的大夫来了也没用。” 心儿急了,带着哭腔道:“王妃,那可怎么办啊!” 说着,她又愤愤咬牙:“都是一切都是彦王爷害的,等庄主来了,定会为小姐主持公道。” “庄主来了?” 唐雪瑶看着床上状态极差的白小柔,不知怎的,心底隐隐有些不安。 “嗯。”心儿擦着眼角,道:“昨夜小姐发烧时通知的,以庄主的速度,想来应该快到了。” 说曹操曹操到。 白长风面上急躁的推门而入,直奔床前。 当视线扫到唐雪瑶时,心底的担忧消了一大半,他抱拳行礼道:“王妃,感谢您又救了我女儿一次。” 唐雪瑶瞅了眼昏迷不醒的人儿,讪讪道:“哪里,没帮上什么忙。” 白长风没有再客套接话,而是将视线转移到床上。 看到白小柔惨白的小脸,他老态的眼底蓄满了泪水,嗓音沙哑道:“柔儿,几日不见,你怎么,哎,本该是如花儿一般的年纪,偏偏遇到了这么个晦气的人。” 许是说话没有应答,白长风心头一颤,指尖都在颤抖,问道:“我女儿怎么了,她为什么一直不睁眼?” “庄主,王妃说小姐没有求生的念头,暂时醒不了。” “什么?” 白长风握着刀的手紧了又紧,他咬牙道:“宁、彦,我捧在手心的女儿竟被你糟蹋成这样,我定要找你讨回公道。” 唐雪瑶拦住欲要离开的白长风,“等等,宁彦大婚,皇亲贵族都在,现场肯定守卫众多。” “不怕,我不杀他,就是让他给在我女儿床边道歉,让我这个爱钻牛角尖的女儿彻底死心,不要再为了一个不值得的男人寻死腻活。” 言罢,白长飞头也不回的走了。 此刻,外面的天色渐渐暗了下来,而彦王府的宾客已散了大半。 宁彦拿着酒瓶,悠悠晃晃的进入主院。 欣贵妃在后面看着他消瘦落寞的背影,心底不是滋味。 但凡是成大事者,必须不被情爱所左右,这一关只能靠彦儿自己。 虽说如此,但欣贵妃还是没忍住在后面叫住他,说道,“彦儿,你好好待素素,有纪远的实力,在朝堂中快速站稳脚跟,为大计做准备。” “母妃保证,你坐上那高位,定然会心想事成,再也不需要隐忍。” 女人的嗓音柔软,在漆黑的夜里,说不出的诱惑。 宁彦听完,晦暗的眸子终于有了一丝光亮,“嗯,我定不负母妃所托。” 这时,天边传来一道雄厚的声音。 “宁彦。滚出来,你竟敢这般对待我女儿小柔,你看我不打死你这个臭小子......” “谁!” 欣贵妃听到这人的诳语,又听到了“女儿小柔”,那双娇媚的眸子划过一道幽光。 她沉着嗓子吩咐道:“此人藐视皇室,又对彦王爷不利,恐是乱贼,杀无赦!” 话落,五六道黑影纷纷现身跪地,“是,属下领命、” 新婚院外,一阵厮杀。 宁彦的整颗心都在颤抖,他急忙向向欣贵妃求情,“母妃,你放过他,他是小柔的父亲,他不会真的伤害我的。” “他今日,必死!“ 欣贵妃故作为难的分析道:“其一你想想,他已经有了杀心,对你痛下杀手是迟早的事。” “其二,你看看喜房那的黑影,看身形影,应该是纪小姐的贴身丫鬟,若是真的放外面的男子进来,大婚夜,你便给了纪家一个好大的下马威,这纪远日后会一心辅佐你吗?” 宁彦听完,缓缓闭上眼睛,深吸一口气再次睁眼时,眼底灰扑扑的,像是蒙上了无数砂砾。 他说:“母妃,把白长风带到我面前,我亲自,杀、了、他。” 第三百一十三章 强要 欣贵妃一愣,眼底满是不可置信,渐渐的,染上几分怀疑。 凝视许久后,她收回目光。 “好,那就如彦儿所想,你亲自动手,不过,去院外。” 宁彦侧眸看向喜房门口的两道黑影,他苦笑一声,眸底染上几分狠厉。 出了他们新婚的院门,白长风像一摊烂泥般趴在地上,衣服被无数条刀划破,此刻,那些划破的地方,还在滋滋的冒着血水。 尽管伤成这样,他依旧还在挣扎,见宁彦来了,那双黑眸里爆发出无尽的怒意。 像是想要将他暴打一顿,但可惜,现在的他没有一丝力气。 宁彦见状,眼底染上几分不忍,拿着剑的手颤抖的厉害。 这是小柔的父亲,就算他是打算剑下留情,但这一剑,也下不去手。 “母妃,我......” 欣贵妃眼眸一冷,没有给他说话的机会,她直接招手,厉声道:“处理掉”。 “等等!” 宁彦眼疾手快地挥掉暗卫刺去的一剑,随后对着欣贵妃道:“母妃,我亲自来。” 说罢,拿着剑的手一紧,狠狠地朝着白长风心口刺去。 这一剑快准狠,下一秒,鲜血喷涌,溅在宁彦红艳的喜服上,融为一体。 欣贵妃打量着这道伤口,眼底闪过一丝了然,但面上,她带着几分赞许,“彦儿,你做的很棒。” “谢母妃夸赞。” 宁彦侧眸,神情冷到了极点,“母妃,事情已经处理,您该回宫了,以免,父皇担忧。” 欣贵妃欣慰的笑僵在脸上,随后像是没听到一般,她上前为宁彦整理了一下喜服,抬眸含笑道:“好,母妃便先离开。不过,这死人,我便替你处理了。” 宁彦脸色大变,冷冽出声:“不行!” “带走!” 欣贵妃走了一段路,又折返回来,含笑道:“对了。彦儿,皇孙儿方面你努力啊!” 宁彦看着她的身影,神色晦暗,最终点头。 所有人离开后,宁彦在原地站了许久,直到打更人敲响丑时的钟,他才转身回房。 原以为纪素素早已睡下,没想到却一直在床边等他。 宁彦淡漠的用手随意的掀开她的喜盖,道:“我见你抖的厉害,想必刚刚发生的一切,你或多或少的看到,我警告你,既然已经嫁给我,便是我的人,这有些话该说与不该说,你自己掂量。” 纪素素闻言,身子抖得更加厉害。 这就是她以后要相伴一生的相公吗? 负了另一名女子,为了高位,又杀了女子的父亲。 呵!罢了,本来也没抱多大的希望,日后,她多躲着点便是。 纪素素擦掉眼角的一滴清泪,柔声道:“王爷说的是,今日的一切,我,不曾见过。” 宁彦张了张嘴,最终没有再放出什么狠话,而是走到柜前,将早已命人准备好的被褥拿出,一声不吭的离开房间。 纪素素见这尊杀神走后,紧绷的神经这才松懈,眼底的水花像是开了闸一般,一颗接着一颗。 余生漫漫,她今后要怎么在这冰冷的王府活下去? 一夜呜咽。 隔日清晨。 昏迷了好些天的白小柔终于缓缓睁开眼,见到陌生的环境,心底一时慌了神,猛的坐起,一阵眩晕感顿时袭来。 她一边揉着脑袋一边穿好鞋走到门口,正打算出去瞅瞅,但门外的对话却让她收回了手。 房门外,心儿抹着眼泪,哽咽道:“王妃,我家小姐因为彦王爷不愿醒来,庄主去了彦王府以后又不知所踪,您行行好,去彦王府瞧上一眼吧!” 屋里的白小柔听到白长风失踪的消息,急得一阵眩晕,身形不稳。 她缓和许久,才稳住身形,又朝着门贴近了些。 而另一边得知白庄主一天未归的唐雪瑶,心底也满是担忧。 “你放心,等王爷回来,我让他去彦王府搜查一番,定能找到白庄主。” 心儿感激涕零,磕头道:“谢谢寒王妃,您真是我们山庄的贵人啊!” “无事,我去看看你们家小姐,她要是醒了,这些糟心事也先别和他说,我怕她身体承受不住。” “是。” 白小柔心头一软,正有些感动,但察觉到外面两人的脚步声,她第一反应便是往回走,但脚步声越来越近。 白小柔索性装作刚刚起来,什么也没有发现的模样。 唐雪瑶一进门,便看到了站在桌前的白小柔,心中一喜,跟在她身后的心儿更是激动地扑上去。 “小姐,你终于醒了,以后可别再吓心儿了。” 白小柔撑着桌子,笑得一脸温和,“好,这次是本小姐的错,本小姐不应该为了个男人要死要活,让你和爹......家人担心。” 唐雪瑶闻言,眸色暗了几分,小柔听到他们刚刚的对话了? 应该,没有吧? 唐雪瑶压下心底的不安,上前一步,抬手扣在白小柔白皙的手腕上。 “嗯,没什么大问题。” 白小柔收回手,行礼道:“这段时间,谢谢雪,寒王妃了。” 这般客气? 唐雪瑶抿了抿唇,她现在敢确定,小柔听到了刚刚的内容,而且,她的心里,好像开始排斥皇室中的人了。 连带着她,也有些排斥了。 唐雪瑶轻叹一声,“你身子还很虚弱,我去给你拿些补药,你好好休息。” “嗯,多谢王妃,他日回了白峰山庄,必有重谢。” 一场重逢,冷淡结束。 看着唐雪瑶离开,心儿很是不解。 “小姐,王妃对我们很好,您为什么?” 白小柔走到心儿身后,解释道:“因为,你家小姐要去做一件危险的事,王妃这般好,不能连累他。” 心儿感到有些怪异,急忙道:“小姐你要做......” 她话还未说完,脖颈一痛,晕死过去。 ...... 彦王府内,白小柔去了卧房,那个看着亮着的珠光,心头一颤。 呵,忘了,他现在是有妻子的人了,想要胁迫他交出爹爹,怕是没可能。 看来,只能另寻时机了。 她转身准备离开,但也不知怎么的,不知不觉竟来到了书房,看到了同样燃烧的烛火,心底五味杂陈。 他,应该在里面吧! 要不去问问爹爹的下落。 倏然,一道痛苦的低吼打断了她的思绪。 白小柔想也没想的冲了进去,正好与准备跑出来的宁彦撞个满怀。 “小柔,小柔!” 宁彦红了眼眶,看着怀中的娇软,浑身的燥热也愈发不可收拾。 “你放开我!” 白小柔不断反抗,但奈何身子实在虚弱,她慢慢的没了力气,任由男人抱着。 静下来后,她才发觉宁彦脸颊通红,眼神也透着她从未见过的疯狂。 “你是不是被下......唔。” 男人的理智终究被野兽吞噬,不顾身下人的反抗,强要了她。 第三百一十四章 宁彦黑化路 一夜欢愉。 翌日,床上的白小柔被一群鸟儿吵醒。 她缓缓睁眼,宁彦放大的俊脸便出现在她眼前,昨夜的记忆犹如洪水般不断涌入脑海。 她又羞又恼,连连拉高身前的被子,遮住半张脸,独留一双愤怒的眼眸,大喝道:“混蛋,滚开!” 宁彦见状,眼底闪过一丝愧疚。 “小柔,昨夜有人在我书房的茶水里下了药,我不是故意,,,,,,” “够了。” 白小柔气愤掀被坐起,心底委屈,但很快理智回笼。 她道:“我不管你们皇家的那些争斗,既然事情已经发生,而你我的关系也回不到过去,不如。你应下我的一个要求,我们之间的恩怨一笔勾销,如何?” “小柔,我们真的回不去了吗?” 宁彦眼底满是受伤。 这一刻,他多想不顾一切地告诉她自己所有的计划和隐忍。 但对上白小柔清澈的眸子,他还是将到嘴的话咽了下去。 对于他的挣扎,白小柔看在眼底。 昔日种种情谊,在得知他要结婚和绑架父亲时便悉数消散,此刻的她压抑心底的苦涩,冷冷道: “宁彦,日子漫长,人不能总往回走。” 听了她的回答,宁彦感觉心口一把锋利的尖刀刺入,刀尖反复蹂躏他的心窝,痛的他满头大汗。呼吸绵长。 半响,他稍有缓和,眼底划过一抹疯狂,“你说的,对!但日子向前才有盼头。” 言罢,他话锋一转:“你有什么要求,尽管提吧,我尽力。” 白小柔从他这句话隐约察觉,宁彦似乎知道她会提出的要求。 随后她又苦笑一声,愤愤道:“前几日,我爹爹来你这后一直没有回去,还请王爷将我爹爹还给我。” 果然是关于白长风。 宁彦无力一笑:“小柔,不管你信与不信,本王都没有扣留你的父亲,这件事,另有隐情。” 白小柔对上他清冷的眸子,心底惊恐,嗓音变得些许尖锐:“宁彦,我爹爹到底怎么了,你快告诉我,否则,否则我会杀了你。” 她说这话时,眼底带着凶恶,但垂在身侧颤抖的手早已出卖她的心思。 宁彦多想将这样倔强的她拥入怀中。 他压抑心底蠢蠢欲动的疯狂,垂眸答道:“你父亲不是我扣留,但你再给我点时间,我一定让他平安回去,不过前提是,你必须保证你自己的安全,先藏起来。” “凭什么?” “你是我最大的软肋啊!” 这话,是宁彦心底的回答。 而他说出口的却是“你的参与,会让我感到麻烦!” 白小柔一愣,自嘲一笑。 心悦到嫌弃。 原来他的爱竟这般短暂。 白小柔想反抗,但爹爹还在他手里,她不可以冲动,只能压下心底的酸涩与愤恨,幽幽道:“好,暂且信你一回。” 言罢,她拖着酸痛的身子离开。 宁彦在原地看了许久,直到看不见女人纤细的身影,他抬手一挥,“保护好她。” “是。”暗卫影俯首,问道:“王爷,那个新来下药的丫鬟怎么办。” 宁彦双眸一冷,周身气压骤降。 原本上次的下毒,他早已铲除了府中母妃安插的各个奸细,没想到母妃又趁着他大婚,安排不少人混了进来。 “打发牙子卖了。” 宁彦猜到欣贵妃的心思,无非就是靠着子嗣获得父皇重用。他越想心底越恼火。 “看来,是时候去和母妃谈谈了。” ...... 欣贵妃寝宫。 “他喝了?” 欣贵妃坐在梳妆台前,看着暗卫道:“你离开时,可有看到他去找王妃了?” 暗卫跪在地上,浑身颤抖道:“属下只听见王爷在书房十分难受,后来,后来王府闯入几个黑衣人,属下去追赶后才发现是调虎离山,等属下返回时,听到一间客房里,里面传出了王爷和一个女人的声音。” 欣贵妃听到自己想要的结果,嘴角一扬,很是大气的挥手:“找元嬷嬷领十两银子作为奖赏,下去接着监视吧!” 暗卫没动,他咬牙,低声道:“娘娘,昨日那群捣乱的人似乎是王爷的人,属下可能,早已暴露,还请娘娘责罚。” 欣贵妃顺着头发的手一顿,嘴角的笑也淡了几分,美艳的眸子里闪过一丝慌乱。 她明里暗里做了这么多事,彦儿会不会和她产生隔阂,会不会为了那个没见识的丫头来对付她这个母亲? “娘娘,今日妆容用这只翡翠玉簪,可好?” 一旁辛嬷嬷的话打断了她的思路,她的视线也被簪子吸引。 这只玉簪,是彦儿弱冠时为她买的。 那日,他不知从哪知道女子生育,九死一生,于是亲自送来了这玉簪。 彦儿是孝顺懂事的。 欣贵妃看着玉簪,心底的慌乱压下不少。 她收回视线,叹息道:“罢了,许是我这次真的催的太急了,失了分寸,伤了彦儿的心。” 说着,对地上的暗卫吩咐道:“起来吧,以后你不必再去监视他了。” “是。” 暗卫走后,殿外便有公公来报,说是彦王来了。 欣贵妃梳好妆,走到外殿,看到冷淡的宁彦。 她稳了心神,低声道:“彦儿怎么这么早来请安,也不陪素素多睡会。” 宁彦一愣,眼底闪过一丝幽光。 “母妃日夜为儿臣操劳,儿臣自然也要多来看看母妃了。” 他说的阴阳怪气,听的欣贵妃心底惶惶不安。 但到底是多年掌管后宫事务的女人,她很快恢复从容,“你是我怀孕十月,辛辛苦苦生下的皇儿,母妃自然要为你打算。” 这话一出,宁彦刚想强硬要回白长风的话便被堵在喉咙里,难受得紧。 他看着欣贵妃头上的玉簪,苦笑一声:“母妃明知道我会质问昨日之事,也会要回白庄主,却依旧用我们的母子情谊来提早回绝我,母妃,儿臣在你心底到底算是?” 欣贵妃面上抑制不住的惊慌,这是宁彦第一次这般和她说话。 她有预感,彦儿会离她越来越远。 欣贵妃忍不住起身,朝着宁彦走去,哽咽道:“彦儿,我是你母妃,是世界上对你最好的人,你不能不理解母妃的用心啊。” 宁彦看着欣贵妃那张雍容华贵的脸,只觉得陌生。 欣贵妃见他不说话,心底一阵恼火,“彦儿,你无非就是怪母妃拆散了你和白小柔,母妃也是迫不得已...总之,你要是想让白长风平安的活着,就必须给本宫往上爬。” 宁彦听到这最后一句话,额角青筋蹦起,他极力压抑着自己,不去与母妃争吵。 半响,宁彦掩下所有的失望和怒火,淡漠道:“母妃,我会不择手段的得到你想要的,也希望你要信守承诺,保白长风不死,也不再伤害小柔。” 咬牙说完这句话,他沉着脸,出了欣贵妃的寝宫,去了皇上的养心殿。 ...... 京城逐步进入五月,唐雪瑶近日总觉得自己有些古怪,整日都十分嗜睡,而且除此之外,身体没有任何异样,她只当是太阳太过舒服。 第三百一十五章 禽兽之事 这日晌午。 唐雪瑶疲惫的从医馆回来,直接叫人搬来躺椅,饭还没吃就沉沉睡去。 梅兰竹菊见她这般疲惫,实在不忍心吵醒她,只能一直将饭菜热着,以防王妃醒后,可以随时吃。 午后。 宁寒处理完政务后回来,看到树下抱着佳丽和三千一起睡觉的唐雪瑶,心口鼓鼓的,异常满足。 他含着笑意上前,抬手拿到女人身前的一片落叶。 只是还没有碰到,睡得香甜的三千猛地起身,对着他的手便要咬去。 宁寒他快速收回手,眼底闪过一丝危险,但瞧见三千一副睡眼朦胧但又誓死护主的模样,终究还是没有做些什么。 经过这一小插曲,不仅佳丽醒了,唐雪瑶也缓缓睁开眼。 她抬手覆在鼻梁处,轻轻地揉搓。 “相公,最近朝堂很忙吗?你怎么回来的越来越晚!” 宁寒眼底暗了一分,淡淡道:“六弟也开始参与朝政,父皇给我们处理道题。” “近日,郊外因山体崩塌而聚集的流民,身为国君,该如何安置?” “我和六弟观点诸多冲突,加上大臣的进入,争论的不可开交,故而耽搁良久。” 唐雪瑶轻叹一声。 她现在听到宁彦的名字,脑袋就有些头疼。 前几日,小柔那个丫头一夜未归,第二日便带着心儿离开,只留下一份书信。 她想过去问宁彦发生了什么,但人家压根不见她。 唐雪瑶握着拳头,凶巴巴道:“哼,过两日,我再去给他瞧瞧,看他最近发了什么疯!” 宁寒抿了抿唇,心底有些难受。 他捧起女人精致白皙的小脸,嘱咐道:“我不反对你去,但他要是敢欺负你,一定要告诉我,我定打得他满地找牙!” 唐雪瑶被迫嘟着嘴,呆呆点头。 宁寒瞧着她的模样,浑身一热,低声道:“我想娘子了。” 唐雪瑶唇角一勾,学着男人的动作,将手覆在他的脸颊,俏声道:“不行,我近几日快来葵水,你只能自己解决。” “快来?也就是还没来。” 宁寒抓住漏洞,随后想到什么,喉结翻滚,他俯身在唐雪瑶耳边,喃喃道:“要是真来了,我也不介意浴血奋战。” 男人的嗓音沙哑,带着莫名的诱惑,吓的唐雪瑶双腿一软,眼眸瞪得老大。 “你认真的吗?” 宁寒唇角一扬,直接将他打横抱起,“你说呢!” 唐雪瑶搂着男人的脖子,小脸一阵羞红,好似画上了最娇艳的胭脂般,说不出的魅惑。 宁寒喉结又滚动几下,加快了步伐。 此时,三千的小尖牙一口咬住宁寒的鞋子上,将他使劲往后拽。 而佳丽则是跑到两人面前,“嗷呜,嗷呜!”的叫个不停! 小狐狸的嗓音很脆,很难让人忽视。 宁寒看着两个小家伙,眼眸一寒,好似要吃了它们一般。 原以为两个小家伙会吓得跑开,可它们只是颤抖一瞬,又“嗷呜”地叫了起来,像是怒骂,但又带着委屈。 总之,是宁寒和唐雪瑶听不懂的兽语。 “相公,可能是你刚刚说的禽兽行为,引起了人兽共愤。” 唐雪瑶捂着嘴,偷笑道:“要不算了。” “不行。” 宁寒放下唐雪瑶,随后反手逮着两小只的尾巴,吊起来教训。 “刚刚霸占本王老婆,现在又来明抢,你们又不是本王的孩子,真当本王不会动你们吗?” 唐雪瑶忍俊不禁,同时,心底也有些奇怪,平时的佳丽三千,一般都是陪着两个孩子,怎么近日格外粘她,而且今日还出现了这么反常的举动,这是为什么? 她又回想起近日种种,倏然呼吸一滞, 听闻动物的嗅觉,能够最先发现主人身体的变化,难道...... 唐雪瑶神情变得严肃,她抬手探向自己的脉搏。 “娘子怎么了,可是身子不适?” “相,相公,怀了!” “什么怀了,怀...” 宁寒看着唐雪瑶覆在肚子上的手,瞬间反应过来,颤抖的迎了上来,泛红的眸子,激动到结巴。 “瑶儿,你,你怀了,我们要有自己的孩子了!” 唐雪瑶此刻也很激动,她含着笑肯定道:“嗯,应该是月份太早,喜脉有些不太明显,所以我没有察觉。” 宁寒听到这话,激动的想要抱着她转圈圈,但又想到她的身子,只能逮着两小只一个劲的转。 “太好了,我要当爹爹了,敢想你们两个小家伙阻止我的行为,我以后再也不会想着如何吃掉你们了!” 唐雪瑶站在一边,看着自家对着两只小狐狸说话转圈的相公,有些哭笑不得。 平日里波澜不惊,从容不迫的男人,此刻高兴的就像孩童一般。 隔日,唐雪瑶怀孕的消息,以迅雷不及掩耳之势传出。 俗话说,有人欢喜有人忧。 欣贵妃得知此事,愁得食欲大减,整个人都清瘦不少。 她想去催催宁彦,但自上次后,两人的关系还处于水深火热中。 她既不想再加深月宁彦的矛盾,也不想看着宁寒一人独大,只能从纪素素身上着手。 趁着她来请安时,欣贵妃屏退旁人,亲切地拉着她的手,似平常人家的主母拉着儿媳说些贴己话一般。 纪素素倍感亲切,渐渐放下拘谨,有什么话都会和欣贵妃说。 她想,就算和相公不和,但贵妃娘娘这个婆婆还是待她极好的。 一两天,欣贵妃也察觉到纪素素对她一点戒心都没有后,便拿出一个药方。 “素素,我怀孕前,曾觅得一方,可以提高怀上的可能,而且,还能包生男胎呢!” 纪素素眨着眼,心底有些惶恐。 要知道,皇上多疑,很讨厌后宫的这些小把戏,所以这些明面上也是宫规矩禁止的。 眼下,欣贵妃拿给她这种方子,她怎么敢要。 况且,她和宁彦互相看不对眼,怎么可能有孩子。 当然,这些理由她不敢明说。 思来想去,她决定小小的利用一下那位名义上的丈夫。 纪素素极小声道:“娘娘,我与王爷,还未圆房。” “怎么会,你们前段时间不是......” 欣贵妃意识到自己差点暴露,她赶忙闭嘴,一脸凝重的看着桌上的茶盏。 那日,暗卫明明听到女人的声音,这要不是纪素素,那会是...白小柔! “啊!” 欣贵妃气的一肚子火,也顾不得亲近纪素素,以头晕的名义将她打发走,随后赶忙召集暗卫。 她也顾不得和宁彦僵硬的关系,直接下了死令,找到白小柔,直接杀了。 原本,她也想杀了白长风泄愤,但为了牵制宁彦,她既不能处理白长风,也不能利用他找到白小柔。 一切。都在秘密进行着。 ...... 皇上在得知寒王妃怀孕后,特意给宁寒放了几日假。 宁寒日日对着她微凸的肚子,叫着闺女,叫完又喋喋不休的说了许多话。 因此,宁寒在家几日,唐雪瑶便听了几日,耳朵都快起茧子了。 好不容易等到宁寒需要处理军中事宜,唐雪瑶立刻瞅准机会,跑出了府,直奔彦王府。 她又被拒之门外,正准备回去,却碰到刚从宫中请安回来的纪素素。 “寒王妃,彦王爷的确不在府中,若你不嫌弃,在我院里吃杯茶再走吧!” 第三百一十六章 计上心头 唐雪瑶没有拒绝她的邀请,除了想要知道那晚的事。 她也想要知道,彦王爷得了纪家扶持,他们到底有什么打算。 纪素素带着唐雪瑶到了大厅,丫鬟们端茶送糕点,礼数十分周全。 唐雪瑶端起茶盏轻抿一口,眼眸暗暗地将前厅扫视一圈。 到底是名门闺秀,短短几日,这彦王府被她打理的井井有条。 她收回目光。放下茶盏,道:“咱们俩也有许久未见,你现在过得好吗?” 纪素素知唐雪瑶纯善的性子,也没有打算瞒着,她自嘲一笑,“日子,还过得去。” 唐雪瑶将她的表情尽收眼底,也知道纪素素说的日子是指与彦王的婚后生活。 她神色复杂,一时都不知道是纪素素可怜一些,还是白小柔更可悲一些。 “寒王妃?” 随着纪素素的一声轻唤,唐雪瑶总算回神。 “抱歉,我想到了有些别的事情,你刚刚想说什么?” 纪素素轻笑一声道:“也不是什么大事,就是听家中母亲说过,怀孕之人易饿,所以问问你可有什么想吃的东西。” 听她这般说,唐雪瑶还真有些饿了。 她起身,整理衣裙后,柔声道:“和你聊天太开心,一时忘了时辰,这都快午时了,那我也不打扰,先离开了。” “我不是那个意思。”纪素素起身,一脸急切。 唐雪瑶挥挥手,解释道:“不,你误会了,主要是我家那位......” 她话还未说完,脸比炭黑的宁寒便闯了进来。 宁寒见到平安的唐雪瑶,心底松了口气,面色依旧没有缓和。 “娘子,你怎么能一个人溜出府,这多危险,别忘了,你现在可是怀着身孕呢!” 唐雪瑶掏了掏耳朵,无奈的看着男人道:“相公,孕妇是需要适当走动,这样有利于生产,还能促进宝宝吸收。” “你就放心吧!我保证,一定给你生个白白胖胖的......” “闺女!”宁寒赶忙抢答,“娘子,生闺女,有小棉袄!” “他们的性别,可不是我决定的。”唐雪瑶捂着嘴笑道。 倏然,她觉得身边有一道强烈的目光,转而偏头看了过来,正好对上纪素素羡慕的眸光。 唐雪瑶小脸有些羞红,她愤愤的暼了男人一眼,随后对着纪素素道:“打扰这么久,那我们就先告辞啦。” “嗯!” 纪素素看着他们紧紧依偎的背影,心口说不出的酸涩。 如果当初是她嫁过去......不对,那时的宁寒恶疾缠身,是唐雪瑶医治好的,他们就是天生的一对! 次日,纪素素照常去给欣贵妃请安,说上一些贴己话。 一开始还聊得很好,气氛也很和谐。 直到纪素素提到昨日唐雪瑶和宁寒来找彦王爷后,欣贵妃神情大变。 她拍桌而起,怒道:“他们去找彦儿,定是要在他面前炫耀一番,着实可恨!” 纪素素被她略微严肃的表情吓了一跳,弱弱的反驳道:“不是的,他们都不是这样的人。” 欣贵妃双眸一眯,问道:“你和他们很熟?” 女人声音低缓,十分具有压迫。 纪素素心下一颤,生怕欣贵妃察觉她对宁寒曾有过的心思,解释道:“也就见过几面,只要是和寒王妃相处的多些,她是个顶好的人儿。” 欣贵妃嗤笑一声,正想说几句唐雪瑶的坏话,但转念一想,计上心头。 她捻下怒意,轻声道:“或许真的是我误会了,既然你喜欢与那寒王妃交好,那便多走动。” “对了,本宫听闻,城西靠近郊区的地方,新开了家名为“尝相思”的糕点店,你们俩可以去试试,听说他们店里出了不少新花样,其中便有专门为孕妇准备的开胃糕点。” 纪素素眼眸一亮,连连点头。 她一直都觉得欣贵妃是个温柔的好婆婆,刚刚那一出,定然是和寒王妃有过什么误会。 或许,她能在其中调节一二。 打定主意,纪素素便告辞了。 次日清晨。 唐雪瑶正在优哉游哉的晒太阳,一听彦王妃来了,她激动坐起,整理一下裙摆便匆匆走到前厅。 “久等了。” “没有,我刚到。” 纪素素视线落到唐雪瑶微凸的肚子上,开口道:“我今日向母妃提起你,她十分挂念你,还给我推荐一家能为孕妇做糕点的店子。” “一开始,我打算给你直接买来,但想到你说多出门走动有助于孩子的成长,于是便来邀你一起。” 唐雪瑶闻言,似柳叶般的眉轻轻蹙起。 欣贵妃推荐,她有那么好? 唐雪瑶是不相信的,但当她的视线对上纪素素期待的眸子,又心软的答应了。 他们乘坐轿撵去了城西, 城西靠近郊外,外地来往的旅客居多,也算是比较繁华。 那家尝相思生意的确好,往来的食客络绎不绝。 唐雪瑶确定无害后,买了许多。 回去的路上,她撩起车帘,看到远处一角,遍地躺着的人影,眉头拧紧。 “那些,是因为山体滑坡砸伤的难民?” “嗯。” 纪素素眉眼低垂,“要不要下去看看。” 唐雪瑶正有此意,点头下了马车。 梅兰竹菊见状,很是紧张,他们一人守着一角,形似长方形,而唐雪瑶和纪素素便是对角线的中心。 “没那个必要吧!” 唐雪瑶哭笑不得,一旁的纪素素也忍俊不禁。 然而四个丫鬟铁了心要这样,唐雪瑶知道他们的用心,便也没有再说话,转而看向路两边的流民。 “他们好可怜。”纪素素言罢,朝着一旁的丫鬟道:“把我们带着的银子全部拿出来,分给他们。” “等等!” 唐雪瑶阻止她的行为,低声道:“你此刻露财,不但不能从根本上解决,反而可能遭贼惦记,而那些拿了你银子的人,也未必护得住。” “听我家相公说,皇上已经开始处理这件事了,而我们现在只需为他们配点草药和买些吃食,这样对他们反而更有用些。” “听你的!” 两人连带着丫鬟们纷纷行动,很快将物资发到他们手上。 唐雪瑶准备离开,这时,一个戴着普通银项圈,约莫七八岁的小女孩朝着她跌跌撞撞地跑来,拦住了她的去路。 那个小女孩似乎是个哑巴,她急切在空中比划。 唐雪瑶是医生,病人中难免也有这种特殊的病人,因此,她还是会一点手语的,而小女孩的意思是跟着她走。 唐雪瑶抚着肚子,瞅见女孩一双干净透亮的眸子,咬咬牙,她还是去了,梅兰竹菊任命的护在她身侧。 他们跟着小女孩远离人群,走到一个小巷,唐雪瑶老远便看到地上躺着的一个人,她蹲下身为那个人把脉,却发现人早就死去。 唐雪瑶略带歉意的看着她:“你母亲,去了很远的地方。” 那个小女孩听后哇哇大哭,接着便体力不支晕了过去、 纪素素惊呼一声,“啊!怎么办,她不。不会也......” “不是,只是受打击晕了过去。“ 第三百一十七章 麝香银圈 小女孩最终被唐雪瑶带了回去,她给小女孩做检查时,发现她身上已有多处新伤,十分骇人。 这一点,唐雪瑶很是疑惑,但人还没想醒,也不好过多询问。 出了仙草空间后,唐雪瑶便收到了纪素素离去的消息,她不甚在意。 翌日,小女孩悠悠转醒。 唐雪瑶打算等她再养一日便送往衙门,让那些官员定夺。 她坐在偏殿里,看着女孩不断比划的手指。 “我叫桃子,因山体倒塌,被迫跟着母亲来最近的京城投奔表姐一家,但许久未曾走动,表姐他们早已搬了家,我们只能漫无目的地寻找。” “但前两日母亲生病,没有钱看大夫,没想到就死掉了。” 唐雪瑶看着小女孩脖颈间的银项圈发愣。 小女孩的话漏洞百出,但她比划下来,却又十分流畅,想来是已经背熟 尽管知道她说谎,唐雪瑶还是答应,多留她几日。 因为桃子和小桃的相似。 就这样,桃子溜在寒王府养伤。 本来养伤静养为最好,但桃子日日粘着唐雪瑶,唐雪瑶只当她是因为母亲刚刚去世,所以才格外粘她,对她也格外照顾。 转眼,三日已过。 唐雪瑶照常处理府中账簿,而桃子则是在一旁好奇的看着花瓶上雕刻的精美图案。 一切,平淡又祥和。 然而,正当唐雪瑶看完所有账簿时,腹中一阵绞痛,腿心处似乎有什么东西流出。 唐雪瑶呼吸一滞,暗道不好。 她环顾一圈丫鬟婆子,又看了看小小的桃子,随后开口:“你们先下去吧,我想一个人待会,没有我的命令,有人擅闯,便打发出府。” 所有丫鬟婆子一脸惶恐,战战兢兢地退下。 只有桃子小跑到唐雪瑶面前,比划道:“王妃姐姐,桃子想留下来陪着姐姐,我一定不会打扰你。” 但此刻的唐雪瑶只想快点进入仙草空间,她顾不得疼痛,起身拉着桃子便往外走。 “桃子乖,姐姐现在实在有些事情要处理,你自己先在院子里玩一会。” 桃子挣扎着想要留下,侧头时却发现椅子上的点点血迹。 和娘亲身上身上一样的血迹。 桃子眼底泛起了泪花,只觉得快速跑了出去,但她没有停留在院中玩耍,而是去找唐雪瑶的四个丫鬟。 而房间里的唐雪瑶对于她的过激反应现疑虑,但眼下也没心思多细想。 她快速进入仙草空间,一顿检查。 唐雪瑶看着手里的b超影片,心底仿佛过滤的筛子,抖得厉害。 居然有滑胎的迹象! 她立刻吃了仙草搓成的安胎丸,胎儿暂时很安全。 “是我自己的问题,还是有人故意下毒?” 唐雪瑶回到书房,坐在椅子上思考。 正当她想的入神,门口的一顿喧哗打断了她。 她眸色一沉,大步出了房门。 只见院子里,梅兰竹菊正张大嘴,翻着白眼扮鬼,将中间的桃子吓得哇哇大哭。 “你们在做什么呢!” “王,王妃!”阿梅讪笑,“那个桃子比划说你受伤了,非要给你请大夫,给你抓药,我们解释您自己就是大夫,完全不用担心,但她非不信,急的大哭。” “是啊,奴婢怕她的哭声打扰你,所以扮鬼脸逗她笑。”阿兰低下头,自责道:“可惜我们做的一点都不好,桃子貌似哭的更难过了。” 唐雪瑶看着哭出鼻涕泡的桃子,心底有些感动。 她打发阿菊去为她重新准备衣服,随后蹲下:“桃子,别担心,姐姐已经没事了。” 哪知小桃非但没有停止,反而哭得更凶,唐雪瑶十分苦恼,她蹲下身,温柔道:“这么乖巧懂事的小桃子到底怎么啦,告诉姐姐好不好?” 桃子哭的上气不接下气,急忙比划:“王妃姐姐,对不起,一定是桃子害了你,一定是!,可是不这么做,我就见不到娘亲,也不知道是那些人放过娘亲没,好想喝娘亲熬的汤,呜~” 桃子比划的急切,逻辑也有些混乱,唐雪瑶看得有些困难,但还是了解了大概的意思。 她一愣,神情凝重,看向桃子的目光满是探究。 桃子撅着下嘴唇,倏然将自己脖子上的银项圈丢的远远的。 “姐姐,有个不认识的婆婆给我戴上了这项圈,让我无论如何都要让姐姐收留我,并且日日粘着姐姐。” “娘亲说这是做坏事,不能答应,他们就开始打我和娘亲,娘亲要我活着,于是就答应了,我照着他们说的做,不敢有半点违背,他们说要是搞砸了,就叫我永远见不到娘亲。” 唐雪瑶看着哭得小脸通红,一双小手不停比划的桃子,脸上晦暗不明。 “既然他们让你别说,你又为何告诉我?” 桃子抬起干净纯粹的眸子看向唐雪瑶,“他们一看就是坏人,而姐姐是除了娘亲以外,对我最好的人,我不想帮着坏人害你。” “好孩子,姐姐不怪你,也会帮着你救出你娘亲的。” 唐雪瑶言罢,捡起地上的银项圈,发现它极轻,随手摁了一下便瘪了下去。 “空心?阿竹,拿剪刀来!” 阿竹领命,很快便拿来剪刀,剪开项圈,一圈暗褐色的东西掉出 同时,还伴随着一股腥味,十分刺鼻。 唐雪瑶刚一嗅到,神色大变,她快速退后好几步,低喝道:“是麝香,快拿去处理掉。” 几个丫鬟退后,先是一惊,随后赶忙拿走。 处理这件事后,唐雪瑶闷头沉思许久,随后一脸凛冽去里屋换了套衣物,出来后便拉着桃子去了彦王府。 与桃子的相遇,彦王妃倒是费了不少心思呢! 现在正是午后,十分炎热。 唐雪瑶来时,纪素素正坐在树下吃冰镇的水果。 “彦王妃的日子,过得真是舒坦啊!” 纪素素闻声一喜,连忙起身,但瞧见唐雪瑶嘴角嘲讽的笑,她眼底闪过一丝不解。 唐雪瑶向来温柔,今日怎么会这般瞧她? 她想不明白,试探道:“不知你今日来,是为了找我家王爷,还是......” “自然是找你的。” 唐雪瑶也不扭捏,将桃子带到她面前,幽幽道:“彦王妃,你看看,这孩子脖颈间空空荡荡,似乎少了点什么东西,你说,少了什么?” 纪素素被问的一脸懵,她瞅了半天,随后温柔笑笑,对着身边丫鬟吩咐道:“将我嫁妆里,母亲准备的银项圈和长命锁一柄拿来。” 唐雪瑶傻眼了,这是什么情况? 难道不是她? 第三百一十八章 机会 “对了,你之前说,那家店子是贵妃娘娘推荐你带我去的?” 纪素素不疑有他,反而觉着这是促进两人关系更进一步的好机会。 想到这,她浅笑答道:“没错,母妃提起怀相公前,食欲极差,又想到你,同为女人,她也体谅你的不易,便推荐我带你去试试那家糕点。” 唐雪瑶一愣,随即轻笑。 当初知道欣贵妃不会这般好心,便一心防着她在糕点上做手脚,没想到,是人! 欣贵妃利用她的医者仁心,让她收留桃子,又利用她对小桃的愧疚,让她有所怀疑时,也不忍将和小桃有几分相似的桃子赶走。 不得不说,欣贵妃这一计,实在是高! 为了不叫她发现,不仅将麝香藏于项圈内,连找的桃子都是一个不会说话的丫头。 这其中,但凡她看不懂手语,又或者桃子没有这般信任她,这后果不堪设想。 等等! 桃子的嗓子,不会是她特意毒哑的吧? “瑶瑶?” 纪素素如葱般修长细嫩的手在唐雪瑶眼前晃了晃。 “瑶瑶,你怎么了?” “无事。”唐雪瑶掩下心底的猜忌,面色如常地起身:“素素,我突然想起家中还有事,先行告辞了!” 既是有事。纪素素便没开口留她。 唐雪瑶回了寒王府,便直奔桃子的房间。 桃子正缩成一团,小声哭泣,看到恩人姐姐突然闯入,她慌乱地擦干眼泪,眨着圆碌碌的眼睛,笑得一脸灿烂。 唐雪瑶站在门口,看着那张倔强的小脸,心底好似被什么东西咬了一口般,说不出的难受。 桃子还这么小,要是欣贵妃真的狠下心对她下了哑药,她定然不会轻易放过她。 “桃子,你的嗓子,是天生发不了声音吗?” 小女孩嘴角的笑容淡下,耷拉着耳朵轻轻点头。 唐雪瑶松了口气。 同时,她眼底闪过一丝怜惜,没再多问。 她走到女孩的床边,一双莹白如玉的手覆在女孩稚嫩的脸颊上。 “桃子,别担心,姐姐会治好你的,而现在,你该睡一觉了。” 言罢,她手腕一转,将早已准备好的银针刺入女孩后脖颈。 唐雪瑶带着她进入仙草空间后,通过喉镜检查,发现她是先天性软骨发育不全。 她松了口气,这个问题只要使用气管切开术,再配以药物,倒是容易恢复。 查明原因,她便准备手术。 日月星辰,匆匆交替。 距离手术已经过去五日,桃子的嗓子有了明显好转。 虽然有些沙哑,时间长了也会痛,但总归是能发出声音了。 对此,所有人都十分开心,特别是桃子,正兴奋的手舞足蹈。 “姐姐,你真的太厉害了!” “那是,我可是皇上亲封的神医,独一份的!” 女人黛眉轻挑,眼底似有整片星河,绚丽多彩,很是耀眼。 阿梅捂着嘴偷笑道:“瞧我们家王妃,还自夸起来了。” 气氛正愉悦,此时,一名丫鬟匆匆来报。“王妃,王爷回来了!” 唐雪瑶收了几分笑意。 王爷这段时间都在救灾区,现如今回来,说明那些百姓已经全部被安顿好了 思虑至此,唐雪瑶抬手往桃子头上摸了摸,淡淡道:“桃子的嗓子好了,是时候去见你娘亲了。” 也是时候,报当初差点滑胎的仇了。 一行人出了房间,朝着前厅出发,正巧碰到赶来的宁寒。 唐雪瑶看着男人眼底的乌黑,心疼小跑上前抱住男人,“相公!” 宁寒听着这声娇滴滴的叫唤,身体的疲惫瞬间消失。 “娘子,想你了,也想我们的宝宝了。” 唐雪瑶抬起小脑袋,眉眼弯弯道:“那你是想宝宝多一点,还是我多一点。” “这叫什么问题,自然是你多一点。” 宁寒没有丝毫犹豫,柔声道:“宝宝与我从未见面,而你,却已是我认定一生的人!” 唐雪瑶听了,心里像是灌了蜜一般,甜滋滋的。 “相公惯会哄我开心。” “实话!” 宁寒浅笑着捏了捏她脸颊处的软肉,轻声道:“对了娘子,明日父皇在宫中宴请群臣,一起庆祝这次救灾的成功。” 唐雪瑶眸子转了转,面上有些困惑。 “奇怪,这次赈灾只能算是一场小规模的行动,为何要宴请群臣?” 按皇上的疑心病,这难道,又是什么试探? 宁寒抿了抿唇,低声道:“父皇这么做,主要是想嘉奖我和六弟,让我们都能提升实力。” 听到宁彦,唐雪瑶想起欣贵妃,她眼底闪过一丝幽光。 不惹事不怕事,这是她一贯的作风。 但若是有人不怕死的凑上前,那也别怪她不客气。 眼下,正好可以利用这次晚宴,让欣贵妃知道,敢动她宝宝,是要付出代价的! 打定主意,她瞅见不停揉着眉心的宁寒,决定暂时不要告诉他这些事。 不过,家里来了新客人还是要报备一下的。 唐雪瑶旋即拉过桃子介绍道:“相公,这是我前些天救下的一位病人桃子,也是山体滑坡的受害者,过几日找到亲人后便就离开。” 宁寒轻轻暼了一眼点点头,随后快速移开目光,抱着唐雪瑶的腰进院和宝宝说话去了。 次日夜晚。 唐雪瑶带上阿菊和桃子,跟着宁寒乘着马车直奔皇宫。 两人一路走到乾清宫,寻到自己的位置坐下。 唐雪瑶正想安抚紧张的桃子,不曾想淑贵妃目光灼灼的看着她的肚子,冷声开口。 “寒王妃如今的架子是越来越高了,进了宫都不去看看母妃,人家欣贵妃的儿媳,那是日日请安,本宫念在你有了身孕,平日也没有特意让你请安,没想到竟惯得你这般懒惰。” 切,明明是觉得膈应才免了请安,现在却偏偏要拿出来再生事端。 唐雪瑶眨巴着灵动清澈的眼睛,莞尔一笑,一副人畜无害的样子。 她道:“母妃教训的是,以后,相公早朝时,我便过来与你请安,等相公早朝结束,我们一起再陪着和九弟说说话。” “你!“淑贵妃气的嘴唇直哆嗦,她咬牙道:“你怀着孩子,无需起那般早的来请安,更无需带着宁,寒儿来陪我们。” 欣贵妃见在淑贵妃吃瘪,心底别提多高兴了。 这寒王妃真是伶牙俐齿。 他们一人怀孕,一人摄政,这要是日日在淑贵妃面前晃悠,那不是比杀了她还难受。 同在后宫斗了这么多年,淑贵妃早已察觉欣贵妃的意图。 想坐收渔翁之利,没门! 她朝着欣贵妃靠近,随后冷笑着小声道:“你乐什么,虽然宁彦入了朝,但你别忘了,唐雪瑶可是怀了孩子的。” “无妨,我儿娶了媳妇,有孩子是迟早的事,不像你们家宁睿,年龄太小,不仅不能上朝,连娶妻都还太早了些。” “你!” 第三百一十九章 入局 淑贵妃气得站了起来,指着欣贵妃的鼻子骂道:“你还有脸说我,你这个黑心肝的东西,也不知使了什么样的手段,竟让皇上同意宁彦上朝,还讨了这么好的一门亲。” 她的嗓音应当是刻意压低过,加上场地宽敞,唐雪瑶仅隔了一个人,都有些听不大清楚。 “你们在这吵吵闹闹做什么?” 皇上一身明黄色龙袍,配着腰间一块浅紫玉,显得十分贵气。 此刻,他正皱起眉,朝着这边走过来。 皇上的出现,那些后宫嫔妃的眼睛都亮了,也顾不上看好戏,都含情脉脉的看着他。 众人纷纷行礼,随后再次落座。 一顿敬酒后,舞伎伶人轮番助兴。 宴会开始不久,唐雪瑶捂着肚子,脸色便越来越苍白,而一旁的宁寒最先察觉,他从容的脸上带着显而易见的慌张。 “娘子,你怎么了?太医,传太医!快!” 男人嗓音凛然,宛如立于草原的雄狮张着血盆,搭配威严的嘶吼,那声音,整个大殿都听得到。 皇上沉着眉放眼望去,瞧见唐雪瑶的脸色,他也有些着急。 唐雪瑶如今怀里寒儿的孩子,不得有一点闪失。 再者,凭唐雪瑶起死回生的医术,这神医在大宁国怕是再找不出第二个. 他自然担心唐雪瑶的安危,于是也不再多想,赶忙道:“宁王的吩咐,你们没听见吗,快传太医来。” 稍微关心则乱,这一刻,他们好似都忘了,唐雪瑶自己就是神医。 高台上,那些有皇子的妃嫔们都悄悄打量着唐雪瑶微微的肚子,眼底一片阴霾。 而淑贵妃见状,嘴角的笑都快要咧到耳朵根。 唐雪瑶肚子里的孩子要是流掉,她真的要去城郊寺庙还愿了。 真灵! 而她一旁的欣贵妃神色复杂,她一会打量着唐雪瑶,一会偷偷瞅一眼唐雪瑶背后小女仆的脖颈处,也不知怎的,眼皮一直不停的跳动。 正好在宫宴上会不会太巧了,难道唐雪瑶发现了? 很快,欣贵妃便否认了这个想法。 她这次做得如此隐蔽。 借的是纪素素的手。 用的诱饵还是不会说话,父母又在她手上的乖小孩。 再说,那个药藏得如此隐蔽,是一定不会被发现的。 安下心来,她便坐等好消息。 得皇上召见,太医很快便到了。 唐雪瑶虚弱地趴在桌子上,她周围聚集了宫中的所有太医,他们一致认为,寒王妃是误食了某种活血化瘀的药物,又或者闻到某种相同功效的香料,从而导致有了滑胎的迹象。 “滑胎?”宁寒轻柔的摸了摸她的脑袋,随后起身,扫视一圈,上到每个人,下到桌前的水果餐食,他都一一查看。 唐雪瑶趴在桌上,眯着眼睛瞅着男人嗜血的眸子,以及紧握双拳导致脖颈处暴起的青筋,心底隐隐愧疚。 她抬手,在桌子上摆下之前教过他的ok手势,以此作为提醒。 宁寒搜寻无果后,打算带着唐雪瑶提前离席。 什么皇位争斗,通通甩在脑后,他现在只想带着娘子到郊外的远处温泉山庄去保胎,然后生下一个可可爱爱的闺女。 然而,当他转头时,看到的却是他与唐雪瑶的独有暗示。 宁寒一下子呆住了,但他反应极快,眼底染上几分怒意,但很快便恢复从容。 他朝着皇上就是一鞠,“父皇,儿臣的王妃在家还好好的,也不知怎么,进宫才几个时辰,便已经出现了这些现象,请父皇明察!” “你放心,朕一定会给你一个交代。” 皇上的冷眼扫过一群妃嫔们,当看到欣贵妃和淑贵妃时,他多停了几秒。 欣贵妃后背冷汗直冒,戴着护甲的手扎进肉里来强装镇定。 她想,就算是皇上现在怀疑她们这些有皇子的妃嫔们,但无凭无据的,就算是皇上也不会乱抓人的。 这般想着,她的心便稍稍静下来。 然而下一秒,她便看到一个瘦瘦的,小小的女孩哭得稀里哗啦的跑到大殿之上,咚的一声匍匐在地。 “皇皇上,是我,我让王妃姐姐滑胎的。” 随着小女孩磕磕绊绊的话,所有人都朝着她看来,眼底皆是不信。 一个约莫六七岁,手无缚鸡之力的孩子,怎么可能会知道办法导致寒王妃滑产,而且她现在还这里面,一定另有隐情。 欣贵妃呆若木鸡 这! 那些暗卫不是说这个女孩是个哑巴吗? 难道是那个贱人治好了她,她才忍不住说出放麝香的地点,那如果是这样,这个黄毛丫头也不会.... “你受何人指使,说出幕后之人,朕念你年幼,放你一马。” 皇上的话像是一颗炸弹,轰得欣贵妃浑身颤抖,双眸都失了光亮,她紧张的看着殿中央的桃子。 唐雪瑶好整以暇地欣赏她紧张的表情,真真是十分精彩。 欣贵妃做了那么多祸事,这点心理压力的处罚太便宜她了。 唐雪瑶莞尔一笑:“娘娘,你看起来好像很紧张的样子!” 女人声音不大,但现在正是敏感时期,这话顿时掀起了千堆浪花。 皇上的视线又重新定格在欣贵妃身上,“爱妃,这件事,可与你有关?” “没有,皇上,臣妾没有做过,请您明察啊!” 欣贵妃适当地拿着帕子在擦着眼泪。 她想过了,就算这那个孩子承认下毒又如何,她是派出暗卫秘密精心到,和她一点关系也没有。 所以,她咬死不认。 然而下一秒,小女孩拿出早已准备好的香囊,抬手指着欣贵妃,嗓音沙哑道:“是她,就是她让我日日佩戴一个香囊,逢人便说是母亲留下的遗物,但是我娘亲才没有离世,而是被她藏起来,目的是就让我乖乖听她的话,寸步不离的跟着王妃姐姐。” “岂有此理!” 皇上龙颜大怒,看向欣贵妃的眸子带着十分的厌恶。 “冤枉啊皇上!这件事臣妾什么都不知道,这小孩的话不可信,说不定是有人陷害我的。” 说着,她看了看淑贵妃,又看了看唐雪瑶,心里盘算着如何祸水东引。 唐雪瑶闻言,捂着肚子,对桃子淡淡道:“贵妃娘娘说的是,我们怎么知道你说的是不是真的?” 一时间,所有的目光都落到女孩身上,唐雪瑶双手紧了紧,眼底闪过一丝担忧。 “回,回皇上。” 桃子颤抖的看向高坐,眼底一片赤诚,道:“我,民女的娘亲在城西被欣贵妃的人抓走了,您可以顺着这条线查!” 欣贵妃精致的面容紧绷,手中的帕子都要被她搅碎了。 贱人,都是贱人! 她算是看明白了,这两人一唱一和,目的便是为了逼迫她交出桃子的娘亲,偏偏她早已入套,要是贸然动手,怕是引火烧身。 如今唯一的解决办法,便是趁着皇上还没查,赶快交出桃子母亲,这样,她的嫌疑才算洗清,而且,还能反咬他们一口 打定主意,她朝着身后的辛嬷嬷使了个眼色。 嬷嬷是欣贵妃身边的老人了,自然知晓她这一眼神的意思。 正当她打算离去时,唐雪瑶状似惊讶道:“嬷嬷,你干什么去呀,别不是要杀人灭口吧!” 第三百二十章 团圆险中求 欣贵妃一惊,看向唐雪瑶的目光里满是幽怨与恶毒,那模样宛如野猫看见天敌鼠,恨不得将它拆骨入腹。 唐雪瑶软弱的站在一旁,眸子里是彻骨的寒冷。 动她腹中胎儿,欣贵妃不会天真的以为,这就结束了吧! 皇上是什么人,就算没有查明真相,但多疑的他怕是早已为其定罪。 “爱妃,你身边的嬷嬷这是打算去哪?” 皇上声音沉稳威严,好似庙里每日敲响的古钟,庄严森冷。 欣贵妃掐着手心保持冷静,大脑飞速想着对策。 坐于对面下位的宁彦眉头沉了沉。 父皇当初也不同意他娶小柔为妻,若是跟着这一线索从中查出小柔和她的父亲,父皇又会怎么做? 宁彦不敢赌,他起身道:“父皇,儿臣昨日去向母妃请安时,丢了一方手帕,刚刚嘴角沾了油渍才想起,这才向母妃身边的嬷嬷使了眼色,让她帮忙去母妃宫中找找。” 唐雪瑶挑眉,嘴角带着一丝嘲讽。好一个恰巧丢失的帕子。 这帕子虽小,但却是彦王爷贴身的东西,今日设宴。不少大臣都带了女儿,若是在此期间,有人利用那条帕子生事,彦王爷怕是百口莫辩了。 皇上也想到这层,他眸色深邃的凝视着宁彦,半晌后冷冷道:“去找吧。” 唐雪瑶眼底闪过一丝失望,皇上还是那个揣着明白装糊涂的皇上。 他明明猜到,这帕子不过是一个借口,但为了皇家颜面,还是准许了。 看着大殿上趴成一团的桃子,唐雪瑶眼底满是心疼。 桃子付出这么多,她一定要将她的娘亲平安救出。 收回目光,唐雪瑶虚弱笑道:“皇上,这调查什么时候开始,从哪开始?” 皇上垂眸瞥了眼闷头喝酒的宁寒,随后道:“寒儿,你带着军队,兵分两路,一路去贵妃寝宫,另一路,去城西那里确认她的话,是否属实.” 宁寒起身,抱拳道:“是儿臣遵旨。” 唐雪瑶眉头紧锁,心底有些担忧。 万一欣贵妃不顾一切,杀人灭口,那她该怎么面对桃子。 宁寒对于唐雪瑶的隐瞒,心底有气,但又不忍见她忧思。 离席前,他握着她的手,柔声道:“我的小孕妇,别操心了,好好等我回来。” 手心处温柔的触感,让唐雪瑶安心不少,她红着眼,轻轻点头。 宁寒离开后,没一会功夫便回来了,而他身后还跟着一脸猪肝色的宁彦,“父皇,儿臣去欣贵妃寝宫搜寻一番,什么也没有发现,不过正好碰到六弟,倒是帮他找到了丢失的帕子。” 说到这,他唇角勾起一抹冷笑,随后瞥了眼唐雪瑶,又道: “儿臣派去城西的人,发现了桃子母亲的踪迹,眼下,她正被儿臣的人保护,这件事,还请父皇定夺。” 唐雪瑶听到这话,面上一喜。 “皇上,臣妾都说没有做过。” 欣贵妃翘着兰花指,假意擦着眼泪,实则偏着头得意地睨着唐雪瑶,接着说道。 “皇上,这地上的贱民之前喊王妃做姐姐,而且调查期间,多次看向寒王妃,说不定,寒王妃这是贼喊抓贼,目的就是要...故意污蔑臣妾!” 唐雪瑶当着众人的面,波澜不惊地将手上拿着的糕点吃完后,漫不经心地擦着手指。 “娘娘,这话可不能乱说,我之前医治好了这孩子的嗓子,她叫我一声姐姐难道很过分吗,再者我为何要无缘无故的污蔑娘娘呢!” 欣贵妃眼底的得意更甚,她想也不想的回答。 “自然是因为你们嫉妒我家彦儿得得皇上赏识,怕抢......” “闭嘴!” 皇上一掌拍向桌子,面色难看到了极点:“爱妃醉了,来人,带贵妃下去休息。” 欣贵妃这才惊觉,自己当着所有官员的面谈论朝局,当场吓得冷汗直流,坐都坐不稳,最后是由宫女扶着走的。 走之前,她不忘回头恶狠狠地瞪了一眼唐雪瑶。 唐雪瑶头也不抬一下,压根就不将她放在眼里。 欣贵妃走后,皇上看向大殿中瘦小的人儿,有些头疼,尽管已经大致猜到事情经过,但还是继续问道:“你做的这一切,是谁在指使,又或者,有人教唆你这么做的。” 桃子垂着眼睛,没有回答。 皇上睨着地下跪着的小丫头。 他觉得自己大抵是老了,这小丫头身上虽有隐情,但到底是犯了欺君之罪,而他竟心软的想要赦免她。 不过,皇上清楚,当着群臣的面,皇家威严不容有人挑战。 他收起不该有的怜惜,冷声道:“既然你不说话,那便是要将所有罪行全部抗下,” “来人,桃子欺君罔上,陷害妃嫔,朕念她年纪尚小,那便,发配到西部之地,以后不得擅自回京。” 唐雪瑶听到这结果,松了口气,还好不是杖刑或掉脑袋。 说起来,这件事还是她安排的不到位,让桃子处于这种危险当中。 宫宴最后,皇上到底是没再提赈灾封赏的事。 众人各自离席,而桃子也被宁寒的属下带走,与她的娘亲团聚,共赴西部边疆流放。 临行前,唐雪瑶拿出八十两银子,交到桃子母亲福婶手上。 “王妃,我们到底伤害过您,您还这般对我们,叫我们怎么感谢你才好。” 福婶擦着眼角的泪花,对着一旁的桃子道:“孩子,咱们俩这命是寒王妃救的,快磕头感谢。” 陶子乖巧地和娘亲轻轻地跪了下去。 “使不得使不得。”唐雪瑶赶忙扶住他们,随后一脸歉意道:“你们是无辜卷入这些阴谋里,我本应该护你们周全,却事与愿违,害的你们远离家乡。” “王妃言重了,我相公被山石砸死后,去哪都无所谓了。” 言罢,福婶带着桃子落寞离去。 唐雪瑶站在王府门前,看着一大一小离去的背影,心底百感交集。 “娘子,站了这么久,不如歇会吧。” 宁寒挽住她的腰,将她拉进怀抱,朝着后院房间走去。 唐雪瑶靠在宽广紧实的胸膛里,笑得一脸幸福。 “相公,谢谢你,总是在我脆弱无助时及时出现在我身边,成为我的依靠。” “娘子这般厉害,我可做不了娘子的依靠。” 第三百二十一章 生生世世 男人小声嘟囔着,矜傲贵气的脸上满是不满。 躲得过初一,躲不过十五。 唐雪瑶抬头看向傲娇的男人,讪讪道:“相公当时十分疲惫,而第二日就是宴会,我只能自己想办法了,再说我不是已经给你打了暗号嘛!” 她说到最后时,似乎是恢复些底气,嗓音都大了不少。 见她这副理直气壮的样子,宁寒有些想笑。 但一想到宴会时,她面色惨白地趴在桌子上的场景,他眸色又沉了几分。 宁寒不满的捏着女人脸颊的软肉,凶巴巴道:“就算是这样,那我也会担心的啊,以后,绝对不可以再这样了,听到没!” 唐雪瑶眨巴圆圆的眼睛,娇俏道:“是,左耳朵听到了,但右耳朵还开着门!” “娘子,别闹,认真点!” 唐雪瑶看着男人眼底似清风般缠绵温柔的情谊,胸口涌出无尽的安心与满足。 她一手覆在男人的胸膛上,眼底含着点点星光,娇嗔道:“相公,有个词叫一身反骨!” 宁寒推开房门,挑眉问道,“这是何意?” “自然是你越温柔,我越是反抗喽!” 回到房间后,女人的手开始不老实地乱摸,言语里满是挑逗。 宁寒瞧着她扑闪扑闪的睫毛,心底怪痒痒的。 他凑近了些,语调极度认真,“娘子的意思,是嫌弃为夫太温柔些,日后,应该更加主动服侍,追寻刺激?” 这? 唐雪瑶自己的都没有想到,原来,她刚刚说的话,竟还有这层意思。 果然,她是受过九年义务教育的三好宝宝,脑袋里面全是正气的红色。 宁寒捉住那只撩火的软手,嗓音慵懒道:“怎么,娘子不是这个意思?” “不,你理解的很到位!” 唐雪瑶扬起小脸,露出一个人畜无害的明媚笑容。 那笑容犹如冬日的骄阳一般,看得宁寒心底暖乎乎的。 他捧着女人的小脸,不由分说地吻了上去。 他吻的很是急切,但又不放过口腔的任何一处,又吸又吮,力道有些大,唐雪瑶只觉口腔一阵麻木。 太疯狂了,她可是还挺着肚子,哪里经得住她那般折腾。 好在,宁寒还尚存一丝理智,在唐雪瑶快窒息时,放开了她。 唐雪瑶趴在男人的胸前喘息着,缓和许久后,突然以一种开玩笑的方式问道:“相公,我怀孕时,你会不会不甘寂寞,跑出去偷腥啊!” “胡说什么呢!如果一个男人在自家娘子辛苦怀孕时都管不住自己,那和禽兽有什么区别” 唐雪瑶被她的觉悟震惊到了。 这三观,放在现代一夫一妻制时都很少有人会会遵守,更何况这个三妻四妾的时代。 她何其有幸,嫁了良人。 宁寒见她发愣,轻轻敲了一下她的脑袋,语气严肃道:“娘子宽心,莫要再多想,我爱的是你,一辈子都只能是你。” 唐雪瑶眸底似晨时泛着水汽的湖面,心底的感动实在无法用言。 她听着男人强有力的心跳声,打趣道:“相公现在说得好听,等哪天真的忍不住了,我定会啪啪打你的脸,直到打的你面目全非。” 宁寒轻啄了一下她的额头,双眸坚定道:“不会给你这个机会的!” “那要是皇上为了繁衍子嗣,在我怀孕期间,以我不能伺候你为由,赏你诸多美人呢?” “父皇的儿子不止我一个,就算家里有王位要继承,但其中的变数,谁又能说得清楚呢!” 唐雪瑶看着他严肃且认真的样子,心底说不出的悸动。 怀孕的女人是最爱胡思乱想,她虽知道这样不好,但也难以控制心底的不安。 这大抵是女子怀孕的通病。 她非想要求一个结果,问道:“那要是真有那么一天呢?” 面对唐雪瑶不依不饶的提问,宁寒垂眸看着她,剑眉微蹙。 正当唐雪瑶以为他不耐烦,有些失望时,宁寒抿唇不语,而是直接拉着她的手,坐上王府马车,直奔郊外。 唐雪瑶对于男人突如其来的举动有些摸不着头脑。 她轻声道:“相公,我们这是要去哪?” 宁寒护着她的肚子,低声道:“去了你就知道。” 言罢,他朝着门外驾车的夏雨道:“慢点,尽量避开路边的石块。” “是!” 唐雪瑶静静地看着凛然的男人,眼底的幸福像是要溢出来般。 不一会儿,马车停下。 唐雪瑶在宁寒的搀扶下,下了马车。 她看着眼前气势恢宏的寺庙,喃喃道:“相公,你这是?” 宁寒抬手,泛白的指骨轻轻在女人小巧的鼻子上刮了刮,宠溺道:“自然是来这里许下生生世世在一起的承诺喽!” 生生世世? 唐雪瑶有过一瞬间愣神。 她小时候也曾幻想过,自己的意中人踩着七彩祥云,许她万年承诺,没想到今日,意中人真的带着她许下生生世世的承诺。 唐雪瑶的眼泪一时如同断了线的珠子,掉个不停。 宁寒拿出帕子,心疼的拾去那些泪珠,“娘子放心,为夫对你的爱,天地可见,你就莫要再担忧了。” “嗯!” 唐雪瑶吸了吸鼻子,与男人十指相扣,齐齐走进寺庙。 他们在主持的见证下,在姻缘树上的红绸里,在清风的祝福中,许下生生世世的愿望。 ...... 彦王府里。 宁彦从宴会上回来,面色一直很差。 纪素素默默看着,也不开口询问,只是,让视线触及到男人嘴角泛红的地方,眉头蹙了蹙。 她想,他们虽然一直相敬如宾,但到底还是夫妻。 她偏过头,朝着身后的丫鬟道:“你去将母亲送我的那盒药膏拿来。” 丫鬟领命离开。 宁彦将这一切尽收眼底,他拧眉,眼底闪过一抹挣扎。 沉思片刻后,大力地抓过纪素素的手,不顾她的挣扎,径直朝着书房走去。 “宁彦,你弄疼我了,快放开。” 两人一拉一缩,争执良久,最后以纪素素实在没力气,停止了反抗。 到了书房,男人终于放开了她的胳膊。 只见原本细嫩白皙的手臂上,多了无数道鲜红的手指印。 纪素素看着这些影子,心底顿时涌现无数委屈,她双眸含着泪,大声质问道:“宁彦,你今日到底发了什么疯!” 宁彦对于她的眼泪没有半分怜惜,他冷声道:“你日日去请安,母妃的计划,你知道多少?又或者,你在她计划里,充当了哪颗棋子?” 第三百二十二章 绝望 “你在说什么呀?” 纪素素瞪着泛红的眸子,揉着手腕道:“你要是自己有什么见不得人的疑问,别问我,我从未参与过你们那些腌臜事!” “至于母妃那,我只是每日按时请安而已,什么都没做。” “呵!” 宁彦眼底闪过一丝厌恶,他低声道:“辛嬷嬷将这次的计划告诉我了,你别装了,母妃那的消息,哪个不是你传递给皇嫂的。” “传递消息?“ 纪素素清澈的眸子里满是不解,“你的意思是母妃推荐的糕点,我不该带寒王妃去?” “你,是真不知道?” “知道什么?” 纪素素被他折磨的失了耐心,气恼道:“你有什么话就直说,别拐弯抹角的,怪让人心烦的。” 宁彦看着那双透亮的眸子,再加上这近两个月的相处,心底已经有了答案。 他神色晦暗道:“你以后,还是少和五皇嫂接触吧!” “凭什么这么命令我!” 宁彦带着命令的口吻,道:“凭你现在是我彦王的王妃。” 纪素素是纪家的宝贝小姐,这脾气自然也不是好惹的。 今日的宁彦,不顾她的反抗,强硬地拉着她进入书房,随后又是一顿质疑猜忌,现在,居然还像是她的教友。 她隐忍多日的脾气一股脑的全涌了上来。 纪素素双手插着小蛮腰,低喝道:“宁彦,别以为自己刚入朝堂混出点人样,就可以对本小姐指手画脚,别忘了,你借的是谁的势走到今日,日后,别再碰本小姐,恶心!” 说罢,也不管男人脸色如何难看,她抬脚便出了书房。 刚走两步,贴身丫鬟便进来。 “小姐,奴婢终于找到你了,这是您要的药膏。” 纪素素看着那盒墨绿盒子装着的药膏,她委屈地抬头,擦干眼角不争气的泪水,随后冷声道:“丢了吧,恶心!” 这句话,她似乎说的要药膏,但眼眸却挑衅的望着书房里的人。 宁彦黑着脸,看着凶巴巴的,但对于纪素素的挑衅和侮辱,他并未做出任何不堪或是愤怒的举动。 因为他也知道,自己刚刚的态度的确过于强硬。 按理说,以他们之间的关系,他本不应该插手她的交友,但为了避免她再次被母妃利用,他不得不出言提醒。 提醒时也不能挑明母妃的害人之心,故而只能以强硬让她听从,这是没想到适得其反。 宁彦突然觉得很疲惫,他需要不断地往上爬,才能和小柔长相守,但他又不想与五哥为难,每日都过得十分纠结压抑。 偏偏母妃还时不时的横插一脚,让他内心更为煎熬。 要不是与小柔的美好记忆一直支撑着他,他恐怕活不到今日。 这时,屋顶传来一声轻微的响动。 宁彦掩下所有脆弱,冷冷道:“出来吧!” “王爷,这是小柔小姐最近的饮食起居。” 宁彦觉接过暗卫递上来的本子,一页一页地翻阅。 他看得极为认真,似一个变态的偷窥者,连她何时何地与何人说过的一句话都要细细揣测。 她当时是何种心情,又是何种会表情说出的这句话。 这一切,他都想知道。 书房内,好似自成一个世界,安静的只能听到沙沙的翻书声。 “这里写着前几日她见过大夫,你可听到她得了什么病?” 宁彦手里捏着一页书纸,脸上是从未有过的凝重,仿佛是看到了天大的事儿一般。 影呼吸一滞,咬着牙冷静道:“那日白小姐很是谨慎,一路上都左顾右盼,好像她怀里揣着无数金银珠宝,生怕有人撞到一样。” “后来到了医馆,更是派丫鬟在门口守着,那山庄出来的丫鬟有些拳脚,属下不敢轻易靠近,加上当时又是白天,飞往屋顶极为容易暴露。” “属下,属下乔装了一番才敢光明正大进入医馆,但进去时,白小姐早已诊治完成了。” 道明原因,他立刻抱拳跪下,沉声道:“那日是属下办事不利,请王爷责罚!” 宁彦拉着纸张,沉默良久,低声道:“起来吧,你继续暗中保护她,照常一月回来一次述职即可。” “是,属下领命!” 影起身后,脸上认真道:“王爷,属下在保护白小姐的同时,遇到过两拨人,他们似乎也在找白小姐,其中一拨穿着白峰山庄的衣服样式,另一拨倒看不出是谁派来的,但以他们身上的煞气判断,属下觉得他们很有可能会对白小姐不利。” 宁彦闻言,眸光一寒,思绪不停运转,倏然,他仰天大笑,眼角都笑出了泪花。 “母妃啊母妃,你这是想要我的命啊!” 好半响,他笑够了,旋即背过身,闭着眼睛长吸一口气,有些无力地开口 “日后你不再是暗卫首领了,我要你成为小柔身边的一位贴身保镖,永远誓死保护她,你可做得到?” “属下这条命是王爷救的,王爷说什么,影便做什么,绝不背叛。” “很好!你以后不用再回来汇报了,以免暴露她的行踪。” 男人说出这话时,软弱无力,仿佛是被人抽走了浑身力气一般,听得人心底十分难受。 他做暗卫这么些年,见过王爷的许多面,却从未见过他这般绝望。 日后,他一定要拼死保护白小姐。 ...... 京城的七月,堪比太上老君的炼丹炉,热得人心底万分躁动。 欣贵妃自上次宴会后,便被罚了禁足令,后宫的大权也落到了淑贵妃手里。 现在的她,皇上冷落,儿子也不愿见她,倒是纪素素依旧日日请安,很是孝顺得体。 但这又有什么用,成亲都两个月,她那肚子,一点响动都没有。 欣贵妃急的宛如热锅上的蚂蚁,夜不能寐。 于是趁着辰时,她拿着积蓄,打点好门口的侍卫,让身边的嬷嬷去请太医来。 她掐着时辰算的。 当太医来时,纪素素也正好过来请安。 “母妃,你怎么了?” 书房里,纪素素看着眼前的太医,赶忙拉着欣贵妃的手,干净的眸子里满是担忧。 面对纪素素的关心,欣贵妃心底有些感动,她美眸含笑,轻声道:“素素,母妃没事,只是想到你和彦儿成亲这么久了,肚子没有一点反应,母妃担心,故而让太医瞧瞧,说不定早就怀了,只是没发现呢!” 纪素素讪讪笑。 她又不能自行受孕,怎么可能怀了。 第三百二十三章 迷失自我 欣贵妃瞧她这模样,眼皮跳动的厉害。 不会还是和上次说的一样吧! 当着太医的面,欣贵妃没敢追问。 要是让别人知道她儿子和儿媳结婚两月有余了还未圆房,这得多引人深思。 “太医,麻烦你为本宫儿媳瞧瞧。” 太医领命,他颤颤巍巍的拿出垫子证,纪素素很是配合的将手放上去。 半炷香不到,太医收回手。 欣贵妃偏着头,一脸急色道:“如何?” “回娘娘,彦王妃的身子没有任何问题。” “好,你下去吧!” 太医走后,欣贵妃靠近纪素素身边坐下。 她深吸一口气,随后道:“素素,你和彦儿之间,还是没有行房第之事?” 提到宁彦,纪素素眼底闪过一丝厌恶。 像宁彦这种为了权势抛弃心爱之人,大婚时又亲手杀了爱人父亲的人,怎么配得到她。 当然,这个理由,她是断不能和欣贵妃说的。 “怎么,当着母妃的面,有什么难言之隐尽管说,母妃为你做主。” 欣贵妃眼底含着幽光,面上却带着温柔的笑。 纪素素一听,自是十分欢喜,思考过后,强颜欢笑道:“儿媳与王爷挺好,您不必为我担忧,也别去质问彦王爷,以免母子间生了嫌隙。” “好孩子,不愧是大户人家的小姐,识大体顾大局,懂得权衡之道。” 欣贵妃现在无比庆幸,当初没有心软的让宁彦娶了白小柔,而是强硬的让他娶了纪素素。 眼下唯一美中不足的便是他们之间还未圆房。 之前已经尝试下过药,彦儿估计已经有所警觉,得再想个法子。 女人撑着下颚,垂眸闷声思考。 纪素素瞧着她这般模样,心底没由的一阵不安,她起身,讪讪道:“母妃,若是无事,那我便先回去了。” “等等!” 欣贵妃还未想到法子,怎么甘心放她回去。 她立刻起身,将人又重新按回椅子上,幽幽开口。 “急什么,母妃又不会害你。” 纪素素闻言,莫名想起宁彦说的话。 母妃利用她,陷害皇嫂? 难道,那个小孩在大殿上说的都是真的? 母妃暗示她,让她将瑶瑶引到城西,再利用瑶瑶的善良,让她收养含有目的的桃子? 纪素素被自己的这一系列推论震惊到了,她打量着欣贵妃言笑晏晏的脸,冷汗直流。 应该是她想多了吧? 大殿上整件事早已解决,纪素素旋即赶忙压下这种想法,道:“娘娘的挽留,我肯定是不会推脱,只是,只是......“ “只是要陪着我去看病。” 此时,门被打开了,宁彦虚弱的走了进来。 欣贵妃见到儿子,别提多高兴了。 她的眸光上下不停地打量着他,看到男人略微凹陷的脸颊,她哇的一声哭了。 “彦儿,怎么自上次一别,你竟瘦了这么多。” 纪素素也很惊奇,同时,又有些心虚。 这狗男人,莫不是上次她说的太狠,伤了他男人的自尊? 对于他们投来的目光,宁彦不予理会,他今日的目标很是明确。 带走纪素素,以免她无形间被母妃利用。 “母妃,儿臣无事,你不必担心,今日打扰,是因为纪大人临府,想要见王妃一面。” “既是这样,那快些走吧!” 欣贵妃看着两人的背影,咬咬牙叫住了宁彦。 “母妃,有何吩咐?” 男人嗓音凉薄,甚至,还听得出一丝嘲讽。 欣贵妃心口一痛,“彦儿,我们母子之间,非要为了一个女人,闹得这般难看吗?” “可是,我想她了。” 男人嗓音有些软绵沙哑,听得叫人心疼。 然而,欣贵妃感觉讽刺又难堪。 “你堂堂一国王爷,整日在这些情情爱爱的小事上,怎么能有大的出息。” “我不管你是为白小柔守身如玉,还是其他原因,今日回去,你必须和纪素素圆满!” “如若不然,我便,我便叫人杀了白长风!” “母妃。你当真要这般残忍。” 他似乎还抱有最后一丝希望。 “人若不狠,只能落为他人鱼肉。”欣贵妃神色严肃,“所以,这件事没得商量。” 宁彦只感心口处,犹如被万只蚂蚁啃食一般疼痛难受。 他强装无事,冷声谈判:“我需要确保白长风的安危再做行动。” “好,但他现如今不在宫中,我还未解禁足,所以暂时见不了。”欣贵妃凛然道。 宁寒闻言笑了。 “之前刺杀折损数十人,现在又派出一小队人马查找小柔下落,足以看出母妃身边高手众多,怎么还怕不放心我去您的地盘。” “你,都知道了!” 此时,欣贵妃此刻慌乱无比,她抬手去拉起男人宽大的玄色袖袍,哽咽道:“彦儿,母妃都是为了你好,怕你被那妖女迷了心智。” “再者,母妃身边的这些人,都是这二十年里一点一点为你建起来,日后,定是要交到你手上的。母妃绝对没有不信任你,只是......还不是时候。” 还不是时候。 多么苍白的借口 “你自己信吗?” 面对宁彦的逼问,欣贵妃恼羞成怒,面上带着一丝不耐烦。 “本宫已经放下脸面和你解释,信不信随你。” “还有,本宫刚刚不是在与你商量,而是命令,如若不然,本宫定杀了那姓白的父亲。” 言罢,她转过身,擦干眼角的泪痕,吩咐道:“嬷嬷进来,送、客!” 宁彦沉着脸,没有行礼,而是直接拂袖而去。 回到彦王府,他直奔纪素素寝宫。 纪素素此刻正和丫鬟小时一起绣女工。 “啊!” “小姐怎么了?” “无事,只不过被扎了一下而已。” 纪素素看着指尖鲜红的小血珠,眉头微卷,她隐隐的感觉有大事发生。 就在她愣神之际,门被人大力踹开。 宁彦大步走到他面前,钳制住她的下颚,厉声道:“你告诉母妃我们没圆房?” “你,先放开我。” 女人艰难说完,旋即抬手掰着下颚上孔武有力的手臂。 丫鬟小时见自己主子难受的模样,赶忙跪下祈求道:“王爷,王妃每日向欣贵妃请安,总是会被问到这些,她也只想求一份清净,求您放过王妃吧。” “出去!” 宁彦嗓音低沉,带着十足的威慑力,但丫鬟护主心切,还想与之争辩,只是收到王妃眼神的那一刻,她咬紧唇瓣跑开。 偌大的房间里,只剩下互相看不顺眼的两人。 宁彦黑着脸,手上的力道重了些,冷笑道:“清净?你我夫妻一体,又怎么可能真正清净。” 纪素素听的心头慌乱不已,她急声问道:“你什么意思?” “什么意思,等会你就知道了。” 男人将她打横抱起,不顾她的挣扎撕咬,粗暴的将她丢到床上。 帷幔落下,一室春光。 第三百二十四章 孕后诱惑 漫长的夏季过去,京城迎来了第一场秋雨。 唐雪瑶捂着凸起的肚子,听着窗外的雨声,缓缓闭上眼睛。 “啊,啊呜!” 床榻上,丘骏朝着唐雪瑶的方向慢慢爬去。 眼看到了床边,正在给各位小主子亲手绣衣服的阿梅见状,吓的直接将手里的针线活丢掉,抬手接住小小的婴孩。 “骏骏乖,王妃现在不能抱你,你自己乖乖的在床上和姐姐玩一会好么。” 骏骏又重新坐回床上,他不满的挥舞着如莲藕般的小肉手,“咿呀咿呀”的抗议不停。 唐雪瑶察觉这边的的动静,知道是丘骏又想要她抱抱,她挺着肚子,无奈却又宠溺的笑了笑,打算过去安抚他。 然而下一秒,她便看见笑笑粉粉的拳头砸在丘骏的头上。 “啊呜啊呜!” 小女孩表情严肃,粉嫩的小嘴不停的呓语,那模样,俨然是在训斥不懂事的弟。 到底是血脉压制,小丘骏噘着嘴,乖巧的放下手。 对此,笑笑十分满意,当看到呆如木鸡的唐雪瑶,她得意又傲娇的咧嘴一笑,露出上下粉嫩的牙冠。 唐雪瑶顿时被她这副模样逗笑了。 这哪是小棉袄,简直就是开心果好么! 阿梅也被她逗得捧腹大笑,直言要分享给其他三姐妹。 她欢快离开后,唐雪瑶独自走到床榻边,她抬手摸了摸两个孩子的小脑袋,心底软的一塌糊涂。 真好奇,她的孩子出生后,又会是什么样的呢! 真的好期待呀! 此时,梅兰竹菊纷纷涌入房间。 “王妃,奴婢们已经按照吩咐,将所有账簿都拿去书房了。” “好,辛苦你们了。” 唐雪瑶亲了亲两个孩子的额头,起身吩咐道:“你们好生照顾他们,我去书房了。” 阿竹见她挺着肚子,赶忙过来搀扶道:“王妃,你现在有了身孕,不宜操劳,要不这些就交个账房先生吧!” 唐雪瑶边走边说:“无碍,你家王妃的算数能力,那是杠杠的,很快就好。” 言罢,稳稳当当的朝着书房走去。 书房内,青花缠枝炉里,安胎的熏香升起袅袅青烟,窗外,雨声淅淅沥沥,一切宁静又安心。 唐雪瑶很快处理完了账本,她伸了伸懒腰,朝着窗外望去,不知什么时候,外面的雨渐渐停了。 这时,书房的门被推开,阿梅拂了拂身,道:“王妃,彦王妃来了。” 刚通报完,纪素素便走了进来。 “瑶瑶,突然造访,你不会怪我吧!” “怎么会?” 唐雪瑶命人上了些茶和点心后,旋即开口。 “素素,一月不见,你面色红润,气色也不错,是不是遇到什么喜事了。。” “果然是什么都瞒不过你这个神医。”纪素素揉着帕子,低声细语:“我怀孕了!” 唐雪瑶嘴角的笑僵在脸上。 想来宁彦和小柔之间,应该是彻底没有可能了。 正想着,倏然,她觉得自己在纪素素这般有些失态,于是讪讪道道:“不好意思,刚刚看账本看的头晕眼花,一时没有反应,那什么,非常恭喜啊!” 纪素素真心拿她当知己,也没有将这件小事放在心上。 她拉过唐雪瑶的手,乐道:“实不相瞒,我今日将前来,是想找你开点保胎药。” “行,你稍等,我去给你抓几副我在吃的药。” 唐雪瑶对身后的阿梅吩咐照顾彦王妃后,便起身离去。 留在书房里的纪素素,嗅着好闻的安神香,心底前所未有的平静。 她靠在椅背上,双手覆在平坦的小腹,陷入了沉思。 前几日,她惊觉自己的葵水已经迟来了五日,于是出府找了多名大夫查看,这才得以确定自己真的已经怀孕。 明明就那么一次,却极为精准。 纪素素深感无力,但既然这个小生命找到了她,她自然好生爱护。 这件事,她谁也没有告诉,除了唐雪瑶。 这是一种很奇怪的信任,就好像她可以无条件的将自己的生命交付给唐雪瑶,无需担忧任何事情。 不过一盏茶的功夫,唐雪瑶带着几份包好的中药交到纪素素手里,随后又嘱咐她好些孕妇忌口食物和注意事项。 纪素素一一记下。 待到晚霞暗淡,她留下不少谢礼后,才幽幽回府。 聊了一下午,唐雪瑶只觉口干舌燥,赶忙灌下几口水后,回到卧房整备休息一番。 刚进门,她便注意到屏风后传来窸窸窣窣的换衣声。 唐雪瑶定睛一看,顿时觉得刚刚的水都白喝了。 烛光照应下,屏风后,男人精壮的身影一览无余 正当她看得心痒痒时,男人似乎察觉到了她的气息,光着膀子就出来了。 不得不说,宁寒的身材真的是上帝精心打磨后的作品,那健硕的胸膛。蜜色的肌肤,条纹清楚而刚硬,一看就健康的很! “娘子离得那么远,看得清楚吗?” 宁寒看到了她吞咽的小动作,嘴角带着玩味的笑,他凑上前,道:“娘子,为夫我感觉身子像一团烈火,你能不能开点药,灭灭火。” 闻言,唐雪瑶从美色中醒来,她对上男人戏虐的眸子,老脸一红,结巴道:“这个,自然是有的。” 说罢,嘿嘿一笑,如饿狼般扑上去。 宁寒吓了一跳,他赶忙扶好唐雪瑶,红着耳垂道:“娘子我,现在很危险,一旦没有控制住,伤到你和宝宝怎么办!” 唐雪瑶一怔,嘴角笑意愈发妩媚动人,是勾人的妖精般。 “无事,已经到了孕中期,偶尔做做,不碍事,还是说,你不想?” 宁寒眼眸暗沉,他一言不发的盯着女人粉嫩的唇,像极了黑夜里狩猎的猛兽,正死死的盯着猎物一般。 半响,他退后一步,咬牙别过脸。 “不怕一万就怕万一,还是不要拿宝宝冒险,我没事。” 唐雪瑶看着他额间的细汗,以及脖颈间隐忍的青筋,心底有些感动。 她主动上前一步,圆润柔软的指腹反复揉着男人的嘴唇,呢喃道:“相公何时变得这般墨迹,难道是力不从心了?” 这等有辱男人尊严的话一出,宁寒顿时想要反驳, 只是不等他张嘴,女人温热的唇就覆了上来,温柔又缠绵! 第三百二十五章 两个儿子 转眼一月有余,纪素素已有两个月的身孕,这件事便再也瞒不住。 淑贵妃得知此事后,手中的帕子都要被她揉坏。 “啊!一个两个都有了身孕,本宫的皇儿却还未成亲,这可怎么办?” 她身边的张嬷嬷低着头,笑得谄媚道:“娘娘不必担忧,至少您如今独揽后宫大权。” “愚昧!” 淑贵妃心底堵着一口气,她抬手抓起桌上的杯子,奋力砸向远处。 “如今,那个贱人添了孙子,定会趁机以看孙子为由,请求皇上解了她的禁足,没了禁足,以她的手段,恢复大权那是迟早的事。” 她语速很快,娇媚的脸上满是焦急。 “娘娘,既然彦王妃怀孕给欣贵妃带来了这么多好处,不如,我们让他们白高兴一场,如何?” 淑贵妃放下拿着的青花瓷,眼底闪着点点寒光,低声道:“你说说,我们怎么让他们白高兴一场。” 张嬷嬷浑浊的鼠眼一转,附在淑贵妃耳边说完后,两人阴恻恻的笑了。 而高墙的另一边。 正如淑贵妃猜测一般,欣贵妃得知这件事后,立刻设计见到皇上,又以看望彦王妃的名义,请求出宫看望一次。 皇上一高兴,直接解了她的禁足。 欣贵妃欢欢喜喜地奔向彦王府 而此前的彦王府里。 宁彦刚送走诊脉的太医后,便立刻返回餐桌前。 他眸光复杂地看着女人微微隆起的肚子,心底五味杂陈。 “两个月了,为什么不提前告诉我,要是我今日没有发现你的孕吐,没有发现那些安胎药,你还打算瞒到什么时候?” 男人嗓音森冷,丝毫听不出丈夫得知妻子怀孕后的喜悦与激动。 纪素素捂着肚子,心头生起一股酸涩。 她的孩子,难道注定得不到父爱吗? 罢了,这是属于她的孩子,她把全部的爱给她就好啦。 整理好情绪,纪素素莞尔一笑:“王爷说笑了,这是我的孩子,告诉你又能如何,况且,我若是说出她的存在,反而会不利于她的成长,毕竟你们皇室,乱的很!” 男人抿唇不语,只是脸色愈发阴沉,宛如锅底,看起来有些骇人 “切,你看什么看,难道我说的不是事实吗?” 纪素素丝毫不惧,干净的眸子满是倔强。 她至今都没有忘记,唐雪瑶当初差点滑胎的事情。 所以,哪怕所有人都怪她隐瞒,只要孩子能平安生产,被说几句有什么关系。 更何况,她本就不在乎宁彦的想法。 要不是肚子显怀,她真想藏十个月。 这一切,不过是她的自欺欺人罢了。 正当两人僵持不下时,欣贵妃娇媚的声音传来。 “素素,母妃的好儿媳呀,前几日本宫还在念叨你为何这么久也不去请安,原来是怀了大胖孙子了。” 宁彦听到这个声音,本能的想要逃离,但这就是他的王府,他能逃到哪去。 而一边的纪素素听到这个声音,也是一脸菜色。 自从之前怀疑欣贵妃可能利用过她后,她便再也和她亲近不起来了。 欣贵妃此刻正高兴,丝毫没有注意到两人的异样。 一进门,她便是十分热情的抓住纪素素的手亲切问道:“素素呀,你最近喜酸还是喜辣呀!” 纪素素前几日回家听母亲提起过酸儿辣女,所以欣贵妃这是在试探她吗? 其实,这些天她时不时想吃些辣的,但如果这般说了欣贵妃会不会让她去吃那些什么生儿子的偏方啊? 正当她纠结时,一旁的男人神色复杂地暼了眼她的肚子,随后上前一步。 “母妃,素素她孕吐的十分厉害,压根就吃不下任何东西,更别提酸的和辣的了。“ 宁彦的解围,这绝对是破天荒的头一遭,稀奇的紧。 对于他突然的转变,纪素素也只是点头道谢,心底没有什么特别大的感触。 她早已过了受人恩惠便爱上对方的年纪了,现在的她,很清醒。 宁彦绝对不是他的良人。 欣贵妃似乎察觉到了两人之间奇怪的氛围,但她没有任何立场说话,这一切都是她促成的。 她在心底叹了口气,随后扶着纪素素坐下,幽幽的说了许多孕中注意事项。 ...... 转眼到了八月中旬。 唐雪瑶已有了五六月的身孕,但她的肚子却已经像有了七八月的样子。 她有预感,自己的这一胎,说不定是个双生。 果然,通过彩超,唐雪瑶看到了期待已久的孩子们。 “嘿!有意思。” 唐雪瑶笑嘻嘻的嘀咕完,转头便打算将这个“好消息”告诉相公。 她幽幽走到书房,看着伏案看书的男人,轻笑一声道:“相公,我刚刚做了个梦,梦到我怀两个男孩。” “什么啊!” 男人惊得丢掉书,三步并作两步到了唐雪瑶面前,清冷孤傲的眸子苦大仇深的看着她的肚子。 “应该是两个香香的闺女,怎么可能是两个臭小子。” 男人磁性的嗓音满是不可置信的语气。 唐雪瑶看着他如泄气的皮球一般,蔫了吧唧的,有些于心不忍,但事实就是如此残酷。 “哎!相公想开点,儿子也有儿子的好处......” 唐雪还未说完,男人倏然抬头,眼底好似盛满了绚丽的极光,菲薄的唇露出一个好看的弧度。 一时间,唐雪瑶都以为刚刚是自己的幻觉。 她担忧道:“相公,你没事吧!” “没事!”宁寒激动的拉着唐雪瑶的手,“娘子,你可听过民间传言,据说梦境和现实是相反的,也就是说,你怀的其实是个两个香香的闺女!” 唐雪瑶:“......”6! 虽然无语,但见到男人深信不疑且又十分开心,唐雪瑶觉得,自欺欺人也挺好也挺好,至少,他现在很快乐。 至于生产那日...... 嗯,珍惜当下吧! “对了,娘子,过几日中秋佳宴赏月,骤时我们吃饱了再出发,这样可以避免别人食物下毒,进宫后,让梅兰竹菊列方正保护你入座,以免磕磕碰碰......” “相公,你是不是提前进入更年期了?” 唐雪瑶扶着额头,十分无奈,而一旁的男人歪着脑袋,问道:“更年期是什么?” 啊这! 唐雪瑶不敢回答,她讪讪地转移话题:“相公,两个闺女说他们饿了!” “马上安排!” ...... 中秋赏月宴。 纪素素远远地便看到大着肚子的唐雪瑶,她正想上前和她搭话。 但看了看她身边的宁寒,又看了看她周围几个凛冽的侍女后,讪讪地收回脚。 “愣着做什么,走吧!”一旁的宁彦板着脸催促, 纪素素睨了他一眼,由丫鬟小时搀扶着,丝毫没有要和他同行的打算。 宁彦黑着脸,跟了上去。 唐雪瑶正巧看到他们这一幕,轻叹一声,道:“造化弄人啊!” 第三百二十六章 中秋家宴滑胎事件 宁寒顺着她的视线看去,黝黑的眸子闪过一道幽光。 “路是自己选的,走上何种结局都怨不得别人。” “相公说的有理。” 唐雪瑶挽着男人的手,走在红墙深巷间。 天,渐渐暗了下来。 唐雪瑶紧着宁寒坐下,刚抬眸,余光正好扫到邻座。 纪素素一脸呆滞地望着她,不知道在想些什么,察觉视线里的人儿看了过来,她瞬间回神,轻笑道:“正想你,你便出现了。” “巧了不是。” 唐雪瑶嘴角噙着笑,柔声道:“你刚刚,可是想到从前了?” “是啊,看到了你,我总会想到从前,那时的我朝气又纯善,连眼睛都发着光,而现在,那道光淡了几分,不似从前那般,而你,亦如初见时耀眼。” 女人说的很慢,听得出,她此刻的惆怅。 同为孕妇,唐雪瑶知道那种抑制不住的忧伤。 她暼了一眼只会饮酒的宁彦,眉心沉了沉,眸底带着一丝怒气。 自从小柔离开后,宁彦的行为愈发让人摸不着头脑。 唐雪瑶轻叹一声,心疼地握住纪素素的手,低声道:“不管是为了你自己还是为了孩子,你都要学会放宽心。” 纪素素抬眸看着天上银白的弯月,轻嗯一声。 “你们两个小姐妹在聊什么呢?” 淑贵妃在宫人的搀扶下,朝着同行的欣贵妃打趣道:“姐姐你看他们其乐融融的样子,这要是不知情的,还以为他们是一对亲姐妹呢!这以后啊,姐姐怕是有享不尽的荣华富贵喽!” 欣贵妃闻言,顿时如吃了只苍蝇一般难受。 唐雪瑶处处与她作对,还享福? 淑贵妃这个贱人,分走了她的大权,还是敢在当面膈应她。 欣贵妃冷笑道:“妹妹这是哪的话,等你的睿儿也娶了妻,他们这些做嫂嫂的,定然不会冷落了她,当然,还有马上出世的侄儿们,也会愿意亲近她的。” 唐雪瑶双手抚摸着肚子看戏。 她不得不承认,就是欣贵妃的那一张嘴,厉害着嘞! 瞧瞧给淑贵妃气的,脸红脖子粗,但偏偏又不好反驳。 精彩是精彩,可惜不够看。 俗话说,看戏需谨慎,切勿引火烧身,这话,一点也不假。 淑贵妃心底窝着火,看什么都不顺眼,正巧扫到唐雪瑶一脸意犹未尽的欠揍样,心底的怒火更甚。 她上前道:“瑶儿,这么久不见,母妃倒是有点想你了。” 想她? 唐雪瑶压根不信她的鬼话,她极度敷衍地起身行礼,幽幽道:“得母妃挂念,儿媳惶恐。” “你这孩子,和母妃孩这般客气做什么。” 淑贵妃捂着唇,笑得如沐春风,“承蒙皇上信任,让我打理六宫,又操办这次晚宴,你现如今身子娇贵,若是哪里需要本宫准备的,尽管说便是。” 对于淑贵妃的炫耀,唐雪瑶淡淡环顾一圈后,浅笑道:“母妃连驱蚊的宫女都安排妥帖了,儿媳还里还有什么要求。” 淑贵妃听到驱蚊宫女时,眸色渐深,她朝着欣贵妃诡异一笑,随后柔声道:“姐姐,宴会快开始,想必皇上也快来了,我们也入席吧。” 两人走后,纪素素也坐回自己的位置上。 中秋宴设在室外,每人面前都设有木桌,桌前瓜果点心,应有尽有。 八月的天,蚊蚁众多,每桌后面,还站着专门煽风和赶蚊的人,可见淑贵妃的用心。 “皇上驾到!” 所有人起身,行完叩拜礼后,皇上宣布宴会开始。 彼时,天已经完全暗了下来,一轮皎洁的圆月出现在眼前。 众人举杯敬月,随后歌舞升平,气氛很是愉悦。 除了唐雪瑶这里。 她看着因偷拿桂花糕,而被身边男人轻打的手背,委屈地嘟着嘴,吸了吸鼻子道:“相公,想吃!” “不准,谁知道有没有毒。” 男人凶巴巴说完,变戏法般从怀里掏出一个鼓鼓囊囊的油纸包。 “喏,早就为你准备好了,小馋猫。” 唐雪瑶气鼓鼓的脸颊顿时如消了气的球,她眨巴着灵动的眼睛,朝着男人甜甜一笑。 “相公最好了!” 宁寒听着女人软糯的嗓音,瞅见那比月光还要动人的笑颜。 他像是被撩拨的琴弦般,心底荡起层层涟漪,一圈圈晕开,让他欲罢不能,理智全无。 “娘子,我们今晚早些回去。” “咳!” 唐雪瑶小脸被一块糕点噎的通红,宁寒赶忙为她端水顺气,好半响,她终于缓和过来,幽怨的看着罪魁祸首。 “相公说得含蓄是好事,下次别说了。” 宁寒如疑惑小狗般,歪着脑袋道:“娘子的意思是,直接做?懂了!” 懂个锤子! 她还未说出口,一旁的纪素素捂着肚子,眉头冷汗,嘴里小声地唤着唐雪瑶的名字。 婢女小时在她旁边听的真切,急忙上前几步求助道:“寒王妃,求您救救我家彦王妃吧。” “你放心,我去瞧瞧。” 言罢,起身朝着纪素素缓缓走去。 这边的动静总是引起皇上的关注,他横眉道:“发生何事?” 宁彦放下酒壶,看向身边的人,眼底多了几分探究,以及,一丝意味不明的担忧。 “回父皇,儿臣的王妃身子有些不舒服,恳请父皇派御......” “她的情况,等不及御医。” 唐雪瑶瞧她的反应,和那日她滑胎的迹象十分相似,她随手拿出一颗保胎药让她服下。 随后低喝道:“快,拿木板慢慢将她抬到一个空房间去。” 欣贵妃见此情形,两眼一黑,差点晕厥,她顾不得这些,急忙咆哮道:“你们想挨板子吗,动作麻利点,快啊。” 一会功夫,人便被抬到离这里最近的宫殿。 唐雪瑶吓退众人,带着纪素素进入空间,一番检查,确为滑胎。 只是这次,比起她上次,纪素素的情况更为严重一些。 好在她一开始便毫不犹豫地喂下一颗保安药,否则这孩子怕是保不住的。 唐雪瑶看着床上一脸苍白的人儿,陷入了沉思。 只是这次滑胎,又是什么导致的? 这些,光靠想是没用的,还得从“人”身上找答案。 出了空间,她将人安顿在床上后,独自出去。 门口,欣贵妃此刻也顾不上与唐雪瑶的恩怨,她双手扣着,满脸紧张道:“如,如何?” 唐雪瑶美眸环视一圈,并未发现异样后,才收回目光,沉声道:“动了胎气,差点流产,不过已经保住了,别担心。” 听到保住了,欣贵妃长舒一口气,随即风风火火地回到御花园,趴在皇上怀里哭诉。 了解事情严重后,皇上大喝道:“来人,把这里围起来,给我查!” 淑贵妃看着宫女和太医一顿搜查,她并不担心暴露,而是在不停的埋怨唐雪瑶。 吃里扒外的东西,纪素素的孩子保住,于她有什么好的。 正协助搜查的唐雪瑶似有所察觉般,朝着淑贵妃的方向望去。 此刻,一阵微风拂过,空气中弥漫着一丝香甜。她来不及多想,立刻收回目光,朝着身后驱蚊的小宫女走去。 “你头上的这朵夹竹桃,开得真艳。” 第三百二十七章 夹竹桃加桂枝 欣贵妃闻言走了过来。 她一把扯下那宫女头上的花,愤愤是才来几下,才幽怨道:“贱婢,本宫怀孕时听太医说过,这夹竹桃对孕妇伤害极大,说,是谁指使你这么做的?” 那宫女扑通跪下,颤抖着身子,小声道:“娘娘饶命,奴婢只是听闻这夹竹桃能驱蚊,不曾想它还有这样的功效。” “驱蚊?”唐雪瑶冷笑一声,“你忽悠谁呢,这夹竹桃虽然算得上一味中药,但未处理前,它是含有剧毒的。” “是,是吗?或许是女婢记错了。” 那宫女宛如筛糠一般,抖的更加厉害,但依旧嘴硬道:“娘娘,我是冤枉的,我真不知道这花会让人滑胎,我......呕!” 她说着,突然犯呕,随后便晕死过去。 “贱婢,以为装死就没事了吗,你起来,说出幕后之人,起来啊。” 欣贵妃情绪有些激动,对着昏迷的婢女一顿吼。 忽然,她双手握拳,小跑到淑贵妃面前,大声呵斥道:“是你对不对!” “你嫉妒我彦儿又能上朝做官,也害怕彦儿孩子出世后,你便再也没有机会,所以你趁着安排这次的宫宴,开始实施计划。” “姐姐在说什么呢,妹妹怎么会是这般的人。” 淑贵妃眨着无辜的眼睛,向身旁的男人委屈道:“皇上,你看看姐姐说的,这是什么话。” “臣妾与睿儿从来不参与朝政,一心只为服侍皇上,不像姐姐,通晓朝中局势,能为皇上分忧解难。” 皇上看向欣贵妃的双眸一寒,冷漠道:“爱妃说话可有证据,若没有,还是少说为妙。” 欣贵妃知道,皇上这是在提醒她少提朝堂之事。 她看着淑贵妃嘴角得意的笑,心有不甘,却又无可奈何。 只得将全部希望寄托在那名宫女身上,希望能从她身上查到点什么。 彼时,唐雪瑶没有理会那边的闹剧。 她瞅见宫女身下的呕吐物,大致猜测是夹竹桃中毒。 而且,看呕吐的点心,想来是摘夹竹桃后,手指上残留了它的汁液,那宫女没在意,偷吃时混着糕点一同下肚。 想清缘由,她正要上前救治,欣贵妃却直接叫来了太医,无论用什么办法,一定要让那名宫女快速醒来。 对此,唐雪瑶只能讪讪收回脚,重新坐回男人身边。 宁寒沉着脸,捂着她的肚子,面色晦暗道:“娘子真是活菩萨转世,自己挺着肚子到处操劳,令人好生敬仰。” 对于男人的阴阳怪气,唐雪瑶啧啧两声,轻笑道:“人命关天,我也是尽一份力嘛。相公莫要再气恼。” 男人冷哼一声。 虽然态度还是冷冷的,但面色却缓和不少。 唐雪瑶靠近他强健的怀抱里,救人时一直紧绷的神经终于能放松些。 人一旦放松,大脑总会自动回想一些经过。 也正是如此,唐雪瑶发觉了不对劲。 按理说,夹竹桃久闻或误食,的确容易导致孕妇流产,但按刚刚的情形,他们之间的距离,压根就不足以导致那么严重的滑胎,这其中,定然还有她没有查到了。 唐雪瑶起身,朝着皇上鞠了一礼,冷冽道:“皇上,儿媳怀疑,彦王妃不止是闻了夹竹桃的香味儿而导致滑胎,她应该还接触过什么。“ “事关皇家子嗣,请父皇加派人手调查此事。” 皇上震怒,一双狭长凛冽的眸子带着浓浓的压迫扫过众人。 他大喝道:“来人,将御花园围起来,将手下宫女侍卫都检查一遍。” 唐雪瑶趁着他们检查的功夫,又坐在纪素素的席位上,仔细地观察她都用过什么,希望以此找到一点新的线索。 本是碰碰运气,倒真叫她嗅出纪素素桌前的枣泥糕里一股别样的味道. 这味道有些熟悉,但一时又想不起来。 她挽起衣袖,捻起一块,正打算尝尝,一道沉稳的嗓音打断了她。 “娘子。” 宁寒走到她面前,抬手对准身边的一位已过半百的老人,道:“这位是周太医,他尝遍百草,味觉也比常人灵敏,你无需亲自尝试。” “那就有劳周太医了。” 唐雪瑶放下手中的糕点,命人为周太医夹了一份新的。 “谢过寒王妃。” 周太医接过糕点,吃下一口,神色淡淡道:“王妃,这份枣泥糕里,加了些桂枝粉,量很少,一般人很难察觉。” “桂枝么,难怪,这一切也就说得通了。” 唐雪瑶秀丽小脸染上几分凝重,“那名宫女将花戴在头上,若是没有接触到他的汁液根茎,只是闻着味道,并不能让孕妇短时间内出现滑胎迹象。” “但若是加上一点儿桂枝,那效果可就不一样了。” 说到这,她面色一变,与宁寒对视一眼后,让人将自己席位上的糕点带过来,让周太医尝尝。 “回王妃,您这份就是普通的枣泥糕。” 看来,这名凶手今晚的目标只有纪素素一个,那到底是谁呢? 另一边欣贵妃得知真相后,当即招来御膳房的所有人。 “常德才,这些糕点是谁做的?” 被问到的御书房管事公公双腿一软,哆嗦地指着一名妇人道:“回,回娘娘,这枣泥糕是司嬷嬷的拿手活,这些都是她做的。” 被指着的司嬷嬷浑身一颤,细长的眼眸时不时的乱瞟。 欣贵妃一巴掌打在她沟壑的脸上,“贱奴,说,是谁让你这么做的?” 司嬷嬷捂着肿起来的脸,硬着头皮道:“老奴一直兢兢业业做糕点,哪里知道什么桂枝啊。” 唐雪瑶将一袋纸包丢到她面前,神情冷冽:“这是我刚刚派人去你床脚下找到的。” 那妇人看到地上的油纸包,一下子慌了神,双膝跪下,求饶道:“娘娘,求求你,放过我吧,我也会是被逼无奈,不得已这样做的。” 欣贵妃双目猩红的上前,一把抓住妇人的脖颈,厉声呵斥道:“谁逼你的你,如实告诉本宫,否则,本宫定将你千刀万剐。” 淑贵妃终究是坐不住了,她一走来,眼底的一丝暗淡一闪而过。 “是啊,你一定要如实说出来,否则,本宫定叫身边的司侍卫杀了你。” 司嬷嬷听到这话时,神情大变,浑浊的眼底蓄满了泪水。 唐雪瑶见状,看向淑贵妃的眸光满是探究。 凶手是......淑贵妃? 第三百二十八章 淑贵妃的下场 “你不在席位上好好坐着,跑这做什么!” 欣贵妃看着走来的人,心中更加恼火。 淑贵妃摊了摊手,颇为无奈道:“哎,不是妹妹想插手,主要是这宴会是妹妹一手操办的,现在被这些贱奴毁了,心中难免有气。” 欣贵妃冷哼一声,别过脸不再理会她,而是催促着地上的嬷嬷。 “快说,你背后之人到底是谁?” 司嬷嬷淑贵妃的暗示,吓得面如死灰。 她哭的上气不接下气道:“这件事,都是老奴一人所为,没有人指使。” 欣贵妃一愣,气的又是一耳光。 她紧咬牙关,愤怒道:“胡说,你刚刚明明说是被逼无奈......” 说到这,欣贵妃陡然看向淑贵妃。 “是你!” 淑贵妃眼角泛红,状似委屈道:“姐姐,你这是何意,妹妹可是什么都没做过呢。” “贱人,你做戏给谁看。” 欣贵妃怒不可遏,抬手便要朝着淑贵妃的脸扇去。 淑贵妃也不是吃素的,当即抬手反抗。 两人扭打在一起,身边的丫鬟婆子纷纷加入。 唐雪瑶捂着肚子,被宁寒护在怀里。 坐在他们周围的大臣小姐,也都起身远离,以免受到牵连。 高处的皇上见状,一掌打在桌子上,厉声呵斥道:“你们成何体统!” “皇上,是姐姐先动的手。” 淑贵妃顶着一头歪掉的发髻,撅着嘴委屈地扑进男人的怀抱,抬起纤细的手腕,“你看看她挠的,都出血沫子了” 欣贵妃顶着同样凌乱的头发,狠狠地看向淑贵妃,随后跪下,冷声道:“皇上,臣妾怀疑素素差点滑胎,全是妹妹所为,是她辜负您的信任,利用权利,让这些人都听命于她。” 皇上斜睨了一眼身边的人,一脸凛然,“证据呢?” 欣贵妃咬着唇瓣无法回答。 唐雪瑶深邃的眸子闪了闪,上前一步,对着地上的司嬷嬷小声道:“你以为担下所有作证,淑贵妃就会放过你的儿子吗?” “所谓斩草必除根,你若是服罪被抓,你那做侍卫的儿子必死无疑。” 司嬷嬷惊悚的抬头,眼底满是悲凉,她起身朝着欣贵妃身边跪下,一脸决绝道:“启禀皇上,这一切,都还是淑贵妃让我这么做的。” “她那日将我和那名宫女碧儿一起叫到淑宁宫,先是赏赐许多金银珠宝引我们上钩,等收下礼物后,她命我到时只需单独做一份带有桂枝的枣泥糕,骤时碧儿会将它端到彦王妃面前。” “对了,她还让碧儿在头上戴漂亮的红花,并嘱咐她要远离寒王妃,说是一旦被她认出来就前功尽弃了。” “皇上,招来,全招了。” 欣贵妃娇媚的脸上满是笑容,她得意地朝着淑贵妃挑了挑眉。 贱人,刚刚张口闭口都是后宫大权,现在,还不是照样又要回到她手里。 皇上一把推开淑贵妃,急声呵斥道:“淑妃,你还有何话说!” “臣妾冤枉啊!” 淑贵妃瘫坐在地上,哭的梨花带泪,“皇上,你相信臣妾,这都是淑贵妃嫉妒我,所以自导自演的一场戏。” “呸!” 欣贵妃双手叉腰,冷眸刮了一眼淑贵妃:“贱人,你血口喷人,我若是要害你,又怎么会让素素涉险,再说了,人证都在,你休要颠倒黑白。” 地上的司嬷嬷颤抖道:“皇上,老奴有物证,淑贵妃赏赐给老奴的那些珠就埋在宫里最西边的一颗大槐树下。” “来人,去查。” 淑贵妃听到这话,绝望的瘫在地上不再挣扎 须臾间,侍卫拿着一个满是泥土的袋子,当着皇上的面打开,里面的珠宝显露。 数量不多,但也足够引诱人心向恶。 皇上气的呼吸不畅,他冷眼看着淑贵妃,“之前寒儿的事,你消停不少,朕以为你已经改过自新,没想到你又将坏主意打到了皇家子嗣上,你简直让朕失望至极,” 说着,他抬手,厉声道:“传郑旨意,淑贵妃残害皇嗣,其罪当诛,但念在她是睿王生母,故而砭入皇陵,每日侍奉先辈,将功赎罪,任何人都不得探望。” “至于另外两人,赶出宫去,永不再用。” 淑贵妃闻言,面上冰冷,没有任何后悔的迹象,只是当她看向一旁泪流满面的宁睿时,才终于哭出了声音。 “母妃,你糊涂啊!” 宁睿看着被人扣押的淑贵妃,满是心疼,后者只是朝着他艰难的露出一个笑。 “睿儿,母妃不能在你身边,你一定要照顾好自己。” 宁睿看着逐渐远去的人影,哭得更加伤心。 皇上一手揉着额头,一手挥舞,“行了,都散了吧。” 皇上走后,众人纷纷离席,宁寒搀扶着唐雪瑶准备回家 “五哥,等等!” 宁睿从背后叫住他,深深鞠了一礼,“五哥,我从来不知道母妃为了我做过这么多事,我代她向你和五皇嫂道歉,希望你们能够原谅她。” 宁寒抬手将她扶起,墨黑的眸子含着点点笑意,“起来吧,过去的一切就当做什么事都没有发生过,你依旧是我最疼爱的弟弟。” “五哥!” 宁睿眼底又涌现不少泪花,对此,宁寒无奈的轻笑,“这么大个人了,怎么还是和小时候一样,那么爱哭。” 唐雪瑶在一旁偷笑,宁睿有些难为情,他胡乱的擦了擦,傲气道:“五哥,明天,我想请你和嫂嫂,还有六哥他们一起,在珍馐阁吃一顿,我来请客。” 宁寒搂着唐雪瑶,垂目看了她一眼,轻声道:“我和你去吧,你嫂子今日太累了,明天让她多多休息一下。” 宁睿瞅了一眼唐雪瑶的肚子,轻嗯一声。 “好,我现在先去六哥家,明日见。” ...... 次日午时。 兄弟三人找了间靠窗的包间坐下。 “两位哥哥,今日,我们便将一些事情说开,我并不想做皇帝,也不管你们谁做皇,都希望我们三人永远和小时候一样美好。” 宁睿嗓音沙哑,俊秀的面容不似往日的欢快,好似他一夜之间就长大了。 宁彦和宁寒心底都有些不好受。 这是他们最疼爱的弟弟,他们一直都希望他能快快乐乐的长大,但是现在,一切都事与愿违。 宁寒压下心底的酸涩,抬起手中的酒杯,沉声道:“我同意小九的话,不管是谁坐上这个皇帝,我们三人的关系要一直这样好。” 宁彦没有接话,他怕自己护不住今日的誓言。 也怕让他们失望。 更怕母妃会一直控制她。 挣扎一番后,宁彦拿着酒杯,冷声道:“我只能保证我绝不杀你们!” 第三百二十九章 生了? 窗外人群熙熙攘攘,伴着清风吹进寂静的包厢内。 “你到底怎么了?” 宁寒握着酒杯的手紧了紧,深邃的双眸如深不见底的漩涡,审视着宁彦。 “五哥这是什么意思,我们都是父皇的儿子,怎的你能坐上那个位置,我就不能了。” 宁彦嗓音清冷,带着几分的漫不经心,一时让人分不清他是认真还是随口一说。 就连他自己也不知道。 是母妃的施压,还是自己也有了这样的念头。 不管如何,他想,当初那个想要仗剑天涯,无畏无惧的少年早已死在那座红墙深宫里。 一时间,气氛十分微妙。 最终还是小九宁睿打破这一局面。 他为两位兄长盛满酒,讪讪笑道:“好了,这件事到此为止,我敬两位哥哥一杯。” 宁寒垂眸看着杯中酒,心中似堵了块石头,无法发泄,但触及到小九期待的眸子,他还是端起酒杯,视线扫过一旁的男人。 “就差你了。” “六哥,快啊,加入我们!” 宁睿咧着嘴咯咯笑,像一只在草原上撒欢的快乐绵羊。 宁彦一瞬间便红眼眶。 那年的盛夏,五哥依旧严肃,小九也是笑得这样单纯美好。 宁寒将他的表情尽收眼底,他把玩着手中的酒盏,菲薄的嘴唇勾了勾。 “还记得那个夏天吗?” 宁睿小鹿般的眼眸闪着灼灼光芒。 “小九记得,那个夏天特别漫长,也特别快乐。” “那时,六哥贪玩,功夫没有学到家便上树掏鸟蛋,结果摔断了腿,每日上下学堂都是五哥背着,后来还被学堂里那些大家族的公子哥笑话好久,五哥知道后,一个人将他们打得鼻青脸肿,那叫一个帅气。” 宁彦阴沉的眉眼上染上几分笑意,就像是多日的乌云密布的天放了晴。 他看着窗外的浮云,眼底渐渐有了光的色彩。 “你可别把五哥夸的那般神气,那时的他也好不到哪去,我记得当时五哥也是一脸的伤,后来那些鳖孙们的父亲还找父皇告状,父皇罚五哥跪在烈日下一天一夜,结果五哥气不过,又将那些人打了一顿。” “那时有些意气用事,实在不是什么光彩的事。” “才不是呢!在小九的心底,五哥永远是最讲义气的。” 宁睿孩子气般晃着小脑袋。 “我记得,也是那年夏天,边关战事不断,几个姐姐皆被送去和亲,我们当时伤心极了,二姐说想他们的时候可以登上太白山,远远的看上一眼边塞的风光。” “是啊,当时我腿还没好,而太白山又那般高,我还以为你们不会带我去,” 宁彦转头看向一旁的宁寒,黝黑的眸子闪过一丝光芒,淡淡道:“就在我一个人缩在床角哭的时候,五哥带着小九出现了。” 就像是上天听到他的心声,派来拯救他的天神一般。 四目相对,宁寒仿佛又看到了当初缩在角落里的人儿。 他心底的堵着的石头一下子就落下了。 或许,他还是那个他,和小时候一样,从未改变。 他掩下心底的愉悦,清冷道:“当时姐姐们走了,只剩下我最大,既然是老大,怎么能丢下弟弟不管呢!” 宁彦红着眼,有些哽咽道:“所以那天,你走到我的床边,对我说“就差你了!也是那个夏天,你看着边塞风光发誓,要守护京中百姓免受战争,让我大宁国国泰民安。” 他说话时,带着明显的颤音,似乎是在极力克制着自己的情绪。 一时间,气氛有些凝重。 宁彦不停地给自己灌酒,明明是放纵自己沉浸在这段兄弟情深中,但喝的越多,母妃、小柔的脸就越清晰。 清晰地提醒着他,不该这般。 “六哥,六哥,你怎么了?” 小九焦急的呼唤传入他的耳朵,五哥一脸担忧地凑上前。 宁彦这才惊觉,不知何时,手中的酒杯被他碾碎,鲜血直流。 宁睿瞧见他回神,悬着的心终于放下。 他看着蹭蹭流血的伤口,眼底闪过一抹惊慌,幽幽道:“六哥,现在母妃不在我身边,你和五哥就是我最亲的人。万不能有一点点闪失,你等着,我去给你买点药。” 说着,不等两人反应,匆匆离开。 包厢里只剩宁寒和宁彦遥遥相望。 “五哥,我知道你从小心怀天下,也很适合做皇帝,但是很抱歉,我必须和你一争高下。” “嗯,各凭本事吧!” 言罢,宁寒凝视着酒盏,语气颇为无奈道:“六弟,你说,从什么时候开始,你我都觉得是束缚的皇位,竟慢慢成了我们之间无法跨越的鸿沟。” 宁彦被问的一愣,眼底闪过一丝迷茫。 是啊,从什么时候开始。 是父皇病重,母妃让他杀了五哥的时候,还是......从他们出生开始,就已经存在着宿命。 “罢了!”宁寒将杯中的酒一饮而尽,缓缓道:“五弟,作为哥哥,我想以我们之间的所有情谊,与你做一笔交易,你可答应?” 宁彦沉着眉,打量着杯中酒,良久,慵懒道:“说说看!” “无论结果如何,我们都不可伤害对方家人,其次,小九是我们从小宠爱的弟弟,无论我们谁做皇帝,都要给他自由。” 宁寒说完,苦笑一声:“我们兄弟三人中,总得有一个要为自己而活。” “为自己而活?” 宁彦喃喃出口,眼底深处藏着一丝向往,随后又似一个没有感情的石头道:“好,我答应你。” 彼时,宁睿带着止血膏推门而入。 “你们在聊什么呢!” 宁彦接过药膏,打趣道:“还能聊什么,自然是想着该给你想一门好亲事喽!” “才不要,好男儿志在四方,我是要上战场的大将军。” ...... 秋意渐浓,金黄一片。 唐雪瑶的肚子越来越大,王府上下,除了她自己,其他人都十分小心。 瞧着他们王妃肚子,定然是个白白胖胖的小世子。 只是胎儿太大,只怕不容易生出来。 这可愁坏了四个丫鬟。 她们当即留下心细的阿梅照顾王妃,其他三人东奔西走,将京城里有名的稳婆都请了个遍。 而孕妇自己,则是安安稳稳的睡午觉。 午后,唐雪瑶被一阵响亮的婴儿啼哭声吵醒。 她睡眼朦胧地掀开一点被子,顺势抱起一旁的孩子,迷迷糊糊地打着哈欠唱着儿歌。 “一闪一闪...啊呜...亮晶晶,满天都是小......” 阿梅端着一份银耳莲子羹进来。 看着自家王妃怀里的小婴儿,她吓得手一滑。 她做个羹的时间,王妃就生了? 第三百三十章 故人 瓷白的碗与地面碰撞,发出哐当声响。 唐雪瑶勉强睁开一条缝,好半天看清来人,不满道:“阿梅你跑哪去了,丘骏都饿了。” 这下,阿梅更加惊悚了 “王妃,你是不是睡傻了,丘骏小世子已经快一岁,都能走路了。” 这一句话,让唐雪瑶浑身一颤,大脑瞬间清醒,她瞪着眼睛,看着怀里的男婴,惊恐道:“啊!谁家的孩子,不对,是哪来的孩子啊!” 阿梅看着自家呆呆的王妃,有些忧伤,她小声嘀咕道:“都说怀孕的女人都会变得痴傻,王妃都快临盆了才发作,那这小世子的会不会受影响啊?” “你嘀嘀咕咕说些什么呢?过来啊!” 唐雪瑶现在如同被炙烤的蚂蚱,煎熬的很。 她起身,将孩子放到床上,一双如黑葡萄般的眼眸好奇地盯着孩子。 阿梅也凑上前。 主仆二人就这么俯视着小小的婴孩。 “阿梅,你说有没有可能,我睡觉梦游,掳走了别人的孩子。” “绝对没有。” 阿梅抬手发誓,眼底满是坚定,一看就没有骗人。 “那就是我的房间有人来过?“ “这个,有可能。”阿梅一脸愧疚地认错:“都怪我,不应该擅自离岗。” “无事,你也是为我熬羹汤去了。” 唐雪瑶安慰她后,圆润的指骨摩挲着下颚,一脸认真道:“眼下,我们应该搞清楚,什么人能穿过寒王府的层层把守,进入我的院子,悄无声息的将孩子送到我身边,而她这么做的目的又是什么?” 阿梅蹙眉道:“此人的武功应该很高,说不定和夏将军有得一比。” “下次,说点有用的。” 唐雪瑶无语的点评完,抬手解开了孩子身上裹着的布。 随着裹布的揭开,一封信和一个用玉雕刻的梧桐样式的发簪滚落。 阿梅眼疾手快地拿起那两件物品,兴奋道:“王妃快看,有线索了。” 唐雪瑶不徐不慢的为男婴盖好被子,又拿起笑笑拉在她房间的小老虎玩具,放在小男婴身边后,才拿起那封信, “很抱歉,给你带来这样的惊吓,但请相信我,我是一个在江湖漂泊的人,此刻正在被人追杀,这孩子跟着我怕是命不久矣,但我又无家可回,无人可信,听闻寒王妃心肠似菩萨,故而托付,若我有命回来,必然重谢。” 唐雪瑶一口气读完信,又拿起一旁的梧桐玉簪仔细端详,越看眉头蹙的越紧。 阿梅在一旁十分好奇:“王妃怎么了?” 唐雪瑶眼底闪过一道暗芒,冷声道:“这是......专供皇室的和田玉雕刻的。” “王妃的意思是,这是哪个王爷的孩子?可是现如今太子死了,九王爷又还只能算作一个孩子,那就只有彦王爷和我们家王爷了?” 阿梅满脸惊悚,她小心翼翼地观察着唐雪瑶的反应,试探道:“王妃放宽心,我们家王爷那么爱您,是个痴情的人,应该不会做出这种事。” 唐雪瑶视线落到床上的孩子的脸上,眸光深邃道:“嗯,我信他!” 阿梅松了口气,她就怕王妃一时气愤,动了胎气。 “王妃,既然是皇室的血脉,你打算怎么做?” 唐雪瑶把玩着手里的玉簪,脸上十分肃然。 “我得好好想想!” 言罢,她眉心微微动了动,垂眸看向玉簪雕刻的两根枝叶处,那里正刻着一行小字。 “白云为证,愿与柔儿喜结连理。” 这是......白小柔? 唐雪瑶踉跄起身,小跑到男婴身边,视线落在他的小脸上,似乎要从中看出那人的影子。 跟上来的阿梅心惊胆战的看了眼王妃的大肚子,见她和没事人一样,安心不少。 她瘪着嘴,略微不满道:“王妃,您挺着大肚子,万事都要注意,可别磕着碰着。” “阿梅!” 唐雪瑶打断她的话,嗓音有些颤抖,“你带着几个人,去京中各大酒楼和里面的说书先生做一笔交易,让他们大肆宣扬寒王妃新收的一名义子得了不治之症,寒王妃也治不好,一切只能听天由命。” “可是王妃,这小孩子看起来挺健康的,一点都不像是得了绝症的样子。” 阿梅实在好奇他们家王妃葫芦里卖的什么药. 但唐雪瑶只是将食指放于唇瓣上,浅浅一笑,“这个,是个秘密哦!” “好吧,正好阿兰他们要回来了,我骤时和他们一起去。” 说曹操曹操到。 阿兰三人风风火火地回来,也顾不上礼数,直接端起茶盏,猛猛灌了三大杯。 “王妃,我跑了十里地,找到一个据说是十接九稳的阿婆。” 阿竹一边抬手擦着嘴角,一边自顾自说着。 但当她放下袖子,视线看向唐雪瑶时惊呆了。 “我滴乖乖,王妃你这就已经生了?” 阿菊放下茶盏,顺着视线看去,蹙眉道:“你别瞎说,哪有人生了孩子肚子还那般大的。” 唐雪瑶抚摸着肚子,眼底闪过一丝坏笑,调侃道:“我先生一个,赶明个再生剩下的两个,不行吗?” 几个丫鬟齐齐的投来不可置信的目光,阿梅在一旁偷笑。 半响,她敛了笑,幽幽道:“王妃,你就别打趣她们了。” 唐雪瑶翘着嘴,俏皮道:“哎哟,这不是想让他们放松一下嘛!” 阿菊哭丧着脸,小声嘀咕道:“这哪是放松啊!” “好了。“阿梅拍拍手,轻快道:“姐妹们,王妃刚刚发布新任务,跟我走吧!” 其余三人皆是一愣,随后道:“啥任务啊?” 阿梅朝着唐雪瑶眨眨眼,学着她的动作道:“秘密!” 唐雪瑶被她逗得浅浅一笑,视线又落到婴孩身上,眉眼带着细碎的光。 应该,是她吧! ...... 五日后的夜晚,王府来了位不速之客。 夏雨敲响了唐雪瑶的房门,“王妃,人抓到了,一共一男一女,他们一直在府里乱穿,像是在找什么东西。” “嗯,知道了。” 唐雪瑶双眸闪过一丝暗芒。 她穿衣下床,宁寒知道唐雪瑶的计划,他也起身,与她一同前去。 两人一前一后的到了院中。 唐雪瑶凑见被士兵团团围住的两人,唇角一扬。 “果然是故人!” 第三百三十一章 近况 唐雪瑶遣散了士兵,将两人带到了一间客房。 “小柔,那日一别到底发生了什么,为什么突然就离开了。“ 白小柔面容有些憔悴,她轻叹道:“那日我找宁彦要回父亲,但他好像也不知道我父亲在哪,于是我与彦他定下一个约定。” “他给我找父亲,作为条件,我不出现在他面前。” 唐雪瑶眉头压了压,低声道:“所以,你同意了?” 白小柔苦笑一声,“是啊,我当时找不到父亲,因为是偷跑出来的,也不敢回山庄,只能靠他的人脉找回父亲。” 唐雪瑶轻轻点头,余光有意无意的瞥向一旁满脸警惕的男人,缓缓道:“小柔,那个孩子是怎么回事?” 听到孩子,白小柔神情变得很激动。 她一把抓住唐雪瑶的手,红着眼眶问道:“王妃,我儿子真的命不久矣吗?他还那么小,那么可爱。怎么会突然...是不是他们找上门,给我的儿子下毒了?” 唐雪瑶越听到后面越觉得不对劲,她拧着眉心,双眸担忧道:“你的儿子没事,现在正在睡觉呢。” 言罢,又问:“这孩子,是彦王爷的?” “嗯,是他的。” 白小柔说完这句话时,宁寒的眼底闪过一丝幽光。 他倏然开口道:“既然孩子是宁彦的,你为何不直接去找他,毕竟虎毒不食子,就算你们之间有什么不愉快的事情,他也不会伤害孩子的,还是说,你不想让孩子认他?” 说到最后,他语速很慢,带着莫名的寒意,让人心口一滞。 “不是的,我并非不想让孩子见他,只是阿银说“他们”一定会守株待兔,我不敢拿我的孩子冒险。” 白小柔目光炯炯地看着他们,请求道:“我生下彦王爷孩子的事,还请你们暂时不要告诉他。” 事关孩子安危,唐雪瑶也知道事情的严重,只是相公与彦王爷同为手足,他会不会...... 宁寒对上唐雪瑶担忧的眸子,他轻笑着敲了敲她的脑袋,幽幽道:“娘子放心,既然是为了孩子,你们的事我就当是不知道,但也仅限于一个月之内。“ 唐雪瑶将视线转向白小柔,淡淡问道:“你看,一个月可以吗?” 白小柔点点头,“成交!” 唐雪瑶松了口气,随后问道:“对了,你刚刚一直说的他们,到底是谁? 白小柔呼吸一滞,双手快速收紧,眼底也染上几分怒火。 “就在前几日,我生产后,身边的奴仆阿银突然被一群人打至重伤,我问他缘由,他说有一群人鬼鬼祟祟的跟着我们,当时我便知道,这些人是来杀了我的。” “我们一路躲了好几日,一开始我是打算去找彦王爷的,但阿银说此时的彦王府并不安全,暂时还不能将孩子带回去,我刚生产,身子受不得累,但又实在担心他的安危,所以不得不出此下策,希望你能收养他一些时日。” 唐雪瑶和宁寒对视一眼,对这个派人刺杀的人有了大概的猜测。 应该是欣贵妃害怕纪家发现白小柔,所以趁机了结了她。 桌上烛火摇曳,映在白小柔哭得梨花带雨的小脸上,气氛有些低落。 唐雪瑶轻声安慰她,眼眸时不时的瞥向一旁的阿银,宁寒虽然知道她的疑惑,但心底就是有些不爽,那脸黑的像是马上要刮风下雨的乌云日。 唐雪瑶哭笑不得,她低声道:“现在太晚了,大家早点睡吧。” “王妃,我想和孩子一起睡,可以吗?” 白小柔朝着唐雪瑶眨着圆圆的眼睛。 她还有话,想要单独对她说,希望她能明白自己的意思。 而恰好,唐雪瑶也有事情想要询问。 她对着身边的宁寒道:你先回去吧,我带她去看看孩子,顺便为孩子检查一番。” 宁寒顿时像是被抛弃的小怨妇一般,浑身都散发着浓厚的怨气,他幽怨地刮了一眼无情的女人后,转身离开。 唐雪瑶耸耸肩,为阿银安排好睡觉的地方后,她这才带着白小柔一起,去了男婴的房间。 路上,唐雪瑶扶着肚子,关切道:“我记得你走前还带着心儿,她人呢,还有,你身边这个阿银,我总感觉他不像是一个普通人,身上有股莫名的杀气,他在你身边可靠吗?” 白小柔心中一软,眉眼弯弯道:“心儿啊,她怀孕喽,在来福客栈,由山庄派出来寻我的师弟们保护着,至于阿银,我一开始见他也怀疑过他目的不纯,但这么久相处下来,他绝对可靠,况且,他现在可是心儿的相公呢。” 唐雪瑶闻言,压下心底的怪异,她放松的笑了笑,道:“对了,你刚刚有什么想和我说的?” 白小柔停下脚步,眸光迥然,“我想,见见纪家小姐,可以吗?“ 说罢,怕唐雪瑶误会似的又道:“你放心,我绝对不是想要去伤害她,只是想试探一下,那日她大婚时,可有看到,我的父亲?” “你想让我帮你约她?” 想起同样怀了孕的纪素素,唐雪瑶有些进退两难。 “瑶瑶,你就帮帮我好不好。”白小柔抓着女人的粉粉的袖子,祈求道:“你放心,我绝对不会出现在彦王爷面前,也不会向纪家小姐透露我和彦王爷的关系,好不好?” 唐雪瑶瞅见她可怜兮兮的眸子,最终还是答应了下来。 “行吧,我来安排。” 次日清晨,唐雪便让人去请彦王妃在府中一叙。 纪素素整日被欣贵妃要求呆在房间养胎,整日无所事事,好不容易有机会出来,她自然是欣然前往。 寒王府。 纪素素在丫鬟的搀扶下下了马车,随后跟着阿梅到了进了一间房间。 “姐姐,好久不见!” 纪素素一进门便笑得很是明媚,与在彦王府时截然不同,此刻的她好似一朵娇艳的玫瑰,热烈又美丽。 坐在桌前的白小柔瞧着她的鼓起的肚子,心底有些酸涩。 得到这样的一位美娇娘,宁彦应该早就将她忘了吧! 想到这,她的眼泪不自觉地滑落,怕被人察觉异样,又慌忙擦掉,手指掐进肉里,强迫自己不要多想。 唐雪瑶眉心乱跳,她轻叹一声。 这妥妥的前任和现任的既视感啊! 不容她多加感叹,纪素素便走上前,一脸好奇的看着白小柔,问道:“这是?” 唐雪瑶讪讪起身,介绍道:“素素,这位是我的远房表妹,你可以叫她小柔。” “小柔?” 纪素素呼吸一滞,看向女孩的眸子里多了一丝认真。 这人就是那个人魂牵梦绕的女孩吗? 她长得真可爱,小鹿般的眼睛,看起人时自带着一种娇贵俏皮,很难让人不喜欢。 难怪相公在强要了她时,嘴里一直叫着“柔儿”。 纪素素自嘲一笑,回想起她怀孕以来男人对她的照顾,虽然算不得无微不至,但也有了丈夫该有的样子。 会花时间照顾她、陪着她,也会偶尔给她带回一些爱吃的吃食。 她好像不知不觉中,对他产生了些好感。 纪素素看向白小柔的目光里渐渐多了一丝幽光, “原来是你家表妹,难怪长得这般水灵,她这次来,是来找你叙旧还是...?” “我表妹这次来是寻恩公的,我想着人多力量大,所以便叫你过来一起,看能不能出出主意。” 第三百三十二章 得知真相 纪素素摸着自己的肚子,面色晦暗,缓缓道:“原来是这样,不知你表妹要找谁,说不定我正好知道。” “是白峰山庄的庄主白长风。” 白小柔神情紧张,屏住呼吸道:“不知彦王妃可知道。” 纪素素被她激动的神情吓了一跳,但很快又稳住心神,眼底闪过一丝纠结。 到底要不要告诉她,白庄主已经被王爷杀了? 若是告诉了,她万一要报仇刺杀相公,两人不是你死便是我亡,这样的结果,是她想要看到的吗? 若是不说,以王爷对这个女人的喜爱,她的孩子该怎么办。她以后...该怎么办? 人都是有私心的,纪素素也是俗人一个。 她垂着眸子,低声道:“这个,你还真问对人了,我正好知道他的下落。” 白小柔激动的起身,上前握住她的手,“他在哪?” 掌心处温热的触感让纪素素浑身一震,她反而有些不忍将这件事告诉她,于是别过脸,为难道:“这件事,你还别知道的好,你只当你父...恩公出去游历了。” 白小柔放开她的手,蹭的起身,神情激动到:“这怎么行,那可是我的...” “小柔!” 唐雪瑶一脸严肃的起身,拉住她的衣袖,淡淡道:“你这般激动做什么,彦王妃还怀着孕,要是被你吓到了可怎么办?” 白小柔自知理亏,她看着女人的肚子,死死咬紧唇瓣,道:“表姐说的是,刚刚是我失礼了,还请彦王妃恕罪。” 言罢,心底顿时委屈到不行,她自己也说不上为什么,总之眼泪就是很不值钱的流了出来。越流越多。 白小柔胡乱地擦着,怎么擦也擦不完,她狼狈地看了眼纪素素,最后干脆跑开。 房间里,纪素素看着女人离去的背影,心底有些不是滋味。 她想,白小柔大抵是觉得难看吧。 心爱之人另娶他人,又亲眼看到怀孕的她,还必须在意她的感受,这无疑算是一种欺辱。 “你,早就看出她的身份了。” 唐雪瑶的语气很肯定。 白小柔处于激动状态,可能没有听到纪素素刚刚的话语里轻轻吐出的一个“父”字,可是她听到了。 这说明,纪素素很有可能知道白庄主的下落,但她为何不告诉小柔呢? 难道是怕她与彦王旧情复燃。 纪素素见她的表情,大概也能猜到她的想法。 她自嘲地轻笑一声:“是啊,当知道她的名字时,我就知道了。” “姐姐,不怕你笑话,不管是王爷睡觉,还是在与我唯一的一次亲热时,叫的也是这个名字。” 她说着,笑得更加大声了,只是眼角的泪水分外扎眼。 唐雪瑶瞧着她那似解脱般的模样,心底泛起了点点酸涩,她拍了拍女人的肩,安慰道:“你,别这样,别忘了你还怀着孩子,不易这般伤心”。 想到孩子,纪素素也不敢马虎。 不多时,她收拾好心情,神色晦暗道:“姐姐,我我该回去了,走之前,我想告诉你白庄主的下落,至于说与不说,都由你来决定。” 唐雪瑶眼皮一直跳个不停,直觉告诉她,这绝对不是一件好事。 她能不能选择不听啊! 显然,纪素素没有读心术。 她抚着肚子缓缓道:“当时大婚之夜,白家庄主来找王爷说理,却被王爷和欣贵妃下令受害,还是王爷亲手动的手。” 她话音刚落,门外传来一阵呜咽声, “谁?” 唐雪瑶眼皮狂跳,她心底有可怕的猜测,也顾不得自己大着的肚子,赶忙出去查看。 正巧看到佳丽和三千抬着抓住抓着门,嘴里“嗷呜”的叫个不停。 唐雪瑶左右看了一眼,确定没有白小柔的身影后,才幽幽的将两个小家伙带进房间。 彼时的走廊转角。 白小柔捂着嘴,强压着哭声,喉咙哽得生疼,胸腔像是被一只大手紧紧拽着,痛到不能呼吸,眼泪更是不要钱一般,不断滴落。 她即刻用手背将泪水擦去,倔强的不肯发出一丝声音。 原来她慈爱的父亲,是被她此生最爱的人杀害。 呵,命运让他们相遇,相知,相爱,却不能相守。 宿命,何其残忍! 她哭够了,准备去看看孩子,正巧碰到端着点心的阿菊。 阿菊显然也看到了她。 “咦,白小姐,你不是抱着三千他们去找王妃了,啊?怎么又哭了?” 白小柔有些尴尬,她刚刚哭着跑出去,正巧撞上阿菊在给两个小狐狸顺毛,她看着它们通体雪白,好不可爱,一时也止住哭声。 和小家伙们玩了许久,她方才觉自己突然哭着跑出来有些不太好,于是带着两个小家伙回去,没想到却得意外知了父亲的事,正伤心呢,结果又碰到了阿菊。 白小柔想着寒王妃如今的月份,不忍让她挺着大肚子还要为自己担心。 打定主意,她嗓音略微暗哑的回答:“没事,就是刚刚被两个小家伙挠了一下,出了点血。” “对了,你可别告诉王妃你见过我,否则她知道了,怕是又要为我伤神了。” 阿菊总觉得有些怪怪的,但又说不上哪怪,于是幽幽应道:“白小姐说的是,奴婢一定守口如瓶。” 白小柔松了口气,她强颜欢笑道:“那我先去看看宝宝喽。” 言罢,她大步离开。 只是并没有真的去往婴儿的房间。 因为接下来,她有更重要的事情做。 杀父之仇不共戴天 她害怕自己看到孩子,会舍不得离开他。 也害怕见了孩子,会对宁彦心软, “宁彦,纵使我爱你又如何,杀人偿命,我要你为我父亲陪葬。” ...... 白小柔到了彦王府那一条街道,还没等她杀进去,一道蛮力将她拉进一条小巷。 “阿银?” 白小柔看着胸口上被砍了两刀,满身是血的男人,吓得心跳都漏了一拍。 她红着眼,哽咽道:“是谁,谁将你伤的这般重?” 阿银手拿带血的长刀,靠着墙喘着气,虚弱道:“小姐,我本是王爷安插在你身边保护你的暗卫,每月负责给他汇报你的日常,以解她的相思之苦。” “后来,王爷发现欣贵妃,也就是王爷的母妃一直在派人刺杀你,于是为了你的安危,他命我一直日后无召不得回来,还要我以性命护你。” 说着,他双手撑着墙壁,激烈地咳了几声。 白小柔咬着唇,神色复杂的看着他,半响,她擦干眼泪,幽幽道:“好了,你伤的这么重,回客栈找心儿吧,她还在等着你呢!” “那小姐呢?” “我?我自然有重要事情要做。” 白小柔自然不会告诉他,自己是去杀他家主子。 只是,她听到刚刚的那些,还下得去手吗? 第三百三十三章 被低估的爱 “小姐,你是去找王爷的吗?” 又是一阵咳嗽声,白小柔轻轻点头。 随后,她拿出随身携带的金疮药,均匀地涂在男人狰狞的伤口上。 “小姐,跟着你的这段时间,我知道你依旧还喜欢王爷,但现在还不是见面的好时机。” “我昨晚潜伏王府,打算将您生下小世子的事情告知王爷,让王爷多派人保护你,但我还没见到王爷,便被人一路追杀,而且昨夜守在这的人比之前的还要多,说明贵妃已经知道你的足迹,你切勿再自投罗网,等他们放松警惕再与王爷相认。” “骤时,贵妃看在孩子的面上,再加上有王爷为你说话,她应该不会再下手杀你。” 男人缓缓的说了许多,他黑曜般的眸子里满是真诚。 白小柔眼角划过一行泪水,胸口处像是被什么东西狠狠扎了一下,疼得她快要不能不能呼吸。 她哭着摇摇头,“阿银,我和你家王爷永远也不可能在一起,我现在应该恨他,恨不得杀了他!” 说到后面,她的情绪很是激动,近乎是咆哮着说出这句话。 阿银看着她痛苦的模样,双眸满是疑惑,“小姐,发生了什么,你和王爷明明彼此相爱,怎么会?” “彼此相爱?” 白小柔望着头顶的天空,笑得几乎绝望,“阿银,你知道他做了什么吗,他杀了......” “老大,他们在这!” 这时,一群拿着刀的黑衣人出现在巷口。 阿银看到为首的男子,神色一变,他眸子闪过一道幽光,持剑护在白小柔面前。 “小姐,我来吸引他们,你趁机去找王爷,并且告诉他务必当心身上带着狼图腾的人。” 白小柔拔出自己的短匕首,低喝道:“我不走。” 她是去杀他的,不是去求他的。 再说,她一旦走了,阿银定然活不成,骤使她侥幸活下来,又该如何和心儿交代。 “小姐,你别忘了,你还有小世子,而且,属下也是有私心的,若我们都死了,心儿怀着孕,她一个人要怎么接受双重打击,还请小姐离开。” 他说的句句在理。 白小柔咬咬牙,朝他抱拳道:“你放心,我定会找人来救你。” 那对面的壮汉狂笑一声,大喝道:“你们今日,一个都逃不掉。” “小姐快走!” 白小柔没敢回头,一直向前跑,快到王府时,身后有人追了过来。 “小美人,你的同伴已经死了,你就束手就擒吧!” 白小柔脚下一个踉跄,差点摔倒,正当她快要被抓住时,她看到彦王府门口走出一个修长俊朗的人儿。 “宁彦!” 正准备去找纪素素的宁彦,猛地听到一声熟悉的叫唤,他浑身一僵,握紧双手朝着声音的主人望去。 见到日思夜想的人儿,他激动的差点哭了出来,大步的朝着她跑去。 “小柔,我不是在做梦吧!” 白小柔正回头看那个壮汉有没有再追来,冷不丁的撞到一个清冷的怀抱。 看清男人消瘦的脸庞,她微微有些心疼,但想到父亲的事,这份心疼便消失的无影无踪,取而代之的是无尽的恨意。 她退出男人的怀抱,哭的低喝道:“混蛋,你骗的我好苦啊,我今日一定要杀了你。” 宁彦一头雾水,他抱着似要魔怔的女人,嗓音暗哑:“小柔,你怎么了,告诉我,我一定帮你。” “帮我?” 白小柔对上男人担忧的脸庞,她咬牙拔出匕首,“杀父之仇不共戴天,你就别在这惺惺作态了,我今日定要杀了你。” 宁彦知道她的来意,浑身的力气像是被人偷走一般。 他无力地勾着身子,任由匕首刺向他。 白小柔瞧着他的模样,手腕一转,朝向自己。 事情发生的太过突然,宁彦就这样眼睁睁地看着匕首刺入白小柔的胸口处。 他双眸猩红,泪水划过清瘦的脸颊,流过布满青筋的脖颈,隐入紫袍领口处。 “不,小柔!” 回应他的,是女人一个虚弱的笑。 “混蛋,我好疼啊,要是有蜜饯吃就好了!” 宁寒一个箭步接住了倒下的女人。 他哽咽道:“乖!我们去找皇嫂,她一定有办法救你,等你好了,我把京城所有的蜜饯铺子都买下来,给你做聘礼如何!” “千万别打扰王妃,她肚子大了,受不得累了。” 白小柔阻止他的动作,艰难的扯出一个笑,幽幽道:“阿彦,别哭,我这是解脱,你杀了我父亲,我本应该杀你为父亲偿命,但我舍不得啊,所以,就让我去向父亲赎罪吧。” 说着,她唇色又白了几分。 宁彦捂住不断渗血的伤口,心底的犹如被人一片片划出无数条口子,变得千疮百孔,模糊一片。 “小柔,我没有杀你父亲,你父亲在我母妃手上,我一直在想办法救他。” “对不起,小柔,我应该早点和你说清楚的,我刚刚之所以没有躲开,是因为我的确刺过他一剑,若你刺我一剑,这样也算平了,只是我没想到,你那么傻,宁愿刺向自己,也不愿伤害我。” 白小柔闻言,眼底闪过一丝幽光。 所以这就是真相么,那为什么彦王妃却那样说? 白小柔想到这,忍不住喷出一口血。 她产后本就虚弱的身子,这回更加虚弱。 白小柔只觉双眸有些沉重,大脑也开始有些混沌,她拼尽最后一丝力气道:“阿彦,小心身边的有狼形纹身的人,还有,我,我为你......” 话未完,眼皮太过沉重,她偏着头与世长眠。 “小柔!!” 宁彦用尽浑身力气吼出女人的名字,随后当然喉咙一阵腥甜,一口鲜血喷涌而出。 纪素素从马车上下来,便看到宁彦缓缓倒在了白小柔身边。 “王爷!” ...... 与此同时,白小柔的死讯传到寒王府。 唐雪瑶闻言,呼吸一滞,喃喃道:“所以,当时她都听到了她父亲死亡的真相吗?” 阿菊埋着头,低垂的眸底划过一丝懊悔。 此时,唐雪瑶感觉胸口气血不顺,随后一阵腹痛袭来,疼得她龇牙咧嘴。 她知道,自己这是动了胎气,约莫是要生了。她赶忙道:“快,去请稳婆和相公来。” 因为是早有准备,所以稳婆很快便来了。 而军营里的宁寒收到消息后,第一次当街纵马,一路狂奔。 “香香软软的闺女,爹爹来喽!” 第三百三十四章 小团子与小圆子 “啊!” 屋里,女人嘶吼的声音不断,听起来十分骇人,像是此刻正接受着酷刑一般。 宁寒双手合十,一脸焦急的在门外来回走动。 “各位神仙,鄙人以前愚昧,未能给你们多供奉香火,若是各位今日能保佑我妻儿平安,我定去寺庙为各位重塑金身,绝不失言。” 回应他的,是女人又一次的嘶喊。 “哇!” “哇!” 两道脆生生的哭声充斥着整个王府。 同一时间,房门被打开,五六个稳婆走了出来。 “恭喜王爷贺喜王爷,是......” 稳婆的话还未说完,便只觉一道疾风从面前闪过,等她们再次回神时,哪还有王爷的影子。 房间里。 男人毫不犹豫地越过抱着婴孩的两个丫鬟,坚定地朝着床榻走去。 只是越凑近,心底越紧张。 女人生子,九死一生,他的母妃便是这么离开的。 宁寒迈着沉重的步伐,看到了床上如同被浸泡在水中,唇白面虚的女子,他胸口仿佛被人不断用无数细小的针扎入一般,疼痛又煎熬。 他压低嗓音,试探性地唤了声“娘子?” 唐雪瑶虚弱的睁开眼睛,缓缓扯出一个笑容。 “相公,无碍。” 这一刻,宁寒只觉万物复苏,无神的眸子在这一刻终于有了颜色,谁最美的星河。 缓和这么久,唐雪瑶也恢复了一点力气,她在宁寒的搀扶下幽幽地坐了起来。 她看着一脸关切的宁寒,有些古怪,愤愤道:“我辛辛苦苦忙活大半天,相公竟看也不看我们的孩子一眼。” 啊,对! 宁寒眼前一亮,他现在不仅有美艳绝伦的老婆,还有香甜软糯的女儿。 他笑的像个孩子,一边起身一边道:“太着急娘子,一下高兴的忘了。” 唐雪瑶似笑非笑的他, 而抱着孩子的两个丫鬟则是噙着笑,欢快道:“王爷,快看看两个小世子长得多俊啊!” 小世子,两个?? 宁寒嘴角的笑容几乎瞬间垮下。 他急了! 谁能告诉他,为什么香香的闺女怎么会变成两个皱皱巴巴像两个老鼠的臭小子? “怎么会这样?” “相、公!”唐雪瑶故意板着脸,咬牙道:“难道你不喜欢我从鬼门关给你生下的两个孩子吗?” 女人的嗓音明明柔中带着些许羸弱,但说出的话却让宁寒浑身一颤。 他讪讪道:“怎么会,这是娘子送给我我最好的礼物。” 由于刚生下孩子,众人也没敢多做打扰,而是抱着孩子出来,让她好好休息。 临近落日黄昏。 唐雪瑶悠悠转醒,她唤来了几个丫鬟,神情有些严肃。 “阿梅,你可打听到小柔的具体下落了。” 阿梅瞧着自家疲弱的王妃,眼底闪过一丝心疼,劝说道:“王妃,白小姐的事您明日再处理吧!” 其余的几位丫鬟也纷纷劝说。 “她是个好姑娘,我不能坐视不理,况且她还有个孩子在我们府上,这些都是要尽快处理的事。” 阿梅无奈,神色焉焉道:“回王妃,我找人打听过,当时白小姐说一定要杀了彦王爷,但没舍得下手,心底对父亲的愧疚更重,于是选择自我了结。” “彦王爷当场口吐鲜血,晕死过去,据说他心里的第一件事不是安葬白小姐,而是将京中所有卖蜜饯的店铺都买了下来。” 唐雪瑶眉头沉了沉,内心十分复杂。 命运到底还是不公的。 她叹息一声:问道:“那现在呢,小柔的尸首怎么样了。” “回王妃,彦王妃趁着彦王爷昏迷时,将其下葬,葬,葬礼是以王妃侧妃的礼数办的。” 唐雪瑶眼眸幽深,不知想着什么,倏然道:“对了,那个阿银呢?” “死了。” 阿菊小声接话:“王妃,现如今白小姐死了,彦王府也没有派人过来接孩子,你说这该怎么办?” 唐雪瑶一愣,眉头皱的更深了,她揉着头。 是啊,这孩子该的去留是此刻最大的问题。 他母亲惨死,死前又不愿说出孩子的下落,我们这些做外人的擅自将孩子送去,小柔会不会死后不安。” “王妃,要不留下这个孩子吧,奴婢来照顾。”阿菊咬牙说道。 “不可。“ 唐雪瑶无力道:“那宁彦是伤心又不是死了,相公是不会同意的。” 正当众人苦恼时,府里下人来报,说是门口有位姑娘,执意要见王妃。 唐雪瑶挑了挑眉,道:“让她进来。” 众人好奇的看向门口挺着肚子的女人。 “心儿!” 这几个丫鬟见到小姐妹,开心的附上去。 心儿朝着他们艰难的笑了笑,随后跪在地上道:“王妃,我是来接我家小少爷回家的。” “回,白峰山庄?” “没错,如今小姐走了,她的孩子,自然是要回白家的。” 说到这,她眼眸猩红,咬着牙冷嗤道:“我绝对不会将小姐的孩子交给那个人,他不配!” 唐雪瑶明白,那个人指的是彦王爷。 思索片刻,她最终让人将孩子抱过来,交给心儿带走。 毕竟是小柔的家事,她没有任何立场去管,一切都不是她可以做主的。 只是,她要怎么说服相公不要告诉宁彦? 次日。 唐雪瑶和宁寒正在给孩子想名字,宫里的圣旨便传了下来。 刘福略微发福的脸上堆满了憨笑。 等众人跪下,他摊开身子,嗓音尖锐道:“奉天承运,皇帝诏曰,今寒王府喜双龙贵子,朕十分欢喜,特赐大世子名为宁文轼,小世子宁武疾,此外,长命锁两个,玉如意一对,南海东珠两颗,以及京外城西住宅两座,钦此!” 宁寒起身接旨,又让人准备不少赏钱。 刘公公笑的合不拢嘴,连连道谢,最后满意离开。 “文轼,武疾,你们喜欢这个名字吗?” 唐雪瑶拿着小老虎的玩具,不停地逗着他们。 “娘子,孩子们还差两个小命呢!” 唐雪瑶撑着下颚,想了想。 “啊!有了,一个叫团子,另一个叫圆子,一家人团团圆圆,怎么样?” “甚好!” 男人眼底的笑似最夜空中的漫天星辰,美好的让人移不开眼。 唐雪瑶一时看的有些入迷,好半响才从美色中逃离。 她低头绞着手道:“相公,那个,宁彦的孩子被接去白峰山庄了。” 第三百三十五章 端水大师 宁寒抿着唇,看着床上小心观察他脸色的女人,有点好笑。 他正了正神色,柔声道:“白小姐生前的请求,我又怎么会不答应呢,况且,是六弟负她在先,我不该,也不能再插手。” “相公也认为六弟杀了白庄主?” 其实,对于这件事,唐雪瑶是有些不太相信。 毕竟在她印象里,宁彦虽然有时很无理取闹,但也是个慷慨仗义的热血少年,怎么会在新婚之夜上杀了自己心爱女人的父亲,还是亲自杀害。 不过人不可貌相,她还是不能说得绝对。 “六弟不会这样做。”宁寒回答倒是很干脆。 他深不见底的眸子闪了闪,冷冷道:“娘子忘了,当时皇上离开后,欣贵妃还在呢!” “相公的意思是?逼迫!” “八九不离十。” 宁寒抬眸,四目相对,他神情十分严肃,“娘子,所以白家带走孩子,便如同塞翁失马,焉知非福呢。” 唐雪瑶若有所思的点头。 彼时,门口鬼鬼祟祟的探进来两个小脑袋,皆是眼巴巴的看着阿梅阿兰手里的两个婴孩。 “骏骏,走开,挡我的道了。” 笑笑看着挡在她身前一动不动的人儿,抬起粉嫩嫩的小手“啪”的打在他的后脑勺上。 小男孩快速回头,看着凶巴巴的姐姐,圆溜溜的眼睛里顷刻间蓄满了泪水,他小嘴一瞥,“哇”的哭了出来。 房间里的众人顿时朝着这边望过来。 唐雪瑶心头一惊,赶忙让阿竹将两个小家伙抱过来。 这一两个月的时间里,她肚子越来越大,行动也越来越不方便,所以一直没有去看笑笑和骏骏。 如今她生下自己的孩子,那两个小家伙大概是因为吃醋或害怕吧。 是她疏忽对他们的陪伴了。 唐雪瑶慈爱的摸了摸两个小家伙的脑袋,柔声问道:“笑笑和骏骏来啦,娘亲这里有糕点哦,你们要不要吃啊!” 笑笑挥舞着粉白手臂,高兴的原地跺脚,“要吃,笑笑爱吃!“ 哭唧唧的骏骏吸了吸鼻子,抬起肉嘟嘟的手臂,擦干眼泪,“娘七,要!” 唐雪瑶如雷轰顶。 虽然他们发音不是很标准,也只会两个字的往外蹦。 但是但是,他们会说话了! 唐雪瑶一时不知道是惊是喜。 宁寒看着两个小家伙,眼底闪过一抹复杂。 虽然他不喜太子,但他的两个孩子却是意外的可爱。 他抬手,夏云无声地出现在他身边。 “去叫小厨房多做些新鲜的糕点。” 夏云领命出去。 “熹熹,跌跌!”两个小家伙异口同声道。 宁寒听到两人软绵绵的话语,心底一片柔软,尤其是看到肉嘟嘟傻乐的笑笑。 他抬起骨节分明的大手,揉了揉女孩小小的脑袋。 唐雪瑶瞅见他那老父亲般慈爱的眼神,抬袖捂嘴偷笑, 她打趣道:“王爷,这老父亲的一碗水可得端平了,别忘了你还有三个“男”崽崽没有摸头哦!” 骏骏吸了吸鼻子,委屈巴巴地看男人。 阿梅阿兰很懂事地将他们刚出生的小狮子抱上前。 宁寒看着面前的三个臭小子,嘴角狠狠抽搐了几下。 “娘子,为夫的手可以在他们脸上,屁股上,唯独不能是脑袋上,打傻了还得养他们一辈子。” “哈?” 唐雪瑶着实被惊得一时说不出话来,而床边的小丘骏默默地向后退了一步。 唐雪瑶有些哭笑不得,这动作是认真的吗? 她又心疼地摸摸丘骏的小脑袋。 “没事,爹爹开玩笑的,再说了,有娘亲护着你们,不怕!” 笑笑听后,举着两个软软的小爪子,“娘亲,我,最大,要保护,弟弟们。” 唐雪瑶听着女孩软萌萌的小奶音,心底简直柔软的不像话,她抬手正打算揉揉小女孩的小脸。 但一只修长的大手已经将小女孩抱起。 “笑笑真厉害,但弟弟们不用你保护,他们和爹爹一样,都是用来保护你和娘亲的。” 唐雪瑶讪讪地收回手。 真好,她相公平等的对待每一个儿子! 时间一晃,一个上午很快便过去了。 两个小家伙用完午饭后,便在奶娘的带领下,回房间睡午觉了。 唐雪瑶看着走路摇摇晃晃的两个小家伙,含笑道:“相公,你说,我们的孩子也会像他们这般健康可爱的成长?” 宁寒将手中的鸡汤吹冷,送入女人口中后,温柔道:“一定会的,我们所有孩子都会平平安安,快快乐乐的长大,。” 因为,他会用生命守护她和孩子们! 唐雪瑶看着男人认真的眸子,轻笑道:“口是心非的男人,你明明,每个孩子都平等的喜欢啊!” ...... 彦王府, “你闹够了没有!” 纪素素挺着大肚子,面上泪如雨下:“宁彦,你要娶一个死人做王妃,那我呢?我算什么?” “这还是我欠她的!” 男哑着嗓子,双眸暗淡,嘴唇干涩流血,周围散着根根分明的胡茬。 往日最是风流倜傥的眼王爷,短短一日,变成了一个流浪大汉一般。 纪素素看着眼前的男人,只觉自己的心被人大力抓住,像是要将手捏爆一般,疼的她仿佛下一秒就就会晕死过去。 为什么活着的人却比死人更加痛苦。 她顾不得什么修养,像个泼妇一样吼道:“你为什么要这样对我。” 吼完,她身子一软,由丫鬟搀扶着坐到椅子上。 那双灰扑扑的眸子依旧呆呆盯着眼前人,喃喃道:“你为了白小柔难过喝酒,我为你做醒酒汤,你不顾府内开销,为白小柔盘下京中果脯,我拿自己的嫁妆补贴家用,我明明已经做到这个地步了,为什么还是要这般残忍的对我。” 宁彦看着眼前似疯了一般的女人,冷淡道:“是你告诉小柔,我杀了她父亲?” 纪素素瞬间抖的跟筛糠一般。 难道,那日真的是她在门外! 所以她是接受不了真相,而选择自缢的吗? 纪素素渐渐冷静下来,她压下心底的惊慌,冷声道:“我没有对她说过。” “放屁!” 宁彦气的彪脏话,他瞪着猩红的眸子,上前抬手手撑在椅子上,凛冽道:“这件事,只有知道内情的母妃和不知道具体经过的你。” 纪素素的心有些乱,她别过脸,咬唇不语。 而她的沉默,落到宁彦眼底,就是变相的承认了。 他冷眼刮向面色惨白的女人,那是不加掩饰的厌恶。 贱人,又在那矫情什么! 正当他夺门离去时,欣贵妃来了。 她早已知晓白小柔的死,但她为了不暴露自己的喜悦,所以一直忍住没有过来,直到听闻纪素素派去的人的汇报,她才火急火燎赶来。 看着捂着肚子毫无血色的纪素素,欣贵妃慌忙的小跑过去。 “快,快去请太医!” “又死不了!” 第三百三十六章 软弱的宁彦 男人面容平淡,嗓音沙哑。 对于这个怀着他孩子的女人,没有半点怜惜。 纪素素本就煞白的小脸。听到这句话,更是直接气到喷出一口血。 鲜红的血渍喷到地面上,融进房间的地毯上,染出一朵漂亮的血梅。 欣贵妃被吓得双腿一软,她翘起兰花指,拿出帕子,哭着为女人擦去嘴角的血渍。 随后,对着身后的人吼道:“彦儿,您别忘记这还是你父皇赏赐给你的正牌王妃,是为你辛苦怀胎十月的好娘子,你怎么能这么对她?” 听到这些,宁彦眼底的寒意如同藏在高山雪地的寒冰,他冷笑一声,“我的好母妃,你自己听听,这哪一件不是你促成的。” 欣贵妃被他这句堵得哑口无言,一时怒火中烧。 她停下擦拭的动作,朝着宁彦嘶吼道:“我这么做,还不会是为了你,你这不争不抢的性格,母妃若不逼你一把,日后就是你做那案板上的鱼肉,任人宰割。” 宁彦哑然,痛苦的闭上眼睛不去看他们。 他觉得,自己简直就是一个混蛋, 一个让小柔失望,让母妃担忧,让纪素素害怕的混蛋。 像他这样的人,就应该去死。 此时,大夫被欣贵妃身边的嬷嬷连拖带拽的进入房间。 欣贵妃焦急地为大夫让路。 那大夫是个年过七旬的老人,他喘着气停歇一秒后,便被催促着打开药箱。, 他将一个木质的手托放在纪素素的手下,两指搭上她的脉搏,摸着胡须,闭上眼睛仔细听。 时间一分一秒过去,欣贵妃急得满头大汗。她想要上前询问,但又怕打扰大夫。 只得看着自己不争气的儿子,愤愤道:“你看看你自己现在像个什么样子,还不快滚回去整理整理,看着就来气!” 宁彦看着眼前暴怒的母妃,又瞥向椅子上面上毫无血色的纪素素以及她隆起的肚子上,心底十分愧疚, 是他,是他造成了这些女人的悲剧。 宁彦心底无端生出无数恐惧,他倏然转身,逃命似的极速跑开。 欣贵妃只当他是悲伤过度,没有多想,走到收回手的大夫面前。 “情况如何?” 大夫拿出银针,扎向纪素素的几个穴位后,解释道:“气血攻心,好在她已将郁结胸口的污血吐了出来,骤时我开几幅调理的方子给你。” “就只是气血攻心?” 欣贵妃双眸一寒,厉声道:“你可检查仔细了,但凡王妃的肚子出了一点问题,本宫唯你是问!” 女人说到后面,刻意压低了嗓音,听的人毛骨悚然。 那大夫颤颤悠悠地跪下,擦着额间冷汗,幽幽道:“回娘娘,王妃的确是有些胎心不稳的迹象,但老朽刚刚已经为她施过针,加上王妃自己调理得当,小王爷没什么问题。” 欣贵妃顿时松了口气,她神情柔和的看着纪素素,道:“没事就好,你那调理的药方好得吃。” 纪素素点头。 她面上恢复了一丝血色,肚子也没那么痛了,大抵是她每日都喝寒王妃开的保胎药,所以寒王妃帮着她度过这次危机吧。 心底的感激犹如洪湖席卷着他,这份情,她记下了。 欣贵妃见她已经好转,命人将她扶上床后,便也不再打扰,转头去找宁彦。 刚派出的小厮来报,宁彦又去了酒窖时,欣贵妃满脸失望的回宫。 ...... 一月后,唐雪瑶终于踏出房门。 今日是秋日里难得的好天气,唐雪瑶在院子里感受着久违的太阳。 她躺在铺上绒毯的木椅上,随手薅一个洗干净的苹果,优哉游哉地吃着。 一盏茶的功夫,她便觉得有些无趣。 太宁静了! 坐月子的那一月里,相公带着四小只天天在房间陪着她解闷。以至于她现在竟还有些不习惯。 “阿梅,王爷呢?” 阿梅为她揉着腿,缓缓道:“王爷准备轿撵去了,说是要带王妃去山上还愿。” “还愿?” 唐雪瑶眨着大大的眸子,疑狐道:“我家相公还信这些?” “以前是不信,但现在不一样了。” 男人似涓涓溪水般清冷的嗓音自院门处响起。 唐雪瑶闻声望去。 只见男人丝绸般柔顺的墨发由一支简单的玉簪盘绕,配上鸦青色锦袍屹立在门口,那一双菲薄的嘴唇微微翘。 他就这样含情默默看着她。 唐雪瑶捂着胸口,好看的桃花眼一眨不眨的看着眼前的美男。 糟了糟了,是心动啊! 怎么办,她又想和他一起生孩子了! 这时,门口的小厮打破了这美好的氛围。 “禀王妃,彦王妃有急事找您,她让您速去。” 宁寒嘴角的笑淡下,可怜兮兮的看着唐雪瑶,像是即将被主人抛弃的哈巴狗,浑身都透露着不舍。 唐雪瑶也很是苦恼,但纪素素这般急切叫她,说不是要提前生了,她必须得去。 可惜了这等美色,只能下次再约了。 她带着遗憾坐上马车,很快便到了彦王府。 纪素素挺着肚子,顶着两个核桃般的眼睛亲自来接。 路上,唐雪瑶疑惑开口,“发生了什么事?” 原本一脸急切的纪素素眼眸又红了一圈,哭丧道:“姐姐,相公他,他日日买醉,谁劝都没用,今早有小厮去他送饭,发现他吐血昏迷了,我知道你妙手回春,求求你救救他吧!” 唐雪瑶赶忙将她扶起:“无碍事,我先看看他到底怎么了。” 纪素素停下脚步,推开房门,她擦掉眼角的泪痕,艰难地扯出一个淡笑。 “我知道你治病的习惯,里面已经没人,他们都在外面候着,你若是有事,招呼一声就行。” 唐雪瑶轻嗯一声,转身走进房间。 她一言不发地盯着昏迷不醒的男人,轻叹一口气,“早知今日,何必当初呢!” 虽然心底对现在的宁彦有些抵触,但秉持着医生救死扶伤的原则,她将人带到仙草空间中。 按纪素素的话,唐雪瑶想也不用想,先给他做一个胃片。 开玩笑,日日买醉,他那胃不出点毛病才怪呢! 果不其然,唐雪瑶看着底片,对着安静的男人狠狠道:“你小子挺能耐啊,胃出血都到了吐血的阶段了。” 唐雪瑶心底窝着火,给宁彦清理口中血的手一点也不温柔。 清理完成后,宁彦的呼吸明显平缓许多。 随后,她利用内镜设备,对着男人胃部出血的地方喷洒肾上腺素。 一顿操作下来,胃部的血很快便止住了。 唐雪瑶怕他随时会醒,于是匆匆拿了些生地、黄芪、大黄和少许生甘草便匆忙出了空间。 她为男人盖好被子后,便唤来门口的丫鬟,将手中的药材交给他们。 纪素素看到敞开的房门,大步走进,拿着唐雪瑶的手,哭唧唧道:“怎么样,王爷他,没事吧!” 唐雪瑶也不隐瞒,凛然道:“人是治好了,但她若是还这样一直喝酒,下次,我就不敢保证了。 纪素素闻言,愣在那里,眼里的泪水已经哭干,现在是每个毛孔都在无声的饮泣。 唐雪瑶见状,于心不忍。 但她真的没有危言耸听,一旦胃出血出现休克状态,她就是骑马飞奔过来,见到的,也只会是男人的最后一面。 她就算有空间加持,有些手段,但那也不是阎王家的亲戚。 想抢鬼就抢鬼,多冒昧啊! “王妃,你能不能帮我劝劝他。” 第三百三十七章 劝诫 纪素素捂着半张脸,只露出一双饱含期待的肿眼。 她这模样,不禁让唐雪瑶想起宁寒瘫在床上的那段时光。 那时,她也是这样期盼着宁寒能够活下来,好起来,然后恢复成那个意气风发的人儿。 唐雪瑶咬咬牙,眼底闪过一道幽光,“或许,我可以试试!” 纪素素终于流露出一个真心的笑,“姐姐,谢谢你,真不知道该怎么感谢你才好。” “你平平安安的将孩子生下来就是对我这个做大夫最大的感谢。” 唐雪瑶俯在自己平坦的小腹上,莞尔一笑。 彼时,床上传来一阵咳嗽声。 “咳,小柔!别哭,我来陪你,别哭了。” 唐雪瑶听了,心底一声唏嘘 “呸,迟来的深情比草贱。” 她刚说完便有些后悔,偏头朝着纪素素的方向看去。 纪素素一愣,随后苦笑着摆摆手,“没事,我都已经习惯了,再说了,活人哪能斗得过死人。” 白小柔活着的时候,她比不过,更何况死后。 唐雪瑶也不知如何安慰她,索性让她先出去,她要和宁彦单独聊聊。 说罢便缓缓关上房门,还未等她转身,耳畔便传来男人沙哑虚弱的声音。 “皇嫂若是,咳!想劝我,还是别白费口舌了。” 唐雪瑶一愣,旋即转身,看着什么时候坐起来的人哼哼两声。 她走到床边,居高临下地俯视男人,沉声道:“你就那么想找死?” 宁彦垂眸,苦笑点头:“嗯,因为我急着去见小柔。” 只不过死前,他还是奢望见见纪素素肚子里的孩子。 唐雪瑶不知他的想法,她只知道自己快被宁彦的那句话气死。 她愤愤道:“依我看,小柔才不愿见你,你杀了她父亲,她只会恨你恨得牙痒痒。” “不会的,小柔一定不会不要我。” 宁彦原本平静的面容倏然变得狰狞,“我和小柔解释过,她父亲不是我杀,不对,她父亲没死。” 唐雪瑶看着他魔怔的笑,倏然怀疑他的精神状态。 她试探性道:“既然不是你杀的,那真相到底是什么?” “真相?” 宁彦脑袋里闪过一道寒光,母妃递给他刀的场面占据了他的整个大脑,他幽幽道:“母妃威胁我,让我杀了白庄主,我留一手,没有伤及他的要害,但母妃却看出我的意图,拿他的性命威胁我。” 唐雪瑶一时震惊,这版本,怎么和她听到的不一样? 她双眸透着疑惑。 宁彦知道其中缘由,他嗤笑一声,冷冷道:“是不是纪素素那个贱人告诉你,是我杀了白庄主。” 说到这些,他好不容易平静的情绪又变得阴暗起来。 尤其是那一双眼睛,像是从修罗炼狱里爬出的厉鬼,双眸都散发着极深的怨气。 “都是因为她,小柔才会误会我,是她害死了小柔,不是我!” 唐雪瑶瞧着他的状态一愣,双眸划过一道幽光,辩解道:“素素她没有告诉小柔,是她自己在外听到的。” “若你算个男人的话,就该振作起来,好好对待素素,她挺着大肚子,为你收拾残局,没有一丝抱怨,你已经辜负一个女人了,难道另一个也要辜负吗?” “怎么会这样,不是她说的?” 他神色十分痛苦,好半响才仰天笑道:“原来不是她,是我啊!是我害死了小柔,是我害得母妃担忧,也是我的混蛋,让纪素素过得如此痛苦。” 这一刻,他仰着天,眼角划过无数泪光。 唐雪瑶不知道自己的话,宁彦听进去多少。 不过,对于正痛哭的男人,她心底暗暗松了口气。 唐雪瑶刚刚就怀疑,宁彦极有可能是长期压抑,导致他精神有些失常。 不过看他说话条理清晰,也会反省自己的问题,说明病症不算太过严重,大哭一顿应该可以缓解。 如果不行,那就......再哭一次。 毕竟她对于心理学这一类还真不太擅长,一切都只能靠他自己走出来。 唐雪瑶默默出了房间,又宽慰院中的纪素素几句后,终于回到家,疲惫的沾床就睡。 日子总是在指尖不知不觉的溜走,转眼便已过除夕夜,进入了春风似剪刀的二月。 这一个月,唐雪瑶为两个小家伙举行了满月酒,纪素素因为临近产期便没有前来,倒是宁彦,和宁寒相处时,像是又变回了曾经那个痞里痞气的少年。 又过了几日,纪素素诞下一个女婴的消息传入皇宫王府,虽没有唐雪瑶赏赐的多,但也算是很不错了。 听说也是在纪素素生产那日,白峰山庄失踪多日的庄主找到了。 一切,都在向好的方向发展。 直到,纪素素哭着上门。 前厅里,纪素素坐立不安大,绞着帕子道:“姐姐,彦王爷他朝着白峰山庄去了,你说他回去做什么呀?” 唐雪瑶看着没什么安全感的纪素素,眼底有过一丝怜惜。 她大概知道宁彦为什么会去了。 也不知道宁彦以什么理由让欣贵妃同意放了白庄主,白庄主得以回到山庄,估摸着是他看到孙子后,给宁彦透露的。 其实,不管孩子的去留问题,这种事的确很有必要让孩子的父亲知道孩子的存在。 不过,若是那孩子被宁彦强硬带回来,以欣贵妃重男轻女的思想,纪素素和她女儿秋姬日后的日子怕是不太好过了。 但对于这些,纪素素一概不知,她依旧一脸忧愁。 唐雪瑶也不向她过多透露。 两人就这样有一搭没一搭地聊天。 午后,彦王府的小厮终于来报,说是王爷回府后,得知王妃在寒王府,便亲自过来接人。 纪素素眉开眼笑的出府,而唐雪瑶也跟在后面。 不为别的,就是好奇那个小婴儿有没有被带回。 王府外,宁彦将纪素素扶上马车后,正准备回府,但回头便对上唐雪瑶亮晶晶的眸子。 “带回来了?” “没有。” 宁彦眸子忽闪,清冷道:“帝王家的孩子最是艰难,就让他留在那,长成和柔儿一样活泼快乐的样子。” “对了,我给他取名怀柔,宁怀柔!” 第三百三十八章 五年后 时间一晃,笑笑和丘骏已经五岁,而小团子和小圆子也刚刚过完四岁生日。 树上海棠花开,又是一年好春色。 唐雪瑶刚从百草堂回来,刚进房门便听到站在柜前叠衣服的阿梅小声的控诉。 “哎,府里的这些小世子和小公主长得也太快了,这开了春又得赶制出四个小主子的衣裳。” “若是太累,也可以直接去找人来做的。” 唐雪瑶放下自己的小木箱,美眸星河流转,她翘着嘴,颇为得意道:“你家王妃现在,不、差、钱!” “那奴婢可好好抱紧王妃这个大腿喽!” “好说好说。”唐雪瑶坐在椅子上,端起茶盏轻抿一口,随后问道:“对了,王爷呢?” 正好回房换衣的宁寒闻言,唇角一扬,“为夫刚刚从军营回来。” 他进门,也端起茶盏一饮而尽,随后补充道:“对了,今日岳父说,他过两日便要来看看小外孙们。” 唐雪瑶轻嗯一声,她屏退所有丫鬟,绕到男人身后,为他将身上厚重的玄甲脱下。 随后俏声道:“好啊,爹爹已经好久没来看几个小家伙了,他们可是超级想念外祖父。” 听到四小只,宁寒硬朗的眉眼柔和许多,他低声道:“这话,是团团说的吧!” “相公厉害!” 唐雪瑶说着,手上的动作却没停,她将男人身上玄甲悬挂好后,倏然开口。 “相公,你近段时间,日日与父亲一起训练将士,可是西部突厥人又来闹事了?” 宁寒双眸一寒,如深潭泉水般冰冷的嗓音冷嗤一声:“那些突厥人五年前就已经开始有小动作,经过这些年的养精蓄力,势必快要掀起一场风波,父皇已经下旨,让我们也早做准备。” 唐雪瑶动作一顿,眼底含着担忧。 若是打仗,她最爱的两个男人势必都要上战场,届时,这偌大的王府,便只剩下她和四个小家伙了。 正在她愁思时,屋外有人来报。 宫里头来人了,要找王妃。 宁寒换上一身墨色缎面外袍,牵着未施粉黛却依旧美得惊心动魄的唐雪瑶出现在前厅。 刘福略显焦急的眸子见到他们以后,还是不由的第无数次感叹。 五年过去了,寒王和寒王妃依然风华正茂,情比金坚。 唐雪瑶脸上挂着得体的笑,她出声问道:“刘公公,不知皇上唤我何事?” 刘福这才回神,急声道:“回王妃,皇上近日忧心国事,昨夜咳疾又犯,今日早朝后,一阵眩晕差点晕倒,皇上只相信您的医术,故而命老奴请您进宫诊治。” 唐雪瑶双眉轻蹙,她点头应下后,赶忙差阿兰去拿上自己的小药箱,又嘱咐除了去拿药箱外的其他三人,务必照顾好府中的几个孩子。 她正交代着琐事,一边的宁寒深邃的眼底划过一抹担忧,凛然道:“本王也一同前去,看看父皇。” 对于他这一个要求,刘福自然不敢反驳。 就这样,夫妻两人乘着轿撵去了皇宫。 刚到御书房门口,唐雪瑶便听到一阵剧烈咳嗽声。 她眉心间染上一丝担忧,不禁加快了脚步。 御书房里。 皇上正在盯着面前,关于西部边境几个小县城官员上报的折子。 无非是突厥人近日又来骚扰边境百姓,今日偷鸡明日顺羊。 这种情况快一年了,这简直就像是在他的忍耐限度边反复横跳。 但偏偏他们做的事又是一些无伤大雅的小事,若是以此发动战争简直就是小题大做,只能每次给予警告。 正当他焦头烂额时,御书房的门被打开了。 唐雪瑶一脸凝重的快步走进,她身后的宁寒也是沉着脸走近。 “儿臣\/儿媳参见父皇。“ 皇上抬眸看向他们,刚刚的烦闷一扫而空,他唇角上扬,乐道:“呦,朕的左膀右臂来了,快起来吧!” 唐雪瑶拿过自己的医药箱上前一步,幽幽道:“父皇,儿臣为您瞧瞧。” 征得皇上同意后,她拿出木托,垫在皇上的手臂下,闭上眼睛把脉。 半响后,她收回手,缓缓道:“没什么大碍,只忧思过重,引起旧疾。” 说罢,她故作随意地说是亲自为皇上煎药,实则是想躲到一边从仙草空间拿些药材。 宁寒微微点头,皇上则是一阵感动,又赏赐许多珠宝。 唐雪瑶含着心虚的眼泪大方收下。 她正准备开门离开,却差点与急匆匆而来的宁彦撞到,好在她躲得快。 这些年,宁彦虽然依旧对皇位势在必得,但对待宁寒的态度倒是改变不少。 两兄弟现如今各凭本事,良性竞争。 宁彦表现的有些急切,他匆忙和唐雪瑶道歉后,便找皇上去了。 唐雪瑶暼了身后商量国事的三人,旋即离开。 她从空间取完药,交给刘福后,便悠闲地在宫中闲逛。 不知不觉,她越走越偏,等想返回时,发现早已不记得回去的路。 “哦豁,阿兰,我们这怕不是到了冷宫吧。” 她刚说完,恰好一阵阴风吹过,阿兰提着药箱深深打了个寒颤, “王,王妃,咱们还是快些找人带我们离开吧!” “嘘!” 唐雪瑶比了个手势,随后偏着脑袋,伸长耳朵,“阿兰,你听,有人的声音,我们走。” 两人循着声音,缓缓来到一座破败不堪的宫殿。 “淑宁宫?” 唐雪瑶眼底闪过一阵幽光,她抬脚走了进去。 淑宁宫一个昏暗的房间内。 一个长得白皙俊美但一脸羸弱的男人,身穿洗到泛白的青丝布衣,眼神呆滞的吃着碗里已经发酸的食物。 而他的身前,是几个真的贼眉鼠眼的老嬷嬷。 “九皇子,再过一月,你也该到弱冠之年,骤时,老奴与几个好姐妹定会把你伺候的舒舒服服的。” 张嬷嬷说完,她身边另一个司嬷嬷猥琐一笑,脸上的横肉抖了三斗。 “老张,你说你也是,为何非要等到现在,害的我们这些姐妹这能看不能吃,多难受啊,我不管,今日我要收点利息。” 说着,她那宛如树枝般的枯手缓缓伸向男人露在外面的锁骨。 张嬷嬷见状上前阻止,满脸不悦。 司嬷嬷满脸堆笑道:“哎呀,是我猴急了,但要我说,你虽然在淑贵妃底下待过一些年,受过她的几分恩惠,想让这九皇子平安长到现在,也算是报恩了,眼看着她就要弱冠,你又何必再护他,这不是让我们姐妹难做吗?” 司嬷嬷说完,其他嬷嬷也开始抱怨。 张嬷嬷眼底闪过一丝幽光,看向男人的眼神也变得晦暗,最后僵硬点头。 这下没有人阻碍后,那些树枝手都满怀恶意的朝着那瓷白肌肤探去。 “你们在做什么?” 第三百三十九章 小九的往事 唐雪瑶看着眼前的一幕,简直不敢相信自己的眼睛。 她虽然心底不喜欢淑贵妃,但对于单纯善良的小九却是打心底喜欢。 当初听说他去皇陵陪着淑贵妃时,她还担心了一下,没想到再见,居然是深宫大院里,还是他被欺辱的一幕。 唐雪瑶绝美的面容满是怒火,她大步上前,对着身后的丫鬟道,“阿兰,将他们全部踹开。” 她的嗓音低沉有力,似是深海鲸鱼极具穿透力的声音,无端的让人感到心头一颤。 张嬷嬷在看到她时,余光瞥向角落的宁睿,面上染上几分不易察觉的担忧。 彼时,隐忍多年,好不容易可以上手却被人突然打断的司嬷嬷,看向唐雪瑶的目光十分不善良。 她面上一横,讥讽道:“喂,这里是后宫,是贵妃们的地盘,你是谁,敢在这撒野?” 唐雪瑶看着她嚣张的模样,冷笑一声,不屑开口,她朝着阿兰使了个眼色。 阿兰领命,她人狠话不多,对着几个嬷嬷的肚子猛的踹去,力道之大,直接让她们倒在地上打滚,哀嚎声不断。 “哎呦!我的老腰。”司嬷嬷捂着肚子,气鼓鼓地冲到唐雪瑶面前,指着她鼻子骂道:“死贱人,我可是最近风头正盛的元贵妃身边的嬷嬷,你敢这么对我,小心我家主子不会放过你的。” “元贵妃?那是谁?” 唐雪瑶歪着脑袋,笑得人畜无害道:“真不好意思,是我短浅了,毕竟不是什么阿猫阿狗我都认识,更何况你连猫狗都比不上。” “你,你找死!” 司嬷嬷面上一横,双眸闪着幽光,枯手叉腰道:“死贱人,你敢诋毁我们贵妃,你等着,看她怎么教训你” 说着,她带着一众肥胖的嬷嬷离开。 唐雪瑶眯着眼睛,探究地看着他们离开的背影。 这些人很嚣张,保不住背后有人指使,所以才敢如此嚣张。 “姐姐!” 男人嗓音柔软,一双眼睛小鹿般单纯的看着眼前的唐雪瑶。 唐雪瑶回过神,她朝着宁睿走去,见他表情有些呆呆的模样,她试探性地轻轻唤他,“宁睿,你,还记得我吗?” 宁睿放下手中的破碗,他似小狗般歪着脑袋,乖巧地左右晃了晃,突然抬手,道:“你是姐姐,是我梦里偶尔出现的姐姐,对了,梦里和你一起的哥哥呢?你们怎么好久都不来看看睿儿了。” 唐雪瑶看着他这副模样,呼吸有些不畅,就像是溺水的人,用尽自己胸前里最后一丝氧气。 小九,这些年到底经历了什么? 她蹲下,眼眶微微湿润,看向男人的目光似春日的第一缕暖阳般,经过漫长寒冷沉淀下,能鼓舞人心的温柔。 “小九,姐姐带你去治病好不好?” 宁睿修长圆润的食指放在嘴边,小脸皱成一团,略带纠结道:“姐姐,治病是不是要喝很多很苦的药呀,嬷嬷之前带来的药都好苦,小九再也不想喝草药了。” “嬷嬷?” “是啊,嬷嬷每次都是半夜给我带来好多好多药,我每次都耍赖退掉,她就哭啊哭啊,小九就只能呜啊呜啊的把药喝完。” 唐雪瑶被他小孩子般的语气哭笑不得,正想套出嬷嬷的下落,好将小九这些年的事打听清楚,结果还未开口,小九那双琥珀般的眸子闪着灼灼光辉。 宁睿起身迎了上去,“嬷嬷,嬷嬷,你怎么又回来了?小九刚刚的表现怎么样,是不是很厉害!” 折返回来的张嬷嬷朝着殿外看了又看,确定没人后,她一把将宁睿拉到身后,一脸戒备的看着唐雪瑶。 唐雪瑶起身,看着张嬷嬷的那张脸,拧紧的眉心微微松了松,随后道:“你是,淑贵妃身边的嬷嬷。” “没,没错!” 张嬷嬷浑浊的眼底划过一丝惊恐,布满沟壑的脸上的防备愈发明显。 唐雪瑶知道,嬷嬷是怕她因为淑贵妃做过的事,而发泄到宁睿的身上。 她也不解释,因为知道自己解释也没有用。 她漫不经心地摆了摆宽大的衣袖,“你们现在的处境应该很不好吧,不然你也不会只能每天晚上与九王爷见面,并且给他治病。” 那嬷嬷脸上明显一僵,唐雪瑶趁热打铁。 她上前一步道:“这样,我和你做一笔交易,怎么样?” “你只需要告诉我,小九到底发生了什么事,我就为他医治,如何?你应该知道,我是陛下亲赐的神医,有我在,小九定然不会有事。” 张嬷嬷眼底有些纠结,她看看身后的宁睿,又看了看一脸淡定的唐雪瑶,她咬牙,哭着跪到唐雪瑶脚下。 “寒王妃,求求你一定要救救九王爷。” “当初淑妃娘娘被送去皇陵后,这淑宁宫的人很快也就散了,老奴被贬到浣衣局,只知道贵妃出事后不久,淑宁宫便住进一个元妃,也就是现任元贵妃,她刚住进来,王爷心底不快,和她顶撞了几句,那元贵妃当时当着众人也没说什么,可是后来也不知道她使了什么手段,让皇上将九王爷过继到她这。” 说到这,她面容变得愤然,“后面淑宁宫发生的事,老奴打听不到。” “只听说后面这元贵妃又哄得皇上赐了一座新的宫殿,而九王爷突然孝心大发,背着所有人去了皇陵,这淑宁宫便彻底荒废,老奴当时也没在意,只是前年中秋,不知不觉走到这如同冷宫的宫殿,才发现一个惊天秘密。” 唐雪瑶双眸一暗,幽幽道:“小九一直被元贵妃关在这里,还伤了脑子?” “没错,那元贵妃派出几个不得宠的嬷嬷,每日为殿下送饭。” 说到这,张嬷嬷双手紧握,十分气愤。 她接着道:“那些嬷嬷每日就趁机对殿下非打即骂,害得殿下身上没有一块好皮,我偷看殿下时,正好被他们抓包,从此,我就被他们监视起来,一直不能向皇上告密。” “逼不得已,我只能收买其中一个嬷嬷,让她暗示那些人将殿下养大做,做他们的肉襟,这才得以让殿下完好的活到现在。” 唐雪瑶疑惑道:“你,是怎么说服他们弱冠之前不能碰小九的。” “不瞒王妃,娘娘被罚后,淑宁宫人走茶凉,我趁机捞了些珠宝首饰,但已经全部拿来讨好那些嬷嬷了,他们收了钱自然忍得。” 唐雪瑶看向张嬷嬷,神色复杂 这嬷嬷倒是个心肠好的,否则,还不知道小九会怎么样呢。 话说,那个元贵妃每次宴席上柔柔弱弱的,没想到背地里原来这般恶毒。 难道她就没想过这么做的后果? 还是说,她背后有高人为她兜着? 第三百四十章 元贵妃的秘密? 唐雪瑶初步为宁睿检查,发现他右后脑勺有一块淤血,已经有些压迫神经,这才导致他形如小孩,这个得做手术,她得回去做个万无一失的方案。 还有那个元贵妃。 唐雪瑶眉头紧蹙,心底对那个元贵妃有了莫名的抵触,她觉得,得让相公查查。 不过,她刚刚已经打草惊蛇,眼下最重要是宁睿何去何从,她有些拿不定主意。 若是直接向皇上告发元贵妃,但张嬷嬷是以前淑贵妃的人,这下,证据便不充分。 若是将小九接回府,医治好后指正元贵妃,妃嫔和儿子的话,皇上会相信谁? 沉吟片刻后,唐雪瑶觉得事挺大,她得和相公商量一下。 打定主意后,她交代张嬷嬷一定要好好照顾好小九,随后又有些不放心的让阿兰一起在这守着。 自认为做的万无一失后,她便朝着御书房走去。 宁寒出了御书房,正好见到自家娘子火急火燎地冲了过来,他正好接了个满怀。 宁寒垂眸看向气喘吁吁的女人,轻笑道:“怎么,娘子的美貌,引得鬼怪追赶?” 面对男人的调侃,唐雪瑶翻了个大大的白眼,随后道:“别贫嘴了,有大事,跟我来!” 唐雪瑶像是先锋头子,拉着宁寒毫无形象的在宫道狂奔,边跑边说清事情原委。 这一举动,到了淑宁宫时,她成功岔气。 唐雪瑶一手放在腰上,一手扶着男人精壮的手臂,“小九!姐,姐姐将你梦里的哥哥找来了。” 两个呼吸间,唐雪瑶终于舒坦了些,抬眸便看见相公一脸严肃的看着房间门口。 她顺势望去,只见原本破败的房门彻底坏了,院子里的杂草也明显被人压过。 关键是有一处草上带着明显血迹。 唐雪瑶眼皮如有海浪上的船帆,跳动的厉害,她迈着沉重的步伐,朝着那摊血迹走去。 “王,王妃!” 一道细微如同蚊鸣般的声音自草丛里响起。 唐雪瑶三步并两步上前,看到了躺在草丛深处,一身是血的阿兰以及被人摸了脖子的张嬷嬷。 唐雪瑶只觉眼前一片猩红,鼻尖充斥着铁锈味,她抿唇后,哇的一声哭了出来。 只见阿兰浑身多处刀伤,最严重的当数腹部被捅的三刀,几乎是下了死手。 唐雪瑶边哭边小跑到阿兰身边蹲下,喂她服下一颗保命丸后,又颤抖地拿出最好的止血散,将所有伤口涂满药。 “阿兰别怕,你家王妃可是神医,你一定不会有事的。” 女人带着低哑的哭腔,一双拿手术刀的手此刻颤抖的将止血散撒的到处都是。 宁寒神色幽深地拿过她手上的这些药交给身后的夏云。 他将哭得梨花带泪的女人揉进怀里,柔声安慰道:“这不是你的错。” “不。”唐雪瑶使劲摇头:“我明明知道打草惊蛇了,却还是将他们丢在这里,这一切都是我的责任。” “娘子,你冷静一下。”宁寒大手压住她的双肩,凛然道:“现在不是自责的时候,我们要找到元贵妃害人的证据。” 唐雪瑶像是被人定住一般,停止哭泣,很快,她面无表情地擦干眼泪。 “相公说得对,现在还不是难过的时候。” 言罢,她蹲下,拿过夏云手上的药粉,随后均匀地撒在阿兰的伤口上。 敢伤她的人,那就该做好被揍的觉悟。 处理好阿兰的伤口后,唐雪瑶让夏云和夏雨将她稳妥地送回去,自己则是任由男人的大手牵着她,朝着御书房的方向走去。 到了御书房,刘福却一脸淫笑的将他们拦在门外。 “王爷王妃,不是杂家不让你们进去,是元贵妃在里面陪着陛下,暂时不见任何人。” 唐雪瑶双眸一寒,不怒自威道:“父皇刚刚的病,儿媳少开了一味药,须得重开,你去如实禀报。” 刘喜一脸为难,但触到男人森冷的眼神,他立刻弯着腰硬着头皮进入房间。 那位爷以后可能是要做皇帝的,得罪不起。 不过一刻钟,刘福满脸堆笑的出来。 “王妃,皇上请您进去。” 唐雪瑶心底冷笑一声。 既然怕死,那就别生着病还念着美色。 进了门,元贵妃抬着下颚看着两人。 似挑衅,似不屑,总之不管哪一个,都让唐雪瑶摩拳擦掌,狠狠的邦邦给她两拳。 手心处,男人灼热的温度瞬间让她理智回笼。 宁寒朝着她比了个不要说的手势。 唐雪瑶也知道,现在说了,无疑是逼迫对方动手,这样反而会害了宁睿。 唐雪瑶强压下心底的怒火,随意地编排了一味中和性的草药,旋即便和皇上告退。 回到府中,唐雪瑶直奔阿兰住所。 其他三个丫鬟都哭红了眼睛,他们见了唐雪瑶如立刻拘礼。 唐雪瑶急切走到阿兰身边,屏退众人后,她将阿兰带到仙草空间,为她全身都检查一遍,确定没有生命危险后。悬在头顶的一把刀才算完全放下。 一天一夜,阿兰这才悠悠转醒。 唐雪要得知后,急急忙忙地奔向院子里,幽幽道:“你身上有伤,乖乖在床上待着,别乱动。” 阿兰起身的定动作顿,眼底闪过一阵感动。 “王妃,那日你走后,立马出现十几个黑衣人,看身手,不像是我们宁国的,而且,他们的目标很明确,带走九王爷,通过和他们打斗,我发现他们应该是专门效忠的一批死士。” 唐雪瑶双眸微眯,视线落在某处。 若是按照阿兰说的,那这元贵妃可不是一般人。 她身上一定藏着一个大秘密,而且很危险。 想到这,唐雪瑶赶忙将这件事告诉正在处理军务的宁寒。 “娘子不必担忧,为夫已经派出两队人马,一队找小九,而另一队,则是调查这位元贵妃的底细。” 有宁寒这些安排,她倒是放心不少,只是十分担心小九的安危。 ...... 皇宫元纯宫里。 地下牢笼里,元贵妃满意看着看着缩在干草堆角落的男人,对身边人满意点点头。 “不错,抓了他,我们的胜算又多了几分。” 第三百四十一章 下蛊 连下五日暴雨后,寒王府内一片肃然。 清晨。 唐雪瑶为四小只讲解了一番李白的将进酒后,转身便直奔书房,找刚下朝回来的宁寒。 “相公,怎么样,可有消息?” 宁寒板着脸,沉闷地摇摇头。 “这那元纯宫的人个个都训练有素,而我派去的元纯宫的人都只是被安排在殿外,没有一丝进去的可能性,小九的消息暂时打听不到。” “怎么会这样?”唐雪瑶眉峰紧拧,心急火燎道:“那你查到这贵妃的身份没有?” 宁寒闻言,面如黑炭:“她是五年前入宫的,祖籍是边塞的蓬莱县县令的女儿,因为和欣贵妃有些远亲,得她相助,那元家女刚进宫便被封为答应,自淑贵妃倒台后,她便凭着边塞地独有的地域舞蹈和歌曲,深得父皇宠爱。” 唐雪瑶听到他的调查,眼底满是疑惑。 “相公,这远在边塞的一个县主之女真的是欣贵妃的远亲,这其中会不会有什么隐晦?” “你想啊!边塞离京城,起码是几个月的路程,又是个远亲,八百年不联系的存在,加上欣贵妃的傲气,怎么可能会帮着这么一个小门小户的女子坐上贵妃的高座,除非,这件事对她自己也有很大的好处。” 宁寒轻柔的摸了摸她的脑袋,“这件事,我已经派人快马加鞭去核实了,但路程远,还得再调查一番。” 唐雪瑶若有所思的点点头。 彼时,门口传来丫鬟的敲门声。 “王妃,宫里来人,说是让王妃快速进宫,不得有误!” “知道了。” 唐雪瑶蹙眉,也顾不得更衣,拿着一旁的药箱,转身对着阿梅交代道:“你们还是留王府保护几个小家伙,还有,别忘了阿兰的午时的药。” 阿梅压下想陪着王妃一同的冲动艰难点头。 “娘子,我与你一起。” 男人牵起她的手,上了宫中派来的马车。 车上,唐雪瑶纤纤玉手撩起窗帘,看了眼街上的悠闲的百姓们,旋即转头看向宁寒。 “相公,你今日上朝,皇上是否还在咳嗽,还有他的脸色如何?” 宁寒眼底闪过一丝暗芒,神色凛然道:“父皇的咳疾像是有些好转,但他的面容有些消瘦,眼底青黛很厚重,还有,自从那日我们回来后,父皇就变得不对劲,他的脾气变得很大,动不动便会发怒,像变了人似的。” 唐雪瑶越听眉头压的越低,她拢了拢衣袖,垂着眼眸不知在些什么。 随后道:“那日,元贵妃进去之前,你们在聊边塞的事?” 宁寒眼底闪过一丝暗芒。“没错!” 后面,两人默契的都没有再说话。 或许这天,要下一场更大的暴雨了。 很快,马车行驶到宫门前,刘福带着两个步辇匆匆赶来。 他急得顾不得解释,催促着唐雪瑶他们上了步辇后,又是火急火燎地奔走,直到养心殿门口停下。 唐雪瑶被这一连串的操作感染,也有几分急切,她大步走近。 进门便看到了坐在皇上身边哭泣的各宫娘娘们,那模样,不知情的还以为皇上已经驾崩,她们跟着哭丧呢。 “让让,大夫看病,闲杂人等,统统回避。” 简而言之,该干嘛干嘛去,别在这哭丧。 但偏偏,就有不服气的杠妃出言。 “没看见我们正关心皇上吗?再说,你一个小小的王妃,见了我们这些妃子,都不需要行礼的吗?” “所以,我应该先给你请安完,再站在一边,等着你们哭丧完,好直接担下所有医治不及时,导致皇上直接西去的罪责,是吗?” 那妃子听到前半段时,神情还很是得意,只是听到后面的罪责,她一下慌了神,有些哑口无言只能瞪着眼睛干急眼。 唐雪瑶嗤笑一声,好整以暇地看着这群浩浩荡荡的宫妃们。 那些宫妃有些擦着那虚伪的眼泪,不情不愿地起身,而那元贵妃还想说些什么,却被一旁的欣贵妃压了回去。 “寒王妃说笑了,皇上的龙体万福,你这般说话,小心惹人口舌。” 宁寒那双宛如玄冰般寒冷的眸子直直的盯着贵妃,他一言不发,而是直接拿出皇上的免死金牌。 欣贵妃面色大变,握住衣裙的手紧了又紧。 这个偏心的死老头,居然将免死金牌给了梅妃那个贱人的孩子。 既如此,那她做的那些,也就不能怪她了。 欣贵妃气得后槽牙咬碎般,她掩下眼底的幽光,甩了甩袖子,带着一众人离开。 他们离开后,唐雪瑶这才看清皇上的面容,他短短几日,便已是形如枯槁,嘴角还残留白沫,像是刚刚吐过一般。 唐雪瑶神情严肃,不敢耽搁,连连让宁寒带着众人出去。 她将皇上带到仙草空间后,为皇上进行了全身检查。 可是查了半天,除了皇上的咳疾外,什么都查不出来。 唐雪瑶拿着检查报告,一时慌了神。 “怎么会这样?这不科学啊!” 等等,不科学? 她像想到什么,出去找人要了一个煮熟的鸡蛋和一双银筷子。 将筷子插入鸡蛋中,然后一起将它们塞入皇上的嘴里。 约摸十分钟后,她将两者取出。 鸡蛋和筷子都呈黑色。 “果然!” 唐雪瑶面色大变,她垂眸,看向皇上的眸光变得十分凛然。 她将皇上带出空间后,出了养心殿。 宁寒和不知何时赶来的宁彦焦急上前。 “父皇怎么样?” 两人异口同声,嗓音里带着难以掩饰的焦急,看得出,他们是真的焦急。 但唐雪瑶没有理会他们,转而看向树荫下的各宫妃嫔们。 欣贵妃看到来人,手心微微沁出不少汗液。 这女人医术和见识都十分了得。 她,会不会看出什么? 欣贵妃心底不断猜忌,但表面还是维持着关心,她上前询问道:“皇上情况怎么样?” 而她身边的元贵妃则是面上毫无表情,好像这一切都和她无关。 只是当唐雪瑶看向她时,心底还是漏了一拍。 但也仅仅是一秒,她又露出一个不屑的笑容。 唐雪瑶看清众人的神态后,悠悠道:“各位娘娘,皇上被人下蛊了。” 言罢,她一双锐利的眸子一眨不眨的凝视各宫妃嫔。 像是审判世人的天神,正在寻找着扰乱世间的邪祟。 大抵是被她盯得恼羞成怒,不少宫妃已经开始不满。 只有欣贵妃和元贵妃,她们彼此对视一眼,都在对方眼底看到了一丝凝重。 这些事,只在一瞬,下一秒,两人又很快恢复正常,露出急切表情。 以欣贵妃为首,众人七嘴八舌。 “这是怎么回事,竟然有人敢给皇上下蛊?” “对啊,太可怕了,不是说这蛊术已经随着古月族一起灭绝了吗?为什么会出现在我们皇宫啊?” 唐雪瑶耳边全是女人吵吵闹闹的声音。 她揉了揉耳朵,深深的暼了两个贵妃一眼后,转身朝着宁寒走去。 “娘子可是有怀疑的对象了?” 第三百四十二章 一波未平一波起 他们刚刚离得不远,唐雪瑶的话,他们习武之人自然听得到,只是没有看清各位娘娘的表情。 唐雪瑶余光瞟了眼一旁的宁彦,她故作满脸失落的摇头。 随后莞尔一笑,幽幽道:“我之前学医时,偶然从一本书上看到过,草鬼婆养蛊,一般目如朱砂,肚腹臂背均有红绿青黄条纹,我们只要查一查,或者盘问一番,或许能找到下蛊之人。” 说着,对着宁彦道:“六王爷,这草鬼婆大多为女子,所以这后宫的排查可能还需要欣贵妃来派人调查。” “没问题,我会告诉母妃缘由,让她派人调查。” 宁彦豪爽应下。 他身边的宁寒幽深的看了唐雪瑶一眼,眼底带着点点星光。 娘子这是要放长线钓大鱼? 宁寒轻笑一声,随后又有些暗淡,他眉眼低垂道:“娘子,那父皇的蛊,你能解吗?” 唐雪瑶如实摇头,“一蛊一解,瞬息万变,若是我强行解蛊,说不定会适得其反,就算侥幸成功,也会留下许多后遗症,一切都只能等那个下蛊之人的下落了。” 宁寒和宁彦都一脸凝重地点头。 只是,他们没等到下蛊之人的消息,反倒是得到边关也蛮多突厥人大肆侵犯边境疆土。 当天下午,查蛊的事情进行的如火如荼,边关急报,将所有人打的措手不及。 不多时,一等侯莫兴昌带着一众大臣进入皇宫。 “爹爹!” 唐雪瑶看着已有白发的莫兴昌,又看着朝着父亲走去的宁寒,她心底说不上什么滋味。 有自豪,有不舍。 当然,她知道自己这些小家子情爱,都不会阻挡父亲和相公保家卫国的决心,所以,她更多的是担心, ...... 军机房里。 宁寒作为摄政王,坐在最前面,看着底下的一群大臣们。 他一席黑色长袍,带着莫名的压迫感,尤其是那一双不怒自威的墨色眸子,宛如深渊的凝视,无端让人想要臣服。 “各位,对于突厥人的来犯,本王和六弟早已和父皇商议过,由本王......” 底下坐着的宁彦倏然上前打断,“五...臣请奏。” 宁寒眸色一变。 之前商议时,对于谁领兵打仗这件事,他们两兄弟吵的不可开交。 宁寒身体已经恢复,他觉得自己有作战经验,加上宁彦是弟弟。 作为哥哥,他有责任,也有实力带领将士们打胜仗。 而宁彦则觉得自己已经不是小孩子,不需要每次都躲在身后,也是想要历练一番的。 皇上虽然欣慰他们的和睦,但这样也导致那日的商议没有结果。 现在,看着又打算旧事重提的宁彦,宁寒只感觉一阵头痛,却又无可奈何。 他大手一挥:“准!” 宁彦挺了挺脊背,剑眉微蹙,凛然道:“臣请求亲自率兵,攻打突厥,保卫我国不受侵扰!” 他嗓音肃厉有力,让不少武将心头一滞。 当然,打仗还是不能光靠威慑力,他们还是比较偏向摄政王出征。 宁寒深邃的眸子扫过众人,见过他们的表情后,他收回目光,冷声道:“各位可以说说自己的看法。” 言罢,他不紧不慢地轻抿一口杯中龙井。 其中一位武将作揖后,道:“臣觉得,摄政王作战经验丰富,定能带着我大宁国走向胜利。” “老臣以为彦王最为合适。” 站在纪远身边的一位大臣摸着胡须道:“彦正值壮年,是时候出去历练一番。” 文武大臣你一言我一语,吵的不可开交。 “安静。” 宁寒轻轻放下茶盏,不徐不慢道:“大家听听国舅爷怎么说?” 一直低着头的莫兴昌抬眸,一双经历过岁月洗礼变得极为锐利的眸子,正仰着头看着上座上的人。 他起身,抱拳道:“臣以为,摄政王应该给彦王爷一个锻炼的机会。” “这是其一,其二,现在京中的大小事务都离不开摄政王,尤其是皇上至今还处于昏迷状态,最后,你实在不必为彦王爷担忧,有我们这些武将在,定然不会让他受伤。” 他说的很是公允,加上朝中大臣本就以他为首的居多。 这下,支持宁彦出征的呼声越来越高。 宁寒垂眸思考许久,肃然道:“那我便代父皇决定,此次出征,由彦王率兵,护我大宁国国土安宁!” 宁彦耷拉的耳朵立马支棱起来,他两眼闪着灼灼星光,很是高兴。 商议结束后,宁寒让莫兴昌和宁彦留下。 三人简单聊了一下当朝局势,宁彦便先离去。 出了军机房,已是日落后。 他并没有急着回去,而是去了欣贵妃的寝宫。 翠芳轩。 欣贵妃坐在内殿的椅子上,她优哉游哉地品着茶,好不惬意。 半响,她对着身边的元嬷嬷道:“元贵妃那边安排好了?” “回娘娘,那草鬼婆已经换上便装,只等娘娘下令,我们安排在西宫门那边的人便会放她出宫。” 欣贵妃若有所思的点点头,随后嘱咐道:“元贵妃那边,再派人盯紧点,与虎谋皮,我们定要让他们的一举一动都在我们掌控中。” “娘娘说的是。”元嬷嬷恭敬点头后,道:“老奴已经让暗七和暗十过去,加上之前的两人,应当是万无一失。” 欣贵妃唇角一扬:“很好,等宁寒一出征,我们便可趁机让皇上立我的彦儿为太子,过不久皇上西去,便是我儿上位之时,哈哈~” 女人笑的嚣张至极,不由让人心头生寒。 “母妃这般高兴,难道是给父皇下蛊的凶手抓到了?” 男人的语气轻快,一听便知他心情极好。 欣贵妃脸上的笑因为他的话而变得凝滞,但她反应极快,依旧欢喜相迎,“不是。” 她拿着男人的手,美眸含笑道:“彦儿这般高兴,可是也有什么喜事?” 说起喜事,宁彦俊朗的脸上带着兴奋,“母妃,过几日儿臣便可以率领百万大军出征,守卫我宁国的疆土,孩子们定会为我感到自豪!” “怎么会是你,怎么能,是你呢!”欣贵妃两眼瞪得像铜铃。 这计划到底哪出了问题,为什么不是宁寒? 明明不管是作战经验,还是各位武将拥护程度亦或者是突厥人对宁寒的畏惧程度。 怎么想都应该是宁寒去啊! 欣贵妃一顿乱想,自然忽略掉宁彦说的“孩子们”。 一呼一吸间,欣贵妃还是将疑问问出口。 宁彦也没有藏着,“本来我是没有太大希望的,不过好在莫将军说,皇兄需要在京中主持大局,所以支持我。” “呸!说得好听。” 欣贵妃张牙舞爪,恨恨道:“那老匹夫就是不想让他女儿守活寡!” 宁彦面色一变:“母妃,慎言!” 欣贵妃现在气的牙痒痒,看着自家这么些年越来越不争气的儿子,她气的摔起杯子赶走了他。 宁彦以为母妃是担心自己,所以才这般生气。 他没多想,听劝离开。 男人一走,欣贵妃便趁着夜色,直奔元贵妃住所。 入了殿,看着卸妆的女人,她不客气道:“我们错算了,我儿才是这次的主帅,计划有变,你们的人必须保我儿平安,否则......” 她没有再多说,只是那双闪着寒光的眸子足以说明一切。 “哎呦,姐姐急什么,这种事情,你还是和我们漠汗国最尊贵的王女谈吧。” 第三百四十三章 王女歌萝 欣贵妃双眸一沉,心底有过一瞬慌乱。 这元纯宫什么时候新来了一个人,她怎么没有收到信息? 欣贵妃有些怀疑自己的决定,但早已上了贼船,只能硬着头皮上继续,况且,这五年不也平安过来了么。 她不断加强心理建设,跟着一个丫鬟转而七拐八拐的不停走。 欣贵妃看着正在搬动机关的丫鬟,冷着脸嗤笑道:“你们家贵妃还真是谨慎,在这宫殿里竟有这样一个像迷宫般复杂的地道。” 那丫鬟不卑不亢道:“欣贵妃哪的话,我家娘娘能参与设计宫殿,少不了你在一旁的助攻,您放心,我家娘娘定会遵守约定,助彦王登上皇位。” 欣贵妃没再说话,只是脸色缓和许多。 很快,丫鬟将她带到一间密室门口,恭敬道:“我们王女在里面等着您。” 欣贵妃之前因为担心合作,倒是忽略了这位王女,眼下,她倒是有些好奇了。 她弹了弹身上的华服,端庄的推门而入。 密室里。 女人半面红妆下,戴着一条银饰点缀的墨黑色面纱,一身黑金紧身长裙,衬的她皮肤白皙,身材凹凸。 她就那么安静而坐,分明只是低头饮茶,却有一种超脱众生的感觉,仿佛那纤弱的身影是立于杀伐果断的高位,让人不由的臣服于她。 欣贵妃眼底闪过一丝惊艳,握着帕子的手下意识紧了紧。 这漠汗国王女的眉眼......为何有些眼熟? “是圣女让你来找我?” 女人的嗓音似夏日荷塘水,说不出的清冷圣洁。 欣贵妃被这一打断,只能压下心底疑惑,幽幽道:“之前,我与贵国圣女达成约定,你们帮助我儿登上王位,边塞附近的青云十二州作为贺礼,送于你们,而现在......” “就这?” 女人倏然打断他的话,她漫不经心地把玩着手中盏,语气慵懒道:“看来你的诚意也不怎么样嘛!” 欣贵妃脸色一变,“你什么意思?” “没什么意思,就是一路走来,看着大宁国的风光,突然觉得我国物质贫瘠,作为漠汗国的王女,我该为我的子民们做点什么吧!” 欣贵妃闻言,精致得体的妆容变得狰狞。 她气愤拍桌:“你这是想反悔?” 女人见她这模样,手指放在唇间,眨着一双大眼睛,笑得无辜又单纯。 “嗯,怎么不想呢!” 她漠汗国常年缺水少粮,穷的只能日日食肉,大米蔬菜这些得到,子民生活的如此苦不堪言。 她作为他们唯一的王女,多坑点,不过分吧! 歌萝一点都不觉得自己过分,她好整以暇地欣赏着表情扭曲的欣贵妃。 随后道:“娘娘,听圣女说,这次是你儿子出征吧,你们中原常说士别三日当刮目相待,哎,我漠汗国五年休养生息,也不知道能不能得到你们出征的将士另眼相看呢!” “你!”欣贵妃感觉自己要被气炸了。 这女人先是无赖反悔,看准情况有变后就坐地起价,现在又开始威胁她了。 她不是与虎谋皮,而是进入狼圈。 欣贵妃虽然想扶持儿子上位,但身为当初打仗的获胜方,她还是有些傲气的。 “呵,王女莫不是忘了莫将军当年的英勇,有他在,我儿,定能平安。” 听到莫将军的名字,歌萝美眸流露出一丝幽光,在烛火的映衬下显得有些诡异。 欣贵妃一心谈判,并没有注意她的变化,接着道:“反而是你们,现如今皇上中蛊,整个皇宫被围的水泄不通,没有本宫的帮助,你们怎么出得去?这么看来,还是我比较占优势吧!” 歌萝唇角一扬,嗤笑道:“姜还是老的辣,你说的不错,我的确还没有想到出去的办法。” 她正了正身子,幽幽道:“要不这样,我与你做一笔交易如何?” 欣贵妃坐下,为自己倒了杯茶小酌一口,轻淡道:“哦!说说看。” 歌萝看着她的转变,琥珀色的眸子闪过一丝讥讽,随后一脸泰然道:“我听圣女说,你与莫将军的女儿,就是那个叫唐雪瑶的女人有仇,这样,你助我们离开,我为你解决那个女人,并且等我回国后,我便下令,让人不得伤彦王爷分毫,如何?” 欣贵妃心中一喜,面上却显得有些勉为其难。 “看在王女这般有诚意的份上,我也不会为难你们。” 两人再次达成共识。 欣贵妃喜滋滋的跟着丫鬟离开。 “王女,这么做是不是太便宜这个女人了?” 穿着一身黑衣的阿凡佑出现在歌萝身侧。 他从小就陪在王女身边,对她再熟悉不过。 那简直就是一点亏不吃的小魔女一个。 而今日,却对这个欣贵妃如此大方,他实在想不通。 对于他的疑惑,歌萝咯咯一笑,眼底闪着点点幽光道:“无事,父皇每日都要在宫里骂一遍这莫兴昌,眼下他要出征,那就先陪他那个号称什么神医的女儿玩玩。” “一个小罗罗而已,属下找人去办!” 很快,空空的密室便只剩下歌萝一人,生性闲不住的她打算在这迷宫散散步。 一炷香后。 “凎!这圣女的八卦图阵法还真是难解,一不留神就着了她的道,关键是每一个地方都设置这么多机关,防苍蝇嘛。” 歌萝面上的面纱被剑划破一道口子,她气愤的拽下。 虽然不想再待在这,但没办法,谁叫她真的想出去透透气呢。 渐渐的,她好像越走越里,竟缓缓到了八卦阵中心,那里似乎......是个牢笼。 歌萝上前,看着这牢笼里唯一的猎物。 “哎,还活着吗?” 一身污垢的宁睿将自己缩在小小的角落,他听到女孩空灵的嗓音,缓缓地抬起眸子。 借着昏暗的烛光,他看见来人的脸,清冷的眸子顿时红红的,像是一只可怜兮兮的小兔子。 “姐姐~” 他磕磕绊绊地上前,眼角泪珠滚滚,一颗又一颗砸下。 嗓音柔软,里面满是委屈,像是被人抛弃的小奶狗。 “啊这......” 歌萝心底莫名升起说不清道不明的罪恶感。 她想,她只是犯了一个漠汗女子都会犯的错, 哪个漠汗女孩,会拒绝一个软弱到不能自己的小可爱呢! 哎!圣女太不解风情了,她怎么舍得将这样的小可爱关到这样暗无天日的宫殿啊。 她一定要多陪陪他! 第三百四十四章 主打无缝衔接 大战一触即发,众人整顿出发。 大军走后的第一日。 唐雪瑶便决定暂住宫中,日日泡在藏书阁寻找解蛊的稳妥法子。 草鬼婆一日未抓,皇上的病依旧未解,她便一刻也不敢松懈。 而宁寒见她留下,也丝毫没有犹豫,跟着住下,日日泡在御书房处理国家政务。 这两人的内卷般行为,很是鼓舞人心。 一时间,整个皇宫处于很积极的状态,完全没有皇上昏迷就懈怠的现象,相反,禁卫军的比平日日还多巡几次逻。 这便让欣贵妃很是难办。 人根本送不出去啊。 两日后。 唐雪瑶用过早膳,转身去了藏书阁。 而跟着她一起的,是宁寒的侍卫,夏冰夏云。 这两人是唐雪瑶住在宫里第一天时,宁寒安排的。 到了藏书阁,唐雪瑶将两人留在门外,自己独自进去。 和平常一样,这藏书阁很是安静。 只是今日,唐雪瑶明显感觉到一丝丝不同。 空气中除了书籍的墨香味,还多了一种好闻的冷香味。 这是,有人坐不了? 唐雪瑶唇角一扬,大鱼上钩,她该准备点礼物。 唐雪瑶不动声色地拿出几包毒药拽进手里,随后假装若无其事地查找关于蛊毒的典籍。 她看似一心都在书上,实则耳听八方,浑身每一处细胞都在防备。 随后,当她都快要沉不住气时,那位女杀手终于趁着她意识薄弱时,一个侧面挥刀,将她......手上的书劈成两半。 “凎,这医书可是很珍贵的瑰宝,你丫的注意点啊!” 回应的她的是女杀手更大的杀招。 唐雪瑶也不再一味躲闪,而是朝着身后投去一把痒痒粉。 见对方轻而易举躲开,她眼眸微眯,快速拿出一个黑色面色,随后变戏法般的掏出无数小型爆珠。 这爆珠里面,是个各种她制作的毒药,有痒痒粉,臭屁粉,辣椒粉...种类颇多,一旦爆珠落地,便会将里面的毒粉释放出来。 唐雪瑶唇角一勾,五指夹珠,如同打雪仗一般,朝着女人砸去。 “哼,一个躲得开,那这些呢!姐可是备了许久,就等着你们上门呢!” 随着她的话落,那些爆出也悉数落到女人身上,尽管那女杀手左闪右躲,却遭不住唐雪瑶扔了一把又一把,最终还是中招。 唐雪瑶作为医者,用的只是寻常毒,并没有下死手。 可这些,却也让那女杀手招架不住。 她周身散发着如同臭鸡蛋混着老太太裹脚布的味道,而且还伴随着浑身瘙痒难耐,抓破皮后,残留在指甲缝隙的辣椒粉附在伤口上,那滋味犹如伤口撒盐,一阵酸痛。 唐雪瑶美艳的桃花眼里满是冷意,她双手抱拳,居高临下地凝视着地上的人,那模样宛如天上仙,冷眼俯瞰众生,不喜不怒,却让人浑身脊背发凉。 “夏云夏冰,你们过来吧!” 女人嗓音沉稳从容,完全不像是刚刚经历过刺杀的人。 外面的两人闻声赶来,当看到地上抓耳挠腮,时不时还阴暗扭曲的黑衣女刺客时,神色大变。 他们忍着臭味,单膝请罪道:“是属下失职,还请王妃恕罪。” “无事,” 唐雪瑶捡起地上的书,眼底闪过一抹寒光,道:“问问她背后的主谋,还有,加强欣贵妃和元贵妃宫殿的监视。” 地上两人领命离开。 唐雪瑶对着满屋书籍,陷入沉思。 会是欣贵妃或元贵妃的人吗? 半响,她离开藏书阁,回到他们暂住的宫殿。 刚进殿,四个小身影齐刷刷地跑过来,奶声奶气道:“娘亲!” 唐雪瑶看着四小只,下意识的勾了勾唇,意识到什么,她眼底划过一丝担忧,但面色还是保持着温柔。 “崽崽们,是不是想娘亲啦!” 小团子晃着小爪子,兴奋道:“娘亲,没有你讲睡前故事,团团睡不着!” “对啊!”小圆子也不甘拉后道:“我们可是围着姐姐们哭了好久,他们才带我们来的!” 梅兰竹菊以及带着他们进来的夏雨,皆是低着头,不敢看王妃的脸。 他们知道宫中危险重重,但是三天了,这四个小家伙两个负责白天哭,两个晚上哭。 主打的就是一个无缝衔接,战术配合。 他们担心孩子,也怕自己瞌睡,一不留神让小主子们出事,只能这般。 唐雪瑶看着他们眼底的乌黑,加上本就是孩子太想父母,她终究没说什么,而是观察一圈宫殿左右后,确认暂时安全,便将几个小家伙带进房间。 最大的笑笑似乎察觉到唐雪瑶的小心,她绞着小手,支吾道:“娘亲,是不是我们来给你带来困扰了。” 唐雪瑶看着她小大人般的模样,有些心疼地摸摸她的头,随后道:“不会呦,你们来娘亲非常~高兴,但这里不是很安全,你们要答应娘亲,乖乖的不能乱跑,知道吗?” 言罢,又不放心的拿来几个荷包,将剩余的爆珠分给几个小家伙,又嘱咐几句后便去了偏殿研究蛊毒。 ...... 元纯宫地下牢笼。 女人一席妖冶金丝红衣罗裙,墨发随意披散,额间、脖颈、以及玉足处挂着明晃晃的银饰,犹如一只镂金银白点缀的血色蝴蝶。 再配上一席红色面纱,给她增添了不少神秘色彩,让人忍不住想要窥探她面纱下的绝世容颜。 只见她手中拿着一个泛着油光的鸡腿,对着眼前懵懂的少年“嘿嘿”一笑。 “白白,看姐姐给你带了什么!” “鸡腿!” 男人急急的咽了下口水,湿漉漉的小狗眼咕噜噜的一转,盯着歌萝道:“姐姐,小九想吃!” 听到那声酥酥麻麻的“姐姐”,歌萝只觉浑身血液都在翻滚。 “给你,给你,多吃点,白白要养到胖胖才行,到那时,我就”叫你“白胖”!” 白胖? 宁睿咽下一口鸡腿后,眨巴着眼睛,小声抗议道:“姐姐,你以前都是叫我小九的,也会温柔的对小九笑,以后,能不能依旧叫小九,也不要带着讨厌的面纱啊!” 面对小可爱的要求,歌萝虽然觉得这男人的记忆有些混乱,还极有可能因为昨日将她错认成了别人,但本能的,她还是想要答应他的请求,但好在还尚存一丝理智。 她胡乱地摸着男人的脑袋,敷衍道:“白白乖,看过姐姐美貌的人都得死,无他,都被美死了。” 其实她说的也没错,她是漠汗国最神秘的王女,除了父皇母后,没有人见过她的容貌,圣女也没有。 然而,有幸见过她美貌的宁睿似懂非懂地点点头。 彼时,阿凡佑恭敬上前,对着歌萝恭敬一礼后,小声道:“王,王女,我们派去的人,好像失败了。” 歌萝起身,恢复了一贯的冷淡,“哦,这唐雪瑶有些本事,倒是本公主小瞧她了。” 歌萝美眸转了转,对着地上的男人俏声道:“行了,你先退下,本公主亲自去会会她。” 第三百四十五章 团子奇遇记 京城又下了一场大雨。 唐雪瑶站在走廊上,仰头看着屋檐上倾泻而下的水珠。 宁寒负手上前,走到唐雪瑶身边,看着女人绝美侧颜,“娘子,可是担心国舅爷?” “是啊!” 唐雪瑶侧目,撞上男人深邃的目光,她像是有了依靠,幽幽道:“相公,我有一种不好的预感,总感觉还会发生什么大事一样。” 这话也不是空穴来风,主要是依旧束手无策的蛊毒,以及昨日的刺杀,一切都让她担忧。 宁寒也有同样的感觉,尤其是妻儿都在身边,而他们要做的事又那样的危险。 但越是这种时候,他身为丈夫以及父亲就不能丧气,而是要担起这份责任,让他们感到安心。 他压下心底的思绪,宽大有力的手搂住女人不堪一握的细腰,清冷道:“有为夫在,娘子不必担忧。” “为夫让夏雨和夏霜也贴身保护他们四个,加上你的四个丫鬟,应该是够了。” 唐雪瑶抿了抿唇,犹豫道:“要不,让我身边的夏云和夏冰也跟着他们吧!” “不可!” 男人放在腰间的手臂又收紧了几分,墨黑的冷眸满是肃然。 “为夫知你担心他们,但你也要保护自己,切不可再出现昨日的事情,万一那刺客将毒药全部躲过去了,那你该怎么办?你想过没有,要是你昨日......” 说着,他情绪有些激动,眼眶也泛着猩红。 缓和一秒后,接着道:“总之,等那边的草鬼婆现身前,你们身边都不能少人。” 有时候语言可能很苍白,但行动不会。 唐雪瑶依偎在男人强劲滚烫的怀抱,轻笑一声,点点头。 彼时的天空渐渐放晴,出现了一道绚丽的彩虹。 四小只正是好动的时候,见到这样的风景,自然控制不住那颗蠢蠢欲动的心。 尤其是当宁寒上朝,唐雪瑶去为皇上诊脉时,那种出去耍的心情到达顶峰。 俗话说,老虎不在家,猴子称霸王。 四小只一顿哭爹喊娘的哀嚎下,成功获得在院子里玩耍的特权。 笑笑软乎乎的小手插在自己的肚腩上,颇有长姐风范道:“小弟们都过来,我们来玩游戏,就玩捉迷藏!” “阿姐,团子不想再玩捉迷藏。” “圆子更不想再玩过家家。” 只有丘骏,他看着自家姐姐严肃的小肉脸,颤抖地举起小手道:“阿,阿姐,我听你的。” 开玩笑,他现在已经五岁了,比他们早一年认识阿姐,也比他们早一年挨打,早已不再是一个单纯的小孩子了,而是一个为了生存而不得不向阿姐低头的大朋友。 果然他是有先见之明的,团子和圆子的小脑袋瓜上很快就挨了不轻不重的一拳。 笑笑收起自己的小拳头,眯着眼睛笑的格外可爱! “现在,玩吗?” “团子爱玩捉迷藏,就算阿姐和上次一样不来寻找我,害得在柜子里躲了一夜,我依旧爱玩!” “圆子更爱阿姐,就算阿姐玩过家家每次都扮演娘亲打圆子屁股,圆子依旧爱阿姐。” 显然,对于两个小弟的回答,笑笑更喜欢圆子的回答。 她抬起莲藕般细嫩白净的小手,将圆子拉到她身边,颇有一种这小弟我罩着的感觉。 随后,对着脸错愕的团子道:“三弟,你来做鬼找我们!” 小团子顿感一阵委屈。 他不就是没有二哥狡猾,也没有四弟嘴甜嘛,况且他还是个孩子,为什么要这么对他! 团子无助的看着倚在门口看着他们闹腾的哥哥姐姐们,后者讪讪的耸耸肩,表示爱莫能助。 终究还是小团子扛下了所有恶意。 等所有人躲藏好以后,他在院外找了三圈,又回到屋里翻箱倒柜的寻找一圈后。 他黑黝黝的眼珠一转,朝着旁边的阿梅道:“梅姐姐,你今日真好看!” 阿梅忍着笑,淡淡地瞥了他一眼,“我不知道他们在哪,你别想套话!” 团子瘪了瘪嘴,气鼓鼓地冲到另一个房间。 阿梅见状,终于忍不住,“噗嗤”笑出声。 她做梦也不会想到,就在她笑了几声,随后晃晃悠悠追出去的功夫,便寻不到团子的踪迹。 ...... 小团子到了另一个偏间,他翻翻找找,也不知道触碰到了什么,一副字画后突然出现一个昏暗的甬道。 他歪着小脑袋,呆呆地看着这一幕,一时忘记害怕。 他兴奋的蹦蹦跳跳,小声嘀咕道:“哇偶,这不会就是娘亲睡前故事里讲的通往爱丽丝梦游仙境的入口吧,团子太棒了!” 随后,他毫不犹豫地走了进去。 甬道里昏昏暗暗,完全看不到路,但小团子丝毫不慌,从口袋里掏出一颗发着弱光的珠子。 说起这颗夜明珠,还得感谢阿姐。 那次捉迷藏被关到柜子里迷迷糊糊睡着,出来后便感冒了,娘亲担心他会因此出现叫什么幽什么的恐惧症,随后便送了他这一颗小小的珠子。 当时圆子羡慕好久呢,可把他得意坏了。 就这样,靠着这颗珠子,顺着甬道,他很快便看到了一丝光亮。 团子怀着激动到像是要跳出来的心,抬手扒拉开出口处的杂草,小心翼翼地探出身子。 迎接他的不是白兔先生,也不是美丽的白皇后,而是,一座废弃的宫殿。 团子站在洞口前,失望地摇摇头。 “果然,都是骗小孩的。” 正当他准备原路返回时,一抹鬼鬼祟祟的红色身影闯入他的视线。 一大一小对视一眼,皆是被对方的突然出现吓了一跳。 团子:“哪来的穿的怪异的大姨姨。” 歌萝:“哪来的小屁孩,长的还怪俊的嘞。” 两人心底这般想着,依旧大眼瞪小眼。 这时,一道整齐划一的脚步声打断了他们。 歌萝美艳的眸子闪过一丝慌乱。 她可不能因为在刺杀唐雪瑶的途中迷路,而被禁卫军抓到。 这说出去太丢人了。 正当她准备寻找躲藏之地时,无意瞥到小团子背后未被隐藏好的洞口。 她眼前一亮,也顾不得眼前的小屁孩,急匆匆地钻进去。 一切发生的太突然,团子小小的脑袋还没有转过来,便看见眼前的女人如一条红色的鲤鱼,一个打挺,翻进了他发现的小洞里。 他急了。 “这是我先发现的,怪姨姨出来。” 小男孩软绵绵的声音传入禁卫军的耳朵里。 “谁,谁在那?” 禁卫军统领程成威严一吼。 团子被吓得呆愣在原地。 正当他不知所措时,翻着白眼的歌萝一把将他抓入暗道,旋即迅速拨动杂草,将洞口掩盖。 彼时,洞口外杂乱的脚步越来越近。 “老大,传说这冷宫多的是冤死的娘娘和皇子,你不会听错了吧,哪有什么小孩子啊!” 程成脸色难看极了,他喃喃道:“难道真的是我听错了?“ 第三百四十六章 姐妹相见 脚步越走越远。 “唔,嗷呜!” 歌萝看着被自己捂着嘴的小屁孩,她嫌弃的拿开手。 “嚎什么,吵死了!” 团子肉嘟嘟的小脸满是不满,他撅着嘴,“你欺负小孩!” “切,谁还不是个孩子了!“ 歌萝嗤笑一声,满不在乎地暼了他一眼,接着便看到一颗不大不小的夜明珠,她顿时觉得眼前一片光亮,面纱下的一点朱唇微勾。 嚯哦!这小屁孩真有钱,是头小肥羊! 团子小小的身子陡然一颤,他皱着眉,借着微弱的珠光,看向女人一板正经的脸。 奇怪,刚刚让他毛骨悚然的是什么? “怎么了?”歌萝俯身蹲下,一脸关切道:“呦,小屁,小朋友,你怎么啦,是身上的金子膈应的慌吗?” 说着,她眉眼弯弯,愈发温柔道:“可以交给姐姐免费保管的呦!” 团子下意识地握紧自己的小珠子,戒备地看着眼前的女人道:“不用,小爷娘亲说过,见过一面就谈钱的人,一定不是什么好人,就像姨姨你这样的!” “姨姨?” 歌萝明艳的脸蛋皱成一团。 她越想越气,似有些委屈道:“没有就没有,你怎么还年龄攻击啊,你娘亲难道没告诉过你,见到女孩子直接叫姐姐吗?” 团子暗暗的暼了她一眼:“倚老卖老,不要脸的姨姨。” “你、说、什、么!” 歌萝会武功,耳力自然也是极好的。 此刻,她气的胸前不断起伏,垂在身侧的手松了又紧,似乎是极力忍受着要将眼前人暴打一顿的冲动。 果然,小屁孩什么的,最讨厌了。 哼!一点都没有他们家白白可爱。 团子看到她这副模样,粉粉的小嘴往上翘了翘。 其实,他也不是非要和她对着干,只是觉得眼前这个女人的眉眼,和她娘亲太像了,他觉得叫姨姨分外亲切。 想着想着,他倏然凑近,一双圆眼满是严肃看着蹲在他面前的女人。 不知怎的,歌萝被这小屁孩看的心底发怵。 意识到自己居然被这小屁孩吓到,她有些懊恼。 也就是这个瞬间,小团子瞅准时机。 一薅,一拽,一尖叫. “啊!“ 团子瞳孔紧缩,嘴唇张得鸡蛋大小。 他像是受到什么惊吓,连连后退,依旧以一种难以置信的眼神看着女人。 歌萝面纱被摘掉的一瞬,她是有些生气的。 她自小有记忆起,母妃便不知是何缘故,一直住在宫中专门祈福的寺庙里,从不见她。 从小,她便是跟着父皇一起生活。 可是父皇也不喜欢她。 不管她有多努力,父皇都是冷眼看她。 后来,她索性到处捣乱。 直到八岁懂事时,从小照顾她的奶娘秋嬷嬷才告诉她。 父皇不喜欢她的长相,因为这会让他想起一段不好的往事。 所以啊,她从此便为自己蒙上一层面纱,遮了容颜,也遮了那颗渴望亲情的心。 也不知是不是这一缘故,父皇对她的态度有了转变,不会再忽视她,而是待她极好。 至此,这面纱便像是长到她脸上一样。 上次因为闯八卦阵,无意间被白白看见,她虽然表面没有生气,但心底到底是有些气恼的。 不过看在白白那声甜甜的“姐姐”的份上,姑且原谅。 而现在,这小屁孩竟胆大包天地窥探她的美貌,还一副见了鬼的模样,她本就没有屏息的小火苗蹭蹭蹭的越长越大。 “小屁孩,见过姐容貌的人,除非是被姐美死,否则,那就只能是被我杀死了。” 团子看着一脸阴暗的女人,他小嘴一撇,竟委屈地扑了上去,抱紧女人的大腿。 “娘亲,团子知道错了,团子再也不乱跑了,娘亲不要生气好不好,也不要装作不认识团子,好不好,团子......嗝,团子再也不敢了!” 他打了一个哭嗝,随后撒娇似的在女人腿上蹭了蹭。 这一系列迷惑操作,让拿着金钗的歌萝有些无措。 但当小男孩将鼻涕泡悉数蹭到她昂贵的罗裙上,她彻底绷不住了。 “小屁孩,想你娘亲了是吧?” 她阴恻恻的笑了笑,阴森道:“走,姐姐带你去找娘亲,顺便,再让她结算一下我衣服的钱!” 呵,看她不坑死她们娘俩。 小团子一听,顿时哭得更凶了。 “娘亲,你在说什么呀,你就是我的娘亲,是那个天凉了就自己添衣,饿了就背着我们和爹爹开小灶的娘亲啊!” 歌萝看着衣服上越来越多的不明液体,神情顿时冷到极点。 同时,她也察觉到一丝异样。 她试探性地问道:“你娘亲是谁?” 团子借着幽暗的灯光,看着女人的那张脸,俏声道:“你是宝宝们的娘亲,是爹爹的娘子,是大宁国的神医唐雪瑶啊!” 他圆溜溜的眼眸,就如同那夜明珠,闪着灼灼光辉。 语气里,更是满满的自豪感! 歌萝听到“唐雪瑶”的名字时,微微一愣,随后一阵嗤笑。 “小屁孩,你怕不是为了让我不杀你,胡编乱造的借口吧,我怎么可能是你的娘亲了,我可是漠......算了,说了也是白说,总之,我不是你娘亲,我也一定会杀、了、你。” “怎么会这样!” 团子对于她的杀心一点也没有放在心上,反而拿着夜明珠凑向前,对着歌萝的脸看了又看。 “好像,真的不是娘亲欸,但你们真的也太像了,简直就是一模一样,但是一模一样的人不是同一个人,那是什么?” 他小小的脑袋瓜突然想到了自己的弟弟圆圆,兴奋道:“是双生子,就像我和圆圆一样,长得一模一样,但却不是同一个人!” 小家伙一边一板正经地分析,一边拍着自己的小心脏,似乎在庆幸,自己的娘亲没有傻掉,而是好好的在外面等着他。 这一刻,他只想快点回去,扑到娘亲温暖的怀抱里。 “你,说的,是真的?” “当然!你要是不信,小爷带你去见见娘亲!” 歌萝垂眸沉默了。 她不敢相信,但之前小九见到她的脸时,也是这般一脸的熟悉信任。 而且,父皇为何会讨厌她的脸,又为何每日都在她面前骂一遍莫兴昌? 这一个个谜团......难道,唐雪瑶就是开启谜团的钥匙吗? 歌萝决定去看看。 她一脸凝重的跟着团子 约摸半炷香,团子便回到那个房间。 房间空无一人,只是院子外传来阿梅撕心裂肺的哭声。 “王妃,奴婢罪该万死,没有看住小世子,奴婢,奴婢干脆死了算了!” 言罢,她便朝着殿中的柱子上撞去。 好在一旁的夏雨及时将他拦下。 “够了。” 唐雪瑶蹲在地上,圈住哭的惊天动地的其他三小只,随后红着眼,哑着嗓子道:“所有人,继续找!” “娘亲,团子回来喽!” 随着一声软软的声音,所有人闻声望去,顿时松了口气。 唐雪瑶一把抱住冲过来的小小身影,哽咽道:“你这小鬼,跑哪去了!” 团子丝毫没有感受到那种失而复得的喜悦,而是指着偏殿房门,兴奋道:“娘亲,团子发现和你长得一样的怪姨.....咦?人呢?” 第三百四十七章 迷雾 黑暗的暗道里。 歌萝双手扶着墙壁,眼神迷离的盯着这无尽黑暗。 “怎么会,真的一模一样!” 她不禁喃喃出声,语气里带着前所未有的迷茫。 此时,洞口传来一阵嘈杂的脚步声。 “娘亲,团子没骗人,真的是一模一样。” 唐雪瑶看着这样的一个迷道,有些惊讶,一时没有注意团子的话。。 而她身下的三小只对于团团的话,丝毫不信道:“骗人,哪有人长一样的。” 团子似乎要急了,他拉过圆圆,愤愤道:“他们看,我和四弟就是一模一样的。” “唐雪瑶看着自己生下的双胞胎,隽眉紧蹙,低声道:“别找了,我们追上去看看,说不定还真是娘亲失散多年的姐妹呢!” 她这半开玩笑半认真的语气,让暗道里的歌萝浑身一抖。 她也顾不上思考,摸着黑小跑着离开,出了暗道,趁着侍卫没来,直逼元纯宫。 不多时,她躲躲藏藏,总算有惊无险的到达。 刚见到元贵妃,她便匆匆道:“圣女,我母亲是不是不止我一个孩子。” 元贵妃徐徐放下茶盏,不疑有他,反问道:“德妃不是除了你,还有个三皇子吗?” 歌萝呼吸一滞。 她低着头,神色晦暗,“我问的,不是养我的母妃,是生我的母亲!” 元贵妃闻言,神色大变,一改之前的散漫,她下意识的扫视一圈,随后惊恐的看着歌萝 “臣的皇女啊,私自议论那位,可是要经历百般折磨,生不如死的惩罚。” “怕什么。”歌萝无畏的耸耸肩,无畏道:“这里距离漠汗宫十万八千里,父皇,管、不、着!” “话虽如此。”元贵妃神色幽暗,道:“臣的确不知那位的任何信息。” 歌若有些失落,她垂眸半晌,随后双眸注视远方,坚定道:“圣女,本公主要立刻回国。” “公主不可一意孤行,欣贵妃说了,最近查得严,绝不可暴露,而且草鬼婆的蛊已经下了这么久,咱们最多再撑过最后半月,宁国的皇帝便会化为一具空壳,骤时,只需对新皇重新下蛊,慢慢让他也变成一个傀儡,我漠汗国便可取而代之。“ 歌萝对他们的最终目的不感兴趣,她现在就想知道自己的身世。 见元贵妃一副没骗人的表情,她叹息一声,拿起一盘糕点,朝着牢狱走去。 或许只有那里,她才能真的感到开心吧。 刚进监狱中心,一声简短清脆的“姐姐”传来。 歌萝下垂的嘴角立刻扬到耳后根,随后又耷拉下来。 她胸口莫名酸楚,旋即认真问道:“白白,你是不是一直将我当做唐雪瑶的替身,所以才一直甜甜地叫姐姐?” 宁睿歪着脑袋,视线一会落到女人脸上,一会落到糕点上,总之,就是一言不发。 那模样就像是,没有投喂前,拒绝任何问题。 歌萝有些好笑,但心底有些失落,她将糕点递过去,喃喃道:“我在做什么呢,他就是一个智力不全的软弱美男,懂什么呢!” 宁睿拿到糕点,便迫不及待地吃了起来。 很快,一盘糕点见底后,他徐徐道:“白白一直知道你不是姐姐呦,因为瑶瑶姐姐从来治病只会摸我的手腕,但是姐姐是摸白白的肚子,而且,你们看白白的眼神也不一样。” “总之,白白很早就发现你虽然和瑶瑶姐姐长得一样,但你们是俩个人。” 他的眼睛亮晶晶的,好像这是一项伟大的发现,说完后还不忘夸赞一句。 “白白真聪明!” 歌萝为数不多的罪恶感全部涌现,她看着说傻不傻的男人,心底竟莫名满足。 或许,这大概就是她不用努力,不用讨好就可以轻松获得的陪伴吧。 轻松自在,她很喜欢这种感觉。 牢笼里短暂的安静一瞬,随后传来女人坚定的声音。 “白白!你愿意和我一起回漠汗国,陪着姐姐一起查清楚这一切吗?” 宁睿眨巴着他那看起来很智慧的眸子,旋即问道:“漠汗国,有好吃的吗?” 歌萝看着眼前被她一手养胖的男人,陷入了沉思。 说是胖,但其实也只是摸起来不会再膈手而已。 “白白,做人,不能这般没有骨气,你要知道,跟着姐姐走,除了能吃到好吃的,你还能住进精美的宫殿,享不尽的荣华富贵。” 她那模样,像是诱拐小孩的猥琐老男人,看得刚进来的阿凡佑太阳穴直跳。 同时,心底有些怪异,公主对这个俘虏,是不是有些越界了。 “白白喜欢跟着姐姐,白白愿意和姐姐走。” 就这样,歌萝成功诱拐一只小可爱。 阿凡佑在一旁看得那叫个目瞪口呆,但他自知身份,也不过多干涉,转而问道:“公主,现在守卫森严,咱们要不等欣贵妃想出稳妥的法子,再回国也不迟啊。” “欣贵妃那个蠢女人,本公主就算只接触一次也能感觉到她的不靠谱,而且,她对这个国家还是有感情的,一旦我们真的伤害到宁国,亦或者伤害到她的孩子,她,必出卖我们。” “可眼下,我们咱们出去啊?” 歌萝双眸一转,朱唇一勾,低声道:“你去给本公主偷一套宁国王妃的服饰来。” ...... 对于找草鬼婆已经过去五日,唐雪瑶终究是坐不住了。 没有人比她更清楚皇上现在的处境,我不能再这般坐以待毙。 打定主意,她带着夏云夏冰,一同去了欣贵妃寝宫。 刚一进门,欣贵妃含着笑迎了上来。 唐雪瑶俯身行礼后,红唇轻启:“娘娘,这草鬼婆已经筛查五日,这皇宫的女子应该也都筛查完了吧?” 欣贵妃知晓她定会过来询问情况,所以早已准备好了说辞。 “本宫的确都已经筛查完了,但却一直没有查到你说的目红,手臂上有斑纹的人。” 唐雪瑶嗤笑一声,缓缓靠近欣贵妃,用只有他们能听到的声音道:“娘娘不会觉得,我与宁寒真的一点都没有察觉吧,你和那元贵妃卖国的勾当!” 言罢,她唇角挂着看透一切的笑,实则心底有些发虚。 心理战,果然就和炸金花一般,全数未知。 欣贵妃闻言,心跳都漏了一拍。 她是什么时候知道的? 她会不会对彦儿怎么样? 会不会...... 一时间,她双眸里满是恐惧。 唐雪瑶知道自己猜对了,但现在最关键的,还是要让她自己说出实情,这一步险招才算完成。 然而,她还是低估了一个见惯后宫把戏的人,她的谨慎和反应能力有多厉害。 “寒王妃这话是何意,本宫有些听不懂了。” 欣贵妃冷嗤一声,不紧不慢道:“寒王妃要是顶不住压力,想要冤枉人,那也请拿出十足的证据,串通摄政王一起来抓人啊!” 唐雪瑶眸色暗了黯。 宁寒现在有多忙,没有人比她更清楚。 他不仅要处理政务稳定朝局,还需平衡那些附属国蠢蠢欲动的贼心。 而且,她也只是碰碰运气的试探罢了 就在两人针锋相对时,欣贵妃身边的嬷嬷慌慌张张的进来,顾不得唐雪瑶在场,她附在贵妃耳边,小声汇报。 “什么?彦儿怎么会重伤昏迷?” 第三百四十八章 与虎谋皮,自掘坟墓 “真的?” 唐雪瑶听到这消息,眼底上闪过一丝担忧。 宁彦出了事,也不知道父亲怎么样,有没有受到牵连。 正想着,她的脸色极其难看,冷眸带着几分审视:“贵妃娘娘,这个消息你是从哪里听来的?” 欣贵妃现在急的团团转,压根就不想和唐雪瑶交谈。 她扶着额头,故作虚浮道:“本宫头疾又犯了,想要休息,王妃的问题,本宫之后再去解释。” 言罢,她任由刚刚汇报的嬷嬷搀扶着她进入里屋。 唐雪瑶冷眸闪过一丝冷芒。 平日与各宫娘娘斗智斗勇时,怎么没瞧出她有头疾。 直到今日,发病的如此准时。 虽然知道欣贵妃一定是装的,但唐雪瑶却打心底高兴。 刚出了殿门,唐雪瑶便对着身边的夏冰道:“你,去找到王爷,让他多派些侍卫,守在元纯宫和翠芳轩门口。” “是!” “让他们全都躲在暗处。” ...... 半夜三更。 翠芳轩的后院处,一席黑色夜衣女子步履匆匆的行走在宫道上。 她像是害怕极了。 明明戴着面纱,却还是没有安全感一般,头顶上还戴着黑色斗笠,一步三回头,好似身后有什么洪水猛兽追着她一般。 唐雪瑶和宁寒站在屋顶上,将女人所有小动作尽收眼底。 那黑衣女子丝毫不知道,在这一条条幽暗的官道上,有多少双眼睛盯着她。 不过一会功夫,女人一路畅通无阻地停到元贵妃的宫殿门口,暗暗敲了几下。 很快便有一个丫鬟嬷嬷将她迎了进去,随后还不左右张望几下。 穿着黑衣趴在元纯宫的房顶上的唐雪瑶,听着耳边呼呼风声,她的小心脏鼓动的厉害。 天啊,活了两辈子,第一次过得这般惊心动魄。 “娘子准备好了吗,我们要下去喽!” 闻言,唐雪瑶只觉腰间一紧。 “等等,相公,咱们就这么下去吗?” “不然呢!” 宁寒看向暗处,缓缓道:“那些元贵妃的暗卫都已经被我的人处理干净了,娘子还有什么顾虑吗?” 怎么和她想象的那种紧张,刺激的画面不太一样。 唐雪瑶虽然不解,但在这种时候,她自然不会傻傻地问出自己的疑虑,而是点点头。 随后,一阵天旋地转,他们回到地面。 唐雪瑶看着灯火通明的寝殿,她压低嗓音道:“相,相公,我们要进去吗?” “等等!” 男人嗓音清冷,带着尽在掌控的从容。 不一会,元纯宫的门被人从里面打开,一个丫鬟打扮的女人走了出来,恭恭敬敬的走到宁寒面前。 “王爷,元贵妃和欣贵妃已经进入书房,里面已经被属下清场,您与夫人可以放心进去。” 唐雪瑶恍然,她乖巧地任由男人牵着进入宫殿。 路上,她看着男人挺拔的背影,心底很是佩服。 当她还在守株待兔时,相公已经派人打入敌人内部了。 宁寒对唐雪瑶的敬佩一无所知,他一脸肃然地走到一副画前停下,环顾一圈后,目光锁定在一个小巧的青花瓷摆件上。 只见那瓶子位于书架最不显眼的地方,但瓶口处处光滑整洁,没有一点灰尘,关键是,这青花瓷与书架之间,还隔着不小的缝隙。 看了两眼后,宁寒毫不犹豫地抬手朝着那个花瓶探去。 一转、一扭。 墙上挂着的字画后,出现一条通道,里面昏暗寂静,只能透过微弱的烛光,看到冰山一角。 “娘子,你在外面等我。” 宁寒收回担忧的目光,随后想要独自前往密道。 唐雪瑶撅着嘴,一脸不满道:“相公你也太小瞧我了。” 说罢,也不等男人反应,她一个快步便冲了进去。 ...... 密室内。 元贵妃看着眼前咄咄逼人的女人,她忍不住抬手扶额。 “欣贵妃,我们的确是已经飞鸽传书到了漠汗,信中明确提出,让他们不要伤害彦王爷。” 欣贵妃咬着后槽牙,双眸闪着愤怒的光芒,“呵,我送入军营保护彦儿的暗卫写信告诉我,你们漠汗国派出的那个三皇子烈廷简直就是个疯子,他那不要命的打法,完全就是不管任何人的死活。” 元贵妃听到烈廷的名字,心跳都漏掉一拍。双眸特心虚的闪了闪。 天啊,那个疯子出来指导战意,也不知道王上是怎么想的。 她略显底气不足道:“这个事,是我们皇子的个人行为,又不是我能左右的。” “你说什么?” 欣贵妃嗓音低声,双眸一眯,危险地打量着眼前人。 她与虎谋皮至今,一直都是为了寻求庇护的同时,不断地发展自己。 但如今看来,这漠汗国是一点要还与她合作的诚意也没有,于是,欣贵妃摊牌了。 她咬牙冷嗤道:“既然妹妹是这个态度,那本宫也没有什么好说的。” 伤害她儿子,还想让她放他们平安离开,呵!别做梦。 后面这句,她没有说出来,但对面的元贵妃到底是与她共事这么多年的人,她清楚的察觉到她语气里的凉意、 她也有些慌乱,毕竟王上给她的任务,她还未完成,现在是觉得不能和欣贵妃翻脸的时候。 她讪讪道,柔声道:“姐姐这是做什么,我们是诚心与姐姐合作,听闻彦王爷昏迷不醒,我立马差人去为彦王爷送上补品,什么天山雪莲,什么千年灵芝都给他送去。.” 欣贵妃眉眼低垂,依旧不买账。 她儿子现在重度昏迷,生死未卜,就算有这些药又有什么用。 “呵,这些药,你们还是收好,给你们三皇子治病用吧。” 元贵妃闻言,面色渐渐有些难看,“姐姐这般说是什么意思。” 她一脸冷淡的起身,走到欣贵妃的背后,一双细白玉手搭在她的肩上: “姐姐,你别忘了,皇上的蛊,没有你帮忙,妹妹可是很难成功呦,还有,你当年找妹妹借了那么多人,现在说翻脸就翻脸,真的太无情了,最重要的一点,姐姐可别忘了我们是签订了契约的,咱们是一条绳上的蚂蚱,你,逃不掉的!” 欣贵妃脊背发凉,大脑也清醒不少。 开弓没有回头箭。 她引狼入室,挑起战争,终究,害了她的孩子。 欣贵妃终是忍不住落下滚滚泪珠,“错了,这一切都错了。” 没有人知道,她这是忏悔罪行,还是在为刚刚的无礼的行为道歉。 不管哪种,都狠狠取悦了元贵妃。 她重新回到贵妃椅上,眉眼间是藏不住的得意。 她对着欣贵妃悠悠道:“姐姐既然知道错了,我们漠汗国也不是吝啬之人,还是继续愿意和姐姐合作。” 她话刚落,一道嗤笑声传来。 “元贵妃大度,不过本王妃和摄政王,可就没有你这样的气度。” 第三百四十九章 欣贵妃的悔悟 欣贵妃坐在椅子,斜睨着唐雪瑶,轻轻道:“你来了!” 唐雪瑶略带古怪的瞧了一眼满脸平静的欣贵妃,“你可还有什么好说?” 欣贵妃平静的走到唐雪瑶面前:“你一直在找的草鬼婆一直在我宫殿,我已经让人将她捆起来了,等你们将这边的事情忙完,到我宫里来吧!” 此时,一直没有说话的元贵妃却像是被打通了任督二脉,她突然像是发疯一般冲向欣贵妃。 “贱人,今日这一切,都是你设的局!” 可惜,她没走两步,便被赶来的侍卫按住。 她自嘲的笑了笑,“千算万算,倒是没想到狼子野心的人,会突然回头。” “不,是你低估一个母亲对儿子的爱!“ 欣贵妃言罢,身子陡然一颤,她深深看了一眼唐雪瑶,随后拂袖而去。 “来人,元纯宫的所有人全部绑起来,等候处置,对了,全面搜寻这座宫殿,找到九王爷。” 宁寒环视一圈,对着赶来的禁卫军程成吩咐道,后者领命。 而一旁的唐雪瑶紧绷着的神经终于松下来,她只觉无数困意袭来,连连打了数个哈欠。 “娘子,这一夜辛苦了,回去睡一觉吧,为夫陪着你。” 唐雪瑶耸耸肩,又打了个哈欠道:“不必,我还得去一趟欣贵妃那边,这样,也好尽快为皇上解蛊。” 宁寒眼底闪过一丝心疼,他一把抱起轻呼出声的女人,神色温柔道:“你要去,我自然不会阻止,不过,我想让你多依靠我一点,因为,你不是一个人在前行。” 唐雪瑶只觉耳边似有无数绚丽烟花炸开,大脑也瞬间清醒,她红着脸往男人怀里钻了钻,娇嗔道:“相公说这些,怎么也不看场合,这么多人,怪害羞的勒!” “无事,他们只会羡慕我们的恩爱、” 言罢,宁寒轻轻瞥了眼一旁呲着大牙,笑得满脸褶子的禁卫军统领程成。 后者立刻收起放出来凉快的大牙,随后转身朝着八卦阵中心走去。 不一会功夫,程成全身挂彩,他边骂边应付机关。 终于,他进入中心地牢。 程成环视一圈,最终靠着幽暗的光线,看到了三个人影。 其中两人背对着他,像是在开牢笼的锁。而笼子里面,是一个身形很壮实的年轻人。 程成心中警铃大作,他握着刀的手紧了紧,随后挪步缓缓靠近。 正当他举起大刀,打算用刀柄将两人打晕,一道清冷的嗓音响起。 “大叔,你在做什么?” 宁睿偏着小脑袋,看着举止怪异的大叔,非常好奇。 “九,九王爷?” 程成虽然已经有许多年没有见过九王爷,但凭借昔日的轮廓,他还是一眼便认出。 这时,地牢的门开,而开锁的人也转过身了。 程成下意识的瞥了眼,吓得他的刀差点砸到那两人的头上。 “寒,寒王妃!” 女人穿着一席碧绿长裙,头发是贵夫人最近最流行的飞仙髻,她面容精致,尤其一双美眸尽显明艳,就算在这样昏暗的环境下,她依旧闪着灼灼光辉。 “嗯,本王妃来接白......小九。” 歌萝压着嗓音,从容的将牢中的宁睿捞了出来。 “姐姐!” 宁睿终于获得自由,他一个熊抱,坚强的身形将眼前的女人搂个满怀,嗓音充满了无限依赖。 歌萝像小鸟般被迫涌进高大的男人怀里,感受到怀抱的温暖,她突然有一种想哭的冲动。 好久好久,没有这么温暖过了。 阿凡佑身侧的手不断收紧,倒不是因为看到自己从小看着养大的猪拱了别人家的小白菜,而是嫌弃自己的猪不分场合地拱小白菜。 他小心翼翼瞥向一旁脸色越来越古怪的程成,心底疯狂叫嚣。 “不是,你们抱得难舍难分合适吗,别忘了,我们现在最重要的是赶紧逃命啊!赶紧给我分开!!” 许是他怨气太重,程成向他看了过来。 阿凡佑原以为要露馅了,他眸色一暗,藏于袖中的短刀一横,随时准备给敌人致命一击。 “兄弟,眼生的很,是王爷新调来保护王妃的暗卫吧!” 阿凡佑暗暗松了口气,但依旧很是戒备:“嗯,刚来。” “我就说怎么刚刚没见过你。” 程成一副咱哥俩好的模样,好奇道:“你说说,王爷抱着王妃出去后,到底发生了啥,他们俩不是去找欣贵妃了吗?为什么转眼王妃就出现在这?” 阿凡佑挑眉看着他,确定程成是真的一点都不知道真王妃刚刚发生了什么,于是,他开始胡编乱造。 “事情是这样,去欣贵妃寝宫的路上,王爷突然想起还有事做,于是先走一步,王妃心底担心九王爷,所以就亲自过来寻他。” “担心九王爷?” 程成一个大老粗只觉哪儿怪怪的,他小心翼翼的看了那边抱着的两人一眼,压低声音道:“你说,我们王妃是不是,是不是和九王爷有一腿啊?还有,我们要不要将这种事情汇报给王爷啊?好纠结!” 阿凡佑嘴角抽了抽,随后道:“九王爷似乎是脑出现点问题,王妃救了他,他只是”单纯”的抱一下,以表感谢。” 程成恍然,提到嗓子眼的心顿时放下。 另一边,小九松开了歌萝,抬手摸了摸自己的小肚子,道:“姐姐,白白饿了!” 那句白白,让歌萝清醒不少,她警惕的瞅了一眼一旁的程成,道:“小九饿了,这个点天也该亮了,本王妃要带他出宫吃点好的,你,带路!” 程成恭敬的提议道:“王妃,九王爷都饿了,要不就在宫里用膳后,再出去也不迟啊!” “你在质疑本王妃?“ 女人嗓音冰冷,面容凛冽,周身的空气里,更是散发着阵阵寒气,似天山上高贵冷艳的雪莲 程成一个武将,硬生生打了个寒颤,他仿佛从“王妃”身上看到了王爷的影子,吓得他赶忙下跪道:“属下不敢,还请王妃饶命。” “少啰嗦,带路!” 程成不敢耽搁,他压下心底的怪异,起身带路。 在程成的带领下,几人很快便到了宫门,眼看就可以出宫,一道脆生生的小男孩欢喜的声音传来。 “娘亲,团子也想一起出宫,带带我呗!” 第三百五十章 团子很有用 歌萝看着抱着自己大腿的小屁孩,嘴角狠狠抽了抽。 丫的,这臭小子肯定认出他了,现在这样,绝对是故意的。 “娘亲,当着这么多人的面,你一定不会拒绝团子的对不对,也不会让团子当着这么多人的面,嚎啕大大哭的,对不对!” 小团子眨巴着可怜兮兮的眼睛,看得众人心都融化了,纷纷期待的看向眼前的“寒王妃”。 歌萝看着男孩眼底藏着的坏笑,恨不得给他一个爱的耳光。 丫的,别以为她看不出,这小子就是纯纯威胁。 若是她不答应,小屁孩就要当着所有人的面,“哭着”揭穿她的身份。 无奈,歌萝长吸一口气,终于挤出一个算不得慈爱的笑,僵硬道:“团子这么可爱,娘亲又怎么会不答应呢!” 团子高兴到跺脚,他美滋滋地牵着女人的手,出了宫门。 当几人走到看不到禁卫军的地方时,歌萝瞬间嫌弃的甩开团子的手,俯身恶狠狠道:“喂,小屁孩,你跟着我出来做什么?” 团子丝毫不惧,缓缓道:“谁让你那天一声不响地离开,小爷和他们说,你和娘亲长得一样,结果没有一个人相信,他们说世界上不可能有一模一样的人,除非,你和小爷的娘亲之间,有血缘关系!,小爷要搞清楚!” “这和你跟着我有什么关系?” 歌萝眼底一道幽光闪过,对于小屁孩说的,她也想知道。 但就算两人有共同目的,但这不代表她会带着这个小屁孩回国。 小家伙似乎早就料到她会这么说,也不着急,而是不紧不慢地掏出一大堆金银玉佩。 “小爷有钱,带我走,你不亏!” 歌萝看着小屁孩不知从哪得来的首饰,眉心狠狠的挑了挑。 不得不说,这小屁孩是有点用的,他们这次急匆匆地出来,的确没有带包袱,也没有带什么值钱的东西。而回家的路途遥远,没点银子傍身,倒是难。 于是,两人各取所需,达成协议,一个出钱,一个带路。 就这样,三人的队伍,变成了拖家带口的四人小队。 ...... 另一边。 宁寒抱着唐雪瑶到了欣贵妃寝宫处,只听见一阵阵哭啼声。 唐雪瑶心底顿时有种不好的预感,她拍了拍男人的肩。 宁寒会意,将她放下。 两人一前一后走进翠芳轩,看到满地跪着哀嚎的所有人。 “你们这是?” “王妃,娘娘,自缢了!” 尽管唐雪瑶已经有了心理准备,但听到这句话,她还是身形一抖。 “怎么会,这样?” 她不由得加快脚步。 身后的宁寒也是一脸严肃的上前。 到了室内,他们看到躺在床上,面上毫无血色,嘴唇发紫的欣贵妃。 这是,中毒! 唐雪瑶二话不说,立刻探向女人的脉搏。 一旁的元嬷嬷哭得一脸绝望的摇了摇头,“老奴多谢王妃好意,但是没用的,贵妃娘娘服用的是鹤顶红。” 唐雪瑶眉心微颤,低喃道:“没事的,只要在一个时辰内洗胃,还是可以救活的。” “老奴虽不知洗胃是什么,但贵妃娘娘在去云贵妃那之前就已经服毒,不知王妃,还能不能救?” 她后面说的极其小声,似乎不敢抱希望。 此时,外面的突然那个传来了五更天的打更声。 唐雪瑶眸中一闪,她默默地收回手,垂着脑袋道:“节哀!” 不是她不想救,是这三更天到五更天,这之间隔了好几个时辰,而鹤顶红又是剧毒,她真没有去阎王殿抓鬼的本事。 元嬷嬷也知道她尽力了,她擦干眼泪,从床边暗格取出一个信封交给唐雪瑶,随后又抬手以示暗卫将人带进来。 “王妃,昨日你走后,娘娘一个人呆了一下午,最后吩咐老奴说的事情。” 唐雪瑶眸光一暗,心底五味杂陈。 难怪,之前在元纯宫,欣贵妃会那么平淡,还会和她说“来了”。 唐雪瑶接过信封,哑着嗓子道:“她,有没有其他交代?” “娘娘想说的都在信里。” 唐雪瑶抿了抿唇。随后打开了信封,一个个娟秀的正楷映入眼帘。 “寒王妃,当你看到这封信时,本宫应该已经完成这一场计划了。” “本宫这一生作恶多端,也不奢求你们能原谅,只希望我做的这一切,能够弥补我的过错,希望我宁国早日大统,一直繁荣。” “当然,我这么做也不只是为了弥补勾结外族而犯下的过错,更多的是希望寒王妃能远赴边疆,为我儿治病。我知道,要是直接求你,你定然是有怨气,所以,我想,只要皇上醒来,摄政王必定会请命远赴边塞支援,你担忧夫君和将士们受伤,定会请命一起,骤时,请你务必救救彦儿。” 唐雪瑶看完,长舒一口气。 她想,若是自己的孩子生命危在旦夕,她也会赌上自己的性命去救他们吧! “娘子!” 宁寒深不见底的眸子一瞬不瞬的看着她。 唐雪瑶知道,欣贵妃想的不错,她的相公一定会请命保护家国,而她生死相随,只为保护他。 “走吧,我们带着草鬼婆,一起去给父皇治病。” 他们出了欣贵妃宫殿时,白昼占领黑夜,一切都充满希望。 一会功夫,他们到了养心殿。 一开始,那草鬼婆始终不愿解蛊,但在唐雪瑶的各种无伤大雅但却让人十分难受的毒药下,草鬼婆终于为皇上解蛊。 大约一个时辰后,皇上悠悠转醒。 宁寒尽管有些不忍告诉他这些天的事情,但情况紧急,他也顾不得隐瞒,将欣贵妃的事,还有边塞动乱以及宁彦昏迷生死未卜的事情全部告诉他。 皇上闻言,老泪纵横,他脊背弯曲,头发白了不少,一夕间仿佛苍老了十岁。 他缓和许久,终于下令,封宁寒为主帅,带上粮草,即刻支援边塞。 宁寒领命。 辰时,阳光撒向大地, 唐雪瑶和宁寒十指相扣,出了养心殿,正巧遇上禁卫军统领程成。 他下意识抬眸看了看天色,旋即疑惑的望向唐雪瑶。 “王妃,你,你这么快就回来了?” “回来?” 唐雪瑶没忍住打了个哈欠,懒懒道:“本王妃一直忙到现在,哪有时间回王府。” 程成怪异地盯着她,疑惑道:“王妃不是半个时辰前才带着九王爷和小世子出宫了吗?” “我什么事......” 唐雪瑶正懒懒散散说着,突然想到团子和她说过,在宫里见到过一个和她一模一样的人...... 她顿时浑身一个激灵,惊慌道:“你说什么,她带着小九和团子出宫了?” 第三百五十一章 一封信的解读 “她?” 唐雪瑶的这一问,让本就四肢发达,但头脑转不过弯的程成彻底懵了。 唐雪瑶急的像是热锅上的蚂蚱,她顾不得解释,拔高嗓音再次询问:“你先别管这些,你只需告诉我,她带着孩子和小九出了宫,朝着哪个方向去了?” 一旁的宁寒双手握拳,额角的青筋凸起,像是极力压制着自己的情绪。 他咬牙道:“哑巴了?说!” 程成看着被这两人过激的反应吓得更加懵了,但好在,嘴比脑子快。 “回王爷王妃,“她”带着小世子和九王爷,以及一个随从,朝着,西街的方向走了。” “西?城西?” 唐雪瑶大脑转得飞快,她沉吟片刻,突然红了眼眶,旋即看向宁寒:“相公,那女人突然出现在宫中,你说,她会不会也是突厥人?而带走小九和团子的目的,就是是为了做两国交战时的筹码?” 而一旁的宁寒一把揽过女人不堪一握的腰肢,旋即一脸严肃的分析:“娘子,虽然团子调皮,但他却是四小只里面鬼主意最多的一个,若真是被突厥人抓走的,我想以那小子的性格,一路定会为我们留下不少信息。” 听他这么一说,唐雪瑶心底的不安顿时消散不少,她吸溜一下鼻子,拉起男人的手,飞快回到偏院,整装回府。 不一会功夫便到了王府。 三小只情绪低落地下了马车,宁寒冷着脸,搂着满脸忧愁的唐雪瑶下了马车,身后的丫鬟侍卫搬运着这些天的行李。 王府门口的侍卫跨着刀,小跑上前,恭敬地递上一份信件。 “王爷,这是刚刚有人送来的一封信。” 宁寒正想伸手接过,一双纤细如葱的手却抢在他前面一步接过信封。 女人眉头间满是担忧,她双眸瞪如铜铃,抢过信纸的手打着颤。 信纸撕开的那一刻,唐雪瑶心底对着所有认识的各路神仙都许下心愿。 她希望这信中的内容,一定不要是她想得那般。 薄如蝉翼的信被打开,唐雪瑶看着上面的内容,清秀的眉眼皱成一行川字。 “难道是突厥人送来的赎回信?” 宁寒蹙着眉,压抑着心底的担忧,边问边凑到女人身边。 随后,三小只便看到了一脸古怪的父母。 可能是双生子的缘故,圆子格外担心团子的安危,他急得都快哭了,圆碌碌的黑眸里蓄满了泪水。 此刻,圆子扬起小脑袋,盯着父母的表情,他举着双手,呜咽道:“爹爹,抱抱,圆子也担心哥哥,圆子要看嘛!” 见宁寒没有及时理会他,他又急的小脸通红地扯了扯唐雪瑶的衣裙:“娘亲,你快给圆子瞅瞅,快!呜~” 笑笑和骏骏也扯着唐雪瑶的裙摆,呜咽着打听团子的下落。 宁寒看向身旁的女人,剑眉轻挑:“娘子,这种晦涩的语言,要不交给他们试试!” 唐雪瑶偏头对上男人的眸子,她郑重点头,“我看成。” 于是,两人带着三小只去了最近的凉亭。 唐雪瑶将信封平铺在石桌上,想着三小只应该没那么快猜出来,于是转头让几个丫鬟准备去往边塞的吃食用具。 吩咐完。旋即转身,那边已经进行了激烈的讨论。 “笑笑觉得,这里的三个火柴人,代表的是和他同行的三人,其中那个戴着头顶几根毛的人,一看就是个女孩,他们朝着西瓜的方向走去,我想......团子一定是看上隔壁家的小女孩,陪着她一起去偷西瓜,接着又去偷苹果!” 笑笑捏着下巴,弯弯的眼底满是睿智的光芒,她接着道:“真是一个不讲义气的人,哼,等他回来。姐才不带着他玩!” 唐雪瑶听到这一解释,嘴角抽了抽。 哈!这孩子,早熟,真,真好! 丘骏暗暗的撇了撇自己的姐姐一眼,随后小声反驳道:“大姐又胡编乱造,这明明是团子被仨个人绑架,要拿他去换西瓜,他希望爹爹和娘亲救他保平安嘛!” 尽管他说的很小声,但一旁的唐雪瑶一字不落不落地听完。 嗯,说得很好,下次别说了。 骤时,两个小家伙都说完,场面陷入了沉思。 也不知道怎的,大家都不约而同的看向一直皱着两条粗眉,嘟着脸颊的圆子。 不一会儿,就在唐雪瑶深吸一口气,准备自己想办法时,一道稚嫩的,带着欣喜的惊呼声传入她的耳朵里。 “啊!我知道啦!” 圆子欢喜的手舞足蹈,他在众人的目光里清了清嗓子,颇有些得意道:“娘亲。爹爹,团子是不是你们最聪明的孩子呀!” 宁寒眼眸一暗,双手一紧。 下一秒。圆子便感觉头上一痛,他下意识小嘴一撇,眼泪在眼底打转,仿佛眼泪就要流出。 “说重点,否则恭喜你,再来一拳!” 唐雪瑶看得出自己的夫君是手下留情的,她讪讪地摸了摸小男孩脑袋:“那个圆子,你爹爹也是急着知道团子的下落,因为团子在外面多待一秒就多一分危险,你也不想他有危险对不对,所以你快和娘亲说说,哥哥这信里说了什么?” 圆子暗暗地瞥了眼爹爹,默默地朝着唐雪瑶的方向挪了挪,随后才再次开口。 “娘亲,哥哥说,他和这三个人走了,路上他们还给他买了的西瓜,他让我们放心,他很安全!” 除了那个路上买珍贵的瓜果外,唐雪瑶觉得,圆子说得不无道理。 她用手肘戳了戳男人,随后偏头问道:“相公,之前不认识他画的什么,现在孩子都说出来了,你觉得,团子想和我们说什么?” 宁寒盯着纸上,一个椭圆上画了几条波浪线,勉强算得上是“西瓜”的图案,他眸子闪了闪: “娘子,我记得团子说过,有个人和你长得很像,而那人恰好是突厥人。” “如果我没猜错的话,团子对那个和你长得一样的女人很好奇,所以故意跟着他们一探究竟,而他们要去的地方是西边,也就是突厥部落居住的地方,或许,他在那,而且,他现在应该是安全的。” 唐雪瑶听了男人的回答,她认同的点点头。 这些,的确和她分析的一样。 她收起信封,凑到男人身边,道:“明日,我们便向边塞出发,可是那路途遥远,危险重重,那我们的孩子怎么办啊?” 宁寒双眸暗了暗,他薄唇轻抿,淡淡道:“将孩子送皇宫里,让父皇多照应一番,平日里,也可以让他们跟着太傅学字练武,骤时,从小对我好的奶娘,还有我身边,除了夏雨以外的四个侍卫,也会留下来保护他们!” 男人丝毫没有注意到,他身边小男孩圆碌碌的眼底,闪过一丝幽光。 第三百五十二章 圆子疑问,两人游戏 翌日,唐雪瑶将孩子和医馆安排好以后,坐上了宁寒早已准备的马车。 赶路的时间是枯燥而又漫长的。 唐雪瑶待在车内无事可做,大脑便不自觉的想起团子的安危。 宁寒见她一脸落寞,随后放下手中的书卷,靠着唐雪瑶凑近些。 “娘子,长路漫漫,不如我们进行两个人玩的游戏?” 唐雪瑶一愣,随后很快意识到男人刚刚说了什么,她白净的小脸披上一抹朝霞。 她没好气的瞪了男人一眼,支吾道:“你,你倒是清闲的很呐,还有心思在马车上乱来,哼,一点都不关心两头的孩子们。” 男人眼底含着笑,他也不恼,悠悠晃晃道:“娘子,家里的一切,我都打点好了,不用你担心,现在......” 言罢,她朝着女人的方向步步紧逼。 一步,两步,直到,两人鼻息缠绕。 “娘子紧张什么?还是说,娘子期待发生点什么?” 男人的鼻息悉数喷洒在男人唐雪瑶的脸上,她感觉有些痒痒的,下意识吞咽了一下口水。 这样主动的相公,她还是觉得蛮有魅力的。 唐雪瑶轻啄男人的唇瓣,随后又啄了好几下。 宁寒渐渐有些不满,他充满着无限力量的男性手臂,勾住唐雪瑶的脖颈,轻轻一带,两人之间的距离又被拉近。 周围空气悉数变得滚烫,仿佛还伴随着粉色的梦幻泡泡。 “娘子,我来喽!” “嗯!“ 唐雪瑶美滋滋的闭上眼睛,嘟着红嘴,等待着男人的吻, “两人的游戏?能不能带上我呀!我很乖的哦!” ??? 什么声音? 唐雪瑶倏然睁开眼睛,看着凑上来的人脸,唐雪瑶双手覆上他的脸颊。 宁寒缓缓睁眼,不满的看着女人。 “娘子,亲亲......” “嘘!” 他还未说完,便被唐雪瑶一脸严肃地打断,“相公,我刚刚听到圆子的声音,你说我,我们是不是做错了,我们不应该两个人都冲出来,而将孩子们放在那冰冷的皇宫里,我,我后悔了,呜!” 宁寒怜惜地拭去女人眼角的泪痕。 正当他想要安慰时,不料那道声音再次响起。 “娘亲别哭啊!” 说着,那边稚嫩的嗓音很是急切。 正当两人感到疑惑时,唐雪瑶只感觉自己坐着的椅子下面,有什么都东西正在焦急地敲打着她的椅子。 宁寒显然也听到了,他沉着脸起身,将女人搂进怀里。。 两人直勾勾的看着马车坐下的空间里,缓缓钻出来一个小脑袋,正胡乱的挥舞着着小手,满脸得意道:“娘亲,你和爹爹是去保家卫国,是我们几个心底的大英雄哦,所以你不要担心我们,我们很乖的,会好好照顾自己!” 唐雪瑶脸上挂着未干的泪珠,她张着嘴,神情呆滞的看着滔滔不绝的圆子。 最后,宁寒实在听不下去,他上前一步,像拧小鸡仔似的将圆子单手拧出来、 “您怎么在这?” “爹爹凶凶,圆子要下来!” 圆子见到自家那极少露出笑容的爹爹,他瘪了瘪肉嘟嘟的小嘴,不情不愿解释。 “那日我听到你们的对话后,就在月黑风高的晚上,我鬼鬼祟祟上了马车,偷偷摸摸藏到里面。哦,对了,我给他们留了信,所以不算离家出走。” 唐雪瑶蹙眉听完他的话,随后上下扫了他一圈,捂着眼无奈笑笑。 “嗯,你倒是自我有个清晰的认知,知道自己鬼鬼祟祟又偷偷摸摸。” 圆子小朋友龇着牙嘎嘎乐,好半响道:“对了,娘亲,你们刚刚玩的两人游戏是什么,我也想加入。” 唐雪瑶听了这话,差点咬到自己的舌头,她抿着唇,一脸懊悔。 天啊,这种少儿不宜的话,怎么能被听到啊! 宁寒见状,抬起两指,轻轻敲在女人额间,浅笑一声:“下棋,只能两人!” ...... 西部客栈里。 掌柜拨弄着算盘,“客官,一共三两银子。” 歌萝似大爷般瘫在最近的椅子上,听到掌柜的话,她朝着一边哭丧脸的小屁孩挤眉溜眼,将“喂,付款”写在脸上了。 团子盯着最后一块双虎护珠的血玉,眼底满是不舍。 这血玉是他三岁时,外公送她的生日礼物。 他不想当掉怎么办? 但是他失去了这重要的作用,那妖女不会将他丢到这吧! 嘶,极有可能! 宁睿歪着脑袋,一眨不眨地看着他,柔声开口,“团子想要,咱就不抵押。” “不抵押,咱们吃什么喝什么?” 歌萝不以为然的抢过玉佩。 此刻的她,像极了一直压迫农民的无情大地主。 只是,当她瞥到血玉上的花纹时,呆愣在原地。 这,不是漠汗国皇室才能使用的图案吗? 团子见心爱玉佩被夺走,急得跺跺脚,随后又蹦蹦跳跳,试图拿回属于自己的玉佩。 “这是小爷的宝贝,怪姨姨不要打它的主意,不要!” 这么久时间的相处,阿凡佑上前一步,也想为团子开口求情。 只是当他无意间看到上面的双狼样式,他心头一沉。 这鸡血玉是皇上当年送给那位的...... “阿凡佑,去牵马,我们连夜赶路,早日到达!” ...... 五日后。 漠汗国皇宫寺庙内。 女子一身灰色素衣,未施粉黛也难以掩她那倾世美貌,只见她双眸紧闭,手执佛珠,口中不断诵出佛经。 “姑娘,歌萝公主求见!” 元娘眼睛都没有睁开,依旧紧闭双眸。 她语气不徐不慢道:“不见,你让她走吧,我是不会见任何人的。” “姑娘,何必呢,快二十年了,歌萝公主也都长大,您又何必跟自己过不去呢!” 秀源跪在一边劝说道。 她自小便跟着姑娘,自然知道她家姑娘的不易。 但是当年的那件事真的不能怪她,这一切,都是造化弄人啊! 彼时,有一个小丫鬟急匆匆地跑了进来,她鞠躬跪下,双手摊平,道:“姑娘,这是歌萝公主让奴婢给您的,她说,您见到这个,自会愿意见她!” 元娘清澈明眸缓缓睁开,轻轻的瞥了一眼那鲜红的玉佩,当即神色大变,刚刚的沉稳冷静悉数消失, 她瞳孔骤缩,惊得“唰”的起身,颤抖地拿过那条玉佩,神情是难以掩饰的激动。 “快让她进来,快啊!” 第三百五十三章 母女见面 歌萝一袭金丝红裙,衬的她匀称高挑,肤若凝脂。 她戴着金丝面纱,缓缓走进这个从未走进过的寺庙。 很久很久以前,她曾想象过,若是自己能走进这座寺庙,见到阿娘,她必定要穿着最好看的衣服,打扮的美美的来见她,然后向她述说这些年的委屈。 然而,这么多年过去,当她真正踏入这座古老的寺庙时,她心底毫无波澜。 就还是当年喷涌着无数爱意和期待的清泉,在经历风吹雨打且无人问津的数年后,慢慢变得沧桑,最后失去所有活力,变成一口枯井。 寺庙不大,一共八层,每一层都供奉着各路神仙,而元娘此刻就在一层的菩萨殿。 歌萝跟着一个姑子,很快就就到一座殿宇前。 她一脸平静地抬腿走进大殿,随即看到一个虔诚跪拜南海观音像的女人。 “你终于肯见我了!” 她说的很轻,像是一句无关紧要的感慨,又像只是没有感情的陈述事实。 女人听闻后,跪拜的动作一顿,很快,她面上露出一丝惊恐,连连又磕了两个头,像是为自己在菩萨面前分心而道歉。 歌萝静静的盯着她的一系列动作,没有再打扰,但也不再上前。 元娘拜完后,旋即转身,拿过一边秀源手中的血玉,双眸凌厉的看着歌萝道:“这枚玉佩,你是从哪得到的?” 果然是她阿娘的。 歌萝一脸懒散,“捡的!” “捡的?”元娘眸中有光一闪,淡淡道:“你去宁国了?” “是又如何,你关心吗?” 歌萝嗤笑一声,一脸不耐,只是那双琥珀般的眸子里,带着她自己都没有察觉的期待。 元娘触及那束目光,呼吸一滞,胸口处像是有人拿着一根根细长的银针,贯穿她的整个心脏,痛到她不能呼吸。 她清秀的眉眼紧锁,略显艰难道:“你,这些年在他那过得......好吗?” 歌萝看着她小心翼翼的模样,突然产生了一种报复的快感,她斜睨着女人,冷嗤道:“好与不好,这么多年都过去了,你现在才来操心,是不是......晚了点。” 果然,元娘的脸变得更加惨白,她忍不住咳嗽一声,一旁的秀源一脸担忧的上前为她顺背,随后正想说什么,但被她拦了下来。 歌萝看着她那般模样,眉头紧锁,胸口处更是传来阵阵刺痛,她突然觉得,这伤敌一千自损八百的方法,一点也没意思。 歌萝索性两手环胸,侧过身子不去看她,接着道,“你放心,我这次来,也不是为了气你的,我主要呢!是想搞清楚一些事,就是不知道你愿不愿意回答回答我喽!” 过了这会儿,元娘也有所缓和,她深深的瞥了眼女人纤细的背影,眼底带着一抹复杂。 当她看到这块血玉时就知道,这孩子肯定去过宁国。 就是不知道她在宁国发生过什么,有没有,见过他! 想到那个神勇的男人,元娘眼眸迷离又柔和,她轻笑道:“你问吧!” 对于元娘的回答,歌萝黛眉挑了挑,眼底有些吃惊。 还以为需要费一番功夫,没想到她这么爽快就应下。 歌萝耸耸肩,将之前发生的事全盘托出,没有一丝隐瞒。 她想,毕竟,见阿娘一面,千金难求嘛! “你说,宁国莫将军的女儿和你长得一模一样?” 元娘的嗓音因为激动,而颤抖破音。 她双手合十地朝着身后的菩萨拜了又拜。 太好了,她当年为了躲避追杀,而不小心弄丢的孩子,兜兜转转,竟然和她父亲相认,还看到了她的妹妹。 真是菩萨保佑啊! 她既快速的拜完,又慌忙的转身歌萝的肩,略带局促道:“歌,歌萝,那个孩子呢,我能见见他吗?” 歌萝收起面纱下嘴角的讽刺,她冷眸一转,凛然道:“行啊!你先快点告诉我事情的真相,我就带你去见孩子!” 元娘激动的心情慢慢平静,她对上歌萝那倔强的眸子,长舒一口气:“你想听,我便告诉你。” “当年,我因为一些原因,受伤逃到了宁国边境,后来被宁国将军莫兴昌所救,他为我疗伤,替我解闷,后来,我们相爱了,很快便有了孩子,是一对可爱的女儿......” 歌萝忽闪的睫毛下,一双美眸难掩惊讶,她打断了元娘的话,神情讶异:“所以,我不是父皇的女儿,而是那个宁国将军的女儿,而且,那个神医唐雪瑶还是我一母同胞的亲姐姐!” “没错,孩子。”元娘看向她的眸子里闪过一丝愧疚。 当年要不是她没有逃脱,也就不会受到 消息太过炸裂,歌萝缓和许久,终于接受这一事实。 元娘见状,红唇轻启:“后来也不知道是哪泄露了行踪,之前那群要绑架我的人又追了上来,你爹爹当时外出行军,而家里就只有我一人,我带着你们姐妹逃命,途中不慎将你姐姐遗失,后来,我还是被那群人发现......好了,你想知道的都在这了!” 歌若看着她转过去的背影,知道她已经不想说,于是转身出去了。 不一会,小团子便小跑着进来。 元娘从未见过另一个女儿,但是看到她有一个这样可爱的儿子,嫁的还是一个宠爱她的王爷,想来应该是过得很不错。 倒是歌萝...... 团子看着眼前这个衣冠朴素,长相和善且一直盯着他发呆的女人,想到刚刚歌萝告诉他的话,他甜甜的叫了声:“外祖母!” 那声软糯的叫唤,让元娘瞬间回神,她看着肉嘟嘟的团子,高兴的有些不知所措,就那样站在原地傻笑。 团子直直的看了她一眼,旋即主动上前拉住元娘的手,小嘴巴巴道:“外祖母,你是怎么做到这么年轻又这么漂亮的,我回头一定要我娘亲研究一下这保养的方法,然后赚钱钱!” “啊?哈哈哈!没有秘诀哦!” ...... 寺庙外,歌萝听到里面的欢声笑语,眼底有些落寞。 这时,她突然感觉手心多了一块温热的东西。 歌萝偏头看向一旁笑得一脸傻气的宁睿,又看了看手心里那保存完好的桃花糕。 她突然觉得胸口酸酸的。 或许,她也有自己独有的温暖。 “姐姐别发呆,这是凡佑哥哥给的,可好吃了,我特意给你留的!” 少年亮晶晶的眸子满含期待。 歌萝在他的注视下咬一口,随即绽放出一个明艳的笑容。 “嗯,好吃!” 气氛正好,一个穿着铁甲的侍卫走了过来。 “恭迎王女回归,大王让我请您去书房。” 歌萝眸色闪了闪,摘掉了从小就佩戴的面纱。 第三百五十四章 漠汗王的试探 书房里。 漠汗国的皇帝漠汗倚在桌前练字,当他写完最后一笔后,才缓缓抬头,盯着已经跪在地上半个时辰的歌萝,眼底闪过一抹寒意。 他拍了下脑袋,像是才看到她一般,立刻让人上前扶她起来。 “你是,歌萝啊,没了面纱,父皇都没认出你,你看看你个傻丫头,也不知道出声提醒一下父皇。” 他看着摇摇晃晃的歌萝,关切的上前,一边抬手扶她,一边询问:“没事吧,需不需要父皇为你请太医?” “不必。”歌若不着痕迹的避开男人伸过来的手,垂眸接着说:“儿臣很好,谢父皇关切。” 莫汗可双眸危险的眯了起来,略带审视的打量着歌萝。 不过呼吸间,他又恢复成一个好父亲的模样。 “王儿啊,听说你一回来便直奔寺庙,还见到你阿娘了?” 他提到元娘时,阴鸷的眸子染上一丝柔情,像是肮脏的泥泞也想要触及到的云彩。 可惜,云泥之别,岂能相守。 他的眸子幽暗,冷声道:“你,和她说了什么,亦或者,你在宁国这段时间做过什么,见过什么人,让这么多年不见闭门不见人的她愿意为你敞开门?” 面对他时冷时热的态度,歌萝只觉浑身先是紧绷的弦,丝毫不敢放松,背后都沁出一片冷汗。 怎么办? 她要如实说吗? 如果说了,她的身份实在特殊,可如果不说,万一父皇早已知道这件事,故意试探她,她又当如何? 歌萝清楚的感受到父皇的视线越来越有压迫感,甚至,她还嗅到了一丝杀意,她不得不开口。 “回父皇,儿臣在宁国偶然看到和自己长得一模一样的人,所以快马加鞭的过赶回来。” 莫汗可冷淡的脸上,看不出丝毫意外。 这皇宫里的一切都是他的人,寺庙里自然也会是,他们的对话他早已知晓。 做这一出,也不过是为了试试歌萝知道自己的身份后,会不会开始背叛他,欺骗他。 不过眼下的情况,他倒是很满意。 不枉他这么多年的宠爱和不断对她灌输莫兴昌的种种不是。 他答应过元娘不可以动这个孩子,所以即使歌萝已经知道所有,他也只会睁一只眼闭一只眼。 只是这孩子和烈廷的关系...... 漠汗可一时也不知道如何处理歌萝,他状似随意道:“你回来这么久,也不去德妃那看看,她可是天天念叨你呢,还有你的弟弟烈廷,对你这个“长姐”,也是想念的紧呢!” 听到烈廷的名字,歌萝眉头不自觉的紧锁。 她那一弟弟,也不知道哪根筋搭错了,明明是从小到大的姐弟,但偏偏也不知道从哪知道他们没有血缘关系,非要娶她这个从小一起长大的姐姐,死缠烂打,怎么甩都甩不掉。 “王儿?” 高台上的男人对于她的身份,没有表现出丝毫的异样,仿佛她依旧是他最疼爱的亲生女儿一般。 歌萝被他这一叫,也吓得回神,“回父皇,儿臣公主府还有些急事,还是改日去再看看母亲和弟弟吧!” 漠汗可坐在虎皮大木椅上,他捏了捏眉心,一脸倦意的开口:“嗯,不过朕也要提醒你,别忘了,是德妃一直将你养大,而烈廷永远都是你的弟弟。” 说到后面,他一个带着警告的眼神瞅了过来,歌萝浑身一僵,连连点头。 拜别父皇后,她出了书房,带着宁睿准备回公主府。 不料在回府的途中,遇到了一脸喜悦的烈廷,他不管身份礼节的跑了上来,一把抱住歌萝。 “萝儿,你终于回来了,你知道这一路我有多想你吗?” 听到这个让她头疼的称呼,歌萝恨不得自己长出一双翅膀,赶快逃离这个疯狂又偏执的人。 就在她打算强势推开眼前的烈庭时,身边呆呆的男人也不知道哪来的力气,突然将她身上的烈庭大力推开。 “走,走开,姐姐是我的!” 宁睿护犊子似的将歌萝藏在身后,他双手叉腰,眼神凶巴巴的看着烈庭,“警告你。你以后,离姐姐远点!” 烈庭稳住身形后,看向刚刚因为喜悦,而被他忽视的男人。 那是一个气宇轩昂,但透着些许傻气的男人。 烈庭嗤笑一声,压根没将他放在眼底,直到看到他背后,笑得幸福又甜蜜的歌萝,他慌了。 这么多年,歌萝身边也围了不少男人,但他从来不担心,因为他知道,歌萝对他们没兴趣。 但今日,这个傻里傻气的男人却让他有一种强烈的危机感。 烈庭面色阴沉,眼神变得像是阴沟里的老鼠,看得人瘆得慌。 他双手掐进肉里,嘴角却勾起一抹弧度,以一种上位者的口吻,问道:“萝儿,不介绍一下?” 宁睿不喜欢烈庭的这一个态度,他不服气道:“我是,我是姐姐的......” 烈庭眼底划过一抹杀意,厉声呵斥道:“这里有你说话的份吗,也不看看自己什么身份,充其量也就是小白脸面首一个,有什么资格插嘴,滚!” 宁睿还是个小孩子的智力,面对这样一个凶悍的人,他吓得往身后女人的怀里缩了缩。 他眨着一双湿漉漉的眸子,委屈巴巴的看着歌萝,“姐姐,他,他凶我!” 歌萝呆呆的看着怀里那比她高出一个头,却柔弱可怜又无助的男人,心底蹭蹭的升起无数的保护欲。 白白这么软糯,怎么能对他这么凶呢! 她搂着男人的手紧了紧,一双冷冽的眸子没好气的白了眼前目瞪口呆的烈庭一眼,低喝道:“烈庭,是不是我之前太惯着你,所以才让你这么没大没小,以后见面你得叫我姐姐,还有,姐的事,你,少管,尤其是姐的男人!” “萝儿,这狗男人分明是泡了一壶好茶,你不要被他蛊惑了。” 男人嗓音颤抖悲切,仿佛是一只死了伴侣的野兽,正在呜咽哀嚎。 歌萝看也不看他一眼,搂着宁睿精壮的腰杆转身大步离开。 烈庭看着两人离去的背影,心头一阵绞痛,看向宁睿的眸子犹如厉鬼索命般,恨不得将他一片片撕碎,让他求生不得,求死不能。 这个男人,留不得! 第三百五十五章 元娘过往 歌萝刚出宫,元娘便出了寺庙。 这是她这些年第一次踏出这座,困了她小半生的地方。 她闭上眼睛,感受着外面的清风和阳光。 一旁的秀源眉眼间,是地化不开的忧愁,她红着眼眶,低喃道:“姑娘,你真的要去找王上吗?” 元娘缓缓睁开眼眸,那一瞬,仿佛有一束光落到她暗淡的眸子里。 “秀源,歌萝和小团子说的话你也听到了,莫兴昌来了,我的另一个女儿,也来了。” 说到此,她莞尔一笑,眼神变得更加坚定,继续道:“我们与世隔绝,困在这里数年,如今,也是时候一家人团聚!” 秀源见她比这些年任何时候都要开心,也就不再阻止,而是默默退下,为小团子准备吃食去了。 而元娘则是看了一眼寺庙,眼角落下一滴清泪,她笑着擦干,转身坚定的朝着漠汗最高的宫殿走去。 这一次,她决定不再妥协。 伴随着火红的夕阳,她很快就到了那座曾经很熟悉的宫殿。 彼时,漠汗可正在打算去德妃那用晚膳,但当他听到元娘出来找他的那一刻。 堂堂一国皇帝,他激动地瘫坐在地上,笑得像个孩童。 平日里,那双如老鹰般凌厉的眸子,此刻也泛起点点泪花。 倏然,他猛地起身,整理着自己的衣服帽子,对着一旁的楚公公道:“快,快看看朕今日的气色和妆容怎么样?” “王上贵为九五之尊,自然是神若游龙,貌比潘安,无人可及。” 漠汗可大悦,连连叫人备好食物。 元娘一进门,见到的便是忙碌的宫人以及朝着她迎上来的男人。 她压下心底的厌恶,缓缓上前,就在男人快碰到她的那一刻,她跪下,大大的行了一礼。 “罪臣之女元婉之,叩见王上。” 女人额间与地面碰撞的叮咚声,让原本笑容满面的莫汗可举着僵硬的双手呆愣在原地。 半响,他暴躁的将所有宫人赶下去,随即又立刻将地上的女人扶起。 他长吸一口气,“元娘可是还在怪我。“ “怎么会!”元娘退后一步,冷笑一声:“王上仁慈,当年查到元家谋反的证据都只是将我们囚禁,元娘并非那“狼心狗肺”之人,自然不会计较。” 漠汗可听出女人语气里的讽刺,他眼底划过一抹痛色。 “为什么我们之间还是这般针锋相对,明明我们之前也曾有过美好的时刻。” 他不解,他们为何会走到如今的地步。 当年元娘身为丞相之女进宫伴读,才华和豪情不输男子,是令无数王子和贵公子为之折服的女子。 而他,因为是一个洗脚宫女勾引王上二被生下的产物,从小就被其他王子欺辱。 不过好在,他遇到了她。 那日,他被打的只剩下一口气时,元娘就如同九天玄女般降临。 她很善良, 知道他总是被人揍,她就挡在前面护他,跟护小鸡仔一样,每日形影不离,那时的日子,很是美好。 元娘终究是忍不住朝着他啐了一口,咬牙愤愤道:“美好?哼!你利用我家势力韬光养晦,一举登上王位,害的我爹被所有人责骂,说他瞎了眼选你做君主,最后硬生生的被那些人气死,你倒好,我父亲头七未过,你却说要以山河为聘,娶我为后。” “呵!你那沾满鲜血的王位,谁稀罕要!” 漠汗可神情犹如疯狗犯病般激动,他冲上前抱住元娘的腰肢,疯狂咆哮道:“我爱你,可我那样的身份,又怎么可能配上你丞相之女,所以我只有往上爬,我别无选择啊!元娘!” “你放开我!漠汗可,别逼我扇你!” 元娘奋力挣扎、嘶吼。 但都没有,男人反而搂得更紧。 “元娘,别逃了,好不好!求求你!我们还是和之前一样,” “逃,我逃得掉吗?” 元娘停止了挣扎,她眸底聚满了晶莹的泪珠,像是哭诉人生的无可奈何。 当初,她鼓起勇气逃婚,漠汗可派了许多人抓她。 当时她正好逃到边疆的村落,在追赶途中,她不慎手臂和腿摔骨折,恰好被巡逻的莫兴昌所救。 他们相处的过程中,爱上了彼此,很快她便隐姓埋名,只为永远成为莫兴昌的妻子。 但好景不长,当莫兴昌在外征战,她挺着大肚子快要临盆之际,漠汗可追来了。 他用卑劣的手段,污蔑丞相府叛国,将她元氏一族所有人囚于宫中,这其中还包括小歌萝,他逼迫她这辈子都不能去找那个狗男人,否则,他就杀光她所有亲人。 她遵守承诺,只要他好好对待她的孩子,并且,保证宁国和漠汗不再打仗,她愿意牺牲自己,一辈子不离开皇宫。 可是现在,她的爱人和女儿都来了,她还能再遵守吗? “你在想什么?” 漠汗可松开她后,见她神情迷离,他双眸一冷,抬手卡住女人纤细脖颈,威胁道:“元娘别总想着离开我,一辈子,都别想!” “不,是你先违背诺言发动两国战争,我说什么都要回到他身边,你阻止不了我的。” 漠汗可闻言,手中的力道不自觉的加重,但当看着女人眼角的泪珠,他细长的眸子里含着心疼。 他移开手,别过身子,语气低落道:“元娘,这么多年,我逼过你很多次,但唯独我们成婚,我从未逼迫过,因为,我不想让我们的爱,受到一点点污染,你明白吗?所以,别再激怒我了,否则,我不会再有所顾忌,强行与你成婚,让你彻底属于我,别忘了,你那瘸腿的弟弟还在我手上呢。” 又是威胁。 元娘这么多年也已经习惯了,她捂着脖颈,冷嗤一声:“漠汗可,你真可怜,我们,哪有爱啊!” 言罢,她也不予理会男人如何发疯,转而径直回庙。 ...... 唐雪瑶一行人长途跋涉,终于到了宁国边境。 莫兴昌身穿一席玄甲,手握长枪,骑着高头大马,带着一小队将士过来迎接他们。 见到王爷,他立刻下马,上前迎道:“你们来了!” “外祖父!” 一道童音入耳,莫兴昌顺着声音望去。 只见马车上,圆子抱着一个沉重的小包袱,欢快地跳下马车,朝着他跑来。 莫兴昌先是一喜,随后不赞同的看向王爷,但碍于身份,他也没有多说。 圆子扑进莫兴昌的怀里,“外祖父,你看,我给你带了好多值钱的东西!” 随后,他打开包袱,一包金银珠宝出现在眼前。 莫兴昌一愣,旋即哈哈大笑。 唐雪瑶嘴角抽了抽,这小子真会借花献佛。 诚如相公所说,这一路,团子都利用这些首饰,不断的提示着他的路线,这也更加印证了他们的猜想。 哎,也不知道他现在吃得好不好,睡得好不好。 唐雪瑶想得鼻子有些发酸。 她现在,一定要快点将宁彦的病治好,然后快点去找小团子! 第三百五十六章 找到小九 歌萝回宫的第三日,德妃娘娘便迫不及待地宣她进宫。 歌萝也不好推脱,只能嘱咐好小九乖乖待在公主府,自己独自一人前往。 其实以前,德妃对她不错,从来不会让她饿着冻着,但现在,因为三皇子的缘故,德妃心底对她怨恨极了。 歌萝叹口气,走进了德才宫。 德贵妃坐在贵妃椅上,闭着眼睛享受着宫人的按摩。 正舒服着,门口奴才汇报,歌萝公主到了。 德妃睫毛颤了颤,缓缓睁开眼睛。 “歌萝给母妃请安。” 女人嗓音从容,带着几分豪爽。 德妃斜睨着她,细长的狐狸眼底,闪过一丝不屑。 一个不知道哪来的野种,还想勾引她的王儿。 哼,做梦。 “萝儿,你说你,回来这些天,就去看了你那生母,对我这个从小陪着你的母亲不管不问,知道的是知道你忙,这不知道的啊,还以为我养了只白眼狼呢!” 听到她内涵的话,歌萝耸耸肩,慵懒道,“母妃说的是呢!那我以后天天来,到时候再加上三弟,一起日日孝敬您呦!到时候,保准气死那个说闲话的妃子!” 天天来? 还是和他的儿子一起? 别说气死其他人,德妃感觉自己现在就得被她气个半死,但偏偏这话,还是她自己挑起的。 她脸成猪肝色,盯着歌萝,一脸的不耐烦。 “本宫知道你一天到晚都忙,你以后还是别来了,尤其是在我儿......” 她话还未落,烈庭就快步跑来。 “母妃,听说姐姐来了。” 歌萝眉头紧锁,如临大敌。 德妃看着自己那平日聪明,但一遇到歌萝就犯浑的傻儿子,心底对歌萝的幽怨又多了一成。 她一把薅过想要和歌萝静距离解除的女人,冷笑道:“庭儿消息真灵通,正好,母妃有事问你。” 说着,她恶狠狠的朝着歌萝使了个“滚”的眼神。 歌萝看向德妃的小动作,瞬间觉得她亲切不少,她像是脚底抹油,溜得飞快。 两人眼神交流时,都没有注意到,一双细长阴暗的眸子愤怒的注视着一切。 随后又恢复淡定。 这个时辰了,那个愚蠢的绿茶男应该已经在黄泉路上了。 歌萝出了宫门,整个人都放松不少。 她心情好,最终决定,等会就带着白白去逛一下他们这边的集市。 混到公主府,她还未进门,便看到一脸焦急的贴身丫鬟阿紫。 “小姐,不好了,宁公子,他被人抓走了。” 歌萝犹如一个筛糠,浑身抖动的厉害,她哆嗦问道:“即使被人抓走,你抓他众人有没有说什么赎金或要求?” “没,没有。” 歌谣身形不稳,差点跌倒。 怎么会这样,到底是谁想害白白? 难道,是他? ...... 与此同时,两国交界处的太行山峰上。 唐雪瑶背着一个小竹筐,身边跟着一个穿着防护用具,像是小矮墩的圆子。 两人是来这山上为宁彦采草药的。 唐雪瑶昨日初步发现,宁彦和皇上一样都是中了蛊毒。 还在之前草鬼婆为皇上解毒时,她在一边看着,又问了不少蛊毒的知识,加上她日日在御书房看的那些古老的书籍,倒是不需要找到下蛊之人,她也有办法解。 只不过那些解药不单单是草药,还需要一些独特的水蛭作为药引。 她只能来这座山上碰碰运气。 “娘亲,你看团子捡到什么,是土茯苓欸!” “哪?” 唐雪瑶一喜,偏头朝着小男孩胖乎乎小手所指的方向看去。 只见一处灌木丛,一株长着黄色花蕊,带着卷须的土茯苓被掩盖在其中。 她拿着小锄头,走上前,小心翼翼地开始挖。 虽然空间里,这些草药都有,但作为一个大夫,见到草药就想挖,这大概算是一种职业病了吧! 倏然,唐雪瑶听到圆子的一阵惊呼声,她担心圆子出事,身子几乎下意识的像离了弦的弓箭,唰的一下飞了出去。 到了圆子身边,她看到了一个披头散发,浑身是血的男人。 圆子拿着小树枝挑开男人的脸上的头发,随后眼前一亮。 “娘亲,你救救她吧,我看他长得很俊,说不定日后可做阿姐的夫婿呢!” 呵!想得真早,他阿姐现在可还是个五岁的奶团子! 不出意外的,停止头上挨了一拳爱的暴击。 唐雪瑶拍了拍手,随后蹲下,准备给男人瞧瞧, 只是待她蹲下,却看到了一张熟悉的面孔。 “小九?” 唐雪瑶惊呼一声,旋即一脸严肃地为他把脉,探到男人还剩一丝微弱的脉搏后,正准备让她让一路守着他们的侍卫将小九抬回营帐,但突然想到,团子是和小九同行的,她顿时像水中的蚂蚁,慌了神。 她哭着命人在山头找了许久,确定没有那小小身影,一时不知道是悲是喜。 也不知道那团子现在到底是个什么情况? 唐雪瑶来不及细想,让人赶紧将宁睿抬下山,以免伤口再度感染。 军营里。 宁寒正在和莫兴昌谈论军情,唐雪瑶没有去打扰。 她让侍卫将小九抬进主营,又找人看住圆子,随后才安心地带着小九进入空间。 唐雪瑶将男人身上的衣服剪开,为他止血缝合后,又为他检查了一下头部。 看到那明显比之前大一些的血块,唐雪瑶知道,不能再拖了。 经过数个小时的检查,她决定,两日后为他做开颅手术。 经过这一顿折腾,等她带着小九出来时,天已经完全暗了下来。 她肚子饿的咕咕叫,得知宁寒在那边已经用过晚饭,她也不再等他。 人在边塞,唐雪瑶也不矫情,她随意地塞下半个饼,又喝了一碗热乎乎的羊杂汤。 结束后,宁寒正好回来。 他看着一脸疲惫的唐雪瑶,又看了看她的吃食,顿时一阵心疼涌入。 “娘子,跟着我来这,辛苦你了。” “不会。” 唐雪瑶眸色清澈炙热,她看着男人坚毅的脸庞,轻笑一声,道:“相公,边塞的将士十年如一日的战守在边疆,他们与家人分离,将自己的身家性命都献给国家,那才是真的辛苦。” 宁寒点点头,目光无意间瞥向旁边的男人,他惊得快步直到她面前,低呼一声,“小九!” 他转过头,一脸欣喜,“娘子,你在哪找到小九的?” “在太行山峰,要不是圆子发现及时,以他浑身的血腥味,说不定早就被狼群吃到肚子里了。” 唐雪瑶心底有些惶恐,她上前一步,握住男人的手,泪眼婆娑道:“相公你说,小九这样了,那我的团子,会不会有事啊!呜呜~” 她哭得伤心欲绝,宁寒抿了抿唇,将她揽进怀里。 “别担心,来这的第一天,我就已经派人去寻了,相信很快就有结果,我们要相信团子的机智勇敢,他一定,不会有事!” 第三百五十七章 肥水不流外人田 两日后。 唐雪瑶脱掉手术服,打开水龙头,源源不断的水,打在她白里透粉的手背上,一顿揉搓后,拿出纸巾轻轻擦拭。 清洗结束后,她不紧不慢朝着两张摆放在一起的病床上走去。 她先是查看宁睿的开颅后的情况,一顿检查下来,宁睿大概还有半日就该醒了,骤时,等他将这瓶药水打完就可以将他带出去了。 随后,她又走到宁彦的床前,经过全身扫描检查,确定没有蛊虫后,便直接将他丢回营帐中,以免不知何时醒来,发现她的秘密。 空间里。唐雪瑶坐在真皮沙发上,手里还拿着宁彦的全身影像,但她的眸光却涣散的盯着挂钩上,不断滴落的药水。 她虽然对下蛊不是很了解,但也知道,它大致分为食蛊和植物蛊,而宁彦显然是中的食蛊。 既是食蛊,那必定有人在他的食物里下过蛊毒。 简而言之,那便是宁彦身边有奸细,所以,上次的一战,应当是情报泄露,再加上主帅中中蛊,宁国才会输的那般惨烈。 唐雪瑶觉得,自己简直就是太聪明了。 她也顾不得宁睿剩下的一点点药水,直接为他拔针后,将他带出空间。 她命人将两个昏迷的王爷送往他们各自的帐营后,便直奔主营帐,将这件事情告诉了正在布置战略的宁寒。 “娘子的猜测有道理。”他剑眉压的极低,接着问道:“只是现在,这件事过去这么久,要真排查起来,还是有些困难。” 唐雪瑶单手捏着下颚,含着灼灼光辉的双眸星光流转。 正当她头脑风暴时,无意瞥到男人桌子上的排兵布局,心中顿时蹦出一个词。 “将计就计!” 两人四目相对,异口同声,旋即都笑了。 半日的时间,很快过去。 宁睿清醒的消息传来,唐雪瑶便一路小跑。 她一把掀开帐篷的帘子,进去的第一件事便是询问团子的下落。 宁睿现在的脑子有些乱,对于唐雪瑶的话,他视若未闻。 这些年的记忆,以及昏迷之前发生的事,他都需要好好整理一下。 但唐雪瑶见他不搭理自己,心底对团子的担忧越来越重,她眼角泛红,不管不顾的想要冲上去问个清楚。 “娘子,冷静一点,我们的孩子会没事的。” 宁寒将担心到魔怔的女人抱在怀里,他轻轻的拍着她的背,嗓音哽咽的安慰着怀中的女人 那一刻,两人和天下所有父母一样,都对自己的孩子牵肠挂肚。 宁睿看着他们,呆板的面容慢慢有了变化,她一双眼睛紧紧地盯着唐雪瑶那张梨花带泪的脸,眼底幽光一闪而过。 他张开嘴,嗓音带着些许病后的沙哑。 “五哥和嫂子别担心,我见过你们的孩子,他很好,一路上也很乖,姐......漠汗国的公主带着他进了一座寺庙。”说到这,他笑的有些勉强,红着脸道:“那个,我当时......不太聪明,也不知道那个庙里具体发生了什么。只知道他是一直待在那里。” 唐雪瑶听到孩子平安,紧绷的神经犹如放下的弓箭,她整个人似脱水般瘫软在男人的怀抱里。 帐篷里,几人神色各异,都没有再继续说话。 片刻,宁睿整理好思绪,他打算去一趟漠汗国的公主府。 他若是不告而别,那丫头,应该会担忧的吧? 宁睿长舒一口气,掀开了身上的被褥,一双清澈而又温柔的眸子望向身旁站着的两人,“五哥五嫂,我想,去一趟漠汗。” 唐雪瑶闻言,隐约猜到宁睿可能是去找谁,她含着星光的眸子低垂,一呼一吸后,沉声道:“我和你一起,顺便路上还能给你换药。” 宁寒知道,她应该是去见那位团子提到的女子,他没有出声,只默默加重了几分手中力道。 “相公!” 唐雪瑶仰头看着男人的脸颊,抬起手臂抚平了他皱起的眉峰。 “相公,我和宁睿乔装打扮一番,应该不会有危险的啦,你不要太担心了,况且,团子都说我和那公主十分相似,那他们漠汗国的人自然不会把我怎么样喽。” 她语气上扬,听起来俏皮可爱,倒是让宁寒心底的担忧淡了几分。 他轻嗯一声,捧着女人的脸颊,又不放心地嘱咐道:“话虽如此,但你还是要多加小心。” 唐雪瑶看着自家操碎心的男人,胸口一股暖流划过,像是江南烟雨里,那醉人的清风,温和舒服。 宁国的边境和漠汗国的路程并不算太远,大约两日就可以赶到。 一路上,唐雪瑶不停的打量着街道两边的百姓的衣食住行,稀罕的紧,连什么时候到的,都不知道。 她戴着面纱,迷迷糊糊地下了马车,看着眼前的气势恢宏的公主府,也不知道怎么回事,心底竟有些紧张。 以医学的角度,若是两人的长相达到一定程度,那就有可能说明,他们是......一卵同胞。 也就是说,她和这个叫什么歌萝的公主,应该是亲姐妹,而她的娘亲极有可能已经成为了漠汗国皇帝的...... 唐雪瑶突然想起自家护短霸气又威风的老爹,立刻停止了自己危险的想法。 她迈着沉重的步伐,跟在宁睿身后。 宁睿在这生活过一段时间,所以很顺利的进了公主府。 唐雪瑶好奇的看着府中的摆设,骤时,一个披头散发的红色身影“唰!”的从她身边飞过,直直的扑向后面的宁睿怀里。 “白白,你这段时间去哪了,我可担心死你了,你都不知道我有多害怕,我派出去的所有人都说,你再也回不来了,我不信,我的白白傻人有傻福,肯定会回来,所以我等啊等,你就出现啦~” 女人像只考拉般挂在宁睿身上,娇俏的嗓音里全是眷恋。 而被她缠住的宁睿,此刻浑身僵硬,耳尖处是难以掩饰的红晕,一双手举在半空,时而握紧时而放松。 最终,他还是抵不过心底如海浪翻涌的爱意,不再隐忍,而是如同要将她融进自己骨血般,狠狠搂住女人细软的腰肢。 两人的距离极近,近到可以听到彼此热烈的心跳声,那像是一道古老悠扬的旋律,让他们不自觉沉溺其中。 一旁的唐雪瑶呆呆的抬手,捂着自己闪着八卦之光的眸子,随后......打开两指鬼鬼祟祟偷瞄。 啧啧!这个有可能是自己亲姐妹的女人,貌似看上了她相公的弟弟? 他们这难道就是,肥水不流外人田? 第三百五十八章 互换一天身份 她惊叹的同时,也在不断打量着眼前和她容貌有八九分相似的人儿。 别说,唐雪瑶真有一种照镜子的感觉。 但是,若是仔细看,他们还是不一样的。 歌萝双眸美而艳,眼尾天生就翘一些,给人一种热烈而自由的洒脱,像是身处沙漠里,却依旧开得耀眼的浴火玫瑰,。 而她正好相反。 她一双桃花眼仿佛天生含情,这也可能和她的职业有关,见过许多悲欢,所以看向别人时,总会夹带着几分温柔,就像是向着太阳而生的向日葵,温柔而亲切。 许是她眼神太过灼热,让歌萝实在无法忽视,她侧过头,对上眼前女人的眸子,心头一滞。 两人皆是拿开面纱。 唐雪瑶觉得,她就算不做血缘鉴定,也能够百分百确定。 这人,是她亲姐妹无疑! 就是不知道他们谁是姐姐,谁是妹妹,而且,她也不知道除了眼前这个人和她有血缘以外,还有没有什么异母异父的狗血弟弟。 总之这一刻,唐雪瑶感觉自己的大脑,就如同一团乱麻。 剪不断,理还乱。 而她眼前的歌就要淡定许多,毕竟已经是惊吓过一次的人了。 她从男人怀里抽身离开,旋即上前拉过唐雪瑶的手,甜甜地叫了声“阿姐!” 这一句阿姐,叫到唐雪瑶心里去了。 她看着眼前的至亲之人,胸口处对于亲情的空洞,仿佛正慢慢被填满。 真好,她有一个和她流着同样鲜血的双胞胎妹妹! 歌萝也很开心,但她突然想到自己之前对小团子的态度,顿时头皮一阵发麻。 完了! 她之前对她可爱又弱小的侄子又骂又打,还打他财产的主意! 歌萝小脸一红,她低着头,因为心虚而极小声嘟囔道:“那个,阿姐,有件事我得坦白一下!” 唐雪瑶摆摆手,一脸随和,“一家人不说两家话。” “就是我之前不知道团子是你孩子,我对他......吆五喝六!” 她有些不好意思地说着,唐雪瑶丝毫不介意地摆摆手,“没事,这点小事,别往心里放,我和他爹爹主打就是放养,他爹爹说,这辈子,只要留他一命,随便他做什么!不过话说回来,我们家小团子呢?” 歌萝听完他们震撼人心的育儿观,嘴角狠狠抽搐几次,这次开始回答她的问题。 “你说团子啊,他在阿娘那!” 唐雪瑶听到“阿娘”,胸口处的心脏像是撞了无数只兔子。一蹦一跳,叫她整个人都静不下来。 她眼底闪烁着期待的星辉,握着歌萝的手紧了紧,随后道:“阿妹,我想进宫看看我们的阿娘,不知道你有没有什么方法?” 歌萝眼底噙着一丝为难,她抿了抿唇,无奈开口。“阿姐,我父皇,他在宫中到处都有眼线,若我带着一个陌生人进入皇宫……” 唐雪瑶也知王宫内院,最是危险重重,当即耷拉着脑袋,神情有些低落, 彼时,一道温柔的男人声音响起。 “其实,你们长得这么像,只要稍微打扮一下,没有人会分得出。” 唐雪瑶眼眸铮亮,唇角一扬。 她怎么忘了,她和歌萝站在一起,若是熟悉他们的人,或许还能分辨,可若是他们故意化一样妆容,言行举止也开始模仿对方呢? 她想,应该是没有人能快速认出。 歌萝也觉得这个主意不错。 只是,这居然是她们家那个憨憨的白白想的。 歌萝只觉得有哪里不太对劲,她认真的看向男人,四目相对。 男人看向她的眸子虽然依旧清澈美好,但这却多了些......情欲? 他这是...... “你不傻了?” 她这话,让宁睿的脸一阵红一阵黑,好半响他才缓和,咬牙点头,“现在不傻了。” “噗嗤”一声,歌萝笑出了声,他抬手摸向男人细软的墨发,幽幽道:“哦~原来,你这是长脑子啦!” 宁睿到底是呆傻了五年,虽然已经是一个成熟的大人了,但感情却依旧是单纯的。 他的脸宛若三月的桃花,白里透粉,很是好看。 歌萝心底生出无限欢喜,宛如看到十里的桃花,一夕之间悉数绽放的场景。 真好,希望他永远都这般美好。 歌萝脸红心跳的想着,突然,她想到了男人莫名的失踪,赶忙问道:“那些黑衣人带走你后,他们对你做了什么,你见到过凶手吗?他是谁?他在哪?本公主的人立刻带人去灭了他们!” 她问了许多,明媚的眸子里染上几分戾气。 唐雪瑶很是欣慰,以她阿妹的性格,这些年应该是不会受委屈,很好。 而被她问题轰炸的宁睿,眸子似流星般闪过一抹暗色。 报仇这种事情,还是自己亲自动手比较爽, 况且,那个人,他怕歌萝会陷入两难之地。 思虑过后,他对着歌萝邪魅一笑:“别担心,那个人,我会堂堂正正的碾压他。” 见他如此,歌萝黛眉微挑,没有度死活。 他带着唐雪瑶去换了衣裳,又将从小陪在自己身边的丫鬟阿紫安排在她身边,可以为她指路认人。 做完这些,唐雪瑶一袭张扬的红色长裙,配上金丝面纱,美得像是一块完美无暇的红玉。 一旁的阿紫一时都分不清,她呆在原地愣了久,还是唐雪瑶的呼唤,她才讪讪地回神,带着唐雪瑶朝着王宫走去。 ...... 王宫寺庙里。 唐雪瑶刚迈着沉重的步伐走近,迎面便看到许多眉清目秀的丫鬟,他们见到她,都恭敬地站到一边。 唐雪瑶没说什么,她视线一转,看到了没有丫鬟遮挡的团子。 他眼睛上蒙着一块黑布,他此刻跌撞撞地朝着她跑来。 唐雪瑶的心提到嗓子眼,眼底也不自觉的盛满了泪水。 这孩子的眼睛...... 都怪她,没有照顾好团子,才让他在受了这么多苦,她一定会治好他的眼睛,让他看向更广阔的天地。 小团子蒙着眼,小小的鼻子嗅了嗅,他总感觉有一股熟悉的味道指引着他的前进。 那味道越来越近,也越来越浓烈,他浓密的眉毛一挑,上前一把抱住女人的腿。 “哇!团子抓到啦,让团子猜猜这位姐姐吧!” 说着,他的小鼻子嗅了嗅,随后一本正经分析:“你身上有很重的药香,但却不与常年负责煎药的芍药姐姐不同,也不是一直研究药膳的海棠姐姐,你是,嗯,今日新来的姐姐,小爷真是太聪明啦!要奖励一个亲亲才行!” 言罢,他一把扯过眼睛上的黑带,圆碌碌的眼睛瞬间睁得老大。 “你是......带着药香的姨.....娘亲啊!!” 第三百五十九章 母女相见 “宁、文、轼,你挺会玩啊!” 唐雪瑶原本担忧的心荡然无存,她只觉得手痒痒,不敲点什么东西心底不舒畅。 小团子听到他家娘亲手指间发出的“嘎吱”声,忍不住咽了咽口水。 他讪讪道:“我说自己的腿为什么不听使唤地朝着这边走,原来是我最爱的娘亲啊,嘿嘿,果然,不管娘亲伪装成什么样子,团子都能第一时间认出,这说明我对娘亲是真爱!” 他动之以情,试图感化自己的母亲,以及,她的拳头。 可惜,唐雪瑶担心他这么多天,结果他不仅长胖了一圈,还到处调戏小姑娘。 呵,现在不打,更待何时。 团子见他娘亲丝毫没有被感化的痕迹,于是他默默地抬起右脚向后移动。 在唐雪瑶拳头落下的那一刻,他撒开丫子使劲往里屋跑。 “呀呀呀!外祖母,救命啊,你的小孙子性命不保啦!呜呜~” “佛门之地,禁止喧哗!” 秀源姑姑威严的声音传来。 元娘依旧一身素衣,手持一串佛珠,一脸慈爱走了出来。 “团子,到祖母这来,你小姨便不敢再对你动手动脚了。” 团子听到她的称呼,也没有去改正,而是扑进外祖母的怀里哭唧唧。 “呜呜~外祖母,团子没事,就算被打,那也是爱的教育,团子是男子汉,要坚强的!呜呜!” 自己身上掉下来的血肉,唐雪瑶又怎么会不知道,这孩子心底的鬼主意。 他这就是狗仗人势。啊不对,是小人得志。 理虽如此,但唐雪瑶也没有再去责备他,而是将视线落到那一身素衣的女人身上。 这就是生她的娘亲啊,她真的很好看,也很慈爱。 只是,她为何住在寺庙里? 看周围人的眼神,仿佛她娘亲是这座寺庙的主人。 难道,她娘亲在宫里是一个宠妃,因为喜欢寺庙,漠汗国的王就为她亲手在宫中建了一座庙? 那她那护短爹爹还有机会吗? 一系列的问题,在唐雪瑶心底盘旋,她眉宇间渐渐染上几分对未来的担忧。 而对面的元娘看着透着古怪的女儿,眼底带着几分探究、 虽然她才和歌萝相认不久,但女儿的脾性她早就摸清,眼前的女人虽然和歌萝很像,但眉宇间的神采却各不相同。 她又联想到团子刚刚惊恐的眼神,心底有了一个大胆的猜想。 元娘眼眶湿润,神情又惊又喜,她抬起颤抖的手,小心翼翼试探道:“你,是唐雪瑶,我的另一个女儿?” 唐雪瑶也红了眼眶,脑袋像是快速进食的小鸡,连连点头。 “没错,阿娘,我就是......” 她话还未说完,元娘就像一阵疾风般跑到她面前,一把将她抱紧。 “孩子,当年是阿娘的错,是阿娘对不起你,当时情况太混乱,才不慎将你遗落,你会不会埋怨阿娘!” 女人柔和的嗓音带着些许颤抖,绝美的脸上挂着晶莹的泪珠,整个人看起来柔软又美艳,完全让人讨厌不起来。 唐雪瑶不忍看着她哭泣,急忙拿出帕子,为女人擦干眼泪,“阿娘,我找到父亲,他当时一眼就认出了我,所以,我有他的庇护,加上我嫁了一个疼爱我的好相公,所以日子一点都不苦!” 元娘哭的更凶了,一旁的秀源也红了眼眶。 团子指走过去,牵着外祖母的手,小声安慰道:“外祖母,你别担忧娘亲,我和爹爹还有哥哥弟弟都会保护她的。” 唐雪瑶也再接再厉,又上前安慰几次后,渐渐放弃了。 她知道,如果不让她的阿娘将这些年的担心悔恨全都发泄出来,百害而无一利。 约莫过了半炷香的时间,元娘终于止住哭声,她红着眼,看向一旁的秀源道:“我有话语要与瑶瑶谈,你先带着团子去别处玩会。” 唐雪瑶也知道也大概猜到,她的娘亲大概是想单独与她聊聊。 果然,元娘拉着她进了里屋后,屏退了身边的所有人。 两人面对面地坐在椅子上。 元娘也不拐弯抹角,她垂眸轻声道:“你阿爹可还好?” “爹爹很好。”唐雪瑶眸子闪过一缕幽光,她睁大眼睛试探道:“阿娘,只是国公府太大,很是清冷,爹爹一个人,很孤独。” 元娘捂着嘴,眼底又蓄满了泪水,悲叹道:“被困在这座牢笼里,我又何尝不想出去找他呢!” 牢笼,找他? 这些字眼无一不在告诉唐雪瑶,她那将军爹爹还有戏! “阿娘,你若是真想出去,这件事就交给我吧,我来安排你与爹爹的见面!” “真的吗?“元娘欢喜的如同那停在树梢上,叽叽喳喳的喜鹊。 唐雪瑶轻笑一声,双眸真挚地看着她,“没错,等我的消息。” 说罢,她起身,决定不再逗留。 毕竟,她现在要做的事情太多了。 唐雪瑶出了里屋,抓着团子就出宫。 ...... 宫道上。 三皇子烈庭昂首阔步的向前,在他身后跟着的,是一个带着青色蛇鳞面具的女人。 “他还有多久可活?” 男人偏过头,嗓音压的极低,像是黑夜里,一双妖治血瞳的吸血蝙蝠的鸣叫声。 女人露出的一双血色眸子闪了闪,暗黑的唇瓣弯成月牙形。 “回王爷,只有三个月,蛊毒便会彻底发作,骤时,他的五脏六腑全都会吃掉,最后只留下一具空壳!” 烈庭点点头,转而目视前方,视野里出现一抹鲜红的身影,他的眼眸立刻亮了起来,随后又板着脸,对着身边的人道:“想办法将时间缩短到一个月。” 丢下这句话,他大步朝着远处走去,看也没看身后的女人一眼。 自然也就错过了身后人眼底的嫉妒和怨毒。 唐雪瑶正在絮絮叨叨的教育团子,结果冷不丁的听到一声姐姐! 那嗓音,是唐雪瑶来到这个世界这么久,第一次听到的男夹子音, 这么说呢!他夹的多少有点不管他人死活了。 “阿紫,这人是谁啊,他的嗓子是从小被火烧过的吗,我是个医者,我等会可以为他治疗吗?” 第三百六十章 青色蛇鳞女 面对唐雪瑶的真诚发言,阿紫想笑又不敢笑,她只能以一种奇怪的表情,小声地提醒唐雪瑶。 “唐姑娘,这位你要小心了,他是德妃娘娘的孩子,知道公主和他没有血缘关系,一直对公主图谋不轨。” 唐雪瑶心底一阵无语,嘴唇张了张,正想再问问,一声茶里茶气的“姐姐”又传入耳朵。 连团子都有些受不了了,他看着越来越近的男人,幽幽道:“大哥哥,你是喉咙里面卡鸡骨头了吗?怎么听起来怪怪的?” 满心满眼都是姐姐的烈庭,这才看到女人身边,还跟着一个和她眉眼很像的......小矮萝卜,顿时警铃大作。 他黑着脸,冷声道:“萝儿,这个萝卜头,是谁?” 萝卜头? 团子如同眨着葡萄般的眼睛满是茫然。 那个萝卜头是在形容机智可爱,人见人爱的他吗? 唐雪瑶低头看了看他那怀疑人生的小脸,随即又看向烈庭,故作随意道:“这个小萝卜头啊,我儿子!” “什么?” “什么?” 两道震惊且尖锐的声音传入唐雪瑶的耳朵里,让她忍不住揉了揉耳朵,反问道:“有什么问题吗?” “当然有!” “当然有!” 烈庭以足够的身高以及拔尖的声音,获得优先话语权。 他眼神森寒,像是修罗炼狱里做尽恶事的厉鬼,睁着他冒着黑气的空洞眸子,一瞬不瞬的看着唐雪瑶。 “萝儿,这孩子,是那个蠢男人的吗?” 直觉告诉唐雪瑶,眼前的这个男人,很危险,她下意识的将身边“小萝卜”往身后藏了藏。 也正是这个动作,让烈庭眼底划过一抹受伤。 为什么,那个人都已经死了,而他也在不断迎合萝儿的喜好,可她什么还是不能接受。 而且,看这孩子的年岁,他们应该是很早就搞到了一起,而她竟然瞒着他这么久! 烈庭感觉自己的五脏六腑都绞作一团,疼的他连呼吸都痛。 尽管如此,他依旧执着的问道:“萝儿,我到底哪里比不上那个茶里茶气的蠢男人,就他那样柔弱,只会拖累你,而我不一样,我愿意以江山为聘,娶......” 唐雪瑶听到这时,眸色闪了闪。 她来前听宁寒提过,这漠汉国皇嗣稀少,一个国家,就剩下两个子嗣,其中的歌萝还不是漠汗王的。 而其他的,要么夭折,要么离奇死亡。 这些,会不会与这位野心勃勃的三皇子有关? 正当她竖着耳朵,想要继续听到更多消息时,一道低哑的女人声音打断了男人的话。 “殿下!” 烈庭脸上有被打扰后的不悦,但他也知道,自己刚刚的话,已经引人遐想了,若是被父皇安插在身边的眼线听到,那一切都有可能前功尽弃。 唐雪瑶的视线来回在两人身上打转,随后集中在女人身上,凝视着女人裸露在外的血红的眼睛,以及乌黑如墨的嘴巴,她的双眸眯了眯,有些意味深长道:“这位姑娘的样子,像是长期服用药物所致,要不,我为......本公主府上来了一位医师,要不让她为你把把脉?” 女人面色一僵,她讪讪道:“公主仁善,依莲感激不尽,不过,依莲身份卑微,还是不必劳烦公主府中贵客了。” 唐雪瑶见她拒绝,也就没有再多说什么,只是眼底探究的意味更浓。 烈庭也察觉出两人之间的不对劲。 但现在正是紧要关头,他容不得一点错误,于是横在两人之间,和唐雪瑶匆匆告别。 唐雪瑶一脸凝重的看着两人离去的背影,心底有种不好的预感。 “娘亲~你不爱小团子了吗?” 团子抬起胖乎乎的小手,摇晃着女人的衣摆,委屈巴巴道:“娘亲,你怎么能跟着别人一起唤我小萝卜头呢!” 唐雪瑶被他冷峻不惊的小表情逗笑了,她蹲下,摸了摸团子的头,眸色幽幽道:“是娘亲不对,娘亲不该这样说我们家团子,我们家团子是最勇敢的人,对不对?” 听到唐雪瑶的夸奖,团子耷拉的耳朵带立刻支棱起来,他晃着莲藕般的小肉手,欢呼道:“娘亲说的没错,团子就是最勇敢的孩子!” 唐雪瑶见他上钩,趁热打铁道:“团子,娘亲要去调查一件非常危险的事,你跟着阿紫姐姐一起回去找姨姨好不好。” “没问题!” 小家伙答应得很快。 唐雪瑶吻了吻他的额头,嘱咐道:“团子回去后,叫姨姨和睿舅舅千万不要出门,你自己也要好好保护自己,知道吗!” 团子见着谨慎的样子,担忧道:“娘亲要去的地方是不是很危险,团子也要......” 唐雪瑶打断他的话,吸了一下发酸的鼻子,道:“你刚刚才答应过娘亲的哦!可不许骗人。” 言罢,她将孩子交给阿紫,又打听到漠汉国皇上的下落。 随后大步转身,朝着那最高,最辉煌,也是最危险的宫殿走去。 唐雪瑶打算见见这漠汗国的皇帝。 因为她怀疑,刚刚那个叫依莲的女人,是一个蛊师,而且,是极其阴暗且厉害的那种。 这点,从她那遭到反噬的眸色和唇色就可以看出。 而她透过刚刚的对话,很难不怀疑这位三王子的野心与急切。 进入王宫的路十分顺利,她成功见到了皇上。 只是这皇上......一言难尽啊! 漠汗可正拿着一个大肘子,张着血盆大口,像是是八百年没有吃过饭一般狂炫,丝毫不顾及自味一国王上的形象。 唐雪瑶看着他满手的油渍,黑而密的胡子上满是汤汁和肉渣。 心底顿时一阵反胃。 眼前的王上,与歌萝说的那个危险的人物简直搭不上一点关系。 漠汗可见到呆傻在原地的“歌萝”,他脸上闪过一道难堪,但粗鲁的动作依旧继续。 因为他一旦停下,他的胃就一阵绞痛,像是被人拿着无数铁钉不断剐蹭揉捏。 他也不是没有找御医看过,他们都说他的身体没有任何问题,可能只是脾胃好,多吃些就好了。 唐雪瑶见他这副不正常的模样,也顾不得暴露身份的危险,直接扣上他的脉搏。 随后,又趁着所有人都没有反应时,拿出她用烧桐子果浸泡过的银针,扎入男人的后脖颈处,银针以肉眼可见的速度变黑。 果然,如他所想,漠汗的皇帝,也中了蛊毒! 第三百六十一章 回宁国 这时,王上身边的楚公公眼疾手快地抓住唐雪瑶的手,尖锐的嗓子响彻云霄,“大胆!公主......” 说着,他眸光聚集到唐雪瑶手中那发黑的银针上,声音越来越小,转而睁大眼睛,一脸惊恐。 而此刻的皇上,就算发现唐雪瑶大逆不道的行为,手中的动作依旧丝毫没有停下,而是机械般,不停地往嘴里塞着食物。 “公公,今日之事,你不可与任何人说说,等本,公主找到解毒的医师,再来为父皇医治。” 唐雪瑶觉得事关重大,她不能断然出手。 在得到楚公公的答应后,她从衣襟里拿出一个盒子。 里面装着的,是她藏书阁翻遍蛊毒书籍而研制的药,服下后可缓解任何蛊毒。 做完这些,她头也不回地离开。 唐雪瑶没有急着直接回公主府,而是又折回到元娘的寺庙,将事情原原本本的和她说了一遍。 元娘惊得手上捏着的佛珠一滑,一颗颗圆润的珠子七零八落的打在地上,发出脆生生的咚咚声。 每一刻都像是砸在元娘的心头,她低着头,眸子里看不出情绪,过了好半响,才抬眸缓缓道:“瑶儿,娘听说,你是宁国有名的神医,你,能不能保他一命?” 唐雪瑶抿了抿唇没有说话,她之所以先告诉阿娘,也正是想听听她的想法。 毕竟,她的阿娘是土生土长的漠汗国人,而且,先前就听闻,这漠汗国的王至今都没有王后,她大致也猜到了,那漠汗国的皇帝一生想娶的人,正是她的阿娘。 “阿娘,这件事,我还得问问爹爹他们,毕竟,我们两国人,都有自己的立场需要守护。” 说到这话时,唐雪瑶脑海浮现的,是宁国各处的街道,是那些努力生活的百姓。 元娘也理解她的为难,她摸着唐雪瑶如玉的手,“瑶儿,阿娘也不是不明大理的,你们想做什么。阿娘都不会埋怨与阻拦。” 唐雪瑶轻嗯一声。 母女两人又闲聊一会,便返回公主府。 去了那才知道,歌萝带着几人乔装打扮一番后,去往了宁国边境。 理由无他。 主要是歌萝太想见见那个父皇每日都要骂上一遍的宁国大将军,也就是她的亲阿爹。 莫兴昌! 唐雪瑶无奈摇摇头,不自觉轻笑一声,想象着以歌萝那热情又豪爽的性格,与同样豪爽的霸道父亲一定相谈甚欢。 她看着空荡的公主府,轻叹一声。 哎,终究是她一个人扛下了所有。 感慨归感慨,她现在还有更重要的事做。 漠汗国的皇帝身体出异样,这就必定会导致朝堂动荡,宫中上下人心惶惶,她也正好可以利用这一点,让阿娘换上下人的衣服,偷偷和她一起溜回宁国。 至于这莫汗国少了一位公主,她相信,三皇子这时一定会主动担起大任,把持朝政,快速稳定局面,吸引所有人的注意力。 骤时,拖个一天两天的时间肯定是足够的。 只要她和阿娘到了宁国边境,谁还能拦得住他们。 能做医生的,向来都是心细胆大的。 唐雪瑶那般想着,便也那般做了。 当她带着乔装打扮后的元娘出了宫以后,漠汗国的掌权人变成了三皇子,而漠汗可被安排在一处行宫上去养病。 而唐雪瑶离开后的第二天,烈庭安顿好朝堂后,这才发现公主府人去楼空。 他夺权有一半的动力是因为歌萝,而现在,她人已经消失的无影无踪。 他气得发布海捕文书,全国捉拿公主。 而被捉拿的主人公此刻,正在军营里乖巧地叫着爹爹。 “阿爹,吃饭了!” 歌萝蹦蹦跳跳的掀开营帐,朝着里面的莫兴昌喊道。 同在里面商议的宁睿,像是一只乖顺的小狗,咬着尾巴跑到歌萝身边,眉眼幽怨:“你怎么不换我一起吃饭?” 不等歌萝回答,迎面走来的莫兴昌重重的拍了拍宁睿的肩头,颇为得意道:“九皇子,怎么说我也是歌萝的父亲,在她心中的地位,自然是要高一些的,您可是要加油喽!争取早日抱得美人归。” “阿爹!” 歌萝没有戴面纱的小脸一片绯色,她娇嗔道:“您说什么呢,他又没说要娶我,这事,还早着呢!” “不早,等这场战争结束,我就向你家提亲去!” 宁睿的承诺,让歌萝很是心动。 她想,前半生的自己就像是一只没人要的流浪狗,没有经历过一丝温柔。 而现在,她犹如经历了一场暴风雨,不仅幸运地回到原本的父母身边,还遇到了属于她的那束绚丽彩虹。 宁寒站在一旁,看着他们愉悦的气氛,不禁想到了自己的宝贝娘子。 也不知道她那边现在是个什么样的情况? 宁寒眉眼间蒙上一层担忧 尽管他很想去找唐雪瑶,但信任与责任让他不得不留下主持大局 正在感慨,他余光无意瞥向一直盯着歌萝瞧的徐守国, 这人之前好像是欣贵妃身边的人,因为一身好刀法,被宁彦带来军中,短短数日,就升为参军,可谓算得上是宁彦的左膀右臂。 这样一个背景的人,看向歌萝的眸子里,流出是那种震惊又夹着几分怒火。 宁寒只觉这人一定有问题,他看了一眼徐守国一旁的战略部署,眼底闪过一丝幽光。 当日,夕阳落山前,唐雪瑶带着元娘终于走到宁边境。 她刚到,军营便带着阿娘直奔爹爹的营帐。 这时的莫兴昌正拿着一副字画,眼底是要溢出的柔情、 “元娘,我见到我们两个女儿后,就时常想起你,想到我们的曾经,我真的好想你啊!” “我也是,很想你!” 唐雪瑶看着含泪的两人,识趣地离开营帐。 她晃晃悠悠的走到宁寒的营帐,却被告知,男人带着人,亲自去巡逻了。 这两日的赶路,使她浑身像是散架般难受,她想也没想,瘫在床上便沉沉睡去。 天渐渐笼罩上一层黑色幕布。 宁寒回到营帐,没有第一时间点等我,他耳力极好,一进来就听到了另一个绵长且沉稳的呼吸声。 他又凑近些,嗅到了记忆里那熟悉的药香。 他激动地抱紧女人,落下了密密麻麻,带着湿意的热吻。 “嗯~” 女人娇软的呓语自鼻腔哼出,软绵绵的,像极了香软的,让人忍不住想要吃掉。 宁寒低笑一声,在女人耳畔眷恋低语:“娘子,我真的,真的好想你呀!” 第三百六十三章 尘埃落定 漠汗国皇宫。 一群大臣跪在王上寝宫外。 “臣等恳请大王出来主持大局,这样,我漠汗国才不至于人心惶惶啊,大王!” “各位大臣,大王如今身子实在虚弱,不便上朝。”楚公公一甩拂尘,吊着嗓子高喊。 那些大臣看着一个个端着红烧肉,大肘子等等食物进入寝宫的宫女们,他们怒不可遏。 其中一个早已起来谋反之心的大臣起身,指着寝宫大门呵斥道:“本将军从未听说过虚弱之人,会吃这些重油重荤的食物,你莫想隐瞒,我等为漠汗国殚精竭虑,大王却在这享口腹之欲,难免叫人太过寒心了些!” 他这话,犹如巨石投入波澜不惊的湖面,一时间激起千丈水花。 大臣们你一言我一语,说的话愈发达的大逆不道。 寝宫里的漠汗可闻言,浑身的血液都在散发着寒气。 他平日里待这些老臣不薄,如今国家有难,他们不各司其职稳定局面,反而趁机想要夺了他的王位。 他真想现在就将这群大逆不道的奸臣处死,但他一直在进食,连说话的力气都没有。 他现在不仅蓬头垢面,满身油渍,浑身更是散发出难闻的味道。而他的身边伺候的宫女奴才们虽然都低着头,一副不敢窥探龙颜的害怕模样,但漠汗可却清晰的感受到他们的鄙夷和嘲讽。 有些胆大的,也会偷偷地抬眼打量他,那神情,就像是在看一头养在猪圈里的猪一般。 漠汗可心底默默祈祷,如果有人能够解了他如今的困局,他一定会满足他的任何要求。 就算是要他的整个国家,他也毫不犹豫地给他。 人之将死,只求一线生机。 许是他想的认真,不知何时,外面那些大臣像是被人点了哑穴一般,没有一点声音。 正当漠汗可疑惑时,门被人推开,楚公公泪流满面的带着三人走到他面前。 “皇上,来救您的神医到了!” 漠汗可那绝望猩红的眸子染上几分光亮,但当他看到那整整齐齐的一家三口,差点没直接气过去。 这哪是来救他的神医,分明是压死他的最后一根稻草。 楚公公哪里知道他心中所想,他只记得“歌萝”公主那日查出了御医都没有查出的毒,那必定是有几分真本事的。 而对面的被寄予厚望的唐雪瑶看着漠汗可的面色,她心中有过一时慌乱,当即上前为他把脉。 而她一旁的元娘,第一次看到这样的漠汗可,眼底闪过一抹心酸。 过往的种种,在看到被蛊虫这么的不成人样的男人时,全部都烟消云散。 “娘子,你已经看的够久了!” 元娘红着脸,朝旁边瞅了眼。 真是的,杀伐果断的大将军,老了怎么反而更像个小孩,还委屈上了。 对于他们这边的打情骂俏,漠汗可见状,心底难免悲叹,但经历过这段非人的时间,他也早已不再那般执着,除了觉得有些碍眼外,他其余的精力都集中在唐雪瑶这边。 “爹爹,让你的人取一些那个蛇女的心头血,然后再让所有人不要进这座宫殿。” 唐雪瑶的话刚落,莫兴昌便拉着自己的娘子快速离开。 漠汗可睁大眼睛,他一边塞着食物,一边含含糊糊道:“歌,萝,你做什,么,是想弑、父,你大逆......!” 后面的话,他还来不及说,便被唐雪瑶一记麻醉针扎下,疼的他手中的鸡腿差点抖掉。 “对了,我一直忘了自我介绍,我叫唐雪瑶,是歌萝的......双胞胎姐姐,倘若大王再说出什么不中听的话,我可不敢保证这毒我能解,毕竟,我也就只是看过大量的蛊书而已。” 唐雪瑶承认,不管是用力扎针还是出言恐吓,她多少是有些故意的成分。 毕竟,是这个狗皇帝害的他们全家分离多年,而她只是做了这些,已经是便宜他了。 就这样,漠汗可惊恐的晕死过去,唐雪瑶将他带入仙草空间。 他先安排了全身检测。 不一会儿,唐雪瑶便看到电子显示屏上,男人胃粘膜处,有一只拇指大小,正在蠕动的虫子。 “这是,金蝉蛊?” 唐雪瑶满脸震惊,她又放大几分,这才确定,这就是金蝉蛊,蛊虫里最毒,也会是变数很多的蛊毒。 唐雪瑶眉眼间,带着一丝担忧,这蛊,她不知道能不能解。 若是实在不能解,那她只有做手术将它直接取出,只是这样,也不知道它会不会引起其他变故。 好在,她将青蛇女的血端来,那虫子立刻就有些躁动,先是一只无头苍蝇,找到了回家的路。 她很顺利的就将虫子引出,放在一个玻璃容器里。 半月后。 经过调理,漠汗可的身体恢复如初。 当宁寒带着唐雪瑶作为代表,与漠汗可谈和时,他深深的看了一眼唐雪瑶,二话不说就答应了。 两国签订了五百年的合约,五百年内,不得再有战争。 战事告一段落,众人都打算回宫,但漠汗可非要举行宫宴,为他们践行。 恰逢中秋佳节,唐雪瑶几人便留下来,陪着歌萝和元娘在他们的故土过最后一个团圆的节日。 宫宴开始前,漠汗可颁发了圣旨,平反丞相府的冤案,元娘的族人得以全部回归。 元娘坐在席位上,喜极而泣。 高位上的漠汗可心底对元娘的愧疚终于压下,他转而又看向从小被他忽视和猜忌的“女儿”歌萝。 “萝儿,因为我的猜忌,让你到现在都还没有嫁人。” 他说着,凌厉的眸子威严的扫视一圈大殿的所有人后,乐道:“你看看,这些大臣公子里面,有没有看得上眼的,你只管挑,看中了的,都送到你公主府去!” “都?” 歌萝还未说话,宁睿拿着酒杯,眯着眼睛笑道:“公主好福气,这驸马都可以不止一个,这份殊荣,不知道要羡慕多少人呦!” 歌萝讪讪道:“你别听父皇瞎说,我,我就只要你一人!” 男人冷哼一声,红着耳尖不去看她 歌萝轻笑一声,起身朝着殿中走去。 “父皇,我早已有了心意之人,他是宁国九皇子,我想,嫁他为妻。” ...... 宁国十月。 京中发生了三件大事。 宁国的九王爷和国公府新找回来的二小姐喜结连理,一时间, 国公府荣宠不断,都莫大将军命真好。 两个女儿都嫁做王妃,这日后便是享不尽的荣华富贵。 这第二件事,乃是宁国的摄政王,也就是宁国的五皇子,拒绝了太子之位,将几个小世子丢到国公府后,带着寒王妃周游世界去了,据说这寒王妃一路救人,攒下不少功德,传闻她是天上仙,来人间历劫,事后将会凭着一身功德重返天界。 总之,关于寒王与寒王妃的传言,宛如五月的柳絮,满天飞! 这最后一件事,便是那太子的位置,最终落到了九王爷身上,而那参与过太子之争的六王爷,在得知自己的母妃去世后,自请命去了边塞,永远守护国家的每一寸土地!