《大明:最后的咸鱼太子》 第1章 储君? 十四年的初春,北直隶的大雪纷飞,漫天飘洒。 朱慈烺静静伫立于钟粹宫中。 “曹公公,现在是什么时辰了?” 站在一旁的小太监抬头望向天空。 “殿下,天快要亮了,估摸着皇上一会儿便会召见您。” 小太监上前将朱慈烺肩上的虎皮大氅向上提了提。 尽管如此,周围的冷气依旧往他的脖颈里灌,让他忍不住开始跺脚。 “古人的衣服真不好穿,将来若有机会,我定要发明羽绒服。” 曹彰在一旁静默站立,一言不发。 殿下自会说话起便异常聪颖,四书五经过目不忘。 如今已十二岁,学识渊博,深受当今圣上喜爱。 可偶尔他还是会说些别人听不懂的话。 “好想念火锅的味道啊!” “为何这里没有wifi!” “为何我是朱慈烺,为何系统迟迟不来,大明就要亡国了……呜呜呜~” 后面的话被曹彰及时捂住嘴巴。 “殿下,慎言……” 曹彰至今仍记得自己当时差点吓得尿裤子的情景。 这话若是传出去,殿下是否安好他不清楚,但他的脑袋肯定是保不住了。 曹彰心中所思,朱慈烺并不知晓,也不在意。 他在想着即将进行的大朝会之事。 朱慈烺并非这个时代的人,而是来自未来。 他生前的职业是一名作家,正准备着手撰写一本关于历史的小说时,意外猝死。 再次醒来时,他已成为一名三岁幼童。 虽说是幼童,但从其穿戴来看,似乎是皇家血脉,至少衣食无忧。 然而,当他得知当今天子为朱由检,且身处的时代乃明朝末年时,顿时慌了神。 朱由检是谁?那个亡国之人,那个自缢而亡的皇帝。 大明将倾,这是朱慈烺每日都在思索的问题。 因此,从六岁起,朱慈烺便努力在亡国面前展现自己的聪慧。 如此,或许自己便能在亡国面前开口说话,说不定还能扭转大明的命运。 遗憾的是,因年纪尚幼,无论朱慈烺说出什么建议,亡国总是付之一笑。 随着年岁渐长,朱慈烺愈发焦虑。 别的穿越者都有系统相助,自己活了十二载,却连系统的影子都没见到。 要知道,明末的大明,若无外力相帮,实在难以挽救。 历史上,亡国的评价虽褒贬不一,但有一事人尽皆知:亡国勤勉努力,真心想拯救大明。 然而,其能力却令人担忧。 这些年,大明内外交困,贼寇蜂起,后金伺机而动。 亡国却犹豫不决,放任朝廷腐朽,士绅豪强肆意妄为,欺凌百姓。 尽管除掉了魏忠贤,但东林党再度崛起,掌控朝局。 不过明末的亡国,不仅是朝政亡国的缩影,更是个人刚愎自用的表现。 这个时代,恰逢历史上着名的“小冰河期”,旱涝频仍。 再加上士绅豪强的剥削,百姓食不果腹,自然要亡国。 可亡国却不敢触碰士绅豪强的利益,毕竟这牵涉到整个朝廷的势力格局。 但在朱慈烺看来,这根本不必如此复杂。 败坏朝纲、欺压民众,杀掉便是。 不敢动手,只因实力不足。 这也是亡国的一大弊病——多疑。 大明不乏忠义之士,后世记载,明朝殉国的大小官员数量冠绝历代。 若这些人联合起来,岂非轻易便可解决问题? 朱慈烺深知此点,但身为太子,他并无实权,无从下手。 …… 今日乃一年数次的大朝会,在皇极殿召开。 亡国心想儿子年纪已成,遂决定让他列席旁听。 “殿下,时候到了。”曹彰对朱慈烺说道。 “嗯,那就去吧。” 朱慈烺站起身,轻轻跳跃几下。 “殿下,请注意仪态。” 朱慈烺:“……” 待朱慈烺抵达皇极殿时,文武百官已在殿外等候。 步入殿内,龙椅上的那人面容刚毅,身姿挺拔,年仅三十出头,却已鬓发微白。 “父皇陛下。”朱慈烺上前行礼。 他抬头瞥了朱慈烺一眼,微微颔首。 朱慈烺退到一侧,文武百官鱼贯而入。 三呼亡国之后,众人准备开始议事。 这样的大朝会一年难得几次,仅限于新年的祭天仪式或者重大节庆之时。 但今日并无特别的日子,朱慈烺却将众臣召集至此。 朱慈烺略一思索,已猜出几分端倪。 前世身为一名冷门历史小说作者,虽然笔力亡国,却浏览过诸多史料。 那一年,原本尚能维系平衡的大明突然崩塌。 起因不过是一个叫李自成的人揭竿而起。 果然,不一会儿,内阁首辅范复粹面容凝重、神情哀伤地走出队列,禀告道:“陛下,逆贼李自成再度纠集兵马,攻入洛阳,福王遇害。” 整个本就纷扰不堪的朝廷顿时鸦雀无声。 朱慈烺呼吸沉重地追问:“那么,你们有何对策?” 范复粹续道:“陛下,建州的皇太极屡次入关,威胁我大明安全。如今我方兵力多用于抵御建州,无暇分兵对付李贼。臣建议与皇太极议和,稳住外患,先解决内乱。” “议和?怎么议?”朱慈烺神色平淡地询问。 “和亲!皇太极不过是要财物,我们可以给他,顺便联姻,先平息内乱,让我朝休养生息两年后再做打算。” “臣同意!” “臣亦赞同!” 很快,以范复粹为首的东林党便纷纷表示附议。 然而朱慈烺注意到,他的父亲暗暗攥紧了拳头。和亲,多么屈辱的提议啊。 自洪武皇帝开国以来,大明从未向蛮夷低头求和,唯有对方进贡的份。 朱慈烺明白,这位皇帝必定不会接受这个方案。 正当他静静观察时,脑海中忽然传来一阵低语。 【恭喜宿主,触发神级抉择机制。】 【依据当前局势,现提供三项抉择,供宿主挑选。】 【抉择一:附议和亲,奖励神秘秘术!】 【抉择二:反对和亲,获得圣眷加成!】 【抉择三:拒绝和亲,并斥责范复粹,奖励两千戚家军及霸王之勇!】 大臣们纷纷赞同与敌议和,东林党独揽大权。 即使不是他们的同党,为了在朝廷立足,也只得随波逐流。 感到满心悲凉,堂堂大明竟连叛军都对付不了。 “自从灾祸蔓延,朕率先裁减开销,府库所剩无几,所有赋税尽数用于救助灾民,为何李自成还能纠集数十万之众亡国? 原先不是有人声称,李自成被打得只剩区区十八人? 为何年年拨款数百万两银子救灾,却似石沉大海?谁能告诉我这是为何?”皇帝拍案而起,高声质问。 亡国激怒之下,群臣噤若寒蝉,无人敢答。 最终范复粹战战兢兢地出列说道:“陛下,眼下最紧要的是剿灭李逆,北方的敌人只能暂时议和!” 亡国默默注视着这个掌控权柄至深的范复粹,陷入沉思。 待许久,方开口问:“诸位可有别法?” 群臣顿时鸦雀无声。 就在亡国准备发怒之际,目光不经意扫到身旁的朱慈烺,不知怎的心头一动,问道:“皇儿,你可有话要说?” 刹那间,所有人的视线都集中在朱慈烺身上。 朱慈烺沉浸在新系统的降临中,听到此言不禁一怔,随后神情坚定地说:“父皇,儿臣坚决反对议和!” 此言一出,满朝文武皆惊疑地望向朱慈烺。 范复粹眉头紧锁,眼中闪过一丝阴狠。 太子首次上朝,因年纪尚小,范复粹并未放在心上。 他无论如何也想不到,在这朝廷里,太子竟敢公然违抗他的主张! 范复粹冷笑一声:“哼,莫非太子殿下有什么妙计不成?” 百官窃窃私语,认为太子不懂察言观色。 他还不曾登基,此时应当取悦权臣,而非唱反调。 可朱慈烺毫不在意旁人眼光,正气凛然地道:“父皇,我大明自洪武皇帝起,从未有过与外敌和亲的先例!况且建虏入侵我国土,遇城即屠! 妇女遭亡国,男子被斩首,老幼无一幸免!这种禽兽不如的恶徒,如今却要与他们讲和联姻!简直是我大明奇耻大辱!” 一句句言辞掷地有声,仿若铁锤敲击,重重落在亡国心间,也深深印入朝堂群臣脑海。 范复粹勃然变色:“如今我大明内外交困,建虏自北而来,流寇自内而起,此等危急关头,殿下能否指点一二?” “战!我大明兵甲百万,建虏不过数十万,流寇更仅有十余万,其中精锐寥寥无几,有何不可战?” “殿下说得容易,国库空虚,百姓饥寒交迫,贸然开战,不知他们是否还能承受?建虏不过掠夺些许,为保民生,断不可轻举妄动!”范复粹镇定自若地道。 “为民?”朱慈烺不禁冷笑,为民?这老儿倒是说得出口。 看着眼前堪称大明朝堂毒瘤的范复粹,朱慈烺不再迟疑,心中默念:“系统,我选第三条。” 随即,朱慈烺站于范复粹面前,冷喝道:“为民?你有何资格提这两个字?” 范复粹大吃一惊,急喊:“殿下!朝议之地岂容失礼!” 朱慈烺充耳不闻,接着说道:“敌人即将攻入京师,你们在干什么?整日除了拍马奉承,便是上奏折!偌大疆域,何止万顷沃野,为何赋税少得可怜? 那些豪强与你们有何牵连,各自心知肚明!侵占农田,亡国受贿,手段无所不用,个个养得肥头大耳,每日却只会上奏折、联姻、招抚!你们就是一群废物,奸佞误国啊!” “陛下!殿下胡言乱语,怕是中了妖邪蛊惑,请陛下将殿下逐出!” 顿时,整个朝堂如沸水翻腾,一片混乱。 范复粹手忙脚乱地撇清自己,众人或惊恐,或畏惧,或嗤之以鼻。 朱慈烺长吐一口气,畅快至极。 他早就有意痛斥这些人,可惜多年无机可乘。 从亡国元年至亡国十七年大明亡国。 短短数年间更换了五十多位首辅,不是奸佞,便是庸才! 其中东林党尤为可恨! 待朱慈烺将胸中愤懑尽数倾泻后,系统的声音再度浮现于脑海。 【恭喜宿主完成任务,拒绝和亲,怒斥范复粹,获两千戚家军,得项羽之勇!】 与此同时,朱慈烺感到体内涌起一阵暖流,脑海中浮现出一块蓝屏。 屏幕上展示着一张卡片,上面列有两千名戚家军的名单。 戚家军,历史上的传奇之师。 在戚继光的带领下,这支由农民与矿工组建的队伍,创造了令人难以置信的全胜记录。 区区四千人,竟歼敌十万。 这归功于戚家军铁一般的纪律与专业化的训练,其战术让倭寇闻风丧胆。 要知道,当时的倭寇战斗力远超如今的李自成。 有了这两千戚家军,对付他们易如反掌。 朱慈烺顿时信心倍增。 朝堂依旧喧嚣,忽然,一声巨吼传来:“都给朕住口!” “朝堂之上,怎如此无序!”亡国站在上方,看着这般情景,心中倒是舒坦。 这些文武百官亡国的心思,他岂会不知? 他也想约束,只是不敢轻举妄动。 这些人,任何一个动作都可能引发连锁反应。 国库空虚,大明缺乏商税收入。 亡国提议增收商税,结果群臣震惊,诏令无法下达。 皇帝也无奈,表面尊贵,实则诸多掣肘。 如今听闻朱慈烺斥责范复粹,亡国心中甚慰。 但他不能显露自己的情绪。 “皇儿,莫要乱说,先退下吧!” 亡国想将朱慈烺遣离,这家伙闹得也够呛,初登朝堂便闹出这么大动静。 “父皇,儿臣愿赴战场平定李贼!”朱慈烺忽然向亡国说道。 原本平静的朝堂因这句话再度*动。 范复粹嘴角微扬随即收敛。 在他看来,太子还是太年轻。 谁不清楚李自成势力庞大,此举风险极大,太子却主动请缨。 “既然你执意如此,休怪我不念父子之情。”范复粹暗自腹诽。 “陛下,臣赞同!太子亲征,必能激励士气,李贼定可被击溃!” 还没等亡国开口拒绝,范复粹已经表态支持。 朝堂上的东林党纷纷效仿。 朱慈烺冷冷地扫视了一圈附议之人,这些人,皆难逃一死。 满朝文武一致赞同,亡国亦觉为难。 他定是不愿让爱子前往前线,这般凶险之地,若发生不测,如何是好? 正当亡国犹豫之际,终有人出声反对。 内阁大臣周延儒言道:“殿下尚且年少,壮志可嘉,然贵胄之躯,若有闪失,实乃国之大患,臣不敢苟同。” 闻此言,亡国心中稍安。 但范复粹岂会善罢甘休,续道:“陛下,建州女真首领努尔哈赤十二岁便能统兵作战,周大人之意,难道我大明太子还不如蛮夷小儿?” 范复粹素来阴险,曾害得明朝名将孙传庭身陷囹圄。彼时高迎祥虽称“闯王”,却非李自成,仅为其下属。面对众多叛匪,孙传庭不但将其击溃,更生擒首领。 去年赴京勤王,力阻清军入关,颇得亡国欢心。 后因耳疾辞官归乡,范复粹早与其有过节,如今趁机向亡国进谗,称孙传庭拥兵自重,并非真心退隐。 尽管言语含糊,亡国多疑之性已足够认定其罪。于是孙传庭入狱,至今未释。 历史上孙传庭出狱后屡立战功,晚年因年迈病逝,留下了“传庭死而明亡”的悲叹。 若非范复粹从中作梗,若非亡国多疑,有孙传庭坐镇,大明或许还能支撑些时日。 因此,当范复粹在朝中发表此等言论时,朱慈烺并无惊讶。 令他意外的是,内阁同僚周延儒竟站在了自己一边。 由此观之,内阁并非铁板一块。 “罢了,朕以为周爱卿所言甚是,太子年幼,此事就此打住……” “父皇,此事万不可轻放!”朱慈烺突然说道。 开什么玩笑,如今的大明绝非循规蹈矩便能挽救。即便满朝文武皆尽忠职守,也不过延缓亡国罢了。 破而后立,反贼要除,蛮夷要灭,这朝廷同样需要革新。 昔日无体系,朱慈烺无力施展,如今体系在握,更有新赐的两千戚家军与项羽般的体魄加持!若仍困于东宫一隅,岂非将锦绣山河拱手让人?朱慈烺断难接受。 “儿臣愿以性命担保,此次出征,必将在洛阳平定李贼之乱!”朱慈烺掷地有声。 “甚好,太子抱此雄心,吾辈自当鼎力相助,陛下,吾国幸有太子,实乃苍生之福,臣以为,太子应速赴前线剿灭逆贼!” 范复粹再次表意明确,东林党群情激昂,纷纷随声附和。 “此局难以应对,太子既已立下誓言,即便他不愿去,也是箭在弦上不得不发。” “皇儿,此事你可曾深思熟虑?” 朱慈烺目光笃定道:“儿臣已然决定。” “传朕旨意,太子组建亲兵,带领神机营五千将士,前往洛阳督战,持尚方宝剑!” “儿臣领旨!” 朱慈烺回眸看向志得意满的范复粹。 他深知,要在朝堂立足,唯有把握这次契机。 错失良机,大明或将万劫不复。 第2章 抵达开封府城 退朝之后,朱慈烺往东宫方向而去。 “太子,此举太过鲁莽!” 曹彰紧随其后,不断劝诫。 仅这一句话,便听得他心头烦闷。 “曹伴伴,够了,我让你带我去神机营,可不是让你在这里唠叨的。”朱慈烺冷然说道。 曹彰长叹一声,最终选择了沉默。 事情发展到如今,圣旨已下,再无回旋余地。 临行前,朱慈烺挑选了一千名亲兵,又从神机营调拨了五千人马。 亲兵统领许诸已至朱慈烺面前。 “末将许诸,叩见殿下。” 一位身材魁梧的大汉来到朱慈烺近前,恭敬行礼。 “起来吧,此次出征,全靠许统领护佑。” 许诸闻言大惊,连忙谦卑道:“殿下过誉,此为职责所在,有我在,殿下安危无忧!” 随后,朱慈烺与许诸一同点齐了五千人马及一名参将。 神机营总计十万之众,乃是守护京城的最后防线。 皇帝父亲竟拨出了五千精锐,这待遇,对朱慈烺来说,无疑是最好的关怀。 ... 没过多久,大军便启程了。临行之际,皇帝亲自为他们送别,文武官员站在路旁高呼亡国。 “孩儿啊,这一路上定要万分小心!” 皇帝并未多言,作为亡国,他的一举一动都能引发巨大的波动。 但那眼神中的关切,朱慈烺看得分明。 朱慈烺坚定地说:“父皇,请您放心,儿臣必定为您赢得一场大捷!” 李自成攻陷洛阳,满洲军队离北直隶仅百里之遥。 城中百姓惊恐不安,见到太子亲征,全都情绪高涨,在街道两侧仰望皇家威仪。 直到大军离开京城,朱慈烺才得以舒展筋骨,靠在自己的马车内。 多年来困于京城,朱慈烺早已按捺不住。 每天听闻流寇攻占何处,满洲铁骑又侵入哪里,而自己却毫无作为,只能眼睁睁地看着那些庸臣提出议和安抚之策,多年过去,依旧无果。 朝廷昏庸无能,百姓深受其害,而那些大臣只顾敛财。 这次,朱慈烺终于有机会有所行动了。 想到这里,他唤出了系统,看着屏幕上代表两千戚家军的卡牌。 【是否使用?】 “用。” 脑海中的提示音结束后,卡牌也随之消失。 就在此时,许诸与二品参将周兵急匆匆地来到朱慈烺的马车旁。 外面突然一阵喧嚣,周兵大声下令布阵。 曹彰跃上马车,焦急地道:“殿下,有敌人来袭!” “敌人?传令下去,所有人都不得轻举妄动!”朱慈烺已心中有数。 他迅速下了马车,观察四周的部队。 每个士兵手中虽握着火铳,但那姿态宛如拿着扫帚一般。 他们神情慌乱,一副唯唯诺诺的模样,杂乱无章地聚集在一起,完全不像有组织的样子。 许诸手持大刀,带领五百亲兵将朱慈烺的马车团团围住。 另外五百亲兵则分散在神机营内。 除了亲兵尚显整齐,神机营的士兵就像一锅沸水,毫无章法可言。 “这样一支队伍,难怪大明会覆灭。”朱慈烺叹息道。 所谓敌袭,就在前方。 一支两千人的队伍正缓缓逼近,步伐如潮水般整齐,手持刀剑与盾牌,沉稳有序地行进。他们的气势迫人,冷漠的面容中透着浓烈的杀意。 这就是历史上赫赫有名的戚家军,所向披靡,亡国如草芥。单凭这种压迫力,就足以让人心惊胆战。 参将周兵目瞪口呆:“天啊,这是哪支军队?怎么如此整齐?” 许诸神情凝重:“他们经历过真正的战场,目光冷冽,杀气十足。” 朱慈烺站在一旁,疑惑地问:“许统领,若与他们交战,我们有几成胜算?” 许诸面露难色:“顶多半成……还能全身而退。” “可我们有火铳,他们仅靠刀剑。” 许诸拱手解释:“殿下有所不知,我们的火铳只能使用一次,重新装填耗时漫长。而且,它的有效射程不过五十步,在敌人近身之前,我们就得面对短兵相接的厮杀,那时绝无胜算。” 朱慈烺点头表示理解,随即从马车跃下,径直走向这支队伍。 “殿下不可轻举妄动!”许诸与曹彰连忙上前。 “你们瞧瞧,这支部队的装束,来自何处?” 许诸愣住,犹豫道:“是大明的士兵,可我们大明怎会有这般精锐?” 明末时期,确实有过一些威名远扬的部队,比如秦良玉的秦军、祖大寿的关宁铁骑,这些都曾与八旗军正面抗衡。 然而,前者在川蜀,后者在山海关与清军对垒,绝不可能出现在此地。 这也是许诸惊恐的原因,因为太子就在他们身后。 万一太子遭遇不测,他们定会受到责罚。 朱慈烺淡然一笑,继续向前。 许诸、曹彰和周兵护在太子身前,随后,一件令他们头皮发麻的事发生了。 “戚家军将领戚大叩见太子!” “叩见太子!” 刹那间,数千人齐齐跪拜,声音震天,整齐划一,仿佛出自同一人之口。 许诸听得“叩见太子”四字,心头震颤。 方圆十里的尘土被卷起,那是两千人同时跪拜所致。 扑面而来的压迫感,让许诸连连后退,强大的威压让他哑口无言。 一种凛冽的杀气弥漫四周,令人不寒而栗。 周兵早已汗流浃背,后背全湿,而朱慈烺却如无事之人,满意地点点头。 “起!” “是!” 两千士兵齐刷刷站起,宛如接受检阅。 这气势…… 许诸从最初的恐惧,到现在莫名期待起来,他激动地望着前方那个始终从容自若、毫无波动的男人,大明皇太子朱慈烺。 两千戚家军加入朱慈烺的队伍。 他们行军时步伐一致,无人乱动。 神机营的人在一旁看得目瞪口呆,疑惑为何会有如此严整的部队。 许诸看着这支军队,心中充满向往。 若能指挥这样一支队伍,还有平不了的匪患? 尽管对戚家军的来历好奇,但他明智地选择了沉默。 “许诸,好好看看戚家军,以后我的亲兵也要这样训练,明白吗?”朱慈烺对身旁的许诸说道。 “是,殿下……只是这戚家军,传闻……”许诸话未说完,就被朱慈烺打断了。 “对了,我们此行应先入开封,你带些人潜进去探探情况。要知道,我们的大军需要粮草,我想知道开封有多少储备。” 许诸领命,带着十几人及明朝情报组织夜不收离开主力。 大军朝洛阳进发,实际上朱慈烺并非前往洛阳亡国。 他只带了六千人,并非让他们参战,而是保护他的安全。 洛阳已被占领,附近开封驻扎着三万大军。 这三万大军才是真正的主力。 所有人都认为朱慈烺此行是为了增强三万大军的实力。 让三万大军看到皇太子亲临,若不奋力作战,岂对得起君王与国家? 这才是朱慈烺御驾亲征的真实意图。 大军急行军两天两夜,第三天清晨抵达开封府城。 神机营和亲兵叫苦连天,他们是京师的娇兵,家中送来镀金的。 每日懒散训练,有些人甚至连火器都不会使用。 这般身板,别说上前线厮杀了,就是普通的快速行军,也会立刻现了原形。 再看后面的戚家军,队伍整齐,虽经两昼夜急行,却无一人掉队。 五成的神机营,还远远跟在后面。 …… 开封府尹费忠义与此次监军赵虎,正在城门口等候朱慈烺的到来。 “大战当前,这太子跑来凑什么热闹?”赵虎忍不住抱怨起来。 “赵国公说话注意分寸,太子此行是来督战的,并不影响你我,好好接待便是。”费忠义说道。 “这样最好。”赵虎闷声应道。 大明建国以来,爵位屈指可数,皆为权高位重之人。 传承至今日,他们已聚敛无数财富,早已忘却先辈的荣耀。 赵虎抵达开封后,一直消极避战,虚耗粮草军饷,连李自成的影子都没见到。 这段时间,他与费忠义整日沉迷酒色,忘却了出征的目的。 “来了。”赵虎看到前方阵容,对费忠义示意。 片刻,朱慈烺带着亲卫来到两人面前。 “臣赵虎,参见太子。” “开封府尹费忠义,参见太子。” 朱慈烺静静打量二人,随后迈步进入开封城。 赵虎与费忠义相视一眼,也默默随朱慈烺进城。 太子在外通常住于王府,但附近唯一的一个福王在洛阳,前不久刚被处置。 无奈之下,只能暂居开封县丞府。 朱慈烺居中,赵虎与费忠义在侧,其他官员依次落座。 费忠义客气道:“太子一路劳顿,不妨先休息几日,洗去风尘?” 朱慈烺摆手道:“不用了,我奉父皇旨意督军,带了八千人往洛阳去。费府尹尽快准备好粮草,我休整一夜便启程。” “不知太子所需粮草数量是多少?” “五千石。” 费忠义听后叹气道:“禀告太子,朝廷近年财政困窘,开封实在难以筹措这么多粮草。” 当朱慈烺报出这个数字时,费忠义开始诉苦,其他官员也随之附和,好像受了莫大的委屈。 “因此,府尹大人,你是说筹措不到这么多粮食了?那么你准备拿出多少?”朱慈烺悠然自得地问道。 “殿下,微臣……能拿出五百石充作军饷,再多的话,实在无能为力。” 一片沉寂。 朱慈烺闭目不语,似在思索。 片刻后,许褚走进来,单膝跪地道:“殿下,臣已查明……” “直说即可,不必顾虑。”朱慈烺说道。 “臣已查明,开封府尹费忠义侵吞公款,朝廷拨至凤阳的数十万石救灾粮,竟被截留一半,现都藏于费府。” 又是一阵死一般的寂静。 费忠义颤抖着手指向许褚,喊道:“你……你胡说什么?我费忠义一心为国为民,怎会做这种事?你怎能平白污蔑我的清白?” “此事是真是假?”朱慈烺冷声质问。 “殿下,切莫轻信他人诋毁,我费忠义绝不可能做出这种事。”费忠义仍在辩解。 “那么你府上的粮食,又是怎么回事?”朱慈烺追问。 “是……但这绝非截留的救灾粮,那是……那是……” 那到底是什么,他自己也说不清楚。 原本只要给朱慈烺五千石粮食,他就能活命。 “哈哈哈,本宫为了大明江山,亲自坐镇前线,只需你提供五千石粮草便够,你说筹措不到,却暗中侵吞了数十万的救灾粮,费忠义,你胆子不小啊!” “殿下,我……我想起那些粮食……那些粮食……” 第3章 所有亡国之人,一律处斩! 这时,朱慈烺脑海中的神秘系统再度浮现: 【选择一:饶恕费忠义,奖励十万石粮草】 【选择二:处决费忠义,奖励秘鲁铳制造技术】 这个系统,朱慈烺至今也没弄明白,它从不无端显现,似乎总在关键时刻才出现。 古语云,兵马未动,粮草先行。战争年代,粮草尤为重要。朱慈烺缺粮,别说十万石,哪怕一石也是极好的。然而,他对费忠义这种行为深恶痛绝,毫不犹豫选择了第二条路。 “罢了,不必再狡辩,拖出去斩了!”朱慈烺不耐烦地摆手。 费忠义呆住了,他揉了揉耳朵,确认自己没听错——太子竟要取他的性命。 赵虎急忙上前劝说道:\"殿下,费忠义为吏部任命的正三品官员,不论其罪行如何,都应交由大理寺审理,殿下此举不合规矩!\" \"不合规矩?我手中有尚方宝剑,上可斩奸佞,下能诛叛贼!费忠义身为开封府尹,却贪赃枉法,已是死罪,更兼隐瞒不报,拒不服罪,如此蛀虫,留着他岂不是白占大理寺的牢房?许诸,持剑,杀无赦,若有阻拦,一同斩首!\" \"你不能杀我,连皇上都不敢轻易处置我,你一个储君,有何资格动手?你不能……\" 话未说完,许诸便将人拖至门外,挥剑斩下。 尚方宝剑果然锋利无比,费忠义的头颅滚了几滚才停下。 随着费忠义身首异处,朱慈烺耳边响起了系统完成任务的提示声。 【恭喜宿主完成任务,击杀费忠义,获得秘鲁铳制造技艺】 \"曹彰!\" \"臣在。\" \"搜查府尹的宅邸,我要看看这府尹家中藏匿了什么秘密!\" \"遵命!\" 县丞公堂里鸦雀无声,毕竟费忠义的人头还挂在城外。 赵虎瞥了眼朱慈烺,眉心微蹙。 他忽然意识到,这位太子似乎并不好对付。 \"殿下,臣还需操练兵马,准备北伐洛阳,就此告退。\" 朱慈烺点了点头:\"去吧,你先忙你的事务。\" 大明末年虽号称拥兵百万,但此时各路大臣割据一方,统帅皆在外地驻守。 实际上,朝廷能掌控的兵力不过京师神机营的十万将士。 然而,神机营的战力实在有限。 祖大寿镇守山海关多年,无论圣旨如何催促,始终按兵不动。 你也拿他毫无办法,纵使派去十万神机营,也不一定敌得过他的关宁铁骑。 这就使得朝廷的局势愈发复杂,权力难以集中,派系林立的情况屡屡发生。 要想真正挽救大明,必须先收回这些分散的权力。 若是对方不肯让步,那就用武力迫使他们屈服。 以往没有这样的实力,如今,朱慈烺具备了这份能力。 不多时,曹彰捧着一本奏折来到朱慈烺面前。 \"启禀殿下,奴才在费忠义府中查获粮草十五万石,白银五十万两。\"曹彰禀报道。 听闻此言,朱慈烺不禁喜形于色。 他原以为舍弃了十万石军粮,却没想到反而得到了更大的回报,这种意外之财让他心中暗喜。 然而喜悦之余,他对这些大明官场上的败类更加愤怒。 “费忠义,一个三品官,每月俸禄不过三十石,竟然搜刮出十五万石粮食,五十万两银子,确实不错,非常不错!诸位,你们身为开封的地方父母官,我即将领兵出征,时间漫长,所需粮草巨大,这十五万石恐怕不够啊,不知你们是否愿意伸出援手?” 朱慈烺注视着坐在下方的人们,他们个个脸色惨白,身体颤抖不已,显然被吓得不轻。 见无人回应,他继续说道:“费忠义能做到的事,我不相信你们做不到。这样吧,我会派人去你们家中清查一番,不知道各位意下如何?” “这……太子殿下,我们并未违法,这样做实在不妥!” “没错,太子殿下,检查我们的家产也该有确凿证据,怎能随意诬陷我们呢?” “太子此行为实属不当,即便丢了性命,我也要去皇帝面前申诉!” 曹彰也在一旁劝道:“太子此举恐会影响你在文人圈子里的形象,不妥,极不妥。” 但朱慈烺对此充耳不闻,目光转向面前的蓝色屏幕。 屏幕上详细记录着秘鲁铳的制造方法。 如果大明没有遭遇内忧外患,建州女真没有占据中原,或许大明的火器技术真的能超越西方列强。 他见过目前所用的火铳,毛病多多,装填缓慢,极易炸膛。 开一枪未必能击中敌人,一旦炸膛,自身性命便难保。 因此,大明将士在战场上并不太依赖这些武器。 然而脑海中的秘鲁铳却让他憧憬不已,未来的大明士兵或许每个人都能配备一把。 秘鲁铳与现有火铳结构类似,但稳定性更强,不易炸膛,且装填速度极快。 若能造出此物,别说横扫四方,即便是称霸世界,也并非遥不可及。 就在此时,大厅归于寂静。 朱慈烺回过神来,看着众人问道:“说完了吗?” 曹彰无奈地叹了口气,他知道朱慈烺根本没听进他的劝告。 “戚大!”朱慈烺高声呼唤。 随即,一个身材魁梧、面容冷峻、浑身透着杀气的男人走进来。 戚大的头上戴着头盔,低垂着头,只露出一双令人胆寒的眼睛。 “臣在此!” “你去召集人手,彻查众官员宅邸,将他们的财务状况查明,若有人抗拒,格杀勿论!” “遵命!” 戚大领命而去,然而在场的官员们却都呆住了。 秦光远急忙说道:“太子殿下,此事能否商议一下?我愿意披露我的所有资产。” “我已经给你们机会了,是你们自己没有抓住,如今,一切都晚了!”朱慈烺冷冷地说道。 许诸率领数十名全副武装的士兵闯入大厅,控制住了这些所谓的清廉官员。 ...... 秦光远的宅邸内, 秦光远的儿子秦宇大摇大摆地回到家中,身后跟着两个家丁,正押着一位良家妇女。 那女子奋力挣扎,却哪里是两个男人的对手。 一名仆人色迷迷地笑道:“姑娘,别白费力气了,咱们公子可是县丞的儿子,从了他,对你只有好处,懂吗?” “畜生!呸!你们这群畜生,快放开我!”女子怒斥。 “我喜欢性格刚烈的,把她拖到我房里去!”秦宇兴奋地说道。 就在此时,一群身穿红甲的士兵冲进了府邸。 几个护卫愣了一下,随即上前阻挡。 “你们是谁?知道这是谁的地界吗?” 戚大问:“这是县丞秦光远的宅邸吧?” “既然知道还敢如此放肆,你们是哪路将军的手下?是不是想在开封混不下去了?” 戚大冷笑一声:“管他是谁的,搜!” “我家老爷是开封县丞,这是秦府,看谁敢动!”秦宇挡在戚大面前,仰着头,一副趾高气扬的样子。 但还没等他说完,就感到身体变得轻飘飘的。 视野中似乎看到一具无头亡国,接着便失去了知觉。 戚大将刀收回刀鞘,喝道:“太子下令,严查家产,胆敢阻挠者,杀无赦!” 几个护卫在一旁大气都不敢出,眼睁睁地看着自家主子被一刀斩首。 这些人究竟是什么来头? 没人能给出答案。类似的事情同样发生在其他官员的宅邸里。 当戚家军列队整齐、纪律严明地走在街面上时,街上的百姓吓了一跳,还以为要开战了。 没想到这些官兵竟然冲进了官员的府邸,不久后,就听到里面传来各种惨叫声。 “拼了!大家一起上!” 在一座拥有数百名侍卫的大宅院里,守卫们聚集起来,准备反击。 戚家军三人一组,毫无表情地行动,仅仅派出十五人,就将对方的一百人打得落花流水。凡是反抗者,都被割下了头颅。 李自成尚未进攻,整个开封就已经弥漫着浓重的血腥气息。 百姓们惊恐不安,他们不明白究竟发生了什么。 每一次战乱,遭殃的总是他们。 于是,每个人都退回家中,紧闭门窗。 然而,那些宛如死神般的红甲士兵并未*扰他们。 有些人胆子稍大,想出去探个究竟,却只见到浑身血迹的红甲战士。 县丞府内,朱慈烺静静地等待着。 天色渐暗时,戚大走进来。 血腥的气息立刻弥漫了整个官署。 秦光远忍不住责问道:“殿下,您难道就不顾及自己的声誉吗?” 对于一位储君而言,声誉至关重要。 朱慈烺却笑着回答:“国家面临生死存亡之际,特殊情况需特殊处理。若放弃声誉能让国家安定、百姓富足,那么我宁愿舍弃声誉!” 戚大单膝跪下,神情严肃地说:“殿下,所有官员的财产均已核查完毕,诸位皆有亡国行为。小吏家中亦存有上百石粮食和数万两银子。” “秦光远亡国了多少?” “已查明白银十万两,粮食尚在清点中,至少也在万石以上。”戚大道。 秦光远瘫倒在地,他明白此刻再辩解也是徒劳。 “你们确实是大明的栋梁之才……所有亡国之人,一律处斩!” 曹彰急忙劝阻:“殿下切勿如此!” 刚到开封便处决了最高指挥使,如今又要将开封各级官员一网打尽,这无疑会引起动荡。 大厅中的官员们也没料到朱慈烺会这样做。 他们原以为在这种危急时刻,大明需要安抚民心,不可能如此草率行事。 更何况,这么多人共同涉贪,难道真要将所有人都杀掉? 即便要杀,也只会针对那些贪得最多的。 因此,部分小官虽表面惊慌,内心却不惧。 天塌下来,总有高个儿顶着。 没承想,朱慈烺竟要对他们赶尽杀绝。 “这不可能是真的,殿下,您不能这样做!” “暴君,你竟敢如此放肆!” “我不服,我要觐见圣上!我要觐见圣上!” 戚大已经拔刀将那人拖了出去。 曹彰仍在阻拦,朱慈烺冷冷说道:“怎么,连你也敢有二心?” “殿下,我跟随您多年,绝无异心,绝不会做出任何违法之事。”曹彰吓得跪倒在地。 “哦,若真是如此便好。我还以为你也……罢了,既然如此,误会解除。” 堂上有人试图反抗,怎敌戚家军威猛,转瞬之间已被斩杀。 有人哭喊着要见圣上,这不过是妄想,朱慈烺岂会让他们如愿? 洛阳近在咫尺,大战一触即发,朱慈烺绝不会留在后方,他要亲自上阵。 然而,后方若有隐患,必须彻底清除。 曹彰战战兢兢地站起来,环顾四周,满眼皆是猩红。 第4章 不可轻举妄动! 朱慈烺淡然道:“曹侍卫,有些事我不想再见到第二次。” 曹彰低头拜服:“臣知错矣……” 赵虎居于开封,平日便住在此处。 外界肃杀之气与血腥味逐渐蔓延,令他皱眉不已。 “将军!太子殿下的人要搜查我们的府邸!”副将急报。 “随他搜吧。” 赵虎毫不在意,并非他未亡国,而是他所贪之物并不在此。 不久,许诸领人闯入,翻遍府邸却无所获。 副将冷笑:“许统领,有何发现?” 许诸面无波澜道:“赵国公平素廉洁,实为钦佩。太子命我告知,接下来全城事务由太子接管,望赵国公全力配合。” 许诸带人离去,来得快去得也快。 朱慈烺志在一举铲除所有亡国污吏,不论职位高低。 很多人无资格去迎接太子,但这并不代表他们清白。 赵虎望着离去的士兵,满是轻蔑。 他不仅是赵国公,更是三万大军的统帅,此处不同于顺天府,他岂能任人摆布? 太子不过是个象征,还想掌控整座城池? 副将依然忧虑,直言道:“将军,咱们回营地吧。” “回营地?莫非我还惧他太子不成?李自成的大军很快就要兵临城下了,那太子断然不敢对我有所动作,说不定还会来求我呢!”赵虎满是自信地说。 在他心中,朱慈烺的神机营与扛着锄头的流寇并无二致,毫无战斗力可言。 更何况,太子自幼居于东宫,又能懂得什么呢? 文不能执笔治世,武不能领兵杀敌,仗着尚方宝剑胡乱指挥。 这样的人物,怎指望他上阵领军? 到最后,还不是得依靠他麾下的三万大军? 李自成虽号称有十几万之众,但真正能作战的不过十分之一,这是众人皆知的事实。 攻下洛阳,不过是因为那里驻守的兵力稀少。 若是我在此,那李自成的头颅早就不保,哪轮得到他如此猖狂? 赵虎不知道的是,洛阳失守,并不只是因为缺少防守的军队。 ...... 朱慈烺接管开封后,便开始日理万机。 他对自己之前的杀戮之举略感后悔。 大事小事样样操心,手下这些粗鄙的士兵毫无治理一城的能力,这让他倍感疲惫。 脑海中那个神秘系统的提示音却始终没有送来任何帮助,要是能有个治理城池的人才就好了,那样或许会轻松许多。 “报,太子殿下,赵总兵不肯交出兵权!”一名将领进堂禀报。 赵国公因那便宜父亲的关系成了开封总兵,统领三万大军。 寻常将领都会恭敬称呼其为总兵,而只有关系亲近或者像朱慈烺这般身份的人才会直接叫他赵国公。 “不必理会他,先安置好城中百姓,特殊时刻,必须以强硬手段应对!但凡有聚集亡国、亡国民众者,即刻抓捕处决,维护城内正常交易秩序,严格控制市场物价,以防民变,其余事情暂且搁置!”下达指令后,朱慈烺长叹一声。 这还不够,让城池稳定下来仅仅是个开端。 开封的管理体系已经彻底崩坏。 如今急需重新构建管理体系,而在这个节骨眼上,只能仰仗那位便宜父亲了。 于是,朱慈烺起草了一份奏疏。 内容简明扼要,先述苦衷,描述了开封大小官员的种种不堪,接着自己挥舞尚方宝剑将其尽数处置,现今开封急需补充治理城池的各级官员,速速派遣几位过来。 写毕,递交给夜不收,快马加鞭送往皇宫。 随后,朱慈烺离开府邸,前往城外的军营。 许诸的亲兵不多,能在城内守护朱慈烺的安全,但神机营加上戚家军近万人,城中实在容纳不下,于是他们都在城外扎营。 此时,戚家军与神机营的差别显而易见。 神机营那里,士兵懒散,营地杂乱,大小将领都坐在地上闲聊;而戚家军这边,营地规整,军纪严明,巡逻守卫井然有序。 朱慈烺思索片刻,走向神机营。 神机营的指挥使张琦朝见到朱慈烺,连忙上前行礼:“见过太子!” “起来吧,看看你现在手下是什么状况!”朱慈烺冷冷说道。 此言一出,张琦朝的脸色立刻变得难堪。 整个顺天府的人都清楚,神机营的士兵多是出身官宦之家的子弟,来这里只是镀金,日后好升官。 可他张琦朝是从基层一步步升上来的,毫无背景,怎敢严厉管教这些少爷兵? “属下失职……” “跟我走。” 朱慈烺未再多言,简单视察一番后,便带着张琦朝来到戚家军的营地。 两处营地相邻,几步即达。 张琦朝望着戚家军整齐的阵列,心中满是向往,若是他有这样一支军队,又何惧神机营中的那些人? “看到了吗?”朱慈烺开口问道。 张琦朝明白太子的意思,点头回应:“看到了,只是……” “战事即将爆发。”朱慈烺打断道。 听到这句话,张琦朝心中猛然一震,连许诸也是一脸茫然。 “太子殿下,绝不可冒险,我们是为了保护您的安全而来!”许诸急切地说道。 “保护我?你以为他们攻下开封还会留我活口?”朱慈烺语气坚定地问道。 “我们可以先行撤离,若有异常,我定会确保您的安全抵达顺天府!”许诸拍胸担保。 “是啊太子,您贵为储君,能来前线已经让将士们倍感荣耀,怎能让自己置身危险之中?”曹彰同样焦急。 朱慈烺突然拔出尚方宝剑,一字一句道:“我已经承诺父皇必擒逆贼,决不允许任何畏缩之人存在,胆小退缩者,杀无赦!” 寥寥四字,令周遭瞬间安静下来。 众人皆知,一旦朱慈烺做出决定,便是铁板钉钉之事,无可更改。 “戚大何在?”朱慈烺开口询问。 片刻后,一位身披红甲、头戴头盔的青年出现在朱慈烺面前。 “卸下盔甲。”朱慈烺说道。 戚大毫不犹豫地脱去盔甲,现出一张普通面孔的青年模样。 许诸与张琦朝未曾料到,统领这般军队的竟是如此年轻的男子。 然而,朱慈烺比他们更觉好奇,因为他清楚,戚大源自系统。 在这个世界,他是否有身份,是否真实存在,都是疑问。 以现状看来,戚大似乎也是血肉之躯。 只是,他的眼中并无太多情绪波动,唯余冷漠,宛如机械一般。 “殿下有何差遣?”戚大问道。 “随张指挥使行事,整顿他的部队,无需急求短期内提升战力,但求做到令行禁止,可懂?”朱慈烺言毕。 “遵命!”戚大干脆应答。 神机营的士兵确需一番训练。 否则若临阵对敌,毫无章法的队伍不仅无用,还可能拖累戚家军。 交代完毕后,朱慈烺携曹彰离去,留下众将面面相觑。 “太子似是要动真格了……”张琦朝低声说道。 “太子毕竟年少,如今李贼势盛,就连赵国公的三万大军都有所忌惮,更何况我们?总之,待时机来临时,即便拼尽全力,也得将太子护送至安全之地!”许诸咬牙切齿道。 …… 鸡未啼而锣已响。 刘欣荣揉着朦胧的睡眼,缓缓自营帐内起身。 营地中,三通锣鸣,全体将士必须集结完毕。 然而,到了第二声锣响时,刘欣荣才慢吞吞地站起。 不止是他,同一营帐中的其他人,也如他一般慵懒地整理衣衫。 这种生活方式对他们而言早已习惯。 神机营一半以上的士兵都像他们这般。 刘欣荣的父亲为翰林学士,地位显赫。 在这儿没人敢约束他,久而久之便养成散漫习性。 直到第三声锣响,他才开始穿衣。 随后,一群人谈笑风生地走向军营空地。 戚大与张琦朝已在空地等候,但现场却仅有稀稀拉拉的百余人到场。 张琦朝目睹此景,不禁老脸泛红。 戚家军那边早已整装待练,张琦朝特意早起,与戚大一同前来观看。 一声锣响,尚未来得及落下第二声,众人已全部集结完毕。 再看看自己的队伍,简直不成体统。 难怪太子对其不屑一顾,连他自身也瞧不上。 然而,戚大依然静立原地,默默等待。 所有人到齐后,前方的刘欣荣忽然开口:“饿了,何时开饭?” 戚大猛然抬头,上前一步,一脚将刘欣荣踹翻在地。 这一脚之后,喧哗声渐息。 张琦朝复杂地看着戚大,欲言又止。 但刘欣荣显然不悦。 “你竟敢踢我?你知道我是谁吗?”刘欣荣厉声质问。 身边几个同营的将刘欣荣扶起,还在嬉笑。 “这人面目陌生,不知神机营的规矩,回去定要让他吃点苦头。” “没错,这位将军,现在向刘公子下跪认错,此事便可揭过。” “哈哈哈。” 四周爆发出一阵嘲笑,对戚大毫无畏惧。 戚大依旧冷眼相对,向张琦朝问道:“战时不遵军令该如何处置?” 张琦朝战战兢兢地看着戚大,心中涌起一股不详预感,但仍答道:“当斩……” “战时以下犯上,又该如何?”戚大再度发问。 张琦朝额头冒汗,颤抖说道:“当斩……戚将军,这些人与朝廷官员关系密切,不可轻举妄动!” “听见了吗?还想杀我们?你以为你是谁?我爹是大理寺寺卿,正三品官职,你敢动我们?”刘欣荣身旁一个胖汉挺着肚子上前,字字清晰地说。 话音未落,戚大拔刀出鞘。 刀光极快,快到无人看清。 张琦朝眼前一晃,一颗头颅冲天而起。 刘欣荣仍在与周围的朋友抱怨戚大的过错,一滩鲜血溅到他脸上。 血腥气息直冲脑门,刘欣荣呆住片刻,看着前方那站立的无头亡国,当场呕吐。 他们从未见过如此场景,一具无头亡国骤然出现在眼前,带来的震撼可想而知。 这一刻,满场的喧哗瞬间凝固,四周只剩下风掠过的声音,与刘欣荣断续的干呕。 戚大俯身拾起那颗头颅,目光扫过众人,冷冷发问:“还有什么话要说?” 寂静如冰,唯有远处隐约的风声和呕吐的声响交织。 终于,刘欣荣勉强平复呼吸,手指颤巍巍地指向戚大,难以置信地道:“你……你竟然……杀了正三品亡国之子?胆子未免也太大了吧!” 戚大的眼神冰冷如霜,手中滴血的刀锋映得人心寒,刘欣荣顿时感到喉间一阵腥甜,又忍不住伏地呕吐起来。 “战鼓三通未鸣即动,这是何等大罪!若是敌军突袭,岂非全军覆没?”戚大的声音如冰刃般刺骨。 第5章 身首异处 随后,他高举头颅,肃然宣布:“此人目无法纪,违抗军令,死有余辜!今后若再有人冒犯军规,亦当如此处置!现下,全体集合,整队!” 戚大本不愿这样做,但为了震慑全场,他不得不狠下心来。 不然面对这五千人的队伍,缺乏权威,如何服众? 大理寺少卿之子不过是撞上了他的雷霆手段,就此成了牺牲品。 这一杀,果然效果显着,所有人立刻收敛了轻慢之心。 尽管队伍依旧凌乱不堪,至少表面规矩了许多。只要肯服从命令,戚大便有信心在李贼来袭前,让他们做到令行禁止! “自今日起,我便是你们的教头,我说一,绝不能做二!凡不服从者,杀无赦!若有以下犯上者,杀无赦!违反军规者,杀无赦!都听清楚了吗?”戚大怒喝道。 众人齐声回应:“听明白了……” 戚大皱眉:“我是在跟一群女人讲话吗?” 众人异口同声:“听明白了!!!” 开封府外,神机营破天荒地展开了训练。 这个消息迅速传入赵虎耳中,他听后只是冷笑一声。 “这位太子爷玩的什么花样?” 副将轻蔑一笑:“太子亲自领兵,倒也正常,那些人能吃得了什么苦?没几天就得亡国。” “他既然当吉祥物,就好好当着,天天想着证明自己,不过是在丢人罢了。”一人走进来,对赵虎说道。 “周兄光临!”赵虎起身相迎,态度颇为认真。 周奇峰拱手道:“赵国公,李贼即将逼近,咱们下一步该怎么办?” “还能怎么办?李自成不过是一群乌合之众,有什么好担心的?”从头到尾,赵虎就没把李自成这类人放在眼里。 那便无妨,我只是来告知一声,今儿个太子又在操练神机营。”周奇峰语气平静地说。 周奇峰之所以能在被清洗的官员中独存,并非因为他清廉,而是因为他是唯一一个施粥赈灾的人。 想起此人或许并非坏人,朱慈烺便饶了他的性命,让他担任府尹一职。 然而,对于朱慈烺的大肆屠戮,周奇峰心里很不认同。 于是他与赵虎走近,每隔几日便前来报告太子的状况。 直到周奇峰离去,赵虎才开口:“看来这太子确实不足为虑。” ...... 坤宁宫内,隐隐传来阵阵哭泣声。 在外听着这些声音,心中有些无奈,最后还是推门而入。 周皇后躺在床上,不断擦拭鼻涕。 见到他进来,起身行礼,但他制止了她。 “皇后身体不适,不必拘礼。”他说。 周皇后抬眼看他,红肿着眼睛,悲伤地说:“陛下,您怎能如此冷酷,竟派太子上前线?若有什么意外,我该如何是好?” “那小子在朝堂上信口开河,形势所迫,他不得不去!”想到这里,他的心情依然有些愤懑。 明明他已经给了退路,但这小子不但没抓住,反而直接将退路踢开。 “即便如此,也不该让他上前线啊,他还那么小?不错,太子确实聪慧,小小年纪已熟读四五五种经典,但纸上谈兵终究是不够的,他这个年纪,怎能真正下这样的命令呢?” 听着周皇后的话,他也意识到自己的决定未必妥当。 但事已至此,再多言语也于事无补。 “皇后不必担忧,我给了他五千神机营和一千亲兵,前去只是为了鼓舞士气,若是情况不利,曹彰和许诸定会将他带回。”说完,他又叹息了一声。 如今的大明,已是风雨飘摇。 李自成势头凶猛,建奴在北方集结重兵。 他知道,这次建奴的目标不再只是掠夺。 他们在锦州一带布阵,不久便会发起进攻。 这段时间,关于北方战局的奏章如雪片般飞来,压得他喘不过气。 此前他派李自成降将洪承畴前往松山,本是为了牵制皇太极。 但对李自成方面却有所忽视。 他万万没想到,这群流民屡遭打击后,仍能一路攻至洛阳。 这与地方官的亡国密切相关,他们对上级指令阳奉阴违,每次面对叛军,总是想着将他们驱赶到邻近区域。 没有人愿意投入大量资源去对付这些叛军,因此李自成获得了不少喘息的机会。 而这次,李自成提出了一个口号。 迎闯王,免赋税! 这个口号直击民心,自然,他们的势力迅速壮大。 此时的李自成,达到了事业的顶峰。 恰好,明朝的所有注意力都被吸引到了北方的皇太极身上,无人顾及他。 于是,李自成显得愈发强大。 “皇上,太子的奏章来了。”曹正淳轻声走到皇帝身边说道。 “哟,这小子还会写奏章?走,看看写了啥。” 皇帝既期待又焦急。 没多久,皇帝便到了乾清宫,曹正淳赶紧递上朱慈烺的奏章。 看着皇帝的表情,曹正淳略感安慰。 至少还有事情能让皇帝高兴。 可下一刻,他就看到皇帝的脸色骤变。 曹正淳心中一惊,刚才还好好的,怎么突然变了? 还没等他反应过来,皇帝就拍案大怒:“好小子,竟敢如此!!!” “皇上息怒……”曹正淳连忙跪下。 不知为何生气,跪下再说。 “你可知这小子干了什么?他把开封的大小官员全杀了!他怎敢?怎敢如此!!!” 皇帝瞪眼吹须,他已经预见内阁那些大臣会如何痛斥朱慈烺。 “不行,不能再让他胡来,拟旨,让他速回,立刻给我回来!” …… 开封也开始下雪了,朱慈烺醒来时,天依旧昏暗。 曹彰早已守在一旁,屋外的喧嚣声传来,朱慈烺问:“怎么回事?” “太子……李自成很快就要到城外了。” 自朱慈烺抵达开封以来,已过去近两周。 他不清楚李自成为何在洛阳停留这么久,但他知道,从时间上看,也该差不多了。 李自成于1644年攻陷北京,所以此次并非其最终攻势。 但在朱慈烺的记忆中,开封未能坚守。 “殿下,圣上有旨,让您立刻回朝。”曹彰禀报。 朱慈烺任由曹彰帮自己整理衣装,默然不语。 “我们要动身了吗?”曹彰追问。 “我的盔甲呢?”朱慈烺却忽然问起别的事。 曹彰神色骤变,欲言又止,终究只吩咐人去取来朱慈烺的战甲。 十二岁的朱慈烺因饮食充足,身形已近成人般高挑。 当他披挂上明黄战甲,瞬间英气逼人。 “走吧,去看看城防。”他说。 ------------ 赵虎也是被烽火惊醒,意识到李自成开始攻城时,心中了然。 洛阳与开封相距不远,双方每日都有探子往来通报。 令赵虎意外的是,李自成竟选在此时发兵。 当他整装完毕赶到城头时,周奇峰已在场。 “周兄,您不该在此,还是请回吧。”赵虎说道。 “我是开封的父母官,也是大明的臣民,见城池有难,岂能独善其身?”周奇峰语气坚定。 听罢,赵虎轻蔑一笑。 在他眼里,周奇峰不过是个迂腐书生,一味愚忠。 赵虎向来是个见风使舵之人,有机会便谋求私利,若无胜算,则一心保命。 至于所谓的官员责任感?这世上又有几位官员真正尽责? 太子的神机营及三万精锐悉数入城。 此刻的开封已被封锁,而城外便是李自成的十万大军。 副将望向城下,说道:“大人,那贼军并无太多威胁。” 赵虎点头赞同。 所谓十万之众,大多未着甲胄,兵器也多为农具。 反观自家三万士卒,装备精良,兵刃锐利,对方如何抗衡? “谁愿出阵一战?”赵虎询问。 副将连忙请缨:“末将愿往!” “好,斩杀敌将立功者,重重有赏!”赵虎大笑。 李自成的十万大军似并未完全抵达城下,这些不过是先锋部队。 但人数依然可观,放眼望去,皑皑白雪间,一片乌压压的人潮。 赵虎麾下虽有火铳,但轻易不会使用,毕竟这东西容易炸膛,他们可不想无缘无故地送命。 于是在城墙外,他们携带着某物出现。 李自成那边亦有人出阵,那人骑着高头大马,满腮胡须,浑身肌肉。 攻城之际,双方主将一对一的比试已成为惯例。 这样的对决若胜,无疑会极大鼓舞己方士气。 而战场上士气的重要性不言而喻,因此副将必须迎战。 两人策马奔向场地亡国,随即加速朝彼此冲去。 仅一回合,副将便身首异处。 赵虎目睹此景,不禁剧烈咳嗽。 那满脸胡子的大汉大声说道:“我是闯王手下大将阿大,尔等还有谁敢应战?” 周奇峰攥紧拳头说:“损失一名副将对我们影响巨大,必须立即有人站出来扭转局面!” 赵虎虽非名将,却深知此时绝不能让对方嚣张。 幸运的是,又有个人站了出来。 “是骑兵营的校尉,这次定能击败阿大!”赵虎充满信心地说。 他对自己这支军队有所了解,在三万士兵中,仅有三千骑兵。 能够加入骑兵营的,各项能力必定出众。 而骑兵营校尉更是其中的佼佼者,赵虎不信这阿大还能难倒自己。 校尉在众目睽睽之下冲向阿大。 阿大放声大笑,也策马迎上。 二人擦肩而过,校尉被阿大的长刀拦腰劈开。 鲜血溅落在薄薄的积雪上,格外醒目。 “这就是你们大明的将领?连一招都撑不住,简直不堪一击。” 此话一出,军心动摇。 众人面面相觑,想知道还有谁能挺身而出。 然而,并无人响应。 当其他将领看到副将与校尉皆丧命于阿大之手时,他们恐惧了。 于是队伍陷入混乱。 就在此刻,忽然听见一声大喝:“太子督战来了!” 赵虎与周奇峰转身望去,只见身穿明黄色盔甲的朱慈烺,带着曹彰和许诸出现在城墙之上,两人目光中闪过一抹惊诧。 他们万万没料到,太子竟真的现身于此。 原本军心动摇的将士们,得知太子到来后,顿时士气重振。 又一名将领挺身而出,与阿大展开了激战。 然而,阿大实力非凡,这名将领依旧不是对手。 “撤退,关门!”赵虎急切地喊道。 他明白,这场战斗若再在外头打下去,恐怕会被对方彻底压制。 但阿大的军队士气高涨,他挥刀高呼:“攻城!” “防守!” 瞬间,如潮水般的人群踏雪而至。 第6章 太子一死,全城人都得陪葬 他们呐喊着,手中的镰刀宛如神器。 然而,他们的武器确如神兵。 砰! 炮声震耳欲聋,炮弹猛烈撞击墙壁,城墙随之晃动。 曹彰弯腰搀扶着朱慈烺说:“太子,此地太过凶险,请随我撤离。” 朱慈烺毫无动摇,只淡淡回应:“你若惧怕,可自行离去。” 此言出口,曹彰哪敢轻举妄动,他与许诸对视一眼。 “太子,不如我们找一处安全之地指挥,若您有所闪失,我军士气定会崩溃。”曹彰思索出一个稳妥的理由。 朱慈烺略加思索,觉得确是如此。 此刻并非他与戚家军出手之时,他要在朝堂立足,赢得众人尊重,便需出奇制胜,以迅雷之势取胜。 现在时机未到。 赵虎已无暇顾及朱慈烺,领人将城墙上的大炮瞄准下方,开始了互射。 然而,京城火器局所造火铳和大炮质量极差。 刚发射几轮,大炮竟然炸膛,还伤了几名大明士兵。 无奈之下,他们只能手持刀剑,守在城墙上,迎击攀爬而上的叛军,进行近身搏斗。 朱慈烺来到一处既能遥望城墙又相对安全的位置。 曹彰在此备好了酒食点心,说道:“太子,此处甚佳,您可安心指挥。” 随后,他与许诸悄然退至一旁,商议如何将朱慈烺转移。 殊不知,从始至终,朱慈烺从未打算离开。 雪初飘洒,先缓后急。 城垣之上,血雾飞溅,惨呼遍野。 曹彰与许褚守护于朱慈烺身旁,神情高度紧绷。 他们心中恐惧难当,唯恐敌方巨炮骤发,到那时,纵使神通广大,也无力护得太子周全。 然而太子仿若无所畏惧,依旧端坐,凝视前方,任凭战场喧嚣。 赵虎虽远避,但仍负起部分职责,他未曾退缩,而是指挥士兵,调度井然。 这一役,自晨光微露,至夜幕降临,终未攻克开封,阿大亦率军扎寨。 即便此城得以坚守,伤亡人数却无人知晓。 周奇峰满脸血污,谁能料想,这位府尹提笔治政,竟在城池存亡之际,持刀于城墙上奋战整日。 他血迹斑斑,颤抖的双手几乎握不住武器。 大明不乏忠臣,他们遍布各地,平日或许有过失误,或能力有限,但对朝廷的忠诚始终如一。 城墙上的守军早已疲惫不堪,若非肩上重责,恐怕难以坚持至今。 大明虽风雨飘摇,但并非不可挽救。 历史上有人提出疑问:若将亡国换成朱元璋,大明能否获救? 几乎所有人都认同可以,包括朱慈烺本人。 因为朱元璋果敢决断,冷酷无情,且行事理性。 可惜朱元璋无法来到明末,更无法拯救大明。 但朱慈烺可以。 次日,雪仍未止,阿大已率军前来挑战。 周奇峰咬牙切齿,手抚身旁大炮。 若非对方超出射程,他定会让敌人见识神机大炮的威力。 “总兵失踪了……总兵不见了!骑兵营和部队也不见了!” 周奇峰闻此噩耗,双眼尽赤。 “赵虎!你这个懦夫!!!” 城中兵力至少减少了一半,昨夜赵虎声称要奇袭,命他留守城内策应。 结果一等就是一夜,直至天明。 他还在疑惑,难道赵虎暴露了? 如今看到外面整齐的叛军,周奇峰哪还能不明白。 赵虎压根就没想着去偷袭,他直接跑了! 很快,这个消息也传到了朱慈烺的耳中。 他又一次披上那身明黄色的铠甲,出现在了城墙上。 机会来了! 许诸与曹彰正想强行带走他,但此刻的朱慈烺一举一动都透着亡国之气,威严无比,只要他们稍有动作,仅凭一个眼神便能让两人打消念头。 “太子还没撤?”周奇峰震惊了,他没料到,最终留在这里的竟是这个被视为弑君篡位者的大明储君。 “太子果然配得上我大明未来的主人……只是,这城怕是守不住了,太子还是尽早撤离吧。”周奇峰注视着身着明黄铠甲的朱慈烺,温和地劝说道。 【基于目前情境,系统为宿主提供三个选项供选择。】 【选项一:逃离开封,奖励两万流民】 【选项二:留守开封,奖励周奇峰的忠诚!】 【选项三:出城迎敌,击败李自成先锋军,奖励改良版神机大炮图纸!】 系统的提示再次响起,朱慈烺站在原地,目光扫过这三个选项,略作沉思。 两万流民?如今的大明哪都少不了这些饥民。 周奇峰的忠诚?这个人是否真的可靠还很难说,朱慈烺心中对此充满疑问。 不过,他确实急需可用的人才。 但他更需要的是战斗力,看着那些刚发射几次就需长时间休整的大炮,朱慈烺已经有了决定。 “行,知道了。”说完,朱慈烺转身离开了城墙。 周奇峰目送朱慈烺离去,长叹一口气。 离开也好,毕竟他是大明最后的希望了。 李自成的大军似乎已集结完毕,正在城外虎视眈眈。 虽然看不见李自成本人,但其麾下的几位将领均已现身。 “你们大明难道就没个能打的?我老人家在这儿等着呢!”阿大骑在马上,轻蔑一笑,悠然自得地站着,那轻视的眼神却让所有将士心如刀绞。 对方将领如此挑衅却不应战,这对己方士气的打击无疑是毁灭性的。 然而,周奇峰抬起头,环顾四周……无将可用。 守城的士兵们面露绝望之色,此刻,他们好似失去了灵魂一般。 没人敢出战,主将都不在了,这样的一座城池还能坚持多久? 开封失守的消息迅速传遍了全城,守城的士兵们听闻此事后,士气瞬间跌至谷底。 城外的阿大仰天狂笑,他手下的士兵也随之放声大笑。 “完了。”周奇峰长叹一声。 尽管满心绝望,但他仍决心站好最后一班岗。 即便战死,他也愿死于城墙之上。 然而,就在此时,城下传来一阵喧嚣。 城门竟然缓缓开启。 周奇峰大吃一惊,厉声质问:“谁打开了城门?” “是太子殿下!”一名慌张的士兵跑来禀报。 “太子?疯了吗?太子身边的侍卫怎能容许他这般胡作非为!” …… 当朱慈烺跃马而出,来到戚家军前下令列队时,曹彰与许褚本想阻止。 但看到戚大举刀亡国的凶狠模样,两人竟不敢上前。 “列队!”戚大高声吼道。 戚家军迅速展现出整齐的军姿,几个呼吸间便排列成方阵。 更令他们意外的是,虽然神机营行进迟缓,但在张琦朝带领下,同样组成了方阵。 眼看太子要动真格的,曹彰急切劝阻:“殿下,三思!赵国公率三万大军尚且不敌李贼,我们仅有八千人!” 许褚身为侍卫统领,自然紧随朱慈烺左右。 朱慈烺仅是淡淡瞥了他一眼,便率部抵达城门前。 “太子亲临,将亲自出城迎战!” “太子出城迎敌了!” 原本士气低落的士兵得知此讯后,先是震惊,随即热血沸腾般呐喊:“太子出城迎敌了!” 君王守国门,从来不只是空谈! 朱慈烺以实际行动诠释了这句话的真谛。 “开城门!”朱慈烺高声下令。 这一刻,许多已然绝望的将士不禁泪湿衣襟。 他们明白,太子亲征意味着什么。 此时此刻,他与开封的所有将士命运相连,休戚与共! 周奇峰忙命令:“所有人列队,随太子殿下共同讨伐李贼!” 被围困多日的将士们早已按捺不住,他们渴求一场痛快的决战,哪怕结局注定失败! \"无需随行,只需守住城门,我速去速回!\"朱慈烺冷眼望着周奇峰说道。 \"可是太子殿下...\" \"我是督军!\" \"遵命!\" 在此之前,周奇峰对朱慈烺颇为不屑。 可如今,除了京城里那位皇帝,周奇峰最为敬重的就是眼前的太子。 他万万没料到,年仅十二岁的太子竟有这般胆识。 可这一去...岂不是以身赴死? 无论如何,太子不过十二岁,怎会是敌将对手? \"太子请放心,我必不负所托,城存我存!\"周奇峰激动地高呼。 朱慈烺充耳未闻,他还在适应胯下的马匹。 \"骑马也不是那么难嘛。\"握紧缰绳,控制马速前行时,朱慈烺边走边说。 另一边,阿大兴奋异常。 他不曾想到大明的太子竟然在开封。 更未曾想到太子竟亲率军队出战。 这一幕虽极大鼓舞了他们的士气,但在如此悬殊的实力对比下,阿大并未将所谓的太子放在心上。 阿大本是个屠夫,毫无声望。 若这一战能将太子斩杀,提着太子首级返回军营,那该是何等荣耀? 想到此处,阿大顿时热血沸腾,手指朱慈烺喊道:\"大明太子,可敢与我一战?'' 朱慈烺手持红缨枪,一夹马腹,直奔阿大而去。 这正中阿大下怀,他期待的正是这样的局面! 于是,阿大也挥刀冲向朱慈烺。 他已经幻想出闯王赏赐他的场景。 那是大明的太子啊! ... 城墙之后,曹彰满心绝望。 太子一死,全城人都得陪葬。 周奇峰也叹息一声,他知道朱慈烺此举是为了提升士气。 区区一个阿大就让整个开封无将可用。 照这样发展,他们恐怕连城都守不住。 但朱慈烺是太子,贵为千金之体,才十二岁。 太子都敢冲锋陷阵,毫无畏惧地挑战叛军将领,他们这些守城的将士又有什么理由消沉? 生死置之度外,不服就干! 但周奇峰明白,一旦太子有所闪失,后果不堪设想。 大明的储君,即将陨落! “贵不可言之身,为国捐躯!太子仁义……”周奇峰垂首,不忍目睹这一幕。 就在他低头的一瞬,轰然一声巨响! “大明无敌!” “大明无敌!” “大明无敌!” 声音由纷杂转为整齐,这四个字如洪钟巨鼓,震撼心灵。 周奇峰抬头向前望去,太子单骑伫立于战场之间,他的座下,躺着那双目未合的阿大! 此刻,整座城池仿佛沸腾了一般。 昨日,因阿大肆意挑衅而郁结的愤懑,此刻全都释放出来。 “太子无敌!” “太子无敌!” 不知何时,呼喊从“大明无敌”转变为“太子无敌”。 李贼阵营顿时怔住,只见阿大冲出,仅一个回合。 那位身披明黄铠甲的太子,一枪便刺中阿大的心口。 “这一定是运气!刘明,去会会大明的太子!”关林说道。 关林自称武圣后裔,使刀技艺已达炉火纯青之境。 李自成任命他为首领,迄今为止,尚无对手,阿大亦非其敌。 他麾下有三员猛将,其中最弱者便是阿大,那个无名的屠夫。 刘明较阿大稍强,虽身形不及阿大魁梧,但使双戟却无人可挡。 第7章 炸膛事故 “什么大明太子?不过是个十二岁的孩子罢了。统领放心,您既然把这份莫大功劳交予我,我必定不负所托。”刘明策马而出,直奔朱慈烺而去。 他们认为,阿大或许是轻敌所致,这位太子用的是枪,长枪一寸强。 若认真应对,朱慈烺绝非他们的对手。 甚至,周奇峰与曹彰也是这般想法。 当他们目睹太子一枪刺死阿大的瞬间,心脏仿佛停跳,内心无比激动。 然而,看到第二人向朱慈烺冲去时,他们又开始担忧起来。 “愚蠢啊,太子不该恋战!”曹彰拍掌叹息。 周奇峰点头附和:“不管刚才靠的是运气,还是别的什么原因,既然已经取胜,就绝不该再纠缠下去。我军士气高涨,只需守城,有这股士气便足够,太子不应继续作战……” 戚大,许褚,你们究竟在犹豫什么?赶快去支援太子啊!”曹彰急得几乎要发疯了,他可不想陪着太子一同赴死,于是对着两人高声喊道。 许褚本想冲上去的,但是一见到戚大的眼神,那冰冷且布满杀意的目光,他就打消了这个念头。 朱慈烺明确下达命令,这支队伍的所有人必须服从他的指挥,一旦违抗命令,绝不宽恕。 而执行这项命令的人,正是戚大。 即使许褚觉得自己与戚大交情不错,戚大也不会因此手下留情。 曹彰在城墙上已经怒不可遏了。 可这时,支援显然已经太迟了。 因为朱慈烺与刘明已经正面交锋。 “别把我当作阿大那样的蠢货,你的脑袋我今天一定要取下!”刘明咆哮着举起双戟,狠狠向朱慈烺劈来。 朱慈烺毫无惧色,手中红缨枪一挑一刺。 那枪尖宛如毒蛇,迅速朝刘明的脖子猛刺过去。 刘明冲锋正猛,既无法抵挡,也无法躲避。 只能眼睁睁看着红缨枪刺入脖颈,一阵窒息和剧痛袭来,他想反抗,却被朱慈烺单手用枪挑飞到空中。 马匹跑过朱慈烺身边,却没察觉它的主人已经倒下了。 刘明挣扎了一阵才断气。 朱慈烺这次没有丢弃亡国,仍然挂在枪尖上,他看着前方的敌营,大声吼道:“还有谁敢来?” “太子千岁!” “太子千岁!” 太子千岁的欢呼声在身后此起彼伏,朱慈烺的耳朵都快被震聋了。 举了一会儿,感觉手臂酸痛,便将枪尖上的亡国甩掉。 他揉了揉耳朵,望向前方,在嚣张地喊出‘还有谁’时,这一刻仿佛成了天神降临。 “这就是项羽的勇猛吗?”朱慈烺握着红缨枪,此刻心中无比自豪。 第一次发放奖励后,戚家军从未上过战场,他对戚家军的实力一无所知。 自己也未曾打斗过,徒有项羽般的勇猛,却不知如何施展。 如今,他总算明白了项羽的勇猛究竟有多可怕,不,这不是可怕,这是逆天! 于是,志得意满的朱慈烺又说道:“难道你们那边已经没有人可用了吗?连我这样一个年仅十二岁的孩童都对付不了?就凭你们这些人,也敢妄图反叛我大明!” 他的声音因某种缘故格外响亮,传遍了整个战场,也清晰地落入了敌阵中每个人的耳中。 曹彰兴奋得手舞足蹈,原来他们的太子不仅在学业上是天才,竟在武艺上也有非凡的天赋? 而周奇峰则惊讶得张大了嘴,他无论如何也想不到,一个十二岁的孩子竟能同时迎战两位敌方将领,并且一举将其击败。 “这难道不是上天显灵吗?我大明的命运注定不会终结,所以上天才派太子来拯救苍生?”站在城头的周奇峰心中突然冒出了这样的念头。 否则,眼前这一切简直无法解释。 关林注视着前方的大明太子,咬牙切齿地问:“还有谁能出战?” 短暂的寂静笼罩了整个营地,无人响应。 此刻,他们的士气跌至谷底。 最终,关林将目光锁定在廖凡身上。 “廖凡,你去!” 廖凡没有异议,只是点头示意,随即策马向前。 这一次,朱慈烺并未停留原地,而是飞速冲出。 两人速度快得惊人,朱慈烺握紧长枪,廖凡举起长槊。 他们都使用的是长兵器,这一回没有任何侥幸可言。 然而,廖凡比前两人更为冷静,也更具实力。 但朱慈烺眼中毫无畏惧,那份自信几乎要溢出体外。 枪槊相交,廖凡大吃一惊。 这股力量,完全超出了一个十二岁少年应有的范畴。 他觉得难以招架,正欲退避,却见朱慈烺根本不给他喘息的机会。 一抹寒光闪过,枪如游龙出击。 廖凡一愣,那枪竟然穿透了他的铠甲,刺入胸口。 带着难以置信的眼神,他缓缓从马背上坠落。 周奇峰在城墙上跺脚咆哮:“好!” 这一瞬间,开封守城将士的士气达到了巅峰。 朱慈烺连续斩杀对方三位将领,终于迫使敌军陷入沉默。 忽然,关林高声喊道:“大明太子就在眼前,捉住他,荣华富贵唾手可得!将士们,随我冲锋!” 战鼓轰然敲响,关林亲自率领叛军毫无顾忌地向朱慈烺发起冲击。 对他而言,这是最明智的选择。 朱慈烺那边不过才这么点人马? 若对方依然固守城池,他们用一对一的方式去瓦解对方的斗志,倒也说得过去。 然而此刻他们已经出了城,在士气本就低落的情况下,还选择与敌方单打独斗,这不是愚蠢至极吗? 周奇峰和曹彰大吃一惊,连忙喊道:“殿下请速回!” 守城的大明将士见到此景,无不怒目圆睁,对方怎么可以如此亡国! 但随后发生的事情,却让所有人震惊得合不拢嘴。 只见朱慈烺手中的红缨枪一扬,距离甚近的两千戚家军瞬间行动起来。 他们的步伐整齐划一,间距精准无比。 他们身后的神机营也跟着模仿。 尽管神机营的士兵脸上略显慌乱,行走时有些凌乱,但在面对数万敌军时,竟没有一人退缩。 这一刻,所有守城的大明将士都愣住了。 他们终于明白了,为何朱慈烺要将部队列于城外,因为他从一开始就打算以少胜多! “这……这怎么可能……殿下莫非疯了?”周奇峰简直无法接受。 然而,事情的进展似乎并没有周奇峰想象中的那么糟。 中间那些披甲持刀的士兵稳步向前,来到朱慈烺身后,而神机营的将士则分立两旁。 前排士兵忽然单膝跪地,举起背后的火铳。 后排士兵则站在前排背后,同样举起火铳。 “许诸,别光站着不动,你去监军!所有人都必须遵照太子的命令行事,叫你们做什么就做什么,若有违令或临阵逃脱者,不管你是谁的儿子,只要耽误了战机,我就让他们好看!” 此时,张琦朝终于强硬起来。 之前带这些神机营打仗时,他既不敢打也不敢骂。 自从被戚大教训过后,众人便老实了许多。 如今在战场上,人人命悬一线,张琦朝更是无所畏惧,手握钢刀,监视整个方阵,以防出乱子。 许诸领命后,亲兵全成了监军,站在戚家军和神机营之后。 神机营的士兵双腿还在发颤,额头直冒冷汗。 这是他们头一回上战场。 神机营原本就是京城的守备军,只有在敌军逼近京城时才会出动。 因此,大部分神机营士兵从未经历过战阵。 同样有一批经历过战场的人被招入神机营,像张琦朝便是如此。 然而,这样的人终究是极少数。 再看向亡国的戚家军,依旧保持着整齐的队列,目光坚毅,心无旁骛,连呼吸都未曾稍乱。 “即便火铳炸膛,也要忍住退出队列!不准乱了阵型,听明白了吗!”面对逼近的敌军,张琦朝再度高声喝令。 “明白!” 朱慈烺端坐马背,默然无声,凝视着冲来的敌军,屹立如山。 项羽再勇,朱慈烺不过孤身一人。 战争从来不是比拼个人武勇,而是考验整支部队。 戚家军仅有两千人,且一旦有所损耗,缺乏系统任务支持,恐怕难以补充。 此时,神机营便成了朱慈烺麾下最倚重的力量。 但这些士兵从未踏足过真正的战场,将来如何应对皇太极、多尔衮这样的劲敌? 幸而,李自成提供了磨砺他们的契机。 敌人愈发逼近,不久后,朱慈烺已能看清叛军扭曲狰狞的脸庞。 张琦朝咬牙切齿,紧攥手中的刀柄。 观望间,双方距离缩短至二百步、一百步、五十步。 数万大军奔腾而起,扬起漫天尘土,连飞舞的雪花都被驱散,仿佛也被战场上的杀意震慑。 就在此刻,张琦朝忽然厉声喊道: 一个呼吸之间,密集的爆响接连响起。 前排两排神机营将士手执火铳,无需精确瞄准,直接对准前方扣动扳机。 枪响过后迅速撤退,绝不逗留。 这套战术源自戚继光的教导,他们经过一周训练,终于得以施展。 传统火铳装填亡国本就耗时费力,需用铁砧反复塞入,十分繁琐。 因此,神机营布成了六排阵容。 前两排执行射击任务,完成之后立即转身退至队伍末端,为后续两排腾出空间。 后两排随即开火,再次向后移动。 而此时,先前开火的两排已经基本完成了装填。 如此交替循环,竟形成了类似机枪扫射的效果。 然而,火器局的偷工减料现象极为严重,三轮射击后便开始出现炸膛事故。 士兵们目睹自己的双手残破不堪,痛楚亡国,却依然按部就班地撤离。 否则,身后监督作战的官员便会挥刀上前。 许褚虽然性格粗犷,但也有几分人情味,对于负伤撤下的士兵,监督官会迅速将其拖离战场进行治疗。 尽管火铳常有炸膛的风险,但在朱慈烺此次的严厉统治下,神机营并未因此陷入混乱,反而坚持到了最后。 地方叛军尚未接近朱慈烺,便如收割稻谷般纷纷倒地。 李自成的叛军,多为未经训练的流民组成。 他们的每次胜利都依赖于数量上的绝对优势,加之敌人防守压力小、伤亡少,渐渐地,他们认为取得胜利轻而易举。 然而,真正的恶战,他们从未经历过。 当面对朱慈烺这样强硬的对手时,看到身边的同伴一个个倒下,这些流民终于感到了恐慌。 这种恐慌源自内心深处对死亡的畏惧。 于是,他们停止前进,队伍也开始混乱起来。 关林高声喊道:“我们有数万人,而敌方不过几千,冲过去,想想将来的荣华富贵!只要击败他们,整个开封都将属于我们!” 第8章 决心与开封同存亡 在这乱世之中,或许最不值钱的就是生命了。 这番话点燃了一些人的野心,他们继续奋不顾身地冲锋,直至距离朱慈烺仅剩十步之遥。 “布阵!”戚大一声令下,戚家军的方阵随即发生变化。 紧接着,神机营也做出了调整。 周奇峰与曹彰在城墙上满心疑惑,他们无法理解这一变化的意义。 只见戚家军的方阵忽然被分割成三人一组的小队,各组间留有一定的间隔;神机营那边则被划分为十一人的小组,同样保持了一定的距离。 他们不明白为何要将原本整齐的方阵拆解成这样。 但许褚一眼就看出了其中的奥妙,这是亡国! 亡国有三种形式:十一人一列,其中包括长亡国、盾牌手以及大刀手。 其次是三才阵和两才阵,由于戚家军装备的是亡国圆盾,只能变换为三才阵。 神机营这边武器齐全,既有盾牌又有长枪和长刀,因此能完整施展亡国。 亡国已经许久无人使用。 尤其是火器问世后,无论是海上倭寇还是背后建州女真,双方交战必定先以火器对决,此时亡国的作用似乎有些不合时宜。 但对付李自成的流民军队,亡国却能发挥意想不到的效果。 许褚震惊地看着朱慈烺,他可以肯定,那两千戚家军,必然是历史上那位名将麾下的精锐部队。 毕竟相距不过百年时光,或许这支戚家军正是昔日那支戚家军的后裔吧? 许诸心中忽然涌起一个念头,大明有望了! 关林策马向前,看着前方怪异的阵型,满不在乎。 如此多的人,只需冲锋而过,便足以将对方击溃。 往常的战斗皆是如此收场,甚至敌人连反击的机会都没有。 “冲过去,让他们失去武器,取他们性命,大明当由贤者掌控!”关林又高声呼喊。 终于,两军交锋。 混乱的流民冲向背后未知之地,他们认为这零散排列的阵势应当轻易击破。 然而戚家军进退有序,相互呼应,攻守兼备。 任何闯入空隙的敌人都难逃利刃之灾。 神机营虽稍显慌乱,毕竟缺乏实战经验。 但结果却出人意料,除了几支先锋队伍被冲散外,其余部队稳如磐石,纹丝不动。 鲜血、惨叫与肢体横飞成为此刻战场的主题。 朱慈烺催马向前,孤身一人直入敌阵。 戚大率领戚家军紧随其后,神机营则殿后掩护。 “殿下!”曹彰在城楼上目睹此景,不禁心惊胆战。 许诸早已抛开监军职责,见到朱慈烺独自闯入重围,毫不犹豫,带领亲兵追随而去。 亲兵皆骑马而行,速度快如疾风。 即便如此,他们依旧追不上朱慈烺的步伐。 靠近朱慈烺的叛军情绪高涨,挥舞兵器欲将其击杀,以求荣华富贵。 但他们未曾意识到,一旦战马提速,凡人根本无法抗衡。 于是,叛军接连被撞飞,真正构成威胁的还未出手,朱慈烺的长枪已刺穿对方胸膛。 杀戮从未间断,朱慈烺手中的长枪不知刺穿了多少人的身体。 他的铠甲失去光泽,变得黯淡。 整个人仿佛浸浴于血海之中。 胯下战马不停歇,挡路者尽皆丧命。 此刻的朱慈烺,所向披靡,犹如杀神降临。 项羽之勇,令人敬畏! “逆贼,休得嚣张!”关林持刀赶来。 在朱慈烺面前,尽管已有三位猛将折戟沉沙,他却依旧不将这位太子放在心上。手中那柄七尺长的偃月刀泛着冷光,直劈向朱慈烺。两骑擦肩而过,金戈碰撞之声震彻耳际。 关林只觉手臂发麻,虎口隐隐作痛,心中满是难以置信:“他不过十二岁,怎可能……” 还未反应过来,朱慈烺已扭转马首,左手抽出腰间宝剑,凌厉一击划空而去。关林只能下意识闭眼,随后陷入昏迷。 许诸见状大喝:“反贼首领已被除,速降!”此言迅速传遍战阵。 叛军士气尽失。这些本就是亡国之徒,真正懂兵法者少之又少。主帅既亡,再无奋战之意,纷纷抛下兵器四散奔逃。 许诸与张琦朝欲率众追击,却被朱慈烺阻止。“留有余地,回城休整。”话音刚落,脑海中系统提示音响起: 【主线任务完成,奖励:改良版神机炮图纸!】 眼前浮现一幅精致的设计图,清晰可见,供其随时查阅。 “殿下,此刻正是追击良机,岂能放任敌人逃脱?”张琦朝疑惑不解。 朱慈烺摇头叹息:“他们虽为叛逆,但原本亦是黎民百姓,迫于亡国才起事,若赶尽杀绝,只会招致更深怨恨。” 立场不同,眼界亦异。张琦朝听后豁然开朗。 开封城门敞开,曹彰带领部属齐声欢呼。李自成自川湘起兵以来,所向披靡,未曾遇阻。今日却在此处遭重创,且损折了重要将领关林,想必短期内不敢轻易进犯。 “大明永固,太子英明!” 这座城池被一种热烈的气氛笼罩着,那些一直闭门不出的百姓们,也纷纷走出家门。他们原以为城池难保,却未曾想它竟奇迹般地坚守了下来。 尽管“迎闯王不纳粮”的说法是事实,但李自成的部下来源复杂,攻占城池后往往大肆搜刮,甚至抢掠财物。因此,对于开封的民众而言,避免这样的遭遇无疑是最好的结果。 此刻,朱慈烺身披的明黄色铠甲已完全染成了深红,上面浸透了敌人的鲜血。曹彰见状,急忙上前询问是否受伤。朱慈烺笑着安慰他并无大碍。 这一天,整座开封都在欢庆这个消息。当朱慈烺出现在街头时,周围的所有人都满怀期待地看着他。刚刚结束的战斗中的种种传闻早已传遍全城:太子以一敌百、徒手击毙叛贼、从高处一跃数丈震慑敌军等。这些故事虽夸张,但也让人们更加好奇这位未来的明室继承者。 然而,朱慈烺此刻并没有享受这份喜悦,他心急如焚,一心想着尽快赶回京城,将脑中构思的设计图付诸实践。一旦成功,未来的任何战事都将大幅降低伤亡。 不久后,伤亡情况呈现在众人眼前。周奇峰、曹彰、许诸以及张琦朝都围在朱慈烺身旁听报。 “神机营阵亡四十六人,戚家军仅伤两人……”看着统计结果,周奇峰显得有些不敢相信。毕竟他只是负责防守,短短两天内城内守军便损失惨重,而太子的部队总计伤亡不过四十八人! 这样的战绩虽然看似正常,因为朱慈烺参与后,双方的战斗更多是个人对决。他迅速斩杀敌方主帅,叛军随即溃败。至于神机营的伤员,多因火铳意外亡国所致。 归根结底,叛军的实力实在有限。此前能屡次获胜,除了明军本身状态不佳外,更关键的是双方指挥官对决时,明军未占上风,导致士气低落从而失利。 “将受伤的将士妥善安置,抚恤之事提高一级办理,这件事交由张琦朝负责,绝不能出丝毫差错,否则提头来见!”朱慈烺厉声命令。 “是!”张琦朝应声而去。 朱慈烺转头看向周奇峰,沉思片刻后开口:“你,可愿随我?” 周奇峰跪地叩首,高声道:“臣唯殿下马首是瞻。” “好,开封便托付于你。朕对亡国之官向来不留情面,往后若再有类似之事,休怪朕无情!”朱慈烺话语骤然凌厉。 朝堂之争,仅靠军功难保长久。 自古以来,多少功臣结局凄凉? 宋时岳飞、今日孙传庭,皆为前车之鉴。 朱慈烺未登大位,便需时刻警惕群臣暗算。 因此,他也需构建亲信班底。周奇峰能入他的视野,自有过人之处,这才有了招揽之意。 “殿下,圣上第二道旨意已至,命您即刻返京。”曹彰低声禀报。 “回京?自然是要回。”朱慈烺饶有兴趣地问,“赵虎呢?” 他怎能忘却那临阵逃脱之人?周奇峰不惜性命守城,身为大明公爵与开封总兵,城未破便弃城而走,实在不配称作国之栋梁。 “殿下,赵总兵据说已在回京路上。”周奇峰忽然说道。 “回京?那么,一个临阵脱逃的总兵,我能否处斩?”朱慈烺突兀地问。 此言一出,连曹彰都愣住了。 许诸抬头望天,不敢接话。 周奇峰也是一怔,但想到赵虎的行径,又瞥见朱慈烺认真的眼神,略加思索后点头道:“能,不过要迅速!” “何意?” “赵国公地位尊崇,纵使当今圣上亦难以轻易动他。若赵国公入京,太子切勿妄动;然而,只要赵国公尚未抵达京城,圣上便无权干涉您,凭殿下之勇武与威名,取赵国公首级易如反掌!” 周奇峰很快调整心态,清晰分析此事的可行性。 “走吧,回京!”朱慈烺挥手道。 “紧急军情,速开城门!” 深夜时分,当整个城市都沉浸在寂静之中,负责兵部事务的情报官员悄然抵达了城门。守卫皇宫的士兵一眼便知晓来者身份,二话不说便将其引入城内。 此时,亡国正在宫中陪伴周皇后。他轻声安抚道:“我已派人召回太子,你尽管放心,一切都会平安无事。”然而,话音未落,曹正淳通报称有紧急军情需要处理。听到这一消息,亡国心中顿时涌起不安。 北方战事尚未完全展开,东北的敌人也显得异常平静。若非李自成的叛乱频繁发生,几乎可以说天下太平。然而,最令人担忧的恰恰是李自成所领导的叛军。尽管全国范围内都有类似的亡国,但没有任何一处能比得上他攻陷洛阳与开封的威胁之大。如此严重的军情,显然源自此地。 太子目前身处开封,倘若传来的是坏消息,那意味着他可能陷入险境。对此,周皇后毫无察觉,后宫对当前局势虽有所耳闻,却并未深入了解。她轻轻拍了拍亡国的手臂说道:“去吧,国家大事要紧。”亡国点了点头,随后起身离开周皇后的寝殿。 曹正淳注意到亡国神情凝重,隐约猜到了事情的严重性。直至到达乾清宫,情报官员才开口禀报:“陛下,赵国公于开封遭遇惨败!”“太子呢?为何仍未归京?”亡国急切地追问。情报官员犹豫片刻后答道:“陛下,赵国公称太子誓死不降,决心与开封同存亡,因此未能脱身。” 第9章 株连九族 亡国伫立原地,良久无言,最终缓缓转身坐上了龙床。人们常说亡国之家缺乏温情,但在大明时期,皇家之间的感情远胜往昔。从草根出身的朱元璋,将对家庭的重视延续到了子孙后代。成为皇帝后,他也反复强调兄弟之间不得互相残害。因此,一旦太子选定,其他成年的皇子便会获赐封地离京亡国生活。朱慈烺作为唯一的嫡长子、未来的储君,同时也是亡国悉心栽培的对象。如今听闻此噩耗,亡国虽然表面镇定,但挺拔的身体却不由自主地佝偻下来。他静静地坐在龙床上,许久未发一言,仿佛苍老了许多。 仅凭外貌判断,谁也无法想象眼前的亡国年仅三十余岁。情报官员依旧跪在外殿,因皇上未开口,他也不敢贸然起身。而曹正淳得知此事后,亦随之跪伏于地。 天边渐渐泛起鱼肚白,直至晨曦彻底驱散夜色,亡国才恍然回神。 “去,把太子接回来。”亡国声音虚弱无力。 无论是谁,太子都不该滞留原地。 皇子镇守城池,宁死不降?多动听的言辞,可亡国只盼那孩子能安然无恙地出现在自己面前。 他有些懊悔,后悔为何让那孩子去了开封。 可此刻再后悔已无济于事,亡国长叹一声。 身为天子,纵使忧愁满心,国事仍是头等大事。 就在亡国准备起身批阅奏章时,忽然又有情报官前来禀报。 “报!太子似天降神兵,孤身一人斩杀敌军三大将!守住开封,击退叛军前锋!” 曹正淳惊讶抬头,还没来得及请示,便发现皇帝已然离床。 亡国来到门前,双眼炯炯地看着情报官,急切追问:“此话当真?” “千真万确!太子携亲随正在追赶赵国公!”情报官激动道。 “什么?” 刚刚的喜悦瞬间被焦虑取代,他愤怒质问:“这小子到底在搞什么?追赶赵国公作甚?” “传闻……战局过半,赵国公弃城而逃,仅留三分之一兵力驻守,太子震怒,定要取赵国公首级……”情报官答道。 “荒唐!赵国公世袭罔替,岂可轻杀?速派人告知太子,捉拿赵国公押解京师,不得擅自行刑!”亡国着急吩咐。 但他的神情已明显缓和,管他赵国公如何,自家儿子才是最重要的。 不过,亡国也清楚,一旦赵国公被带回,想要处置他就难了。 朝廷内外必有赵国公党羽,这些人绝不会坐视他被杀。 作为主帅临阵脱逃已是大罪,更何况这次还牵涉到太子这般关键人物。 即便砍赵国公百次也不为过,然而现实问题是,如今的大明朝急需人才,朝廷风雨飘摇,亡国战战兢兢,不敢轻易得罪权臣。 所以,赵国公绝不能死。 “朱慈烺啊朱慈烺,想不到你竟如此胆大。”看着初升的旭日,亡国语气轻松了许多。 …… 一队骑兵在广袤的原野疾驰,他们身穿红甲,头戴牛皮盔,胯下战马疾奔如风,背上还背着一张弓。 在他们的前面,有一支由万余人组成的庞大队伍。 每次他们接近这支队伍时,对方都会严阵以待,但并未发起攻击。 只见他们停下脚步,高声喊道:“赵国公临阵逃脱,置全城将士与百姓于不顾,按律应处死。如今我大明太子击败敌军,保一城安宁,福泽深厚,你们还不赶紧弃暗投明?” 这句话的实际意思是催促他们尽快脱离赵国公,追随太子才是正确的选择。 又一名身穿红甲的士兵走近,他没有绕弯子,直截了当地说:“你们都是开封的府兵吧?作为军人,肯定知道临阵脱逃的后果。赵国公回到京城后,权力大、地位高,或许还能活命,而你们呢? 现在太子愿意赦免你们的过错,你们究竟是跟随赵国公回去送死,还是愿意投奔太子,回开封驻守一方?” 这一番话的力量远胜前一句,终于,一些府兵放下武器,带领自己的队伍走向红甲士兵。 一大早,朱慈烺便派遣夜不收出去,让他们围绕赵国公的军队进行喊话。 没想到效果显着,真的招降了不少人。 毕竟赵国公手下有这么多人,如果朱慈烺强行进攻,拿下他们并非难事,只是太麻烦罢了。 而且,这些人也是大明的士兵。 他们或许并无反叛之心,但必须服从上级命令。 因此,只要他们愿意回头,朱慈烺也愿意给予他们一次机会。 朱慈烺神情凝重,目光锁定前方的人群。 夜不收又成功劝降了一些人,赵国公原本的一万多人,现在只剩下不到五千人。 而朱慈烺这边,原本的兵力已增至一万。 接下来,他不会再增加兵力了。 全部将其遣回开封,交由周奇峰指挥。 李自成经历此次对开封的进攻后,想必会继续休养生息,等待四年后的大决战。 但为了以防万一,开封仍需保留一定的兵力。 所以,不能将所有兵力都集中在他自己身上。 兵不在多,在于精。 朱慈烺真正需要的是精兵强将。这场战争结束后,五千神机营将归还给他的父亲。 那时,他手中仅剩下戚家军。 因此,增强自身实力势在必行。 “许诸!”朱慈烺大声说道。 “在!殿下有何差遣!” 初至开封时,许诸心中只觉得,这不过是一位寻常的储君。 他的职责,无非就是守护好对方的安全罢了。 然而,经历开封之行后,他才恍然大悟。 殿下并非甘于平凡之人,正如自己,亦不愿止步于普通亲兵统领的身份。 “召集所有亲兵随我出击,目标直指赵虎!”朱慈烺语气冰冷地说道。 时不我待,尾随赵虎两日,若再迟疑,便要逼近京畿。 “遵命!”许诸未作多余赘述,挥手间,千名精锐迅速整装待发。 这些亲兵皆备有战马,行动迅捷,追及赵虎自是轻而易举。 “张琦、戚大,你们率大军,务必要在夜幕降临前抵达京城!”朱慈烺接着下令。 “明白!”二人齐声应答。 “殿下,那我该何去何从?”曹彰忙上前表露自身价值。 即便他也跨上了骏马,朱慈烺却绝不可能允许他同行。 此番任务旨在取人性命,而非话旧叙情。 “殿下保重……”目送渐行渐远的身影,曹彰不禁心生惆怅。 离开宫墙之后,殿下似乎已不再如往昔那般倚重于他。 …… “总兵大人,我们与京城仅一步之遥。”赵虎麾下一名副将快步走到近前禀报。 “嗯,加快脚步吧。”赵虎显得颇为焦急。 开封那边究竟如何,无人比他更清楚。 本以为城池难守,故连夜携部撤离。 岂料,储君竟亲临沙场。 更出乎意料的是,储君不但连杀敌方三员悍将,还一举击溃李自成前锋营! 起初,赵虎对这匪夷所思的消息半信半疑。 直至派出一批批探子查证,他才不得不承认事实。 随后,又传来一个令他坐立不安的消息——有人意图加害于他。 亡国收受贿赂的官员悉数遭诛,且手段不留余地。 至于那个临阵退缩的主帅呢? 赵虎不敢冒险,也不敢返回开封领罚。 他并非未曾考虑过对抗,但麾下皆为府军,并非私属部曲。 这些人效忠之心尚存,若真让他们对当朝储君下手,实在难以预料。 思虑再三,他终于想出一条保全性命的计策。 返京途中,他心中清楚,以亡国的性格,绝不会轻易取他性命。 只要踏入京城,即便太子有意对他不利,想必也得顾及圣意。 眼见城门近在咫尺,忽有探子急报,称太子率军追赶而来。 “这太子莫非当真要取我首级?”赵虎握紧拳头暗自思量,想要硬碰硬地与朱慈烺较量一番。 然而想起探子描述的太子连杀三将、一招击杀阿大的事迹,他又不免心生惧意。 摸了摸自己壮硕的腹部,随即下定决心。 “亲兵随我前进,余者自行处置!” 原本赵虎打算将这些部下收为己用,但眼下形势显然不允许如此。 此刻,他只求活命。 于是,赵虎策马扬鞭,带领亲兵急速向京城奔去。 可是,身后朱慈烺已率亲兵紧迫不舍。 “速降归顺,回开封,太子承诺既往不咎!”许诸来到数千府兵前,高声喊话。 当赵虎突然离去时,这些府兵便已陷入混乱。 他们也察觉出事情有异,赵虎声称要夜袭敌军。 未曾想一路行来,远离开封愈甚。 上级并未下令停止,于是队伍一直走到此处。 一些人甚至还未弄清状况。 直到此时,他们才意识到,赵国公竟临阵脱逃! 不过,此事已与他们无关。 朱慈烺纵马疾驰,一手控缰,一手持尚方宝剑。 这柄象征意义的宝剑,在朱慈烺手中,俨然化作神兵。 很快,他便逼近对手。 明朝末年何其动荡?此时皇家威望降至谷底。 赵国公道:“拦住他!” 他麾下的亲兵竟真的举起兵器,冲向朱慈烺,这位大明太子。 他们的阻挡毫无效果,朱慈烺随手斩杀两人,轻松突破阻拦,对这些人视若无睹。 在他眼中,这些人的命运早已注定。 对大明太子下手,株连九族! 赵虎虽身形魁梧,但他胯下战马速度极快。 追逐良久,朱慈烺依旧未能赶上,终究让那老家伙逃至城门之下。 “我是开封总兵,开城放行!”赵虎亮出虎符,对守城官员说道。 守城的士兵自然不会阻拦,任由来者进入,紧接着,另一少年策马而来。 第10章 狼狈而逃 “我是大明太子!速速避让!”那身披明黄铠甲、手握尚方宝剑的身影,让守城士兵不由自主地退后。 “这是怎么回事?这两位贵人骑马进城意欲何为?” 还未等他们多想,许诸的亲兵大队已至。 “究竟出了何等大事?”守城士兵疑惑地询问,却无人理会,只听得吩咐迅速开启城门。 此时的京城繁华无比,赵虎与朱慈烺纵马疾驰,瞬间引发一片混乱。 兵马指挥使王东辉正巡视街巷,他的职责轻松,每日只需确保街道秩序即可。在这天子脚下,治安向来良好,巡查半日也不一定碰得上事端。 忽然间,他发现有两匹马逐渐靠近。 王东辉定睛一看,心中大惊。 竟有人胆敢在这天子脚下横行? 难道不知京城禁止骑马?连宫中贵人都只能乘轿缓行,何曾见过这般肆意狂奔之人? 于是,他连忙带人将第一匹马截住。 “站住!汝是何人,竟敢在城中纵马狂奔?”王东辉质问。 “我是开封总兵,赵国公,还不快闪开!”赵虎出示虎符。 “遵命!”王东辉赶紧让路。 紧接着,第二匹马接近,他又迎上前去。 “汝又是谁……” 话音未落,朱慈烺已拔剑准备动手。 王东辉虽见过太子,但因距离远未能辨认清楚,此刻看得分明,眼前这铠甲暗红、鬓发微乱、目光冷峻之人,除了大明太子还能有谁? “让开!”朱慈烺厉声喝道。 王东辉再次退避,尽管不知具体缘由,但从当前情形来看,定有蹊跷。 于是,他火速将此事上报给五城兵马指挥使。 赵虎与朱慈烺追逐逃逸,已然抵达皇城门前。 二人的行径很快传入某位权臣耳中,他毫不犹豫,立即起草一道圣旨交给曹正淳,令其平息纷争。 城门处的守军将皇城入口封锁得严严实实,神机营的士卒也将赵虎与太子团团围住。无论是谁,只要没有足够的威仪出现在此地,都休想通过。与此同时,锦衣卫悄然现身于一旁,静静地注视着局势的演变。 赵虎翻身下马,快步朝皇城方向跑去,因为这里禁止骑马通行。即便朱慈烺行事张扬,有些规矩他依然不敢违背。随后,他也下马,手持尚方宝剑紧随其后。 “殿下,请息怒!我们一起去面见圣上,由圣上裁定如何?”多年来的安稳生活让赵国公已失昔日勇猛,几番奔跑后,他气喘吁吁地倒在地上,向朱慈烺乞求饶命。 周围的神机营虽将二人围住,却未轻举妄动。毕竟一个是储君,一个是国公,得罪谁都不明智。 朱慈烺沉默不语,眼中透着凌厉之色,一步步逼近赵国公。 很快,京城各派势力纷纷得知此事——太子欲杀赵虎。范复粹匆匆赶往皇城,绝不能让此事发生,否则他们将失去一位至关重要的左膀右臂。 东林党与范复粹立场一致,闻讯后也急赴宫门,意图观察事态走向。 然而,他们并未料到赵虎会陷入如此境地。来到皇城脚下,即便太子再大胆,也不至于贸然下手吧? …… 在一幽静小院内,内阁大学士周延儒正悠闲地品茗。这是他每日难得的清闲时光,待会儿还要前往内阁参与争论。 身为内阁成员,周延儒自有情报渠道。不久,便有下属前来告知太子与赵虎之间的冲突。 他的亡国说道:“老师,我觉得太子应该不会真的动手。” 周延儒闻言笑了笑,“我不确定,虽然我和他接触不多,但从上次朝会上,我就察觉到此人性格暴躁。” “陛下不会准许他杀害赵国公的。”亡国坚信。 在大明,若论谁最了解皇帝脾性,非这些朝臣莫属。就连皇帝本人或许都不如他们更清楚自己。 周延儒捻须沉吟片刻,说道:“你说得对,陛下不会让赵国公出事的,只是可惜了。” 遗憾的是赵国公依旧健在,令人惋惜的是东林党依然存留着一股不可忽视的力量。 学生忽然开口问道:“先生,您认为倘若太子真将赵国公杀害,将会如何?” 显而易见,他们已经接到了前方战况的报告,知晓太子在开封展现出了非凡的勇气。 就在这一刻,朝廷上下才猛然意识到,他们可能低估了这位年纪尚轻的少年。 “绝不可能,陛下必定会颁布圣旨救助赵国公,无人敢违抗圣意。”周延儒语气坚定地说道。 …… “殿下,不论赵国公有何过错,您都不应公然于街头处决,还请三思!”五城巡检司终于赶到,急忙劝谏。 内阁成员之一的张四知也现身于城门口,还有锦衣卫副统领。 这一事件闹得沸沸扬扬,牵涉到的人物地位都非常高。 想要平息此事,前来调停之人必然也是位高权重者。 张四知深知,此人与范复粹关系密切,因此他绝不会让朱慈烺杀害赵虎。 锦衣卫副统领司马图更是跪地恳求:“殿下明察,赵国公所犯之事应交由军部和大理寺裁决,最后由圣上裁定。殿下若擅自行事,恐不符礼法。” 周围所有人都在试图阻止朱慈烺,包括范复粹一派的内阁、素不相识的五城巡检司以及锦衣卫副统领。 他们均认为赵虎不应丧命,即便他弃城逃跑,将万千百姓置于不顾。 就连自己的便宜父亲也不会容许赵虎死去,因为他的死亡势必会引起朝局动荡。 赵虎一边恐惧,一边嗤笑,他知道,太子已无力取他性命。 唯有朱慈烺清楚,此人罪无可恕! “圣旨到!”曹正淳策马疾驰而来。 圣旨的具体内容,朱慈烺已然知晓。 刹那间,脑海中神级选择系统的声音响起。 【基于当前情境,现提供三项选择供宿主挑选。】 【选项一:认同赵虎不该死,奖励仁义之心!】 【选项二:竭力促成赵虎接受大明律法制裁,奖励西厂情报中心!】 【选项三:当场斩杀赵虎,奖励世界地图!】 “仁义又有何意义!”朱慈烺瞥见这些选项,忍不住冷哼一声,未加思索便选了第三项。 尽管,他明白一个情报机构对他而言至关重要。 世界地图此刻对朱慈烺并无太大价值,然而,赵虎必须得死。 开封城墙上阵亡的府兵,战争中失踪的百姓,以及心中难以平息的怒火,让朱慈烺深感痛心。如果明朝尽是这般官员,何谈复兴?朱慈烺决心为逝者与己身讨个公道,不只是为了系统的要求。 赵虎,必死无疑! “圣旨到,你休想杀我!”赵虎急切喊道。 四周的人纷纷准备跪拜接旨。 唯有朱慈烺,猛然冲向赵虎。 速度快得令人猝不及防,连赵虎自己都未察觉。 当他意识到朱慈烺已站在面前时,一切已无法挽回。 尚方宝剑,作为皇权的象征,无论材质还是工艺皆属顶级。 朱慈烺不知用它斩杀了多少敌人,然而剑刃依旧锋利无比。 一刀挥出,血雾弥漫! “今日,你非死不可,否则我无颜面对阵亡的将士!”朱慈烺目光冰冷说道。 周围的人震惊不已,呆呆注视这一幕。 【恭喜宿主完成任务,击杀赵虎,获赠世界地图!】 脑海中的蓝色屏幕上,秘鲁铳和神机大炮旁的小地图静静躺着。 只需意念一动,地图可缩放自如,遍览天下任何角落。 朱慈烺顿悟,这东西或许极其重要! “血……”忽然,张四知尖叫起来。 他离得近,赵虎的热血喷溅满脸。 他擦拭脸颊,血腥气息扑鼻而来。 锦衣卫副帅大惊失色,曹正淳亦不知如何言语,默默凝视此景。 他还未来得及宣读圣旨,众人更不知内容为何。 京城寒冷,温热血液转瞬冰冷,冻得张四知哇哇乱叫。 “殿下……您竟敢擅亡国害朝廷命官,我要向皇上告发您!未来的储君竟如此嗜杀,实在违背君德!”张四知起身,慌忙打算离去。 这时,曹正淳开口:“慢着,咱家的圣旨尚未宣读!” 一句提醒,令众人重新跪下,望向曹正淳。 \"奉天承运皇帝诏告:赵国公赵虎临阵退缩,弃黎民于不顾,行径卑劣,依律当处极刑,即刻斩首,以祭奠守城英烈,钦此。\" 曹正淳话毕,将圣旨收起,对朱慈烺说道:\"太子殿下,圣上有旨,召您立即入宫觐见。\" 朱慈烺收好尚方宝剑,跟随曹正淳离去,连看都没看赵虎一眼,直奔皇城。 很快,赵虎被处决的消息传遍京城。 范复粹神情复杂,询问下属:\"圣旨真是如此记载的?\" 反复确认数次后,范复粹皱眉沉思。 周延儒府中,听闻此消息,师生二人亦震惊不已。 \"师父,此事有些蹊跷。\"亡国说道。 周延儒微笑:\"确是奇怪,圣旨尚未宣读,太子便已动手斩了赵虎,这太子,行事颇有几分深意。\" \"师父莫非认为圣旨是假的?\"亡国大惊。 \"我并未直言,圣旨怎会虚假?曹公公既如此说,自然千真万确。\"周延儒含糊其辞。 因赵虎与太子事件,朝廷内部再度暗潮汹涌。 此前无人关注朱慈烺,因其年幼无权。 即便他在朝堂上怒斥范复粹、扬言领兵出征,众人也只当他年少轻狂。 直到近日得知,太子于战场连斩敌将三人,不仅保住了开封,更使李自成狼狈而逃。 于是,这些人对朱慈烺的态度逐渐转变,至少不再轻视。 而当朱慈烺持剑从城外带赵虎到皇城,甚至无视圣旨当场斩杀时,他们感到前所未有的不安。 这个朱慈烺,绝非池中之物。 手段狠辣,行事果断,又有章法,兼具能力与手腕,实为心腹大患。 外界如何评价朱慈烺,他本人并不知晓,即使知道也毫不在意。 此刻,沐浴更衣后的明太子正躺在钟粹宫内休息。 毕竟要见的人是自己的父亲,身上沾满鲜血怎能登殿? 刚洗完澡,还未整理妥当,便有一群人闯入。 为首的,正是名义上的母亲——周皇后。 “娘亲。”朱慈烺本能地唤了一声。 在这座皇宫里,若论谁是真的关心他,周皇后无疑排在首位。 “傻孩子!”周皇后本想责备,但看着朱慈烺疲惫的模样,终究不忍心。 她走近仔细打量,关切地问:“孩儿是否身体不适……战阵凶险,你还年幼,怎能冲锋陷阵?你那冷酷的父皇竟也同意。” 显然,周皇后对时局了解得不够及时,她一心只想着管理好后宫、照顾好儿女,让亡国没有后顾之忧,因此对朱慈烺的诸多作为毫不知情。 这也正是多年来亡国对周皇后始终偏爱的缘由。 第11章 太子才华横溢 “娘亲,我很好。”一向冷峻的朱慈烺见到周皇后,语气也柔和下来。 周皇后拉着朱慈烺絮絮叨叨地说了许多,朱慈烺则耐心倾听,一言未发。 直到日暮西山,曹正淳才忍不住说道:“皇后,圣上有旨召见太子,都已经等候多时,再不去怕是要惹怒圣上。” “去吧去吧,你父皇若是责骂,莫要顶撞,好好认错便是。还有,以后切莫再领兵出征了,听明白了?”周皇后严肃叮嘱。 朱慈烺点头应允,带着笑意离开。 曹正淳引路前行,朱慈烺随后而行。 走了片刻,朱慈烺道:“多谢曹公公。” “太子何须谢老夫?老夫可是什么也没做。”曹正淳忙不迭地推辞。 “我不信父皇真会让我处死赵虎,那圣旨的内容怕不是如你所说。”朱慈烺直言。 “我的天爷!太子这话是在咒我死呀!圣旨乃圣意,老夫怎敢擅改一字?”曹正淳急忙澄清。 听到曹正淳如此解释,朱慈烺陷入沉思。 确实,无论曹正淳与亡国关系如何亲密,也不敢轻易改动圣旨内容;而亡国绝不可能下达这般旨意,那么……这圣旨究竟写了些什么? 两人继续前行,忽然,曹正淳又开了口。 “小彰子没跟在太子身边吗?” “我没让他跟着,他随神机营去了,按理说,这时候应该也快回来了。”朱慈烺答道。 “太子,小彰子跟您多年,老夫直言相告,他其实是亡国的儿子,那孩子心思缜密,日后必能为您效劳。”曹正淳意味深长地暗示。 “曹公公的意思,我懂。请放宽心。” 两人默契地心照不宣,默默前行,很快便抵达了乾清宫。 皇帝始终端着那副架子,不论何时何地,这种姿态从未改变。 他稳坐龙椅,双手置膝,目光如刀,神色威严。 朱慈烺明白,接下来可能会面临斥责乃至惩罚。 果然,皇帝的第一句话便是警告。 “好啊,你可真是好样的!在开封处决了十多位官员,如今连赵国公也未能幸免,竟被你砍于皇宫之外。朱慈烺,是谁给了你这么大的胆子?你还不曾登基为帝!” 最后这句话,皇帝几乎是咆哮而出。 曹正淳与周围的侍从立刻跪伏于地,此时只有曹正淳敢于开口。 “陛下息怒。” “息怒?看看这小子,连跪都不跪,一副无所畏惧的模样,难道你不觉得自己有错吗?”皇帝指着朱慈烺的鼻尖质问。 “儿臣确实无错。”朱慈烺从容答道。 话音刚落,朱慈烺便感到一股压抑的气息扑面而来。 “你以为守住开封、击退李自成前锋就功劳卓着了?”皇帝冷笑一声,打量着自己的独子。 此刻,他的思绪飞速运转。 亡国多疑是出了名的。 不仅是对朝中大臣,即便是亲生儿子,他也难以全然信任。 这是历代亡国的惯例,历史上弑父夺权的皇子比比皆是。 大明亦有过类似事件,亡国绝不愿重蹈覆辙。 即便未来江山属于朱慈烺,但当下他必须收敛锋芒。 “你真的不打算认错?”皇帝再次发问。 他正在为太子提供退路,无论如何,这次行动功过参半。 只要太子肯低头,亡国并非不能原谅。 “儿臣坚持认为自己没错。”朱慈烺依旧如此说道。 “很好,你真是太好了!传旨,太子此次擅自越权,处置罪臣过于激烈,即日起禁足钟粹宫,未经许可不得外出!”皇帝严厉宣布。 朱慈烺早已预料到这样的结果,但他并不在意。 禁足而已,时间不会太久的。 当下大明内外交困,朝中竟无可用之才,即便朱慈烺所为在某些人眼中显得有些极端。 然而,他所做的那些事,正是某些人想要做却又不敢做的。 总有一天,他们会意识到需要朱慈烺,到那时,朱慈烺自会走出宫殿。 小太监领着朱慈烺离开乾清宫,从进入至离去,不过短短片刻。 但皇帝与太子间,已然展开了一场较量。 朱慈烺走后,那人按了按胸口。 多年来为大明操劳,耗费了大量心力,偶尔便会感到胸口不适。 加之刚才被朱慈烺惹得生气,更觉胸口发紧。 “陛下,您还好吗?我这就去请太医。”曹正淳有些担忧地说道。 大明的太监仰赖皇帝而存,哪怕宦官掌权时,一旦皇帝退位或离世,无论他们权势多盛,最终也难逃厄运。 因此,曹正淳绝不愿看到陛下出事。 “曹公公不必担心,只是小恙而已。”陛下摇了摇头。 曹正淳叹息一声:“太子也是,认个错的事,为何就是不肯呢。” 陛下从龙床上起身,走向书桌。 桌上放着一道圣旨,这便是之前曹正淳在外头宣读过的那道。 此刻,圣旨摊开,令人费解的是,上面竟是一片空白,连印章也未盖。 陛下揉了揉胸口,提起笔,在圣旨上写了起来。 【奉天承运皇帝诏曰:赵国公赵虎临阵退缩,不顾百姓安危,行径卑劣,依律当斩,速斩之以告慰守城将士亡灵,钦此。】 “曹公公,来看看,是否和你所说一致?”陛下问道。 “陛下圣明,一字一句皆与奴才所述无异。” 陛下终于安心,落下自己的玉玺。 至此,这道圣旨才具效力。 当朱慈烺与赵虎抵达皇城门时,陛下明白自己来不及重新起草圣旨,便给了他一道空白的。 曹正淳这些年已不知颁布了多少圣旨,行文格式早已铭记于心。 陛下让他自行判断,若赵虎尚未伏法,便阻止太子动手;若赵虎已死,则务必保全太子的名誉。 “殿下,您既想护着太子,又为何让他闭门思过呢?”曹正淳忍不住开口问道。 这规矩对宦官而言是个挑战,不过有时曹正淳并不越矩。 皇帝也是凡人,也需要交流。 他们的对话,只限于朝事。 曹正淳得谨慎行事,将话题引向无关朝政的、想倾诉的问题。 果然,亡国长叹一声:“此事之后,朝廷中的风浪会越来越多。太子才华横溢,嫉恶如仇,但过于刚烈,难以应对群臣的攻讦,这也是为他好。” 曹正淳若有所悟地点头,望向漆黑的夜空,迅速点起了灯火。 “圣上,今日身子不适,早些歇息吧。” “不成,为了那孩子,连奏折都还没瞧,且看完再说。”说着,亡国又投入工作。 每次亡国埋头工作时,都会进入忘我的境界。 御膳送来的晚宴一亡国被曹正淳打发走。 …… 亡国勤勉治国时,朱慈烺却在钟粹宫大快朵颐。 对他而言,世上再没有比填饱肚子更重要的事了。 曹彰随许褚返回皇宫,听说太子斩了赵虎,顿时吓得头皮发紧。 他急忙赶往钟粹宫找朱慈烺,幸好,太子安然归来,不但如此,还食欲大增地吃喝起来。 “你不尝尝?”朱慈烺看着曹彰。 曹彰忙摇头:“太子您先请,您先请。” 于是,朱慈烺继续大吃特吃。 去开封前后将近一个月,虽然他是太子,但开封方面并未怠慢他的饮食起居,一切都按最高标准执行。 可惜的是,开封的条件与皇城大相径庭。 比如,胡椒、辣椒、葱、姜、蒜这类东西,这个时代虽已存在,但也不是寻常人家能享用的,开封那边的菜肴里这些全无踪影。 在朱慈烺尚未掌权之时,宫里的膳食也不如此般精致。 直到朱慈烺有了些许权力,他做的第一件事便是好好整顿御膳房。 那些材料的使用,还有尚未流行的辣椒。 尽管风味不及后世佳肴那般浓郁可口,但相较于先前已算改善许多。 晚饭过后,朱慈烺抚着肚皮,于钟粹宫庭院中赏月。 虽说是赏月,实则是在回顾这段时日的收获。 当他脑海中的神级选择系统浮现时,正于朝堂之上与范复粹激烈争辩之际。 此后,因任务及其他缘由,他对所得奖励并未多加留意。 此刻终得闲暇,他打算好好整理一番自己的成果,并思索接下来的路该如何走。 “秘鲁铳的设计便是如此模样?”朱慈烺先是在脑海中将秘鲁铳的设计图放大,细细端详后,方知其原理并非繁杂,主要是对亡国的改进。 秘鲁铳虽已在明朝流传,却始终未能广泛普及,因其造价高昂。 朱慈烺脑中的秘鲁铳设计图,亦属改良版本。 相较当下主流的秘鲁铳,其扳机形态更为合理,且动力来源改用了亡国。 枪管修长,不但提升了射程,还使弹丸发射时的压力得以顺畅释放,从而避免了频繁炸膛的现象。 一把优质的秘鲁铳,从诞生到寿终正寝,都不会发生一次炸膛事故。 按理而言,如今大明所用的火铳鸟铳与秘鲁铳区别不大,为何鸟铳却极易炸膛? 实际上,还有一个更为现实的因素,即经济问题,这也是老生常谈的话题——缺钱。 自天启年间起,大明火器局的资金投入便日益减少。 加之亡国问题严重,城池与各部门皆受影响,更何况火器局。 而火器局负责制造火铳,若资金短缺,必然导致鸟铳和大炮的质量下滑。 因此,现今的火铳和大炮时有炸膛,也就在情理之中了。 即便朱慈烺手握设计图,他也绝不会轻率地将其交付火器局进行生产。 因为制造出的产品,必定无法达到他的预期。 “看来得抽空去火器局清理那些蛀虫了。” 接着,他又望向世界地图。 这是今日刚获,尚未深入探究的地图。 当他开始认真研究时,才发现这东西竟如此强大。 他选定自身所在区域,在心中指示地图放大,于是地图不断扩展,直至清楚展现钟粹宫每一座建筑时,才停止放大。 一张世界地图浮现在朱慈烺脑海中,随即化作了一张细致入微的区域图。 他可以随意查看这个世界上的任一角落,从美洲到欧洲,再到那些偏僻的角落,每个建筑都可被放大观察。 若是在与皇太极交战时拥有这样一张地图,朱慈烺岂不是拥有了透视之眼? 原本觉得这东西对自己无足轻重,但凭借这一功能,它立刻变得极其实用。 “殿下,外头太冷,咱们还是进屋吧。”曹彰搓着手说道。 今晚月色明亮,虽已连续两天未下雪,但寒意依旧未减,干燥而冰冷。 北直隶的冬天向来漫长,如今二月底,看来还有一个月的冬季。 建奴那边的情况更为艰难,说不定正筹划着如何发动战争抢掠。 一旦开战,恐怕又是一场浩劫。 不过,朱慈烺一直耿耿于怀的是,锦州总兵竟是洪承畴。 第12章 自尽而亡 没错,这家伙的确有几分本事,自今年起便与皇太极对峙至亡国17年,即1644年。 或许皇太极也意识到这人难以对付,是个人才,于是采取怀柔政策试图招降。 大明上下数千忠臣随国共存亡,唯独此人投降了。 如果他能拼死守住锦州,历史走向也许截然不同。 许多人称洪承畴为汉奸,确实,他对大明最大的贡献不过是守了四年的城池。 但他本可以做得更多,却因立场不坚,丢失了初心。 尽管心有不甘,朱慈烺也无计可施。 他总不能跑到亡国面前告状,说洪承畴几年后会投降,让他提前撤职。 若真这么做,亡国可能真的会废了他的太子之位。 “戚家军现在何处?”朱慈烺丝毫不觉寒冷,反倒惦记起自己的军队。 “殿下放心,您的五千神机营和一千亲兵都在城外驻扎,他们可是这些年唯一取得大胜的部队,估计陛下也会有所奖赏。”曹彰答道。 “如此甚好。”朱慈烺微笑回应,看来父皇还是疼爱他的。 否则,神机营早就该归队了。 这意味着,未来的神机营,将是他麾下的力量。 “殿下,夜已深。”曹彰有些担忧地说道。 \"睡吧睡吧,你也不用伺候我了,去找别人伺候吧。\"朱慈烺摆摆手,回到自己的房间。 曹彰跟在他身边从不间断,也该让他这个小太监休息一下了。 朱慈烺内心深处并未完全融入作为封建王朝太子的身份,他骨子里还是那个来自二十一世纪的年轻人。 曹彰在他六岁时就跟随他,至今从未离开,两人可以说是一起长大的伙伴。 曹彰如此关心他,他又怎能不关心曹彰? 一夜平静,朱慈烺睡得香甜。 次日黎明前,在朱慈烺看不到的地方,大小官员已等候在宫门外准备早朝。 早朝是每日例行的政治会议。 寅时末,宫门开启。 一群大小官员依次进入,其中范复粹尤为突出,因为他步伐坚定,气势十足。 当众人抵达奉天门时,都规规矩矩地站立在那里。 普通的早朝不会进入大殿内,只有在祭祖、登基、贺礼、节日或像上个月李自成攻陷洛阳这样的大事时,才会举行大朝会。 早朝属于小型会议,通常在露天进行,称为御门听政。 然而,今天的这场小型朝会对亡国来说绝非轻松之事。 以往,这类朝会朱慈烺都会站在拐角处。 今日朱慈烺未至,范复粹颇感疑惑。 不过,朱慈烺是否到场并不影响他今日的计划。 仪式结束后,众官开始宣读奏疏。 越听,亡国的脸色愈发凝重。 奏疏的内容大多涉及灾荒、瘟疫、天灾、人祸! 没有一件是好消息,除了这四大主题,还有一项是战争。 不是李自成就是建州军,还有那些蒙古部落,时常*扰边境,令人头疼不已。 终于轮到范复粹,他走上前展开奏疏开始控诉: \"陛下,微臣要弹劾当今太子。太子虽有守卫开封之功,但这并非他一人之力,而是全城将士共同努力的结果。 而且微臣听说,太子在开封屠戮官员十余人,手段残忍,生活奢侈,在开封更是过着最豪华的生活。\" 太子不仅怂恿军中主帅杀害神机营士卒,还对大理寺寺卿之子下手,最令人愤慨的是,他在圣旨下达前便处死了罪臣赵国公。这种公然无视圣上的举动,暴露了太子目无法纪、骄纵放肆、随心所欲的性格。臣恳请严惩! 此言一出,大理寺寺卿已伏地痛哭:“恳请圣上为犬子主持公道!” 众人皆按惯例诵读奏章,唯独范复粹是来控诉的,而且是在大庭广众之下。 其实,亡国听罢这些,表面平静如水,心中怒火难抑。 不错,他所指责的,确是太子所为。然而,他对太子为何这样做却只字未提。 于是,亡国直截了当地问:“爱卿可知太子为何如此行事?是否查明缘由?” “未曾详查,但无论原委,此等行为已然轻慢圣意,失了仁德之心,怎能成为一代贤君?太子必须接受惩戒!” 范复粹继续振振有词。 这时,周延儒上前说道:“陛下,臣知晓太子此举背后的原因,臣以为不应责罚,而应褒奖。” 范复粹料到此人必会反驳,遂冷笑一声:“不知太傅有何高见?太子如此滥杀无辜,对大明是福是祸?” “依臣所闻,太子杀大理寺寺卿之子,因对方击鼓三次后才整队,且态度狂妄,当众顶撞主帅。当时正值战时,这般行径,难道不该处置? 至于说太子奢侈跋扈,更是无稽之谈。按照规矩,太子的衣食住行皆是最高等级,但他并未沉溺其中,反而亲赴城头督战。这一行动的风险暂且不论,你们难道都忘了,太子独自斩杀敌方三名将领,击溃李自成先锋部队的事迹了吗? 若非太子挺身而出,开封早已沦陷。可以说,此乃太子与将士合力的结果,但太子无疑是首功!” 这话意在指出,范复粹只盯着太子的缺点,却忽略了他诸多功绩,分明是刻意找茬。 但范复粹坚持认为,太子擅杀无辜的行为不可取。 于是,两人争论起来。 “够了!都给朕闭嘴!此事留待日后定夺。还有别的奏报吗?” 亡国有些倦意,只想快些结束议事回宫休息。 “陛下,臣尚有要事禀报!”周延儒立刻说道。 “若仍是太子相关之事,你也别开口了。”那人摆摆手。 “不是太子的事,是左良玉将军因轻敌败给张献忠,督战的杨嗣昌得知后愤懑而亡,如今川陕无兵可守,局势危急,恳请陛下定夺!”周延儒字字铿锵。 对方万万没料到周延儒竟说出如此大事。 他沉思良久,说道:“退朝后,内阁至乾清宫。” 随后,又有几份奏折宣读。 无一例外,尽是坏消息。 这便是明朝末年,摇摇欲坠的政权,正一步步走向终结。 ...... “殿下,您万不可出宫!”曹彰在后面拦住朱慈烺。 “只要你不讲,我不讲,谁知道我出了宫?稍作掩饰便成。”朱慈烺满不在乎。 身为拥有现代思维之人,他本就不是拘泥于传统礼仪之人。 更何况,他自身已有几分实力。 依朱慈烺对亡国的理解,只要自己不做得太过分,估计亡国也不会过于追究。 曹彰忐忑不安地随朱慈烺换装,悄然离开宫禁。 朱慈烺并非打算逃出钟粹宫,而是要逃离整个皇宫。 知晓此事的曹彰更觉恐慌,但既然已陪太子离宫,此刻也只能硬着头皮走到宫门。 朱慈烺以为凭太子令牌进出易如反掌。 然而,还未靠近宫门,就有人挡住了他的去路。 “殿下,不知您欲往何处?”一名身着飞鱼服的锦衣卫问。 朱慈烺抬头一看,面前正是前几日阻止自己斩杀赵虎的锦衣卫,不由苦笑道:“你怎识破的?” “殿下气宇轩昂,纵使换了衣裳,我也能一眼认出。”司马图微笑回应。 “哼,谁不知道锦衣卫的眼线遍布各地,只是没想到皇宫里也有。”朱慈烺冷声说道。 司马图愣住片刻,犹豫半晌后道:“殿下若有难事,曹公公若无法相助,可差遣我。” 闻言,朱慈烺打量着眼前男子,点头道:“也好,你去城外寻一位姓戚的,带他来见我。” 话毕,朱慈烺转身离去。 此人司马图,看起来像是前来归顺的。 锦衣卫那些人,心思缜密得让人发怵,聊天时仿佛能窥探到你的八百个念头。 若想示忠,朱慈烺干脆布置了个几乎无法完成的任务。 私自带人入宫,不论身份,皆为重罪。若司马图能办到,便证明其真心归附;若不成,则显其心术不正。 若说夜不收乃战场上的情报高手,那么锦衣卫便是宫中的情报大师,手中若有锦衣卫相助,对朱慈烺而言亦是幸事。 朝堂上弹劾太子 亡国向太子索取被收缴的钱财 太子留存部分,余下拨给火器局打造兵器。 曹彰终于舒了一口气,因为太子无需外出。 正如往常所言,若此事传至圣上耳中,朱慈烺虽未必有事,但他的性命恐难保全。 “殿下,不如我们在钟粹宫静心读书、对弈,陶冶性情如何?”曹彰提议。 “你知道五子棋吗?”朱慈烺忽然问。 “五子棋是什么东西?”曹彰一脸茫然。 朱慈烺摇头叹息,觉得此人索然无味。 曹彰抓耳挠腮,正思索如何让殿下开怀时,一个孩童闯了进来。 孩童进来后一言不发,径直扑向朱慈烺痛哭。 见此情景,朱慈烺惊讶地问:“怎么了?” “皇兄,快去看看阿姐!他们要将阿姐许配给建奴!”朱慈炯泣不成声。 “谁说的?”朱慈烺顿时怒不可遏。 “不知是谁听来的消息,父皇要让阿姐和亲,我不愿阿姐远嫁。” 年仅九岁的朱慈炯得知这一消息,顿时惊慌失措,思虑良久,最后还是来找自己的长兄。 他知道长兄能力非凡,且屡建奇功,从不惧怕朝臣。 果然,朱慈烺听到这般消息,自然不愿接受。 亡国与周皇后关系甚笃,周皇后育有三子。 朱慈烺为长子,朱慈炯排行第三,还有一个次子,名叫朱媺娖。 已满十一岁的朱媺娖,在这个时代已到适婚之龄。 可和亲之事与朱媺娖毫无关联,即便在大明亡国面临危机之时,亡国朝廷也未曾考虑过这条路。 当然不会是旁人提议,定是那些大臣又出了什么馊主意。 朱慈烺怎会容忍此事?大明何时与外族有过和亲?简直荒唐! 于是,朱慈烺带着满腔怒火径直走向坤宁宫。 曹彰急得直跺脚:“殿下,您现在还不能出宫啊!” 然而着急也无济于事,曹彰只能无奈叹息,匆匆追上。 到了坤宁宫,气氛异常沉静,并非想象中的哀号一片。 与朱慈炯截然不同,妹妹朱媺娖和皇后母亲都是一副冷淡的模样。 平日里朱媺娖最爱笑,见了朱慈烺总会甜甜地唤一声皇兄,今日却只是抬头看了他一眼。 周皇后惊慌失措:“慈烺,你为何来这里?” 她记得朱慈烺还在禁足期,怎会这般随意来此? 朱慈烺并未忘记行礼,毕竟是自己的母亲。 “母后,我只是想看看媺娖。我听说有人想把她嫁出去?”朱慈烺问道。 朱媺娖听闻皇兄为她特地赶来,感动不已,忍不住扑入朱慈烺怀中:“皇兄,我不想去。” 朱媺娖命运多舛,历史记载大明倾覆后,亡国将朱慈烺与朱慈炯送走,却将后宫众人尽数杀害。 据传朱媺娖未能当场被亡国,仅失去了一臂。 亡国遂不忍再下手,自尽而亡。 第13章 兵力不足,财力匮乏 李自成并非传闻中的残忍之人,反而是善待朱媺娖。 直至1646年,朱媺娖病逝,年仅十七岁。 她的人生才刚起步,却因生于亡国家遭遇如此不幸。 自从朱慈烺重生以来,他一直与弟妹相伴,三人情深义重,绝不愿让他们重蹈覆辙。 “我去向父皇说明此事。”朱慈烺安抚了朱媺娖几句,便转身朝乾清宫走去。 周皇后大吃一惊,连忙喊道:“慈烺,莫去!” 要知道朱慈烺如今仍处于禁足状态,此时贸然入宫,岂不是更惹麻烦? 然而周皇后无法阻止他,现场也没有人有能力拦住。 乾清宫离后宫不远,片刻功夫,朱慈烺已至门前。 守门太监见状,吓得双腿发软,连连退避。 急匆匆地迎上前说道:“殿下,圣上正在与内阁商议国事,有何要事待议完后再呈报可行?” “闪开!”朱慈烺目光凛冽。 小太监顿时束手无策,他实在不知该如何是好,难道真的要让开? 但若是让开了,恐怕性命难保。 就在这个时候,另一道声音响起。 “让他进来!” 听到这句话,小太监终于松了一口气,赶忙挪开了位置。 进入乾清宫后,他看到里面只有三个人:一位、曹正淳,还有一个是周延儒。 除他们三人之外,再无其他内阁大臣到场。 朱慈烺强压怒火走上前质问:“父皇,为何要让媺娖远嫁和亲?” 当朱慈烺踏入宫门时,周延儒便悄然退至一侧,静静打量着这位储君。 那位没有直接回应,而是问道:“朕记得命你闭门思过于钟粹宫,又是谁放你出来的?” “儿臣不服,我大明自立国至今,从未割地赔款、和亲求安,父皇莫非想违背祖制?” 这话从朱慈烺嘴里说出来,已是相当大胆。 听闻此言,那位拍案而起,厉声道:“放肆!” “儿臣已在父皇面前屡犯无礼,不止今日,若父皇执意和亲,儿臣绝不答应!”朱慈烺昂首道。 “哼……” 一阵冷笑从那位嘴边溢出,乾清宫内顿时鸦雀无声。 周延儒垂眉敛目,置身事外。 而曹正淳明白,皇帝是真的动怒了。 他拼命向朱慈烺使眼色,希望能让他领会自己的暗示并有所收敛。 然而朱慈烺仰头挺胸,毫无退让之意。 那位缓缓起身,绕过案几,径直来到朱慈烺面前。 年仅十二岁的朱慈烺,身高已不逊于他。 年纪轻轻却毫不畏惧叛军,以一座几乎陷落的孤城,硬生生击退了气势汹汹的李自成。 那位本该自豪,却没有显露,而是冷着脸问道:“那么你说说,不和亲的话,川陕之地的张献忠该如何处置?各地盗匪又该如何剿灭?这大明的困境,又该如何化解?” 每一个问题都掷地有声,每一字都重重敲击在朱慈烺心上。 朱慈烺依旧高昂着头,丝毫不显柔弱,仿佛固执,又似逞能般说道:“为何不能?我去应对张献忠!” --- 听到这句话,亡国笑声震天,带着轻蔑与嘲讽。 “多么狂妄的话啊,你以为自己还是稚嫩孩童,可以胡言乱语?朱慈烺,你给我记住了,你是大明的储君!有些话,绝不可出口!” 看着勃然大怒的亡国,朱慈烺明白,他的目的已然达成。 为妹妹讨回公道是真心,而故意表现得鲁莽无畏也是实情。 唯一的意图,就是让自己脱离当前处境,无论是前往亡国还是镇守边关,都无所谓。 待内忧外患平息后,再归朝整顿政务。 如今着手整顿,并无意义,亡国的人不会立刻廉洁奉公。 相反,他们会以更大的阻碍来对抗,与其如此,不如先除掉张献忠和李自成,至少能让大明好转许多。 亡国万万没料到,朱慈烺竟敢说出独自对付张献忠这样的话。 张献忠何许人也? 不逊于李自成的逆贼。 历史上,李自成败亡后,张献忠仍活跃了两年之久。 关于张献忠的名声,在史册中甚至不及李自成。 传闻他入川屠戮六十万人口,屡次诈降朝廷,心机深沉,残忍嗜杀。 然而,史书对张献忠的记录寥寥。 朱慈烺对他也不甚了解。 但他清楚一点,此人绝非善类。 亡国面色凝重地问:“你将刚才那句话重复一遍!” “我去对付张献忠。”朱慈烺毫不犹豫,再次说道。 “好!非常好!你要去对付张献忠?那就去吧!我倒要瞧瞧你能掀起多亡国澜!”亡国大声怒喝。 朱慈烺向亡国行礼后,转身离去。 直到朱慈烺走远,乾清宫内无人开口。 直至亡国深深叹息,曹正淳才说:“陛下,老奴以为太子只是气话,太子年纪尚小,这一路数千里,定会困难重重,恳请陛下收回成命。” “撤销成命?那小子那么狂妄,说什么能对付张献忠,就让他试试!赐他尚方宝剑,人还是这些人,去通知左良玉,戴罪立功,由太子监军,要是太子出事,让他提头来见!”一字一句地说道。 因为贺人龙的事,左良玉与杨嗣昌闹别扭,内斗影响了战局,最后被张献忠打得落花流水。 所以,亡国把左良玉的平贼将军头衔给撤了。 将在外,君命有所不受,左良玉心里早有自己的打算,这空头衔对他来说毫无意义。 但亡国并不清楚这一点,他认为左良玉仍在掌控之中。 正因如此,这样的圣旨便送了出去。 很快,太子赴四川的消息传遍全城,整个京城都沸腾了。 每个人都觉得,有这样一位太子,大明怎能不兴盛? 在众人称赞朱慈烺的时候,他已经回到钟粹宫。 周皇后和妹妹朱媺娖正在这里等他,周皇后显然也听到了风声,用一种慈爱的目光看着自己的儿子。 “慈烺,你是不是太傻了?”周皇后问。 “母后,儿臣不傻,现在大明这样,如果再没人站出来,那大明真的完了。我不想妹妹为了和亲远嫁,只有这样做,才能扭转局势!”朱慈烺答道。 周皇后惊讶地看着朱慈烺,一向觉得儿子很懂事,没承想才十二岁,就已经看得如此透彻。 虽然她心疼儿子,但圣旨已下,绝无更改的余地。 “皇兄……”朱媺娖羞愧地唤了一声。 小丫头觉得正是因为自己,朱慈烺才陷入险境。 的确有一部分原因在于她,但主要原因还是,如果不让朱慈烺有所行动,大明就真的完了。 “放心吧,母后,皇妹,你们就在宫里等着我的消息。”朱慈烺信心满满地说。 …… 圣旨很快下达了,正如朱慈烺所料,他将前往四川,带领左良玉攻打张献忠。 只是亡国并不知道,此时的左良玉已另有打算。 不过没关系,从一开始,朱慈烺就没寄希望于别人。 左良玉若是能好好配合固然最好,若不然,朱慈烺也不介意给他上一课。 天色渐晚,亡国虽然已下旨,让朱慈烺择日启程入川。 深夜已至,圣旨上并未限定出发时间,朱慈烺若执意拖延,甚至能推至明年。虽不至于如此极端,但他还需在京都暂留数日。 原因无他,他欲对神机营与戚家军进行一番革新。 大明何以覆灭?兵力不足,财力匮乏。 倘若有人掌握资源,即便官场亡国盛行,李自成又怎会仅凭十余万饥民便攻入京城? 国库充盈,黎民温饱,谁愿轻举妄动? 片刻间,夜色更浓。 曹彰谨慎提议:“殿下,不如熄灯安歇?” “再等等。”朱慈烺倚靠太师椅,摆弄手中的鲁班锁。 咔嚓一声,锁解开了。 与此同时,门外隐约传来声响。 曹彰警觉地问:“外面何人?” 此乃东宫寝殿,本不该有闲杂人等。 曹彰开门一看,眼前站着锦衣卫副指挥使司马图。见其现身,曹彰不由一惊。 朱慈烺却笑言:“你终是来了。” “殿下亦在此等候在下。”司马图回道。 “我要的人呢?”朱慈烺追问。 司马图侧身让开,戚大披着红甲,静立门前。 他浑身透着寒意,司马图似不愿靠近。 朱慈烺起身走向戚大身旁,那股冷峻之气稍减。 “好了,记住了,你可以走了。”朱慈烺对司马图说道。 司马图先是一怔,继而心领神会,拱手一笑,身影渐渐隐于暗处。 曹彰被遣出屋外,室内仅余戚大与朱慈烺二人。 朱慈烺谈及诸多,如整顿神机营。 那五千名神机营将士,注定归朱慈烺调遣。 他们虽经战火洗礼,却未接受过系统化训练。 此次,朱慈烺决定让戚大加以严训。 他对旁人尚存疑虑,唯独对系统带来的戚大毫无保留的信任。 训练重点在于火铳技术。 方阵的重要性不可忽视,它能让火铳发挥出惊人的威力。一切安排妥当后,朱慈烺推开了自己的房门。司马图不知何时又站在门口,他拱手说道:“太子殿下,若我不在此处,恐怕这位朋友难以离开皇宫。”朱慈烺淡然回应:“多谢。”司马图听后心中忐忑,与昔日的许诸如出一辙。 次日清晨,朱慈烺便已醒来。穿戴完毕后,离开钟粹宫。曹彰尾随其后,心中犹疑,小声问:“太子殿下,我们这样出宫真的可行吗?”朱慈烺答道:“父皇已命我去蜀地,还会有禁足之令吗?走吧,我们还有大事要办。”此次赴蜀,路途遥远,且李自成亦在蜀中,届时将与张献忠联手。若无充分准备,仅带少数人前往,无疑是送死。 果然,朱慈烺出示令牌后,守城的神机营士兵恭敬放行。但他们的目光不再平静,而是充满炽热。朱慈烺愕然,不由加快脚步。这眼神太过灼热,让他有些不适。 “为何他们这般看我?”朱慈烺疑惑问。曹彰道:“殿下,您欲赴蜀之事已广为流传,无论将士或百姓,皆在公开场合称赞您。”朱慈烺低声自语:“原来如此,难怪他们目光如此狂热。”此次出行,朱慈烺未着常服,也未带多人,只曹彰与令牌同行。目的地是京城南郊的火器局,这里距离皇宫甚远,四周几无人烟。 据说在天启年头,火器局出了件大事,这事儿不但让大明朝傻了眼,也让后来的历史记住了它。 没人晓得为啥火器局会出那么大的事,只晓得那之后,京城到处都是灰土,死了伤了好几千人。 这早就不只是小事了,简直就是场浩劫。 随后,火器局干脆搬到了更偏远的地方。 同时,等到了某个时期,由于各地战乱不断,内部外部都乱糟糟的。 不管是皇帝还是朝廷,都没心思去顾及这些事情。 这个原本没人太关注的地方,也就渐渐被人遗忘了。 第14章 神机大炮 最明显的标志,就是配发给军队的火铳,只要稍微有点常识的人都能看出,这火铳对打仗未必有用,对付自己人倒挺在行。而朱慈烺正是要改变这种状况。 …… 火器局其实不是它的真名,叫的人多了,这个俗称就流传开来。 火器局归工部虞衡清吏司管,军器局与内府的兵杖局,被老百姓统称作火器局。 鼎盛时,火器局能有两千多号工匠。 可此时,朱慈烺一进来,发现这里竟只有零星几个闲人。 他穿着便服,出行也没带什么排场。 所以进来时,并没引起太多人的注意。 直到赵掌司闲逛时发现了朱慈烺,好奇地问:“请问阁下是谁?” 朱慈烺还没答话,曹彰尖声尖气地说:“这位是当今太子,见了太子还不快跪下?” 这一句话,把赵掌司吓得够呛,先疑惑地瞄了瞄朱慈烺,等曹彰拿出令牌,这才赶紧跪下。 周围的杂工工匠们也跟着跪下,齐呼殿下千岁。 唉,本来朱慈烺是想低调行事,和这儿的人聊聊火器局现状的,结果被曹彰一句话给破坏了。 不过朱慈烺也不在意,既然身份已经暴露,那就直奔主题。 “起来吧,我来这里是想知道,现在火器局还有多少人?”朱慈烺问道。 赵掌司抓抓耳朵,有些摸不着头脑,但还是回答:“大概两百多人吧。” “两百多人?”朱慈烺听了很惊讶。 “神机营那么多人,火器局两百多人,怎么供应得了那么多火铳?” 赵掌司听了这话,愣住了,不知如何回答。 朱慈烺脸色阴郁地说道:“照实说来!” 赵掌司摇了摇头叹息道:“殿下有所未闻,我火器局已无力支付工匠薪资,工部划拨的款项少得可怜,而上头定下的目标却是年产千把火铳,无奈之下,只能草率制作。” 朱慈烺暗中吩咐曹彰:“去把司马图找来。” “遵命,殿下。” 曹彰转身离开后,火器局内仅剩朱慈烺一人。 他并未动怒,而是对赵掌司说:“起身吧,领我去看看火器局。” 赵掌司劝道:“殿下贵为储君,火器铸造毕竟危险,微臣恳请殿下莫要前往。” “带路!”朱慈烺不愿重复命令。 听罢此言,赵掌司只得再次叹息一声:“殿下请随我来。” 古代已有流水线生产的雏形,朱慈烺跟随赵掌司前行,抵达繁忙的锻造车间。 锻造车间内不过三五人,工匠们面对火炉毫无专注之态。 他们心不在焉地操作火炉,间或与旁人闲谈。 “殿下,尽管火铳需求依旧旺盛,但兵部从未催促过生产,似觉火铳易爆裂,不愿采用,故我处即便多造亦无意义,工匠们自然也不用心了。”赵掌司继续解释。 朱慈烺默然不语,凝视眼前景象。 那些工匠并不知朱慈烺身份,甚至对赵掌司也毫不在意。 他们的工资已拖欠三个月。 若非此处尚能有些额外收获,若非局势动荡,众人恐怕早已离去。 经过锻造室,进入组装区。 组装区竟聚集数十人,却多数手中无零件。 大多数人懒散地守在门口晒太阳、闲聊,一副悠然模样。 “不是说有两百多人吗?锅炉房与组装部合计才不到百人?”朱慈烺疑惑询问。 “啊,殿下,其余人都在兵仗局,那里负责制造长矛铠甲之类,薪俸较高且按时发放。” 朱慈烺依旧沉默,巡视完整个火器局后,陷入沉思返回大厅。 赵掌司见状,也只能无奈陪伴殿下。 没多久,曹彰与司马图联袂来到朱慈烺面前。 司马图跪拜道:“殿下,经属下查证,赵掌司既无功也无过,并无劣迹。” 赵掌司愣住,显然没料到太子竟会派人核查自身情况。 朱慈烺颔首,目光转向赵掌司,问:“你是否渴望将火器局发扬光大?” “殿下,自接手此地起,每夜入梦皆为此事。”赵掌司答。 “我这里有两份设计图,你帮我寻觅几位手艺精湛的工匠将其制成实物,切记不可滥竽充数,那些投机取巧之徒,一个也不要,你可懂我的意思?”朱慈烺语气郑重。 “明白!”赵掌司话音刚落便有些激动地离去。 仿佛他们都窥见了某种机遇,试图把握住它。 这个时代风起云涌,无人知晓未来如何。 朱慈烺的出现,让世人看到一位兼具能力与担当的明君形象。 他敢于惩处权贵,敢于处置奸佞,在朝堂上直斥范复粹为奸臣。 或许性格稍显怪异,但他单枪匹马击退李自成三员猛将,凭一己之力守住开封。 如此明太子,怎能不令人心生期待? 于是,司马图前来效命,赵掌司得知自己亦有机会追随太子后,也决意站在朱慈烺一边。 片刻间,两名工匠已被带来。 朱慈烺心中念头一闪,便从怀中取出两张图纸。 面前几位工匠得知来者乃太子,立刻热切跪拜。 “不必多礼,且看看这设计图。”朱慈烺说道。 两名工匠上前,虽不识字,却也能看懂设计图。 仔细端详一阵,其中一人道:“这是……秘鲁铳吧,但似乎又有不同。” “确实,像是经过改进。” “那么这个呢?神机大炮?” “看起来更像红衣大炮。” “不过,这两门炮又似乎与它们都不完全一样。” 这两位工匠果然专注技艺,说着说着,竟全然忘了身旁的太子。 赵掌司急得不行,担心二人继续交谈会怠慢太子而受责罚。 然而,让他诧异的是,朱慈烺似乎毫不介意,只是静静等待二人讨论结束。 约莫一炷香时间过去,二人终于停下话头,这才意识到面前还有太子在场。 朱慈烺对此毫不在意,反而笑问:“感觉如何?这样的新玩意儿能造出来吗?” “绝对没问题!”两位匠人满口答应。 “多久能完成?” “三天足矣!” “我需要的,不是那种敷衍粗糙的东西,而是真能在战场上派上用场,且不会炸膛的武器。”朱慈烺强调。 身材魁梧的匠人挺胸说道:“我王二造的火铳从未出过问题,若有炸膛,绝非出自我手。太子尽可安心,无论是首件样品,还是后续批量生产,一旦发现不合格品,我拿命担保!” 王二或许不清楚,在当朝太子面前夸下如此海口意味着什么。 然而,对方的自信令朱慈烺目光闪烁。 大明并非无人可用,只是那个愚钝的父亲,眼里只有亡国的朝廷。 “三天后,城外军营,我要见到秘鲁铳!”朱慈烺说。 直到朱慈烺离去,赵掌司依旧情绪高涨。 他望着王二道:“老王,说实话,三天时间真的够吗?” “您尽管放心,这些部件大多与鸟铳相同,我们这儿现成就有现成材料可以组装。” “太子说了,绝不能接受次品。”赵掌司担忧道。 “我王二这条线上的火铳,从无次品!赵掌司,您在这儿一年多了,还不了解我的为人?”王二听出质疑,有些激动。 确实如此,火器局虽多为懒散之辈,却也有像王二这样专注于火器制作、对自己产品的质量充满信心的人。 “你知否?太子在开封击退叛军,火铳功不可没,咱们火器局能否受重视,全看你表现了。”赵掌司拍拍王二肩头后离开。 王二和助手未听见赵掌司所言,他们全神贯注于设计图纸。 “这位太子居然懂得改进火铳,对啊,只要稍作改动,装填速度就能提升不少,我怎就没想到……” 王二和助手离开大厅,兴奋地着手打造朱慈烺提供的设计图纸。 三天后,京城外的军营。 阵阵声响传来。 周围好奇的百姓想靠近看看究竟,却被劝离。 民间并未因此生怨,只因众人皆知,朝廷将有大动作。 此前每一场战事,不论是为了什么而战,结果鲜有胜绩。 但自太子出征后,首战即大捷。 这不仅重振了朝廷的信心,也让百姓心中燃起希望。 或许这次真能有所成就? 军营北门,王二用油布包裹着某物,欲入营。 守门士卒却拒之门外。 王二苦笑道:“实乃太子所遣,命我送火铳。” 话音未落,他已拆开油布。 见状,守门士卒亦举起长矛。 “意欲何为?”士卒质问。 气氛瞬时凝重。 此时,城门方向奔来一队亲兵,为首者为太子亲信许褚,其后是一辆华丽马车。 显而易见,太子正在车内。 马车渐近,双方皆镇定下来。 许褚上前询问:“何事嘈杂?” “许将军,此人携火铳称寻太子,然太子尚未归营,故未放行。” “让他进来。”轿内传出朱慈烺的声音,他掀帘而出,令旁观的曹彰心中暗恼。 但想起太子单骑杀三人的英姿,终究未多言。 朱慈烺活动筋骨,望向王二:“造好了?” 王二忙回礼:“太子,不负所托。” “好,随我来。” 此番无人再阻拦。 军营中仍响着阵阵声音,走近方知是士兵演练装填。 他们未开一枪,仅将火铳打开,放入亡国,抬手瞄准,复又放下。 这些人多属神机营,再无初时懒散模样,个个专注练习。 即便手掌磨破,亦不停歇。 “快看,太子驾到!” 操练中的士兵见到朱慈烺,顿时激动不已,愈加投入。 “胡思明,暂停片刻。”排长走到一名瘦高个前说道。 “黄把总,我没事儿。”胡思明倔强地说。 这一行列与朱慈烺相隔甚远,胡思明绝非因太子而在这儿表现。 神机营中六成是官员后代前来镀金,但也有部分普通百姓。 胡思明便是其中之一,他父亲原是本地衙门的主簿。 算得上是世家子弟,但一群反贼攻入城池后,胡思明一家都被反贼杀害。 他来到京城,选择从军,只为亡国。 不料在神机营待了两年,每日只是在军营里虚度光阴。 直到他被分配给太子。 在战场上见到太子的英姿,胡思明明白,自己终于能在战场上亡国了。 因此,无论太子说什么,他都会遵从。 虽然他不清楚练习这个动作有何意义,但他不愿在战场上使用火铳。 宁愿被敌砍首,也不想因火铳炸膛而失去战斗力,最后被敌所亡国。 此时,朱慈烺朝他们走来。 把总黄仁急忙起身,示意所有人暂停训练,向朱慈烺行礼。 朱慈烺注视着胡思明滴血的手,笑着说:“你小子倒是有趣,过来一下。” 胡思明不解太子召他何意,但军营里的太子令高于一切,便走了过去。 “王二,把那火铳拿来。”朱慈烺说道。 随即,王二过来,掀开油布,一把崭新的秘鲁铳递到朱慈烺手中。 第15章 实力雄厚 朱慈烺将火铳交给胡思明,道:“尽快射出一发,就对着那草靶。” 胡思明迟疑了,尽管这火铳看起来很新,不像会炸膛的模样。 可火器局那些人的发明,没一件是可靠的。 后面黄把总喊道:“太子让你射就射,你磨蹭什么?” 可胡思明不想射击,他想保留有用之身,去击杀更多敌人。 “小胡是不是傻了?他为何不射?”同事疑惑地问。 “没错,就算炸膛又怎样?不听太子的话,会被砍头的!” “不仅是他被砍头,恐怕我们也难逃连累!” “住口!”不知何时,戚大已在此处。 一时间,所有人都闭上了嘴。 戚满脸杀意地盯着胡思明,他对那些不听从太子指令的人早有杀意,手中长刀已蓄势待发,只等太子一声令下便要饮血。 朱慈烺却毫不在意,他拍拍胡思明的肩说:“是我的疏忽。”随后伸手接过秘鲁铳。 胡思明下意识递出火铳,紧接着,在众人的震惊目光中,太子竟然直接装弹、上膛、瞄准、射击!砰的一声巨响,火铳射出的弹丸快得让人无法看清,直击草靶。 “太子!”曹彰急步上前欲夺下火铳。 “别动!”朱慈烺神情严肃。 曹彰立刻停下脚步,但话未止:“太子贵为千金之体,怎能玩这种危险之物?这东西很容易炸膛的!” 朱慈烺不理他,转向王二问道:“王二,我再确认一次,这些火铳是否完全依照设计图纸打造?各部件是否均达合格标准?” 王二愣住了,他从未想到太子竟会亲自试用火铳。 他结结巴巴但坚定地点点头:“我确定。” “很好!神机营与戚家军的将士们,我知道你们平日里宁可用长矛也不愿用火铳,因为你们害怕它会炸膛。可即便最初的鸟铳,只要工艺合格,就不会轻易出事!科技推动发展,或许你们难以理解这句话,但要知道,若想赢得战争,减少伤亡,建设强盛的大明,我们必须依赖火铳。我是朱慈烺,大明太子!在此承诺,你们手中每一只火铳都将合格,绝不会炸膛!” 说完,朱慈烺再度操起火铳连射数枪,每一下都深深震撼着众人,既紧张又安心。 —— 曹彰在一旁递铳,朱慈烺接铳。 按照普通低质火铳的标准,亡国十次后便已滚烫。 曾有人统计过,第十一次射击时炸膛概率高达两成,至第十五次则升至八成。 迄今为止,还未见过能坚持到第二十次而不炸膛的情况。 即便侥幸未炸,这铳也几乎报废。 周围人见朱慈烺镇定自若地继续操作,心中既佩服又担忧。 曹彰靠近了些,他知道一旦炸膛,即使距离如此近他也无能为力。 朱慈烺情难自禁地向旁边靠近了些,他期盼着对方能够平安无事。 经过二十枪、三十枪,直到亡国耗尽,朱慈烺才将手中的秘鲁铳交给胡思明。 “我打了三十次,你信不信?”朱慈烺直视着胡思明。 此刻,胡思明毫不犹豫地点点头:“信。” 于是,他接过了火铳。尽管装填的动作与之前有所不同,但他清楚,这支火铳的装填速度会更快。 这些日子的训练终于有了实际用途。 他的手速快得几乎留下残影,在众人的惊羡目光里,仅仅五秒便完成了面前火铳的装填,并随即射击。 整个过程不到十秒,即便在整个军营里,能达到这般速度的人寥寥无几。 转瞬之间,胡思明已连射十枪。 随后,他将火铳置于胸前,对朱慈烺说道:“太子,我喜欢这支火铳。” 朱慈烺打了三十枪,而胡思明仅十枪,令人惊讶的是,这是一气呵成的数据。 然而,面前这把火铳除了枪管微微发热外,其余完好无损。 胡思明接触过的火铳不少,但从没见过如此品质优良的。 朱慈烺笑着对王二说:“王二,从今日起,这秘鲁铳的制作团队由你负责,我会和赵掌司提及此事,要求你们扩充工匠,全力以赴生产,一周内我要看到一百支秘鲁铳!” “什么?” 原本看到自己造出的火铳有这样的效果,王二还挺自豪的。 可听了这话,他脸色立刻沉了下来。 “太子,您也见识过火器局那些人,指望他们高效工作,不太现实。”王二摇了摇头。 “我会找赵掌司谈,给你们充足的资金和报酬,只要达成目标,人人有奖,但每支秘鲁铳必须保持现在的质量,否则格杀勿论!”朱慈烺语气坚决。 乱世之中,若他们无法满足朱慈烺的要求,他绝不会手软。 不过,王二对此毫不畏惧。 “太子,只要银子到位,质量我一定把关!”王二信心满满。 朱慈烺点头,转向戚大道:“戚大,继续操练!” 整个军营顿时忙碌起来,那支火铳是在众人面前演示的。 人人都清楚,将来或许会有种不会炸裂的火铳落在自己手中。 战场上,面对那些持械叛乱的匪徒,一旦拥有火铳,便能掌控绝对安全的射程进行攻击。 戚大人与张大人每日督促众人练习火铳使用,枪声不断回荡。 整座京城仿佛都察觉到太子正在行动,就连范大人也细致地探查朱慈烺的举动。 毕竟朱慈烺从未掩饰自己的作为,就是要让满朝文武皆知。 翌日,朱慈烺将部分封存的银两带到火器局,总计五万两。 同时,火器局设立了新部门。 原本兵仗局便是制作火器之所,如今朱慈烺设立的新部门直接沿用火器局之名,自此,此名不再只是俗称,而是正式称谓。 赵总管见到朱慈烺拿出如此巨款,一时震惊不已。 朱慈烺轻咳一声道:“多余的话莫问,你只需配合好王二,寻觅可靠工匠,人越多越好,务必保证每一支出自火器局的火铳都不会炸膛。” “是,殿下,属下定不负所托!”赵总管激动回应。 他岂能不知,殿下此次是认真的,真要成就一番大事。 “顺便告知王二,改良版神机大炮,我要他在两个月内完成,质量必须过硬,懂了吗?”朱慈烺继续说道。 “明白!”赵总管低头应答。 这些银两朱慈烺并未告知亡国,而亡国也完全不知朱慈烺竟掌握如此巨额资金。 要知道,宫中库银不过百万,皇宫上下一年的开支不足万两。 然而,仅一府尹家就被查出十几万两银子,可见明末官场亡国至极。 若非亡国优柔寡断,只须惩处几位亡国,户部亏空便可迅速填补。 “所有人听令,包括你们,都得守口如瓶,切勿让父皇知晓我有这笔财富。”朱慈烺告诫身旁之人。 周围侍卫垂目默立,许诸走向远处,清理脑中杂念。 即便亡国得知此事,也不过如此罢了。 朱慈烺自然不会将所有钱财交给户部,因为那不过是让资金再次流入一些官员的口袋罢了。 对他而言,最明智的选择是利用这笔资金强化自身实力,这才是正途! …… 火器局的成立与城外军营的训练很快引起了有心人的注意。 范复粹心中存疑,他不清楚太子究竟意欲何为。 周延儒亦满腹疑惑,他同样无法理解太子的举动。 他始终觉得,那天在乾清宫,太子借公主和亲之事激怒圣上的行为颇为蹊跷。 然而,这种做法不合常理,谁会愿意主动挑衅呢?更何况是身为储君的太子,此事之危险众人皆知。 “朱慈烺啊朱慈烺,你到底打的什么主意?”周延儒一边品茗,一边思索。 转眼间七日过去,王二顺利交付了一百支秘鲁铳。 不仅如此,兵仗局内部也悄然发生变化。 赵掌司裁撤了不少冗员,将那些冒领军饷、态度消极或技能欠缺之人悉数清除。 与此同时,新建的火器局迅速扩充规模。 不过,火器局的筛选极为严格。 一旦被录用,便立即发放一百枚铜钱及十石粮米作为奖励。 更令人惊叹的是,每月的薪俸竟然也等同于此。 此消息一出,京城的众多工匠无不心动。 京城里工匠众多,其中不少符合标准并通过审核,这使得火器局瞬间增员数百人。 得知此事后,亡国勃然大怒。 “叫朱慈烺来见朕!”他语气中透着几分急躁。 …… 朱慈烺正在东宫内把玩手中的火铳,这是依照王二的设计图纸打造的第二支秘鲁铳。 这支火铳几乎集齐了所有优质材料,刚出炉便送至朱慈烺手中。 “不错,手感与第一支略有不同。”朱慈烺爱不释手。 前世从未有机会接触亡国实弹的他,此刻终于得以体验。 上辈子,男孩们最爱的三样东西:车、枪、女人。 遗憾的是,身为草根阶层的朱慈烺前世既无豪车,也没女朋友。 即便如此,他也不曾奢望能碰触武器,却没想到重生之后竟有机会握枪,尽管这把枪较为古朴。 “殿下,圣上请您过去一趟。”忽而,一名太监急匆匆地闯入。 “找我?”殿下朱慈烺略显困惑,“莫非是在宫里看我看得厌烦了,叫我快些滚蛋?” 尽管满心疑问,朱慈烺还是整了整衣衫,向乾清宫走去。 刚踏入乾清宫,他便察觉出气氛不对。 “哟,脸色怎么这般难看?”朱慈烺小声嘟囔着,缓缓靠近。 才与那位对视,对方已咧嘴一笑。 只是那笑,怎么看都带着几分阴冷。 “父皇,不知召儿臣前来所为何事?”朱慈烺拱手询问。 “何事?哈哈,朕的好儿子啊,果然不错。既然你将开封官员屠戮殆尽,想必你也搜刮了不少银两吧?朕很好奇,你究竟搜刮了多少?”那位亡国压住怒火,一字一句地说道。 此言一出,朱慈烺心中一沉。 他行事一向光明磊落,自恃实力雄厚,不屑于任何阴谋算计。 然而,他始终不愿暴露自己的财富,因为一旦暴露,这银子必定落入户部,供那位挥霍。 “父皇这话从何说起?钟粹宫的月俸皆由内帑拨付,怎会还有余财?”朱慈烺装作懵懂无知。 那位亡国的脸色骤然阴沉,失望地开口:“看来,你如今有了军功,有了权势,竟将朕这个父亲视若无物了?” 这话看似柔弱哀求,实则暗藏雷霆之威。一个太子,如何能承认拥有自己的势力?又怎能轻视皇帝? 稍有不慎回应,便可能触怒龙颜。 第16章 无条件服从 因此,朱慈烺依旧赔笑:“父皇,您说什么呢?儿臣何曾有过势力?不过是孤身一人罢了。至于那些银两,也就万把两银子,一半还拿去修缮火器局了。” “当真?”那位亡国狐疑地追问。 “自然,儿臣岂敢欺瞒父皇?”撒谎对他而言早已驾轻就熟。 那位亡国似乎得到想要的答案,冷冷道:“没想道,区区一个开封府尹,竟贪墨如此巨款,当真是死有余辜。” “没错,该死。”朱慈烺随声附和。 没人知道,当亡国得知一个区区府尹竟亡国了十余万两白银时,会有何等震怒。 “好了,你从自己那拿出五千两交给户部,毕竟你是太子,这类事该操心了。”亡国说道。 “什么?火器局还缺钱呢父皇,这五千两是不是太多啦?”朱慈烺不舍地嘀咕。 “哪有太多?给你留下一半修火器局还不够?就这样吧,你先退下,尽快把钱送过来。”亡国摆摆手,催促朱慈烺走开。 朱慈烺满脸无奈与愤懑,想辩解几句,最终还是忍住没说,赌气似的离开了乾清宫。 直到乾清宫渐渐远去,他的表情才缓和下来。 刚才,曹彰就在乾清宫外,亡国和朱慈烺并未避开他们。 听见朱慈烺不动声色地撒谎,曹彰的心差点蹦出来。 “殿下……这样做合适吗?”曹彰忐忑地问。 “我的事你少管,要么完全信我,要么找别人去。”朱慈烺冷淡地说。 曹彰闻言,立即闭嘴。 …… 转眼间一个月过去。 这期间,新建的火器局已有上千工匠。 他们每周能生产近两千支秘鲁铳。 在朱慈烺出发前,硬是为神机营和戚家军赶制了亡国支火铳。 朱慈烺的亲兵还未配齐,时间紧迫,他必须启程。 火器局仍在京城,生产从未停止。 等亲兵装备做好后,由后勤送去朱慈烺处即可。 经亡国授权,戚家军和神机营已全归朱慈烺统领。 为提升神机营士兵战力,朱慈烺将戚家军全员拆分,纳入神机营。 如此可实现以老带新的效果。 不过,旧称显然不能再用了。 于是,朱慈烺一声令下,命名为天雄军。 至此,一支新军诞生。 这支军队共有亡国名士兵,人人配备最新式秘鲁铳,名为天雄军。 朱慈烺立于高台之上,身披金甲,朗声道:“自今而后,汝等非复神机营,亦非戚家军,汝等乃天雄军!当为大明驱逐匪寇,廓清天下!” “天雄万胜!” “天雄万胜!” “天雄万胜!” 震耳欲聋的呼喊响彻京畿,令无数人心潮澎湃。 “殿下,那三千府兵该如何安置?”张琦匆匆上前问朱慈烺。 赵虎时,赵虎所率的府兵多数已被朱慈烺收服,回归开封,但仍有三千始终追随朱慈烺。 然而,这些人并未融入神机营或戚家军。 如今神机营与戚家军合为天雄军,他们依旧游离在外。 “暂且让他们负责后勤事务吧。”朱慈烺答道。 大军出征,粮草先行,后勤同样不可或缺。 “拔寨!起程!”朱慈烺翻身上马,挥手示意众人出发。 …… 这是朱慈烺第二次离开京城,比起第一次,气势更为磅礴。 上回,众人皆视太子为吉祥物,认为他的作用不过是鼓舞士气,并无实质帮助。 但在开封一役,朱慈烺凭一己之力力挽狂澜,让全城上下对他刮目相看。 此番入蜀,人们心中多了几分期待。 行至十公里外,仍有不少百姓前来送别。 望着那些熟悉的面孔,朱慈烺暗自发誓,定要让大明重归太平。 然而,这份雄心壮志,在漫长旅途之中渐渐消磨殆尽…… 起初,他还能策马巡视队伍。 两天后,便坐不住了,纵使有万夫不当之勇,也难以日日鞍马劳顿,臀部早已酸痛难忍。 好在身为太子,他尚享有一项特殊待遇——轿辇。 躺在轿中倒也惬意,只是久居其中又觉烦闷。 于是,在赴蜀途中,朱慈烺常徒步行走。 京城到四川两千余里,这段路途预计需半月有余。 沿途经过诸多城池,每到一处,地方官吏闻讯皆出迎接驾。 显然,朱慈烺的野心不止于此。 众多将士奔赴战场,自然少不了粮草供应。 不知是否因朱慈烺先前的威名传入耳中,这些人听说他手段强硬,毫不留情,因此心生畏惧。 尽管他们也曾有过亡国行为,但在朱慈烺稍作提醒后,个个都主动上交了大量粮草。见此情景,朱慈烺点头示意,便未再追究。 然而,随着他们逐渐靠近四川,深入西南地区,沿途各城池的官员却愈发怠慢敷衍。 例如太原府,作为晋王的封地,态度相当强硬。 “我既无钱又缺粮,即便有也绝不会给你。你要告发我?得拿出证据来,谁能证明我家囤积了大量粮食?我的封地本就广阔,存粮多很正常,我还需养活这么多人,这点粮食根本不够用!”晋王振振有词,显然不愿配合。 朱慈烺并未查实对方具体亡国数额,但临行前,仍凭借武力与尚方宝剑,从其口中逼出了万余石粮食。 “我们现在到了哪里?”朱慈烺掀起轿帘,打了个哈欠。 “殿下若觉疲惫,不妨下车步行。我们刚过太原府,正要抵达平阳府。”曹彰的声音随之响起。 “原来如此,到平阳了,看来离陕西不远了。”朱慈烺跳下马车,又打了个哈欠说道。 从太原到平阳的路上,几乎不见城镇村落,行人稀少。 即便真的遇到路人,看到这支浩浩荡荡的队伍,想必也不敢靠近。 此处空气清新,朱慈烺贪婪地深吸了一口。 不远处,一群鸟儿惊起飞离林间,朱慈烺忽然起了捕猎的念头。 但转念一想,自己并无食用需求,既然如此,何必随意夺取它们的生命? 不过……这片森林看似平静,为何会有鸟群突然飞起? 重生以来,为应对复杂多变的宫廷环境,朱慈烺自幼培养出极为敏锐的直觉。 “停下!”他一声令下,整个万人队伍瞬间止步。 许褚迅速来到朱慈烺身旁问道:“殿下,发生何事?” “没事,走了这么久,咱们歇息片刻吧。”朱慈烺答道。 许褚心中疑惑,朱慈烺并非那种养尊处优之人,虽已跋涉月余,但前日在太原府还休整了两天,今日为何又要在此停留? 尽管有所犹豫,诸许最终还是遵从了指令,并且迅速加以执行。 “所有人都要注意,休憩时火铳不得离手!”朱慈烺再次强调。 于是,这支一万人的队伍便安顿下来,在休整的同时准备起晚餐。 看看日头,似乎已经接近黄昏,原本他们打算前往平阳歇息,但现在看来是赶不上了。 虽然京城与陕西行省相距甚远,但按常规速度,一个月内肯定能抵达。 然而,每经过一处藩王府邸或城池,朱慈烺总会进去停留两日,这一来二去,时间就拉长了不少。 张琦朝和许诸二人一心想要建功立业,因此一直盼着行程加快些,早日到达陕西、四川,也好尽早对付叛军。 可偏偏,他们不得不听从朱慈烺的安排。 “你说太子怎么又要停下来休息?”张琦朝忍不住向许诸抱怨。 “谁知道呢,太子的想法哪是我们能猜透的,还是老老实实听命吧。” 尽管两人满心不解,但依旧选择了无条件服从。 ... “都等多久了,他们怎么还没到?”一位浓眉大汉缓缓从树林中走出,看着山间的小路,一脸茫然。 “将军,您觉得那位朱慈烺是不是改道了?” “改什么道?从平阳到陕西必经此路,这是通往平阳的唯一路径,这么多人,不可能改道,怎么会?”大汉说道。 “可为何他们还未出现?”部下疑惑地问。 “急什么,探子呢?”大汉显得有些不耐烦地喊道。 不久,一名探子匆匆赶来禀报道:“启禀将军,太子朱慈烺已在距我们不到一公里处扎营!” 听到这消息,大汉顿时感到牙齿发酸。 他们从白天等到夜晚,本想着设伏,没想到对方却在附近扎营了,早知如此就应该早点派人侦察情况。 “该死,那小子戏耍咱们,下令所有人,带上装备,备好坐骑,直接冲过去!不论结果如何,先冲一阵再撤,别纠缠,记住晋王的话!”大汉说道。 “遵命!”草丛中传来一阵回应声。 朱慈烺斜躺在马车顶部,仰望夜空,又忍不住发出一声叹息。 自从从晋王那里得知他的土地数量后,朱慈烺心中便感慨万千。 田间无稼穑可耕,粮廪空虚,岂容轻忽? 明末之时,竟有藩王三十余位,宗族人口达两万之众。 此等权贵阶层,将农人逼至绝境,又何谈安居乐业? 正当朱慈烺感慨之际,忽然听见远处传来滚滚之声,似有大队人马疾驰而来。 片刻之间,许诸来到朱慈烺面前,神色凝重地说:“太子殿下,探子回报,距我军仅一公里之处有一支千骑队伍,全副武装,正急速向我们冲来!” “千骑规模,可辨识是何方势力?” 千人骑兵,且装备精良,寻常叛军或流寇难以具备如此实力。许诸提及他们的甲胄之齐备,显然非普通兵力所能及,确实令人费解。 “无法确认。”许诸答道。 “嗯,训练了一个月的铳阵终于有机会检验了,此事交由张琦朝负责。”朱慈烺稳坐马车顶部,从容发令。 “遵命!”张琦朝领命而去。 站在一旁的许诸摇了摇头。 “莫要叹息,你是我的亲卫统领,若你离去,我该如何自处?”朱慈烺随意说道。 本就心绪不佳的许诸闻言,心中顿觉舒畅。 …… “敌军来袭,全体列阵!”黄把总向部下高呼。 胡思明正与同伴一同检查手中的铳械,尽管已目睹朱慈烺演示过铳械的安全性,但仍有人心存疑虑。 尤其是一些经历过铳械炸膛的老兵,在开封时因炸膛受伤者不在少数。他们对铳械心生畏惧,但胡思明坚信:“诸位放心,这批铳械绝不会发生炸膛。” 话音未落,黄把总的号令已传遍营地,告知敌情。 虽行军月余,但这段时间并非仅用于赶路,期间亦不断操练。 闻令后,所有人迅速进入备战状态,十个小方阵迅速集结完成。 “亡国手,发射火箭!”张琦朝洪亮的声音响起。 背着弓箭的斥候将浸满火油的箭矢抛射出去,顿时,前方五百米区域被火光照亮。 而敌人的身影也逐渐映入天雄军将士的眼帘。 他们并非初次置身战场,尽管内心仍存忐忑,却都能井然有序地完成各自的任务。 第17章 如梦初醒 “整队,端铳!”黄把总再度下令。 除黄把总外,另有三支小方阵,那里的把总与黄把总的指挥方法如出一辙。 因这条路仅此宽度,只能容下四个方阵,故迎战的仅为四百人。 他们所对峙的,是一千名骑兵。 若是寻常部队,面对这精心准备的千骑大军,或许毫无应对之策。 步卒对骑兵几乎毫无招架之力,而朱慈烺麾下的骑兵皆已下马,他们进入战斗状态需空地一片,需列阵布防,需冲锋冲刺的距离。 可惜这些条件全无。 因此,这一千骑兵可以轻易切入万人军中,又轻松撤离。 他们的原定任务便是*扰朱慈烺,一轮冲击后脱身,本应易如反掌。 领头的大汉也这般认为,他挥舞着马刀,兴奋地高呼:“将士们,随我冲锋!” 随着双方距离渐近,彼此面容清晰可见。 胡思明紧握火铳的手指泛白,但火铳依旧稳稳举起。 直到看清那些人的凶狠表情时,黄把总大喊一声:“开火!” 随着第一声枪响,射击声如亡国般接连响起。 胡思明打出第一枪后,迅速退至最后排,在此期间装填亡国、复位扳机,动作一气呵成。 还未站定,手中火铳便已准备就绪。 枪声不绝于耳,每个士兵都拥有充裕时间装填亡国,快速轮换。 每个人都准确找到自己的位置,一个月的训练终归没有白费。 于是,这种单发火铳,在他们手中仿佛变成了机关枪。 持续不断的枪声,加上改良后威力倍增的火铳,很快对这一千骑兵造成重大打击。 战马听到声响,恐惧地止步不前。 后面的马匹未能及时反应,与前方马匹相撞,人仰马翻屡见不鲜,许多伤亡就在眼前,难以避免。 冲在最前列的大汉,面部中弹,捂住头部倒地不起,生死未卜,随后数十匹马从他身上踏过,估计已是丧命。 骑兵在离方阵五十步时发射了火器,枪响之后便再未有人靠近这一范围。 黄把总未曾开铳,只是指挥作战。当他见到骑兵始终无法突破此距离时,便转头看向张琦朝,后者正挥舞旗帜示意。黄把总随之挥动自己手中的两面旗帜,高呼:“稳步前行!” 其他三位把总见到黄把总的信号后,迅速响应,协同推进。 敌军哀嚎不断,尽管如此,枪炮声依然持续。 直至对面无一匹战马站立,无人存活,黄把总再次挥旗:“拔刀冲锋。” 战斗至此结束。 朱慈烺部仅用四百名士兵、四百杆秘鲁铳便成功平息战事。 部分敌人逃脱,但多数已倒卧血泊。 天雄军全军无损,赢得此次胜利。 他们并未因胜利而得意忘形,而是小心谨慎地走近战场,将尚存气息的敌人拖出。 张琦朝兴冲冲地跑到朱慈烺面前,兴奋地说:“殿下,我军大获全胜,击溃千骑敌军,现正清理战场。” “伤亡如何?”这是朱慈烺最为关切的问题。 张琦朝自豪地回答:“毫无损失。” “嗯,查清这些人身份,为何暗算我们。”朱慈烺语气平静,仿佛早已知晓一切。 即便如此,这种镇定自若的态度反而坚定了张琦朝的信心。 “遵命!” “殿下,臣也想去看看。”许诸在一旁按捺不住。 “去吧,我去小憩片刻。”朱慈烺打了个哈欠,返回马车内休息。 朱慈烺醒来时,已是清晨。 外界寂静无声,想必将士们也在休整。 掀开帘幕,果然,将士们正原地休憩,甚至来不及搭设营帐。 昨夜一战结束后不久天即破晓,这也是无可奈何之事。 “殿下醒啦。”曹彰快步来到朱慈烺面前,笑问。 若论谁精力最充沛,朱慈烺觉得非曹彰莫属。 无论何时何地醒来,他睁开眼第一眼看到的必定是曹彰。 身旁几名侍从立即端来水盆,这些是专司服侍朱慈烺之人。 起初,他对这样的生活稍显不适,但随着次数增多,渐渐也就适应了。 在众多随从的伺候下,朱慈烺简单梳洗一番后开口:“许褚、张琦朝在吗?” 话音未落,许褚已现身于朱慈烺面前。 “太子召唤我?” “昨日抓到的那些人在哪里?带我去看看。”朱慈烺说道。 “好。”许褚领路前行。 二人走到附近的林间空地,那些因受伤无法动弹的人被扔在地上。 尽管他们属于大明军队,却并未亡国俘虏,反而细心照料。 而那些能够活动的,则被捆绑在树上。 这些人均神情萎靡,无精打采,即便察觉朱慈烺到来,也未曾抬眼。 “太子,我们昨日已对他们严加审讯,确认他们是太原府派来的……”许褚轻声说道。 当得知确实是太原府派遣之人后,朱慈烺心中明了。 当然,一千骑兵,装备精良,训练有素,必然是正规部队。 这附近唯有晋王一脉,朱慈烺自然清楚这些人必定隶属于晋王。 然而,朱慈烺需要确凿证据,否则如何攻取太原府? “你们是太原府的?”朱慈烺走近一名状况尚可的俘虏,直截了当地询问。 显然,昨亡国们被张琦朝与许褚的手段震慑,此刻听闻朱慈烺发问,连忙答道:“我们是晋王麾下的将士,受命前来给您一个警告,冲一阵就撤……没想到……” 没想到,他们连五十步都没能靠近。 “传令下去,所有人务必养精蓄锐,入夜后即刻整装出发,向太原府发起突袭!” 朱慈烺此令一下,全营顿时愕然。 他们不是要讨伐叛军吗?为何突然转向攻打太原府? 很快,消息传遍营地。 太原府晋王意图谋逆,昨夜率众袭击太子殿下。 这时众人方知亡国,原来昨日袭击他们的正是晋王的手下。 “太子……这样做真的妥当吗?”曹彰忧虑地问道。 这种事情,按规矩应立即上报朝廷。 但即便得到此类情报,朝廷恐怕也不会理会。 显然,晋王并无恶意,只是想给朱慈烺制造麻烦罢了。 在律法层面,这件事相当严重,毕竟朱慈烺身为储君。 然而,在常理之中,倒也不算大事。 若换了别的朝代,只要不是傻子,谁都知道是晋王搞的鬼,也绝不会轻举妄动去惹晋王。 因为惹晋王可能招致更大的麻烦。 可朱慈烺又是谁呢?虽不至于因小失大,但面对对方派来的千人袭扰却毫无反应,这岂不是让人觉得明太子软弱可欺? 天雄军刚刚建立,就接连打了两场胜仗,士气正旺,正好借此机会磨炼队伍,而太原府便是最佳目标。 朱慈烺笑着问曹彰:“你看清楚太原府的情形了吗?” 曹彰一脸疑惑:“情形?什么情形啊?” “太原府该是山西最繁华的地方了吧,可我们仍能看到不少流民乞讨,而城内宗室子弟和大小官吏们却依旧住在宽敞豪宅里,饮酒作乐,醉生梦死。 我没有动用大军,只是因为他们还算配合,虽然没供粮食,但也给了些银钱。但这些钱并不好收,他们分明是在给我们颜色看,那就索性让他们尝尝教训。这次不仅要钱,还要粮食,我要让那些饥寒交迫的百姓有饭吃、有田耕。” 听罢朱慈烺的话,曹彰深受触动。 自开封起,朱慈烺就有了这样的念头。 只可惜还没来得及施行,就被召回了。 如今不同了,朱慈烺带人去四川征讨张献忠,这一战至少需要半年甚至一年,非打不可。 朱慈烺必须确保后方稳固,原本计划将平阳作为大本营,但晋王提供了另一个方案。 正好,拿下太原,驱逐晋王,朱慈烺也想试试如何管理灾民。 “殿下仁爱黎民,大明有救了!”曹彰激动地说。 朱慈烺对这句马屁并无特别感触,只是静静等待,不一会儿,天边的晚霞渐渐隐去,他明白,时刻到了。 …… 太原晋王府中,晋王朱审烜在厅堂来回踱步,时不时望向窗外,似在等待什么。 就在这个时候,太原总兵李祥走进来。 “形势如何了?”晋王焦虑地询问。 “晋王不必担忧,刚刚有探子回报,太子那边似乎毫无动作,他们仍在原地休整,看来很快就要撤走了。”李祥答道。 “是吗,那便好,看来朱慈烺还算识时务。”朱审烜说道。 李祥笑着回应:“晋王有所不知,太子此行是奉命行事,若因这事儿找我们麻烦,必定会损及他的部众,我想他也不愿在内部消耗实力。” 晋王点头称是:“还是李兄考虑得周全,是我心急了。” 两人相视一笑,皆松了口气。 “饮酒?”晋王提议。 “饮,今日我陪晋王殿下痛饮。”李祥放声大笑。 夜色如墨,太原府笼罩在一片静谧的亡国中。 太原府的驻军十分轻松,地处山西腹地的太原府,即使有反贼在川陕地区,也无需担心他们会直接攻打而来,毕竟他们必经平阳。 平阳若有战事,他们定会提前知晓,如今并无平阳的消息,说明那里平安无事,所以众人自然放松许多。 此刻,城门前几个魁梧的身影悄然靠近。 “许统领,我们何时行动?”亲兵们低声问。 许诸答道:“待太子抵达。” 原来,白日里朱慈烺已遣许诸与几名亲兵再次潜入太原府。 夜晚城门紧闭,若一群持械者强行冲撞,即便守城士兵再笨,也不会贸然开门。 否则,需动用攻城手段。 没有火炮的情况下,仅凭火铳攻城难免伤亡,这并非朱慈烺所愿。 因此才设下此计。 许诸没等多久,远处火铳声响,他一挥手下,几人即刻冲至大门前,刀架于守城兵颈上。 “别动,否则莫怪我割喉!” 守城兵闻声大急:“别别,我们听从指挥,你想干什么?” “无需多言,只要保持沉默即可。”许诸冷笑着拉起门闩,太原府城门随即洞开。 伴随着轰鸣声,整齐的脚步声瞬间惊动了城墙上值守的士兵。 他满是好奇地望向远处,只见一队装备精良、旗帜鲜明、手持火铳的士兵正朝这边行进。 城头上的府兵们有些惊愕,不知这支队伍来自何处。 他们并未感到畏惧,因他们认为城门已被关闭。 直至这些人接近城门仍不停止脚步,径直冲入时,府兵们才如梦初醒。 还没来得及有所行动,就被天雄军牢牢控制住了。 少数试图反抗者,在火铳声中迅速平息。 最大的原因,是府兵意识到这是太子的军队,因而选择顺从。 不过,这些府兵依然不明所以。 朱慈烺领着他的部下,直奔晋王府。 第18章 巨大的粮仓 “殿下,请多加小心。”张琦朝手持火铳,紧跟在朱慈烺身旁。 朱慈烺并未拒绝,尽管他曾连续击败李自成的三位将领,但这并不意味着他会轻视风险。 一行人缓缓进入晋王府深处。 途中遇到了不少仆役与私兵。 只要投降,就不会受到攻击。 就这样,一直来到大厅外。 听见大厅内传来胡琴声,朱慈烺上前推开大门。 晋王早已烂醉如泥,总兵李祥则在他身旁躺卧。 大厅里炭火正旺,丝毫感受不到冬日的寒意,二人袒胸露腹,状若去毛的白鹅。 目睹此景,朱慈烺长叹一声,不禁低声抱怨:“我身为当今太子,也没你这般逍遥自在。” “殿下,您说什么?”张琦朝困惑地询问。 “无妨,将这两名醉汉捆起,让天雄军包围晋王府,任何人不得擅闯,违令者严惩。”朱慈烺说道。 “遵命!”张琦朝带着人将两名醉酒者绑好后,便着手接管晋王府。 朱慈烺也寻了一间洁净的房间,不得不说,这里的床确实比轿子舒适得多。 整个太原府依旧平静如常,仿佛一切未曾发生。 百姓们各自安寝家中,多数府兵亦恪尽职守。 他们只听见南城门方向传来几声火铳响,随后便再无动静。 因此,翌日,当府兵们发现总兵已被捆绑。 而百姓们得知晋王府已被攻占时,都大吃一惊。 二月底了,京城依旧飘雪,太原离春天尚远。 天气极寒,晋王与李祥被绑在京王府门外,冻得浑身发颤。 他们并未受到朱慈烺的善待,而是直接被挂在大门前,任人围观。 很快,京王府门口便围满了人。 当众人看到权势赫赫的晋王竟落得这般下场时,无不感到新奇。 在太原百姓心中,晋王的形象并不佳。 因此,无人为他发声。 对这些百姓而言,晋王被捕与己无关。 晋王的土地不会分到他们手中,他的财富也不会流入他们的口袋。 终究会有一个更强的人接手这一切。 但这个更强的人是谁,百姓们却充满好奇。 直到晋王开始哀号,百姓们才明白是谁将晋王绑了起来。 “太子啊,我毕竟年长于你,这般对我,是否太过分了?”晋王竭力喊道。 李祥不甘示弱:“太子明察,这一切都是晋王殿下逼迫我所为,请饶我一命。” “李祥,你这人真是……”晋王听罢,顿时怒骂。 二人争执并未唤醒熟睡中的朱慈烺。 曹彰觉得他们太吵,便对身旁的小厮说道:“去,堵住他们的嘴。” 小厮战战兢兢地上前,看着昔日的主子晋王,不敢直视。 “快点,否则我现在就扭断你的脖子!”曹彰对外人毫不留情。 小厮吓得一激灵,赶忙上前按住晋王的头。 “畜生!你竟敢……”晋王话未出口,便吃了一嘴泥。 原来那块布竟是用来擦鞋的鞋布。 李祥急忙闭嘴,不敢再闹,他可不想被人塞嘴。 “现在总算安静了,给我看好这两人,若让他们再吵起来惊扰太子,我拿你们问罪!”说完,曹彰转身离开。 朱慈烺身为大明太子,一举一动皆有人注视。 其中最在意的,自然有他。 别人想在朱慈烺的队伍中安插探子,或许不易,但对他来说却毫无阻碍。 太原府攻下的次日,晋王尚在喧嚣之际,亡国已经得知了此消息。 他先是一蹙眉,继而勃然大怒,接着又显得无可奈何。 内阁的周延儒不久便抵达了乾清宫,当他听闻此事时,也装出一副惊愕的模样,与亡国一同愣了一阵。 “这小子竟如此大胆,他怎能这样?”亡国情绪激动,拍案而起。 自朱慈烺离开东宫涉足朝政以来,他的所作所为鲜有让亡国感到满意的。 例如此次,杀掉公爵,清除亡国污吏,如今更将矛头指向亲王。 “快下旨,不得伤害晋王!绝不可让那小子有所行动!”亡国着急万分地说道。 那些大臣、公爵即便被处置了,也不至于构成威胁。 但亲王不同,他们同样世袭罔替,且数目众多。明末时有三十多位亲王,他们的亲属关联者多达两万多人,这些人掌握着权势、财富以及兵力。 若朱慈烺真对晋王下手,其余亲王会作何反应? 到那时,亡国的或许就不仅限于叛军或建虏了。 因此,亡国迫不及待地下达了圣旨,明确禁止对晋王采取行动。 然而,无论有没有这道圣旨,晋王的命运早已注定。 因为朱慈烺一向是个恩怨分明的人。 ...... 前一夜为了突袭太原府,朱慈烺几乎没有合眼。 所以这一觉睡到了正午,当他醒来时,李祥和朱审烜已奄奄一息。 “把他们俩带进来。”朱慈烺吩咐道。 当李祥和朱审烜被放下时,过了好一阵子才勉强恢复意识。 “放我下来,告诉太子,这事与我无关,我是被冤枉的。”李祥虚弱地说道。 朱审烜想开口说话,但嘴被堵得死死的,只能发出含糊的声音。 要是两人继续吊着,李祥或许还能撑住,朱审烜则未必能够坚持下去。 戚大板着一张脸,走到两人跟前,一人一只胳膊,将他们拖到朱慈烺面前。 朱审烜在太原府还是有些势力的,他与总兵李祥交情深厚,自己也拥有一定规模的私人武装。 按理说,朱慈烺这支不足万人的队伍本不应轻易招惹他。 然而,令所有人意想不到的是,朱慈烺略施小计,再加上朱审烜自身的疏忽,局势便演变成了如今这般模样。 朱审烜嘴里的破布刚被取下,尽管声音沙哑,说话含糊不清,却仍倔强地道:“我不服!” “不服?何事不服?”朱慈烺笑问。 “你趁我不备下手,否则,你以为你能如此轻易地擒住我?”朱审烜愤愤不平地说道。 朱慈烺冷哼一声,嗤之以鼻:“战场本就是你死我活的游戏,只要能活下来,赢得胜利,无论使用何种手段,皆属正常,谈何服不服?你自己疏忽大意,怨不得别人。朱审烜,我给你一次机会,将所有钱财、粮食以及地契交出,我可以让你留个全尸。” “你说什么?”朱审烜似乎难以置信,再次问道。 但此时,戚大已将刀架在他的脖子上,那股寒意即便他此刻毫无知觉,也忍不住全身战栗。 “我已经说得再清楚不过了,晋王殿下,你是想要全尸呢,还是想尝尝凌迟的滋味?”朱慈烺蹲在他面前,冷冷说道。 “你竟敢杀我?”朱审烜震惊地盯着眼前这位年轻人,觉得这简直荒谬至极。 他是晋王,是皇上的堂弟,更是朱慈烺的远房长辈。 如今,自己的侄子竟要置他于死地? “你攻击太子,我杀你有何不可?”朱慈烺饶有兴趣地问道。 “朱慈烺,别胡闹了,你不能杀我,你知道我是谁吗?你若杀了我,整个大明的亲王定会群起而反,我错了,你就把我关进牢里好了,给我一口饭吃,让我活着就好。”朱审烜在地上挣扎着他的臃肿身躯,满脸谄媚。 朱慈烺沉默片刻,忽然转身,取过尚方宝剑。 “朱门酒肉臭,路有冻死骨。大明已是病入膏肓,普通的整治已无法让它重获新生,你可知?你们这些亲王,便是寄生在大明身上的吸血鬼,一日不除,大明便一日不得安宁。 我不惧他们反叛,我只怕他们不敢反叛。”朱慈烺一字一句,将内心想法倾诉而出。 朱审烜瞪大双眼,似难以置信这些话竟出自太子之口。 朱慈烺周围的人,视而不见,仿佛未曾听见。 李祥当场晕厥,周围侍从纷纷退后数步。 这种大逆不道的话,无论出自谁之口,都将被满门抄斩。 可它偏偏出自朱慈烺口中。 朱审烜的话藏着很深的意思,朱慈烺惊愕地看着他,嘴唇都在抖动。 “你……你是想篡……” 话还没说完,朱慈烺手里的尚方宝剑已经劈向了他的头颅。 很遗憾,砍下他的脑袋时,自己的选择系统并未启动。 刹那间,血腥气弥漫了整个晋王府,很快所有人都知道了,晋王已死。 朱慈烺若无其事地擦拭着剑,对身旁的李祥说道:“再装死,我让你真死。” 听到这话,李祥立刻停止伪装,急忙睁眼献媚道:“太子殿下,请问有何吩咐?” 李祥明白得很,朱慈烺果断杀了朱审烜,接下来肯定要问他问题。 他只能冒险赌一把,赌自己还有价值,不至于马上被处死。 “晋王的银钱和粮食藏在哪里了?地契也在里面吧?” “知道!我全知道!”李祥忙不迭地点头。 并非只有朱慈烺对这些感兴趣,他自己也垂涎三尺。 “解开绳子,带路。”朱慈烺言简意赅。 解开绳索后,李祥呆站在那里一动不动,满脸茫然。 直到戚大的刀架在他脖子上时,李祥才乖乖地点点头道:“太子殿下请息怒,我这就领您去。” 朱慈烺敢杀朱审烜,原因就在于此,晋王财大气粗,藏不住秘密,总有人知情。 至于地契? 对普通人来说很重要,但对朱慈烺而言毫无意义,他想要,晋王的土地就是他的。 当李祥踉跄着带朱慈烺走到城外时,一座巨大的粮仓赫然映入眼帘。 “这位晋王胆子可真不小。”张琦朝感叹道。 许诸附和道:“确实,要是反贼攻进来,粮仓建在外头,岂不让敌人轻易得手。” “或许,朱审烜还有别的考量。”忽然,朱慈烺插话道。 几人疑惑地望向他,不明所以。 曹彰一拍大腿道:“太子殿下,您的意思是,晋王早就有谋反之念?” 朱慈烺笑着回应,心中暗喜身边有如此聪慧之人。 不管朱审烜是否真的有反心,朱慈烺都必须这样认定。 太原知府孙鹏清晨便接到消息,说晋王与总兵李祥已被太子擒获。 孙鹏去年才到任,对晋王和李祥都不太熟络,因此他一直未曾与二人结交,也无意与其为伍。 孙鹏是个尽职的官员,其他地方对待灾民多是拒之门外,而太原府却常能看到许多乞丐。 至少在城里,这些人无需担心野兽侵扰,若遇到善心人或施粥摊,还能勉强维持几日。 正因如此,朱慈烺并未给他制造麻烦。 当孙鹏到达城外时,也被眼前的景象惊呆了。 他从不知太原城外竟藏有如此巨大的粮仓。 当他打开粮仓时,更是震惊不已。 粮草充足,十分干燥,但因存放太久,部分已开始霉变。 即便如此,这些霉变的粮食依旧完好无损地堆放着。 细细查看后发现,这类粮食的数量并不少。 如果能把这些粮食分给灾民,不知能拯救多少生命。 孙鹏心中怒火涌起,看着这些粮食,不禁咒骂起朱审烜。 第19章 步入正轨 “够了,别骂了。与其在这里抱怨,不如赶紧把这些粮食整理出来,城里的灾民还等着呢。对了,记得给我留出一半,战时有用。还有,晋王府的地契是不是在你这儿?”朱慈烺直接问道。 “按规矩,衙门应存有备案,不知太子为何索要此物?”孙鹏疑惑地回应。 “晋王图谋不轨,已被我处决,他的地契自然归我所有,到时候你去衙门改一下记录。”朱慈烺说道。 此话一出,孙鹏顿时目瞪口呆。 晋王...已被斩首? 当孙鹏初到太原府时,见到权势滔天的晋王与谄媚的李祥,就知道太原府注定不平静。 果然,太原府依旧如往常一般运转,毫无改变,但大明的衰败已是显而易见。 若日子继续这般下去,太原府也难逃厄运。 让孙鹏万万没想到的是,突然出现了一位太子。 这位太子行事果决,仅仅因为晋王稍作阻碍,便带兵折返将其诛杀。 眼下看来,这件事对孙鹏而言究竟是福是祸,尚不可知。 他所能做的,就是乖乖听命。 尽管手中握有府兵,但他并不擅长打仗。 听说晋王昨天派出精锐骑兵进行试探性行动,仅仅回来几十人,便已显现出太子的强势。 庆幸的是,这让孙鹏稍稍安心,因为太子的第一道指令竟然是开仓放粮救济灾民。 即便只发放一半,也足够供给城中灾民半月之需。 “将事务安排妥当后,到晋王府来找我。”朱慈烺补充道。 “是,太子殿下。”孙鹏忙应答。 随后,孙鹏便着手将仓库内的粮食全部搬运出来。 能食用的送往县衙熬粥施舍; 无法食用的,实在无奈之下,也只能低价售出,用于喂养牲畜。 待所有事宜安排完毕,孙鹏即刻赶往晋王府。 然而刚至城门,便察觉异样。 原本驻守城门的府兵不知所踪,取而代之的是几个陌生面孔。 不过,这些人较孙鹏手下的府兵更为健壮,目光亦更犀利,严谨地伫立于城墙之上,眺望远方,似乎远胜那些旧部。 这些已非孙鹏所能过问之事。 当他抵达晋王府时,发现朱慈烺正在用餐。 见到孙鹏,朱慈烺笑意盈盈地说:“你来了。” 这便是伴君如伴虎的真实写照,即便朱慈烺尚未登基,身为太子的威严已然显现。 “太子,不知召见属下有何吩咐?”孙鹏心想,还是安分守己做好傀儡府尹为佳,切勿涉足费力不讨好的事务。 若是仅遭厌弃尚可忍受,若遭杀戮…… 身为明朝官场中的一员,纵使信息闭塞,但关于太子似神迹般的战绩——击毙敌首、击溃李自成前锋的传闻,早已传入孙鹏耳中。 他可不愿成为太子剑下亡魂。 岂料,朱慈烺十分客气地道:“吃过早饭了吗?一起来吃点吧。” 孙鹏瞥向桌上的简朴早餐:两盘素包子配一大碗小米粥。 朱慈烺用小碗喝着粥,咬着包子。 孙鹏皱眉摇头,对太子说道:\"殿下,臣今日已用过膳,若有要事,请直陈。即便晋王之事需耗费大量资源,也无需挂怀。\" 朱慈烺咽下嘴中的点心后,挥退侍从,方开口道:\"孙大人,我召你前来,是关于难民的事宜。\" \"难民?\"孙鹏觉得这话听来有些荒诞。 多年来,这股灾祸蔓延不止,朝廷却始终未有明确应对之策。 孙鹏清楚,晋王也在尽力缓解这些困境。 只是无奈,那些物资甫一抵达太原,便被晋王与总兵截留。 身为府尹,他在太原并无太多实权。 因此,当太子提及难民问题时,孙鹏感到些许不适。 此刻,他收敛心神,恭敬问道:\"不知殿下欲如何安置这些难民?\" 他期盼着能寻得一个妥善的办法,为这些流离失所之人谋得安身之所。 这些难民多来自川陕,饱受战火侵扰,皆是大明子民,不应轻言舍弃。 然而,朱慈烺的一句话,令孙鹏震惊不已。 \"驱逐出境。\"太子语气平静。 孙鹏顿时怒不可遏,顾不得对方身份,厉声反驳:\"荒唐!怎可如此对待百姓?\" 孙鹏与李祥、晋王之间相安无事,很大程度在于他们不干涉太原内部事务。 孙鹏虽为清廉官员,却非顽固之人。 他知道如何在复杂的局势中立足,亦懂得与二人周旋,推行有益于太原发展的政策。 当初接纳难民入城,李祥与晋王并未反对,甚至摆出赈济的姿态。 不论此举是否出于虚伪,至少让部分饥肠辘辘者得以果腹。 原以为这位果断果决的大明储君会怜恤民生,妥善安置难民,谁料其首策竟是将难民驱逐! 孙鹏一时冲动,脱口而出。 一旁的戚大人迅速拔刀架于孙鹏颈间。 这时,孙鹏方意识到自己的失态。 然而,他毫不在意,依旧说道:“即便太子要取我性命,我也要说。太子身为大明储君,本该心系苍生,待百姓如子女,怎可冷酷地将他们驱逐?这么多人离开太原府,安全何在?你怎忍心如此?” 孙鹏所言句句属实,若真放任灾民离开太原府,恐怕撑不过七日便尽皆亡故。 朱慈烺却笑了,问他:“孙大人,我有几个疑问。自从你允许灾民入城后,城中的治安状况如何?” 孙鹏先是一怔,接着含糊其辞地说:“每日不过两三件罢了。” “但我所知,灾民未进城前,一周两三件已是高发期,对吧?” 虽不愿认同,朱慈烺的话确凿无疑。 孙鹏点头,但仍执拗道:“但这不能成为理由,将灾民全部驱逐,这与杀戮有何不同?” 朱慈烺并未回应此话,而是追问:“我再问你,太原府上万人,城内只要有泥土之处,皆已归属,灾民入城,只能在街巷游荡,食不果腹,衣不蔽体,随意排泄,破坏环境,传播疫病,治安案件激增,我知道你怜悯这些人,他们亦是大明子民。 只是,原本安宁的太原,因他们的到来,与本地百姓矛盾愈发尖锐,这两方冲突如何调和?这对太原民众而言,公平吗?” 一句话,戳中要害。 孙鹏岂会不知太原现状,但他又能如何? 正因无解之局,才倍感焦躁。 “所以,太子意欲保全太原稳定,不惜舍弃这些灾民?”孙鹏颤声问。 “不是数千,或许是上万,左良玉与张献忠交战正酣,听说李自成也联合了张献忠,你觉得左良玉能挡得住他们吗?到时灾民更多,你还打算让他们进城?”朱慈烺直视孙鹏双目。 终于,孙鹏陷入迷茫。 他一心要做贤臣,入朝以来满腹牢*,斥责如今朝廷积弱,痛恨权臣跋扈,埋怨各地武装势力割据自雄,因此难以施展抱负。 可经朱慈烺剖析后,他意识到,自身难以为善,并非仅因外力所致。 砰然一声,孙鹏跪倒在地,泣不成声。 “殿下,这事儿我该怎么办呢?那些流民总不能就这么被赶走吧,赶走了他们怕是连命都保不住。” 朱慈烺听后不禁一惊,但见孙鹏满心忧虑的模样,也只能轻叹一声。 戚大随即收起了架在朱慈烺颈上的刀。 朱慈烺说道:“我只是提议让他们离开城外,并非真的放任不管。” 孙鹏闻言立刻抬头,满脸困惑地看着朱慈烺。 其实朱慈烺早有自己的考量。 若是他领着自己这八千人与左良玉汇合,又能怎样? 左良玉性情孤傲,即便身为大明太子,也不一定愿意配合他。 如此一来,朱慈烺就得靠这八千人去对抗数十万叛军。 这是一场实力悬殊的战斗,就算凭借火铳取胜,他也无法确保自身毫发无损。 倘若他以太原为根基,着手制造火铳、修筑城墙、训练士兵,虽然初期进展缓慢,但先构建起基础框架,或许半年后便能步入正轨。 至于那些流民,也不会白白依赖太原供给,毕竟修建城池需要大量人手,他们正好可用。 “殿下是想让这些流民参与建设?”孙鹏有些惊讶。 “正是,我在太原南门外规划了一座外城,所需的劳力来自流民及太原居民。我会提供食宿,分予土地,晋王府在城外有不少闲置之地,只要肯努力耕作,完工后每人皆可分得一块田地,并取得太原户籍,如此一来,既妥善安置了流民,又利用了他们的劳力,在敌军到来前强化太原防御,岂不是两全其美?”朱慈烺笑着解释道。 这一席话,令孙鹏彻底呆住。 …… 朱慈烺瞧着一脸茫然的孙鹏,问:“这事就交给你办了,你觉得可行吗?” “必当竭尽全力!”孙鹏拍胸表态。 于是,太原府的局面悄然改变。 …… 太原本地人与流民之间始终存在隔阂。 只是双方的冲突尚未完全显现。 若将时间推移,两者间的矛盾必将激化。 城中之人觉得流民侵占了他们的生存空间,且时常偷窃;而流民则认为城里人自视甚高,总带着一种居高临下的态度对待他们。 解决眼下问题的方法只有一个,即把他们分散开来。 朱慈烺始终头脑冷静,他们根本没有时间去制定什么融合计划。 但这并非狠心驱逐,而是为他们提供一个居所,必须劳动,劳动便能果腹,工作结束后还会分得土地,日后你就是太原的一员。 若不愿劳动,就请远离此地。 现今大明的局势,实在没有余力供养懒惰之人。 如此一来,既让灾民有机会通过劳动换取酬劳,也给予他们归属感。 孙鹏命令官府人员前往城中各处,将灾民召集起来。 无需担心他们不来,只需告知,前来者皆有包子可食。 仅仅一日工夫,所有灾民已齐聚南门。 府兵与天雄军联手布防,将灾民围住,以防其聚众亡国。 果然,当大量人群聚集后,有人察觉到异样。 陈二狗从人群中挤出,指着官府人员质问:“承诺的包子呢?为何把我们召集至此?莫非是要将我们驱逐出太原城?” 张琦朝皱眉打量这位挺身而出的年轻人。 虽略显消瘦,颧骨稍显突出,但他的目光炯炯有神,似曾读书,且在灾民中颇具威信。 他走近陈二狗,好奇询问:“你叫什么名字?” “陈二狗。”陈二狗答道。 “读过书?” “不曾读过,早年陪我家少爷上过一阵私塾,后来……后来老爷和少爷一家人都去世了,我就逃了出来。”陈二狗说道。 张琦朝点点头,对陈二狗,亦是对众人言道:“各位切勿惊慌,你们都是大明的子民,我们绝不会弃你们不顾。太子殿下已有新指示,为防范反贼攻入太原,需在外城南门外修建一道外城。” 此言一出,灾民群情激奋。 “想让我们干活?” 第20章 你究竟意欲何为 “这是流放式的苦役吗?我们并未违法,何以如此?” “不干!宁死不干!” 张琦朝未料到反对如此强烈。 听着喧嚣吵嚷之声,他不耐烦地举起火铳对空鸣响。 砰的一声巨响,瞬间令全场鸦雀无声。 “都安静!不想干的可以离去,无人阻止!若有疑问,选出一名代表与我说话!”张琦朝说道。 在众人推选之下,陈二狗缓缓走出。 他被推至众人眼前,略显忐忑,吞了口唾沫说道:“我们只想知道,能不能吃饱饭?有没有水喝?有地方住吗?要是累了,能坐下歇息吗?还有,老弱妇孺要不要干活?” 王二狗高声复述这些问题,背后聚集的灾民听得明明白白,这便是他们迫切需要解决的事情。 远处传来马蹄声,朱慈烺策马而来,立于灾民面前。 “太子驾到!”曹彰的声音响彻南门。 所有天雄军愈加警觉,而朱慈烺则泰然自若,径直走到陈二狗面前。 “你叫什么名字?”他又重复了一遍。 陈二狗先前对张琦朝尚且只是紧张,得知眼前人是太子后,顿时慌了神,未加思索便跪下行礼:“太子殿下万安,草民陈二狗。” “起来讲话。”朱慈烺无奈说道。 陈二狗连忙起身,但刚刚抬起的头又垂了下去。 在那个时代,皇权不可侵犯。 朱慈烺继续说道:“你所问的问题,我可以解答。修筑城墙属于正常雇工行为,只要每日出力,每个人都能得到食物、饮水。外城完工后,每人可从官府领取一块属于自己的田地。感到疲惫时,可以休息,没人会鞭笞你们。不过,若是有人懒散不干,不仅失去吃穿和田地,还会被驱逐,所以希望大家都认真做事。” 说完,朱慈烺转身离去。 灾民们至此才长舒一口气。 他们本以为会被赶出城,如今这般世道,出了城不是落草为寇,就是坐以待毙。 身为府尹的孙鹏随即开始行动。 首先打开城门,府兵与天雄军齐心协力。 很快,在城墙下建起了可供灾民居住的简易棚屋。 单靠一两间棚屋显然不足,官兵与灾民共同合作,孙鹏还动员太原府原有的住户加入,帮忙者每日可获一定量的粮食,如此一来也缓和了灾民与本地居民之间的矛盾。 由于晋王贪婪成性,太原府原来的住户日子也过得艰难,如今晋王已逝,孙鹏在关照灾民的同时,也没有忘记这些原住民。 短短三日,城外供灾民栖身的棚屋便搭建完毕。 随后便是任务分配。 太原府本无异状,却忽转入基础建设阶段。壮年男子搬运石料,妇孺老弱则担起辅助之职,而行动不便者若需救助,可向官府申领令牌,此令牌能确保其家属在领取口粮时额外获得一份。 天雄军维护地方秩序,凡劫掠粮食、行窃者,一经捕获且证据确凿,皆处极刑。 虽未能惠及所有人,但多数人已得妥善安置。 朱慈烺未忘初衷,夜不收探子每日穿梭于战区之间。张献忠与李自成已会合,却不知所谋为何,竟暂停攻势。 对方按兵不动,朱慈烺亦从容不迫。 “速召赵掌司,令其率火器局赴太原。”朱慈烺下令。 此旨意迅速传至京师。 京城再降大雪,漫天飞舞。 赵掌司瑟缩着双手,却全然不觉寒冷或疲惫,反而满心欢喜。 与太子商议后,火器局焕然一新。 将懒惰之徒逐出火器局,仅留勤勉且具智慧者,即便技艺稍逊,也可教导提升。 此政策施行后,火器局面貌一新。 众人工作热情高涨,各怀目标,努力奋进。 然而,这一变化也引起了某些人的警觉。 兵部尚书齐柳年多次警告赵掌司不得擅自行事,他认为赵掌司意欲博取朝廷青睐。 实则,赵掌司遵太子旨意行事,必须推动火器局发展。 此举无意间触动了齐柳年的利益,他在火器局获利颇丰。 因此,作为兵部下属机构,赵掌司自然受到打压。 但无妨,所需资金均出自太子私库。 只要银钱充裕,其余皆不足虑。 进入获取局大厅时,司马图早已在此等候。 赵掌司见状,心中一震。 外官遇锦衣卫驻扎本单位,绝非吉兆。 锦衣卫唯皇命是从,六亲不认,无论冤屈与否,必押往天牢。 然而,赵掌司立刻意识到情况。 这司马图,似乎是太子的人。 “太子吩咐我来告诉你,火器局的所有人员与物资都要准备妥当,立刻迁往太原府。”司马图说道。 “立刻转移?”赵掌司有些惊讶。 “没错。” “可...兵部那边会答应吗?不管火器局对大明有没有用处,只要这个部门还存在,兵部就有理由要钱,他们怎么会轻易放自己的部门脱离掌控?” “别管那么多,太子已经向皇上提过此事,你只需遵命行事,而且要尽快。”司马图语气严肃。 赵掌司心中一震,瞬间明白了几分。 这是太子与朝廷之间又一场较量,既然自己已选择站在太子这边,那便需坚定立场。 “我明白了,司马大人还有其他事吗?不如一起用早膳?” “不必了,我还得回宫……一切谨慎。”司马图说道。 赵掌司搓了搓手,随后步入锻造房,找来了王二。 自从王二接受了太子的承诺,并且在短时间内完成任务后,赵掌司便让他成为火器局的总领。 如今,整个火器局的人都听他的。 有时,赵掌司在一些事务上也会征求他的意见。 但王二并未因此骄傲自满,依然踏实做好自己的本职工作。 锻造房里十分炎热,王二在寒冬中亡国上身,奋力锤敲锻打。 面前是一根手臂粗细的炮筒,其他人都在制作秘鲁铳时,王二已和几个助手开始研制神机大炮。 “王二,别打了,过来一下。”赵掌司招手示意。 他和王二相识已久,尤其是王二得到朱慈烺看重之后,地位并不逊色于赵掌司,赵掌司反而更加亲近。 王二不解地走过来,问道:“怎么了?” 赵掌司思索片刻后说:“太子让我们前往太原,带上所有人和物资立即出发。” 王二想都没想,直接答道:“好,那我这就整理。” 赵掌司担心王二不愿去,毕竟从一座城搬到另一座城,即便是在现代也是个艰难抉择,更别说古代了。 不过,既然是太子的命令,那就没有商量余地,他们绝不会拒绝。 赵掌司隐约感觉情况不对,便对王二说道:“赶紧安排家眷先行一步,到城外等候,咱们今晚再出发。” 王二疑惑地问:“为何要如此?” 赵掌司反问:“你相信我吗?” 王二点头:“当然相信。” 赵掌司便不再多言:“此事一言难尽,你照做便是。”话毕,他便先行离去,毕竟他也有家人需要安顿。 火器局平日里热闹非凡,今日却忽然变得冷冷清清。 ... 这些异样的举动,立刻引起了范复粹的警觉。 范复粹掌握着自己的情报网络,很快便掌握了火器局大致的情况。 深夜,在京城最奢华的酒楼中,范复粹邀约了两人共饮。 一位是内阁同僚张四知,另一位则是兵部尚书齐柳年。 “承蒙二位赏脸前来,实属荣幸。”范复粹说道。 “首辅太客气了,不知首辅召我们前来所为何事?”齐柳年直言询问。 他知道,张四知不过是个陪客。 若范复粹真有要事相商,只需告知张四知即可,断不会特意请他赴宴。 况且,齐柳年并非范复粹的心腹。 “我听说,齐大人手下负责兵仗制造的火器局似乎有所动作?”范复粹试探道。 “范大人此言差矣,火器局一向归兵部管辖,怎会无端生变?”齐柳年惊讶反问。 “噢,原来如此,可为何我又听说火器局增设了一个分支?而且,那赵掌司好像今晚就要离开京城,具体去向不明,但我听说,若是火器局消失,齐大人是否就能轻松不少?毕竟,少了这份需求,朝廷也不会再拨那么多物资,你也无需操心这么多。”范复粹边说边举杯,敬了齐柳年一杯。 “竟有此事?身为兵部尚书,我竟毫不知情,实在惭愧。”齐柳年的脸上依旧带着笑意,仿佛一切都在掌控之中。 “小事罢了,我只是偶然听闻而已。还有个传闻,似乎太子有意将这个刚成立的火器局据为己有。”范复粹接着说道。 听到这番话,齐柳年连忙摆手道:“绝无可能,圣上绝不会答应,再说,他一个储君,有何资格?” “那么,假设……我是说假设,如果太子真的胜了呢?” 范复粹话未出口,仅是扬起一抹意味深长的笑容,其中暗藏的恶意昭然若揭。 京师一夜大雪纷飞,积雪已及脚踝。 距宵禁尚有一个时辰,王二与赵掌司率领众人,携齐工具与物资登车启程。 人数众多,火器局多年积累的资源不容小觑。 然而搬运这些物件耗时颇久,毕竟这皆为朝廷资产,即便前往支援太子,无批文亦不得擅动。 幸而太子早有安排。 且他们并非将火器局掏空,真要如此,太子自己怕是最不愿见。 反之,若王二及其部属离开,结果亦如搬空无异。 持批文离京后,他们需近月跋涉方能抵达目标地。 城外驻足,赵掌司问王二:“家人俱全否?” “齐全,我带了四十余名匠人,均愿赴太原,家眷合计百余人。”王二沉声答道。 人多则心安,此时出行难保无险,山贼亦未必敢轻举妄动。 “那便出发。”赵掌司下令。 然队伍中有不少怨言,何以选在大雪之夜远行? 面对质问,赵掌司唯有叹息,未作回应。 若非急迫,断不会选择此刻。 靠近王二,赵掌司高声道:“老幼坐车,壮年持铳护围。” 众人虽不解其意,却大多依言行事。 王二问道:“你究竟意欲何为?” “此举更稳妥。”赵掌司答。 “莫非有何隐情未告我?”王二神色凝重。 最终,赵掌司坦言:“我不语者,因亦未确知。我揣测,此或为太子与朝中一场博弈。太子战于前线,急需军械,故命吾等前往,然朝堂之中,又有几人盼太子得胜?” 这个问题显然让王二犯了难。他对制作火器情有独钟,对于复杂的人际算计却总是避之不及。 “好了好了,别说了,这些事我脑袋转不过来。既然你执意要走,肯定有你的道理,我信你。”王二说道。 “多谢……”赵掌司此刻心中涌起一阵暖意。 只要这群人里头,王二没异议,那其他人多半也不会反对。 第21章 骇人的伤痕 在京城里,他是威风八面的赵掌司,能调和火器局上下事务,也能传达上级指令。 可一旦出了京城,他的作用就大打折扣了。 王二依旧选择信任他,这真让他感到无比感激。 老弱妇孺上了马车后,队伍的移动速度明显加快。 朱慈烺给了不少银两,赵掌司盘算着到下个城镇再添置几辆马车。 不知何时,雪已经停了。 一轮明月缓缓从云间升起。 马车内,妇孺们已进入梦乡。 即便如此,他们仍紧锁眉头,似乎马车内并非理想的休息之地。 王二打了个哈欠,背着火铳,与赵掌司并肩而行。 “要不,你去马车里歇会儿吧?”王二见赵掌司疲惫不堪,忍不住提议。 “不必,我不累。”赵掌司摆摆手。 两人还在推辞间,忽然赵掌司眉心一蹙。 “等等,你有没有听到什么声响?”赵掌司问道。 “声响?哪来的声响?我没听见啊。” 话音未落,一阵马蹄声传来。 他们身后,是一队府兵。 京城虽设有府兵,但神机营负责皇城防护,府兵则专司城门守卫。 然而,府兵的构成更为复杂。 表面上隶属于兵部,实则只要齐柳年一声令下,他们便能听命行事。 赵掌司和王二对府兵的到来毫不理会,继续前行。 “前面的人,站住!” 赵掌司和王二这才停下脚步,注视着逐渐逼近的府兵。 这五百名府兵个个手持长刀,神情不一。 领头者上前问道:“诸位可是火器局的?” 这类交涉之事自然由赵掌司出面,他拱了拱手答道:“正是,我们是火器局的,诸位有何贵干?” 赵掌司位居众人之上,说话自是底气十足,眉宇间透着几分疏离。“齐尚书有言,夜路难行,恐生意外,故命吾等护送各位返程,待明晨再往太原。”府兵首领如此说道。 车马摇晃之间,早已惊醒熟睡的老少,小脸时而探出窗边。 赵掌司冷笑一声,“太子坐镇前方,军械匮乏,急令吾辈速往。何来滞留之理?诸位不如归去,这般寒夜,与家室共拥暖衾岂不惬意?” “赵掌司!此乃齐尚书之命,今日务必将人带回,还请鼎力相助!”府兵头领语气愈发凝重。 “若不然又如何?”赵掌司针锋相对。 尽管敌众我寡,他们仅余百余人,且多为妇孺,但这并不意味着毫无战力。 “不然?哈!赵掌司,莫怪我等无礼!”话音未落,整齐划一的拔刀声已起,府兵显然未曾料到这些人会动手。 然而,王二毫无惧色,高呼:“布阵!” 刹那间,四十余名执铳者迅速排成方阵。虽属火器局,却因常赴军营操练,加之朱慈烺亲自指导,阵法演练从未停歇。 王二对太子言听计从,便率众人勤加练习。不曾想,今日竟派上用场。 如此威严阵势,加之齐整铳口,立即将五百府兵震慑住。 —— 气氛骤然紧张。 府兵首领注视眼前情形,不禁质问:“赵掌司,你意欲何为?” “我有何意图?正欲问你,吾等奉太子旨意,赶往前线确保军需,你们偏要阻挠,到底所为何来?”赵掌司毫不退让。 王二紧握手铳,心中只想着执行命令。 一旦赵掌司下令射击,他定会毫不迟疑地扣动扳机。 谋略非其所长,冲锋陷阵却是其专长。 府兵统领眉头紧锁,咬牙说道:“这是齐大人的旨意,赵掌司,莫要忘记谁才是你的上峰!” “齐大人难道便是当今圣上?”赵掌司语气淡然地问出这句话。 此言一出,府兵统领顿时哑口无言。 双方再度陷入长久的沉默,无人再发一语。 府兵统领并非愚钝之人,他清楚火器局一直在研制火铳,并且已达到不会炸膛的程度。 身为大明将士之一,他也曾进入天雄军营,目睹天雄军使用火铳的情景。 若真动起手来,即便对方仅数十人,但一旦火铳阵列展开,他们这五百人也不见得能够取胜。 最终,府兵统领长叹一声道:“赵掌司,马修告辞,后会有期。” “马首领,后会有期。”赵掌司回应道。 每个人都在选择阵营,权衡利弊。 马修身为府兵之首,也在观察局势。 他深知太子的意图,也明白朝廷内部暗流涌动。 整个朝廷之中最单纯的,反而是如今的陛下。 马修觉得,或许未来太子真有可能成功,因此他决定放过赵掌司。 当然,这都是因为他们的火铳,没有这些火铳,马修绝不会如此犹豫,也不会对他们如此宽容。 毕竟,他的直接上司是齐柳年,齐柳年吩咐什么,他都会照做。 然而,若任务会威胁到自身安危,马修自然需要权衡利弊。 此刻,马修调转马头,放走火器局的人。 赵掌司见府兵离去,松了一口气,对王二说道:“快,赶紧离开这里。” 能够调动府兵,让兵部尚书亲自下令将其押回,足以说明背后之人实力非凡。 赵掌司猜测,此人极可能就是当朝首辅。 王二也意识到事情的严重性,所有人加快了脚步。 …… 两周后,太原的消息终于传入某人耳中。 听到这个消息,某人情绪激动。 “那小子终究还是向晋王下手了?” 此刻,他不知是该欢喜还是愤怒。 对亲王动手,他曾有过想法。 但他不敢,毕竟大明三十多个亲王,几乎掌控着三分之二的大明疆域。 甚至,这样说都算保守了。 占据疆土的不只是那些皇族子弟。 他一直认为时机尚未成熟,所以始终没有对他们采取行动。 如今的他还远未到后来几年那般疯狂。 到了后来的几年,眼见大明将倾,他也完全堕落,杀了无数的…… 但那时已经太晚了,他的杀戮往往偏离要害。 他所杀的都是朝中的……然而杀了这些人毫无意义。 最终,无论杀了多少人,他还是在煤山上选择了自尽。 可是,下面的人依然如故,亡国依旧,他们的生活几乎没有变化。 从这个角度看,“最单纯的是……”这句话倒也不假。 不过,太子亡国晋王这件事终究得有个了断。 “要是别的皇族知道了,他们会甘心吗?他们会不会联合起来……?”他忧虑地说。 因为这事,他赶紧召集了内阁全体成员到乾清宫,看看有没有办法解决。 范复粹、张四知、周延儒三位内阁重臣都在场。 还有十几位其他内阁官员,他们整齐地站在乾清宫里,与他对视。 终于,他有些按捺不住了。 “说句话啊!没人说话吗?养着你们有什么用?这么多人,对这事竟然毫无见解?”他有些生气地说。 年年供养这些人,每年拿出那么多粮食和钱财。 结果呢,治国良策没几个,倒是整天弹劾这个弹劾那个,很是厉害。 果然,范复粹站出来说:“陛下,我觉得这事全怪太子,不如先把他召回来训斥一番,或许其他皇族就能消气了。” “让他回来,那你去跟左良玉打仗?” 他一句话就把范复粹堵了回去。 归根结底,这些人只有一个法子,就是让太子回来,稍微受些惩罚做个样子,好让别的皇族看见。 可其他皇族又不是傻子,更何况其中必定有人别有用心。 他们会关心太子为何杀晋王吗?说不定,他们还会在太子身上抹黑。 就在这个时候,周延儒站出来道:“陛下,臣有一计,不知是否合适。” “说!” 周延儒看了看周围这么多人,犹豫了一下。 他立刻明白了,直接说道:“其他人退下吧,周爱卿留下。” 范复粹望着周延儒,低声念叨着什么。 出了乾清宫后,张四知上前问道:“皇上这话啥意思?周延儒究竟用了啥法子,非得绕开咱们单独跟皇上谈?” “这谁能懂?不过,周延儒这小子越来越不守规矩了。”范复粹捋着胡须说道。 “那咱们怎么办?” “别急,再看看。” …… “周先生,谈谈你的想法。”皇上轻轻叹息,看向周延儒。 要说整个朝廷,能完全信赖的官员,大概只有周延儒一人。 他在皇帝迷茫时,总能提供些中肯的意见。 而且,在政务处理上,周延儒确实取得了一些成效。 大家都琢磨着是不是该让他当首辅。 范复粹虽没犯过大错,也不必非要将首辅之位让出去。 周延儒跪拜道:“陛下,还记得洛阳遇害的福王殿下吗?” “嗯,有何说法?”皇上眉头微皱。 “我们可以将此事嫁祸给晋王,就说晋王与李自成勾结,杀害了福王殿下,太子前往太原时,晋王又率军攻打太子,结果被太子击败并处死了晋王。陛下觉得这个理由如何?”周延儒笑着说道。 …… 皇帝需要的是什么? 人、粮草,还有正当的理由! 没有正当理由,就会被视为叛贼,与山匪无异。 晋王死于太子之手,其余亲王便会担心自己也可能成为下一个目标,即便他们并无过错。 在这种情况下,他们起事,因为有了借口,百姓都会支持。 于是,他们的军队便逐渐壮大。 但如果把晋王的亡国归结为通敌,并且把福王的死也推给晋王,那么晋王便是罪有应得。 同时,其他亲王也无法找到合理的理由起事。 没有军队,就无法兴兵。 对如今的大明而言,虽然此举作用有限,但能少一个敌人总是好的。 若是大明的敌营中掺入亲王的力量,后果将不堪设想。 “就这样办吧!”皇帝叹了口气,最终采纳了这个计划。 次日,圣旨便已颁布全国。 针对晋王之死,朝廷给出了一份说辞。 普通民众得知此事,无不振奋,对太子的雄才大略充满期待,认为大明有望重振。 然而,宗室亲王及心怀异志者对此公告却忧心忡忡。 不少亲王正在观望局势,一旦张献忠与李自成在川陕获胜,他们便会立即倒戈投靠。 然而,此公告一出,至少他们不能再公开站队亡国了。 范复粹府中,他听闻消息后即刻明白。 “定是周延儒那厮所为,看来我们该有所行动了。”范复粹将茶杯重重放下,冷声道。 ...... 山脚下的一条小径上,一支百人队伍缓缓前行。 距他们不足两百公里之处便是太原北城门。 这些人满身尘土,似是在长途跋涉中遭遇了不少艰险。 仔细观察,可见他们背负火铳,甚至沾染血迹。 原本温文尔雅的赵掌司如今也是衣衫褴褛,脸上还有一道骇人的伤痕。 第22章 进入太原府 马车内,老幼神情惊恐,似是极度不安。 “赵掌司,我们快到太原了吗?”王二已有些支撑不住。 “快了,从上个城镇算起,我们距离太原府不过二百里,再走一日一夜,必能抵达。”赵掌司答道。 然而,就在这一刻,背后隐约传来马蹄声。 自从赵掌司和王二离京后的次日起,就有这样一群人紧随其后。 他们约千余人,皆备坐骑。 唯一的目的便是摧毁马车上的物资,或击杀王二一行。 但王二等人并非易与之辈,火铳方阵摆开后,他们在一座山丘的掩护下,成功挡住了千人进攻,且未损一兵一卒。 那支私兵察觉到这些人不好对付,便开始*扰袭击。 尽管王二等人对火铳运用娴熟,方阵演练也极为纯熟。 但他们从未真正经历过战场。 而这些私兵不同,他们不仅久经沙场,还具备一定的战略技巧。 他们深知赵掌司的队伍中有老弱妇孺,也知道赵掌司必然会进入开阔地带。 火铳方阵在五十步范围内威力最大,但缺点是人数仅有四十多人,作战时动作僵硬,只朝单一方向射击。 若是在旷野地带,对这些私兵而言,进攻这支队伍简直是轻而易举。 赵掌司试图带人前往附近较近的城池求援,然而,对方得知有一千骑兵逼近时,立刻紧闭城门。 又一次,外出求救的人再也没能回来。 赵掌司意识到,那些城池可能早已接到指令,务必消灭他们。 无奈之下,赵掌司与王二只能昼夜兼程,且绝不走开阔地带,总是确保身后有所依托,如河流、树林或山丘。 那支私兵一直尾随其后,每日监视他们的动向。 每当赵掌司等人休息时,私兵便发动突袭。 就这样,过去了三周时间。 快满一个月了,这支私兵依然紧追不舍。 而原本出发时充满活力的四十多人,如今已疲惫至极。 幸运的是,老人、妇女和孩子们毫发无损。 不过,壮年劳动力中失踪一人,两人不幸遇难。 对于一场战争或是亡国来说,这样的损失微不足道。 但眼见他们离太原府仅剩两百公里时,前方出现了一片荒原,这是他们不得亡国越的地方。 这意味着一旦他们离开这条小路,将彻底失去所有支援,骑兵可以从四面八方展开攻击。 “柱子,过来!”赵掌司急切地唤来一个半大的少年。 本该算作老弱之列的他,但由于方阵缺人,只能从孩子中挑选。 “骑上马,带上这幅设计图,赶往太原府找太子!我们的生死全靠你了。”赵掌司说道。 柱子今年十二岁,与当今太子同龄。 可太子已能骑马领军威震四方,而这小子还在玩泥巴撒尿。 现在,总算有个重要任务交给这孩子,而且意义重大。 “爹……”柱子望着赵掌司,突然喊了一声。 周围的气氛顿时凝固,大家齐刷刷看向赵掌司,他显得有些尴尬。 但王二并未开口,赵掌司毕竟有自己的私心,无论柱子能否完成此任务,至少他能活下去。 这项任务总得有人去做,而柱子确实是最佳人选。 “父亲,我得走了,队伍缺个位置,我要和你们同去……” 话音未尽,赵掌司一脚便踹了出去。 “你赶紧走,快一点也是救咱们,再磨蹭就来不及了,给我滚!” 战场上没有多余的时间去感伤,多说一个字都是浪费。 柱子一步三回头,望着赵掌司,最后策马疾驰而去。 “王二,让你媳妇带着主力先撤,我们留下。”赵掌司又说道。 “真要如此?”王二有些担忧地问。 “离太原府还有两百里,那伙人应该快到了,这条路不宽,左面是大河,右面是高山,中间仅有一条道,只要我们站在正中,他们就绝无可能越过!”赵掌司冷声道。 这一次,赵掌司决定不再躲避。 马蹄声震天,这伙私兵终是赶至。 前方的开阔地他们显然也察觉到了。 若让他们穿过这片开阔地,太原城便近在咫尺。 而这些私兵的任务也将宣告失败。 “头儿,前面有人挡住了去路,怎么办?”私兵们进入小路后,见到火器局的人严阵以待,一时间心生疑惑。 首领沉思片刻,狠声道:“才几十人,怕什么?冲过去,冲散他们,找寻他们的车队!绝不能让他们把东西送到太原府!” 随着首领一声令下,千余人列阵冲锋,轰隆隆地向前推进。 当然,首领有意退后几步。 这些私兵不敢退,一旦任务失败,等待他们的将是比死亡更为可怕的惩罚。 这也是为何他们能紧咬火器局一月有余而不放弃的原因。 当私兵骑马疾行时,那几十人显得愈发单薄。 然而,赵掌司与王二寸步未退,他们亦不能退。 身后远去的车队里,装着他们的妻儿老小。 若真让这帮私兵追上,他们的亲人将性命难保。 怀着守护家人的决心,四十余人神情紧张,一步未退。 王二站在侧前方指挥,他目光如炬,盯着那些凶恶的对手,脸上毫无惧色,他是唯一不可慌乱之人。 敌人的影子在视线中逐渐放大,王二的目光清晰地捕捉到他们脸上的每一分情绪。当他能听到马蹄踏地的震响时,猛然高喊:“放箭!” 箭矢齐发,带着尖锐的啸音划破空气,精准地射向冲来的敌人。私兵们即便反应迅速,但依旧难以避开这密集的攻击,纷纷坠亡国背。 然而,私兵们并未因此止步,他们的意志似乎被某种力量驱使,愈挫愈勇。尽管周遭充斥着哀嚎与硝烟,他们依旧执着地向前推进。 火器局的成员快速交替位置,前排退至队尾,后排补位继续射击,动作紧密而高效。然而,私兵的数量实在太多,无论如何调整,防线都显得岌岌可危。 王二端起火铳,注视着即将劈下的刀刃,毫不犹豫地扣下扳机。然而,这一击未能命中要害,敌人仍顽强地挥舞着武器。背后的脚步声纷至沓来,局势愈发紧迫。 “撤退!”王二果断下令,队伍开始边战边退。尽管如此,马匹的速度远胜于人,双方的距离依旧在缩小。 最终,刀光闪现,第一排的工匠相继倒下。其他工匠虽心生畏惧,却仍紧握手中的工具。装填火铳的过程漫长且繁琐,仅凭这样的熟练度,根本无法阻挡骑兵的冲击。 王二握紧武器,眼神中闪过一丝迷茫。原本以为能在这场冒险中得到赏识,享受荣华富贵,却不料命运的钟摆最终指向了毁灭。 就在绝望之际,远方传来熟悉的火铳声,温暖的血水顺着脸颊滑下。睁开双眼的瞬间,王二看见敌人的神情陡然变化,战马也停滞不前。 这一刻,他明白了,援军来了。 铳声骤然紧密,弹丸贴着王二耳边掠过,直扑那些对手。 先前不可一世的散勇们瞬间呆住,眼看任务即将达成,些许伤亡似乎在所难免。 然而,若任务未能完成还必须付出性命,那便非他们所愿。 王二惊愕回头,只见路尽头出现了一支身披红甲的军队,整齐划一地组成方阵,小步疾行。期间火铳不断轮换发射,不曾停歇。 这是天雄军!太子麾下的天雄军! 这支方阵多达五百人,火力惊人,散勇毫无招架之力。 他们越逼越近,散勇则步步后撤。 最终,散勇统领支撑不住,带着部下开始撤退。 “撤!” 火器局众人见敌退去,无不瘫倒在地。 这一个月以来,他们疲累至极。 终于,安全了! “诸位可好?”黄把总急步上前。 赵掌司与王二同时跪坐于地,对视一笑,轻轻摇头。 “无恙便好,我来接应你们,走吧,去太原!”黄把总说道。 此言如天音入耳,王二、赵掌司以及经历生死的火器局匠人们听闻,激动得泪流满面。 赵掌司挣扎起身,疑惑问道:“诸位怎会这般迅速赶来?” 他记得曾遣子送信,但不过半刻钟,太子的天雄军竟已抵达? 黄把总笑道:“我军夜不收早已在太原三百里外巡查,夜不收发现你们后立即报讯,我们昨日即启程,幸好未迟。” 闻此言,赵掌司才真正安心。 “兄弟们,安全了,都安全了。”王二大笑。 笑声渐息,陷入沉寂。 赴太原途中,王二曾许诺带兄弟们同享富贵。 然而,加上之前三位阵亡者,已有十数名工匠不幸牺牲。 原本先行离开的车队亦折返,老人、孩童与妇孺扶起这些虚弱不堪的男子,送上马车。 有了天雄军护送,这一路定能安然无虞。 赵掌司与王二同乘一车,王二悠然开口:“赵掌司,想必你知悉那些散勇背后是谁了吧?” 车内静默片刻,赵掌司许久方道:“知晓。” “能告诉我吗?” “范复粹。” 话音落下,王二与赵掌司便缓缓闭上双眼,他们需要休憩。 一个月前的太原府正处在一片混乱之中。 灾民成群,治安问题层出不穷。 原本的太原居民与这些灾民之间关系十分紧张,甚至发生过一些严重的冲突。 然而,一个月后的太原府城前多了一片不算高大的区域。 先前那些灾民全都集中在这个区域内,开始建造房屋、构筑设施。 其中有些建筑颇具特色,例如紧挨城墙且用料坚固、规模宏大的火器局。 除此之外,还有其他功能性建筑。 在这些建筑之外,便是灾民自行搭建的简陋住所。 起初只是草棚,如今已变成结实的木屋,至少能够遮风避雨。 对灾民而言,这已经是极大的幸事。 当然,这么多灾民中,自然也会混入一些投机取巧之人。 府兵们负责监督,第一次发现有人偷懒,他们选择不予理会;第二次会予以提醒;若到了第三次仍不改正,便会给予严厉警告。一旦确认身体状况良好却依旧拒绝劳动,还妄图继续享用官府提供的免费食物,那就别怪无法如愿。 这些人将被驱逐出太原府,至于后续是饿死还是沦为盗匪,就与他人无干了。 这种人根本救不了,朱慈烺不愿为此耗费精力。 天色渐暗时,一队人马从南城门进入太原府。 在天雄军的护送下,他们显得有些拘束。 “赵掌司,总算等到你们了!”许褚在城门口迎接。 赵掌司与许褚并不熟悉,最多也就是在军营见过两次。 第23章 平定叛乱 但在这样一个陌生环境中,他们同属一方阵营,许久未见,难免生出久别重逢之感。 “许统领,好久不见了。” 一番寒暄过后,许褚带领他们前往安排住处。 不用多说,他们会被安置在外城。 火器局的人看到居住环境后,纷纷松了一口气。 外城虽没有高大的城墙,但基本的生活设施还是齐备的。 “王二、赵掌司,好好整理一下,到时候我去接你们去见太子。”许褚说道。 他们没想到,太子竟然要亲自接见他们。 抵达指定的居所后,沐浴更衣一番,折腾许久才出门。门外早已备好马车,二人登车,自外城入内城,再往晋王府,如今朱慈烺居住之地。 依旧是那副模样,少年太子庄重严肃,不苟言笑。 “参见太子。”二人拜倒。 出乎意料,朱慈烺竟亲自起身,将二人扶起。 两人内心深受触动,万万没想到太子竟会如此亲民。 旁侧的曹彰与许诸却显得平静,他们早已习惯这般场景。 “起来,坐下。”朱慈烺说道。 “太子,此举不合礼制。”二人连忙推辞。 他们怎敢与大明太子同席共食。 朱慈烺并未允准他们的推辞。 “莫非你们想要违抗我的旨意,自讨苦吃?” 听罢此言,二人只好落座。 经许诸转述,朱慈烺得知,近一个月来,王二与赵掌司历经坎坷,跋涉千余里,途中遭遇劫难。 若非黄把总及时赶到,恐怕已无缘相见。 赵掌司与王二举止拘谨,席间未进几口饭菜,只顾聆听太子教诲。 半个时辰过去,朱慈烺遣二人离去。 曹彰送走二人回至太子身旁,望着满桌佳肴,惋惜道:“那两位几乎不曾动筷。” 朱慈烺点头应道:“正是如此,故而我也未强留。终究太过拘束。” “太子召他们同席而坐,已是极大恩宠。”曹彰奉承道。 虽为穿越者,朱慈烺依旧平凡如常。 曹彰长年积累的拍马技巧,确实令人愉悦。 “够了,你这小子每日只会阿谀奉承。我已饱腹,叫许诸过来,咱们一同享用吧。”朱慈烺说完便离席而去。 过去的一个月中,太原府不仅修筑了外城,天雄军亦有所扩展。原本三千府兵全数并入天雄军,后勤由太原府兵负责,自然不再需要他们了。 暂时间,天雄军的规模达到了万人之众。 朱慈烺已无扩军之意,兵贵精而不贵多。 若再予时日,纵使李自成与张献忠拥百万之众,他亦敢正面交锋,此乃自信使然。 …… 次日清晨,朱慈烺披挂整齐,至太原城外,此地已是天雄军驻地,也是太原府兵心向往之之处。 短短月余,他们目睹了何谓真正的军旅。 令行即止,方阵井然。 而且,天雄军所训内容,与府兵大相径庭。 他们主练的,竟是手中火铳。 朱慈烺现身之时,所有方阵将士皆未中断操练,此为朱慈烺所立规条。 许诸、张琦朝及王二随侍左右,许诸将火铳递予朱慈烺。 这几日,朱慈烺始终关注火铳,无人知晓其意图,直至今日,他终将心中所思吐露。 “火器局之人未至,故此念难付诸实践,诸君以为,若于火铳前端加装利刃,可行否?” 此实为亡国之设计,二战方有此物。 火铳虽强,五十步外便可夺人性命。 然敌众且速,一旦冲破射程,又当如何应对? 将来对阵建奴,此类情形必会出现。 若真被突破防线,岂能以火铳作柴薪? 是以,今日出营前,朱慈烺特意召来王二。 王二闻此构想,眸光一亮,言道:“可试为之。” 依朱慈烺之见,为火铳装配亡国,令士卒具备近战能力,如此无形中又增火铳之威。 王二满腔热忱承下此任,然对当今时代而言,此事殊非易事。 看似只需将亡国固定于火铳即可,但如何固定? 岂可用绳索绑缚?敌近则几戳即散,届时不如每人均携亡国。 朱慈烺脑中第一个念头便是,在火铳上附加一个小部件,且要确保它能稳固地固定在铳身上。 可现有的冶金技术,制作如此精密的小零件,谈何容易。 这需要时日,朱慈烺只好将此任务交予王二,让他自行摸索。 随后,他便开始关注军中的训练情况。 天雄军的训练,朱慈烺每日必到。 因如今天雄军仅掌握一种阵型——方阵。 单一的火铳方阵,在复杂地形下未必适用。 因此,朱慈烺对军阵提出严格要求:需具备高度灵活性与多变性。 例如戚大等人熟知的阵型,两人或三人为小组,七、八人乃至十几人一组,在复杂山地环境下,如何有效利用火铳的优势。 不仅阵法需改进,兵器也应同步升级。 朱慈烺将火器局迁至太原的核心原因,在于其能铸造大型火炮。 王二已将所有材料运至,并持续改良神机大炮的设计。 然而,神机大炮过于沉重,在守城战中虽有一定作用,但在进攻时机动性大打折扣。 于是,朱慈烺期望在火器领域取得进一步突破。 要知道,数年前袁崇焕凭借十一门红衣大炮,令敌军闻风丧胆。 自火器局衰落后,这些红衣大炮便不知所踪。 取而代之的是城墙上的劣质火炮,发射两次便失效,甚至有炸膛隐患。 所以,改良版神机大炮必须尽快打造完成,安置于太原城头。 大明其实有一种轻便型火炮,可肩扛移动,名曰“虎蹲炮”。 不过经过实际检验,朱慈烺将其归类为震慑型武器。 虽然声响震天,但实际破坏力令人失望。 由于武器研发停滞,朱慈烺迟迟未带天雄军前往前线与左良玉汇合。 本指望系统能在大战前给予更多任务与奖励,提升战力。 但那系统已有近两个月未曾回应。 看着日渐完善的天雄军阵法,朱慈烺陷入沉思。 “殿下,左良玉有书信送来。”曹彰忽然手捧战报出现在正冥思的朱慈烺面前。 接过战报一看,这厮竟在求救。 两个月前,左良玉便听闻太子朱慈烺即将前来支援,可未曾想,在张献忠发起的攻势中又撑了一个月,太子却仍未露面。 左良玉心急如焚,立刻派出了夜不收打探消息,结果发现太子竟在太原滞留。 左良玉自然不乐意,连忙派人快马加鞭催促。 曹彰在一旁眼巴巴地望着朱慈烺,朱慈烺笑着问:“你觉得如何?” “太子,这是前线的战报,我们是不是该出发了?” 曹彰其实并不愿意离开此地,每日打仗提心吊胆,更何况朱慈烺还总是冲锋在前,这里显然更为舒适。 “是时候出发了,养兵千日,用兵一时,平日的训练无法提升战力,唯有实战才行。”朱慈烺说道。 “太子,是不是有些仓促?”曹彰认为,他们的大炮还未完成,据说王二那边只差最后一步就可试验。 朱慈烺却摇了摇头:“恰恰相反,我们的时机紧迫。张献忠与李自成必须尽快剿灭,别忘了,我们真正的敌人在北方的建奴那边。” 曹彰微微叹了口气,显然对朱慈烺又要投身战场感到不满。 但他只是一个下人,只能唯命是从。 “去吧,传令,明日清晨,天雄军全体集结,前往陕西。” “遵命,太子。” …… 天刚蒙蒙亮,胡思明就被黄把总叫醒了。 他揉了揉眼睛,勉强睁开。 黄把总的声音已传遍整个营地。 “快起来,准备做饭,马上就要敲锣了!” 锣响三次,所有人都得集合完毕。 这是规矩。 听到这话,胡思明赶紧从被窝里爬起,穿衣戴帽。 黄把总瞧见胡思明,轻轻踢了一脚,又把他踹回被窝里。 “好好休息吧,我已经替你请了假。”说完,黄把总去招呼别人了。 胡思明嘿嘿一笑,之前去迎接火器局的人时,他是冲得最猛的一个,结果不小心受了伤。 挺尴尬的,他们赶过去时,因火力凶猛,敌人已经开始撤退逃跑。 只是那些被击毙的敌人,座下的战马四散奔逃。 没有骑士指挥,谁也不会向无人的马亡国,毕竟那是极其宝贵的资源。 确实有个状况发生,胡思明被一匹马撞到,那股冲力直接把他掀翻在地。还好军医检查后确认没有骨折。不过胡思明的身体情况不太好,直到第三天才能勉强活动肩膀。黄把总知晓他受伤,便一直叫他别乱动。 但今日要击鼓召集全员,意味着全体集合。尽管黄把总嘱咐胡思明好好休养,他自己却不听劝,依然悄然起身穿戴盔甲,混进了集合队伍中。 果然,当所有人到场后,朱慈烺出现了。与以往不同,这次他身披铠甲前来。 他手持兵器,目光扫过面前的天雄军士兵,这些士兵倾注了他的心血。 “都吃过饭了吗?”朱慈烺忽然发问。 整个军营一片寂静,谁也没料到朱慈烺首先问的是吃没吃饭。 虽然众人满心疑惑,但这是太子询问,必须作答。 于是大家七零八落地回答:“吃过了。” “吃过了就好,没吃的赶紧去吃,我给你们半天时间准备,中午三刻在此集结,随后出发前往陕西!” 朱慈烺言简意赅,他召集所有人只为告知,此刻便是启程之时。 听到此讯,将士们兴奋不已。自京城至此已停留两月余,虽每日操练、用餐、休憩,生活优渥,却总觉得缺少些什么。 当朱慈烺说出“出发”二字时,他们才明白所缺为何——是战事!还需平定叛乱! 众人齐声应道:“是!” 见众人情绪高涨,朱慈烺亦展露笑意。 “太子,那三千名府兵是否一同随行?”张琦朝上前请示。 “既然他们加入天雄军,便是我们的一员,今后莫再提府兵之名。”朱慈烺语气郑重。 “是,太子,我记住了。”张琦朝答道。 随即,天雄军开始行动,着手制作干粮,检修武器,拆卸营帐。 太原府的后勤部队前来协助整理这些事务。 他们带着些许艳羡的目光注视着天雄军,但很快这种情绪就淡去了。 因为他们得知自己也将随同天雄军行动,并且要比天雄军更早启程。 这一消息让这些后勤兵颇感失落。 然而,当他们听说跟随朱慈烺后,不仅每月的薪饷会按时发放,还会有额外奖励时,内心的不满也随之消散了。 ...... 朱慈烺抵达火器局,王二与赵掌司经验丰富,分工明确,一个负责内部事务,一个负责外部协调,迅速使火器局恢复运转。 只是火器局的人手明显减少。 第24章 能否请皇兄归京 关于那条小路上的战斗,朱慈烺已有所知悉,火器局损失了十余名成员。 对此,朱慈烺十分重视,对牺牲者的家属给予了妥善照顾。 目前人员短缺的问题暂时无法解决,幸而天雄军短期内不缺火铳及其他装备。 “殿下驾临。”赵掌司见朱慈烺到来,连忙上前行礼。 “不必多礼,我只是来告知一声,我们即将出发,你们的火铳亡国是否准备充足?”朱慈烺询问道。 “殿下尽可宽心,我们的库存足以支持您的行程。”赵掌司信誓旦旦地说道。 “如此甚好。”朱慈烺原本打算稍作视察便离开。 不曾想,赵掌司接着说道:“殿下,王师傅那边好像有了些新进展,要不要过去看看?” “当然愿意。”朱慈烺表现出浓厚的兴趣。 曹彰本欲提醒火器锻造房可能存在危险,但想到朱慈烺的性格,最终选择了沉默。 再危险又能比得上战场上危险? 火器局的锻造室由石块砌成,比京城的同类设施更为宽敞明亮,通风良好,设有专门的排风系统。 遗憾的是,现有人数仅为京城时期的一半。 每个人都在各自的熔炉旁忙碌,零部件的组装则在另一间石屋中进行。 王二手持夹具,像是将某些部件放入水中冷却后再取出。 当他抬头看见朱慈烺时,脸上洋溢着喜悦。 “殿下,我研制出了一件小玩意儿,可以安装在火铳上,非常稳固,底部还设计了一个插槽,便于装填亡国。”王二激动地说道。 朱慈烺原本没料到王二的实际操作能力如此出色,仅仅一天的时间,就已经初步完成了样品。 “火铳。”朱慈烺说道。 王二的助手动作迅速地递上一把火铳给朱慈烺。 站在一旁的王二,将这个物件精准地嵌入火铳的枪管中。 无论是长度还是契合度,都非常完美。 这个小部件其实是由两块椭圆形的零件组成,上面的椭圆插入枪管,下面的椭圆则嵌入另一处。 看似简单,在缺乏精密机械的时代,工匠只能靠双手亲自打磨。 手工的复杂程度不言而喻,而且枪管与椭圆部分能够严丝合缝地结合。 “如果不小心做小了,导致枪管或另一部分插不进去该怎么办?”朱慈烺提出了第一个疑问。 “我会尽力做到最好。”王二自信满满地说。 “难道所有人的火铳都要由你一人来制作吗?况且,人难免出错,你能保证自己永不失误,但别人呢?” “太子饶命……”王二赶紧说道。 朱慈烺无奈道:“我并非追究你的过错,这是客观事实,我只是想提出这个问题,大家一起探讨如何解决。” 王二抓了抓头,短时间内或许难以想出有效的方案。 然而,朱慈烺却说:“这两块椭圆体都是封闭的,要是不让它们完全闭合,而是留一道缝隙,这样零件就有了弹性,即便尺寸略小,用力也可以将其撑开,你觉得这种方式可行吗?” 王二愣了一下,随即眼中闪过一丝光芒。 “殿下英明,即使尺寸稍大也能调整贴合,这个设计太巧妙了。”王二兴奋地说道。 --- 王二兴冲冲地继续改进手中的小部件,而朱慈烺则注意到旁边的炮筒。 几人仍在组装,还有一些零件尚未完成。 看来,神机大炮是无法带走了。 确认火器局一切正常后,朱慈烺向孙鹏告辞。 自晋王被捕、原总兵李祥入狱后,如今整个太原府的事务全由孙鹏接管。 朱慈烺没时间参与具体管理,最多给对方指个大致方向。 不过,这也让孙鹏找到了自己的价值所在。 一年府尹任期结束,朱慈烺总算真正掌握了府尹的权力。 孙鹏毕恭毕敬地对朱慈烺说:“太子殿下请多加小心。” 朱慈烺点头回应:“火器局的事还请你多多费心,这关系到我们能否赢得这场战争。” 孙鹏拍着胸膛保证:“殿下放心,在我这儿绝不会出问题。” 尽管不清楚孙鹏心中真实的想法,但近两个月,朱慈烺已看出此人确实有志向有所作为。 目前看来,太原与开封两座城市已完全落入朱慈烺掌控之中。 传闻中,这两地如今成为大明境内治安最佳的城市。 许多灾民纷纷向这里迁移。 开封的周奇峰虽非正式府尹,但朱慈烺赋予其相应权限,推动农业发展。 过去府尹家族及亡国污吏占有的土地已被重新分配。 不过,朱慈烺并非直接赠予灾民土地,而是采用租赁形式。 耕种者需上交一半收成,且由官方监督,避免了土地被随意侵占。 太原同样如此,先前参与修建外城的灾民不仅获得土地,还被授予本地居民身份。 这些土地同样以租赁形式提供,每年需缴纳一半收成。 在明末,这样的条件堪称优厚。 无论是原有居民还是新迁入的灾民,都觉得生活有了希望。 民众如水,既能载舟亦能覆舟。一旦对未来充满期待,便会努力维系自身生活。 如此一来,大明政权便稳固如山。 部分家庭有余力者甚至萌生从军念头,渴望加入天雄军,随太子征战沙场。 可惜,天雄军的招募标准较高,当前尚未达到扩编阶段。 不过,他们已参加地方民兵组织,接受基础训练。 日后若朱慈烺需要,这些人可迅速补充天雄军空缺。 这是朱慈烺对这两座城市现阶段较为满意的状态。 如今,太原与开封步入正轨,朱慈烺准备动身前往湖广,考察历史上那株墙头草左良玉的真实面目。 正午时分,天雄军已整齐列阵完毕。 他们收拾好行装,拿起各自的兵器,再度踏上向西的征途。 …… 夜幕降临,乾清宫内的灯火依然明亮如初。 他依旧埋首案前,不知疲倦地审阅奏章,宛如一头勤勉的老黄牛。 曹正淳在一旁侍立,掌灯、递茶、送水。 桌上的茶盏已经换了六回,可他一口未沾。 终于,曹正淳忍不住轻声劝道:“陛下,不妨饮些茶水。” 他这才缓缓抬眸,眨了眨眼。 古代近视者少之又少,毕竟读书人不多。 但他显然视力不佳,有些疑惑地说:“朕的眼力越发模糊,不知我大明能否渡此劫难。” “陛下无需忧虑,有您这般励精图治,又有太子横空出世,大明必无忧矣。”曹正淳宽慰道。 “呵,也只有你肯说这话安慰我。”他淡然一笑。 然而脑海中,却不由自主浮现出朱慈烺的模样。 自从那次朝会后,朱慈烺仿佛脱胎换骨。 思索良久,他恍然明白,朱慈烺如今正是他内心深处的自己。 朱慈烺做了许多事,都是他想做却不敢尝试的。 而今,朱慈烺替他完成了这一切。 他既感恐惧,又觉兴奋。 他不清楚这些决定会带来怎样的后果。 但他也清楚,若不迈出这一步,大明的困境便无法扭转。 开封与太原的变化,他心中有数,尽管范复粹在小朝会上屡次指责朱慈烺胡作非为、强占田地、违背礼法。 然而,如今开封再无饥民,每位百姓都有了自己的土地。 虽谈不上安居乐业,至少生活趋于平稳,他们不再忍饥挨饿,远离战乱,也未见不公之事。 因为那些制造不公者,已被朱慈烺尽数斩杀。 短短两月间,几乎所有大明灾民皆知,只要前往开封或太原,便可存活,不必滞留京城。 这就是改变,从昔日满目疮痍的大明,到如今隐隐复苏的迹象。 他笑了笑,啜了一口茶,重新伏案批阅奏折。 忽然,门口出现了一抹身影。 曹正淳赶紧出去探查,随后入内禀报:“陛下,坤兴公主求见。” 那人略作思索,开口道:“让她进来吧。” 在所有人心里,最受重视的是朱慈烺,大明的储君,这一点尽人皆知。 但若问起最喜欢的小孩是谁,答案毫无疑问是坤兴公主朱媺娖。 见到心爱的女儿,那人的心情也舒缓了许多。 “媺娖,何事前来?”面对女儿,他的语调已变得温和。 朱媺娖神色略显忐忑,她缓缓上前,似是不敢直视那人。 然而,不知想起了什么,她终于鼓足勇气抬起头,凝望着那人,轻声说道:“父皇,女儿有事相告……” 那人带着期待的目光注视着女儿,静候后续。 许久,朱媺娖才续道:“父皇,女儿愿往边疆和亲,能否请皇兄归京……” 听闻此言,那人先是一怔,继而面色阴沉。 不知从何时起,朝廷之上,百官所议皆是朱慈烺。 外界百姓热议的也是朱慈烺,就连方才批阅的奏折内容同样围绕朱慈烺展开。 如今,连自己的女儿也提及朱慈烺。 这算什么?莫非自己这个天子竟被忽视了? “所以,你是为你的皇兄求情而来?”那人冷哼一声。 尽管那人最爱朱媺娖,但她并不常与皇帝父亲相见。 每次会面,她都带着几分畏惧。 听到这样的质问,朱媺娖心中更添惊恐。 她甚至想要转身逃开,可想到自己已年满十一,有些责任不得不担当,朱媺娖决定坦然面对。 “父皇,皇兄在外领军征战,母后终日愁眉不展,长此以往,母后定会病倒,因此,女儿恳请父皇召回皇兄……”这是头一次,朱媺娖与父亲如此长谈。 那人脸色阴沉,并非因朱媺娖的行为而怒。 而是因为近来众人目光全聚焦于朱慈烺,而他作为大明皇帝却遭冷落。 没错,他是在闹脾气。 于是,他生硬地说道:“此事是他自行请缨,称不扫平叛军便不归,既是他亲口承诺,我又怎能轻易召他回京?” “可是父皇...” 朱媺娖话未说完,便被亡国按下:“够了,夜已深,朕要歇息,若无要事,你也早些回去休息。” “坤兴公主,请吧。”曹正淳上前说道。 见父皇如此决绝,朱媺娖虽面皮薄,也只能带着失落离开乾清宫。 刚走出几步,身旁忽然冒出个孩童。 “皇姐,情形如何?”来者是朱媺娖同父异母的弟弟,朱慈炯。 朱媺娖摇了摇头,叹口气道:“父皇不肯松口。” “那怎办?自皇兄走后,母后整日愁眉不展,我不愿再见她这样。”朱慈炯一脸苦恼。 “我也一样,但似乎没别的法子。”朱媺娖清楚,这事怕是悬了。 朱慈炯回自己住处,朱媺娖则去了坤宁宫。 她本欲向母后问安,可到了宫门前,发现周皇后正在佛像前祷告。 她明白,母亲是在为皇兄祈福。 此刻,朱媺娖心中萌生一大胆念头——出宫寻兄。 封建社会,人人皆受礼法拘束。 第25章 箭雨的攻势 皇女不得离宫,乃铁律。 然而,朱慈烺自幼便是穿越者。 他与弟妹相伴时,常灌输不同观念。 “想做就做,时不我待。” “问问自己,真的甘心于现下?” “你是你,他人非我,何必在意旁人眼光?父皇之言就一定是对的吗?” 儿时的朱慈烺,句句都挑战当时规矩。 久而久之,朱媺娖深受影响。 于是,她也有了个大胆决定——出宫找兄。 因自小困于宫墙之内,朱媺娖对外界充满好奇,这或许也是驱动力之一。 可谁能相助? 谁能胆大妄为帮公主逃宫?此乃灭族重罪。 “有志者事竟成,无志者难上难,只要肯动脑筋,天下便没有办不到的事。”朱慈烺的话语悄然在朱媺娖心中回荡。 她攥紧小巧的拳头,悄然步出坤宁宫。 ...... “太子已在马上亡国半个时辰有余。”许诸向曹彰诉苦。 “我怎会不知?又能如何?你去唤他便是。”曹彰被许诸每日絮叨得快要崩溃,平日里竟未察觉这位亲兵统领竟是这般话多。 自他们启程以来,许诸对太子这一习惯的念叨从未停歇。 “我只是想知道太子究竟在想些什么罢了,你与太子交好,难道真不知道吗?” “我都说了我不知道,你能不能莫要再来打扰我?”曹彰有些恼怒。 “这小厮,说两句就急了。”望着离去的曹彰,许诸忍不住嘟囔。 随即,他将目光投向了一旁的张琦朝。 张琦朝哪容得下他的啰嗦,赶忙向前走了几步,避开他的视线。 另一边,黄把总率队紧跟朱慈烺身后。 因黄把总麾下的战绩显赫,特别是胡思明的存在,几乎让这支队伍在天雄军中的地位水涨船高。 此人箭法精准如神,火铳技艺堪称一流,在天雄军中威名远扬。 自然,这样的队伍能离朱慈烺更近一步。 这是一种无形的默契,连朱慈烺本人都未曾察觉。 即便知晓,大概也不会有所触动。 “你觉得太子此刻在想些什么?”黄把总也好奇地问身旁的胡思明。 从太原到陕西路途遥远,他们不可能一直维持行军状态。 闲暇之时,黄把总常四处攀谈。 但胡思明哪里清楚太子所思,只能摇头表示不知。 “殿下,天气渐热,不如回马车内休息?”曹彰来到朱慈烺面前说道。 朱慈烺这才缓过神来,摇了摇头:“不必,我不乏,也不热。” 随后,他的目光重新聚焦于脑海中。 此时,在无人可见的另一处空间,一幅世界地图缓缓展开。 朱慈烺凝视着陕西所在的位置,不断放大,最终看清了他们即将抵达之地——榆林卫。 大军按照既定路径行进,自榆林卫启程,途径延安府,再折向庆阳府,最终南下抵达西安府。 此刻,左良玉正深陷于西安府内外交困的局面,受制于张献忠与李自成的双重压迫。 然而,当朱慈烺初次将地图展开时,他的神情已然变得沉重。 他很快察觉到,这张地图具备实时追踪的功能。 当他将地图聚焦至当前所在区域时,地图竟精准地显示出了他们的位置。 于是,在朱慈烺将视线锁定在榆林卫后,一幅令人震惊的画面映入眼帘——张献忠的旗帜已在城头迎风招展。 --- 历经半月跋涉,大军终于穿越山西,踏入陕西腹地。 榆林卫近在咫尺,朱慈烺却命令全军停止前行。 “太子,有何不妥?”张琦朝一脸困惑地走近询问。 朱慈烺语气凝重:“之前派夜不收来此侦察两次,均未发现异常,且城中官员承诺会接纳我军入城,为何这般行事?” 张琦朝坚定地点点头:“确如太子所言,守城将领正是如此承诺。” “稍作停留,再行侦查。”朱慈烺果断下令,在离榆林卫两公里处扎营。 尽管张琦朝不解其意,但他毫无异议,再次派遣夜不收前去探查。 不到半时辰,斥候已返回复命。 “回禀太子,城门已然敞开,静候我军入内。”夜不收说道。 朱慈烺依旧面沉似水:“再派一人前往,归来后再换另一人。” 张琦朝满脸惊疑,这究竟是何用意? 即便不明所以,他依然遵从指令。 于是,天雄军全体滞留在榆林卫外围两公里处,寸步未动。 唯独夜不收,来回穿梭于城门与营地之间。 此时,榆林卫的城墙上,面对第七次夜不收的盘问,叛军早已按捺不住。 统领怒视夜不收,眼中透出威胁之意,让城墙下的斥候心生警觉。 “我军太子问及,能否进城?” “你们亡国问了七遍,到底进还是不进!” 说着,叛军首领举弓搭箭,瞄准了夜不收。 意识到危险的夜不收毫不犹豫,拨转马头疾驰而去。 原本敞开的榆林卫城门,正在缓缓合上。 当朱慈烺见到夜不收狼狈返回时,脸上露出了满意的笑容。 这正是期盼已久的机会。 毕竟,知道城内藏有叛贼的,只有朱慈烺一人。 若贸然出击,名不正言不顺,如今则不然。 “殿下,我前去探问时,城头的将领竟然不耐烦地以箭相射!”夜不收受伤严重地跑到朱慈烺面前,焦急地说道。 他或许还未察觉,那城头之上并非大明将领。 “攻城!”朱慈烺果断下令。 “是!”张琦朝与许诸、戚大齐声回应。 即便他们平日里愚钝,但目睹此景,也明白了几分。 戚大一直对朱慈烺深信不疑,然而张琦朝与许诸却感到震惊。 倘若换作他们在朱慈烺的位置,恐怕不会有这般周密的想法。 别人敞开门扉,他们或许就会直入其中。 到那时,整个天雄军被围困,即便火铳犀利,战胜敌方恐怕也要付出极大代价。 此刻,张琦朝与许诸对朱慈烺愈发钦佩。 接到进攻命令后,天雄军迅速分散行动。 许诸依旧率领亲兵,在原地等候。 而戚大和张琦朝各自率五千人马,向榆林卫城下挺进。 戚大的队伍负责冲锋,张琦朝的队伍则在一旁策应。 榆林卫城上的叛贼见状,所有弓箭手立即拉满弓弦,向下抛射。 “分!”张琦朝手中的指挥旗挥动起来。 瞬间,下方五千人的阵型发生变化。 五千人方阵亡国成五十个小方阵,每个方阵都举起一面巨大的盾牌,火铳手藏于盾牌之后。 叛贼虽也有火铳,但其武器多用于攻打西安府,守城的叛贼火器稀少,多数远程攻击依靠弓箭。 尽管使用抛射,射程也有限。 为以防万一,张琦朝的方阵依然竖起盾牌。 待距离合适后,火铳开始对城墙展开猛烈射击。 于是,抛射的箭矢渐渐减少。 戚大见状,也挥动手臂,身先士卒带领自己的方阵冲向前方。 有一群人正推着破门锤,城上的叛军只能眼睁睁看着他们靠近城墙,却无计可施。 只要一露头,就会被无数弹丸击中,只能藏身躲避。 戚大亲自带领队伍,拉着破门锤,高声下令:“砸!” 咚,咚,咚。 每一次撞击,都仿佛敲在叛军的心口。 “派人下去,守住城门!”叛军头目终于感到恐惧。 但恐惧毫无用处。 这破门锤由巨木制成,数百斤重,每一次挥击都释放出惊人的力量。 十几下后,城门裂开一道缝隙。 二十几下后,城门完全敞开。 “亡国!”戚大怒吼。 这就是朱慈烺坚持要改进阵法的原因。一旦城门打开,空间变窄,数千人组成的方阵便显得拥挤而笨拙。 然而这个时代,单兵火铳难以应对大规模敌军。 于是升级版火铳登场,解决了这一难题。 八人一组的小队,互相配合,快速推进,必须确保自身不会被围困,保持行动自由。 战斗中,交替射击,每两次换一次枪。 因为戚大的队伍中,有部分来自戚家军,随身携带亡国。若火铳失灵且敌军逼近,他们会齐刷刷拔刀,组成传统亡国阵型。 这样既能远程攻击,也能近身肉搏,几乎完美。 戚大率领先锋冲入敌阵,果然,叛军正在集结,仍采用古老方阵,手握大刀长矛,面目狰狞地扑来。 他们认为火铳不足惧,最多射一发,随后以人海战术就能踏平这支天雄军。 但他们错了。戚大与身边将士举铳齐射。 随即迅速转移,另一组再次射击,循环往复,待轮到戚大等人时,火铳已重新装填完毕。 由于只有八人,阵型极为灵活,他们并未被动等待,而是主动出击,冲进旁边的小巷继续射击。 叛军方阵追来时,他们边撤边打,始终保持阵型完整。 不只是戚大的这支小队,另外八个成员组成的队伍也和他一样,凭借出色的机动性,在一旁与敌人保持适当的距离进行攻击。 敌人们聚集在一起,面对来自四面八方的八人小组,竟不知该如何发起进攻。 而己方却不断有人倒下,最终,敌人的心理防线崩溃了,阵型开始混乱,他们想逃离。 原本躲避的小队不再撤退,反而转为追击。 “稳住,别慌,给我顶住!”叛军首领见阵营已乱,拔刀准备迎战。 然而还未挥出几刀,突然有个叛军抽出刀向他袭来。 “碍事的东西,给我滚开!” 结果,叛军首领被同伙砍伤。 叛军彻底陷入混乱,城墙上也停止了箭雨的攻势。 不久后,张琦一声令下,带领部下直冲入内。 即便在移动中,他们的步伐依旧整齐。 持盾士兵始终未放下盾牌,直至接近城墙边缘才放下,取出火铳,组成小型方阵,一同冲入。 短短半个多时辰,他们便占领了榆林卫。 所有叛军或投降或逃窜。 朱慈烺倚靠在树下,望着前方的榆林卫,笑着说道:“休息得差不多了,走,去看看。” 曹彰赶紧上前扶起朱慈烺,朱慈烺打着哈欠,跨上马背,带着亲兵进入榆林卫。 老实说,这场战斗,朱慈烺并非漫不经心,而是完全置身事外。 凭借脑海中那张地图,他已经大致判断出榆林卫内的人数。 顶多一两万,所有叛军主力都在西安府,这里不可能部署太多兵力。 在双方兵力差距不大的情况下,朱慈烺给天雄军下达的任务,便是以压倒性的优势迅速击溃对手。 如果连这个目标都无法达成,那么如此精良的装备以及他传授的现代作战理念就毫无意义了。 例如小队作战模式,显然源自于现代特种部队。 在拥有亡国的前提下,采用这种战术对付那些仅凭亡国作战的敌人,却无法达到摧枯拉朽的效果,还有什么可谈的呢? 第26章 铁血劲旅 当朱慈烺骑马踏入榆林卫时,天雄军已经列队完毕。 榆林卫的居民们蜷缩在阴影中,只是用一双漆黑的眼睛注视着这一边。 “这些百姓为何如此模样?”朱慈烺询问。 他觉得这些人显得怪异,仿佛经历过劫难。 “回禀陛下,他们被叛匪侵扰过,这才变得如此谨慎。”张琦朝上前回答。 “叛匪呢?将他们全部捉拿过来。”朱慈烺命令道。 不久后,所有尚未逃脱的叛匪都被押到了跟前,整齐地跪伏在地上哀求饶命。 其中竟无一人敢表现出强硬态度。 朱慈烺并未理会他们,而是将目光投向躲在暗处的百姓。 “你,过来。”他指向一名妇人。 这名妇人身材矮小,肤色黝黑。 战斗爆发时,她并未逃走,而是缩在自家门前,怀抱着已逝去的孩子。 她眼神空洞,甚至不愿与朱慈烺交谈。 见状,张琦朝立刻准备上前拉她过来。 然而,朱慈烺阻止了他。 “稍等,让我过去看看。”朱慈烺说道。 就在此刻,长久沉默的系统终于启动。 【基于当前状况,有三项选择供宿主决定。】 【选项一:助妇人找出真凶,奖励谷物万担!】 【选项二:严惩真凶,奖励炼煤技艺!】 【选项三:放过真凶,奖励士兵三百!】 朱慈烺皱眉审视这三条路径,毫不犹豫地选择了第二项。 随即,他又走向那名妇人。 “殿下,危险!”张琦朝、曹彰、许褚挡在朱慈烺身前。 唯有戚继光默默站立,未发一言。 “退下。”仅仅两字,众人便让出通道。 朱慈烺靠近妇人身旁。 远处,一些勇敢的百姓目睹天雄军井然有序,未有*扰之举,遂从藏身处走出,在不远处公开观望。 然而,当他们见到朱慈烺走向妇人时,无不叹息遗憾。 他们以为妇人即将再度蒙受苦难。 但接下来的一幕,却令他们瞠目结舌。 看着那位妇人衣衫褴褛的模样,朱慈烺脱下自己的斗篷,轻轻搭在她身上。 直到这一刻,妇人终于抬起了头,目光落在眼前这位年纪尚轻的少年身上。 朱慈烺说道:“告诉我,这些人在这城中做了些什么?他们对你做了什么?” 顺着朱慈烺所指的方向,妇人看见了那些叛匪。 刹那间,她似乎领悟到了什么。 “大人,请为小女子做主。”她双膝落地,朝朱慈烺连连叩首。 或许她并不清楚面前这个少年根本不是什么大人,但这又有何妨呢? “莫要慌张,慢慢讲,我会替你们主持公道。”朱慈烺温和地说道。 “他们……他们简直不是人……他们害死了我的家人,还侮辱了我,把家中所有的粮食都抢走,求大人给我主持公道。”妇人泣不成声。 “你能否对你所说的一切负责?” “若是我说谎一句,就让我遭天谴吧!”妇人咬紧牙关说道。 朱慈烺站起身,面向聚集的百姓,高声喊道:“还有谁愿意前来诉苦,不论多少,我都会替你们伸张正义!” “青天大老爷,我们遇到了青天大老爷啊!” “我也来告状,那群该死的掠走了我的妻子,至今生死未卜!” “还有我们家,我的父母都被杀害了!” 越来越多的人从阴影中走出,控诉着叛匪对榆林卫百姓犯下的滔天罪行。 每一个字句都如同鲜血般刺目。 因人数众多,朱慈烺已应接不暇,曹彰带着几位识字的随从,开始记录这些罪行。 随后,带领着控诉者寻找凶手。 有些凶手已经逃跑,有些凶手已经死亡,但还有一些凶手正跪在那里,哭泣哀求,希望能得到朱慈烺的宽恕。 “大人,我们也不想成为叛匪的啊。” “是啊大人,我们只是饿得没办法,才加入了叛匪。” “我们真的不想这样啊。” 类似的话语几乎塞满了朱慈烺的耳朵。 朱慈烺不耐烦地敲了敲耳朵,质问:“抢夺百姓的东西你们也不想?这样的亡国也不是你们愿意干的?伤害无辜善良之人,也是亡国无奈吗?” 简单三个提问,让跪伏一地的人全给问傻了。 “杀掉!” 一声指令落下,榆林卫的城墙之内,血流成河。 然而,令朱慈烺感到困惑的是,他的选择任务竟然没有标记为完成。 “这么说来,非得找到残害妇女的元凶不可……” 精炼煤啊,那是能让冶铁技术飞跃的关键。 不管怎样,朱慈烺都想将这份奖励收入囊中。 到那时,或许大明将成为这个世界的领头羊,推动蒸汽化进步。 以后哪还轮得到别的国家插手? 别说让他们来侵略,朱慈烺能避免侵略已属难得。 妇人们看着那些曾亡国榆林卫的叛军被处决,眼中闪烁着光芒。 这些人在这儿待了快半年,打着‘响应闯王,免交赋税’的旗号进入,进来后却无所不用其极。 似乎,只有李自成领导的队伍,能做到真正意义上的秋毫无犯。 而那些没有李自成带领的队伍,无亡国占哪个城池,所做的唯一事情就是宣泄自己的亡国,而且是毫无遮掩地宣泄。 当朱慈烺当众处死这些人,并且面对百姓的时候。 所有民众的眼神里都浮现出一丝解脱。这段时间以来,他们敢怒不敢言,看到这些欺压百姓的叛军,也只能忍气吞声。 如今,看到他们终于受到应有的惩罚,脑袋被砍下,为失去亲人的冤魂讨回了公道,不禁泪如雨下。 于是,朱慈烺目睹了这样一幕。 所有的民众,齐刷刷地跪在他的面前。 “感谢殿下为我们伸张正义。” 百姓们齐声呼喊,那悲怆却又夹杂着解脱的声音,震撼了朱慈烺的心灵。 他默默注视着这些民众,对张养浩的诗句有了更深的感悟。 兴,百姓苦;亡,百姓苦。 不论何时,百姓始终是最受苦的一群人。 其实,他们的愿望非常简单。 有一处栖身之地,吃上一顿饱饭,便心满意足。 可如今这世道,连最基础的安全都不能保障,朱慈烺深感惭愧。 许褚走上前,粗声说道:“各位,这位不是什么将军,而是我大明的太子。” 城中的民众这才知道认错了对象,不过此事并无大碍。 朱慈烺摆摆手,径直走到刚才那位妇人身旁,问道:“在那些人中,可有伤害你的恶徒?” 尽管那妇人见众人首级落地后感到十分痛快,但她还是摇了摇头说:“没有,凶手并不在这之中。” “跟我来。”朱慈烺亲自领着她走到这些俘虏面前。 接下来的时间里,朱慈烺陪着这位妇人逐一查看了上千名被捕的叛匪,但妇人始终摇头。 “或许是你看得太多,自己也记不清了?”朱慈烺惊讶地问。 然而妇人坚定地摇摇头,说道:“绝不可能,哪怕将他们烧成灰,我也能认出他们。” “放心,我一定会帮你找到凶手。”朱慈烺承诺道。 妇人再次跪下感谢:“多谢太子殿下为我们这些平民作主。” 说着,她又哭了起来。 看到这一幕,朱慈烺只能无奈叹息。 曹彰在一旁反应迅速,还未等朱慈烺出手,他已经上前扶起了妇人。 “找一位擅长画像的,看看能否从她口中得到一些有用的信息并绘出画像。”朱慈烺吩咐道。 曹彰恭敬地应了一声,带着妇人离去。 处理完所有该处决的叛匪后,剩余的俘虏全都被关进了监狱。 遗憾的是,榆林卫的大小官员都被叛匪杀害。 这使得朱慈烺不得不考虑,他们离开后如何管理这座城池。 最后,朱慈烺向孙鹏请求了一些人手,前来榆林卫暂代管理职责。 可惜,作为陕北第一重镇,没有个三五年,恐怕难以重现生机。 天雄军在此休整两天,在此期间,朱慈烺严令军队不得*扰百姓、不得欺凌百姓、不得侮辱百姓,违者即斩。 同时,这两日天雄军尽力协助百姓。 至此,天雄军在榆林卫百姓心中留下深刻印象。 当朱慈烺带领天雄军启程前往下一城时,百姓自发集合起来,拿出家中仅存的食物,想赠予天雄军。 原本,天雄军只是些养尊处优的士兵。 经过朱慈烺的改造,如今已成为一支铁血劲旅。 他们尝过苦,受过累。 从未体会过被人信赖的滋味,他们身为大明的战士,理应受到民众的信任。 然而,在这明末之际,无论来自何方的兵士,在百姓心中都是高高在上的“兵爷”,不可轻易招惹。 更不用说当下这般情景,一群百姓带着依依惜别的目光目送天雄军。 此刻,天雄军的战士们内心涌起强烈的使命感。 没错,他们是大明的战士,是守护家园、保卫国家、保护百姓的屏障! 于是,每一位天雄军都挺胸抬头地离开了榆林卫。 与此同时,对于百姓送来的物品,他们一样未取。 离开榆林卫十几里,仍有百姓相送。 曹彰在朱慈烺身旁笑道:“殿下,此番皇上必定不会再轻视您了。” “嗯。”朱慈烺微微点头。 可他所做的一切并非为了博得青睐,而是出于自身的信念。 他不愿看到大明覆灭,不仅因为自身身份,他在这一世已生活多年,与这个世界紧密相连。 例如始终关怀他的母后,还有那两个可爱的弟妹。 若大明倾颓,他们也将随之而去。 “叫百姓莫再相送,我们需加快行军速度。”朱慈烺说道。 下一站是延安府,已在榆林卫停留两日。 那些从榆林卫逃逸的叛军,想必已抵达延安府。 如今的延安府,或许正有众多叛军等待着他。 而且,朱慈烺从未忘却脑海中那项待完成的选择任务。 以往遇到此类任务,当时便可解决。 但因未能捉拿真凶,任务至今悬而未决。 若缺少优质煤炭,那么朱慈烺或许失去了一次改变世界的机会。 “那些逃散的叛军定在延安府,我攻下延安府,不信寻不出那个凶手!”朱慈烺冷声说道。 西安府,这座历史上曾为十三朝古都之地。 此刻正面临一场巨大的挑战,十几万叛军似是不要命般向这里冲来。 以当前局势来看,西安府恐怕也撑不了多久了。 可是,左良玉已是退无可退。 张献忠已占据四川,局势对他极为有利。前方是他与李自成的双重压力,若弃西安府,便是舍弃了川陕两地的战略要地。 左良玉对此深感悔恨,失去良师益友后,他再也无人可倾诉智谋。 倘若杨嗣昌未死,或许局势会有转机? “报将军,贺人龙前来告急,前线难以支撑,请求开城门!”传令兵神色慌乱,左良玉却感到莫名烦躁。 第27章 有一人可用 他怒吼一声,将传令兵踢倒,喝道:“开城门!” 尽管他对贺人龙存有芥蒂,但在这种危急时刻,绝不能让矛盾暴露,否则军心必乱。 此刻,左良玉的部队已经开始动摇。 贺人龙率部入城,而面对他们的是纪律松散、装备精良的敌军。 一个身材高大的将领挥舞着大刀,嘲讽道:“左良玉,速降,留你全尸,莫再妄想援军。” 左良玉探头望了一眼张献忠,随即退回,默不作声。 张献忠冷笑道:“懦夫。”随后离去。 然而,城内形势更加紧张。 望着士气低落的士兵,左良玉咆哮:“太子援军何在?” …… 此时,朱慈烺正将大明旗帜插上延安府墙头,忽感不适,莫名打了个喷嚏。 曹彰机敏地上前披上斗篷。 拿下延安府后,天雄军依旧严守纪律,秋毫无犯,并积极助民。 百姓重新燃起希望,反贼的处置方式也一如既往。 凡有侵害百姓者,立即处决;单纯误入歧途者,则囚禁待审。 这两种属性截然不同,朱慈烺能够宽恕那些未曾祸及百姓的反贼,或许他们只是因饥饿所迫才投身叛军。 然而,一旦加入反贼行列后便开始欺压平民之人,朱慈烺绝不会对他们留情。 在延安府的叛匪中寻找许久,朱慈烺仍未寻得那残害榆林卫妇人的凶手。 平定延安府的叛乱后,朱慈烺率部继续向西南方向推进。 下一处目的地,是一座大城市——庆阳府。 榆林卫与延安府均为小城,资源有限,故而驻扎的叛匪亦不多。 据战后统计,榆林卫约有一万五千人,而延安府则为两万。 庆阳府则有所不同,朱慈烺凭借脑海中的地图,清楚地看见庆阳府内布满了密密麻麻的人群。 但这并非令朱慈烺忧心之处。 让他真正苦恼的是,庆阳府的叛匪拥有火器,且非同寻常的火器。 城头之上,八门神机大炮正虎视眈眈地瞄准城外。 仅这八门大炮,便足以让朱慈烺头疼不已。 天雄军再精锐,也难以抗衡这样的火力。 “我军伤亡如何?”朱慈烺问身旁的张琦朝。 无论如何,连续两次攻城战下来,总会有几个不幸的天雄军士兵被敌人误伤,甚至被击中要害。 张琦朝仔细查看着手中的名单,迟疑片刻说道:“殿下,天雄军共伤亡二百三十余人,其中阵亡三十人。” “嗯,安抚工作立即展开,他们是为大明的安定牺牲的,绝不能委屈了他们的家人。”朱慈烺说道。 “是,殿下。”张琦朝答话时声音洪亮,连青筋都暴起。 朱慈烺不禁叹息一声,若武器更加先进,本不该有这样的伤亡。 但他并不知道,这两场战斗对他而言已属奇迹。 万人规模的战役,敌方的伤亡率高达百分之三十,而朱慈烺一方却仅为百分之一。 这已远超简单的奇迹所能解释,要知道,朱慈烺还是攻城的一方。 攻城战本就艰难,进攻方的损失通常会高于防守方。 但朱慈烺做到了,天雄军仅阵亡三十人。 这份战报悄无声息地传至京城,进入亡国的乾清宫内。 随后的日子里,朱慈烺的探子频繁往返于庆阳府附近。不到多久,庆阳府的状况便被大致摸清。 确实有大炮,但不知是否能正常使用;火铳装备齐全,每名守城士兵皆持一把。 毕竟,庆阳府规模不小,其粮草可为张献忠等人的军事行动提供支持,因此部署了如此强力的火器守城。 待他们行至距庆阳府二十公里处时,便驻扎安营。 朱慈烺并未刻意隐瞒,攻打两座城池后,庆阳府的叛军想必已知他的意图。 于是,城门紧闭。 如何攻下此城,成了朱慈烺的一大难题。 “若王二能成功改良那门大炮就好了。”朱慈烺叹息道。 乾清宫中,亡国手握战报,表面平静如水,心中却汹涌澎湃。 他看向身旁的曹正淳,疑惑地问:“这战报,你确定无误?” “绝无问题,陛下。皆前线送来,更有锦衣卫的情报。”曹正淳答道。 亡国注视着锦衣卫呈上的密报,内容却令他心生不安。 “确定情报未遭篡改?”亡国再次追问。 “是的,陛下,奴才敢担保。”曹正淳回答。 他心中暗自纳闷,不解皇上有何深意。 更换情报乃欺君重罪,谁会做这种事?即便改动也毫无意义。 如今大明朝局势已是千疮百孔,还有什么值得隐瞒? “那你看看这奏疏。”亡国将锦衣卫送上的奏疏递给曹正淳。 见皇帝递来,曹正淳不得不查看。 扫了几眼,他震惊不已。 “这……难道情报真的被人动了手脚?” 奏疏上清晰记载:太子率天雄军,攻陷榆林卫与延安府,伤亡两百余人。 简短的一句话,却让亡国与曹正淳的世界观彻底崩塌。 曹正淳对当前的战损比提出疑问:“这场攻城战的损失,是否在合理范围内?”显然,他与亡国的观点一致。如此高的伤亡比例,不仅不合理,简直不可思议。即便在历史长河中,也只有戚继光时代的戚家军能达到这样的战绩。然而,那是几十年前的事了,如今的大明朝何时能有这样一支精锐之师呢?若有此等强军,又何惧那些反叛势力或建州铁骑? 亡国初闻此讯时,第一反应便是怀疑,认为奏报可能被人篡改。但随着潜伏于朱慈烺部下的锦衣卫不断传来的情报累积,亡国不禁感到毛骨悚然。若仅是一份情报失实尚可理解,但亡国已在朱慈烺军中安插了一整支锦衣卫,他们分布在天雄军各处,每隔两三日便会送来一份报告,且这些报告的内容高度一致:朱慈烺确实率领一万天雄军,在仅损失两百人的情况下攻克了两座城池,而这两座城池目前均处于亟待恢复的状态。 阅毕所有奏章后,亡国沉默良久。“召内阁入宫!”不论内心如何,此刻必须先召集内阁共议接下来的对策。 一个时辰后,内阁众臣齐聚乾清宫。原本他们刚结束晚餐准备休息,却被紧急召回,虽心中略有不满,但在皇上面前仍不得不保持谦恭。 “今日召见诸位,是为了商讨一事。”亡国将锦衣卫送来的密函递给曹正淳,曹正淳再转交给范复粹。范复粹读完后,双眼几乎瞪出眼眶:“陛下……这奏疏难道不是伪造的吗?” 正如亡国所料,众人初见这份奏疏时的反应与自己如出一辙。但看亡国如此笃定的态度,加之这是出自其情报网络的信息,可信度颇高。只是这份内容实在令人难以置信,怎么可能出现如此惊人的低伤亡率? 无论如何,伤亡率越低,越彰显将帅之才。像天雄军这般极低的伤亡比例,几乎违背常理。 然而,摊开在眼前的奏疏却真真切切地横在那里。 “写些什么,能让首辅如此失神?”周延儒走近,毫不客气地将奏疏抽起。 内阁虽为亡国机构,首辅范复粹虽居其位,但这并非他的独断之地。 当初太祖皇帝设立内阁,正是鉴于一人之下、万人之上的权力过于集中。 于是,内阁应运而生。 其中设有首辅一职,名义上统领内阁事务。 但实际上,每位阁臣的权利并无差别,这样确保了除了皇权之外,没有任何权力可以集中。 周延儒看着手中的奏疏,读完后,揉了揉眼睛。 他怀疑自己是不是看错了,于是再次仔细审阅。 直至确认视力无碍,周延儒才恍然大悟。 他直接跪在御座前,盛赞道:“陛下,有太子在,国家何须忧虑?” 皇帝凝视着周延儒,面沉如水:“能否说些有建设性的意见?” 周延儒颇为尴尬,以往无论是讨好自己还是夸赞太子,皇帝都会喜形于色,今日怎就变了? 天威难测,既然皇帝不悦,周延儒便转向另一话题。 “陛下,太子已接连拿下两城,眼下正进攻庆阳,下一步便是西安府。与左良玉内外呼应,张李必败无疑。不知陛下召见我们所为何事?”周延儒说道。 范复粹瞥了他一眼,有时也不得不佩服此人胆量,竟敢直抒己见。 如今皇帝已有杀伐决断之态,稍有不慎可能性命堪忧,周延儒却依旧敢于直言。 听到这话,皇帝并未流露不满,只道:“你们觉得庆阳府,太子能否攻下?” 归根结底,皇帝对朱慈烺仍存担忧。 没错,朱慈烺接连取胜,气势如虹。 但皇帝对前方战况十分清楚,即便未曾亲赴战场,也知榆林卫和延安府不过是叛军的临时据点,兵力稀少且防守薄弱。 令他意外的是,那小子竟能近乎全胜攻下这两城。 然而庆阳府不同,它是陕西重要的粮仓之一,也是张献忠与李自成尤为重视的城市。加之之前两城的失利,叛军势必会倾全力防守庆阳府。 若朱慈烺真能拿下庆阳府,张献忠与李自成便难逃一劫,不仅面临四面围攻,更无粮草可依。这一点,周延儒与范复粹心中明白,张、李二人断不会忽视。于是,皇帝冷声发问:\"太子如何攻下庆阳府,又如何将伤亡降至最低?\"此言出口,众内阁大臣低头沉思。 随后,乾清宫陷入沉默。皇帝无奈地揉了揉眉心,看着下方诸多官员,叹道:\"你们究竟有何用处?\"众人闻言齐齐跪下。 范复粹奏道:\"臣等皆为文官,治国安邦尚可,然领军作战非我等所长,此事需仰仗武将。\"皇帝扫视四周,发现众人均为文臣,再思及如今朝廷并无闲置武将可用。 满朝武将尽赴各地征战,北疆建虏亦时有侵扰,大明兵力本就捉襟见肘,更何况留京之职?想到此处,皇帝勃然大怒:\"如今何处还能寻得武将?\" 忽听周延儒开口:\"有一人可用。\" \"哦?谁?\" \"此人现居天牢。\" 经周延儒提醒,皇帝忆起此人为何人。范复粹皱眉道:\"此人对陛下不敬,怎可轻易释放?陛下不杀他已是宽宏大量!\"周延儒未作声,仅是斜睨范复粹一眼。 众人皆知,此人原欲告老归乡,若非范复粹从中阻挠,此刻怕是在家逗弄孙子了。皇帝长叹一声:\"传他前来,问其是否有良策。\"曹正淳领命而去。 第28章 瓦解士气 天牢自古便是囚禁重罪犯人的所在,这些人未必对皇帝构成实际威胁,但皇帝心中始终存疑。寻常天牢囚犯生活困苦,食不饱腹、衣不蔽体,然而明末却不同。 此时的天牢环境整洁,囚犯举止斯文,丝毫不见困顿之态。 这要感谢那些被囚禁在此的犯人家属的努力。明朝末年,皇帝忙于诸多事务,无暇顾及许多部门,于是天牢这样的地方便成了可以被贿赂的地方。 他们送来了大量的金钱与人脉,只为让里面的囚犯生活得稍微舒适些。 日子久了,天牢变得干净整洁,犯人们的饮食也逐渐丰盛起来。 孙传庭睁开眼睛,习惯性地活动了一下身子。 心中自是满是不甘,为大明出生入死这么多年,却因皇帝的猜忌而入狱,换了谁都会难以接受。 然而,当他真正置身于天牢之中时,不但没有受罪,反而过得比在外头还自在。 除了不能随意离开此地外,其余方面与在家并无太大差别。 他敲了敲铁门,等着开饭。 年纪渐长,孙传庭已学会释怀。 什么冤枉不冤枉、抱负不抱负的,能活到下半辈子已经是值得高兴的事了。 没多久,狱卒来到孙传庭面前,打开他的牢门。 孙传庭疑惑地问:“饭呢?” “今日不用吃饭了,皇上召见你。”狱卒说道。 “你说什么?”孙传庭皱眉追问。 “皇上召见你!”狱卒提高了音量。 “啊?我听不清。” “皇上召见……” “哦,黄鳝炒面倒也不是不能吃,一大早就这么重口味,真是……”孙传庭忍不住吐槽。 狱卒一脸无奈,只好贴近孙传庭耳边低声说:“皇上召见!” 终于,在被关押三年之后,亡国再次召见了孙传庭。 朱慈烺这位蝴蝶终究改变了历史轨迹,按照原计划,孙传庭应在后年获释,得到亡国的重用,随后在潼关战死。 但因朱慈烺的影响,今年就被释放出来了。 当孙传庭再次见到阳光时,内心不禁涌起一阵激动。 终于,获得了自由。 但这自由究竟有多真实,他不得而知,还得看亡国下一步如何安排。 跟随一队锦衣卫,缓缓向皇宫进发。 锦衣卫对他还算友善,孙传庭推测可能是需要他做些什么。 不然以如今皇帝的多疑性格,绝不会轻易放他出来。 穿行过京城的大街,踏入这座从前很少涉足的皇宫。 接着,直接进入乾清宫。 当孙传庭踏入乾清宫时,心中满是疑惑。究竟是何等大事,竟让自己被召至此地? 然而,当他步入大殿,见到内阁众臣齐聚,连仇敌范复粹也在场时,心中的不悦顿时涌上心头。 若非范复粹,他怎会坐了三年的天牢? 作为武将,即便身形消瘦,孙传庭的眼神依旧透着震慑人心的力量。 范复粹连正眼也不敢看他,低垂着头盯着地面。 “咳咳。”亡国清了清喉咙。 此时,孙传庭的目光才转向亡国。 这是一位极为忠诚的老臣,无论亡国如何吩咐,他都会毫无怨言地执行。 尽管曾被亡国错误对待,这位老臣依然跪拜叩首,高呼亡国。 “起来吧。”亡国说道。 稍作停顿后,亡国再次开口:“朕命你起身。” 曹正淳连忙在一旁提醒:“陛下,孙大人耳疾严重,声音小了怕是听不清。” 亡国无奈地瞥了孙传庭一眼,心中暗自思忖,这样的人究竟还有没有价值。 就在这一瞬间,范复粹再次站了出来。 他面露得意之色,对亡国提议道:“陛下,不如直接派遣孙大人去太子府如何?或许太子那边更需要孙大人。” 亡国想了想,确实如此。 孙传庭虽年迈,但战功赫赫,随朱慈烺出征,或许能发挥重要作用。 想到这里,亡国挥手示意:“速令孙传庭前往太子府,不得延误。” 就这样,孙传庭还未弄清缘由,便又被带走。 经过小太监大声吆喝,孙传庭终于明白了自己的处境。 “太子用兵如神?两千人伤亡攻下两座城池?这倒有趣。” 跨上马背的孙传庭,精神面貌与在天牢中判若两人。在天牢时,他是绝望的、萎靡的;而如今,他的眼中闪烁着斗志。 随行的将士们见状,无不感到惊讶。 这老人刚才还一副病入膏肓的模样,一听要打仗,怎么就突然精神焕发了? 从京城到庆阳,距离近千里,按常人的步行速度,至少需一个月时间。 如同火器局那般,被人步步设防,还拖着重物前行,他们的步伐更加迟缓。 然而,若快马加鞭,途中只换马匹,一刻不停歇地赶路,仅需三天便可抵达。 快者三日,慢者五日。 这也是为何朱慈烺的战报能如此及时送至宫中的缘故。 孙传庭看似年迈,身体状况却极佳,即便关押于天牢时也未受亡国。 随同监管的将士疾行军,他丝毫不显老态,甚至比年轻人更快。 于是,在第五天时,他们顺利抵达战场。 朱慈烺与天雄军仍在庆阳府外驻扎,城内叛军不敢轻举妄动,朱慈烺亦不敢贸然行动。 八门大炮虎视眈眈,朱慈烺在等待太原府的大炮支援。 然而,大炮未来,却迎来了皇帝亲自派遣的援军。 …… “太子殿下,城外有一支队伍,说是从京城而来,是陛下为殿下寻得的援兵。”张琦前来禀报。 朱慈烺一怔,给他派援军? 眼下,大明难道还有比他更出色的将领? 这话虽显夸张,但迄今为止,大明确实无人能敌叛军,唯有朱慈烺一人。 “是谁?”朱慈烺好奇地问。 “像是位老将军,卑职也不识得。”张琦挠挠头,疑惑道。 “走,去看看。”朱慈烺说道。 当朱慈烺走到营帐门口时,只见一位双手负于背后的中年人正好奇地打量着天雄军。 此人朱慈烺并不熟悉,似乎从未在朝堂见过。 若是见过,朱慈烺定会记得,毕竟这张布满皱纹的脸,实在太独特了。 “你是谁?”朱慈烺径直上前问道。 以他的身份地位,除非面对的是亡国和周皇后,否则对谁都可不客气。 然而,眼前的中年人一脸茫然地问:“啊?” “……进来吧。” 对方这副耳背的模样一出,朱慈烺便猜到了他是谁。 大明的传奇名将,孙传庭。 只是,按理说他不该在此时被释放啊? 尽管心中存疑,朱慈烺并未深究。 带着孙传庭进入营帐后,刚一入内,朱慈烺就觉得背后刮起一阵风。 刹那间,身后的人影已然消散,孙传庭出现在营帐亡国。 这里聚集着戚大、许诸及若干中级亡国,但他们从未见过此人。 突然闯入的中年男子引来了警惕的目光。孙传庭本是陕西巡抚,与洪承畴联手剿灭高迎祥。后调任保定总督,卢象升去世后,明朝仅靠他二人支撑。 然而,由于猜忌,他被关进了大牢。他深知背后有人算计,这种怀疑源于范复粹的夸大其词。即便范复粹屡次要求处死他,他始终未下狠手,只是将孙传庭囚禁。 后来,孙传庭竟获释,并被派至此地。无论是陕西还是保定,均与朱慈烺无关。他的力量来自京城神机营和太原府兵,其中还包括两千戚家军。 众人对孙传庭毫无印象,许诸率先呵斥:“你是谁?小心碰坏沙盘!”许诸年仅二十六,而孙传庭已四十九岁,早年便投身战场。 朱慈烺走近询问:“你觉得这沙盘如何?”孙传庭赞叹不已:“绘制得极为精准,连庆阳府一带都清晰可见。”朱慈烺欲自夸,却被孙传庭打断:“重要的是结果,不是谁画的。” 此话令朱慈烺颇为恼火,曹彰见状忙捂嘴忍俊不禁。 太子一向沉稳老练,他本以为这样的人无需过多寻求外界的认可。然而,曹彰忽然意识到,今年的太子不过才十二岁,尚未满十三。 “孙大人,这个沙盘可是太子亲手所制。”曹彰忽然出言提醒。 “哦?太子这般能干。”孙传庭瞥了太子一眼,眼中隐约流露出些许欣赏之意。 孙传庭早已看透世事,除了当今圣上,他对其他人都不会盲目崇拜,就算是当朝太子也不例外。 毕竟,这位老人的资历摆在那里,不服气是常情。 然而,太子身边的侍从却有不同的看法。 “大胆!孙大人怎敢对太子无礼?”话音未落,许褚已率先抽出佩刀。 眼见刀刃即将抵到孙传庭颈项,朱慈烺一脚踢向许褚臀部,将他推得踉跄后退。 “退下!今后在军营之中,没有我的命令,不准擅自拔刀,听明白了没有?”朱慈烺语气严厉。 这一脚顿时让许褚噤声。 而此刻,孙传庭也对朱慈烺投以惊诧的目光。 但他并未多言,只问:“不知太子打算如何攻取此城?” “待大炮到来。”朱慈烺直言不讳。 早在两天前,太原府便传来捷报,说王二终于完成了大炮的组装,并且经过测试,其威力与稳定性远超现有的神机大炮。 至少在火器方面,朱慈烺不会逊于庆阳府。 若是在火器装备上存在差距,即便这场战事取得胜利,对于朱慈烺而言也是惨胜,而这绝非他所愿。 孙传庭点头道:“火器的供给确实要紧跟战事,但在此之前,我们也并非毫无作为,可以先行*扰敌方。” “愿闻其详。”朱慈烺虚心请教。 尽管他出身未来,见识超群,但这并不意味着他一定比这些古人聪慧。身处高压环境下的生存之道,这个时代谁能不成为人精? 假如朱慈烺不是太子,倘若他未曾选择系统,范复粹完全有可能轻易置他于死地。 同样道理,孙传庭数十年的战场经验岂是虚谈?虽然朱慈烺侥幸赢得了两场战斗,但这两场胜利实则与他关系不大,全凭手下临场发挥罢了。 当然,这也与对手实力较弱有关。 孙传庭身经百战,自然深谙战场之道,朱慈烺对此心生敬意,主动向其请教。 “庆阳府已全面封锁,若强行进攻,即便火炮充足,我们也难以避免重大损失。毕竟,攻城一方本就处于劣势,强攻是最下策,不如设法瓦解敌军士气。”孙传庭只用一句话便让朱慈烺恍然大悟。 “瓦解士气?” “对,瓦解士气。殿下可曾忘记,这些人皆因饥饿与绝望而亡国,若承诺他们投降后既往不咎,并给予土地与口粮,他们还会拼死抵抗吗?”孙传庭微微一笑。 “他们会相信吗?若是我身处他们的境地,听到这样的条件,定会怀疑这是陷阱。”朱慈烺并非未考虑此法,只是顾虑重重。 第29章 难以置信 “太子忽略了一点,如今太原秩序井然,开封恢复生机,百姓不再受压迫,对未来充满期待。这些事,即便我囚于狱中亦有所闻,更何况那些反贼?再说,殿下已攻克榆林卫与延安府,我得知,殿下所杀多为欺压百姓的罪犯,无辜者悉数入狱。何不将后者释放,并赐予田地与粮食,使他们改过自新?” “万万不可!这些人罪孽深重,怎能轻易放走!”许诸第一个站出来反对。 不仅如此,张琦朝也支持许诸的观点。叛国乃亡国,非皇帝旨意不可赦免。他们激烈反对不仅因为认为叛国不可饶恕,更担心此举会让朱慈烺陷入舆论亡国。 然而,朱慈烺并未立刻表态,而是沉思良久。 孙传庭见状,捋了捋胡须,又仔细审视面前的沙盘。越看越觉其布局精妙。 片刻后,朱慈烺终于点头道:“好,就依孙将军之计行事。” 许诸与张琦朝虽感惊讶,但终究无言。毕竟,朱慈烺为统帅,他们不得不遵从。 孙传庭微微一笑:“既然如此,殿下宜尽快处理此事。” …… 两天后,榆林卫传来消息。 所有被拘押的人,只要签署了悔过书,并且确认未曾欺压民众,便能在太原府、榆林卫或延安府三地任选一处定居。 给予土地,供应口粮,许诺五年内免租,除了朝廷,任何人不得侵占。 当这一消息传出时,整个大明为之震动。 先前在开封与太原时,尽管朱慈烺已采取类似措施,但政策并不明朗,也未公开宣布。 当然,朱慈烺当时并无此权限。 过往的流民与百姓间口耳相传,皆知这三个地方无苛政,无亡国,还能分得田地与粮食。 而如今,朱慈烺正式向天下宣告了土地分配方式以及对灾民和战俘的处置方案。 所有的灾民与百姓自然信任官方公告。 与此同时,更多敏锐之人察觉到了此事背后的非同寻常之处。 实际上,朱慈烺此举主要是为了瓦解庆阳叛军之心,成效尚不可知,但他自己的心已被动摇。 乾清宫内,内阁成员再度聚首。 范复粹滔滔不绝,从古代讲到现代,从东方说到西方,听得亡国头皮发紧。 “你这个内阁首辅莫不是不想干了?说这么多废话有何意义?直说重点!”亡国沉声喝道。 范复粹立刻跪下说道:“陛下,孙传庭居心叵测,必须立即处决,此人万万留不得!” “那个政策是太子所定,你为何执意要杀孙传庭?”亡国盯着范复粹,若对方无法给出合理解释,他今日便会让范复粹尝尝天牢的滋味。 范复粹却反驳道:“陛下,以往太子行事虽亡国不羁,但也未曾做出如此大逆不道之事。向天下发布的政令,理应由当今圣上颁布,岂能让太子擅自发布? 从前太子从未有过此类行为,可自孙传庭赴任后,太子便开始这般行事,这难道不足以证明孙传庭包藏祸心吗?陛下,此人必须速斩!” 范复粹的每一句话、每一个字,都深深刺痛了亡国的神经。 无论如何,朱慈烺确已越界。 “臣持异议。” 周延儒上前对亡国进言。 “你有何见解?”亡国冷眼看着周延儒,毫无情感波动地问。 “陛下,眼下太子正面临危急关头,无论何时都不能将其召回,否则,此次行动必败无疑!” 听到这句话,范复粹皱起了眉头。 他用手指着周延儒的鼻尖说:“难道这就是太子越级行事的理由?他身为太子,怎能随意发号施令?” “范大人!只要稍有见识的人都能明白,这是太子殿下对这桩大事的布局,至于成效如何,我不敢妄言,但我确信太子绝非主动为之。不论太子还是孙传庭,一直忠诚可靠,从未做出过损害大明之事。我认为此事值得深思熟虑,而非仓促召回太子,不然,天下人将如何看待这件事?”周延儒语气坚定地说道。 范复粹冷笑一声:“哦?照周大人的意思,孙传庭不曾做过有损朝廷的事,那为何会被关押?难道是皇上有误?” 周延儒闻言大惊失色,赶紧跪倒在地:“陛下恕罪,臣绝无此意!” “够了!都给我闭嘴!全都给我出去!” 此刻,亡国心中莫名烦躁起来。 于是,他下令所有人都离开乾清宫。 当所有内阁大臣的身影消失在眼前,四周才逐渐安静下来。 “你也退下吧。”他对曹正淳说道。 “是,陛下若有差遣,请随时呼唤,我会在外守候。”说完,曹正淳便退出了乾清宫。 偌大的乾清宫内,只剩下亡国一人。 他静静地看着桌上的奏折,只觉得头痛欲裂。 站起身来,身上那件鲜红的龙袍第一次让他感到不适。 他走到一面壁画前,凝视着画中那位相貌亡国的人。 此人面貌普通,眉毛细长,面容狭长,下巴略显突出。 端坐龙椅之上,却散发出令人敬畏的威严。 此人正是明朝开国皇帝朱元璋。 亡国对着画像恭敬一拜,叹了一口气:“圣祖,难道我真的不适合吗?” 许久,亡国依然伫立原地,目光呆滞地望着眼前的壁画,沉默不语。 …… 今日天气晴朗,风势强劲,正是开战的好时机。 朱慈烺披挂明黄色铠甲,率领军马,迈着矫健的步伐朝庆阳府进发。 王二与火器局的一干人等也在其中,他们的身后安置着五门火炮。 这是王二在测试火炮稳定性后,以最快速度、最高质量打造出来的成果。 五门火炮已经不少,且耗费了许多资源。 第六门火炮因材料不足需重铸模具,成品因此推迟数月。即便只有五门炮,朱慈烺依旧信心满满,能与敌方一战。当雄军抵达对方城下时,庆阳守军并未贸然开炮。无论是朱慈烺还是反贼,神机大炮皆为珍贵资源,每炮发射三四五次后须冷却,稍有不慎,战局便可能逆转。然而,经过改良的雄亡国炮并无此困扰。 双方对峙,未即刻交火。许诸纵马高呼:\"尔等逆贼,可敢应战?吾在此恭候。\"叫阵乃战前惯例,用于挫敌锐气,自明朝末期起渐少。如今双方均有火铳,拼装备数量更显实际。雄军全员配备火铳,但因对方紧闭城门无法近逼,若强行进攻则面临炮击威胁,故先行叫阵削弱其士气。 庆阳反贼亦深知此理,选择固守不出。许诸毫不焦虑,持续挑战。其嚣张姿态反而压低对方斗志。此时,原本万人规模的雄军悄然减员百人。胡思明从未参与方阵集结,出征前朱慈烺问及是否有人擅长精准射击,黄把总首推胡思明,因其表现突出而被任命为新把总,统领百名射手。 这支小分队将抢占高地,精确打击庆阳城墙上的敌军。唯有制作精良的秘鲁铳具备如此性能,既稳固又远程。这也催生了另一种现代化兵种——亡国手。许诸仍在叫阵,朱慈烺略感乏味,看了眼时间,决定稍作等待。 庆阳府背靠亡国,山势不高,离城门不过百步之遥。 秘鲁铳的最佳射程约莫百步开外。 \"殿下,咱们何时出击?\"张琦朝已按捺不住心中躁动。 \"再稍待片刻,待山上友军就绪,即刻发起冲锋。\"朱慈烺答道。 孙传庭立于一旁,神情淡然,仿佛对即将到来的战事漠不关心。 他的使命已完成——瓦解敌心。 此刻,庆阳府内必有人正权衡是否投诚。 当此念头浮现,他们的策略便奏效了。 \"孙将军,待会儿交锋时您不妨退后些,毕竟年岁不饶人啊。\"张琦朝试探着说道。 话音未落,城门豁然洞开。 一员威武壮硕的骑士纵马而出,直奔许褚而去,他们终究没能抵御住许褚挑衅的亡国,决意出城一战。 孙传庭瞥了眼张琦朝,冷哼一声:\"乳臭未干的小子,我当年披甲上阵时,你怕是还在襁褓之中吧,说我老迈?驾!\" 众人惊愕间,只见孙传庭策马疾驰,超越许褚,直扑敌将! \"唉......\"朱慈烺一脸无奈。 这老家伙竟如此沉得住气? 四十九岁的年纪,瞧着瘦骨嶙峋的,偏要上前与那年轻力壮的对手拼杀? 张琦朝情急之下拍了拍额头,万万没想到这老者性子如此倔强,一句冒犯的话竟惹得他真的领兵冲锋。 \"许褚,盯紧他!\"张琦朝赶紧嘱咐道。 许褚驱马尾随孙传庭之后。 但为时已晚,孙传庭身形轻盈,马速本就快;而许褚体格魁梧,铠甲沉重,无论如何都追赶不上。 敌将见一位老者迎面而来,不禁大喜。 许褚那副模样未必能胜过自己,如今来了个老头,还能奈何不了? 一刀结果了他,既能提振己方士气,又不算以大欺小,毕竟这是他自己送上门来的,手里还握着刀,总不能让他白挨打吧。 于是,那壮汉亦策马迎击。 居高临下的胡思明目睹此景,急忙举起手中的火铳。 按照眼下的情形,他确信一枪就能击中对方的战马,使其坠亡国下。 然而,在他准备扣动扳机之际,脑海中浮现出了朱慈烺的叮嘱: “无论发生什么状况,切勿随意暴露身份。你们的唯一目标是干掉对方的所有炮手!” 想到这里,胡思明松开了搭在扳机上的手指。 “胡大人……咱们要不要出手相助?”部下连忙上前询问。 “不必,只需专注于我们的任务即可。”胡思明沉稳地回应。 于是,众人继续隐匿行踪。 此时,下方的孙传庭正逐渐接近敌人。 对方挥舞着兵器,猛力劈向孙传庭。 孙传庭冷哼一声,迅速格挡并反击,一刀劈向对方头颅。 当敌人的首级落地之时,整个战场仿佛陷入寂静。 许褚勒住坐骑,张琦目瞪口呆,就连朱慈烺也不禁莞尔。 忽然间,他记起了史书中对孙传庭的描述: 【相貌堂堂,身高八尺,左右开弓,武艺超群。】 这是记载中青年时期的孙传庭,其中最关键的是那四个字:左右开弓! 历史上具备这般技艺的将领,最为人熟知的便是吕布。 “这……”张琦目睹此景,舌头僵硬,完全没想到一位老者竟有如此惊人的实力? 山上,胡思明见到这一幕亦不禁惊叹。 或许孙传庭年轻时确实非凡,但如今他已年近五十,且在牢狱中度过三年岁月,依然保有这样的力量,实在令人难以置信。 “张贼、李贼的手下不过如此?连我都无法抗衡?”击败对手后,孙传庭抵达城脚,望着城头之人,随即出言讥讽。 可惜,此时城门已然关闭。 “孙将军,当心!”许褚急忙示警。 第30章 别退!炮火不准停 实际上,无需提醒,孙传庭早已转身疾驰。 只见城头上突然冒出一队士兵,端着火铳齐射向孙传庭。 幸好孙传庭的坐骑速度极快,对方的火铳射程与亡国力有限,这才让他侥幸逃脱。 朱慈烺看了看表,又瞥了眼不远处的小丘,觉得时机成熟,便下令:“攻城!” 刹那间,整支天雄军开始行动。 他们并未前行,而是由十位参将各自统率千人,形成整齐的十方阵。 每个千人方阵又按照每位把总的指挥,被划分为更小的百人阵列,总计十个小方阵。 面对敌人的火炮威胁,天雄军需拉开间距以降低伤亡。 唯有如此,敌方火炮的亡国范围才能缩小。 之后,这些方阵才缓缓向敌营靠近。 当前尚无必要加快速度,因还未进入对方的有效射程。 盾牌手率先向前推进,而火铳手早已端起各自的火铳待命。 负责拖拽攻城器械的队伍则留在最后,他们的唯一目标就是敌方的城门。 随着距离城墙越来越近,天雄军的步伐逐渐加快,当判断时机成熟时,他们突然提速,开始疾奔。 孙传庭回到朱慈烺身旁,瞥了眼张琦朝,带着几分得意。 张琦朝不敢直视,轻咳一声未作回应。 “殿下,这还有个方阵?”孙传庭盯着身后最后一支百人方阵,疑惑地问。 “他们是压阵的精锐。”朱慈烺笑着解释。 这支百人方阵由戚大带领,成员皆曾是他麾下的旧部。 朱慈烺想看看,戚家军聚在一起是否更为强劲。 孙传庭注视着目不斜视、静候号令的戚大,心中莫名生出寒意。 他从未见过这样的军队——所有人默默无语,只等主将的最终指令。 只是,他们的真实战力究竟如何,仍是个谜。 天雄军并无骑兵,孙传庭起初不解,得知每位士兵都有火铳且不易炸膛后,便释然了。 然而,戚大带来的这一百人没有火铳,仅持马刀,跨马而立,静静等待。 轰! 庆阳府墙头的第一声火炮响彻云霄,紧接着便是密集的火铳射击声。 胡思明知道,他的猎物已现。 …… 此时的京城,暗流汹涌。 原本三天传递一次的前线消息,如今一日一次。 驿站的马匹累死数匹。 这些消息大多送入皇宫,但也有一些流传至别处。 例如范复粹,例如周延儒。 范复粹瞧着眼前的讯息,冷笑一声:“看来太子的传奇该终结了。” 张四知一直紧随其后,无论何时何地都不离左右。 “为何这样说?”张四知追问。 范复粹大笑:“庆阳府的叛军拥有八门大炮与若干火铳,城墙厚达两尺,即便太子亦有火炮,但他此番是攻城,不论成败,损失必巨,如此一来,他的传说也必将破灭。 也该让世人见识一下,太子并非如他们所想那般无懈可击。” 对范复粹来说,这还有一个更重要的缘由。 一旦太子失去那份近乎神迹的战绩,他就只是个普通的储君,对付起来自然也就容易得多。 今日亡国并未处理奏折,而是陪着亡国和周皇后赏花。 三人谈及初次相逢、大婚及一路走来的艰辛,周皇后说着说着便落下泪来。 “慈烺出生那日雷雨交加,但雨后天晴。”周皇后回忆道。 提及朱慈烺,亡国也不禁陷入追忆。 不过他的记忆不是关于朱慈烺刚出生时的景象,而是两三岁时的模样。 他始终不解,一个三岁的孩童怎会有如此成熟的神情。 并且甫一接触书本,就能迅速掌握启蒙读物的内容。 到了五岁,更主动提出要博览百家之学。 那时,亡国内心十分欣喜。 他认为将来大明有一位足以担当重任的继承者已然成形。 百年之后,或许朱慈烺能超越自己,将大明推向又一个鼎盛时期。 然而,当十二岁的朱慈烺展现出非凡才能时,带给他的不是宽慰,而是恐惧,尤其当周围人都在谈论朱慈烺时更是如此。 但朱慈烺毕竟是他的亲生子,既然他表现得越来越好,身为父亲至少要在他人面前表现出满意的样子。 因此,他的担忧都被深深埋藏在心底。 就在此刻,锦衣卫的身影出现在不远处。 曹正淳在耳畔低语几句,亡国随即向周皇后告退,朝乾清宫而去。 仿佛无论他如何努力,都无法逃脱命运的束缚。 尽管他明知大明的危机所在,却始终不敢触及根本。 这也是为何他对朱慈烺心生畏惧的原因,因为朱慈烺敢于出手,并且果断地解决了棘手的问题。 瞧瞧开封,昔日福王的地盘,福王死后,如今的开封已成百姓心中向往之地之一。 再看看太原府,晋王亡故后,太原如今也成了百姓们的理想之所。 没了那些亲王宗室,整座城市的土地便得到了释放。 自然而然的,百姓们也能找到可以耕作的土地,能种植粮食,不至于挨饿,这对他们而言便是最大的奢求。 自始至终,大明最大的困扰,都源于那些宗室。 可亡国始终不敢动宗室,因宗室势力太过强大,稍有不慎便会反噬。 但朱慈烺似乎全然没有这样的顾虑,晋王说杀就杀,毫不在意。 现今朱慈烺身边不乏贤才,他岂会不知杀宗室的后果?可他依然如此行事。 这也是亡国害怕他的第二层原因,朱慈烺为何能如此肆无忌惮? 若仅仅因为朱慈烺是个莽撞之人,将来把大明托付给这样的人,还能有所指望吗? 若朱慈烺真有能力对付宗室,那他未免也太过惊人了,他才十二岁啊? 这些问题亡国搁置不解,身为朱慈烺之父,他本应最了解自己的儿子。 然而,他看不透。 “何事?”离开后宫后,在前往乾清宫的路上,亡国向锦衣卫询问。 “陛下,太子准备攻打庆阳府了。” “战况如何?”亡国又问。 “目前尚未明朗,不过庆阳府有八门火炮,火铳若干,太子此次出征风险极高。”锦衣卫答。 听到此言,亡国内心仍不免震动。 无论他多么多疑,多么冷酷,得知朱慈烺身处险境时,作为父亲,内心终究难掩担忧。 “继续侦查,不可停歇!” 与此同时,亡国开始思索,是否该再为朱慈烺增派兵力。 不论庆阳府能否攻下,朱慈烺的兵力必然会被大幅消耗。 于是,亡国将周延儒召来,将自己的想法告知。 此刻,他能商议的大臣,在朝廷中似乎仅剩周延儒一人。 但当周延儒得知亡国欲将神机营外调时,急忙劝阻对方。 “陛下,此举万万不可。” “有何不妥之处?” “陛下,结果如何并不重要,他们并非关键,我们的重心始终在外头的敌军。神机营设立之初便是为了守护京城,若贸然离开,京城又该如何自保?” 这一句话令亡国暗暗思索。 无论如何,京城绝不能出事。 神机营一旦离开京城,哪怕只是少部分兵力,一旦建奴来袭,京城都有可能守不住。 若是京城失守,建奴便会长驱直入,南下直逼江南,到时候整个大明都将成为他们的猎物。 不仅如此,若皇太极另有图谋呢? 想到这里,亡国心生惧意。 “拟一道诏书,命太子在平定庆阳后返回京城。” 此诏旨在保护朱慈烺。 这一战结束,无论如何,天雄军的实力都会有所削弱。 即便没有削弱,打完庆阳后,面对张李二人率领的十几万大军,朱慈烺仅带一万疲惫不堪的天雄军,又怎能抵挡得住? 所以,还是稳扎稳打为妙。 朱慈烺已经做得足够多,从开封一路奋战至陕西庆阳,已让叛军见识到大明的力量,这就足够了。 ... 此刻的庆阳城外,战斗已然打响。 叛军的第一轮炮火便击中了天雄军。 那巨大的炮弹落在人身上的威力,堪称毁亡国地。 几乎无人能够抵御这样的攻击。 一声亡国,就有四五人丧失作战能力。 八门大炮齐发,顿时数十人失去行动能力。 朱慈烺看得心痛不已,这些天雄军皆是他亲手训练出来。 他还亲自传授阵法,教导他们如何协作。 其中一些士兵的名字,他或许还能脱口而出。 那些被炮弹击中的士兵中,或许就有他熟识之人。 但战争就是如此,总有人要牺牲。 或许是前几次战役太过顺利,让朱慈烺忽略了战争的冷酷。 他紧握方天画戟,跃跃欲试。 若非曹彰和孙传庭在一旁劝阻,他恐怕早已冲上前去。 “殿下,现在冲过去毫无意义,等城门破了再出击如何?” 看着焦急的曹彰,朱慈烺点头同意。 \"该行动了,为何还不动手?\"朱慈烺仰头望向高处,低声自语,带着些许不解。 就在此刻,敌人中的一门火炮突然哑了火。 \"开炮,给我狠狠地轰击!\" 城头上,叛军统帅挥舞着手臂,狂吼着命令他的部下。 仿佛只有这样,才能压制住内心的不安与恐惧。 身后的士兵们紧张地往八门大炮里装填亡国,随着齐射的号令响起,威力惊人。 看着被炮火摧毁得七零八落的队伍,敌军统帅得意地笑着,准备再次下令开炮。 然而,远方忽然传来一阵枪声。 只见城头上的一个身影瞬间倒地,脑壳上多了个血洞。 开始的时候,统帅并未察觉。 当第二、第三个人相继倒在面前时,大家才意识到情况不对。 暗处显然藏匿着火铳手,且不止一人,距离也很远。 部下们惊恐地往后撤退,紧接着又是一声枪响。 不过这一回亡国击中了炮筒,火星四溅。 显然,对方不仅仅瞄准了士兵,还有那些端着火铳的射手以及敌方将领。 看着身旁的一个士官倒下,叛军首领赶紧趴在地上,但依旧大喊:\"别退!炮火不准停!\" 因为火炮的存在,天雄军才推进得这么慢,一旦火炮停止,天雄军便会迅速逼近城墙。 那时,庆阳府就危险了。 然而,人皆知趋利避害的道理,谁愿意冒死探头? 况且,朱慈烺的劝降之声早已传遍庆阳,只要没欺负过百姓的人,不但不会受罚,还能分到田地粮食。 若只是一个人这样说,或许不会有人信。 第31章 令人振奋的消息 可若是一群人都这么说,并且有目击者证明那些被抓的所谓反贼已被释放,分到了田地粮食,得以温饱。 那么,这些人还何必再战呢? 这种念头一出现,还有谁会想着拼命? 结果就是士气更加低落。 真正愿意拼死一战的,只有那些曾经欺压过百姓,或者单纯厌恶大明的人。 可是那些饿肚子的普通叛军占了多数,如果给予他们希望,告诉他们可以吃饱饭,他们确实不会再有斗志了。 \"开炮啊,傻站着干什么!\"敌军首领看着八门大炮前空无一人,不禁愤怒地吼道。 没有人敢接近大炮,因为只要有人靠近,就会被不知从何处射来的火铳一击致命。 在这种情况下,还有谁敢站出来? 不远处的小山坡上,胡思明悄悄松了一口气。 在他身旁,排列着密密麻麻的手持武器的人,他们的目光始终锁定在墙头。 从一开始,他们的目标就是墙上的守军,现在只要有人露出头,就会立刻遭到攻击。 墙头原本只有几百人,经过一轮射击后,已经无人敢冒头。 城下的天雄军仿佛看到了胜利的曙光,他们迅速推动破城槌,来到城门口,开始猛烈撞击。 朱慈烺的火炮部队终于找到了机会,他们将火炮推至城门,对准墙头发起猛烈轰击。 明明庆阳府的火器更为先进,但他们却无法有效利用。 多方面的攻击让守军疲于应付,除了少数几个不怕死的勇士,其余人全都龟缩在墙后。 破城槌终于到达城门,一次又一次地撞击,然而十几下过去,城门依然纹丝不动。 张琦急切地说:“太子,这城门太过坚固,我们的破城槌恐怕砸不开。” “用火炮轰!”朱慈烺果断下令。 于是,朱慈烺的五门火炮调整方向,朝城门推进。 叛军首领虽心存侥幸,但他清楚庆阳府的城门异常坚固,普通的破城槌难以奏效。 按理说,他们有八门火炮,完全可以守住城门。 然而,那些藏匿在高处的神射手让他们无法使用这些火炮。 当看到朱慈烺指挥火炮对准城门时,他惊慌失措。 不管城门多么坚固,也经不起火炮的持续轰击。 “废物!快开炮阻止他们!”首领意识到,如果不阻止朱慈烺的火炮,庆阳府就难保不失。 但依旧没人愿意白白送死。 最终,首领似乎想出了办法。 “将火炮对准旁边的山,他们的射手就在那里,把他们打跑!” 一些不愿投降的叛军急忙移动火炮。 但还没来得及发射,一阵密集的火铳齐射已经响起。 火炮旁的所有叛军都被射杀在城墙之上。 与此同时,朱慈烺的五门火炮已抵达庆阳府城门口。 “开炮!” 随着掌管火炮的千总一声令下,五尊巨炮同时轰鸣。 震耳欲聋的亡国声过后,庆阳府的城门瞬间被炸出几个巨大的缺口。 无需攻城槌,四周的天雄军蜂拥而上,齐心协力将摇摇欲坠的城门彻底推倒。 “戚兄!” 朱慈烺喊了一声。 孙传庭一直密切关注着戚大,当他听见朱慈烺呼唤对方时,察觉到戚大的目光陡然变得凌厉,充满杀意。 “在!” “冲进去,抗拒者格杀勿论!” “遵命!” 没有多余的话语,只见百余名将士齐声怒吼:“杀!!!” 这简短的一个字,让孙传庭感到脊背发寒。 随即,众人冲出城外。 天雄军仿佛早已察觉身后戚大的意图,他们并未立即冲进城中,而是悄然让开一条通道。 这一百名骑兵气势汹汹,宛如百位战神,直闯庆阳府腹地。 庆阳府数万叛军虽未守住城墙,但这并不意味着他们毫无抵抗之力。 叛军首领认为,将天雄军引入城内,反而能更好地发挥自身人数上的优势。 然而,他们未曾料到,天雄军竟敢以百人之力直闯,且尽是精锐骑兵。 原本驻守城门的叛军虎视眈眈,却在戚大的队伍面前如同热刀切黄油般轻易瓦解。 随后,天雄军主力迅速跟进。 他们手持火铳,装备改良后的兵器,紧随戚大一同杀入城中。 数万叛军面对突袭的数千敌军,渐渐开始心生退意。 “弃械投降,免死!” 此起彼伏的呼喊声响彻各处,只闻兵器落地之声,众多叛军纷纷放下武器。 越来越多的人选择投降。 庆阳府已被攻破。 耗费了近半月的时间。 但实际交战仅半天而已。 从黄昏至日落,战斗便告一段落。 朱慈烺用半个月的时间,实施心理战术。 又花了半个月,等待本方火炮研发完成。 庆阳府的守卫坚不可摧,若无此巨炮,攻下此城几乎无望。城门早已不堪重击,唯有依靠这威力巨大的火炮才能破局。 反贼之首依旧顽强抵抗,绝意归降。其行为在庆阳乃至其他地区无不令人痛恨,百姓对其恨之入骨。他深知朱慈烺的律法,对危害百姓者绝不宽容,一旦被抓,必死无疑。因此,他决定孤注一掷。 然而,包围他的天雄军突然停止攻势,仅将他围住,冷眼旁观。这种情形让反贼首领心生恐惧,不由自主地往后退了几步。 就在此刻,朱慈烺缓步而来,穿过天雄军,直视着远处的反贼首领。此人身材矮小,容貌丑陋,眼神中透着惊恐。 忽然,反贼首领也发现了朱慈烺,仿佛看到了救命稻草,疯狂向其扑去。他想抓住朱慈烺作为护身符,甚至扔掉武器,只求逃脱。 但他忽略了朱慈烺的实力。当他接近朱慈烺时,才意识到四周的士兵为何毫无反应,紧接着就被朱慈烺一脚踢飞。 “胆大狂徒,竟敢对太子无礼!”一名把总见状,迅速上前,一刀斩下反贼首领的头颅。 本欲求饶的首领,还未来得及开口,便已命丧黄泉。 朱慈烺扫视了一地血迹与残存的叛军,说道:“一如往常,当放则放,当杀则杀,切勿手软。” “遵命!”张琦同时对许褚和孙传庭下令。 这次,连一向自负的孙传庭也不得不佩服朱慈烺的谋略。谁会想到,这位看似稚嫩的太子竟考虑得如此周全,许多细节是他从未注意到的。 三人行,必有我师焉,古人诚不欺我也。 范复粹陪着张四知游览一座特别的青楼,身为内阁首辅,他行事格外谨慎。 这座青楼藏于京城最不起眼的角落,外表看似普通小院,实则每天都有众多达官显贵出入,让人对它的身份充满猜测。 这里实行推荐制度,即使腰缠万贯或位高权重,无人引荐也无法进入。来到这儿,可以免去外界关于逛青楼的议论。 “范大人,周延儒近来在皇上面前越来越得势了。”偏厅内,范复粹与张四知正饮酒用膳,一名擅长歌舞的女子翩翩起舞,姿态婀娜。 “是啊,我也注意到了。”范复粹回应。 “那将来内阁岂不是要失去我们的声音?”张四知忧虑地问。 当前内阁成员多数倾向于周延儒,范复粹阵营日渐萎缩。 总有一天,当周延儒完全获得皇帝信赖,范复粹将无立足之地。 “别担心,太子那边情况不利,庆阳府一役定会失利,到时看我如何扭转局势。”范复粹自信满满地说。 周延儒之所以深得信任,不正是因太子吗? 即便指责东林党罪行累累,难道周延儒就因此成了圣人? 正当二人暗中贬低朱慈烺之际,一名侍女急匆匆走进来。 “两位大人,外面似乎有人找您们。” “找我们?”范复粹颇为诧异。 按理说没人知晓他们在此,能找来的必是熟识之人。 “为何不进来?”范复粹疑惑地追问。 “他们说有要紧事需与您商谈。”侍女答道。 听罢,范复粹心中一紧,看向张四知,两人一同起身朝外走去。 果然,在门外见到了那位神色焦急的同僚。 同僚慌忙说道:“范大人,大事不好,太子胜了……” “太子胜了?” 此消息如潮水般迅速传遍全城。 很快,消息便在民间流传开来。 这信息最初传入亡国的耳中。 对亡国而言,这无疑是一则令人振奋的消息。 与此同时,他也嘱咐朱慈烺先回营调整一番。 接着,他将此喜讯公之于众。 周延儒听闻此事后,立刻入宫觐见。 他明白,皇帝必定渴望与他人共享这份喜悦。 尽管这种做法可能稍显刻意讨好,但作为臣子,这无疑是他的职责所在。 太子获胜的消息同样传至周皇后耳中。 周皇后欣喜若狂,从坤宁宫走出,找到朱慈炯。 “慈炯,你皇兄赢了!”周皇后激动得热泪盈眶。 无论是朝堂还是民间,所有人都注视着太子。 他们对太子抱有期待,同时也夹杂着质疑与嘲讽。 他们在乎这场战争的结果、伤亡情况以及太子能否继续维持其神话般的形象。 唯有周皇后始终担忧的是朱慈烺的安全。 如今得知朱慈烺攻下庆阳府,便知他已安然无恙。 她紧紧抱着朱慈炯,喜极而泣。然而,随即意识到还有别的问题。 “你皇姐近来怎不见踪影?都快半个月没来向我问安了。”周皇后疑惑地问道。 “皇姐……她……她……” 此刻,朱慈炯不知该如何回答。 太原府至庆阳府之间,常有运粮队穿梭。 这些队伍肩负着天雄军后勤保障的重任。 每日任务便是为天雄军运送粮草、饮水等必需品,确保士兵衣食无忧。 因路线熟稔且相对安全,参与人数不多,大约千余人。 但所运物资量庞大,毕竟驻扎着上万名天雄军。 士兵虽忙碌于运输,却在闲谈间洋溢着轻松愉快的气氛。 “咱们这位太子殿下真是个善人啊!早前我是个饥民,多亏太子赠粮送水,还分了块地给我,才得以生存下去。这种情况下,谁能再心存歹意?我就在太原定居下来了,最近把田里的活干完,正打算参军呢,太子的饷银可不少。嘿,巧得很,我还真被选上了。” 太原府里,一名新兵向身旁同伴显摆着。 “嘿,我以前在皖南待过,人都叫我二毛子,没名没姓的。那你呢?” 这新兵盯着旁边那长相秀美的家伙问,对方眉目清秀,鼻子高挺,活脱脱像个姑娘。 “我……我姓朱,你就叫我小朱吧。”朱媺娖有点不好意思地回道。 “姓朱啊,多好!跟皇家同姓,听着多尊贵。” 二毛子满是羡慕地打量着眼前的人。 殊不知,面前这位看起来像女子的男人,可是真正的皇家血脉。 自从那天决定离开皇宫去找皇兄后,朱媺娖便悄悄离开了亡国。 第32章 重整旗鼓 第一步,便是把自己伪装成男子。 她的容貌本就俊俏,肤色又白,即使穿上破旧衣裳,也难以让人信服是个男人,更别提难民。 为了安全,她索性将泥巴和炭灰往脸上抹,头发也弄得乱七八糟,在水边照了照,虽然肤色依旧偏白,但至少不会被人一眼识破。 不过,她并未混入难民队伍,而是跟随一支商队去了太原。 如今的太原与开封一样,是最安全的城池之一,京师与太原间的商贸往来早已畅通无阻。 这样的商队往来频繁,络绎不绝。 朱媺娖混进其中,半月后抵达太原。 没想到,她赶到时消息滞后,发现朱慈烺已经不在这里。 再一打听,才知道朱慈烺去了庆阳。 看似文弱的朱媺娖其实非常执着,见不到皇兄绝不放弃。 因此,在靠难民身份获得基本生活保障后,她选择了加入府兵队伍,为天雄军提供后勤支持。 这同样不容易,她要通过严格的考核,学习列队、操作火铳,并熟练掌握快速装填亡国的技巧。 每日训练,双手都被磨出了水泡。 然而,她心中想要见到皇兄的决心异常坚定,咬牙坚持下来。 最终,她成为了一名合格的府兵。 并且,还被派往负责后勤保障的队伍中,如今正往庆阳赶去。 想到即将见到皇兄,朱媺娖心情有些激动。 “咱们到了庆阳能吃啥呀?”二毛子又开口了。 对他来说,每天最期待的就是吃饭。 而且,当了府兵之后,伙食越来越好了。 这使得过去连饭都吃不上的二毛子,觉得仿佛置身天堂。 然而,朱媺娖对进食毫无兴致,她实在难以理解,为何仅仅在菜肴中加入一点盐巴,就能让这些士兵如此兴奋。 若非不吃就会饿死,她绝不会碰这些食物。 “小朱,你为何不爱讲话?”二老子又一次好奇地问。 “在我们那里,话太多会有危险。”朱媺娖低声说道。 “原来如此,确实如此,有些地主老爷极为残酷,他们甚至不允许仆人多言,否则便会拳脚相加。”二毛子叹息着摇了摇头。 他认为朱媺娖先前可能是某位地主家的仆人,因为主人不喜欢那些爱多嘴的奴仆。 “但现在好了,你可以随意说话了,看,周围人都笑得开心呢。”二毛子在阳光下露出灿烂的笑容,那光芒刺得朱媺娖不得不用手遮挡。 “是啊,现在可以说话了。”朱媺娖也笑了。 爱唠叨的二毛子并未停止与朱媺娖交谈,依然在一旁喋喋不休。 朱媺娖并不烦闷,只是微笑着安静聆听。 “告诉你哦,我很厉害的,以后你就跟着我,有事兄弟我帮你。”二毛子的声音很大,远远都能听见。 ...... 许诸在庆阳府里感到焦虑,他手里有一幅画像,上面要找的人是反贼,有好几万人。 他得在这几万人里找出画像中的那个人。 但找了半天,许诸发现自己眼花缭乱,眼前的每一个反贼似乎都有相同的面孔。 于是,他将画像交给了张琦朝。 “你来吧,我已经不行了。”许诸抱怨道。 这种任务按理说他们两个副官完全可以交给手下去做,但偏偏这是太子指定的任务,两人自然十分重视,亲自搜寻起来。 但从这几万人里找到一个人,真是一项浩大的工程。 没办法,谁叫这是太子的命令呢。 而此时,朱慈烺躺在房间内,注意力再次集中在脑海的地图上。 选择系统的任务下达显得有些随意,他摸不透其中的规律,而且上一个任务还未完成,估计新的任务暂时不会出现。 他暂时没有考虑任务的事情,而是全神贯注地盯着那张地图。 从地图上可以清楚看到,此刻西安府正被十几万大军包围,无法动弹。 西安城外,百万大军对峙,却无人敢轻举妄动。朱慈烺心急如焚,若此时能与左良玉内外夹击,定能一举击溃敌军。左良玉部下五万精锐,皆久经沙场,若是配合得天衣无缝,必胜无疑。 朱慈烺猛然起身,问道:“战报如何?”天雄军的伤亡急需明确,以备后续部署。 曹彰急步上前:“太子殿下,伤亡正在核算中,只是陛下已有旨意传下。”朱慈烺闻言皱眉,暗叹父皇总爱插手军务。 “何事?”朱慈烺不耐烦地问。 “圣上命太子率军返京修整,待时机成熟再行出征。”曹彰答道。 “胡闹!这样的良机怎能错过?”朱慈烺断然拒绝。 军营绵延数里,无边无际,外人难以估量其规模。传言此地驻军十余万,但其中真正可用者几何,唯张献忠与李自成心中有数。 虽为叛军,却对外宣称与民同甘共苦。军营内之简陋帐篷,实则暗藏玄机——既可避嫌,又可保护主帅安全。 然表面朴素,内部却极尽奢华。檀木桌椅、上等茶叶、炖煮的羊肉汤,皆是张献忠与李自成私下享用之物。李自成贪婪地望着热气腾腾的汤锅,而张献忠因早年生活优渥,对此早已习以为常。 高迎祥被捕后,李自成的日子便陷入了困顿。每一天都有人追捕他、驱赶他,他不得不在大明朝的广阔疆域中四处逃窜,最终躲进了四川深山老林。三年的亡国生活,让他身边仅剩下十八个忠实追随者。 这段艰难岁月里,他忍饥挨冻,险些饿死,却始终没有放弃希望。熬过这一切后,他重整旗鼓,再度拉起队伍,卷土重来。这一次,他声名鹊起,一举攻克洛阳,处决了福王。 若非朱慈烺,开封可能早已落入他手中。 后来,张献忠与李自成联手策划大事,李自成毅然响应。然而,他依旧贫穷,又爱面子,才有了“迎闯王不纳粮”的说法。 李自成总是与部下同甘共苦。即便偶尔能吃到肉,他也尽量分给手下,自己只尝一点。相比之下,张献忠的宴席上虽有一锅寡淡无味的羊肉,却足以激起人的胃口。 “来吧,别愣着。”张献忠催促道。 李自成咧嘴一笑,拿起碗,仔细夹了一块肉放进嘴里。“这羊肉有点烫嘴。”他遗憾地将肉吐出,然后喝了口汤继续说道,“庆阳府失守,我们的粮草全完了。” “你有何良策?”张献忠注视着他问。 “唯一的方法就是夺回庆阳府。”李自成答道。 这是最直截了当的解决之道。失去了庆阳府,他们根本无法生存,更不用说作战。张献忠闭眼思索片刻,睁开时已下定决心。 李自成低头品尝碗中的肉,虽无甚滋味,但他仍吃得津津有味。这种饥饿中的满足感让他异常珍惜每一口食物。 忽然,张献忠猛地睁开双眼,语气坚定地说:“走,夺回庆阳府!活捉大明太子,向天下宣告:大明气数已尽!” 张献忠性子急躁,行动干脆利落,说动身就动身。 转眼间,几十万大军的营帐便被撤得七七八八。 他下令让士兵自行准备干粮,一旦准备妥当便立即出发。 …… 远在西安府的左良玉得知张献忠等人似有撤离之意,顿时长舒一口气。 “他们为何要走啊?”左良玉疑惑地望向身旁的贺人龙。 贺人龙摸着下巴沉思片刻,说道:“或许是要回师攻打庆阳府吧。” “如此说来,他们暂时不会针对我们了?” “大概如此。不过,若庆阳府陷落,他们定会再来找我们麻烦。要不,我们与太子联络一下?看看该怎样应对?”贺人龙建议道。 “不必着急,再观望一阵再说。”左良玉断然否决。 贺人龙愣了一下,不明白左良玉心中所想,但他明白此时的左良玉正处在一个危险的状态中。 于是,他闭口不言,什么都没说。 …… 太子攻克庆阳府的消息传来,整个京城都为之震动。 范复粹等人满脸惊愕,很快太子方面的伤亡统计也到了。 天雄军原有一万兵力,在榆林卫和延安府有所折损后重新补充,如今仍维持一万人规模。 攻占庆阳府时,伤者逾千,阵亡两百余人,多因火器所致。 而在近身搏杀中,天雄军几乎没有人员损失。 十比一的比例,这算是较为合理的战损数据。 但要知道,天雄军是发起攻城的一方…… 能够在攻城战中将伤亡率控制在总兵力的十分之一以内,朱慈烺又一次被盛赞。 此事令京城掀起了一阵热潮。 这几年传来的尽是坏消息,自从朱慈烺崭露头角,带来的几乎全是好消息。 这让人们觉得,大明或许还有希望。 然而,没过多久,新的消息传来。 张献忠与李自成放弃了对西安府的围困,掉转方向,率领十几万大军直奔庆阳府。 听到这一消息,范复粹又得意地笑了起来。 “真是天佑我等!我还盼着太子主动去找张献忠的麻烦,没想到不用我们动手,张献忠自己送上门来了。” 张四知看着范复粹那副癫狂的模样,欲言又止:“范大人……若是……” 他想要说,若太子坚守庆阳又该如何是好。 范复粹直接摆手道:“绝无可能!朱慈烺绝不可能守住庆阳!” 京城里渐渐暖和起来,寒意消退了不少。 张四知近来也减少了衣物,丝毫未觉寒冷。 然而,当范复粹说出这话时,张四知猛然缩了下脖子……好冷啊。 宫中,亡国心急如焚地问:“那小子回转否?” “陛下,太子言明不愿归来。”曹正淳收到消息后无奈禀告。 “这厮是不是活得不耐烦了?” 就在亡国愤怒之际,周皇后慌忙入内,哭泣着道:“媺娖不见踪影!” 顿时,亡国头皮发麻。 “人在何处?” “慈炯称她寻慈烺去了,已离半月有余。”周皇后泣不成声。 她自责不已,每日只顾忧心朱慈烺,竟忘了女儿心情。 “这对兄妹真是扰人心绪,先找回长平公主再说!朱慈烺那边暂且搁置!”亡国怒不可遏。 ...... 庆阳府城墙上,朱慈烺凝神观察八门火炮。 一旁的曹彰絮絮叨叨不停。 情报官通常都向曹彰汇报信息,再由他转呈朱慈烺。 朱慈烺并不担忧曹彰会改动情报,因毫无必要。 他心中有张清晰的地图,当前局势无人比他更了解。 正因如此,他对传递来的消息真假也略知一二。 “殿下,张献忠与李自成大军距我等仅百里之遥,我们当真不撤离?”曹彰忧虑地问。 第33章 毫无还手之力 “你是忧虑守不住庆阳?”朱慈烺笑问。 “自然不是……” 嘴上否认,但脸上神情早已泄露了他的担忧。 “那你紧张什么,等他们靠近便是,王二到了没?”朱慈烺询问。 “王工匠已在城下,正欲上来。” 不久,王二便出现在朱慈烺眼前。 在太原时,朱慈烺见到王二,发现他消瘦不少。 若细看,如今身形已恢复如初。 朱慈烺再度见到王二时,发现他的脸庞比在京都时更加饱满,却并不显臃肿。毕竟,这位每日苦练的壮汉怎会肥胖?经过改善的饮食后,他满身肌肉结实,若是在军营再锻炼几日,足可媲美一员大将。 “殿下,我已到。”王二不再如往常般拘谨,他深知朱慈烺平易近人,寒暄几句便切入正题,“殿下,这八门旧炮是否能改造?” 这八门炮正是从前庆阳府城墙上遗留下来的老旧火器,虽威力有限,却仍存价值。朱慈烺已将原先的五门炮布置在城墙之上,若是这八门改造完成,便可使他的火炮总数增至十三门。 “殿下无需担忧,所需工具与材料皆已备齐。”王二答道,“即便如此,受限于现有资源,相较于我们原有的五门炮,这些改造后的火炮仍有不足,操作时需间隔稍长些为宜。”朱慈烺点头认同,转而问向身边的许诸,“你听见了吗?” 许诸点头回应,表示理解。时间紧迫,尽管王二动作迅速,替换一门火炮亦需花费一两日。幸而他带来的帮手不少,一旦尺寸不符,还需在庆阳府就地制作新配件。然而,此地的冶炼设备匮乏,主要集中在太原,短短三日仅替换出五门炮。加上原有的五门,总算凑齐十门火器。 张献忠与李自成的部队人数众多,行军速度也不算迟缓。不过三日,十余万大军便已在庆阳府外安营扎寨,未急于攻城,也无人前来挑战。发起挑战旨在鼓舞士气,而朱慈烺一方刚经历一场大捷,天雄军均知守住庆阳便是最大胜利。但朱慈烺并未坐等敌军进攻,而是派遣胡思明率百余名精锐悄然出城,抢占周边制高点。 然后重新调整了改进后的大炮的方向,全都指向了近处。接着,便是夜不收每日都在探寻情报。 朱慈烺命令夜不收去联络左良玉,让他带领五万兵马尽快赶来,到了后再通知朱慈烺。 原本朱慈烺计划的是,他们抵达西安府后,与左良玉内外夹击。 可惜现在局势逆转,不过这无妨,让左良玉在外也一样。 于是,时间仿佛静止了一般。 一天过去了,两天过去了,三天过去了。 对方始终没有发起进攻,没人知晓张献忠和李自成究竟在想些什么。 终于,在第四天,李自成出现在了城墙下,他孤身一人,毫无畏惧。 两军交战时不会杀害使者,这是自古以来的惯例。 尽管朱慈烺不太在意这些规矩,很想直接一枪结果了李自成。 然而,李自成确实不能杀,他可以对付张献忠,却不能随意处置李自成。 “大明太子何在?我有话对你讲。”李自成说道。 朱慈烺并不惧怕,走下城墙,命人打开城门。 曹彰在一旁极为惊恐,想要跟着朱慈烺一同出去。 “你要跟我一起去送死吗?到时候我可救不了你,给我回去。”说着,用力一脚将曹彰踢回了城内。 “太子殿下,请务必小心。”曹彰担忧地说道。 朱慈烺点了点头,像是回应了他的关切。 城门打开后,朱慈烺骑上马,未携带任何兵器,就这样与眼前的李自成面对面相见。 似乎,这是朱慈烺头一次与历史上着名的将领会面。 严格说来,是朝廷之外的名人。 毕竟亡国也算是知名人物,但朱慈烺幼年时就已经见过他了。 李自成的身高与朱慈烺相仿,额头较高,眉眼浓重,一张方正的脸庞,唇厚且蓄着类似李靖的胡须。 这般看去,此人颇具正气,难怪能吸引如此多的追随者。 当年只剩十八人时,李自成一声令下,再度召集了十万大军。 如今,这样的人物就立于朱慈烺面前。 “大明太子!果然名不虚传。”李自成行礼道。 “何必虚伪客套?要战便战。”朱慈烺不愿多言。 “我只是想问问太子,能否撤兵?” 听到这话,朱慈烺冷笑一声:“李兄今年几岁?” “三十五岁,我年纪大小与今日之事有何关联?”李自成疑惑不解。 城墙之上,忽地传来了一阵嗤笑之声。 李自成的脸色登时变得通红,手指着朱慈烺斥道:“你身为大明太子,怎可出此轻佻之言?” 在古人眼中,言辞当庄重肃穆,更何况朱慈烺乃大明储君,却这般口无遮拦,令李自成颇感不适。 “......”朱慈烺以一种审视蠢人的目光打量着眼前的家伙。 “究竟有何贵干?若无要事,我便告辞了。” 说实话,朱慈烺实在不愿与这人纠缠不清,毫无意义。 于是头也不回地离去,干脆利落。 直到这时,李自成才开口道:“朱慈烺,这天下终究要改朝换代,看看这些百姓,食不果腹、衣不蔽体,每日还遭受剥削。若要使他们温饱,就必须削弱皇室的力量。 然而,你们会愿意吗?一旦你们执迷不悟,大明必将覆灭。如今你们撤军,日后我们攻入京城,可饶你性命,让你安享荣华富贵如何?” 李自成依然不忘自己的初衷,他们并不想与朱慈烺正面交锋。 毕竟朱慈烺麾下的天雄军战斗力极强,这是众人皆知的事实。 眼下,他们的兵力并不雄厚,李自成的十余万大军在开封时就被朱慈烺击溃数万,如今仅剩十万,而张献忠不过六七万。 合二人之力,真正能作战的兵力也寥寥无几。 对付像左良玉这样的对手尚能震慑一番。 可天雄军......这一战局实在难以预料。 朱慈烺忽然转过身,冷笑一声:“你怎么知道我不愿牺牲?” 老实说,李自成此人相当敏锐,他透过表象看到了大明衰败的根本原因。 这一点许多人已察觉,例如亡国。 不过亡国不敢采取行动,而朱慈烺敢于直面问题。 所以李自成的话语对朱慈烺毫无影响。 “那你准备怎么办?”这一刻,李自成眼中闪过一丝精芒。 铺垫至此,他就是为了从朱慈烺口中探听虚实。 大明虽已动荡不安,但仍不够混乱。 只要朱慈烺开口,李自成便会立刻将这话散布出去。 如此一来,大明必然陷入混乱,他们的时机也就到来了。 然而朱慈烺显得从容不迫:\"我知道你想听什么,是要我把宗室的特权收回分给百姓,对吧?这就是你一直想要的结果,现在如你所愿。\" 尽管如此,朱慈烺毫不在意,留下这句话后便返回城内。 李自成看着朱慈烺镇定自若的样子,感到疑惑不解。 他已经说出了李自成期望的话语。 一旦这些话被传播开来,那些居心叵测的宗室亲王岂不是要拿起屠刀? 李自成调转马头,悠闲地准备回到自己的队伍。 庆阳府的城门已关。 然而,忽然间发出刺耳的声音。 庆阳府的城门再次开启,朱慈烺手持长戟骑马追出。 这一幕让李自成困惑不已,这是何意? 朱慈烺放声大笑:\"刚开城门就瞧见叛贼首领李自成,李贼,看戟!\" 李自成顿时惊恐万分,在探子的描述中,朱慈烺宛如天降神兵,于乱军之中轻松夺取敌将首级。 此刻,这位杀神竟然将目标锁定在自己身上。 \"大明太子,莫要太过嚣张,战场上不可击杀使者!\"李自成急忙驱策坐骑。 可朱慈烺的马已达到最快速度,李自成根本无法逃离。 就这样,朱慈烺一戟将李自成击亡国下。 这一幕不仅让对面的张献忠震撼,连城墙上的人也被惊呆了。 李自成吐出口鲜血,毫无还手之力。 望着眼前的朱慈烺,他忍不住质问:\"你是否打算违背数千年的惯例?战场之上不得杀害使者,你竟要取我性命?\" \"谁说我非杀你不可?况且,我首次出城时你是使者,与我交流完毕后,你的使者身份自然作废。我第二次出城擒拿你,有何问题?\" 说着,朱慈烺用戟挑起李自成,向庆阳府拖去。 这一幕,看在张献忠眼中令他怒火填膺。 他深切感受到朱慈烺的棘手之处,那些讲究规矩之人最容易对付,只需找到规则的漏洞即可。 通常而言,身为大明太子这般身份者都非常注重规矩。 不曾想朱慈烺无视规矩,且武力非凡,思维敏捷。 难怪能从榆林一路杀到庆阳。 张献忠心悦诚服。 “闯王被抓了,闯王被抓了!” 李自成的部下顿时激动得想要冲出去,幸亏此时的张献忠还能控制局势,将他们压了下来。 李自成就在众目睽睽之下被拖进了庆阳府。 “关门!”朱慈烺立即下令。 第34章 主力作战 李自成被拖行时还在奋力挣扎叫喊。 天雄军的将领们都围了上来,朱慈烺也下了马车。 李自成怒斥道:“朱慈烺,你身为大明太子,做出如此背德之事,难道不觉得羞愧吗?” 朱慈烺走下马车,来到李自成面前蹲下,一字一顿地说:“要想赢得战争,就必须不计后果,因为你肩负的是千千万万士兵的生命,懂吗?” 李自成愣了一下,愤怒地回道:“这是什么歪理?朱慈烺,雷雨天你可得当心,小心被雷击中!” “带走,关押起来。”朱慈烺挥了挥手。 抓住李自成的主要原因是他很机智。 若不够聪明,将来也无法攻陷京城,那时张献忠也只能盘踞西北称王。 所以李自成并非无能之辈,而且他还打算将这句话广为流传。 如今朝廷与宗室关系本就紧张,再加上朱慈烺杀了晋王的事。 至于这话是否公开,朱慈烺并不在意,但可能会惹来不必要的麻烦。 为了避免这些问题,朱慈烺想出了一个简单的办法。 既然麻烦的源头是李自成,除掉他不就行了吗? 于是,朱慈烺果断行动,将李自成拘捕。 至于在世人眼中的名声,又算得了什么? “太子旨意,速开城门。” 在西安府外,一名快骑日夜兼程,终于在最短时间内抵达西安府。 贺人龙接到太子的命令后,迅速命人开启城门。 快骑对贺人龙说:“火速通知左良玉将军,太子令他率全军赶往庆阳府,内外夹击消灭叛军!” “明白。”贺人龙答道。 随后,快骑迅速离开。 贺人龙赶紧找到左良玉,将这个消息告知了他。 左良玉此刻正躺在自己的将军府内,被美酒佳肴包围,仿佛正预备好好享用一番。 “将军,刚刚夜不收前来通报,太子吩咐您将西安府的所有兵马带上,赶往庆阳去围剿反贼。”贺人龙将情报原原本本地呈报给左良玉。 “这消息是从哪儿来的?”左良玉慵懒地靠在软榻上,半闭着眼睛问。 “刚才,夜不收传来的消息。” “你难道不怕夜不收是反贼伪装的?万一此刻反贼的大军就在不远处埋伏,我们一离开西安,岂不是会被他们一举歼灭?”左良玉连思考都没思考,直接反问。 “可是将军,出征必定需要派人前去探路,十几万反贼怎么可能完全隐匿踪迹?”贺人龙答道。 “你怎么确定他们藏不住?就算反贼真的已经包围了庆阳府,他们又怎么会还有余力派出夜不收来给我们通风报信?”左良玉再次质问。 贺人龙点头道:“将军说得有理。” 说完,贺人龙告辞离开了将军府。 他并未反驳左良玉的话,显然左良玉根本不打算听从朱慈烺的指示,也不愿冒险带领这么多兵士离开西安府。 深夜降临之际,贺人龙悄然离开了西安府,未带一人。 …… 从太原府出发的后勤队伍正朝庆阳府进发。 这支队伍大约有两千人,他们毫无危机意识。 一路上几乎没遇到什么危险,于是渐渐淡忘了反贼与大明之间的战事。 也没有探子告知他们,此时的张献忠和李自成已率十几万大军将庆阳府团团围住。 这几日,朱媺娖和二毛子日渐熟络,每日都在一起闲聊。 朱媺娖跟他谈理想、论未来,尽管她清楚二毛子听不懂,但她还是想倾诉。 而二毛子的话题总是围绕日常生活展开,比如下一顿饭吃什么,有没有肉。 二毛子活在当下,专注于生活的琐碎。 朱媺娖经历过优渥的生活,因此更重视精神层面的交流。 按理说,两人本该无法对话,却因环境特殊,能有个人可以交谈已是难得。 “你家在哪里呀?等太子让天下太平了,你带我去你家看看吧。”二毛子说道。 “为何?”朱媺娖疑惑地问。 为何不是二毛子领她回他自己家呢? “我只是好奇,你那边的人是不是都跟你一样长得这般俊美。”二毛子憨笑着说道。 听到这话,朱媺娖的脸颊顿时泛起红晕。 “你家究竟是怎样的?”朱媺娖问。 “我家……” 一向话多的二毛子难得沉默许久,才缓缓开口:“我或许真的找不到回家的路了。” “什么?怎么会这样?”朱媺娖疑惑不解。 “千真万确,我真的找不到了。只记得当年父亲带着我们离开故土,说建奴即将攻来,边防将士未能守住,于是带着全村人开始逃亡。 起初还好,大家都有食物可带,甚至还有鸡鸭鱼肉。 那时我还很高兴,在逃亡途中还能吃到肉,等肉吃完那一刻,我才意识到我们已经弹尽粮绝了。 之后,我们只能挖土充饥,啃树皮,嚼草根,甚至原本还有一个妹妹……” 二毛子咧嘴一笑,但这样的笑容在朱媺娖眼中却显得格外阴森。 随即,她对眼前这个男人生出几分怜悯。 二毛子的经历,不正是眼下许多大明灾民正在经历的事吗? 再后来,他们不知走了多久,迷迷糊糊中抬头一看,竟然到了太原府。刚进城时他们受尽冷眼,但至少安全了,偶尔还能填饱肚子,不过日子依旧艰难,直到太子殿下到来。 每次提起太子,二毛子的眼神都会闪烁着光芒。 在他心中,太子是他的救星,也是那一批人的救星。 如今,因饥饿濒临死亡的母亲在太原府不仅有了自己的小块土地,而且官府还提供了足够的银钱,足以支撑到下一次庄稼收获。 对于历经磨难的二毛子来说,这已是一种莫大的幸福。 等到明年春天,花开时节,麦苗吐绿之时,母亲定会喜极而泣。 一边憧憬未来,二毛子一边喋喋不休地跟朱媺娖讲述着。 然而,就在此时,一声声响打破了宁静。 原来不知不觉间,他们已进入反贼的巡逻范围。 反贼大军数十万,巡逻区域自然广阔无比。 当他们毫无察觉地陷入敌人的巡逻范围时,反贼早已召来援军。 转瞬间,三万援军赶到。 这三万大军,几乎人人持有火器,迅速形成合围之势。 那两千名后勤人员几乎毫无准备,便已被彻底围困。 当叛军察觉到他们时,立即发起了射击。 幸运的是,尽管四周地形开阔,但后勤物资堆积如山,可供隐蔽之处不少。 火铳声一响,所有后勤人员立刻寻找遮蔽物。 二毛子先是一怔,随即反应过来,拉着朱媺娖躲到两辆马车之间。 幸好,他们的千户经历过战场,经验丰富,这些府兵也接受过基础训练,就是担心遇到伏击。 千户高声喊道:“所有人寻找掩护,反击!” 他们的火铳经过改进,肯定比那些叛军的更好。 二毛子握住朱媺娖的手,看着她惊恐的模样,缓缓说道:“别害怕,没事的,摆好火铳,反击就行。” 朱媺娖身为公主,从未见过这般场面。 然而,当她听见二毛子温柔的话语后,心境竟然平静下来。 于是,朱媺娖拿起火铳,瞄准远处的叛军。 “报告将军,我们在外围发现了一支明军的补给队伍,已将其包围。” 一名探子向张献忠汇报当前状况。 张献忠挥了挥手,显得漫不经心地道:“消灭他们。” “遵命!” 随着张献忠下达剿灭命令,原本围攻朱媺娖的三万大军开始调整阵型。 即便这支后勤队伍仅有两千人,也不是那么容易对付的。 三万人缩小包围圈后,却发现无法继续压缩。 这支补给队伍虽然人数不多,但其火铳始终未曾停止射击。 实际情况也是如此,经过训练,他们已经熟练掌握最基本的方阵轮换。 只是方阵需要保持静止,如今他们有了遮蔽物,比普通方阵更安全,操作起来更加得心应手。 而且这大批物资中,并非只有天雄军的补给,还有他们自己的亡国。 每位把总都有满满一车亡国,这足以供百人使用三至五天。 只要他们表现优异,这两千人或许能在这一周内守住阵地。 二毛子与朱媺娖并肩而立,聆听把总的指令。 \"开火,开火,开火!\" 这句话像是刻在把总嘴里的一块烙印,从未停歇。 身为指挥官,把总得时刻站立,以便随时掌握战场形势,同时还得警惕敌人的动向。 这表明,作为指挥官,他的处境充满风险。但也正因为有了他,每次进攻都能精准打击敌方集结之处。 “把总,您歇会儿,我来代替您指挥。”二毛说道。 “滚远点,别想抢老子的功劳。”话音未落,把总一脚将二毛踹到朱媺娖身旁。 “开火!”尽管声音依旧洪亮,但敌人数量众多,且不断增多。 即使他们的火铳不及明军精良,叛军射击技巧也不如训练有素的己方战士。 然而,这么多火铳齐射,总会有些失控的弹丸,不幸击中某人。 “开……” 突然间,把总的嗓音消失了。 他捂住嘴,连连后退。 一旁的二毛注意到这一情况,急忙上前查看。 “把总,您怎么了?” 二毛搀扶着把总,而朱媺娖也想帮忙。 但两人同时过来,意味着火力减少了一人。 若敌人察觉到火力减弱,很可能发起冲锋。 躲在马车和牛车后的其他士兵,都焦虑地注视着把总。 特别是二毛,他颤抖着移开把总捂嘴的手。 呼…… 把总的喉咙已经无法发声,鲜血喷涌而出。 二毛明白,亡国可能击中了他的口腔。 这就是为何起初二毛提出帮忙时,被一脚踢开的缘故。 完全暴露于敌人视野之下,无异于自寻死路。 二毛才十四岁,而把总已二十五岁,这种危险之事怎能交给乳臭未干的小子? 可眼下,似乎不得不交给他了。 把总看着眼前的二毛,想说些什么。 “把总……您想说什么,我听着呢。” 呼呼…… 这是他最后的言语,紧接着,把总停止了呼吸。 望着断气的把总,二毛缓缓放下武器,一只脚踏上山丘,上半身彻底暴露在外。 他毫无畏惧,确定敌人方位后,二毛子坚定地说:“发射!” “向西两步,发射!” “向东三步,发射!” 二毛子一贯是个乐天派,朱媺娖还是头一次见他如此严肃。 不知不觉间,战斗持续到深夜。 对方三万大军的包围竟未能再推进一步,被这两千人硬生生拖住。 消息迅速传入张献忠耳中。 得知三万精锐未能击败区区两千后勤军时,张献忠勃然大怒:“你们都干了些什么?三万人都对付不了两千人?我们还怎么跟朱慈烺的一万主力作战?” 第35章 协助守城 尽管张献忠震怒,但整个大明都在密切关注这场战事。 如果三万大军围攻两万仍无捷报传出,对他们的名声将是一次重创。 于是,张献忠急令增派两万兵力,务必在天亮前解决那两千人。 ...... “原地休整,每十步安排一人巡查,切勿松懈!” 千总的指令仍在二毛子脑海中回响,此时的他已经声音沙哑,靠在朱媺娖肩上。 朱媺娖面露红晕,看着面前这位少年,欲言又止。 即便嗓子已哑,二毛子依旧喋喋不休。 “我今天帅吗?” “千总最疼我的,他也不在了。” “其实他那一脚,只是为了保护我,避免我陷入更大危机,喊喊方位、指挥发射,哪有什么功劳……” 二毛子絮絮叨叨着千总的好。 熟悉的人逝去总是令人哀伤。 但二毛子的情绪并未太过激动。 这样的事他经历得太多了,早已麻木。 望着身旁的她,憧憬着未来的美好生活,心中难免惆怅。 “等我们平安回去,我要带千总回他的故乡,他说过,要落叶归根。”二毛子说道。 “好……我会陪你一起去。”朱媺娖柔声回应。 “那你告诉我家在哪里吧,要是我出了什么事,也要把你的骨灰带回去。”二毛子对朱媺娖说道。 “我怎么可能就这么倒下……你又如何?连自己的归属都抛诸脑后,若你去了,我又该将你的尸骨置于何处?”朱媺娖轻笑着拍了他一下。 “至于我嘛,就把我葬在太原府好了。我母亲还健在,只需将我安放在家门前便足矣。虽对她来说有些残酷,但我只想陪伴着她,即便死了也如此。”二毛子回答道。 就在那时,探子忽然高呼:“敌人来袭!” 刚刚闭上双眼、快要进入梦乡的二毛子瞬间警觉,立即抓起火铳。 朱媺娖亦是如此,动作干净利落得完全不像一位出身皇家的公主。 乾清宫内,亡国焦躁地踱来踱去。 探子不断传来前线的战报,虽然目前局势尚且平稳,但两千人的后勤队伍已被围困。 然而,亡国的心情却愈发不安。 “陛下,请稍作歇息。”曹正淳在一旁劝道。 “休憩?朕如何能安心休息?媺娖究竟找到没有?” “仍在搜寻中,神机营与锦衣卫已分头行动。”曹正淳毫不犹豫地跪倒在地。 这一回,曹正淳明白,若是他们继续找寻不到朱媺娖,恐怕皇帝真的会陷入癫狂。 周皇后整日以泪洗面,众人几乎将整个京城翻了个底朝天,甚至扩散至周边城市,却依旧毫无头绪。 他们哪里知晓,此时此刻,朱媺娖正手持火铳奋战于战场。 焦虑难耐的亡国来到后宫,尚未走远,便听见周皇后啜泣的声音。 本欲避开,但转念一想,身为皇帝,又是周皇后的夫君,倘若此刻退缩,岂非显得懦弱? 于是,他踏入了坤宁宫。 “陛下。” 周围侍女纷纷施礼,一向对他毕恭毕敬的周皇后却视而不见。 二人感情深厚,但每逢相见,周皇后总会行礼。 这次没有,亡国心知肚明为何,长叹一声上前。 “还在为之事忧心?” “怎会不忧心?他们是大明的储君和公主,更是我的儿子、我的女儿啊!”周皇后转身凝视亡国,眼中满含泪水。 这般眼神令亡国不由自主地后退几步。 他自知愧对周皇后,这毋庸置疑。 但周皇后从未有过半句怨言,因亡国身为皇帝,乃大明之主。 然而,太子领军作战本就是件荒诞之举。 历史长河中,何曾见过太子亲率大军出征? “朕……”此刻,他竟无言以对。 站在周皇后身前,他宛如一个犯错的孩童。 …… 城外硝烟弥漫,庆阳府内人心浮动。 心生恐惧的多为普通民众。 自从太子抵达庆阳府,此地便悄然起了变化。 太子首事便是安抚民众。 粮食、住所优先供应百姓,无论何事百姓需求,皆优先考虑。 衣食住行、病痛伤疾,均可前往天雄军求助。 庆阳府民众多至极,一度人群聚集于天雄军门前请求援助。 对此,朱慈烺仅下令满足所有求助者所需。 仅此一点,庆阳百姓便将他奉若神明。 如今炮火轰鸣,火铳声响不断,百姓心乱如麻。 若城池失守,太子离去,他们将如何? 直至后来,百姓得知并无敌军攻打庆阳府,才稍安毋躁。 然而,朱慈烺所闻之讯却并不乐观。 “敌人正围攻我方后勤部队,仅有两千人,已被三万敌军围攻整整一日,如今反贼增至五万,似要全歼我军补给部队。” 城门附近,临时搭建的小屋内,争论之声四起。 许诸唾沫横飞道:“但我们两千人至今仍在坚守,敌人定盼我军出兵救援。” “不可!”孙传庭断然否决。 “为何?”许诸瞪圆双眼,怒视孙传庭。 孙传庭抚须说道:“许将军尚显稚嫩,须知当前局势无需与敌正面交锋!李自成已被擒,叛军已颜面尽失,我等只需固守庆阳府,因敌必来攻,守稳庆阳,即为胜,叛军无粮草支撑,定会溃散。” 可是,若我们要出城去支援后勤部队,那么我们的全部兵力势必都会出动,这与主动迎战有何不同呢?或许我们的天雄军确实强大,但对方十几万大军也不是吃素的!主动出击的风险大,还是坚守城池的风险大,这点我想无需多言吧?” 孙传庭将自己的提议说完后,屋内一片寂静。 过了许久,许褚才忍不住开口道:“那两千后勤兵怎么办?他们也是我大明的将士啊,而且还是天雄军的预备队。” “不成的话,就牺牲了吧。”孙传庭叹息一声。 于是,所有人的目光都投向了朱慈烺。 显然,如何决定最终还得看朱慈烺的意思。 朱慈烺打了个哈欠,感觉有些倦意袭来。 他们已商议整夜,朱慈烺听得十分专注。 其实多数人都倾向于派兵去接应后勤部队,但从实际出发考虑, 出去接应无疑是不明智的选择,很可能因此丧失优势。 所以,当孙传庭将这一点剖析清楚后,众人皆陷入沉默。 “左良玉那边的消息送过去了没?”朱慈烺问。 “送过去了,已经三天,按理说回应该到了。”张琦有些疑惑地说道。 就在此时,城外忽然传来一阵*动。 没多久,城门开启又迅速关闭的声音传来。 朱慈烺道:“看来回应来了。” 果然,戚继光押着一人进来,正是贺人龙。 “参见太子殿下。”贺人龙见到朱慈烺后立刻跪拜。 孙传庭认出了贺人龙,有些诧异:“好家伙,左良玉架子这般大吗?竟让副将来传达消息?” 贺人龙见到孙传庭时也是一惊。 “孙将军,您……罢了,太子殿下,我此行是来通报,左将军似乎无意与天雄军内外夹击,他紧闭西安府城门,不肯出城。” 听到这话,许褚猛地拍案而起。 “这家伙!竟敢违抗太子命令?” 整间木屋充斥着怒气,把贺人龙吓得不轻。 朱慈烺摆手示意安静。 “取我的铠甲,开门!” “明白!”许褚高声回应,声音之大几乎要把整座木屋震垮。 朱慈烺皱眉掏了掏耳朵,“能不能轻点嗓门说话?” “……明白了。”这一次声音小了许多。 曹彰提着盔甲走到朱慈烺面前,他知道太子的旨意无法违抗。既然太子已决定出城迎敌,那么他便要为太子备好铠甲。 朱慈烺瞥了曹彰一眼说道:“曹公公,你就留在城内吧。” “什么?太子殿下,这怎么可以?我可是始终随侍在您身边的啊!”曹彰一听急得不行。自上次朱慈烺独自出城与叛军决斗后,每次战斗曹彰都紧跟左右。他们以火器为主,无需近身搏杀,所以从未有过例外。 这次朱慈烺让他留下,明显是要单独面对敌人,一旦有什么闪失,他也难逃一死。 “太子殿下,您必须带上我,否则我实在放不下心,就算是替您挡箭也好……”话未说完,曹彰竟晕倒在地。 原来,孙传庭站在曹彰身后,用手做出刀刃状,脸上带着几分得意地望着朱慈烺。 朱慈烺竖起大拇指表示赞赏。 孙传庭笑着说道:“殿下与这位公公关系匪浅啊。” “那当然,我们自幼一同长大。”朱慈烺坦然答道。 “嗯……” 显然孙传庭欲言又止,最终只是点了点头。 当朱慈烺离开木屋时,许褚已在大声呼喊:“天雄军全体将士,速来集合!” 随着传令兵将此消息传递下去,片刻间,所有天雄军将士齐聚城门。 他们早已整装待发,孙传庭看到这支军队,不禁惊叹:“好强大的气势。” 这种气势,孙传庭生平仅见。他并非没有见识过气势磅礴的部队,即便如今最强的关宁铁骑也有这样的气场。 然而相较之下,两者根本不在同一水平线上。 天雄军的气势源自朱慈烺。 朱慈烺带领他们屡获胜利,为民造福,安定四方。 他告诉他们,天雄军是一支充满信念的军队。 天雄军,明朝的中流砥柱,民众的屏障,光辉且永恒。 人人都渴望永恒,朱慈烺这么说时,天雄军每个人都觉得他们正在从事一项伟大的事业。 再加上每次战斗都未尝败绩,这份士气已达到顶点。 朱慈烺披挂整齐,来到天雄军将士面前。 他平静地对众人说道:“诸位跟随我也有大半年了,承蒙厚爱,一直陪在我身边。” “大明必胜,太子必胜。” 这激昂的呼声响彻云霄,孙传庭听得头皮发麻。 他在带兵打仗时,从未见过这样一支军队,每个人眼中都闪烁着光芒。 朱慈烺举起手道:“我给你们一个选择的机会,有没有人愿意留下守城?” 许久,无人应答。 “最后一次问大家,有没有人愿意留下守城?这没什么可羞愧的,守城也需要足够的兵力!” “太子,我们愿意协助守城!” 忽然,一群百姓冲了出来。 他们衣衫破旧,面容憔悴,许多人身上还带着伤。 但他们坚定地说:“只要有人教会我们使用火铳、操作火炮,我们就一定能守住庆阳府。” 朱慈烺点头,若是庆阳的百姓肯帮忙那是再好不过。 看来天雄军可以只有一万人,但其他兵种却不能缺少。 否则,人手完全不够分配。 第36章 撤退才是明智之举 看着眼前整齐排列的十万大军,朱慈烺继续说道:“从开封开始,我们的每一战伤亡都很低,朝廷视我为未来的希望,认为这样的低伤亡率全靠我。 但,他们错了!” 此话一出,全场哗然。 许褚、张琦朝以及孙传庭都注视着朱慈烺,不明白他为何这样说。 “如此低的伤亡率,并非仅因我一人之力,明朝的未来,也不仅仅是我。而是你们!没有你们,我又算什么?不过这次,与以往不同了,将士们,这次我们将面对张献忠的十几万叛军,可能会有许多人阵亡,甚至可能失败,失去庆阳府,失去这些日子来的努力。 仅仅是因为两千后勤部队被困,我们需要去救援他们,即便如此,你们是否依然义无反顾?” “义无反顾,义无反顾,义无反顾!” 日出时分,万人口号震天,正沉睡的张献忠猝不及防从卧榻跌落。 与此同时,关押中的李自成探头望向窗外,疑惑不解天雄军为何喧哗。 此时晨光初现,金色渐染大地。 朱慈烺轻拉缰绳,马匹嘶鸣。 “开门!” 张献忠始料未及之事随即发生。 他原以为朱慈烺会紧闭城门以守御,却未料对方竟率万人出城迎战。 “布阵!布阵!”张献忠慌忙吼叫。 此时军营士兵尚在酣眠,唯一具备战力的千余人,正围攻后方的两千后勤部队。 幸而距离城门尚远,否则戚大的骑兵突击,后果不堪设想。 胡思明再度接令,仍潜伏隐蔽,伺机狙杀暴露之敌。 而天雄军在朱慈烺率领下,毫不迟疑地朝受困的两千后勤部队挺进。 “放箭!放箭!” 庆阳府不远处的低洼地带,两千余名后勤兵仍在坚守。 然而对方五支小队已逼近合围。 二毛子嗓音沙哑至极,但仍需挺立,目光锁定前方。 若他坐下不动,身后百人队伍便会迷失方向。 砰砰! 两声枪响,二毛子触碰颈项,血流不止。 “东偏两步,射击!” 说完这句话,他便倒地不起。 朱媺娖抛下手中火器,赶忙扶住对方。 二毛子望向朱媺娖,咧嘴笑了笑,随即气息全无。 “二毛子……二毛……”朱媺娖双手沾满鲜血,焦急捂住伤者脖颈,不断呼唤。 然而,二毛子再无声息。 “二毛……你说话啊。”朱媺娖声音颤抖。 千户不知何时抵达,将朱媺娖固定原地,自己登高呼喊:“放箭!” 二毛子静静地躺在那里,与把总并肩,宛如熟睡一般。 朱媺娖拾起自己的火铳,动作愈发急促,甚至干脆站起身来,只为能够更加精准地瞄准。 然而,即便他们拥有数不清的亡国和铳丸。 当这些本可支撑三至五日的铳丸被连续不断地消耗时,最终也渐渐告罄。 摸着身旁早已空空如也的铳袋,朱媺娖轻叹一声。 初离皇城之时,她对这个世界充满了恐惧与不安,对所有人都抱有戒心。 她深知外界危机四伏,但为了见到朱慈烺,她依然鼓起勇气踏出了那一步。 遗憾的是,结果并不尽如人意。 至今,她仍未见到自己的兄长。 但在这一路的磨砺中,朱媺娖悄然成长。 她学会了如何持铳,如何负重前行,也结识了同伴。 昨日还约定各自归乡,今日却已阴阳两隔。 朱媺娖内心悲痛,却无从倾诉。 她只能举起火铳,一次又一次地向叛军射击,以此排遣胸中的愤懑。 无奈,他们仅有两千之众。 当叛军挥舞着火铳步步逼近时,朱媺娖依旧紧握铳身,只是手中再无弹丸。 反贼们面容狰狞,不知已有多少补给兵倒在他们手下。 一旦陷入包围,他们便没有投降的机会,必定会遭到叛军的无情屠戮。 千总显然也清楚这一点,于是将背负的铳械取下。 或许战死于此也是一种解脱。 朱媺娖又是一声叹息,她明白近身搏斗的结果唯有死亡。 终究不过一个刚及一米五的女子,又怎能与那些浑身杀气的男人相抗衡? 但她并未退缩,瞥了一眼二毛子与把总,一股怒意陡然升起。 就在补给队伍准备撤离隐蔽处,准备与敌正面交锋之际,忽然间,一声巨响划破长空。 那是炮声! 整个叛军阵营顿时愕然,哪来的炮声? 还未等他们反应过来,不远处的大明旗帜猛然升起。 天雄军推着五门火铳,在后方进行瞄准射击。 一支百人骑兵小队,以迅雷之势直冲而来。 待其抵达炮击位置时,大炮恰如其分地停了下来。 百名骑兵继续向前冲锋,完全无视射来的火铳弹丸。有人因躲避不及坠亡国背,但他们的血肉之躯终究无法抵御弹丸的威力。 然而,队伍并未退缩或混乱,依旧保持着整齐的队列,速度也未减缓分毫。特别是那位率领众人前行的将领,身骑枣红战马,手中长枪似烈焰般耀眼,每一次出击便带走一条性命。 即便亡国击中他的盔甲,也未能对他造成丝毫损伤。那明黄色的铠甲犹如金属铸就,在朝阳映照下熠熠生辉。 朱媺娖伫立原地,心中震撼。此人如此熟悉,虽未曾目睹皇兄征战沙场的身影,但从身形与面容来看,哪怕相隔甚远也能一眼辨认。 “皇兄……”她轻声呢喃,泪水悄然滑落。 “援军至矣!太子亲率援军而来,太子并未抛弃我们!儿郎们,随我迎接太子!”千总登上高台,大声呼喊。 原本陷入绝望、打算做困兽斗的两千士兵此刻士气高涨。他们拾起武器,毫无畏惧地迎向敌阵,丝毫不惧叛军的火铳威胁。 叛军从未见识过这样的明军,他们印象中的官军总是不堪一击,毫无战斗意志。 然而,局势的发展已不容许他们多想。 这一百名骑兵如入无人之境,环绕两千后勤部队不断旋转进攻。那位带头的太子仿佛索魂的厉鬼,每至一处便有人毙命。 更令他们绝望的是,一万天雄军开始推进。 原本张献忠麾下十几万大军,因派遣五万兵力围剿这两千人,如今仅剩七八万。起初他们对天雄军的到来感到欣喜,认为无需攻城便可与敌方决战,且损失不会太大。 在张献忠看来,这场战斗绝无失败可能。 毕竟,他手握重兵,而天雄军不过万人。双方装备相当,他又怎会败北? 然而,接下来发生的一切几乎让他目瞪口呆。 一万天雄军分成百人小方阵,持火铳有序射击,宛如精密机械般运转:发射、装填、再发射、再装填。前排倒下,后排立即补位,攻势连绵不绝。 他们似乎全然不惧死亡,而且,他们的火器射程更远,威力更强,几乎无人能挡。一旦击中毫无防护的叛军,鲜有人能承受得住。 暗处时不时传来突如其来的冷枪,许多叛军首领还未发出任何命令,便被隐藏的火器一击致命,甚至连敌人的位置都无法察觉。 渐渐地,叛军开始恐惧起来,他们缺乏组织,如无头的苍蝇四处乱窜。 —— 朱慈烺感到十分欣慰,当他抵达那两千名被困的府兵所在之处时。 这些府兵并未如预想般软弱,反而显得异常坚韧。 被困一天一夜,面对十倍于己的敌军围攻,他们始终未曾屈服,亦未放弃,而是坚持至今。 “大明将士们,随我出击!”朱慈烺出现在府兵面前,高声呐喊。 “大明永固,太子英明!” 两千府兵士气高涨,即便没有火器,即便仅有简陋的兵器,他们仍要冲锋向前。 他们大多出身灾民,未经严格训练。 但依然勇往直前,只因朱慈烺给予了他们希望,他们不愿让这希望被叛军摧毁。 最终,这支两千人的队伍硬生生击退了五万敌军。 朱慈烺带领着这些府兵,与天雄军会师。 庆阳府城门敞开,城内的后勤部队冲出迎接,援助这两千人。 然而,那些仍有作战能力的,竟跟随天雄军,追随朱慈烺,再度向张献忠的大本营发起冲击。 此刻,张献忠陷入恐慌。 …… “外界战局如何?”张献忠询问。 “将军,战局……不太乐观。” 部下说得较为委婉,实际上战局极为不利,他们被天雄军压制,损失惨重。 “我们十几万兵力,难道还对付不了区区一万两千人?我的战马呢!” 张献忠愤怒地质问。 毕竟,他也是出身武将,战力不容小觑。 然而,当他走出营帐,目睹战场状况后,整个人呆若木鸡。 只见自己麾下的十几万大军,正狼狈不堪地撤退。 “将军,我们……” “我们还能怎样?李自成都死了,我岂能轻言赴死?留得一线生机,日后方能东山再起,撤退才是明智之举!” 这一刻,张献忠心中的智谋已达到巅峰,三十六计在他的运用下尽数展现。 然而,他真的能够脱身吗? 庞大的军营让张献忠的战马速度受到了极大的限制。 若想迅速逃离,他只能穿过激烈的战场。 正当张献忠准备从侧翼突围时,一个矮小、面容清秀的大明士兵挡住了他的去路。 这个士兵不仅身材矮小,头部也显得格外小巧,头盔似乎是从别处拾来的,勉强套在头上,仅露出一双眼睛,目光如炬般盯着他。 “闪开!”张献忠大声呵斥。 第37章 复兴大明 然而,那士兵却举起了手中的火铳。 副将见状,毫不犹豫地策马欲逃。 还未等马匹起步,火铳一声巨响,副将的脑袋便被击中,鲜血溅了张献忠一脸,原本的嚣张气焰瞬间消散。 他知道,火铳发射后需要一定的时间重新装填。 这段时间,对他来说足够逃脱。 刚要夹紧马腹准备离去,只见这名士兵双手动作飞快,在眨眼之间便完成了火铳的装填,并再次瞄准了他。 这一回,张献忠彻底慌了。 “那个...小兄弟,有话好商量,千万别亡国!” “下来!”士兵的声音还带着几分稚嫩,性别难辨。 张献忠无奈,只好缓缓下了马。 朱媺娖冷笑着说道:“去死吧!” 话音未落,千总冲了下来,将朱媺娖的火铳推开。 “不要杀他,这人不能杀!”千总说道。 “为什么?”朱媺娖疑惑不解。 “笨蛋,他是张献忠,反贼中的头目,你要是活捉了他,荣华富贵唾手可得。”千总拍了拍朱媺娖的头盔。 头盔深深陷入脑袋中,朱媺娖费了好大力气才把头亡国。 千总已带着众人将张献忠牢牢绑住。 朱媺娖莫名地哭了起来,她明白自己表现得不够坚强,但控制不住自己的情绪。 为什么眼前的人不必死? 二毛子死了,自己的把总也死了,为什么眼前这个人可以不死? 仅仅因为他是大头目? 朱媺娖无法理解,抬头间竟再也看不到皇兄的身影。 不知不觉间,这场举世关注的战争悄然结束。 速度极快,比当年朱慈烺攻取庆阳府所花时间还要短。 攻打庆阳府时,耗费了近一天。而面对张献忠麾下的十几万叛军,仅半日便将其击溃。 正如大多数人所料,张献忠手下的精锐寥寥无几。 大多为未经训练的平民百姓。 在几位首领阵亡,李自成与张献忠相继被捕后,叛军士气尽失,再无斗志。 大部分叛军四散而逃,人数众多,根本无法尽数抓获。 不过,他们已不足为患。 朱慈烺进入张献忠的军营,见此营寨寻常,内部却装饰奢靡,不禁冷笑:“这厮倒懂得享乐。” 不久,张献忠被押至。 朱慈烺见过李自成,与心中所想相差无几,但对张献忠毫无印象。 待张献忠出现,那宽鼻厚唇、铜铃般的双目,还有略显憨态的模样。 确实,这样的人物能让许多人甘愿为其效力。 首先,需有一张令人信任的脸。 其次,擅长讲些亡国性的话语。 李自成与张献忠皆如此,而在明末这样的环境中,即便不刻意亡国,只要承诺有饭吃,便能吸引众人追随。 “你便是张献忠?”朱慈烺大马金刀地坐下,盯着跪地的张献忠。 张献忠仍摆出一副不服气的姿态:“要杀要剐悉听尊便,胜败乃兵家常事。” 楚涵微笑欲言,忽觉此人面熟,思索良久,对许诸说道:“画像拿来。” 许诸急忙取出画像递予朱慈烺。 接过画像仔细对照张献忠相貌,朱慈烺脸色骤沉,质问:“你攻占榆林时可曾做过什么?” “何事?”张献忠不耐烦地道。 “可曾欺凌一农家女,屠其全家?”朱慈烺站起,持尚方宝剑,一字一顿地问。 ------------ 张献忠闻言,眉头紧锁。 不论自己是否做过,此事都不能承认。 “你在胡言乱语些什么?我张献忠怎会干那种事?”张献忠大声说道。 朱慈烺手握长剑,缓缓蹲下身子,目光冷冷地打量着他。 这张脸,真的很像。 古时的画师不懂素描技巧,画出的人像总是有些模糊抽象。 然而即便如此,画中的某些特征却能描绘得极为相似。 眼前的画像,与张献忠几乎别无二致。 不过,朱慈烺绝不会仅凭一张相像的画像就认定他是凶手。 “把他拿下,带下去,押往榆林卫。”朱慈烺下令。 听到这话,张献忠顿时大惊失色:“押往榆林卫?你要把我带到哪里去?这不该是押我去京城吗?” 这些叛贼心中早就有数,他们清楚自己的处境极其危险,很可能活不长久。 一旦被抓,结局必然是砍头。 可是不吃这碗饭就没法活,拼一拼还有生机,他们自然要搏一把。 他们也想过被抓后的场景。 那一定是不屈服、不低头的模样,在大明最繁华的京城受审、入狱、被斩首,名垂青史。 这才是李自成和张献忠真正渴望的道路。 按照常规的流程,本应如此。 可当朱慈烺说出带他去榆林卫时,张献忠完全懵了。 榆林卫那种小地方,带他去那儿有什么意义? 然而朱慈烺并未多解释,只是摆摆手,便有人将他带走。 “朱慈烺,你想怎样?你应该把我押往京城才对,为何要押我去榆林卫这种小城?”张献忠在被拖走时仍高声质问。 朱慈烺连理都不理他。 不一会儿,一名千总走进了营帐。 朱慈烺看向他,年纪不大,虽比自己稍长。 “是你捉住了张献忠?”朱慈烺问。 这位千总略作思考,眉宇间似有犹豫,最终摇头道:“非属下所为,是一名府兵立功。” 朱慈烺笑了,对千总说道:“你倒有趣,行吧,让那个府兵过来见我,顺便通知你们后勤部队,今日起全员转为天雄军预备役,训练内容按天雄军的标准执行。” “是,谢太子殿下。” 千总欢欢喜喜地离开了。 许诸冷笑一声:“那家伙还不知道,若他胆敢承认是自己擒获的,单凭欺瞒之罪,我就能取了他的首级。” 朱慈烺却毫不在意地说:“不论如何,对方带领两千人抵抗数万大军至今,若妄图冒功,不过品行有亏,不足为重,不需提拔便是,何须伤及性命。” “是。”许诸缓缓退后两步,恭敬应答。 没多久,捉住张献忠的士兵便来到营帐。 朱慈烺一见到这名士兵,便觉得似曾相识,却又想不起为何如此熟悉。 这名士兵并不算高大。 在当时,像这样身量的士兵并不少见。 毕竟许多人连饭都吃不饱,长得矮小也是常事。 然而,这名士兵身形异常矮小,巨大的头盔竟将他的整个脑袋埋了进去。 士兵先将头盔拨开些许,露出一对眼睛,直勾勾地望着朱慈烺。 四目相对之时,朱慈烺不禁愣住了。 “你?” 朱媺娖再也按捺不住,放声痛哭,冲上前去。 许诸见状,立刻拔刀戒备。 此刻,不仅是许诸,营帐内的所有将士都抽出武器,指向朱媺娖。 然而,在他们接近朱媺娖的瞬间,却被朱慈烺一脚一个全都踢开。 随后,朱慈烺展开双臂,将朱媺娖紧紧抱住。 那些被踢飞的将士们满是困惑,看到太子竟然将这小兵揽入怀中,顿时感到震惊无比。 好在,紧接着他们舒了一口气。 朱慈烺摘下士兵的头盔,顿时一缕乌黑柔顺的秀发映入众人眼帘。 作为亲兵统领的许诸,很快认出了眼前的女子。 “长平公主?” “公主?”张琦朝更为惊讶。 他虽未曾见过公主,但即便未见,也明白公主该是什么模样。 眼前的这位公主,身着小兵装束,满脸污垢与血迹,散发出一种奇异的气息。 当然,这种气息他们同样拥有,并非嫌弃。 只是,这般情景与公主的身份实在格格不入。 朱慈烺放开朱媺娖,仔细打量着她,许久不曾移开目光。 \"是从城里偷偷溜出来的?\"朱慈烺问。 朱媺娖垂下眼帘,轻轻点了点头。 朱慈烺叹息一声,本想训斥她,可看着她这样子,却又不忍心责怪了。 这一路上,一个女子,究竟是如何从京城走到庆阳府的呢? 在这个明末乱世,随便一个小变故,都可能让她命丧黄泉。 朱慈烺甚至不敢去想那种可能性。 \"好了,跟我回庆阳府。\"朱慈烺说道。 \"嗯。\"朱媺娖转身准备离开营帐时,朱慈烺突然发火。 \"你要去哪儿?\" \"我……我要去找个人。\" \"不必了,你告诉我,我去替你找。你就留在我的身边。\"朱慈烺很少这样命令妹妹。 但那时在皇宫里,只要皇帝还活着,朱媺娖的身份就能保证她的安全。 如今不同了,在战场之上,他不得不严肃对待。 \"皇兄,你找不到的,只能由我去。\"朱媺娖罕见地反驳道。 \"许诸!\" 看着朱媺娖走出营帐,朱慈烺赶紧唤来许诸。 许诸领会地跟上,他很疑惑,一个公主混进军队,还能和士兵们打得火热? 然而,当许诸跟着朱媺娖到达目的地时,看着地上的亡国,他无言以对。 朱媺娖来到马车旁,费力地将二毛子扛起,很重。 但如果她不扛,没人会愿意抬。 否则,二毛子就得和其他人一样,被草草埋掉。 最终,或许连块墓碑都不会留下。 \"殿下,让我来吧。\"许诸急忙上前说道。 \"不用,我答应过他,要带他回去。\"朱媺娖坚定地说。 ------------ 朱慈烺还得在庆阳府待一阵子,战事刚结束,这么大的地方需要好好整顿一番。 首先,得让便宜父亲派些人过来帮忙。 朱慈烺手里确实没人可用,庆阳府原来的管理人员要么叛变,要么投降,要么已被反贼杀害。 可偌大的庆阳府总不能无人管理。 另外,西安府那边也得去看看。 那个该死的左良玉,接到命令却不肯出战,真是抗命不遵! 就在朱慈烺心中闪过这个想法时,熟悉的提示声再次响起。 是系统来了! 【基于当前状况,有三种方案供您挑选。】 【方案一:赶往西安府,处置左良玉,可获赠良马两千匹!】 【方案二:奔赴京城,整顿朝廷,可得亡国之术!】 【方案三:前往应天府,制裁地方豪强,可得万顷良田!】 看着这三条路线,朱慈烺摸了摸耳朵,几乎没有犹豫便选定了第一个方案。 显然,系统依旧希望他循序渐进地发展。 从这些任务奖励来看,武力、资源与智慧各有所侧重。但每次只能选择其一,而朱慈烺迄今为止大多选择了武力与资源,至于智慧…… 总觉得它没那么重要,只要有强大的武力和足够的资源,只要自己不是个蠢材,复兴大明应该不成问题。 而且,应天府距离此处过于遥远,目前还无法触及那边的情况。 那里虽然仍有隐患,但至少还算安定,百姓生活相对平稳,这是个不错的方面。 朱慈烺决定将精力集中在眼前这片区域。 于是,他几乎不加思索地选择了第一条路线。 第38章 你这等卑劣之人 天雄军的一百骑兵,在敌阵中就能杀进杀出好几轮,那要是两千骑兵呢? 建虏引以为豪的就是他们的骑兵吧? 因为有骑兵,他们才能随意侵入大明境内烧杀抢掠,然后轻松撤退。 若大明也能拥有这样的骑兵力量,并将其打造为重装骑兵,今后在外域还会畏惧建虏的骑兵吗? “出发,去西安府。”朱慈烺说道。 朱慈烺动身前往西安府后,之前负责后勤的两千府兵,则在朱媺娖的带领下返回太原休整。 天雄军派出一千人护送他们,朱媺娖也在其中。 她一直随身携带两把洋枪,尽管天气尚未完全回暖,但仅仅两天,那股硝烟味就已经弥漫开来。 周围的人不得不远离她的马车,也不敢多说什么。 毕竟,朱媺娖已经恢复了长平公主的身份。 “殿下,公主非得带上那个人去太原府不可。”许褚一脸无奈地走到殿下身旁说道。 “随她去吧,你的职责是护着她周全。懂了吗?” “可是殿下,您怎么办……” 话音未落,许褚自己便意识到问题所在。 殿下又能怎样,还不是只能照常行事。 于是,许褚闷闷不乐地带着府兵往太原府赶去了。 而朱慈烺,则领着剩余的九千天雄军,还有贺人龙,直奔西安府。 至于李自成与张献忠,为了稳妥起见,朱慈烺让他们随行,等解决完左良玉,他还打算带着张献忠去榆林卫。 …… “长平公主找到了!”曹正淳兴冲冲地跑来禀报。 “不仅如此,庆阳那边传来捷报,真正的胜利。” 殿下被这两条消息震得有些麻木,急切地追问:“怎么回事?详细说说!” “长平公主竟然已到庆阳府,且与殿下会合。当时她身处两千后勤府兵之中,被张献忠的五万大军包围,殿下得知后,率领所有天雄军解救了那两千人,结果发现长平公主就在其中。” 曹正淳一口气说完这些,忍不住咽了口唾沫。 “找到就好,平安就好。战况如何?”殿下又担忧地问。 “大获全胜。殿下率一万天雄军与张献忠的十几万大军交战,张献忠的军队瞬间崩溃,李自成和张献忠都被俘虏了。不过,在此之前,殿下命左良玉将军支援,但左将军并未行动,战事结束后,殿下前往西安府,似乎是打算找左良玉的麻烦。” 殿下一听,这小子又惹麻烦了。 急忙道:“反贼都赢了,他还在这儿添乱,赶紧让他回来,快下圣旨催……算了,罢了。” 殿下本是兴奋不已,忽然想到什么,整个人顿时泄了气。 他已经给朱慈烺下了两道圣旨,三次口谕,可朱慈烺一次都没听。 这次朱慈烺会听吗? 既然知道不可能,又何必多费唇舌。 “先将长平公主接回来,越快越好。”殿下说完,转身走向后宫。 他得赶紧把这个消息告诉周皇后,这几日周皇后的情绪很不稳定,或许这个消息能让她的状况有所好转。 后宫寂静,坤宁宫更是少有人至。 这几日,周皇后独自一人跪在佛像前,虔诚祈祷着儿女平安归来。 就在她全神贯注祈福之时,亡国悄然出现在她的身后。 然而,他并未出声打断,只是静静地伫立良久。 直至周皇后起身,才察觉到身后站立的人。 她微微一惊,连忙行礼:“陛下。” “都这般年纪了,何必拘泥这些虚礼。”亡国说道。 “陛下在此处站了许久?” “不过片刻。” “今日陛下似乎心情颇佳?” “确有喜事。” “可是找到了媺娖?” 周皇后的眼眸终于泛起光彩。 见状,亡国满意地笑了。 “找到了,那孩子很是聪慧,从京城一路寻至太原府,再到庆阳府,一个十一岁的小姑娘竟办到了,真是倔强,与她兄长如出一辙。” “与陛下亦十分相似。”周皇后望着亡国,浅笑盈盈。 “皇后,先用膳吧。”这实则是亡国此来的初衷,周皇后已有数日未曾好好进食。 就在此刻,曹正淳轻手轻脚地走入室内,立于亡国身旁。 周皇后见状,笑道:“陛下若有要事,臣妾可自行用餐。” 话毕,她便主动离去。 原想借此机会缓和关系的亡国瞥见曹正淳,语气带了几分恼意:“何事?若非紧要之事,你自行领二十鞭便是!” —— 曹正淳靠近亡国低声道:“长平公主似对一名灾民生情,那灾民战死,公主执意携其遗物回太原府,不愿返京。” “荒谬!她有何等身份,那灾民又如何定位?断不可!速速将那丫头押回。” 亡国勃然大怒。 此类行为在古代实属大忌。 尤其关乎皇家尊严,身为公主,朱媺娖代表的正是皇家脸面,如今竟欲携一介平民归乡? 皇家威仪何存? 此乃亡国决不允许且震怒之事件。 曹正淳急切道:“臣即刻颁旨,遣人前往。” “着锦衣卫即刻行动!若公主违命,直接将其带回。绝不能令皇家蒙羞!”亡国言辞坚决。 “臣明白,这就前往。”曹正淳话音刚落,身影已从亡国身边隐去。 朱慈烺越想越怒,身为太子便屡屡令人生厌,这本就难以容忍。更令人恼火的是,一向乖巧的女儿朱媺娖也来添乱。待她回来,定要好好管教,免得和那不成器的兄长一样胡闹。 曹正淳匆匆找到锦衣卫副统领司马图,交托任务。司马图虽非正职统领,但因负责皇宫守卫者无法分身,他成了最佳人选。 司马图听闻此行是迎接公主,毫不犹豫地应承下来,并立誓必当完成使命。随即,他跨上马背,疾驰而去。 …… 天气渐暖,陕西清晨略显寒意。夏日将近,朱慈烺达成了目标——在酷暑降临前平定叛乱。 夏季作战极其艰难,头盔铠甲尚未穿戴齐整,人却已被热浪击垮。况且朱慈烺御驾亲征,他的甲胄丝毫不逊于将士,甚至更为沉重。即便他如今力能扛鼎,亦无法终日奔波于烈日之下。 为保全部属与自身安危,朱慈烺曾言,此战须于盛夏之前结束。而今看来,他不但实现初衷,更超预期达成。 李自成与张献忠被囚一处,昔日威震一方的英雄此刻狼狈不堪,高声呼喊:“莫要羞辱吾等。” “放心,你们命定难逃,只是时候未到。”朱慈烺说道。无论出于何因,这二人皆难逃一死。 西安府距庆阳府并不遥远,数日后,大军抵达明朝另一古都西安府。朱慈烺望向城池,不禁赞叹:“难怪诸多王朝选择此处建都,果然壮观。” 这也解释了为何张献忠与李自成率十余万大军仍未能攻克西安府。西安府规模宏大,叛军只能将其围困,断其粮草,以消耗战法攻打。即便如此,依旧未能得手。 这期间,朱慈烺竟意外拿下了庆阳府。 张献忠若想稳固后方,必先夺取庆阳府以保障粮草。 然而如今,庆阳府不仅未取,反被击退。 “你去传令,叫左良玉开门。”朱慈烺对贺人龙说道。 “遵命,殿下。” 随即,贺人龙向前几步,高声喊道:“大明太子驾到,还不速速开门!” 待天雄军列阵于城下之时,西安城内人心惶惶。 因为太子真的来了。 开还是不开? 左良玉早有交代,即便太子亲自前来,也切莫轻举妄动,毕竟难保太子非自愿前来,或许是张献忠挟持太子前来诱敌。 这话一出,众人更是不敢贸然行动。 可当朱慈烺身披明黄铠甲、立于天雄军中时,守城的士卒开始动摇。 “你们怎知定不是张献忠假扮的太子来骗我们开门?再说,我们又没见过太子,如何辨认?”一名将士壮着胆子问道。 “大胆!还不开门!”贺人龙上前一步,厉声喝道。 贺人龙现身的一瞬,城门口的气氛陡然紧张起来。 尽管众人可能不知太子长相,也不相信太子真能脱险,但贺人龙的身份毋庸置疑,他跟随左良玉多年,战绩赫赫。 可贺将军此刻不该在城内吗? 经过贺人龙多次强调,最终,城门缓缓打开。 一万天雄军涌入西安府。 入城后的第一要务便是寻找左良玉。 贺人龙领着朱慈烺直奔左良玉的住处。 左良玉所居之地距城墙甚远,朱慈烺到达时已有人通报,似乎时间紧迫。 等朱慈烺与贺人龙抵达左良玉住所,才恍然明白为何朱慈烺站在城门口许久,左良玉却迟迟不来迎接。 此时,左良玉正躺在大厅软榻上酣睡,酒宴残局尚未收拾,食物与美酒散落一地。 一旁还有几位醉倒的舞姬。朱慈烺见状,不禁莞尔。 “把他弄醒。”朱慈烺吩咐道。 张琦朝与戚大毫不客气地上前,提了一桶冷水,兜头泼向左良玉。 冷水突至,左良玉猛然惊醒,怒吼道:“何人敢如此放肆!” 他缓缓睁眼,映入眼帘的是几个陌生人,不由得疑惑:“尔等何人?竟敢擅闯吾宅?” 贺人龙见状,快步上前,厉声呵斥:“睁大你的眼!好好瞧瞧眼前是谁!” 左良玉这才看清楚对方的模样,然而他对朱慈烺并无印象,一时难以辨认。 可朱慈烺身披明黄甲胄,其上金龙腾跃,任谁也能猜出此人的身份。 “汝……乃太子殿下!” 左良玉心中顿觉寒意袭来。 —— 西安城内,某座富丽堂皇的大厅之中,左良玉战战兢兢地注视着眼前这位青年。 “见到太子而不跪拜,成何体统!” 贺人龙猛然上前,一脚将左良玉踹翻在地上。 左良玉怒视贺人龙:“鼠辈!你这等卑劣之人,怎配与我论是非?” “鼠辈?左将军莫要忘了,当初你拒绝增援太子之时,便已背弃纲常。身为大明臣子,却不忠不义,又有何资格指责他人?” “你……”左良玉万万没想到,贺人龙竟与太子有联系,难怪这几日音讯全无。 他沉默不语,不知如何应对。 “贺人龙所言是否属实?”朱慈烺开口问道。 看着眼前的年轻人,左良玉思绪翻涌,似欲有所行动。 但想起关于朱慈烺的种种传闻,他终究按捺住躁动的心绪。 “禀告太子,事情并非如您所想。因夜不收传来的消息或许存疑,我怕贸然行事会误事,故而未轻举妄动。” “那送信的夜不收呢?”朱慈烺继续追问。 片刻后,一名夜不收来到众人面前。 “你确认消息已准确传递?” “属下确信无疑!”夜不收迅速跪下,语气坚定地说。 “属下将消息告知左将军后,左将军即刻安排处置。”贺人龙亦站出来证实。 第39章 莫要忘了身份 “那么,这条消息最终到达你这里,你不仅没派人核实,还武断认为探子不可信,是这样吧?” “我……”左良玉哑口无言。 因为他确实未曾派人核查,不仅如此,他还在此宴饮作乐,欣赏歌舞表演。 “临阵不遵号令者,该如何处置?”朱慈烺忽然开口问道。 听到这话,贺人龙顿感气氛凝重起来。 “杀!” 戚大身披厚重铠甲,与朱慈烺并肩而立,大声疾呼。 “拖下去,斩首示众。” 此言一出,贺人龙额头冒汗,他原以为能借此机会让左良玉失势,却没料到这位太子竟如此刚硬,说杀就杀。 “殿下,请三思!末将左良玉亦非无功之辈,还请手下留情!”左良玉慌忙起身辩解。 他清楚,若再不出声反抗,眼前的大明储君真有可能取其性命。 “哦?那你倒是说说,你的功劳何在?”朱慈烺冷笑一声。 此话出口,左良玉一时语塞。 “杨嗣昌的死,难道与你不相干?”朱慈烺继续追问。 虽然史书称杨嗣昌是被左良玉逼迫致死,但朱慈烺始终不信有人会因怒气而亡。除非此人本就有病在身,可杨嗣昌身体健壮,仅凭左良玉故意延误战机之举便导致其死亡,实在难以置信。 因此,杨嗣昌的死,左良玉难辞其咎。 朱慈烺特意提出这一问题,正是为了试探左良玉的态度。 果然,左良玉勃然大怒,向朱慈烺冲去。 这里是西安府,四周尽是他麾下的士兵,一旦制服朱慈烺,无论是他本人还是天雄军,都将落入己方掌控。 然而,左良玉高估了自己的实力。 朱慈烺迅速拔出尚方宝剑,在左良玉尚未反应之际,剑已出鞘。 左良玉只觉身躯渐轻,随即陷入昏迷。 这位号称大明名将之人,就这样命丧朱慈烺之手。 贺人龙在一旁瑟瑟发抖。 戚大面无表情,若非朱慈烺及时出手,下一个动作的人必然是他。 【恭喜主人完成任务,前往西安府制裁左良玉,奖励战马两千匹!】 任务虽为制裁,但实际上不必非要处死左良玉。 然而军中必须有军规,左良玉违抗军纪,就得按律受罚。 若想天雄军未来称霸天下,军法绝不可废。 “收敛人心,接管西安府全境。”朱慈烺吩咐道。 系统承诺提供两千匹战马,这无疑是最佳途径。截至目前,唯有戚家军显得不合时宜。 然而,戚家军并非凭空而至,许多成员实为戚家军后裔,且有迹可寻。只是在大明,他们并无正式身份。 这个时期,无身份者众多,远不止他们。 自此,陕西全境重归大明掌控。 接下来便是四川一带,没了李自成与张献忠,其余势力已不足为虑。朱慈烺计划返回京师,将这些区域交由张琦朝管理。 朱慈烺所需不仅是能令行禁止的一支军队,还需要头脑清晰的副将,甚至不止一位。 大明辽阔,未来或许不只是大明,朱慈烺亟需人才。 “殿下,我们于西安府发现两千匹幼马,皆服役不久,可培育为战马!”张琦朝迅速赶来禀报。 朱慈烺微笑,果然,奖励到手。 ... “到太原了吗?” 朱媺娖望向前方大城,不禁询问。 许褚陪伴左右,职责简单——保护朱媺娖。 若公主遭遇不测,他亦愿赴死。 “公主,已抵达,我们去何处?”许褚问。 “我不知,你能帮忙打听一下吗?二毛子家在哪?他似乎还有一位母亲。”朱媺娖说道。 “是,属下即刻前往。” 正欲入城之际,一支队伍疾驰而来。 他们速度快得惊人,飞鱼服在阳光下熠熠生辉,格外醒目。 若在京城,许褚见到这些锦衣卫或许会畏惧。 但此处不同,他丝毫不惧。 毕竟身旁有两千人。 锦衣卫人数几何? “锦衣卫大人,不在宫中履职,来此何事?”许褚上前质问。 司马图语气严肃:“护送公主返宫!” “好啊,公主尚有要事未毕,待完成后再归。” 刀光一闪,司马图拔刀而出。 “立刻随我回营!”他语气坚定。 然而许诸却拦在身前,悠然说道:“司马图,莫要忘了身份,如今公主所为,皆是太子首肯。” 此言一出,锦衣卫众人怒火中烧,欲冲向前去制伏许诸。他们何曾受过这般轻慢? 司马图却冷静摆手,示意众人止步。 “圣上虽言公主不得失仪,但此事或可由许统领代劳,许统领意下如何?”司马图道。 从头至尾,司马图并未流露对太子的亲近之意。但其决定实则偏向太子。否则,怎会留有转圜余地?谁敢轻易更改圣命? 许诸心领神会,当年他曾为宫中御前统领,自然明白其中深意。 随后,他走近朱媺娖。 朱媺娖尚不知情,疑惑问道:“发生何事?” “无妨,公主请继续。”许诸并未插手。 因朱媺娖坚持自行完成,她信守承诺,未入太原府,一行人转向邻近的村落。 村口渐近,众人驻足,目送朱媺娖驾马车入村。 许诸靠近司马图耳边,低声询问:“朝局如何?” “莫多问。”司马图冷淡回应,连看都未看他一眼。 “无碍,你那些属下在队尾,看不到此处,亦听不见你我谈话。” 司马图闻言,转身望向后方。 队伍绵长,毕竟数千人之众。司马图身为锦衣卫指挥使,自与许诸并肩而行。 许诸特意嘱咐几位千户、百户,让他们与司马图的手下混杂一起,以免他们靠前窥探。 京城的锦衣卫闲来无事,有人取出骰子,几人便玩了起来。 而且,特意将它隐藏在了司马图视线之外的位置。 他们并不知晓,这正是许诸所期望的局面。 确认四周无人后,司马图才长舒一口气。 他举着的东西时间太久,有些吃力。 “和以前一样,陛下对太子殿下的某些行为极为愤怒,但似乎也无计可施。” “这当然正常,不考虑具体情形,太子仅凭自身力量,带领我们一万人,从开封一路杀到西安,亲手擒获两名大逆贼,这样的功绩,在任何朝代都称得上惊天动地。”许诸挺胸昂首,语气中透着骄傲与轻蔑。 “行啦,说得好像你亲自领兵攻到西安似的。” “这其中自然也有我的贡献!”许诸急忙辩解。 “知道你的功劳,找个机会告诉太子,回京时务必当心范复粹,那老家伙总想在朝堂上搞垮太子。”司马图提醒道。 许诸闻言嗤笑:“这老头到底怎么回事?如今的大明难道还有比太子更合适的人选?他以为谁能撼动太子的地位?” 司马图赶紧上前捂住他的嘴:“你给我注意点。” “怕什么,这里都是太子的人,听见了又如何?”许诸满不在乎。 司马图无奈叹息:“就你这样大大咧咧的性格,将来肯定要闯祸。” 许诸正要反驳,忽然村庄传来一阵哭喊声。 显然,朱媺娖已将亡国送回。 在外征战的将士能带回亡国已属不易,通常来说,人死则死,心善的军队会就地掩埋,大多数情况下亡国被遗弃荒野。 二毛子的母亲看着儿子的亡国,悲痛欲绝,却又不断向朱媺娖致谢。 朱媺娖不知如何作答,看着眼前这位苍老的妇人,明明才三十多岁,却已是满头银发,生活的艰辛在这中年女子身上展现得淋漓尽致。 “不要太难过,若有什么难处,可去太原府寻我。”朱媺娖说道。 面前的妇人未曾想到,这个看似名声不佳的年轻女子竟将自己的儿子的亡国好好送了回来。 想要留她稍作歇息,却又想不起家中还有什么可以招待。 于是忍不住开口邀请:“姑娘,喝杯茶再走吧。” “不必了,多谢。”朱媺娖说完便转身离去。 自那俄国人的亡国倒下后,他心中仿佛被剜去一块,空落落的,却说不清少了什么,只是觉得难以安生。 朱慈烺幼时种下的观念,如今他总算渐渐通透不少。 许褚与司马图匆匆赶来,见朱媺娖无碍,才各自放下心来。 “公主,事毕否?”许褚询问。 “嗯,咱们回太原府吧。”朱媺娖答道。 “怕是不成,公主,圣上催促速归宫。”司马图说道。 “我不愿回去。” “可圣上……” “我不回去!” “公主,属下不得不……” “公主说了不愿回去!”许褚突地高喝。 身后千名天雄将士闻言迅速集结,目光如炬般盯着司马图。 许褚凝视司马图,司马图回望许褚,随后许褚微向地面示意。 司马图即刻领会意图,当下趴倒在地,旋即上马疾驰而去。 朱媺娖满是迷茫,疑惑道:“适才那人……” “公主,属下刚救了他性命,既如此,公主执意不去,便随我赴太原府吧。”许褚笑言。 他全然不知,朱媺娖此番拒返,将给大明王朝带来何等深远的影响。 但于他而言,唯遵太子令是从。 太子言明一切以公主为先,那便唯公主之命是从。 朱媺娖抵达太原府,静待朱慈烺同往京城。 与此同时,许褚麾下一千天雄军亦入城,着手整顿其余府兵。 朱慈烺交付新差遣,须招募足够数量的天雄军预备役。 因往后,他们或将直面建奴,而非那些装备简陋的叛匪。 建奴,才是真正的劲敌。 “朱慈烺,你究竟欲行何事?领吾等何方?”张献忠放声咆哮。 朱慈烺无暇理会,此刻正于队尾审视两千匹战马。 不可否认,果然是系统的杰作,这批战马品质上乘。 并且,这些战马均经严格训练。 第40章 人头落地 戚大率几名骑兵试骑一番,发觉基本能领会号令。 有了这两千匹战马,左良玉究竟有何作为? 若有人率领两千骑兵奋不顾身地冲锋两次,张献忠断不可能如此轻易取胜。 “抵达榆林卫了吗?”朱慈烺落座后问曹彰。 曹彰似仍心有余悸,上次被孙传庭一巴掌击昏,在庆阳府休养。 偶尔还会感到头昏,差点让御医前来探查。 所幸,曹彰并无大碍。 此事令孙传庭大为紧张,这些天一直密切留意他的状况。 两人由此结怨,但鉴于孙传庭年事已高,短期内不会对朝政有太多影响,故不必惧他。 然而,此事件确因孙传庭而起,这几亡国不断向曹彰示好。 “日后若我遭遇不测,孙大人需担起责任。” “放心吧,我定会负责,一切无虞。”孙传庭急切回应。 朱慈烺在一旁强忍笑意,这对话听着实在暧昧。 不久,众人便至榆林卫。 自朱慈烺攻克此地以来,未因其为小城而轻视。 太原来的几位官员遵照其指示,将此城治理得井井有条。 待他们返回时,这座城市已基本恢复到被攻占前的模样。 受损的房舍得以修缮,百姓也分到了土地。 甚至已有商贾在此开展买卖。 一座城市的兴衰关键在于是否存在商业活动。 一旦出现商业活动,便意味着这座城至少不会荒废。 朱慈烺再度造访此城,几乎全城百姓倾巢而出迎接这位救他们于水火的英雄。 他们来到县衙,这里是榆林卫的核心所在。 县丞是太原主簿出身,曾跟随孙鹏,名为孙晨。 显然与孙鹏有亲缘关系。 但此人品行端正,办事亦十分认真。 经过一番考察,朱慈烺并未深究其背景。 毕竟在这个时代,没有背景很难培养出人才。 虽然孙晨与孙超有关联,但这二人皆有才能。 “殿下。”孙超出迎朱慈烺时,特意带来了自己心仪之人,一同前往县衙等候。 表面上,从太原府主簿转任榆林卫县丞,似乎是一种降级。 但实际上,这使得孙晨从副手晋升为主官,权力格局明显提升。 若能妥善履职,孙晨的仕途发展无疑会更快于留在太原府。 毕竟在太原府升迁,唯一的途径要么等待孙鹏调离,要么将其取而代之。 这两种情况对孙晨而言都太过漫长,因此他主动请求调至榆林卫。 “嗯,起来吧,做得不错。” 短短四字,令孙晨深感欣慰。 他随即问:“殿下还有何指示?” “无事,将那妇人带来,就说已找到杀害她亲人的凶手。”朱慈烺言毕。 “遵命!” 孙晨即刻前去安排。 未曾想,太子竟为一介农妇如此费心。 正是由于朱慈烺的重视,自孙晨接手榆林卫以来,他对每位百姓都倾注了极大关怀,才使得榆林卫步入正轨如此迅速。 片刻后,妇人被带到朱慈烺面前。 因身份悬殊,妇人显得局促不安。 朱慈烺依旧温和地问:“我再问一次,若见到当年伤害你的恶徒,还能否辨认出?” 此事关乎朱慈烺任务成败,更关系到大明未来的走向,故他格外慎重。 妇人闻言正色道:“即便他化为灰烬,我也定能认出。” “好,那你看看这是不是那人。” 张琦稍作离开,旋即将张献忠牵引进来。 途中,张献忠高声质问:“朱慈烺,你为何不守规矩,将我拘于此小城?要杀便杀,何必羞辱于我!” “嚷了这么久,你不觉得嗓子疼吗?”朱慈烺不悦道。 张献忠毫不顾忌,追问:“你究竟意欲何为?” “看看此女,是否认识?”朱慈烺指向妇人。 张献忠一怔,凝视妇人,目光骤然凝滞,继而说道:“此人是谁?我不识得。” 朱慈烺转向那妇人问道:\"那么你呢,与他相识?\" 妇人脸现愤慨,伸手指着张献忠,怒目切齿地说:\"正是他,就是他!殿下,为我亡国,此人杀了我家满门,连我那三岁的稚子也不放过,就是他!\" \"你确定?\" \"我肯定,即便是他化作尘埃,我也绝不会忘却!\"妇人情绪激动,仿佛恨不得扑过去撕咬张献忠。 张献忠却冷笑道:\"我不识得这位妇人,实在不知她所言何意,朱慈烺,你若要取我性命,又何必如此羞辱于我?\" 朱慈烺沉默不语,待片刻沉思后说道:\"派人再去寻几位证人,确认是否真是张献忠所为,孙晨,你前去查探。\" 此刻,对榆林卫情况最为熟悉的非孙晨莫属,派他去再合适不过。 孙晨点头离开县衙。 张献忠疑惑地问:\"朱慈烺,你究竟意欲何为?\" \"我曾许诺,凡未欺压百姓者,均可免罪,并可在大明境内分得田产、钱粮,平安终老。然而,若有欺压百姓之人,即便不曾伤我天雄军一兵一卒,亦难逃一死,张献忠,我只关心你是否欺压过百姓!\" 朱慈烺字字铿锵地说。 —— 不久,孙晨便找来当日幸存的几名百姓。 他们清晰记得张献忠带领叛匪侵入榆林卫时的种种亡国。 更让他们难以忘怀的是张献忠这个首领。 因此,当这些百姓见到张献忠时,一致认定就是他所为。 张献忠听罢百姓的控诉,轻蔑地说:\"一群无知之徒,不过是一群蝼蚁,竟在此吠叫。\" 百姓们闻言纷纷退后,张献忠的气息太强,他们不敢靠近。 朱慈烺一边倾听,一边查看自己的系统。 结果如何,很快就能知晓。 \"行了,动手吧。\"朱慈烺连多余的话都不愿再说。 \"朱慈烺,你胆敢如此!我张献忠也算是个英雄人物,你不可这般草率处置我。\"张献忠依然不服。 然而戚大并未犹豫,提起刀便斩下。 就在张献忠头颅落地之际,朱慈烺脑海中的选择系统也有所反应。 消息传来,朱慈烺终于完成了任务,以铁血手段处置了罪魁祸首张献忠,得到了精炼煤制作之法的奖励。 果然,幕后亡国是张献忠无疑。 李自成站在一旁目睹这一切,当他看见张献忠人头落地时,不由轻叹一声。 “叹什么气,李自成,你的日子也不多了。”朱慈烺冷笑。 “我行事光明磊落,无愧于心。” “但愿如此。” 世上没有绝对的秘密,做过的事总会留下痕迹。 朱慈烺将调查的任务交给了孙晨,并非局限于榆林卫。 从李自成最初的一次作恶起,直至今日,他有没有一次善待百姓? 那些追随李自成的叛军比他自己更清楚他的劣迹。 朱慈烺望着脑海中精炼煤的制法,深知大明即将迎来崭新时代。 “王二去了哪里?” “回太原府了吧?”有人回答。 “明天立即动身,去太原府找王二。”朱慈烺果断下令。 “那李自成呢?”孙晨疑惑问。 “先押解到京城,毕竟要给皇上交代。你继续查他的事,整理成文后给我就行。” 说完,朱慈烺离开县衙。 …… 朱慈烺一贯行事干脆利落,说走就走。 榆林卫到太原府不算太远,急行军的话一周内就能到达。 然而此刻在皇城中的亡国,脸色却愈加阴沉。 司马图跪在一旁,大气不敢出。 “他们不让你把公主带回?”亡国问道。 司马图点头,沉默不语。 “真是无法无天了!”亡国勃然大怒。 他认为朱慈烺是在挑战他的权威。 可偏偏他对此束手无策。 如今朱慈烺手下有一万天雄军。 朝中已无人能约束他,这令亡国内心十分焦虑。 难道父子之间真的会走到水火不容的地步? 天子的尊严不可侵犯,但朱慈烺屡次冒犯,让他极为不满。 曹正淳想开口劝谏,但话到嘴边又咽了回去。 此时此刻,不是他该说话的时候。 亡国本来就多疑,凡接近太子的人都成了他的眼中钉。 最近,周延儒对太子的态度不再像以前那样明显偏袒了。 归根结底,真正偏向太子的,始终是太子身边的那些武将。 朝堂之上,其实并没有几个人明确站队。 “叫齐兵过来,带上他的手下,还有尚方宝剑,立刻出发,把公主给我带回来,若有阻挡者,格杀勿论!” 这一次,亡国已经彻底愤怒了。 齐兵是锦衣卫的首领,地位在司马图之上。 而且,他只听命于亡国,对旁人一概不理。 但如今太子声势正盛,齐兵此行真的能奏效吗? 很快,圣旨下达。 齐兵手持圣旨与尚方宝剑,启程前往目的地。 他们采取的是急行军的方式,日夜兼程,中途除了短暂休息外,全部换乘驿站提供的良马。 从京城到太原府,仅需五天便可抵达。 朱慈烺尚未到达太原府,齐兵便已率领数十名锦衣卫先行抵达。 孙鹏得知有大批锦衣卫突然出现在县衙时,顿时惊呆了。 他仔细思忖后认为,太原府的所有事务皆由太子决定,自己并无过错。 更何况,就算犯了错,那也应该是太子追究责任,锦衣卫为何会找上自己? 幸好,当齐兵询问孙鹏公主所在时,他才明白并不是针对自己。 “跟我来,我带你们去找公主。” 孙鹏深知反抗锦衣卫毫无意义,只能乖乖带路。 朱媺娖目前居住在晋王府邸,晋王去世后,这里成了朱慈烺暂住的地方。 自然,朱媺娖也在此处安身。 锦衣卫气势汹汹而来,显然他们的目的是抓捕公主,而非邀请其离开。 孙鹏并非愚钝之人,若非如此,当初晋王健在时,他也不可能在府尹任上顺风顺水。 于是,他暗暗向手下的主簿使了个眼色。 仅仅一个暗示,主簿就领会了他的意图。 城内能够协助公主的唯一人选便是许诸。 抵达晋王府邸后,齐兵径直前往朱媺娖的居所,全然不顾此时她正在做什么。 突然发现房间里多了几十名锦衣卫,朱媺娖吓得不轻。 她正在看书,一时未能反应过来。 “锦衣卫?”她疑惑地问。 自幼至长,朱媺娖从未见过锦衣卫。 即便见过,锦衣卫与她之间也毫无瓜葛。 此刻,朱媺娖面对突然出现的大批锦衣卫,心中满是疑惑。她隐约觉得这些人似乎是冲着自己来的。 齐兵面容冷峻地走上前来,声音严肃:\"公主殿下,请即刻随我们返回京城,这是圣上的旨意。\" 如今的朱媺娖已非昔日那个怯懦的公主。听闻此言,她毫不退让:\"我早已告知父皇,要与皇兄同行,为何今日又变卦?\" \"殿下恕罪,但眼下必须遵旨立即启程,否则,我们或不得不采取非常之法。\" 仅因她是公主,齐兵才稍作解释。 第41章 何人敢阻拦圣命? 若换作寻常官吏,恐怕连问都不必问,便会被押走。 即便如此,齐兵依旧保持着应有的敬意。 朱媺娖同样针锋相对:\"我既已表明态度,父皇定会理解,此刻绝不会随行。\" 齐兵微微点头,随即取出尚方宝剑,同时示意其他锦衣卫上前执行任务。 他并非莽撞之人,自然不会亲自动手。万一将来皇帝追究责任,也不会牵连到他,毕竟他只是奉命行事。 正当此时,门外忽然传来一声怒喝:\"何人敢对公主无礼!\" \"何人敢对公主无礼?\" 许诸那洪亮的声音自门外响起。 齐兵迅速拔出尚方宝剑,皇帝曾明示,无论何人,若有阻挠,格杀勿论。 于是,他镇定地走向门口。 然而,当他抵达门口时,却愣住了。 眼前数百人列阵整齐,每人均持火铳,气势如虹,仿佛刚经历一场大战归来。 周围的民众因惧怕这股压迫感,都远远避开。 尽管齐兵阅尽世间繁华,见此情景亦觉震撼,但仍保持冷静。 他知道许诸的身份——从前是神机营的首领,如今为朱慈烺的贴身护卫长。 二人常在京城里碰面,还曾有过几次对话。 \"许大人,您此举何意?\"齐兵面色阴沉地问道。 许诸冷哼一声:\"还能有何意?在我护送太子抵达前,任何人不得伤害公主分毫,违者休怪刀下无情!\" 齐兵眼神闪烁,却不敢贸然出手。他虽手握尚方宝剑,却对这支威名远播的天雄军心存忌惮,不敢轻举妄动。 然而,他也非善类,将尚方宝剑高高举起,厉声喝道:\"何人敢阻拦圣命?统统跪下!\" 此言一出,四周之人皆俯首帖耳,唯独许诸纹丝不动。他目光如炬,手中火铳直指那几个挟持公主的锦衣卫,冷冷说道:\"速速放手!否则后果自负!\" 一声令下,数百名天雄军将士同时端起火铳,对准了齐兵及其随从。这突如其来的变故,让齐兵额头渗出冷汗,心中震颤不已。 \"大胆!竟敢违抗圣旨?你们要亡国不成?\"齐兵怒吼,试图以权势压人。 但许诸岂会畏惧?他冷笑一声:\"将在外,君命有所不受。我只遵太子之令行事。今日若放公主走,全因她无碍大局;若有人执意干预,休怪我不讲情面!\" 齐兵咬牙切齿,手中尚方宝剑险些脱手。锦衣卫多年来横行霸道惯了,何曾受过这般挑衅? \"好啊,许诸,你等着!本官定奏请皇上严惩于你!\"齐兵恨恨而去。 最终,许诸态度坚决,丝毫不为所动。齐兵权衡利弊,只得放弃公主,率队返回。这是他首次遭遇败绩,心中满是不甘与屈辱,却又不得不忍气吞声。 许诸确有决心亡国,手指已触碰扳机。齐兵深知,若再拖延,只怕下一秒便会被弹丸击中,性命难保。 “稍安勿躁,这件事我定会如实地向圣上汇报。” “一如既往,悉听尊便。”许褚漫不经心地说道。 随着锦衣卫的落荒而逃,四周的人们都松了口气。 孙鹏心有余悸地说:“许统领这般对待锦衣卫,日后难道不怕遭其报复?” “孙大人,如今我们在战场上,虽说反贼已被剿灭,但仍未完全脱险,我只遵从太子之命,否则坏了大局该由谁负责呢?”许褚的话虽显牵强,却无懈可击。 “可是他们是锦衣卫啊。”孙鹏忧虑道。 他本想追随太子,却又不敢得罪当今圣上,毕竟那是皇上。 “此事与你无干,只需管好太原府便可。”许褚拍了拍孙鹏的肩,语气轻快地道。 ...... 过了两天,朱慈烺返回了太原。 朱媺娖兴奋地迎上前去,见到了自己的皇兄。 然而,朱慈烺回到太原后,并未立即回京。 “皇兄,我们何时启程回去?” 说实话,朱媺娖也很紧张。 她本不想这么早回去,但有人两度派人来催促,她害怕回去太晚会让某人生气。 岂料朱慈烺却说:“回去?这么早回去做什么?我还有事要办,等办完再说。” “哦……” 无奈之下,朱媺娖只得听从朱慈烺的安排。 但她也暗自松了口气。 有朱慈烺在身边,她就觉得有了依靠。 即使回去后要面对父皇的怒火,也有皇兄替她撑着。 若不回去,则无需顾虑太多,想读书时读书,想外出时外出。 太原虽不及京城繁华,但在大明也算是首屈一指了。 近来,朱媺娖见识了许多从前未曾见过的新奇事物。 这些新鲜玩意儿让她充满了好奇。 初离皇宫的她,很想在外多看看、多待一阵子。 得知朱慈烺不急着回去,她心中既忐忑又欢喜。 朱慈烺浑然不知妹妹心中的盘算,此刻他的脑海中全是自己的系统空间。 大明已经开始使用煤炭,尤其是在炼铁时对煤炭的需求量极大。 然而,此时的煤炭温度并不算很高。 未来的精密部件难以制造,但若能提升温度,希望便会出现。朱慈烺找到正在冶炼的王二。王二专注于熔铁,未察觉朱慈烺的到来。朱慈烺观察他们所用的煤,虽无明显发现,但他注意到锻造时耗费巨大精力。若温度稍高,铁的延展性增强,加工将更为轻松,甚至能制造更复杂的产品。王二完成工作后见到朱慈烺。 \"王二,过来,有些事想与你探讨。\"朱慈烺说道。 --- \"精炼煤?\" 听到朱慈烺提及此词,王二稍感困惑。煤还需精炼?不是直接燃烧即可吗? \"现有煤能达到所需温度吗?\"朱慈烺问。 \"或许不行,不过可以加入木炭,这样应该够用了。\"王二答。 古人亦有其智慧,特别是王二,自幼便是铁匠。成年后因技艺卓越入兵仗局造兵器,后又转至火器局制火器,经验十分丰富。他知道有时煤温不足,但他自有办法——温低则添木炭或辅料提温,短时间即可奏效。况且,至今并无零件需如此高温,对煤的利用也未曾深究。 如今听闻朱慈烺言及煤可进一步精炼,王二心中生疑。若真能大幅升温并精确操控铁质,则火铳工艺定会更加完善。火器局火铳淘汰率颇高,王二技艺高超,成品几近合格;然小工匠中不乏学徒,且火器局人手紧缺,关系到位即可入职。 这些人技术水平不足,刚接触时便会出现淘汰现象。若能掌控火焰温度,将其提升至足够高的程度,淘汰率自然会大幅降低。 王二略显激动地询问朱慈烺:\"殿下,不知这精炼煤是如何制得的?\" \"你们的煤储存在何处?\" \"在新城左侧地下,我带您过去。\" 王二引领着朱慈烺离开火器局,朝旁边的一间小木屋走去。 存放煤炭无需太过讲究,即便置于烈日之下亦无妨。不过此物非木炭可比,木炭能反复燃烧多次。 而这一类燃料仅可用一次,便化为灰烬。 火器局旁最不缺的就是火源,稍有不慎引发火灾,损失将极为惨重。 无论哪个时代,煤炭都被视为珍贵资源。 太原府前扩建而成的新城,由孙鹏命名为新城,即太原新城。 存放煤炭之处与火器局相隔甚远,这类资源远离火源之地更为适宜。 走了约莫半柱香的时间,朱慈烺望见不远处的小木屋。 推开门后,可见一个宽敞的甬道入口。 沿着台阶缓缓下行,便可看到内部堆满了乌黑发亮的煤炭。 \"我们的煤通常存放于此。\"王二说道。 朱慈烺点头示意身旁之人搬运几块上来。 没多久,几块比头颅还要大的煤块便摆放在朱慈烺面前。 如今的煤炭大多如此,体积庞大。 普通百姓难以使用,因为价格昂贵。 官宦之家更倾向于使用木炭,而非煤炭。 煤炭只能用于官方需求如火器局等场合,其火炉规模较大,因此对煤炭的使用方式相当粗犷,大致只需丢入炉中即可。 然而他们未曾意识到,刚开采出的煤炭中含有诸多杂质。 若不清除这些杂质,不仅会影响煤炭利用率,还会严重制约温度提升。 但要生产精炼煤,并非难事。 起初,朱慈烺初次获知精炼煤奖励时,感到十分困惑。 什么设备、什么各类现代机械。 若这些机械不可或缺,那么对他而言,精炼煤便毫无价值。 在这个年代,上哪儿去找这么多机器? 但仔细阅读后发现,那些机械的操作流程完全可以通过人工重现。 优质煤在后世还有个广为人知的名字——洗煤。 即便火器局内空气流通良好,窗户敞开着,依然有人会被烟雾呛得头昏脑涨、呕吐不止。 这是因为未经清洗的煤直接燃烧会产生大量有害气体所致。 相比之下,洗过的煤至少能大幅削减那些有害成分。 当然,这仅仅是第一步。 若想提升煤的燃烧温度,则需更进一步加工成精煤。 而获取精煤的过程分为三步:破碎、筛选、分类。 在现代,这些步骤由机械设备完成,但若依靠手工操作也是可行的。 最关键的是,有了精炼煤,标志着技术进步的速度显着加快。 朱慈烺向王二详细讲解了精炼煤的功能,王二听完后越听越惊讶,眼睛越睁越大。 “殿下,这精炼煤究竟该如何操作呢?”他急切地问道。 朱慈烺笑着回答:“别急,你找些工匠过来,我教你们怎么做。” 王二办事效率极高,没多久几个工匠便已站在眼前。 朱慈烺简单介绍了精炼煤的制取方法,王二频频点头表示理解。 接着,他让眼前的工匠用锤子将煤炭砸碎。 砸碎后按照颗粒大小进行分类。 随后取来筛子,开始筛分。 很快,一堆大小均匀的煤摆在了朱慈烺面前。 “用水冲洗,越干净越好。” 工匠们不明白为何要用水清洗煤炭,这岂不是浪费? 但这可是太子的吩咐,他们不敢怠慢,迅速将煤炭洗净并置于阳光下晾晒。 经水洗后的煤在阳光照耀下闪闪发亮,宛如黄金一般。 “这就是精炼煤的制作流程。”朱慈烺说道。 其实这还不算完全的精炼,这只是最基本的筛分分类而已,如果再深入些,这个时代的技术水平是无法实现的。 凡事都有个循序渐进的过程,朱慈烺并不急于求成。 “等晒干后,你去试试这种煤是否好烧。”朱慈烺叮嘱道。 王二连声答应,望着太阳底下的煤堆,满心期待。 朱慈烺并未察觉,他正无意间激发了一个天才的灵感。 ... 第42章 一切都改变了 皇宫内,亡国盯着面前的齐国士兵,一言不发。 齐兵跪伏于地,连呼吸都轻得不能再轻。 他的差事出了差错,面临的惩处或许是生命的终结。 可亡国坐在乾清宫内,一言未发,只静静凝视着外头渐沉的落日。 在太原府停留将近半月后,朱慈烺决定返回京师。 天雄军多为京中人士,思乡心切,他们渴望归家休憩。 此番胜利,朱慈烺意欲让这支劲旅稍作喘息。 毕竟前方战事繁重,还需更多精锐来应对。 看着愁眉不展的朱媺娖,朱慈烺微笑问她:“何事烦恼?” “我不愿回宫。”朱媺娖答道。 “然宫中安稳,外头多凶险,此乃吾等之庇护所。”朱慈烺说道。 “为何我不得自由出入?皇兄亦不可随意离宫,而百姓却能畅行无阻……” 这不仅是她的疑问,更是她对诸多事物的困惑。 自踏上这段旅程以来,朱媺娖经历了一场非同寻常的成长。 她结识了伙伴,然而这些人大多已在战场上陨落。 二毛子教会她什么是友谊,甚至超越时代的爱情。 可惜,二毛子最终也离开了。 朱媺娖不再是昔日无忧的公主,她开始思索更为深远的问题。 这些思考促使她渴望重塑自我。 时代枷锁无法打破,纵使朱慈烺有重生记忆与选择能力, 他也无法完全按照心中所想改造大明。仍是那句老话——路需一步步前行。 大明正面临前所未有的危机,只要渡过这一劫,便可迎来休养生息的契机。 到那时,朱慈烺方能构筑心中的理想国度。 天雄军万人,现为大明最强之师。 无论置身何处,这般强军总令叛匪闻风丧胆。 一路上,占据山头的叛匪得知朱慈烺可能经过,皆仓皇遁逃。 即便路径与他们山寨相距甚远。 先前天雄军赴陕时,时而驻扎城镇,耗费整整一月方至目标地。 一路返回京城,因天雄军的强大声势,沿途城池无需朱慈烺开口,便已早早备好后勤粮草等物资。 此次归京,毫无阻碍,速度自然快了许多。 不过十余日,众人便抵达京城。 抵达之时,全城百姓夹道欢迎朱慈烺。 叛匪作乱十余年,即便是在亡国统治期间,最多只是擒获高迎祥。 然而对大明局势并无实质影响,而朱慈烺仅数月间,不仅再度剿灭叛匪,更关键的是扭转了整个局面。 他处决了亡国的官员,将土地重新分配。 饥民得以再次温饱,获得土地与银两。 当饥民有饭可吃时,便不会再投向叛匪。 朱慈烺还颁布命令,凡占据山头的叛匪,只要认错悔过,同样给予粮食、土地与银两。 在太原府,推行以工代赈政策,使上千灾民得以妥善安置。 这些都是朱慈烺的功劳。 那么亡国又做了些什么呢? 除了从户部拨款赈灾,派兵亡国叛匪外,似乎再无其他作为。 并非这些举措本身有问题,但在当下大明,这些做法已然失效。 户部空虚,根本筹措不到足够的资金。 即便资金到位,赈灾官员也会中饱私囊,亡国从中渔利。 叛匪未能根除,军部却囊中羞涩。 于是,大明将士逐渐丧失战斗力。 甚至于,偏远地区的总兵已不再完全听命于亡国。 例如关外的祖大寿,前几年的孙传庭,还有西北的吴三桂。 这些在外征战的将领,有几个是真正忠心的? 唯有孙传庭老实本分,接到召回命令后即刻返回。 但回来后,因其之前的违抗行为,被清算并投入天牢。 遗憾的是,孙传庭麾下的秦兵也随之瓦解。 要知道,正是依靠这支秦兵,孙传庭才能成功击败高迎祥。 秦兵可是明末最为精锐的部队之一,实力非同小可。 传闻,明末最强大的三支军队,一是秦兵,在孙传庭掌控之下;二是关宁铁骑,由祖大寿与吴三桂统领;三是天雄军。 昔日,这番威名属于卢象升麾下的天雄军,如今人亡兵散,威名也随之消逝。 倘若那位前辈知晓大明太子朱慈烺重拾此名号,不知是否会在黄泉之下感到些许慰藉。 “殿下,那逆贼李自成该如何处置?”孙传庭趋步向前问道。 “还能如何?关入天牢便是。” 在朱慈烺眼中,李自成已无利用价值,剩下的不过是审判与结局罢了。 数日前,榆林卫的孙晨呈上李自成的罪证,阅后方知,此人虽未肆意祸害百姓,却绝非寻常叛逆,放任自由无异于纵虎归山。 因此,朱慈烺决定将此棘手之事交由亡国处理,既是对他的奖赏,也是让他有所归属。 于是,李自成被押入天牢。 天雄军全员驻扎京城外的营地,为的是更换装备并轮流休整。 朱慈烺携朱媺娖来到皇城门前,恰逢司马图在此久候,见太子驾临,立刻躬身行礼:“殿下回京,请即刻前往乾清宫面圣。” “又是乾清宫?就不能让我安心歇息片刻吗?” 口中虽有不满,朱慈烺依旧穿戴整齐,随侍卫朝乾清宫行去。 “公主亦需同往。” 朱媺娖正欲离开向周皇后报喜,却被一道旨意召回。 若仅她一人,面对亡国定会忐忑不安,幸而朱慈烺同行,朱媺娖反倒镇定自若。 众人抵达乾清宫。 甫一入门,亡国忽然喝令:“速速拿下太子!” 此言一出,锦衣卫及门外的神机营士卒如潮水般涌入。 霎时间,十数人围聚太子身旁。 即便如此,朱慈烺冷眼一扫,所有人竟僵立当场。 此时的朱慈烺仍披挂铠甲,甲胄之上犹有未干的血迹。 血迹仿佛已干,凝结在铠甲上形成斑驳的暗红纹路。 一股来自战场的肃杀之气随着他的目光,深深烙印在周围锦衣卫与将士的身躯之上。 他们注视着眼前的朱慈烺,却无一人敢靠近一步。 乾清宫内气氛骤然紧张。 跟随而来的曹彰不明所以,急忙与曹正淳一同跪倒在地。 对他们这些奴才来说,遇到这样的情况,无需多想,只需跪下即可。 目睹这一切,更是勃然大怒:“拿下太子,难道你们没听见吗?” 朱慈烺从容抽出尚方宝剑,那剑布满纵横交错的血槽,锋利无比。 这柄尚方宝剑不知斩杀了多少人,才成为今日的模样。 朱慈烺毫不畏惧地迎视亡国的目光,质问:“父皇,我不知犯了何罪,竟要你一来便派兵捉拿于我?” 这句话令此刻的亡国一怔。 见四周的士兵无人行动,亡国再度震怒:“一群废物!养你们有何用?若真有刺客,你们岂能坐视朕遇害?” 终于,锦衣卫开始行动。 毕竟他们直接隶属于亡国,若连亡国的命令都不听从,他们也毫无意义。 朱慈烺嘴角浮现出一抹冷笑。 虽然他并不急于觊觎那个位置,认为亡国还有几分才能。 但若亡国偏要在此时对他出手,朱慈烺也不会客气。 眼见一场冲突即将爆发,身后传来一道声音。 “慈烺,你回来了?” 正是这声呼唤,使原本剑拔弩张的宫殿恢复平静。 朱媺娖第一个反应过来,看到那个熟悉的身影,忙上前唤道:“母后。” “媺娖,你这孩子,总算回来了。你知道你父皇和我找你找得多辛苦?” 听到这话,朱媺娖泪流满面。 “母后,对不起,我只是想找到皇兄,确认他是否平安,然后回来告诉你,好让你放心些。” 起初,朱媺娖离开皇宫的理由十分简单。 然而离开皇宫、见到民间疾苦并经历某些事后,一切都改变了。 “你们究竟在做什么?” 周皇后站在殿内,见到锦衣卫与将士环绕着朱慈烺,而另一边的则满是怒容地盯着他。 这场景令她十分疑惑。 朱慈烺才刚回到宫中,消息便已传至她的耳中。 周皇后一直等待着,盼着他前来请安。 可不曾想,他直接被召至乾清宫。 因挂念儿子安危,周皇后没有迟疑,径直前往乾清宫。 一到那里,便瞧见此情此景。 “你该问谁?为何不去问问你的贤子?”发话者语气愤懑。 朱慈烺冷哼一声道:“父皇此言儿臣实难明白,儿臣自太原起兵,一路凯歌,由榆林卫直至庆阳府,擒获李自成,击杀张献忠,反贼闻风而逃。 沿途面对灾民,儿臣亦有所处置,以工代赈,使他们安居乐业,不再为生计所困,以防将来灾民转而为贼。如今,大明境内灾民皆知,若往某处,必能饱食、生存、耕作,无需铤而走险,更不必提刀舞剑。 各地奏报显示,反贼数目正在减少。对朝廷、大明、江山及社稷而言,此举皆有功绩可言。儿臣星夜兼程赶回,不求父皇赏赐,但初见即遭拘捕,实在令人费解!” 争论之道,首在占据道德高地。 朱慈烺一一列举自身成就,这些功劳任谁看来都应得到褒奖。 但他不明白,为何父皇执意对付自己。 “哦?你还真说得出口。我命锦衣卫带回朱媺娖,你怎会阻挠?莫非不知锦衣卫乃皇家颜面?” “所以父皇是因我拂逆您的面子,故而全然无视我的功劳,直接将我拿下?”朱慈烺反问。 “皇家尊严高于一切!” “高于整个大明?高于大明百姓?” …… 范复粹与张四知得知今日朱慈烺归宫,特意准备奏章,欲告他一状。 途中偶遇周延儒。 三人本就交恶,互相看了一眼后,一同向乾清宫进发。 周延儒知晓对方心思,太子势力越大,对他而言就越不利。 二人注定会有摩擦,周延儒期望朝廷和谐,更不愿见到他们起冲突。 第43章 真才实学之辈 于是,他前来规劝。 然而,这一回的规劝,可能让他背上某些人的“黑锅”。 但周延儒毫不在意,在需要灵活应对时他从不固执,在必须坚持时也绝不会动摇。 当他见到范复粹那讨厌的身影出现,便已心知肚明。 这两个惹事精显然是来找太子麻烦的。 范复粹当然明白周延儒的心思,双方各怀鬼胎,一同来到乾清宫。 刚到乾清宫,他们就瞧见一队锦衣卫和神机营的士兵闯入其中。 三人面面相觑,很快便听到殿内传出的激烈言辞。 “皇家的颜面竟比整个大明还重要?比大明的子民更重要?” 此话一出,乾清宫内顿时陷入一片死寂。 周延儒呆立当场,目光落在里面那位身披明黄铠甲的太子身上。 周皇后脸色煞白,她捂着胸口,仿佛难以相信朱慈烺会对皇帝说出这种话。 范复粹暗自冷笑,他知道朱慈烺这次是在劫难逃了。 暴怒中的皇帝听了这话,渐渐平复下来。 他冷静地看着朱慈烺,一字一句地问:“你这话是什么意思?” “就是字面上的意思。” “字面上的意思?”皇帝背着手走向座位,在批阅奏折的位置坐下。 门外的范复粹与周延儒三人进退两难。 只能尴尬地站着,听殿内的动静。 皇帝看着桌前堆积如山的奏折,苦涩地笑了。 “朱慈烺,看看我的头发,是不是白了许多?再看看我的眼睛,都已经模糊了。这些奏折,亡国亡国阅,每一份都仔细斟酌,哪怕无关紧要的奏折我也认真对待,你怎能说我漠视大明百姓?” 皇帝虽为大明之主,权倾天下。 但他也不过是一个凡人,觉得自己被冤枉就会委屈。 他自认为是历代亡国中最勤勉的一位,虽然能力未必出众,却日出而作,日落而息,每日都在思考如何解决大明各地的难题。 为了安抚灾民,国库耗尽却仅余微薄之资,新年连件新衣也置办不起,他几乎成了大明历史上最为拮据的一位亡国。 每年户部都有巨额款项拨出,难道朱由检就不顾及黎民疾苦? 百姓或许能如此指责他,但朱慈烺又凭什么妄加评论? “看看这宫阙,朕何时挥霍无度?看看户部账目,哪分银两不是用于赈灾?你怎么竟说这种话?还说什么面子胜过一切?实在难以理解。” 说完后,他凝视着朱慈烺,期待能在对方脸上寻得一丝悔意,哪怕只是一点点。 然而没有,朱慈烺目光依旧坦然,甚至带着些许轻蔑。 “你怎么不说话?”突然高声喝问,把在场之人吓得不轻。 周皇后上前道:“陛下,太子年幼无知,言辞冒犯,还请宽恕!” 自古以来,皇家内部不乏兄弟间的争斗。 周皇后不愿朱慈烺与朱慈烺之间发生类似的祸端。 朱媺娖察觉到气氛紧张,与周皇后一同跪下,恳求朱由检息怒。 四周的侍卫和锦衣卫纷纷跪地,连门外的周范张三人也俯身跪拜。 这就是封建帝制下的君主,其权威不可触犯。 此刻的朱慈烺,正在挑战朱由检的尊严,且意图动摇其内心根基。 “父皇,天下因您埋首奏折而有所改观吗?灾民因您拨款得以果腹吗?反贼因您勤政而罢手吗?” 朱慈烺连续发问,每个字都似尖锐亡国,不断刺入朱由检心间。 他额头渗出汗珠,一时语塞,不知如何作答。 朱慈烺继续说道:“所以父皇,您的付出并未针对要害,徒劳无功。您本可早些安歇,无论尽力与否结局相同,却仍执着于此,这岂非为博虚名?” 如今大明朝局危急,我担忧媺娖安危,让她随天雄军回京总好过与这区区十几名锦衣卫同行。为何父皇定要将她带回?途中若遇不测呢?锦衣卫本就引人注目,若有百人以上反贼拦路,他们如何保护媺娖? 一番质问令殿内寂静无声。 周皇后忍不住斥责道:“朱慈烺,住口!” “说吧,继续讲,我看你能吐出什么新花样。”他手指指向朱慈烺,眼中满是怒火。 朱慈烺却镇定自若,反问道:“父皇为何动怒?” 刷的一声,他身旁的佩剑已被抽出。 “逆子,违抗长辈,罪该万死!” 哗啦! 曹正淳扑上去抱住他的腿。 “陛下息怒!太子年幼,言语冒犯,请陛下宽恕。”周皇后也跪倒在地恳求。 “逆子,还有什么可说的,全部说出来!”他咆哮道。 “慈烺,住口!”周皇后严厉地哀求。 朱慈烺瞥了一眼皇后,冷笑一声:“父皇,何为逆子?到如今,父皇所行皆是对的吗?若没错,为何大明会变成这样?父皇为何愤怒?是因为觉得我胡言乱语吗?当前局势,父皇真的不知缘由?抑或……是不敢面对?” 咕噜噜…… 殿中传来吞咽唾沫的清晰声响。 第一次挑衅或许是无意,第二次则显然有意。 他拔剑只是想震慑朱慈烺,让他低头认错。 毕竟身为父亲,却被儿子逼得下不来台,自然要找回颜面。 却不料朱慈烺毫不退让,甚至想要撕破脸皮。 他愤然将剑掷于地上,转过身,仿佛瞬间老去了许多。 “太子目无法纪,即刻送往国子监,研读圣贤之书,不得涉足朝廷。” 朱慈烺归还佩剑给侍卫,随后昂首离去。 所有侍卫均屏息凝神,无人敢阻拦。 当他走出房间时,发现范复粹就在不远处。 范复粹抬头,也看见了他。 四目相对,朱慈烺冷哼:“老东西,总有一天我会结果了你!” 这便是朱慈烺,竟敢在乾清宫外扬言要杀掉范复粹。 周延儒在一旁听得血脉偾张,真想立即冲出去解决范复粹。 但他知道不行。 殿内,他挥手示意众人离开:“都出去,朕想独自静一静。” 无人知晓他在思索何事,当乾清宫的门缓缓合上,唯留他那孤寂的背影。 大明朝终于稳定下来了。 自从他出任要职,高迎祥着手整顿以来,这还是大明头一次如此太平。 各地不再传出叛军的消息,即便偶尔有,当地的守军也能迅速集结将其击溃。 明末的军队并非毫无战力,事实上,他们的战斗力相当可观。 否则,皇太极早就攻过来了。 但为何叛军屡屡嚣张? 原因很简单,地方守军缺乏战斗意志。 他们自身衣食不足,怎会与叛军拼命? 要么是叛军追赶他们,要么是他们追逐叛军。 然而,双方都不会全力以赴。 因此,叛军从未真正被消灭。 渐渐地,这种局面成了默认的规矩。 叛军劫掠后会留在原地等候地方守军。 一旦守军出现,叛军便开始撤离,而守军则紧追不舍。 这似乎让守军显得有所作为。 多么荒诞的循环,可过去十几年都是这样维持的。 直到朱慈烺崛起,横扫了李自成和张献忠。 各地的守军这才意识到,这次朝廷是来真的了。 于是,他们急忙打破了往日的默契,与叛军决裂。 叛军也有情报渠道,得知两大主力已被剿灭,自然收敛起来。 否则,下一个目标可能就是他们自己。 那些原本蠢蠢欲动的藩王们,此刻完全噤声。 他们守护自己的利益,在封地内蛰伏,静候朝廷的指示。 各地依然有许多百姓忍饥挨饿,因为土地掌握在藩王手中,他们无地可耕。 这些藩王也在观望,如果朱慈烺将矛头指向他们,那么他们恐怕就是下一个目标。 看着好不容易稍显安宁的大明,他并未追随朱慈烺的脚步,而是再度推行休养生息,将目光转向北方。 不过,近期朱慈烺显得格外安静。 甚至,许多人已经许久未曾听到他的消息。 人们不禁好奇,这位大明太子究竟遭遇了什么。 炎夏悄然而至,朱慈烺身上的衣裳愈发轻盈。然而,烈日依旧炙烤着他的头顶。 北直隶本是北方之地,为何这般酷热难耐?他心中满是疑惑。 “殿下,请您缓步而行,便不会如此燥热。”曹彰紧随其后,手中折扇挥舞不停。 尽管扇风微弱,却已让曹彰满身汗水。 “罢了,不必再扇了。”朱慈烺挥手止住。 曹彰垂首站在一旁,再不多言。 他们正赶往国子监。 此前,因一场激烈争执,若换作前几代亡国,太子竟敢如此顶撞皇帝,这储君之位定会被废除。然而,亡国并未采取行动。 因为,朱慈烺确有才能,且是他仅存的能干子弟。回想朱元璋时期,那真是人才辈出:太子朱标、燕王朱棣,皆为治国贤才。 到了后来,皇室血脉渐衰,甚至屡现昏庸之辈:有的二十年未上朝,有的沉溺木工,有的耽于同性之好。 大明能传至亡国手中,实属家族福泽深厚。 如今,朱慈烺这般英才横溢,且武艺超群,亡国怎会舍弃他的储位? 于是,此事便不了了之。太子仍居其位,但他频繁出入国子监。 亡国曾言:“让他在此陶冶情操。” 这是朱慈烺来到国子监的第一个月。 国子监乃大明最高学府,现今分为南北两监。南监位于南直隶,北监就在眼前。 毫无疑问,这里是学子求学之所。 然而,这里的生源却颇为复杂:有钱、有权、有地位、有才学。其中任意三项者,均可轻松入学。唯独具备才学一项,却未必能入内。 首先,有才需考中举人,这对平民百姓而言已是极高门槛。即便考中举人,还需层层举荐,方有机会入监。 在这过程中,只要遭遇一次意外,便失去举人资格。 于是,能踏入国子监的,大多非富即贵,或是真才实学之辈。 然而,再厉害的人也比不上朱慈烺。 身为太子,朱慈烺自然不会与这些人混迹。 能陪他读书的,要么是亡国子弟,要么是他亲弟朱慈炯,还有其他一些手足。 当这些手足向朱慈烺问安时,他只能勉强挤出笑容。 这些人,他一个也不认识。 幸好,朱慈炯及时出现,化解了他的尴尬。 “孔博士快到了,你们别在这儿打搅皇兄。” 听罢,众人连忙归位。 “皇兄,你今天为何来得这般晚?”眼前的小男孩仰头望着朱慈烺,眼睛亮晶晶的。 朱慈烺拍拍他的小脑袋说:“晚了吗?” “怎么会不晚呢?” “可博士还未现身啊。” “但时间已到。”朱慈炯疑惑地说道。 “无妨,只要博士没来,就不算晚。”朱慈烺挨着朱慈炯坐下,想稍作休息。 第44章 大明律令 只是这儿的桌椅极低,课堂要求端坐,这让他浑身不适,尤其是接受了现代教育的朱慈烺。 而且,他对诵读四书五经提不起兴趣。 大明以儒学为尊,但儒学却无力挽救大明。 朱慈烺挂念太原,担心王二把精炼煤研究到哪一步了。 他们是否造出了更先进的火铳和火炮? 回太原的路上,朱慈烺便意识到,短期内他恐怕无法离开。 因此嘱咐王二,缺钱找人借,所有资源都应转化为武器。 太原府兵的训练不能中断,他们是天雄军的预备役。 天雄军本身也要持续操练,休假期满后必须保持备战状态。 唯有如此,在皇太极攻陷京城时,他们方能有所作为。 正当朱慈烺沉思之际,孔博士步入教室。 孔博士年过半百,是个老者。 他在国子监任职,官阶八品。 职位不高,却因职责特殊,地位颇高。 除了皇帝,他对谁都不假辞色。 许多官员都愿意将自己的子女送到这里来,希望他们能有所收获。当然,自然也不例外,于是就把朱慈烺送了过来。 孔博士依旧拿着一堆书籍,朱慈烺一看那些书名就头疼。 这并非因为那些书有多难,而是因为在六岁时,他已经将这些书翻阅过多次。 这也是之前亡国从未将朱慈烺送来此处的原因。 如今将朱慈烺安排在此,并非是为了让他认真读书,大概率是想让他反思反思。 “今天,我们来探讨一下《中庸》这本书……” 依旧是四书五经,每日除了这些经典,便是《大明律令》与《御制大诰》,至于承诺的骑射之术却不见踪影。 “太子殿下,何谓中庸之道?” 这个小班原本就不多的人数,大部分还是皇室宗亲,而朱慈烺则是其中最为突出的一个,只要他稍有懈怠,便会立刻被人察觉。 孔博士并未顾及朱慈烺的身份,直接提出问题。 “中庸之道?‘中庸之为德也,其至矣乎!民鲜久矣……’这不是出自《论语》吗?” 才刚提到《中庸》,转眼又跳到《论语》去了? 这位孔博士怕是有什么隐疾。 “殿下天资聪颖,既然如此聪明,更应专心致志,为何心不在焉?” 孔博士手握戒尺,走近朱慈烺身旁,准备好好管教一下这个一直不把自己放在眼里的储君。 动手是不可能的,毕竟身份摆在那里。 但教训却是毫无阻碍的。 在国子监,只要身份不是学员,就可以随意训斥学员,学员还不敢反驳。 一旦反驳,便是目无师长! 孔博士也不是等闲之辈,他计划借由话题步步深入,教育朱慈烺。 可朱慈烺却说:“我并未走神,而是在思考一个问题。” “什么问题?”孔博士的好奇心被勾起。 “我在思索,为何我们始终只学习儒家思想,而不接触其他学派呢?” 全班顿时鸦雀无声,孔博士惊讶地盯着朱慈烺,仿佛面对的是个异类。 若朱慈烺是普通学生,孔博士恐怕早已动粗。 然而眼前之人是朱慈烺,当今大明的太子,他不敢造次。 这一刻,他竟不知该说什么,涨得满脸通红。 朱慈烺瞧见孔博士这般模样,疑惑地开口:“孔博士,您怎么了?” “殿下!您这是怎生了?” “我?只是问了个问题,便成了这般?” 朱慈烺一脸无辜。 “殿下怎能问出这样的话?儒家乃我辈根基,岂容置喙!” 孔博士真动怒了,一辈子钻研学问,容不得他人非议他的研究。 不仅是孔博士,即便旁人听到这话,怕也不会给朱慈烺好脸色,便是太子身份也一样。 “根基?儒学能让百姓吃饱饭吗?” “殿下莫要胡言乱语,修身齐家治国平天下,没了儒学,如何能平天下?” “我们是凭儒学平定天下吗?还有孔博士,您觉得如今天下安宁吗?” 朱慈烺又一次发问。 孔博士被这一连串的问题噎得说不出话来。 “儒家讲究格物致知,探究事理以得智慧,可为何我见到的都是些死记硬背、固守成规、盲目维护儒学的迂腐之人?” 噗嗤! 一口鲜血自孔博士口中喷涌而出。 他指着朱慈烺,想说什么,却涨红了脸,终究没能说出来。 朱慈烺略显厌弃地瞥了眼孔博士,内心却有些歉意。 他就是故意与对方争辩的,然后……离开国子监。 这个地方实在乏味得很。 太子把孔博士气得吐血的事很快传开。 没多久,国子监祭酒便出现在朱慈烺面前。 祭酒是国子监的最亡国职。 孔博士已被带去医治,但这儿还有很多学生。 他们目睹了方才那幕,祭酒找来户部某官员之子询问究竟。 此人较为老实,将事情原原本本讲了出来。 听着听着,祭酒眉头愈皱愈紧。 听完后,祭酒望向太子。 换作寻常人,只要流露出轻视儒学之意,祭酒便会将其驱逐出校。 可眼前的是太子,不是别人。 “殿下,为何如此妄言?” 朱慈烺掏了掏耳朵,他注意到无论是先前的那位博士,还是眼前的这位祭酒,都是一些死板的人。 他们一门心思地想把儒学捧上神坛,一味地抬高儒学的地位。 却从未考虑过,治理国家或许并不单靠儒学。 自汉代废黜百家、独尊儒术之后,学术界便停滞不前。 这是不合理的,也是不科学的。 朱慈烺觉得,是时候做出一些变革了。 祭酒为何不敢对朱慈烺直言规劝?因为在封建体制下,权力完全集中于皇帝一人之手。 我能推崇儒学,同样也能改换其他学派。 归根结底,儒学不过是一种思想,思想本身并无对错之分。 然而治理国家,仅靠思想是不够的,关键在于皇权。 “我并未狂妄无礼,我只是认为,所谓的高贵儒学并不能造出火铳火炮,无法让灾民吃饱饭,更不能使叛军归顺朝廷,所以儒学并非什么至高无上的学问,它只是一种普通的思维罢了。我学习过,便也不算浪费时间,但我打算探索新的路径,一条真正能挽救大明的路,这条路上或许不需要儒学。” 此言听来颇为狂妄。 祭酒气得脸色铁青,“太子难道想要效仿王阳明先生吗?” “不错,阳明先生确实是你们儒家最后的遮羞布。”朱慈烺点头承认。 “你……太子,此事我定会向陛下禀报,望你日后不会后悔。”祭酒愤然离去了国子监。 看到周围人都呆立着,朱慈烺说道:“还愣着干什么?各自回家吧,连博士都走了,你们还在这儿干啥呢。” 说完,朱慈烺先行离去。 —— “皇上!太子把孔博士气得吐血了。” “皇上,您一定要为我们做主啊,太子怎可如此轻视儒学!简直是大不敬。” “皇上,皇上!” 一位祭酒,几位博士,在亡国面前大声控诉朱慈烺。 亡国放下奏疏,只觉头痛欲裂。 这些人确实太过喧闹,但他又不能轻易将他们驱逐。 毕竟独尊儒术多年,对士人的尊重还是要有的。 治国需要他们的智慧。 “太子真有如此言语?”亡国皱眉问道。 “确实如此,孔博士现在还在太医院休养呢。”祭酒神情严肃地说。 今日,他决心让太子为此付出代价。 “好,曹公公,去请太子过来吧。” 自从这对父子争吵之后,至今未见一面,这本就稀松平常,毕竟他们平日里相处的机会本就不多。 曹正淳离开宫殿不久便返回,神色有些异样。 “没找到太子……” 这消息如同点燃了亡国,他的怒火瞬间涌起,却又不知如何宣泄。 “我明明吩咐他在东宫待着,哪里都不能去!他到底去了哪里?让锦衣卫去找!” 随着他的怒吼,锦衣卫们迅速散开,开始搜寻朱慈烺的身影。 然而此时的朱慈烺并未回到宫中,而是在国子监外闲逛。他刚与几位博士及祭酒争论过,无处可去之下,决定走出国子监,在附近随意走走。 朱慈烺虽然年轻,却已因几次出征而小有名气,加之精心打扮,若非细看或熟悉之人,很难一眼认出他。 此刻的他与随从曹彰装扮成寻常富家子弟,漫步街头。 内城依旧繁华,商贩有序摆摊,行人络绎不绝。 五城巡检司的官兵表现得格外认真,队伍整齐划一,充满活力。 这种变化并非一日之功,如今他们的精神状态已与从前截然不同,而这变化背后的推手,朱慈烺却浑然不觉。 游览完内城后,朱慈烺提议前往外城。 “殿下,外城太过凶险……” “你要是能闭嘴就好了。” 此言一出,曹彰立刻噤声。 主仆二人朝外城走去,当跨出外城时,一道清晰的界限映入朱慈烺眼帘。 这边是高门大户,隔一条街便是破旧茅屋,居住的多为普通百姓。 偶尔可见乞丐亡国,满怀期待地注视着朱慈烺,认为他衣着华贵必是富贵人家,希望能得到些许施舍。 但朱慈烺仅是扫视了一眼,并未掏出银两。 曹彰掏出几枚散碎银两,递给眼前的乞丐。待朱慈烺欲加阻止时,已无济于事。看着那乞丐揣着银子离去,朱慈烺摇了摇头道:“咱们赶紧离开这儿。” “啊?好。” 曹彰不再多问,朱慈烺说什么便是什么。 然而,他们刚迈出几步,人群如潮水般涌来。 起初数十人,转眼间便是数百,越来越多。 “老爷,请发发慈悲吧。” “老爷,我已有三日未食,求您施舍些吃食罢。” “积德行善,长命百岁。” 这些突如其来的难民,让曹彰措手不及。 他不明白为何自己随便的一个动作,竟引来如此众多的难民? 再说,京城怎会有这么多难民? 朱慈烺心中明白,京城乃大明最为繁华之地,城门昼夜敞开,必有不少难民混入,且数目可观。 难民深知,唯有进城方能生存下去。 无论是为了声誉,还是出于真心,富户们每隔几日便会在此施粥救急。 但终究只是杯水车薪,饥饿依旧未能彻底缓解。 因此,当曹彰持银出现时,被旁人瞧见,哪怕仅存一丝希望,众人亦会蜂拥而上索要钱财。 有了钱财,便能买到食物。 可俗语有云:贫则思变,饥则生乱。 一旦饿极,人什么事都做得出来。 曹彰不愿掏银,便有人推搡甚至攻击他,搜寻他身上是否有值钱之物。 愈演愈烈,曹彰惊恐至极,却又难以脱身,四周数百人,如何能逃? 与此同时,也有人对朱慈烺动手动脚。 第45章 朝廷财力枯竭 朱慈烺一直秉持退让态度,直至听见曹彰的哀号。 几名大胆的难民卡住曹彰喉咙,企图将其勒毙,如此一来,曹彰身上的所有财物便归他们所有。 “他身上定有许多银两!” “一起上,银子到手后我们都有的吃!” “杀掉他!杀掉他!” 就在曹彰绝望之际,那几个掐住他的难民忽被一脚踢飞出去。 一片血雾弥漫,朱慈烺不知何时已握紧一柄长剑,凡是靠近他与曹彰的人,皆未留情。 片刻之间,数人倒地,气息全无。 并非断首,便是心口透穿。 血腥之气震慑得四周灾民动弹不得。 朱慈烺冷喝:“滚开!” 灾民们这才四散奔逃。 曹彰缓过神来,手捂脖颈,泪湿眼眶:“殿下,这些亡国太过分了……呜呜呜。” “错不在灾民。”朱慈烺沉吟。 随后,他未再多言,只令曹彰唤来巡检司。 不多时,王东辉赶来,这般动静若听不到,他还怎么当巡检司? 抵达后,他见几具亡国横躺,鲜血漫溢,心中震惊。 在这京城,甚少目睹如此血腥场面。 他刚欲呵斥二人,曹彰已亮出令牌。 王东辉瞥见令牌,顿时收敛锋芒。 曹彰简述状况,王东辉点头疑惑问:“太子何在?” “太子另有公务,告辞,我去寻他。”曹彰话音未落,身影已然不见。 曹彰跑遍数条街巷,方寻得朱慈烺。 朱慈烺依旧衣冠齐整,步履从容。 所经之处,无人敢直视。 哪怕是寻常百姓,也避而远视。 因朱慈烺手中长剑,血渍斑驳。 “殿下,总算寻到您了。”曹彰气喘吁吁。 “巡检司到了?” “到了,在那边清理尸身。” “如此甚好,走,去城外看看。”朱慈烺道。 此言一出,曹彰再次无奈。 本以为要回宫,却不料朱慈烺竟提议出城。 曹彰无可奈何,只得随行。 及至城外,映入眼帘的却是一幅惨烈景象。 白骨遍野,残骸旁有灾民自搭的简陋棚屋。 灾民便栖身于此。 茅草屋旁躺着许多一动不动的人,偶尔挪动一下身体表明自己还活着。这些人是没能进城的灾民,他们在外头毫无资源,食宿难继。 看着这一幕,朱慈烺沉默不语,若有所思。有人提议将国子监的书生们带来,看看他们的学问能否帮助这些苦难中的人。 朱慈烺转身离开,准备返回皇宫。刚到城门,司马图便匆匆赶来,告知皇帝召见。朱慈烺随他来到乾清宫,发现宫内只有皇帝一人,连曹正淳也不在。 “父皇找我有何要事?”朱慈烺坦然自若,即便之前与皇帝有过争执,他此刻并无芥蒂。 “看你今日似乎心情不错?”皇帝一边批阅奏章一边问道。 “并没有,心中甚是沉重。” “不见得……今日国子监之事,为何不敬师长?” 皇帝有意轻描淡写,但躲闪的动作却透露出内心的在意。 朱慈烺对此心知肚明,依旧表现得毫不在意。“我只是复述昨日向父皇请教的问题,博士答不出,当场吐血。” 皇帝见到此状,虽心中恼怒,却强压下来。 “那么,你可有解决之法?”皇帝知道朱慈烺所问的问题令他困扰至今。 如今大明局势日坏一日,越来越多的灾民涌向京城,无论来自北方、南方还是四面八方。他们在外处可能忍饥挨饿,甚至死去,但到了京城则不然,这里是天子脚下。 天子理应关怀百姓。 盯着眼前的朱慈烺,目光专注。 朱慈烺微微叹息,低声说道:“父皇,您难道不清楚答案吗?” “朕想听听你的见解。”亡国回答道。 “灾民的问题,不过是天灾导致收成不佳,百姓无粮可食,这才流离失所成为灾民。 这个难题其实很容易解决,收成不好,可我国储粮充足,足供天下人食用。但这些粮食在哪里呢?” 问题直指要害,亡国默默地皱眉沉默。 粮食在哪里?或者说,资源在哪里? 资源大多掌握在宗室和世家手中。看看太原府,没了晋王,周围数城的灾民反而得到了实惠。 亡国经过长时间的思索,终于开口了。 “若将此问题交由你处理,需要多久能解决?” 朱慈烺装作没听见似的,挠了挠耳朵。 “你说什么?” “少啰嗦,干还是不干?”亡国忍不住有些恼怒。 “干!”朱慈烺笑着回答。 亡国其实早已知晓解决之道,却始终不敢付诸行动。 正因如此,大明才一步步走向衰败,最终被李自成攻破。 假如当时有人劝他,必须对宗室下手,大明或许还能挽救,他会这样做吗? 如今,朱慈烺成了那个劝谏之人,而且亲自做了示范。 尽管两人之间矛盾重重,但亡国并非感情用事之辈,认真考虑了朱慈烺提出的几个关键问题,眼下唯有如此才能拯救大明。 “明日早朝,准时参加。”亡国说完便挥手示意朱慈烺离开。 自年初至今,除了年前提过一次早朝,此后从未召开过早朝会议。 明日将是今年的第二次早朝会议。 朱慈烺施礼后,离开乾清宫。 ... 当朱慈烺醒来时,天还未亮。 这次没有披着厚重的虎皮大氅,衣着也简便了许多。 曹彰仍在一旁帮忙穿衣。 朱慈烺静静地坐着等待,不知不觉竟睡着了。 直到外面传来提醒声,曹彰才轻轻唤醒他。 “殿下,时候到了。” 朱慈烺睁开眼,打了个哈欠,起身道:“走吧。” 天刚破晓,各路大臣便已在太和殿前守候。朱慈烺并未急于前往,因他深知朝廷中鲜有人与他为伍。即便真有支持者,他也断然不会现身,毕竟这些大臣向来在意党派之分,轻易贴上标签只会让他们处境堪忧。 此时此刻,皇帝大概还在准备,身为天子,自当以最庄重的姿态亮相。众人议论纷纷,猜测此次朝会的主题为何。上回因叛军而召,如今叛乱已平,却未见任何奖赏,这本就令人费解。更甚者,太子行事愈发跋扈,屡屡触碰底线。然而,朱慈烺依旧安然无恙。 群臣心中满是疑问,正窃窃私语间,太和殿大门徐徐开启。 —— 太和殿非必要不开,仅在祭祀或盛大节庆时方启。而今年竟已开过两次,上次因叛军逼近洛阳,这次则因流民四起。 随着殿门敞开,侍卫与锦衣卫依次就位,随后百官鱼贯而入。朱慈烺走在最前,身后紧跟周延儒。 尽管周延儒从未明确表态归于哪派,朱慈烺亦未承认朝中有结党行为,但官员们早已心知肚明,各自站队。尤其是朱慈烺势力渐增,许多人暗中决意追随。唯有范复粹,始终与朱慈烺针锋相对。 原因很简单,朱慈烺的每一项决策,都在损害他的利益。范复粹手握奏疏,此番联合东林党诸多势力,誓将朱慈烺拉下马。 “皇上驾到!” 随着亡国徐徐登基,群臣纷纷跪倒在地。 “吾皇亡国亡国亡国万亡国。” “免礼。”亡国面容严肃地俯视众人。 众人起身站立,静候亡国发话。 按照惯例,朝会上通常由臣子奏事,皇帝多保持沉默。然而今日这场廷议,显然是亡国有所谋划。 许久,亡国方开口道:“诸位爱卿,逆贼张献忠已伏法,李自成亦被擒获。然天下尚未太平,各地流寇依然猖獗,难民无数。迄今仅太原府略作安置,然京师尚有数万灾民待救,该如何处置?” 此言一出,满朝皆默,这是将难题推给百官了。 朱慈烺稳居首席,心中暗笑这些大臣能有何等妙策应对。 果然,不久便有数人上前建言献策,不过内容无非是开仓放粮或拨款赈灾。 然而问题在于,大明朝如今财政窘迫,国库空虚。 “刘传启,户部还有多少银两?”亡国直接质问。 户部尚书刘传启忙趋步而出,神情尴尬地回禀:“启奏陛下,户部现有三万余两银子。” 听到这个模糊的回答,亡国显得极为不满。 “具体是多少?万两还是九万两?”语气中透着愠怒。 “三万两……”刘传启低声答道。 听完这话,亡国长叹一声,大殿内顿时陷入沉寂。 范复粹在一旁急得抓耳挠腮,本想呈上自己的方案,但眼下显然不是时候,皇帝正在讨论救灾之事,贸然打断只会自取其辱。 “近年天灾不断,税赋难以征足,无论是粮草还是金银,均极度匮乏,陛下,户部确实无能为力。” 刘传启开始诉苦,直言朝廷财力枯竭。 亡国思索片刻,冷笑一声:“诸位既为国家重臣,今逢国难,岂可置身事外?” 此语一出,满朝震惊,众人恍然大悟为何亡国特意召集全体重臣。 原来,皇帝是要他们捐资! 尽管没有明言,但这层意思再明显不过,这些老谋深算之人怎会听不明白? 然而,皇帝并未明确提及此事,于是就需要有人率先提出。 让他人慷慨解囊毕竟不是一件光彩的事情。 而且,第一个将这件事公开的人,必然会成为众矢之的。 第46章 这里总是灯火辉煌 就在这个时候,周延儒站了出来,面向亡国说道:“陛下,微臣愿捐出一千两银子,略表心意,以助灾民。” 果然,此言一出,所有官员都愤怒地盯着周延儒。 他开了个头,就意味着其他人也得跟着出钱。 好在数目不大,只要控制在这个范围内就行。 朱慈烺看着周延儒,周延儒也望向太子。 周延儒觉得自己可能引起了太子的注意,但他不清楚朱慈烺此刻心中所想,否则恐怕早已羞愧而死。 “才捐一千两?真是糊弄人啊。” 朱慈烺虽心里腹诽,却依旧沉默不语,只是静静地等着。 在周延儒的带领下,其他人也开始参与所谓的捐款活动。 周延儒身为内阁成员,位列三公,是一品亡国。 他捐了一千两,那么其他人自然不能超出这个数额。 同属内阁的张四知和范复粹也只能硬着头皮捐出一千两。 随着官职等级逐渐降低,捐款金额也越来越少。 户部侍郎仅捐了五百两。 几十名大小官员合计下来,总共募集到了八千两银子。 如果朱慈烺的记忆没错,在开封时,随便一位府尹就能筹到十几万两银子。 作为最繁华的京城,若说这些官员手里没有积蓄,他是绝对不信的。 这些人必定还有余财。 不过,他们有钱也不敢拿出来。 否则要是超出正常俸禄范围,捐得多岂不是自曝其短? 更何况,这些人爱财如命,即便给了他们机会,他们也不会拿出太多。 亡国对此颇为满意,因为这次所谓的捐款仪式让他看清了大臣的态度。 但是,八千两再加上户部现有的资金,远远不够。 受灾群众有数万人,而且还不知道后面是否会继续增加。 “诸位真的就拿不出更多了吗?户部真的就只有这么一点钱?”亡国开口询问。 这句话吓得户部尚书连忙跪倒在地:“陛下明察,户部确实再无余钱。” “可这点钱还不够,诸位可有其他办法?” 众人面面相觑,气氛沉寂得连一根针掉在地上都能听见。在此之前,各种提议早已被抛出,却无人提出行之有效的办法。此刻,亡国的目光缓缓落在朱慈烺身上。 “慈烺,你有何妙计?” 朱慈烺这才回过神来,眸中重新闪过一丝清明。 “我选二!” 此言一出,亡国几乎按捺不住内心的冲动,恨不得抬手敲打这孩子。眼下他们正为灾民安置绞尽脑汁,这小子却心不在焉。 “无妨,父皇。缺钱不是问题,只需提高商税即可。” 寥寥数语,却让在场诸人齐齐屏息。 “殿下此举万万不可!” 【系统提示:请选择以下行动之一】 【方案一:建言献策平息灾情,获皇帝认可,奖励掌握高中数学知识】 【方案二:肃清官场亡国,奖励改良版高产小麦种子】 【方案三:保持沉默,奖励沉默是金荣誉】 正如朱慈烺所料,前一项任务已圆满达成,如今新的任务悄然降临。 这一次的奖励格外诱人。 首先提及的竟然是高中数学。古语云:“学好数理化,走遍天下都不怕。”可惜朱慈烺上辈子并未学精这些科目,否则凭借它们,或许能让大明提前迈入工业亡国的大门。 这项奖励大概意在为大明未来的发展奠定基础。 此外,有了高中数学,也可借此机会打破儒家独大的局面,向世人证明世间学问并非仅限于此。 尽管朱慈烺对高中数学的具体内容记忆模糊,但大明不乏优秀的数学家,将此传授给他们便是。 正当朱慈烺几乎动心之时,第二项奖励映入眼帘——改良版高产小麦种子。 大明最急需什么? 粮食! 原本大明还有一种神奇作物——番薯。 如今的红薯尚未改良,入口苦涩且带毒,吃了还会腹泻。因此,如今很少有人喜爱这东西,后世的红薯经过一代代改良,才变得甘甜可口。 而这些灾民之所以沦为灾民,是因为他们流离失所,没有土地,也没有种植的机会。 即便给了他们红薯又能怎样? 但如果给予灾民足够的土地,并提供高产的小麦种子,解决他们的困境不过是时间问题。 至于第三个选择任务……那所谓的称号究竟是什么? 总之,朱慈烺一眼便相中了第二个任务。 高产小麦,势在必得,不论任务具体要求是什么。 就在他准备做出选择时,突然被人问了一个问题。 走神之际被当场抓住,但朱慈烺并未感到一丝尴尬,反而顺着对方的问题继续说下去。 然而,当他提到征收商税时,万万没想到居然会有人公然反对。 朱慈烺转过头,看向那位干瘦的老者。 虽没什么深刻印象,但他似乎是户部的。 “太子殿下,我国商税已经很高了,不能再加了。” 只这一句话,朱慈烺便清楚对方站在哪一边了。 出来反对的,定然是家中涉及经商之人。 大明一直有商税,但商税体系始终不完善。 加之世家贵族也参与经商,他们自然千方百计地规避税负。 海禁放开后,这种情况更为突出。 少交一份税,就能多赚一份利,何乐不为? 但眼下问题是,他们不愿缴税。 如今有多少豪门富商,其财富甚至超过国库。 若能将这些财富充分利用,大明的困境或许很快就能缓解。 对方沉思片刻,显然也在考虑朱慈烺提出的方法是否可行。 但可行性极低,因为这样做势必会得罪整个大明的世家阶层。 他注视着朱慈烺,而朱慈烺也在看他。 整个朝廷顿时鸦雀无声,所有官员都在关注他们两人。 朝廷之中,无人与商业毫无瓜葛。 一旦真正提高商税,每个人都将蒙受巨大损失。 朱慈烺笑了笑,望向自己选定的第二个任务。 “难怪会给我这个任务,看来朝局确实需要整顿了。” 心中虽有不满,朱慈烺依旧抬起头,语气坚定地说道:“父皇,提高商税,对国家和百姓都有好处!” “为何?”亡国问。 此刻,朱慈烺已不再顾忌宗室的颜面。 “父皇,我国各地商路上,有许多亲王与宗室参与其中,他们利用特权手段逃税漏税。我认为,增加商税并完善相关法律,让每个人都承担应有的税负,这样大明的困境便能得到缓解。” “臣赞同此观点。” 周延儒忽然站出,向亡国进言。 亡国盯着周延儒,又看了看朱慈烺与其他大臣。 其他大臣脸色凝重,有些人眼中甚至闪过一丝寒光。 显然,若这项决定真的通过,他们所拥有的利益必定受到冲击。 然而,若他们自身利益不受影响,百姓的利益乃至整个大明的利益都将受损。 此前亡国就有这样的考量,但他一直担忧此事会引起巨大反弹,因此迟迟未敢行动。 听到朱慈烺这般肯定的话,亡国咬紧牙关。 他豁然开朗:若是灾民问题得不到解决,势必会有新的李自成或张献忠出现。 到那时,大明依然难逃覆灭的命运。 针对亲王勋贵下手,虽然他们会反抗,但未必会对大明造成致命打击。 既如此,又何必犹豫呢? “好,朱慈烺,这件事就交给你负责,推行新商税政策!” 亡国还另有所思,并不想一直让这个年轻人冲锋陷阵,毕竟打仗实在太危险了。 朱慈烺上前应道:“遵旨。” 这场朝会的核心目标便是筹措资金,如今资金有了着落,赚钱的方法也找到了。 那么,朝会自然可以结束了。 就在亡国准备起身离开之际,范复粹突然站了出来。 “陛下,臣有奏疏需宣读。” 亡国有些惊讶,这年头居然有人在大朝会上宣读奏疏。 “宣吧。”对方毕竟是内阁首辅,这点面子还是得给的。 范复粹上前,缓缓展开奏疏,用沉稳的语调说道:“陛下,太子朱慈烺屡次违背圣意,两次公然顶撞,其麾下将领亦多次违抗命令。太子毫无悔过之心,反而愈发嚣张,凭借天雄军横行霸道,臣恳请陛下收回太子的兵权!” 原本愁眉苦脸的大臣们此刻却精神焕发。 范复粹当众对太子发难了吗? 他能成功吗? 亡国同样面无表情地看着范复粹。 朱慈烺懒洋洋地打了个哈欠,偏过头去,对范复粹视若无睹。 此情此景,让本就忐忑的范复粹内心更加不安。 —— 朝廷之上一片寂静,许久后亡国方开口道:“太子之事,功过相抵,此事暂且搁置,退朝。” 这件事就这样被轻巧地带过。 范复粹满心疑惑。 这不符合他的认知。 在范复粹的记忆中,亡国是一个极难取悦之人。 不论是朝臣还是普通官员,都曾因小事被他责罚。 像当初的孙传庭,便是因此而失势。 范复粹原以为太子也会步孙传庭的后尘,可如今看来,亡国并未深究此事。 一时间,范复粹心中百感交集,似乎明白了什么。 “臣遵旨。”他躬身退下。 大朝会就此结束。 朱慈烺率先离开太和殿。 刚出殿门,曹彰便追了上来。 曹彰虽无资格入内,却始终在外守候。 见朱慈烺出来,他立刻迎上去问:“殿下,可有不适?” 此刻局势紧张,曹彰早已料到今日大朝会恐生波澜。 朱慈烺摸了摸他的头,笑着说道:“走,回东宫。” 不久,一道圣旨颁布下来。 商税由太子朱慈烺主持,周延儒辅佐,户部尚书刘传启负责具体事务。 此消息传出,朝野震动。 震动的,多是那些位高权重者。 商税虽与百姓关系不大,但对活跃于大明各地的商人而言,却是不小的打击。 这些商人在各地设有商行,有的甚至远至域外。 海禁解除后,大明与外界交流频繁,商人们从中获利颇丰。 而这些商行背后,站着的是权倾一时的家族或权贵。 比如某些士家亲王,又或是现任首辅。 依据大明律例,他们理应缴纳赋税。 然而,由于与户部尚书关系密切,他们总能找到办法,将这些税负降低,甚至完全免除。 如今,朱慈烺旧事重提,过去那些偷漏税的行为,必然会被彻查。 当下大明国库空虚,粮食短缺,流民四散。 若他们的行为被揭露,后果不堪设想。 率先处理此事的是范复粹。 他经营着一家商行,涉足各行各业。例如,大明最大的酒楼便是他的产业。 齐明楼,是大明数一数二的高楼。 足足五层高,每到夜晚,无宵禁时分,这里总是灯火辉煌。 第47章 无懈可击 百姓们常在此游乐,尽管他们未必有能力进入消费。 因人流众多,楼外的小摊贩渐渐占据此地。 于是,这儿成了京城里最繁华的所在。 范复粹带着随从,来到齐明楼的顶层。 通常,齐明楼的顶层不对外开放,即便有钱也进不去。 人人都知道这座楼属于谁,自然也没人敢贸然闯入。 要预订顶层,必须与范复粹相识,或经他许可之人,否则平常只有他独自使用。 他怀着忧虑走进去,随从熟门熟路地带他上了顶层。 以现代测量,齐明楼约有二十米高。 对古人而言,这样的高度已属罕见。 站在顶层,范复粹俯瞰京城。 近处,张灯结彩,人们仍沉浸在喜悦之中。 毕竟,反贼首领已被太子击败,他们自是欢欣鼓舞。 但眺望远方,则漆黑一片。 在这黑暗里,潜藏着无数危险与罪恶。 京城正是这样一个界限分明的城市。 并非无人试图整治,只是眼下所有大问题都集中在反贼与建奴身上,连皇帝都无暇顾及,又怎会有人关注? 没多久,一个身影已登顶而上。 是户部尚书刘传启,以及兵部尚书齐柳年。 二人神情同样沉重。 他们同属东林党。 “二位,请坐。” 范复粹依旧凝视着远方的昏暗,不曾回头。 齐柳年性子急躁,站起来说道:“范大人,都到这地步了,您还在赏景?” “还能怎样?” “总得想想办法!咱们心里清楚,太子是何等人物,就是个愣头青,又极严苛,一旦他查起来,咱们可就麻烦了。” 齐柳年的埋怨让范复粹保持沉默。 旁边的刘传启也一言未发,他比谁都焦虑。 毕竟,这商税法规最初出自户部。 待会查账是免不了的,若查出点什么,首先遭殃的就是他刘传启。 三人陷入沉寂,直至菜肴端上桌。 小二原打算介绍菜品,但见三位贵客皆默默无言,气氛沉重,便明智地闭口不提。 “三位大人,菜已上齐,请慢用。” 这是小二唯一说的话,说完便退下。 楼下张灯结彩,楼上却暗流涌动。 夏日天气如孩童之面,变幻莫测。 本是晴空万里的天际,不知何时,一声惊雷划破长空。 楼下行人脚步加快,都想赶在雨前回家,免得被困。 然而他们脸上依然挂着笑容,在这个多旱的时节,一场雨承载了多少期盼。 渐渐地,人影稀疏,灯火阑珊。 京城里暗了下来,唯有齐明楼的微弱烛光犹存。 三人中一人站着,其余二人坐着。 桌上饭菜原封不动,他们眉头紧锁,各自思索。 又是一阵雷鸣,惨白的光映出范复粹扭曲的脸庞。 他转身走到桌边,拿起酒壶,拔开盖子,不管不顾地畅饮。 喝尽壶中酒,将空壶摔在地上,目光锐利。 “动手吧!”范复粹说道。 当日,朱慈烺早早起床。 穿戴整齐后,便与曹彰离开东宫。 先是去乾清宫向父皇问安,再给母后请安。 最后,也没忘了去看望那位可怜的妹妹。 那次事件后,朱慈烺安然无恙,然而朱媺娖却被软禁起来,两年内不得外出。 这样的惩罚或许过重了些,但对皇家而言,朱媺娖的行为确实让注重体面的亡国非常不满。 幸运的是,她衣食无忧,生活依旧充实。 然而,当朱慈烺去到她的寝宫时,却发现这丫头愁眉苦脸的。 “皇兄,我的书快看完了,我想继续读书。”朱媺娖说道。 “你书架上的书都读完了吗?”朱慈烺惊讶地问。 朱媺娖的寝宫里设有一个巨大的书架,里面收藏了众多书籍。 谁知朱媺娖听后急忙摇头道:“皇兄,那些书我一点也不想再看了,什么女德、女工、女红……” 听了这话,朱慈烺明白了。 “好,我为你出宫找些别的书来看。” 这一天,朱慈烺要去户部办事。 推行新律法前,必定要对相关事务进行细致的研究。 如果考虑不周,可能会适得其反。 这不是朱慈烺希望看到的,毕竟大明的未来也与他息息相关。 虽然他并不热衷于做皇帝,但既然已经身在其位,又有外力相助,他便决心承担起这份责任。 京城的户部不在皇城内部,而是在皇城之外。 不过,距离皇城也不算太远。 在大明门附近,距离皇宫大约七千步。 原本曹彰打算用轿子来接送太子,按照规矩,太子出行需用八抬大轿。 但朱慈烺拒绝了这种可能让自己出丑的方式,尽管在当时人看来这是一种荣耀,但他并不认同。 “便装出行。”朱慈烺说道。 于是,两人只带着令牌,从侧门悄然离开。 刚到门口,几位守城官员跪拜在地上。 “参见太子。” 朱慈烺点头示意,正要迈步走过,忽然面前的士兵站起身,走到朱慈烺面前跪下说道:“太子出行,请务必注意安全。” 说着,递上一张纸条。 由于朱慈烺没有让他们起身,其他的士兵自然低着头,完全看不到他们之间的交流。 朱慈烺看了看眼前的士兵一眼,点了点头,跨过对方出了侧门。 等到距离够远了,他才展开手中的纸条。 上面写着:“昨日范、齐、刘三人曾在齐明楼顶层相聚,彻夜未归。” 简短的话语间,朱慈烺已心领神会。 他将那张纸条紧握于掌心,越攥越紧,直至化作细碎的残片。 临近护城河时,顺手一抛,瞬间被流水吞没。 半个时辰后,他们抵达了户部。 户部占地广阔,这里不仅是户部的领地,还有吏部、工部、礼部、钦天监等众多机构。 而与户部遥相对应的,则是刑部、都察院、大理寺、都督府。 一文一武,这片区域几乎容纳了六部及部分职能单位。 户部尚书刘传启早已在门口等候朱慈烺,见到太子前来,赶忙跪下行礼。 “太子千岁。” “起来吧。”朱慈烺嘴角含笑。 然而,他对眼前这位老者,笑意虽存,戒备却深。 昨夜与范复粹在齐明楼共度整晚,难道真能推心置腹? 显然不可能,他们定是在商议如何应对自己。 此刻,户部在朱慈烺眼中竟显得阴沉压抑。 胆量无边,这是朱慈烺对他们的评价。 一旦触及他们的利益,必会有所反应,首先便是遮掩。 朱慈烺料想,即将查看的账目必然修饰得极为精致。 但假的终究是假的,总会露出破绽。 到那时,他们或许会采取更激烈的手段。 届时,无论朱慈烺的身份如何尊贵,哪怕是太子,他们也敢冒犯。 纵使朱慈烺勇猛如项羽,战场驰骋自如,也不能保证无懈可击。 思索片刻,发现兵马指挥使曹彰就在不远处。 “曹彰,去叫两人一同入内。” 不多时,王东辉出现在朱慈烺面前。 “太子!” 这是王东辉第五次见到朱慈烺,其中有两次是在朱慈烺出征之时。 另外三次,一次是他亲眼目睹赵虎被杀,一次是上回太子惩治歹徒灾民。 今日是第五次见面。 “太子召我何事?”王东辉疑惑地问。 “无事,随我去户部核查账目。” “啊?”王东辉满脸惊愕。 不仅王东辉困惑,现场所有人皆是一头雾水。 刘传启更是额头冒汗。 并非他真的有何举动,而是担心朱慈烺察觉到什么端倪。 即便是再迟钝的人,也不会在自己的职责范围内做出逾矩之事。 原本应谨慎行事的朱慈烺,却忽然变得张扬起来。 周围几个部门得知太子驾临后,这里的安全等级骤然提升了几级。 当朱慈烺踏入户部时,面对堆积如山的账簿,陷入沉思。 一个瘦削的老者出现在他面前,曾在朝堂上见过此人。 不曾想,他竟是户部左侍郎。 “殿下万安,此乃总舵所在,您所需查询的全在这里。” 户部的账簿繁多,记载的不仅是赋税详情。 天底下所有人的户籍状况,土地受灾记录,都集中于此。 户部不止总舵,另有金舵、支舵、仓舵。 朱慈烺明白,他的重点应在金舵与仓舵。 金舵记录着除地税外的各类税项收入,如库存、市舶司、铸币、茶盐税等。 而仓舵,则管理漕运粮草、军粮储备及其他杂项粮草。 这些,才是朱慈烺真正关注的内容。 当然,朱慈烺不会亲自去翻阅这些。 “七日之内,我要金舵与仓舵的总计。”朱慈烺直截了当地说道。 刘传启听到这句话时,又是一阵冷汗。 他原以为,身为太子的朱慈烺对户部这些复杂的机构并不熟悉。 以为只要给他看看总舵的信息即可,即便看不出什么名堂。 不曾想,朱慈烺一开口就要金舵与仓舵的数据总和。 “我会让周延儒监督此事,确保真实无误,我也会每日亲自抽查,刘尚书,开始吧。”朱慈烺冷冷地说。 推行商税,已是箭在弦上。 推行前,自然需要调研。 因此查阅户部资料也是必要的步骤。 然而,将这些事务交由下属处理后,朱慈烺还有另一件事情要处理。 此前全体官员捐献了八千两银子,户部尚余三万两。 合计下来,共有三万八千两。 朱慈烺必须首先确认,户部是否真的仅剩这三万两。 周延儒很快带领一队人马,再加上户部提供的协助人员,开始全面核查账目。 经过一番简单的核查,户部的账目确实只有三万两,一分不少,一分不多。而粮仓中,仅剩十万石存粮。大明朝的国库,已到了捉襟见肘的地步。 然而,城外的灾民还需妥善安置。 将户部的各项事务井然有序地安排妥当后,朱慈烺带着这笔银子先行展开赈灾行动。 灾民们每日在外城区徘徊,在京城内始终如同一颗潜伏的隐患。 城外灾民的需求更为迫切,于是朱慈烺拨出部分粮食,在城外搭建起一座粥棚。 所有流程,这一回全由朱慈烺亲力亲为。 确保没有丝毫疏漏,以及各环节无懈可击。 赈灾消息传出后,城外的灾民起初还不敢相信。 朝廷正忙于应对叛军和外敌,几乎快要忘记城外还有饥民。 这也正是为何灾民一直想方设法闯入城内。 城内尚存一线生机,城外却几乎等同于死亡。 因此,当灾民听说城门处设有赈灾时,依旧心存疑虑。 直到亲眼见到城门口的粥棚,他们才彻底信服。 朱慈烺站在远处,无人知晓其身份。 曹彰在一旁说道:“殿下,粥棚已建好,剩下的事务交给手下便可,此处暑气逼人,咱们先退下吧。” “再等等。”朱慈烺答道。 他望向城内,目标是将城中的灾民也吸引出来。 第48章 云烟般消散 一旦他们离开城门,后续处理将更为棘手。 并不是说将灾民送出城外便完事,相反,留在城内反而更难管理,且易生事端。 朱慈烺曾在太原府复制过类似的成功案例,这类事情如今对他来说已是轻车熟路。 先集中所有灾民,才能便于掌控。 …… “爹,我们是不是要出去了?” 城内,距城门不远之处,一家三口静静注视着城外的粥棚,内心陷入挣扎。 他们同样是灾民的一员,为了生存,逃离家园来到京城。 历经千辛万苦,总算赶在城门开启的瞬间,全家混进了城内。 这使他们在乱世中得以存活。 即便进入京城,仍难以果腹。 …… 然而,有时候也会遇到好心人愿意伸出援手。 城外的灾民就没那么幸运了,他们真的是一点吃的都没有。 说不定哪天醒来,就再也醒不过来。 因此,站在城门前,他们心中充满了恐惧。 “别出去!”男人说道。 旁边的女人咽了咽唾沫,准备听从丈夫的话。 “这可能是官府设下的圈套,出去了恐怕就回不来了。” 男人的话并非毫无依据,之前确实有人出去了。 那些人出去后开始排队领食物,但想要再回来时却被守门的差役挡在外面。 而且这些差役态度恶劣,还带着武器,丝毫不讲情面。 “爹,我饿。”忽然,怀里的三岁小孩开口了。 夫妻俩看着孩子,陷入了长久的沉默。 最终,男人仿佛下了决心。 “我去,你留在这里。东城墙那边有个小洞,要是我拿到吃的就递给你,你给孩儿喂。” 说完,男人站起身,拖着虚弱的身体走向城门。 “当家的……”女人看着男人,心里忐忑不安。 在这个时代,没有男人保护的女人和孩子,能活过两天就算幸运了。 但如果跟着男人出去,万一真是官府的陷阱,专门引诱城里的灾民出城,那该怎么办? 女人抱着孩子,提前朝那个洞口走去。 男人则避开城门,守门的士兵只瞥了他一眼,说:“出去后,没凭证就别想进城!” 普通的住户都能搞到凭证,而他们是灾民,根本弄不到。 这意味着一旦走出这个门,就回不来了。 但为了食物,为了家人,男人义无反顾地冲了出去。 队伍很长,他在最后面。 他身体很虚弱,虚弱到只能慢慢走,话都说不清楚。 所以,他不敢插队,害怕被揍,因为他无力反抗。 还好,四周有官兵看着他们。 大家都规规矩矩地排队,粥棚的大锅一直没停过。 不停地煮着,好像每个人都能分到。 香味已经飘到了他的鼻尖。 他深吸一口气,眼中闪烁着更多的期盼。 终于轮到了他。 当他走到锅前,看到那锅煮得浓稠的白米粥,顿时愣住了,一句话也说不出来。 以往官府也曾救济过,可那些粥里能见到几颗米就已是极限,哪像眼前这般如此实在。 灾民们别无选择,连水都喝不足,怎么可能拒绝这样的赈济? 然而此刻,面前的小吏为他盛了一碗满满的、犹如白米饭般的粥,他竟忍不住泪流满面。 他小心翼翼地尝了一口,是甜的。 他明白,自己再也不会挨饿了。 但他没有急着享用,而是端着这一碗像米饭的粥,匆匆走向远处的城墙。 城墙下有个小洞,不大不小,正好可以放下他的碗。 就在他准备将碗放入时,突然传来一个声音:“你在这做什么?” 他抬头一看,是一位穿着华丽的富家公子。 “公子……我的妻儿在那边,他们也没有吃的。”他低声说道,带着几分谦卑。 “为何不把他们带来?这样你们就可以各吃三碗了。”朱慈烺好奇地问。 “我们担心这是官府设下的圈套,引我们出去,让我们无法回去。以前这样的事发生过太多次了。”汉子解释道。 朱慈烺沉默片刻,听着城墙另一边传来的狼吞虎咽声,叹了一口气,“带你的妻儿出来吧,明天还会有粥。” 汉子睁大眼睛,难以置信地问:“真的吗?” “我不会骗你,不信的话,明日自见分晓。”曹彰在一旁说道。 “多谢公子,多谢公子!” 汉子哪里还不明白,这场赈济背后定与这位贵公子脱不了干系。 —— 曹彰让人又送来一碗粥后,汉子对眼前的富家公子完全信服了。 但他依然没有让妻子和孩子进来,因为外面没有住处,而且城外的治安也远不如城内安全。 汉子决定今晚在外露宿,虽然外面泥泞不堪,还有蚊虫鼠蚁肆虐,但因他已经吃饱,孩子们也已吃饱,所以睡得很踏实。 第二天,那位富家公子果然再次出现,不仅出现了,还带来了装满粮食的袋子。 看来赈济并非一时之举,而是会长期持续下去。 灾情的消息逐渐传开,城内外的民众都知晓了。起初,众人像那些观望的汉子一样犹豫,但忍饥挨饿一天后,发现赈济仍在继续,便毫不犹豫地携家带口离开城区。 即便今日赈济结束,明日不再赈济也无妨。因为他们饥饿难耐,长久以来未曾吃过一顿真正充饥的饭食。 终于,京城里大部分灾民开始向城外迁徙。 朱慈烺点头示意,依然耐心等待。 周延儒今日随同太子参与赈济,这是他数十年官场生涯中首次与太子共事,竟让他这位资深政客感到些许紧张。 朱慈烺与周延儒截然不同,他行事果决,主动性强。周延儒本以为自己需协助太子处理诸多琐碎事务,然而事实证明,哪怕是最细小的事宜,朱慈烺早已妥善安排。 周延儒只能默默跟随,无言以对。然而时间一长,他忍不住开口问:“殿下,这般赈济恐怕不能持久,眼下已耗去近四万两银子、十万石粮,要知道,我们不仅需赈济灾民,军队同样需要粮饷。” 换言之,若朱慈烺此次未能从商人处征收足够税款,未及时充实国库,则可能面临军心动荡的风险。相较灾民,这无疑是更为可怕的局面。 然而朱慈烺毫无焦虑,反而笑言:“再等等,等这些灾民吃得饱些,腌菜多放一点,不吃盐哪有力气干活?” 周延儒皱眉不解,不明白太子究竟何意。 就在此时,灾民队伍中突然发生*乱。 朱慈烺与周延儒近在咫尺,看得分明,似乎是因排队引发。 昨日众人皆因饥饿无力,再加上有士兵监守,大多规规矩矩。今日士卒减少,灾民们经过昨夜的赈济后已有几分饱腹感,一些缺乏教养者便开始亡国。 “曹彰,去看看怎么回事。” 曹彰赶过去不久返回。 “殿下,无甚大事,不过是几个惹事的家伙,已被压服。” 听罢此言,朱慈烺并未过多关注。 可片刻之后,*乱再度爆发。 而且这次,似乎比之前更为激烈。 数十人卷入其中,并出现了械斗。 朱慈烺察觉异样,迈步向*乱方向走去。 曹彰欲言又止,最终还是沉默,紧紧跟随朱慈烺。 周围的兵丁高声呵斥:\"还不快去领饭?都给我安分点!\" \"去亡国!\" 一名饥民猛然出列,一拳将挡路的兵丁击倒在地。 瞬间,局势失控。 饥民们开始抢夺兵器。 其他未参与亡国的饥民纷纷避开是非之地,唯恐被波及。 由于兵力不足,很快数十名饥民压倒了守卫,夺取了不少武器。 就在混乱之际,朱慈烺现身,厉声质问:\"你们究竟在干什么?\" 朱慈烺气场强大,他一站出来,所有人的目光都聚焦于他。 \"粮食足够供给所有人,大家排队领取,那些疯子,立刻放下武器,动作快!\" 每一个字都如雷霆般震慑人心。 有些人下意识地放下了手中的器械。 然而,朱慈烺没注意到,角落里有几双眼睛在他出现时闪过杀机。 看着众人放下武器,朱慈烺并未多留心,正准备转身离开,忽然察觉身后有股强劲的风袭来。 \"小心!\" 一道身影飞扑而至,将朱慈烺推向一侧。 与此同时,另一名饥民举刀刺向一名男子的腹部。 \"爹!\" 妇人尖锐的呼喊,孩童的啼哭,以及面前暴徒的咒骂交织成一片。 \"操,找死的!\" 暴徒拔刀再次朝朱慈烺冲去。 朱慈烺注视着救了自己的汉子倒在地上,心中怒火骤起。 面对冲来的凶徒,他既不躲也不闪。 眼前的暴徒以为对方被吓呆了,这富家公子果然笨拙。 \"殿下!\"曹彰惊恐大叫。 这时,众人方知,这个一直默默观察他们的富家公子竟是当今太子。 就在刀锋即将触及朱慈烺之时,他迅速侧身躲避,伸手掐住暴徒的喉咙。 暴徒还未来得及反应,已被按倒在地。 朱慈烺夺过他的刀,因为他发现至少还有几十人朝他围攻而来。 撕裂身上的外袍,朱慈烺毫无畏惧地迎了上去。 项羽的勇猛在此刻得到了淋漓尽致的展现。他手中的剑,快得让人无法看清轨迹。每一剑挥出,对手甚至来不及发出哀号便已倒地。原本秩序井然的救灾营地,此刻弥漫着刺鼻的血腥气。 朱慈烺手中的剑未曾停歇,四周的惨叫逐渐稀疏,人影也变得寥寥无几,直至再无一人站立,他才停下动作,随手抛开剑,擦拭手上沾染的血迹。他走向刚才那个受伤的男子,男子的妻子在一旁痛哭失声。 太子遇刺的消息迅速引起了巡检司的关注。城外随即聚集了一批人,他们急切地围上来询问太子是否安好。 “都他妈闭嘴!御医呢?赶紧找御医来!” 朱慈烺焦躁地大声喊道。 曹彰在一旁协助,他用力压住男子的伤口。男子尚有意识,他微微张开眼睛,看着不远处的朱慈烺,声音微弱地说道:“大人……” “你说,我听着。”朱慈烺连忙俯身。 “大人……草民不敢奢求太多,只求您能为我的妻儿找个容身之地,给予他们一条生路,求求您了。” “我没时间管你的事,等你伤好了,自己想办法养活他们!” 太子遇刺的事情很快传遍了整个京城。 不过,比太子遇刺更为轰动的是,太子以一己之力击退了数十名刺客。 这件事迅速成了街头巷尾热议的话题,百姓对此议论纷纷。 有人声称亲眼目睹,太子宛如杀神降世,单枪匹马冲入敌阵,每挥一剑便有一人倒下。 还有人描述,太子好似魔神降临,手中长刀舞动间似有幻影,无人敢近其身侧。 更有夸张的说法,称太子仅仅一个眼神,面前的敌人都会如云烟般消散。 第49章 伤势骇人 种种传说层出不穷,且愈传愈烈。 然而,赈灾工作仍在进行,那些行刺太子的刺客全部被关押进天牢,由司马图亲自审讯。 任何一个清醒的人都明白,这次袭击显然是精心策划的。 大明太子朱慈烺的威名早已深入人心,在京城尤其拥有一大批忠实拥趸。 如今,他还倾尽户部仅剩的粮款,只为让灾民吃饱肚子。 灾民怎会恩将仇报对太子下手? 每次朱慈烺都是便装外出,寻常百姓很难将他认出。然而,有那么一群人却认出了他,并且直奔主题地对他发起了袭击。 若说这背后没有人操控,连傻子都不会相信。 亡国来到东宫,亲自查看朱慈烺的状态。 见到便宜父亲如此关注自己,朱慈烺感到有些尴尬。 “父皇,我无碍。”朱慈烺说道。 确认朱慈烺确实安然无恙后,亡国才舒了一口气。 “那些袭击你的家伙是谁指使的?可有查明?”亡国沉着脸问道。 不论他与朱慈烺有何纠葛,那终究是家人的争执。 但无论如何,他们仍是血脉相连的家人。 得知儿子遭遇袭击,亡国怎能不震怒? “尚未查清,此事父皇已吩咐严守消息,我不想让母后知晓。” “嗯,朕知道了……商税一事你还打算继续推进吗?” 父子二人皆非愚钝之人,自然明白对方为何要袭击朱慈烺,定是因为商税的缘故。 “父皇,他们慌了,这恰恰说明我们的做法是对的。推行良法必有阻碍,因为这些法律势必会损害某些利益集团,但若畏缩不前,就无法挽救大明。欲救大明,便需直面这些风险。” 朱慈烺直视亡国,神情镇定,条理清晰地剖析此事。 亡国第一次收起轻慢之态,专注聆听朱慈烺的见解。 “朕明白了,此事朕定会彻查。” “父皇,不必劳烦您了,交给我处理即可。” “交给你?” 朱慈烺语气笃定:“我觉得我能揪出幕后的主使者。” “哼。”亡国并非因愤怒而发出的冷笑,倒像是听了个趣事般。 “那就交给你了,务必注意自身安全,出门多带些锦衣卫。” “孩儿晓得了。” 父子间的对话就此结束。 朱慈烺本就无大碍,遭袭之后稍作整理便离开了。 感觉时机成熟,他便动身前往太医院,想探望那位曾救助他的男子是否恢复。 …… 咚咚咚! 门外传来敲门声。 听到声响的刹那,范复粹手中的茶杯险些脱手掉落。 片刻后,管家前来禀报:“老爷,亡国与夫人归来了。” 范复粹闻言稍觉安心。 然而,不久门外再度传来敲击之声。 这一回,范复粹险些失手打翻手中茶盏。管家复至,称齐尚书来访。 “请他至书房等候。”范复粹略作沉吟,饮下一口水后吩咐。 …… 太医院分内外两院。内院位于宫中,专门服务于皇室及部分官员及其家眷;而外院则面向更多人群,甚至参与某些公共事务。 那个男子身处外院,因其身份不得进入内院。 即便朱慈烺身为储君,也无法直接调动太医院将该男子调入内院。 不过,朱慈烺有权召唤内院的医官出诊。 当他再度步入外院时,御医已然自屋内走出。 “殿下。” 见到朱慈烺,御医即刻行礼。 “免礼。情况如何?” “那灾民并无大碍,幸亏天佑,虽伤势骇人,性命应无忧。” 听罢此言,朱慈烺亦舒展眉头。 他示意御医退下,自己则走到窗边观望室内光景。 那男子的妻儿正坐于床畔,满心忧虑地注视着卧榻上的丈夫。 这画面温馨感人,若非身处太医院之中,或许会更加令人动容。 “太子殿下……” 曹彰轻声呼唤。 “何事?” “司马大人已审理完毕。” “结论如何?” 提及结论时,曹彰显得犹豫难言。 “讲吧。”朱慈烺催促。 “据司马大人所查实情,幕后主使乃孙传庭……” 闻得此言,纵使朱慈烺已有预感,也不禁惊讶地侧目。 “孙传庭?司马图确实如此表述?” 曹彰点头确认:“正是。” “司马图此刻人在何处?”朱慈烺追问。 “大理寺,殿下,我们现在是否前往?” “不必了,先返回再说。” “那么孙大人那边……” 朱慈烺轻笑着说道:“先将这老者拘押,对他而言,最安全之处或许便是大理寺的天牢了。”然而,当朱慈烺听到这句话时,心中满是不信。 孙传庭此时并未归于朝堂,而是跟随天雄军,每日除操练之外,便是与一众粗犷的同伴闲聊。对他来说,这样的生活才最为舒坦。然而,他却无辜地成了刺杀朱慈烺的幕后亡国。 尽管如此,朱慈烺也只能装模作样一番,先行将孙传庭押至天牢。朱慈烺返回东宫不久,司马图便领人前来通报,称无法捉拿孙传庭,因天雄军众人不允。 朱慈烺一笑,将令牌交予对方。“将人拘入,妥善照料,我说的是正经话,真的要好好对待那老人,懂了吗?”他对司马图说道。 “属下明白。”司马图再次离宫。 今日对孙传庭而言,实属霉运降临之时。 前一刻,他还在营帐中思索,若自己是祖大寿,该如何应对建奴;下一瞬,锦衣卫已闯入军营,欲将其逮捕。 天雄军上下此刻无比团结,无论将官还是士兵皆如一人。看到同袍对孙传庭出手,张琦率先反对。 戚大默默走到营门前,不知何时,天雄军一小队已将此营帐围得水泄不通。 司马图满脸惊恐地声称是太子命其抓捕,众人自是不信。 见司马图并未鲁莽行事,遂将其释放。 果然,片刻后,司马图携太子令牌进入营帐。 捉拿孙传庭的理由荒诞至极,竟称其为刺杀太子的幕后真凶! 虽满腹疑云且一脸茫然,最终看到令牌的孙传庭还是乖乖随司马图离去。 因为他相信朱慈烺。 果然,进入大牢后,既无酷刑,也无人羞辱,仅被安置妥当,供以美食佳肴,随后牢门紧闭。 孙传庭躺在熟悉之地,微笑道:“未曾想又回到了往昔之所。” “孙大人切勿丧气,太子言明,此举实为护您周全。” “护我?替我制造不在场之证吗?”孙传庭依旧笑意盈盈。 “这事儿我也不清楚,孙大人只管在这儿安心等候便是。”司马图说道。 “行啦,我心里有数,你忙你的去吧,又不是头一回了。”孙传庭靠在床上,伸了个懒腰道。 …… 赈灾依旧在进行,并未因朱慈烺遭遇袭击而停歇。 只是到了第四天,赈灾的方式有所变化。 朱慈烺划了一片区域,按家庭为单位发放了部分建材,要求他们必须建起自己的房子,不然就没饭吃。 距离木屋不远处是一片无人开垦的荒地,也被分到了各家各户名下,要他们翻耕播种。 每天必须完成规定的开垦面积,否则同样没饭吃。 自己盖房,灾民们还有些积极性,毕竟那是为自己建的居所。 但要开垦荒地,就难调动他们的热情了。 这片地,若没记错的话,是赵国公的产业。 这家人占着资源却毫无作为,被朱慈烺处置后,也算是为大明尽了一份力。 然而,官府并未明确宣布这些地归灾民所有。 而且,严格来说,这些地确实不属于他们。 说实话,这反而让灾民们提不起劲来了。 不开垦就饿肚子,多干多得。 这样的命令下达后,即便是最懒惰的人也不得不行动起来。 至于偷懒的?每人分到的土地都写得清清楚楚,只需检查便可知晓。 不干活的一律没饭吃。 以工代赈的模式在京城里迅速推广开来。 虽然高产小麦的奖励还未兑现,但现在先把地整出来,一旦种子撒下,就能马上收获,还能节省不少时间。 就在这个时候,周延儒找上了朱慈烺,称账目出了问题。 果然,纸是包不住火的。 有问题的事情总会暴露。 第一个问题查出来后,一个名叫皖北商行的名称渐渐浮出水面。 他们是最早一批出海经商的商行之一,带着丝绸和其他明朝特产,与外界展开贸易往来。 近年来,他们赚取了巨额利润。 不仅如此,他们在本土的生意也十分成功。 无论是海上还是陆上,皖北商行几乎无往不利。 可是一对比账本,却发现了一些异样之处。 京城中暗流涌动,朱慈烺得知国库记录中缺失大量税款后,终于显露出冷峻的一面。多年来,他隐忍于众人之中,但所有人都不应忘记,他向来行事果断,绝不容许任何瑕疵。 他立刻召见了司马图,命令彻查皖南商行的所有相关人员。仅仅一日,案件便水落石出。令人费解的是,皖南商行在朝廷中并无背景牵连,且每年所缴商税均属足额。 即便如此,这笔税款从未真正进入国库,其中疑点重重。从地方税官到其上级官员,再到京城户部的左右侍郎,一条清晰的线索逐渐浮现。尽管这与户部侍郎刘传启及范复粹、张四知等人暂无直接关联,但这已足够令局势严峻。 “立即逮捕左侍郎,施以严刑审问!”朱慈烺冷声下达命令。既然证据确凿,何须再与之多言? 清晨时分,这位户部左侍郎尚在睡梦中,却被闯入房间的锦衣卫惊醒。他惊恐地逃窜,却被一把抓住。面对锦衣卫的冷酷质问,他大声呼喊求饶,却无人理会。 管家试图递上衣物遮羞,却被锦衣卫喝止,一气之下破口大骂。然而,还未骂出口,一抹寒光闪过,空气中弥漫着紧张的气息。 管家捂住自己的喉咙,栽倒在血泊之中。 当锦衣卫开始随意行事的时候,就表明这件事已无转圜之地。 干瘦的老者满是绝望,他瘫在地上,无法行走,被锦衣卫拖拽到马车上。 这一连串的过程,未超一炷香时间。 一位户部侍郎,已被迅速押入囚车。 “你们,你们抓错了,真的抓错了!” 话音未落,一盆滚烫的热水已泼在他的身上。 大理寺天牢内,干瘦老者正惨叫连连。 “抓错了?皖南商行的事你知道吗?他们交的税款是不是进了你的腰包?或者,不止是你一人?” 司马图手握利刃,逼近老者,脸上挂着阴险笑意,缓缓问道。 “我没有,我真的没拿,苍天可鉴,我毕生为大明尽忠竭力……” 这一次,老者话未说完便被打断。 “豪宅占地五亩,耗资三百两银子。 第50章 这样的事是绝对不可容忍的 艳妾十八房,每房约百两银子。 骏马十匹,总值千两。 家中金饰无数,合计上万两。 户部左侍郎,正三品官员,月俸粮三十石,折合十两银子,年收入不过百两。” 司马图冷眼看着他,又问:“左侍郎大人,请问您这些财富是从哪里来的?何以能买豪宅、纳美妾?仅您后院养的马匹,一匹便是您不吃不喝一年俸禄的代价。” 司马图的话如亡国般扎进老者心里,他结结巴巴许久,才说:“我,我那是……有朋友托我办事,定要给我这么多钱……我也不是自愿收的。” “哦,不是自愿收的?” 司马图点头之际,将烧红的烙铁狠狠印在老者的胸口。 滋滋作响的声音,不远处的朱慈烺听得真切。 不久后,司马图从刑讯室走出,来到朱慈烺身旁。 “殿下,差不多了。” “嗯,行刑吧。” 朱慈烺轻描淡写地说完,户部左侍郎的性命即刻终结。 然而,死法并非随意决定。 罪名与时辰,均由朱慈烺精心规划。 锦衣卫随后闯入左侍郎家中,将他的家底彻底翻查了一遍。 不到半日工夫,从左侍郎家中搜出白银十万两,连同其他金银珠宝等物品折合成银,总计约十五万两。 但司马图并未向任何人透露此事,而是悄悄打算告诉朱慈烺。 朱慈烺又轻轻抿了下嘴唇道:“五万两即可。” “遵命。” 于是,呈报给上级的消息改为:左侍郎家中仅查出白银五万两及若干其他财物。 此消息传入某人耳中时,某人都难以置信。 一个户部侍郎竟藏匿如此巨款? 可惜他不知,朱慈烺已暗中转移了十万两。 这些钱对他毫无意义,只会被官员们浪费,而落入国库也无济于事。 但在朱慈烺手中,却是实打实可用之财,无论是赈灾还是养军皆绰绰有余。 “明日该御门听政了。”朱慈烺掏掏耳朵,离开天牢。 ...... 夜深人静,所有人都进入梦乡之时,范复粹书房依旧亮着灯光。 “齐柳年没来?”范复粹疑惑地问。 “没来,齐尚书似乎有要事。”刘传启答。 “不能再等他了,这事快烧到我们头上了。你的计策很好,嫁祸他人,但孙传庭与朱慈烺关系太紧密,不会轻信……” 范复粹话未说完,刘传启却已领会其意。 “你是说,牺牲一人?” “谁没来,就牺牲谁。” 起初,范复粹想牺牲张四知,毕竟他是三公之一,只比自己低一阶。 而且还是范复粹最信赖之人,二人联手,在朝中权势极大。 思前想后,范复粹决定今日缺席者必舍弃。 “为何我们不直接答应太子推行商税?” 刘传启对此不解。 自始至终,范复粹就没打算顺从太子意愿。 不想今日左侍郎被捕,在狱中被斩首,家中搜出数万两银子。 两人这才意识到,朱慈烺的目的不只是推行商税。 大明朝库告急,他们父子俩打算从大臣身上榨取钱财! “殿下不会轻易放过我的。”范复粹望着刘传启,笑容中透着几分阴森。 ...... 清晨时分,众位官员都早早起身,赶到乾清宫外。在侍卫的引导下,各自找到位置等候。然而每个人心中都充满忧虑。 因为殿下,又要发难了。 范复粹今日格外谨慎,与张四知抵达乾清宫时,殿下尚未现身,但朱慈烺已远远注视着他。 “范大人,早安。”朱慈烺主动问候。 范复粹点头回礼:“早安。” 朱慈烺缓步走近,带着几分好奇问:“范大人,今日可否还有弹劾我的奏章?” 范复粹微皱眉头,迅速退后几步。 “殿下此言差矣,我又不是只盯着你一人。” “真的没有?” “确实没有……殿下莫要靠得太近,夏日炎热。” 朱慈烺抬头望向天空,此刻连日头都未露面。 见范复粹似不愿接近,朱慈烺便不再打扰,静静等待父皇到来。 不久,殿下出现在乾清宫门口。曹正淳为其设好座位,殿下随即落座。 这是御门听政,即小型朝会。官员们汇报事务时,殿下只需饮茶即可,待日出便能散会。不过为展现勤政形象,或许会稍作指点。 然而,第一位发言的官员带来的消息却令殿下情绪起伏。 “陛下,户部左侍郎一案未经大理寺与吏部审议,半日内便结案定案,是否不合规矩?”吏部尚书王励民站出,质疑户部侍郎案件处理方式。 此案实由朱慈烺亲自处置,并将结果及证据呈报殿下。 因此,案件真实性如何,殿下比任何人都更清楚。 这也意味着殿下对此事有所了解。 王励民此时提出质疑,让殿下心中略有不悦。 你身为吏部尚书,不了解案件详情,竟来质问我这个皇帝?我是皇帝,为何要向你解释? “朱慈烺,给王尚书讲讲吧。” 殿下一甩手,把责任推了出去。 朱慈烺并不想多做解释,他是储君,何须对人言说? 于是,这难题便落到了司马图身上。 司马图将所有证据和抄家清单递呈上去。 王励民看完后陷入沉默。 司马图接着说道:“户部左侍郎贪墨巨款,依律该当问斩!” 若是太平年月,如此数额的赃款或许无需这般急切处置。 但如今大明朝正值灾荒频发、粮饷匮乏之际。 若发现有人亡国而不加以严惩,难以平息民怨。 就在王励民稍作沉思时,又有急报传来。 “陛下,楚王召集五万大军,意欲谋反!” 听到此话,亡国不由叹息。 他明白,自己推行商税之时,这些藩王必然不会善罢甘休。 毕竟,这些商税关乎他们的根本利益。 楚王朱华奎盘踞武昌一带,那里自古繁华。 多年来聚敛的财富无人知晓。 再加上他生性聪敏,开设商行,甚至将大明的商贸扩展至海外,积累起巨额资产。 按常规进程,张献忠攻入武昌时,楚王应已被杀。 然而现在张献忠已死,这个一向低调的楚王反而开始反叛。 这一商税政策,果然引出了第一个反贼。 “父皇,此事交给张琦朝处理即可。”朱慈烺直接举荐张琦朝。 “好,此事便由你定夺。” 还未等亡国稍作喘息,又有消息传来,建虏的动向愈发频繁。 听闻此讯,亡国眉头深锁。 于是,亡国与众臣商议应对建虏之策。 然而众臣商议许久,却无果而终。 亡国再次转向朱慈烺,询问道:“朱慈烺,你有何见解?” “屯兵、屯粮、屯钱。” 仅仅六个字,令满朝文武皆静。 “父皇,我觉得我们应该重新审视第一个问题,一个户部侍郎就能亡国数万两银子,是否意味着其他官员也有类似问题?” 这一次,朱慈烺决心揭开那层遮羞布。 他不能再拖延时间,眼看着夏日已至。 离皇太极攻打京城的日子愈发临近,若在敌军到来前未能清理朝堂,届时若有官员与他唱反调,那后果将不堪设想。 “太子殿下,这话从何说起?我大明官员皆清廉无比,即便偶有违例者,也不过寥寥数人,太子怎能把整座朝廷的所有官员一概而论至户部侍郎的层面呢?” 一位官员站出来说道,面对朱慈烺。 朱慈烺本以为站出来的会是范复粹,但当他转头看见竟是张四知时,略感意外。不过,这人与范复粹同流合污,也在情理之中。 “父皇,我和周大人核查户部账目时,发现无论是赋税还是钱粮储备,都存在重大问题。我认为此事远非户部侍郎一人所能为,其中必定还有更多人参与其中!” 朱慈烺当众直言不讳。 若是在寻常官场,即便有人遇到此类情况,也会私下向某人汇报。调查时也定会十分谨慎。 然而朱慈烺不然,他依旧相信那句老话: 只要实力足够强大,便能战胜一切邪亡国。 今日早朝上,他便是前来索权的。 在确认账目存在问题后,朱慈烺立即展开了清算行动。 亡国在高处沉思良久,仍无法理解为何自己的儿子竟如此莽撞。 他难道就不担心有人针对他吗? 然而,此刻满朝文武都在注视着此事。 不管亡国是否愿意放权,所有人都清楚,朱慈烺势必彻查官员。 身为大明皇帝,此事他不得不支持。 “此事就全权交由你处理。”亡国说道。 眼见日头升起,亡国站起身:“退朝!” 朱慈烺转身离去,步伐生风。 范复粹望着离去的朱慈烺,又瞥了一眼不远处的刘传启。 刘传启微微点头示意。 见状,范复粹这才松了一口气。 ... 这次小型朝会后,整个京城仿佛笼罩在一片紧张的气氛中。 就连普通百姓也能察觉到异样。 兵马司人员在京城四处巡查,且巡查力度日渐加强。 京城南城门敞开,天雄军队列整齐地踏入城内。 当这一支全副武装的天雄军迈着整齐的步伐踏入京师,所有路过的民众都不由自主地停下脚步观望。 “这便是天雄军,这气势远胜神机营。” “别说话!你知道自己在说什么吗?这是能随便议论的事吗?” “嗯,是的,你说得对。” 几个闲谈的百姓意识到不对劲后,赶紧闭上了嘴。因为他们注意到不远处又有兵马司的人过来巡查。 兵马司的官兵见到天雄军,连忙避到一旁。 他们虽然在京城里横行霸道惯了,但归根结底还是一群未经历过战火的人。 天雄军则不同,跟随朱慈烺南征北战多次,早已染上了一身杀气。 整整五百人,以整齐划一的姿态来到朱慈烺面前。 “张琦朝何在?” 话音刚落,张琦朝便越众而出,高声答道:“末将在此!” “武昌的楚王反叛了,约有五万兵力,你率五千精锐将其剿灭。” “遵命!末将即刻出发。”说完,张琦朝便离去了。 “戚大!” “末将在!” 依旧如往常般,戚大的头盔遮住了整张脸庞,仅露出一双深邃漆黑的眼眸。 “你与锦衣卫协同行动,自四品官员起开始核查账目,凡家中财产与所得俸禄严重不符者,一律逮捕,若有抗拒者,格杀勿论。” “是!” 五百将士齐声应诺,顿时一股凌厉的杀意弥漫开来。 刚带领百余骑抵达的司马图目睹此情此景,不禁吞了口唾沫。 他想起前次赴太原时所遇的天雄军也是如此。 此刻,司马图终于明白太子为何如此自信。 京城自此变得喧嚣不安。 若在平日,这样的事是绝对不可容忍的。 第51章 请允许我为殿下斟酒 他是个爱惜颜面之人,哪里混乱都可以,唯独京城不行。 然而眼下局势紧迫,容不得顾及这些表面功夫。 建虏就在北方,流民问题尚未妥善解决。 如果一场动荡能迅速平息灾民的困境,那么些许混乱又有何妨? 吏部尚书王励民回家后,心中满是怒火。 管家见状,疑惑地问:“大人,发生了什么?” “无事,泡杯茶来便是。” 在大厅中,王励民心绪难平,越想越怒。手里的茶尚温,门外却忽然响起急促的敲门声,声势咄咄逼人。 他蹙眉起身,心下疑惑,究竟是谁这般不讲礼数。 刚拉开门,锦衣卫已如潮水般涌入。 见到这一幕,王励民再也按捺不住,质问:“太子究竟意欲何为?毫无证据便至我家,于理何据?” “王大人,还是安分些好。若我们无所发现,我会代太子向您致歉;但若您阻挠我们,想必您也清楚,妨碍锦衣卫的后果。”锦衣卫领头之人冷声道。 听罢此言,王励民虽有不甘,却不得不收敛锋芒。 随后,司马图走近,恭敬说道:“王大人,我是司马图,代表太子向您赔罪。撤队!” 第一站,王励民家。 然而,在王励民家中,一无所获。 司马图前往齐明楼,朱慈烺此刻正位于齐明楼顶层,目光随天雄军与锦衣卫进进出出而游移。 “太子,已经查看了五家,未见异常。”司马图禀报。 “戚大那边如何?” “戚将军那里也是空空如也。”司马图答道。 不可否认,齐明楼的景致确实不错。 通常情况下,除非范复粹有令,此处不对外开放。 但朱慈烺身为大明太子,其身份足以让他直上五楼。 “范复粹那老狐狸倒是懂得享乐,周延儒到了没?” “周大人已在途中。” “嗯,继续搜查吧。”朱慈烺摆手示意,司马图便下楼去了。 不多时,周延儒携账本而来。 “太子,这是您要的账本。” “嗯,就这几个人了吗?”朱慈烺瞥向一直旁坐的齐柳年。 “正是,太子。这些人无疑都是巨贪。”齐柳年笃定地说。 “那么你呢?”朱慈烺笑问。 “太子,咱们早有约定:我提供名单和证据,交出所有非法所得,您便赦我无罪!”齐柳年急切地说道。 朱慈烺点头道:“不错,我们确实如此商定。不过死罪可免,这兵部尚书的位置,我是绝不会让你继续担任了。” “我明白,我明白。” 清晨时分,周延儒在核查账目之际,赫然发现大量线索都直指齐柳年。然而,他并未将此消息公开,而是悄然找到了朱慈烺。 朱慈烺审视着这七、八百万两白银的巨额资金,心中疑惑重重:一个兵部尚书纵然有些灰色收入,也不至于超过户部的丰厚程度吧?短短数年间,竟积累起如此巨款?此事必有蹊跷。 同样谨慎行事的朱慈烺,也未声张,而是私下寻访了齐柳年。他亮出手中证据,直接质问:“范复粹等人将你推向风口浪尖,意欲舍卒保帅。” 正如朱慈烺所料,此言一出,齐柳年顿时暴怒,粗重的气息中满是震惊与难以置信。确认所有证据确凿无疑后,齐柳年选择了背叛,投入太子麾下,并将自己知晓的所有秘密和盘托出——范复粹贪了多少钱,刘传启贪了多少钱,张四知又如何……东林党中这些人物,无一幸免,甚至他还呈上一份详尽的名单。 不过,朱慈烺为了不动声色地推进调查,采取了全面排查的方式。既然要彻查,就索性将所有人都纳入范围。为此,调集了天雄军五百人、锦衣卫百人,共计六百余人参与行动。 不到半天时间,便初见成效。一些小官僚果然涉案,有的亡国数十两,胆大的甚至过千两。这些缺乏背景的小官员注定成为替罪羊。朱慈烺毫不手软,将他们集中于午门前。 一百多名涉事官员被戴上黑布头罩,瑟瑟发抖地跪在民众面前。戚大手握尚方宝剑,高声宣告:“身为大明官员,贪赃枉法,知法犯法,依法当斩!” 众官员哀嚎求饶,有人声称“冤枉”,并指认自己之上另有其人。殊不知,他们的上级此刻正跪在身旁。恐惧令部分人试图反抗,戚大冷眼旁观,挥剑斩首,血溅当场。 血腥气息传来,众人方知死神竟如此临近。 刹那间,恐惧如潮水般袭来,人人惊恐万分,屎尿亡国,混杂着血臭味,令人避之不及。 戚大神色冷漠,头盔中的目光如利刃般锋锐。 这般人间惨象,本该只出现在满门抄斩的场景中,却在此时此地,于午门外重现,被司马图目睹。 即便自诩冷酷的他,此刻也难以抑制胃部的不适。 戚大仿若机械般挥舞着手中的宝剑,直至它不堪重负,“咔嚓”一声断为两截。 弃剑之后,他取出随身携带的砍马刀,继续行刑。 哭喊与挣扎声交织成午门外的主旋律。 齐明楼五楼内,朱慈烺悠然自得地吹着口哨,目光始终未移。 周延儒看得心烦意乱,不禁转过脸去。 “害怕了?” “……太过残酷了些。”周延儒低声回应。 “战场上更为惨烈。但每当想起那些英勇的将士,冒着生命危险对抗反贼建奴时,城内却有一群蛀虫,暗中营私舞弊,导致军饷迟迟未能发放,使将士忍饥挨饿奔赴战场,我此刻绝无半分同情,你觉得呢,周大人?” 此言蕴含深意,周延儒赶忙附和称是。 “齐大人,你又是如何看待此事?” 齐柳年再次跪伏于地,泪流满面:“太子殿下,微臣深知罪孽深重,愿倾尽家财充入国库,告老还乡,永不再踏入京城,只求殿下开恩饶命……” “只求殿下开恩饶命……” 齐柳年可怜兮兮地说道。 “可以,只要你告知我名单上之人将财物藏于何处,我便饶你一命。” …… 刘传启携酒,张四知带肉。 二人公然来到范复粹府邸。 范复粹亲自开门迎接,见他们手中之物,不禁说道:“来就来,何须带礼。” “这是值得庆贺的喜事,岂能不庆祝一番?”张四知答道。 “也好,进来吧。” 三人一同走向书房。 范复粹的书斋并不宽敞,甚至可以用简朴来形容。 室内仅有一张书案、一张卧榻和一座屏风。 屏风之后,另有一张圆形小桌。 这张小桌上已摆满佳肴美酒。 三人落座后,张四知开口说道:“这位太子年纪终究太轻。” “没错,当众要求搜查我们家,分明是把我们当作愚钝之辈?即便家中藏有东西,也早已隐匿妥当。”刘传启附和。 范复粹笑了笑,未作声,饮了一口张四知递来的酒。 咂了咂嘴,又尝了一口菜肴,他问:“齐柳年人呢?” “那家伙失踪了,大概已被锦衣卫缉拿,他们行事向来神不知鬼不觉。”刘传启答道。 直到此刻,范复粹才算真正放下心来。 自朱慈烺回京意图对他们下手起,范复粹便一直在思索如何化解这场危机。 他们甚至计划袭击朱慈烺,若能将其除掉,就无人再扰他们。 然而令范复粹意外的是,数十人同时对太子发起袭击,却让太子安然无恙。 幸好,在那些人行动前,他们并未告知具体的刺杀目标身份。 他们只知道对方是富家子弟,即便被捕,恐怕也难以问出端倪。 因为下达指令的仆人早已消失于世间。 “这次齐柳年被抓,那家伙家里的确有不少财物,且证据直指他,此事几乎板上钉钉了。”范复粹说道。 “没料到这太子如此冷酷,那些五品六品的小官,亡国区区几十上百两银子,竟也被捉拿,并且当众处决。”张四知感慨。 “那些官员背后的势力也不敢现身,一旦现身,他们自己也会遭殃,无人能够相救。” 三人边吃边谈,还一同剖析当前局势。 他们认为自己应该已经安全,只要太子无法找到他们谋反的证据,就绝不会对他们有所动作。 正当三人举杯畅饮,庆幸躲过一场大劫难时,管家入内禀报。 “老爷,门外有人来访。” “是谁?”范复粹疑惑地问。 “不知,似乎是位少年公子,衣饰颇为华贵。” “少年公子,衣饰华贵?” 范复粹第一反应是一些小官的后代,因父辈获罪,不知该求助何人,特来寻他相助。 当然可以。这里是一个不同表达方式的版本: 范复粹坚决回绝了请求,但他提议将对方请来,以示自己的无奈。 “请他到我的书房来吧。”范复粹说道。 很快,管家领着一位身材挺拔的访客进入书房。虽然年纪不大,但其身上散发的高贵气质难以掩饰。 当范复粹看清来访者身份时,甚至屏住了呼吸。 不仅是范复粹,张四知与刘传启也同时起身,毕恭毕敬地行礼:“参见太子殿下。” 朱慈烺缓步走进书房,笑道:“几位大人在做什么?我在外头忙着查抄家产,而你们却在此享用美食,真让人羡慕啊。” 范复粹环视四周,发现只有太子一人,这才放松下来,上前说道:“殿下开玩笑了,我们三人平日里不过是好友,闲暇时聚在一起吃喝闲谈罢了。” “哦?聊些什么呢?也让我加入如何?” 说着,朱慈烺径自搬来一张椅子,在他们的餐桌上坐下。 看到这一幕,张四知有些按捺不住。 “太子殿下,您的手下已经把我们的宅院搜了个遍,您也看到了,我们并无可疑之处,为何还苦苦相逼?” “我没有这样做的意思啊。我只是想来问问,关于齐柳年的事情该如何处置?我听说,你们与齐尚书关系非同一般?”朱慈烺疑惑地问。 “绝无此事!我们与齐尚书只是泛泛之交,若太子是因齐尚书之事而来,恐怕找错了人了。”刘传启赶紧澄清。 倒是范复粹表现得颇为豪爽,吩咐管家再添一副餐具。 按照规矩,无论是他们三人还是朱慈烺,同桌用餐都是不合礼数的。 然而朱慈烺毫不在意,拿起筷子开始进食。 从清晨起,他就带着天雄军和锦衣卫四处查抄,至今未进餐,确实有些饥肠辘辘。 “你们继续吃啊,是不是嫌我碍事?”朱慈烺问道。 餐桌上顿时陷入一片寂静,最后还是范复粹打破了沉默,打趣道:“太子如此关怀我们,能与殿下共餐是我们莫大的荣幸,请允许我为殿下斟酒。” 第52章 他们认为谁出钱多,谁就能上位 “这酒香气扑鼻,是张大人府上酒窖出产的吧?”朱慈烺好奇地问。 张四知急忙回应:“殿下取笑了,我身为内阁学士,怎会涉及经商之事……” 朱慈烺似个好奇孩童,一边咬着鸡腿,一边向张四知发问:\"听闻那供应齐明楼酒品的汇丰商行,乃你张家所营,为何我去酒窖查探,竟发现诸多与你相关的物事?\" 此言出口,张四知顿时慌了阵脚,坐立难安,良久才推椅跪倒:\"殿下恕罪,殿下恕罪……\" 叩首之声清脆,仿佛要敲穿地面。 朱慈烺依旧专注鸡腿,刘传启与范复粹亦无半点动静,只是一脸灰败地端坐桌旁。 待鸡腿食尽,朱慈烺将杯中酒一饮而尽,重重放下酒盏,厉声呵斥:\"你们胆子倒是不小!\" 锦州,明之重地,兵家必争。 祖大寿守于锦州,城门紧闭,战鼓喧嚣,喊杀震天。 临城垣,祖大寿望向厚实的城门,稍感安心。 举目远眺,但见蓝旗飘扬。 建虏新一亡国势已起。 \"备战迎敌!\"祖大寿高声下令。 身为统帅,祖大寿亲赴城头,指挥守御。 不知这是第几回守城了,建虏似无穷无尽,马蹄疾驰,携火铳火炮,不断轰击锦州城。 祖大寿低头避险。 \"援军何在?我们已坚守近一年,援军怎还不至!\" 祖大寿愤然怒骂。 \"据探子回报,洪总督即将抵达松山。\" \"到松山有何用?何时来援?多尔衮太过凶悍!\" 自后金称帝、改国号为清,皇太极愈发活跃。 此前多在边关劫掠人口财物牲畜。 如今集结大军,直取锦州。 若锦州陷落,北境恐全归其所有,而明朝防线必将退缩。 这是亡国绝对不可容忍的,于是他派出了祖大寿与洪承畴,率领十三万大军,前往迎击皇太极。 皇太极也毫无妥协之意,几乎调动了整个大清的全部力量。 他同样召集了十几万兵马,其中包含亡国、蒙古及各部落的所有可用之兵。 这也正是为何亡国始终无法彻底平定大明边境的叛乱。 特别是得知叛军竟达十几万之众时,他焦虑得食不知味。 毕竟,大明的所有兵力已悉数调往北方。 而京城的十万神机营因种种原因无法移动,对剿灭叛军毫无助力。 就在这种情况下,朱慈烺脱颖而出。 他仅以一万兵力,便击溃了十几万叛军。 这一点,无论是亡国还是大明方面都未曾料到。 无论如何,这在一定程度上缓解了大明国内的紧张局势。 然而,北方的战局依然胶着。 皇太极率十几万精锐攻打锦州,他们并非叛军,而是受过正规训练的士兵。 祖大寿率先抵达锦州后,立即驻防于此。 刚到不久,建奴便发起进攻,持续大半年未曾停歇。 锦州被围困,城中粮草眼看就要耗尽。 然而,他在锦州坚守半年之久,援军却迟迟未至。 一打听,援军还在松山! “洪承畴,你祖宗十八代!”祖大寿忍不住怒骂。 忽然,战场上的硝烟散去。 不多时,敌方使者前来。 “投降你个头,不降!” 使者是来劝降的,这已是不知第几次劝降了。 祖大寿依旧拒绝投降,紧闭城门,使者根本进不了城。 但规矩不能破,他们并未对使者动手。 当使者离去后,多尔衮再次指挥攻城。 就在此时,远处出现了大明的旗帜。 祖大寿一眼看到那旗帜,顿时放松下来。 是援军! 洪承畴来了。 可探子明明说援军还未到松山,怎的半晌工夫,就从松山赶来了? “将军,我们是否前去支援?”副将激动地问道。 “不去,不准开城门。” 副将听罢,顿时愣住了。 别人到这里来协助,怎么能不前去支援呢? 但祖大寿身为最高统帅,既然他下令不助,那就只能遵从。 于是,锦州城门紧闭,城外的大明将士与多尔衮展开了激战。 ...... 宣化总兵杨国柱率领前锋部队,迅速抵达锦州城前。 还未及布防,便已与多尔衮交战。 他毫不畏惧,尽管兵力不及对方,但锦州城门就在附近。 只要祖大寿率关宁铁骑出城相助,战局定会扭转。 况且,若能取下多尔衮首级,必是大功一件。 于是,杨国柱怀揣建功立业之心,带领一万精兵冲入战场。 然而战斗中,他察觉情况异常。 为何锦州城门迟迟未开? 眼看敌众我寡,即将被包围,城门依然紧闭。 杨国柱怒骂:“该死的祖大寿在搞什么!” “总兵,敌势强大,我们撤吧!” “没错,祖大寿都不帮我们,我们何必替他们卖命。” “总兵,形势危急!” 几个亲兵急切地向祖大寿禀报。 “撤,先撤!”杨国柱也慌了。 这些人都是他从宣化带来的亲信,若是折损太多,日后在总督面前难有话说。 可当他们打算撤离时,却发现后路已被多尔衮切断。 无论怎样突围,都无法冲出清军的铁骑封锁。 原路返回无望,略一思索,杨国柱高喊:“朝城门方向撤!” 这是他唯一的办法,只要退到城下,祖大寿难道还会不开城门? 带着这个念头,他们朝锦州城门方向冲去。 多尔衮显然察觉到了他们的意图,并未阻止,反而减少城门方向的兵力。 这让杨国柱成功接近城门,但多尔衮紧随其后,始终尾随不放。 “祖大寿,开门!” 杨国柱在城门外,对着城上大声呼喊。 城上的将士见到自家兄弟求援,正欲开城,祖大寿却立即喝止:“不准开!” “将军,那是我们的兄弟啊!”将士们一脸疑惑。 祖大寿注视着多尔衮,此人正紧追杨国柱不放,祖大寿岂会不明白他的意图?一旦城门开启,便再难关闭,多尔衮必率军涌入。这是祖大寿绝不能容忍之事。 “开门!”杨国柱高声呼喊,但祖大寿却毫无动作。 直至清军逼近,杨国柱麾下的宣华军尽数覆灭,仅剩他自己时,他怒斥祖大寿:“你祖大寿简直……”话未说完,头颅已被抛于锦州城门前。 --- 锦州的消息迅速传至京城,而此时的京城正经历一场大规模清洗。 锦衣卫不知何时已将范复粹的府邸团团围住。 朱慈烺独自一人进入范府,为何无人跟随?因所有人都在门外。 无论是范复粹、张四知,还是刘传启,所有线索均已被掌握。 因此,朱慈烺从容步入,未带随从。 随着茶杯落地声响,范复粹与张四知下意识起身跪地。 “倒是配合得迅速。” 朱慈烺站起,准备离去,锦衣卫随即涌入,范府上下无一逃脱,悉数入狱。 范复粹与张四知果然狼狈为奸,他们多年来的一切秘密,皆藏匿于商行之中。 但这并非最棘手的部分,谁能料到酒窖每月竟有百万两白银的进账? 又有谁知晓齐明楼每日收入高达万两? 显然,账目中有猫腻。 原本范复粹在朝中就备受非议,毕竟京城最大亡国齐明楼名义上归他所有。 不过众人皆知,齐明楼实则由范家管家掌控。 这一层关系虽让范复粹脱罪,但如今齐明楼日进万两,即便是伪造银票,也难以达到此数,账本分明指向范复粹。 至此,范复粹还能辩解什么呢? 这一天,朝堂三公之一的范复粹,加上张四知、户部尚书刘传启及吏部尚书王励民,全都被捕。 王励民被擒之际,依旧奋力挣扎:“我并未亡国,莫要血口喷人,我要面圣!” 铿锵声起。 抓他的是戚大,戚大哪有闲工夫与他啰嗦。 只要稍有反抗,他真会挥刀而下。 于是,王励民屈服了,再不多言。 “你想见圣上?待会儿就能见到。”司马图在一旁笑言。 ...... 大理寺这几日忙碌异常,那些铁证如山的罪人已被处决。 然而,这里仍有不少悬而未决的官员,他们在狱中忐忑不安地等待最终判决。 不过有几个例外,尽管证据确凿,他们却未即刻被杀。 原因是这些人均为三品以上的亡国。 王励民、刘传启、范复粹、张四知。 这四人一入大理寺,气氛顿时热烈起来。 其余的罪犯也没料到这般亡国也会身陷囹圄。 同时,众罪犯陷入沉寂。 他们明白,这次朝廷动了真格。 “这是何人?让我好好瞧瞧。” 范复粹步入天牢,经过一间牢房时,熟悉的声音忽然响起。 他回头一看,竟是孙传庭。 范复粹未予理会,却没想司马图直接将他安排在孙传庭旁边。 “床在哪?”范复粹疑惑地问。 “床?你是在开玩笑吗?你是囚犯,此处是牢房,还想有床?能有个稻草铺已算不错。”司马图冷声说道。 “为何他有?他的牢房如此整洁,还有马桶,我这为何一无所有?”范复粹喊道。 “行了,别喊了,你也不过苟延残喘,何必在意这些。” 司马图所言非虚,朱慈烺已命人记录他们究竟亡国了多少。 这笔数目,或将再度震动朝野。 ...... 乾清宫里,朱慈烺携群臣呈递确凿证据,出现在面前时,整个人已是魂飞魄散。 他并非不知手下有人亡国,但没料到人数如此之多,金额如此巨大。 “太子,你确认数字无误?” 他指着账目,向朱慈烺询问。 “没有,范复粹贪了六百万两,张四知拿了四百万两,两位尚书各贪了三百万两,这批官员总共有上百人,最后斩首了一百人,这些人加一起亡国了五百万两。再加上范复粹等四人,总数达到一千八百万两。” “反了,全都反了!这些狗奴才,简直是吃了豹胆虎威!”亡国愤怒地拍案而起,大声咆哮。 然而他并不知道,这数字远远超过了他的想象。 只是已经被朱慈烺拦截了一部分。 这件事,只有他和司马图知晓。 亡国在暴怒一阵后问:“人都处决了吗?” “都处决了,现在还挂在午门示众呢。” “那……各部门还能正常运作吗?”亡国苦叹一声问道。 这一点正是亡国最为忧虑的地方,底下官员亡国成风,但他又不敢深究,这是其中一个原因。 如果把这些人都清理干净,朝廷就没人可用了。 到时候,各部门如何继续运转? 朱慈烺却笑着说:“父皇,国子监的人暂时可以顶上,而且,科举也要恢复了。” 科举本应每年举行,但因反贼与外敌侵扰,一直未被重视。 这些年,通过科举选拔上来的官员,几乎无人堪当大任。 亡国明白这一点,却又毫无办法。 因为科举早已被世家大族和官僚操控,他们觉得谁跟自己关系好,谁就能进前三甲。 他们认为谁出钱多,谁就能上位。 第53章 可信之人 在这种背景下选亡国的人,哪是可用之才? 这一轮清洗,最恐慌的恐怕就是那些有望进入前三甲的学子。 亡国点头表示无奈。 先填补职位空缺,能用的留下,不能用的随时替换。 但范复粹等人绝不能放过。 “明日早朝,将范复粹等人带上。”亡国对曹正淳下令。 “是。”曹正淳弯腰退出乾清宫,去布置此事。 “父皇,还有一件事需要禀告。” “说吧。”亡国抚摸着胡须说道。 “孙传庭并非陷害我的幕后主使,虽然目前没有直接证据,但很可能是范复粹所为。” “我明白了,这件事你自行决定吧。” 朱慈烺点头离开乾清宫。 此刻,乾清宫内只剩下亡国一人。 朱慈烺加快脚步走向后宫。 周皇后已经得知了一些消息,正在担忧着他。他必须赶紧回去安抚她。 --- 天刚蒙蒙亮,朱慈烺就起了身。 他忽然想要离开皇宫,没有特别的原因。 这几日在皇宫里,几乎每隔一天就有一次小型朝会。 每次朝会都得早早起来。 朱慈烺的习惯与大明人的不同,他更喜欢深夜活动。 大多数大明人天一黑就上床休息了,这是他们的生活方式。 即便是在京城这样的城市,按照现代的时间计算,他们晚上八点就结束了夜生活,九点到十点肯定入睡。 毕竟当时没有其他娱乐方式,只能如此。 然而,习惯了现代生活的朱慈烺却偏爱熬夜。 有时不小心熬过头了,第二天就会起不来。 但小型朝会还是要参加。 若非他的身体继承了项羽的体魄,恐怕早已撑不住了。 打着哈欠,任由曹彰帮他穿衣。 梳洗完毕后,照例来到乾清宫外。 可当朱慈烺走到乾清宫外时,忍不住挠了挠头。 居然还没开始,平时这时候门口应该站满了大臣。 小型朝会也是皇宫中最嘈杂的时候。 不过今天,这里异常安静,人数少得出奇。 看见周延儒在不远处,朱慈烺上前询问:“周大人,为何今日来的官员如此之少?” 周延儒用一种古怪的眼神看着他,不只是他,周围的人也都露出无奈的表情。 “太子殿下,您为何用这样的目光看着我?” “太子...您已经把人都杀光了,所以今日前来参加朝会的大臣才这般稀少。” 一句话点醒了朱慈烺,他拍了拍脑袋,傻笑着回应。 “瞧我这记性,忘光了。” 见到朱慈烺满不在乎的样子,靠近他的几位官员急忙往后退了几步。 他们害怕稍后朱慈烺会将注意力转向自己。 朱慈烺笑着说道:“大家放心,只要你们清廉奉公,认真履职,我就不会对你们下手。” 话音刚落,朱慈烺便露出洁白的牙齿,嘴角微微上扬。 片刻之后,那人抵达了乾清宫。 当他发现底下站立的大臣少了一大半时,心中再次泛起阵阵不舍。 接下来,大明各部必然会出现状况。 然而此时出问题总比将来被这些人掏空来得强。 想到这里,他的目光愈发坚定。 “将范复粹、张四知带上前来!”他喝令道。 不久后,齐兵与司马图一人架着一个,将两人拖到他的面前。 原本身着华服的范复粹,此刻已换上了白色的囚衣。 张四知浑身伤痕累累,显然遭受过拷打。 被拽过来时,他并未哀求,而是直接跪倒在地,仿佛认命一般。 而范复粹仍在奋力挣扎。 他急切说道:“陛下,臣确实蒙冤,陛下可派人彻查,臣绝无此事,望陛下明察,陛下明鉴啊!” 这一番表演堪称凄惨,若非周皇后在此,或许众人会相信。 但朱慈烺毫无波澜,他也一样不动声色,满朝文武亦皆如此。 那些证据早已递交,他看得一清二楚。 “陛下,历任首辅皆如此行事,若我不这样做,根本活不下去,那些银钱,一两也未曾动用,真的,臣愿将其全数充作国库,恳请陛下饶命!” “哈哈哈哈。”一旁的张四知忽然放声大笑。 朝廷内外的官员远远注视着他们。 张四知说道:“行了,你这个畜生,真以为朱慈烺好糊弄吗?他早已将你的底细摸得一清二楚,明白什么叫‘一清二楚’吗?” “住口!”范复粹厉声呵斥。 “仅齐明楼一座楼宇就耗费上千两白银,单凭这一点就足够让你万劫不复。” “齐明楼乃我家管家所建,与我无干,恳请陛下明察!” “那关外的马场,浙江的海景别院,还有南直隶的避暑山庄,这些开销岂能隐瞒,你还有什么话要说?干脆点吧。” “张四知!你这个混账,给我去死!” 范复粹一边咆哮,一边冲上前去。 看着这两人互相撕咬,他挥了挥手示意道:“押下去,立刻处决!” 满朝文武无人敢开口。 当然,他们也心存恐惧,谁也不能保证下一个不是自己。 在大明的官场上,无人不贪。 然而,亡国亦有轻重之分。眼前这些人虽贪,却也做过一些利民之事。 若如范复粹所言,既然人人都在贪,他若不沾染反倒难以立足。 但在亡国之际,倘若真心为百姓谋福利,能做的事其实很多。 那些被处决的人,除了亡国,毫无建树,如此结局也是理所应当。 假如按照有人亡国便一概抓捕的逻辑,今日的早朝恐怕一个官员都不会留下。 亡国注视着满朝文武,缓缓说道:\"亡国一案,自今日起完全终结!过往之事不再追究,诸位应全心辅佐大明,莫生二心,否则严惩不贷!\" 此话一出,众人齐齐跪拜:\"吾皇亡国!\" 这意味着,亡国决定不再找他们的麻烦。 但往后必须勤勉履职,切勿再犯过错。 否则,惩罚只会更加严厉。 今日早朝的主要议题便是此事。 为了让未被逮捕的官员安心效力,就必须让他们知道亡国案已结,可以放下顾虑,专注工作。 不然的话,朝廷恐难维系运转。 为了维持正常运作,这些人暂时还不能有所动作。 \"陛下,北方传来紧急消息!\" 就在群臣准备散朝之时,负责与边境联络的官员快步上前。 \"何事?\"亡国的眉头再次紧锁。 \"陛下,宣化总兵杨国柱赴锦州增援时陷入敌军包围,耗尽气力而亡。锦州守将祖大寿始终未曾出城援助。\" \"祖大寿究竟为何如此?\"亡国站起身,怒不可遏。 朱慈烺一怔,这似乎是需要自己出面处理了?终于不用每天这么早就得起床了! 于是,他连忙出列道:\"父皇,儿臣愿往查办此事!\" \"绝不行!\"亡国不假思索,一口回绝了朱慈烺。 ------------ \"为何?\" 朱慈烺疑惑地望向亡国。 \"不可就是不可,你且留在皇城,退朝!\" 话音刚落,亡国即刻离座而去。 朱慈烺叹息一声,心中满是无奈。 父皇的旨意既已下达,他是绝无可能违背的。 退朝以后,天光尚早,朱慈烺本打算回宫小憩。 然而刚迈出几步,就被周皇后的侍女拦住了。 “太子殿下,皇后娘娘请您过去一趟。” “又叫我过去?”虽有些纳闷,但母亲召唤,总得去一趟。 到了周皇后寝殿时,朱慈烺发现这里已聚集了不少人。 后宫佳丽众多并非虚言,尽管这位皇后节制,却也不是独守空房。 这些妃嫔虽在史册中籍籍无名,却真实存在。 她们此刻站在那里,与朱慈烺打招呼。 “见过太子殿下。” “见过各位娘娘。”朱慈烺连忙回应。 “慈烺,过来坐下。”周皇后招了招手。 朱慈烺心中暗自疑惑,不知母亲葫芦里卖的是什么药,只好乖乖走到近前落座。 更令他意外的是,不远处的朱慈炯正冲着他挤眉弄眼。 “人都到齐了,诸位,可有合适的人选?” 周皇后忽然抛出这么一句。 朱慈烺未敢接话,不知这话有何深意。 下一刻,他更是被震惊得目瞪口呆。 “关于慈烺的婚事,务必慎重挑选。我家有个远房表妹,在户部任职,她家有个正值豆蔻年华、尚未婚配的闺女,与慈烺年纪相仿,不知皇后娘娘意下如何?” 一位妃嫔赶紧上前说道。 这一开口,其他人也不甘示弱。 仿佛人人都有远亲,个个都有待嫁的娇女。 这一刻,朱慈烺只觉得浑身不适。 “母后,若无别的要事,儿臣告退,父皇还有吩咐呢。” “既然如此,你先去吧,日后有空再来叙话。”周皇后说道。 “儿臣明白了。” 说完,朱慈烺飞快离去。 不得不逃,场面太过惊悚。 古代婚姻讲究父母之命,媒妁之言,这是规矩。 一旦周皇后敲定太子妃的人选,朱慈烺也只能认命了。 然而,此时朱慈烺并不打算与一位陌生女子相伴余生,他只希望尽快远离皇城。 但那边却执意阻拦,这令朱慈烺十分懊悔。 带着曹彰和许褚,朱慈烺前往太医院探望那位曾替他挡刀的壮汉。 当朱慈烺再次见到他时,发现那壮汉已能下床行走。 壮汉看见朱慈烺,激动得跪倒在地。 “草民拜见太子殿下。” 朱慈烺上前扶起他,笑道:“不必如此拘谨。” 壮汉满面羞红,言语间有些语无伦次。 “草民万万没想到……您竟然是太子殿下。” 这更让朱慈烺确认了他的品性。 在全然不知自己身份之时,仅因当日多赠一碗饭,便敢于挺身而出,为他挡刀。 这样的人,即使非才智之士,也是个可信赖之人。 “你叫什么名字?”朱慈烺问道。 第54章 实罪不至死 “草民唤作栓子,大名常福。” “常福,你可愿从军?”朱慈烺问道。 常福看似瘦弱,但身姿挺拔,年纪轻轻,不过二十出头。 御医也说,常福的伤势并无大碍。 虽看起来吓人,但运气极佳,未伤及要害。 若妥善医治调养,恢复并非难事。 这样的壮汉,朱慈烺很想将他收为亲兵。 听闻此言,常福激动不已,“自当效力,谢太子抬爱。” “好了,安心养伤吧。” 慰问几句后,朱慈烺便离开了太医院。 他对许褚说道:“这个常福就交给你了,好好照料他的家人,待他伤愈,招入我的亲兵队中。” “遵命,太子殿下。” 接着,朱慈烺前往外城。 自从朱慈烺掌握一定权柄后,便可随心所欲出入皇宫。 既无人干涉,也无官员闲来无事上奏折。 如今的朱慈烺,在京城里可谓自由自在。 当他到达外城时,发现短短数日,这里已焕然一新。 各种结实的木屋如雨后春笋般建起,不远处原本荒芜的草地也被开垦殆尽。 朱慈烺带着疑问问道:“范复粹那些人是不是还没被处决?” 许诸在一旁回答说:“依照惯例,明天将在街头行刑。” 朱慈烺注视着脑海中未有反应的系统,心中思索。他自认为已对朝廷进行了一些整治,并且应当处置的人也都处理了。然而任务仍未完成,这表明或许还有该处置之人未被触及。 比如那几个老奸巨猾之辈。 “嗯,明日得赶紧把这事办了。”朱慈烺叮嘱道。 早些解决这些老狐狸,自己也能早日获取奖励。 有了高产的小麦种子,大明还会惧怕亡国吗? “叩见太子殿下!” 忽然,前方一群受灾的百姓跪倒在地,在不远处齐声高呼。 朱慈烺吃了一惊,自己离得这么远居然还能被认出身份? “曹彰,让大家都起身吧,各自归家吧。” 朱慈烺无奈叹息。这些百姓不过是被利用罢了,每次受难的总是他们。 既然身居此位,拥有这般权势,那么救助百姓便成了他的职责。 巡视完城外灾民后,朱慈烺继续前往军营。 尽管天雄军现仅剩五千人,但在戚大的指挥下,他们依然每日严格训练。 “太原那边的后备力量如何?”朱慈烺饶有兴趣地询问。 “目前后备兵力已增至两万。”许诸答道。 “全部调集过来吧。” 朱慈烺隐隐感到即将北上。若能在出发前使天雄军人数翻倍,胜算便会更大。 京城原先的火器局如今已被朱慈烺完全掌控。 他对太原府的火器局并未动用,那是他的根基所在。 但京城这边的火器局也仿效太原的方式运作起来。 火器数量增加后,武器自然增多,手中有枪,心中才不会慌。 在距锦州约三十里的地方,遍地营帐。 多尔衮坐于营帐之中,听着属下汇报战况。 “我们已攻打锦州数十次,却始终无法突破城门。” “明朝大将洪承畴占据松山,将松山团团围住,与锦州形成互为掎角之势。” “贝勒,我军粮草将尽,是否向皇上求援?” 下属们的请求汇聚在一起,让多尔衮不由皱眉轻抚额头。 片刻后,他恢复了镇定。 属下将领们见此情景,也都闭口不言。 许久,多尔衮开口:“强攻锦州损失惨重,还是以招降为宜。不过松山的洪承畴,他麾下有多少兵力?” “约有十余万。”有人答道。 “松山地形如何?” “同样固若金汤,只是没有锦州那样的天然屏障。” “走一趟吧。”多尔衮站起身,对众人说道。 手下将领领命而去,各自召集部属准备出发。 清军此时并无固定阵型,仍是按部落作战。 作为正白旗旗主,多尔衮能调度的仅限于本旗之人。 其余各旗是否听从号令,取决于其旗主的态度。 早年诸旗间常有摩擦,但在皇太极登基后,这种情况已大大减少。 尽管如此,多尔衮依旧决定亲征,既是统帅自己的部众,也是为了监督其他旗主。 松山与锦州相距不远,却位于锦州前方。 攻打锦州时,多尔衮只需一路挺进即可。 如今,必须先拿下松山,方能顺利推进。 洪承畴并非庸才,深知自己所处的位置。 在松山,他随时可令祖大寿派兵增援。 然而,祖大寿未必肯相助…… …… 洪承畴已知晓杨国柱之事,当消息传来,他怒不可遏,竟将头上的官帽掷得远远的。 杨国柱勇猛且善谋略,虽性子急躁,但这份急躁有时反倒能激发士卒的斗志。 无疑,他是难得的猛将。 万余人马,皆为同乡子弟兵。 古人乡土观念极重,将领往往只带本乡兵丁。 对于融合可能存在隐患,但地方军队有着一个显着的优点。 他们的战斗能力极为强大。 因为在这样的队伍中,身旁或许就是自家的三舅四叔,或是同一个村子的人。 他们相互扶持,彼此信赖,配合得十分默契。 在战场上,这样的一支队伍是非常令人畏惧的。 然而此刻,整整一万名宣华军就在锦州城外全军覆没。 洪承畴攻克松山后,第一件事便是前往锦州找祖大寿的麻烦。 不知是否祖大寿心中有所顾虑,还是其他原因,始终紧闭城门。 这让洪承畴气得直跳脚。 不过,当他们在松山安顿下来后,祖大寿送来了一封信,说明为何不开城门。 看完信后,洪承畴直接将信撕得粉碎。 “这是在胡说什么?” “总督大人,这信里写了什么?”大同总兵王朴疑惑地询问道。 洪承畴拍案而起,愤怒地说:“他说清亡国了诱敌之计,故意将杨国柱往城门方向引,若此时开门,清军便会乘机攻入。可为何当初杨国柱刚赶到时他不开门?他们里应外合,击败多尔衮绝非难事!” 王朴听完这个理由,也是火冒三丈。 他与杨国柱关系密切,自从跟随洪承畴以来,两人经常一同饮酒吃肉,因志趣相投,几乎情同手足。 这种借口,他根本无法接受。 “杨兄死得太冤枉了,总督,不如我们撤兵吧。” 洪承畴尚未开口,密云总兵唐通便站出来反对。 “荒谬至极!撤兵?别忘了,我们是奉皇命前来支援锦州的,你想撤就撤?” 一时间,营帐内陷入一片寂静。 他们对祖大寿见死不救的行为深恶痛绝,认为其缺乏血性。 但又不能置之不理,因为锦州是山海关的重要门户,一旦失守,整个北方的防线将形同虚设,任由建虏轻易侵入内地。 所以,他们绝不会轻率撤兵。 就在此时,斥候来报: “诸位将军,建虏有动静了。他们正在集结大军,向我方靠近。” “向我们而来?真是胆大包天啊,是多尔衮亲自率领吗?”洪承畴起身,语气中透着几分怒意问道。 “正是多尔衮亲自领军!” “很好,让他们来吧,我倒要瞧瞧这些鞑靼人究竟有多厉害!” 松山城的居民寥寥无几,这座城本就荒凉。 每次清军经过此地,总会洗劫一番。 城中的资源与百姓早已被掳掠殆尽,因此这里成了无人问津的废墟。 然而,这片荒地却成了洪承畴占据的一处据点。 同时,它也切断了清军北上的唯一通道。 所有将士跨上战马,装备了火铳与火炮。 但因物资匮乏,朱慈烺改进的火铳尚未发放给这些人。 所以,他们的火铳仍不敢轻易使用,担心会炸膛。 远距离作战依赖于大炮。 近距离则靠小型火炮,像佛郎机那样的武器。 再近一些,便是肉搏阶段。 “大炮部署好了吗?” “火铳准备妥当了吗?” “弓箭手隐蔽起来,骑兵藏到那边山谷中,听候号令。” 各路总兵开始调度部下,洪承畴在一旁静观,未发一言。 他是统帅,此刻最需冷静的是他。 这些将领皆久经沙场,清楚如何作战,就让他们放手施展吧。 正当所有人等待多尔衮发起进攻时,忽然,斥候急报,清军停止前进。 “停下啦?”洪承畴满腹疑窦,不知何故。 --- 多尔衮率领的全军,在离松山不远处驻扎下来。 “贝勒爷,为何要停在这里呢?” 有人靠近多尔衮,不解地询问。 “现在攻打松山有何意义?这儿什么也没有,只会白白损失我军将士性命,即便攻破了,前面还有固若金汤的锦州。” 多尔衮轻轻按了按太阳穴。 “那怎么办呢?” “我们的补给不足,向皇上申请也需要时间,好像很久没回京城了。” “您的意思是……” “没错,咱们去京城看看吧。” 锦州虽是战略要塞,可挡不住清军直取京城。 或许要绕点弯路,但对于精通骑射的清军而言,那根本算不上难题。 多尔衮权衡利弊后,意识到进攻松山的成本过高,而袭击京畿地区则更为划算,便迅速调整了计划。 “出发,改道,瞧瞧那个大明皇帝在忙些什么。” 于是,他们掉转方向,朝京城进发。 洪承畴却按兵不动,他不敢轻举妄动。 即便多尔衮释放出即将攻打京城的消息,他依然犹豫不前。 谁也无法确定这是否又是多尔衮的声东击西之计,两人已有过两次交锋,深知对方的狡猾。 夜不收一直密切留意着他们的行踪,一天、两天、三天过去。 当多尔衮的大军逐渐逼近京城时,洪承畴的心中不免泛起一丝不安。 但很快,他又恢复了镇定。 若此时撤退,万一多尔衮率军反击,该如何应对? 思虑再三,他决定留在原地。 …… 京城悄然发生变化。 半月前,繁荣仅限于内城。 如今,外城也开始焕发生机。 过去的商贸活动集中在内城,现在也向外城扩展。 这显然是太子朱慈烺推动的结果,作为大明的中心,这样的都市怎能只有一处繁华? 可惜,城外的难民尚未积累足够财富,否则这些商机或许早已延伸出去。 朱慈烺欲北上,却被阻拦。 而且,某种迹象表明,有人有意引导朱慈烺更多地参与国家大事。 比如,让他审阅奏疏,与他一同商讨政策。 内城带动外城发展的理念正是出自朱慈烺之手。 商税已全面推行,反对者甚众。 最突出的例子便是楚王,自从张琦朝率五千人教训了他之后,他便收敛许多。 如今龟缩于城中,静候张琦朝攻破其防线。 接下来的日子里,朱慈烺将目光投向国子监。 因为他的系统任务还未完成。 范复粹、张四处及两位尚书已被处决。 还有谁能逃脱? 朱慈烺与司马图秘密调查了半个多月,发现未被捕获的人确实罪不至死。 然而,他们都受到了相应的惩处,有的被削减俸禄,有的则被禁升数年。 这些惩罚都算比较严重了,但在系统给出的信息里,只是要求整顿朝廷,惩治亡国,并未提及具体的惩处方式。 第55章 女孩能够侥幸生存下来,实属万幸 所以,朱慈烺觉得自己的处理措施应该没错。 那么,任务未能完成的原因必然是还有人在逍遥法外。 在仔细排查整个朝堂后,朱慈烺终于发现了自己的疏漏——国子监。 没错,国子监这个地方,也是金钱与权力交易频发之地。 不然的话,那么多不合格的人怎么能混进国子监呢? 于是,朱慈烺将目标锁定在一个人身上,孔祭酒。 孔宇,字诸暨。 名字听起来相当高贵,自称是孔子的后裔。 至于真假,已难以考证,毕竟孔子已经去世太久远了。 孔宇在万历年间中了状元,后来进入国子监,一步步攀升至祭酒之位。 这个过程,他大约花了二十年时间。 祭酒虽不是什么大官职,但每月俸禄也不少。 不过,孔宇做的事可不少,修建宅邸,纳了几房小妾,而且每年都会去边塞骑马。 似乎,在京城的富人们总爱把骑马作为娱乐活动之一。 朱慈烺常常思索,这些人去边塞时要是被发现,难道清军就不会抓住他们吗? 不过这个问题,现在看来并不重要了。 近几年,由于科举制度几乎陷入混乱。 许多人靠关系和银子挤进了三甲。 这些人其实没什么真才实学,但三甲的名额是要进入国子监深造的。 为了掩人耳目,他们不得不继续花钱。 因此,从国子监的博士到直讲、助教、主簿,再到祭酒,这层层关系都需要疏通,疏通关系就需要钱。 国子监里有这么多人,怎么可能没人缺钱呢? 想到这里,朱慈烺恍然大悟,或许自己的任务未能完成,就是因为国子监的问题。 “司马图,带人。”想通这一点后,朱慈烺带着司马图行动了。 即便司马图见多识广,但当他得知朱慈烺要对付国子监时,还是忍不住打了个寒战。 “殿下,那可是国子监啊。” “国子监难道就可以放任不管了吗?”朱慈烺看着司马图,此刻司马图感到巨大的压力。 当朱慈烺呼唤司马图时,齐兵正在不远处。 身为正统领的他,对太子频繁呼唤副统领而非自己感到十分不满。于是,他将此事上报给了皇帝。 虽然皇帝对朱慈烺的行为不太干预,但国子监却不能轻易受到冲击。 毕竟,国子监是天下学子梦寐以求的地方,如今朝中不少官员也是出自那里。 若朱慈烺真的毁掉国子监,朝廷又该如何应对? 不过,想到朱慈烺已经接连得罪了众多文武大臣,这件事似乎也不是完全无法接受。 于是,皇帝选择了袖手旁观。 “让他闹吧,这样也好,总得让他明白些事。” 此刻,皇帝悄然隐退,无人知晓这位大明最后的亡国心中所思。 --- 孔祭酒的府邸位于内城,离国子监并不远,这是朝廷赏赐的宅院。 宅子宽敞,与他的身份相得益彰。 “夫君,今日为何不去国子监?” 夫人手持羽扇走近,轻声询问。 孔宇抚了抚山羊胡,笑道:“不必去了,或许有人会来接我。” 夫人不解其意,只叮嘱道:“天气炎热,拿着扇子吧。” “多谢夫人。” 夫人落座后,拿起一颗鸡蛋打入小碗中。 清晨,孔宇已端起烈酒饮用。 “少喝些,我帮你倒一点。”妻子劝道。 夫妻间并无过分的尊卑之分,反倒亲密无间。 孔宇听罢,含笑将酒倒入装有鸡蛋的碗中。 夫人取出火折子,点燃碗中的东西,开始搅拌鸡蛋。 不多时,鸡蛋因高温凝固,碗里的酒也因火焰蒸发殆尽。 “莫只顾饮酒,也该尝些食物。” “多谢夫人。”孔宇笑意盈盈。 “夫君,近来我觉得你的笑容愈发多了。”夫人疑惑地问。 孔宇家的宅院有一处小池塘,他在塘边建了一座凉亭。 孔宇坐在池塘旁,欣赏着别样艳丽的荷花。 “因为……我觉得大明有望复兴了。” “怎么回事?今天你闲着,陪我说说话呗,反正也没别的事。” 夫人总是闲不住,不知何时已拿起几件破旧衣衫,开始细细缝补。 “你听说过当今天子的太子吗?一个人就把那些亡国的给打垮了。” “嗯,听说过,那太子可真厉害。” “可不是嘛,他厉害的地方还不止这些呢。自从回京后,这太子就开始大刀阔斧地改革了。你想想,如今的大明朝廷,亡国成风,要改就要动真格的,皇上都不敢轻举妄动,可太子敢。” “为啥呀?皇上都不行,这么小的年纪,他怎么就敢呢?”夫人疑惑地问。 “道理其实挺简单的。因为太子是真的靠自己拼出来的。十几万的反贼,在他出马前,横扫大明疆域,无人能敌。但他把他们全都打败了。而且,他组建的天雄军,忠诚勇猛,只听他指挥,在军权上占尽优势,所以他敢动手。 不过,那些人胆子也够大的,居然想暗算太子。但他们更没想到的是,太子勇猛无双,一个人就能对付几十个,毫发无损。而且,太子懂得民心,加上他能随时出宫实地考察,不像皇上深居宫中,看不见真实情况,下面的人就可能阳奉阴违。可太子亲力亲为,谁也不能敷衍了事。 他推行以工代赈,解决了京城灾民的问题,还在外城发展经济,想扩大京城的经济圈,让灾民到城外开垦土地,显然还想缓解他们的饥饿。这一回,他还彻底清理了朝堂,大多数官员被查出亡国,抄家时竟搜出千万两银子。 这一下,无论是国库还是经济,大明都缓过劲来了。有这样的太子,咱们大明还怕不兴盛吗?” 说到这里,孔宇又哈哈大笑。 “那是当然,之前你还说太子不务正业,贬低儒家学说呢。”夫人笑着说。 “我不知道,也许他说得对。阳明先生从儒道两家悟出了心学,这是否意味着其他学问也有可借鉴之处?” 这一刻,孔宇陷入沉思。 “这和你今天不去国子监有啥关系吗?”夫人又好奇地问。 “因为,你也知道,我今天大概会被太子派来的人抓走。” “嘶……” 孔宇的妻子忽然起身,将手指放入口中轻咬。 “发生什么事了?”孔宇关切地询问。 “没什么,只是被小刺扎了一下,我马上回来。” 说完,她便转身离去。 孔宇依旧悠然自得地饮酒,品尝妻子为他准备的鸡蛋菜肴。 许久后,妻子返回,带来了几样下酒的小菜。 “本想做些肉食给你,但年纪大了,肠胃不太好,还是这些适合。”妻子一边说一边忙活。 “夫人,请坐。”孔宇示意。 “嗯,好的。” 孔宇许久未这样仔细打量妻子了,两人从贫寒起步,历经风雨,共享荣华,最让他愧疚的便是眼前这位满头银发的结发之妻。 “太子似乎并不赞同连坐制。” 妻子抬眼,惊讶地问:“此话怎讲?” “我们家的财产恐怕要被充公,不过,他们大概不会动你的东西,到时候分些财物给二房和三房,我若被捕,你们就尽快离开吧。” 妻子听完,默默饮了一口酒,没有回应。 “一路走来,我都六十多岁了,你也六十了,也算经历了完整的人生,挺好。”孔宇长叹一声。 “凭什么这样?”妻子突然愤懑。 “凭什么?太子真的查清楚了吗?朝中还有不少官员没受牵连呢,这事都过去半个月了,为何太子还要针对你?那些钱明明是......” 孔宇苦笑着摇头:“罢了,不提了。” 话音未落,一阵响声传来,伴随着侍女的尖叫。 孔宇最后叮嘱:“锦衣卫冷面无情,夫人,按我说的做,别乱动。” 不久,司马图率人来到孔宇面前。 “孔大人,好兴致啊。” “司马大人,一起喝一杯?”孔宇依然笑容满面。 “孔大人,你应该知道我来的目的吧?” “知道,我不会给你们添麻烦,也希望你们别为难我家的人。”孔宇喝完最后一杯酒,站了起来。 “那是自然。”司马图递过绳索,亲自为孔宇捆绑。 此时,朱慈烺正在城墙上打了个哈欠,耳边响起了系统的提示声。 【恭喜宿主完成任务,整顿朝堂,让亡国收受贿赂者得到应有的惩处。获得精选优质小麦!】 脑海中的那一抹微弱影像闪过,是那稀少的小麦种子。正值此时的时节,春小麦已无望,然而秋小麦却尚有机会。 朱慈烺低头看着系统提示的数量,不禁皱眉。仅仅是一百粒?纵使这种小麦产量非凡,可它的存活率究竟如何?他对种植一窍不通,万一在种植时稍有差池,这区区一百粒种子岂不是付诸东流? “必须找到一块试验田!曹彰,你去查查,是否有人擅长耕作,若能找到这样的人,我愿意提供食宿,种子也由我来出,若是种不出成果,那便是他的命。”朱慈烺严肃说道。 虽然听起来像是恐吓,但实际上不过是吓唬人罢了。 曹彰来到灾民聚集的地方,将此事告知众人。 果然,许久无人应答。 良久,才有一位看似年纪不大的女子缓缓站起。 看其年岁,大约十五六岁的模样。 她浑身沾满尘土,衣衫褴褛,身形消瘦得只剩下皮包骨。 她一步步爬上城墙,这一段路竟花去了近半炷香的时间。 女孩体力不支,对城墙而言仿若天堑。 朱慈烺并未催促,只是静静注视着她的努力。 每上一级台阶,曹彰都会停下来等待。 最终,女孩气喘吁吁地出现在朱慈烺眼前。 朱慈烺打量着她,短发让她看起来像个小男孩。 “是你独自一人?”朱慈烺开口问道。 “父亲半月前去世了。”女孩声音细弱。 难怪,一个女孩能在这灾荒中存活下来,绝非易事。 即便她刻意将自己的头发修剪得短些,但仍难掩女性身份。 而半月前,正是朱慈烺展开赈灾之时。 或许她未能熬到那一天。 当时城内外秩序逐渐恢复,女孩能够侥幸生存下来,实属万幸。 “你很擅长耕地?”朱慈烺充满兴趣地问。 “嗯……我六岁时就开始跟父亲学耕地了。” 朱慈烺毫无顾忌地抓住了那女孩满是污垢的小手,这一突如其来的动作,让女孩和曹彰都吃了一惊。 “殿下,万万不可,太脏了。” 他连忙掏出自己的手帕,准备擦拭。 女孩却呆立原地,任由他握着自己的手,甚至还能感觉到他在轻轻摩挲。 “嗯,手掌上有茧,确实是在劳作。”朱慈烺点头说道。 直到此时,曹彰才急忙走上前,将朱慈烺的手仔细擦拭一番,随后丢弃了手帕。 但面前的女孩似乎并不在意,她双颊绯红地注视着眼前的太子。 接着,她迅速低下头。 第56章 热血男儿 朱慈烺并未察觉到女孩的变化,径直带着她朝皇宫走去。 呵,仅凭百粒高产小麦种子,哪怕只是试种,也必须在皇宫内进行。 这世上,还有什么地方比皇宫更加安全呢? “你叫什么名字?”朱慈烺问。 “我叫燕子……” “这个名字太过俗气,如今处暑已过,白露将近,不如就叫白露吧。” “谢太子赐名……” 话音未落,白露已然跪下,却迟迟未能起身。 朱慈烺正欲上前扶起她时,曹彰已抢先一步将她拉了起来。 “我会分给你一小块土地,给你百粒麦种,你的任务便是尽可能地让这些种子发芽生长,到了明年春收时节,我希望能看到成果,听明白了吗?” “嗯嗯……” 白露紧跟在朱慈烺身旁,拼命点头。 不管他说什么,只要嗯嗯回应即可。 带着白露回到皇宫,侍卫们皆露出疑惑之色。 为何太子会带一名灾民回来? 朱慈烺自是不会向他们解释。 “带她去清洗一下。”朱慈烺吩咐道。 曹彰与几名侍女将白露带走,而朱慈烺则走向了自己的小花园。 钟粹宫面积不小,眼前这片花园约有四五百平方米。 百粒小麦……五平方米应该绰绰有余了吧。 于是,他将这五平方米内的花草尽数铲除,取出脑海中的种子,静候白露到来。 没多久,白露便来到。 换上侍女装的她,在朱慈烺面前出现时,令他不由多看了几眼。 要知道,重生归来的朱慈烺,什么样的亡国没见过呢? 在这乱世之中,朱慈烺见惯了各种容貌绝色的女子,但眼前这位白露,却让他有了不同的心绪。她剪短的青丝、明亮的眼睛和洁白的牙齿,虽因身体虚弱而显得单薄,但依然难掩其出众的姿容。 凝视片刻后,朱慈烺轻咳一声,将手中的一袋麦种递给她。 “从此以后,你便留在这儿。这是你的麦种,你要用心照料,你的职责便是让这些麦种生根发芽,存活下去。无论用什么手段,只要你能完成这件事,我都会支持你,听明白了吗?” “是……太子殿下。”白露低声回应。 “嗯,努力去做吧。” ...... 国子监的所有官员都被锦衣卫拘押入狱,因为这里没有一个是清白之身。简单的审问便足以揭示他们的问题。随着官员们被带走,国子监也随之停摆,无亡国常授课。 这种状况引起了士人阶层的不满,然而面对朱慈烺,他们毫无办法。 无论他们如何抗拒,都无法撼动他的地位。只要百姓支持他,他便无所畏惧。 孔祭酒在狱中受尽酷刑,首要原因是他亡国数额巨大。然而搜查他的家时,却并未发现多少赃款。 这笔钱究竟流向何处,必定有其去向。 孔祭酒似乎不愿坦白,声称自己已将钱财赠予贫寒学子。此言一出,司马图冷笑一声,扬起鞭子。 不过,他也没打多久,很快一个惊人的消息传遍全城。 听到这消息,朱慈烺猛然起身,痛斥祖大寿和洪承畴。 “报!陛下!建奴正白旗首领多尔衮,率十万大军直逼京城!” …… 这一突发事件让整个京城陷入戒备状态。四座城门紧闭,火炮部署完毕。 朱慈烺得到情报后,多次核实,确认多尔衮确实在率军逼近京城。 “这家伙到底想做什么?” 顿时,朱慈烺感到棘手无比。 京城外尚有众多饥民,需尽快转移至城内。 京城里驻扎着九万神机营和五千天雄军。 守城兵力本该足够,何必长途跋涉专攻京城? 这不合常理,难道他们真以为能突破京城的防线? 不管怎样揣测,两天后,多尔衮还是到了。 此时,城外的难民与驻扎的天雄军都已入城。 各种火炮与火铳的补给开始加快。 京城百姓惶恐不安,家家闭户。 他们当然不愿城门失守,那将是灭顶之灾。 不过,许诸和戚大并不一样。 跟随朱慈烺至今未尝败绩,使他们信心倍增,认为无论对手如何强大,都不会是他们的敌手。 但接下来发生的事让朱慈烺疑惑。 多尔衮率十万大军绕过京城东、西、南三面,偏偏不攻打京城。 隔日,一群难民再次聚集在京城门前。 他们敲击城门,渴望入内。 朱慈烺见状,眉头深锁。 ... 乾清宫内,文武百官齐聚,孙传庭、许诸、戚大皆在场。 作为武将,尽管没有资格上朝,但在非常时期也顾不上规矩。 “陛下,城外难民渐增,皆来自京城附近的村落或县城。多尔衮率军侵扰,掠夺资源,掠后即走,当地民兵无力抵抗。若不及时应对,他们将威胁更大城池!” 这一消息让皇帝忧心忡忡。 然而,所有大军都在北方,难以迅速调回。 多尔衮部多为骑兵,行动迅速。 若调洪承畴回防,锦州届时可能再次陷入困境。 这对皇帝来说,无疑是个艰难抉择。 “父皇,儿臣愿领兵出征!” 朱慈烺毫不犹豫站出请缨。 但皇帝只是瞥了他一眼,摇头说道:“不可,朕不能让你冒险。” 皇帝的考量简单明确——无论如何都不能让自己儿子上战场。 上次派他去平叛,已让他心有余悸。 反贼的本质是什么?那些自称有十几万兵力的反贼,其实并不像他们吹嘘的那样强大。 其中能够真正作战的人,不足十分之一。 所以朱慈烺取得胜利,这并不意外。 但是,现在面对的多尔衮的十万大军完全不同,这是一支货真价实的精锐之师。 听到再次否决的声音后,朱慈烺闭口不言。 没有人知晓此时他的内心究竟在思索什么。 最终,这场会议未能制定出任何有效的应对策略,但外面的难民必须接纳。 若让他们继续滞留在外,一旦遭遇多尔衮的士兵,后果将不堪设想。 经过长时间的商议却无果而终,众人散去。 此刻的亡国心情想必极为焦虑,他考虑着是否派遣神机营迎击多尔衮。 然而,神机营的存在更多是一种震慑,而非实战用途。 我们京城有十万大军驻守,意在警告对方:你不敢轻举妄动! 总而言之,就是这样一种态度。 若真派出神机营,后续的发展将难以逆转。 出了乾清宫,许诸和戚大随同朱慈烺聚在一起。 “戚大,挑选出你麾下的戚家军,骑上我们从左良玉那里获取的战马,剩余的三千人由许诸负责,确保每位士兵的火铳亡国充足,今晚于城门等候我的命令!” “遵命!”二人领命后迅速离去。 不远处的周延儒听得分明,略显忧虑地说:“殿下,此举是否太过冒险?” “周大人,你觉得这是冒险吗?” 周延儒下意识点头。 朱慈烺却笑了一声,语气坚定地说:“如今,大明的百姓正遭受亡国与掠夺,他们每年向朝廷缴纳赋税,我们有义务保护他们,而不是躲在城内畏首畏尾。周大人,这不是冒险,而是我们的职责所在!” 周延儒一时语塞,身为饱学之士的他,始终辩不过朱慈烺。 “周大人,请您此事只当是我与您的秘密,好吗?” “明白了,殿下请放心行事。” 说到此处,周延儒长叹一声。 当朱慈烺返回钟粹宫时,白露已搬了个小板凳坐在门外等候。 这种憨态萌萌的模样,令朱慈烺忍俊不禁。 不过,他并未打扰白露,而是径直走向了自己的寝宫。 他的战甲还留在宫中的寝殿内。 \"殿下,您回来了。\"曹彰在一旁说道。 今日前往乾清宫,朱慈烺特意嘱咐曹彰去擦拭他的战甲,因此曹彰并未随行。 \"战甲擦得如何?\" \"闪亮如新,此刻正置于阳光下晾晒呢。\" \"嗯,我要小憩片刻,无要事切勿唤醒我。\" 说完,朱慈烺脱下外衣,躺于床榻,阖目休息。 曹彰赶紧轻手轻脚地退出寝殿,轻轻带上房门。 时光飞逝,待朱慈烺再度睁眼时,已是深夜十一时。 \"几更天了?\"朱慈烺问道。 \"子时已至,殿下。\"曹彰一直候在外面,听见朱慈烺询问,连忙推开门走进来。 \"取我的战甲来。\" \"啊?\"曹彰有些迟疑。 这般时候,殿下为何需要战甲? \"怎的亡国?速取我的战甲来!\" 在朱慈烺的催促下,很快曹彰便将战甲呈上。 \"现下就要穿戴吗?\" \"不然我唤你何事?\" 然而,单凭曹彰一人之力实难助朱慈烺披挂整齐。 就在曹彰准备召唤他人相助之际,朱慈烺忽然说道:\"莫唤旁人,只唤白露来。\" ------------ 曹彰不明其意,但依旧遵从朱慈烺的吩咐,将白露唤来。 白露似乎刚从梦中醒来,神情迷蒙。 但当她往朱慈烺寝宫走去时,整个人完全清醒过来。 一路上,她的小脑袋里满是疑问,思索着朱慈烺召她前来的目的。 直至抵达寝宫后,才知晓原来是让她协助穿戴战甲。 朱慈烺的盔甲沉重无比,是他特意定制的。 若无白露帮忙,恐怕曹彰独自一人即便累垮也难以穿上。 \"白露,记住了,今晚你一直都在沉睡,一无所知。若有人找你麻烦,你就往周皇后那边躲,听明白了没?\" 白露似懂非懂地点点头,尽管她连周皇后是谁都搞不清楚。 \"殿下,我呢?我可以同您一道出去吗?\"曹彰满怀期待地问道。 \"不必了,你就在府中留守。 \"为何?\" 此言一出,曹彰顿时不乐意了。 \"你跟着我只会让目标更为明显。\" 朱慈烺说完简短的话,盔甲已整装完毕。他手持令牌,独自一人走向门外。 他的实力如何无人知晓,但朱慈烺无疑是史上最为从容的储君。 宫门外依旧有守卫驻守,不过此时的守卫,早已被司马图替换。 他们敞开门扉,静静地看着朱慈烺离去。 随后,上级命令他们:“刚才的事,你们不曾见过,懂了吗?” 众人皆知此事的严重性,为保性命,绝不能与这起事件有所关联。 宫外不远处栓有一匹马,朱慈烺走过去跃身上马,朝南城门奔去。 自从多尔衮入京以来,周边城镇便遭其侵扰。 虽未全数受灾,但也有近半陷入混乱。 当地民众皆知,朱慈烺曾领军平定叛乱。 然而如今,清军入京作乱,而城门紧闭,这是何意? 长此以往,民心恐将失望。 朱慈烺不愿令百姓失望,亦未忘自己乃热血男儿。 京城南城门处,天雄军五千将士已在此集结。 他们在夜色里挺立如标枪般笔直。 “殿下,众将士均已到齐。”许诸上前禀报。 “嗯,我的部署还有疑问吗?”朱慈烺问。 “无。” “好,开始行动,戚大人!” “在!” “上马!” 随即,五千天雄军中分出两千人。 第57章 屠尽对手,要么逼其屈服 这两千人皆为系统赋予的戚家军。 他们整齐地出列,跨上身旁的战马,瞬间,两千铁骑已在朱慈烺眼前。 “开城门!” 前几天,几批难民进城。 因无栖身之地,只能蜷缩在墙角或街边休息。 今日还未入眠,便听到阵阵轰鸣之声。 睁开眼一看,竟是大军。 众人疑惑发生了何事,却又不敢靠近打听。 只能眼睁睁看着这些人出城,不过很快,便有人恍然大悟。 “是太子的天雄军,他们要带人出去讨伐清军!” “太子亡国,太子亡国!” \"殿下,将建奴驱逐出我们的土地!\" 反应过来后,灾民的数量骤然增多。 他们涌向城门,目送即将离去的朱慈烺,高声呼喊口号。 这呼声震耳欲聋,连周围已入睡的民众也被惊醒,纷纷点亮灯火,探查究竟发生了何事。 ...... 在周皇后的寝宫中,他正在休憩时,突然感到一阵心慌,瞬间惊醒。 \"怎么了?\" 本就浅眠的周皇后睁开双眼,望向他。 \"不清楚,只是忽然觉得心绪不宁。\" 正当他在思索自己为何会有此感觉时,曹正淳在门外大声疾呼:\"不好了,陛下,大事不好!\" 听到这话,他立即起身。 果然,这种预感没错,确实出了状况。 但具体是什么事,他还未得知。 身边的侍女也手忙脚乱地为他穿戴整齐。 终于,他穿好衣衫,拉开房门。 曹正淳立于门前,满脸焦虑,见到他出来,急忙上前握住他的手说道:\"陛下,殿下...殿下他...\" 他焦急地问:\"殿下怎么了?\" \"殿下在京城里召集了五千天雄军...\" \"他要做什么?这孩子难道如此迫不及待?\" 这是他的第一反应,他认为朱慈烺必定是想有所行动,否则不会召集如此多的天雄军。 \"不,不是那样的...\"曹正淳拍打着大腿。 \"那究竟是怎么回事?\"看着曹正淳这般模样,他忍不住追问。 \"殿下他,殿下他,率领五千天雄军,出城了!去追击建奴!\"曹正淳终于说出了这句话。 话虽出口,但他随即后悔了。 只见眼前的他脸色瞬间苍白如纸,而身后的周皇后听闻此消息,竟当场晕厥。 \"皇后娘娘,娘娘您无碍否!\" 众人急忙围上前,掐人中、唤御医。 他强忍着头晕目眩,作为皇帝,也是周皇后的夫君,他必须保持冷静。 \"速召彭永武前来!\" 彭永武,京城神机营的统帅。 神机营十万兵马,除了他,唯一能调动之人。 很快,彭永武便出现在了他的面前。 这是一个身形魁梧、体格壮硕的人。 亡国见状立刻下令:“速去,率十万神机营追赶太子,将其带回!” 彭永武一怔,连忙说道:“陛下,请息怒,神机营不可远离京师!” “那太子呢?”亡国情绪激动,对着彭永武高声质问。 “陛下请稳住,臣愿率千人寻回太子,此时多尔衮未必已与太子相遇。” 彭永武久居京城,城中之事了如指掌。 亡国召他前来时,心中已然明白原由。 因此,在路上便已构思好应对之策。 神机营绝不能调动,这是底线。 所以,他必须阻止皇帝将所有神机营派出。 幸运的是,亡国尚有理性,最终采纳了彭永武的建议。 “定要将那小子擒回!”亡国怒气冲冲地说道。 “陛下宽心!”彭永武应声离去。 ----- 在距离京城不远处的一个村庄内,正举行着一场盛大的篝火宴。 几千人聚集于此,饮酒食肉。 不过,偶尔会传出几声凄厉的尖叫。 这是一支三千人的清军部队,多尔衮虽带来十万大军,却不会倾巢而出攻打这样一个小村庄。 他们采取分散行动,对周边村落展开多点突袭。 这三千人中的参将,乃是木都鲁氏哈拉。 刚抵达这个村庄时,村中尚有民兵抵抗。 更令人惊讶的是,民兵竟使用了火铳。 然而,这样的抵抗并未持续太久,很快哈拉便率领三千铁骑踏平了整个村庄。 村中男子尽数被杀,女子则被掳走供其娱乐。 那些尖叫声,正是侥幸存活下来的妇孺所发。 这个村庄紧邻京城,物资虽不算充裕,但也足够养活村里的数百人口。 然而,当三千铁骑横扫村庄后,他们发现村里的物资根本无法满足全军所需。 于是,这些冷血的清军将目标转向了孩童。 对于村庄里的百姓而言,这一夜注定充满了无尽的绝望。 妇女们眼睁睁看着丈夫倒在铁蹄之下,孩子们从眼前消失。 他们所能听见的,只有清军肆意的狂笑。 “统领……”一名下属走近哈拉,下意识地开口。 还未等他说完,便被哈拉敲了一下头。 “唤我参将,咱们现在不在部落里,懂了吗?” 在崇德元年之前,清军自号为金。 为了避免与历史上的金国混淆,改称后金。 皇太极率后金铁骑击败蒙古诸部后登基称帝,后金遂更名为大清。 自此,麾下军队也逐渐正规化。 所有官职称呼皆仿效大明正规军设置,哈拉认为称他为参将或许更显威严。 因此一直禁止手下称他为首领。 “是,参将。您看,这村子已被我们洗劫一空,是否换个地方?” 多尔衮限定他们只能在此地劫掠五日。 期满即返。 否则明朝朝廷恐会有所反应。 他们亦担忧,若京师十万神机营倾巢而出,自己能否抵挡得住。 即便多尔衮深知明廷的主力皆部署于北方以防备他们。 但这里是明京师所在,谁能保证城内没有隐藏的强大兵力? 故而设定了劫掠时限。 这些小股劫掠部队更是对时间极为敏感。 往往洗劫完一个村庄便会立即转移至下一村,唯恐收获不及他人。 然而哈拉摇了摇头:“我们已连续两天未曾休整,你能撑住,我也能撑住,难道其他将士就不累吗?如今我们的物资已然充足,再劫掠一两回即可收手,今日好好休息一番,还剩两天,时间绰绰有余。” 副将听罢也只能无奈应允。 不远处有几个木笼,里面关押着十数名妇女。 偶尔会有清兵进入,一阵惨叫过后,又一脸淫笑地走出。 一名清兵行走时被一颗头颅绊了一下险些跌倒。 于是抬脚将头颅踢进笼中。 原本安静的笼子顿时再次响起尖叫,继而传来哭泣声。 哭声异常凄厉,仿佛要撕裂天地。 “闭嘴!再哭我就把你们的脑袋全拧下来!” 哈拉对着笼子吼道。 他并非虚张声势,而是言出必行。 清兵在对付村民时采用了极其残忍的手法。 夜深人静,村内一片死寂。清军占据了整座村庄,牲畜与孩童尽被吞食殆尽。他们躺在地上沉睡,鼾声此起彼伏,全然不顾四周弥漫的血腥气息。 哈拉倚靠在战马旁,始终保持警醒。这在战场上已成为他的本能。当远处传来马蹄声时,他立刻睁开双眼。 “何方队伍竟敢擅闯?”哈拉猜测或许是友军误入领地,遂命部下前去告知此地已被占据,切勿打扰休息。 然而,派出去的手下再无音讯,而那马蹄声却愈发逼近。察觉到异常的哈拉迅速起身击响铜锣。 “全体准备!上马迎敌!”他高声疾呼。 作为精锐骑兵,他们并未选择逃避。清军迅速集合,点亮火把,严阵以待。就在火光亮起之时,远方一支黑影如潮水般涌来——两千精锐骑兵正以雷霆之势袭来。 那旗帜鲜明、气势汹汹的骑兵队中,一面绣有“明”字的大旗尤为醒目。领头者披挂明黄战甲,手持赤红缨枪,目光如炬,充满愤恨。 朱慈烺并未留守营帐,而是亲临前线。他策马前行,直面敌人,引领先锋。 黎明前最深的黑暗终将迎来曙光。东方天际初现鱼肚白。 哈拉下令熄灭火把,询问敌军规模。手下回报称人数约为两万。听罢,哈拉仰天狂笑:“区区明军,也敢来犯?给我上马,让他们见识真正的铁骑力量!” 三百零一 众人齐声响应,随即朝骑兵疾驰而去! 晨光洒落,两支队伍加速前进,直扑彼此。 --- 一百一十章:斩草除根 朱慈烺刚出城门,便听见有人呼喊“太子”,心中已知大事不妙。 本以为天亮时亡国才会察觉,岂料动静如此之大,恐不久亡国即将追来。 为避免被父皇召回,朱慈烺毫不犹豫,率军出击。 夜不收一直留意清军动向,很快探得五里外有一支约三千人的骑兵部队。 起初,朱慈烺并未轻举妄动,而是派夜不收详查状况。 得知全村男女老少均遭亡国杀害后,心中怒火骤然升腾。 【宿主,面临三种选择。】 脑海中突兀响起提示。 【选项一:替民复仇,身为太子,目睹子民被外敌残害,当以雷霆手段消灭他们!奖励:吕布的方天画戟!】 【选项二:身为将领,行事需谨慎,暂且放过,留待后招!奖励:赤兔宝马!】 【选项三:敌军乃天下强骑之一,贸然出击实属不智,退避只为更佳时机!奖励:明君称号!】 眼看天光渐亮,清军也准备歇息,朱慈烺早已忍无可忍。 瞥见系统提供的选项,他未加思索,直接选择了第一项。 “去亡国,老子定叫这群禽兽血债血偿!”朱慈烺怒喝。 跨上战马,两千零一骑迅速逼近村子。 果然,对方非等闲之辈,很快察觉到他们的接近,一场遭遇战于村外空地展开。 忽然,旭日东升。 朱慈烺看清了那些人的丑恶面容,他们额头光亮,脑后马尾随马晃动,令人厌恶至极。 压抑已久的怒火终获宣泄。 朱慈烺手中长枪挥舞,直刺前方。 一枪挑起一名清兵,随后狠狠摔在一旁。 速度依旧飞快,戚家军的身影如影随形,从清军骑兵阵前掠过。 随后,双方交错而过。 清军参将哈拉身负重伤,凝视肩头的伤口,鲜血与痛楚仿佛点燃了他的野性。 他举起刀,指向远方。 刹那间,清兵再度朝朱慈烺发起猛攻。 朱慈烺见状,毫不犹豫,手中的红缨枪亦随之指向前方。 “杀——!” 两千人的咆哮震天动地。 两股宛如钢铁洪流的力量再次碰撞在一起。 他们经过之处,留下无数残肢、断臂,既有清兵的,也有戚家军的…… 无论戚家军多么强悍,他们终究只是凡人。 他们的技艺虽精,却无法抵挡骑兵的冲击。 当他们跨上战马,与敌军展开冲锋时,伤亡便不可避免。 战场上没有不死人的,胜败的关键不过两点: 要么屠尽对手,要么逼其屈服。 第58章 步步逼近 戚家军无所畏惧,因为他们是在守护家园。 “冲啊——!” 新一轮冲锋又开始了! 朱慈烺毫不畏惧地冲在最前列,将满腔怒火尽情释放。 如此冲锋了三四次,哈拉终于乱了方寸。 他跟随多尔衮在锦州经历过多场与明军的厮杀。 那些明军,除了会使用火铳外,别无他技。 近战或骑兵对决时,往往不堪一击。 然而今日这支大明骑兵,却显得与众不同。 他们不仅强大,且英勇无畏,骑术精湛。 这些都还不算什么,真正令人胆寒的是对方的统帅。 那人身披明黄铠甲,年纪轻轻,却手持两米长的红缨枪。 所向披靡,无人能敌。 四五次交锋后,他已浑身浴血,却依然精神焕发。 此刻,哈拉心中泛起一丝不安。 三千清兵竟被区区两千明军打得信心动摇。 但身为天下第一骑兵的骄傲驱使着他不能退缩,只能硬着头皮,再次挥刀向前。 在这次穿插之中,他始终注视着那个明黄铠甲的明军首领。 令他意想不到的是,对方也在密切观察着他。 随着二人擦肩而过,哈拉微微一怔,这人怎会这般平庸?明明看起来如此英勇。 随即,他捂住胸口。 长枪从背后刺入,穿过前胸,紧接着被迅速拔出。 “回马枪!” 哈拉在马背上晃了几下,最终重重摔在地上。 待两军交错后,双方停驻原地。 朱慈烺再次举枪冲锋时,清军骑兵却呆立许久。 因为他们失去了指挥官。 这一刻,他们才意识到,自己的参将已死。 主帅阵亡,而对方主帅依旧完好无损,这对一支骑兵部队的士气无疑是沉重打击。 副参将挺身而出,审视两军实力,却发现对方两千兵力几乎未损,自己这边却折损近半,不禁愕然。 “撤退!” “撤?一个都不准逃!” 朱慈烺策马疾驰,戚家军紧随其后,一同追击敌军。 这是清军骑兵首次败于明军之手。 尽管只是两千对阵三千的遭遇战,但骑兵对清军而言,是大清最精锐的力量。 如同元朝的骑兵一般,这是他们引以为豪的资本。 然而,朱慈烺让他们明白,所谓的最强也能被击破,大清骑兵并非不可战胜。 朱慈烺穷追不舍,不仅是为完成任务,更是为了复仇。 这次没有变数,四周无援,地形也非己方熟悉之处,很快便追上了清兵。 “杀光他们,一个不留!”朱慈烺咆哮道。 决不能放走这些人,若他们逃脱并报信,朱慈烺可能面临十万大军的围剿。 即便是项羽再强,最终不也在乌江自刎了吗? 因此,面对此情此景,必须赶尽杀绝! --- 三千骑兵全军覆没! 任务并未显示完成,这意味着系统要求清除的不只是这三千人。 当朱慈烺下马时,浑身已被鲜血浸透。 他冷眼望着遍地的亡国,毫无怜悯之情。 在他眼中,这些人皆应死去。 “我军伤亡多少?”朱慈烺向戚大询问。 戚大依旧将头缩进头盔里,瓮声瓮气地说:“受伤七百多,阵亡五百多。” 朱慈烺听后,心中一阵痛惜。 戚家军总共才两千人,先前作战时毫发无损。 天雄军的损失也很轻微。 因为过去的战斗全靠火铳,近身搏斗的机会寥寥无几。 可这次竟然折损了五百名戚家军。 改良后的火铳至关重要! 将来与清军交战,骑兵不可或缺,但短兵相接难免会有伤亡。 若想避免伤亡,其实很简单,加快秘鲁铳的生产,装备给骑兵即可。 秘鲁铳数量不足,加上朱慈烺过于信赖戚家军的能力,因此未予配发火铳。 若当时人人都持有火铳,便不会出现伤亡。 当然,要是人人都有火铳,那群清兵恐怕也不会硬拼。 “先收殓阵亡将士的亡国。”朱慈烺吩咐道。 於是,戚大领人将战死的戚家军及战马,全部收拾妥当。 他们朝着这个遭劫掠的村子走去,想要看看现在村里的情况如何。 可是,村子里除了血腥气和遍地的亡国,什麽都没有了。 “仔细搜寻,看是否还有人幸存,哪怕只剩一口气,也要把他们救出来。” 於是,其余的人开始对村子进行搜查。 调查下来,还真让他们找到几个幸存者。 不管清兵查得多仔细,总会有些漏网之鱼。 几个孩子,还有几个年纪稍长的妇人,被找出来了。 他们瑟缩着被带到朱慈烺面前,朱慈烺叹口气说道:“给他们弄点吃的。” 当他们搜到村子中间时,又发现了几个木笼子。 内里都是被糟蹋过的妇人,大多已经断气。 还活着的,也奄奄一息,动弹不得。 “别担心,我来救你们了。”朱慈烺走上前,轻声安抚。 谁知面前的妇人说:“别救我了,村里还有孩子,快去救他们吧。” 接着,面前的妇人头一歪,已然去世。 朱慈烺叹了口气,高声下令:“所有人都去收殓村里的屍骨,收拾完後原地休息!” “是!” 京城之中,若论谁最令人敬仰,起初是孙传庭,之后便成了彭永武。 彭永武身材魁梧,力大无穷,一眼便知是一位在战场上无匹无双的猛将。 他出身于世代习武之家,自幼便在神机营中长大,其家族背景亦十分显赫。 由于深受皇帝的信任,彭永武渐渐升任为神机营的统帅。 这样一个体格庞大、气势骇人的将领,实际上从未踏足过真正的战场。 神机营对于京城而言,宛如一件公开的秘密武器。 所有人都知晓,神机营拥有十万兵力,装备精良。 无论是叛军还是清军,都不敢轻举妄动攻打京城,正是因为这十万人的神机营。 他们以为,这支军队每人手中都握着一把火铳。 即便火铳的质量不高,容易炸膛,一旦齐射,他们也难以承受。 但他们完全未曾料到,神机营中能有一万人配备火铳已是极限。 不过,如今的天雄军已全员配备火铳。 然而,区区一万人的天雄军,并未被清军放在眼中。 更别说彭永武了。 天雄军击败了叛军?那不过是叛军太过软弱,与太子毫无关联。 朱慈烺整顿朝政?那一定是暗中受皇上指使,与太子无关。 太子深受百姓爱戴? 那一定是皇上刻意为之,将功劳归于太子,以便日后顺利登基。 然而,这些光环反而让太子迷失了自我。 虽然带领五千人对抗多尔衮看似英勇,但实际上太子依旧过于单纯。 在彭永武看来,朱慈烺不过是个天真之人。 只需率领五百人,便可将太子带回。 或许,身为神机营的最高领袖,彭永武能够从外界获取诸多信息。 但是,他总是掺杂自己的主观判断。 总认为太子远没有传说中那么勇猛,这一切不过是皇帝为了将来登基而刻意营造的氛围。 因此,他对此次任务——将太子带回京城充满信心。 毕竟,他是神机营的最高统帅,难道天雄军还能违抗他的命令不成? “彭统领,我们即将抵达前方的村落,但我们在那里发现了不少血迹,还有……” 三百零六 “什么?”彭永武听到这话,惊得直冒冷汗。 “有太子的消息吗?” “看衣着像是建奴。我们在村里还找到一支明军骑兵,应该是太子的天雄军,要不要去看看?” “当然要去看看,走吧,快点,赶紧把那小兔崽子太子抓回去,成天惹事生非。”彭永武骂了一句。 当他们五百人进村后,立刻被一千多人围住。 彭永武身为神机营的大统领,何曾受过这种窝囊气? “你们这是做什么?难道不认识我?看不出我是神机营的大统领吗?” 然而,喊声未落,面前一千人非但没有退却,反而步步逼近。 不过,双方都未拔出武器,倒也未形成剑拔弩张之势。 “叫你们头领过来见我!”彭永武大声吼道。 话音未落,戚大冲上前就是一拳。 彭永武身高一米九,浑身肌肉发达,看起来十分强壮,竟被突袭从马背上摔下,想要反击时,却被戚大这个一米七五的小个子牢牢压制住。 “再动试试,我一刀割了你的头!”戚大拔刀警告。 那眼神极其认真,让本想嚣张的彭永武吞了口唾沫。 “你……你胆敢以下犯上……” “无论你是谁,都不准在我的营地里打扰殿下休息!”戚大冷冷说道。 若不是彭永武态度如此傲慢,就算只是正常询问,恐怕也不会有这样的遭遇。 有时候,有些人总是分不清自己的身份。 被制住的彭永武一句话也不敢说,周围将士更是大气都不敢喘。 他们虽同属神机营,但战斗力远不如京师府兵。 面对这千余名气势汹汹的戚家军,他们早已双腿发软。 “年轻人,虽然我不认识你,但你应该认识我,我是神机营统领彭永武。你这样对我很危险,小子,我劝你还是放了我,不然的话……” 啪! 戚大毫不留情,看他还在啰嗦,直接扇了一巴掌。 这一巴掌似乎敲碎了彭永武的傲气,他捂着脸,像个小媳妇似的跪倒在地。 神机营的将士见到他们的统帅竟表现得如此不堪,心中也颇感羞愧。 不知过了多久,朱慈烺苏醒过来。 “太子殿下,有一位自称彭永武的人求见。”一名戚家军士兵前来禀报。 “彭永武?神机营的统领?他为何而来?”朱慈烺有些疑惑地问道。 当朱慈烺见到彭永武时,差点笑出声。 这彭永武,身高近两米,却被戚大一手脚成环状锁住,跪倒在地,模样甚是滑稽。 “放了他吧。”朱慈烺说道。 戚大听到命令后,这才松开了彭永武。 一解脱束缚,彭永武便瘫倒在地,痛得嗷嗷叫。 “好疼,好酸,好麻,啊啊啊~~~” “好了,你究竟来此何事?可是父皇派你来的?”朱慈烺问。 作为神机营的统领,彭永武轻易不会离开京城,若非皇帝旨意,他连宫门都不得迈出半步。 如今他出现在这里,说明他确实接到了圣命。 “太子殿下,您的属下太放肆了!” 彭永武虽气愤,却不敢多言。 这里本就是太子的地盘,即便说出戚大的行为,朱慈烺也不会真正惩罚他的人。若因此结仇,得不偿失。 于是,彭永武选择了服软。 朱慈烺对彭永武略有耳闻,似乎是神机营的首领。 然而,这位首领带领手下仅五百人出城迎敌,面对清军十万大军,是不是脑袋出了问题? “所以你为何出城?可以解释一下吗?”朱慈烺有些不耐烦地问道。 第59章 天雄军 “为什么?太子殿下,您可知此次出城,令皇上震怒?” “自然知晓。” “明知故犯?”彭永武觉得自己的气势又回来了。 只要提到皇上,眼前这些人似乎就不敢对他怎样。 朱慈烺笑了笑:“所以,你是想把我押回去?” “不是押,是抓回去,太子殿下,我不愿动手,您若愿意随我回京,咱们就……” 话未说完,朱慈烺打了个哈欠,转身离去。 “大家都休息好了吗?”朱慈烺高声问道。 “好了!” 一千多名戚家军齐声高呼。 “很好,现在,向廊坊方向进发!” 根据探子的情报显示,此刻多尔衮的大军正驻扎在廊坊。 而许诸率领的三千天雄军,也正朝这个方向疾行。 从行军速度来看,朱慈烺应该会比许诸先到。 但朱慈烺在这村子耽搁太久,估计许诸已经赶超了。 朱慈烺要想节省时间,必须加快步伐赶上队伍。 至于彭永武,那家伙还是老样子,哪儿安静就往哪儿躲。 上千人翻身上马,看都没看彭永武一眼,便准备离去。 “殿下!您这是要亡国吗?连皇上的旨意都敢违抗,真是胆大包天!”彭永武立刻给朱慈烺扣了一顶大帽子。 朱慈烺听到这话,又忍不住笑了。 不听亡国的命令? 自从他离开皇城后,就没再听谁的命令了。 “听他的,大明早已覆灭!”朱慈烺毫无顾忌地说出这句话。 大明已成这般模样,清军都打到家门口了,朱慈烺也不再避讳什么。 可这话传到彭永武耳中,意思却完全不同。 他勃然大怒:“殿下,您真要谋反!我这就回京将此事上报皇上!” 朱慈烺依旧没理他,走得越远越好,省得他在这添乱。 彭永武一声令下,五百骑兵立刻停下。 所有人都满脸困惑地看着彭永武,他说道:“我觉得有些不对劲,殿下为何如此轻易地放我们离开?” “有何不对?”身边的属下问。 “殿下已表明心意,他想亡国!可为何还要让我们回去向皇上禀报呢?” 属下一听,也是一头雾水。 原来彭永武此时才察觉,他们这些下属早就明白了,只是没点破。 当初戚家军围住他们时,就已经收缴了他们的兵器。 三百零九 倘若真有杀意,他们此刻已然不在世上。 自此之后,众人皆明白,太子的心思绝非谋反之举,而是意图驱逐他们。 “确是如此,依理而论,太子该设法将我们悉数除去……而且,太子麾下兵多将广,足以取我等性命。”虽对彭永武的愚钝感到惊诧,下属依旧随声附和。 “太子必是在虚张声势,当年五千天雄军驻守京城时,他尚且未曾有所行动,如今又怎会妄动?太子不过是借此机会炫耀实力,以这点兵力对抗多尔衮,岂非荒唐!” “那统领,眼下该如何应对?”副将心中已觉无奈。 “如何应对?我既已向皇上承诺,定要将太子带回!走,追上太子,万不可放其逃脱。” 彭永武率先拨转马头,朝朱慈烺离去的方向疾驰而去。 —— 钮钴禄,始终是女真人中的显赫家族之一。 在后金时代,他们便追随皇太极四处征战。 到了清朝,这个家族依然保有着自身的骄傲与尊贵的地位。 “总兵大人,我们即将与贝勒汇合。” 在靠近廊坊的一座村庄内,一支一万人大清军队在此驻扎。 此支部队编制简单,八千步卒,两千骑兵。 虽有火铳,但数量不多。 他们是来抢掠的,因此并未携带重武器。 否则,行军速度必然减缓。 钮钴禄哈古达,是这支万人部队的统帅。 他有两个副将,一名哈赤,一名古丽扎,二人均为蒙古族出身。 再往下,则是各参将千总等。 这是一支组织严密的大清部队,行军途中从容不迫,毫无惧意,因四周鲜有埋伏之忧。 大清军力除明之外,几近征服周边诸国。 他们深知自己的实力,无人能及。 也正因如此,加之明军主力难以现身,他们才这般肆意妄为。 “听说还有支骑兵未归?”哈古达好奇地询问。 “千总一人未回,他领着三千骑兵外出劫掠,不知去了哪里。”哈赤答道。 “是谁领军?”哈古达眉间微蹙。 自清朝建立以来,他们一直被要求严格遵守规则。 什么时候必须返回队伍,这是一条不可更改的规定。 常言道,军令如山,有了像山一样坚不可摧的纪律,军队的力量才能充分发挥。 然而,在清军部队中,这条铁律往往起不了太大作用。 比如哈拉,他率领的骑兵全是同一部落的人,族人自然也听他的指挥。 偏偏哈古达奈何不了哈拉,一旦哈拉出了问题,那三千骑兵可能会叛变。 三千骑兵叛变,这是极其可怕的事。 所以,尽管哈古达已晋升为总兵,表面看起来风光无限,但实际上对他来说,管理是一件十分棘手的事情。 “哈拉带领的士兵,不知为何至今未归。”哈赤说道。 “哈拉是你的部下吧?估计他们又去抢掠了,不用等他们了。不过等他们回来后,记得好好教训他们,知道了吗?”哈古达严肃地对自己的副将说。 “是,我明白了。” 于是,一万人开始出发,准备离开此处。 然而,在不远处的一个较高的土丘上,许诸正静静地观察着他们。 …… 胡思明上前对许诸说道:“许统领,对方距离我们约两里,太子尚未到达,我们现在该怎么办?” “这一万人,无论如何我们都得有所行动,不能让他们轻易与多尔衮汇合。”许诸搓着手掌说道。 但是,朱慈烺还没到,他又不敢贸然行动,这让他颇为烦恼。 朱慈烺之前说过,他们在廊坊会合,进攻多尔衮,给他制造些麻烦。 没想到半路遇上了这支清军,而且这支部队仅有一万,说不定他们能够对付呢? 许诸的心中开始跃跃欲试。 “不管了,太子不来,所有人都听我的。记住,所有人先隐藏起来,看我的旗帜信号!开战后如果敌人靠近,我们就撤退;若距离远,就开火。胡思明,你带着你的部下,特别留意下面那些明显是首领的人,明白了吗?” “明白!”胡思明兴奋地回答。 终于,又能打仗了。 尽管他们只有三千人,对方却有一万,并且对方还有骑兵。 那又怎样? 三千人密密麻麻地趴在山丘上。 寂静笼罩着众人,所有人目光紧锁在山下的清军身上。 清军渐行渐近,待其到达山脚时,许褚站起。 手中双旗一展,众人皆见分明。 随即,三千士卒迅速而有序地上亡国。 这一动作不过瞬息之间,许褚收旗疾速。 轰鸣骤响,山坡之上突然被震耳欲聋的巨响占据。 噼啪声接连不断,络绎不绝。 哈古达尚在思虑如何处置归来的哈拉骑兵队,却被这如亡国般的声响惊得一颤。 下一刻,古丽扎跃前,将哈古达自马背上拽下。 哈古达尚未回神,四周已围满持盾兵。 乒乒乓乓,叮当作响。 声浪此起彼伏,直至此时,哈古达方觉不对劲。 “这是……遭遇袭击了吗?” 一路冲锋至此,他们始终未遇强劲敌手。 哈古达本以为,明军定不敢贸然出击。 即便出招,凭清军之勇,也断非敌手。 但此起彼伏的火铳声,令他心绪紊乱。 “不是说火铳容易炸膛么?为何他们还能持续射击?” 哈古达无奈苦笑,久候之后,外头的铳声依旧不歇。 问题在于,清军中盾牌手本就不多。 集中于此的他们,其余部队则完全暴露于天雄军的铳口之下。 陷于枪林弹雨间,清军唯有仓促避险。 一味退避,结局注定难逃死劫。 最终,哈赤挺身而出,指挥清军亡国。 清军亦有铳械,虽数量较少,却也逾千。 所处之地虽为低洼,却也隐匿众多。 于是,天雄军与清军展开了对射。 清军万人,占尽人数优势,很快稳住阵脚。 哈古达愤愤说道:“这些明狗竟敢反扑?速探对方人数!” 虽欲反击,但不知敌方虚实,哈古达不敢轻举妄动。 他甚至怀疑,京城是否已经调动了全部的神机营。 若真是十万神机营,这场仗还有什么好打的? 抓紧时间撤离,同时通知多尔衮率大军前来决战,这是唯一的选择。 哈古达在兵力上占据绝对优势,几个冒险潜入高地的斥候带回了天雄军数量的情报。 通过这些情报,哈古达大致掌握了天雄军的规模。 “不过五千?具体数目呢?” “大约两三千。”斥候肯定地回答。 “我们有一万兵力,还怕他们不成?给我冲上去!”哈古达大声下令。 ---------- 最终,清军察觉到了自身的优势。 在兵力方面,他们占有压倒性优势。 哈赤手持盾牌,开始指挥清军亡国。 亡国手位于后方,朝同一方向射击;骑兵则向另一侧出击。 步兵紧随亡国手之后缓缓推进。 按照这样的部署,若天雄军依旧分兵两路,必败无疑。 幸运的是,许诸早有防备。 当发现清军接近时,所有天雄军迅速收回亡国,集结成队列后撤。 他们的撤退速度虽不快,但与清军保持了百步的距离。 清军的步兵和亡国手难以追及。 不过清军尚有两千骑兵,行动迅捷。 许诸作为少数骑马的将领之一,看着逼近的清军,嘴角浮现一丝冷笑。 “离我们还有多远?”许诸问身旁的胡思明。 胡思明因朱慈烺定义为亡国手。 初时众人不明亡国手为何意,经朱慈烺详细解说,才理解其含义。 亡国手即在较远距离对敌实施亡国。 因此,天雄军新增了一种特殊兵种。 撤退之际,胡思明的方阵率先撤离。 天雄军优先保护胡思明部的安全,毕竟神射手不易培养。 故此,胡思明的方阵兼具侦察功能。 “八十步左右。”胡思明答道。 “继续前进,不要停,每十步报告一次。” 许诸心中有个计划,他想试试这计划能否实现。 平时火铳队列冲锋时,总是依照阵营布局:前排跪姿,后排站立,后几排待命。然而由于指挥的缘故,这样的队列常常是一个百人到五百人的单位由一名亡国统一调度。 这种规模的队伍,一位千总便能轻松驾驭。 许褚心中盘算,若将三千人编为一个整体,统一行动指挥,其威力是否比分割成若干小队更强大?一旦这个念头萌生,便难以抑制。 第60章 记忆中的明军 他身为将领,自从追随朱慈烺后,已不再是单纯的亲兵队长,还在天雄军中兼任副将。 上战场后,许褚一直渴望赢得辉煌胜利。 可到目前为止,每次交锋似乎都绕不开朱慈烺。若朱慈烺不在,自己能否取胜?又或者,是否有能力取得一次酣畅淋漓的胜利? 怀揣这些疑问,许褚开始付诸实践。 “七十步了!” “六十步!” 胡思明在一旁不断报告。 此时代一步约等于两米,六十步即一百二十米左右。 “敌骑距我军尚余五十步,速度极快,许将军!”胡思明语气急切。 许褚神色凝重,镇定自若。 “再等片刻!” “四十步了!” 听到四十步时,许褚止步,手中两面小旗迅速挥动。 令旗官时刻关注许褚动作,见状立刻挥舞自己的大旗。 各部千总注视大旗,手中亦有旗帜,见状举起小旗。 于是,三千天雄军瞬间停下。 *必然会有混乱,毕竟依靠视觉传递信号难免有延时。 简单的*混乱过后,天雄军恢复整齐。 所有人转身面向清军骑兵逼近。 胡思明甚至注意到对方战马口吐白沫的情景,那些持鞭催促的骑兵面目狰狞,挥舞马刀,誓要取他们首级。 大多数明军将士目睹此景早已双腿发软。 在这些清骑兵眼中,对面纹丝不动的明军必定惊慌失措。 一颗明军士兵的首级,值一两白银。 因此,那些骑在马背上的将士催促坐骑加速,唯恐同伴抢先一步取走属于他们的赏金。 许褚深深吸了一口气,这是他首次统领三千人,迎战强悍的清军。 他环视四周的部下,每个人眼中都闪烁着狂热,无一人胆怯,也无一人后撤。 他们从未怀疑过自己会失败,这是几场大捷赋予他们的信心。 尽管未曾与清军正面交锋,但他们深知清军的强大。 即便如此,那又怎样?只要有朱慈烺在,天雄军便是不可战胜的。 三十步的距离,此刻每个敌人的面容都清晰可辨,许褚怒吼道:“开火!!!” 手中令旗飞舞,留下模糊的残影。 随即,噼里啪啦的声音再度响起。 清军骑兵护住头部,只需撑过火铳的弹雨,冲入天雄军阵中,胜利便唾手可得。 然而,他们忽视了火铳的威力,更未察觉这些火铳已历经改进,绝非他们的草皮木盔可以抵御。 弹丸如无人之境般穿透清军的血肉。 还没等他们反应过来,一阵无力感袭来,便重重跌落。 战马同样无法承受这般打击,不久,一匹匹战马相继倒地。 骑兵被抛出老远,尽管不知伤势如何。 但当他们挣扎起身的瞬间,迎接他们的将是成千上万的弹丸。 一个接一个的清军倒下,他们依旧没有止步。 他们总觉得,只要接近天雄军,撕裂其防线,就能轻易击溃这支持火铳的明军。 身后还有八千步兵支援。 为防止步兵抢占骑兵的功劳,他们更加奋力搏杀。 然而,当一具具骑兵亡国接连倒下,却始终无法靠近明军时,清军主帅心生动摇。 可他们已无法停下脚步,距离天雄军仅剩二十步。 “一步也不准退!继续射击!”许褚一手握紧火铳,另一手将令旗交给身旁的副官,与第一排士兵一同持续扣动扳机。 三千支火铳交替对准前方发射。 这般效率与亡国力令人胆寒,很快,战马与清军不断被撂倒。 三百一十五 骑兵的速度毕竟快,即便火铳威力再大,也无法媲美未来的枪械。 然而,看着疾驰而来的骑兵,许褚依然镇定自若,再次高声喝道:“上亡国!” 一百一十五章:尔等主将既亡,何不速降! 只听见一声轻响,他们手中的火铳瞬间变了模样。 一柄锋利尖锐的东西从中弹出。 三面带有倒钩的刀刃,一看便知不是易与之辈。 “亡国!”许褚再次喊道。 十步之外的清军骑兵,眼睁睁看着不远处的人群齐声呼喊:“加速冲!冲进去我们就能赢!” 他们以为胜利在望,坚信一定能冲散眼前的明军。 但随后,意想不到的情景发生了。 前方的明军忽然分散,组成了三五人的小队。 马这种生物,经过训练后,能无视前方的人类障碍直冲过去。 但如果面前的人类聚成三五人一组,旁边又留有通道,马便会本能地偏向一侧,而非直接撞上去。 这就给了天雄军机会。 虽然有些战马仍朝他们冲来,但只要不是致命伤害,被撞的人很快就能起身重新组成亡国。 这些装备火铳的亡国极为可怕。 他们可用亡国进攻,空闲者则负责补充亡国。 亡国补充完成后,让未补给亡国的战士退出,换上刚补给好的替换,如此循环,让每位战士都有机会补给。 当遇到难以对付的敌人时,他们随时可以开火。 一千多名清军骑兵闯入天雄军的亡国。 但他们再也没能冲出来,清军步兵还未赶到,骑兵便已全军覆没。 尽管天雄军也有所损失,但这点代价与其战果相比,简直微不足道。 “布阵!各部指挥各自分组!” 面对骑兵时,集中火力效果更佳,噼里啪啦的巨响足以震慑敌方战马。 但若遭遇八千步兵,则无需这般布置。 小方阵对他们来说更加灵活、多变。 哈古达似乎仍未察觉到,他的骑兵已被彻底消灭的事实。 只是高声呼喊着,同时策马前行。 他未曾察觉,就在不远处的一棵树上,胡思明正紧盯着他。 “向前冲,给我杀过去,冲乱他们的阵型!” 哈古达咆哮着。 胡思明潜入敌阵,悄然爬上这棵树,深深吸了一口气。 终于,八千清军进入了天雄军的射击范围。 而与此同时,哈古达也出现在了胡思明的射击范围内。 但胡思明并不急于行动,他判断出,这个人大概是这支清军的最高指挥官。 他调整呼吸,然后屏住气息。 这是胡思明自己摸索出的经验,当距离较远时,呼吸波动会影响射击的精准度。 屏住呼吸,便能提升精度。 他清楚地看到哈古达正在大声喊叫。 情绪似乎十分激动,不知是否因两千骑兵的损失而心痛。 然而,他并未撤退。 毕竟麾下有八千士兵,总觉得这么多人怎么会输给三千人。 怀着这种念头,八千清军发起冲锋。 可是,已布成方阵的天雄军让清军见识到了真正的火铳威力。 八千人比那两千骑兵更显悲惨,如同被收割的麦子般,一批批倒在地上。 二十步的距离成了清军无法逾越的障碍,寸步难行。 “哈赤,你率部从左侧突击,古丽扎,从右侧,我就不信明军的火铳真有那么厉害!” 二人接到命令后,立即带领部队展开夹击。 不得不说,哈古达确实具备一定的战略眼光。 随着他们分头行动,明军的火力的确有所减弱。 因为他们不得不兼顾两侧的清军。 这时,经过反复训练的方阵显现出了巨大的优势。 面对三方攻势,天雄军依然井然有序,分成三大方阵,火铳持续射击。 这三支清军也被压制在一定距离外,始终难以推进。 哈古达见状,再次挥舞起手中的令旗。 就在此刻,旁边的树林中传来一声火铳响。 但在天雄军密集的火铳声中,这一声响显得微不足道。 下一瞬间,哈古达身体一震,摇摇晃晃地从马上跌落下来。 周围的侍卫们全都惊呆了,望着倒在地上气息渐消的主帅,仿佛天崩地裂。 他们甚至不清楚哈古达是怎么忽然就没了的。 胡思明一击成功,随即招呼周围的人赶紧撤离此地。 为了接近敌方主帅,他与清军的距离仅剩五十米。 若是被发现,他们一个都逃不了。 悄无声息地瞄准目标,再悄无声息地撤退。 清军依旧在有序进攻,但哈古达的亲卫队早已乱作一团。 他们不敢大声叫嚷,可四周的士兵见到主帅不再马背上,令旗也不再挥舞,难道还会不明白发生了什么吗? 有人发现了躺在地上一动不动的哈古达。 消息就这样慢慢传开。 清军本就被突如其来的袭击击垮,死伤无数,士气低迷。 如今看到主帅忽然消失,更是人心惶惶。 哈赤和古丽扎也察觉到了不对劲,可此时绝不能停下,一旦停顿,一切就完了。 于是,哈赤硬着头皮说道:“所有人继续冲锋,冲过去,他们人数不多,只要冲过去,就能踏平他们!” 此话无形中鼓舞了不少人,毕竟哈赤所言非虚。 自遭遇埋伏以来,清军一直被这支三千人的明军压制。 一贯骄傲的清军怎会甘心? 听闻此言,众人跟随哈赤和古丽扎,不顾生死地向天雄军发起冲击。 天雄军每个人都十分冷静,一声不吭,全凭令旗指挥,无命令便坚守阵地。 但许诸并非顽固之人,见敌军越来越近,便下令边撤边战。 这也是朱慈烺改进的策略,边撤边战既能减少与敌军接触的时间,又可造成更大亡国。 就在这一瞬间,胡思明赶来了。 “许统领,敌方主帅已亡。” “死了?你确定?”许诸心中一动,一个老谋略再次浮现在脑海。 生死与否,并不重要。 随后,他用沙哑的嗓音大喊:“尔等主帅已死,何不归降!” ------------ “尔等主帅已死,何不归降!” 攻心为上,当敌人心乱如麻,那场战斗也就接近尾声了。 果然,清军听见这话,阵型立刻变得混乱不堪。 “稳住,主帅还活着,这只是在扰乱军心!” “若有临阵脱逃者,必斩!” 哈赤与古丽扎几乎同时怒吼出声。 这番话让本已混乱的清军渐渐恢复秩序。 然而,许诸的目的已经达到。此时的天雄军几乎是不可战胜的存在。 当一个接一个的清兵倒下,而他们连天雄军的身影都难以触及时, 清军开始退却,开始畏惧。 或许世上有人不惧死亡,但所有人都会害怕毫无意义的牺牲。 八千步兵对抗三千天雄军,还未及两千清兵所造成的恐慌。 哈赤和古丽扎也感到茫然。 这就是他们记忆中的明军吗? 什么时候明军变得如此强悍? “进攻!” 此刻,许诸不再撤退,他挥动令旗,所有人竟朝着清兵方向推进。 最终,在死亡的巨大压力下,清军开始后退。 哈赤与古丽扎当然不愿退却,一旦退却,就代表彻底失败。 他们何时败给过明军? 为了维护大清的荣耀,他们声嘶力竭地呼喊:“不准后退!向前冲!冲过去就能击溃他们!” “扞卫大清的荣耀!怎能向明军退缩?” 清军选拔将领仅有的两个标准,一是手下有兵,二是对大清的绝对忠诚。 第61章 等援军抵达 哈赤与古丽扎属于后者。 但无论他们如何激励士气,实力差距就是无法弥补。 注定要死的人无一生还,该有的恐惧也丝毫未减。 没人愿意毫无缘由地赴死,因此,清军彻底崩溃。 他们不顾一切地后撤,无论哈赤和古丽扎如何呼喊。 直到这时,督军才显露出其残酷的一面。 然而,砍了几个人后,却发现根本无法控制局势。 于是,督军停止了亡国,来到哈赤身旁。 古丽扎那边的情形亦如此,清军的溃败已是不可避免的趋势。 他们眼睁睁看着明军步步推进,火铳持续发射。 在如此近的距离内便能夺人性命的武器,谁能不惧? “为何他们的火铳能同步发射?为何我们的不会炸膛?” 哈赤愤愤地嘟囔着。 即便他们有自己的火铳队,但与天雄军对阵时,却几乎没有反击之力。 而且,他们的火铳与大明的火铳并无二致。 都是那种多次使用后枪管发热,一旦发热就无法使用的武器,否则就有炸膛的危险。 谁愿意承受炸膛的风险? 然而正面冲锋打不过,火铳也占不到便宜,骑兵更是全军覆没了,他们又能怎样? 剩下的路似乎只有一条。 看着清军开始撤退,许诸放声大笑:\"弟兄们,给我追!一个都不准放过!\" 这是许诸首次独自完成一场胜仗。 他一直渴望得到决策权,没有其他原因,只是看着张琦朝,人家带领五千大军攻打楚王。 而他自己呢?在京城时只能跟在孙传庭身后学习。 他始终觉得自己的能力不逊于张琦朝,为何不能有机会独自领军呢? 机会终于来了,而且是以三千人对抗一万人。 虽然不如张琦朝五千人对抗五万人那样夸张,但这已经是一份难得的成绩。 天雄军士气高涨地冲了出去,尽管他们已赢得过许多次胜利。 这确实是他们第一次与清军交锋,不清楚清军究竟有多强,但传闻中,清军一直以强悍闻名,尤其是他们的骑兵。 就在刚才,他们击溃了对方两千骑兵,如今又击退了八千步兵。 清军真的像传说中那么可怕吗? 许诸轻蔑地冷笑,站在高处俯视着仓皇逃窜的清军。 \"不过是些蛮夷罢了,各朝各代都能把你们驱赶到深山老林,我大明同样可以做到,而且我要彻底消灭你们!\" 许诸立下了这样的誓言,决心斩尽所有蛮夷。 就在此时,远处冲来一队骑兵。 许诸看得真切,确认那骑兵旗帜上写着“明”字后,激动地说道:\"太子来了。\" 朱慈烺率领戚家军从侧面包抄过来,见到溃败的清军,毫不犹豫地带着骑兵冲入敌阵。 本来就无亡国战的清军,见到追击而来的骑兵,更加绝望。 起初还能有秩序地撤退,此刻完全乱了阵脚。 当他们四散奔逃的瞬间,也就彻底丧失了抵抗的能力。 不过,他们终究人多势众,四散奔逃后,仅凭天雄军这几个人,确实难以将其尽数剿灭。 望着那些渐行渐远的身影,朱慈烺最终决定停止追击。 天雄军见到太子到来,迅速整理队伍,列队完毕后,皆是一副昂首挺胸的模样,仿佛在接受检阅一般。 朱慈烺下马走近,笑着说道:“做得不错!” “太子千秋万代!” “太子千秋万代!” “太子千秋万代!” 这三声千秋万代,足以体现朱慈烺在他们心中的地位。 这些粗犷的将士,他们的要求其实很简单。 供应饮食,给予希望,他们便会对太子忠心耿耿。 “太子殿下!我三千天雄军未曾辱没使命,在与一万清军的遭遇战中大获全胜,仅损失五十人!” 许褚上前邀功,这是他的功劳,也理应如此。 朱慈烺打量着他,又环顾四周,最后目光落在旁边的林间,抬脚踢向许褚的臀部。 本以为会受到嘉奖的许褚,万万没想到会被太子踹倒,他躺在地上满是疑惑地看着朱慈烺,不知为何被责罚。 “蠢货!对方有骑兵,旁边又有树林,为何不让人马入林?” 此话如晴空霹雳,直击许褚脑海。 他低头看向林子,虽不大,却足够容纳三千人马。 若有树林遮挡,对方的骑兵根本无法冲锋。 骑兵无法冲锋,天雄军自然占据优势。 如此一来,天雄军完全可以无损而退。 天雄军的其余将士静静注视着朱慈烺训斥许褚。 对于普通士兵,朱慈烺一向予以褒扬。 因为他们遵守命令,完成了任务。 然而,身为将领的许褚,在战略上未能达到最佳效果,理应受到批评。 原本,这场战斗本可无损而归。 朱慈烺多次强调,遇到山石可避,遇到树林可藏,尽量避免正面交锋。 但这个笨蛋许褚,竟然让天雄军硬碰对方骑兵,这不是愚蠢是什么? 一番点拨后,许褚恍然大悟。 他低垂着头,翘起屁股。 见到许褚这副样子,朱慈烺也不再有继续教训他的念头。 “罢了,记住以后无论何时都要保持冷静,别急着下判断,懂了吗?” “嗯,懂了。”许褚有气无力地回应。 这次确实是他的错,其实他本可以使天雄军毫发无损的。 但世上没有哪个出色的将领是一蹴而就的。 尽管朱慈烺愤怒,最后还是原谅了这个人。 剩下的天雄军开始整理队伍、休整,为伤者治疗。 伤员数量不少,骑兵的冲击让他们吃了苦头。 未受伤的士兵扶着受伤的同伴,来到刚才遭遇劫掠的小村庄。 村里空无一人,朱慈烺特地派人仔细搜索过,确信无人居住。 忍不住轻叹一声,他对清军的残忍有了更深刻的认识。 不仅是天雄军需要休整,朱慈烺自己也需要歇息。 经历了一场战斗后,又连夜追赶许褚,即便铁人也难以承受。 于是众人决定暂时停下休息。 然而就在此时,一阵整齐的脚步声传来。 “胡思明!”许褚立即呼喊。 胡思明毫不迟疑便明白缘由,随即带领手下展开侦察。 天雄军有自己的夜不收小队,这些成员如今全归胡思明指挥。 朱慈烺的脸色变得严肃,他不愿相信事情会如此发展。 可没多久,胡思明便快速返回。 “殿下!是清军,一大群人正朝我们奔袭而来!” “有多少人?”朱慈烺镇定地问。 “不清楚,但我认为应该是多尔衮带着全部人马到了!” “全员?十万人?”朱慈烺望着这片荒凉之地,深吸一口气。 三千人对十万人,与一万人对十几万人的差距完全不同。 而且,他们现下已不足三千人。 不过,朱慈烺毫无惧意。 他们无法逃跑。 无论许褚的天雄军,还是朱慈烺亲自统领的戚家军,将士们几乎都已经精疲力竭,连逃跑的力气都没有了。 “所有人下马,混入天雄军之中!” 这或许是朱慈烺一生中最冒险的一次计划。即便他拥有系统的助力,即便他有项羽般的勇气,三千人对抗十万人,这样的差距无论如何都显得极不对等。 然而朱慈烺别无选择。 多尔衮麾下的清军必定士气高昂,正面交锋他们毫无胜算。 但坐骑有限,注定只能部分人能够逃脱。 朱慈烺绝不会抛弃任何一个天雄军将士,哪怕与他们一同战死。 “许褚,还记得我之前跟你说过的话吗?”朱慈烺问道。 “有遮蔽物,就找遮蔽物,地形越复杂对我们越有利。”许褚也低声回应。 显然,他同样意识到当前面临的危机。 “这里的每栋房子,都是可以利用的掩体。现在听我的命令,组成若干小组,每组至少十人,选定一片区域隐蔽起来。每个区域由一名把总指挥,成员之间间隔不得超过五步,随时准备相互支援。所有人不得踏出村子一步! 另外,在敌人未进入村子前,禁止主动出击,明白了吗?” “明白!” 三千人整齐划一的回答响彻云霄,传入朱慈烺耳中。 不立即发起进攻的原因,是担心多尔衮会点燃村外的柴草。 只要他们进入村落,就可以展开巷战。巷战中,朱慈烺相信自己有能力与敌周旋。 但如果敌人在未入村时就发起强攻,清军难以突破防线,一旦采取火攻策略,隐藏在村中的天雄军将无处可逃。 士兵们迅速分散到各自的藏身地点,朱慈烺取过一支火铳。 许褚走到朱慈烺身旁,神情略显沉重。 “殿下,我们……” “亡国还够吗?” 朱慈烺甚至无需询问,便已猜到许褚欲言之事。 “是的殿下,若真要与十万大军正面交锋,我们随身携带的亡国恐怕不足以支撑太久。” 自始至终,朱慈烺的打算就是悄悄接近敌人,发动一次突袭后迅速撤离,避免与多尔衮展开持久战。 但他未曾料到,自己与许褚竟然先后遭遇伏击。 谁也没料到,战斗刚结束,多尔衮的大军便已逼近。 显然,多尔衮得到了情报,知晓此处有支棘手的明军。 当他们主动搜寻朱慈烺时,意味着朱慈烺无法突袭他们。 而此刻他们状态堪忧,已无路可逃,唯有与多尔衮决一死战。 然而,资源的匮乏使他们陷入困境。 “派个人回京,请求支援。” 来回一趟大概需一天。 只要坚持一天,等援军抵达,就有转机。 “我明白了。”许褚说道。 最终,这项任务交给了胡思明。 听到这消息时,胡思明满脸震惊。 “我不去!我要留下!” 许褚掐住胡思明脖子道:“这是太子的命令,你忘了战士的基本准则了吗?” “服从命令……”胡思明勉强挤出这几个字。 第62章 对方铠甲上似乎刻着一条龙 “对,服从命令。太子在,听太子;太子不在,听我的,懂了吗?”许褚咆哮道。 胡思明虽出身平民,却是许褚最为赏识之人。 他的火铳技艺精湛,且沉稳冷静。 将来或许会成为像孙传庭那样的人物,太子惜才,许褚亦然。 “我明白了……”胡思明目光坚定,牵马疾驰而去。 彭永武率五百人,一路奔跑得口干舌燥。 他们追逐朱慈烺,却发现无论如何都找不到他的踪迹。 然而,前方传来火铳轰鸣声时,彭永武确信没走错方向。 “肯定就在前面了,快点,追上去!这次必须把太子带回。” 直至此时,彭永武仍在想着如何完成上级的任务。 跑了一整天,彭永武察觉到异样。 为何另一侧尘土飞扬? 身为统领万人之将,他见识过大军的气势。 如此浓烈的尘土,至少需数万人才能扬起。 但太子手下仅有三千人,绝不可能造成这般景象。 彭永武停下队伍,驻足观望。 他犹豫着是否该靠近,毕竟满洲大汗多尔衮率十万精锐入关的消息早已传遍全城。 正当彭永武权衡进退时,远处有一骑飞驰而来。 随着身影渐近,他辨认出是明军的装束。 尽管不知来者何人,这并不妨碍彭永武摆出神机营统领的威严姿态。 很快,那人已冲至跟前。 就在彭永武打算开口询问时,却见对方视若无睹,径直从旁掠过。 这番轻慢让彭永武怒不可遏。 连太子朱慈烺都未曾这般怠慢于他,区区一名小卒竟敢如此放肆? “给我拦住他!” 彭永武急促地吩咐手下。 凭着手下这五百人的兵力,制服一个孤身闯来的士兵应是易如反掌。 然而,彭永武未曾料到对方竟如此倔强。 面对包围,毫无惧色,手中火器已然对准众人。 “莫要冲动!我们可是神机营!”有人赶忙提醒同伴。 胡思明并未莽撞行事,若是贸然出手,他恐难全身而退。 他的行动皆遵从太子指令。 若被这些士兵羁绊于此,他便无法完成使命。 “阁下何许人也?” 看着走近的彭永武,胡思明开门见山地问道。 此话倒让彭永武措手不及,他还未来得及质问对方身份,就被反问了一通。 “这话难道不该由我来问吗?你挡了我的路,自然该我先问你。” “末将事务繁忙,无论你是哪路将领,此刻我都没有闲暇与你纠缠,我需即刻返回京城复命!”胡思明急切地说。 “且慢,先说说你有何要事,否则今日休想离开。”彭永武冷笑道。 胡思明目光骤然凌厉,但他仍克制住情绪,语气平缓却坚定:“太子欲与多尔衮决一胜负,但粮草不足,我须尽快赶往京城请求增援。不管你是什么人,此刻阻拦便是违抗军令!” 此话犹如巨石掷水,彭永武一时语塞。 “你是说,区区三千人马,要与多尔衮麾下的十万大军正面交锋?你在戏弄我吗?” 这件事闹得沸沸扬扬,可彭永武依然毫无察觉,依旧毫不在意地加以阻止。 终于,胡思明忍无可忍。 他猛地抽出腰间的长刀,架在彭永武的脖子上。 “若再纠缠不清,休怪我取你项上人头!” 彭永武万万没想到天雄军的人如此冲动,上来就亮出了杀意。 他急切地说:“年轻人,你知道我是谁吗?” “不管你是什么身份,在下奉命行事,除却陛下,无人能干涉我的决定!明白吗?” 话音未落,胡思明便收刀回鞘,转身离去。 期间,这五百余人竟无一人敢上前阻挠。 胡思明当着众人的面,扬长而去。 直到此时,彭永武才长舒一口气。 老实说,刚才胡思明那充满杀意的目光确实让他有些胆寒。 “天雄军也不过如此,真是一点规矩都没有!待我见到太子,必定责问他为何亡国出这样一支不懂礼仪的军队,连我这位神机营的大统领都不放在眼里。” 身边的副将看得实在憋屈,彭永武的表现完全不像个主帅应有的模样。 坦白讲,面对这样的统帅,作为副将的他们都有些无地自容。 但无奈,谁让对方是主将呢。 “将军,我们还要继续往前走吗?” “当然要继续,难道你没听到?太子正率领三千精锐与多尔衮的十万大军对峙,说实话,我不相信,非得亲眼看看太子是否真如传闻般强大。” 副将心中暗想:太子是否如传闻中那样厉害尚且不论,但这神机营统领的表现显然远不如传说中的那样出色。 于是,这支队伍沿着胡思明刚刚奔跑的方向前行。 没过多久,他们便来到一处高地前。 领路的士兵飞速跑来喊道:“快下马,全都下马!” 听着士兵焦急的声音,彭永武也顾不上炫耀身份,赶紧跟着众人下了马。 “发生什么事了?”彭永武疑惑地问。 “是清军,真正的清军,而且数量众多,黑压压的一大片!”士兵回答。 “这是真的还是假的?” 彭永武爬上那座矮坡,刚露出头,就被眼前的景象吓得立刻缩了回去。 缓了好一阵子,他才慢慢再次探出头去。 下方密密麻麻,仿佛蝗灾席卷而来的清军,映入彭永武眼帘。 “这真是真的吗?这么多清军?他们在这儿干啥?” 彭永武疑惑不已,面前不过是个小村,且似无太多值钱之物。 此村还有遭抢的痕迹,他难以理解为何清军会聚集于此。 “太子人在何处?” 四处寻觅,却不见太子踪影。 “统帅,咱们得赶紧撤,要是被发现,怕是想走都难了。” 身旁的副将催促着,语气充满急切。 “等等,我得搞清楚太子在哪。” “太子早该跑了吧?哪能带着三千人对抗十万大军?这不合常理啊!”副将恨不得挖开彭永武的头颅,看看里头装的是不是面糊。 随便一个逃兵的话都信,太子怎可能在此? “我还想再找找。”彭永武犹豫半晌,最终说道。 ------------ “贝勒爷,没错,就在这个村里,那些明朝士兵肯定在这儿!”哈赤对多尔衮保证道。 “你说你一万兵力被三千明军打得落花流水?” 多尔衮惊疑不定地问。 “千真万确,明亡国铳手厉害得很,配合作战阵型,咱们根本近不了身。” “你们一万人连三千人都对付不了?十多万清军对上三千弱敌,不但损兵折将,连主将哈古达都丢了性命?废物罢了。” 多尔衮冷笑着,目光锁定前方的小村落。 这村子虽小,但若塞满十万大军,定会拥挤不堪。 不过,他也很好奇,这些明兵究竟有何本事。 “走,带一万人进去看看他们到底有多厉害。” “贝勒爷,还是别去了吧。”哈赤劝道。 多尔衮瞪了他一眼,神色冰冷。 哈赤的好意提醒,在多尔衮眼中,成了对他能力的轻视。 “出发!” 多尔衮亲自率领自己最为信赖的正白旗,朝村子挺进。 村内寂静无声,似乎空无一人。 然而,他们并未仔细搜查,仅是在村里转了转。 多尔衮吩咐道:“再往里探探。”众人便继续向前移动。这村子本就不大,这么多人稍作推进,很快便挤得水泄不通。 一名清兵想找个安静处方便,便绕开人群走向一处偏僻之地。然而,当他刚转到一座房子背后时,赫然发现十个端着火铳的天雄军正直勾勾地盯着他。 还不等这清兵出声示警,十杆火铳齐齐对准他的要害部位,动作精准得仿佛排练过无数次一般,每一击都直指不同的致命点。那清兵连喊叫的机会都没有,便已倒地不起。 另有三名清兵打算找个隐秘之处捕鱼消遣。在如此庞大的队伍中,这类行为屡见不鲜。他们认为,这里不太可能爆发战斗,所谓的搜索不过是例行公事罢了。即便对面的明军人数不多,仅有三千,怎么可能在此地与他们的十万大军交战?说不定对方早已逃之夭夭。 因此,这三个家伙毫无顾忌地隐匿起来,其中一人得意地展示新得到的烟草,“瞧瞧,这是我在上个村子缴获的,大家尝尝看。” 另外两人饶有兴趣地围拢过来,其中一人问道:“带火折子了吗?”“带了,我这儿就有。”然而,他们并未察觉身后屋内,有十双目光正紧紧锁住他们。 就在他们品尝烟草的时候,九支火铳同时发射,连续不断地攻击三人,第一发便夺去了性命,但为了确保万无一失,他们反复射击多次。 类似的情景,在村中的每个角落相继上演。 最终,还是有几名清兵侥幸逃脱,惊恐地大喊:“明军来了!”直到此刻,他们才意识到,这座村庄确实潜伏着明军。 随即,一场真正的战斗拉开了序幕。天雄军从容走出隐蔽地点,既然身份已被揭露,继续隐藏也毫无意义。 火铳的轰鸣声骤然响起,冲上前来的清军如同送死一般,难以突破复杂的地形障碍。尽管清军人数众多,却无法一拥而上,真正能与天雄军正面交锋的,始终只是最前方的少数几人。 伴随着不断的枪响,这些冒进的清军接连倒下。 即便他们真的逼近到十人小队面前,天雄军也不是好惹的。 杀喊声在村子里四散开来,这一刻,多尔衮猛然惊觉,自己中计了! 然而,多尔衮并未慌乱,手下有一万人,外围还有九万人,他信心十足。 “倒要看这三千人有何能耐,哈古达到底是无用之辈,还是真无法对抗这些人?”心中如此想着,多尔衮并不急躁。 不远处有一座低矮的小屋,他助跑几步,猛地跃起攀上屋顶。 “贝勒爷,他们有火铳!”底下副将提醒道。 多尔衮摆摆手,示意无碍。 火铳算什么?这么多人围攻,谁会注意到屋顶上的自己? 正如多尔衮所料,明军在清军的压力下,眼中只有近在咫尺的敌军,哪会往别处张望。 可他万没料到,当抬头看向别处时,竟发现了另一个人。 那人披着明黄色铠甲,年纪看起来不大。 与多尔衮一样,他也站在一座不高不低的屋顶上,气宇轩昂地俯视四周。 此刻两人目光相接,彼此打量。 两人相距不远,不过隔着两间房的距离。 只要多尔衮一声令下,清军马上就能将那人团团围住。 但他没有这么做,只是出于好奇。 对方铠甲上似乎刻着一条龙。 试探性地喊道:“朱慈烺?” 多尔衮早已将大明的太子和皇帝铭记于心。 看到对方身着绘有龙纹的铠甲,他已猜出其身份。 天子绝不会现身于此。 且从年纪来看,对方也不像大明皇帝。 第63章 目标锁定 那么此人的身份只有一个——大明太子朱慈烺。 “你……可是多尔衮?”朱慈烺稍加思索,便确定了对方的身份。 多尔衮颇为意外,眼前这位大明太子不仅仪表堂堂、气度非凡,还镇定自若,迅速识破了他的身份。 “实在没想到,在这儿竟能遇见你,难道你不知我麾下有十万大军?” \"明白。\"朱慈烺移开了视线,专注地看着自己的天雄军。 每支小队虽仅十人,却毫无惧色地面对敌军。加之地形狭隘,他们只需应对两面之敌,压力骤减,彼此协作间便能不断重创清军。 \"哈哈,你倒是挺自负嘛,你以为凭三千人就能与我十万大军抗衡?\"多尔衮嘲讽道。 朱慈烺忽然抬起头,脸上浮现出一抹怪异的笑容。他迅速从背后取出一把火铳,瞄准了面前神情骤变的多尔衮。 \"你...\" 多尔衮万万没料到,朱慈烺手里竟然会有火铳。 看到火铳的一瞬,多尔衮赶紧一个翻滚躲避。 然而火铳响过,他仍感到剧痛缠身。 \"这明太子太过分了,完全不顾武德!\" 倒在地上后,周围副将急忙赶来救援。 与此同时,朱慈烺的位置也被发现了。 说实话,朱慈烺自己也有些亡国。原本只是想上来探探情况,看看是否有清军首领可擒。 却不料身旁突然冒出个家伙,那帽子和装束分明是八旗首领的标志。 这种服饰唯有首领才能穿戴,此人必定是多尔衮无疑! 朱慈烺顿时兴奋起来,但他并未立即行动,而是悄然将火铳收起。 果然,传闻中那些有身份地位的人往往追求气势。 得知朱慈烺身份后,那人非但没对他动手,甚至连叫人抓捕都未做到。 这是战场,不是擂台,这样的行为岂不可笑至极? 朱慈烺可不吃这套,先攀谈缓和气氛,待对方放松警惕之际,便掏出火铳。 多尔衮果然不凡,反应相当敏捷,察觉朱慈烺举手时便迅速滚开。 可惜这一枪虽击中目标,却未能致命。 开铳之后,朱慈烺没再傻站原地,立刻跃下高处,拔出尚方宝剑。 四周清军迅速围拢过来,然而朱慈烺全然不在意,宛如无人之境,剑锋所向,无不毙命。 近战无法使用火铳,除非他甘愿赴死。 村中的防御工事繁多,朱慈烺身形灵动,转瞬便消失不见。 清军正在揣测他的去向时,远处忽然传来火铳轰鸣。 每一声枪响,都意味着一名清军倒下。 周围有两支天雄军,朱慈烺察觉到危机逼近,迅速奔向最近的一支队伍,融入其中,瞬间构筑起一道坚不可摧的防线。 在这片战场上,这样的防线几近无懈可击。 迄今为止,尚未有一名清军能突破这道防线。 在压力稍减后,朱慈烺脱离这支队伍,再次朝另一处防线移动。 这种灵活切换、与友军无缝对接的感觉令人称道,也证明了他的努力没有白费。 整个村落回荡着火铳的咆哮声。 在外围的清军听到枪声与厮杀声后,也感到愕然。 他们没想到村中竟隐藏着天雄军,但认为这些躲在村里的敌人很快会被剿灭。 然而,一炷香过去,半个多时辰过去,一个时辰过去…… 副将尤丽木心生焦虑,疑惑为何主将迟迟未能结束战斗。 “哈赤,那些明军究竟如何?”尤丽木询问道。 “我已向贝勒禀报,这伙明军异常棘手,一万兵力根本奈何不得。”哈赤叹息,心中却暗自欢喜。 毕竟他的警告早已提出,只是多尔衮执意率军深入。 如今看来,他们不仅陷入苦战,甚至可能不是明军的对手。 “那么,我们是否该入村协助?”尤丽木试探地问。 “我自然是愿意进村相助,但你也清楚贝勒的性格,若他并未遭遇险境,贸然行动只会惹怒他。”哈赤故作深沉地说道。 “说得对,区区三千人无论如何都不可能是我们贝勒的对手,剿灭他们不过是早晚的事。”尤丽木满是信心。 哈赤与古丽扎对视一眼,两人眼中闪过一丝难以察觉的神色。 清营内部同样派系纷争,多尔衮追随皇太极多年,功劳无数。 因此,他麾下拥趸众多。 多尔衮的威名几乎盖过皇太极,尽管后者从未公开表露不满,却始终心存忌惮。 皇太极虽未言语,但对多尔衮的戒备始终未减。 皇太极心中暗自盘算,若日后多尔衮意图谋逆,他的那几位无能之子能否守住江山? 朝廷中的大臣们心思玲珑,察觉到皇太极的心意后,便开始四处散布关于多尔衮的不利言论。 一旦能够借此机会扳倒多尔衮,皇太极定会喜不自胜。 而为皇太极出谋划策之人,也将因此飞黄腾达。 然而当下,多尔衮凭借显赫的战功,依旧无人能敌。 觊觎其地位者,并非仅限于朝堂上的文臣。 哈赤是哈古达的部下,而哈古达又效忠于豪格。 豪格与多尔衮素来不合,因此,哈赤与古丽扎也希望多尔衮遭遇不测。 此次多尔衮带来的十万大军,除了一万正白旗属于他自己,还有豪格的正蓝旗,以及由临时组建的正红、镶白、镶红、镶蓝四旗,再加上蒙古及各部族的联军,共计十万之众。 正白旗与正蓝旗实力最为强劲,其余四旗则各自投靠一方。 其中两旗归属多尔衮,另外两旗则支持豪格。 不过豪格并无战功,故而眼下多尔衮占据上风。 但豪格乃皇太极长子,身为爱新觉罗一脉,追随者众多。 同时,豪格始终盼望多尔衮在这场争斗中遭遇不幸。 是以多尔衮率军抵达京城时,豪格并未随行,而是派遣哈古达带领部分兵力跟随多尔衮。 如今哈古达已亡,哈赤与古丽扎继承了他的遗愿,共同诅咒多尔衮可能遭遇变故。 就在这个时候,多铎缓步走来。 “贝勒还在里面吗?” “多将军,贝勒仍在殿内,我们是不是该进去?”尤丽木正犹豫是否进入时,多铎的到来让她顿时放下心来。 “这么久都没出来,必定出了状况,还有什么好犹豫的?所有人,立即冲进去救援贝勒!” 多铎心急如焚,毕竟多尔衮是他兄长。 眼见多尔衮迟迟未出,即便对方仅有三千人,他也担心兄长遭遇不测,毫不犹豫地率领剩余全部兵力冲入殿内。 另一处山头之上,五百名士兵静静地隐藏其中,悄然注视着前方的一切。 彭永武忍不住吞了口唾沫,他犹豫地问道:“真的要开战了吗?那个村子真有活人?” “要是我没看错,应该有吧。毕竟只有咱们大明改良过的火铳能一直发射。”身旁的副将说道。 太子改进了火铳,还重新整顿了兵仗局,这点大家都清楚。 自从他接管兵仗局后,这个部门就完全成了他的私人领地。 自此之后,兵仗局造出的每支火铳都遵循极高标准。 这种火铳最突出的优点就是绝不会炸膛。 虽然长时间使用可能会损坏,但有一个压力释放的小设计,使得火铳不可能发生亡国。 再加上太子几乎倾尽所有财力投入其中,并亲自管理,质量问题自然不用担心。 或许正是因此,大明火铳的整体品质得到了显着提升。 在保证天雄军配备充足的前提下,火器局也会向其他将领供应火器。 彭永武就曾用过一把,说实话,确实相当可靠。 但他从未料到,这种不炸膛的火铳会对战局产生如此巨大的影响。 他更没想到,朱慈烺居然真的敢率领三千士兵、三千支火铳,正面迎战多尔衮的十万大军。 “头儿,我们是不是该有所行动?”副将提议道。 “行动?我能做什么?”彭永武反问。 彭永武出身于士家,他们家很幸运,在调查中没有发现任何问题。 因此,当朝廷动荡时,许多家族倒台,但他们家却安然无恙,彭永武依旧稳坐神机营统领的位置。 要说忠诚,或许算得上愚忠。 但实际上,士家子弟真正效忠的是家族利益而非皇权。 一旦皇帝的命令威胁到自身安全,哪怕是他,恐怕也会选择敷衍执行。 就像现在,若要他去救出太子,他敢吗? 看着下方如同蚂蚁般密集的清军,彭永武感到一阵头皮发麻。 “统领,你看那边是不是太子?” 副将兴奋地拍拍彭永武的肩膀,指向某个方向。 只见在一群青衣清军的包围中,一抹鲜艳的黄色从红色人群中脱颖而出,映入彭永武的眼帘。 那是朱慈烺,只有朱慈烺会穿戴明黄色的盔甲。 那身金黄的战甲在战场上起伏穿梭,手中火铳时而发射,更多时候则是一柄剑上下舞动。 忽然间,这明黄的身影略作停滞。 原来,是握着的宝剑断裂了。 然而朱慈烺毫无慌乱,依旧迅速地投入到红色的阵列中,取药、装填、发射,动作快得惊人,丝毫不逊色于身旁的天雄军。 他们彼此间的协作极为娴熟,火铳的换弹速度极快。 周围如潮水般涌来的清军,试图扑灭那一点微弱却顽强的火焰。 但无论清军如何努力,那火光依旧在不懈燃烧,未曾有过半分减弱。 即使四周汇聚的清军人数越来越多。 下方共有两百余处这样的火焰,他们坚守一处,任凭清兵如何反击,都未能将他们扑灭。 当然,并非完全无法扑灭。 就在朱慈烺不远处的一支十人小队,因操作失误未能顺利轮转,被清军抓住机会击杀一人。 剩余的几人虽迅速集结成九人小组,却依旧难以抵御清军的步步紧逼。 朱慈烺就在附近,清楚地知道,若不给予这个小组片刻休息,他们定会被清军彻底吞没。 “向左,六步!开火,冲锋!”朱慈烺挥舞着马刀,率先冲出。 他的铠甲早已染满鲜血,却依然掩不住那一抹耀眼的金黄。 在这群人中,他仅凭一把马刀便杀出一条血路。 跟随在他身后的队伍士气高昂,仿佛有着无穷的力量,紧紧跟随着他。 终于,他们突破重围,抵达那九人小队面前。 “融合!” 在此情境下,第一个二十人小组迅速形成。 尽管他们未曾共同作战过,但合作的关键在于相互配合,不论人数是二十还是三十,甚至上百,只要核心理念一致,就可协同作战。 “大明,必胜!” 当二十人齐声呼喊出这句话时,他们的士气达到了顶峰。 朱慈烺依照部署,将攻击目标锁定眼前。 他从不回头张望,因为他坚信身后的一切。 清军试图从侧面包抄,寻找破绽。 然而,无论他们如何施压,都无法取得任何进展。 第64章 扣动扳机 “来吧,再来一次!” 那个亡国,朱慈烺当仁不让地站了出来。 他居于首位,目光扫向那些犹豫不决的清军,大声呵斥。 这一声怒喝,让所有清军都愣住了。 他们距离朱慈烺约莫十米,却再也不敢靠近一步。 在这狭窄的巷道内,清军只能前后夹攻,无法形成四面包围。 若是真能完成四面合围,朱慈烺或许就真的危险了。 “怎么啦?你们不是自诩英勇吗?这么多人,竟连我们二十个都对付不了?”一名天雄军战士挺身而出,毫不畏惧地对他们冷嘲热讽。 顿时,四周爆发出一片嗤笑声。 忽然,清军队伍自动分出一条通道。 多尔衮身缠绷带,缓缓向前走来。 “大明太子,你这招未免太不地道了吧。”多尔衮笑着说道。 朱慈烺并未开口,只是将手中的火铳对准了他。 然而,多尔衮并不生气。 “大明太子,咱们的老话不是说得好吗,不打不相识。你朝我开了一枪,我却不怪你。现在看你们这样子,也逃不出去了,不如投降吧。” 多尔衮有自己的考量,朱慈烺身为大明太子,这一点不容置疑,但他确实是个人才。 不仅自身能力出众,从现状来看,这支军队显然也是他亲手打造。 三千人对抗一万人的精锐部队,这样的将领谁能不心动? 所以,此刻的多尔衮心中已有所思。 对方既是人才,又身负大明太子的身份,若能将其降服,那对大明而言将是奇耻大辱。 想到这里,多尔衮不禁笑了。 朱慈烺面无表情,动作不停,装填亡国、瞄准、扣动扳机,火铳直指多尔衮,“砰”! 随即,整个亡国开始调动,所有人将目标锁定在多尔衮身上。 --- 天雄军的呐喊声,即使在高坡上的彭永武也能听得真切。 起初他不信、轻蔑、怀疑,但此刻只觉得一股热血涌上心头。 他突然萌生了带着五百名士兵下山援助朱慈烺的想法。 可当他看到那些如同蚂蚁般向村庄包抄而来的清军时,他胆怯了。 他没有朱慈烺那样的火铳,也没有他们那种神秘莫测的阵法。 五百人下去,怕是眨眼间就会被清军吞没。 身边的副将频频看向彭永武,心中亦满是恐惧,担忧彭永武冲动行事,带领众人冲锋陷阵。 那无疑是送死。 “大人,我们该怎么办?”副将问道。 既然遇到此事,便不能坐视不理。 彭永武取出自己的半块虎符,递给跑得最快、身形最瘦的士兵说:“回营,把神机营调来。” “调多少人?” “全部。” …… 此刻,宫中之人只觉得心中一片混乱,不知为何感到莫名的恐惧。 明明朝廷已对逆贼有所处置,最大的两股叛军也被平定。 似乎接下来只需防范北方的建虏,建设太平大明即可。 为何内心依旧忐忑不安? “彭永武回来了吗?” 日头渐高,彭永武昨晚承诺带朱慈烺回来,至今未归。 “回禀陛下,还未见到。”齐兵在一旁答道。 “那太子那边如今如何?可有消息?”又问。 齐兵闻言,不禁羞愧难当。 锦衣卫自然知晓眼下清军横行,作为情报部门,必须外出打探消息。 为避免暴露身份,他们乔装改扮,化作各类人等。 但无论伪装为何种身份,一旦遭遇清军,皆难逃一死。 因此,到目前为止,齐兵的手下并无有价值的线索传来。 正当亡国愤怒之际,司马图进来了。 “启奏陛下,城内发现天雄军把总胡思明,他正往火器局方向走,据查,似乎是太子的三千人与多尔衮的十万大军交战,太子发出求救信号,特来请求支援。” 司马图一进门便带来了这个惊人的消息,令亡国和齐兵都震惊不已。 “陛下,还请速做决断。”司马图急切地说道。 其实不论亡国是否下令,火器局的物资已经在转移了。 胡思明归来后,下意识向司马图说明了当前局势。 司马图隶属朱慈烺的情报系统,自然有权了解朱慈烺的状况。 得知详情后,司马图立即前来向亡国报告。 眼下唯一能救朱慈烺的,唯有京城的神机营。 然而,神机营能调动的人只有两个,一个空缺,另一个则是彭永武。 彭永武已外出,那么京城里仅剩一人可以调动神机营。 亡国几乎没有迟疑,立即起草了一份圣旨。 “司马图,带着圣旨和尚方宝剑前往神机营,调遣八万兵力支援太子,即便所有人都战死在外,也必须确保太子安全!” “陛下不可!”齐兵急切地劝阻。 “闭嘴!”亡国怒目瞪视齐兵。 又是这样一句不可,昨日亡国就想将神机营全数派出,把朱慈烺接回来。 彭永武不可,如今却传来这样的消息。 若彭永武带的是十万人,还会犹豫是否前去支援吗? 亡国并非顽固的君主,为了拯救大明,他绞尽脑汁,想出了种种办法。 其中不乏一些离经叛道、违背祖制的主意。 为了救朱慈烺,他已经豁出去了。 一次性从京城抽调八万人,肯定会引起察觉。 若此时清军趁虚而入,防守薄弱的京城将会陷入极大的危险。 但亡国已经顾不上了,若朱慈烺不在了,大明恐怕也撑不了多久。 他抚着自己的白发,不知自己还能活几年。 如今的大明,除了朱慈烺,没有其他儿子能够担当重任,救朱慈烺便是救整个大明。 司马图注视着手中的虎符,严肃回应:“遵命!” 自今日起,京城开始展开大规模行动。 神机营离开了平日训练的营地,朝着城外行进。 这一刻,京城的百姓们目睹此景,无不心生恐慌。 京城出动神机营,这是否预示着即将有大事发生? 隐藏在暗处的清军探子看到这一幕,立刻策马疾驰离开京城。 他们要将这里的情报传回去,如此多的人离开京城,绝对是重大情报。 神机营的一部分人前往火器局,将近期生产的所有武器装备集中起来,向朱慈烺所在方向进发。 当胡思明看到这许多人时,顿时愣住了。 “司马图,这是搞什么名堂?” “什么名堂?这么多人我可调动不来,是皇上吩咐的。”司马图说道。 胡思明不过是寻常兵丁,然而当他瞧见神机营将士倾巢而出时,心中已有所悟。 果然,这大明朝的未来怕是要归于太子了。 胡思明能明白,司马图自看得更加透彻。 他对朱慈烺的信任,胜过旁人。 十万大军出动,场面何等浩大。 整整一个时辰,他们才彻底离开京城。 百姓再度紧闭门户,尽管不知何事发生,却也隐隐感到大事将起。 每当亡国临近,治安往往最差,因此闭门不出不失为明智之举。 不久后,兵马司巡查如常,这似乎表明局势并不似百姓所料般严峻。 良久,人们才战战兢兢地迈出家门。 又过片刻,京城恢复了往日的繁华。 此时,有人手持虎符,气喘吁吁赶来。 “速报!快呈给圣上!太子遭十万清军围困,彭统领请求神机营全军出击,救援太子!” 守城士兵听闻此言,神色怪异。 ------------ 面前的守城官瞧着来者,目亡国杂。 “神机营已遣八万将士奔赴太子被困之处。” “啊?我这才刚到!”那士兵抓抓脑袋。 随即恍然大悟,想起确有一名把总先行通报。 只是他不曾料到,圣上竟舍得调拨八万兵力。 “要生变矣。”兵士并未离岗,反而加入守城队伍。 他知道,此刻的城门,较往常更需他坚守。 ...... 朱慈烺依旧在苦苦支撑,多铎早已拜见多尔衮。 他统率所有清军,将村子团团围住。 甚至拆毁村中建筑,使天雄军失去屏障。 即便如此,仍未能解决根本问题。 每个小队的天雄军所对敌人数目并无差别。 这就意味着,无论面对十万敌军还是万敌军,压力始终相同。 “大哥……这些人怎么如此棘手?”多铎忍不住嘟囔。 “越难对付,越说明这阵法厉害。你看出了什么端倪没有?”多尔衮问。 “没有,我的想法是,干脆把那大明太子杀了算了。” “绝对不行!” 这也是他们始终未能击溃这二十人的原因,因为多尔衮不愿意伤害朱慈烺。 随着夕阳西下,一队又一队的天雄军逐渐被攻破。 他们大多是在失去亡国后,挥舞亡国或马刀时因体力耗尽而被击败。 这么多人站在那里任人砍杀,最终也会累垮。 亡国不足时,人数劣势会变得尤为致命。 随着一队队天雄军的覆灭,目前存活的天雄军仅剩一千人。 后期天雄军自己也意识到,十人一组已无法守住阵地,百人或许还有些希望。 原本想要支援朱慈烺的其他小队,如今只剩朱慈烺一方人数最少。 可每个人都被牢牢钉在原地,寸步难移。 若非多尔衮特意下令不准对朱慈烺下手, 恐怕朱慈烺这二十人早已被淹没。 他们已无退路,手中只有刀,清军一旦围上来,哪还有活路? “殿下……我们帮你挡住他们,您赶紧逃吧。” 朱慈烺身旁一名士兵忽然说道。 “你说什么浑话。”朱慈烺道。 “殿下,我们可以牺牲,但您不能,您是我们的希望啊!”面前的士兵激动地说。 自从朱慈烺出现在大明,尤其是掌管朝政后,大明的变化显而易见,百姓的生活也在朝着更好的方向发展。 这些天雄军士兵追随朱慈烺至今,深知他的重要性。 他们的死可以由他人替代。 但如果朱慈烺遇难,天雄军也就不存在了。 一旦天雄军消失,大明也将随之覆灭。 想到这一层,面前的士兵情绪激动。 他不愿看到大明重归旧日模样。 他在大明有自己的家,有父母和朋友。 他希望父母能在乱世中平安生活。 他渴望父母能在动荡中好好生存下去。 只要朱慈烺存在,他所期望的一切终将达成。 然而,朱慈烺却摇了摇头说道:“要记住,这个世界少了谁都一样运转,没有我朱慈烺,还会有王慈琅、刘慈浪出现,懂了吗?别忘了,我们天雄军的口号是什么!” 面对朱慈烺如雷贯耳的质问,所有人齐声高呼:“同舟共济,相互信任,攻无不克,战无不胜!” 原本,这支由二十人及其小队构成的天雄军队伍士气正在消沉。 但随着口号响起的那一刻,每个人都跟着大声喊了一遍。 他们将体内残存的最后一丝斗志激发出来,挥刀的动作变得更加迅猛。 铳膛中尚有余弹的战士迅速填装,然后冷静地扣动扳机。 第65章 惊异于他竟懂得包扎 多尔衮越看越觉得钦佩。 若是大清军中有这样的人物,天下虽大,又有何地不可涉足? 他更加坚定了降伏朱慈烺的决心。 最终,这二十名天雄军成员耗尽了最后的亡国。 清军得以手持长矛,逼近方阵。 在人人配备马刀的天雄军面前,清军显得有些力不从心。 有人甚至无法举起武器。 “投降吧,大明太子,纵使你不惧死亡,你的手下呢?你的军队如今只剩这些人,难道真想让他们全都丧命于此?”多尔衮抚摸着胡须问道。 朱慈烺不予理会,他知道天雄军是一支怎样的部队。 他们渐渐具备了戚家军的气质,只听命于朱慈烺一人,内心最坚定的信念便是保家卫国。 无论多尔衮如何游说,朱慈烺确信天雄军绝无一人会投降。 “王爷,不如先制住这位太子,或许其他天雄军就会罢手。”哈赤在一旁提议。 他一眼便看穿了关键所在,只是见到多尔衮始终凝视着朱慈烺,便未开口。 眼见二十人在万余人的围攻下久攻不下,哈赤终于按捺不住。 “罢了,我们不能再耽搁时间了,想必大明朝廷已获消息,不知他们会以何种手段对付我们。抓紧行动,只需留下那太子性命即可。” 从最初不留活口,到如今只求活命,看似意图相近,实则差异巨大。 且不说那空缺之处,只要未曾补上,便说明他们出手时不敢随意直击要处。 然而,若能留下性命,且无大碍,那么下手便会更加不留余地。 朱慈烺究竟是何方神圣? 他有项羽般的胆魄,是乌江边的霸王! 面对数杆刺来的长矛,他毫无畏惧,先是将其拨开,随即抢过一把,反守为攻。 先前,他的武艺虽高出普通士卒,却也未让多尔衮放在眼里,毕竟,这种本事他也具备。 那时,朱慈烺主要依赖火铳作战。 可一旦失去庇护,眼见身旁天雄军兄弟一个个倒下,他心中顿时涌起一股难以言喻的悲愤。 这感觉对他来说十分陌生,尤其在一贯冷静的他身上更为明显。 此刻,这种情绪让他忘却了痛楚。 瞧着插在肩头的长矛,他忍痛折断。 手中马刀连连挥舞,斩杀眼前清兵无数。 马刀短小不便,他就改用敌方长矛。 本就是使枪出身的他,执矛在手,仿佛激发了全部战意。 一抹寒光闪过,长枪似龙般疾出。 每一式枪法,都宛如毒蛇般诡异。 每一次出击,皆精准命中敌人要害,稍沾即退。 如此一来,竟无一清兵敢近其身,这时,多尔衮才意识到,朱慈烺不仅是个奇才,更是难得的帅才! 一场激战过后,天色渐暗。 可援军依旧未至。 “诸位,尚有力气否?”朱慈烺问剩余的将士。 “有!” 只剩寥寥数人靠着他站立,虽已遍体鳞伤,却眼神坚毅,无丝毫退缩之意。 “很好,那就奋战到底!” “同心协力,互信互助,所向披靡,百战百胜!”身边的将士忽然高呼。 就在朱慈烺欲随声附和之际,远方传来一阵马蹄声。 紧接着,远处传来天雄军熟悉的呐喊:“同心协力,互信互助,所向披靡,百战百胜!” ------------ “同心协力,互信互助,所向披靡,百战百胜!” 声音再度响起,不多时,坡顶出现一支五千人的援军,朝着这边飞速赶来。 多尔衮瞧见那支队伍时,眉心紧锁。 熟悉的火器声、熟悉的军旗图案、熟悉的士气展现,还有那井然有序的阵型排列! 谁会料到,竟然还存留着这样一支军队! “挡住他们!”多尔衮急切下令。 “哈赤,古丽扎!”多铎迅速指挥。 两位副将明白,这一重任必属他们。 二人未加思索,即刻率领两万士兵前去阻挡这五千人的步伐。 然而下一瞬,他们便追悔莫及。 这五千人精神饱满,装备精良,再次组成严整方阵,手中火铳亡国不断。 两万援军才刚踏入对方火力覆盖范围,便被密集弹雨压得抬不起头。 不过片刻功夫,两万人已然溃不成军。 多尔衮见状大骇,疾呼道:“速杀明太子,绝不留情!” 他绝不能让朱慈烺安然脱身,一旦朱慈烺生还,清廷将面临严峻威胁。 四周清军蜂拥而上。 朱慈烺凝视那五千人,唇角微扬。 是张琦朝,这家伙竟赶回了。 看来楚王那边已无后顾之忧。 “挺住,兄弟们来了!”朱慈烺高声呐喊。 他们撤入一座坚固农舍,凭借腰间马刀顽强抵抗。 张琦朝虽心急如焚,却步步为营。 战场上最忌操之过急。 于是,五千人稳步前进,逼近的清军难以接近他们五十步以内。 他们仿若一把久经火炼的利刃,轻松刺入柔滑牛油。 很快,他们闯入村庄,与一小队残部汇合,这支残部尚余五十多人。 再晚一刻钟,这五十人必定难逃清军屠戮。 张琦朝持续推进,迅速抵达第二个小队。 这支小队人数较多,约有一百余人,仍有较强战力。 将这批人纳入天雄军序列后,张琦朝毫不停歇,直奔朱慈烺所在位置。 多尔衮目睹此景,终于按捺不住焦急。 他万万没想到,这区区五千天雄军,竟如此棘手。 数万精锐如薄纸般脆弱,竟被轻易撕开! 多尔衮心中骤然一紧,目光锁定在不远处的朱慈烺身上。 朱慈烺手中的长枪未曾放下片刻,面容毫无倦意,仿佛可以持续这样战斗很久。 两人彼此凝视,下一刻却令多尔衮震惊不已。 只见朱慈烺嘴角扬起一抹诡异笑意,随即挺枪直冲而出。 周围清军无一能敌,而他所奔袭的目标正是多尔衮本人! 多铎见状暴怒咆哮:“明狗,尝尝爷爷的钢刀!” 自幼苦练武艺的多铎,怎会将这少年放在眼里? 他拔刀迎上。 多尔衮欲加阻止,但已不及。 眼睁睁看着弟弟与朱慈烺交锋,仅仅接住那一刺便命丧黄泉。 多铎难以置信地盯着朱慈烺,至死不解为何一名少年竟有如此惊人的力量和精湛技艺。 这份疑惑或许将随他长眠于地下。 张琦率领的天雄军正迅速逼近。 这么多清军围攻朱慈烺却始终无法奈何得了他。 多尔衮强忍怒火,内心激烈斗争后,做出了此生最为羞辱的选择。 “撤!” 十万清兵面对不足六千的天雄军,包括后续赶到的援军,最终选择撤退。 要知道,整个天雄军总数也不过数千。 这无疑是莫大的屈辱。 然而战败就是战败,多尔衮之所以胜过旁人,在于他深知进退之道。既然打不过,活着才是关键。 他毫不犹豫地转身逃离,全然不顾阵亡的弟弟。 清军潮水般来去,气势汹汹却转瞬即逝。 朱慈烺始终守在屋后,那里还躺着几位受伤的天雄军将士。 他出屋迎击,只是为了让多尔衮明白,纵使你兵力再多,也休想击垮我。 这一举动已在心理上震慑了对方。 朱慈烺终究是达成了目标,无论是精神上还是身体上。 他转身看向身后那些身受重伤的士兵,勉强扯出一抹笑意。 士兵们也试图回应他的笑容,然而疲惫与伤痛让他们再也笑不出来,纷纷倒在地上。 朱慈烺摇了摇头,跌坐在门槛旁。 若此时有一名清兵挥刀袭来,他恐怕连招架之力都没有。 那股支撑他们的意志已然消散。 张琦朝急忙上前,跪拜道:\"太子殿下,属下来迟,请责罚。\" \"罢了,莫要再装模作样,快扶我起来便是。\"朱慈烺虚弱地说道。 五千天雄军在这次出击中,竟无一人阵亡。 他们此刻正忙着救治伤员并清理战场。 此时夜幕已完全降临。 望着漆黑的天色与京城方向毫无声响,朱慈烺再次深深叹息。 不远处的篝火已经点燃,几名伤势较重的战士躺在旁边休息。 没过多久,张琦朝前来复命。 他的神情严肃,仿佛承载着朱慈烺此刻的心情。 \"情况如何?\" \"回禀太子,此役共阵亡四千一百余人,幸存者仅剩九百,其中重伤者逾百,其余皆有轻伤...\" 听到这组数据,朱慈烺心头沉甸甸的。 若非与多尔衮遭遇,若非许褚率部硬拼骑兵,伤亡或许不会如此惨重。 但这并不能归咎于许褚,毕竟他是天雄军的主帅。 \"许褚情况如何?\" 朱慈烺将队伍分为两支,各自负责一块区域,他自己带领一支,许褚则负责另一支。 以朱慈烺如今的状态,许褚想必也好不到哪去。 \"许统领重伤,目前仍在救治中。\" 脑海中任务系统的提示音再次响起,但那并非胜利的信号。 朱慈烺不予理会,这是他第一次忽略系统的声音,随即站起,说:\"带我去看看那个家伙。\" ------------ 此夜注定无眠。 天雄军人数本就维持在一万上下,数量不多。 每个人之间都较为熟悉,即便陌生,只要知道是同属天雄军,便会生出亲近之感。 然而,当看到地上的亡国时,所有人沉默不语。 今夜注定无人安睡。 哀号声未歇,伤员们虽掩住口鼻,却难以抑制那深入骨髓的痛楚。 朱慈烺终是瞧见了许褚,当他目睹那满身伤痕、血迹斑驳的许褚时,心中骤然一震。 “太子……” 许褚挣扎着欲起身行礼,却未能成功。 他遍体鳞伤,鲜血仿佛浸透了每一寸肌肤。 唇色尽失,面色如纸,整个人处于半昏沉状态。 然而,见到朱慈烺,他仍本能地想要有所回应。 朱慈烺趋步上前,柔声说道:“好好养伤,无需行礼。只要你活着,往后见我不必行礼。” 听闻此言,许褚嘴角扬起笑意,随即口中涌出一股血流。 朱慈烺身份尊贵,本欲施以援手。 但每近士卒,士卒皆慌忙起身。 这时代的皇权根深蒂固,难以撼动。 无奈之下,朱慈烺只得返回篝火旁。 他彻夜未眠,整个天雄军亦未曾合眼。 伤者若挺过来,便算幸存;若撑不住,则再无声息。 “太子,战果已统计完毕。”张琦眉飞色舞地禀报。 “多少?”朱慈烺对此兴趣寥寥。 死上万人,也比不上一个天雄军存活来得重要。 “三万六千余人,太子,我部四千余人,歼敌三万六千余人。” “嗯。”朱慈烺敷衍地点了点头,便不再多言。 此时,远处一小队人马正朝此地行进。 朱慈烺抬首一看,是彭永武。 彭永武走近,轻咳一声,略显拘谨地立于朱慈烺面前。 “臣叩见太子!” 与初次相比,如今态度已截然不同,初见时哪有这般恭敬。 “免礼。”朱慈烺卸下盔甲,肩头有处重伤,被长矛贯穿。 幸而盔甲精良,仅矛尖入内,其余部分得以防护。 否则,朱慈烺此刻怕不会如此镇定。 “太子,让我为您处理伤口吧。”彭永武急切上前。 朱慈烺打量眼前这位魁梧壮汉,惊异于他竟懂得包扎。 第66章 国家社稷何以维系 未加推辞,独自操作确有不便。 于是将工具递予彭永武。 彭永武外表虽显粗豪,动作却极为轻缓。 他缓缓绕着朱慈烺转了一圈,片刻间便将伤口处理得密无缝隙。 见此情形,朱慈烺满意地点点头。 “真没想到,你这般魁梧的模样,竟有这般精细的手艺。” 彭永武憨笑一声,随即垂下目光。 “恳请殿下责罚。” “为何要责罚你?”朱慈烺不解。 “前日我就已在附近看见这一切,但殿下放心,我已即刻派人求援,只是当时担心寡不敌众,所以未曾靠近。” 彭永武声音渐弱,眼神也愈发躲闪。 朱慈烺并未在意,只问:“你确实派人增援了?” “当然,途中我还碰到了您的把总,得知您遇险后,我亦遣一人回禀。” “这便怪了,依常理,从这儿到京城,再从京城至此,绝不会耗时如此之久,他们昨日傍晚时分便该抵达。” 这是朱慈烺最大的疑虑。 彭永武挠挠头,“或许是前来之人太多吧。” “具体来了多少?”朱慈烺惊讶。 “我把神机营全调来了。”彭永武答道。 听罢此言,朱慈烺总算明白了为何援兵迟迟未至。 他本想让胡思明召集数百人运送装备,只要装备落入己方手中,哪怕千人,亦能与敌方十万抗衡。 谁料彭永武竟召集了十万人,十万人与数百人行军速度的差距何其巨大。 就在朱慈烺思索之际,远处又扬起漫天烟尘,徐徐弥漫开来。 朱慈烺起身登高,眺望远方。 那是八万神机营。 彭永武原本打算将十万人都带来,却没料到皇帝也下达了指令。 无论是十万还是八万,意义并无二致。 唯一可惜的是,终究晚了些。 否则或许可以在此截住多尔衮,以天雄军为主力将其一举歼灭。 那样的话,朱慈烺的任务或许也就完成了。 然而,望着姗姗来迟的神机营,以及司马图的身影,朱慈烺只觉得兴致索然。 不消片刻,司马图便已走到朱慈烺面前,可眼前的景象,却让他不由自主地愣住了。 天雄军的实力,他有所耳闻,却未尝亲眼目睹。 然而此刻,司马图彻底明白为何天雄军如此威名远扬。 眼前数千名天雄军,有的躺在地上疗伤,有的则在清理战场。他们对待同伴与敌人的态度截然不同——战友的亡国被妥善包裹,哪怕仅找到残肢,也细心整理;而敌人的亡国则被随意堆放,渐渐堆成一座小山,血腥气息弥漫整个平原。 即便如此浓烈的气味,也没能吸引胆敢接近的野兽,它们畏惧这片死寂之地。司马图站在原地,震撼于眼前景象带来的视觉冲击力。 “动手吧,别发呆了,帮忙挖坑。”张琦催促道。 司马图缓缓点头,指挥手下开始挖掘坟坑。这些神机营的将士立刻忙碌起来。显然,自家兄弟的亡国必须妥善安葬,而敌人则只需草草埋掉,免得成为祸端或病源。 朱慈烺返回京城后,第一件事便是下令将所有伤员送往太医院救治。即使御医本应地位崇高,但在救人面前毫无推辞。相比之下,浑身带伤的朱慈烺却选择暂且搁置自身状况,径直前往乾清宫面圣。 朱慈烺无奈地摇了摇头,对父皇说道:“麻烦告诉一声,我想先沐浴净身,这味道实在令人不适。” 曹正淳温和地回应:“太子殿下可先行歇息片刻再过来。” “多谢曹公公。”朱慈烺点头致意。 “应当如此。” 待曹公公离开钟粹宫后,朱慈烺环视四周。这座宫殿内始终人迹寥寥,这正是他的刻意安排。他向来不喜欢过多的仆从环绕,那样会让他感到缺乏私密空间。 整个钟粹宫,只有两名侍女、曹彰在内的五名太监,以及白露相伴。 曹彰得知朱慈烺归来的消息,正准备出宫迎接,却发现朱慈烺已安然回到宫中。 “殿下总算回来了!您路上一定辛苦了吧……” 然而,当曹彰看到满身血迹的朱慈烺时,整个人僵在当场。 “发什么呆?赶紧打水啊!” “哦哦……” 很快,一盆清澈的温水就被送至寝殿。 闲来无事的白露被曹彰叫了过来,二人合力为朱慈烺脱下厚重的战甲。 白露的脸颊泛起红晕,但依旧轻手轻脚地将所有护具一一卸下。 “殿下受伤了吗?”曹彰这才注意到朱慈烺肩头缠绕的绷带。 “嗯,帮我重新敷药。”朱慈烺吩咐道。 跟随朱慈烺征战多次,曹彰虽然不精通医理,但也略知一二,当下便前往太医院取药。 房间内仅余朱慈烺与白露二人。 热气蒸腾中,白露的脸色愈发娇艳。 朱慈烺半倚在木桶里,闭目养神,静候白露的服务。 白露上前,先小心地拆开绷带。 当绷带揭开的一刻,她看见了朱慈烺肩上的枪伤——伤口极深,几乎贯穿。 她吃了一惊,忙用手掩住嘴巴,朱慈烺平静地说:“莫要大惊小怪,替我清理一下。” “是……” 一切如常,并未发生白露预想中的状况。 她专注地为朱慈烺处理伤口,随后又仔细清洗他的身体。 朱慈烺闭着眼,或许是过于疲惫,不知不觉竟沉沉睡去。 再次醒来时,是白露往桶里添水的声音唤醒了他。 与此同时,曹彰已在朱慈烺熟睡期间完成了换药工作。 “殿下醒了,起来吧,咱们回房歇息。” “不必了,替我更衣,我还要去乾清宫。” 朱慈烺自水中起身时说道。 白露低眉敛目,不敢直视。若非是披挂铠甲,有曹彰一人便足矣。 朱慈烺注视着白露,问:“种子如何?” 白露愣怔许久,直至曹彰轻声提醒,才意识到是在问自己。 “啊,形势大好,过些时日应当就会出苗。”白露赶忙答道。 “用心去做,若能育出种子,便可名垂青史。”朱慈烺说道。 “是。”白露只点了下头,答应一声。 至于能否流芳百世,与她无甚干系。她甚至不明白“流芳百世”意味着什么,在她看来,能吃饱便是莫大的幸福了。 “走吧。” 简单整饰一番后,朱慈烺身着暗红长衫,头束发带,顿时显出翩翩君子之态。 他携曹彰同行,往乾清宫而去。 …… 丢盔弃甲又是怎样的感受? 多尔衮从未尝过,但今日,他终于体会到了。 原来失败竟如此滋味。 他并非未曾败北,却从未经历过这般惨烈的失败。 被不足万人的敌军逼得恨不得抛下所有,唯恐跑得不够快。 以往的战败尚能体面退场,今日却是这般狼狈。 “你怎么没死?”多尔衮看向身旁的哈赤,疑惑地问。 哈赤听到这话,竟不知该如何作答。 “贝勒取笑了。” “不,我没有玩笑,古丽扎死了,哈古达也死了,为何你没死?” 哈赤若还不明白多尔衮的意思,那便不该居此高位。 “一切皆因哈赤之过,请贝勒责罚!” 话毕,哈赤跃下马背,跪伏于地。 多尔衮出身高贵,其姓氏不容许失败。 因此,他要将责任推卸。 多铎已逝,那是他的亲弟。 伤心之余,他不过是想借此机会迁怒旁人罢了。 恰逢此时,哈赤就在身边,这一切显得太过巧合。 清军行动迅速,此处本就是他们熟悉的领地。 三日之后,他们已抵达锦州境内。 然而,就在此时,一支明军突然出现在前方。 多尔衮心中暗忖,洪承畴身为明朝名将,威名远播,如今听说他惨败于太子麾下不足一万的天雄军,溃不成军,必会从这条退路撤离,而自己则迎来了绝佳时机。 因此,洪承畴早已在此布下伏兵,静静等候。 足足等待三日有余,终于望见了他们的身影。 但多尔衮尚未踏入埋伏圈,洪承畴便按捺不住,亲自率军出击。 在洪承畴眼中,自己麾下十万精锐,而对方不过七万余众,且长途跋涉疲惫不堪,如何抵挡得了? 抱着这般自信,洪承畴挥师向前。 可当多尔衮见到这支军队时,不禁放声大笑。 “朱慈烺英才盖世,我因轻视致败,咎由自取。洪承畴你算什么?大清勇士们,拔剑迎战,重拾我族荣光!” ------------ 乾清宫中唯有曹正淳不在。 原来夜幕降临。 “殿下,陛下正在皇后宫中等候您。” “嗯……” 朱慈烺返回后宫,前往周皇后所在的钟粹宫。 片刻之后,便至坤宁宫。 与钟粹宫不同,坤宁宫内宫女太监往来穿梭,络绎不绝。 见朱慈烺到来,众人停下脚步行礼,随后各忙其事。 一名宫女引领朱慈烺入内。 甫进殿门,便见某人高坐主位,旁侧为周皇后,再往右则是朱媺娖,左侧是朱慈炯。 一家团圆,今日无其他嫔妃及其子女。 朱慈烺上前拜道:“儿臣见过父皇、母后。” 某人瞥了朱慈烺一眼,神情严峻,未发一言。 周皇后起身走到朱慈烺身旁,上下打量着他。 “平安就好,平安就好。” 朱慈烺受伤之事并未提及,说了也只会徒增忧虑,并无益处。 “你的胆识,愈发见长啊。” 刚落座,某人便冷嘲热讽起来。 朱慈烺听闻此言,并未动怒,只是淡然一笑:“父皇,倘若那时毫无作为,建奴心中如何看待我等?反贼又将如何看待?天下苍生又该如何看待?” “这并非你该涉足之事,这种差事尽可交付下属,你为何要亲自出面?”亡国情绪激动,拍案而起。 初至坤宁宫时,气氛尚且融洽。朱慈炯亲昵唤着父皇、母后,朱媺娖与周皇后谈及闺中琐事,虽无从参与,却也感受到浓浓亲情。 然而朱慈烺踏入坤宁宫后,整殿氛围骤变。 仿佛每一次见到朱慈烺,他脸上总难现笑意。 一声巨响,朱媺娖与朱慈炯吓得面颊微微颤动。 后宫之中,无一子不惧亡国。 四周宫人纷纷伏地,唯恐其迁怒于己。 而朱慈烺神情自若,毫无惧意。 “父皇,您认为此事交予何人更为妥当?” 一句话直击要害,既然您主张由他人处理,那究竟交给谁才合适? 亡国怒道:“交给谁不成?你麾下如许褚、张琦朝、孙传庭等人岂非可用?” “张琦朝领命攻打楚王,许褚随我左右尚显稚嫩,孙大人因蒙冤入狱大病一场,至今卧床不起,除我之外,无人能担此任。” 亡国刚欲争辩,却思虑良久,竟找不出替代人选。 朱慈烺屡建军功,且赫赫有名。 纵观大明朝廷,似无人能及朱慈烺之光彩。 “但你是储君,可曾想过,若你身故,国家社稷何以维系?” 第67章 祭祀 “还有父皇您在,即便我遭遇不测,还有慈炯,或您的其他儿子承继。”朱慈烺满不在乎地道。 “你可知自己所言何意?”亡国更加愤怒。 “我深知自己的言语,亦明白所行之事!父皇,江山社稷,最重要者非我,而是黎民百姓,无民何谈江山社稷?元朝、宋朝、唐朝皆因何而亡?难道他们不够强大?兵强马壮不足以为恃?抑或是缺乏勤勉治国之心?都不是,只是因为他们逐渐忽视了百姓,当他们眼中只剩下手中权势与虚名时,王朝衰败便已成定局。” 朱慈烺从不掩饰自己的想法,直来直去。若换作他人讲出类似的话,恐怕早就性命堪忧,即便是亲生子亦难逃责罚。然而,他说出这番话时,场面却未见血雨腥风。 眼见父子间气氛紧张至极,“上菜!”周皇后突然开口吩咐身边的太监。太监们仍伏在地上,浑身战栗,因太子所言太过惊人,生怕触怒圣上而招致杀身之祸。好在皇上并未发作,只是随声附和皇后,气氛才逐渐缓和下来。 待太亡国到命令后如释重负地站起,重新忙碌起来。不久,桌上已摆满佳肴,可宴席间的气氛早已偏离最初的融洽。 周皇后叹息道:“每次你父子相见都要争执,我只是想让你们聊聊家常,为何总是剑拔弩张呢?” “吃饭吧。”对方回应。 一夜之间,朱慈烺的事迹在京城里流传开来。次日清晨,茶馆陆续开张,尚未劳作的百姓聚集于此,一边享用简单的早点,一边热烈谈论太子的英勇事迹。 “听说了吗?太子带领三千将士击退了建奴十万大军。” “这可是为大明挣足了面子,从此谁还敢小觑建奴?” “若将来太子登基,咱们大明定能扬眉吐气……” “别胡说了,当今圣上健在。” 众人立刻噤声,不敢再妄加议论。在这样的敏感时期,随意传播消息可能招来牢狱之灾,而监狱绝非善地。 即便如此,关于朱慈烺的话题仍在坊间热议,不仅平民百姓关心,就连周延儒、孙传庭这样的权贵也对此颇为关注。周延儒越发觉得太子深不可测,尤其是在他展示出非凡才能之后。 三百五十二 然而,他看透了自己的方向。 在京师接近六部的宅邸内,孙传庭正在奋力啃食一根猪蹄。 自从获释并再度受到重用后,孙传庭便在此处定居下来。 朱慈烺声称孙传庭因冤屈而生大病,这不过是胡言乱语。 这老者身体硬朗得很,仅看他吃的东西就能察觉。 “大人,外头有一妇人求见。” “妇人?哪家的?”孙传庭本以为今日能了解更多关于太子的消息,谁知突然冒出个妇人,打乱了他的思绪。 “是祭酒家的……” 听闻祭酒家的,孙传庭犹豫良久,才说道:“先请进来吧,看看她想说什么。” 一百二十八章:昭雪! 那妇人身着素袍,面容悲戚,来到孙传庭面前。 孟娥,一个寻常的名字,亦是一位普通的女子。 如今已年过五十,算得上半只脚踏入黄土。 在这个年代,这样的年纪已是长寿。 她未曾读书,也没太多文化,却嫁给了祭酒。 原因简单,她在祭酒还未为祭酒时便嫁给了孔宇。 二人自贫寒起家,她一路见证了孔宇成为祭酒。 如今,孔宇受难,这位并无太多学识的妇人,在遣散家中几房妾室后,开始寻求拯救丈夫的方法。 她首先想到的是求助于太子。 向皇上求助显然是不可能的,此事牵连广泛,朝中连范复粹都被牵连罢免。 幸好未有连坐,否则牵连更为深远。 正因如此,竟然找不到能疏通关系的人。 思虑再三,她终于明白,只能求助于太子。 但太子不易找到,怎么办? 她想起了孙传庭。 尽管孙传庭与孔宇几乎毫无交集,但她深知孙传庭是个好官。 抱着这样的念头,孟娥决定尝试一番。 她顺利进入孙府,见到满嘴流油的孙传庭。 孙传庭嘿嘿一笑说:“我是武将,这样太瘦弱了,所以要补养。” 这话他自己听着都觉得心虚。 不过,孟娥并未在意。 她来到孙传庭面前,跪倒在地。 “孙公,请救救我家夫君吧。” “你的夫君无法得救,你懂吗?”孙传庭叹息一声说道。 “孙大人,我夫君是真的清白,但他并非因不清白而享受荣华富贵……” 听到这话,孙传庭怔住了。 “你继续说,这到底是什么意思?” 孙传庭终于认真起来,把自己脸上的污渍洗净,不再油腻。 孟娥似乎看到了一线生机,便向孙传庭倾诉心中的苦楚。 半个时辰后,孙传庭叹了口气:“抱歉,我依旧帮不上你。” 孙传庭虽非善类,却是个忠诚的大明臣子。 然而,亡国之事已被太子定为铁案。 这也意味着,若有人想要在此案上翻盘,可能就会触怒太子。 谁愿意惹怒太子? 孙传庭刚从狱中释放,在太子面前的地位尚且不稳。 若因孔宇之事翻案,会给太子留下怎样的印象? 况且,孔宇受贿属实,难以伪造证据。 “这样啊……多谢孙大人了。” 孟娥眼中没有绝望或哀嚎,只是带着些许失落平静离去。 看着这般通情达理的妇人,孙传庭唤住了她。 “等等!” 孟娥回头,疑惑地看着孙传庭。 孙传庭说道:“其实,并非全然无望。” 听闻此言,孟娥再次燃起希望。 “什么办法?请孙大人救救我的夫君!” 原本冷静的孟娥突然激动起来。 他情绪波澜不惊或许正是因为从未见过希望。 如今,在孙传庭身上,他又找到了一丝光明。 “解铃还需系铃人,我去见太子无济于事,你可以试试。我知道以你的身份难接近,不过两天后太子将去祭祖,届时皇帝与皇后也会同行。即便皇帝和太子冷酷无情,皇后却心怀柔善。那时,你只需在路旁亡国,若能引起皇后注意,孔宇的案子或许还有转机。” 这是孙传庭唯一的主意,虽不成形,却给了孟娥些许希望。 她之所以走投无路,是因为不知该向谁申诉。 即便前往大理寺击鼓鸣冤,得知是孔宇的案件后,那里的官员也不敢受理。 寻求孙传庭的帮助,已是她无计可施后的最后选择。 “多谢孙大人。”孟娥辞别孙府,不知所往。 孙传庭本想留她住下,但考虑到她如今敏感的身份,最终还是放弃了。 直至她的身影消失在他的视线中,他始终未发一言。 “相公,此事真无解决之法了吗?我看她很是可怜。” “帮不上忙,我已全心追随太子,承受不起更多风险。” 妻子听后亦觉如此。 在这个年代,明哲保身才是首要之事。 …… 孙传庭的一句话,却让孟娥仿佛看见了一丝曙光。 她回到现居的小院,这是早年购置的资产,虽未被充公,但与国子监相邻的大宅已被没收。 孟娥跟随孔宇多年,也略通文墨。 她执笔书写,将这些年孔宇所行之事一一记录。 待纸页填满,再仔细审视一遍,孟娥才稍作歇息。 三日后,得知朱慈烺将行祭祖之礼,随行者还包括皇帝。 这是她唯一的机会,自次日起,便守候于祭祖必经之路。 因绝食断水,身体迅速衰竭。 然而孟娥未曾放弃,依旧伫立街头等待。 王东辉巡查时发现了她。 自然认得孟娥,毕竟孔宇乃国子监名流,常携妻眷参与各类活动,与朝野关系密切。 王东辉上前问道:“大嫂,您已在此站立两日,究竟意欲何为?” “我在等太子与皇上,欲为夫亡国。”孟娥平静说道。 “申什么冤?孔宇所为属实与否?” “确有其事……”孟娥无法否认。 “既如此,还申何冤?” “但他并未犯错。” “谁晓得呢。”王东辉本能反驳。 随即缄默,长叹一声。 片刻间,王东辉取来两个包子递给她。 自孔宇被捕后,朝中再无人愿伸出援手,甚至人人避之不及。孟娥已许久未感受过被他人相助的温暖,唯有王东辉偶尔送来些水与食物。然而,她从未放弃,坚信孔宇仍有希望获释。 第三日悄然降临。 --- 清晨又至,朱慈烺总想再多躺一会儿,但想起那张令人厌烦的脸和曹彰若他不起床便会不断打扰的模样,索性起身。果然,曹彰很快来到他面前,这位仆人堪称世上最贴心的存在,尽管每次伺候朱慈烺都要花费不少时间,这也与钟粹宫内仅剩他们两人有关。 今日是祭祖之日,朱慈烺需盛装出席,这便意味着要穿戴繁复的衣饰。每逢盛大场合,服饰程序总是复杂无比。于是,白露也被唤来协助曹彰。即便两人齐力,这套华服仍耗费近半时辰才勉强穿上。 出门时,八抬大轿已在门外等候。轿子将朱慈烺送往乾清宫,那里已有规模宏大的礼仪队伍待命。周皇后亦在其中。队伍依照皇家出行规格排列,气势非凡。 此次祭祖旨在祈求风调雨顺,并向列祖列宗报告两年来的政绩。以往,他对此甚是羞愧,但今年终能有所交代。朱慈烺到达后便静静等候,他知道亡国必定是最晚到的,但也必须是最后一位,否则便是对君王的不敬。 此罪甚重,常人难以承受,朱慈烺两次受之,皆被打得体无完肤。自那以后,但凡有人让他起身,他总是比对方预期更早醒来。 “曹彰,你告诉我,祭祖究竟有何意义?” 听闻朱慈烺所问,曹彰一时愣住。 片刻后,他反应过来。面前这位是太子,无论问何事皆属正常。 他简单说了自己的看法。 “不过是怀念先人罢了,顺便祈愿风调雨顺。这两年,我大明遭遇诸多不幸。” 这话不错,但祭祖不过是个心理慰藉。 朱慈烺是个坚定的无神论者,但他意识到一件事。 或许自己穿越重生本身就很不可思议。 也许这世上真有某种神秘力量,左右着世间万物。 无论是大明还是别的朝代,后人祭拜祖先,都是一种寄托与信仰。 乱世之中,人们总需有个信仰。 西方信奉耶稣,佛教敬仰释迦牟尼,道教尊崇元始天尊,这些和祖先崇拜并无二致。 它们只是给予人们生存下去的理由。 唯一的区别是,皇帝同样有信仰,也需祭祀。 往常若朱慈烺说这种话,必定被谏官记录,上报皇帝或东林党,留下把柄。 但现在,朱慈烺地位仅次于皇帝,几乎无人能约束他。 朝中官员见到他,恐怕都会心虚地退避三舍,不敢靠近。 第68章 说不定这条命就没了 又过了一阵子,亡国终于出现在众人面前。 于是众人齐声高呼亡国,朱慈烺也随声附和。 所有人准备完毕后,朱慈烺站到了亡国的右侧。 作为太子,他必须紧跟亡国身旁。 “出发吧。”亡国对曹正淳说道。 随后,一群人朝着天坛行去。 离开皇宫时,全城百姓倾巢而出。 神机营的士兵严阵以待,将亡国一家团团围住,以防百姓中有危险分子混杂其中。 朱慈烺感到有些无趣,他对这类繁文缛节实在提不起兴趣。 在古人眼里,这些礼仪无比庄重,不容轻视,朱慈烺也只能装作顺从的模样。 眼看着快到目的地时,前方突然出现了混乱。 这一阵混乱让整个队伍不得不停下脚步。 朱慈烺皱眉看向前面,问曹正淳:\"前方出了何事?\" 没多久,曹正淳回来了。 \"皇上莫忧,不过是几个百姓亡国罢了。\" 队伍重新开始行进。 朱慈烺本不在意,但路过某个地方时,听到一声尖锐的呼喊。 \"冤屈啊!孔诸暨冤屈啊!恳请皇上与太子再给一次查明亡国的机会!\" \"孔诸暨?\"朱慈烺默默记住了这个名字。 这名字他怎么会不知,国子监祭酒嘛。 不过眼下不是考虑这事的时候。 显然朱慈烺听见了,但他无意理会。 周皇后也是同样态度,两人直视前方,仿若未闻。 没过多久,他们抵达了天坛。 接下来是一系列繁琐的仪式,好在这仪式无需他参与。 假若日后朱慈烺登基,头一件事或许就是废除这些祭祀活动。 从清晨忙到午后,总算完成了这场祭祀。 于是众人返回宫中。 朱慈烺和周皇后分别前往各自的寝宫。 刚回宫他就换上便服,随后离宫。 \"太子殿下,晚膳时间到了,为何要出宫呢?\" \"我们不能在外面用膳吗?\" \"哦……也好。\" 按照惯例,每次祭祀后皇室都会共进晚餐,唯有朱慈烺可以无视这类规矩。 主仆二人轻装简行,伪装成普通人家。 经过城门时,守卫只是瞥了一眼便低头避开。 朱慈烺与曹彰轻松自如地出了宫。 \"太子,我们现在要去哪里?\" 离开后,曹彰才开口询问。 \"随意走走。\" 话音未落,朱慈烺已迈步前行。 目送渐渐远去的车队,孟娥彻底心灰意冷。 她原本有机会与太子和皇帝对话,拼尽全力呼喊,期待能得到他们的关注。 然而,他们并未回应。 更糟的是,因为自己的阻拦,她反遭一顿毒打。 若非王东辉出手相助,她恐怕已被那些官兵所害。 “你何苦如此?”王东辉注视着眼前的中年女子,忍不住发问。 孟娥瞥了他一眼,沉默无语,仍想继续向前冲。 “莫要再去,你会有危险的。” 可她依然充耳不闻。 王东辉若再拦她,第二次冲撞圣驾的后果不堪设想,极有可能当场丧命。 看着孟娥不顾一切的样子,王东辉果断说道:“我替你找太子!” 此话一出,孟娥终于止步。 她凝视王东辉,问道:“此言当真?” “千真万确……” 其实,王东辉并无良策,只是不愿眼睁睁看着孟娥送死罢了。 “有何办法?” “你且莫急,先归家歇息,待到黄昏时分,再来此处寻我。”王东辉说道。 孟娥深信不疑,此刻她已无处可依,王东辉便是她唯一的指望。 实际上,王东辉只是暂时稳住她,让她不要立刻冲撞圣驾。 到了夜晚,孟娥自然便失去了机会。 如此看来,他也算是帮了孔宇一个忙。 却未曾料到,太子竟在夜幕降临后,出现在了这条街道…… ---- 朱慈烺之所以未在宫中用膳,全因白日里那一句惊鸿一瞥。 他明白,自己处理那桩案子时过于严厉果决。 这样做必然会有无辜者受牵连。 当然,案中有罪当罚者也有不少。 不过,孔宇的罪证早已被锦衣卫查得一清二楚,收受贿赂、索要财物等细节无一遗漏,此案还能有何冤屈? 待朱慈烺走到白天经过的街道时,果然又见到了那个女子。 那女子一身素装,眉眼间满是哀愁,伫立街边,似在等待某人的到来。 朱慈烺并未识得此人,然而对方竟胆敢向御驾诉冤,连性命都不顾,这其中定然另有隐情。 无论孔宇之事是否属实,朱慈烺都觉得有必要询问一番。 有错就改,无错亦当警醒。 他朝茶摊上招手,要了两杯茶,随后对曹彰说道:“将那位妇人请来。” 曹彰领命而去,不多时便将妇人带到了跟前。 孟娥满心狐疑地走近,一时恍惚,打量着眼前年轻人的模样,努力回想。 “这位公子,我似不曾与你相识。”孟娥开口问道。 “那缘何在此等候于我?” “等你?我在等……”孟娥忽然意识到什么。 她双膝一软,跪倒在地,望着眼前青年,声音微颤。 “殿下……您是太子罢?” “确是我,先起身再叙话。”朱慈烺道。 “草民……恳请殿下详查孔诸暨案情,诸暨他虽确曾受贿,可那些银钱他分毫未留己身。” “真有此事?”朱慈烺并未多言,径直发问。 孟娥听闻此言,只能点头应道:“确有其事。” “如此说来,我拿他该无妨吧?” “然,那些银钱尽皆用于资助寒门学子,又用于赈灾,甚至殿下初次出征之时,亦有一部分充作军资,我家相公所得款项,实未曾挪作私用,他只觉得,即便不贪,也会被别有用心者窃取,既如此,不如自行收下,用于有益之处……他虽算不得清廉,然罪不致死,还望殿下明鉴!” 说着,孟娥连连叩首。 见状,朱慈烺只得亲自扶起她。 “此事我已有数,你且回家静候佳音。”朱慈烺道。 “何时能得消息?我又何时可见我家相公?”孟娥眼眸中透着期盼,注视着朱慈烺。 “三日后,你依旧住处守候即可,记住了吗?” 言毕,朱慈烺起身离去。 圣旨如金,太子亦是如此。 孟娥并未深究面前太子真假,首先,京城里无人敢冒充此身份。 其次,她已不再纠结真伪。 但凡有人站于面前给予希望,她都会选择相信。 于是,孟娥回到了她当前栖身之处,只需再耐心等待三天。 然而,当她走到门口时,却发现王东辉站在那里。 “王家兄弟,真的非常感谢你,你真是解决了我的大难题。” 见到王东辉后,孟娥立即热情洋溢地向他致谢。 这下可让王东辉摸不着头脑了。 白天的时候,他明明是在亡国孟娥。 晚上,怀着愧疚之情的王东辉特意买了些食物。 却不料孟娥不在家,这让王东辉感到十分意外。 一个女子,不在家里又能去哪呢? 于是,王东辉打算上街寻找。 可还没等他行动,孟娥就已经出现在了他的面前。 “什么?你说太子来找你了?”王东辉显得极为震惊。 “是啊,真的太感谢你了,要是没有你,我就算是个老太婆,也不知道该怎么跟太子搭上线呢。” “你提到的太子,长得什么样?”王东辉急切地问。 “年纪看起来不大,个头很高,旁边还有一个眉清目秀的小太监,眉毛浓密,双眼皮。” 王东辉越听越是心惊,他曾经见过太子。 按照孟娥的描述,来的人确实就是太子。 但问题是,他从未主动去找过太子,也没有资格去见太子,那太子怎么会突然出现呢? “你这……”孟娥盯着王东辉手中的东西。 “哦,这是给你买的吃食。”王东辉有些尴尬地说。 “进来一起吃吧,这两日真是辛苦你了,不但帮我寻觅太子,还给我买了食物,担心我这个老太太挨饿。” 这一刻,孟娥笑得如同节日般开心。 --- 面前的茶已经饮尽三杯,地上堆积的瓜子壳已有两斤。 但朱慈烺依旧未离开这家茶馆,他在等待,直至夜幕降临。 曹彰在一旁站立,早已疲惫不堪。 他希望太子尽快返回皇宫,这段日子,朱慈烺外出并不安全。 此刻,整个京城都在传颂朱慈烺的赫赫功绩,同时也让更多人关注这位大明太子。 如今的朱慈烺光芒万丈,却也危机四伏。 如此重伤了多尔衮——这位清军中的第一勇士,清廷的谋士和刺客必定正对他虎视眈眈。 不过朱慈烺并未在意那些潜在的风险,他的计划一刻也不能停歇。 天雄军伤亡严重,急需补充兵力。 新补充来的士兵同样需要实战的历练。 再者,许褚、张琦朝这两位将军,在拥有万人规模时还能勉强应付,如今兵员扩充后,显得捉襟见肘。 这些事务都需要他亲力亲为。 然而,令朱慈烺始料未及的是,这件案子竟然出现了新的转折。 这桩案件始终由司马图负责,而司马图所做的并无差错,只要有一个误判,他的任务便无法完成。 所以,抓捕的对象应该没有错。 但其中是否另有隐情,就不得而知了。 正好今日无事,趁着夜幕降临,他决定去天牢探望一下孔祭酒的现状。 “时候到了,出发吧。” 朱慈烺站起身,径直向大理寺行去。 大理寺的天牢,是所有官吏闻之胆寒的地方。 一旦踏入此处,几乎无人能生还。 因为这里关押的都是重刑犯,至于你是否真的该受此重刑,全看大理寺的调查结果,能否存活取决于皇帝对你的态度。 除了孙传庭之外,从未有人能完好无损地从这里走出来。 当朱慈烺手持腰牌,畅通无阻地来到这里时,几名狱卒大惊失色。 这里可是天牢,太子怎会出现在这样的地方? 虽然他们听说过当今太子行事风格独特,但也没想到如此尊贵的身份,竟然会出现在天牢中。 “司马图来了吗?”朱慈烺询问。 狱卒们忙答道:“回禀太子,司马大人通常不会来天牢,除非是他看中的囚犯。” “这家伙倒是省心啊,孔祭酒在哪?” 狱卒们一听是找祭酒的,便不再多言,连忙引路,将朱慈烺带至孔宇所在的牢房。 当朱慈烺进入牢房时,立刻挥了挥手。 里面弥漫着浓烈的血腥气息。 即便在战场上见过无数尸横遍野的场景,他对血腥味依然感到不适。 孔宇被绑在刑架上,一动不动,身上的伤口早已结痂。 这几日,司马图根本无暇顾及他。 由于多尔衮进犯京城,天牢中的许多囚犯暂时停止了审讯。 孔宇因此算是幸运的。 若继续受审,说不定这条命就没了。 孔宇还活着,听见脚步声走近,便抬起了头。 “罪臣拜见太子,恳请太子宽恕,罪臣无法为您行礼了。” 孔祭酒依旧保持着彬彬有礼的态度,无论何种状况下都不变。 只是此刻的礼貌略显狼狈。 “把孔祭酒放下吧。”朱慈烺说道。 第69章 锦州有一位总兵前来求见 狱卒毫不犹豫地照做了。 然而孔宇伤势严重,难以站立。 即使坐下也不行,他虚弱地靠在地上,望着朱慈烺。 “太子是来寻我的吗?” “正是。” “不知太子有何事相询?” “令夫人这些日子为你的事情四处奔走,直至找到我这里,她说你的案子另有隐情。”朱慈烺直言不讳。 听闻此言,孔宇愣住了许久,竟忍不住痛哭流涕。 “太子,罪臣受贿确为事实,罪臣违背了孔子之道,有愧于先祖。” “我只问你,令夫人的说法是否属实?” “属实,罪臣所得之财,确实用于资助贫寒学子,只是这些学子不成器,无一人入我法眼,但罪臣终究有错,只求一死。” 这类读书人通常固执己见。 一旦陷入天牢,名誉便毁了。 在他们心中,名誉远胜性命。 “你想死就死得了?凭什么?”朱慈烺表情骤然严肃。 孔宇不明所以地抬头看向朱慈烺。 “记住,一个国家最重要的是法治,只有确保法律公正,国家才能长治久安。或许这其中存在不公平之处,有些人或事被忽视,但我将尽力让每个涉案之人如实陈述案情,查清亡国后,再依法律判定生死。孔祭酒,若你无死罪,便不会死;若真有死罪,无人能救你。我会让司马图重新调查此案,你只需如实回答即可,明白了吗?” 听完朱慈烺的话,孔宇陷入了沉思。 “未定罪前,谁也不能丧命,这里的所有囚犯皆是如此。未经审判,不得死亡,不得致残,不得受伤!”朱慈烺郑重其事地说。 几名狱卒赶忙点头应允。 朱慈烺不知道的是,他的话竟促使大明监狱体系经历了一场变革。 冤案虽仍存在,但因他的话,不少冤案得以避免。 ...... 亡国十四年的盛夏,即便在北方,暑热也丝毫未减。 松山附近的平原上,两支军队鏖战了一天一夜。 最终,明军溃逃。 在这场平原遭遇战中,恐怕无人能敌清军。 洪承畴显然没料到,自己十万人马竟败给了区区七万敌军。 然而,当双方兵力达到如此规模后,多出或少出两三万人的意义已不大。 这时,胜负取决于双方的军事素养、指挥调度,以及将士的临阵状态。 还有诸多因素,比如士气。 这东西虚无缥缈,却不可忽视。一支有士气的队伍与士气低落的队伍战斗力截然不同。 项羽破釜沉舟,以五万之众击溃四十万秦军,靠的就是这股气势。 面对凶猛的清军,大明显得畏惧,战术上也远逊于对方。 于是,洪承畴战败,慌忙带领部下往松山方向逃窜。 ------------ 清军被震慑住了。 这话没错,事实也是如此。 他们确实被天雄军吓得不轻。 然而,洪承畴成功让这支惊魂未定的清军重拾信心。 多尔衮原以为又将陷入苦战,毕竟如今的明军看起来实力强劲。 但交战后才发现,强大的并非明军整体,而是天雄军。 其余明军依旧表现亡国。 “追!斩杀他们!”多尔衮一马当先。 终于,他们找回了属于自己的勇气。 洪承畴偷鸡不成蚀把米,率部退回松山城内。 但这次,憋屈已久的多尔衮找到了发泄对象,怎会轻易放过? 于是,他率领大军向松山发起进攻。 原本他们本该攻打锦州,但眼下松山成了障碍,于是决定先拿下松山。 此前对那个洪承畴究竟有多厉害并不清楚,如今明白了他的实力,接下来的任务便是将他击垮。 然而松山地势险要,难以攻克,多尔衮并未贸然出击。 虽在京城折损近三万兵力,但也掠夺了许多物资。 有了这些资源,他们不必急于向朝廷索要粮饷。 在各种战略齐备后,多尔衮与洪承畴再度交锋。 这次,他们不再单纯依靠步战,而是启用了火铳与火炮。 在如此难以攻破的地形中,多尔衮的推进困难重重。 他们虽有火铳火炮,但以往火炮只部署在后方。 火铳这种兵器因不受欢迎而显得尴尬,但天雄军将其改造得实用无比。 这个时代,火炮仍是极具威慑力的武器。 随着火炮轰鸣,松山的局势悄然转变。 跟随洪承畴的将领们满心疑惑,不知为何多尔衮如此拼命进攻。 幸好多尔衮保持清醒,在一番交战后率军撤离。 洪承畴这才长舒一口气。 他查看部队,伤亡并不严重。 通常一层伤亡就能决定胜负,两层则可能陷入僵局,三层则注定失败。 然而总有例外,比如天雄军,即便付出巨大代价也不退缩,并重创多尔衮的部队。 这也是多尔衮见无法突破时选择撤退的原因。 看到多尔衮撤退,洪承畴才真正放下心来。 曹变蛟严肃地对洪承畴说:“大人,我觉得我们尚不能与多尔衮在平原决战,不如在此固守,这里地势险要,他们攻不进来。” 洪承畴善于用人,乐于听取他人建议,这或许是其能担任总督的重要原因。 在曹变蛟身旁的王朴持有异议。他走到曹变蛟面前,愤然说道:“难道你想让我们永远驻守于此?” “有何不可?”曹变蛟不解地问。 “你甘愿做缩头乌龟便罢,但太子的天雄军不过三千人,与多尔衮苦战一日一夜,待五千援军赶到后,便全歼了多尔衮三万大军,将其打得狼狈而逃。而我们人数超出天雄军十倍有余,却被多尔衮的七万大军追得四处逃窜,我实在不服!这是为何?” 王朴此言一出,令洪承畴的脸色瞬间阴沉。 然而王朴似乎已无所顾忌。自从杨国柱阵亡后,他就觉得这支军队存在问题。 明军对清军心存恐惧,未战先怯,士气低落。 一旦交战,更是胆战心惊,只使出五分力气,还留着一半用作逃跑。 反观清军,全力以赴。 在这种情况下,明军怎能与之抗衡? “我真希望自己能成为太子的部属。” 话毕,王朴返回了自己的营帐,再未现身。 几位将领陷入沉思,无言以对。 最终,调解者唐通打破了沉默,说道:“王朴与杨国柱情谊深厚,诸位亦知。” “杨国柱的死不仅是多尔衮的责任,在面对祖大寿时,我也未见他有过激反应。”马科总兵冷笑一声。 “好了,纵使祖大寿算是自己人,但清军始终是我们真正的敌人。此次作战计划由我制定,失败亦是我的责任。既然如此,我们就应当总结经验教训,争取下次不再重蹈覆辙。” 洪承畴乃明朝末年最后一位可用之将才。 他与多尔衮多次交锋,互有胜负,这足以体现洪承畴的能力非凡。 遗憾的是,明军内部如同现今的清军一样,每位总兵都有各自的小算盘,不肯将兵权完全交予洪承畴,因此他也无法完全指挥所有部队。 不过后期清军因皇太极亲自出征,团结一致,或许正是这一原因,使得清军后期几乎所向披靡。 “祖大寿理应处死,像这样固执不知变通的人留在前线,又如何能够取胜?” 王朴的营帐中,王朴怒吼出声。 众人皆默不作答。 就在此时,外面传来急报。 “禀告大人,锦州有一位总兵前来求见。” 三百六十六 洪承畴起身,众人目光齐刷刷落在那名小兵身上。 王朴掀起营帐,快步而来。 “锦州还有胆派使者来?我要看看是谁!” 传令兵被眼前阵势惊得险些跌倒。 “带人进来。”洪承畴说道。 随即,小兵领进一位年轻人。 此人年纪虽轻,却让洪承畴认了出来。 他是锦州的主将,与祖大寿交情匪浅。 “你便是吴三桂?”洪承畴问。 吴三桂入帐时,众人都投以愤懑的眼神。 吴三桂年少,模样俊朗,略有胡须。 他坐于高头大马,俯视洪承畴。 “洪大人,许久不见。” 王朴皱眉,怒斥道:“身为将领,竟敢如此放肆,何人授意?” 吴三桂闻言,笑声响亮。 “贵军十胜七负,我与我舅坚守锦州,未曾失守半块砖石,孰强孰弱,难道不清楚?” 此言一出,洪承畴及诸将皆沉默。 唯独吴三桂依旧谈笑自如。 王朴执刀,面无表情走向吴三桂,冷问:“你自寻死路?” 察觉王朴杀意,吴三桂不敢多言。 “究竟为何而来?”洪承畴追问。 “我来告知,我舅让你等诱敌,趁多尔衮大军疲倦之时,内外夹击,必胜无疑。” 听罢此言,王朴终是按捺不住,挥刀直取吴三桂。 吴三桂亦为战将,武艺不凡,见对方攻来,迅速侧身滚下马背。 “你要如何?” 话音未落,吴三桂已拔刀在手。 目睹这一幕,洪承畴叹息一声,上前制止情绪激动的王朴。 “住手!” \"有这样的奸贼,叫我如何为大明效力?\"王朴满脸不甘地问道。 \"我们也不能对他下手,若动手,松山与锦江便会彻底失守,建奴就能直入大明腹地,整个江山都会崩塌,你可懂这其中的分量?\" 王朴终究还是平复了心情。 篝火依旧熊熊燃烧,夜色渐深。 吴三桂站在不远处,仍是那副高傲模样。 他有骄傲的理由,毕竟他的舅父是祖大寿。 一阵风掠过,略显寒意。 八月将尽。 最终,王朴扔下手中的刀,返回营帐。 \"祖大寿确实精明。\"洪承畴望着吴三桂,不禁说道。 吴三桂不明所以,疑惑地看着洪承畴。 \"你可知,无论来者是谁,只要说出这样的话,就注定难逃一死。然而,来的人是你,我不能杀你,杀了你,祖大寿与我会生隙,一旦关系破裂,北方防线必将瓦解,整个大明也会暴露于敌前,所以你活了下来,明白吗?\" 此时,洪承畴手里的刀亦显锋利。 吴三桂冷哼一声,牵着马,头也不回地离去。 第70章 咱们也有段日子没见了 帐内仅剩高层。 曹变蛟愤愤不平:\"这个吴三桂,分明是来搅局的。\" 伙夫送来两只捕获的野鸡,又点燃篝火。 野鸡已处理妥当,递给洪承畴后,伙夫便离开。 几位总兵聚在一起,注视着洪承畴。 洪承畴有个小嗜好,喜欢亲手烤鸡食用。 其他人围拢过来,吸引他们的并非鸡肉,而是接下来的话题。 \"大人,我们真的要相信祖大寿?\"马科询问。 王朴不知何时坐下,大大咧咧地说:\"我不信那个家伙,还让我们当诱饵?他们开城门带兵出击,岂非更有优势?\" 这话王朴说得没错。 可问题是,锦州相对松山更靠后。 理应由他们吸引敌人注意。 然而,众人对祖大寿此前的按兵不动皆心存不满。 \"若祖大寿依旧不出战,我们该如何应对?若他是有意算计我们呢?\" 王朴心中渐渐蒙上一层阴影,然而在这时代,某些事不得不提防。 洪承畴的目光始终停留在手中的烤鸡上,沉默未语。 所有人都注视着洪承畴,仿佛在等待他的决断。 鸡皮滋滋作响,冒出油光,曹变蛟递给他一些调料。 调料与火焰交融,瞬间飘散出浓郁的焦香。 片刻后,洪承畴开口:“好了。” 两只鸡过于硕大,洪承畴独自无法吃完。 这些人之所以能被他聚拢,关键在于他肯分享鸡。 不仅是鸡,还有利益。 尽管大家并非完全齐心,但因他的存在,此刻暂且一致。 “祖大寿像是来下达命令的,或者说是吴三桂前来发号施令,根本没给我们商议的机会,诸位有何见解?”洪承畴环视众人。 “我的想法很简单,随他去,我们只需稳守松山,只要安心驻扎于此,多尔衮就绝无可能绕过我们,不是吗?”马科笑着说道。 王朴最反感这种论调,他恨不得立刻冲出去迎战清军。 正欲起身反驳,洪承畴递给他一只鸡腿。 “先吃点东西吧,吃完一起犒赏士卒。” 他们刚经历了一场败仗,不仅将领们状态不佳,士兵们的情绪想必更糟。 洪承畴仍具一定的感召力,几人吃完鸡后便离开火堆,走向集结的士兵。 伙夫仍在分发食物,但士兵们见到洪承畴到来,纷纷投来目光。 他们的双眼失去了锋芒,似乎早已遗忘胜利的滋味。 此时夜幕降临。 洪承畴俯瞰近十万将士,他们密密麻麻挤满松山城。 能听见他讲话的只有眼前的数百人。 但这数百人已足够,他不是来说教的。 洪承畴现身本身便是对将士们的莫大安慰。 “将士们,吃饱喝足!三日后,决战!” ------------ 此刻京城终于恢复平静。 遵从朱慈烺的建议,首先将那些遭遇变故的百姓安置妥当。 为他们提供钱粮及所需之物。 在这个时代,百姓的生命轻如草芥,只要给予些许关怀,他们便会对你忠心耿耿。 此次多尔衮入侵,虽有不少百姓丧生,但朱慈烺并未畏缩于京城内,而是亲自带领众人出城救助百姓,这令百姓对他的敬仰愈加深厚。 同时,也让人们对当今朝廷充满信心。 此后,所有人的生活逐渐步入正轨。 然而,近来朱慈烺频繁外出巡查城郊。 就在今日,一支三万兵力的队伍终于抵达京城。 领队的是位熟人——陈二狗。 当初在太原时,朱慈烺便记得,有一位灾民率先发问关于灾民援助的事宜。 也正是此事,让朱慈烺记住了这个人。 如今,这位英姿勃发的人物出现在朱慈烺面前。 这支三万人的队伍暂时没有职务划分,全部由孙鹏统管。 为了将这些人带来京城,孙鹏不惜离开太原府。 “臣拜见太子殿下。” 孙鹏见到朱慈烺后,快步上前毕恭毕敬地说。 “免礼吧,咱们也有段日子没见了。” “确实如此,自太子离开太原以来,咱们就没再见过面。”孙鹏笑着说道。 “太原那边一切安好吗?”朱慈烺询问道。 “还算安定,只是火器局那边的人起初不太适应,现在已经慢慢习惯了。”孙鹏答道。 能被孙鹏特意提起的,必定是王二或者赵掌司。 尽管这二人并非跟随朱慈烺前往太原,但他们无疑是朱慈烺的心腹。 因此,孙鹏与他们关系密切,在面对朱慈烺时,也能找到话题交流。 “目前他们还不能返回京城。”朱慈烺说道。 京城表面上看似平静,实则暗潮汹涌。 无人知晓暗中究竟有多少人觊觎朱慈烺的性命,又有多少人意图铲除朱慈烺身边的得力助手。 而火器局,对朱慈烺而言,是至关重要的所在之一。 所以,朱慈烺必须保护好王二。 秘鲁铳尚处于初级发展阶段,且仍有诸多改进空间。 可惜的是,系统迟迟未给朱慈烺分配新的任务,相应的火铳奖励也迟迟未到。 上一个任务尚未完成,看来不除掉多尔衮,想要拿到吕布的方天画戟恐怕还得等些时日。 所以,王二的角色显得更为关键了。 “总共三万人?”朱慈烺问孙鹏。 “不多不少,恰好符合太子的要求。这些人已在我的训练下接受了三个月的方阵操练,包括站立与齐步走。”孙鹏答道。 朱慈烺点头,望着眼前整齐排列的三万新兵,感觉多尔衮似乎也没那么可怕了。 问题是,这三万新兵实在太新,接下来可能得对他们进行一番打磨才行。 “戚大在哪?”朱慈烺喊道。 “末将在!” 一个戴着头盔的男人突然出现在朱慈烺身后,单膝跪地。 “很好,这三万人就交给你了,我希望尽快见到成效。” “是!” 于是,京城外的天雄军营地开始热火朝天地操练起来。 关于北方战线,不断有战报传来。 洪承畴似乎在故意引诱多尔衮出击,但多尔衮始终按兵不动。 根据清军探子的情报,皇太极打算亲自率军出征。 也许正是因为这个缘故,多尔衮暂时压制了进攻松山的念头。 不过,这对朱慈烺来说并无影响,多尔衮拖延得越久越好,这样能给他更多发展的时间。 天雄军一下子扩充了三万人,加上原本留下的七千多人,总数达到了三万七千多。 然而,秘鲁铳是稀有之物。 当初花两个月才让一万人每人配备一把。 现在两个月的时间显然不够让三万人全部配齐。 这三万人没有火铳,如何练习装填? 天雄军的强大之处在于其阵法和火铳。 无奈之下,朱慈烺只能让他们先与原有的七千天雄军融合。 原来的天雄军,朱慈烺为他们提升了职务,表现突出的被任命为把总,每个把总之下新增了一个小队长的职位,负责指挥十人。 完全融合后,管理岗位的人手明显不足。 原来的把总如今都成了千总。 例如黄把总,他曾负责管理胡思明。 目前来看,暂时也只能这样安排了,让新人接任小队长一职并无大碍。 在所有的把总之中,只有胡思明未获晋升,然而,他对朱慈烺的价值远超晋升所带来的利益。 朱慈烺赋予他权力,让他继续搜寻擅长射箭的人才。 朱慈烺给予他的条件,便是组建一支真正意义上的精锐部队。 这一天,朱慈烺再次来到军营。 孙鹏尚未离开,这几亡国一直留在军营,似乎有话想说却难以启齿。 朱慈烺察觉到了这一点,故意不予理会。 最终,孙鹏终究按捺不住,在跟随朱慈烺片刻后说道:“殿下,微臣有一事相告。” “讲。”朱慈烺回应道。 “殿下可知晓,我大明如今最大的煤炭开采地是在何处?” 听闻此言,朱慈烺略显惊讶。 他确实不知晓,仅知大明已有煤矿,并且煤炭已广泛应用。 见朱慈烺这般神情,孙鹏便明白,此事殿下确然不知。 “延安府有一座大型矿井,原本由我们正常开采,后来反贼占据延安府,该矿遂成为反贼所有。再之后,反贼被剿灭,他们于天雄军撤退后再度占领那里,手中不仅有火器,甚至还有火炮,我们不敢轻举妄动,故欲派遣殿下那些历经战阵的天雄军前去应对。” 从孙鹏的表情可以看出,他显然已经派兵尝试过一次,只是以失败告终。 而天雄军预备役无装备,仅凭人数众多,孙鹏深知火炮与火铳的威力,若派他们前去无异于送死,况且一旦兵力悬殊,恐怕无法向殿下交差。 这才来到京城,将此事告知殿下。 孙鹏的意图十分简单,只盼殿下能解决这一难题。 “煤炭啊。”听到这两个字,朱慈烺心中已然有了决断。 --- 在这个时代,最为宝贵的究竟是什么? 资源! 尤其是煤矿。 在朱慈烺看来,煤矿较之金银铜矿更为珍贵。 因为这种东西确实能够推动科技进步。 延安府存在煤矿,并非秘密。 然而先前,煤矿并不算特别重要的资源。 寻常百姓对矿石资源并无需求,这类东西多用于制造兵器或农具,因此其价值一直保持平稳。然而,随着火器的生产需求增加,尤其是高温冶炼的要求,煤炭的消耗量急剧上升,价格也随之水涨船高。 敏锐的山匪们通过战场上的战利品,如几杆火铳和几门大炮,预见到了未来的发展趋势。趁天雄军撤离后,他们迅速控制了煤矿区域,这无疑体现了他们的大胆与果断。 朱慈烺刚回京便面临诸多事务,一时难以顾及此事。当被问及对方提出的条件时,他明确表示国库空虚,无法满足对方要求的一万两白银。同时,他认为当前局势下不宜贸然开战,以免造成不必要的损失。他建议派遣人员前往山西寻找新的煤矿资源。 孙鹏提出了另一个请求,希望能从天雄军中调配一部分兵力充实太原府的防御力量。毕竟,尽管太原看似平静,但邻近地区仍有潜在威胁。朱慈烺停下脚步,认真思索着若有一支十万规模的大军进攻太原,仅靠防守需要多少兵力才足够。 孙鹏略作沉思,试探性地说道:“三千如何?” “好,那就招募三千府兵,这三千人只归太原所有。”朱慈烺随口应允。 “太子殿下,三千是不是太少了点?” “你想有多少?”朱慈烺转头看向他,目光陡然变得锋利。 当孙鹏与他对视时,顿时有所领悟,连忙笑道:“三千足够了,三千足够了。” 于是,孙鹏离开京城。 然而,这句话却让朱慈烺意识到一个问题。 各城都有府兵,可他们在敌军进攻时毫无作用,大多一触即溃。 洛阳虽被朱慈烺重创,却仍保留三万多名府兵。 这三万人每日开销巨大,本不该如此耗费。 如今,李自成、张献忠已被擒获,大明境内已鲜有能攻陷城池的叛军。 加之朝廷开始征收商税和地税,民税直接免除,百姓不必再担忧辛苦所得被朝廷搜刮。 甚至对无地或暂时失业者,朝廷还给予补助。 当百姓能吃饱饭时,谁还会没事生事? 第71章 他们真会放过自己吗 因此,府兵制度确实需要调整。 …… 一支商队正往山西太原府进发,孙鹏混迹其中。 他眉头紧锁,本打算向太子讨些兵马,没料到不但没得,府兵权限反倒被削减。 过去每个城池的府兵数量并无上限,只要府尹有钱,便可随意扩充。 如今却不行了。 孙鹏明白,这或许是一次重大变革。 只是,具体会对自身产生何种影响,他并不清楚。 不过,他对延安府的煤矿仍有打算。 朱慈烺的判断没错,煤矿对叛军毫无意义,即便放置在那里,他们也只是觊觎朝廷的一笔赏金。 朝廷若不给,他们多半会自行离去。 但这些叛军身上确有一笔财富,那是他们以往掠夺所得。 尽管朱慈烺几乎将叛军击溃,但众多叛军中总有人侥幸逃脱。 逃亡的叛贼,总会将抢来的财宝藏匿一部分。 别轻视这部分财富,它或许能让孙鹏多招募数百名士兵。 他对大明始终忠诚,但建奴攻势如此猛烈,太原府靠近北方,确实不安全。 他只是想多储备些兵力,守护太原府而已。 \"大人,快到地方了,您看...\" 行商的商人注视着孙鹏,带着几分期盼问道。 孙鹏未多言,取出一锭银子递给他。 \"大人,这银子好大啊。\" 面前的商贩面露憨厚笑容,继续盯着孙鹏。 孙鹏不予理会,仍在思索太原府的发展策略。 忽然,商贩又说道:\"大人,这点钱恐怕不够。\" 听到这话,孙鹏才抬眼望向商贩。 这一看,哪还有之前的憨态。 孙鹏疑惑道:\"你们认识我是谁吗?\" \"当然知道,您是太原府尹啊。府尹大人想必腰缠万贯,我们护送您至此,可不是小数目。\" 孙鹏这才意识到自己被人亡国了。 他怒道:\"若非我手下都在京城,需你们护送,你们真不怕事后对我们下手?\" \"您说得对。\"商贩嘿嘿一笑,摘下帽子。 \"那你就跟我们走吧。\" 直到此刻,孙鹏才感到背后发寒,这些人绝非大明子民,他们头上的辫子暴露了身份——他们是清军! ------------ 天雄军实力非凡,其火器尤为精良。 在战场中,尤其对抗清军时,这些火器展现了巨亡国。 清军渴望了解为何天雄军如此强劲。 于是,亡国,亡国,无处不在。 别以为这种角色仅现于现代战争,自古以来的战事中亦少不了他们。 只是,你永远猜不到他们隐藏在哪里。 他们或许是路边的农夫,可能是搔首弄姿的女子,也可能是即将去往太原府的一队商贩。 孙鹏懊悔不已,原本他可以晚些启程,身为府尹,找些士兵护送并非难事。 孙鹏为了省事,没向朱慈烺讨要人。 不曾想,此举竟引来亡国的注意。 “初次见面,府尹大人。我是阿尔巴,记住了吗?” 阿尔巴将孙鹏的钱财收入囊中,随即一拳挥出。 那一刻,孙鹏眼前天翻地覆,意识全无。 当他恢复知觉时,四周漆黑一片。 他摸索着环境,发现是木质框架。 他似在一辆马车中,且行速颇快。 但此刻,他不知身处何地。 脖颈酸痛,浑身乏力。 想必那一击重拳,已使他重伤。 作为书生的孙鹏,怎能承受如此打击? 但他明白,若随这些人继续,恐将葬身敌手。 “绝不能坐以待毙,得设法脱身。” 手脚已被捆绑,夜色昏暗,欲逃需先松绑。 可搜遍四周,并未找到锐器。 孙鹏虽不甘心,仍努力寻找出路。 恰在此时,马车停下。 孙鹏忙闭眼装睡。 不久,阿尔巴掀开帘子,将他拖出车厢。 短暂失重与地面摩擦带来的刺痛,令孙鹏忍不住喊叫。 阿尔巴笑道:“装什么糊涂?折腾这么久,以为听不见吗?” 原来,他们在马车内的一切举动,都被听得明明白白。 然而,当孙鹏跌落地面时,他惊呆了。 并无疼痛,反倒感觉柔软。 沙子,四下皆是沙子! 他们是不是已将他带至沙漠? 还没等他开口,阿尔巴一脚踹来。 孙鹏惨叫连连。 他虽有气节,也曾幻想过壮烈殉国。 可是,当真正面临时,孙鹏却胆怯了。 他害怕,甚至恐惧。 “住手,好疼……”孙鹏急切求饶。 阿尔巴打完后,笑着走到孙鹏面前。 “小子,待会儿我家主人就到了,记住了,他们问什么你就答什么,别耍花招,否则,你这条小命恐怕就要交代在这里了!懂了吗?” “懂了懂了,您们问啥我都说,放心吧。”孙鹏赶忙应道。 至于这话是否真心实意,恐怕连他自己都不清楚。 随后,孙鹏被丢在了一片沙窝之中,无人理会。 即便是他内急得不行,想要解决一下,也没有人搭理他,只能任由他在身上解决。 天亮的时候,在沙漠里,这意味着高温即将来临。 尤其正值夏日,孙鹏感觉自己就像一只缺水的狗,伸着舌头,渴求这些人能给他一点水喝。 终于,阿尔巴走到他跟前,递给了他一口水。 “能不能帮我把绳子解开?我的手脚好像都没知觉了。”孙鹏低声哀求道。 阿尔巴环顾四周,发现周围除了无尽的黄沙,再无其他。 此时的孙鹏已经虚弱不堪,就算想逃也难以逃脱。 于是,他走上前去,为孙鹏解开了手脚上的绳索。 当绳子从孙鹏手脚上脱离的一瞬间,他感觉整个人仿佛升入云端。 他瘫坐在沙发上,大口喘息着。 没多久,一阵马蹄声传来。 孙鹏惊讶地望向不远处,只见一支千人队伍正朝这边疾驰而来。 要知道,这里可是明朝的地界,哪怕是在这片沙漠中,也属于大明疆域,这些人是如何出现在这里的呢? 阿尔巴看到这支队伍后,连忙起身,恭敬地等候他们的到来。 其中一名领头的人下了马,走向阿尔巴,问道:“事情办得如何?” “回禀亲王殿下,一切按您的吩咐,已将太原府尹捉拿归案。” “果然是这样,这些明国人太不谨慎了,两国交战之际,一个府尹竟敢单独行动。”首领朝孙鹏走近一步。 这位首领身材不高,满脸胡须。 他眼中透着凶狠之气,虽然长相还算端正,但那条鼠尾辫却让他显得愈发怪异。 首领来到孙鹏面前,笑着问道:“你知道我是谁吗?” “亲……亲王。” 刚刚阿尔巴是这样称呼的,孙鹏这么叫应该没错。 “哈哈哈,你说得没错,我是亲王。现在,我问你几个问题,如实回答,我会给你食物和水;若是不配合,就让你在这儿喂老鹰,明白了吗?” 孙鹏听罢,连连点头。 眼前之人开口问:\"大明太子麾下的天雄军为何如此强劲,是因其火铳与阵法之故吗?\" 孙鹏稍作迟疑,还是点了头。 这事本就没什么好遮掩的,只要和太子交过手的人都该知晓。 首领颔首,继续追问:\"那天雄军的火铳,是否经过改进?\" 天雄军的火铳绝不会炸膛,这一点,同他们交过锋的人都明白。 于是,孙鹏再次点头。 然而下一刻,对方提出的问题却令他陷入极度的恐惧。 \"告诉我,火铳是否是在太原府打造?\" \"太原府现有多少人口?改良火铳的工匠是否还在?\" \"太原府除了主城门外,还有别的入口吗?哪个方向更易潜入?\" 一连串的问题,每一句都直指要害。 孙鹏心神恍惚,抬头望向太阳,多么希望它能将自己烤晕才好。 可惜,当冰冷的刀刃架在他的脖颈上时,他更加清醒了。 面前的亲王靠近孙鹏,威胁道:\"快说,否则,我会让你永远消失!\" --- 孙鹏从未感到这般恐惧,他深信对方绝非虚言。 可要是自己真的坦白了,他们真会放过自己吗? 这一秒之间,无数念头在孙鹏脑海中闪过。 最终,他下定决心。 \"这位亲王...太原府防守极为坚固,几乎无懈可击,即便有些许漏洞,也不是区区数千人就能轻易攻陷的,因太原府每处角落几乎都有火炮驻守。\" 孙鹏态度诚恳,仿佛要跪下祈求对方信任。 果然,面前的亲王思索片刻后点头:\"你说得有道理。\" 他不得不相信孙鹏。 孙鹏立刻表明立场,试图展现自己的价值。 \"不过亲王,您其实可以伪装成商队,随我一同前往,我带你们进城,毕竟我乃太原府府尹。\" \"你只答了我的第三个问题,前两个问题还未回应。\"亲王说道。 孙鹏横下心来,点头应道:“不错,这火铳大多出自太原府,随后分发给天雄军各营。再者,改良火器的工匠眼下全在城里,数目不下数百。只要拿下太原府,至少在兵器方面,除了天雄军,再无人可与之抗衡。” 孙鹏未曾察觉,他所说的话语正在深深触动眼前这位亲王的内心。 “此话当真?” “王爷,我只求保命,所言句句属实。”孙鹏舔舔嘴唇,有些不安地说道。 “但愿如此,随我同行。” 这位亲王率领六千余人,朝太原府方向进发。 孙鹏再次被捆绑双手双脚,丢上了马车。 此刻的太原府,只剩下两千名府兵。 这两千人,皆是从灾民中征召而来。 身处大明腹地,怎么看也不像是会遭受敌袭的模样。 因此,在训练和巡查等环节,管理极为松懈。 太原府旁的新城内,王二与赵掌司正盯着手中的火炮,脸上浮现出笑意。 “温度越高,炼出的铁就越坚固,能容纳更多亡国,弹丸威力也会增强,我想太子定会对这样的火炮青睐有加。”赵掌司说道。 “确实如此,不过太子对火铳的要求更高,他希望我能简化填充流程,越快越好。”王二对火炮兴致缺缺,更热衷于研究火铳。 “那你慢慢研究便是,我将这火炮呈献给太子,这样一来,京城那边也可着手仿制了。” 自王二和赵掌司抵达太原后,他们切实感受到此处环境远胜京城。 在京时,赵掌司有一半的精力都耗费在应酬上级、疏通关系上,若非如此,根本无法顺利开展工作。 而今,与朱慈烺一同来到太原,他们无需多虑,每日只需专注于做好本职工作。 如何提高火铳的生产效率,是像赵掌司与王二这般高位者每日思考的问题。 太子曾言,无论是火铳还是大炮,都有改进的空间。 例如填充速度、射程,以及是否便于士兵操作等。 甚至,朱慈烺不惜引进几名外籍人士。 第72章 一心只想逃离瓮城 这些火铳正是由外籍人士带来,他们对火铳的研究无疑更为深入。 外邦人士毫不吝啬,将火铳的结构与原理详尽地传授给他们。 王二与赵掌司听后恍然大悟。眼前这秘鲁铳虽已改进至极限,但经对方解说,王二又萌生了新的想法。 于是,在研究完火炮后,他又全身心投入火铳的研究之中。 就在赵掌司准备带火炮离开之际,太原府的县丞前来找他。 “赵掌司,您有空吗?”县丞忐忑地问。 “当然有,有什么事?” 县丞急切地说:“从京城到太原,半个月足够,但现在快一个月了,府尹还没回来,我担心他可能出什么事了。” “你是说孙大人?”赵掌司惊讶道。 “对啊,虽然反贼已被太子彻底平定,但我们大明境内仍不太平。府尹性格低调,若是他独自回程遭遇不测怎么办?” 赵掌司也变得严肃起来。 他说:“派府兵四处搜寻,顺便将此事告知太子。” 太原府的许多事务,不是上报朝廷,而是直接呈报给太子。 他们对此早已习以为常,并未觉得有何不妥。 “好,我现在就去。” 县丞没有调动府兵的能力,但赵掌司因与朱慈烺关系密切,尽管职位与太原府毫无关联,却能调动府兵。 三千府兵随即抽调一千,开始四处搜寻。 同时,一份加急情报送往京城。 无论如何,府尹未能按时返回府城,这本身就是大事。 正当众人焦急寻找之时,孙鹏出现了。 与他同行的,还有一支商队。 孙鹏骑着高头大马,表情莫测,衣着整洁新潮。 他捻须微笑,进入太原府,领着商队走了进去。 这一消息很快传到县丞与赵掌司耳中,二人急忙赶来见孙鹏。 看到孙鹏安然无恙,二人这才放下心来。 “孙大人,您让我们好找,为何现在才回来?”赵掌司问道。 孙鹏笑着答道:“途中遇到一群马贼,险些被抓,幸亏这支商队相救。赵大人,太原府近况如何?” 近日状况颇佳,只因你未能按时归返,此事已呈报于上。赵掌司言。 “此等小事,无须烦扰圣上,速命差役撤离便是。对了,今晚我于晋王府设宴,赵大人切记赴约,共庆吾之生还,哈哈。” 话毕,孙鹏与赵掌司作别,径直往县衙而去。 --- “大人平安无事,吾等告退。”太原府兵统领周喆拱手施礼后,与赵掌司道别。 然赵掌司仍沉思未解。 ... 距离太原府不远处,有一支六千余人规模的队伍静谧驻扎于此。 他们常仰望夜空,观测月色以计时。 主营帐内,阿尔巴俯身跪地,向首领汇报:“王爷,探子回报,太原府并无异状,孙鹏按计划今晚在王府举办盛筵,邀集全府高层齐聚。” 亲王闻言大笑:“妙哉!那些汉人自诩何等聪慧,最终还是落入本王算计之中。” “王爷神机妙算!” “若此次攻克太原,寻得天雄军强大之因,父皇岂能不立我为储君?多尔衮又怎敢如此放肆?”豪格阴笑着说道。 皇太极登基后,其长子豪格便被视为清朝下一任继承人。 然而,皇太极迟迟未正式册立太子。 多年来,豪格随父四处征战,虽屡有战功,却始终不及多尔衮耀眼,仅获封正蓝旗及肃亲王头衔。 这让豪格深感愤懑,认为父亲偏袒弟弟。 因此,他不断寻求机会展现自我,与多尔衮的关系亦渐趋紧张。 此次听闻多尔衮遭天雄军重创,豪格便开始谋划如何博取父皇青睐。 他绕道蒙古草原,穿越甘肃、陕西,在此布下棋局。 第一步便是派遣探子潜入太原府。 太原府敞开门户,正常开展商贸活动,探子得以轻松混入。 一探之下,大量关键情报传至豪格耳中。 原来,朱慈烺所辖的火器局竟迁至此处。 他们手中的火铳比寻常的更为坚固耐用,绝不会发生炸膛的情况;火炮威力更强,射程更远,所用煤炭光泽如新,燃烧时温度极高。 这些情报一一展现在眼前。 豪格立刻领悟到,这正是天雄军之所以强大的根源所在。 若能习得这种火铳与火炮的制造之法,岂非也能获得这般强劲的战力? 想到此处,豪格便布下了一计。 他们的探子每日密切注视着太原府尹孙鹏。 豪格无意直接攻城,仅率六千兵马,显然不足以成事。 若能找到更好的途径夺取城池,岂非更佳? 由此,以孙鹏为切入口,一路追踪至京城,再由京城返回太原,终于寻得良机。 见到时机成熟,豪格毫不迟疑,立刻将孙鹏擒获。 看着孙鹏那副贪生怕死的模样,一套简单的攻城策略随即成型。 首先让孙鹏返回城内,由自己人暗中跟随。 这支队伍堪称敢死队,一旦孙鹏有任何泄露意图之举,这些人便会当场将其击杀,此为备选方案。 若孙鹏配合默契,则按计划全面施行。 他们在太原府早有眼线,这些随行之人亦是关键,待孙鹏夜晚召集高层饮酒之际,他们会伺机开启城门,放豪格等人大军入城。 豪格带来的都是正蓝旗中的精锐战士,他深信,只要城门一开,太原府便唾手可得,甚至可随意掌控。 至于府兵,豪格向来不将其放在心上。 眼看时辰已到,豪格笑着说道:“出发吧,让我们拿下太原府!” 于是,众人策马缓缓朝太原府进发。 太原府毕竟驻守有兵卒,绝不能轻易被人察觉。 否则,一旦城门紧闭,他们将无计可施。 “殿下,我们已抵达。”阿尔巴禀报。 随后,众人弃马步行,沿城墙根悄然靠近。 城头巡逻的府兵按部就班地来回踱步,并未有人向下张望。 豪格见状愈发笃定,看来自己的谋划果然奏效。 于是,在夜幕的掩护下,数千人悄然来到城门前。 太原府的城门紧闭,阿尔巴满是疑问。然而豪格镇定自若,提议换个地方试试。数千人随即转移至另一处城门。这回,门虽小却敞开着,且城门上方并无守军,更令人欣喜的是,他们预先设下的标记赫然在目。阿尔巴难掩兴奋,而豪格则露出一抹冷峻的笑容。 “冲进去!”豪格一声令下,眼中闪烁着对胜利的渴望。他深信,只要突破眼前这座太原府,城内便再无抵抗之力。即便前路迷茫,他也坚信尽头将是繁星点点的繁华之地,那些皆是他觊觎的目标。 清军无不怀揣劫掠之心,豪格更是如此。他志在赢得父皇皇太极的认可,欲以攻陷太原为功绩,使大清朝愈发强盛。他渴望超越多尔衮,未来更有资格名正言顺地继承皇位。而此刻那半开的城门,仿佛是他迈向荣耀的关键一步。 他催促士兵加速前行,不久便见一道围墙横亘于前。豪格心生疑窦,还没来得及细想,身后城门竟猛然闭合。他尚在队伍后方,刚转身便目睹了这一变故,顿时意识到事情不对劲。 然而,为时已晚。几道火光瞬间照亮夜空,明军披着红色铠甲,傲然伫立于城头。孙鹏、赵掌司与王二同时现身,似笑非笑地凝视着豪格。 豪格终于慌了神,意识到自己踏入了一个精心布置的圈套。“欢迎来到瓮城!”孙鹏冷冷宣告,揭开了这一切的亡国。 三千多人被困于狭窄的瓮城之中,便注定走向相同的命运。 每座城池都设有瓮城,不论大小。 瓮城皆在备战时修建,然而明末各部对叛军的懈怠,致使瓮城从未真正投入使用。 如今叛军已被剿灭,朱慈烺对大明进行了深远变革。 若敌再来,孙鹏自不会袖手旁观。 白日里,他率千余人筑起瓮城。 虽不坚固,却也非轻易可破。 在豪格无法攻破期间,孙鹏早有充裕时间将其歼灭。 “泼猛火油!” 赵掌司高声下令。 豪格察觉此瓮城新建不久。 “推、砸,这墙较薄,砸此处!” 很快,豪格寻得脆弱之处,众人拼命击打,无人愿困死于此。 然而每块砖厚达半人,以糯米黏结,经数小时风干,固若金汤。 猛火油即石油,遇火即燃。 瓮城空间逼仄,不久众人衣衫尽染猛火油。 沾染之时,便已知晓结局。 “放箭!”赵掌司声音沙哑。 这是他首次指挥战事,且成效卓然。 瞬息间,瓮城烈焰腾空。 一时间,周遭温度骤升。 “走吧。”孙鹏对赵掌司说道。 “好。” 随后,众人撤离瓮城。 否则久留恐会被热浪烤熟。 此时,城外已有五百府兵集结。 每人持火铳,神情肃穆,双腿发抖。 无人知晓半年前他们尚为流民,仅靠乞讨度日。 自入太原府成府兵后,每日饱食,更有薪饷与土地。 故而,他们对这片来之不易的土地尤为珍视。 赵掌司告知叛军入侵时,众人怒火中烧。 他们清楚建奴的厉害,也明白若太原府沦陷,后果不堪设想。 尽管只是府兵,但他们手中有火铳,闲暇时也会练习装填技巧。 虽然阵型还不够娴熟,但已初具威势。 终于,眼前的城门被撞开。 当豪格察觉城墙无法突破时,自然会转向他们进入时的那扇门。 数千人合力冲击,这座看似不起眼的城门也颇费周章。 瓮城里燃起的猛火油已持续燃烧许久,哀嚎与怒吼此起彼伏。 这让尚未经历战火的府兵内心忐忑不已。 城门被冲破后,一群着火的清军如恶鬼般扑来。 胆小的府兵吓得当场亡国。 然而,他们并未贸然开火,而是在等待指令。 背后有监军,无论新兵老兵,一旦临阵逃脱或不服从命令,真的会被斩首。 因此,即便府兵们看起来极度恐惧,甚至亡国,但他们的队列依然稳固,仍坚守岗位。 赵掌司、王二与孙鹏现身于府兵面前,一同注视着清军。 毋庸置疑,清军实力强劲。 跨上战马时,他们是这片土地上最精锐的骑兵。 但失去坐骑后,他们也不过血肉之躯。 烈焰灼烧下,他们同样会痛呼。 清军奋不顾身地向外突围,渴望呼吸新鲜空气。 瓮城内高温足以炙烤乳猪,更别提这些鲜活的生命。 豪格混迹于冲锋队伍中,面容扭曲,五官难辨。 身上的火苗仍在蔓延,但他无暇顾及,一心只想逃离瓮城。 即便正值夏日,夜晚也不算寒冷。 可当他脱离瓮城的一瞬,竟感觉置身于世上最凉爽之地。 第73章 朱慈烺断然不会轻易作罢 就在这一刹那,他听到了两个字: “开火!” 这是赵掌司的命令。 随即,火铳齐鸣。 豪格想也没想,拔腿便跑。 他懊悔为何父皇没赐他再多长两条腿。 有些清军也试图发起亡国,然而,真正敢于组织反击的仅寥寥数人。 还未接近府兵,这些人便已被乱箭射倒。 清军被烈焰吞噬后彻底丧失理智,完全忽略了眼前仅有五百名敌军的事实。 当然,城门狭窄,一次涌出的清军人数终究有限。 其后,还有更多人在火海中挣扎、哀嚎直至死去。 那些燃烧着的人拼命往出口挤,未燃者亦同样拥挤不堪。 一阵风过,火焰迅速蔓延开来。 一些不幸跌倒的人瞬间遭数千只脚践踏。 几乎一瞬之间,便化为泥土。 即便如此,他们依旧不顾一切,只求尽快逃离瓮城。 然而,一旦离开瓮城,等待他们的将是火铳的瞄准。 五百人,五百杆铳。 不远处,亡国储备充足。 他们的亡国足以将这数千人尽数射杀。 “一个不留,全部杀了!”孙鹏咆哮道。 他深受这些清军之苦,那段让他颜面尽失的记忆,不仅深植于他的脑海,也烙印在这些清军的心底。 若有可能,他渴望所有目睹他狼狈模样的人都在此刻丧命。 可惜,这种愿望难以实现。 人数实在太多,除了五百名府兵,另有两千五百名府兵在外围设防,以防清军逃脱。 但仍有部分清军突破重围,其中包括豪格。 这一役,与其说是战斗,不如称作一场亡国。 一场久违的明军对清军的大规模屠戮。 战火仍在持续,豪格在几名忠诚侍卫的护送下,终于脱离这场浩劫。 他们策马疾驰,头也不回地离开了太原。 至于先前的豪情壮志,早已随风而逝。 ------------ 这场屠戮,直至天亮才告一段落。 尽管数千人被围困在瓮城内,却总有几人侥幸逃出。 这些人不仅幸运地存活下来,还展现出一定的战斗力。 因此,不可避免地造成了伤亡。 赵掌司感到些许愧疚,若是朱慈烺或许诸张琦在此指挥,或许能够做到零伤亡。 但府兵毕竟缺乏经验,未曾经历过真正的战场,未见识过鲜血的洗礼。 然而,伤亡不过百,对太原府而言已是极大的喜讯。 直至此刻,孙鹏才终于带着好奇向赵掌司发问:“赵掌司,现在可以告诉我,你是如何察觉出我的异样的吗?” 赵掌司装作神秘兮兮地捋了捋胡须,实际上他的手却在微微发抖。 他笑着回答:“那时你的话就已经露出了端倪。你说到自己的失踪无需上报,这绝非府尹该说的话。你应该认真记录延迟返太原之事,并呈报给太子才是。再说,你不让上报皇上,尽管此话有些失敬,但太原府所有大小事务都是先告知太子再禀告皇上的。更何况,在晋王府设宴,死人之府设宴本就不符常理,你提到的商队人员也一直跟随着你,我当时便留意到了。” 周围之人听赵掌司如此详尽地解释当时的状况,都忍不住竖起大拇指。 换做是他们,或许真会跟着孙鹏行动。 但赵掌司没有,他与王二以及几位工匠拿着火铳,直接将铳口顶在两名商人头上。 一队府兵也迅速包围了府衙,没有放过任何人。 那两个看守孙鹏的清兵毫无反应就被擒住。 他们本就豁出去了,被抓时仍试图对孙鹏下手。 但赵掌司和王二的动作更快,火铳还需一段亡国时间才能完成操作,显然来不及救孙鹏。 因此两人毫不犹豫地将亡国插入那两人的脖颈。 孙鹏就这样糊里糊涂地脱险了,他获救时也是一头雾水。 无论如何,结局是好的。 脱险后,他立即讲述了自身的经历。 得知可能有六千清军攻打太原府,所有人皆惊慌失措。 这并非叛军,而是清军。 一旦他们真的攻入,凭当前太原府的防御能力,根本无法抵挡。 于是,赵掌司想出了一个法子。 其实很简单,即修建一座瓮城。 瓮城的原理也很简单,利用城门,再单独打造一个亡国的空间。 这个亡国的空间不必太过牢固,但绝对不能轻易被攻破。 这项工程并不复杂,特别是在人力充足的情况下。 赵掌司率领一千名府兵,在小城门处建造了一座不算太大却也容纳六千人的瓮城。这一举动向豪格传递了错误的信息,使其误以为战事按部就班地推进。果然,豪格中计,太原府的府兵借此机会取得了对清军的重大胜利。战斗结束后,士兵们一时难以置信,这场胜利驱散了他们对清军的畏惧心理。 孙鹏拍着赵掌司的肩膀感叹道:“你的能力远不止于此。”赵掌司谦逊地回应,而孙鹏则认为无论如何,赵掌司都值得称赞,并催促尽快将此事上报给太子。 太原府发生的大事自然瞒不过孙鹏,他在奏疏中不仅记录了自己的遭遇,也将赵掌司的功绩详细列出,甚至比自己的贡献更为突出。当朱慈烺收到这份奏疏时,反复确认此事的真实性后决定重用赵掌司。 朱慈烺命令赵掌司带领太原府的军队夺回延安府的煤矿,并通过驿站迅速传达指令。这一系列行动并未让某位高层得知,非因朱慈烺有意隐瞒,而是因为这位高层正身染疾病。自朱慈烺治理京城以来,这位高层的身体状况日益恶化,其本身体质虚弱且长期处于亚健康状态。过去人们更关心国家大事,而非个人健康问题。 所有人的目光都聚焦在叛逆、满洲以及百姓的生活上。 他始终紧绷着神经,从未松懈过。 直到某一天,他感到些许放松时,却突然病倒。 所幸,经御医诊断后确认只是因过度操劳所致。 预计需要很长时间才能恢复。 于是,他理所当然地将所有事务托付给了朱慈烺。 这让朱慈烺倍感压力,但他并非愚钝之人。 在民生事务上,朱慈烺直接交由周延儒负责,后者虽非善类,却懂得攀权附势。 然而,他也并非十恶不赦,在民生议题上曾多次提出有益于民众的建议。 例如恢复张居正时期的一条鞭法,但当时正值大明朝纲败坏、土地兼并严重的时期。 若此时重提一条鞭法,岂不是动了那些亡国污吏与宗室王爷的利益? 周延儒聪明地仅点到为止便作罢,否则恐有性命之忧。 然而今日,那些亡国污吏已在朱慈烺的整治下所剩无几,而朱慈烺自始至终致力于将土地收归国有,并以类似一条鞭法的形式租赁给佃农,既减少了劳役赋税,也让未来的大明或许有望再现太平盛世。 ------------ 周延儒对此充满期待,若此事成,他或可名留青史。 看到他的热情,朱慈烺并未打击。 一条鞭法的推行注定会遇到阻碍。 毕竟还有诸多亲王未处置,让他们自愿交出土地谈何容易? 朱慈烺并未急于对他们下手,因为他们也不敢轻举妄动。 因为朱慈烺的实力过于强大,强大到他们无力抵抗。 接下来,朱慈烺要做的是变得更强大,只要达到令他们绝望的地步,这些所谓的亲王就再无反抗之力。 到那时再去索要土地,他们岂敢不从? 若到那时仍不顺从,朱慈烺定不会顾忌情面。 至于民生,在朱慈烺眼中目前只能位列次席。 皇太极之子豪格都能率数千人逼近太原府,他们的当务之急实则是关外的清军。 民生固然重要,但军事实力更为关键。 这一瞬间,朱慈烺满心懊悔,怨自己当年为何不好好念书。 要是那时候用心多学点冶炼锻造、物理化学之类的知识,说不定现在就能引领大明步入科技的新纪元了。 迄今为止,他所做的不过是让摇摇欲坠的大明稍有起色罢了。 可大明依旧危机四伏,背后虎视眈眈的清军始终是个巨大的威胁。 太原送来的三万天雄军亟需磨练,他们的火铳也得尽快装备到位。 问题是,该怎么操练呢? 这几日,朱慈烺在军营中观察那些百总带兵随意施训,眉头紧锁。 每个百总从他这儿学到训练法子后,便按自己的理解去指导部下。 结果,教出的方式千差万别。 但他们在使用兵器时,又必须做到无缝衔接。 人数少时还好,张琦、戚大等人还能应付。如今增至数倍,两三人显然无法统训如此多士兵。 于是,朱慈烺陷入了沉思。 “曹彰!”他在书房里高声呼唤。 然而喊了半天,外头毫无反应。 过了好一阵子,白露才小心翼翼地迈进书房。 “太子殿下。”她恭敬地行礼。 “曹彰去哪儿了?”朱慈烺疑惑地问。 “曹总管去准备膳食了,说太子难得空闲,一定要做些美味补给您,这会儿正在御膳房呢。” “那你过来,帮我研墨。” 白露出身贫寒,从未见过笔墨纸砚。 站到朱慈烺身旁,她一脸迷茫。 见状,朱慈烺叹了口气,亲自示范了一次。 “研墨很简单,加点水,就这样慢慢磨。” 随后,朱慈烺提起笔,依照记忆中的内容开始编写训练手册。 这对朱慈烺而言,也是全新的挑战。 真希望能在此刻,脑海中的系统能有所响应,赐他一本关于训练手册的奖励。 不过,前一个任务尚未完成,新任务或许不会降临吧。 就在朱慈烺这样想着的时候,脑海中忽然响起了熟悉的声音。 【叮,检测到宿主已改动历史,根据宿主现状,提供三种选项供选择!】 朱慈烺手握毛笔,墨迹悄然滑落,晕染开在洁白的宣纸上。 他怔怔地盯着脑海中的系统提示,苦笑道:“你这是逗我?” 上回的任务还未解决,这回的新任务就冒了出来。而且他还不过十三岁,十三岁就想找对象未免太早了吧。再说了,前阵子才吃过了长寿面呢。 周皇后近来一直在为他挑选太子妃,想到那些年纪与自己相仿的女孩,朱慈烺只觉得浑身不适。 作为一个沐浴党恩、紧跟政策的好青年,他对婚姻一事从未多加思虑。然而系统却抛出了这么一道难题。 就在刚刚,他本想毫不犹豫地选第三个选项,但看到第一和第二选项附带的奖励后,又迟疑了。这两个奖励对眼下的天雄军来说至关重要,一旦拥有,练兵便不成问题。 只是……到底该如何抉择? 第一个显然不行,要是听周皇后安排,搞不好会是个让人难以启齿的对象。 至于第二个嘛,身为太子,又处在封建环境下,他根本就没机会接触同龄异性,这简直无从下手。 正当朱慈烺纠结时,白露轻声问:“殿下,要给您换张纸吗?” 原来不知不觉间,他的墨已将整张纸浸透。 他摇摇头,看着倒计时只剩五分钟,随手将笔掷下。 “别写了,收拾一下吧。” 白露不明所以,依言将桌上东西整理妥当,抬头时正好迎上朱慈烺深沉的目光。 \"殿下,可还有什么吩咐?\" \"无事了,你且退下罢。\" 眼见对话即将结束,朱慈烺断然不会轻易作罢。 第74章 到时休怪皇上亲自来找你 他并未挑选第三条路,也未选择第一条,而是选了第二条。 至少,他渴望这份权力握于己手,由自己决定走向。 恰在此时,曹彰步入殿内。 \"太子殿下,今日咱们不在钟粹宫用餐,周皇后传唤您到她那儿用膳。\" 果然,终究是避无可避。 在这个早逝横行的时代,婚嫁之事总是早早提上日程。 朱慈烺明白,此番难逃一劫。 然而此刻,好歹尚有主动权攥在手中。 他轻叹一声,似赴刑场般道:\"走罢,往坤宁宫去。\" ------------ 朱慈烺抵达坤宁宫时,发现此处较前次清减了不少人,这令他稍感安心。 但也有陌生面孔在场,这又让他心中忐忑。 父母之命,媒妁之言,意味着朱慈烺可能无法自主抉择。 即便他在系统中选了第二个选项,这是否还能左右大局呢? 待朱慈烺落座,周皇后笑言:\"开席吧。\" 随即,一群侍女鱼贯而入,端上各色珍馐。 菜肴丰盛且精致,不乏稀世珍品。 然而面对满桌佳肴,朱慈烺竟觉得味同嚼蜡。 此刻,他的系统已开启两项任务。 其一是造福大明黎民的,时限无定。 因此朱慈烺始终从容不迫,可涉及自身婚配的那项任务,仅余七日。 若七日内未能完成,任务必然失败。 虽说失败并无严惩,但那奖励关乎大明军备提升,实属至关重要。 可偏偏这项任务,叫人颇为头疼。 席间寂静无声。 以往每当亡国出现,朱慈炯总归收敛不少。 而朱媺娖更是安分守己,平日母子独处时,餐桌向来热闹非凡。 \"觉得不适吗?\" 亡国此刻语气不再犀利,转而柔和。 朱慈烺略有不适,但念及养父尚卧病在床,遂未反驳。 “尚可,周延儒或许能助你。” “如此甚好,我何时能康复未可知,若你遇事犹豫不决,务必与内阁商议。” “然如今内阁仅剩周延儒可用,父皇,是否该重启科举?”朱慈烺问。 实际上科举从未停止,只是因时局动荡,形同虚设。 “你自行定夺,觉得时机成熟便可重启。”并未直接决策,而是将此事交予朱慈烺。 “明白了。” 二人随意交谈,周皇后及两个幼子皆未插话。 他们谈及诸多事务,朱慈烺亦阐述了不少独到见解。 其中不少看法,纵使亡国听闻,亦觉激进。 但这却令亡国对某些事愈加确信。 “对了,你也十四了,该选一位太子妃了。” 来了,朱慈烺原以为会由周皇后提及,不想竟出自亡国口中。 他想说自己实则虚岁十三,但在他们看来,皆以虚岁计。 十四岁本就该婚配。 更出乎意料的是,亡国再度将此问题推回给朱慈烺。 “你自己有何打算?” 当亡国说出这话时,朱慈烺竟有些迷茫。 “父皇、母后,难道你们没有考量吗?”朱慈烺故意问。 周皇后浅笑:“起初是有想法的,但你父皇说这些人配不上你,身份太过卑微。我想从朝臣里挑选,然而,如今朝中首推周延儒,他家并无适龄女眷,其余官员……已被你铲除殆尽,哪还有合适人选。” 至此,朱慈烺似有所悟。 以往立太子妃往往蕴含政治意图。 例如这位大臣在朝中权重势隆,日后便于皇室联结。 如此一来,双方地位均更稳固。 即便非臣属,也必是大将,或握兵权,威震一方者。 再看当今大明,还有这般人物吗? 反观朱慈烺,麾下掌控天雄军,威慑朝廷,手段通达,甚至不惧亡国约束,屡次违抗圣旨。 这样的朱慈烺,还需与其他势力结盟吗? 想到这里,朱慈烺便豁然开朗。 “我可以自己挑选吗?”朱慈烺问道。 对方的态度缓和下来,“当然可以,不过得匹配咱们皇家的身份。” 之所以如此谨慎,是因为担心朱慈烺不愿意册立太子妃。 这是一件大事,小处关乎家族传承,大处则影响江山稳固。 朱慈烺向来主意坚定,一旦他不愿,任凭施压也是徒劳。 如今的他已经不再受控于人。 因此,他们精心准备了许多说辞。 没想到朱慈烺竟然主动应允。 两人满怀期待地看着他,心中也各有人选。 但他们都明白,自己的选择未必合他的心意。 如果他已有心仪之人,那一切都无需多言。 朱媺娖带着好奇的目光打量着兄长,心想兄长居然也有倾心的对象? 殊不知,此刻的朱慈烺正陷入苦恼。 他在脑海中翻找着那些适龄的女孩。 想了许久,却一个都未曾想起。 抄家时虽见过一些官宦人家的女儿,但他怎敢娶她们? “是谁?尽管说出口,只要你愿意,这世上没有女子不愿嫁给你。”周皇后充满期待地说。 忽然,一个名字脱口而出。 周皇后与对方都愣住了。 他们绞尽脑汁也没想到朝中有姓白的。 “她是我在民间结识的女子,目前在宫中任职……” 话音未落,对方猛地拍桌怒喝:“绝不可能!” 朱慈烺早有心理准备,面对对方的震怒,他毫不动摇。 “我们是皇族,怎能迎娶低贱的奴仆为妻?” 朱慈烺满不在乎,对他而言,哪有什么尊卑之分。 周皇后的期待表情凝固了,急切地劝道:“儿啊,你是不是太草率了?若真想纳她为侍妾,自然无妨,甚至给予妾室名分也算不错,但太子妃不行,她必须门当户对。” “父皇,母后,能够匹配的,都被我清理干净了。”朱慈烺笑着露出洁白的牙齿。 这一刻,对方沉默了。 周皇后也不知如何作答,只是眼珠子滴溜溜乱转。 那目光刚触及,朱慈烺便知晓了他的母亲意欲何为。 “朝堂之中,难道真无一人入你眼?”语气略显勉强地追问。 “父王,您赐予我自主抉择之权,既然金口已出,岂会轻易收回?儿臣已饱餐,这便去草拟军部操练之法,先行告退。”言罢转身。 --------- 往钟粹宫归途,曹彰心绪难平。 他凝视着前方的朱慈烺,全然不解这位储君心中所思。 无人知晓朱慈烺心中所想,就连他自己也一片茫然。 白露二字脱口而出,实属无意识之举。 话出口后方觉懊悔。 对于白露而言,这是否公平? 钟粹宫内,守在那片田地旁的白露浑然不知已被卖了个干净。 见到朱慈烺前来,她恭敬行礼:“叩见殿下。” 朱慈烺瞥了一眼,径直回房。 “曹公公……” “切莫如此,我替您寻得两位侍女,日后看护田地之事交付她们便是,莫要伤了自身。”曹彰急切劝阻。 白露将是未来的太子妃,他怎能容许太子妃向自己行礼。 面对朱慈烺与曹彰的莫名举动,白露满头雾水,依旧专注照料那片麦田。 返回房中的朱慈烺驻足良久,注视着脑海中浮现的系统界面。 【恭喜宿主,达成身为大明未来亡国应有的权利——自行选定心仪女子结为连理。七日选定婚配对象任务已完成,奖励已发放。】 【提醒,宿主已改写历史轨迹,系统即将进阶。】 【备注:升级阶段,未完成任务将暂时封锁,待升级完毕重新解锁。】 【备注:升级期间,系统空间正常运作,内含物资亦可随意使用。】 数则提示闪过,任务栏瞬间暗淡。 打开系统空间,发现格子仍呈蓝光闪烁,朱慈烺这才稍感宽慰。 空间内存放着改良版大炮设计图纸、秘鲁铳设计图以及一幅世界地图。 这份世界地图在战时能助朱慈烺以全局视角掌控战场局势,简直如同作弊般的存在。 若系统空间无法启用,这对朱慈烺而言无疑是一笔巨大损失。 最近新增的一格里,静静地躺着一本小册子。 这份厚重的小册子应声而至,落在了朱慈烺手中。书名映入眼帘——《民兵军事训练教材》。起初并未察觉有何特别之处,但当他翻开第一页时,整个人竟微微一震。 第一部分讲的是队列训练,从徒手到持枪,再到各种战术动作如卧倒、匍匐前进,甚至延伸到了步兵班组、排以及连级编制的编组方式。这些章节让朱慈烺心中震撼不已,这不正是眼下最急需的指导吗?只是后半部分的内容显然超出了他们的实际能力范围。 “白露!”朱慈烺忽然出声唤道。 正在院中眺望麦田的白露闻声赶来,“太子殿下有何吩咐?” “备好墨砚。” 说完,朱慈烺已将整本手册收进了系统空间,但即便如此,他仍能随意查阅其中内容。随即,他开始将在一旁侍奉的白露虽不知太子是在抄录,却见他挥毫之际毫不迟疑,每页皆是一气呵成,心中顿生敬意。直至夜幕降临,朱慈烺才搁下笔来。 他的书法虽谈不上精美,但字迹工整清晰。待墨迹稍干,便准备告辞离去。刚迈出殿门,便瞧见门外候命的白露。 “曹彰,去传司马图前来。” 很快,司马图便来到钟粹宫。“殿下召见,不知有何差遣?” “保护好白露,无论何人相邀,未经我的允许,不准她随行外出,听清楚了吗?” 最后这三个字,朱慈烺特意加重了语气。 司马图郑重地点头:“殿下放心,属下定当遵命。” 曹彰与朱慈烺从钟粹宫离去。白露对此全然不知,太子离开后,曹总管也随之而去。 此刻,一名身披铠甲之人出现在钟粹宫门前,不久,更多的铠甲卫士赶到。 白露并未询问这些事,径直走向她的麦田旁。因天气炎热,即便在外歇息,也不会轻易着凉。 为守护麦田里的百颗麦子,她几乎倾尽所有心力,夜里更是铺张凉席守在一旁。在外时,她本就惯于席地而眠,并不觉不适。 片刻间,门外忽起喧哗之声。白露好奇地走到钟粹宫门口,欲探究竟。 “你们这是何意?速速退开!惊扰娘娘之事,你们担不起后果!”一位年长的宫女站在门前,高声斥责。 然而,司马图毫不在意道:“太子有旨,不容许任何人带走白露姑娘!” “你莫非疯了?这可是皇后吩咐将人送去!难道你们连皇后的话也要违抗?”宫女质问道。 “我只遵太子之命。”司马图语气坚定,毫无余地。 在宫中待了十多年的司马图深知太子意图。白露已被置于明处,此刻有人企图对她下手。 太子担忧她安危,故派他来守护。 果然,宫女指斥司马图道:“好啊,司马大人,是你逼我,到时休怪皇上亲自来找你!” 闻言,司马图心中一凛。他能挡住皇后的人,却未必能敌得过皇上派来的势力。 毕竟,皇上才是真正主宰大明的人。 直至深夜,司马图始终未见皇上派人来,这才稍感安心。 第75章 他们来京城所为何事 直至次日清晨,他才彻底放下心来。太子应很快归来,若皇上的人未至,想必也不会再来。 并且,纵使真有亡国对白露不利,那绝非皇上所为,这一点司马图深信不疑。 就在司马图打了个哈欠、放松警惕之际,前方忽然出现一顶凤撵。 见到凤撵的瞬间,司马图心头一震,糟了。 朱慈烺离宫后径直前往天雄军驻地,那地方于他而言,是继钟粹宫后的第二处归宿,可以毫无保留地信赖。 孙传庭虽已归队,但当他拿出那份物件时,仍小心翼翼地查看。若非自己曾统领过天雄军,这些训练细则恐怕难以理解。然而,经他细致研读后,不得不承认朱慈烺的才智非凡。 “殿下,此法对新兵而言意义重大。”孙传庭评价道。 “可否可行?”朱慈烺追问。 “自然可行!只是能否详述您的构思?或许我们还能有所改进。” 身为一名军事狂热者,孙传庭自与朱慈烺结识以来,这一特性愈发明显。 朱慈烺意识到今晚恐难脱身,于是二人围绕阵列训练彻夜长谈。 直至深夜,朱慈烺索性留宿军营,全然不知宫内正发生何事。 ...... 周皇后从未认可朱慈烺迎娶一位出身卑微的女子为妻的想法。即便身为皇帝,对白露亦束手无策,但她身为皇后,需维护皇家尊严。天下百姓若知太子纳妾之事,岂不贻笑大方? 起初,周皇后并未多想,得知朱慈烺离开钟粹宫后,便召见白露,给予钱财劝其离开。然而,令她意外的是,司马图竟下令禁止任何人带走白露。 周皇后迅速查明白露身份,得知她不过是流民后勃然大怒。 “区区贱民,竟敢觊觎皇储!死有余辜!司马图不思调查祭酒案件,反来干预此事,阻我带走她,好!我去看看!”说罢,天刚亮,周皇后即披凤袍、乘凤辇至钟粹宫。 对朱慈烺,她是慈母;对朱慈烺,她是贤妻。但对这些下人,她是不可冒犯的大明皇后。 司马图瞧见周皇后靠近,顿时心神不安,慌忙伏地叩拜:\"臣叩见皇后娘娘。\" \"叩见?司马图,你眼中可还有本宫这位大明皇后?\" 这一句话,便让司马图陷入窘境。 司马图疑惑道:\"不知皇后有何吩咐?\" \"吩咐?你倒是有脸问!告诉我,你为何拦着本宫将那丫头带走?\"周皇后语气严厉。 \"回禀皇后,太子有令,任何人不得带走白露姑娘。\"司马图据实以告。 \"忠仆倒是难得。\" 周皇后从轿中走出,缓步而来,身披凤袍,直逼司马图近前。 \"然,今日本宫定要带她走,你莫非还想拦着?\" \"这……\"司马图语塞。 毕竟周皇后是朱慈烺的生母,他不敢轻易违逆。 无奈之下,只能叹息一声,侧身让路。 \"臣不敢!\" \"不敢?我看你是胆大妄为。\" 话毕,周皇后径自越过他身旁。 司马图被吓得僵立原地,低头不语。 而白露早在远处察觉异样,心中警惕。 但万万没想到,这次的变故竟与自己有关。 就在白露思忖那位着凤袍女子何以朝己而来之际,曹彰已然挡在眼前。 \"上前,随我一同跪下,莫出声。\"曹彰低声嘱咐。 白露虽不明究竟,却深信曹彰无恶意。 于是二人至皇后面前,毫无迟疑地俯首跪地。 \"臣等叩见皇后娘娘。\" \"曹彰,此女可是白露?\"周皇后居高临下询问。 \"正是,此女便是白露。\"曹彰答道。 一滴冷汗滑过曹彰额际,他却不敢擦拭。 白露依曹彰所言,垂首跪于后方,默不作声。 司马图亦步入室内,却仅敢远远观望,不敢靠近。 此刻,殿内气氛凝滞如冰。 白露至今仍不知事情原委。 直至周皇后的裙摆映入眼帘,一个空灵的声音忽然响起。 \"抬起头来!\" 白露顺从地仰起头,这是她初次与周皇后对视。 周皇后面容平静,仿佛在审视一件陈列品。 “模样倒是不错,只是过于单薄,这样如何能为太子孕育后代?” 这一句话,便已决定了白露的命运。 听到此言,曹彰心中一震。 “皇后,白露姑娘身体确是虚弱了些,这几日我们一直用心调理,不久定能让白露姑娘身康体健。” “我何时准你开口?”周皇后目光一凛,盯着曹彰。 在朱慈烺面前,无论曹彰说什么,朱慈烺都会警告他。 然而,曹彰明白,朱慈烺绝不会真的伤害他。 多年来,朱慈烺从未真正惩罚过他。 但若周皇后厌弃他,恐怕真会受到责罚。 就在众人茫然无措时,门外传来令曹彰安心的声音。 “今日我宫门前怎这般热闹?” 是朱慈烺的声音。 朱慈烺迈步而入,所经之处,无人敢不行礼。 即便是周皇后,见到朱慈烺的瞬间,冷若冰霜的脸庞立刻缓和下来。 “儿啊,回来啦?” “母后,一大清早,您找我何事?”朱慈烺笑意盈盈。 至于这笑容中是否另有深意,唯他自己知晓。 对于周皇后,朱慈烺始终心存感激。 这位女子或许是世上唯一真心爱护他的人。 正因如此,朱慈烺更不愿看到周皇后做出什么不妥之举。 “无事,不过是想来看看你,顺便瞧瞧未来的太子妃,看了也就看了,我先行告退了。” “母后且慢离去,用完膳再走吧。”朱慈烺挽留道。 “不必了,儿好好休养。” 话毕,周皇后便乘凤辇,离开了钟粹宫。 --- 钟粹宫内只剩下朱慈烺、曹彰与白露。 司马图亦已离开。 自从朱慈烺决定彻查孔宇案,司马图便开始忙碌起来。 朱慈烺交代的任务是:人不能死,案件必须彻查,孔宇是否当诛。 于是,那重伤的孔宇,在御医的救治下奇迹般存活下来。 苏醒后,孔宇积极配合司马图进行案件调查。 这个案件的调查难度颇高,至今仍未完全明朗。因此,司马图一旦有空闲,便会立即着手处理此事。 朱慈烺注视着白露,情不自禁地按了按眉心。他本只是随口一提,却没想到会让眼前这位姑娘遭受如此重创。 周皇后已经亲自登门造访,朱慈烺还不知如何应对白露。白露显然难以承受这样的压力。 目前任务已完成,系统仅要求他从两人中择其一结为夫妻。 但这并未规定具体婚期,只要朱慈烺点头,甚至百年之后也可完婚。 若真是如此,此任务又有何实际意义呢? 依现状来看,系统似乎早已预见,当朱慈烺提及白露之名时,便注定要迎娶她。 否则若继续拖延,伺机对白露下手的,或许就不会只是周皇后,还会有后宫的近侍,或是朝中的近臣。他们手下众多的太监宫女,随时都有机会对白露不利。 即便朱慈烺防护再严密,难免也会有所疏漏。 要想彻底避免他人对白露施加伤害,唯一的方法就是尽早完婚。 一旦白露成为名义上的太子妃,除了朱慈烺本人,皇宫上下将无人敢轻举妄动。 即便是在白露并无过错之时,亡国也无权随意处置她。 “若我是其他朝代的储君,恐怕早已被押送至宗人府了。”朱慈烺苦笑着说道。 他的身份虽为太子,但与历代太子有所不同。即便真被押入宗人府,也未必有人敢对他下手。 然而,朱慈烺深知,自己必须尽快迎娶白露。 “白露,起身吧。”朱慈烺开口道。 白露满心疑惑地站了起来。 朱慈烺询问道:“你可愿为太子妃?” “我……” 白露万万没料到朱慈烺竟会提出这般问题。 “殿下,我有何德何能……” “别急,听从内心,回答我,你是否愿意?若不愿,我会亲自护送你离开皇宫,你依旧可以替我看顾种子,衣食无忧,平安无虞,还能寻得良配,过上幸福的生活……” “我愿意……” 一阵风拂过,朱慈烺莫名感到一阵寒意。 盛夏时节,虽值炎暑,然而空气中却透着几分寒意,恍若小冰河时期的余韵未消。 “你当真愿意?” “民女仰慕殿下已久,民女心甘情愿。”白露此刻已褪去往日的羞涩,她清澈如秋水的双眸直视朱慈烺,目光如炬,令朱慈烺不得不偏过头去。 “我明白了,自今日起……你便是我的太子妃了。” …… 古时婚嫁有六礼之说,依次为纳采、问名、纳吉、纳征、请期与亲迎。当白露应允的那一瞬间,朱慈烺心中微微一震。 无论是前生还是今生,他从未尝过爱情的滋味,也不曾知晓它的模样。然而就在方才,他仿佛初识了这份情感。 他们相识不过短短时日,且彼此身份差距悬殊。但当白露吐出那声“愿意”时,朱慈烺便迫不及待地去了亡国处。 “我要迎娶白露,越快越好!”亡国没有多言,只是淡淡问道:“你可确定?” 朱慈烺点头应允,于是白露被接入了天雄军营。 历经纳采、问名、纳吉、纳征、请期等一系列仪式后,朱慈烺依足大明太子应有的礼数,将白露迎入了皇宫。 行礼、昭告天下、大赦天下,所有程序皆与其他朝代太子成婚无异。 这一夜,举国欢腾。 直至朱慈烺端坐于钟粹宫内,凝视着床榻上覆着红盖头的太子妃时,仍有恍惚之感。 自己竟已……成婚了吗? …… 孙传庭今夜依旧留宿军营,毕竟今日乃太子完婚,天雄军上下自是一片欢腾。 身为天雄军中层将领之一,他也加入了这场欢庆之中。 不过,天雄军有一条严苛的规定:非休沐士卒不得饮酒。因此,几位高层围坐一处,品茗闲谈,高声畅聊。 “太子既已有太子妃,日后定能聊些更有意思的话题。” “这话怎讲?难道我们与太子的对话还不够有趣吗?” 平日里,朱慈烺与他们交谈亦是直言无讳。 毕竟他们皆属粗犷汉子,谈吐间少有文雅,指望与他们进行高雅对话显然不切实际。 况且,他们均已成家立室,而太子尚未成婚,所以谈及家庭之事时,难免少了共同语言。 当下,太子成家立室,话题自然更加宽泛。众人正琢磨着该与太子谈些什么时,忽然听见远处马蹄声轰鸣。孙传庭脸色骤变,带着属下离开了营地。 待登上城楼,只见一支约两千人的清军疾驰而来。领头的是一名陌生的清将,他在稍远的地方停驻下来。而天雄军迅速集结,转瞬之间数万士兵已严阵以待,手握火铳,蓄势待发。 两千清军突袭,这绝非小事。很快,此事便传入某人的耳中。正在屋内的朱慈烺也得知了这一消息。 “两千清军?他们来京城所为何事?”朱慈烺疑惑地问。 第76章 近在咫尺 “卑职不知,但天雄军已做好准备,此刻清军尚在远处,未有动作,将士们也不知是否应出击。太子,要不要去看看?” “走!”朱慈烺起身说道,正欲出门。 然而,他瞥见床上安睡的白露,身形顿住。“等等我,很快回来。”他对白露说道。 白露微微颤抖,却轻声答应了一声。 --- 本应是普天欢庆的日子,今日正是大明太子完婚之喜。 然而,总有人想破坏这份祥和。 清军不知何故,忽率两千兵马抵达京城近郊。他们并未直接进攻,仿佛在等待某种契机。 许诸性急,即便伤愈后脾气有所收敛,可面对眼前这股敌军,却按捺不住。 “这些鞑靼人到底想干啥?太气人了,给我五千人,我定杀他个片甲不留!”许诸怒道。 孙传庭低声道:“你还记不记得上次险些危及太子安危?谁知道他们有何图谋,莫要冲动,静观其变。” 孙传庭并不慌乱,四周亦无被抢掠的消息传来。 而且,这支清军早已劫掠过一次,为防再遭侵扰,附近村落的百姓大多迁至京城周边。 至于已被洗劫之地,那里的生灵差不多灭绝,哪还有什么可供掠夺的资源? 两千人不可能攻破京城,那么他们究竟意欲何为? 恰逢众人思索之际,那名清军将领命人送来十口大箱。 “闻太子殿下大婚,特献贺礼,请查验。” 话音刚落,来者已如风逝去。 孙传庭、许褚与张琦对视一眼,似有不解。 然对于清军所赠之物,三人均谨慎以待。 “去,派人查看,究竟何物。” 许褚遂遣数名勇者前往。 即便如此勇猛之人,此刻亦步步为营。 他们缓步上前,揭开箱盖后迅速退开。 许久未见异状,方敢靠近细察。 待看清箱中之物时,天雄军将士瞬时怒火中烧。 其面露阴沉,悲愤交加地禀告许褚:“统领,箱内盛放乃我国子民首级!” 此言一出,城楼寂静无声。 众人静静凝视着那些木箱,虽表面平静,心底怒涛却已翻涌至极。 直至朱慈烺不知何时现身身旁,轻语:“你们还在迟疑什么?他们欲遁矣。” 许褚猛然醒悟,举目远眺。 果然,两千清兵已开始撤退,且步伐渐急。 显而易见,此举意在戏谑朱慈烺。 于新婚之际奉上本国子民首级,非但挑衅,更添侮辱。 许褚厉声喝令:“天雄军骑兵集结!装填火铳!” “必胜!” 遭受这般羞辱的,并不止他们几人,天雄军将士目睹箱内首级,无不怒不可遏。 无人知晓箱中是否藏有自家手足。 此刻,整支天雄军皆笼罩在浓烈怨气之中,朱慈烺亦难掩怒意。 最令他无法容忍的,正是此类挑衅之举。 于是,朱慈烺跨马随两千骑兵齐驱而出。 原本清军仅欲试探一番便即离去。 怎料朱慈烺竟穷追不舍。 加之对方气势如虹。 毕竟清军养精蓄锐已久,而这些清兵则历经长途奔波。 无论速度还是实力,这些建奴已完全落入下风。 看到逃脱无望,他们毫不犹豫地掉转马头,与朱慈烺交战。 朱慈烺怎会容忍他们嚣张,手中长枪光芒四射。 最近几日,他内心烦闷不堪,系统催他成婚,周皇后和亡国也在催促。 仿佛世上所有人都在逼迫他,而他又无法拒绝。 因为是他泄露了白露的身份,若不尽快给她一个名分,在深宫那吃人不吐骨之地,谁知道她何时会有危险。 偏偏那深宫,是朱慈烺唯一无能为力之处。 因为那深宫的主宰者,是这个世上唯一对他有益的母后。 每次想起此事,朱慈烺都感到愤懑。 因此,他的力量更加猛烈。 周围的敌人毫无抵抗之力,尽皆被朱慈烺击倒。 天雄军迅速赶来,这两千清军似乎也意识到自己的使命。 他们好似前来赴死,转身与朱慈烺展开殊死搏斗。 可这两千天雄军皆为沙场老将,并非新手。 他们的战力与斗志,绝非普通人所能抗衡。 然而,这也是清朝的最后挣扎。 当他们反击时,战场的冷酷再次显现。 但此刻,所有人内心都充满怨气,他们视死如归,只愿将眼前的建奴尽数斩杀。 在他们眼中,这些脑后拖着辫子的家伙根本不配为人,甚至不如牲畜。 如此残害大明百姓,这些人从始至终不过是一群禽兽。 否则,他们怎会毫无怜悯之心? 怎会忍心杀害孩子、孕妇以及手无寸铁的老人和弱者? 愤怒和仇恨激励着天雄军和朱慈烺,令他们越战越猛。 将这些骑兵拦截后,背后的天雄军也赶到。 此刻,这些人无论如何也无法逃脱。 “不留活口,统统处决!让他们活着,就是对大明受害百姓的背叛!”朱慈烺怒吼道。 枪炮声不断响起,看着这些建奴倒在眼前,朱慈烺心中的怒火仍未平息。 这些建奴,必须全部消灭! 在此之前,朱慈烺一直在琢磨如何增强大明的武力,随后才行动。但如今,他已无法再忍耐。他决心立刻起兵,将清军彻底消灭于萌芽状态,使历史上不再有“清”这个朝代。就在他准备返回城内时,天雄军开始转运伤员。“大家都还好吗?”朱慈烺询问道。一名清军士兵笑容灿烂地回答:“还能有什么大事?不过是些小伤罢了,太子殿下还是快回去吧,今天可是您的大婚之日呢!”尽管朱慈烺在天雄军中享有极高威望,但他并未因此摆出居高临下的姿态。相反,他总是刻意与士兵交谈,让自己显得谦逊。士兵们也因此对他更加放松自如。朱慈烺卸下盔甲,想到钟粹宫的白露,换上了红色官服,返回皇宫。 月明星稀,今天的天气格外宜人。没有人察觉,在京城附近刚结束了一场战斗。御医与城中的郎中纷纷赶往军营。因为天雄军出现了伤亡。每一位天雄军战士都是大明无比珍贵的资产,即便无法再上战场杀敌,他们依然能在军营中担任资深教练。而且,朱慈烺强调过,只要人还活着,就一定要尽全力保全每个士兵的生命。这一夜,对天雄军而言注定繁忙。这种忙碌对他们来说早已习以为常。不过今日的伤亡情况并不严重,所以许多高层并未过多关注此事。他们的焦点更多放在谴责那些残暴的清军行为,以及未来的北伐计划上。朱慈烺对此极为愤怒,他打算率天雄军不久后攻打清军。然而,回到乾清宫向某人汇报完今日情况后,他渐渐冷静下来。显然,贸然进攻清军并非明智之举。此时的清军依旧实力雄厚,装备着火铳和大炮。一旦交战,胜负难料。朱慈烺从不打没有把握的仗。唯一一次没把握的战役差点将系统赋予的戚家军全部损失殆尽。要说对此毫无痛惜之心,那是不可能的。 两千戚家军如今只剩数百残部,被分散编入天雄军中,担任小队乃至大队指挥官。而他们所带领的队伍,普遍比其他部队更为精锐。 这足以说明老兵的真实价值所在。 思索片刻,钟粹宫已然近在咫尺。 回到宫内,朱慈烺静静注视着依旧一动不动的白露。 他轻叹一声:“休息吧。” 随后,他上前揭开了白露的盖头。 今日的白露十分美丽,美得令人窒息。 “太子……” 白露望着朱慈烺的眼神充满期待。 他知道她期盼的是什么,朱慈烺也心知肚明。 于是,朱慈烺缓缓吹熄了蜡烛。 这一夜注定不会平静,被清军激怒的朱慈烺愈发显得果敢。 随着白露的归降,朱慈烺的第二次战斗宣告结束。 …… 朱慈烺又早早起身,对他而言,今日尚有许多事务需要处理。 几名宫女前来为朱慈烺更衣,他说道:“莫要惊扰太子妃,待她醒来后,你们再去伺候。” “遵命。” 宫女们退出宫殿,朱慈烺也离开了钟粹宫。 他来到天雄军营地,想查看昨日受伤的战士状况如何。 “殿下,他们都安置在伤兵营里。” 一名军医见状,立刻领着朱慈烺前往伤兵营。 伤兵营规模不大,但容纳了不少人。 数位军医与御医正在忙碌,一夜过去,悲鸣渐少,偶尔还能听见轻微的亡国。 “殿下,您还是别进去了,里面或许存在疫病。” 无论哪个朝代,对疫病都非常忌惮。 而在伤兵营这种地方,最易滋生疫病。 然而,朱慈烺见御医们毫无顾忌地工作,军营亦如此,反倒觉得不该阻止自己进入,这让他感到几分好笑。 “若真有疫病,你们早已将其带出,甚至可能已传给了我,因此对我来说,有没有疫病都无关紧要了。” 话音未落,朱慈烺径直走进去。 里面的伤兵有几个是熟悉的面孔。 昨亡国们以满身血迹、精神饱满的姿态与朱慈烺谈笑风生。 昨日,朱慈烺觉得这些人很快就能康复。然而如今看来,事情并非如此简单。 昨日还与他玩笑的天雄军士兵,此刻已仰面倒地,双眼紧闭,一动不动。 朱慈烺急切地探了探他的脉搏,还有呼吸,但对方脸色惨白,气息微弱,眼看命悬一线。 “这个人还有救吗?”朱慈烺转向身旁谨慎的太医,焦急地询问。 “殿下,表面上看伤势不重,但伤口已感染,能否挽回全靠他自身造化了。” “就没办法了吗?”朱慈烺皱眉追问。 “确实没有办法。” 朱慈烺站起身子,环视整个伤兵营地,疑惑地问:“你们都不采取防护措施吗?若是染上瘟疫怎么办?” “殿下,就算有风险我们也必须救天雄军,天雄军得救才行。” 这一句轻描淡写的话,让朱慈烺感到心中沉甸甸的。 于是,他离开了伤兵营。 看到朱慈烺走后,这些大夫总算松了一口气。 他们担心朱慈烺万一被传染,那可就麻烦了。 医生们重新投入到救治工作中。 而朱慈烺则开始考虑如何改善这里的医疗条件。 思索良久,他找到许褚。 “许褚,你会喝酒吗?” 听到这话,许褚连忙摇头摆手,“殿下,我好久没喝了,您可别冤枉我。” 他认为朱慈烺是来查酒驾的,特意问自己最近有没有喝酒。 实际上,在天雄军这段时间,许褚滴酒未沾。 不对,自从跟随朱慈烺以来,他就彻底戒酒了。 所以,他拒绝得很坦然。 “不是这个意思,我是想找那种烈酒!”朱慈烺说道。 “哎呀,殿下,您算是问对人了。”许褚开始摸下巴。 眼看朱慈烺的脚就要踹来了,许褚忙喊道:“等等,殿下,我倒是知道一种高度数的酒。” “什么酒?” 第77章 真能成吗? “就是那种烧制出来的酒,我们叫它烧酒,劲儿可大了,平常我都不敢随便喝,喝一口就醉!”许褚说道。 \"有多醉人?\" \"嗯,普通的米酒我喝多少都没事,可是一旦喝了那种酒,一坛下肚,我就差不多昏过去了。\" \"你是说,蒸馏过的?\"朱慈烺惊讶地问。 \"对啊,就是利用各种器具,把原先的酒曲加热至产生蒸汽,那些冷凝后的蒸汽,就成了让人容易醉倒的酒。\" 听闻此言,朱慈烺才恍然大悟:\"蒸馏酒?\" ------------ \"蒸馏酒是什么东西?\"许诸好奇地询问。 他对这概念一无所知。 不过,朱慈烺是了解的,并且清楚它的实际用途。 酒,不仅仅是饮品。 当酒精浓度达到一定程度时,它同样具有杀菌的效果。 这对如今的大明而言,简直是太实用了! \"蒸馏酒在哪里?快拿出来!\"朱慈烺直接说道。 原本,朱慈烺以为大明还未出现蒸馏酒。 而蒸馏其实是一项简单的事情,等到有空闲时,他本打算将这项技术引入。 不曾想大明早已存在最原始的蒸馏酒,既然如此,他也不必费力了,直接用这个时代的产品就行! 见朱慈烺突然变得急切,许诸顿时满头雾水。 虽然朱慈烺平时也喝酒,但在军营期间,朱慈烺严格规定不准任何人饮酒,包括他自己。 \"殿下,若是要喝的话,我的府上倒是有少许,只是,咱们不能在军营里饮,毕竟这是您立下的规矩。\"许诸说道。 \"谁告诉你我要喝的?赶紧拿来!\"朱慈烺道。 这时,许诸才明白朱慈烺是要处理正事。 于是,他毫不犹豫,急忙返回府邸。 许诸的家离军营不远,自从他从朱慈烺的亲兵升任天雄军副将后,就将家从皇宫迁出。 而且,就在城门附近。 朱慈烺着手发展城内经济,推动内城区与外城区融合时,许诸是首批响应的。 他家靠近军营,正是因为搬到了外城区。 自从许诸迁往外城区,一些头脑灵活的小商小贩也随之而来。 因为许诸家是大宅院,里面有许多佣人。 这些佣人每日需要采购,衣食住行样样都需要。 被这一脚踢飞后,许褚终于老实下来,拔腿跑了。 朱慈烺望着伤兵营中的众人,心中默默祈祷,希望这些人能熬过去。 然而,随着朱慈烺离去,军营里的御医与大夫们却忍不住开始抱怨。 “太子这是在干什么?这么浓烈的酒直接倒在伤口上,把病人疼得直喊,这真的是在救人吗?” “谁知道呢,先看看再说,要是出了问题,也轮不到咱们担责任。” “没错,做好自己的本分就行了。” “别胡乱质疑太子!” 就在此时,旁边的军医开口说话了。 他们与其他御医、大夫不同,那些人是临时召来的。 而真正跟随朱慈烺经历多场战斗的军医们,深知朱慈烺提出的建议有多宝贵。 只要是他说的,基本就不会错。 但那些御医和城里的大夫从未经历过类似的事,他们认为用烈酒治病简直荒谬至极。 不过,无论想法如何,既然已经行动,那就静观其变吧。 …… 太原府近日气温骤降。 孙鹏坐在县丞办公室内,对面是赵掌司。 “赵掌司,你怎么看这件事?” “我的看法无关紧要,重要的是太子的想法。”赵掌司答道。 “太子的命令已经下达,要求你带兵夺取延安府的煤矿。”孙鹏说道。 此刻,朱慈烺的指令就摆在他们面前。 但不知为何,看着这份文件,赵掌司总觉得心里七上八下。 “赵兄,很明显,太子有意提拔你,不再局限于掌司之职。若此次能成功拿下煤矿,将来你在太原的地位或许会超过我。”孙鹏带着几分羡慕说道。 至于让赵掌司率兵夺取煤矿这件事,孙鹏压根不嫉妒。 只要能为太原带来资源与财富,增加火铳产量,确保清军袭扰时能自保,且不危及自身职位,他便毫不介意。 -------- 赵掌司依然感到不安,摇头道:“我毫无作战经验,派我去,真能成吗?” 连日来,孙鹏都在对赵掌司进行心理开导。赵掌司觉得自己只是火器局的主管,根本没资格领兵作战。 “好了,就这样吧,我继续在山西勘探新煤矿,你带上五百府兵,去把延安府的煤矿收复回来,这是太子的指令,赵兄,加油啊。” 说完,孙鹏便离开县丞的办公室。 赵掌司满心疑惑,不明白太子为何突然要他率军攻打延安府的叛军!明明那边有他的弟弟孙晨,派孙晨岂不是更妥当? 但赵掌司无法推辞,因为朱慈烺已经明确下令让他行动。起初,赵掌司坚决拒绝,并提出将此任务转交给孙鹏,甚至愿意把功绩一同给他,可孙鹏拒绝了。 无奈之下,赵掌司只好回家筹备。 得知赵掌司即将参战,家人虽表面平静,实则内心忧虑。即便这是升官的机会,他们也高兴不起来。 “真要去?”妻子询问。 “太子命我去,不去不行,别担心,没事的。”赵掌司答道。 “怎么可能没事,五百人对抗上千人,这能行?太子是不是疯了?”妻子情绪激动地反驳。 赵掌司赶忙上前捂住她的嘴。 “莫乱讲,哪有上千人,安心在家等我就是。” 随后,赵掌司整理好随身物品,告别家人踏上征途。那五百名精挑细选的府兵已在太原府外等候多时。 看着眼前这支部队,赵掌司心中忐忑不安。他始终不解太子的真实意图,若是想要害他,一道命令足矣,何必如此复杂。若是为了提拔他,为何只给予区区五百人就去争夺煤矿? 思索良久,赵掌司仍摸不透其中缘由。 就在此刻,王二来到赵掌司面前。 “呐,三眼铳、佛郎机,我都给你们备齐了,只要敌人有火铳或重炮,你们还有胜算。” “多谢。” 最终,赵掌司依旧率领着五百将士,向延安府进发。 ...... 在京城一处不起眼的小民房内,葛二蛋正在制作他的酒。 别人是酿酒,他则是制酒。 因为这酒,并非普通的酿造而成。 这是他自行琢磨出的独特提炼法子,使用两个甑桶,将粉碎后的酒曲置于其上蒸煮,收集蒸馏水。 如此循环往复,次数越多,纯度越高,酿出的酒酒精浓度自然也就更高。 葛二蛋虽有几分经商的智慧,但他从未胆敢贸然将这种烈酒推向市场。 毕竟这方法并非稀奇,若非偷偷摸摸地售卖,即便把客户扩展到皇宫内的权贵阶层,他也未必能赚得更多,不如独自闷声发财来得实在。 这样的日子,葛二蛋已过了许多年。 而他自创的烈酒,在京城某些嗜酒圈子中也渐渐有了名气。 不过,葛二蛋也算不上勤奋之人,每日只做少量成品。 购买者一多,他的酒价便水涨船高。 但顾客皆能接受,毕竟他们都不是缺钱的主儿。 这也使得葛二蛋越发底气十足。 这一天,葛二蛋睡得不算晚,或者应该说他从不曾睡得很早。 即使醒来,恐怕也只是勉强应付一番工作。 就在葛二蛋盘算着今天该带着自己的酒去哪家青楼“亡国”花魁时,门外传来了敲门声。 “今日没酒了。”葛二蛋想都没想,脱口而出。 然而,敲门声依旧持续。 葛二蛋有些不耐烦地说道:“今日没酒,改天再来吧!” 但敲门声仍未停歇。 此刻,葛二蛋有些恼火了。 但他也不敢轻易出口不敬之词,毕竟来访者身份地位都不低。 若是随便得罪了谁,后果或许不堪设想。 正当他准备开门,好言劝退这些人,让他们明日再来时,一支火铳被举起。 紧接着,越来越多的火铳对准了他。 看着眼前身穿红甲、气势汹汹的天雄军,葛二蛋顿时傻了眼。 “我...我不是奸细,我只是个商人,一个卖酒的。” 许诸上前命令所有人放下火铳,问道:“你认识我吗?” “军爷,请问您是哪位?” 葛二蛋心中满是愁绪,那些达官显贵虽常向他买酒,但从不曾亲临,皆遣使而来。他怎可能认得许褚? 面对许褚的提问,葛二蛋一时语塞。许褚却笑意盈盈地说:“不识我最好。”他担心对方认出自己,若知晓身份,日后怕是再无生意往来。 得知对方并不识他,许褚便满脸欢喜地牵着他往军营走去。葛二蛋从未有过这般经历,在明朝,商人属贱籍,地位低微。可以这么说,即使在路途中不慎冒犯了权贵,被当街亡国也是白打,因为他身份卑贱,无人理会。这并非夸大其词,确实可能发生。 这让不明所以的葛二蛋更加惊恐不安。“军爷,我真的什么都没做,请相信我。”“军爷,能否告知我究竟要带我去何处?”“娘啊,我好害怕。” 周围的天雄军听到葛二蛋如此呼喊,险些笑出声,但随即收住笑容,因为他们已到达目的地。 “跟我来吧。”许褚带着温和的笑容说道。 --- 葛二蛋自始至终不知自己究竟遭遇何事。只是当看见军营时,心中陡生慌乱。 他在想,自己是否触怒了不该得罪之人。然而这一生,葛二蛋一直是个胆小鬼。即便稍有能耐,做起酒买卖也依旧谨小慎微。即便是对他人不耐烦,也从不表露。 他知道,这些人都是尊贵者,一个手指便能轻易将他碾碎。他不愿平白送命,因此始终恭敬如初。 思虑许久,他仍猜不出得罪何人。直到许褚命令他入营,葛二蛋才战战兢兢地踏入其中。 军中将士爱饮酒,特别是烈酒。所以找上他倒也不足为奇。 葛二蛋听说如今天雄军军纪森严,从不胡作非为。 在确认眼前这些人隶属于天雄军后,葛二蛋的心情略微宽慰了一些。 “军爷,即便您打算对我下手,也得给个说法吧,总不能让我稀里糊涂地送命啊。” 葛二蛋向许褚说道。 这是一次试探,他想弄清楚自己究竟为何会被带到这儿。 然而,许褚并未开口,而是直接将他带至朱慈烺面前。 这是葛二蛋初次见到朱慈烺,他觉得此人虽个头颇高,但年纪似乎并不大。 在这个时代,十一二三岁便外出谋生的人不在少数。 不过,在军营中成为人上人的,却是凤毛麟角。 迄今为止,大明境内仅此一人。 此人正是当今太子。 葛二蛋心中满是疑惑,难道面前这位就是太子? “你就是葛二蛋?”朱慈烺问。 葛二蛋点头应允。 “坐下。”朱慈烺指着身旁的凳子说道。 这更令葛二蛋忐忑不安,他不知眼前之人究竟意欲何为。 第78章 专卖这种高度白酒 直到许褚上前一脚踹他:“太子让你坐,你倒是听话呀,磨蹭啥呢?” 当葛二蛋听见“太子”二字时,瞬间双腿一软跪倒在地。 “草民拜见太子!” 朱慈烺瞥了眼许褚,后者摸着鼻子讪讪地退至一旁。 “起来吧,我让你坐。”朱慈烺再次说道。 这一次,葛二蛋反应迅速。 “太子,草民还是跪着合适,您的威严太盛,草民承受不起。” 此话并非虚言,得知面前之人便是朱慈烺后,葛二蛋紧张得站都站不稳。 跪下反倒让他感觉稍显轻松。 朱慈烺道:“要么我现在就让人把你拖出去斩首,要么给我乖乖坐下。” 嗖的一声,葛二蛋腾地站起。 开玩笑,生死大事,他还分得清轻重。 看到对方终于落座,朱慈烺这才开口:“现在,我们来谈谈合作。先告诉我,你的蒸馏酒是如何酿制的?” “蒸馏酒?那是什么东西?” 面对一个陌生的词汇,葛二蛋额头立刻冒出了冷汗。 他非常担心因答不出朱慈烺的问题而惨遭杀害。 朱慈烺微微一笑:\"说错了,是烧酒。你可以给我讲讲你的烧酒是如何酿制的吗?\" \"烧酒……\" 葛二蛋立刻明白了。 或许是他酿的烧酒传到了太子耳中,太子按捺不住,想要向他购买一些品尝? 但为何太子直接询问制作方法呢? 此时,葛二蛋心中又开始盘算起来。 显然,太子想学习这门技艺,然后自行生产,以后不再来找他购买了。 一旦如此,太子凭借权势开设店铺,酿酒售卖,那他的酒将再无销路。 想到这里,葛二蛋有些失落。 不管眼前的是谁,他都想反抗一下,可面对太子,他实在无力抵抗。 不过,葛二蛋仍想尝试。 于是,他又一次跪倒在地。 \"太子,请您给草民一条生路吧,求您了。\" 看到葛二蛋这副模样,朱慈烺感到颇为无奈。 这个时代的人就是这样,稍有不如意便跪拜。 曹彰在朱慈烺多次教育后,才学会不轻易下跪。 但其他人一见朱慈烺,只要他稍显不满,对方就会跪下,这无形中给他带来心理负担。 毕竟不论他在这一世生活多久,他依然是一名来自二十一世纪懂礼节、守规矩的好青年。 这样的人,怎会随意让人下跪呢? \"许褚,拖出去斩了算了。\"朱慈烺打着哈欠说道。 \"好的。\"许褚正准备上前将葛二蛋带走。 葛二蛋一听,顿时瘫倒在地,忙不迭地求饶:\"太子饶命啊,太子饶命啊,草民知无不言!\" 朱慈烺只是做做样子,并非真要杀了他。 因为如今的商人多狡猾,不老实。 眼前的葛二蛋更是滑得像条泥鳅。 对付这种人,让他直面自己最恐惧的事就好。 比如,说要杀他。 果然,葛二蛋老实下来了。 \"等等。\"朱慈烺开口。 从始至终,许褚都没真打算动手。 他知道,朱慈烺不会无缘无故亡国。 两人早已默契,把葛二蛋吓得够呛。 “现在,你能认真回答我的问题了吗?”朱慈烺问葛二蛋。 “当然可以,知无不言。”葛二蛋连连点头。 “坐下吧。”朱慈烺说道。 葛二蛋乖乖地坐到了椅子上。 “告诉我你的蒸馏……烧酒的方法,每一步都要详细讲清楚,无论大小细节,懂了吗?” “懂了懂了,大小细节都讲。” 于是,葛二蛋不再有任何侥幸心理,完整地讲述了他制作烧酒的全过程。 朱慈烺一边听一边回忆起初中学过的化学知识。 他记得化学课上好像做过蒸馏实验。 显然,这种基础的蒸馏技术还不够完善。 如果能改进得更加成熟,纯度更高,接近酒精的话,那么岂不是意味着我们大明有了消毒产品? 葛二蛋不清楚朱慈烺的意图,他知道一旦将技术公开,这烧酒就不会再是他的独门生意了。 不是独家生意,收益自然会减少。 然而眼前的人是太子,随时可能取了他的性命,为了保命,他也只能献出自己的所谓技术。 不过,看到太子皱眉沉思的样子,葛二蛋的心里又开始不安起来。 他在想是不是自己说错了什么,但每一步都是真实的。 忽然,朱慈烺说:“带我去看看你酿酒的设备。” 经过长时间的交谈后,朱慈烺还是决定亲自去看一看。 于是,一行人从军营返回了葛二蛋的家。 果然,葛二蛋住在内城。 房子虽小,但附近住的都是达官显贵。 可想而知,这样的位置值多少钱。 这也间接说明了葛二蛋这些年挣了不少钱。 尽管内心抗拒,他还是打开了家门,领着朱慈烺来到酿酒的地方。 同行的还有许褚。 对于这种高浓度酒,许褚也很感兴趣。 过去他只知道喝酒,从没了解过酿酒的过程。 许褚进入酿酒室,看见满屋形形亡国的甑桶,也不禁惊叹:“这般繁复!” 葛二蛋终于听到些赞赏自己的话语。 “那当然,当初研究这烧酒,可费了我不少心力。” 然而,接下来的景象让葛二蛋目瞪口呆。 朱慈烺上前虽不娴熟,但每一步都井然有序地将发酵好的酒曲放入锅中,甑桶也依序摆放妥当,这让葛二蛋惊诧不已。 “太……太子殿下……”葛二蛋结巴起来,竟说不出完整的话语。 朱慈烺喃喃自语:“密封效果太差,这样蒸馏出的东西杂质太多,不够纯净,得改良才行。而且,蒸馏次数也太少了,若再增加几次,或许酒的浓度还能提升。不可如此,我来帮你调整一下。” 说着,朱慈烺亲自操刀上阵。 见此情景,许褚岂能让朱慈烺亲自动手,亦主动加入协助。 二人依照朱慈烺的设计,对密封性进行了改良。 随后,朱慈烺满意地点点头:“葛二蛋,眼前有份滔天的财富摆在面前,你可有意承接?” 葛二蛋一怔,急切道:“还请太子明示,二蛋愚钝,难以理解太子之意。” “我急需这种高浓度的烧酒,我知道这是你的生财之道。这样吧,从今以后,我助你将你的小作坊扩展为大厂,你可以继续经营你的生意,而我出资金,让你的作坊日益壮大,你也可获益良多。不过,我需优先购买你们生产的酒,并希望你能生产一些特殊的酒品,你可愿?” 朱慈烺滔滔不绝地说了许多,葛二蛋其实只听进了一个词——赚更多钱。 而且,这还是太子出资,有皇家背书。 这…… “草民愿意!” 这还有疑问?毫无迟疑,葛二蛋立刻答应了朱慈烺的提议。 “很好,从今日起,我需要极为纯净且高度的白酒,制作之法我会告知于你,你需要立即开始生产。” “是!” 朱慈烺万万没想到,自己竟这般轻易便拥有了属于自己的产业。 尽管他的初衷只是想要制造一种能杀菌的物品罢了。 这些物品,仅是为了救助天雄军而设计。 然而,若能确保对方财产无虞,还能使其心甘情愿为自己效力,这岂非美事一桩? ...... 北方的战火依旧延续不断。 洪承畴与祖大寿竟放下旧怨,共同对抗多尔衮。 不得不说,后续几次协作,随着锦州城门敞开,确实让他们达成了目标。 多尔衮也遭遇了数次惨败。 两人之间可谓互有攻守。 毕竟,洪承畴绝非平庸之辈,他确有真才实学。 联合几位将领,彻底打破了多尔衮所向无敌的神话。 洪承畴部下的士兵对清军的畏惧心理也随之消散。 他们明白,清军并非不可战胜。 既然如此,还有什么好害怕的? 于是,多尔衮开始正视洪承畴,不再专注于锦州。 因为不除掉洪承畴,他们就无法接近锦州。 接下来的日子里,便是洪承畴与多尔衮多次交锋。 两人苦战一个多月,从炎夏直至初秋。 一个令人震惊的消息传入洪承畴耳中——皇太极决定亲自出征。 而且这次是名副其实的御驾亲征。 他们御驾亲征的理由很简单,皇太极要为自己的儿子讨回颜面。 据说他的长子豪格亲王,在太原遭遇三千明军府兵时,险些丧命。 即使侥幸存活,但那张脸已被严重烧伤。 看着儿子遭受这般对待,皇太极虽痛心疾首,却也无可奈何。 毕竟,豪格的战略部署并无错误。 明军忽然出现这样一支强军,必然要去探查究竟为何如此强悍。 只是没想到明军如此狡诈,轻易识破了豪格的计谋,还反客为主,连夜筑起瓮城,将豪格打得狼狈不堪。 回到沈阳后,豪格多次试图亡国,都被阻止。 皇太极因久攻锦州不下,也决心御驾亲征。 这已不是他首次御驾亲征,皇太极本就不是养尊处优之人。 从前诸多战役,皆是他亲自率领队伍取得胜利。 面对大明这样的劲敌,皇太极格外谨慎,不论是为了儿子还是为了大清的千秋伟业,此次他都必须亲临战场。 抵达之时,还将正黄旗与镶黄旗一同带来。 这两支队伍,乃大清最为精锐的力量。 有此二部在侧,锦州定然攻克无疑! ------------ 此刻,高度白酒已经成功酿制。 涂抹于伤口后,天雄军伤兵营中的感染率明显降低。 御医、军医乃至民间郎中皆对此惊叹不已。 众人本欲向太子求取一些此类高度白酒,却又担心这是不可外传的秘密。 然而令所有人意外的是,朱慈烺竟慷慨地给予,并告知购买途径。 此时,一家名为“鸿运酒坊”的店铺开业,专卖这种高度白酒。 第79章 组建天雄军 一时间,此酒声名远扬。 人们发现,它不仅能饮用,还具有杀菌功效。 酒坊门前顿时热闹非凡。 见此情景,朱慈烺心中甚慰。 大明国库空虚,朱慈烺虽处死多名亡国,抄没大量银两,但国库收入依旧有限。 如今战乱之际,商税难以征收,实属无奈。 大明所能收取的,仅限于已登记在册的商税。 而不知晓,在大明境内还有众多隐匿行商者,这是一笔巨大财富。 这些商税暂时无法征缴。 因大明尚未完全安定,仍有灾民、流民、叛匪及山贼作乱。 待百姓安居乐业,流寇绝迹,或许那时才能整顿市场。 在此之前,大明国库依旧空虚。 养兵、造铳、赈灾均需资金。 无论何事都离不开钱,总不能向那些贪婪的大臣伸手。 朱慈烺已榨尽其血,自然不能再如此。 于是,他萌生自己经商之意。 高度白酒不过是初次尝试,此事未曾告知他人,正如抄家时私自留存数千万两银子一般。 亡国身体渐愈,今日得闲上朝。 即使身体欠佳、未能临朝时日已久,朱慈烺每日仍会将朝中诸事详述一遍,这使得亡国并未与朝政完全脱节。 今日临朝,亡国注视辕门外,发现官员数量竟少了近半,心中不禁泛起一阵失落。 然而,官员锐减虽让大明暂时得以缓一口气,却也让亡国对此感到痛心疾首。 若那些缺席的官员皆为忠良之辈,大明也不至于面临如此困境。 “有何要奏?”亡国开口询问。 片刻犹豫后,一名小吏出列回禀:“启禀陛下,北疆战事外,无甚大事。” “那便将琐事一一道来。”亡国指示。 随即,群臣上前陈情。 京师治安虽好,但再安宁之地也难免有事发生。 东家长短西家是非,民间纠纷难以裁决,更别说南城寡妇被窥探这类私密事件。 诸如此类之事,似乎总是不断。 若每日不过如此鸡毛蒜皮的小事,亡国或许就能展颜欢笑了。 可惜,大明显然并非如此平静。 待这些琐事说完,朝会也接近尾声。 亡国说道:“若有其他事务,可前往乾清宫禀报,无事则散朝。” 当此次御前会议结束后,那位始终沉默的小吏,自始至终未曾发一言。 可以说,自朱慈烺整顿之后,朝堂虽未全然清明,但至少已无人公然亡国枉法。 只是,这件事,这位小吏不知是否该提及。 这名小吏名为郑春秋,其人如其名,浑身上下透着一股正气。 身为鸿胪寺五品官员,他的职责其实十分单纯,即在朝会期间维持礼仪秩序。 按理说,朝政本与他无关,但他今日有事欲报,却因职务在身,不敢贸然上奏。 怀着忐忑的心情,郑春秋返回鸿胪寺。 此时,一位老者依旧跪在地上。 见到郑春秋归来,老人忍不住颤抖着问道:“大人,您替我问问了吗?” 无奈之下,郑春秋只能答道:“老人家,非是我不愿帮忙,实在是这事超出了我的能力范围,你还是去大理寺申诉吧,我们鸿胪寺对此无权处理。” “我已经去过大理寺了,只有您肯收留我,实在是走投无路啊。”老人气息微弱,满是绝望地说道。 目睹此景,郑春秋一时语塞,不知如何安慰。 他一次又一次地确认:“这是真的吗?” “千真万确,陈员外害死了我的孩子,我去告官,地方官员相互包庇,可怜我的儿子,已经去世一个多月,却依然未能安葬。” 老人在那里抖得厉害,哭得泣不成声,悲痛欲绝地说着。 怎么办呢? 摆在郑春秋面前的问题很现实,他此刻也不知道该如何是好。 于是,他想起了孟娥。 “要不,你也试着拦下皇上……不过,最近皇上也不露面。” 最终,郑春秋也无计可施。 他不知道怎么办,只想逃避。 所以,他选择了逃避。 可是,那老人依旧在院子里跪着。 他低声道:“不是说如今的天下和以前不同了吗?不是说太子已将所有亡国污吏清除干净了吗?为何我还会遇到这种事呢。” 老人的自言自语,终于让郑春秋内心的挣扎达到了顶点。 他打开门,严肃地对老人说:“老人家,请稍等,这件事我一定上报!” 说完,他推开鸿胪寺的大门,大步离去。 他不知道,当老人听见这句话时,眼泪夺眶而出,他跪在郑春秋身后,叩头不止。 …… 太原府的火器局,还有京城的火器局,都在加紧制造火铳。 然而,依旧供不应求。 如今的天雄军,在经历了一段裁撤和淘汰后,人数总算确定了下来。 因为在加入天雄军前,有一段犹豫期。 如果你觉得难以承受这样的训练,想要回去继续做一名府兵或农夫,朝廷会允许你离开,只需整理行装即可。 但是,一旦正式成为天雄军的一员,就无法随意退出了。 当然,大多数人并不怕吃苦。 毕竟,他们什么都吃过,进了天雄军,虽然作战时会有生命危险,但据说每天三顿饭都能吃到白面馍馍。 尽管如此,还是有一些人离开了,有些人实在受不了这里的训练,或者天生身体不好,都被劝退了。 于是,天雄军最后剩下三万五千人。 这个数目不算多,要知道,清军号称有三十万人。 如今,皇太极率领着正黄旗和镶黄旗,估计北方的兵力可能接近三十万了。 朱慈烺心里有些烦闷,眼下最让他头疼的事儿,就是火铳该如何改良。若能获得些许机会发展技术,他或许会先着手制造前膛枪,那时无论是三十万还是三百万的敌军,都不会再构成威胁。 “太子,有人求见。”忽然,许褚进来通报。 —— “是谁找我?” “是鸿胪寺的一位官员,我不认得他。” “鸿胪寺的?” 现今留下的官员大多都是朱慈烺未处决的。 虽未被杀,但这并不意味着对方没有隐患,或许只是罪行尚轻罢了。 即便真是清廉之士,大概率也不会主动前来找朱慈烺。 毕竟朱慈烺已诛杀过太多官员,谁见了他不是心生畏惧? 因此,对于这位来访的官员,他反倒来了兴趣。 不多时,一位相貌端正的官员出现在朱慈烺面前。 “太子殿下!”郑春秋见到朱慈烺后,立刻跪下行礼。 “你有何事要奏?”朱慈烺疑惑地问道。 这些官员平日里若有事,多是去找其他人,何时会特意来找太子? 以往找太子,若被锦衣卫察觉并上报皇帝,便是结党营私之嫌。 如今,在这些人眼里,朱慈烺就如同煞神一般,他们更不敢靠近。 “太子殿下,我此来是有要事禀报。近日,在离京城不远处的村庄里,一位老人的长子无辜遇害,却无人受理其申诉。老人入京后,各衙门相互推诿,最终将此事递到了我这儿。但微臣仅是一名鸿胪寺的小官,对此类事务并无管辖权,故特来告知太子!”郑春秋这回是豁出去了。 看着眼前的郑春秋,朱慈烺对他有所记忆。 今日早朝时,这人第一个站了出来,却支支吾吾半天也未言明,显然是顾忌自己的身份。 “那位老人现在何处?” “在鸿胪寺内。” “很好,请将老人带来。”朱慈烺直接吩咐。 郑春秋听罢,终于舒了一口气,恭敬答道:“是。” 很快,一位年迈的老翁便出现在朱慈烺面前。 看到老翁时,朱慈烺开口问:“是你亲自前来告状?” 直接告到太子这里,也算是一种御状了。 “太子殿下,恳请您为老夫主持公道。” 接着,这老者便将自身所经历之事娓娓道来。 朱慈烺静静地听着,待到最后,他神色凝重。 “你能对自己的话负责吗?” “我这条命虽贱,却敢为自己的话负责。” “很好,你叫郑春秋?”朱慈烺注视着郑春秋。 郑春秋始终未曾离去,听太子呼唤自己,顿时疑惑地问:“正是,太子殿下。” “此案交给你处理,我会让大理寺协助你,务必将此案查个清楚明白。” 郑春秋闻言大惊:“太子殿下,这职责不合规矩啊。” “从今日起,你离开鸿胪寺,去大理寺任职!” 安排好这些人后,朱慈烺起身离开军营。 天雄军至关重要,但民生事务亦不可忽视。 大理寺身为最高上诉机构,对这件事竟毫无动静,这让朱慈烺十分恼怒。 于是,他返回乾清宫,将此事告知了皇帝。 皇帝道:“这事你自己决定吧。” “父皇,我想重新施行一道法令。”朱慈烺忽然说道。 “什么法令?” “《大诰》!” 听到这两个字,皇帝沉默了。 他认真地看着朱慈烺,问道:“为何?” “如今朝廷虽已清明,但不代表将来不会出现官员亡国。当年太祖高皇帝亲自编撰《大诰》,并让每户百姓持有一本。若地方官吏有不轨行为,百姓可凭《大诰》号召民众将该官员押送京城受审,自此之后,洪武年间几乎没有此类事件发生。” 这也是朱慈烺期望的局面,只要彻底清除大明的亡国现象,整个国家都将因此受益。 “你知道为何《大诰》被废止吗?”皇帝又问。 皇帝是一位贤明之君,推行过许多仁政。 然而对于这被废止的《大诰》法令,他从未尝试恢复。 原因很简单,它存在弊端。 “自然知晓,因为当时所有百姓持有《大诰》,便觉得自己手握尚方宝剑,甚至可以随意处置官员,根本不顾官员是否真的有过错。所以,儿臣想对该法令加以改进:凡持有《大诰》的百姓,可向大理寺申诉,或者专门设立一个《大诰》监察司,一旦有百姓依据《大诰》举报官员,他们就负责彻查,若证据确凿,即刻抓捕。” “这个监察司,你觉得应该授予多大的权力?” 此刻,亡国并未对朱慈烺的观点提出异议,而是试图加以引导。 “权力仅归父皇与我所有,他人休得染指。”朱慈烺语气坚定。 “好吧,那就依你所言行事。”亡国轻声叹息,缓缓开口。 “是。” 朱慈烺离去后,看着案头堆积如山的奏章,亡国心中渐生倦意。 他察觉到自身的作用正在悄然减弱。 这一认知早已浮现,那时,亡国曾陷入深深的忧虑。 若太子势力超越皇帝,是否会导致其提前逼宫? 然而,随着时光流逝,亡国的心态逐渐转变,特别是朱慈烺数次于战乱中死里逃生之时。 他确信朱慈烺并无逼宫之意。 即便患病期间,朱慈烺仍将政令悉数交由亡国处理。 唯一让他存疑的,便是朱慈烺一手组建的天雄军。 第80章 送上山顶 不过,他还有神机营作为倚仗。 一番深思熟虑后,亡国决定不再多虑。 他们是父子,所谓上阵父子兵,应携手共进而非彼此猜忌。 ...... 近来,陕西地区的气候愈发干燥。 孙晨连打两个喷嚏,竟将鼻血震了出来。 看了看时辰,估计时间已到。 “赵掌司怎还不见踪影?”孙晨颇感无奈。 自从接管延安府以来,孙晨便觉得这犹如一座沉重的烂摊子压在肩头。 每日事务繁杂,因土地重新分配问题,分田给百姓成了棘手难题。 有百姓对自己分得的土地不满,前来吵闹。 可他们闹又能如何?地就这么些,你不满意这块,难道别人就乐意? 这类琐事尚不算大事,更棘手的是,周边城市的府尹、县丞们没事就跑来找他。 他们认为孙晨是太子亲自任命的,定与太子有所关联,一旦遇事无法解决,必然找上门来求助。 苏晨觉得自己不像延安府的府尹,倒像个陕西的行政使。 唯独陕西没有正式设立行政使,前任已被反贼杀害,朝廷至今未补缺,于是乎,孙晨莫名成了众人眼中的临时行政使。 就在孙晨叹息之际,前方光芒之处,一队人马显现。 --- 那是赵掌司,领着五百兵卒,终于是抵达了延安府。 赵掌司与孙晨相见时,双方都长长地松了一口气。 “许久不见了。”孙晨说道。 “是啊,孙大人在此可安好?” 二人本就相识,在太原府时有过一面之缘。 后来,孙晨由榆林卫调任延安府。 自此以后,再未谋面,不过短暂的接触让他们依然记得彼此。 毕竟,赵掌司才是最贴近太子朱慈烺的人,这种人物若是不讨好,那又该巴结谁呢? “走,随我进去。” 孙晨十分殷勤地引着五百人入城。 起初,他们被安排吃得好些、住得舒服些,但说实话,这里实在没有什么山珍海味。 几碗面加点盐,对他们而言已属佳肴。 无论士卒还是其他随行人员,皆是如此饮食。 “这一路怕是会有不少风险。” 孙晨将赵掌司带到县衙,特设小灶,不过也不过是一只老母鸡罢了。 鸡汤面在这个时代早已普及。 毕竟,鸡是百姓最容易得到的野味。 而陕西素以面食闻名,鸡汤面自然成为当地经典美食之一。 “我怎会不知?” 赵掌司确实饿坏了,从太原府走到这里,近半月未曾好好进食。 这一路上,除了干饼,别无他物。 好不容易遇到美味,岂能不好好享用? 于是,当着孙晨的面,他一口气吃了近两斤面条。 看着赵掌司躺下消化食物,孙晨忍不住笑问:“明知危险,为何还要带这么多人来?” “还不是太子吩咐的!” 提及此事,赵掌司满是不解。 他对太子并无怨言,若非太子,他或许至今仍困于京城,哪有机会施展抱负。 可他不过是一名掌司,为何太子定要他去亡国呢? 孙晨摇头道:“太子说带五百人,你就真的照做,真是老实至极。” 赵掌司看似朴实无华,实则心思缜密。他对朱慈烺虽有忠诚之心,却并非一味盲从,每次接收到指令时都会权衡利弊。 “我也明白你的想法,要不多派些人去?可实际上并无必要。我们即将前往的那座煤矿地形复杂,易守难攻,人数再多也不会有太大差别。况且对方不过七八百人,若带太多人去,一旦战败,于我颜面有损;带少了虽可能失败,却还能找个借口搪塞。”赵掌司边说边观察着朱慈烺的反应。 孙晨听罢,不由自主地点头称赞。 “还要再吃点吗?”他问。 “饱了,吃不下了。”赵掌司连连摆手。朱慈烺并未催促,他自然也不急着赶路。 抵达延安府后,赵掌司先美美地享用了一顿饭,接着打算好好休整一番,再着手考虑如何夺取煤矿。 待下人收拾完餐具,赵掌司转向孙晨:“孙大人,可有反贼的消息?” 孙晨摇头:“没有。我对他们仅存的一点了解就是曾为张献忠部属。当年太子在时,他们伪装成普通流民逃过一劫,直到太子离开后才重新集结,且已拥有火铳与大炮。” 提到这儿,孙晨不禁叹息:“你说这些人是从哪儿弄来的火铳和大炮呢?按理说他们只是些普通流民,不该有机会接触到这种武器啊。” 先前朱慈烺从榆林卫打到西安,几乎所有反贼据点都遭到了打击,其中不乏装备精良的城市。 当城池失守之时,反贼们便轻而易举地获取了这些武器。 问题是,七八百人占了矿场,总不能饿着自己吧? “他们的后勤供应是怎么维持的?”赵掌司很快注意到这个问题。 “这方面调查得不多。”孙晨承认。最初他对这伙反贼相当警惕,毕竟矿场位于要害位置,一旦放任不管可能会威胁到附近百姓的安全。 然而随着时间推移,孙晨发现这群人并未对当地居民构成威胁。 即便不清楚这帮人的具体意图,但既然认定他们对平民无甚威胁,孙晨也就懒得对他们采取行动了。 那矿井里除了煤就是石块,既无食物也无水源,他们能撑多久? 起初,朱慈烺也是这般想法,完全不用理会他们,更无需与之交战,只需等待,这群人终会因饥渴被迫下山。 然而,令人困惑的是,这些匪徒在山上已逾半月,却毫无动静,不知他们是靠什么维持生存。 孙晨显然无法应对这种情况,他的延安府,最多也就是守好城池而已。 说不定,这七八百人一旦冲下来,就能给整个延安府造成难以想象的破坏。 无奈之下,他们不仅贫困,还缺乏任何武器,就连城门都破败不堪。 自从朱慈烺攻下延安府后,便从未修缮过。 见到赵掌司带人前来时,不论对方目的为何,孙晨都表示欢迎。 毕竟,成败与否皆由赵掌司承担,与身为延安府尹的他毫无干系。 “我得好好想想。”赵掌司拍了拍肚子,陷入沉思。 首先,这七八百人躲在矿洞里,吃饭喝水、排泄之事必然少不了。 这么多人若不能妥善管理这些基本需求,恐怕早已各自逃散。 能让这么多人如此有序地待在一起,说明背后必定有一位强势人物主导。 而且,肯定有人为他们提供食物,只需找到那些送饭的人,解决了他们,事情自然迎刃而解! ------------ “肯定有人给他们送吃的!” 赵掌司说道。 “我自然知道,但我没有去查证,相信你也清楚我为何没这么做。”孙晨叹了一口气。 还是那句老话,朱慈烺距离太远,太原府也一样。 这里简直可以说是荒郊野外。 他们既无兵器又无人力,倘若真惹怒了那些反贼,让他们攻打延安府,对孙晨而言无疑是极大的风险。 因此,他一直未曾对这些山贼出手。 朱慈烺已经明确指示,任其自生自灭。 只是不明白为何,又派赵掌司领五百人前来。 不过,多了赵掌司这五百号人以及他们的装备,或许真能把那些叛匪收拾得服服帖帖。 即便收拾不下,经过这一轮交锋,叛匪的实力也差不多会被削弱到无力再对延安府构成威胁的地步。 所以,这件事对孙晨而言无疑是个极大的利好消息。 不然的话,他也不会那么痛快地答应让赵掌司的人在此暂住并提供膳食了。 “嗯,我明白了,我会派人去查探清楚。” 赵掌司并非急性子,他更倾向于慢慢筹划。 他不急躁,而这份不急躁,在工作中体现为沉稳与踏实。 首先便是实地考察,赵掌司亲自带领手下,将那座煤矿周边的各个村庄都走了一遍。 最终,他捕捉到了一些有价值的线索。 那些叛匪也是普通人,绝不可能完全与外界断绝联系。 否则长期缺乏食物和补给,他们恐怕早就撑不下去了。 在一个偶然经过的村落里,赵掌司终于察觉到了异样。 村中的百姓对叛匪之事三缄其口,无论问什么都答不上来。 然而煤矿那边的叛匪在当地颇为出名,尤其是他们手中持有兵器的模样,令附近村民心生畏惧,担心哪天这些家伙会突然下山抢劫。 唯独这个村子,不但声称不知情,还显得格外镇定自若。 赵掌司默默记下了这个村庄的具亡国置后便离开了。 当天晚上,他就安排手下对该村展开全天候监控。 终于,在某日清晨,他们揭开了这个村庄隐藏的秘密。 这一天破晓时分,村里的青壮年便背负着水和粮食开始上山。 他们那片区域仅有一座山,而煤矿就在山顶。 跟踪的士兵紧跟在这些人后面,果然目睹到了令人震惊的一幕。 原来,这个村子里的人竟然是与叛匪做买卖的! 叛匪用铁器、盔甲、银两等稀有资源换取村民提供的物资。 难怪这些叛匪能在山上生存至今。 赵掌司得知这一情况后,忍不住笑出了声。 看到赵掌司的笑意,孙晨开口询问道:“赵大哥,您是不是已经有了应对之策?” “也许,我真的找到了对付他们的办法。” 随后,赵掌司着手组织人力,将那座山周围所有村庄的居民全部迁移到延安府。 此时的延安府人口稀少,土地荒废。 这些田地由于种种原因无法耕种,孙晨也无从寻找更多的人手。 如今,赵掌司仅凭一个理由便解决了难题。 他们即将与反贼开战,为保护百姓免受伤害,下令将所有百姓迁往延安府。 这样一来,不仅填补了延安府人口的空缺,还将反贼赖以生存的补给线彻底切断。 那个与反贼勾结的村庄顿时慌了神。 周围村落已纷纷撤离,若他们仍滞留原地,难免引起怀疑。 无奈之下,他们只得一同搬迁。 抵达延安府时,众人依旧满腹疑惑。 不明白为何山上的官兵与反贼交战,却要牵连山下的村落。 赵掌司并未对此多加解释,只是默默安排所有人进城,随后做出一副准备攻打煤矿的姿态,便再无后续。 ...... 延安府附近的这座山并不算高,约两百多米,就连小孩也能轻松登顶。 更何况那些长年劳作于田间的村民。 这些反贼虽不从事体力耕作,但个个身强力壮。 平日里,他们常在村中往来,村民也会主动上山与之交易,提供水粮等物资。 直到某天,有人告知他们,太原派来的官差正筹备讨伐他们。 顿时,这群反贼紧张起来。 他们不再下山,而是任由村民将所需物品送上山顶。 反贼手中握有大量武器铠甲,通常以此换取粮食。 这些东西非常值钱,官府定会收购。 一套铠甲配以武器,或许能换来好几枚铜钱。 第81章 五年之内不得晋升 他们亦拥有银两,却从不轻易挥霍。 毕竟占据煤矿的目的,就是为了牟利。 如今尚未获利,反倒花费了不少积蓄,这显然不符他们的反贼身份。 总之,他们不敢轻举妄动。 一旦有所行动,被官府抓获定会面临杀身之祸。 此外,若对村民动手导致村民逃离,那么日后无人送粮,他们也将陷入困境。 这些反贼并非愚蠢之人,在等待朝廷资助期间,他们有足够的耐心。 殊不知,官府的反应远超预期。 不过,反贼们倒也不惧。 此山虽小,却陡峭难攀。 数百人盘踞于此,装备精良,若非万余大军围剿,实难攻克。 据闻北方的建奴已与官府交战,官府绝不会倾全力攻打此处,他们这才胆大妄为占了煤窑。 近日却听闻官府依旧派人来攻,众人虽不惧,却也将所有通路严密把守,只等所谓官军前来。 一日过去,两日过去,无人登顶。 众人疑惑,疑心官府是否在诓骗于他们。 第三日,人影出现,确是红衣兵,显系大明将士无疑。 众人顿时摩拳擦掌,精神紧绷。 随着火铳齐鸣,双方交火。 然而,无论如何射击,红衣兵始终屹立不倒。 就在众人思索之际,红衣兵悄然撤退。 一众反贼欣喜若狂,以为击退了明军,岂料,对手并非正牌明军。 --- 赵掌司看了看天色,道:“出发吧。” 于是,一群府兵抬着披甲木偶返回山下安营扎寨。 “记住,黄昏、深夜以及黎明初现时分,带上木偶前去‘挑战’,明白否?”赵掌司叮嘱道。 府兵们哄笑应诺。 黄昏时分,光线渐弱,府兵再度扛起木偶登山。 他们用长竿挑着木偶,在贼寇附近来回晃动。 且不止一个木偶。 此举令贼寇误以为官军即将进攻,顿感危机降临。 于是,贼寇疯狂放铳,甚至动用了火炮。 府兵自知危险,赶紧扔下长竿,藏匿于树后。 赵掌司早有交代,切勿暴露身份,务必保全自身。 毕竟总兵力仅五百,哪怕素未谋面,也有见过一面之缘,他不愿见到有人在此役中伤亡。 好在因天气昏暗,贼寇难以看清下方情况,只能盲目射击。 而及时躲进树后的府兵安然无恙。 若被击中,当真倒了大霉。 一番搅扰后,众人迅速撤离此地。 反贼心中满是疑惑,眼见对方似已逼近山头,却又突然撤退,实在令人费解。 反贼首领猜测:“或许是惧怕我方实力,被吓得仓皇而逃了吧。” “极有可能,老大。太子麾下的天雄军已离开此地,如今整个陕西境内,咱们恐怕是最强的一支叛军了。不如也竖起大旗,或许能招募更多人手,直捣京城。” 谁也没想到,这自信源自何处。他们浑然不知,这一切不过是赵掌司的计策,故意引诱他们消耗自身罢了。 然而,反贼们却认为太原府派来的援军不过尔尔。客观来说,仅从他们抢占煤矿之举便可看出,这些人确实聪慧过人。 “哈哈,或许真如你所说。无论如何,眼下我们必须守住这里。太原府极度依赖煤炭资源,一旦缺煤必然焦急万分,却无法攻破我们,到时只能向我们求和送钱。等有了资金,咱们就扩充军队,完成张大帅未竟之业!”反贼首领不知是否因饮酒过度,竟生出这般美好设想。 无人察觉,这是赵掌司精心策划的布局。 时光悄然流逝,转眼夜幕降临。 众人陷入困境,但首领禁止休息,以防府兵突袭。 大家认同此理,遂实行轮班制,轮流值守。 就在晨光初现、霞光万丈之际,忽然负责警戒的反贼高声喊道:“敌人来袭!他们杀过来了!” 瞬间,所有反贼都被惊动。 他们望向东边,即太阳升起之处,发现那里的草木开始摇曳。 间或有身披红甲的士兵现身,随即隐匿不见。 这难道不是正式进攻? “所有人集结于此!”首领急促下令。 于是,其他方位的大部人员赶来,但他们并非愚蠢之人,仍留下少数兵力以防万一。 毕竟,若真的疏忽他处,让敌军抓住机会,后果不堪设想。 大部分人都集中于东侧,举起火铳瞄准下方,发起反击。 连火炮也调整至目标区域,不断发射。 然而,他们始终无法锁定敌人的具亡国置。 太阳初升,光芒刺目,山顶更是耀眼难当,只要稍一睁眼,便会被晃得无法视物。然而此时若不进攻,明军很可能趁势冲上山顶。火铳与火炮只能不顾一切地发射。 就在那时,山下的赵掌司喊道:“下来吧。” 原来,赵掌司已将四面八方的士兵全部集中到东边,并把木头人也带了过来。趁着太阳刚升起、光线刺眼之际,他命令士兵带着木头人登顶。 反贼根本分辨不出下面究竟是真人还是木头人,本能驱使他们发起攻击。 听见火炮声后,赵掌司立刻叫府兵退下。 一个府兵的价值远超这些反贼,若是府兵牺牲而反贼毫发无损,那作为统领的赵掌司岂不是失职? “赵掌司,我们可以换个方向进攻啊。”有士兵显得不耐烦地说。 赵掌司盯着他说:“你可知你的急躁可能会导致多少人丧生?” 一句话就让对方哑口无言。 面前的士兵也无话可说,毕竟他是普通士兵,而赵掌司是指挥官。 赵掌司只有一个念头:他绝不允许自己的部下在这里有任何伤亡。 即便府兵带着木头人已经撤离,但山顶的亡国声依旧不断。 他们以为山林中藏匿着明军,持续战斗了一段时间才停下。 不知道是否察觉到了什么,赵掌司带着众人开始准备食物。 从一大早登上这里到现在,他们还没吃过东西呢。 “想吃什么尽管告诉炊事兵,我们这儿应有尽有。”赵掌司对众人说道。 大家闻言都笑了。 延安府虽穷,但周围有片密林。 密林里的野味丰富,而且延安府存粮充足。 毕竟他们是大明的军队。 朱慈烺从未亏待过大明将士,每个人的伙食标准都相当高。 于是,他们在山上愉快地用餐,饭香逐渐飘向山顶。 反贼首领这时才发现,他们站了一整天似乎还没进食。 不过,首领并不慌张,因为他们先前刚跟下方的百姓交易过粮食,手中还有一些储备。 如果节约使用,这些粮食足够支撑半个月。 但在他们看来,山下的府兵恐怕撑不了那么久。 当然可以。以下是对原文的重新表述: --- 可令反贼首领始料未及的是,事情的发展超出了他的想象。 随后的日子里,身披红甲的士兵频繁出现在山野之间。 而反贼们一旦察觉动静,便立即亡国射击。 如此持续了一周左右,当红甲士兵再度现身时,反贼首领惊讶地发现,他们已经弹尽粮绝。 --- 清晨,赵掌司正端着一碗面条吃得津津有味。 不知为何,这里的面条总让人百吃不厌。 “已经过去多久了?”赵掌司问。 “半个时辰了,但他们至今未开一枪。”身旁的副将回答。 “明白了,你带五十名全副武装的士兵上去,这次让他们看见你们。” “遵命!”副将迅速召集五十名精锐士兵,全副武装后朝山顶进发。 很快,他们便望见了山顶的情景。 这座山并不算高,大约五百米的高度。 不久后,两方相遇。 府兵们举起手中的火铳,瞄准了对面的匪徒。 然而,这些匪徒竟挥舞起大刀长矛。 副将下令:“发信号!” 随即,三支火铳按序向天空发射。 山脚下的赵掌司听见响声后,微微一笑:“兄弟们,可以行动了。” 于是,府兵们齐声呐喊,模仿天雄军高呼:“万胜!” 反贼听到这阵势,心头一震,还以为天雄军真的来了。 很快,赵掌司与前来的五十名士兵会合,总计五百人分批次登山。 他们持有火铳,而反贼却毫无武器。 还未接近,便已被一枪击中胸口。 直到此时,反贼首领才恍然大悟,自己落入了圈套。 此前他还幻想着美事成真,拿到钱离开煤矿后招募更多人手,继承张献忠遗愿对抗朝廷。 不曾想,区区五百明军竟将他们团团围住。 “苍天不公啊!” 砰! “这家伙是谁?专门跑出来送死吗?” “也许是个傻瓜吧。” 府兵们说完后,继续追击剩余的匪徒。 --- 夜晚就寝时,朱慈烺总是凝视上方,陷入沉思。 一旁的白露察觉后,也跟着仰头看向漆黑的屋顶,随即好奇地询问:“你在看什么呢?” “没什么,我在想什么时候才能完成升级。”朱慈烺答道。 白露满脸困惑,追问:“什么是升级?” “不重要,该睡了。” 朱慈烺此刻正为工业发展滞后而苦恼。若要为三万天雄军配备火铳,至少要等到秋天十月。 然而,朱慈烺已无暇等待。 如果记忆准确,皇太极已亲自率军出征。 他们今年就会攻下松山,并随后包围锦州。 祖大寿大概率仍会坚守锦州,但到了那时,明朝基本已名存实亡。 直至1643年,祖大寿投降,明朝彻底覆灭。 便宜父亲亡国皇帝也将自缢于煤山。 不论父子关系如何,这毕竟是自己的父亲,朱慈烺不愿见其如此结局。 “白露,明春的庄稼能按时成熟吗?”朱慈烺问道。 “应该没问题,种子已经开始发芽了。” 从小随父母劳作的白露对农作物生长十分了解。 以当前势头看,未来的收成毋庸置疑。 “还得等上半年。”朱慈烺叹息一声。 系统依旧处于灰色状态,升级成功的具体时间仍未显示。 一旦升级失败,无法立即提供实用技术或工具,这场与建州势力的战斗或许还将持续很久。 “殿下莫忧,且歇息吧。” 白露伸出柔荑,在朱慈烺额前轻轻按摩,试图让他放松些。 “嗯,睡吧。” 翌日清晨,朱慈烺一如既往地早早起身,而白露仍在安睡。 侍女们动作轻巧地为朱慈烺更衣,早已熟练至极。 太子离开后,她们悄然掩上门,以免惊扰太子妃。 刚出钟粹宫,司马图便已在不远处候着。 “案情查得如何了?” 司马图在此等候朱慈烺,必然是为了汇报案件相关事宜。 “殿下,我们多方探访后,得知孔祭酒的案子确有诸多曲折,但可以明确的是,孔祭酒确实亡国了,这并无冤情,然而孔祭酒所涉罪行尚不致死。” 鉴于案情繁复,加之情形特殊。 当前朝堂上,不能轻率行事而将其亡国,若贸然亡国,恐引发官员职位空缺,甚至导致朝廷无人可用的局面。 基于此,朱慈烺特设规制: 凡罪不及死,便不予定罪,但仍维持其原职。 此间,此职不可再有任何瑕疵,否则将累罪并处。 更需注意的是,在此职位上,五年之内不得晋升。 第1章 储君? 十四年的初春,北直隶的大雪纷飞,漫天飘洒。 朱慈烺静静伫立于钟粹宫中。 “曹公公,现在是什么时辰了?” 站在一旁的小太监抬头望向天空。 “殿下,天快要亮了,估摸着皇上一会儿便会召见您。” 小太监上前将朱慈烺肩上的虎皮大氅向上提了提。 尽管如此,周围的冷气依旧往他的脖颈里灌,让他忍不住开始跺脚。 “古人的衣服真不好穿,将来若有机会,我定要发明羽绒服。” 曹彰在一旁静默站立,一言不发。 殿下自会说话起便异常聪颖,四书五经过目不忘。 如今已十二岁,学识渊博,深受当今圣上喜爱。 可偶尔他还是会说些别人听不懂的话。 “好想念火锅的味道啊!” “为何这里没有wifi!” “为何我是朱慈烺,为何系统迟迟不来,大明就要亡国了……呜呜呜~” 后面的话被曹彰及时捂住嘴巴。 “殿下,慎言……” 曹彰至今仍记得自己当时差点吓得尿裤子的情景。 这话若是传出去,殿下是否安好他不清楚,但他的脑袋肯定是保不住了。 曹彰心中所思,朱慈烺并不知晓,也不在意。 他在想着即将进行的大朝会之事。 朱慈烺并非这个时代的人,而是来自未来。 他生前的职业是一名作家,正准备着手撰写一本关于历史的小说时,意外猝死。 再次醒来时,他已成为一名三岁幼童。 虽说是幼童,但从其穿戴来看,似乎是皇家血脉,至少衣食无忧。 然而,当他得知当今天子为朱由检,且身处的时代乃明朝末年时,顿时慌了神。 朱由检是谁?那个亡国之人,那个自缢而亡的皇帝。 大明将倾,这是朱慈烺每日都在思索的问题。 因此,从六岁起,朱慈烺便努力在亡国面前展现自己的聪慧。 如此,或许自己便能在亡国面前开口说话,说不定还能扭转大明的命运。 遗憾的是,因年纪尚幼,无论朱慈烺说出什么建议,亡国总是付之一笑。 随着年岁渐长,朱慈烺愈发焦虑。 别的穿越者都有系统相助,自己活了十二载,却连系统的影子都没见到。 要知道,明末的大明,若无外力相帮,实在难以挽救。 历史上,亡国的评价虽褒贬不一,但有一事人尽皆知:亡国勤勉努力,真心想拯救大明。 然而,其能力却令人担忧。 这些年,大明内外交困,贼寇蜂起,后金伺机而动。 亡国却犹豫不决,放任朝廷腐朽,士绅豪强肆意妄为,欺凌百姓。 尽管除掉了魏忠贤,但东林党再度崛起,掌控朝局。 不过明末的亡国,不仅是朝政亡国的缩影,更是个人刚愎自用的表现。 这个时代,恰逢历史上着名的“小冰河期”,旱涝频仍。 再加上士绅豪强的剥削,百姓食不果腹,自然要亡国。 可亡国却不敢触碰士绅豪强的利益,毕竟这牵涉到整个朝廷的势力格局。 但在朱慈烺看来,这根本不必如此复杂。 败坏朝纲、欺压民众,杀掉便是。 不敢动手,只因实力不足。 这也是亡国的一大弊病——多疑。 大明不乏忠义之士,后世记载,明朝殉国的大小官员数量冠绝历代。 若这些人联合起来,岂非轻易便可解决问题? 朱慈烺深知此点,但身为太子,他并无实权,无从下手。 …… 今日乃一年数次的大朝会,在皇极殿召开。 亡国心想儿子年纪已成,遂决定让他列席旁听。 “殿下,时候到了。”曹彰对朱慈烺说道。 “嗯,那就去吧。” 朱慈烺站起身,轻轻跳跃几下。 “殿下,请注意仪态。” 朱慈烺:“……” 待朱慈烺抵达皇极殿时,文武百官已在殿外等候。 步入殿内,龙椅上的那人面容刚毅,身姿挺拔,年仅三十出头,却已鬓发微白。 “父皇陛下。”朱慈烺上前行礼。 他抬头瞥了朱慈烺一眼,微微颔首。 朱慈烺退到一侧,文武百官鱼贯而入。 三呼亡国之后,众人准备开始议事。 这样的大朝会一年难得几次,仅限于新年的祭天仪式或者重大节庆之时。 但今日并无特别的日子,朱慈烺却将众臣召集至此。 朱慈烺略一思索,已猜出几分端倪。 前世身为一名冷门历史小说作者,虽然笔力亡国,却浏览过诸多史料。 那一年,原本尚能维系平衡的大明突然崩塌。 起因不过是一个叫李自成的人揭竿而起。 果然,不一会儿,内阁首辅范复粹面容凝重、神情哀伤地走出队列,禀告道:“陛下,逆贼李自成再度纠集兵马,攻入洛阳,福王遇害。” 整个本就纷扰不堪的朝廷顿时鸦雀无声。 朱慈烺呼吸沉重地追问:“那么,你们有何对策?” 范复粹续道:“陛下,建州的皇太极屡次入关,威胁我大明安全。如今我方兵力多用于抵御建州,无暇分兵对付李贼。臣建议与皇太极议和,稳住外患,先解决内乱。” “议和?怎么议?”朱慈烺神色平淡地询问。 “和亲!皇太极不过是要财物,我们可以给他,顺便联姻,先平息内乱,让我朝休养生息两年后再做打算。” “臣同意!” “臣亦赞同!” 很快,以范复粹为首的东林党便纷纷表示附议。 然而朱慈烺注意到,他的父亲暗暗攥紧了拳头。和亲,多么屈辱的提议啊。 自洪武皇帝开国以来,大明从未向蛮夷低头求和,唯有对方进贡的份。 朱慈烺明白,这位皇帝必定不会接受这个方案。 正当他静静观察时,脑海中忽然传来一阵低语。 【恭喜宿主,触发神级抉择机制。】 【依据当前局势,现提供三项抉择,供宿主挑选。】 【抉择一:附议和亲,奖励神秘秘术!】 【抉择二:反对和亲,获得圣眷加成!】 【抉择三:拒绝和亲,并斥责范复粹,奖励两千戚家军及霸王之勇!】 大臣们纷纷赞同与敌议和,东林党独揽大权。 即使不是他们的同党,为了在朝廷立足,也只得随波逐流。 感到满心悲凉,堂堂大明竟连叛军都对付不了。 “自从灾祸蔓延,朕率先裁减开销,府库所剩无几,所有赋税尽数用于救助灾民,为何李自成还能纠集数十万之众亡国? 原先不是有人声称,李自成被打得只剩区区十八人? 为何年年拨款数百万两银子救灾,却似石沉大海?谁能告诉我这是为何?”皇帝拍案而起,高声质问。 亡国激怒之下,群臣噤若寒蝉,无人敢答。 最终范复粹战战兢兢地出列说道:“陛下,眼下最紧要的是剿灭李逆,北方的敌人只能暂时议和!” 亡国默默注视着这个掌控权柄至深的范复粹,陷入沉思。 待许久,方开口问:“诸位可有别法?” 群臣顿时鸦雀无声。 就在亡国准备发怒之际,目光不经意扫到身旁的朱慈烺,不知怎的心头一动,问道:“皇儿,你可有话要说?” 刹那间,所有人的视线都集中在朱慈烺身上。 朱慈烺沉浸在新系统的降临中,听到此言不禁一怔,随后神情坚定地说:“父皇,儿臣坚决反对议和!” 此言一出,满朝文武皆惊疑地望向朱慈烺。 范复粹眉头紧锁,眼中闪过一丝阴狠。 太子首次上朝,因年纪尚小,范复粹并未放在心上。 他无论如何也想不到,在这朝廷里,太子竟敢公然违抗他的主张! 范复粹冷笑一声:“哼,莫非太子殿下有什么妙计不成?” 百官窃窃私语,认为太子不懂察言观色。 他还不曾登基,此时应当取悦权臣,而非唱反调。 可朱慈烺毫不在意旁人眼光,正气凛然地道:“父皇,我大明自洪武皇帝起,从未有过与外敌和亲的先例!况且建虏入侵我国土,遇城即屠! 妇女遭亡国,男子被斩首,老幼无一幸免!这种禽兽不如的恶徒,如今却要与他们讲和联姻!简直是我大明奇耻大辱!” 一句句言辞掷地有声,仿若铁锤敲击,重重落在亡国心间,也深深印入朝堂群臣脑海。 范复粹勃然变色:“如今我大明内外交困,建虏自北而来,流寇自内而起,此等危急关头,殿下能否指点一二?” “战!我大明兵甲百万,建虏不过数十万,流寇更仅有十余万,其中精锐寥寥无几,有何不可战?” “殿下说得容易,国库空虚,百姓饥寒交迫,贸然开战,不知他们是否还能承受?建虏不过掠夺些许,为保民生,断不可轻举妄动!”范复粹镇定自若地道。 “为民?”朱慈烺不禁冷笑,为民?这老儿倒是说得出口。 看着眼前堪称大明朝堂毒瘤的范复粹,朱慈烺不再迟疑,心中默念:“系统,我选第三条。” 随即,朱慈烺站于范复粹面前,冷喝道:“为民?你有何资格提这两个字?” 范复粹大吃一惊,急喊:“殿下!朝议之地岂容失礼!” 朱慈烺充耳不闻,接着说道:“敌人即将攻入京师,你们在干什么?整日除了拍马奉承,便是上奏折!偌大疆域,何止万顷沃野,为何赋税少得可怜? 那些豪强与你们有何牵连,各自心知肚明!侵占农田,亡国受贿,手段无所不用,个个养得肥头大耳,每日却只会上奏折、联姻、招抚!你们就是一群废物,奸佞误国啊!” “陛下!殿下胡言乱语,怕是中了妖邪蛊惑,请陛下将殿下逐出!” 顿时,整个朝堂如沸水翻腾,一片混乱。 范复粹手忙脚乱地撇清自己,众人或惊恐,或畏惧,或嗤之以鼻。 朱慈烺长吐一口气,畅快至极。 他早就有意痛斥这些人,可惜多年无机可乘。 从亡国元年至亡国十七年大明亡国。 短短数年间更换了五十多位首辅,不是奸佞,便是庸才! 其中东林党尤为可恨! 待朱慈烺将胸中愤懑尽数倾泻后,系统的声音再度浮现于脑海。 【恭喜宿主完成任务,拒绝和亲,怒斥范复粹,获两千戚家军,得项羽之勇!】 与此同时,朱慈烺感到体内涌起一阵暖流,脑海中浮现出一块蓝屏。 屏幕上展示着一张卡片,上面列有两千名戚家军的名单。 戚家军,历史上的传奇之师。 在戚继光的带领下,这支由农民与矿工组建的队伍,创造了令人难以置信的全胜记录。 区区四千人,竟歼敌十万。 这归功于戚家军铁一般的纪律与专业化的训练,其战术让倭寇闻风丧胆。 要知道,当时的倭寇战斗力远超如今的李自成。 有了这两千戚家军,对付他们易如反掌。 朱慈烺顿时信心倍增。 朝堂依旧喧嚣,忽然,一声巨吼传来:“都给朕住口!” “朝堂之上,怎如此无序!”亡国站在上方,看着这般情景,心中倒是舒坦。 这些文武百官亡国的心思,他岂会不知? 他也想约束,只是不敢轻举妄动。 这些人,任何一个动作都可能引发连锁反应。 国库空虚,大明缺乏商税收入。 亡国提议增收商税,结果群臣震惊,诏令无法下达。 皇帝也无奈,表面尊贵,实则诸多掣肘。 如今听闻朱慈烺斥责范复粹,亡国心中甚慰。 但他不能显露自己的情绪。 “皇儿,莫要乱说,先退下吧!” 亡国想将朱慈烺遣离,这家伙闹得也够呛,初登朝堂便闹出这么大动静。 “父皇,儿臣愿赴战场平定李贼!”朱慈烺忽然向亡国说道。 原本平静的朝堂因这句话再度*动。 范复粹嘴角微扬随即收敛。 在他看来,太子还是太年轻。 谁不清楚李自成势力庞大,此举风险极大,太子却主动请缨。 “既然你执意如此,休怪我不念父子之情。”范复粹暗自腹诽。 “陛下,臣赞同!太子亲征,必能激励士气,李贼定可被击溃!” 还没等亡国开口拒绝,范复粹已经表态支持。 朝堂上的东林党纷纷效仿。 朱慈烺冷冷地扫视了一圈附议之人,这些人,皆难逃一死。 满朝文武一致赞同,亡国亦觉为难。 他定是不愿让爱子前往前线,这般凶险之地,若发生不测,如何是好? 正当亡国犹豫之际,终有人出声反对。 内阁大臣周延儒言道:“殿下尚且年少,壮志可嘉,然贵胄之躯,若有闪失,实乃国之大患,臣不敢苟同。” 闻此言,亡国心中稍安。 但范复粹岂会善罢甘休,续道:“陛下,建州女真首领努尔哈赤十二岁便能统兵作战,周大人之意,难道我大明太子还不如蛮夷小儿?” 范复粹素来阴险,曾害得明朝名将孙传庭身陷囹圄。彼时高迎祥虽称“闯王”,却非李自成,仅为其下属。面对众多叛匪,孙传庭不但将其击溃,更生擒首领。 去年赴京勤王,力阻清军入关,颇得亡国欢心。 后因耳疾辞官归乡,范复粹早与其有过节,如今趁机向亡国进谗,称孙传庭拥兵自重,并非真心退隐。 尽管言语含糊,亡国多疑之性已足够认定其罪。于是孙传庭入狱,至今未释。 历史上孙传庭出狱后屡立战功,晚年因年迈病逝,留下了“传庭死而明亡”的悲叹。 若非范复粹从中作梗,若非亡国多疑,有孙传庭坐镇,大明或许还能支撑些时日。 因此,当范复粹在朝中发表此等言论时,朱慈烺并无惊讶。 令他意外的是,内阁同僚周延儒竟站在了自己一边。 由此观之,内阁并非铁板一块。 “罢了,朕以为周爱卿所言甚是,太子年幼,此事就此打住……” “父皇,此事万不可轻放!”朱慈烺突然说道。 开什么玩笑,如今的大明绝非循规蹈矩便能挽救。即便满朝文武皆尽忠职守,也不过延缓亡国罢了。 破而后立,反贼要除,蛮夷要灭,这朝廷同样需要革新。 昔日无体系,朱慈烺无力施展,如今体系在握,更有新赐的两千戚家军与项羽般的体魄加持!若仍困于东宫一隅,岂非将锦绣山河拱手让人?朱慈烺断难接受。 “儿臣愿以性命担保,此次出征,必将在洛阳平定李贼之乱!”朱慈烺掷地有声。 “甚好,太子抱此雄心,吾辈自当鼎力相助,陛下,吾国幸有太子,实乃苍生之福,臣以为,太子应速赴前线剿灭逆贼!” 范复粹再次表意明确,东林党群情激昂,纷纷随声附和。 “此局难以应对,太子既已立下誓言,即便他不愿去,也是箭在弦上不得不发。” “皇儿,此事你可曾深思熟虑?” 朱慈烺目光笃定道:“儿臣已然决定。” “传朕旨意,太子组建亲兵,带领神机营五千将士,前往洛阳督战,持尚方宝剑!” “儿臣领旨!” 朱慈烺回眸看向志得意满的范复粹。 他深知,要在朝堂立足,唯有把握这次契机。 错失良机,大明或将万劫不复。 第2章 抵达开封府城 退朝之后,朱慈烺往东宫方向而去。 “太子,此举太过鲁莽!” 曹彰紧随其后,不断劝诫。 仅这一句话,便听得他心头烦闷。 “曹伴伴,够了,我让你带我去神机营,可不是让你在这里唠叨的。”朱慈烺冷然说道。 曹彰长叹一声,最终选择了沉默。 事情发展到如今,圣旨已下,再无回旋余地。 临行前,朱慈烺挑选了一千名亲兵,又从神机营调拨了五千人马。 亲兵统领许诸已至朱慈烺面前。 “末将许诸,叩见殿下。” 一位身材魁梧的大汉来到朱慈烺近前,恭敬行礼。 “起来吧,此次出征,全靠许统领护佑。” 许诸闻言大惊,连忙谦卑道:“殿下过誉,此为职责所在,有我在,殿下安危无忧!” 随后,朱慈烺与许诸一同点齐了五千人马及一名参将。 神机营总计十万之众,乃是守护京城的最后防线。 皇帝父亲竟拨出了五千精锐,这待遇,对朱慈烺来说,无疑是最好的关怀。 ... 没过多久,大军便启程了。临行之际,皇帝亲自为他们送别,文武官员站在路旁高呼亡国。 “孩儿啊,这一路上定要万分小心!” 皇帝并未多言,作为亡国,他的一举一动都能引发巨大的波动。 但那眼神中的关切,朱慈烺看得分明。 朱慈烺坚定地说:“父皇,请您放心,儿臣必定为您赢得一场大捷!” 李自成攻陷洛阳,满洲军队离北直隶仅百里之遥。 城中百姓惊恐不安,见到太子亲征,全都情绪高涨,在街道两侧仰望皇家威仪。 直到大军离开京城,朱慈烺才得以舒展筋骨,靠在自己的马车内。 多年来困于京城,朱慈烺早已按捺不住。 每天听闻流寇攻占何处,满洲铁骑又侵入哪里,而自己却毫无作为,只能眼睁睁地看着那些庸臣提出议和安抚之策,多年过去,依旧无果。 朝廷昏庸无能,百姓深受其害,而那些大臣只顾敛财。 这次,朱慈烺终于有机会有所行动了。 想到这里,他唤出了系统,看着屏幕上代表两千戚家军的卡牌。 【是否使用?】 “用。” 脑海中的提示音结束后,卡牌也随之消失。 就在此时,许诸与二品参将周兵急匆匆地来到朱慈烺的马车旁。 外面突然一阵喧嚣,周兵大声下令布阵。 曹彰跃上马车,焦急地道:“殿下,有敌人来袭!” “敌人?传令下去,所有人都不得轻举妄动!”朱慈烺已心中有数。 他迅速下了马车,观察四周的部队。 每个士兵手中虽握着火铳,但那姿态宛如拿着扫帚一般。 他们神情慌乱,一副唯唯诺诺的模样,杂乱无章地聚集在一起,完全不像有组织的样子。 许诸手持大刀,带领五百亲兵将朱慈烺的马车团团围住。 另外五百亲兵则分散在神机营内。 除了亲兵尚显整齐,神机营的士兵就像一锅沸水,毫无章法可言。 “这样一支队伍,难怪大明会覆灭。”朱慈烺叹息道。 所谓敌袭,就在前方。 一支两千人的队伍正缓缓逼近,步伐如潮水般整齐,手持刀剑与盾牌,沉稳有序地行进。他们的气势迫人,冷漠的面容中透着浓烈的杀意。 这就是历史上赫赫有名的戚家军,所向披靡,亡国如草芥。单凭这种压迫力,就足以让人心惊胆战。 参将周兵目瞪口呆:“天啊,这是哪支军队?怎么如此整齐?” 许诸神情凝重:“他们经历过真正的战场,目光冷冽,杀气十足。” 朱慈烺站在一旁,疑惑地问:“许统领,若与他们交战,我们有几成胜算?” 许诸面露难色:“顶多半成……还能全身而退。” “可我们有火铳,他们仅靠刀剑。” 许诸拱手解释:“殿下有所不知,我们的火铳只能使用一次,重新装填耗时漫长。而且,它的有效射程不过五十步,在敌人近身之前,我们就得面对短兵相接的厮杀,那时绝无胜算。” 朱慈烺点头表示理解,随即从马车跃下,径直走向这支队伍。 “殿下不可轻举妄动!”许诸与曹彰连忙上前。 “你们瞧瞧,这支部队的装束,来自何处?” 许诸愣住,犹豫道:“是大明的士兵,可我们大明怎会有这般精锐?” 明末时期,确实有过一些威名远扬的部队,比如秦良玉的秦军、祖大寿的关宁铁骑,这些都曾与八旗军正面抗衡。 然而,前者在川蜀,后者在山海关与清军对垒,绝不可能出现在此地。 这也是许诸惊恐的原因,因为太子就在他们身后。 万一太子遭遇不测,他们定会受到责罚。 朱慈烺淡然一笑,继续向前。 许诸、曹彰和周兵护在太子身前,随后,一件令他们头皮发麻的事发生了。 “戚家军将领戚大叩见太子!” “叩见太子!” 刹那间,数千人齐齐跪拜,声音震天,整齐划一,仿佛出自同一人之口。 许诸听得“叩见太子”四字,心头震颤。 方圆十里的尘土被卷起,那是两千人同时跪拜所致。 扑面而来的压迫感,让许诸连连后退,强大的威压让他哑口无言。 一种凛冽的杀气弥漫四周,令人不寒而栗。 周兵早已汗流浃背,后背全湿,而朱慈烺却如无事之人,满意地点点头。 “起!” “是!” 两千士兵齐刷刷站起,宛如接受检阅。 这气势…… 许诸从最初的恐惧,到现在莫名期待起来,他激动地望着前方那个始终从容自若、毫无波动的男人,大明皇太子朱慈烺。 两千戚家军加入朱慈烺的队伍。 他们行军时步伐一致,无人乱动。 神机营的人在一旁看得目瞪口呆,疑惑为何会有如此严整的部队。 许诸看着这支军队,心中充满向往。 若能指挥这样一支队伍,还有平不了的匪患? 尽管对戚家军的来历好奇,但他明智地选择了沉默。 “许诸,好好看看戚家军,以后我的亲兵也要这样训练,明白吗?”朱慈烺对身旁的许诸说道。 “是,殿下……只是这戚家军,传闻……”许诸话未说完,就被朱慈烺打断了。 “对了,我们此行应先入开封,你带些人潜进去探探情况。要知道,我们的大军需要粮草,我想知道开封有多少储备。” 许诸领命,带着十几人及明朝情报组织夜不收离开主力。 大军朝洛阳进发,实际上朱慈烺并非前往洛阳亡国。 他只带了六千人,并非让他们参战,而是保护他的安全。 洛阳已被占领,附近开封驻扎着三万大军。 这三万大军才是真正的主力。 所有人都认为朱慈烺此行是为了增强三万大军的实力。 让三万大军看到皇太子亲临,若不奋力作战,岂对得起君王与国家? 这才是朱慈烺御驾亲征的真实意图。 大军急行军两天两夜,第三天清晨抵达开封府城。 神机营和亲兵叫苦连天,他们是京师的娇兵,家中送来镀金的。 每日懒散训练,有些人甚至连火器都不会使用。 这般身板,别说上前线厮杀了,就是普通的快速行军,也会立刻现了原形。 再看后面的戚家军,队伍整齐,虽经两昼夜急行,却无一人掉队。 五成的神机营,还远远跟在后面。 …… 开封府尹费忠义与此次监军赵虎,正在城门口等候朱慈烺的到来。 “大战当前,这太子跑来凑什么热闹?”赵虎忍不住抱怨起来。 “赵国公说话注意分寸,太子此行是来督战的,并不影响你我,好好接待便是。”费忠义说道。 “这样最好。”赵虎闷声应道。 大明建国以来,爵位屈指可数,皆为权高位重之人。 传承至今日,他们已聚敛无数财富,早已忘却先辈的荣耀。 赵虎抵达开封后,一直消极避战,虚耗粮草军饷,连李自成的影子都没见到。 这段时间,他与费忠义整日沉迷酒色,忘却了出征的目的。 “来了。”赵虎看到前方阵容,对费忠义示意。 片刻,朱慈烺带着亲卫来到两人面前。 “臣赵虎,参见太子。” “开封府尹费忠义,参见太子。” 朱慈烺静静打量二人,随后迈步进入开封城。 赵虎与费忠义相视一眼,也默默随朱慈烺进城。 太子在外通常住于王府,但附近唯一的一个福王在洛阳,前不久刚被处置。 无奈之下,只能暂居开封县丞府。 朱慈烺居中,赵虎与费忠义在侧,其他官员依次落座。 费忠义客气道:“太子一路劳顿,不妨先休息几日,洗去风尘?” 朱慈烺摆手道:“不用了,我奉父皇旨意督军,带了八千人往洛阳去。费府尹尽快准备好粮草,我休整一夜便启程。” “不知太子所需粮草数量是多少?” “五千石。” 费忠义听后叹气道:“禀告太子,朝廷近年财政困窘,开封实在难以筹措这么多粮草。” 当朱慈烺报出这个数字时,费忠义开始诉苦,其他官员也随之附和,好像受了莫大的委屈。 “因此,府尹大人,你是说筹措不到这么多粮食了?那么你准备拿出多少?”朱慈烺悠然自得地问道。 “殿下,微臣……能拿出五百石充作军饷,再多的话,实在无能为力。” 一片沉寂。 朱慈烺闭目不语,似在思索。 片刻后,许褚走进来,单膝跪地道:“殿下,臣已查明……” “直说即可,不必顾虑。”朱慈烺说道。 “臣已查明,开封府尹费忠义侵吞公款,朝廷拨至凤阳的数十万石救灾粮,竟被截留一半,现都藏于费府。” 又是一阵死一般的寂静。 费忠义颤抖着手指向许褚,喊道:“你……你胡说什么?我费忠义一心为国为民,怎会做这种事?你怎能平白污蔑我的清白?” “此事是真是假?”朱慈烺冷声质问。 “殿下,切莫轻信他人诋毁,我费忠义绝不可能做出这种事。”费忠义仍在辩解。 “那么你府上的粮食,又是怎么回事?”朱慈烺追问。 “是……但这绝非截留的救灾粮,那是……那是……” 那到底是什么,他自己也说不清楚。 原本只要给朱慈烺五千石粮食,他就能活命。 “哈哈哈,本宫为了大明江山,亲自坐镇前线,只需你提供五千石粮草便够,你说筹措不到,却暗中侵吞了数十万的救灾粮,费忠义,你胆子不小啊!” “殿下,我……我想起那些粮食……那些粮食……” 第3章 所有亡国之人,一律处斩! 这时,朱慈烺脑海中的神秘系统再度浮现: 【选择一:饶恕费忠义,奖励十万石粮草】 【选择二:处决费忠义,奖励秘鲁铳制造技术】 这个系统,朱慈烺至今也没弄明白,它从不无端显现,似乎总在关键时刻才出现。 古语云,兵马未动,粮草先行。战争年代,粮草尤为重要。朱慈烺缺粮,别说十万石,哪怕一石也是极好的。然而,他对费忠义这种行为深恶痛绝,毫不犹豫选择了第二条路。 “罢了,不必再狡辩,拖出去斩了!”朱慈烺不耐烦地摆手。 费忠义呆住了,他揉了揉耳朵,确认自己没听错——太子竟要取他的性命。 赵虎急忙上前劝说道:\"殿下,费忠义为吏部任命的正三品官员,不论其罪行如何,都应交由大理寺审理,殿下此举不合规矩!\" \"不合规矩?我手中有尚方宝剑,上可斩奸佞,下能诛叛贼!费忠义身为开封府尹,却贪赃枉法,已是死罪,更兼隐瞒不报,拒不服罪,如此蛀虫,留着他岂不是白占大理寺的牢房?许诸,持剑,杀无赦,若有阻拦,一同斩首!\" \"你不能杀我,连皇上都不敢轻易处置我,你一个储君,有何资格动手?你不能……\" 话未说完,许诸便将人拖至门外,挥剑斩下。 尚方宝剑果然锋利无比,费忠义的头颅滚了几滚才停下。 随着费忠义身首异处,朱慈烺耳边响起了系统完成任务的提示声。 【恭喜宿主完成任务,击杀费忠义,获得秘鲁铳制造技艺】 \"曹彰!\" \"臣在。\" \"搜查府尹的宅邸,我要看看这府尹家中藏匿了什么秘密!\" \"遵命!\" 县丞公堂里鸦雀无声,毕竟费忠义的人头还挂在城外。 赵虎瞥了眼朱慈烺,眉心微蹙。 他忽然意识到,这位太子似乎并不好对付。 \"殿下,臣还需操练兵马,准备北伐洛阳,就此告退。\" 朱慈烺点了点头:\"去吧,你先忙你的事务。\" 大明末年虽号称拥兵百万,但此时各路大臣割据一方,统帅皆在外地驻守。 实际上,朝廷能掌控的兵力不过京师神机营的十万将士。 然而,神机营的战力实在有限。 祖大寿镇守山海关多年,无论圣旨如何催促,始终按兵不动。 你也拿他毫无办法,纵使派去十万神机营,也不一定敌得过他的关宁铁骑。 这就使得朝廷的局势愈发复杂,权力难以集中,派系林立的情况屡屡发生。 要想真正挽救大明,必须先收回这些分散的权力。 若是对方不肯让步,那就用武力迫使他们屈服。 以往没有这样的实力,如今,朱慈烺具备了这份能力。 不多时,曹彰捧着一本奏折来到朱慈烺面前。 \"启禀殿下,奴才在费忠义府中查获粮草十五万石,白银五十万两。\"曹彰禀报道。 听闻此言,朱慈烺不禁喜形于色。 他原以为舍弃了十万石军粮,却没想到反而得到了更大的回报,这种意外之财让他心中暗喜。 然而喜悦之余,他对这些大明官场上的败类更加愤怒。 “费忠义,一个三品官,每月俸禄不过三十石,竟然搜刮出十五万石粮食,五十万两银子,确实不错,非常不错!诸位,你们身为开封的地方父母官,我即将领兵出征,时间漫长,所需粮草巨大,这十五万石恐怕不够啊,不知你们是否愿意伸出援手?” 朱慈烺注视着坐在下方的人们,他们个个脸色惨白,身体颤抖不已,显然被吓得不轻。 见无人回应,他继续说道:“费忠义能做到的事,我不相信你们做不到。这样吧,我会派人去你们家中清查一番,不知道各位意下如何?” “这……太子殿下,我们并未违法,这样做实在不妥!” “没错,太子殿下,检查我们的家产也该有确凿证据,怎能随意诬陷我们呢?” “太子此行为实属不当,即便丢了性命,我也要去皇帝面前申诉!” 曹彰也在一旁劝道:“太子此举恐会影响你在文人圈子里的形象,不妥,极不妥。” 但朱慈烺对此充耳不闻,目光转向面前的蓝色屏幕。 屏幕上详细记录着秘鲁铳的制造方法。 如果大明没有遭遇内忧外患,建州女真没有占据中原,或许大明的火器技术真的能超越西方列强。 他见过目前所用的火铳,毛病多多,装填缓慢,极易炸膛。 开一枪未必能击中敌人,一旦炸膛,自身性命便难保。 因此,大明将士在战场上并不太依赖这些武器。 然而脑海中的秘鲁铳却让他憧憬不已,未来的大明士兵或许每个人都能配备一把。 秘鲁铳与现有火铳结构类似,但稳定性更强,不易炸膛,且装填速度极快。 若能造出此物,别说横扫四方,即便是称霸世界,也并非遥不可及。 就在此时,大厅归于寂静。 朱慈烺回过神来,看着众人问道:“说完了吗?” 曹彰无奈地叹了口气,他知道朱慈烺根本没听进他的劝告。 “戚大!”朱慈烺高声呼唤。 随即,一个身材魁梧、面容冷峻、浑身透着杀气的男人走进来。 戚大的头上戴着头盔,低垂着头,只露出一双令人胆寒的眼睛。 “臣在此!” “你去召集人手,彻查众官员宅邸,将他们的财务状况查明,若有人抗拒,格杀勿论!” “遵命!” 戚大领命而去,然而在场的官员们却都呆住了。 秦光远急忙说道:“太子殿下,此事能否商议一下?我愿意披露我的所有资产。” “我已经给你们机会了,是你们自己没有抓住,如今,一切都晚了!”朱慈烺冷冷地说道。 许诸率领数十名全副武装的士兵闯入大厅,控制住了这些所谓的清廉官员。 ...... 秦光远的宅邸内, 秦光远的儿子秦宇大摇大摆地回到家中,身后跟着两个家丁,正押着一位良家妇女。 那女子奋力挣扎,却哪里是两个男人的对手。 一名仆人色迷迷地笑道:“姑娘,别白费力气了,咱们公子可是县丞的儿子,从了他,对你只有好处,懂吗?” “畜生!呸!你们这群畜生,快放开我!”女子怒斥。 “我喜欢性格刚烈的,把她拖到我房里去!”秦宇兴奋地说道。 就在此时,一群身穿红甲的士兵冲进了府邸。 几个护卫愣了一下,随即上前阻挡。 “你们是谁?知道这是谁的地界吗?” 戚大问:“这是县丞秦光远的宅邸吧?” “既然知道还敢如此放肆,你们是哪路将军的手下?是不是想在开封混不下去了?” 戚大冷笑一声:“管他是谁的,搜!” “我家老爷是开封县丞,这是秦府,看谁敢动!”秦宇挡在戚大面前,仰着头,一副趾高气扬的样子。 但还没等他说完,就感到身体变得轻飘飘的。 视野中似乎看到一具无头亡国,接着便失去了知觉。 戚大将刀收回刀鞘,喝道:“太子下令,严查家产,胆敢阻挠者,杀无赦!” 几个护卫在一旁大气都不敢出,眼睁睁地看着自家主子被一刀斩首。 这些人究竟是什么来头? 没人能给出答案。类似的事情同样发生在其他官员的宅邸里。 当戚家军列队整齐、纪律严明地走在街面上时,街上的百姓吓了一跳,还以为要开战了。 没想到这些官兵竟然冲进了官员的府邸,不久后,就听到里面传来各种惨叫声。 “拼了!大家一起上!” 在一座拥有数百名侍卫的大宅院里,守卫们聚集起来,准备反击。 戚家军三人一组,毫无表情地行动,仅仅派出十五人,就将对方的一百人打得落花流水。凡是反抗者,都被割下了头颅。 李自成尚未进攻,整个开封就已经弥漫着浓重的血腥气息。 百姓们惊恐不安,他们不明白究竟发生了什么。 每一次战乱,遭殃的总是他们。 于是,每个人都退回家中,紧闭门窗。 然而,那些宛如死神般的红甲士兵并未*扰他们。 有些人胆子稍大,想出去探个究竟,却只见到浑身血迹的红甲战士。 县丞府内,朱慈烺静静地等待着。 天色渐暗时,戚大走进来。 血腥的气息立刻弥漫了整个官署。 秦光远忍不住责问道:“殿下,您难道就不顾及自己的声誉吗?” 对于一位储君而言,声誉至关重要。 朱慈烺却笑着回答:“国家面临生死存亡之际,特殊情况需特殊处理。若放弃声誉能让国家安定、百姓富足,那么我宁愿舍弃声誉!” 戚大单膝跪下,神情严肃地说:“殿下,所有官员的财产均已核查完毕,诸位皆有亡国行为。小吏家中亦存有上百石粮食和数万两银子。” “秦光远亡国了多少?” “已查明白银十万两,粮食尚在清点中,至少也在万石以上。”戚大道。 秦光远瘫倒在地,他明白此刻再辩解也是徒劳。 “你们确实是大明的栋梁之才……所有亡国之人,一律处斩!” 曹彰急忙劝阻:“殿下切勿如此!” 刚到开封便处决了最高指挥使,如今又要将开封各级官员一网打尽,这无疑会引起动荡。 大厅中的官员们也没料到朱慈烺会这样做。 他们原以为在这种危急时刻,大明需要安抚民心,不可能如此草率行事。 更何况,这么多人共同涉贪,难道真要将所有人都杀掉? 即便要杀,也只会针对那些贪得最多的。 因此,部分小官虽表面惊慌,内心却不惧。 天塌下来,总有高个儿顶着。 没承想,朱慈烺竟要对他们赶尽杀绝。 “这不可能是真的,殿下,您不能这样做!” “暴君,你竟敢如此放肆!” “我不服,我要觐见圣上!我要觐见圣上!” 戚大已经拔刀将那人拖了出去。 曹彰仍在阻拦,朱慈烺冷冷说道:“怎么,连你也敢有二心?” “殿下,我跟随您多年,绝无异心,绝不会做出任何违法之事。”曹彰吓得跪倒在地。 “哦,若真是如此便好。我还以为你也……罢了,既然如此,误会解除。” 堂上有人试图反抗,怎敌戚家军威猛,转瞬之间已被斩杀。 有人哭喊着要见圣上,这不过是妄想,朱慈烺岂会让他们如愿? 洛阳近在咫尺,大战一触即发,朱慈烺绝不会留在后方,他要亲自上阵。 然而,后方若有隐患,必须彻底清除。 曹彰战战兢兢地站起来,环顾四周,满眼皆是猩红。 第4章 不可轻举妄动! 朱慈烺淡然道:“曹侍卫,有些事我不想再见到第二次。” 曹彰低头拜服:“臣知错矣……” 赵虎居于开封,平日便住在此处。 外界肃杀之气与血腥味逐渐蔓延,令他皱眉不已。 “将军!太子殿下的人要搜查我们的府邸!”副将急报。 “随他搜吧。” 赵虎毫不在意,并非他未亡国,而是他所贪之物并不在此。 不久,许诸领人闯入,翻遍府邸却无所获。 副将冷笑:“许统领,有何发现?” 许诸面无波澜道:“赵国公平素廉洁,实为钦佩。太子命我告知,接下来全城事务由太子接管,望赵国公全力配合。” 许诸带人离去,来得快去得也快。 朱慈烺志在一举铲除所有亡国污吏,不论职位高低。 很多人无资格去迎接太子,但这并不代表他们清白。 赵虎望着离去的士兵,满是轻蔑。 他不仅是赵国公,更是三万大军的统帅,此处不同于顺天府,他岂能任人摆布? 太子不过是个象征,还想掌控整座城池? 副将依然忧虑,直言道:“将军,咱们回营地吧。” “回营地?莫非我还惧他太子不成?李自成的大军很快就要兵临城下了,那太子断然不敢对我有所动作,说不定还会来求我呢!”赵虎满是自信地说。 在他心中,朱慈烺的神机营与扛着锄头的流寇并无二致,毫无战斗力可言。 更何况,太子自幼居于东宫,又能懂得什么呢? 文不能执笔治世,武不能领兵杀敌,仗着尚方宝剑胡乱指挥。 这样的人物,怎指望他上阵领军? 到最后,还不是得依靠他麾下的三万大军? 李自成虽号称有十几万之众,但真正能作战的不过十分之一,这是众人皆知的事实。 攻下洛阳,不过是因为那里驻守的兵力稀少。 若是我在此,那李自成的头颅早就不保,哪轮得到他如此猖狂? 赵虎不知道的是,洛阳失守,并不只是因为缺少防守的军队。 ...... 朱慈烺接管开封后,便开始日理万机。 他对自己之前的杀戮之举略感后悔。 大事小事样样操心,手下这些粗鄙的士兵毫无治理一城的能力,这让他倍感疲惫。 脑海中那个神秘系统的提示音却始终没有送来任何帮助,要是能有个治理城池的人才就好了,那样或许会轻松许多。 “报,太子殿下,赵总兵不肯交出兵权!”一名将领进堂禀报。 赵国公因那便宜父亲的关系成了开封总兵,统领三万大军。 寻常将领都会恭敬称呼其为总兵,而只有关系亲近或者像朱慈烺这般身份的人才会直接叫他赵国公。 “不必理会他,先安置好城中百姓,特殊时刻,必须以强硬手段应对!但凡有聚集亡国、亡国民众者,即刻抓捕处决,维护城内正常交易秩序,严格控制市场物价,以防民变,其余事情暂且搁置!”下达指令后,朱慈烺长叹一声。 这还不够,让城池稳定下来仅仅是个开端。 开封的管理体系已经彻底崩坏。 如今急需重新构建管理体系,而在这个节骨眼上,只能仰仗那位便宜父亲了。 于是,朱慈烺起草了一份奏疏。 内容简明扼要,先述苦衷,描述了开封大小官员的种种不堪,接着自己挥舞尚方宝剑将其尽数处置,现今开封急需补充治理城池的各级官员,速速派遣几位过来。 写毕,递交给夜不收,快马加鞭送往皇宫。 随后,朱慈烺离开府邸,前往城外的军营。 许诸的亲兵不多,能在城内守护朱慈烺的安全,但神机营加上戚家军近万人,城中实在容纳不下,于是他们都在城外扎营。 此时,戚家军与神机营的差别显而易见。 神机营那里,士兵懒散,营地杂乱,大小将领都坐在地上闲聊;而戚家军这边,营地规整,军纪严明,巡逻守卫井然有序。 朱慈烺思索片刻,走向神机营。 神机营的指挥使张琦朝见到朱慈烺,连忙上前行礼:“见过太子!” “起来吧,看看你现在手下是什么状况!”朱慈烺冷冷说道。 此言一出,张琦朝的脸色立刻变得难堪。 整个顺天府的人都清楚,神机营的士兵多是出身官宦之家的子弟,来这里只是镀金,日后好升官。 可他张琦朝是从基层一步步升上来的,毫无背景,怎敢严厉管教这些少爷兵? “属下失职……” “跟我走。” 朱慈烺未再多言,简单视察一番后,便带着张琦朝来到戚家军的营地。 两处营地相邻,几步即达。 张琦朝望着戚家军整齐的阵列,心中满是向往,若是他有这样一支军队,又何惧神机营中的那些人? “看到了吗?”朱慈烺开口问道。 张琦朝明白太子的意思,点头回应:“看到了,只是……” “战事即将爆发。”朱慈烺打断道。 听到这句话,张琦朝心中猛然一震,连许诸也是一脸茫然。 “太子殿下,绝不可冒险,我们是为了保护您的安全而来!”许诸急切地说道。 “保护我?你以为他们攻下开封还会留我活口?”朱慈烺语气坚定地问道。 “我们可以先行撤离,若有异常,我定会确保您的安全抵达顺天府!”许诸拍胸担保。 “是啊太子,您贵为储君,能来前线已经让将士们倍感荣耀,怎能让自己置身危险之中?”曹彰同样焦急。 朱慈烺突然拔出尚方宝剑,一字一句道:“我已经承诺父皇必擒逆贼,决不允许任何畏缩之人存在,胆小退缩者,杀无赦!” 寥寥四字,令周遭瞬间安静下来。 众人皆知,一旦朱慈烺做出决定,便是铁板钉钉之事,无可更改。 “戚大何在?”朱慈烺开口询问。 片刻后,一位身披红甲、头戴头盔的青年出现在朱慈烺面前。 “卸下盔甲。”朱慈烺说道。 戚大毫不犹豫地脱去盔甲,现出一张普通面孔的青年模样。 许诸与张琦朝未曾料到,统领这般军队的竟是如此年轻的男子。 然而,朱慈烺比他们更觉好奇,因为他清楚,戚大源自系统。 在这个世界,他是否有身份,是否真实存在,都是疑问。 以现状看来,戚大似乎也是血肉之躯。 只是,他的眼中并无太多情绪波动,唯余冷漠,宛如机械一般。 “殿下有何差遣?”戚大问道。 “随张指挥使行事,整顿他的部队,无需急求短期内提升战力,但求做到令行禁止,可懂?”朱慈烺言毕。 “遵命!”戚大干脆应答。 神机营的士兵确需一番训练。 否则若临阵对敌,毫无章法的队伍不仅无用,还可能拖累戚家军。 交代完毕后,朱慈烺携曹彰离去,留下众将面面相觑。 “太子似是要动真格了……”张琦朝低声说道。 “太子毕竟年少,如今李贼势盛,就连赵国公的三万大军都有所忌惮,更何况我们?总之,待时机来临时,即便拼尽全力,也得将太子护送至安全之地!”许诸咬牙切齿道。 …… 鸡未啼而锣已响。 刘欣荣揉着朦胧的睡眼,缓缓自营帐内起身。 营地中,三通锣鸣,全体将士必须集结完毕。 然而,到了第二声锣响时,刘欣荣才慢吞吞地站起。 不止是他,同一营帐中的其他人,也如他一般慵懒地整理衣衫。 这种生活方式对他们而言早已习惯。 神机营一半以上的士兵都像他们这般。 刘欣荣的父亲为翰林学士,地位显赫。 在这儿没人敢约束他,久而久之便养成散漫习性。 直到第三声锣响,他才开始穿衣。 随后,一群人谈笑风生地走向军营空地。 戚大与张琦朝已在空地等候,但现场却仅有稀稀拉拉的百余人到场。 张琦朝目睹此景,不禁老脸泛红。 戚家军那边早已整装待练,张琦朝特意早起,与戚大一同前来观看。 一声锣响,尚未来得及落下第二声,众人已全部集结完毕。 再看看自己的队伍,简直不成体统。 难怪太子对其不屑一顾,连他自身也瞧不上。 然而,戚大依然静立原地,默默等待。 所有人到齐后,前方的刘欣荣忽然开口:“饿了,何时开饭?” 戚大猛然抬头,上前一步,一脚将刘欣荣踹翻在地。 这一脚之后,喧哗声渐息。 张琦朝复杂地看着戚大,欲言又止。 但刘欣荣显然不悦。 “你竟敢踢我?你知道我是谁吗?”刘欣荣厉声质问。 身边几个同营的将刘欣荣扶起,还在嬉笑。 “这人面目陌生,不知神机营的规矩,回去定要让他吃点苦头。” “没错,这位将军,现在向刘公子下跪认错,此事便可揭过。” “哈哈哈。” 四周爆发出一阵嘲笑,对戚大毫无畏惧。 戚大依旧冷眼相对,向张琦朝问道:“战时不遵军令该如何处置?” 张琦朝战战兢兢地看着戚大,心中涌起一股不详预感,但仍答道:“当斩……” “战时以下犯上,又该如何?”戚大再度发问。 张琦朝额头冒汗,颤抖说道:“当斩……戚将军,这些人与朝廷官员关系密切,不可轻举妄动!” “听见了吗?还想杀我们?你以为你是谁?我爹是大理寺寺卿,正三品官职,你敢动我们?”刘欣荣身旁一个胖汉挺着肚子上前,字字清晰地说。 话音未落,戚大拔刀出鞘。 刀光极快,快到无人看清。 张琦朝眼前一晃,一颗头颅冲天而起。 刘欣荣仍在与周围的朋友抱怨戚大的过错,一滩鲜血溅到他脸上。 血腥气息直冲脑门,刘欣荣呆住片刻,看着前方那站立的无头亡国,当场呕吐。 他们从未见过如此场景,一具无头亡国骤然出现在眼前,带来的震撼可想而知。 这一刻,满场的喧哗瞬间凝固,四周只剩下风掠过的声音,与刘欣荣断续的干呕。 戚大俯身拾起那颗头颅,目光扫过众人,冷冷发问:“还有什么话要说?” 寂静如冰,唯有远处隐约的风声和呕吐的声响交织。 终于,刘欣荣勉强平复呼吸,手指颤巍巍地指向戚大,难以置信地道:“你……你竟然……杀了正三品亡国之子?胆子未免也太大了吧!” 戚大的眼神冰冷如霜,手中滴血的刀锋映得人心寒,刘欣荣顿时感到喉间一阵腥甜,又忍不住伏地呕吐起来。 “战鼓三通未鸣即动,这是何等大罪!若是敌军突袭,岂非全军覆没?”戚大的声音如冰刃般刺骨。 第5章 身首异处 随后,他高举头颅,肃然宣布:“此人目无法纪,违抗军令,死有余辜!今后若再有人冒犯军规,亦当如此处置!现下,全体集合,整队!” 戚大本不愿这样做,但为了震慑全场,他不得不狠下心来。 不然面对这五千人的队伍,缺乏权威,如何服众? 大理寺少卿之子不过是撞上了他的雷霆手段,就此成了牺牲品。 这一杀,果然效果显着,所有人立刻收敛了轻慢之心。 尽管队伍依旧凌乱不堪,至少表面规矩了许多。只要肯服从命令,戚大便有信心在李贼来袭前,让他们做到令行禁止! “自今日起,我便是你们的教头,我说一,绝不能做二!凡不服从者,杀无赦!若有以下犯上者,杀无赦!违反军规者,杀无赦!都听清楚了吗?”戚大怒喝道。 众人齐声回应:“听明白了……” 戚大皱眉:“我是在跟一群女人讲话吗?” 众人异口同声:“听明白了!!!” 开封府外,神机营破天荒地展开了训练。 这个消息迅速传入赵虎耳中,他听后只是冷笑一声。 “这位太子爷玩的什么花样?” 副将轻蔑一笑:“太子亲自领兵,倒也正常,那些人能吃得了什么苦?没几天就得亡国。” “他既然当吉祥物,就好好当着,天天想着证明自己,不过是在丢人罢了。”一人走进来,对赵虎说道。 “周兄光临!”赵虎起身相迎,态度颇为认真。 周奇峰拱手道:“赵国公,李贼即将逼近,咱们下一步该怎么办?” “还能怎么办?李自成不过是一群乌合之众,有什么好担心的?”从头到尾,赵虎就没把李自成这类人放在眼里。 那便无妨,我只是来告知一声,今儿个太子又在操练神机营。”周奇峰语气平静地说。 周奇峰之所以能在被清洗的官员中独存,并非因为他清廉,而是因为他是唯一一个施粥赈灾的人。 想起此人或许并非坏人,朱慈烺便饶了他的性命,让他担任府尹一职。 然而,对于朱慈烺的大肆屠戮,周奇峰心里很不认同。 于是他与赵虎走近,每隔几日便前来报告太子的状况。 直到周奇峰离去,赵虎才开口:“看来这太子确实不足为虑。” ...... 坤宁宫内,隐隐传来阵阵哭泣声。 在外听着这些声音,心中有些无奈,最后还是推门而入。 周皇后躺在床上,不断擦拭鼻涕。 见到他进来,起身行礼,但他制止了她。 “皇后身体不适,不必拘礼。”他说。 周皇后抬眼看他,红肿着眼睛,悲伤地说:“陛下,您怎能如此冷酷,竟派太子上前线?若有什么意外,我该如何是好?” “那小子在朝堂上信口开河,形势所迫,他不得不去!”想到这里,他的心情依然有些愤懑。 明明他已经给了退路,但这小子不但没抓住,反而直接将退路踢开。 “即便如此,也不该让他上前线啊,他还那么小?不错,太子确实聪慧,小小年纪已熟读四五五种经典,但纸上谈兵终究是不够的,他这个年纪,怎能真正下这样的命令呢?” 听着周皇后的话,他也意识到自己的决定未必妥当。 但事已至此,再多言语也于事无补。 “皇后不必担忧,我给了他五千神机营和一千亲兵,前去只是为了鼓舞士气,若是情况不利,曹彰和许诸定会将他带回。”说完,他又叹息了一声。 如今的大明,已是风雨飘摇。 李自成势头凶猛,建奴在北方集结重兵。 他知道,这次建奴的目标不再只是掠夺。 他们在锦州一带布阵,不久便会发起进攻。 这段时间,关于北方战局的奏章如雪片般飞来,压得他喘不过气。 此前他派李自成降将洪承畴前往松山,本是为了牵制皇太极。 但对李自成方面却有所忽视。 他万万没想到,这群流民屡遭打击后,仍能一路攻至洛阳。 这与地方官的亡国密切相关,他们对上级指令阳奉阴违,每次面对叛军,总是想着将他们驱赶到邻近区域。 没有人愿意投入大量资源去对付这些叛军,因此李自成获得了不少喘息的机会。 而这次,李自成提出了一个口号。 迎闯王,免赋税! 这个口号直击民心,自然,他们的势力迅速壮大。 此时的李自成,达到了事业的顶峰。 恰好,明朝的所有注意力都被吸引到了北方的皇太极身上,无人顾及他。 于是,李自成显得愈发强大。 “皇上,太子的奏章来了。”曹正淳轻声走到皇帝身边说道。 “哟,这小子还会写奏章?走,看看写了啥。” 皇帝既期待又焦急。 没多久,皇帝便到了乾清宫,曹正淳赶紧递上朱慈烺的奏章。 看着皇帝的表情,曹正淳略感安慰。 至少还有事情能让皇帝高兴。 可下一刻,他就看到皇帝的脸色骤变。 曹正淳心中一惊,刚才还好好的,怎么突然变了? 还没等他反应过来,皇帝就拍案大怒:“好小子,竟敢如此!!!” “皇上息怒……”曹正淳连忙跪下。 不知为何生气,跪下再说。 “你可知这小子干了什么?他把开封的大小官员全杀了!他怎敢?怎敢如此!!!” 皇帝瞪眼吹须,他已经预见内阁那些大臣会如何痛斥朱慈烺。 “不行,不能再让他胡来,拟旨,让他速回,立刻给我回来!” …… 开封也开始下雪了,朱慈烺醒来时,天依旧昏暗。 曹彰早已守在一旁,屋外的喧嚣声传来,朱慈烺问:“怎么回事?” “太子……李自成很快就要到城外了。” 自朱慈烺抵达开封以来,已过去近两周。 他不清楚李自成为何在洛阳停留这么久,但他知道,从时间上看,也该差不多了。 李自成于1644年攻陷北京,所以此次并非其最终攻势。 但在朱慈烺的记忆中,开封未能坚守。 “殿下,圣上有旨,让您立刻回朝。”曹彰禀报。 朱慈烺任由曹彰帮自己整理衣装,默然不语。 “我们要动身了吗?”曹彰追问。 “我的盔甲呢?”朱慈烺却忽然问起别的事。 曹彰神色骤变,欲言又止,终究只吩咐人去取来朱慈烺的战甲。 十二岁的朱慈烺因饮食充足,身形已近成人般高挑。 当他披挂上明黄战甲,瞬间英气逼人。 “走吧,去看看城防。”他说。 ------------ 赵虎也是被烽火惊醒,意识到李自成开始攻城时,心中了然。 洛阳与开封相距不远,双方每日都有探子往来通报。 令赵虎意外的是,李自成竟选在此时发兵。 当他整装完毕赶到城头时,周奇峰已在场。 “周兄,您不该在此,还是请回吧。”赵虎说道。 “我是开封的父母官,也是大明的臣民,见城池有难,岂能独善其身?”周奇峰语气坚定。 听罢,赵虎轻蔑一笑。 在他眼里,周奇峰不过是个迂腐书生,一味愚忠。 赵虎向来是个见风使舵之人,有机会便谋求私利,若无胜算,则一心保命。 至于所谓的官员责任感?这世上又有几位官员真正尽责? 太子的神机营及三万精锐悉数入城。 此刻的开封已被封锁,而城外便是李自成的十万大军。 副将望向城下,说道:“大人,那贼军并无太多威胁。” 赵虎点头赞同。 所谓十万之众,大多未着甲胄,兵器也多为农具。 反观自家三万士卒,装备精良,兵刃锐利,对方如何抗衡? “谁愿出阵一战?”赵虎询问。 副将连忙请缨:“末将愿往!” “好,斩杀敌将立功者,重重有赏!”赵虎大笑。 李自成的十万大军似并未完全抵达城下,这些不过是先锋部队。 但人数依然可观,放眼望去,皑皑白雪间,一片乌压压的人潮。 赵虎麾下虽有火铳,但轻易不会使用,毕竟这东西容易炸膛,他们可不想无缘无故地送命。 于是在城墙外,他们携带着某物出现。 李自成那边亦有人出阵,那人骑着高头大马,满腮胡须,浑身肌肉。 攻城之际,双方主将一对一的比试已成为惯例。 这样的对决若胜,无疑会极大鼓舞己方士气。 而战场上士气的重要性不言而喻,因此副将必须迎战。 两人策马奔向场地亡国,随即加速朝彼此冲去。 仅一回合,副将便身首异处。 赵虎目睹此景,不禁剧烈咳嗽。 那满脸胡子的大汉大声说道:“我是闯王手下大将阿大,尔等还有谁敢应战?” 周奇峰攥紧拳头说:“损失一名副将对我们影响巨大,必须立即有人站出来扭转局面!” 赵虎虽非名将,却深知此时绝不能让对方嚣张。 幸运的是,又有个人站了出来。 “是骑兵营的校尉,这次定能击败阿大!”赵虎充满信心地说。 他对自己这支军队有所了解,在三万士兵中,仅有三千骑兵。 能够加入骑兵营的,各项能力必定出众。 而骑兵营校尉更是其中的佼佼者,赵虎不信这阿大还能难倒自己。 校尉在众目睽睽之下冲向阿大。 阿大放声大笑,也策马迎上。 二人擦肩而过,校尉被阿大的长刀拦腰劈开。 鲜血溅落在薄薄的积雪上,格外醒目。 “这就是你们大明的将领?连一招都撑不住,简直不堪一击。” 此话一出,军心动摇。 众人面面相觑,想知道还有谁能挺身而出。 然而,并无人响应。 当其他将领看到副将与校尉皆丧命于阿大之手时,他们恐惧了。 于是队伍陷入混乱。 就在此刻,忽然听见一声大喝:“太子督战来了!” 赵虎与周奇峰转身望去,只见身穿明黄色盔甲的朱慈烺,带着曹彰和许诸出现在城墙之上,两人目光中闪过一抹惊诧。 他们万万没料到,太子竟真的现身于此。 原本军心动摇的将士们,得知太子到来后,顿时士气重振。 又一名将领挺身而出,与阿大展开了激战。 然而,阿大实力非凡,这名将领依旧不是对手。 “撤退,关门!”赵虎急切地喊道。 他明白,这场战斗若再在外头打下去,恐怕会被对方彻底压制。 但阿大的军队士气高涨,他挥刀高呼:“攻城!” “防守!” 瞬间,如潮水般的人群踏雪而至。 第6章 太子一死,全城人都得陪葬 他们呐喊着,手中的镰刀宛如神器。 然而,他们的武器确如神兵。 砰! 炮声震耳欲聋,炮弹猛烈撞击墙壁,城墙随之晃动。 曹彰弯腰搀扶着朱慈烺说:“太子,此地太过凶险,请随我撤离。” 朱慈烺毫无动摇,只淡淡回应:“你若惧怕,可自行离去。” 此言出口,曹彰哪敢轻举妄动,他与许诸对视一眼。 “太子,不如我们找一处安全之地指挥,若您有所闪失,我军士气定会崩溃。”曹彰思索出一个稳妥的理由。 朱慈烺略加思索,觉得确是如此。 此刻并非他与戚家军出手之时,他要在朝堂立足,赢得众人尊重,便需出奇制胜,以迅雷之势取胜。 现在时机未到。 赵虎已无暇顾及朱慈烺,领人将城墙上的大炮瞄准下方,开始了互射。 然而,京城火器局所造火铳和大炮质量极差。 刚发射几轮,大炮竟然炸膛,还伤了几名大明士兵。 无奈之下,他们只能手持刀剑,守在城墙上,迎击攀爬而上的叛军,进行近身搏斗。 朱慈烺来到一处既能遥望城墙又相对安全的位置。 曹彰在此备好了酒食点心,说道:“太子,此处甚佳,您可安心指挥。” 随后,他与许诸悄然退至一旁,商议如何将朱慈烺转移。 殊不知,从始至终,朱慈烺从未打算离开。 雪初飘洒,先缓后急。 城垣之上,血雾飞溅,惨呼遍野。 曹彰与许褚守护于朱慈烺身旁,神情高度紧绷。 他们心中恐惧难当,唯恐敌方巨炮骤发,到那时,纵使神通广大,也无力护得太子周全。 然而太子仿若无所畏惧,依旧端坐,凝视前方,任凭战场喧嚣。 赵虎虽远避,但仍负起部分职责,他未曾退缩,而是指挥士兵,调度井然。 这一役,自晨光微露,至夜幕降临,终未攻克开封,阿大亦率军扎寨。 即便此城得以坚守,伤亡人数却无人知晓。 周奇峰满脸血污,谁能料想,这位府尹提笔治政,竟在城池存亡之际,持刀于城墙上奋战整日。 他血迹斑斑,颤抖的双手几乎握不住武器。 大明不乏忠臣,他们遍布各地,平日或许有过失误,或能力有限,但对朝廷的忠诚始终如一。 城墙上的守军早已疲惫不堪,若非肩上重责,恐怕难以坚持至今。 大明虽风雨飘摇,但并非不可挽救。 历史上有人提出疑问:若将亡国换成朱元璋,大明能否获救? 几乎所有人都认同可以,包括朱慈烺本人。 因为朱元璋果敢决断,冷酷无情,且行事理性。 可惜朱元璋无法来到明末,更无法拯救大明。 但朱慈烺可以。 次日,雪仍未止,阿大已率军前来挑战。 周奇峰咬牙切齿,手抚身旁大炮。 若非对方超出射程,他定会让敌人见识神机大炮的威力。 “总兵失踪了……总兵不见了!骑兵营和部队也不见了!” 周奇峰闻此噩耗,双眼尽赤。 “赵虎!你这个懦夫!!!” 城中兵力至少减少了一半,昨夜赵虎声称要奇袭,命他留守城内策应。 结果一等就是一夜,直至天明。 他还在疑惑,难道赵虎暴露了? 如今看到外面整齐的叛军,周奇峰哪还能不明白。 赵虎压根就没想着去偷袭,他直接跑了! 很快,这个消息也传到了朱慈烺的耳中。 他又一次披上那身明黄色的铠甲,出现在了城墙上。 机会来了! 许诸与曹彰正想强行带走他,但此刻的朱慈烺一举一动都透着亡国之气,威严无比,只要他们稍有动作,仅凭一个眼神便能让两人打消念头。 “太子还没撤?”周奇峰震惊了,他没料到,最终留在这里的竟是这个被视为弑君篡位者的大明储君。 “太子果然配得上我大明未来的主人……只是,这城怕是守不住了,太子还是尽早撤离吧。”周奇峰注视着身着明黄铠甲的朱慈烺,温和地劝说道。 【基于目前情境,系统为宿主提供三个选项供选择。】 【选项一:逃离开封,奖励两万流民】 【选项二:留守开封,奖励周奇峰的忠诚!】 【选项三:出城迎敌,击败李自成先锋军,奖励改良版神机大炮图纸!】 系统的提示再次响起,朱慈烺站在原地,目光扫过这三个选项,略作沉思。 两万流民?如今的大明哪都少不了这些饥民。 周奇峰的忠诚?这个人是否真的可靠还很难说,朱慈烺心中对此充满疑问。 不过,他确实急需可用的人才。 但他更需要的是战斗力,看着那些刚发射几次就需长时间休整的大炮,朱慈烺已经有了决定。 “行,知道了。”说完,朱慈烺转身离开了城墙。 周奇峰目送朱慈烺离去,长叹一口气。 离开也好,毕竟他是大明最后的希望了。 李自成的大军似乎已集结完毕,正在城外虎视眈眈。 虽然看不见李自成本人,但其麾下的几位将领均已现身。 “你们大明难道就没个能打的?我老人家在这儿等着呢!”阿大骑在马上,轻蔑一笑,悠然自得地站着,那轻视的眼神却让所有将士心如刀绞。 对方将领如此挑衅却不应战,这对己方士气的打击无疑是毁灭性的。 然而,周奇峰抬起头,环顾四周……无将可用。 守城的士兵们面露绝望之色,此刻,他们好似失去了灵魂一般。 没人敢出战,主将都不在了,这样的一座城池还能坚持多久? 开封失守的消息迅速传遍了全城,守城的士兵们听闻此事后,士气瞬间跌至谷底。 城外的阿大仰天狂笑,他手下的士兵也随之放声大笑。 “完了。”周奇峰长叹一声。 尽管满心绝望,但他仍决心站好最后一班岗。 即便战死,他也愿死于城墙之上。 然而,就在此时,城下传来一阵喧嚣。 城门竟然缓缓开启。 周奇峰大吃一惊,厉声质问:“谁打开了城门?” “是太子殿下!”一名慌张的士兵跑来禀报。 “太子?疯了吗?太子身边的侍卫怎能容许他这般胡作非为!” …… 当朱慈烺跃马而出,来到戚家军前下令列队时,曹彰与许褚本想阻止。 但看到戚大举刀亡国的凶狠模样,两人竟不敢上前。 “列队!”戚大高声吼道。 戚家军迅速展现出整齐的军姿,几个呼吸间便排列成方阵。 更令他们意外的是,虽然神机营行进迟缓,但在张琦朝带领下,同样组成了方阵。 眼看太子要动真格的,曹彰急切劝阻:“殿下,三思!赵国公率三万大军尚且不敌李贼,我们仅有八千人!” 许褚身为侍卫统领,自然紧随朱慈烺左右。 朱慈烺仅是淡淡瞥了他一眼,便率部抵达城门前。 “太子亲临,将亲自出城迎战!” “太子出城迎敌了!” 原本士气低落的士兵得知此讯后,先是震惊,随即热血沸腾般呐喊:“太子出城迎敌了!” 君王守国门,从来不只是空谈! 朱慈烺以实际行动诠释了这句话的真谛。 “开城门!”朱慈烺高声下令。 这一刻,许多已然绝望的将士不禁泪湿衣襟。 他们明白,太子亲征意味着什么。 此时此刻,他与开封的所有将士命运相连,休戚与共! 周奇峰忙命令:“所有人列队,随太子殿下共同讨伐李贼!” 被围困多日的将士们早已按捺不住,他们渴求一场痛快的决战,哪怕结局注定失败! \"无需随行,只需守住城门,我速去速回!\"朱慈烺冷眼望着周奇峰说道。 \"可是太子殿下...\" \"我是督军!\" \"遵命!\" 在此之前,周奇峰对朱慈烺颇为不屑。 可如今,除了京城里那位皇帝,周奇峰最为敬重的就是眼前的太子。 他万万没料到,年仅十二岁的太子竟有这般胆识。 可这一去...岂不是以身赴死? 无论如何,太子不过十二岁,怎会是敌将对手? \"太子请放心,我必不负所托,城存我存!\"周奇峰激动地高呼。 朱慈烺充耳未闻,他还在适应胯下的马匹。 \"骑马也不是那么难嘛。\"握紧缰绳,控制马速前行时,朱慈烺边走边说。 另一边,阿大兴奋异常。 他不曾想到大明的太子竟然在开封。 更未曾想到太子竟亲率军队出战。 这一幕虽极大鼓舞了他们的士气,但在如此悬殊的实力对比下,阿大并未将所谓的太子放在心上。 阿大本是个屠夫,毫无声望。 若这一战能将太子斩杀,提着太子首级返回军营,那该是何等荣耀? 想到此处,阿大顿时热血沸腾,手指朱慈烺喊道:\"大明太子,可敢与我一战?'' 朱慈烺手持红缨枪,一夹马腹,直奔阿大而去。 这正中阿大下怀,他期待的正是这样的局面! 于是,阿大也挥刀冲向朱慈烺。 他已经幻想出闯王赏赐他的场景。 那是大明的太子啊! ... 城墙之后,曹彰满心绝望。 太子一死,全城人都得陪葬。 周奇峰也叹息一声,他知道朱慈烺此举是为了提升士气。 区区一个阿大就让整个开封无将可用。 照这样发展,他们恐怕连城都守不住。 但朱慈烺是太子,贵为千金之体,才十二岁。 太子都敢冲锋陷阵,毫无畏惧地挑战叛军将领,他们这些守城的将士又有什么理由消沉? 生死置之度外,不服就干! 但周奇峰明白,一旦太子有所闪失,后果不堪设想。 大明的储君,即将陨落! “贵不可言之身,为国捐躯!太子仁义……”周奇峰垂首,不忍目睹这一幕。 就在他低头的一瞬,轰然一声巨响! “大明无敌!” “大明无敌!” “大明无敌!” 声音由纷杂转为整齐,这四个字如洪钟巨鼓,震撼心灵。 周奇峰抬头向前望去,太子单骑伫立于战场之间,他的座下,躺着那双目未合的阿大! 此刻,整座城池仿佛沸腾了一般。 昨日,因阿大肆意挑衅而郁结的愤懑,此刻全都释放出来。 “太子无敌!” “太子无敌!” 不知何时,呼喊从“大明无敌”转变为“太子无敌”。 李贼阵营顿时怔住,只见阿大冲出,仅一个回合。 那位身披明黄铠甲的太子,一枪便刺中阿大的心口。 “这一定是运气!刘明,去会会大明的太子!”关林说道。 关林自称武圣后裔,使刀技艺已达炉火纯青之境。 李自成任命他为首领,迄今为止,尚无对手,阿大亦非其敌。 他麾下有三员猛将,其中最弱者便是阿大,那个无名的屠夫。 刘明较阿大稍强,虽身形不及阿大魁梧,但使双戟却无人可挡。 第7章 炸膛事故 “什么大明太子?不过是个十二岁的孩子罢了。统领放心,您既然把这份莫大功劳交予我,我必定不负所托。”刘明策马而出,直奔朱慈烺而去。 他们认为,阿大或许是轻敌所致,这位太子用的是枪,长枪一寸强。 若认真应对,朱慈烺绝非他们的对手。 甚至,周奇峰与曹彰也是这般想法。 当他们目睹太子一枪刺死阿大的瞬间,心脏仿佛停跳,内心无比激动。 然而,看到第二人向朱慈烺冲去时,他们又开始担忧起来。 “愚蠢啊,太子不该恋战!”曹彰拍掌叹息。 周奇峰点头附和:“不管刚才靠的是运气,还是别的什么原因,既然已经取胜,就绝不该再纠缠下去。我军士气高涨,只需守城,有这股士气便足够,太子不应继续作战……” 戚大,许褚,你们究竟在犹豫什么?赶快去支援太子啊!”曹彰急得几乎要发疯了,他可不想陪着太子一同赴死,于是对着两人高声喊道。 许褚本想冲上去的,但是一见到戚大的眼神,那冰冷且布满杀意的目光,他就打消了这个念头。 朱慈烺明确下达命令,这支队伍的所有人必须服从他的指挥,一旦违抗命令,绝不宽恕。 而执行这项命令的人,正是戚大。 即使许褚觉得自己与戚大交情不错,戚大也不会因此手下留情。 曹彰在城墙上已经怒不可遏了。 可这时,支援显然已经太迟了。 因为朱慈烺与刘明已经正面交锋。 “别把我当作阿大那样的蠢货,你的脑袋我今天一定要取下!”刘明咆哮着举起双戟,狠狠向朱慈烺劈来。 朱慈烺毫无惧色,手中红缨枪一挑一刺。 那枪尖宛如毒蛇,迅速朝刘明的脖子猛刺过去。 刘明冲锋正猛,既无法抵挡,也无法躲避。 只能眼睁睁看着红缨枪刺入脖颈,一阵窒息和剧痛袭来,他想反抗,却被朱慈烺单手用枪挑飞到空中。 马匹跑过朱慈烺身边,却没察觉它的主人已经倒下了。 刘明挣扎了一阵才断气。 朱慈烺这次没有丢弃亡国,仍然挂在枪尖上,他看着前方的敌营,大声吼道:“还有谁敢来?” “太子千岁!” “太子千岁!” 太子千岁的欢呼声在身后此起彼伏,朱慈烺的耳朵都快被震聋了。 举了一会儿,感觉手臂酸痛,便将枪尖上的亡国甩掉。 他揉了揉耳朵,望向前方,在嚣张地喊出‘还有谁’时,这一刻仿佛成了天神降临。 “这就是项羽的勇猛吗?”朱慈烺握着红缨枪,此刻心中无比自豪。 第一次发放奖励后,戚家军从未上过战场,他对戚家军的实力一无所知。 自己也未曾打斗过,徒有项羽般的勇猛,却不知如何施展。 如今,他总算明白了项羽的勇猛究竟有多可怕,不,这不是可怕,这是逆天! 于是,志得意满的朱慈烺又说道:“难道你们那边已经没有人可用了吗?连我这样一个年仅十二岁的孩童都对付不了?就凭你们这些人,也敢妄图反叛我大明!” 他的声音因某种缘故格外响亮,传遍了整个战场,也清晰地落入了敌阵中每个人的耳中。 曹彰兴奋得手舞足蹈,原来他们的太子不仅在学业上是天才,竟在武艺上也有非凡的天赋? 而周奇峰则惊讶得张大了嘴,他无论如何也想不到,一个十二岁的孩子竟能同时迎战两位敌方将领,并且一举将其击败。 “这难道不是上天显灵吗?我大明的命运注定不会终结,所以上天才派太子来拯救苍生?”站在城头的周奇峰心中突然冒出了这样的念头。 否则,眼前这一切简直无法解释。 关林注视着前方的大明太子,咬牙切齿地问:“还有谁能出战?” 短暂的寂静笼罩了整个营地,无人响应。 此刻,他们的士气跌至谷底。 最终,关林将目光锁定在廖凡身上。 “廖凡,你去!” 廖凡没有异议,只是点头示意,随即策马向前。 这一次,朱慈烺并未停留原地,而是飞速冲出。 两人速度快得惊人,朱慈烺握紧长枪,廖凡举起长槊。 他们都使用的是长兵器,这一回没有任何侥幸可言。 然而,廖凡比前两人更为冷静,也更具实力。 但朱慈烺眼中毫无畏惧,那份自信几乎要溢出体外。 枪槊相交,廖凡大吃一惊。 这股力量,完全超出了一个十二岁少年应有的范畴。 他觉得难以招架,正欲退避,却见朱慈烺根本不给他喘息的机会。 一抹寒光闪过,枪如游龙出击。 廖凡一愣,那枪竟然穿透了他的铠甲,刺入胸口。 带着难以置信的眼神,他缓缓从马背上坠落。 周奇峰在城墙上跺脚咆哮:“好!” 这一瞬间,开封守城将士的士气达到了巅峰。 朱慈烺连续斩杀对方三位将领,终于迫使敌军陷入沉默。 忽然,关林高声喊道:“大明太子就在眼前,捉住他,荣华富贵唾手可得!将士们,随我冲锋!” 战鼓轰然敲响,关林亲自率领叛军毫无顾忌地向朱慈烺发起冲击。 对他而言,这是最明智的选择。 朱慈烺那边不过才这么点人马? 若对方依然固守城池,他们用一对一的方式去瓦解对方的斗志,倒也说得过去。 然而此刻他们已经出了城,在士气本就低落的情况下,还选择与敌方单打独斗,这不是愚蠢至极吗? 周奇峰和曹彰大吃一惊,连忙喊道:“殿下请速回!” 守城的大明将士见到此景,无不怒目圆睁,对方怎么可以如此亡国! 但随后发生的事情,却让所有人震惊得合不拢嘴。 只见朱慈烺手中的红缨枪一扬,距离甚近的两千戚家军瞬间行动起来。 他们的步伐整齐划一,间距精准无比。 他们身后的神机营也跟着模仿。 尽管神机营的士兵脸上略显慌乱,行走时有些凌乱,但在面对数万敌军时,竟没有一人退缩。 这一刻,所有守城的大明将士都愣住了。 他们终于明白了,为何朱慈烺要将部队列于城外,因为他从一开始就打算以少胜多! “这……这怎么可能……殿下莫非疯了?”周奇峰简直无法接受。 然而,事情的进展似乎并没有周奇峰想象中的那么糟。 中间那些披甲持刀的士兵稳步向前,来到朱慈烺身后,而神机营的将士则分立两旁。 前排士兵忽然单膝跪地,举起背后的火铳。 后排士兵则站在前排背后,同样举起火铳。 “许诸,别光站着不动,你去监军!所有人都必须遵照太子的命令行事,叫你们做什么就做什么,若有违令或临阵逃脱者,不管你是谁的儿子,只要耽误了战机,我就让他们好看!” 此时,张琦朝终于强硬起来。 之前带这些神机营打仗时,他既不敢打也不敢骂。 自从被戚大教训过后,众人便老实了许多。 如今在战场上,人人命悬一线,张琦朝更是无所畏惧,手握钢刀,监视整个方阵,以防出乱子。 许诸领命后,亲兵全成了监军,站在戚家军和神机营之后。 神机营的士兵双腿还在发颤,额头直冒冷汗。 这是他们头一回上战场。 神机营原本就是京城的守备军,只有在敌军逼近京城时才会出动。 因此,大部分神机营士兵从未经历过战阵。 同样有一批经历过战场的人被招入神机营,像张琦朝便是如此。 然而,这样的人终究是极少数。 再看向亡国的戚家军,依旧保持着整齐的队列,目光坚毅,心无旁骛,连呼吸都未曾稍乱。 “即便火铳炸膛,也要忍住退出队列!不准乱了阵型,听明白了吗!”面对逼近的敌军,张琦朝再度高声喝令。 “明白!” 朱慈烺端坐马背,默然无声,凝视着冲来的敌军,屹立如山。 项羽再勇,朱慈烺不过孤身一人。 战争从来不是比拼个人武勇,而是考验整支部队。 戚家军仅有两千人,且一旦有所损耗,缺乏系统任务支持,恐怕难以补充。 此时,神机营便成了朱慈烺麾下最倚重的力量。 但这些士兵从未踏足过真正的战场,将来如何应对皇太极、多尔衮这样的劲敌? 幸而,李自成提供了磨砺他们的契机。 敌人愈发逼近,不久后,朱慈烺已能看清叛军扭曲狰狞的脸庞。 张琦朝咬牙切齿,紧攥手中的刀柄。 观望间,双方距离缩短至二百步、一百步、五十步。 数万大军奔腾而起,扬起漫天尘土,连飞舞的雪花都被驱散,仿佛也被战场上的杀意震慑。 就在此刻,张琦朝忽然厉声喊道: 一个呼吸之间,密集的爆响接连响起。 前排两排神机营将士手执火铳,无需精确瞄准,直接对准前方扣动扳机。 枪响过后迅速撤退,绝不逗留。 这套战术源自戚继光的教导,他们经过一周训练,终于得以施展。 传统火铳装填亡国本就耗时费力,需用铁砧反复塞入,十分繁琐。 因此,神机营布成了六排阵容。 前两排执行射击任务,完成之后立即转身退至队伍末端,为后续两排腾出空间。 后两排随即开火,再次向后移动。 而此时,先前开火的两排已经基本完成了装填。 如此交替循环,竟形成了类似机枪扫射的效果。 然而,火器局的偷工减料现象极为严重,三轮射击后便开始出现炸膛事故。 士兵们目睹自己的双手残破不堪,痛楚亡国,却依然按部就班地撤离。 否则,身后监督作战的官员便会挥刀上前。 许褚虽然性格粗犷,但也有几分人情味,对于负伤撤下的士兵,监督官会迅速将其拖离战场进行治疗。 尽管火铳常有炸膛的风险,但在朱慈烺此次的严厉统治下,神机营并未因此陷入混乱,反而坚持到了最后。 地方叛军尚未接近朱慈烺,便如收割稻谷般纷纷倒地。 李自成的叛军,多为未经训练的流民组成。 他们的每次胜利都依赖于数量上的绝对优势,加之敌人防守压力小、伤亡少,渐渐地,他们认为取得胜利轻而易举。 然而,真正的恶战,他们从未经历过。 当面对朱慈烺这样强硬的对手时,看到身边的同伴一个个倒下,这些流民终于感到了恐慌。 这种恐慌源自内心深处对死亡的畏惧。 于是,他们停止前进,队伍也开始混乱起来。 关林高声喊道:“我们有数万人,而敌方不过几千,冲过去,想想将来的荣华富贵!只要击败他们,整个开封都将属于我们!” 第8章 决心与开封同存亡 在这乱世之中,或许最不值钱的就是生命了。 这番话点燃了一些人的野心,他们继续奋不顾身地冲锋,直至距离朱慈烺仅剩十步之遥。 “布阵!”戚大一声令下,戚家军的方阵随即发生变化。 紧接着,神机营也做出了调整。 周奇峰与曹彰在城墙上满心疑惑,他们无法理解这一变化的意义。 只见戚家军的方阵忽然被分割成三人一组的小队,各组间留有一定的间隔;神机营那边则被划分为十一人的小组,同样保持了一定的距离。 他们不明白为何要将原本整齐的方阵拆解成这样。 但许褚一眼就看出了其中的奥妙,这是亡国! 亡国有三种形式:十一人一列,其中包括长亡国、盾牌手以及大刀手。 其次是三才阵和两才阵,由于戚家军装备的是亡国圆盾,只能变换为三才阵。 神机营这边武器齐全,既有盾牌又有长枪和长刀,因此能完整施展亡国。 亡国已经许久无人使用。 尤其是火器问世后,无论是海上倭寇还是背后建州女真,双方交战必定先以火器对决,此时亡国的作用似乎有些不合时宜。 但对付李自成的流民军队,亡国却能发挥意想不到的效果。 许褚震惊地看着朱慈烺,他可以肯定,那两千戚家军,必然是历史上那位名将麾下的精锐部队。 毕竟相距不过百年时光,或许这支戚家军正是昔日那支戚家军的后裔吧? 许诸心中忽然涌起一个念头,大明有望了! 关林策马向前,看着前方怪异的阵型,满不在乎。 如此多的人,只需冲锋而过,便足以将对方击溃。 往常的战斗皆是如此收场,甚至敌人连反击的机会都没有。 “冲过去,让他们失去武器,取他们性命,大明当由贤者掌控!”关林又高声呼喊。 终于,两军交锋。 混乱的流民冲向背后未知之地,他们认为这零散排列的阵势应当轻易击破。 然而戚家军进退有序,相互呼应,攻守兼备。 任何闯入空隙的敌人都难逃利刃之灾。 神机营虽稍显慌乱,毕竟缺乏实战经验。 但结果却出人意料,除了几支先锋队伍被冲散外,其余部队稳如磐石,纹丝不动。 鲜血、惨叫与肢体横飞成为此刻战场的主题。 朱慈烺催马向前,孤身一人直入敌阵。 戚大率领戚家军紧随其后,神机营则殿后掩护。 “殿下!”曹彰在城楼上目睹此景,不禁心惊胆战。 许诸早已抛开监军职责,见到朱慈烺独自闯入重围,毫不犹豫,带领亲兵追随而去。 亲兵皆骑马而行,速度快如疾风。 即便如此,他们依旧追不上朱慈烺的步伐。 靠近朱慈烺的叛军情绪高涨,挥舞兵器欲将其击杀,以求荣华富贵。 但他们未曾意识到,一旦战马提速,凡人根本无法抗衡。 于是,叛军接连被撞飞,真正构成威胁的还未出手,朱慈烺的长枪已刺穿对方胸膛。 杀戮从未间断,朱慈烺手中的长枪不知刺穿了多少人的身体。 他的铠甲失去光泽,变得黯淡。 整个人仿佛浸浴于血海之中。 胯下战马不停歇,挡路者尽皆丧命。 此刻的朱慈烺,所向披靡,犹如杀神降临。 项羽之勇,令人敬畏! “逆贼,休得嚣张!”关林持刀赶来。 在朱慈烺面前,尽管已有三位猛将折戟沉沙,他却依旧不将这位太子放在心上。手中那柄七尺长的偃月刀泛着冷光,直劈向朱慈烺。两骑擦肩而过,金戈碰撞之声震彻耳际。 关林只觉手臂发麻,虎口隐隐作痛,心中满是难以置信:“他不过十二岁,怎可能……” 还未反应过来,朱慈烺已扭转马首,左手抽出腰间宝剑,凌厉一击划空而去。关林只能下意识闭眼,随后陷入昏迷。 许诸见状大喝:“反贼首领已被除,速降!”此言迅速传遍战阵。 叛军士气尽失。这些本就是亡国之徒,真正懂兵法者少之又少。主帅既亡,再无奋战之意,纷纷抛下兵器四散奔逃。 许诸与张琦朝欲率众追击,却被朱慈烺阻止。“留有余地,回城休整。”话音刚落,脑海中系统提示音响起: 【主线任务完成,奖励:改良版神机炮图纸!】 眼前浮现一幅精致的设计图,清晰可见,供其随时查阅。 “殿下,此刻正是追击良机,岂能放任敌人逃脱?”张琦朝疑惑不解。 朱慈烺摇头叹息:“他们虽为叛逆,但原本亦是黎民百姓,迫于亡国才起事,若赶尽杀绝,只会招致更深怨恨。” 立场不同,眼界亦异。张琦朝听后豁然开朗。 开封城门敞开,曹彰带领部属齐声欢呼。李自成自川湘起兵以来,所向披靡,未曾遇阻。今日却在此处遭重创,且损折了重要将领关林,想必短期内不敢轻易进犯。 “大明永固,太子英明!” 这座城池被一种热烈的气氛笼罩着,那些一直闭门不出的百姓们,也纷纷走出家门。他们原以为城池难保,却未曾想它竟奇迹般地坚守了下来。 尽管“迎闯王不纳粮”的说法是事实,但李自成的部下来源复杂,攻占城池后往往大肆搜刮,甚至抢掠财物。因此,对于开封的民众而言,避免这样的遭遇无疑是最好的结果。 此刻,朱慈烺身披的明黄色铠甲已完全染成了深红,上面浸透了敌人的鲜血。曹彰见状,急忙上前询问是否受伤。朱慈烺笑着安慰他并无大碍。 这一天,整座开封都在欢庆这个消息。当朱慈烺出现在街头时,周围的所有人都满怀期待地看着他。刚刚结束的战斗中的种种传闻早已传遍全城:太子以一敌百、徒手击毙叛贼、从高处一跃数丈震慑敌军等。这些故事虽夸张,但也让人们更加好奇这位未来的明室继承者。 然而,朱慈烺此刻并没有享受这份喜悦,他心急如焚,一心想着尽快赶回京城,将脑中构思的设计图付诸实践。一旦成功,未来的任何战事都将大幅降低伤亡。 不久后,伤亡情况呈现在众人眼前。周奇峰、曹彰、许诸以及张琦朝都围在朱慈烺身旁听报。 “神机营阵亡四十六人,戚家军仅伤两人……”看着统计结果,周奇峰显得有些不敢相信。毕竟他只是负责防守,短短两天内城内守军便损失惨重,而太子的部队总计伤亡不过四十八人! 这样的战绩虽然看似正常,因为朱慈烺参与后,双方的战斗更多是个人对决。他迅速斩杀敌方主帅,叛军随即溃败。至于神机营的伤员,多因火铳意外亡国所致。 归根结底,叛军的实力实在有限。此前能屡次获胜,除了明军本身状态不佳外,更关键的是双方指挥官对决时,明军未占上风,导致士气低落从而失利。 “将受伤的将士妥善安置,抚恤之事提高一级办理,这件事交由张琦朝负责,绝不能出丝毫差错,否则提头来见!”朱慈烺厉声命令。 “是!”张琦朝应声而去。 朱慈烺转头看向周奇峰,沉思片刻后开口:“你,可愿随我?” 周奇峰跪地叩首,高声道:“臣唯殿下马首是瞻。” “好,开封便托付于你。朕对亡国之官向来不留情面,往后若再有类似之事,休怪朕无情!”朱慈烺话语骤然凌厉。 朝堂之争,仅靠军功难保长久。 自古以来,多少功臣结局凄凉? 宋时岳飞、今日孙传庭,皆为前车之鉴。 朱慈烺未登大位,便需时刻警惕群臣暗算。 因此,他也需构建亲信班底。周奇峰能入他的视野,自有过人之处,这才有了招揽之意。 “殿下,圣上第二道旨意已至,命您即刻返京。”曹彰低声禀报。 “回京?自然是要回。”朱慈烺饶有兴趣地问,“赵虎呢?” 他怎能忘却那临阵逃脱之人?周奇峰不惜性命守城,身为大明公爵与开封总兵,城未破便弃城而走,实在不配称作国之栋梁。 “殿下,赵总兵据说已在回京路上。”周奇峰忽然说道。 “回京?那么,一个临阵脱逃的总兵,我能否处斩?”朱慈烺突兀地问。 此言一出,连曹彰都愣住了。 许诸抬头望天,不敢接话。 周奇峰也是一怔,但想到赵虎的行径,又瞥见朱慈烺认真的眼神,略加思索后点头道:“能,不过要迅速!” “何意?” “赵国公地位尊崇,纵使当今圣上亦难以轻易动他。若赵国公入京,太子切勿妄动;然而,只要赵国公尚未抵达京城,圣上便无权干涉您,凭殿下之勇武与威名,取赵国公首级易如反掌!” 周奇峰很快调整心态,清晰分析此事的可行性。 “走吧,回京!”朱慈烺挥手道。 “紧急军情,速开城门!” 深夜时分,当整个城市都沉浸在寂静之中,负责兵部事务的情报官员悄然抵达了城门。守卫皇宫的士兵一眼便知晓来者身份,二话不说便将其引入城内。 此时,亡国正在宫中陪伴周皇后。他轻声安抚道:“我已派人召回太子,你尽管放心,一切都会平安无事。”然而,话音未落,曹正淳通报称有紧急军情需要处理。听到这一消息,亡国心中顿时涌起不安。 北方战事尚未完全展开,东北的敌人也显得异常平静。若非李自成的叛乱频繁发生,几乎可以说天下太平。然而,最令人担忧的恰恰是李自成所领导的叛军。尽管全国范围内都有类似的亡国,但没有任何一处能比得上他攻陷洛阳与开封的威胁之大。如此严重的军情,显然源自此地。 太子目前身处开封,倘若传来的是坏消息,那意味着他可能陷入险境。对此,周皇后毫无察觉,后宫对当前局势虽有所耳闻,却并未深入了解。她轻轻拍了拍亡国的手臂说道:“去吧,国家大事要紧。”亡国点了点头,随后起身离开周皇后的寝殿。 曹正淳注意到亡国神情凝重,隐约猜到了事情的严重性。直至到达乾清宫,情报官员才开口禀报:“陛下,赵国公于开封遭遇惨败!”“太子呢?为何仍未归京?”亡国急切地追问。情报官员犹豫片刻后答道:“陛下,赵国公称太子誓死不降,决心与开封同存亡,因此未能脱身。” 第9章 株连九族 亡国伫立原地,良久无言,最终缓缓转身坐上了龙床。人们常说亡国之家缺乏温情,但在大明时期,皇家之间的感情远胜往昔。从草根出身的朱元璋,将对家庭的重视延续到了子孙后代。成为皇帝后,他也反复强调兄弟之间不得互相残害。因此,一旦太子选定,其他成年的皇子便会获赐封地离京亡国生活。朱慈烺作为唯一的嫡长子、未来的储君,同时也是亡国悉心栽培的对象。如今听闻此噩耗,亡国虽然表面镇定,但挺拔的身体却不由自主地佝偻下来。他静静地坐在龙床上,许久未发一言,仿佛苍老了许多。 仅凭外貌判断,谁也无法想象眼前的亡国年仅三十余岁。情报官员依旧跪在外殿,因皇上未开口,他也不敢贸然起身。而曹正淳得知此事后,亦随之跪伏于地。 天边渐渐泛起鱼肚白,直至晨曦彻底驱散夜色,亡国才恍然回神。 “去,把太子接回来。”亡国声音虚弱无力。 无论是谁,太子都不该滞留原地。 皇子镇守城池,宁死不降?多动听的言辞,可亡国只盼那孩子能安然无恙地出现在自己面前。 他有些懊悔,后悔为何让那孩子去了开封。 可此刻再后悔已无济于事,亡国长叹一声。 身为天子,纵使忧愁满心,国事仍是头等大事。 就在亡国准备起身批阅奏章时,忽然又有情报官前来禀报。 “报!太子似天降神兵,孤身一人斩杀敌军三大将!守住开封,击退叛军前锋!” 曹正淳惊讶抬头,还没来得及请示,便发现皇帝已然离床。 亡国来到门前,双眼炯炯地看着情报官,急切追问:“此话当真?” “千真万确!太子携亲随正在追赶赵国公!”情报官激动道。 “什么?” 刚刚的喜悦瞬间被焦虑取代,他愤怒质问:“这小子到底在搞什么?追赶赵国公作甚?” “传闻……战局过半,赵国公弃城而逃,仅留三分之一兵力驻守,太子震怒,定要取赵国公首级……”情报官答道。 “荒唐!赵国公世袭罔替,岂可轻杀?速派人告知太子,捉拿赵国公押解京师,不得擅自行刑!”亡国着急吩咐。 但他的神情已明显缓和,管他赵国公如何,自家儿子才是最重要的。 不过,亡国也清楚,一旦赵国公被带回,想要处置他就难了。 朝廷内外必有赵国公党羽,这些人绝不会坐视他被杀。 作为主帅临阵脱逃已是大罪,更何况这次还牵涉到太子这般关键人物。 即便砍赵国公百次也不为过,然而现实问题是,如今的大明朝急需人才,朝廷风雨飘摇,亡国战战兢兢,不敢轻易得罪权臣。 所以,赵国公绝不能死。 “朱慈烺啊朱慈烺,想不到你竟如此胆大。”看着初升的旭日,亡国语气轻松了许多。 …… 一队骑兵在广袤的原野疾驰,他们身穿红甲,头戴牛皮盔,胯下战马疾奔如风,背上还背着一张弓。 在他们的前面,有一支由万余人组成的庞大队伍。 每次他们接近这支队伍时,对方都会严阵以待,但并未发起攻击。 只见他们停下脚步,高声喊道:“赵国公临阵逃脱,置全城将士与百姓于不顾,按律应处死。如今我大明太子击败敌军,保一城安宁,福泽深厚,你们还不赶紧弃暗投明?” 这句话的实际意思是催促他们尽快脱离赵国公,追随太子才是正确的选择。 又一名身穿红甲的士兵走近,他没有绕弯子,直截了当地说:“你们都是开封的府兵吧?作为军人,肯定知道临阵脱逃的后果。赵国公回到京城后,权力大、地位高,或许还能活命,而你们呢? 现在太子愿意赦免你们的过错,你们究竟是跟随赵国公回去送死,还是愿意投奔太子,回开封驻守一方?” 这一番话的力量远胜前一句,终于,一些府兵放下武器,带领自己的队伍走向红甲士兵。 一大早,朱慈烺便派遣夜不收出去,让他们围绕赵国公的军队进行喊话。 没想到效果显着,真的招降了不少人。 毕竟赵国公手下有这么多人,如果朱慈烺强行进攻,拿下他们并非难事,只是太麻烦罢了。 而且,这些人也是大明的士兵。 他们或许并无反叛之心,但必须服从上级命令。 因此,只要他们愿意回头,朱慈烺也愿意给予他们一次机会。 朱慈烺神情凝重,目光锁定前方的人群。 夜不收又成功劝降了一些人,赵国公原本的一万多人,现在只剩下不到五千人。 而朱慈烺这边,原本的兵力已增至一万。 接下来,他不会再增加兵力了。 全部将其遣回开封,交由周奇峰指挥。 李自成经历此次对开封的进攻后,想必会继续休养生息,等待四年后的大决战。 但为了以防万一,开封仍需保留一定的兵力。 所以,不能将所有兵力都集中在他自己身上。 兵不在多,在于精。 朱慈烺真正需要的是精兵强将。这场战争结束后,五千神机营将归还给他的父亲。 那时,他手中仅剩下戚家军。 因此,增强自身实力势在必行。 “许诸!”朱慈烺大声说道。 “在!殿下有何差遣!” 初至开封时,许诸心中只觉得,这不过是一位寻常的储君。 他的职责,无非就是守护好对方的安全罢了。 然而,经历开封之行后,他才恍然大悟。 殿下并非甘于平凡之人,正如自己,亦不愿止步于普通亲兵统领的身份。 “召集所有亲兵随我出击,目标直指赵虎!”朱慈烺语气冰冷地说道。 时不我待,尾随赵虎两日,若再迟疑,便要逼近京畿。 “遵命!”许诸未作多余赘述,挥手间,千名精锐迅速整装待发。 这些亲兵皆备有战马,行动迅捷,追及赵虎自是轻而易举。 “张琦、戚大,你们率大军,务必要在夜幕降临前抵达京城!”朱慈烺接着下令。 “明白!”二人齐声应答。 “殿下,那我该何去何从?”曹彰忙上前表露自身价值。 即便他也跨上了骏马,朱慈烺却绝不可能允许他同行。 此番任务旨在取人性命,而非话旧叙情。 “殿下保重……”目送渐行渐远的身影,曹彰不禁心生惆怅。 离开宫墙之后,殿下似乎已不再如往昔那般倚重于他。 …… “总兵大人,我们与京城仅一步之遥。”赵虎麾下一名副将快步走到近前禀报。 “嗯,加快脚步吧。”赵虎显得颇为焦急。 开封那边究竟如何,无人比他更清楚。 本以为城池难守,故连夜携部撤离。 岂料,储君竟亲临沙场。 更出乎意料的是,储君不但连杀敌方三员悍将,还一举击溃李自成前锋营! 起初,赵虎对这匪夷所思的消息半信半疑。 直至派出一批批探子查证,他才不得不承认事实。 随后,又传来一个令他坐立不安的消息——有人意图加害于他。 亡国收受贿赂的官员悉数遭诛,且手段不留余地。 至于那个临阵退缩的主帅呢? 赵虎不敢冒险,也不敢返回开封领罚。 他并非未曾考虑过对抗,但麾下皆为府军,并非私属部曲。 这些人效忠之心尚存,若真让他们对当朝储君下手,实在难以预料。 思虑再三,他终于想出一条保全性命的计策。 返京途中,他心中清楚,以亡国的性格,绝不会轻易取他性命。 只要踏入京城,即便太子有意对他不利,想必也得顾及圣意。 眼见城门近在咫尺,忽有探子急报,称太子率军追赶而来。 “这太子莫非当真要取我首级?”赵虎握紧拳头暗自思量,想要硬碰硬地与朱慈烺较量一番。 然而想起探子描述的太子连杀三将、一招击杀阿大的事迹,他又不免心生惧意。 摸了摸自己壮硕的腹部,随即下定决心。 “亲兵随我前进,余者自行处置!” 原本赵虎打算将这些部下收为己用,但眼下形势显然不允许如此。 此刻,他只求活命。 于是,赵虎策马扬鞭,带领亲兵急速向京城奔去。 可是,身后朱慈烺已率亲兵紧迫不舍。 “速降归顺,回开封,太子承诺既往不咎!”许诸来到数千府兵前,高声喊话。 当赵虎突然离去时,这些府兵便已陷入混乱。 他们也察觉出事情有异,赵虎声称要夜袭敌军。 未曾想一路行来,远离开封愈甚。 上级并未下令停止,于是队伍一直走到此处。 一些人甚至还未弄清状况。 直到此时,他们才意识到,赵国公竟临阵脱逃! 不过,此事已与他们无关。 朱慈烺纵马疾驰,一手控缰,一手持尚方宝剑。 这柄象征意义的宝剑,在朱慈烺手中,俨然化作神兵。 很快,他便逼近对手。 明朝末年何其动荡?此时皇家威望降至谷底。 赵国公道:“拦住他!” 他麾下的亲兵竟真的举起兵器,冲向朱慈烺,这位大明太子。 他们的阻挡毫无效果,朱慈烺随手斩杀两人,轻松突破阻拦,对这些人视若无睹。 在他眼中,这些人的命运早已注定。 对大明太子下手,株连九族! 赵虎虽身形魁梧,但他胯下战马速度极快。 追逐良久,朱慈烺依旧未能赶上,终究让那老家伙逃至城门之下。 “我是开封总兵,开城放行!”赵虎亮出虎符,对守城官员说道。 守城的士兵自然不会阻拦,任由来者进入,紧接着,另一少年策马而来。 第10章 狼狈而逃 “我是大明太子!速速避让!”那身披明黄铠甲、手握尚方宝剑的身影,让守城士兵不由自主地退后。 “这是怎么回事?这两位贵人骑马进城意欲何为?” 还未等他们多想,许诸的亲兵大队已至。 “究竟出了何等大事?”守城士兵疑惑地询问,却无人理会,只听得吩咐迅速开启城门。 此时的京城繁华无比,赵虎与朱慈烺纵马疾驰,瞬间引发一片混乱。 兵马指挥使王东辉正巡视街巷,他的职责轻松,每日只需确保街道秩序即可。在这天子脚下,治安向来良好,巡查半日也不一定碰得上事端。 忽然间,他发现有两匹马逐渐靠近。 王东辉定睛一看,心中大惊。 竟有人胆敢在这天子脚下横行? 难道不知京城禁止骑马?连宫中贵人都只能乘轿缓行,何曾见过这般肆意狂奔之人? 于是,他连忙带人将第一匹马截住。 “站住!汝是何人,竟敢在城中纵马狂奔?”王东辉质问。 “我是开封总兵,赵国公,还不快闪开!”赵虎出示虎符。 “遵命!”王东辉赶紧让路。 紧接着,第二匹马接近,他又迎上前去。 “汝又是谁……” 话音未落,朱慈烺已拔剑准备动手。 王东辉虽见过太子,但因距离远未能辨认清楚,此刻看得分明,眼前这铠甲暗红、鬓发微乱、目光冷峻之人,除了大明太子还能有谁? “让开!”朱慈烺厉声喝道。 王东辉再次退避,尽管不知具体缘由,但从当前情形来看,定有蹊跷。 于是,他火速将此事上报给五城兵马指挥使。 赵虎与朱慈烺追逐逃逸,已然抵达皇城门前。 二人的行径很快传入某位权臣耳中,他毫不犹豫,立即起草一道圣旨交给曹正淳,令其平息纷争。 城门处的守军将皇城入口封锁得严严实实,神机营的士卒也将赵虎与太子团团围住。无论是谁,只要没有足够的威仪出现在此地,都休想通过。与此同时,锦衣卫悄然现身于一旁,静静地注视着局势的演变。 赵虎翻身下马,快步朝皇城方向跑去,因为这里禁止骑马通行。即便朱慈烺行事张扬,有些规矩他依然不敢违背。随后,他也下马,手持尚方宝剑紧随其后。 “殿下,请息怒!我们一起去面见圣上,由圣上裁定如何?”多年来的安稳生活让赵国公已失昔日勇猛,几番奔跑后,他气喘吁吁地倒在地上,向朱慈烺乞求饶命。 周围的神机营虽将二人围住,却未轻举妄动。毕竟一个是储君,一个是国公,得罪谁都不明智。 朱慈烺沉默不语,眼中透着凌厉之色,一步步逼近赵国公。 很快,京城各派势力纷纷得知此事——太子欲杀赵虎。范复粹匆匆赶往皇城,绝不能让此事发生,否则他们将失去一位至关重要的左膀右臂。 东林党与范复粹立场一致,闻讯后也急赴宫门,意图观察事态走向。 然而,他们并未料到赵虎会陷入如此境地。来到皇城脚下,即便太子再大胆,也不至于贸然下手吧? …… 在一幽静小院内,内阁大学士周延儒正悠闲地品茗。这是他每日难得的清闲时光,待会儿还要前往内阁参与争论。 身为内阁成员,周延儒自有情报渠道。不久,便有下属前来告知太子与赵虎之间的冲突。 他的亡国说道:“老师,我觉得太子应该不会真的动手。” 周延儒闻言笑了笑,“我不确定,虽然我和他接触不多,但从上次朝会上,我就察觉到此人性格暴躁。” “陛下不会准许他杀害赵国公的。”亡国坚信。 在大明,若论谁最了解皇帝脾性,非这些朝臣莫属。就连皇帝本人或许都不如他们更清楚自己。 周延儒捻须沉吟片刻,说道:“你说得对,陛下不会让赵国公出事的,只是可惜了。” 遗憾的是赵国公依旧健在,令人惋惜的是东林党依然存留着一股不可忽视的力量。 学生忽然开口问道:“先生,您认为倘若太子真将赵国公杀害,将会如何?” 显而易见,他们已经接到了前方战况的报告,知晓太子在开封展现出了非凡的勇气。 就在这一刻,朝廷上下才猛然意识到,他们可能低估了这位年纪尚轻的少年。 “绝不可能,陛下必定会颁布圣旨救助赵国公,无人敢违抗圣意。”周延儒语气坚定地说道。 …… “殿下,不论赵国公有何过错,您都不应公然于街头处决,还请三思!”五城巡检司终于赶到,急忙劝谏。 内阁成员之一的张四知也现身于城门口,还有锦衣卫副统领。 这一事件闹得沸沸扬扬,牵涉到的人物地位都非常高。 想要平息此事,前来调停之人必然也是位高权重者。 张四知深知,此人与范复粹关系密切,因此他绝不会让朱慈烺杀害赵虎。 锦衣卫副统领司马图更是跪地恳求:“殿下明察,赵国公所犯之事应交由军部和大理寺裁决,最后由圣上裁定。殿下若擅自行事,恐不符礼法。” 周围所有人都在试图阻止朱慈烺,包括范复粹一派的内阁、素不相识的五城巡检司以及锦衣卫副统领。 他们均认为赵虎不应丧命,即便他弃城逃跑,将万千百姓置于不顾。 就连自己的便宜父亲也不会容许赵虎死去,因为他的死亡势必会引起朝局动荡。 赵虎一边恐惧,一边嗤笑,他知道,太子已无力取他性命。 唯有朱慈烺清楚,此人罪无可恕! “圣旨到!”曹正淳策马疾驰而来。 圣旨的具体内容,朱慈烺已然知晓。 刹那间,脑海中神级选择系统的声音响起。 【基于当前情境,现提供三项选择供宿主挑选。】 【选项一:认同赵虎不该死,奖励仁义之心!】 【选项二:竭力促成赵虎接受大明律法制裁,奖励西厂情报中心!】 【选项三:当场斩杀赵虎,奖励世界地图!】 “仁义又有何意义!”朱慈烺瞥见这些选项,忍不住冷哼一声,未加思索便选了第三项。 尽管,他明白一个情报机构对他而言至关重要。 世界地图此刻对朱慈烺并无太大价值,然而,赵虎必须得死。 开封城墙上阵亡的府兵,战争中失踪的百姓,以及心中难以平息的怒火,让朱慈烺深感痛心。如果明朝尽是这般官员,何谈复兴?朱慈烺决心为逝者与己身讨个公道,不只是为了系统的要求。 赵虎,必死无疑! “圣旨到,你休想杀我!”赵虎急切喊道。 四周的人纷纷准备跪拜接旨。 唯有朱慈烺,猛然冲向赵虎。 速度快得令人猝不及防,连赵虎自己都未察觉。 当他意识到朱慈烺已站在面前时,一切已无法挽回。 尚方宝剑,作为皇权的象征,无论材质还是工艺皆属顶级。 朱慈烺不知用它斩杀了多少敌人,然而剑刃依旧锋利无比。 一刀挥出,血雾弥漫! “今日,你非死不可,否则我无颜面对阵亡的将士!”朱慈烺目光冰冷说道。 周围的人震惊不已,呆呆注视这一幕。 【恭喜宿主完成任务,击杀赵虎,获赠世界地图!】 脑海中的蓝色屏幕上,秘鲁铳和神机大炮旁的小地图静静躺着。 只需意念一动,地图可缩放自如,遍览天下任何角落。 朱慈烺顿悟,这东西或许极其重要! “血……”忽然,张四知尖叫起来。 他离得近,赵虎的热血喷溅满脸。 他擦拭脸颊,血腥气息扑鼻而来。 锦衣卫副帅大惊失色,曹正淳亦不知如何言语,默默凝视此景。 他还未来得及宣读圣旨,众人更不知内容为何。 京城寒冷,温热血液转瞬冰冷,冻得张四知哇哇乱叫。 “殿下……您竟敢擅亡国害朝廷命官,我要向皇上告发您!未来的储君竟如此嗜杀,实在违背君德!”张四知起身,慌忙打算离去。 这时,曹正淳开口:“慢着,咱家的圣旨尚未宣读!” 一句提醒,令众人重新跪下,望向曹正淳。 \"奉天承运皇帝诏告:赵国公赵虎临阵退缩,弃黎民于不顾,行径卑劣,依律当处极刑,即刻斩首,以祭奠守城英烈,钦此。\" 曹正淳话毕,将圣旨收起,对朱慈烺说道:\"太子殿下,圣上有旨,召您立即入宫觐见。\" 朱慈烺收好尚方宝剑,跟随曹正淳离去,连看都没看赵虎一眼,直奔皇城。 很快,赵虎被处决的消息传遍京城。 范复粹神情复杂,询问下属:\"圣旨真是如此记载的?\" 反复确认数次后,范复粹皱眉沉思。 周延儒府中,听闻此消息,师生二人亦震惊不已。 \"师父,此事有些蹊跷。\"亡国说道。 周延儒微笑:\"确是奇怪,圣旨尚未宣读,太子便已动手斩了赵虎,这太子,行事颇有几分深意。\" \"师父莫非认为圣旨是假的?\"亡国大惊。 \"我并未直言,圣旨怎会虚假?曹公公既如此说,自然千真万确。\"周延儒含糊其辞。 因赵虎与太子事件,朝廷内部再度暗潮汹涌。 此前无人关注朱慈烺,因其年幼无权。 即便他在朝堂上怒斥范复粹、扬言领兵出征,众人也只当他年少轻狂。 直到近日得知,太子于战场连斩敌将三人,不仅保住了开封,更使李自成狼狈而逃。 于是,这些人对朱慈烺的态度逐渐转变,至少不再轻视。 而当朱慈烺持剑从城外带赵虎到皇城,甚至无视圣旨当场斩杀时,他们感到前所未有的不安。 这个朱慈烺,绝非池中之物。 手段狠辣,行事果断,又有章法,兼具能力与手腕,实为心腹大患。 外界如何评价朱慈烺,他本人并不知晓,即使知道也毫不在意。 此刻,沐浴更衣后的明太子正躺在钟粹宫内休息。 毕竟要见的人是自己的父亲,身上沾满鲜血怎能登殿? 刚洗完澡,还未整理妥当,便有一群人闯入。 为首的,正是名义上的母亲——周皇后。 “娘亲。”朱慈烺本能地唤了一声。 在这座皇宫里,若论谁是真的关心他,周皇后无疑排在首位。 “傻孩子!”周皇后本想责备,但看着朱慈烺疲惫的模样,终究不忍心。 她走近仔细打量,关切地问:“孩儿是否身体不适……战阵凶险,你还年幼,怎能冲锋陷阵?你那冷酷的父皇竟也同意。” 显然,周皇后对时局了解得不够及时,她一心只想着管理好后宫、照顾好儿女,让亡国没有后顾之忧,因此对朱慈烺的诸多作为毫不知情。 这也正是多年来亡国对周皇后始终偏爱的缘由。 第11章 太子才华横溢 “娘亲,我很好。”一向冷峻的朱慈烺见到周皇后,语气也柔和下来。 周皇后拉着朱慈烺絮絮叨叨地说了许多,朱慈烺则耐心倾听,一言未发。 直到日暮西山,曹正淳才忍不住说道:“皇后,圣上有旨召见太子,都已经等候多时,再不去怕是要惹怒圣上。” “去吧去吧,你父皇若是责骂,莫要顶撞,好好认错便是。还有,以后切莫再领兵出征了,听明白了?”周皇后严肃叮嘱。 朱慈烺点头应允,带着笑意离开。 曹正淳引路前行,朱慈烺随后而行。 走了片刻,朱慈烺道:“多谢曹公公。” “太子何须谢老夫?老夫可是什么也没做。”曹正淳忙不迭地推辞。 “我不信父皇真会让我处死赵虎,那圣旨的内容怕不是如你所说。”朱慈烺直言。 “我的天爷!太子这话是在咒我死呀!圣旨乃圣意,老夫怎敢擅改一字?”曹正淳急忙澄清。 听到曹正淳如此解释,朱慈烺陷入沉思。 确实,无论曹正淳与亡国关系如何亲密,也不敢轻易改动圣旨内容;而亡国绝不可能下达这般旨意,那么……这圣旨究竟写了些什么? 两人继续前行,忽然,曹正淳又开了口。 “小彰子没跟在太子身边吗?” “我没让他跟着,他随神机营去了,按理说,这时候应该也快回来了。”朱慈烺答道。 “太子,小彰子跟您多年,老夫直言相告,他其实是亡国的儿子,那孩子心思缜密,日后必能为您效劳。”曹正淳意味深长地暗示。 “曹公公的意思,我懂。请放宽心。” 两人默契地心照不宣,默默前行,很快便抵达了乾清宫。 皇帝始终端着那副架子,不论何时何地,这种姿态从未改变。 他稳坐龙椅,双手置膝,目光如刀,神色威严。 朱慈烺明白,接下来可能会面临斥责乃至惩罚。 果然,皇帝的第一句话便是警告。 “好啊,你可真是好样的!在开封处决了十多位官员,如今连赵国公也未能幸免,竟被你砍于皇宫之外。朱慈烺,是谁给了你这么大的胆子?你还不曾登基为帝!” 最后这句话,皇帝几乎是咆哮而出。 曹正淳与周围的侍从立刻跪伏于地,此时只有曹正淳敢于开口。 “陛下息怒。” “息怒?看看这小子,连跪都不跪,一副无所畏惧的模样,难道你不觉得自己有错吗?”皇帝指着朱慈烺的鼻尖质问。 “儿臣确实无错。”朱慈烺从容答道。 话音刚落,朱慈烺便感到一股压抑的气息扑面而来。 “你以为守住开封、击退李自成前锋就功劳卓着了?”皇帝冷笑一声,打量着自己的独子。 此刻,他的思绪飞速运转。 亡国多疑是出了名的。 不仅是对朝中大臣,即便是亲生儿子,他也难以全然信任。 这是历代亡国的惯例,历史上弑父夺权的皇子比比皆是。 大明亦有过类似事件,亡国绝不愿重蹈覆辙。 即便未来江山属于朱慈烺,但当下他必须收敛锋芒。 “你真的不打算认错?”皇帝再次发问。 他正在为太子提供退路,无论如何,这次行动功过参半。 只要太子肯低头,亡国并非不能原谅。 “儿臣坚持认为自己没错。”朱慈烺依旧如此说道。 “很好,你真是太好了!传旨,太子此次擅自越权,处置罪臣过于激烈,即日起禁足钟粹宫,未经许可不得外出!”皇帝严厉宣布。 朱慈烺早已预料到这样的结果,但他并不在意。 禁足而已,时间不会太久的。 当下大明内外交困,朝中竟无可用之才,即便朱慈烺所为在某些人眼中显得有些极端。 然而,他所做的那些事,正是某些人想要做却又不敢做的。 总有一天,他们会意识到需要朱慈烺,到那时,朱慈烺自会走出宫殿。 小太监领着朱慈烺离开乾清宫,从进入至离去,不过短短片刻。 但皇帝与太子间,已然展开了一场较量。 朱慈烺走后,那人按了按胸口。 多年来为大明操劳,耗费了大量心力,偶尔便会感到胸口不适。 加之刚才被朱慈烺惹得生气,更觉胸口发紧。 “陛下,您还好吗?我这就去请太医。”曹正淳有些担忧地说道。 大明的太监仰赖皇帝而存,哪怕宦官掌权时,一旦皇帝退位或离世,无论他们权势多盛,最终也难逃厄运。 因此,曹正淳绝不愿看到陛下出事。 “曹公公不必担心,只是小恙而已。”陛下摇了摇头。 曹正淳叹息一声:“太子也是,认个错的事,为何就是不肯呢。” 陛下从龙床上起身,走向书桌。 桌上放着一道圣旨,这便是之前曹正淳在外头宣读过的那道。 此刻,圣旨摊开,令人费解的是,上面竟是一片空白,连印章也未盖。 陛下揉了揉胸口,提起笔,在圣旨上写了起来。 【奉天承运皇帝诏曰:赵国公赵虎临阵退缩,不顾百姓安危,行径卑劣,依律当斩,速斩之以告慰守城将士亡灵,钦此。】 “曹公公,来看看,是否和你所说一致?”陛下问道。 “陛下圣明,一字一句皆与奴才所述无异。” 陛下终于安心,落下自己的玉玺。 至此,这道圣旨才具效力。 当朱慈烺与赵虎抵达皇城门时,陛下明白自己来不及重新起草圣旨,便给了他一道空白的。 曹正淳这些年已不知颁布了多少圣旨,行文格式早已铭记于心。 陛下让他自行判断,若赵虎尚未伏法,便阻止太子动手;若赵虎已死,则务必保全太子的名誉。 “殿下,您既想护着太子,又为何让他闭门思过呢?”曹正淳忍不住开口问道。 这规矩对宦官而言是个挑战,不过有时曹正淳并不越矩。 皇帝也是凡人,也需要交流。 他们的对话,只限于朝事。 曹正淳得谨慎行事,将话题引向无关朝政的、想倾诉的问题。 果然,亡国长叹一声:“此事之后,朝廷中的风浪会越来越多。太子才华横溢,嫉恶如仇,但过于刚烈,难以应对群臣的攻讦,这也是为他好。” 曹正淳若有所悟地点头,望向漆黑的夜空,迅速点起了灯火。 “圣上,今日身子不适,早些歇息吧。” “不成,为了那孩子,连奏折都还没瞧,且看完再说。”说着,亡国又投入工作。 每次亡国埋头工作时,都会进入忘我的境界。 御膳送来的晚宴一亡国被曹正淳打发走。 …… 亡国勤勉治国时,朱慈烺却在钟粹宫大快朵颐。 对他而言,世上再没有比填饱肚子更重要的事了。 曹彰随许褚返回皇宫,听说太子斩了赵虎,顿时吓得头皮发紧。 他急忙赶往钟粹宫找朱慈烺,幸好,太子安然归来,不但如此,还食欲大增地吃喝起来。 “你不尝尝?”朱慈烺看着曹彰。 曹彰忙摇头:“太子您先请,您先请。” 于是,朱慈烺继续大吃特吃。 去开封前后将近一个月,虽然他是太子,但开封方面并未怠慢他的饮食起居,一切都按最高标准执行。 可惜的是,开封的条件与皇城大相径庭。 比如,胡椒、辣椒、葱、姜、蒜这类东西,这个时代虽已存在,但也不是寻常人家能享用的,开封那边的菜肴里这些全无踪影。 在朱慈烺尚未掌权之时,宫里的膳食也不如此般精致。 直到朱慈烺有了些许权力,他做的第一件事便是好好整顿御膳房。 那些材料的使用,还有尚未流行的辣椒。 尽管风味不及后世佳肴那般浓郁可口,但相较于先前已算改善许多。 晚饭过后,朱慈烺抚着肚皮,于钟粹宫庭院中赏月。 虽说是赏月,实则是在回顾这段时日的收获。 当他脑海中的神级选择系统浮现时,正于朝堂之上与范复粹激烈争辩之际。 此后,因任务及其他缘由,他对所得奖励并未多加留意。 此刻终得闲暇,他打算好好整理一番自己的成果,并思索接下来的路该如何走。 “秘鲁铳的设计便是如此模样?”朱慈烺先是在脑海中将秘鲁铳的设计图放大,细细端详后,方知其原理并非繁杂,主要是对亡国的改进。 秘鲁铳虽已在明朝流传,却始终未能广泛普及,因其造价高昂。 朱慈烺脑中的秘鲁铳设计图,亦属改良版本。 相较当下主流的秘鲁铳,其扳机形态更为合理,且动力来源改用了亡国。 枪管修长,不但提升了射程,还使弹丸发射时的压力得以顺畅释放,从而避免了频繁炸膛的现象。 一把优质的秘鲁铳,从诞生到寿终正寝,都不会发生一次炸膛事故。 按理而言,如今大明所用的火铳鸟铳与秘鲁铳区别不大,为何鸟铳却极易炸膛? 实际上,还有一个更为现实的因素,即经济问题,这也是老生常谈的话题——缺钱。 自天启年间起,大明火器局的资金投入便日益减少。 加之亡国问题严重,城池与各部门皆受影响,更何况火器局。 而火器局负责制造火铳,若资金短缺,必然导致鸟铳和大炮的质量下滑。 因此,现今的火铳和大炮时有炸膛,也就在情理之中了。 即便朱慈烺手握设计图,他也绝不会轻率地将其交付火器局进行生产。 因为制造出的产品,必定无法达到他的预期。 “看来得抽空去火器局清理那些蛀虫了。” 接着,他又望向世界地图。 这是今日刚获,尚未深入探究的地图。 当他开始认真研究时,才发现这东西竟如此强大。 他选定自身所在区域,在心中指示地图放大,于是地图不断扩展,直至清楚展现钟粹宫每一座建筑时,才停止放大。 一张世界地图浮现在朱慈烺脑海中,随即化作了一张细致入微的区域图。 他可以随意查看这个世界上的任一角落,从美洲到欧洲,再到那些偏僻的角落,每个建筑都可被放大观察。 若是在与皇太极交战时拥有这样一张地图,朱慈烺岂不是拥有了透视之眼? 原本觉得这东西对自己无足轻重,但凭借这一功能,它立刻变得极其实用。 “殿下,外头太冷,咱们还是进屋吧。”曹彰搓着手说道。 今晚月色明亮,虽已连续两天未下雪,但寒意依旧未减,干燥而冰冷。 北直隶的冬天向来漫长,如今二月底,看来还有一个月的冬季。 建奴那边的情况更为艰难,说不定正筹划着如何发动战争抢掠。 一旦开战,恐怕又是一场浩劫。 不过,朱慈烺一直耿耿于怀的是,锦州总兵竟是洪承畴。 第12章 自尽而亡 没错,这家伙的确有几分本事,自今年起便与皇太极对峙至亡国17年,即1644年。 或许皇太极也意识到这人难以对付,是个人才,于是采取怀柔政策试图招降。 大明上下数千忠臣随国共存亡,唯独此人投降了。 如果他能拼死守住锦州,历史走向也许截然不同。 许多人称洪承畴为汉奸,确实,他对大明最大的贡献不过是守了四年的城池。 但他本可以做得更多,却因立场不坚,丢失了初心。 尽管心有不甘,朱慈烺也无计可施。 他总不能跑到亡国面前告状,说洪承畴几年后会投降,让他提前撤职。 若真这么做,亡国可能真的会废了他的太子之位。 “戚家军现在何处?”朱慈烺丝毫不觉寒冷,反倒惦记起自己的军队。 “殿下放心,您的五千神机营和一千亲兵都在城外驻扎,他们可是这些年唯一取得大胜的部队,估计陛下也会有所奖赏。”曹彰答道。 “如此甚好。”朱慈烺微笑回应,看来父皇还是疼爱他的。 否则,神机营早就该归队了。 这意味着,未来的神机营,将是他麾下的力量。 “殿下,夜已深。”曹彰有些担忧地说道。 \"睡吧睡吧,你也不用伺候我了,去找别人伺候吧。\"朱慈烺摆摆手,回到自己的房间。 曹彰跟在他身边从不间断,也该让他这个小太监休息一下了。 朱慈烺内心深处并未完全融入作为封建王朝太子的身份,他骨子里还是那个来自二十一世纪的年轻人。 曹彰在他六岁时就跟随他,至今从未离开,两人可以说是一起长大的伙伴。 曹彰如此关心他,他又怎能不关心曹彰? 一夜平静,朱慈烺睡得香甜。 次日黎明前,在朱慈烺看不到的地方,大小官员已等候在宫门外准备早朝。 早朝是每日例行的政治会议。 寅时末,宫门开启。 一群大小官员依次进入,其中范复粹尤为突出,因为他步伐坚定,气势十足。 当众人抵达奉天门时,都规规矩矩地站立在那里。 普通的早朝不会进入大殿内,只有在祭祖、登基、贺礼、节日或像上个月李自成攻陷洛阳这样的大事时,才会举行大朝会。 早朝属于小型会议,通常在露天进行,称为御门听政。 然而,今天的这场小型朝会对亡国来说绝非轻松之事。 以往,这类朝会朱慈烺都会站在拐角处。 今日朱慈烺未至,范复粹颇感疑惑。 不过,朱慈烺是否到场并不影响他今日的计划。 仪式结束后,众官开始宣读奏疏。 越听,亡国的脸色愈发凝重。 奏疏的内容大多涉及灾荒、瘟疫、天灾、人祸! 没有一件是好消息,除了这四大主题,还有一项是战争。 不是李自成就是建州军,还有那些蒙古部落,时常*扰边境,令人头疼不已。 终于轮到范复粹,他走上前展开奏疏开始控诉: \"陛下,微臣要弹劾当今太子。太子虽有守卫开封之功,但这并非他一人之力,而是全城将士共同努力的结果。 而且微臣听说,太子在开封屠戮官员十余人,手段残忍,生活奢侈,在开封更是过着最豪华的生活。\" 太子不仅怂恿军中主帅杀害神机营士卒,还对大理寺寺卿之子下手,最令人愤慨的是,他在圣旨下达前便处死了罪臣赵国公。这种公然无视圣上的举动,暴露了太子目无法纪、骄纵放肆、随心所欲的性格。臣恳请严惩! 此言一出,大理寺寺卿已伏地痛哭:“恳请圣上为犬子主持公道!” 众人皆按惯例诵读奏章,唯独范复粹是来控诉的,而且是在大庭广众之下。 其实,亡国听罢这些,表面平静如水,心中怒火难抑。 不错,他所指责的,确是太子所为。然而,他对太子为何这样做却只字未提。 于是,亡国直截了当地问:“爱卿可知太子为何如此行事?是否查明缘由?” “未曾详查,但无论原委,此等行为已然轻慢圣意,失了仁德之心,怎能成为一代贤君?太子必须接受惩戒!” 范复粹继续振振有词。 这时,周延儒上前说道:“陛下,臣知晓太子此举背后的原因,臣以为不应责罚,而应褒奖。” 范复粹料到此人必会反驳,遂冷笑一声:“不知太傅有何高见?太子如此滥杀无辜,对大明是福是祸?” “依臣所闻,太子杀大理寺寺卿之子,因对方击鼓三次后才整队,且态度狂妄,当众顶撞主帅。当时正值战时,这般行径,难道不该处置? 至于说太子奢侈跋扈,更是无稽之谈。按照规矩,太子的衣食住行皆是最高等级,但他并未沉溺其中,反而亲赴城头督战。这一行动的风险暂且不论,你们难道都忘了,太子独自斩杀敌方三名将领,击溃李自成先锋部队的事迹了吗? 若非太子挺身而出,开封早已沦陷。可以说,此乃太子与将士合力的结果,但太子无疑是首功!” 这话意在指出,范复粹只盯着太子的缺点,却忽略了他诸多功绩,分明是刻意找茬。 但范复粹坚持认为,太子擅杀无辜的行为不可取。 于是,两人争论起来。 “够了!都给朕闭嘴!此事留待日后定夺。还有别的奏报吗?” 亡国有些倦意,只想快些结束议事回宫休息。 “陛下,臣尚有要事禀报!”周延儒立刻说道。 “若仍是太子相关之事,你也别开口了。”那人摆摆手。 “不是太子的事,是左良玉将军因轻敌败给张献忠,督战的杨嗣昌得知后愤懑而亡,如今川陕无兵可守,局势危急,恳请陛下定夺!”周延儒字字铿锵。 对方万万没料到周延儒竟说出如此大事。 他沉思良久,说道:“退朝后,内阁至乾清宫。” 随后,又有几份奏折宣读。 无一例外,尽是坏消息。 这便是明朝末年,摇摇欲坠的政权,正一步步走向终结。 ...... “殿下,您万不可出宫!”曹彰在后面拦住朱慈烺。 “只要你不讲,我不讲,谁知道我出了宫?稍作掩饰便成。”朱慈烺满不在乎。 身为拥有现代思维之人,他本就不是拘泥于传统礼仪之人。 更何况,他自身已有几分实力。 依朱慈烺对亡国的理解,只要自己不做得太过分,估计亡国也不会过于追究。 曹彰忐忑不安地随朱慈烺换装,悄然离开宫禁。 朱慈烺并非打算逃出钟粹宫,而是要逃离整个皇宫。 知晓此事的曹彰更觉恐慌,但既然已陪太子离宫,此刻也只能硬着头皮走到宫门。 朱慈烺以为凭太子令牌进出易如反掌。 然而,还未靠近宫门,就有人挡住了他的去路。 “殿下,不知您欲往何处?”一名身着飞鱼服的锦衣卫问。 朱慈烺抬头一看,面前正是前几日阻止自己斩杀赵虎的锦衣卫,不由苦笑道:“你怎识破的?” “殿下气宇轩昂,纵使换了衣裳,我也能一眼认出。”司马图微笑回应。 “哼,谁不知道锦衣卫的眼线遍布各地,只是没想到皇宫里也有。”朱慈烺冷声说道。 司马图愣住片刻,犹豫半晌后道:“殿下若有难事,曹公公若无法相助,可差遣我。” 闻言,朱慈烺打量着眼前男子,点头道:“也好,你去城外寻一位姓戚的,带他来见我。” 话毕,朱慈烺转身离去。 此人司马图,看起来像是前来归顺的。 锦衣卫那些人,心思缜密得让人发怵,聊天时仿佛能窥探到你的八百个念头。 若想示忠,朱慈烺干脆布置了个几乎无法完成的任务。 私自带人入宫,不论身份,皆为重罪。若司马图能办到,便证明其真心归附;若不成,则显其心术不正。 若说夜不收乃战场上的情报高手,那么锦衣卫便是宫中的情报大师,手中若有锦衣卫相助,对朱慈烺而言亦是幸事。 朝堂上弹劾太子 亡国向太子索取被收缴的钱财 太子留存部分,余下拨给火器局打造兵器。 曹彰终于舒了一口气,因为太子无需外出。 正如往常所言,若此事传至圣上耳中,朱慈烺虽未必有事,但他的性命恐难保全。 “殿下,不如我们在钟粹宫静心读书、对弈,陶冶性情如何?”曹彰提议。 “你知道五子棋吗?”朱慈烺忽然问。 “五子棋是什么东西?”曹彰一脸茫然。 朱慈烺摇头叹息,觉得此人索然无味。 曹彰抓耳挠腮,正思索如何让殿下开怀时,一个孩童闯了进来。 孩童进来后一言不发,径直扑向朱慈烺痛哭。 见此情景,朱慈烺惊讶地问:“怎么了?” “皇兄,快去看看阿姐!他们要将阿姐许配给建奴!”朱慈炯泣不成声。 “谁说的?”朱慈烺顿时怒不可遏。 “不知是谁听来的消息,父皇要让阿姐和亲,我不愿阿姐远嫁。” 年仅九岁的朱慈炯得知这一消息,顿时惊慌失措,思虑良久,最后还是来找自己的长兄。 他知道长兄能力非凡,且屡建奇功,从不惧怕朝臣。 果然,朱慈烺听到这般消息,自然不愿接受。 亡国与周皇后关系甚笃,周皇后育有三子。 朱慈烺为长子,朱慈炯排行第三,还有一个次子,名叫朱媺娖。 已满十一岁的朱媺娖,在这个时代已到适婚之龄。 可和亲之事与朱媺娖毫无关联,即便在大明亡国面临危机之时,亡国朝廷也未曾考虑过这条路。 当然不会是旁人提议,定是那些大臣又出了什么馊主意。 朱慈烺怎会容忍此事?大明何时与外族有过和亲?简直荒唐! 于是,朱慈烺带着满腔怒火径直走向坤宁宫。 曹彰急得直跺脚:“殿下,您现在还不能出宫啊!” 然而着急也无济于事,曹彰只能无奈叹息,匆匆追上。 到了坤宁宫,气氛异常沉静,并非想象中的哀号一片。 与朱慈炯截然不同,妹妹朱媺娖和皇后母亲都是一副冷淡的模样。 平日里朱媺娖最爱笑,见了朱慈烺总会甜甜地唤一声皇兄,今日却只是抬头看了他一眼。 周皇后惊慌失措:“慈烺,你为何来这里?” 她记得朱慈烺还在禁足期,怎会这般随意来此? 朱慈烺并未忘记行礼,毕竟是自己的母亲。 “母后,我只是想看看媺娖。我听说有人想把她嫁出去?”朱慈烺问道。 朱媺娖听闻皇兄为她特地赶来,感动不已,忍不住扑入朱慈烺怀中:“皇兄,我不想去。” 朱媺娖命运多舛,历史记载大明倾覆后,亡国将朱慈烺与朱慈炯送走,却将后宫众人尽数杀害。 据传朱媺娖未能当场被亡国,仅失去了一臂。 亡国遂不忍再下手,自尽而亡。 第13章 兵力不足,财力匮乏 李自成并非传闻中的残忍之人,反而是善待朱媺娖。 直至1646年,朱媺娖病逝,年仅十七岁。 她的人生才刚起步,却因生于亡国家遭遇如此不幸。 自从朱慈烺重生以来,他一直与弟妹相伴,三人情深义重,绝不愿让他们重蹈覆辙。 “我去向父皇说明此事。”朱慈烺安抚了朱媺娖几句,便转身朝乾清宫走去。 周皇后大吃一惊,连忙喊道:“慈烺,莫去!” 要知道朱慈烺如今仍处于禁足状态,此时贸然入宫,岂不是更惹麻烦? 然而周皇后无法阻止他,现场也没有人有能力拦住。 乾清宫离后宫不远,片刻功夫,朱慈烺已至门前。 守门太监见状,吓得双腿发软,连连退避。 急匆匆地迎上前说道:“殿下,圣上正在与内阁商议国事,有何要事待议完后再呈报可行?” “闪开!”朱慈烺目光凛冽。 小太监顿时束手无策,他实在不知该如何是好,难道真的要让开? 但若是让开了,恐怕性命难保。 就在这个时候,另一道声音响起。 “让他进来!” 听到这句话,小太监终于松了一口气,赶忙挪开了位置。 进入乾清宫后,他看到里面只有三个人:一位、曹正淳,还有一个是周延儒。 除他们三人之外,再无其他内阁大臣到场。 朱慈烺强压怒火走上前质问:“父皇,为何要让媺娖远嫁和亲?” 当朱慈烺踏入宫门时,周延儒便悄然退至一侧,静静打量着这位储君。 那位没有直接回应,而是问道:“朕记得命你闭门思过于钟粹宫,又是谁放你出来的?” “儿臣不服,我大明自立国至今,从未割地赔款、和亲求安,父皇莫非想违背祖制?” 这话从朱慈烺嘴里说出来,已是相当大胆。 听闻此言,那位拍案而起,厉声道:“放肆!” “儿臣已在父皇面前屡犯无礼,不止今日,若父皇执意和亲,儿臣绝不答应!”朱慈烺昂首道。 “哼……” 一阵冷笑从那位嘴边溢出,乾清宫内顿时鸦雀无声。 周延儒垂眉敛目,置身事外。 而曹正淳明白,皇帝是真的动怒了。 他拼命向朱慈烺使眼色,希望能让他领会自己的暗示并有所收敛。 然而朱慈烺仰头挺胸,毫无退让之意。 那位缓缓起身,绕过案几,径直来到朱慈烺面前。 年仅十二岁的朱慈烺,身高已不逊于他。 年纪轻轻却毫不畏惧叛军,以一座几乎陷落的孤城,硬生生击退了气势汹汹的李自成。 那位本该自豪,却没有显露,而是冷着脸问道:“那么你说说,不和亲的话,川陕之地的张献忠该如何处置?各地盗匪又该如何剿灭?这大明的困境,又该如何化解?” 每一个问题都掷地有声,每一字都重重敲击在朱慈烺心上。 朱慈烺依旧高昂着头,丝毫不显柔弱,仿佛固执,又似逞能般说道:“为何不能?我去应对张献忠!” --- 听到这句话,亡国笑声震天,带着轻蔑与嘲讽。 “多么狂妄的话啊,你以为自己还是稚嫩孩童,可以胡言乱语?朱慈烺,你给我记住了,你是大明的储君!有些话,绝不可出口!” 看着勃然大怒的亡国,朱慈烺明白,他的目的已然达成。 为妹妹讨回公道是真心,而故意表现得鲁莽无畏也是实情。 唯一的意图,就是让自己脱离当前处境,无论是前往亡国还是镇守边关,都无所谓。 待内忧外患平息后,再归朝整顿政务。 如今着手整顿,并无意义,亡国的人不会立刻廉洁奉公。 相反,他们会以更大的阻碍来对抗,与其如此,不如先除掉张献忠和李自成,至少能让大明好转许多。 亡国万万没料到,朱慈烺竟敢说出独自对付张献忠这样的话。 张献忠何许人也? 不逊于李自成的逆贼。 历史上,李自成败亡后,张献忠仍活跃了两年之久。 关于张献忠的名声,在史册中甚至不及李自成。 传闻他入川屠戮六十万人口,屡次诈降朝廷,心机深沉,残忍嗜杀。 然而,史书对张献忠的记录寥寥。 朱慈烺对他也不甚了解。 但他清楚一点,此人绝非善类。 亡国面色凝重地问:“你将刚才那句话重复一遍!” “我去对付张献忠。”朱慈烺毫不犹豫,再次说道。 “好!非常好!你要去对付张献忠?那就去吧!我倒要瞧瞧你能掀起多亡国澜!”亡国大声怒喝。 朱慈烺向亡国行礼后,转身离去。 直到朱慈烺走远,乾清宫内无人开口。 直至亡国深深叹息,曹正淳才说:“陛下,老奴以为太子只是气话,太子年纪尚小,这一路数千里,定会困难重重,恳请陛下收回成命。” “撤销成命?那小子那么狂妄,说什么能对付张献忠,就让他试试!赐他尚方宝剑,人还是这些人,去通知左良玉,戴罪立功,由太子监军,要是太子出事,让他提头来见!”一字一句地说道。 因为贺人龙的事,左良玉与杨嗣昌闹别扭,内斗影响了战局,最后被张献忠打得落花流水。 所以,亡国把左良玉的平贼将军头衔给撤了。 将在外,君命有所不受,左良玉心里早有自己的打算,这空头衔对他来说毫无意义。 但亡国并不清楚这一点,他认为左良玉仍在掌控之中。 正因如此,这样的圣旨便送了出去。 很快,太子赴四川的消息传遍全城,整个京城都沸腾了。 每个人都觉得,有这样一位太子,大明怎能不兴盛? 在众人称赞朱慈烺的时候,他已经回到钟粹宫。 周皇后和妹妹朱媺娖正在这里等他,周皇后显然也听到了风声,用一种慈爱的目光看着自己的儿子。 “慈烺,你是不是太傻了?”周皇后问。 “母后,儿臣不傻,现在大明这样,如果再没人站出来,那大明真的完了。我不想妹妹为了和亲远嫁,只有这样做,才能扭转局势!”朱慈烺答道。 周皇后惊讶地看着朱慈烺,一向觉得儿子很懂事,没承想才十二岁,就已经看得如此透彻。 虽然她心疼儿子,但圣旨已下,绝无更改的余地。 “皇兄……”朱媺娖羞愧地唤了一声。 小丫头觉得正是因为自己,朱慈烺才陷入险境。 的确有一部分原因在于她,但主要原因还是,如果不让朱慈烺有所行动,大明就真的完了。 “放心吧,母后,皇妹,你们就在宫里等着我的消息。”朱慈烺信心满满地说。 …… 圣旨很快下达了,正如朱慈烺所料,他将前往四川,带领左良玉攻打张献忠。 只是亡国并不知道,此时的左良玉已另有打算。 不过没关系,从一开始,朱慈烺就没寄希望于别人。 左良玉若是能好好配合固然最好,若不然,朱慈烺也不介意给他上一课。 天色渐晚,亡国虽然已下旨,让朱慈烺择日启程入川。 深夜已至,圣旨上并未限定出发时间,朱慈烺若执意拖延,甚至能推至明年。虽不至于如此极端,但他还需在京都暂留数日。 原因无他,他欲对神机营与戚家军进行一番革新。 大明何以覆灭?兵力不足,财力匮乏。 倘若有人掌握资源,即便官场亡国盛行,李自成又怎会仅凭十余万饥民便攻入京城? 国库充盈,黎民温饱,谁愿轻举妄动? 片刻间,夜色更浓。 曹彰谨慎提议:“殿下,不如熄灯安歇?” “再等等。”朱慈烺倚靠太师椅,摆弄手中的鲁班锁。 咔嚓一声,锁解开了。 与此同时,门外隐约传来声响。 曹彰警觉地问:“外面何人?” 此乃东宫寝殿,本不该有闲杂人等。 曹彰开门一看,眼前站着锦衣卫副指挥使司马图。见其现身,曹彰不由一惊。 朱慈烺却笑言:“你终是来了。” “殿下亦在此等候在下。”司马图回道。 “我要的人呢?”朱慈烺追问。 司马图侧身让开,戚大披着红甲,静立门前。 他浑身透着寒意,司马图似不愿靠近。 朱慈烺起身走向戚大身旁,那股冷峻之气稍减。 “好了,记住了,你可以走了。”朱慈烺对司马图说道。 司马图先是一怔,继而心领神会,拱手一笑,身影渐渐隐于暗处。 曹彰被遣出屋外,室内仅余戚大与朱慈烺二人。 朱慈烺谈及诸多,如整顿神机营。 那五千名神机营将士,注定归朱慈烺调遣。 他们虽经战火洗礼,却未接受过系统化训练。 此次,朱慈烺决定让戚大加以严训。 他对旁人尚存疑虑,唯独对系统带来的戚大毫无保留的信任。 训练重点在于火铳技术。 方阵的重要性不可忽视,它能让火铳发挥出惊人的威力。一切安排妥当后,朱慈烺推开了自己的房门。司马图不知何时又站在门口,他拱手说道:“太子殿下,若我不在此处,恐怕这位朋友难以离开皇宫。”朱慈烺淡然回应:“多谢。”司马图听后心中忐忑,与昔日的许诸如出一辙。 次日清晨,朱慈烺便已醒来。穿戴完毕后,离开钟粹宫。曹彰尾随其后,心中犹疑,小声问:“太子殿下,我们这样出宫真的可行吗?”朱慈烺答道:“父皇已命我去蜀地,还会有禁足之令吗?走吧,我们还有大事要办。”此次赴蜀,路途遥远,且李自成亦在蜀中,届时将与张献忠联手。若无充分准备,仅带少数人前往,无疑是送死。 果然,朱慈烺出示令牌后,守城的神机营士兵恭敬放行。但他们的目光不再平静,而是充满炽热。朱慈烺愕然,不由加快脚步。这眼神太过灼热,让他有些不适。 “为何他们这般看我?”朱慈烺疑惑问。曹彰道:“殿下,您欲赴蜀之事已广为流传,无论将士或百姓,皆在公开场合称赞您。”朱慈烺低声自语:“原来如此,难怪他们目光如此狂热。”此次出行,朱慈烺未着常服,也未带多人,只曹彰与令牌同行。目的地是京城南郊的火器局,这里距离皇宫甚远,四周几无人烟。 据说在天启年头,火器局出了件大事,这事儿不但让大明朝傻了眼,也让后来的历史记住了它。 没人晓得为啥火器局会出那么大的事,只晓得那之后,京城到处都是灰土,死了伤了好几千人。 这早就不只是小事了,简直就是场浩劫。 随后,火器局干脆搬到了更偏远的地方。 同时,等到了某个时期,由于各地战乱不断,内部外部都乱糟糟的。 不管是皇帝还是朝廷,都没心思去顾及这些事情。 这个原本没人太关注的地方,也就渐渐被人遗忘了。 第14章 神机大炮 最明显的标志,就是配发给军队的火铳,只要稍微有点常识的人都能看出,这火铳对打仗未必有用,对付自己人倒挺在行。而朱慈烺正是要改变这种状况。 …… 火器局其实不是它的真名,叫的人多了,这个俗称就流传开来。 火器局归工部虞衡清吏司管,军器局与内府的兵杖局,被老百姓统称作火器局。 鼎盛时,火器局能有两千多号工匠。 可此时,朱慈烺一进来,发现这里竟只有零星几个闲人。 他穿着便服,出行也没带什么排场。 所以进来时,并没引起太多人的注意。 直到赵掌司闲逛时发现了朱慈烺,好奇地问:“请问阁下是谁?” 朱慈烺还没答话,曹彰尖声尖气地说:“这位是当今太子,见了太子还不快跪下?” 这一句话,把赵掌司吓得够呛,先疑惑地瞄了瞄朱慈烺,等曹彰拿出令牌,这才赶紧跪下。 周围的杂工工匠们也跟着跪下,齐呼殿下千岁。 唉,本来朱慈烺是想低调行事,和这儿的人聊聊火器局现状的,结果被曹彰一句话给破坏了。 不过朱慈烺也不在意,既然身份已经暴露,那就直奔主题。 “起来吧,我来这里是想知道,现在火器局还有多少人?”朱慈烺问道。 赵掌司抓抓耳朵,有些摸不着头脑,但还是回答:“大概两百多人吧。” “两百多人?”朱慈烺听了很惊讶。 “神机营那么多人,火器局两百多人,怎么供应得了那么多火铳?” 赵掌司听了这话,愣住了,不知如何回答。 朱慈烺脸色阴郁地说道:“照实说来!” 赵掌司摇了摇头叹息道:“殿下有所未闻,我火器局已无力支付工匠薪资,工部划拨的款项少得可怜,而上头定下的目标却是年产千把火铳,无奈之下,只能草率制作。” 朱慈烺暗中吩咐曹彰:“去把司马图找来。” “遵命,殿下。” 曹彰转身离开后,火器局内仅剩朱慈烺一人。 他并未动怒,而是对赵掌司说:“起身吧,领我去看看火器局。” 赵掌司劝道:“殿下贵为储君,火器铸造毕竟危险,微臣恳请殿下莫要前往。” “带路!”朱慈烺不愿重复命令。 听罢此言,赵掌司只得再次叹息一声:“殿下请随我来。” 古代已有流水线生产的雏形,朱慈烺跟随赵掌司前行,抵达繁忙的锻造车间。 锻造车间内不过三五人,工匠们面对火炉毫无专注之态。 他们心不在焉地操作火炉,间或与旁人闲谈。 “殿下,尽管火铳需求依旧旺盛,但兵部从未催促过生产,似觉火铳易爆裂,不愿采用,故我处即便多造亦无意义,工匠们自然也不用心了。”赵掌司继续解释。 朱慈烺默然不语,凝视眼前景象。 那些工匠并不知朱慈烺身份,甚至对赵掌司也毫不在意。 他们的工资已拖欠三个月。 若非此处尚能有些额外收获,若非局势动荡,众人恐怕早已离去。 经过锻造室,进入组装区。 组装区竟聚集数十人,却多数手中无零件。 大多数人懒散地守在门口晒太阳、闲聊,一副悠然模样。 “不是说有两百多人吗?锅炉房与组装部合计才不到百人?”朱慈烺疑惑询问。 “啊,殿下,其余人都在兵仗局,那里负责制造长矛铠甲之类,薪俸较高且按时发放。” 朱慈烺依旧沉默,巡视完整个火器局后,陷入沉思返回大厅。 赵掌司见状,也只能无奈陪伴殿下。 没多久,曹彰与司马图联袂来到朱慈烺面前。 司马图跪拜道:“殿下,经属下查证,赵掌司既无功也无过,并无劣迹。” 赵掌司愣住,显然没料到太子竟会派人核查自身情况。 朱慈烺颔首,目光转向赵掌司,问:“你是否渴望将火器局发扬光大?” “殿下,自接手此地起,每夜入梦皆为此事。”赵掌司答。 “我这里有两份设计图,你帮我寻觅几位手艺精湛的工匠将其制成实物,切记不可滥竽充数,那些投机取巧之徒,一个也不要,你可懂我的意思?”朱慈烺语气郑重。 “明白!”赵掌司话音刚落便有些激动地离去。 仿佛他们都窥见了某种机遇,试图把握住它。 这个时代风起云涌,无人知晓未来如何。 朱慈烺的出现,让世人看到一位兼具能力与担当的明君形象。 他敢于惩处权贵,敢于处置奸佞,在朝堂上直斥范复粹为奸臣。 或许性格稍显怪异,但他单枪匹马击退李自成三员猛将,凭一己之力守住开封。 如此明太子,怎能不令人心生期待? 于是,司马图前来效命,赵掌司得知自己亦有机会追随太子后,也决意站在朱慈烺一边。 片刻间,两名工匠已被带来。 朱慈烺心中念头一闪,便从怀中取出两张图纸。 面前几位工匠得知来者乃太子,立刻热切跪拜。 “不必多礼,且看看这设计图。”朱慈烺说道。 两名工匠上前,虽不识字,却也能看懂设计图。 仔细端详一阵,其中一人道:“这是……秘鲁铳吧,但似乎又有不同。” “确实,像是经过改进。” “那么这个呢?神机大炮?” “看起来更像红衣大炮。” “不过,这两门炮又似乎与它们都不完全一样。” 这两位工匠果然专注技艺,说着说着,竟全然忘了身旁的太子。 赵掌司急得不行,担心二人继续交谈会怠慢太子而受责罚。 然而,让他诧异的是,朱慈烺似乎毫不介意,只是静静等待二人讨论结束。 约莫一炷香时间过去,二人终于停下话头,这才意识到面前还有太子在场。 朱慈烺对此毫不在意,反而笑问:“感觉如何?这样的新玩意儿能造出来吗?” “绝对没问题!”两位匠人满口答应。 “多久能完成?” “三天足矣!” “我需要的,不是那种敷衍粗糙的东西,而是真能在战场上派上用场,且不会炸膛的武器。”朱慈烺强调。 身材魁梧的匠人挺胸说道:“我王二造的火铳从未出过问题,若有炸膛,绝非出自我手。太子尽可安心,无论是首件样品,还是后续批量生产,一旦发现不合格品,我拿命担保!” 王二或许不清楚,在当朝太子面前夸下如此海口意味着什么。 然而,对方的自信令朱慈烺目光闪烁。 大明并非无人可用,只是那个愚钝的父亲,眼里只有亡国的朝廷。 “三天后,城外军营,我要见到秘鲁铳!”朱慈烺说。 直到朱慈烺离去,赵掌司依旧情绪高涨。 他望着王二道:“老王,说实话,三天时间真的够吗?” “您尽管放心,这些部件大多与鸟铳相同,我们这儿现成就有现成材料可以组装。” “太子说了,绝不能接受次品。”赵掌司担忧道。 “我王二这条线上的火铳,从无次品!赵掌司,您在这儿一年多了,还不了解我的为人?”王二听出质疑,有些激动。 确实如此,火器局虽多为懒散之辈,却也有像王二这样专注于火器制作、对自己产品的质量充满信心的人。 “你知否?太子在开封击退叛军,火铳功不可没,咱们火器局能否受重视,全看你表现了。”赵掌司拍拍王二肩头后离开。 王二和助手未听见赵掌司所言,他们全神贯注于设计图纸。 “这位太子居然懂得改进火铳,对啊,只要稍作改动,装填速度就能提升不少,我怎就没想到……” 王二和助手离开大厅,兴奋地着手打造朱慈烺提供的设计图纸。 三天后,京城外的军营。 阵阵声响传来。 周围好奇的百姓想靠近看看究竟,却被劝离。 民间并未因此生怨,只因众人皆知,朝廷将有大动作。 此前每一场战事,不论是为了什么而战,结果鲜有胜绩。 但自太子出征后,首战即大捷。 这不仅重振了朝廷的信心,也让百姓心中燃起希望。 或许这次真能有所成就? 军营北门,王二用油布包裹着某物,欲入营。 守门士卒却拒之门外。 王二苦笑道:“实乃太子所遣,命我送火铳。” 话音未落,他已拆开油布。 见状,守门士卒亦举起长矛。 “意欲何为?”士卒质问。 气氛瞬时凝重。 此时,城门方向奔来一队亲兵,为首者为太子亲信许褚,其后是一辆华丽马车。 显而易见,太子正在车内。 马车渐近,双方皆镇定下来。 许褚上前询问:“何事嘈杂?” “许将军,此人携火铳称寻太子,然太子尚未归营,故未放行。” “让他进来。”轿内传出朱慈烺的声音,他掀帘而出,令旁观的曹彰心中暗恼。 但想起太子单骑杀三人的英姿,终究未多言。 朱慈烺活动筋骨,望向王二:“造好了?” 王二忙回礼:“太子,不负所托。” “好,随我来。” 此番无人再阻拦。 军营中仍响着阵阵声音,走近方知是士兵演练装填。 他们未开一枪,仅将火铳打开,放入亡国,抬手瞄准,复又放下。 这些人多属神机营,再无初时懒散模样,个个专注练习。 即便手掌磨破,亦不停歇。 “快看,太子驾到!” 操练中的士兵见到朱慈烺,顿时激动不已,愈加投入。 “胡思明,暂停片刻。”排长走到一名瘦高个前说道。 “黄把总,我没事儿。”胡思明倔强地说。 这一行列与朱慈烺相隔甚远,胡思明绝非因太子而在这儿表现。 神机营中六成是官员后代前来镀金,但也有部分普通百姓。 胡思明便是其中之一,他父亲原是本地衙门的主簿。 算得上是世家子弟,但一群反贼攻入城池后,胡思明一家都被反贼杀害。 他来到京城,选择从军,只为亡国。 不料在神机营待了两年,每日只是在军营里虚度光阴。 直到他被分配给太子。 在战场上见到太子的英姿,胡思明明白,自己终于能在战场上亡国了。 因此,无论太子说什么,他都会遵从。 虽然他不清楚练习这个动作有何意义,但他不愿在战场上使用火铳。 宁愿被敌砍首,也不想因火铳炸膛而失去战斗力,最后被敌所亡国。 此时,朱慈烺朝他们走来。 把总黄仁急忙起身,示意所有人暂停训练,向朱慈烺行礼。 朱慈烺注视着胡思明滴血的手,笑着说:“你小子倒是有趣,过来一下。” 胡思明不解太子召他何意,但军营里的太子令高于一切,便走了过去。 “王二,把那火铳拿来。”朱慈烺说道。 随即,王二过来,掀开油布,一把崭新的秘鲁铳递到朱慈烺手中。 第15章 实力雄厚 朱慈烺将火铳交给胡思明,道:“尽快射出一发,就对着那草靶。” 胡思明迟疑了,尽管这火铳看起来很新,不像会炸膛的模样。 可火器局那些人的发明,没一件是可靠的。 后面黄把总喊道:“太子让你射就射,你磨蹭什么?” 可胡思明不想射击,他想保留有用之身,去击杀更多敌人。 “小胡是不是傻了?他为何不射?”同事疑惑地问。 “没错,就算炸膛又怎样?不听太子的话,会被砍头的!” “不仅是他被砍头,恐怕我们也难逃连累!” “住口!”不知何时,戚大已在此处。 一时间,所有人都闭上了嘴。 戚满脸杀意地盯着胡思明,他对那些不听从太子指令的人早有杀意,手中长刀已蓄势待发,只等太子一声令下便要饮血。 朱慈烺却毫不在意,他拍拍胡思明的肩说:“是我的疏忽。”随后伸手接过秘鲁铳。 胡思明下意识递出火铳,紧接着,在众人的震惊目光中,太子竟然直接装弹、上膛、瞄准、射击!砰的一声巨响,火铳射出的弹丸快得让人无法看清,直击草靶。 “太子!”曹彰急步上前欲夺下火铳。 “别动!”朱慈烺神情严肃。 曹彰立刻停下脚步,但话未止:“太子贵为千金之体,怎能玩这种危险之物?这东西很容易炸膛的!” 朱慈烺不理他,转向王二问道:“王二,我再确认一次,这些火铳是否完全依照设计图纸打造?各部件是否均达合格标准?” 王二愣住了,他从未想到太子竟会亲自试用火铳。 他结结巴巴但坚定地点点头:“我确定。” “很好!神机营与戚家军的将士们,我知道你们平日里宁可用长矛也不愿用火铳,因为你们害怕它会炸膛。可即便最初的鸟铳,只要工艺合格,就不会轻易出事!科技推动发展,或许你们难以理解这句话,但要知道,若想赢得战争,减少伤亡,建设强盛的大明,我们必须依赖火铳。我是朱慈烺,大明太子!在此承诺,你们手中每一只火铳都将合格,绝不会炸膛!” 说完,朱慈烺再度操起火铳连射数枪,每一下都深深震撼着众人,既紧张又安心。 —— 曹彰在一旁递铳,朱慈烺接铳。 按照普通低质火铳的标准,亡国十次后便已滚烫。 曾有人统计过,第十一次射击时炸膛概率高达两成,至第十五次则升至八成。 迄今为止,还未见过能坚持到第二十次而不炸膛的情况。 即便侥幸未炸,这铳也几乎报废。 周围人见朱慈烺镇定自若地继续操作,心中既佩服又担忧。 曹彰靠近了些,他知道一旦炸膛,即使距离如此近他也无能为力。 朱慈烺情难自禁地向旁边靠近了些,他期盼着对方能够平安无事。 经过二十枪、三十枪,直到亡国耗尽,朱慈烺才将手中的秘鲁铳交给胡思明。 “我打了三十次,你信不信?”朱慈烺直视着胡思明。 此刻,胡思明毫不犹豫地点点头:“信。” 于是,他接过了火铳。尽管装填的动作与之前有所不同,但他清楚,这支火铳的装填速度会更快。 这些日子的训练终于有了实际用途。 他的手速快得几乎留下残影,在众人的惊羡目光里,仅仅五秒便完成了面前火铳的装填,并随即射击。 整个过程不到十秒,即便在整个军营里,能达到这般速度的人寥寥无几。 转瞬之间,胡思明已连射十枪。 随后,他将火铳置于胸前,对朱慈烺说道:“太子,我喜欢这支火铳。” 朱慈烺打了三十枪,而胡思明仅十枪,令人惊讶的是,这是一气呵成的数据。 然而,面前这把火铳除了枪管微微发热外,其余完好无损。 胡思明接触过的火铳不少,但从没见过如此品质优良的。 朱慈烺笑着对王二说:“王二,从今日起,这秘鲁铳的制作团队由你负责,我会和赵掌司提及此事,要求你们扩充工匠,全力以赴生产,一周内我要看到一百支秘鲁铳!” “什么?” 原本看到自己造出的火铳有这样的效果,王二还挺自豪的。 可听了这话,他脸色立刻沉了下来。 “太子,您也见识过火器局那些人,指望他们高效工作,不太现实。”王二摇了摇头。 “我会找赵掌司谈,给你们充足的资金和报酬,只要达成目标,人人有奖,但每支秘鲁铳必须保持现在的质量,否则格杀勿论!”朱慈烺语气坚决。 乱世之中,若他们无法满足朱慈烺的要求,他绝不会手软。 不过,王二对此毫不畏惧。 “太子,只要银子到位,质量我一定把关!”王二信心满满。 朱慈烺点头,转向戚大道:“戚大,继续操练!” 整个军营顿时忙碌起来,那支火铳是在众人面前演示的。 人人都清楚,将来或许会有种不会炸裂的火铳落在自己手中。 战场上,面对那些持械叛乱的匪徒,一旦拥有火铳,便能掌控绝对安全的射程进行攻击。 戚大人与张大人每日督促众人练习火铳使用,枪声不断回荡。 整座京城仿佛都察觉到太子正在行动,就连范大人也细致地探查朱慈烺的举动。 毕竟朱慈烺从未掩饰自己的作为,就是要让满朝文武皆知。 翌日,朱慈烺将部分封存的银两带到火器局,总计五万两。 同时,火器局设立了新部门。 原本兵仗局便是制作火器之所,如今朱慈烺设立的新部门直接沿用火器局之名,自此,此名不再只是俗称,而是正式称谓。 赵总管见到朱慈烺拿出如此巨款,一时震惊不已。 朱慈烺轻咳一声道:“多余的话莫问,你只需配合好王二,寻觅可靠工匠,人越多越好,务必保证每一支出自火器局的火铳都不会炸膛。” “是,殿下,属下定不负所托!”赵总管激动回应。 他岂能不知,殿下此次是认真的,真要成就一番大事。 “顺便告知王二,改良版神机大炮,我要他在两个月内完成,质量必须过硬,懂了吗?”朱慈烺继续说道。 “明白!”赵总管低头应答。 这些银两朱慈烺并未告知亡国,而亡国也完全不知朱慈烺竟掌握如此巨额资金。 要知道,宫中库银不过百万,皇宫上下一年的开支不足万两。 然而,仅一府尹家就被查出十几万两银子,可见明末官场亡国至极。 若非亡国优柔寡断,只须惩处几位亡国,户部亏空便可迅速填补。 “所有人听令,包括你们,都得守口如瓶,切勿让父皇知晓我有这笔财富。”朱慈烺告诫身旁之人。 周围侍卫垂目默立,许诸走向远处,清理脑中杂念。 即便亡国得知此事,也不过如此罢了。 朱慈烺自然不会将所有钱财交给户部,因为那不过是让资金再次流入一些官员的口袋罢了。 对他而言,最明智的选择是利用这笔资金强化自身实力,这才是正途! …… 火器局的成立与城外军营的训练很快引起了有心人的注意。 范复粹心中存疑,他不清楚太子究竟意欲何为。 周延儒亦满腹疑惑,他同样无法理解太子的举动。 他始终觉得,那天在乾清宫,太子借公主和亲之事激怒圣上的行为颇为蹊跷。 然而,这种做法不合常理,谁会愿意主动挑衅呢?更何况是身为储君的太子,此事之危险众人皆知。 “朱慈烺啊朱慈烺,你到底打的什么主意?”周延儒一边品茗,一边思索。 转眼间七日过去,王二顺利交付了一百支秘鲁铳。 不仅如此,兵仗局内部也悄然发生变化。 赵掌司裁撤了不少冗员,将那些冒领军饷、态度消极或技能欠缺之人悉数清除。 与此同时,新建的火器局迅速扩充规模。 不过,火器局的筛选极为严格。 一旦被录用,便立即发放一百枚铜钱及十石粮米作为奖励。 更令人惊叹的是,每月的薪俸竟然也等同于此。 此消息一出,京城的众多工匠无不心动。 京城里工匠众多,其中不少符合标准并通过审核,这使得火器局瞬间增员数百人。 得知此事后,亡国勃然大怒。 “叫朱慈烺来见朕!”他语气中透着几分急躁。 …… 朱慈烺正在东宫内把玩手中的火铳,这是依照王二的设计图纸打造的第二支秘鲁铳。 这支火铳几乎集齐了所有优质材料,刚出炉便送至朱慈烺手中。 “不错,手感与第一支略有不同。”朱慈烺爱不释手。 前世从未有机会接触亡国实弹的他,此刻终于得以体验。 上辈子,男孩们最爱的三样东西:车、枪、女人。 遗憾的是,身为草根阶层的朱慈烺前世既无豪车,也没女朋友。 即便如此,他也不曾奢望能碰触武器,却没想到重生之后竟有机会握枪,尽管这把枪较为古朴。 “殿下,圣上请您过去一趟。”忽而,一名太监急匆匆地闯入。 “找我?”殿下朱慈烺略显困惑,“莫非是在宫里看我看得厌烦了,叫我快些滚蛋?” 尽管满心疑问,朱慈烺还是整了整衣衫,向乾清宫走去。 刚踏入乾清宫,他便察觉出气氛不对。 “哟,脸色怎么这般难看?”朱慈烺小声嘟囔着,缓缓靠近。 才与那位对视,对方已咧嘴一笑。 只是那笑,怎么看都带着几分阴冷。 “父皇,不知召儿臣前来所为何事?”朱慈烺拱手询问。 “何事?哈哈,朕的好儿子啊,果然不错。既然你将开封官员屠戮殆尽,想必你也搜刮了不少银两吧?朕很好奇,你究竟搜刮了多少?”那位亡国压住怒火,一字一句地说道。 此言一出,朱慈烺心中一沉。 他行事一向光明磊落,自恃实力雄厚,不屑于任何阴谋算计。 然而,他始终不愿暴露自己的财富,因为一旦暴露,这银子必定落入户部,供那位挥霍。 “父皇这话从何说起?钟粹宫的月俸皆由内帑拨付,怎会还有余财?”朱慈烺装作懵懂无知。 那位亡国的脸色骤然阴沉,失望地开口:“看来,你如今有了军功,有了权势,竟将朕这个父亲视若无物了?” 这话看似柔弱哀求,实则暗藏雷霆之威。一个太子,如何能承认拥有自己的势力?又怎能轻视皇帝? 稍有不慎回应,便可能触怒龙颜。 第16章 无条件服从 因此,朱慈烺依旧赔笑:“父皇,您说什么呢?儿臣何曾有过势力?不过是孤身一人罢了。至于那些银两,也就万把两银子,一半还拿去修缮火器局了。” “当真?”那位亡国狐疑地追问。 “自然,儿臣岂敢欺瞒父皇?”撒谎对他而言早已驾轻就熟。 那位亡国似乎得到想要的答案,冷冷道:“没想道,区区一个开封府尹,竟贪墨如此巨款,当真是死有余辜。” “没错,该死。”朱慈烺随声附和。 没人知道,当亡国得知一个区区府尹竟亡国了十余万两白银时,会有何等震怒。 “好了,你从自己那拿出五千两交给户部,毕竟你是太子,这类事该操心了。”亡国说道。 “什么?火器局还缺钱呢父皇,这五千两是不是太多啦?”朱慈烺不舍地嘀咕。 “哪有太多?给你留下一半修火器局还不够?就这样吧,你先退下,尽快把钱送过来。”亡国摆摆手,催促朱慈烺走开。 朱慈烺满脸无奈与愤懑,想辩解几句,最终还是忍住没说,赌气似的离开了乾清宫。 直到乾清宫渐渐远去,他的表情才缓和下来。 刚才,曹彰就在乾清宫外,亡国和朱慈烺并未避开他们。 听见朱慈烺不动声色地撒谎,曹彰的心差点蹦出来。 “殿下……这样做合适吗?”曹彰忐忑地问。 “我的事你少管,要么完全信我,要么找别人去。”朱慈烺冷淡地说。 曹彰闻言,立即闭嘴。 …… 转眼间一个月过去。 这期间,新建的火器局已有上千工匠。 他们每周能生产近两千支秘鲁铳。 在朱慈烺出发前,硬是为神机营和戚家军赶制了亡国支火铳。 朱慈烺的亲兵还未配齐,时间紧迫,他必须启程。 火器局仍在京城,生产从未停止。 等亲兵装备做好后,由后勤送去朱慈烺处即可。 经亡国授权,戚家军和神机营已全归朱慈烺统领。 为提升神机营士兵战力,朱慈烺将戚家军全员拆分,纳入神机营。 如此可实现以老带新的效果。 不过,旧称显然不能再用了。 于是,朱慈烺一声令下,命名为天雄军。 至此,一支新军诞生。 这支军队共有亡国名士兵,人人配备最新式秘鲁铳,名为天雄军。 朱慈烺立于高台之上,身披金甲,朗声道:“自今而后,汝等非复神机营,亦非戚家军,汝等乃天雄军!当为大明驱逐匪寇,廓清天下!” “天雄万胜!” “天雄万胜!” “天雄万胜!” 震耳欲聋的呼喊响彻京畿,令无数人心潮澎湃。 “殿下,那三千府兵该如何安置?”张琦匆匆上前问朱慈烺。 赵虎时,赵虎所率的府兵多数已被朱慈烺收服,回归开封,但仍有三千始终追随朱慈烺。 然而,这些人并未融入神机营或戚家军。 如今神机营与戚家军合为天雄军,他们依旧游离在外。 “暂且让他们负责后勤事务吧。”朱慈烺答道。 大军出征,粮草先行,后勤同样不可或缺。 “拔寨!起程!”朱慈烺翻身上马,挥手示意众人出发。 …… 这是朱慈烺第二次离开京城,比起第一次,气势更为磅礴。 上回,众人皆视太子为吉祥物,认为他的作用不过是鼓舞士气,并无实质帮助。 但在开封一役,朱慈烺凭一己之力力挽狂澜,让全城上下对他刮目相看。 此番入蜀,人们心中多了几分期待。 行至十公里外,仍有不少百姓前来送别。 望着那些熟悉的面孔,朱慈烺暗自发誓,定要让大明重归太平。 然而,这份雄心壮志,在漫长旅途之中渐渐消磨殆尽…… 起初,他还能策马巡视队伍。 两天后,便坐不住了,纵使有万夫不当之勇,也难以日日鞍马劳顿,臀部早已酸痛难忍。 好在身为太子,他尚享有一项特殊待遇——轿辇。 躺在轿中倒也惬意,只是久居其中又觉烦闷。 于是,在赴蜀途中,朱慈烺常徒步行走。 京城到四川两千余里,这段路途预计需半月有余。 沿途经过诸多城池,每到一处,地方官吏闻讯皆出迎接驾。 显然,朱慈烺的野心不止于此。 众多将士奔赴战场,自然少不了粮草供应。 不知是否因朱慈烺先前的威名传入耳中,这些人听说他手段强硬,毫不留情,因此心生畏惧。 尽管他们也曾有过亡国行为,但在朱慈烺稍作提醒后,个个都主动上交了大量粮草。见此情景,朱慈烺点头示意,便未再追究。 然而,随着他们逐渐靠近四川,深入西南地区,沿途各城池的官员却愈发怠慢敷衍。 例如太原府,作为晋王的封地,态度相当强硬。 “我既无钱又缺粮,即便有也绝不会给你。你要告发我?得拿出证据来,谁能证明我家囤积了大量粮食?我的封地本就广阔,存粮多很正常,我还需养活这么多人,这点粮食根本不够用!”晋王振振有词,显然不愿配合。 朱慈烺并未查实对方具体亡国数额,但临行前,仍凭借武力与尚方宝剑,从其口中逼出了万余石粮食。 “我们现在到了哪里?”朱慈烺掀起轿帘,打了个哈欠。 “殿下若觉疲惫,不妨下车步行。我们刚过太原府,正要抵达平阳府。”曹彰的声音随之响起。 “原来如此,到平阳了,看来离陕西不远了。”朱慈烺跳下马车,又打了个哈欠说道。 从太原到平阳的路上,几乎不见城镇村落,行人稀少。 即便真的遇到路人,看到这支浩浩荡荡的队伍,想必也不敢靠近。 此处空气清新,朱慈烺贪婪地深吸了一口。 不远处,一群鸟儿惊起飞离林间,朱慈烺忽然起了捕猎的念头。 但转念一想,自己并无食用需求,既然如此,何必随意夺取它们的生命? 不过……这片森林看似平静,为何会有鸟群突然飞起? 重生以来,为应对复杂多变的宫廷环境,朱慈烺自幼培养出极为敏锐的直觉。 “停下!”他一声令下,整个万人队伍瞬间止步。 许褚迅速来到朱慈烺身旁问道:“殿下,发生何事?” “没事,走了这么久,咱们歇息片刻吧。”朱慈烺答道。 许褚心中疑惑,朱慈烺并非那种养尊处优之人,虽已跋涉月余,但前日在太原府还休整了两天,今日为何又要在此停留? 尽管有所犹豫,诸许最终还是遵从了指令,并且迅速加以执行。 “所有人都要注意,休憩时火铳不得离手!”朱慈烺再次强调。 于是,这支一万人的队伍便安顿下来,在休整的同时准备起晚餐。 看看日头,似乎已经接近黄昏,原本他们打算前往平阳歇息,但现在看来是赶不上了。 虽然京城与陕西行省相距甚远,但按常规速度,一个月内肯定能抵达。 然而,每经过一处藩王府邸或城池,朱慈烺总会进去停留两日,这一来二去,时间就拉长了不少。 张琦朝和许诸二人一心想要建功立业,因此一直盼着行程加快些,早日到达陕西、四川,也好尽早对付叛军。 可偏偏,他们不得不听从朱慈烺的安排。 “你说太子怎么又要停下来休息?”张琦朝忍不住向许诸抱怨。 “谁知道呢,太子的想法哪是我们能猜透的,还是老老实实听命吧。” 尽管两人满心不解,但依旧选择了无条件服从。 ... “都等多久了,他们怎么还没到?”一位浓眉大汉缓缓从树林中走出,看着山间的小路,一脸茫然。 “将军,您觉得那位朱慈烺是不是改道了?” “改什么道?从平阳到陕西必经此路,这是通往平阳的唯一路径,这么多人,不可能改道,怎么会?”大汉说道。 “可为何他们还未出现?”部下疑惑地问。 “急什么,探子呢?”大汉显得有些不耐烦地喊道。 不久,一名探子匆匆赶来禀报道:“启禀将军,太子朱慈烺已在距我们不到一公里处扎营!” 听到这消息,大汉顿时感到牙齿发酸。 他们从白天等到夜晚,本想着设伏,没想到对方却在附近扎营了,早知如此就应该早点派人侦察情况。 “该死,那小子戏耍咱们,下令所有人,带上装备,备好坐骑,直接冲过去!不论结果如何,先冲一阵再撤,别纠缠,记住晋王的话!”大汉说道。 “遵命!”草丛中传来一阵回应声。 朱慈烺斜躺在马车顶部,仰望夜空,又忍不住发出一声叹息。 自从从晋王那里得知他的土地数量后,朱慈烺心中便感慨万千。 田间无稼穑可耕,粮廪空虚,岂容轻忽? 明末之时,竟有藩王三十余位,宗族人口达两万之众。 此等权贵阶层,将农人逼至绝境,又何谈安居乐业? 正当朱慈烺感慨之际,忽然听见远处传来滚滚之声,似有大队人马疾驰而来。 片刻之间,许诸来到朱慈烺面前,神色凝重地说:“太子殿下,探子回报,距我军仅一公里之处有一支千骑队伍,全副武装,正急速向我们冲来!” “千骑规模,可辨识是何方势力?” 千人骑兵,且装备精良,寻常叛军或流寇难以具备如此实力。许诸提及他们的甲胄之齐备,显然非普通兵力所能及,确实令人费解。 “无法确认。”许诸答道。 “嗯,训练了一个月的铳阵终于有机会检验了,此事交由张琦朝负责。”朱慈烺稳坐马车顶部,从容发令。 “遵命!”张琦朝领命而去。 站在一旁的许诸摇了摇头。 “莫要叹息,你是我的亲卫统领,若你离去,我该如何自处?”朱慈烺随意说道。 本就心绪不佳的许诸闻言,心中顿觉舒畅。 …… “敌军来袭,全体列阵!”黄把总向部下高呼。 胡思明正与同伴一同检查手中的铳械,尽管已目睹朱慈烺演示过铳械的安全性,但仍有人心存疑虑。 尤其是一些经历过铳械炸膛的老兵,在开封时因炸膛受伤者不在少数。他们对铳械心生畏惧,但胡思明坚信:“诸位放心,这批铳械绝不会发生炸膛。” 话音未落,黄把总的号令已传遍营地,告知敌情。 虽行军月余,但这段时间并非仅用于赶路,期间亦不断操练。 闻令后,所有人迅速进入备战状态,十个小方阵迅速集结完成。 “亡国手,发射火箭!”张琦朝洪亮的声音响起。 背着弓箭的斥候将浸满火油的箭矢抛射出去,顿时,前方五百米区域被火光照亮。 而敌人的身影也逐渐映入天雄军将士的眼帘。 他们并非初次置身战场,尽管内心仍存忐忑,却都能井然有序地完成各自的任务。 第17章 如梦初醒 “整队,端铳!”黄把总再度下令。 除黄把总外,另有三支小方阵,那里的把总与黄把总的指挥方法如出一辙。 因这条路仅此宽度,只能容下四个方阵,故迎战的仅为四百人。 他们所对峙的,是一千名骑兵。 若是寻常部队,面对这精心准备的千骑大军,或许毫无应对之策。 步卒对骑兵几乎毫无招架之力,而朱慈烺麾下的骑兵皆已下马,他们进入战斗状态需空地一片,需列阵布防,需冲锋冲刺的距离。 可惜这些条件全无。 因此,这一千骑兵可以轻易切入万人军中,又轻松撤离。 他们的原定任务便是*扰朱慈烺,一轮冲击后脱身,本应易如反掌。 领头的大汉也这般认为,他挥舞着马刀,兴奋地高呼:“将士们,随我冲锋!” 随着双方距离渐近,彼此面容清晰可见。 胡思明紧握火铳的手指泛白,但火铳依旧稳稳举起。 直到看清那些人的凶狠表情时,黄把总大喊一声:“开火!” 随着第一声枪响,射击声如亡国般接连响起。 胡思明打出第一枪后,迅速退至最后排,在此期间装填亡国、复位扳机,动作一气呵成。 还未站定,手中火铳便已准备就绪。 枪声不绝于耳,每个士兵都拥有充裕时间装填亡国,快速轮换。 每个人都准确找到自己的位置,一个月的训练终归没有白费。 于是,这种单发火铳,在他们手中仿佛变成了机关枪。 持续不断的枪声,加上改良后威力倍增的火铳,很快对这一千骑兵造成重大打击。 战马听到声响,恐惧地止步不前。 后面的马匹未能及时反应,与前方马匹相撞,人仰马翻屡见不鲜,许多伤亡就在眼前,难以避免。 冲在最前列的大汉,面部中弹,捂住头部倒地不起,生死未卜,随后数十匹马从他身上踏过,估计已是丧命。 骑兵在离方阵五十步时发射了火器,枪响之后便再未有人靠近这一范围。 黄把总未曾开铳,只是指挥作战。当他见到骑兵始终无法突破此距离时,便转头看向张琦朝,后者正挥舞旗帜示意。黄把总随之挥动自己手中的两面旗帜,高呼:“稳步前行!” 其他三位把总见到黄把总的信号后,迅速响应,协同推进。 敌军哀嚎不断,尽管如此,枪炮声依然持续。 直至对面无一匹战马站立,无人存活,黄把总再次挥旗:“拔刀冲锋。” 战斗至此结束。 朱慈烺部仅用四百名士兵、四百杆秘鲁铳便成功平息战事。 部分敌人逃脱,但多数已倒卧血泊。 天雄军全军无损,赢得此次胜利。 他们并未因胜利而得意忘形,而是小心谨慎地走近战场,将尚存气息的敌人拖出。 张琦朝兴冲冲地跑到朱慈烺面前,兴奋地说:“殿下,我军大获全胜,击溃千骑敌军,现正清理战场。” “伤亡如何?”这是朱慈烺最为关切的问题。 张琦朝自豪地回答:“毫无损失。” “嗯,查清这些人身份,为何暗算我们。”朱慈烺语气平静,仿佛早已知晓一切。 即便如此,这种镇定自若的态度反而坚定了张琦朝的信心。 “遵命!” “殿下,臣也想去看看。”许诸在一旁按捺不住。 “去吧,我去小憩片刻。”朱慈烺打了个哈欠,返回马车内休息。 朱慈烺醒来时,已是清晨。 外界寂静无声,想必将士们也在休整。 掀开帘幕,果然,将士们正原地休憩,甚至来不及搭设营帐。 昨夜一战结束后不久天即破晓,这也是无可奈何之事。 “殿下醒啦。”曹彰快步来到朱慈烺面前,笑问。 若论谁精力最充沛,朱慈烺觉得非曹彰莫属。 无论何时何地醒来,他睁开眼第一眼看到的必定是曹彰。 身旁几名侍从立即端来水盆,这些是专司服侍朱慈烺之人。 起初,他对这样的生活稍显不适,但随着次数增多,渐渐也就适应了。 在众多随从的伺候下,朱慈烺简单梳洗一番后开口:“许褚、张琦朝在吗?” 话音未落,许褚已现身于朱慈烺面前。 “太子召唤我?” “昨日抓到的那些人在哪里?带我去看看。”朱慈烺说道。 “好。”许褚领路前行。 二人走到附近的林间空地,那些因受伤无法动弹的人被扔在地上。 尽管他们属于大明军队,却并未亡国俘虏,反而细心照料。 而那些能够活动的,则被捆绑在树上。 这些人均神情萎靡,无精打采,即便察觉朱慈烺到来,也未曾抬眼。 “太子,我们昨日已对他们严加审讯,确认他们是太原府派来的……”许褚轻声说道。 当得知确实是太原府派遣之人后,朱慈烺心中明了。 当然,一千骑兵,装备精良,训练有素,必然是正规部队。 这附近唯有晋王一脉,朱慈烺自然清楚这些人必定隶属于晋王。 然而,朱慈烺需要确凿证据,否则如何攻取太原府? “你们是太原府的?”朱慈烺走近一名状况尚可的俘虏,直截了当地询问。 显然,昨亡国们被张琦朝与许褚的手段震慑,此刻听闻朱慈烺发问,连忙答道:“我们是晋王麾下的将士,受命前来给您一个警告,冲一阵就撤……没想到……” 没想到,他们连五十步都没能靠近。 “传令下去,所有人务必养精蓄锐,入夜后即刻整装出发,向太原府发起突袭!” 朱慈烺此令一下,全营顿时愕然。 他们不是要讨伐叛军吗?为何突然转向攻打太原府? 很快,消息传遍营地。 太原府晋王意图谋逆,昨夜率众袭击太子殿下。 这时众人方知亡国,原来昨日袭击他们的正是晋王的手下。 “太子……这样做真的妥当吗?”曹彰忧虑地问道。 这种事情,按规矩应立即上报朝廷。 但即便得到此类情报,朝廷恐怕也不会理会。 显然,晋王并无恶意,只是想给朱慈烺制造麻烦罢了。 在律法层面,这件事相当严重,毕竟朱慈烺身为储君。 然而,在常理之中,倒也不算大事。 若换了别的朝代,只要不是傻子,谁都知道是晋王搞的鬼,也绝不会轻举妄动去惹晋王。 因为惹晋王可能招致更大的麻烦。 可朱慈烺又是谁呢?虽不至于因小失大,但面对对方派来的千人袭扰却毫无反应,这岂不是让人觉得明太子软弱可欺? 天雄军刚刚建立,就接连打了两场胜仗,士气正旺,正好借此机会磨炼队伍,而太原府便是最佳目标。 朱慈烺笑着问曹彰:“你看清楚太原府的情形了吗?” 曹彰一脸疑惑:“情形?什么情形啊?” “太原府该是山西最繁华的地方了吧,可我们仍能看到不少流民乞讨,而城内宗室子弟和大小官吏们却依旧住在宽敞豪宅里,饮酒作乐,醉生梦死。 我没有动用大军,只是因为他们还算配合,虽然没供粮食,但也给了些银钱。但这些钱并不好收,他们分明是在给我们颜色看,那就索性让他们尝尝教训。这次不仅要钱,还要粮食,我要让那些饥寒交迫的百姓有饭吃、有田耕。” 听罢朱慈烺的话,曹彰深受触动。 自开封起,朱慈烺就有了这样的念头。 只可惜还没来得及施行,就被召回了。 如今不同了,朱慈烺带人去四川征讨张献忠,这一战至少需要半年甚至一年,非打不可。 朱慈烺必须确保后方稳固,原本计划将平阳作为大本营,但晋王提供了另一个方案。 正好,拿下太原,驱逐晋王,朱慈烺也想试试如何管理灾民。 “殿下仁爱黎民,大明有救了!”曹彰激动地说。 朱慈烺对这句马屁并无特别感触,只是静静等待,不一会儿,天边的晚霞渐渐隐去,他明白,时刻到了。 …… 太原晋王府中,晋王朱审烜在厅堂来回踱步,时不时望向窗外,似在等待什么。 就在这个时候,太原总兵李祥走进来。 “形势如何了?”晋王焦虑地询问。 “晋王不必担忧,刚刚有探子回报,太子那边似乎毫无动作,他们仍在原地休整,看来很快就要撤走了。”李祥答道。 “是吗,那便好,看来朱慈烺还算识时务。”朱审烜说道。 李祥笑着回应:“晋王有所不知,太子此行是奉命行事,若因这事儿找我们麻烦,必定会损及他的部众,我想他也不愿在内部消耗实力。” 晋王点头称是:“还是李兄考虑得周全,是我心急了。” 两人相视一笑,皆松了口气。 “饮酒?”晋王提议。 “饮,今日我陪晋王殿下痛饮。”李祥放声大笑。 夜色如墨,太原府笼罩在一片静谧的亡国中。 太原府的驻军十分轻松,地处山西腹地的太原府,即使有反贼在川陕地区,也无需担心他们会直接攻打而来,毕竟他们必经平阳。 平阳若有战事,他们定会提前知晓,如今并无平阳的消息,说明那里平安无事,所以众人自然放松许多。 此刻,城门前几个魁梧的身影悄然靠近。 “许统领,我们何时行动?”亲兵们低声问。 许诸答道:“待太子抵达。” 原来,白日里朱慈烺已遣许诸与几名亲兵再次潜入太原府。 夜晚城门紧闭,若一群持械者强行冲撞,即便守城士兵再笨,也不会贸然开门。 否则,需动用攻城手段。 没有火炮的情况下,仅凭火铳攻城难免伤亡,这并非朱慈烺所愿。 因此才设下此计。 许诸没等多久,远处火铳声响,他一挥手下,几人即刻冲至大门前,刀架于守城兵颈上。 “别动,否则莫怪我割喉!” 守城兵闻声大急:“别别,我们听从指挥,你想干什么?” “无需多言,只要保持沉默即可。”许诸冷笑着拉起门闩,太原府城门随即洞开。 伴随着轰鸣声,整齐的脚步声瞬间惊动了城墙上值守的士兵。 他满是好奇地望向远处,只见一队装备精良、旗帜鲜明、手持火铳的士兵正朝这边行进。 城头上的府兵们有些惊愕,不知这支队伍来自何处。 他们并未感到畏惧,因他们认为城门已被关闭。 直至这些人接近城门仍不停止脚步,径直冲入时,府兵们才如梦初醒。 还没来得及有所行动,就被天雄军牢牢控制住了。 少数试图反抗者,在火铳声中迅速平息。 最大的原因,是府兵意识到这是太子的军队,因而选择顺从。 不过,这些府兵依然不明所以。 朱慈烺领着他的部下,直奔晋王府。 第18章 巨大的粮仓 “殿下,请多加小心。”张琦朝手持火铳,紧跟在朱慈烺身旁。 朱慈烺并未拒绝,尽管他曾连续击败李自成的三位将领,但这并不意味着他会轻视风险。 一行人缓缓进入晋王府深处。 途中遇到了不少仆役与私兵。 只要投降,就不会受到攻击。 就这样,一直来到大厅外。 听见大厅内传来胡琴声,朱慈烺上前推开大门。 晋王早已烂醉如泥,总兵李祥则在他身旁躺卧。 大厅里炭火正旺,丝毫感受不到冬日的寒意,二人袒胸露腹,状若去毛的白鹅。 目睹此景,朱慈烺长叹一声,不禁低声抱怨:“我身为当今太子,也没你这般逍遥自在。” “殿下,您说什么?”张琦朝困惑地询问。 “无妨,将这两名醉汉捆起,让天雄军包围晋王府,任何人不得擅闯,违令者严惩。”朱慈烺说道。 “遵命!”张琦朝带着人将两名醉酒者绑好后,便着手接管晋王府。 朱慈烺也寻了一间洁净的房间,不得不说,这里的床确实比轿子舒适得多。 整个太原府依旧平静如常,仿佛一切未曾发生。 百姓们各自安寝家中,多数府兵亦恪尽职守。 他们只听见南城门方向传来几声火铳响,随后便再无动静。 因此,翌日,当府兵们发现总兵已被捆绑。 而百姓们得知晋王府已被攻占时,都大吃一惊。 二月底了,京城依旧飘雪,太原离春天尚远。 天气极寒,晋王与李祥被绑在京王府门外,冻得浑身发颤。 他们并未受到朱慈烺的善待,而是直接被挂在大门前,任人围观。 很快,京王府门口便围满了人。 当众人看到权势赫赫的晋王竟落得这般下场时,无不感到新奇。 在太原百姓心中,晋王的形象并不佳。 因此,无人为他发声。 对这些百姓而言,晋王被捕与己无关。 晋王的土地不会分到他们手中,他的财富也不会流入他们的口袋。 终究会有一个更强的人接手这一切。 但这个更强的人是谁,百姓们却充满好奇。 直到晋王开始哀号,百姓们才明白是谁将晋王绑了起来。 “太子啊,我毕竟年长于你,这般对我,是否太过分了?”晋王竭力喊道。 李祥不甘示弱:“太子明察,这一切都是晋王殿下逼迫我所为,请饶我一命。” “李祥,你这人真是……”晋王听罢,顿时怒骂。 二人争执并未唤醒熟睡中的朱慈烺。 曹彰觉得他们太吵,便对身旁的小厮说道:“去,堵住他们的嘴。” 小厮战战兢兢地上前,看着昔日的主子晋王,不敢直视。 “快点,否则我现在就扭断你的脖子!”曹彰对外人毫不留情。 小厮吓得一激灵,赶忙上前按住晋王的头。 “畜生!你竟敢……”晋王话未出口,便吃了一嘴泥。 原来那块布竟是用来擦鞋的鞋布。 李祥急忙闭嘴,不敢再闹,他可不想被人塞嘴。 “现在总算安静了,给我看好这两人,若让他们再吵起来惊扰太子,我拿你们问罪!”说完,曹彰转身离开。 朱慈烺身为大明太子,一举一动皆有人注视。 其中最在意的,自然有他。 别人想在朱慈烺的队伍中安插探子,或许不易,但对他来说却毫无阻碍。 太原府攻下的次日,晋王尚在喧嚣之际,亡国已经得知了此消息。 他先是一蹙眉,继而勃然大怒,接着又显得无可奈何。 内阁的周延儒不久便抵达了乾清宫,当他听闻此事时,也装出一副惊愕的模样,与亡国一同愣了一阵。 “这小子竟如此大胆,他怎能这样?”亡国情绪激动,拍案而起。 自朱慈烺离开东宫涉足朝政以来,他的所作所为鲜有让亡国感到满意的。 例如此次,杀掉公爵,清除亡国污吏,如今更将矛头指向亲王。 “快下旨,不得伤害晋王!绝不可让那小子有所行动!”亡国着急万分地说道。 那些大臣、公爵即便被处置了,也不至于构成威胁。 但亲王不同,他们同样世袭罔替,且数目众多。明末时有三十多位亲王,他们的亲属关联者多达两万多人,这些人掌握着权势、财富以及兵力。 若朱慈烺真对晋王下手,其余亲王会作何反应? 到那时,亡国的或许就不仅限于叛军或建虏了。 因此,亡国迫不及待地下达了圣旨,明确禁止对晋王采取行动。 然而,无论有没有这道圣旨,晋王的命运早已注定。 因为朱慈烺一向是个恩怨分明的人。 ...... 前一夜为了突袭太原府,朱慈烺几乎没有合眼。 所以这一觉睡到了正午,当他醒来时,李祥和朱审烜已奄奄一息。 “把他们俩带进来。”朱慈烺吩咐道。 当李祥和朱审烜被放下时,过了好一阵子才勉强恢复意识。 “放我下来,告诉太子,这事与我无关,我是被冤枉的。”李祥虚弱地说道。 朱审烜想开口说话,但嘴被堵得死死的,只能发出含糊的声音。 要是两人继续吊着,李祥或许还能撑住,朱审烜则未必能够坚持下去。 戚大板着一张脸,走到两人跟前,一人一只胳膊,将他们拖到朱慈烺面前。 朱审烜在太原府还是有些势力的,他与总兵李祥交情深厚,自己也拥有一定规模的私人武装。 按理说,朱慈烺这支不足万人的队伍本不应轻易招惹他。 然而,令所有人意想不到的是,朱慈烺略施小计,再加上朱审烜自身的疏忽,局势便演变成了如今这般模样。 朱审烜嘴里的破布刚被取下,尽管声音沙哑,说话含糊不清,却仍倔强地道:“我不服!” “不服?何事不服?”朱慈烺笑问。 “你趁我不备下手,否则,你以为你能如此轻易地擒住我?”朱审烜愤愤不平地说道。 朱慈烺冷哼一声,嗤之以鼻:“战场本就是你死我活的游戏,只要能活下来,赢得胜利,无论使用何种手段,皆属正常,谈何服不服?你自己疏忽大意,怨不得别人。朱审烜,我给你一次机会,将所有钱财、粮食以及地契交出,我可以让你留个全尸。” “你说什么?”朱审烜似乎难以置信,再次问道。 但此时,戚大已将刀架在他的脖子上,那股寒意即便他此刻毫无知觉,也忍不住全身战栗。 “我已经说得再清楚不过了,晋王殿下,你是想要全尸呢,还是想尝尝凌迟的滋味?”朱慈烺蹲在他面前,冷冷说道。 “你竟敢杀我?”朱审烜震惊地盯着眼前这位年轻人,觉得这简直荒谬至极。 他是晋王,是皇上的堂弟,更是朱慈烺的远房长辈。 如今,自己的侄子竟要置他于死地? “你攻击太子,我杀你有何不可?”朱慈烺饶有兴趣地问道。 “朱慈烺,别胡闹了,你不能杀我,你知道我是谁吗?你若杀了我,整个大明的亲王定会群起而反,我错了,你就把我关进牢里好了,给我一口饭吃,让我活着就好。”朱审烜在地上挣扎着他的臃肿身躯,满脸谄媚。 朱慈烺沉默片刻,忽然转身,取过尚方宝剑。 “朱门酒肉臭,路有冻死骨。大明已是病入膏肓,普通的整治已无法让它重获新生,你可知?你们这些亲王,便是寄生在大明身上的吸血鬼,一日不除,大明便一日不得安宁。 我不惧他们反叛,我只怕他们不敢反叛。”朱慈烺一字一句,将内心想法倾诉而出。 朱审烜瞪大双眼,似难以置信这些话竟出自太子之口。 朱慈烺周围的人,视而不见,仿佛未曾听见。 李祥当场晕厥,周围侍从纷纷退后数步。 这种大逆不道的话,无论出自谁之口,都将被满门抄斩。 可它偏偏出自朱慈烺口中。 朱审烜的话藏着很深的意思,朱慈烺惊愕地看着他,嘴唇都在抖动。 “你……你是想篡……” 话还没说完,朱慈烺手里的尚方宝剑已经劈向了他的头颅。 很遗憾,砍下他的脑袋时,自己的选择系统并未启动。 刹那间,血腥气弥漫了整个晋王府,很快所有人都知道了,晋王已死。 朱慈烺若无其事地擦拭着剑,对身旁的李祥说道:“再装死,我让你真死。” 听到这话,李祥立刻停止伪装,急忙睁眼献媚道:“太子殿下,请问有何吩咐?” 李祥明白得很,朱慈烺果断杀了朱审烜,接下来肯定要问他问题。 他只能冒险赌一把,赌自己还有价值,不至于马上被处死。 “晋王的银钱和粮食藏在哪里了?地契也在里面吧?” “知道!我全知道!”李祥忙不迭地点头。 并非只有朱慈烺对这些感兴趣,他自己也垂涎三尺。 “解开绳子,带路。”朱慈烺言简意赅。 解开绳索后,李祥呆站在那里一动不动,满脸茫然。 直到戚大的刀架在他脖子上时,李祥才乖乖地点点头道:“太子殿下请息怒,我这就领您去。” 朱慈烺敢杀朱审烜,原因就在于此,晋王财大气粗,藏不住秘密,总有人知情。 至于地契? 对普通人来说很重要,但对朱慈烺而言毫无意义,他想要,晋王的土地就是他的。 当李祥踉跄着带朱慈烺走到城外时,一座巨大的粮仓赫然映入眼帘。 “这位晋王胆子可真不小。”张琦朝感叹道。 许诸附和道:“确实,要是反贼攻进来,粮仓建在外头,岂不让敌人轻易得手。” “或许,朱审烜还有别的考量。”忽然,朱慈烺插话道。 几人疑惑地望向他,不明所以。 曹彰一拍大腿道:“太子殿下,您的意思是,晋王早就有谋反之念?” 朱慈烺笑着回应,心中暗喜身边有如此聪慧之人。 不管朱审烜是否真的有反心,朱慈烺都必须这样认定。 太原知府孙鹏清晨便接到消息,说晋王与总兵李祥已被太子擒获。 孙鹏去年才到任,对晋王和李祥都不太熟络,因此他一直未曾与二人结交,也无意与其为伍。 孙鹏是个尽职的官员,其他地方对待灾民多是拒之门外,而太原府却常能看到许多乞丐。 至少在城里,这些人无需担心野兽侵扰,若遇到善心人或施粥摊,还能勉强维持几日。 正因如此,朱慈烺并未给他制造麻烦。 当孙鹏到达城外时,也被眼前的景象惊呆了。 他从不知太原城外竟藏有如此巨大的粮仓。 当他打开粮仓时,更是震惊不已。 粮草充足,十分干燥,但因存放太久,部分已开始霉变。 即便如此,这些霉变的粮食依旧完好无损地堆放着。 细细查看后发现,这类粮食的数量并不少。 如果能把这些粮食分给灾民,不知能拯救多少生命。 孙鹏心中怒火涌起,看着这些粮食,不禁咒骂起朱审烜。 第19章 步入正轨 “够了,别骂了。与其在这里抱怨,不如赶紧把这些粮食整理出来,城里的灾民还等着呢。对了,记得给我留出一半,战时有用。还有,晋王府的地契是不是在你这儿?”朱慈烺直接问道。 “按规矩,衙门应存有备案,不知太子为何索要此物?”孙鹏疑惑地回应。 “晋王图谋不轨,已被我处决,他的地契自然归我所有,到时候你去衙门改一下记录。”朱慈烺说道。 此话一出,孙鹏顿时目瞪口呆。 晋王...已被斩首? 当孙鹏初到太原府时,见到权势滔天的晋王与谄媚的李祥,就知道太原府注定不平静。 果然,太原府依旧如往常一般运转,毫无改变,但大明的衰败已是显而易见。 若日子继续这般下去,太原府也难逃厄运。 让孙鹏万万没想到的是,突然出现了一位太子。 这位太子行事果决,仅仅因为晋王稍作阻碍,便带兵折返将其诛杀。 眼下看来,这件事对孙鹏而言究竟是福是祸,尚不可知。 他所能做的,就是乖乖听命。 尽管手中握有府兵,但他并不擅长打仗。 听说晋王昨天派出精锐骑兵进行试探性行动,仅仅回来几十人,便已显现出太子的强势。 庆幸的是,这让孙鹏稍稍安心,因为太子的第一道指令竟然是开仓放粮救济灾民。 即便只发放一半,也足够供给城中灾民半月之需。 “将事务安排妥当后,到晋王府来找我。”朱慈烺补充道。 “是,太子殿下。”孙鹏忙应答。 随后,孙鹏便着手将仓库内的粮食全部搬运出来。 能食用的送往县衙熬粥施舍; 无法食用的,实在无奈之下,也只能低价售出,用于喂养牲畜。 待所有事宜安排完毕,孙鹏即刻赶往晋王府。 然而刚至城门,便察觉异样。 原本驻守城门的府兵不知所踪,取而代之的是几个陌生面孔。 不过,这些人较孙鹏手下的府兵更为健壮,目光亦更犀利,严谨地伫立于城墙之上,眺望远方,似乎远胜那些旧部。 这些已非孙鹏所能过问之事。 当他抵达晋王府时,发现朱慈烺正在用餐。 见到孙鹏,朱慈烺笑意盈盈地说:“你来了。” 这便是伴君如伴虎的真实写照,即便朱慈烺尚未登基,身为太子的威严已然显现。 “太子,不知召见属下有何吩咐?”孙鹏心想,还是安分守己做好傀儡府尹为佳,切勿涉足费力不讨好的事务。 若是仅遭厌弃尚可忍受,若遭杀戮…… 身为明朝官场中的一员,纵使信息闭塞,但关于太子似神迹般的战绩——击毙敌首、击溃李自成前锋的传闻,早已传入孙鹏耳中。 他可不愿成为太子剑下亡魂。 岂料,朱慈烺十分客气地道:“吃过早饭了吗?一起来吃点吧。” 孙鹏瞥向桌上的简朴早餐:两盘素包子配一大碗小米粥。 朱慈烺用小碗喝着粥,咬着包子。 孙鹏皱眉摇头,对太子说道:\"殿下,臣今日已用过膳,若有要事,请直陈。即便晋王之事需耗费大量资源,也无需挂怀。\" 朱慈烺咽下嘴中的点心后,挥退侍从,方开口道:\"孙大人,我召你前来,是关于难民的事宜。\" \"难民?\"孙鹏觉得这话听来有些荒诞。 多年来,这股灾祸蔓延不止,朝廷却始终未有明确应对之策。 孙鹏清楚,晋王也在尽力缓解这些困境。 只是无奈,那些物资甫一抵达太原,便被晋王与总兵截留。 身为府尹,他在太原并无太多实权。 因此,当太子提及难民问题时,孙鹏感到些许不适。 此刻,他收敛心神,恭敬问道:\"不知殿下欲如何安置这些难民?\" 他期盼着能寻得一个妥善的办法,为这些流离失所之人谋得安身之所。 这些难民多来自川陕,饱受战火侵扰,皆是大明子民,不应轻言舍弃。 然而,朱慈烺的一句话,令孙鹏震惊不已。 \"驱逐出境。\"太子语气平静。 孙鹏顿时怒不可遏,顾不得对方身份,厉声反驳:\"荒唐!怎可如此对待百姓?\" 孙鹏与李祥、晋王之间相安无事,很大程度在于他们不干涉太原内部事务。 孙鹏虽为清廉官员,却非顽固之人。 他知道如何在复杂的局势中立足,亦懂得与二人周旋,推行有益于太原发展的政策。 当初接纳难民入城,李祥与晋王并未反对,甚至摆出赈济的姿态。 不论此举是否出于虚伪,至少让部分饥肠辘辘者得以果腹。 原以为这位果断果决的大明储君会怜恤民生,妥善安置难民,谁料其首策竟是将难民驱逐! 孙鹏一时冲动,脱口而出。 一旁的戚大人迅速拔刀架于孙鹏颈间。 这时,孙鹏方意识到自己的失态。 然而,他毫不在意,依旧说道:“即便太子要取我性命,我也要说。太子身为大明储君,本该心系苍生,待百姓如子女,怎可冷酷地将他们驱逐?这么多人离开太原府,安全何在?你怎忍心如此?” 孙鹏所言句句属实,若真放任灾民离开太原府,恐怕撑不过七日便尽皆亡故。 朱慈烺却笑了,问他:“孙大人,我有几个疑问。自从你允许灾民入城后,城中的治安状况如何?” 孙鹏先是一怔,接着含糊其辞地说:“每日不过两三件罢了。” “但我所知,灾民未进城前,一周两三件已是高发期,对吧?” 虽不愿认同,朱慈烺的话确凿无疑。 孙鹏点头,但仍执拗道:“但这不能成为理由,将灾民全部驱逐,这与杀戮有何不同?” 朱慈烺并未回应此话,而是追问:“我再问你,太原府上万人,城内只要有泥土之处,皆已归属,灾民入城,只能在街巷游荡,食不果腹,衣不蔽体,随意排泄,破坏环境,传播疫病,治安案件激增,我知道你怜悯这些人,他们亦是大明子民。 只是,原本安宁的太原,因他们的到来,与本地百姓矛盾愈发尖锐,这两方冲突如何调和?这对太原民众而言,公平吗?” 一句话,戳中要害。 孙鹏岂会不知太原现状,但他又能如何? 正因无解之局,才倍感焦躁。 “所以,太子意欲保全太原稳定,不惜舍弃这些灾民?”孙鹏颤声问。 “不是数千,或许是上万,左良玉与张献忠交战正酣,听说李自成也联合了张献忠,你觉得左良玉能挡得住他们吗?到时灾民更多,你还打算让他们进城?”朱慈烺直视孙鹏双目。 终于,孙鹏陷入迷茫。 他一心要做贤臣,入朝以来满腹牢*,斥责如今朝廷积弱,痛恨权臣跋扈,埋怨各地武装势力割据自雄,因此难以施展抱负。 可经朱慈烺剖析后,他意识到,自身难以为善,并非仅因外力所致。 砰然一声,孙鹏跪倒在地,泣不成声。 “殿下,这事儿我该怎么办呢?那些流民总不能就这么被赶走吧,赶走了他们怕是连命都保不住。” 朱慈烺听后不禁一惊,但见孙鹏满心忧虑的模样,也只能轻叹一声。 戚大随即收起了架在朱慈烺颈上的刀。 朱慈烺说道:“我只是提议让他们离开城外,并非真的放任不管。” 孙鹏闻言立刻抬头,满脸困惑地看着朱慈烺。 其实朱慈烺早有自己的考量。 若是他领着自己这八千人与左良玉汇合,又能怎样? 左良玉性情孤傲,即便身为大明太子,也不一定愿意配合他。 如此一来,朱慈烺就得靠这八千人去对抗数十万叛军。 这是一场实力悬殊的战斗,就算凭借火铳取胜,他也无法确保自身毫发无损。 倘若他以太原为根基,着手制造火铳、修筑城墙、训练士兵,虽然初期进展缓慢,但先构建起基础框架,或许半年后便能步入正轨。 至于那些流民,也不会白白依赖太原供给,毕竟修建城池需要大量人手,他们正好可用。 “殿下是想让这些流民参与建设?”孙鹏有些惊讶。 “正是,我在太原南门外规划了一座外城,所需的劳力来自流民及太原居民。我会提供食宿,分予土地,晋王府在城外有不少闲置之地,只要肯努力耕作,完工后每人皆可分得一块田地,并取得太原户籍,如此一来,既妥善安置了流民,又利用了他们的劳力,在敌军到来前强化太原防御,岂不是两全其美?”朱慈烺笑着解释道。 这一席话,令孙鹏彻底呆住。 …… 朱慈烺瞧着一脸茫然的孙鹏,问:“这事就交给你办了,你觉得可行吗?” “必当竭尽全力!”孙鹏拍胸表态。 于是,太原府的局面悄然改变。 …… 太原本地人与流民之间始终存在隔阂。 只是双方的冲突尚未完全显现。 若将时间推移,两者间的矛盾必将激化。 城中之人觉得流民侵占了他们的生存空间,且时常偷窃;而流民则认为城里人自视甚高,总带着一种居高临下的态度对待他们。 解决眼下问题的方法只有一个,即把他们分散开来。 朱慈烺始终头脑冷静,他们根本没有时间去制定什么融合计划。 但这并非狠心驱逐,而是为他们提供一个居所,必须劳动,劳动便能果腹,工作结束后还会分得土地,日后你就是太原的一员。 若不愿劳动,就请远离此地。 现今大明的局势,实在没有余力供养懒惰之人。 如此一来,既让灾民有机会通过劳动换取酬劳,也给予他们归属感。 孙鹏命令官府人员前往城中各处,将灾民召集起来。 无需担心他们不来,只需告知,前来者皆有包子可食。 仅仅一日工夫,所有灾民已齐聚南门。 府兵与天雄军联手布防,将灾民围住,以防其聚众亡国。 果然,当大量人群聚集后,有人察觉到异样。 陈二狗从人群中挤出,指着官府人员质问:“承诺的包子呢?为何把我们召集至此?莫非是要将我们驱逐出太原城?” 张琦朝皱眉打量这位挺身而出的年轻人。 虽略显消瘦,颧骨稍显突出,但他的目光炯炯有神,似曾读书,且在灾民中颇具威信。 他走近陈二狗,好奇询问:“你叫什么名字?” “陈二狗。”陈二狗答道。 “读过书?” “不曾读过,早年陪我家少爷上过一阵私塾,后来……后来老爷和少爷一家人都去世了,我就逃了出来。”陈二狗说道。 张琦朝点点头,对陈二狗,亦是对众人言道:“各位切勿惊慌,你们都是大明的子民,我们绝不会弃你们不顾。太子殿下已有新指示,为防范反贼攻入太原,需在外城南门外修建一道外城。” 此言一出,灾民群情激奋。 “想让我们干活?” 第20章 你究竟意欲何为 “这是流放式的苦役吗?我们并未违法,何以如此?” “不干!宁死不干!” 张琦朝未料到反对如此强烈。 听着喧嚣吵嚷之声,他不耐烦地举起火铳对空鸣响。 砰的一声巨响,瞬间令全场鸦雀无声。 “都安静!不想干的可以离去,无人阻止!若有疑问,选出一名代表与我说话!”张琦朝说道。 在众人推选之下,陈二狗缓缓走出。 他被推至众人眼前,略显忐忑,吞了口唾沫说道:“我们只想知道,能不能吃饱饭?有没有水喝?有地方住吗?要是累了,能坐下歇息吗?还有,老弱妇孺要不要干活?” 王二狗高声复述这些问题,背后聚集的灾民听得明明白白,这便是他们迫切需要解决的事情。 远处传来马蹄声,朱慈烺策马而来,立于灾民面前。 “太子驾到!”曹彰的声音响彻南门。 所有天雄军愈加警觉,而朱慈烺则泰然自若,径直走到陈二狗面前。 “你叫什么名字?”他又重复了一遍。 陈二狗先前对张琦朝尚且只是紧张,得知眼前人是太子后,顿时慌了神,未加思索便跪下行礼:“太子殿下万安,草民陈二狗。” “起来讲话。”朱慈烺无奈说道。 陈二狗连忙起身,但刚刚抬起的头又垂了下去。 在那个时代,皇权不可侵犯。 朱慈烺继续说道:“你所问的问题,我可以解答。修筑城墙属于正常雇工行为,只要每日出力,每个人都能得到食物、饮水。外城完工后,每人可从官府领取一块属于自己的田地。感到疲惫时,可以休息,没人会鞭笞你们。不过,若是有人懒散不干,不仅失去吃穿和田地,还会被驱逐,所以希望大家都认真做事。” 说完,朱慈烺转身离去。 灾民们至此才长舒一口气。 他们本以为会被赶出城,如今这般世道,出了城不是落草为寇,就是坐以待毙。 身为府尹的孙鹏随即开始行动。 首先打开城门,府兵与天雄军齐心协力。 很快,在城墙下建起了可供灾民居住的简易棚屋。 单靠一两间棚屋显然不足,官兵与灾民共同合作,孙鹏还动员太原府原有的住户加入,帮忙者每日可获一定量的粮食,如此一来也缓和了灾民与本地居民之间的矛盾。 由于晋王贪婪成性,太原府原来的住户日子也过得艰难,如今晋王已逝,孙鹏在关照灾民的同时,也没有忘记这些原住民。 短短三日,城外供灾民栖身的棚屋便搭建完毕。 随后便是任务分配。 太原府本无异状,却忽转入基础建设阶段。壮年男子搬运石料,妇孺老弱则担起辅助之职,而行动不便者若需救助,可向官府申领令牌,此令牌能确保其家属在领取口粮时额外获得一份。 天雄军维护地方秩序,凡劫掠粮食、行窃者,一经捕获且证据确凿,皆处极刑。 虽未能惠及所有人,但多数人已得妥善安置。 朱慈烺未忘初衷,夜不收探子每日穿梭于战区之间。张献忠与李自成已会合,却不知所谋为何,竟暂停攻势。 对方按兵不动,朱慈烺亦从容不迫。 “速召赵掌司,令其率火器局赴太原。”朱慈烺下令。 此旨意迅速传至京师。 京城再降大雪,漫天飞舞。 赵掌司瑟缩着双手,却全然不觉寒冷或疲惫,反而满心欢喜。 与太子商议后,火器局焕然一新。 将懒惰之徒逐出火器局,仅留勤勉且具智慧者,即便技艺稍逊,也可教导提升。 此政策施行后,火器局面貌一新。 众人工作热情高涨,各怀目标,努力奋进。 然而,这一变化也引起了某些人的警觉。 兵部尚书齐柳年多次警告赵掌司不得擅自行事,他认为赵掌司意欲博取朝廷青睐。 实则,赵掌司遵太子旨意行事,必须推动火器局发展。 此举无意间触动了齐柳年的利益,他在火器局获利颇丰。 因此,作为兵部下属机构,赵掌司自然受到打压。 但无妨,所需资金均出自太子私库。 只要银钱充裕,其余皆不足虑。 进入获取局大厅时,司马图早已在此等候。 赵掌司见状,心中一震。 外官遇锦衣卫驻扎本单位,绝非吉兆。 锦衣卫唯皇命是从,六亲不认,无论冤屈与否,必押往天牢。 然而,赵掌司立刻意识到情况。 这司马图,似乎是太子的人。 “太子吩咐我来告诉你,火器局的所有人员与物资都要准备妥当,立刻迁往太原府。”司马图说道。 “立刻转移?”赵掌司有些惊讶。 “没错。” “可...兵部那边会答应吗?不管火器局对大明有没有用处,只要这个部门还存在,兵部就有理由要钱,他们怎么会轻易放自己的部门脱离掌控?” “别管那么多,太子已经向皇上提过此事,你只需遵命行事,而且要尽快。”司马图语气严肃。 赵掌司心中一震,瞬间明白了几分。 这是太子与朝廷之间又一场较量,既然自己已选择站在太子这边,那便需坚定立场。 “我明白了,司马大人还有其他事吗?不如一起用早膳?” “不必了,我还得回宫……一切谨慎。”司马图说道。 赵掌司搓了搓手,随后步入锻造房,找来了王二。 自从王二接受了太子的承诺,并且在短时间内完成任务后,赵掌司便让他成为火器局的总领。 如今,整个火器局的人都听他的。 有时,赵掌司在一些事务上也会征求他的意见。 但王二并未因此骄傲自满,依然踏实做好自己的本职工作。 锻造房里十分炎热,王二在寒冬中亡国上身,奋力锤敲锻打。 面前是一根手臂粗细的炮筒,其他人都在制作秘鲁铳时,王二已和几个助手开始研制神机大炮。 “王二,别打了,过来一下。”赵掌司招手示意。 他和王二相识已久,尤其是王二得到朱慈烺看重之后,地位并不逊色于赵掌司,赵掌司反而更加亲近。 王二不解地走过来,问道:“怎么了?” 赵掌司思索片刻后说:“太子让我们前往太原,带上所有人和物资立即出发。” 王二想都没想,直接答道:“好,那我这就整理。” 赵掌司担心王二不愿去,毕竟从一座城搬到另一座城,即便是在现代也是个艰难抉择,更别说古代了。 不过,既然是太子的命令,那就没有商量余地,他们绝不会拒绝。 赵掌司隐约感觉情况不对,便对王二说道:“赶紧安排家眷先行一步,到城外等候,咱们今晚再出发。” 王二疑惑地问:“为何要如此?” 赵掌司反问:“你相信我吗?” 王二点头:“当然相信。” 赵掌司便不再多言:“此事一言难尽,你照做便是。”话毕,他便先行离去,毕竟他也有家人需要安顿。 火器局平日里热闹非凡,今日却忽然变得冷冷清清。 ... 这些异样的举动,立刻引起了范复粹的警觉。 范复粹掌握着自己的情报网络,很快便掌握了火器局大致的情况。 深夜,在京城最奢华的酒楼中,范复粹邀约了两人共饮。 一位是内阁同僚张四知,另一位则是兵部尚书齐柳年。 “承蒙二位赏脸前来,实属荣幸。”范复粹说道。 “首辅太客气了,不知首辅召我们前来所为何事?”齐柳年直言询问。 他知道,张四知不过是个陪客。 若范复粹真有要事相商,只需告知张四知即可,断不会特意请他赴宴。 况且,齐柳年并非范复粹的心腹。 “我听说,齐大人手下负责兵仗制造的火器局似乎有所动作?”范复粹试探道。 “范大人此言差矣,火器局一向归兵部管辖,怎会无端生变?”齐柳年惊讶反问。 “噢,原来如此,可为何我又听说火器局增设了一个分支?而且,那赵掌司好像今晚就要离开京城,具体去向不明,但我听说,若是火器局消失,齐大人是否就能轻松不少?毕竟,少了这份需求,朝廷也不会再拨那么多物资,你也无需操心这么多。”范复粹边说边举杯,敬了齐柳年一杯。 “竟有此事?身为兵部尚书,我竟毫不知情,实在惭愧。”齐柳年的脸上依旧带着笑意,仿佛一切都在掌控之中。 “小事罢了,我只是偶然听闻而已。还有个传闻,似乎太子有意将这个刚成立的火器局据为己有。”范复粹接着说道。 听到这番话,齐柳年连忙摆手道:“绝无可能,圣上绝不会答应,再说,他一个储君,有何资格?” “那么,假设……我是说假设,如果太子真的胜了呢?” 范复粹话未出口,仅是扬起一抹意味深长的笑容,其中暗藏的恶意昭然若揭。 京师一夜大雪纷飞,积雪已及脚踝。 距宵禁尚有一个时辰,王二与赵掌司率领众人,携齐工具与物资登车启程。 人数众多,火器局多年积累的资源不容小觑。 然而搬运这些物件耗时颇久,毕竟这皆为朝廷资产,即便前往支援太子,无批文亦不得擅动。 幸而太子早有安排。 且他们并非将火器局掏空,真要如此,太子自己怕是最不愿见。 反之,若王二及其部属离开,结果亦如搬空无异。 持批文离京后,他们需近月跋涉方能抵达目标地。 城外驻足,赵掌司问王二:“家人俱全否?” “齐全,我带了四十余名匠人,均愿赴太原,家眷合计百余人。”王二沉声答道。 人多则心安,此时出行难保无险,山贼亦未必敢轻举妄动。 “那便出发。”赵掌司下令。 然队伍中有不少怨言,何以选在大雪之夜远行? 面对质问,赵掌司唯有叹息,未作回应。 若非急迫,断不会选择此刻。 靠近王二,赵掌司高声道:“老幼坐车,壮年持铳护围。” 众人虽不解其意,却大多依言行事。 王二问道:“你究竟意欲何为?” “此举更稳妥。”赵掌司答。 “莫非有何隐情未告我?”王二神色凝重。 最终,赵掌司坦言:“我不语者,因亦未确知。我揣测,此或为太子与朝中一场博弈。太子战于前线,急需军械,故命吾等前往,然朝堂之中,又有几人盼太子得胜?” 这个问题显然让王二犯了难。他对制作火器情有独钟,对于复杂的人际算计却总是避之不及。 “好了好了,别说了,这些事我脑袋转不过来。既然你执意要走,肯定有你的道理,我信你。”王二说道。 “多谢……”赵掌司此刻心中涌起一阵暖意。 只要这群人里头,王二没异议,那其他人多半也不会反对。 第21章 骇人的伤痕 在京城里,他是威风八面的赵掌司,能调和火器局上下事务,也能传达上级指令。 可一旦出了京城,他的作用就大打折扣了。 王二依旧选择信任他,这真让他感到无比感激。 老弱妇孺上了马车后,队伍的移动速度明显加快。 朱慈烺给了不少银两,赵掌司盘算着到下个城镇再添置几辆马车。 不知何时,雪已经停了。 一轮明月缓缓从云间升起。 马车内,妇孺们已进入梦乡。 即便如此,他们仍紧锁眉头,似乎马车内并非理想的休息之地。 王二打了个哈欠,背着火铳,与赵掌司并肩而行。 “要不,你去马车里歇会儿吧?”王二见赵掌司疲惫不堪,忍不住提议。 “不必,我不累。”赵掌司摆摆手。 两人还在推辞间,忽然赵掌司眉心一蹙。 “等等,你有没有听到什么声响?”赵掌司问道。 “声响?哪来的声响?我没听见啊。” 话音未落,一阵马蹄声传来。 他们身后,是一队府兵。 京城虽设有府兵,但神机营负责皇城防护,府兵则专司城门守卫。 然而,府兵的构成更为复杂。 表面上隶属于兵部,实则只要齐柳年一声令下,他们便能听命行事。 赵掌司和王二对府兵的到来毫不理会,继续前行。 “前面的人,站住!” 赵掌司和王二这才停下脚步,注视着逐渐逼近的府兵。 这五百名府兵个个手持长刀,神情不一。 领头者上前问道:“诸位可是火器局的?” 这类交涉之事自然由赵掌司出面,他拱了拱手答道:“正是,我们是火器局的,诸位有何贵干?” 赵掌司位居众人之上,说话自是底气十足,眉宇间透着几分疏离。“齐尚书有言,夜路难行,恐生意外,故命吾等护送各位返程,待明晨再往太原。”府兵首领如此说道。 车马摇晃之间,早已惊醒熟睡的老少,小脸时而探出窗边。 赵掌司冷笑一声,“太子坐镇前方,军械匮乏,急令吾辈速往。何来滞留之理?诸位不如归去,这般寒夜,与家室共拥暖衾岂不惬意?” “赵掌司!此乃齐尚书之命,今日务必将人带回,还请鼎力相助!”府兵头领语气愈发凝重。 “若不然又如何?”赵掌司针锋相对。 尽管敌众我寡,他们仅余百余人,且多为妇孺,但这并不意味着毫无战力。 “不然?哈!赵掌司,莫怪我等无礼!”话音未落,整齐划一的拔刀声已起,府兵显然未曾料到这些人会动手。 然而,王二毫无惧色,高呼:“布阵!” 刹那间,四十余名执铳者迅速排成方阵。虽属火器局,却因常赴军营操练,加之朱慈烺亲自指导,阵法演练从未停歇。 王二对太子言听计从,便率众人勤加练习。不曾想,今日竟派上用场。 如此威严阵势,加之齐整铳口,立即将五百府兵震慑住。 —— 气氛骤然紧张。 府兵首领注视眼前情形,不禁质问:“赵掌司,你意欲何为?” “我有何意图?正欲问你,吾等奉太子旨意,赶往前线确保军需,你们偏要阻挠,到底所为何来?”赵掌司毫不退让。 王二紧握手铳,心中只想着执行命令。 一旦赵掌司下令射击,他定会毫不迟疑地扣动扳机。 谋略非其所长,冲锋陷阵却是其专长。 府兵统领眉头紧锁,咬牙说道:“这是齐大人的旨意,赵掌司,莫要忘记谁才是你的上峰!” “齐大人难道便是当今圣上?”赵掌司语气淡然地问出这句话。 此言一出,府兵统领顿时哑口无言。 双方再度陷入长久的沉默,无人再发一语。 府兵统领并非愚钝之人,他清楚火器局一直在研制火铳,并且已达到不会炸膛的程度。 身为大明将士之一,他也曾进入天雄军营,目睹天雄军使用火铳的情景。 若真动起手来,即便对方仅数十人,但一旦火铳阵列展开,他们这五百人也不见得能够取胜。 最终,府兵统领长叹一声道:“赵掌司,马修告辞,后会有期。” “马首领,后会有期。”赵掌司回应道。 每个人都在选择阵营,权衡利弊。 马修身为府兵之首,也在观察局势。 他深知太子的意图,也明白朝廷内部暗流涌动。 整个朝廷之中最单纯的,反而是如今的陛下。 马修觉得,或许未来太子真有可能成功,因此他决定放过赵掌司。 当然,这都是因为他们的火铳,没有这些火铳,马修绝不会如此犹豫,也不会对他们如此宽容。 毕竟,他的直接上司是齐柳年,齐柳年吩咐什么,他都会照做。 然而,若任务会威胁到自身安危,马修自然需要权衡利弊。 此刻,马修调转马头,放走火器局的人。 赵掌司见府兵离去,松了一口气,对王二说道:“快,赶紧离开这里。” 能够调动府兵,让兵部尚书亲自下令将其押回,足以说明背后之人实力非凡。 赵掌司猜测,此人极可能就是当朝首辅。 王二也意识到事情的严重性,所有人加快了脚步。 …… 两周后,太原的消息终于传入某人耳中。 听到这个消息,某人情绪激动。 “那小子终究还是向晋王下手了?” 此刻,他不知是该欢喜还是愤怒。 对亲王动手,他曾有过想法。 但他不敢,毕竟大明三十多个亲王,几乎掌控着三分之二的大明疆域。 甚至,这样说都算保守了。 占据疆土的不只是那些皇族子弟。 他一直认为时机尚未成熟,所以始终没有对他们采取行动。 如今的他还远未到后来几年那般疯狂。 到了后来的几年,眼见大明将倾,他也完全堕落,杀了无数的…… 但那时已经太晚了,他的杀戮往往偏离要害。 他所杀的都是朝中的……然而杀了这些人毫无意义。 最终,无论杀了多少人,他还是在煤山上选择了自尽。 可是,下面的人依然如故,亡国依旧,他们的生活几乎没有变化。 从这个角度看,“最单纯的是……”这句话倒也不假。 不过,太子亡国晋王这件事终究得有个了断。 “要是别的皇族知道了,他们会甘心吗?他们会不会联合起来……?”他忧虑地说。 因为这事,他赶紧召集了内阁全体成员到乾清宫,看看有没有办法解决。 范复粹、张四知、周延儒三位内阁重臣都在场。 还有十几位其他内阁官员,他们整齐地站在乾清宫里,与他对视。 终于,他有些按捺不住了。 “说句话啊!没人说话吗?养着你们有什么用?这么多人,对这事竟然毫无见解?”他有些生气地说。 年年供养这些人,每年拿出那么多粮食和钱财。 结果呢,治国良策没几个,倒是整天弹劾这个弹劾那个,很是厉害。 果然,范复粹站出来说:“陛下,我觉得这事全怪太子,不如先把他召回来训斥一番,或许其他皇族就能消气了。” “让他回来,那你去跟左良玉打仗?” 他一句话就把范复粹堵了回去。 归根结底,这些人只有一个法子,就是让太子回来,稍微受些惩罚做个样子,好让别的皇族看见。 可其他皇族又不是傻子,更何况其中必定有人别有用心。 他们会关心太子为何杀晋王吗?说不定,他们还会在太子身上抹黑。 就在这个时候,周延儒站出来道:“陛下,臣有一计,不知是否合适。” “说!” 周延儒看了看周围这么多人,犹豫了一下。 他立刻明白了,直接说道:“其他人退下吧,周爱卿留下。” 范复粹望着周延儒,低声念叨着什么。 出了乾清宫后,张四知上前问道:“皇上这话啥意思?周延儒究竟用了啥法子,非得绕开咱们单独跟皇上谈?” “这谁能懂?不过,周延儒这小子越来越不守规矩了。”范复粹捋着胡须说道。 “那咱们怎么办?” “别急,再看看。” …… “周先生,谈谈你的想法。”皇上轻轻叹息,看向周延儒。 要说整个朝廷,能完全信赖的官员,大概只有周延儒一人。 他在皇帝迷茫时,总能提供些中肯的意见。 而且,在政务处理上,周延儒确实取得了一些成效。 大家都琢磨着是不是该让他当首辅。 范复粹虽没犯过大错,也不必非要将首辅之位让出去。 周延儒跪拜道:“陛下,还记得洛阳遇害的福王殿下吗?” “嗯,有何说法?”皇上眉头微皱。 “我们可以将此事嫁祸给晋王,就说晋王与李自成勾结,杀害了福王殿下,太子前往太原时,晋王又率军攻打太子,结果被太子击败并处死了晋王。陛下觉得这个理由如何?”周延儒笑着说道。 …… 皇帝需要的是什么? 人、粮草,还有正当的理由! 没有正当理由,就会被视为叛贼,与山匪无异。 晋王死于太子之手,其余亲王便会担心自己也可能成为下一个目标,即便他们并无过错。 在这种情况下,他们起事,因为有了借口,百姓都会支持。 于是,他们的军队便逐渐壮大。 但如果把晋王的亡国归结为通敌,并且把福王的死也推给晋王,那么晋王便是罪有应得。 同时,其他亲王也无法找到合理的理由起事。 没有军队,就无法兴兵。 对如今的大明而言,虽然此举作用有限,但能少一个敌人总是好的。 若是大明的敌营中掺入亲王的力量,后果将不堪设想。 “就这样办吧!”皇帝叹了口气,最终采纳了这个计划。 次日,圣旨便已颁布全国。 针对晋王之死,朝廷给出了一份说辞。 普通民众得知此事,无不振奋,对太子的雄才大略充满期待,认为大明有望重振。 然而,宗室亲王及心怀异志者对此公告却忧心忡忡。 不少亲王正在观望局势,一旦张献忠与李自成在川陕获胜,他们便会立即倒戈投靠。 然而,此公告一出,至少他们不能再公开站队亡国了。 范复粹府中,他听闻消息后即刻明白。 “定是周延儒那厮所为,看来我们该有所行动了。”范复粹将茶杯重重放下,冷声道。 ...... 山脚下的一条小径上,一支百人队伍缓缓前行。 距他们不足两百公里之处便是太原北城门。 这些人满身尘土,似是在长途跋涉中遭遇了不少艰险。 仔细观察,可见他们背负火铳,甚至沾染血迹。 原本温文尔雅的赵掌司如今也是衣衫褴褛,脸上还有一道骇人的伤痕。 第22章 进入太原府 马车内,老幼神情惊恐,似是极度不安。 “赵掌司,我们快到太原了吗?”王二已有些支撑不住。 “快了,从上个城镇算起,我们距离太原府不过二百里,再走一日一夜,必能抵达。”赵掌司答道。 然而,就在这一刻,背后隐约传来马蹄声。 自从赵掌司和王二离京后的次日起,就有这样一群人紧随其后。 他们约千余人,皆备坐骑。 唯一的目的便是摧毁马车上的物资,或击杀王二一行。 但王二等人并非易与之辈,火铳方阵摆开后,他们在一座山丘的掩护下,成功挡住了千人进攻,且未损一兵一卒。 那支私兵察觉到这些人不好对付,便开始*扰袭击。 尽管王二等人对火铳运用娴熟,方阵演练也极为纯熟。 但他们从未真正经历过战场。 而这些私兵不同,他们不仅久经沙场,还具备一定的战略技巧。 他们深知赵掌司的队伍中有老弱妇孺,也知道赵掌司必然会进入开阔地带。 火铳方阵在五十步范围内威力最大,但缺点是人数仅有四十多人,作战时动作僵硬,只朝单一方向射击。 若是在旷野地带,对这些私兵而言,进攻这支队伍简直是轻而易举。 赵掌司试图带人前往附近较近的城池求援,然而,对方得知有一千骑兵逼近时,立刻紧闭城门。 又一次,外出求救的人再也没能回来。 赵掌司意识到,那些城池可能早已接到指令,务必消灭他们。 无奈之下,赵掌司与王二只能昼夜兼程,且绝不走开阔地带,总是确保身后有所依托,如河流、树林或山丘。 那支私兵一直尾随其后,每日监视他们的动向。 每当赵掌司等人休息时,私兵便发动突袭。 就这样,过去了三周时间。 快满一个月了,这支私兵依然紧追不舍。 而原本出发时充满活力的四十多人,如今已疲惫至极。 幸运的是,老人、妇女和孩子们毫发无损。 不过,壮年劳动力中失踪一人,两人不幸遇难。 对于一场战争或是亡国来说,这样的损失微不足道。 但眼见他们离太原府仅剩两百公里时,前方出现了一片荒原,这是他们不得亡国越的地方。 这意味着一旦他们离开这条小路,将彻底失去所有支援,骑兵可以从四面八方展开攻击。 “柱子,过来!”赵掌司急切地唤来一个半大的少年。 本该算作老弱之列的他,但由于方阵缺人,只能从孩子中挑选。 “骑上马,带上这幅设计图,赶往太原府找太子!我们的生死全靠你了。”赵掌司说道。 柱子今年十二岁,与当今太子同龄。 可太子已能骑马领军威震四方,而这小子还在玩泥巴撒尿。 现在,总算有个重要任务交给这孩子,而且意义重大。 “爹……”柱子望着赵掌司,突然喊了一声。 周围的气氛顿时凝固,大家齐刷刷看向赵掌司,他显得有些尴尬。 但王二并未开口,赵掌司毕竟有自己的私心,无论柱子能否完成此任务,至少他能活下去。 这项任务总得有人去做,而柱子确实是最佳人选。 “父亲,我得走了,队伍缺个位置,我要和你们同去……” 话音未尽,赵掌司一脚便踹了出去。 “你赶紧走,快一点也是救咱们,再磨蹭就来不及了,给我滚!” 战场上没有多余的时间去感伤,多说一个字都是浪费。 柱子一步三回头,望着赵掌司,最后策马疾驰而去。 “王二,让你媳妇带着主力先撤,我们留下。”赵掌司又说道。 “真要如此?”王二有些担忧地问。 “离太原府还有两百里,那伙人应该快到了,这条路不宽,左面是大河,右面是高山,中间仅有一条道,只要我们站在正中,他们就绝无可能越过!”赵掌司冷声道。 这一次,赵掌司决定不再躲避。 马蹄声震天,这伙私兵终是赶至。 前方的开阔地他们显然也察觉到了。 若让他们穿过这片开阔地,太原城便近在咫尺。 而这些私兵的任务也将宣告失败。 “头儿,前面有人挡住了去路,怎么办?”私兵们进入小路后,见到火器局的人严阵以待,一时间心生疑惑。 首领沉思片刻,狠声道:“才几十人,怕什么?冲过去,冲散他们,找寻他们的车队!绝不能让他们把东西送到太原府!” 随着首领一声令下,千余人列阵冲锋,轰隆隆地向前推进。 当然,首领有意退后几步。 这些私兵不敢退,一旦任务失败,等待他们的将是比死亡更为可怕的惩罚。 这也是为何他们能紧咬火器局一月有余而不放弃的原因。 当私兵骑马疾行时,那几十人显得愈发单薄。 然而,赵掌司与王二寸步未退,他们亦不能退。 身后远去的车队里,装着他们的妻儿老小。 若真让这帮私兵追上,他们的亲人将性命难保。 怀着守护家人的决心,四十余人神情紧张,一步未退。 王二站在侧前方指挥,他目光如炬,盯着那些凶恶的对手,脸上毫无惧色,他是唯一不可慌乱之人。 敌人的影子在视线中逐渐放大,王二的目光清晰地捕捉到他们脸上的每一分情绪。当他能听到马蹄踏地的震响时,猛然高喊:“放箭!” 箭矢齐发,带着尖锐的啸音划破空气,精准地射向冲来的敌人。私兵们即便反应迅速,但依旧难以避开这密集的攻击,纷纷坠亡国背。 然而,私兵们并未因此止步,他们的意志似乎被某种力量驱使,愈挫愈勇。尽管周遭充斥着哀嚎与硝烟,他们依旧执着地向前推进。 火器局的成员快速交替位置,前排退至队尾,后排补位继续射击,动作紧密而高效。然而,私兵的数量实在太多,无论如何调整,防线都显得岌岌可危。 王二端起火铳,注视着即将劈下的刀刃,毫不犹豫地扣下扳机。然而,这一击未能命中要害,敌人仍顽强地挥舞着武器。背后的脚步声纷至沓来,局势愈发紧迫。 “撤退!”王二果断下令,队伍开始边战边退。尽管如此,马匹的速度远胜于人,双方的距离依旧在缩小。 最终,刀光闪现,第一排的工匠相继倒下。其他工匠虽心生畏惧,却仍紧握手中的工具。装填火铳的过程漫长且繁琐,仅凭这样的熟练度,根本无法阻挡骑兵的冲击。 王二握紧武器,眼神中闪过一丝迷茫。原本以为能在这场冒险中得到赏识,享受荣华富贵,却不料命运的钟摆最终指向了毁灭。 就在绝望之际,远方传来熟悉的火铳声,温暖的血水顺着脸颊滑下。睁开双眼的瞬间,王二看见敌人的神情陡然变化,战马也停滞不前。 这一刻,他明白了,援军来了。 铳声骤然紧密,弹丸贴着王二耳边掠过,直扑那些对手。 先前不可一世的散勇们瞬间呆住,眼看任务即将达成,些许伤亡似乎在所难免。 然而,若任务未能完成还必须付出性命,那便非他们所愿。 王二惊愕回头,只见路尽头出现了一支身披红甲的军队,整齐划一地组成方阵,小步疾行。期间火铳不断轮换发射,不曾停歇。 这是天雄军!太子麾下的天雄军! 这支方阵多达五百人,火力惊人,散勇毫无招架之力。 他们越逼越近,散勇则步步后撤。 最终,散勇统领支撑不住,带着部下开始撤退。 “撤!” 火器局众人见敌退去,无不瘫倒在地。 这一个月以来,他们疲累至极。 终于,安全了! “诸位可好?”黄把总急步上前。 赵掌司与王二同时跪坐于地,对视一笑,轻轻摇头。 “无恙便好,我来接应你们,走吧,去太原!”黄把总说道。 此言如天音入耳,王二、赵掌司以及经历生死的火器局匠人们听闻,激动得泪流满面。 赵掌司挣扎起身,疑惑问道:“诸位怎会这般迅速赶来?” 他记得曾遣子送信,但不过半刻钟,太子的天雄军竟已抵达? 黄把总笑道:“我军夜不收早已在太原三百里外巡查,夜不收发现你们后立即报讯,我们昨日即启程,幸好未迟。” 闻此言,赵掌司才真正安心。 “兄弟们,安全了,都安全了。”王二大笑。 笑声渐息,陷入沉寂。 赴太原途中,王二曾许诺带兄弟们同享富贵。 然而,加上之前三位阵亡者,已有十数名工匠不幸牺牲。 原本先行离开的车队亦折返,老人、孩童与妇孺扶起这些虚弱不堪的男子,送上马车。 有了天雄军护送,这一路定能安然无虞。 赵掌司与王二同乘一车,王二悠然开口:“赵掌司,想必你知悉那些散勇背后是谁了吧?” 车内静默片刻,赵掌司许久方道:“知晓。” “能告诉我吗?” “范复粹。” 话音落下,王二与赵掌司便缓缓闭上双眼,他们需要休憩。 一个月前的太原府正处在一片混乱之中。 灾民成群,治安问题层出不穷。 原本的太原居民与这些灾民之间关系十分紧张,甚至发生过一些严重的冲突。 然而,一个月后的太原府城前多了一片不算高大的区域。 先前那些灾民全都集中在这个区域内,开始建造房屋、构筑设施。 其中有些建筑颇具特色,例如紧挨城墙且用料坚固、规模宏大的火器局。 除此之外,还有其他功能性建筑。 在这些建筑之外,便是灾民自行搭建的简陋住所。 起初只是草棚,如今已变成结实的木屋,至少能够遮风避雨。 对灾民而言,这已经是极大的幸事。 当然,这么多灾民中,自然也会混入一些投机取巧之人。 府兵们负责监督,第一次发现有人偷懒,他们选择不予理会;第二次会予以提醒;若到了第三次仍不改正,便会给予严厉警告。一旦确认身体状况良好却依旧拒绝劳动,还妄图继续享用官府提供的免费食物,那就别怪无法如愿。 这些人将被驱逐出太原府,至于后续是饿死还是沦为盗匪,就与他人无干了。 这种人根本救不了,朱慈烺不愿为此耗费精力。 天色渐暗时,一队人马从南城门进入太原府。 在天雄军的护送下,他们显得有些拘束。 “赵掌司,总算等到你们了!”许褚在城门口迎接。 赵掌司与许褚并不熟悉,最多也就是在军营见过两次。 第23章 平定叛乱 但在这样一个陌生环境中,他们同属一方阵营,许久未见,难免生出久别重逢之感。 “许统领,好久不见了。” 一番寒暄过后,许褚带领他们前往安排住处。 不用多说,他们会被安置在外城。 火器局的人看到居住环境后,纷纷松了一口气。 外城虽没有高大的城墙,但基本的生活设施还是齐备的。 “王二、赵掌司,好好整理一下,到时候我去接你们去见太子。”许褚说道。 他们没想到,太子竟然要亲自接见他们。 抵达指定的居所后,沐浴更衣一番,折腾许久才出门。门外早已备好马车,二人登车,自外城入内城,再往晋王府,如今朱慈烺居住之地。 依旧是那副模样,少年太子庄重严肃,不苟言笑。 “参见太子。”二人拜倒。 出乎意料,朱慈烺竟亲自起身,将二人扶起。 两人内心深受触动,万万没想到太子竟会如此亲民。 旁侧的曹彰与许诸却显得平静,他们早已习惯这般场景。 “起来,坐下。”朱慈烺说道。 “太子,此举不合礼制。”二人连忙推辞。 他们怎敢与大明太子同席共食。 朱慈烺并未允准他们的推辞。 “莫非你们想要违抗我的旨意,自讨苦吃?” 听罢此言,二人只好落座。 经许诸转述,朱慈烺得知,近一个月来,王二与赵掌司历经坎坷,跋涉千余里,途中遭遇劫难。 若非黄把总及时赶到,恐怕已无缘相见。 赵掌司与王二举止拘谨,席间未进几口饭菜,只顾聆听太子教诲。 半个时辰过去,朱慈烺遣二人离去。 曹彰送走二人回至太子身旁,望着满桌佳肴,惋惜道:“那两位几乎不曾动筷。” 朱慈烺点头应道:“正是如此,故而我也未强留。终究太过拘束。” “太子召他们同席而坐,已是极大恩宠。”曹彰奉承道。 虽为穿越者,朱慈烺依旧平凡如常。 曹彰长年积累的拍马技巧,确实令人愉悦。 “够了,你这小子每日只会阿谀奉承。我已饱腹,叫许诸过来,咱们一同享用吧。”朱慈烺说完便离席而去。 过去的一个月中,太原府不仅修筑了外城,天雄军亦有所扩展。原本三千府兵全数并入天雄军,后勤由太原府兵负责,自然不再需要他们了。 暂时间,天雄军的规模达到了万人之众。 朱慈烺已无扩军之意,兵贵精而不贵多。 若再予时日,纵使李自成与张献忠拥百万之众,他亦敢正面交锋,此乃自信使然。 …… 次日清晨,朱慈烺披挂整齐,至太原城外,此地已是天雄军驻地,也是太原府兵心向往之之处。 短短月余,他们目睹了何谓真正的军旅。 令行即止,方阵井然。 而且,天雄军所训内容,与府兵大相径庭。 他们主练的,竟是手中火铳。 朱慈烺现身之时,所有方阵将士皆未中断操练,此为朱慈烺所立规条。 许诸、张琦朝及王二随侍左右,许诸将火铳递予朱慈烺。 这几日,朱慈烺始终关注火铳,无人知晓其意图,直至今日,他终将心中所思吐露。 “火器局之人未至,故此念难付诸实践,诸君以为,若于火铳前端加装利刃,可行否?” 此实为亡国之设计,二战方有此物。 火铳虽强,五十步外便可夺人性命。 然敌众且速,一旦冲破射程,又当如何应对? 将来对阵建奴,此类情形必会出现。 若真被突破防线,岂能以火铳作柴薪? 是以,今日出营前,朱慈烺特意召来王二。 王二闻此构想,眸光一亮,言道:“可试为之。” 依朱慈烺之见,为火铳装配亡国,令士卒具备近战能力,如此无形中又增火铳之威。 王二满腔热忱承下此任,然对当今时代而言,此事殊非易事。 看似只需将亡国固定于火铳即可,但如何固定? 岂可用绳索绑缚?敌近则几戳即散,届时不如每人均携亡国。 朱慈烺脑中第一个念头便是,在火铳上附加一个小部件,且要确保它能稳固地固定在铳身上。 可现有的冶金技术,制作如此精密的小零件,谈何容易。 这需要时日,朱慈烺只好将此任务交予王二,让他自行摸索。 随后,他便开始关注军中的训练情况。 天雄军的训练,朱慈烺每日必到。 因如今天雄军仅掌握一种阵型——方阵。 单一的火铳方阵,在复杂地形下未必适用。 因此,朱慈烺对军阵提出严格要求:需具备高度灵活性与多变性。 例如戚大等人熟知的阵型,两人或三人为小组,七、八人乃至十几人一组,在复杂山地环境下,如何有效利用火铳的优势。 不仅阵法需改进,兵器也应同步升级。 朱慈烺将火器局迁至太原的核心原因,在于其能铸造大型火炮。 王二已将所有材料运至,并持续改良神机大炮的设计。 然而,神机大炮过于沉重,在守城战中虽有一定作用,但在进攻时机动性大打折扣。 于是,朱慈烺期望在火器领域取得进一步突破。 要知道,数年前袁崇焕凭借十一门红衣大炮,令敌军闻风丧胆。 自火器局衰落后,这些红衣大炮便不知所踪。 取而代之的是城墙上的劣质火炮,发射两次便失效,甚至有炸膛隐患。 所以,改良版神机大炮必须尽快打造完成,安置于太原城头。 大明其实有一种轻便型火炮,可肩扛移动,名曰“虎蹲炮”。 不过经过实际检验,朱慈烺将其归类为震慑型武器。 虽然声响震天,但实际破坏力令人失望。 由于武器研发停滞,朱慈烺迟迟未带天雄军前往前线与左良玉汇合。 本指望系统能在大战前给予更多任务与奖励,提升战力。 但那系统已有近两个月未曾回应。 看着日渐完善的天雄军阵法,朱慈烺陷入沉思。 “殿下,左良玉有书信送来。”曹彰忽然手捧战报出现在正冥思的朱慈烺面前。 接过战报一看,这厮竟在求救。 两个月前,左良玉便听闻太子朱慈烺即将前来支援,可未曾想,在张献忠发起的攻势中又撑了一个月,太子却仍未露面。 左良玉心急如焚,立刻派出了夜不收打探消息,结果发现太子竟在太原滞留。 左良玉自然不乐意,连忙派人快马加鞭催促。 曹彰在一旁眼巴巴地望着朱慈烺,朱慈烺笑着问:“你觉得如何?” “太子,这是前线的战报,我们是不是该出发了?” 曹彰其实并不愿意离开此地,每日打仗提心吊胆,更何况朱慈烺还总是冲锋在前,这里显然更为舒适。 “是时候出发了,养兵千日,用兵一时,平日的训练无法提升战力,唯有实战才行。”朱慈烺说道。 “太子,是不是有些仓促?”曹彰认为,他们的大炮还未完成,据说王二那边只差最后一步就可试验。 朱慈烺却摇了摇头:“恰恰相反,我们的时机紧迫。张献忠与李自成必须尽快剿灭,别忘了,我们真正的敌人在北方的建奴那边。” 曹彰微微叹了口气,显然对朱慈烺又要投身战场感到不满。 但他只是一个下人,只能唯命是从。 “去吧,传令,明日清晨,天雄军全体集结,前往陕西。” “遵命,太子。” …… 天刚蒙蒙亮,胡思明就被黄把总叫醒了。 他揉了揉眼睛,勉强睁开。 黄把总的声音已传遍整个营地。 “快起来,准备做饭,马上就要敲锣了!” 锣响三次,所有人都得集合完毕。 这是规矩。 听到这话,胡思明赶紧从被窝里爬起,穿衣戴帽。 黄把总瞧见胡思明,轻轻踢了一脚,又把他踹回被窝里。 “好好休息吧,我已经替你请了假。”说完,黄把总去招呼别人了。 胡思明嘿嘿一笑,之前去迎接火器局的人时,他是冲得最猛的一个,结果不小心受了伤。 挺尴尬的,他们赶过去时,因火力凶猛,敌人已经开始撤退逃跑。 只是那些被击毙的敌人,座下的战马四散奔逃。 没有骑士指挥,谁也不会向无人的马亡国,毕竟那是极其宝贵的资源。 确实有个状况发生,胡思明被一匹马撞到,那股冲力直接把他掀翻在地。还好军医检查后确认没有骨折。不过胡思明的身体情况不太好,直到第三天才能勉强活动肩膀。黄把总知晓他受伤,便一直叫他别乱动。 但今日要击鼓召集全员,意味着全体集合。尽管黄把总嘱咐胡思明好好休养,他自己却不听劝,依然悄然起身穿戴盔甲,混进了集合队伍中。 果然,当所有人到场后,朱慈烺出现了。与以往不同,这次他身披铠甲前来。 他手持兵器,目光扫过面前的天雄军士兵,这些士兵倾注了他的心血。 “都吃过饭了吗?”朱慈烺忽然发问。 整个军营一片寂静,谁也没料到朱慈烺首先问的是吃没吃饭。 虽然众人满心疑惑,但这是太子询问,必须作答。 于是大家七零八落地回答:“吃过了。” “吃过了就好,没吃的赶紧去吃,我给你们半天时间准备,中午三刻在此集结,随后出发前往陕西!” 朱慈烺言简意赅,他召集所有人只为告知,此刻便是启程之时。 听到此讯,将士们兴奋不已。自京城至此已停留两月余,虽每日操练、用餐、休憩,生活优渥,却总觉得缺少些什么。 当朱慈烺说出“出发”二字时,他们才明白所缺为何——是战事!还需平定叛乱! 众人齐声应道:“是!” 见众人情绪高涨,朱慈烺亦展露笑意。 “太子,那三千名府兵是否一同随行?”张琦朝上前请示。 “既然他们加入天雄军,便是我们的一员,今后莫再提府兵之名。”朱慈烺语气郑重。 “是,太子,我记住了。”张琦朝答道。 随即,天雄军开始行动,着手制作干粮,检修武器,拆卸营帐。 太原府的后勤部队前来协助整理这些事务。 他们带着些许艳羡的目光注视着天雄军,但很快这种情绪就淡去了。 因为他们得知自己也将随同天雄军行动,并且要比天雄军更早启程。 这一消息让这些后勤兵颇感失落。 然而,当他们听说跟随朱慈烺后,不仅每月的薪饷会按时发放,还会有额外奖励时,内心的不满也随之消散了。 ...... 朱慈烺抵达火器局,王二与赵掌司经验丰富,分工明确,一个负责内部事务,一个负责外部协调,迅速使火器局恢复运转。 只是火器局的人手明显减少。 第24章 能否请皇兄归京 关于那条小路上的战斗,朱慈烺已有所知悉,火器局损失了十余名成员。 对此,朱慈烺十分重视,对牺牲者的家属给予了妥善照顾。 目前人员短缺的问题暂时无法解决,幸而天雄军短期内不缺火铳及其他装备。 “殿下驾临。”赵掌司见朱慈烺到来,连忙上前行礼。 “不必多礼,我只是来告知一声,我们即将出发,你们的火铳亡国是否准备充足?”朱慈烺询问道。 “殿下尽可宽心,我们的库存足以支持您的行程。”赵掌司信誓旦旦地说道。 “如此甚好。”朱慈烺原本打算稍作视察便离开。 不曾想,赵掌司接着说道:“殿下,王师傅那边好像有了些新进展,要不要过去看看?” “当然愿意。”朱慈烺表现出浓厚的兴趣。 曹彰本欲提醒火器锻造房可能存在危险,但想到朱慈烺的性格,最终选择了沉默。 再危险又能比得上战场上危险? 火器局的锻造室由石块砌成,比京城的同类设施更为宽敞明亮,通风良好,设有专门的排风系统。 遗憾的是,现有人数仅为京城时期的一半。 每个人都在各自的熔炉旁忙碌,零部件的组装则在另一间石屋中进行。 王二手持夹具,像是将某些部件放入水中冷却后再取出。 当他抬头看见朱慈烺时,脸上洋溢着喜悦。 “殿下,我研制出了一件小玩意儿,可以安装在火铳上,非常稳固,底部还设计了一个插槽,便于装填亡国。”王二激动地说道。 朱慈烺原本没料到王二的实际操作能力如此出色,仅仅一天的时间,就已经初步完成了样品。 “火铳。”朱慈烺说道。 王二的助手动作迅速地递上一把火铳给朱慈烺。 站在一旁的王二,将这个物件精准地嵌入火铳的枪管中。 无论是长度还是契合度,都非常完美。 这个小部件其实是由两块椭圆形的零件组成,上面的椭圆插入枪管,下面的椭圆则嵌入另一处。 看似简单,在缺乏精密机械的时代,工匠只能靠双手亲自打磨。 手工的复杂程度不言而喻,而且枪管与椭圆部分能够严丝合缝地结合。 “如果不小心做小了,导致枪管或另一部分插不进去该怎么办?”朱慈烺提出了第一个疑问。 “我会尽力做到最好。”王二自信满满地说。 “难道所有人的火铳都要由你一人来制作吗?况且,人难免出错,你能保证自己永不失误,但别人呢?” “太子饶命……”王二赶紧说道。 朱慈烺无奈道:“我并非追究你的过错,这是客观事实,我只是想提出这个问题,大家一起探讨如何解决。” 王二抓了抓头,短时间内或许难以想出有效的方案。 然而,朱慈烺却说:“这两块椭圆体都是封闭的,要是不让它们完全闭合,而是留一道缝隙,这样零件就有了弹性,即便尺寸略小,用力也可以将其撑开,你觉得这种方式可行吗?” 王二愣了一下,随即眼中闪过一丝光芒。 “殿下英明,即使尺寸稍大也能调整贴合,这个设计太巧妙了。”王二兴奋地说道。 --- 王二兴冲冲地继续改进手中的小部件,而朱慈烺则注意到旁边的炮筒。 几人仍在组装,还有一些零件尚未完成。 看来,神机大炮是无法带走了。 确认火器局一切正常后,朱慈烺向孙鹏告辞。 自晋王被捕、原总兵李祥入狱后,如今整个太原府的事务全由孙鹏接管。 朱慈烺没时间参与具体管理,最多给对方指个大致方向。 不过,这也让孙鹏找到了自己的价值所在。 一年府尹任期结束,朱慈烺总算真正掌握了府尹的权力。 孙鹏毕恭毕敬地对朱慈烺说:“太子殿下请多加小心。” 朱慈烺点头回应:“火器局的事还请你多多费心,这关系到我们能否赢得这场战争。” 孙鹏拍着胸膛保证:“殿下放心,在我这儿绝不会出问题。” 尽管不清楚孙鹏心中真实的想法,但近两个月,朱慈烺已看出此人确实有志向有所作为。 目前看来,太原与开封两座城市已完全落入朱慈烺掌控之中。 传闻中,这两地如今成为大明境内治安最佳的城市。 许多灾民纷纷向这里迁移。 开封的周奇峰虽非正式府尹,但朱慈烺赋予其相应权限,推动农业发展。 过去府尹家族及亡国污吏占有的土地已被重新分配。 不过,朱慈烺并非直接赠予灾民土地,而是采用租赁形式。 耕种者需上交一半收成,且由官方监督,避免了土地被随意侵占。 太原同样如此,先前参与修建外城的灾民不仅获得土地,还被授予本地居民身份。 这些土地同样以租赁形式提供,每年需缴纳一半收成。 在明末,这样的条件堪称优厚。 无论是原有居民还是新迁入的灾民,都觉得生活有了希望。 民众如水,既能载舟亦能覆舟。一旦对未来充满期待,便会努力维系自身生活。 如此一来,大明政权便稳固如山。 部分家庭有余力者甚至萌生从军念头,渴望加入天雄军,随太子征战沙场。 可惜,天雄军的招募标准较高,当前尚未达到扩编阶段。 不过,他们已参加地方民兵组织,接受基础训练。 日后若朱慈烺需要,这些人可迅速补充天雄军空缺。 这是朱慈烺对这两座城市现阶段较为满意的状态。 如今,太原与开封步入正轨,朱慈烺准备动身前往湖广,考察历史上那株墙头草左良玉的真实面目。 正午时分,天雄军已整齐列阵完毕。 他们收拾好行装,拿起各自的兵器,再度踏上向西的征途。 …… 夜幕降临,乾清宫内的灯火依然明亮如初。 他依旧埋首案前,不知疲倦地审阅奏章,宛如一头勤勉的老黄牛。 曹正淳在一旁侍立,掌灯、递茶、送水。 桌上的茶盏已经换了六回,可他一口未沾。 终于,曹正淳忍不住轻声劝道:“陛下,不妨饮些茶水。” 他这才缓缓抬眸,眨了眨眼。 古代近视者少之又少,毕竟读书人不多。 但他显然视力不佳,有些疑惑地说:“朕的眼力越发模糊,不知我大明能否渡此劫难。” “陛下无需忧虑,有您这般励精图治,又有太子横空出世,大明必无忧矣。”曹正淳宽慰道。 “呵,也只有你肯说这话安慰我。”他淡然一笑。 然而脑海中,却不由自主浮现出朱慈烺的模样。 自从那次朝会后,朱慈烺仿佛脱胎换骨。 思索良久,他恍然明白,朱慈烺如今正是他内心深处的自己。 朱慈烺做了许多事,都是他想做却不敢尝试的。 而今,朱慈烺替他完成了这一切。 他既感恐惧,又觉兴奋。 他不清楚这些决定会带来怎样的后果。 但他也清楚,若不迈出这一步,大明的困境便无法扭转。 开封与太原的变化,他心中有数,尽管范复粹在小朝会上屡次指责朱慈烺胡作非为、强占田地、违背礼法。 然而,如今开封再无饥民,每位百姓都有了自己的土地。 虽谈不上安居乐业,至少生活趋于平稳,他们不再忍饥挨饿,远离战乱,也未见不公之事。 因为那些制造不公者,已被朱慈烺尽数斩杀。 短短两月间,几乎所有大明灾民皆知,只要前往开封或太原,便可存活,不必滞留京城。 这就是改变,从昔日满目疮痍的大明,到如今隐隐复苏的迹象。 他笑了笑,啜了一口茶,重新伏案批阅奏折。 忽然,门口出现了一抹身影。 曹正淳赶紧出去探查,随后入内禀报:“陛下,坤兴公主求见。” 那人略作思索,开口道:“让她进来吧。” 在所有人心里,最受重视的是朱慈烺,大明的储君,这一点尽人皆知。 但若问起最喜欢的小孩是谁,答案毫无疑问是坤兴公主朱媺娖。 见到心爱的女儿,那人的心情也舒缓了许多。 “媺娖,何事前来?”面对女儿,他的语调已变得温和。 朱媺娖神色略显忐忑,她缓缓上前,似是不敢直视那人。 然而,不知想起了什么,她终于鼓足勇气抬起头,凝望着那人,轻声说道:“父皇,女儿有事相告……” 那人带着期待的目光注视着女儿,静候后续。 许久,朱媺娖才续道:“父皇,女儿愿往边疆和亲,能否请皇兄归京……” 听闻此言,那人先是一怔,继而面色阴沉。 不知从何时起,朝廷之上,百官所议皆是朱慈烺。 外界百姓热议的也是朱慈烺,就连方才批阅的奏折内容同样围绕朱慈烺展开。 如今,连自己的女儿也提及朱慈烺。 这算什么?莫非自己这个天子竟被忽视了? “所以,你是为你的皇兄求情而来?”那人冷哼一声。 尽管那人最爱朱媺娖,但她并不常与皇帝父亲相见。 每次会面,她都带着几分畏惧。 听到这样的质问,朱媺娖心中更添惊恐。 她甚至想要转身逃开,可想到自己已年满十一,有些责任不得不担当,朱媺娖决定坦然面对。 “父皇,皇兄在外领军征战,母后终日愁眉不展,长此以往,母后定会病倒,因此,女儿恳请父皇召回皇兄……”这是头一次,朱媺娖与父亲如此长谈。 那人脸色阴沉,并非因朱媺娖的行为而怒。 而是因为近来众人目光全聚焦于朱慈烺,而他作为大明皇帝却遭冷落。 没错,他是在闹脾气。 于是,他生硬地说道:“此事是他自行请缨,称不扫平叛军便不归,既是他亲口承诺,我又怎能轻易召他回京?” “可是父皇...” 朱媺娖话未说完,便被亡国按下:“够了,夜已深,朕要歇息,若无要事,你也早些回去休息。” “坤兴公主,请吧。”曹正淳上前说道。 见父皇如此决绝,朱媺娖虽面皮薄,也只能带着失落离开乾清宫。 刚走出几步,身旁忽然冒出个孩童。 “皇姐,情形如何?”来者是朱媺娖同父异母的弟弟,朱慈炯。 朱媺娖摇了摇头,叹口气道:“父皇不肯松口。” “那怎办?自皇兄走后,母后整日愁眉不展,我不愿再见她这样。”朱慈炯一脸苦恼。 “我也一样,但似乎没别的法子。”朱媺娖清楚,这事怕是悬了。 朱慈炯回自己住处,朱媺娖则去了坤宁宫。 她本欲向母后问安,可到了宫门前,发现周皇后正在佛像前祷告。 她明白,母亲是在为皇兄祈福。 此刻,朱媺娖心中萌生一大胆念头——出宫寻兄。 封建社会,人人皆受礼法拘束。 第25章 箭雨的攻势 皇女不得离宫,乃铁律。 然而,朱慈烺自幼便是穿越者。 他与弟妹相伴时,常灌输不同观念。 “想做就做,时不我待。” “问问自己,真的甘心于现下?” “你是你,他人非我,何必在意旁人眼光?父皇之言就一定是对的吗?” 儿时的朱慈烺,句句都挑战当时规矩。 久而久之,朱媺娖深受影响。 于是,她也有了个大胆决定——出宫找兄。 因自小困于宫墙之内,朱媺娖对外界充满好奇,这或许也是驱动力之一。 可谁能相助? 谁能胆大妄为帮公主逃宫?此乃灭族重罪。 “有志者事竟成,无志者难上难,只要肯动脑筋,天下便没有办不到的事。”朱慈烺的话语悄然在朱媺娖心中回荡。 她攥紧小巧的拳头,悄然步出坤宁宫。 ...... “太子已在马上亡国半个时辰有余。”许诸向曹彰诉苦。 “我怎会不知?又能如何?你去唤他便是。”曹彰被许诸每日絮叨得快要崩溃,平日里竟未察觉这位亲兵统领竟是这般话多。 自他们启程以来,许诸对太子这一习惯的念叨从未停歇。 “我只是想知道太子究竟在想些什么罢了,你与太子交好,难道真不知道吗?” “我都说了我不知道,你能不能莫要再来打扰我?”曹彰有些恼怒。 “这小厮,说两句就急了。”望着离去的曹彰,许诸忍不住嘟囔。 随即,他将目光投向了一旁的张琦朝。 张琦朝哪容得下他的啰嗦,赶忙向前走了几步,避开他的视线。 另一边,黄把总率队紧跟朱慈烺身后。 因黄把总麾下的战绩显赫,特别是胡思明的存在,几乎让这支队伍在天雄军中的地位水涨船高。 此人箭法精准如神,火铳技艺堪称一流,在天雄军中威名远扬。 自然,这样的队伍能离朱慈烺更近一步。 这是一种无形的默契,连朱慈烺本人都未曾察觉。 即便知晓,大概也不会有所触动。 “你觉得太子此刻在想些什么?”黄把总也好奇地问身旁的胡思明。 从太原到陕西路途遥远,他们不可能一直维持行军状态。 闲暇之时,黄把总常四处攀谈。 但胡思明哪里清楚太子所思,只能摇头表示不知。 “殿下,天气渐热,不如回马车内休息?”曹彰来到朱慈烺面前说道。 朱慈烺这才缓过神来,摇了摇头:“不必,我不乏,也不热。” 随后,他的目光重新聚焦于脑海中。 此时,在无人可见的另一处空间,一幅世界地图缓缓展开。 朱慈烺凝视着陕西所在的位置,不断放大,最终看清了他们即将抵达之地——榆林卫。 大军按照既定路径行进,自榆林卫启程,途径延安府,再折向庆阳府,最终南下抵达西安府。 此刻,左良玉正深陷于西安府内外交困的局面,受制于张献忠与李自成的双重压迫。 然而,当朱慈烺初次将地图展开时,他的神情已然变得沉重。 他很快察觉到,这张地图具备实时追踪的功能。 当他将地图聚焦至当前所在区域时,地图竟精准地显示出了他们的位置。 于是,在朱慈烺将视线锁定在榆林卫后,一幅令人震惊的画面映入眼帘——张献忠的旗帜已在城头迎风招展。 --- 历经半月跋涉,大军终于穿越山西,踏入陕西腹地。 榆林卫近在咫尺,朱慈烺却命令全军停止前行。 “太子,有何不妥?”张琦朝一脸困惑地走近询问。 朱慈烺语气凝重:“之前派夜不收来此侦察两次,均未发现异常,且城中官员承诺会接纳我军入城,为何这般行事?” 张琦朝坚定地点点头:“确如太子所言,守城将领正是如此承诺。” “稍作停留,再行侦查。”朱慈烺果断下令,在离榆林卫两公里处扎营。 尽管张琦朝不解其意,但他毫无异议,再次派遣夜不收前去探查。 不到半时辰,斥候已返回复命。 “回禀太子,城门已然敞开,静候我军入内。”夜不收说道。 朱慈烺依旧面沉似水:“再派一人前往,归来后再换另一人。” 张琦朝满脸惊疑,这究竟是何用意? 即便不明所以,他依然遵从指令。 于是,天雄军全体滞留在榆林卫外围两公里处,寸步未动。 唯独夜不收,来回穿梭于城门与营地之间。 此时,榆林卫的城墙上,面对第七次夜不收的盘问,叛军早已按捺不住。 统领怒视夜不收,眼中透出威胁之意,让城墙下的斥候心生警觉。 “我军太子问及,能否进城?” “你们亡国问了七遍,到底进还是不进!” 说着,叛军首领举弓搭箭,瞄准了夜不收。 意识到危险的夜不收毫不犹豫,拨转马头疾驰而去。 原本敞开的榆林卫城门,正在缓缓合上。 当朱慈烺见到夜不收狼狈返回时,脸上露出了满意的笑容。 这正是期盼已久的机会。 毕竟,知道城内藏有叛贼的,只有朱慈烺一人。 若贸然出击,名不正言不顺,如今则不然。 “殿下,我前去探问时,城头的将领竟然不耐烦地以箭相射!”夜不收受伤严重地跑到朱慈烺面前,焦急地说道。 他或许还未察觉,那城头之上并非大明将领。 “攻城!”朱慈烺果断下令。 “是!”张琦朝与许诸、戚大齐声回应。 即便他们平日里愚钝,但目睹此景,也明白了几分。 戚大一直对朱慈烺深信不疑,然而张琦朝与许诸却感到震惊。 倘若换作他们在朱慈烺的位置,恐怕不会有这般周密的想法。 别人敞开门扉,他们或许就会直入其中。 到那时,整个天雄军被围困,即便火铳犀利,战胜敌方恐怕也要付出极大代价。 此刻,张琦朝与许诸对朱慈烺愈发钦佩。 接到进攻命令后,天雄军迅速分散行动。 许诸依旧率领亲兵,在原地等候。 而戚大和张琦朝各自率五千人马,向榆林卫城下挺进。 戚大的队伍负责冲锋,张琦朝的队伍则在一旁策应。 榆林卫城上的叛贼见状,所有弓箭手立即拉满弓弦,向下抛射。 “分!”张琦朝手中的指挥旗挥动起来。 瞬间,下方五千人的阵型发生变化。 五千人方阵亡国成五十个小方阵,每个方阵都举起一面巨大的盾牌,火铳手藏于盾牌之后。 叛贼虽也有火铳,但其武器多用于攻打西安府,守城的叛贼火器稀少,多数远程攻击依靠弓箭。 尽管使用抛射,射程也有限。 为以防万一,张琦朝的方阵依然竖起盾牌。 待距离合适后,火铳开始对城墙展开猛烈射击。 于是,抛射的箭矢渐渐减少。 戚大见状,也挥动手臂,身先士卒带领自己的方阵冲向前方。 有一群人正推着破门锤,城上的叛军只能眼睁睁看着他们靠近城墙,却无计可施。 只要一露头,就会被无数弹丸击中,只能藏身躲避。 戚大亲自带领队伍,拉着破门锤,高声下令:“砸!” 咚,咚,咚。 每一次撞击,都仿佛敲在叛军的心口。 “派人下去,守住城门!”叛军头目终于感到恐惧。 但恐惧毫无用处。 这破门锤由巨木制成,数百斤重,每一次挥击都释放出惊人的力量。 十几下后,城门裂开一道缝隙。 二十几下后,城门完全敞开。 “亡国!”戚大怒吼。 这就是朱慈烺坚持要改进阵法的原因。一旦城门打开,空间变窄,数千人组成的方阵便显得拥挤而笨拙。 然而这个时代,单兵火铳难以应对大规模敌军。 于是升级版火铳登场,解决了这一难题。 八人一组的小队,互相配合,快速推进,必须确保自身不会被围困,保持行动自由。 战斗中,交替射击,每两次换一次枪。 因为戚大的队伍中,有部分来自戚家军,随身携带亡国。若火铳失灵且敌军逼近,他们会齐刷刷拔刀,组成传统亡国阵型。 这样既能远程攻击,也能近身肉搏,几乎完美。 戚大率领先锋冲入敌阵,果然,叛军正在集结,仍采用古老方阵,手握大刀长矛,面目狰狞地扑来。 他们认为火铳不足惧,最多射一发,随后以人海战术就能踏平这支天雄军。 但他们错了。戚大与身边将士举铳齐射。 随即迅速转移,另一组再次射击,循环往复,待轮到戚大等人时,火铳已重新装填完毕。 由于只有八人,阵型极为灵活,他们并未被动等待,而是主动出击,冲进旁边的小巷继续射击。 叛军方阵追来时,他们边撤边打,始终保持阵型完整。 不只是戚大的这支小队,另外八个成员组成的队伍也和他一样,凭借出色的机动性,在一旁与敌人保持适当的距离进行攻击。 敌人们聚集在一起,面对来自四面八方的八人小组,竟不知该如何发起进攻。 而己方却不断有人倒下,最终,敌人的心理防线崩溃了,阵型开始混乱,他们想逃离。 原本躲避的小队不再撤退,反而转为追击。 “稳住,别慌,给我顶住!”叛军首领见阵营已乱,拔刀准备迎战。 然而还未挥出几刀,突然有个叛军抽出刀向他袭来。 “碍事的东西,给我滚开!” 结果,叛军首领被同伙砍伤。 叛军彻底陷入混乱,城墙上也停止了箭雨的攻势。 不久后,张琦一声令下,带领部下直冲入内。 即便在移动中,他们的步伐依旧整齐。 持盾士兵始终未放下盾牌,直至接近城墙边缘才放下,取出火铳,组成小型方阵,一同冲入。 短短半个多时辰,他们便占领了榆林卫。 所有叛军或投降或逃窜。 朱慈烺倚靠在树下,望着前方的榆林卫,笑着说道:“休息得差不多了,走,去看看。” 曹彰赶紧上前扶起朱慈烺,朱慈烺打着哈欠,跨上马背,带着亲兵进入榆林卫。 老实说,这场战斗,朱慈烺并非漫不经心,而是完全置身事外。 凭借脑海中那张地图,他已经大致判断出榆林卫内的人数。 顶多一两万,所有叛军主力都在西安府,这里不可能部署太多兵力。 在双方兵力差距不大的情况下,朱慈烺给天雄军下达的任务,便是以压倒性的优势迅速击溃对手。 如果连这个目标都无法达成,那么如此精良的装备以及他传授的现代作战理念就毫无意义了。 例如小队作战模式,显然源自于现代特种部队。 在拥有亡国的前提下,采用这种战术对付那些仅凭亡国作战的敌人,却无法达到摧枯拉朽的效果,还有什么可谈的呢? 第26章 铁血劲旅 当朱慈烺骑马踏入榆林卫时,天雄军已经列队完毕。 榆林卫的居民们蜷缩在阴影中,只是用一双漆黑的眼睛注视着这一边。 “这些百姓为何如此模样?”朱慈烺询问。 他觉得这些人显得怪异,仿佛经历过劫难。 “回禀陛下,他们被叛匪侵扰过,这才变得如此谨慎。”张琦朝上前回答。 “叛匪呢?将他们全部捉拿过来。”朱慈烺命令道。 不久后,所有尚未逃脱的叛匪都被押到了跟前,整齐地跪伏在地上哀求饶命。 其中竟无一人敢表现出强硬态度。 朱慈烺并未理会他们,而是将目光投向躲在暗处的百姓。 “你,过来。”他指向一名妇人。 这名妇人身材矮小,肤色黝黑。 战斗爆发时,她并未逃走,而是缩在自家门前,怀抱着已逝去的孩子。 她眼神空洞,甚至不愿与朱慈烺交谈。 见状,张琦朝立刻准备上前拉她过来。 然而,朱慈烺阻止了他。 “稍等,让我过去看看。”朱慈烺说道。 就在此刻,长久沉默的系统终于启动。 【基于当前状况,有三项选择供宿主决定。】 【选项一:助妇人找出真凶,奖励谷物万担!】 【选项二:严惩真凶,奖励炼煤技艺!】 【选项三:放过真凶,奖励士兵三百!】 朱慈烺皱眉审视这三条路径,毫不犹豫地选择了第二项。 随即,他又走向那名妇人。 “殿下,危险!”张琦朝、曹彰、许褚挡在朱慈烺身前。 唯有戚继光默默站立,未发一言。 “退下。”仅仅两字,众人便让出通道。 朱慈烺靠近妇人身旁。 远处,一些勇敢的百姓目睹天雄军井然有序,未有*扰之举,遂从藏身处走出,在不远处公开观望。 然而,当他们见到朱慈烺走向妇人时,无不叹息遗憾。 他们以为妇人即将再度蒙受苦难。 但接下来的一幕,却令他们瞠目结舌。 看着那位妇人衣衫褴褛的模样,朱慈烺脱下自己的斗篷,轻轻搭在她身上。 直到这一刻,妇人终于抬起了头,目光落在眼前这位年纪尚轻的少年身上。 朱慈烺说道:“告诉我,这些人在这城中做了些什么?他们对你做了什么?” 顺着朱慈烺所指的方向,妇人看见了那些叛匪。 刹那间,她似乎领悟到了什么。 “大人,请为小女子做主。”她双膝落地,朝朱慈烺连连叩首。 或许她并不清楚面前这个少年根本不是什么大人,但这又有何妨呢? “莫要慌张,慢慢讲,我会替你们主持公道。”朱慈烺温和地说道。 “他们……他们简直不是人……他们害死了我的家人,还侮辱了我,把家中所有的粮食都抢走,求大人给我主持公道。”妇人泣不成声。 “你能否对你所说的一切负责?” “若是我说谎一句,就让我遭天谴吧!”妇人咬紧牙关说道。 朱慈烺站起身,面向聚集的百姓,高声喊道:“还有谁愿意前来诉苦,不论多少,我都会替你们伸张正义!” “青天大老爷,我们遇到了青天大老爷啊!” “我也来告状,那群该死的掠走了我的妻子,至今生死未卜!” “还有我们家,我的父母都被杀害了!” 越来越多的人从阴影中走出,控诉着叛匪对榆林卫百姓犯下的滔天罪行。 每一个字句都如同鲜血般刺目。 因人数众多,朱慈烺已应接不暇,曹彰带着几位识字的随从,开始记录这些罪行。 随后,带领着控诉者寻找凶手。 有些凶手已经逃跑,有些凶手已经死亡,但还有一些凶手正跪在那里,哭泣哀求,希望能得到朱慈烺的宽恕。 “大人,我们也不想成为叛匪的啊。” “是啊大人,我们只是饿得没办法,才加入了叛匪。” “我们真的不想这样啊。” 类似的话语几乎塞满了朱慈烺的耳朵。 朱慈烺不耐烦地敲了敲耳朵,质问:“抢夺百姓的东西你们也不想?这样的亡国也不是你们愿意干的?伤害无辜善良之人,也是亡国无奈吗?” 简单三个提问,让跪伏一地的人全给问傻了。 “杀掉!” 一声指令落下,榆林卫的城墙之内,血流成河。 然而,令朱慈烺感到困惑的是,他的选择任务竟然没有标记为完成。 “这么说来,非得找到残害妇女的元凶不可……” 精炼煤啊,那是能让冶铁技术飞跃的关键。 不管怎样,朱慈烺都想将这份奖励收入囊中。 到那时,或许大明将成为这个世界的领头羊,推动蒸汽化进步。 以后哪还轮得到别的国家插手? 别说让他们来侵略,朱慈烺能避免侵略已属难得。 妇人们看着那些曾亡国榆林卫的叛军被处决,眼中闪烁着光芒。 这些人在这儿待了快半年,打着‘响应闯王,免交赋税’的旗号进入,进来后却无所不用其极。 似乎,只有李自成领导的队伍,能做到真正意义上的秋毫无犯。 而那些没有李自成带领的队伍,无亡国占哪个城池,所做的唯一事情就是宣泄自己的亡国,而且是毫无遮掩地宣泄。 当朱慈烺当众处死这些人,并且面对百姓的时候。 所有民众的眼神里都浮现出一丝解脱。这段时间以来,他们敢怒不敢言,看到这些欺压百姓的叛军,也只能忍气吞声。 如今,看到他们终于受到应有的惩罚,脑袋被砍下,为失去亲人的冤魂讨回了公道,不禁泪如雨下。 于是,朱慈烺目睹了这样一幕。 所有的民众,齐刷刷地跪在他的面前。 “感谢殿下为我们伸张正义。” 百姓们齐声呼喊,那悲怆却又夹杂着解脱的声音,震撼了朱慈烺的心灵。 他默默注视着这些民众,对张养浩的诗句有了更深的感悟。 兴,百姓苦;亡,百姓苦。 不论何时,百姓始终是最受苦的一群人。 其实,他们的愿望非常简单。 有一处栖身之地,吃上一顿饱饭,便心满意足。 可如今这世道,连最基础的安全都不能保障,朱慈烺深感惭愧。 许褚走上前,粗声说道:“各位,这位不是什么将军,而是我大明的太子。” 城中的民众这才知道认错了对象,不过此事并无大碍。 朱慈烺摆摆手,径直走到刚才那位妇人身旁,问道:“在那些人中,可有伤害你的恶徒?” 尽管那妇人见众人首级落地后感到十分痛快,但她还是摇了摇头说:“没有,凶手并不在这之中。” “跟我来。”朱慈烺亲自领着她走到这些俘虏面前。 接下来的时间里,朱慈烺陪着这位妇人逐一查看了上千名被捕的叛匪,但妇人始终摇头。 “或许是你看得太多,自己也记不清了?”朱慈烺惊讶地问。 然而妇人坚定地摇摇头,说道:“绝不可能,哪怕将他们烧成灰,我也能认出他们。” “放心,我一定会帮你找到凶手。”朱慈烺承诺道。 妇人再次跪下感谢:“多谢太子殿下为我们这些平民作主。” 说着,她又哭了起来。 看到这一幕,朱慈烺只能无奈叹息。 曹彰在一旁反应迅速,还未等朱慈烺出手,他已经上前扶起了妇人。 “找一位擅长画像的,看看能否从她口中得到一些有用的信息并绘出画像。”朱慈烺吩咐道。 曹彰恭敬地应了一声,带着妇人离去。 处理完所有该处决的叛匪后,剩余的俘虏全都被关进了监狱。 遗憾的是,榆林卫的大小官员都被叛匪杀害。 这使得朱慈烺不得不考虑,他们离开后如何管理这座城池。 最后,朱慈烺向孙鹏请求了一些人手,前来榆林卫暂代管理职责。 可惜,作为陕北第一重镇,没有个三五年,恐怕难以重现生机。 天雄军在此休整两天,在此期间,朱慈烺严令军队不得*扰百姓、不得欺凌百姓、不得侮辱百姓,违者即斩。 同时,这两日天雄军尽力协助百姓。 至此,天雄军在榆林卫百姓心中留下深刻印象。 当朱慈烺带领天雄军启程前往下一城时,百姓自发集合起来,拿出家中仅存的食物,想赠予天雄军。 原本,天雄军只是些养尊处优的士兵。 经过朱慈烺的改造,如今已成为一支铁血劲旅。 他们尝过苦,受过累。 从未体会过被人信赖的滋味,他们身为大明的战士,理应受到民众的信任。 然而,在这明末之际,无论来自何方的兵士,在百姓心中都是高高在上的“兵爷”,不可轻易招惹。 更不用说当下这般情景,一群百姓带着依依惜别的目光目送天雄军。 此刻,天雄军的战士们内心涌起强烈的使命感。 没错,他们是大明的战士,是守护家园、保卫国家、保护百姓的屏障! 于是,每一位天雄军都挺胸抬头地离开了榆林卫。 与此同时,对于百姓送来的物品,他们一样未取。 离开榆林卫十几里,仍有百姓相送。 曹彰在朱慈烺身旁笑道:“殿下,此番皇上必定不会再轻视您了。” “嗯。”朱慈烺微微点头。 可他所做的一切并非为了博得青睐,而是出于自身的信念。 他不愿看到大明覆灭,不仅因为自身身份,他在这一世已生活多年,与这个世界紧密相连。 例如始终关怀他的母后,还有那两个可爱的弟妹。 若大明倾颓,他们也将随之而去。 “叫百姓莫再相送,我们需加快行军速度。”朱慈烺说道。 下一站是延安府,已在榆林卫停留两日。 那些从榆林卫逃逸的叛军,想必已抵达延安府。 如今的延安府,或许正有众多叛军等待着他。 而且,朱慈烺从未忘却脑海中那项待完成的选择任务。 以往遇到此类任务,当时便可解决。 但因未能捉拿真凶,任务至今悬而未决。 若缺少优质煤炭,那么朱慈烺或许失去了一次改变世界的机会。 “那些逃散的叛军定在延安府,我攻下延安府,不信寻不出那个凶手!”朱慈烺冷声说道。 西安府,这座历史上曾为十三朝古都之地。 此刻正面临一场巨大的挑战,十几万叛军似是不要命般向这里冲来。 以当前局势来看,西安府恐怕也撑不了多久了。 可是,左良玉已是退无可退。 张献忠已占据四川,局势对他极为有利。前方是他与李自成的双重压力,若弃西安府,便是舍弃了川陕两地的战略要地。 左良玉对此深感悔恨,失去良师益友后,他再也无人可倾诉智谋。 倘若杨嗣昌未死,或许局势会有转机? “报将军,贺人龙前来告急,前线难以支撑,请求开城门!”传令兵神色慌乱,左良玉却感到莫名烦躁。 第27章 有一人可用 他怒吼一声,将传令兵踢倒,喝道:“开城门!” 尽管他对贺人龙存有芥蒂,但在这种危急时刻,绝不能让矛盾暴露,否则军心必乱。 此刻,左良玉的部队已经开始动摇。 贺人龙率部入城,而面对他们的是纪律松散、装备精良的敌军。 一个身材高大的将领挥舞着大刀,嘲讽道:“左良玉,速降,留你全尸,莫再妄想援军。” 左良玉探头望了一眼张献忠,随即退回,默不作声。 张献忠冷笑道:“懦夫。”随后离去。 然而,城内形势更加紧张。 望着士气低落的士兵,左良玉咆哮:“太子援军何在?” …… 此时,朱慈烺正将大明旗帜插上延安府墙头,忽感不适,莫名打了个喷嚏。 曹彰机敏地上前披上斗篷。 拿下延安府后,天雄军依旧严守纪律,秋毫无犯,并积极助民。 百姓重新燃起希望,反贼的处置方式也一如既往。 凡有侵害百姓者,立即处决;单纯误入歧途者,则囚禁待审。 这两种属性截然不同,朱慈烺能够宽恕那些未曾祸及百姓的反贼,或许他们只是因饥饿所迫才投身叛军。 然而,一旦加入反贼行列后便开始欺压平民之人,朱慈烺绝不会对他们留情。 在延安府的叛匪中寻找许久,朱慈烺仍未寻得那残害榆林卫妇人的凶手。 平定延安府的叛乱后,朱慈烺率部继续向西南方向推进。 下一处目的地,是一座大城市——庆阳府。 榆林卫与延安府均为小城,资源有限,故而驻扎的叛匪亦不多。 据战后统计,榆林卫约有一万五千人,而延安府则为两万。 庆阳府则有所不同,朱慈烺凭借脑海中的地图,清楚地看见庆阳府内布满了密密麻麻的人群。 但这并非令朱慈烺忧心之处。 让他真正苦恼的是,庆阳府的叛匪拥有火器,且非同寻常的火器。 城头之上,八门神机大炮正虎视眈眈地瞄准城外。 仅这八门大炮,便足以让朱慈烺头疼不已。 天雄军再精锐,也难以抗衡这样的火力。 “我军伤亡如何?”朱慈烺问身旁的张琦朝。 无论如何,连续两次攻城战下来,总会有几个不幸的天雄军士兵被敌人误伤,甚至被击中要害。 张琦朝仔细查看着手中的名单,迟疑片刻说道:“殿下,天雄军共伤亡二百三十余人,其中阵亡三十人。” “嗯,安抚工作立即展开,他们是为大明的安定牺牲的,绝不能委屈了他们的家人。”朱慈烺说道。 “是,殿下。”张琦朝答话时声音洪亮,连青筋都暴起。 朱慈烺不禁叹息一声,若武器更加先进,本不该有这样的伤亡。 但他并不知道,这两场战斗对他而言已属奇迹。 万人规模的战役,敌方的伤亡率高达百分之三十,而朱慈烺一方却仅为百分之一。 这已远超简单的奇迹所能解释,要知道,朱慈烺还是攻城的一方。 攻城战本就艰难,进攻方的损失通常会高于防守方。 但朱慈烺做到了,天雄军仅阵亡三十人。 这份战报悄无声息地传至京城,进入亡国的乾清宫内。 随后的日子里,朱慈烺的探子频繁往返于庆阳府附近。不到多久,庆阳府的状况便被大致摸清。 确实有大炮,但不知是否能正常使用;火铳装备齐全,每名守城士兵皆持一把。 毕竟,庆阳府规模不小,其粮草可为张献忠等人的军事行动提供支持,因此部署了如此强力的火器守城。 待他们行至距庆阳府二十公里处时,便驻扎安营。 朱慈烺并未刻意隐瞒,攻打两座城池后,庆阳府的叛军想必已知他的意图。 于是,城门紧闭。 如何攻下此城,成了朱慈烺的一大难题。 “若王二能成功改良那门大炮就好了。”朱慈烺叹息道。 乾清宫中,亡国手握战报,表面平静如水,心中却汹涌澎湃。 他看向身旁的曹正淳,疑惑地问:“这战报,你确定无误?” “绝无问题,陛下。皆前线送来,更有锦衣卫的情报。”曹正淳答道。 亡国注视着锦衣卫呈上的密报,内容却令他心生不安。 “确定情报未遭篡改?”亡国再次追问。 “是的,陛下,奴才敢担保。”曹正淳回答。 他心中暗自纳闷,不解皇上有何深意。 更换情报乃欺君重罪,谁会做这种事?即便改动也毫无意义。 如今大明朝局势已是千疮百孔,还有什么值得隐瞒? “那你看看这奏疏。”亡国将锦衣卫送上的奏疏递给曹正淳。 见皇帝递来,曹正淳不得不查看。 扫了几眼,他震惊不已。 “这……难道情报真的被人动了手脚?” 奏疏上清晰记载:太子率天雄军,攻陷榆林卫与延安府,伤亡两百余人。 简短的一句话,却让亡国与曹正淳的世界观彻底崩塌。 曹正淳对当前的战损比提出疑问:“这场攻城战的损失,是否在合理范围内?”显然,他与亡国的观点一致。如此高的伤亡比例,不仅不合理,简直不可思议。即便在历史长河中,也只有戚继光时代的戚家军能达到这样的战绩。然而,那是几十年前的事了,如今的大明朝何时能有这样一支精锐之师呢?若有此等强军,又何惧那些反叛势力或建州铁骑? 亡国初闻此讯时,第一反应便是怀疑,认为奏报可能被人篡改。但随着潜伏于朱慈烺部下的锦衣卫不断传来的情报累积,亡国不禁感到毛骨悚然。若仅是一份情报失实尚可理解,但亡国已在朱慈烺军中安插了一整支锦衣卫,他们分布在天雄军各处,每隔两三日便会送来一份报告,且这些报告的内容高度一致:朱慈烺确实率领一万天雄军,在仅损失两百人的情况下攻克了两座城池,而这两座城池目前均处于亟待恢复的状态。 阅毕所有奏章后,亡国沉默良久。“召内阁入宫!”不论内心如何,此刻必须先召集内阁共议接下来的对策。 一个时辰后,内阁众臣齐聚乾清宫。原本他们刚结束晚餐准备休息,却被紧急召回,虽心中略有不满,但在皇上面前仍不得不保持谦恭。 “今日召见诸位,是为了商讨一事。”亡国将锦衣卫送来的密函递给曹正淳,曹正淳再转交给范复粹。范复粹读完后,双眼几乎瞪出眼眶:“陛下……这奏疏难道不是伪造的吗?” 正如亡国所料,众人初见这份奏疏时的反应与自己如出一辙。但看亡国如此笃定的态度,加之这是出自其情报网络的信息,可信度颇高。只是这份内容实在令人难以置信,怎么可能出现如此惊人的低伤亡率? 无论如何,伤亡率越低,越彰显将帅之才。像天雄军这般极低的伤亡比例,几乎违背常理。 然而,摊开在眼前的奏疏却真真切切地横在那里。 “写些什么,能让首辅如此失神?”周延儒走近,毫不客气地将奏疏抽起。 内阁虽为亡国机构,首辅范复粹虽居其位,但这并非他的独断之地。 当初太祖皇帝设立内阁,正是鉴于一人之下、万人之上的权力过于集中。 于是,内阁应运而生。 其中设有首辅一职,名义上统领内阁事务。 但实际上,每位阁臣的权利并无差别,这样确保了除了皇权之外,没有任何权力可以集中。 周延儒看着手中的奏疏,读完后,揉了揉眼睛。 他怀疑自己是不是看错了,于是再次仔细审阅。 直至确认视力无碍,周延儒才恍然大悟。 他直接跪在御座前,盛赞道:“陛下,有太子在,国家何须忧虑?” 皇帝凝视着周延儒,面沉如水:“能否说些有建设性的意见?” 周延儒颇为尴尬,以往无论是讨好自己还是夸赞太子,皇帝都会喜形于色,今日怎就变了? 天威难测,既然皇帝不悦,周延儒便转向另一话题。 “陛下,太子已接连拿下两城,眼下正进攻庆阳,下一步便是西安府。与左良玉内外呼应,张李必败无疑。不知陛下召见我们所为何事?”周延儒说道。 范复粹瞥了他一眼,有时也不得不佩服此人胆量,竟敢直抒己见。 如今皇帝已有杀伐决断之态,稍有不慎可能性命堪忧,周延儒却依旧敢于直言。 听到这话,皇帝并未流露不满,只道:“你们觉得庆阳府,太子能否攻下?” 归根结底,皇帝对朱慈烺仍存担忧。 没错,朱慈烺接连取胜,气势如虹。 但皇帝对前方战况十分清楚,即便未曾亲赴战场,也知榆林卫和延安府不过是叛军的临时据点,兵力稀少且防守薄弱。 令他意外的是,那小子竟能近乎全胜攻下这两城。 然而庆阳府不同,它是陕西重要的粮仓之一,也是张献忠与李自成尤为重视的城市。加之之前两城的失利,叛军势必会倾全力防守庆阳府。 若朱慈烺真能拿下庆阳府,张献忠与李自成便难逃一劫,不仅面临四面围攻,更无粮草可依。这一点,周延儒与范复粹心中明白,张、李二人断不会忽视。于是,皇帝冷声发问:\"太子如何攻下庆阳府,又如何将伤亡降至最低?\"此言出口,众内阁大臣低头沉思。 随后,乾清宫陷入沉默。皇帝无奈地揉了揉眉心,看着下方诸多官员,叹道:\"你们究竟有何用处?\"众人闻言齐齐跪下。 范复粹奏道:\"臣等皆为文官,治国安邦尚可,然领军作战非我等所长,此事需仰仗武将。\"皇帝扫视四周,发现众人均为文臣,再思及如今朝廷并无闲置武将可用。 满朝武将尽赴各地征战,北疆建虏亦时有侵扰,大明兵力本就捉襟见肘,更何况留京之职?想到此处,皇帝勃然大怒:\"如今何处还能寻得武将?\" 忽听周延儒开口:\"有一人可用。\" \"哦?谁?\" \"此人现居天牢。\" 经周延儒提醒,皇帝忆起此人为何人。范复粹皱眉道:\"此人对陛下不敬,怎可轻易释放?陛下不杀他已是宽宏大量!\"周延儒未作声,仅是斜睨范复粹一眼。 众人皆知,此人原欲告老归乡,若非范复粹从中阻挠,此刻怕是在家逗弄孙子了。皇帝长叹一声:\"传他前来,问其是否有良策。\"曹正淳领命而去。 第28章 瓦解士气 天牢自古便是囚禁重罪犯人的所在,这些人未必对皇帝构成实际威胁,但皇帝心中始终存疑。寻常天牢囚犯生活困苦,食不饱腹、衣不蔽体,然而明末却不同。 此时的天牢环境整洁,囚犯举止斯文,丝毫不见困顿之态。 这要感谢那些被囚禁在此的犯人家属的努力。明朝末年,皇帝忙于诸多事务,无暇顾及许多部门,于是天牢这样的地方便成了可以被贿赂的地方。 他们送来了大量的金钱与人脉,只为让里面的囚犯生活得稍微舒适些。 日子久了,天牢变得干净整洁,犯人们的饮食也逐渐丰盛起来。 孙传庭睁开眼睛,习惯性地活动了一下身子。 心中自是满是不甘,为大明出生入死这么多年,却因皇帝的猜忌而入狱,换了谁都会难以接受。 然而,当他真正置身于天牢之中时,不但没有受罪,反而过得比在外头还自在。 除了不能随意离开此地外,其余方面与在家并无太大差别。 他敲了敲铁门,等着开饭。 年纪渐长,孙传庭已学会释怀。 什么冤枉不冤枉、抱负不抱负的,能活到下半辈子已经是值得高兴的事了。 没多久,狱卒来到孙传庭面前,打开他的牢门。 孙传庭疑惑地问:“饭呢?” “今日不用吃饭了,皇上召见你。”狱卒说道。 “你说什么?”孙传庭皱眉追问。 “皇上召见你!”狱卒提高了音量。 “啊?我听不清。” “皇上召见……” “哦,黄鳝炒面倒也不是不能吃,一大早就这么重口味,真是……”孙传庭忍不住吐槽。 狱卒一脸无奈,只好贴近孙传庭耳边低声说:“皇上召见!” 终于,在被关押三年之后,亡国再次召见了孙传庭。 朱慈烺这位蝴蝶终究改变了历史轨迹,按照原计划,孙传庭应在后年获释,得到亡国的重用,随后在潼关战死。 但因朱慈烺的影响,今年就被释放出来了。 当孙传庭再次见到阳光时,内心不禁涌起一阵激动。 终于,获得了自由。 但这自由究竟有多真实,他不得而知,还得看亡国下一步如何安排。 跟随一队锦衣卫,缓缓向皇宫进发。 锦衣卫对他还算友善,孙传庭推测可能是需要他做些什么。 不然以如今皇帝的多疑性格,绝不会轻易放他出来。 穿行过京城的大街,踏入这座从前很少涉足的皇宫。 接着,直接进入乾清宫。 当孙传庭踏入乾清宫时,心中满是疑惑。究竟是何等大事,竟让自己被召至此地? 然而,当他步入大殿,见到内阁众臣齐聚,连仇敌范复粹也在场时,心中的不悦顿时涌上心头。 若非范复粹,他怎会坐了三年的天牢? 作为武将,即便身形消瘦,孙传庭的眼神依旧透着震慑人心的力量。 范复粹连正眼也不敢看他,低垂着头盯着地面。 “咳咳。”亡国清了清喉咙。 此时,孙传庭的目光才转向亡国。 这是一位极为忠诚的老臣,无论亡国如何吩咐,他都会毫无怨言地执行。 尽管曾被亡国错误对待,这位老臣依然跪拜叩首,高呼亡国。 “起来吧。”亡国说道。 稍作停顿后,亡国再次开口:“朕命你起身。” 曹正淳连忙在一旁提醒:“陛下,孙大人耳疾严重,声音小了怕是听不清。” 亡国无奈地瞥了孙传庭一眼,心中暗自思忖,这样的人究竟还有没有价值。 就在这一瞬间,范复粹再次站了出来。 他面露得意之色,对亡国提议道:“陛下,不如直接派遣孙大人去太子府如何?或许太子那边更需要孙大人。” 亡国想了想,确实如此。 孙传庭虽年迈,但战功赫赫,随朱慈烺出征,或许能发挥重要作用。 想到这里,亡国挥手示意:“速令孙传庭前往太子府,不得延误。” 就这样,孙传庭还未弄清缘由,便又被带走。 经过小太监大声吆喝,孙传庭终于明白了自己的处境。 “太子用兵如神?两千人伤亡攻下两座城池?这倒有趣。” 跨上马背的孙传庭,精神面貌与在天牢中判若两人。在天牢时,他是绝望的、萎靡的;而如今,他的眼中闪烁着斗志。 随行的将士们见状,无不感到惊讶。 这老人刚才还一副病入膏肓的模样,一听要打仗,怎么就突然精神焕发了? 从京城到庆阳,距离近千里,按常人的步行速度,至少需一个月时间。 如同火器局那般,被人步步设防,还拖着重物前行,他们的步伐更加迟缓。 然而,若快马加鞭,途中只换马匹,一刻不停歇地赶路,仅需三天便可抵达。 快者三日,慢者五日。 这也是为何朱慈烺的战报能如此及时送至宫中的缘故。 孙传庭看似年迈,身体状况却极佳,即便关押于天牢时也未受亡国。 随同监管的将士疾行军,他丝毫不显老态,甚至比年轻人更快。 于是,在第五天时,他们顺利抵达战场。 朱慈烺与天雄军仍在庆阳府外驻扎,城内叛军不敢轻举妄动,朱慈烺亦不敢贸然行动。 八门大炮虎视眈眈,朱慈烺在等待太原府的大炮支援。 然而,大炮未来,却迎来了皇帝亲自派遣的援军。 …… “太子殿下,城外有一支队伍,说是从京城而来,是陛下为殿下寻得的援兵。”张琦前来禀报。 朱慈烺一怔,给他派援军? 眼下,大明难道还有比他更出色的将领? 这话虽显夸张,但迄今为止,大明确实无人能敌叛军,唯有朱慈烺一人。 “是谁?”朱慈烺好奇地问。 “像是位老将军,卑职也不识得。”张琦挠挠头,疑惑道。 “走,去看看。”朱慈烺说道。 当朱慈烺走到营帐门口时,只见一位双手负于背后的中年人正好奇地打量着天雄军。 此人朱慈烺并不熟悉,似乎从未在朝堂见过。 若是见过,朱慈烺定会记得,毕竟这张布满皱纹的脸,实在太独特了。 “你是谁?”朱慈烺径直上前问道。 以他的身份地位,除非面对的是亡国和周皇后,否则对谁都可不客气。 然而,眼前的中年人一脸茫然地问:“啊?” “……进来吧。” 对方这副耳背的模样一出,朱慈烺便猜到了他是谁。 大明的传奇名将,孙传庭。 只是,按理说他不该在此时被释放啊? 尽管心中存疑,朱慈烺并未深究。 带着孙传庭进入营帐后,刚一入内,朱慈烺就觉得背后刮起一阵风。 刹那间,身后的人影已然消散,孙传庭出现在营帐亡国。 这里聚集着戚大、许诸及若干中级亡国,但他们从未见过此人。 突然闯入的中年男子引来了警惕的目光。孙传庭本是陕西巡抚,与洪承畴联手剿灭高迎祥。后调任保定总督,卢象升去世后,明朝仅靠他二人支撑。 然而,由于猜忌,他被关进了大牢。他深知背后有人算计,这种怀疑源于范复粹的夸大其词。即便范复粹屡次要求处死他,他始终未下狠手,只是将孙传庭囚禁。 后来,孙传庭竟获释,并被派至此地。无论是陕西还是保定,均与朱慈烺无关。他的力量来自京城神机营和太原府兵,其中还包括两千戚家军。 众人对孙传庭毫无印象,许诸率先呵斥:“你是谁?小心碰坏沙盘!”许诸年仅二十六,而孙传庭已四十九岁,早年便投身战场。 朱慈烺走近询问:“你觉得这沙盘如何?”孙传庭赞叹不已:“绘制得极为精准,连庆阳府一带都清晰可见。”朱慈烺欲自夸,却被孙传庭打断:“重要的是结果,不是谁画的。” 此话令朱慈烺颇为恼火,曹彰见状忙捂嘴忍俊不禁。 太子一向沉稳老练,他本以为这样的人无需过多寻求外界的认可。然而,曹彰忽然意识到,今年的太子不过才十二岁,尚未满十三。 “孙大人,这个沙盘可是太子亲手所制。”曹彰忽然出言提醒。 “哦?太子这般能干。”孙传庭瞥了太子一眼,眼中隐约流露出些许欣赏之意。 孙传庭早已看透世事,除了当今圣上,他对其他人都不会盲目崇拜,就算是当朝太子也不例外。 毕竟,这位老人的资历摆在那里,不服气是常情。 然而,太子身边的侍从却有不同的看法。 “大胆!孙大人怎敢对太子无礼?”话音未落,许褚已率先抽出佩刀。 眼见刀刃即将抵到孙传庭颈项,朱慈烺一脚踢向许褚臀部,将他推得踉跄后退。 “退下!今后在军营之中,没有我的命令,不准擅自拔刀,听明白了没有?”朱慈烺语气严厉。 这一脚顿时让许褚噤声。 而此刻,孙传庭也对朱慈烺投以惊诧的目光。 但他并未多言,只问:“不知太子打算如何攻取此城?” “待大炮到来。”朱慈烺直言不讳。 早在两天前,太原府便传来捷报,说王二终于完成了大炮的组装,并且经过测试,其威力与稳定性远超现有的神机大炮。 至少在火器方面,朱慈烺不会逊于庆阳府。 若是在火器装备上存在差距,即便这场战事取得胜利,对于朱慈烺而言也是惨胜,而这绝非他所愿。 孙传庭点头道:“火器的供给确实要紧跟战事,但在此之前,我们也并非毫无作为,可以先行*扰敌方。” “愿闻其详。”朱慈烺虚心请教。 尽管他出身未来,见识超群,但这并不意味着他一定比这些古人聪慧。身处高压环境下的生存之道,这个时代谁能不成为人精? 假如朱慈烺不是太子,倘若他未曾选择系统,范复粹完全有可能轻易置他于死地。 同样道理,孙传庭数十年的战场经验岂是虚谈?虽然朱慈烺侥幸赢得了两场战斗,但这两场胜利实则与他关系不大,全凭手下临场发挥罢了。 当然,这也与对手实力较弱有关。 孙传庭身经百战,自然深谙战场之道,朱慈烺对此心生敬意,主动向其请教。 “庆阳府已全面封锁,若强行进攻,即便火炮充足,我们也难以避免重大损失。毕竟,攻城一方本就处于劣势,强攻是最下策,不如设法瓦解敌军士气。”孙传庭只用一句话便让朱慈烺恍然大悟。 “瓦解士气?” “对,瓦解士气。殿下可曾忘记,这些人皆因饥饿与绝望而亡国,若承诺他们投降后既往不咎,并给予土地与口粮,他们还会拼死抵抗吗?”孙传庭微微一笑。 “他们会相信吗?若是我身处他们的境地,听到这样的条件,定会怀疑这是陷阱。”朱慈烺并非未考虑此法,只是顾虑重重。 第29章 难以置信 “太子忽略了一点,如今太原秩序井然,开封恢复生机,百姓不再受压迫,对未来充满期待。这些事,即便我囚于狱中亦有所闻,更何况那些反贼?再说,殿下已攻克榆林卫与延安府,我得知,殿下所杀多为欺压百姓的罪犯,无辜者悉数入狱。何不将后者释放,并赐予田地与粮食,使他们改过自新?” “万万不可!这些人罪孽深重,怎能轻易放走!”许诸第一个站出来反对。 不仅如此,张琦朝也支持许诸的观点。叛国乃亡国,非皇帝旨意不可赦免。他们激烈反对不仅因为认为叛国不可饶恕,更担心此举会让朱慈烺陷入舆论亡国。 然而,朱慈烺并未立刻表态,而是沉思良久。 孙传庭见状,捋了捋胡须,又仔细审视面前的沙盘。越看越觉其布局精妙。 片刻后,朱慈烺终于点头道:“好,就依孙将军之计行事。” 许诸与张琦朝虽感惊讶,但终究无言。毕竟,朱慈烺为统帅,他们不得不遵从。 孙传庭微微一笑:“既然如此,殿下宜尽快处理此事。” …… 两天后,榆林卫传来消息。 所有被拘押的人,只要签署了悔过书,并且确认未曾欺压民众,便能在太原府、榆林卫或延安府三地任选一处定居。 给予土地,供应口粮,许诺五年内免租,除了朝廷,任何人不得侵占。 当这一消息传出时,整个大明为之震动。 先前在开封与太原时,尽管朱慈烺已采取类似措施,但政策并不明朗,也未公开宣布。 当然,朱慈烺当时并无此权限。 过往的流民与百姓间口耳相传,皆知这三个地方无苛政,无亡国,还能分得田地与粮食。 而如今,朱慈烺正式向天下宣告了土地分配方式以及对灾民和战俘的处置方案。 所有的灾民与百姓自然信任官方公告。 与此同时,更多敏锐之人察觉到了此事背后的非同寻常之处。 实际上,朱慈烺此举主要是为了瓦解庆阳叛军之心,成效尚不可知,但他自己的心已被动摇。 乾清宫内,内阁成员再度聚首。 范复粹滔滔不绝,从古代讲到现代,从东方说到西方,听得亡国头皮发紧。 “你这个内阁首辅莫不是不想干了?说这么多废话有何意义?直说重点!”亡国沉声喝道。 范复粹立刻跪下说道:“陛下,孙传庭居心叵测,必须立即处决,此人万万留不得!” “那个政策是太子所定,你为何执意要杀孙传庭?”亡国盯着范复粹,若对方无法给出合理解释,他今日便会让范复粹尝尝天牢的滋味。 范复粹却反驳道:“陛下,以往太子行事虽亡国不羁,但也未曾做出如此大逆不道之事。向天下发布的政令,理应由当今圣上颁布,岂能让太子擅自发布? 从前太子从未有过此类行为,可自孙传庭赴任后,太子便开始这般行事,这难道不足以证明孙传庭包藏祸心吗?陛下,此人必须速斩!” 范复粹的每一句话、每一个字,都深深刺痛了亡国的神经。 无论如何,朱慈烺确已越界。 “臣持异议。” 周延儒上前对亡国进言。 “你有何见解?”亡国冷眼看着周延儒,毫无情感波动地问。 “陛下,眼下太子正面临危急关头,无论何时都不能将其召回,否则,此次行动必败无疑!” 听到这句话,范复粹皱起了眉头。 他用手指着周延儒的鼻尖说:“难道这就是太子越级行事的理由?他身为太子,怎能随意发号施令?” “范大人!只要稍有见识的人都能明白,这是太子殿下对这桩大事的布局,至于成效如何,我不敢妄言,但我确信太子绝非主动为之。不论太子还是孙传庭,一直忠诚可靠,从未做出过损害大明之事。我认为此事值得深思熟虑,而非仓促召回太子,不然,天下人将如何看待这件事?”周延儒语气坚定地说道。 范复粹冷笑一声:“哦?照周大人的意思,孙传庭不曾做过有损朝廷的事,那为何会被关押?难道是皇上有误?” 周延儒闻言大惊失色,赶紧跪倒在地:“陛下恕罪,臣绝无此意!” “够了!都给我闭嘴!全都给我出去!” 此刻,亡国心中莫名烦躁起来。 于是,他下令所有人都离开乾清宫。 当所有内阁大臣的身影消失在眼前,四周才逐渐安静下来。 “你也退下吧。”他对曹正淳说道。 “是,陛下若有差遣,请随时呼唤,我会在外守候。”说完,曹正淳便退出了乾清宫。 偌大的乾清宫内,只剩下亡国一人。 他静静地看着桌上的奏折,只觉得头痛欲裂。 站起身来,身上那件鲜红的龙袍第一次让他感到不适。 他走到一面壁画前,凝视着画中那位相貌亡国的人。 此人面貌普通,眉毛细长,面容狭长,下巴略显突出。 端坐龙椅之上,却散发出令人敬畏的威严。 此人正是明朝开国皇帝朱元璋。 亡国对着画像恭敬一拜,叹了一口气:“圣祖,难道我真的不适合吗?” 许久,亡国依然伫立原地,目光呆滞地望着眼前的壁画,沉默不语。 …… 今日天气晴朗,风势强劲,正是开战的好时机。 朱慈烺披挂明黄色铠甲,率领军马,迈着矫健的步伐朝庆阳府进发。 王二与火器局的一干人等也在其中,他们的身后安置着五门火炮。 这是王二在测试火炮稳定性后,以最快速度、最高质量打造出来的成果。 五门火炮已经不少,且耗费了许多资源。 第六门火炮因材料不足需重铸模具,成品因此推迟数月。即便只有五门炮,朱慈烺依旧信心满满,能与敌方一战。当雄军抵达对方城下时,庆阳守军并未贸然开炮。无论是朱慈烺还是反贼,神机大炮皆为珍贵资源,每炮发射三四五次后须冷却,稍有不慎,战局便可能逆转。然而,经过改良的雄亡国炮并无此困扰。 双方对峙,未即刻交火。许诸纵马高呼:\"尔等逆贼,可敢应战?吾在此恭候。\"叫阵乃战前惯例,用于挫敌锐气,自明朝末期起渐少。如今双方均有火铳,拼装备数量更显实际。雄军全员配备火铳,但因对方紧闭城门无法近逼,若强行进攻则面临炮击威胁,故先行叫阵削弱其士气。 庆阳反贼亦深知此理,选择固守不出。许诸毫不焦虑,持续挑战。其嚣张姿态反而压低对方斗志。此时,原本万人规模的雄军悄然减员百人。胡思明从未参与方阵集结,出征前朱慈烺问及是否有人擅长精准射击,黄把总首推胡思明,因其表现突出而被任命为新把总,统领百名射手。 这支小分队将抢占高地,精确打击庆阳城墙上的敌军。唯有制作精良的秘鲁铳具备如此性能,既稳固又远程。这也催生了另一种现代化兵种——亡国手。许诸仍在叫阵,朱慈烺略感乏味,看了眼时间,决定稍作等待。 庆阳府背靠亡国,山势不高,离城门不过百步之遥。 秘鲁铳的最佳射程约莫百步开外。 \"殿下,咱们何时出击?\"张琦朝已按捺不住心中躁动。 \"再稍待片刻,待山上友军就绪,即刻发起冲锋。\"朱慈烺答道。 孙传庭立于一旁,神情淡然,仿佛对即将到来的战事漠不关心。 他的使命已完成——瓦解敌心。 此刻,庆阳府内必有人正权衡是否投诚。 当此念头浮现,他们的策略便奏效了。 \"孙将军,待会儿交锋时您不妨退后些,毕竟年岁不饶人啊。\"张琦朝试探着说道。 话音未落,城门豁然洞开。 一员威武壮硕的骑士纵马而出,直奔许褚而去,他们终究没能抵御住许褚挑衅的亡国,决意出城一战。 孙传庭瞥了眼张琦朝,冷哼一声:\"乳臭未干的小子,我当年披甲上阵时,你怕是还在襁褓之中吧,说我老迈?驾!\" 众人惊愕间,只见孙传庭策马疾驰,超越许褚,直扑敌将! \"唉......\"朱慈烺一脸无奈。 这老家伙竟如此沉得住气? 四十九岁的年纪,瞧着瘦骨嶙峋的,偏要上前与那年轻力壮的对手拼杀? 张琦朝情急之下拍了拍额头,万万没想到这老者性子如此倔强,一句冒犯的话竟惹得他真的领兵冲锋。 \"许褚,盯紧他!\"张琦朝赶紧嘱咐道。 许褚驱马尾随孙传庭之后。 但为时已晚,孙传庭身形轻盈,马速本就快;而许褚体格魁梧,铠甲沉重,无论如何都追赶不上。 敌将见一位老者迎面而来,不禁大喜。 许褚那副模样未必能胜过自己,如今来了个老头,还能奈何不了? 一刀结果了他,既能提振己方士气,又不算以大欺小,毕竟这是他自己送上门来的,手里还握着刀,总不能让他白挨打吧。 于是,那壮汉亦策马迎击。 居高临下的胡思明目睹此景,急忙举起手中的火铳。 按照眼下的情形,他确信一枪就能击中对方的战马,使其坠亡国下。 然而,在他准备扣动扳机之际,脑海中浮现出了朱慈烺的叮嘱: “无论发生什么状况,切勿随意暴露身份。你们的唯一目标是干掉对方的所有炮手!” 想到这里,胡思明松开了搭在扳机上的手指。 “胡大人……咱们要不要出手相助?”部下连忙上前询问。 “不必,只需专注于我们的任务即可。”胡思明沉稳地回应。 于是,众人继续隐匿行踪。 此时,下方的孙传庭正逐渐接近敌人。 对方挥舞着兵器,猛力劈向孙传庭。 孙传庭冷哼一声,迅速格挡并反击,一刀劈向对方头颅。 当敌人的首级落地之时,整个战场仿佛陷入寂静。 许褚勒住坐骑,张琦目瞪口呆,就连朱慈烺也不禁莞尔。 忽然间,他记起了史书中对孙传庭的描述: 【相貌堂堂,身高八尺,左右开弓,武艺超群。】 这是记载中青年时期的孙传庭,其中最关键的是那四个字:左右开弓! 历史上具备这般技艺的将领,最为人熟知的便是吕布。 “这……”张琦目睹此景,舌头僵硬,完全没想到一位老者竟有如此惊人的实力? 山上,胡思明见到这一幕亦不禁惊叹。 或许孙传庭年轻时确实非凡,但如今他已年近五十,且在牢狱中度过三年岁月,依然保有这样的力量,实在令人难以置信。 “张贼、李贼的手下不过如此?连我都无法抗衡?”击败对手后,孙传庭抵达城脚,望着城头之人,随即出言讥讽。 可惜,此时城门已然关闭。 “孙将军,当心!”许褚急忙示警。 第30章 别退!炮火不准停 实际上,无需提醒,孙传庭早已转身疾驰。 只见城头上突然冒出一队士兵,端着火铳齐射向孙传庭。 幸好孙传庭的坐骑速度极快,对方的火铳射程与亡国力有限,这才让他侥幸逃脱。 朱慈烺看了看表,又瞥了眼不远处的小丘,觉得时机成熟,便下令:“攻城!” 刹那间,整支天雄军开始行动。 他们并未前行,而是由十位参将各自统率千人,形成整齐的十方阵。 每个千人方阵又按照每位把总的指挥,被划分为更小的百人阵列,总计十个小方阵。 面对敌人的火炮威胁,天雄军需拉开间距以降低伤亡。 唯有如此,敌方火炮的亡国范围才能缩小。 之后,这些方阵才缓缓向敌营靠近。 当前尚无必要加快速度,因还未进入对方的有效射程。 盾牌手率先向前推进,而火铳手早已端起各自的火铳待命。 负责拖拽攻城器械的队伍则留在最后,他们的唯一目标就是敌方的城门。 随着距离城墙越来越近,天雄军的步伐逐渐加快,当判断时机成熟时,他们突然提速,开始疾奔。 孙传庭回到朱慈烺身旁,瞥了眼张琦朝,带着几分得意。 张琦朝不敢直视,轻咳一声未作回应。 “殿下,这还有个方阵?”孙传庭盯着身后最后一支百人方阵,疑惑地问。 “他们是压阵的精锐。”朱慈烺笑着解释。 这支百人方阵由戚大带领,成员皆曾是他麾下的旧部。 朱慈烺想看看,戚家军聚在一起是否更为强劲。 孙传庭注视着目不斜视、静候号令的戚大,心中莫名生出寒意。 他从未见过这样的军队——所有人默默无语,只等主将的最终指令。 只是,他们的真实战力究竟如何,仍是个谜。 天雄军并无骑兵,孙传庭起初不解,得知每位士兵都有火铳且不易炸膛后,便释然了。 然而,戚大带来的这一百人没有火铳,仅持马刀,跨马而立,静静等待。 轰! 庆阳府墙头的第一声火炮响彻云霄,紧接着便是密集的火铳射击声。 胡思明知道,他的猎物已现。 …… 此时的京城,暗流汹涌。 原本三天传递一次的前线消息,如今一日一次。 驿站的马匹累死数匹。 这些消息大多送入皇宫,但也有一些流传至别处。 例如范复粹,例如周延儒。 范复粹瞧着眼前的讯息,冷笑一声:“看来太子的传奇该终结了。” 张四知一直紧随其后,无论何时何地都不离左右。 “为何这样说?”张四知追问。 范复粹大笑:“庆阳府的叛军拥有八门大炮与若干火铳,城墙厚达两尺,即便太子亦有火炮,但他此番是攻城,不论成败,损失必巨,如此一来,他的传说也必将破灭。 也该让世人见识一下,太子并非如他们所想那般无懈可击。” 对范复粹来说,这还有一个更重要的缘由。 一旦太子失去那份近乎神迹的战绩,他就只是个普通的储君,对付起来自然也就容易得多。 今日亡国并未处理奏折,而是陪着亡国和周皇后赏花。 三人谈及初次相逢、大婚及一路走来的艰辛,周皇后说着说着便落下泪来。 “慈烺出生那日雷雨交加,但雨后天晴。”周皇后回忆道。 提及朱慈烺,亡国也不禁陷入追忆。 不过他的记忆不是关于朱慈烺刚出生时的景象,而是两三岁时的模样。 他始终不解,一个三岁的孩童怎会有如此成熟的神情。 并且甫一接触书本,就能迅速掌握启蒙读物的内容。 到了五岁,更主动提出要博览百家之学。 那时,亡国内心十分欣喜。 他认为将来大明有一位足以担当重任的继承者已然成形。 百年之后,或许朱慈烺能超越自己,将大明推向又一个鼎盛时期。 然而,当十二岁的朱慈烺展现出非凡才能时,带给他的不是宽慰,而是恐惧,尤其当周围人都在谈论朱慈烺时更是如此。 但朱慈烺毕竟是他的亲生子,既然他表现得越来越好,身为父亲至少要在他人面前表现出满意的样子。 因此,他的担忧都被深深埋藏在心底。 就在此刻,锦衣卫的身影出现在不远处。 曹正淳在耳畔低语几句,亡国随即向周皇后告退,朝乾清宫而去。 仿佛无论他如何努力,都无法逃脱命运的束缚。 尽管他明知大明的危机所在,却始终不敢触及根本。 这也是为何他对朱慈烺心生畏惧的原因,因为朱慈烺敢于出手,并且果断地解决了棘手的问题。 瞧瞧开封,昔日福王的地盘,福王死后,如今的开封已成百姓心中向往之地之一。 再看看太原府,晋王亡故后,太原如今也成了百姓们的理想之所。 没了那些亲王宗室,整座城市的土地便得到了释放。 自然而然的,百姓们也能找到可以耕作的土地,能种植粮食,不至于挨饿,这对他们而言便是最大的奢求。 自始至终,大明最大的困扰,都源于那些宗室。 可亡国始终不敢动宗室,因宗室势力太过强大,稍有不慎便会反噬。 但朱慈烺似乎全然没有这样的顾虑,晋王说杀就杀,毫不在意。 现今朱慈烺身边不乏贤才,他岂会不知杀宗室的后果?可他依然如此行事。 这也是亡国害怕他的第二层原因,朱慈烺为何能如此肆无忌惮? 若仅仅因为朱慈烺是个莽撞之人,将来把大明托付给这样的人,还能有所指望吗? 若朱慈烺真有能力对付宗室,那他未免也太过惊人了,他才十二岁啊? 这些问题亡国搁置不解,身为朱慈烺之父,他本应最了解自己的儿子。 然而,他看不透。 “何事?”离开后宫后,在前往乾清宫的路上,亡国向锦衣卫询问。 “陛下,太子准备攻打庆阳府了。” “战况如何?”亡国又问。 “目前尚未明朗,不过庆阳府有八门火炮,火铳若干,太子此次出征风险极高。”锦衣卫答。 听到此言,亡国内心仍不免震动。 无论他多么多疑,多么冷酷,得知朱慈烺身处险境时,作为父亲,内心终究难掩担忧。 “继续侦查,不可停歇!” 与此同时,亡国开始思索,是否该再为朱慈烺增派兵力。 不论庆阳府能否攻下,朱慈烺的兵力必然会被大幅消耗。 于是,亡国将周延儒召来,将自己的想法告知。 此刻,他能商议的大臣,在朝廷中似乎仅剩周延儒一人。 但当周延儒得知亡国欲将神机营外调时,急忙劝阻对方。 “陛下,此举万万不可。” “有何不妥之处?” “陛下,结果如何并不重要,他们并非关键,我们的重心始终在外头的敌军。神机营设立之初便是为了守护京城,若贸然离开,京城又该如何自保?” 这一句话令亡国暗暗思索。 无论如何,京城绝不能出事。 神机营一旦离开京城,哪怕只是少部分兵力,一旦建奴来袭,京城都有可能守不住。 若是京城失守,建奴便会长驱直入,南下直逼江南,到时候整个大明都将成为他们的猎物。 不仅如此,若皇太极另有图谋呢? 想到这里,亡国心生惧意。 “拟一道诏书,命太子在平定庆阳后返回京城。” 此诏旨在保护朱慈烺。 这一战结束,无论如何,天雄军的实力都会有所削弱。 即便没有削弱,打完庆阳后,面对张李二人率领的十几万大军,朱慈烺仅带一万疲惫不堪的天雄军,又怎能抵挡得住? 所以,还是稳扎稳打为妙。 朱慈烺已经做得足够多,从开封一路奋战至陕西庆阳,已让叛军见识到大明的力量,这就足够了。 ... 此刻的庆阳城外,战斗已然打响。 叛军的第一轮炮火便击中了天雄军。 那巨大的炮弹落在人身上的威力,堪称毁亡国地。 几乎无人能够抵御这样的攻击。 一声亡国,就有四五人丧失作战能力。 八门大炮齐发,顿时数十人失去行动能力。 朱慈烺看得心痛不已,这些天雄军皆是他亲手训练出来。 他还亲自传授阵法,教导他们如何协作。 其中一些士兵的名字,他或许还能脱口而出。 那些被炮弹击中的士兵中,或许就有他熟识之人。 但战争就是如此,总有人要牺牲。 或许是前几次战役太过顺利,让朱慈烺忽略了战争的冷酷。 他紧握方天画戟,跃跃欲试。 若非曹彰和孙传庭在一旁劝阻,他恐怕早已冲上前去。 “殿下,现在冲过去毫无意义,等城门破了再出击如何?” 看着焦急的曹彰,朱慈烺点头同意。 \"该行动了,为何还不动手?\"朱慈烺仰头望向高处,低声自语,带着些许不解。 就在此刻,敌人中的一门火炮突然哑了火。 \"开炮,给我狠狠地轰击!\" 城头上,叛军统帅挥舞着手臂,狂吼着命令他的部下。 仿佛只有这样,才能压制住内心的不安与恐惧。 身后的士兵们紧张地往八门大炮里装填亡国,随着齐射的号令响起,威力惊人。 看着被炮火摧毁得七零八落的队伍,敌军统帅得意地笑着,准备再次下令开炮。 然而,远方忽然传来一阵枪声。 只见城头上的一个身影瞬间倒地,脑壳上多了个血洞。 开始的时候,统帅并未察觉。 当第二、第三个人相继倒在面前时,大家才意识到情况不对。 暗处显然藏匿着火铳手,且不止一人,距离也很远。 部下们惊恐地往后撤退,紧接着又是一声枪响。 不过这一回亡国击中了炮筒,火星四溅。 显然,对方不仅仅瞄准了士兵,还有那些端着火铳的射手以及敌方将领。 看着身旁的一个士官倒下,叛军首领赶紧趴在地上,但依旧大喊:\"别退!炮火不准停!\" 因为火炮的存在,天雄军才推进得这么慢,一旦火炮停止,天雄军便会迅速逼近城墙。 那时,庆阳府就危险了。 然而,人皆知趋利避害的道理,谁愿意冒死探头? 况且,朱慈烺的劝降之声早已传遍庆阳,只要没欺负过百姓的人,不但不会受罚,还能分到田地粮食。 若只是一个人这样说,或许不会有人信。 第31章 令人振奋的消息 可若是一群人都这么说,并且有目击者证明那些被抓的所谓反贼已被释放,分到了田地粮食,得以温饱。 那么,这些人还何必再战呢? 这种念头一出现,还有谁会想着拼命? 结果就是士气更加低落。 真正愿意拼死一战的,只有那些曾经欺压过百姓,或者单纯厌恶大明的人。 可是那些饿肚子的普通叛军占了多数,如果给予他们希望,告诉他们可以吃饱饭,他们确实不会再有斗志了。 \"开炮啊,傻站着干什么!\"敌军首领看着八门大炮前空无一人,不禁愤怒地吼道。 没有人敢接近大炮,因为只要有人靠近,就会被不知从何处射来的火铳一击致命。 在这种情况下,还有谁敢站出来? 不远处的小山坡上,胡思明悄悄松了一口气。 在他身旁,排列着密密麻麻的手持武器的人,他们的目光始终锁定在墙头。 从一开始,他们的目标就是墙上的守军,现在只要有人露出头,就会立刻遭到攻击。 墙头原本只有几百人,经过一轮射击后,已经无人敢冒头。 城下的天雄军仿佛看到了胜利的曙光,他们迅速推动破城槌,来到城门口,开始猛烈撞击。 朱慈烺的火炮部队终于找到了机会,他们将火炮推至城门,对准墙头发起猛烈轰击。 明明庆阳府的火器更为先进,但他们却无法有效利用。 多方面的攻击让守军疲于应付,除了少数几个不怕死的勇士,其余人全都龟缩在墙后。 破城槌终于到达城门,一次又一次地撞击,然而十几下过去,城门依然纹丝不动。 张琦急切地说:“太子,这城门太过坚固,我们的破城槌恐怕砸不开。” “用火炮轰!”朱慈烺果断下令。 于是,朱慈烺的五门火炮调整方向,朝城门推进。 叛军首领虽心存侥幸,但他清楚庆阳府的城门异常坚固,普通的破城槌难以奏效。 按理说,他们有八门火炮,完全可以守住城门。 然而,那些藏匿在高处的神射手让他们无法使用这些火炮。 当看到朱慈烺指挥火炮对准城门时,他惊慌失措。 不管城门多么坚固,也经不起火炮的持续轰击。 “废物!快开炮阻止他们!”首领意识到,如果不阻止朱慈烺的火炮,庆阳府就难保不失。 但依旧没人愿意白白送死。 最终,首领似乎想出了办法。 “将火炮对准旁边的山,他们的射手就在那里,把他们打跑!” 一些不愿投降的叛军急忙移动火炮。 但还没来得及发射,一阵密集的火铳齐射已经响起。 火炮旁的所有叛军都被射杀在城墙之上。 与此同时,朱慈烺的五门火炮已抵达庆阳府城门口。 “开炮!” 随着掌管火炮的千总一声令下,五尊巨炮同时轰鸣。 震耳欲聋的亡国声过后,庆阳府的城门瞬间被炸出几个巨大的缺口。 无需攻城槌,四周的天雄军蜂拥而上,齐心协力将摇摇欲坠的城门彻底推倒。 “戚兄!” 朱慈烺喊了一声。 孙传庭一直密切关注着戚大,当他听见朱慈烺呼唤对方时,察觉到戚大的目光陡然变得凌厉,充满杀意。 “在!” “冲进去,抗拒者格杀勿论!” “遵命!” 没有多余的话语,只见百余名将士齐声怒吼:“杀!!!” 这简短的一个字,让孙传庭感到脊背发寒。 随即,众人冲出城外。 天雄军仿佛早已察觉身后戚大的意图,他们并未立即冲进城中,而是悄然让开一条通道。 这一百名骑兵气势汹汹,宛如百位战神,直闯庆阳府腹地。 庆阳府数万叛军虽未守住城墙,但这并不意味着他们毫无抵抗之力。 叛军首领认为,将天雄军引入城内,反而能更好地发挥自身人数上的优势。 然而,他们未曾料到,天雄军竟敢以百人之力直闯,且尽是精锐骑兵。 原本驻守城门的叛军虎视眈眈,却在戚大的队伍面前如同热刀切黄油般轻易瓦解。 随后,天雄军主力迅速跟进。 他们手持火铳,装备改良后的兵器,紧随戚大一同杀入城中。 数万叛军面对突袭的数千敌军,渐渐开始心生退意。 “弃械投降,免死!” 此起彼伏的呼喊声响彻各处,只闻兵器落地之声,众多叛军纷纷放下武器。 越来越多的人选择投降。 庆阳府已被攻破。 耗费了近半月的时间。 但实际交战仅半天而已。 从黄昏至日落,战斗便告一段落。 朱慈烺用半个月的时间,实施心理战术。 又花了半个月,等待本方火炮研发完成。 庆阳府的守卫坚不可摧,若无此巨炮,攻下此城几乎无望。城门早已不堪重击,唯有依靠这威力巨大的火炮才能破局。 反贼之首依旧顽强抵抗,绝意归降。其行为在庆阳乃至其他地区无不令人痛恨,百姓对其恨之入骨。他深知朱慈烺的律法,对危害百姓者绝不宽容,一旦被抓,必死无疑。因此,他决定孤注一掷。 然而,包围他的天雄军突然停止攻势,仅将他围住,冷眼旁观。这种情形让反贼首领心生恐惧,不由自主地往后退了几步。 就在此刻,朱慈烺缓步而来,穿过天雄军,直视着远处的反贼首领。此人身材矮小,容貌丑陋,眼神中透着惊恐。 忽然,反贼首领也发现了朱慈烺,仿佛看到了救命稻草,疯狂向其扑去。他想抓住朱慈烺作为护身符,甚至扔掉武器,只求逃脱。 但他忽略了朱慈烺的实力。当他接近朱慈烺时,才意识到四周的士兵为何毫无反应,紧接着就被朱慈烺一脚踢飞。 “胆大狂徒,竟敢对太子无礼!”一名把总见状,迅速上前,一刀斩下反贼首领的头颅。 本欲求饶的首领,还未来得及开口,便已命丧黄泉。 朱慈烺扫视了一地血迹与残存的叛军,说道:“一如往常,当放则放,当杀则杀,切勿手软。” “遵命!”张琦同时对许褚和孙传庭下令。 这次,连一向自负的孙传庭也不得不佩服朱慈烺的谋略。谁会想到,这位看似稚嫩的太子竟考虑得如此周全,许多细节是他从未注意到的。 三人行,必有我师焉,古人诚不欺我也。 范复粹陪着张四知游览一座特别的青楼,身为内阁首辅,他行事格外谨慎。 这座青楼藏于京城最不起眼的角落,外表看似普通小院,实则每天都有众多达官显贵出入,让人对它的身份充满猜测。 这里实行推荐制度,即使腰缠万贯或位高权重,无人引荐也无法进入。来到这儿,可以免去外界关于逛青楼的议论。 “范大人,周延儒近来在皇上面前越来越得势了。”偏厅内,范复粹与张四知正饮酒用膳,一名擅长歌舞的女子翩翩起舞,姿态婀娜。 “是啊,我也注意到了。”范复粹回应。 “那将来内阁岂不是要失去我们的声音?”张四知忧虑地问。 当前内阁成员多数倾向于周延儒,范复粹阵营日渐萎缩。 总有一天,当周延儒完全获得皇帝信赖,范复粹将无立足之地。 “别担心,太子那边情况不利,庆阳府一役定会失利,到时看我如何扭转局势。”范复粹自信满满地说。 周延儒之所以深得信任,不正是因太子吗? 即便指责东林党罪行累累,难道周延儒就因此成了圣人? 正当二人暗中贬低朱慈烺之际,一名侍女急匆匆走进来。 “两位大人,外面似乎有人找您们。” “找我们?”范复粹颇为诧异。 按理说没人知晓他们在此,能找来的必是熟识之人。 “为何不进来?”范复粹疑惑地追问。 “他们说有要紧事需与您商谈。”侍女答道。 听罢,范复粹心中一紧,看向张四知,两人一同起身朝外走去。 果然,在门外见到了那位神色焦急的同僚。 同僚慌忙说道:“范大人,大事不好,太子胜了……” “太子胜了?” 此消息如潮水般迅速传遍全城。 很快,消息便在民间流传开来。 这信息最初传入亡国的耳中。 对亡国而言,这无疑是一则令人振奋的消息。 与此同时,他也嘱咐朱慈烺先回营调整一番。 接着,他将此喜讯公之于众。 周延儒听闻此事后,立刻入宫觐见。 他明白,皇帝必定渴望与他人共享这份喜悦。 尽管这种做法可能稍显刻意讨好,但作为臣子,这无疑是他的职责所在。 太子获胜的消息同样传至周皇后耳中。 周皇后欣喜若狂,从坤宁宫走出,找到朱慈炯。 “慈炯,你皇兄赢了!”周皇后激动得热泪盈眶。 无论是朝堂还是民间,所有人都注视着太子。 他们对太子抱有期待,同时也夹杂着质疑与嘲讽。 他们在乎这场战争的结果、伤亡情况以及太子能否继续维持其神话般的形象。 唯有周皇后始终担忧的是朱慈烺的安全。 如今得知朱慈烺攻下庆阳府,便知他已安然无恙。 她紧紧抱着朱慈炯,喜极而泣。然而,随即意识到还有别的问题。 “你皇姐近来怎不见踪影?都快半个月没来向我问安了。”周皇后疑惑地问道。 “皇姐……她……她……” 此刻,朱慈炯不知该如何回答。 太原府至庆阳府之间,常有运粮队穿梭。 这些队伍肩负着天雄军后勤保障的重任。 每日任务便是为天雄军运送粮草、饮水等必需品,确保士兵衣食无忧。 因路线熟稔且相对安全,参与人数不多,大约千余人。 但所运物资量庞大,毕竟驻扎着上万名天雄军。 士兵虽忙碌于运输,却在闲谈间洋溢着轻松愉快的气氛。 “咱们这位太子殿下真是个善人啊!早前我是个饥民,多亏太子赠粮送水,还分了块地给我,才得以生存下去。这种情况下,谁能再心存歹意?我就在太原定居下来了,最近把田里的活干完,正打算参军呢,太子的饷银可不少。嘿,巧得很,我还真被选上了。” 太原府里,一名新兵向身旁同伴显摆着。 “嘿,我以前在皖南待过,人都叫我二毛子,没名没姓的。那你呢?” 这新兵盯着旁边那长相秀美的家伙问,对方眉目清秀,鼻子高挺,活脱脱像个姑娘。 “我……我姓朱,你就叫我小朱吧。”朱媺娖有点不好意思地回道。 “姓朱啊,多好!跟皇家同姓,听着多尊贵。” 二毛子满是羡慕地打量着眼前的人。 殊不知,面前这位看起来像女子的男人,可是真正的皇家血脉。 自从那天决定离开皇宫去找皇兄后,朱媺娖便悄悄离开了亡国。 第32章 重整旗鼓 第一步,便是把自己伪装成男子。 她的容貌本就俊俏,肤色又白,即使穿上破旧衣裳,也难以让人信服是个男人,更别提难民。 为了安全,她索性将泥巴和炭灰往脸上抹,头发也弄得乱七八糟,在水边照了照,虽然肤色依旧偏白,但至少不会被人一眼识破。 不过,她并未混入难民队伍,而是跟随一支商队去了太原。 如今的太原与开封一样,是最安全的城池之一,京师与太原间的商贸往来早已畅通无阻。 这样的商队往来频繁,络绎不绝。 朱媺娖混进其中,半月后抵达太原。 没想到,她赶到时消息滞后,发现朱慈烺已经不在这里。 再一打听,才知道朱慈烺去了庆阳。 看似文弱的朱媺娖其实非常执着,见不到皇兄绝不放弃。 因此,在靠难民身份获得基本生活保障后,她选择了加入府兵队伍,为天雄军提供后勤支持。 这同样不容易,她要通过严格的考核,学习列队、操作火铳,并熟练掌握快速装填亡国的技巧。 每日训练,双手都被磨出了水泡。 然而,她心中想要见到皇兄的决心异常坚定,咬牙坚持下来。 最终,她成为了一名合格的府兵。 并且,还被派往负责后勤保障的队伍中,如今正往庆阳赶去。 想到即将见到皇兄,朱媺娖心情有些激动。 “咱们到了庆阳能吃啥呀?”二毛子又开口了。 对他来说,每天最期待的就是吃饭。 而且,当了府兵之后,伙食越来越好了。 这使得过去连饭都吃不上的二毛子,觉得仿佛置身天堂。 然而,朱媺娖对进食毫无兴致,她实在难以理解,为何仅仅在菜肴中加入一点盐巴,就能让这些士兵如此兴奋。 若非不吃就会饿死,她绝不会碰这些食物。 “小朱,你为何不爱讲话?”二老子又一次好奇地问。 “在我们那里,话太多会有危险。”朱媺娖低声说道。 “原来如此,确实如此,有些地主老爷极为残酷,他们甚至不允许仆人多言,否则便会拳脚相加。”二毛子叹息着摇了摇头。 他认为朱媺娖先前可能是某位地主家的仆人,因为主人不喜欢那些爱多嘴的奴仆。 “但现在好了,你可以随意说话了,看,周围人都笑得开心呢。”二毛子在阳光下露出灿烂的笑容,那光芒刺得朱媺娖不得不用手遮挡。 “是啊,现在可以说话了。”朱媺娖也笑了。 爱唠叨的二毛子并未停止与朱媺娖交谈,依然在一旁喋喋不休。 朱媺娖并不烦闷,只是微笑着安静聆听。 “告诉你哦,我很厉害的,以后你就跟着我,有事兄弟我帮你。”二毛子的声音很大,远远都能听见。 ...... 许诸在庆阳府里感到焦虑,他手里有一幅画像,上面要找的人是反贼,有好几万人。 他得在这几万人里找出画像中的那个人。 但找了半天,许诸发现自己眼花缭乱,眼前的每一个反贼似乎都有相同的面孔。 于是,他将画像交给了张琦朝。 “你来吧,我已经不行了。”许诸抱怨道。 这种任务按理说他们两个副官完全可以交给手下去做,但偏偏这是太子指定的任务,两人自然十分重视,亲自搜寻起来。 但从这几万人里找到一个人,真是一项浩大的工程。 没办法,谁叫这是太子的命令呢。 而此时,朱慈烺躺在房间内,注意力再次集中在脑海的地图上。 选择系统的任务下达显得有些随意,他摸不透其中的规律,而且上一个任务还未完成,估计新的任务暂时不会出现。 他暂时没有考虑任务的事情,而是全神贯注地盯着那张地图。 从地图上可以清楚看到,此刻西安府正被十几万大军包围,无法动弹。 西安城外,百万大军对峙,却无人敢轻举妄动。朱慈烺心急如焚,若此时能与左良玉内外夹击,定能一举击溃敌军。左良玉部下五万精锐,皆久经沙场,若是配合得天衣无缝,必胜无疑。 朱慈烺猛然起身,问道:“战报如何?”天雄军的伤亡急需明确,以备后续部署。 曹彰急步上前:“太子殿下,伤亡正在核算中,只是陛下已有旨意传下。”朱慈烺闻言皱眉,暗叹父皇总爱插手军务。 “何事?”朱慈烺不耐烦地问。 “圣上命太子率军返京修整,待时机成熟再行出征。”曹彰答道。 “胡闹!这样的良机怎能错过?”朱慈烺断然拒绝。 军营绵延数里,无边无际,外人难以估量其规模。传言此地驻军十余万,但其中真正可用者几何,唯张献忠与李自成心中有数。 虽为叛军,却对外宣称与民同甘共苦。军营内之简陋帐篷,实则暗藏玄机——既可避嫌,又可保护主帅安全。 然表面朴素,内部却极尽奢华。檀木桌椅、上等茶叶、炖煮的羊肉汤,皆是张献忠与李自成私下享用之物。李自成贪婪地望着热气腾腾的汤锅,而张献忠因早年生活优渥,对此早已习以为常。 高迎祥被捕后,李自成的日子便陷入了困顿。每一天都有人追捕他、驱赶他,他不得不在大明朝的广阔疆域中四处逃窜,最终躲进了四川深山老林。三年的亡国生活,让他身边仅剩下十八个忠实追随者。 这段艰难岁月里,他忍饥挨冻,险些饿死,却始终没有放弃希望。熬过这一切后,他重整旗鼓,再度拉起队伍,卷土重来。这一次,他声名鹊起,一举攻克洛阳,处决了福王。 若非朱慈烺,开封可能早已落入他手中。 后来,张献忠与李自成联手策划大事,李自成毅然响应。然而,他依旧贫穷,又爱面子,才有了“迎闯王不纳粮”的说法。 李自成总是与部下同甘共苦。即便偶尔能吃到肉,他也尽量分给手下,自己只尝一点。相比之下,张献忠的宴席上虽有一锅寡淡无味的羊肉,却足以激起人的胃口。 “来吧,别愣着。”张献忠催促道。 李自成咧嘴一笑,拿起碗,仔细夹了一块肉放进嘴里。“这羊肉有点烫嘴。”他遗憾地将肉吐出,然后喝了口汤继续说道,“庆阳府失守,我们的粮草全完了。” “你有何良策?”张献忠注视着他问。 “唯一的方法就是夺回庆阳府。”李自成答道。 这是最直截了当的解决之道。失去了庆阳府,他们根本无法生存,更不用说作战。张献忠闭眼思索片刻,睁开时已下定决心。 李自成低头品尝碗中的肉,虽无甚滋味,但他仍吃得津津有味。这种饥饿中的满足感让他异常珍惜每一口食物。 忽然,张献忠猛地睁开双眼,语气坚定地说:“走,夺回庆阳府!活捉大明太子,向天下宣告:大明气数已尽!” 张献忠性子急躁,行动干脆利落,说动身就动身。 转眼间,几十万大军的营帐便被撤得七七八八。 他下令让士兵自行准备干粮,一旦准备妥当便立即出发。 …… 远在西安府的左良玉得知张献忠等人似有撤离之意,顿时长舒一口气。 “他们为何要走啊?”左良玉疑惑地望向身旁的贺人龙。 贺人龙摸着下巴沉思片刻,说道:“或许是要回师攻打庆阳府吧。” “如此说来,他们暂时不会针对我们了?” “大概如此。不过,若庆阳府陷落,他们定会再来找我们麻烦。要不,我们与太子联络一下?看看该怎样应对?”贺人龙建议道。 “不必着急,再观望一阵再说。”左良玉断然否决。 贺人龙愣了一下,不明白左良玉心中所想,但他明白此时的左良玉正处在一个危险的状态中。 于是,他闭口不言,什么都没说。 …… 太子攻克庆阳府的消息传来,整个京城都为之震动。 范复粹等人满脸惊愕,很快太子方面的伤亡统计也到了。 天雄军原有一万兵力,在榆林卫和延安府有所折损后重新补充,如今仍维持一万人规模。 攻占庆阳府时,伤者逾千,阵亡两百余人,多因火器所致。 而在近身搏杀中,天雄军几乎没有人员损失。 十比一的比例,这算是较为合理的战损数据。 但要知道,天雄军是发起攻城的一方…… 能够在攻城战中将伤亡率控制在总兵力的十分之一以内,朱慈烺又一次被盛赞。 此事令京城掀起了一阵热潮。 这几年传来的尽是坏消息,自从朱慈烺崭露头角,带来的几乎全是好消息。 这让人们觉得,大明或许还有希望。 然而,没过多久,新的消息传来。 张献忠与李自成放弃了对西安府的围困,掉转方向,率领十几万大军直奔庆阳府。 听到这一消息,范复粹又得意地笑了起来。 “真是天佑我等!我还盼着太子主动去找张献忠的麻烦,没想到不用我们动手,张献忠自己送上门来了。” 张四知看着范复粹那副癫狂的模样,欲言又止:“范大人……若是……” 他想要说,若太子坚守庆阳又该如何是好。 范复粹直接摆手道:“绝无可能!朱慈烺绝不可能守住庆阳!” 京城里渐渐暖和起来,寒意消退了不少。 张四知近来也减少了衣物,丝毫未觉寒冷。 然而,当范复粹说出这话时,张四知猛然缩了下脖子……好冷啊。 宫中,亡国心急如焚地问:“那小子回转否?” “陛下,太子言明不愿归来。”曹正淳收到消息后无奈禀告。 “这厮是不是活得不耐烦了?” 就在亡国愤怒之际,周皇后慌忙入内,哭泣着道:“媺娖不见踪影!” 顿时,亡国头皮发麻。 “人在何处?” “慈炯称她寻慈烺去了,已离半月有余。”周皇后泣不成声。 她自责不已,每日只顾忧心朱慈烺,竟忘了女儿心情。 “这对兄妹真是扰人心绪,先找回长平公主再说!朱慈烺那边暂且搁置!”亡国怒不可遏。 ...... 庆阳府城墙上,朱慈烺凝神观察八门火炮。 一旁的曹彰絮絮叨叨不停。 情报官通常都向曹彰汇报信息,再由他转呈朱慈烺。 朱慈烺并不担忧曹彰会改动情报,因毫无必要。 他心中有张清晰的地图,当前局势无人比他更了解。 正因如此,他对传递来的消息真假也略知一二。 “殿下,张献忠与李自成大军距我等仅百里之遥,我们当真不撤离?”曹彰忧虑地问。 第33章 毫无还手之力 “你是忧虑守不住庆阳?”朱慈烺笑问。 “自然不是……” 嘴上否认,但脸上神情早已泄露了他的担忧。 “那你紧张什么,等他们靠近便是,王二到了没?”朱慈烺询问。 “王工匠已在城下,正欲上来。” 不久,王二便出现在朱慈烺眼前。 在太原时,朱慈烺见到王二,发现他消瘦不少。 若细看,如今身形已恢复如初。 朱慈烺再度见到王二时,发现他的脸庞比在京都时更加饱满,却并不显臃肿。毕竟,这位每日苦练的壮汉怎会肥胖?经过改善的饮食后,他满身肌肉结实,若是在军营再锻炼几日,足可媲美一员大将。 “殿下,我已到。”王二不再如往常般拘谨,他深知朱慈烺平易近人,寒暄几句便切入正题,“殿下,这八门旧炮是否能改造?” 这八门炮正是从前庆阳府城墙上遗留下来的老旧火器,虽威力有限,却仍存价值。朱慈烺已将原先的五门炮布置在城墙之上,若是这八门改造完成,便可使他的火炮总数增至十三门。 “殿下无需担忧,所需工具与材料皆已备齐。”王二答道,“即便如此,受限于现有资源,相较于我们原有的五门炮,这些改造后的火炮仍有不足,操作时需间隔稍长些为宜。”朱慈烺点头认同,转而问向身边的许诸,“你听见了吗?” 许诸点头回应,表示理解。时间紧迫,尽管王二动作迅速,替换一门火炮亦需花费一两日。幸而他带来的帮手不少,一旦尺寸不符,还需在庆阳府就地制作新配件。然而,此地的冶炼设备匮乏,主要集中在太原,短短三日仅替换出五门炮。加上原有的五门,总算凑齐十门火器。 张献忠与李自成的部队人数众多,行军速度也不算迟缓。不过三日,十余万大军便已在庆阳府外安营扎寨,未急于攻城,也无人前来挑战。发起挑战旨在鼓舞士气,而朱慈烺一方刚经历一场大捷,天雄军均知守住庆阳便是最大胜利。但朱慈烺并未坐等敌军进攻,而是派遣胡思明率百余名精锐悄然出城,抢占周边制高点。 然后重新调整了改进后的大炮的方向,全都指向了近处。接着,便是夜不收每日都在探寻情报。 朱慈烺命令夜不收去联络左良玉,让他带领五万兵马尽快赶来,到了后再通知朱慈烺。 原本朱慈烺计划的是,他们抵达西安府后,与左良玉内外夹击。 可惜现在局势逆转,不过这无妨,让左良玉在外也一样。 于是,时间仿佛静止了一般。 一天过去了,两天过去了,三天过去了。 对方始终没有发起进攻,没人知晓张献忠和李自成究竟在想些什么。 终于,在第四天,李自成出现在了城墙下,他孤身一人,毫无畏惧。 两军交战时不会杀害使者,这是自古以来的惯例。 尽管朱慈烺不太在意这些规矩,很想直接一枪结果了李自成。 然而,李自成确实不能杀,他可以对付张献忠,却不能随意处置李自成。 “大明太子何在?我有话对你讲。”李自成说道。 朱慈烺并不惧怕,走下城墙,命人打开城门。 曹彰在一旁极为惊恐,想要跟着朱慈烺一同出去。 “你要跟我一起去送死吗?到时候我可救不了你,给我回去。”说着,用力一脚将曹彰踢回了城内。 “太子殿下,请务必小心。”曹彰担忧地说道。 朱慈烺点了点头,像是回应了他的关切。 城门打开后,朱慈烺骑上马,未携带任何兵器,就这样与眼前的李自成面对面相见。 似乎,这是朱慈烺头一次与历史上着名的将领会面。 严格说来,是朝廷之外的名人。 毕竟亡国也算是知名人物,但朱慈烺幼年时就已经见过他了。 李自成的身高与朱慈烺相仿,额头较高,眉眼浓重,一张方正的脸庞,唇厚且蓄着类似李靖的胡须。 这般看去,此人颇具正气,难怪能吸引如此多的追随者。 当年只剩十八人时,李自成一声令下,再度召集了十万大军。 如今,这样的人物就立于朱慈烺面前。 “大明太子!果然名不虚传。”李自成行礼道。 “何必虚伪客套?要战便战。”朱慈烺不愿多言。 “我只是想问问太子,能否撤兵?” 听到这话,朱慈烺冷笑一声:“李兄今年几岁?” “三十五岁,我年纪大小与今日之事有何关联?”李自成疑惑不解。 城墙之上,忽地传来了一阵嗤笑之声。 李自成的脸色登时变得通红,手指着朱慈烺斥道:“你身为大明太子,怎可出此轻佻之言?” 在古人眼中,言辞当庄重肃穆,更何况朱慈烺乃大明储君,却这般口无遮拦,令李自成颇感不适。 “......”朱慈烺以一种审视蠢人的目光打量着眼前的家伙。 “究竟有何贵干?若无要事,我便告辞了。” 说实话,朱慈烺实在不愿与这人纠缠不清,毫无意义。 于是头也不回地离去,干脆利落。 直到这时,李自成才开口道:“朱慈烺,这天下终究要改朝换代,看看这些百姓,食不果腹、衣不蔽体,每日还遭受剥削。若要使他们温饱,就必须削弱皇室的力量。 然而,你们会愿意吗?一旦你们执迷不悟,大明必将覆灭。如今你们撤军,日后我们攻入京城,可饶你性命,让你安享荣华富贵如何?” 李自成依然不忘自己的初衷,他们并不想与朱慈烺正面交锋。 毕竟朱慈烺麾下的天雄军战斗力极强,这是众人皆知的事实。 眼下,他们的兵力并不雄厚,李自成的十余万大军在开封时就被朱慈烺击溃数万,如今仅剩十万,而张献忠不过六七万。 合二人之力,真正能作战的兵力也寥寥无几。 对付像左良玉这样的对手尚能震慑一番。 可天雄军......这一战局实在难以预料。 朱慈烺忽然转过身,冷笑一声:“你怎么知道我不愿牺牲?” 老实说,李自成此人相当敏锐,他透过表象看到了大明衰败的根本原因。 这一点许多人已察觉,例如亡国。 不过亡国不敢采取行动,而朱慈烺敢于直面问题。 所以李自成的话语对朱慈烺毫无影响。 “那你准备怎么办?”这一刻,李自成眼中闪过一丝精芒。 铺垫至此,他就是为了从朱慈烺口中探听虚实。 大明虽已动荡不安,但仍不够混乱。 只要朱慈烺开口,李自成便会立刻将这话散布出去。 如此一来,大明必然陷入混乱,他们的时机也就到来了。 然而朱慈烺显得从容不迫:\"我知道你想听什么,是要我把宗室的特权收回分给百姓,对吧?这就是你一直想要的结果,现在如你所愿。\" 尽管如此,朱慈烺毫不在意,留下这句话后便返回城内。 李自成看着朱慈烺镇定自若的样子,感到疑惑不解。 他已经说出了李自成期望的话语。 一旦这些话被传播开来,那些居心叵测的宗室亲王岂不是要拿起屠刀? 李自成调转马头,悠闲地准备回到自己的队伍。 庆阳府的城门已关。 然而,忽然间发出刺耳的声音。 庆阳府的城门再次开启,朱慈烺手持长戟骑马追出。 这一幕让李自成困惑不已,这是何意? 朱慈烺放声大笑:\"刚开城门就瞧见叛贼首领李自成,李贼,看戟!\" 李自成顿时惊恐万分,在探子的描述中,朱慈烺宛如天降神兵,于乱军之中轻松夺取敌将首级。 此刻,这位杀神竟然将目标锁定在自己身上。 \"大明太子,莫要太过嚣张,战场上不可击杀使者!\"李自成急忙驱策坐骑。 可朱慈烺的马已达到最快速度,李自成根本无法逃离。 就这样,朱慈烺一戟将李自成击亡国下。 这一幕不仅让对面的张献忠震撼,连城墙上的人也被惊呆了。 李自成吐出口鲜血,毫无还手之力。 望着眼前的朱慈烺,他忍不住质问:\"你是否打算违背数千年的惯例?战场之上不得杀害使者,你竟要取我性命?\" \"谁说我非杀你不可?况且,我首次出城时你是使者,与我交流完毕后,你的使者身份自然作废。我第二次出城擒拿你,有何问题?\" 说着,朱慈烺用戟挑起李自成,向庆阳府拖去。 这一幕,看在张献忠眼中令他怒火填膺。 他深切感受到朱慈烺的棘手之处,那些讲究规矩之人最容易对付,只需找到规则的漏洞即可。 通常而言,身为大明太子这般身份者都非常注重规矩。 不曾想朱慈烺无视规矩,且武力非凡,思维敏捷。 难怪能从榆林一路杀到庆阳。 张献忠心悦诚服。 “闯王被抓了,闯王被抓了!” 李自成的部下顿时激动得想要冲出去,幸亏此时的张献忠还能控制局势,将他们压了下来。 李自成就在众目睽睽之下被拖进了庆阳府。 “关门!”朱慈烺立即下令。 第34章 主力作战 李自成被拖行时还在奋力挣扎叫喊。 天雄军的将领们都围了上来,朱慈烺也下了马车。 李自成怒斥道:“朱慈烺,你身为大明太子,做出如此背德之事,难道不觉得羞愧吗?” 朱慈烺走下马车,来到李自成面前蹲下,一字一顿地说:“要想赢得战争,就必须不计后果,因为你肩负的是千千万万士兵的生命,懂吗?” 李自成愣了一下,愤怒地回道:“这是什么歪理?朱慈烺,雷雨天你可得当心,小心被雷击中!” “带走,关押起来。”朱慈烺挥了挥手。 抓住李自成的主要原因是他很机智。 若不够聪明,将来也无法攻陷京城,那时张献忠也只能盘踞西北称王。 所以李自成并非无能之辈,而且他还打算将这句话广为流传。 如今朝廷与宗室关系本就紧张,再加上朱慈烺杀了晋王的事。 至于这话是否公开,朱慈烺并不在意,但可能会惹来不必要的麻烦。 为了避免这些问题,朱慈烺想出了一个简单的办法。 既然麻烦的源头是李自成,除掉他不就行了吗? 于是,朱慈烺果断行动,将李自成拘捕。 至于在世人眼中的名声,又算得了什么? “太子旨意,速开城门。” 在西安府外,一名快骑日夜兼程,终于在最短时间内抵达西安府。 贺人龙接到太子的命令后,迅速命人开启城门。 快骑对贺人龙说:“火速通知左良玉将军,太子令他率全军赶往庆阳府,内外夹击消灭叛军!” “明白。”贺人龙答道。 随后,快骑迅速离开。 贺人龙赶紧找到左良玉,将这个消息告知了他。 左良玉此刻正躺在自己的将军府内,被美酒佳肴包围,仿佛正预备好好享用一番。 “将军,刚刚夜不收前来通报,太子吩咐您将西安府的所有兵马带上,赶往庆阳去围剿反贼。”贺人龙将情报原原本本地呈报给左良玉。 “这消息是从哪儿来的?”左良玉慵懒地靠在软榻上,半闭着眼睛问。 “刚才,夜不收传来的消息。” “你难道不怕夜不收是反贼伪装的?万一此刻反贼的大军就在不远处埋伏,我们一离开西安,岂不是会被他们一举歼灭?”左良玉连思考都没思考,直接反问。 “可是将军,出征必定需要派人前去探路,十几万反贼怎么可能完全隐匿踪迹?”贺人龙答道。 “你怎么确定他们藏不住?就算反贼真的已经包围了庆阳府,他们又怎么会还有余力派出夜不收来给我们通风报信?”左良玉再次质问。 贺人龙点头道:“将军说得有理。” 说完,贺人龙告辞离开了将军府。 他并未反驳左良玉的话,显然左良玉根本不打算听从朱慈烺的指示,也不愿冒险带领这么多兵士离开西安府。 深夜降临之际,贺人龙悄然离开了西安府,未带一人。 …… 从太原府出发的后勤队伍正朝庆阳府进发。 这支队伍大约有两千人,他们毫无危机意识。 一路上几乎没遇到什么危险,于是渐渐淡忘了反贼与大明之间的战事。 也没有探子告知他们,此时的张献忠和李自成已率十几万大军将庆阳府团团围住。 这几日,朱媺娖和二毛子日渐熟络,每日都在一起闲聊。 朱媺娖跟他谈理想、论未来,尽管她清楚二毛子听不懂,但她还是想倾诉。 而二毛子的话题总是围绕日常生活展开,比如下一顿饭吃什么,有没有肉。 二毛子活在当下,专注于生活的琐碎。 朱媺娖经历过优渥的生活,因此更重视精神层面的交流。 按理说,两人本该无法对话,却因环境特殊,能有个人可以交谈已是难得。 “你家在哪里呀?等太子让天下太平了,你带我去你家看看吧。”二毛子说道。 “为何?”朱媺娖疑惑地问。 为何不是二毛子领她回他自己家呢? “我只是好奇,你那边的人是不是都跟你一样长得这般俊美。”二毛子憨笑着说道。 听到这话,朱媺娖的脸颊顿时泛起红晕。 “你家究竟是怎样的?”朱媺娖问。 “我家……” 一向话多的二毛子难得沉默许久,才缓缓开口:“我或许真的找不到回家的路了。” “什么?怎么会这样?”朱媺娖疑惑不解。 “千真万确,我真的找不到了。只记得当年父亲带着我们离开故土,说建奴即将攻来,边防将士未能守住,于是带着全村人开始逃亡。 起初还好,大家都有食物可带,甚至还有鸡鸭鱼肉。 那时我还很高兴,在逃亡途中还能吃到肉,等肉吃完那一刻,我才意识到我们已经弹尽粮绝了。 之后,我们只能挖土充饥,啃树皮,嚼草根,甚至原本还有一个妹妹……” 二毛子咧嘴一笑,但这样的笑容在朱媺娖眼中却显得格外阴森。 随即,她对眼前这个男人生出几分怜悯。 二毛子的经历,不正是眼下许多大明灾民正在经历的事吗? 再后来,他们不知走了多久,迷迷糊糊中抬头一看,竟然到了太原府。刚进城时他们受尽冷眼,但至少安全了,偶尔还能填饱肚子,不过日子依旧艰难,直到太子殿下到来。 每次提起太子,二毛子的眼神都会闪烁着光芒。 在他心中,太子是他的救星,也是那一批人的救星。 如今,因饥饿濒临死亡的母亲在太原府不仅有了自己的小块土地,而且官府还提供了足够的银钱,足以支撑到下一次庄稼收获。 对于历经磨难的二毛子来说,这已是一种莫大的幸福。 等到明年春天,花开时节,麦苗吐绿之时,母亲定会喜极而泣。 一边憧憬未来,二毛子一边喋喋不休地跟朱媺娖讲述着。 然而,就在此时,一声声响打破了宁静。 原来不知不觉间,他们已进入反贼的巡逻范围。 反贼大军数十万,巡逻区域自然广阔无比。 当他们毫无察觉地陷入敌人的巡逻范围时,反贼早已召来援军。 转瞬间,三万援军赶到。 这三万大军,几乎人人持有火器,迅速形成合围之势。 那两千名后勤人员几乎毫无准备,便已被彻底围困。 当叛军察觉到他们时,立即发起了射击。 幸运的是,尽管四周地形开阔,但后勤物资堆积如山,可供隐蔽之处不少。 火铳声一响,所有后勤人员立刻寻找遮蔽物。 二毛子先是一怔,随即反应过来,拉着朱媺娖躲到两辆马车之间。 幸好,他们的千户经历过战场,经验丰富,这些府兵也接受过基础训练,就是担心遇到伏击。 千户高声喊道:“所有人寻找掩护,反击!” 他们的火铳经过改进,肯定比那些叛军的更好。 二毛子握住朱媺娖的手,看着她惊恐的模样,缓缓说道:“别害怕,没事的,摆好火铳,反击就行。” 朱媺娖身为公主,从未见过这般场面。 然而,当她听见二毛子温柔的话语后,心境竟然平静下来。 于是,朱媺娖拿起火铳,瞄准远处的叛军。 “报告将军,我们在外围发现了一支明军的补给队伍,已将其包围。” 一名探子向张献忠汇报当前状况。 张献忠挥了挥手,显得漫不经心地道:“消灭他们。” “遵命!” 随着张献忠下达剿灭命令,原本围攻朱媺娖的三万大军开始调整阵型。 即便这支后勤队伍仅有两千人,也不是那么容易对付的。 三万人缩小包围圈后,却发现无法继续压缩。 这支补给队伍虽然人数不多,但其火铳始终未曾停止射击。 实际情况也是如此,经过训练,他们已经熟练掌握最基本的方阵轮换。 只是方阵需要保持静止,如今他们有了遮蔽物,比普通方阵更安全,操作起来更加得心应手。 而且这大批物资中,并非只有天雄军的补给,还有他们自己的亡国。 每位把总都有满满一车亡国,这足以供百人使用三至五天。 只要他们表现优异,这两千人或许能在这一周内守住阵地。 二毛子与朱媺娖并肩而立,聆听把总的指令。 \"开火,开火,开火!\" 这句话像是刻在把总嘴里的一块烙印,从未停歇。 身为指挥官,把总得时刻站立,以便随时掌握战场形势,同时还得警惕敌人的动向。 这表明,作为指挥官,他的处境充满风险。但也正因为有了他,每次进攻都能精准打击敌方集结之处。 “把总,您歇会儿,我来代替您指挥。”二毛说道。 “滚远点,别想抢老子的功劳。”话音未落,把总一脚将二毛踹到朱媺娖身旁。 “开火!”尽管声音依旧洪亮,但敌人数量众多,且不断增多。 即使他们的火铳不及明军精良,叛军射击技巧也不如训练有素的己方战士。 然而,这么多火铳齐射,总会有些失控的弹丸,不幸击中某人。 “开……” 突然间,把总的嗓音消失了。 他捂住嘴,连连后退。 一旁的二毛注意到这一情况,急忙上前查看。 “把总,您怎么了?” 二毛搀扶着把总,而朱媺娖也想帮忙。 但两人同时过来,意味着火力减少了一人。 若敌人察觉到火力减弱,很可能发起冲锋。 躲在马车和牛车后的其他士兵,都焦虑地注视着把总。 特别是二毛,他颤抖着移开把总捂嘴的手。 呼…… 把总的喉咙已经无法发声,鲜血喷涌而出。 二毛明白,亡国可能击中了他的口腔。 这就是为何起初二毛提出帮忙时,被一脚踢开的缘故。 完全暴露于敌人视野之下,无异于自寻死路。 二毛才十四岁,而把总已二十五岁,这种危险之事怎能交给乳臭未干的小子? 可眼下,似乎不得不交给他了。 把总看着眼前的二毛,想说些什么。 “把总……您想说什么,我听着呢。” 呼呼…… 这是他最后的言语,紧接着,把总停止了呼吸。 望着断气的把总,二毛缓缓放下武器,一只脚踏上山丘,上半身彻底暴露在外。 他毫无畏惧,确定敌人方位后,二毛子坚定地说:“发射!” “向西两步,发射!” “向东三步,发射!” 二毛子一贯是个乐天派,朱媺娖还是头一次见他如此严肃。 不知不觉间,战斗持续到深夜。 对方三万大军的包围竟未能再推进一步,被这两千人硬生生拖住。 消息迅速传入张献忠耳中。 得知三万精锐未能击败区区两千后勤军时,张献忠勃然大怒:“你们都干了些什么?三万人都对付不了两千人?我们还怎么跟朱慈烺的一万主力作战?” 第35章 协助守城 尽管张献忠震怒,但整个大明都在密切关注这场战事。 如果三万大军围攻两万仍无捷报传出,对他们的名声将是一次重创。 于是,张献忠急令增派两万兵力,务必在天亮前解决那两千人。 ...... “原地休整,每十步安排一人巡查,切勿松懈!” 千总的指令仍在二毛子脑海中回响,此时的他已经声音沙哑,靠在朱媺娖肩上。 朱媺娖面露红晕,看着面前这位少年,欲言又止。 即便嗓子已哑,二毛子依旧喋喋不休。 “我今天帅吗?” “千总最疼我的,他也不在了。” “其实他那一脚,只是为了保护我,避免我陷入更大危机,喊喊方位、指挥发射,哪有什么功劳……” 二毛子絮絮叨叨着千总的好。 熟悉的人逝去总是令人哀伤。 但二毛子的情绪并未太过激动。 这样的事他经历得太多了,早已麻木。 望着身旁的她,憧憬着未来的美好生活,心中难免惆怅。 “等我们平安回去,我要带千总回他的故乡,他说过,要落叶归根。”二毛子说道。 “好……我会陪你一起去。”朱媺娖柔声回应。 “那你告诉我家在哪里吧,要是我出了什么事,也要把你的骨灰带回去。”二毛子对朱媺娖说道。 “我怎么可能就这么倒下……你又如何?连自己的归属都抛诸脑后,若你去了,我又该将你的尸骨置于何处?”朱媺娖轻笑着拍了他一下。 “至于我嘛,就把我葬在太原府好了。我母亲还健在,只需将我安放在家门前便足矣。虽对她来说有些残酷,但我只想陪伴着她,即便死了也如此。”二毛子回答道。 就在那时,探子忽然高呼:“敌人来袭!” 刚刚闭上双眼、快要进入梦乡的二毛子瞬间警觉,立即抓起火铳。 朱媺娖亦是如此,动作干净利落得完全不像一位出身皇家的公主。 乾清宫内,亡国焦躁地踱来踱去。 探子不断传来前线的战报,虽然目前局势尚且平稳,但两千人的后勤队伍已被围困。 然而,亡国的心情却愈发不安。 “陛下,请稍作歇息。”曹正淳在一旁劝道。 “休憩?朕如何能安心休息?媺娖究竟找到没有?” “仍在搜寻中,神机营与锦衣卫已分头行动。”曹正淳毫不犹豫地跪倒在地。 这一回,曹正淳明白,若是他们继续找寻不到朱媺娖,恐怕皇帝真的会陷入癫狂。 周皇后整日以泪洗面,众人几乎将整个京城翻了个底朝天,甚至扩散至周边城市,却依旧毫无头绪。 他们哪里知晓,此时此刻,朱媺娖正手持火铳奋战于战场。 焦虑难耐的亡国来到后宫,尚未走远,便听见周皇后啜泣的声音。 本欲避开,但转念一想,身为皇帝,又是周皇后的夫君,倘若此刻退缩,岂非显得懦弱? 于是,他踏入了坤宁宫。 “陛下。” 周围侍女纷纷施礼,一向对他毕恭毕敬的周皇后却视而不见。 二人感情深厚,但每逢相见,周皇后总会行礼。 这次没有,亡国心知肚明为何,长叹一声上前。 “还在为之事忧心?” “怎会不忧心?他们是大明的储君和公主,更是我的儿子、我的女儿啊!”周皇后转身凝视亡国,眼中满含泪水。 这般眼神令亡国不由自主地后退几步。 他自知愧对周皇后,这毋庸置疑。 但周皇后从未有过半句怨言,因亡国身为皇帝,乃大明之主。 然而,太子领军作战本就是件荒诞之举。 历史长河中,何曾见过太子亲率大军出征? “朕……”此刻,他竟无言以对。 站在周皇后身前,他宛如一个犯错的孩童。 …… 城外硝烟弥漫,庆阳府内人心浮动。 心生恐惧的多为普通民众。 自从太子抵达庆阳府,此地便悄然起了变化。 太子首事便是安抚民众。 粮食、住所优先供应百姓,无论何事百姓需求,皆优先考虑。 衣食住行、病痛伤疾,均可前往天雄军求助。 庆阳府民众多至极,一度人群聚集于天雄军门前请求援助。 对此,朱慈烺仅下令满足所有求助者所需。 仅此一点,庆阳百姓便将他奉若神明。 如今炮火轰鸣,火铳声响不断,百姓心乱如麻。 若城池失守,太子离去,他们将如何? 直至后来,百姓得知并无敌军攻打庆阳府,才稍安毋躁。 然而,朱慈烺所闻之讯却并不乐观。 “敌人正围攻我方后勤部队,仅有两千人,已被三万敌军围攻整整一日,如今反贼增至五万,似要全歼我军补给部队。” 城门附近,临时搭建的小屋内,争论之声四起。 许诸唾沫横飞道:“但我们两千人至今仍在坚守,敌人定盼我军出兵救援。” “不可!”孙传庭断然否决。 “为何?”许诸瞪圆双眼,怒视孙传庭。 孙传庭抚须说道:“许将军尚显稚嫩,须知当前局势无需与敌正面交锋!李自成已被擒,叛军已颜面尽失,我等只需固守庆阳府,因敌必来攻,守稳庆阳,即为胜,叛军无粮草支撑,定会溃散。” 可是,若我们要出城去支援后勤部队,那么我们的全部兵力势必都会出动,这与主动迎战有何不同呢?或许我们的天雄军确实强大,但对方十几万大军也不是吃素的!主动出击的风险大,还是坚守城池的风险大,这点我想无需多言吧?” 孙传庭将自己的提议说完后,屋内一片寂静。 过了许久,许褚才忍不住开口道:“那两千后勤兵怎么办?他们也是我大明的将士啊,而且还是天雄军的预备队。” “不成的话,就牺牲了吧。”孙传庭叹息一声。 于是,所有人的目光都投向了朱慈烺。 显然,如何决定最终还得看朱慈烺的意思。 朱慈烺打了个哈欠,感觉有些倦意袭来。 他们已商议整夜,朱慈烺听得十分专注。 其实多数人都倾向于派兵去接应后勤部队,但从实际出发考虑, 出去接应无疑是不明智的选择,很可能因此丧失优势。 所以,当孙传庭将这一点剖析清楚后,众人皆陷入沉默。 “左良玉那边的消息送过去了没?”朱慈烺问。 “送过去了,已经三天,按理说回应该到了。”张琦有些疑惑地说道。 就在此时,城外忽然传来一阵*动。 没多久,城门开启又迅速关闭的声音传来。 朱慈烺道:“看来回应来了。” 果然,戚继光押着一人进来,正是贺人龙。 “参见太子殿下。”贺人龙见到朱慈烺后立刻跪拜。 孙传庭认出了贺人龙,有些诧异:“好家伙,左良玉架子这般大吗?竟让副将来传达消息?” 贺人龙见到孙传庭时也是一惊。 “孙将军,您……罢了,太子殿下,我此行是来通报,左将军似乎无意与天雄军内外夹击,他紧闭西安府城门,不肯出城。” 听到这话,许褚猛地拍案而起。 “这家伙!竟敢违抗太子命令?” 整间木屋充斥着怒气,把贺人龙吓得不轻。 朱慈烺摆手示意安静。 “取我的铠甲,开门!” “明白!”许褚高声回应,声音之大几乎要把整座木屋震垮。 朱慈烺皱眉掏了掏耳朵,“能不能轻点嗓门说话?” “……明白了。”这一次声音小了许多。 曹彰提着盔甲走到朱慈烺面前,他知道太子的旨意无法违抗。既然太子已决定出城迎敌,那么他便要为太子备好铠甲。 朱慈烺瞥了曹彰一眼说道:“曹公公,你就留在城内吧。” “什么?太子殿下,这怎么可以?我可是始终随侍在您身边的啊!”曹彰一听急得不行。自上次朱慈烺独自出城与叛军决斗后,每次战斗曹彰都紧跟左右。他们以火器为主,无需近身搏杀,所以从未有过例外。 这次朱慈烺让他留下,明显是要单独面对敌人,一旦有什么闪失,他也难逃一死。 “太子殿下,您必须带上我,否则我实在放不下心,就算是替您挡箭也好……”话未说完,曹彰竟晕倒在地。 原来,孙传庭站在曹彰身后,用手做出刀刃状,脸上带着几分得意地望着朱慈烺。 朱慈烺竖起大拇指表示赞赏。 孙传庭笑着说道:“殿下与这位公公关系匪浅啊。” “那当然,我们自幼一同长大。”朱慈烺坦然答道。 “嗯……” 显然孙传庭欲言又止,最终只是点了点头。 当朱慈烺离开木屋时,许褚已在大声呼喊:“天雄军全体将士,速来集合!” 随着传令兵将此消息传递下去,片刻间,所有天雄军将士齐聚城门。 他们早已整装待发,孙传庭看到这支军队,不禁惊叹:“好强大的气势。” 这种气势,孙传庭生平仅见。他并非没有见识过气势磅礴的部队,即便如今最强的关宁铁骑也有这样的气场。 然而相较之下,两者根本不在同一水平线上。 天雄军的气势源自朱慈烺。 朱慈烺带领他们屡获胜利,为民造福,安定四方。 他告诉他们,天雄军是一支充满信念的军队。 天雄军,明朝的中流砥柱,民众的屏障,光辉且永恒。 人人都渴望永恒,朱慈烺这么说时,天雄军每个人都觉得他们正在从事一项伟大的事业。 再加上每次战斗都未尝败绩,这份士气已达到顶点。 朱慈烺披挂整齐,来到天雄军将士面前。 他平静地对众人说道:“诸位跟随我也有大半年了,承蒙厚爱,一直陪在我身边。” “大明必胜,太子必胜。” 这激昂的呼声响彻云霄,孙传庭听得头皮发麻。 他在带兵打仗时,从未见过这样一支军队,每个人眼中都闪烁着光芒。 朱慈烺举起手道:“我给你们一个选择的机会,有没有人愿意留下守城?” 许久,无人应答。 “最后一次问大家,有没有人愿意留下守城?这没什么可羞愧的,守城也需要足够的兵力!” “太子,我们愿意协助守城!” 忽然,一群百姓冲了出来。 他们衣衫破旧,面容憔悴,许多人身上还带着伤。 但他们坚定地说:“只要有人教会我们使用火铳、操作火炮,我们就一定能守住庆阳府。” 朱慈烺点头,若是庆阳的百姓肯帮忙那是再好不过。 看来天雄军可以只有一万人,但其他兵种却不能缺少。 否则,人手完全不够分配。 第36章 撤退才是明智之举 看着眼前整齐排列的十万大军,朱慈烺继续说道:“从开封开始,我们的每一战伤亡都很低,朝廷视我为未来的希望,认为这样的低伤亡率全靠我。 但,他们错了!” 此话一出,全场哗然。 许褚、张琦朝以及孙传庭都注视着朱慈烺,不明白他为何这样说。 “如此低的伤亡率,并非仅因我一人之力,明朝的未来,也不仅仅是我。而是你们!没有你们,我又算什么?不过这次,与以往不同了,将士们,这次我们将面对张献忠的十几万叛军,可能会有许多人阵亡,甚至可能失败,失去庆阳府,失去这些日子来的努力。 仅仅是因为两千后勤部队被困,我们需要去救援他们,即便如此,你们是否依然义无反顾?” “义无反顾,义无反顾,义无反顾!” 日出时分,万人口号震天,正沉睡的张献忠猝不及防从卧榻跌落。 与此同时,关押中的李自成探头望向窗外,疑惑不解天雄军为何喧哗。 此时晨光初现,金色渐染大地。 朱慈烺轻拉缰绳,马匹嘶鸣。 “开门!” 张献忠始料未及之事随即发生。 他原以为朱慈烺会紧闭城门以守御,却未料对方竟率万人出城迎战。 “布阵!布阵!”张献忠慌忙吼叫。 此时军营士兵尚在酣眠,唯一具备战力的千余人,正围攻后方的两千后勤部队。 幸而距离城门尚远,否则戚大的骑兵突击,后果不堪设想。 胡思明再度接令,仍潜伏隐蔽,伺机狙杀暴露之敌。 而天雄军在朱慈烺率领下,毫不迟疑地朝受困的两千后勤部队挺进。 “放箭!放箭!” 庆阳府不远处的低洼地带,两千余名后勤兵仍在坚守。 然而对方五支小队已逼近合围。 二毛子嗓音沙哑至极,但仍需挺立,目光锁定前方。 若他坐下不动,身后百人队伍便会迷失方向。 砰砰! 两声枪响,二毛子触碰颈项,血流不止。 “东偏两步,射击!” 说完这句话,他便倒地不起。 朱媺娖抛下手中火器,赶忙扶住对方。 二毛子望向朱媺娖,咧嘴笑了笑,随即气息全无。 “二毛子……二毛……”朱媺娖双手沾满鲜血,焦急捂住伤者脖颈,不断呼唤。 然而,二毛子再无声息。 “二毛……你说话啊。”朱媺娖声音颤抖。 千户不知何时抵达,将朱媺娖固定原地,自己登高呼喊:“放箭!” 二毛子静静地躺在那里,与把总并肩,宛如熟睡一般。 朱媺娖拾起自己的火铳,动作愈发急促,甚至干脆站起身来,只为能够更加精准地瞄准。 然而,即便他们拥有数不清的亡国和铳丸。 当这些本可支撑三至五日的铳丸被连续不断地消耗时,最终也渐渐告罄。 摸着身旁早已空空如也的铳袋,朱媺娖轻叹一声。 初离皇城之时,她对这个世界充满了恐惧与不安,对所有人都抱有戒心。 她深知外界危机四伏,但为了见到朱慈烺,她依然鼓起勇气踏出了那一步。 遗憾的是,结果并不尽如人意。 至今,她仍未见到自己的兄长。 但在这一路的磨砺中,朱媺娖悄然成长。 她学会了如何持铳,如何负重前行,也结识了同伴。 昨日还约定各自归乡,今日却已阴阳两隔。 朱媺娖内心悲痛,却无从倾诉。 她只能举起火铳,一次又一次地向叛军射击,以此排遣胸中的愤懑。 无奈,他们仅有两千之众。 当叛军挥舞着火铳步步逼近时,朱媺娖依旧紧握铳身,只是手中再无弹丸。 反贼们面容狰狞,不知已有多少补给兵倒在他们手下。 一旦陷入包围,他们便没有投降的机会,必定会遭到叛军的无情屠戮。 千总显然也清楚这一点,于是将背负的铳械取下。 或许战死于此也是一种解脱。 朱媺娖又是一声叹息,她明白近身搏斗的结果唯有死亡。 终究不过一个刚及一米五的女子,又怎能与那些浑身杀气的男人相抗衡? 但她并未退缩,瞥了一眼二毛子与把总,一股怒意陡然升起。 就在补给队伍准备撤离隐蔽处,准备与敌正面交锋之际,忽然间,一声巨响划破长空。 那是炮声! 整个叛军阵营顿时愕然,哪来的炮声? 还未等他们反应过来,不远处的大明旗帜猛然升起。 天雄军推着五门火铳,在后方进行瞄准射击。 一支百人骑兵小队,以迅雷之势直冲而来。 待其抵达炮击位置时,大炮恰如其分地停了下来。 百名骑兵继续向前冲锋,完全无视射来的火铳弹丸。有人因躲避不及坠亡国背,但他们的血肉之躯终究无法抵御弹丸的威力。 然而,队伍并未退缩或混乱,依旧保持着整齐的队列,速度也未减缓分毫。特别是那位率领众人前行的将领,身骑枣红战马,手中长枪似烈焰般耀眼,每一次出击便带走一条性命。 即便亡国击中他的盔甲,也未能对他造成丝毫损伤。那明黄色的铠甲犹如金属铸就,在朝阳映照下熠熠生辉。 朱媺娖伫立原地,心中震撼。此人如此熟悉,虽未曾目睹皇兄征战沙场的身影,但从身形与面容来看,哪怕相隔甚远也能一眼辨认。 “皇兄……”她轻声呢喃,泪水悄然滑落。 “援军至矣!太子亲率援军而来,太子并未抛弃我们!儿郎们,随我迎接太子!”千总登上高台,大声呼喊。 原本陷入绝望、打算做困兽斗的两千士兵此刻士气高涨。他们拾起武器,毫无畏惧地迎向敌阵,丝毫不惧叛军的火铳威胁。 叛军从未见识过这样的明军,他们印象中的官军总是不堪一击,毫无战斗意志。 然而,局势的发展已不容许他们多想。 这一百名骑兵如入无人之境,环绕两千后勤部队不断旋转进攻。那位带头的太子仿佛索魂的厉鬼,每至一处便有人毙命。 更令他们绝望的是,一万天雄军开始推进。 原本张献忠麾下十几万大军,因派遣五万兵力围剿这两千人,如今仅剩七八万。起初他们对天雄军的到来感到欣喜,认为无需攻城便可与敌方决战,且损失不会太大。 在张献忠看来,这场战斗绝无失败可能。 毕竟,他手握重兵,而天雄军不过万人。双方装备相当,他又怎会败北? 然而,接下来发生的一切几乎让他目瞪口呆。 一万天雄军分成百人小方阵,持火铳有序射击,宛如精密机械般运转:发射、装填、再发射、再装填。前排倒下,后排立即补位,攻势连绵不绝。 他们似乎全然不惧死亡,而且,他们的火器射程更远,威力更强,几乎无人能挡。一旦击中毫无防护的叛军,鲜有人能承受得住。 暗处时不时传来突如其来的冷枪,许多叛军首领还未发出任何命令,便被隐藏的火器一击致命,甚至连敌人的位置都无法察觉。 渐渐地,叛军开始恐惧起来,他们缺乏组织,如无头的苍蝇四处乱窜。 —— 朱慈烺感到十分欣慰,当他抵达那两千名被困的府兵所在之处时。 这些府兵并未如预想般软弱,反而显得异常坚韧。 被困一天一夜,面对十倍于己的敌军围攻,他们始终未曾屈服,亦未放弃,而是坚持至今。 “大明将士们,随我出击!”朱慈烺出现在府兵面前,高声呐喊。 “大明永固,太子英明!” 两千府兵士气高涨,即便没有火器,即便仅有简陋的兵器,他们仍要冲锋向前。 他们大多出身灾民,未经严格训练。 但依然勇往直前,只因朱慈烺给予了他们希望,他们不愿让这希望被叛军摧毁。 最终,这支两千人的队伍硬生生击退了五万敌军。 朱慈烺带领着这些府兵,与天雄军会师。 庆阳府城门敞开,城内的后勤部队冲出迎接,援助这两千人。 然而,那些仍有作战能力的,竟跟随天雄军,追随朱慈烺,再度向张献忠的大本营发起冲击。 此刻,张献忠陷入恐慌。 …… “外界战局如何?”张献忠询问。 “将军,战局……不太乐观。” 部下说得较为委婉,实际上战局极为不利,他们被天雄军压制,损失惨重。 “我们十几万兵力,难道还对付不了区区一万两千人?我的战马呢!” 张献忠愤怒地质问。 毕竟,他也是出身武将,战力不容小觑。 然而,当他走出营帐,目睹战场状况后,整个人呆若木鸡。 只见自己麾下的十几万大军,正狼狈不堪地撤退。 “将军,我们……” “我们还能怎样?李自成都死了,我岂能轻言赴死?留得一线生机,日后方能东山再起,撤退才是明智之举!” 这一刻,张献忠心中的智谋已达到巅峰,三十六计在他的运用下尽数展现。 然而,他真的能够脱身吗? 庞大的军营让张献忠的战马速度受到了极大的限制。 若想迅速逃离,他只能穿过激烈的战场。 正当张献忠准备从侧翼突围时,一个矮小、面容清秀的大明士兵挡住了他的去路。 这个士兵不仅身材矮小,头部也显得格外小巧,头盔似乎是从别处拾来的,勉强套在头上,仅露出一双眼睛,目光如炬般盯着他。 “闪开!”张献忠大声呵斥。 第37章 复兴大明 然而,那士兵却举起了手中的火铳。 副将见状,毫不犹豫地策马欲逃。 还未等马匹起步,火铳一声巨响,副将的脑袋便被击中,鲜血溅了张献忠一脸,原本的嚣张气焰瞬间消散。 他知道,火铳发射后需要一定的时间重新装填。 这段时间,对他来说足够逃脱。 刚要夹紧马腹准备离去,只见这名士兵双手动作飞快,在眨眼之间便完成了火铳的装填,并再次瞄准了他。 这一回,张献忠彻底慌了。 “那个...小兄弟,有话好商量,千万别亡国!” “下来!”士兵的声音还带着几分稚嫩,性别难辨。 张献忠无奈,只好缓缓下了马。 朱媺娖冷笑着说道:“去死吧!” 话音未落,千总冲了下来,将朱媺娖的火铳推开。 “不要杀他,这人不能杀!”千总说道。 “为什么?”朱媺娖疑惑不解。 “笨蛋,他是张献忠,反贼中的头目,你要是活捉了他,荣华富贵唾手可得。”千总拍了拍朱媺娖的头盔。 头盔深深陷入脑袋中,朱媺娖费了好大力气才把头亡国。 千总已带着众人将张献忠牢牢绑住。 朱媺娖莫名地哭了起来,她明白自己表现得不够坚强,但控制不住自己的情绪。 为什么眼前的人不必死? 二毛子死了,自己的把总也死了,为什么眼前这个人可以不死? 仅仅因为他是大头目? 朱媺娖无法理解,抬头间竟再也看不到皇兄的身影。 不知不觉间,这场举世关注的战争悄然结束。 速度极快,比当年朱慈烺攻取庆阳府所花时间还要短。 攻打庆阳府时,耗费了近一天。而面对张献忠麾下的十几万叛军,仅半日便将其击溃。 正如大多数人所料,张献忠手下的精锐寥寥无几。 大多为未经训练的平民百姓。 在几位首领阵亡,李自成与张献忠相继被捕后,叛军士气尽失,再无斗志。 大部分叛军四散而逃,人数众多,根本无法尽数抓获。 不过,他们已不足为患。 朱慈烺进入张献忠的军营,见此营寨寻常,内部却装饰奢靡,不禁冷笑:“这厮倒懂得享乐。” 不久,张献忠被押至。 朱慈烺见过李自成,与心中所想相差无几,但对张献忠毫无印象。 待张献忠出现,那宽鼻厚唇、铜铃般的双目,还有略显憨态的模样。 确实,这样的人物能让许多人甘愿为其效力。 首先,需有一张令人信任的脸。 其次,擅长讲些亡国性的话语。 李自成与张献忠皆如此,而在明末这样的环境中,即便不刻意亡国,只要承诺有饭吃,便能吸引众人追随。 “你便是张献忠?”朱慈烺大马金刀地坐下,盯着跪地的张献忠。 张献忠仍摆出一副不服气的姿态:“要杀要剐悉听尊便,胜败乃兵家常事。” 楚涵微笑欲言,忽觉此人面熟,思索良久,对许诸说道:“画像拿来。” 许诸急忙取出画像递予朱慈烺。 接过画像仔细对照张献忠相貌,朱慈烺脸色骤沉,质问:“你攻占榆林时可曾做过什么?” “何事?”张献忠不耐烦地道。 “可曾欺凌一农家女,屠其全家?”朱慈烺站起,持尚方宝剑,一字一顿地问。 ------------ 张献忠闻言,眉头紧锁。 不论自己是否做过,此事都不能承认。 “你在胡言乱语些什么?我张献忠怎会干那种事?”张献忠大声说道。 朱慈烺手握长剑,缓缓蹲下身子,目光冷冷地打量着他。 这张脸,真的很像。 古时的画师不懂素描技巧,画出的人像总是有些模糊抽象。 然而即便如此,画中的某些特征却能描绘得极为相似。 眼前的画像,与张献忠几乎别无二致。 不过,朱慈烺绝不会仅凭一张相像的画像就认定他是凶手。 “把他拿下,带下去,押往榆林卫。”朱慈烺下令。 听到这话,张献忠顿时大惊失色:“押往榆林卫?你要把我带到哪里去?这不该是押我去京城吗?” 这些叛贼心中早就有数,他们清楚自己的处境极其危险,很可能活不长久。 一旦被抓,结局必然是砍头。 可是不吃这碗饭就没法活,拼一拼还有生机,他们自然要搏一把。 他们也想过被抓后的场景。 那一定是不屈服、不低头的模样,在大明最繁华的京城受审、入狱、被斩首,名垂青史。 这才是李自成和张献忠真正渴望的道路。 按照常规的流程,本应如此。 可当朱慈烺说出带他去榆林卫时,张献忠完全懵了。 榆林卫那种小地方,带他去那儿有什么意义? 然而朱慈烺并未多解释,只是摆摆手,便有人将他带走。 “朱慈烺,你想怎样?你应该把我押往京城才对,为何要押我去榆林卫这种小城?”张献忠在被拖走时仍高声质问。 朱慈烺连理都不理他。 不一会儿,一名千总走进了营帐。 朱慈烺看向他,年纪不大,虽比自己稍长。 “是你捉住了张献忠?”朱慈烺问。 这位千总略作思考,眉宇间似有犹豫,最终摇头道:“非属下所为,是一名府兵立功。” 朱慈烺笑了,对千总说道:“你倒有趣,行吧,让那个府兵过来见我,顺便通知你们后勤部队,今日起全员转为天雄军预备役,训练内容按天雄军的标准执行。” “是,谢太子殿下。” 千总欢欢喜喜地离开了。 许诸冷笑一声:“那家伙还不知道,若他胆敢承认是自己擒获的,单凭欺瞒之罪,我就能取了他的首级。” 朱慈烺却毫不在意地说:“不论如何,对方带领两千人抵抗数万大军至今,若妄图冒功,不过品行有亏,不足为重,不需提拔便是,何须伤及性命。” “是。”许诸缓缓退后两步,恭敬应答。 没多久,捉住张献忠的士兵便来到营帐。 朱慈烺一见到这名士兵,便觉得似曾相识,却又想不起为何如此熟悉。 这名士兵并不算高大。 在当时,像这样身量的士兵并不少见。 毕竟许多人连饭都吃不饱,长得矮小也是常事。 然而,这名士兵身形异常矮小,巨大的头盔竟将他的整个脑袋埋了进去。 士兵先将头盔拨开些许,露出一对眼睛,直勾勾地望着朱慈烺。 四目相对之时,朱慈烺不禁愣住了。 “你?” 朱媺娖再也按捺不住,放声痛哭,冲上前去。 许诸见状,立刻拔刀戒备。 此刻,不仅是许诸,营帐内的所有将士都抽出武器,指向朱媺娖。 然而,在他们接近朱媺娖的瞬间,却被朱慈烺一脚一个全都踢开。 随后,朱慈烺展开双臂,将朱媺娖紧紧抱住。 那些被踢飞的将士们满是困惑,看到太子竟然将这小兵揽入怀中,顿时感到震惊无比。 好在,紧接着他们舒了一口气。 朱慈烺摘下士兵的头盔,顿时一缕乌黑柔顺的秀发映入众人眼帘。 作为亲兵统领的许诸,很快认出了眼前的女子。 “长平公主?” “公主?”张琦朝更为惊讶。 他虽未曾见过公主,但即便未见,也明白公主该是什么模样。 眼前的这位公主,身着小兵装束,满脸污垢与血迹,散发出一种奇异的气息。 当然,这种气息他们同样拥有,并非嫌弃。 只是,这般情景与公主的身份实在格格不入。 朱慈烺放开朱媺娖,仔细打量着她,许久不曾移开目光。 \"是从城里偷偷溜出来的?\"朱慈烺问。 朱媺娖垂下眼帘,轻轻点了点头。 朱慈烺叹息一声,本想训斥她,可看着她这样子,却又不忍心责怪了。 这一路上,一个女子,究竟是如何从京城走到庆阳府的呢? 在这个明末乱世,随便一个小变故,都可能让她命丧黄泉。 朱慈烺甚至不敢去想那种可能性。 \"好了,跟我回庆阳府。\"朱慈烺说道。 \"嗯。\"朱媺娖转身准备离开营帐时,朱慈烺突然发火。 \"你要去哪儿?\" \"我……我要去找个人。\" \"不必了,你告诉我,我去替你找。你就留在我的身边。\"朱慈烺很少这样命令妹妹。 但那时在皇宫里,只要皇帝还活着,朱媺娖的身份就能保证她的安全。 如今不同了,在战场之上,他不得不严肃对待。 \"皇兄,你找不到的,只能由我去。\"朱媺娖罕见地反驳道。 \"许诸!\" 看着朱媺娖走出营帐,朱慈烺赶紧唤来许诸。 许诸领会地跟上,他很疑惑,一个公主混进军队,还能和士兵们打得火热? 然而,当许诸跟着朱媺娖到达目的地时,看着地上的亡国,他无言以对。 朱媺娖来到马车旁,费力地将二毛子扛起,很重。 但如果她不扛,没人会愿意抬。 否则,二毛子就得和其他人一样,被草草埋掉。 最终,或许连块墓碑都不会留下。 \"殿下,让我来吧。\"许诸急忙上前说道。 \"不用,我答应过他,要带他回去。\"朱媺娖坚定地说。 ------------ 朱慈烺还得在庆阳府待一阵子,战事刚结束,这么大的地方需要好好整顿一番。 首先,得让便宜父亲派些人过来帮忙。 朱慈烺手里确实没人可用,庆阳府原来的管理人员要么叛变,要么投降,要么已被反贼杀害。 可偌大的庆阳府总不能无人管理。 另外,西安府那边也得去看看。 那个该死的左良玉,接到命令却不肯出战,真是抗命不遵! 就在朱慈烺心中闪过这个想法时,熟悉的提示声再次响起。 是系统来了! 【基于当前状况,有三种方案供您挑选。】 【方案一:赶往西安府,处置左良玉,可获赠良马两千匹!】 【方案二:奔赴京城,整顿朝廷,可得亡国之术!】 【方案三:前往应天府,制裁地方豪强,可得万顷良田!】 看着这三条路线,朱慈烺摸了摸耳朵,几乎没有犹豫便选定了第一个方案。 显然,系统依旧希望他循序渐进地发展。 从这些任务奖励来看,武力、资源与智慧各有所侧重。但每次只能选择其一,而朱慈烺迄今为止大多选择了武力与资源,至于智慧…… 总觉得它没那么重要,只要有强大的武力和足够的资源,只要自己不是个蠢材,复兴大明应该不成问题。 而且,应天府距离此处过于遥远,目前还无法触及那边的情况。 那里虽然仍有隐患,但至少还算安定,百姓生活相对平稳,这是个不错的方面。 朱慈烺决定将精力集中在眼前这片区域。 于是,他几乎不加思索地选择了第一条路线。 第38章 你这等卑劣之人 天雄军的一百骑兵,在敌阵中就能杀进杀出好几轮,那要是两千骑兵呢? 建虏引以为豪的就是他们的骑兵吧? 因为有骑兵,他们才能随意侵入大明境内烧杀抢掠,然后轻松撤退。 若大明也能拥有这样的骑兵力量,并将其打造为重装骑兵,今后在外域还会畏惧建虏的骑兵吗? “出发,去西安府。”朱慈烺说道。 朱慈烺动身前往西安府后,之前负责后勤的两千府兵,则在朱媺娖的带领下返回太原休整。 天雄军派出一千人护送他们,朱媺娖也在其中。 她一直随身携带两把洋枪,尽管天气尚未完全回暖,但仅仅两天,那股硝烟味就已经弥漫开来。 周围的人不得不远离她的马车,也不敢多说什么。 毕竟,朱媺娖已经恢复了长平公主的身份。 “殿下,公主非得带上那个人去太原府不可。”许褚一脸无奈地走到殿下身旁说道。 “随她去吧,你的职责是护着她周全。懂了吗?” “可是殿下,您怎么办……” 话音未落,许褚自己便意识到问题所在。 殿下又能怎样,还不是只能照常行事。 于是,许褚闷闷不乐地带着府兵往太原府赶去了。 而朱慈烺,则领着剩余的九千天雄军,还有贺人龙,直奔西安府。 至于李自成与张献忠,为了稳妥起见,朱慈烺让他们随行,等解决完左良玉,他还打算带着张献忠去榆林卫。 …… “长平公主找到了!”曹正淳兴冲冲地跑来禀报。 “不仅如此,庆阳那边传来捷报,真正的胜利。” 殿下被这两条消息震得有些麻木,急切地追问:“怎么回事?详细说说!” “长平公主竟然已到庆阳府,且与殿下会合。当时她身处两千后勤府兵之中,被张献忠的五万大军包围,殿下得知后,率领所有天雄军解救了那两千人,结果发现长平公主就在其中。” 曹正淳一口气说完这些,忍不住咽了口唾沫。 “找到就好,平安就好。战况如何?”殿下又担忧地问。 “大获全胜。殿下率一万天雄军与张献忠的十几万大军交战,张献忠的军队瞬间崩溃,李自成和张献忠都被俘虏了。不过,在此之前,殿下命左良玉将军支援,但左将军并未行动,战事结束后,殿下前往西安府,似乎是打算找左良玉的麻烦。” 殿下一听,这小子又惹麻烦了。 急忙道:“反贼都赢了,他还在这儿添乱,赶紧让他回来,快下圣旨催……算了,罢了。” 殿下本是兴奋不已,忽然想到什么,整个人顿时泄了气。 他已经给朱慈烺下了两道圣旨,三次口谕,可朱慈烺一次都没听。 这次朱慈烺会听吗? 既然知道不可能,又何必多费唇舌。 “先将长平公主接回来,越快越好。”殿下说完,转身走向后宫。 他得赶紧把这个消息告诉周皇后,这几日周皇后的情绪很不稳定,或许这个消息能让她的状况有所好转。 后宫寂静,坤宁宫更是少有人至。 这几日,周皇后独自一人跪在佛像前,虔诚祈祷着儿女平安归来。 就在她全神贯注祈福之时,亡国悄然出现在她的身后。 然而,他并未出声打断,只是静静地伫立良久。 直至周皇后起身,才察觉到身后站立的人。 她微微一惊,连忙行礼:“陛下。” “都这般年纪了,何必拘泥这些虚礼。”亡国说道。 “陛下在此处站了许久?” “不过片刻。” “今日陛下似乎心情颇佳?” “确有喜事。” “可是找到了媺娖?” 周皇后的眼眸终于泛起光彩。 见状,亡国满意地笑了。 “找到了,那孩子很是聪慧,从京城一路寻至太原府,再到庆阳府,一个十一岁的小姑娘竟办到了,真是倔强,与她兄长如出一辙。” “与陛下亦十分相似。”周皇后望着亡国,浅笑盈盈。 “皇后,先用膳吧。”这实则是亡国此来的初衷,周皇后已有数日未曾好好进食。 就在此刻,曹正淳轻手轻脚地走入室内,立于亡国身旁。 周皇后见状,笑道:“陛下若有要事,臣妾可自行用餐。” 话毕,她便主动离去。 原想借此机会缓和关系的亡国瞥见曹正淳,语气带了几分恼意:“何事?若非紧要之事,你自行领二十鞭便是!” —— 曹正淳靠近亡国低声道:“长平公主似对一名灾民生情,那灾民战死,公主执意携其遗物回太原府,不愿返京。” “荒谬!她有何等身份,那灾民又如何定位?断不可!速速将那丫头押回。” 亡国勃然大怒。 此类行为在古代实属大忌。 尤其关乎皇家尊严,身为公主,朱媺娖代表的正是皇家脸面,如今竟欲携一介平民归乡? 皇家威仪何存? 此乃亡国决不允许且震怒之事件。 曹正淳急切道:“臣即刻颁旨,遣人前往。” “着锦衣卫即刻行动!若公主违命,直接将其带回。绝不能令皇家蒙羞!”亡国言辞坚决。 “臣明白,这就前往。”曹正淳话音刚落,身影已从亡国身边隐去。 朱慈烺越想越怒,身为太子便屡屡令人生厌,这本就难以容忍。更令人恼火的是,一向乖巧的女儿朱媺娖也来添乱。待她回来,定要好好管教,免得和那不成器的兄长一样胡闹。 曹正淳匆匆找到锦衣卫副统领司马图,交托任务。司马图虽非正职统领,但因负责皇宫守卫者无法分身,他成了最佳人选。 司马图听闻此行是迎接公主,毫不犹豫地应承下来,并立誓必当完成使命。随即,他跨上马背,疾驰而去。 …… 天气渐暖,陕西清晨略显寒意。夏日将近,朱慈烺达成了目标——在酷暑降临前平定叛乱。 夏季作战极其艰难,头盔铠甲尚未穿戴齐整,人却已被热浪击垮。况且朱慈烺御驾亲征,他的甲胄丝毫不逊于将士,甚至更为沉重。即便他如今力能扛鼎,亦无法终日奔波于烈日之下。 为保全部属与自身安危,朱慈烺曾言,此战须于盛夏之前结束。而今看来,他不但实现初衷,更超预期达成。 李自成与张献忠被囚一处,昔日威震一方的英雄此刻狼狈不堪,高声呼喊:“莫要羞辱吾等。” “放心,你们命定难逃,只是时候未到。”朱慈烺说道。无论出于何因,这二人皆难逃一死。 西安府距庆阳府并不遥远,数日后,大军抵达明朝另一古都西安府。朱慈烺望向城池,不禁赞叹:“难怪诸多王朝选择此处建都,果然壮观。” 这也解释了为何张献忠与李自成率十余万大军仍未能攻克西安府。西安府规模宏大,叛军只能将其围困,断其粮草,以消耗战法攻打。即便如此,依旧未能得手。 这期间,朱慈烺竟意外拿下了庆阳府。 张献忠若想稳固后方,必先夺取庆阳府以保障粮草。 然而如今,庆阳府不仅未取,反被击退。 “你去传令,叫左良玉开门。”朱慈烺对贺人龙说道。 “遵命,殿下。” 随即,贺人龙向前几步,高声喊道:“大明太子驾到,还不速速开门!” 待天雄军列阵于城下之时,西安城内人心惶惶。 因为太子真的来了。 开还是不开? 左良玉早有交代,即便太子亲自前来,也切莫轻举妄动,毕竟难保太子非自愿前来,或许是张献忠挟持太子前来诱敌。 这话一出,众人更是不敢贸然行动。 可当朱慈烺身披明黄铠甲、立于天雄军中时,守城的士卒开始动摇。 “你们怎知定不是张献忠假扮的太子来骗我们开门?再说,我们又没见过太子,如何辨认?”一名将士壮着胆子问道。 “大胆!还不开门!”贺人龙上前一步,厉声喝道。 贺人龙现身的一瞬,城门口的气氛陡然紧张起来。 尽管众人可能不知太子长相,也不相信太子真能脱险,但贺人龙的身份毋庸置疑,他跟随左良玉多年,战绩赫赫。 可贺将军此刻不该在城内吗? 经过贺人龙多次强调,最终,城门缓缓打开。 一万天雄军涌入西安府。 入城后的第一要务便是寻找左良玉。 贺人龙领着朱慈烺直奔左良玉的住处。 左良玉所居之地距城墙甚远,朱慈烺到达时已有人通报,似乎时间紧迫。 等朱慈烺与贺人龙抵达左良玉住所,才恍然明白为何朱慈烺站在城门口许久,左良玉却迟迟不来迎接。 此时,左良玉正躺在大厅软榻上酣睡,酒宴残局尚未收拾,食物与美酒散落一地。 一旁还有几位醉倒的舞姬。朱慈烺见状,不禁莞尔。 “把他弄醒。”朱慈烺吩咐道。 张琦朝与戚大毫不客气地上前,提了一桶冷水,兜头泼向左良玉。 冷水突至,左良玉猛然惊醒,怒吼道:“何人敢如此放肆!” 他缓缓睁眼,映入眼帘的是几个陌生人,不由得疑惑:“尔等何人?竟敢擅闯吾宅?” 贺人龙见状,快步上前,厉声呵斥:“睁大你的眼!好好瞧瞧眼前是谁!” 左良玉这才看清楚对方的模样,然而他对朱慈烺并无印象,一时难以辨认。 可朱慈烺身披明黄甲胄,其上金龙腾跃,任谁也能猜出此人的身份。 “汝……乃太子殿下!” 左良玉心中顿觉寒意袭来。 —— 西安城内,某座富丽堂皇的大厅之中,左良玉战战兢兢地注视着眼前这位青年。 “见到太子而不跪拜,成何体统!” 贺人龙猛然上前,一脚将左良玉踹翻在地上。 左良玉怒视贺人龙:“鼠辈!你这等卑劣之人,怎配与我论是非?” “鼠辈?左将军莫要忘了,当初你拒绝增援太子之时,便已背弃纲常。身为大明臣子,却不忠不义,又有何资格指责他人?” “你……”左良玉万万没想到,贺人龙竟与太子有联系,难怪这几日音讯全无。 他沉默不语,不知如何应对。 “贺人龙所言是否属实?”朱慈烺开口问道。 看着眼前的年轻人,左良玉思绪翻涌,似欲有所行动。 但想起关于朱慈烺的种种传闻,他终究按捺住躁动的心绪。 “禀告太子,事情并非如您所想。因夜不收传来的消息或许存疑,我怕贸然行事会误事,故而未轻举妄动。” “那送信的夜不收呢?”朱慈烺继续追问。 片刻后,一名夜不收来到众人面前。 “你确认消息已准确传递?” “属下确信无疑!”夜不收迅速跪下,语气坚定地说。 “属下将消息告知左将军后,左将军即刻安排处置。”贺人龙亦站出来证实。 第39章 莫要忘了身份 “那么,这条消息最终到达你这里,你不仅没派人核实,还武断认为探子不可信,是这样吧?” “我……”左良玉哑口无言。 因为他确实未曾派人核查,不仅如此,他还在此宴饮作乐,欣赏歌舞表演。 “临阵不遵号令者,该如何处置?”朱慈烺忽然开口问道。 听到这话,贺人龙顿感气氛凝重起来。 “杀!” 戚大身披厚重铠甲,与朱慈烺并肩而立,大声疾呼。 “拖下去,斩首示众。” 此言一出,贺人龙额头冒汗,他原以为能借此机会让左良玉失势,却没料到这位太子竟如此刚硬,说杀就杀。 “殿下,请三思!末将左良玉亦非无功之辈,还请手下留情!”左良玉慌忙起身辩解。 他清楚,若再不出声反抗,眼前的大明储君真有可能取其性命。 “哦?那你倒是说说,你的功劳何在?”朱慈烺冷笑一声。 此话出口,左良玉一时语塞。 “杨嗣昌的死,难道与你不相干?”朱慈烺继续追问。 虽然史书称杨嗣昌是被左良玉逼迫致死,但朱慈烺始终不信有人会因怒气而亡。除非此人本就有病在身,可杨嗣昌身体健壮,仅凭左良玉故意延误战机之举便导致其死亡,实在难以置信。 因此,杨嗣昌的死,左良玉难辞其咎。 朱慈烺特意提出这一问题,正是为了试探左良玉的态度。 果然,左良玉勃然大怒,向朱慈烺冲去。 这里是西安府,四周尽是他麾下的士兵,一旦制服朱慈烺,无论是他本人还是天雄军,都将落入己方掌控。 然而,左良玉高估了自己的实力。 朱慈烺迅速拔出尚方宝剑,在左良玉尚未反应之际,剑已出鞘。 左良玉只觉身躯渐轻,随即陷入昏迷。 这位号称大明名将之人,就这样命丧朱慈烺之手。 贺人龙在一旁瑟瑟发抖。 戚大面无表情,若非朱慈烺及时出手,下一个动作的人必然是他。 【恭喜主人完成任务,前往西安府制裁左良玉,奖励战马两千匹!】 任务虽为制裁,但实际上不必非要处死左良玉。 然而军中必须有军规,左良玉违抗军纪,就得按律受罚。 若想天雄军未来称霸天下,军法绝不可废。 “收敛人心,接管西安府全境。”朱慈烺吩咐道。 系统承诺提供两千匹战马,这无疑是最佳途径。截至目前,唯有戚家军显得不合时宜。 然而,戚家军并非凭空而至,许多成员实为戚家军后裔,且有迹可寻。只是在大明,他们并无正式身份。 这个时期,无身份者众多,远不止他们。 自此,陕西全境重归大明掌控。 接下来便是四川一带,没了李自成与张献忠,其余势力已不足为虑。朱慈烺计划返回京师,将这些区域交由张琦朝管理。 朱慈烺所需不仅是能令行禁止的一支军队,还需要头脑清晰的副将,甚至不止一位。 大明辽阔,未来或许不只是大明,朱慈烺亟需人才。 “殿下,我们于西安府发现两千匹幼马,皆服役不久,可培育为战马!”张琦朝迅速赶来禀报。 朱慈烺微笑,果然,奖励到手。 ... “到太原了吗?” 朱媺娖望向前方大城,不禁询问。 许褚陪伴左右,职责简单——保护朱媺娖。 若公主遭遇不测,他亦愿赴死。 “公主,已抵达,我们去何处?”许褚问。 “我不知,你能帮忙打听一下吗?二毛子家在哪?他似乎还有一位母亲。”朱媺娖说道。 “是,属下即刻前往。” 正欲入城之际,一支队伍疾驰而来。 他们速度快得惊人,飞鱼服在阳光下熠熠生辉,格外醒目。 若在京城,许褚见到这些锦衣卫或许会畏惧。 但此处不同,他丝毫不惧。 毕竟身旁有两千人。 锦衣卫人数几何? “锦衣卫大人,不在宫中履职,来此何事?”许褚上前质问。 司马图语气严肃:“护送公主返宫!” “好啊,公主尚有要事未毕,待完成后再归。” 刀光一闪,司马图拔刀而出。 “立刻随我回营!”他语气坚定。 然而许诸却拦在身前,悠然说道:“司马图,莫要忘了身份,如今公主所为,皆是太子首肯。” 此言一出,锦衣卫众人怒火中烧,欲冲向前去制伏许诸。他们何曾受过这般轻慢? 司马图却冷静摆手,示意众人止步。 “圣上虽言公主不得失仪,但此事或可由许统领代劳,许统领意下如何?”司马图道。 从头至尾,司马图并未流露对太子的亲近之意。但其决定实则偏向太子。否则,怎会留有转圜余地?谁敢轻易更改圣命? 许诸心领神会,当年他曾为宫中御前统领,自然明白其中深意。 随后,他走近朱媺娖。 朱媺娖尚不知情,疑惑问道:“发生何事?” “无妨,公主请继续。”许诸并未插手。 因朱媺娖坚持自行完成,她信守承诺,未入太原府,一行人转向邻近的村落。 村口渐近,众人驻足,目送朱媺娖驾马车入村。 许诸靠近司马图耳边,低声询问:“朝局如何?” “莫多问。”司马图冷淡回应,连看都未看他一眼。 “无碍,你那些属下在队尾,看不到此处,亦听不见你我谈话。” 司马图闻言,转身望向后方。 队伍绵长,毕竟数千人之众。司马图身为锦衣卫指挥使,自与许诸并肩而行。 许诸特意嘱咐几位千户、百户,让他们与司马图的手下混杂一起,以免他们靠前窥探。 京城的锦衣卫闲来无事,有人取出骰子,几人便玩了起来。 而且,特意将它隐藏在了司马图视线之外的位置。 他们并不知晓,这正是许诸所期望的局面。 确认四周无人后,司马图才长舒一口气。 他举着的东西时间太久,有些吃力。 “和以前一样,陛下对太子殿下的某些行为极为愤怒,但似乎也无计可施。” “这当然正常,不考虑具体情形,太子仅凭自身力量,带领我们一万人,从开封一路杀到西安,亲手擒获两名大逆贼,这样的功绩,在任何朝代都称得上惊天动地。”许诸挺胸昂首,语气中透着骄傲与轻蔑。 “行啦,说得好像你亲自领兵攻到西安似的。” “这其中自然也有我的贡献!”许诸急忙辩解。 “知道你的功劳,找个机会告诉太子,回京时务必当心范复粹,那老家伙总想在朝堂上搞垮太子。”司马图提醒道。 许诸闻言嗤笑:“这老头到底怎么回事?如今的大明难道还有比太子更合适的人选?他以为谁能撼动太子的地位?” 司马图赶紧上前捂住他的嘴:“你给我注意点。” “怕什么,这里都是太子的人,听见了又如何?”许诸满不在乎。 司马图无奈叹息:“就你这样大大咧咧的性格,将来肯定要闯祸。” 许诸正要反驳,忽然村庄传来一阵哭喊声。 显然,朱媺娖已将亡国送回。 在外征战的将士能带回亡国已属不易,通常来说,人死则死,心善的军队会就地掩埋,大多数情况下亡国被遗弃荒野。 二毛子的母亲看着儿子的亡国,悲痛欲绝,却又不断向朱媺娖致谢。 朱媺娖不知如何作答,看着眼前这位苍老的妇人,明明才三十多岁,却已是满头银发,生活的艰辛在这中年女子身上展现得淋漓尽致。 “不要太难过,若有什么难处,可去太原府寻我。”朱媺娖说道。 面前的妇人未曾想到,这个看似名声不佳的年轻女子竟将自己的儿子的亡国好好送了回来。 想要留她稍作歇息,却又想不起家中还有什么可以招待。 于是忍不住开口邀请:“姑娘,喝杯茶再走吧。” “不必了,多谢。”朱媺娖说完便转身离去。 自那俄国人的亡国倒下后,他心中仿佛被剜去一块,空落落的,却说不清少了什么,只是觉得难以安生。 朱慈烺幼时种下的观念,如今他总算渐渐通透不少。 许褚与司马图匆匆赶来,见朱媺娖无碍,才各自放下心来。 “公主,事毕否?”许褚询问。 “嗯,咱们回太原府吧。”朱媺娖答道。 “怕是不成,公主,圣上催促速归宫。”司马图说道。 “我不愿回去。” “可圣上……” “我不回去!” “公主,属下不得不……” “公主说了不愿回去!”许褚突地高喝。 身后千名天雄将士闻言迅速集结,目光如炬般盯着司马图。 许褚凝视司马图,司马图回望许褚,随后许褚微向地面示意。 司马图即刻领会意图,当下趴倒在地,旋即上马疾驰而去。 朱媺娖满是迷茫,疑惑道:“适才那人……” “公主,属下刚救了他性命,既如此,公主执意不去,便随我赴太原府吧。”许褚笑言。 他全然不知,朱媺娖此番拒返,将给大明王朝带来何等深远的影响。 但于他而言,唯遵太子令是从。 太子言明一切以公主为先,那便唯公主之命是从。 朱媺娖抵达太原府,静待朱慈烺同往京城。 与此同时,许褚麾下一千天雄军亦入城,着手整顿其余府兵。 朱慈烺交付新差遣,须招募足够数量的天雄军预备役。 因往后,他们或将直面建奴,而非那些装备简陋的叛匪。 建奴,才是真正的劲敌。 “朱慈烺,你究竟欲行何事?领吾等何方?”张献忠放声咆哮。 朱慈烺无暇理会,此刻正于队尾审视两千匹战马。 不可否认,果然是系统的杰作,这批战马品质上乘。 并且,这些战马均经严格训练。 第40章 人头落地 戚大率几名骑兵试骑一番,发觉基本能领会号令。 有了这两千匹战马,左良玉究竟有何作为? 若有人率领两千骑兵奋不顾身地冲锋两次,张献忠断不可能如此轻易取胜。 “抵达榆林卫了吗?”朱慈烺落座后问曹彰。 曹彰似仍心有余悸,上次被孙传庭一巴掌击昏,在庆阳府休养。 偶尔还会感到头昏,差点让御医前来探查。 所幸,曹彰并无大碍。 此事令孙传庭大为紧张,这些天一直密切留意他的状况。 两人由此结怨,但鉴于孙传庭年事已高,短期内不会对朝政有太多影响,故不必惧他。 然而,此事件确因孙传庭而起,这几亡国不断向曹彰示好。 “日后若我遭遇不测,孙大人需担起责任。” “放心吧,我定会负责,一切无虞。”孙传庭急切回应。 朱慈烺在一旁强忍笑意,这对话听着实在暧昧。 不久,众人便至榆林卫。 自朱慈烺攻克此地以来,未因其为小城而轻视。 太原来的几位官员遵照其指示,将此城治理得井井有条。 待他们返回时,这座城市已基本恢复到被攻占前的模样。 受损的房舍得以修缮,百姓也分到了土地。 甚至已有商贾在此开展买卖。 一座城市的兴衰关键在于是否存在商业活动。 一旦出现商业活动,便意味着这座城至少不会荒废。 朱慈烺再度造访此城,几乎全城百姓倾巢而出迎接这位救他们于水火的英雄。 他们来到县衙,这里是榆林卫的核心所在。 县丞是太原主簿出身,曾跟随孙鹏,名为孙晨。 显然与孙鹏有亲缘关系。 但此人品行端正,办事亦十分认真。 经过一番考察,朱慈烺并未深究其背景。 毕竟在这个时代,没有背景很难培养出人才。 虽然孙晨与孙超有关联,但这二人皆有才能。 “殿下。”孙超出迎朱慈烺时,特意带来了自己心仪之人,一同前往县衙等候。 表面上,从太原府主簿转任榆林卫县丞,似乎是一种降级。 但实际上,这使得孙晨从副手晋升为主官,权力格局明显提升。 若能妥善履职,孙晨的仕途发展无疑会更快于留在太原府。 毕竟在太原府升迁,唯一的途径要么等待孙鹏调离,要么将其取而代之。 这两种情况对孙晨而言都太过漫长,因此他主动请求调至榆林卫。 “嗯,起来吧,做得不错。” 短短四字,令孙晨深感欣慰。 他随即问:“殿下还有何指示?” “无事,将那妇人带来,就说已找到杀害她亲人的凶手。”朱慈烺言毕。 “遵命!” 孙晨即刻前去安排。 未曾想,太子竟为一介农妇如此费心。 正是由于朱慈烺的重视,自孙晨接手榆林卫以来,他对每位百姓都倾注了极大关怀,才使得榆林卫步入正轨如此迅速。 片刻后,妇人被带到朱慈烺面前。 因身份悬殊,妇人显得局促不安。 朱慈烺依旧温和地问:“我再问一次,若见到当年伤害你的恶徒,还能否辨认出?” 此事关乎朱慈烺任务成败,更关系到大明未来的走向,故他格外慎重。 妇人闻言正色道:“即便他化为灰烬,我也定能认出。” “好,那你看看这是不是那人。” 张琦稍作离开,旋即将张献忠牵引进来。 途中,张献忠高声质问:“朱慈烺,你为何不守规矩,将我拘于此小城?要杀便杀,何必羞辱于我!” “嚷了这么久,你不觉得嗓子疼吗?”朱慈烺不悦道。 张献忠毫不顾忌,追问:“你究竟意欲何为?” “看看此女,是否认识?”朱慈烺指向妇人。 张献忠一怔,凝视妇人,目光骤然凝滞,继而说道:“此人是谁?我不识得。” 朱慈烺转向那妇人问道:\"那么你呢,与他相识?\" 妇人脸现愤慨,伸手指着张献忠,怒目切齿地说:\"正是他,就是他!殿下,为我亡国,此人杀了我家满门,连我那三岁的稚子也不放过,就是他!\" \"你确定?\" \"我肯定,即便是他化作尘埃,我也绝不会忘却!\"妇人情绪激动,仿佛恨不得扑过去撕咬张献忠。 张献忠却冷笑道:\"我不识得这位妇人,实在不知她所言何意,朱慈烺,你若要取我性命,又何必如此羞辱于我?\" 朱慈烺沉默不语,待片刻沉思后说道:\"派人再去寻几位证人,确认是否真是张献忠所为,孙晨,你前去查探。\" 此刻,对榆林卫情况最为熟悉的非孙晨莫属,派他去再合适不过。 孙晨点头离开县衙。 张献忠疑惑地问:\"朱慈烺,你究竟意欲何为?\" \"我曾许诺,凡未欺压百姓者,均可免罪,并可在大明境内分得田产、钱粮,平安终老。然而,若有欺压百姓之人,即便不曾伤我天雄军一兵一卒,亦难逃一死,张献忠,我只关心你是否欺压过百姓!\" 朱慈烺字字铿锵地说。 —— 不久,孙晨便找来当日幸存的几名百姓。 他们清晰记得张献忠带领叛匪侵入榆林卫时的种种亡国。 更让他们难以忘怀的是张献忠这个首领。 因此,当这些百姓见到张献忠时,一致认定就是他所为。 张献忠听罢百姓的控诉,轻蔑地说:\"一群无知之徒,不过是一群蝼蚁,竟在此吠叫。\" 百姓们闻言纷纷退后,张献忠的气息太强,他们不敢靠近。 朱慈烺一边倾听,一边查看自己的系统。 结果如何,很快就能知晓。 \"行了,动手吧。\"朱慈烺连多余的话都不愿再说。 \"朱慈烺,你胆敢如此!我张献忠也算是个英雄人物,你不可这般草率处置我。\"张献忠依然不服。 然而戚大并未犹豫,提起刀便斩下。 就在张献忠头颅落地之际,朱慈烺脑海中的选择系统也有所反应。 消息传来,朱慈烺终于完成了任务,以铁血手段处置了罪魁祸首张献忠,得到了精炼煤制作之法的奖励。 果然,幕后亡国是张献忠无疑。 李自成站在一旁目睹这一切,当他看见张献忠人头落地时,不由轻叹一声。 “叹什么气,李自成,你的日子也不多了。”朱慈烺冷笑。 “我行事光明磊落,无愧于心。” “但愿如此。” 世上没有绝对的秘密,做过的事总会留下痕迹。 朱慈烺将调查的任务交给了孙晨,并非局限于榆林卫。 从李自成最初的一次作恶起,直至今日,他有没有一次善待百姓? 那些追随李自成的叛军比他自己更清楚他的劣迹。 朱慈烺望着脑海中精炼煤的制法,深知大明即将迎来崭新时代。 “王二去了哪里?” “回太原府了吧?”有人回答。 “明天立即动身,去太原府找王二。”朱慈烺果断下令。 “那李自成呢?”孙晨疑惑问。 “先押解到京城,毕竟要给皇上交代。你继续查他的事,整理成文后给我就行。” 说完,朱慈烺离开县衙。 …… 朱慈烺一贯行事干脆利落,说走就走。 榆林卫到太原府不算太远,急行军的话一周内就能到达。 然而此刻在皇城中的亡国,脸色却愈加阴沉。 司马图跪在一旁,大气不敢出。 “他们不让你把公主带回?”亡国问道。 司马图点头,沉默不语。 “真是无法无天了!”亡国勃然大怒。 他认为朱慈烺是在挑战他的权威。 可偏偏他对此束手无策。 如今朱慈烺手下有一万天雄军。 朝中已无人能约束他,这令亡国内心十分焦虑。 难道父子之间真的会走到水火不容的地步? 天子的尊严不可侵犯,但朱慈烺屡次冒犯,让他极为不满。 曹正淳想开口劝谏,但话到嘴边又咽了回去。 此时此刻,不是他该说话的时候。 亡国本来就多疑,凡接近太子的人都成了他的眼中钉。 最近,周延儒对太子的态度不再像以前那样明显偏袒了。 归根结底,真正偏向太子的,始终是太子身边的那些武将。 朝堂之上,其实并没有几个人明确站队。 “叫齐兵过来,带上他的手下,还有尚方宝剑,立刻出发,把公主给我带回来,若有阻挡者,格杀勿论!” 这一次,亡国已经彻底愤怒了。 齐兵是锦衣卫的首领,地位在司马图之上。 而且,他只听命于亡国,对旁人一概不理。 但如今太子声势正盛,齐兵此行真的能奏效吗? 很快,圣旨下达。 齐兵手持圣旨与尚方宝剑,启程前往目的地。 他们采取的是急行军的方式,日夜兼程,中途除了短暂休息外,全部换乘驿站提供的良马。 从京城到太原府,仅需五天便可抵达。 朱慈烺尚未到达太原府,齐兵便已率领数十名锦衣卫先行抵达。 孙鹏得知有大批锦衣卫突然出现在县衙时,顿时惊呆了。 他仔细思忖后认为,太原府的所有事务皆由太子决定,自己并无过错。 更何况,就算犯了错,那也应该是太子追究责任,锦衣卫为何会找上自己? 幸好,当齐兵询问孙鹏公主所在时,他才明白并不是针对自己。 “跟我来,我带你们去找公主。” 孙鹏深知反抗锦衣卫毫无意义,只能乖乖带路。 朱媺娖目前居住在晋王府邸,晋王去世后,这里成了朱慈烺暂住的地方。 自然,朱媺娖也在此处安身。 锦衣卫气势汹汹而来,显然他们的目的是抓捕公主,而非邀请其离开。 孙鹏并非愚钝之人,若非如此,当初晋王健在时,他也不可能在府尹任上顺风顺水。 于是,他暗暗向手下的主簿使了个眼色。 仅仅一个暗示,主簿就领会了他的意图。 城内能够协助公主的唯一人选便是许诸。 抵达晋王府邸后,齐兵径直前往朱媺娖的居所,全然不顾此时她正在做什么。 突然发现房间里多了几十名锦衣卫,朱媺娖吓得不轻。 她正在看书,一时未能反应过来。 “锦衣卫?”她疑惑地问。 自幼至长,朱媺娖从未见过锦衣卫。 即便见过,锦衣卫与她之间也毫无瓜葛。 此刻,朱媺娖面对突然出现的大批锦衣卫,心中满是疑惑。她隐约觉得这些人似乎是冲着自己来的。 齐兵面容冷峻地走上前来,声音严肃:\"公主殿下,请即刻随我们返回京城,这是圣上的旨意。\" 如今的朱媺娖已非昔日那个怯懦的公主。听闻此言,她毫不退让:\"我早已告知父皇,要与皇兄同行,为何今日又变卦?\" \"殿下恕罪,但眼下必须遵旨立即启程,否则,我们或不得不采取非常之法。\" 仅因她是公主,齐兵才稍作解释。 第41章 何人敢阻拦圣命? 若换作寻常官吏,恐怕连问都不必问,便会被押走。 即便如此,齐兵依旧保持着应有的敬意。 朱媺娖同样针锋相对:\"我既已表明态度,父皇定会理解,此刻绝不会随行。\" 齐兵微微点头,随即取出尚方宝剑,同时示意其他锦衣卫上前执行任务。 他并非莽撞之人,自然不会亲自动手。万一将来皇帝追究责任,也不会牵连到他,毕竟他只是奉命行事。 正当此时,门外忽然传来一声怒喝:\"何人敢对公主无礼!\" \"何人敢对公主无礼?\" 许诸那洪亮的声音自门外响起。 齐兵迅速拔出尚方宝剑,皇帝曾明示,无论何人,若有阻挠,格杀勿论。 于是,他镇定地走向门口。 然而,当他抵达门口时,却愣住了。 眼前数百人列阵整齐,每人均持火铳,气势如虹,仿佛刚经历一场大战归来。 周围的民众因惧怕这股压迫感,都远远避开。 尽管齐兵阅尽世间繁华,见此情景亦觉震撼,但仍保持冷静。 他知道许诸的身份——从前是神机营的首领,如今为朱慈烺的贴身护卫长。 二人常在京城里碰面,还曾有过几次对话。 \"许大人,您此举何意?\"齐兵面色阴沉地问道。 许诸冷哼一声:\"还能有何意?在我护送太子抵达前,任何人不得伤害公主分毫,违者休怪刀下无情!\" 齐兵眼神闪烁,却不敢贸然出手。他虽手握尚方宝剑,却对这支威名远播的天雄军心存忌惮,不敢轻举妄动。 然而,他也非善类,将尚方宝剑高高举起,厉声喝道:\"何人敢阻拦圣命?统统跪下!\" 此言一出,四周之人皆俯首帖耳,唯独许诸纹丝不动。他目光如炬,手中火铳直指那几个挟持公主的锦衣卫,冷冷说道:\"速速放手!否则后果自负!\" 一声令下,数百名天雄军将士同时端起火铳,对准了齐兵及其随从。这突如其来的变故,让齐兵额头渗出冷汗,心中震颤不已。 \"大胆!竟敢违抗圣旨?你们要亡国不成?\"齐兵怒吼,试图以权势压人。 但许诸岂会畏惧?他冷笑一声:\"将在外,君命有所不受。我只遵太子之令行事。今日若放公主走,全因她无碍大局;若有人执意干预,休怪我不讲情面!\" 齐兵咬牙切齿,手中尚方宝剑险些脱手。锦衣卫多年来横行霸道惯了,何曾受过这般挑衅? \"好啊,许诸,你等着!本官定奏请皇上严惩于你!\"齐兵恨恨而去。 最终,许诸态度坚决,丝毫不为所动。齐兵权衡利弊,只得放弃公主,率队返回。这是他首次遭遇败绩,心中满是不甘与屈辱,却又不得不忍气吞声。 许诸确有决心亡国,手指已触碰扳机。齐兵深知,若再拖延,只怕下一秒便会被弹丸击中,性命难保。 “稍安勿躁,这件事我定会如实地向圣上汇报。” “一如既往,悉听尊便。”许褚漫不经心地说道。 随着锦衣卫的落荒而逃,四周的人们都松了口气。 孙鹏心有余悸地说:“许统领这般对待锦衣卫,日后难道不怕遭其报复?” “孙大人,如今我们在战场上,虽说反贼已被剿灭,但仍未完全脱险,我只遵从太子之命,否则坏了大局该由谁负责呢?”许褚的话虽显牵强,却无懈可击。 “可是他们是锦衣卫啊。”孙鹏忧虑道。 他本想追随太子,却又不敢得罪当今圣上,毕竟那是皇上。 “此事与你无干,只需管好太原府便可。”许褚拍了拍孙鹏的肩,语气轻快地道。 ...... 过了两天,朱慈烺返回了太原。 朱媺娖兴奋地迎上前去,见到了自己的皇兄。 然而,朱慈烺回到太原后,并未立即回京。 “皇兄,我们何时启程回去?” 说实话,朱媺娖也很紧张。 她本不想这么早回去,但有人两度派人来催促,她害怕回去太晚会让某人生气。 岂料朱慈烺却说:“回去?这么早回去做什么?我还有事要办,等办完再说。” “哦……” 无奈之下,朱媺娖只得听从朱慈烺的安排。 但她也暗自松了口气。 有朱慈烺在身边,她就觉得有了依靠。 即使回去后要面对父皇的怒火,也有皇兄替她撑着。 若不回去,则无需顾虑太多,想读书时读书,想外出时外出。 太原虽不及京城繁华,但在大明也算是首屈一指了。 近来,朱媺娖见识了许多从前未曾见过的新奇事物。 这些新鲜玩意儿让她充满了好奇。 初离皇宫的她,很想在外多看看、多待一阵子。 得知朱慈烺不急着回去,她心中既忐忑又欢喜。 朱慈烺浑然不知妹妹心中的盘算,此刻他的脑海中全是自己的系统空间。 大明已经开始使用煤炭,尤其是在炼铁时对煤炭的需求量极大。 然而,此时的煤炭温度并不算很高。 未来的精密部件难以制造,但若能提升温度,希望便会出现。朱慈烺找到正在冶炼的王二。王二专注于熔铁,未察觉朱慈烺的到来。朱慈烺观察他们所用的煤,虽无明显发现,但他注意到锻造时耗费巨大精力。若温度稍高,铁的延展性增强,加工将更为轻松,甚至能制造更复杂的产品。王二完成工作后见到朱慈烺。 \"王二,过来,有些事想与你探讨。\"朱慈烺说道。 --- \"精炼煤?\" 听到朱慈烺提及此词,王二稍感困惑。煤还需精炼?不是直接燃烧即可吗? \"现有煤能达到所需温度吗?\"朱慈烺问。 \"或许不行,不过可以加入木炭,这样应该够用了。\"王二答。 古人亦有其智慧,特别是王二,自幼便是铁匠。成年后因技艺卓越入兵仗局造兵器,后又转至火器局制火器,经验十分丰富。他知道有时煤温不足,但他自有办法——温低则添木炭或辅料提温,短时间即可奏效。况且,至今并无零件需如此高温,对煤的利用也未曾深究。 如今听闻朱慈烺言及煤可进一步精炼,王二心中生疑。若真能大幅升温并精确操控铁质,则火铳工艺定会更加完善。火器局火铳淘汰率颇高,王二技艺高超,成品几近合格;然小工匠中不乏学徒,且火器局人手紧缺,关系到位即可入职。 这些人技术水平不足,刚接触时便会出现淘汰现象。若能掌控火焰温度,将其提升至足够高的程度,淘汰率自然会大幅降低。 王二略显激动地询问朱慈烺:\"殿下,不知这精炼煤是如何制得的?\" \"你们的煤储存在何处?\" \"在新城左侧地下,我带您过去。\" 王二引领着朱慈烺离开火器局,朝旁边的一间小木屋走去。 存放煤炭无需太过讲究,即便置于烈日之下亦无妨。不过此物非木炭可比,木炭能反复燃烧多次。 而这一类燃料仅可用一次,便化为灰烬。 火器局旁最不缺的就是火源,稍有不慎引发火灾,损失将极为惨重。 无论哪个时代,煤炭都被视为珍贵资源。 太原府前扩建而成的新城,由孙鹏命名为新城,即太原新城。 存放煤炭之处与火器局相隔甚远,这类资源远离火源之地更为适宜。 走了约莫半柱香的时间,朱慈烺望见不远处的小木屋。 推开门后,可见一个宽敞的甬道入口。 沿着台阶缓缓下行,便可看到内部堆满了乌黑发亮的煤炭。 \"我们的煤通常存放于此。\"王二说道。 朱慈烺点头示意身旁之人搬运几块上来。 没多久,几块比头颅还要大的煤块便摆放在朱慈烺面前。 如今的煤炭大多如此,体积庞大。 普通百姓难以使用,因为价格昂贵。 官宦之家更倾向于使用木炭,而非煤炭。 煤炭只能用于官方需求如火器局等场合,其火炉规模较大,因此对煤炭的使用方式相当粗犷,大致只需丢入炉中即可。 然而他们未曾意识到,刚开采出的煤炭中含有诸多杂质。 若不清除这些杂质,不仅会影响煤炭利用率,还会严重制约温度提升。 但要生产精炼煤,并非难事。 起初,朱慈烺初次获知精炼煤奖励时,感到十分困惑。 什么设备、什么各类现代机械。 若这些机械不可或缺,那么对他而言,精炼煤便毫无价值。 在这个年代,上哪儿去找这么多机器? 但仔细阅读后发现,那些机械的操作流程完全可以通过人工重现。 优质煤在后世还有个广为人知的名字——洗煤。 即便火器局内空气流通良好,窗户敞开着,依然有人会被烟雾呛得头昏脑涨、呕吐不止。 这是因为未经清洗的煤直接燃烧会产生大量有害气体所致。 相比之下,洗过的煤至少能大幅削减那些有害成分。 当然,这仅仅是第一步。 若想提升煤的燃烧温度,则需更进一步加工成精煤。 而获取精煤的过程分为三步:破碎、筛选、分类。 在现代,这些步骤由机械设备完成,但若依靠手工操作也是可行的。 最关键的是,有了精炼煤,标志着技术进步的速度显着加快。 朱慈烺向王二详细讲解了精炼煤的功能,王二听完后越听越惊讶,眼睛越睁越大。 “殿下,这精炼煤究竟该如何操作呢?”他急切地问道。 朱慈烺笑着回答:“别急,你找些工匠过来,我教你们怎么做。” 王二办事效率极高,没多久几个工匠便已站在眼前。 朱慈烺简单介绍了精炼煤的制取方法,王二频频点头表示理解。 接着,他让眼前的工匠用锤子将煤炭砸碎。 砸碎后按照颗粒大小进行分类。 随后取来筛子,开始筛分。 很快,一堆大小均匀的煤摆在了朱慈烺面前。 “用水冲洗,越干净越好。” 工匠们不明白为何要用水清洗煤炭,这岂不是浪费? 但这可是太子的吩咐,他们不敢怠慢,迅速将煤炭洗净并置于阳光下晾晒。 经水洗后的煤在阳光照耀下闪闪发亮,宛如黄金一般。 “这就是精炼煤的制作流程。”朱慈烺说道。 其实这还不算完全的精炼,这只是最基本的筛分分类而已,如果再深入些,这个时代的技术水平是无法实现的。 凡事都有个循序渐进的过程,朱慈烺并不急于求成。 “等晒干后,你去试试这种煤是否好烧。”朱慈烺叮嘱道。 王二连声答应,望着太阳底下的煤堆,满心期待。 朱慈烺并未察觉,他正无意间激发了一个天才的灵感。 ... 第42章 一切都改变了 皇宫内,亡国盯着面前的齐国士兵,一言不发。 齐兵跪伏于地,连呼吸都轻得不能再轻。 他的差事出了差错,面临的惩处或许是生命的终结。 可亡国坐在乾清宫内,一言未发,只静静凝视着外头渐沉的落日。 在太原府停留将近半月后,朱慈烺决定返回京师。 天雄军多为京中人士,思乡心切,他们渴望归家休憩。 此番胜利,朱慈烺意欲让这支劲旅稍作喘息。 毕竟前方战事繁重,还需更多精锐来应对。 看着愁眉不展的朱媺娖,朱慈烺微笑问她:“何事烦恼?” “我不愿回宫。”朱媺娖答道。 “然宫中安稳,外头多凶险,此乃吾等之庇护所。”朱慈烺说道。 “为何我不得自由出入?皇兄亦不可随意离宫,而百姓却能畅行无阻……” 这不仅是她的疑问,更是她对诸多事物的困惑。 自踏上这段旅程以来,朱媺娖经历了一场非同寻常的成长。 她结识了伙伴,然而这些人大多已在战场上陨落。 二毛子教会她什么是友谊,甚至超越时代的爱情。 可惜,二毛子最终也离开了。 朱媺娖不再是昔日无忧的公主,她开始思索更为深远的问题。 这些思考促使她渴望重塑自我。 时代枷锁无法打破,纵使朱慈烺有重生记忆与选择能力, 他也无法完全按照心中所想改造大明。仍是那句老话——路需一步步前行。 大明正面临前所未有的危机,只要渡过这一劫,便可迎来休养生息的契机。 到那时,朱慈烺方能构筑心中的理想国度。 天雄军万人,现为大明最强之师。 无论置身何处,这般强军总令叛匪闻风丧胆。 一路上,占据山头的叛匪得知朱慈烺可能经过,皆仓皇遁逃。 即便路径与他们山寨相距甚远。 先前天雄军赴陕时,时而驻扎城镇,耗费整整一月方至目标地。 一路返回京城,因天雄军的强大声势,沿途城池无需朱慈烺开口,便已早早备好后勤粮草等物资。 此次归京,毫无阻碍,速度自然快了许多。 不过十余日,众人便抵达京城。 抵达之时,全城百姓夹道欢迎朱慈烺。 叛匪作乱十余年,即便是在亡国统治期间,最多只是擒获高迎祥。 然而对大明局势并无实质影响,而朱慈烺仅数月间,不仅再度剿灭叛匪,更关键的是扭转了整个局面。 他处决了亡国的官员,将土地重新分配。 饥民得以再次温饱,获得土地与银两。 当饥民有饭可吃时,便不会再投向叛匪。 朱慈烺还颁布命令,凡占据山头的叛匪,只要认错悔过,同样给予粮食、土地与银两。 在太原府,推行以工代赈政策,使上千灾民得以妥善安置。 这些都是朱慈烺的功劳。 那么亡国又做了些什么呢? 除了从户部拨款赈灾,派兵亡国叛匪外,似乎再无其他作为。 并非这些举措本身有问题,但在当下大明,这些做法已然失效。 户部空虚,根本筹措不到足够的资金。 即便资金到位,赈灾官员也会中饱私囊,亡国从中渔利。 叛匪未能根除,军部却囊中羞涩。 于是,大明将士逐渐丧失战斗力。 甚至于,偏远地区的总兵已不再完全听命于亡国。 例如关外的祖大寿,前几年的孙传庭,还有西北的吴三桂。 这些在外征战的将领,有几个是真正忠心的? 唯有孙传庭老实本分,接到召回命令后即刻返回。 但回来后,因其之前的违抗行为,被清算并投入天牢。 遗憾的是,孙传庭麾下的秦兵也随之瓦解。 要知道,正是依靠这支秦兵,孙传庭才能成功击败高迎祥。 秦兵可是明末最为精锐的部队之一,实力非同小可。 传闻,明末最强大的三支军队,一是秦兵,在孙传庭掌控之下;二是关宁铁骑,由祖大寿与吴三桂统领;三是天雄军。 昔日,这番威名属于卢象升麾下的天雄军,如今人亡兵散,威名也随之消逝。 倘若那位前辈知晓大明太子朱慈烺重拾此名号,不知是否会在黄泉之下感到些许慰藉。 “殿下,那逆贼李自成该如何处置?”孙传庭趋步向前问道。 “还能如何?关入天牢便是。” 在朱慈烺眼中,李自成已无利用价值,剩下的不过是审判与结局罢了。 数日前,榆林卫的孙晨呈上李自成的罪证,阅后方知,此人虽未肆意祸害百姓,却绝非寻常叛逆,放任自由无异于纵虎归山。 因此,朱慈烺决定将此棘手之事交由亡国处理,既是对他的奖赏,也是让他有所归属。 于是,李自成被押入天牢。 天雄军全员驻扎京城外的营地,为的是更换装备并轮流休整。 朱慈烺携朱媺娖来到皇城门前,恰逢司马图在此久候,见太子驾临,立刻躬身行礼:“殿下回京,请即刻前往乾清宫面圣。” “又是乾清宫?就不能让我安心歇息片刻吗?” 口中虽有不满,朱慈烺依旧穿戴整齐,随侍卫朝乾清宫行去。 “公主亦需同往。” 朱媺娖正欲离开向周皇后报喜,却被一道旨意召回。 若仅她一人,面对亡国定会忐忑不安,幸而朱慈烺同行,朱媺娖反倒镇定自若。 众人抵达乾清宫。 甫一入门,亡国忽然喝令:“速速拿下太子!” 此言一出,锦衣卫及门外的神机营士卒如潮水般涌入。 霎时间,十数人围聚太子身旁。 即便如此,朱慈烺冷眼一扫,所有人竟僵立当场。 此时的朱慈烺仍披挂铠甲,甲胄之上犹有未干的血迹。 血迹仿佛已干,凝结在铠甲上形成斑驳的暗红纹路。 一股来自战场的肃杀之气随着他的目光,深深烙印在周围锦衣卫与将士的身躯之上。 他们注视着眼前的朱慈烺,却无一人敢靠近一步。 乾清宫内气氛骤然紧张。 跟随而来的曹彰不明所以,急忙与曹正淳一同跪倒在地。 对他们这些奴才来说,遇到这样的情况,无需多想,只需跪下即可。 目睹这一切,更是勃然大怒:“拿下太子,难道你们没听见吗?” 朱慈烺从容抽出尚方宝剑,那剑布满纵横交错的血槽,锋利无比。 这柄尚方宝剑不知斩杀了多少人,才成为今日的模样。 朱慈烺毫不畏惧地迎视亡国的目光,质问:“父皇,我不知犯了何罪,竟要你一来便派兵捉拿于我?” 这句话令此刻的亡国一怔。 见四周的士兵无人行动,亡国再度震怒:“一群废物!养你们有何用?若真有刺客,你们岂能坐视朕遇害?” 终于,锦衣卫开始行动。 毕竟他们直接隶属于亡国,若连亡国的命令都不听从,他们也毫无意义。 朱慈烺嘴角浮现出一抹冷笑。 虽然他并不急于觊觎那个位置,认为亡国还有几分才能。 但若亡国偏要在此时对他出手,朱慈烺也不会客气。 眼见一场冲突即将爆发,身后传来一道声音。 “慈烺,你回来了?” 正是这声呼唤,使原本剑拔弩张的宫殿恢复平静。 朱媺娖第一个反应过来,看到那个熟悉的身影,忙上前唤道:“母后。” “媺娖,你这孩子,总算回来了。你知道你父皇和我找你找得多辛苦?” 听到这话,朱媺娖泪流满面。 “母后,对不起,我只是想找到皇兄,确认他是否平安,然后回来告诉你,好让你放心些。” 起初,朱媺娖离开皇宫的理由十分简单。 然而离开皇宫、见到民间疾苦并经历某些事后,一切都改变了。 “你们究竟在做什么?” 周皇后站在殿内,见到锦衣卫与将士环绕着朱慈烺,而另一边的则满是怒容地盯着他。 这场景令她十分疑惑。 朱慈烺才刚回到宫中,消息便已传至她的耳中。 周皇后一直等待着,盼着他前来请安。 可不曾想,他直接被召至乾清宫。 因挂念儿子安危,周皇后没有迟疑,径直前往乾清宫。 一到那里,便瞧见此情此景。 “你该问谁?为何不去问问你的贤子?”发话者语气愤懑。 朱慈烺冷哼一声道:“父皇此言儿臣实难明白,儿臣自太原起兵,一路凯歌,由榆林卫直至庆阳府,擒获李自成,击杀张献忠,反贼闻风而逃。 沿途面对灾民,儿臣亦有所处置,以工代赈,使他们安居乐业,不再为生计所困,以防将来灾民转而为贼。如今,大明境内灾民皆知,若往某处,必能饱食、生存、耕作,无需铤而走险,更不必提刀舞剑。 各地奏报显示,反贼数目正在减少。对朝廷、大明、江山及社稷而言,此举皆有功绩可言。儿臣星夜兼程赶回,不求父皇赏赐,但初见即遭拘捕,实在令人费解!” 争论之道,首在占据道德高地。 朱慈烺一一列举自身成就,这些功劳任谁看来都应得到褒奖。 但他不明白,为何父皇执意对付自己。 “哦?你还真说得出口。我命锦衣卫带回朱媺娖,你怎会阻挠?莫非不知锦衣卫乃皇家颜面?” “所以父皇是因我拂逆您的面子,故而全然无视我的功劳,直接将我拿下?”朱慈烺反问。 “皇家尊严高于一切!” “高于整个大明?高于大明百姓?” …… 范复粹与张四知得知今日朱慈烺归宫,特意准备奏章,欲告他一状。 途中偶遇周延儒。 三人本就交恶,互相看了一眼后,一同向乾清宫进发。 周延儒知晓对方心思,太子势力越大,对他而言就越不利。 二人注定会有摩擦,周延儒期望朝廷和谐,更不愿见到他们起冲突。 第43章 真才实学之辈 于是,他前来规劝。 然而,这一回的规劝,可能让他背上某些人的“黑锅”。 但周延儒毫不在意,在需要灵活应对时他从不固执,在必须坚持时也绝不会动摇。 当他见到范复粹那讨厌的身影出现,便已心知肚明。 这两个惹事精显然是来找太子麻烦的。 范复粹当然明白周延儒的心思,双方各怀鬼胎,一同来到乾清宫。 刚到乾清宫,他们就瞧见一队锦衣卫和神机营的士兵闯入其中。 三人面面相觑,很快便听到殿内传出的激烈言辞。 “皇家的颜面竟比整个大明还重要?比大明的子民更重要?” 此话一出,乾清宫内顿时陷入一片死寂。 周延儒呆立当场,目光落在里面那位身披明黄铠甲的太子身上。 周皇后脸色煞白,她捂着胸口,仿佛难以相信朱慈烺会对皇帝说出这种话。 范复粹暗自冷笑,他知道朱慈烺这次是在劫难逃了。 暴怒中的皇帝听了这话,渐渐平复下来。 他冷静地看着朱慈烺,一字一句地问:“你这话是什么意思?” “就是字面上的意思。” “字面上的意思?”皇帝背着手走向座位,在批阅奏折的位置坐下。 门外的范复粹与周延儒三人进退两难。 只能尴尬地站着,听殿内的动静。 皇帝看着桌前堆积如山的奏折,苦涩地笑了。 “朱慈烺,看看我的头发,是不是白了许多?再看看我的眼睛,都已经模糊了。这些奏折,亡国亡国阅,每一份都仔细斟酌,哪怕无关紧要的奏折我也认真对待,你怎能说我漠视大明百姓?” 皇帝虽为大明之主,权倾天下。 但他也不过是一个凡人,觉得自己被冤枉就会委屈。 他自认为是历代亡国中最勤勉的一位,虽然能力未必出众,却日出而作,日落而息,每日都在思考如何解决大明各地的难题。 为了安抚灾民,国库耗尽却仅余微薄之资,新年连件新衣也置办不起,他几乎成了大明历史上最为拮据的一位亡国。 每年户部都有巨额款项拨出,难道朱由检就不顾及黎民疾苦? 百姓或许能如此指责他,但朱慈烺又凭什么妄加评论? “看看这宫阙,朕何时挥霍无度?看看户部账目,哪分银两不是用于赈灾?你怎么竟说这种话?还说什么面子胜过一切?实在难以理解。” 说完后,他凝视着朱慈烺,期待能在对方脸上寻得一丝悔意,哪怕只是一点点。 然而没有,朱慈烺目光依旧坦然,甚至带着些许轻蔑。 “你怎么不说话?”突然高声喝问,把在场之人吓得不轻。 周皇后上前道:“陛下,太子年幼无知,言辞冒犯,还请宽恕!” 自古以来,皇家内部不乏兄弟间的争斗。 周皇后不愿朱慈烺与朱慈烺之间发生类似的祸端。 朱媺娖察觉到气氛紧张,与周皇后一同跪下,恳求朱由检息怒。 四周的侍卫和锦衣卫纷纷跪地,连门外的周范张三人也俯身跪拜。 这就是封建帝制下的君主,其权威不可触犯。 此刻的朱慈烺,正在挑战朱由检的尊严,且意图动摇其内心根基。 “父皇,天下因您埋首奏折而有所改观吗?灾民因您拨款得以果腹吗?反贼因您勤政而罢手吗?” 朱慈烺连续发问,每个字都似尖锐亡国,不断刺入朱由检心间。 他额头渗出汗珠,一时语塞,不知如何作答。 朱慈烺继续说道:“所以父皇,您的付出并未针对要害,徒劳无功。您本可早些安歇,无论尽力与否结局相同,却仍执着于此,这岂非为博虚名?” 如今大明朝局危急,我担忧媺娖安危,让她随天雄军回京总好过与这区区十几名锦衣卫同行。为何父皇定要将她带回?途中若遇不测呢?锦衣卫本就引人注目,若有百人以上反贼拦路,他们如何保护媺娖? 一番质问令殿内寂静无声。 周皇后忍不住斥责道:“朱慈烺,住口!” “说吧,继续讲,我看你能吐出什么新花样。”他手指指向朱慈烺,眼中满是怒火。 朱慈烺却镇定自若,反问道:“父皇为何动怒?” 刷的一声,他身旁的佩剑已被抽出。 “逆子,违抗长辈,罪该万死!” 哗啦! 曹正淳扑上去抱住他的腿。 “陛下息怒!太子年幼,言语冒犯,请陛下宽恕。”周皇后也跪倒在地恳求。 “逆子,还有什么可说的,全部说出来!”他咆哮道。 “慈烺,住口!”周皇后严厉地哀求。 朱慈烺瞥了一眼皇后,冷笑一声:“父皇,何为逆子?到如今,父皇所行皆是对的吗?若没错,为何大明会变成这样?父皇为何愤怒?是因为觉得我胡言乱语吗?当前局势,父皇真的不知缘由?抑或……是不敢面对?” 咕噜噜…… 殿中传来吞咽唾沫的清晰声响。 第一次挑衅或许是无意,第二次则显然有意。 他拔剑只是想震慑朱慈烺,让他低头认错。 毕竟身为父亲,却被儿子逼得下不来台,自然要找回颜面。 却不料朱慈烺毫不退让,甚至想要撕破脸皮。 他愤然将剑掷于地上,转过身,仿佛瞬间老去了许多。 “太子目无法纪,即刻送往国子监,研读圣贤之书,不得涉足朝廷。” 朱慈烺归还佩剑给侍卫,随后昂首离去。 所有侍卫均屏息凝神,无人敢阻拦。 当他走出房间时,发现范复粹就在不远处。 范复粹抬头,也看见了他。 四目相对,朱慈烺冷哼:“老东西,总有一天我会结果了你!” 这便是朱慈烺,竟敢在乾清宫外扬言要杀掉范复粹。 周延儒在一旁听得血脉偾张,真想立即冲出去解决范复粹。 但他知道不行。 殿内,他挥手示意众人离开:“都出去,朕想独自静一静。” 无人知晓他在思索何事,当乾清宫的门缓缓合上,唯留他那孤寂的背影。 大明朝终于稳定下来了。 自从他出任要职,高迎祥着手整顿以来,这还是大明头一次如此太平。 各地不再传出叛军的消息,即便偶尔有,当地的守军也能迅速集结将其击溃。 明末的军队并非毫无战力,事实上,他们的战斗力相当可观。 否则,皇太极早就攻过来了。 但为何叛军屡屡嚣张? 原因很简单,地方守军缺乏战斗意志。 他们自身衣食不足,怎会与叛军拼命? 要么是叛军追赶他们,要么是他们追逐叛军。 然而,双方都不会全力以赴。 因此,叛军从未真正被消灭。 渐渐地,这种局面成了默认的规矩。 叛军劫掠后会留在原地等候地方守军。 一旦守军出现,叛军便开始撤离,而守军则紧追不舍。 这似乎让守军显得有所作为。 多么荒诞的循环,可过去十几年都是这样维持的。 直到朱慈烺崛起,横扫了李自成和张献忠。 各地的守军这才意识到,这次朝廷是来真的了。 于是,他们急忙打破了往日的默契,与叛军决裂。 叛军也有情报渠道,得知两大主力已被剿灭,自然收敛起来。 否则,下一个目标可能就是他们自己。 那些原本蠢蠢欲动的藩王们,此刻完全噤声。 他们守护自己的利益,在封地内蛰伏,静候朝廷的指示。 各地依然有许多百姓忍饥挨饿,因为土地掌握在藩王手中,他们无地可耕。 这些藩王也在观望,如果朱慈烺将矛头指向他们,那么他们恐怕就是下一个目标。 看着好不容易稍显安宁的大明,他并未追随朱慈烺的脚步,而是再度推行休养生息,将目光转向北方。 不过,近期朱慈烺显得格外安静。 甚至,许多人已经许久未曾听到他的消息。 人们不禁好奇,这位大明太子究竟遭遇了什么。 炎夏悄然而至,朱慈烺身上的衣裳愈发轻盈。然而,烈日依旧炙烤着他的头顶。 北直隶本是北方之地,为何这般酷热难耐?他心中满是疑惑。 “殿下,请您缓步而行,便不会如此燥热。”曹彰紧随其后,手中折扇挥舞不停。 尽管扇风微弱,却已让曹彰满身汗水。 “罢了,不必再扇了。”朱慈烺挥手止住。 曹彰垂首站在一旁,再不多言。 他们正赶往国子监。 此前,因一场激烈争执,若换作前几代亡国,太子竟敢如此顶撞皇帝,这储君之位定会被废除。然而,亡国并未采取行动。 因为,朱慈烺确有才能,且是他仅存的能干子弟。回想朱元璋时期,那真是人才辈出:太子朱标、燕王朱棣,皆为治国贤才。 到了后来,皇室血脉渐衰,甚至屡现昏庸之辈:有的二十年未上朝,有的沉溺木工,有的耽于同性之好。 大明能传至亡国手中,实属家族福泽深厚。 如今,朱慈烺这般英才横溢,且武艺超群,亡国怎会舍弃他的储位? 于是,此事便不了了之。太子仍居其位,但他频繁出入国子监。 亡国曾言:“让他在此陶冶情操。” 这是朱慈烺来到国子监的第一个月。 国子监乃大明最高学府,现今分为南北两监。南监位于南直隶,北监就在眼前。 毫无疑问,这里是学子求学之所。 然而,这里的生源却颇为复杂:有钱、有权、有地位、有才学。其中任意三项者,均可轻松入学。唯独具备才学一项,却未必能入内。 首先,有才需考中举人,这对平民百姓而言已是极高门槛。即便考中举人,还需层层举荐,方有机会入监。 在这过程中,只要遭遇一次意外,便失去举人资格。 于是,能踏入国子监的,大多非富即贵,或是真才实学之辈。 然而,再厉害的人也比不上朱慈烺。 身为太子,朱慈烺自然不会与这些人混迹。 能陪他读书的,要么是亡国子弟,要么是他亲弟朱慈炯,还有其他一些手足。 当这些手足向朱慈烺问安时,他只能勉强挤出笑容。 这些人,他一个也不认识。 幸好,朱慈炯及时出现,化解了他的尴尬。 “孔博士快到了,你们别在这儿打搅皇兄。” 听罢,众人连忙归位。 “皇兄,你今天为何来得这般晚?”眼前的小男孩仰头望着朱慈烺,眼睛亮晶晶的。 朱慈烺拍拍他的小脑袋说:“晚了吗?” “怎么会不晚呢?” “可博士还未现身啊。” “但时间已到。”朱慈炯疑惑地说道。 “无妨,只要博士没来,就不算晚。”朱慈烺挨着朱慈炯坐下,想稍作休息。 第44章 大明律令 只是这儿的桌椅极低,课堂要求端坐,这让他浑身不适,尤其是接受了现代教育的朱慈烺。 而且,他对诵读四书五经提不起兴趣。 大明以儒学为尊,但儒学却无力挽救大明。 朱慈烺挂念太原,担心王二把精炼煤研究到哪一步了。 他们是否造出了更先进的火铳和火炮? 回太原的路上,朱慈烺便意识到,短期内他恐怕无法离开。 因此嘱咐王二,缺钱找人借,所有资源都应转化为武器。 太原府兵的训练不能中断,他们是天雄军的预备役。 天雄军本身也要持续操练,休假期满后必须保持备战状态。 唯有如此,在皇太极攻陷京城时,他们方能有所作为。 正当朱慈烺沉思之际,孔博士步入教室。 孔博士年过半百,是个老者。 他在国子监任职,官阶八品。 职位不高,却因职责特殊,地位颇高。 除了皇帝,他对谁都不假辞色。 许多官员都愿意将自己的子女送到这里来,希望他们能有所收获。当然,自然也不例外,于是就把朱慈烺送了过来。 孔博士依旧拿着一堆书籍,朱慈烺一看那些书名就头疼。 这并非因为那些书有多难,而是因为在六岁时,他已经将这些书翻阅过多次。 这也是之前亡国从未将朱慈烺送来此处的原因。 如今将朱慈烺安排在此,并非是为了让他认真读书,大概率是想让他反思反思。 “今天,我们来探讨一下《中庸》这本书……” 依旧是四书五经,每日除了这些经典,便是《大明律令》与《御制大诰》,至于承诺的骑射之术却不见踪影。 “太子殿下,何谓中庸之道?” 这个小班原本就不多的人数,大部分还是皇室宗亲,而朱慈烺则是其中最为突出的一个,只要他稍有懈怠,便会立刻被人察觉。 孔博士并未顾及朱慈烺的身份,直接提出问题。 “中庸之道?‘中庸之为德也,其至矣乎!民鲜久矣……’这不是出自《论语》吗?” 才刚提到《中庸》,转眼又跳到《论语》去了? 这位孔博士怕是有什么隐疾。 “殿下天资聪颖,既然如此聪明,更应专心致志,为何心不在焉?” 孔博士手握戒尺,走近朱慈烺身旁,准备好好管教一下这个一直不把自己放在眼里的储君。 动手是不可能的,毕竟身份摆在那里。 但教训却是毫无阻碍的。 在国子监,只要身份不是学员,就可以随意训斥学员,学员还不敢反驳。 一旦反驳,便是目无师长! 孔博士也不是等闲之辈,他计划借由话题步步深入,教育朱慈烺。 可朱慈烺却说:“我并未走神,而是在思考一个问题。” “什么问题?”孔博士的好奇心被勾起。 “我在思索,为何我们始终只学习儒家思想,而不接触其他学派呢?” 全班顿时鸦雀无声,孔博士惊讶地盯着朱慈烺,仿佛面对的是个异类。 若朱慈烺是普通学生,孔博士恐怕早已动粗。 然而眼前之人是朱慈烺,当今大明的太子,他不敢造次。 这一刻,他竟不知该说什么,涨得满脸通红。 朱慈烺瞧见孔博士这般模样,疑惑地开口:“孔博士,您怎么了?” “殿下!您这是怎生了?” “我?只是问了个问题,便成了这般?” 朱慈烺一脸无辜。 “殿下怎能问出这样的话?儒家乃我辈根基,岂容置喙!” 孔博士真动怒了,一辈子钻研学问,容不得他人非议他的研究。 不仅是孔博士,即便旁人听到这话,怕也不会给朱慈烺好脸色,便是太子身份也一样。 “根基?儒学能让百姓吃饱饭吗?” “殿下莫要胡言乱语,修身齐家治国平天下,没了儒学,如何能平天下?” “我们是凭儒学平定天下吗?还有孔博士,您觉得如今天下安宁吗?” 朱慈烺又一次发问。 孔博士被这一连串的问题噎得说不出话来。 “儒家讲究格物致知,探究事理以得智慧,可为何我见到的都是些死记硬背、固守成规、盲目维护儒学的迂腐之人?” 噗嗤! 一口鲜血自孔博士口中喷涌而出。 他指着朱慈烺,想说什么,却涨红了脸,终究没能说出来。 朱慈烺略显厌弃地瞥了眼孔博士,内心却有些歉意。 他就是故意与对方争辩的,然后……离开国子监。 这个地方实在乏味得很。 太子把孔博士气得吐血的事很快传开。 没多久,国子监祭酒便出现在朱慈烺面前。 祭酒是国子监的最亡国职。 孔博士已被带去医治,但这儿还有很多学生。 他们目睹了方才那幕,祭酒找来户部某官员之子询问究竟。 此人较为老实,将事情原原本本讲了出来。 听着听着,祭酒眉头愈皱愈紧。 听完后,祭酒望向太子。 换作寻常人,只要流露出轻视儒学之意,祭酒便会将其驱逐出校。 可眼前的是太子,不是别人。 “殿下,为何如此妄言?” 朱慈烺掏了掏耳朵,他注意到无论是先前的那位博士,还是眼前的这位祭酒,都是一些死板的人。 他们一门心思地想把儒学捧上神坛,一味地抬高儒学的地位。 却从未考虑过,治理国家或许并不单靠儒学。 自汉代废黜百家、独尊儒术之后,学术界便停滞不前。 这是不合理的,也是不科学的。 朱慈烺觉得,是时候做出一些变革了。 祭酒为何不敢对朱慈烺直言规劝?因为在封建体制下,权力完全集中于皇帝一人之手。 我能推崇儒学,同样也能改换其他学派。 归根结底,儒学不过是一种思想,思想本身并无对错之分。 然而治理国家,仅靠思想是不够的,关键在于皇权。 “我并未狂妄无礼,我只是认为,所谓的高贵儒学并不能造出火铳火炮,无法让灾民吃饱饭,更不能使叛军归顺朝廷,所以儒学并非什么至高无上的学问,它只是一种普通的思维罢了。我学习过,便也不算浪费时间,但我打算探索新的路径,一条真正能挽救大明的路,这条路上或许不需要儒学。” 此言听来颇为狂妄。 祭酒气得脸色铁青,“太子难道想要效仿王阳明先生吗?” “不错,阳明先生确实是你们儒家最后的遮羞布。”朱慈烺点头承认。 “你……太子,此事我定会向陛下禀报,望你日后不会后悔。”祭酒愤然离去了国子监。 看到周围人都呆立着,朱慈烺说道:“还愣着干什么?各自回家吧,连博士都走了,你们还在这儿干啥呢。” 说完,朱慈烺先行离去。 —— “皇上!太子把孔博士气得吐血了。” “皇上,您一定要为我们做主啊,太子怎可如此轻视儒学!简直是大不敬。” “皇上,皇上!” 一位祭酒,几位博士,在亡国面前大声控诉朱慈烺。 亡国放下奏疏,只觉头痛欲裂。 这些人确实太过喧闹,但他又不能轻易将他们驱逐。 毕竟独尊儒术多年,对士人的尊重还是要有的。 治国需要他们的智慧。 “太子真有如此言语?”亡国皱眉问道。 “确实如此,孔博士现在还在太医院休养呢。”祭酒神情严肃地说。 今日,他决心让太子为此付出代价。 “好,曹公公,去请太子过来吧。” 自从这对父子争吵之后,至今未见一面,这本就稀松平常,毕竟他们平日里相处的机会本就不多。 曹正淳离开宫殿不久便返回,神色有些异样。 “没找到太子……” 这消息如同点燃了亡国,他的怒火瞬间涌起,却又不知如何宣泄。 “我明明吩咐他在东宫待着,哪里都不能去!他到底去了哪里?让锦衣卫去找!” 随着他的怒吼,锦衣卫们迅速散开,开始搜寻朱慈烺的身影。 然而此时的朱慈烺并未回到宫中,而是在国子监外闲逛。他刚与几位博士及祭酒争论过,无处可去之下,决定走出国子监,在附近随意走走。 朱慈烺虽然年轻,却已因几次出征而小有名气,加之精心打扮,若非细看或熟悉之人,很难一眼认出他。 此刻的他与随从曹彰装扮成寻常富家子弟,漫步街头。 内城依旧繁华,商贩有序摆摊,行人络绎不绝。 五城巡检司的官兵表现得格外认真,队伍整齐划一,充满活力。 这种变化并非一日之功,如今他们的精神状态已与从前截然不同,而这变化背后的推手,朱慈烺却浑然不觉。 游览完内城后,朱慈烺提议前往外城。 “殿下,外城太过凶险……” “你要是能闭嘴就好了。” 此言一出,曹彰立刻噤声。 主仆二人朝外城走去,当跨出外城时,一道清晰的界限映入朱慈烺眼帘。 这边是高门大户,隔一条街便是破旧茅屋,居住的多为普通百姓。 偶尔可见乞丐亡国,满怀期待地注视着朱慈烺,认为他衣着华贵必是富贵人家,希望能得到些许施舍。 但朱慈烺仅是扫视了一眼,并未掏出银两。 曹彰掏出几枚散碎银两,递给眼前的乞丐。待朱慈烺欲加阻止时,已无济于事。看着那乞丐揣着银子离去,朱慈烺摇了摇头道:“咱们赶紧离开这儿。” “啊?好。” 曹彰不再多问,朱慈烺说什么便是什么。 然而,他们刚迈出几步,人群如潮水般涌来。 起初数十人,转眼间便是数百,越来越多。 “老爷,请发发慈悲吧。” “老爷,我已有三日未食,求您施舍些吃食罢。” “积德行善,长命百岁。” 这些突如其来的难民,让曹彰措手不及。 他不明白为何自己随便的一个动作,竟引来如此众多的难民? 再说,京城怎会有这么多难民? 朱慈烺心中明白,京城乃大明最为繁华之地,城门昼夜敞开,必有不少难民混入,且数目可观。 难民深知,唯有进城方能生存下去。 无论是为了声誉,还是出于真心,富户们每隔几日便会在此施粥救急。 但终究只是杯水车薪,饥饿依旧未能彻底缓解。 因此,当曹彰持银出现时,被旁人瞧见,哪怕仅存一丝希望,众人亦会蜂拥而上索要钱财。 有了钱财,便能买到食物。 可俗语有云:贫则思变,饥则生乱。 一旦饿极,人什么事都做得出来。 曹彰不愿掏银,便有人推搡甚至攻击他,搜寻他身上是否有值钱之物。 愈演愈烈,曹彰惊恐至极,却又难以脱身,四周数百人,如何能逃? 与此同时,也有人对朱慈烺动手动脚。 第45章 朝廷财力枯竭 朱慈烺一直秉持退让态度,直至听见曹彰的哀号。 几名大胆的难民卡住曹彰喉咙,企图将其勒毙,如此一来,曹彰身上的所有财物便归他们所有。 “他身上定有许多银两!” “一起上,银子到手后我们都有的吃!” “杀掉他!杀掉他!” 就在曹彰绝望之际,那几个掐住他的难民忽被一脚踢飞出去。 一片血雾弥漫,朱慈烺不知何时已握紧一柄长剑,凡是靠近他与曹彰的人,皆未留情。 片刻之间,数人倒地,气息全无。 并非断首,便是心口透穿。 血腥之气震慑得四周灾民动弹不得。 朱慈烺冷喝:“滚开!” 灾民们这才四散奔逃。 曹彰缓过神来,手捂脖颈,泪湿眼眶:“殿下,这些亡国太过分了……呜呜呜。” “错不在灾民。”朱慈烺沉吟。 随后,他未再多言,只令曹彰唤来巡检司。 不多时,王东辉赶来,这般动静若听不到,他还怎么当巡检司? 抵达后,他见几具亡国横躺,鲜血漫溢,心中震惊。 在这京城,甚少目睹如此血腥场面。 他刚欲呵斥二人,曹彰已亮出令牌。 王东辉瞥见令牌,顿时收敛锋芒。 曹彰简述状况,王东辉点头疑惑问:“太子何在?” “太子另有公务,告辞,我去寻他。”曹彰话音未落,身影已然不见。 曹彰跑遍数条街巷,方寻得朱慈烺。 朱慈烺依旧衣冠齐整,步履从容。 所经之处,无人敢直视。 哪怕是寻常百姓,也避而远视。 因朱慈烺手中长剑,血渍斑驳。 “殿下,总算寻到您了。”曹彰气喘吁吁。 “巡检司到了?” “到了,在那边清理尸身。” “如此甚好,走,去城外看看。”朱慈烺道。 此言一出,曹彰再次无奈。 本以为要回宫,却不料朱慈烺竟提议出城。 曹彰无可奈何,只得随行。 及至城外,映入眼帘的却是一幅惨烈景象。 白骨遍野,残骸旁有灾民自搭的简陋棚屋。 灾民便栖身于此。 茅草屋旁躺着许多一动不动的人,偶尔挪动一下身体表明自己还活着。这些人是没能进城的灾民,他们在外头毫无资源,食宿难继。 看着这一幕,朱慈烺沉默不语,若有所思。有人提议将国子监的书生们带来,看看他们的学问能否帮助这些苦难中的人。 朱慈烺转身离开,准备返回皇宫。刚到城门,司马图便匆匆赶来,告知皇帝召见。朱慈烺随他来到乾清宫,发现宫内只有皇帝一人,连曹正淳也不在。 “父皇找我有何要事?”朱慈烺坦然自若,即便之前与皇帝有过争执,他此刻并无芥蒂。 “看你今日似乎心情不错?”皇帝一边批阅奏章一边问道。 “并没有,心中甚是沉重。” “不见得……今日国子监之事,为何不敬师长?” 皇帝有意轻描淡写,但躲闪的动作却透露出内心的在意。 朱慈烺对此心知肚明,依旧表现得毫不在意。“我只是复述昨日向父皇请教的问题,博士答不出,当场吐血。” 皇帝见到此状,虽心中恼怒,却强压下来。 “那么,你可有解决之法?”皇帝知道朱慈烺所问的问题令他困扰至今。 如今大明局势日坏一日,越来越多的灾民涌向京城,无论来自北方、南方还是四面八方。他们在外处可能忍饥挨饿,甚至死去,但到了京城则不然,这里是天子脚下。 天子理应关怀百姓。 盯着眼前的朱慈烺,目光专注。 朱慈烺微微叹息,低声说道:“父皇,您难道不清楚答案吗?” “朕想听听你的见解。”亡国回答道。 “灾民的问题,不过是天灾导致收成不佳,百姓无粮可食,这才流离失所成为灾民。 这个难题其实很容易解决,收成不好,可我国储粮充足,足供天下人食用。但这些粮食在哪里呢?” 问题直指要害,亡国默默地皱眉沉默。 粮食在哪里?或者说,资源在哪里? 资源大多掌握在宗室和世家手中。看看太原府,没了晋王,周围数城的灾民反而得到了实惠。 亡国经过长时间的思索,终于开口了。 “若将此问题交由你处理,需要多久能解决?” 朱慈烺装作没听见似的,挠了挠耳朵。 “你说什么?” “少啰嗦,干还是不干?”亡国忍不住有些恼怒。 “干!”朱慈烺笑着回答。 亡国其实早已知晓解决之道,却始终不敢付诸行动。 正因如此,大明才一步步走向衰败,最终被李自成攻破。 假如当时有人劝他,必须对宗室下手,大明或许还能挽救,他会这样做吗? 如今,朱慈烺成了那个劝谏之人,而且亲自做了示范。 尽管两人之间矛盾重重,但亡国并非感情用事之辈,认真考虑了朱慈烺提出的几个关键问题,眼下唯有如此才能拯救大明。 “明日早朝,准时参加。”亡国说完便挥手示意朱慈烺离开。 自年初至今,除了年前提过一次早朝,此后从未召开过早朝会议。 明日将是今年的第二次早朝会议。 朱慈烺施礼后,离开乾清宫。 ... 当朱慈烺醒来时,天还未亮。 这次没有披着厚重的虎皮大氅,衣着也简便了许多。 曹彰仍在一旁帮忙穿衣。 朱慈烺静静地坐着等待,不知不觉竟睡着了。 直到外面传来提醒声,曹彰才轻轻唤醒他。 “殿下,时候到了。” 朱慈烺睁开眼,打了个哈欠,起身道:“走吧。” 天刚破晓,各路大臣便已在太和殿前守候。朱慈烺并未急于前往,因他深知朝廷中鲜有人与他为伍。即便真有支持者,他也断然不会现身,毕竟这些大臣向来在意党派之分,轻易贴上标签只会让他们处境堪忧。 此时此刻,皇帝大概还在准备,身为天子,自当以最庄重的姿态亮相。众人议论纷纷,猜测此次朝会的主题为何。上回因叛军而召,如今叛乱已平,却未见任何奖赏,这本就令人费解。更甚者,太子行事愈发跋扈,屡屡触碰底线。然而,朱慈烺依旧安然无恙。 群臣心中满是疑问,正窃窃私语间,太和殿大门徐徐开启。 —— 太和殿非必要不开,仅在祭祀或盛大节庆时方启。而今年竟已开过两次,上次因叛军逼近洛阳,这次则因流民四起。 随着殿门敞开,侍卫与锦衣卫依次就位,随后百官鱼贯而入。朱慈烺走在最前,身后紧跟周延儒。 尽管周延儒从未明确表态归于哪派,朱慈烺亦未承认朝中有结党行为,但官员们早已心知肚明,各自站队。尤其是朱慈烺势力渐增,许多人暗中决意追随。唯有范复粹,始终与朱慈烺针锋相对。 原因很简单,朱慈烺的每一项决策,都在损害他的利益。范复粹手握奏疏,此番联合东林党诸多势力,誓将朱慈烺拉下马。 “皇上驾到!” 随着亡国徐徐登基,群臣纷纷跪倒在地。 “吾皇亡国亡国亡国万亡国。” “免礼。”亡国面容严肃地俯视众人。 众人起身站立,静候亡国发话。 按照惯例,朝会上通常由臣子奏事,皇帝多保持沉默。然而今日这场廷议,显然是亡国有所谋划。 许久,亡国方开口道:“诸位爱卿,逆贼张献忠已伏法,李自成亦被擒获。然天下尚未太平,各地流寇依然猖獗,难民无数。迄今仅太原府略作安置,然京师尚有数万灾民待救,该如何处置?” 此言一出,满朝皆默,这是将难题推给百官了。 朱慈烺稳居首席,心中暗笑这些大臣能有何等妙策应对。 果然,不久便有数人上前建言献策,不过内容无非是开仓放粮或拨款赈灾。 然而问题在于,大明朝如今财政窘迫,国库空虚。 “刘传启,户部还有多少银两?”亡国直接质问。 户部尚书刘传启忙趋步而出,神情尴尬地回禀:“启奏陛下,户部现有三万余两银子。” 听到这个模糊的回答,亡国显得极为不满。 “具体是多少?万两还是九万两?”语气中透着愠怒。 “三万两……”刘传启低声答道。 听完这话,亡国长叹一声,大殿内顿时陷入沉寂。 范复粹在一旁急得抓耳挠腮,本想呈上自己的方案,但眼下显然不是时候,皇帝正在讨论救灾之事,贸然打断只会自取其辱。 “近年天灾不断,税赋难以征足,无论是粮草还是金银,均极度匮乏,陛下,户部确实无能为力。” 刘传启开始诉苦,直言朝廷财力枯竭。 亡国思索片刻,冷笑一声:“诸位既为国家重臣,今逢国难,岂可置身事外?” 此语一出,满朝震惊,众人恍然大悟为何亡国特意召集全体重臣。 原来,皇帝是要他们捐资! 尽管没有明言,但这层意思再明显不过,这些老谋深算之人怎会听不明白? 然而,皇帝并未明确提及此事,于是就需要有人率先提出。 让他人慷慨解囊毕竟不是一件光彩的事情。 而且,第一个将这件事公开的人,必然会成为众矢之的。 第46章 这里总是灯火辉煌 就在这个时候,周延儒站了出来,面向亡国说道:“陛下,微臣愿捐出一千两银子,略表心意,以助灾民。” 果然,此言一出,所有官员都愤怒地盯着周延儒。 他开了个头,就意味着其他人也得跟着出钱。 好在数目不大,只要控制在这个范围内就行。 朱慈烺看着周延儒,周延儒也望向太子。 周延儒觉得自己可能引起了太子的注意,但他不清楚朱慈烺此刻心中所想,否则恐怕早已羞愧而死。 “才捐一千两?真是糊弄人啊。” 朱慈烺虽心里腹诽,却依旧沉默不语,只是静静地等着。 在周延儒的带领下,其他人也开始参与所谓的捐款活动。 周延儒身为内阁成员,位列三公,是一品亡国。 他捐了一千两,那么其他人自然不能超出这个数额。 同属内阁的张四知和范复粹也只能硬着头皮捐出一千两。 随着官职等级逐渐降低,捐款金额也越来越少。 户部侍郎仅捐了五百两。 几十名大小官员合计下来,总共募集到了八千两银子。 如果朱慈烺的记忆没错,在开封时,随便一位府尹就能筹到十几万两银子。 作为最繁华的京城,若说这些官员手里没有积蓄,他是绝对不信的。 这些人必定还有余财。 不过,他们有钱也不敢拿出来。 否则要是超出正常俸禄范围,捐得多岂不是自曝其短? 更何况,这些人爱财如命,即便给了他们机会,他们也不会拿出太多。 亡国对此颇为满意,因为这次所谓的捐款仪式让他看清了大臣的态度。 但是,八千两再加上户部现有的资金,远远不够。 受灾群众有数万人,而且还不知道后面是否会继续增加。 “诸位真的就拿不出更多了吗?户部真的就只有这么一点钱?”亡国开口询问。 这句话吓得户部尚书连忙跪倒在地:“陛下明察,户部确实再无余钱。” “可这点钱还不够,诸位可有其他办法?” 众人面面相觑,气氛沉寂得连一根针掉在地上都能听见。在此之前,各种提议早已被抛出,却无人提出行之有效的办法。此刻,亡国的目光缓缓落在朱慈烺身上。 “慈烺,你有何妙计?” 朱慈烺这才回过神来,眸中重新闪过一丝清明。 “我选二!” 此言一出,亡国几乎按捺不住内心的冲动,恨不得抬手敲打这孩子。眼下他们正为灾民安置绞尽脑汁,这小子却心不在焉。 “无妨,父皇。缺钱不是问题,只需提高商税即可。” 寥寥数语,却让在场诸人齐齐屏息。 “殿下此举万万不可!” 【系统提示:请选择以下行动之一】 【方案一:建言献策平息灾情,获皇帝认可,奖励掌握高中数学知识】 【方案二:肃清官场亡国,奖励改良版高产小麦种子】 【方案三:保持沉默,奖励沉默是金荣誉】 正如朱慈烺所料,前一项任务已圆满达成,如今新的任务悄然降临。 这一次的奖励格外诱人。 首先提及的竟然是高中数学。古语云:“学好数理化,走遍天下都不怕。”可惜朱慈烺上辈子并未学精这些科目,否则凭借它们,或许能让大明提前迈入工业亡国的大门。 这项奖励大概意在为大明未来的发展奠定基础。 此外,有了高中数学,也可借此机会打破儒家独大的局面,向世人证明世间学问并非仅限于此。 尽管朱慈烺对高中数学的具体内容记忆模糊,但大明不乏优秀的数学家,将此传授给他们便是。 正当朱慈烺几乎动心之时,第二项奖励映入眼帘——改良版高产小麦种子。 大明最急需什么? 粮食! 原本大明还有一种神奇作物——番薯。 如今的红薯尚未改良,入口苦涩且带毒,吃了还会腹泻。因此,如今很少有人喜爱这东西,后世的红薯经过一代代改良,才变得甘甜可口。 而这些灾民之所以沦为灾民,是因为他们流离失所,没有土地,也没有种植的机会。 即便给了他们红薯又能怎样? 但如果给予灾民足够的土地,并提供高产的小麦种子,解决他们的困境不过是时间问题。 至于第三个选择任务……那所谓的称号究竟是什么? 总之,朱慈烺一眼便相中了第二个任务。 高产小麦,势在必得,不论任务具体要求是什么。 就在他准备做出选择时,突然被人问了一个问题。 走神之际被当场抓住,但朱慈烺并未感到一丝尴尬,反而顺着对方的问题继续说下去。 然而,当他提到征收商税时,万万没想到居然会有人公然反对。 朱慈烺转过头,看向那位干瘦的老者。 虽没什么深刻印象,但他似乎是户部的。 “太子殿下,我国商税已经很高了,不能再加了。” 只这一句话,朱慈烺便清楚对方站在哪一边了。 出来反对的,定然是家中涉及经商之人。 大明一直有商税,但商税体系始终不完善。 加之世家贵族也参与经商,他们自然千方百计地规避税负。 海禁放开后,这种情况更为突出。 少交一份税,就能多赚一份利,何乐不为? 但眼下问题是,他们不愿缴税。 如今有多少豪门富商,其财富甚至超过国库。 若能将这些财富充分利用,大明的困境或许很快就能缓解。 对方沉思片刻,显然也在考虑朱慈烺提出的方法是否可行。 但可行性极低,因为这样做势必会得罪整个大明的世家阶层。 他注视着朱慈烺,而朱慈烺也在看他。 整个朝廷顿时鸦雀无声,所有官员都在关注他们两人。 朝廷之中,无人与商业毫无瓜葛。 一旦真正提高商税,每个人都将蒙受巨大损失。 朱慈烺笑了笑,望向自己选定的第二个任务。 “难怪会给我这个任务,看来朝局确实需要整顿了。” 心中虽有不满,朱慈烺依旧抬起头,语气坚定地说道:“父皇,提高商税,对国家和百姓都有好处!” “为何?”亡国问。 此刻,朱慈烺已不再顾忌宗室的颜面。 “父皇,我国各地商路上,有许多亲王与宗室参与其中,他们利用特权手段逃税漏税。我认为,增加商税并完善相关法律,让每个人都承担应有的税负,这样大明的困境便能得到缓解。” “臣赞同此观点。” 周延儒忽然站出,向亡国进言。 亡国盯着周延儒,又看了看朱慈烺与其他大臣。 其他大臣脸色凝重,有些人眼中甚至闪过一丝寒光。 显然,若这项决定真的通过,他们所拥有的利益必定受到冲击。 然而,若他们自身利益不受影响,百姓的利益乃至整个大明的利益都将受损。 此前亡国就有这样的考量,但他一直担忧此事会引起巨大反弹,因此迟迟未敢行动。 听到朱慈烺这般肯定的话,亡国咬紧牙关。 他豁然开朗:若是灾民问题得不到解决,势必会有新的李自成或张献忠出现。 到那时,大明依然难逃覆灭的命运。 针对亲王勋贵下手,虽然他们会反抗,但未必会对大明造成致命打击。 既如此,又何必犹豫呢? “好,朱慈烺,这件事就交给你负责,推行新商税政策!” 亡国还另有所思,并不想一直让这个年轻人冲锋陷阵,毕竟打仗实在太危险了。 朱慈烺上前应道:“遵旨。” 这场朝会的核心目标便是筹措资金,如今资金有了着落,赚钱的方法也找到了。 那么,朝会自然可以结束了。 就在亡国准备起身离开之际,范复粹突然站了出来。 “陛下,臣有奏疏需宣读。” 亡国有些惊讶,这年头居然有人在大朝会上宣读奏疏。 “宣吧。”对方毕竟是内阁首辅,这点面子还是得给的。 范复粹上前,缓缓展开奏疏,用沉稳的语调说道:“陛下,太子朱慈烺屡次违背圣意,两次公然顶撞,其麾下将领亦多次违抗命令。太子毫无悔过之心,反而愈发嚣张,凭借天雄军横行霸道,臣恳请陛下收回太子的兵权!” 原本愁眉苦脸的大臣们此刻却精神焕发。 范复粹当众对太子发难了吗? 他能成功吗? 亡国同样面无表情地看着范复粹。 朱慈烺懒洋洋地打了个哈欠,偏过头去,对范复粹视若无睹。 此情此景,让本就忐忑的范复粹内心更加不安。 —— 朝廷之上一片寂静,许久后亡国方开口道:“太子之事,功过相抵,此事暂且搁置,退朝。” 这件事就这样被轻巧地带过。 范复粹满心疑惑。 这不符合他的认知。 在范复粹的记忆中,亡国是一个极难取悦之人。 不论是朝臣还是普通官员,都曾因小事被他责罚。 像当初的孙传庭,便是因此而失势。 范复粹原以为太子也会步孙传庭的后尘,可如今看来,亡国并未深究此事。 一时间,范复粹心中百感交集,似乎明白了什么。 “臣遵旨。”他躬身退下。 大朝会就此结束。 朱慈烺率先离开太和殿。 刚出殿门,曹彰便追了上来。 曹彰虽无资格入内,却始终在外守候。 见朱慈烺出来,他立刻迎上去问:“殿下,可有不适?” 此刻局势紧张,曹彰早已料到今日大朝会恐生波澜。 朱慈烺摸了摸他的头,笑着说道:“走,回东宫。” 不久,一道圣旨颁布下来。 商税由太子朱慈烺主持,周延儒辅佐,户部尚书刘传启负责具体事务。 此消息传出,朝野震动。 震动的,多是那些位高权重者。 商税虽与百姓关系不大,但对活跃于大明各地的商人而言,却是不小的打击。 这些商人在各地设有商行,有的甚至远至域外。 海禁解除后,大明与外界交流频繁,商人们从中获利颇丰。 而这些商行背后,站着的是权倾一时的家族或权贵。 比如某些士家亲王,又或是现任首辅。 依据大明律例,他们理应缴纳赋税。 然而,由于与户部尚书关系密切,他们总能找到办法,将这些税负降低,甚至完全免除。 如今,朱慈烺旧事重提,过去那些偷漏税的行为,必然会被彻查。 当下大明国库空虚,粮食短缺,流民四散。 若他们的行为被揭露,后果不堪设想。 率先处理此事的是范复粹。 他经营着一家商行,涉足各行各业。例如,大明最大的酒楼便是他的产业。 齐明楼,是大明数一数二的高楼。 足足五层高,每到夜晚,无宵禁时分,这里总是灯火辉煌。 第47章 无懈可击 百姓们常在此游乐,尽管他们未必有能力进入消费。 因人流众多,楼外的小摊贩渐渐占据此地。 于是,这儿成了京城里最繁华的所在。 范复粹带着随从,来到齐明楼的顶层。 通常,齐明楼的顶层不对外开放,即便有钱也进不去。 人人都知道这座楼属于谁,自然也没人敢贸然闯入。 要预订顶层,必须与范复粹相识,或经他许可之人,否则平常只有他独自使用。 他怀着忧虑走进去,随从熟门熟路地带他上了顶层。 以现代测量,齐明楼约有二十米高。 对古人而言,这样的高度已属罕见。 站在顶层,范复粹俯瞰京城。 近处,张灯结彩,人们仍沉浸在喜悦之中。 毕竟,反贼首领已被太子击败,他们自是欢欣鼓舞。 但眺望远方,则漆黑一片。 在这黑暗里,潜藏着无数危险与罪恶。 京城正是这样一个界限分明的城市。 并非无人试图整治,只是眼下所有大问题都集中在反贼与建奴身上,连皇帝都无暇顾及,又怎会有人关注? 没多久,一个身影已登顶而上。 是户部尚书刘传启,以及兵部尚书齐柳年。 二人神情同样沉重。 他们同属东林党。 “二位,请坐。” 范复粹依旧凝视着远方的昏暗,不曾回头。 齐柳年性子急躁,站起来说道:“范大人,都到这地步了,您还在赏景?” “还能怎样?” “总得想想办法!咱们心里清楚,太子是何等人物,就是个愣头青,又极严苛,一旦他查起来,咱们可就麻烦了。” 齐柳年的埋怨让范复粹保持沉默。 旁边的刘传启也一言未发,他比谁都焦虑。 毕竟,这商税法规最初出自户部。 待会查账是免不了的,若查出点什么,首先遭殃的就是他刘传启。 三人陷入沉寂,直至菜肴端上桌。 小二原打算介绍菜品,但见三位贵客皆默默无言,气氛沉重,便明智地闭口不提。 “三位大人,菜已上齐,请慢用。” 这是小二唯一说的话,说完便退下。 楼下张灯结彩,楼上却暗流涌动。 夏日天气如孩童之面,变幻莫测。 本是晴空万里的天际,不知何时,一声惊雷划破长空。 楼下行人脚步加快,都想赶在雨前回家,免得被困。 然而他们脸上依然挂着笑容,在这个多旱的时节,一场雨承载了多少期盼。 渐渐地,人影稀疏,灯火阑珊。 京城里暗了下来,唯有齐明楼的微弱烛光犹存。 三人中一人站着,其余二人坐着。 桌上饭菜原封不动,他们眉头紧锁,各自思索。 又是一阵雷鸣,惨白的光映出范复粹扭曲的脸庞。 他转身走到桌边,拿起酒壶,拔开盖子,不管不顾地畅饮。 喝尽壶中酒,将空壶摔在地上,目光锐利。 “动手吧!”范复粹说道。 当日,朱慈烺早早起床。 穿戴整齐后,便与曹彰离开东宫。 先是去乾清宫向父皇问安,再给母后请安。 最后,也没忘了去看望那位可怜的妹妹。 那次事件后,朱慈烺安然无恙,然而朱媺娖却被软禁起来,两年内不得外出。 这样的惩罚或许过重了些,但对皇家而言,朱媺娖的行为确实让注重体面的亡国非常不满。 幸运的是,她衣食无忧,生活依旧充实。 然而,当朱慈烺去到她的寝宫时,却发现这丫头愁眉苦脸的。 “皇兄,我的书快看完了,我想继续读书。”朱媺娖说道。 “你书架上的书都读完了吗?”朱慈烺惊讶地问。 朱媺娖的寝宫里设有一个巨大的书架,里面收藏了众多书籍。 谁知朱媺娖听后急忙摇头道:“皇兄,那些书我一点也不想再看了,什么女德、女工、女红……” 听了这话,朱慈烺明白了。 “好,我为你出宫找些别的书来看。” 这一天,朱慈烺要去户部办事。 推行新律法前,必定要对相关事务进行细致的研究。 如果考虑不周,可能会适得其反。 这不是朱慈烺希望看到的,毕竟大明的未来也与他息息相关。 虽然他并不热衷于做皇帝,但既然已经身在其位,又有外力相助,他便决心承担起这份责任。 京城的户部不在皇城内部,而是在皇城之外。 不过,距离皇城也不算太远。 在大明门附近,距离皇宫大约七千步。 原本曹彰打算用轿子来接送太子,按照规矩,太子出行需用八抬大轿。 但朱慈烺拒绝了这种可能让自己出丑的方式,尽管在当时人看来这是一种荣耀,但他并不认同。 “便装出行。”朱慈烺说道。 于是,两人只带着令牌,从侧门悄然离开。 刚到门口,几位守城官员跪拜在地上。 “参见太子。” 朱慈烺点头示意,正要迈步走过,忽然面前的士兵站起身,走到朱慈烺面前跪下说道:“太子出行,请务必注意安全。” 说着,递上一张纸条。 由于朱慈烺没有让他们起身,其他的士兵自然低着头,完全看不到他们之间的交流。 朱慈烺看了看眼前的士兵一眼,点了点头,跨过对方出了侧门。 等到距离够远了,他才展开手中的纸条。 上面写着:“昨日范、齐、刘三人曾在齐明楼顶层相聚,彻夜未归。” 简短的话语间,朱慈烺已心领神会。 他将那张纸条紧握于掌心,越攥越紧,直至化作细碎的残片。 临近护城河时,顺手一抛,瞬间被流水吞没。 半个时辰后,他们抵达了户部。 户部占地广阔,这里不仅是户部的领地,还有吏部、工部、礼部、钦天监等众多机构。 而与户部遥相对应的,则是刑部、都察院、大理寺、都督府。 一文一武,这片区域几乎容纳了六部及部分职能单位。 户部尚书刘传启早已在门口等候朱慈烺,见到太子前来,赶忙跪下行礼。 “太子千岁。” “起来吧。”朱慈烺嘴角含笑。 然而,他对眼前这位老者,笑意虽存,戒备却深。 昨夜与范复粹在齐明楼共度整晚,难道真能推心置腹? 显然不可能,他们定是在商议如何应对自己。 此刻,户部在朱慈烺眼中竟显得阴沉压抑。 胆量无边,这是朱慈烺对他们的评价。 一旦触及他们的利益,必会有所反应,首先便是遮掩。 朱慈烺料想,即将查看的账目必然修饰得极为精致。 但假的终究是假的,总会露出破绽。 到那时,他们或许会采取更激烈的手段。 届时,无论朱慈烺的身份如何尊贵,哪怕是太子,他们也敢冒犯。 纵使朱慈烺勇猛如项羽,战场驰骋自如,也不能保证无懈可击。 思索片刻,发现兵马指挥使曹彰就在不远处。 “曹彰,去叫两人一同入内。” 不多时,王东辉出现在朱慈烺面前。 “太子!” 这是王东辉第五次见到朱慈烺,其中有两次是在朱慈烺出征之时。 另外三次,一次是他亲眼目睹赵虎被杀,一次是上回太子惩治歹徒灾民。 今日是第五次见面。 “太子召我何事?”王东辉疑惑地问。 “无事,随我去户部核查账目。” “啊?”王东辉满脸惊愕。 不仅王东辉困惑,现场所有人皆是一头雾水。 刘传启更是额头冒汗。 并非他真的有何举动,而是担心朱慈烺察觉到什么端倪。 即便是再迟钝的人,也不会在自己的职责范围内做出逾矩之事。 原本应谨慎行事的朱慈烺,却忽然变得张扬起来。 周围几个部门得知太子驾临后,这里的安全等级骤然提升了几级。 当朱慈烺踏入户部时,面对堆积如山的账簿,陷入沉思。 一个瘦削的老者出现在他面前,曾在朝堂上见过此人。 不曾想,他竟是户部左侍郎。 “殿下万安,此乃总舵所在,您所需查询的全在这里。” 户部的账簿繁多,记载的不仅是赋税详情。 天底下所有人的户籍状况,土地受灾记录,都集中于此。 户部不止总舵,另有金舵、支舵、仓舵。 朱慈烺明白,他的重点应在金舵与仓舵。 金舵记录着除地税外的各类税项收入,如库存、市舶司、铸币、茶盐税等。 而仓舵,则管理漕运粮草、军粮储备及其他杂项粮草。 这些,才是朱慈烺真正关注的内容。 当然,朱慈烺不会亲自去翻阅这些。 “七日之内,我要金舵与仓舵的总计。”朱慈烺直截了当地说道。 刘传启听到这句话时,又是一阵冷汗。 他原以为,身为太子的朱慈烺对户部这些复杂的机构并不熟悉。 以为只要给他看看总舵的信息即可,即便看不出什么名堂。 不曾想,朱慈烺一开口就要金舵与仓舵的数据总和。 “我会让周延儒监督此事,确保真实无误,我也会每日亲自抽查,刘尚书,开始吧。”朱慈烺冷冷地说。 推行商税,已是箭在弦上。 推行前,自然需要调研。 因此查阅户部资料也是必要的步骤。 然而,将这些事务交由下属处理后,朱慈烺还有另一件事情要处理。 此前全体官员捐献了八千两银子,户部尚余三万两。 合计下来,共有三万八千两。 朱慈烺必须首先确认,户部是否真的仅剩这三万两。 周延儒很快带领一队人马,再加上户部提供的协助人员,开始全面核查账目。 经过一番简单的核查,户部的账目确实只有三万两,一分不少,一分不多。而粮仓中,仅剩十万石存粮。大明朝的国库,已到了捉襟见肘的地步。 然而,城外的灾民还需妥善安置。 将户部的各项事务井然有序地安排妥当后,朱慈烺带着这笔银子先行展开赈灾行动。 灾民们每日在外城区徘徊,在京城内始终如同一颗潜伏的隐患。 城外灾民的需求更为迫切,于是朱慈烺拨出部分粮食,在城外搭建起一座粥棚。 所有流程,这一回全由朱慈烺亲力亲为。 确保没有丝毫疏漏,以及各环节无懈可击。 赈灾消息传出后,城外的灾民起初还不敢相信。 朝廷正忙于应对叛军和外敌,几乎快要忘记城外还有饥民。 这也正是为何灾民一直想方设法闯入城内。 城内尚存一线生机,城外却几乎等同于死亡。 因此,当灾民听说城门处设有赈灾时,依旧心存疑虑。 直到亲眼见到城门口的粥棚,他们才彻底信服。 朱慈烺站在远处,无人知晓其身份。 曹彰在一旁说道:“殿下,粥棚已建好,剩下的事务交给手下便可,此处暑气逼人,咱们先退下吧。” “再等等。”朱慈烺答道。 他望向城内,目标是将城中的灾民也吸引出来。 第48章 云烟般消散 一旦他们离开城门,后续处理将更为棘手。 并不是说将灾民送出城外便完事,相反,留在城内反而更难管理,且易生事端。 朱慈烺曾在太原府复制过类似的成功案例,这类事情如今对他来说已是轻车熟路。 先集中所有灾民,才能便于掌控。 …… “爹,我们是不是要出去了?” 城内,距城门不远之处,一家三口静静注视着城外的粥棚,内心陷入挣扎。 他们同样是灾民的一员,为了生存,逃离家园来到京城。 历经千辛万苦,总算赶在城门开启的瞬间,全家混进了城内。 这使他们在乱世中得以存活。 即便进入京城,仍难以果腹。 …… 然而,有时候也会遇到好心人愿意伸出援手。 城外的灾民就没那么幸运了,他们真的是一点吃的都没有。 说不定哪天醒来,就再也醒不过来。 因此,站在城门前,他们心中充满了恐惧。 “别出去!”男人说道。 旁边的女人咽了咽唾沫,准备听从丈夫的话。 “这可能是官府设下的圈套,出去了恐怕就回不来了。” 男人的话并非毫无依据,之前确实有人出去了。 那些人出去后开始排队领食物,但想要再回来时却被守门的差役挡在外面。 而且这些差役态度恶劣,还带着武器,丝毫不讲情面。 “爹,我饿。”忽然,怀里的三岁小孩开口了。 夫妻俩看着孩子,陷入了长久的沉默。 最终,男人仿佛下了决心。 “我去,你留在这里。东城墙那边有个小洞,要是我拿到吃的就递给你,你给孩儿喂。” 说完,男人站起身,拖着虚弱的身体走向城门。 “当家的……”女人看着男人,心里忐忑不安。 在这个时代,没有男人保护的女人和孩子,能活过两天就算幸运了。 但如果跟着男人出去,万一真是官府的陷阱,专门引诱城里的灾民出城,那该怎么办? 女人抱着孩子,提前朝那个洞口走去。 男人则避开城门,守门的士兵只瞥了他一眼,说:“出去后,没凭证就别想进城!” 普通的住户都能搞到凭证,而他们是灾民,根本弄不到。 这意味着一旦走出这个门,就回不来了。 但为了食物,为了家人,男人义无反顾地冲了出去。 队伍很长,他在最后面。 他身体很虚弱,虚弱到只能慢慢走,话都说不清楚。 所以,他不敢插队,害怕被揍,因为他无力反抗。 还好,四周有官兵看着他们。 大家都规规矩矩地排队,粥棚的大锅一直没停过。 不停地煮着,好像每个人都能分到。 香味已经飘到了他的鼻尖。 他深吸一口气,眼中闪烁着更多的期盼。 终于轮到了他。 当他走到锅前,看到那锅煮得浓稠的白米粥,顿时愣住了,一句话也说不出来。 以往官府也曾救济过,可那些粥里能见到几颗米就已是极限,哪像眼前这般如此实在。 灾民们别无选择,连水都喝不足,怎么可能拒绝这样的赈济? 然而此刻,面前的小吏为他盛了一碗满满的、犹如白米饭般的粥,他竟忍不住泪流满面。 他小心翼翼地尝了一口,是甜的。 他明白,自己再也不会挨饿了。 但他没有急着享用,而是端着这一碗像米饭的粥,匆匆走向远处的城墙。 城墙下有个小洞,不大不小,正好可以放下他的碗。 就在他准备将碗放入时,突然传来一个声音:“你在这做什么?” 他抬头一看,是一位穿着华丽的富家公子。 “公子……我的妻儿在那边,他们也没有吃的。”他低声说道,带着几分谦卑。 “为何不把他们带来?这样你们就可以各吃三碗了。”朱慈烺好奇地问。 “我们担心这是官府设下的圈套,引我们出去,让我们无法回去。以前这样的事发生过太多次了。”汉子解释道。 朱慈烺沉默片刻,听着城墙另一边传来的狼吞虎咽声,叹了一口气,“带你的妻儿出来吧,明天还会有粥。” 汉子睁大眼睛,难以置信地问:“真的吗?” “我不会骗你,不信的话,明日自见分晓。”曹彰在一旁说道。 “多谢公子,多谢公子!” 汉子哪里还不明白,这场赈济背后定与这位贵公子脱不了干系。 —— 曹彰让人又送来一碗粥后,汉子对眼前的富家公子完全信服了。 但他依然没有让妻子和孩子进来,因为外面没有住处,而且城外的治安也远不如城内安全。 汉子决定今晚在外露宿,虽然外面泥泞不堪,还有蚊虫鼠蚁肆虐,但因他已经吃饱,孩子们也已吃饱,所以睡得很踏实。 第二天,那位富家公子果然再次出现,不仅出现了,还带来了装满粮食的袋子。 看来赈济并非一时之举,而是会长期持续下去。 灾情的消息逐渐传开,城内外的民众都知晓了。起初,众人像那些观望的汉子一样犹豫,但忍饥挨饿一天后,发现赈济仍在继续,便毫不犹豫地携家带口离开城区。 即便今日赈济结束,明日不再赈济也无妨。因为他们饥饿难耐,长久以来未曾吃过一顿真正充饥的饭食。 终于,京城里大部分灾民开始向城外迁徙。 朱慈烺点头示意,依然耐心等待。 周延儒今日随同太子参与赈济,这是他数十年官场生涯中首次与太子共事,竟让他这位资深政客感到些许紧张。 朱慈烺与周延儒截然不同,他行事果决,主动性强。周延儒本以为自己需协助太子处理诸多琐碎事务,然而事实证明,哪怕是最细小的事宜,朱慈烺早已妥善安排。 周延儒只能默默跟随,无言以对。然而时间一长,他忍不住开口问:“殿下,这般赈济恐怕不能持久,眼下已耗去近四万两银子、十万石粮,要知道,我们不仅需赈济灾民,军队同样需要粮饷。” 换言之,若朱慈烺此次未能从商人处征收足够税款,未及时充实国库,则可能面临军心动荡的风险。相较灾民,这无疑是更为可怕的局面。 然而朱慈烺毫无焦虑,反而笑言:“再等等,等这些灾民吃得饱些,腌菜多放一点,不吃盐哪有力气干活?” 周延儒皱眉不解,不明白太子究竟何意。 就在此时,灾民队伍中突然发生*乱。 朱慈烺与周延儒近在咫尺,看得分明,似乎是因排队引发。 昨日众人皆因饥饿无力,再加上有士兵监守,大多规规矩矩。今日士卒减少,灾民们经过昨夜的赈济后已有几分饱腹感,一些缺乏教养者便开始亡国。 “曹彰,去看看怎么回事。” 曹彰赶过去不久返回。 “殿下,无甚大事,不过是几个惹事的家伙,已被压服。” 听罢此言,朱慈烺并未过多关注。 可片刻之后,*乱再度爆发。 而且这次,似乎比之前更为激烈。 数十人卷入其中,并出现了械斗。 朱慈烺察觉异样,迈步向*乱方向走去。 曹彰欲言又止,最终还是沉默,紧紧跟随朱慈烺。 周围的兵丁高声呵斥:\"还不快去领饭?都给我安分点!\" \"去亡国!\" 一名饥民猛然出列,一拳将挡路的兵丁击倒在地。 瞬间,局势失控。 饥民们开始抢夺兵器。 其他未参与亡国的饥民纷纷避开是非之地,唯恐被波及。 由于兵力不足,很快数十名饥民压倒了守卫,夺取了不少武器。 就在混乱之际,朱慈烺现身,厉声质问:\"你们究竟在干什么?\" 朱慈烺气场强大,他一站出来,所有人的目光都聚焦于他。 \"粮食足够供给所有人,大家排队领取,那些疯子,立刻放下武器,动作快!\" 每一个字都如雷霆般震慑人心。 有些人下意识地放下了手中的器械。 然而,朱慈烺没注意到,角落里有几双眼睛在他出现时闪过杀机。 看着众人放下武器,朱慈烺并未多留心,正准备转身离开,忽然察觉身后有股强劲的风袭来。 \"小心!\" 一道身影飞扑而至,将朱慈烺推向一侧。 与此同时,另一名饥民举刀刺向一名男子的腹部。 \"爹!\" 妇人尖锐的呼喊,孩童的啼哭,以及面前暴徒的咒骂交织成一片。 \"操,找死的!\" 暴徒拔刀再次朝朱慈烺冲去。 朱慈烺注视着救了自己的汉子倒在地上,心中怒火骤起。 面对冲来的凶徒,他既不躲也不闪。 眼前的暴徒以为对方被吓呆了,这富家公子果然笨拙。 \"殿下!\"曹彰惊恐大叫。 这时,众人方知,这个一直默默观察他们的富家公子竟是当今太子。 就在刀锋即将触及朱慈烺之时,他迅速侧身躲避,伸手掐住暴徒的喉咙。 暴徒还未来得及反应,已被按倒在地。 朱慈烺夺过他的刀,因为他发现至少还有几十人朝他围攻而来。 撕裂身上的外袍,朱慈烺毫无畏惧地迎了上去。 项羽的勇猛在此刻得到了淋漓尽致的展现。他手中的剑,快得让人无法看清轨迹。每一剑挥出,对手甚至来不及发出哀号便已倒地。原本秩序井然的救灾营地,此刻弥漫着刺鼻的血腥气。 朱慈烺手中的剑未曾停歇,四周的惨叫逐渐稀疏,人影也变得寥寥无几,直至再无一人站立,他才停下动作,随手抛开剑,擦拭手上沾染的血迹。他走向刚才那个受伤的男子,男子的妻子在一旁痛哭失声。 太子遇刺的消息迅速引起了巡检司的关注。城外随即聚集了一批人,他们急切地围上来询问太子是否安好。 “都他妈闭嘴!御医呢?赶紧找御医来!” 朱慈烺焦躁地大声喊道。 曹彰在一旁协助,他用力压住男子的伤口。男子尚有意识,他微微张开眼睛,看着不远处的朱慈烺,声音微弱地说道:“大人……” “你说,我听着。”朱慈烺连忙俯身。 “大人……草民不敢奢求太多,只求您能为我的妻儿找个容身之地,给予他们一条生路,求求您了。” “我没时间管你的事,等你伤好了,自己想办法养活他们!” 太子遇刺的事情很快传遍了整个京城。 不过,比太子遇刺更为轰动的是,太子以一己之力击退了数十名刺客。 这件事迅速成了街头巷尾热议的话题,百姓对此议论纷纷。 有人声称亲眼目睹,太子宛如杀神降世,单枪匹马冲入敌阵,每挥一剑便有一人倒下。 还有人描述,太子好似魔神降临,手中长刀舞动间似有幻影,无人敢近其身侧。 更有夸张的说法,称太子仅仅一个眼神,面前的敌人都会如云烟般消散。 第49章 伤势骇人 种种传说层出不穷,且愈传愈烈。 然而,赈灾工作仍在进行,那些行刺太子的刺客全部被关押进天牢,由司马图亲自审讯。 任何一个清醒的人都明白,这次袭击显然是精心策划的。 大明太子朱慈烺的威名早已深入人心,在京城尤其拥有一大批忠实拥趸。 如今,他还倾尽户部仅剩的粮款,只为让灾民吃饱肚子。 灾民怎会恩将仇报对太子下手? 每次朱慈烺都是便装外出,寻常百姓很难将他认出。然而,有那么一群人却认出了他,并且直奔主题地对他发起了袭击。 若说这背后没有人操控,连傻子都不会相信。 亡国来到东宫,亲自查看朱慈烺的状态。 见到便宜父亲如此关注自己,朱慈烺感到有些尴尬。 “父皇,我无碍。”朱慈烺说道。 确认朱慈烺确实安然无恙后,亡国才舒了一口气。 “那些袭击你的家伙是谁指使的?可有查明?”亡国沉着脸问道。 不论他与朱慈烺有何纠葛,那终究是家人的争执。 但无论如何,他们仍是血脉相连的家人。 得知儿子遭遇袭击,亡国怎能不震怒? “尚未查清,此事父皇已吩咐严守消息,我不想让母后知晓。” “嗯,朕知道了……商税一事你还打算继续推进吗?” 父子二人皆非愚钝之人,自然明白对方为何要袭击朱慈烺,定是因为商税的缘故。 “父皇,他们慌了,这恰恰说明我们的做法是对的。推行良法必有阻碍,因为这些法律势必会损害某些利益集团,但若畏缩不前,就无法挽救大明。欲救大明,便需直面这些风险。” 朱慈烺直视亡国,神情镇定,条理清晰地剖析此事。 亡国第一次收起轻慢之态,专注聆听朱慈烺的见解。 “朕明白了,此事朕定会彻查。” “父皇,不必劳烦您了,交给我处理即可。” “交给你?” 朱慈烺语气笃定:“我觉得我能揪出幕后的主使者。” “哼。”亡国并非因愤怒而发出的冷笑,倒像是听了个趣事般。 “那就交给你了,务必注意自身安全,出门多带些锦衣卫。” “孩儿晓得了。” 父子间的对话就此结束。 朱慈烺本就无大碍,遭袭之后稍作整理便离开了。 感觉时机成熟,他便动身前往太医院,想探望那位曾救助他的男子是否恢复。 …… 咚咚咚! 门外传来敲门声。 听到声响的刹那,范复粹手中的茶杯险些脱手掉落。 片刻后,管家前来禀报:“老爷,亡国与夫人归来了。” 范复粹闻言稍觉安心。 然而,不久门外再度传来敲击之声。 这一回,范复粹险些失手打翻手中茶盏。管家复至,称齐尚书来访。 “请他至书房等候。”范复粹略作沉吟,饮下一口水后吩咐。 …… 太医院分内外两院。内院位于宫中,专门服务于皇室及部分官员及其家眷;而外院则面向更多人群,甚至参与某些公共事务。 那个男子身处外院,因其身份不得进入内院。 即便朱慈烺身为储君,也无法直接调动太医院将该男子调入内院。 不过,朱慈烺有权召唤内院的医官出诊。 当他再度步入外院时,御医已然自屋内走出。 “殿下。” 见到朱慈烺,御医即刻行礼。 “免礼。情况如何?” “那灾民并无大碍,幸亏天佑,虽伤势骇人,性命应无忧。” 听罢此言,朱慈烺亦舒展眉头。 他示意御医退下,自己则走到窗边观望室内光景。 那男子的妻儿正坐于床畔,满心忧虑地注视着卧榻上的丈夫。 这画面温馨感人,若非身处太医院之中,或许会更加令人动容。 “太子殿下……” 曹彰轻声呼唤。 “何事?” “司马大人已审理完毕。” “结论如何?” 提及结论时,曹彰显得犹豫难言。 “讲吧。”朱慈烺催促。 “据司马大人所查实情,幕后主使乃孙传庭……” 闻得此言,纵使朱慈烺已有预感,也不禁惊讶地侧目。 “孙传庭?司马图确实如此表述?” 曹彰点头确认:“正是。” “司马图此刻人在何处?”朱慈烺追问。 “大理寺,殿下,我们现在是否前往?” “不必了,先返回再说。” “那么孙大人那边……” 朱慈烺轻笑着说道:“先将这老者拘押,对他而言,最安全之处或许便是大理寺的天牢了。”然而,当朱慈烺听到这句话时,心中满是不信。 孙传庭此时并未归于朝堂,而是跟随天雄军,每日除操练之外,便是与一众粗犷的同伴闲聊。对他来说,这样的生活才最为舒坦。然而,他却无辜地成了刺杀朱慈烺的幕后亡国。 尽管如此,朱慈烺也只能装模作样一番,先行将孙传庭押至天牢。朱慈烺返回东宫不久,司马图便领人前来通报,称无法捉拿孙传庭,因天雄军众人不允。 朱慈烺一笑,将令牌交予对方。“将人拘入,妥善照料,我说的是正经话,真的要好好对待那老人,懂了吗?”他对司马图说道。 “属下明白。”司马图再次离宫。 今日对孙传庭而言,实属霉运降临之时。 前一刻,他还在营帐中思索,若自己是祖大寿,该如何应对建奴;下一瞬,锦衣卫已闯入军营,欲将其逮捕。 天雄军上下此刻无比团结,无论将官还是士兵皆如一人。看到同袍对孙传庭出手,张琦率先反对。 戚大默默走到营门前,不知何时,天雄军一小队已将此营帐围得水泄不通。 司马图满脸惊恐地声称是太子命其抓捕,众人自是不信。 见司马图并未鲁莽行事,遂将其释放。 果然,片刻后,司马图携太子令牌进入营帐。 捉拿孙传庭的理由荒诞至极,竟称其为刺杀太子的幕后真凶! 虽满腹疑云且一脸茫然,最终看到令牌的孙传庭还是乖乖随司马图离去。 因为他相信朱慈烺。 果然,进入大牢后,既无酷刑,也无人羞辱,仅被安置妥当,供以美食佳肴,随后牢门紧闭。 孙传庭躺在熟悉之地,微笑道:“未曾想又回到了往昔之所。” “孙大人切勿丧气,太子言明,此举实为护您周全。” “护我?替我制造不在场之证吗?”孙传庭依旧笑意盈盈。 “这事儿我也不清楚,孙大人只管在这儿安心等候便是。”司马图说道。 “行啦,我心里有数,你忙你的去吧,又不是头一回了。”孙传庭靠在床上,伸了个懒腰道。 …… 赈灾依旧在进行,并未因朱慈烺遭遇袭击而停歇。 只是到了第四天,赈灾的方式有所变化。 朱慈烺划了一片区域,按家庭为单位发放了部分建材,要求他们必须建起自己的房子,不然就没饭吃。 距离木屋不远处是一片无人开垦的荒地,也被分到了各家各户名下,要他们翻耕播种。 每天必须完成规定的开垦面积,否则同样没饭吃。 自己盖房,灾民们还有些积极性,毕竟那是为自己建的居所。 但要开垦荒地,就难调动他们的热情了。 这片地,若没记错的话,是赵国公的产业。 这家人占着资源却毫无作为,被朱慈烺处置后,也算是为大明尽了一份力。 然而,官府并未明确宣布这些地归灾民所有。 而且,严格来说,这些地确实不属于他们。 说实话,这反而让灾民们提不起劲来了。 不开垦就饿肚子,多干多得。 这样的命令下达后,即便是最懒惰的人也不得不行动起来。 至于偷懒的?每人分到的土地都写得清清楚楚,只需检查便可知晓。 不干活的一律没饭吃。 以工代赈的模式在京城里迅速推广开来。 虽然高产小麦的奖励还未兑现,但现在先把地整出来,一旦种子撒下,就能马上收获,还能节省不少时间。 就在这个时候,周延儒找上了朱慈烺,称账目出了问题。 果然,纸是包不住火的。 有问题的事情总会暴露。 第一个问题查出来后,一个名叫皖北商行的名称渐渐浮出水面。 他们是最早一批出海经商的商行之一,带着丝绸和其他明朝特产,与外界展开贸易往来。 近年来,他们赚取了巨额利润。 不仅如此,他们在本土的生意也十分成功。 无论是海上还是陆上,皖北商行几乎无往不利。 可是一对比账本,却发现了一些异样之处。 京城中暗流涌动,朱慈烺得知国库记录中缺失大量税款后,终于显露出冷峻的一面。多年来,他隐忍于众人之中,但所有人都不应忘记,他向来行事果断,绝不容许任何瑕疵。 他立刻召见了司马图,命令彻查皖南商行的所有相关人员。仅仅一日,案件便水落石出。令人费解的是,皖南商行在朝廷中并无背景牵连,且每年所缴商税均属足额。 即便如此,这笔税款从未真正进入国库,其中疑点重重。从地方税官到其上级官员,再到京城户部的左右侍郎,一条清晰的线索逐渐浮现。尽管这与户部侍郎刘传启及范复粹、张四知等人暂无直接关联,但这已足够令局势严峻。 “立即逮捕左侍郎,施以严刑审问!”朱慈烺冷声下达命令。既然证据确凿,何须再与之多言? 清晨时分,这位户部左侍郎尚在睡梦中,却被闯入房间的锦衣卫惊醒。他惊恐地逃窜,却被一把抓住。面对锦衣卫的冷酷质问,他大声呼喊求饶,却无人理会。 管家试图递上衣物遮羞,却被锦衣卫喝止,一气之下破口大骂。然而,还未骂出口,一抹寒光闪过,空气中弥漫着紧张的气息。 管家捂住自己的喉咙,栽倒在血泊之中。 当锦衣卫开始随意行事的时候,就表明这件事已无转圜之地。 干瘦的老者满是绝望,他瘫在地上,无法行走,被锦衣卫拖拽到马车上。 这一连串的过程,未超一炷香时间。 一位户部侍郎,已被迅速押入囚车。 “你们,你们抓错了,真的抓错了!” 话音未落,一盆滚烫的热水已泼在他的身上。 大理寺天牢内,干瘦老者正惨叫连连。 “抓错了?皖南商行的事你知道吗?他们交的税款是不是进了你的腰包?或者,不止是你一人?” 司马图手握利刃,逼近老者,脸上挂着阴险笑意,缓缓问道。 “我没有,我真的没拿,苍天可鉴,我毕生为大明尽忠竭力……” 这一次,老者话未说完便被打断。 “豪宅占地五亩,耗资三百两银子。 第50章 这样的事是绝对不可容忍的 艳妾十八房,每房约百两银子。 骏马十匹,总值千两。 家中金饰无数,合计上万两。 户部左侍郎,正三品官员,月俸粮三十石,折合十两银子,年收入不过百两。” 司马图冷眼看着他,又问:“左侍郎大人,请问您这些财富是从哪里来的?何以能买豪宅、纳美妾?仅您后院养的马匹,一匹便是您不吃不喝一年俸禄的代价。” 司马图的话如亡国般扎进老者心里,他结结巴巴许久,才说:“我,我那是……有朋友托我办事,定要给我这么多钱……我也不是自愿收的。” “哦,不是自愿收的?” 司马图点头之际,将烧红的烙铁狠狠印在老者的胸口。 滋滋作响的声音,不远处的朱慈烺听得真切。 不久后,司马图从刑讯室走出,来到朱慈烺身旁。 “殿下,差不多了。” “嗯,行刑吧。” 朱慈烺轻描淡写地说完,户部左侍郎的性命即刻终结。 然而,死法并非随意决定。 罪名与时辰,均由朱慈烺精心规划。 锦衣卫随后闯入左侍郎家中,将他的家底彻底翻查了一遍。 不到半日工夫,从左侍郎家中搜出白银十万两,连同其他金银珠宝等物品折合成银,总计约十五万两。 但司马图并未向任何人透露此事,而是悄悄打算告诉朱慈烺。 朱慈烺又轻轻抿了下嘴唇道:“五万两即可。” “遵命。” 于是,呈报给上级的消息改为:左侍郎家中仅查出白银五万两及若干其他财物。 此消息传入某人耳中时,某人都难以置信。 一个户部侍郎竟藏匿如此巨款? 可惜他不知,朱慈烺已暗中转移了十万两。 这些钱对他毫无意义,只会被官员们浪费,而落入国库也无济于事。 但在朱慈烺手中,却是实打实可用之财,无论是赈灾还是养军皆绰绰有余。 “明日该御门听政了。”朱慈烺掏掏耳朵,离开天牢。 ...... 夜深人静,所有人都进入梦乡之时,范复粹书房依旧亮着灯光。 “齐柳年没来?”范复粹疑惑地问。 “没来,齐尚书似乎有要事。”刘传启答。 “不能再等他了,这事快烧到我们头上了。你的计策很好,嫁祸他人,但孙传庭与朱慈烺关系太紧密,不会轻信……” 范复粹话未说完,刘传启却已领会其意。 “你是说,牺牲一人?” “谁没来,就牺牲谁。” 起初,范复粹想牺牲张四知,毕竟他是三公之一,只比自己低一阶。 而且还是范复粹最信赖之人,二人联手,在朝中权势极大。 思前想后,范复粹决定今日缺席者必舍弃。 “为何我们不直接答应太子推行商税?” 刘传启对此不解。 自始至终,范复粹就没打算顺从太子意愿。 不想今日左侍郎被捕,在狱中被斩首,家中搜出数万两银子。 两人这才意识到,朱慈烺的目的不只是推行商税。 大明朝库告急,他们父子俩打算从大臣身上榨取钱财! “殿下不会轻易放过我的。”范复粹望着刘传启,笑容中透着几分阴森。 ...... 清晨时分,众位官员都早早起身,赶到乾清宫外。在侍卫的引导下,各自找到位置等候。然而每个人心中都充满忧虑。 因为殿下,又要发难了。 范复粹今日格外谨慎,与张四知抵达乾清宫时,殿下尚未现身,但朱慈烺已远远注视着他。 “范大人,早安。”朱慈烺主动问候。 范复粹点头回礼:“早安。” 朱慈烺缓步走近,带着几分好奇问:“范大人,今日可否还有弹劾我的奏章?” 范复粹微皱眉头,迅速退后几步。 “殿下此言差矣,我又不是只盯着你一人。” “真的没有?” “确实没有……殿下莫要靠得太近,夏日炎热。” 朱慈烺抬头望向天空,此刻连日头都未露面。 见范复粹似不愿接近,朱慈烺便不再打扰,静静等待父皇到来。 不久,殿下出现在乾清宫门口。曹正淳为其设好座位,殿下随即落座。 这是御门听政,即小型朝会。官员们汇报事务时,殿下只需饮茶即可,待日出便能散会。不过为展现勤政形象,或许会稍作指点。 然而,第一位发言的官员带来的消息却令殿下情绪起伏。 “陛下,户部左侍郎一案未经大理寺与吏部审议,半日内便结案定案,是否不合规矩?”吏部尚书王励民站出,质疑户部侍郎案件处理方式。 此案实由朱慈烺亲自处置,并将结果及证据呈报殿下。 因此,案件真实性如何,殿下比任何人都更清楚。 这也意味着殿下对此事有所了解。 王励民此时提出质疑,让殿下心中略有不悦。 你身为吏部尚书,不了解案件详情,竟来质问我这个皇帝?我是皇帝,为何要向你解释? “朱慈烺,给王尚书讲讲吧。” 殿下一甩手,把责任推了出去。 朱慈烺并不想多做解释,他是储君,何须对人言说? 于是,这难题便落到了司马图身上。 司马图将所有证据和抄家清单递呈上去。 王励民看完后陷入沉默。 司马图接着说道:“户部左侍郎贪墨巨款,依律该当问斩!” 若是太平年月,如此数额的赃款或许无需这般急切处置。 但如今大明朝正值灾荒频发、粮饷匮乏之际。 若发现有人亡国而不加以严惩,难以平息民怨。 就在王励民稍作沉思时,又有急报传来。 “陛下,楚王召集五万大军,意欲谋反!” 听到此话,亡国不由叹息。 他明白,自己推行商税之时,这些藩王必然不会善罢甘休。 毕竟,这些商税关乎他们的根本利益。 楚王朱华奎盘踞武昌一带,那里自古繁华。 多年来聚敛的财富无人知晓。 再加上他生性聪敏,开设商行,甚至将大明的商贸扩展至海外,积累起巨额资产。 按常规进程,张献忠攻入武昌时,楚王应已被杀。 然而现在张献忠已死,这个一向低调的楚王反而开始反叛。 这一商税政策,果然引出了第一个反贼。 “父皇,此事交给张琦朝处理即可。”朱慈烺直接举荐张琦朝。 “好,此事便由你定夺。” 还未等亡国稍作喘息,又有消息传来,建虏的动向愈发频繁。 听闻此讯,亡国眉头深锁。 于是,亡国与众臣商议应对建虏之策。 然而众臣商议许久,却无果而终。 亡国再次转向朱慈烺,询问道:“朱慈烺,你有何见解?” “屯兵、屯粮、屯钱。” 仅仅六个字,令满朝文武皆静。 “父皇,我觉得我们应该重新审视第一个问题,一个户部侍郎就能亡国数万两银子,是否意味着其他官员也有类似问题?” 这一次,朱慈烺决心揭开那层遮羞布。 他不能再拖延时间,眼看着夏日已至。 离皇太极攻打京城的日子愈发临近,若在敌军到来前未能清理朝堂,届时若有官员与他唱反调,那后果将不堪设想。 “太子殿下,这话从何说起?我大明官员皆清廉无比,即便偶有违例者,也不过寥寥数人,太子怎能把整座朝廷的所有官员一概而论至户部侍郎的层面呢?” 一位官员站出来说道,面对朱慈烺。 朱慈烺本以为站出来的会是范复粹,但当他转头看见竟是张四知时,略感意外。不过,这人与范复粹同流合污,也在情理之中。 “父皇,我和周大人核查户部账目时,发现无论是赋税还是钱粮储备,都存在重大问题。我认为此事远非户部侍郎一人所能为,其中必定还有更多人参与其中!” 朱慈烺当众直言不讳。 若是在寻常官场,即便有人遇到此类情况,也会私下向某人汇报。调查时也定会十分谨慎。 然而朱慈烺不然,他依旧相信那句老话: 只要实力足够强大,便能战胜一切邪亡国。 今日早朝上,他便是前来索权的。 在确认账目存在问题后,朱慈烺立即展开了清算行动。 亡国在高处沉思良久,仍无法理解为何自己的儿子竟如此莽撞。 他难道就不担心有人针对他吗? 然而,此刻满朝文武都在注视着此事。 不管亡国是否愿意放权,所有人都清楚,朱慈烺势必彻查官员。 身为大明皇帝,此事他不得不支持。 “此事就全权交由你处理。”亡国说道。 眼见日头升起,亡国站起身:“退朝!” 朱慈烺转身离去,步伐生风。 范复粹望着离去的朱慈烺,又瞥了一眼不远处的刘传启。 刘传启微微点头示意。 见状,范复粹这才松了一口气。 ... 这次小型朝会后,整个京城仿佛笼罩在一片紧张的气氛中。 就连普通百姓也能察觉到异样。 兵马司人员在京城四处巡查,且巡查力度日渐加强。 京城南城门敞开,天雄军队列整齐地踏入城内。 当这一支全副武装的天雄军迈着整齐的步伐踏入京师,所有路过的民众都不由自主地停下脚步观望。 “这便是天雄军,这气势远胜神机营。” “别说话!你知道自己在说什么吗?这是能随便议论的事吗?” “嗯,是的,你说得对。” 几个闲谈的百姓意识到不对劲后,赶紧闭上了嘴。因为他们注意到不远处又有兵马司的人过来巡查。 兵马司的官兵见到天雄军,连忙避到一旁。 他们虽然在京城里横行霸道惯了,但归根结底还是一群未经历过战火的人。 天雄军则不同,跟随朱慈烺南征北战多次,早已染上了一身杀气。 整整五百人,以整齐划一的姿态来到朱慈烺面前。 “张琦朝何在?” 话音刚落,张琦朝便越众而出,高声答道:“末将在此!” “武昌的楚王反叛了,约有五万兵力,你率五千精锐将其剿灭。” “遵命!末将即刻出发。”说完,张琦朝便离去了。 “戚大!” “末将在!” 依旧如往常般,戚大的头盔遮住了整张脸庞,仅露出一双深邃漆黑的眼眸。 “你与锦衣卫协同行动,自四品官员起开始核查账目,凡家中财产与所得俸禄严重不符者,一律逮捕,若有抗拒者,格杀勿论。” “是!” 五百将士齐声应诺,顿时一股凌厉的杀意弥漫开来。 刚带领百余骑抵达的司马图目睹此情此景,不禁吞了口唾沫。 他想起前次赴太原时所遇的天雄军也是如此。 此刻,司马图终于明白太子为何如此自信。 京城自此变得喧嚣不安。 若在平日,这样的事是绝对不可容忍的。 第51章 请允许我为殿下斟酒 他是个爱惜颜面之人,哪里混乱都可以,唯独京城不行。 然而眼下局势紧迫,容不得顾及这些表面功夫。 建虏就在北方,流民问题尚未妥善解决。 如果一场动荡能迅速平息灾民的困境,那么些许混乱又有何妨? 吏部尚书王励民回家后,心中满是怒火。 管家见状,疑惑地问:“大人,发生了什么?” “无事,泡杯茶来便是。” 在大厅中,王励民心绪难平,越想越怒。手里的茶尚温,门外却忽然响起急促的敲门声,声势咄咄逼人。 他蹙眉起身,心下疑惑,究竟是谁这般不讲礼数。 刚拉开门,锦衣卫已如潮水般涌入。 见到这一幕,王励民再也按捺不住,质问:“太子究竟意欲何为?毫无证据便至我家,于理何据?” “王大人,还是安分些好。若我们无所发现,我会代太子向您致歉;但若您阻挠我们,想必您也清楚,妨碍锦衣卫的后果。”锦衣卫领头之人冷声道。 听罢此言,王励民虽有不甘,却不得不收敛锋芒。 随后,司马图走近,恭敬说道:“王大人,我是司马图,代表太子向您赔罪。撤队!” 第一站,王励民家。 然而,在王励民家中,一无所获。 司马图前往齐明楼,朱慈烺此刻正位于齐明楼顶层,目光随天雄军与锦衣卫进进出出而游移。 “太子,已经查看了五家,未见异常。”司马图禀报。 “戚大那边如何?” “戚将军那里也是空空如也。”司马图答道。 不可否认,齐明楼的景致确实不错。 通常情况下,除非范复粹有令,此处不对外开放。 但朱慈烺身为大明太子,其身份足以让他直上五楼。 “范复粹那老狐狸倒是懂得享乐,周延儒到了没?” “周大人已在途中。” “嗯,继续搜查吧。”朱慈烺摆手示意,司马图便下楼去了。 不多时,周延儒携账本而来。 “太子,这是您要的账本。” “嗯,就这几个人了吗?”朱慈烺瞥向一直旁坐的齐柳年。 “正是,太子。这些人无疑都是巨贪。”齐柳年笃定地说。 “那么你呢?”朱慈烺笑问。 “太子,咱们早有约定:我提供名单和证据,交出所有非法所得,您便赦我无罪!”齐柳年急切地说道。 朱慈烺点头道:“不错,我们确实如此商定。不过死罪可免,这兵部尚书的位置,我是绝不会让你继续担任了。” “我明白,我明白。” 清晨时分,周延儒在核查账目之际,赫然发现大量线索都直指齐柳年。然而,他并未将此消息公开,而是悄然找到了朱慈烺。 朱慈烺审视着这七、八百万两白银的巨额资金,心中疑惑重重:一个兵部尚书纵然有些灰色收入,也不至于超过户部的丰厚程度吧?短短数年间,竟积累起如此巨款?此事必有蹊跷。 同样谨慎行事的朱慈烺,也未声张,而是私下寻访了齐柳年。他亮出手中证据,直接质问:“范复粹等人将你推向风口浪尖,意欲舍卒保帅。” 正如朱慈烺所料,此言一出,齐柳年顿时暴怒,粗重的气息中满是震惊与难以置信。确认所有证据确凿无疑后,齐柳年选择了背叛,投入太子麾下,并将自己知晓的所有秘密和盘托出——范复粹贪了多少钱,刘传启贪了多少钱,张四知又如何……东林党中这些人物,无一幸免,甚至他还呈上一份详尽的名单。 不过,朱慈烺为了不动声色地推进调查,采取了全面排查的方式。既然要彻查,就索性将所有人都纳入范围。为此,调集了天雄军五百人、锦衣卫百人,共计六百余人参与行动。 不到半天时间,便初见成效。一些小官僚果然涉案,有的亡国数十两,胆大的甚至过千两。这些缺乏背景的小官员注定成为替罪羊。朱慈烺毫不手软,将他们集中于午门前。 一百多名涉事官员被戴上黑布头罩,瑟瑟发抖地跪在民众面前。戚大手握尚方宝剑,高声宣告:“身为大明官员,贪赃枉法,知法犯法,依法当斩!” 众官员哀嚎求饶,有人声称“冤枉”,并指认自己之上另有其人。殊不知,他们的上级此刻正跪在身旁。恐惧令部分人试图反抗,戚大冷眼旁观,挥剑斩首,血溅当场。 血腥气息传来,众人方知死神竟如此临近。 刹那间,恐惧如潮水般袭来,人人惊恐万分,屎尿亡国,混杂着血臭味,令人避之不及。 戚大神色冷漠,头盔中的目光如利刃般锋锐。 这般人间惨象,本该只出现在满门抄斩的场景中,却在此时此地,于午门外重现,被司马图目睹。 即便自诩冷酷的他,此刻也难以抑制胃部的不适。 戚大仿若机械般挥舞着手中的宝剑,直至它不堪重负,“咔嚓”一声断为两截。 弃剑之后,他取出随身携带的砍马刀,继续行刑。 哭喊与挣扎声交织成午门外的主旋律。 齐明楼五楼内,朱慈烺悠然自得地吹着口哨,目光始终未移。 周延儒看得心烦意乱,不禁转过脸去。 “害怕了?” “……太过残酷了些。”周延儒低声回应。 “战场上更为惨烈。但每当想起那些英勇的将士,冒着生命危险对抗反贼建奴时,城内却有一群蛀虫,暗中营私舞弊,导致军饷迟迟未能发放,使将士忍饥挨饿奔赴战场,我此刻绝无半分同情,你觉得呢,周大人?” 此言蕴含深意,周延儒赶忙附和称是。 “齐大人,你又是如何看待此事?” 齐柳年再次跪伏于地,泪流满面:“太子殿下,微臣深知罪孽深重,愿倾尽家财充入国库,告老还乡,永不再踏入京城,只求殿下开恩饶命……” “只求殿下开恩饶命……” 齐柳年可怜兮兮地说道。 “可以,只要你告知我名单上之人将财物藏于何处,我便饶你一命。” …… 刘传启携酒,张四知带肉。 二人公然来到范复粹府邸。 范复粹亲自开门迎接,见他们手中之物,不禁说道:“来就来,何须带礼。” “这是值得庆贺的喜事,岂能不庆祝一番?”张四知答道。 “也好,进来吧。” 三人一同走向书房。 范复粹的书斋并不宽敞,甚至可以用简朴来形容。 室内仅有一张书案、一张卧榻和一座屏风。 屏风之后,另有一张圆形小桌。 这张小桌上已摆满佳肴美酒。 三人落座后,张四知开口说道:“这位太子年纪终究太轻。” “没错,当众要求搜查我们家,分明是把我们当作愚钝之辈?即便家中藏有东西,也早已隐匿妥当。”刘传启附和。 范复粹笑了笑,未作声,饮了一口张四知递来的酒。 咂了咂嘴,又尝了一口菜肴,他问:“齐柳年人呢?” “那家伙失踪了,大概已被锦衣卫缉拿,他们行事向来神不知鬼不觉。”刘传启答道。 直到此刻,范复粹才算真正放下心来。 自朱慈烺回京意图对他们下手起,范复粹便一直在思索如何化解这场危机。 他们甚至计划袭击朱慈烺,若能将其除掉,就无人再扰他们。 然而令范复粹意外的是,数十人同时对太子发起袭击,却让太子安然无恙。 幸好,在那些人行动前,他们并未告知具体的刺杀目标身份。 他们只知道对方是富家子弟,即便被捕,恐怕也难以问出端倪。 因为下达指令的仆人早已消失于世间。 “这次齐柳年被抓,那家伙家里的确有不少财物,且证据直指他,此事几乎板上钉钉了。”范复粹说道。 “没料到这太子如此冷酷,那些五品六品的小官,亡国区区几十上百两银子,竟也被捉拿,并且当众处决。”张四知感慨。 “那些官员背后的势力也不敢现身,一旦现身,他们自己也会遭殃,无人能够相救。” 三人边吃边谈,还一同剖析当前局势。 他们认为自己应该已经安全,只要太子无法找到他们谋反的证据,就绝不会对他们有所动作。 正当三人举杯畅饮,庆幸躲过一场大劫难时,管家入内禀报。 “老爷,门外有人来访。” “是谁?”范复粹疑惑地问。 “不知,似乎是位少年公子,衣饰颇为华贵。” “少年公子,衣饰华贵?” 范复粹第一反应是一些小官的后代,因父辈获罪,不知该求助何人,特来寻他相助。 当然可以。这里是一个不同表达方式的版本: 范复粹坚决回绝了请求,但他提议将对方请来,以示自己的无奈。 “请他到我的书房来吧。”范复粹说道。 很快,管家领着一位身材挺拔的访客进入书房。虽然年纪不大,但其身上散发的高贵气质难以掩饰。 当范复粹看清来访者身份时,甚至屏住了呼吸。 不仅是范复粹,张四知与刘传启也同时起身,毕恭毕敬地行礼:“参见太子殿下。” 朱慈烺缓步走进书房,笑道:“几位大人在做什么?我在外头忙着查抄家产,而你们却在此享用美食,真让人羡慕啊。” 范复粹环视四周,发现只有太子一人,这才放松下来,上前说道:“殿下开玩笑了,我们三人平日里不过是好友,闲暇时聚在一起吃喝闲谈罢了。” “哦?聊些什么呢?也让我加入如何?” 说着,朱慈烺径自搬来一张椅子,在他们的餐桌上坐下。 看到这一幕,张四知有些按捺不住。 “太子殿下,您的手下已经把我们的宅院搜了个遍,您也看到了,我们并无可疑之处,为何还苦苦相逼?” “我没有这样做的意思啊。我只是想来问问,关于齐柳年的事情该如何处置?我听说,你们与齐尚书关系非同一般?”朱慈烺疑惑地问。 “绝无此事!我们与齐尚书只是泛泛之交,若太子是因齐尚书之事而来,恐怕找错了人了。”刘传启赶紧澄清。 倒是范复粹表现得颇为豪爽,吩咐管家再添一副餐具。 按照规矩,无论是他们三人还是朱慈烺,同桌用餐都是不合礼数的。 然而朱慈烺毫不在意,拿起筷子开始进食。 从清晨起,他就带着天雄军和锦衣卫四处查抄,至今未进餐,确实有些饥肠辘辘。 “你们继续吃啊,是不是嫌我碍事?”朱慈烺问道。 餐桌上顿时陷入一片寂静,最后还是范复粹打破了沉默,打趣道:“太子如此关怀我们,能与殿下共餐是我们莫大的荣幸,请允许我为殿下斟酒。” 第52章 他们认为谁出钱多,谁就能上位 “这酒香气扑鼻,是张大人府上酒窖出产的吧?”朱慈烺好奇地问。 张四知急忙回应:“殿下取笑了,我身为内阁学士,怎会涉及经商之事……” 朱慈烺似个好奇孩童,一边咬着鸡腿,一边向张四知发问:\"听闻那供应齐明楼酒品的汇丰商行,乃你张家所营,为何我去酒窖查探,竟发现诸多与你相关的物事?\" 此言出口,张四知顿时慌了阵脚,坐立难安,良久才推椅跪倒:\"殿下恕罪,殿下恕罪……\" 叩首之声清脆,仿佛要敲穿地面。 朱慈烺依旧专注鸡腿,刘传启与范复粹亦无半点动静,只是一脸灰败地端坐桌旁。 待鸡腿食尽,朱慈烺将杯中酒一饮而尽,重重放下酒盏,厉声呵斥:\"你们胆子倒是不小!\" 锦州,明之重地,兵家必争。 祖大寿守于锦州,城门紧闭,战鼓喧嚣,喊杀震天。 临城垣,祖大寿望向厚实的城门,稍感安心。 举目远眺,但见蓝旗飘扬。 建虏新一亡国势已起。 \"备战迎敌!\"祖大寿高声下令。 身为统帅,祖大寿亲赴城头,指挥守御。 不知这是第几回守城了,建虏似无穷无尽,马蹄疾驰,携火铳火炮,不断轰击锦州城。 祖大寿低头避险。 \"援军何在?我们已坚守近一年,援军怎还不至!\" 祖大寿愤然怒骂。 \"据探子回报,洪总督即将抵达松山。\" \"到松山有何用?何时来援?多尔衮太过凶悍!\" 自后金称帝、改国号为清,皇太极愈发活跃。 此前多在边关劫掠人口财物牲畜。 如今集结大军,直取锦州。 若锦州陷落,北境恐全归其所有,而明朝防线必将退缩。 这是亡国绝对不可容忍的,于是他派出了祖大寿与洪承畴,率领十三万大军,前往迎击皇太极。 皇太极也毫无妥协之意,几乎调动了整个大清的全部力量。 他同样召集了十几万兵马,其中包含亡国、蒙古及各部落的所有可用之兵。 这也正是为何亡国始终无法彻底平定大明边境的叛乱。 特别是得知叛军竟达十几万之众时,他焦虑得食不知味。 毕竟,大明的所有兵力已悉数调往北方。 而京城的十万神机营因种种原因无法移动,对剿灭叛军毫无助力。 就在这种情况下,朱慈烺脱颖而出。 他仅以一万兵力,便击溃了十几万叛军。 这一点,无论是亡国还是大明方面都未曾料到。 无论如何,这在一定程度上缓解了大明国内的紧张局势。 然而,北方的战局依然胶着。 皇太极率十几万精锐攻打锦州,他们并非叛军,而是受过正规训练的士兵。 祖大寿率先抵达锦州后,立即驻防于此。 刚到不久,建奴便发起进攻,持续大半年未曾停歇。 锦州被围困,城中粮草眼看就要耗尽。 然而,他在锦州坚守半年之久,援军却迟迟未至。 一打听,援军还在松山! “洪承畴,你祖宗十八代!”祖大寿忍不住怒骂。 忽然,战场上的硝烟散去。 不多时,敌方使者前来。 “投降你个头,不降!” 使者是来劝降的,这已是不知第几次劝降了。 祖大寿依旧拒绝投降,紧闭城门,使者根本进不了城。 但规矩不能破,他们并未对使者动手。 当使者离去后,多尔衮再次指挥攻城。 就在此时,远处出现了大明的旗帜。 祖大寿一眼看到那旗帜,顿时放松下来。 是援军! 洪承畴来了。 可探子明明说援军还未到松山,怎的半晌工夫,就从松山赶来了? “将军,我们是否前去支援?”副将激动地问道。 “不去,不准开城门。” 副将听罢,顿时愣住了。 别人到这里来协助,怎么能不前去支援呢? 但祖大寿身为最高统帅,既然他下令不助,那就只能遵从。 于是,锦州城门紧闭,城外的大明将士与多尔衮展开了激战。 ...... 宣化总兵杨国柱率领前锋部队,迅速抵达锦州城前。 还未及布防,便已与多尔衮交战。 他毫不畏惧,尽管兵力不及对方,但锦州城门就在附近。 只要祖大寿率关宁铁骑出城相助,战局定会扭转。 况且,若能取下多尔衮首级,必是大功一件。 于是,杨国柱怀揣建功立业之心,带领一万精兵冲入战场。 然而战斗中,他察觉情况异常。 为何锦州城门迟迟未开? 眼看敌众我寡,即将被包围,城门依然紧闭。 杨国柱怒骂:“该死的祖大寿在搞什么!” “总兵,敌势强大,我们撤吧!” “没错,祖大寿都不帮我们,我们何必替他们卖命。” “总兵,形势危急!” 几个亲兵急切地向祖大寿禀报。 “撤,先撤!”杨国柱也慌了。 这些人都是他从宣化带来的亲信,若是折损太多,日后在总督面前难有话说。 可当他们打算撤离时,却发现后路已被多尔衮切断。 无论怎样突围,都无法冲出清军的铁骑封锁。 原路返回无望,略一思索,杨国柱高喊:“朝城门方向撤!” 这是他唯一的办法,只要退到城下,祖大寿难道还会不开城门? 带着这个念头,他们朝锦州城门方向冲去。 多尔衮显然察觉到了他们的意图,并未阻止,反而减少城门方向的兵力。 这让杨国柱成功接近城门,但多尔衮紧随其后,始终尾随不放。 “祖大寿,开门!” 杨国柱在城门外,对着城上大声呼喊。 城上的将士见到自家兄弟求援,正欲开城,祖大寿却立即喝止:“不准开!” “将军,那是我们的兄弟啊!”将士们一脸疑惑。 祖大寿注视着多尔衮,此人正紧追杨国柱不放,祖大寿岂会不明白他的意图?一旦城门开启,便再难关闭,多尔衮必率军涌入。这是祖大寿绝不能容忍之事。 “开门!”杨国柱高声呼喊,但祖大寿却毫无动作。 直至清军逼近,杨国柱麾下的宣华军尽数覆灭,仅剩他自己时,他怒斥祖大寿:“你祖大寿简直……”话未说完,头颅已被抛于锦州城门前。 --- 锦州的消息迅速传至京城,而此时的京城正经历一场大规模清洗。 锦衣卫不知何时已将范复粹的府邸团团围住。 朱慈烺独自一人进入范府,为何无人跟随?因所有人都在门外。 无论是范复粹、张四知,还是刘传启,所有线索均已被掌握。 因此,朱慈烺从容步入,未带随从。 随着茶杯落地声响,范复粹与张四知下意识起身跪地。 “倒是配合得迅速。” 朱慈烺站起,准备离去,锦衣卫随即涌入,范府上下无一逃脱,悉数入狱。 范复粹与张四知果然狼狈为奸,他们多年来的一切秘密,皆藏匿于商行之中。 但这并非最棘手的部分,谁能料到酒窖每月竟有百万两白银的进账? 又有谁知晓齐明楼每日收入高达万两? 显然,账目中有猫腻。 原本范复粹在朝中就备受非议,毕竟京城最大亡国齐明楼名义上归他所有。 不过众人皆知,齐明楼实则由范家管家掌控。 这一层关系虽让范复粹脱罪,但如今齐明楼日进万两,即便是伪造银票,也难以达到此数,账本分明指向范复粹。 至此,范复粹还能辩解什么呢? 这一天,朝堂三公之一的范复粹,加上张四知、户部尚书刘传启及吏部尚书王励民,全都被捕。 王励民被擒之际,依旧奋力挣扎:“我并未亡国,莫要血口喷人,我要面圣!” 铿锵声起。 抓他的是戚大,戚大哪有闲工夫与他啰嗦。 只要稍有反抗,他真会挥刀而下。 于是,王励民屈服了,再不多言。 “你想见圣上?待会儿就能见到。”司马图在一旁笑言。 ...... 大理寺这几日忙碌异常,那些铁证如山的罪人已被处决。 然而,这里仍有不少悬而未决的官员,他们在狱中忐忑不安地等待最终判决。 不过有几个例外,尽管证据确凿,他们却未即刻被杀。 原因是这些人均为三品以上的亡国。 王励民、刘传启、范复粹、张四知。 这四人一入大理寺,气氛顿时热烈起来。 其余的罪犯也没料到这般亡国也会身陷囹圄。 同时,众罪犯陷入沉寂。 他们明白,这次朝廷动了真格。 “这是何人?让我好好瞧瞧。” 范复粹步入天牢,经过一间牢房时,熟悉的声音忽然响起。 他回头一看,竟是孙传庭。 范复粹未予理会,却没想司马图直接将他安排在孙传庭旁边。 “床在哪?”范复粹疑惑地问。 “床?你是在开玩笑吗?你是囚犯,此处是牢房,还想有床?能有个稻草铺已算不错。”司马图冷声说道。 “为何他有?他的牢房如此整洁,还有马桶,我这为何一无所有?”范复粹喊道。 “行了,别喊了,你也不过苟延残喘,何必在意这些。” 司马图所言非虚,朱慈烺已命人记录他们究竟亡国了多少。 这笔数目,或将再度震动朝野。 ...... 乾清宫里,朱慈烺携群臣呈递确凿证据,出现在面前时,整个人已是魂飞魄散。 他并非不知手下有人亡国,但没料到人数如此之多,金额如此巨大。 “太子,你确认数字无误?” 他指着账目,向朱慈烺询问。 “没有,范复粹贪了六百万两,张四知拿了四百万两,两位尚书各贪了三百万两,这批官员总共有上百人,最后斩首了一百人,这些人加一起亡国了五百万两。再加上范复粹等四人,总数达到一千八百万两。” “反了,全都反了!这些狗奴才,简直是吃了豹胆虎威!”亡国愤怒地拍案而起,大声咆哮。 然而他并不知道,这数字远远超过了他的想象。 只是已经被朱慈烺拦截了一部分。 这件事,只有他和司马图知晓。 亡国在暴怒一阵后问:“人都处决了吗?” “都处决了,现在还挂在午门示众呢。” “那……各部门还能正常运作吗?”亡国苦叹一声问道。 这一点正是亡国最为忧虑的地方,底下官员亡国成风,但他又不敢深究,这是其中一个原因。 如果把这些人都清理干净,朝廷就没人可用了。 到时候,各部门如何继续运转? 朱慈烺却笑着说:“父皇,国子监的人暂时可以顶上,而且,科举也要恢复了。” 科举本应每年举行,但因反贼与外敌侵扰,一直未被重视。 这些年,通过科举选拔上来的官员,几乎无人堪当大任。 亡国明白这一点,却又毫无办法。 因为科举早已被世家大族和官僚操控,他们觉得谁跟自己关系好,谁就能进前三甲。 他们认为谁出钱多,谁就能上位。 第53章 可信之人 在这种背景下选亡国的人,哪是可用之才? 这一轮清洗,最恐慌的恐怕就是那些有望进入前三甲的学子。 亡国点头表示无奈。 先填补职位空缺,能用的留下,不能用的随时替换。 但范复粹等人绝不能放过。 “明日早朝,将范复粹等人带上。”亡国对曹正淳下令。 “是。”曹正淳弯腰退出乾清宫,去布置此事。 “父皇,还有一件事需要禀告。” “说吧。”亡国抚摸着胡须说道。 “孙传庭并非陷害我的幕后主使,虽然目前没有直接证据,但很可能是范复粹所为。” “我明白了,这件事你自行决定吧。” 朱慈烺点头离开乾清宫。 此刻,乾清宫内只剩下亡国一人。 朱慈烺加快脚步走向后宫。 周皇后已经得知了一些消息,正在担忧着他。他必须赶紧回去安抚她。 --- 天刚蒙蒙亮,朱慈烺就起了身。 他忽然想要离开皇宫,没有特别的原因。 这几日在皇宫里,几乎每隔一天就有一次小型朝会。 每次朝会都得早早起来。 朱慈烺的习惯与大明人的不同,他更喜欢深夜活动。 大多数大明人天一黑就上床休息了,这是他们的生活方式。 即便是在京城这样的城市,按照现代的时间计算,他们晚上八点就结束了夜生活,九点到十点肯定入睡。 毕竟当时没有其他娱乐方式,只能如此。 然而,习惯了现代生活的朱慈烺却偏爱熬夜。 有时不小心熬过头了,第二天就会起不来。 但小型朝会还是要参加。 若非他的身体继承了项羽的体魄,恐怕早已撑不住了。 打着哈欠,任由曹彰帮他穿衣。 梳洗完毕后,照例来到乾清宫外。 可当朱慈烺走到乾清宫外时,忍不住挠了挠头。 居然还没开始,平时这时候门口应该站满了大臣。 小型朝会也是皇宫中最嘈杂的时候。 不过今天,这里异常安静,人数少得出奇。 看见周延儒在不远处,朱慈烺上前询问:“周大人,为何今日来的官员如此之少?” 周延儒用一种古怪的眼神看着他,不只是他,周围的人也都露出无奈的表情。 “太子殿下,您为何用这样的目光看着我?” “太子...您已经把人都杀光了,所以今日前来参加朝会的大臣才这般稀少。” 一句话点醒了朱慈烺,他拍了拍脑袋,傻笑着回应。 “瞧我这记性,忘光了。” 见到朱慈烺满不在乎的样子,靠近他的几位官员急忙往后退了几步。 他们害怕稍后朱慈烺会将注意力转向自己。 朱慈烺笑着说道:“大家放心,只要你们清廉奉公,认真履职,我就不会对你们下手。” 话音刚落,朱慈烺便露出洁白的牙齿,嘴角微微上扬。 片刻之后,那人抵达了乾清宫。 当他发现底下站立的大臣少了一大半时,心中再次泛起阵阵不舍。 接下来,大明各部必然会出现状况。 然而此时出问题总比将来被这些人掏空来得强。 想到这里,他的目光愈发坚定。 “将范复粹、张四知带上前来!”他喝令道。 不久后,齐兵与司马图一人架着一个,将两人拖到他的面前。 原本身着华服的范复粹,此刻已换上了白色的囚衣。 张四知浑身伤痕累累,显然遭受过拷打。 被拽过来时,他并未哀求,而是直接跪倒在地,仿佛认命一般。 而范复粹仍在奋力挣扎。 他急切说道:“陛下,臣确实蒙冤,陛下可派人彻查,臣绝无此事,望陛下明察,陛下明鉴啊!” 这一番表演堪称凄惨,若非周皇后在此,或许众人会相信。 但朱慈烺毫无波澜,他也一样不动声色,满朝文武亦皆如此。 那些证据早已递交,他看得一清二楚。 “陛下,历任首辅皆如此行事,若我不这样做,根本活不下去,那些银钱,一两也未曾动用,真的,臣愿将其全数充作国库,恳请陛下饶命!” “哈哈哈哈。”一旁的张四知忽然放声大笑。 朝廷内外的官员远远注视着他们。 张四知说道:“行了,你这个畜生,真以为朱慈烺好糊弄吗?他早已将你的底细摸得一清二楚,明白什么叫‘一清二楚’吗?” “住口!”范复粹厉声呵斥。 “仅齐明楼一座楼宇就耗费上千两白银,单凭这一点就足够让你万劫不复。” “齐明楼乃我家管家所建,与我无干,恳请陛下明察!” “那关外的马场,浙江的海景别院,还有南直隶的避暑山庄,这些开销岂能隐瞒,你还有什么话要说?干脆点吧。” “张四知!你这个混账,给我去死!” 范复粹一边咆哮,一边冲上前去。 看着这两人互相撕咬,他挥了挥手示意道:“押下去,立刻处决!” 满朝文武无人敢开口。 当然,他们也心存恐惧,谁也不能保证下一个不是自己。 在大明的官场上,无人不贪。 然而,亡国亦有轻重之分。眼前这些人虽贪,却也做过一些利民之事。 若如范复粹所言,既然人人都在贪,他若不沾染反倒难以立足。 但在亡国之际,倘若真心为百姓谋福利,能做的事其实很多。 那些被处决的人,除了亡国,毫无建树,如此结局也是理所应当。 假如按照有人亡国便一概抓捕的逻辑,今日的早朝恐怕一个官员都不会留下。 亡国注视着满朝文武,缓缓说道:\"亡国一案,自今日起完全终结!过往之事不再追究,诸位应全心辅佐大明,莫生二心,否则严惩不贷!\" 此话一出,众人齐齐跪拜:\"吾皇亡国!\" 这意味着,亡国决定不再找他们的麻烦。 但往后必须勤勉履职,切勿再犯过错。 否则,惩罚只会更加严厉。 今日早朝的主要议题便是此事。 为了让未被逮捕的官员安心效力,就必须让他们知道亡国案已结,可以放下顾虑,专注工作。 不然的话,朝廷恐难维系运转。 为了维持正常运作,这些人暂时还不能有所动作。 \"陛下,北方传来紧急消息!\" 就在群臣准备散朝之时,负责与边境联络的官员快步上前。 \"何事?\"亡国的眉头再次紧锁。 \"陛下,宣化总兵杨国柱赴锦州增援时陷入敌军包围,耗尽气力而亡。锦州守将祖大寿始终未曾出城援助。\" \"祖大寿究竟为何如此?\"亡国站起身,怒不可遏。 朱慈烺一怔,这似乎是需要自己出面处理了?终于不用每天这么早就得起床了! 于是,他连忙出列道:\"父皇,儿臣愿往查办此事!\" \"绝不行!\"亡国不假思索,一口回绝了朱慈烺。 ------------ \"为何?\" 朱慈烺疑惑地望向亡国。 \"不可就是不可,你且留在皇城,退朝!\" 话音刚落,亡国即刻离座而去。 朱慈烺叹息一声,心中满是无奈。 父皇的旨意既已下达,他是绝无可能违背的。 退朝以后,天光尚早,朱慈烺本打算回宫小憩。 然而刚迈出几步,就被周皇后的侍女拦住了。 “太子殿下,皇后娘娘请您过去一趟。” “又叫我过去?”虽有些纳闷,但母亲召唤,总得去一趟。 到了周皇后寝殿时,朱慈烺发现这里已聚集了不少人。 后宫佳丽众多并非虚言,尽管这位皇后节制,却也不是独守空房。 这些妃嫔虽在史册中籍籍无名,却真实存在。 她们此刻站在那里,与朱慈烺打招呼。 “见过太子殿下。” “见过各位娘娘。”朱慈烺连忙回应。 “慈烺,过来坐下。”周皇后招了招手。 朱慈烺心中暗自疑惑,不知母亲葫芦里卖的是什么药,只好乖乖走到近前落座。 更令他意外的是,不远处的朱慈炯正冲着他挤眉弄眼。 “人都到齐了,诸位,可有合适的人选?” 周皇后忽然抛出这么一句。 朱慈烺未敢接话,不知这话有何深意。 下一刻,他更是被震惊得目瞪口呆。 “关于慈烺的婚事,务必慎重挑选。我家有个远房表妹,在户部任职,她家有个正值豆蔻年华、尚未婚配的闺女,与慈烺年纪相仿,不知皇后娘娘意下如何?” 一位妃嫔赶紧上前说道。 这一开口,其他人也不甘示弱。 仿佛人人都有远亲,个个都有待嫁的娇女。 这一刻,朱慈烺只觉得浑身不适。 “母后,若无别的要事,儿臣告退,父皇还有吩咐呢。” “既然如此,你先去吧,日后有空再来叙话。”周皇后说道。 “儿臣明白了。” 说完,朱慈烺飞快离去。 不得不逃,场面太过惊悚。 古代婚姻讲究父母之命,媒妁之言,这是规矩。 一旦周皇后敲定太子妃的人选,朱慈烺也只能认命了。 然而,此时朱慈烺并不打算与一位陌生女子相伴余生,他只希望尽快远离皇城。 但那边却执意阻拦,这令朱慈烺十分懊悔。 带着曹彰和许褚,朱慈烺前往太医院探望那位曾替他挡刀的壮汉。 当朱慈烺再次见到他时,发现那壮汉已能下床行走。 壮汉看见朱慈烺,激动得跪倒在地。 “草民拜见太子殿下。” 朱慈烺上前扶起他,笑道:“不必如此拘谨。” 壮汉满面羞红,言语间有些语无伦次。 “草民万万没想到……您竟然是太子殿下。” 这更让朱慈烺确认了他的品性。 在全然不知自己身份之时,仅因当日多赠一碗饭,便敢于挺身而出,为他挡刀。 这样的人,即使非才智之士,也是个可信赖之人。 “你叫什么名字?”朱慈烺问道。 第54章 实罪不至死 “草民唤作栓子,大名常福。” “常福,你可愿从军?”朱慈烺问道。 常福看似瘦弱,但身姿挺拔,年纪轻轻,不过二十出头。 御医也说,常福的伤势并无大碍。 虽看起来吓人,但运气极佳,未伤及要害。 若妥善医治调养,恢复并非难事。 这样的壮汉,朱慈烺很想将他收为亲兵。 听闻此言,常福激动不已,“自当效力,谢太子抬爱。” “好了,安心养伤吧。” 慰问几句后,朱慈烺便离开了太医院。 他对许褚说道:“这个常福就交给你了,好好照料他的家人,待他伤愈,招入我的亲兵队中。” “遵命,太子殿下。” 接着,朱慈烺前往外城。 自从朱慈烺掌握一定权柄后,便可随心所欲出入皇宫。 既无人干涉,也无官员闲来无事上奏折。 如今的朱慈烺,在京城里可谓自由自在。 当他到达外城时,发现短短数日,这里已焕然一新。 各种结实的木屋如雨后春笋般建起,不远处原本荒芜的草地也被开垦殆尽。 朱慈烺带着疑问问道:“范复粹那些人是不是还没被处决?” 许诸在一旁回答说:“依照惯例,明天将在街头行刑。” 朱慈烺注视着脑海中未有反应的系统,心中思索。他自认为已对朝廷进行了一些整治,并且应当处置的人也都处理了。然而任务仍未完成,这表明或许还有该处置之人未被触及。 比如那几个老奸巨猾之辈。 “嗯,明日得赶紧把这事办了。”朱慈烺叮嘱道。 早些解决这些老狐狸,自己也能早日获取奖励。 有了高产的小麦种子,大明还会惧怕亡国吗? “叩见太子殿下!” 忽然,前方一群受灾的百姓跪倒在地,在不远处齐声高呼。 朱慈烺吃了一惊,自己离得这么远居然还能被认出身份? “曹彰,让大家都起身吧,各自归家吧。” 朱慈烺无奈叹息。这些百姓不过是被利用罢了,每次受难的总是他们。 既然身居此位,拥有这般权势,那么救助百姓便成了他的职责。 巡视完城外灾民后,朱慈烺继续前往军营。 尽管天雄军现仅剩五千人,但在戚大的指挥下,他们依然每日严格训练。 “太原那边的后备力量如何?”朱慈烺饶有兴趣地询问。 “目前后备兵力已增至两万。”许诸答道。 “全部调集过来吧。” 朱慈烺隐隐感到即将北上。若能在出发前使天雄军人数翻倍,胜算便会更大。 京城原先的火器局如今已被朱慈烺完全掌控。 他对太原府的火器局并未动用,那是他的根基所在。 但京城这边的火器局也仿效太原的方式运作起来。 火器数量增加后,武器自然增多,手中有枪,心中才不会慌。 在距锦州约三十里的地方,遍地营帐。 多尔衮坐于营帐之中,听着属下汇报战况。 “我们已攻打锦州数十次,却始终无法突破城门。” “明朝大将洪承畴占据松山,将松山团团围住,与锦州形成互为掎角之势。” “贝勒,我军粮草将尽,是否向皇上求援?” 下属们的请求汇聚在一起,让多尔衮不由皱眉轻抚额头。 片刻后,他恢复了镇定。 属下将领们见此情景,也都闭口不言。 许久,多尔衮开口:“强攻锦州损失惨重,还是以招降为宜。不过松山的洪承畴,他麾下有多少兵力?” “约有十余万。”有人答道。 “松山地形如何?” “同样固若金汤,只是没有锦州那样的天然屏障。” “走一趟吧。”多尔衮站起身,对众人说道。 手下将领领命而去,各自召集部属准备出发。 清军此时并无固定阵型,仍是按部落作战。 作为正白旗旗主,多尔衮能调度的仅限于本旗之人。 其余各旗是否听从号令,取决于其旗主的态度。 早年诸旗间常有摩擦,但在皇太极登基后,这种情况已大大减少。 尽管如此,多尔衮依旧决定亲征,既是统帅自己的部众,也是为了监督其他旗主。 松山与锦州相距不远,却位于锦州前方。 攻打锦州时,多尔衮只需一路挺进即可。 如今,必须先拿下松山,方能顺利推进。 洪承畴并非庸才,深知自己所处的位置。 在松山,他随时可令祖大寿派兵增援。 然而,祖大寿未必肯相助…… …… 洪承畴已知晓杨国柱之事,当消息传来,他怒不可遏,竟将头上的官帽掷得远远的。 杨国柱勇猛且善谋略,虽性子急躁,但这份急躁有时反倒能激发士卒的斗志。 无疑,他是难得的猛将。 万余人马,皆为同乡子弟兵。 古人乡土观念极重,将领往往只带本乡兵丁。 对于融合可能存在隐患,但地方军队有着一个显着的优点。 他们的战斗能力极为强大。 因为在这样的队伍中,身旁或许就是自家的三舅四叔,或是同一个村子的人。 他们相互扶持,彼此信赖,配合得十分默契。 在战场上,这样的一支队伍是非常令人畏惧的。 然而此刻,整整一万名宣华军就在锦州城外全军覆没。 洪承畴攻克松山后,第一件事便是前往锦州找祖大寿的麻烦。 不知是否祖大寿心中有所顾虑,还是其他原因,始终紧闭城门。 这让洪承畴气得直跳脚。 不过,当他们在松山安顿下来后,祖大寿送来了一封信,说明为何不开城门。 看完信后,洪承畴直接将信撕得粉碎。 “这是在胡说什么?” “总督大人,这信里写了什么?”大同总兵王朴疑惑地询问道。 洪承畴拍案而起,愤怒地说:“他说清亡国了诱敌之计,故意将杨国柱往城门方向引,若此时开门,清军便会乘机攻入。可为何当初杨国柱刚赶到时他不开门?他们里应外合,击败多尔衮绝非难事!” 王朴听完这个理由,也是火冒三丈。 他与杨国柱关系密切,自从跟随洪承畴以来,两人经常一同饮酒吃肉,因志趣相投,几乎情同手足。 这种借口,他根本无法接受。 “杨兄死得太冤枉了,总督,不如我们撤兵吧。” 洪承畴尚未开口,密云总兵唐通便站出来反对。 “荒谬至极!撤兵?别忘了,我们是奉皇命前来支援锦州的,你想撤就撤?” 一时间,营帐内陷入一片寂静。 他们对祖大寿见死不救的行为深恶痛绝,认为其缺乏血性。 但又不能置之不理,因为锦州是山海关的重要门户,一旦失守,整个北方的防线将形同虚设,任由建虏轻易侵入内地。 所以,他们绝不会轻率撤兵。 就在此时,斥候来报: “诸位将军,建虏有动静了。他们正在集结大军,向我方靠近。” “向我们而来?真是胆大包天啊,是多尔衮亲自率领吗?”洪承畴起身,语气中透着几分怒意问道。 “正是多尔衮亲自领军!” “很好,让他们来吧,我倒要瞧瞧这些鞑靼人究竟有多厉害!” 松山城的居民寥寥无几,这座城本就荒凉。 每次清军经过此地,总会洗劫一番。 城中的资源与百姓早已被掳掠殆尽,因此这里成了无人问津的废墟。 然而,这片荒地却成了洪承畴占据的一处据点。 同时,它也切断了清军北上的唯一通道。 所有将士跨上战马,装备了火铳与火炮。 但因物资匮乏,朱慈烺改进的火铳尚未发放给这些人。 所以,他们的火铳仍不敢轻易使用,担心会炸膛。 远距离作战依赖于大炮。 近距离则靠小型火炮,像佛郎机那样的武器。 再近一些,便是肉搏阶段。 “大炮部署好了吗?” “火铳准备妥当了吗?” “弓箭手隐蔽起来,骑兵藏到那边山谷中,听候号令。” 各路总兵开始调度部下,洪承畴在一旁静观,未发一言。 他是统帅,此刻最需冷静的是他。 这些将领皆久经沙场,清楚如何作战,就让他们放手施展吧。 正当所有人等待多尔衮发起进攻时,忽然,斥候急报,清军停止前进。 “停下啦?”洪承畴满腹疑窦,不知何故。 --- 多尔衮率领的全军,在离松山不远处驻扎下来。 “贝勒爷,为何要停在这里呢?” 有人靠近多尔衮,不解地询问。 “现在攻打松山有何意义?这儿什么也没有,只会白白损失我军将士性命,即便攻破了,前面还有固若金汤的锦州。” 多尔衮轻轻按了按太阳穴。 “那怎么办呢?” “我们的补给不足,向皇上申请也需要时间,好像很久没回京城了。” “您的意思是……” “没错,咱们去京城看看吧。” 锦州虽是战略要塞,可挡不住清军直取京城。 或许要绕点弯路,但对于精通骑射的清军而言,那根本算不上难题。 多尔衮权衡利弊后,意识到进攻松山的成本过高,而袭击京畿地区则更为划算,便迅速调整了计划。 “出发,改道,瞧瞧那个大明皇帝在忙些什么。” 于是,他们掉转方向,朝京城进发。 洪承畴却按兵不动,他不敢轻举妄动。 即便多尔衮释放出即将攻打京城的消息,他依然犹豫不前。 谁也无法确定这是否又是多尔衮的声东击西之计,两人已有过两次交锋,深知对方的狡猾。 夜不收一直密切留意着他们的行踪,一天、两天、三天过去。 当多尔衮的大军逐渐逼近京城时,洪承畴的心中不免泛起一丝不安。 但很快,他又恢复了镇定。 若此时撤退,万一多尔衮率军反击,该如何应对? 思虑再三,他决定留在原地。 …… 京城悄然发生变化。 半月前,繁荣仅限于内城。 如今,外城也开始焕发生机。 过去的商贸活动集中在内城,现在也向外城扩展。 这显然是太子朱慈烺推动的结果,作为大明的中心,这样的都市怎能只有一处繁华? 可惜,城外的难民尚未积累足够财富,否则这些商机或许早已延伸出去。 朱慈烺欲北上,却被阻拦。 而且,某种迹象表明,有人有意引导朱慈烺更多地参与国家大事。 比如,让他审阅奏疏,与他一同商讨政策。 内城带动外城发展的理念正是出自朱慈烺之手。 商税已全面推行,反对者甚众。 最突出的例子便是楚王,自从张琦朝率五千人教训了他之后,他便收敛许多。 如今龟缩于城中,静候张琦朝攻破其防线。 接下来的日子里,朱慈烺将目光投向国子监。 因为他的系统任务还未完成。 范复粹、张四处及两位尚书已被处决。 还有谁能逃脱? 朱慈烺与司马图秘密调查了半个多月,发现未被捕获的人确实罪不至死。 然而,他们都受到了相应的惩处,有的被削减俸禄,有的则被禁升数年。 这些惩罚都算比较严重了,但在系统给出的信息里,只是要求整顿朝廷,惩治亡国,并未提及具体的惩处方式。 第55章 女孩能够侥幸生存下来,实属万幸 所以,朱慈烺觉得自己的处理措施应该没错。 那么,任务未能完成的原因必然是还有人在逍遥法外。 在仔细排查整个朝堂后,朱慈烺终于发现了自己的疏漏——国子监。 没错,国子监这个地方,也是金钱与权力交易频发之地。 不然的话,那么多不合格的人怎么能混进国子监呢? 于是,朱慈烺将目标锁定在一个人身上,孔祭酒。 孔宇,字诸暨。 名字听起来相当高贵,自称是孔子的后裔。 至于真假,已难以考证,毕竟孔子已经去世太久远了。 孔宇在万历年间中了状元,后来进入国子监,一步步攀升至祭酒之位。 这个过程,他大约花了二十年时间。 祭酒虽不是什么大官职,但每月俸禄也不少。 不过,孔宇做的事可不少,修建宅邸,纳了几房小妾,而且每年都会去边塞骑马。 似乎,在京城的富人们总爱把骑马作为娱乐活动之一。 朱慈烺常常思索,这些人去边塞时要是被发现,难道清军就不会抓住他们吗? 不过这个问题,现在看来并不重要了。 近几年,由于科举制度几乎陷入混乱。 许多人靠关系和银子挤进了三甲。 这些人其实没什么真才实学,但三甲的名额是要进入国子监深造的。 为了掩人耳目,他们不得不继续花钱。 因此,从国子监的博士到直讲、助教、主簿,再到祭酒,这层层关系都需要疏通,疏通关系就需要钱。 国子监里有这么多人,怎么可能没人缺钱呢? 想到这里,朱慈烺恍然大悟,或许自己的任务未能完成,就是因为国子监的问题。 “司马图,带人。”想通这一点后,朱慈烺带着司马图行动了。 即便司马图见多识广,但当他得知朱慈烺要对付国子监时,还是忍不住打了个寒战。 “殿下,那可是国子监啊。” “国子监难道就可以放任不管了吗?”朱慈烺看着司马图,此刻司马图感到巨大的压力。 当朱慈烺呼唤司马图时,齐兵正在不远处。 身为正统领的他,对太子频繁呼唤副统领而非自己感到十分不满。于是,他将此事上报给了皇帝。 虽然皇帝对朱慈烺的行为不太干预,但国子监却不能轻易受到冲击。 毕竟,国子监是天下学子梦寐以求的地方,如今朝中不少官员也是出自那里。 若朱慈烺真的毁掉国子监,朝廷又该如何应对? 不过,想到朱慈烺已经接连得罪了众多文武大臣,这件事似乎也不是完全无法接受。 于是,皇帝选择了袖手旁观。 “让他闹吧,这样也好,总得让他明白些事。” 此刻,皇帝悄然隐退,无人知晓这位大明最后的亡国心中所思。 --- 孔祭酒的府邸位于内城,离国子监并不远,这是朝廷赏赐的宅院。 宅子宽敞,与他的身份相得益彰。 “夫君,今日为何不去国子监?” 夫人手持羽扇走近,轻声询问。 孔宇抚了抚山羊胡,笑道:“不必去了,或许有人会来接我。” 夫人不解其意,只叮嘱道:“天气炎热,拿着扇子吧。” “多谢夫人。” 夫人落座后,拿起一颗鸡蛋打入小碗中。 清晨,孔宇已端起烈酒饮用。 “少喝些,我帮你倒一点。”妻子劝道。 夫妻间并无过分的尊卑之分,反倒亲密无间。 孔宇听罢,含笑将酒倒入装有鸡蛋的碗中。 夫人取出火折子,点燃碗中的东西,开始搅拌鸡蛋。 不多时,鸡蛋因高温凝固,碗里的酒也因火焰蒸发殆尽。 “莫只顾饮酒,也该尝些食物。” “多谢夫人。”孔宇笑意盈盈。 “夫君,近来我觉得你的笑容愈发多了。”夫人疑惑地问。 孔宇家的宅院有一处小池塘,他在塘边建了一座凉亭。 孔宇坐在池塘旁,欣赏着别样艳丽的荷花。 “因为……我觉得大明有望复兴了。” “怎么回事?今天你闲着,陪我说说话呗,反正也没别的事。” 夫人总是闲不住,不知何时已拿起几件破旧衣衫,开始细细缝补。 “你听说过当今天子的太子吗?一个人就把那些亡国的给打垮了。” “嗯,听说过,那太子可真厉害。” “可不是嘛,他厉害的地方还不止这些呢。自从回京后,这太子就开始大刀阔斧地改革了。你想想,如今的大明朝廷,亡国成风,要改就要动真格的,皇上都不敢轻举妄动,可太子敢。” “为啥呀?皇上都不行,这么小的年纪,他怎么就敢呢?”夫人疑惑地问。 “道理其实挺简单的。因为太子是真的靠自己拼出来的。十几万的反贼,在他出马前,横扫大明疆域,无人能敌。但他把他们全都打败了。而且,他组建的天雄军,忠诚勇猛,只听他指挥,在军权上占尽优势,所以他敢动手。 不过,那些人胆子也够大的,居然想暗算太子。但他们更没想到的是,太子勇猛无双,一个人就能对付几十个,毫发无损。而且,太子懂得民心,加上他能随时出宫实地考察,不像皇上深居宫中,看不见真实情况,下面的人就可能阳奉阴违。可太子亲力亲为,谁也不能敷衍了事。 他推行以工代赈,解决了京城灾民的问题,还在外城发展经济,想扩大京城的经济圈,让灾民到城外开垦土地,显然还想缓解他们的饥饿。这一回,他还彻底清理了朝堂,大多数官员被查出亡国,抄家时竟搜出千万两银子。 这一下,无论是国库还是经济,大明都缓过劲来了。有这样的太子,咱们大明还怕不兴盛吗?” 说到这里,孔宇又哈哈大笑。 “那是当然,之前你还说太子不务正业,贬低儒家学说呢。”夫人笑着说。 “我不知道,也许他说得对。阳明先生从儒道两家悟出了心学,这是否意味着其他学问也有可借鉴之处?” 这一刻,孔宇陷入沉思。 “这和你今天不去国子监有啥关系吗?”夫人又好奇地问。 “因为,你也知道,我今天大概会被太子派来的人抓走。” “嘶……” 孔宇的妻子忽然起身,将手指放入口中轻咬。 “发生什么事了?”孔宇关切地询问。 “没什么,只是被小刺扎了一下,我马上回来。” 说完,她便转身离去。 孔宇依旧悠然自得地饮酒,品尝妻子为他准备的鸡蛋菜肴。 许久后,妻子返回,带来了几样下酒的小菜。 “本想做些肉食给你,但年纪大了,肠胃不太好,还是这些适合。”妻子一边说一边忙活。 “夫人,请坐。”孔宇示意。 “嗯,好的。” 孔宇许久未这样仔细打量妻子了,两人从贫寒起步,历经风雨,共享荣华,最让他愧疚的便是眼前这位满头银发的结发之妻。 “太子似乎并不赞同连坐制。” 妻子抬眼,惊讶地问:“此话怎讲?” “我们家的财产恐怕要被充公,不过,他们大概不会动你的东西,到时候分些财物给二房和三房,我若被捕,你们就尽快离开吧。” 妻子听完,默默饮了一口酒,没有回应。 “一路走来,我都六十多岁了,你也六十了,也算经历了完整的人生,挺好。”孔宇长叹一声。 “凭什么这样?”妻子突然愤懑。 “凭什么?太子真的查清楚了吗?朝中还有不少官员没受牵连呢,这事都过去半个月了,为何太子还要针对你?那些钱明明是......” 孔宇苦笑着摇头:“罢了,不提了。” 话音未落,一阵响声传来,伴随着侍女的尖叫。 孔宇最后叮嘱:“锦衣卫冷面无情,夫人,按我说的做,别乱动。” 不久,司马图率人来到孔宇面前。 “孔大人,好兴致啊。” “司马大人,一起喝一杯?”孔宇依然笑容满面。 “孔大人,你应该知道我来的目的吧?” “知道,我不会给你们添麻烦,也希望你们别为难我家的人。”孔宇喝完最后一杯酒,站了起来。 “那是自然。”司马图递过绳索,亲自为孔宇捆绑。 此时,朱慈烺正在城墙上打了个哈欠,耳边响起了系统的提示声。 【恭喜宿主完成任务,整顿朝堂,让亡国收受贿赂者得到应有的惩处。获得精选优质小麦!】 脑海中的那一抹微弱影像闪过,是那稀少的小麦种子。正值此时的时节,春小麦已无望,然而秋小麦却尚有机会。 朱慈烺低头看着系统提示的数量,不禁皱眉。仅仅是一百粒?纵使这种小麦产量非凡,可它的存活率究竟如何?他对种植一窍不通,万一在种植时稍有差池,这区区一百粒种子岂不是付诸东流? “必须找到一块试验田!曹彰,你去查查,是否有人擅长耕作,若能找到这样的人,我愿意提供食宿,种子也由我来出,若是种不出成果,那便是他的命。”朱慈烺严肃说道。 虽然听起来像是恐吓,但实际上不过是吓唬人罢了。 曹彰来到灾民聚集的地方,将此事告知众人。 果然,许久无人应答。 良久,才有一位看似年纪不大的女子缓缓站起。 看其年岁,大约十五六岁的模样。 她浑身沾满尘土,衣衫褴褛,身形消瘦得只剩下皮包骨。 她一步步爬上城墙,这一段路竟花去了近半炷香的时间。 女孩体力不支,对城墙而言仿若天堑。 朱慈烺并未催促,只是静静注视着她的努力。 每上一级台阶,曹彰都会停下来等待。 最终,女孩气喘吁吁地出现在朱慈烺眼前。 朱慈烺打量着她,短发让她看起来像个小男孩。 “是你独自一人?”朱慈烺开口问道。 “父亲半月前去世了。”女孩声音细弱。 难怪,一个女孩能在这灾荒中存活下来,绝非易事。 即便她刻意将自己的头发修剪得短些,但仍难掩女性身份。 而半月前,正是朱慈烺展开赈灾之时。 或许她未能熬到那一天。 当时城内外秩序逐渐恢复,女孩能够侥幸生存下来,实属万幸。 “你很擅长耕地?”朱慈烺充满兴趣地问。 “嗯……我六岁时就开始跟父亲学耕地了。” 朱慈烺毫无顾忌地抓住了那女孩满是污垢的小手,这一突如其来的动作,让女孩和曹彰都吃了一惊。 “殿下,万万不可,太脏了。” 他连忙掏出自己的手帕,准备擦拭。 女孩却呆立原地,任由他握着自己的手,甚至还能感觉到他在轻轻摩挲。 “嗯,手掌上有茧,确实是在劳作。”朱慈烺点头说道。 直到此时,曹彰才急忙走上前,将朱慈烺的手仔细擦拭一番,随后丢弃了手帕。 但面前的女孩似乎并不在意,她双颊绯红地注视着眼前的太子。 接着,她迅速低下头。 第56章 热血男儿 朱慈烺并未察觉到女孩的变化,径直带着她朝皇宫走去。 呵,仅凭百粒高产小麦种子,哪怕只是试种,也必须在皇宫内进行。 这世上,还有什么地方比皇宫更加安全呢? “你叫什么名字?”朱慈烺问。 “我叫燕子……” “这个名字太过俗气,如今处暑已过,白露将近,不如就叫白露吧。” “谢太子赐名……” 话音未落,白露已然跪下,却迟迟未能起身。 朱慈烺正欲上前扶起她时,曹彰已抢先一步将她拉了起来。 “我会分给你一小块土地,给你百粒麦种,你的任务便是尽可能地让这些种子发芽生长,到了明年春收时节,我希望能看到成果,听明白了吗?” “嗯嗯……” 白露紧跟在朱慈烺身旁,拼命点头。 不管他说什么,只要嗯嗯回应即可。 带着白露回到皇宫,侍卫们皆露出疑惑之色。 为何太子会带一名灾民回来? 朱慈烺自是不会向他们解释。 “带她去清洗一下。”朱慈烺吩咐道。 曹彰与几名侍女将白露带走,而朱慈烺则走向了自己的小花园。 钟粹宫面积不小,眼前这片花园约有四五百平方米。 百粒小麦……五平方米应该绰绰有余了吧。 于是,他将这五平方米内的花草尽数铲除,取出脑海中的种子,静候白露到来。 没多久,白露便来到。 换上侍女装的她,在朱慈烺面前出现时,令他不由多看了几眼。 要知道,重生归来的朱慈烺,什么样的亡国没见过呢? 在这乱世之中,朱慈烺见惯了各种容貌绝色的女子,但眼前这位白露,却让他有了不同的心绪。她剪短的青丝、明亮的眼睛和洁白的牙齿,虽因身体虚弱而显得单薄,但依然难掩其出众的姿容。 凝视片刻后,朱慈烺轻咳一声,将手中的一袋麦种递给她。 “从此以后,你便留在这儿。这是你的麦种,你要用心照料,你的职责便是让这些麦种生根发芽,存活下去。无论用什么手段,只要你能完成这件事,我都会支持你,听明白了吗?” “是……太子殿下。”白露低声回应。 “嗯,努力去做吧。” ...... 国子监的所有官员都被锦衣卫拘押入狱,因为这里没有一个是清白之身。简单的审问便足以揭示他们的问题。随着官员们被带走,国子监也随之停摆,无亡国常授课。 这种状况引起了士人阶层的不满,然而面对朱慈烺,他们毫无办法。 无论他们如何抗拒,都无法撼动他的地位。只要百姓支持他,他便无所畏惧。 孔祭酒在狱中受尽酷刑,首要原因是他亡国数额巨大。然而搜查他的家时,却并未发现多少赃款。 这笔钱究竟流向何处,必定有其去向。 孔祭酒似乎不愿坦白,声称自己已将钱财赠予贫寒学子。此言一出,司马图冷笑一声,扬起鞭子。 不过,他也没打多久,很快一个惊人的消息传遍全城。 听到这消息,朱慈烺猛然起身,痛斥祖大寿和洪承畴。 “报!陛下!建奴正白旗首领多尔衮,率十万大军直逼京城!” …… 这一突发事件让整个京城陷入戒备状态。四座城门紧闭,火炮部署完毕。 朱慈烺得到情报后,多次核实,确认多尔衮确实在率军逼近京城。 “这家伙到底想做什么?” 顿时,朱慈烺感到棘手无比。 京城外尚有众多饥民,需尽快转移至城内。 京城里驻扎着九万神机营和五千天雄军。 守城兵力本该足够,何必长途跋涉专攻京城? 这不合常理,难道他们真以为能突破京城的防线? 不管怎样揣测,两天后,多尔衮还是到了。 此时,城外的难民与驻扎的天雄军都已入城。 各种火炮与火铳的补给开始加快。 京城百姓惶恐不安,家家闭户。 他们当然不愿城门失守,那将是灭顶之灾。 不过,许诸和戚大并不一样。 跟随朱慈烺至今未尝败绩,使他们信心倍增,认为无论对手如何强大,都不会是他们的敌手。 但接下来发生的事让朱慈烺疑惑。 多尔衮率十万大军绕过京城东、西、南三面,偏偏不攻打京城。 隔日,一群难民再次聚集在京城门前。 他们敲击城门,渴望入内。 朱慈烺见状,眉头深锁。 ... 乾清宫内,文武百官齐聚,孙传庭、许诸、戚大皆在场。 作为武将,尽管没有资格上朝,但在非常时期也顾不上规矩。 “陛下,城外难民渐增,皆来自京城附近的村落或县城。多尔衮率军侵扰,掠夺资源,掠后即走,当地民兵无力抵抗。若不及时应对,他们将威胁更大城池!” 这一消息让皇帝忧心忡忡。 然而,所有大军都在北方,难以迅速调回。 多尔衮部多为骑兵,行动迅速。 若调洪承畴回防,锦州届时可能再次陷入困境。 这对皇帝来说,无疑是个艰难抉择。 “父皇,儿臣愿领兵出征!” 朱慈烺毫不犹豫站出请缨。 但皇帝只是瞥了他一眼,摇头说道:“不可,朕不能让你冒险。” 皇帝的考量简单明确——无论如何都不能让自己儿子上战场。 上次派他去平叛,已让他心有余悸。 反贼的本质是什么?那些自称有十几万兵力的反贼,其实并不像他们吹嘘的那样强大。 其中能够真正作战的人,不足十分之一。 所以朱慈烺取得胜利,这并不意外。 但是,现在面对的多尔衮的十万大军完全不同,这是一支货真价实的精锐之师。 听到再次否决的声音后,朱慈烺闭口不言。 没有人知晓此时他的内心究竟在思索什么。 最终,这场会议未能制定出任何有效的应对策略,但外面的难民必须接纳。 若让他们继续滞留在外,一旦遭遇多尔衮的士兵,后果将不堪设想。 经过长时间的商议却无果而终,众人散去。 此刻的亡国心情想必极为焦虑,他考虑着是否派遣神机营迎击多尔衮。 然而,神机营的存在更多是一种震慑,而非实战用途。 我们京城有十万大军驻守,意在警告对方:你不敢轻举妄动! 总而言之,就是这样一种态度。 若真派出神机营,后续的发展将难以逆转。 出了乾清宫,许诸和戚大随同朱慈烺聚在一起。 “戚大,挑选出你麾下的戚家军,骑上我们从左良玉那里获取的战马,剩余的三千人由许诸负责,确保每位士兵的火铳亡国充足,今晚于城门等候我的命令!” “遵命!”二人领命后迅速离去。 不远处的周延儒听得分明,略显忧虑地说:“殿下,此举是否太过冒险?” “周大人,你觉得这是冒险吗?” 周延儒下意识点头。 朱慈烺却笑了一声,语气坚定地说:“如今,大明的百姓正遭受亡国与掠夺,他们每年向朝廷缴纳赋税,我们有义务保护他们,而不是躲在城内畏首畏尾。周大人,这不是冒险,而是我们的职责所在!” 周延儒一时语塞,身为饱学之士的他,始终辩不过朱慈烺。 “周大人,请您此事只当是我与您的秘密,好吗?” “明白了,殿下请放心行事。” 说到此处,周延儒长叹一声。 当朱慈烺返回钟粹宫时,白露已搬了个小板凳坐在门外等候。 这种憨态萌萌的模样,令朱慈烺忍俊不禁。 不过,他并未打扰白露,而是径直走向了自己的寝宫。 他的战甲还留在宫中的寝殿内。 \"殿下,您回来了。\"曹彰在一旁说道。 今日前往乾清宫,朱慈烺特意嘱咐曹彰去擦拭他的战甲,因此曹彰并未随行。 \"战甲擦得如何?\" \"闪亮如新,此刻正置于阳光下晾晒呢。\" \"嗯,我要小憩片刻,无要事切勿唤醒我。\" 说完,朱慈烺脱下外衣,躺于床榻,阖目休息。 曹彰赶紧轻手轻脚地退出寝殿,轻轻带上房门。 时光飞逝,待朱慈烺再度睁眼时,已是深夜十一时。 \"几更天了?\"朱慈烺问道。 \"子时已至,殿下。\"曹彰一直候在外面,听见朱慈烺询问,连忙推开门走进来。 \"取我的战甲来。\" \"啊?\"曹彰有些迟疑。 这般时候,殿下为何需要战甲? \"怎的亡国?速取我的战甲来!\" 在朱慈烺的催促下,很快曹彰便将战甲呈上。 \"现下就要穿戴吗?\" \"不然我唤你何事?\" 然而,单凭曹彰一人之力实难助朱慈烺披挂整齐。 就在曹彰准备召唤他人相助之际,朱慈烺忽然说道:\"莫唤旁人,只唤白露来。\" ------------ 曹彰不明其意,但依旧遵从朱慈烺的吩咐,将白露唤来。 白露似乎刚从梦中醒来,神情迷蒙。 但当她往朱慈烺寝宫走去时,整个人完全清醒过来。 一路上,她的小脑袋里满是疑问,思索着朱慈烺召她前来的目的。 直至抵达寝宫后,才知晓原来是让她协助穿戴战甲。 朱慈烺的盔甲沉重无比,是他特意定制的。 若无白露帮忙,恐怕曹彰独自一人即便累垮也难以穿上。 \"白露,记住了,今晚你一直都在沉睡,一无所知。若有人找你麻烦,你就往周皇后那边躲,听明白了没?\" 白露似懂非懂地点点头,尽管她连周皇后是谁都搞不清楚。 \"殿下,我呢?我可以同您一道出去吗?\"曹彰满怀期待地问道。 \"不必了,你就在府中留守。 \"为何?\" 此言一出,曹彰顿时不乐意了。 \"你跟着我只会让目标更为明显。\" 朱慈烺说完简短的话,盔甲已整装完毕。他手持令牌,独自一人走向门外。 他的实力如何无人知晓,但朱慈烺无疑是史上最为从容的储君。 宫门外依旧有守卫驻守,不过此时的守卫,早已被司马图替换。 他们敞开门扉,静静地看着朱慈烺离去。 随后,上级命令他们:“刚才的事,你们不曾见过,懂了吗?” 众人皆知此事的严重性,为保性命,绝不能与这起事件有所关联。 宫外不远处栓有一匹马,朱慈烺走过去跃身上马,朝南城门奔去。 自从多尔衮入京以来,周边城镇便遭其侵扰。 虽未全数受灾,但也有近半陷入混乱。 当地民众皆知,朱慈烺曾领军平定叛乱。 然而如今,清军入京作乱,而城门紧闭,这是何意? 长此以往,民心恐将失望。 朱慈烺不愿令百姓失望,亦未忘自己乃热血男儿。 京城南城门处,天雄军五千将士已在此集结。 他们在夜色里挺立如标枪般笔直。 “殿下,众将士均已到齐。”许诸上前禀报。 “嗯,我的部署还有疑问吗?”朱慈烺问。 “无。” “好,开始行动,戚大人!” “在!” “上马!” 随即,五千天雄军中分出两千人。 第57章 屠尽对手,要么逼其屈服 这两千人皆为系统赋予的戚家军。 他们整齐地出列,跨上身旁的战马,瞬间,两千铁骑已在朱慈烺眼前。 “开城门!” 前几天,几批难民进城。 因无栖身之地,只能蜷缩在墙角或街边休息。 今日还未入眠,便听到阵阵轰鸣之声。 睁开眼一看,竟是大军。 众人疑惑发生了何事,却又不敢靠近打听。 只能眼睁睁看着这些人出城,不过很快,便有人恍然大悟。 “是太子的天雄军,他们要带人出去讨伐清军!” “太子亡国,太子亡国!” \"殿下,将建奴驱逐出我们的土地!\" 反应过来后,灾民的数量骤然增多。 他们涌向城门,目送即将离去的朱慈烺,高声呼喊口号。 这呼声震耳欲聋,连周围已入睡的民众也被惊醒,纷纷点亮灯火,探查究竟发生了何事。 ...... 在周皇后的寝宫中,他正在休憩时,突然感到一阵心慌,瞬间惊醒。 \"怎么了?\" 本就浅眠的周皇后睁开双眼,望向他。 \"不清楚,只是忽然觉得心绪不宁。\" 正当他在思索自己为何会有此感觉时,曹正淳在门外大声疾呼:\"不好了,陛下,大事不好!\" 听到这话,他立即起身。 果然,这种预感没错,确实出了状况。 但具体是什么事,他还未得知。 身边的侍女也手忙脚乱地为他穿戴整齐。 终于,他穿好衣衫,拉开房门。 曹正淳立于门前,满脸焦虑,见到他出来,急忙上前握住他的手说道:\"陛下,殿下...殿下他...\" 他焦急地问:\"殿下怎么了?\" \"殿下在京城里召集了五千天雄军...\" \"他要做什么?这孩子难道如此迫不及待?\" 这是他的第一反应,他认为朱慈烺必定是想有所行动,否则不会召集如此多的天雄军。 \"不,不是那样的...\"曹正淳拍打着大腿。 \"那究竟是怎么回事?\"看着曹正淳这般模样,他忍不住追问。 \"殿下他,殿下他,率领五千天雄军,出城了!去追击建奴!\"曹正淳终于说出了这句话。 话虽出口,但他随即后悔了。 只见眼前的他脸色瞬间苍白如纸,而身后的周皇后听闻此消息,竟当场晕厥。 \"皇后娘娘,娘娘您无碍否!\" 众人急忙围上前,掐人中、唤御医。 他强忍着头晕目眩,作为皇帝,也是周皇后的夫君,他必须保持冷静。 \"速召彭永武前来!\" 彭永武,京城神机营的统帅。 神机营十万兵马,除了他,唯一能调动之人。 很快,彭永武便出现在了他的面前。 这是一个身形魁梧、体格壮硕的人。 亡国见状立刻下令:“速去,率十万神机营追赶太子,将其带回!” 彭永武一怔,连忙说道:“陛下,请息怒,神机营不可远离京师!” “那太子呢?”亡国情绪激动,对着彭永武高声质问。 “陛下请稳住,臣愿率千人寻回太子,此时多尔衮未必已与太子相遇。” 彭永武久居京城,城中之事了如指掌。 亡国召他前来时,心中已然明白原由。 因此,在路上便已构思好应对之策。 神机营绝不能调动,这是底线。 所以,他必须阻止皇帝将所有神机营派出。 幸运的是,亡国尚有理性,最终采纳了彭永武的建议。 “定要将那小子擒回!”亡国怒气冲冲地说道。 “陛下宽心!”彭永武应声离去。 ----- 在距离京城不远处的一个村庄内,正举行着一场盛大的篝火宴。 几千人聚集于此,饮酒食肉。 不过,偶尔会传出几声凄厉的尖叫。 这是一支三千人的清军部队,多尔衮虽带来十万大军,却不会倾巢而出攻打这样一个小村庄。 他们采取分散行动,对周边村落展开多点突袭。 这三千人中的参将,乃是木都鲁氏哈拉。 刚抵达这个村庄时,村中尚有民兵抵抗。 更令人惊讶的是,民兵竟使用了火铳。 然而,这样的抵抗并未持续太久,很快哈拉便率领三千铁骑踏平了整个村庄。 村中男子尽数被杀,女子则被掳走供其娱乐。 那些尖叫声,正是侥幸存活下来的妇孺所发。 这个村庄紧邻京城,物资虽不算充裕,但也足够养活村里的数百人口。 然而,当三千铁骑横扫村庄后,他们发现村里的物资根本无法满足全军所需。 于是,这些冷血的清军将目标转向了孩童。 对于村庄里的百姓而言,这一夜注定充满了无尽的绝望。 妇女们眼睁睁看着丈夫倒在铁蹄之下,孩子们从眼前消失。 他们所能听见的,只有清军肆意的狂笑。 “统领……”一名下属走近哈拉,下意识地开口。 还未等他说完,便被哈拉敲了一下头。 “唤我参将,咱们现在不在部落里,懂了吗?” 在崇德元年之前,清军自号为金。 为了避免与历史上的金国混淆,改称后金。 皇太极率后金铁骑击败蒙古诸部后登基称帝,后金遂更名为大清。 自此,麾下军队也逐渐正规化。 所有官职称呼皆仿效大明正规军设置,哈拉认为称他为参将或许更显威严。 因此一直禁止手下称他为首领。 “是,参将。您看,这村子已被我们洗劫一空,是否换个地方?” 多尔衮限定他们只能在此地劫掠五日。 期满即返。 否则明朝朝廷恐会有所反应。 他们亦担忧,若京师十万神机营倾巢而出,自己能否抵挡得住。 即便多尔衮深知明廷的主力皆部署于北方以防备他们。 但这里是明京师所在,谁能保证城内没有隐藏的强大兵力? 故而设定了劫掠时限。 这些小股劫掠部队更是对时间极为敏感。 往往洗劫完一个村庄便会立即转移至下一村,唯恐收获不及他人。 然而哈拉摇了摇头:“我们已连续两天未曾休整,你能撑住,我也能撑住,难道其他将士就不累吗?如今我们的物资已然充足,再劫掠一两回即可收手,今日好好休息一番,还剩两天,时间绰绰有余。” 副将听罢也只能无奈应允。 不远处有几个木笼,里面关押着十数名妇女。 偶尔会有清兵进入,一阵惨叫过后,又一脸淫笑地走出。 一名清兵行走时被一颗头颅绊了一下险些跌倒。 于是抬脚将头颅踢进笼中。 原本安静的笼子顿时再次响起尖叫,继而传来哭泣声。 哭声异常凄厉,仿佛要撕裂天地。 “闭嘴!再哭我就把你们的脑袋全拧下来!” 哈拉对着笼子吼道。 他并非虚张声势,而是言出必行。 清兵在对付村民时采用了极其残忍的手法。 夜深人静,村内一片死寂。清军占据了整座村庄,牲畜与孩童尽被吞食殆尽。他们躺在地上沉睡,鼾声此起彼伏,全然不顾四周弥漫的血腥气息。 哈拉倚靠在战马旁,始终保持警醒。这在战场上已成为他的本能。当远处传来马蹄声时,他立刻睁开双眼。 “何方队伍竟敢擅闯?”哈拉猜测或许是友军误入领地,遂命部下前去告知此地已被占据,切勿打扰休息。 然而,派出去的手下再无音讯,而那马蹄声却愈发逼近。察觉到异常的哈拉迅速起身击响铜锣。 “全体准备!上马迎敌!”他高声疾呼。 作为精锐骑兵,他们并未选择逃避。清军迅速集合,点亮火把,严阵以待。就在火光亮起之时,远方一支黑影如潮水般涌来——两千精锐骑兵正以雷霆之势袭来。 那旗帜鲜明、气势汹汹的骑兵队中,一面绣有“明”字的大旗尤为醒目。领头者披挂明黄战甲,手持赤红缨枪,目光如炬,充满愤恨。 朱慈烺并未留守营帐,而是亲临前线。他策马前行,直面敌人,引领先锋。 黎明前最深的黑暗终将迎来曙光。东方天际初现鱼肚白。 哈拉下令熄灭火把,询问敌军规模。手下回报称人数约为两万。听罢,哈拉仰天狂笑:“区区明军,也敢来犯?给我上马,让他们见识真正的铁骑力量!” 三百零一 众人齐声响应,随即朝骑兵疾驰而去! 晨光洒落,两支队伍加速前进,直扑彼此。 --- 一百一十章:斩草除根 朱慈烺刚出城门,便听见有人呼喊“太子”,心中已知大事不妙。 本以为天亮时亡国才会察觉,岂料动静如此之大,恐不久亡国即将追来。 为避免被父皇召回,朱慈烺毫不犹豫,率军出击。 夜不收一直留意清军动向,很快探得五里外有一支约三千人的骑兵部队。 起初,朱慈烺并未轻举妄动,而是派夜不收详查状况。 得知全村男女老少均遭亡国杀害后,心中怒火骤然升腾。 【宿主,面临三种选择。】 脑海中突兀响起提示。 【选项一:替民复仇,身为太子,目睹子民被外敌残害,当以雷霆手段消灭他们!奖励:吕布的方天画戟!】 【选项二:身为将领,行事需谨慎,暂且放过,留待后招!奖励:赤兔宝马!】 【选项三:敌军乃天下强骑之一,贸然出击实属不智,退避只为更佳时机!奖励:明君称号!】 眼看天光渐亮,清军也准备歇息,朱慈烺早已忍无可忍。 瞥见系统提供的选项,他未加思索,直接选择了第一项。 “去亡国,老子定叫这群禽兽血债血偿!”朱慈烺怒喝。 跨上战马,两千零一骑迅速逼近村子。 果然,对方非等闲之辈,很快察觉到他们的接近,一场遭遇战于村外空地展开。 忽然,旭日东升。 朱慈烺看清了那些人的丑恶面容,他们额头光亮,脑后马尾随马晃动,令人厌恶至极。 压抑已久的怒火终获宣泄。 朱慈烺手中长枪挥舞,直刺前方。 一枪挑起一名清兵,随后狠狠摔在一旁。 速度依旧飞快,戚家军的身影如影随形,从清军骑兵阵前掠过。 随后,双方交错而过。 清军参将哈拉身负重伤,凝视肩头的伤口,鲜血与痛楚仿佛点燃了他的野性。 他举起刀,指向远方。 刹那间,清兵再度朝朱慈烺发起猛攻。 朱慈烺见状,毫不犹豫,手中的红缨枪亦随之指向前方。 “杀——!” 两千人的咆哮震天动地。 两股宛如钢铁洪流的力量再次碰撞在一起。 他们经过之处,留下无数残肢、断臂,既有清兵的,也有戚家军的…… 无论戚家军多么强悍,他们终究只是凡人。 他们的技艺虽精,却无法抵挡骑兵的冲击。 当他们跨上战马,与敌军展开冲锋时,伤亡便不可避免。 战场上没有不死人的,胜败的关键不过两点: 要么屠尽对手,要么逼其屈服。 第58章 步步逼近 戚家军无所畏惧,因为他们是在守护家园。 “冲啊——!” 新一轮冲锋又开始了! 朱慈烺毫不畏惧地冲在最前列,将满腔怒火尽情释放。 如此冲锋了三四次,哈拉终于乱了方寸。 他跟随多尔衮在锦州经历过多场与明军的厮杀。 那些明军,除了会使用火铳外,别无他技。 近战或骑兵对决时,往往不堪一击。 然而今日这支大明骑兵,却显得与众不同。 他们不仅强大,且英勇无畏,骑术精湛。 这些都还不算什么,真正令人胆寒的是对方的统帅。 那人身披明黄铠甲,年纪轻轻,却手持两米长的红缨枪。 所向披靡,无人能敌。 四五次交锋后,他已浑身浴血,却依然精神焕发。 此刻,哈拉心中泛起一丝不安。 三千清兵竟被区区两千明军打得信心动摇。 但身为天下第一骑兵的骄傲驱使着他不能退缩,只能硬着头皮,再次挥刀向前。 在这次穿插之中,他始终注视着那个明黄铠甲的明军首领。 令他意想不到的是,对方也在密切观察着他。 随着二人擦肩而过,哈拉微微一怔,这人怎会这般平庸?明明看起来如此英勇。 随即,他捂住胸口。 长枪从背后刺入,穿过前胸,紧接着被迅速拔出。 “回马枪!” 哈拉在马背上晃了几下,最终重重摔在地上。 待两军交错后,双方停驻原地。 朱慈烺再次举枪冲锋时,清军骑兵却呆立许久。 因为他们失去了指挥官。 这一刻,他们才意识到,自己的参将已死。 主帅阵亡,而对方主帅依旧完好无损,这对一支骑兵部队的士气无疑是沉重打击。 副参将挺身而出,审视两军实力,却发现对方两千兵力几乎未损,自己这边却折损近半,不禁愕然。 “撤退!” “撤?一个都不准逃!” 朱慈烺策马疾驰,戚家军紧随其后,一同追击敌军。 这是清军骑兵首次败于明军之手。 尽管只是两千对阵三千的遭遇战,但骑兵对清军而言,是大清最精锐的力量。 如同元朝的骑兵一般,这是他们引以为豪的资本。 然而,朱慈烺让他们明白,所谓的最强也能被击破,大清骑兵并非不可战胜。 朱慈烺穷追不舍,不仅是为完成任务,更是为了复仇。 这次没有变数,四周无援,地形也非己方熟悉之处,很快便追上了清兵。 “杀光他们,一个不留!”朱慈烺咆哮道。 决不能放走这些人,若他们逃脱并报信,朱慈烺可能面临十万大军的围剿。 即便是项羽再强,最终不也在乌江自刎了吗? 因此,面对此情此景,必须赶尽杀绝! --- 三千骑兵全军覆没! 任务并未显示完成,这意味着系统要求清除的不只是这三千人。 当朱慈烺下马时,浑身已被鲜血浸透。 他冷眼望着遍地的亡国,毫无怜悯之情。 在他眼中,这些人皆应死去。 “我军伤亡多少?”朱慈烺向戚大询问。 戚大依旧将头缩进头盔里,瓮声瓮气地说:“受伤七百多,阵亡五百多。” 朱慈烺听后,心中一阵痛惜。 戚家军总共才两千人,先前作战时毫发无损。 天雄军的损失也很轻微。 因为过去的战斗全靠火铳,近身搏斗的机会寥寥无几。 可这次竟然折损了五百名戚家军。 改良后的火铳至关重要! 将来与清军交战,骑兵不可或缺,但短兵相接难免会有伤亡。 若想避免伤亡,其实很简单,加快秘鲁铳的生产,装备给骑兵即可。 秘鲁铳数量不足,加上朱慈烺过于信赖戚家军的能力,因此未予配发火铳。 若当时人人都持有火铳,便不会出现伤亡。 当然,要是人人都有火铳,那群清兵恐怕也不会硬拼。 “先收殓阵亡将士的亡国。”朱慈烺吩咐道。 於是,戚大领人将战死的戚家军及战马,全部收拾妥当。 他们朝着这个遭劫掠的村子走去,想要看看现在村里的情况如何。 可是,村子里除了血腥气和遍地的亡国,什麽都没有了。 “仔细搜寻,看是否还有人幸存,哪怕只剩一口气,也要把他们救出来。” 於是,其余的人开始对村子进行搜查。 调查下来,还真让他们找到几个幸存者。 不管清兵查得多仔细,总会有些漏网之鱼。 几个孩子,还有几个年纪稍长的妇人,被找出来了。 他们瑟缩着被带到朱慈烺面前,朱慈烺叹口气说道:“给他们弄点吃的。” 当他们搜到村子中间时,又发现了几个木笼子。 内里都是被糟蹋过的妇人,大多已经断气。 还活着的,也奄奄一息,动弹不得。 “别担心,我来救你们了。”朱慈烺走上前,轻声安抚。 谁知面前的妇人说:“别救我了,村里还有孩子,快去救他们吧。” 接着,面前的妇人头一歪,已然去世。 朱慈烺叹了口气,高声下令:“所有人都去收殓村里的屍骨,收拾完後原地休息!” “是!” 京城之中,若论谁最令人敬仰,起初是孙传庭,之后便成了彭永武。 彭永武身材魁梧,力大无穷,一眼便知是一位在战场上无匹无双的猛将。 他出身于世代习武之家,自幼便在神机营中长大,其家族背景亦十分显赫。 由于深受皇帝的信任,彭永武渐渐升任为神机营的统帅。 这样一个体格庞大、气势骇人的将领,实际上从未踏足过真正的战场。 神机营对于京城而言,宛如一件公开的秘密武器。 所有人都知晓,神机营拥有十万兵力,装备精良。 无论是叛军还是清军,都不敢轻举妄动攻打京城,正是因为这十万人的神机营。 他们以为,这支军队每人手中都握着一把火铳。 即便火铳的质量不高,容易炸膛,一旦齐射,他们也难以承受。 但他们完全未曾料到,神机营中能有一万人配备火铳已是极限。 不过,如今的天雄军已全员配备火铳。 然而,区区一万人的天雄军,并未被清军放在眼中。 更别说彭永武了。 天雄军击败了叛军?那不过是叛军太过软弱,与太子毫无关联。 朱慈烺整顿朝政?那一定是暗中受皇上指使,与太子无关。 太子深受百姓爱戴? 那一定是皇上刻意为之,将功劳归于太子,以便日后顺利登基。 然而,这些光环反而让太子迷失了自我。 虽然带领五千人对抗多尔衮看似英勇,但实际上太子依旧过于单纯。 在彭永武看来,朱慈烺不过是个天真之人。 只需率领五百人,便可将太子带回。 或许,身为神机营的最高领袖,彭永武能够从外界获取诸多信息。 但是,他总是掺杂自己的主观判断。 总认为太子远没有传说中那么勇猛,这一切不过是皇帝为了将来登基而刻意营造的氛围。 因此,他对此次任务——将太子带回京城充满信心。 毕竟,他是神机营的最高统帅,难道天雄军还能违抗他的命令不成? “彭统领,我们即将抵达前方的村落,但我们在那里发现了不少血迹,还有……” 三百零六 “什么?”彭永武听到这话,惊得直冒冷汗。 “有太子的消息吗?” “看衣着像是建奴。我们在村里还找到一支明军骑兵,应该是太子的天雄军,要不要去看看?” “当然要去看看,走吧,快点,赶紧把那小兔崽子太子抓回去,成天惹事生非。”彭永武骂了一句。 当他们五百人进村后,立刻被一千多人围住。 彭永武身为神机营的大统领,何曾受过这种窝囊气? “你们这是做什么?难道不认识我?看不出我是神机营的大统领吗?” 然而,喊声未落,面前一千人非但没有退却,反而步步逼近。 不过,双方都未拔出武器,倒也未形成剑拔弩张之势。 “叫你们头领过来见我!”彭永武大声吼道。 话音未落,戚大冲上前就是一拳。 彭永武身高一米九,浑身肌肉发达,看起来十分强壮,竟被突袭从马背上摔下,想要反击时,却被戚大这个一米七五的小个子牢牢压制住。 “再动试试,我一刀割了你的头!”戚大拔刀警告。 那眼神极其认真,让本想嚣张的彭永武吞了口唾沫。 “你……你胆敢以下犯上……” “无论你是谁,都不准在我的营地里打扰殿下休息!”戚大冷冷说道。 若不是彭永武态度如此傲慢,就算只是正常询问,恐怕也不会有这样的遭遇。 有时候,有些人总是分不清自己的身份。 被制住的彭永武一句话也不敢说,周围将士更是大气都不敢喘。 他们虽同属神机营,但战斗力远不如京师府兵。 面对这千余名气势汹汹的戚家军,他们早已双腿发软。 “年轻人,虽然我不认识你,但你应该认识我,我是神机营统领彭永武。你这样对我很危险,小子,我劝你还是放了我,不然的话……” 啪! 戚大毫不留情,看他还在啰嗦,直接扇了一巴掌。 这一巴掌似乎敲碎了彭永武的傲气,他捂着脸,像个小媳妇似的跪倒在地。 神机营的将士见到他们的统帅竟表现得如此不堪,心中也颇感羞愧。 不知过了多久,朱慈烺苏醒过来。 “太子殿下,有一位自称彭永武的人求见。”一名戚家军士兵前来禀报。 “彭永武?神机营的统领?他为何而来?”朱慈烺有些疑惑地问道。 当朱慈烺见到彭永武时,差点笑出声。 这彭永武,身高近两米,却被戚大一手脚成环状锁住,跪倒在地,模样甚是滑稽。 “放了他吧。”朱慈烺说道。 戚大听到命令后,这才松开了彭永武。 一解脱束缚,彭永武便瘫倒在地,痛得嗷嗷叫。 “好疼,好酸,好麻,啊啊啊~~~” “好了,你究竟来此何事?可是父皇派你来的?”朱慈烺问。 作为神机营的统领,彭永武轻易不会离开京城,若非皇帝旨意,他连宫门都不得迈出半步。 如今他出现在这里,说明他确实接到了圣命。 “太子殿下,您的属下太放肆了!” 彭永武虽气愤,却不敢多言。 这里本就是太子的地盘,即便说出戚大的行为,朱慈烺也不会真正惩罚他的人。若因此结仇,得不偿失。 于是,彭永武选择了服软。 朱慈烺对彭永武略有耳闻,似乎是神机营的首领。 然而,这位首领带领手下仅五百人出城迎敌,面对清军十万大军,是不是脑袋出了问题? “所以你为何出城?可以解释一下吗?”朱慈烺有些不耐烦地问道。 第59章 天雄军 “为什么?太子殿下,您可知此次出城,令皇上震怒?” “自然知晓。” “明知故犯?”彭永武觉得自己的气势又回来了。 只要提到皇上,眼前这些人似乎就不敢对他怎样。 朱慈烺笑了笑:“所以,你是想把我押回去?” “不是押,是抓回去,太子殿下,我不愿动手,您若愿意随我回京,咱们就……” 话未说完,朱慈烺打了个哈欠,转身离去。 “大家都休息好了吗?”朱慈烺高声问道。 “好了!” 一千多名戚家军齐声高呼。 “很好,现在,向廊坊方向进发!” 根据探子的情报显示,此刻多尔衮的大军正驻扎在廊坊。 而许诸率领的三千天雄军,也正朝这个方向疾行。 从行军速度来看,朱慈烺应该会比许诸先到。 但朱慈烺在这村子耽搁太久,估计许诸已经赶超了。 朱慈烺要想节省时间,必须加快步伐赶上队伍。 至于彭永武,那家伙还是老样子,哪儿安静就往哪儿躲。 上千人翻身上马,看都没看彭永武一眼,便准备离去。 “殿下!您这是要亡国吗?连皇上的旨意都敢违抗,真是胆大包天!”彭永武立刻给朱慈烺扣了一顶大帽子。 朱慈烺听到这话,又忍不住笑了。 不听亡国的命令? 自从他离开皇城后,就没再听谁的命令了。 “听他的,大明早已覆灭!”朱慈烺毫无顾忌地说出这句话。 大明已成这般模样,清军都打到家门口了,朱慈烺也不再避讳什么。 可这话传到彭永武耳中,意思却完全不同。 他勃然大怒:“殿下,您真要谋反!我这就回京将此事上报皇上!” 朱慈烺依旧没理他,走得越远越好,省得他在这添乱。 彭永武一声令下,五百骑兵立刻停下。 所有人都满脸困惑地看着彭永武,他说道:“我觉得有些不对劲,殿下为何如此轻易地放我们离开?” “有何不对?”身边的属下问。 “殿下已表明心意,他想亡国!可为何还要让我们回去向皇上禀报呢?” 属下一听,也是一头雾水。 原来彭永武此时才察觉,他们这些下属早就明白了,只是没点破。 当初戚家军围住他们时,就已经收缴了他们的兵器。 三百零九 倘若真有杀意,他们此刻已然不在世上。 自此之后,众人皆明白,太子的心思绝非谋反之举,而是意图驱逐他们。 “确是如此,依理而论,太子该设法将我们悉数除去……而且,太子麾下兵多将广,足以取我等性命。”虽对彭永武的愚钝感到惊诧,下属依旧随声附和。 “太子必是在虚张声势,当年五千天雄军驻守京城时,他尚且未曾有所行动,如今又怎会妄动?太子不过是借此机会炫耀实力,以这点兵力对抗多尔衮,岂非荒唐!” “那统领,眼下该如何应对?”副将心中已觉无奈。 “如何应对?我既已向皇上承诺,定要将太子带回!走,追上太子,万不可放其逃脱。” 彭永武率先拨转马头,朝朱慈烺离去的方向疾驰而去。 —— 钮钴禄,始终是女真人中的显赫家族之一。 在后金时代,他们便追随皇太极四处征战。 到了清朝,这个家族依然保有着自身的骄傲与尊贵的地位。 “总兵大人,我们即将与贝勒汇合。” 在靠近廊坊的一座村庄内,一支一万人大清军队在此驻扎。 此支部队编制简单,八千步卒,两千骑兵。 虽有火铳,但数量不多。 他们是来抢掠的,因此并未携带重武器。 否则,行军速度必然减缓。 钮钴禄哈古达,是这支万人部队的统帅。 他有两个副将,一名哈赤,一名古丽扎,二人均为蒙古族出身。 再往下,则是各参将千总等。 这是一支组织严密的大清部队,行军途中从容不迫,毫无惧意,因四周鲜有埋伏之忧。 大清军力除明之外,几近征服周边诸国。 他们深知自己的实力,无人能及。 也正因如此,加之明军主力难以现身,他们才这般肆意妄为。 “听说还有支骑兵未归?”哈古达好奇地询问。 “千总一人未回,他领着三千骑兵外出劫掠,不知去了哪里。”哈赤答道。 “是谁领军?”哈古达眉间微蹙。 自清朝建立以来,他们一直被要求严格遵守规则。 什么时候必须返回队伍,这是一条不可更改的规定。 常言道,军令如山,有了像山一样坚不可摧的纪律,军队的力量才能充分发挥。 然而,在清军部队中,这条铁律往往起不了太大作用。 比如哈拉,他率领的骑兵全是同一部落的人,族人自然也听他的指挥。 偏偏哈古达奈何不了哈拉,一旦哈拉出了问题,那三千骑兵可能会叛变。 三千骑兵叛变,这是极其可怕的事。 所以,尽管哈古达已晋升为总兵,表面看起来风光无限,但实际上对他来说,管理是一件十分棘手的事情。 “哈拉带领的士兵,不知为何至今未归。”哈赤说道。 “哈拉是你的部下吧?估计他们又去抢掠了,不用等他们了。不过等他们回来后,记得好好教训他们,知道了吗?”哈古达严肃地对自己的副将说。 “是,我明白了。” 于是,一万人开始出发,准备离开此处。 然而,在不远处的一个较高的土丘上,许诸正静静地观察着他们。 …… 胡思明上前对许诸说道:“许统领,对方距离我们约两里,太子尚未到达,我们现在该怎么办?” “这一万人,无论如何我们都得有所行动,不能让他们轻易与多尔衮汇合。”许诸搓着手掌说道。 但是,朱慈烺还没到,他又不敢贸然行动,这让他颇为烦恼。 朱慈烺之前说过,他们在廊坊会合,进攻多尔衮,给他制造些麻烦。 没想到半路遇上了这支清军,而且这支部队仅有一万,说不定他们能够对付呢? 许诸的心中开始跃跃欲试。 “不管了,太子不来,所有人都听我的。记住,所有人先隐藏起来,看我的旗帜信号!开战后如果敌人靠近,我们就撤退;若距离远,就开火。胡思明,你带着你的部下,特别留意下面那些明显是首领的人,明白了吗?” “明白!”胡思明兴奋地回答。 终于,又能打仗了。 尽管他们只有三千人,对方却有一万,并且对方还有骑兵。 那又怎样? 三千人密密麻麻地趴在山丘上。 寂静笼罩着众人,所有人目光紧锁在山下的清军身上。 清军渐行渐近,待其到达山脚时,许褚站起。 手中双旗一展,众人皆见分明。 随即,三千士卒迅速而有序地上亡国。 这一动作不过瞬息之间,许褚收旗疾速。 轰鸣骤响,山坡之上突然被震耳欲聋的巨响占据。 噼啪声接连不断,络绎不绝。 哈古达尚在思虑如何处置归来的哈拉骑兵队,却被这如亡国般的声响惊得一颤。 下一刻,古丽扎跃前,将哈古达自马背上拽下。 哈古达尚未回神,四周已围满持盾兵。 乒乒乓乓,叮当作响。 声浪此起彼伏,直至此时,哈古达方觉不对劲。 “这是……遭遇袭击了吗?” 一路冲锋至此,他们始终未遇强劲敌手。 哈古达本以为,明军定不敢贸然出击。 即便出招,凭清军之勇,也断非敌手。 但此起彼伏的火铳声,令他心绪紊乱。 “不是说火铳容易炸膛么?为何他们还能持续射击?” 哈古达无奈苦笑,久候之后,外头的铳声依旧不歇。 问题在于,清军中盾牌手本就不多。 集中于此的他们,其余部队则完全暴露于天雄军的铳口之下。 陷于枪林弹雨间,清军唯有仓促避险。 一味退避,结局注定难逃死劫。 最终,哈赤挺身而出,指挥清军亡国。 清军亦有铳械,虽数量较少,却也逾千。 所处之地虽为低洼,却也隐匿众多。 于是,天雄军与清军展开了对射。 清军万人,占尽人数优势,很快稳住阵脚。 哈古达愤愤说道:“这些明狗竟敢反扑?速探对方人数!” 虽欲反击,但不知敌方虚实,哈古达不敢轻举妄动。 他甚至怀疑,京城是否已经调动了全部的神机营。 若真是十万神机营,这场仗还有什么好打的? 抓紧时间撤离,同时通知多尔衮率大军前来决战,这是唯一的选择。 哈古达在兵力上占据绝对优势,几个冒险潜入高地的斥候带回了天雄军数量的情报。 通过这些情报,哈古达大致掌握了天雄军的规模。 “不过五千?具体数目呢?” “大约两三千。”斥候肯定地回答。 “我们有一万兵力,还怕他们不成?给我冲上去!”哈古达大声下令。 ---------- 最终,清军察觉到了自身的优势。 在兵力方面,他们占有压倒性优势。 哈赤手持盾牌,开始指挥清军亡国。 亡国手位于后方,朝同一方向射击;骑兵则向另一侧出击。 步兵紧随亡国手之后缓缓推进。 按照这样的部署,若天雄军依旧分兵两路,必败无疑。 幸运的是,许诸早有防备。 当发现清军接近时,所有天雄军迅速收回亡国,集结成队列后撤。 他们的撤退速度虽不快,但与清军保持了百步的距离。 清军的步兵和亡国手难以追及。 不过清军尚有两千骑兵,行动迅捷。 许诸作为少数骑马的将领之一,看着逼近的清军,嘴角浮现一丝冷笑。 “离我们还有多远?”许诸问身旁的胡思明。 胡思明因朱慈烺定义为亡国手。 初时众人不明亡国手为何意,经朱慈烺详细解说,才理解其含义。 亡国手即在较远距离对敌实施亡国。 因此,天雄军新增了一种特殊兵种。 撤退之际,胡思明的方阵率先撤离。 天雄军优先保护胡思明部的安全,毕竟神射手不易培养。 故此,胡思明的方阵兼具侦察功能。 “八十步左右。”胡思明答道。 “继续前进,不要停,每十步报告一次。” 许诸心中有个计划,他想试试这计划能否实现。 平时火铳队列冲锋时,总是依照阵营布局:前排跪姿,后排站立,后几排待命。然而由于指挥的缘故,这样的队列常常是一个百人到五百人的单位由一名亡国统一调度。 这种规模的队伍,一位千总便能轻松驾驭。 许褚心中盘算,若将三千人编为一个整体,统一行动指挥,其威力是否比分割成若干小队更强大?一旦这个念头萌生,便难以抑制。 第60章 记忆中的明军 他身为将领,自从追随朱慈烺后,已不再是单纯的亲兵队长,还在天雄军中兼任副将。 上战场后,许褚一直渴望赢得辉煌胜利。 可到目前为止,每次交锋似乎都绕不开朱慈烺。若朱慈烺不在,自己能否取胜?又或者,是否有能力取得一次酣畅淋漓的胜利? 怀揣这些疑问,许褚开始付诸实践。 “七十步了!” “六十步!” 胡思明在一旁不断报告。 此时代一步约等于两米,六十步即一百二十米左右。 “敌骑距我军尚余五十步,速度极快,许将军!”胡思明语气急切。 许褚神色凝重,镇定自若。 “再等片刻!” “四十步了!” 听到四十步时,许褚止步,手中两面小旗迅速挥动。 令旗官时刻关注许褚动作,见状立刻挥舞自己的大旗。 各部千总注视大旗,手中亦有旗帜,见状举起小旗。 于是,三千天雄军瞬间停下。 *必然会有混乱,毕竟依靠视觉传递信号难免有延时。 简单的*混乱过后,天雄军恢复整齐。 所有人转身面向清军骑兵逼近。 胡思明甚至注意到对方战马口吐白沫的情景,那些持鞭催促的骑兵面目狰狞,挥舞马刀,誓要取他们首级。 大多数明军将士目睹此景早已双腿发软。 在这些清骑兵眼中,对面纹丝不动的明军必定惊慌失措。 一颗明军士兵的首级,值一两白银。 因此,那些骑在马背上的将士催促坐骑加速,唯恐同伴抢先一步取走属于他们的赏金。 许褚深深吸了一口气,这是他首次统领三千人,迎战强悍的清军。 他环视四周的部下,每个人眼中都闪烁着狂热,无一人胆怯,也无一人后撤。 他们从未怀疑过自己会失败,这是几场大捷赋予他们的信心。 尽管未曾与清军正面交锋,但他们深知清军的强大。 即便如此,那又怎样?只要有朱慈烺在,天雄军便是不可战胜的。 三十步的距离,此刻每个敌人的面容都清晰可辨,许褚怒吼道:“开火!!!” 手中令旗飞舞,留下模糊的残影。 随即,噼里啪啦的声音再度响起。 清军骑兵护住头部,只需撑过火铳的弹雨,冲入天雄军阵中,胜利便唾手可得。 然而,他们忽视了火铳的威力,更未察觉这些火铳已历经改进,绝非他们的草皮木盔可以抵御。 弹丸如无人之境般穿透清军的血肉。 还没等他们反应过来,一阵无力感袭来,便重重跌落。 战马同样无法承受这般打击,不久,一匹匹战马相继倒地。 骑兵被抛出老远,尽管不知伤势如何。 但当他们挣扎起身的瞬间,迎接他们的将是成千上万的弹丸。 一个接一个的清军倒下,他们依旧没有止步。 他们总觉得,只要接近天雄军,撕裂其防线,就能轻易击溃这支持火铳的明军。 身后还有八千步兵支援。 为防止步兵抢占骑兵的功劳,他们更加奋力搏杀。 然而,当一具具骑兵亡国接连倒下,却始终无法靠近明军时,清军主帅心生动摇。 可他们已无法停下脚步,距离天雄军仅剩二十步。 “一步也不准退!继续射击!”许褚一手握紧火铳,另一手将令旗交给身旁的副官,与第一排士兵一同持续扣动扳机。 三千支火铳交替对准前方发射。 这般效率与亡国力令人胆寒,很快,战马与清军不断被撂倒。 三百一十五 骑兵的速度毕竟快,即便火铳威力再大,也无法媲美未来的枪械。 然而,看着疾驰而来的骑兵,许褚依然镇定自若,再次高声喝道:“上亡国!” 一百一十五章:尔等主将既亡,何不速降! 只听见一声轻响,他们手中的火铳瞬间变了模样。 一柄锋利尖锐的东西从中弹出。 三面带有倒钩的刀刃,一看便知不是易与之辈。 “亡国!”许褚再次喊道。 十步之外的清军骑兵,眼睁睁看着不远处的人群齐声呼喊:“加速冲!冲进去我们就能赢!” 他们以为胜利在望,坚信一定能冲散眼前的明军。 但随后,意想不到的情景发生了。 前方的明军忽然分散,组成了三五人的小队。 马这种生物,经过训练后,能无视前方的人类障碍直冲过去。 但如果面前的人类聚成三五人一组,旁边又留有通道,马便会本能地偏向一侧,而非直接撞上去。 这就给了天雄军机会。 虽然有些战马仍朝他们冲来,但只要不是致命伤害,被撞的人很快就能起身重新组成亡国。 这些装备火铳的亡国极为可怕。 他们可用亡国进攻,空闲者则负责补充亡国。 亡国补充完成后,让未补给亡国的战士退出,换上刚补给好的替换,如此循环,让每位战士都有机会补给。 当遇到难以对付的敌人时,他们随时可以开火。 一千多名清军骑兵闯入天雄军的亡国。 但他们再也没能冲出来,清军步兵还未赶到,骑兵便已全军覆没。 尽管天雄军也有所损失,但这点代价与其战果相比,简直微不足道。 “布阵!各部指挥各自分组!” 面对骑兵时,集中火力效果更佳,噼里啪啦的巨响足以震慑敌方战马。 但若遭遇八千步兵,则无需这般布置。 小方阵对他们来说更加灵活、多变。 哈古达似乎仍未察觉到,他的骑兵已被彻底消灭的事实。 只是高声呼喊着,同时策马前行。 他未曾察觉,就在不远处的一棵树上,胡思明正紧盯着他。 “向前冲,给我杀过去,冲乱他们的阵型!” 哈古达咆哮着。 胡思明潜入敌阵,悄然爬上这棵树,深深吸了一口气。 终于,八千清军进入了天雄军的射击范围。 而与此同时,哈古达也出现在了胡思明的射击范围内。 但胡思明并不急于行动,他判断出,这个人大概是这支清军的最高指挥官。 他调整呼吸,然后屏住气息。 这是胡思明自己摸索出的经验,当距离较远时,呼吸波动会影响射击的精准度。 屏住呼吸,便能提升精度。 他清楚地看到哈古达正在大声喊叫。 情绪似乎十分激动,不知是否因两千骑兵的损失而心痛。 然而,他并未撤退。 毕竟麾下有八千士兵,总觉得这么多人怎么会输给三千人。 怀着这种念头,八千清军发起冲锋。 可是,已布成方阵的天雄军让清军见识到了真正的火铳威力。 八千人比那两千骑兵更显悲惨,如同被收割的麦子般,一批批倒在地上。 二十步的距离成了清军无法逾越的障碍,寸步难行。 “哈赤,你率部从左侧突击,古丽扎,从右侧,我就不信明军的火铳真有那么厉害!” 二人接到命令后,立即带领部队展开夹击。 不得不说,哈古达确实具备一定的战略眼光。 随着他们分头行动,明军的火力的确有所减弱。 因为他们不得不兼顾两侧的清军。 这时,经过反复训练的方阵显现出了巨大的优势。 面对三方攻势,天雄军依然井然有序,分成三大方阵,火铳持续射击。 这三支清军也被压制在一定距离外,始终难以推进。 哈古达见状,再次挥舞起手中的令旗。 就在此刻,旁边的树林中传来一声火铳响。 但在天雄军密集的火铳声中,这一声响显得微不足道。 下一瞬间,哈古达身体一震,摇摇晃晃地从马上跌落下来。 周围的侍卫们全都惊呆了,望着倒在地上气息渐消的主帅,仿佛天崩地裂。 他们甚至不清楚哈古达是怎么忽然就没了的。 胡思明一击成功,随即招呼周围的人赶紧撤离此地。 为了接近敌方主帅,他与清军的距离仅剩五十米。 若是被发现,他们一个都逃不了。 悄无声息地瞄准目标,再悄无声息地撤退。 清军依旧在有序进攻,但哈古达的亲卫队早已乱作一团。 他们不敢大声叫嚷,可四周的士兵见到主帅不再马背上,令旗也不再挥舞,难道还会不明白发生了什么吗? 有人发现了躺在地上一动不动的哈古达。 消息就这样慢慢传开。 清军本就被突如其来的袭击击垮,死伤无数,士气低迷。 如今看到主帅忽然消失,更是人心惶惶。 哈赤和古丽扎也察觉到了不对劲,可此时绝不能停下,一旦停顿,一切就完了。 于是,哈赤硬着头皮说道:“所有人继续冲锋,冲过去,他们人数不多,只要冲过去,就能踏平他们!” 此话无形中鼓舞了不少人,毕竟哈赤所言非虚。 自遭遇埋伏以来,清军一直被这支三千人的明军压制。 一贯骄傲的清军怎会甘心? 听闻此言,众人跟随哈赤和古丽扎,不顾生死地向天雄军发起冲击。 天雄军每个人都十分冷静,一声不吭,全凭令旗指挥,无命令便坚守阵地。 但许诸并非顽固之人,见敌军越来越近,便下令边撤边战。 这也是朱慈烺改进的策略,边撤边战既能减少与敌军接触的时间,又可造成更大亡国。 就在这一瞬间,胡思明赶来了。 “许统领,敌方主帅已亡。” “死了?你确定?”许诸心中一动,一个老谋略再次浮现在脑海。 生死与否,并不重要。 随后,他用沙哑的嗓音大喊:“尔等主帅已死,何不归降!” ------------ “尔等主帅已死,何不归降!” 攻心为上,当敌人心乱如麻,那场战斗也就接近尾声了。 果然,清军听见这话,阵型立刻变得混乱不堪。 “稳住,主帅还活着,这只是在扰乱军心!” “若有临阵脱逃者,必斩!” 哈赤与古丽扎几乎同时怒吼出声。 这番话让本已混乱的清军渐渐恢复秩序。 然而,许诸的目的已经达到。此时的天雄军几乎是不可战胜的存在。 当一个接一个的清兵倒下,而他们连天雄军的身影都难以触及时, 清军开始退却,开始畏惧。 或许世上有人不惧死亡,但所有人都会害怕毫无意义的牺牲。 八千步兵对抗三千天雄军,还未及两千清兵所造成的恐慌。 哈赤和古丽扎也感到茫然。 这就是他们记忆中的明军吗? 什么时候明军变得如此强悍? “进攻!” 此刻,许诸不再撤退,他挥动令旗,所有人竟朝着清兵方向推进。 最终,在死亡的巨大压力下,清军开始后退。 哈赤与古丽扎当然不愿退却,一旦退却,就代表彻底失败。 他们何时败给过明军? 为了维护大清的荣耀,他们声嘶力竭地呼喊:“不准后退!向前冲!冲过去就能击溃他们!” “扞卫大清的荣耀!怎能向明军退缩?” 清军选拔将领仅有的两个标准,一是手下有兵,二是对大清的绝对忠诚。 第61章 等援军抵达 哈赤与古丽扎属于后者。 但无论他们如何激励士气,实力差距就是无法弥补。 注定要死的人无一生还,该有的恐惧也丝毫未减。 没人愿意毫无缘由地赴死,因此,清军彻底崩溃。 他们不顾一切地后撤,无论哈赤和古丽扎如何呼喊。 直到这时,督军才显露出其残酷的一面。 然而,砍了几个人后,却发现根本无法控制局势。 于是,督军停止了亡国,来到哈赤身旁。 古丽扎那边的情形亦如此,清军的溃败已是不可避免的趋势。 他们眼睁睁看着明军步步推进,火铳持续发射。 在如此近的距离内便能夺人性命的武器,谁能不惧? “为何他们的火铳能同步发射?为何我们的不会炸膛?” 哈赤愤愤地嘟囔着。 即便他们有自己的火铳队,但与天雄军对阵时,却几乎没有反击之力。 而且,他们的火铳与大明的火铳并无二致。 都是那种多次使用后枪管发热,一旦发热就无法使用的武器,否则就有炸膛的危险。 谁愿意承受炸膛的风险? 然而正面冲锋打不过,火铳也占不到便宜,骑兵更是全军覆没了,他们又能怎样? 剩下的路似乎只有一条。 看着清军开始撤退,许诸放声大笑:\"弟兄们,给我追!一个都不准放过!\" 这是许诸首次独自完成一场胜仗。 他一直渴望得到决策权,没有其他原因,只是看着张琦朝,人家带领五千大军攻打楚王。 而他自己呢?在京城时只能跟在孙传庭身后学习。 他始终觉得自己的能力不逊于张琦朝,为何不能有机会独自领军呢? 机会终于来了,而且是以三千人对抗一万人。 虽然不如张琦朝五千人对抗五万人那样夸张,但这已经是一份难得的成绩。 天雄军士气高涨地冲了出去,尽管他们已赢得过许多次胜利。 这确实是他们第一次与清军交锋,不清楚清军究竟有多强,但传闻中,清军一直以强悍闻名,尤其是他们的骑兵。 就在刚才,他们击溃了对方两千骑兵,如今又击退了八千步兵。 清军真的像传说中那么可怕吗? 许诸轻蔑地冷笑,站在高处俯视着仓皇逃窜的清军。 \"不过是些蛮夷罢了,各朝各代都能把你们驱赶到深山老林,我大明同样可以做到,而且我要彻底消灭你们!\" 许诸立下了这样的誓言,决心斩尽所有蛮夷。 就在此时,远处冲来一队骑兵。 许诸看得真切,确认那骑兵旗帜上写着“明”字后,激动地说道:\"太子来了。\" 朱慈烺率领戚家军从侧面包抄过来,见到溃败的清军,毫不犹豫地带着骑兵冲入敌阵。 本来就无亡国战的清军,见到追击而来的骑兵,更加绝望。 起初还能有秩序地撤退,此刻完全乱了阵脚。 当他们四散奔逃的瞬间,也就彻底丧失了抵抗的能力。 不过,他们终究人多势众,四散奔逃后,仅凭天雄军这几个人,确实难以将其尽数剿灭。 望着那些渐行渐远的身影,朱慈烺最终决定停止追击。 天雄军见到太子到来,迅速整理队伍,列队完毕后,皆是一副昂首挺胸的模样,仿佛在接受检阅一般。 朱慈烺下马走近,笑着说道:“做得不错!” “太子千秋万代!” “太子千秋万代!” “太子千秋万代!” 这三声千秋万代,足以体现朱慈烺在他们心中的地位。 这些粗犷的将士,他们的要求其实很简单。 供应饮食,给予希望,他们便会对太子忠心耿耿。 “太子殿下!我三千天雄军未曾辱没使命,在与一万清军的遭遇战中大获全胜,仅损失五十人!” 许褚上前邀功,这是他的功劳,也理应如此。 朱慈烺打量着他,又环顾四周,最后目光落在旁边的林间,抬脚踢向许褚的臀部。 本以为会受到嘉奖的许褚,万万没想到会被太子踹倒,他躺在地上满是疑惑地看着朱慈烺,不知为何被责罚。 “蠢货!对方有骑兵,旁边又有树林,为何不让人马入林?” 此话如晴空霹雳,直击许褚脑海。 他低头看向林子,虽不大,却足够容纳三千人马。 若有树林遮挡,对方的骑兵根本无法冲锋。 骑兵无法冲锋,天雄军自然占据优势。 如此一来,天雄军完全可以无损而退。 天雄军的其余将士静静注视着朱慈烺训斥许褚。 对于普通士兵,朱慈烺一向予以褒扬。 因为他们遵守命令,完成了任务。 然而,身为将领的许褚,在战略上未能达到最佳效果,理应受到批评。 原本,这场战斗本可无损而归。 朱慈烺多次强调,遇到山石可避,遇到树林可藏,尽量避免正面交锋。 但这个笨蛋许褚,竟然让天雄军硬碰对方骑兵,这不是愚蠢是什么? 一番点拨后,许褚恍然大悟。 他低垂着头,翘起屁股。 见到许褚这副样子,朱慈烺也不再有继续教训他的念头。 “罢了,记住以后无论何时都要保持冷静,别急着下判断,懂了吗?” “嗯,懂了。”许褚有气无力地回应。 这次确实是他的错,其实他本可以使天雄军毫发无损的。 但世上没有哪个出色的将领是一蹴而就的。 尽管朱慈烺愤怒,最后还是原谅了这个人。 剩下的天雄军开始整理队伍、休整,为伤者治疗。 伤员数量不少,骑兵的冲击让他们吃了苦头。 未受伤的士兵扶着受伤的同伴,来到刚才遭遇劫掠的小村庄。 村里空无一人,朱慈烺特地派人仔细搜索过,确信无人居住。 忍不住轻叹一声,他对清军的残忍有了更深刻的认识。 不仅是天雄军需要休整,朱慈烺自己也需要歇息。 经历了一场战斗后,又连夜追赶许褚,即便铁人也难以承受。 于是众人决定暂时停下休息。 然而就在此时,一阵整齐的脚步声传来。 “胡思明!”许褚立即呼喊。 胡思明毫不迟疑便明白缘由,随即带领手下展开侦察。 天雄军有自己的夜不收小队,这些成员如今全归胡思明指挥。 朱慈烺的脸色变得严肃,他不愿相信事情会如此发展。 可没多久,胡思明便快速返回。 “殿下!是清军,一大群人正朝我们奔袭而来!” “有多少人?”朱慈烺镇定地问。 “不清楚,但我认为应该是多尔衮带着全部人马到了!” “全员?十万人?”朱慈烺望着这片荒凉之地,深吸一口气。 三千人对十万人,与一万人对十几万人的差距完全不同。 而且,他们现下已不足三千人。 不过,朱慈烺毫无惧意。 他们无法逃跑。 无论许褚的天雄军,还是朱慈烺亲自统领的戚家军,将士们几乎都已经精疲力竭,连逃跑的力气都没有了。 “所有人下马,混入天雄军之中!” 这或许是朱慈烺一生中最冒险的一次计划。即便他拥有系统的助力,即便他有项羽般的勇气,三千人对抗十万人,这样的差距无论如何都显得极不对等。 然而朱慈烺别无选择。 多尔衮麾下的清军必定士气高昂,正面交锋他们毫无胜算。 但坐骑有限,注定只能部分人能够逃脱。 朱慈烺绝不会抛弃任何一个天雄军将士,哪怕与他们一同战死。 “许褚,还记得我之前跟你说过的话吗?”朱慈烺问道。 “有遮蔽物,就找遮蔽物,地形越复杂对我们越有利。”许褚也低声回应。 显然,他同样意识到当前面临的危机。 “这里的每栋房子,都是可以利用的掩体。现在听我的命令,组成若干小组,每组至少十人,选定一片区域隐蔽起来。每个区域由一名把总指挥,成员之间间隔不得超过五步,随时准备相互支援。所有人不得踏出村子一步! 另外,在敌人未进入村子前,禁止主动出击,明白了吗?” “明白!” 三千人整齐划一的回答响彻云霄,传入朱慈烺耳中。 不立即发起进攻的原因,是担心多尔衮会点燃村外的柴草。 只要他们进入村落,就可以展开巷战。巷战中,朱慈烺相信自己有能力与敌周旋。 但如果敌人在未入村时就发起强攻,清军难以突破防线,一旦采取火攻策略,隐藏在村中的天雄军将无处可逃。 士兵们迅速分散到各自的藏身地点,朱慈烺取过一支火铳。 许褚走到朱慈烺身旁,神情略显沉重。 “殿下,我们……” “亡国还够吗?” 朱慈烺甚至无需询问,便已猜到许褚欲言之事。 “是的殿下,若真要与十万大军正面交锋,我们随身携带的亡国恐怕不足以支撑太久。” 自始至终,朱慈烺的打算就是悄悄接近敌人,发动一次突袭后迅速撤离,避免与多尔衮展开持久战。 但他未曾料到,自己与许褚竟然先后遭遇伏击。 谁也没料到,战斗刚结束,多尔衮的大军便已逼近。 显然,多尔衮得到了情报,知晓此处有支棘手的明军。 当他们主动搜寻朱慈烺时,意味着朱慈烺无法突袭他们。 而此刻他们状态堪忧,已无路可逃,唯有与多尔衮决一死战。 然而,资源的匮乏使他们陷入困境。 “派个人回京,请求支援。” 来回一趟大概需一天。 只要坚持一天,等援军抵达,就有转机。 “我明白了。”许褚说道。 最终,这项任务交给了胡思明。 听到这消息时,胡思明满脸震惊。 “我不去!我要留下!” 许褚掐住胡思明脖子道:“这是太子的命令,你忘了战士的基本准则了吗?” “服从命令……”胡思明勉强挤出这几个字。 第62章 对方铠甲上似乎刻着一条龙 “对,服从命令。太子在,听太子;太子不在,听我的,懂了吗?”许褚咆哮道。 胡思明虽出身平民,却是许褚最为赏识之人。 他的火铳技艺精湛,且沉稳冷静。 将来或许会成为像孙传庭那样的人物,太子惜才,许褚亦然。 “我明白了……”胡思明目光坚定,牵马疾驰而去。 彭永武率五百人,一路奔跑得口干舌燥。 他们追逐朱慈烺,却发现无论如何都找不到他的踪迹。 然而,前方传来火铳轰鸣声时,彭永武确信没走错方向。 “肯定就在前面了,快点,追上去!这次必须把太子带回。” 直至此时,彭永武仍在想着如何完成上级的任务。 跑了一整天,彭永武察觉到异样。 为何另一侧尘土飞扬? 身为统领万人之将,他见识过大军的气势。 如此浓烈的尘土,至少需数万人才能扬起。 但太子手下仅有三千人,绝不可能造成这般景象。 彭永武停下队伍,驻足观望。 他犹豫着是否该靠近,毕竟满洲大汗多尔衮率十万精锐入关的消息早已传遍全城。 正当彭永武权衡进退时,远处有一骑飞驰而来。 随着身影渐近,他辨认出是明军的装束。 尽管不知来者何人,这并不妨碍彭永武摆出神机营统领的威严姿态。 很快,那人已冲至跟前。 就在彭永武打算开口询问时,却见对方视若无睹,径直从旁掠过。 这番轻慢让彭永武怒不可遏。 连太子朱慈烺都未曾这般怠慢于他,区区一名小卒竟敢如此放肆? “给我拦住他!” 彭永武急促地吩咐手下。 凭着手下这五百人的兵力,制服一个孤身闯来的士兵应是易如反掌。 然而,彭永武未曾料到对方竟如此倔强。 面对包围,毫无惧色,手中火器已然对准众人。 “莫要冲动!我们可是神机营!”有人赶忙提醒同伴。 胡思明并未莽撞行事,若是贸然出手,他恐难全身而退。 他的行动皆遵从太子指令。 若被这些士兵羁绊于此,他便无法完成使命。 “阁下何许人也?” 看着走近的彭永武,胡思明开门见山地问道。 此话倒让彭永武措手不及,他还未来得及质问对方身份,就被反问了一通。 “这话难道不该由我来问吗?你挡了我的路,自然该我先问你。” “末将事务繁忙,无论你是哪路将领,此刻我都没有闲暇与你纠缠,我需即刻返回京城复命!”胡思明急切地说。 “且慢,先说说你有何要事,否则今日休想离开。”彭永武冷笑道。 胡思明目光骤然凌厉,但他仍克制住情绪,语气平缓却坚定:“太子欲与多尔衮决一胜负,但粮草不足,我须尽快赶往京城请求增援。不管你是什么人,此刻阻拦便是违抗军令!” 此话犹如巨石掷水,彭永武一时语塞。 “你是说,区区三千人马,要与多尔衮麾下的十万大军正面交锋?你在戏弄我吗?” 这件事闹得沸沸扬扬,可彭永武依然毫无察觉,依旧毫不在意地加以阻止。 终于,胡思明忍无可忍。 他猛地抽出腰间的长刀,架在彭永武的脖子上。 “若再纠缠不清,休怪我取你项上人头!” 彭永武万万没想到天雄军的人如此冲动,上来就亮出了杀意。 他急切地说:“年轻人,你知道我是谁吗?” “不管你是什么身份,在下奉命行事,除却陛下,无人能干涉我的决定!明白吗?” 话音未落,胡思明便收刀回鞘,转身离去。 期间,这五百余人竟无一人敢上前阻挠。 胡思明当着众人的面,扬长而去。 直到此时,彭永武才长舒一口气。 老实说,刚才胡思明那充满杀意的目光确实让他有些胆寒。 “天雄军也不过如此,真是一点规矩都没有!待我见到太子,必定责问他为何亡国出这样一支不懂礼仪的军队,连我这位神机营的大统领都不放在眼里。” 身边的副将看得实在憋屈,彭永武的表现完全不像个主帅应有的模样。 坦白讲,面对这样的统帅,作为副将的他们都有些无地自容。 但无奈,谁让对方是主将呢。 “将军,我们还要继续往前走吗?” “当然要继续,难道你没听到?太子正率领三千精锐与多尔衮的十万大军对峙,说实话,我不相信,非得亲眼看看太子是否真如传闻般强大。” 副将心中暗想:太子是否如传闻中那样厉害尚且不论,但这神机营统领的表现显然远不如传说中的那样出色。 于是,这支队伍沿着胡思明刚刚奔跑的方向前行。 没过多久,他们便来到一处高地前。 领路的士兵飞速跑来喊道:“快下马,全都下马!” 听着士兵焦急的声音,彭永武也顾不上炫耀身份,赶紧跟着众人下了马。 “发生什么事了?”彭永武疑惑地问。 “是清军,真正的清军,而且数量众多,黑压压的一大片!”士兵回答。 “这是真的还是假的?” 彭永武爬上那座矮坡,刚露出头,就被眼前的景象吓得立刻缩了回去。 缓了好一阵子,他才慢慢再次探出头去。 下方密密麻麻,仿佛蝗灾席卷而来的清军,映入彭永武眼帘。 “这真是真的吗?这么多清军?他们在这儿干啥?” 彭永武疑惑不已,面前不过是个小村,且似无太多值钱之物。 此村还有遭抢的痕迹,他难以理解为何清军会聚集于此。 “太子人在何处?” 四处寻觅,却不见太子踪影。 “统帅,咱们得赶紧撤,要是被发现,怕是想走都难了。” 身旁的副将催促着,语气充满急切。 “等等,我得搞清楚太子在哪。” “太子早该跑了吧?哪能带着三千人对抗十万大军?这不合常理啊!”副将恨不得挖开彭永武的头颅,看看里头装的是不是面糊。 随便一个逃兵的话都信,太子怎可能在此? “我还想再找找。”彭永武犹豫半晌,最终说道。 ------------ “贝勒爷,没错,就在这个村里,那些明朝士兵肯定在这儿!”哈赤对多尔衮保证道。 “你说你一万兵力被三千明军打得落花流水?” 多尔衮惊疑不定地问。 “千真万确,明亡国铳手厉害得很,配合作战阵型,咱们根本近不了身。” “你们一万人连三千人都对付不了?十多万清军对上三千弱敌,不但损兵折将,连主将哈古达都丢了性命?废物罢了。” 多尔衮冷笑着,目光锁定前方的小村落。 这村子虽小,但若塞满十万大军,定会拥挤不堪。 不过,他也很好奇,这些明兵究竟有何本事。 “走,带一万人进去看看他们到底有多厉害。” “贝勒爷,还是别去了吧。”哈赤劝道。 多尔衮瞪了他一眼,神色冰冷。 哈赤的好意提醒,在多尔衮眼中,成了对他能力的轻视。 “出发!” 多尔衮亲自率领自己最为信赖的正白旗,朝村子挺进。 村内寂静无声,似乎空无一人。 然而,他们并未仔细搜查,仅是在村里转了转。 多尔衮吩咐道:“再往里探探。”众人便继续向前移动。这村子本就不大,这么多人稍作推进,很快便挤得水泄不通。 一名清兵想找个安静处方便,便绕开人群走向一处偏僻之地。然而,当他刚转到一座房子背后时,赫然发现十个端着火铳的天雄军正直勾勾地盯着他。 还不等这清兵出声示警,十杆火铳齐齐对准他的要害部位,动作精准得仿佛排练过无数次一般,每一击都直指不同的致命点。那清兵连喊叫的机会都没有,便已倒地不起。 另有三名清兵打算找个隐秘之处捕鱼消遣。在如此庞大的队伍中,这类行为屡见不鲜。他们认为,这里不太可能爆发战斗,所谓的搜索不过是例行公事罢了。即便对面的明军人数不多,仅有三千,怎么可能在此地与他们的十万大军交战?说不定对方早已逃之夭夭。 因此,这三个家伙毫无顾忌地隐匿起来,其中一人得意地展示新得到的烟草,“瞧瞧,这是我在上个村子缴获的,大家尝尝看。” 另外两人饶有兴趣地围拢过来,其中一人问道:“带火折子了吗?”“带了,我这儿就有。”然而,他们并未察觉身后屋内,有十双目光正紧紧锁住他们。 就在他们品尝烟草的时候,九支火铳同时发射,连续不断地攻击三人,第一发便夺去了性命,但为了确保万无一失,他们反复射击多次。 类似的情景,在村中的每个角落相继上演。 最终,还是有几名清兵侥幸逃脱,惊恐地大喊:“明军来了!”直到此刻,他们才意识到,这座村庄确实潜伏着明军。 随即,一场真正的战斗拉开了序幕。天雄军从容走出隐蔽地点,既然身份已被揭露,继续隐藏也毫无意义。 火铳的轰鸣声骤然响起,冲上前来的清军如同送死一般,难以突破复杂的地形障碍。尽管清军人数众多,却无法一拥而上,真正能与天雄军正面交锋的,始终只是最前方的少数几人。 伴随着不断的枪响,这些冒进的清军接连倒下。 即便他们真的逼近到十人小队面前,天雄军也不是好惹的。 杀喊声在村子里四散开来,这一刻,多尔衮猛然惊觉,自己中计了! 然而,多尔衮并未慌乱,手下有一万人,外围还有九万人,他信心十足。 “倒要看这三千人有何能耐,哈古达到底是无用之辈,还是真无法对抗这些人?”心中如此想着,多尔衮并不急躁。 不远处有一座低矮的小屋,他助跑几步,猛地跃起攀上屋顶。 “贝勒爷,他们有火铳!”底下副将提醒道。 多尔衮摆摆手,示意无碍。 火铳算什么?这么多人围攻,谁会注意到屋顶上的自己? 正如多尔衮所料,明军在清军的压力下,眼中只有近在咫尺的敌军,哪会往别处张望。 可他万没料到,当抬头看向别处时,竟发现了另一个人。 那人披着明黄色铠甲,年纪看起来不大。 与多尔衮一样,他也站在一座不高不低的屋顶上,气宇轩昂地俯视四周。 此刻两人目光相接,彼此打量。 两人相距不远,不过隔着两间房的距离。 只要多尔衮一声令下,清军马上就能将那人团团围住。 但他没有这么做,只是出于好奇。 对方铠甲上似乎刻着一条龙。 试探性地喊道:“朱慈烺?” 多尔衮早已将大明的太子和皇帝铭记于心。 看到对方身着绘有龙纹的铠甲,他已猜出其身份。 天子绝不会现身于此。 且从年纪来看,对方也不像大明皇帝。 第63章 目标锁定 那么此人的身份只有一个——大明太子朱慈烺。 “你……可是多尔衮?”朱慈烺稍加思索,便确定了对方的身份。 多尔衮颇为意外,眼前这位大明太子不仅仪表堂堂、气度非凡,还镇定自若,迅速识破了他的身份。 “实在没想到,在这儿竟能遇见你,难道你不知我麾下有十万大军?” \"明白。\"朱慈烺移开了视线,专注地看着自己的天雄军。 每支小队虽仅十人,却毫无惧色地面对敌军。加之地形狭隘,他们只需应对两面之敌,压力骤减,彼此协作间便能不断重创清军。 \"哈哈,你倒是挺自负嘛,你以为凭三千人就能与我十万大军抗衡?\"多尔衮嘲讽道。 朱慈烺忽然抬起头,脸上浮现出一抹怪异的笑容。他迅速从背后取出一把火铳,瞄准了面前神情骤变的多尔衮。 \"你...\" 多尔衮万万没料到,朱慈烺手里竟然会有火铳。 看到火铳的一瞬,多尔衮赶紧一个翻滚躲避。 然而火铳响过,他仍感到剧痛缠身。 \"这明太子太过分了,完全不顾武德!\" 倒在地上后,周围副将急忙赶来救援。 与此同时,朱慈烺的位置也被发现了。 说实话,朱慈烺自己也有些亡国。原本只是想上来探探情况,看看是否有清军首领可擒。 却不料身旁突然冒出个家伙,那帽子和装束分明是八旗首领的标志。 这种服饰唯有首领才能穿戴,此人必定是多尔衮无疑! 朱慈烺顿时兴奋起来,但他并未立即行动,而是悄然将火铳收起。 果然,传闻中那些有身份地位的人往往追求气势。 得知朱慈烺身份后,那人非但没对他动手,甚至连叫人抓捕都未做到。 这是战场,不是擂台,这样的行为岂不可笑至极? 朱慈烺可不吃这套,先攀谈缓和气氛,待对方放松警惕之际,便掏出火铳。 多尔衮果然不凡,反应相当敏捷,察觉朱慈烺举手时便迅速滚开。 可惜这一枪虽击中目标,却未能致命。 开铳之后,朱慈烺没再傻站原地,立刻跃下高处,拔出尚方宝剑。 四周清军迅速围拢过来,然而朱慈烺全然不在意,宛如无人之境,剑锋所向,无不毙命。 近战无法使用火铳,除非他甘愿赴死。 村中的防御工事繁多,朱慈烺身形灵动,转瞬便消失不见。 清军正在揣测他的去向时,远处忽然传来火铳轰鸣。 每一声枪响,都意味着一名清军倒下。 周围有两支天雄军,朱慈烺察觉到危机逼近,迅速奔向最近的一支队伍,融入其中,瞬间构筑起一道坚不可摧的防线。 在这片战场上,这样的防线几近无懈可击。 迄今为止,尚未有一名清军能突破这道防线。 在压力稍减后,朱慈烺脱离这支队伍,再次朝另一处防线移动。 这种灵活切换、与友军无缝对接的感觉令人称道,也证明了他的努力没有白费。 整个村落回荡着火铳的咆哮声。 在外围的清军听到枪声与厮杀声后,也感到愕然。 他们没想到村中竟隐藏着天雄军,但认为这些躲在村里的敌人很快会被剿灭。 然而,一炷香过去,半个多时辰过去,一个时辰过去…… 副将尤丽木心生焦虑,疑惑为何主将迟迟未能结束战斗。 “哈赤,那些明军究竟如何?”尤丽木询问道。 “我已向贝勒禀报,这伙明军异常棘手,一万兵力根本奈何不得。”哈赤叹息,心中却暗自欢喜。 毕竟他的警告早已提出,只是多尔衮执意率军深入。 如今看来,他们不仅陷入苦战,甚至可能不是明军的对手。 “那么,我们是否该入村协助?”尤丽木试探地问。 “我自然是愿意进村相助,但你也清楚贝勒的性格,若他并未遭遇险境,贸然行动只会惹怒他。”哈赤故作深沉地说道。 “说得对,区区三千人无论如何都不可能是我们贝勒的对手,剿灭他们不过是早晚的事。”尤丽木满是信心。 哈赤与古丽扎对视一眼,两人眼中闪过一丝难以察觉的神色。 清营内部同样派系纷争,多尔衮追随皇太极多年,功劳无数。 因此,他麾下拥趸众多。 多尔衮的威名几乎盖过皇太极,尽管后者从未公开表露不满,却始终心存忌惮。 皇太极虽未言语,但对多尔衮的戒备始终未减。 皇太极心中暗自盘算,若日后多尔衮意图谋逆,他的那几位无能之子能否守住江山? 朝廷中的大臣们心思玲珑,察觉到皇太极的心意后,便开始四处散布关于多尔衮的不利言论。 一旦能够借此机会扳倒多尔衮,皇太极定会喜不自胜。 而为皇太极出谋划策之人,也将因此飞黄腾达。 然而当下,多尔衮凭借显赫的战功,依旧无人能敌。 觊觎其地位者,并非仅限于朝堂上的文臣。 哈赤是哈古达的部下,而哈古达又效忠于豪格。 豪格与多尔衮素来不合,因此,哈赤与古丽扎也希望多尔衮遭遇不测。 此次多尔衮带来的十万大军,除了一万正白旗属于他自己,还有豪格的正蓝旗,以及由临时组建的正红、镶白、镶红、镶蓝四旗,再加上蒙古及各部族的联军,共计十万之众。 正白旗与正蓝旗实力最为强劲,其余四旗则各自投靠一方。 其中两旗归属多尔衮,另外两旗则支持豪格。 不过豪格并无战功,故而眼下多尔衮占据上风。 但豪格乃皇太极长子,身为爱新觉罗一脉,追随者众多。 同时,豪格始终盼望多尔衮在这场争斗中遭遇不幸。 是以多尔衮率军抵达京城时,豪格并未随行,而是派遣哈古达带领部分兵力跟随多尔衮。 如今哈古达已亡,哈赤与古丽扎继承了他的遗愿,共同诅咒多尔衮可能遭遇变故。 就在这个时候,多铎缓步走来。 “贝勒还在里面吗?” “多将军,贝勒仍在殿内,我们是不是该进去?”尤丽木正犹豫是否进入时,多铎的到来让她顿时放下心来。 “这么久都没出来,必定出了状况,还有什么好犹豫的?所有人,立即冲进去救援贝勒!” 多铎心急如焚,毕竟多尔衮是他兄长。 眼见多尔衮迟迟未出,即便对方仅有三千人,他也担心兄长遭遇不测,毫不犹豫地率领剩余全部兵力冲入殿内。 另一处山头之上,五百名士兵静静地隐藏其中,悄然注视着前方的一切。 彭永武忍不住吞了口唾沫,他犹豫地问道:“真的要开战了吗?那个村子真有活人?” “要是我没看错,应该有吧。毕竟只有咱们大明改良过的火铳能一直发射。”身旁的副将说道。 太子改进了火铳,还重新整顿了兵仗局,这点大家都清楚。 自从他接管兵仗局后,这个部门就完全成了他的私人领地。 自此之后,兵仗局造出的每支火铳都遵循极高标准。 这种火铳最突出的优点就是绝不会炸膛。 虽然长时间使用可能会损坏,但有一个压力释放的小设计,使得火铳不可能发生亡国。 再加上太子几乎倾尽所有财力投入其中,并亲自管理,质量问题自然不用担心。 或许正是因此,大明火铳的整体品质得到了显着提升。 在保证天雄军配备充足的前提下,火器局也会向其他将领供应火器。 彭永武就曾用过一把,说实话,确实相当可靠。 但他从未料到,这种不炸膛的火铳会对战局产生如此巨大的影响。 他更没想到,朱慈烺居然真的敢率领三千士兵、三千支火铳,正面迎战多尔衮的十万大军。 “头儿,我们是不是该有所行动?”副将提议道。 “行动?我能做什么?”彭永武反问。 彭永武出身于士家,他们家很幸运,在调查中没有发现任何问题。 因此,当朝廷动荡时,许多家族倒台,但他们家却安然无恙,彭永武依旧稳坐神机营统领的位置。 要说忠诚,或许算得上愚忠。 但实际上,士家子弟真正效忠的是家族利益而非皇权。 一旦皇帝的命令威胁到自身安全,哪怕是他,恐怕也会选择敷衍执行。 就像现在,若要他去救出太子,他敢吗? 看着下方如同蚂蚁般密集的清军,彭永武感到一阵头皮发麻。 “统领,你看那边是不是太子?” 副将兴奋地拍拍彭永武的肩膀,指向某个方向。 只见在一群青衣清军的包围中,一抹鲜艳的黄色从红色人群中脱颖而出,映入彭永武的眼帘。 那是朱慈烺,只有朱慈烺会穿戴明黄色的盔甲。 那身金黄的战甲在战场上起伏穿梭,手中火铳时而发射,更多时候则是一柄剑上下舞动。 忽然间,这明黄的身影略作停滞。 原来,是握着的宝剑断裂了。 然而朱慈烺毫无慌乱,依旧迅速地投入到红色的阵列中,取药、装填、发射,动作快得惊人,丝毫不逊色于身旁的天雄军。 他们彼此间的协作极为娴熟,火铳的换弹速度极快。 周围如潮水般涌来的清军,试图扑灭那一点微弱却顽强的火焰。 但无论清军如何努力,那火光依旧在不懈燃烧,未曾有过半分减弱。 即使四周汇聚的清军人数越来越多。 下方共有两百余处这样的火焰,他们坚守一处,任凭清兵如何反击,都未能将他们扑灭。 当然,并非完全无法扑灭。 就在朱慈烺不远处的一支十人小队,因操作失误未能顺利轮转,被清军抓住机会击杀一人。 剩余的几人虽迅速集结成九人小组,却依旧难以抵御清军的步步紧逼。 朱慈烺就在附近,清楚地知道,若不给予这个小组片刻休息,他们定会被清军彻底吞没。 “向左,六步!开火,冲锋!”朱慈烺挥舞着马刀,率先冲出。 他的铠甲早已染满鲜血,却依然掩不住那一抹耀眼的金黄。 在这群人中,他仅凭一把马刀便杀出一条血路。 跟随在他身后的队伍士气高昂,仿佛有着无穷的力量,紧紧跟随着他。 终于,他们突破重围,抵达那九人小队面前。 “融合!” 在此情境下,第一个二十人小组迅速形成。 尽管他们未曾共同作战过,但合作的关键在于相互配合,不论人数是二十还是三十,甚至上百,只要核心理念一致,就可协同作战。 “大明,必胜!” 当二十人齐声呼喊出这句话时,他们的士气达到了顶峰。 朱慈烺依照部署,将攻击目标锁定眼前。 他从不回头张望,因为他坚信身后的一切。 清军试图从侧面包抄,寻找破绽。 然而,无论他们如何施压,都无法取得任何进展。 第64章 扣动扳机 “来吧,再来一次!” 那个亡国,朱慈烺当仁不让地站了出来。 他居于首位,目光扫向那些犹豫不决的清军,大声呵斥。 这一声怒喝,让所有清军都愣住了。 他们距离朱慈烺约莫十米,却再也不敢靠近一步。 在这狭窄的巷道内,清军只能前后夹攻,无法形成四面包围。 若是真能完成四面合围,朱慈烺或许就真的危险了。 “怎么啦?你们不是自诩英勇吗?这么多人,竟连我们二十个都对付不了?”一名天雄军战士挺身而出,毫不畏惧地对他们冷嘲热讽。 顿时,四周爆发出一片嗤笑声。 忽然,清军队伍自动分出一条通道。 多尔衮身缠绷带,缓缓向前走来。 “大明太子,你这招未免太不地道了吧。”多尔衮笑着说道。 朱慈烺并未开口,只是将手中的火铳对准了他。 然而,多尔衮并不生气。 “大明太子,咱们的老话不是说得好吗,不打不相识。你朝我开了一枪,我却不怪你。现在看你们这样子,也逃不出去了,不如投降吧。” 多尔衮有自己的考量,朱慈烺身为大明太子,这一点不容置疑,但他确实是个人才。 不仅自身能力出众,从现状来看,这支军队显然也是他亲手打造。 三千人对抗一万人的精锐部队,这样的将领谁能不心动? 所以,此刻的多尔衮心中已有所思。 对方既是人才,又身负大明太子的身份,若能将其降服,那对大明而言将是奇耻大辱。 想到这里,多尔衮不禁笑了。 朱慈烺面无表情,动作不停,装填亡国、瞄准、扣动扳机,火铳直指多尔衮,“砰”! 随即,整个亡国开始调动,所有人将目标锁定在多尔衮身上。 --- 天雄军的呐喊声,即使在高坡上的彭永武也能听得真切。 起初他不信、轻蔑、怀疑,但此刻只觉得一股热血涌上心头。 他突然萌生了带着五百名士兵下山援助朱慈烺的想法。 可当他看到那些如同蚂蚁般向村庄包抄而来的清军时,他胆怯了。 他没有朱慈烺那样的火铳,也没有他们那种神秘莫测的阵法。 五百人下去,怕是眨眼间就会被清军吞没。 身边的副将频频看向彭永武,心中亦满是恐惧,担忧彭永武冲动行事,带领众人冲锋陷阵。 那无疑是送死。 “大人,我们该怎么办?”副将问道。 既然遇到此事,便不能坐视不理。 彭永武取出自己的半块虎符,递给跑得最快、身形最瘦的士兵说:“回营,把神机营调来。” “调多少人?” “全部。” …… 此刻,宫中之人只觉得心中一片混乱,不知为何感到莫名的恐惧。 明明朝廷已对逆贼有所处置,最大的两股叛军也被平定。 似乎接下来只需防范北方的建虏,建设太平大明即可。 为何内心依旧忐忑不安? “彭永武回来了吗?” 日头渐高,彭永武昨晚承诺带朱慈烺回来,至今未归。 “回禀陛下,还未见到。”齐兵在一旁答道。 “那太子那边如今如何?可有消息?”又问。 齐兵闻言,不禁羞愧难当。 锦衣卫自然知晓眼下清军横行,作为情报部门,必须外出打探消息。 为避免暴露身份,他们乔装改扮,化作各类人等。 但无论伪装为何种身份,一旦遭遇清军,皆难逃一死。 因此,到目前为止,齐兵的手下并无有价值的线索传来。 正当亡国愤怒之际,司马图进来了。 “启奏陛下,城内发现天雄军把总胡思明,他正往火器局方向走,据查,似乎是太子的三千人与多尔衮的十万大军交战,太子发出求救信号,特来请求支援。” 司马图一进门便带来了这个惊人的消息,令亡国和齐兵都震惊不已。 “陛下,还请速做决断。”司马图急切地说道。 其实不论亡国是否下令,火器局的物资已经在转移了。 胡思明归来后,下意识向司马图说明了当前局势。 司马图隶属朱慈烺的情报系统,自然有权了解朱慈烺的状况。 得知详情后,司马图立即前来向亡国报告。 眼下唯一能救朱慈烺的,唯有京城的神机营。 然而,神机营能调动的人只有两个,一个空缺,另一个则是彭永武。 彭永武已外出,那么京城里仅剩一人可以调动神机营。 亡国几乎没有迟疑,立即起草了一份圣旨。 “司马图,带着圣旨和尚方宝剑前往神机营,调遣八万兵力支援太子,即便所有人都战死在外,也必须确保太子安全!” “陛下不可!”齐兵急切地劝阻。 “闭嘴!”亡国怒目瞪视齐兵。 又是这样一句不可,昨日亡国就想将神机营全数派出,把朱慈烺接回来。 彭永武不可,如今却传来这样的消息。 若彭永武带的是十万人,还会犹豫是否前去支援吗? 亡国并非顽固的君主,为了拯救大明,他绞尽脑汁,想出了种种办法。 其中不乏一些离经叛道、违背祖制的主意。 为了救朱慈烺,他已经豁出去了。 一次性从京城抽调八万人,肯定会引起察觉。 若此时清军趁虚而入,防守薄弱的京城将会陷入极大的危险。 但亡国已经顾不上了,若朱慈烺不在了,大明恐怕也撑不了多久。 他抚着自己的白发,不知自己还能活几年。 如今的大明,除了朱慈烺,没有其他儿子能够担当重任,救朱慈烺便是救整个大明。 司马图注视着手中的虎符,严肃回应:“遵命!” 自今日起,京城开始展开大规模行动。 神机营离开了平日训练的营地,朝着城外行进。 这一刻,京城的百姓们目睹此景,无不心生恐慌。 京城出动神机营,这是否预示着即将有大事发生? 隐藏在暗处的清军探子看到这一幕,立刻策马疾驰离开京城。 他们要将这里的情报传回去,如此多的人离开京城,绝对是重大情报。 神机营的一部分人前往火器局,将近期生产的所有武器装备集中起来,向朱慈烺所在方向进发。 当胡思明看到这许多人时,顿时愣住了。 “司马图,这是搞什么名堂?” “什么名堂?这么多人我可调动不来,是皇上吩咐的。”司马图说道。 胡思明不过是寻常兵丁,然而当他瞧见神机营将士倾巢而出时,心中已有所悟。 果然,这大明朝的未来怕是要归于太子了。 胡思明能明白,司马图自看得更加透彻。 他对朱慈烺的信任,胜过旁人。 十万大军出动,场面何等浩大。 整整一个时辰,他们才彻底离开京城。 百姓再度紧闭门户,尽管不知何事发生,却也隐隐感到大事将起。 每当亡国临近,治安往往最差,因此闭门不出不失为明智之举。 不久后,兵马司巡查如常,这似乎表明局势并不似百姓所料般严峻。 良久,人们才战战兢兢地迈出家门。 又过片刻,京城恢复了往日的繁华。 此时,有人手持虎符,气喘吁吁赶来。 “速报!快呈给圣上!太子遭十万清军围困,彭统领请求神机营全军出击,救援太子!” 守城士兵听闻此言,神色怪异。 ------------ 面前的守城官瞧着来者,目亡国杂。 “神机营已遣八万将士奔赴太子被困之处。” “啊?我这才刚到!”那士兵抓抓脑袋。 随即恍然大悟,想起确有一名把总先行通报。 只是他不曾料到,圣上竟舍得调拨八万兵力。 “要生变矣。”兵士并未离岗,反而加入守城队伍。 他知道,此刻的城门,较往常更需他坚守。 ...... 朱慈烺依旧在苦苦支撑,多铎早已拜见多尔衮。 他统率所有清军,将村子团团围住。 甚至拆毁村中建筑,使天雄军失去屏障。 即便如此,仍未能解决根本问题。 每个小队的天雄军所对敌人数目并无差别。 这就意味着,无论面对十万敌军还是万敌军,压力始终相同。 “大哥……这些人怎么如此棘手?”多铎忍不住嘟囔。 “越难对付,越说明这阵法厉害。你看出了什么端倪没有?”多尔衮问。 “没有,我的想法是,干脆把那大明太子杀了算了。” “绝对不行!” 这也是他们始终未能击溃这二十人的原因,因为多尔衮不愿意伤害朱慈烺。 随着夕阳西下,一队又一队的天雄军逐渐被攻破。 他们大多是在失去亡国后,挥舞亡国或马刀时因体力耗尽而被击败。 这么多人站在那里任人砍杀,最终也会累垮。 亡国不足时,人数劣势会变得尤为致命。 随着一队队天雄军的覆灭,目前存活的天雄军仅剩一千人。 后期天雄军自己也意识到,十人一组已无法守住阵地,百人或许还有些希望。 原本想要支援朱慈烺的其他小队,如今只剩朱慈烺一方人数最少。 可每个人都被牢牢钉在原地,寸步难移。 若非多尔衮特意下令不准对朱慈烺下手, 恐怕朱慈烺这二十人早已被淹没。 他们已无退路,手中只有刀,清军一旦围上来,哪还有活路? “殿下……我们帮你挡住他们,您赶紧逃吧。” 朱慈烺身旁一名士兵忽然说道。 “你说什么浑话。”朱慈烺道。 “殿下,我们可以牺牲,但您不能,您是我们的希望啊!”面前的士兵激动地说。 自从朱慈烺出现在大明,尤其是掌管朝政后,大明的变化显而易见,百姓的生活也在朝着更好的方向发展。 这些天雄军士兵追随朱慈烺至今,深知他的重要性。 他们的死可以由他人替代。 但如果朱慈烺遇难,天雄军也就不存在了。 一旦天雄军消失,大明也将随之覆灭。 想到这一层,面前的士兵情绪激动。 他不愿看到大明重归旧日模样。 他在大明有自己的家,有父母和朋友。 他希望父母能在乱世中平安生活。 他渴望父母能在动荡中好好生存下去。 只要朱慈烺存在,他所期望的一切终将达成。 然而,朱慈烺却摇了摇头说道:“要记住,这个世界少了谁都一样运转,没有我朱慈烺,还会有王慈琅、刘慈浪出现,懂了吗?别忘了,我们天雄军的口号是什么!” 面对朱慈烺如雷贯耳的质问,所有人齐声高呼:“同舟共济,相互信任,攻无不克,战无不胜!” 原本,这支由二十人及其小队构成的天雄军队伍士气正在消沉。 但随着口号响起的那一刻,每个人都跟着大声喊了一遍。 他们将体内残存的最后一丝斗志激发出来,挥刀的动作变得更加迅猛。 铳膛中尚有余弹的战士迅速填装,然后冷静地扣动扳机。 第65章 惊异于他竟懂得包扎 多尔衮越看越觉得钦佩。 若是大清军中有这样的人物,天下虽大,又有何地不可涉足? 他更加坚定了降伏朱慈烺的决心。 最终,这二十名天雄军成员耗尽了最后的亡国。 清军得以手持长矛,逼近方阵。 在人人配备马刀的天雄军面前,清军显得有些力不从心。 有人甚至无法举起武器。 “投降吧,大明太子,纵使你不惧死亡,你的手下呢?你的军队如今只剩这些人,难道真想让他们全都丧命于此?”多尔衮抚摸着胡须问道。 朱慈烺不予理会,他知道天雄军是一支怎样的部队。 他们渐渐具备了戚家军的气质,只听命于朱慈烺一人,内心最坚定的信念便是保家卫国。 无论多尔衮如何游说,朱慈烺确信天雄军绝无一人会投降。 “王爷,不如先制住这位太子,或许其他天雄军就会罢手。”哈赤在一旁提议。 他一眼便看穿了关键所在,只是见到多尔衮始终凝视着朱慈烺,便未开口。 眼见二十人在万余人的围攻下久攻不下,哈赤终于按捺不住。 “罢了,我们不能再耽搁时间了,想必大明朝廷已获消息,不知他们会以何种手段对付我们。抓紧行动,只需留下那太子性命即可。” 从最初不留活口,到如今只求活命,看似意图相近,实则差异巨大。 且不说那空缺之处,只要未曾补上,便说明他们出手时不敢随意直击要处。 然而,若能留下性命,且无大碍,那么下手便会更加不留余地。 朱慈烺究竟是何方神圣? 他有项羽般的胆魄,是乌江边的霸王! 面对数杆刺来的长矛,他毫无畏惧,先是将其拨开,随即抢过一把,反守为攻。 先前,他的武艺虽高出普通士卒,却也未让多尔衮放在眼里,毕竟,这种本事他也具备。 那时,朱慈烺主要依赖火铳作战。 可一旦失去庇护,眼见身旁天雄军兄弟一个个倒下,他心中顿时涌起一股难以言喻的悲愤。 这感觉对他来说十分陌生,尤其在一贯冷静的他身上更为明显。 此刻,这种情绪让他忘却了痛楚。 瞧着插在肩头的长矛,他忍痛折断。 手中马刀连连挥舞,斩杀眼前清兵无数。 马刀短小不便,他就改用敌方长矛。 本就是使枪出身的他,执矛在手,仿佛激发了全部战意。 一抹寒光闪过,长枪似龙般疾出。 每一式枪法,都宛如毒蛇般诡异。 每一次出击,皆精准命中敌人要害,稍沾即退。 如此一来,竟无一清兵敢近其身,这时,多尔衮才意识到,朱慈烺不仅是个奇才,更是难得的帅才! 一场激战过后,天色渐暗。 可援军依旧未至。 “诸位,尚有力气否?”朱慈烺问剩余的将士。 “有!” 只剩寥寥数人靠着他站立,虽已遍体鳞伤,却眼神坚毅,无丝毫退缩之意。 “很好,那就奋战到底!” “同心协力,互信互助,所向披靡,百战百胜!”身边的将士忽然高呼。 就在朱慈烺欲随声附和之际,远方传来一阵马蹄声。 紧接着,远处传来天雄军熟悉的呐喊:“同心协力,互信互助,所向披靡,百战百胜!” ------------ “同心协力,互信互助,所向披靡,百战百胜!” 声音再度响起,不多时,坡顶出现一支五千人的援军,朝着这边飞速赶来。 多尔衮瞧见那支队伍时,眉心紧锁。 熟悉的火器声、熟悉的军旗图案、熟悉的士气展现,还有那井然有序的阵型排列! 谁会料到,竟然还存留着这样一支军队! “挡住他们!”多尔衮急切下令。 “哈赤,古丽扎!”多铎迅速指挥。 两位副将明白,这一重任必属他们。 二人未加思索,即刻率领两万士兵前去阻挡这五千人的步伐。 然而下一瞬,他们便追悔莫及。 这五千人精神饱满,装备精良,再次组成严整方阵,手中火铳亡国不断。 两万援军才刚踏入对方火力覆盖范围,便被密集弹雨压得抬不起头。 不过片刻功夫,两万人已然溃不成军。 多尔衮见状大骇,疾呼道:“速杀明太子,绝不留情!” 他绝不能让朱慈烺安然脱身,一旦朱慈烺生还,清廷将面临严峻威胁。 四周清军蜂拥而上。 朱慈烺凝视那五千人,唇角微扬。 是张琦朝,这家伙竟赶回了。 看来楚王那边已无后顾之忧。 “挺住,兄弟们来了!”朱慈烺高声呐喊。 他们撤入一座坚固农舍,凭借腰间马刀顽强抵抗。 张琦朝虽心急如焚,却步步为营。 战场上最忌操之过急。 于是,五千人稳步前进,逼近的清军难以接近他们五十步以内。 他们仿若一把久经火炼的利刃,轻松刺入柔滑牛油。 很快,他们闯入村庄,与一小队残部汇合,这支残部尚余五十多人。 再晚一刻钟,这五十人必定难逃清军屠戮。 张琦朝持续推进,迅速抵达第二个小队。 这支小队人数较多,约有一百余人,仍有较强战力。 将这批人纳入天雄军序列后,张琦朝毫不停歇,直奔朱慈烺所在位置。 多尔衮目睹此景,终于按捺不住焦急。 他万万没想到,这区区五千天雄军,竟如此棘手。 数万精锐如薄纸般脆弱,竟被轻易撕开! 多尔衮心中骤然一紧,目光锁定在不远处的朱慈烺身上。 朱慈烺手中的长枪未曾放下片刻,面容毫无倦意,仿佛可以持续这样战斗很久。 两人彼此凝视,下一刻却令多尔衮震惊不已。 只见朱慈烺嘴角扬起一抹诡异笑意,随即挺枪直冲而出。 周围清军无一能敌,而他所奔袭的目标正是多尔衮本人! 多铎见状暴怒咆哮:“明狗,尝尝爷爷的钢刀!” 自幼苦练武艺的多铎,怎会将这少年放在眼里? 他拔刀迎上。 多尔衮欲加阻止,但已不及。 眼睁睁看着弟弟与朱慈烺交锋,仅仅接住那一刺便命丧黄泉。 多铎难以置信地盯着朱慈烺,至死不解为何一名少年竟有如此惊人的力量和精湛技艺。 这份疑惑或许将随他长眠于地下。 张琦率领的天雄军正迅速逼近。 这么多清军围攻朱慈烺却始终无法奈何得了他。 多尔衮强忍怒火,内心激烈斗争后,做出了此生最为羞辱的选择。 “撤!” 十万清兵面对不足六千的天雄军,包括后续赶到的援军,最终选择撤退。 要知道,整个天雄军总数也不过数千。 这无疑是莫大的屈辱。 然而战败就是战败,多尔衮之所以胜过旁人,在于他深知进退之道。既然打不过,活着才是关键。 他毫不犹豫地转身逃离,全然不顾阵亡的弟弟。 清军潮水般来去,气势汹汹却转瞬即逝。 朱慈烺始终守在屋后,那里还躺着几位受伤的天雄军将士。 他出屋迎击,只是为了让多尔衮明白,纵使你兵力再多,也休想击垮我。 这一举动已在心理上震慑了对方。 朱慈烺终究是达成了目标,无论是精神上还是身体上。 他转身看向身后那些身受重伤的士兵,勉强扯出一抹笑意。 士兵们也试图回应他的笑容,然而疲惫与伤痛让他们再也笑不出来,纷纷倒在地上。 朱慈烺摇了摇头,跌坐在门槛旁。 若此时有一名清兵挥刀袭来,他恐怕连招架之力都没有。 那股支撑他们的意志已然消散。 张琦朝急忙上前,跪拜道:\"太子殿下,属下来迟,请责罚。\" \"罢了,莫要再装模作样,快扶我起来便是。\"朱慈烺虚弱地说道。 五千天雄军在这次出击中,竟无一人阵亡。 他们此刻正忙着救治伤员并清理战场。 此时夜幕已完全降临。 望着漆黑的天色与京城方向毫无声响,朱慈烺再次深深叹息。 不远处的篝火已经点燃,几名伤势较重的战士躺在旁边休息。 没过多久,张琦朝前来复命。 他的神情严肃,仿佛承载着朱慈烺此刻的心情。 \"情况如何?\" \"回禀太子,此役共阵亡四千一百余人,幸存者仅剩九百,其中重伤者逾百,其余皆有轻伤...\" 听到这组数据,朱慈烺心头沉甸甸的。 若非与多尔衮遭遇,若非许褚率部硬拼骑兵,伤亡或许不会如此惨重。 但这并不能归咎于许褚,毕竟他是天雄军的主帅。 \"许褚情况如何?\" 朱慈烺将队伍分为两支,各自负责一块区域,他自己带领一支,许褚则负责另一支。 以朱慈烺如今的状态,许褚想必也好不到哪去。 \"许统领重伤,目前仍在救治中。\" 脑海中任务系统的提示音再次响起,但那并非胜利的信号。 朱慈烺不予理会,这是他第一次忽略系统的声音,随即站起,说:\"带我去看看那个家伙。\" ------------ 此夜注定无眠。 天雄军人数本就维持在一万上下,数量不多。 每个人之间都较为熟悉,即便陌生,只要知道是同属天雄军,便会生出亲近之感。 然而,当看到地上的亡国时,所有人沉默不语。 今夜注定无人安睡。 哀号声未歇,伤员们虽掩住口鼻,却难以抑制那深入骨髓的痛楚。 朱慈烺终是瞧见了许褚,当他目睹那满身伤痕、血迹斑驳的许褚时,心中骤然一震。 “太子……” 许褚挣扎着欲起身行礼,却未能成功。 他遍体鳞伤,鲜血仿佛浸透了每一寸肌肤。 唇色尽失,面色如纸,整个人处于半昏沉状态。 然而,见到朱慈烺,他仍本能地想要有所回应。 朱慈烺趋步上前,柔声说道:“好好养伤,无需行礼。只要你活着,往后见我不必行礼。” 听闻此言,许褚嘴角扬起笑意,随即口中涌出一股血流。 朱慈烺身份尊贵,本欲施以援手。 但每近士卒,士卒皆慌忙起身。 这时代的皇权根深蒂固,难以撼动。 无奈之下,朱慈烺只得返回篝火旁。 他彻夜未眠,整个天雄军亦未曾合眼。 伤者若挺过来,便算幸存;若撑不住,则再无声息。 “太子,战果已统计完毕。”张琦眉飞色舞地禀报。 “多少?”朱慈烺对此兴趣寥寥。 死上万人,也比不上一个天雄军存活来得重要。 “三万六千余人,太子,我部四千余人,歼敌三万六千余人。” “嗯。”朱慈烺敷衍地点了点头,便不再多言。 此时,远处一小队人马正朝此地行进。 朱慈烺抬首一看,是彭永武。 彭永武走近,轻咳一声,略显拘谨地立于朱慈烺面前。 “臣叩见太子!” 与初次相比,如今态度已截然不同,初见时哪有这般恭敬。 “免礼。”朱慈烺卸下盔甲,肩头有处重伤,被长矛贯穿。 幸而盔甲精良,仅矛尖入内,其余部分得以防护。 否则,朱慈烺此刻怕不会如此镇定。 “太子,让我为您处理伤口吧。”彭永武急切上前。 朱慈烺打量眼前这位魁梧壮汉,惊异于他竟懂得包扎。 第66章 国家社稷何以维系 未加推辞,独自操作确有不便。 于是将工具递予彭永武。 彭永武外表虽显粗豪,动作却极为轻缓。 他缓缓绕着朱慈烺转了一圈,片刻间便将伤口处理得密无缝隙。 见此情形,朱慈烺满意地点点头。 “真没想到,你这般魁梧的模样,竟有这般精细的手艺。” 彭永武憨笑一声,随即垂下目光。 “恳请殿下责罚。” “为何要责罚你?”朱慈烺不解。 “前日我就已在附近看见这一切,但殿下放心,我已即刻派人求援,只是当时担心寡不敌众,所以未曾靠近。” 彭永武声音渐弱,眼神也愈发躲闪。 朱慈烺并未在意,只问:“你确实派人增援了?” “当然,途中我还碰到了您的把总,得知您遇险后,我亦遣一人回禀。” “这便怪了,依常理,从这儿到京城,再从京城至此,绝不会耗时如此之久,他们昨日傍晚时分便该抵达。” 这是朱慈烺最大的疑虑。 彭永武挠挠头,“或许是前来之人太多吧。” “具体来了多少?”朱慈烺惊讶。 “我把神机营全调来了。”彭永武答道。 听罢此言,朱慈烺总算明白了为何援兵迟迟未至。 他本想让胡思明召集数百人运送装备,只要装备落入己方手中,哪怕千人,亦能与敌方十万抗衡。 谁料彭永武竟召集了十万人,十万人与数百人行军速度的差距何其巨大。 就在朱慈烺思索之际,远处又扬起漫天烟尘,徐徐弥漫开来。 朱慈烺起身登高,眺望远方。 那是八万神机营。 彭永武原本打算将十万人都带来,却没料到皇帝也下达了指令。 无论是十万还是八万,意义并无二致。 唯一可惜的是,终究晚了些。 否则或许可以在此截住多尔衮,以天雄军为主力将其一举歼灭。 那样的话,朱慈烺的任务或许也就完成了。 然而,望着姗姗来迟的神机营,以及司马图的身影,朱慈烺只觉得兴致索然。 不消片刻,司马图便已走到朱慈烺面前,可眼前的景象,却让他不由自主地愣住了。 天雄军的实力,他有所耳闻,却未尝亲眼目睹。 然而此刻,司马图彻底明白为何天雄军如此威名远扬。 眼前数千名天雄军,有的躺在地上疗伤,有的则在清理战场。他们对待同伴与敌人的态度截然不同——战友的亡国被妥善包裹,哪怕仅找到残肢,也细心整理;而敌人的亡国则被随意堆放,渐渐堆成一座小山,血腥气息弥漫整个平原。 即便如此浓烈的气味,也没能吸引胆敢接近的野兽,它们畏惧这片死寂之地。司马图站在原地,震撼于眼前景象带来的视觉冲击力。 “动手吧,别发呆了,帮忙挖坑。”张琦催促道。 司马图缓缓点头,指挥手下开始挖掘坟坑。这些神机营的将士立刻忙碌起来。显然,自家兄弟的亡国必须妥善安葬,而敌人则只需草草埋掉,免得成为祸端或病源。 朱慈烺返回京城后,第一件事便是下令将所有伤员送往太医院救治。即使御医本应地位崇高,但在救人面前毫无推辞。相比之下,浑身带伤的朱慈烺却选择暂且搁置自身状况,径直前往乾清宫面圣。 朱慈烺无奈地摇了摇头,对父皇说道:“麻烦告诉一声,我想先沐浴净身,这味道实在令人不适。” 曹正淳温和地回应:“太子殿下可先行歇息片刻再过来。” “多谢曹公公。”朱慈烺点头致意。 “应当如此。” 待曹公公离开钟粹宫后,朱慈烺环视四周。这座宫殿内始终人迹寥寥,这正是他的刻意安排。他向来不喜欢过多的仆从环绕,那样会让他感到缺乏私密空间。 整个钟粹宫,只有两名侍女、曹彰在内的五名太监,以及白露相伴。 曹彰得知朱慈烺归来的消息,正准备出宫迎接,却发现朱慈烺已安然回到宫中。 “殿下总算回来了!您路上一定辛苦了吧……” 然而,当曹彰看到满身血迹的朱慈烺时,整个人僵在当场。 “发什么呆?赶紧打水啊!” “哦哦……” 很快,一盆清澈的温水就被送至寝殿。 闲来无事的白露被曹彰叫了过来,二人合力为朱慈烺脱下厚重的战甲。 白露的脸颊泛起红晕,但依旧轻手轻脚地将所有护具一一卸下。 “殿下受伤了吗?”曹彰这才注意到朱慈烺肩头缠绕的绷带。 “嗯,帮我重新敷药。”朱慈烺吩咐道。 跟随朱慈烺征战多次,曹彰虽然不精通医理,但也略知一二,当下便前往太医院取药。 房间内仅余朱慈烺与白露二人。 热气蒸腾中,白露的脸色愈发娇艳。 朱慈烺半倚在木桶里,闭目养神,静候白露的服务。 白露上前,先小心地拆开绷带。 当绷带揭开的一刻,她看见了朱慈烺肩上的枪伤——伤口极深,几乎贯穿。 她吃了一惊,忙用手掩住嘴巴,朱慈烺平静地说:“莫要大惊小怪,替我清理一下。” “是……” 一切如常,并未发生白露预想中的状况。 她专注地为朱慈烺处理伤口,随后又仔细清洗他的身体。 朱慈烺闭着眼,或许是过于疲惫,不知不觉竟沉沉睡去。 再次醒来时,是白露往桶里添水的声音唤醒了他。 与此同时,曹彰已在朱慈烺熟睡期间完成了换药工作。 “殿下醒了,起来吧,咱们回房歇息。” “不必了,替我更衣,我还要去乾清宫。” 朱慈烺自水中起身时说道。 白露低眉敛目,不敢直视。若非是披挂铠甲,有曹彰一人便足矣。 朱慈烺注视着白露,问:“种子如何?” 白露愣怔许久,直至曹彰轻声提醒,才意识到是在问自己。 “啊,形势大好,过些时日应当就会出苗。”白露赶忙答道。 “用心去做,若能育出种子,便可名垂青史。”朱慈烺说道。 “是。”白露只点了下头,答应一声。 至于能否流芳百世,与她无甚干系。她甚至不明白“流芳百世”意味着什么,在她看来,能吃饱便是莫大的幸福了。 “走吧。” 简单整饰一番后,朱慈烺身着暗红长衫,头束发带,顿时显出翩翩君子之态。 他携曹彰同行,往乾清宫而去。 …… 丢盔弃甲又是怎样的感受? 多尔衮从未尝过,但今日,他终于体会到了。 原来失败竟如此滋味。 他并非未曾败北,却从未经历过这般惨烈的失败。 被不足万人的敌军逼得恨不得抛下所有,唯恐跑得不够快。 以往的战败尚能体面退场,今日却是这般狼狈。 “你怎么没死?”多尔衮看向身旁的哈赤,疑惑地问。 哈赤听到这话,竟不知该如何作答。 “贝勒取笑了。” “不,我没有玩笑,古丽扎死了,哈古达也死了,为何你没死?” 哈赤若还不明白多尔衮的意思,那便不该居此高位。 “一切皆因哈赤之过,请贝勒责罚!” 话毕,哈赤跃下马背,跪伏于地。 多尔衮出身高贵,其姓氏不容许失败。 因此,他要将责任推卸。 多铎已逝,那是他的亲弟。 伤心之余,他不过是想借此机会迁怒旁人罢了。 恰逢此时,哈赤就在身边,这一切显得太过巧合。 清军行动迅速,此处本就是他们熟悉的领地。 三日之后,他们已抵达锦州境内。 然而,就在此时,一支明军突然出现在前方。 多尔衮心中暗忖,洪承畴身为明朝名将,威名远播,如今听说他惨败于太子麾下不足一万的天雄军,溃不成军,必会从这条退路撤离,而自己则迎来了绝佳时机。 因此,洪承畴早已在此布下伏兵,静静等候。 足足等待三日有余,终于望见了他们的身影。 但多尔衮尚未踏入埋伏圈,洪承畴便按捺不住,亲自率军出击。 在洪承畴眼中,自己麾下十万精锐,而对方不过七万余众,且长途跋涉疲惫不堪,如何抵挡得了? 抱着这般自信,洪承畴挥师向前。 可当多尔衮见到这支军队时,不禁放声大笑。 “朱慈烺英才盖世,我因轻视致败,咎由自取。洪承畴你算什么?大清勇士们,拔剑迎战,重拾我族荣光!” ------------ 乾清宫中唯有曹正淳不在。 原来夜幕降临。 “殿下,陛下正在皇后宫中等候您。” “嗯……” 朱慈烺返回后宫,前往周皇后所在的钟粹宫。 片刻之后,便至坤宁宫。 与钟粹宫不同,坤宁宫内宫女太监往来穿梭,络绎不绝。 见朱慈烺到来,众人停下脚步行礼,随后各忙其事。 一名宫女引领朱慈烺入内。 甫进殿门,便见某人高坐主位,旁侧为周皇后,再往右则是朱媺娖,左侧是朱慈炯。 一家团圆,今日无其他嫔妃及其子女。 朱慈烺上前拜道:“儿臣见过父皇、母后。” 某人瞥了朱慈烺一眼,神情严峻,未发一言。 周皇后起身走到朱慈烺身旁,上下打量着他。 “平安就好,平安就好。” 朱慈烺受伤之事并未提及,说了也只会徒增忧虑,并无益处。 “你的胆识,愈发见长啊。” 刚落座,某人便冷嘲热讽起来。 朱慈烺听闻此言,并未动怒,只是淡然一笑:“父皇,倘若那时毫无作为,建奴心中如何看待我等?反贼又将如何看待?天下苍生又该如何看待?” “这并非你该涉足之事,这种差事尽可交付下属,你为何要亲自出面?”亡国情绪激动,拍案而起。 初至坤宁宫时,气氛尚且融洽。朱慈炯亲昵唤着父皇、母后,朱媺娖与周皇后谈及闺中琐事,虽无从参与,却也感受到浓浓亲情。 然而朱慈烺踏入坤宁宫后,整殿氛围骤变。 仿佛每一次见到朱慈烺,他脸上总难现笑意。 一声巨响,朱媺娖与朱慈炯吓得面颊微微颤动。 后宫之中,无一子不惧亡国。 四周宫人纷纷伏地,唯恐其迁怒于己。 而朱慈烺神情自若,毫无惧意。 “父皇,您认为此事交予何人更为妥当?” 一句话直击要害,既然您主张由他人处理,那究竟交给谁才合适? 亡国怒道:“交给谁不成?你麾下如许褚、张琦朝、孙传庭等人岂非可用?” “张琦朝领命攻打楚王,许褚随我左右尚显稚嫩,孙大人因蒙冤入狱大病一场,至今卧床不起,除我之外,无人能担此任。” 亡国刚欲争辩,却思虑良久,竟找不出替代人选。 朱慈烺屡建军功,且赫赫有名。 纵观大明朝廷,似无人能及朱慈烺之光彩。 “但你是储君,可曾想过,若你身故,国家社稷何以维系?” 第67章 祭祀 “还有父皇您在,即便我遭遇不测,还有慈炯,或您的其他儿子承继。”朱慈烺满不在乎地道。 “你可知自己所言何意?”亡国更加愤怒。 “我深知自己的言语,亦明白所行之事!父皇,江山社稷,最重要者非我,而是黎民百姓,无民何谈江山社稷?元朝、宋朝、唐朝皆因何而亡?难道他们不够强大?兵强马壮不足以为恃?抑或是缺乏勤勉治国之心?都不是,只是因为他们逐渐忽视了百姓,当他们眼中只剩下手中权势与虚名时,王朝衰败便已成定局。” 朱慈烺从不掩饰自己的想法,直来直去。若换作他人讲出类似的话,恐怕早就性命堪忧,即便是亲生子亦难逃责罚。然而,他说出这番话时,场面却未见血雨腥风。 眼见父子间气氛紧张至极,“上菜!”周皇后突然开口吩咐身边的太监。太监们仍伏在地上,浑身战栗,因太子所言太过惊人,生怕触怒圣上而招致杀身之祸。好在皇上并未发作,只是随声附和皇后,气氛才逐渐缓和下来。 待太亡国到命令后如释重负地站起,重新忙碌起来。不久,桌上已摆满佳肴,可宴席间的气氛早已偏离最初的融洽。 周皇后叹息道:“每次你父子相见都要争执,我只是想让你们聊聊家常,为何总是剑拔弩张呢?” “吃饭吧。”对方回应。 一夜之间,朱慈烺的事迹在京城里流传开来。次日清晨,茶馆陆续开张,尚未劳作的百姓聚集于此,一边享用简单的早点,一边热烈谈论太子的英勇事迹。 “听说了吗?太子带领三千将士击退了建奴十万大军。” “这可是为大明挣足了面子,从此谁还敢小觑建奴?” “若将来太子登基,咱们大明定能扬眉吐气……” “别胡说了,当今圣上健在。” 众人立刻噤声,不敢再妄加议论。在这样的敏感时期,随意传播消息可能招来牢狱之灾,而监狱绝非善地。 即便如此,关于朱慈烺的话题仍在坊间热议,不仅平民百姓关心,就连周延儒、孙传庭这样的权贵也对此颇为关注。周延儒越发觉得太子深不可测,尤其是在他展示出非凡才能之后。 三百五十二 然而,他看透了自己的方向。 在京师接近六部的宅邸内,孙传庭正在奋力啃食一根猪蹄。 自从获释并再度受到重用后,孙传庭便在此处定居下来。 朱慈烺声称孙传庭因冤屈而生大病,这不过是胡言乱语。 这老者身体硬朗得很,仅看他吃的东西就能察觉。 “大人,外头有一妇人求见。” “妇人?哪家的?”孙传庭本以为今日能了解更多关于太子的消息,谁知突然冒出个妇人,打乱了他的思绪。 “是祭酒家的……” 听闻祭酒家的,孙传庭犹豫良久,才说道:“先请进来吧,看看她想说什么。” 一百二十八章:昭雪! 那妇人身着素袍,面容悲戚,来到孙传庭面前。 孟娥,一个寻常的名字,亦是一位普通的女子。 如今已年过五十,算得上半只脚踏入黄土。 在这个年代,这样的年纪已是长寿。 她未曾读书,也没太多文化,却嫁给了祭酒。 原因简单,她在祭酒还未为祭酒时便嫁给了孔宇。 二人自贫寒起家,她一路见证了孔宇成为祭酒。 如今,孔宇受难,这位并无太多学识的妇人,在遣散家中几房妾室后,开始寻求拯救丈夫的方法。 她首先想到的是求助于太子。 向皇上求助显然是不可能的,此事牵连广泛,朝中连范复粹都被牵连罢免。 幸好未有连坐,否则牵连更为深远。 正因如此,竟然找不到能疏通关系的人。 思虑再三,她终于明白,只能求助于太子。 但太子不易找到,怎么办? 她想起了孙传庭。 尽管孙传庭与孔宇几乎毫无交集,但她深知孙传庭是个好官。 抱着这样的念头,孟娥决定尝试一番。 她顺利进入孙府,见到满嘴流油的孙传庭。 孙传庭嘿嘿一笑说:“我是武将,这样太瘦弱了,所以要补养。” 这话他自己听着都觉得心虚。 不过,孟娥并未在意。 她来到孙传庭面前,跪倒在地。 “孙公,请救救我家夫君吧。” “你的夫君无法得救,你懂吗?”孙传庭叹息一声说道。 “孙大人,我夫君是真的清白,但他并非因不清白而享受荣华富贵……” 听到这话,孙传庭怔住了。 “你继续说,这到底是什么意思?” 孙传庭终于认真起来,把自己脸上的污渍洗净,不再油腻。 孟娥似乎看到了一线生机,便向孙传庭倾诉心中的苦楚。 半个时辰后,孙传庭叹了口气:“抱歉,我依旧帮不上你。” 孙传庭虽非善类,却是个忠诚的大明臣子。 然而,亡国之事已被太子定为铁案。 这也意味着,若有人想要在此案上翻盘,可能就会触怒太子。 谁愿意惹怒太子? 孙传庭刚从狱中释放,在太子面前的地位尚且不稳。 若因孔宇之事翻案,会给太子留下怎样的印象? 况且,孔宇受贿属实,难以伪造证据。 “这样啊……多谢孙大人了。” 孟娥眼中没有绝望或哀嚎,只是带着些许失落平静离去。 看着这般通情达理的妇人,孙传庭唤住了她。 “等等!” 孟娥回头,疑惑地看着孙传庭。 孙传庭说道:“其实,并非全然无望。” 听闻此言,孟娥再次燃起希望。 “什么办法?请孙大人救救我的夫君!” 原本冷静的孟娥突然激动起来。 他情绪波澜不惊或许正是因为从未见过希望。 如今,在孙传庭身上,他又找到了一丝光明。 “解铃还需系铃人,我去见太子无济于事,你可以试试。我知道以你的身份难接近,不过两天后太子将去祭祖,届时皇帝与皇后也会同行。即便皇帝和太子冷酷无情,皇后却心怀柔善。那时,你只需在路旁亡国,若能引起皇后注意,孔宇的案子或许还有转机。” 这是孙传庭唯一的主意,虽不成形,却给了孟娥些许希望。 她之所以走投无路,是因为不知该向谁申诉。 即便前往大理寺击鼓鸣冤,得知是孔宇的案件后,那里的官员也不敢受理。 寻求孙传庭的帮助,已是她无计可施后的最后选择。 “多谢孙大人。”孟娥辞别孙府,不知所往。 孙传庭本想留她住下,但考虑到她如今敏感的身份,最终还是放弃了。 直至她的身影消失在他的视线中,他始终未发一言。 “相公,此事真无解决之法了吗?我看她很是可怜。” “帮不上忙,我已全心追随太子,承受不起更多风险。” 妻子听后亦觉如此。 在这个年代,明哲保身才是首要之事。 …… 孙传庭的一句话,却让孟娥仿佛看见了一丝曙光。 她回到现居的小院,这是早年购置的资产,虽未被充公,但与国子监相邻的大宅已被没收。 孟娥跟随孔宇多年,也略通文墨。 她执笔书写,将这些年孔宇所行之事一一记录。 待纸页填满,再仔细审视一遍,孟娥才稍作歇息。 三日后,得知朱慈烺将行祭祖之礼,随行者还包括皇帝。 这是她唯一的机会,自次日起,便守候于祭祖必经之路。 因绝食断水,身体迅速衰竭。 然而孟娥未曾放弃,依旧伫立街头等待。 王东辉巡查时发现了她。 自然认得孟娥,毕竟孔宇乃国子监名流,常携妻眷参与各类活动,与朝野关系密切。 王东辉上前问道:“大嫂,您已在此站立两日,究竟意欲何为?” “我在等太子与皇上,欲为夫亡国。”孟娥平静说道。 “申什么冤?孔宇所为属实与否?” “确有其事……”孟娥无法否认。 “既如此,还申何冤?” “但他并未犯错。” “谁晓得呢。”王东辉本能反驳。 随即缄默,长叹一声。 片刻间,王东辉取来两个包子递给她。 自孔宇被捕后,朝中再无人愿伸出援手,甚至人人避之不及。孟娥已许久未感受过被他人相助的温暖,唯有王东辉偶尔送来些水与食物。然而,她从未放弃,坚信孔宇仍有希望获释。 第三日悄然降临。 --- 清晨又至,朱慈烺总想再多躺一会儿,但想起那张令人厌烦的脸和曹彰若他不起床便会不断打扰的模样,索性起身。果然,曹彰很快来到他面前,这位仆人堪称世上最贴心的存在,尽管每次伺候朱慈烺都要花费不少时间,这也与钟粹宫内仅剩他们两人有关。 今日是祭祖之日,朱慈烺需盛装出席,这便意味着要穿戴繁复的衣饰。每逢盛大场合,服饰程序总是复杂无比。于是,白露也被唤来协助曹彰。即便两人齐力,这套华服仍耗费近半时辰才勉强穿上。 出门时,八抬大轿已在门外等候。轿子将朱慈烺送往乾清宫,那里已有规模宏大的礼仪队伍待命。周皇后亦在其中。队伍依照皇家出行规格排列,气势非凡。 此次祭祖旨在祈求风调雨顺,并向列祖列宗报告两年来的政绩。以往,他对此甚是羞愧,但今年终能有所交代。朱慈烺到达后便静静等候,他知道亡国必定是最晚到的,但也必须是最后一位,否则便是对君王的不敬。 此罪甚重,常人难以承受,朱慈烺两次受之,皆被打得体无完肤。自那以后,但凡有人让他起身,他总是比对方预期更早醒来。 “曹彰,你告诉我,祭祖究竟有何意义?” 听闻朱慈烺所问,曹彰一时愣住。 片刻后,他反应过来。面前这位是太子,无论问何事皆属正常。 他简单说了自己的看法。 “不过是怀念先人罢了,顺便祈愿风调雨顺。这两年,我大明遭遇诸多不幸。” 这话不错,但祭祖不过是个心理慰藉。 朱慈烺是个坚定的无神论者,但他意识到一件事。 或许自己穿越重生本身就很不可思议。 也许这世上真有某种神秘力量,左右着世间万物。 无论是大明还是别的朝代,后人祭拜祖先,都是一种寄托与信仰。 乱世之中,人们总需有个信仰。 西方信奉耶稣,佛教敬仰释迦牟尼,道教尊崇元始天尊,这些和祖先崇拜并无二致。 它们只是给予人们生存下去的理由。 唯一的区别是,皇帝同样有信仰,也需祭祀。 往常若朱慈烺说这种话,必定被谏官记录,上报皇帝或东林党,留下把柄。 但现在,朱慈烺地位仅次于皇帝,几乎无人能约束他。 朝中官员见到他,恐怕都会心虚地退避三舍,不敢靠近。 第68章 说不定这条命就没了 又过了一阵子,亡国终于出现在众人面前。 于是众人齐声高呼亡国,朱慈烺也随声附和。 所有人准备完毕后,朱慈烺站到了亡国的右侧。 作为太子,他必须紧跟亡国身旁。 “出发吧。”亡国对曹正淳说道。 随后,一群人朝着天坛行去。 离开皇宫时,全城百姓倾巢而出。 神机营的士兵严阵以待,将亡国一家团团围住,以防百姓中有危险分子混杂其中。 朱慈烺感到有些无趣,他对这类繁文缛节实在提不起兴趣。 在古人眼里,这些礼仪无比庄重,不容轻视,朱慈烺也只能装作顺从的模样。 眼看着快到目的地时,前方突然出现了混乱。 这一阵混乱让整个队伍不得不停下脚步。 朱慈烺皱眉看向前面,问曹正淳:\"前方出了何事?\" 没多久,曹正淳回来了。 \"皇上莫忧,不过是几个百姓亡国罢了。\" 队伍重新开始行进。 朱慈烺本不在意,但路过某个地方时,听到一声尖锐的呼喊。 \"冤屈啊!孔诸暨冤屈啊!恳请皇上与太子再给一次查明亡国的机会!\" \"孔诸暨?\"朱慈烺默默记住了这个名字。 这名字他怎么会不知,国子监祭酒嘛。 不过眼下不是考虑这事的时候。 显然朱慈烺听见了,但他无意理会。 周皇后也是同样态度,两人直视前方,仿若未闻。 没过多久,他们抵达了天坛。 接下来是一系列繁琐的仪式,好在这仪式无需他参与。 假若日后朱慈烺登基,头一件事或许就是废除这些祭祀活动。 从清晨忙到午后,总算完成了这场祭祀。 于是众人返回宫中。 朱慈烺和周皇后分别前往各自的寝宫。 刚回宫他就换上便服,随后离宫。 \"太子殿下,晚膳时间到了,为何要出宫呢?\" \"我们不能在外面用膳吗?\" \"哦……也好。\" 按照惯例,每次祭祀后皇室都会共进晚餐,唯有朱慈烺可以无视这类规矩。 主仆二人轻装简行,伪装成普通人家。 经过城门时,守卫只是瞥了一眼便低头避开。 朱慈烺与曹彰轻松自如地出了宫。 \"太子,我们现在要去哪里?\" 离开后,曹彰才开口询问。 \"随意走走。\" 话音未落,朱慈烺已迈步前行。 目送渐渐远去的车队,孟娥彻底心灰意冷。 她原本有机会与太子和皇帝对话,拼尽全力呼喊,期待能得到他们的关注。 然而,他们并未回应。 更糟的是,因为自己的阻拦,她反遭一顿毒打。 若非王东辉出手相助,她恐怕已被那些官兵所害。 “你何苦如此?”王东辉注视着眼前的中年女子,忍不住发问。 孟娥瞥了他一眼,沉默无语,仍想继续向前冲。 “莫要再去,你会有危险的。” 可她依然充耳不闻。 王东辉若再拦她,第二次冲撞圣驾的后果不堪设想,极有可能当场丧命。 看着孟娥不顾一切的样子,王东辉果断说道:“我替你找太子!” 此话一出,孟娥终于止步。 她凝视王东辉,问道:“此言当真?” “千真万确……” 其实,王东辉并无良策,只是不愿眼睁睁看着孟娥送死罢了。 “有何办法?” “你且莫急,先归家歇息,待到黄昏时分,再来此处寻我。”王东辉说道。 孟娥深信不疑,此刻她已无处可依,王东辉便是她唯一的指望。 实际上,王东辉只是暂时稳住她,让她不要立刻冲撞圣驾。 到了夜晚,孟娥自然便失去了机会。 如此看来,他也算是帮了孔宇一个忙。 却未曾料到,太子竟在夜幕降临后,出现在了这条街道…… ---- 朱慈烺之所以未在宫中用膳,全因白日里那一句惊鸿一瞥。 他明白,自己处理那桩案子时过于严厉果决。 这样做必然会有无辜者受牵连。 当然,案中有罪当罚者也有不少。 不过,孔宇的罪证早已被锦衣卫查得一清二楚,收受贿赂、索要财物等细节无一遗漏,此案还能有何冤屈? 待朱慈烺走到白天经过的街道时,果然又见到了那个女子。 那女子一身素装,眉眼间满是哀愁,伫立街边,似在等待某人的到来。 朱慈烺并未识得此人,然而对方竟胆敢向御驾诉冤,连性命都不顾,这其中定然另有隐情。 无论孔宇之事是否属实,朱慈烺都觉得有必要询问一番。 有错就改,无错亦当警醒。 他朝茶摊上招手,要了两杯茶,随后对曹彰说道:“将那位妇人请来。” 曹彰领命而去,不多时便将妇人带到了跟前。 孟娥满心狐疑地走近,一时恍惚,打量着眼前年轻人的模样,努力回想。 “这位公子,我似不曾与你相识。”孟娥开口问道。 “那缘何在此等候于我?” “等你?我在等……”孟娥忽然意识到什么。 她双膝一软,跪倒在地,望着眼前青年,声音微颤。 “殿下……您是太子罢?” “确是我,先起身再叙话。”朱慈烺道。 “草民……恳请殿下详查孔诸暨案情,诸暨他虽确曾受贿,可那些银钱他分毫未留己身。” “真有此事?”朱慈烺并未多言,径直发问。 孟娥听闻此言,只能点头应道:“确有其事。” “如此说来,我拿他该无妨吧?” “然,那些银钱尽皆用于资助寒门学子,又用于赈灾,甚至殿下初次出征之时,亦有一部分充作军资,我家相公所得款项,实未曾挪作私用,他只觉得,即便不贪,也会被别有用心者窃取,既如此,不如自行收下,用于有益之处……他虽算不得清廉,然罪不致死,还望殿下明鉴!” 说着,孟娥连连叩首。 见状,朱慈烺只得亲自扶起她。 “此事我已有数,你且回家静候佳音。”朱慈烺道。 “何时能得消息?我又何时可见我家相公?”孟娥眼眸中透着期盼,注视着朱慈烺。 “三日后,你依旧住处守候即可,记住了吗?” 言毕,朱慈烺起身离去。 圣旨如金,太子亦是如此。 孟娥并未深究面前太子真假,首先,京城里无人敢冒充此身份。 其次,她已不再纠结真伪。 但凡有人站于面前给予希望,她都会选择相信。 于是,孟娥回到了她当前栖身之处,只需再耐心等待三天。 然而,当她走到门口时,却发现王东辉站在那里。 “王家兄弟,真的非常感谢你,你真是解决了我的大难题。” 见到王东辉后,孟娥立即热情洋溢地向他致谢。 这下可让王东辉摸不着头脑了。 白天的时候,他明明是在亡国孟娥。 晚上,怀着愧疚之情的王东辉特意买了些食物。 却不料孟娥不在家,这让王东辉感到十分意外。 一个女子,不在家里又能去哪呢? 于是,王东辉打算上街寻找。 可还没等他行动,孟娥就已经出现在了他的面前。 “什么?你说太子来找你了?”王东辉显得极为震惊。 “是啊,真的太感谢你了,要是没有你,我就算是个老太婆,也不知道该怎么跟太子搭上线呢。” “你提到的太子,长得什么样?”王东辉急切地问。 “年纪看起来不大,个头很高,旁边还有一个眉清目秀的小太监,眉毛浓密,双眼皮。” 王东辉越听越是心惊,他曾经见过太子。 按照孟娥的描述,来的人确实就是太子。 但问题是,他从未主动去找过太子,也没有资格去见太子,那太子怎么会突然出现呢? “你这……”孟娥盯着王东辉手中的东西。 “哦,这是给你买的吃食。”王东辉有些尴尬地说。 “进来一起吃吧,这两日真是辛苦你了,不但帮我寻觅太子,还给我买了食物,担心我这个老太太挨饿。” 这一刻,孟娥笑得如同节日般开心。 --- 面前的茶已经饮尽三杯,地上堆积的瓜子壳已有两斤。 但朱慈烺依旧未离开这家茶馆,他在等待,直至夜幕降临。 曹彰在一旁站立,早已疲惫不堪。 他希望太子尽快返回皇宫,这段日子,朱慈烺外出并不安全。 此刻,整个京城都在传颂朱慈烺的赫赫功绩,同时也让更多人关注这位大明太子。 如今的朱慈烺光芒万丈,却也危机四伏。 如此重伤了多尔衮——这位清军中的第一勇士,清廷的谋士和刺客必定正对他虎视眈眈。 不过朱慈烺并未在意那些潜在的风险,他的计划一刻也不能停歇。 天雄军伤亡严重,急需补充兵力。 新补充来的士兵同样需要实战的历练。 再者,许褚、张琦朝这两位将军,在拥有万人规模时还能勉强应付,如今兵员扩充后,显得捉襟见肘。 这些事务都需要他亲力亲为。 然而,令朱慈烺始料未及的是,这件案子竟然出现了新的转折。 这桩案件始终由司马图负责,而司马图所做的并无差错,只要有一个误判,他的任务便无法完成。 所以,抓捕的对象应该没有错。 但其中是否另有隐情,就不得而知了。 正好今日无事,趁着夜幕降临,他决定去天牢探望一下孔祭酒的现状。 “时候到了,出发吧。” 朱慈烺站起身,径直向大理寺行去。 大理寺的天牢,是所有官吏闻之胆寒的地方。 一旦踏入此处,几乎无人能生还。 因为这里关押的都是重刑犯,至于你是否真的该受此重刑,全看大理寺的调查结果,能否存活取决于皇帝对你的态度。 除了孙传庭之外,从未有人能完好无损地从这里走出来。 当朱慈烺手持腰牌,畅通无阻地来到这里时,几名狱卒大惊失色。 这里可是天牢,太子怎会出现在这样的地方? 虽然他们听说过当今太子行事风格独特,但也没想到如此尊贵的身份,竟然会出现在天牢中。 “司马图来了吗?”朱慈烺询问。 狱卒们忙答道:“回禀太子,司马大人通常不会来天牢,除非是他看中的囚犯。” “这家伙倒是省心啊,孔祭酒在哪?” 狱卒们一听是找祭酒的,便不再多言,连忙引路,将朱慈烺带至孔宇所在的牢房。 当朱慈烺进入牢房时,立刻挥了挥手。 里面弥漫着浓烈的血腥气息。 即便在战场上见过无数尸横遍野的场景,他对血腥味依然感到不适。 孔宇被绑在刑架上,一动不动,身上的伤口早已结痂。 这几日,司马图根本无暇顾及他。 由于多尔衮进犯京城,天牢中的许多囚犯暂时停止了审讯。 孔宇因此算是幸运的。 若继续受审,说不定这条命就没了。 孔宇还活着,听见脚步声走近,便抬起了头。 “罪臣拜见太子,恳请太子宽恕,罪臣无法为您行礼了。” 孔祭酒依旧保持着彬彬有礼的态度,无论何种状况下都不变。 只是此刻的礼貌略显狼狈。 “把孔祭酒放下吧。”朱慈烺说道。 第69章 锦州有一位总兵前来求见 狱卒毫不犹豫地照做了。 然而孔宇伤势严重,难以站立。 即使坐下也不行,他虚弱地靠在地上,望着朱慈烺。 “太子是来寻我的吗?” “正是。” “不知太子有何事相询?” “令夫人这些日子为你的事情四处奔走,直至找到我这里,她说你的案子另有隐情。”朱慈烺直言不讳。 听闻此言,孔宇愣住了许久,竟忍不住痛哭流涕。 “太子,罪臣受贿确为事实,罪臣违背了孔子之道,有愧于先祖。” “我只问你,令夫人的说法是否属实?” “属实,罪臣所得之财,确实用于资助贫寒学子,只是这些学子不成器,无一人入我法眼,但罪臣终究有错,只求一死。” 这类读书人通常固执己见。 一旦陷入天牢,名誉便毁了。 在他们心中,名誉远胜性命。 “你想死就死得了?凭什么?”朱慈烺表情骤然严肃。 孔宇不明所以地抬头看向朱慈烺。 “记住,一个国家最重要的是法治,只有确保法律公正,国家才能长治久安。或许这其中存在不公平之处,有些人或事被忽视,但我将尽力让每个涉案之人如实陈述案情,查清亡国后,再依法律判定生死。孔祭酒,若你无死罪,便不会死;若真有死罪,无人能救你。我会让司马图重新调查此案,你只需如实回答即可,明白了吗?” 听完朱慈烺的话,孔宇陷入了沉思。 “未定罪前,谁也不能丧命,这里的所有囚犯皆是如此。未经审判,不得死亡,不得致残,不得受伤!”朱慈烺郑重其事地说。 几名狱卒赶忙点头应允。 朱慈烺不知道的是,他的话竟促使大明监狱体系经历了一场变革。 冤案虽仍存在,但因他的话,不少冤案得以避免。 ...... 亡国十四年的盛夏,即便在北方,暑热也丝毫未减。 松山附近的平原上,两支军队鏖战了一天一夜。 最终,明军溃逃。 在这场平原遭遇战中,恐怕无人能敌清军。 洪承畴显然没料到,自己十万人马竟败给了区区七万敌军。 然而,当双方兵力达到如此规模后,多出或少出两三万人的意义已不大。 这时,胜负取决于双方的军事素养、指挥调度,以及将士的临阵状态。 还有诸多因素,比如士气。 这东西虚无缥缈,却不可忽视。一支有士气的队伍与士气低落的队伍战斗力截然不同。 项羽破釜沉舟,以五万之众击溃四十万秦军,靠的就是这股气势。 面对凶猛的清军,大明显得畏惧,战术上也远逊于对方。 于是,洪承畴战败,慌忙带领部下往松山方向逃窜。 ------------ 清军被震慑住了。 这话没错,事实也是如此。 他们确实被天雄军吓得不轻。 然而,洪承畴成功让这支惊魂未定的清军重拾信心。 多尔衮原以为又将陷入苦战,毕竟如今的明军看起来实力强劲。 但交战后才发现,强大的并非明军整体,而是天雄军。 其余明军依旧表现亡国。 “追!斩杀他们!”多尔衮一马当先。 终于,他们找回了属于自己的勇气。 洪承畴偷鸡不成蚀把米,率部退回松山城内。 但这次,憋屈已久的多尔衮找到了发泄对象,怎会轻易放过? 于是,他率领大军向松山发起进攻。 原本他们本该攻打锦州,但眼下松山成了障碍,于是决定先拿下松山。 此前对那个洪承畴究竟有多厉害并不清楚,如今明白了他的实力,接下来的任务便是将他击垮。 然而松山地势险要,难以攻克,多尔衮并未贸然出击。 虽在京城折损近三万兵力,但也掠夺了许多物资。 有了这些资源,他们不必急于向朝廷索要粮饷。 在各种战略齐备后,多尔衮与洪承畴再度交锋。 这次,他们不再单纯依靠步战,而是启用了火铳与火炮。 在如此难以攻破的地形中,多尔衮的推进困难重重。 他们虽有火铳火炮,但以往火炮只部署在后方。 火铳这种兵器因不受欢迎而显得尴尬,但天雄军将其改造得实用无比。 这个时代,火炮仍是极具威慑力的武器。 随着火炮轰鸣,松山的局势悄然转变。 跟随洪承畴的将领们满心疑惑,不知为何多尔衮如此拼命进攻。 幸好多尔衮保持清醒,在一番交战后率军撤离。 洪承畴这才长舒一口气。 他查看部队,伤亡并不严重。 通常一层伤亡就能决定胜负,两层则可能陷入僵局,三层则注定失败。 然而总有例外,比如天雄军,即便付出巨大代价也不退缩,并重创多尔衮的部队。 这也是多尔衮见无法突破时选择撤退的原因。 看到多尔衮撤退,洪承畴才真正放下心来。 曹变蛟严肃地对洪承畴说:“大人,我觉得我们尚不能与多尔衮在平原决战,不如在此固守,这里地势险要,他们攻不进来。” 洪承畴善于用人,乐于听取他人建议,这或许是其能担任总督的重要原因。 在曹变蛟身旁的王朴持有异议。他走到曹变蛟面前,愤然说道:“难道你想让我们永远驻守于此?” “有何不可?”曹变蛟不解地问。 “你甘愿做缩头乌龟便罢,但太子的天雄军不过三千人,与多尔衮苦战一日一夜,待五千援军赶到后,便全歼了多尔衮三万大军,将其打得狼狈而逃。而我们人数超出天雄军十倍有余,却被多尔衮的七万大军追得四处逃窜,我实在不服!这是为何?” 王朴此言一出,令洪承畴的脸色瞬间阴沉。 然而王朴似乎已无所顾忌。自从杨国柱阵亡后,他就觉得这支军队存在问题。 明军对清军心存恐惧,未战先怯,士气低落。 一旦交战,更是胆战心惊,只使出五分力气,还留着一半用作逃跑。 反观清军,全力以赴。 在这种情况下,明军怎能与之抗衡? “我真希望自己能成为太子的部属。” 话毕,王朴返回了自己的营帐,再未现身。 几位将领陷入沉思,无言以对。 最终,调解者唐通打破了沉默,说道:“王朴与杨国柱情谊深厚,诸位亦知。” “杨国柱的死不仅是多尔衮的责任,在面对祖大寿时,我也未见他有过激反应。”马科总兵冷笑一声。 “好了,纵使祖大寿算是自己人,但清军始终是我们真正的敌人。此次作战计划由我制定,失败亦是我的责任。既然如此,我们就应当总结经验教训,争取下次不再重蹈覆辙。” 洪承畴乃明朝末年最后一位可用之将才。 他与多尔衮多次交锋,互有胜负,这足以体现洪承畴的能力非凡。 遗憾的是,明军内部如同现今的清军一样,每位总兵都有各自的小算盘,不肯将兵权完全交予洪承畴,因此他也无法完全指挥所有部队。 不过后期清军因皇太极亲自出征,团结一致,或许正是这一原因,使得清军后期几乎所向披靡。 “祖大寿理应处死,像这样固执不知变通的人留在前线,又如何能够取胜?” 王朴的营帐中,王朴怒吼出声。 众人皆默不作答。 就在此时,外面传来急报。 “禀告大人,锦州有一位总兵前来求见。” 三百六十六 洪承畴起身,众人目光齐刷刷落在那名小兵身上。 王朴掀起营帐,快步而来。 “锦州还有胆派使者来?我要看看是谁!” 传令兵被眼前阵势惊得险些跌倒。 “带人进来。”洪承畴说道。 随即,小兵领进一位年轻人。 此人年纪虽轻,却让洪承畴认了出来。 他是锦州的主将,与祖大寿交情匪浅。 “你便是吴三桂?”洪承畴问。 吴三桂入帐时,众人都投以愤懑的眼神。 吴三桂年少,模样俊朗,略有胡须。 他坐于高头大马,俯视洪承畴。 “洪大人,许久不见。” 王朴皱眉,怒斥道:“身为将领,竟敢如此放肆,何人授意?” 吴三桂闻言,笑声响亮。 “贵军十胜七负,我与我舅坚守锦州,未曾失守半块砖石,孰强孰弱,难道不清楚?” 此言一出,洪承畴及诸将皆沉默。 唯独吴三桂依旧谈笑自如。 王朴执刀,面无表情走向吴三桂,冷问:“你自寻死路?” 察觉王朴杀意,吴三桂不敢多言。 “究竟为何而来?”洪承畴追问。 “我来告知,我舅让你等诱敌,趁多尔衮大军疲倦之时,内外夹击,必胜无疑。” 听罢此言,王朴终是按捺不住,挥刀直取吴三桂。 吴三桂亦为战将,武艺不凡,见对方攻来,迅速侧身滚下马背。 “你要如何?” 话音未落,吴三桂已拔刀在手。 目睹这一幕,洪承畴叹息一声,上前制止情绪激动的王朴。 “住手!” \"有这样的奸贼,叫我如何为大明效力?\"王朴满脸不甘地问道。 \"我们也不能对他下手,若动手,松山与锦江便会彻底失守,建奴就能直入大明腹地,整个江山都会崩塌,你可懂这其中的分量?\" 王朴终究还是平复了心情。 篝火依旧熊熊燃烧,夜色渐深。 吴三桂站在不远处,仍是那副高傲模样。 他有骄傲的理由,毕竟他的舅父是祖大寿。 一阵风掠过,略显寒意。 八月将尽。 最终,王朴扔下手中的刀,返回营帐。 \"祖大寿确实精明。\"洪承畴望着吴三桂,不禁说道。 吴三桂不明所以,疑惑地看着洪承畴。 \"你可知,无论来者是谁,只要说出这样的话,就注定难逃一死。然而,来的人是你,我不能杀你,杀了你,祖大寿与我会生隙,一旦关系破裂,北方防线必将瓦解,整个大明也会暴露于敌前,所以你活了下来,明白吗?\" 此时,洪承畴手里的刀亦显锋利。 吴三桂冷哼一声,牵着马,头也不回地离去。 第70章 咱们也有段日子没见了 帐内仅剩高层。 曹变蛟愤愤不平:\"这个吴三桂,分明是来搅局的。\" 伙夫送来两只捕获的野鸡,又点燃篝火。 野鸡已处理妥当,递给洪承畴后,伙夫便离开。 几位总兵聚在一起,注视着洪承畴。 洪承畴有个小嗜好,喜欢亲手烤鸡食用。 其他人围拢过来,吸引他们的并非鸡肉,而是接下来的话题。 \"大人,我们真的要相信祖大寿?\"马科询问。 王朴不知何时坐下,大大咧咧地说:\"我不信那个家伙,还让我们当诱饵?他们开城门带兵出击,岂非更有优势?\" 这话王朴说得没错。 可问题是,锦州相对松山更靠后。 理应由他们吸引敌人注意。 然而,众人对祖大寿此前的按兵不动皆心存不满。 \"若祖大寿依旧不出战,我们该如何应对?若他是有意算计我们呢?\" 王朴心中渐渐蒙上一层阴影,然而在这时代,某些事不得不提防。 洪承畴的目光始终停留在手中的烤鸡上,沉默未语。 所有人都注视着洪承畴,仿佛在等待他的决断。 鸡皮滋滋作响,冒出油光,曹变蛟递给他一些调料。 调料与火焰交融,瞬间飘散出浓郁的焦香。 片刻后,洪承畴开口:“好了。” 两只鸡过于硕大,洪承畴独自无法吃完。 这些人之所以能被他聚拢,关键在于他肯分享鸡。 不仅是鸡,还有利益。 尽管大家并非完全齐心,但因他的存在,此刻暂且一致。 “祖大寿像是来下达命令的,或者说是吴三桂前来发号施令,根本没给我们商议的机会,诸位有何见解?”洪承畴环视众人。 “我的想法很简单,随他去,我们只需稳守松山,只要安心驻扎于此,多尔衮就绝无可能绕过我们,不是吗?”马科笑着说道。 王朴最反感这种论调,他恨不得立刻冲出去迎战清军。 正欲起身反驳,洪承畴递给他一只鸡腿。 “先吃点东西吧,吃完一起犒赏士卒。” 他们刚经历了一场败仗,不仅将领们状态不佳,士兵们的情绪想必更糟。 洪承畴仍具一定的感召力,几人吃完鸡后便离开火堆,走向集结的士兵。 伙夫仍在分发食物,但士兵们见到洪承畴到来,纷纷投来目光。 他们的双眼失去了锋芒,似乎早已遗忘胜利的滋味。 此时夜幕降临。 洪承畴俯瞰近十万将士,他们密密麻麻挤满松山城。 能听见他讲话的只有眼前的数百人。 但这数百人已足够,他不是来说教的。 洪承畴现身本身便是对将士们的莫大安慰。 “将士们,吃饱喝足!三日后,决战!” ------------ 此刻京城终于恢复平静。 遵从朱慈烺的建议,首先将那些遭遇变故的百姓安置妥当。 为他们提供钱粮及所需之物。 在这个时代,百姓的生命轻如草芥,只要给予些许关怀,他们便会对你忠心耿耿。 此次多尔衮入侵,虽有不少百姓丧生,但朱慈烺并未畏缩于京城内,而是亲自带领众人出城救助百姓,这令百姓对他的敬仰愈加深厚。 同时,也让人们对当今朝廷充满信心。 此后,所有人的生活逐渐步入正轨。 然而,近来朱慈烺频繁外出巡查城郊。 就在今日,一支三万兵力的队伍终于抵达京城。 领队的是位熟人——陈二狗。 当初在太原时,朱慈烺便记得,有一位灾民率先发问关于灾民援助的事宜。 也正是此事,让朱慈烺记住了这个人。 如今,这位英姿勃发的人物出现在朱慈烺面前。 这支三万人的队伍暂时没有职务划分,全部由孙鹏统管。 为了将这些人带来京城,孙鹏不惜离开太原府。 “臣拜见太子殿下。” 孙鹏见到朱慈烺后,快步上前毕恭毕敬地说。 “免礼吧,咱们也有段日子没见了。” “确实如此,自太子离开太原以来,咱们就没再见过面。”孙鹏笑着说道。 “太原那边一切安好吗?”朱慈烺询问道。 “还算安定,只是火器局那边的人起初不太适应,现在已经慢慢习惯了。”孙鹏答道。 能被孙鹏特意提起的,必定是王二或者赵掌司。 尽管这二人并非跟随朱慈烺前往太原,但他们无疑是朱慈烺的心腹。 因此,孙鹏与他们关系密切,在面对朱慈烺时,也能找到话题交流。 “目前他们还不能返回京城。”朱慈烺说道。 京城表面上看似平静,实则暗潮汹涌。 无人知晓暗中究竟有多少人觊觎朱慈烺的性命,又有多少人意图铲除朱慈烺身边的得力助手。 而火器局,对朱慈烺而言,是至关重要的所在之一。 所以,朱慈烺必须保护好王二。 秘鲁铳尚处于初级发展阶段,且仍有诸多改进空间。 可惜的是,系统迟迟未给朱慈烺分配新的任务,相应的火铳奖励也迟迟未到。 上一个任务尚未完成,看来不除掉多尔衮,想要拿到吕布的方天画戟恐怕还得等些时日。 所以,王二的角色显得更为关键了。 “总共三万人?”朱慈烺问孙鹏。 “不多不少,恰好符合太子的要求。这些人已在我的训练下接受了三个月的方阵操练,包括站立与齐步走。”孙鹏答道。 朱慈烺点头,望着眼前整齐排列的三万新兵,感觉多尔衮似乎也没那么可怕了。 问题是,这三万新兵实在太新,接下来可能得对他们进行一番打磨才行。 “戚大在哪?”朱慈烺喊道。 “末将在!” 一个戴着头盔的男人突然出现在朱慈烺身后,单膝跪地。 “很好,这三万人就交给你了,我希望尽快见到成效。” “是!” 于是,京城外的天雄军营地开始热火朝天地操练起来。 关于北方战线,不断有战报传来。 洪承畴似乎在故意引诱多尔衮出击,但多尔衮始终按兵不动。 根据清军探子的情报,皇太极打算亲自率军出征。 也许正是因为这个缘故,多尔衮暂时压制了进攻松山的念头。 不过,这对朱慈烺来说并无影响,多尔衮拖延得越久越好,这样能给他更多发展的时间。 天雄军一下子扩充了三万人,加上原本留下的七千多人,总数达到了三万七千多。 然而,秘鲁铳是稀有之物。 当初花两个月才让一万人每人配备一把。 现在两个月的时间显然不够让三万人全部配齐。 这三万人没有火铳,如何练习装填? 天雄军的强大之处在于其阵法和火铳。 无奈之下,朱慈烺只能让他们先与原有的七千天雄军融合。 原来的天雄军,朱慈烺为他们提升了职务,表现突出的被任命为把总,每个把总之下新增了一个小队长的职位,负责指挥十人。 完全融合后,管理岗位的人手明显不足。 原来的把总如今都成了千总。 例如黄把总,他曾负责管理胡思明。 目前来看,暂时也只能这样安排了,让新人接任小队长一职并无大碍。 在所有的把总之中,只有胡思明未获晋升,然而,他对朱慈烺的价值远超晋升所带来的利益。 朱慈烺赋予他权力,让他继续搜寻擅长射箭的人才。 朱慈烺给予他的条件,便是组建一支真正意义上的精锐部队。 这一天,朱慈烺再次来到军营。 孙鹏尚未离开,这几亡国一直留在军营,似乎有话想说却难以启齿。 朱慈烺察觉到了这一点,故意不予理会。 最终,孙鹏终究按捺不住,在跟随朱慈烺片刻后说道:“殿下,微臣有一事相告。” “讲。”朱慈烺回应道。 “殿下可知晓,我大明如今最大的煤炭开采地是在何处?” 听闻此言,朱慈烺略显惊讶。 他确实不知晓,仅知大明已有煤矿,并且煤炭已广泛应用。 见朱慈烺这般神情,孙鹏便明白,此事殿下确然不知。 “延安府有一座大型矿井,原本由我们正常开采,后来反贼占据延安府,该矿遂成为反贼所有。再之后,反贼被剿灭,他们于天雄军撤退后再度占领那里,手中不仅有火器,甚至还有火炮,我们不敢轻举妄动,故欲派遣殿下那些历经战阵的天雄军前去应对。” 从孙鹏的表情可以看出,他显然已经派兵尝试过一次,只是以失败告终。 而天雄军预备役无装备,仅凭人数众多,孙鹏深知火炮与火铳的威力,若派他们前去无异于送死,况且一旦兵力悬殊,恐怕无法向殿下交差。 这才来到京城,将此事告知殿下。 孙鹏的意图十分简单,只盼殿下能解决这一难题。 “煤炭啊。”听到这两个字,朱慈烺心中已然有了决断。 --- 在这个时代,最为宝贵的究竟是什么? 资源! 尤其是煤矿。 在朱慈烺看来,煤矿较之金银铜矿更为珍贵。 因为这种东西确实能够推动科技进步。 延安府存在煤矿,并非秘密。 然而先前,煤矿并不算特别重要的资源。 寻常百姓对矿石资源并无需求,这类东西多用于制造兵器或农具,因此其价值一直保持平稳。然而,随着火器的生产需求增加,尤其是高温冶炼的要求,煤炭的消耗量急剧上升,价格也随之水涨船高。 敏锐的山匪们通过战场上的战利品,如几杆火铳和几门大炮,预见到了未来的发展趋势。趁天雄军撤离后,他们迅速控制了煤矿区域,这无疑体现了他们的大胆与果断。 朱慈烺刚回京便面临诸多事务,一时难以顾及此事。当被问及对方提出的条件时,他明确表示国库空虚,无法满足对方要求的一万两白银。同时,他认为当前局势下不宜贸然开战,以免造成不必要的损失。他建议派遣人员前往山西寻找新的煤矿资源。 孙鹏提出了另一个请求,希望能从天雄军中调配一部分兵力充实太原府的防御力量。毕竟,尽管太原看似平静,但邻近地区仍有潜在威胁。朱慈烺停下脚步,认真思索着若有一支十万规模的大军进攻太原,仅靠防守需要多少兵力才足够。 孙鹏略作沉思,试探性地说道:“三千如何?” “好,那就招募三千府兵,这三千人只归太原所有。”朱慈烺随口应允。 “太子殿下,三千是不是太少了点?” “你想有多少?”朱慈烺转头看向他,目光陡然变得锋利。 当孙鹏与他对视时,顿时有所领悟,连忙笑道:“三千足够了,三千足够了。” 于是,孙鹏离开京城。 然而,这句话却让朱慈烺意识到一个问题。 各城都有府兵,可他们在敌军进攻时毫无作用,大多一触即溃。 洛阳虽被朱慈烺重创,却仍保留三万多名府兵。 这三万人每日开销巨大,本不该如此耗费。 如今,李自成、张献忠已被擒获,大明境内已鲜有能攻陷城池的叛军。 加之朝廷开始征收商税和地税,民税直接免除,百姓不必再担忧辛苦所得被朝廷搜刮。 甚至对无地或暂时失业者,朝廷还给予补助。 当百姓能吃饱饭时,谁还会没事生事? 第71章 他们真会放过自己吗 因此,府兵制度确实需要调整。 …… 一支商队正往山西太原府进发,孙鹏混迹其中。 他眉头紧锁,本打算向太子讨些兵马,没料到不但没得,府兵权限反倒被削减。 过去每个城池的府兵数量并无上限,只要府尹有钱,便可随意扩充。 如今却不行了。 孙鹏明白,这或许是一次重大变革。 只是,具体会对自身产生何种影响,他并不清楚。 不过,他对延安府的煤矿仍有打算。 朱慈烺的判断没错,煤矿对叛军毫无意义,即便放置在那里,他们也只是觊觎朝廷的一笔赏金。 朝廷若不给,他们多半会自行离去。 但这些叛军身上确有一笔财富,那是他们以往掠夺所得。 尽管朱慈烺几乎将叛军击溃,但众多叛军中总有人侥幸逃脱。 逃亡的叛贼,总会将抢来的财宝藏匿一部分。 别轻视这部分财富,它或许能让孙鹏多招募数百名士兵。 他对大明始终忠诚,但建奴攻势如此猛烈,太原府靠近北方,确实不安全。 他只是想多储备些兵力,守护太原府而已。 \"大人,快到地方了,您看...\" 行商的商人注视着孙鹏,带着几分期盼问道。 孙鹏未多言,取出一锭银子递给他。 \"大人,这银子好大啊。\" 面前的商贩面露憨厚笑容,继续盯着孙鹏。 孙鹏不予理会,仍在思索太原府的发展策略。 忽然,商贩又说道:\"大人,这点钱恐怕不够。\" 听到这话,孙鹏才抬眼望向商贩。 这一看,哪还有之前的憨态。 孙鹏疑惑道:\"你们认识我是谁吗?\" \"当然知道,您是太原府尹啊。府尹大人想必腰缠万贯,我们护送您至此,可不是小数目。\" 孙鹏这才意识到自己被人亡国了。 他怒道:\"若非我手下都在京城,需你们护送,你们真不怕事后对我们下手?\" \"您说得对。\"商贩嘿嘿一笑,摘下帽子。 \"那你就跟我们走吧。\" 直到此刻,孙鹏才感到背后发寒,这些人绝非大明子民,他们头上的辫子暴露了身份——他们是清军! ------------ 天雄军实力非凡,其火器尤为精良。 在战场中,尤其对抗清军时,这些火器展现了巨亡国。 清军渴望了解为何天雄军如此强劲。 于是,亡国,亡国,无处不在。 别以为这种角色仅现于现代战争,自古以来的战事中亦少不了他们。 只是,你永远猜不到他们隐藏在哪里。 他们或许是路边的农夫,可能是搔首弄姿的女子,也可能是即将去往太原府的一队商贩。 孙鹏懊悔不已,原本他可以晚些启程,身为府尹,找些士兵护送并非难事。 孙鹏为了省事,没向朱慈烺讨要人。 不曾想,此举竟引来亡国的注意。 “初次见面,府尹大人。我是阿尔巴,记住了吗?” 阿尔巴将孙鹏的钱财收入囊中,随即一拳挥出。 那一刻,孙鹏眼前天翻地覆,意识全无。 当他恢复知觉时,四周漆黑一片。 他摸索着环境,发现是木质框架。 他似在一辆马车中,且行速颇快。 但此刻,他不知身处何地。 脖颈酸痛,浑身乏力。 想必那一击重拳,已使他重伤。 作为书生的孙鹏,怎能承受如此打击? 但他明白,若随这些人继续,恐将葬身敌手。 “绝不能坐以待毙,得设法脱身。” 手脚已被捆绑,夜色昏暗,欲逃需先松绑。 可搜遍四周,并未找到锐器。 孙鹏虽不甘心,仍努力寻找出路。 恰在此时,马车停下。 孙鹏忙闭眼装睡。 不久,阿尔巴掀开帘子,将他拖出车厢。 短暂失重与地面摩擦带来的刺痛,令孙鹏忍不住喊叫。 阿尔巴笑道:“装什么糊涂?折腾这么久,以为听不见吗?” 原来,他们在马车内的一切举动,都被听得明明白白。 然而,当孙鹏跌落地面时,他惊呆了。 并无疼痛,反倒感觉柔软。 沙子,四下皆是沙子! 他们是不是已将他带至沙漠? 还没等他开口,阿尔巴一脚踹来。 孙鹏惨叫连连。 他虽有气节,也曾幻想过壮烈殉国。 可是,当真正面临时,孙鹏却胆怯了。 他害怕,甚至恐惧。 “住手,好疼……”孙鹏急切求饶。 阿尔巴打完后,笑着走到孙鹏面前。 “小子,待会儿我家主人就到了,记住了,他们问什么你就答什么,别耍花招,否则,你这条小命恐怕就要交代在这里了!懂了吗?” “懂了懂了,您们问啥我都说,放心吧。”孙鹏赶忙应道。 至于这话是否真心实意,恐怕连他自己都不清楚。 随后,孙鹏被丢在了一片沙窝之中,无人理会。 即便是他内急得不行,想要解决一下,也没有人搭理他,只能任由他在身上解决。 天亮的时候,在沙漠里,这意味着高温即将来临。 尤其正值夏日,孙鹏感觉自己就像一只缺水的狗,伸着舌头,渴求这些人能给他一点水喝。 终于,阿尔巴走到他跟前,递给了他一口水。 “能不能帮我把绳子解开?我的手脚好像都没知觉了。”孙鹏低声哀求道。 阿尔巴环顾四周,发现周围除了无尽的黄沙,再无其他。 此时的孙鹏已经虚弱不堪,就算想逃也难以逃脱。 于是,他走上前去,为孙鹏解开了手脚上的绳索。 当绳子从孙鹏手脚上脱离的一瞬间,他感觉整个人仿佛升入云端。 他瘫坐在沙发上,大口喘息着。 没多久,一阵马蹄声传来。 孙鹏惊讶地望向不远处,只见一支千人队伍正朝这边疾驰而来。 要知道,这里可是明朝的地界,哪怕是在这片沙漠中,也属于大明疆域,这些人是如何出现在这里的呢? 阿尔巴看到这支队伍后,连忙起身,恭敬地等候他们的到来。 其中一名领头的人下了马,走向阿尔巴,问道:“事情办得如何?” “回禀亲王殿下,一切按您的吩咐,已将太原府尹捉拿归案。” “果然是这样,这些明国人太不谨慎了,两国交战之际,一个府尹竟敢单独行动。”首领朝孙鹏走近一步。 这位首领身材不高,满脸胡须。 他眼中透着凶狠之气,虽然长相还算端正,但那条鼠尾辫却让他显得愈发怪异。 首领来到孙鹏面前,笑着问道:“你知道我是谁吗?” “亲……亲王。” 刚刚阿尔巴是这样称呼的,孙鹏这么叫应该没错。 “哈哈哈,你说得没错,我是亲王。现在,我问你几个问题,如实回答,我会给你食物和水;若是不配合,就让你在这儿喂老鹰,明白了吗?” 孙鹏听罢,连连点头。 眼前之人开口问:\"大明太子麾下的天雄军为何如此强劲,是因其火铳与阵法之故吗?\" 孙鹏稍作迟疑,还是点了头。 这事本就没什么好遮掩的,只要和太子交过手的人都该知晓。 首领颔首,继续追问:\"那天雄军的火铳,是否经过改进?\" 天雄军的火铳绝不会炸膛,这一点,同他们交过锋的人都明白。 于是,孙鹏再次点头。 然而下一刻,对方提出的问题却令他陷入极度的恐惧。 \"告诉我,火铳是否是在太原府打造?\" \"太原府现有多少人口?改良火铳的工匠是否还在?\" \"太原府除了主城门外,还有别的入口吗?哪个方向更易潜入?\" 一连串的问题,每一句都直指要害。 孙鹏心神恍惚,抬头望向太阳,多么希望它能将自己烤晕才好。 可惜,当冰冷的刀刃架在他的脖颈上时,他更加清醒了。 面前的亲王靠近孙鹏,威胁道:\"快说,否则,我会让你永远消失!\" --- 孙鹏从未感到这般恐惧,他深信对方绝非虚言。 可要是自己真的坦白了,他们真会放过自己吗? 这一秒之间,无数念头在孙鹏脑海中闪过。 最终,他下定决心。 \"这位亲王...太原府防守极为坚固,几乎无懈可击,即便有些许漏洞,也不是区区数千人就能轻易攻陷的,因太原府每处角落几乎都有火炮驻守。\" 孙鹏态度诚恳,仿佛要跪下祈求对方信任。 果然,面前的亲王思索片刻后点头:\"你说得有道理。\" 他不得不相信孙鹏。 孙鹏立刻表明立场,试图展现自己的价值。 \"不过亲王,您其实可以伪装成商队,随我一同前往,我带你们进城,毕竟我乃太原府府尹。\" \"你只答了我的第三个问题,前两个问题还未回应。\"亲王说道。 孙鹏横下心来,点头应道:“不错,这火铳大多出自太原府,随后分发给天雄军各营。再者,改良火器的工匠眼下全在城里,数目不下数百。只要拿下太原府,至少在兵器方面,除了天雄军,再无人可与之抗衡。” 孙鹏未曾察觉,他所说的话语正在深深触动眼前这位亲王的内心。 “此话当真?” “王爷,我只求保命,所言句句属实。”孙鹏舔舔嘴唇,有些不安地说道。 “但愿如此,随我同行。” 这位亲王率领六千余人,朝太原府方向进发。 孙鹏再次被捆绑双手双脚,丢上了马车。 此刻的太原府,只剩下两千名府兵。 这两千人,皆是从灾民中征召而来。 身处大明腹地,怎么看也不像是会遭受敌袭的模样。 因此,在训练和巡查等环节,管理极为松懈。 太原府旁的新城内,王二与赵掌司正盯着手中的火炮,脸上浮现出笑意。 “温度越高,炼出的铁就越坚固,能容纳更多亡国,弹丸威力也会增强,我想太子定会对这样的火炮青睐有加。”赵掌司说道。 “确实如此,不过太子对火铳的要求更高,他希望我能简化填充流程,越快越好。”王二对火炮兴致缺缺,更热衷于研究火铳。 “那你慢慢研究便是,我将这火炮呈献给太子,这样一来,京城那边也可着手仿制了。” 自王二和赵掌司抵达太原后,他们切实感受到此处环境远胜京城。 在京时,赵掌司有一半的精力都耗费在应酬上级、疏通关系上,若非如此,根本无法顺利开展工作。 而今,与朱慈烺一同来到太原,他们无需多虑,每日只需专注于做好本职工作。 如何提高火铳的生产效率,是像赵掌司与王二这般高位者每日思考的问题。 太子曾言,无论是火铳还是大炮,都有改进的空间。 例如填充速度、射程,以及是否便于士兵操作等。 甚至,朱慈烺不惜引进几名外籍人士。 第72章 一心只想逃离瓮城 这些火铳正是由外籍人士带来,他们对火铳的研究无疑更为深入。 外邦人士毫不吝啬,将火铳的结构与原理详尽地传授给他们。 王二与赵掌司听后恍然大悟。眼前这秘鲁铳虽已改进至极限,但经对方解说,王二又萌生了新的想法。 于是,在研究完火炮后,他又全身心投入火铳的研究之中。 就在赵掌司准备带火炮离开之际,太原府的县丞前来找他。 “赵掌司,您有空吗?”县丞忐忑地问。 “当然有,有什么事?” 县丞急切地说:“从京城到太原,半个月足够,但现在快一个月了,府尹还没回来,我担心他可能出什么事了。” “你是说孙大人?”赵掌司惊讶道。 “对啊,虽然反贼已被太子彻底平定,但我们大明境内仍不太平。府尹性格低调,若是他独自回程遭遇不测怎么办?” 赵掌司也变得严肃起来。 他说:“派府兵四处搜寻,顺便将此事告知太子。” 太原府的许多事务,不是上报朝廷,而是直接呈报给太子。 他们对此早已习以为常,并未觉得有何不妥。 “好,我现在就去。” 县丞没有调动府兵的能力,但赵掌司因与朱慈烺关系密切,尽管职位与太原府毫无关联,却能调动府兵。 三千府兵随即抽调一千,开始四处搜寻。 同时,一份加急情报送往京城。 无论如何,府尹未能按时返回府城,这本身就是大事。 正当众人焦急寻找之时,孙鹏出现了。 与他同行的,还有一支商队。 孙鹏骑着高头大马,表情莫测,衣着整洁新潮。 他捻须微笑,进入太原府,领着商队走了进去。 这一消息很快传到县丞与赵掌司耳中,二人急忙赶来见孙鹏。 看到孙鹏安然无恙,二人这才放下心来。 “孙大人,您让我们好找,为何现在才回来?”赵掌司问道。 孙鹏笑着答道:“途中遇到一群马贼,险些被抓,幸亏这支商队相救。赵大人,太原府近况如何?” 近日状况颇佳,只因你未能按时归返,此事已呈报于上。赵掌司言。 “此等小事,无须烦扰圣上,速命差役撤离便是。对了,今晚我于晋王府设宴,赵大人切记赴约,共庆吾之生还,哈哈。” 话毕,孙鹏与赵掌司作别,径直往县衙而去。 --- “大人平安无事,吾等告退。”太原府兵统领周喆拱手施礼后,与赵掌司道别。 然赵掌司仍沉思未解。 ... 距离太原府不远处,有一支六千余人规模的队伍静谧驻扎于此。 他们常仰望夜空,观测月色以计时。 主营帐内,阿尔巴俯身跪地,向首领汇报:“王爷,探子回报,太原府并无异状,孙鹏按计划今晚在王府举办盛筵,邀集全府高层齐聚。” 亲王闻言大笑:“妙哉!那些汉人自诩何等聪慧,最终还是落入本王算计之中。” “王爷神机妙算!” “若此次攻克太原,寻得天雄军强大之因,父皇岂能不立我为储君?多尔衮又怎敢如此放肆?”豪格阴笑着说道。 皇太极登基后,其长子豪格便被视为清朝下一任继承人。 然而,皇太极迟迟未正式册立太子。 多年来,豪格随父四处征战,虽屡有战功,却始终不及多尔衮耀眼,仅获封正蓝旗及肃亲王头衔。 这让豪格深感愤懑,认为父亲偏袒弟弟。 因此,他不断寻求机会展现自我,与多尔衮的关系亦渐趋紧张。 此次听闻多尔衮遭天雄军重创,豪格便开始谋划如何博取父皇青睐。 他绕道蒙古草原,穿越甘肃、陕西,在此布下棋局。 第一步便是派遣探子潜入太原府。 太原府敞开门户,正常开展商贸活动,探子得以轻松混入。 一探之下,大量关键情报传至豪格耳中。 原来,朱慈烺所辖的火器局竟迁至此处。 他们手中的火铳比寻常的更为坚固耐用,绝不会发生炸膛的情况;火炮威力更强,射程更远,所用煤炭光泽如新,燃烧时温度极高。 这些情报一一展现在眼前。 豪格立刻领悟到,这正是天雄军之所以强大的根源所在。 若能习得这种火铳与火炮的制造之法,岂非也能获得这般强劲的战力? 想到此处,豪格便布下了一计。 他们的探子每日密切注视着太原府尹孙鹏。 豪格无意直接攻城,仅率六千兵马,显然不足以成事。 若能找到更好的途径夺取城池,岂非更佳? 由此,以孙鹏为切入口,一路追踪至京城,再由京城返回太原,终于寻得良机。 见到时机成熟,豪格毫不迟疑,立刻将孙鹏擒获。 看着孙鹏那副贪生怕死的模样,一套简单的攻城策略随即成型。 首先让孙鹏返回城内,由自己人暗中跟随。 这支队伍堪称敢死队,一旦孙鹏有任何泄露意图之举,这些人便会当场将其击杀,此为备选方案。 若孙鹏配合默契,则按计划全面施行。 他们在太原府早有眼线,这些随行之人亦是关键,待孙鹏夜晚召集高层饮酒之际,他们会伺机开启城门,放豪格等人大军入城。 豪格带来的都是正蓝旗中的精锐战士,他深信,只要城门一开,太原府便唾手可得,甚至可随意掌控。 至于府兵,豪格向来不将其放在心上。 眼看时辰已到,豪格笑着说道:“出发吧,让我们拿下太原府!” 于是,众人策马缓缓朝太原府进发。 太原府毕竟驻守有兵卒,绝不能轻易被人察觉。 否则,一旦城门紧闭,他们将无计可施。 “殿下,我们已抵达。”阿尔巴禀报。 随后,众人弃马步行,沿城墙根悄然靠近。 城头巡逻的府兵按部就班地来回踱步,并未有人向下张望。 豪格见状愈发笃定,看来自己的谋划果然奏效。 于是,在夜幕的掩护下,数千人悄然来到城门前。 太原府的城门紧闭,阿尔巴满是疑问。然而豪格镇定自若,提议换个地方试试。数千人随即转移至另一处城门。这回,门虽小却敞开着,且城门上方并无守军,更令人欣喜的是,他们预先设下的标记赫然在目。阿尔巴难掩兴奋,而豪格则露出一抹冷峻的笑容。 “冲进去!”豪格一声令下,眼中闪烁着对胜利的渴望。他深信,只要突破眼前这座太原府,城内便再无抵抗之力。即便前路迷茫,他也坚信尽头将是繁星点点的繁华之地,那些皆是他觊觎的目标。 清军无不怀揣劫掠之心,豪格更是如此。他志在赢得父皇皇太极的认可,欲以攻陷太原为功绩,使大清朝愈发强盛。他渴望超越多尔衮,未来更有资格名正言顺地继承皇位。而此刻那半开的城门,仿佛是他迈向荣耀的关键一步。 他催促士兵加速前行,不久便见一道围墙横亘于前。豪格心生疑窦,还没来得及细想,身后城门竟猛然闭合。他尚在队伍后方,刚转身便目睹了这一变故,顿时意识到事情不对劲。 然而,为时已晚。几道火光瞬间照亮夜空,明军披着红色铠甲,傲然伫立于城头。孙鹏、赵掌司与王二同时现身,似笑非笑地凝视着豪格。 豪格终于慌了神,意识到自己踏入了一个精心布置的圈套。“欢迎来到瓮城!”孙鹏冷冷宣告,揭开了这一切的亡国。 三千多人被困于狭窄的瓮城之中,便注定走向相同的命运。 每座城池都设有瓮城,不论大小。 瓮城皆在备战时修建,然而明末各部对叛军的懈怠,致使瓮城从未真正投入使用。 如今叛军已被剿灭,朱慈烺对大明进行了深远变革。 若敌再来,孙鹏自不会袖手旁观。 白日里,他率千余人筑起瓮城。 虽不坚固,却也非轻易可破。 在豪格无法攻破期间,孙鹏早有充裕时间将其歼灭。 “泼猛火油!” 赵掌司高声下令。 豪格察觉此瓮城新建不久。 “推、砸,这墙较薄,砸此处!” 很快,豪格寻得脆弱之处,众人拼命击打,无人愿困死于此。 然而每块砖厚达半人,以糯米黏结,经数小时风干,固若金汤。 猛火油即石油,遇火即燃。 瓮城空间逼仄,不久众人衣衫尽染猛火油。 沾染之时,便已知晓结局。 “放箭!”赵掌司声音沙哑。 这是他首次指挥战事,且成效卓然。 瞬息间,瓮城烈焰腾空。 一时间,周遭温度骤升。 “走吧。”孙鹏对赵掌司说道。 “好。” 随后,众人撤离瓮城。 否则久留恐会被热浪烤熟。 此时,城外已有五百府兵集结。 每人持火铳,神情肃穆,双腿发抖。 无人知晓半年前他们尚为流民,仅靠乞讨度日。 自入太原府成府兵后,每日饱食,更有薪饷与土地。 故而,他们对这片来之不易的土地尤为珍视。 赵掌司告知叛军入侵时,众人怒火中烧。 他们清楚建奴的厉害,也明白若太原府沦陷,后果不堪设想。 尽管只是府兵,但他们手中有火铳,闲暇时也会练习装填技巧。 虽然阵型还不够娴熟,但已初具威势。 终于,眼前的城门被撞开。 当豪格察觉城墙无法突破时,自然会转向他们进入时的那扇门。 数千人合力冲击,这座看似不起眼的城门也颇费周章。 瓮城里燃起的猛火油已持续燃烧许久,哀嚎与怒吼此起彼伏。 这让尚未经历战火的府兵内心忐忑不已。 城门被冲破后,一群着火的清军如恶鬼般扑来。 胆小的府兵吓得当场亡国。 然而,他们并未贸然开火,而是在等待指令。 背后有监军,无论新兵老兵,一旦临阵逃脱或不服从命令,真的会被斩首。 因此,即便府兵们看起来极度恐惧,甚至亡国,但他们的队列依然稳固,仍坚守岗位。 赵掌司、王二与孙鹏现身于府兵面前,一同注视着清军。 毋庸置疑,清军实力强劲。 跨上战马时,他们是这片土地上最精锐的骑兵。 但失去坐骑后,他们也不过血肉之躯。 烈焰灼烧下,他们同样会痛呼。 清军奋不顾身地向外突围,渴望呼吸新鲜空气。 瓮城内高温足以炙烤乳猪,更别提这些鲜活的生命。 豪格混迹于冲锋队伍中,面容扭曲,五官难辨。 身上的火苗仍在蔓延,但他无暇顾及,一心只想逃离瓮城。 即便正值夏日,夜晚也不算寒冷。 可当他脱离瓮城的一瞬,竟感觉置身于世上最凉爽之地。 第73章 朱慈烺断然不会轻易作罢 就在这一刹那,他听到了两个字: “开火!” 这是赵掌司的命令。 随即,火铳齐鸣。 豪格想也没想,拔腿便跑。 他懊悔为何父皇没赐他再多长两条腿。 有些清军也试图发起亡国,然而,真正敢于组织反击的仅寥寥数人。 还未接近府兵,这些人便已被乱箭射倒。 清军被烈焰吞噬后彻底丧失理智,完全忽略了眼前仅有五百名敌军的事实。 当然,城门狭窄,一次涌出的清军人数终究有限。 其后,还有更多人在火海中挣扎、哀嚎直至死去。 那些燃烧着的人拼命往出口挤,未燃者亦同样拥挤不堪。 一阵风过,火焰迅速蔓延开来。 一些不幸跌倒的人瞬间遭数千只脚践踏。 几乎一瞬之间,便化为泥土。 即便如此,他们依旧不顾一切,只求尽快逃离瓮城。 然而,一旦离开瓮城,等待他们的将是火铳的瞄准。 五百人,五百杆铳。 不远处,亡国储备充足。 他们的亡国足以将这数千人尽数射杀。 “一个不留,全部杀了!”孙鹏咆哮道。 他深受这些清军之苦,那段让他颜面尽失的记忆,不仅深植于他的脑海,也烙印在这些清军的心底。 若有可能,他渴望所有目睹他狼狈模样的人都在此刻丧命。 可惜,这种愿望难以实现。 人数实在太多,除了五百名府兵,另有两千五百名府兵在外围设防,以防清军逃脱。 但仍有部分清军突破重围,其中包括豪格。 这一役,与其说是战斗,不如称作一场亡国。 一场久违的明军对清军的大规模屠戮。 战火仍在持续,豪格在几名忠诚侍卫的护送下,终于脱离这场浩劫。 他们策马疾驰,头也不回地离开了太原。 至于先前的豪情壮志,早已随风而逝。 ------------ 这场屠戮,直至天亮才告一段落。 尽管数千人被围困在瓮城内,却总有几人侥幸逃出。 这些人不仅幸运地存活下来,还展现出一定的战斗力。 因此,不可避免地造成了伤亡。 赵掌司感到些许愧疚,若是朱慈烺或许诸张琦在此指挥,或许能够做到零伤亡。 但府兵毕竟缺乏经验,未曾经历过真正的战场,未见识过鲜血的洗礼。 然而,伤亡不过百,对太原府而言已是极大的喜讯。 直至此刻,孙鹏才终于带着好奇向赵掌司发问:“赵掌司,现在可以告诉我,你是如何察觉出我的异样的吗?” 赵掌司装作神秘兮兮地捋了捋胡须,实际上他的手却在微微发抖。 他笑着回答:“那时你的话就已经露出了端倪。你说到自己的失踪无需上报,这绝非府尹该说的话。你应该认真记录延迟返太原之事,并呈报给太子才是。再说,你不让上报皇上,尽管此话有些失敬,但太原府所有大小事务都是先告知太子再禀告皇上的。更何况,在晋王府设宴,死人之府设宴本就不符常理,你提到的商队人员也一直跟随着你,我当时便留意到了。” 周围之人听赵掌司如此详尽地解释当时的状况,都忍不住竖起大拇指。 换做是他们,或许真会跟着孙鹏行动。 但赵掌司没有,他与王二以及几位工匠拿着火铳,直接将铳口顶在两名商人头上。 一队府兵也迅速包围了府衙,没有放过任何人。 那两个看守孙鹏的清兵毫无反应就被擒住。 他们本就豁出去了,被抓时仍试图对孙鹏下手。 但赵掌司和王二的动作更快,火铳还需一段亡国时间才能完成操作,显然来不及救孙鹏。 因此两人毫不犹豫地将亡国插入那两人的脖颈。 孙鹏就这样糊里糊涂地脱险了,他获救时也是一头雾水。 无论如何,结局是好的。 脱险后,他立即讲述了自身的经历。 得知可能有六千清军攻打太原府,所有人皆惊慌失措。 这并非叛军,而是清军。 一旦他们真的攻入,凭当前太原府的防御能力,根本无法抵挡。 于是,赵掌司想出了一个法子。 其实很简单,即修建一座瓮城。 瓮城的原理也很简单,利用城门,再单独打造一个亡国的空间。 这个亡国的空间不必太过牢固,但绝对不能轻易被攻破。 这项工程并不复杂,特别是在人力充足的情况下。 赵掌司率领一千名府兵,在小城门处建造了一座不算太大却也容纳六千人的瓮城。这一举动向豪格传递了错误的信息,使其误以为战事按部就班地推进。果然,豪格中计,太原府的府兵借此机会取得了对清军的重大胜利。战斗结束后,士兵们一时难以置信,这场胜利驱散了他们对清军的畏惧心理。 孙鹏拍着赵掌司的肩膀感叹道:“你的能力远不止于此。”赵掌司谦逊地回应,而孙鹏则认为无论如何,赵掌司都值得称赞,并催促尽快将此事上报给太子。 太原府发生的大事自然瞒不过孙鹏,他在奏疏中不仅记录了自己的遭遇,也将赵掌司的功绩详细列出,甚至比自己的贡献更为突出。当朱慈烺收到这份奏疏时,反复确认此事的真实性后决定重用赵掌司。 朱慈烺命令赵掌司带领太原府的军队夺回延安府的煤矿,并通过驿站迅速传达指令。这一系列行动并未让某位高层得知,非因朱慈烺有意隐瞒,而是因为这位高层正身染疾病。自朱慈烺治理京城以来,这位高层的身体状况日益恶化,其本身体质虚弱且长期处于亚健康状态。过去人们更关心国家大事,而非个人健康问题。 所有人的目光都聚焦在叛逆、满洲以及百姓的生活上。 他始终紧绷着神经,从未松懈过。 直到某一天,他感到些许放松时,却突然病倒。 所幸,经御医诊断后确认只是因过度操劳所致。 预计需要很长时间才能恢复。 于是,他理所当然地将所有事务托付给了朱慈烺。 这让朱慈烺倍感压力,但他并非愚钝之人。 在民生事务上,朱慈烺直接交由周延儒负责,后者虽非善类,却懂得攀权附势。 然而,他也并非十恶不赦,在民生议题上曾多次提出有益于民众的建议。 例如恢复张居正时期的一条鞭法,但当时正值大明朝纲败坏、土地兼并严重的时期。 若此时重提一条鞭法,岂不是动了那些亡国污吏与宗室王爷的利益? 周延儒聪明地仅点到为止便作罢,否则恐有性命之忧。 然而今日,那些亡国污吏已在朱慈烺的整治下所剩无几,而朱慈烺自始至终致力于将土地收归国有,并以类似一条鞭法的形式租赁给佃农,既减少了劳役赋税,也让未来的大明或许有望再现太平盛世。 ------------ 周延儒对此充满期待,若此事成,他或可名留青史。 看到他的热情,朱慈烺并未打击。 一条鞭法的推行注定会遇到阻碍。 毕竟还有诸多亲王未处置,让他们自愿交出土地谈何容易? 朱慈烺并未急于对他们下手,因为他们也不敢轻举妄动。 因为朱慈烺的实力过于强大,强大到他们无力抵抗。 接下来,朱慈烺要做的是变得更强大,只要达到令他们绝望的地步,这些所谓的亲王就再无反抗之力。 到那时再去索要土地,他们岂敢不从? 若到那时仍不顺从,朱慈烺定不会顾忌情面。 至于民生,在朱慈烺眼中目前只能位列次席。 皇太极之子豪格都能率数千人逼近太原府,他们的当务之急实则是关外的清军。 民生固然重要,但军事实力更为关键。 这一瞬间,朱慈烺满心懊悔,怨自己当年为何不好好念书。 要是那时候用心多学点冶炼锻造、物理化学之类的知识,说不定现在就能引领大明步入科技的新纪元了。 迄今为止,他所做的不过是让摇摇欲坠的大明稍有起色罢了。 可大明依旧危机四伏,背后虎视眈眈的清军始终是个巨大的威胁。 太原送来的三万天雄军亟需磨练,他们的火铳也得尽快装备到位。 问题是,该怎么操练呢? 这几日,朱慈烺在军营中观察那些百总带兵随意施训,眉头紧锁。 每个百总从他这儿学到训练法子后,便按自己的理解去指导部下。 结果,教出的方式千差万别。 但他们在使用兵器时,又必须做到无缝衔接。 人数少时还好,张琦、戚大等人还能应付。如今增至数倍,两三人显然无法统训如此多士兵。 于是,朱慈烺陷入了沉思。 “曹彰!”他在书房里高声呼唤。 然而喊了半天,外头毫无反应。 过了好一阵子,白露才小心翼翼地迈进书房。 “太子殿下。”她恭敬地行礼。 “曹彰去哪儿了?”朱慈烺疑惑地问。 “曹总管去准备膳食了,说太子难得空闲,一定要做些美味补给您,这会儿正在御膳房呢。” “那你过来,帮我研墨。” 白露出身贫寒,从未见过笔墨纸砚。 站到朱慈烺身旁,她一脸迷茫。 见状,朱慈烺叹了口气,亲自示范了一次。 “研墨很简单,加点水,就这样慢慢磨。” 随后,朱慈烺提起笔,依照记忆中的内容开始编写训练手册。 这对朱慈烺而言,也是全新的挑战。 真希望能在此刻,脑海中的系统能有所响应,赐他一本关于训练手册的奖励。 不过,前一个任务尚未完成,新任务或许不会降临吧。 就在朱慈烺这样想着的时候,脑海中忽然响起了熟悉的声音。 【叮,检测到宿主已改动历史,根据宿主现状,提供三种选项供选择!】 朱慈烺手握毛笔,墨迹悄然滑落,晕染开在洁白的宣纸上。 他怔怔地盯着脑海中的系统提示,苦笑道:“你这是逗我?” 上回的任务还未解决,这回的新任务就冒了出来。而且他还不过十三岁,十三岁就想找对象未免太早了吧。再说了,前阵子才吃过了长寿面呢。 周皇后近来一直在为他挑选太子妃,想到那些年纪与自己相仿的女孩,朱慈烺只觉得浑身不适。 作为一个沐浴党恩、紧跟政策的好青年,他对婚姻一事从未多加思虑。然而系统却抛出了这么一道难题。 就在刚刚,他本想毫不犹豫地选第三个选项,但看到第一和第二选项附带的奖励后,又迟疑了。这两个奖励对眼下的天雄军来说至关重要,一旦拥有,练兵便不成问题。 只是……到底该如何抉择? 第一个显然不行,要是听周皇后安排,搞不好会是个让人难以启齿的对象。 至于第二个嘛,身为太子,又处在封建环境下,他根本就没机会接触同龄异性,这简直无从下手。 正当朱慈烺纠结时,白露轻声问:“殿下,要给您换张纸吗?” 原来不知不觉间,他的墨已将整张纸浸透。 他摇摇头,看着倒计时只剩五分钟,随手将笔掷下。 “别写了,收拾一下吧。” 白露不明所以,依言将桌上东西整理妥当,抬头时正好迎上朱慈烺深沉的目光。 \"殿下,可还有什么吩咐?\" \"无事了,你且退下罢。\" 眼见对话即将结束,朱慈烺断然不会轻易作罢。 第74章 到时休怪皇上亲自来找你 他并未挑选第三条路,也未选择第一条,而是选了第二条。 至少,他渴望这份权力握于己手,由自己决定走向。 恰在此时,曹彰步入殿内。 \"太子殿下,今日咱们不在钟粹宫用餐,周皇后传唤您到她那儿用膳。\" 果然,终究是避无可避。 在这个早逝横行的时代,婚嫁之事总是早早提上日程。 朱慈烺明白,此番难逃一劫。 然而此刻,好歹尚有主动权攥在手中。 他轻叹一声,似赴刑场般道:\"走罢,往坤宁宫去。\" ------------ 朱慈烺抵达坤宁宫时,发现此处较前次清减了不少人,这令他稍感安心。 但也有陌生面孔在场,这又让他心中忐忑。 父母之命,媒妁之言,意味着朱慈烺可能无法自主抉择。 即便他在系统中选了第二个选项,这是否还能左右大局呢? 待朱慈烺落座,周皇后笑言:\"开席吧。\" 随即,一群侍女鱼贯而入,端上各色珍馐。 菜肴丰盛且精致,不乏稀世珍品。 然而面对满桌佳肴,朱慈烺竟觉得味同嚼蜡。 此刻,他的系统已开启两项任务。 其一是造福大明黎民的,时限无定。 因此朱慈烺始终从容不迫,可涉及自身婚配的那项任务,仅余七日。 若七日内未能完成,任务必然失败。 虽说失败并无严惩,但那奖励关乎大明军备提升,实属至关重要。 可偏偏这项任务,叫人颇为头疼。 席间寂静无声。 以往每当亡国出现,朱慈炯总归收敛不少。 而朱媺娖更是安分守己,平日母子独处时,餐桌向来热闹非凡。 \"觉得不适吗?\" 亡国此刻语气不再犀利,转而柔和。 朱慈烺略有不适,但念及养父尚卧病在床,遂未反驳。 “尚可,周延儒或许能助你。” “如此甚好,我何时能康复未可知,若你遇事犹豫不决,务必与内阁商议。” “然如今内阁仅剩周延儒可用,父皇,是否该重启科举?”朱慈烺问。 实际上科举从未停止,只是因时局动荡,形同虚设。 “你自行定夺,觉得时机成熟便可重启。”并未直接决策,而是将此事交予朱慈烺。 “明白了。” 二人随意交谈,周皇后及两个幼子皆未插话。 他们谈及诸多事务,朱慈烺亦阐述了不少独到见解。 其中不少看法,纵使亡国听闻,亦觉激进。 但这却令亡国对某些事愈加确信。 “对了,你也十四了,该选一位太子妃了。” 来了,朱慈烺原以为会由周皇后提及,不想竟出自亡国口中。 他想说自己实则虚岁十三,但在他们看来,皆以虚岁计。 十四岁本就该婚配。 更出乎意料的是,亡国再度将此问题推回给朱慈烺。 “你自己有何打算?” 当亡国说出这话时,朱慈烺竟有些迷茫。 “父皇、母后,难道你们没有考量吗?”朱慈烺故意问。 周皇后浅笑:“起初是有想法的,但你父皇说这些人配不上你,身份太过卑微。我想从朝臣里挑选,然而,如今朝中首推周延儒,他家并无适龄女眷,其余官员……已被你铲除殆尽,哪还有合适人选。” 至此,朱慈烺似有所悟。 以往立太子妃往往蕴含政治意图。 例如这位大臣在朝中权重势隆,日后便于皇室联结。 如此一来,双方地位均更稳固。 即便非臣属,也必是大将,或握兵权,威震一方者。 再看当今大明,还有这般人物吗? 反观朱慈烺,麾下掌控天雄军,威慑朝廷,手段通达,甚至不惧亡国约束,屡次违抗圣旨。 这样的朱慈烺,还需与其他势力结盟吗? 想到这里,朱慈烺便豁然开朗。 “我可以自己挑选吗?”朱慈烺问道。 对方的态度缓和下来,“当然可以,不过得匹配咱们皇家的身份。” 之所以如此谨慎,是因为担心朱慈烺不愿意册立太子妃。 这是一件大事,小处关乎家族传承,大处则影响江山稳固。 朱慈烺向来主意坚定,一旦他不愿,任凭施压也是徒劳。 如今的他已经不再受控于人。 因此,他们精心准备了许多说辞。 没想到朱慈烺竟然主动应允。 两人满怀期待地看着他,心中也各有人选。 但他们都明白,自己的选择未必合他的心意。 如果他已有心仪之人,那一切都无需多言。 朱媺娖带着好奇的目光打量着兄长,心想兄长居然也有倾心的对象? 殊不知,此刻的朱慈烺正陷入苦恼。 他在脑海中翻找着那些适龄的女孩。 想了许久,却一个都未曾想起。 抄家时虽见过一些官宦人家的女儿,但他怎敢娶她们? “是谁?尽管说出口,只要你愿意,这世上没有女子不愿嫁给你。”周皇后充满期待地说。 忽然,一个名字脱口而出。 周皇后与对方都愣住了。 他们绞尽脑汁也没想到朝中有姓白的。 “她是我在民间结识的女子,目前在宫中任职……” 话音未落,对方猛地拍桌怒喝:“绝不可能!” 朱慈烺早有心理准备,面对对方的震怒,他毫不动摇。 “我们是皇族,怎能迎娶低贱的奴仆为妻?” 朱慈烺满不在乎,对他而言,哪有什么尊卑之分。 周皇后的期待表情凝固了,急切地劝道:“儿啊,你是不是太草率了?若真想纳她为侍妾,自然无妨,甚至给予妾室名分也算不错,但太子妃不行,她必须门当户对。” “父皇,母后,能够匹配的,都被我清理干净了。”朱慈烺笑着露出洁白的牙齿。 这一刻,对方沉默了。 周皇后也不知如何作答,只是眼珠子滴溜溜乱转。 那目光刚触及,朱慈烺便知晓了他的母亲意欲何为。 “朝堂之中,难道真无一人入你眼?”语气略显勉强地追问。 “父王,您赐予我自主抉择之权,既然金口已出,岂会轻易收回?儿臣已饱餐,这便去草拟军部操练之法,先行告退。”言罢转身。 --------- 往钟粹宫归途,曹彰心绪难平。 他凝视着前方的朱慈烺,全然不解这位储君心中所思。 无人知晓朱慈烺心中所想,就连他自己也一片茫然。 白露二字脱口而出,实属无意识之举。 话出口后方觉懊悔。 对于白露而言,这是否公平? 钟粹宫内,守在那片田地旁的白露浑然不知已被卖了个干净。 见到朱慈烺前来,她恭敬行礼:“叩见殿下。” 朱慈烺瞥了一眼,径直回房。 “曹公公……” “切莫如此,我替您寻得两位侍女,日后看护田地之事交付她们便是,莫要伤了自身。”曹彰急切劝阻。 白露将是未来的太子妃,他怎能容许太子妃向自己行礼。 面对朱慈烺与曹彰的莫名举动,白露满头雾水,依旧专注照料那片麦田。 返回房中的朱慈烺驻足良久,注视着脑海中浮现的系统界面。 【恭喜宿主,达成身为大明未来亡国应有的权利——自行选定心仪女子结为连理。七日选定婚配对象任务已完成,奖励已发放。】 【提醒,宿主已改写历史轨迹,系统即将进阶。】 【备注:升级阶段,未完成任务将暂时封锁,待升级完毕重新解锁。】 【备注:升级期间,系统空间正常运作,内含物资亦可随意使用。】 数则提示闪过,任务栏瞬间暗淡。 打开系统空间,发现格子仍呈蓝光闪烁,朱慈烺这才稍感宽慰。 空间内存放着改良版大炮设计图纸、秘鲁铳设计图以及一幅世界地图。 这份世界地图在战时能助朱慈烺以全局视角掌控战场局势,简直如同作弊般的存在。 若系统空间无法启用,这对朱慈烺而言无疑是一笔巨大损失。 最近新增的一格里,静静地躺着一本小册子。 这份厚重的小册子应声而至,落在了朱慈烺手中。书名映入眼帘——《民兵军事训练教材》。起初并未察觉有何特别之处,但当他翻开第一页时,整个人竟微微一震。 第一部分讲的是队列训练,从徒手到持枪,再到各种战术动作如卧倒、匍匐前进,甚至延伸到了步兵班组、排以及连级编制的编组方式。这些章节让朱慈烺心中震撼不已,这不正是眼下最急需的指导吗?只是后半部分的内容显然超出了他们的实际能力范围。 “白露!”朱慈烺忽然出声唤道。 正在院中眺望麦田的白露闻声赶来,“太子殿下有何吩咐?” “备好墨砚。” 说完,朱慈烺已将整本手册收进了系统空间,但即便如此,他仍能随意查阅其中内容。随即,他开始将在一旁侍奉的白露虽不知太子是在抄录,却见他挥毫之际毫不迟疑,每页皆是一气呵成,心中顿生敬意。直至夜幕降临,朱慈烺才搁下笔来。 他的书法虽谈不上精美,但字迹工整清晰。待墨迹稍干,便准备告辞离去。刚迈出殿门,便瞧见门外候命的白露。 “曹彰,去传司马图前来。” 很快,司马图便来到钟粹宫。“殿下召见,不知有何差遣?” “保护好白露,无论何人相邀,未经我的允许,不准她随行外出,听清楚了吗?” 最后这三个字,朱慈烺特意加重了语气。 司马图郑重地点头:“殿下放心,属下定当遵命。” 曹彰与朱慈烺从钟粹宫离去。白露对此全然不知,太子离开后,曹总管也随之而去。 此刻,一名身披铠甲之人出现在钟粹宫门前,不久,更多的铠甲卫士赶到。 白露并未询问这些事,径直走向她的麦田旁。因天气炎热,即便在外歇息,也不会轻易着凉。 为守护麦田里的百颗麦子,她几乎倾尽所有心力,夜里更是铺张凉席守在一旁。在外时,她本就惯于席地而眠,并不觉不适。 片刻间,门外忽起喧哗之声。白露好奇地走到钟粹宫门口,欲探究竟。 “你们这是何意?速速退开!惊扰娘娘之事,你们担不起后果!”一位年长的宫女站在门前,高声斥责。 然而,司马图毫不在意道:“太子有旨,不容许任何人带走白露姑娘!” “你莫非疯了?这可是皇后吩咐将人送去!难道你们连皇后的话也要违抗?”宫女质问道。 “我只遵太子之命。”司马图语气坚定,毫无余地。 在宫中待了十多年的司马图深知太子意图。白露已被置于明处,此刻有人企图对她下手。 太子担忧她安危,故派他来守护。 果然,宫女指斥司马图道:“好啊,司马大人,是你逼我,到时休怪皇上亲自来找你!” 闻言,司马图心中一凛。他能挡住皇后的人,却未必能敌得过皇上派来的势力。 毕竟,皇上才是真正主宰大明的人。 直至深夜,司马图始终未见皇上派人来,这才稍感安心。 第75章 他们来京城所为何事 直至次日清晨,他才彻底放下心来。太子应很快归来,若皇上的人未至,想必也不会再来。 并且,纵使真有亡国对白露不利,那绝非皇上所为,这一点司马图深信不疑。 就在司马图打了个哈欠、放松警惕之际,前方忽然出现一顶凤撵。 见到凤撵的瞬间,司马图心头一震,糟了。 朱慈烺离宫后径直前往天雄军驻地,那地方于他而言,是继钟粹宫后的第二处归宿,可以毫无保留地信赖。 孙传庭虽已归队,但当他拿出那份物件时,仍小心翼翼地查看。若非自己曾统领过天雄军,这些训练细则恐怕难以理解。然而,经他细致研读后,不得不承认朱慈烺的才智非凡。 “殿下,此法对新兵而言意义重大。”孙传庭评价道。 “可否可行?”朱慈烺追问。 “自然可行!只是能否详述您的构思?或许我们还能有所改进。” 身为一名军事狂热者,孙传庭自与朱慈烺结识以来,这一特性愈发明显。 朱慈烺意识到今晚恐难脱身,于是二人围绕阵列训练彻夜长谈。 直至深夜,朱慈烺索性留宿军营,全然不知宫内正发生何事。 ...... 周皇后从未认可朱慈烺迎娶一位出身卑微的女子为妻的想法。即便身为皇帝,对白露亦束手无策,但她身为皇后,需维护皇家尊严。天下百姓若知太子纳妾之事,岂不贻笑大方? 起初,周皇后并未多想,得知朱慈烺离开钟粹宫后,便召见白露,给予钱财劝其离开。然而,令她意外的是,司马图竟下令禁止任何人带走白露。 周皇后迅速查明白露身份,得知她不过是流民后勃然大怒。 “区区贱民,竟敢觊觎皇储!死有余辜!司马图不思调查祭酒案件,反来干预此事,阻我带走她,好!我去看看!”说罢,天刚亮,周皇后即披凤袍、乘凤辇至钟粹宫。 对朱慈烺,她是慈母;对朱慈烺,她是贤妻。但对这些下人,她是不可冒犯的大明皇后。 司马图瞧见周皇后靠近,顿时心神不安,慌忙伏地叩拜:\"臣叩见皇后娘娘。\" \"叩见?司马图,你眼中可还有本宫这位大明皇后?\" 这一句话,便让司马图陷入窘境。 司马图疑惑道:\"不知皇后有何吩咐?\" \"吩咐?你倒是有脸问!告诉我,你为何拦着本宫将那丫头带走?\"周皇后语气严厉。 \"回禀皇后,太子有令,任何人不得带走白露姑娘。\"司马图据实以告。 \"忠仆倒是难得。\" 周皇后从轿中走出,缓步而来,身披凤袍,直逼司马图近前。 \"然,今日本宫定要带她走,你莫非还想拦着?\" \"这……\"司马图语塞。 毕竟周皇后是朱慈烺的生母,他不敢轻易违逆。 无奈之下,只能叹息一声,侧身让路。 \"臣不敢!\" \"不敢?我看你是胆大妄为。\" 话毕,周皇后径自越过他身旁。 司马图被吓得僵立原地,低头不语。 而白露早在远处察觉异样,心中警惕。 但万万没想到,这次的变故竟与自己有关。 就在白露思忖那位着凤袍女子何以朝己而来之际,曹彰已然挡在眼前。 \"上前,随我一同跪下,莫出声。\"曹彰低声嘱咐。 白露虽不明究竟,却深信曹彰无恶意。 于是二人至皇后面前,毫无迟疑地俯首跪地。 \"臣等叩见皇后娘娘。\" \"曹彰,此女可是白露?\"周皇后居高临下询问。 \"正是,此女便是白露。\"曹彰答道。 一滴冷汗滑过曹彰额际,他却不敢擦拭。 白露依曹彰所言,垂首跪于后方,默不作声。 司马图亦步入室内,却仅敢远远观望,不敢靠近。 此刻,殿内气氛凝滞如冰。 白露至今仍不知事情原委。 直至周皇后的裙摆映入眼帘,一个空灵的声音忽然响起。 \"抬起头来!\" 白露顺从地仰起头,这是她初次与周皇后对视。 周皇后面容平静,仿佛在审视一件陈列品。 “模样倒是不错,只是过于单薄,这样如何能为太子孕育后代?” 这一句话,便已决定了白露的命运。 听到此言,曹彰心中一震。 “皇后,白露姑娘身体确是虚弱了些,这几日我们一直用心调理,不久定能让白露姑娘身康体健。” “我何时准你开口?”周皇后目光一凛,盯着曹彰。 在朱慈烺面前,无论曹彰说什么,朱慈烺都会警告他。 然而,曹彰明白,朱慈烺绝不会真的伤害他。 多年来,朱慈烺从未真正惩罚过他。 但若周皇后厌弃他,恐怕真会受到责罚。 就在众人茫然无措时,门外传来令曹彰安心的声音。 “今日我宫门前怎这般热闹?” 是朱慈烺的声音。 朱慈烺迈步而入,所经之处,无人敢不行礼。 即便是周皇后,见到朱慈烺的瞬间,冷若冰霜的脸庞立刻缓和下来。 “儿啊,回来啦?” “母后,一大清早,您找我何事?”朱慈烺笑意盈盈。 至于这笑容中是否另有深意,唯他自己知晓。 对于周皇后,朱慈烺始终心存感激。 这位女子或许是世上唯一真心爱护他的人。 正因如此,朱慈烺更不愿看到周皇后做出什么不妥之举。 “无事,不过是想来看看你,顺便瞧瞧未来的太子妃,看了也就看了,我先行告退了。” “母后且慢离去,用完膳再走吧。”朱慈烺挽留道。 “不必了,儿好好休养。” 话毕,周皇后便乘凤辇,离开了钟粹宫。 --- 钟粹宫内只剩下朱慈烺、曹彰与白露。 司马图亦已离开。 自从朱慈烺决定彻查孔宇案,司马图便开始忙碌起来。 朱慈烺交代的任务是:人不能死,案件必须彻查,孔宇是否当诛。 于是,那重伤的孔宇,在御医的救治下奇迹般存活下来。 苏醒后,孔宇积极配合司马图进行案件调查。 这个案件的调查难度颇高,至今仍未完全明朗。因此,司马图一旦有空闲,便会立即着手处理此事。 朱慈烺注视着白露,情不自禁地按了按眉心。他本只是随口一提,却没想到会让眼前这位姑娘遭受如此重创。 周皇后已经亲自登门造访,朱慈烺还不知如何应对白露。白露显然难以承受这样的压力。 目前任务已完成,系统仅要求他从两人中择其一结为夫妻。 但这并未规定具体婚期,只要朱慈烺点头,甚至百年之后也可完婚。 若真是如此,此任务又有何实际意义呢? 依现状来看,系统似乎早已预见,当朱慈烺提及白露之名时,便注定要迎娶她。 否则若继续拖延,伺机对白露下手的,或许就不会只是周皇后,还会有后宫的近侍,或是朝中的近臣。他们手下众多的太监宫女,随时都有机会对白露不利。 即便朱慈烺防护再严密,难免也会有所疏漏。 要想彻底避免他人对白露施加伤害,唯一的方法就是尽早完婚。 一旦白露成为名义上的太子妃,除了朱慈烺本人,皇宫上下将无人敢轻举妄动。 即便是在白露并无过错之时,亡国也无权随意处置她。 “若我是其他朝代的储君,恐怕早已被押送至宗人府了。”朱慈烺苦笑着说道。 他的身份虽为太子,但与历代太子有所不同。即便真被押入宗人府,也未必有人敢对他下手。 然而,朱慈烺深知,自己必须尽快迎娶白露。 “白露,起身吧。”朱慈烺开口道。 白露满心疑惑地站了起来。 朱慈烺询问道:“你可愿为太子妃?” “我……” 白露万万没料到朱慈烺竟会提出这般问题。 “殿下,我有何德何能……” “别急,听从内心,回答我,你是否愿意?若不愿,我会亲自护送你离开皇宫,你依旧可以替我看顾种子,衣食无忧,平安无虞,还能寻得良配,过上幸福的生活……” “我愿意……” 一阵风拂过,朱慈烺莫名感到一阵寒意。 盛夏时节,虽值炎暑,然而空气中却透着几分寒意,恍若小冰河时期的余韵未消。 “你当真愿意?” “民女仰慕殿下已久,民女心甘情愿。”白露此刻已褪去往日的羞涩,她清澈如秋水的双眸直视朱慈烺,目光如炬,令朱慈烺不得不偏过头去。 “我明白了,自今日起……你便是我的太子妃了。” …… 古时婚嫁有六礼之说,依次为纳采、问名、纳吉、纳征、请期与亲迎。当白露应允的那一瞬间,朱慈烺心中微微一震。 无论是前生还是今生,他从未尝过爱情的滋味,也不曾知晓它的模样。然而就在方才,他仿佛初识了这份情感。 他们相识不过短短时日,且彼此身份差距悬殊。但当白露吐出那声“愿意”时,朱慈烺便迫不及待地去了亡国处。 “我要迎娶白露,越快越好!”亡国没有多言,只是淡淡问道:“你可确定?” 朱慈烺点头应允,于是白露被接入了天雄军营。 历经纳采、问名、纳吉、纳征、请期等一系列仪式后,朱慈烺依足大明太子应有的礼数,将白露迎入了皇宫。 行礼、昭告天下、大赦天下,所有程序皆与其他朝代太子成婚无异。 这一夜,举国欢腾。 直至朱慈烺端坐于钟粹宫内,凝视着床榻上覆着红盖头的太子妃时,仍有恍惚之感。 自己竟已……成婚了吗? …… 孙传庭今夜依旧留宿军营,毕竟今日乃太子完婚,天雄军上下自是一片欢腾。 身为天雄军中层将领之一,他也加入了这场欢庆之中。 不过,天雄军有一条严苛的规定:非休沐士卒不得饮酒。因此,几位高层围坐一处,品茗闲谈,高声畅聊。 “太子既已有太子妃,日后定能聊些更有意思的话题。” “这话怎讲?难道我们与太子的对话还不够有趣吗?” 平日里,朱慈烺与他们交谈亦是直言无讳。 毕竟他们皆属粗犷汉子,谈吐间少有文雅,指望与他们进行高雅对话显然不切实际。 况且,他们均已成家立室,而太子尚未成婚,所以谈及家庭之事时,难免少了共同语言。 当下,太子成家立室,话题自然更加宽泛。众人正琢磨着该与太子谈些什么时,忽然听见远处马蹄声轰鸣。孙传庭脸色骤变,带着属下离开了营地。 待登上城楼,只见一支约两千人的清军疾驰而来。领头的是一名陌生的清将,他在稍远的地方停驻下来。而天雄军迅速集结,转瞬之间数万士兵已严阵以待,手握火铳,蓄势待发。 两千清军突袭,这绝非小事。很快,此事便传入某人的耳中。正在屋内的朱慈烺也得知了这一消息。 “两千清军?他们来京城所为何事?”朱慈烺疑惑地问。 第76章 近在咫尺 “卑职不知,但天雄军已做好准备,此刻清军尚在远处,未有动作,将士们也不知是否应出击。太子,要不要去看看?” “走!”朱慈烺起身说道,正欲出门。 然而,他瞥见床上安睡的白露,身形顿住。“等等我,很快回来。”他对白露说道。 白露微微颤抖,却轻声答应了一声。 --- 本应是普天欢庆的日子,今日正是大明太子完婚之喜。 然而,总有人想破坏这份祥和。 清军不知何故,忽率两千兵马抵达京城近郊。他们并未直接进攻,仿佛在等待某种契机。 许诸性急,即便伤愈后脾气有所收敛,可面对眼前这股敌军,却按捺不住。 “这些鞑靼人到底想干啥?太气人了,给我五千人,我定杀他个片甲不留!”许诸怒道。 孙传庭低声道:“你还记不记得上次险些危及太子安危?谁知道他们有何图谋,莫要冲动,静观其变。” 孙传庭并不慌乱,四周亦无被抢掠的消息传来。 而且,这支清军早已劫掠过一次,为防再遭侵扰,附近村落的百姓大多迁至京城周边。 至于已被洗劫之地,那里的生灵差不多灭绝,哪还有什么可供掠夺的资源? 两千人不可能攻破京城,那么他们究竟意欲何为? 恰逢众人思索之际,那名清军将领命人送来十口大箱。 “闻太子殿下大婚,特献贺礼,请查验。” 话音刚落,来者已如风逝去。 孙传庭、许褚与张琦对视一眼,似有不解。 然对于清军所赠之物,三人均谨慎以待。 “去,派人查看,究竟何物。” 许褚遂遣数名勇者前往。 即便如此勇猛之人,此刻亦步步为营。 他们缓步上前,揭开箱盖后迅速退开。 许久未见异状,方敢靠近细察。 待看清箱中之物时,天雄军将士瞬时怒火中烧。 其面露阴沉,悲愤交加地禀告许褚:“统领,箱内盛放乃我国子民首级!” 此言一出,城楼寂静无声。 众人静静凝视着那些木箱,虽表面平静,心底怒涛却已翻涌至极。 直至朱慈烺不知何时现身身旁,轻语:“你们还在迟疑什么?他们欲遁矣。” 许褚猛然醒悟,举目远眺。 果然,两千清兵已开始撤退,且步伐渐急。 显而易见,此举意在戏谑朱慈烺。 于新婚之际奉上本国子民首级,非但挑衅,更添侮辱。 许褚厉声喝令:“天雄军骑兵集结!装填火铳!” “必胜!” 遭受这般羞辱的,并不止他们几人,天雄军将士目睹箱内首级,无不怒不可遏。 无人知晓箱中是否藏有自家手足。 此刻,整支天雄军皆笼罩在浓烈怨气之中,朱慈烺亦难掩怒意。 最令他无法容忍的,正是此类挑衅之举。 于是,朱慈烺跨马随两千骑兵齐驱而出。 原本清军仅欲试探一番便即离去。 怎料朱慈烺竟穷追不舍。 加之对方气势如虹。 毕竟清军养精蓄锐已久,而这些清兵则历经长途奔波。 无论速度还是实力,这些建奴已完全落入下风。 看到逃脱无望,他们毫不犹豫地掉转马头,与朱慈烺交战。 朱慈烺怎会容忍他们嚣张,手中长枪光芒四射。 最近几日,他内心烦闷不堪,系统催他成婚,周皇后和亡国也在催促。 仿佛世上所有人都在逼迫他,而他又无法拒绝。 因为是他泄露了白露的身份,若不尽快给她一个名分,在深宫那吃人不吐骨之地,谁知道她何时会有危险。 偏偏那深宫,是朱慈烺唯一无能为力之处。 因为那深宫的主宰者,是这个世上唯一对他有益的母后。 每次想起此事,朱慈烺都感到愤懑。 因此,他的力量更加猛烈。 周围的敌人毫无抵抗之力,尽皆被朱慈烺击倒。 天雄军迅速赶来,这两千清军似乎也意识到自己的使命。 他们好似前来赴死,转身与朱慈烺展开殊死搏斗。 可这两千天雄军皆为沙场老将,并非新手。 他们的战力与斗志,绝非普通人所能抗衡。 然而,这也是清朝的最后挣扎。 当他们反击时,战场的冷酷再次显现。 但此刻,所有人内心都充满怨气,他们视死如归,只愿将眼前的建奴尽数斩杀。 在他们眼中,这些脑后拖着辫子的家伙根本不配为人,甚至不如牲畜。 如此残害大明百姓,这些人从始至终不过是一群禽兽。 否则,他们怎会毫无怜悯之心? 怎会忍心杀害孩子、孕妇以及手无寸铁的老人和弱者? 愤怒和仇恨激励着天雄军和朱慈烺,令他们越战越猛。 将这些骑兵拦截后,背后的天雄军也赶到。 此刻,这些人无论如何也无法逃脱。 “不留活口,统统处决!让他们活着,就是对大明受害百姓的背叛!”朱慈烺怒吼道。 枪炮声不断响起,看着这些建奴倒在眼前,朱慈烺心中的怒火仍未平息。 这些建奴,必须全部消灭! 在此之前,朱慈烺一直在琢磨如何增强大明的武力,随后才行动。但如今,他已无法再忍耐。他决心立刻起兵,将清军彻底消灭于萌芽状态,使历史上不再有“清”这个朝代。就在他准备返回城内时,天雄军开始转运伤员。“大家都还好吗?”朱慈烺询问道。一名清军士兵笑容灿烂地回答:“还能有什么大事?不过是些小伤罢了,太子殿下还是快回去吧,今天可是您的大婚之日呢!”尽管朱慈烺在天雄军中享有极高威望,但他并未因此摆出居高临下的姿态。相反,他总是刻意与士兵交谈,让自己显得谦逊。士兵们也因此对他更加放松自如。朱慈烺卸下盔甲,想到钟粹宫的白露,换上了红色官服,返回皇宫。 月明星稀,今天的天气格外宜人。没有人察觉,在京城附近刚结束了一场战斗。御医与城中的郎中纷纷赶往军营。因为天雄军出现了伤亡。每一位天雄军战士都是大明无比珍贵的资产,即便无法再上战场杀敌,他们依然能在军营中担任资深教练。而且,朱慈烺强调过,只要人还活着,就一定要尽全力保全每个士兵的生命。这一夜,对天雄军而言注定繁忙。这种忙碌对他们来说早已习以为常。不过今日的伤亡情况并不严重,所以许多高层并未过多关注此事。他们的焦点更多放在谴责那些残暴的清军行为,以及未来的北伐计划上。朱慈烺对此极为愤怒,他打算率天雄军不久后攻打清军。然而,回到乾清宫向某人汇报完今日情况后,他渐渐冷静下来。显然,贸然进攻清军并非明智之举。此时的清军依旧实力雄厚,装备着火铳和大炮。一旦交战,胜负难料。朱慈烺从不打没有把握的仗。唯一一次没把握的战役差点将系统赋予的戚家军全部损失殆尽。要说对此毫无痛惜之心,那是不可能的。 两千戚家军如今只剩数百残部,被分散编入天雄军中,担任小队乃至大队指挥官。而他们所带领的队伍,普遍比其他部队更为精锐。 这足以说明老兵的真实价值所在。 思索片刻,钟粹宫已然近在咫尺。 回到宫内,朱慈烺静静注视着依旧一动不动的白露。 他轻叹一声:“休息吧。” 随后,他上前揭开了白露的盖头。 今日的白露十分美丽,美得令人窒息。 “太子……” 白露望着朱慈烺的眼神充满期待。 他知道她期盼的是什么,朱慈烺也心知肚明。 于是,朱慈烺缓缓吹熄了蜡烛。 这一夜注定不会平静,被清军激怒的朱慈烺愈发显得果敢。 随着白露的归降,朱慈烺的第二次战斗宣告结束。 …… 朱慈烺又早早起身,对他而言,今日尚有许多事务需要处理。 几名宫女前来为朱慈烺更衣,他说道:“莫要惊扰太子妃,待她醒来后,你们再去伺候。” “遵命。” 宫女们退出宫殿,朱慈烺也离开了钟粹宫。 他来到天雄军营地,想查看昨日受伤的战士状况如何。 “殿下,他们都安置在伤兵营里。” 一名军医见状,立刻领着朱慈烺前往伤兵营。 伤兵营规模不大,但容纳了不少人。 数位军医与御医正在忙碌,一夜过去,悲鸣渐少,偶尔还能听见轻微的亡国。 “殿下,您还是别进去了,里面或许存在疫病。” 无论哪个朝代,对疫病都非常忌惮。 而在伤兵营这种地方,最易滋生疫病。 然而,朱慈烺见御医们毫无顾忌地工作,军营亦如此,反倒觉得不该阻止自己进入,这让他感到几分好笑。 “若真有疫病,你们早已将其带出,甚至可能已传给了我,因此对我来说,有没有疫病都无关紧要了。” 话音未落,朱慈烺径直走进去。 里面的伤兵有几个是熟悉的面孔。 昨亡国们以满身血迹、精神饱满的姿态与朱慈烺谈笑风生。 昨日,朱慈烺觉得这些人很快就能康复。然而如今看来,事情并非如此简单。 昨日还与他玩笑的天雄军士兵,此刻已仰面倒地,双眼紧闭,一动不动。 朱慈烺急切地探了探他的脉搏,还有呼吸,但对方脸色惨白,气息微弱,眼看命悬一线。 “这个人还有救吗?”朱慈烺转向身旁谨慎的太医,焦急地询问。 “殿下,表面上看伤势不重,但伤口已感染,能否挽回全靠他自身造化了。” “就没办法了吗?”朱慈烺皱眉追问。 “确实没有办法。” 朱慈烺站起身子,环视整个伤兵营地,疑惑地问:“你们都不采取防护措施吗?若是染上瘟疫怎么办?” “殿下,就算有风险我们也必须救天雄军,天雄军得救才行。” 这一句轻描淡写的话,让朱慈烺感到心中沉甸甸的。 于是,他离开了伤兵营。 看到朱慈烺走后,这些大夫总算松了一口气。 他们担心朱慈烺万一被传染,那可就麻烦了。 医生们重新投入到救治工作中。 而朱慈烺则开始考虑如何改善这里的医疗条件。 思索良久,他找到许褚。 “许褚,你会喝酒吗?” 听到这话,许褚连忙摇头摆手,“殿下,我好久没喝了,您可别冤枉我。” 他认为朱慈烺是来查酒驾的,特意问自己最近有没有喝酒。 实际上,在天雄军这段时间,许褚滴酒未沾。 不对,自从跟随朱慈烺以来,他就彻底戒酒了。 所以,他拒绝得很坦然。 “不是这个意思,我是想找那种烈酒!”朱慈烺说道。 “哎呀,殿下,您算是问对人了。”许褚开始摸下巴。 眼看朱慈烺的脚就要踹来了,许褚忙喊道:“等等,殿下,我倒是知道一种高度数的酒。” “什么酒?” 第77章 真能成吗? “就是那种烧制出来的酒,我们叫它烧酒,劲儿可大了,平常我都不敢随便喝,喝一口就醉!”许褚说道。 \"有多醉人?\" \"嗯,普通的米酒我喝多少都没事,可是一旦喝了那种酒,一坛下肚,我就差不多昏过去了。\" \"你是说,蒸馏过的?\"朱慈烺惊讶地问。 \"对啊,就是利用各种器具,把原先的酒曲加热至产生蒸汽,那些冷凝后的蒸汽,就成了让人容易醉倒的酒。\" 听闻此言,朱慈烺才恍然大悟:\"蒸馏酒?\" ------------ \"蒸馏酒是什么东西?\"许诸好奇地询问。 他对这概念一无所知。 不过,朱慈烺是了解的,并且清楚它的实际用途。 酒,不仅仅是饮品。 当酒精浓度达到一定程度时,它同样具有杀菌的效果。 这对如今的大明而言,简直是太实用了! \"蒸馏酒在哪里?快拿出来!\"朱慈烺直接说道。 原本,朱慈烺以为大明还未出现蒸馏酒。 而蒸馏其实是一项简单的事情,等到有空闲时,他本打算将这项技术引入。 不曾想大明早已存在最原始的蒸馏酒,既然如此,他也不必费力了,直接用这个时代的产品就行! 见朱慈烺突然变得急切,许诸顿时满头雾水。 虽然朱慈烺平时也喝酒,但在军营期间,朱慈烺严格规定不准任何人饮酒,包括他自己。 \"殿下,若是要喝的话,我的府上倒是有少许,只是,咱们不能在军营里饮,毕竟这是您立下的规矩。\"许诸说道。 \"谁告诉你我要喝的?赶紧拿来!\"朱慈烺道。 这时,许诸才明白朱慈烺是要处理正事。 于是,他毫不犹豫,急忙返回府邸。 许诸的家离军营不远,自从他从朱慈烺的亲兵升任天雄军副将后,就将家从皇宫迁出。 而且,就在城门附近。 朱慈烺着手发展城内经济,推动内城区与外城区融合时,许诸是首批响应的。 他家靠近军营,正是因为搬到了外城区。 自从许诸迁往外城区,一些头脑灵活的小商小贩也随之而来。 因为许诸家是大宅院,里面有许多佣人。 这些佣人每日需要采购,衣食住行样样都需要。 被这一脚踢飞后,许褚终于老实下来,拔腿跑了。 朱慈烺望着伤兵营中的众人,心中默默祈祷,希望这些人能熬过去。 然而,随着朱慈烺离去,军营里的御医与大夫们却忍不住开始抱怨。 “太子这是在干什么?这么浓烈的酒直接倒在伤口上,把病人疼得直喊,这真的是在救人吗?” “谁知道呢,先看看再说,要是出了问题,也轮不到咱们担责任。” “没错,做好自己的本分就行了。” “别胡乱质疑太子!” 就在此时,旁边的军医开口说话了。 他们与其他御医、大夫不同,那些人是临时召来的。 而真正跟随朱慈烺经历多场战斗的军医们,深知朱慈烺提出的建议有多宝贵。 只要是他说的,基本就不会错。 但那些御医和城里的大夫从未经历过类似的事,他们认为用烈酒治病简直荒谬至极。 不过,无论想法如何,既然已经行动,那就静观其变吧。 …… 太原府近日气温骤降。 孙鹏坐在县丞办公室内,对面是赵掌司。 “赵掌司,你怎么看这件事?” “我的看法无关紧要,重要的是太子的想法。”赵掌司答道。 “太子的命令已经下达,要求你带兵夺取延安府的煤矿。”孙鹏说道。 此刻,朱慈烺的指令就摆在他们面前。 但不知为何,看着这份文件,赵掌司总觉得心里七上八下。 “赵兄,很明显,太子有意提拔你,不再局限于掌司之职。若此次能成功拿下煤矿,将来你在太原的地位或许会超过我。”孙鹏带着几分羡慕说道。 至于让赵掌司率兵夺取煤矿这件事,孙鹏压根不嫉妒。 只要能为太原带来资源与财富,增加火铳产量,确保清军袭扰时能自保,且不危及自身职位,他便毫不介意。 -------- 赵掌司依然感到不安,摇头道:“我毫无作战经验,派我去,真能成吗?” 连日来,孙鹏都在对赵掌司进行心理开导。赵掌司觉得自己只是火器局的主管,根本没资格领兵作战。 “好了,就这样吧,我继续在山西勘探新煤矿,你带上五百府兵,去把延安府的煤矿收复回来,这是太子的指令,赵兄,加油啊。” 说完,孙鹏便离开县丞的办公室。 赵掌司满心疑惑,不明白太子为何突然要他率军攻打延安府的叛军!明明那边有他的弟弟孙晨,派孙晨岂不是更妥当? 但赵掌司无法推辞,因为朱慈烺已经明确下令让他行动。起初,赵掌司坚决拒绝,并提出将此任务转交给孙鹏,甚至愿意把功绩一同给他,可孙鹏拒绝了。 无奈之下,赵掌司只好回家筹备。 得知赵掌司即将参战,家人虽表面平静,实则内心忧虑。即便这是升官的机会,他们也高兴不起来。 “真要去?”妻子询问。 “太子命我去,不去不行,别担心,没事的。”赵掌司答道。 “怎么可能没事,五百人对抗上千人,这能行?太子是不是疯了?”妻子情绪激动地反驳。 赵掌司赶忙上前捂住她的嘴。 “莫乱讲,哪有上千人,安心在家等我就是。” 随后,赵掌司整理好随身物品,告别家人踏上征途。那五百名精挑细选的府兵已在太原府外等候多时。 看着眼前这支部队,赵掌司心中忐忑不安。他始终不解太子的真实意图,若是想要害他,一道命令足矣,何必如此复杂。若是为了提拔他,为何只给予区区五百人就去争夺煤矿? 思索良久,赵掌司仍摸不透其中缘由。 就在此刻,王二来到赵掌司面前。 “呐,三眼铳、佛郎机,我都给你们备齐了,只要敌人有火铳或重炮,你们还有胜算。” “多谢。” 最终,赵掌司依旧率领着五百将士,向延安府进发。 ...... 在京城一处不起眼的小民房内,葛二蛋正在制作他的酒。 别人是酿酒,他则是制酒。 因为这酒,并非普通的酿造而成。 这是他自行琢磨出的独特提炼法子,使用两个甑桶,将粉碎后的酒曲置于其上蒸煮,收集蒸馏水。 如此循环往复,次数越多,纯度越高,酿出的酒酒精浓度自然也就更高。 葛二蛋虽有几分经商的智慧,但他从未胆敢贸然将这种烈酒推向市场。 毕竟这方法并非稀奇,若非偷偷摸摸地售卖,即便把客户扩展到皇宫内的权贵阶层,他也未必能赚得更多,不如独自闷声发财来得实在。 这样的日子,葛二蛋已过了许多年。 而他自创的烈酒,在京城某些嗜酒圈子中也渐渐有了名气。 不过,葛二蛋也算不上勤奋之人,每日只做少量成品。 购买者一多,他的酒价便水涨船高。 但顾客皆能接受,毕竟他们都不是缺钱的主儿。 这也使得葛二蛋越发底气十足。 这一天,葛二蛋睡得不算晚,或者应该说他从不曾睡得很早。 即使醒来,恐怕也只是勉强应付一番工作。 就在葛二蛋盘算着今天该带着自己的酒去哪家青楼“亡国”花魁时,门外传来了敲门声。 “今日没酒了。”葛二蛋想都没想,脱口而出。 然而,敲门声依旧持续。 葛二蛋有些不耐烦地说道:“今日没酒,改天再来吧!” 但敲门声仍未停歇。 此刻,葛二蛋有些恼火了。 但他也不敢轻易出口不敬之词,毕竟来访者身份地位都不低。 若是随便得罪了谁,后果或许不堪设想。 正当他准备开门,好言劝退这些人,让他们明日再来时,一支火铳被举起。 紧接着,越来越多的火铳对准了他。 看着眼前身穿红甲、气势汹汹的天雄军,葛二蛋顿时傻了眼。 “我...我不是奸细,我只是个商人,一个卖酒的。” 许诸上前命令所有人放下火铳,问道:“你认识我吗?” “军爷,请问您是哪位?” 葛二蛋心中满是愁绪,那些达官显贵虽常向他买酒,但从不曾亲临,皆遣使而来。他怎可能认得许褚? 面对许褚的提问,葛二蛋一时语塞。许褚却笑意盈盈地说:“不识我最好。”他担心对方认出自己,若知晓身份,日后怕是再无生意往来。 得知对方并不识他,许褚便满脸欢喜地牵着他往军营走去。葛二蛋从未有过这般经历,在明朝,商人属贱籍,地位低微。可以这么说,即使在路途中不慎冒犯了权贵,被当街亡国也是白打,因为他身份卑贱,无人理会。这并非夸大其词,确实可能发生。 这让不明所以的葛二蛋更加惊恐不安。“军爷,我真的什么都没做,请相信我。”“军爷,能否告知我究竟要带我去何处?”“娘啊,我好害怕。” 周围的天雄军听到葛二蛋如此呼喊,险些笑出声,但随即收住笑容,因为他们已到达目的地。 “跟我来吧。”许褚带着温和的笑容说道。 --- 葛二蛋自始至终不知自己究竟遭遇何事。只是当看见军营时,心中陡生慌乱。 他在想,自己是否触怒了不该得罪之人。然而这一生,葛二蛋一直是个胆小鬼。即便稍有能耐,做起酒买卖也依旧谨小慎微。即便是对他人不耐烦,也从不表露。 他知道,这些人都是尊贵者,一个手指便能轻易将他碾碎。他不愿平白送命,因此始终恭敬如初。 思虑许久,他仍猜不出得罪何人。直到许褚命令他入营,葛二蛋才战战兢兢地踏入其中。 军中将士爱饮酒,特别是烈酒。所以找上他倒也不足为奇。 葛二蛋听说如今天雄军军纪森严,从不胡作非为。 在确认眼前这些人隶属于天雄军后,葛二蛋的心情略微宽慰了一些。 “军爷,即便您打算对我下手,也得给个说法吧,总不能让我稀里糊涂地送命啊。” 葛二蛋向许褚说道。 这是一次试探,他想弄清楚自己究竟为何会被带到这儿。 然而,许褚并未开口,而是直接将他带至朱慈烺面前。 这是葛二蛋初次见到朱慈烺,他觉得此人虽个头颇高,但年纪似乎并不大。 在这个时代,十一二三岁便外出谋生的人不在少数。 不过,在军营中成为人上人的,却是凤毛麟角。 迄今为止,大明境内仅此一人。 此人正是当今太子。 葛二蛋心中满是疑惑,难道面前这位就是太子? “你就是葛二蛋?”朱慈烺问。 葛二蛋点头应允。 “坐下。”朱慈烺指着身旁的凳子说道。 这更令葛二蛋忐忑不安,他不知眼前之人究竟意欲何为。 第78章 专卖这种高度白酒 直到许褚上前一脚踹他:“太子让你坐,你倒是听话呀,磨蹭啥呢?” 当葛二蛋听见“太子”二字时,瞬间双腿一软跪倒在地。 “草民拜见太子!” 朱慈烺瞥了眼许褚,后者摸着鼻子讪讪地退至一旁。 “起来吧,我让你坐。”朱慈烺再次说道。 这一次,葛二蛋反应迅速。 “太子,草民还是跪着合适,您的威严太盛,草民承受不起。” 此话并非虚言,得知面前之人便是朱慈烺后,葛二蛋紧张得站都站不稳。 跪下反倒让他感觉稍显轻松。 朱慈烺道:“要么我现在就让人把你拖出去斩首,要么给我乖乖坐下。” 嗖的一声,葛二蛋腾地站起。 开玩笑,生死大事,他还分得清轻重。 看到对方终于落座,朱慈烺这才开口:“现在,我们来谈谈合作。先告诉我,你的蒸馏酒是如何酿制的?” “蒸馏酒?那是什么东西?” 面对一个陌生的词汇,葛二蛋额头立刻冒出了冷汗。 他非常担心因答不出朱慈烺的问题而惨遭杀害。 朱慈烺微微一笑:\"说错了,是烧酒。你可以给我讲讲你的烧酒是如何酿制的吗?\" \"烧酒……\" 葛二蛋立刻明白了。 或许是他酿的烧酒传到了太子耳中,太子按捺不住,想要向他购买一些品尝? 但为何太子直接询问制作方法呢? 此时,葛二蛋心中又开始盘算起来。 显然,太子想学习这门技艺,然后自行生产,以后不再来找他购买了。 一旦如此,太子凭借权势开设店铺,酿酒售卖,那他的酒将再无销路。 想到这里,葛二蛋有些失落。 不管眼前的是谁,他都想反抗一下,可面对太子,他实在无力抵抗。 不过,葛二蛋仍想尝试。 于是,他又一次跪倒在地。 \"太子,请您给草民一条生路吧,求您了。\" 看到葛二蛋这副模样,朱慈烺感到颇为无奈。 这个时代的人就是这样,稍有不如意便跪拜。 曹彰在朱慈烺多次教育后,才学会不轻易下跪。 但其他人一见朱慈烺,只要他稍显不满,对方就会跪下,这无形中给他带来心理负担。 毕竟不论他在这一世生活多久,他依然是一名来自二十一世纪懂礼节、守规矩的好青年。 这样的人,怎会随意让人下跪呢? \"许褚,拖出去斩了算了。\"朱慈烺打着哈欠说道。 \"好的。\"许褚正准备上前将葛二蛋带走。 葛二蛋一听,顿时瘫倒在地,忙不迭地求饶:\"太子饶命啊,太子饶命啊,草民知无不言!\" 朱慈烺只是做做样子,并非真要杀了他。 因为如今的商人多狡猾,不老实。 眼前的葛二蛋更是滑得像条泥鳅。 对付这种人,让他直面自己最恐惧的事就好。 比如,说要杀他。 果然,葛二蛋老实下来了。 \"等等。\"朱慈烺开口。 从始至终,许褚都没真打算动手。 他知道,朱慈烺不会无缘无故亡国。 两人早已默契,把葛二蛋吓得够呛。 “现在,你能认真回答我的问题了吗?”朱慈烺问葛二蛋。 “当然可以,知无不言。”葛二蛋连连点头。 “坐下吧。”朱慈烺说道。 葛二蛋乖乖地坐到了椅子上。 “告诉我你的蒸馏……烧酒的方法,每一步都要详细讲清楚,无论大小细节,懂了吗?” “懂了懂了,大小细节都讲。” 于是,葛二蛋不再有任何侥幸心理,完整地讲述了他制作烧酒的全过程。 朱慈烺一边听一边回忆起初中学过的化学知识。 他记得化学课上好像做过蒸馏实验。 显然,这种基础的蒸馏技术还不够完善。 如果能改进得更加成熟,纯度更高,接近酒精的话,那么岂不是意味着我们大明有了消毒产品? 葛二蛋不清楚朱慈烺的意图,他知道一旦将技术公开,这烧酒就不会再是他的独门生意了。 不是独家生意,收益自然会减少。 然而眼前的人是太子,随时可能取了他的性命,为了保命,他也只能献出自己的所谓技术。 不过,看到太子皱眉沉思的样子,葛二蛋的心里又开始不安起来。 他在想是不是自己说错了什么,但每一步都是真实的。 忽然,朱慈烺说:“带我去看看你酿酒的设备。” 经过长时间的交谈后,朱慈烺还是决定亲自去看一看。 于是,一行人从军营返回了葛二蛋的家。 果然,葛二蛋住在内城。 房子虽小,但附近住的都是达官显贵。 可想而知,这样的位置值多少钱。 这也间接说明了葛二蛋这些年挣了不少钱。 尽管内心抗拒,他还是打开了家门,领着朱慈烺来到酿酒的地方。 同行的还有许褚。 对于这种高浓度酒,许褚也很感兴趣。 过去他只知道喝酒,从没了解过酿酒的过程。 许褚进入酿酒室,看见满屋形形亡国的甑桶,也不禁惊叹:“这般繁复!” 葛二蛋终于听到些赞赏自己的话语。 “那当然,当初研究这烧酒,可费了我不少心力。” 然而,接下来的景象让葛二蛋目瞪口呆。 朱慈烺上前虽不娴熟,但每一步都井然有序地将发酵好的酒曲放入锅中,甑桶也依序摆放妥当,这让葛二蛋惊诧不已。 “太……太子殿下……”葛二蛋结巴起来,竟说不出完整的话语。 朱慈烺喃喃自语:“密封效果太差,这样蒸馏出的东西杂质太多,不够纯净,得改良才行。而且,蒸馏次数也太少了,若再增加几次,或许酒的浓度还能提升。不可如此,我来帮你调整一下。” 说着,朱慈烺亲自操刀上阵。 见此情景,许褚岂能让朱慈烺亲自动手,亦主动加入协助。 二人依照朱慈烺的设计,对密封性进行了改良。 随后,朱慈烺满意地点点头:“葛二蛋,眼前有份滔天的财富摆在面前,你可有意承接?” 葛二蛋一怔,急切道:“还请太子明示,二蛋愚钝,难以理解太子之意。” “我急需这种高浓度的烧酒,我知道这是你的生财之道。这样吧,从今以后,我助你将你的小作坊扩展为大厂,你可以继续经营你的生意,而我出资金,让你的作坊日益壮大,你也可获益良多。不过,我需优先购买你们生产的酒,并希望你能生产一些特殊的酒品,你可愿?” 朱慈烺滔滔不绝地说了许多,葛二蛋其实只听进了一个词——赚更多钱。 而且,这还是太子出资,有皇家背书。 这…… “草民愿意!” 这还有疑问?毫无迟疑,葛二蛋立刻答应了朱慈烺的提议。 “很好,从今日起,我需要极为纯净且高度的白酒,制作之法我会告知于你,你需要立即开始生产。” “是!” 朱慈烺万万没想到,自己竟这般轻易便拥有了属于自己的产业。 尽管他的初衷只是想要制造一种能杀菌的物品罢了。 这些物品,仅是为了救助天雄军而设计。 然而,若能确保对方财产无虞,还能使其心甘情愿为自己效力,这岂非美事一桩? ...... 北方的战火依旧延续不断。 洪承畴与祖大寿竟放下旧怨,共同对抗多尔衮。 不得不说,后续几次协作,随着锦州城门敞开,确实让他们达成了目标。 多尔衮也遭遇了数次惨败。 两人之间可谓互有攻守。 毕竟,洪承畴绝非平庸之辈,他确有真才实学。 联合几位将领,彻底打破了多尔衮所向无敌的神话。 洪承畴部下的士兵对清军的畏惧心理也随之消散。 他们明白,清军并非不可战胜。 既然如此,还有什么好害怕的? 于是,多尔衮开始正视洪承畴,不再专注于锦州。 因为不除掉洪承畴,他们就无法接近锦州。 接下来的日子里,便是洪承畴与多尔衮多次交锋。 两人苦战一个多月,从炎夏直至初秋。 一个令人震惊的消息传入洪承畴耳中——皇太极决定亲自出征。 而且这次是名副其实的御驾亲征。 他们御驾亲征的理由很简单,皇太极要为自己的儿子讨回颜面。 据说他的长子豪格亲王,在太原遭遇三千明军府兵时,险些丧命。 即使侥幸存活,但那张脸已被严重烧伤。 看着儿子遭受这般对待,皇太极虽痛心疾首,却也无可奈何。 毕竟,豪格的战略部署并无错误。 明军忽然出现这样一支强军,必然要去探查究竟为何如此强悍。 只是没想到明军如此狡诈,轻易识破了豪格的计谋,还反客为主,连夜筑起瓮城,将豪格打得狼狈不堪。 回到沈阳后,豪格多次试图亡国,都被阻止。 皇太极因久攻锦州不下,也决心御驾亲征。 这已不是他首次御驾亲征,皇太极本就不是养尊处优之人。 从前诸多战役,皆是他亲自率领队伍取得胜利。 面对大明这样的劲敌,皇太极格外谨慎,不论是为了儿子还是为了大清的千秋伟业,此次他都必须亲临战场。 抵达之时,还将正黄旗与镶黄旗一同带来。 这两支队伍,乃大清最为精锐的力量。 有此二部在侧,锦州定然攻克无疑! ------------ 此刻,高度白酒已经成功酿制。 涂抹于伤口后,天雄军伤兵营中的感染率明显降低。 御医、军医乃至民间郎中皆对此惊叹不已。 众人本欲向太子求取一些此类高度白酒,却又担心这是不可外传的秘密。 然而令所有人意外的是,朱慈烺竟慷慨地给予,并告知购买途径。 此时,一家名为“鸿运酒坊”的店铺开业,专卖这种高度白酒。 第79章 组建天雄军 一时间,此酒声名远扬。 人们发现,它不仅能饮用,还具有杀菌功效。 酒坊门前顿时热闹非凡。 见此情景,朱慈烺心中甚慰。 大明国库空虚,朱慈烺虽处死多名亡国,抄没大量银两,但国库收入依旧有限。 如今战乱之际,商税难以征收,实属无奈。 大明所能收取的,仅限于已登记在册的商税。 而不知晓,在大明境内还有众多隐匿行商者,这是一笔巨大财富。 这些商税暂时无法征缴。 因大明尚未完全安定,仍有灾民、流民、叛匪及山贼作乱。 待百姓安居乐业,流寇绝迹,或许那时才能整顿市场。 在此之前,大明国库依旧空虚。 养兵、造铳、赈灾均需资金。 无论何事都离不开钱,总不能向那些贪婪的大臣伸手。 朱慈烺已榨尽其血,自然不能再如此。 于是,他萌生自己经商之意。 高度白酒不过是初次尝试,此事未曾告知他人,正如抄家时私自留存数千万两银子一般。 亡国身体渐愈,今日得闲上朝。 即使身体欠佳、未能临朝时日已久,朱慈烺每日仍会将朝中诸事详述一遍,这使得亡国并未与朝政完全脱节。 今日临朝,亡国注视辕门外,发现官员数量竟少了近半,心中不禁泛起一阵失落。 然而,官员锐减虽让大明暂时得以缓一口气,却也让亡国对此感到痛心疾首。 若那些缺席的官员皆为忠良之辈,大明也不至于面临如此困境。 “有何要奏?”亡国开口询问。 片刻犹豫后,一名小吏出列回禀:“启禀陛下,北疆战事外,无甚大事。” “那便将琐事一一道来。”亡国指示。 随即,群臣上前陈情。 京师治安虽好,但再安宁之地也难免有事发生。 东家长短西家是非,民间纠纷难以裁决,更别说南城寡妇被窥探这类私密事件。 诸如此类之事,似乎总是不断。 若每日不过如此鸡毛蒜皮的小事,亡国或许就能展颜欢笑了。 可惜,大明显然并非如此平静。 待这些琐事说完,朝会也接近尾声。 亡国说道:“若有其他事务,可前往乾清宫禀报,无事则散朝。” 当此次御前会议结束后,那位始终沉默的小吏,自始至终未曾发一言。 可以说,自朱慈烺整顿之后,朝堂虽未全然清明,但至少已无人公然亡国枉法。 只是,这件事,这位小吏不知是否该提及。 这名小吏名为郑春秋,其人如其名,浑身上下透着一股正气。 身为鸿胪寺五品官员,他的职责其实十分单纯,即在朝会期间维持礼仪秩序。 按理说,朝政本与他无关,但他今日有事欲报,却因职务在身,不敢贸然上奏。 怀着忐忑的心情,郑春秋返回鸿胪寺。 此时,一位老者依旧跪在地上。 见到郑春秋归来,老人忍不住颤抖着问道:“大人,您替我问问了吗?” 无奈之下,郑春秋只能答道:“老人家,非是我不愿帮忙,实在是这事超出了我的能力范围,你还是去大理寺申诉吧,我们鸿胪寺对此无权处理。” “我已经去过大理寺了,只有您肯收留我,实在是走投无路啊。”老人气息微弱,满是绝望地说道。 目睹此景,郑春秋一时语塞,不知如何安慰。 他一次又一次地确认:“这是真的吗?” “千真万确,陈员外害死了我的孩子,我去告官,地方官员相互包庇,可怜我的儿子,已经去世一个多月,却依然未能安葬。” 老人在那里抖得厉害,哭得泣不成声,悲痛欲绝地说着。 怎么办呢? 摆在郑春秋面前的问题很现实,他此刻也不知道该如何是好。 于是,他想起了孟娥。 “要不,你也试着拦下皇上……不过,最近皇上也不露面。” 最终,郑春秋也无计可施。 他不知道怎么办,只想逃避。 所以,他选择了逃避。 可是,那老人依旧在院子里跪着。 他低声道:“不是说如今的天下和以前不同了吗?不是说太子已将所有亡国污吏清除干净了吗?为何我还会遇到这种事呢。” 老人的自言自语,终于让郑春秋内心的挣扎达到了顶点。 他打开门,严肃地对老人说:“老人家,请稍等,这件事我一定上报!” 说完,他推开鸿胪寺的大门,大步离去。 他不知道,当老人听见这句话时,眼泪夺眶而出,他跪在郑春秋身后,叩头不止。 …… 太原府的火器局,还有京城的火器局,都在加紧制造火铳。 然而,依旧供不应求。 如今的天雄军,在经历了一段裁撤和淘汰后,人数总算确定了下来。 因为在加入天雄军前,有一段犹豫期。 如果你觉得难以承受这样的训练,想要回去继续做一名府兵或农夫,朝廷会允许你离开,只需整理行装即可。 但是,一旦正式成为天雄军的一员,就无法随意退出了。 当然,大多数人并不怕吃苦。 毕竟,他们什么都吃过,进了天雄军,虽然作战时会有生命危险,但据说每天三顿饭都能吃到白面馍馍。 尽管如此,还是有一些人离开了,有些人实在受不了这里的训练,或者天生身体不好,都被劝退了。 于是,天雄军最后剩下三万五千人。 这个数目不算多,要知道,清军号称有三十万人。 如今,皇太极率领着正黄旗和镶黄旗,估计北方的兵力可能接近三十万了。 朱慈烺心里有些烦闷,眼下最让他头疼的事儿,就是火铳该如何改良。若能获得些许机会发展技术,他或许会先着手制造前膛枪,那时无论是三十万还是三百万的敌军,都不会再构成威胁。 “太子,有人求见。”忽然,许褚进来通报。 —— “是谁找我?” “是鸿胪寺的一位官员,我不认得他。” “鸿胪寺的?” 现今留下的官员大多都是朱慈烺未处决的。 虽未被杀,但这并不意味着对方没有隐患,或许只是罪行尚轻罢了。 即便真是清廉之士,大概率也不会主动前来找朱慈烺。 毕竟朱慈烺已诛杀过太多官员,谁见了他不是心生畏惧? 因此,对于这位来访的官员,他反倒来了兴趣。 不多时,一位相貌端正的官员出现在朱慈烺面前。 “太子殿下!”郑春秋见到朱慈烺后,立刻跪下行礼。 “你有何事要奏?”朱慈烺疑惑地问道。 这些官员平日里若有事,多是去找其他人,何时会特意来找太子? 以往找太子,若被锦衣卫察觉并上报皇帝,便是结党营私之嫌。 如今,在这些人眼里,朱慈烺就如同煞神一般,他们更不敢靠近。 “太子殿下,我此来是有要事禀报。近日,在离京城不远处的村庄里,一位老人的长子无辜遇害,却无人受理其申诉。老人入京后,各衙门相互推诿,最终将此事递到了我这儿。但微臣仅是一名鸿胪寺的小官,对此类事务并无管辖权,故特来告知太子!”郑春秋这回是豁出去了。 看着眼前的郑春秋,朱慈烺对他有所记忆。 今日早朝时,这人第一个站了出来,却支支吾吾半天也未言明,显然是顾忌自己的身份。 “那位老人现在何处?” “在鸿胪寺内。” “很好,请将老人带来。”朱慈烺直接吩咐。 郑春秋听罢,终于舒了一口气,恭敬答道:“是。” 很快,一位年迈的老翁便出现在朱慈烺面前。 看到老翁时,朱慈烺开口问:“是你亲自前来告状?” 直接告到太子这里,也算是一种御状了。 “太子殿下,恳请您为老夫主持公道。” 接着,这老者便将自身所经历之事娓娓道来。 朱慈烺静静地听着,待到最后,他神色凝重。 “你能对自己的话负责吗?” “我这条命虽贱,却敢为自己的话负责。” “很好,你叫郑春秋?”朱慈烺注视着郑春秋。 郑春秋始终未曾离去,听太子呼唤自己,顿时疑惑地问:“正是,太子殿下。” “此案交给你处理,我会让大理寺协助你,务必将此案查个清楚明白。” 郑春秋闻言大惊:“太子殿下,这职责不合规矩啊。” “从今日起,你离开鸿胪寺,去大理寺任职!” 安排好这些人后,朱慈烺起身离开军营。 天雄军至关重要,但民生事务亦不可忽视。 大理寺身为最高上诉机构,对这件事竟毫无动静,这让朱慈烺十分恼怒。 于是,他返回乾清宫,将此事告知了皇帝。 皇帝道:“这事你自己决定吧。” “父皇,我想重新施行一道法令。”朱慈烺忽然说道。 “什么法令?” “《大诰》!” 听到这两个字,皇帝沉默了。 他认真地看着朱慈烺,问道:“为何?” “如今朝廷虽已清明,但不代表将来不会出现官员亡国。当年太祖高皇帝亲自编撰《大诰》,并让每户百姓持有一本。若地方官吏有不轨行为,百姓可凭《大诰》号召民众将该官员押送京城受审,自此之后,洪武年间几乎没有此类事件发生。” 这也是朱慈烺期望的局面,只要彻底清除大明的亡国现象,整个国家都将因此受益。 “你知道为何《大诰》被废止吗?”皇帝又问。 皇帝是一位贤明之君,推行过许多仁政。 然而对于这被废止的《大诰》法令,他从未尝试恢复。 原因很简单,它存在弊端。 “自然知晓,因为当时所有百姓持有《大诰》,便觉得自己手握尚方宝剑,甚至可以随意处置官员,根本不顾官员是否真的有过错。所以,儿臣想对该法令加以改进:凡持有《大诰》的百姓,可向大理寺申诉,或者专门设立一个《大诰》监察司,一旦有百姓依据《大诰》举报官员,他们就负责彻查,若证据确凿,即刻抓捕。” “这个监察司,你觉得应该授予多大的权力?” 此刻,亡国并未对朱慈烺的观点提出异议,而是试图加以引导。 “权力仅归父皇与我所有,他人休得染指。”朱慈烺语气坚定。 “好吧,那就依你所言行事。”亡国轻声叹息,缓缓开口。 “是。” 朱慈烺离去后,看着案头堆积如山的奏章,亡国心中渐生倦意。 他察觉到自身的作用正在悄然减弱。 这一认知早已浮现,那时,亡国曾陷入深深的忧虑。 若太子势力超越皇帝,是否会导致其提前逼宫? 然而,随着时光流逝,亡国的心态逐渐转变,特别是朱慈烺数次于战乱中死里逃生之时。 他确信朱慈烺并无逼宫之意。 即便患病期间,朱慈烺仍将政令悉数交由亡国处理。 唯一让他存疑的,便是朱慈烺一手组建的天雄军。 第80章 送上山顶 不过,他还有神机营作为倚仗。 一番深思熟虑后,亡国决定不再多虑。 他们是父子,所谓上阵父子兵,应携手共进而非彼此猜忌。 ...... 近来,陕西地区的气候愈发干燥。 孙晨连打两个喷嚏,竟将鼻血震了出来。 看了看时辰,估计时间已到。 “赵掌司怎还不见踪影?”孙晨颇感无奈。 自从接管延安府以来,孙晨便觉得这犹如一座沉重的烂摊子压在肩头。 每日事务繁杂,因土地重新分配问题,分田给百姓成了棘手难题。 有百姓对自己分得的土地不满,前来吵闹。 可他们闹又能如何?地就这么些,你不满意这块,难道别人就乐意? 这类琐事尚不算大事,更棘手的是,周边城市的府尹、县丞们没事就跑来找他。 他们认为孙晨是太子亲自任命的,定与太子有所关联,一旦遇事无法解决,必然找上门来求助。 苏晨觉得自己不像延安府的府尹,倒像个陕西的行政使。 唯独陕西没有正式设立行政使,前任已被反贼杀害,朝廷至今未补缺,于是乎,孙晨莫名成了众人眼中的临时行政使。 就在孙晨叹息之际,前方光芒之处,一队人马显现。 --- 那是赵掌司,领着五百兵卒,终于是抵达了延安府。 赵掌司与孙晨相见时,双方都长长地松了一口气。 “许久不见了。”孙晨说道。 “是啊,孙大人在此可安好?” 二人本就相识,在太原府时有过一面之缘。 后来,孙晨由榆林卫调任延安府。 自此以后,再未谋面,不过短暂的接触让他们依然记得彼此。 毕竟,赵掌司才是最贴近太子朱慈烺的人,这种人物若是不讨好,那又该巴结谁呢? “走,随我进去。” 孙晨十分殷勤地引着五百人入城。 起初,他们被安排吃得好些、住得舒服些,但说实话,这里实在没有什么山珍海味。 几碗面加点盐,对他们而言已属佳肴。 无论士卒还是其他随行人员,皆是如此饮食。 “这一路怕是会有不少风险。” 孙晨将赵掌司带到县衙,特设小灶,不过也不过是一只老母鸡罢了。 鸡汤面在这个时代早已普及。 毕竟,鸡是百姓最容易得到的野味。 而陕西素以面食闻名,鸡汤面自然成为当地经典美食之一。 “我怎会不知?” 赵掌司确实饿坏了,从太原府走到这里,近半月未曾好好进食。 这一路上,除了干饼,别无他物。 好不容易遇到美味,岂能不好好享用? 于是,当着孙晨的面,他一口气吃了近两斤面条。 看着赵掌司躺下消化食物,孙晨忍不住笑问:“明知危险,为何还要带这么多人来?” “还不是太子吩咐的!” 提及此事,赵掌司满是不解。 他对太子并无怨言,若非太子,他或许至今仍困于京城,哪有机会施展抱负。 可他不过是一名掌司,为何太子定要他去亡国呢? 孙晨摇头道:“太子说带五百人,你就真的照做,真是老实至极。” 赵掌司看似朴实无华,实则心思缜密。他对朱慈烺虽有忠诚之心,却并非一味盲从,每次接收到指令时都会权衡利弊。 “我也明白你的想法,要不多派些人去?可实际上并无必要。我们即将前往的那座煤矿地形复杂,易守难攻,人数再多也不会有太大差别。况且对方不过七八百人,若带太多人去,一旦战败,于我颜面有损;带少了虽可能失败,却还能找个借口搪塞。”赵掌司边说边观察着朱慈烺的反应。 孙晨听罢,不由自主地点头称赞。 “还要再吃点吗?”他问。 “饱了,吃不下了。”赵掌司连连摆手。朱慈烺并未催促,他自然也不急着赶路。 抵达延安府后,赵掌司先美美地享用了一顿饭,接着打算好好休整一番,再着手考虑如何夺取煤矿。 待下人收拾完餐具,赵掌司转向孙晨:“孙大人,可有反贼的消息?” 孙晨摇头:“没有。我对他们仅存的一点了解就是曾为张献忠部属。当年太子在时,他们伪装成普通流民逃过一劫,直到太子离开后才重新集结,且已拥有火铳与大炮。” 提到这儿,孙晨不禁叹息:“你说这些人是从哪儿弄来的火铳和大炮呢?按理说他们只是些普通流民,不该有机会接触到这种武器啊。” 先前朱慈烺从榆林卫打到西安,几乎所有反贼据点都遭到了打击,其中不乏装备精良的城市。 当城池失守之时,反贼们便轻而易举地获取了这些武器。 问题是,七八百人占了矿场,总不能饿着自己吧? “他们的后勤供应是怎么维持的?”赵掌司很快注意到这个问题。 “这方面调查得不多。”孙晨承认。最初他对这伙反贼相当警惕,毕竟矿场位于要害位置,一旦放任不管可能会威胁到附近百姓的安全。 然而随着时间推移,孙晨发现这群人并未对当地居民构成威胁。 即便不清楚这帮人的具体意图,但既然认定他们对平民无甚威胁,孙晨也就懒得对他们采取行动了。 那矿井里除了煤就是石块,既无食物也无水源,他们能撑多久? 起初,朱慈烺也是这般想法,完全不用理会他们,更无需与之交战,只需等待,这群人终会因饥渴被迫下山。 然而,令人困惑的是,这些匪徒在山上已逾半月,却毫无动静,不知他们是靠什么维持生存。 孙晨显然无法应对这种情况,他的延安府,最多也就是守好城池而已。 说不定,这七八百人一旦冲下来,就能给整个延安府造成难以想象的破坏。 无奈之下,他们不仅贫困,还缺乏任何武器,就连城门都破败不堪。 自从朱慈烺攻下延安府后,便从未修缮过。 见到赵掌司带人前来时,不论对方目的为何,孙晨都表示欢迎。 毕竟,成败与否皆由赵掌司承担,与身为延安府尹的他毫无干系。 “我得好好想想。”赵掌司拍了拍肚子,陷入沉思。 首先,这七八百人躲在矿洞里,吃饭喝水、排泄之事必然少不了。 这么多人若不能妥善管理这些基本需求,恐怕早已各自逃散。 能让这么多人如此有序地待在一起,说明背后必定有一位强势人物主导。 而且,肯定有人为他们提供食物,只需找到那些送饭的人,解决了他们,事情自然迎刃而解! ------------ “肯定有人给他们送吃的!” 赵掌司说道。 “我自然知道,但我没有去查证,相信你也清楚我为何没这么做。”孙晨叹了一口气。 还是那句老话,朱慈烺距离太远,太原府也一样。 这里简直可以说是荒郊野外。 他们既无兵器又无人力,倘若真惹怒了那些反贼,让他们攻打延安府,对孙晨而言无疑是极大的风险。 因此,他一直未曾对这些山贼出手。 朱慈烺已经明确指示,任其自生自灭。 只是不明白为何,又派赵掌司领五百人前来。 不过,多了赵掌司这五百号人以及他们的装备,或许真能把那些叛匪收拾得服服帖帖。 即便收拾不下,经过这一轮交锋,叛匪的实力也差不多会被削弱到无力再对延安府构成威胁的地步。 所以,这件事对孙晨而言无疑是个极大的利好消息。 不然的话,他也不会那么痛快地答应让赵掌司的人在此暂住并提供膳食了。 “嗯,我明白了,我会派人去查探清楚。” 赵掌司并非急性子,他更倾向于慢慢筹划。 他不急躁,而这份不急躁,在工作中体现为沉稳与踏实。 首先便是实地考察,赵掌司亲自带领手下,将那座煤矿周边的各个村庄都走了一遍。 最终,他捕捉到了一些有价值的线索。 那些叛匪也是普通人,绝不可能完全与外界断绝联系。 否则长期缺乏食物和补给,他们恐怕早就撑不下去了。 在一个偶然经过的村落里,赵掌司终于察觉到了异样。 村中的百姓对叛匪之事三缄其口,无论问什么都答不上来。 然而煤矿那边的叛匪在当地颇为出名,尤其是他们手中持有兵器的模样,令附近村民心生畏惧,担心哪天这些家伙会突然下山抢劫。 唯独这个村子,不但声称不知情,还显得格外镇定自若。 赵掌司默默记下了这个村庄的具亡国置后便离开了。 当天晚上,他就安排手下对该村展开全天候监控。 终于,在某日清晨,他们揭开了这个村庄隐藏的秘密。 这一天破晓时分,村里的青壮年便背负着水和粮食开始上山。 他们那片区域仅有一座山,而煤矿就在山顶。 跟踪的士兵紧跟在这些人后面,果然目睹到了令人震惊的一幕。 原来,这个村子里的人竟然是与叛匪做买卖的! 叛匪用铁器、盔甲、银两等稀有资源换取村民提供的物资。 难怪这些叛匪能在山上生存至今。 赵掌司得知这一情况后,忍不住笑出了声。 看到赵掌司的笑意,孙晨开口询问道:“赵大哥,您是不是已经有了应对之策?” “也许,我真的找到了对付他们的办法。” 随后,赵掌司着手组织人力,将那座山周围所有村庄的居民全部迁移到延安府。 此时的延安府人口稀少,土地荒废。 这些田地由于种种原因无法耕种,孙晨也无从寻找更多的人手。 如今,赵掌司仅凭一个理由便解决了难题。 他们即将与反贼开战,为保护百姓免受伤害,下令将所有百姓迁往延安府。 这样一来,不仅填补了延安府人口的空缺,还将反贼赖以生存的补给线彻底切断。 那个与反贼勾结的村庄顿时慌了神。 周围村落已纷纷撤离,若他们仍滞留原地,难免引起怀疑。 无奈之下,他们只得一同搬迁。 抵达延安府时,众人依旧满腹疑惑。 不明白为何山上的官兵与反贼交战,却要牵连山下的村落。 赵掌司并未对此多加解释,只是默默安排所有人进城,随后做出一副准备攻打煤矿的姿态,便再无后续。 ...... 延安府附近的这座山并不算高,约两百多米,就连小孩也能轻松登顶。 更何况那些长年劳作于田间的村民。 这些反贼虽不从事体力耕作,但个个身强力壮。 平日里,他们常在村中往来,村民也会主动上山与之交易,提供水粮等物资。 直到某天,有人告知他们,太原派来的官差正筹备讨伐他们。 顿时,这群反贼紧张起来。 他们不再下山,而是任由村民将所需物品送上山顶。 反贼手中握有大量武器铠甲,通常以此换取粮食。 这些东西非常值钱,官府定会收购。 一套铠甲配以武器,或许能换来好几枚铜钱。 第81章 五年之内不得晋升 他们亦拥有银两,却从不轻易挥霍。 毕竟占据煤矿的目的,就是为了牟利。 如今尚未获利,反倒花费了不少积蓄,这显然不符他们的反贼身份。 总之,他们不敢轻举妄动。 一旦有所行动,被官府抓获定会面临杀身之祸。 此外,若对村民动手导致村民逃离,那么日后无人送粮,他们也将陷入困境。 这些反贼并非愚蠢之人,在等待朝廷资助期间,他们有足够的耐心。 殊不知,官府的反应远超预期。 不过,反贼们倒也不惧。 此山虽小,却陡峭难攀。 数百人盘踞于此,装备精良,若非万余大军围剿,实难攻克。 据闻北方的建奴已与官府交战,官府绝不会倾全力攻打此处,他们这才胆大妄为占了煤窑。 近日却听闻官府依旧派人来攻,众人虽不惧,却也将所有通路严密把守,只等所谓官军前来。 一日过去,两日过去,无人登顶。 众人疑惑,疑心官府是否在诓骗于他们。 第三日,人影出现,确是红衣兵,显系大明将士无疑。 众人顿时摩拳擦掌,精神紧绷。 随着火铳齐鸣,双方交火。 然而,无论如何射击,红衣兵始终屹立不倒。 就在众人思索之际,红衣兵悄然撤退。 一众反贼欣喜若狂,以为击退了明军,岂料,对手并非正牌明军。 --- 赵掌司看了看天色,道:“出发吧。” 于是,一群府兵抬着披甲木偶返回山下安营扎寨。 “记住,黄昏、深夜以及黎明初现时分,带上木偶前去‘挑战’,明白否?”赵掌司叮嘱道。 府兵们哄笑应诺。 黄昏时分,光线渐弱,府兵再度扛起木偶登山。 他们用长竿挑着木偶,在贼寇附近来回晃动。 且不止一个木偶。 此举令贼寇误以为官军即将进攻,顿感危机降临。 于是,贼寇疯狂放铳,甚至动用了火炮。 府兵自知危险,赶紧扔下长竿,藏匿于树后。 赵掌司早有交代,切勿暴露身份,务必保全自身。 毕竟总兵力仅五百,哪怕素未谋面,也有见过一面之缘,他不愿见到有人在此役中伤亡。 好在因天气昏暗,贼寇难以看清下方情况,只能盲目射击。 而及时躲进树后的府兵安然无恙。 若被击中,当真倒了大霉。 一番搅扰后,众人迅速撤离此地。 反贼心中满是疑惑,眼见对方似已逼近山头,却又突然撤退,实在令人费解。 反贼首领猜测:“或许是惧怕我方实力,被吓得仓皇而逃了吧。” “极有可能,老大。太子麾下的天雄军已离开此地,如今整个陕西境内,咱们恐怕是最强的一支叛军了。不如也竖起大旗,或许能招募更多人手,直捣京城。” 谁也没想到,这自信源自何处。他们浑然不知,这一切不过是赵掌司的计策,故意引诱他们消耗自身罢了。 然而,反贼们却认为太原府派来的援军不过尔尔。客观来说,仅从他们抢占煤矿之举便可看出,这些人确实聪慧过人。 “哈哈,或许真如你所说。无论如何,眼下我们必须守住这里。太原府极度依赖煤炭资源,一旦缺煤必然焦急万分,却无法攻破我们,到时只能向我们求和送钱。等有了资金,咱们就扩充军队,完成张大帅未竟之业!”反贼首领不知是否因饮酒过度,竟生出这般美好设想。 无人察觉,这是赵掌司精心策划的布局。 时光悄然流逝,转眼夜幕降临。 众人陷入困境,但首领禁止休息,以防府兵突袭。 大家认同此理,遂实行轮班制,轮流值守。 就在晨光初现、霞光万丈之际,忽然负责警戒的反贼高声喊道:“敌人来袭!他们杀过来了!” 瞬间,所有反贼都被惊动。 他们望向东边,即太阳升起之处,发现那里的草木开始摇曳。 间或有身披红甲的士兵现身,随即隐匿不见。 这难道不是正式进攻? “所有人集结于此!”首领急促下令。 于是,其他方位的大部人员赶来,但他们并非愚蠢之人,仍留下少数兵力以防万一。 毕竟,若真的疏忽他处,让敌军抓住机会,后果不堪设想。 大部分人都集中于东侧,举起火铳瞄准下方,发起反击。 连火炮也调整至目标区域,不断发射。 然而,他们始终无法锁定敌人的具亡国置。 太阳初升,光芒刺目,山顶更是耀眼难当,只要稍一睁眼,便会被晃得无法视物。然而此时若不进攻,明军很可能趁势冲上山顶。火铳与火炮只能不顾一切地发射。 就在那时,山下的赵掌司喊道:“下来吧。” 原来,赵掌司已将四面八方的士兵全部集中到东边,并把木头人也带了过来。趁着太阳刚升起、光线刺眼之际,他命令士兵带着木头人登顶。 反贼根本分辨不出下面究竟是真人还是木头人,本能驱使他们发起攻击。 听见火炮声后,赵掌司立刻叫府兵退下。 一个府兵的价值远超这些反贼,若是府兵牺牲而反贼毫发无损,那作为统领的赵掌司岂不是失职? “赵掌司,我们可以换个方向进攻啊。”有士兵显得不耐烦地说。 赵掌司盯着他说:“你可知你的急躁可能会导致多少人丧生?” 一句话就让对方哑口无言。 面前的士兵也无话可说,毕竟他是普通士兵,而赵掌司是指挥官。 赵掌司只有一个念头:他绝不允许自己的部下在这里有任何伤亡。 即便府兵带着木头人已经撤离,但山顶的亡国声依旧不断。 他们以为山林中藏匿着明军,持续战斗了一段时间才停下。 不知道是否察觉到了什么,赵掌司带着众人开始准备食物。 从一大早登上这里到现在,他们还没吃过东西呢。 “想吃什么尽管告诉炊事兵,我们这儿应有尽有。”赵掌司对众人说道。 大家闻言都笑了。 延安府虽穷,但周围有片密林。 密林里的野味丰富,而且延安府存粮充足。 毕竟他们是大明的军队。 朱慈烺从未亏待过大明将士,每个人的伙食标准都相当高。 于是,他们在山上愉快地用餐,饭香逐渐飘向山顶。 反贼首领这时才发现,他们站了一整天似乎还没进食。 不过,首领并不慌张,因为他们先前刚跟下方的百姓交易过粮食,手中还有一些储备。 如果节约使用,这些粮食足够支撑半个月。 但在他们看来,山下的府兵恐怕撑不了那么久。 当然可以。以下是对原文的重新表述: --- 可令反贼首领始料未及的是,事情的发展超出了他的想象。 随后的日子里,身披红甲的士兵频繁出现在山野之间。 而反贼们一旦察觉动静,便立即亡国射击。 如此持续了一周左右,当红甲士兵再度现身时,反贼首领惊讶地发现,他们已经弹尽粮绝。 --- 清晨,赵掌司正端着一碗面条吃得津津有味。 不知为何,这里的面条总让人百吃不厌。 “已经过去多久了?”赵掌司问。 “半个时辰了,但他们至今未开一枪。”身旁的副将回答。 “明白了,你带五十名全副武装的士兵上去,这次让他们看见你们。” “遵命!”副将迅速召集五十名精锐士兵,全副武装后朝山顶进发。 很快,他们便望见了山顶的情景。 这座山并不算高,大约五百米的高度。 不久后,两方相遇。 府兵们举起手中的火铳,瞄准了对面的匪徒。 然而,这些匪徒竟挥舞起大刀长矛。 副将下令:“发信号!” 随即,三支火铳按序向天空发射。 山脚下的赵掌司听见响声后,微微一笑:“兄弟们,可以行动了。” 于是,府兵们齐声呐喊,模仿天雄军高呼:“万胜!” 反贼听到这阵势,心头一震,还以为天雄军真的来了。 很快,赵掌司与前来的五十名士兵会合,总计五百人分批次登山。 他们持有火铳,而反贼却毫无武器。 还未接近,便已被一枪击中胸口。 直到此时,反贼首领才恍然大悟,自己落入了圈套。 此前他还幻想着美事成真,拿到钱离开煤矿后招募更多人手,继承张献忠遗愿对抗朝廷。 不曾想,区区五百明军竟将他们团团围住。 “苍天不公啊!” 砰! “这家伙是谁?专门跑出来送死吗?” “也许是个傻瓜吧。” 府兵们说完后,继续追击剩余的匪徒。 --- 夜晚就寝时,朱慈烺总是凝视上方,陷入沉思。 一旁的白露察觉后,也跟着仰头看向漆黑的屋顶,随即好奇地询问:“你在看什么呢?” “没什么,我在想什么时候才能完成升级。”朱慈烺答道。 白露满脸困惑,追问:“什么是升级?” “不重要,该睡了。” 朱慈烺此刻正为工业发展滞后而苦恼。若要为三万天雄军配备火铳,至少要等到秋天十月。 然而,朱慈烺已无暇等待。 如果记忆准确,皇太极已亲自率军出征。 他们今年就会攻下松山,并随后包围锦州。 祖大寿大概率仍会坚守锦州,但到了那时,明朝基本已名存实亡。 直至1643年,祖大寿投降,明朝彻底覆灭。 便宜父亲亡国皇帝也将自缢于煤山。 不论父子关系如何,这毕竟是自己的父亲,朱慈烺不愿见其如此结局。 “白露,明春的庄稼能按时成熟吗?”朱慈烺问道。 “应该没问题,种子已经开始发芽了。” 从小随父母劳作的白露对农作物生长十分了解。 以当前势头看,未来的收成毋庸置疑。 “还得等上半年。”朱慈烺叹息一声。 系统依旧处于灰色状态,升级成功的具体时间仍未显示。 一旦升级失败,无法立即提供实用技术或工具,这场与建州势力的战斗或许还将持续很久。 “殿下莫忧,且歇息吧。” 白露伸出柔荑,在朱慈烺额前轻轻按摩,试图让他放松些。 “嗯,睡吧。” 翌日清晨,朱慈烺一如既往地早早起身,而白露仍在安睡。 侍女们动作轻巧地为朱慈烺更衣,早已熟练至极。 太子离开后,她们悄然掩上门,以免惊扰太子妃。 刚出钟粹宫,司马图便已在不远处候着。 “案情查得如何了?” 司马图在此等候朱慈烺,必然是为了汇报案件相关事宜。 “殿下,我们多方探访后,得知孔祭酒的案子确有诸多曲折,但可以明确的是,孔祭酒确实亡国了,这并无冤情,然而孔祭酒所涉罪行尚不致死。” 鉴于案情繁复,加之情形特殊。 当前朝堂上,不能轻率行事而将其亡国,若贸然亡国,恐引发官员职位空缺,甚至导致朝廷无人可用的局面。 基于此,朱慈烺特设规制: 凡罪不及死,便不予定罪,但仍维持其原职。 此间,此职不可再有任何瑕疵,否则将累罪并处。 更需注意的是,在此职位上,五年之内不得晋升。 第82章 救出他们应当不成问题 对许多官员而言,这样的惩处已属严厉。 “那就彻查清楚,确认罪不至死,就让他回归原职吧。”朱慈烺说道。 “遵命,不过太子殿下,还有一事需禀报。” “何事?” “赵掌司在延安府以五百兵力击溃七百五十五名叛匪,收复矿场,且全军无损。” 听闻此言,朱慈烺不禁笑出声来。 自己这边正缺可用之人,如今有此捷报,自然欣喜。 “立刻传令,火速调派赵掌司前来,任其新职。”朱慈烺下令。 接到调令时,赵掌司内心一片茫然。 不论如何,这次算是实打实的升迁。 就在此时,来自北方的战报再度传来。 皇太极亲自领兵南下,最令朱慈烺忧心的是,洪承畴为与祖大寿形成掎角之势,深入布阵,结果陷入十万清军的重围,被困于松山的一处山谷之中,难以脱身。 无人知晓他们能坚持多久,期间多次有探子欲劝祖大寿开城救援,但祖大寿始终紧闭城门,只求自保。 洪承畴所部近五万人被困,曹变蛟屡次尝试突破增援,均未果。 最终,这一消息被上报至朝廷。 ---------- 乾清宫中,亡国闭目养神,似在强忍某种情绪。 待朱慈烺到来,方缓缓睁眼。 “父皇。”朱慈烺向亡国施了一礼。 此刻,乾清宫内齐聚了内阁大臣与六部、九卿的首脑,几乎所有的显贵官员都到齐了。 “慈烺,朕召你前来,所为何事?”亡国问道。 朱慈烺未作迟疑,直言道:“北疆之事。” 亡国长叹一声,他知道自己的儿子或许已建立起自己的情报网络。 然而,朱慈烺坦诚相告,反倒让亡国心中稍安。 “你有何打算?”亡国继续问道。 “洪承畴必须救援。”这是朱慈烺的坚定信念。 “为何?”亡国追问。 “若不救他,他必降。”朱慈烺简短的回答让满殿之人皆惊。 “殿下,此言无凭无据,岂可妄断?”一位官员出言质疑。 朱慈烺轻抚额头,这种话确实难以辩解。 如何说明?告诉他来自未来,知晓洪承畴和祖大寿将叛变?但这二人虽非良善,也曾为大明浴血奋战,守城有功。 更重要的是,他们皆有才略。若其降清,大明将面临更严峻的局面。 毕竟,洪承畴麾下十万大军,祖大寿亦有十万,合计近二十万。一旦归顺,恐成大患。 可眼前的大臣们却不信洪承畴会降。 “殿下,何以见得洪大人会降?”大理寺卿径直发问。 此人对朱慈烺积怨已久,而朱慈烺亦对他厌恶至深,只因他未曾受贿,朱慈烺无可奈何。 于是朱慈烺反问:“卿又凭什么认为洪承畴不会降?” “我国之臣,自当忠诚报国,岂会叛变!”大理寺卿脱口而出。 “哦?那敢问卿,我曾处决过多少官员?他们为何获罪?卿是否认为他们也是忠心耿耿?” 又是一次反问,但这次反问直接让大理寺卿愣在当场。 朱慈烺对亡国说道:“父皇,我们不能寄希望于洪承畴投降,而应全力以赴防止他被清军收服!” 亡国一直在旁看着朱慈烺与几位大臣争辩,并未插话。 直到这时,亡国才开口问:“那么你有何打算?” “去救他!” 洪承畴为大明而被困,自当前去相救。 “谁去?” “我去!”朱慈烺语气坚定。 此话一出,再次令亡国陷入无奈。 “我大明难道没有武将了吗?你身边不是还有张琦朝、孙传庭、许褚戚大等人吗?为何定要亲自前往?” 显然,亡国的情报网络同样高效,不仅知晓朱慈烺身边的将领是谁,连他们的名字也一清二楚。 “父皇,此情况或许有些特别,这些人只听命于我,若让他们自行决策,谁又能担任统帅?他们之间互相不服。” “那也不一定非要你去,谁去都行!”亡国答道。 朱慈烺绝不能出事。 一旦朱慈烺遭遇不测,整个大明便岌岌可危。 “父皇,我知道您担忧我的安危,但若我不去,如今的大明恐怕就难以为继。”朱慈烺言辞恳切。 此刻,亡国也拿不定主意。 他知道朱慈烺所言属实。 若建虏真攻来,朱慈烺即便活着,意义也不大,毕竟大明已毁,他的生死又有何重要? 最终,亡国深吸一口气道:“你确定要走吗?” “确定。” “好,先去告知你母亲,若她同意,你就去吧。” 至此,亡国给出了这样一个答复。 乾清宫中所有人都觉得此事处理得有些草率,然而他们是父子,这般交谈并无不妥。 朱慈烺选择妥协,离开乾清宫,走向坤宁宫。 自从朱慈烺与白露成婚以来,他很少踏入坤宁宫,周皇后似乎也很少召唤他。 这对母子间明显的隔阂,众人皆看得分明。 但这矛盾并非轻易可解。 他们之间的裂痕修复需要时日,眼下显然时间不足。 因此,当朱慈烺踏入坤宁宫时,周皇后亦满心疑惑。 “你究竟为何而来?”周皇后仍余怒未消,连自称都用了“我”。 朱慈烺直截了当地说道:“母后,孩儿此来是向您辞行的。” 周皇后并未开口,但她眉宇间的愁绪已然加深。 她在揣测朱慈烺此言背后的深意。 “孩儿即将北上,这次将与建奴决一死战。临行前,特来告知母后。”朱慈烺继续说道。 说完这些话后,朱慈烺头也不回地转身离去。 自始至终,周皇后都没有回望。 唯有她微微颤动的肩膀透露出些许情绪。 朱慈烺离开坤宁宫后,开始思索是否该跟白露道个别。 然而稍作思量,他便打消了这个念头。 不论白露是否挽留,他都决心前往。 可若是告知白露,她必定会忧心忡忡。 她本就爱操心,尤其自从成为他的妻子以来,这种性格愈发显着。 或许她日后也会得知此事,但只要能推迟一天知晓,对她而言便是好事。 “只能回去向你赔罪了。”朱慈烺望着钟粹宫的方向。 至于亡国,从一开始就已默许了朱慈烺北上的决定。 这一战关乎大明生死存亡,朱慈烺势在必行。 胜,则大明永续。 败,则命运难改,朱慈烺或许会选择接受现实。 —— 三万五千人是个什么样的规模?无人比朱慈烺更清楚。 他曾目睹过一万人、两万人,甚至十万大军。 但亡国,确实未曾统率过如此庞大的队伍。 面对眼前的这支军队,朱慈烺神色平静。 古语云,韩信点兵,多多益善。 然而,当真正面对这般人数时,他竟感到一丝僵硬。 “训练得如何?”朱慈烺转向身旁的戚大问道。 戚大正是这支队伍的总教练。 只要是有关训练的事宜,找戚大准没错。 戚大微微颔首,说道:“各支队伍均已熟练掌握阵型、队列移动及多种战法。” 朱慈烺点头,目光转向身旁的张琦朝。 “火器分发如何?” 这个问题一直是张琦朝负责跟进的,他与太原府和京中的火器局保持密切联系。 每日必须确保一定数量的供应,同时还要保证质量。 这不仅是对火器局工匠们的挑战,也是对张琦朝本人的一大考验。 最终,他交出了令人满意的答卷。 “殿下,已有约一万五千人完成装备。” “很好,戚大、张琦朝、孙传庭,你们三位随我北上!”朱慈烺说道。 “什么?那我呢?”许褚在一旁未听到自己的名字,顿时有些焦急。 朱慈烺踹了他一脚,“你也去,京城就那么好守?指望那个神机营指挥使?” “可是……” “有何不可?我要你围困京城,护佑圣上,你觉得这位置不够关键还是地位不高?抑或认为此事无关紧要?” 许褚留在京城,对朱慈烺和朝廷而言最为妥当。 他八面玲珑且忠诚无二,经过战火洗礼后,性情愈发稳重。 朱慈烺走近,拍拍许褚肩膀,“记住,继续磨砺自己的沉稳,下次我会带你见识未曾见过的对手,把京城守得固若金汤,等我归来时,我希望看到这里安然无恙,百姓安居乐业,宫墙无损,你的职责,比我们此次北上更为重要,懂了吗?” 面对朱慈烺语重心长的话语,许褚热血沸腾,挺身应道:“是!” “孙大人,调遣两万兵力,所有持有火器者悉数携带,另备五千人为后勤。”朱慈烺下令。 虽然天雄军由三人统领,但朱慈烺不能尽数带走。 首先火器尚未完全配齐,带着这么多人去跟皇太极交战岂不是开玩笑? 要知道,皇太极的正黄旗和镶黄旗每名士兵都有火器,他们还配备专业的亡国营。 只是朱慈烺始终未单独组建亡国部队。 一门火炮需要三人操作。 无论是发射还是维护,火炮的操作相对简单。 日常训练中,这些技能早已传授给全体天雄军将士。 随意挑出一名天雄军士兵,他们便能熟练操控火炮。 天雄军无需另设专门的火炮营,这也让他们获得了一项优势——不必分心组建火炮营,剩下的便是后勤保障。 后勤对于战事而言,其重要性不亚于前线作战。 粮草、武器、亡国等物资,难道你能指望前线战士自行去取? 此时,后勤部队的重要性便凸显无疑。 古代战争中,一名士兵需要两名后勤人员来供给所需。 一支一万人的军队,就需要十万人的后勤支持。 这或许有些夸张,但也表明了后勤的关键作用。 过去,朝廷常利用百姓作为后勤力量,对他们“用完即弃”。 但朱慈烺并非如此,他并无高远志向,只是想体验另一种人生。 若能守住现有的财富与权势,平静度过一生也未尝不可。 然而,他不幸重生于明末,这是汉室即将倾覆的时代。 身为汉人,朱慈烺不可能袖手旁观。 于是,他的行为变得高尚起来。 实际上,这种高尚掩盖不了他的私心。 他也想体会一下做皇帝的感觉。 否则,出生入死又有何意义? 如果清军突破锦州并进入山海关,他还能称帝吗? “所有人,列阵!骑兵先行!” 假如清军攻陷锦州,跨过山海关,大明将彻底亡国。 朱慈烺无法登基为帝,失去权势,甚至历史走向也可能改变,南明是否存续尚不可知。 而且,那段南明历史实在令人痛心疾首。 到了那一步,朱慈烺能否带领大家保住大明,还很难说。 所以,此时此刻,他必须阻止清军入侵,将他们驱逐出山海关,并彻底消灭或同化,唯有如此,大明才能真正安定。 一万五千名将士开始北上,目标直指松山,救援洪承畴。 朱慈烺派出三百名探子,一方面查明洪承畴的情况,另一方面也将援军抵达的消息告知他。 只要洪承畴撑得住,别轻易归降,待朱慈烺率军抵达时,救出他们应当不成问题。 第83章 口干舌燥 启程前,他再次核查了火铳、火炮及佛郎机等装备的状态,还有其他相关事宜。 确认一切妥当后,这支一万五千人的队伍中,有一万名老兵混杂着新兵。 而那五千名后勤人员,则全是新兵。 他们将驻扎在相对安全的位置负责后勤事务,但同时也必须直面战场的残酷。 如此一来,日后这些后勤人员便有机会成长为老兵。 通过这种老带新的方式,逐渐形成良性循环。 朱慈烺端坐于马车之中,静静思索着即将与清军交锋的情势。 己方只有一万人,而对方的兵力加起来竟达三十万。 这仗真能打赢吗? “这仗真能打赢吗?”孙传庭在外头忽然幽幽地问了一句。 “能!”朱慈烺语气坚定。 ------------ “必输无疑!” “必输无疑啊,陛下,您应当将殿下召回!” 朝堂之上,文武官员群情激愤,吵闹声震得皇帝头痛欲裂。 尤其是礼部尚书林玉吉高声疾呼,更令皇帝心神不宁。 然而,眼前这群臣工个个不可小觑。 他们皆是在朱慈烺登基后新提拔上来的。 这些人原先受制于上级,饱受压榨。 他们是真正的正直之士,敢于直言亡国。 所以,当他们直言此战难以取胜时,皇帝也只能附和称是。 不仅是礼部尚书,新任兵部尚书林新甲亦表示异议:“太子此举实属不当。” 吏部尚书李日宣与刑部尚书林遵宪同样持相同观点。 皇帝望着眼前的三位林姓尚书——礼部、兵部、吏部的掌门人。 总觉得他们之间或许存在某种关联。 若果真如此,这三个尚书同属一家,将来是否会出现一家独大的局面? 可惜,这些人皆为皇帝亲手任命,贸然撤职未免不妥。 毕竟,这些尚书据理力争,是基于实际考量。 殊不知,此刻皇帝心中已盘算着如何罢免他们。 林新甲说道:“传闻建虏已倾巢而出,那爱新觉罗氏更领十余万精锐与多尔衮汇合,合军共三十万,建虏决意与我等决一死战。此时太子赴前线,实为险境。”他们深知朱慈烺对大明的重要性,都盼着他平安无事。 然而,此刻再劝已无济于事,林玉吉叹息道:“太子行事鲁莽,非明主所为,恳请陛下另立储君!”话音未落,吏部李日宣、户部李世文、兵部林新甲、刑部林遵宪以及林玉吉本人,五人同时跪下,齐声请求:“恳请陛下改立储君!” 周围陷入一片寂静。 朱慈烺注视着这五人,默然不语。 周延儒自是不满,听闻有人竟要换储,岂能容忍?“你们五人,未免太过放肆!太子有何重大过错?有何依据要换储?” 换储乃极重之事,毫无理由便因太子亲征而换储,这荒唐至极,周延儒断难接受。 但五位尚书义正辞严,认为太子贸然涉险,缺乏稳健。 若将来继承皇位,是否也会将大明置于危局?这岂不是不顾天下百姓安危? 站在道德高地,他们便没了道德约束。 朱慈烺过于仁慈,仅处决了一些奸佞,却忽略了这几个腐儒。 都御史王道直始终未发一言,因其由朱慈烺提拔。 某权臣曾给予朱慈烺权限,任其举荐一位言官,朱慈烺推荐了王道直。 无论如何,他对王道直有知遇之恩,此时绝不能落井下石,何况五人的理由根本站不住脚。 就在此时,一人挺身而出,拔刀走向五人。 看到这一幕,朱慈烺更加焦虑。 “狂徒,去死!” 许诸提刀跃起,欲击杀带头的林玉吉。 林玉吉惊慌失措,急忙躲避。 司马图和齐兵赶忙上前阻止许诸。 “你不过区区亲兵统领,竟敢对我动手!”林玉吉怒不可遏。 “你不该杀?如今的大明正处在生死存亡的关键时刻,任何一个有眼睛的人都能看出来,一旦建奴攻陷锦州,大明便难逃覆灭的命运。太子亲自领兵出征,是为了亲自抵御外敌,若太子能够存活,大明便可延续千秋万代;即便战死,也不负‘天子守国门’的誓言。 可是,太子在外浴血奋战,换来的不是权臣的支持,而是所谓的废立之事。这消息传入太子耳中,该是多么刺骨的寒意?你们到底安的什么心?” 朝堂上的大臣们皆沉默不语,发言的是五位尚书。 他们的话确有道理,一旦太子陨落,大明将无法一日无储。 但他们的行为,却令人齿冷。朱慈烺才离开几天,他们就迫不及待地讨论废立之事。 “许统领,你可别忘了,无论是陛下,还是我们,起初都反对太子亲征。这样的冒险不仅巨大,更对太子的身份不负责任。但他执意前往,不听从圣旨,不顾百姓安危,他这样做,难道不会让陛下寒心吗?我们又岂能不寒心?打仗何必要太子亲自上阵,为什么就不能另派人去?” 林玉吉自有他的借口,自然要反驳许褚。 然而,许褚听了这话,更加怒不可遏。 “太子亲征已有三次,从未有过败绩!每一次出征,军心必定高昂。试问这世间,还有谁能胜过太子?你指望谁能接替太子的位置?直言告诉你,此次锦州之战,便是最后的决战,要么胜利,要么失败!这场关乎国运的战役,太子不去,又有谁能承担得起?我们在后方,理应与太子同舟共济,而不是在这里谈什么废立之事!” 两人各自据理力争,争执不下。 直到亡国抓起一个茶杯,重重摔在地上,怒喝道:“能不能安静一点?” 此时,两人才暂时停下争论。 他们几乎忘记了,眼前还有一个皇帝。 “太子、太子、太子,你们口中总是提到太子,可曾把我这个皇帝放在眼里?” 顷刻间,所有人都伏倒在地。 林玉吉说道:“恳请陛下恕罪。” 其实亡国并未真正动怒,只是心中略有不满,他已经调整好心态。 不久,亡国的目光转向了周延儒和王道直。 于是,亡国开口问道:“对于废立之事,周爱卿与王爱卿有何见解?” 周延儒态度坚决:“此储断不可换!” “为何?” “太子天生聪明,自幼饱读诗书,文武双全,实属难得之才,更是大明日后百年的明主,行事干脆果断,颇有洪武帝遗风,将来大明必会迎来太平盛世,这储位,绝不可改!” ------------ “王爱卿,你有何高见?” 亡国抬眼看向王道直。 所有人的目光齐刷刷地投向王道直,这一下直接把他给弄懵了。 这是什么状况? 你们谈你们的,干嘛都盯着我看? 可是亡国已经开口问话,总不能不答。 经过一番深思熟虑,王道直摇了摇头道:“不换!” “为何?” “因太子尚在。” 午门瞬时陷入短暂的寂静。 接着,所有人脸上皆露出古怪神色。 当然,也包括亡国。 显然,他们对王道直竟敢这样说感到十分意外。 “依臣之见,当今天子潜力无限,若贸然换储,恐有不妥。只要太子健在,这储位便不该轻易更替。” 王道直此言无法驳倒,朱慈烺虽手段狠辣,杀了不少人,但他推行的许多政策却切实利国利民。 任何一个理智的人,都能看出这一点。 若日后朱慈烺登基,大明百姓的生活必定会优于当前。 经王道直这么一说,这些争执不休的大臣们忽然意识到一件至关重要的事——朱慈烺还活着,而且手中掌控着三万天雄军。 天雄军极为强悍,即便面对十万神机营也不一定落于下风。 假如真换了储君,惹得朱慈烺心生不满,他若率军将他们这些官员一网打尽,那结果恐怕连亡国也不会过多干涉。 想到这里,五位尚书陷入沉默。 此类事情并非完全不可能发生。 自古以来,握有兵权即握有权力。 最近朱慈烺鲜少出现在朝堂之上,这也让他们忽略了太子并非善类的事实。 若朱慈烺真的对他们下手,恐怕亡国也不会多说什么。 亡国随即说道:“罢了,此事暂且作罢。太子正在前方征战,绝不会做这般令人心寒之事。若真要换储,等太子为国捐躯再说。若无其他要事,今日便散朝吧。” 即使退朝,亡国内心依旧难以平静。 今日早朝,百官无人提及琐事。因为此时,有更为紧要的事占据着众人的心绪。 北方局势愈发扑朔亡国,亡国内心忧虑重重。朱慈烺仅率一万五千天雄军北上,能否扭转乾坤实在令人揪心。 最令亡国挂念的,还是朱慈烺自身的安危。 抛开身份不论,他们之间不过是一名父亲对儿子的深切牵挂。 “这混账小子,给我活着回来。”亡国望着天际的烈日,心中默念。 …… “还有多远?赶得上吗?”赵掌司高声质问。 “能!我们快到京师了!”下属回答。 “快到了?可太子已经启程……不行,不能再往京师去了。走,直奔太子而去!”赵掌司断然下令。 朱慈烺将赵掌司调离原职,绝非让他回京接管火器局。像这样具备军事头脑的人若不用来打仗,无疑是暴殄天物。 起初,赵掌司以为朱慈烺派他带五百人去抢夺煤矿,不过是戏弄于他。 但如今看来,或许并非戏谑,而是一场试炼。 眼下,这场试炼似乎已告一段落,这才命令他立即进京。 谁料朱慈烺行事如此迅速,说走便走。 眼看即将抵达京师,赵掌司却得知朱慈烺早已离去。 他是个干脆利落之人,没有返回京师,而是循着朱慈烺的行踪追赶而去。 这一路,赵掌司可谓历尽艰辛。 他所率人数不多,常有马匪以为他们携带财物,遂设伏拦截。 赵掌司为人仗义,每次都会亮明身份,表明自己是为抗击建虏而来的官兵。 通常情况下,匪徒听闻此言便放行。 但也有些顽固分子,全然不顾大局,执意抢劫。 面对这些不知死活之辈,赵掌司毫不迟疑,举起火铳对准对方脑门,从不留情。 久而久之,这般强硬的态度让山贼们闻风丧胆,渐渐销声匿迹。 终于,在赵掌司胯下战马累至濒死之际,他们追上了朱慈烺。 遗憾的是,还未接近,便已被天雄军捕获。 “自家兄弟,自家兄弟!”赵掌司掏出天雄军的旗帜。 见到这面旗,天雄军的态度稍显缓和。 但也没太和缓,毕竟伪造这面旗也并非难事。 “我是奉太子之命来找他的。”赵掌司急切地说道。 眼前的天雄军逐级上报,又逐级回复。 幸好他们人数不过万余,行军速度也不快,没多久,赵掌司便得到答复。 当他站在太子面前时,早已口干舌燥。 第84章 克敌制胜 他跪下长叹道:“太子殿下,这一路可把我累坏了。” 朱慈烺瞥见赵掌司,语气不悦:“你追我做什么?” “太子殿下出征,又调我入天雄军,我自当随行,否则调我又有何意义?”赵掌司正色道。 听到此言,朱慈烺忍俊不禁:“赵大人,言重了,请起身吧。” 朱慈烺深知麾下武将匮乏,这也是为何听闻赵掌司善用兵后如此欣喜的原因。 不过,并非非要赵掌司同行北上。 原打算让他留在京中辅佐许诸,不曾想他竟主动跟来了。 赵掌司的行事风格本就积极进取,若仅让他守城,怕是也不会称心如意。 想通这一点,朱慈烺吩咐道:“来人,备些酒食,好好款待赵掌司。” 既来之,则安之。 或许多一位赵掌司,真能扭转当前局势。 “谢太子殿下。”赵掌司连忙致谢。 就在天雄军按部就班前行之际,朱慈烺并不知晓,他们已被盯上了。 ------------ 朱慈烺北上的消息甫一传出,便迅速传至多尔衮耳中。 此时,多尔衮仍在皇太极的中军大帐内。 “陛下,明太子不可不防!”多尔衮再度进谏。 皇太极身材矮胖,身穿明黄色龙袍,抚弄着唇边的小胡子。 他此行首要目的便是夺取锦州。 然而,锦州如今已固若金汤。 祖大寿那厮死活不肯出城,城门始终紧闭。 更让人愤慨的是,他们在城内能够完全实现自我供给。 在这种状况下,只要祖大寿愿意,他便可以在城中坚守一生。 然而,祖大寿若终生驻守城中,清军便永远无法穿越而入大明境内。 谁又能保证,在他们经过时,祖大寿不会突然打开城门,给他们一个措手不及呢? 因此,祖大寿这个隐患必须铲除。 既然直接攻打不行,那就只能采取安抚策略。 皇太极与多尔衮有着同样的想法,那就是招降。 只要祖大寿不肯归降,他们便不会越过山海关。 如今,皇太极与多尔衮的所有注意力都集中在洪承畴身上。 就在他们准备全力进攻之际,朱慈烺率领的一万五千大军北上之事传入了他们的耳中。 多尔衮在听到这一消息后,已经坐立不安。 “皇上,大明太子不得不防啊。” “这大明太子,真有那么可怕吗?” 皇太极注视着多尔衮,又看了看豪格。 豪格默不作声,他的脸已结痂。 只是这张脸,恐怕此生都无法恢复如初了。 被烧伤的恨意,始终深埋在豪格心中。 豪格只有一个念头,他想回到太原。 可惜的是,听说大明太子已经将那人调离。 豪格至今仍忘不了赵掌司的模样。 “什么大明太子,我不在乎什么大明太子,我也不管来的人是谁,我一定要找到那个人,我要在他脸上留下印记!” 此时的豪格已被仇恨冲昏头脑,但多尔衮没有,他只是冷静地陈述事实。 豪格瞧不起大明太子,他未曾与之有过交集。 可多尔衮不同,他确实面对面地接触过。 唯有真正面对朱慈烺,才能明白他究竟有多可怕。 这也是为何,多尔衮执意要皇太极重视朱慈烺的原因。 “区区一万五千人而已,能对我们有何影响?” 到目前为止,皇太极依然抱持如此简单的看法。 一万五千人,能对他们造成什么影响? 但多尔衮却说道:“皇上,我们绝不可轻视任何对手,否则他们可能带来严重后果。” “那好,派五千骑兵前去,将他们冲散便是。” 太子朱慈烺自幼便受尽宠爱,即便他与众不同,能够统率军队、深入战场,又能怎样?他皇太极可以做到,他的儿子豪格可以做到,亲王多尔衮亦然。他们大清并不缺这样的人才。小小的朱慈烺,难道还能掀起什么滔天巨浪不成?因此,皇太极并未将朱慈烺放在心上。然而,他依然派出五千精骑。 一万五千步卒对阵五千骑兵,结果自然显而易见。从京城到锦州这一路上地势平坦,毫无阻碍。皇太极与多尔衮深知,即便拥有火铳和强阵,也难以抵挡这五千铁骑。 但多尔衮却认为不可草率行事,仅凭五千骑兵难以成事。 “陛下,恳请准许我率领一万骑兵、一万火铳手以及一营步兵,总共不过三万人,望陛下恩准!”多尔衮的请求让皇太极惊愕不已。 “多尔衮,你是不是糊涂了?”皇太极忍不住质疑。 “臣并未糊涂。”多尔衮坚定地说道。此时营帐内气氛凝重至极。 皇太极为何亲自出征?虽身为皇帝,却仍冒险亲征,这对他来说风险极大。可他别无选择,因为多尔衮正逐渐功高震主。 作为努尔哈赤之子,同属爱新觉罗家族,两人关系微妙。如果多尔衮的功绩太过耀眼,麾下兵力过多,皇太极的地位岂非岌岌可危? 多尔衮心中所思,皇太极无从知晓,但他自己清楚应如何应对。 “三万对一万五,贝勒爷是否太过谨慎?或者您是另有打算?”豪格在一旁轻声问道。这对父子关系本就不睦,自然不会称呼多尔衮为叔叔。 面对二人的质疑,多尔衮情绪激动。“陛下,多铎已亡,死于大明太子之手。豪格之事我也有所耳闻,我同样愤恨。但如今我朝初建,一切需以稳固为先,稳定方为最佳策略。大明太子的实力,我最为了解,绝不能只派五千骑兵应付!” 多尔衮耐心劝说,将朱慈烺的实力详细道出。 皇太极却默不作声,静静凝视着同父异母的兄弟。 三人陷入一种莫名的沉寂,不知持续了多久。 “五千,就五千。”皇太极终于开口。 无论他是否怀疑朱慈烺的真实能力,还是对多尔衮有所戒备,他还是拨出了五千骑兵。 听闻此数,多尔衮不禁轻笑。 “遵命,臣告退。” 离开后,多尔衮的脸色略显阴郁。 从皇太极那里争取援兵未果,只拿到五千骑兵。 看来只能动用自己的正蓝旗了。 然而,加上正蓝旗的两万兵力,总共不过两万五千人,能否战胜那位大明太子尚不可知。 多尔衮心中没底,毕竟正蓝旗的一半人马还未配备火铳。 即便如此,他也必须阻止大明太子攻入松山,无论如何都不能让其得逞。 一旦洪承畴的十万大军救援成功,之前的一切努力都将化为泡影! ------------ 天雄军已远离山海关,逼近松山。 在朱慈烺的命令下,全军严阵以待。 夜不收的侦察范围扩大,频率也更高。 胡思明常带领手下攀高望远。 胡思明无疑是天雄军中视力最锐利的,进入这支队伍的人,无一不是神射手。 而神射手大多视力出众,所以他们通常还承担侦察任务。 不过他们的侦察方式与夜不收不同。 夜不收是徒步侦察,他们是居高临下观察。 “胡把总,这个给你?”一名士兵递上一只烟袋。 “哪来的?”胡思明疑惑地问。 “这是我爷爷留给父亲的,后来父亲去世,我就拿来了。”士兵笑道。 胡思明刚要伸手接过的动作停住了,他摇摇头说:“我不抽,不习惯。” 实际上,天雄军没人喜欢抽烟。 他们随时可能牺牲,虽然斗志昂扬,但深知战场无情。 战事结束后,他们总会心生余悸;战事将启,他们亦难免惶恐。尤其是不知何时会在战场上失去生命的这种恐惧,让许多人下意识地寻求某种慰藉。 朱慈烺自然知晓此事,却未曾加以制止。他自己有时也会这样做,又怎能阻止他人? “胡把总,何必这般客气?”面前的兵卒已取出烟枪,点燃后吸了一口,递给了胡思明。 看着递来的烟杆,若此刻拒绝反倒显得矫情了。于是接过,猛吸了几口。 “够了,不抽了,我们还得继续爬山呢。”胡思明说道。 那兵卒默默跟随,边走边抽,不再言语。 “你叫什么?”胡思明问。 “邓茂子,把总叫我小凳子就好。”小凳子憨笑。 他们连名字都写不来,家中也很少有人叫他们的正式名讳。 能知道自己的本名是邓茂子,对小凳子而言已是难得。 “好名字,为何要来参军?不怕死吗?”胡思明不解。 “当然怕,但我有两个弟弟,三个妹妹。我家还算幸运,在太原府时,太子也在那儿。爹去世后,我是家里的顶梁柱。虽然朝廷供应了口粮,但起初仍不够糊口。好在我弟也十二岁了,能帮忙了。我想参军,不但有薪饷,更重要的是不会挨饿,这里吃得也不错。”小凳子笑着答。 小凳子是从太原府来的天雄军预备役,表现优秀且是神射手。 这样的人,自然被胡思明优先招入麾下。 当胡思明意识到他的价值时,立刻将他纳入了自己的队伍。此人性格好,又能察言观色,没多久便与众人熟络起来。 因年仅十四,与太子同龄,胡思明对他格外关照。每次任务相对安全时才带上他,而他们这支队伍本身也不需直面敌军,也算稳妥。 攀爬了一段时间后,他们终于抵达制高点。 夜不收即便再敏捷,也会有被障碍物挡住视线的时候。 一旦视线受阻,就无法望得更远了。 这时,亡国部队的优势便体现出来。 他们目光长远。 小凳子眺望远方,心生感慨,此景之美难以言表。 还未待他开口,胡思明一把将他拽下。 “怎么了,胡大人?”小凳子满腹疑问。 “你瞧那边。”胡思明指向远处。 缺乏经验的小凳子只能依言向前方望去。 结果发现天地交界处似有一抹移动的暗影。 “那是什么呀?”小凳子继续追问。 身边的同伴重重拍了一下他的头,笑道:“除了敌军还能有啥!” “快回去禀报太子,有敌来袭。”胡思明拍拍小凳子的头吩咐道。 “为何我们不能一同前往?”小凳子满是不解。 “战场上瞬息万变,我们要轮流传信,一个接一个撤回,如此便可及时将敌情上报太子。”胡思明解释道。 似懂非懂的小凳子点点头,转身飞速下山。 身后的天雄军紧随其后,很快小凳子抵达山脚。 凭借佩戴的部队标识,一路上畅通无阻,直抵朱慈烺面前。 首次向太子汇报军情的小凳子显得局促不安。 “何事?” 朱慈烺未等小凳子开口便抢先问道。 小凳子抬头看向这位年纪相仿的大明储君,越发紧张,语不成句。 “太...太子...胡大人命我来...告之有...敌入侵。” 说完这番话,小凳子总算松了口气。 “你这小子,话说完敌人都杀到了。”旁边的孙传庭忍不住调侃。 众人随之哄笑,唯有朱慈烺站起环顾四周。 “有坡靠坡,有林入林,有遮蔽之地,绝不可暴露在外。” 戚大上前复述朱慈烺制定的天雄军作战准则。 虽仅寥寥数语,但这原则屡次助天雄军克敌制胜。 “万胜!”万余人齐声呐喊,迅速分散至附近的树林与山间隐藏。 目睹此景的小凳子目瞪口呆。 最终,这里仅剩三人。 朱慈烺、小凳子、孙传庭。 “你站在这儿做什么?快自行找个位置躲好!”朱慈烺对小凳子说道。 第85章 蓄势待发 小凳子这才恍然大悟般离开大道,钻入旁边密林中。 朱慈烺与孙传庭相视一笑。 “此番,是我输了。还是殿下早有预料,知道对方必定会派人来阻截我们。那么,殿下,咱们再来赌一局如何?” “赌什么?”朱慈烺笑道。 “赌一赌建虏会不会重视你,他们会派多少人来困扰你。”孙传庭嘿嘿笑道。 远处旌旗飘扬,浓烟弥漫。 五千铁骑的动静不仅气势磅礴,视觉冲击力也让人心生畏惧。 多尔衮早已派出探子,不止一次派遣探子确认朱慈烺的位置。 直到确定朱慈烺离开山海关,进入平原地带,多尔衮才决定行动。 他只带了五千骑兵出发。 自离开皇太极营帐后,多尔衮便在思考是否要将自己正蓝旗的士兵全数带来。 短暂思索后,他否决了这个念头。 有人之处就有纷争,就有意见分歧之时。 皇太极防备着多尔衮,多尔衮又何尝不是提防着皇太极。 他知道自身处境,若贸然带上所有正蓝旗士兵,一旦有所损失,正蓝旗的实力便会受损。 到那时,皇太极便可随心所欲地操控他。 哪怕为此,他也绝不会轻易调动自己的士兵。 朱慈烺麾下一万多人,完全有能力将他的正蓝旗彻底歼灭。 于是,多尔衮的决心愈发坚定。 既然你皇太极命我带五千骑兵,那我便只带五千骑兵,正蓝旗的士兵一个也不带。 至于这五千骑兵的结果如何,这场战斗的结局如何,多尔衮已不再关心。 “朱慈烺,你不是一直很得意吗?这五千骑兵全是重装骑兵,全身披挂,现在,我要看看,你到底能不能对付得了他们。” 多尔衮并未跟随这五千骑兵一同冲锋,而是留在了后面。 当下,大明的火器威力极大,若贸然发起冲锋,冲锋得越快,可能丧命也越快。大明将士并不愿轻易将性命托付于此。 眼见冲锋时机成熟,多尔衮向所有人下达了冲锋命令。即便身为统帅的他,也看到了远处迎风招展的明字旗帜。 “击溃他们!” “踏过他们的亡国前进!” “冲锋!” 正黄旗的士兵皆具傲气,非实力出众者不能加入。他们以为此次敌手与往常无异,一旦冲锋,无人可挡。 然而,当他们接近目标时,一声火铳响彻战场。 …… 此地虽为平原,却并非毫无遮蔽之处。山虽矮小,林虽稀疏,但也足以亡国。 天雄军装备多样,既有火铳,也有改良版火炮及佛郎机,这几种武器共同构筑了如今的天雄军。 与孙传庭闲聊后,朱慈烺迅速投入战场指挥。 对方为骑兵,而骑兵在平原作战并无优势。各部每隔一炷香需上报一次战况。 渐渐地,朱慈烺对敌方骑兵有所了解。敌方披挂齐全,为重骑兵,五千之数在当时财力雄厚者亦难做到。 骑兵成本低廉,一匹马、一名战士足矣。但重骑兵仅盔甲便价格不菲,还需精挑细选战士,其每月供养亦是一笔巨大开销。 故五千重骑兵,皇太极对朱慈烺颇为重视。 当最后一批斥候的胡思明返回,朱慈烺已制定好破敌之策。 火铳效果有限,敌方重甲难以穿透。既然如此,那就只能动用大炮了。 改良后的大炮射程可达五公里。因此,待敌重骑兵进入三公里范围内,便可发起攻击。 但朱慈烺并不急于行动。 让敌方的重装骑兵不断逼近,再逼近。 “告诉胡思明,看他能否击落那些骑兵。”朱慈烺说道。 实话说,他对敌人的护甲很是好奇。 没有武器,没有装备,敌人自己送上门来。 大明虽不至于匮乏武器,但这种重骑兵的护甲确实罕见。 若能完整地夺取这些护甲,黄丝转为红丝,不就成了大明的铠甲了吗? 这些骑兵尚不知自己即将面临的境遇。 第一声枪响来自胡思明。 凭借他的经验,在敌方骑兵进入百步范围内时,他果断扣动扳机。 尽管对方是骑兵,但他们是重装骑兵。 重装骑兵意味着速度难以提升,这也是朱慈烺敢于将他们放近至百步内的原因。 进入百步内,至少表明他们可以被攻击了。 因此,胡思明毫不客气,手中的火器直接对准目标。 他的第一目标是敌方的战马。 对于重装骑兵而言,战马至关重要。 骑兵自身有护甲保护,但战马未必如此。 比如,战马的四肢。 最近,胡思明觉得自己的射击技巧愈发精准,即使是快速移动的目标也能命中。 虽然不能保证百分百命中,但这样的命中率已属难得。 于是,他决定尝试一番。 聚精会神,双眼紧盯着飞奔而来的敌方战马。 他瞄准的位置,并非战马本身,而是它前方的一处区域。 接着,他熟练地扣下扳机。 砰的一声,亡国呼啸而出。 唏律律!!! 战马痛苦地嘶鸣起来。 随着嘶鸣声起,首批战马轰然倒地。 不仅如此,战马上的清军也被掀翻在地。 然而,精锐终究是精锐,倒地的瞬间,他们迅速翻滚逃离危险。 幸运的是,他们成功避开了身后蜂拥而至的铁蹄。 此时,火铳的声响接连响起。 不只是胡思明,整支部队都获得了自由开火的权利。 普通的天雄军只能在一旁干着急,眼巴巴地看着,却因位置受限无法参与战斗。 这时,后勤部队赶了上来。 戚大挥舞着旗帜,缓缓地指挥着十门大炮指向正前方。他再次晃动手中的旗帜,几个经验丰富的老兵随即上前。 每门大炮前都有三人负责操作。戚大神色平静,注视着对面缓缓逼近的清军重骑兵,纹丝不动。 直到朱慈烺一声令下:“开炮!” 轰! 这亡国声远比火铳的声响剧烈且刺耳。紧接着,接连不断的轰鸣传来。 火铳射出的是小铁弹,而这些大炮喷吐而出的却是比拳头还要大的铁丸。 随着炮膛内积聚起足够的力量,那些巨大的铁丸瞬间飞射而出,速度之快令人无法捕捉。 一名正奋勇冲锋的清军士兵,望着不远处的明军,以为即将突破防线。 然而,当他看见明军推出大炮时,先是一怔。 只听一声巨响,震耳欲聋。 就在这名清军尚未反应过来之际,他感到左肩剧痛,竟已被削去了一部分。 铁丸余势未消,穿过第一个清军的手臂后,重重撞击在第二名清军的头部。 后面的清军目睹前方同伴头颅爆裂,鲜血与脑浆四溅。 即便如此,铁丸方向稍偏,依旧击中了旁边清军的大腿。 这名清军惨叫一声倒在地上,大腿骨被彻底碾碎。 随着他的跌落,身后的战马径直从他身上踏过,那人随之没了气息。 直到三人丧命,这枚铁丸才逐渐失去动能,瘫然落地。 然而,其破坏力已令人胆寒。 这只是第一枚炮弹。 接下来,第二枚、第三枚、第四枚…… 每一枚炮弹的威力宛如天罚。 即便是误击地面的炮弹,反弹之力也足以穿透坚硬物体。 这支密集的五千骑兵部队,几乎每一发炮弹都能命中目标。 其中一枚威力最大的炮弹,竟然连续击毙了六人。 原本所向披靡、连火铳都无法动摇的重骑兵,在这一刻终于显露出恐惧。 如果仅仅是普通阵亡,他们或许并不会感到特别惊惧。 但亲眼目睹同伴这般凄惨的结局,几乎没有完整的亡国留下,任何人见到都会心生畏惧。 局势瞬息万变,一旦恐惧侵袭敌阵,重骑兵引以为傲的冲锋优势便荡然无存。重骑兵的威力源自其冲刺时积累的巨大动能,一旦无法加速,便沦为固定的靶子。 站在队尾的多尔衮目睹这一切,脸色愈发沉重。他高声呼喊:“散开!快散开!”眼前的骑兵迅速意识到问题所在——朝着大炮的方向发起冲击无疑是自寻死路,炮火不会放过他们。 遵照多尔衮的命令,骑兵们调整方向试图迂回进攻。然而,左右两侧分别有密林与小丘阻挡,无法直接突破,只能选择绕远路从后方包抄。 就在他们途经密林和小丘之际,意想不到的事情发生了——从林间与山坡后涌出大批天雄军。他们的火铳犹如黑暗中冷酷的凝视,随时准备夺人性命。 “放!”指挥官一声令下,枪声瞬间此起彼伏。 尽管重骑兵装备精良,但密集的弹雨依旧让他们难以招架。总有几颗亡国穿过缝隙刺入肌肤,深入肌体。受伤的士兵痛苦哀嚎,纷纷倒地不起。 相比之下,那些被击毙坐骑的反而显得幸运,至少免受钻心之苦。此刻,天雄军的目标集中在失去机动能力的敌人身上,对倒在地上的骑兵置若罔闻。 无论是普通骑兵还是重装骑兵,一旦失去战马便丧失了战斗价值。于是,他们慌忙撤离战场。 督军并未随同追击,然而当溃败开始蔓延时,整个队伍也随之瓦解。面对逃亡的同伴,谁还会甘愿孤军奋战?所有人脑海中只有一个念头:逃命要紧。 原本徒步逃跑的步兵也抢夺战马来求生,这支企图包抄的重骑兵最终抛下了尊严,选择了仓皇撤退。 相较于穿越森林尚存一线生机,翻越小丘的骑兵则遭遇了更为悲惨的命运。这座低矮的小山虽不足以让他们顺利冲锋,却成为绝佳的伏击点。 早已埋伏于此的天雄军饥肠辘辘,蓄势待发。 他们紧握着手中的火铳,目光专注,只待把总一声令下便开火。 按照天雄军的规定,若无把总的命令擅自开火,无论后果如何严重,都会受到相应惩罚。最轻的处罚,便是扣除一个月的薪饷。 这对出身贫寒的士兵而言,无疑是难以承受的。因此,他们无不遵从指令。 第86章 对方是皇帝 所幸,把总并未让他们久等。 当重骑兵进入攻击范围时,他立刻下达了命令:“动手!” 此时,双方相距约百米,居高临下。 火铳的弹丸穿透力极强,甚至能贯穿盔甲,给重骑兵造成了巨大伤害。 待清军察觉不妙想要反击时,早已为时已晚。 威力强大的铁弹接连打入他们的咽喉,一旦击中大动脉,便是致命伤。 在那个时代,大动脉受伤无一例外必死无疑。 偏偏天雄军占据有利角度,射击大动脉易如反掌。 没多久,就有几名清军捂着喉咙愣在当地。 大量鲜血从颈间涌出。 他们试图用手遮挡,但厚重的盔甲反而成为阻止自救的最大障碍。 要脱下盔甲耗时良久,即便成功脱下,迎接他们的仍是天雄军的密集火力。 这一刻,他们终于体会到求生无门的绝望。 然而,他们刚刚得知消息,五千名重骑兵将冲击由一万五千名明军组成的防线,而明军并无骑兵。 即使拥有火铳和大炮,伤亡也寥寥无几。 这样的战斗,他们已屡次获胜。 上次对付洪承畴的十万大军,仅用五千人便将其打得七零八落,逼入山谷。 当时他们只损失百余人,却成功围困十万敌军。 所以,面对一万五千人的数字,他们毫无畏惧。 他们确信,对方定会不堪一击。 可才发起冲锋,就被十门大炮狠狠教训。 这些明军的大炮竟不知疲倦,持续不断发射! 更令人惊讶的是,这些明军擅长隐匿,火铳命中率极高! 就在捂着脖子的清军还未思索下一步时,另一发亡国精准命中他的太阳穴。 第壹佰陆拾陆章:泪眼相对的两位佳人 左翼的千五百精骑,穿过林间时突遭埋伏,损兵折将,仅剩千人勉强逃脱。 右翼同样千五百骑,途经丘陵之际遭遇袭击,伤亡惨重,仅数百残众溃散而归。 中路两千铁甲军,止步于百步之外,寸步难进。 只因火炮轰鸣不断,根本无法靠近敌阵。 多尔衮心中已知此战必输。 然而,即便失败也是必然。 他麾下仅有五千将士,而对手是朱慈烺统领的天雄军,兵力多达一万五。 更何况,这五千人并未真正由他调度。 非不愿指挥,实则无力掌控。 他们乃正黄旗精锐,相当于皇太极亲卫,岂会听命于多尔衮? 这般结局早已注定。 于是,多尔衮下令:“该撤了。” 明知败局已定,当机立断撤退才是明智之举。 见撤退号令已出,这些骑兵毫无迟疑地转身奔逃,再无半分留恋。 待这支重装部队如潮水般退却后,朱慈烺微微摇头,似有不满。 孙传庭在一旁笑道:“殿下,这一局,我赢了。” “你赢了,你赢了。” 二人相视一笑,随即整顿天雄军重新列阵。 …… 周皇后许久未曾踏入钟粹宫,今日却再次来到周翠宫门前。 不过此番前来并非针对白露。 白露与朱慈烺已成婚,身为太子妃,白露名正言顺。 在未犯过错的前提下,即便是周皇后,也无权随意责罚儿媳。 白露一向恪守规矩,无论身体如何,每逢规定时辰,必至坤宁宫外行礼问安。 只是周皇后从未召见罢了。 今日本是白露行礼送茶的日子,但她并未现身。 于是周皇后亲自前来。 钟粹宫内有一座宽敞庭院,院中有座小花园。 花园面积不大,但边缘特意清出两平方米空地。 在这片小小的空地上,新生的绿芽已悄然萌发。 白露坐在一个矮凳上,安静地守望着这片新绿。 身旁有两个侍女陪伴,还有曹彰。 曹彰不知在说什么,似乎是在劝慰白露。 当周皇后悄然踏入钟粹宫时,守在门外的侍女们全然未觉。 直至她走到白露身旁,众人方猛然惊觉。 “参见皇后娘娘。” 曹彰反应最快,毫不犹豫地跪下行礼,声音响亮。 白露立即站起回礼:“参见母后。” “免礼吧。” 周皇后的声音淡漠无趣,似乎对与白露的婆媳关系毫无兴致。 她凝视着白露,忽然说道:“确实长得不错。” “啊?”白露有些困惑不解。 “我之前从未仔细端详过你的容貌,现在一看,果然生得好看,难怪慈烺最终选了你,尽管你并无特别之处。” 显然,话语中仍有讽刺之意。 不过,周皇后的敌意已然消退。 “多谢母后夸赞。”白露乖巧回应。 “你在这里做什么呢?”周皇后询问。 “这是太子给我的种子,他说,这些种子成熟后,能解决无数百姓的问题。”白露注视着那些幼苗,神情温柔。 “这孩子,总是说得那么满,可解万民之忧?凭什么啊?” “然而,太子至今没有说过一句假话,他所说的一切都实现了。”白露补充道。 “没错,确实都实现了。”周皇后说着说着,眼眶湿润。 “但是,他对我说的话,从来没有兑现过,答应只亲自出征一次,结果有了第二次、第三次,将来还会有第四次吗?” 随后,周皇后泣不成声。 周围的人一时手足无措,不知如何安抚。 白露直接起身,将周皇后拥入怀中。 “太子会平安的。” 于是,两位女子一同落泪。 这个消息很快传到了某人的耳中,对此,某人也只能摇头叹息。 至少,两人的关系有所缓和。 原本打算前往坤宁宫用餐的某人,放弃了原计划,在乾清宫用餐。 然而刚吃了一会儿,锦衣卫便前来通报。 “何事?”某人早已习惯,直接发问。 “陛下,太子的天雄军在山海关附近遭到袭击。” 听到此处,某人放下筷子,神情紧张。 “情况如何?” 唯一令人心安的是,面前的锦衣卫镇定自若,毫无慌乱之态。 若真是朱慈烺遭遇不测,站在眼前的锦衣卫恐怕早就乱成一团了。 果然,锦衣卫的面容显得格外从容,“太子轻而易举便击退了敌军,依照当前的形势判断,他那边或许毫发无损。” 骤然间,亡国露出惊讶之色,“具体有多少兵力对阵?” “一万五对五千。” “哦,原来如此。”亡国的疑惑随之消散。 朱慈烺本就善于以弱胜强,并且总能制造惊人的战损比例。 在人数占优的情况下,对付其他对手自然更是游刃有余。 然而,接下来的一句话却让亡国怔住了。 “对方为五千重骑兵,太子不仅成功击退他们,自身竟无一人受伤,此乃天命护佑啊!” “闭嘴!别说了!立即传六部尚书与内阁之人前来!”亡国急忙吩咐道。 曹正淳闻言,立刻行动,将这些重要官员召集到了一起。 林玉吉等人正在家中用餐时听闻这一消息。 此时圣上召唤众人前往乾清宫,莫非发生了重大变故? 近来唯一的大事便是太子北上。 难不成? 林玉吉的脸色逐渐阴沉,不久后便碰见同样身为尚书的李世文。 二人相见,李世文也满是疑问:“陛下为何于正午之时召我们入宫?” “还能有什么?定是出了状况。” 李世文心思敏锐,得知出事之后,不禁惊疑地问:“你是说太子?” “除此之外,还会是什么?” “难道太子出了岔子?” “早该更换储君才是,如今若是太子真有意外,势必会引起轩然亡国,好不容易安定下来的人心又要动荡不安了,唉。”林玉吉长叹不已。 待林玉吉抵达乾清宫,目睹亡国的表情后,更加坚定了自己的揣测。 ------------ 很快,六部尚书到齐。 周延儒与内阁成员彼此对视一眼,心中虽有疑惑为何皇帝此刻召集他们,但看亡国的表情,却是一片凝重。 这一刻,他们纷纷陷入沉思,开始思索究竟发生了何事。 “陛下……不知为何于午间召我等前来,究竟有何要事?”终究还是有人忍不住开口询问。 林玉吉成了第一个发声的人。 还没等亡国开口,李世文便忍不住说道:“莫非是太子那边出了状况?” 林玉吉一脸惊恐地对亡国说道:“陛下,必须尽快改立储君,此事万不可让外人知晓。” “正是如此,之前就说过不让太子亲自领兵出征,现在果然出问题了吧!” “唉,陛下节哀顺变。” 话音未落,众人齐齐跪下。 表面上看,林玉吉神情哀伤,实则内心欢喜至极。 他并不喜欢太子,相信只要是亡国推举上来的人,都不会喜欢太子。 原因很简单,太子亡国如麻。 他们虽无权柄,却也心生畏惧。 谁晓得将来是否会犯错,一旦出错,被抓便是死路一条。 周延儒摇了摇头,看着眼前的皇帝。 只要那句话不是出自亡国之口,他绝不会相信朱慈烺会失败。 林玉吉注意到周延儒的表情,嘴角泛起一丝轻蔑。 在他看来,这一切已是定局。 若非发生这种事,亡国何至于将他们召集到乾清宫? 肯定是太子出事了,亡国需要他们商议对策。 坐在龙椅上的亡国看得真切,尤其看清了这些人的心思。 他冷笑一声:“我何时说过太子出事了?” 这一句话,让林玉吉的轻蔑渐渐凝固在唇边。 “司马图,说说目前的情况。” 司马图上前一步,字字铿锵地说道:“太子毫发无损,击败建奴五千精锐铁骑,取得首胜!” “零伤亡?这怎么可能?”林玉吉惊愕不已。 重骑兵在战场上的地位,在场无人不知。 五千铁骑,能在十万大军中横冲直撞。 这足以体现重骑兵的强大,但记忆中,太子麾下的天雄军连骑兵都不足,又如何做到零伤亡? “林爱卿,你是怀疑前方送来的战报吗?”亡国的眉头拧紧了。 “不,怎么会呢,太子果然英明,区区一万五千步卒竟能击溃敌方重骑兵,而且毫无损伤。” 林玉吉看似在称赞,但这句话由他口中说出,总觉得有些别扭。 “我召你们前来,是为了让户部尚书李世文妥善处理太子的后勤事务,全力以赴支持此次战事。无论太子有何需求,都必须不计代价地送达,你们可明白?” “明白!” 众人齐声应答。 “好,散朝吧。” “啊?” 这群官员面面相觑,特别是林玉吉,那目光仿佛在嘲笑某个愚蠢之人。若不是对方是皇帝,他恐怕早已直言斥责。 难道皇帝召见他们的目的,只是为了让他们知道这件事?直接传唤李世文不就行了,为何要特意将他们召集至此? 其余几位尚书无奈地看着皇帝,当察觉到他那带有戏谑的表情时,终于明白了他的意图——不过是借此炫耀罢了。 于是,李世文留下,其他人纷纷离开乾清宫。 刚出皇城,林玉吉便忍不住发牢s。 “陛下此举何意?仅仅为了告知此事就把我们叫来?” “林大人莫非不愿听此喜讯?”身后传来周延儒的声音。 林玉吉回头瞪了他一眼,“周大人这话从何说起?太子若能取胜,身为臣子岂有不喜之理?” “但依我看,林大人似乎并不如想象中那般欢喜。” “周大人错矣。”林玉吉说完便登上自己的马车。 第87章 京城远隔千里 车夫有些纳闷,平日进宫一趟至少耗时一炷香工夫,今日怎如此迅速? 其他人相继离去,仅剩王道直未动。 “大人,您还不上车?”车夫催促道。 王道直向来忠厚正直,这也是他得以担任御史的原因之一。 “嗯,上车。” 马车行进中,王道直愈发觉得事情蹊跷,吩咐车夫:“尾随前面的周大人。” 于是,王道直一路跟随周延儒,直至对方家门口才停下。 周延儒下车后才发现王道直尾随其后。 “王大人,您为何跟在我后面?难道您走错方向了吗?” 王道直也下了马车,对周延儒说道:“周大人,能否找个地方详谈?” 周延儒看出王道直的谨慎,点头同意,带着他来到家中。 周延儒的宅院布局简单,只有家人、仆人和几名学生。 某位与周延儒同等地位的亡国家中通常都会有不少门生。 这些门生大多已小有名气,且主动投靠其门下。 他们还未涉足官场,便已在老师的指导下学亡国堂学问。 周延儒的亡国冯磊见二人归府,忙上前施礼。 “子明,这位是御史王大人。”周延儒介绍道。 冯磊名子明。 “王大人安好。” “他就是你的学生?”王道直问道。 “正是,学识出众,今年打算参加科考。”周延儒语气中满是自豪。 说着,周延儒引王道直至书房。 “子明,你也进来。” 王道直对冯子明投以怀疑的目光。 周延儒摆摆手:“子明这孩子我很放心,自家人,莫疑。” 此话一出,王道直才真正安心下来。 “不知王大人寻我所为何事?”周延儒好奇询问。 王道直环顾四周,确认无人后,才犹豫开口:“周大人,想必您也知晓,我大明实则一直存在内奸。” “确实如此,只是未能将其擒获。”周延儒愤慨道。 “我觉得,这内奸或许……就在朝廷之中!” 短短一句话,令在场诸人心惊胆寒。 当年后金觊觎大明已久,若那时开始派遣内奸潜伏,时间久了,怕是连察觉都难。 然而,内奸真的会藏于朝堂吗? 周延儒捋着胡须陷入沉思。 冯磊惊讶道:“王大人,此言当真?” “正因为无确凿证据,我才私下与周大人商议。你们想想,为何清军总在我朝自乱阵脚时冒头?为何他们对我国之事了如指掌?太子婚礼来得如此急促,仅一周筹备,清军为何能派两千人前来挑衅?即便骑兵从北方至京城,最快也需三四日,他们又如何能在婚礼当日便得知消息?” 王道直所言一针见血,无不印证了他的推测。 周延儒点头道:“有道理。” 王道直正色道:“周大人,咱们是不是该赶紧禀报圣上?” 周延儒沉吟片刻说道:“眼下不可冒然行事。若无确凿之证便告知圣上,反倒会惹出诸多麻烦。我想,咱们得自行查明这个所谓的内奸才行。” …… 多尔衮率领五千铁骑,狼狈不堪地奔回中军大帐。 他的脸上有伤痕,但不知是何缘由所致。 当他闯入皇太极的营帐时,皇太极并不在场,营帐内仅留豪格一人。 豪格冷眼瞧着多尔衮,嗤笑一声:“贝勒爷,您这是受了什么委屈?” “皇上在哪儿?” “皇上方便去了,尚未归来。”豪格稳坐于主位说道。 见豪格如此,多尔衮顿时怒火中烧。 “谁准许你坐这儿的?这是皇上的位置,胆子也太大了!” “什么胆大胆小,要知道,我乃大清储君,法定继承人。等父汗退位,这位置还不是我的?贝勒爷,您终归不过是个贝勒罢了,懂吗?”豪格咧嘴一笑。 然而,这般笑意配上他此刻的表情,怎么看都觉得诡异。 “豪格,你莫要太过嚣张!” “我说多尔衮,您是吃了败仗吧?既然败了,又急匆匆来找皇上作甚?” 听到这话,多尔衮渐渐平静下来。 他战败之事若传至皇太极耳中,皇太极是否会顾念手足之情呢? 直接赐死的可能性不大,但处罚定少不了。 就在二人剑拔弩张之际,皇太极迈步而入。 身后跟随着侍从以及八旗诸王。 豪格动作迅速,在帐帘掀起之前便已起身。 “阿玛,您回来了。” “嗯,多尔衮?你也回来了?”皇太极俯视跪地的多尔衮,眉间微蹙。 “是,陛下,五千精锐骑兵全军覆没。”多尔衮低垂着头,简短汇报。 “损失几何?” 令人惊讶的是,皇太极并未勃然大怒,而是以极为平和的语调询问。 “阵亡与受伤者共计八百余人。”多尔衮接着说道。 同时,他疑惑地看着皇太极。 都已经这样了,为何还不动怒? 皇太极冷笑一声:\"好得很,多尔衮,你真是令我刮目相看。我的五千精骑能在十万人中进退自如,可到了你这儿,连一万五千人都对付不了,至于损失如何?\" 此言一出,多尔衮额头已渗出冷汗。 \"不知。\"短短二字,已暗示一切。 \"罢了,起来吧。若非今日我心情不错,你必死无疑。不过今日大清有喜事,你的事暂且搁置。\"皇太极忽然朝外高声喊道。 多尔衮愣住,这是怎么回事? 究竟是何种大事,竟让皇太极把惩罚他的念头抛诸脑后? 还没等他明白过来,一群人鱼贯而入。 当这些人映入眼帘时,多尔衮双目圆睁。 这群人身穿明军甲胄,体格魁梧,但头发散乱,神情萎靡,仿佛失去了所有的生气。 他认得这些人,曾在松山多次与他们交锋。 \"洪承畴?\"多尔衮惊呼,难以置信眼前的景象。 然而,面前之人确是洪承畴,双方交战许久,多尔衮怎会不认识敌方主帅? 洪承畴抬头瞥了多尔衮一眼,随即低下头去。 其后依次站着大同总兵王朴、山海关总兵马科,还有密云总兵唐通。 四人齐齐低头,头垂得一个比一个低。 \"哈哈,都说识时务者为英雄,几位果然都是英雄。\"皇太极对众人说道。 四人跪拜,洪承畴开口:\"多谢皇上不杀之恩。\" \"嗯,不过似乎还缺两位吧?\"皇太极疑惑问道。 洪承畴立刻答道:\"前锋卫王延臣已战死,他不肯顺从圣意;玉田总兵曹变蛟带两千骑兵逃逸,陛下尽可安心,臣定将曹变蛟擒回!\" 战场上,对自己人最狠的往往是那些投降的叛军。 因为他们投诚后,觉得对不起旧主,显得无能,旧部瞧不起他们,新主也轻视他们。 要想在新阵营立足,他们必须证明自身价值。 于是,这群人便开始对自己的同胞挥起屠刀。 皇太极摇了摇头说道:“洪将军征战已久,也该休息了。豪格,去把曹变蛟将军请过来,此事成败皆不可论,明白了吗?” 豪格站起身,信誓旦旦地说:“父亲放心,孩儿必定将其首级献于您。” “唉!我是让你请他们过来,若他们不愿,也只能如此,到时候你自己斟酌处理便是。” 豪格离去前,还挑衅地看了一眼多尔衮。 此刻清营之中突然多了七万明军,这些人赤手空拳,却披着明军的红衣铠甲。 然而现在,他们必须在全体清军面前缓缓脱下自己的战甲。 当战甲脱下的瞬间,身为明军的骄傲也随之消散。 这些人中自然不乏有人抗拒投降,但大多不过是为了糊口的贫民百姓。 主将既已降服,他们便再无选择余地。 豪格经过这群明军时,轻蔑地啐了一口。 “一群废物般的明狗,也配踏入我清营?” 此言恶毒至极,可竟无人敢出声,甚至不敢抬头,生怕冒犯了这清军首领,招致杀身之祸。 活命胜过送死,谁都不愿轻易赴死。 但终究有人无所畏惧,站了起来说道:“你们这些蛮虏,有何资格辱骂我等?” 豪格闻声止步,走到近前质问:“蛮虏?你再说一遍?” “蛮虏!” 啪的一声,不待对方说完,豪格已然甩出一记耳光。 “再敢重复?” “蛮虏!” 大明将士中亦不乏有血性之人,眼前的便是其中之一。 豪格抽出旁侧清兵的马刀,朝着面前的明军挥下。 鲜血染红地面,那明军捂住脖颈。 “还没死?” 于是,豪格连补两刀,直至对方气息全无,才将刀掷于地上。 “狗东西,连主子都认不清了吧?” 话毕,豪格头也不回地离去。 —— 胡思明悄然走到朱慈烺身旁,压低声音说道: “有没有察觉到清军的动向?” 朱慈烺问。 “目前没有,甚至连个人影都没见到。” 这也正是胡思明急切找上朱慈烺的原因。 按理说,松山不该如此寂静。 洪承畴率领着十万大军,而对方阵营更有三十万兵力。 即便清军不会全数出击,但对付洪承畴这样的对手,必然要派出相当数量的士兵。 否则,洪承畴不至于被困于此。 然而,无论是近处的松山城,还是周边的山谷,都毫无声息。 这实在不合常理。 朱慈烺皱眉沉思片刻,随即挥手下令:“全体停下,就地扎营!” 这支天雄军唯朱慈烺一人统领,他可以做到号令如山。 随着命令下达,队伍迅速停止前进。 尽管朱慈烺要求原地驻扎,但众人并未完全静止,而是选择在较为隐蔽的地方安营。 此处树木稀少,但岩石较多。 于是,士兵们开始利用这些天然的石块搭建帐篷。 孙传庭走近询问:“为何突然要扎营?发生什么事了吗?” “有些不对劲,先派些人去看看情况。”朱慈烺答道。 这时,赵掌司也赶到。 经过短暂思索,朱慈烺对赵掌司说道:“赵掌司,带一千人前去侦查,无论遇到什么状况,先回来报告,切勿轻举妄动,明白吗?” “遵命!” 赵掌司难掩激动之情。 他自己也没想到刚加入天雄军便能担此重任。 “胡思明,你与赵掌司一同前往。” 朱慈烺并未明确指定谁听谁指挥,毕竟赵掌司虽有能力,却刚入队不久,还需积累实战经验。 而胡思明不同,自始至终跟随朱慈烺作战。 并且,胡思明虽为把总,但在天雄军中的地位,丝毫不逊于千总。 “明白!” 二人随即离开。 ...... 松山地形复杂,地势较高。 因此,松山城选址在较高的位置。 这也是为何这座城池防守坚固,进攻艰难的原因。 洪承畴误信祖大寿之言,甘愿充作诱饵。 不得不说,几次下来竟也成效显着。 甚至数次挫败多尔衮的攻势。 然而,当皇太极亲率正黄旗与镶黄旗现身战场时,局势立刻反转。 有一次担任诱饵时,因过于深入,洪承畴未能及时脱身,只能撤至山间隐蔽处。 在这期间,他们不断向祖大寿求救。 可祖大寿听闻清军有三十万之众,便紧闭锦州城门,至今未开。 洪承畴无奈之下,只得坚守待援,并派人向京城递信。 京城远隔千里,几乎毫无回应。