《出色》 第001章 胸有都市 都市妖娆女子,大多喜欢红酒。 红润水嫩的嘴唇,晶莹透明的高脚杯,相互挑dou一般,缓缓迎合舔舐,一小溜红酒便轻盈滑入玉喉。女子这时候的xing感,饱满而婉约,丝丝扣扣地写在肢体上,仿佛在召唤有硬度男人的勇气。 与都市风情女子不同,村野女子多质朴,基本不善于用肢体语言表达。插科打诨时,倒也喜欢借喝酒之类来说事,比如:哎呀,人家是小酒杯深浅…… 莫名其妙穿越到2006年十里村的范坚强,对村野女子这般质朴言语有过耳闻,却一直低沉在对自己命运的思索中。 穿越之前,他是一个在街道居委会救助下的孤儿。自上了初二以后,便笃信天道酬勤,把语文课本上的“天将降大任于斯人也,必先苦其心志,劳其筋骨,饿其体肤……”作为人生的座右铭,夜以继日,发奋苦读。即便周末时光,完成各科作业之后,他也喜欢泡在市区的图书馆。 然而,命运却跟范坚强开了一个天大的玩笑。一路品学兼优而行,未料就在高考结束的当天晚上,仿佛恍惚之间,他觉得特别累,浑身软绵绵的,进而天旋地转起来,直到什么也看不见,什么也听不见,丧失了一切意识…… 是的,这是猝死,筋疲力竭后的猝死! 是的,这狗娘养的命运真不知好赖。一个奔跑者,为心中既定的目标而奔跑,最大的心愿就是亲手触摸成功的奖杯。然而,在这个奔跑者筋疲力尽地跑完全程的第一时间里,命运就把他强行请出人生赛场,甚至残酷地剥夺知晓最终成绩的权利。 眼下,穿越到穷乡僻壤已经一个多星期了,未及熟悉这里的一切,命运却别具一格地安排他接管一个叫范八两的山村小子的未知人生。这叫他激动不久后,很快陷入阵阵迷茫。 巧合的是,这个人家居然也姓范。 而且,这个叫范八两的小子,刚刚被青*州师范大学录取。 此刻,虽是七月时令,却云淡风轻,日光温和,俯胸普照,万绿懵懂,不过惬意初夏罢了。 捏着那张录取通知书,从老巫山半腰上的那道破墙上跳下,范坚强向前数步,俯视坡下的村庄。 “八两哥……八两哥……” 坡下突然传来两声小姑娘家的叫唤,声音中夹杂着喜悦,甚为清脆婉转。 从思绪中回过神来,范坚强侧头看向右侧的坡道,只见一素颜姑娘,正手牵一个五六岁的小女孩,迎面朝他小跑而来。 这素颜姑娘,他是知道的,叫于小莲。 据说,范八两被一板砖拍得昏死过去的日子里,于小莲是三天两头地往他家跑,也没少哭哭啼啼。 当然,这些都是范坚强后来才听说的。 说这些事的人,自然也是于小莲。 至于那五六岁的丫头,范坚强不曾见过。 “于小荷,快来,让你八两哥瞅瞅。你知道吗?你八两哥在咱十里村是最有学问的人,这次高考全镇第一名呢,而且是大本科,可牛可牛了。快来呀,让八两哥抱抱,沾沾他的书香气……”还未及近前,一身洁净白衬衫的于小莲,便推着自己的妹妹,欢喜地往范坚强跟前送。 说话的时候,于小莲喘着香气,脸蛋桃红,还算宽松的白衬衫,或许因为沾染汗丝的缘故,褶皱般贴在胸前,使得原本含蓄的胸脯,顿时灵动而引人注目。 值得一提的是,说笑之间,于小莲的眼睛似乎总是盯着范坚强,一刻都舍不得挪开的样子。 于小荷却很不乐意,撅着小嘴,双臂还用力拉直,使劲儿地向身后缩。 范坚强勉强挤出一丝笑容,想要说些什么,却分明听见于小莲一半训斥一半玩笑地道:“你不让八两哥抱,那姐就让八两哥抱了呀,给你便宜都不要……” 这于小莲约莫165的个头,精致的鸭蛋脸,面容清秀,肤质白净,身材匀称,初看便知是碧水池塘中的一朵娇嫩水莲。若是换下那身村野衣裤,换上城里姑娘的小时装,再辅以淡妆,怕是称得上十分俊俏了。 对于小莲这样的乡野村姑,便是当真俊俏到十里挑一,范坚强绝不会为她心惊肉跳而直犯花痴。 事实上,他心中有隐痛,胸中有都市。 没错,都市,属于男人的都市!勤奋求学的生活自然是黑白色的,为的不过是能在埋头之后,拥有五彩斑斓的都市人生。不然,生活还有什么意思呢? 因此,范坚强对于小莲的玩笑基本不感兴趣,更没有借此起意,顺便捞点小便宜的愿望。皱了皱眉,他将那张录取通知书揣进口袋,然后一言不发地撇下于小莲,独自沿着坡道往下走。 见这情形,于小莲急得直跺脚,转过身来便迁怒身边的于小荷:“都怪你不让八两哥抱,抱抱有啥?会死呀?叫你八两哥抱抱,这天大的快活事儿,你姐做梦都想,你还觉得委屈了不成?你等着,回去再跟你算账……” 似乎担心这样絮絮叨叨完,范坚强恐怕早就走远了,于小莲未说完便急忙回转身子,对着坡道上的背影,一半娇嗔,一半抱怨地喊:“八两哥,你别生气,我那都是跟你开玩笑的。我上山来,是要告诉你,那城里来的漂亮女人到你家了。我都听说了,她是县城里的大官,比副县长还能耐。不过,我爹也说了,这种漂亮女人,对你好,都是装出来的,其实心眼可坏了,你别被她骗了去……” 生怕自己的话引得范坚强产生更大的不快,于小莲还解释般强调:“那是我爹说的,可不是我说的呀!” 一旁的于小荷仰头,小声道:“姐,我爹没这么说……” 于小莲捏了下她的小胳膊:“爹跟我说的时候,你在吗?在吗?不在吧?给姐听好了,姐说是啥,就是啥。你再不听话,姐以后不带你出来玩了。” 其实,于小莲说的那个“城里来的漂亮女人”,范坚强是知道一些的。 前几天,一个自称是十里村村委书记的人,把他叫到村委会办公室,并在那里用古板的脸色和威严的口吻,召开了一个所谓的政治会议。而出席会议的人员,除了那位叫老徐的村委书记,便只有范坚强。 “关部长是咱兴*化县县委常委、宣传部长!知道那是多大的官吗?你小子听清楚,我老徐做村委书记以来,来过我们十里村最大的官,是副镇长。而她呢,能把那副镇长,当玩具一样拆得七零八落。再打个比方说,我能把你当成自己的儿子一样教训,可她却能把我当孙子一样收拾得连东南西北都分不清,懂不懂?你小子笑啥?严肃点……”这便是老徐书记那天跟自己说的话,范坚强记得清楚。 范坚强之所以笑,是因为有一天晚上,在县电视台的新闻里看到了那个姓关的女部长,不过二十七八岁的样子。二十多岁的年轻女子,能有老徐这样的孙子吗?纯属扯淡! 不过,他倒是留意了那晚的电视画面,这个叫关艳的女部长,貌似人如其名,不仅年轻有为,还当真是一个美人胚子:约莫170的高挑身材,身段细瘦而婉约,一袭时尚的波浪卷发,戴着一副细脚的金边眼镜,模特般地走在那些肥头大耳的男人身后,真有“枯藤老树之后一抹惊艳”的味道。 然而,他到底还是要纳闷:按理说,范八两不过是穷乡僻壤里的一穷孩子,让一个县委常委亲自来家探望,实在不怎么靠谱。而且十里村地处兴化县城最北端,别说县委领导,镇里的领导都很少涉足。 联想到于小莲的热情,范坚强边走边暗笑:莫非这叫八两的穷孩子生来就有招惹女人的邪乎运?还这么里外兼顾、上下通吃?看来,这翻转命运的穿越,并不是没有压力的。 毕竟,玩转女人这种生物,对范坚强来说,很有挑战性。 毕竟,偶有那么几个夜晚,他像多数精力充沛的年轻小伙子一样,总要提醒自己:小撸怡情,大撸伤身,强撸是要灰飞烟灭的…… “八两哥,你下山的时候,绕着鲁家小店走,拍你一板砖的混蛋在那里打牌呢。你怕揍,别又叫他揍了去……”这个于小莲,真可谓阴魂不散,婆婆妈妈个没完没了,居然不知什么时候已经从后面追了过来。 出人意料的是,这一次,范坚强却骤然停住脚步,然后慢慢地转过身来,紧皱着浓眉:“告诉我,那混蛋叫啥名字?” 于小莲气喘吁吁,脱口道:“陆家二龙呀!你忘了?” 范坚强当然不是忘了,而是确实不知道是谁拍了那一板砖。 他又隐约记忆起来,于小莲曾绯红着脸蛋暗示过,拍这一板砖的混蛋,是因为对他羡慕嫉妒恨。 抑或,此时的范坚强,已经意识清晰:范八两和范坚强,原本就是一个人! 那么,就先把那一板砖找回来,并把它作为自己这种非典型性穿越的奠基…… 第002章 红色血液 鲁家小店主要出售生活日用品,规模极小,货色也不全,不过是些鞭炮、香烟、打火机、卫生纸,以及油盐酱醋之类。 不过,自从店主鲁智强从外地搬来一张能自动洗牌的麻将桌之后,这家小店便是全村男男女女女,打打小牌、玩玩小赌的集中地。 因此,独守空房的村妇、好吃懒做的老汉、游手好闲的年轻人大多在这里聚集,各有所好,各有所图,鱼龙混杂。 “奶*子……” 坐于南首的年轻村妇,在背后一群男人的静观下,几番犹豫后,捏出一张二筒,未及先出牌,便泼辣地叫。 “胡了!” 几乎同一时间,下家一位五十光景的老汉,欣喜地大叫一声,并麻溜地将面前的麻将牌摊开:不错,胡的正是二筒。 众人一阵骚动,有惋惜,也有站在年轻村妇身后的家伙,顺势俯下身子,伸出手去,让自己的手臂有意无意地蹭过那鼓囊囊的胸脯,然后说些什么“你应该出这张牌”之类。 哪知,这年轻村妇快速收回二筒,再取出一张八筒,“啪”一声拍在桌面上,即刻出人意料地尖叫道:“我出的是八筒,你怎么胡啊?” 脸上的喜悦瞬间消失,下家的老汉睁大眼睛,气愤地伸出手指:“你……你刚才说的是奶*子,现在打八筒什么意思……” 村野之中,打情骂俏、信手揩油之类的比较常见,便是连年轻妇女们也不忌讳。 打麻将呢,自然也不例外。于是,麻将中的二筒,便被形象化地叫作奶*子,出牌的人“奶”从口出,摸牌的人“奶”由手捏,生动而有荤味,仿佛浑身都能因此快活起来。 老汉的气愤,正在这里。 熟料,年轻村妇面不改色道:“是啊,我是说出奶*子,可没说是什么奶*子呀,对不对?现在,你听清楚了,我出的是猪奶子,是八筒呀……” 不大一块空间,顿时闹腾起来,叫绝的、嘻哈的、起哄的、劝解的,你一言,我一语,乱作一团。 一嘴角叼烟的精壮男子从屋外进来,显出不耐烦的样子,随即用右手取下嘴角的香烟,冲着乱作一团的人群嚷嚷:“我倒要看看谁敢在我这里乱来?都瞎眼咋呼啥?不就几块钱的事儿么?能赢,也要能输,赢得起,却输不起,以后别tm到这里来玩耍!” 这精壮男子正是店主鲁智强,约莫四十上下,颧骨前突,脸颊棱角分明,眼神中明显有几分匪气。 不用说,经他这么一嚷,原本嘈杂的人群,顿时安静了不少,便是连刚才还站立着相互指指戳戳似乎要大干一场的年轻村妇和中年老汉,也陪着笑脸慢慢坐下,大有大事化小、小事化了的意思。 轻松镇住了场子,鲁智强颇有几分得意地走向麻将桌旁的一张旧八仙桌。围着这张桌子的是四五个年轻人,十五六到二十三四岁不等,衣衫花哨,此刻正卷着长短不一的袖子,重新专注地玩着纸牌。 从口袋里掏出一包硬装红梅,往八仙桌上一扔,鲁智强笑道:“二龙,舅舅叫你帮着端端茶水,你倒好,躲这里玩起小赌来。去去去,都散了,到外面抽烟去。哦,对了,那老范家的小儿子找你来了,就在外面。舅舅跟你说啊,你喜欢小莲那丫头,得有真本事。小莲喜欢八两,是因为八两那小子,是块读书的料子,这就是真本事。你嘛要每次见着八两就揍他?舅舅跟你说,你越揍,就越没戏。” 年轻人中站出一黑脸后生,嬉皮笑脸地将那包红梅烟抢到手,边拆边说道:“可我不揍他,也没戏啊!舅舅,你不是教我们说,咱得不到的,也不能让人捡了便宜。舅妈那会儿,不也……” 没料到外甥能翻自己的旧账,鲁智强虎了陆二龙一眼,但也只能就此作罢:“你个小屁孩子,懂啥呀?不提这事。二龙,舅舅跟你说,八两这次高考,可是咱全镇第一,还是个本科生,人村委书记都对他亮眼,指不定哪天……” 自己喜欢的姑娘,偏偏喜欢别人,是人都觉得窝火,年轻人更沉不住气。 此刻的陆二龙,自然听不得舅舅说范八两的好:你越说他的好,我就越来上火。 于是,他很快收起了嬉皮笑脸,居然不耐烦道:“舅舅,我是你外甥,八两抢了我将来的媳妇儿,那他就是我一辈子的仇人。你不帮我,还帮他说话,这是里外不分。这事,你劝不了我。兄弟们,跟二龙出去,出去会会那欠揍的八两。我还就不信了,就那窝囊的老范家,还能出来一个敢上门拼命的。走!” 出生村野,家教里也没有本分,平素偷鸡摸狗都自以为是趣味无穷的乐事,久而久之,总觉得蛮横是无敌的。这就是陆家二龙,小池塘中的一条小黑鱼,未见识过江河中的鳄鱼,便浑身是胆,向来以为没自己吃不了的小鱼小虾。 一伙人蹦跳着来到门外,正见范八两坐于一块青石上,神态颇为淡定。 这在陆家二龙看来,是完全不能忍受的。 平日里,八两这小子见着自己,不说磕头求饶,但也总是一副大难临头而胆战心惊的模样。半道偶然相遇,他第一个反应,通常都是向后撤步,时刻准备夺路奔逃。有好几次,都是跑了两三里地才被抓住,剩下的全是蜷缩在地上抱头求饶的德性。莫非,上次那一板砖,把这小子拍傻了不成? 蛮横霸道是有惯性的,何况在陆家二龙眼里,这个范八两就是个孬种,想怎么摆布都没有丝毫压力。于是,他也不等其他人,上前就戏谑道:“我当是谁来找我拼命呢?原来是老范家的熊孩子。我看你以后直接改名算了,就叫熊八两吧。怎么着?考了个什么破大学,就长能耐了?找我算账来了?哎呦喂,上回那一板砖,你怕是忘了……” 中学时代的范坚强,虽说是个品学兼优的好学生,但也不是说一路与世无争地走过来。高二那年下学期,因为在学生餐厅打饭时的无意碰撞,他遭遇对方好一顿骂骂咧咧,甚至还被泼了一脸的饭菜汁。 仿佛一瞬间,老师和同学眼中向来温文尔雅的范坚强,彻底被震怒了,震怒得大半个餐厅都是他挥拳暴揍的身影,以及叫人胆战心惊的怒吼。自那以后,学生们都称他是一个“手里握着课本,袖子里藏着拳头”的人,而绝然不轻易招惹。 事实上,能用十年时间定心磨剑的人,其意志力和专注度,都是超强的。 学生精英之所以后来能成为社会精英,主要是因为他们身上具备常人所不具备的特质,那就是:一件事情,要么不做,要做就全力以赴,死磕到底,而绝不半途而废! 试想,对这样的人来说,有哪一样事情是他们做不到、做不成的呢? 而且,只要他们的意识到达了某个领域,那么热血也便很快流淌在那片领域。 范坚强就是这样人,甚至还如此年轻。 此时,他的意识很专注:用红色的血液,覆盖曾经的黑白色,并尘封它。 再见吧,那些心酸! 从青石上起身,他迎着陆家二龙走上去,带着几分轻蔑地问:“你就是陆二龙?” 陆二龙几乎不敢相信自己的耳朵:老范家的八两,会这么跟自己说话?这还是老范家的那个八两吗?我难道在做梦? 不过,吃惊归吃惊,定了定神,确定眼前的人确实是范八两之后,陆二龙相信了自己的眼睛,顿时像是遭遇了羞辱一般,气急败坏地嚷:“我当然是陆二龙,想怎么揍你,就怎么揍你的陆二龙!今天,我二龙把话撂下了,你小子,今后敢再跟小莲眉来眼去,见你一次,我就打你一次,如假包换……” 看着眼前嚣张跋扈的乡野二流子,范坚强真有几分鄙夷。 内心里,他对穷山恶水里出的刁民,是又憎又怜。 好山好水,本该养育一方善良人性,如水清澈,如绿写意。 便当真是穷山恶水,也理应挥洒汗水,立志改变家乡,打造出一片青山绿水。 怎可鸡鸣狗盗? 怎可飞扬跋扈? 怎可凌辱弱小乡邻! 于是,范坚强恨不能立刻冲上前去,甩出藏在衣袖中的半块板砖,照着陆二龙那张欠揍的破嘴拍过去,直拍得它里外都是痛。 不过,他还是忍住了。 是的,他决定先拿一把沾盐的水刷子,你身上哪儿疼,我就偏往哪儿刷! “陆二龙,你听好了,我今天来,就是告诉你,你喜欢的于小莲,已经被我睡了,就在昨天晚上……”带着几许难以捉摸的冷笑,范坚强一口气地往下说,甚至连他自己都不敢相信。 第003章 书中豹子胆 哪受过这般笑辱,陆二龙顿时暴跳如雷,便双拳紧握,蛮牛一样猛冲上去,意欲如往日一样,将眼前这个臭小子揍得跪地求饶。 不。这一回,非得揍他个满地找牙,求饶也不行。 未料,仅仅在右手出拳的一刹那,陆二龙就感觉到一种前所未有的恐慌。 为什么呢?因为这一拳居然打空了,简直tmd太不可思议! 这要是以前,范八两就是一肉靶,就算闭眼胡乱出拳,都能拳拳中的,再加满耳求饶声,那叫一个带劲儿。 可是,还有更恐慌的,未及收拳回来,眼前突然闪出一块黑乎乎的东西,带着几丝冷意。 紧接着,他预感到那块黑乎乎的东西,正扑面而来,凌冽得叫人窒息。 “啪!” 这一声,厚重而干脆,犹如一块铁板突拍酱缸。 顿时,陆二龙便感觉到大片辣酱四下溢漏的情形,仿佛就从自己的鼻孔、眼睛、耳朵、嘴角流淌开来。 进而,他看到了一张模糊的脸,一张曾经怯懦、此刻震怒的脸。 转瞬间,他觉得自己脚底轻飘飘的,好像随时都能飞出去。 最后,他眼前一黑,仰面看到了灰色的苍茫天空…… 而此刻,范坚强正半侧着身子,双脚交叉而立,右手紧握那半块板砖,双目如炬怒视,一副欲攻再取的样子。 如果不是那起伏的胸膛和如炬的眼神,目睹这一幕的人,恐怕都以为时间突然停滞了。 起码,跟随陆二龙出来的那几个小子,几乎忘记了自己的存在,目瞪口呆地僵硬在原地。有的,甚至嘴角还叼着香烟,但那香烟因为嘴巴的无法闭合,似乎随时都能掉落下来。 霸气呀霸气! 强悍呀强悍! 霸气也好,强悍也罢,但今天都出人意料地彻底倒转了! 陆二龙被范八两一板砖拍昏死过去了? 这不等于是杨白劳穿上了盔甲,以赵子龙的神姿,枪挑了黄世仁吗? 瞎眼了,完全瞎眼了! 要知道,在方圆数十里的十里村,陆二龙绝对是无人不晓的小霸王呀! 可是,只眨眼的工夫,小霸王便满脸血污地轰然坍塌。 若不是亲眼所见,打死也不信。 向来胆小怕事的范八两,怎么就突然厉害成这样了呢?难道这是读书的力量? 读读读,书中自有黄金屋; 读读读,书中自有颜如玉。 老爹老娘呀,但你从来没有跟我说过,书中还有那豹子胆啊! 因此,这几个原本出来帮衬的小子,完全傻眼了…… 待鲁智强从店里出来时,范坚强已经走远。 一会儿看看满脸血污的外甥,一会儿抬头远望山道上那渐行渐远的身影,鲁智强连问身边的后生数遍:“猴三,二龙真是叫八两拍成这样的?” 在听闻猴三的肯定回答后,围观的人群也炸锅开来: “八两这孩子啥时变这么狠了?” “这事小不了,要闹腾了。” “老范家怕是要遭罪,八两闯祸了。” 不过,有那么几个老庄稼汉,躲在围观人群的后面,窃窃私语:“听老人们说,这老范家在清末可是文举出身,满屋都是读书人,民国期间还是这里的第一大户,大半个镇子都他们家的。八两这孩子,这次高考也算是中举了,日后怕是要光宗耀祖喽……” *********** 回家的半道上,范坚强找了一处杂草丛生的地方,郑重其事地把那半块板砖挖坑埋掉。这可不是为了藏匿凶器,而是完成奠基。 至于那一板砖究竟把陆二龙拍成啥样,他没有考虑。 考虑个屁! 陆二龙拍那一板砖时,怎么不考虑? 咱不逞强,但非到了斗狠的地步,便是走一遭末路,又何妨呢? 水至清则无鱼,人至善则无能! 被人欺负得连自尊都没有,还谈什么自强?还念叨什么善良? 人啊,生来就该有灵性,绝不是牲口。 一切完毕,正准备回家,突然间,范坚强胸膛里有一股冲动。 于是,他拍拍双手的杂屑,猛然昂首挺胸,并对着远处的茫茫群山振臂呼喊:“范坚强,你以为生活会迁就默默无闻吗?你错了,生活只会对强者作出让步。命运让你绝处逢生,就是让你不惧悬崖,做一个勇往直前的出色男人……” 这时,远处山道上跑来一身影,手里明显攥着一件白衬衫,边跑边喊:“八两……你快跟我回去……关部长等你有一会儿了……老爹都急了……快点哪……” 来人正是八两的大哥,叫一斤,为人憨厚,吃苦耐劳,范坚强知道。 话说,老范家共有三个儿子。 大儿子叫一斤,二儿子叫九两,小儿子叫八两。 为啥都起这名字呢? 那是因为老范爱喝酒,特别爱喝,每天半斤到八两不等。 据说,生下老大那会儿,是老范最能喝的时候,每天能喝到一斤酒。 老二出生后,靠农田为生的家境日渐窘迫,便只能降量了。老伴生病去世后,因为欠下的债务,生活就更难了。兄弟几个,也都是看着老范喝酒一天天长大的。老大小学没毕业就辍学了,因为要留在家里料理家务,老二读到初二就不愿去上学了,好说歹说都不去,往死里打都没用。 倒是这小儿子,打小就爱学习,成绩一直漂亮得很。 别人上初中高中,又是学费,又是资料费,这费那费,没少花钱。 而这范家小儿子自上了初中以后,连生活费在内的各种费用都是全免,每年还能拿回来几百块钱奖学金呢。 满头大汗地跑到范坚强跟前,一斤没顾上抹汗,把手里的那件白衬衫递上去,依旧是那副似乎永不变更的憨笑:“三弟,给你,老爹让我去镇上急买的新衬衫。你别嫌便宜,我故意省了十块钱,顺便给老爹打了两壶水酒。你换上吧,人家关部长是县城里来的,不仅官大,人也俊俏得了不得,别让人见笑了去。对了,老爹说了,你这回可给咱老范家争脸面了,一个劲儿地夸你呢……” 没了娘,老爹没心思当好爹。 可大儿子懂事儿呀,就把当爹的该做的事、该说的话都揽了去,对下面两兄弟更是倍加照顾。因此,一斤一说话就絮絮叨叨个不停,一边还着替三弟换衣。 范坚强顺从地按照吩咐换上新衬衫,欣慰地笑道:“大哥,辛苦你了!” 一斤专注地忙碌,嘴里如自言自语那般说道:“辛苦啥呀?这还不是应该的嘛!等你去读大学了,大哥再给你买一件贵的。我们家八两呀,给老范家争了这么大的脸,做大哥的,再穷也要表示表示。说真的,这几天,大哥跟咱老爹一样,打心眼里高兴,晚上都睡不着觉……” 闻听这番话,低头看着忙碌地给自己系纽扣的大哥,范坚强感动连连,一不小心竟然意识到自己的眼眶有些湿润:不,这不是同情,而是亲情。 “大哥,那关部长这次是为什么而来?”为了不被觉察出异样,范坚强故意转移话题。 事实上,他从老徐书记那里已经知道,关部长这次能来十里村,是因为省委省政府出台了一项“扶助贫困学生1+1”活动。 县委县政府自然走在落实工作的前沿,于是赶巧不巧,自己就成了关部长“1+1”的扶助对象。而且,他大概了解这些政府部门工作,不过如阵风雨,风过了,雨也就停了,原先啥样,就还是啥样。 “说是专程为了看看你,还买了不少东西送过来,吃的,穿的,还有钱。对了,她来的时候,坐的是县政府气派的黑色专车,有好几辆,七八个人呢,还有两个人扛着摄像机,好一阵拍……”一斤如实描述着他所看到的情形,说到哪儿,双手就比划到哪儿,眼睛都眯成了一条线。 在一斤看来,这是老范家的荣耀。 但在范坚强看来,这是形式主义,不过是为那叫关艳的女人上报纸、新闻完善材料。要是当真扶助贫困学生,何必早不扶助、晚不扶助恰巧在省委省政府出台相关工作要求时扶助?又何必兴师动众呢? 县城里来的女宣传部长?大概,也逃不过花瓶的命运。 然而,快到家门口时,一斤就开始嘀咕:“咦?那些气派的黑色专车呢?那些人呢?那两扛摄像机的呢?” 是啊,老屋跟前没有了车辆,也没有里三层、外三层的围观者,仿佛如前一样,寂静又安详。 范坚强也感到奇怪,而且他相信于小莲和大哥说的话,这关部长肯定是来了。 莫非只有民等官,没有官等民,这关部长走完了形式,匆匆就离开了? 想必是这样的。一定是这样…… 就在范坚强略感轻松地脱去身上的新衬衫准备进屋时,眼前突然闪出的身影,着实叫他吃了一惊。 准确地说,这是一个衣饰简洁,却独具气质的女子,特别是那甜美的微笑,以及一副细脚的金边眼镜…… 第004章 这小子不简单 “呀,这来的大概就是老范家的八两同学吧?呵呵,不错,跟照片上一模一样,一眼就能看出灵气,还是一位温文尔雅的英俊小生呢。进来呀。”从来未曾听闻过的柔美声音,就这样悠扬地滋润着整座老屋的一梁一柱,甚至一砖一瓦,让这间萧索的老屋,顿时有了春天的色味。 紧接着,范家老爹走出来,笑声敞亮地介绍道:“八两啊,你怎么才回来呢?快来,见过专程来看望你的关部长。你啊,真不懂事,快把衬衫穿好,肚皮都露在外面了……” 范坚强显然缺乏心理准备,并因此连吃三惊。 一惊,随行的车辆和人员,居然都不见了,唯独留下弱柳扶风的部长。 二惊,作为副处级部长,就算是花瓶,年龄应该不会小,起码也要处于奔四行列。纵然这样,三十多岁的女人上电视,化妆技巧高人一筹,给人感觉二十七八岁,倒也不足为奇。但是,呈现在他眼前的关部长,竟然比电视上看到的还要年轻很多,二十三四岁样子。 三惊,这女子虽姓关名艳,但身上没有一丝一毫的艳气,反而翘鼻子嫩脸蛋,说起话来圆润悦耳,全然没有居高临下的权贵做派,听起来更像邻家小姐姐的热情招呼。 要不是身后的大哥推了自己一把,范坚强怕是要一直这么怔怔地看下去。 他赶紧低头,手忙脚乱地重新穿好衣服,然后抬起笑脸,心情愉悦地简洁道:“关部长,你好。” “你好!”关艳颔首笑道。 不知为什么,这一次,关艳稍稍愣了一下,显出半分惊讶,然后渐收微笑。 是的,她略感奇怪。 分管文教工作以来,出席的大大小小的现场会不少,有些是直接安排在学校进行的,也与不同层次的学生有过当面交流。 一般情况下,学生见到自己,都会主动上前说“关部长好”。 而范八两却说“关部长,你好”,这是成人腔。 能在结对帮扶活动中选择范八两,一来是因为在临近下班之时,一眼看到名单中这个很特别的名字,二来是因为还看到下面备注的材料说明:十里镇十里村第一贫困户,全镇高考第一名。 也就是说,能选择范八两,是对名字和这两个“第一”产生了好奇,并就此决定了下来。 而现在,显然有了惊讶。 其后的时间里,像所有的领导调研工作一样,关艳在老范的陪同下,在简陋的堂屋中,进行了座谈。 首先是范坚强在老范的催促下,向关艳汇报思想。 然后是问答环节,主要询问现在和上了大学之后最需要的帮助是什么。 最后,老范又请关艳对自己的小儿子提几点希望。 “那我就说一句希望吧,希望八两同学,能永远保持跟生活较劲的精神,跟自己较劲的精神,因为从你的身上,我看到了优秀的特质。这次,我带来几本书,希望你在暑假里,能好好读一读。读书好,好读书,读好书,这些道理,你一定懂的,对吧?”说着这些话,关艳拧腰侧身,从随身带来的皮包里,拿出三本崭新的书籍,然后站起身来,微笑着递给范坚强。 范坚强也站起来,接过手之前,瞄了一眼:最上面的一本是王石的《成功是和自己的较量》,中间的一本是罗宾斯的《唤醒内心的巨人》,最下面一本则是曼狄诺的《羊皮卷》。 说实在的,这三本书,范坚强早就读过,对书中的内容依旧记忆清晰。 中学六年的时光里,他最惬意的时刻,就是与书本相伴。 值得一提的是,那六年中,他看过的书,少说也有六七百本,而且很杂。 那么,这三本励志方面的书籍,就不用说了。 不过,他还是微笑着接到手,然后致谢:“放心吧,关部长。我一定如你希望的那样,去挑战自我,去改变习惯,去追求成功,去立刻行动!” 这一说,没让老范以及站在一旁的大哥吃惊,却让关艳再吃一惊。 范八两没回来之前,在老范的引导下,关艳已经参观了家里。 家徒四壁,没有书房,没有书桌,甚至除了一些课本和讲义之外,根本看不到一本课外阅读方面的书籍。那么,他又怎么会在接到书的第一时间里,能做到用一句话概括了这三本书所涉及的主旨? 毕竟,自己两天前才品读完这几本书。 莫非,这三本书,他早就读过了? 无论怎样,关艳始终是关部长,尽管她清楚,抛开身份,自己只是一介女子。 或者说,有些时候,她更希望自己完全是一个没有身份的人,那样才是真正的自己,才了却身心的疲惫,而活出轻松来。 比如,此刻。 人啊,总是这样矛盾着,明明不想戒备,却时刻提醒自己戒备,而且要森严,因为身份特殊。于是,在身份作用下,做什么、说什么,都下意识地提醒自己:不要,那样不妥。 如此这般。久而久之,心里想的和嘴里说的,完全不一样,所谓的身份,就成了面具,推开了别人,也委屈了自己。 所以,关艳打住了自己的吃惊,不动声色地表示非常满意于范坚强的回答,言行也一反常态:“真不错!八两同学,我对你很有信心,也会一直关注你,直到你将来有了属于自己的事业。好了,时间不早了,我要走了。对了,范叔,你拿支笔,再拿张纸来,我把我的两个手机号码,和我的办公室电话留给你。以后有什么需要,可以直接打我手机,或者打办公室电话。如果我工作不方便,我会安排办公室周主任去做。” 宣传部长居然主动要留下联系方式,老范自然喜出望外,于是赶紧乐呵呵地去找纸笔。范坚强却笑着说道:“你说吧,关部长。不用纸笔,我用脑子记。” 一旁的大哥连声附和道:“对,对。我家八两,脑子好使,特别好使。” 似乎不怎么相信,关艳盯着范坚强,但还是报出了那两串长达30位且对陌生人来说毫无规律可言的数字组合。 临出门前,她竟然返回身来,对身后的范坚强说:“以后,还是别叫我关部长,就叫我关艳姐吧。这样呢,不生分,像是一家人,挺好的。你会让我有骄傲感,对吧?” 需要说明的是,直到坐进了来接自己的专车中,关艳还是有些不可置信:他果真能记住号码? 后来的事实证明,范坚强确实记住了,而且是像背口诀那样,当着关艳的面儿,一口气地说了出来,并逐步叫她侧目:这个山野小子,真不简单! 第005章 回味 柔情女子,多半是成**子。因为成熟,所以她们懂得要对男人柔情,并渴望通过释放柔情,从男人那里收获更多。这类女子,举手投足都在释放柔情,幻想男欢女爱场景时,通常却是直接的、激烈的、凶猛的。 与关艳不同,顾玉娇尚不是一个成**子,最多算是一个大姑娘。 更准确地说,她只是范八两高一时的同班同学,一个初涉情感的学生妹子罢了。 初涉情感的学生妹子,举手投足都在表达娇羞,幻想男*欢*女*爱时,通常也是间接的、朦胧的、梦幻的。 宽大的房间里,欧式的吊顶,左右对称的东西墙面是玫瑰色的落地窗帘,正前方的墙壁上镶嵌着两幅梵高的油画作品,一副是《向日葵》,另一幅是《星夜》。 界开两幅油画的,是一台宽屏智能电视。智能电视的对面,是一张粉红色的贵妃**,**饰华美,讲究搭配,给人以舒适感。贵妃**上方的两侧,则是多幅青春少女的生活照。 显然,这是少女的闺房,堪称家境优越。 此刻,闺门紧闭,生活照中的女孩平躺在**上,睁大眼睛,若有所思地凝望着头顶的金色吊灯。 没错,她正是漂亮的顾玉娇。 像所有含苞欲放的小姑娘一样,她初涉情感,未被自己心仪的男孩热烈追逐,又羞于主动追求,便只能在踌躇之间,把自己关在闺房里,回味那深深吸引自己的身影。 微微隆起的胸脯上,顶着一张粉色信封,信封上下起伏,少女的身体轮廓,则曼妙玲珑。一双纤细的小手,交叉着摆放在小腹中间,下面便是绿色的碎花短裙。裙沿之下,是宛若凝脂的玉腿,仿佛轻轻一捏,就能捏出蜜汁来。一双精致的脚丫,赤溜溜的,偶尔动弹一下,白皙而纤长的小腿,便泛出一阵晶莹的曲线…… 突然间,似乎下了好大的决心,顾玉娇咬了下嘴唇,挺身从**上坐起,短裙轻舞一般,来了一个小悠扬,整个人已经到了**下,再“咚咚……咚咚……”地赤脚蹦跳于木质地板,来到落地窗帘旁的书桌,最后一把抓起桌面上的手机。 又是一阵“咚咚……咚咚……”的蹦跳之后,她已经夹着双腿卧趴于**:“喂喂,周筱妍,我是玉娇呀。我决定了,邀请范八两参加我的生日会。不许笑我,不许笑我,绝对不许你笑我……” 电话那头传来小姑娘的笑声:“嘿嘿,我不笑你,绝对不笑你!玉娇呀,你邀请八两同学,我一点都不反对,也早在我的意料之中。可是呢,有个问题呀。十里镇太远了,距离咱兴*化县城有50多公里呢。而且,就算我们到了十里镇,也还是要再去十里村,然后满村地去找他……” 周筱妍的话,倒是提醒了顾玉娇:确实呀,在十里镇中学读高一那会儿,自己根本不知道范八两家住哪儿。父母迁家来到兴化县城之后,自己随即也转学,就更无从知道他家的具体地址。 这可怎么办呀? 范八两,你这个小混蛋,人家那么喜欢你,可这两年来,你从来没有给过人家半点音讯。都说要安心读书,不能有儿女私情,可现在高考早就结束了呀!我就不信,你会一点儿都不喜欢我…… 我不管!反正,谁让你那天平白无故地拉人家的小手啦?你以为能白拉了去?严重一点说,你那不叫拉,而叫摸。不行,这回,我偏要见你,一定要你参加我的生日会! 是啊,紧张到几乎窒息的高考结束了,艰苦的学业暂告一段落,隐藏在心中的情愫,该出来透气了。 其实,已经以优异的成绩考取省属三江理工大学的顾玉娇,最关切的是范八两考上的是哪所大学。至于为什么这是最关切的问题,那是姑娘家的心思,才不轻易说出来。 当然,她首先确信,确信那个平日虽不够用心却聪明绝伦的范八两,尽管一直留在僻远的十里镇中学,但一定能考上了大学。 “玉娇……玉娇……喂喂……喂……说话呀……” 因为听不到回答,周筱妍在那头焦急地呼叫。 顾玉娇依旧沉浸在回味之中,甚至自言自语道:“你要是敢喜欢别的女孩,我肯定饶不了你,哼!” “顾玉娇,我警告你,你再像犯花痴病那样满嘴情话,还压根当我不存在,我就关机了,再也不理你了!而且,我也饶不了你,一个人跑去十里村,向你亲爱的八两哥哥表白,说我周筱妍呀,是多么多么喜欢他……”电话中,被无视很久的周筱妍,像是要发飙,声音都尖利起来。 顾玉娇这才回过神来,忙不迭地把手机抓到耳畔:“哎呀,我刚才去wc了,不好意思,不好意思……” “你骗鬼吧,我都听到你刚才的自言自语了。晕菜,你都没听到我刚才说的话。算了,看在我们都是从十里镇出来的好姐妹的份上,我就不去跟你抢八两哥哥了,哈哈……”一串快活的笑声,从电话里冒出来,接着便是,“八两这穷小子,真是有艳福,我都快佩服他了都……” 顾玉娇顿时有些小生气,急急地向后撅起绿色的碎花裙子包裹的pp,然后直挺着细腰,双膝跪在**上:“周筱妍,你敢!” 说着,还假装哭泣,连那细腰都跟着左右甩动起来。 这一甩,那还了得,裙沿顿时荡漾飞舞,就连里面那两片白白嫩嫩、润润酥酥的pp,也跟着晃悠起来,更不用说带着少女体香的洁白小内*内了,真是别有一番玉*体娇露的味道…… 显然,周筱妍只是开玩笑,当即便连声求饶:“我的好玉娇,你饶了我吧,我不敢的。这样吧,你家八两哥哥的具体住址,就交给我,我保证尽快打听出来,顺带帮你递个信,算是将功赎罪,怎么样?” “真的?真是太好了!啵……” 闻听这话,顾玉娇喜出望外,对着手机就亲了一小口。 “亲我啥用呀?你还是亲你的八两哥哥去吧。就这样了,等我消息。” “啵……啵啵……” 不用说,在结束通话前,顾玉娇又对着手机连亲三口…… *********** “啵啵……” 无独有偶,兴*化县城一家名叫百乐的浴城的一间普通包房内,一穿着黑色小马甲的服务生,正躲在墙角,匪夷所思地对着手机屏幕连亲两下。 估计,这手机屏幕上,一定有张女人的相片。 要不然,这小服务生就是神经病。 而接下来,这小服务生自言自语的一段话,证明他不是神经病患者,而是被xing**折磨得很压抑的小花痴:“当不了孙子,搞不定婊*子!王芳,你给老子等着,我迟早会下手,非让你知道,我九两哥也是个纯爷们!哎呀,不行。真要是那样,她想不开,哭着要跳楼,怎么办呀……” 不错,这小服务生,正是老范家的九两。 第006章 足够幸运 与大哥辍学不同,九两辍学后,没有留在家里务农,而是托关系来到了县城打工。 一方面,大哥憨厚勤劳,把家里的各种活儿都大包大揽了去,瘦小的九两再留在家里也没事可干。另一方面,农活收入相对微薄,供给不了四张嘴的吃喝,送出去一张嘴,指不定还能赚点小钱回来,以贴补家用。 当初,老范就是这样考虑的,所以才把九两送到离家很远的兴化县城。 一晃几年过去了,稚嫩的小子,长成了大小伙儿,耳闻目睹着纨绔陋习,也没少沾染。 这不,没有文化的穷小子,随着年龄的增长和身体内荷尔蒙的刺激,终于体会到了没文化的痛苦:想找个女朋友处处,可总是遭遇嗤笑,即便那些跟自己一样没文化的失足女子,竟然也不屑他是一个胯下拴着大铃铛的男人,更不给他任何机会。 只有一个叫王芳的女洗脚工,似乎还把九两当个人来看。 主要表现在,有时会托他去外面的粥店买一碗菜粥,或是几只菜包子什么的。 也就是说,除了王芳,偌大的浴城内,良家的、半良家的、失足的、半失足的女子,都不乐意搭理他。 这也难怪,失足的看不起他的穷,良家的看不起他的怂。 对,是怂,相当怂! 据说,有一次,一个醉酒的胖女人,要闯进男人浴区洗澡,硬是被九两拦下了。 胖女人问,你凭什么拦我?这里写“不准女人洗澡”了吗? 九两说不出话,只顾摇头,但就是不让进。 最后,那胖女人恼火了,连扇了他18记耳刮子。 九两没有挡,也没有火,更没有还手,直接哭着央求那胖女人:你就不能冷静一点吗?求你了! 要是换别的服务生,早不拦了,还引路:你不是非要在这里撒野吗?那我带路,带你去澡池,让你尽情享受大小口径枪械轮流点射的刺*激…… 女人能这样欺负他,更不用说男人了。 所以,又穷又怂的九两,对王芳那是一往情深哪! 可是,好不容易等到一次机会,憋足勇气表白了之后,王芳居然笑得当场要岔气,并告诉他:你想搂女人干那种事,花点儿钱不就行了吗?照我看,你又不是孙子,硬气些,还是找个能过日子的姑娘。你挣钱不容易,别乱花。何况,我王芳也不是**。所以,以后不许你瞎扯! 王芳说九两想搂女人干那种事,那是说到他心坎里去了。 不过,对她当时的笑,九两是很受伤的。 于是,莫名其妙地就把王芳后来说的那些话理解为:只有当了孙子,才能搞得到**。 而且,工作的时候,他没少躲在一边偷听男同事们的议论,说王芳表面上是给人洗脚,背地里却偷偷干那些洗鸟的事,特别能装而已…… “砰……” 一声响,房间的门,被踢开了。 “九两,我找你半天了,你小子居然躲在这里。快去,给我买包烟来,要十五块的南京。喂,你小子,鬼鬼祟祟地干嘛呢?”只见一个同样穿着黑色马甲的男子,径直走进来,一边走一边皱着眉,那说话犹如是在呵斥,右手的两指中间还夹着一张十块钱的钞票,“你麻辣隔壁的,磨蹭什么呢?女人都死了么?你没事一个人躲这里打墙洞?” 这人叫蒋五,是百乐浴城老板的侄儿,司职大堂副经理。 九两显然是受惊了,失魂落魄一般回过头来,连忙把那部破旧的手机揣进口袋,再强装笑脸:“五爷,我哪里是在打什么墙洞啊,我刚接到一个朋友的电话,呵呵。” 瞄了瞄九两的裤裆,大概觉得没有什么问题,蒋五这才收起眉头,然后右手一甩,直接将指间的钞票甩到地面上:“你小子能有什么狗屁朋友啊?赶紧去给老子买烟!是要老子踢你两脚,对吗?” 说着,蒋五还假意抬了抬右膝,做出一副要前踢的样子。 九两知道他是吓唬自己,并没有要真踢的意思,于是并不躲开,而直接小跑过去,俯身拾起地面上的钞票,然后一路点头哈腰地往门口快走,进而没了身影。 不过,九两的身影仅消失片刻,却又折了回来。 此时,轮到他皱着眉头了,而且还是一副哭丧脸:“五爷,您只给了我十块钱,买不回来十五块钱的南京呀,缺……缺五块呢……” “缺五块?真缺五块?”未料,闻听了九两的话,蒋五笑了,笑得特别奸险,甚至边摇晃着身子,边走近门口的九两,突然就凶狠地骂道,“麻辣隔壁的,拿着十五块钱,去买十五块钱的南京,我去就行了,还用得着你?” 抹了把脸上的唾沫星子,九两立刻明白了:不够数的钱,蒋五是要自己凑呢! 敲诈,这是赤luoluo的敲诈! 九两暗暗地恨,尽管嘴角还挂着几缕谄媚的笑意。 当他落荒而逃地离开蒋五的视线,一步一步走下楼梯时,也只是摇了摇头,再叹了口气:唉,就当是我日完了蒋五的老婆,忘记给那老娘们钱喽,算了…… ************ 老范今天特别高兴,整个一下午都去村里串门。 其实,串门是假,听听邻居们夸赞,看看邻居们眼神里流露出来的羡慕,那才是真的。 糊里糊涂的,自己就老了,总觉得这一辈子没啥大意思。 可没想到,今年的初夏,跟以往任何初夏都不同,实实在在地享受了一回生活的滋味。 小儿子出息,就是老范家出息,这是要庆贺的。 于是,这天晚上,他亲自去村里的肉铺买了些猪肉回来,然后在屋前屋后的自留地一阵忙碌,把能吃的蔬菜都摘了两把,交给了一斤,吩咐他弄出一桌下酒菜来。 一斤自然是一把厨房的好手,麻溜得很,很快便整出一桌菜来。 此刻,老范招呼范坚强坐在自己的对面,吩咐老大把那两壶水酒拿出来:“一斤,你倒了酒之后,别忙了,也坐下来,跟我们一块喝两杯。” 一斤从里屋拿出酒来,憨笑地先给老爹斟了一大碗,然后又走到对面,给范坚强斟了小半碗:“老爹,我就算了,八两陪你喝就是了。一会儿,我去鸡窝瞧瞧,看能不能掏出两鸡蛋来,再给你们添个葱花鸡蛋。” 老范不答应,虎脸逼着一斤也坐下,并要求他也倒了半碗酒:“本来,我是要去买一串鞭炮的,想想不值当,还不如买点肉回来,好好吃一顿。你们的亲娘,死得太早,伤透了我的心,也把我的魂带去了一半。这么些年来,我没当好这个家,全靠一斤照顾着。我也没管教你们读书,真是愧对你们的亲娘。可我总觉得,我们老范家,像是要兴旺起来。没想到,到八两这里,就这么顺当地实现了。” 酒杯没有碰,老范先来一席话。 这一席话,有回忆,有伤感,有自责,也有快慰。 范坚强和一斤坐在对面的那条椅上,出神地听着。 此时,暗黄色的灯光,弥漫在堂屋的饭桌上,四周一片漆黑。 堂屋门外,初夏的知了和水塘里的青蛙,已经开始低声地鸣叫,呈现一幕迫人忧伤的静谧和安详。 然而,品味着老范刚才的一番话,范坚强慢慢就忽略了忧伤,并暗自提醒:范坚强,你别忘了,你现在有一个家,是老范家的小儿子,是一个承载着家庭希望的男人,你更有责任手提肩扛地把这个家庭从温饱带进小康!人有尊严,家庭也有尊严,你要打拼这样的尊严! 心里想着这些,他视线里原本总觉陌生的老范,忽然就模糊起来,恍惚之间却又清晰起来,很快心都要惊动:他,就是父亲啊! 老范当然不知道范坚强在想什么,他仿佛有说不完的话要说,而且都要在今晚说完。 时而,他摇头。 时而,他叹息。 时而,他哽咽。 时而,他又抹去眼角浑浊的老泪,欣慰地笑两下。 但他终究是觉得苦,话题反复回到病死的妻子身上,然后再说自己的儿子:“八两,你将来要是真有大出息了,不能忘记你的两个哥哥。你知道,这个家,不是我当家,是一斤,是你大哥。这几年,你大哥也是最辛苦的,不但基本还清了你娘治病时欠下的债,还供你吃喝拉撒。你读书能读到今天,都是你大哥省吃俭用地攒出来的。要不是供你读书,他说不定已经娶到媳妇儿了,唉……” 说到这里,老范叹了口气,自顾呷了一小口酒,然后咬了咬牙,继续说:“你娘要是不生那场病,还活着,那就好了,也不会把你大哥苦成这样。我这个当爹的,都不如你大哥。俗话说,宁死当官的爹,不死要饭的娘……” 一斤眼睛红红的,急忙站起来:“老爹,你别这么说。没有老爹撑着这个家,哪有我们呀!” 老范伸手示意一斤坐下,坐下继续听自己说。 一斤慢慢坐下,憨厚的脸庞之上,明显有肌肉抽搐的痕迹。 老范继续说:“你二哥不如你大哥踏实,也没你那么聪明,却是我最担心的一个。八两啊,但爹要告诉你,别看你二哥干啥怕啥,也没啥本事,那心里可善着呢。他去城里打工这几年,没少往家里送钱。只要一发工资,他都是攥在手心里,跑几十里地给送回来的。有一次,是半夜回来的,进门吓了我一大跳,满脸是血。后来我才知道,半道上他被人抢了,可他不管别人怎么打,就是不肯撒手。人也就是觉得他可怜,才放过了他……” 这一番话,让范坚强听得心都在颤抖:如果这样的家庭中的每一个人,都能坚持活着,活下来,那些遭遇人生小失意、小挫折的人呀,有什么理由选择自暴自弃、自掘坟墓呢?因为,他们其实已经足够幸运…… “范八两,你给我滚出来!” 突然间,屋外传来平地一声惊雷,把之前的静谧、安详以及凄凉,冲荡得没了踪影。 范坚强顿时倒吸一口气,暗念道:坏了!一定是因为白天的事。 的确是因为白天的事,但跟陆二龙无关。 因为,那明显是姑娘家生气时的喝声…… 第007章 温柔月色 范坚强硬着头皮来到屋外,发现来人果真是于小莲,不禁暗自叫苦:早就提醒自己玩转不了女人这种生物,未曾想不但没有注意避让,一不小心还主动迎面冲了上去。这不是自寻烦恼、自找苦吃么? 为什么暗自叫苦呢? 因为,傍晚的时候,他忽然发现自己的右眼皮跳得厉害。 琢磨来,琢磨去,他终于意识到自己有一件事做得不地道。 不,其实不是不地道,而是太不地道! “你喜欢的于小莲,已经被我睡了,就在昨天晚上……”这是今天拍陆二龙一板砖前说的话,范坚强记得很清楚。 显然,问题就出在这句话上。 就算陆二龙受伤歇菜了,不太可能去于小莲那里挑拨离间,可他身后还跟着几个小混蛋呢。 能跟着陆二龙到处耍横折腾,想必都不是什么光明磊落的小子,指不定最爱干那些挑拨离间的事。 毕竟,人家于小莲怎么看都是黄花姑娘,怎么都是乡野之中一朵娇嫩水莲,怎么都是对自己这个冒牌货一往情深的善良女子。她在自己跟前再怎么暧昧,那都是可以理解的。 但到了别人跟前,自然是在乎脸面的。 而自己呢,一冲动,嘴一张,直接就把她“睡了”,这叫人姑娘家怎么忍受呢? 老范和一斤也跟着范坚强出来,不知出了什么事。 见是于小莲,他们倒是放心了不少。 因为,老范家的人都知道,老于家的大丫头,对八两早就情有独钟。 又因为这于小莲,不但相貌在十里村那是数一数二的俊俏,而且人也勤快率真,是居家过日子的好姑娘,老范早就打心眼里喜欢,因此平日里也从不阻止,睁一只眼闭一只眼地由着他们来往。 这不,于小莲虽是怒气冲冲而来,老范也全然不在意,只笑呵呵地招呼道:“是小莲呀,进家来说吧。我估摸着,是我们家八两招惹你生气了。你别气,回头我教训他。” 要是平常,于小莲对老范客气有加,能左一个“范叔”,右一个“范叔”。 但这一次却没有,而没好气地回答道:“他这哪是招惹我呀?分明是祸害我……” 不过,话只说了一半,她就打住了:当着老人的面儿,哪能轻易说呢? 想了想,她索性道:“反正,你们家八两欺负人,太欺负人了,我要找他算账!你们都进屋吧,又不是你们欺负我。” 闻听这话,老范家一老一小也就知趣,先后笑着回屋。 末了,老范还不忘交代:“八两,你小子赶紧给人小莲认错,否则老爹可真要教训你。对了,天黑得很,回头呢,你把小莲一路给送回家去。” 范坚强一直都没说话,听得老范这般说,这才回话道:“我知道了,老爹”。 其实,老范说的不对,天没那么黑。 不仅没那么黑,天空还悬挂着一轮圆月。 月光下彻,温柔地抚慰一片安静的山野。 远处的绿色,近处的草丛,还有高高低低的石阶,仿佛忽然间就升腾出飘渺的烟云。零零落落的灯光,在烟云笼罩下,朦胧得让人陶醉。伴随着忽近忽远的虫鸣蛙叫,真是别有一番“蜃气为楼阁,蛙声作管弦”的味道。 范坚强读过这首叫《孟夏》的唐诗。 不过,此刻的他,心中可没诗情画意。 他一直在纠结,究竟该怎样平息于小莲胸中的火气。 但叫他感到沮丧的是,越是急于寻找办法,办法越是没有:算了,要不,就像老爹说的那样,规规矩矩地认错吧。 可是,话到了嘴边,再加不忍直视于小莲的愤怒而低着头,范坚强一时就是说不出口:说真的,长这么大,几乎没招惹女孩子,跟女孩子当面认错的事,从来没有干过啊! 这,太有挑战性。 于小莲啊于小莲,你就饶过我吧。 当然,这是范坚强心里的哀求,根本没有说出来。 “怎么?知道错了?还不好意思了?” 蓦地,于小莲的声音,从对面传过来。 让范坚强感到惊讶的是,这声音明显轻柔,就像这朦胧的夜色,而完全没有先前的怒气难平。于是,他生生受教了女人这种生物的善变。 其实,于小莲确实是生气了,但她又确实是没有生气。 反正,生气也好,不生气也罢,都不重要。重要的是,她太喜欢眼前的这个小子,喜欢到整个身心都不属于自己,而跟着他的一举一动漂浮荡漾:喜欢他,就喜欢他的全部,当然也不介意他的欺负。如果能一辈子被他欺负着,那就随便欺负吧,怎么欺负都行。就算他一时控制不住自己,想干那种事情,也无所谓,就怕他没那胆量呢…… 正是在这种心理作用下,于小莲像这月色一样温柔了下来,仿佛忘记了自己是怒气冲冲而来的。 惊讶归惊讶,生怕错过了话茬,又要说不出口,范坚强连忙小声道:“是啊,我错了,当着那么多人的面,真不该那么说。小莲,我当时也是一时气愤,想……” 奇怪!要么说不出口,真说起来,还特别顺溜,都能滔滔不绝。 范坚强暗自佩服自己:看来,自己的情商,还是很有潜力的。 “八两哥,你能认错,我就已经很开心,你就别解释了。起码,你没说我被别人睡了呀,呵呵……”只说了一半,于小莲似乎特别激动,话语中居然有喘息的味道,顿了顿,继续道,“我听二狗子说,你把陆二龙揍了,还特别狠。我当时一点都不相信,以为他是开玩笑的。又一想,心里就担心起来,觉得他可能说的是反话。后来,我赶忙跑去打听,才知道都是真的。不知为啥,突然间,我就特别高兴,觉得你特别了不起……” 很显然,前半段话中,有一句很暧昧,也很泼辣。 那你的意思是,说被我睡了,还是可以接受的?范坚强愕然地想。 再者,砖拍陆二龙,确是必要,但也是用错误的方式做正确的事情,你于小莲就算爱屋及乌,大可不必在事后称赞叫好。要知道,盲从,有时是很悲哀的。 穷山恶水的悲哀也不过如此,把好斗成性当本事,把暴力冲动当能耐,甚至都那么不顾是非曲直,不问事发缘由。这样的人,只会跟风行事,又如何能挺进尔虞我诈的都市呢? 所谓农村包围城市,争先恐后地去与城里人争夺现代生活资源,到头来也是一句空话。没有现代意识武装的农村人,怕是到了城墙下就会乖乖投降,进了城的也是奴颜婢膝的命运,不过被贴了当代的标签罢了。 事实上,目前的范坚强,对于小莲还缺乏了解。 他又怎能知道,于小莲跟陆二龙之流,是完全不同的。 她不是没有意识主张,而是宁愿为儿女情长放弃意识主张。 她把心底的热情和喜怒哀乐,都毫无保留地交给他来掌控,随着他的生活节奏而生活,本质就是一种朴素的贴附,一种可贵的坚贞。 “八两哥,我有个心愿,你能满足我吗?”于小莲忽然问。 “啥心愿?”范坚强抬头。 “就是……就是……就是让你抱抱我……”短暂停顿之后,于小莲大胆地说。 范坚强简直不敢相信自己的耳朵。 白天的时候,于小莲说的玩笑话,不也是这意思么? 那么,眼下这情形,压根就不是玩笑。 不可思议的是,便是在这时刻,范坚强的脑海里,突然浮现出白天见到于小莲的情景:宽松的白衬衫,沾染汗丝的褶皱,若隐若现的胸脯…… 于是,他感到呼吸急促,浑身不自在,耳朵也滚烫起来。 哪知,恰在这瞬间,对面的于小莲就贴了过来,不管不顾地一下子把他抱住,双手还激动地箍紧了他的腰,甚至把右边的脸蛋也贴上去,就贴在他的胸膛。 范坚强震惊了,浑身的每一处毛孔,仿佛都在叫嚷,身体内的每一滴血液,仿佛都在沸腾。 还有更叫他震惊的呢。 大概是觉察到了他的身体变化,于小莲那带着几许喘息的声音,在他的胸膛前弥漫开来:“今天晚上,你怎么对我都行,我不怪你,天亮之后也不怪……” 天哪! 于小莲这是要我今晚量她那只小酒杯的深浅…… 第008章 窃窃私语 第二天,范坚强早早就起来,依旧如往常那样,盘坐于那道残破的石墙,俯视着十里村大地。 低矮的房屋与绿意相间,参差不齐,不多的几点身影在田间忙碌。 东北方向是灵水河,宽阔而绵长,此时却显得沉静而深邃。 正南方向是一条弯弯曲曲的乡野公路,也是进出十里村的唯一通道。 一梭尘灰骤起,顿见一辆农用拖拉机正负重缓慢前行,那仰头疯吐黑色粗气的情形,犹如被勒住脖子挣扎求生的黑水牛,叫人不由心生怜悯。 头顶之上,却是另一番情境,碧空澄澈,霞光万丈。 脚下,紫红色的延胡索无精打采,大概是花期将逝的缘故。 九里香的花瓣却簇拥绽放,甚至比昨天绽放得更欢,一如昨天晚上的于小莲。 昨天晚上,不知何故,特别不争气:骨子里,原本不屑村野姑娘,却在于小莲热情投怀时,没有表现出任何拒绝。 以至于,后来送于小莲回去的路上,她又提出了更为过分的要求:亲一小口。 而且,当时正好经过一片漆黑的桑树林,于小莲还硬是拽着自己往里面钻。 不过,自己终究还是拒绝了,硬生生地又把她给拽了出来。 意外的是,不但拽出了人,还拽出了她的眼泪。 要命的是,越是说她,她就越是哭得凶。 到最后,送她回家的路,都是撵着走的…… ************ 于富贵刚干完早活,扛着锄头走进灶间,发现不对劲儿。 伸手打开锅盖,发现里面啥也没有,顿时气得扔掉锄头,然后气冲冲地往闺女的房间跑,边跑边骂:“你个懒丫头,早饭做了吗?爹去干了小半天的活,你连早饭都不做,像话吗?快起来!” 推了推门,发现推不动,他更生气了,再骂:“于小莲,我是你爹!你给我开门。我数三下,你要是再不开门,我就把这门劈了……” 正说着,里面传来小闺女于小荷的声音:“爹,我姐不让我起来。姐说了,你要是劈门,就顺便把她也劈了。” 闻听这话,于富贵愣住了,转而皱了皱眉,赔笑道:“小莲呀,爹不劈。你也不懒,爹错了。要不,你跟小荷多睡会儿,爹给你们做早饭去。” 没错,这于富贵便是于小莲的父亲,亲生的。 打小的时候,于家就穷。 父母便给他取了个亮堂的名儿:富贵。 本意是希望于家从他这一代起,能富贵起来。 哪知,晃眼功夫,于富贵都五十出头了,家里还是穷得叮当响。 穷归穷,儿子得有一个吧?可是,老天偏偏挤兑他,头一胎就是个闺女。 之后十多年时间里,夫妻两人花了大把的时间在床上折腾,甚至还搞瘫过一张老木床,可老婆就是怀不上。 后来,便是求神拜佛,到处求医问药,连续折腾了好几年,有时折腾得快要哭了。 终于,一不小心,怀上了! 但是,这两口,没高兴多久,便傻眼。 为啥?因为,于小荷出生了:操天上那王母娘娘的,又是没根的闺女! 再后来,不知是因为经不起折腾,也不知是因为内心愧疚,于富贵的老婆,突然就消失,人间蒸发了一样。 其实,于富贵知道,那娘们跑了。 不是因为经不起折腾,也不是因为愧疚,而是因为家穷。 于是,这两年来,纵然依旧是穷,穷得头顶冒怨气,他也不敢再折腾,便是对两个闺女也温和了很多,主要是怕她们有一天,跟她们的亲娘一样跑了,留下他一个人孤苦伶仃地过。 从米缸里舀了点米,又从水井了打了点水,淘洗了之后,准备去灶间煮饭,于富贵忽然觉得身后跟着一个人。 心一惊,他转过身来,发现是陆魁,顿时不满道:“一大早的,我以为活见鬼了呢!你过来时,远远地招呼一声,不成吗?吓我一大跳!” 值得一提的是,陆二龙的爹,就是这陆魁。 年轻时候的陆魁,就跟他现在的独子陆二龙一样,整天游手好闲,净干些偷鸡摸狗的缺德事。 下梁歪,上梁多半不正。 上梁不正,下梁自然歪。 比村子里一般年轻人幸运的是,他二十多岁时,就连哄带骗地娶上了老婆。 因此,陆二龙的年纪虽然跟于小莲相仿,但陆魁的年纪比于富贵整整小了八岁。 这些年来,陆魁随着二龙他舅鲁智强跑,无非是帮点小忙,赚点小钱,便是连田里的农活也不理会了。缺钱时,也会跟着村里的丧仗队,帮忙哭死人,捞点外快。 有趣的是,别人团在一起哭,他却闭眼夹在中间骂“麻辣隔壁的……麻辣隔壁的……” 有一次开小差,未注意到乐队和大伙的哭声停了。 于是,那一连串娴熟的骂声格外刺耳,惊呆满场的人。 后来,便是哭死人这样的活,也不好找。 当然,这都是以前的事情。 见于富贵没给自己好脸色,陆魁也不生气,快步上前道:“富贵老哥,你这话就不对了。不做亏心事,半夜都不怕鬼敲门。你白天都这么怕,难道是真干了什么天大的亏心事?我可是听说了,你最近跟张寡妇热乎着呢……” 于富贵哪料到这陆魁会说这般话,心慌得快到嗓子眼,连忙折返身子,拉着他就往灶间走,顺手还把手里的米丢在了地上。 进了灶间,生怕被闺女听了啥,于富贵又把灶间通向堂屋的门关上。 又猫腰侧耳听了一会儿,他发现确实没动静,这才转过身来,小声地抱怨道:“陆魁老弟,你看你,这一大早,净乱来。说吧,你找我干啥来了?” 这一招果然灵验,陆魁很是得意,却故作惊讶道:“富贵老哥,你家大闺女都被人欺负成那样了,你这个做爹的,完全不当一回事呀!我可是听说了,你家小莲被老范家的八两给睡了。而且,你家小莲压根就不愿意。我是说,八两那小子……” 老实巴交的于富贵瞬间就瞠目结舌,颤抖着下巴,打断道:“老范家的八两,能对我们家小莲干出这种事?” 联想到之前于小莲反常地没做早饭,以及紧闭的房门,于富贵虽然嘴里表示疑问,但心里几乎在第一时间就相信了。 “千真万确的事,小半个村子都传开了……”为了让于富贵确信,陆魁添油加醋地补充,接着一皱眉头,摆出一副不满的样子,“哎呀,我说你这个当爹的,闺女出了这么大的事,都不闻不问,这哪是当爹的啊!” “不行!我得找老范去,叫他给我一个说法。”于富贵显然是有些气愤。 “别急呀,听我说嘛,”陆魁一把拽住于富贵,然后从口袋里掏出一包香烟,一支递给于富贵,一支叼在自己的嘴角,点燃后,慢条斯理地吞吐烟雾道,“不瞒富贵老哥说,这老范家不但欺负到你头上,也欺负到我陆魁头上了。就在昨天上午,那八两在二龙舅舅家的小店门前,给了我们家二龙一板砖,砸得那是头破血流,这会儿还在家床上躺着呢。你也知道,二龙是我家独苗,平时我连半根手指都舍不得弹他。八两那小子,你说我能饶他?” 于富贵将信将疑道:“八两能把你们家二龙给砸了?” 陆魁假意叹了口气:“唉,谁说不是呢,我当时也不相信啊。可这是事实呀,跟二龙成天在一块儿的几个小子,那是亲眼目睹,二龙他舅舅也这么说的。本来呢,二龙他舅舅的意思是,直接带人去把老范家给围了,然后砸,把他们家砸个稀巴烂。可我觉得不妥,拦下了。你想啊,砸烂了他们家,是出了口恶气,但岂不是亏了自己?咱不能那样,得拿点补偿啥的,也就是赔偿。” 这一说,直接把于富贵给说傻了,连忙道:“你让老范赔偿点啥?他能赔偿你啥呀?哎呀,陆魁老弟,你我又不是不知道,这么大的十里村,根本就找不出比老范家更穷的了。我问你,他拿啥赔偿你?” 陆魁啧了啧嘴,意思是于富贵不聪明,再吸了口烟,笑眯眯地道:“我又不傻,能不知道老范是啥家底?但你别忘了,老范家还有一样东西,算是值那么点钱……” “啥?” “屋后的那三棵老榆树呀!我打听过了,这些树得有六七十年了,足够打几件像样的家具。二龙快20岁了,指不定哪天就要结婚啥的,我得提前准备不是?而且,你们家小莲也不小了。我是说呀,你一会儿跟我一起去老范家,一个唱红脸,一个唱白脸,把那三棵老榆树给弄过来。你放心,我分你一棵,说话绝对算话!” 灶间顿时安静了,静得全是两人的窃窃私语…… 第009章 擀面杖 于小荷要去爹房间看电视,于小莲便给她穿了衣服,送她过去。 回到堂屋,发现不见爹的身影,便对这灶间唤了几声,听不见动静。 重新到了**上,她缩进被子里,就是不愿起来。 时下并非寒冬腊月,赖被窝并不舒适。 相反,天气逐渐转热,赖被窝倒有几分不适。 于小莲也真不是懒丫头,通常每天都早早起**,烧茶做早饭,再勤快地把里外都收拾个干净。 可是,今天早上破例了,动都不想动。 究其原因,只有她自己知道:都是因为那臭小子! 真气人:送给你抱,你都不抱,仿佛本姑娘是爷们,你倒是怕羞的姑娘家了。不就因为读过几年书,考上个大学么?真把自己当成皇家太子爷了不成?本姑娘就是觉着你有学问,才打心眼里喜欢你,倒贴也无所谓。可我越是倒贴,你就越觉得委屈似的。你如果真讨厌我,那也就算了,本姑娘不纠缠你,但你干嘛要去揍二龙呢?你揍二龙,就说明你喜欢我,别以为我看不出来。而且,你如果真不喜欢我,昨天晚上我抱你的时候,你那地方干嘛不老实了呢?跟藏着一截擀面杖似的,你以为我感觉不出来啊…… 就这样,于小莲缩在被子里偷偷地想,时而能“扑哧”一口笑出声来,尤其是在想到那根擀面杖时。 微妙的是,恰在想到擀面杖时,她的心跳突然加速起来,手心脚心都仿佛在渗汗,很快浑身都不舒服起来。 她翻过身来睡平,希望这样能舒服些。 谁知,翻动身子的时候,她才发现,自己的双腿一直都夹得紧。 于是,她努力不去想那该死的擀面杖,并有意稍稍打开些双腿,尽管这一切依旧只有她自己知道。 然而,越是控制着不去想,那烦人的玩意儿,就越是在脑海里生动地蹦跳。 那就想想吧,我于小莲还怕一根擀面杖不成?于小莲默默地想。 未料到,这一想,就如堤坝开了个缺口。 原先还是脚心手心渗汗,现在是脚丫和手臂都出汗,就连包裹在胸兜里的球球,也膨胀起来,还滑丝丝的。 伸出右手,依次摸了一小下,发现这两球球,真比往常大了那么一小圈,还有点胀人的感觉:真好玩,这是肉馒头,又不是面馒头,怎么跟发酵了似的呢? 转了转眼珠,她仿佛知道了原因。 这没啥,每次那事将来未来时,它们都是这样的,一点都不听话…… 可又一想,不对呀! 月事刚过十来天,没这么快再来呀。 难道,不规律了,提前来了? 不会吧,昨晚洗澡的时候,也没这迹象。 于是,这么纳闷着,左右手相继向下伸去,一手撩衣,一手探入。 只是,刚触摸到端口,于小莲整个身体都在被子里哆嗦起来,嫩白的脸蛋也跟着潮润起来,并不由自主地咬了咬嘴唇,一副娇柔姑娘浑*欲*难耐的触电模样…… “姐,电视坏了……” 不知何时,于小荷进来。 “坏了就坏了,别看了。” 于小莲屏住呼吸,仰头看天花,一动不动地回答道。 “可我饿了……” “啊?那……那姐这就起来。烦死了,你这个臭丫头。” 于小莲抽回双手,不悦地起**,嘴里还念叨一句:“都怪你!” 谁也说不清,她怪的,到底是范坚强呢,还是于小荷…… *********** 老范家的人自然不知道拍陆二龙的那一板砖,也不知道自家八两说把于小莲睡了,更不知道陆家和于家此刻正联合起来找他们家算账。 还是老范了解自己的小儿子,跟一斤一起喝粥时,突然问:“一斤,八两最近是不是遇着事了?” 一斤停止喝粥,抬起头来:“没事呀,还跟以前一样。” “他没跟你说过啥?” “没有。” 老范拧着老眉,伸筷夹了一腌萝卜干,放到嘴里“嘎吱……嘎吱……”地咬,忽然又停下了,放下碗筷:“不对。我总觉得他是遇着事了,还不肯跟我们说。你想想看,十来天前,八两还是喜欢睡懒觉的,这段时间突然就变了,每天早早地起**,也不跟我们说去哪儿。你说,这一大早的,他去哪儿了呀?” 一斤笑了,抬手示意老范继续喝粥:“老爹,你别担心,我知道他去哪儿了。他是去北面那座老巫山上。老巫山的半山腰,不是有一座清朝时的破城墙吗?他就在那里,看看书啥的。他跟我不同,是读书人,你由他去。” “噢……”老范似信非信,慢慢拿起碗筷,继续咬那没咬完的萝卜干,然后边喝粥,边纳闷道,“可我还觉得不对。虽说八两这孩子以前也不怎么说话,可他的眉眼跟以前有很大的不同。” 一斤依旧笑着,道:“老爹,你的酒量,是不是不如以前了?昨晚喝了酒,今天一早都听你在说没影的事。八两是你小儿子,是我三弟,我还能看错?他还是那个八两,眉眼也跟以前一模一样,呵呵。” 这一说,还真把老范的疑虑打消了。 于是,他也笑道:“大概,老爹真的老了。八两是我的小儿子,那错不了。对了,八两回来的时候,你把粥再热一热,顺便给他煎个荷包蛋。我吃完饭,要去你娘坟头看看。我得告诉她呀,咱家八两考上大学了,将来还是一个教书先生呢。哎呀,她要是知道这个消息,指不定高兴成啥样呢。说不准,她一直在那里等我,还怪我迟迟不去告诉她呢……” 说到这里,老范眼睛都红了,一串浑浊的老泪滴落下来,全掉进碗里。 一斤不笑了,两眼酸涩地哽咽:“老爹,吃完饭,我跟你一起去。我也想娘了,想跟她说说话……” “你别去,”老范伸出右手,抹了一把鼻涕眼泪,阻止道,接着一边伸出左手替一斤抹眼睛,一边吩咐说,“我正要跟你说呢,八两回来吃了饭之后,你们去城里一趟,看看你九两。这小子,大概还不知道八两考上大学了,让他也高兴高兴。去的时候,你把坛子里剩下的六只咸鸭蛋都带上,他爱吃……” 纵然失望,一斤还是点头应允。 匆匆吃完早饭,父子二人分头收拾东西,为出发作准备。 一阵忙碌之后,一斤送老范出门。 刚一出门,便看见不远的山道上走来两个人,走在前面的是陆魁,跟在后面的是于富贵,明显是朝着自己家过来的。 老范暗自嘀咕:“他们怎么跑一起去了?找我老范能有啥事?奇怪!” 需要说明的是,陆魁的如意算盘,最终是落空了。 不但落空了,陆家父子二人,还成了见证老范家在十里村崛起的两块垫脚石。 以至于当天晚上,几乎所有的十里村人,都在谈论白天发生的事,并对老范家很是刮目相看…… 第010章 这是机会 按照事先密谋的那样,陆魁上来就选择一块高地,一副悍妇准备骂架似的,对着老范父子二人就吵嚷开来:“老范,我今天是来给我家二龙讨公道的。你们家八两,昨天砸了二龙一板砖,砸得那是头破血流,到现在还在家躺着呢。我就问一句话,你打算怎么办?” 说完,陆魁侧身给一旁的于富贵递去了一眼神,示意该他说话了。 于富贵犹豫地点了下头,接着又朝老范父子二人看了看,居然勉强地笑,声音也不那么坚定:“我听说,你们家八两……他……他欺负我们家小莲了……是那种欺负……老范呀,这事你得给我说法,对吧?” 其实,走到半道上,于富贵就想打退堂鼓了。 一来,老范家虽然穷,但却是十里村众所周知的厚道人家。 二来,小莲真要是被八两那样欺负了,也不见得是什么坏事,虽说一时半会儿不好听,但小莲真能嫁给八两,也算是她的福气。毕竟,八两这小子,是读书读出名堂来的人,将来肯定有出息。 三来,陆魁这种人,不厚道是远近闻名的,事情到底怎样,还不确定。而且,就算老范答应以三棵老榆树作为赔偿,陆魁到时说话不算话,把那三棵树全霸占了去呢? 可是,陆魁不让他走,又提那张寡妇,软磨硬泡地逼着他来。 于是,于富贵才硬着头皮过来,也没了底气。 陆魁听了明显不舒服,大声斥责于富贵道:“我说富贵老哥,你家小莲都叫他家八两那小子睡了,你咋还没心没肺地说这些软话呢?你还是不是男人?” 于富贵听了一脸愁苦,快要哭了的样子。 反观老范,听得是一阵惊愕:八两砸了陆二龙?把人家小莲给睡了?这个逆子,居然干出这种事情来!我说之前心里怎么就觉得不对劲儿呢,原来还是应验了。八两啊八两,你糊涂啊…… 不过,老范到底还是不确信:从小莲昨天晚上怒气冲冲地来找八两来看,于富贵的话倒有几分真。要说八两拿板砖把陆二龙砸了,有点离谱。全村老少,谁不知道他陆家父子是什么货色?欺压乡邻的例子,一说一大堆。 正想着,不知什么时候,周围聚拢上来不少人,有拄着锄头看热闹的,有抱着孩子打听原委的,有叼着香烟闹笑的,全是附近乡邻。稍远的坡道上,像是知道这边有好戏看,三五个男女正小跑过来。 这要闹腾开来,不成了全村的笑话吗?老范家刚挣回来的脸面,怕是半天丢个精光。指不定还能闹到村委会、镇派出所,那对八两来说,可不妙啊! 于是,把手里准备去上坟的包裹交给一斤,老范上前道:“陆魁兄弟,富贵兄弟,你们先消消火。如果八两真干了这种事,我老范绝不饶他,一定会给你们个说法。要不,你们别站在那里,到屋里坐坐,咱坐下说。大伙儿都散了吧,回去吧,好不好?” 陆魁哪容老范这么做,当即又嚷嚷道:“大伙儿都别走,帮着评评理。我陆魁也是十里村的老乡民了,向来厚道。我儿陆二龙,是我家独苗,是乡亲们看着长大的,打小就是一个本分实在的孩子。可就在昨天,我家二龙在鲁家小店玩耍时,竟然被老范家的小儿子八两生生给砸了一板砖,头破血流。是啊,老范家的八两确实是能耐了,考上大学了,可也不能能耐到不分青红皂白拿板砖砸人吧?这不明显是欺负我们陆家人怂吗?” 心中有筹划,陆魁嚷嚷起来,倒也一气呵成,颇有气势。 那情形,不知道的人,还真以为陆家是老实巴交的厚道人家,而老范家才是蛮横乡野、匪气十足的霸道人家。 不过,十里村人心里都敞亮,陆魁那番颠倒黑白的话,并没有引发群情激奋的情景,反而招致了一阵哄然大笑。有的甚至因为听说八两把陆家的二龙揍了,私下要拍手称快。 见自己的一番话并没有达到预想的效果,陆魁有些失望,急急地补充道:“你们不信啊?当真不信?不信,现在就可以到我家去看,二龙这会儿还在床上躺着,昏迷不醒……” 围观人群中,有人大声地喊:“陆魁,我看是你家二龙把老范家的八两砸了吧?听你这么说,我都快搞不清,现在到底是白天,还是晚上呢。真要是天黑了,我得赶紧回家,家里的媳妇儿在床上等我呢,哈哈……” 听在耳朵里,气在心里,又不好发作,陆魁只好把视线投在一旁的于富贵身上,指望于富贵能在这关键时候挺身站出来,用闺女被睡了的事情压一压这意料之外的局面。 把视线投向于富贵时,陆魁还狠狠地瞪了他一眼,那意思分明是:这关键时候,你要是窝囊了,别怪我嚷嚷你跟那张寡妇的破事。 于富贵最怕陆魁嚷张寡妇,还特别怕他在这时候嚷,却又实在说不出口,只能左右为难,勉强地用只有他自己听到的声音说:“我听说,陆家二龙确实是被老范家八两砸了,据说还砸得不轻呢……” 正说着,人群中突然有人喊:“富贵老哥,你家小莲来了!” 人群顿时朝着坡道上看去,正见一道细瘦的身影往这边撒腿奔跑,那情景倒像极了一只生气的即将成年的小梅花鹿,要冲过来拼命,哪怕撞得玉石俱焚。 快要近前时,于小莲接连拨开数人,冲到于富贵跟前,上气不接下气地道:“爹……你能……能耐了……是吧……别人欺负老范家……你……你跟着凑啥热闹……你还……还有没有良心……走啊……跟我回家……” 于富贵当场愁苦不已,拽着闺女的胳膊,想解释可又说不出口。 人群一阵喧闹,有的甚至点头称赞这于家大闺女。 没想到于小莲会冒出来闹腾,陆魁听不下去,也看不下去,又仗着自己是长辈的身份,觉得该教训这丫头几句,便大声嚷道:“我说小莲,你说这话,叔就不高兴了……” “我是老于家的闺女,没你这个叔!”于小莲毫不客气地打断,甚至压根不把陆魁当回事,居然以小辈的身份教训起长辈来,“你们家二龙是啥人,村子里谁不清楚啊?我于小莲不是喝药长大的,也清楚得很。你想欺负老范家,你自己去就行了,嘛要连哄带骗地把我爹弄过来,这厚道吗?我爹老实,经不起你花言巧语,可我于小莲不是吃素的,不答应这事!” “好!说得好。” 人群中顿时发出一片叫好声。 有几个抱着孩子围观的妇女,还相视一笑,悄悄地为于小莲竖了下大拇指。 即刻,在众人的注视下,于富贵被于小莲拉拽着离开。 于富贵倒也配合,一边假装说“小莲你别拉呀,大人的事,你小孩子家……”,一边顺着于小莲的拉拽,脚下一阵小碎步,很快就上了坡道。 眼瞅着这场戏快要演砸了,陆魁索性从高地上走下来,逮着一个人就说:“我家二龙真被八两砸了……真的……” 可是,大伙儿听了之后,只是笑笑,就是不说。 陆魁被逼急了,转身骤然大喊道:“大伙儿都听着,我陆魁今天是来讨说法的。我家二龙被八两砸伤了,这是事实。医药费、营养费,老范家必须给我赔。别的我也不要,我就要他屋后的三棵老榆树,这也算是照顾到乡里乡亲的了。我给老范两天时间,如果两天后,你不把那三棵老榆树抬到我家,别怪我陆魁带人把你家老屋给拆了!” 这些话,犹如晴空霹雳,把在场的所有人都震住了。 大家也都知道,陆魁是装不下去了,要狗急跳墙了…… ************** 范坚强被一斤叫回家的时候,正见老范一声不吭地坐在堂屋的椅子上,面前空地上是一根半米多长的木棍。 回来的路上,他已经从一斤的嘴里知道了发生的事情。 这一路上,他也不说话,光听一斤说,边听边想。 对于发生的事情,他并不感到意外,反而觉得有些迟。 老范生气,一斤忧虑,他都理解。 但是,他考虑的,跟老范和一斤完全不一样。 又因为这样的考虑,快到家门口时,他眼睛突然一亮:也许,这是一个机会! 第011章 硬邦邦的汉子 没错,这确实是一个为老范家争取家庭尊严的好机会! 人性规律使然,意识决定行动,行动反映意识。 逆来顺受的言行,多半都是自我封闭的意识造成的。 强者之所以能俯视芸芸众生、使人敬畏,便是有唯我独尊的意识在挥发。 再者,相对闭塞的圈子,零和规律体现得更为显著。 也就是说,一种力量的崛起,势必不为固有强力所接受,迫使接受的唯一途径,便是争夺,争夺下了,新的规则或是秩序也确立了。 是的,范坚强的意识很清晰:老范家要崛起,首先要从建立家庭尊严起步。那么,要在这饱受匪气欺压的村野中力图尊严,光靠读书看来是远远不够的,甚至是没有意义的,而要靠能压制匪气的行动。 此刻,走到家门口,见老范生气,范坚强也不说话,只慢慢走过去。 一斤从后面跟上来,瞄了瞄空地上的木棍,便知道老爹这回是真生气了,怕是要狠狠教训下三弟。于是,他赶紧上前,拿起木棍,将它掩在身后,再对范坚强道:“八两,你赶紧跪下,向老爹认个错吧。” 范坚强没有吱声,也没有跪。 见这副情形,老范气不打一处来,当即从椅子上站起来,大声呵斥道:“八两,你给我跪下!” 闻听呵斥,一斤心一慌,就连手中的木棍都掉到了地上。没顾上拾起来,他赶忙再向前半步,用胳膊肘顶了顶范坚强,焦急劝道:“八两,你是真闯祸了!今天你不给老爹跪下来认错,老爹可真是要打你的呀!听哥一句劝,别犟了,跪下吧!” 然而,范坚强还是没有要跪的意思。 他盯着身前的老范,这才皱眉问道:“老爹,为啥要我跪?” 没见过小儿子这么倔强,老范大惑不解。 但是,这样的不解,很快被气愤覆盖,他伸出一根手指,哆嗦着嘴唇:“你把人家陆二龙砸得头破血流,这是事实吧?你欺负人家小莲,闹得满村风雨,叫人家黄花闺女今后怎么做人?本来老爹没打算真要揍你,可你到了跟前,还是不知悔改!八两,老爹再问你一句,你今天,到底跪不跪?” 范坚强依然盯着老范,说道:“男儿膝下有黄金!让我跪天跪地跪父母,没问题。但是,因为陆二龙和小莲那两件事,老爹让我跪,我不跪。你打吧,我不躲,也不跑,任你打!” 老范简直就要傻眼了。 当下,他收了手指,快速下腰,拾起地面上的那根木棍。 他痛心疾首,更在举棍刚过头顶之时,便要照着范坚强的后背抡。 而且,这一次,他是狠了心要教训这小子一顿。 反观范坚强,果真没有要躲闪的意思,站立在原地一动不动,甚至还咬了咬牙,再闭上眼睛,一副宁死不从的倔强。 半悬着的木棍,眼看就要抡到范坚强身上。 说时迟,那时快,只见一道身影“倏地”从范坚强身后蹿起,然后一把钳住那根木棍,并大喊一声:“老爹,你不能揍八两!非要揍,你就揍我吧。八两是我们老范家的全部希望,你要是把他揍坏了,老范家就永远没将来了,娘在坟里头,也不答应你!” 没错,那身影,正是一斤。 喊完这些话,他早已经是满脸泪水,泣不成声,两只眼睛还眼巴巴地盯着老范,像在哀求。忽然间,他又松开钳住木棍的手,“扑通……”一声,双膝跪地,几乎是仰头哭喊:“老爹,你真不能揍八两呀!这些年来,八两在外面没少挨别人揍,揍完了就跑。他早就被揍惯了,特别是那陆家二龙。就这样,他能考上大学,容易吗?要怪,老爹就怪我这个当哥的没用,几次想替八两去讨说法,可到第二天的天亮,攒了一晚上的底气,全没影了。老爹,要是连你也揍八两,那就太寒八两的心了呀……” 未曾想到还有这样不堪遭遇的人,不只是老范,还有范坚强。 一时间,范坚强愕然地站在那里,一动也不动,又几乎要晃悠起来,两行酸涩的眼泪,不禁就流了下来,不知是为了八两,还是为了一斤,抑或是为了曾经的自己。 慢慢地低下头,看着伏地抱头痛哭的大哥,他情不自禁地缓缓放下膝盖,跪了下来:“大哥,你受苦了!我今天就向你们发誓,老范家的人,从此不会再被人欺负。谁要是再让我们老范家的人憋屈地活着,我就让他像狗一样活着!我们老范家,四条硬邦邦的汉子,都是顶天立地的男人。有道是上阵父子兵,今后果真有人再敢欺负我们老范家,就请老爹带领我们,跟他们死磕到底!” 一番慷慨激昂的话语,飘荡在破旧的老屋堂内,也飘进老范的耳朵里。 不知为什么,他没有愤怒,也没有呵斥,甚至没有反对,而是颤悠悠地走到两儿子中间,伸出右手抚摸一斤的脑袋,再伸出左手搂住着范坚强的肩膀,想要说些什么,却嗫嚅着就是说不出来,最后也“扑通……”一声,愧疚一般,跪在了儿子们的中间…… ************* 与残旧的老屋形成鲜明对比的是,夜色下的兴化县大富豪娱乐会馆前,则霓虹闪烁,一派纸醉金迷的热闹场景。 时间,已是19点15分。 一位身段窈窕的黑丝女子,正从大富豪娱乐会馆的旋转大门中走出来,然后钻进了一辆出租车。 出租车开到了城郊的一排红房子前,停下。 下了车,匆匆给了车费,肩背时尚皮包的黑丝女子,踩着高跟鞋,一路“蹬蹬”地小跑,然后来到一所宅院门口,“砰砰”地敲门:“小柳,快开门,我是关碧!” 没错,这女子叫关碧,是大富豪娱乐会馆的热舞女郎,虽然只是短合同。 跟其他出入娱乐会馆跳舞、陪舞乃至跳艳舞的女子不同,关碧在会馆里跳舞,不是为了钱。 因为,她有一位亲姐姐,叫关艳。 宅院的门开了,一个穿着白色连衣睡裙的女孩出来:“刚出去没多久,怎么突然回来了?出啥事了?” 女孩叫罗柳,是关碧的初中同学,此刻光脚踩着一双粉色的凉鞋,涂红的脚指甲很醒目。 更醒目的,当然是那几乎透明的白色连衣睡裙。而叫人喷血的是,葡提一般大小的两点樱桃红,此刻正顶抵着前胸的睡裙,居然直接顶出两座耸立而弹性十足的山包包来。 关碧推开罗柳就进门:“没出啥事。我姐刚下班,叫我过去呢。我得妆卸、换鞋,不然,我姐非得打死我不可……” 第012章 事出有因 初中三年,关碧跟罗柳一直是同桌,特别要好。 初中毕业之后,罗柳如愿考上了青*州卫校,又顺利地分配到兴*化县人民医院,成为神圣的白衣天使。而关碧则考上了兴*化县第二中学,却在去年的高考中失利,考虑到从小积累的艺术底子,她选择了青*州幼师学校,如今在读刚好一年。 青*州幼师学校在省内很有名气,因此关碧能选择并入读这所学校,主要是参照了姐姐关艳的意思。 但仅仅在入学之初的第二个月,关碧就默默地喜欢上了一个人。 这个人叫宋坚强,是青*州幼师学校学生工作处的副处长,大学毕业参加工作不到三年。而关碧之所以喜欢宋坚强,主要是因为他跟自己谈话时的与年龄不相吻合的成熟稳重。 暗恋是辛苦的,也很折磨人。 辛苦暗恋数月,一直没有勇气去表白。本想今年暑假豁出去,可有一天经过学工处办公室时,她竟然破天荒地头一次没见到宋坚强。 伤人的是,以后的日子里,更是不曾见到宋坚强的身影,而坐在他办公室座位上的,却始终是一个年近五十的秃顶男子。 再一打听,才知道宋坚强已经考取日本一所教育学院的研究生,早就前往报到入学了。 初恋的伤最疼,尤其是对这种几乎没有情感阅历的女孩。 执一的关碧,顿时就像丢了魂一样,整天和几个要好的同学沉醉在小城的娱乐场所,以发泄心中那痛不欲生的失落。 一次意外小醉,在同学们的叫好下,舞蹈底子出色的关碧,竟然大胆地爬上一处高高的舞台,酣畅淋漓地跳了一曲热舞,那夺人眼球的身段和性感绝伦的舞姿,赢得了观众的满堂喝彩,久久不能平息。 会馆的女经理随后走进他们中间,邀请关碧加入会馆的表演队伍。 又因为一时任性发泄,关碧当场签订了一份短期合同,合同周期为一个月。 签了合同的关碧,第二天就后悔了。 但在电话中,那女经理信誓旦旦地保证了五点: 第一,只在专属小舞台上跳,也不用陪舞。 第二,可以戴着面具跳舞。 第三,一般只跳下午,不跳夜场。 第四,合同是正式的,不是玩笑。 第五,一个月之后,合同自动解除。 如果因为合同的问题闹腾开来,那么姐姐要是知道,那就坏了。 反正,也不过只有一个月,而且还可以戴着面具跳舞,很快就会过去的。 正是抱着这样的心理,关碧开始进出大富豪娱乐会馆,而且通常都是在姐姐上班的时间。 最为关键的是,她发现自己跳着跳着,心情好转了很多,有时几乎要把那该死的宋坚强给淡忘了…… 此刻,进了房间,关碧一把将肩膀上的皮包扔在写字台上,然后连踢两脚,甩掉了高跟鞋,接着一屁股坐在chuang上,问跟在身后的罗柳:“小柳,你最近是不是做隆胸了?你那两大馒头,香瓜似的,蹦跳得我都忍不住要看,更别说男人了。呵呵,我记得,你以前好像没这么大的呀……” “是吗?呵呵……”罗柳故作惊讶地停住脚步,低眉左右摇动下巴,貌似在用眼神丈量尺寸,然后笑着抬头,甚至还用一双细长的手,自恋一般地抚*摸了一番,这才说道,“我上班的时候,低调工作,所以把它们藏得严实。下班了嘛,我就要追求高调享受,所以就放它们出来了。哎呀,小馒头,你那舌头,真恶心,太恶心了……” 说着,罗柳连蹦带跳地往关碧身上扑,还握起两只与其大胸不配套的小拳头,做出要捶打关碧的样子。 关碧确实是在逗罗柳,她故意瞪大眼睛,作出垂涎三尺的模样,还伸出红润的舌尖,沿着自己的上嘴唇,夸张地舐了两来回。 见罗柳朝自己扑打过来,她赶紧收起眼神和舌尖,然后哈哈大笑地伸出双手阻拦,整个身子即刻向后仰躺:“大*胸*妹,你会压得我喘不过起来的。哇哇,哇哇哇,好香,我可要咬了哦……” 一番嘻哈肉搏之后,关碧和罗柳并排躺着,高低不一的胸脯此起彼伏。 两人的脸蛋原本姣好,又都是普通女孩羡慕的高挑身材,再加此刻衣衫不整,躺下来的身体,真可谓曲线毕露而勾魂摄魄了。 罗柳放肆地劈开双腿,打开双臂,仰着白皙的脖子,喘息道:“关碧,你说奇怪吧,我一纯正的白衣天使,却藏着大胸,到哪儿都要藏着,生怕它们甩来甩去的,脑子里还净想着哪天被一帅气**逼到墙角里亲热的事情。你呢,将来是要教育祖国花朵的园丁,却为了一个男人在娱乐会馆跳那风*骚的热舞。你说,这要是被别人知道了,会怎么想?” 关碧的身材比罗柳稍细,和姐姐关艳一般修长。 因为从小就训练舞蹈的缘故,她的身体比例却格外匀称。 此刻,她交叉着双腿,右肩的吊带已悄然滑落,露出一片凝白的肉色,却带着几分伤感道:“能怎么想?肯定会说,女大十八变,越变越随便呗。管他呢,你继续做你的大*胸天使,我继续做我的热舞园丁……哎呀,要死,我来是卸妆换鞋的!” 说着,关碧一骨碌挺身起来,然后光脚直奔洗浴间。 罗柳也翻身起来,支着双肘,摇头叹息道:“关部长的亲妹妹,居然成了娱乐会馆的舞女,真要被别人知道,准出轰动新闻,你还不以为然。算了,大*胸天使管不了热舞园丁。为了大夜班,继续睡觉喽……” 话还没说完,罗柳就仰面躺倒,然后缩身钻进去被子中,玩笑着喊:“亲爱的小馒头,你走的时候,别忘记帮把门关上呀……” ************** 兴化政府家属区,当晚7点35分。 这是一处老式的政府家属区,分东西两排,中间是还算宽敞的水泥路面。 水泥路面的中央,每隔十多米,都有一座长方形的花池。 此时,家属区内的两排路灯闪耀光亮,一些穿着休闲衣裤的中老年人,在路灯下悠闲散步。少有脚步匆忙的年轻男女,与相对温馨惬意的小区氛围迥然相异。 有车辆慢慢进入小区大门,行驶到两座花池中间的空地,然后停车熄火。 接着,车内走出一位衣着光艳的女人,打着手机仰望楼牌号:“刑主任,我到了,您是住在11栋楼吧?” 不用说,这是趁着夜色来办事的。 家属区一共22栋楼,关艳住在第22栋406室。 第22栋楼跟前面的所有楼一样,楼梯窄窄的,不过是楼道干净些罢了。 显然,这是因为县委常委之一的关部长常住这里,家属区的物业管理部门对这栋楼有所关照。 开了一下午的会,难得今晚没有任何加班或应酬,关艳便早早跟办公室主任交代了几句,然后让司机送自己回家。 半路上,办公室周主任打电话过来,问她明天早上大概几点去调研小尖镇牡丹园,她只回答“10点”,便挂了。 回到家中,关艳的心情朗润起来。 关闭了窗户,下了窗帘,再换下衣服,她破天荒地打开了客厅的音响,放了一曲西单女孩的《天使的翅膀》,然后抱着一杯清茶,蜷缩在橘黄色的沙发中…… 几拨琴弦后,清纯的嗓子,如天籁之音降临,似凄凉落寞,如孤芳自赏,不可阻挡地撩拨着她的心绪,使她很快沉浸在歌声中,若有所思地默默倾听。 一遍不够,再来第二遍,第三遍…… 关艳就是这样,喜欢的歌,要反复听,听反复。 就如她白天工作时,总是脱口对跟在身后的人叮嘱:这项工作,要反复抓,抓反复! 大概是太投入了,以至于关碧开门进来时,关艳还貌似吓了一跳…… “哎呀,老姐,你也喜欢听这歌?这太让我惊讶了!知道么?你听这歌,就像你爱看奥特曼一样,会让我很抓狂的……”这是关碧进门时的第一句话,一副忍俊不禁的样子。 第013章 预感惊心 关艳从沙发中站起来,笑着虎了关碧一眼,放下手中的清茶:“那照你这么说,姐该喜欢听什么歌呀?” 此时的关碧,正穿着红白相间的运动休闲装,看起来不仅有浓浓的学生味,而且清靓极了。她脱了脚上的运动鞋,然后赤脚跑到沙发跟前,一屁股坐在关艳的身旁,拿起刚被放下不过数秒的半杯清茶,仰脖一气喝完,再侧头笑道:“你应该喜欢听《走进新时代》啊,《我们走在大路上》啊,《党啊亲爱的妈妈》也不错,哈哈……” “胡扯!什么时候,你都开始拿你姐开涮了?不贫两句,心理不平衡,是吧?”接过空杯,关艳自嘲地笑了笑,然后还给了关碧一小胳膊,突然看到了那双赤脚,当即惊叫道,“哎呀,你进来,怎么不穿拖鞋呀?还有啊,瞧你这光脚,莫非你今天是光脚穿运动鞋出去的?你这孩子,都这么大了,哪里像个姑娘家!” 其实,关艳今年27岁,关碧才20岁,两人有7岁的年龄差距。 再加各自学习生活的轨迹不同,姐妹俩的个性和言语风格,自然也不同。 而且,这个家里,显然没有家长。 那么,关艳理所当然地担当家长的责任。 因此,对这个妹妹说起话来,她总是不由自主地冒出长辈的口吻。 “哎呀,老姐,我求求你,能不能别用史诗级大妈的口吻教训我呢?”关碧嘟哝着小嘴,显出不悦的神色,很快便又搂着姐姐的胳膊,嘻嘻哈哈道,“何况,我的老姐,可不是街道居委会的大妈,而是兴化县委县政府的第一美女部长,人称兴化高圆圆呢,还要引领着全县四十万人民解放思想、开拓创新呢。” 关碧的意思是,引领四十万人民解放思想、开拓创新的宣传部长,思想怎么能这样保守俗气呢,要能接受与众不同和别具一格嘛。 关艳当然知道这意思,因为她了解自己的妹妹:这丫头,古灵精怪着呢! 不过,关艳并不打算跟妹妹较真下去,而是突然话音一转:“关碧,你不是老吵着要去爷爷下放劳动时的地方去看看吗?过两天,姐带你去一趟,看看那里的山水……” 一向调皮活泼的关碧,顿时陡然也严肃起来,惊讶地问:“老姐,你打听到爷爷和老爸当年生活的村子了?叫啥名?” 关艳轻叹了一口气,居然流露出一丝自嘲:“大概是找到了。说来也奇怪,在兴化生活了这么多年,做宣传部长一年多了,从来也没打听到叫灵水村的地方。昨天,我到兴化北部的十里镇,搞一个扶助贫困生的现场捐赠活动。活动结束之后,回去的路上,无意之间,那里的党委书记指着一条河告诉我,它叫灵水河。我当时就紧张得快没呼吸了,因为妈去世前,曾在电话里告诉过我,他们当时就在灵水村……” 只是说到这里,关碧就惊叫起来:“那十里镇是不是有一个灵水村的村子呀?你叫他们去查呀!” 关艳道:“没有。” 关碧不信:“怎么可能没有?” 关艳道:“确实没有。而且,那党委书记也如实说了,他也是刚知道那条河叫灵水河。至于灵水村,他从未听说过。” 关碧一脸失望,跟先前简直判若两人。 关艳心疼地抱了抱妹妹的肩膀,宽慰道:“放心吧,我已经叫人去了十里镇镇政府的档案室,看看灵水河周围是不是曾有一个叫灵水村的村子。估计,这会儿,他们还在加班呢。如果能查到,固然好。如果查不到,我再叫人去县里的档案馆。实在不行,只能去那里的村子,向年长的老人打听。不过,我有预感,也许那个叫十里村的村子,原先就叫灵水村。不知为什么,那天走进村子,特别是来到那间老屋跟前,我觉得特别亲切,说不出来的亲切……” ************* 无独有偶,经历了白天一番闹腾之后,老范家的灯火一直亮着,亮到深夜,不过微弱而昏黄罢了。 因为突如其来的变故,上坟的事情和去看望九两的事情,都被暂且搁置了。 今天晚上的老范,跟以往很不同,没有笑脸,没有喝酒,当然也没有早早上床休息。 坐在床沿上,看着坐在对面椅子上的两个儿子,他似乎有话要说,却犹豫不决。 倒是今晚的范坚强,出奇地能言,持续不断地向老范和一斤陈述自己的想法,并异常坚定地表达自己的决心。 有时,他还能旁征博引诸多因积弱而自强奋起的古今典范,以证明自己的想法并非无稽之谈,甚至还思维全面地作了假设。 “跟陆二龙讲道理,是没用的。十里村的绝大多数人,宁可相信陆二龙的板砖,也不会相信我们说的道理,这是事实啊!这就好比如,你把一摞子钞票,和一摞子书分块放着,让十里村的人选择,他们会毫不犹豫地选择钞票,而且会哄抢。这是为什么呢?因为他们只看到近的,却看不到远的,只看到钞票的作用,却看不到书本的作用。书生不跟山贼比拳头,山贼不跟书生比诗书,到最后拳头还是盖过诗书,为啥?因为山里不信诗书,拳头才是硬道理……” “杨白劳只知道求饶,这事求,那事也求,求来求去,又求到了啥?求到了黄世仁的变本加厉,最后把闺女都求跑了。没有尊严,没有能耐,凡事不分原则地求,求老天惩恶扬善,求山贼良心发现,这现实吗?小日本侵略我中华时,能求来安宁吗?对待陆二龙这种人,咱就得揍,揍狠了,揍疼了,他就崩溃了,最后都能服你……” “三颗老榆树既然是老太爷留下的,那就是祖业。人想要咱老范家祖业了,就是触犯了咱老范家的底线,触底反弹难道还不是应该做的吗?而且,陆家这样做,不是简单的索要赔偿,而是敲诈勒索。有道是光脚的不怕穿鞋的,穿鞋的都敢敲诈咱光脚的了,咱还有啥需要顾虑呢?忍无可忍,无须再忍!重头再忍,就是自我作贱,都自我作贱了,还指望谁会看得起咱老范家?” “老爹,真要出事了,我来承担,绝不连累你们。如果老爹还是举棋不定,那我只好独自用自己的方式,捍卫老范家的尊严。没替老范家讨回尊严之前,这师范大学,我绝对不会去读……” 就这样,范坚强一口气地往下说,大有立即提刀杀出而后快的气势。 而这气势,与其说震惊了老范和一斤,不如说吓坏了老范和一斤:八两啥时这样能说会道?而且句句在理,句句惊心! 第014章 主心骨 凌晨的一丝光晕跳跃在东方的天空,没过多久,更多的光晕聚集在一起,欢呼雀跃一般。天色开始蒙蒙亮,太阳仿佛从沉睡中苏醒过来,正张开双臂伸着懒腰,双臂所到之处都泛出了点点霞光。 老范睡不着。十年前开始,他就睡不着,总是早早醒来。以前睡不着时,他是不起床的。但今天,他起床了,满腹心思地在堂屋里踱来踱去。 小儿子昨晚说的那席话,一整晚都在他耳朵周围传响,响得他心口像是扎了一大把针:八两这分明是要去跟陆家争斗啊,指不定还能去拼命! 真要去拼命,莫说这个为老范家挣来脸面的小儿子,便是那两个注定平庸一生的大儿子和二儿子,老范也不容他们这样做。三个儿子,不分优劣,都不能有闪失,这是为父的基本护犊之心。老范也不例外。 可是,不容他这样去拼命,未必能拦得住、拦得下。 孩子们都大了,小儿子都快20岁了,远不如小时候那样言听计从。 以前的八两,那叫一个温顺,都不怎么吱声。 可现在呢?不但敢胡乱说话,还敢对陆二龙抡板砖,而且都是背着自己做。 也怪自己这个做父亲的,平时几乎不怎么去跟他们多说话,光念想着罐子里的老酒,由着八两这孩子不吭声、不吭气。 可是,突然有一天,这不吭声、不吭气的八两,不仅出人意料地考上了青州师范大学,昨天晚上还发出了叫他这个父亲听了都胆战心惊的声音。 联想到陆魁他们上门来闹腾,他有一种预感:这孩子,不是一时冲动啊,而是真要这么干! 唉!都说读书好,只有读书才有出路。 可自己的小儿子,读着读着,就要朝死路上走,一副宁死不回头的犟牛脾气。 真要出了事,自己怎么跟坟里头的孩子他娘交代呀! 早知道这样,当初真不该让这孩子读书,就像九两那样也挺好。 是的,只有读书才能达理,才有眼界,才有出路,老范懂得这个道理。 然而,一件曾经发生、至今历历在目的往事,又让他对读书充满了抵触情绪,甚至产生了强烈的怀疑,尤其是眼下。 但他不敢回想,回想那个叫老范家扼腕痛惜乃至永世愧疚的岁月…… “老爹,你怎么这么早起床了?”大概是听到了堂屋中的动静,不知什么时候,一斤披着一件汗衫从西屋走出来。 出来之前,他还小心地掩上房门,生怕惊扰里面的八两。 其实,不光是老范,一斤也睡不着。 与老范不同的是,听了昨天晚上八两的那席话,老实憨厚的一斤,当场就冒出一身汗渍。 这汗渍,并非害怕,也非恐慌,而是不可控制地浑身发热。 一方面,光知道自己的三弟成绩优秀,人见人夸,从小到大捧回的各式奖状一大堆,却没有想到他能说出那么有学问的话来。莫说自己这大老粗,便是那些镇里的教书先生们,怕也比不上三弟的满腹学问。 再一方面,三弟说的话很提气,叫他能感受到浑身的血液在滚烫流动。 甚至,他当场就想,只要三弟跟陆家打起来,自己就啥也不管了,这条命直接豁出去,死了也要护着他。 毕竟,这些年来,做大哥的,其实有很多愧疚。 “我哪里睡得着?睡不着呀……”与其说是回答,倒不如说是独自叹息,老范摇了摇头,然后示意一斤到堂屋外面去说话,“八两还睡着呢?他昨晚又跟你说了啥子没有?” 一斤赶紧跟着走,小声回答道:“还睡着呢。昨晚上床之后,他啥也没说,光双手抱着后脑勺,盯着房梁了。琢磨着他在想事情,我也没说话,怕影响他。不过,他昨晚一直翻来覆去,迟迟睡不着……” 出了堂屋的门,老范想了很久,一直没有跟一斤说话。 一斤担心道:“老爹,大清早的,这山上的野风有些凉,你还是回屋去吧。” 老范向后摆摆手,示意一斤不要担心自己的身体,这才说道:“一斤,那天关部长来的时候,给了多少钱?” 一斤想也不想地说:“一千块钱呢!老爹,这关部长到底是部长,出手就是不一样。我打开信封的时候,都吓了一跳,我没见过一次捐这么多钱的。” 可不是么? 逢年过节的,村委会也有这类捐助。 半袋子大米,五六斤豆油,几件半新半旧的羽绒服。 至于钱,最多一次,也不过一百块。 是啊,一斤原本就是井底之蛙,长这么大,除了跟老范去过几次十里镇,几乎都没怎么出十里村,压根不知道外面的世界早已是花花绿绿的。 网络猛人李宇春,一斤不知道。 年度人气少女厉娜,一斤不知道。 韩寒、老徐、赵赶驴这类风云人物,一斤也不知道。 当然,一斤就更不知道,这一年国家外汇储备突破万亿美元这样的金融大事件。 一斤就是一斤,脑子装的都是十里村老范家的里里外外,别的东西,他不是装不下,而是不愿装。 听了之后,老范又想了想,终于打定主意,转过身来,对一斤说:“老爹跟你商量个事情。这样,你从那一千块钱里提五百块钱,趁八两还在睡觉,送到陆家去,顺便给他们说,八两这孩子,一时糊涂……” 未料,只是听到这里,一向憨厚老实的一斤,突然冒出一句:“我不干!” 老范以为他说的是“不敢”,便笑着说:“你放心,你把钱送去,他们不会对你怎样的。一斤,你最听老爹话了,乖。” 哪知,一斤又说了,还明显有情绪:“老爹,我不是不敢,是不干!” 老范顿时愣住了:这一回,他是彻底听清楚。 见老范愣在那里,一斤左右为难,急得直挠头,却很快一跺脚:“老爹,这钱是人家关部长送给八两的,又不是送给陆家的。咱用这钱,起码得让八两知道。再说了,八两很快是要去读大学的,我还计划着准备给他买些质量好点儿的被子和衣服,免得他在大学里被人家瞧不起。老爹,这钱,真不能用。” 这些日子以来,八两已经足够叫老范震惊了。 但没什么,读书人嘛,书读得越多,就越有自己的主见。 有主见,自然就有逆反,这可以理解。 但一斤这孩子,已经是26岁的庄稼汉子了,哪里读过几天书啊。 平时那叫一个听话,偏偏在这节骨眼上,也不听话了,犯起了犟驴的脾气。 这叫老范如何是好呢? 不过,老范还是忍耐住了,假装生气道:“一斤,连你也不听老爹的话了?” 一斤愁苦着脸,说道:“老爹,我觉得抬头过日子,没什么不好。何况,八两这回要是认怂了,十里村的人,怕是要笑话他的。将来,他毕业工作了,在单位里也要被人欺负。老爹,有一回,我在八两的笔记本上,看到一句话,觉得特别有道理,但一直没跟你说。” 老范阴沉着脸,问道:“啥话?” 一斤挺了挺结实的胸膛,少有地表现出了决心:“马善被人骑,人善被人欺!我想过了,老爹是我们家顶梁柱,那八两就是我们家主心骨。八两要为咱老范家干啥大事,我这个当哥的,帮不上他多大的忙,但有一身的力气。我杀过鸡鸭,宰过牛羊,不怕跟他陆家死磕到底……” 一个这样,第二个又是这样!怎么会这样呢? 老天爷啊,你为啥要把我们老范家逼上这条路呢! 老范闭上眼睛,默默地哀叹。 一斤上前要劝说什么,老范也挥挥手,示意他不要再说。 然而,当老范落寞地转过身去,慢慢睁开眼睛时,他看到了这天早晨最耀眼的霞光。苍老的脸庞之上,正泛出了难得一见的红色光亮,即便是那如松树皮一样的皱眉…… 第015章 驴喊马叫 陆魁昨晚睡得比较迟。 为啥呢?因为很兴奋。 昨天晚上,他热情地召集来同村的一些光棍汉,眉飞色舞地叙说他白天发威时老范的表情。 那些光棍汉们,本来也闲得慌,喜欢凑到一起说说别人家的事,尤其是别人家媳妇儿的那点事。 而且陆魁当时就说了,只要去他家的,管烟抽。看在烟的份上,大伙儿也就去了。 这不,第二天的太阳都晒到屁股了,他还没起来。 陆魁的老婆,原本是外村鲁家的闺女,娘家的家境很不错。 于是,自打被陆魁连哄带骗地娶进门之后,她向来都是好吃懒做的主儿。 这些年来,倒是勤快了些,偶尔也有兴趣把家里收拾收拾,烧个早茶,做顿便饭什么的。 而这陆魁呢,虽说不是一个勤俭持家的男人,但没少动歪心思。 今天晚上出去偷王家一只鸡,明天半夜出门逮李家一只鸭。 因此,在吃喝方面,还真没亏待过老婆。 而且,陆魁家底子本来就不错,再加这些年跟着鲁智强坑蒙拐骗,小日子过得挺滋润。 这不,跟老范家相比,陆家的条件可以称得上优越: 三间全新的青砖大瓦房,光亮耀眼的白色墙砖,老远看过去就知道这是有家底子的住户。 堂屋中的紫红色八仙桌,高大结实,一看就是上好木料加工而成的,边沿还雕刻着龙形图案画。堂屋东墙是一辆半新的嘉陵摩托车,整个墙壁也是清一色洁白光滑。 至于夫妻俩的卧室,那更不用说了。彩色的电视、宽大的木床、大红的窗帘,一眼看去,就知道这生活水平,在十里村,那绝对是属于名列前茅的。 按理说,嫁到了这样的人家,陆魁的老婆应该尚且满意。 但是,凡事总有美中不足。 比如说,那床事。 不知为啥,陆魁这挨千刀的,最近是越来越不乐意干那事了。 其实,陆魁的老婆不知道,他不乐意干,是有原因的,主要有三: 一来,她又白又胖,下起手来叫陆魁发憷。 二来,干起那事来,她总要驴喊马叫,而且特别能干,喂饱一次不容易。 三来,因为她姓鲁,而且还取了个叫智森的名儿。 鲁智深是啥样貌,陆魁当然知道,电视剧里看过呀! 这厮还有一绰号,叫花和尚呢。 自己的老婆,跟那花和尚,不过一字之差。 正是这一字之差,苦得他每次关灯干那事时,听着满屋的驴喊马叫,总觉得那一躺到自己身下就火急火燎地打开双腿的人,就是那电视剧里的花和尚。何况,那鲁智深可是个倒拔垂杨柳的猛汉,而且是连根拔起呢…… 这不,昨天晚上,鲁智森等陆魁等到半夜,最后失望地独自睡去。 于是,这天早上,见陆魁迟迟不肯起床,鲁智森心里没有气,反倒有点高兴,还亲自起来,给陆魁熬了他最喜欢吃的糯米粥,一直端到房间里。 而她这样做,显然是有用意的。 啥用意呢?讨个好呗。 指不定陆魁一高兴,放下手中的糯米粥,就能把昨天晚上的事给补了呢。 房事对于鲁智森来说,就像脚气,只要痒了,就得止痒,止不了痒,那真是生不如死。 而且,这一回,她不是痒,而是特别痒。 如果不是因为陆魁正在床上的被窝里,她指不定就能一个人偷偷躲到衣柜里,然后伸出手去挠,自己挠:叫你痒,叫你痒,我戳你,戳不死你…… 真要那样,怕是要不了几分钟,这娘们就能活色生香地挠出满柜子的“啊呀……喔呀……噢呀……”来! 此刻,见陆魁还捂在被子里呼呼大睡,这又白又胖的女人窃笑了下,将手里的糯米粥放置于床头柜,然后小心翼翼且兴致盎然地脱去睡裤。 脱到大半时,她蓦地停了动作,想了又想。 大概是觉得,这样做有所不妥,她打算将睡裤重新提起来。 未料,其后的情形,完全滑坡:她暂且放下手中的睡裤,直接将残留在下身的花色大裤衩,也硬生生地往下扯,其后居然将下身脱了个精光,再“噗”地一声,把那衣物扔在了地面上。 紧接着,她便蹑手蹑脚地走向床头柜,撅起肥硕的屁股,弯下水桶腰,双手托起那碗糯米粥,颇费力地挪身上了床,再盘腿而坐。 一切准备完毕,她将手中的糯米粥托到胸前,接着竟然猫着嗓子,风情万种地装嗲:“亲爱的魁哥,你看呀,快看看嘛,老婆对你多好……” 便是说到这里,被窝中的路魁,不耐烦地掀开被子的一角:“你说你这个婆娘,一大早就听你瞎闹腾……” 奇迹出现了:正见那被子的一角,神奇地飞向碗底,顿时就将那碗掀了个底朝天! “噗嗤……” 滚烫而粘稠的糯米粥飞溅开来,有一大片直接扑向盘坐着的鲁智森的下腹,顷刻间又顺着肉身的沟沟坎坎,火热下滑,快速下滑…… 这还得了?不得了! 毕竟,那里虽然不是桃花盛开的地方,但起码也是黑木耳生长的地方,而且此刻压根没有任何遮掩! “啊!啊啊……啊啊啊……喔喔喔……噢噢噢……” 仅瞬间的工夫,鲁智森发出了驴喊马叫的声音。 不。准确地说,是鬼哭狼嚎。 恰在这时,门外传来重重的敲门声,以及颇为愤怒的嚷嚷:“大白天的,你们动静不能小点?黄色录像里,也没你们这么喊的!靠……” 不用说,这是陆二龙的声音。 陆魁哪管外面,慌得立即半坐起来,问:“哎呀,我的老婆,烫着哪儿了?” 鲁智森浑身赘肉蹦跳,那是由于疼痛导致的:“b!烫着b了……你个挨千刀的陆魁……呜呜……” 哭吧,大概是真烫着了。 但有一点是毋庸置疑的,那就是:昨晚就开始的痒,解决了! *********** 为了完成对顾玉娇的承诺,周筱妍今天专门坐车来到了十里村,为的就是帮顾玉娇递个信。 范八两的具体地址,她还是通过高三的班主任获知了。 遗憾的是,还真如她预料的那样,学生注册薄里果然没有联系电话。 坐大巴到十里镇,整整用了一个小时。 然后换成电动三轮车,七拐八拐地用了半个小时。 到了村头,便是连马车也没得坐了,直接靠两条细脚伶仃的腿,这才走到鲁家小店。 不消说,周筱妍后悔死了,时不时地就用手机给顾玉娇挂个电话:“玉娇,红军叔叔长征的时候,也没我这么辛苦吧?我觉得,咱这两条纤纤玉腿,都快成芦柴棒了,轻轻一折,就能断成两截,哎呦,我的小腰呀……” 起初,顾玉娇还抱怨周筱妍,说“活该!你去的时候,怎么不通知我一声呢?一起去呀”,不过到后来,她就心疼上了,一直在电话里安慰说:“亲爱的筱妍,我这辈子,都会记住你对我的好!回来的时候,我请你去大餐,你想吃啥就吃啥。王府的酸鱼汤,你想想那味道……坚持再坚持,加油再加油……” 到后来,也许是真舍不得周筱妍,也许是迫不及待,顾玉娇直接在电话里说:“我立即出发,去接应你。你继续前进,但要保持电话畅通。” 想到顾玉娇正过来,周筱妍勉强抖擞精神,打算去店里买一瓶她最喜欢喝的佳得乐,顺便问问距离范八两家还有多远。 可是,结果又让她痛心:这里没有佳得乐,只有外包装明显作假的汽水,以及过了保质期的劣质酸奶。 “渴死算了!顾玉娇,这是你欠我的,我恨你……”周筱妍欲哭无泪地想,接着便问里面的店主,“大叔,你知道范八两家怎么走?还有多远?” 这店主,自然是鲁智强。 十里村的姑娘,少有花枝招展。 偶有花枝招展的,也脱不了那一身乡土气。 周筱妍虽然不属于花枝招展类型的女孩,但到了十里村,怎么看都是一副城里来的小姑娘家,尤其是那股稚嫩的读书气和俏皮嫩肉。 换句话说,十里村的人家,暂时还生养不出那种气质和肤质。 那么,作为全村为数不多的见过世面的鲁智强来说,他一眼就能看出这小女孩是城里来的。何况,今天的周筱妍,是一身清凉t恤、牛仔裤、运动鞋装束。 再一听说是来找范八两的,鲁智强倒是有些惊讶:这老范家的小儿子,到底是读书人,都能让这么漂亮的城里丫头找上门来! 对于范八两砖拍陆二龙的事,鲁智强只是吃惊不小罢了,并没有上心。 毕竟,这只是小孩子之间的事情,自己这个当舅舅的,没有必要一定过问。 于是,他拿下嘴角的香烟,做出一副温和大叔的模样,笑道:“哎呦,你是来找八两的,是高中同学吧?” 周筱妍没什么处世阅历,又不知这十里村的民风世态,更有一身稚嫩的小城市女孩的优越感,再加一路辛苦,于是听鲁智强这么一说,便嘟哝着抱怨道:“算是吧。这范八两,真是够可以的,我大老远地辗转过来,都不过来接驾。” 这显然是小孩子之间谈情说爱的小怨气,鲁智强猜测地想,便也随意道:“看来,大叔猜错了,你大概是八两的小女朋友,对不对呀?” 啊?八两的小女朋友?周筱妍以为自己听错了呢,不信地睁大眼睛看着鲁智强,稍有不满道:“大叔,您真觉得我是八两的小女朋友?请问,你从哪儿看出来的?不瞒您说,我还真……” “还真不是八两的小女朋友!” 忽然间,毫无遮掩的怨声,从周筱妍的身后传来,唐突地接下了她的话茬。 周筱妍被吓了一跳,赶忙回过头去,正见一穿着花格子衬衫的姑娘,目不斜视地走到小店售货窗口,然后“咣当”一声,将一只塑料瓶砸在窗台上:“强叔,半斤酱油……不,八两酱油!” 周筱妍顿时就乐了,笑呵呵地侧头问:“八两酱油?真有意思。对了,你怎么知道我不是范八两的小女朋友呢?” 那姑娘也侧过头来,却冷冰冰地盯着周筱妍,仿佛示威一般挺胸说道:“因为,我才是范八两的小女朋友!” 周筱妍傻眼了:啊?真的假的呀?真要命! 第016章 挺能招惹姑娘 周筱妍哪里知道,这穿着花格子衬衫的姑娘,其实是于小莲! 她又何曾想到,让顾玉娇牵肠挂肚的范八两,居然在村子里还有一个小女朋友! 这范八两,简直就是神奇小子!周筱妍暗暗惊叹。 为啥呢?因为她知道范八两,一个有点营养不良的农村男孩而已,虽然不是那种清瘦到风吹就倒的,但绝对谈不上强壮有力;虽然因为习惯沉默寡言而给人大智若愚的印象,但绝对算不上天才;虽然五官端正、有点耐看,但绝对说不上是让女孩见了就尖叫的大帅哥;虽然…… 不过,就是这样一个其貌不扬甚至土里土气的男孩,居然在赢得了顾玉娇这种到哪所学校都是校花级的小美女的芳心之后,还在村子里藏着一朵看着就清秀热辣的野山菊。 毕竟,以女孩的眼光来看,周筱妍初见于小莲,便觉得这女孩铁定是村里最俊俏的小辣妹:如果这女孩都算一般,那十里村绝对称得上是美女如云而震惊苏杭了。 然而,想到自己这趟来到十里村的目的,周筱妍心情顿时又糟糕起来:妈呀,顾玉娇要是知道这事情,那还不要香消玉殒吗?即便不香消玉殒,恐怕也要哭个死去活来。 那么,已经准备很久的生日会,也许就完蛋了…… 作为顾玉娇最好的闺蜜,周筱妍太了解她对范八两的默默暗恋,尽管自己并不喜欢这一款。 离开十里镇,去新的中学住校读书,太多个夜晚,她在被窝里听了太多关于顾玉娇默恋范八两的私密话语,那真叫一往情深。若非这样,她才不会亲自辗转奔波地跑来十里村帮顾玉娇递信。 就这么想着,心情又从糟糕变成怨愤,周筱妍眼神里有蔑视,鼻翼微动,不屑道:“你是八两的小女朋友?依我看,你是自我感觉良好吧。我也不骗你,我真不是范八两的小女朋友,但我还确实知道范八两真正的小女朋友是谁……” 于小莲有点紧张,立刻接话道:“是谁?你告诉我!” 于小莲是不是范八两的女朋友,于小莲自己当然清楚:不是!最起码,需要八两承认了才是。 而当前,八两虽然也说过代表那种意思的话,自己也主动投怀送抱,但他那晚终归是躲闪了,也没有任何表态。 那么,现在呢? 现在村里突然来了一个城里来的姑娘,随便露出一块皮肉来,或许都要比自己嫩滑,竟然还口口声声说知道八两真正的小女朋友是谁。这不是晴天霹雳么! 于小莲自然沉不住气,一点儿都沉不住。 所以,她想也不想地脱口就问。 周筱妍稚嫩,但不失机敏。 闻听于小莲这么问,她心中大概知道,眼前这个女孩便是跟范八两关系不简单,也谈不上一定是他的小女朋友。 不是么?话语里,根本就听不到自信呀。 于是,她不怨愤了,笑道:“不告诉你,除非你带我去见范八两。” 于小莲到底单纯,利索道:“行!我带你去!” 叫周筱妍惊讶的是,正要打算跟着那女孩走,刚一回头,就见身后居然七零八落地站着十来个人:有男有女,有老有少,仿佛自己就是一个刚刚降落地球的外星人…… 也难怪,十里村太闭塞了,闭塞到城里人不肯来、村里人不愿出去。 一身清凉t恤、牛仔裤、运动鞋装束,且俏皮嫩肉的周筱妍,就如同是陈列在一堆枯枝落叶上的一块珍珠翡翠,又好似他们在别人家电视里偶尔能看到的时尚模特。 要知道,纵然已是2006年,也并不是所有的十里村人家都有电视,而除了中央电视台和兴化电视台为他们所特别熟悉之外,尚且不知道数字电视和网络电视是啥玩意儿。 “闪开。看啥看?有啥好看的?她是八两的高中同学,又不是八两的媳妇儿,真是的……”接连拨开挡住自己的两个人,于小莲生气地往前走。 周筱妍赶紧来了一阵惊慌的小碎步,小心谨慎地跟上,生怕自己跟慢了一步就能被扣留下来…… ********* 范坚强哪里知道周筱妍,更不用说顾玉娇了。 置身老范家,他整天都在想如何在十里村树立家庭尊严,脑子里全是书上读来的那些话:每个人都是一座金矿,不逼自己一把,就不知道自己的能量有多么巨大! 但是,对于那些陌生的儿女私情,他原本不在意,现在却不得不正视。 于小莲趁黑抱住自己,半道上还拉着自己往桑树林里钻,这是小绵羊怀春,撞上狼都以为是郎啊! 爷们都不敢干的事情,她一小姑娘却浑然不怕,还说什么“今天晚上,你要怎么都行,我不怪你,天亮之后也不怪”。 如果不是后来控制住,真钻进了桑树林,夜漆黑,风正爽,说不定她就能把姑娘家的身子剥个精光,然后就地躺下,眼巴巴地央求咱给她来一个痛快的。 若是只管痛快,不管后来,那倒也无所谓。 可是,自己穿越而来,为的正是后来。后来娶了一个山村妹子,生下一批娃娃,守着枯藤老树还有那老黄狗,过上了安贫乐道的悠闲生活? 那这穿越还有什么意思?没有任何意思! 而且,男女之间,只要干了那事,就像打开了身体欲望的洪闸。 这个道理,十五六岁的初中生都懂,何况自己这个将近二十岁的小伙子呢! 这不,如往常那样坐于破石墙上俯视十里村,一不经意间,忽然瞥见坡道上走来的于小莲,范坚强几乎就想越墙逃跑:这里虽然不是“一览众山小”的绝顶之处,但也是人迹罕至的山腰,于小莲若再犯花痴,说不定能比那晚还厉害,看到墙角,腿脚就走不动路,那可怎么办? 于小莲老远就看到了范坚强,气呼呼地喊:“想跳墙逃跑?不怕摔死,你跳啊,跳啊!我告诉你,你跳下去,掉在哪里,哪里就是你的坟。那道墙后面,就是深不见底的山洞……” 范坚强早知道这后面是深不见底的山洞,当然不会跳。 但听了于小莲的话,他浑身都觉得不舒服,便道:“你就这么巴望着我去死?那天晚上,你可不是这样的。都说女人心海底针,这小姑娘的心,也跟针似的?还带毒的呢!我想跳墙逃跑?有必要吗?真是笑话……” 何曾听过八两一次性说这么多话,于小莲顿时就把之前的闹心事忘却了,喜出望外地抢话道:“我就知道你肚子里有墨水,说起话来一套一套的。嘿嘿,真奇怪,我都被你说成这样了,心里却没有气,一点气都没有呢。” 范坚强刚想再说什么,却见于小莲身后的坡道上冒出一个脑袋来,慢慢地,整个人都走进了视线,分明是一个有几分打扮的陌生小姑娘。 而且,眼前这小姑娘,显然不是十里村的。 正纳闷着,那小姑娘忽地抬起下巴,使劲儿地喊:“范八两,你个挨千刀的,总算让我找到你了!嗨,你还挺悠闲的嘛,老同学爬山涉水,不远万里来找你,你不亲自接驾就算了,见到我却还是不闻不问,叫什么事嘛?傻什么眼呀?本姑娘姓周名筱妍,高一那会儿,坐你前面的那个。快下来,下来拉我一把,我累得都快没气了……” 周筱妍所谓“爬山涉水,不远万里”,自然是夸张之词,不过是认为跟眼前这个高一时的同班同学很熟悉,而故意开玩笑罢了。 何况,如此辗转颠簸,终归找到了,她内心里还是挺高兴的。 起初,范坚强是惊讶的,还皱起眉来。 可听了那一番类似自我介绍的话语后,他立刻就明白了:这来的,大概是八两的高中同学,而且是城里来的女同学。 哎呦,你这个穷小子,这些日子以来,没见你有任何一个要好的哥们,却挺能招惹姑娘的。莫非,姑娘家天生就充满母性,越是经常被人欺负的小子,她们越是心疼?范坚强默默地想。 考虑到现实已经是这样,不如就顺势而为,范坚强假装微笑起来,并跳下破石墙,打算前去迎接,为的就是避免生出不必要的枝节。 但他这一跳,却把于小莲跳停住了。 只见于小莲略微愣了一下,随即转过身去,迎着周筱妍一阵顺坡小跑,近前居然伸出热情的细手来:“来吧,我拉你一把!” 周筱妍明显感到意外,犹豫不决地伸出手:哎呀,妈呀,这一路上山,光见你撒腿走得飞快,理都不理我。这会儿,倒是热情起来,真是别有用心呀! 是的,于小莲还真是别有用心了,因为她生怕那刚刚从破石墙上跳下来的臭小子,真去拉这个城里来的姑娘的手:才不让你摸八两的手呢,要摸就摸我的吧! 第017章 惊讶尖叫 当周筱妍气喘吁吁地来到范坚强跟前时,她真有点不相信自己的眼睛:除了个子长高了不少,还是那张脸模子,还是那样光笑不说,甚至还是那般身材,但总就觉得他笑容中的味道,跟印象里的截然不同。 尤其是他的眉眼,仿佛多出了一分深邃,几分刚毅,七八分成熟。 或许,两年多不见了,变化是可想而知的,周筱妍只好这样自我解释。 “范八两,你还记得我吧?”周筱妍笑着问。 “当然。”范坚强回答,保持微笑。 “那你还记得顾玉娇吗?”周筱妍又问。 周筱妍这句问话,是明知故问。她的意思是:顾玉娇,你不会不记得吧?告诉你吧,我今天来找你,是顾玉娇的意思,懂了么? 当然,周筱妍以为,眼前的八两应该一听就懂,懂顾玉娇对他的深深眷恋。 再看范坚强,这一回,他没有愣住,而是利索道:“怎么了?说来听听。” 能这样的回答,是因为他相信:这样的话,很狗皮膏药,可以做到以不变应万变。 但正是这样很狗皮膏药的话,让周筱妍基本确定一件事,那就是:八两真的变了,真变得有些成熟。 因为,在她的印象中,范八两听到顾玉娇的名字,那应该是两眼放光,并满心欢喜地说“玉娇?她怎么样?赶紧跟我说说。” 然而他没有,仿佛自己刚才提到的顾玉娇,在他心里压根就不算什么。 一旁的于小莲早就听不下去了,又哪容他们这般磨磨蹭蹭地絮叨,当即挺身将他们隔开,然后背对着周筱妍,气愤加委屈地问范坚强:“八两哥,我要你亲口告诉我,刚才说的顾玉娇,到底是不是你的小女朋友?” 范坚强只是第一次听说顾玉娇,又哪里料到于小莲会直接问出这种唐突得叫他难以回答的问题来。 又因为于小莲竟然不管不顾地把身子往自己身上贴,贴得那润唇皓齿都近在咫尺,仿佛只要自己稍一低头,就能暧昧亲到。于是,他紧张了,紧张得心都要跳,赶忙说:“你别胡说呀!我们都是高中同学,刚才说了的啊。” 其实,无论从什么角度来看,这也不过是一句带有敷衍意味的话。 也许,这就是穿越的尴尬,避免不了,只能摸着石头过河。 可是,这句带着敷衍意味的话,让于小莲顿时就忘记了气愤,也忘记了委屈,又像是获得心仪男孩的当面示爱,她睁着难以置信的眼睛,微启柔软的清唇,激动到白润的脸蛋上都浮现一丝红晕,一双纤长的手也紧张地不知放哪里才好:“八两哥,我就知道,你不会那样的,呵呵……” “他不会,不代表别人不会。”周筱妍有些不屑于眼前这个对自己背身相向的村野姑娘,将双臂交叉抱在胸前,然后冷笑地侧过身去,看向脚下的那些陌生的山花野草,接着颇为挑衅道,“于小莲是吧?名字不错,有清香味。可是,女孩子光有清香味,就如这些山花野草,永远只能留下在荒山野岭。你之前不是让我告诉你范八两的小女朋友是谁吗?你信也好,不信也罢,他的小女朋友,就是顾玉娇……” 可想而知,这些话语,深深刺激了于小莲。 她听得浑身都要颤抖,刚刚产生的激动,甚至是温暖,瞬间又消失得无影无踪。 没有回过身去反唇相讥,也没有如之前那样追问眼前的男孩,她显出被针尖刺中心窝却又沙哑不能发声的痛苦表情,缄默良久,这才眼泪汪汪,伤感连连:“八两哥,你是不是跟她们一样,也看不起我于小莲呀?” 没料到刚见面的“高中同学”能说出这般世俗刻薄又咄咄逼人的话语来,范坚强很想立刻拨开身前的于小莲,给周筱妍来一通瓷实的斥责,可又近距离地目睹着垂泪中的姑娘家,心中产生一种难以言说的恻隐,于是赶忙先安慰道:“小莲,你别胡说!我怎么可能看不起你呢……” “别骗我了,八两哥!”不知为什么,这一刻的于小莲如中邪一般,刚才还是泪眼汪汪,现在已经是泪雨滂沱,也根本不容范坚强往下说,“突然间,我好像明白了,你要是看得起我于小莲,这些日子里,不会对我总是爱理不理的。你要是看得起我于小莲,那天晚上也不会那么对我。其实,小莲真笨,早就该清楚,八两哥已经是不是以前的八两哥。他现在是一个敢拿板砖拍陆二龙的八两哥,是一个考上了大学就要飞出十里村的八两哥。周筱妍说得对,我于小莲就是山花野草,没有资格喜欢八两哥……” 说到这里,于小莲说不下去了,抬起右手,紧捂颤抖的嘴唇,然后仰头“呜呜”直哭,一副伤心难抑的样子,叫人不由要心生怜悯。 紧接着,她狠咬捂嘴的手指,突然轻盈地从范坚强和周筱妍之间抽身出来,飞快地沿着下山坡道跑开。 “小莲……小莲……你不是山花野草……我真没有看不起你……” 眼瞅着那道轻盈而去的凄婉身影,范坚强不由自主地大声喊。 他知道,于小莲其实很热情,其实很可爱,其实很善良,其实很清澈,其实是一个表里都特别秀气的姑娘,其实是一个与众不同的漂亮姑娘! 而且,一斤昨天也说了,说于小莲帮了老范家一把,很提气,甚至连她爹都被她数落了。毋庸置疑,于小莲能这样做,可都是冲着老范家小儿子来的呀! 那么此刻,她不听解释,哭着飞奔而去,一定是被刺伤到了自尊。 反观周筱妍,一副莫名其妙的样子。 放下交叉抱在胸前的双手,她耸肩摊掌道:“我没说她什么呀?激动什么嘛?你们十里村的人,真有意思……” “你闭嘴!” 范坚强回过头来,冷眉继续怒斥道:“你算什么东西呀?你有什么资格说她是山花野草?回去问问你家老祖宗,指不定他们也是穷山野沟里爬出来的。给我立即离开十里村,哪儿来哪儿去,现在!立刻!马上!” 何时听过范八两这般大声怒斥,又何时见过范八两这般霸气十足,周筱妍有些懵了! 张着明显失色的嘴巴,她不可思议道:“什么?你刚才说什么?我算什么东西?范八两,告诉你,你才不算个东西!人家顾玉娇,默默地恋了你这个穷小子两年多,一直没有说出口,就是生怕耽误你学习。这不,万恶的高考终于结束了,她不好意思亲口对你说,一遍一遍写那至今都没有寄出来的情书。最后,连女孩的自尊都不要了,托我来找你,想邀请你参加她的生日会……哎呀,你干嘛呢……范八两,你放开我……” 然后,周筱妍的愤怒尚未宣泄完,突然就发出了惊讶的尖叫。 是的,范坚强不想听下去,而直接迎上去,蛮横伸手,一把抓住周筱妍细嫩的右上臂,不由分说地拖拽,将她拖拽到下山的坡道…… 第018章 一往情深 当天晚上8点半,顾玉娇闺房,贵妃床上。 刚从浴间洗了澡出来,裹着白色浴巾的周筱妍,仿佛受了极大侮辱似的,不停地叙说着自己白天的遭遇。 什么狼心狗肺呀,天理不容呀,混蛋呀,王八蛋呀,一个劲儿地从她嘴里往外泼。 说到激动处,她突然跪在顾玉娇跟前,然后一把扯开裹在胸前的浴巾,将使劲儿地往下拽,直将那受了伤的右上臂袒露出来:“玉娇,你看看,看看呀!这就是你朝思暮想的范八两,这就是我千里迢迢找到的老同学!跟你实话实说吧,我今天算是倒了霉,遇到了一只野蛮禽兽……” 或许,周筱妍真的太激动了,袒露右上臂时,还顺便将右胸的那只才发育大半的小咪咪也赤裸袒露出来。 同样是赤裸袒露,但区别很明显,右上臂明显有两块不规则的青痕,而右胸则除了咪咪中央那点挺立的粉红,便是一览无余的白嫩和光滑…… 顾玉娇知道周筱妍受了气,不停地安慰,然后笑着将她的浴巾整理好:“筱妍,你别生气了嘛,要怪就怪我,好不好?八两可能是真急了,要不,他也不会这么拽你,还把你拽出两块淤青来。我们女孩子薄皮嫩肉,男孩子手脚又重,难免会出这样的事。你放心,回头我亲自去找他,让他向你当面道歉……” “啥?你还要亲自去找他?玉娇,你傻了吧?这么野蛮的穷小子,你还对还要一往情深下去?”周筱妍简直难以置信,难以置信顾玉娇听了自己的叙说之后,居然说出这种话来。 事实上,顾玉娇不是没有主见的小女孩。 她坚信自己认识的范八两,不是那种妄蛮无知的人,一定是周筱妍那句带有讥讽的话,不但刺伤了那个叫于小莲的姑娘,也深深激怒了八两。 甚至,八两被激怒,连拖带拽地把周筱妍赶走,顾玉娇心里颇有几分欣喜:这也叫正义感呀,属于男人的正义感! 当然,至于那个叫于小莲的姑娘,顾玉娇倒并没有放在心上。因为她不但有主见,还有自信:自己的学识、品貌和气质,不敢说倾国倾城,但一定是百里挑一的。而且,嫉妒本身就是缺乏自信的表现。 于是,顾玉娇回答道:“你胡说什么呀?男孩霸道一点,只要不过分,也不算是坏事。只要他能珍惜感情,对女孩好,那就ok了。因为,男孩注定是要成为男人的,然后成为家里的顶梁柱,有担当地去应对外面的世界。没有那点霸道,即使想担当,恐怕也做不到呢。筱妍,你受苦了,算我又欠你一回,记上吧,我一定会还的。哈,真是太好了,终于知道八两的具体地址,改天我自己去。对了,之前你说什么八两看起来挺凶的,连眉眼都跟以前不一样了,怎么个不一样呢?快跟我说说呀……” 周筱妍欲哭无泪,假意作哭泣状:“玉娇,你说天底下还有我这种悲惨的电灯泡吗?不行,我要去妇联,告那可恶的八两!” 顾玉娇哈哈大笑:“我们妇联呢,只接收已婚妇女的投诉。你一看呢,就是个小丫头片子,还是回头是岸吧,善哉,善哉……” 不用说,两个小女孩嘻嘻哈哈的打闹声,很快便填满了整个房间…… ********* 相比城市里的喧闹,今夜的于小莲特别安静。 没错,她今天确实被伤到了,而且伤到了骨子里。 不知从什么时候起,身心突然就被老范家的八两吸引住了。 十四五岁那会儿,每逢听说八两要放暑假或寒假,她都故意到他回家的必经之路转悠,就是想看看他背着书包走路的神气样儿,顺便冲他笑一笑。 偶尔在家门口洗衣服时,突然一抬头,看到背着书包的八两漫不经心地从眼前走过,她都立刻放下手中的衣服,欢喜地跑过去,也甭管他理不理,都要问一句“八两哥,你回来了呀”,要不就是“八两哥,你去哪儿呀”。 不为什么,就为八两哥是一个读书人,而且是读书人中的读书人。 毕竟,从村小毕业后,老爹于富贵就说什么也不让她继续读书了。 原因是,家里需要一个能烧茶煮饭的丫头照应,那些奖状啥的不能当饭吃。 有好几次,趁老爹不注意,她抓起书包,就往十里镇方向跑。 跑啥呢?想跑去上学,上初中,哪怕是看看中学校园究竟是啥模样。 可是,每次都会被老爹追回来,狠狠地打一顿,说什么姑娘家读书,那都是替别人家读,没用。 最后,便是连那破旧的书包,也被老爹偷偷地扔到了河里。 再大一点,十七八岁时,胆子也大了,为了去看看心中的八两哥,连姑娘家的羞涩也不要了,隔三差五地去老范家串门。 有时为了讨好八两哥,能帮着老范家切切菜、洗洗衣服啥的。 为这事,老爹于富贵没少发火。 但是,女大十八变了,有了自己的意愿,老爹发火也不顶用。 夜里睡不着的时候,她时常要幸福地遐想:多年后的某天大清早,看着长出胡须的八两哥吃完早饭,然后替他从房间里取出外套,给他亲自穿上,再递上皮包,开心地送他出门上班。随后,自己喜滋滋地跟村前屋后的小妇女们凑在一起,大声谈论各自的男人,听听他们夸自己有福气,嫁给了村里最有学问的教书先生…… 可是,因为今天那从城里来的周筱妍,她突然惊醒了:那就是梦,做梦的梦! 是啊,八两哥变了,不再是畏畏缩缩的八两哥,而是一个堂堂正正、风风光光的大学生,将来一定是一个体面的城里人! 而自己呢? 大概真如周筱妍说的那样,是山花野草。 老天爷不会把差距这么大的男女撮合到一起,八两哥也不会甘愿娶自己这样的山花野草。 要不然,为何姑娘家都甘愿把身子送出去了,他还是左躲右闪呢? 人哪,真是奇怪。 有时,因为别人的一句话,自己突然间就长大了,也懂了…… “姐,你怎么哭了?” 这是于小荷的声音,就在于小莲身旁的枕头上。 于小莲赶忙抬手擦了一把眼泪,假装若无其事地笑了笑,但并不像往常那样嫌她多事:“姐没哭。姐是高兴,高兴了,懂不懂?快睡吧,小荷乖。” “我睡不着,姐。” “那姐哄你睡……”说着,于小莲褪去身上的外套,只留一件白色的小内衫,接着关灯,再缩身进了被窝,在黑暗里说,“小荷,姐跟你说件事,好不好?如果哪一天,你发现姐不在家了,也找不到了,你一定要忍住别哭,好不好?因为姐可能去城里了,去给老爹和小荷挣钱,挣很多钱,然后再回来。回来的时候,姐会给你们买好多好多好吃的……” “姐,有糖葫芦吗?” “有的,肯定有。” “很多糖葫芦吗?” “呵呵,很多,够你吃一年呢……” 黑暗中,不大的空间里,都是一大一小姐妹二人那听着是甜蜜实则心酸的笑声。 便是在这样的笑声中,于小荷慢慢睡着了,只剩下于小莲的自言自语,悠扬地飘啊飘…… 突然间,窗口处响起一声音: “于小莲,我是八两。如果没睡着,出来下,我有话对你说。” 于小莲一惊,停止自言自语,几乎以为是幻觉。 但是,她很快确定,刚才那声音,不是幻觉,确实是八两来了…… 第019章 激动 是的,范坚强真的来了。 周筱妍说那番话时,范坚强确实气愤难耐,要不然他也不会那么粗暴地对待她。 以至于于小莲后来哭着跑开了,让他心里着实不忍心,仿佛很愧疚。 而且,凭直觉,他感觉到:于小莲跟八两之间,有过自己所不知道的类似于青梅竹马的情愫,也一定有过只有他们自己知道的小甜蜜、小温暖。 眼下,自己的灵魂支撑着八两这个山村男孩,如果只是一味追求自己的都市人生,未免过于自私。 何况,他愈发强烈地感觉到,自己就是八两,范家的八两。 那么,只要是八两的事,自己万不能无视,应该像决心为老范家争取家庭尊严那样,去全方面接管。 如此,于小莲就是自己应该接管的一部分。 所以,经过长时间的思考后,范坚强决定来找于小莲,起码向她解释清楚:自己这颗灵魂的深处,没有贵贱之分,只有善恶之别,并希望她心情能平静下来。 此刻,范坚强已经离开窗户,退回一旁的路口处,在朦胧的星空下静静等待。 夜色虽暗,但从这里看过去,依稀能观察到于小莲家门口的动静。 四周格外安静,安静得能听到身旁虫鸟在草丛中发出的声响,甚至是山猫和山鼠在稍远处扑打的嘶叫声。 可是,门口始终没有动静,不见窗内亮出灯火,也不见门内闪出身影。 也许,于小莲睡着了,不曾听见。 也许,于小莲是真被伤到了自尊,即便听见了,也假装听不见,没有要出来的意思。 说不清楚是失望还是遗憾,范坚强摇了摇头,打算再等一分钟,若还是不见动静,便离开,明天再说。 叫他欣喜的是,隐约之间,忽然觉得那门好像开了一条缝隙。 眨了眨眼睛,以便确信,他又发现那道缝隙变大了。 紧接着,他看到了一道纤细的黑影,正从门内往外腾挪,一点一滴地腾挪…… 不会错,一定是于小莲! 不知为何,范坚强突然有一丝感动:白天还是那么气愤,只要自己一声召唤,她就像健忘一般,将那些气愤统统忘干净,然后全照咱的意思来,哪怕是黑咕隆咚的夜晚。 这样的姑娘,真比那山泉还要清醇! “八两哥……” 正想着,那道黑影已蹑手蹑脚地朝路口走来,并发出了微微的叫唤。 “这儿呢,小莲。” 范坚强不假思索,也尽量压住嗓子,轻声回答。 像是看到了范坚强,那道黑影立即坚定了脚步,垫着脚尖快速而来。 近前,穿着睡裤、套着外套的于小莲有些激动,抬着下巴,小声惊喜道:“八两哥,这么晚了,你怎么还出来,外面凉着呢。不过,听到你的声音,心里特别开心,我还以为是做梦呢。别在这里站着,没准会被人看见,我们到屋子西面的草堆那里,还能挡挡这夜晚的凉气……” 说着,于小莲不由分说,居然一把抓住范坚强的右手,拽着他就往屋子西面的草堆快走。 范坚强自然是吃惊的,毕竟被于小莲那温热的小手拉拽着,整个身子仿佛都被温润包裹着,心里酥酥软软的,说不出是什么滋味。 又因为这说不出是什么的滋味,他的双脚不由自主地就跟着于小莲的节奏走。 这状况,是他所始料未及的。 于是,当他鬼使神差地跟着于小莲来到草堆后面,因为突然撞上了一团柔软的身子,喉咙也干涩得说不出任何话来。 没错,于小莲突然停下了脚步,也放开了他的手。 但她却没有立即转过身来,只是站在那里,一动也不动。 而且,她还发出了节奏很快的喘息声,尽管因为刻意控制而听起来很微弱。 一时间,空气和夜色仿佛都凝固了,使人心神慌乱,四周更是寂静得叫人恍惚。 “说吧,八两哥,找我啥事?” 一番僵持之后,还是于小莲打破了沉默,依旧背着身说道。 “我……我后……后悔了……” 范坚强一直都把自己的注意力放在刚才被于小莲拉拽的手上,因为他觉得那几根手指似乎僵硬着,一点儿都不能动弹。 猛然听到于小莲问话,他又一紧张,意识混乱地脱口回答,以至于破天荒地口吃起来。 其实,他说“后悔了”,是想对于小莲说,自己后悔对她一直爱理不理,所以才让她产生自卑心理,说出那妄自菲薄的话来。 换一句话来说,他今晚来找于小莲,唯一的目的就是想告诉她:自己不会看不起她,非但不会看不起,而且觉得她很率性,很善良,很可爱。 于小莲显然理解错了,忽然回过头来,惊喜道:“什么?你说后悔了?” 稍稍缓过神来的范坚强,这一次倒是从容得很,点头回答道:“是的,我后悔了。我不该那样对你,让你伤心得流了那么多眼泪……” 于小莲急急地打断道:“八两哥,你说的都是真的吗?我都不敢相信!” 听着于小莲那难以抑制的焦急声,范坚强欣慰不已,心情也平复了很多,笑道:“都是真的,我不骗你,可以发誓。” 他以为,于小莲听了自己的话之后,一定能大抵忘记白天时的伤心,能跟着自己一起微笑。 最起码,重新回到房间,躺在**上,不会在忧伤中走进梦香。 但是,事情发展明显背离了他的猜想。 听了他的发誓,于小莲没有表现出他所期望的喜悦,甚至也没有微笑,而是低头沉默了良久,半天都不肯抬头,也不曾说一句。 这让范坚强感到莫名其妙,又因为这夜色实在朦胧,站在这草堆后面的每一句话,似乎都可能滋生**的味道。 所以,他也不说话,只是等待。 半晌,于小莲像是叹了一口气,接着居然向前连走了两小步,几乎就把自己整个身子都送到了范坚强胸前,再抬起下巴,用柔情似水的眼睛盯着范坚强,话语却明显夹杂着几许忧伤:“八两哥,你来吧,想干啥就干啥,小莲乐意的,不会怪你,永远不会怪你……” 说着,她竟然激动起来,慢慢伸出双手,在范坚强两侧的髀间一阵急促摸索,终于摸到了那两只手,然后紧紧地抓住,几番哆嗦,几番犹豫,几番退缩,忽地豁了出去,生生将它们拉拽过来…… 这一次,不比之前,也显然不是简单的拉拽。 因为,这次的拉拽,是呈45度角斜体向上,直扑于小莲那依然起伏不定的胸脯,最后同时落于那两团生涩又滚圆的球体上,并形成覆盖状…… 一秒,两秒,三秒…… 半分钟过去了,一分钟过去了。 范坚强惊愕到心跳都到了嗓子眼,俨然忘记了这是现实,还是在做梦。 他实在没有料到于小莲会这么做,也着实没有亲手触摸过姑娘家的酥胸。 不可思议的是,这第一次的亲手触摸,虽然隔着一层薄薄的衣衫,但竟然真实细腻到叫他全身热血沸腾。 又仿佛,姑娘家的整个身心都在自己的手心里握着,时而柔情,时而**,时而颤抖,真切又透彻…… 不。 不能这样。 我是来解释的。 范坚强要抗拒起来,并如此自我提醒。 可是,他分明再次感觉到了僵硬,不仅仅是机械一般的双手以及手臂。 “八两哥……你把我剥光吧……全剥光……”仿佛生怕此刻的心惊肉跳会突然消失,于小莲的双手一直紧紧按住那双陌生却温热的手,那双覆盖住自己胸脯的手,那双如自己胸脯一样颤抖的手,偶尔还用指尖轻柔地摩挲几下,接着低头呢喃出了心中的渴望,随即热泪盈眶起来,“八两哥,小莲虽然比不上城里姑娘的娇嫩,但身子是黄花闺女的身子,一定不缺那份水灵。虽然我特别喜欢你,想和你好,好一辈子,但我也知道,你终归会飞出十里村,跟那些城里的姑娘生活在一起。可我于小莲就是死心眼,如果不把这处子身给你,会后悔一辈子的。你放心地拿去吧,啥也别想,这也是小莲一直没有说出口的心愿……” 是啊,为了那份打心底的喜欢,于小莲一直有一个心愿,那就是把自己的第一次交给八两。 原先,是因为梦想,梦想和八两幸福地生活在一起。 现在,是因为无奈,无奈于这次如果不豁出去,恐怕再也没有机会了。 而且,在她的意识里,如果不把这处子身交给自己深深喜欢的人,就是一种罪过:这处子身,生来就是八两的,谁也拿不走! 而**的味道能如此洋溢在夜晚的草堆后,显然主要是于小莲完全理解错了,理解错了范坚强夜晚来的目的。 而诱因在于那句话,“我后悔了”。 是的,想到那根突兀的擀面杖,想到这黑漆漆的夜晚,想到他支支吾吾地说“后悔了”,于小莲单纯地以为,他是在为昨天晚上桑树林的事情而后悔。要不然,他何必这时候来呢? 如此,原本率性的她,再也顾不上女孩子的害羞,要把自己交代个干净。 见对面的男孩依旧僵立,还能发出清晰悦耳的喘息声,于小莲以为他是既想又不敢,便索性轻垫脚尖,再一挺身,将两只手臂都缠绕在他的脖子上,随即半歪着脑袋,轻轻吻上去。 片刻间,又停下来。 接着,再轻轻吻上去。 如此反复,连续五六次。 但亲吻的节奏,却明显在加快,一次比一次加快。 于是,接下来这一次亲吻,她不再停下来,而是忘我地吮吸,甚至抽出一只手来,慢慢伸向自己的胸前,哆嗦地褪去身上的衣物,很快就一丝*不挂…… 而此刻的范坚强,已然丧失了所有的抵抗力。 因为,一个突如其来的意识在掌控着他,在指引着他,在鼓励着他:你就是范八两,于小莲本来就是你的…… 于是,当于小莲**地缩在自己的怀中,不断地喘息,不断地亲吻,并在替自己解开裤扣后忽然向下摸索的一刹那,他再也忍不住了,猛地低头用力回吻上去。 最后,更在于小莲尚未把外套完整摊平于地面时,他便霸道地将之抱起,然后急不可耐地放下来,压下去…… 奇怪的是,十多分钟过去了,草堆里的动静,依旧是凌乱而没有节奏的,尽管那些此起彼伏的喘息声愈发火热。 他们就像迷路的孩子,焦急地四处寻找回家的出路,却始终被告知:此路不通! 二十分钟过去了,情况依旧没有改变。 “八两哥……是不是我太小了……” “不知道……怎么办呀……” “八两哥,我外套里有小电筒,你照照看呀,是不是我太小了。要不然,就是你太……不许笑呀……” 不用说,干燥的草堆里,全是青春男女的懵懂和青涩,便是夜空中的点点星光,貌似是被惊醒的,或许也在替他们着急呢…… 第020章 不公平 于小莲今天干啥都没精神,还特别容易走神。 这不,给于小荷削个梨,只削到一半,就目光呆滞,意识游离。 这可把坐小板凳上等着吃梨的于小荷急坏了,反复舔了舔嘴唇,咽了几下喉咙,她仰着小脑袋,撅嘴不高兴:“姐,这梨坏了吗?你先削一小块给我嘛。” 于小莲回过神来,虎了于小莲一眼,然后笑着说:“瞧你馋的。姐就是有点困了,打了个盹,你急啥子嘛急?再急,姐不给你削了……” 于小荷伸出右手,托住圆滚的下巴:“你不给我削梨,我就去告诉爹,昨天夜里八两把你叫出去,一晚都没回来……” 于小荷这话,可谓童言无忌。 然而,就是这无忌的童言,把于小莲吓了一大跳:这小机灵,昨晚那会儿,居然没睡着! 当下,不好发作,她便快速把剩余的削完,连哄带骗地把于小荷支去看电视,并许以“过两天姐去集市给你买一袋鸡蛋卷”。 回到了房间,刚往床上一躺,昨晚的情景便逼真地涌现在脑海:那家伙,仿佛正在自己身下火急火燎地折腾。 想到这里,于小莲觉得两腿之间,有一种奇妙的异样,酥酥痒痒地叫人难受。 再一想到自己让那家伙拿小电筒“照照”,她顿时就不可控制地羞涩起来,并下意识地把双腿紧了又紧:实在是要命呀,当时怎么能那样说呢?他要是真照了,那以后见到他,还不得立即捂脸呀?村子里最风骚的寡妇,恐怕都说不出那种话来呢…… 这样的羞涩,持续了大约三四分钟。 于小莲转而就神情落寞起来,一副唏嘘喟叹的模样。 因为,昨天晚上的冲动,到底是叫人失望不已的。 而且,神奇的是,自己整个人都打开了,偏偏那里打不开:别人干那事,哪个不是水到渠成?为啥我于小莲就不行呢?那小子的东东,到底是大是小,自己不知道,只觉得比擀面杖要强太多―― 老天爷呀,你对我于小莲就是不公平,啥事都不公平! 不过,我今儿明明白白地告诉你,于小莲这处子身,死了也要留给八两哥…… “亲爱的八两哥,小莲知道你迟早要飞走的,也知道强扭的瓜不甜,所以不会拖你后腿。但你怎么也要把这身子拿去,也不枉小莲这些年来都那么喜欢你。你要是懂得小莲的心意,日后就继续努力学习,将来好好工作,好好干,干出个响亮的名堂来。小莲即使远在天涯,也会默默为你高兴,最起码心里会想:这个出色的男人,曾经在某个时候,是于小莲的男人……” 就这样,于小莲忧伤地想,忧伤得不禁又要流下眼泪来。 *********** 这两天,陆二龙觉得特别窝火。 脸上的伤痕,好了大半,鼻梁附近的红肿也消了不少,但残留着些微青紫色,而且一摸就生疼。 叫他更疼的是,在家呆不住,跑去鲁家小店转转,没想到大伙儿老远都笑,笑着说“二龙,你这模样,稀罕啊”。 可不是么?被老范家的八两拍成这模样,大家不笑话才怪。 要不是老爹陆魁阻拦,自己早就带人去老范家,来一通狠砸,连人一起砸。 这仇不报,我陆二龙往后还能在十里村混吗? 老爹陆魁为啥阻拦,陆二龙知道,这是老娘告诉他的,并叮嘱说“只要三棵老榆树到手,随便再找个茬,都能把那一板砖找回来。那三棵老榆树呀,你爹惦记它们已经好几年了,是打算在你结婚时打家具用的”。 既然这样,陆二龙也只好暂且忍耐。 而且,他觉得老爹不愧是老爹,不但在家能把老娘搞得满屋喊,出门还能做出一箭双雕的漂亮事来。 不过,呆在家里,他也没闲着,叫猴三去集市上卖刀的那里,偷来了一把崭新的匕首,时不时就从腰间摸出来,对着镜子乱劈空气,还龇牙咧嘴地说一阵狠话。 此外,他还跟那帮兄弟说好,明天一大早,老范家要是不把三棵老榆树抬过来,就一起去他们家,报那一砖之仇。 反正,陆二龙就是不信,不信那八两能连吃两回豹子胆! 到了中午,陆二龙听见堂屋里传来叫唤:“二龙,快出来吃饭,妈给你爹他们炖了排骨,你出来一起吃。” 一听有炖排骨吃,陆二龙嘴馋了,便从床上跳下来,抓起那把匕首,别在自己的腰间,然后打开房门出去:“排骨有啥好吃的?你怎么不炖点猪蹄汤?” 鲁智森没搭理他,正对着堂屋中的八仙桌,背身撅着大屁股道:“哎呀,烫死老娘了……今天真邪门,端啥都怕烫。二龙,你快来,帮我把这碗排骨汤端出去,你爹他们在后院石桌上喝酒呢……” 所谓一朝被蛇咬,十年怕井绳。 鲁智森怕烫,也是这个原因。 说来奇怪,自被烫了之后,她那里真不痒痒了,也不再整天整晚地想干那种事。 其实,关键原因,只有她自己知道:疼啊,还疼,想想就疼。 陆二龙不知这底细,便上前不耐烦地端着那碗排骨汤出去,然后老大不情愿地“啪……”一声放到石桌上,也不管围着喝酒的是什么人,自顾拿起碗筷吃起来。 陆魁有些不高兴,抹了把嘴,放下手中的酒杯,训斥道:“二龙,你这是什么态度?没看到爹正跟两个朋友喝酒吗?先别吃,爹说给你认识下,这是你爹的拜把子兄弟赵发,柳崖村的村委会主任,你赵发叔在柳崖村,那可是说一不二的。这是十里镇的阎王,整个十里镇只要听说他的名号,没有不怕的,为啥?因为你阎王叔是做棺材板生意的……” 陆魁正介绍得起劲儿,突一看儿子,发现他全然听不下去,正连夹数块仔排放到自己的碗里。 于是,他当然介绍不下去了,也就停了下来。 大概觉得儿子这样,让自己在朋友面前很没面子,他面露不爽,貌似要训斥几句。 不过,未等他先开口,陆二龙抬头不爽道:“爹,你咋不继续说呢?你这两朋友,以为我不知道他们的底细?柳崖村的老少爷们都知道,赵发只能对那些男人不在家的老娘们说一不二。前些日子,刘家三虎子突然回家,碰巧把他给逮了……” 话说到这里,正见那原本正襟危坐的赵发,突然捂嘴巴,疼得直哼哼:“哎呦,我这牙疼的老毛病,又犯了。陆魁,陆魁呀,我这太疼了,这……” 第021章 牲口凶狠 陆魁没想到二龙能撒泼到揭赵发的老底,毕竟赵发是自己的拜把子兄弟,是村委会主任。 赵发突然牙疼,陆魁也清楚,这是不让二龙再往下说。 于是,陆魁勃然大怒道:“二龙,赵发是你爹拜把子的兄弟,莫说没有那事,就算有那事,也轮不到你这小屁孩子说三道四。你把碗放下,别吃了,立即给你赵发叔赔个不是!” 话语虽严厉,但在陆二龙眼里,丝毫没有分量。 只见他轻蔑地瞥了一眼赵发,然后自顾不停地往碗里夹排骨:“我不能不吃,我得补补啊,不然怎么报那一砖之仇呢?陆魁,你是我爹,我不跟你计较,但以后别再叫我小屁孩子,否则别怪我不给你当爹的面子。麻辣隔壁的,我要不是因为管你叫爹,能等到现在?早就去把老范家给灭门了!” 说完,陆二龙抱碗起身,然后一脸不屑地离开后院,留下一桌三人面面相觑。 而且,赵发和阎王始终搞不清楚,那句“麻辣隔壁的”,究竟是骂老范家的呢,还是骂陆魁这个当爹的?听这意思,太有可能是骂陆魁这个当爹的呀! 陆二龙刚走,鲁智森就从堂屋里出来,抱怨道:“陆魁,当着大人的面儿,你训啥孩子嘛?要我说,二龙比你这个当爹的硬气多了,像他舅。” 本来就觉得颜面扫地的陆魁,正愁没地方发泄,听鲁智森这么一说,来劲儿了,拍桌道:“二龙没大没小,你这个婆娘也这么没规矩?当爹的训孩子,那是天经地义,还分什么场合?去去去,你别??拢?偃コ戳礁霾硕松侠础p>鲁智森也不生气,赔了几声笑,又跟赵发和阎王打了个招呼,便也知趣地离开后院。 训走了老婆,陆魁心情明显好转了不少,大声地招呼赵发和阎王吃喝,并说道:“发哥,孩子的话,你别上心,那都是道听途说。来,我敬你一杯,算是赔礼……” 赵发放下捂嘴的手,恢复原先的模样,勉强地端杯,笑道:“其实呢,也不怪二龙,那事我确实干过,不止一次地干,现在偶尔也干。不过,这话呢,从孩子嘴里说出来,挺别扭的,对吧?说实在的,我赵发作为村委会主任,照顾照顾那些家里没男人的老娘们,那还不是应该的么?责任啊!来,走一个。” 这样的话,似认真非认真,似玩笑非玩笑,真叫人难以琢磨,但显然带着几分显摆的意思。 一旁的阎王大笑开来:“我刚才还纳闷呢,赵主任这牙疼会这么巧?原来是不让二龙继续说下去啊,哈哈。这么说,你被刘家三虎子逮了的事,是真的啊!可别弄出人命来呀,否则我那棺材铺又接生意了……” 赵发哪容阎王调侃下去,未喝杯中酒,连“呸”三声,再道:“阎王,你个老小子,别以为我不知道,你在那棺材铺里,也没少干风流快活的事。我不装牙疼,二龙要是这么说下去,不得说到你了么?” 于是,三人一阵推杯换盏,好不热闹。 这热闹借着酒劲,从陆家后院蒸腾而出,然后向四下飘散游逸,竟然把两条正在田野间撒欢的土狗给吸引了。 个头稍大的,是一条黑狗,嗅觉更胜一筹。 它昂首竖耳几秒钟,再左右微嗅,便丢下同伴,撒腿朝陆家后院奔去。 个头稍小的,是一条黄毛小母狗,原本四仰八叉地躺倒在草丛中,疑似等待黑狗上前扑腾。 可是,突然发现黑狗撇下自己独自奔去,黄毛小母狗的四只爪子顿时僵硬,未几便猛一翻身跃起,然后对着奔跑中的黑狗吠了几声。 大概是得到了“跑起来,前方有奖励”的答复,黄毛小母狗立刻也朝着陆家后院狂奔过去…… 话说陆魁、赵发、阎王三人酒意正酣,划拳、吆喝、吹牛逼,反正怎么闹腾就怎么来。 又值初夏正午时分,每人半斤多老白干下肚,浑身就燥热起来。 陆魁更是回屋脱下外裤,换了一条大裤衩,上身也只穿一件灰色的背心。 两旁的赵发和阎王也没个正经,早已扯去外褂,直接赤膊上阵。 陆魁涨着大半个红脸,一手扶着桌角,一手端着酒杯,卷着舌头:“赵发兄……兄弟……你是主任……但……但到了我陆魁家里……我不把你当……当主任……就当……当你是我亲兄弟……来来……走……再走一个……” 赵发毕竟是村委会主任,张家娶亲,李家丧父,但凡村里有红白喜事,都邀请他前去。如果请不到赵发,主家兴许还会觉得没面子。 吃喝得多,酒量自然水涨船高。 因此,这半斤多老白干,对他只能算是热身。 阎王是做棺材板的,一般只被邀去参加白事,因此酒量也不算小,但明显逊色于赵发。此时,他那张油腻腻的黑脸,已经渗出些许红色光泽,真可谓黑里透红。 见陆魁提议再走一个,赵发没有停顿,爽快地站起身来,端杯便一饮而尽,然后笑眯眯地看着陆魁,慢慢将杯底朝下,示意自己喝光了,而且一滴都不剩呢。 陆魁是三人中酒量最差的,但考虑到明天要请赵发和阎王前往老范家替自己助阵,也就硬着头皮喝。 这不,没料到赵发喝得这么轻松,他倒有些迟疑了:“赵发兄弟……好……好酒量……要不……我喝一半……一半成不……” 赵发抖了抖杯口朝下的酒杯,微笑地摇了摇头,示意不行,然后说:“你陆魁兄弟不就是想要老范家的三棵老榆树么?放心吧,只要我到场,往他老范家门口一站,稍微动动嘴皮子,保准他老范乖乖把那三棵老榆树给你送过来。但有个前提啊,今天这酒,你得让我喝高兴喽,哈哈……” 阎王不管那两站着的家伙讨价还价,独自点了根烟,有滋有味地抽起来。 一瞥眼,正见院门口过来两条土狗,便起了逗狗的兴致。 当下,他抓了一把啃食后的骨头,逐一地丢给两条土狗。 两条土狗也不生分,一会儿钻进桌底,一会腾出,争先恐后,那叫一个欢腾。 可惜,黄毛小母狗,明显不具竞争力,几个轮回下来,不过抢到一两回。 多数骨头,都被黑狗一口叼住,没咬两下,就直接下肚。 这边逗狗接近尾声,那边的讨价还价也有了结果。 结果是在赵发的监督下,陆魁拧紧眉头,像喝毒药似的把那杯酒喝下。不过,在附庸风雅地学赵发把杯底慢慢朝下时,酒杯里还是不争气地滴出了一小溜酒水来。 赵发立即吵嚷:“不算,不算,这叫什么喝酒?再来一杯!” 陆魁立即把酒杯攥在手心里,再一屁股坐下,冲着赵发直摆手,说什么也不肯再喝。 阎王逗狗的兴致还健在,便对陆魁说道:“魁哥,你把面前的骨头都丢桌下去,老孙家的两条狗可等急眼了……” 陆魁的心思全在赵发那边,闻听这话,也没多加思考,抬手就把面前的三四根剩骨往自己胸前一抹。 然而,神奇的一幕发生了: 陆魁这一抹,是想将这些剩骨从自己身前的桌沿抹下,然后任由两条狗争抢去。 哪知,这一抹,却出了一点小意外。 三四根剩骨,有两三根不巧全落在了大裤衩上,落地的只有一根。 不用说,这落地的剩骨,依旧被黑狗叼了去。 这可把那只黄毛小母狗急得团团转,几乎就要发飙。 突然间,它眼睛一亮,抬头瞄见陆魁大裤衩中央的小半截骨头。 说时迟,那时快,只见这黄毛牲口,从桌底猛然蹿出,凶狠地直扑陆魁的裤裆―― “啊……” 一声惨叫,嘹亮在陆家院子的上空,久久不能平息…… 第022章 热血沸腾 像是预感到什么,这天凌晨,老天爷很反常,反常地电闪雷鸣,不一会儿便铺天盖地的下起暴雨来。 暴雨伴着大风,将十里村的山水冲刷出了几分不同寻常的寒意来。 那些零落在雨帘中的房屋,静默了一般,仿佛都在关注一场结局没有悬念的人间争斗。 透过窗户玻璃,或明或暗地看着后院的三棵老榆树,范坚强不免心生几许沧桑:那在风雨中飘摇的老榆树啊,何尝不是饱经岁月磨砺的人生,与世无争地沉默着、忍耐着,到头来却要遭人强灭…… 这么想着,他攥紧了双拳,胸膛之间起伏不已。 一斤从屋外进来,丢下遮雨的外套,小声道:“三弟,照你的话,我把家伙都藏严实了。陆家人今天真敢上门来动那三棵老榆树,哥今天跟你一起上,我老范家都是男人,赖活不如好死!” 范坚强笑了,明显感到欣慰,上前拉了一斤的胳膊:“大哥,你能这样想,我特别高兴。我坚信,只要是真男人,老天爷不会让他轻易去死。但你要听我的安排,咱不鲁莽行事。不过,真到了动手的时候,可不许缩手缩脚,要干就大干一场,比一比谁更狠!” 一斤听在耳朵里,不住地点头。 这些天来,晚上睡觉的时候,他没少跟自己的三弟在被窝里交头接耳。 别人做大哥,都是管着下面的弟弟。 他做大哥,还就乐意听弟弟的,尤其是这个叫他心生佩服的三弟。 内心里,他觉得,三弟能在这时完全变样,平日里一定都是忍着的。 这佩服之一,就是:三弟忍的时候,一片静悄悄;不忍的时候,叫人热血沸腾! “大哥,老爹那里,你去看了么?” “看了,还睡着呢。昨天晚上,他听你答应了不跟陆家斗,一高兴喝了有一斤多,这些年来头一次。我还悄悄地把他的房门反锁了,你别担心。” “那就好。大哥,我再问一遍,你怕吗?” “不怕!” “好!咱老范家,从来没有孬种,呵呵。” 仿佛一晃眼的工夫,天色逐渐转亮,便是连暴雨也大有要停歇下来的意思。 到七点多时,居然只剩下??飨赣辏?冷懒ちさ厝髟谧┩呱希?勾蟮乃?樵俣隙闲??卮游蓍艿温洹?p>陆魁倒是说话算数,暴雨刚停歇不久,便带着几个老兄弟直奔老范家,甚至还左手握着一柄斧头,右手牵着一条半人高的大狼狗。紧随陆魁身后的,当然是陆二龙,以及猴三、二狗那几个毛头小子。 一行人走在坡道上,倒也颇有兴师问罪的气势。 或许,早就知道会有一场好戏看,十里村的男女老少,都饶有兴致地从附近赶来。 有的还撑着黑色的雨伞,脚步匆匆,生怕错过热闹,便是连脚上的鞋都跑丢了,也只是返身拾起,压根没工夫再穿上。 这阵势,真有一番当年二鬼子骚扰村落的意思。 打开大门的范坚强,淡笑地看了一眼身旁的一斤,然后拧眉正视前方越来越近的凌乱人影,咬牙一字一句道:“大哥,为咱老范家,争取尊严的机会,就要到了!拿下它,我们老范家的范字,就会刻在十里村每家每户的门头上,甚至是心头上,即便是这下雨天,也能金光闪闪!” 一斤手握紧两根杯口粗的木棍,自信满满:“放心吧,三弟,老范家都是男人!” 范坚强怒目圆睁,直视前方:“大哥,可要记住喽,先放狗进来,再关门打狗。如果有人胆敢劈咱家祖业,咱就操真家伙。不仅要劈他个狗日的,还要杀过去,劈他的老巢……” 片刻之后,陆魁一行人已到家门口,气势汹汹。 那条大狼狗颇为狗仗人势,上来便对站立于门口的范坚强吠叫两声,一度甚至扯着缰绳要往上扑。 挨了陆魁的训斥,它这才安静下来,蹲在原地,虎视眈眈。 陆二龙从陆魁身后首先跳出来,指着范坚强就嚷嚷:“八两,还记得那天你拍我的那一板砖吗?今天,我陆二龙来报仇了!我就不信,你们老范家,还能在十里村翻天……” 陆魁上回来老范家撒泼的情形,范坚强听一斤详细叙说过。 因此,他对今天的陆家阵势,倒也有几分预料。 首先听闻陆二龙说来报仇,他不禁要怒火中烧,但想想还是压制下来,决定还是先羞辱他一番,便冷笑着打断道:“哎呦,我刚才还纳闷,二龙这二逼孩子,这一脸的伤,到底是怎么一回事呢?你这么一说,倒是提醒了我,也明白了。不过,我不记得了,真不记得自己这么干过。唯一的印象是,那天经过你家门口,看到你爹拍了你一板砖,那叫一个稳准狠……” 陆二龙气得要暴躁,伸手指着范坚强:“你小子,拍了我一板砖,还敢不承认?” 范坚强笑了笑,觉得这陆二龙真没听懂自己的意思,便耐心十足地解释道:“我可以承认,但你得先管我叫一声爹,对吧?” 这一下,陆二龙听明白了。 在人群一阵骚动,以及四周断断续续地雨滴声中,他顿时欲收回手,要去摸腰间的匕首,显然是要暴起横来。 不料,却被身后猴三他们几个小子抱住。 几下挣扎,不得脱身,他也只好暂且怒目相向。 陆魁没想到八两如此能说,一上来就占了陆家这么大的便宜。 可不是么?八两如果是二龙的爹,那二龙就是八两生出来的。 跟谁生出来的呀?那不明摆着跟二龙他娘啊。 这小子,嘴一张,就没大没小地把我陆魁的老婆睡了,还当着这么多乡亲的面。老婆鲁智森虽说次了点,但也是老婆啊,不能叫人随便日了去。 这般想着,脑子里又浮现出这几天发生的蹊跷事,陆魁气得当场要吐血:二龙被砖拍了脑门,老婆被粥烫了b,自己被狗咬了吊,眼下孩子他娘又不幸地被日了去,陆家的郁闷啊,那是接二连三地来呀! 于是,陆魁按捺不住,把手中的狗绳交给一旁的阎王,上前半步,道:“八两,你在我眼里,是小屁孩子。做叔的,不跟你计较。老范在哪儿?叫他出来说话。别说我陆魁欺负邻里乡亲,你拍二龙一板砖在先,我陆魁那天当着大家的面,已经撂下话来,只要老范把那三棵老榆树抬到我家去,这事就算了,翻页。否则,我就带人来,把你们家老屋给拆了!现在,我来了。” “老范家的老屋,是老范家建的,拆不拆,我老爹说了算,你陆家没资格放屁。那三棵老榆树,是老范家祖上留下来的,就是祖业,给你陆家抬过去,那是白日做梦,”大概是出于激愤,范坚强挺胸厉声驳斥,驳斥陆魁那厚颜无耻的霸道,接着话锋一转,声色平静道,“你家二龙拍了我八两多少砖,我已经记不清了。真要说谁在先,今天在场的乡亲心里都清楚。我还明确地告诉你,如果真有那一拍,也是我八两还给二龙的第一拍。如果他还不清醒,后面会有第二拍,第三拍……” 第023章 斩杀 这一番刚毅话语,透出几分霸道,不仅震惊了陆魁一行,便是连周遭的围观人群也发出几许赞叹。 毕竟,这样的口才,在十里村已经绝迹多年。 毕竟,这个叫八两的小子,一脸英武地守在自家门口,竟然能够从容不迫地应对陆魁父子,甚至看不出来有丝毫胆怯。 毕竟,今天的八两,像是换了一个人,是耳目一新的,是叫人刮目相看的,也是闻所未闻的。 不见老范出来,又连续挨了八两这后生的言语反击,陆魁的脸面实在挂不住。 不过,他也算是头一遭见识了老范家的新鲜脾性,心里没啥底,并没有强行横来。 暗地里,他也喟叹:这读书人,怎么能说变就变,变得没谱了呢? 一旁的赵发琢磨出了陆魁的心理,从一行人中走出来,对着门口的八两笑道:“都说不可小看读书人,我赵发今天算是长了见识。小兄弟,我是你赵发叔,隔壁柳崖村的村委会主任。虽说,你们两家不是柳崖村人,但我碰巧路过此地,又听说你们两家闹了点小矛盾。你叔当惯了村主任,今天调节这矛盾,明天调节那矛盾,也就起了热心,想过来劝解疏导一番。大家都是乡里乡亲的,远亲都不如近邻呢,有啥矛盾不能解决呀,对不对?这样吧,你年龄尚小,还不是当家的,让当家的出来,我来劝几句……” 一大早,又是刚下过暴雨,还是隔壁柳崖村的,能夹在陆魁那拨人中间出现在老范家门口,那绝对不是所谓的“碰巧路过”,明显是陆魁请来拉偏架的。既然是来拉偏架的,那就甭管啥村委会主任的,一律可归属朋比为奸之流。 因此,范坚强极为厌恶那副假面温和,当即回笑道:“你真要有热心,甭来劝我老范家,应该去劝那陆家。劝他陆家,不要仗势欺人,不要惦记别人家的财物,不要把自己当成十里村的山大王!多说一句,我老爹年岁已高,在老范家光荣退休了,现在当家的,是我大哥。一斤,你出来,告诉陆家这帮人,咱答应不答应他们在老范家门口乱咬人!” “不答应!” 范坚强的话音刚落,一直守在门口的一斤,就迫不及待地跳了出来,右手紧握着那根粗实的木棍,甚至狂野地将木棍挥舞在头顶,厚实的胸膛迅速膨胀开来,叫人一看就是能玩命的莽汉。 大概是深受三弟的感染,一斤这一出来,气势很盛,一扫多年来老实憨厚的模样,粗脖子粗嗓子再道:“三弟,你一斤哥当不了这个家,顶多是个管家。老范家当家的,是你三弟。今天,只要你三弟一句话,我立马能去他陆家,上屋揭瓦,下地掘坟,中间活劈他一家老少!” 都说老实可欺,没想到老实人发起火来,竟然能像火山一样喷发,叫人心惊胆战。 老范家门前的人群,顿时像遭遇了强风袭击的芦苇荡,好一阵波动起伏,许久才慢慢恢复安静。 范坚强也暗自吃惊:叮嘱的话里,好像没有这句圆溜的台词啊! 不过,他感到由衷欣慰:有什么比这发自肺腑的宣言更重要呢?一斤这硬气,不是装出来的,而是被逼出来的! 说一不二的赵发,接连遭遇两后生的强硬,自觉颜面扫地,又生怕一斤那握在手中的粗实木棍会突然砸下来,便连续向后退了数步,然后侧头示意牵着狗绳的阎王。 阎王心领神会,袖口一抖,狗绳脱手。 只听那条半人高的大狼狗狂吠两声,即刻便亮出獠牙,迅猛前突。 仅奔跑一两米,它那前两条粗壮结实的狗腿就腾空而起,直扑门口的老范家两兄弟。 围观者没料到情形如此发展,突见亮出獠牙的大狼狗腾空扑起,骤然发出一阵惊骇声。 据肉眼目测,这条大狼狗体格健壮,足有七八十斤。 从它腾空的高度来看,距离地面接近两米,而且速度又是如此迅猛,可见爆发力非同一般。 这显然不是一条吓唬人的普通土狗,而是一条真能扑人咬人的成年烈狗! 这样的大狼狗,出人意料地猛扑过来,莫说两个毛头小子,便是两个体格健硕的成年男子,也不一定能招架得住。 如此一来,老范家的两儿子,这下怕是要凶多吉少。 有不少人不禁替老范家两儿子捏了一把汗,并暗骂陆魁这牲口:老范家不过是两孩子,孩子掐架闹腾,也是常有的事,不稀罕。就算八两做得再过分,也只是一个孩子,作为大人,你陆魁又怎能放出大狼狗咬人来护短呢?这也太狠了,指不定是要闹出人命来的…… 人群在惊恐,大狼狗全然不顾。 权当眼前的范坚强是主人的奖励,它腾空之时更是张大狗嘴,吐露腥红的舌头,两侧獠牙分外刺眼,明显是朝着范坚强的咽喉咬去! 一幕恐怖的血腥,眼看着就要发生。 胆小的,甚至已经捂住嘴眼,双腿不由自主地哆嗦,连脚底都能生出丝丝寒气。 然而,外人根本不知道,范坚强早就注意了这位“不速之客”的到来,不仅自己一直防范有加,而且也提醒了一斤。 一斤倒并不在意,耳语范坚强说:一直盯着它呢,真要扑上来,交给哥。一般人都不知道,哥对付这畜生,很有一套的。 于是,便是在它将要扑身之时,范坚强突然一侧身,那条大狼狗当即“唰”地从他胸前掠过,直接扑进了堂屋里。 未等众人从惊恐中反应过来,便听“咣当”一声,老范家的屋门瞬间关闭。 多数人简直就傻眼了,因为刚才还堵在门口的老范家两兄弟,此刻已不见踪影。 似乎,大家都没看清,没看清老范家两兄弟是如何进入屋子,又如何能如此神速地关闭大门。 于是乎,此刻所有人的耳朵里,净是门内“噼里啪啦”的打斗声,偶尔还夹杂着老范沙哑的哭喊声,以及那条大狼狗急促而狂野的凶吠…… 谁也无法想像出屋内的具体情形,一切只能靠意识判断,靠耳朵判断。 但几乎每一个人都确信,屋内的情形,一定惊心动魄而格外惨烈。 毕竟,剧烈的打斗声,持续不断地传来,两兄弟也完全没有可能是那条大狼狗的对手。 陆二龙此刻颇为得意,竟半转身子,跟身后的猴三他们谈笑风生,全然不管屋内的死活。 陆魁倒是有些担心,毕竟真要闹出人命来,可不是玩笑。 这不,他赶紧走到赵发和阎王中间,意思是给点颜色就算了,不能真闹出好歹来。 阎王不住地点头,表示同意。 赵发不紧不慢地用手捂住陆魁的耳朵,再凑过嘴去,一改先前的温和,恶语道:“陆魁,别怪哥没提醒你,以后对付下面这些不听话的,甭管老少,你一律跟他们来狠的,往死里来――” 恰在这时,屋内突然安静下来,安静得叫人感到惊悚。 数秒钟之后,老范沙哑的呼唤声再度响起,而且明显夹杂着惊骇:“八两……一斤……八两……我的儿啊……你们说句话呀……” 妈呀,这两兄弟,莫非已经被咬破咽喉送命了? 毫无疑问,老范的沙哑呼唤,把门外所有人惊出了一身冷汗。 正当众人冷汗直冒的时候,原先紧闭的大门打开,一幕叫所有人都感到意外乃至惊喜的情景出现了,尽管它看起来真的很血腥:只见满身血污的范八两,慢慢从屋内走出来,横眉剑眼,冷酷得叫人窒息。而且,他的右手中,明显提着一只翻着白眼的狗头,像是被利刃斩首的脖颈处,深紫色的血液,正顺着下垂的皮毛,不断地滴淌…… 没错,这正是先前那条大狼狗的狗头! 第024章 狠角儿 “杀了!被杀了!” 不知是什么人,突然大叫起来,带着莫名的兴奋和激动。 一阵唏嘘,从人群中央传开,然后四下飘散。 “这叫关门打狗,老范家小儿子八两干的!” “我平时就没瞧出来,老范家能出八两这文武双全的孩子,狠角儿啊!” “我早就说过,老范家过去是这里的第一大户。能成为第一大户,没有厉害人物哪行呀?所以呢,这老范家迟早要出个人物来。你们当时还不信,现在信了吧?你们瞧八两,那杀气,哎呦喂!我估计,收拾完了这条恶狗,八两下面怕是要收拾陆家父子了喽……” 一时间,围观人群议论纷纷,热闹得跟赶集一样。 “砰……” 跨过门槛的范坚强,突地把手中的狗头扔向陆魁父子。 着地时,狗头一阵不规则翻滚,一直滚到陆魁的脚下。 顿时,陆魁吓得连蹦两跳,向后退步三米有余。 一起向后退步的,还有赵发和阎王。 再观两人表情,完全可以说是瞠目结舌。 “陆魁,这关门打狗,是我本来就准备好的。但要关的、要打的,不是这牲口。今天,你既然带了这么多人来,来我老范家闹事,估计你也没打算就这么窝囊地回去。如果你们还算是爷们,就只管放马过来,我们老范家父子三人,陪你陆家死磕到底,看看我老范家的一树一草,到底是你陆家说了算,还是我们老范家说了算!” 起初说话时,范坚强的语气还比较平和。 但说到中段时,语气陡然加重,几乎是咬牙切齿而出。 以至于说到最后,甚至在昂首挺胸的状态下,伸出右手食指,冲着陆魁父子的方向,卯足浑身力气,奋力一指。 这一指,势大力沉,而且异常迅猛,犹如一柄利剑,直刺陆魁父子。 陆魁像是真被刺中了一般,眉头一皱,鼻翼出汗,反常地接连咳嗽数声,整个脸色也由阴沉转为煞白。 事实上,他不但被范坚强的那股冷酷杀气震慑住了,还被那些争锋相对的话语刺激得心肺全堵。 一旁的赵发和阎王觉察出了不对,连忙上前,左右搀扶住陆魁。 不过,他们也只是关切陆魁的状况,对眼前那已然不可一世的八两,表现出了软弱而无可奈何的沉默。 再说陆二龙。 刚才还在跟身后的小子们谈笑风生,以为范八两这回恐怕是要被那条大狼狗咬得遍体鳞伤,指不定身上还能缺斤少两,后来却突然看到提着狗头的八两从屋内走出来,陆二龙惊讶得目瞪口呆。 又听闻这个毫发未损的小子,竟然当着众人的面儿口出狂言,说什么要跟陆家死磕到底,陆二龙便再也沉不住气:砍一只狗头,就敢说自己是不要命的,吓唬谁呢?我陆二龙不是被吓大的,而且生来就是欺负人的牛逼命,压根受不了别人的欺负。陆魁,你这个没用的老爹,惦记个啥老榆树啊?以后,别指望我再听你的。等着看吧,看我去收拾八两这浑蛋,我非叫他跪在我跟前…… 想到这里,陆二龙便给身后猴三他们使了个眼色,示意:该我们动手了。 猴三面露怯意,干咳了两声,然后看了看陆魁脚下的狗头,勉强笑了笑,小声说:“二龙哥,我看还是算了,这八两说不准是真会玩命的。你看你爹,都快不行了,怕是心脏气出了毛病呢。哎呦,我忘了,我娘还等着我给她买油条喝粥呢……” 说完,猴三伸手突拍脑门,然后不管不顾地甩身一阵疯跑,边跑边喊:“娘,您老恕罪,我这就去,去给您买最爱吃的油条……” 那一阵疯跑,蜿蜒起伏,跌跌撞撞,甚为销魂! 对于猴三这种临阵脱逃的货色,陆二龙气得鼻孔要冒烟,于是弓腰扯嗓地对着那越跑越远的身影骂道:“猴三,我艹你老祖宗啊!上回耍我,这回又耍我,算什么狗屁兄弟?你麻辣隔壁的,真不是个东西呀……” 一通骂,直骂得脸涨得通红,也没把猴三骂回来。 陆二龙喘着粗气,转过身来,打算招呼其余的小子一起上。 未料,只是刚转过头来,他就傻眼了:麻辣隔壁的,一眨眼功夫,咋全没影了呢?哎呀,这帮孬种! 话说回来,陆二龙不是不知道这帮小子是孬货。 如果不孬,上回拍了自己一板砖的八两,能全身而退? 是的,这帮小子,就是墙头草,跟在自己身后,不过是为了混吃混喝。 但是,问题在于,昨天晚上,大家刚在河边发过毒誓的……这次谁孬,谁tm就是孙子! 想到这里,陆二龙气血翻滚,猛地从腰间拔出匕首,想也不想地调转身子,冲着老范家门口奔杀过去。 不用说,他已经气愤得昏了头,脑子只有那站在门口的可恶八两,甚至已经听不见周围的任何声响:今天,我陆二龙一不做二不休,十里村要么留你八两,要么留我二龙,不是你死,就是我活! 也许,陆二龙压根不知道“冲动是魔鬼”这句话,当然也就更不知道冲动是作死的节奏之一。 说到底,一怒就露底的陆二龙,跟年龄相仿的范坚强相比,欠缺的不仅仅是腹中诗书。 范坚强也怒,能怒发冲冠,但不会怒到失去理智。 相反,他习惯思考,善于在怒后思考,然后有条不紊地按照思考的步骤,去发泄愤怒。这些日子以来,影响一斤,颠覆性改变其老实憨厚,便是证明。 见陆二龙拔出匕首冲过来,范坚强右手立刻摸向衣袋,随即返身跳进屋内,却在进入屋内的一瞬间,扬手飞撒出一袭红白相间的粉末。 时机恰到好处,陆二龙刚冲进屋内时,那浓重的粉末便直扑他的头脸,竟把他瞬间搞成了大花脸。 又因为始料不及,他下意识地抬手闭眼遮挡,想要停下脚步。 可是,或许是因为奔杀的动作过猛导致惯性太大,或许是因为忙于遮挡粉末而顾此失彼,总之虽然速度有所放缓,但陆二龙还是一脚踩了半截门槛,顿时整个人像失事的飞机一般,一头栽进了堂屋,并发出了撕心裂肺的哭喊…… 未等众人探个究竟,大门第二次关闭了。 不好! 又是关门打狗! 这情形,彻底吓坏了陆魁。 因为,那只滴血的狗头,瞬间浮现在他的脑海里。 顿时,陆魁跟疯了一样,大呼小叫地喊,便喊边往门口跑:“不好了,八两要杀人了,杀人了!快救救我家二龙,救救二龙……” 周围人群自然不敢救,这倒跟见死不救无关,包括赵发和阎王。 毕竟,范坚强提着那只血淋淋的狗头走出大门时,几乎所有人都倒吸一口凉气,早就被他的那股杀气震慑到噤若寒蝉。 “陆魁,你也知道有今天啊?说实话,我老范家素来跟你陆家无冤无仇,在十里村共同生活,也快四十年了。如果不是你们陆家欺人太甚,我儿八两不会跟我说,要跟你们拼个鱼死网破……”突然间,大门打开,一直未曾露面的几乎已经被众人忽略的老范,在一斤的搀扶下,慢慢走出来,然后居然带着几分书卷气,威严有加道,“我本不许八两这么干,但我越是不许,他就越是倔强。我知道,他心中有一股仇恨,不是仇恨你陆家,而是仇恨别人欺负他,欺负他老范家!” 说到这里,老范顿了顿,然后看了看四周的人群,跟一些熟识的乡邻打了个点头招呼,再对陆魁继续说:“陆魁,你我都是做父母的,谁家的孩子,不是骨肉连心呢?你能知道心疼,难道我老范不知道心疼吗?二龙和八两在堂屋里躺着,应该都没什么大事。只是,我家八两,是被我这个当爹的,一棍子砸昏死过去的。我这么做,既为了八两,也为了你陆魁。你把二龙抬回去吧,回去好好想想,想想我刚才说的话。如果你们今后依然如故,不听我老范最后的劝告。那么,下一次,我绝对不会再砸自己的心头肉,一定会随我儿八两一起,跟你们陆家算一笔总账!” 说来奇怪,包括赵发和阎王在内的所有人,几乎都如信徒一般,虔诚地聆听着老范的话语。 而陆魁呢,则更虔诚了,因为他一直是跪着听的,就跪在老范的脚下,而且还仰着头听…… 第025章 能耐 这天傍晚,往日早早安静下来的十里村,显得格外热闹。 而这样的热闹,主要在于,东南西北几个方向,时不时地就响起一阵鞭炮声,如同过节一样。 燃放鞭炮的,多半是平日遭遇陆家偷摸的人家。 发现鸡鸭少了,心里跟明镜似的,但没有证据,又不敢去陆家闹,只好忍气吞声。 想不到,这向来横行乡里的陆家父子,今天居然遭到了老范家的绝地阻击,落魄得就跟丧家犬一样。 这事,不是小事,是大事,而且是喜庆的大事! 于是,亲眼看到的,听别人说的,心底里着实一阵心花怒放,便不约而同地买来鞭炮,去去这些年来心中的窝囊气。 燃放鞭炮之中,也有替老范家高兴的,听到村子里时不时地就传来鞭炮声,便也急匆匆地去买来放。 不用说,老范家父子三人,今天的一言一行,那是叫人想想都觉得快意啊。 都是穷人家,老范家能这么爷们,自己家离爷们还远吗? 不知为啥,亲见了、听说了今天的事情,打心眼里就兴奋,干啥都那么带劲。 这不,村西头的刘二放完鞭炮,早早就把媳妇拽进被窝,摁在床上就要扯她的花睡裤。 “干啥呀?干啥呀……” “别废话。老子要干那事!” “哎呦,今天打鸡血了,这么能耐?” “不是鸡血,是狗血。能耐不能耐,你摸摸看呀……” “哎呦妈呀!是真家伙,跟狗那玩意儿似的,咋回事呢?” “别跟老子磨蹭,先干那事,干完再说。反正,你这婆娘给老子记住,今天跟你干事的刘二,不是昨天的刘二,而是亲眼看到老范家上阵父子兵的刘二,浑身上下都硬气着呢……” “哎呦妈呀,慢点儿,你那玩意儿杵得老娘疼呀……” “疼的话,你就哭呗,哭得越响越好!” “去你个不正经的,呵呵……” “嘿嘿……” 于是,熄灯之后,伴随着屋外淅淅沥沥的雨水,“咯吱……咯吱……”声从破旧的窗子里,断断续续地传出来…… ************ 远在兴化县城的顾玉娇,自然不知道发生在十里村的大事。 事实上,昨天她听周筱妍叙说那两年多未见的八两,已感几分意外,不过因为心中的依恋,这样的意外很快转化为惊喜。若是听说了八两今天在十里村的言行,她恐怕也会感到难以置信,特别是这样的夜晚。 喜欢八两,就是喜欢他那与众不同的沉默,喜欢他天生就不把学习当一回事,但天生就是一个学习天才。 我顾玉娇,整天埋头苦学,课间十分钟都舍不得浪费。 记两个英语单词,背两个语文词语解释,什么时间都挤,每次考试下来不过班级七八名左右。 而那八两,上课不是东张西望,就是低头发呆,下课更是没影。 可一到考试,就稳稳地拿下班级第一。 同样是一份满分为150分的数学单元检测试卷,多数人埋头书写呀,不停地验算呀,能用去三四张草稿纸,满头大汗地考光两个钟头,分数下来时,能得到120分就很不错了。 但那八两呢,连半张草稿纸都用不到,通常都在所有同学惊诧的眼神之下,一个钟头之内就交卷,成绩公布下来,不是149分,就是148分,而绝没有低于146分的。 若不是那拖大腿的英语,他这年的高考成绩,恐怕早已经名震市县教委了。 毫无疑问,在顾玉娇的眼睛里,范八两就是一个特有能耐的神奇小子! “我顾玉娇就是喜欢你这个神奇小子,不可自拔,与日俱增,怎么了怎么了怎么了……”闺房台灯下,顾玉娇一番自言自语,还接连娇羞地说了三遍“怎么了”,然后将那封迟迟没有寄出的情书,而且是生来第一封情书,装满青春女孩子全部心跳的情书,宝贝疙瘩似的抱在胸口,再喃喃道,“就算你不愿意参加我的生日会,我也会把你绑架来的。大不了,别人说我顾玉娇是花痴呗。反正,明天中午吃过饭,我就立即去十里村找你,一个人去。等着吧,你这臭小子!哎呀,八两,我恨你,恨死你了……” 不用说,想到明天要将那封情书亲手送给范八两,顾玉娇既坚定又羞涩,所以连说了两句言不由衷的恨…… ************ 关艳今天下午基本都在公务车上度过的,因为接连调研了兴化县东南方向几个乡镇的招商引资项目。 傍晚的时候,她谢绝了多个乡镇党委书记的晚宴邀请,决定回家。 拒绝可以拒绝的晚宴,并非她姿态傲慢,而是她的一种习惯。 只要不是必须参加的加班或宴请,她通常都会在下班的第一时间赶回家。 一方面,她不喜欢觥筹交错的热闹情景,也不是那种热衷于名利场的女权主义者,而只是觉得,宣传部长是一份工作,工作完了,应该回归恬静的生活。 再一方面,家里还有一个刚放暑假的妹妹,除了自己这个姐姐管着她,在兴化这座城市,再也没有第二个人能对她形成有效约束。毕竟,关碧也快21岁了,已经长成一个亭亭玉立的大姑娘,不管着点儿,心里就是不放心。 这不,此刻坐在前往兴化城区的车内,关艳还给关碧去了一个电话,问她在哪儿,是不是在家,想吃什么之类。 得到满意回答之后,她才慢慢挂了手机。 这时,坐在副驾上的办公室主任周权掉过头来,小声说:“关部长,刚收到十里镇冯副镇长的手机短信,说查到了档案” 关艳惊喜:“真的?手机给我看!” 周权赶紧伸手把手机递过去:“看来,那十里村,过去就叫灵水村。” 关艳听在耳朵里,但没有说话,而是接过手机,仔细阅读信息。 信息是这样写的:周主任,请转告关部长,我们十里镇镇政府相关工作人员,调阅了档案室近五十年来的全部档案,连续工作两个昼夜,终于发现了一份1973年的文件,上面记载的内容充分说明,现在的十里村,当时就叫灵水村。具体情况,到时请关部长亲自过目,再予以最终确定…… 太好了! 看来,自己的预感很灵。 合上手机,关艳兴奋地想。 于是,她立即把手机交还给周主任,然后按捺住心中的兴奋,说:“周主任,你回去之后,把明天的工作,暂且交办给其他人。明天一早,你先去十里镇,确定一下那份文件,之后再去十里村,去帮我打听一个事,问问当地六七十岁的老人,五十年前的时候,村子里是否有一个叫关岳雷的。” “好的,请关部长放心!”接过手机,周主任严肃保证道,接着稍稍犹豫了下,向后问,“关部长,我能问心中的一个好奇吗?” 关艳点头道:“问吧。” “您认识省委秘书长关文利吗?不知您是否知道,县委县政府一直有传言,传言说您是关文利秘书长的亲侄女。” “呵呵,传言终归是传言,不可信。我能回答你的是,跟你一样,有时在电视里见过那个秘书长。对了,你不会把关文利跟关岳雷也联系在一起吧?呵呵。” 闻听自己的顶头上司一改往日冷艳,破天荒地发出悦耳的笑声,比关艳年长16岁的周主任,第一次感受到了些许轻松,于是也笑着回答:“呵呵,不会,不会的。” 是的,关艳的心情,突然就变得不错,非常不错! 第026章 这叫眼光 这天大清早不到六点,于小莲就把于小荷丢给于富贵,说自己要出一趟门。 于富贵还没有起,听小莲说这么早就要出门,便披了件衣服追出来:“小莲,你这么早就去老范家,合适吗?你又不是不知道,昨天老范家跟陆家结大仇了,就差杀人。这日后啊,不知两家又会闹成啥样子。你呢,还是别去了,毕竟那陆家要是看见了,会以为我们跟老范家是合起伙来的呢……” 于小莲才不理会,甩头不屑道:“合起伙来又怎样?我还就怕他陆家不知道呢!爹,我的事,你以后少管。反正,只要我于小莲呆在十里村一天,就不在乎别人怎么看我。早饭我做好了,你别忘记盛给小荷吃……” 说完,于小莲头也不回地走了。 老范家父子三人的壮举,她还是从隔壁村的表姐那里回来后才知道的,也就是当天晚上。 当时,她就震惊得要哭,说不清楚是高兴还是后怕。 唉,最近特别不争气,动不动就要哭。 哭就哭吧,过去哭两声,也就好了,不哭了。 现在麻烦了,一哭起来,就使劲地想哭,眼泪也越擦越多。 决定大清早就去八两家,是因为听说八两要宰了二龙的时候,是被老范从身后一棍子砸昏死过去的。 想必,老范这一棍子尽管心疼,但一定砸得很重。 所以,她决定赶个大早,去表姐那村子里买些豆浆和油条,送到老范家去,顺便再带点红糖过去。 至于昨天去表姐家的原因,就有些难以启齿了,说出来怕别人笑话。 没错,特地去已经生了娃的表姐那里问问,问问为啥八两那根肉呼呼的擀面杖使了吃奶的劲儿都挤不进自己的身体里。 别的姑娘家吃啥,自己也吃啥; 别的姑娘家长啥,自己也长啥。 可为啥别的姑娘能干那啥,自己就不能干那啥? 这不是太欺负人了么! 如果真是自己的命苦,那咱也认了。 如果不是,那就一定要问个究竟。 为什么一定非要去问表姐呢? 瞎说什么呢?这种事,除了表姐,哪里还好意思问其他人…… 可结果,真让于小莲有点哭笑不得。 因为表姐听完她那“犹抱琵琶半遮面”的叙说后,哈哈大笑地接着她的话说了:“还羡慕别人水到渠成呢?这没有水,哪来的渠呀?你们呀,真是一对偷吃的小笨猫。俗话说,流口水的饭,才好吃,才吃得香。说白了,你们都太紧张,而且还没有前戏。等你回去的时候,表姐送你一本书,回去之后看看,你就明白了。” 于小莲哪听说过所谓的水到渠成还有这讲究呀,更没听说过前戏这说法。 但是,她光听表姐这么说,就大概知道是什么意思了,也就没有再多问。 当时,她心里还庆幸:幸亏啊幸亏,幸亏没把叫八两用那手电筒照照的事也一股脑儿地说出来,要不然肯定被表姐笑话死了…… *********** 于小莲提着豆浆油条去老范家的路上,正见前方的坡道边站着一个鬼鬼祟祟的身影。 走进一看,才发现是猴三。 这猴三,本姓不叫猴,而叫侯,是村子里侯老汉家的小三。 猴三上面有两个姐姐,都嫁到隔壁村去了。 想到这猴三平日经常跟在陆二龙屁股后面,净干些偷鸡摸狗的事,还经常欺负八两,于小莲见了就一肚子气。 悄悄上前,她走到正撅屁股朝老范家方向张望的猴三身后,猛地一跺脚:“猴三,大清早的,你在这人不像人、鬼不像鬼的,干啥呀?莫非,你又刚干了偷鸡摸狗的事?” 眼下不过清晨七点样子,再加阴雨天气,天色并不怎么亮堂,村里的山道上也没什么人走动。 因此,猛然听到身后一跺脚,再来那么一嗓子,猴三当时就吓得蹲在了地上。 后来大约是听出了是于小莲的声音,他这才站起身来,然后转过身,连续拍了拍胸口,显出惊魂未定的神色,开始抱怨道:“哎呀,是小莲呀!我当是谁呢,吓了我一大跳。对了,你可别胡说,我那会儿偷鸡摸狗,都是被二龙给逼的。你也知道,我猴三向来胆小,真让我一个人去偷鸡摸狗,我都能被吓破小胆。” 于小莲才不信呢,于是撇嘴不屑道:“去去去,别跟我于小莲装!装啥无辜啊?本姑娘今天没时间跟你??拢?量??霉凡坏驳溃?p>说来也奇怪,今天的猴三真是与往日不同,闻听了于小莲的话,当即笑呵呵地赶紧闪一边,接着弯腰赔笑道:“小莲,你是去八两家,对不?我能求你一件事不?求求你了,答应我吧,好不好?哎呀,小莲,我猴三长这么大,都没求过你一回呢……” 说着,这猴三竟然癞皮狗似的,跟在于小莲身后,亦步亦趋。 于小莲尽管纳闷猴三今天的反常,但骨子里不想搭理他,便只顾往前走,并不说话。 之后,被猴三说得不耐烦了,终于停住脚步,气冲冲地回头:“猴三,你要是再跟着我,我可喊人了!” 一听这话,猴三顿时就哭丧着脸,哀求不断:“哎呀,妈呀,小莲,你误会我了。我今天真有事要求你,真有事啊!你也知道,过去我跟着二龙,经常欺负八两。昨天,我是后来听说了,八两原本是要割二龙脑袋的。我别的不想说啥,就想去跟八两当面陪个罪。过去,我猴三是不地道。不过往后,我向八两保证,绝对跟二龙划清界限,再也不敢干那些欺负人的事!” 原来是这样啊!于小莲默默地想。 是的,她压根没想到,猴三大清早鬼鬼祟祟地朝老范家那里张望,原来是为了这事。 看来,这小子昨天是被吓破了胆,一夜都没睡好。 不过,她还是有点不相信,生怕这小子使诈,便多了一个心眼,问:“我怎么觉得你像是在演戏呢?” 见于小莲不相信自己,猴三膝盖酥软下来,有好几次想直接跪下来。 但他似乎想到了更能让于小莲信任自己的办法,于是一狠心,大声道:“刚才说的那些话,里面要是有半句假话,我猴三全家老小都死光……” “猴三,你闭嘴!大清早的,瞎咧咧啥呢?”于小莲不容猴三拿老侯家发誓,但暗地里基本相信了他,转而说道,“算了,我暂且信你一次。不过今后,你除了不再干那欺负人的事之外,还有呢?” “还有……哦,还有就是,不再干偷鸡摸狗的事!” “这还差不多。说吧,要我帮你啥?” “帮我在八两哥面前求个情,让他别惦记我之前欺负他的那些事。他要是答应了,你给我捎个话,我猴三亲自去他家认错。可现在,我不敢去呀……” “啊?就这事?” 于小莲压根没想到事情会来得如此蹊跷。 不过,对于这样的蹊跷,她心里是格外高兴的:不是我于小莲臭美,只要是咱小莲看上的小子,到哪儿都是最出色的!这叫啥?叫眼光。 第027章 喂着吃 不过,真到了老范家,悄悄来到房门口,于小莲那满心的高兴,顿时无影无踪。 非但没了高兴,她的眼睛立刻酸涩。 老范和一斤正坐在床前,一个唉声叹气,一个在小心劝说。 再看床上的八两,似乎正醒着,但一声不吭,目光呆滞地盯着一半破旧、一半乌黑的房梁。 床沿前有一张方凳,上面放着一碗冒着热气的腊八粥,以及三只新鲜的水煮鸡蛋和两只咸鸭蛋。 一斤还在劝说,央求一般:“八两,你别怪大哥,也别怪老爹。我们也是没办法,你要是真把二龙给宰了,自己也完了呀!二龙的命,哪能跟你的命比呢?他的命,贱着呢。你的命,比他贵,比一般人都要贵。要不,我也不会给老爹开门。老爹就是为了救你,才给了你一闷棍。八两,你实在不想说话也行,微微点个头,成吗?” 可是,床上的人,没有点头,更没有说话。 此时的于小莲,眼泪正扑扑地流。 因为她发现,躺在床上的八两,正在流泪,悄无声息地流泪。 他就那么一动不动地平躺在被子里,只留头脸和脖子露在外面,干裂的嘴唇跟脸色一样,苍白而没有丝毫血色。 整个面部也没有任何表情,偶尔会因为一斤替他擦拭眼泪而眨巴下眼睛,再慢慢睁开时,依然目光呆滞地盯着房梁…… 看在眼里,于小莲轻咳了一声,然后抬腿走进去。 见于小莲进来,老范停止唉声叹气,刚站起身来,又立刻背过身去,举起半湿的衣袖,低头抹了把脸。 然后,他抬头,转身勉强地笑道:“小莲来了呀。来,快过来坐。一斤,你给小莲搬张凳子。” 看着眼窝深陷的老范,于小莲知道:刚刚过去的一夜,老范家父子三人,大概谁都没有合过眼。 于是,她赶紧上前,搀扶着老范:“范叔,我不坐,你坐。一斤大哥,你别搬凳子了。我要坐,就坐床沿。喏,这是我刚买来的豆浆和油条。我吃过了,你们现在吃,趁热吃。” 其实,于小莲没有吃。 她不是那种馋嘴丫头,尽管这豆浆油条对她来说其实很馋嘴。 老范一眼就看出真假,便拉着于小莲的胳膊,叫她坐下,就坐在床沿:“吃过啥呀?嘴唇上没一点油水。一斤,你去端个盘子,把油条给盛上,和小莲一起吃。小莲的心意,老范家不推辞,咱接。” 听在耳朵里,一斤又回到了从前的状态,憨厚地冲于小莲笑了笑,然后听话地离开房间。 值得一提的是,坐在床沿的于小莲,没以往那么大方,仅仅坐了半只小屁股。 为啥只坐了半只小屁股呢?因为,她怕自己的身体挨着床上的人。 然而,看到满屋的忧伤,于小莲很快坚强起来,悄悄抹干眼泪,她居然乐呵呵地说:“范叔,你别怪八两鲁莽。我知道,他就是想替老范家出口恶气。但你也别担心,他现在不吃不喝,也不是怨你给他那一棍子,而是还没缓过神来。你想呀,他从来都没这么干过。如果换了是我,没一两个月,肯定缓不过神来的……” 听着于小莲说话,老范略微有些舒坦:唉,小莲这闺女,啥都好,真要嫁到老范家,一定是好媳妇!只可惜,这丫头没有读书呀,她就是乐意嫁,八两也不一定愿意娶啊。 正这么想着,一斤把盘子端了进来。 老范像是突然改变了主意,忙站起身,抓了两根油条,拽着一斤就要往外走:“走,一斤,跟老爹外面吃去。油条下老酒,滋味挺地道的,你陪我喝一杯……” 老爹的意思,明摆着是要把房间留给于小莲和八两,大概也希望于小莲能劝导劝导八两。 一斤心领神会,当即和于小莲打声招呼,便跟着老范离开房间。 临出门时,一斤还不忘小心掩上那其实怎么都掩不紧的房门:在他的眼里和心里,这于小莲,已经是准弟媳! 说来也奇怪,老范和一斤出去之后,于小莲发现八两的眼神居然有些不自在。 这样的不自在,却使她感到特别高兴。 忽然就大方起来,于小莲挪了挪身子,把另外半只小屁股也挪上了床沿。 接着,她俯下身子,凑上前去,关切地问:“八两哥,你是不是觉得哪里不舒服?是不是脑袋还疼得厉害?你要是不嫌弃,小莲给你按摩按摩?” 这一说,直接把八两的眼睛说闭上了,只是依旧没有说话。 于小莲不知是为啥,便再问:“八两哥,你的意思是,同意我给你按摩按摩?那我真按摩了……” 哪知,她这话不说还罢,一说就把自己吓了一跳。 只见刚才还闭眼的八两,顿时换了一个人,居然“呼哧”一下,从床上半坐而起。 可是,他似乎明显感到脑袋昏沉。 伸出右手撑住床面,再用左手扶着脑门,他拿原先苍白的脸色,看起来也愈发苍白。片刻工夫,那支撑床面的手臂,微微颤抖起来,貌似有点儿撑不住。 于小莲一惊,连忙从床沿上起身,伸出双手去,分别扶着他的两只胳膊:“你快躺下去,我不给你按摩还不成吗?快点儿呀,听话。” 因为,于小莲看明白了:这家伙,刚才闭眼,又突然起身,就是怕自己真给他按摩。 果不其然,闻声后的八两,非常配合地重新躺下。 不经意间,于小莲还注意到:他的额头上,不知啥时候,已经渗出一层细汗。 不消说,这层细汗,要么是身子犯虚造成的,要么是心里犯虚造成,或者干脆就是既身子犯虚又心里犯虚造成的。 于小莲一阵偷乐:不管你是身子犯虚,还是心里犯虚,现在这房间里,只有我于小莲能照顾你。你乐意不乐意,我都照顾…… 于是,十多分钟后,房间里出现一幕叫人意想不到的温馨画面: 范坚强的脖子,已经围上一圈毛巾。 于小莲正一手端着粥碗,一手捏着汤匙,舀一汤匙稀粥,吹上几口,估计不烫嘴了,俯身送上去,一直送到那依旧干裂的嘴角,小心喂着吃。 吃完了粥,她放下粥碗和汤匙,拿起剥了外壳的鸡蛋,捏一小块如脂的蛋白,笑呵呵地递上去,再喂着吃。 而床上的那小子,似乎很听话,粥来张口,蛋来也张口…… 其实,于小莲说得对,范八两也好,范坚强也罢,都没经历过截断生存念想的绝地反击,再加各种能量消耗,以及那一闷棍,精神和意识暂时处于恢复阶段。 真到了房间里只剩下于小莲的时候,他这才逼迫自己紧张起来。 毕竟,范坚强知道,紧挨着自己的于小莲,几天前的夜晚,还在草堆里非要自己拿手电筒照照姑娘家的那啥…… 第028章 心慌意乱 上午十点的时候,天色转阴为晴,老范家门口跟着就突然热闹起来。 先是老徐书记来了。 大概是听说了昨天发生在老范家门口的事情,他来询问个究竟。 临走的时候,他不免叮嘱再三:“老范啊,这样的事情,以后肯定不能再发生。你想啊,县委县政府现在对我们十里村,那多重视啊,对不对?只要县委县政府重视,我们十里村就有希望,你们这样的贫困户,也是最受实惠的。前些日子,关部长不是亲自来你们家送钱又送粮吗?昨天那事,真要被关部长知道,那她以后可不会再来十里村了……” 老范自然连连称是,一路送到门外,并再三向老徐书记保证,这样的事情以后绝不再发生。 听了老范的保证,接连点了几下头之后,老徐书记的脸色却凝重起来,背着双手道:“不过,你放心,来之前我也打听了。昨天那事,主要的责任,不在你老范,也不在小范,而在于陆家父子。我老徐做了这么多年的村委书记,眼睛比谁都贼,心里比谁都亮,你老范家向来都是本分的。这一回,你家八两,高考又考了个全镇第一,为我们十里村也争了脸。所以啊,我决定,就下个月初,给你们家补一个文明户的牌牌!” 老范顿时眉开眼笑,大声惊喜道:“哎呦,那真是谢谢老徐书记了!谢谢,谢谢,太谢谢了……” 可别小看那文明户的小牌牌,只要门楣中央挂上它,意味着到年底的时候,能拿到60块钱的现金奖励,以及豆腐、白糖各五斤。 而且,这么多年来,那文明户牌牌,从来都是挂在别人家门楣中央的。 老范家的人,一般都去别人家看看,羡慕羡慕,自己家也挂上,那想都没想过。 老徐书记脸色突然凝重的时候,老范心里还一阵担心呢。 哪知,这一凝重,居然凝重出一件大好事来。 因此,老范心里别提多高兴。 末了,老徐书记把老范拽到跟前,神秘地问:“哎呀,老范,我纳闷一件事。你们家八两,原先不是挺闷的吗?怎么突然就像换了一个人似的呢?都说女大十八变,可没听说过男大也十八变呀!对了,上次在村委会办公室的时候,我就发现,这小子跟以前相比,确实不太一样。你说说,读书真有那么神奇?” 问归问,但似乎没有非要老范回答的意思,老徐书记说完之后就从口袋里掏出一包大红的好日子牌香烟,塞进了老范的口袋,然后双手重新倒背在身后,边走边道:“一会儿,十里镇的冯副镇长可能要来你家,这烟你用着,别给我丢人。你老范啊,现在比我这村委书记还吃香呢……” 其次来的,是猴三和他娘。 一进老范家堂屋,猴三的娘就把儿子骂了一通,什么作孽啊,败家子啊,啥都骂。 说到气愤处,她还伸手抽了猴三两记后脑勺。 大概是打疼了,猴三双手抱住后脑勺,委屈道:“娘,我本来就是来认错的,你还打这么疼干啥呀?往后,我不跟二龙瞎混,还不成吗?” 猴三的娘自知下手有点重,心中有心疼,但还是强作斥责:“你也知道疼了?你跟着二龙屁股后面为非作歹的时候,怎么不知道娘心里也疼?打小就叫你跟八两哥学,学八两哥认真读书,将来也好歹有个出息,可你就是不听我的话。你再敢顶嘴,娘还得抽……” 说着,她便要抬胳膊举手,作出再抽的样子。 其实,对这个宝贝疙瘩一般的儿子,她通常都比较骄纵。 说到底,是狠不下那管教的心,真到孩子大了的时候,便也管不住了。 反观老范,对老侯家的底细,他自然清楚不过。 于是,明知做娘的是假意要再抽,他也立刻阻止,并伸手拦下,笑道:“猴三他娘,孩子刚才说了,他知道错了。知道错了,你就别打了。” 这一说,直接把猴三娘说得泪如雨下,一副苦命**的凄神状。 许久,她才停止哭哭啼啼,然后把猴三斥责了出去,哀求道:“老范啊,不瞒你说,我今儿是替我们家那死老头子,向你们老范家赔不是的。你也知道,猴三是我们老侯的命根,是拜观音、求菩萨得来的。过去,他是老欺负你们家八两,那都是因为陆二龙使坏,撺掇我们家猴三那么干。昨天的事,我也听说了,八两这孩子都杀红了眼。我们家猴三吓坏了,他爹也跟着吓坏了,生怕八两不饶过他……” 只是听到这里,老范就全听懂了:老侯家破天荒登门,是担忧八两今后报复。 然而,他不免要惊颤,惊颤八两的遭遇: 前几天,自己狠心要责罚八两,但这小子犯犟驴脾气,就是不跪。 举棍要打时,一斤却跪着拦下了,说这些年来,八两没少挨别人揍,还早就被人揍惯了。当时对这事,自己还将信将疑,现在看来,真够糊涂的。 换句话说,老范知道,猴三今天能登门认错,恰恰说明八两这些年来,确实没少挨别人揍:唉,做老爹的,整天只知道缩在家里喝酒,娃娃在外面遭了这么多罪,竟然一点都不知道,偏偏还要去怪罪,去责罚…… 想到这里,老范感到特别心酸,再联想到昨天那迫不得已的一闷棍,当下那只手臂都疼痛起来,不停地颤抖。 于是,一时悲愤交加,他最后连话也不想说,只是闭眼点了点头,再背过身去,呼吸微弱地摆手,示意猴三他娘赶紧走…… ********** 接近正午时分,一辆黑色的政府公务车缓缓驶来,停在了老范家门口。 首先下车的,是一个驾驶员模样的后生。 他快步走到后排右侧车门,迎出一位穿着灰色t恤的中年男人。 紧接着,左侧车门也打开,从里面走出一位穿着青裤白衫的年轻人,约莫三十二三的年龄。 年轻人笑呵呵地走到中年男人跟前,指着正由门口跑来迎接的老范,似乎在介绍着什么。 中年男人看着老范,不时地点头。 接着,在一番推辞礼让后,两人并排走过来。 驾驶员模样的后生,则没有跟过来,而是回到了驾驶位,没有再出来。 近前,年轻人首先热情地伸出手来,笑呵呵道:“是老范吧?我是十里镇的冯副镇长。这位是县委宣传部的周主任,远道而来是想问你打听个事情。不知道有没有打扰你老人家,如果有打扰,还请你老人家见谅啊,呵呵。” 刚介绍完,那叫周主任的,已经伸出热情的双手,笑容可掬地握住老范的手:“你还记得吗?上一回,关部长来你家,是我陪同来的……” 对这周主任,老范似乎有一点印象,但又记不清晰,便也堆着一脸笑容,任由这两位县里和镇里的干部分别握着自己的两只手,不停地抖啊抖。 抖完了之后,老范赶忙从口袋里摸索出那包好日子牌香烟,手忙脚乱地拆。 周主任轻轻摁住老范的双手,笑道:“不必了,我们都不抽烟。因为也不是什么要紧的事,来的时候,我们只通知你们的老徐书记,替我转告你一声。都快中午了,不能耽误你们吃饭休息。一会儿,我还有几个地方要跑,就长话短说吧,你看行不行?” 到底是关部长的人,到哪儿都看不出来一点架子,老范心里着实感到踏实。 毕竟,对那个叫关艳的部长,老范颇有好感。 于是,也就笑呵呵地随意道:“有什么话,周主任尽管问吧。只要是我老范知道的,一定实话实说。” 而接下来,当周主任一脸轻松地说出那句话时,老范顿时就紧张不已,甚至连那盒未拆开的香烟,都一不小心抖落到了脚下。 因为,他听到了叫他顿时就心慌意乱的名字:关岳雷! 周主任是这样问的:“老范同志,早年前,你可听说过,村子里有一个叫关岳雷的人?” 第029章 手足故交 更在听到关岳雷的名字之后,老范突然要哆嗦:老天爷呀,我真是老糊涂,那关部长确实也姓关啊!莫非……莫非她就是…… 想到这里,老范的身体有些摇晃,几番强作镇定,都不得控。 这时,于小莲从屋内走出来。 见此情形,她立即上去一把扶住老范,再抬头不满道:“他昨晚**没合眼,你们就是有天大的事情,也得回头再说。瞧你们两个当干部的模样,也不管他身体能不能扛得住,算什么为老百姓着想的干部呀?一斤大哥……你赶紧出来下……” 嘴里喊着一斤的名字,于小莲搀扶着老范,转身就往门口走。 她就是个简单的姑娘家,哪管这两个衣着光鲜的男人是从停在不远处的黑色公务车里下来的,或者根本不理会他们是啥身份,对他们自然也没礼数可言。 再说老范,他确实是站立不住,又巴不得这时有人出来打拦。 因为,这一刻,他陡然觉得自己真是老了,太糊涂了,连关部长也姓关这个大问题都能忽略到一干二净。 而且,周主任提出的问题,他绝对不能回答。 虽然,对关岳雷这个名字,他格外熟悉。 虽然,那些记忆,已经是数十年前的往事。 面对突如其来的状况,周主任和冯副镇长一头雾水,有点丈二摸不着头脑。 他们面面相觑,又大概觉得于小莲说的也在理,便无奈地相互一笑。 其后,那冯副镇长还歉疚道:“老人家,不好意思啊,冒犯了。那你注意休息,我们回头再说。小姑娘,你也别生气,好好照顾你爹……” 一斤出来的时候,顿时慌了手脚。 他一边不停地唤“老爹”,一边和于小莲一道,赶紧把老范搀扶进了堂屋。 事实上,于小莲叫一斤出来,并非让他帮着搀扶老范,而是让他把那两男人打发走。 因为,她认为自己不是老范家的人,没理由下逐客令。 不过,当背后传来“好好照顾你爹”时,她心里不禁有点儿高兴,说不出来的有滋有味。 回到堂屋中,躺到了西房的**铺上,老范精神振作了很多,首先不放心地问了问八两现在如何。 听说八两正熟睡之后,他放心下来,乏力地说:“我昨晚确实没怎么合眼,现在大概是真犯困了,想睡会儿。你们都出去吧。一斤,小莲出来半天了,等八两醒来,你们一起吃了饭,吃完了让小莲早点回去。要不,你富贵叔会着急的。” 一斤回了声“嗯”,于小莲直说“没事”,又不约而同地叮嘱老范好好休息,之后便也相继退出了房间,再轻轻地掩上房门。 一斤和于小莲出去之后,房间里很安静。 但老范的脑海里很嘈杂,甚至很混乱。 众多的声响,混杂在一起,有热闹的吆喝声,有轰鸣的机器声,有清脆的打桩声,有粗暴的打砸声,有刺耳的鸣蝉声,甚至还有震耳欲聋的口号声,以及声嘶力竭的批*斗声…… 这些声响交织在一起时,老范眼神恍惚而迷离,很快回到了当年的记忆中: 当年,自己还是一个十五六岁的孩子,十里村也不叫十里村,而叫灵水村。 一个夏天的午后,范老爷子把一个比自己年龄稍长的男孩带回家来,说是本家亲戚,来自几百公里外的青*州市。 范老爷子还介绍说,他叫范文青,正在青*州市一中读高二呢。 不过,其后的日子里,这个叫范文青的本家兄弟,却不怎么理会当年的老范,凡事还喜欢独来独往。 再后来,事情变得蹊跷起来。 一日傍晚,范老爷子把老范叫到书房,手里捏着一根枝条,语气相当严厉地交代:“我儿须牢记,你并非为父的独子,还有一个亲哥,他姓范名文青,早年送到远房亲戚家寄养,而今回到家来,也算亲人团聚。外人若要问起,你就如是说,听见没有?再者,你文青哥刚返乡,人生地不熟,你要时时处处照顾他,袒护他,若有半点闪失,莫怪为父对你施以责罚!” 也就是说,前些日子还是本家亲戚的范文青,一转眼就变成了自己的亲兄弟,还是自己的大哥。 但老范没有说出心中的疑惑,乖巧地依照范老爷子的话,时刻照顾着范文青。 那时候啊,范老爷子不仅在家说一不二,还是村子里公认的文化人。 他平时喜欢诵读文本,废寝忘食,乐此不疲。 家中更设有书房,备有文房四宝,还写了一手好字。 每逢春节,范老爷子便带上文房四宝,挨家挨户登门拜访,为全村人写下喜庆的免费对联。 范老爷子还有一大能耐,深为乡亲佩服,那就是能说会道。 张家婆媳不和,李家父子矛盾,闹得不可开交的时候,范老爷子的身影便会出现。 据说,只要是范老爷子出马,矛盾双方十有八九都给面子,问题基本能得到有效解决。 而且,范老爷子处理起矛盾来,有时能不近情面地斥责,有时能和风细雨地安慰,甚至能把笑的说哭,把哭的说笑。 不用说,对范老爷子的话,老范那会儿是言听计从,不敢有半点怠慢。 以后的日子里,尽管范文青对自己依旧不怎么理睬,老范也谨记范老爷子的交代,用心照看范文青的生活起居。 又一日,尾随范文青去十里镇,正逢热闹的游街。 一不留神,发现那范文青跟着一头戴高*帽又被五花大绑的人疯跑,嘴里还不停地说什么“父亲……父亲……”之类的胡话。 奈何,人群拥挤,两人最终都被挤翻在地上。 便是在爬起的间歇,老范目睹了那微微抬起的苍老脸庞,以及那顶高*帽上的两行毛笔大字:反*革*命分子……关岳雷。 出人意料的是,某天半夜时分,迷迷糊糊地起来解手的老范,不经意间却在半敞的房门外,见到了那张苍老脸庞:没错,就是他,那个被范文青唤作父亲的关岳雷! 这叫他当时就有一种强烈的预感:有些事,范老爷子一定瞒着自己,而且是非常特殊的事。 比如,这个叫范文青的人,压根就不是自己的大哥。 后来的几年时间里,日子倒也太平。 唯一叫老范感到奇怪的是,那个叫关岳雷的人,被拉到镇上游*街示众的次数,似乎越来越频繁,有时甚至可以说是轰轰烈烈。 以至于有一天,村里的广播突然叫嚷一条消息:万恶的反*革*命分子,资*产*阶*级敌人潜伏在省委省政府里的第1号特*务关岳雷,于今天上午5时左右,畏罪自杀。他的一生,是与人*民为敌的一生,是…… 也就是那一天,向来喜欢诵读文本的范老爷子,把家中的全部书籍付之一炬,甚至还把书房中的文房四宝砸得七零八落。 印象中,范老爷子发这么大的火,还是头一次。 而且,其后的几年,范老爷子的身体,可谓每况愈下,并在一次剧烈吐血之后,把儿子再次叫到跟前,断断续续地作了最后的交代,具体意思是: 第一,范文青不叫范文青,而叫关文青,他的父亲叫关岳雷,生前是省委省政府一把手书记。 第二,关岳雷不是反*革*命分子,不是资产*阶级敌人潜伏在省委省政府的特*务,也不是畏罪自杀,而是被迫害致死的。 第三,范家与关家自清末便是手足故交,务必要保护好关文青,这也是范家对故交的承诺。 自从范老爷子去世之后,那关文青倒是安静了几年,娶了本村一个知青的女儿。 又因为已经成家,关文青便以此为由,固执地从老范家搬了出去。 老范当年娶妻的时候,关文青是独自登门道贺的。 不过后来,两家渐渐地疏于往来,相互之间的消息也逐渐淡泊。 突然有一天,也就是二十多年前的一天,十里镇派出所民警来到了老范家,给了他一个晴天霹雳:关文青因为经常到镇政府以及当地民户家寻衅滋事,后因屡屡受挫,一时想不开,于昨天夜里,跳入灵水河自杀…… 再后来,老范打听到:这个关文青,因为年轻时候喝过墨水,到处替自己的父亲关岳雷鸣*冤*叫屈,张贴小*报、冲击政*府、集会闹事,甚至跟自己父亲生前的“仇家”大打出手。 但也有人说,关文青是被那些“仇家”绑了石头丢进灵水河的。 不可思议的是,没过几年,灵水村不叫灵水村了,悄悄改成十里村。 当时的老范,压根没有过人胆魄,又因为孩子的娘疾病缠身,纵然觉得愧对范老爷子临终的交代,也只能扼腕痛惜而暗存内疚。 因此,这些年来,莫说别人提起,夜深人静之时,自己也怕敢想起。 前几日,担心八两胡闹折腾,也是缘于这些记忆碎片。 可是,天有不测风云啊! 尘封了这么多年的往事,居然一发不可收拾地喷薄而出,直叫他这个已经步入花甲之年的老人,既惊心又恐慌: 莫非,那个关部长,就是关文青的闺女? 莫非,关部长是来找老范家兴师问罪的? 莫非,老天爷是铁心要责罚老范家! 第030章 白里透红 范坚强不了解过去的老范家,就如老范家不了解现在的范坚强。 命运之绳,把原本没有关联,甚至远隔时空的他们捆绑在一起,让他们同呼吸、共命运。 和一斤一起,送走了于小莲,范坚强没看见老爹,便问一斤。 一斤告诉他,老爹昨晚一夜没合眼,此刻正在西屋休息呢。 范坚强便放下心来,然后说躺得太久了,腰酸背疼,想出去走走。 一斤不容,说:“三弟,这两天,你绝对不能出去,特别是不能一个人出去。陆家父子,吃了这么大的亏,怕是不会甘心,说不定这会儿在家密谋呢。” 范坚强笑了笑,点头道:“也对,我不能随便出去。那我就在屋前屋后转转,成吧,大哥?” 其实,一斤的话,倒是提醒了范坚强:自己还真不能走远,要是陆家父子当真不甘心,再度带人摸到老范家来,那老爹跟一斤岂不是要涉险了吗?也并非说自己多能耐,父子三人在家互相拱卫,能量绝对更强! 听三弟这么一说,一斤也就放心了,笑呵呵地回屋去收拾碗筷。 范坚强先去了后院,看了看那几棵老榆树。 大概是由于刚被雨水冲洗过,那三棵老榆树全身晶亮而青翠,看起来精神矍铄。 一阵微风吹拂过来,树叶迎风招展,发出“沙沙”的声响,犹如在小声地欢笑。 中间的那棵老榆树,年龄估计是最小的,树叶飘拂起来时,甚至有了姑娘家的婀娜多姿:三棵老榆树下,应该有八两童年时代的无数美好回忆,或许还有光着屁股蛋子的清凉呢…… 范坚强心情朗润起来,不由感到欣慰:这大概就是尊严的力量,人如树,树写人。生命的道理,也就在这里! 不过,想到昨天发生的事情,他不禁又要思索起来:老范家的尊严,绝对不是一场以牙还牙的暴力就能换回来的。昨天的事,顶多算是起步,捍卫罢了。要想获得真正的尊严,需要跟进的,还有很多。 比如,脱贫。 是啊,贫穷很伤人,也会挫伤自尊心。 而且,2006年已是二十一世纪,外部的社会环境,应该笼罩着笑贫不笑娼的怪色。 因此,为老范家摘掉“十里村第一贫困户”这顶帽子,实属当务之急。 而且,中国社会的发展,具有一定的时代特殊性,即便那些名震一方的商贾富豪,也大多是凭借自身的聪明才智,善于抓住时运,经过数十年的艰辛拼搏,才将贫穷的标签撕碎,踩于脚下的…… 从后院出来,范坚强远眺四周的田野,又仰头注视一只盘旋于天空的苍鹰很久,整个人突然就感到神清气爽。 于是,他甩了甩胳膊,放松放松筋骨。 正放松着,远处的坡道上,忽然出现了一辆深红色轿车的影子。 渐渐的,车影逐渐清晰起来,似乎是朝着老范家而来。 之前,一斤跟自己说过,今天一大早,来了一辆黑色的政府公务车,跟上回送关部长来的那辆差不多,只不过它很快就又开走了。 “真是怪事!穿越以来的日子里,几乎不怎么见到城里来的车辆,见的最多的,便是那仰头挣命前行的农用拖拉机。可这些日子以来,城里来的车辆,貌似有愈发频繁的迹象呢……”范坚强暗暗地想,却并不把那辆车当回事。 城里的车辆,他见得多了。 别说这些普通的车辆,便是一些上档次的豪车,他也见过。 比如,高三的同学王明亮,上学放学都是一辆红色的宾利车接送。 毕竟,范坚强本不该属于这里,不该属于这个2006年的村野。 但是,不可否认,有时生活就是比较操蛋。 你越是不当回事的东西,它就越把你当回事。 这不,不过一两分钟后,那辆深红色的轿车,便停在范坚强的跟前。 而早已打开的车窗中的脸蛋,居然比轿车的颜色还要惹眼。 区别在于,轿车的颜色是深红色,而那脸蛋则是白里透红。 甚至因为那迷人的微笑,白里透红的脸蛋,几乎就是勾魂摄魄的。 “坏八两,还认识我吗?呵呵,你傻呀?我是玉娇!” 不用说,这是顾玉娇的声音,充满着激动,充满着快乐,充满着期待。 玉娇?顾玉娇?范坚强愕然以对。 他是记得的,上一回,也就是几天前,来了一个叫周筱妍的女孩,自称是高一时的同学,还口口声声说,自己的小女朋友是顾玉娇。 虽然这周筱妍对于小莲说起话来很刻薄,但自己听得真切:那从未谋面的顾玉娇,对八两有着一往情深的默默暗恋。 如今,这个一往情深的女孩,居然来了,还带着难以抑制的娇嗔和兴奋! 瞧她说了啥,坏八两! 哎呦,张口就是这一句,暧*昧得叫人受不了,也给人足够的想想空间。 不是吗?男孩对女孩使坏,还坏得叫女孩兴奋得说他坏,这是怎样的坏呢? 起码说明,坏的尺度,一定不小。 幸亏于小莲回家了,若是像上次那样,闻听这话的她,怕是要全面打翻醋坛子。 不过,转念一想,既然这个所谓的小女朋友已经到了跟前,又是自己的高一同学,那么只剩下直面接待了。 老天爷似乎早已安排好,让自己接管八两命运的时候,顺便也安排自己接替这个小情种的诸多小泛滥。 不然,还有谁接替呢? 说来奇怪,范坚强这时显得还算镇定,起码比上次见到周筱妍要镇定,便当即笑呵呵道:“是玉娇啊。我能不认识吗?是没想到,没想到你会来。” 这一番话语,倒也从从容不迫,看不出任何破绽。 而且,说话的时候,他还走上前去,颇为热情的样子。 从深红色轿车首先下来的,是如在清水里洗涤过的莲藕般的白嫩玉腿。 没有穿丝袜,仅一只及脚踝处的白色网球鞋,脚踝上面的部分,有一种精致到诱人的细切和修长,迫人不由自主地要往上瞧,一直瞧到膝盖上部那绣着蝴蝶花纹的裙沿。 接着,那些细切和修长就变得光泽而圆润,因为已经瞧到了姑娘家的大腿。 就在这一刻,顾玉娇弯腰侧身出来,然后阳光地甩了甩翘翘的马尾辫,对眼前那贪婪的眼神递去一眸快活的小抱怨,仿佛在说:小色鬼,小心你口水! 但是,顾玉娇并没有说,而是扭头对车内的驾驶员道:“季叔,你回去吧。下午五点多的时候,过来接我呀。” 车内的驾驶员,鬓角稍有白丝,似乎是一个年逾半百的老头。 闻听顾玉娇的话,他便温和地朝她摆手,再跟范坚强打了个微笑招呼,便开车离开,渐行渐远。 这一幕,对范坚强也罢,对顾玉娇也罢,或许都来得太快。 真到了仅剩下四目相对时,双方均表现出难以言说的小尴尬,以至于形成了一幅别具风格的画面: 破旧的老屋前,一块四周长着些许杂草的空地。 一个犹如天使一般清亮可人的女孩,双手正紧张地揪着胸前的白色衬衫上的花色纽扣,眼睛却含情脉脉地盯着跟前的男孩。而那男孩,除了眉眼之间流露出英武和才俊之气,完全是映在蓝天白云下的乡野小子装束…… 第031章 欣赏 一斤大概听到了外面的动静,右手捏着一块抹布出来。 刚走到门口,他就被眼前的景象弄呆住了:哎呀,老爹啊,你的小儿子又招惹姑娘了,还是城里来的漂亮姑娘! 周筱妍上次来十里村的时候,给村子里造成了很大的波动。 大家纷纷说八两这小子艳福不浅,城里的漂亮女同学能找到村里来。 一斤也听说了,听说于小莲当时还挺生气,跟那叫周筱妍的姑娘掐架了都。 在一斤看来,眼前这个漂亮姑娘,一定就是周筱妍。 而且,对于小莲也好,对周筱妍也罢,只要是对八两好的姑娘家,做大哥的一律欢迎。 于是,做大哥的说话了:“八两,你瞎愣啥呢?把人家姑娘叫家里坐啊!” 范坚强这才缓过神来,连忙招呼道:“对,对对,咱家里坐。条件有限,你别嫌磕碜。” 听了这声招呼,顾玉娇右手捂着左手,交叉双臂放在小腹位置,低首如水般轻颤了一下双膝。 然后,她挺了挺小胸脯,再略微提颔,瞄了瞄眼前的兄弟二人。 即刻又不好意思地垂下视线,顺便伸出右手,半歪可爱的脑袋,将额前旁逸出来的几缕发丝,小心地向后拨了拨。 不用说,拨发丝的手势,是小姑娘家的标准兰花指,叫人看着就心生欢喜和怜爱,尤其是用两根葱指捏着发丝别向耳鬓的动作:“你胡扯什么呀?我要是嫌弃,会大老远过来么?八两,这位是……” 没搬家之前,顾玉娇原本就住在十里镇,从来没有来过十里村,更没有见过八两的家人。 因此,瞄到刚从屋里走出来的一斤,她不知道该怎么称呼。 一时间,她很想立刻上前,狠狠掐那该死的八两:臭小子,人家第一次来,你应该主动介绍下家里人呀。嘿,你倒好,光傻站着,仿佛是个姑娘家! 闻听这话,范坚强立即回答:“哦,这是我家大哥,叫一斤。呵呵,你知道,我叫八两。我还有一个二哥,叫九两,有意思吧?” 何止有意思?简直是太有意思了。 反正,范坚强当初穿越到这个家时,就觉得兄弟三人的名字很有意思:如果还有老四,那指定就叫七两。 顾玉娇抿嘴呵呵笑:“如果还有老四,那就该叫七两了,呵呵。一斤大哥,你好。我叫顾玉娇,是八两高一的同学。往后,你就叫我玉娇吧。” 初到家里,知书达理的一面,顾玉娇自然不会忘记展示。 范坚强稍有惊讶,毕竟顾玉娇脱口而出的话,跟自己当初的第一思维,几乎是如出一辙的。 难道,自己跟眼前的顾玉娇之间,存在心有灵犀一点通的默契?不会吧? 一番介绍之后,三人也便陆续进屋。 一斤在最前面引路,顾玉娇在中间蹦跳着裙沿,范坚强则断后欣赏,欣赏那有些目眩的青春玉腿。 老范家大门关闭时,不远处正在田间休憩的一村妇,这才继续手中的活儿。 头戴绿色包头,弯腰低头,她自言自语:“老范家的八两,真是逮着狗屎运了,城里有钱人家的姑娘,一个接一个地登门,还一个比一个俊俏,这是哪门子的倒贴啊?奇了怪了……” 毫无疑问,进了门之后,一斤就把顾玉娇请进了东房间,又搬了张凳子,便自觉地退了出去。 出去之后,他这才伸手给了自己一下:哎呀,老爹啊,这姑娘,不是上回那姓周的姑娘,又换了一个啊!八两呀八两,一会儿于小莲,一会儿周筱妍,一会儿顾玉娇,究竟哪个才是我弟媳呢…… 一天之内,在这间破旧的房间内,接连接待了两个姑娘家,而且还是孤男寡女四目相对,范坚强感到很有压力。 奇怪的是,现在腰不酸了,背不疼了,就连脑袋也不昏沉了。 再说顾玉娇,尽管眼下置身的房间跟自己的闺房相比,简直可以说是有天壤之别,但顾玉娇全然不在意。 相反,因为是第一次来到这里,而且是独自面对心仪的男孩,她感到由衷的快意。 于是,一斤出去之后,她也不急着坐下,而是走到这里看看,再飘到那里瞧瞧,甚至还坐到了床沿,摸了摸枕头,仿佛这里的一切,对她来说都是格外新鲜的。 而范坚强却似乎一直很紧张。 为啥紧张呢? 因为,不管顾玉娇走到哪里,她那白色裙沿都在蹦跳,修长而乳白的玉腿,就玲珑毕现地展示着勾人的曲线。而自己的眼睛,似乎就像咬住那片区域一般,死活都不肯松口。 品味女孩,专注下半部分的,绝对不是有素质的表现。 问题是,顾玉娇的脸蛋,是娇嫩可人的瓜子脸,又是一副白里透红,眉目更是具有清新玉女的潜质,笑起来跟刘亦菲颇有相像之处。 那么按理说,自己的视线应该专注她的脸蛋才对。 而眼下呢,没精打采地跳过她的脸蛋,意兴阑珊地越过她的胸前,居然饶有兴致地死盯裙下肉色,这不是色狼行径么?哎呀,怎能这样呢! 于是,背着双手站在那里,他下意识地闭了闭眼睛,强迫自己不去偷看,再用右手的手指,使劲儿地掐了掐左手的手心,心里默念道:不许偷*窥,不许偷*窥,于小莲在盯着你呢…… 顾玉娇似乎发现了问题,从床沿上起身,然后迈着轻盈的脚步,蹑手蹑脚地走到范坚强跟前,再伸出右手,推了一下他的右肩:“喂喂,臭小子,你一个人自言自语地说什么呢?我听周筱妍说,上回她来的时候,你对她可粗暴了。还听说,在十里村,你有一个相好的呢,叫什么于小莲,对不对?” “对……”猛然间被一推,范坚强吓了一大跳,立即睁开眼睛,却见顾玉娇已经来到了自己的跟前,还是一副仰着脑袋、前屈身子的俏皮模样,他顿时就口干舌燥地脱口而出,顷刻又意识到说错了,不禁向后倒退半步,接着道,“好像又不对。哎呀,你们怎么都这样呢?莫名其妙地胡扯瞎掰。我哪来啥相好的?要不,你坐下说,成不成?” 虽然两年多不见了。 虽然他长高了不少。 虽然看起来成熟了很多。 但印象中的八两,啥时候一口气能说这么多话了呀? 因此,顾玉娇没对他的慌不择言在意,却对他新鲜的话语感到新奇。 至于周筱妍说的野蛮也好,霸道也好,她看不出来,也感觉不到。 相反,她觉得他很温柔,自己需要的那种温柔。 于是,顾玉娇忍俊不禁,几番隐忍之后,还是笑出声来,微露一排洁白光泽的牙齿:“好,你的地盘,你做主。我听你的,坐下说。” 没想到自己说话这么奏效,范坚强有些意外,却在顾玉娇转身走向放在床沿的凳子时,一双视线顿时就又被那蹦跳的裙沿以及裙下的肉色吸引了过去…… 第032章 娇娃不娇 范坚强暗骂自己不争气,啥能耐不见长,猥琐的能耐却与日俱增。 于是,心一横,眼一闭,强迫自己无视眼前的裙沿和肉色。 即刻,他连忙跟上去,快速绕过顾玉娇,抢先一步来到凳子跟前,沉腰伸手抹了两把,嘴里说道:“家里条件确实简陋,平时也没你这样的漂亮女孩来。我得抹两下,不然你一屁股下去,恐怕要弄脏屁股的……” 但只是说到这里,范坚强就说不下去,卡住了一样。 他本来的意思是,怕凳子上沾染灰尘,顾玉娇坐下去,把那白色裙子弄脏了。 可心里是这样想的,话到嘴边就说偏了,嘴一张,姑娘家的屁股就出来了。 这不,说完了才意识到唐突,喉咙也就跟着干涩起来。 起初,顾玉娇心里还挺高兴,毕竟他称自己是“漂亮女孩”,小嘴儿挺甜嘛。 可是,接下去就不免要娇羞。 为啥呢?因为,他居然说“屁股”! 女孩子家的屁股,你能放到嘴边随便乱说? 是的,便是在范坚强说到“屁股”时,顾玉娇心头突然产生一种莫名其妙的滋味,犹如自己裙子的后沿突然被风吹起来,肉嘟嘟的屁股全露了出来。 更要命的是,他伸手抹凳子的时候,仿佛自己的屁股当真沾染了上什么污物,感觉那手完全就像抹在自己的屁股上一样。 于是,她忍住娇羞,小声嗔怪:“好好的话,到了你嘴里,怎么变得这么恶心呀?快别擦了,我穿着裙子呢,坐下的时候,垫着坐呢,又不是……唉,反正,弄脏了也没事。你这么一说,显得我多娇贵似的,一点都不好。” 顾玉娇说话时,中段也卡住了,本意是“又不是光着屁股坐下去”的。 范坚强笑了笑:“也是,我好好地亲手给你擦擦凳子,到你嘴里,动作就恶心了。算了,咱谁也别说谁。老同学,听说你的生日快到了,还要办一个生日会。你放心,到时我一定带上礼物,去参加你的生日会。” 不知为何,尽管眼前的顾玉娇对自己来说是陌生的,尽管从获知顾玉娇将邀请自己参加生日会,到顾玉娇今天亲自登门这段时间里,压根就没有考虑过真要去参加,但这一刻他还是主动而爽快地答应了下来,甚至是迫不及待的。 顾玉娇根本没想到事情会如此顺心顺意。 在来时的车里,她还一路忐忑地模拟见到八两时的情景,然后暗暗地反复练习。 如果开车的不是季叔,而是周筱妍,那她一定要求半道上先停会儿车,好好斟酌一阵,再练习一番,就像模拟训练一般。 即便真到了八两家,见到了八两本人,又来到他的房间,她也没有完全摆脱紧张。 这不,刚才四处走走看看,就是为了缓解心中的紧张。 而且,最重要的是,酝酿了很久,发现自己实在没有勇气将那封情书亲自交给八两,便急中生智地趁机把情书塞进了枕头底下:反正,上面写着“范八两”亲启呢,拆封的地方还用胶水粘贴起来的。 至于邀请八两参加生日会的事情,周筱妍上次也跟他说了,就用不着扭捏,也不急着要他答应下来,临走时再说也不迟。 总之,大老远地过来,诚心诚意地邀请,就不信这臭小子不给面子。 现在好了,一番尴尬之后,八两居然主动提出来,还如此爽快地答应了下来。 这是啥呢?是天上掉下馅饼来,而且是爱情馅饼,里面的馅,全是童话。 心里高兴,嘴里也高兴起来,顾玉娇兴奋起来:“真的呀?太好了!我今天来,就是专程来邀请你的。原以为,你不愿去呢,没想到你这小子这么爽快。对了,时间是下周星期五,中午12点开始聚会闲聊,正宴在晚上,地点在兴化的大富豪娱乐会馆,我让我爸帮我订了一个大包间。礼物嘛,就算了,我不稀罕。说真的,我就稀罕你这个小子……” 因为兴奋,其后的时间里,顾玉娇开始滔滔不绝起来,滔滔不绝地说起高一时生活和感受,自然也没少提及八两,早先的那些娇羞已荡然无存。 范坚强之前听周筱妍说过,说顾玉娇默默地暗恋八两两年,今天又见她亲自来家,便大概了解她对八两的感情。当下,就默默地听,用心地记下顾玉娇对往日的叙说和回味。 因此,很长一段时间内,房间里洋溢着愉悦的空气,气氛也轻松起来。 不过,在互相通报录取的大学时,顾玉娇不免要替八两惋惜一番:“十里镇中学的师资水平,确实太普通,教学的硬件和软件都很差。你如果能到兴化县一中读高二高三,上全国一流大学,那是板上钉钉的事情。不过,还好啦,我们两所学校相距不算远,坐火车大概只要两小时。” 说到周筱妍时,身为闺蜜的顾玉娇,免不了要替她鸣不平:“周筱妍那时对你挺好的,从家里带好吃的,除了我顾玉娇,她一定会给你留一份。记得吗?有一回,她爸爸去天津学技术回来,带回了很多特产。听说你喜欢吃麻花,她把所有的天津麻花都送给了你,还亲自送到你们男生宿舍。有一阵子,还闹了一点小误会,同学们都说她喜欢你呢。但她才不管呢。为啥呀?就因为她是我最好的姐妹。你呀,上回对她可真是太粗鲁了,把人家姑娘家的胳膊、腋窝那里,弄得青一块紫一块的。你怎么弄的啊,真是的……” 未曾想到,这说话刻薄的周筱妍,对自己还别有一番情谊,范坚强当即有些内疚,便连声说道:“那天,我是急了点儿。不过,她确实说得有点重,而且说话带有叫人不舒服的感情色彩。只要她以后不带有色眼镜,我可以向她道歉。” 顾玉娇很称赞:“不错呀,知道要主动道歉呢。嘿嘿,她要是听到你这么说,一定会不计前嫌的。那就等我开生日会的那天吧,我来安排。而且,你恐怕不知道,周筱妍最近心情很糟糕。因为,她的爸爸妈妈,最近在闹离婚呢,为分家产吵得不可开交。据说,是她爸爸提出离婚的。周筱妍说,男人有钱就变坏。八两,你说呢?” 父母离婚,对每一个孩子来说,犹如是天塌下来。 如此说来,周筱妍那天的刻薄,也许就好理解了。 对于婚姻,范坚强了解不多,基本不关切。 不过,穿越之前,他无意间看过一则消息,说某省平均每三分钟就有一对夫妻办理离婚手续。 看到这则消息时,他还产生过一个小观点。 毕竟,婚姻生活,那是大人们的事情,因为性格不合、思想文化差距等诸多客观因素,导致婚姻无法继续下去,最终无奈选择离婚,那也是可以理解的。 但是,这样的离婚家庭,不可能成为主流婚姻的特点。 三分钟一对夫妻离婚,太可怕了! 一天下来,那么就有480个家庭土崩瓦解。 一个月下来,那么就有1440个家庭土崩瓦解。 一年下来,就有恐怖的17280个家庭土崩瓦解! 这还只省数据,国家数据岂不叫人瞠目结舌? 到底是人口太多,还是婚姻太过儿戏呢? 反正,这样的离婚率,绝对不只是性格不合、思想文化差距造成的。 于是,听到顾玉娇问自己,范坚强从沉思中回过神来,脱口说道:“男人有钱就变坏,这个我不太懂。但是,我觉得,能有效遏制婚姻破产的办法之一,就是国家立法宣布――不管何种原因,夫妻离婚后,家庭所有财产,统统上缴国库!” “啊?” 不用说,顾玉娇惊讶得要目瞪口呆了! 第033章 崇拜之光 “大疯子!你怎么会有这想法呢?太厉害了!”目瞪口呆之后,顾玉娇眸子里顿时就出现晶莹的崇拜之光,甚至还一不小心,脚后跟蹭到了凳子,把它直接蹭倒了,却也浑然不知,继续道,“呵呵,我没看错,你就是个天才,干啥都是天才,说起话来也是天才……” 这一说,却把范坚强说得有些无地自容,特别是在顾玉娇咬着银牙说到“干”字时。 因为,他突然想到于小莲,想到那草堆:连那事都干不了,干得如此沮丧,算啥天才! 恍惚间,他又突然意识到,当着顾玉娇的面,回想起跟于小莲干的那事,真是猥琐得要命,也太不地道。 于是,他赶紧转移话题,开玩笑道:“呵呵,我就是那么信口胡说来着,真要是天才,今天来邀请我的,绝对不是你,而是国家民政部当家的,直接邀请我去主管民政工作。” 这玩笑,把顾玉娇逗得花枝乱颤起来,只见她笑得前俯后仰,许久才逐渐平息,突然嘴角一撇,神色骤然严肃起来,然后昂首挺胸,一本正经道:“八两同学听旨!奉天承运,皇帝诏曰,念汝效忠皇庭,二十年来如一日,又才高八斗,学富五车,聪明绝顶,特命你为十里村妇女主任,全权负责全村的妇女统战工作,哈哈哈……” 顾玉娇的一串即兴说辞,倒也颇有几分味道。 到最后,她实在忍受不了,哈哈大笑起来。 于是,房间的气氛,瞬间被推到了顶点。 此后,一度如过节一般。 以至于到后来,范坚强提醒顾玉娇天色已暗淡下来时,她居然看了看窗外,依依不舍地拿起手机:“早知道这样,我就不叫季叔送我过来了。八两,真是那样,我今晚要是不想回去,就睡你房间,你同意不同意呀?” 这话一出口,立刻就把范坚强惊出一身汗:你这小丫头,怎么这么敢想啊!你睡我房间,那我和一斤睡哪里?莫非,你想和我一起睡?那不成。何况,怎么看你都不像是那种豪放的姑娘呀! 其实,范坚强不知道,顾玉娇所谓的睡,没那么复杂,而是简单的睡。 她就是依恋眼前的人了,以至于爱人及屋,产生了想留在这房间里睡一夜的冲动意愿。真要她留下来,她恐怕瞬间就失去了勇气。 “我不同意。你来这里都半天了,家里父母会着急的。再说,我家的条件,实在是太差了,在这里睡一夜,你保准会做一夜的噩梦呢。要不,我留你吃了晚饭再走吧,让你这个城里来的漂亮姑娘,体会下真正的农家乐。”范坚强表明了态度,而且听起来中肯。 “臭美吧,你!就算你同意,我也不会留下来。本姑娘,可从来没有在外过夜的习惯,更不用说在男孩子家里。不过,你不同意,倒是让我想起一个人来呢……”说着,顾玉娇故意停止说下去,还不由低头笑起来。 范坚强不知具体,问:“谁呀?” 顾玉娇卖起关子来:“你自己想呀,还用我说啊。” 范坚强盯着顾玉娇,假意冥思苦想,心里猜道:莫非,她要说的是于小莲? 于是,装出不知所云的样子,他啧嘴道:“你还是说吧,我实在想不出来啊。” 顾玉娇歪着脑袋,思索了几秒,几番笑着想说,但最终还是选择放弃。 接着,她打开手机拨打电话:“我才不告诉你呢。反正,这次见到你,我相信,你还是我印象中的八两,不过比以前成熟了,更比以前风趣了。而且,你知道的,我是一个自信的女孩。对了,下周星期五那天,我让季叔来接你,上午就来接你……喂,季叔,我玉娇啊……” 顾玉娇打电话的时间里,看着眼前一袭洁白装束的顾玉娇,范坚强感到一种别样的滋味:跟快人快语的于小莲相比,顾玉娇明显要内敛。 同样的事情,如果是于小莲,或者是周筱妍,那两小心脏,根本藏不住事情。 而顾玉娇呢,却可以做到不说,这就是内敛,和那两姑娘完全不同。 深红色的轿车再度来到老范家门口时,一行人从屋内走出来。 不过,这一次,多了老范。 老范其实一直没有睡着,后来一斤说,才知道一个叫顾玉娇的姑娘来了,是八两的女同学。 于是,他就跟一斤在房间里呆着,没敢出去,生怕不礼貌。 直到姑娘家要走了,他这才起身出房间,决定送一送。 “范叔,你们进屋吧。我这就回去了。大哥,你也回屋吧。” 出了堂屋的门,顾玉娇是这么说的。 “这孩子,也真是的,吃了饭再走嘛。大老远地来,晚饭都不吃一口……” 这是老范的话,明知留不住人,也要这么说。 “不了,不了。对了,八两,你过来,我还有话要说。” 突然想起了什么,顾玉娇招呼藏在老范和一斤身后的范坚强。 范坚强只能从后面走出来,纳闷地走上前。 顾玉娇迎上去几步,伸出右手,咬着范坚强的耳朵,小声道:“枕头……枕头底下……” 老范和一斤在场,车窗里还有一个叫季叔的,范坚强受不了顾玉娇这暧*昧,听得自然不够真切,但也还是接连点头。 当天夜里,当一斤惊讶地吵嚷说“信”时,范坚强还迷迷糊糊地回答:“大哥,啥信不信的。我就不信,不信那陆二龙是钢铁做的混蛋……” 而当他拆开那封信,朦朦胧胧地看到第一行字时,就顿时没了睡意。 因为,信的第一行,是这样写的:八两,我喜欢你,就像老鼠爱大米,万水千山都无法阻拦! 范坚强知道杨臣刚唱的《老鼠爱大米》这首歌,它流传于2004年,并在2005年、2006年连续两年登上央视春晚舞台,还创造过一项吉尼斯世界纪录,单曲彩铃下载量一天高达600万次。 杨臣刚也因此,被称为“中国网络歌曲教父”。 然而,在自己的印象中,这首当时或许脍炙人口的歌曲,早已时过境迁。 而且,从顾玉娇信中对此加以引用,可以看出这首歌正在流行之中。 这不免让范坚强产生一阵唏嘘短叹:如果自己熟识那杨臣刚,告诉他说,《老鼠爱大米》将再登今年央视春晚舞台,那么他一定不相信,绝对不相信! 这说明什么呢?说明从某种程度上来说,带着2014年意识和记忆的自己,在某些领域内,真的完全可以成为天才。 不过,范坚强很快从唏嘘短叹中走出来,走进了顾玉娇的内心世界。 而且,他真切地认识到:2006年的世界,才是自己的真实天地! 第034章 电话汇报 当天晚上,周权急匆匆地来到兴化县政府大院。 是的,他要将这一天的收获,向关艳作一个具体汇报。 而且,他相信,自己的汇报应该是能让关艳满意的。 因为,从各方面搜集来的信息,都证明一点,十里村过去确实有一个叫关岳雷的人,而且那年不定期被拉到镇上去游街。 更有一个古稀老人,躺在床上断断续续地告诉周权,关岳雷有一个儿子叫关文青,寄养在一个姓范的人家,后来被人投进灵水河淹死了。 做宣传部办公室主任有些年头了,这些年来,接连换了三任部长,一男两女,关艳是自己的第三任顶头上司。因此,对于一些信息,以及这些信息所折射出来的次生信息,周权具备敏锐的洞察力和预判力。 一方面,他相信,关艳让自己停下手头的工作,去办这件事,首先是因为迫切,其次是因为信任,最后是出于保密。 再一方面,在获知关岳雷有一个儿子叫关文青之后,他几乎就要下定论,关艳是省委秘书长关文利的亲侄女。 也就是说,关文青和关文利极有可能是一对亲兄弟,他们的父亲便是关岳雷。 如此说来,年仅二十六七岁的关艳,能成为自己第三任顶头上司,也就不足为奇了。 是的,深谙兴化县委人事的周权,对地方官场的构成和动态,可以说是了如指掌,尤其是县委的四套班子。 比如,副县长茆卫东,是以民主人士身份任职的。 再比如,政法委书记、县委常委之一的葛农成,是从邻县县委办公室调来的,他的岳父是市委书记常山石…… 只可惜,给关艳去了电话之后,才知道她不在家。 具体在哪里,关艳没有说,只是让他在电话里直接汇报。 周权便将自己收集到的各种信息,按由次到主的顺序,有条不紊地讲述出来。 而且,在说到关文青时,他还补充说:“这件事,似乎一般人都不知道,只有一个章姓七十多岁老头提起。他说起这件事时,是卧病在床的,意识稍显混乱。不过,老头反复说一个姓范的人家,并说他是寄养在范家的。而且,据说,关文青是为了替父伸冤,最后被人投进灵水河淹死的……” 便是说到这里,电话那端,突然出现“嘟嘟”的忙音。 再打过去,居然始终没有接听。 这时,周权才意识到,刚才的叙述太鲁莽。 因为,他忽然发现,自己忽略了一个可能近乎事实的关系,那就是:被淹死的关文青,就是关艳的父亲,亲生父亲! 过了一段时间,正要再度尝试拨打电话,周权的手机收到了一条信息:具体情况,我知道了,谢谢你。你恐怕也很累,早点回去休息。 *********** 兴化县人民医院,急诊大楼四楼内科,护士值班室。 关碧盯着躺在床上正输液的关艳,不解地问:“老姐,怎么了?” 关艳把手机丢在枕边,然后用力地吐了一口气,看着输液管中的药液,许久才说:“打听到了,终于打听到了。老爸当时寄养的人家,就姓范。而且,他确实是死在灵水河的。” 或许是因为玉体欠佳的缘故,或许是因为心情压抑的缘故,今天下班之后关艳感觉身体特别凉,摸了摸脑门,似乎发烧了。 于是,她联系上关碧,来到了人民医院的急诊大楼。 关碧自然把姐姐带到罗柳这里,一方面是放心,另一方面是清净,反正也只是打点滴。 这不,意料之中的电话来了,却让关艳陷入了沉思,以及无限的怅惘。 尽管嘴唇依旧泽润,肤质依旧白皙,但可以看出她面色微露憔悴,尤其是那摘去眼镜的眉眼,整个身形恰有一种不免要人怜香惜玉的消瘦感。 总之,美人胚子就是美人胚子,即便病体之时,也难掩楚楚动人之质。 跟姐姐一身干练简洁的职业装相比,关碧依然是一副青春装扮。 不过,在听完姐姐的一席话之后,她的脸色呈现不可多见的凝重:“这么说,老爸确实是被害死的?那害死老爸的,是不是就姓范?” 闻听这话,关艳从怅惘中走出来,努力振作精神,不满道:“你胡扯啥呀?不清楚具体情况,不要乱猜疑!妈临死的时候,就因为担心你心直口快,所以没把全部事情告诉你。你记住,妈交代过,只许我们打听爸的坟头,而决不允许我们去惹是生非。何况,妈还叮嘱过,叮嘱我们如果打听到,一定要好好答谢人家。我现在甚至在想,如果这个姓范的人家,当真寄养过爸,那么这个人家,一定知道爸的尸骨埋在哪儿……” 说到这里,关艳突然不说了,却赶紧戴上那细脚的金边眼镜,再努力挺了挺身子,勉强作出一副微笑的表情。 因为,门外传来两声敲门,随后就是罗柳甜美的小嗓子:“关碧,点滴还有多少呀?我能进来吗?” 刚才还一屋子的焦虑和伤感,顿时就被这甜美的嗓子冲淡了。 关碧收起一脸的凝重,然后转身开门:“我的大胸天使,你能不能别捏着嗓子说话,惊得我一身的鸡皮疙瘩。再说,你对男病人这么说,也许能起到药物所达不到的疗效,但对我们也这么说,只能遭来羡慕嫉妒恨。” 关碧这样说,纯粹是因为跟罗柳关系太亲密的缘故,所以也不管姐姐在场,照样开玩笑。 说着,开门之后,她还拉着罗柳的胳膊,笑着来到姐姐的跟前,介绍道:“老姐,这就是我跟你老提起的罗柳,我最好的朋友。人家现在可是纯洁的天使,纯洁的大胸天使。这么清静的地方,就是跟她借的。对了,我请她给你扎针时,她死也不肯,说什么熟人不好下手,会手抖的。所以,刚才给你扎针的,是她特地请来的护士长……” 关碧一口气地往下说,倒是把罗柳说得有点不好意思。 只见端着水果盘的罗柳,犹如娇羞小丫鬟似的,半低着头,用一阵小碎步紧随关碧的脚步,小声地抱怨道:“哎呀,关碧,不要当着你姐的面,说人家是大胸天使,好不好?人家也不想胸那么大的嘛。” “好,我不说,这总行了吧,大胸天使?”嘴里说不说,却还是说了出来,关碧也不等罗柳再抱怨,笑呵呵地接着介绍道,“这是我姐,关艳同志。别看她细胳膊细腿的,思想里全是钢铁长城……” 不用说,这一番对话,把关艳逗得也呵呵笑:这就是青春的力量,到哪里都快乐绽放! 第035章 亲密而复杂 其实,尽管比妹妹她们大不了几岁,关艳觉得自己已经远离了青春,起码心态中没了青春的影子。 平时的工作中,更没有这样的轻松和欢乐,有的是端庄,乃至严肃。 因此,她这时的笑,是会心的笑,也是感慨的笑。 事实上,关艳清楚,即便就是装,自己也决然装不出青春活力。 似乎,生命早已走向一个分水岭,特征就是简洁和明快。 于是,虽然很羡慕那样的青春活力,关碧也要下意识地使自己的言行处于严谨状态,只见她保持职业般的微笑,招呼道:“是啊,关碧,罗柳都是大姑娘了,又是救死扶伤的白衣天使,你哪能这样开玩笑呢。以后可不许这样了,听到没有?哎,罗柳,你坐呀,坐下说。” 关碧对着罗柳挤了个眼,笑道:“听见了吗?啥叫信仰的力量?这就叫信仰的力量,走到哪里,也不会忘记教育人,呵呵。” 自然,房间里又响起一阵欢笑。 随后的时间,三人一边吃水果,一边叙家常。 又从家常,叙说到吃什么穿什么,再拐弯到工作。 因为,罗柳不经意间提到自己的工作太辛苦,说什么干的要死就拿那么一点点奖金,病患越来越不讲理,医生对护士越来越凶狠霸道,好处悄悄自己拿,出了问题全赖在护士身上之类。 关艳没有说什么,只是听,偶尔点头,表示理解。 真到了换点滴瓶的时候,罗柳手脚很麻利,一串动作非常专业,叫人根本看不出来她那白色工作服里包裹着的其实是货真价实的大胸。 其后,因为要继续工作的缘故,罗柳便跟关碧姐妹打了个招呼,掩门出去了。 “老姐,我们明天就去十里村,打听那姓范的人家吧?”房间的门刚掩上,关碧就匆忙走到姐姐跟前坐下,然后焦急地征求意见。 “不用打听,我之前去过。也许是巧合,也许是缘分,我居然在那份名单里,看一眼就做出了选择。这几天不行,我比较忙,还要接待一个外地考察团。”关艳看了看自己扎针的手,然后重新躺好。 其实,关艳所指的选择,说的是将范八两作为自己扶助贫困生的对象。 可不是么?当初能选择范八两,是对其名字和两个“第一”产生了好奇,随机性非常大。未料,现在几乎就可以确定,这户人家跟关家之间,曾经有过亲密而复杂的联系。 想了想,关艳笑着对关碧再道:“这个姓范的人家,当地人称老范家。他们家很穷,但小儿子很有出息,今年高考全镇第一,而且特别聪明。你真要去了,可要守点规矩,别又大嘴巴到处咧咧……” 关碧不耐烦道:“你别又拿这揭我伤疤,好不好?不管怎样,我当时也是非常努力的,最后没有考上,也不能全怪我。” 原本,关碧还想问问那老范家小儿子叫啥名字,可听姐姐这么一说,顿时没了兴趣,甚至还背过身去,暗自生气。 关艳自知不该这么说,便连哄带骗地承认自己说错话了。 哪知,这边刚认了错,那边关碧陡然高兴起来,返身站起道:“那好,打完点滴后,你请我去吃解放路的柳湾麻辣烫!” 关艳无奈地笑,妥协道:“好,一碗香喷喷的麻辣烫,我保证!” *********** 话说,正值关艳姐妹说起柳湾麻辣烫之时,这家位于解放南路的小吃馆里,正坐着两漂亮女孩。 面南的,叫周筱妍。 而坐在周筱妍对面的,正是顾玉娇。 恋恋不舍地离开老范家之后,顾玉娇在半路上就给周筱妍去了电话,约她到这家颇具特色的小吃馆吃麻辣烫。 周筱妍很想知道顾玉娇此番收获,便满口答应。 于是,回家洗了澡之后,顾玉娇便打车过来。 “先别说,让我猜猜。” 要了餐点之后,顾玉娇正要说下午的事,周筱妍便拦下了。 “好吧。那你猜猜看。” 顾玉娇舒畅地回答,满心的喜悦,从嘴角、眉眼往外溢。 “瞧眼前这妹子,放浪形骸,一脸陶醉,潮红未退,一副欢心得合不拢嘴的样子,莫非你们直接跳过了表白,一起把青苹果给啃了?”周筱妍装出一本正经的样子,边说边摇头晃脑,接着一个激灵,俯胸于方形桌面,“快说,你是不是直接把自己奉献给了那臭小子?” 顾玉娇满以为周筱妍会认真猜,还做好了摇头或点头的准备。 哪知,周筱妍居然说得这么露骨,又因为身前身后还有一些中学生模样的人在场,她当下就红了半边脸蛋。 左右环顾了几下,发觉并没有引起注意,她这才瞪了周筱妍一眼,再悄悄踢去了一脚,半羞半怒道:“瞎说啥呀?再瞎说,我打你啊……” 周筱妍才不介意,继续道:“哎呀,妈呀,八两那臭小子刚打过我,现在你又要打我,这是夫唱妇随吗?我这颗幼小的心灵,真是太受伤了。不行,吃完麻辣烫,我还要去唱歌,唱那《窦娥冤》。不对,呸呸呸,我才不要做窦娥呢……” 顾玉娇生怕周筱妍再大声嚷嚷,便快速拉住她的手,也俯胸道:“筱妍,算我求你了,饶过我,好吗?我老实交代,我和八两光在一起说话,啥也没干,真的啥也没干……” 看着顾玉娇当真的模样,周筱妍想笑,却努力憋着:“那你给我从实招来,他答应来参加你的生日会了吗?那封饱含相思苦的情书,送给他了吗?” 顾玉娇连声道:“答应了,也送给他了。” 周筱妍这才笑出声来,立即伸出右手,举在半空中:“那真是太好了!来,玉娇,祝贺你心想事成。来呀,发啥愣啊?” 顾玉娇小心地伸出右手,轻轻地与周筱妍击掌:“筱妍,啥太好了?你怎么反复无常啊?” 收了手掌,周筱妍不以为然道:“我身上的淤青,到现在还没有消褪,都不敢去洗澡。这都是你家八两干的,我周筱妍能饶过他?现在好了,他答应参加你的生日会,就意味着到时我可以好好修理他一番。哼,等着瞧吧!” “哎呀,筱妍,八两今天都说了,他到时会向你道歉呢……” “道歉?就他那凶巴巴的样子,能吃人,会向我道歉?我才不信呢!” “他真这么说的。” “不信。” “那我先替他向你道歉!” “更不行!” 第036章 刚烈忠义之子 一连数天的平静,让老范有点坐不住。 他总觉得,上回八两闹了这么大的动静,陆家一定不会善罢甘休,这几天应该过来折腾折腾了。这是其一。 其二,几天前,那冯副镇长带来的周主任,唐突地问起关岳雷,之后再也没有来过。 其三,九两这孩子,确实好些日子没回家了。 因此,老范既想打听陆家的消息,又想知道周主任那次来是不是关部长的意思,还想顺道去看看九两。 这不,摸黑悄悄去了趟亡妻的坟之后,他犹豫得不知该怎么办才好。 左思右想后,他还是决定先去探听关部长的消息,顺道看看九两。 而去探听关部长的消息,有一个不动声色的办法。 再怎么说,关部长刚来家捐助过八两,还给了一千块钱,让八两带上点山村野味去拜访,可以说是顺理成章的,绝对不会唐突。周主任上次来家,真要是关部长的意思,那么这次去拜访,她一定对八两很特别。 若是她想要通过八两知道些啥,那倒没啥问题,因为八两对两家的往事基本一无所知。 于是,他决定去张猎户家,打算买两只野山鸡和一只野兔。 迎接他的是张猎户的婆娘,叫蔡淑芬。 这张猎户是打猎的好手,技艺超群,远近闻名,原先还练过把式。 别的猎户,进山打猎,长枪都扛上,一去就是十天半月,收获的却甚少。 张猎户打猎,通常不过带上刀箭弓弩绳索,以及一些自制的大小装备,用不了七八天,准能满载而归,有时还能捕猎到深山中极凶猛的大黑獾。 值得一提的是,这张猎户不仅擅长打猎,人也厚道实在,远近乡邻无不交口称赞。婆娘蔡淑芬,老范不怎么了解,据说是一个能勤俭持家的好手,有时也跟丈夫进山。张猎户家的儿子张麒,老范是知道的,他这条命还是自己的小儿子八两给救下的呢。 不过,那是半年多前的事情。 因为两家间隔六七里山地,住在半山腰的蔡淑芬平时很少下山,所以她并不熟识老范,便爽朗地招呼道:“是来找张麒他爹的吧?凑巧了,我们昨天刚从山里打了一批野味回来,他爷俩儿到镇子里出货去了。” 老范笑呵呵地摆手,连说自己来只是想买点野味。 蔡淑芬顿时犯难了:“呦,恐怕不成。所有的野味,刚一到家,就被镇上的朱老板订了去。当家的只留了两只野兔和四只野山鸡,叮嘱我说是要送人的,出货回来就给人家送去。要不,你去别人家看看?” 老范有些失望,但听说还有两只野兔和四只野山鸡,便抱着试一试的态度,央求蔡淑芬匀一半给自己,价格可以高一些。 哪知,蔡淑芬就是不答应,说当家的叮嘱的话,她不敢违背。 而且,这些野兔和野山鸡,是去道贺的贺礼,少了不够分量。 正说着,屋前的山道上走来两身影,分明是父子模样。 老范一眼就认出,走在前面的正是张猎户,便笑呵呵地迎上去。 不过刚走几步,远处的张猎户就大声招呼起来:“哎呀,是老范啊!你来得正好,我这趟回来,正要提些野味,去你们家道贺呢!张麒前几天下山,可是听说了,听说他八两哥考上大学了,而且是全镇第一呢。可喜可贺,可喜可贺呀!” 这张猎户,身形高大,体格健壮,粗布马褂再加一身灰色坎肩,走起路来颇有一股风风火火的彪悍。 身后跟着的儿子张麒,上身只穿着一件白布背心,露在外的两条胳膊,肌肉线条清晰,胸膛之中更是一番厚实饱满,身形也如他的父亲那般高大硬朗。 张猎户刚招呼完,只见张麒抬头也喊:“范叔,我八两哥呢?怎么没来?上回拍八两哥一板砖的事,查出来了么?如果查出来,你告诉我,我张麒一定叫那混蛋血债血偿!” 张猎户家儿子是个刚烈忠义的小子,虽然比八两还小一岁,这一点老范是清楚的。因为,八两昏死过去的日子里,除了于小莲,跑家来最多的,就算是张麒。 而且,那时候,当着老范和一斤的面,张麒也是这样说的。 所以,知道真相后,老范一直也没敢告诉他,主要还是怕惹出事端来。 而眼下,则更没有告诉的必要。 于是,老范拉着这父子二人的手,微笑着说:“你们父子的心意,我收下了,可不能提道贺什么的,更不能去惹事逞强。再说,八两现在挺好的,那会儿就是一不小心,摔下了山腰。” 这时,原本驻足远视的蔡淑芬走过来。 张猎户便立即吩咐道:“淑芬,我一早留下的那两只野兔和四只野山鸡呢?赶紧给我提过来。之前叮嘱你,我要送人,送的就是老范。哎,你这婆娘,犯啥傻呢?赶紧去啊!” 蔡淑芬能不犯傻么? 毕竟,眼前这人刚才还缠着非要匀一半野味,却被自己拒绝了个干净。 然而,当家的刚才说了,提这些野味去道贺的人家,居然就是这姓范的。 一个妇道人家,如此弄巧成拙,叫她自然有些尴尬。 而且,她虽然没有去过老范家,但知道这老范家对张家有恩,而且是大恩。 闻听当家的问话,蔡淑芬这才歉意地笑道:“老范呀,真是怪难为情的,我不知道当家的是要去你家道贺。我一个妇道人家,做事不精细,难免弄出笑话来,你别放心上啊!” 刚说完歉意,蔡淑芬再笑着埋汰自家男人:“当家的,你也不早说,看把我弄得一地尴尬。如果早告诉我,我能这么怠慢老范吗?走,别站在这里,一起进屋说吧,呵呵。” 这一串说,顿时就把张家父子二人说得犯傻:老子皱眉不解,儿子挠头费解,两块脑门上全是问号。 其实,老范也挺尴尬的。 原本自己真是要来买些野味的,不曾想张猎户家早有准备要送。 可依照目前的情形,自己今天前来,很有故意索要的意思。 于是,他使劲地推辞,说啥也不要。 需要说明的是,半年多前的一天周末,傍晚时分突然天降暴雨,去镇上送完野味回家的张麒,一不小心连人带三轮车,跌进了荆棘丛生的山沟里,双腿麻木,不得动弹,仰头万般呼救,回应他的只是那劈头盖脸的雨注和电闪雷鸣的夜空。 幸运的是,八两那天正好放假回家,恰巧经过那地段,隐约听到了呼救声,便冒着危险摸黑确定呼救的位置,又脱下身上的衣裤,拧成绳状,再两头打结,一阵大呼小叫,硬生生地将张麒拖拽上来。最后他更是费了九牛二虎之力,用瘦弱的身躯,把张麒背到了镇上的卫生院,开刀取下刺穿腹腔的半截断枝…… 第037章 挥之不去 老范回到家时,时间已是上午九点多,正见一斤和八两一个提棍一个提刀,像是要急着出门跟人拼命。 这情形,可把老范吓得不轻,以为自己去张猎户家时,陆家父子已来闹腾过。 顿时,他甩掉手中的编织袋,大声叫喊道:“一斤,你把木棍放下!八两,你也把刀放下!到底发生了什么事,你们先跟爹说清楚。上回当着那么多的人面,爹给过陆家父子话,如果再有下一次,爹一定随你们一起,跟他们陆家算一笔总账。你们信爹的话,好不好?” 老范的一阵大声叫喊,却把蓦然回首的兄弟二人搞糊涂了,一度双双愣在原地,仿佛僵硬了一般。 可不,一大早醒来,不见老爹的身影,兄弟二人急得团团转,屋前屋后寻了个遍,甚至还去西山的责任田和娘的坟头,可就是不见老爹的身影,就差失魂落魄地满村搜寻了。 想了又想,觉得唯一的可能便是陆家父子作祟。 于是二人立即回家操家伙,急欲奔赴陆家要人。 不曾想,老爹突然回来了,安然无恙地回来了! 一斤之所以发愣,原因就在这里。 而范坚强发愣,除此之外,还有一个原因。 这些日子以来,听惯了老爹唉声叹气,却没想到老爹还曾说过要随儿子们一起跟陆家算一笔总账的话。想必,这句话,应该说在自己挨了一闷棍之后。 还是一斤先回过神来,一下丢掉手中的木棍,再快步走到范坚强跟前,夺下那柄菜刀,勉强地笑道:“老爹,我们没事,比划着玩呢。陆家也没来闹腾,你放心。对了老爹,你一大早去哪儿了?叫我们一阵好找。” 范坚强没有作声,依旧盯着老范。 不过,他的嘴角和眉眼之间,已经没了刚才还密布的凶狠,换而是些微欣慰之色。 二十多分钟后,按照老范的吩咐,一斤用一只九成新的编织袋,把活蹦乱跳的两只野兔和两只野山鸡装了进去,然后催促范坚强换一身衣裤。 进房间换衣裤的时候,范坚强还在想着老爹刚才提起的张麒。 毕竟八两救过张麒性命的事,范坚强一点都不知道,还是第一次听说。 而且,生活在老范家以来,除了关部长那一次,他甚至是第一次见到外人送来这么多礼物。 不用说,这些野兔和野山鸡,到哪里都是卖上好价钱的正宗野味。 此时的堂屋内,看着剩下的两只野山鸡,老范忽然想起了什么,便跟一斤商量道:“一斤,你看我们留一只,好不好?另一只,让八两送到小莲家去,行不行?小莲这姑娘好啊,没心没肺地念想着我们老范家,也没少过来帮这帮那的……” 只是听到这里,一斤便笑着道:“好啊,我一会儿叫八两送去。老爹,下周星期五,八两要去城里参加一个同学的生日会,就是那天来我们家的顾玉娇。我琢磨着,这趟进城,咱给八两买一套好点的衣裤。不然,真到了参加生日会的那天,那些城里的姑娘小子,怕是要笑话八两的。” 老范听了呵呵笑,连声说:“成,我看成。到时,你陪八两一起去,给自己也买一套吧。反正,过不了多久,那片瓜地也该收成了,到时我去镇上卖了,再填补上去。” 正说着,换了一身衣裤的范坚强,从房间里走出来:“老爹,大哥,我们走吧。” 老范的眼睛立刻眯成一条线,因为换了一身衣裤的小儿子,明显精神了很多,看起来很有几分读书人的英俊气质。 又想到,将来这小子能当上教书先生,当爹的心里真是敞亮啊。 于是,他笑呵呵地说:“去城里之前,你先去趟小莲家,把一只野山鸡给她送过去。不为别的,就为小莲对我们老范家的照顾。我们在家等你,你就穿这身衣服去。” 情况有变,很突然。 范坚强还没反应过来,一斤就揪着一只野山鸡的翅膀,笑呵呵地往上递:“去吧,听老爹的话,没错。” 范坚强有些迟疑,不肯接:你们干嘛要让我去送啊! 给亲邻送点吃喝啥的,这很正常,一点问题都没有。 如果让自己给别人家送去,那也不是问题。 但让自己给于小莲送去,问题就来了,挺棘手的。 要知道,自己第一次去于小莲家,就趁着夜黑干了一件难以启齿的事情,甚至完全就是货真价实的男女肌肤之亲。 这些天来,只要想到于小莲,那草堆就浮现在脑海,怎么也挥不去。 挨了老爹一闷棍之后的第二天,如果不是自己身体虚弱,于小莲给喂吃喝的事根本就不可能发生:若不是怕她一不高兴,瞎嚷嚷那草堆里的事,咱能那么顺从她喂吃喝? 换句话说,自从有了那半夜草堆的经历,范坚强真是怕敢再见于小莲了:也不是那种胆怯或害怕,就是有一种眼不知往哪看、脸不知往哪放的感觉。 而最要命的是,那晚偷吃宣告失败后,于小莲还反复说“不是我的小,就是你的太大”之类。 当天晚上听这些话时,倒也没觉得啥。 但后来乃至现在,只要想起那些话来,就觉得特别窘迫。 于小莲那东东是不是真小,不知道,因为没比较过,自己的东东也缺乏相关阅历。 自己的那东东是不是真大,也不知道,同样因为没有比较过,毕竟比较昂首状态的东东,那是一件很需要勇气的事情。 关键在于,自己的东东直接被大了! 啥叫被大了呢?就是被别人说大了。 啥叫被别人说大了呢?就是别人说自己的东东大。 哎呀,反正自己的那东东,就像摆在货架上销售的物品,被别人点了赞。 而且,点赞的,还是一个试用失败的姑娘家! 如此,现在真叫自己去给这个姑娘家送野山鸡,能不是一件棘手的事情吗? 何况,那于小莲可厉害着呢,貌似完全不把那事当事。 真要当事,她那天能好意思来咱家吗?能好意思孤男寡女地给咱喂吃喝吗? 想到这里,范坚强不免要设想去送野山鸡的情形: 走进于小莲家,热情地问候她爹,再煞有介事地说明来意? 这样的话,免不了迎来含情脉脉的眼神,以及遭遇一番你来我往的山鸡版推让,这样的事情自己还真干不来。 要不,低头走到她家门口,赌气一般,啥也不说,直接就把手里的野山鸡往屋里一丢,然后转身就走? 那更不行,于小莲不追出来刨根究底,那才怪呢。 而且,那只野山鸡,会立马飞天,成为传说中的超低空飞鸡…… 因此,左思右想之后,范坚强为难道:“我去呢,恐怕不好。大哥,要不,还是你去吧。” 一斤憨厚地笑:“我去,那真不好。老爹去,也不好,只能你去。” 万般无奈,接过那只野山鸡时,范坚强几乎哀愁地想:于小莲啊,我求求你不在家,行吗?你要是在家,见着我,也别太兴奋。这只野山鸡,就是用来吃的,不是用来培养感情的…… 第038章 不是在和你商量 磨磨蹭蹭地来到那条路面,又看了看屋子西侧的草堆,回想起那天晚上于小莲拉着自己的手蹑手蹑脚而行的情景,范坚强耳根子一阵发热。 人多半就是这样,偷吃的时候,就像饿了几百年,不吃不行。 后来回顾的时候,就会懊悔:怎么能去偷吃呢?还吃成了一副人兽的模样。 说白了,范坚强对于小莲有一种特殊的感情,而这样的感情之所以特殊,是因为它走在男欢女爱的边缘,却又不属于男欢女爱。 但凡起初不喜小白菜,后来却用小白菜养胃的人,都体会过这种特殊感情。 只不过,这时的范坚强,似乎还没有对此有过具体思考。 而他此刻的思考,主要停留在如何尽快将手中的那只野山鸡送出去。 于小莲家的屋门敞开着,阳光下,一只白色的小猫蜷缩在墙边,作蒙头酣睡状。 堂屋中似乎没有人影,东房间传正出电视声响。 不出意外,于小莲应该和于小荷在那里看电视。 瞄了瞄手中的那只野山鸡,再尽量无视耳根子周围的火热,范坚强努力使自己保持放松:不就是送一只野山鸡吗?又不是来上门提亲,慌啥慌! 于是,他昂首挺胸,阔步而行。 来到门口,正欲叫门,范坚强突然隐约觉得东墙边闪过一道身影。 当下,他紧急转身查看,正见那陆魁像是做贼一样,急匆匆地离开。 范坚强顿时很不爽,完全是突如其来,毫无心理准备。 也不知从什么时候起,想到陆家父子,他便油然而生厌恶痛恨揍,仿佛有一种不解夙怨。 陆魁来于小莲家干啥? 他又为何如此行色匆匆? 连续两个疑问,出现在范坚强的脑海中,一遍又一遍地质问。 突然间,他似乎想起来,想起来上次一斤说的事:陆魁因为三棵老榆树而给老范家下所谓最后通牒的那次,是和于富贵一起找上门的。 也就是说,在勒索老范家的问题上,于小莲的爹是站队的,而且是站在了陆魁那边! 不想还好,一想到这事,范坚强顿时浑身气血翻涌。 如果说那次是受了陆魁的蛊惑,迫不得已才站队,可以理解,也可以不计较。 毕竟,陆魁父子联合登门兴师问罪那回,于富贵没有参与。 但是,在老范家和陆家后来发生全面对抗,乃至对抗出血腥后的今天,于富贵还是在暗地里跟陆家有过密交往,那么动机就值得怀疑。 何况,近朱者赤,近墨者黑,与奸为伍,非狼即狈。 真正的善茬,非但不会迎合豺狼,而且会拒之于门户。 想到这里,看着近乎落荒而逃的陆魁,范坚强再也忍不住了,转头冲着门内大喊一声:“于小莲,你给我出来!” 不过分秒之间,于小莲就慌里慌张地跑出来。 她首先是拧着细眉,一副大惑不解的样子,其后就忍俊不禁了:“哎呦,看来身体恢复得不错,都能逮着野山鸡了。八两哥,你是要表演一回杀鸡给猴看呀?瞧你这脸怒气,哪来的呀?我于小莲又不是小母猴……” 八两这张怒气冲冲的脸,于小莲几乎不曾见过。 又因为喜欢八两由来已久,便是见到这张愤怒的脸,她也完全不在意,反而觉得别有一番趣味呢。 因此,看到范坚强手中的野山鸡,她甚至没心没肺地开起了玩笑。 未料,范坚强丝毫没有兴趣开玩笑,冷冷地将手中的野山鸡递上去:“我爹让我送来的,你拿着。” 看着眼前的于小莲,想到这些日子以来的亲密瞬间,范坚强还是不忍将怒气发泄出来。 是的,有些话,他不想说,干脆选择沉默,然后考虑尽快离开。 可于小莲就纳闷了。 至少,她很快觉察到,刚才的那一声喊,以及这一脸怒气,再加这冷漠的言语,完全不像是要演戏,而像是发生了什么重要的事情。 于是,她有些紧张,一步就跨出门来,声音温柔,话语却急切:“八两哥,你怎么了嘛?好好的,谁惹你了?你这样说话,我很担心的。” 毕竟,于小莲出来的时候,陆魁身影早已走远。 换句话说,于小莲压根就不知道陆魁的身影刚才出现在这里。 问题恰恰出在这里,因为范坚强不是这样看问题的。 “是有人惹我了。但我深信,你于小莲不会那么做。可是,你不会这么做,不代表你家里的人不会这么做。所以,有些事情,我知道不该迁怒你,但我心里实在太不舒服。这野山鸡,是我爹的心意,也是我的心意,你拿着。我得急着回去,一会儿要和爹他们进城呢。”说这些话的时候,范坚强很冷淡,却一直压抑着自己。 这一说,却把于小莲弄得更糊涂了,也更紧张了。 而且,她向来就是一个心里藏不住事情的姑娘,喜欢一吐而后快,当即便执拗起来:“不,我不要。你先把话说清楚,我完全听不懂你的意思。莫非,你是说,我爹惹着你了?哎呀,我想起来了。八两哥,你是不是怪我爹上次跟在陆魁屁股后面到你家闹腾了?你放心,那次我把他给……” “我知道,上回你把你爹拉拽回家了,一斤也全告诉我了。你那是在帮我们老范家,我懂,”不容于小莲继续往下说,范坚强打断道,依旧是一副冷淡,“跟你直说吧,我刚才看到陆魁从你家后屋顺墙走出来,一副鬼鬼祟祟的样子。如果我没有猜错,他是来找你爹的,而你爹此刻一定在后屋的灶间。我想说,如果我们老范家跟陆家早就水火不容,你于小莲的爹,却背地里跟陆魁一气,那我就不得不重新思考怎么跟你于小莲相处了……” “八两哥,你别急,我不知道陆魁来过,真不知道!你等着,我这就去找我爹问问去……”大概明白了范坚强怒气的来由,于小莲转身就要进门找于富贵。 “别问了,他是你爹,也是你于家的家旗。你终归是他旗下的闺女。我再说一遍,这野山鸡,你拿着。” “不。我不拿!” “你拿着!” “不。我偏不!” 于小莲有点倔强,并不常见。 仿佛有一股莫名怒火要发泄,范坚强再也无法压抑自己,“哗啦……”一声将手中的野山鸡甩了出去,向后甩了出去。 这一甩,不仅出乎于小莲的意料,也出乎那只野山鸡的意料。 只见它顺势用力振翅,扑飞于低空,落地时犹如还有几分不可置信,边走边甩动脑袋,作左右相顾状。即刻,它又像明白此刻不逃命,恐再无机会,便飞快地越过路面,再一头蹿进幽深的草丛中…… “于小莲,很多事情,我可以让着你,就像让给自己的家人。但今天这样的事情,你别跟我争,我不是在和你商量,更不会让!”犹如突然间就变了一个人,愤然地将那只野山鸡甩出手之后,范坚强转身就走,留下一串冰凉的话语。 第039章 滋润 哪里见过八两用这种口吻说话,于小莲顷刻就如被惊雷击中一般,恍惚得简直就要天旋地转起来。 而且,那些话语,尽管不是厉声厉色而出,听起来却带着几分冰凉寒意。 因此,于小莲就呆在原地,眼睁睁地看着范坚强的背影,直到那背影越来越远,最后消失在模糊的视线中。 也正是在范坚强的背影消失于视线的一刹那,她“哇啦”一声哭出来,顺势再蹲下身子,柔弱得就像一朵折在晚秋湖面上的芦苇花…… *********** 老范和一斤早已做好了出发的准备,锁上门之后,一直在张望着等待。 见范坚强过来,还是一脸阴沉,一斤把手中的编织袋交给老范,关切地上来问:“八两,你怎么了?” 范坚强掩饰着笑道:“没啥。走吧。” 见范坚强笑了,一斤就释然了,笑呵呵道:“好,我们这就走。” 看到两儿子都笑了,老范这才放心,也笑着走上来:“爹之前还跟一斤说,担心于小莲知道你要去城里,会跟着去呢。现在好了,爹不担心了,呵呵。走吧,我们中午之前,要赶到九两那里。这小子,突然见到我们,一定会高兴坏了的。” 于是,父子三人并排走上坡道。 走在两儿子的中间,老范脚步轻松。 一斤和范坚强左右分道而行,分别提着大小不一的两只编织袋。 只是,刚走几步,一斤就从老范身后绕过来,生拉硬扯地将范坚强手中的编织袋也抢了过去,然后再绕回去:“读书人,哪能背这些东西?再说,你骨头软,还没长结实呢!” 浓浓的亲情,滋润着范坚强的胸膛,而且纵然他不忍一斤这么做,也没有固执地再去抢夺编织袋。 因为,他相信:一斤的心中,满装着的,是最质朴也最无私的兄弟之情。把兄弟肩头的压力,全扛在自己肩头,对他来说也许就是一种快慰,甚至是一种别人无法理解的滋润! 沿着坡道走了约莫半个钟头,老范明显感觉到,这次走在乡间,跟以往任何一次都不同。 为啥呢?因为以往走在乡间,偶尔遇着一两个村里的人,都是自己主动上前打招呼,人还爱理不理,说起话来能时有轻慢之色。 而这一次,一路走来,尚未到村口,甭管路过的、在田间劳作的、在屋前屋后洗衣服的,不下十多人,都一律主动跟老范打着热情的招呼,大有嘘寒问暖、甚为关切的意思。 有的好像知道老范父子三人要从自家门口经过,早站在路口,老远就喊:“老范呀,这是要进城去啊?瞧你们父子三个,这一路走来,别提有多精神,羡慕死我了都――” 因此,老范那心里啊,真叫一路滋润。 然而,范坚强却已经有点懊悔:其实,对于小莲,真的就该像对待家里人那样,能让她的地方,就让一让她。唉,真希望她将来能走出十里村,穿着一身漂亮的衣服,灿烂着笑容,滋润地生活在大都市…… ************** 此刻,于小莲正气呼呼地盯着于富贵,一串诘问:“爹,你刚才是不是跟陆魁在灶间商量事情了?商量啥事情?是商量怎么对付老范家吗?是商量把我卖到陆家去吗?” 于富贵躲闪着眼神,支支吾吾地说:“没……没有啊。上一回,陆魁哄我去老范家闹腾,不是被你拉回来了么?我哪里还敢跟陆魁来往?小莲,爹也不傻,陆家二龙是啥人,爹心里清楚得很。我们老于家就是再穷,爹也绝对不会让你嫁到陆家去的,那是把你往火坑里推呀!” 说着这些话,又因为要掩饰,于富贵伸手摸向口袋,从口袋里摸出一包香烟来,一包还为拆封的大红好日子牌香烟。 然后,他抖着手指拆封,再费力地捏出一根来,咬在嘴角点燃。 只是在看到那包香烟的一瞬间,于小莲顿时就睁大眼睛。 因为,一是爹平时几乎不怎么抽烟,就是抽烟,也抽那种两块六毛钱一包的昆湖香烟;二是她在鲁家小店里看过这种大红的好日子牌香烟,据说是10块钱一包,一般都是卖给村里的有钱人,鲁智强也经常拿它招待城里来的一些朋友。 换句话来说,这包香烟绝对不会是爹自己去买的,基本可以断定是别人送的。 那么,谁会送呢? 谁会把这么好的香烟,送给老实巴交的爹呢? 答案自然清楚,因为于小莲知道,陆魁那次怂恿爹去老范家闹腾,给出的利诱便是一棵老榆树。 也就是说,这包好日子牌香烟,恰恰说明八两没有骗自己,陆魁确实刚来过,可能还被八两撞了个正着。 想到这里,于小莲又委屈又气愤,一把抢过那包好日子,再伸手夺下于富贵嘴角的香烟,用力地全扔到了地上,然后使劲地跺脚踩踏,嘴里愤怒道:“你没把我往火坑里推,却把我往泥坑里送!陆魁是啥人,你比我都清楚,却还抽他给的香烟。叫你抽!我叫你抽……” 不过七八脚工夫,那包香烟便成了一幅稀巴烂。 于富贵心里生疼,但不敢阻拦,只嘴里争辩道:“你不叫爹抽,爹不抽就是了,干嘛糟蹋了呢?10块钱一包呢!再说,这烟根本不是陆魁给的,是我自己去鲁家小店买的……” 于小莲不跺脚踩了,抬首凄凉地冷笑道:“你去鲁家小店买的?啥时候买的?你说,现在就说!说完了,我立即去鲁家小店,倒要看看,你说的是真话还是假话。别人家,大人孩子都是一条心,我们于家呢?当爹的,却跟别人家是一条心,而且是跟陆魁那种偷鸡摸狗的人一条心。爹,你不觉得丢人,我还觉得丢人呢……” 听到“丢人”字眼,于富贵似乎很不高兴,立即打断了于小莲的话,道:“小莲,你胡说啥呢?爹给你丢啥人了?爹辛辛苦苦把你们两闺女拉扯大,舍不得吃,舍不得穿,连烟都舍不得买,容易吗?” 于富贵的这一番话,倒也是实话。 听着这些话,于小莲心中泛起了一阵辛酸。 当下,她不由要自责起来,直怪自己不该气急之下说出伤爹的话。 可是,于富贵偏偏激动了,激动地继续说道:“你一个黄花闺女,整天疯疯癫癫地往老范家跑,就不丢人了?八两在鲁家小店门口,说把你睡了,你怎么就不觉得丢人?到底是你给爹丢人,还是爹给你丢人?这些话,爹一直压在胸口,没跟你说。今天,你既然……” “爹,不许你胡说!我是你亲闺女啊!” 猛然听到这话,于小莲有些惊愕。 “不是爹胡说,是那八两胡说!我问你,八两给你啥好处了,你要这么倒贴老范家?知道外面人怎么说你吗?说你犯花痴病了,连姑娘家的脸面都不要了,跟你娘是一个德性……” 或许是因为这些话确实埋藏心里太久,或许是因为早就想教训下眼前的闺女,又或许是因为对那离家出走的婆娘太愤恨,于富贵一口气地往下说,完全忽视了于小莲的感受。 “于富贵,你给我住口!不许你这样说我娘!” 仿佛就在一瞬间,于小莲就噙满泪水,大声喝止道,甚至对眼前的爹直呼其名。 又仿佛受了极大的侮辱,她满脸通红,气喘吁吁,大声喝止之后,还用力咬住下嘴唇,胸脯更是剧烈起伏着…… 第040章 但你不能说 “你个死丫头,真反了你!” 于富贵满脸煞白,气不打一处来,还伸手指向于小莲。 自己的闺女,居然对当爹的直呼其名,太不知好歹。 而且,因为那婆娘离家出走,自己在村子里不知道挨了多少人的笑话。 就是这样一个婆娘,闺女于小莲还要护着,容不得自己说半句的不是。 于小莲抑制住呼吸,怒目相向道:“怎么?你想打我?打吧,来呀……” 于富贵怒不可遏,当即甩手一巴掌过去: “啪……” 一记清脆的声音之后,于小莲那嫩白的脸蛋之上,顿时印上了几道深浅不一的手指印。 也许是没有预料到那一巴掌真的会扇过来,也许是那一巴掌扇得太突然,也许是那一巴掌力道确实很大,于富贵扇出去的时候,于小莲下意识地闭上了眼睛,整个人都接连向后倒退数小步。 而当她睁开眼睛,再用左手捂住那火辣的疼痛处时,饱含各种情感的眼泪,就像拆线的珍珠一般,扑棱棱地往下掉。 数秒钟之后,一股新鲜的血液,从她的嘴角溢出:“你终于打我了,终于打我了!爹,今天,就算你打死我,有些话,我也要说。你是我爹,但我也有娘,我是有爹也有娘的小莲。娘为啥走?你不清楚,我心里清楚。你心里压根装不下闺女,就想要个小子。小荷生下来的时候,你一把就把她丢到地上,你以为我不知道吗?娘是死心了,知道自己在这家里呆不下去。就算呆下去,也不受你待见,不会活出滋味来。你以为,她是工具吗?” 说到这里,于小莲抹了一把嘴角,低头看了看手心,再抬头冷笑道:“我喜欢八两,别人可以说我疯疯癫癫,也可以说我贱,但你不能说。因为,你是我爹,我是你亲生的闺女!是,我知道,八两不会喜欢我,因为他是个大学生,迟早会娶一个城里的媳妇。但我不怪他,也不怨恨他,现在是这样,以后是这样,将来也是这样。因为我就是喜欢他,喜欢他这样的读书人。而且,八两跟陆家争锋相对,我一直觉得他做得对,就该那么对陆家父子。而你呢?你以为我于小莲傻呀,看不出这包烟是陆魁给你的?黄鼠狼给鸡拜年,你也敢背着我开门请进家来?我今天给你丢句话,你今后要是再跟陆魁来往,别怪我于小莲当真不再认你这个爹!” 说完之后,于小莲转身就走,走进西房间,然后“砰”一声关上房门。 便是在这一声关门之后,一直目瞪口呆地扶着东房间门框耳闻目睹争吵的于小荷,“哇啦”地仰头哭出来,边哭还边僵硬地提着一双小手臂,一步一颤地走向西房间:“姐……呜呜……姐……” 哭到西房间门口时,房门打开,于小荷被一把拉了进去:“小荷……咱不哭……不哭……姐疼你呢……老疼老疼你了……乖……呜……” 不用说,房门再次关上之后,姐妹俩的哭声交错一起,从门缝中,沉重地往外渗。 于富贵一直愣在原地,半天都不动弹一下。 突然间,他回过神来,连抽了自己七八个响亮的耳光。 之后,他照着那地上早已稀巴烂的香烟,疯狂地跺脚踩踏,直到它惨不忍睹…… ************* 兴化县委县政府办公大楼,远离闹市,位于城西,是一栋八层的综合性办公大楼。 从楼顶往西北角望去,是连绵的群山和大片原野,零落点缀在原野中的房屋都比较矮小。 但往东南方向望去,则是一片造型各异的高楼,明显具有现代文明的气息。 因为,兴化繁华的商业区、开发区,大多集中在那里。 县委宣传部在政府办公大楼的七楼,关艳的办公室没有门牌号,只写着“部长办公室”。 紧挨着的是副部长办公室,同样也没有门牌号。 周权的办公室有门牌号,上面写着“0710―1”。 因为关部长明天要调研兴化南部的几所职业高中,周权便召集办公室的相关人员,以及两位副部长,具体筹划了明天的行程安排,并决定下午亲自去那几所职业高中走一走,督办他们的接待准备工作。 这不,会议刚结束,他打算回办公室,在电话中向关部长汇报下讨论结果以及自己下午的行踪。 刚到门口,便听到办公室的电话响得正急。 开了门,放下手中的笔记本,周权拿起电话:“喂,你好。” 电话那端传来一个陌生的声音:“是……是关部长吗?” “请问,你找她什么事?可以在电话里先跟我说。” “这……这不好……不好说……” “呵呵,这有什么不好说的呢?要不,你告诉我,你是谁吧?” “我是老范。关部长和你们的周……对,周主任,他们都知道我……” “老范?呵呵,我想起来了,你是十里村的老范,对吧?” “啊?你知道我?那你是……” “我是周权,宣传部办公室主任,还去过你家两次呢。老范同志,你打电话找关部长什么事?我可以帮你转告的。” “这个……这个……要不,你就告诉她,老范家的人来兴化县城了,想当面感谢她……” “没问题。我一会儿正要向她汇报工作,顺便帮你转告。对了,那一会儿,我怎么跟你联系呢?” “你就打这个电话吧,我在这里候着。呵呵,麻烦周主任了啊……” 放下老范的电话之后,周主任拨通了关部长的内线电话,具体汇报了之前的讨论结果以及自己下午的行踪安排。 但他感觉到,关部长似乎感冒了,鼻音有些重。 得到首肯后,周权打算结束汇报。 想到之前接到老范的电话,他犹豫了下,还是继续说道:“对了,关部长,刚才十里村的老范打来电话,说他到了兴化县城,打算过来当面感谢你上次对他们家的扶助……” “什么?老范?他在哪儿?你叫他直接到办公室来找我呀!对了,你告诉他,我在办公室呢,中午不回家。还有啊,你最好亲自去接一下吧。”让周权感到意外的是,尽管关部长似乎真的感冒了,但听到老范要来时,话语明显为之一振,而且也不是惯例般的言简意赅。 很快,周权走出办公室,然后急匆匆地走向电梯。 因为他知道,这个从僻远的十里村来的老范家,与关部长之间关系非同一般。 不。也许,这种非同一般的关系,还能延伸到省委大院! 第041章 初遇关碧 每天上午,关碧通常都在床上度过。 和绝大多数女孩子一样,她是喜欢睡懒觉的,中午十一点以前,一般不会起床。 就算睡不着,她也会赖在床上,听听音乐,打打电话,看看电视,或者干脆就是发发小呆。 不过,今天的关碧,破例起早了。 而且,她还特意去了柳湾麻辣烫,叫了一份鸭血粉丝,然后打车送到兴化县委县政府办公大楼。 一方面,姐姐关艳的感冒不仅没有好转,反而有加重的趋势,又听说她中午要加班,那么作为妹妹,自然要为姐姐做点啥。 另一方面,上次去柳湾麻辣烫之后,姐姐对鸭血粉丝的味道很赞。 县委县政府办公大楼对于关碧来说,算不上陌生,也算不上熟悉,前后来过大概三五次。 因为,关艳曾有过这方面要求:没有特殊情况,不要来打扰我,打电话就可以了。 所以,对于这里的工作人员,关碧基本不清楚。 至于办公大楼里有多少办公室,有多少人,如何运作的,内部结构有多复杂,也一律无关紧要。 对关碧来讲,只要知道姐姐办公室的具体位置,就已经是对这栋建筑物的全部必要认识。 于是,双手捧着那碗热气腾腾的鸭血粉丝汤来到大厅时,她几乎不看穿梭往来的人,而一路迈着活力四射的青春脚步,大方地走向电梯。 不用说,关碧经过大厅时,吸引了不少人的眼神,甚至包括一些穿着警服的中年男人。 毕竟,像关碧这类20岁上下的漂亮小姑娘,而且还这般亭亭玉立,通常是不会出现在政府办公大楼的。 有一个穿蓝色衬衫配青色西裤的工作人员,似乎有所发现,对同行的几人笑道:“刚才过去的那小姑娘,跟关部长很有几分神似啊,两条腿又细又长,走起路来也是那么风情万种,你们说,她会不会是关部长的妹妹呢?” 同行之中,有人呵呵笑道:“袁主任,你莫非想当关部长的妹夫?有这想法好啊,绝对名利双收啊,哈哈……” 关碧压根没听见,径直来到电梯。 这里有两座电梯,分一号和二号。 此时,一号电梯门已经打开,里面的人正陆续走出来。 其后,在电梯外静候中的五六个人,陆续走进去。 关碧不打算去挤一号电梯,宁愿站在二号电梯门口等待。 不一会儿,二号电梯门打开。 巧的是,里面居然空无一人。 关碧窃喜,连忙蹦跳进去。 然后,她转身扭头,一手托着鸭血粉丝汤,一手去按电梯开关。 就在电梯刚要关闭时,门外突然伸来一手掌,一张白净又清秀的脸庞,顿时就出现在关碧的眼前。 紧接着,关碧就吃惊了: 浓眉大眼之中颇有几分神采,一身崭新的衣裤,看起来倒也合身,身材虽然有点清瘦,但透出几分硬朗。不过,他手里提着的一只红白相间的编织袋,基本就不着调了,里面时不时还传来一两声小挣扎的动静,貌似是农贸市场买来的鸡鸭之类。 不用说,这种很不搭调的情形,充满着乡土味。 因此,突然遭遇这种装束的人,关碧赶紧退到电梯角落。 需要说明的是,这走进电梯的年轻人,正是范坚强。 父子三人几多辗转,来到了兴化县城,匆忙买了衣物,又打听了去县委宣传部的路径。 原本,老范是打算只叫八两去拜访关部长的。 但总觉得有点不妥,又想父子三人一起前去拜访。 然而,真到了政府大楼时,老范担心三人一起上去会惹人笑话。 并非是担心范家父子被别人笑话,而是担心自己这身装扮会叫关部长没有面子。 毕竟那里都是当官的,而且都是大官呢。 于是,他打了退堂鼓,便按照最初的想法,只叫衣着体面些的小儿子上去,自己和一斤在下面等候。 之前在公用电话亭里打的电话,主要是想告知关部长一声,以避免拜访太过唐突。 周主任后来回电话说要下来接时,他直说不要,然后询问了关部长所在的办公楼层,便催促小儿子赶紧上去:周主任虽然是关部长的下属,但也是政府衙门的大官,哪能叫他亲自出来迎接乡下来的老小呢! 于是,范坚强便按照老范的吩咐,走进了办公大楼。 需要说明的是,虽然第一次来到兴化县城,尽管对政府办公大楼所知甚少,范坚强倒也无所谓,一切都遵照老范的安排做:不管怎么说,这比给于小莲家送野山鸡,那真是要轻松太多了。 而且,穿越之前,他有去政府办公大楼的经历。 那一次,自己是陪一个要好的同班同学,去找他那司职统战部副部长的父亲。 何况,记忆中的那座市政府办公大楼,有二十多层楼高,不但参天耸立,气势恢宏,而且到处都是青玉石狮,比起眼前的县政府办公大楼要洋气出若干倍来。 最重要的是,他坚信:所有的穿越者,来到古代称王称雄也好,重回当年呼风唤雨也罢,哪怕是步步为营地扭转人生,其实都有一个骄傲的身份,而且起初都是用骄傲的身份干着底层的事情。 电视剧《潜伏》中的余则成,就是这样的一个男人,并深为范坚强所赞赏。 所以,虽然明知自己是一副乡土装扮,虽然手里还提着一只惹眼的编织袋,走向关部长办公室的范坚强,心如止水,波澜不惊。 即便走进电梯,本能地抬头看了眼站在电梯角落里的人,他也仅仅下意识地觉得这是一个漂亮的女孩子而已。但他依旧保持一副淡定的表情,转身背对她,伸手按楼层按钮,再用后脑勺问道:“请问,你几楼?” 关碧起初是盯着范坚强的背影,其后就放低视线琢磨,琢磨那编织袋里到底装着啥家伙,反正闲着也是闲着嘛。 听到这声简短的问话,她第一反应是“不是跟我说的”,却突然回过神来:哎呀,真是坏菜了。此刻的电梯里,只有两个人呀! 于是,关碧连忙抬头,不解地问:“这位小哥,你是在问我?” 范坚强回过头来,冲着吃惊中的关碧微微一笑,即刻就回过头去:“你觉得呢?” “好像是在问我吧……7楼吧……7楼……”关碧回答道,随即冲着那背影撇了下小嘴,表示相当不满和非常不屑,暗地里已嘀咕开来:一个乡下小子,居然背对着本姑娘,摆弄出一副拉风的德性,还装出那沉着稳健的样子,真是又土鳖,又可笑。想找机会跟本美女搭讪,你就明说呗! 连续两个手部动作之后,电梯开始工作,范坚强依旧背对着关碧。 但此时的关碧,心中产生两个小小的疑惑,刚刚产生的疑惑:一个乡下小子,按电梯开关的动作,竟能如此熟练,真有点奇怪耶!而且,这小子似乎也是要去7楼呢…… 第042章 关家姐妹花 不是么? 乡下来的小子,不是可笑的愣头劲,就是近视的懵懂青。 通常一到城里就头晕目眩起来,有的连东南西北都分不清,比刘姥姥初进大观园还蹩脚。 对城里的新鲜事物,他们也基本缺乏前沿了解。 见到城里人,大多还是一副赞叹羡慕的卑微之色。 电梯这玩意,虽然不是高端的稀罕事物,但对于乡下小子来说,一定是陌生而不能熟练操控的。 除非,这乡下小子,是电梯的常客。 不过,就这身装束来看,是绝对不可能的。这是其一。 其二,关碧注意到了,他只按下了7楼的按钮,而7楼全部都是宣传部所属的办公室,这一点她很清楚。 也就是说,这乡下小子,也是要去宣传部的,嘿嘿! 不知为何,关碧突然有一种要捉弄下这小子的冲动。 于是,她反常地主动搭讪道:“嗨,这位小哥,你是要去哪里呀?” 范坚强转过身来,拧着浓眉,不解地回答:“我要去宣传部,找关艳部长。你也是?” 关碧窃喜地笑道:“找关部长呀?她不在,中午要回家吃饭的。对了,我是她的秘书,女秘书……” 这就是关碧所谓的捉弄,而且她相信,只要听说自己是关部长的秘书,这小子一定会相信自己的话,甚至还能立刻收起那副装出来的稳健,直露真面目:啊?你是关部长的秘书呀?太好了,真是太好了!能不能请你带我去见关部长,我是从乡下来的,来一趟县城不容易的…… 当然了,这些只是关碧的臆想。 而范坚强接下来的举动,自然要出乎关碧的意料。 盯着关碧,范坚强的眉头拧得更紧,直到那电梯门“叮咚”一声响起,他才说话,也只说了四个字:“你在耍我!” 说完之后,范坚强提着那只编织袋,转身走出电梯。 是的,他确信那女孩在耍自己,因为老爹之前已经跟周主任通过电话,据说关部长此刻就在办公室。那周主任,甚至还非要亲自下来迎接。 值得一提的是,对于漂亮的女孩,范坚强并非没有免疫力。 比如,之前的周筱妍。 而且,他比任何人都更了解自己:能让自己慌乱无措乃至心跳不匀的女孩,并非一定要漂亮得惊心动魄,多半首先要能够感染或者感动自己。 见范坚强离开了电梯,吃惊连连的关碧急忙追出去:“嗨,我承认,刚才是逗你玩呢。我叫关碧,可以带你去见我姐。对了,你叫什么名字?” 回答她的,始终是走在楼道中的脚步声。 也恰在这时候,关碧忽然意识到:那个小子真的很不一样,酷酷地颠覆了自己对乡下小子的固有印象。 甚至,她隐约觉得,那拉风,那沉着稳健,根本就不像是摆弄出来的,更不可能是装出来的。 用时不过一分多钟,范坚强就看到了“部长办公室”字样。 此刻,正值中午下班之后,楼道中几乎没有人走动。 于是,范坚强也不躲闪,提着那编织袋,就上前敲门。 至于,这方式是否俗气,他才不管。 反正,这是老爹的意愿,他得遵办。 何况,这只是一些乡野土特产,跟行贿完全扯不上关系。 很快,部长办公室的门开了。 开门的,正是关艳,别样的关艳。 只见她一身水蓝色的职业套装,里面是一件桃色的女式衬衫,衣领中间的锁骨,以及浅v型肉色区域,则是一片光滑洁白。再加她保持着一副端庄悦人的微笑,看起来特别有气质,甚至有点性感女神的味道。 “我就猜到,是八两来了,呵呵。对了,你爹呢?”关艳大开着门,热情地招呼范坚强进来,说着还侧头看了看他的身后,“没上来呀?怎么不上来呢?你先进来,进来喝一杯茶……” “亲爱的关部长,这小子的爹没上来,但你的妹妹上来了。哎呀,我真受不了这小子,”关艳的话还没说完,关碧的声音就来了,即刻便是一张赌气的脸蛋,以及抱着鸭血粉丝的俏丽身形,随后又对着堵在前面的背影道,“喂,这位小哥,你能不能别老背对着我?让我先进去嘛,好不好?” 范坚强听出了是之前那自报姓名的女孩,便微微一笑,闪出半个身子。 事实上,听到她自报姓名的时候,他已经有预判:这女孩或许真是关部长的妹妹,甚至极有可能是亲妹妹。 而且,敲门之前,背后一直有或缓或急的脚步跟着呢。 不过,这些都没有分散他的注意力。 而直截了当地分散他注意力的,正是眼前的关艳。 为什么呢? 因为第一次见到关艳的时候,他印象清晰:衣饰简洁,气质独具,声音柔美,没有居高临下的官腔做派,俨然热情的邻家小姐姐。 而现在呢? 衣饰虽然依旧简洁,但洋溢着夺目的鲜艳色彩! 气质虽然依旧独具,但散发着亲和的职业魅力! 而且,那身端庄得体的职业套装,配上一双肉色的高跟鞋,无论从哪个角度看,都有专业模特的范儿。 唯一叫范坚强感到意外的是,她似乎感冒了,声音中夹杂着一丝沙哑,脸色微露半分憔悴…… 关艳似乎没有想到妹妹能在这时出现,不免有些吃惊。 再听妹妹刚才那般一说,她大概明白可能发生了什么。 于是,她笑呵呵地闪出一个身位来:“关碧,我先给你介绍一下,这位是品学兼优的八两同学。你好像比他大那么一点,所以不要没有礼貌哦。对了,八两,这是我的妹妹,叫关碧。这小姑娘任性,你别介意啊。来来,都进来,进来坐下说……” 之所以只介绍说是“八两”,而没说是“范八两”,关艳是有所考虑的。 因为,之前已经告诉过妹妹,寄养父亲的人家姓范。 在罗柳值班室打点滴的那天晚上,介绍老范家的八两时,也仅仅称谓“老范家的小儿子”,并未直言“范八两”。 只是,在提到“高考全镇第一”时,妹妹就不高兴了。 当时,也只能作罢,暂且不提。 如此,现在如果称谓他叫范八两,那么妹妹关碧一定会有所联系。以她那心直口快,怕是藏不住心中的事情,免不了要问这问那的,以至于打乱自己的计划和安排。 再说范坚强。 此时的他,对老范家和关家的关系暂且一无所知。 因此,闻听关艳招呼,他笑着点了点头,便提着编织袋进门。 有趣的是,此刻的关碧,却是另一番心态。 八两?嘿嘿,好土气的名字哦! 听在耳朵里,关碧暗自偷乐。 偷乐之时,她紧随范坚强的脚步也进了门,再把那鸭血粉丝放到办公桌上。 需要强调的是,她刚才的乐,已经是偷乐,没有半点不屑的意思。 而且,紧随范坚强的脚步进门,并非因为他抢步先行,而是自己有意相让的…… 第043章 风度是互动出来的 宽大的办公桌,崭新的黑色皮椅,洁白的墙壁,两方左右对称的棕色书柜,一张会客用的条形真皮沙发,几簇点缀在四周的盆景花卉,办公室内的布置一如其主人,简洁清新,也不失明快。 而最吸引范坚强的,便是悬挂在办公桌后墙上的一副油画:黝黑而爬满皱纹的脸,干裂的嘴唇,以及手中那只粗劣不堪的碗,触目惊心地展示着一位老农的贫困,给人以无限的震撼感…… 对这副油画,范坚强有一定的了解。 作者叫罗立中,重*庆电视台还曾播出专题片《一路走来的父亲》,讲述了罗立中创作这副油画的故事。 很显然,悬挂在关艳办公室的油画,是一副高仿赝品。 但是,这副油画明显与整个办公室的布局不搭配,更与这位美女部长的气息不吻合。 然而,正是因为这一点,范坚强不禁要暗地赞叹起来:县委常委、宣传部长的办公室,悬挂着一副《父亲》,其心志不言自明,且意味足够深长,甚至远超“淡泊名利”、“宁静致远”等诸多字画的意境。 见范坚强的视线一直停留在那副油画上,关碧料想他只是好奇,便笑着揶揄道:“莫非,你认识这位来自黄土高原的农民叔叔?呵呵,你还是把手里的东西放下吧,歇歇脚……” 闻听此言,范坚强突然转过身来,居然莫名其妙地呵呵一笑,接着故意清了清嗓子,反揶揄道:“关碧同学,莫非你的地理老师,来自黄土高原?呵呵,黄土高原是世界上最大的黄土沉积区,位于中国的中部偏北。而这幅油画的创作原型,是来自四*川的农民,叫邓开选。四*川在哪儿?四*川是巴蜀之地,也是中国的西南腹地,地处长江上游呢。” 不说则已,一说起来就滔滔不绝,关碧甚为吃惊。 这小子说起来头头是道,很有几分自信,还真有点品学兼优的味道。 唉,关碧呀关碧,你这张嘴真欠抽,不知道就不瞎说呗,偏偏还瞎说得这么丢人…… 此刻,关碧是既吃惊又羞愧,真想找个地缝钻下去,永远也不再爬上来。 而且,她第一次对“人不可貌相”有了深刻的体会。 但是,女孩子家的面子,总还是要的,她勉强自我解围道:“懂一点地理知识,就当自己是什么专家呢,能耐啥呀?我又不是学地理的,说错了很正常嘛,你至于这样冷嘲热讽吗?八两同学,你一点风度都没有,哼!” 范坚强并没有相让,依旧笑道:“那你在电梯里耍我,算是有风度的表现吗?风度是互动出来的,关碧同学!” 说完这些之后,范坚强不再理会关碧,转而向关艳说明自己的来意,并希望她能收下老范家的心意。 关艳一直在笑,笑着听范坚强和关碧的争论。 只是粗略一听,她便知这个八两要比关碧成熟一个档次,而且既有个性又有思想。 不过,对于八两刚才反诘关碧的话语,关艳听得真切:这小子,居然对这副油画有一定的了解呢,很不简单。 毕竟,在关艳的眼里,这个八两只是一个从山村走出来的尚且不足二十岁的小伙子,对油画之类的艺术品,应该不具品鉴和欣赏的兴趣。 于是,她心情愉悦,笑着说:“八两,你对这副油画能这么了解,很不简单呢。说实在的,我也只是知道,这副油画的作者叫罗立中,悬挂在办公室里,主要也是出于内心的一种感动和追念。关碧,别傻站着了,给八两倒一杯茶呀。” 范坚强连忙说道:“关部长,谢谢你。我不渴,茶就不用了。再说,我爹和一斤大哥,还在下面等着呢,一会儿还要急着去看我二哥呢。我要是再不下去,他们怕是以为我迷路了呢,呵呵。这些野味,就是我爹的一点心意,希望关部长别见怪,也别推辞。而且,这又不是送礼啥的。” 一番话,似乎把方方面面的内容都考虑了进去,真叫人无法拒绝。 关艳爽快道:“放心吧,这野味,我收下。你们跑这么远送来,我要是不收下,会寒了你爹的心意。对了,我验证一件事情,可以吗?” 范坚强感到奇怪,凝眉问:“什么事情?你问吧。” 关艳继续笑道:“我的两部手机号码,还有……” “139****5769,138****3188,办公室电话呢,之前已经拨通了,我就不背出来了,呵呵。”就这样,似乎真的要急着走,范坚强一口气地背出了关艳的两部手机号码,就像背诵小学乘法口诀那般熟练。 “真不错!你确实有点不简单。”关艳由衷地赞叹道。 至于关家和范家往昔的关系,她并不打算探问,起码不是在今天。 换句话说,探问也好,求证也罢,这样至关重要的事情,她心中早有计划安排:一定亲自去老范家,专程去老范家! 其后,遵照姐姐的意思,关碧送范坚强离开。 范坚强自顾地走,并不理会后面的关碧。 “你为什么叫八两?” “因为我不叫七两。” “那你为什么不叫六两呢?” “因为我叫八两呀。” “你走慢点,我追不上呀……” “我又没让你追我。” “哼!臭美。” “对,臭美,来自黄土高原的臭美。” ********** 回到姐姐办公室的时候,关碧一脸郁闷,气得一屁股坐在沙发上:“姐,这个乡下小子,那么傲气,真不明白,你怎么对他那么客气呢?我都要被他气死了。再说了,能背出你的手机号码,算什么能耐?你还夸他厉害呢。我也能的呀。” 关艳正在吃鸭血粉丝汤,闻听这话,笑着停下来,说:“你能背出来,跟他背出来,是不一样的。行了,我现在告诉你,这个八两,就是上回我跟你提起的老范家的小儿子,十里镇的高考状元……” 关碧惊得一下子就弹起身来:“啊?老姐,你怎么不早说呢?那你怎么不留住他,问问咱爸的事情呢?” 关艳笑说:“他都说了,要急着去看二哥,难不成我把他拷在这里啊?行了,我吃完之后,你早点回去,顺便把那野味也带回去。我下班回家,再请师傅加工一下。” 关碧愁眉苦脸道:“哎呀,老姐,这东西我怎么带回去啊?别人看到,会笑话我的。” 关艳无奈地摇头:“你呀,跟八两比,缺的很多。你是能上,但不能下。他呢,是能下,也能上。发现了么?虽然他比你小,但见识可不比你少,而且比你成熟多了呢……” 这时,办公室电话响了。 看了下来电显示,关艳接听,只听了两句,就说道:“他已经来过我办公室,刚下楼。对了,你立即如何安排一辆车,把他们送到目的地。辛苦你了,老周。就这样。” 第044章 专车服务 百乐浴城位于兴化县城*西区,无论是规模,还是效益都很一般。 来这里沐浴洗澡的,多半是普通工薪阶层,因此门口并没有惹眼的礼仪妹子。 此刻,从周主任安排的车内下来,老范有点激动,一直握着他的手不肯放:“周主任,真是谢谢你,又安排车,又亲自送的。” 周主任热情道:“这都是关部长的意思。本来,关部长想请你们一起上去坐坐的,后来听八两小兄弟说,要急着去看他的二哥,也就没有勉强。我呢,就不便打扰你们,现在就回去。对了,我把司机小李留在这里,你们要去哪里,直接跟他说,具体我已经跟他交代过。” 说话的时候,周主任侧头瞥了一眼浴城的名目:百乐。 老范万般推辞,终归都被周主任挡了回去,也只好作罢。 于是,他只能眼看着周主任招来一辆出租车,再扬手送别。 待那出租车消失在视线中,老范赶紧拽着范坚强的衣袖,问道:“八两,关部长跟你说了些啥?又问了你些啥?你赶紧跟我说说。” 范坚强呵呵笑道:“老爹,她没说啥,而且很爽快地收下了野味。对了,她倒是莫名其妙地向我验证了一件事情呢,呵呵。” 这一说,顿时就把老范说紧张,只见他皱着老眉追问道:“验证啥事?你有没有胡说?” 范坚强回答道:“就验证我能不能记住她上回告诉咱的手机号码。老爹,你别紧张,之前你都叮嘱我,不要乱说话,我能胡说么?呵呵,走吧,看我二哥去。” 至于偶遇关碧的事情,他不想说,觉得也没有必要说。 范坚强如此一说,老范那颗忐忑不安的心,这才稍稍宽慰下来,又不信道:“她真的啥都没问?不可能啊……” 范坚强倒是警觉起来,问:“老爹,莫非你有啥事瞒着我们?” 老范赶紧掩饰:“爹能有啥事瞒着你们。算了,我们先去找九两吧。都大中午的,肚子也饿了,我们叫上九两,去吃点东西……” 其后,老范走向那辆黑色公务车,想跟司机打个招呼,顺便请他稍等,一会儿一起吃个便饭。 未料,还未接近公务车,司机小李赶紧开门下车:“范老爹,你有啥事,尽管吩咐,呵呵。周主任有交代,我今天一下午都专程为你们服务,直到把你们送回十里村……” 老范正跟司机小李说话的时候,出租车里的周主任在打着手机:“明仁兄弟,咱今天不叙旧,只想拜托你一件事。” 电话那端传来声音:“哎呦,你这个县委宣传部的大主任,就别拿我这个老同学开玩笑了。向来都是我请你办事,哪天轮到你请我办事了?说,赶紧说,我正愁没这个机会呢。” “别拿我开涮啊。说正经的,百乐浴城应该在你的辖区,你肯定能直管。我老大家的一位亲戚,他们家的二儿子,大概叫范九两,就在那家浴城上班――” “哎呀,有这事?是不是犯事了?你放心,保准没事。全包在我身上,我立即去办,亲自办,成不成?” “犯啥事啊?你别瞎猜。我呢,刚送他们过来。我是说,你要是方便,又不影响工作,替我跟百乐方面,好好打个招呼,照顾照顾他。明仁啊,你也知道,我是当差的,有些事,分内不分内的,都要办实在。” “哦了!全明白了。老同学,你尽管放一万个心,这事我一定帮你办漂亮了,不留任何痕迹,成吧?你吓死我了,我以为多大的事呢。” “那成。改天,咱聚聚?” “聚聚!那是必须必啊,呵呵……” 需要说明的是,周权打电话过去的人叫程明仁,时任兴化城*西派出所一把手所长。 *********** 此刻,九两正在浴城三楼的宿舍里泡方便面。 说是宿舍,其实就是一间破旧的杂物室,主要的空间都堆满了各种各样的废旧桌椅、沙发,以及一些废弃的浴巾之类,只在靠门不到6个平米的地方摆着一张旧床,和一方木质旧茶几。 杂物和床中间,用一块还算半新的帘幕界开。 泛黄的墙壁上,石灰脱落的痕迹到处可见,却粘贴着几张半裸的女人画。 其中一张,是曾经红极一时的香港艳*星叶子*楣,那怎么裹都裹不住硕大肉*胸的红罩罩,分外醒目也夺人眼球。 从裤子口袋掏出那部破旧的手机,九两看了眼时间。 然后,他发现屏幕有些模糊,便扯过一块被角来,一边哈气,一边擦拭,甚为仔细。 一分钟之后,这才满意,他便将手机揣进裤子口袋,然后哼着小曲,打开茶几上的单放机。 音乐声传响在不大的空间,正是摇滚歌手崔健唱的《一无所有》: “我曾经问个不休……你何时跟我走……可你却总是笑我……一无所有……” 九两便在音乐声中摇头晃脑,接着拿过刚才泡的方便面,揭盖后,一手拿塑料叉,一头早已低下去嗅:“哈哈……哈……真香呀……” 随后,估摸快到上班时间了,九两迫不及待地叉面…… 门外突然传来脚步声,咬着几缕面条的九两,下意识地侧耳判断。 “九两,下面有人找!” 脚步声停止,就停止在门口,随即便传来叫唤的声音。 “谁找我啊?我正吃饭呢。” 叫唤的人是戚福,九两知道。 这戚?是三十多岁的光棍汉,来百乐浴城不过半年。 大概是“惺惺相惜”的缘故,戚福跟九两关系挺不错。 “不知道。我也是听别人说的,一个老的,两小的……” “啥?我爹他们来了!” “啥?你爹他们来了?” “对!太好了。戚?,你别忙走,赶紧带我过去!” 说话间,九两已经站起身来,便是连手中的塑料叉也扔了,飞身去开门…… ******** 此刻,蒋五刚在小馆子里喝了点小酒回来,正一边剔牙一边打着饱嗝地上楼。 迎面走过的几个服务生,时不时就冲他笑媚一声:“五爷来了”。 而蒋五习惯看也不看,也不点头,只关注脚下的楼梯台阶,满不在乎地回一句:“嗯。” 有那么一瞬间,他忽然感觉到身旁闪过一道身影,没命一样地跑下楼,把楼梯台阶蹬得“扑通”响,而且根本没跟自己打招呼。 如果是浴城的服务生,这就很不好了,太不懂规矩。 于是,他立即停住脚步,并回转身子,想瞧瞧究竟是哪个王八羔子。 谁知,这一瞧,就把蒋五瞧得特别生气,差点火冒三丈。 为啥呢? 因为,那身影不是别人,正是小瘪三:九两。 麻辣隔壁的,这小瘪三,莫非买彩票中五百万了? 蒋五翻着白眼,不解地想,即刻就返身下楼,悄悄地跟过去…… 第045章 但我在乎 第一眼看到老爹和两个兄弟时,九两就像断奶多日的婴儿一样,扑上去又扯又咬,再呜呜哭了出来:“你们怎么今天才来……怎么今天才来呀……” 仿佛这些日子,他有无尽的委屈,一直埋藏在心头,终于迎来倾诉的机会。 这情形,也出乎范坚强的意料。 说实在的,从那老屋醒来那会儿,他只见到两个人,一个是老范,另一个就是一斤。 后来才陆续了解家庭的成员,包括这个未曾谋面的二哥九两。 眼下,九两见着家人就当场飙泪的样子,着实叫他心里很不是滋味。 看着面前的九两,联想到这些日子以来的经历,以及老范那日对自己的叮嘱,范坚强隐约意识到,九两在兴化县城的生活遭遇,也许是老范家多年来憋屈生活的悲情延伸…… 老天是不会同情弱者的,反而会变本加厉地折磨弱者! 偷偷地咬牙握拳,范坚强暗暗地想。 想到这里,他突然觉得周身的血液在滚热地流淌:奋发图强,注定是老范家今后的唯一活法! 见九两呜呜地哭,老范不免又要老泪纵横,但碍于四周的一些眼神,强行忍住,并搂住他的后背,努力笑道:“九两不哭,莫被人家笑了去,听话。” 一斤也搂住九两的胳膊,说道:“九两,听老爹的,不哭。” 九两这才稍加收敛,低头抹了抹眼泪,用力地点头。 “这一大家子的,跟没娘的孩子一样,哭哭啼啼个啥呀?”蒋五的声音,不知从啥地方突然冒了出来,一副阴阳怪气,“哎呦喂,九两,你千万别告诉我说,这个是你老爹,那两个是你兄弟。你不嫌丢人,我都嫌丢人呢……” 范坚强脑门顿时一热,一股受辱的滋味油然而生,即刻冷眉侧身看向来人…… 再说老范,他之前来过一两次,都是背着浴城里的人,偷偷看望九两。 因此,他并不认识蒋五,也不知蒋五是浴城的大堂副经理。 于是乎,骤然听到这阴阳怪气,他赶紧上前打招呼:“哎呀,我们光顾着说话,没想到会影响到这位老板,对不起啊,真是对不起……” 范坚强想拽住老爹,却被老爹摁在身后。 刚想挣脱,一斤上来拉住他的右胳膊,示意他不要冲动。 九两没想到蒋五会冒出来,立刻也上去陪着笑,并向老范介绍说:“爹,这是五爷。五爷是百乐的大堂副经理,也是我们老板的侄子,对九两可好了。九两在这里,被人欺负了,都是靠五爷罩着呢……” 刚听到这里,蒋五就“噗嗤”一口笑出来。 他就是一油脑肥肠的主儿,压根看不起这群乡下打扮的人,平日里的自以为是此刻更加暴涨。 因此,即便九两一副讨好的脸色和语气,也没能让他收敛:“我说九两,你也不撒泡尿照照自己,你这穷小子有啥呀?我蒋五凭啥要罩着你?别套那近乎,你不配!刚才我正上楼,你小子一溜烟地跑,照面都不跟我招呼一声,眼里还有我五爷吗?” 闻听这话,老范连忙招呼道:“五爷,我家九两还小,不太懂事,你大人有大量,别跟他计较。他大概是听说我们来了,一高兴,走得急了点。五爷,我代他向你赔个不是,你千万别跟他计较……” 九两不住地点头称是,谄媚地附和,还冲蒋五偷偷挤了挤眼,作出一副哀求的模样,示意蒋五不要在这时候为难自己:“五爷,昨天有个客人,给了我一包香烟,十五块一包的南*京烟,我正打算给你送去呢。五爷,我这就把我爹他们送下楼,回头就去你那里,顺便还想跟你请个小假,不会超过一个钟头,你看怎么样?” 其实,昨天根本就没有客人送九两香烟。 其实,九两提到这十五块一包的南*京香烟,就是暗示蒋五:放心吧,只要五爷这回给我一个小面子,我会给五爷买一包南京烟的。 而且,九两相信,这样暗示了之后,蒋五一定会非常满意,指不定还能一高兴,把一个钟头的小假也批了。 哪知,这个蒋五也是个人来疯。 便是九两这么说了,而且老范家来了这么多人,他还是一副养尊处优的自以为是,当即不屑道:“哎呦,你这不是骂我蒋五么?一包十五块钱的香烟,就把我收买了?你小子,很坏啊……” 九两立即出口道:“五爷,两包?两包十五块钱的南京,成吧?” 蒋五顿时就笑了:“哎呀,九两啊,你小子,真是太坏了。算了,今天我五爷心情好,就不跟你计较。不过,那两包香烟,你千万别再提了。否则,别怪我五爷生气,因为那是在打我的脸呢。” 老范没听出意思来,只一个劲儿地道谢。 九两盯着蒋五大摇大摆的背影,咬牙切齿地笑:“五爷大气!谢谢五爷!五爷走好……” 转而,见蒋五的背影消失在楼梯处,九两顿时就骂了一句:“狗日的,心真黑!” 骂完之后,九两回转身来,却骤然一愣。 因为,他发现三弟八两正死死地盯着自己,仿佛陌生人一样。 九两有些心慌,紧问:“八两,你咋这样看你二哥呢?别怕,那蒋五走了,他不会对咱怎么样的。对了,上回村里来人说,你考上大学了,十里镇第一名呢,将来是要做教书先生,是不是真的呀?” 一斤接话道:“是真的,我们家八两将来要做教书先生!” 于是,九两两眼放光,立即上前搂住范坚强,嘴里兴奋道:“太好了!八两,你上大学的伙食费,都归二哥出……” 趁着九两上来搂抱的工夫,范坚强努力平复心情,咬着他的耳朵问:“这蒋五,刚才敲诈了你两包香烟,而且成功了,对吧?” 九两没料到三弟会这么问自己,脱口道:“是啊。不过,你别在意,他每次敲诈我,我都会诅咒他一整晚。八两,其实也没啥要紧的。咱家前些年欠下的债,基本快还清了。最重要的是,二哥现在挣钱了,不在乎那点小钱……” “但我在乎!” 依旧是咬着九两的耳朵,范坚强冷冷地说。 说到底,范坚强在乎的,其实不是钱。 也就在说完那句话之后,他已经决定,今晚不回十里村:有些人,有些事,不能从长计议,而应该简单粗暴! 生怕这絮叨又引来别人不快,老范赶紧催促大家先出去吃饭…… 第046章 再遇周筱妍 父子一行下了楼,上前邀请司机小李一起吃个便饭。 可司机小李死活不肯,说他已经吃过了,要去哪里吃饭,现在就开车送过去。 这边邀请,那边推辞,这期间,九两眼睛倒睁得特别大。 也难怪九两这般。 辍学进城打工之后,他到哪里都是靠一双脚,凡是花钱的地方都能省则省,连公交车都舍不得坐,更别说这种气派的政*府公务车了。 最初那会儿,他喜欢站在房间的窗口,看楼下那些来来往往的小车,也因此遭遇了同事们的一些讪笑。 后来,他喜欢走上街头,到车辆最繁密的地段,去闻一闻汽油味。 再后来,各类车辆见多了,偶尔也坐过几次,对这类小车的感情就更热切了。 只不过,他那些坐车的经历,其实都是蹭,就如别人蹭饭那样。 而现在呢? 现在,不用厚脸皮去蹭车过瘾,别人还要专程送去吃饭呢。 何况,老范家何时有过这待遇啊? 开车那家伙,跟老爹说起话来,那叫一个低眉顺气,如同奴才见到主子。 一斤发现了问题,给了九两一胳膊肘,小声道:“九两,你别又想搭车转悠。这是县委县政*府大官的专车,不是给我们坐的。” “啊?县委县政*府大官的专车?”九两满脑狐疑,小声地嗫嚅,转而把视线瞄向身旁的范坚强,“八两,这是真的吗?” 看了看九两,又看了看不远处正在说话的老爹和司机,范坚强淡然道:“算是真的吧。” 九两立即道:“那老爹这样干啥呀?送上门的大便宜,坐坐呗。” 也是啊,九两以往蹭车,都是蹭那些民用的小车,外形和内部配置也比较普通。 县委县政府大官的专车,里面的到底是啥模样,九两自然好奇得很。 一斤却不允,走近九两道:“不行。九两,你听大哥的,那车不是我们想坐就随便坐的。” 不远处,老范最终拗不过司机的推辞,已经返身走来。 九两只能兴叹:有便宜不占,你们真扫兴! 但这样的兴叹,只一瞬间工夫就没影了。 因为,坐车的愿望再强烈,跟见到老爹和兄弟相比,完全可以放下。 于是,见老范过来,九两兴奋地上前,说:“老爹,我请你们吃包子去,猪肉大葱包子,再来一盘芥菜和炒肝,可好吃了。就在前面的顺丰包子铺,现在就去,走啊。” 老范和一斤自然点头称好。 毕竟,司机不去,午饭吃包子,倒也经济划算。 可九两这随口一说,却把范坚强说愣住了:猪肉大葱包?一盘芥菜,一盘炒肝?这不是那段时间卖火了的主*席套餐吗?九两啊九两,看不出来,你还有国*家主*席的意识和潜质呢…… 不过,心里是这么想的,嘴里可不能这么说。 就算真说出来,老范和两个兄弟也不会相信,甚至会以为自己在说胡话。 十多分钟后,父子一行来到了浴城南侧的顺丰包子铺。 虽然只是一字之差,跟庆*丰包子铺相比,顺丰包子铺缺的不仅是老字号的招牌,还缺火热的人气。 没有排队购买的热闹,没有一目了然的价目表,只有三四个穿着白色工作服的男女,和为数不多的七八位食客。倒是店面比较宽敞,内部配置也有古色古香的气息,看得出它也曾生意兴隆过。 九两到底是这里常客,快活地招呼大家坐下。 总是“为人民服务”着,“人民为我服务”的机会,又怎能错过呢? 因此,九两选了一张靠窗的桌子,还没等老爹他们坐下,就大声地喊:“老板,两笼猪肉大葱包子,一盘芥菜,一盘炒肝,赶紧的。” 热气腾腾的蒸笼附近,立刻就传来说唱般的回应:“好嘞……猪肉大葱包子两笼……芥菜、炒肝各一盘……马上到……” 老范顿时就笑了,一边坐下,一边催促一斤把咸鸭蛋拿出来。 范坚强和老范背对着门而坐,对面自然是一斤和九两。 等待的时间里,老范不停地问这问那,主要是关于九两在浴城工作的事情,免不了一些不放心的嘘寒问暖。 九两乐观得很,回答之后,总是说补上一句后缀:“没事,我挺好的。” 耳朵里听着老范和九两说话,范坚强的视线一直处于扫描状态。 没有什么特别的目的,只是由于初来乍到,百无聊赖的那种扫描而已。 忽然间,他发现对面的一斤正皱眉紧盯着自己,而且是盯着自己的眼睛。 怎么回事? 莫非,大哥是在暗示自己说点啥,或者是做点啥? 正张口要问个究竟,不经意间,他突然就发现对面墙壁上挂着的那面镜子里,居然出现一双同样紧盯自己的眼睛,而且貌似还是一个姑娘家。 再仔细一看,他顿时就咧嘴叫苦不迭:哎呀,这不是周筱妍吗? 地球实在太小,冤家无处不相逢哇。 周筱妍啥时冒出来的?而且,就站在身后。 很显然,周筱妍能认出自己来,多半也是靠那面镜子。 于是,范坚强只能硬着头皮站起来,然后转身笑道:“老同学,别来无恙啊。真是太巧了,我们在这里碰上了。呵呵,你也来买包子?要不,一起?” 这一说,原本纳闷的一斤,顿时就明白了,也笑着朝周筱妍点头致意。 老范和九两也停止了交谈,笑呵呵地问:“八两,这是你同学啊?怎么没听你提起过呢?快请人家坐下呀。” 对那天的遭遇,周筱妍显然依旧耿耿于怀,便是一斤笑着点头致意、老范笑着招呼,她也无动于衷,而始终睁着怨愤的眼睛,看着范坚强:“我周筱妍算什么东西呀?哪有资格跟人家八两坐在一起呢?高攀不起的,他只要不把我甩手丢到门外,那就已经很客气了呀……” “你算什么东西呀?你有什么资格说她是山花野草?回去问问你家老祖宗,指不定他们也是穷山野沟里爬出来的。给我立即离开十里村,哪儿来哪儿去,现在立刻马上!” 这是范坚强那天在坡道上说的话,周筱妍记得清晰,死都忘不了。 听闻周筱妍那么一说,范坚强知道她是耿耿于怀,于是索性不笑了,略表遗憾地耸了下右肩,然后直接回转身子坐下:“老爹,大哥二哥,咱吃饭,不理她。” 因为,暗地里,对偶遇周筱妍,已经意兴阑珊。 那天,你说小莲是山花野草,我没跟你过多计较,你还不依不饶了。 既然这样,那就话不投机半句多,我范坚强没心情理会你。 突然间出了这样的意外,老范自然要出来打圆场,于是站起来责怪范坚强:“八两,你咋能这样对待同学呢?别这样,你快给人家……” 正说到这里,周筱妍一跺脚:“八两,你怎么这样啊?那天,顾玉娇还对我说,你打算要跟我道歉的呢!我当时还信以为真,气也消了一半。可是,你现在居然又……” 说完,像是受了刺激,她甩头就朝包子铺的深处小跑,一直跑进柜台,“忽地”一下,就没了身影。 九两将视线从柜台处慢慢收回,然后张着嘴巴,问一斤:“大哥,那姑娘是不是受八两刺激了?搞不清方向了?来买包子的,怎么跑到人家柜台里去了呢?也太猛了……” 一斤也纳闷,道:“是挺奇怪的,她怎么跑到人家柜台里去了呢?” “刚才她提到的顾玉娇是谁呀?” “八两的女朋友。” “啊?八两的女朋友,不是于小莲了?” “是,也好像不是,又好像两个全是。反正,哎呀,我也搞不清楚了。” 九两顿时有些懵,侧头盯着范坚强,惊讶道:“八两,于小莲暂时不谈,顾玉娇暂时也不谈。但我咋就觉得,刚才那周筱妍,也像是你的女朋友呢?你跟二哥说实话,到底搞了几个啊……” 第047章 太坏了 听九两这么一说,范坚强顿时就要愁眉苦脸了。 一方面,老爹在呢,你这当二哥的,怎么能胡说? 再一方面,就算于小莲和顾玉娇暂且放一边不谈,这周筱妍刚才明显是一副找茬的模样,你又从哪里嗅出她是我女朋友了? 老范出面打拦道:“九两,你别胡说八道的。于小莲喜欢八两,全村人都知道,但也不能说就是八两的女朋友。那玉娇姑娘,你没见过,我见过,压根就是八两的女同学,跟刚才那姑娘一样。别闹腾了,包子和菜都上了,咱快吃饭吧。” 果然,老范说话的时间里,有一个年轻人,已经把包子、芥菜和炒肝端了上来。 而且,还多了两只盘子:一盘是特色明炉大闸虾,一盘是刚刚出炉的烤鸭。 大闸虾晶莹勾人,烤鸭色味诱人,叫人看一眼,就有胃口大开的感觉。 九两立刻道:“不对呀,大哥,我们没要这两盘……” 不用说,就算是赠送,也没有卖小送大的,太赔本了,跟败家一样。 也就是说,这大闸虾和烤鸭的价格,比包子、芥菜和炒肝要贵出很多。 那么,只有一种可能,包子铺上错菜了。 恰在这时候,那年轻人笑着道:“呵呵,没上错菜。这大闸虾和烤鸭,是我妹妹刚才叮嘱的。对了,我爹听筱妍说,她的老同学八两的一家人都在,一定要出来陪老家的人喝两口,他马上就来。你们先吃着,我再去炒两小菜……” 说完,那年轻人就笑着走开。 这一说,就把一斤和九两说得大眼瞪小眼:这么说,那周筱妍没跑错啊。这家顺丰包子铺,就是她家开的呀! 范坚强也着实吃惊。 不用说,他也听明白了。 只是,这样一来,他觉得有些别扭。 别扭在哪里呢? 原本就跟周筱妍互相怄气着呢。 怄气就怄气呗,不理会就是。 可是,这周筱妍却说的和做的,完全自相矛盾,居然还热情起来。 她这一热情,倒显得我范坚强斤斤计较、小肚鸡肠似的。 如果最后再来一个全免费,这顿午饭,那该怎么才能吃下去呢? 女人心,海底针,这话一点都不假呀! *********** 范坚强他们在顺丰包子铺吃饭的时候,百乐浴城中的蒋五,正跟几个搓背工开着玩笑:“九两那小瘪三,一会儿不把那两包南*京烟送来,我今天下午就让他收拾东西滚蛋……” 这时,手机铃声响了,正是那首俗不可耐的《大花轿》。 蒋五从躺椅上坐起来,漫不经心地拿出手机。 但在看到来电显示时,他立刻来了精神,挺直上身笑道:“三叔,你今天怎么想起给我打电话了呢?有啥事,尽管吩咐……” 电话里传来声音:“浴城里是不是有一个叫范九两的服务生?” 蒋五忙不迭地回答:“有,有这么一个服务生,到底怎么了?” 真是奇了怪了,百乐当家的三叔,居然专门打电话问起九两这小瘪三来。 是吃饱了撑的,还是…… 忽地又一想,蒋五就气不打一处来:这个小瘪三,莫非因为那两包香烟,到三叔那里告我状去了? 可又一想:不对呀,九两是无名小卒,就是一个小瘪三,以三叔的身份,根本不会理会他。何况,别说理会,九两根本不可能有三叔的手机号码。 总之,心里多少有些犯虚的蒋五,这一刻脑子转得特别快。 毕竟,来百乐来当大堂副经理前,自己是拍着胸脯保证的:一定痛改前非,踏踏实实做人,踏踏实实工作。 电话那端接着说道:“那就对了。小五啊,我问你,浴城员工的花名册,你不是说早就搞妥当了吗?当初招那范九两进来时,你怎么也不问清楚他是从哪里来的?再怎么着,你也要打探清楚,他究竟是啥来路……” 听在耳朵里,蒋五第一感觉便是:十拿九稳,这九两来路不正,被三叔知道了! 于是,他脱口就道:“三叔,你别说了,我都听明白了。这小子,一定是犯过事,现在露底了。是不是派出所那边有信息反馈?你放心,我这就找一根粗麻绳,把他捆起来,扭送到派出所去……” “混账!” 正说得带劲,冷不丁一声呵斥直冲耳膜。 蒋五顿时侧脸咧嘴,犹如牙疼的老毛病,突然剧烈发作,就差嚎了。 “你听着,这范九两来路很正,而且是县委常委的直系亲戚。具体啥关系,程所没说,但刚才他特地打来电话,专门嘱托我好好关照。你听好了,我现在交代你几点……” “一是,你好好反思下自己的工作,看看过去有没有啥地方做得不地道。要不然,程所会专程给我打电话吗?” “二是,听说那孩子老家来人了,你立即停下手头的事情,带他们去兴化最好的皇都大酒店吃一顿午饭,回头再安排他们洗一把澡,内衣衬衫啥的,都拿最好的……” “三是,过几天,你要不动声色地把他的身份抬一抬,先调他去贵宾部,工资也提一提,幅度不要太大,但绝对不能小……” “四是,你去找下小德子,让他从月亮湾里抽调出一个高级培训师,对范九两进行一对一特训。我从海南回去之后,要调他到月亮湾贵宾部。如果特训不合格,你这个大堂副经理,我看还是别干了……” 这一通话,真叫一个如雷贯耳,把蒋五说得眼珠暴突。 便是收起手机之后,他还是意识模糊,简直就不敢相信刚才耳朵里听到的话。 愣愣地侧过头,他对身旁同样傻眼的一个搓背工支吾道:“哥……哥……你抽我一大嘴巴子……抽我……” 那戳背工自然不敢:“咋了?不能吧?” 蒋五依旧支吾道:“抽我……真抽我……求你……快点……” “啪……” 这一声,很轻,像是在试探。 蒋五闭了下眼睛,然后摇了摇脑袋,接着睁眼道:“不行……没……没感觉……再……再来……用力抽……” “啪……啪……” 接连两声,还是正抽和反抽相结合,而且力道真的加重了很多。 这一下,蒋五顿时就疼得跳起来,一边龇牙咧嘴,一边用双手反复搓着疼处,就差“哇啦”一声哭出来,嘴里分明在嚷嚷:“完了,这是真的,不是在做梦啊!九两这小子,逆天了,逆天了!” 那搓背工,顿时就哭丧起来:“五爷,你是不是中邪了?要不,就是鬼上身了。五爷,你别再这样了,好不好?我心跳得厉害,控制不住了都……” 是啊,蒋五实在无法接受这个对他来讲很凶残的事实:平日里,那个全浴城人眼中的小瘪三,居然是堂堂县委常委的直系亲戚! 这跟影视剧里的卧底,有麻辣隔壁的啥区别啊? 我的九两大爷呀,你低调做人,那真没有错。 问题是,你不能这样折腾我蒋五啊,太坏了…… 第048章 笑容如花 老范虽然恋酒,但不贪图小便宜。 因此,看看半瓶已去,他便摁住周筱妍父亲的手,死活不让再斟酒:“老周,我们这趟进城来,主要是看看我的二儿子九两,他就在你家包子铺北面的百乐浴城上班。能在这里见到咱十里镇的人,我心里已经特别高兴,没想到我小儿子八两和你家闺女筱妍,这两孩子还是同班同学呢。你的心意,我都领了。这酒,我是不能再喝了。” 估计这家人进城,一定还有事情要办,老周也不再执意,便转头叫闺女周筱妍出来送送客人。 周筱妍出来的时候,第一眼自然是看向范坚强,随后才笑着对老范说:“范叔,这就要走了?我正在后厨张罗点吃的,让你们带回去呢。要不,你们再等会儿,行吧?” 本身又不是啥特殊关系,现在搞得比亲戚还亲戚,范坚强心里不能接受,又当着二老的面不好说,便悄悄走到周筱妍身后,轻声道:“你的热情,我心领了,别搞得我们一家子人,跟出来要饭似的。还有,这饭钱酒钱……” 范坚强的意思是,这饭钱酒钱也一定要收。 哪料,周筱妍立即转过身来,挑衅一般瞪着范坚强:“你还真臭美了,是吧?” 范加强顿时觉得尴尬,想要发作,看了看一旁笑呵呵的老周,也只能忍住。 见范坚强这副情形,周筱妍忍俊不禁地再道:“其实,我知道你想说啥。你放心,这饭钱酒钱,我一定收。不过,我要区别对待。范叔他们是我们十里镇的人,乡里乡亲的,吃一点包子,喝一点小酒,真要收钱了,我们周家会被人瞧不起。但是,你吃的喝的,我肯定收……” 这通明显是孩子家的玩笑话,自然引来老范和老周一阵呵呵笑。 周筱妍这才笑出声来,对老范说:“范叔,你不知道呀,在十里镇中学读书那会儿,我对你家八两多好呀。可他现在呢?根本就不认我这个老同学,几天前还欺负我,你说他气人不气人啊?” 范坚强侧过身去,不看周筱妍,只看店门口,心想:好男不跟女斗,看在你周筱妍虽是个刀子嘴,但心眼蛮不赖的份上,今天给你面子,由你能耐去吧。 真到了临别时,一斤正要掏钱,周筱妍上前一把摁住,大为不满道:“一斤大哥,你这不是在打我们周家的脸吗?我爹会骂死我的。那往后,八两请我到你们家吃饭,是不是也要让我掏钱呀?” 于是,大伙儿一阵笑呵呵。 回百乐浴城的路上,九两挨着范坚强的肩:“八两,你那女同学,真大气啊!对了,刚才你咋不顺便问问她,往后我再去他们家的铺子吃包子,他们到底收不收我钱呢……” 一斤从后面撵上来,拨开九两的肩膀,道:“九两,你别犯浑。人家收不收钱,全看在八两的面子上,那叫热情好客,你别打歪主意,听见没?” 九两边走边自言自语道:“唉,同学跟同事,就是不一样。不过,我念初一那会儿,也有个家里卖羊肉串的女同学。只可惜,她不正眼瞧我,所以我从来没有吃过她家的羊肉串。你们说,如果有个家里开洗浴中心的女同学,而且她把我九两当盘菜,那该有多好啊……” 听在耳朵里,范坚强和一斤都笑了笑。 接着,范坚强就说道:“二哥,你想过没有,如果有一天,你开着大奔,经营着兴化数一数二的大浴城,你现在的同事、过去的同学,会怎么想?别老想着占人家便宜,有时候也该想想,被人家占便宜的滋味。要我说,被人家占便宜的滋味,比占别人便宜的滋味,那要强多了。” 九两显然是没听懂,边走边不解地盯着范坚强:“被人家占便宜,还有滋味?八两,你神经错乱了吧?对了,大奔是啥?” 范坚强正要回答,前方突然出现嘈杂声。 抬眼一看,正见两男人大呼小叫地迎着跑过来。 走在前面的,居然是蒋五! 几分钟后,范家父子已经被请到了百乐浴城的经理室。 一会儿热情地招呼范家父子入座,一会儿招呼服务生泡茶,甚至还亲自拿起果盘里的苹果削起皮来,蒋五可谓忙得不亦乐乎。 他不光说话客气,而且身子骨也软得很,干什么、说什么,都是陪着一副笑脸,跟先前简直判若两人。 这情形,不只老范、范坚强和一斤感到意外,便是九两也惊得张大着嘴巴,一副坐如针毯的模样:“五爷,只一会儿工夫,你就变成这样,我扛不住啊。你别削了,也别笑了,跟我说说话,成吗?” 蒋五哪管九两这话,只顾削苹果,依旧笑容如花:“九两兄弟,我蒋五这人,你还不知道吗?嘴是坏了点,但心眼好着呢。而且啊,我这人吧,还特别知错能改。这一点,你不清楚,今天不说。” 蒋五嘴是坏,但心眼比嘴更坏。 这么多年来,凡是在浴城干过的同事,私下都这么说。 知错能改又是哪门子的话呀! 坏了,坏了,这蒋五怕是吃错药了…… 就这样,九两心里一阵嘀咕,不免要站起来:“五爷,你就算要跟我算账,怎么也得等我爹他们走了之后吧?而且,那一个钟头的小假,是你亲口批准的。何况,我答应你的事,是绝对不会反悔的……” 九两指的,是那两包南京香烟。 谁知,这一说,顿时就把蒋五说得不悦了。 他停止削苹果,皱眉道:“九两兄弟,你瞎扯啥呢?我跟你算啥账啊?说真的,就算要算账,也是你跟我算账。你坐下嘛,坐下歇歇。对了,你们老范家来一趟县城,挺不容易,我在皇都大酒店已经安排了饭桌,咱吃完水果,我们立马就去……” 说话的工夫,一只苹果削好了,尽管削得凹凸不平。 叫老范一家人更不解的是,先前还骄横跋扈的蒋五,倒是讲究起礼数来,丢下水果刀,灿烂着笑容,走到老范跟前,小丑一般恭恭敬敬递上去:“范老爷子,之前我蒋五狗眼看人低,怠慢了你老人家,你千万别放在心上。说实在的,我这辈子,贱活了三四十年,都没给亲娘老子削过一只苹果。我这是赔罪呢,你一定要吃……” 看在眼里,琢磨在心里,范坚强很快意识到:能把蒋五打压成这副奴颜婢膝模样的,除了了权力,恐怕不会再有其它。 而这权力,多半来自刚才送自己来浴城的周主任。 更直接点说,就是来自宣传部长的关艳。 问题是,一个走扶贫形式主义的宣传部长,怎么会在暗中使用让老范家受惠的权力呢? 第049章 很有一套 迫近傍晚的时候,老范和一斤坐着小李司机的公务车回十里村。 范坚强留下的原因,一方面是由于周筱妍后来的提醒,因为明天就是周五,顾玉娇举办生日会的日子,来回折返没有必要。再一方面是九两的挽留,说后天自己有一个调休的假期,到时可以一起回家。 其实,初见蒋五骄横跋扈做派的时候,范坚强原本就决定今晚不回十里村,打算暗地里对他实施简单粗暴的惩罚。 只不过情况有变,蒋五来了一个特漂亮的180度大转变,再对他实施惩罚已无必要。 临走的时候,范坚强不放心,暗地叮嘱一斤照顾好老爹,特别是提防陆家寻衅滋事。一斤拍胸脯保证:“放心吧,真要有事,我们就先忍着,等你回来商量了再说。” *********** 尽管天色渐渐暗淡下来,于小莲还在村口等待。 她有很多话要说,要对八两说。 最起码,她要向八两解释清楚,陆魁来找爹,自己确实不知情。 等待终究有了结果,结果是一辆城里来的公务车,把范家父子一直送到村口。 可是,叫她傻眼的是,下来的是父子二人,不是父子三人,缺的恰恰是八两。 于是,迎着挥手送别公务车的两道背影,她冲上去就问:“范叔,八两呢?他咋没回来?是不是不回来了?” 老范和一斤赶紧转过身来,笑呵呵地向她解释八两没有回来的原因。 于小莲沮丧地连连跺脚:“他分明就是躲我,不肯回来见我。范叔,今天上午的事情,确实不怨我,都怨我爹。八两生我气,我能理解,但他不能不听我解释的……” 这一说,把老范和一斤说糊涂了。 老范纳闷地问:“今天上午,八两不是给你家送野山鸡去了吗?闹出事情来了?这小子没说呀……” 于是,于小莲便竹筒倒豆子,一五一十地把当时的情景全描述了出来,最后补充说:“范叔,他当时火气可大了,吓得我都犯傻,话也说不出来。这不,我就一直在这里等着你们回来,打算跟他解释清楚。” 老于家的闺女是啥人,老范心里敞亮,当下便笑着说:“小莲啊,你别急。范叔心里跟明镜似的,这事不怪你。要怪就怪八两,他性子太烈,眼里容不下沙子。再说,你爹的心眼,也没那么坏,坏就坏在陆魁身上。放心吧,后天一早,八两和九两都回来。回来之后,我替你解释清楚,你别上心。” 听到这里,于小莲顿时惊叫:“啥?他后天才回来?范叔,万一他要是在外面撒野呢?你放心吗?” 老范当然放心,不放心的人,只有于小莲。 于是,他笑着说:“没事的,他二哥管着他呢。小莲啊,天快黑了,我们回去吧,好不好?” “哦……”于小莲无奈地应了一声,随即走到一斤跟前,利索道,“大哥,大包小包的,你给我一个。” 于小莲这脾气,一斤知道,不给她怕是不成。 于是,他笑着把胸口的一个装衣物的包裹给了于小莲。 即将起步的时候,于小莲还是回转身子,恋恋不舍地看了看已经黑蒙蒙的道路:要是八两突然从黑幕中走过来,笑着喊一声“小莲”,那该多好呀! ************ “于小莲那会儿,只要一见你放学回家,大老远就喊‘八两哥……八两哥……’,那亲热劲,我耳朵都听得痒痒。她哪里是在门口洗衣服啊,完全是在等你回家,跟小媳妇没两样。说真的,二哥那会儿,就挺佩服你的,也知道你收拾小姑娘,其实很有一套的……” 这天晚上结束工作后,九两便急急地回到宿舍,向八两讨教勾搭小姑娘的方法。 其实,挽留八两后天一起回家,很大一部分原因,就是想讨教这方法。 毕竟,他今天才发现,八两不仅一如既往地勾住于小莲的心,眼下还勾扯上了两个漂亮的女同学呢。 范坚强一直躺在床上听九两说,脑海偶尔跳出于小莲今天上午被自己训斥时的样子,隐约就又要感到有些不忍。 但是,想到陆魁,想到于富贵,他还是不愿提到于小莲,于是便转移话题:“二哥,咱不提小姑娘的事。我问你一句话,你刚才进来时,塞进箱子里的一条香烟,到底是怎么回事?” 九两正背身拨弄着单放机,头也不回地笑道:“呵呵,蒋五给的。我打算带回家去,让大哥到鲁家小店里去兑换些日用品啥的……” 只是说到这里,九两兴奋起来,便是连单放机也丢下,转过身来,坐到床沿,两眼放光道:“三弟,今天真tmd奇了怪了!往常人五人六的蒋五,今天居然成了孙子,又是要请我们吃饭,又是要请我们洗澡,像是在拍我马屁似的。这不,他说我们没去吃饭,也没去洗澡,过意不去,死皮赖脸地给我塞了一条香烟,还是十五块钱一包的呢……” 范坚强皱起眉来,旋即起身盘腿而坐,问:“那烟,真是蒋五送的?” 九两笑着道:“是啊,千真万确。他还说,过两天,就给我换宿舍呢。那宿舍就在楼下,旁边是几个外地按*摩妹子住的地方,比这里的条件要好很多呢。” 一斤没回宿舍的时候,范坚强早就观察过这间所谓的宿舍,完全就是废旧物品集中地。想必,九两在这家浴城,一直是很边缘的角色。 那么,联系蒋五今天的180度大转变,他愈发肯定蒋五的大转变,一定是受了关部长方面的强大作用力。 不过这件事,暂时可以放一放,有机会再搞清楚。 但是,九两心安理得地接受了蒋五的香烟,这就不行了。 要知道,蒋五送香烟,跟周筱妍免酒菜钱,完全是两码子事。 而且,老范家要有尊严地活,绝对不能有这贪图不良便宜的毛病。 说到底,老范家就是再穷,也要擦亮眼睛,分清楚恩惠和便宜的区别。 何况,此时的范坚强已经了解,老范家之所以成为十里村第一贫困户,主要是因为是娘病逝那会儿借下的大笔债务。 因此,他笑着对九两说:“二哥,你听说过这样的话吗?” 九两不解道:“啥话?怎么了?” 范坚强不笑了,盯着九两看:“想占便宜的人,很可能会吃亏。不想占便宜的人,生活也不会让他吃亏!” 这两句话,出自初三上学期期中考试语文试卷中的一道阅读题中,短文名叫《荷包蛋》,讲述的是一位父亲语重心长地教育儿子要懂得谦让的故事。 因为当时就对这篇短文中的主旨深有感触,范坚强便作了摘录,后来也牢记在心里,至今记忆犹新。 九两哪管这些,也根本听不进去,笑着道:“八两,我知道你书读得比我多得多,道理也比我明白得多。可蒋五送的香烟,这样的便宜,不占白不占。你不知道,那婊*子养的,过去老占我的便宜呢……” 九两说的话,也在理。 不过,范坚强考虑的,不仅仅是自己冲锋陷阵地去打拼老范家的尊严,而是要引领老范家的所有人,一起去打拼,就像前一段时间破费心思地策动老范和一斤跟陆家斗狠那般。 于是,他变得格外耐心,拍着九两的肩膀,笑道:“你知道尊严是啥吗?知道它有多贵重吗?打个比方说吧,尊严就是靠自己的本事,去拿原本属于大家共享的东西,包括身份、地位和金钱,也包括各种各样的便宜。只有确保尊严,才能保障自身利益,也才能活出人味,乃至荣耀来……” 九两有些傻眼,怔怔地盯着范坚强,蠕动了两下嘴唇,终究没有说出话来。 顿了顿,范坚强继续说:“小便宜不长久,小算盘打不赢!二哥,把这条香烟还回去。老天爷欠我们老范家的,要靠自己的真本事,一点一滴地拿回来。到时候,满地的便宜,花花绿绿的,干干净净的,由你随心所欲地去占……” 九两听得有些气喘,半晌才平息下来,终于开口道:“八两,你别吓我,好不好?你这皱眉冷眼的,有杀气,我看了害怕。行了,我听你的,明天就还给蒋五。对了,我们还是说说别的吧。对了,这女人的心,到底怎么才能勾得住、勾得牢,你就说说呗。要不,你就说啥是大奔……” 正说着,局促的空间里传响起手机铃声。 九两连忙摸裤子口袋,即刻就惊喜道:“八两,是周筱妍哎!这么晚了,她打电话过来,你说我是接呢,还是不接呢?” 没想到九两身上还有一部手机,早知道这样,何必路途劳顿地赶来探望,打一个电话就成。想必,视线之中的那部破旧的手机,九两一直当宝贝疙瘩藏着掖着,并没有告诉家人。 问题是,周筱妍怎么会知道九两的手机号码,而且在这个时候打过来呢? 正疑惑着,九两似乎看出了范坚强的心思,快速说道:“哎呀,八两,你别瞎想,今天下午临离开包子铺的时候,我问周筱妍要了她的手机号码。我不图啥,就图往后再去吃包子的时候,能给我打个折啥的……” 听到这里,范坚强全明白了:九两这小子,算是够贼的! 于是,他故意皱着眉头道:“二哥,那你说,这周筱妍打电话过来,主要是想找你呢,还是找我呢?” 九两盯着手机屏幕,急道:“当然主要是找你,这还用说……” 这么说着,他似乎明白过来,于是赶紧转过身来,笑呵呵地递上手机:“八两,二哥明白了,不是我接不接,而是你接不接,接吧,呵呵。” 哪知后来这一接,顿时就把范坚强接后悔了…… 第050章 天命不凡 电话中,周筱妍开口就埋怨道:“刚到十一点,就睡得跟死猪一样,这么久才接电话,什么意思呀?八两,我知道你没回去,就在九两的宿舍里。我现在命令你,十分钟之内,立即下楼,我和玉娇现在都在百乐下面等着呢!” 说完之后,周筱妍就挂断了,甚至也不问电话那头的人到底是不是八两本人。 都夜晚11点了,周筱妍这疯丫头到底想干啥呀? 偏偏还把顾玉娇也带来! 不用说,自己来兴化县城的事情,周筱妍一定跟顾玉娇说了。 想到眼下已是深更半夜,范坚强并不打算下去,于是把手机还给九两说:“二哥,周筱妍和顾玉娇在楼下呢,说让我现在就下去。但我不想下去,你回拨一个电话过去,就说我睡着了……” 九两眼睛瞪得跟玻璃球一样:“八两,不是二哥说你呀,人家两姑娘深更半夜地来找你,这天大的好事,别人求菩萨都求不来,你还装上了。你不去,那我去,你别后悔!” 可不是么? 人家漂亮女同学,里面嫩,外面还是嫩,深更半夜地找上门来,顺带的肯定是各种暧*昧小便宜,换了别人早就心花怒放而求之不得呢。 别的不说,就假如那王芳这会儿来找自己,即便外面冰天雪地,咱也去! 范坚强立即回瞪他:“那你去吧。去吧,去吧,一分钟也别耽搁!” 九两即刻就笑了,贴上来道:“嘿嘿,到底是咱十里镇的高考状元,跟以前就是不一样。这要是以前,不用我激,你早撒开脚丫地跑。而且,你之前跟我说那小便宜啥的,我就觉得,你变了……” 九两正说话的时候,手机再度响了。 这一次,九两不等范坚强说话,就按下了免提。 周筱妍的声音,从电话里传出来:“八两,忘了告诉你,十分钟之后,我们等不到你,就上去找你……哎呀,玉娇,你别烦,也别说,听我的……” 转瞬的工夫,周筱妍的声音没有了,光是“嘟嘟”的忙音。 这一下,范坚强利索了,直接提裤子下床。 九两摸着自己的下巴,似乎在思索,嘴里分明在说:“八两啊,你第一次来兴化县城,人生地不熟的,现在两个小妖女半夜来敲门,作为二哥,看来是太有责任做贴身保镖,必须的!” ************* 百乐浴城门口,顾玉娇正责怪周筱妍:“这么晚了,我又没说要他下来,只想叮嘱他明天别乱跑,怕找不到他而已。” 时候确实不早了,浴城门口几乎没有什么人进出。 即便街道上,也只有为数不多的人在匆忙行走。 也难怪,这里原本就不是闹市口,此刻出租车也不多见。 周筱妍搂着顾玉娇的小腰,亲昵道:“你的心思,我比谁都清楚。有些人,有些事,有些话,你不好意思,我来替你约,替你做,替你说。不是说感情都是培养出来的么?你跟八两两年多没在一起了,这个暑假就该是培养感情的暑假。何况,他既然来到兴化,第一个应该去见的人,是你!他倒好,把自己整得跟缩头乌龟似的,还装上了。” 焦急地看了看浴城的大门,顾玉娇小声道:“那要是他真不下来呢?我们真上去呀?我可不敢上去。” 周筱妍啧嘴道:“怎么可能!他要是真不下来,我上去。找不到,我就到处问。他关门,我就踢门。他缩被窝里,我就掀他的被子……” 这么一说,顿时就把顾玉娇说乐了:“要我看呀,还真不怪八两总跟你对着干,因为你总是要跟他对着干。” 周筱妍不屑道:“你说对了,本姑娘就是看不惯他那种自命不凡的样子。你想想,他就是一个从山窝里爬出来的穷小子……” 只是听到这里,顾玉娇就不高兴了,打断道:“哎呀,筱妍,你这是戴有色眼镜看人,会伤八两自尊心的。以后,可不许你再说!” 周筱妍意识到了,连忙笑道:“你放心,我也只是跟你说说,当他的面,我不会说的。我是怕他了,真要当他的面说,指不定又要被他弄得伤痕累累……” 正说到这里,顾玉娇突然捏了下周筱妍的胳膊,小声打断道:“八两下来了,就在门口,朝这边看呢,后面还有一个人……” 说来也奇怪,没见到人之前,顾玉娇心里多少有点忐忑,不知道见面该怎么说,甚至还稍有一点紧张。可是,见到人之后,那些忐忑也好,紧张也罢,好像全没影子,整个人都放松了不少。 她笑着,笑着对范坚强说:“你来了呀?来了怎么也不跟我说一声?我就是听说你来了,想看看你。对了,你吃了吗?” 看了看周筱妍,又看了看顾玉娇,范坚强回答道:“吃了。” “瞧瞧,你瞧瞧,我刚才怎么说的。玉娇,我们两个女同学,深更半夜地来看他,他还一副特不情愿的样子,”周筱妍接话了,依旧是那副不饶人的嘴,“八两,我真搞不懂,不过两年时间,你就硬给自己装上了一副臭架子,整个人都不冷不热的,干啥呀究竟?” 生怕周筱妍这番针锋相对又要闹出不愉快,顾玉娇连忙劝解道:“哎呀,筱妍,你不了解八两,不要乱说。” 转而,顾玉娇侧过身来,对范坚强道:“八两,你也别介意,筱妍她就是一个心直口快的人。你没下来之前,我还跟她开玩笑呢,说你们总是对着干……” 闻听这话,一直被忽略的九两,忍不住就笑出声来,还凑到范坚强的耳朵旁,轻声说道:“八两,你真牛逼呀!你跟别的女孩子总对着干,你女朋友不但不生气,还笑着说出来。二哥问你呀,你跟周筱妍对着干的时候,谁在上面,谁又在下面啊?呵呵……” 当然了,便是轻声说,九两还是把那“干”字说得很重。 闻听这话,范坚强顿时愕然:九两这小子,脑子里竟然有丰富的坏水,连一个普通的“干”字,都不肯放过! 不过,惊愕归惊愕,暂时还要掩藏着,范坚强不理会身后的九两,笑着对顾玉娇说道:“玉娇,你别担心。其实,我知道,周筱妍的嘴是厉害了点,但内心里对我特别好,啥事都关照我!” 听了这话,周筱妍心里好像舒坦了不少,当下没有针锋相对,却对着九两厉害起来:“你刚才咬着八两的耳朵干啥呀?鬼鬼祟祟的,不知道现在是半夜呀?你不是很想知道顾玉娇是谁吗?告诉你,这位大美女就是!” 说着,周筱妍就把右手搭在顾玉娇的肩膀上,然后昂首挺胸,像是在展示。 九两马上笑道:“猜到了,我已经猜到了。八两,二哥真羡慕你啊……” 范坚强立即转过身来,瞪眼道:“二哥,说啥呢?” 九两顿时不笑:“我开玩笑呢,开玩笑呢……” “八两,你听见了吗?你二哥羡慕你呢。所以呢,你应该知足,不要老摆出那副自命不凡的样子来……”周筱妍拐弯抹角道,然后笑着向顾玉娇介绍道,“玉娇,这是八两家的老二,叫九两,挺好玩的……” 不用说,这几句话,又把九两说乐了。 不过,此刻的范坚强,尽管清楚九两为什么而乐,也没心情搭理。 他的思绪很激昂,很澎湃:自命不凡的样子?可笑!周筱妍,很快会让你明白,老子不是自命不凡,而是天命不凡,专治眼小的毛病! 第051章 真经不住夸 随后的时间里,也许是因为范坚强之前的主动示好,周筱妍心情很是愉悦,提议说去吃烧烤。 九两立刻附和,开心得跟过年一样。 顾玉娇很犹豫,但没有表态,只看了看范坚强,似乎在等待他的表态。 顾玉娇的犹豫,主要在于两方面: 一是通常情况下,她晚上都呆在家里,夜里十点之后,基本没有出门的记录。 二是尽管今晚父母都不在家,又恰逢八两来了,心底里很想破例一次,但不知道他是否乐意。 周筱妍不免又要快语:“八两,我们大家都等你的意思呢!你总不能连这个面子都不给我们吧?走吧,走吧,别磨蹭。” 看了看顾玉娇,范坚强笑了笑:“好的,走啊。” ********** 半个钟头后,四人来到市区的好吃一条街。 这好吃一条街,不过也是一处年轻人吃宵夜的小巷子。 尽管地处市区,这里环境很一般,便是两侧各类吃店中间的道路也坑洼不平。 但是,这里的确热闹,道路两旁的吃店,一顺溜下去,足有三四十家。 几乎每家吃店,都是露天开放的,大小烧烤餐桌都坐满了人,三五一群,四五一党,抽烟喝酒,外加吆喝起哄,嘈杂声几乎能覆盖街道上的车来车往。 本来,周筱妍说这里有一家巴士烧烤店。 可是到了这里,才发现巴士车已经关门了,具体原因不详。 无奈之下,跟一家叫夜来香的烧烤店的店主几番商量,才在靠近路牙的方形烧烤桌旁围坐下来。 范坚强和九两并排,顾玉娇和周筱妍则坐于对面。 屁股刚一落座,周筱妍就站起来:“九两,你跟我去看看吃点啥,成不?” 九两大方道:“我无所谓的,你点啥,我就吃啥……” 周筱妍瞪眼道:“你傻呀,看不出来你家八两和玉娇已经含情脉脉很久了,你不嫌自己碍事,我都嫌你碍事。快起来,跟我走。” 九两这才一拍脑门,并立即起身:“对呀!嘿,瞧我这破脑袋!” 当真四目相对了,范坚强和顾玉娇都反而有些局促不安,尽管满耳都是喧闹和嘈杂。 顾玉娇从来没有在接近凌晨的夜里坐在路边吃烧烤,即便是跟周筱妍在一起。 若非周筱妍喜欢这些小吃,她都罕有走到路边摊点的经历。 因此,虽然烤烟的味道叫她感到很不适,但初夏的晚风和难有的新鲜感,使她的心情很爽,甚至有点激动和亢奋。 反观范坚强呢,半夜飘在街边的经历,倒是不稀罕。 但跟一个姑娘家,而且是一个对自己可谓含情脉脉的姑娘家一起飘在街边的经历,那还真没有。 何况,他心里清楚,自己跟顾玉娇也好,周筱妍也罢,即便是二哥九两,想的完全不同,可以称得上是道不同,只是没有明说而已。 所以,局促不安虽不假,但对此情境冷淡也真实。 又有时,他会忽然想到远在十里村的于小莲,那个今天上午被自己训斥得连话也说不出来的姑娘:如果自己能把于小莲带到城里,此刻就坐在自己的对面,她恐怕要开心得比过年还过年…… 这跟男女情感无关,却是一种温暖肌肤的人的情感! 见八两一直盯着自己,顾玉娇紧张得手心都出汗,咬了咬嘴唇,终于忍不住说:“八两,你怎么一直看着我呀?再这么看下去,我可坐不住了,身子都犯虚……” 范坚强这才回过神来,赶紧掩饰道:“哦,我就是觉得,你跟两年前相比,变了,变了很多……” 这些话,不过是临时编纂的,目的当然是为了掩饰刚才的走神。 至于两年前的顾玉娇啥样,他根本无从知晓,更说不上来她哪里变了。 哪知,顾玉娇似乎对此很感兴趣,迅速回望了下忙碌中的周筱妍和九两,即刻就略微俯身,笑着问:“我真变了呀?那你快告诉我,我哪里变了?快点,筱妍他们马上就要过来的。” 赶巧不巧,随口编纂的瞎话,居然要被刨根究底。 这,可把范坚强难住了。 但是,他突然就笑了,笑着也略微俯身,道:“你哪儿都变了,哪儿都比以前变好看了,呵呵。” 不用说,这又是一句瞎话,虽然顾玉娇原本就特别好看。 可就是这一句话,把顾玉娇本来紧张的心,说得瞬间“砰砰”直跳,就跳在嗓子眼。 或许她内心里最想听到的,大概就是这样的话,所以此刻一边甜蜜地感受着双颊的滚烫,一边还是微笑着收回身子,顺势还低头伸指,捋了两下额前侧逸的几缕发丝:“这么多人,你还乱说这些吓人的话,真该掌嘴,呵呵……” 或许是意外,或许是心里太开心,说完“掌嘴”,顾玉娇居然呵呵笑出声来。 哎呀,小姑娘真经不住夸,一夸就心花怒放,随即就要荡漾开来。 看来玩转女人这种生物,压力并没有自己想像的那么大,范坚强暗暗地想。 其实,范坚强想的,既对,又不全对。 对的是,玩转女人这种生物,只要方法合适,技巧辅之,因地制宜,收成不是问题。 不对的是,不是小姑娘禁不住夸,是女人们都经不住夸。 有时候女人就像孩子,好男人会把女人当作孩子。 不是说好孩子都是夸出来的么?那么,好女人,多数也是夸出来的。 见顾玉娇如此开心,范坚强的心情舒展了很多。 心情舒展,说起了话来,也格外圆溜。 只见他依旧俯着上身,故意用严肃的眼神,逗乐道:“你到底是被吓着了呢,还是被乐着了?要不,你别回答,让我亲自体会体会。嗯,来吧!” 顾玉娇不懂是啥意思,问:“来啥呀?” 范坚强啧嘴道:“你也那么夸我呀!你一夸,我不就能体会了么?呵呵。” 顾玉娇顿时笑得不能自已,连忙伸手捂嘴:“你个死八两,要么不做声,做声起来,能气死我,呵呵。你记得吗?有一次,我买了一本《围炉夜话》送给你,在宿舍门外扔给你的时候,我说接稳了,然后你就坏笑,接到书时就伸出恶心的舌尖……” 范坚强骤然傻眼:乖乖,看不出来,这八两还真有一副花花肠子,脑子转得倒挺快,那会儿就勾逗上了顾玉娇,硬把“接稳”用行动翻译成“接吻”,貌似还舔巴上了!也难怪这顾玉娇用心良苦,亲自去十里村邀请自己参加生日会。 “瞧你们两个家伙,跟发*情的小野猫似的,一到半夜就越来越欢。我看着苗头不对,赶紧过来给你们降降温。要不然,指不定就把我和九两丢下,一起钻树洞去了呢……”这是周筱妍的声音,突然就冒了出来。 “筱妍,你胡说啥呀,我跟八两正在聊《围炉夜话》呢,”顾玉娇侧脸抬头,半羞半怨地看着周筱妍,随即又说,“你们去哪儿了呀?这么久。九两呢?” 是啊,九两呢? 范坚强这才意识到,九两不见了。 于是,四下张望,想从杂乱的身影中找到九两的踪迹。 周筱妍俯身,双手撑在顾玉娇的双肩,居然没有要坐的意思:“别找了,这么大的一个男人,难道我会把他拐跑了不成。刚才碰到了隔壁班的几个同学,他们正在旁边吃烧烤,还喝点小酒,叫我过去呢。为了给你们制造足够浪漫的空间,我把九两也叫去了,这会儿正热闹上了。烧烤,我已经帮你们点了,马上就送过来,你们稍等。行了,不影响你们聊啥《围炉夜话》了,我也过去……” 说完,周筱妍又低头咬了顾玉娇的耳朵:“是三班的王维他们,你不认识他们,但他们认识你,你一会儿要不要也过去下?” 顾玉娇顿时直摇头:“我不去,才不去呢。” 周筱妍便直起身子,收回双手:“我就知道你会这么说。行了,你们聊着,我真过去了。” 旋即,周筱妍转身走了,七绕八绕地走到了西侧的一群人中间。 也就在这时候,范坚强才发现,那群人中有几双视线一直瞄向这里。 当然了,有一双视线特别热情,还站起身来,朝这边伸手打招呼。 这个人,自然就是九两。 看到了九两的身影,范坚强放心不少,也笑着伸手招呼。 但是,这天晚上,注定是特别的,也是不平静的。 随后发生的事情,虽然很唐突,完全不在意料中,却叫顾玉娇着实惊出了一身冷汗…… 第052章 须使人不敢欺我 周筱妍离开之后,范坚强真和顾玉娇聊起了《围炉夜话》。 顾玉娇之前说送这本书的事情,范坚强无从知道,但他太知道这本书,这本出自清代咸丰年间王永彬之手的关于安身立业的警世经典。 全书分为221则,以安身立业为总话题,分别从道德、修身、读书、安贫乐道、教子、忠孝、勤俭等十个方面,揭示了“立德、立功、立言”皆以“立业”为本的深刻含义,与《菜根谭》、《小窗幽记》并称处世三大奇书。 当初得到这本书,是在夜市的书摊上,范坚强正在读高一。 晚上做完作业之后,他喜欢出去逛夜市的书摊。 通常情况下,淘到好书,他都是记住书的名字,然后到周末时间去图书馆借阅。 有时淘到喜欢到不得不买的书,他便咬牙把裤兜里藏了几个星期的褶皱钞票掏出来。 而那本《围炉夜话》,正是他为数不多的咬牙当场买下的书。 便是至今,范坚强还能记得它那破旧而泛黄的模样,以及下方的“大众文艺出版社”字样,更能轻松背出其中的诸多语句。 比如,印象特别深刻的:士必以诗书为性命,人须从孝弟立根基;神闲气静,智深勇沉,此八字是干大事的本领;成大事功,全仗着赤心斗胆,有真气节,才算得铁面铜头。 叫范坚强感到意外的是,顾玉娇这小姑娘,居然对这本书也相当熟稔,达到了如背诵唐诗的程度。 而她所提的,多半都是关于读书的内容。 这一刻,他对顾玉娇平添了几分欣赏,内心里还真泛出了如炎夏品味一杯酸梅汤的清爽和惬意。 顾玉娇也是如此。 她甚至没想到八两能对这本书依旧如此记忆犹新。 于是,吃着刚端上来的烧烤时,她还笑着问:“八两,我记得你当时最喜欢里面的一句话,就是那句‘须使人不忍欺我’,为什么呀?” 听在耳朵里,范坚强顿时皱眉,即便刚才还浓厚的趣味,大抵消失了一半。 是的,《围炉夜话》里是有这么一句,下句是“勿使人不敢欺我”。 说真的,当初看这本书时,最不认同的就是这两句话。 须使人不忍欺我? 真的需要这样做人吗? 男儿立身于世,居然要努力做到别人不忍欺负自己?真是可笑! 这充分反映了封建士子的懦弱本性,显得特别迂腐。 在自己看来,恰恰相反,应该这样说才对:须使人不敢欺我,勿使人不忍欺我! 想到十里村的陆家,想到那口出狂言的陆二龙,范坚强不禁要想像八两曾经的遭遇:也许,被陆二龙欺负的日子里,八两便是把这句话,当作治疗伤口的猛药,在忍受陆二龙暴雨般的拳打脚踢时,甚至还能如唐三藏口念“阿弥陀佛”一般,在心中翻念不息…… 想到这里,他看着顾玉娇,笑道:“玉娇,你当时大概听错了。我最不喜欢的就是这一句,而且我觉得这句话呢,应该反过来说,须使人不敢欺我,勿使人不忍欺我!” 起初,顾玉娇也皱了下细眉,不过很快就说:“我应该不会记错的。但是,你这么说,确实说明你变了,有了男子汉精神气。那天,周筱妍从你家回来,也是这么说的……” 范坚强没有接话,而是笑了笑,然后给顾玉娇添了些饮料,示意再不吃烧烤就凉了。 但给顾玉娇添饮料的时候,他隐约觉得西侧的人群中,总有几双眼神时不时地就朝这边看过来。 当下为了验证自己的感觉,他突然一侧头,顿然发现确实有三双眼睛,三双关注这边情形的眼睛。 只不过,发现自己看过去的时候,这三双眼睛似乎都愣了一下,很快便不怀好意地笑呵呵地收了起来,重新融进了那片热闹中。 正纳闷着,九两的身影出现了,然后快步跑过来,很快坐到了自己的身边。 九两刚坐下尚未开口的时候,范坚强就感觉到了不对劲。 因为,坐在身边的九两,右膝明显颤抖了两下,身子居然也贴自己很紧。 “八两,那个叫王维的,挺凶的,让我给你带句话……”九两开始说话了,甚至有些哆嗦。 顾玉娇也感到奇怪,正要询问,范坚强突地伸手制止,然后侧过头来,笑着问:“啥话呀?二哥。” 生怕顾玉娇听到,九两小声道:“他让你识相的,赶紧滚蛋,和我一起滚蛋――” 范坚强感到不可思议,继续笑着问:“滚蛋?和你一起滚蛋?啥意思呀?要不,你坐着陪下玉娇,我过去问问。” 说这些话的时候,范坚强的笑容很僵硬,放在凳面上的双手,即刻就改成了双拳:还用多问么?乡下来的小子,陪着一个如花似玉的小美女,那帮人看在眼里,不爽在心里,放话过来威胁呢! 九两马上一把摁住范坚强,紧张道:“八两,你别去,他们会揍你的。要不,我们还是赶紧走吧?再怎么着,周筱妍和顾玉娇跟他们都是同学,他们不会把她们怎么样的……” 闻听这话,范坚强抬头看了看漆黑的天空,然后笑得特别欢畅。 许久他才停下,接着表情严肃地问九两:“二哥,你要知道,这两姑娘,是因为我才到这里,我是要对此负责的。而且,现在肯定过了十二点。一帮喝酒的家伙,在这个时候,要赶我们两个走,你就没有嗅出这里的异味来?” 没错,九两起初还真没嗅出味道来,甚至还为融在这群人中间而庆幸:再怎么说,他们都是周筱妍的同学,也都是刚从高考考场上走下来的,肚子里的文化不会少,而且还都是城里人家的公子哥呢…… 但是,两杯小酒下肚,他就听出了不对。 这些家伙,丝毫没有印象中读书人的涵养,满嘴脏话连篇,逮啥就骂啥,一副跟这世界有仇似的。最叫九两感到意外的是,这些读书人,嘴里很快全是姑娘家的身体器*官,有一阵子还争先恐后地吹嘘起玩*弄女同学的经历,言语更是粗劣到不堪入耳。 然而,九两就是九两,胆小怕事的标签到哪里都贴在脑门上,甚至要不了三句话的工夫。 嗅出这帮家伙要把周筱妍灌醉然后带走的意思之后,又听他们说到“隔壁班的冰雪美女”,九两当下就想跑到八两跟前,拉起他溜之大吉。 怎么说呢,欺负人会上瘾,被人欺负会有阴影,九两就是一个有阴影的人。 此时,顾玉娇似乎听出了什么,紧张地问:“八两,怎么了?是不是出事了?筱妍呢?对了,我不了解王维,但听别的同学说,他不怎么学好的――” 恰在这时候,范坚强突然发现西侧的人群中站出两个人来,貌似正朝自己这边摇晃着走过来。 于是,他并不急着过去,而抬手示意顾玉娇不要再说,然后对九两快速道:“二哥,你给我听仔细,一会儿,真要有啥事,你带着玉娇先走,头也不回地先走,往人多的地方走,看到出租车就拦。记住,把玉娇当你弟媳带走,然后在百乐门口……” 话还没有说完,两个酒气刺鼻的年轻人就来到了跟前,首先陆续斜头歪脑地瞄了瞄顾玉娇。 然后,一个摇晃在顾玉娇的左侧,一个居然直接坐于顾玉娇右侧的长凳上。 这情形,把顾玉娇吓出了一身冷汗,左右相顾的眼神中,一半是鄙夷,一半是惊恐。 九两更是紧张,貌似想说几句软骨头的话。 范坚强一把摁住九两,又示意顾玉娇坐那里别动:“玉娇,你们都是同学,不要紧张。” 随即,他笑着看了看前面的两人,保持淡定而坐,然后却用眼神盯紧对面的顾玉娇,问:“两位大哥,怎么称呼?怎么了?” 顾玉娇预感这两人不怀好意,紧张得手足无措,忽见对面的八两眼睛紧盯着自己,又不知他究竟是什么意思,也只好竭力控制住心跳,一动不动地坐着。 摇晃在顾玉娇左侧的家伙没有说话,此刻正不时地跟西侧的人群打着手势,大声地嚷着玩笑。 坐于顾玉娇右侧的家伙,一边剔牙,一边不屑地看着范坚强,阴阳怪气地道:“我叫王维。兄弟,你怎么称呼啊?” 范坚强这才移过视线,看着剔牙的王维,用不可捉摸的微笑回答:“我叫孟浩然呀……” 第053章 一触即发 范坚强的话刚说完,顿时就把站在顾玉娇左侧那家伙摇头晃脑的毛病给医治好了,只见他惊讶地看着王维,嘴里说道:“哎呀,伟哥,这小子是人才啊,居然叫孟浩然啊……” 那王维也有些惊讶,当即停止了剔牙,并顺手扔掉,也笑道:“呦,兄弟,看不出来,你挺幽默的。怪不得,我们学校的冰雪美女,能跟你在一块。兄弟,你既然叫孟浩然,我又叫王维,那说明我们很有缘……” 说到这里,王维似乎稍稍收敛不屑的神色,转而停顿了些许,像在思索,又像在权衡,然后直起身子继续笑道:“既然有缘分,那我现在改变主意。说实在的,孟浩然兄弟,我原本是想跟这位冰雪美女聊几句的。因为她平时太冷傲了,一般人压根就不搭理。要不,你们还是继续聊着吃着,这单也归我来买,算是交个朋友。” 王维改变主意,虽有突然,但确实不假。 但改变主意,并非仅仅因为范坚强说自己叫孟浩然的缘故。 事实上,偶遇周筱妍的时候,王维他们七八个人已经喝了三箱啤酒,又因为聊女同学的兴致正酣,贼胆和色*胆也就发酵起来。 有夹杂在其中的小虾米提议说,干脆把那两个美女带到不夜城去玩玩。 于是一呼百应,这才商量着打算仗着人多势众,先把陪在美女身边的两小子赶跑。 可又为何改变主意,默认范坚强那句玩笑,甚至爽快地要买单呢? 因为,王维这小子,也算是个机灵的家伙。 威吓跟自己一般大的小子,这类事情真没少干过。 一般来说,那些小子不吓得屁滚尿流,起码也是心惊胆战,说起话来全是紧张。 范坚强说自己是孟浩然时,他已经注意到了,眼前的这个“孟浩然”,绝对不是卖弄文字的孟浩然。 不说那副听了威吓依旧淡定而坐的样子,也不说那示意顾玉娇坐定不动的手势和话语,单说他在这种情形下还能笑称自己是孟浩然的气场,就足够说明心理素质不是一般的好。 也就是说,这小子的心理素质,已经好到叫他有些忌惮。 至于到底忌惮啥,自己也说不清。 反正就觉得那泰然处之的背后,一定酝酿着某种探不着底的动向。 真要是运气不好,撞上一个已露峥嵘的硬骨头,绝对不是闹着玩的。 毕竟,翘课混迹在兴化娱乐场所的日子里,这样的人并不少耳闻目睹。 毕竟,吓唬吓唬软骨头还成,跟硬骨头来一番硬碰硬,还真没那胆魄。 毕竟,这里并非中学校园,并非一声吼叫就震慑满场的幼儿园,并非挥拳就能放倒一大片的敬老院,并非一跺脚就吓得没人敢喘气的太平间。 再者,这个怎么看都是乡下小子打扮的家伙,眉眼和话语之中,完全没有乡土气息,跟之前那胆小懦弱的九两,简直就是截然不同的两种人。何况,能把顾玉娇这个冰雪美女大半夜约出来的人,本身就说明他有不为人知的特别能耐。 不是有那么一句话么?不可预知的,就是可怕的。 其实推究开来,王维和范坚强还真是有缘分。 不管怎么说,王维的预感是正确的,也是明智的。 闻听九两转达的胁迫之后,范坚强预感遭遇麻烦了,本意是打算先稳住这两个家伙,静观其变,然后以相互初识为由,让他们带自己去西侧人群拜访,以便给九两和顾玉娇离开现场的机会和时间。 当然,暗地里他已经做好准备,倘若这两家伙中任何一人率先动手动脚,那意味着自己必须不宣而战,也就啥也顾不上了,剩下的就全看九两和顾玉娇的机灵程度。 至于自己,真没啥需要考虑的:遇到这种情况,除了留下来应对一切,绝没第二种选择。 值得一提的是,范坚强的心理,此刻确是足够强大,乃至霸气,压根没把眼前的这两家伙放在眼里,包括不远处的人群,尽管他知道这里是兴化县城,不是在有一斤大哥帮忙的老范家:死过一次的人,还怕死吗?而且,凡事在自身,命不硬的人,老天爷也帮不了他! 不过,眼下王维的收敛,以及突然提出买单,出乎了范坚强的意料。 但他并未放松警惕,按部就班地走自己的节奏:“那真是谢谢了。要不,兄弟你带路,引荐一下,去认识那边的兄弟们?” 范坚强所谓兄弟们,自然是西侧的人群。 王维很爽快,站起身来:“成啊。兄弟你这么有气场,我倒是真想结交。走,我们去那边喝两杯。” 当下,王维招呼站于顾玉娇左侧的家伙,示意可以走了。 那家伙此刻一不摇,二不晃,却不信地问:“伟哥,就这么走了?就去一个小姑娘,那多没意思啊。而且,周筱妍那妞,质量绝对没这个好。” 王维不满道:“让你别叫我伟哥,你还偏叫得欢。马小军,我提醒你,别tmd跟我??拢∽撸?然厝ィ?厝ピ偎怠!?p>这时,九两突然用膝盖偷偷地顶了下范坚强。 范坚强侧过头来,看向九两。 九两抬下巴努嘴,示意他看西侧。 范坚强即刻折返视线,顿见烂醉不堪的周筱妍正被两个家伙架着走,貌似要离开。 不远处的人群中,又站起一个家伙来,快步跑向停在路边的面包车,然后嬉皮笑脸地打开车门。 莫非,他们是要把周筱妍带上车? 于是,范坚强立即回了九两一膝盖,示意他赶紧做好带走顾玉娇的准备。 即刻,他站起身来,绕过烧烤桌,一手搂住那马小军,一手搂住王维:“两位兄弟先过去,我马上就到。” 王维他们刚起步前走,范坚强立即奔到烧烤摊头,麻利地操起一把摆在肉案上的切刀,然后快步追向架着周筱妍的两家伙。 经过王维他们身边时,他并未动手,犹如对这两人视而不见。 马小军首先发现了从身后突然冒出来的范坚强,于是指着那快速追行的身影,惊讶地问身边的王维:“伟哥,那不是孟浩然吗?这小子想干啥呀?” “喂,你拿我刀干啥呢?回来!” 仿佛气氛骤然阴冷起来,烧烤摊主扯开嗓子的嚷嚷,即刻就迸溅在低空中。 王维和马小军顿时一惊,头皮都发凉:不好,这小子说变就变,像要拼命! 也就在这一时刻,四周围坐吃烧烤的人群,“哗啦”一下,不约而同地停止有说有笑,再不知所以然地慢慢站起来,参差不齐地到处张望,想要知道发生了什么,又在哪里发生着。 此刻,九两正拽着顾玉娇的胳膊,没命一般朝着东侧的路边快跑。 顾玉娇被拽得趔趄连连,却不时地向后甩头,嘴里不停地哭喊:“八两会出事的,我们不能走,不能走……” 九两拼死地拽,嘴里呜咽开来:“是八两交代我带你走的,走一个是一个啊,你安全了,我再回来背八两,背他去医院……” 可怜那顾玉娇,想挣脱八两的拉拽,却使不上力气,又挣脱不得,哀求也不顶用,等到再次努力回眸看向烧烤摊点时,看到的却是满眼人头攒动的动乱阵势,根本无从找寻八两的身影,更别说周筱妍了…… 第054章 没有谁能带走你 此刻,范坚强正穿梭在烧烤桌和参差不齐的人影中,持续不断地接近周筱妍。 也许是夜色昏暗的缘故,也许是那把切刀被隐藏在衣袖中的缘故,范坚强在不断穿越人影的过程中,几乎不为人所在意。 甚至有不明真相的食客,在范坚强绕过自己之后,朝着他的身后张望,嘴里骂了一句:“草,屁事没有,瞎嚷嚷个毛啊,大惊小怪,咱继续喝……” 片刻之后,那食客身旁的人立即指向路旁的面包车:“快看,在那里呢!” 那里,自然是范坚强这里。 就在周筱妍即将被架到面包车门口时,范坚强慢慢减速,接着停住脚步,大喊一声:“兄弟,要不把我也带上!” 这一声喊,力道很足,突然从背后凌冽而来,把那两家伙惊得怔住了,瞬时就停住了脚步,再惶惑地转过身来。 恰在这时候,满脸通红的周筱妍,也已面对着范坚强。 她四肢无力,衣衫不整,发丝凌乱,看样子已醉到意识微弱。 勉强地缓缓抬起头来,她神志不清地瞄了瞄眼前的范坚强,很快又耷拉着脑袋,冷笑两声:“哼哼……你去……去陪……陪玉娇……我不用……不用你管……走啦……哥们去玩通宵……” 那两家伙见半路跳出个程咬金,怔住几秒钟之后,发现眼前不过是一个陌生的小子,于是仗着自己人多势众,笑道:“小子,想英雄救美啊,太老土了。要不,老子陪你练练?” 说着“练练”,两人一起撒手,直接把周筱妍丢到了地面上。 只见周筱妍立刻双膝跪地,半边屁股再一歪,平日里青春靓丽早就无影无踪,换而是一副席地瘫坐的狼狈模样,甚至还有几分要呕吐的趋势。 瞄了眼地面上的周筱妍,范坚强走向刚才说话的那家伙,不动声色地笑道:“大哥,我没那陪你练的本事,跟你说句悄悄话,成不?” 王维他们已经跟上来,就站在范坚强身后的人群中。 但是,他们估摸范坚强身上有刀,却又瞧不见,心里更加犯怵,再加本身也不是敢逞强斗狠的硬汉,当下也不敢上前,只惊慌不定地关注态势的发展。 然而,当范坚强迎着“练练”的声音上去时,王维意识到不好,这指不定就是他要动手的信号。 正想着,只见贴身上去的范坚强,猛然提起右手,一把铮亮的刀刃,瞬间就呈现在所有人的视线之中。 更叫人心惊肉跳的是,锋利的刀尖,把那肉脖子硬生生地顶出一块隐约可见的凹陷处来,似乎随时都有可能戳破表皮,直刺咽喉深处…… 突然被一把锋利的刀刃顶住了咽喉,那家伙惊得大气都不敢喘,便是连喉结也不敢动,一面僵硬地后仰着脑袋,一面紧盯着近在咫尺的铮亮刀面,甚至连双手也畏缩地举了起来:“兄……兄弟……别冲动……血……血流出……流出来了都……” 而范坚强似乎并不罢手,紧前一步,用左右揪住那家伙的头发,硬是把他摁得跪在地面上,再俯身贴面,咬牙一字一顿地问:“你刚才不是说要跟我练练吗?怎么个练法呢?说!” 那家伙哪里还能说话,虽是双膝跪地,但整个人的脖子后仰,身子后曲,嘴巴大张,眼珠暴突,半举的双手不停地哆嗦,生怕那刀刃如杀猪一般地捅破自己的喉咙。 许久之后,估摸着这家伙早已吓破了胆,范坚强这才缓缓收刀,然后松开左手,再慢慢挺直上身,突又猛然发力,一脚踢向身下的家伙,直把他踢得仰面躺倒,而后一动不动地大口喘气…… 进而,范坚强侧身,走到周筱妍跟前,俯视了片刻,然后慢慢弯腰,作半蹲状,再伸出右手,托起她那耷拉的下巴,冷冷道:“你去哪儿,必须跟我交代一声!一声招呼都没有,你走不了,也没有谁能带走你。走吧,跟我回去。” 冷冷地说完之后,范坚强徐徐起身,似乎并没有要扶周筱妍的意思,更没把身后可能存在的突袭当回事。 奇怪的是,刚才还耷拉着脑袋的周筱妍,突然间像是获得了力量。 她双手扶地,几番摇晃,几次寒颤,这才勉强挺直身子保持半跪状,最后无力地抬起发丝凌乱的脑袋,缓缓伸出右手,仰着苍白的脸色,上下牙床直哆嗦:“八两……你扶我……扶我一把呀……” 犹豫了下,范坚强还是伸出手去,接住了那只冰凉的右手。 当此时,附近的食客都聚集在这里,里三层外三层地围了一个大圈。 就这样,在众目睽睽之下,范坚强搀扶着周筱妍,迎着前面自动闪开的道路,从容不迫地走到夜来香烧烤摊头,然后面无表情地将切刀放回原处:“多少钱?结账。” 那摊主向后倒退半步,摆手赔笑:“不要钱……不是……有人已经结过账了……” 料想这摊主说的是假话,范坚强也不固执,仅淡淡地笑了笑,并没有再要??拢?缓蟛蠓鲎胖荏沐?肟??p>未料,即将走到路牙时,背后突然传来声音:“哈哈,小兄弟,就这么走了?” 范坚强很快回过身来,冷眼打量着眼前说话的人:一抹光头,一脸横肉,胸厚胳膊粗,甚至赤着上身,右臂有纹身,仅穿一条牛仔裤,年龄起码有三十岁。 原本以为可以避免亡命厮杀,却不想该来的还是会来! 想着这些,范坚强也不回话,慢慢放下手中的周筱妍,接着咬牙蓄力,打算拼个鱼死网破。 不想,看着范坚强放下周筱妍,那光头顿时就笑了,笑着说道:“小兄弟,你别误会,我跟刚才那帮小屁孩子没半毛钱的关系。就你这狠脾气,不光我光头三十四喜欢,我大哥也特别喜欢。我撵上来,是我大哥的意思。我大哥叫胡永军,大家都叫他军哥。往后,你要是有事,就来这片巷子,找军哥,找我光头三十四都成。走你的,回家吧,呵呵。” 说完这些,那自称光头三十四的汉子,转身就走了,一直走进夜来香烧烤店的里屋…… 即将走出这片巷子的时候,远处突然闪出一道刺眼的光束。 光束直刺过来的时候,远处传来大呼小叫的声音:“八两,是你吗?是你吗……” 片刻工夫,一辆出租车停在了身旁。 首先下来的是顾玉娇,一副梨花带雨的憔楚,慌乱地摸摸范坚强的胳膊、手臂和脸蛋,发现一点都没事之后,颤抖着嘴唇,一会儿要哭,一会儿又要欣喜。 即刻,她终于咬住嘴唇,赶忙接过周筱妍的胳膊,努力搀扶住:“筱妍……你怎么了……” 其次下来的,当然是九两,手里还握着一把袖珍水果刀:“我是要――要带玉娇走的……可她死活不走……半……半路上只好……只好折回来……八两……没事了?你说话呀……” 第055章 毫不设防 上了出租车,顾玉娇主动提议说,先顺道送九两回百乐。 坐在副驾的九两立刻明白了意思,连忙应允,半晌又回过头来:“八两,那到时,我给你留不留门呢?” 回答他的是一车沉默。 于是,九两知趣般自言自语:“噢,我懂了。” 十来分钟后,九两下了车,然后转身过来挥手作别。 范坚强也打算下车,下车坐到前面的副驾。 顾玉娇偷偷伸手拉住他的衣袖,嘴里却没说什么。 范坚强指了指前面的副驾,示意自己不是不送她们回家,而是坐到副驾去。 顾玉娇不撒手,似乎拽得更紧,还盯着他的眼睛,摇了两下头,犹如在说:不要。 范坚强重新坐正,对等待中的司机道:“开车。” 于是,出租车后排依旧拥挤着三人,周筱妍瘫痪在左侧,正趴在顾玉娇的双腿上,似乎一直在沉睡。 范坚强坐在顾玉娇右侧的狭小空间里,一声不吭,似乎在思考些什么。 叫他感觉不自在的是,顾玉娇右腿的外侧,以及整个右胳膊都紧紧地贴着自己,女孩子身体特有的温润,正持续不断地传递过来,再由毛孔传递给神经,一直传递到心口。 又有时,有一股清香的气味,就在自己的鼻翼处悠扬。 不过,很快就被左侧传来的酒味覆盖。 接着,酒味散去,清香再度悠扬,如此交替反复着。 像是约定一般,大家都沉默着,就连司机都觉得乏味,于是打开了车内音响。 很快,一段略带凄凉的民谣传出,正是05年刚刚发行的《红雪莲》。 歌手洪启的声音,虽然缺乏技巧,听起来也单调简朴。 但是,这样的夜晚,坐在穿梭于昏暗的出租车内,听这样一首爱情民谣,真是别有一番滋味要涌上心头。 反正,顾玉娇听得特别入神,仿佛在倾听着一段温婉的爱情故事。 在听到“我不愿……看到……你的……泪水再往下流……”时,她甚至默默地流下眼泪。 范坚强没听过这首歌,但他觉得这首歌挺好,起码可以掩盖自己的不自在。 可是听着听着,他突然感觉到,有一股更温润的体温,悄无声息地吸附在自己的手背上。 要知道,之前的贴大腿也好,贴胳膊手臂也罢,那都是隔着衣裤。 而此刻的这股温润,是简明直接的缠绕和覆盖,传递速度极快,仿佛瞬间就到达自己的心窝口。 顿时,他下意识地挺直上身,感觉浑身在出汗,包括紧皱的脑门:这应该是顾玉娇的手! 正紧张得不知怎么办才好,哪曾想,那只手已经在黑暗中放肆起来,居然温柔地抚*摸起自己的左手手背来,滑腻得叫人心都酥了。 然后,它更加肆无忌惮,慢慢滑入自己左手的指间,颤抖地抠了两下,忽地就用力箍紧…… 即刻,范坚强感觉喉咙异常干燥,当下僵硬着左手,乃至左臂,做贼一般地咽了咽喉咙。 便是在咽完喉咙之后,他恍惚听到一声微弱的喘息,带着几许颤抖的喘息…… 叫范坚强搞不懂的是,自己印象中端庄内敛的顾玉娇,为何胆敢趁着车内的昏暗伸手过来?是夜太黑的缘故吗? 这不是顾玉娇的性格。 这倒像是于小莲的性格。 说实在的,身旁的姑娘若是换成于小莲,他倒不会觉得如此紧张,甚至还不会感到意外。 那于小莲,标准死心眼啊! 喜欢谁,嘴里说的,和行动表达的,干脆而直接,没有丝毫顾忌。 但顾玉娇不同,懂得含蓄,跟于小莲完全是两类姑娘。 那天偷偷塞在自己枕头下的情书,便是证明。 不过,想到那封情书,范坚强似乎明白了顾玉娇如此大胆的原因:也许是之前经历了惊吓,刚才的触摸,是为了寻找一种心之所向的依靠! 于是,真要抽手拒绝,就变得于心不忍。 哎,也罢也罢,穿越而来,也许注定就是沾花惹草的主儿。 当下,车身一个颠簸,又仿佛将身上的紧张颠散了不少,他觉得手指也不那么僵硬了。 这时,一股清香适时传来:“八两,今晚我虽然很害怕,但现在觉得特别温暖。我没想到你会那么勇敢,你二哥拉我走的时候,我真担心再也见不到你。现在好了,我知道你好好的,一点事都没有――” 说这些话时,顾玉娇是侧头看向范坚强的,还用力地捏了捏他食指的指尖。 范坚强一直目视着前方,闻听这话,他也侧过头来。 而这一侧头,又让他心跳了好一阵。 因为,顾玉娇的唇齿,以及整个脸庞,几乎就贴在自己的面颊上,尽管显得朦胧。 一瞬间,他又想起了于小莲,想起了于小莲怒气冲冲地来家的那天晚上,以及那片纠缠不清的桑树林,包括后来的那片燥热的草堆…… “筱妍今晚就住我家,之前就说好了的……”顾玉娇耳语道。 看着前方车灯下的夜色,范坚强沉默不语。 “我爸妈都不在,要明天中午回来,所以早就说好了的。”顾玉娇继续耳语,像在解释。 范坚强点了点头,似乎又担心顾玉娇看不到自己点头的样子,于是说了声:“噢。” “那你……你也别走了……”顾玉娇鼓足勇气说道。 “噢……” 刚说出口,范坚强就发现自己思维定式了,还定式出了问题。 纵然顾玉娇的爹娘都不在家,可是真要自己在半夜三更的时刻,陪伴两个姑娘家共度到黎明,那真可谓长夜漫漫了。 而且,倘若真到了顾玉娇的家中,周筱妍已经醉酒,怕是洗洗就睡的角色,那么自己岂不是要和顾玉娇独处么? 独处的时间里,两人再聊那《围炉夜话》吗? 简直就是瞎扯蛋:聊贴面情话,那还差不多! 说到底,范坚强犹豫了,也忐忑了:不知怎的,虽然跟于小莲没有任何儿女情长的约定,但总觉得背着她跟别的女孩子发生无时不暧*昧的关系,很有罪恶感。 “但是,我……”于是,范坚强要纠正。 顾玉娇像是特别开心,居然笑着侧过头来,开心地打断他继续往下说。 而且这一次,贴得特别近,以至于范坚强的左耳也感觉到了热情洋溢的温润:“只要你别走,什么条件我都答应你!八两,你真是太好了,也真的变了,我喜欢得不得了,真的……” 这一说,整个把范坚强惊得要跳起来。 若非是出租车正在飞驰之中,他真想拉开车门,下去暂且透透气。 虽然他知道,顾玉娇所谓的“什么条件都答应你”,是寻常的素语,并不会如于小莲那般荤味十足。 也就是说,于小莲能想到,也能做得出来,而顾玉娇不一定能想到,但却能毫不设防地说出来。 不过话要说回来,就算心中有万般期待,你顾玉娇也总得叫人把话说完吧? 现在,你这么霸道地夸人,人还怎么好意思说拒绝呢! 哎,看来,不单是小姑娘家经不住夸! 第056章 惊呆了 真到了顾玉娇家,范坚强才发现:这简直就是富丽堂皇的土豪之家! 顾玉娇的家,处于兴化县城东南方向的万景华庭别墅群。 出租车进入别墅群北大门时,范坚强便被那气宇轩昂的门楼所惊颤:这是仿制清代圆明园门楼的建筑,虽然是半夜时分,处处都显现着它白天时的金碧辉煌。 相邻别墅之间的道路,格外开阔而宽畅,甚至比肩市区的主干道。 每栋别墅的外墙,都竖着一根高大的太阳能路灯,把区域内照射得犹如白昼。 不一会儿,出租车便按照顾玉娇的指引,停在了临近一片湖色的别墅大门前。 下了车,映入眼帘的便是一大块光滑的大理石平面,每隔一两米还点缀着一些龙形图案画。 掩映在大型花草之间的大门,更是土豪金的着色,中间为镂空的五环结构。 进入大门,是足有一百平米的气派庭院,院中地面是与门外相互映衬的大理石。 可是,不说正中间的那片假山池沼,也不说装点院落墙面的泼墨壁画,单说并排停在东侧的两辆豪华商务车,便不会怀疑其室内装饰的档次和规格。 进了正门,因为帮着搀扶周筱妍的缘故,范坚强并没有细细关注周遭的室内装饰,但是光头顶上方释放华彩的四盏硕大水晶吊灯,以及位于客厅中央那螺旋而上的镀金楼梯,已经叫他叹为观止。 仅通过这螺旋式楼梯,便可判断出顾玉娇家的这座别墅,起码有四层。 这样的别墅,从建造到装饰以及陈列,斥资起码数百万,便是到了2014年的中*国,也是为人所羡慕的豪宅,更别说是2006年的兴化县城。 顾玉娇的家境,原来如此殷实! 怪不得,周筱妍总说自己是“一副自命不凡的样子”,还“老装出老大不情愿的模样”。 试想,乡下的穷小子,赢得了有着这样家底的顾玉娇的百般倾心,还是一个白白嫩嫩的“冰雪美人”,一般人早就沦为奴颜婢膝的货色,怕是不管顾玉娇走到哪里,都会鞍前马后地伺候着。 仔细想想,顾玉娇那天去十里村,坐的是一辆不起眼的深红色小车,再加这些日子以来,她竟也从未跟自己提及半点关于家境的话,足以说明这姑娘,言行确实内敛而低调。 琢磨到这里,范坚强不免要对顾玉娇产生一丝小钦佩。 上了二楼,顾玉娇打开壁灯,很快有推开一扇房门,然后尽管累得娇*喘连连,却笑着对范坚强说:“你要是不来,我还真没办法把筱妍弄到楼上来,恐怕我们只好睡楼下的地板了。而且,半夜里,筱妍肯定呼呼大睡,把我一个人扔在一旁。到时,我或许会害怕呢……” 傻丫头,那你就不怕我这个穷小子今晚对你劫财又劫色啊!范坚强窃窃地想。 当然,这些只是私底的玩笑。 不过,这么一座豪宅,不该住着一家三口吧? 何况,空间如此之大,总该有固定的人员收拾,比如保姆之类。 于是,范坚强说道:“你爹娘倒是宽心得很,放心你一个人住。” 顾玉娇解释道:“那倒不是。他们临时去省城办事,因为置办了一些礼物,所以带去了一个保姆。本来,云姨是常住这里的保姆,但临时回家有事。我原以为有筱妍陪着,也就瞒着爸妈,没有说。对了,我一会儿先帮筱妍擦擦身子,你先别急……” 说这些话时,顾玉娇还眨了眨眼睛,貌似调皮,又貌似暧*昧。 范坚强又要纳闷:啥先别急?你个小丫头,以为我急着想干啥呢! 不是么?那言语,那眼神,犹如在说:你先别急,我把周筱妍安顿好,再跟你暧*昧啊、缠绵啊那啥的,反正长夜漫漫,随便找个房间或者角落,都能尽情相拥,不用担心任何打扰…… 但是,没多久之后,范坚强便无限自责:范坚强啊范坚强,你真是太猥琐了! 因为,安顿好了周筱妍,顾玉娇轻掩房门出来,还递上一套衣物:“八两,你等急了吧?估计,你也早出了一身汗。走呀,去隔壁,我帮你放洗澡水去。洗好了之后,你要是不习惯穿睡衣,那就别穿……” 其后的情形,范坚强几乎都是在暧*昧中度过的。 顾玉娇还真当自己是那十里村的八两,以为不会使用那简单到不能再简单的电热水器,一面弯腰放水,一面伸手试水,一面还反常地唠叨不停:什么如果觉得凉,怎么办;如果觉得烫,怎么办;这是牙刷,这是牙膏,这是沐浴露,你用这种牌子的洗发露…… 唠叨就唠叨呗,偏偏还拽着自己往前凑:“要不,你试一下,我看看。” 或许慢慢适应了洗手间的暧*昧,范坚强抱着衣物,玩笑说:“你是说,我脱光了衣服,然后给你表演洗澡?放心吧,我会使用……” 如此一说,顿时就把顾玉娇说得面红耳热,她抢话道:“哎呀,你胡说什么呀?我才不想看你怎么洗澡呢。我是说,你调下水温,操作一遍。你呀,唯一没变的,就是太坏,越来越坏的那种坏……” 说完之后,顾玉娇掉头就走。 范坚强笑呵呵地转身,目送那番娇羞模样。 不料,走到门口的时候,顾玉娇突然转过身来,微皱柳眉,虽有小不满却分明在笑:“我就知道,你会在背后偷偷地瞄我,哼!别以为我不知道,上回去你家,在你房间的时候,我总觉得背后有一双眼睛,像小饿狼一样。算了,不说了,我去隔壁洗澡,可不许你使坏……” 范坚强立刻就愕然:所有把小狼引进家的小羊,都是这么坦白行踪而无所畏惧的吗?我要真是一条小狼,那你今晚还真坏了。 不过,自己那天猫腻在她背后的眼神,满以为神不知鬼不觉,却未曾想到早已为她所察觉,甚至今晚还当面说了出来。 看来,这顾玉娇,还颇有几分机灵呢! 到后来,赤*条条地沐浴在叫人舒适的温水中,听着“稀里哗啦”的水流声,想到一墙之隔的空间里,同样站着赤*条条的“冰雪美人”,范坚强发现自己有些难以自控:如果这墙是纸糊的,一吹就倒,那我要不要吹试试呢? 也正是在想到这里时,他陡然意识到问题,并迅速伸手下调水温,让全身上下都覆盖凉意。 因为那一直沉默的小伙伴呀,居然貌似要抬头,惊呆了的样子! 第057章 情人眼里出名家 周筱妍醒来的时候,觉得脑袋特别疼。 看了看隐约在窗帘之外的光亮,她知道已经是第二天了,而且阳光灿烂。 勉强抽身坐起,倚靠在床头,她轻唤了两声“玉娇”。 侧耳细听,不见回应,于是叹了一口气:“这死丫头,一大早不知道跑哪儿去了……” 转念一想:不对呀,玉娇跟自己一样,可都是爱睡懒觉的主儿! 而且,对面墙壁上的挂钟,显示时间才7点12分。 突然间,她想到一副热闹情景,想到好吃一条街,再想到那个范八两的人,于是陡然一惊:莫非昨晚,玉娇把八两也带回家了?又趁着自己酒后酣睡,偷偷突破禁区,搞到一起去了?此刻在别的房间睡得正香? 不太可能吧? 料想不太可能,周筱妍还是赶紧从床上下来。 走到门口时,不经意瞥了眼镜子中的自己,她挺胸伸手,拢了拢头发,发现自己酒后的样子还算不错。 不错的,还有这身粉色睡衣,柔软地贴在身上,很好看,也很舒适。 当然,她知道,这身睡衣,是顾玉娇的。 昨晚醉到不省人事后,肯定也是顾玉娇把自己带回来的。 至于那八两嘛,真要是来了也好,让他开开眼,见识下啥叫货真价实的美女投怀送抱,免得他财色双收还摆出一副自命不凡的架子,以为自己吃了多大亏似的。 这么想着,周筱妍已经出了房门,连拐两个走廊过道,来到二楼客厅。 第一眼便见穿着一套墨绿色睡衣的顾玉娇:她正坐在客厅的沙发中,托着腮帮,若有所思地盯着客厅外的阳台。 再一看阳台,发现了背对客厅坐在藤椅上的,正是八两。 于是,周筱妍便抬了抬鼻翼,又扬了扬左边的嘴角,然后耷拉着拖鞋走过去:“玉娇,你是不是犯花痴了……” 闻听这声音,顾玉娇明显吓了一跳,连托腮的右手也赶紧收了起来,然后立即皱着柳眉,把右手食指竖到红润的嘴唇前,来了一小声:“嘘……” 周筱妍只好暂停说话,轻手轻脚地走到顾玉娇身边,声音小了很多:“那你说,一大早,犯啥花痴呀?我跟你说,你别老贴着他,反叫他觉得你对他好,那都是应该的……” 听惯了周筱妍用这样的口吻说话,顾玉娇全然不在意,神秘地小声打断道:“这家伙,真有意思,一大早就起来,然后就去了阳台,坐到藤椅上。他真坐得住呢,一坐将近一个钟头。我就纳闷,眼前就那么一片湖面,有啥可看的,那么出神。我猜,他不会睡着了吧?” 周筱妍不以为然,随手拿起膝盖前茶几上正冒着些许热气的咖啡,边喝边说:“啥坐得住啊!我看呀,他八成是因为长这么大,都没见过这么豪华的房子,更别说住了。于是,看傻眼了呗,不敢相信,只好躲在阳台里感叹啊……” “哎呀,你又来胡说。俗话说,坐得住,才能成家。八两本来就聪明,那会儿根本没把学习当紧要事做,上课的时间有三分之二都在走神。可是就这样,他当时的成绩比咱两个都好。我是听说了,十里镇中学十多年以来,就没有一个考上本科的,八两是破天荒的头一个,”顾玉娇不看阳台了,转而看着周筱妍,似乎特别希望她能改变对八两的看法,“现在好了,八两比以前真的成熟了很多,身上还有让我耳目一新的英雄气概,特别沉着冷静。我觉得,对他来说,只要努力,啥都不算晚,成名成家也不是问题……” “真是情人眼里出名家啊!玉娇,我承认他是聪明,但就他那样,你还奢望他成名成家?我看啊,要不是你犯花痴,主动追求他,就他那破落的家底,将来找个老婆成家都难……”周筱妍哪里听得进去啊,依旧不屑地说,忽然意识到了什么,也皱眉问,“你刚才说什么?耳目一新的英雄气概?晕了,玉娇,你昨天晚上是不是被他楚霸王了?” 顾玉娇不解其意,纳闷道:“啥叫被他楚霸王了?不懂呀!” 周筱妍坏笑道:“就是问你,有没有被他霸王硬上弓了呀,呵呵……” 顾玉娇这才听懂,于是像是咬碎银牙一般,举起小粉拳就要打:“坏死了,坏死了,你比八两还要坏!昨天晚上,八两冒着天大的风险,把你从王维他们手里抢回来,又好不容易把你搀扶上楼,我们都累得够呛。你倒好,一大早就以怨报德。昨天晚上,我们根本就是聊天来着的……” 听到这里,周筱妍的表情忽然严肃起来,接着瞪大眼睛,不可置信地问:“王维?冒着风险?抢回来?玉娇,你说的都是真的?” 其实,大可不用再多问。 因为,当此时,周筱妍的脑海中,突然冒出了一副画面:一把锋利的刀刃,冷冽地抵住了一只肉脖子。然后是一张如刀刃一般的面孔,那是八两……确实是八两……就是八两! 大概客厅的说话声音有点大,以至于隔着透明复合门的范坚强似乎听到动静。 只见他首先扭过头来,看了看客厅,确定之后,又扭回头去。 随后,他慢慢从藤椅上起来,很快便走过来,脸色淡然地说:“你们都醒了,那我就该走了。玉娇,祝你生日快乐!你放心,中午12点前,我一定赶到大富豪娱乐会馆。” 说完之后,丢下一对张着嘴巴的小美女,范坚强走向楼梯处。 将要下楼时,他似乎不怎么放心,停顿了一下,终究还是转过身来:“对了,以后半夜那会儿,姑娘家最好呆在家里。至于同学么,有良莠之分,有时候也需要你们擦亮眼睛,不能跟着感觉走。” 即刻,他转身下楼,再也没有要停留的意思。 听着脚踩楼梯的声音,周筱妍煞白着脸色,犹如明知故问,又像自言自语:“玉娇,他说这些话,到底是啥意思呀?” 顾玉娇连忙起身:“你等等,等我送完他,回来再跟你说。八两,你等我一下,我送送你……” 周筱妍恍惚在沙发中,尽管手中的咖啡,刚才喝起来还特别香甜。 而仿佛一瞬间工夫,时间就回到了自己醒来的时刻:脑袋隐隐地疼,疼得她很想放声大哭…… 第058章 扭转家运 回百乐浴城,范坚强决定走着去。 口袋里是有钱的,三十块钱,那是大哥临走的时候塞给自己的。 塞钱的时候,大哥没叮嘱说“省着花”,而是偷偷说“都花了吧”。 三十块钱,不是什么大数目,范坚强当初虽然拮据,但如今也是这么看的。 可经大哥这么一说,他倒想起来:顾玉娇的生日会,自己怎么也要买了礼物带去。 买什么礼物,昨晚还没想好,现在却想好了:就那本《围炉夜话》。 于是,回百乐浴城的路上,他四处搜索书店。 大大小小的书店,逛了三四家,可都说没有《围炉夜话》这本书。 最终在市区霞光路的一家不起眼的书报回收店里,折腾了半天才发现这本沾染些许尘灰的书,几番讨价还价,最终以三块五毛钱成交。 临走的时候,书报回收店的老汉擦了把额头的汗,笑着对他说:“小伙子,我在这里开店六年了,头一回碰到来我书报回收店买书的。如果不是看你有读书的灵气,别说三块五,就是十三块五,我也不卖,更不要说帮你到处翻――” 其实范坚强觉得,就这本书的情感和人生意义而言,它可以说是无价的! 当下,笑着拜谢老汉之后,他沿着来路返回。 走路的感觉真不错,还能对这座尚且陌生的兴化县城,来一遭走马观花式的直观了解。 因为他清楚自己,一旦走出十里村之后,不会目光短浅地在十里镇放缓脚步,很快会对这座县城的一切产生兴趣。 而所谓的一切,当然首先是环境,也包括人文和民风。 途经中山路时,他发现了一家店铺,一家收购药材的店铺。 吸引他注意力的,便是用于对外展示药材收购类型的柜面上的几张图片。 而其中的一张,图片上的花草,呈紫红色的喇叭状,初看便颇有特别熟悉的印象。 可是,一时却回忆不起来在哪里见过,也说不出它的名目。 好奇心驱使下,范坚强走进店铺,来到图片跟前,意欲看看图片下方的一行文字说明。 “小伙子,那是元胡,又叫延胡索。” 或许是太好奇了,走向图片的时候,居然忽略了左侧门口一中年男子的存在。 这中年男子,正站在一张案板旁,面对着范坚强,一边研磨药粉,一边介绍着说。 元胡?也叫延胡索? 暗自忖度中,范坚强眼睛突然一亮,想到了老巫山。 莫非,自己坐于那道破石墙时,脚下几珠零落的花草,便是这叫延胡索的药材? 然而,中年男子的介绍,直接否定了他的记忆:“这延胡索,花期在五月,那时子叶枯萎,处于休眠状态。所以,西山的采集期,早就过了。现在挑过来卖的,都是一些残破品。小伙子,看你也不像来卖延胡索的,倒像是个还在读书的学生……” 依照中年男子的意思,眼下正值七月下旬,这延胡索的子叶怕是早已枯萎殆尽。 而且,他提到“西山采集期”,是否意味着兴化的延胡索只生长于西山呢? 同样地处兴化县境内,温度差异应该很细微,这延胡索为何偏偏生长于西山? 完全没道理啊!何况,范坚强对自己的记忆,向来自信:不会错,破石墙下的花草,就是这图片上的延胡索。 带着这样的好奇,范坚强饶有兴致地走向中年男子,笑问:“叔,你的意思是,这延胡索只生长于西山,北面的老巫山难道……” “对,只生长于西山,北面的老巫山不会有,”大概由于收购清淡下来,又对这好问的孩子颇有几分喜爱,中年男子笑眯眯地继续说道,“你这孩子,会对药材感兴趣,很特别啊,呵呵。说点这延胡索的知识吧,这家伙喜欢温暖湿润的气候,娇气得很,最怕强光和大风。老巫山是一座冷山,一到晚上就起大风,延胡索当然不能生长……” 范坚强还第一次听别人谈起这老巫山,也没想到有人居然说它是一座冷山。 不过,便是听到这里,他似乎更加确信,确信自己在破石墙上看到的花草,就是这延胡索的子叶。 为什么呢?原因很简单,如果老巫山真是一座冷山,那么在那里上长的延胡索,花期延缓到七月,便能得到合理解释:温度差异,导致花期推迟。 而且,他有一种预感:如果破石墙下的那几珠花草,当真是延胡索,那么偌大的一座老巫山上,一定还有它的踪迹,甚至有可能是大片覆盖,只是没有被肉眼发现罢了。 是的,范坚强心中有喜悦:如果老巫山上真的有延胡索,又正值花期,那么自己为老范家创收的机会来了! 叫范坚强惊讶的是,其后通过询问,中年男子不仅告知了挖掘方法,还告诉他:普通的延胡索,是传统珍贵药材,每公斤价格可以卖到10多块,质量上乘的,甚至可以卖到接近20块。 甭管10多块,也甭管20多块,便是5块的价格,真要能挖掘出一批来,对于家境寒酸的老范家来说,都是一笔绝对可观的收入! 穿越而来,不是为了欣赏那青山绿水,也不是为了坚守贫困,而是要扭转家运、翻转命运,哪怕只是微不足道的开始…… *********** 范坚强来到百乐浴城时,九两正双手腿坐在门口的台阶上,就连下巴都无精打采地顿放在膝盖。 八两一夜未归,虽说极有可能就住在那顾玉娇的家中,但他还是不放心。 又迟迟等不来八两的身影,他便给周筱妍去了一个电话。 电话是顾玉娇接的,说八两早就回去了,走了快有一个钟头。 九两还想再问,电话里的声音顿时焦虑起来,反过来连问几句,就唐突挂断。 几分钟后,顾玉娇才发出信息:我和周筱妍已经打车过来,正一路仔细寻找他。 很快又传一信息过来:八两可能初次来兴化县城,不太熟悉路!早知道这样,我应该送他的,急死了!你别乱跑,就在百乐门口等。 于是,陡然看到范坚强的身影从街角冒出来,九两顿时如狼狗一般跳将起来,大呼小叫道:“八两,你去哪儿了?怎么回来的?我们都快要疯了!” 范坚强估计九两会焦急,便连忙小跑上去:“呵呵,我去买了一本书,打算……” 谁知,九两上去就一把夺过来,扔到地面上,难得来了一回脾气:“买啥破书啊?我以为你没了呢,身子骨都软下来!” 第059章 八九不离十 面对发脾气的九两,范坚强稍稍愣了一下,顿时就开心地笑了,甚至还没顾上拾起地面上的书就走过去,搂住他的肩膀:“二哥,看到你发脾气的样子,我还真特别开心!” “你还特别开心?我都快急疯了,恨不能抽自己几个耳光……”九两余怒未消,顶了范坚强一肩膀,然后挣脱开搂抱,前走几步,弯腰拾起那本《围炉夜话》,看了两眼,再道,“啥围炉屁话呀?封面上连个美女都没有,有啥好看的……” 其实,九两不懂范坚强所谓的特别开心。 他又哪里知道,范坚强是如此地期待老范家父子体内的热血。 而这热血,显然不是呼之即来的,需要一个过程。 希腊战神阿克琉斯虽无往而不胜,能把懦夫激励成勇士,但也需要训练的过程。 那么,九两刚才这番脾气,起码说明九两的性情,并非始终是温汤水一壶。 或许,任何人体内都流淌着热血。 区别在于,有的人畅流无阻,有的人被堵塞了。 九两体内的热血,大概就是被堵塞了,必要的时候,激一激或许也能做到像大哥一斤那样。 昨天晚上,那握着水果刀折回来的九两,不就是一个证明吗? 虽然,那把水果刀很袖珍,也不知道他是从哪里弄来的。 于是,尽管九两嘴里还说着抱怨,范坚强也不在意,笑道:“行了,二哥,你就别娘们了。我知道,你是担心我。可我现在回来了,完好无损!把书给我,赶紧给我……” 哪知一眨眼工夫,九两就把脾气收了起来,居然眉飞色舞地递上书,说道:“八两,我敢说,你看的书,封面上虽然没有娘们,但心里全是娘们,还是两漂亮的小娘们呢,嘿嘿。说,昨天晚上,你跟那两小娘们闹腾了吗?她们有没有争风吃醋?她们两个,你更喜欢哪一个呀?” 伸手接过书,范坚强瞪了九两一眼,故伎重演地笑问:“那么,我问你,这两个小娘们,你更喜欢哪一个呀?” 说完,范坚强转身走上台阶。 这一问,把九两问住了,皱眉挠头,一阵思量。 不过,忽然间他就笑了,笑着快步跟上去:“八两,你又耍我。那两小娘们,都是你的。兄弟的女人,我哪敢喜欢啊!哎呀,你倒是跟我说说,这女人的心,到底怎么才能勾得住。要知道,你将来的二嫂,可就在这家浴城呢。要是不把方法告诉我,你连叫她一声二嫂的机会都没有……” 九两指的,当然是王芳。 但范坚强头也不回:“梦里寻她千百度,蓦然回首,那人却在灯火阑珊处。九两,有时间,你自己琢磨。对了,我上去一下,很快下来。” “我琢磨啥呀?完全听不懂。八两,你又要去哪儿?” “我要回十里村,一会儿就回去。” “啥玩意?你要回十里村?” “对,回十里村!” “哎呀,你不是想请老爹再来一趟,然后要直接提亲?嘿,八两,你小子,我猜呀,那两漂亮的小娘们当中的一个,昨天晚上肯定被你搞定了,哈哈……” 正当九两跟在后面哈哈大笑的时候,范坚强突然转过身来,皱眉哭笑不得,于是只能加重语气:“二哥,你啥脑子呀?这满耳的胡扯,我快扛不住了!你闭嘴,就呆在楼下,别跟着我。还有啊,你别老小娘们小娘们的,真要被她们听到,你就惨了。” 压根没料到范坚强会突然回过身来,九两像是被吓了一大跳,双肩猛地向后一缩,随即刹住了脚步。 刚才还笑成哈密瓜状的面孔,顿时就没了喜色,光剩下怎么闭都闭不拢的嘴巴。 即刻,他果真没再跟上去,而是纳闷在原地:“不应该呀?那确实是我家八两啊!” 没精打采地下了楼,刚出大门,九两便看到顾玉娇和周筱妍从出租车里匆忙下来。 于是,他立即迎上去:“八两回来了,已经回来了。” 远远地听到这话,顾玉娇那原本紧张的脸蛋,顿时增添了欢喜。 她欢喜地侧过头来,拉上周筱妍的手:“听到了吗?八两没事!呵呵。” 似乎尚未从复苏的记忆中调整好心态,周筱妍淡淡地道:“听到了,我又不是聋子。” 值得一提的是,此时的周筱妍,穿的依旧是那件起床时的睡衣。 尽管它很合身,看起来也并无异样感。 也许,她并非顾玉娇,不需要时刻注意呈现在八两面前的形象。 所以,闻听消息之后,她那会儿还冲着正在匆忙换衣裤的顾玉娇埋怨:“八两真要是出事了,你穿得再漂亮,有意义吗?给谁看去?别磨蹭了,赶紧走,满大街找他去……”以至于顾玉娇当时也慌了神,换了衣裤之后,索性破天荒地连袜子都没穿,套上球鞋就出门,更别说照镜子了。 此刻听说八两没事了,顾玉娇一面欢喜地走过来,一面不禁要伸手摸摸自己的额头,看看是否溢出了汗珠,不时还要垂下视线,瞄瞄自己的着装,再顺手习惯性地捋了捋两鬓飘逸出来的发丝。 近前,顾玉娇笑问九两:“那他人呢?” 九两立刻愁苦道:“见他回来,我有点生气,把他买的书摔地上了,又说了他几句。然后,他就说要回去,回十里村。后来,我琢磨,估计我摔书的时候,他就生气了,没有说出来。再加上,我后来又胡扯了几句,他就更不高兴了,更生气了……” 很显然,事实并非如此。 但顾玉娇信以为真,好奇地问:“那他买的是啥书呀?” 九两皱眉思忖,突然伸出右手食指,敲了敲自己的纳闷:“好像是叫《围炉夜话》,好像是……” 顾玉娇瞬间就笑了,笑得特别灿烂。 周筱妍似乎一直心不在焉地听,听到这里,突然冷冷插话道:“这家伙,原来是去买《围炉夜话》去了。玉娇,我记得,在十里镇中学那会儿,你好像送过他一本。看不出来,八两对你挺用心的,情商很不错嘛……” 可不是,去买来这本书,是用心的表现。 九两摔书,他生气了,说明他把这本书看得很重。 此刻的顾玉娇,听在耳朵里,羞涩在脸蛋上,笑容中很快多出了绯红色,也多出了一副楚楚动人的韵味。 可是,九两的疑惑顿时就来了。 一会儿看看顾玉娇,一会儿看看周筱妍,他的脸色愁苦起来:八两,我刚才就说了,你还不承认。看看,你看看,这两小美女中,有一个都吃醋了。要我看,八九不离十,你昨天晚上,你一定得手了,而且恐怕就是顾玉娇…… 第060章 脱胎换骨 范坚强从楼上下来的时候,很快就被眼前的情形弄愣住了。 顾玉娇朝着自己微笑,几许含情脉脉,又带着几分娇羞。 二哥九两正冲着自己傻笑,一副像是做错事那般讨好告饶的神色。 周筱妍就更奇怪了,犹如就跟没看见自己似的,一直半仰着脑袋,看着那万里无云的天空。 而最意外的,顾玉娇和周筱妍啥时来到这里?又来干啥? 莫非,迟迟不见自己归来的九两,之前就跟她们联系了? 可是,这也只能勉强解释顾玉娇和周筱妍来到这里的原因,并不能解释这三幅奇异到简直不可思议的神态:这也太销*魂了吧? 于是,他捏着刚才在九两房间里写下的便条,纳闷地走上去。 当获知顾玉娇和周筱妍果真是为自己“失踪”的事而来,又目瞪口呆地听这三个人你一言我一语地抢来抢去,范坚强顿时就明白造成刚才那三幅销魂神态的原因,当下实在忍无可忍,“噗嗤”一口笑出来,即刻又作出神色严肃的样子,道:“我说三位大编导,你们绝对都是人才啊,人才!” 说完之后,他也不解释,含笑把便条递给九两:“你去帮我问两个问题,花期未到的延胡索,是不是不能挖掘?这延胡索一般生长在距离地表多深的地方?这人姓刘,是一家药材收购店的老板。你找到他,告诉他说是我叫你去的,就成。具体地址,怕你寻不着,我都写在便条上。对了,把你手机借给我,得到答案后,给我电话……” 大概是对刚才的一幕依旧觉得趣味十足,交代完之后,范坚强再度“噗嗤”一口笑出来,随即转过身去,索性仰头欢笑个够,还不时佝背捂肚…… 那欢畅,真可谓酣畅淋漓,差点眼泪都笑出来! 笑够了,范坚强才转过身来,对着依旧沉陷在云里雾里的三人,真切地说:“我突然产生一个感慨,因为有你们,我很幸运,当真!” 不是么?如果生活总能有这样的欢笑时刻,自己的穿越,难道还不够幸运吗? 毕竟,穿越之初的日子里,不但自己的心情一直很低沉,满眼满心装着的,都是叫人压抑不堪的家境和世态…… 其后的时间,考虑到要参加顾玉娇生日会,范坚强向三人作了简单的解释:“我回十里村,只是为了那叫延胡索的药材。我算了下时间,中午12点前,一定可以赶回来参加玉娇的生日会!” 九两焦急道:“那你打车回去,二哥给你钱!” 当然打车回去,不然如何能在中午12点前赶回来呢!范坚强心想。 正要笑着回答,顾玉娇急道:“那我也要去。” 周筱妍立即说:“玉娇,你怎么能去呢?中午12点以后,同学们都会陆续到大富豪,你不在,谁接待他们呀?再说,你爸妈也快回来了……” 顾玉娇却不以为然,笑着对周筱妍说:“接待同学的事呢,不是还有你吗?生日会定在秦皇岛厅,你也知道。我爸妈他们嘛,我会给他们打电话的,你别担心。反正,八两说了,中午12点前就能回来。” 听在耳朵里,看在眼睛里,范坚强毫不犹豫地拒绝道:“不。玉娇不去,我一个人去。今天是你的生日,举办了生日会,邀请了很多同学,那么你一定要亲自接待。何况,你是今天生日会的主角,应该努力让自己更加瞩目,而不是像现在这样。去准备吧,我回来的时候,要看到最耀眼的玉娇同学!” 需要说明的是,说到后面时,范坚强的语气很温柔。 而这样的温柔,显然是以前所没有过的。 以至于说完这些话之后,他自己都觉得很神奇,并一再自我解释:也许,这些日子以来,接触的小姑娘有点多,有点被娘化了吧…… 反观顾玉娇,闻听这些话,心口仿佛被微电流触碰了一般,颤颤的,麻麻的,浑身上下,瞬时一点力气都没有。 又因为对面投递过来的眼神,如暗示,似鼓励,像赞许,逼得她只剩下乖乖听话。 于是,偷偷深吸了一口气,她乖巧道:“我听你的,八两。但你答应我12点前回来,就一定要在12点前回来。你没回来之前,所有人都会因你而等待……” 几分钟后,顾玉娇目送范坚强的背影,纯纯的,痴痴的,万般不舍。 周筱妍和九两则站在顾玉娇的背后,像在争论着什么: “你家八两,就是一个笨蛋,大笨蛋!” “他才不是笨蛋呢!” “延胡索跟顾玉娇相比,那个重要,他分得清吗?” “当然是顾玉娇重要。不过,延胡索肯定也特别重要。” “啥意思呀?” “我的意思是,我家八两这时丢下顾玉娇,去搞那啥延胡索,就说明它特别重要。对了,那延胡索究竟是啥玩意呀?我都从来没听说过……” “你别废话!我现在认真问你,你到底觉得是顾玉娇对你家八两重要呢,还是延胡索对你家八两重要?” “我觉得应该是延胡索,因为我家八两,肯定是这么认为的……” “哎呀,原来你也是个笨蛋!” “你才是笨蛋呢!” “你居然敢说我是笨蛋?九两,以后你去我家吃包子,绝不打折!” “啊?那个……那个……可是……我还是……还是觉得我们家八两不是笨蛋……还特别聪明……” “聪明个屁!算了,不跟你说了,费劲。” “筱妍,我告诉你,我家八两之前跟我说过,男人要是没真本事,啥都会慢慢失去,如果有真本事,啥都会慢慢有。而且吧,你真小看我家八两了。瞧瞧这张便条,上面的地址标得多细啊。说真的,我来兴化县城好几年了,都不知道中山路在哪儿。但我敢保证,我们家八两,是第一次来兴化县城……” 九两能这么有板有眼地说话,甚至说得如此郑重其事,周筱妍吃惊不小。 当下,她接过那张便条,满腹狐疑地瞅:这八两,真够神奇! 可不是么?想起前些日子发生的事情,以及昨天晚上的经历,周筱妍虽然嘴里不说,但心里其实已经暗赞这脱胎换骨的八两。 事实上,范坚强能在这时候离开,并没有在顾玉娇和延胡索两者之间作出任何选择。 也就是说,他的意识很专注:老范家的翻身路,尚且刚刚开始,没有什么比它更重要,而且这条翻身路,必须是老范家的人尝试自己走! 第061章 太帅了 今天中午,姐姐关艳原本是要回家吃饭的,但因为要参加一个临时宴会,所以打电话回来,说不回家吃饭了。 叮嘱了几句,关艳便要挂电话,哪知关碧赶忙在电话里说:“老姐,今天是罗柳的生日,我下午要陪她逛街,晚上还要吃饭,你批假吗?” 大概正在赴宴途中,关艳没有多问,便道:“你去吧。对了,你帮姐也带份礼物过去,顺便说声谢谢。别贪玩,晚上早点回来。” 叫关碧捎一份礼物,是因为那天晚上在罗柳那里打的点滴。 挂了电话,关碧立刻兴奋地在床上手舞足蹈,甚至一高兴,来了一个惊呆小伙伴们的下劈式一字马。 而且这一字马,打开得很轻松,看得出身体柔韧度达到了一定的专业水准。 其实,关碧之所以如此高兴,另有原因。 换句话说,她在电话里撒谎了,今天并不是罗柳的生日。 谎称是罗柳的生日,是源于半个钟头前,接到了大富豪娱乐会馆那女经理的电话。 电话里,女经理告诉关碧:今天下午到晚上,兴化房地产大亨要为自己的女儿举办一场生日会,就在秦皇岛贵宾厅。会馆老板非常重视,要求本会馆排出几个高质量的节目给生日会助兴。我们敲定,你的青春热舞,作为晚上宴会的开场节目。 跳舞的问题,下午跳,问题不大。 晚上跳,问题就大了。 如果姐姐准时下班,肯定希望一回家就见到自己。 如果见不到自己,那肯定是要满大街找的。 所以,关碧早就和罗柳商量好,跟姐姐撒一个小谎。 现在,一切顺顺当当,非常ok,她自然特别高兴。 虽然这样很鬼祟,但一切貌似天衣无缝。 可当天晚上的某一时刻,叫关碧做梦也想不到的是,那个叫范八两的小子,居然也会出现在生日会上。 不,问题的关键不在这里。 而在于,这个小子,是老范家的儿子! *********** 大富豪娱乐会馆,中午11点55分。 顾玉娇回家换了一身衣服,浅色v领修身短袖t恤,将她的窈窕身材勾勒得很青春。再配以清新的休闲牛仔裤,以及本来就嫩白如蛋清的可人脸蛋,整个人看起来漂亮得叫人眼前一亮。 此刻,站在旋转大门南侧,她一面心不在焉地接待陆续赶来的毕业班同学,一面对着远处的人群和车辆翘首以盼:八两怎么还没来呀! 周筱妍当然位于顾玉娇身旁,但她显然要热情得多,这个寒暄,那个拥抱,嘻嘻哈哈,看起来今天倒像是她自己的生日会。 抬了手腕,看了看手表,时间已经是11点58分,顾玉娇更焦急了:“筱妍,八两还没到,我再给他打个电话吧?” 周筱妍刚接待完一位女同学,听了这话后,也看了看时间,却一反常态道:“还有两分钟呢。放心吧,八两一定会说话算数,12点前到。” “不是还有两分钟,是只有两分钟了呀!” 说话的时候,顾玉娇的视线依旧关注着前方的人群和车辆。 不过,似乎意识到了什么,她立刻回过头来,惊喜道:“筱妍,我发现,你刚才说话特别温柔呢!” 周筱妍假装不以为然道:“还不是因为你的八两呀!好了,你也别太着急,八两说来就一定会来。说不定,他正在赶来的路上呢。就算迟到了,咱也等他,中午又不是正餐,不过是简单的聚会。我觉得,他快来了……” 再看今天的周筱妍,也是一身清新装扮,便是连睫毛也细长了,跟顾玉娇站在一起,简直就是青春娇娃两枚,还各有各的味道。 惊喜中的顾玉娇,自然猜到周筱妍反常的原因。 她特别开心,也没有说破:真好,周筱妍对八两的芥蒂,已经顺利解决! 这时候,九两从旋转大门走出来,喊道:“玉娇,你的同学都来差不多了,会馆里的人问你,啥时可以开始呢?” 所谓的开始,其实就是一种party式的自助餐,就像当初在高中食堂那样,为的就是留念那些校园餐厅时光。 这种形式,也是顾玉娇想出来的,周筱妍当时就特别赞。 当然了,九两能参加这样的生日会,是受到顾玉娇正式邀请的,尽管只是临时邀请。值得一提的是,顾玉娇的父母并不在场,他们只是来会馆看了看,便知趣地离开了。毕竟,大人在场,孩子们会觉得拘谨。 顾玉娇侧头说道:“八两还没到,怎么开始呀?我正着急呢……” 恰在这时,九两伸手前指,笑道:“玉娇,你看,那是谁!” 顾玉娇欣喜,立刻转头,顿见范坚强小跑过来,一副风尘仆仆的样子。 但是,便是这副风尘仆仆的样子,在顾玉娇的眼中,却是帅得难以言说。 因为,看了眼时间,她兴奋地跟周筱妍说:“八两真是太帅了,现在是12点还差10秒!” 几分钟后,一行四人走进秦皇岛厅,大厅里的身影顿时热烈起来。 有一位高个子男生,放开嗓子喊:“亲爱的冰雪美女,你终于肯露面了,想死我们了都!刚才大家都说了,你是我们所有男生共同的梦中情人!” 这一嗓子,立刻引发了一阵热闹的笑声,也把大厅里所有的目光,都集中到顾玉娇等一行四人。 似乎大家挺佩服那高个子男生的勇气,纷纷向他投以鼓励的话语。 有的说:“冯坤,你小子终于说出了我们全体同学的心声,太棒了,赞一个!” 有的说:“冰雪美女一来,可把我们的坤哥乐坏了,口水都流出来了……” 也有几个女同学,纷纷跑上前去:“玉娇,你终于来了,真漂亮呀!” 还有的说:“要不,就先请冯坤同学,为我们的冰雪美女唱一首生日歌,大家说怎么样啊?” 顿时,大厅里就更热闹了,到处都是起哄声,甚至还有人吹起了口哨。 此刻,九两已经转弯走向吧台的服务员,大概是通知会馆方面可以开始了。 范坚强正和周筱妍并排,走在顾玉娇的身后。 实话说,顾玉娇和周筱妍的这些同学,范坚强一个都不认识。 但他并不显得拘谨,而是微笑着,泰然自若的样子。 要知道,高中三年,每年一届的全校性读书报告会,他都是毫无悬念的一等奖获得者。 也就是说,这样的小范围同学聚会,不会叫他感到丝毫忐忑。 但闻听大家起哄的周筱妍,却忐忑了,她故意放慢脚步,落后范坚强半个身位,然后大声说道:“冯坤,你小子开玩笑,也不注意场合,就是要唱生日歌,也是大家一起唱嘛,轮不到你……” 话没说完,周筱妍就冲着那叫冯坤的男生挤眼,甚至还朝斜侧的范坚强背影努嘴,那意思分明是告诉他:看见顾玉娇身后的帅哥了吗?看见了,就别再放肆,会闹出误会的! 其实,周筱妍多虑了,这样的玩笑纯粹是一种热闹,也是一段小插曲,不足以引发任何误会。 真正的误会,发生在晚上的餐宴中,而且跟顾玉娇无关。 第062章 玉娇的CEO 与晚宴不同,中午的聚餐,是会馆方面按照要求特别布置的。 秦皇岛厅分成南北两个区域,一个区域是中餐,另一个区域是西餐,但中间并无任何介拦物。 区域正中间都摆放校园餐厅式的长方形餐桌,但都铺上了玫瑰红台布,碗筷之类的餐具是自动提取的,印有会馆的标志。 长方形餐桌东侧,则是两排提供各种常态餐点和特色餐点服务的室内餐车,达到二十辆之众,每辆餐车旁有一名穿着工作服的人员,忙碌起来的时候,显得很有阵容感。 九两到底是在娱乐场所工作的人,自觉而热心地担负起了统筹引导工作,一面还微笑着向同学们介绍起各种餐点的特色,以及具体餐点所属的服务点。 只是谁也无法不知道,他的介绍,究竟是否客观而准确。 但从频有同学向他表示热情致谢,并邀请一起用餐聊天可以看出来,仅仅一会儿工夫,他已经融入了这片群体,颇为如鱼得水,而且很自信。 这不,当同学们谈起顾玉娇的家境,以及闻名兴化的大佬们,又不知真假地说自己认识某某集团、公司的ceo,九两便料想这所谓的ceo就是说了算的当家人,于是很是不屑这些刚走出中学校门的人,咧嘴竖大拇指:“说了你们可能还不信,我三弟也是ceo,特牛逼的!” 这一说,当然引起大家的兴趣,于是纷纷询问究竟。 就等着大家这么问呢,九两马上脱口道:“我家三弟,就是顾玉娇的ceo!他叫顾玉娇干啥,顾玉娇就干啥,能干的不能干的,这丫头啥都干!” 可想而知,经九两这么一说,围坐的同学就惊叹起来。 有的笑着问:“就算你家三弟是ceo,但也说反了吧?ceo都听主子的。” 九两不满:“啥反了?不反,正的,正点的正!” 也有的笑问:“那你的意思是,你家三弟是顾玉娇的男朋友?” 九两还算满意,但也予以纠正:“如果只是男朋友,那我这个做二哥的,怎么也会被邀请来呢?哎呀,你们这些人,都读死书,脑子一点都不灵活。” 是呀,如果仅仅是男朋友,家里的兄长不可能被邀请来。 至少这样的关系,在双方家庭之间已经完全公开,肯定不是秘密。 于是,想到冰雪美女之所以平日冰雪,原来是芳心早已有归属,很多同学顿时就豁然开朗:“怪不得那么多男生试图追求顾玉娇,她却一个都不搭理呢。我说的是试图哦……” 这时,那穿着百乐浴城工作制服的戚福,不知啥时出现在了门口。 那一个垫着脚尖、双手轻扶门框、抬着下巴四处焦虑张望的神色,真有点“娇娘寻夫”的意思。 九两看见了,连忙站起来,扬手招呼他过来。 戚福走进来的时候,远不如九两从容淡定,更没有游刃有余,而是小心地往里走,不时还跟一两个撞面的学生点头哈腰地微笑。 待戚福近前,九两假模假样,不紧不慢,故意让其他同学都听到耳朵里:“是小戚啊,找我啥事?” 戚福一愣,纳闷:哎呀,我的亲娘啊,是你九两打电话给我,让我替你跟五爷请假的呀!我这会儿已经挺紧张的,你又这样说话,不是逼我就地瘫痪吗?还小戚呢,我都老戚了呀…… 正纳闷着,猛然觉察到九两居然冲着自己眨了下眼睛,又发现他那副完全不同于往日的昂首挺胸,顿时明白了:这小子,是要自己配合他装台面呢! 于是,戚福笑了,再来一个卑躬屈膝,竟然无比机灵地开始说话:“九爷,五爷让我亲自来转告你,你托他办的那件大事,已经办妥当。而且,他还要我带话说,生意虽然火爆,但人手足够,让你尽管放心地玩,顺便让我把你明天回老家的机票也买了,我已经放到了你宾馆的房间里……” 其实,所谓天大的事,就是请假的事。 其实,所谓的机票,不过是大巴车票。 其实,所谓的宾馆,压根就是那杂物间。 漂亮! 真是太漂亮了! 九两不禁要为戚福刚才那番话叫好,暗地里恨不能为他竖起无数阵容庞大的大拇指,心里也特别爽:戚福,你放心,回去之后,我一定报答你,帮你冲洗大池一周! 于是,当那些同学还在目瞪口呆的时候,九两按捺住兴奋,假意轻描淡写道:“九爷我知道了,你回去吧。记住啊,出门在外,一定要低调,别穿得人五人六的。你今天这样,就挺好!” 听了九两这话,戚福差点儿要笑喷出来。 不过还好,他到底是控制住了,当即再点头哈腰,转身要离开。 正转身的时候,背后的九两突然说道:“小戚,你回来。” 戚福恐慌地回过身来,心中叫苦连连:哎呀,我说九两,我又不是专业演员,能演成这样,已经是超常发挥了。你还要我演啥呀?再演,我会崩溃的,扛不住的,真瘫痪的…… 哪知,九两立即叫来服务员,张罗着给戚福打包两份意大利牛排:“小戚,一看你就没吃饭。生意忙,顾不上吃饭,这可不行。这两份牛排,也许不合你口味,将就着带回去吃。” 戚福当场感动得要哭了。 要知道,别说意大利牛排,就说猪肉铺上的小排,他都很少舍得花钱买。 事实上,九两爱占小便宜的毛病又犯了。 但这一回,不是为自己。 因为他知道,不仅自己,戚福也从来不知道牛排究竟是啥滋味。 送走戚福后,一拨同学早对九两刮目相看,说起话来也更热情。 冯坤居然从别的餐桌过来,小心地问九两:“九爷,你说的三弟,是不是坐在顾玉娇旁边的那个?” 话说,此刻的范坚强,确实正坐于顾玉娇的身旁。 紧挨着顾玉娇的,便是周筱妍。 围在一起的,也是几个嘻嘻哈哈的女同学。 这情形,真有万花丛中风流令狐冲的味道! 九两当下便回答:“没错,就是是他,也是我们家当家的。” 冯坤连忙笑着说:“我猜到了,周筱妍给我递眼色的时候,我就猜到了!九爷,有机会,你帮我介绍下,我跟他交个朋友。我叫冯坤,冯玉祥的冯,乾坤的坤……” 九两爽快道:“放心,没问题。” 第063章 玉娇这一手 此时此刻,坐在顾玉娇身旁的范坚强,一直想着延胡索的事。 今天上午回到十里村,他首先进家看看老范和一斤,得知陆家的人并没有再来滋事,便放心地去了半山腰。 当时,虽然感觉八两回来得唐突,但老范和一斤也没有多问。 到了半山腰,范坚强便收获了惊喜。 因为脚下的那几珠花叶,跟自己在药材收购店看到的图片资料基本一模一样。 也就是说,老巫山上确实生长着延胡索,而且花期将至。 接着,他打开九两的手机,复看一遍在路途中就收到的信息,然后小心挖出一株泥黄色的延胡索,打算作为样品,下午再去药材收购店予以鉴定。 叫他感到异常兴奋的是,沿着山道向上攀爬寻找延胡索时,没怎么费周折就在一处树林茂密的地陷区域发现了它们,而且俯视下去,满满的一大片,汪洋一般。 但是,与其说那是一片地陷区域,倒不如说是灌木茂盛的隐秘山窟窿,目测垂直深度至少有20米,不借助一定的工具,不可能顺利下去。 再看侧身观察四周,发现此处野壑丛生,山势陡峭,阴瑟逼人,苍郁古树随处可见,偶尔传来的鸟鸣,能引发阵阵回声,久久不能消停。 如果说半山腰的那道破石墙已是人迹罕至,那么这片区域更是如此,甚至给人以悄怆幽邃感。 于是,范坚强想到药材收购店老板说的话:老巫山是一座冷山,一到晚上就起大风…… 这么说来,那老板说的话,倒是有几分可信。 不管怎么说,延胡索是找到了,这也是自己此行的目的。 于是,带着那些延胡索样品,范坚强返程赶赴顾玉娇的生日会。 眼下,坐在一拨女孩子中,范坚强真有点心不在焉。 他很想偷偷跟顾玉娇说,这里没有一个是来自十里镇的,自己也都不认识,不如先出去办一件事,办完了晚上过来参加正宴也不迟。 但总觉得这样说,似乎不妥当,担心顾玉娇心里会产生不悦。 毕竟,为了请自己来参加生日会,顾玉娇是颇费一番周折的。 顾玉娇大概看出了他的心思,悄悄把小嘴凑到范坚强耳根:“你是不是觉得坐在这里难受,或者是别扭?要不,一会儿我让筱妍在这里陪他们,我们偷偷出去。正好,兴化最近刚开了一座海底世界游乐园,我原本就打算陪你去看看的。” 听在耳朵里,范坚强并没有侧头看顾玉娇,而是笑着看了看对面正在聊暑假计划的两个女生。很快,他低下头来,略侧下巴,猫着嗓子说:“我想出去办一件事,又怕你不高兴,所以没说。” 说完之后,他又把下巴收回来,打算继续吃些食物。 顾玉娇想了想,又凑过嘴来,说:“是不是延胡索的事?” 这次,范坚强没有侧下巴,而是边吃边点了点头。 顾玉娇笑了,第三次凑过嘴来:“那也行,我们不去海底世界,就陪你去办事。你一会儿先出去,我随后就到。季叔的车就在外面,他认识你的,你只管上车等我……” 然而,顾玉娇的话尚未说完,范坚强已经摇头,并再侧下巴,继续猫着嗓子道:“不行!我一个人去办事,你留下来陪同学们。” 顾玉娇即刻第四次凑过嘴来:“那我也不行。” 说着不行,生怕范坚强起身就走,她还暗地伸出右脚,轻轻地踩住,踩住了范坚强左脚的脚面。 哪知这一踩,顿时就把范坚强踩得直起了腰板,不由紧张地又要关注对面两女生的神情。 哎呀,内敛的顾玉娇,啥时也能做出这样的事情来? 要知道,虽然台布罩住了腿部以下的空间,但这里怎么也算是大庭广众之下。 既然是大庭广众之下,身旁和对面还有人,你这一脚踩过来,也太刺激了吧?搞不好,是要踩出满堂尴尬来的。 说到刺激,范坚强还真感觉到刺激异常。 怎么说呢,这一脚踩过来,分明不像是一脚踩过来,而像是女孩子家的小手摸过来,直接摸在自己的胸口,甚至就如钻进衣物贴身摸过来那般。 要不然,为何自己的脚面没有多大感觉,胸口却感觉到突如其来的细腻和火热呢? 因此,范坚强紧张了,一动也不敢动。 要命的是,顾玉娇似乎没有要挪开的意思,一直踩着,像在表达一种决心。 当下,通过由脚面传递回大脑神经的信息,范坚强隐约感觉到出顾玉娇踩得并不那么用力,很想快速抽脚,以摆脱这番叫自己紧张的情境。 但问题还是存在的:自己真要是突然抽脚,顾玉娇防不胜防,来一个趔趄啥的,岂不是携手自我暴露尴尬么! 于是,范坚强很快打消了这个念头,再加这么被踩着,渐渐地手心都要出汗,他只能选择对顾玉娇的决心表示妥协:“好了,我们一起去。你这一手,真是挺拿人的……” 明明是一脚,却说“一手”,显然是一语双关。 顾玉娇听到了,也得到了满意的结果,便忍不住笑了,笑出声来。 很快意识到自己失态,她便赶紧低首,还快速抬起右手,用手背掩住唇齿。 自然,那只踩住范坚强脚面的右脚,也立即偷偷缩了回去。 对面那两个一直热聊的女生,已经把话题从暑假计划推向了明星八卦,但还是被顾玉娇的笑声暂时打断,一起朝她看过来。 顾玉娇拿下掩住唇齿的右手,伸开五指,很萌地朝那两女生摆了摆,再微吐了下舌尖,意思是:我不小心笑出声来的,别管我,你们继续呀! 周筱妍也注意到了,立即也凑过嘴来,小声说:“你这乐,挺突然的呀,跟小傻子一样!我这个超级电灯泡,可是明白得很,一定是八两跟你说啥情话了,对不对?要不,你们实在按捺不住,就偷偷溜出去,找个能畅快说情话的地方去,这里真交给我……” 周筱妍这般说,纯粹是开玩笑。 哪知,顾玉娇依旧在笑,笑着侧头悄悄对她说:“你说对了,我们一会儿就悄悄溜出去,这里就交给你,拜托啦。放心吧,我们很快就回来的。” 周筱妍立即失声道:“噢,玛爱嘎德!” 不远处的九两和冯坤,此刻正窃窃私语: “看到没有,玉娇刚才连亲我家三弟好几口,一口比一口火热啊。这样的事情,她都敢干,那一定是我家三弟让她这么干的。瞧她那欢乐,这叫啥?叫燃烧的感情!” “看出来了,我全看出来了!还真别说,你家三弟,那就不是一般人,气宇轩昂,风*流倜傥,连吃饭都那么有气质。哎,我真是羡慕嫉妒恨啊……” “嘿,说啥呢?你小子,胆子挺肥啊!” “哎呦,九爷,说错了,我错了。我是纯羡慕,没有嫉妒,也没有恨,真心的!” 第064章 我本来就是你的 当范坚强把延胡索样品拿出来的时候,药材收购店的刘老板笑着说:“对,这就是延胡索,但明显还没到最佳采集期。你看它的色泽,有点发黑……” 正捏在手中解说给范坚强听,刘老板突然意识到了问题,吃惊道:“这种延胡索,是好货啊,还是刚挖掘出来的。小兄弟,你真是从老巫山挖来的?” 范坚强笑道:“不是。我是从地上捡来的,呵呵。” 刘老板马上也笑了:“跟我开玩笑呢,是吧?小兄弟,这就不地道啊。你之前叫人来问挖掘方法,我可爽快地告诉了你。而且还说了,只要你有延胡索,也有一定的数量,我就按兴化药材收购市场的最高价收购。” 范坚强也不生气,继续笑道:“那你说的最高价是多少呢?每公斤12块?告诉你吧,来的时候,我跑了几家药材铺,特地问了价格。别人给的价格是每公斤15块5毛,比你给的最高价多出3块5毛。后来,我又去查了下各地的药材市场,荷花*池药材市场价格是18块5毛,玉*林药材市场价格是18块4毛,最低的毫*州药材市场价格也达到17块5毛。就算你们是搞收购的,要压低价格,但也不能随便蒙我呀,对不对?你跟我开这么大的玩笑,我就不能跟你开一点小玩笑吗?不过,你放心,我能来,肯定是记得你的好……” 说这些话的时候,范坚强完全是张嘴就来,包括那些价格数据。 但经他这么一说,那刘老板就更吃惊了:这小子,年龄不大,做起生意来,很有一套啊!还知道去搞药材收购调查,连全国各地药材收购市场的价格都记得这么牢…… 吃惊的还有陪伴而来的顾玉娇,她笑着问:“八两,你什么时候开始研究药材的?太厉害了!” 是啊,不到20岁的男孩子,通常整天只考虑怎么玩,九成以上都压根不知道大白菜是多少钱一斤,更别说研究药材之类的东西。但八两却研究起延胡索这种药材,而且已经做起买卖来,甚至在商谈价格方面,展现出了一幅少年老成的机敏和干练。 如此,顾玉娇又怎能不吃惊呢! 范坚强笑着告诉顾玉娇:“说起研究药材,那是很久以前的事情了。我想想啊,你别急。好像,也许,大概是昨天吧,昨天开始的,呵呵。” 说这些话语的时候,范坚强表现出了轻松自然,仿佛这些带着幽默味道的话语,一直就储存在他大脑的记忆仓库里,随时都可以提取出来。 或许连他自己都没有意识到,一个幽默的男人对于任何女人来说,都是具备足够杀伤力的,更不用说顾玉娇这样的小姑娘了。 而他尤其没有注意到的是,不知不觉中,自己已然成为了一个洋溢着幽默气息的大男孩。 听了范坚强的话,顾玉娇又笑了。 唉,自与八两重逢以来,顾玉娇这小姑娘的笑点,下滑得太厉害,实在是一天不如一天啊! 刘老板这才注意到跟范坚强来的是一个特别漂亮的小姑娘,于是笑着问:“这位小姑娘是……” 哪曾想,范坚强和顾玉娇居然异口同声地回答,又在同声之后暂停住了,暂停在同一个地方: “我是他的……” “她是我的……” 这异口同声是默契吗? 不,是偶然。 那么,暂停在同一个地方,那总不是偶然吧? 不,那是巧合。 但是,问题不在这里,问题在于话语的内容。 还是范坚强反应快,下意识地咀嚼了下那两句话,顺时倒吸一口气:哎呀,这两句话同时说出来,怎么越琢磨越觉得不对劲呢?也太矫情了,就如同在互相释放爱意…… 顾玉娇发现范坚强在思索着啥,紧问:“怎么了?” 范坚强说了句“你在心里炒下刚才的话”,接着便笑呵呵地向刘老板介绍说,这是他的同学,跟延胡索没关系,还是赶紧说个靠谱的收购底价。 刘老板自然听不出味道来,当下因为范坚强提供的样品确实属于不常见的上品,又不知他手中究竟有多少这样的货色,便拉着他往里屋走:“小兄弟,这么着吧,你手里要是真有这种品质的延胡索,数量超过一百公斤,我就给你16块。16块的价格,整个兴化药材市场,是绝对找不到一家的。你要是不信,送过来之前,可以先去打听……” 不用说,从药材收购店出来之后,一路跟在范坚强身后的顾玉娇,心里美滋滋的:我本来就是你的,哼!难道,你还不想要吗?呵呵。 ******** 当天傍晚17时50分,大富豪娱乐会馆。 太阳慢慢下山,夜幕缓缓降临,周末放学的学生和下班的车流,俨然是这个傍晚最醒目的特征。 点缀在会馆周身的灯饰渐次璀璨闪亮,仿佛宣告又一个热闹的夜晚的到来。 一辆出租车从由车流中快速拐弯过来,“嘎”一声,停在了会馆门前。 紧接着,副驾的车门打开,从里面扭出着大红包臀裙的女子。 女子叫宋媛媛,艺名小汤圆,二十有八,为会馆的资深歌舞小*姐,其装扮妖艳惹眼那是肯定的,但脸模子和身材还真挺不错。 需要说明的是,但凡经常进出会馆贵宾娱乐区的男人,都熟知宋媛媛。 因为,除了小汤圆这个艺名外,她还有一个私密艺名:小坛*蜜。 伸出涂着大红指甲油的双手,拢了拢飘逸的长发,再从容地戴上一副暗绿色的墨镜,宋媛媛微微收腹提臀,然后挺胸猫步走向旋转大门。 出租车司机的脑袋从车窗里探出来,双眼贪婪盯住那片跌宕起伏的圆臀,又仿佛是在同那片圆臀说话:“喂!美……美女……你还没给打车钱……钱呢……” 宋媛媛一怔,即刻缓缓甩胸回走,笑眯眯地至车窗前,再翘着圆臀徐徐俯身,出人意料地伸指勾住司机那惊恐不定的下巴,然后凑嘴送上“吧嗒”一吻。 司机很紧张,想闭眼定神,却又恐失去良机,便索性睁大眼睛,要瞄一瞄那近在眼前的领口春色。 恰在这时候,宋媛媛收胸而起,然后挺身站立,再半扭身姿,双手撑腰,随后笑意撩人而慢慢悠悠道:“哎呀,大哥,这就是伦家的打车钱啦。你看,到底够不够呀?” 司机脖子僵硬,眼球暴突,表情疑似智障,嘴里却接连嗫嚅道:“够了……太够了……太太够了……” 于是,宋媛媛轻蔑一笑,扭臀转身走向旋转大门。 “汤圆姐,等我一下!” 闻声,顿见关碧刚从一辆出租车上下来,正迎着这边跑跳过来。 第065章 璀璨蝴蝶 关碧虽然初到会馆,时间也不长,但名气很大。 名气很大是因为她不仅人长得漂亮,而且舞跳得特别棒。 即便是会馆花大价钱招聘来的,没有一个能比得上关碧那么有人气。 宋媛媛这样的资深歌舞小*姐,当然早就注意到了关碧。 而且,对这个小自己七八岁的关碧,宋媛媛很喜欢。 工作间隙的时候,也时常跟关碧聊天,告诉她一些关于会馆方面的掌故。 而关碧呢,因为初来乍到,人生地也不熟,对这样的热心自然求之不得。 这不,追上宋媛媛之后,关碧一边喘气,一边焦虑地问:“钟经理说今晚的宴会很重要,让我跳开场,到底是什么人呀?” 关碧说的钟经理,便是给她短合同的钟红雨。 之所以这样问,关碧主要是因为心中有顾虑。 什么顾虑呢? 因为,从罗柳那里临出发前,她接到了姐姐的电话,说晚上可能还有一个临时宴会,到底去不去赴宴,还在商量中。 至于这个临时宴会在哪里,关碧没敢多问。 毕竟,姐姐在电话里说了,去不去尚不确定。 如此,兴化就这么大,又是在同一个晚上的宴会,撞车的可能性是存在的。 再者,钟经理说今晚的宴会很重要,那么主家一定是兴化的重要人物。 既然是兴化重要人物的重要宴会,那么说不定就能邀请到姐姐关艳。 何况,啥样的宴会到现在都叫姐姐这样的县委常委尚未确定是否赴宴呢? 大概也只有可能是在大富豪娱乐会馆举办且邀请方身份重要的私人宴会。 正是由于特别担心撞车,关碧的小宇宙爆发了,一直惴惴不安地想要知道个究竟。 宋媛媛当然不知道关碧的小算盘,笑着搂住她向前走:“是兴化房地产大亨顾宝同。这老家伙,几年前还是乡巴佬,短短的时间,发大了去。据说,今天是他女儿20岁的生日。这不,把我今天晚上的黄金预约全取消了,还叮嘱我,说话穿着要端庄得体,笑死我了……” 两人正一路走一路说,却见一侧的走廊中,走出一脚踩高跟鞋、身穿着蓝色职业套裙的女人。这女人便是钟红雨,30多岁的样子,她上前就焦急催促道:“哎呀,小宝贝们,快点呀,最后一遍的排练,就等你们啦!” 原本,听了宋媛媛的话,顾玉娇心中的忐忑,非但没有减轻,却还加重了,正琢磨着是否临阵脱逃呢。 眼下,钟经理突然出现,她也只能挪动沉重的脚步,走向排练房…… ************ 当晚7点16分,大富豪娱乐会馆,秦皇岛厅。 与中午的布置截然不同的是,偌大的大厅内,已经摆上了密密麻麻的四排圆桌,每排足有十来张。每张圆桌都铺上了金色的餐布,格外耀眼。 参加宴会的宾客,多数已落座,形态各异地大声说话寒暄,别有一番热闹景象。少数尚未找到座位的宾客,正在服务小*姐的帮助下,穿行于人群。 八盏欧式大吊灯,以及四周各式灯烛,包括两侧墙壁中的超大宽屏,已经全部打开,争妍斗艳地释放着各色光彩,把大厅映射得璀璨夺目。 位于南首的主舞台,以及最新布置的贯穿大厅中央的t台,到处都是鲜花和彩带,十多位会馆工作人员正在紧张忙碌,为晚宴做最后的准备。 7点28分,主舞台上的一位领班打了一个响指,大厅内所有的灯光顿时全部熄灭。 即刻,四盏餐宴专用探射灯,分别从东南西北四个方向交叉跳跃对射,异常炫目。 大厅内宾客很快安静下来,纷纷好奇地翘首以盼。 未等大家适应那炫目,探射灯光突然消失。 转瞬间,大厅正中央的顶部,突然闪出一大片金色光亮,“啪”的一声,一幕巨大的空中电子礼花耀眼绽放,引得宾客阵阵尖叫。 就在礼花逐渐暗淡之时,整个大厅内的所有灯饰再度渐次闪亮,震耳欲聋的音乐如波涛巨浪扑面席卷。 数秒钟之后,音乐转为悠扬小清新,再看两侧墙壁上的超大宽屏上,一张张青春靓丽的生活照片,伴随着主持人慷慨激昂又抑扬顿挫的解说语,顿时生动地展现在所有宾客的视线中,整个大厅也进入了浪漫而温馨的时刻…… 其后,大厅鼓声骤响,气势磅礴。 四周各色灯光熄灭,主舞台和t台却更加耀眼,之前处于关闭状态的红色帷幕徐徐拉开。 不一会儿,舞台中央五张靓丽吸睛的笑脸,以及妩媚动人的身姿,迅速成为大厅的焦点。 为首的女孩,戴着一顶蝴蝶面罩,一袭洁白的修身舞装,将那细长而精致的身材勾勒得曲线毕露而直叫人惊讶。 这不,便只是摆pose的时候,舞台前沿的西侧餐桌中,已有三五个参加宴会的女生尖叫起来:“快看,全智*贤!天哪,是全智*贤,太棒了,我的野蛮女友,我永远的热舞女王耶!” 不用说,这些女生定是韩流袭击下的全智*贤脑残粉。 然而,也难怪这些女生忘我脑残,因为在场的多数青年宾客,也不禁惊叹:“太像了,简直太像了……” 当舒缓的dj乐曲传响在大厅,舞台中的灯光也随着乐曲的节奏闪烁,那些妩媚动人的身姿,顿时也悠悠起舞。 为首那女孩的舞姿,显然要技高一筹,无论是挺胸舒臂,还是扭胯摇臀,便是连所有的探射灯也为她身体的凹凸有致所聚焦。 当下,学生餐桌区域的人全站了起来,已经在乐曲声中大呼小叫,脑残得也成为大厅一道风景线。 dj乐曲的节奏在持续加速,很快便激荡人心,而那被满场欢呼作全智*贤的女孩,仿佛完全沉浸在乐曲声中,身体的曲线也随着舞蹈动作性感的波浪式起伏,起伏得叫人血脉喷张。 这下,即便那些不知全智*贤为何方女神的中年人,也不免要全神贯注了,暗地里惊叹到底是房产大亨举办的生日晚宴,档次和规格从这热烈的开场舞中便可见一斑。 然而,热烈还在继续。 当那蝴蝶女孩由主舞台来到人群中央的t台,于甜美笑容之中,开始伴随dj韵律深情回眸地连续扭动性感美臀时,场面热烈得几乎就要彻底失控: 两侧餐桌中,有不少的年轻男女,已经跟着dj节奏,舞动那袭并不符合审美标准的身体。但他们很投入,很忘我,犹如此刻正处于人山人海的大型dj俱乐部的舞会现场。 学生餐桌就更劲爆了,不但沙哑着嗓子尖叫不停,还已经在拥挤状态下拼命摇头摆尾。有小个子女生,甚至骑到了高个子男孩的脖子上,一边双手掩唇呼唤,一边夸张地摇晃着身体。 意外的是,下面的男孩也许是不堪承受这夸张摇摆,也许因为自己也忍不住跟着节奏摇摆,一不小心身体顷刻失重,直接连着脖子上的女孩,一起栽向身旁的餐桌,惊起一滩飘扬的杯盘酒水来…… 第066章 兴化全智贤 当dj舞曲接近高*潮时,全场气氛也随即高涨。 从未见过如此场面的九两,已经疯得没有人形。 别人游泳是在水里,他是在空气里,而且是叫人哭笑不得的摇头式狗爬。 范坚强没看过全智*贤主演的《我的野蛮女友》,但欣赏过她那一度风靡亚洲舞坛的经典摇头视频。而且,最初看到那蝴蝶女孩的舞台装扮,他也吃惊,觉得确实和全智*贤太像了,特别是颀长而凹凸有致的身材。 而当那蝴蝶女孩开始扭胯摇臀时,他就更吃惊了。 因为,那一招一式,那举手投足,简直跟视频中的全智贤没有差别。 这般模仿能力,没有一定的天赋和身体条件,是万万做不到的。 所以,如大家一样站立感受舞台性*感的同时,他对蝴蝶女孩也不禁要赞叹。 但是呢,耳闻目睹着身旁的狂热,他并没有沉陷进去,甚至还用胳膊肘顶了顶狗爬中的九两,示意不必狗爬得这么凶残。 但九两仿佛已经丧失了知觉,依旧那么狗爬着,不知疲倦的样子,甚至还腾出一只手来,拽着范坚强往t台跟前挪动,以便更真切地感受那片性*感。 再看t台中的蝴蝶女孩,已然被观众的热情所感染,在做提腰甩臀动作时,接连添加了两个节拍的抖胸。又因为这抖胸动作与音律结合得异常完美,出乎了观众审美性*感的底线,以至于全场顿时掌声雷动,惊呼声,口哨声,此起彼伏。 也许是编舞的安排,又大概真的已经忘我,dj乐曲走向顶点时,蝴蝶女孩一把摘掉面罩,直露真容…… 而这真容,虽然叫大厅人群略感到一丝遗憾,但很快再度为之响起热烈的掌声,甚至比之前任何一次更热烈。因为,眼前这拥有全智*贤身姿和舞姿的女孩,尽管不是真正的全智*贤,但实在是青春娇媚极了。 于是,就在目睹真容的下一秒,大厅中骤然响起喧宾夺主的集体欢呼,排山倒海而来:“全智*贤……全智*贤……全智*贤……” 当乐曲接近尾声,重新回到先前的悠扬,范坚强预感到这段开场也将结束,正准备回归座位。但在听到这满场经久不息的集体欢呼时,他不禁又要看向t台上的蝴蝶女孩。 而这一看,顿时叫他大呼意外:天哪,这不是关碧吗? 关碧是谁呀?关艳的妹妹呀! 范坚强自然记得清楚,清楚昨天去政府办公大楼时的情景。 真没想到,那个貌似刁蛮而且挺能恶作剧的关碧,竟然能出现在今晚的宴会中,而且还是作为开场的表演嘉宾,甚至能跳出如此精彩绝伦的热舞来! 正想着,范坚强不禁要纳闷开来:咦?她怎么也看过来了呢?莫非,认出我了?不会吧? 没错,那正在台上喘息的关碧,还真的发现了那张脸,那张印象格外深刻的臭小子的脸。 又似乎不怎么确定,在t台灯光暗淡下来的同时,关碧直接跳下来,跳到范坚强跟前,反复审视了片刻,皱眉问道:“你是八两?老范家的八两?昨天的电梯里,我姐的办公室里,是你吧?” 问这些话时,她显然是屏住呼吸的。 因为问完之后,她的喘息继续,还有些剧烈,凹凸有致的身体就更凹凸更有致了。 恰在这时候,舞台中央的主持人开始向各位宾客致意:“亲爱的各位领导,各位来宾,各位女士,各位先生,各位爷爷奶奶叔叔阿姨,各位同学们,伴随着热情洋溢的舞蹈,我们迎来顾玉娇同学的……” 范坚强原本是要点头的,但被那主持人的声音一震,却变成了摇头。 一旁的九两,兴奋地冒出脑袋来,急急道:“他是八两,范八两,我们老范家的八两!我也是老范家的,我叫九两。他们都叫你全智*贤,能给我签个名吗?就签我脑门上……” 确定眼前的人果真是八两,关碧哪里理会九两,便是连后面的话也没听进去:“没错,就是你,我正要找你呢!” 范坚强又纳闷了:找我?又是找我?找我干啥呀?咋回事,怎么我见一个姑娘,就缠我一个?还都是那么来劲! 不是么?于小莲如此,顾玉娇如此,便是周筱妍也是如此。 眼下,仅仅一面之缘的关碧,又是如此。 但是,还未等他纳闷完,关碧已经拉着他要离开,一路迎着诸多羡慕嫉妒恨的眼神。 恰在这时,顾玉娇一家三口,已经在主持人热情洋溢的介绍下,登上了主舞台。 面对关碧的拉扯,之前刚刚积攒的赞叹,顷刻就被眼前的霸道冲击得灰飞烟灭,范坚强有些不高兴,不禁要想到她在政府大楼戏弄自己的样子,很想甩手不理。 然而,这场合毕竟是顾玉娇的生日宴会,周围的宾客此刻陆续回归座位,如果真闹扯起来,会非常惹眼,恐怕很不妥。 何况,若是被顾玉娇看到,估计会挺麻烦的。 所以,也没多加思考,范坚强决定暂且随关碧走。 再者,他心中也有好奇:关碧怎么会一眼发现自己?又究竟找自己干啥呢?昨天离开时,虽然没有搭理她的??拢??裁挥屑づ?挥斜匾?硐殖稣庵掷嗨萍し叩难?印??p>看着八两被性*感女神牵走的样子,九两不由郁闷哀叹:唉,同样是老范家的人,差别怎么就那么大呢?八两啊,二哥真佩服你,这么快就把全场客人共同的女神牵走了,下迷*魂药都没这么强的效果! 周筱妍不知从什么地方过来,问:“九两,你家八两呢?刚才我还看见了的。” 九两遗憾地坐下来,不失机灵地道:“去厕所了。” 周筱妍信以为真,接着就笑着说:“那兴化全智*贤呢?我看她刚才好像也在这里,是不是你认识的?” 我认识的?我认识个屁呀!那是我家八两认识的。 九两郁闷地想,随即回答:“那种高端女神,就算我认识她,她也不认识我。可我就纳闷,我家八两……” 但只是说到这里,他就停住了,没敢往下说。 因为,他想说的是:可我就纳闷,我们家八两怎么就认识她呢?而且,熟到直接被牵走! 这样的话,当然不能说给周筱妍听。 见九两这副样子,周筱妍笑得更开心了:“哎呦,看不出来,九两你也挺会装的,深藏不露啊!你以为我刚才在那桌没看见呀?告诉你,我看见了,看见你跟那兴化全智*贤说话了。哪天,你替我约她出来玩玩呗?因为我太崇拜全智*贤了,从2001年起,就是她的脑残级粉丝……” 第067章 没说啥呀 周筱妍走后,九两有点乐,心想:嘿,被误会的感觉,有时还真挺不错!王芳啊王芳,知道你九两爷现在是混啥道场的么?后悔去吧,你! 这一乐,心情很不错,他又要开始舞剑:刚才说啥来着?找我家八两?我家八两,老要你惦记啥?脑残了吧?我现在全知道了,玉娇妹子才是我家八两的女朋友,城里的女朋友。你算啥呀?顶多算是我老范家未过门的媳妇的朋友,关系也太远了…… 一旁的冯坤把椅子往九两身边挪了挪,压低肩膀凑过来:“嘿,九爷,我现在是确信了,你家八爷真是低调,太低调了!” 说话的时候,冯坤还冲九两伸了个大拇指。 八两看着那大拇指,不解地问:“这是啥话?怎么说?” 冯坤收了大拇指,笑容里全是赞叹:“哎呀,你以为我没看出来么?你家八爷,不但是顾玉娇的ceo,还是刚才那女神全智贤的ceo。我滴个乖乖,那女神绝对正点。更正点的是,她刚跳完,直接扑你家八爷的怀抱,要撒娇啊。我觉得呢,他们一定是太激动了,找地方去……” 这冯坤,居然也是个生动的人物,说到这里,停了下来,连撅两下嘴,“啵”了两声。 九两顿时觉得那两声“啵”是亲在自己嘴巴上的,于是立即挺直身子,伸出右手摸了摸嘴巴:“干啥呀,你?亲谁呢?我告诉你啊,你别给老子整那狗仔队干的破事,到时候影响我家八两跟玉娇妹子的感情。刚才有一点,你说对了,我家八两是那女神的ceo。但他们绝对不是去干那事,而是有特别重要的事,需要单独商量。” 冯坤连连点头称是,然后笑眯眯地道:“九爷,要不,你存一下我的手机号码呗?” 九两豪爽依旧:“没问题!” 说着没问题,问题还是来了。 正要伸手去摸裤子口袋里的手机,九两忽然意识到,那破手机真要拿出来,不等于露陷了么?于是,抽回那只手,他假装四处摸了摸,然后无奈道:“哎呀,手机没带,一般我都不带。这样吧,你把手机号码告诉我,过两天我联系你。” “太好了,九爷!我的手机号码是138****9174。” “行,我记住了。兄弟,你这手机号码,挺好记的。不过,就是尾号有点特别,我没发现你有这方面爱好啊……” ************ 话说,关碧之所以不经意间发现t台下的范坚强,主要还是因为关家和老范家特殊的关系,尽管目前来说,她对这层关系还不完全清楚。 那天偶然遇到范坚强,她也只是把他当作一个有点沉稳又有点清高的乡下小子,所以才动了顽皮劲,小逗乐他一下。 没想到的是,这一逗,还把自己弄得挺尴尬。 再听姐姐说,他就是老范家的八两,便对这小子的印象格外深刻。 因此,今天晚上意外地见到他,关碧自然要解决那些困扰她的心理需求。 她早有猜测,这个老范家的小儿子,一定知道些关于两家的过往关系。 于是,霸道地拽着范坚强一路走出大厅,去这里发现不是说话的地方,去那里发现也不是说话的地方,最后能来到员工休息区。 大富豪娱乐会馆一共六层,主要分成餐宴和娱乐两大块。 提供餐宴服务的,是1到4层,第四层为贵宾区。 提供娱乐服务的,自然是五六两层,第六层为贵宾区。 每个楼层都有经理室和员工休息区,统一设置在西北角。 关碧来到的休息区,便是第四层员工休息区。 这里距离秦皇岛厅,大约五十米左右,拐弯直行即可到达。 实话说,虽然来到这家会馆已经半个多月了,但关碧对这里的一切都不熟悉。 原因有两方面,一是工作的地点是第六层贵宾区,二是工作是钟点式的。 不过,此刻把范坚强拽到四楼员工休息区,她完全没工夫关注这里的环境,上来就道:“我问你一件事,你必须说老实话,听到没有?” 范坚强哪里知道关碧拽自己来到这里的目的,又因为很不习惯这一路被拉拽,心中早有不满,再加这副生硬的问责式霸道,他冷笑了一声,戏弄一般回答:“在你问之前,我先说实话吧,其实我不叫范八两,而叫范坚强。要不是看在你姐姐的面子上,我在大厅的时候,就把你……” 其实,范坚强说的真是实话。 实话就是,穿越以来的日子里,总是被“八两……八两……”地叫着,坚强这个名字像是快要被淡忘了,心中不免有些不舍。 要知道,自己的姓和名,都是街道居委会范大妈给的。 起“坚强”这个名字的用意,当然是鼓励自己这个一无所有的孤儿能够坚强面对以后的生活:那些可爱的人啊,你们知道吗?坚强没死,还活着,还像以前那样坚强! 关碧似乎特别惊讶,因为她听到了两个敏感字眼:坚强。 “你说你叫啥?”关碧问。 “没啥。算了,不跟你开玩笑,我叫八两,范八两,”想到了那个年已花甲的范大妈,范坚强的心情一点都轻松不起来,所以即便是面对这个之前还在舞台上释放震惊满座性*感的关碧,他说起话来顿时显得百无聊赖,“你别瞪我。真有话要问,就赶紧问,不问我就走人。” 闻听范坚强突然说话冷淡,关碧急得恨不能揪扯自己的头发。 一个疑问尚未解决,神经却被从天而降的一句话猛地拉扯了下:你干嘛要说自己叫范坚强啊?啥玩笑不能开,你要跟我开这玩笑! 想到自己依附在学工处门口的守望,想到那些日子的悲痛欲绝,想到这些日子以来的遮遮掩掩,关碧不禁就要委屈起来,脸上的神色和说话的声音,也变得柔软起来:“你就不能别对我那么凶吗?你就不能不说你叫范坚强吗?我知道你学习好,比我懂的多,但比我学习好、懂得多,就了不起吗?再说,我昨天第一次见到你,本来就只想和你开个玩笑,何况当时就跟你道歉了,你至于这么记仇吗?没有特别重要的事情,我能当着那么多人的面把你拽到这里来吗……” 就这样,关碧一口气地全是反问,越反问越伤心,到最后眼睛都红润起来。 面对这种突如其来的状况,范坚强几乎就要愕然了:到底啥情况呀?昨天搞恶作剧,后来释放小白气泡,之前跳性感热舞,刚才还有点霸道,现在居然柔弱得要哭了!你们家的关之琳演感情戏,也没你这么夸张吧?我没说啥呀! 第068章 毁人不倦 范坚强确实没说啥,至少在他看来是这样。 但是,他又怎能了解被初恋刺痛的女孩子的心思呢? 初恋的伤,就像包生百病的毒,没有一定的治疗周期,别想排出去。 “关部长,您能亲自来我们会馆……” 突然间,一声浑厚的男中音从西侧楼梯口传过来。 这一声,却把正在伤心中的关碧惊出一身冷汗:听钟经理说,县委县政府领导不是不来参加宴会了吗?怎么现在突然来了呢!要命了…… 确实如此,为了女儿20岁的生日,顾宝同没少花心思讲究排场。 除去那些在异地公差中的,他甚至向兴*化县委县政府其余主要领导都派送了邀请函。 作为县委常委之一的关艳,也收到了此函。 但是,考虑到这是私人晚宴,又是在鱼龙混杂的大富豪娱乐会馆,常务副县长特地就此事向正在新西兰考察的县委书记作了汇报请示。 得到的回复是,负面影响大,不能参加。 近一个钟头后,附加回复是,从和*谐大局考虑,可由宣传部关艳同志前往会馆,作为我们的赴宴代表,这样不具争议,也体现了一定的亲和力。 于是,在得到变更指示后,关艳才动身出发,因此姗姗来迟。 又因为走人流量较大的中央电梯太过显眼,便取道西北角的员工楼梯前往秦皇岛厅。 此刻的关碧,一身冷汗之后,就是一脸刷白,连噙在眼中的泪水都没顾上擦掉,就立即拉着范坚强要去寻找躲避的地方,嘴里还慌乱地说道:“不好,是我老姐!要是被她逮到,我就完蛋了,你快跟我走……” 其实,范坚强也听到了,心里也纳闷:穿越以来的第一次进城,似乎挺漫长的,还总遭遇各种巧合,真是不可思议啊! 当下,又因为关部长认识自己,真要照面了,不知道该说啥。 于是,他便任由关碧拉着,去寻找躲避的空间。 可是,接连推了一间员工换衣室和一间洗手间以及两道厅门,发现它们都是紧闭着的。 再放眼整个走廊,除了快速跑向途经秦皇岛厅的中央电梯处,或者返身跑向西侧的楼梯再往上蹿,整个走廊竟然空荡得全无藏身之处。 只要跑向中央电梯处,随便朝哪边闪身,躲避不是问题。 问题是,别说跑向中央电梯处,就是跑向秦皇岛厅,也颇费时间。 弄不好,撒腿奔跑的狼狈样子,直接被拐弯走过来的关部长逮个正着。 返身跑向西侧楼梯处,那更不靠谱,是极有可能与关部长撞个满怀的。 时间在一秒一秒地流逝,此时的关碧犹如一只困陷在无形布网中的梅花鹿,惊恐到快要索性蹲地大哭。 没有时间了,不犹豫了。 快速瞄了眼西侧的拐弯处,范坚强用力拉住关碧的手,迎着那洗手间的门就是蓄力一脚。 “砰……嗵……” 门开了,还撞上了墙壁,发出低沉的声响。 率先跳进门的范坚强,也顾不得怜*香惜玉,用力一拽,直接将关碧“呼啦”一下拽了进来,甚至还直接拽进了自己的怀里。 又因为这力量似乎大了些,关碧进来的时候,几乎是背身撞上来的,直接把他撞得后背贴墙。 要不是反应快,伸出左手扶住墙,他恐怕要一屁*股坐在敞开的马桶上。 当下,也顾不了这些,他小声催促道:“快,关门!” 没料想范坚强能想到直接踹开洗手间的门,再加被用力拽进来时又缺乏心理准备,关碧早已是惊慌到手足无措,连相撞后双肩的疼痛也全然不在意。 突听范坚强说关门,她哪里还敢迟钝,当即也不管身后的情形,接连向后凌乱退步,再将贴在墙壁上的门费力关上。 或许是太紧张了,便是关上门的时候,关碧的双手还死死摁着,摁在门后,惊魂未定的喘息,顿时也来了。 再看此刻的范坚强,俨然正在承受着不可承受之痛,整个人更是呈现出从高空背身坠落的怪异姿态。 为啥呀?因为这片情急之下闯入的空间,实在太tmd狭小了。 狭小到这里貌似只有容一人蹩脚如厕的空间,跟列车上的洗手间简直是一般大小。 而恰是这个原因,正双手扶门的关碧,她那此刻被洁白修身裤包裹的少女臀*部,就如同故意翘给自己欣赏一般,放*浪不羁地展现在自己的眼前。 又因为关碧的身材本来就修长,双腿更是不用说,以至于它几乎就跟自己的脑门一般高,还肆无忌惮地要贴过来,甚至能清楚辨析里面内*裤的款式和尺寸来…… 一刹那间,范坚强震惊了:如果这不是毁人不倦的诱*惑,那什么才是毁人不倦的诱*惑?原来,自己这样的男人,也逃脱不了猥*琐二字的眷顾!你这大富豪会馆,不但没节*操,还真是徒有虚名,到处都是宽大敞亮的富丽堂皇,为何偏偏在员工洗手间的问题上如此抠门啊? 受不了,彻底受不了! 此刻,虽然翘在自己眼前的是整个秦皇岛厅宾客心目中性*感绝伦的美*臀,而且只由自己独赏,范坚强也扛不住了,直接闭眼侧头,意欲扶墙起身。 哪知,只是咬牙稍稍起身,关碧就向后伸手拍在自己的膝盖上:“别动呀!我姐他们过来了,你听……” 范坚强压根不听,不听门外的脚步声,也包括关碧的话,依旧咬牙慢慢起身,一点一滴地起身。那情景,那身形,很英勇,很顽强,就如奉命爆破敌军碉堡而半道中弹且决心光荣赴死的战斗英雄。 然而,当他好不容易如蹲马步一般起来,再不得以地半曲膝盖站立时,发现无论自己在这片狭小空间里怎么闪躲腾挪,始终无法逃避猥*琐和被猥*琐的尴尬。 不是么?脑门是上去了,但裤*裆却异动起来,“两位首长”是要换岗履职啊! 甚为严重的是,眼下的情形,显然要比刚才的情形更折磨人。 若是此刻上天有眼,看到这片空间里的男女造型,恐怕直接握拳,于半空中附视鼓励:小子,勇敢冲锋吧!冲过去,你比我活得还滋润,王母娘娘算个球啊! 时间仿佛过得特别慢,也不知什么时候,关碧终于松了一口气。 放手,提腰,拾臀,她转过身来时,忽然分明意识到:刚才转身的一瞬间,好像撞倒了身后的范坚强。 于是诧异地盯着重新保持高空背身坠落姿势且满头大汗的范坚强,关碧不解道:“怎么了?不就撞了一下吗?至于这么夸张吗?好了,我姐他们走过去了。嘿,这洗手间,小是小了点,卫生状况倒是挺不错呢……” 范坚强僵硬着身子,憋足力气:“出去……我们出去吧……” 关碧摇了摇头,接着背过双手,身体再贴向门后:“不行,他们还在走廊呢,没到秦皇岛厅。而且,我真有重要的事情问你……” 几分钟后,关碧打开门,首先走出去,迎面却突然撞上了九两。 “你干啥呀?失魂落魄的!” 关碧不满道,即刻似乎担心眼角还残留着泪痕,赶紧伸手拭了一下。 “我……我找我家八两……那个关……关部长来……来了……” 九两已经结巴,结巴地说出自己出现在这里的原因。 关碧没有理会,朝着西侧的楼梯处,快速小跑而去。 九两似乎一直盯着洗手间的门,弯腰左瞄又瞄,终于确信,然后继续结巴道:“八……八两……你出……出来吧……我就当……当你们一起商……商量事情的……你别……别担心……女神是……是又哭又笑地跑……跑了的……那叫……叫满……满足……” 于是,范坚强觉得躲不过去了,只好硬着头皮出来。 九两嘴巴张得如盆大,怎么也合不拢:“你出……出了这……这么多汗啊……累……累坏了吧……我给你留……留了一碗老鳖……老鳖汤……补……补补身子去……” 第069章 田螺小子 从兴化回到十里村后,一连几天的时间,范坚强都在读那几本买回来的书。 读书人要有读书的习惯,这是不能轻易改变的。 这些日子以来,接连遭遇不少事情,也干扰了自己的生活节奏。 那么,在静静等待延胡索花期的日子里,就应该调整好这样的节奏。 有时,他不免要去想:将来呢,不管家居何处,也不管身居何职,都要有一个宽敞明亮、充满书香气的书房! 这书房啊,就是读书人的底色,无论怎么讲究,都不叫奢侈。 有时读完了一本书,闭目休憩于那破石墙,他不禁要想到那些接二连三招惹的姑娘们。 怎么说呢,关碧算是官家公主,顾玉娇算是商家千金,而于小莲却是地地道道的雏菊。 按理说,穿越而来的穷小子,想要打拼此生荣耀,手牵商家千金为上策,环腰官家公主为上上策,这样不但可以避免走很多弯路,借势而起的速度也一定非常惊人,而且也顺便接收其美貌和性*感。 何况,这样做,甚至已经具备一定的基础。 但是,范坚强显然不是这么想的。 因为,想到这些姑娘们,他总是要把所有的思绪都集中的于小莲身上。 虽然前几天还训斥过于小莲,这次回来也没搭理她,但总觉得她身上有一种与众不同又难以言说具体的美丽动人。甚至,有时还能因为上次没能亲身探测那口小酒杯的深浅,而感到遗憾乃至失落。 她不属于旗袍女孩,也不属于奶酪女孩,甚至不知道气质为何物,总是要把一身的清秀扔掉,然后用纤细的胳膊手臂,去干一些原本不属于女孩们的事。 仿佛,她就是来自世外桃源的女子,有着大家闺秀所没有的清澈透明,叫人心神俱爽。 比方说吧:将来的某一天,自己累了,周身乏力地回到家。 关碧不会把她那性*感的长腿从茶几上放下来,而会依旧紧张地盯着电视屏幕:“累了就先去休息会儿,或者去冲个凉,等我先看完电视……” 顾玉娇会穿着粉色的真丝睡裙,洋溢着满身的洁白和芳香,含情脉脉地走到自己跟前,再坐到自己的大腿上:“看到我,你还累呀?这烛光晚餐,是专门为你而准备的,快起来嘛……” 而于小莲一定是从厨房里跑出来,欢天喜地地上来接包,又蹲下换鞋:“累了呀?赶紧去床上躺着,我给你按摩按摩。啥不用呀?我现在的手艺,又进步了,保准叫你舒服……” 想到这里,范坚强嘴角上扬,惬意地想:这丫头,能干,又能张罗,要是也能读书,将来去了城里,气质一定不同凡响。 想到这里,他突然觉得自己应该为于小莲做点什么。 于是,看着手中的书,他很快笑了…… 中午吃饭的时候,一斤才回来。 几分钟后,老范也从外面回来,还买了两卷挂面。 为啥买挂面呢? 因为一斤一早就出门,也没说啥事,只说中午之前怕是赶不到家。 一斤不回来,午饭的事,就麻烦了。 说实在的,老范打小就没做过饭。 娶了老婆之后,想要尝试做饭,也都被那勤快的老婆阻止了。 后来,老婆病逝,懂事的一斤,把那做饭的活接了去。 至于八两和九两,这两小子压根连锅碗都没洗过,更别说淘米煮饭的事。 于是,从村委会回来,老范顺道买了两卷面条,打算和八两在家凑合着先对付一顿。 而且,这次去村委会,还有大收获呢。 哪知,刚进门,却见一斤回来了,正背身愣在堂屋中央。 老范疑惑,一步跨进门槛:“一斤,你这么快就回来了?咋了?” 一斤转过身来,指着堂屋桌上的几只盘子:“老爹,你看!” 说这些话时,一斤脸上明显有惊讶。 其时,桌上有三只盘子,一盘盐水青椒,一盘葱花鸡蛋,一盘爆炒韭菜。 三盘之中,盐水青椒的色泽比较暗淡,貌似火头过了点,葱花鸡蛋和爆炒韭菜的色泽,却叫人眼前一亮,看着就有食欲。 老范虽有不解,但笑道:“你做的?早就回来了?行啊,做得比以前好。我以为你中午之前,真不回来的呢,路上顺便买了……” 一斤不容老范说下去,急忙道:“不是我做的,我刚回来。一进门,就看到这些饭菜,连饭都煮好了。叫了半天八两,也不见他身影。我就奇怪,难道是小莲来家做的?那她人呢?” 老范笑呵呵地走到桌旁,仔细看了看盘中的菜色,然后放下手中的面:“你就别奇怪了,这肯定是小莲做的。小莲这丫头,真是一孩子,还跟我们来一回田螺姑娘呢。你没见她这几天没来咱家吗?估计呀,这两孩子,闹了点别扭,呵呵。” 一斤想了想,觉得老爹说的有道理:是啊,于小莲经常过来帮忙的。 但是,笑呵呵地又看了看盘子里的菜,一斤还是有点纳闷:这手艺,很不错的,于小莲恐怕做不出来…… 说实在的,老范也好,一斤也罢,谁也没有把这顿饭菜跟八两联系起来。 换个角度说,他们宁愿相信这顿饭菜是田螺姑娘做的,也不愿相信是八两做的。 因为,八两绝对不会炒菜做饭,也压根不乐意干这种活。 然而,事情还是大大出乎了他们的意料。 当老范和一斤把饭盛好,坐着等待八两回家吃饭时,猛地见到正捏着小半袋盐回来的八两,顿时就惊得同时站起来,异口同声道:“八两,你手里拿的是啥?” 惊讶地看着眼前的老爹和一斤,再纳闷地看着手里捏着的小半袋盐,范坚强几乎就觉得它不是盐,而是一枚即将爆炸的手雷:“这是盐啊,炒菜烧汤用的盐!我回来的时候,已经11点了,发现你们都不在,就想动手做一回饭。炒了三个菜,还想煮碗青菜汤。结果,发现没盐了,去屋后老王家借的。你们也没说不能跟老王家借盐啊……” 其实,老范和一斤又哪里知道,范坚强并非他们眼中的八两。 他早就独立了,独立地玩转锅碗瓢盆柴米油盐酱醋茶,可以轻松整出几道家常小菜来。 当场,一斤激动地哭了,喜极而泣。 老范却欣慰地笑了:“八两,你真的长大了!我们老范家,真的要跟原先不一样了,连人都不一样了。大家都说,我们老范家要翻身,就像过去那样,无论走到哪里,都受到大家的尊敬。我还有一个好消息要告诉你们,今天上午,我去了村委会,老徐书记告诉我,为了表彰你考上了师范大学,村委会决定作出奖励,免费为我们家安装一部电话,今天下午就来安装……” 第070章 不可阻挡 “啥?老范家装电话了?不可能!” 陆魁听到这个消息时,第一个反应就是不相信。 家用电话这东西,陆魁听鲁智强说过,在兴化县城已经很普遍,至少一半的人家都有。别说电话,兴化县城的手机用户都很多。十里镇安装电话的也不少,但多半是一些事业性质的单位,以及少数生意做得比较红火的店铺。 从开户到安装,一部电话的费用,大概在七八百块钱样子,并不算太贵。 以自己的家底,安装它七八部也不是问题。 但在远离兴化县城的十里村,这电话真是新鲜的玩意。 走路基本靠腿,说话基本靠嘴,十里村的人早就习惯了这样的生活,便是对电视里广而告之的手机,也只是惊讶于它虽短小精悍却能量很大,骨子里并不觉得它实用。 换句话说,一枚导弹的威力,十里村人大概是清楚的,但并不会想着要去买来作为家用。不能当饭吃,也不能当柴火烧,作为摆设那就叫多余。 于是,便是已经到了二十一世纪,外部的世界早已遍地高科技产物,十里村主体人群依旧封闭地不接纳电话,更别说铺路架桥这类经济意识。 整个十里村,最流行的通信设备,除了嘴,就是广播。 唯一的一部电话,设立在村委会。 据说这还是几年前某位镇领导来调研工作时作出的安排,目的是便于十里村同镇政府的联系。 然而,它几乎被尘封了起来,极少使用。 因为村子里不需要它,那镇领导所谓的联系也如断线的风筝。 因此,闻听说村委会要给老范家安装电话,陆魁压根不相信这稀罕事。 但是,特意赶来告诉他消息的于富贵,赌咒发誓地说:“陆魁老弟,我要是有半句假话,天打五雷轰。电话这东西,我并不觉得实用,但说明村委会对老范家开始关照了。我还听说了,老徐书记下个月初,还要给他们家发一个文明户的牌子呢……” 的确,特意赶来告诉陆魁消息的人,就是于富贵。 看起来,于小莲上次的警告,似乎对他并未产生作用。 其实,于富贵能不顾于小莲的警告,偷偷和陆魁来往,也是没有办法。 人啊,有时就是这样无力,被人攥了把柄,就觉得啥事都没有把柄要命。 当然,这是后话,暂且不提。 “啥?有这事?” 老范家安装电话的事,并没有把陆魁从椅子上激起来,一个文明户的牌子却把他的胸口弄疼了:“不行,我得找那老徐去。老范家凭啥挂文明户的牌子?根本就没那资格!” 说着,陆魁就拍拍屁股,打算现在就出门。 但于富贵赶紧上前把陆魁拉住,焦急道:“陆魁老弟,你可不能说是我说的啊!千万不能说。真要说了,老范记恨我,也就算了。但我那大闺女小莲,肯定不会饶过我。不瞒你说,那天一早你去我家的事,她都知道了。后来,我还打了她一耳光,到现在心里都觉得疼……” 陆魁连说放心,一定不会把于富贵说出去,但想到那天于小莲对自己的不敬,感到有点窝火,当下便接着说:“不是我这外人多嘴啊,你家小莲早就该教训教训了。你看看,一个黄花大闺女,被八两当着那么多人的面说睡了,一点都不在乎,还净帮着老范家说话。这是倒贴啊!我就纳闷,你们家小莲,就那么不把姑娘家的名声当事呀?说实在的,我原本还打算过些日子到你家提亲呢。这些日子以来,我倒是犹豫了。就算你们家小莲是十里村百里挑一的俊俏姑娘,我们陆家也是要考虑到……” 于富贵越听脸色越铁青,就连胸口也起伏了,忍不住打断道:“陆魁老弟,我怎么都是小莲的亲爹呀!你这么说,也太缺德了吧?” 看着于富贵生气的样子,陆魁居然笑了,笑着拍了他的肩膀:“那你每天天没亮就扛着锄头,瞒着你家小莲,钻到张寡妇的炕上锄草,是不是也缺德?富贵老哥,你我兄弟之间,就不要计较太多了。我还是那句话,只要你去村委会举报八两强女干你家小莲,我不但不把你跟张寡妇的事说出去,还义务替你们站岗放哨。有机会,我还帮你们撮合撮合……” 没错,陆魁那天一大早去于富贵家,正是为了这件事。 因为他总觉得,只要自己掌握了于富贵跟张寡妇的事,这于富贵即便没有一身硬气,也能成为一把供自己随心所欲使用的软刀子。 不管怎么说,跟老范家的梁子,算是结上了,要结一辈子:不把失去的颜面翻倍挣回来,我陆魁还能在十里村立足吗?行啊,你们硬气,不是说要跟我陆家死磕到底吗?好,那我就来软的,叫你家八两考上大学也白搭! 当于富贵唉声叹气地走了之后,陆魁立刻叫唤:“二龙他娘,听说村委会正在给老范家装电话,你去看看到底真假,我要去找老徐……” 谁知,连唤了几声,也听不到回答。 陆魁也不在意,扭身就出门:这婆娘,不是在睡觉,就是在二龙他舅那里玩牌,由她去。 不过,对于这胖婆娘那方面的事情,陆魁是颇为放心的。 就她那吨位,十里村的汉子,估计没人能喂饱的,一般人看着就胆寒。 再说,也不看看是谁的婆娘:我陆魁的老婆,就算是案板上的肉,只能由你们嘴馋,却由不得你们手痒,敢碰一下试试? 当然,这也是后话。 需要说明的是,在跟老范家逞强斗狠的问题上,陆魁明显已经忽略了一个不争的事实,那就是:陆家上下,早已不是原先处于上风的状态,而是直落下风,迎风装逼,自欺欺人,甚至已经被迫很战略性地转为游击状态! 游击状态就是一种防御状态,也说明有形或无形的能力,已经发生了根本逆转,再怎么处心积虑地折腾,也都叫挣扎,也意味着老范家的崛起已经不可阻挡! ********** 对于村委会给老范家安装电话的事,范坚强并不像老范和一斤那么高兴。 安装一部电话,没啥稀罕,把安装电话当作稀罕那才叫稀罕。 但此刻的他,早已融入了老范家,懂得这样的稀罕,其实缘于生活的艰辛。 所以,高兴是自然的。 毕竟,十里村第一贫困户第一个安装家用电话,这也算给老范家添了些喜气。 再者,有了这部电话,自己今后上学,也能随时了解家里的状况。 之所以没那么高兴,原因在于这部电话并非是由于自己的努力而为老范家带来的喜气。 是的,即便这部电话真的如老范说的那样,是村委会奖励优秀学子的,那也是属于灵魂出窍的范八两的功劳。考上师范大学,也是他努力的结果。 退一步说,凭直觉判断,安装这部电话的本意,或许并非是奖励学子。 因为,深居穷乡僻壤的十里村村委会,断然做不出重奖教育的事情。 他们真要有这个意识,十里村的教育不会如此满目疮痍,十里村的现状也不会如此一穷二白。 更确切地说,十里村村委会此举,九成是因为外力的作用。 而这个外力,只有一种可能:关艳! 身处兴化县城的时间里,如果说那蒋五来了一个180度大转弯时,这样猜测还算勉强,那么顾玉娇生日晚宴中关碧在即将离开洗手间时问自己的那番话,则百分之一千地可以确证:老范家和关家,有着常人难以想象的特殊关系! 关碧当时是这样问的:你的父亲跟你说起过我爷爷和我爸爸的事情吗?你知道不知道我爷爷当时跟你的爷爷是生死故交?你知道不知道我们找你们老范家已经很久很久了? 第071章 金牌读书人 人活着,总是要有点境界的,尤其是男人! 想到老范家和关家之间可能存在的特殊关系,范坚强不由要如此提醒自己。 是的,他渴望通过自己的努力改变一切,走一条踏向都市巅峰的征服之路。 于是,当老范家迎来了兴化电信局负责安装的人员之后,范坚强走出堂屋,又默默绕过门前那一群闻讯赶来看热闹的男女老少,决定去看看老巫山上的延胡索。 不知是因为经常身处老巫山的原因,也不知是因为偶然的机会发现了老巫山上生长着价值不菲的延胡索,走在上山的路途中,范坚强总觉得自己正走向一座未经开发的金山。 奇怪的是,临近半山腰的时候,范坚强突然产生了一种幻觉。 而这种幻觉,正来自那道破石墙。 因为隔着两里多的山路,他下意识地抬头看过去,居然恍惚发觉自己的身体已经坐于那道破石墙! 这是什么情况? 灵魂和肉体分离了? 要知道,这本来就是一片人迹罕至的地方,穿越以来的日子里,除了在这里见到过于小莲和一斤,几乎不曾发现还有什么人来过,哪怕只是经过。 如此,那道跟自己以往坐姿几乎一模一样的身影,不是自己又会是谁呢? 揉眼仍旧无法辨析清楚,范坚强便揣着好奇,一路快速登山。 然而,慢慢接近那道破石墙时,他终于发现不是幻觉。 因为那道破石墙上,确实坐着一个人,而且是一个年龄跟自己相仿体格却比自己强壮的山野后生。 “八两哥,我张麒等你好久了,哈哈!” 未及询问,破石墙上的人先开口,不但大声招呼自己,还自报家门。 那声音,虽然听出尚且年少,但有一种别样的浑厚,想必应该是位豪爽少年。 正豪放笑着,那叫张麒的少年旋即单腿盘空而起,再纵身飘然一跃,没几步小跑,人已到自己跟前。 这一串动作,看似寻常,但连贯敏捷,不乏轻盈,很是不一般。 其实,便是在听到自报家门的时候,范坚强就知道这个叫张麒的少年猎手。 因为,前几天去兴化县城的路上,老范说那些野味全是那张猎户家送的。 还提到了张猎户的独子张麒,据说半年前,八两还拼了命把命悬一线的张麒从山沟里救了上来,又费了九牛二虎把他背到了镇卫生院。 也就是说,张猎户能送老范家那么多野味,全因为八两是张麒的救命恩人。 而且,这张猎户家素有刚烈忠义门风,特别在乎这份救命之恩。 老范当时还说,张麒虽然年少,但已练就一副好身手,他听说八两被拍砖之后,每次从山里打猎回来,便到老范家几次三番询问到底是谁拍的,要帮八两血债血偿。 不用说,老范那天叮嘱了:以后要是碰面了,你别告诉他真相,张麒这孩子比他爹还要刚烈英武,说不定真会那么干的。 这不,眼下见到这个下着墨色长裤、身穿露肩汗衫的张麒,范坚强第一感觉就是英武豪爽。 因为,刚到跟前的张麒,立刻就欢喜地张开粗实的双臂,把自己用力抱住,搂了又搂,就当自己是女人一般。随后,他豪爽说道:“八两哥,你醒来后,我跟老爹连续进山,都没见过你一面,你千万不要见怪!这次回来,碰巧遇到了一斤大哥,也就是今天上午的事。他告诉我,你在家呢,还经常来这里。所以,我吃过饭就来了,专在这里等你,哈哈……” 此刻,感受着张麒的豪爽,范坚强心情特别振作,竟也抛却了所有的陌生感,犹如自己早已熟识他多年:“呵呵,张麒兄弟,我也很想你!张麒张麒,张家雄麒,真可谓人间祥灵。兄弟,我之前上来的时候,看到石墙上坐着一个身影,还以为是幻觉呢,哪知道居然是兄弟你!” 自然,这张麒又是一阵豪爽快意,接着就开始赞叹了:“八两哥,你真不愧是咱十里村响当当的金牌读书人,我打心眼佩服!我爹谈起当初给我起这名字的用意时,锣铝税胩欤?质巧裼质鞘薜摹d阏庖痪浠埃?腿?宄?耍?艺坯杈褪悄惆肆礁绲男埙琛!?p>一般人都知道,麒麟是传统祥兽,是神的坐骑,更与凤龟龙共称为“四灵”,古人把麒麟当作仁宠,雄性称麒。在传统民俗礼仪中,麒麟还被制成各种饰物和摆件用于佩戴和安置家中,有祈福和安佑的用意。 那么,眼下张麒所谓“八两哥的雄麒”,岂不是敬自己为神吗? 这也太夸张了。 而且,听他说话的意思,似乎很了解雄麒的来由。 于是,范坚强笑了,牵手张麒来到坡沿,一起俯视十里村:“你是这山中雄麒不假,可我却不是山中之神,不过一个读了几天书的穷小子。如果有一天,我能把这片穷山恶水改造成青山绿水,你再这么说,我就昂首欣然接受,呵呵。” 张麒立刻兴奋道:“八两哥,虽说你对我有救命之恩,我对你敬佩是应该的。但是听了你刚才的话,我想说一句大实话,我真挺敬佩你,跟救命之恩一点关系都没有。别说十里村,就算十里镇,谁有你刚才说话时的那股豪气?你听我说,慢慢跟你说……” “高考全镇第一名,只有你做到!要我说,整个十里镇的人家,都应该带着孩子到你家去膜拜,最好能带上钱粮,常住你家,把学习的要领都学到手……” “前些日子一直在山里,不知道这村子里发生的事。但今天这一路上,我可没少听说啊。那一砖,是二龙拍你的。重要的是,你把那一砖拍回来了,拍得全村人都提气。而且,你宰杀大狼狗,要刀割二龙脑袋的事,全村人都傻眼,也早传疯了。这叫骨气,爷们的骨气,十里村的硬汉啊!就算你不是我的救命恩人,你这样的硬汉,我张麒宁愿给你当坐骑……” “还有啊,一斤大哥跟我说了,你要去灵洞开挖药材。这么重要的事,你怎么不找我帮忙?灵洞是个怪洞,一年四季温差变化不大,村子里老人说那叫鬼洞,原先是鬼神居住的地方。去这种地方,你不带上我,那绝对不行。我身手好,啥装备都齐全……” 范坚强越听越出神,也终于知道那片山窟窿叫灵洞,以及它的来历,甚至也弄明白这半山腰处人迹罕至的原因:看来,这座老巫山的某些区域,或许真是一片处*女地,没人动过手,只等我范坚强来涉足! 正因收获满满而异常高兴,范坚强却被张麒接下来的话弄愣住了。 那张麒说:“八两哥,但我有一个要求。从今以后,我不想再叫你八两哥了,改叫你三哥。你要是不嫌弃,把我也当老范家的人看!” 第072章 很硬啊 陆魁真去找老徐书记,一直找到村委会。 不过,走向老徐书记办公室时,他发现自己就像瘟神一样。 尤其是那会计员谷延庆,迎面走过来,忽地就要向右转。 这谷延庆是麻子脸,外号马眼,当初做村委会会计的时候,自己没少帮忙,还撺掇一帮人替他吆喝拉选票。 平时见着自己,就如见到亲人似的,他老远就喊魁哥,多数时候还递上一根香烟。 见这情形,陆魁那个火啊,立即把他叫住:“马眼,你啥意思?眼瞎了,还是腿折了?看到我,就算你不递支烟上来,叫声魁哥,那总是应该的吧?” 哪知,这马眼还真跟以前不一样,咽了咽喉咙,又提了提脖子,整出一副严肃的模样:“陆魁,我大小也是村委会第一会计,是体制里的人,你老叫我马眼,这不太好吧?严重点说,这是对我们国家干部形象的破坏,是要被判刑的……” 哎呀,我滴个娘啊,这马眼居然装起逼来! 而且,这逼装的,活灵活现啊:还体制里人的,你算个屁体制里的人! 于是,陆魁早就听不下去,立即挥臂打断道:“别在我魁哥跟前瞎扯蛋!一个小小的会计员,都被你说成是那市委书记、县委书记似的,还第一呢,第一啥呀?你老小子当初要是没我帮你,你能做到会计?行了,你走吧,我不跟你浪费时间,生气!” 不料,那马眼急了,还挺较真的:“陆魁,你可别瞎说,我当上这第一会计,是群众选出来的,绝对公平公正公开,有会议记录的。再说了,当初你握着一张选票,也没少到我家吃喝,还扛走了我家半袋子大米。不说就不说,我的时间也宝贵,不能随便浪费……” 还真邪门了,这马眼说话今天真他娘的气人! 本打算就此罢了的陆魁,立即又折回身来,冲上去要揍马眼。 马眼接连退步,边退边嚷嚷:“你干啥?要行凶啊?我告诉你啊,陆魁,你这是在对国家干部行凶,罪行会非常严重!救命啊……” 陆魁后来是被闻讯赶来的老徐书记喝止住的,便是这会儿到了办公室里,他还是一肚子气。 见老徐书记不给自己倒茶,也不叫自己坐,陆魁有点纳闷:“老徐,你不会也那么对我吧?你要是也那么对我,我陆魁今天就一头撞死在这里,不活了,活着也没意思。” 老徐书记正坐在那张半新半旧的藤椅上收拾桌面上的纸片,听陆魁这么说,便停下来,抬眉说道:“那你撞啊,撞啊!我今天还不信了,你敢威胁我……” 也不知哪来的火气,老徐书记说着说着就上火,整个人都从藤椅上站起来,还伸出右手食指,用力地指着陆魁。 陆魁愣了,琢磨着老徐书记像是真发火了,于是他脸上的气色立即没了,换成了赔笑:“老徐,我是跟你开玩笑呢,你犯得着跟我急吗?我最近不是郁闷么,说起话来冲,你别在意。” 抓了一本子,用力地拍在桌面上,老徐书记虎了陆魁一样:“你那叫开玩笑吗?那叫威胁我!一个大老爷们,跟娘们一样,动不动就寻死觅活的,吓唬谁呢?陆魁啊,我跟你说,以后到我这里来,一是一,二是二,别以为前两年,你帮了我一点小忙,我就该还你一辈子人情。” 老徐书记说的小忙,指的是两年前,为了儿子结婚,打算借钱盖新房,东借西凑还缺一千块钱的口子。后来,陆魁知道了消息,连夜给老徐书记送来。 村委会要发给老范家文明户的牌子,陆魁就要来找老徐,也正是出于这样的底气。 可是,情形似乎有变,老徐书记几乎是要忘恩负义起来,这叫陆魁很不爽。 不爽吧,还不能说。 真说了,万一这老东西真忘恩负义,硬要给老范家一个文明户的牌子,回头再开个啥民主表决会的,就把我陆家文明户的牌子摘了,那就是大不爽了。 于是,陆魁也只能附和着笑:“老徐,我错了,认错总行吧?但你别提人情的事啊,那钱是我乐意借的。再说前几天,你把钱也还给我了。老徐啊,我今天来呢,其实……” 未料刚说“其实”,老徐书记就接下去说了:“其实,你不来找我,我还真要去找你。那张寡妇上午来找我了,说前几天家里的六只鸡少了一只,对你有点怀疑。你现在老实告诉我,是不是你干的?” 陆魁立即瞪眼,一副窦娥男的表情:“啥?那死寡妇竟敢冤枉我?老徐啊,这种寡妇跟婊*子一样,这样话你也信?” 其实,那只鸡还真是陆魁偷的。 也真巧了,偷鸡那天凌晨,躲在黑暗中的陆魁,碰巧看到张寡妇给于富贵开门。 正是如此,他才屡屡以此胁迫于富贵,可谓偷鸡得手还赚了个有用的把柄。 此刻,满以为这幅窦娥男表情能打消老徐对自己怀疑,不曾想老徐还厉害起来,直接一巴掌拍在桌子上:“你装啥装啊?过去你干的那些偷鸡摸狗的事情,那还少吗?别人不知道,我老徐能不知道吗?但你也总要看看是谁家的鸡,能不能偷吧?人张寡妇,是五保户,屋里屋外就一个人……” 只是听到这里,陆魁就立即转身去把门关上,折回来拱手作揖地赔笑:“哎呀,我的大书记,你就饶了我吧!我也是一时糊涂,二龙被八两割伤了脖子,我得给他养伤啊。” 老徐书记有些哭笑不得:“啥?给二龙养伤?你用别人家的鸡,养自己儿子的伤?亏你还是条汉子!” 陆魁辩解道:“你的意思是,我用老范家的鸡给二龙养伤?那不是惹事么!行了,我的大书记,我以后不敢了。这事,你就跟以前一样,睁只眼闭只眼,成不?” “不成。” “为啥?以前为啥就成?” “以前,我不知道这睁只眼闭只眼是错误的。” “啊?啥意思?” “现在,我老徐知道以前错了,自我排查出来了,要立即纠正!” 一段对话之后,陆魁吃惊不已,愣了好一会儿:借给老徐的钱,不要回来吧,心里不踏实;真要回来了吧,问题就来了,连之前的优待都取消了! 哪知,老徐很快又给了他更大的吃惊。 因为老徐说话的口气终于缓和了下来,而且还追加了一声叹息,再给陆魁递了一支香烟,说道:“其实啊,我知道你为啥来找我。不就是因为我给老范家一张文明户的牌子,又以村委会的名义给他们家安装了一部电话吗?我告诉你,这不是我的意思,是组*织上的意思,懂吗?” 陆魁不懂,接连摇头。 老徐想了又想,还是告诉了陆魁:“县委宣传部的周主任,破天荒地亲自给我打了一个电话,说要我们开会讨论对成功学子奖励的问题。最后跟我们说,可以以奖励成功学子的名义,给老范家安装一部电话,具体费用由他们宣传部出。你说,我这文明户的牌子,还能不给老范家吗?我琢磨着,老范家是找到靠山了,而且很硬啊!” 第073章 吃独食 陆魁在打小算盘的时候,范坚强已经为采挖延胡索做好了一切准备。 而且,考虑到可能的信息外泄,他甚至在人手紧缺的情况下,连老范和于小莲都没有告诉。 毕竟,与喧闹的城市相比,十里村是寂静的,稍大一些动静都能引来各种围观。 何况,延胡索本来就价值不菲,真要出现消息扩散,恐怕就不是围观了,很有可能要当宝贝一样哄抢。 要知道,这延胡索并非老范家独家种植的,而属于这片大山。 但是,范坚强想过了:这一口,要吃独食! 甚至,为了吃定这口独食,他还请顾玉娇和周筱妍去兴化货运总公司联系了一辆五吨的小型载货卡车,只等自己一声召唤,第一时间来到山脚装运。 最欣喜的是,有了张麒的帮忙,采挖的器械一应俱全,还配备了攀爬岩壁的铁掌以及碗口粗的绳索,并在距离灵洞两百米处的坡道中央设置了一口防患未然的陷阱。 真到了进山蹲守的那天,张麒还出乎范坚强意料地带来了一人:“三哥,这是和我经常一起进山的兄弟。他叫牛大勇,你就叫他大勇,十里镇牛猎户家的儿子,跟我一个脾性,擅长追踪牲口的出没,还是翻山钻洞的高手。大勇,你知道我和三哥是啥关系,还不赶紧拜三哥?” 闻声,那大勇单膝当即跪地,仰面庄重道:“三哥,我在进山打猎之前,就跟张麒拜了把子。现在,他拜你三哥,成了老范家的人,那我也得拜,也是你老范家的人。三哥要是认我,就扶我一把,不扶我,就是不认我……” 身处十里村的日子里,多见刁蛮和愚妄,偶然相遇张麒这种刚烈忠义的山野后生,范坚强内心本已相当快慰。 未曾想,张麒的拜把子兄弟也来了,而且还当场跪拜自己为三哥,这无疑为自己的胸膛又增添了一滴浓浓的热血。 但看眼前的大勇,个子虽然没张麒那般魁伟,却有一副冷眉黑脸,两侧腮帮之处胡须细密,嘴巴周围的肉也挺圆滚,说起话来更是粗犷实诚。 范坚强当即就觉得这大勇颇像一个人,而且特别熟悉,却一时忆想不清楚。 猛然间,记忆一闪,他不禁要叫起来:对,像张飞,三国里的张飞,太像了! 反观大勇,见范坚强迟迟没有上前搀扶,当下粗着脖子再道:“三哥,我虽然没有张麒兄弟的那身手,但最讲究兄弟义气。张麒兄弟刚才还跟我说了,说你三哥虽然是个读书人,但也是一条刚烈汉子,胸膛里的硬气一点都不输我们。正是因为这样,我才心甘情愿拜你……” 恰是说到这里,单膝跪地的大勇傻眼了。 一起傻眼的,还有张麒。 两人一起,面面相觑地看着眼前哈哈大笑的范坚强,异口同声道:“三哥,咋个回事呢?” 这时,范坚强停止大笑,突然眉头一皱,冷颜放下双膝,跪于大勇跟前,昂首挺胸之际,话语便豪迈激荡起来:“古有三国刘关张桃园三结义,今有十里范张牛巫山三结义,真是大快我心!张麒,你还傻愣着干嘛?不乐意啊?” 那张麒顿时明白了,当即“扑通”一声也跪下,更由于兴奋而涨红着脸,嘴里豪迈道:“三哥,我压根没想到你会这样想,真是叫我感到激动!太好了,真是太好了!大勇,你还单膝跪着?告诉你,你就是那毛躁张飞,我是大刀关羽,三哥就是我们三人中德高望重的刘备刘玄德啊!” 于是,天地为证,三人就此叩首互拜: “小弟牛大勇,兴化十里镇人,今天同两位哥哥在此结拜,不求同年同月同日生,但求同年同月同日死,有福同享,有难同当。如有谎言,天打雷劈!” “小弟张麒,十里镇十里村人,今天和牛大勇在此一起结拜三哥,只要是三哥的事,我张麒两肋插刀,赴汤蹈火,在所不辞,不求同年同月同日生,但求同年同月同日死,有福同享,有难同当。如有食言,天打雷劈!” “天地为证,我范某在此与两位兄弟结拜,不求今生荣华富贵,但求不枉男儿之身,从今往后,立根十里,气振山河,带领两位刚烈忠义的兄弟驰骋都市,不死不休。天地在上,我们兄弟三人,不求同年同月同日生,但求同年同月同日死,如有食言,天打雷劈!” 之后,兄弟三人共同起身,未及拍去尘土,便笑呵呵地相互搂抱在一起。 大勇爽朗笑道:“三哥到底是咱十里镇的高考状元,说起话来,就是有水平,我听着就带劲。我回家就跟我娘说去,今天我拜了一个文武双全的大哥。对了,三哥,你开学报到的时候,一定要把我带到大学校园里看看啊?” 张麒立即豪放笑道:“大勇,你说啥呢?三哥真开学那天,我们兄弟两个能不送他去?不过,行李都归你,我一路护驾。你也别光顾着乐,三哥刚才说了,要带着我们驰骋都市。你小子,得把满脸的胡子刮了,要不然别人还以为是山贼进城打劫呢,哈哈……” 立根十里也好,驰骋都市也罢,真要做到气振山河,单枪匹马是不可能实现的。 也就是说,没有一拨跟自己一样血气方刚的兄弟携手共进不退,再强大的主张也会被都市洪流吞没,到头来也是可笑的愚妄:是的,挺进都市,不仅要有头脑,还要有支撑头脑的力量,并用这样的力量,去完成头脑中的主张! 于是,想到这里,范坚强握紧两人的手臂,豪情万丈道:“我想说,其实我们就是山贼,就是要进城去打劫。但是,我们不用双手去打劫,而要用脑袋打劫。会有那么一天,十里镇、兴化县,乃至更更广阔的大都市,到处都能感受到我们这帮山贼给他们带去的影响。那么现在,我们这帮山贼,是不是先把那些延胡索给直接影响了呢?” “哈哈,对,要开工喽!” “呵呵,我先下去把铁掌按上……” 值得一提的是,一帮山贼们开始忙碌的时候,山下的十里村依旧如前那样,按部就班地劳作、串门、围观,以及插科打诨…… 第074章 不要太过分 蒋五今天很注重个人形象,铮亮的黑皮鞋,笔挺的青黑西裤,崭新的白衬衫,还打了一个深绿色的领带。 又对着墙上的镜子照了一番之后,他这才通知一旁站着的戚福:“小福啊,你去帮我把九两请来,就说我蒋五经理找他,有重要事跟他说。” 大概因为站着太久了,戚福有些麻木,居然没有回话,也没有动身。 其实,他听得可仔细了,但却因此纳闷:太阳从西边出来了吗?一般情况下,蒋五找九两,都是咬牙切齿地说“叫那小瘪三立即滚到我这里来”。 而且,蒋五通常也不是称自己“蒋五经理”,而称“五爷”,后面又加了个“经理”,听起来味道怪怪的。 蒋五以为戚福不听话,当即跺脚吼道:“mlgbd,戚福,你耳朵聋了?我叫你去把九两给老子请来,听见没有?” 戚福一个机灵,赶紧道:“听到,听到了。五爷,九两早在门口候着呢……” “候着呢?”嘴里说着,脸上的愤怒已然消失大半,蒋五马上就冲着门口笑脸道,“九两,你进来撒,站门口干啥呀?” 说完之后,蒋五立刻侧过头来,对一旁傻愣着的戚福,几乎就是咬牙切齿地小声斥骂:“你……滚……蛋……呀……” 凑巧的是,挨了斥骂的戚福闪身跑向门口时,与正笑脸进门的九两撞了个满怀,整出老大一片的动静来。 蒋五立即上前扶住九两,再用力踢了躺在地板上的戚福几脚,声音很暴怒:“你个小瘪三,办事毛里毛糙的。你被辞了,收拾东西去,给老子立马滚蛋!” 戚福失魂落魄地走了之后,蒋五拉着九两一起坐到沙发上,然后掏出一包香烟。 值得一提的是,这包香烟,并非十五块一包的南京烟,而是大红的中华烟。 “九两啊,你真是见外了,居然还把那条烟送回来,”热情地递了一支给九两,蒋五麻利地取出打火机,给九两点燃,这才照顾到自己,“不过呢,你送回来,我还是挺高兴的。这说明啥?说明你九两太有节操了!” 九两本不会抽烟,这会儿装模装样地吸了一口,顿时就被呛得连连咳嗽。 又因为听到蒋五这么夸自己,他便一边痛苦地咳嗽,一边皱眉吐舌头,心里早已七上八下,就差没跳起来尖叫:靠,原来节操就是这么来的! 蒋五只以为九两不善抽烟,所以才被呛到,便笑着说好烟要慢慢品,之后神色严肃起来,还煞有介事地伸手捏了捏领带,慷慨陈词:“范九两同志,鉴于你的节操大大滴好,经我和总经理两人开展广泛而深入的讨论……” 顿时,九两又咳嗽了:麻痹的,你蒋五啥时又成日本鬼子了呢?你再敢说一句?你要是再敢说,我回头真去把你老婆日了,那绝对叫为国争光!再说了,你跟总经理两老爷们深入讨论个屁啊,究竟谁tm深入谁啊…… 蒋五还真没说,因为他正在专注宣读表彰决定:“我们决定,对你这样的节操男给予两项表彰奖励。今天叫你来,就是要向你宣布奖励决定的。第一项表彰决定是,从即日起,调你到四楼的贵宾部,每月工资提高300块大洋……” 九两来劲了,站起来扔掉手中的香烟,兴奋地问:“那我要是拿到小费呢?” 蒋五笑道:“按照惯例,小费都归你自己。你别急啊,还有第二项表彰奖励呢――” 恰在这时,九两的手机响了。 闻听手机铃声,九两赶紧摸口袋,要拿出来直接摁掉:这么重要的表彰现场,谁的电话都不接! 不过,拿出手机时,他还是要看一眼来电显示。 手机来电显示:顾玉娇。 九两顿时犯难了,抬头看着蒋五,意思是:这电话,我还真不能不接! 蒋五似乎明白九两的意思,爽快到:“接啊,没事,你先接电话。等你接完电话,我再宣布第二项表彰决定。呵呵,这手机挺好,就是旧了点,回头我叫人给你换一部新的……” 九两哪管蒋五??拢?粝陆犹螅?背【托?呛牵骸暗苊煤谩??〔弧??瘛??∮植欢浴??パ剑?腋迷醭坪裟悴藕媚兀俊?p>电话里传来顾玉娇的声音:“呵呵,就叫我玉娇,挺好的。对了,忘了跟你说件事,八两明天开始采掘延胡索,人手紧缺着呢。我和筱妍想了想,觉得还是告诉你一声。你工作要是不忙,这两天就请假回去帮忙,好不好?” 九两立即笑道:“太好了!玉娇,这么大的事,没我参加,能成吗?我必须回去。” 挂了电话,九两还保持一脸灿烂。 但发现蒋五正笑呵呵地盯着自己,他立即不灿烂了:“五爷,我又想请假了……” 蒋五不满地道:“请假?你这样的节操男,那我必须批准啊,百分之两千批准!那个,我继续宣布第二项表彰决定啊。是这样的,我们的第二项表彰决定就是,从月亮湾浴城调配一个高级培训师来,对你进行一对一培训,为期十五天。十五天之后,我们将调你到月亮湾浴城的贵宾部……” 九两简直就傻眼了:一对一培训?月亮湾浴城的贵宾部?这可是vip员工的vip待遇啊!如果真是天上掉馅饼,也不至于一下子掉这么多吧? 然而,出乎他意料的是,馅饼还在往下掉,全掉在他头顶上。 因为,蒋五又神秘地说道:“你知道那调来的高级培训师是谁吗?是马小苏,苏苏啊,大美女呀,忒他妈漂亮了。这么跟你说吧,你一见她,保准流口水。因为,当初啊,我就流了。还有啊,你可以向我们提一个要求,可以过分一点,但不要太过分……” 说实在的,听到马小苏这个名字时,九两还真有点要流口水的冲动。 马小苏是谁啊? 是参加过省电视台嫩模比赛的美女啊,也是圈子里公认的第三号美女技师。 又因为冲动,九两几乎就要失去理智。 因为,他突然想到王芳:奶奶的,当初给你机会,你不珍惜。这一回,老子牛了,不要你了! 不过,在蒋五反复催促九两提一个要求时,九两想也没想:“别辞退戚福,让他跟我一组。” 第075章 坚定意志 当天的采挖是从凌晨5点开始的。 为了防止野猪来犯,张麒发挥自己狩猎的特长,不仅带上了猎狗虎子,还在临时帐篷周围挖了数道简易陷阱。 范坚强分发了靴子和绑腿,又叮嘱张麒和大勇在戴上矿灯之前先把帽子戴上,防止喜好夜间活动的竹叶青。 大勇对此很惊讶,一边整理绳索,并把其中的一头固定在一棵面盆粗的大树根部,一边笑道:“这一点,我们还真没想到。三哥,这山里的事情,你怎么知道的?” 戴好帽子和矿灯的张麒,此时已经开始分发采挖延胡索的工具包,闻听这话,笑着说道:“大勇,三哥是读书人,他的眼力可不像我们是用眼睛看的,而是用脑子看的。不说别的,就说这延胡索。一直在这座大山里摆着呢,谁看见了?就是看见了,也会把它当作山花野草。所以,你就乖乖地按照三哥的要求,把帽子戴上,别到时真挨了那竹叶青的一口亲热,哈哈……” 其实,范坚强所谓的竹叶青,是一种全身为翠绿色的山中毒蛇,其眼睛多数为黄色,瞳孔呈垂直的一条线,有点像猫的眼睛,喜居树上,多夜间活动。 当然,获取这些知识的途径,便是从兴化县城带回来的那几本书。 自从发现了延胡索之后,他便没有停止过为采挖做准备。 显而易见,通过书本获知必要的山野活动技能,也是准备工作中的重要一环。 因为他清楚:要驾驭,就首先要熟知,这是成事的守则之一。 似乎觉得张麒已经替自己回答了,范坚强笑了笑,再大声地叮嘱大家一会儿要小心磕碰,天亮之前争取采挖出一批来。 一切准备工作完毕,兄弟三人跟猎狗虎子告别。 张麒来到虎子跟前,蹲下身子,摸了摸它的脖子:“虎子,这里就交给你了。机灵点,有啥情况,到洞口叫两声。” 话音刚落,那虎子立即吠了两声,悠扬于山间,显得特别有灵性。 5点20分,在冷飕飕的山风中,伴随着或远或近的密丛扑棱声,兄弟三人打开额头处的矿灯,陆续沿着早已安装好的岩壁铆钉,顺着绳索徐徐下滑…… 说实在的,这般夜间山野活动,对张麒和大勇来说,也许不算什么。 但对于范坚强来说,无疑是一次史无前例的野外冒险。 不管怎么说,大山的经历,他从来没有,丝毫没有。 他有的,是一颗勇敢的心,一腔无往不胜的坚定意志! ********** 九两回到十里村的时候,已经是上午10点多。 经过于小莲家门口时,于小莲从堂屋里跑出来喊:“九两,你咋又回来了呢?你等等,我有事找你。” 九两停住脚步,兴奋地举起拳头。 因为,拳头里面捏着蒋五提前发放的工资,一共800块,比上个月整整多出了300块啊! 最重要的是,自己不仅被调到了四楼贵宾部,还将在为期十五天的培训之后,直接调往全兴化最高档的月亮湾浴城。 说真心话,这一路走回家,九两都是这么想的:如果八两考上大学是给老范家增光添彩,那咱现在怎么也算是没给老范家抹黑啊! 近前,于小莲示意九两把拳头放下,说知道那里面是钞票。 笑嘻嘻地放下拳头,九两注意到今天的于小莲穿着一件水蓝色的新衬衫,看起来特别好看。 但是,他没敢细看。 因为,这于小莲喜欢八两,算是八两的女人。 兄弟的女人,再漂亮,也不能造次,看一眼就足够了。 近前,于小莲噘嘴难过道:“九两,你这趟回家来,帮我带句话给你家八两,就说我小莲知道错了,叫他别生气。” 九两呵呵乐:“你惹我家八两了?你还当事啊?哎呀,你们这两小无猜的,都好多年了,也没少闹小矛盾。我不给你带话,你自己说去。” 于小莲马上就急,跺脚瞪眼:“九两,算我求你,好吗?” 九两一惊,当即就郁闷:哎呀,你这也叫求啊?就跟要揍我似的。 不过,转念一想,九两立即小声说道:“小莲,我还真不给你带话。但是,我给你带路,带你去见八两。告诉你,我家八两正在干一件大事!” 或许,在范坚强眼里,进山采挖延胡索并非所谓的大事,而只是一件摘掉老范家贫困标签的起步之举,甚至有点投机的意思。 但在九两眼里,这显然是一件令他感到振奋的大事。 反观于小莲,九两说要带自己去见八两,她真没觉得啥。 因为,见八两很简单,自己直接去老范家就行了。 问题是,八两不见咱啊,老远见着还扭头就跑。 然而,听九两说他正在干一件大事时,于小莲惊讶了,连忙问:“他是不是又要跟陆家干仗了?哎呀,九两,你这趟回来,莫非就是为了……” 九两很不屑这种说法,当即嗤之以鼻道:“小莲,我告诉你,从今往后,陆家已经没有实力跟我们老范家干仗了,压根干不起仗,你信不信?不信是吧?那我给你分析分析,你听好了……” “进村的时候,已经有人告诉我,说村委会给我们家安装了一部电话,这是整个十里村人家的第一部,对不对?这第一部,就是地位的象征!” “八两这回考上了大学,不仅是十里村的状元,还是天大一个十里镇的状元,对不对?这状元,就是身份的象征!” “那我就更厉害了,是十里村第一个……” 接连一段圆溜的牛逼,九两俨然已经眉飞色舞了。 于小莲“扑哧”一口笑出来,接话道:“我知道,你确实更厉害,是第一个进兴化县城在澡堂子里干跑堂的十里村穷小子。行了,别吹了。再吹,就该吹到你们老范家还有一个闺女叫范冰冰了。对了,八两他到底在干啥大事,你快说呀!” 九两心里不高兴:你别打断我说话呀,让我把好消息说完嘛。而且,我那是在澡堂子里干跑堂的吗?我那叫员工,高级休闲娱乐会所的vip级员工!这么有身份的事,到你嘴里全变味了…… 当下,九两也没兴趣跟于小莲??拢涸鄣酶辖艋厝ィ?押孟?8嫠呃系??炅肆12慈フ野肆健?p>于是,他也不争辩,道:“那就不吹了。小莲,我告诉你,我家八两发现这老巫山上有值钱的宝贝,这会儿正干得热火朝天呢。因为缺人手,我就回来了。你要是没啥事,跟我去,正好帮帮忙。指不定我家八两一高兴,就那啥了,还能分一点宝贝给你,对不?” 于小莲起初有点惊讶,但听到后面,不免瞪眼道:“去,谁稀罕那宝贝啥的!行了,那你先回去,我去把小荷交给我爹,随后到你家找你,再一起去帮八两……” 不过,就在转身走向屋门的时候,于小莲心里不禁掠过一丝忧伤:唉,都说去了兴化就花心,八两这一去回来之后,连这样的大事都不叫上我帮忙,大概他真的越来越瞧不上我于小莲了…… 但是,忧伤归忧伤,赶赴老巫山帮八两的忙,于小莲是绝不含糊的。 第076章 全傻眼 于小莲是在鲁叫小店找到于富贵的。 当时,于富贵正和一帮人玩一种叫二十一点的扑克牌游戏。 说是游戏,也是一种聚众小赌,乌烟瘴气自然不用说。 见大闺女牵着于小荷进来,于富贵赶紧抽身出来,勉强笑道:“小莲,你怎么来了?我刚来耍……” 于小莲侧过头去,不看自己的爹,然后把小荷交过去:“你哪回不是这么说的?耍钱耍了半天,碰巧被我撞上,也还是要说刚来耍。你是当爹的,不想跟你多说。我要去山里一趟,把小荷交给你,你赶紧回家。” 说完,于小莲转身就走了。 这满屋的乌烟瘴气,于小莲受不了。 更受不了的,是制造这些乌烟瘴气的人。 看着大闺女走出房间,于富贵赶紧问于小荷:“小荷,你姐为啥急着要进山?” 于小荷稚嫩,当场仰头就说:“我姐说了,八两在山里呢。” 恰在这时候,房间里发出一阵低沉的哄笑。 那是围观扑克牌游戏的人发出的。 有人干脆甩头来,在乌烟瘴气中放肆地笑:“富贵老哥,你大闺女肯定跟八两干过那种事了。那种事,只要干过一次,那就跟吃鸦片一样的,会上瘾的,哈哈哈哈……” 随即有人附和道:“莫非,这两孩子又熬不住,约好了上山?哎呦,你别说,老巫山真是个好地方,除了地上爬的,几里地都看不见一个人影,嘿嘿。” 被刚才那两家伙一说笑,之前一直专注玩扑克牌的人当中,也有人来凑热闹,你一言我一语的,说着放荡不羁的玩笑话。 有一个40岁光景的中年妇女看不过去,替于富贵打圆场道:“富贵老哥,你也别生气。这些臭男人,净瞎嚼舌头根子,欠揍。要我说呀,你们家小莲真被八两看上,那也不亏,说不定是你的福气呢。不信,你等着瞧吧……” 这一通说,直接把于富贵气得干瞪眼,却又不好发作。 恰在这时候,于小荷扬起脑袋,好奇地问:“爹,他们是在说我姐的坏话吗?” 大闺女不知好歹,叫当爹的被这么多人取笑,哪知这个屁事不懂的小闺女又在这时候问出这种话来,于富贵当即扬手照着于小荷就是一巴掌:“大人们胡说八道,你个屁孩子也跟着瞎掺和啥?真是要气死爹了!” 说到底,于富贵是有气没处撒,有火没处发。 生生挨了于富贵一巴掌,于小荷那肉呼呼的脸蛋,顿时通红了一片。 只见她一只肉手摸着通红的脸蛋,另一只肉手揩着“哗哗”的眼泪,嘴里有哭不成声的小倔强:“姐和……和八两……本……本来就……就没干坏事……姐说八两……八两发现……发现宝……宝贝了……要去……要去帮忙……” 啥?八两发现宝贝了? 顿时,刚才取闹的人沉默了。 足足半分钟时间,房间里仅仅传响于小荷断断续续的哭泣声。 有人不信,干脆走过来,蹲下身子问于小荷:“小荷,你说实话,八两真发现宝贝了?你要是说实话,叔立即给你买糖果吃。” 于小荷只顾哭,不时再抽泣几下,但还是一边低头抹眼泪,一边分明在努力点头。 于富贵傻眼了! 那人也傻眼了! 满桌玩扑克牌的人全傻眼了…… ******** 九两到家的时候,正见老爹在堂屋中择菜。 老爹择菜,这是件新鲜事。 因为,择菜做饭这些事,通常都是一斤做的。 但是,九两这会儿顾不上好奇,上前就往老范怀里扑,嘴里惊喜连连:“老爹,老范家的九两也出息了,真出息了!我很快就要去兴化最高档的浴城上班,而且还是负责贵宾客房的,一般人做梦都不敢想!” 大概真的是太高兴了,再加激动,九两简直是胡话连篇。 负责贵宾客房的工作,这都能算一般人做梦都不敢想的? 这不等于是在笑话我泱泱天朝人才匮乏到极点,而导致全民梦点超级低么! 幸亏这是说给老范听的,要是说给那些处于半失足状态的自谓靓妹,怕是能立即给他来一番情趣式打击:拜托啦,是你九两的梦点超级低啦,伦家的梦点才没那么低啦,伦家的梦是嫁入豪门行不行,好高端好高端滴啦…… 见九两突然回来,老范自然也惊喜,搂了又搂,道:“真有这事啊?啥样的浴城能比百乐还高档?九两,你别糊弄老爹!” 九两接连说“真的”,然后把攥在手心里的钱摊在老范眼前:“老爹,你要是不信,看看这钱,数一数有多少!” “呵呵,好,我来数一数,”老范笑着应答,然后接过那卷已经沾染手汗的钞票,小心地一张一张地数,数着数着就高兴起来,“哎呀,九两,有八百块,比原先要多出整整三百块啊!对了,你好像还没到发工资的时候吧?” 九两开心地解释道:“我们老板说了,就是那五爷,先调我到四楼贵宾部,然后安排一个高级技师,对我进行专业培训,培训之后就去那家高档浴城上班。五爷还说了,贵宾部的员工,工资都是八百,而且都是提前发……” 老范顿时纳闷:五爷?就是那蒋五? 是啊,那叫蒋五的人,一天之内来了一个180度大转弯的情形,老范至今历历在目。而现在,九两的待遇,突然提升这么快,也太蹊跷了。 事实上,作为老爹,老范印象深刻,当初安排九两进百乐浴城工作的时候,费了很大的周折,还送了两袋子大米拜神,才好不容易成功的。 也就是说,老范清楚,如果九两说的都是真的,那么他能获得这般待遇,绝对不是靠自身的能力。 那么,只有一种可能! 老范纳闷的时候,九两还在兴奋地比划:“我要去的那家高档浴城叫月亮湾,有多高档呢?我打个比方说,百乐就像是我们的老屋,而那月亮湾就是五星级宾馆,所有的房间全是总统套房……” 一阵兴奋之后,终于累了,九两突然问:“老爹,一斤是不是也去帮八两了?” 老范又纳闷,问道:“帮八两?帮八两干啥?” 九两笑道:“老爹,你看你呀,又逗我。咱家八两发现老巫山宝贝了,正在带人采挖呢。我是说,我们老范家要发财了,发大财了!要不,我赶回家干嘛呀?算了,我不跟你多说,一会儿小莲也来了,跟我一起上山帮忙。” 值得一提的是,范坚强之前的保密计划,至此已完全被破坏…… 第077章 跟我冲 中午12点18分,老巫山灵洞,洞底。 这是一方壶形山洞,口窄底宽,高度大约在二十五六米。 底部很特别,面积有一个足球场大小,呈不可思议的凸状,四周灌木繁密,岩壁间杂草丛生。洞底北端的岩壁底角,有一口寒气徐袭的洞中洞,两三个面盆大小,甚为昏暗幽深。若对着洞口吼一声,吼声骤然传响,悠悠扬扬,经久不绝,给人以肃杀的悄怆感。 而那满眼尽了花期的延胡索,就生长在这片凸状洞底。 因此采挖时,要时刻注意稳住身体重心,以防一个不慎,直接摔进那洞中洞。 起初要深入洞底,范坚强还是有些心惊的。 因为,别说钻山洞,就是攀岩,他都没有尝试过。 但他很快平复心惊,接连跟自己说了两遍这样的话:舍不得身子,练不出胆子! 好在张麒他们清楚八两没干过这钻山洞的事,一遍遍地讲解相关要领,还反复提醒要随时检查腰间安全扣的状态,防止松垮或脱落。 大勇更是不放心,接连给范坚强腰间扎了两条绳索,并把其中一条绳索的一头系牢在自己的腰间。 真到了进入洞底时,范坚强才发现,这里的延胡索虽然茂密,但里面夹杂着许多同样茂密的灌木,甚至连自己的每一次呼吸声,都能很快撞击四周的岩壁而飞速蹿入自己的耳膜。 于是,起初的工作,并非采挖,而是砍伐。 因为张麒说,砍伐就是清场,清场之后再采挖,效率会高很多。 又因为这片洞底的草木实在茂盛,有些灌木甚至还是多年的老根,砍伐起来破费体能,需要间或休息及补水,于是工作一度进程很慢。 以至于到了中午时分,也仅仅将要完成相关砍伐工作,只留下北端临近洞中洞的小块区域。 三人休息了片刻,先后抓住绳索起身,打算尽快清除残留的区域。 这时,头顶上方的洞口处,传来一斤的声音:“开饭了!” 说着,只见洞口放下一条牵着布衣包裹的绳索来,里面大概就是饭食之类。 是的,范坚强早有安排,安排一斤负责后勤保障。 比如搭临时简易炉灶,做点面条,烧点开水,并为采挖后的装运做好相关准备。 范坚强笑着说了声“大哥,辛苦你了”之后,吩咐大勇去接那徐徐下降的布衣包裹,再跟张麒说道:“咱把最后那点干完,再开饭,那会儿吃饭,保准更香,呵呵。” 张麒欣然同意,也呵呵笑道:“三哥,跟你在一起干活,我带劲呢!我一直在佩服呢,原本以为你这副身板,经不起半天的折腾。没想到,你比起我来,一点都不逊色。大勇刚才还跟我小声嘀咕了,说咱家三哥骨头里大概长着肌肉呢,不是一般的强啊……” 即刻,山洞里传出惬意的笑声,很是悠扬婉转。 其实,张麒和大勇又哪里知道,范坚强一直在咬牙支撑,虽然近乎筋疲力尽。 因为他清楚,带兵打仗,当官的不仅要有谋略,还要有士兵意识。 也就是说,不是指挥大家“给我冲”,而是带领大家“跟我冲”。 如此,誓言做一生兄弟,又被尊为“三哥”,也是这般道理:如果连这些简单的纯力气活都挺不住,又何谈将来带领大家在都市洪流中冲锋陷阵呢? 然而,在清理那片最后区域时,一个无意间的发现,叫范坚强难以自信地揉了好一阵眼睛…… *********** 此时,山下早已炸开了锅。 因为,有人已经去老巫山探查,回来后第一句话就是:“确实有人在老巫山挖宝贝,到山腰时还能看到烟火,跑回来的时候,正好遇到上山的于小莲和范九两,他们估计真是上山去帮忙的!” 这下还了得,鲁家小店顿时成了新闻发布中心,各种议论以迅捷的速度向村落传播,便是连刚从十里镇赶回来的鲁智强也深信不疑。 熟知十里村风俗民情的唐老爷子,也被人请到了鲁家小店。 再一听说,有人正在灵洞挖掘宝贝,唐老爷子立即就慌了神,颤抖着泛白的长须,大叫道:“挖不得啊,挖不得!几十年来,那灵洞一直住着牛*鬼蛇*神,灵异得从来没有人敢靠近哪!” 众人大惊失色,赶忙给唐老爷子搬来一张凳子,扶着让他坐下说。 也是,这唐老爷子快九十岁了,耳聪目明,身体还格外好,能自己随处走动,对村子里古往今来的陈事陈迹,也能如数家珍。村子里的红白喜事,多数要请他到场,一来请他指点风俗仪式,二来图个长年益寿的大吉大利。 如今,听唐老爷子这么一说,众人自然要大惊失色。 于是,众人便对打小就被爹娘反复叮嘱万万不得去灵洞杂耍的事情,产生极大好奇,迫不及待地要听闻详情。 颤巍巍地坐于板凳,唐老爷子伸出右手抚了抚长须,然后黯然忧愁道:“你们有所不知啊,这灵洞可不是一般的山洞,而是先神为了保佑我们十里村一方安宁的壶洞。也就是说啊,那洞是茶壶形状,先神把附近的牛*鬼蛇*神全抓到洞里,然后用仙气封住洞口,这才换来了我们十里村几百年来的安居乐业。” 此刻,众人屏息凝神,大气都不敢喘。 毕竟这灵洞由来之说,已不只是解惑,而事关整个十里村的安居乐业。 “晚清那时,有兵败流寇逃到山里,巧不巧地就钻进了灵洞中。结果呢,十多天之后,十里镇衙门官兵追剿过去,发现他们早已横尸洞底,身体里也无一滴血液,成了一具具面目可狰的干尸!” “哇……” “太可怕了!” “是被关在里面的牛*鬼蛇*神吸干了血吧?” “八两那帮小子,这一回是不是死定了?” “那还用问么?别插话,听唐老爷子继续说!” 也有人像是终于了了这几十年来的心愿,一声叹息道:“原来,我爹娘那会儿把我往死里揍,就是因为这个原因啊!我的亲爹呀,亲娘呀,你们在天有灵,儿子谢你们的救命之恩啊……” 此刻,那唐老爷子浑浊的眼眸中,流露出了痛心疾首的担忧:“若只是八两他们遭殃,也就罢了,老朽是担心殃及整个十里村!” 闻听这话,满屋骤然沸腾,拼命催促唐老爷子往下说。 “十里村几百年来的安居乐业,换来了先神的放心,于是他们就搬迁了。至于搬迁到哪里,无人能知,只能问玉帝老爷。那通往灵洞的半山腰上,不是有一道石墙吗?也是清末时建造的,为的正是阻止人们进山破坏那封洞的仙气。我是说,如果有人真的进入了灵洞,那么仙气就被破坏了,牛*鬼蛇*神的魂灵,也就出来了……” “啊……” “哎呀,十里村要遭殃了!” “八两这小子,哪里是挖啥宝贝啊,根本就是在给我们十里村的所有人挖坟呢!” 有人已经按捺不住,起身就往门外跑,犹如被牛*鬼蛇*神瞬间附体一般…… 第078章 吹 九两和于小莲一起上山的时候,一路说着闲话。 当然,所有的闲话都围绕八两展开的。 比如,到了半山腰,看到那道破石墙,于小莲告诉九两:“八两这些日子以来,每天都到这里,然后坐在那道石墙上,想想事,看看书,一呆就是老半天。我也是后来才发现的,一直偷偷跟在他身后……” 闻听这话的九两,却心有旁骛道:“小莲啊,听你这么说,我实在是太佩服我家八两了。真的,骗你,我是小狗,吃屎的小狗!” 说到八两来石墙,九两怎么就说起佩服来呢?于小莲一阵纳闷。 于是,她边走边笑着说:“你不会已经吹牛上瘾了吧?凡事都吹啊。那将来,你在城里有女朋友了,不也要吹了么?呵呵。” 不用说,于小莲这是在逗九两。 九两听出来了,但也没气恼,反而一声叹息道:“我真要有一个女朋友,那吹了也就吹了。就算是她跟我吹了,我逢人都说,是咱主动跟她吹了的,情深深雨蒙蒙地处过了,发现质量不过关,就撒手吹了。可咱压根没有过一个呀,吹啥吹啊,对不对?我佩服八两,就是因为你刚才说偷偷地跟着他,这厉害啊,是本事。你想啊,要是有一个姑娘家,能偷偷地跟着我,那我还不开心死啊!” 于小莲停了哈哈大笑,笑得眼泪都快流出来。 但她很快就一声叹息,再边走边回眸看了眼身后的石墙:要是,我当初也能读书,那多好啊!也许,就不用再偷偷地跟着,直接和八两一起,肩并肩坐在那石墙上…… 是的,自从被周筱妍说过“山花野草“之后,于小莲越来越觉得自己当初没有读书,是一种天大的遗憾,就像命运缺陷一样的遗憾:有缘,可就没那个命! 正想着,身后的坡道口,隐约传来呼唤声。 于小莲和九两不约而同地停下脚步,仔细地听。 只是听了几秒,九两就骂开了:“滚他娘的,是猴三这小混蛋。麻辣隔壁的,以前他老跟在二龙屁股后面颠,没少欺负我们家八两!” 因为气愤,九两把从蒋五那里学来的粗话也用上了。 于小莲不满地盯着九两看,意思是:哪里学来的脏话呀,真是的! 哪知,发现于小莲盯着自己看,九两却意会错误,又无奈地补充了一句:“当然了,我也老被他们欺负。小莲,要不,咱躲躲他?” 于小莲立刻就笑了:“九两,你别怕,有我于小莲呢。只要有我在,猴三他保准不敢再欺负你!” 其实,于小莲知道,自从八两那次发威之后,这猴三早已不是过去的猴三,甚至当真不跟在陆二龙屁股后面颠了。偶尔撞面,他会笑呵呵地迎上来,反复打听八两到底有没有原谅他。 再者,听那渐渐迫近的呼唤声,明显夹杂着焦急,似乎有要紧事找自己。 而且,于小莲大概猜到了,九两一直在兴化县城,很少回来,对十里村尤其是老范家最近发生的事情,貌似不完全清楚。 再看九两,似乎有点惊讶,皱眉道:“小莲,你也学会吹上了?你最近是不是练咏春了?要不,就你这细胳膊细腿的,也保护不了我呀!” 不一会儿工夫,气喘吁吁的猴三就到了跟前,后面还跟着二狗:“小莲……大……大事不好了……你赶紧……赶紧叫八两别……别挖那宝贝了……命要……命要紧……” 后面的二狗也喘得紧,连话也说不出来,只一个劲地点头,脸色更是煞白。 几分钟后,听完了猴三和二狗陆陆续续的叙述,于小莲顿时就笑了:“那是迷信,鬼才信呢!反正,我八两哥不信,我于小莲也不信,打死也不信。” 见于小莲非但不信,还完全不当事地笑,猴三急了,立即对天竖起右手食指:“我刚才说的话,要是有半句假的,现在就天打雷劈!” 此刻,天空万里无云,一片放晴。 于是,停止了仰望,猴三连忙道:“看了没有,天没打我,雷也没劈我。这一回,你总该信我了吧?” 然而,于小莲还是摇头,接着就不搭理了,要继续上山。 见于小莲要走,九两也跟上要走。 箭步上前,猴三像是抓救命稻草一般,一把抓住九两:“九两哥,我的亲哥,小莲不信我,你总该信我吧?山底下的唐老爷子,确实是这么说的呀!” 猴三这突然一抓,把九两抓出一身冷汗,只见他缩着双肩,紧张道:“猴哥,你想干啥?我告诉你啊,八两他们都在山上,我一声喊,他们立即就过来的……” 那二狗看出九两是惊慌害怕,于是也上前一步,道:“九两哥,你最近不在十里村,不知道发生的事情。我告诉你啊,你家八两把二龙揍惨了,差点儿就割了他的脑袋。猴三他服了,早就服了,他真是来报信的。对了,我也是,也是来报信的……” 九两要懵,懵得有些摇晃:咱老范家有这么风光的事?那上回老爹和八两他们去看自己,也没听他们说起这事啊! 见九两懵在那里不动弹,猴三以为他也不信。 于是,情急之下,他快速抬头,对着于小莲的背影,再度对空竖指,大喊道:“小莲,这是你逼我的!老天爷在上,我猴三刚才说的要是有半句假话,爹娘全死翘翘!而且,赵三和钱大麻子他们,已经带着锄头耙子上山来了,说要把牛*鬼蛇*神放出来的八两活活打死……” “他们敢!” 几乎是同一时间,身居两处的于小莲和九两,发出了一模一样的怒声。 随后,于小莲开始往山上小跑,边跑边说:“九两,快走,我要把消息告诉八两哥!” “猴三,我告诉你啊,谁敢动我家八两一根毫毛,我九两会跟他拼命!不信,你等着看……”说完,九两迎着上坡的小道一阵疯跑。 猴三愣在原地:你们这是啥意思啊?我是真来报信的! 二狗推了猴三一肩膀,道:“猴哥,我想上山帮忙去,帮八两哥的忙,你看成不?” 猴三恼怒道:“不成!你小子,不要命了?唐老爷子说了,那些牛*鬼蛇*神的魂灵跑出来了!” 熟料,那二狗却愁眉苦脸道:“说不定,那些牛*鬼蛇*神都跑别的地方去了呢?没留在咱十里村,对不?反正,我要上去帮忙,真的!” 说完,那二狗一个缩身,即刻就跟在九两身后跑:“九两哥,我来了,帮忙来了!” 第079章 女性品质 此时的范坚强,正盘腿托下巴地坐着,就坐在灵洞之底。 不远处的张麒和大勇,正在忙碌地采挖着延胡索,喜悦声不时飘荡在洞中。 而范坚强似乎一直不为所动,眼睛始终盯着那此刻依旧没有清理的小块区域:透过已然稀疏的灌木丛,眼前竖着一块墓碑,上面的石刻字印,虽因覆盖着尘土而稍显模糊,但可以轻松辨认――兄关文青之墓! 关文青? 关艳?关碧? 老范家?关家? 一连串的问号,反复在范坚强的脑海里跳跃。 因为这简直就如梦幻一般的奇遇,竟然真切地发生在自己的面前。 采挖延胡索的灵洞之中,居然藏有一块墓碑,而且其姓恰恰为“关”。 是的,联想到前些日子发生的事情,特别是关碧那天的询问,他不禁要作出最终判定:这块墓碑,足以证明老范家和关家,确实有着常人难以想象的特殊关系! “你的父亲跟你说起过我爷爷和我爸爸的事情吗?你知道不知道我爷爷当时跟你的爷爷是生死故交?你知道不知道我们找你们老范家已经很久很久了?” 这就是关碧那天的问话,虽然自己当时回答她的,仅是大惑不解的摇头。 当然,除了这些,还有很多疑问萦绕在脑海中。 比如,老爹心中严藏着一个秘密,但似乎从未透露过半点。 奈何,此处临近阴瑟的洞中洞,不可久坐。 于是,范坚强起身,打算暂且放置疑问,先把这些延胡索采挖完毕再说。 或者,一会儿再问问一斤大哥,也许他能知道点啥。 哪知,洞口处突然传响一斤的喜悦声:“八两,小莲他们来了,还有九两……” 九两来了,倒也不意外。 或许,他是从顾玉娇那里获知了消息,所以才赶回来。 但是,于小莲来了,却让范坚强不但意外,还有些感动。 不见她,确实有些日子了。 不知怎的,明明心中还是有些生气,但总要时时想起她。 想起那清澈的眼神,依恋的笑容,热情的身影,率性的言语,以及几天前还觉得尴尬如今却有几分甜蜜的暧*昧经历。 内心中,也时有一种强烈的愿望,那就是把她带到兴化县城乃至更繁华的大都市,四处看看,哪怕是走马观花,然后告诉她十里村很小,这个世界其实很大,代步的工具早已不是自行车和摩托车,或者带着她去听一场音乐会,看一场五彩冰纷的国际时装内部秀,乃至越洋领略异国他乡的生活和文化…… 而范坚强感受最深切的是,于小莲身上潜藏一种难能可贵的女性品质:爱是天,他就是天子! 于是,他不犹豫了,跟张麒和大勇交代了那块墓碑的事情,然后抓住绳索攀爬。 洞口突然冒出范坚强的身影,于小莲立即惊讶地捂住了嘴巴,两只眼睛睁得老大。 九两纳闷地走上来:“八两,你啥时干过这个?行啊,读书人也能钻山洞!对了,那陷阱够贼啊,要不是一斤喊停,我们保准一骨碌全掉里去。” 范坚强笑了笑,解开腰间的绳索:“我干这个的时候,你啥时在场啊?你来得正好,一会儿装运的时候,缺人手呢。” 九两笑呵呵,心想:行啊,没问题。 但范坚强不等他说话,已经越过他走向于小莲:“小莲,你来了,我很高兴!” 于小莲取下捂嘴的手,居然是一副开心不已的笑容:“真好,你不生我气了!” 恰在这时,一斤焦急道:“八两,要出大事了。他们说,这个灵洞以前是关押牛*鬼蛇*神的仙洞,只要进入这个洞里的人都会死!” 闻听这话,范坚强顿时笑了起来,甚至还仰头哈哈大笑。 一旁的猴三急了,隔着一斤说:“这是真的。” 范坚强这才注意到除了九两和于小莲,还来了两个后生。 于是,不笑了,拧眉看向于小莲。 于小莲以为他在抱怨自己把猴三和二狗带来,于是说:“八两哥,猴三和二狗早就不跟二龙瞎混了,你别担心。我看得出真假,他们真是来报信的。而且,虽然他们信山下人说进入灵洞的人都会死,还是跟上山来帮忙呢……” 皱眉思索了片刻,范坚强点了点头,然后走到猴三和二狗跟前,笑着说:“你们真觉得那是真的?告诉你们,我刚从洞底爬上来,不仅没有死,还得到一身仙气呢。你们要是信我,就留下。要是信山下人的,就赶紧走。” 二狗抢先说道:“我信八两哥的,我要留下。八两哥,我也不是为了想占那宝贝的便宜,是真心实意要留下帮你!” 猴三想了又想,又看了看那灵洞洞口,终于咬牙跺脚:“行,我信八两哥的,也留下。但有个条件,你不但要不记前仇,还要把我当兄弟看……” 未料,九两立即插话道:“猴三,你过分了啊!这不是一个条件,是两个条件。小学算术,你懂不懂?” 闻听九两这么说,范坚强没当场笑出来,已经足够控制了。 如果他不是自己的二哥,也没有外人在场,他真想踢九两一脚。 然而,九两的表演还在继续:“要我家八两把你当兄弟,那也行啊。我家八两是读书人,认兄弟,得有点文化才行,对不?我出个题目,答对了就过关……” 二狗欢喜道:“快说,我全会的。” 九两故弄玄虚道:“你知道,啥是水仙?” 二狗兴奋得不得了,立即张口道:“哎呀,这问题,太简单了,水中的神仙呗!” 说完,他赶紧跑过来,跑到范坚强的身后,然后对猴三道:“我过关了,下面看你的了!噢耶……” 哪知九两即刻就要把二狗拽回去,嘴里还说道:“啥过关呀?你过啥关了?水仙水仙,就是水中的仙女,不是神仙!” 二狗屁股死劲向后赖:“那仙女,不也是神仙吗?” 这时,猴三又急了,大声道:“好,兄弟不兄弟的,回头再说。八两哥,你可能不知道,山下的人,说你把牛*鬼蛇*神放了出来,带着锄头耙子,要上山把你活活打死。我估计,要不了20分钟,他们就会到的……” 第080章 只信你 说灵洞以前是关押牛*鬼蛇*神的地方,只要进入这个洞里的人都会死,这样的事情已经足够滑天下之大稽了。 未曾想,有一群愚妄无知的家伙,居然还扬言上山来取我范坚强的性命! 我范坚强的性命,虽然只是草根,但绝对硬实,岂是别人说取就取的? 可笑的是,外部世界早就走上了现代文明的轨道,穷乡僻壤之中还在为一个荒诞的迷信,动用锄头耙子这类农用工具加以所谓捍卫! 想到这里,范坚强气血翻滚,便拉着猴三问清了具体情况。 随后他转过身来,跑到洞口,大声喊道:“张麒,大勇,山下的人说,这灵洞是关押牛*鬼蛇*神的地方,只要进入山洞都会死,你们信吗?” 山洞中顿时传来张麒和大勇的哈哈大笑:“哈哈,信这个鬼话,还不如信老母猪会上树呢……” 大概是满意于这样的回答,范坚强笑着道:“不愧是我的好兄弟!好,你们继续,马不停蹄。” “知道了!” 洞口传出豪迈的回答。 即刻,范坚强来到一斤和九两跟前:“大哥,二哥,你们信吗?” 一斤和九两不约而同地回答:“我们只信你!” 于小莲也迫不及待道:“我也是,只信你!” 二狗也急急道:“还有我呢,我也只信八两哥!” 猴三这回还算爽快:“反正,我宁愿信你,也不信山下的人。” 于是,范坚强笑了:“好!既然这样,你们一切听我的安排。我倒要看看,谁有那个胆子,敢取我八两的性命。猴三,二狗,你们配合洞里的张麒和大勇,把采挖出来的延胡索拉运上来,再装袋。大哥二哥,你们跟我一起,先设置路障,去会会那一拨要取我性命的人!” “好的!” 大家一起回答,声音很坚定。 而这样的坚定,主要由于受到了感染,来自范坚强的感染。 “八两哥,那我呢?” 于小莲皱着细眉,关切地问。 “你是姑娘家,去帐篷里歇着。真要出事,就躲起来……” 范坚强安排道。 “不行!我要跟着你,我不怕的。” 于小莲不满道,似乎又要倔强。 然而,看了看范坚强的眼神,她很快叹息道:“好吧,我听你的。但是,你们一定要注意保护自己,不要乱来。我于小莲啥都不怕,就怕你出事!” 范坚强点了点头:“我知道的。” 说完,他即刻带领一斤和九两朝着下山的坡道小跑:如果这次也叫逞强斗狠,那么跟陆家那次相比,性质截然不同,必须以更强硬的姿态压制歪风邪气,即便血洒山野也寸步不退!而且,九两回来的正好,借此机会可以…… ******** 山腰处,石墙边。 一伙人正吵嚷着往山上赶,有的提着杀猪刀,有的扛着锄头,有的拖着耙子,有的握着镰刀,有的抱着扁担,甚至有人不知从啥地方搞来了一杆红缨枪。 “大家都听好了,那八两要是敢来硬的,咱大伙就一起上。也别怕,一个读书的小屁孩子,毛都没长全呢,能有啥力气?他的命要是比一般的孩子硬,咱今天就敲他的骨头!而且唐老爷子说了,这小子是祸害咱十里村的毒瘤啊……” 这说话的就是钱大麻子,塌鼻鼠眼,当真一脸黑芝麻豆。 “是啊,大伙别怕。我们一帮老爷们,真要弄不过那孩子,不是要叫全村男女老少笑了去?而且,强哥也说了,我们这样做,既保了一村子的老小,又能把那些宝贝弄到手,到时大伙一起给分了。强哥还说,这就叫名利双收。哎呀,你们都没怎么读过书,我还是给大伙解释下吧。这名利双收呢,就是说,我们教训了八两那屁孩子,再把宝贝拿到手,等于是又拿名又拿利。还听不懂?这么说吧,冬天的寡妇,心窝比被窝更凉,大伙一起去给她热被窝,临走了呢,那寡妇开心啊,还给大伙分点瓜瓜枣枣啥的……” 这接话的是赵三,锅铲脸,身形消瘦。生怕大家听不懂成语,他煞有介事地当起了毁人不倦的语文老师,把好端端的“名利双收”解释得全是yd匪气。 钱大麻子和赵三的话,立即引来大家的附和声。 其实,这些家伙,多是村子里闲得慌的光棍汉。 这钱大麻子和赵三,也是陆魁家中的常客,已经三十出头了,常有为了抽上一根好烟,就与人争抢得面红耳赤。 这不,听说八两在挖掘山里的宝贝,又听了鲁智强所谓的出师有名,便接过一包好日子香烟,怂恿着五六个人拿了家伙上山。 不过,其中到底还是有担忧的,停住脚步,回过头来,对走在后面的钱大麻子和赵三说:“不是说进了山洞的人必死无疑吗?要不,咱就在这里等,等那孩子死了,死透了,我们再上去,那多好啊。” 这样的建议,得到了两三个人的叫好。 毕竟,老范家八两这孩子,虽然是个读书的后生,但这后生可畏啊。 前些日子,这后生杀红了眼,差点儿要把陆家二龙那小子的脑袋割下来,这事早就传遍了全村。 那么,倘若这小子又来狠的,怕是少不了要在这座老山里厮斗。 既然这样,能不直接冲突,就别直接冲突了。 为了点宝贝,把小命都扔在了山里,问题就大了。 最关键的是,那至今还在未曾谋面的老丈母娘家养着的小媳妇,可就彻底进不了家门了。 钱大麻子立即骂道:“你们还是老爷们吗?啊?赵三兄弟刚才说了,这是名利双收的事情。说不定,咱左手拿着名,右手拿着利,下了山就有几个妹子等咱把他们抱回家呢。只要是妹子,哪个不喜欢硬气的汉子?都别婆婆妈妈的,到时候看我的,不会叫你们吃亏的!” 一番动员工作,大抵取得了一些成效,刚才犹豫的人又开始挪动脚步。 有的甚至已经开始唱了:“妹妹你大胆地往前走挖,往前走……” 但是,10多分钟后,真快到灵洞时,大伙傻眼了: 眼前居然横着躺了六七棵碗口粗的树,把窄窄的一条山道挡了个实在。 再一看,老范家的三个儿子,此刻正坐在树后一块高大的岩石上,一副严阵以待的山贼拦路打劫的模样。而为首的,正是那八两…… 第081章 山贼打劫 “此山是我开,此树是我栽。要想过此路,留下买路财。胆敢说不字,上前揪脑袋。死在荒郊外,管宰不管埋。送上望乡台,永远回不来……” 大声的说唱,从那块岩石上传下来,那是出自九两之口。 便是说唱到这里,九两上前半步,一手搭在范坚强的肩膀上:“八两,老巫山上有望乡台吗?我没听说过啊。” 其实,这些话,都是范坚强教九两说的。 所谓的望乡台,原指古代久戍不归或流落外地的人,为眺望故乡而登临的高台。 后来,随着道教鬼神观念的成熟和佛教地狱体系的引入,道教逐步把望乡台从现实建筑演变为虚幻存在,成为神话传说中进入地狱的鬼魂们可以眺望阳世家中情况的地方,说到底就是借指人死后的阴间。 听了九两的问话,范坚强把手中的柴刀插在背后的腰间,然后看着前方的人群:“如果我们拼不过那些人,那么这块岩石,就是望乡台。二哥,大哥我不担心,就担心你。记得么?上次在夜来香烧烤店,我让你带着顾玉娇先走。但这一次,我不打算让你先走。我们兄弟三个,抱成团一起来,你能做到吗?” 夜来香烧烤店那次,九两记得真切。 八两后来能毫发未损地带着周筱妍回来,他至今都感到不可置信。 也正是那次之后,他觉得老范家的八两,突然就成了一条硬汉,自己这个当二哥的,心里也感到特别提气,以至于暗地里早就对三弟佩服得要竖大拇指。 而且,前面的那些人,果真带着各式的家伙,看起来确实是要来取八两的性命,那么作为亲兄弟,当然不能撒腿开溜:实在不行,那就奔跑起来,一起逃啊! 于是,九两咬牙说道:“当然能做到!” 但随后他又说了:“问题是,你把咱跑路的事琢磨了吗?我觉得,真要是干不过他们,咱好汉不吃眼前亏,三十六计,走为上策……” 范坚强笑了:“上次是我让你走的,没啥说的。但这一次,我没让你走,我们三兄弟一起扛。所以,我没琢磨那跑路的事。你要记住,我们老范家,连老爹在内,都是硬邦邦的汉子,没有孬种!” 说完之后,范坚强起身,迎着山下的身影,大声喊道:“听说,你们上山来,是要把我八两活活打死的。既然你们有这想法,那就别怪我八两也动了这想法。说实在话,我tmd一点都不相信,你们中有人敢动手弹我八两一根汗毛!” 闻听这话,一斤顿时跳起来,大声嚷嚷:“钱大麻子,我认得你。你要是不怕死,就放马过来!” 九两盯着堵在身前的八两和一斤,终于鼓足勇气,也站起来:“来呀,放马过来!” 于是,伴随着飘荡在山野中的回声,兄弟三人并排昂首而立,给人以极强的震慑感。 隔着那些碗口粗的树,钱大麻子和赵三半天没说话。 许久,还是钱大麻子缓过神来,伸手用力捏了赵三的胳膊,然后扬了扬手中的红缨枪,大声嚷嚷道:“老范家的小子们,别以为老子是吓大的。你们在老子眼里,顶多算是毛没长全的小屁孩子。看看老子手中拿着的是啥?是枪,当年咱家老爷子干鬼子的红缨枪。识相的,你们走人,把挖出来的宝贝留下。否则,别怪我钱大麻子让你们老范家断了后!” 仅仅刚嚷嚷完,高处的岩石上就传来范坚强的回答:“你那也算枪,那我裤裆里的家伙,不就成了机关枪了么?实话告诉你,我还真挖了大量的宝贝,算起来能买下一个兴化城。你要是真有本事,就放马过来抢。只要你能抢到手,抢多少都不是问题,全归你了!” 听了这话,钱大麻子真恨自己嘴巴不够能耐:md,这老范家的小子们,气势也太盛了,根本就压不住啊! 不是么? 起初就来一段过去山贼打劫的行话,后来再来一段牛逼哄哄的硬话,现在居然直接刺激起自己来,这满满的底气,真够厉害的! 而且,这些小子,似乎还挺有脑子,居然砍了那么些大树,把上山的路给挡了。 要不是这些大树挡着,咱这六七个带着家伙的成年汉子,还真就不信干不过眼前那三个小子。 心里是这么想,其实钱大麻子的底气,已经被打压了大半。 身边的人之中,又有人小声嘀咕开来:“大家商量下吧。我觉得,八两这小子,不像是在吓唬咱。说真的,在十里村住了这么久,也没少跑十里镇,啥地痞流氓都见过,就没见过读过书的人能说出这种比地痞流氓还厉害的话来。我看哪,老范家的八两,真不是一个简单的小家伙,看样子迟早是十里镇的人物……” 这一嘀咕,顿时就弥漫开来,大家纷纷放下刚刚还握紧在手中的家伙,小声议论开: “八两那回,真是要割掉二龙脑袋的!” “我当时就在场呢,这小子是硬骨头,敲不动的。” “我就奇怪啊,不是说进了山洞的人,都得死吗?这八两咋非但没死,还跟令狐冲似的?唐老爷子的话,到底是真是假呀?” “假的吧?不然,八两应该死了。” “真的。唐老爷子的话,能假吗?” “看来啊,就算八两真挖到了一箩筐的宝贝,咱还是别惦记。我怕到时,还真把小命垫进去。别笑啊,你觉得这是闹着玩的事么?” 上山之前还信心满满的家伙们,这会儿像是要溃散了。 看在眼里,赵三急在心里,于是努力运了两口气,突地仰头叉腰地喊:“八两,你别以为这些小树苗能挡住我们。机会,刚才钱大麻子都给你了,但你自己不要,就怪不得我们。你等着,我们现在就把山路给清了。各位大老爷们,咱动手清路,动真格的,别叫满村的老少爷们笑咱们怂……” “说得好!太好了!” 突然间,赵三后脑勺发凉,以为自己撞见鬼了。 因为,那些话,正是从自己身后传来,全扑在自己的后脑勺上。 慌张地转过身来,他却笑了。 因为,从坡道上走来的人,正是鲁智强…… 第082章 大宝贝 其实,鲁智强绝非小山村中的等闲之辈。 能在十里村开独家经营的乡村小店,本身就说明了这一点。 能从外地搞来一张全自动麻将机,并把十里村独守空房的村妇、好吃懒做老汉和游手好闲的年轻人都聚集在那鲁家小店,就更能说明这一点。 说白了,能去鲁家小店杂耍的人,都是村子里能折腾的角色。 没有金刚钻,揽不了那瓷器活,篓得住也镇得住村子里能折腾的角色的人,没两把硬刷子,是万万做不到的。 若也是那种一眼看到底的小角色,陆魁不会跟着他混吃混喝,也不会隔三差五地就来一些城里的朋友,而且多数还是叫人生怯的光头佬和纹身汉。 此刻,但见那鲁智强一边拍手,一边笑着走上来,走到这群人身前,然后对着岩石上的八两喊话道:“八两,我算是你强哥吧。说真心话,我挺佩服你小子的。这么多年来,到我鲁家小店杂耍的后生,多了去,但我从来没见你来过。你觉得没必要拜我强哥的码头,这没啥,不能强求的。再说,人各有志嘛,对不对?” 说完之后,鲁智强把夹在腋窝里的一整条香烟递给身后的钱大麻子,示意他分发下去,然后回头再笑道:“后来听说你考上了大学,还是十里镇的头名,我当时还开玩笑说,一帮后生当中,你是我第一个看走眼的。但我没幸灾乐祸,还挺替你小子高兴。不管怎么说,你也算是我们十里村的人才。上一次,你在我小店门口,拍二龙板砖之前,我还劝了二龙,叫他往后别老欺负你。但实在没想到,你小子竟然敢在我店门口,直接把二龙拍得满头鲜血。你还知道我是二龙他舅舅么?不过,没事,我非但没找你算账,还一点都没生气。为啥呀?还是两个字,佩服你小子,长大了,也够种了!” 对面的岩石上,很安静,似乎一直在听,认真地听。 鲁智强意犹未尽,仍在继续说:“跟你说这些,是要你明白,我强哥没把你当外人。何况,你也是个读书人,能听懂我的意思。我今天来,就问你两件事。第一呢,你挖的宝贝到底是啥玩意?第二呢,真要是宝贝,你看是不是先交给我强哥,让我来安排。当然了,我也不会亏待你的。八两,别说我强哥不给你机会。你考虑吧,我等你一分钟。” 说罢,鲁智强倒也干脆,转身不再看向山岩。 接着,他阴沉着脸,抽了抽鹰嘴鼻,对身旁的人群小声道:“对待小刺头,不要强逼他,越逼他,他就越刺。但咱也不能由着他来性子,真要那样,那十里村今后不就那孩子当家了么?那不等于就是说,我强哥要混不下去了,得滚蛋啊!行了,都是大老爷们,别发愣了,把手里的烟都收好,或者就先抽一口。一分钟后,大伙开道上山,看看到底是啥宝贝……” 不用说,鲁智强这番话,可谓四两拨千斤,不仅阴冷有力,而且给钱大麻子这帮人注入了强大的信心。 一时间,人群热闹起来,颇有大战前群情激昂的情景。 赵三还神秘地说:“要我猜啊,强哥能亲自来,说明这老巫山上,肯定藏着值钱的大宝贝。大伙这下总该有劲了吧?” 再说老范家兄弟三人。 九两面露紧张,缩了缩肩膀,问中间的范坚强:“八两,我在兴化县城的时候,听一帮洗澡的小流氓谈论过,说咱十里村有个叫强哥的。我的意思是,连城里的小流氓都知道鲁智强,说明他确实挺厉害的。要不,你真考虑考虑。反正,他也说了,不会亏待咱的……” 一斤打断了九两的话,焦急道:“八两,你说咋办就咋办。反正,有当哥的在,兄弟干啥,我都陪着。我还是信你那句话,马善被人骑,人善被人欺。你要是真想大干一场,就算杀人放火,大哥陪你跟他们干!” 范坚强一直没有说话,只冷冷地看着树后的人群。 刚才鲁智强说话的时候,他的确在听,而且听得格外仔细。 对这个鲁智强,他唯一印象深刻的,就是于小莲那会儿说“绕着鲁家小店走”。 为啥要绕着走?于小莲的意思是,二龙在那里杂耍,免得自己又被二龙揍。 但是,那句“绕着鲁家小店走”,怎么听就怎么不舒服! 然而,刚才听在耳朵里的那番话,先退后进,以退为进,绵里藏针的意味特别浓。 想必,这个叫鲁智强的人,做起事情来,不会像陆家父子那般莽撞,甚至有一定的谋划。 先退后进,以退为进,最后再留一分钟的考虑余地,这就是三步谋划。 深究起来,借山下唐老爷子的话,煽动一帮人来抢夺延胡索,恐怕也是这鲁智强的核心谋划之一。 但是,眼下根本没有时间去深究,只有做好孤注一掷的准备。 说到底就是一句话,无论暗抢还是明抢,只要是来抢的,就没有商量的余地。 因为,延胡索到底算不算宝贝,暂且另当别论,但我范坚强说过了,这次要吃独食! 于是,范坚强冷笑了一声,对身旁的一斤和九两说:“你们刚才说了啥,我都没听到。但我要告诉你们,一会儿他们上来,我会立刻抽刀迎上去。而且,我要先拿那个姓鲁的。大哥,这次跟上回不一样,不是关门打狗,而是擒贼先擒王。如果到时他真有那鲁智深的能耐,今天不是我的横死之日,就是他的圆寂之日!” 闻听这话,一斤全明白了,立即用力呼出一口气,然后咬牙握紧手中的柴刀。 九两似乎也听了个半懂,看了看眼前的人群,又看了看八两,然后咽了咽喉咙,再闭眼咬牙,狠心地骂:麻辣隔壁的,今天我九两这个小瘪三,要做一回真正的纯爷们!王芳,你tmd要是没瞎眼,一会儿看看你九爷到底是不是纯爷们…… 于是,即便对面尚未传来说“一分钟时间到了”,高处的那块岩石之上,却传响起范坚强的笑声:“强哥,我得提醒你啊,一分钟时间到了!” 第083章 记住要绕道走 闻听高处的山岩上传来这笑声,一直胸有成竹地背身跟钱大麻子他们开着玩笑的鲁智强,顿时就勾鼻一愣:哇靠,老子这一招,居然也不顶用!看来,你八两是铁了秤砣心,软硬不吃啊。既然这样,就别怪我强哥仗势欺人了…… 于是,他一把摘掉嘴角的香烟,然后愤怒地扔在地上,再转身大喊一声:“兄弟们,给老子立即上去,把那些破树挪开,全他妈挪开。我鲁智强还不信了,就上面的那几条细胳膊细腿,能拧得过我们这一排老爷们的大腿!” 大概仗着人多势众,又贪恋上山的所谓宝贝,这帮家伙顿时就听话地上前,甚至还不约而同地扔掉了嘴角的香烟,显得颇具气势。 不过,也有小插曲。 那就是一个叫崔名贵的光棍汉,在扔掉香烟之后,随即一个揪心,又赶忙折回去,弯腰拾起烟屁股,重新放到嘴角用力地吸了几口,随后再扔掉。 因为,刚才扔掉的时候,他似乎想起来,这香烟不是普通的劣质香烟,而是中华香烟啊:还剩两口没吸完,就这么扔掉,太浪费了! 也就在那帮人走来的时候,范坚强招呼道:“大哥,二哥,别看他们人多,我估计敢玩命的,没几个。你们记住,只要他们敢亮家伙,你们就跟着我冲。而且,你们要相信,我一定会把手里的柴刀,架在那鲁智强的脖子上!” 一斤点头,再叮嘱大家小心。 九两却问:“八两,你怎么知道他们中敢玩命的没几个?” 范坚强开始往山岩下走:“你没看鲁智强来的时候,腋窝里夹着一条香烟吗?刚才还分发了。我怎么就不给你和大哥分香烟呢?真兄弟,是不需要香烟的!” 不过三分钟后,一番蓄力对阵的野蛮厮斗,似乎已经无法控制,更无法挽回。 一方是老范家兄弟三人,居高临下,每个人手中都握着一把晃眼的柴刀,阻挡山路的身影虽然不失凛然,但明显势单力薄,更不具数量优势。 而另一方,则是六七个成年男子,驻足仰视,握在手中的各式家伙,明显属于长器,而且具备了压倒性的人数优势。 值得一提的是,那些横亘在山道上的树木,早已被清理到一旁,双方之间也仅隔着五六米的距离。 似乎,只要一方中有人率先发难,双方即刻就会陷入一场你死我活的血肉混战。 毕竟,双方手中的家伙,并非杂耍的玩具,有些还泛出阴冷的寒气。 毕竟,双方都是怒目圆睁的面孔,而且都在用一种姿态展示着彼此的强硬。 此后,一度形成考验意志力的对峙。 一分钟过去了。 两分钟过去了。 突然间,驻足仰视的人群中,有人支撑不住了,失控一般地大叫一声,然后丢掉手中的家伙,跌跌撞撞地往山下疯跑。 紧接着,崔名贵貌似要追回那个吓破胆的孬种,急忙冲出人群,嘴里一边喊着“你回来”,一边失魂落魄地撒腿狂追。 没错,是失魂落魄地撒腿狂追。 因为,即便手里握着一把锄头,崔名贵很快就跑到了那家伙的前面,叫人实在搞不清楚,究竟是谁在追赶谁? 这是山地赛跑么?也没这么赛的呀! 很显然,也很不幸,鲁智强遭遇了一种滑铁卢式的孬种大溃逃。 而且,情形还在持续恶化中。 钱大麻子一把抓住一个拿耙子的家伙:“周扒皮,你给我站住!你也孬种了?” 那被唤作周扒皮的家伙,压根不看身后的钱大麻子,却突然间啼笑皆非地解开裤腰带,嘴里忙不迭地絮叨:“我不跑,我要撒泡尿,撒泡尿……” 闻听这话,钱大麻子松开手,打算回身跟鲁智强说些什么。 孰料,刚才还解开裤腰带要撒尿的家伙,顿时就把手中的耙子一丢,双手提起裤腰带就往坡下跑,嘴里还神经兮兮地嚷嚷:“鬼啊……鬼啊……” 经过这番闹腾,原先还具备压倒性优势的一方,顿时就乱了阵型。 可是,情形还在滑坡。 那个握着镰刀的家伙,似乎已经敌我不分了,正跟赵三处于怒目对峙中。 即刻,冲着赵三恐吓一般用力地挥了两下镰刀,他突然一个撤身,慌不择路地跳进一旁的灌木丛里,又在灌木丛中来了几番揪心扑腾和挣扎,终于蹿了出来,然后也沿着下山的坡道狂奔起来。 于是乎,对面的九两很兴奋,几乎就要扔掉手中柴刀,打算就地拍掌欢呼。 愣是被一斤狠狠地踢了一脚,他才意识到了问题,于是脸色又紧张而激动起来。 再看此时的对峙情形,已然变成了三对三:一方是老范家兄弟三人,另一方则是鲁智强、钱大麻子和赵三。 这样的情形,也确实在范坚强的意料之中。 一个杜撰出来的可笑鬼话,竟然在山下闹出了这么大的动静,一拨人还跟信徒一般上山来,居然说什么“要把祸害全村的八两打死”。这样的贫穷,显然跟钞票没有关系,但却是最彻底的意识贫穷。也难怪数十公里的兴化县城早已是灯红酒绿,这片山区还如原始部落一样黑灯瞎火。 既然这般,真不敢想象,这里的人群当中,还能涌现出一批能为了所谓护佑村庄安宁而宁愿身死的忠勇骇客来:浅薄的意识,必然带来浅薄的言行,如有意外,便为隐士。十里村若真有隐士,便是我范坚强本尊! 当然,这样的人群之中,绝对缺不了那些搅浑青山绿水的黄沙和泥鳅。 比如,此刻站在对面的鲁智强、钱大麻子和赵三。 再比如,那已经许久没有消息的陆家父子。 那么,真到了提刃强硬对峙的时候,他们能坚挺住,那真叫一个奇怪呢! 恰在这时,鲁智强也表现出了怯意,因为他笑了,笑得很勉强:“八两,算你有种,强哥我今天算是输给你了。但我要告诉你,你赢了我,就算是得罪我了。得罪了我强哥,可不像是跟二龙他们闹腾。行了,到底是啥宝贝,我不问了,也不要了。” 居高临下之中,范坚强看了看远方的山峦,然后以侧脸冷笑的姿态,平静地说道:“别跟我逞能!你要是真有能耐,即便现在,也有机会兑现之前说的话。我要是你,就算折断了大腿,也要冲到山上去,起码看一看所谓的宝贝究竟是啥。但你不敢,认怂了。我也要告诉你,既然你今天认怂了,从今以后看到我八两,记住要绕道走!” 这番话,深深震惊了鲁智强。 他怎么也没有想到,自己精明之下的退步,居然退得如此狼狈。 因为眼前的八两,那一副姿态和一席话语,充满了不屑与冷傲,仿佛有气吞十里江河的气魄和能量,叫人不得不生敬畏…… 叫九两感到特别意外的是,鲁智强他们刚刚落魄地离开,张麒和大勇却神奇地从两侧的山谷中蹦出来,还带出了两把铮亮的猎刀和一条凶猛的猎狗,着实吓了九两一大跳。 紧张地看向范坚强时,九两却发现他依旧盯着鲁智强的背影,居然还在笑,犹如压根不知道两侧的山谷中刚刚蹦出来啥。 “八两,张麒和大勇来了,从山谷里蹦出来的。” “呵呵,我知道。” “啊?你之前不是说叫他们继续挖延胡索吗?” “但我也想试试老范家的九两,到底能不能成为真爷们,呵呵。” 说来奇怪,这天傍晚时分,从卡车开到山脚下,再到七八个年轻人忙忙碌碌地搬运装车,乃至卡车载着三个年轻人离开,竟然没有任何人围观,更别说遭遇麻烦了…… 第084章 耀眼 第二天上午,10点刚过。 一斤从兴化回村,一路上大步流星,别提多喜悦了。 这不,躲在窗户口关注的几个男女议论开来: “哎呦,你看老范家的一斤,就跟去城里娶媳妇回来的新郎官似的,上下全是漂亮的新衣服。那衬衫是电视里的名牌吧?看起来就很贵的……” “手里还提着一个大包包,里面肯定都是城里买回来的好东西。哎呀,妈呀,老范家真挖到宝贝了?” “这还用说嘛?你看一斤刚经过的时候,脸色那么红润,还光溜溜的。说来真是奇怪,自从老范家的八两被二龙拍了一板砖之后,家里所有人都厉害起来了。一斤原先多老实啊,现在你看,不要太精神喔……” “嘿,要不,我也给你来一板砖,让你也厉害厉害?” “去去,别闹。我这不是纳闷么?不过,八两这小子,确实不凡!几十年来,走在老巫山的人不算少,见柴的拾柴,捆草的捆草,摘果的摘果,打猎的打猎,没一个瞧见宝贝的。偏偏这八两,就发现宝贝了。” “那他到底发现啥宝贝了?我怎么就没那运气呢?” “就你?一边凉快去。宝贝放到你面前,恐怕也当石头蛋子扔掉。” “是啊,这么说来,我也觉得,往后这十里村,要出人才,响当当的人才!” “可我就奇怪了,不是说,只要进入灵洞的人,都会死吗?老范家的人,怎么不但不死,还滋润起来了呢……” 是啊,整个十里村都意识到,多年来过惯憋屈日子的老范家,悄悄地就不憋屈了。不但不憋屈了,连走路都开始大步流星,耀眼得叫人羡慕。 而大家都清楚,给老范家带来这种改变的,只有一个人――八两。 一斤回到家中时,老范一脸忧虑。 放下手中的包裹,一斤笑呵呵道:“老爹,我这身衣服,你觉得咋样?” 老范近前,摸了摸衣服的质地:“挺好看的,一定很贵吧?” 一斤笑着点头:“嗯,是挺贵的,上下要一百多块呢。但八两非要连夜给我买,还逼着我穿回来。对了,老爹,我们老范家这次发了,发财了……” 说着,一斤激动起来,连忙搬来一张凳子,叫老范坐下。 发财这个字眼,似乎对老范来说过于陌生了,以至于明知道八两他们从老山里挖出了啥宝贝,但还是被惊得暂时忘记担心:“咋发财了?发了啥财?” 于是,一斤也搬来一张凳子,坐在老范对面,兴奋道:“八两发现了一种药材,带着我们把它们挖了出来,昨晚连夜都卖了。你知道卖了多少钱吗?” 老范睁大眼睛,道:“卖了多少钱?” 一斤伸出三个指头,很ok:“3万多块,3万多块啊!” 老范顿时坐不住,惊得站起来:“啥?3万多块!那些药材能卖这么多钱?一斤,你老实告诉我,这是不是真的!” “是真的,都是真的,”一斤连忙强调,赶忙又把老范按在凳子上,“老爹,你听我跟你说。昨天晚上,我们到了收购药材的铺子,一过称居然有1850多公斤。八两也特厉害,原本说好16块一公斤的,结果他硬是说自己的药材是上品,非要价到17块。那药材铺的老板也不让步,两个人争论了好半天,最后以16块8毛的价格成交。结账的时候,看着那花花绿绿的钞票,我眼睛都花了,全是一百块的大票子,好几摞子呢。我听那老板说了,好像是31680块!” 对老范来说,31680块钱就是一个概念,这辈子根本就没见过。 范老爷子在世的时候,经济还算不错,但已经开始没落,家里几十块钱是有的,但绝对不超过一百块。孩子的娘生病期间,借了大概9千块钱,这五六年来省吃俭用,好不容易才基本还清。可没想到,八两这孩子去深山里杂耍,没杂耍几天,居然就挣回来31680块钱! 毫无疑问,这笔钱对老范来说,根本就是天文数字,也是巨款中的巨款。 而这笔钱,反过来又恰恰说明,这些年来,老范家实在是太难,难得一帮老爷们只知道埋头窝着。 “老爹,这是给你的泸州老窖,52度的,142块一瓶呢,八两给你买了两瓶。他还说,先给你买两瓶尝尝,等他将来真的挣着了大钱,会把全中国最好的酒给你买来,买它半个屋子,”一斤来到包包前,打开来取出两瓶酒,边介绍边送到老范的手中,然后又返身从包里取出两套崭新的衣服,“老爹,八两还给你买了一套衣服,他说你可以明天就脱下来,也可以后来一直不舍得穿,但今天晚上前,一定要穿上。他说,慢慢来,老范家啥都会有,儿子们去挣……” “老爹,八两给娘也买了一套,他叮嘱你说,下午就去烧给娘,让她也穿上漂亮的新衣服……八两还说……还说娘也穿上了……我们就……就还是一家人……娘会笑着醒过来……”就这样,原先呵呵笑的一斤,说着说着就哭了起来,大声地哭。 将手中的酒放到桌面上,老范颤抖地接过两套崭新的衣服:“八两这娃娃……这娃娃懂事……懂老爹的心思……也懂你娘的心思……” 顷刻间,老范家的堂屋中,又响起似曾熟悉的抱头痛哭声。 只不过,这次的抱头痛哭,跟以往任何一次都不同。 因为堂屋中,没有凄凉的忧伤,没有无奈的叹息,只有浓浓的亲情。 许久,老范才抹了抹老泪,半喜半忧的老泪:“那八两人呢?他啥时到家啊?我要找他先问点事……” “他说要晚点才回来,好像是说要帮张麒和大勇谈一家铺子,然后顺道买些书再回来。” “谈一家铺子?啥铺子?” “不知道,他没说。” “那九两呢?” “他昨晚忙完就回百乐了,没事。对了,老爹,张麒和大勇他们呢?不会还睡着呢吧?” “一早就走了。对了,你知道他们昨晚睡这里了?” “当然知道,是八两叫他们留下的。老爹,八两也给他们买了东西,还有猴三和二狗,我现在就给他们都送去。” 仿佛不知从何时开始,一斤嘴里已经左一个八两,右一个八两。 而老范分明感觉到,当真如一斤说的那样,八两不知不觉就撑起了这个家,而且还特有范家老爷子当年的影子…… 第085章 体统尽失 中午11点的时候,范坚强才醒来,醒在一家叫碧水湾的宾馆里。 昨天晚上,在结束忙碌之后,已经临近半夜,他原本打算和一斤去九两那里暂住一宿的。 但顾玉娇随后赶来说已经在碧水湾定好了房间,甚至把房卡也带来了。 想想九两的宿舍确实容不下兄弟三人,再加忙碌了一整天,确实也太累,于是也只能好意难却,和一斤来到了这家位于闹市区的宾馆。 宾馆的条件很不错,虽然比不上顾玉娇家,但足够温馨。 然而,范坚强无暇享受这些温馨。 于是,即便劳累困顿,昨天晚上他还是和一斤去了夜市,给所有他认为应该表达情意的人买了些小礼物:这样的事情,必须瓷实置办,万不能以不拘小节加以忽视,因为回馈情意才是对情意的珍惜。 此刻,一斤大概已经回到十里村,家里也应该风平浪静,否则房间的电话不会这么一直安静着。也就是说,一斤临走的时候,他写下了房间的电话号码,交给了一斤,并有所叮嘱。 那么,接下来,自己确实要好好静一静,思考一下以后的路。 不管怎么说,这剔除一切费用支出和些许花费的3万块钱,只是一笔颇具运气的收获,虽然它像极了老天爷对自己的小小奖赏。 倘若视之为人生崛起的第一桶金,那倒也未为不可。 关键在于,如何用这第一桶金,去兑换更多桶金、无数桶金:这又何尝不是检验人生能量的重要砝码呢! 而且就算起点低、低起点,也要精心盘算,步步为营。 换句话说,自己的穿越人生,并不如别人的穿越人生那般优越,甚至缺乏必要的金手指,那么把起步走扎实,就是打地基,地基稳固,也足以笑傲都市。 这么想着,范坚强忽然觉得,也许十里村就是自己人生的一块地基。 恍惚间,他又有点激动:范坚强,你的野心,是不是有点大呢?从老范家的崛起一步就跨越到十里村的崛起,你的能力何在? 看看时间,琢磨着还是赶紧起**,把要买的书都买了,然后随便吃点啥,打听一下山禽供销的市场。因为,作为张麒和大勇嘴里的三哥,帮这两个有着打猎好身手的家伙物色一间便于山禽经营的铺子,也是一种责任。 不过,就在如习惯那般挺身起**时,范坚强顿时感觉周身的筋骨撕心裂肺地疼痛起来。 正咧嘴皱眉要扭扭身子,以便舒缓舒缓疼痛,门铃声清脆地响起来: “叮……咚……叮……咚……” 谁呀?不会是顾玉娇吧? 不可能啊,昨晚她临走的时候,好像说今天要去随父母拜访省城来的知名书画家,就连道别都在那会儿完成了。 要不然,自己哪里敢在这宾馆里睡到现在啊,宁愿早些退房离开,免得她体贴备至而来,缠**绵,不知道的,还以为小情侣在宾馆开房约会呢。 如此只有一种可能,就是快到中午十二点了,宾馆方面大概来通知退房或者续房。 于是,潦草地穿上衣裤,范坚强忍着浑身酸痛,赤脚下地去开门。 或许是大意了,没有看猫眼,就把门打开。 哪知,这一打开,他就笑了,哭笑不得的笑。 为啥?因为,门口站着的,除了顾玉娇,还是顾玉娇。 “你到底是哭呢,还是笑呀?” 顾玉娇站在门口,白色的t恤,白色的裙子,白色的球鞋,就像童话里的白雪公主。 “我觉得,好像是在笑。” 说完之后,范坚强急忙低头系衬衫的纽扣,不觉又发现自己的赤脚:哎,真是顾上不顾下,体统尽失啊。 “哎,你别动,千万别动!” 犹如发现了重大异样,顾玉娇挺身向前,不等招呼,两小步走进门内。 范坚强还真没动,一动不动地保持着低头的姿势,便是连系纽扣的动作也固定了。 但他终归要努力向前瞟着视线,想知道顾玉娇到底发现了啥子异样。 结果这一瞟,就瞟到了一小朵淡黄色的玫瑰刺绣,而且闻起来还特别芳香。 要命的是,这一小朵玫瑰刺绣,就绣在一小片微隆的胸脯上。 再往左边一瞟,问题就更大了,没了玫瑰刺绣的遮掩,右侧的胸脯跃动着凹凸曲线,居然一点一滴往自己的脸上贴:近了,近了,更好近了…… 于是,范坚强赶紧闭眼,身子不由自主地要往后缩。 “哈哈,原来你光脚的时候,跟我差不多高嘛!” 顾玉娇的笑声很甜蜜,像是很满足刚才的发现。 于是,她不再垫脚,收回那如同纳*粹军礼一般的手势,继续笑道:“我将来要是穿上高跟鞋,和你走在一起,一定比你高。对了,真那样,你会不会觉得别扭呢?要不,还是算了吧,我以后不穿高跟鞋,呵呵。” 范坚强顿时沮丧:哎呀,原来你是在跟我比高矮啊?早说呀!再有,我低头的时候,你逮着机会了,跟我比身高,这是比吗?不是瞎比吗?那我要是也跟你瞎比,就比比咱谁能抱得动谁,也跟你说“千万不能动呀”,你能受得了吗? 便是想到这里,顾玉娇掩唇呵呵乐:“坏了,你不会当真难为情了吧?我逗你玩呢,你比我高一大截呢。就算我穿高跟鞋,也跟你差不多高啦……” 范坚强只能严肃地说道:“玉娇同学,我严肃地提醒你,门一直开着,真要有别人经过,我们的一言一行,那是对外直播。你看这样好不好,你先闪下身,让我把门关上。” 顾玉娇立即惊讶捂嘴,然后快速转身,竟然疏于防备地把那原本还算端庄的裙子扬成了伞裙。 那一瞬间,夸张一点说,那裙子就像即将落地的高空降落伞,伞中漂亮而馋眼的肉肉们,以及爱抚肉肉们的洁白内内,简直就是一览无余,就差四仰八叉地对外展览了。 范坚强咽了咽喉咙,在顾玉娇回转身的一刹那,立即转移视线。 “我还真以为你难为情呢。想想不对呀,你现在可是一个脱胎换骨的八两,筱妍昨天晚上还说起你呢,荧屏中有钢铁好八连,生活中有英雄好八两。听说,你把延胡索装运出来,很惊险的,怎么个惊险法呢?还有啊,我现在都好奇,那天晚上,你到底是怎么把筱妍救出来的呢?” 天知道顾玉娇今天突如其来,究竟是来比身高的呢,还是来解决心中好奇的。 反正,自从进门之后,她就不停地说这说那,问这问那,早先的拘束荡然无存。 不过,她说着说着,总归是要停顿的。 一停顿,味道就变样了:宾馆房间很安静,静得两人都不敢说话了! “哎呀,刚才就算对外直播,也没什么的。现在一关门,我倒有点紧张了……” 顾玉娇真有些紧张了,因为说话的时候,明显在吸气。 而且,她有一种特别心跳的感觉:这一次,比以往任何一次,都要紧张…… 第086章 亲密 房间真的很安静,紧闭的窗帘又给这样的安静增添了暧*昧。 顾玉娇很有一股冲动,冲动地要告诉正转身走向卧室的那个人:所有的女孩子,都会喜欢有英雄气概的男孩子,就算他一无所有,顾玉娇也愿意同他携手到老! 是啊,自从生平第一封情书送出去之后,似乎就如被封存了一样,甚至都不被提起。 这些日子以来,勉强地逼迫自己保持女孩子家的矜持,始终在耐心等待,等待他的回复。 而他呢,就像没收到情书一样,或者压根就不愿意回复,即便参加自己生日会的时候也是这样,甚至把延胡索当作重于一切的大宝贝。 原先的八两,可不是这样的,至少不会对自己这么冷漠。 没错,就是冷漠。 但是,问题恰恰出在这里,独自处于闺房之中时,细细地比较原先的八两和现在的八两,居然发现自己愈发强烈地要成为他的女朋友,哪怕注定要忍受对他的期待和想念。 是啊,问题来了,麻烦也来了,内心中的愿望变得格外迫切,就是要得到他亲口说出来的答复。 “你放心,就算你是亿万富豪家的千金大小姐,我也不会对你谋财。如果不是因为这个原因紧张,那么只有一种可能。不过呢,这种可能,你就更不必要担心,我就算是一个山贼,也绝对不会干劫色的事情来……哎呀……坏了……” 范坚强的话语从卧室里传过来,貌似在开玩笑,却突然发出了异样的声音。 顾玉娇以为他的赤脚硌到硬物了,所以才发出这样的异样声,于是赶紧追上去,追进了卧室里:“你怎么了?是不是踩到玻璃碎屑什么的?” 其实,范坚强发出异样声,并非是因为这个原因。 而是因为,自己说着说着,居然毫无节制起来,唐突地说出了“劫色”的字眼。 当下,觉得这时候说出这种字眼,真是够猥*琐的。 所以,他下意识地就“哎呀”了,直怪自己说话太随意。 此刻,见顾玉娇进来,又听闻她这么问,于是万般无奈,只能将计就计,索性抱起右脚坐到**边,然后假装疼痛道:“还真硌到了,有点疼呢……” 而后的情形,范坚强几乎就要跳起来骂脏,甚至点名就要骂那老天爷:我躲啥,你就偏给我来啥,到底啥意思啊?不把我**成一只花心大萝卜,你真心不爽,是不是? 因为顾玉娇刚听完,顿时就蹲下身子,双手直接摸上来:对,就是摸,还是抚*摸的摸呢! 最扛不住的是,就在顾玉娇的双手摸上来时,自己的胸口就如一台大功率的发动机,轰隆隆地工作开来:那一双纤纤玉手,这般白净,这般柔软,这般光滑,叫人看着就怦然心动,却跟自己的右脚,来一个涤荡身心的亲密触*摸! 是的,这一刻,范坚强确实扛不住。 因为顾玉娇的体温,此刻正通过那双纤纤玉手向自己的血脉中传递,一直传递到他的心窝里。又恍惚觉得,自己已经赤*条条,被朗润心肺的温柔包裹住,舒服得不知是那双玉手在抚*摸自己的脚,还是自己的脚在抚*摸那双玉手! 扛不住,还是扛不住! 要不,假装突然昏厥? 不行,太娘了,不是我范坚强的风格。 再说,万一她平时看多了言情剧,直接给咱来一个人工呼吸,那咱这颗小心脏恐怕要瞬间自爆的。 看来,办法只有一个。 于是,范坚强赶紧要抽回右脚,使劲地抽。 但他越是抽,顾玉娇就越是摁住,不让他抽。 你抽动一下,她就挺身拽两下,嘴里还娇声道:“哎呀,别动,真烦人……” 于是,有那么一阵子,两个人就为那只右脚,争来抢去,把本来就安静的卧室搞得很暧*昧。 无奈,最终妥协的,还是范坚强:战神阿克琉斯也有致命缺陷啊,能让我范坚强妥协的,大概也只有这种娇娃了,这会不会就是我的致命缺陷呢?算了,摸就摸吧,看就看吧,随便你怎么来…… 然而,范坚强真乖巧的时候,顾玉娇只翻看那右脚的脚底,就惊叫起来:“天哪,你脚底磨出了这么多水泡,还不让我看。你怎么能对自己那么残忍啊?” 这些水泡,便是昨天在灵洞采挖延胡索造成的。 事实上,那样的劳作,自己不曾干过,更别说劳动强度还是那么大。 但这些水泡并没有什么紧要的,昨晚洗脚的时候就发现了,走路稍有不适而已,也没把它放在心上。 因此,他急忙说道:“这没啥大不了的,你别管。” 但顾玉娇才不管,埋怨一般虎了他一眼,然后说道:“你看,有的水泡都那么大。八两,一定很疼吧?你躺下别动,让我来照顾你!” 真可谓一波未平一波又起,范坚强立即道:“哎呀,真没事的,很快就会好的,我一点都不疼!” 顾玉娇坚定道:“怎么可能不疼?我看着就疼。疼了,就必须听我的,我有办法叫它们不疼!” 范坚强彻底沮丧了,心底暗自叫苦不迭:顾玉娇啊,你怎么也这么不讲理呢?疼了,就必须听你的呀?那要是你哪天摔了一跤,屁股跌疼了,我是不是也能叫你趴着别动,然后告诉你,我有办法叫它们不疼――揉呗! 其后的时间里,范坚强就坐在**沿,俯身看着顾玉娇蹲坐在地毯上,用从服务台找来的一根细针,逐一挑破水泡,然后专注地清洗伤口。 或许因为太投入了,她甚至把之前那番冲动和急迫也淡忘了,一边忙碌,一边闲聊起来: “筱妍的父母已经离婚了,你以后让着她一些,别跟她争锋相对。你去过她家包子铺的,其实以前顺丰包子铺可红火了,门口有时能排出一条长龙。只不过,后来她的父母总是争来吵去,把一个好端端的包子铺搞砸了。” “你上次不是说,能有效遏制婚姻破产的办法之一,就是国家立法宣布――不管何种原因,夫妻离婚后,家庭所有财产,统统上缴国库。现在看来,国家不用立法,只要夫妻离婚,家庭财产基本就自觉充公了。” “上次在夜来香烧烤店,她喝醉酒,也是因为父母离婚,心情不好。其实,你不了解她,她很坚强的,也挺够朋友的……” 经顾玉娇如此一说,范坚强不免要自责:上次在顺丰包子铺的时候,自己其实已经注意到它的曾经兴隆而今衰败的迹象,却压根没把它跟周筱妍父母离婚联系起来。如此看来,能在自己面前隐藏那些忧伤心情,说明她确实也有鲜为人知的小坚强…… 第087章 别有一番用心 拜托各位书友向身边的朋友推荐下本书。 拜托实名认证的书友,每天看完更新之后,转发一下章节更新广播。 拜托各位书友点开封面下方的“投推荐票”,每天抽空把推荐票投给本书。 =========== 于小莲的心情原本是非常不错的。 心情非常不错,当然是因为那八两不但不计前嫌,还对自己特别温和。 所以昨天下午帮忙打下手虽然很累,但内心格外舒坦,今天一早醒来也是这样。 但不知怎的,总觉得八两像是换了一个人。 安静的时候,还是一副读书人的气息。 激动起来的时候,满满的全是男子汉的味道。 说起来,自己应该替他感到高兴,老范家看来是要有指望了,出了一个非常能干的男子汉,往后的生活说不定就能翻样。 但暗地里,自己始终觉得,十里村大概已经不是他的天地,也许很快会远走高飞。 因此,与顾玉娇心理不同,于小莲倒是特别依恋曾经的八两。 最起码,觉得那时候的八两,就算将来也要离开十里村,但不会走太远,说不定时时还能回来。 然而吃完午饭后,从鲁家小店买了一袋子洗衣粉回来,于小莲的心情就有点糟糕了。 为啥呢?也是因为八两。 一路上听到很多议论,大多是关于老范家的。 这也不奇怪,老范家最近一直都处在十里村的风口浪尖上,谁让他们家八两突然就这么厉害呢。 可是一不小心,居然听说八两为了感谢大家帮忙采挖山里的宝贝,从城里买回了很多礼物,中午的时候托一斤一家一家地送上门。 也听说八两给老范和一斤买了很贵的衣服。 但这没啥呀,一个是老爹,一个是大哥,赚了钱给他们买衣服,很正常嘛。 问题在于,张麒有礼物,大勇有礼物,甚至连那猴三和二狗也有礼物,偏偏我于小莲就没有礼物:再怎么着,我也去帮忙了,你就算给我买一串糖葫芦吃,我也开心呀! 于是,回到家中,她便是连衣服也不想洗了。 于小荷在床上睡午觉,却睡不着,翻过身来:“他们说你和八两都会死的,是真的吗?” “怎么可能啊?他们说的都是迷信,你别信,”于小莲来到床沿,替于小荷捏了捏床单的被角,“不过,总有一天,我和八两会老得走不动了,那时候就会死的。” “那我会死吗?”于小荷天真地问。 “啊?你不会。吃过糖葫芦的人,都不会。”愣了下之后,于小莲哄道。 “那我娘吃过糖葫芦吗?” “啥?你一个小屁孩子,瞎扯啥呢?”于小莲哄不下去了。 “我想娘了,长大了也给她买糖葫芦吃。”于小荷扑朔着清澈的眼睛。 于小莲不说话,许久才忧郁地笑道:“小荷,你是不是又想吃糖葫芦了?要不,姐陪你先睡午觉,下午再去镇上看看,要是看到糖葫芦,我给你买一串回来……” 半躺之后,一边哄着于小荷,一边想这想那,于小莲渐渐有些犯困,眼皮也耷拉起来。 也不知什么时候,她觉得房间里的一切开始模糊起来,就连那早就被腐蚀得锈迹斑斑的窗户也这样,努力定睛细视,却总是模糊不清,一会儿又好像闪出片片崭新的光亮来,就如窗外的阳光那般…… 很快,她看到了一道身影,一道温和着笑脸的身影。 这道身影,正慢慢向自己靠近,有些熟悉,又有些陌生,甚至觉得像是八两。 叫人惊讶的是,这道身影已经来到了自己的床沿,还开口小声说话:“小莲……小莲……” 于小莲一惊,身子一个机灵,惊慌失措地坐起:“谁?谁啊?” 心跳不止地揉了揉眼睛,再仔细一看,居然真是八两。 一时间,于小莲意识混乱极了,根本无法确定自己到底是在做梦,还是处于梦醒。 “小莲,我是八两,刚回来。在门口叫了几声门,听不到动静,又见门开着,估计你没听到,所以就进来了。呵呵,吓着你了?” 这是范坚强的声音,很真切,态度也温和。 是的,是范坚强,他已经回来了。 而且,因为顺道的缘故,回来的第一站,便是于小莲家。 一听是八两,于小莲紧张得都快要提着被角把自己裹起来,犹如大白天活见鬼似的。 事实上,揉完眼睛之后,她基本清醒了:那脸模子,那说话,就是八两! 而之所以要紧张,正是没想到八两会来,不但进了家门,还直接来到了自己的床前,居然还是一副态度温和的笑脸。 “你别这样啊!莫非,你也信进入灵洞的人都会死?不对呀,昨天你不是这样的。行了,别神经了,我是八两,透活的八两……”范坚强皱着眉头,像是在解释,又像是有点不高兴。 “我才不信那些鬼话呢,特傻!”意识终于完全清醒,于小莲当即否认道,即刻看了看熟睡中的于小荷,然后慢慢掀开被角,再轻轻把一双精致的细脚丫挪了出来,接着轻手轻脚地下床,“就算我神经,那你不也神经了吗?昨天在山上,你不是原谅我了吗?可去了一趟兴化城,一夜没回来,就跟昨天不一样了。你以为我稀罕那些礼物啥的?才不呢。我就觉得,你压根没把我于小莲当成啥,连朋友都不是,一转身就能忘得干干净净……” 听着于小莲一通抱怨,范坚强非但没继续不高兴,反而笑了。 若不是此刻在于小莲家,又担心闹醒熟睡中的于小荷,他真想酣畅地笑出声来。 不是么?于小莲明显在说赌气话啊! 而赌气的原因,就是因为没有收到自己的礼物呢。 她又哪里知道,对于送给她的礼物,自己是别有一番用心的。 因此,忍住笑之后,他把藏在背后的几串糖葫芦拿出来,假意不知于小莲所云,一本正经道:“那次听你说,小荷喜欢吃糖葫芦,我买了几串带回来。她正在睡觉,要不你先帮她收着,等她醒来再给她?” 听在耳朵里,于小莲只顾低头整理自己的衣服:“那我替小荷谢谢你,放那儿吧。要是没别的事,你赶紧回家。挣了点钱,也别光顾给家里人买好衣服,也给自己买一套好点的。怎么着,你很快就是大学生了,对自己好点……” 虽然心里依旧生气,于小莲也没有完全表现出来,甚至还叮嘱起来。 “那我放哪儿啊?” “就放窗口那桌上。” 于是,范坚强指着窗口下的桌子:“就这儿啊?是不是啊?” 于小莲抬头,下意识地看了一眼那张桌子:“不是那儿,还能是那儿啊?整个房间里,就一张……咦,桌上那是啥呀……” 因为,她陡然发现,桌子上多了一只崭新又精美的包装袋,貌似只在城里的大商场里见过。 “不知道。我来的时候,它就在那里了。要不,你去看看,到底是啥。” 看着于小莲睁着好奇的眼睛,范坚强忍俊不禁道。 值得一提的是,后来的某一年某一天,当范坚强支开身边的随行人员,跟随这个全市闻名的民营女企业家走进办公室,她是首先从保险柜中取出那只珍藏已久的包装袋,脸上的激动一如那年第一次见到它,话语也质朴如初:“八两哥……” 第088章 有一种气质叫读书 不用说,只是走到那只包装袋前,初凑上去一看,于小莲已经惊讶地要喊出来:“这么漂亮的新衣服,谁买的啊?怎么放到我家了?” 大概是因为女孩子都对漂亮的衣服基本缺乏免疫力,惊讶之中,于小莲的眼睛始终盯着包装袋里的衣服,眼神中流露的全是羡慕的光彩。 但她也只是羡慕地看着,并没有动手去触摸。 站在于小莲的背后,范坚强小声鼓励道:“在你家的,就是你的,拿出来看看呀。好像衣服下面,还有啥东西呢。” “呵呵,在我家的,那也不一定是我的呀。那你也在我家呢,对不对呀,”或许因为真的太喜欢眼前的漂亮衣服,于小莲心中有亢奋,当然就疏于掌控言语,不由自主地就由衣服说到人,似乎还全然没有在意,“我就是觉得它好看,才不想要呢。咦,你咋知道下面还有啥东西的?” 范坚强尚且停留在对于小莲前半句话的纳闷中,这会儿听她这么问,觉得还是言归正传比较稳妥,于是认真说道:“小莲,其实这是我买给你的礼物,一件ipekyolt恤,外加几本书。一斤之所以没带给你,是因为昨天晚上,商场和书店都打烊关门了,买不到了,所以我今天中午买了带给你。刚才,那是逗你玩呢。” 羡慕着羡慕着,就羡慕成自己的了,而且还是八两送给自己的礼物,于小莲此刻的心情那真叫难以置信。于是,慢慢伸手取出那件鹅黄色的t恤,细细地抚摸它的质地,再取出下面的几本崭新的书籍,她许久才缓缓转过身来,整个人的脸色都变了。 “小莲,这是我感谢你帮忙的,也是你应得的。你别激动,也别太热情,好吗?” 看到于小莲这样,范坚强有所预感,赶紧后撤一小步,以防止她上来热情拥抱。 哎呀,这生活啊,真是完全变样了。 别人都挖空心思要去搂抱女孩子,自己呢,却是要随时做好防止女孩子搂抱的准备。 但是,他很快发现,自己想错了。 而接下来,他第一次目睹了女孩子从激动到流泪的整个过程: 她那翘翘的鼻翼开始发白,慢慢白到耳朵边。 很快,她那清澈的眼窝里浮出汁水来,就像小河涨潮那样。 接着,她那长长的睫毛,被更大更多的汁水浸泡了,有的竖起来,有的倒下去。 最后,那汁水变成了一滴滴水珠,“扑棱棱”地往下掉…… “我能不激动吗?你给我买这么好的礼物,还不提前告诉我……” “哎呀,你怎么还来劲了呢?你要是再这样,我可走了,老爹他们还在家等我呢。” “好……我不激动……” “这就对了。来,把这糖葫芦收起来,我给你说说这些书。” “好……” “这些书呢,就好比一个人的骨架和身材,没有好的骨架和身材,再好的衣服,穿在身上,也不会好看。就比如你手里的那件t恤,我觉得穿在你身上,就比较好看。但是,如果你能喜欢看书,这件衣服穿在你身上,就会特别好看。其实,有一种气质,就叫读书……” (注:凡是看出色的人,都是最有气质的家伙啦!) 于小莲越听越激动,不由自主地插话说:“八两哥,你是说,希望我将来能成为像关部长那样的女人?你是说,你喜欢像关部长那样的女人?” 范坚强顿时语噎:于小莲,你怎么能这样胡扯呢?读书跟喜欢不喜欢女人,有屁关系啊! *********** 范坚强刚到家中,就被一斤请进老范的房间。 “老爹说,有重要的事情问你。” 一斤态度严肃地说。 “嗯,我知道了。” 范坚强把一张信用卡交给一斤,并告诉他,钱都在这里,要保管好。 听说那么多钱都在这么一张薄薄的卡片中,一斤有点目瞪口呆。 范坚强笑着拍了拍他的肩膀:“呵呵,你叫信用卡,跟存折一样用的。” 一斤顿时就明白了,赶紧笑呵呵地收起来。 进了门,正见老爹坐在床沿,似乎一直在等待自己。 范坚强笑着走上前:“老爹,我回来了。” 老范赶紧从床沿上起身,然后拉着范坚强:“八两,你咋才回来呢?我问你,昨天你在那灵洞里,可看到了啥?” 范坚强一听就明白老爹的意思:老爹问的,自然是那洞底的墓碑。 其实,就算老爹不问,自己也要问。 于是,他也不躲闪,一五一十地回答道:“老爹,我先解释一下,昨天我是去老巫山采挖延胡索了,没跟你说是怕你担心。现在好了,一切都已完工。赚的钱,我也都交给大哥了。不过,在那灵洞下面,我真看到了一样特别的东西,还在它前面思考了很久……” 老范显得特别紧张,问:“是啥?你看到了啥?” 看着眼前的老爹,范坚强发现他那浑浊的眼睛里,居然闪出半丝恐慌来:奇怪?那藏在洞底的墓碑,究竟隐藏着怎样的秘密呢? “是墓碑,一座墓碑,被尘封多年的墓碑,上面写着‘兄关文青之墓’。我之所以思考了很久,是因为总觉得它跟关部长家有联系,偏偏它还就在我们的十里村。但老爹放心,这件事,我没告诉一斤和九两。我原本是打算回来之后,就立即告诉你。”范坚强回答道,眼睛一直盯着老爹,话语却异常平静。 闻听这样的回答,老范张着嘴,皱了皱眉头,又暗暗深呼吸两口,想要说些什么却始终沙哑不得发声。 半晌,他终于起身,离开床沿,慢慢走向窗口。 在窗户边,他盯着窗外的三棵老榆树,驻足沉默再沉默…… 两分钟后,他似乎有些焦虑,进而焦虑变成了焦躁,便倒背双手,在窗口下那方寸之间来回踱步。 范坚强也站了起来,但保持着沉默,只静静地等待。 因为他相信,获知这一消息的老爹,内心中一定涌起无数当年的往事。 或许,老爹需要时间,慢慢冷却那团突然燃烧起来的火焰。 又过了两分钟,老范才停止踱步,憔悴着脸色,对范坚强一声叹息道:“唉,我们老范家,愧对关家啊!八两,这件事,我原本不打算告诉你们的。但现在,恐怕是藏不住了。我猜啊,关部长那里,大概已经怀疑上我们了。” 果然不出所料,老爹一直隐瞒着,隐瞒着老范家和关家之间的特殊关系! 于是,因为不忍老爹那副叹息的样子,范坚强走上前去:“老爹,你把一切都告诉我,就算我们愧对关家,八两和你一起悄悄扛!” 第089章 字画 当天晚上,十里村老范家灯火不眠时,兴化政府家属区中的关艳姐妹也迟迟没有睡。 因为,关艳已经安排妥当,明天天明之初,就驱车前往老范家。 而且,去老范家之前,她还要带上一件特别重要的物品去。 迟迟未去老范家,就是为了等待这件从省委家属区寄出的重要物品。 此刻,这件重要物品,已经从精致的木匣子里取出,摊开放置在客厅沙发前的茶几上。 原来,这是一副镶上金边的字画。 字画表面明显经历岁月,但笔墨隽永,豪迈依旧。 那金边一看就知是后来镶上的,可见收藏者对其视为珍贵。 “几百年人家无非积善……第一等好事只是读书……” 此刻,关碧裹着白色睡衣,站在字画前,正半歪着脑袋,看着字画吟吟有声。 “你知道,这是谁写的吗?” 关艳坐在沙发中,其着身的紫红色睡衣,并没有包裹住膝盖以下的晶莹肉色。 似乎,一边说,一边还在思考,她前屈上身,一只手放在腹部,一只手托住下巴,视线一直停留在字画上。 关碧笑着说:“那叫八两的小子,肯定写不出来。那老范嘛,看起来也不像。而且,我总觉得,不像是他们老范家的人写的。老姐,你别怪我瞎说话,我猜测呢,你是要说这幅字画是出自他们老范家。可我就是觉得,他们家没有书香气息,压根一点都没有。” 关艳无奈地摇头,然后笑着回答:“你哪天能懂得谦虚,那就真长大了。还有,你别老范老范地说,到时候说顺嘴了,当面也这么叫,可有你好看的。我告诉你啊,这幅字画还真出自他们老范家,是范老爷子当年写给爷爷的。二叔在电话里说,范老爷子和爷爷当年是手足故交,只要把这幅字画带上,老范一定知道我们是当年关家的人。你看那隶体小章,写的是文章两字。文章,就是范老爷子的名,全名叫范文章。” “文章,文青,文利,简直就是亲兄弟三个嘛……” “呵呵,是啊,从取名来看,你应该能清楚,两家爷爷辈之间,那会儿亲近到如同一家人。我还听二叔说,咱爷爷辈之前,还是他们老范家的寒家门客呢。” 关碧惊讶地俯身触摸那墨迹:“这么说,他们老范家原先挺厉害呀!” 关艳立即伸手,拍了一下关碧的屁股:“别瞎摸。” 关碧直腰转身,努嘴皱眉,双手还反复揉着刚才挨了拍的地方,犹如很疼的样子:“哎呀,老姐,不摸就不摸呗,你打我屁股干嘛呀?” 自己的妹妹,关艳太了解,一听这话就知道她在转移不满,不让她触摸字画的不满。于是,她继续笑着:“我轻轻打你一下屁股,有那么疼?真生气,还是假生气啊?要不,你老姐的屁股,也让你打一下?” “你那是宣传部长的屁股,谁敢打呀?”说完之后,关碧突然兴奋起来,“你别说,要不真给我打一下呗?打了之后,我就神气了。逢人我就说,宣传部长算啥呀,那天晚上,我要打她的肉屁股,她还不是乖乖地撅起来送给我打,哼哼。” “呵呵,你这丫头,低俗不低俗啊,还撅起来呢。” “那你打我屁股,就不低俗了?不过,老姐呀,我发现你的屁股,比我的屁股要好看,真的!” “嘿,你这个小丫头,越说越不像话。你自己的屁股,你能看到啊?怎么比较出来的?别瞎说了,早点睡觉吧。” “怎么看到?那太简单了,我练舞蹈的时候,看镜子啊。” “行了,我的小祖宗,咱不说屁股的事情,成不成?” 说着,关艳起身,开始小心地整理字画。 关碧要上来帮忙,关艳不让,又笑着轻轻打了下她的屁股。 于是,客厅里充满了两姐妹的欢笑。 上了**之后,关艳要熄灯,关碧却抱着枕头进来:“老姐,你刚才说,他们家范老爷子是因为爷爷而悲愤去世的?可我有点想不通。” 关艳收回要熄灯的手,笑着招呼她到**上来。 关碧求之不得,立即欢喜地**,钻进了姐姐的被窝。 这不,钻进被窝里,她还半侧身子,开心地抱住姐姐的腰,整个人也贴了上去。 关艳倒没介意,半躺着搂住关碧,于暗黄色的灯光下,娓娓道来:“是的,范家老爷子确实是因为爷爷悲愤去世的,这也是二叔告诉我的。” “这范老爷子是清末的文举,在当时当地很有名的。那时的读书人都有一股子心气,远没有我们现在的人豁达,挺桀骜不驯的。他们会为一种主张,不惜一切地坚持,十年如一日,二十年如一日,甚至一辈子都专注其中,轻易不肯走出来,也会为志同道合的故交豁出身家性命……” “爷爷当初为了不牵连到家里人,把二叔寄养到了惠平市的一个乡下人家,改姓潘,后来才重新姓关。我爸死活不肯离开爷爷,就留在了兴化。爷爷没有办法,只能把他寄养在灵水村的手足故交家里,也就是现在的十里村。哪里知道,我爸脾气也是那么倔强,哎……” 说到这里,关艳把妹妹紧紧搂住:“对这件事,爷爷是有遗嘱的。我听二叔的意思,是说我们关家虽然难逃时运,但亏欠老范家一个攸关性命的人情,而且一定要还。二叔现在正陪同邵省长考察北非市场,实在无法赶过来。但他在电话里说了,结束考察之后,会立即安排行程,一定要亲自去见老范!” 关碧将脑袋从姐姐的胸口抬起,然后有些感慨地说:“姐,我全懂了。这些天来,我总要想起这些事,有时也想到那个叫八两的。你发现了吗?那八两身上还真有一种桀骜不驯的心气,很有范家老爷子的风格呢……” 突然听到这话,关艳不禁就要好奇了,问:“你不是挺不屑那八两的吗?怎么现在评价他的口气也不一样了呢?莫非,这几天,你又遇到他了?” 遇到八两,那真不假,甚至遇到得有点惊险刺激,乃至后来还有些暧*昧无限呢。 但是这些事情,绝对不能告诉姐姐,于是关碧赶紧掩饰道:“我哪里遇到他了呀?躲他还来不及呢。那天在你办公室,他直接把我羞辱了一回,害我郁闷了好几天。现在呢,既然他是范老爷子的孙子,我自然要对他好一点的呀……” “这就对了。如果一切顺利,我还打算尽快把他带到城里来,毕竟老范家的三个儿子中,他是最有出息的,比一般人家的孩子都要出息。我相信,二叔一定非常赞成我的想法。真到那时候,你们会经常在一起,一定要和谐相处,知道吗?” “啊?这样啊。好吧,我知道了。” ps:推荐一首正疯听的歌,杨坤的《空城》 第090章 正式当家 当天夜里,23时50分。 范坚强欣慰地站起身来:“老爹英明!说真心话,我之前还担心你不肯说出真相,没想到老爹现在能坦然面对这一切。其实我心里一直觉得,躲不是办法,无论啥事情。以后的路如果曲折,我们就把它强行扭转过来,变成一条宽敞的直道。如果真成了直道,就算也有阴雨天,我们老范家的人也要开心地生活,何必非要那样整天忧愁着过?大哥,你说对吧?” 默默地坐在一旁,听老爹讲述,后来又听八两跟老爹交换想法,一斤始终专心致志,一点困意都没有。此刻,听八两说出这番提气的话,他不免要大声赞同:“八两,你说的太对了,我们老范家早就不该那么过!不光我这么想的,老爹也是这么想的。八两,你是读书人,脑子里有主意,往后老范家怎么过,我们都听你的。我还是那句话,老爹是我们家主心骨,我还是账房,你就是我们老范家当家的。老爹,你同意我的话不?” 不知怎的,老范心里敞亮得很,虽然几个钟头前,还是那么心慌意乱。 是啊,孩子们都大了,身体一天比一天强壮,就连说起话来也越来越硬气。 也许,自己真的老了,应该站在他们的背后,支持他们走年轻人要走的路,哪怕将来都飞出十里村。真要是那样,就算自己独守老屋,心里也是快慰的:我老范家的孩子们,都出息了! 于是,想到这里,他不住地点头:“一斤啊,老爹当然同意!你要是没意见,老爹今天就作个郑重的安排。往后呢,八两不仅是我们老范家当家的,也是我们家的主心骨。老范家今后的事情,八两拿主意!” 闻听这话,一斤兴奋地搂住范坚强:“八两,老爹刚才正式同意了,你听见没有?” 范坚强当然听到了,听得真真切切:有家的感觉,真的很好,非常好! 因此,他冷脸咬牙道:“老爹,既然你们都这样说,那我就不说别的了。不过,你们都放心,我知道当家意味着啥。也就是说,我不能只顾自己,而要照顾到家里的所有人,所有的事。以后遇到事情,我们都坐下来商量,就像今天晚上一样。老范家要崛起,所有的人必须拧成一股绳。人活一世,不狠狠逼自己一把,怎么知道自己有多优秀呢?” 用这种心气说话的,只有当初的范老爷子,老范最清楚。 当下,听在耳朵里,他不免又要热泪盈眶,暗地早已感叹开来:老爷子,我们老范家,终于有继承你的人了,就是你最小的孙子八两!我也算是没给老范家抹黑到底,现在把这个家交给他了…… 当零点的钟声敲响之后,老范决定明天一早亲自给关艳去一个电话。 如果确定她就是关文青的女儿,那么自己就把一切往事都和盘托出,绝不保留任何:能得到谅解,不能得到谅解,都听天由命,只是希望她能看在范老爷子和关老爷子往日故交的份上,不要为难老范家的孩子们! 随后的时间,范坚强把自己心中的一些想法具体说与老范和一斤听。 而其中一条想法,叫老范和一斤很惊讶。 因为,范坚强是这样说的:“我留了一些延胡索的样本,又提取了灵洞洞底的土壤样本,打算找县里农科院的人员,帮我作一个土质鉴定。因为我从买回来的两本书中,了解了很多延胡索的知识。又把灵洞中的延胡索,跟传统的延胡索作了详细比较,发现老巫山的延胡索绝对是上品。只是不知道,它到底适不适合大面积人工种植。如果可以人工培育土壤,再加以种植,我们老范家要把灵洞区域承包下来,大干一场。” “一方面,是为我们老范家。另外一方面,也是为十里村。十里村太穷了,穷到看不到身边的宝贝。我们家带头种植起来,富裕起来,他们一定会跟上的。有一句话说的好,钞票对某些人来说,就是一副特效良药,可以让他们明目张胆。只要能让他们明目张胆,他们跟上来就不是问题。” “老爹,我料想,你也不会相信灵洞里有牛鬼蛇神,所以当初才把文青叔的骨灰藏在那里。但很多十里村人却相信,所以我那样做,确实很必要,就是用行动告诉他们,蛊惑大家相信牛鬼蛇神的人,才是真正的牛鬼蛇神!” 压根想不到八两藏着这么大的雄心,还考虑得如此细致,老范不禁又联想起跟陆家争斗前的那天晚上:那天晚上,他也是这样慷慨激昂,也是这样句句在理,句句惊心! 于是,老范立即向范坚强投去赞许的微笑:“八两,你能这样想,想到十里村的乡亲,老爹非常高兴。你去做吧,放手去做吧,老爹支持你!但是,老爹还有一个提醒,现在有了钱,不要大手大脚地花,能节省还是首先要节省。” 一斤笑道:“对,能节省,还是要节省。再过些日子,八两是要去上大学的,花钱的地方多着呢。而且将来呀,还要娶媳妇的,那需要老多钱,呵呵。” 从来没有一个夜晚,老范能如此开心,他呵呵乐道:“别光说八两将来娶媳妇啊,你一斤就不娶媳妇了,还有九两呢。” 于是,房间里传来父子三人的笑声,也第一次欢快地谈起了将来的媳妇。 范坚强也笑,但似乎还有话要说。 一斤注意到了,问:“八两,你想说啥,就说呗。” 范坚强轻咳了一声,看了看老爹,又看了看一斤,继而保持笑容:“行,我还是说吧。刚才你们说到节省,我觉得很对。咱老范家有了点钱,别张狂得没了人形,叫人笑话了去。人会说,瞧那老范家,过惯了穷日子,突然有钱了,人就变了,变得不知道怎么做人。” 老范和一斤连连点头,不约而同地予以赞许。 “但我觉得,钱还真不是省出来的。老爹,大家都穷的时候,也许攒钱全靠省。但是,外面的世界,在已经全部打开的时候,我们还想着靠省来持家,就思想落后了。兴化县城,我们都去过了,比我们十里村的生活水准,至少高出10倍!那是靠省出来的吗?绝对不是,而是挣出来的。这个挣呢,也叫发展……”说到最后,范坚强不笑了,脸色也格外严峻。 是的,他内心中的崛起梦,从来没有冷却过,总是那么火热! 第091章 前兆 暧*昧么,要像小潮那样慢慢涨。 担心我写不出波涛汹涌和惊涛骇浪么?别怀疑哈。 出色的风*骚,我静下心来写,你们静下心来品…… ============ 今天一大早,陆魁就在村口等人。 八点半的时候,终于从弯弯曲曲的山路上走来四个身影。 陆魁一阵惊喜,很没有体统地连蹦带跳上去:“赵发兄弟,阎王,你们终于来了!” 没错,来人正是赵发和阎王。 赵发和阎王身旁,还有两人。 一个穿着灰色的休闲衬衫,年龄约莫40多岁,脸色比较严肃。 另一个穿着浅蓝色短袖警服的年轻人,胸前的编号及左臂处“警察”字样都格外惹眼。 近前,陆魁的眼睛一直盯着那穿警服的年轻人,还不时对他点头哈腰。 在他看来,四个人当中,只有这个穿警服的年轻人,才是最威武的,也是最值得自己点头哈腰的。 哪知,赵发上来就不满道:“陆魁,你瞎瞅啥呢?我来给你介绍,这位是十里镇派出所的徐副所长,也是我的老朋友。听说你们村里出了强女干案件,徐副所长亲自来督办。那位是十里镇派出所民警小王,来出现场执行公务的。” 闻听这话,陆魁这才清楚,原来穿警服的是一小跟班,真正值得自己点头哈腰的人,却是这衣着不起眼的徐副所长。于是,他当即赔笑,再伸出热情的双手,道:“哎呀,瞧我这眼睛拙的。徐副所长好,一路辛苦,辛苦了!” 那徐副所长似乎挺不屑眼前的陆魁,更挥臂推开陆魁的双手,依旧脸色严肃道:“你就是那个叫陆魁的?你报的案?” 陆魁小鸡啄食般点头:“是的,是的,我就叫陆魁。本来,不该我报案的,但出事的人家,胆小怕事,所以我就……” “我没问你那么多,你说那么多干啥?”那徐副所长强行打断,犹如一巴掌打在陆魁的脸上,即刻又冷笑两声,“看不出来,你挺热心的嘛。算了,要不是看在赵主任的面子上,我压根就不想来这破地方。你这是啥鬼地方啊?一路曲曲折折的山路,越走越窄,警车开到半路上,直接抛锚,发动不起来了。你赶紧找人给我去修,执行公务的事,也用不着你参与。” 说完,这徐副所长倒背双手,直接前面先走,犹如对之前那番徒步而行有万般不爽。 陆魁有些目瞪口呆,但很快又对那民警小王点头哈腰道:“小王同志好,一路辛苦,辛苦了!” 那叫小王的民警大概刚出道不久,又或许尚且是个二十刚出头的小子,见陆魁点头哈腰,很给面子地点了两下头,然后起步跟上徐副所长的步伐。 阎王立即走上来,咬牙切齿地小声斥责道:“陆魁,你老小子,怎么也叫小王同志呢?你应该叫他王警官。这么大岁数了,说话都不会。往后到十里镇,别到棺材铺找我,更别说是我朋友,咱丢不起那人!” 赵发笑了笑,耐人寻味地说道:“那小王,确实岁数也小,怎么叫都没事。陆魁啊,这一次我赵发可是豁出去给你帮忙了,到时候怎么报答我,你用心好好琢磨琢磨。你知道的,琢磨很重要的……” 说笑之后,赵发还拍了拍陆魁的肩膀,然后才去撵徐副所长的脚步。 不知是不是刚才受了惊的缘故,陆魁听赵发说那些话,特别不是滋味:你帮我忙,我哪回亏待过你?哪回少你吃喝?听你那意思,这回看不上我那点吃喝了?莫非,你还想要我拿家里的婆娘报答你?我看你是弄寡妇弄出缺心眼来了,兄弟的老婆也敢动心思! 哪知,正这么心里暗骂着,赵发的声音在背后响起:“陆魁兄弟,车修好之后,你顺便去帮徐副所长加点汽油,加满就行!” 更叫陆魁郁闷的是,那阎王还跟真的似的,不屑地瞥了自己一眼,然后招呼都不打一声,也跟了上去。 这tmd叫啥事啊? 郁闷那是接二连三地来,邪门了! 因为,昨天上午还有一个郁闷,大大的郁闷,那就是:无论自己怎么劝说,那于富贵变卦了,不去报案了,连威胁说要把他和张寡妇的事宣扬出来也不顾了! 不过,想到此刻徐副所长已经带人来了,而且正是为八两强女干于小莲的事而来,陆魁心中的郁闷又缓缓地降低了下来:哎呀,这事小不了啊!就算往小处走,老范家的名声,在十里村那就成臭鸡蛋了,估计是再也抬不起头来。这也挺好的,起码报了上回那仇,叫我陆魁心里舒坦些。要是往大处走,那就热闹了,八两指不定被直接拷走,那大学也甭念了。念个屁啊,没听说过强女干犯还能继续上大学的,嘿嘿。哎呀,那警车坏得也真不是时候,要是“乌拉乌拉”地开到老范家门口,再把八两给逮了拷走,那我陆魁心里多舒坦啊…… 但话要说回来,其实陆魁应该有预感的,接连遭遇了这么多郁闷,这难道不是大郁闷的前兆吗? *********** 于小莲昨晚一夜都没睡好,因为做了一整夜的梦。 梦里的人,只有一个,那就是于小莲。 梦里的于小莲,可不是一个山花野草,而是一个衣着时尚的姑娘,走在阳光灿烂的都市街头,引来无数路人侧目。 又有时,那梦里的于小莲,穿着一身青春的校园服饰,怀里抱着两本书,走在夕阳映射下的校园林荫道中。 有一段时间,梦里的于小莲还在一张漂亮的小床上,抱着两本书蹦啊跳啊,直到“轰隆”一声,小床坍塌了,整个人也翻滚进去…… 也就是在那个时刻,她从梦中惊醒过来。 即便是醒来之后,她还对梦中的那两本书记忆清晰:一本叫《倾城》,另一本叫《追风筝的人》,崭新崭新的封面。 因为,白天时八两送给她的书,就是这两本。 事实上,昨天晚上睡觉前,于小莲并没有去读,而是反复看两本书的名目,不时地还凑过鼻翼,去闻闻书页中散发出的清香。 于是,此刻趁着老爹和小荷还在灶间吃早饭,她赶紧跑到房间来,看看有没有把那套漂亮的衣服和书藏严实:真要是被小荷看到,一准要告诉老爹,会很烦人的。 不巧的是,不经意间看向窗外,却发现不远处的坡道上,走来三个人。 其中的一个人,还穿着村里不常见的警服。 于小莲不禁要纳闷:半个钟头前,一辆陌生的小车从家门口经过,现在连警察也来了,到底怎么回事呢? 第092章 欲诉已忘言 此时此刻,范坚强如前往常一样,已经坐到了那道破石墙上。 但是今天上午,他并没有带上任何书本,也没有要去思索些什么。 阳光是如此灿烂,放眼望去,四周高低起伏的山峦,郁郁青青,已然是一副不可多得的绿水青山:恬静,旷远,洋溢着醉人心魄的画卷神韵,仿佛再也找寻不到穷山恶水的踪迹。 这就是夏之气息,茂密而旺盛的生命气息。 想到自己的前路,他心中波澜四起:范坚强,你已经撬开了都市的大门,那就请加速奔跑,冲进去拿下属于你的精英荣耀,也可以如掠夺一般! 不经意间,他突然想到一句曾经流行一时的话:流氓不可怕,可怕的是有文化的流氓;疯子不可怕,可怕的是武功盖世的疯子! “那么,你就做一个有理想的山贼,生命不息,脚步不停!” 仰望着白云朵朵的天空,范坚强大声地呐喊。 之后,他从破石墙上跳下,脸上跃动出几许笑意,再缓缓解开衬衫的纽扣,露出白净但显然缺乏肌肉感的胸腹来。 将衬衫作了简单的整理,放置在一块凸起的大石头上,他忽地顺着山势俯卧下去,然后双手撑地,再收腹抬眼看向下山的坡道,深呼吸几口,便开始了俯卧撑锻炼:“……18……19……20……21……” 虽然早知这尊肉身单薄,但没想到如此单薄,仅仅做了20多个俯卧撑,便觉得手臂力量不堪承受。 要知道,自己当初还在读高一时,就特别注重体育锻炼,是学校健身社团的明星成员,也练出了一副大多数男同学所不具备的好身板。 恰恰也因为那一副好身板,才得以在学校餐厅中狠揍了那泼菜汁的混蛋。 在那小区的露天健身场,自己的腹部肌肉和肩背部的力量,同龄健身爱好者中没几个人能比的。高三毕业前5月的一天周末,平板卧推杠铃更是首次突破120公斤,甚至还得到了在场的几个成年健身爱好者的侧目和指点。 不都说身体是革命的本钱吗? 那么,好身板也是人生的重要底子。 更进一步讲,任何强力挺进,没有强健体魄的保证,是爽不起来的。 因此,强身健体,理应是这个暑期必须恶补的重要一课。 如此一来,就从锻炼俯卧撑开始,先打打基础。 打基础的过程,也正是了解自身基础的过程,到时再制定一份适合自身基础的训练计划。 于是此刻,纵然双臂酸痛难忍,范坚强依旧咬牙切齿地坚持:“……38……39……40……” 在完成第40个俯卧撑时,他“噗通”一声,满头大汗地趴在山地上,大口大口地喘气:一会儿再来两组,就从40个一组开始练习…… ********* 关碧一下车就惊讶地张大本来很小的嘴巴:艾玛,都什么年代了,伟大的祖国居然还有这么原生态的山村!真是一娘生九等,有钱的能跟国际发达地区接轨,贫穷的貌似还悠闲在解*放初期呐…… 关艳似乎看出了她的心思,于是返身叮嘱道:“我再次提醒你,能闭嘴不说话,就尽量闭嘴不说话,如果不知轻重地瞎咧咧,别怪我当场就不给你面子。” 关碧立即闭嘴,努了努嘴:“知道了,不瞎咧咧。我以一个良好市民的身份,向组织郑重保证,这总行了吧?不过,老姐,这里也太古朴了点,现在的苏区也没有这么穷吧?” 问完之后,发现姐姐正在狠狠地瞪自己,关碧伸出舌尖,缩着脖子,连连告饶。 关艳这才对身后的周权道:“周主任,你帮我把后备箱的东西都搬下来,然后就开车回去吧。工作方面,如果没有特别重要的事情,也不是需要我紧急处理的,你协同两位副部长具体操办。” 此时,屋内的老范正安排一斤拨电话,给关艳拨电话。 一斤拨电话的动作很不利索,接连拨错了两次,都如受惊吓一般赶紧摁掉。 但这一次,似乎拨对了,因为他笑着说:“老爹,这次,肯定错不了。” 不曾想,电话里没有声音,屋外却传来清脆的音乐声。 一斤没听过《我们都是好孩子》,便握着电话听筒,惊讶地问老范:“老爹,屋外咋有动静?是不是有人来了?” 老范焦虑着眼神,道:“别管屋外呀,你听电话,接通了给我……” “通了!接通了!” 一斤忽然惊喜道。 老范赶紧接过听筒:“喂,喂喂,我是老范啊……” “哈,是范叔啊!我是关艳……” 电话中传来的回答,似乎很惊喜,又似乎就在堂屋的某个方位。 “呵呵,是关部长啊,这么巧,你就接电话了,我有事……” 对电话中关部长的惊喜,老范显然感到意外,先前的紧张不安也有所舒缓。 然而,正打算继续往下说,跟前的一斤却大声叫道:“老爹,关部长来了,到家门口了都!你看啊……” 皱着难以置信的眉头,老范盯着一斤看,慢慢再转过身去,惊讶地连听筒都掉在按板上:“关部长,你终于来了,终于来了!” 似乎内心立刻翻滚起无数的情感,老范说话的时候,虽然没有任何哆嗦,眼睛里却很快噙满了浑浊的眼泪:有些事情,藏着的时候,显得特别坚强。但真到了要狠心揭开的时候,却显得特别脆弱,就像开闸泄洪那样! 反观关艳,犹如听懂了老范话语中的全部感情,又仿佛默契一般,整个人竟也如久居异乡的闺女一朝省亲归家:“范叔,是我来了,关艳来了,又来了……” 不用说,接下去的情形,完全出乎双方的意料,老屋中洋溢着挥洒热泪的握拥,进入到了欲诉已忘言的境地: “范叔……我们找你好辛苦啊……真的好辛苦!” “我真……真没想到……会是你们……以为这辈子都不会再见面了……” “范叔,这不是巧合,是命中注定的感情和缘分!” “闺女,我老范愧疚啊,没有一天不这样想……” “千万不要这么说,范叔!我二叔说了,是我们关家亏欠老范家,你们老范家是我们关家没齿难忘的大恩人啊!” 这番情景,叫一旁站着的关碧和一斤,也早就热泪盈眶。 那向来开朗活泼的关碧,更是难以自控,通红着眼眶,当众掩唇“呜呜”地哭了出来…… 此时此刻,仿佛再说什么也都是多余的,一段被尘封多年的人间温情,终于久别重逢,正散发着心心相印的沁香,既在意料之外,又在意料之中,犹如冥冥中早已注定…… ps:这口坑,挖得实在太深,几乎就已经把自己给活埋。以后就算是要挖坑,也不会再挖这么深的天坑了哇!顺便推荐王筝的《我们都是好孩子》,里面有你我大学时代的快乐奔跑…… 第093章 绝代小娘子耶 周权把后备箱里的物品,陆续搬进老屋。 而所谓的物品,其实就是一些从兴化带来的菜食,鸡鸭鱼肉以及青菜豆芽之类。 因为关艳早有打算,也知道老范家家境清寒,于是便提早去超市悉数买来,目的正是为了和老范家的人吃一顿重逢的午餐。只是没想到,一切会如此顺利,几乎没有周折。 一斤忙得不亦乐乎,接连抢夺周权手中的物品,嘴里笑呵呵道:“周主任,你歇着,这些粗活,都交给我。你这么一个大主任,咋能干这些呢?” 周权笑道:“一斤大哥,你有所不知啊,这是难得的锻炼身体的好机会。哎呀,你快别说大主任什么的。你要是不介意,以后就管我叫周大哥。说起来,上回你们去兴化,我对你们真是招待不周。现在,你们家电话已经装好,以后家里有啥事啊,可以直接给我打电话……” 一斤乐呵呵道:“周大哥,你跟关部长一样,一点官架子都没有。” 关碧从堂屋中小跑出来,疑惑地问忙碌中的一斤:“一斤大哥,你们家八两呢?我里外都找了个遍,怎么都没见他的身影?这小子,躲哪里去了?” 一斤笑着回答道:“八两呀,他去北面老巫山了。就在半山腰的那道石墙上,读读书,看看花草。他习惯去那里,每天一早就去,大概到接近中午时才回来。要不,你等一会儿,我把这些东西弄好,就带你去找他。” 想了想,关碧回答道:“算了,反正他总是要回家的。” 随后,她转身走向堂屋,脚步并没有刚才那么急。 其实,暗地里,她已经嘀咕开来:这个八两,真是这个家里的另类分子,居然能有雅兴跑到半山腰去读书!要我看,读书是有可能的,但主要还是赏花逗鸟吧。哼,你关碧姐来了,注意啊,是关碧姐,不是关艳姐,料你小子也想不到…… 然而,想到那天晚上的洗手间时刻,关碧还是忍不住会心笑起来:你改口叫我关碧姐时,地点就定在洗手间,就要折腾折腾你! 几分钟后,一切收拾停当。 关上后备箱,周权拍了拍手,打算进屋跟关艳和老范打声招呼,然后开车回宣传部。 这时,正见一斤从堂屋里走出来。 他笑着走上来,似乎打算邀请自己到堂屋里歇息。 不过,转瞬之间,一斤的视线就看向自己的身后,就连笑容也没有了。 正纳闷地要转身查看究竟,发现一斤脸色大变,已经转身跑向堂屋,嘴里分明在说:“老爹,他们来了,上次那帮陆魁的赵主任,还带来一个警察……” 周权立即转身,看向身后,正发现一行四人将至跟前,其中还真有一个穿着制服的小警察。 是的,小警察。 别说这个没有任何警衔标志的警察,就算兴化公安局所辖的各镇区派出所一把手所长,在周权的眼里也最多算是穿着工作服的警务人员:这类双管单位,没有一个会愚蠢到招惹县委县政府任何一个职能部门,也从来没有过此先例。 然而,当周权微笑着迎上去,打算询问来由时,还是直接被破例了。 “你别动!站那里别动,老实点!” 徐副所长似乎天生就是一副苦大仇深的样子,尚未靠近周权,就把背在身后的右手伸出来,指着他接连呵斥两声,还真有一番缉拿凶犯的威严气势。 呵斥完之后,徐副所长即刻就把那右手重新背到身后,继续向前走,明显是奔着老范家堂屋而去。 跟在徐副所长身后的阎王,似乎觉得处于这样一行人中特别提气,冲着周权横眉瞪眼:“叫你别动,听到没有?别动,你还动。再动,我这个配合警察办案的村民,可就对你不客气了,要把你控制起来……” 赵发城府依旧,笑呵呵地解释说:“我猜你是刚从城里来的,老范家的亲戚?不会吧?你别怕,我们今天办的这起强女干案,跟你没关系,主要是老范家八两那孩子!” 便是听明白了这帮人来的目的,以及惊讶异常的所谓强女干案,周权还是立即厉声叫停他们:“你们都给我站住!立即站住!你,刚才叫我别动的那位,对了,就是你。你们有什么事,就算是来办案的,也都先跟我说清楚。老范家的门,暂时不能进,你们都不能进!” 说实在的,往日的工作中,很少遭遇这种情形。 通常情况下,前往相关单位督办一些现场工作,都有单位负责人亲自陪同,也基本都是和风细雨的对话和交流。 当然了,这并不是说自己这个办公室主任有多大的权力和面子,而是主要是因为自己是关艳部长的办公室主任。 于是,唐突遭遇这番意想不到的状况,周权一反常态,说话的语气也格外严厉。 但是,情况并未因为他的严厉而发生转变,甚至出现了滑坡的迹象。 闻听周权的厉声叫停,那徐副所长还真停住了脚步,转而不信似的回过头来,居然直接摆出一副“老子的地盘老子说了算”的横样,甚至还走了上来:“你刚才说啥?城里来的?还开着小车来的?说话口气不小嘛……” 说着,徐副所长还笑了笑,冷笑的笑,即刻就突然满脸冰霜,用浑身的力气大喊一声:“小王,给我立即把这个人控制起来。他要是敢反抗,就当作是干扰办案处理,直接拘捕!” 令初下,那小王警官便走上前来:“我们是十里镇派出所的,刚才那位是我们所的徐副所长。要办的是一起举报强女干案,请你不要干扰我们的正常办案,最好予以配合。” 听在耳朵里,周权觉得这小警察倒有几分专业素养。 但是,正要张口进行必要的交流,对面的赵发和阎王就冲过来,一左一右地缚住他的两只胳膊。 那阎王更离谱,甚至还使劲地把周权往地下摁,嘴里说道:“跪下!给老子跪下!” 哪天受过这等野蛮待遇,周权心中早就气炸了,大声喊道:“把你们的一把手所长叫来,我要跟他说话,现在就叫!” 这时,老范家的门口走出一行人来,个个面色严峻。 而走在最前面的人,自然叫赵发感到万分吃惊:唉呀妈呀,居然是一个美貌与气质并存的漂亮小女人,还是有着模特一般的惊艳身材啊! 阎王的吃惊明显带有青春余味:哇塞,哇塞,哇哇塞,绝代小娘子耶,生气起来还特别好看捏! 第094章 我滴个亲娘 这不,因为太吃惊于眼前的美貌和气质,赵发和阎王已经忘记周权的存在,四只手也放松下来。 得以脱身,周权并未跑开,而是脸色煞白地站在原地,快速取出手机。 是的,他太生气了,要直接给兴化公安局的局长罗颜东去一个电话,倒要问问他这个局长究竟是怎么当的,居然由着下面的人要捆绑当年发小。 没错,时任兴化公安局一把手局长的罗颜东,正是和周权一起长大的胡同发小,几天前的晚上还在一起下了半夜的围棋呢。 虽然关艳就在一旁,但周权没有任何犹豫,也没想过要请示。 作为贴身工作人员,又配合三任部长一起工作,他并非没有脾性,也清楚不是所有的事情都必须首先请示。 就如之前私下委托程明仁关照老范家的九两那样,分内的不分内的,都是职责所在。也比如之前关艳虽没有交代何时要离开老范家,但自己必须时刻保持手机畅通,随时准备开车来接人。 此时的关艳,橘红色修身小v领西装套裙,再加黑色裹胸以及一双小高跟,不但将她的肤质映衬得嫩白如酥,而且还把她纤瘦的身材烘托到叫人不免要暗自称赞,干练和精致却一点都不少。 似乎猜到周权取出手机要干什么,关艳首先对他说道:“不用打电话,这件事我来处理。如果处理不了,我再亲自给葛书记打电话。” 关艳所说的葛书记,就是兴化政法委书记、县委常委葛成农。 虽然年轻,资历也浅,但处理起事情来,关艳还是讲究原则的:在没有了解具体情况的前提下,就通过相关部门的负责人来予以施压,是极其不妥当的,虽然眼前的这些人,足够令她感到反感,看起来完全像是一伙鄙陋之徒。 “你们当中,谁先向我说明一下具体情况?” 关艳近前一步,冷冷地问。 换句话说,这时候的关艳是居高临下的,从言语到身心。 这是一种姿态,也是一种本能,一如当初她第一次走进老范家而完全没有居高临下的痕迹和意愿。 再说徐副所长。 关艳刚出来的时候,他就已经傻眼:我滴个亲娘哎,这不是县委的关部长吗?她咋会来十里村?又咋会出现在这个老范家的! 赵发虽然是村委会主任,但基本是走村落的井底之蛙,顶多算是一个土著村官。 徐副所长却跟赵发不同,早就跳出了井底,对县委县政府有一定的眼力。 系统内的全县工作会议不定期召开,一般性的会议,一把手所长因为各种事务难以脱身,有时会让他去参加。因此,他不仅在电视上看过关部长的容颜,现实中也有几次目睹真容的时刻。何况县委四套班子的成员组成和人事动向,那几乎可以说是他们这类基层分管干部闲聊中永恒的主题,跟小老百姓茶余饭后扯张家长李家短没两样。 然而,这几乎可以算是屈指可数的再一次目睹,真叫他尴尬地恨不能转身就奔逃,或者就地狠扇自己的两记耳光:我tmd干了啥缺德的事情啊,居然这么倒霉,一大早地嚣张到县委常委的头上去了!这哪里是来抓人的,分明是在挖坑,要把自己给活埋了啊…… 这可如何是好! 怎么办? 到底怎么办? 办法只有一个,那就是装傻,傻傻地假装不认识关部长! 而且,还必须隐藏自己的真实身份,使她误以为自己只是一个普通村民。 毕竟,关部长并不认识自己。 毕竟,自己今天没有穿警服,还算有点小幸运。 毕竟,真要是被关部长知道自己是十里镇派出所的副所长,那就算是跑得了和尚也跑不了庙。 至于啥办案的,滚他娘的蛋:还办啥强女干案啊,弄不好,我这个副所长能就地被办了! 当此时,闻听关艳冷冷一问,徐副所长顾不上斟酌细致,赶紧接话说:“我们听说村子里有人家闹了点小纠纷,就请派出所的民警同志来劝劝。都是乡里乡亲的,不至于闹腾。这不,正好路过这里,闹了点小误会。对了,这件事,跟你们一点关系都没有,呵呵。” 说完之后,徐副所长赶紧转身,冲着小王民警,一阵善良村民的口气,绝对有当年抗战时期中*共精英智闯城门岗哨盘查的果敢和机敏:“警察同志,你看我们是不是赶紧过去?那边怕是要闹出乱子的。走,赶紧走……” 只要能尽快离开现场,就算是不幸中的大幸了。 哪知,就在这个关键时候,偏偏有人出来捣乱,把徐副所长费劲心思走出的一盘自救棋直接给搅了。 而且这捣乱的,恰恰是赵发。 或许做村委会主任的时间有些长了,听过太多骗人的大话假话,并对此轻易不相信,只见他几步就上来,不免就抱怨道:“老徐,你一个堂堂的十里镇派出所副所长,会被那蹩脚的双簧给吓住了?第一天出来办案啊?啥狗书记猫书记的,那都是唬你玩的。再说了,就算是葛书记来了,那也不顶用。这里是十里镇的十里村,你的地盘,你徐副所长必须做主!” 像是天塌下来一样,之前一脸威严的徐副所长已然面色惨白。 又或许因为赵发的捣乱实在太彻底,根本没有再挽回局面的余地,徐副所长竟也由着赵发一口气地往下说,只目瞪口呆地僵硬着身子听,直到那家伙干净利落地抱怨完。 这还不算完事,一旁的阎王似乎也挺不理解徐副所长的突然转变,纳闷地走上来:“这强女干犯就是老范家的八两,之前你也是知道的。你现在要我们赶紧走,这是要走哪儿去呀?而且,我总觉得事情比较蹊跷,咱还得赶紧把那八两给抓了。你看车都开来了,指不定走漏了风声,这辆车就是来接八两逃跑的……” 这一说,顿时就把一直沉默的老范和一斤说急眼。 于是,父子二人异口同声瞪眼打断:“不可能!我们家八两不可能干出那事来!” 父子二人的话语刚一出,徐副所长立刻膝盖一软,坐到了地面上:徐莽啊徐莽,当着县委常委的面,亲自操办冤假错案,你恐怕也是兴化第一人啊! 再看四周,也不知什么时候,已经围拢上一圈身影。 值得一提的是,后来的关艳,也许正是基于耳闻目睹了这件荒诞不堪的事件,所以才决定速度说服老范,把那个不简单的山村小子交给自己,并带到兴化县城…… 第095章 快活到不能够 回家的路上,范坚强听到很多议论。 有的还是热情地追上来,像是报喜一般地说。 “陆魁他们太损了,想出了这种损招,结果搬起石头砸自己的脚,已经被警车带走了!” “衙门大官亲自到你家给你做主,把那个派出所的副所长吓得尿裤子了都,半天爬不起来。我听说,关部长不是第一次来了,还是你们家的亲戚,对不对呀?” “你们老范家遇到大贵人了,将来肯定兴旺发达,恭喜啊恭喜!” “于小莲那丫头,听说这事后,跑到关部长跟前就大哭,说长这么大,只有你八两对她最好。那一阵哭啊,真没见她这么伤心过。哎,这女娃,实在啊!” “那五六辆警车,排成一排,有几辆听说是从县公安局来的呢,一下子走出来那么多警察,都是替你们老范家伸张正义的,听说还直接把那徐副所长的官衔给撸了,最后也带走了呢……” “好多乡里乡亲的,都主动要去替你说话,吵吵着跟警察说,老范家是地道人,八两干不出那种事来。有几个,听说不给他们签字画押,急了都,以为警察不相信他们说的话呢。” 诸如此类,众说纷纭。 获知相关消息后,对于强女干这一说法,范坚强不但对陆魁之流的卑鄙感到厌恶,而且还忍不住要腹诽连连:陆魁啊,你们这些大小混蛋,是真不了解情况!我范坚强现在的日子,就跟掉在女人窟一样,左一个纠缠,右一个撒娇,中间还一个使劲暧*昧,有必要去强女干吗?你们真敢把咱的名字倒过来喊啊!就算有强女干那事,也是我被那啥呢,对不对?指不定就是轮,轮着来的轮。往吹里说,照眼下这形式发展下去,估计要不了多久,我就要离开女人窟了,然后直接被老天爷送到女儿国呢…… 但这些到底只是心里的自娱自乐而已。 要说的是,对于关艳的突然到来,他还是颇感意外的,也为她能在这时候为老范家强势力顶一把暗地称赞:把权力用在为老百姓做主上,值得我范坚强对你产生钦佩,也算是行如画――办公室后墙的那幅油画! 更意外的是,还未到家门口,远远便看到门口站着一个身材细长的姑娘家,看起来像是关碧:她也跟来了?居然能如于小莲一样,热情地站在门口迎接自己?太反常了,不会吧? “强女干犯……你终于回来了……欢迎回家……” 声声如山歌一般嘹亮悦耳的嗓子,骤然传响开来,悠悠扬扬地飘摇在临近中午的山野半空。 随后,就是关碧如幸灾乐祸一般的欢畅大笑:“哈哈……哈……哈哈哈……” 如果不是距离远了些,范坚强真想立即冲上,直接伸出双手捂住那张放肆的小泼嘴,再直接把她摁倒在地面上,最后赠送一句威慑:你再瞎咧咧,别怪我范坚强把你躲在大富豪娱乐会馆洗手间的事情告诉你姐!别以为我不知道,你既然能那么躲,说明你跳舞那事就是七寸,我一捏,你就准疼…… 话说,关碧其实就是一个没有危机感的女孩子。 这不怪她,因为生活不需要她保持危机感。 所以呢,高考失利,也是她没有危机感的一种表现:没有争第一的愿望,习惯处于中间层,接着在那个层面中释放属于她的青春和活力。 这就是她在经历了一场山村闹剧之后,能毫无遮掩地放声开玩笑的原因。 何况,初临这片山野,对关碧这样的女孩子来说,是绝对充满新鲜感的:像旅游,像度假,又像来到父辈们的故乡。 或许听到了关碧瞎咧咧的嗓子,关艳的身影很快出现在门口,斥责一般地说了她几句。 关碧便不再放声大笑,而是捂嘴偷笑,仿佛快活到不能够。 于是,当范坚强来到家门口时,迎接他的是一对姐妹,还是情态各异的风景。 关碧最先招呼他:“八两,你小子绝对厉害,我佩服死了!一眨眼工夫,你就成了强女干犯。可你这强女犯吧,还一点不遭人唾弃痛骂,居然有那么多人替你鸣冤叫屈,甚至还夸上了。这说明啥呢?说明你在十里村,那人气啊,还真不是一般的高呐!” 预感到这关碧嘴不饶人,听这些话时,范坚强也不气恼,而是故意作出一副不屑的神色,仿佛在说:你别以为能挖苦到我!老子还就认为你在夸我了,得意上了,你怎么着吧? 头一回见面,这两人就在自己的办公室里铆上了,关艳可是现场目睹的。 于是,听在耳朵里,看在眼睛里,她并不急于要去缓和,而只当他们是姐弟之间的玩闹。 所以,笑着虎了关碧一眼,又给了她一胳膊,关艳就笑着迎上去:“八两,你回来了?你别听关碧瞎咧咧,她这张嘴向来就欠抽呢。呵呵,没想到我们会来吧?我发现,你比上次要强壮一些了,胸膛也很饱满,有男子汉身上的那种味道呢!” 哎,不知是不是猥琐与日俱增了,便是连眼前这个刚叫自己产生钦佩的关部长,说了这些一般人怎么听都觉得朴实的肯定,自己都不免都要琢磨其中的荤味来:大小呢,我都是一个男人,你也不能一张口就说起我的胸脯来。那要是我张口也这样评价你关部长的胸脯呢?人人平等,男女平等,官民平等啊…… 然而,即便心里这样猥琐着,他始终觉得关艳那一颦一笑、一言一语,听着就叫人感到舒服。 说实在话,如果关碧也这么说,虽然自己不会觉得刺耳难忍,但肯定不会收获到舒服。 正想着,那关碧笑呵呵地说道:“哎呀,老姐,不带你这样夸人的!人家八两那地方,怎么也叫胸脯呀。你这么夸人家胸脯饱满,跟男人夸女人胸脯,没两样,哈哈……” 说完之后,关碧就乐开了怀,没心没肺那种乐,甚至压根不理会身旁的姐姐和面前的范坚强是否感到别扭。 话说,范坚强还真别扭了,皱着无限纳闷的眉头,狠盯乐开怀的关碧:厉害啊,关碧!看不出来,你被性感包裹着的那颗心,也挺猥琐的,居然能跟我范某一比高低啊…… 又或许,猥琐乃现代生活的绝佳饮品,它能使人神清气爽,而且男女老少皆宜呢,就像那叫一技绝尘的家伙写的《出色》一样! 第096章 最近火了 这天中午,老范家很热闹,特别热闹,热闹得整个十里村都为之热闹。 十里村的人,中午是安静的,吃些简单的饭食,偶尔串串门蹭些饭菜,然后就陆续午休。所以,正午之后,通常情况下,都不见人影。 但今天不同,串门蹭饭的人,似乎特别多,而且组团蹭饭。 正午之后,组团蹭饭迟迟不能结束,就连午休都变得不重要。 其实,大家能组团蹭饭,并非真的在于饭食,而是为了闲谈。 闲谈啥呢?闲谈老范家。 也就是说,十里村第一贫困户老范家,最近火了,太火了! 八两考上大学,把陆魁父子斗趴窝,在老巫山里找到了宝贝,城里的漂亮小姑娘陆续上门招惹,现在连县委宣传部的部长都像是老范家的亲戚,正围坐在那老屋中热闹着。 要知道,那女部长真是女中豪杰,一点都不比电视里的花木兰差,十里镇派出所的徐副所长直接吓成了孙子辈,便是连十里镇的一把手所长、县公安局来的人都对她点头哈腰呢,收拾村委会主任赵发,那跟收拾一只落汤鸡没两样。 如此,大家怎么不聚在一起闲谈呢! 即便是往常很少出来串门蹭饭的老徐书记,也端着饭碗出来溜达了,对一圈脑袋声明道:“我虽然也姓徐,但跟那徐副所长没一点关系,五百年前是不是一家,那得问我老祖宗去,反正我是不知道。而且,陆魁诬陷老范家八两的事情,性质比较恶劣,在十里村造成了很坏的影响,我必须要在村委会召开大力度的讨论,然后坚决取缔他们家文明户的牌子……” 有人问:“那你打算把那牌子给谁家呢?总不能还给老范家吧?上次,村委会已经决定给他们家一块牌子了。” 老徐书记立即对那人横眉瞪眼:“老子就是真给老范家两个文明户的牌子,你小子又能怎样?说吧,你小子能拿老子怎样?告诉你吧,老子还真有这想法。人老范家,能把县委关部长经常邀请到十里村,那是在为我们十里村作大贡献呢……” 又有人不明白其中的道理,道:“老徐书记,我开个玩笑,你别生气。你这样做,听起来就像是官官相护,太偏袒老范家了。不过,我个人没意见。老范家就是拿10个文明户的牌子,我也没意见。” 老徐书记不瞪眼了,转而呵呵笑:“算你小子还能说人话。成,就你这破脑袋瓜子,注定理解不了我老徐和村委会。知道先前为啥给老范家安装电话吗?你知道个屁啊!大伙儿听着,外面现在流行一个说法,叫招商引资,说到底呢,就是把外面的有钱人请到我们十里村来,在我们十里村开工厂、办企业,然后带动我们十里村人发家致富。老范家现在跟关部长那么亲近,就等于在给我们十里村开展招商引资工作。那关部长是啥样的大官?县委常委啊!只要她有意向,指不定哪天就带着一帮有钱人,大车小车地来考察……” 就这样,老徐书记一直说,说到激动处时,猛地把自己手里的碗筷全砸在地面上:“真到那时候,别说山上有宝贝,十里村的每一块土地都是宝贝。我这个村委书记,每年召开一次全村大会,给每家每户颁发一块致富奖章,就像抗战时期的战斗英雄奖章一样,而且还追加一块金灿灿的金条!” 不用说,老徐书记讲到这里,满屋子安静了,就如往日午休时刻一般。 而此刻的老范家,热闹依旧。 饭菜是这些年来,老范家吃过的最好的饭菜。 红烧鹅,焖煮大黄鱼,清蒸桂花鸡,宫保杏鲍菇,蒜薹炒蛋,炝拌韭菜,甚至还有普通人家很少作为正餐上桌的红枣桂圆糖水。那酒也不是打来的水酒,也不是范坚强从兴化县城买来的泸州老窖,而是53度的酱香型正宗茅台酒。 如果说那些烹制而成的菜食都是关艳从市场上买来的,那么摆在桌面上的两瓶正宗茅台酒还真不是买来的。 实话说,这是别人送的。 谁送的呢?政法委书记葛成农送的。 当然这是后话,暂且不提。 要说的是,当老范询问这两瓶茅台酒价格时,关艳笑着回答说:“不贵,70多块钱一瓶。我又不喝酒,所以也不会品酒,如果不好喝,范叔别见怪,就当是我的一片心意。” 关碧听在耳朵里,当时就忍不住要笑。 然后侧过半边身子,捂住范坚强的耳朵:“实话告诉你,这种茅台酒……” 范坚强立即歪嘴,利索地小声接话道:“至少700块一瓶。闭嘴吧,就你话多!” 关碧惊得立即瞪大眼睛,不信似地盯着范坚强半边脸:偶滴神呀,还有啥是你小子不知道的?不要给我太厉害的感觉,否则我很容易那啥的哦。知道么,我关碧其实是一个潜力情种呢! 听说这种酒的价格,老范觉得已经挺贵,但关艳既然说是一片心意,那也就不客气了,就喝一瓶吧。于是,他也没推辞,叫一斤把酒起开,再斟满酒杯。 关家姐妹不喝白酒,自然喝带来的红酒。 反正,今天这场合,每个人都喝酒,而且都想酒喝。 但是,关碧似乎又想捉弄范坚强,于是笑着说:“八两同学,你能为我dy服务一下吗?谢了。” 范坚强笑了笑,没多加考虑就站起来取过红酒,打开后给关艳斟了小半碗。 之后,他似乎并没有要给关碧斟酒的意思,居然把红酒往她面前一放,接着就坐下了。坐下的时候,嘴角还撇出了一丝耐人寻味的微笑。 关碧顿时努嘴不悦:“顺手帮我也斟一点,能累死你啊?真是个要命的家伙,总是跟我作对!” 范坚强笑着说:“这一次,你说错了,我还真没跟你作对,完全是按照你说的做的。” 关碧气得直要“呼呼”,狠狠地瞪了范坚强一眼:“你这是什么逻辑啊?” 哪知,对面的关艳突然“扑哧”一口笑出来:“关碧,姐告诉你吧,八两还真是按照你的意思做的,你没听明白而已。他是在逗你玩呢。好了,八两,看在我的面子上,你饶过关碧吧,就算满足一下她的虚荣心。” 闻听这话,范坚强的微笑,变成了畅快的大笑,即刻听话地拿起红酒,给关碧也斟了小半碗:刚才的话里,没有猥琐,但在座的当中,恐怕也只有关艳能听明白! 其实很简单,所谓dy服务,那就是说:我不给你关碧斟酒,就是用无声剧情告诉你――关碧呀关碧,你不dy啊! 而通用英语中dy一词是指温文尔雅、考虑周到且举止行为标准很高的女性,也叫淑女。 值得一提的是,这些也仅仅是当天中午热闹的一小部分。 其后的热闹,很温馨,一桌人俨然是一家亲,频频举杯共饮。 而直接导致所有的热闹戛然而止的,自然是一副字画,一副从红木匣子里取出的字画…… 第097章 热泪盈眶 是的,谁也没有想到久违的热闹,会突然暂停,也包括范坚强。 甚至,当关艳提到字画时,他还以为它只是关家因为庆幸两家重逢而准备的见面礼呢。 然而,当他听到“范老爷子”,又发现老范的脸色顿然变得严肃起来,才意识到所谓的字画并非贵重那么简单,一定代表着两家曾经的深厚情谊。 果然,当关艳站起身来,小心翼翼地取出其中的字画,再慢慢展开时,老范居然哆嗦着站起来,突然老泪纵横,哭喊一声:“爹,孩儿不孝,没有遵照您的吩咐,完成您的遗愿!” 听到哭喊,范坚强第一反应是:老爹说话跟平时说话不一样,完全不一样! 第二反应是:老爹嘴里的“爹”,绝对就是范老爷子,也是这副字画的创作人! 对于这第一反应,他先前是有所耳闻的。 听说,陆魁上门挑衅那次,老爹后来站在老屋门口,用大家几乎难以相信的读书人语气,很声色俱厉地警告了陆魁。 对此,自己听说之时,还不怎么相信。 如今看到这幅字画,一番心里揣摩,他不免要默默领会其意境:几百年人家无非积善,第一等好事只是读书! 很快,范坚强大致有了一个初步预感:也许,真如自己平时听说的那般,老范家虽然很穷,但信奉“百善孝为先”,孝道也是祖传家业的一部分;也许,曾经的老范家,是一个庭院内挤满书生的书香门第;也许,眼前的老爹,曾经也是在笔墨纸砚中慢慢长大的;也许,生活太艰难了,艰难到老爹独自扑灭了家中所有的书香气…… 历史,有时是厚重的,也有时是惨痛的,可以改变国运、家运,更不用说一个人的命运了。若没有后清廷时代,中国或许不会遭遇那百年耻辱,以至于那周树人先生怎么看以后的中国社会,都是两个字:吃人! 很容易就可以想像出,在历史长河变迁中,老范家就如一叶扁舟,在急湍猛浪中前行得甚至有些悲壮。 “范叔,你千万不要这样,不要难过,也不要自责!很多事情,不是人力所能左右的。但是,最值得我们珍惜的,就是两家之间永远也剪不断的深情厚意。忠义,也是家庭底蕴。请相信,我关艳纵然是一介女流,但能看清两家之间的一路忠义。老范家没有闺女,从今往后,我和妹妹关碧就是老范家的闺女。这,或许也是我们关老爷子的遗愿……”说这些话的时候,关艳已经下了座位,噙着楚楚动人而难以一见的晶莹泪珠,来到老范跟前,言行动情到能给人以刺痛肌肤感。 这一时刻,范坚强注意到:那关碧,竟然也是热泪盈眶的样子! 想必,老范家和关家的故交深情,很久以前便源远流长至今。 于是看着老范失声痛哭的样子,范坚强不禁也要泪眼婆娑,但始终没有说话。 许久,老范的哭声才平息下来。 关艳也转过身去,背对着范坚强,接连抹了几次眼泪。其后,她转过身来道:“范叔,我和关碧很早就没了父亲。你要是不介意,我和关碧现在就改口,跟一斤大哥他们一样,叫你一声范爹,行吗?” 老范颤抖地抬起头来,有些犹豫,又有些首肯。 最终,在关艳微笑的鼓励中,他还是用力地点头,不住地点头。 “范爹……” “范爹……” 关艳和关碧几乎同时叫了出来,也同样饱含真情,颤悠悠的真情。 老范欣喜若狂,接连应了两声,即刻高兴地站起身来,招呼一斤说:“一斤啊,你快去准备两个红包包,我要给咱家的两个闺女发红包包,大红的包包!” 不用说,这大红的包包,就是乡俗中的改口红包。 不用说,其后的时间里,所有人眼睛的泪水很快变成了欢乐的幸福之水。 关碧甚至又要捉弄范坚强,一边小心地抹去眼角泪痕,一边笑着小声对他说:“小子,给姐听仔细了。你也是要改口叫我一声姐的,姐也给你改口的红包包。但是,我有个条件,必须在洗手间里改口,态度也必须诚恳……” 这一听,起初不打紧,后来打紧的是,想到那天洗手间时刻,范坚强猛然诧异又惊恐:真要命啊!如此说来,那天和我一起在洗手间里发生暧昧的,是我姐?我跟我姐发生暧昧了?我那小伙伴是因为禁不起姐的美臀诱*惑而惊醒过来的?哎呀,巨能的老天爷啊,你搞得也太乱了,请恩赐我一杯北极牌冰山水吧,让我一次清凉个够哇…… 这顿午饭,从中午11点30分,一直吃到下午14点32分,历时3小时2分钟。 三个多小时中,大家很少吃菜,却喝了不少酒。 老范喝的最多,几乎是一人包办了一瓶茅台酒。 但他总觉得今天是个大喜的日子,一定要喝足喝醉才行。 于是,他又叫一斤把另一瓶茅台酒也启开。 范坚强明知这酒是特别贵的国酒佳酿,但也不劝阻,只边吃菜边笑着想:老爹啊,你可知道,把这一瓶也喝了,你过去几十年来喝的酒,恐怕还不及这两瓶贵呢。我知你酒量好,但慢着喝,这酒是要品的,呵呵…… 关艳今天破例了,几乎就把小半碗红酒喝光了。 说实在的,红酒倒在碗里喝,她还是头一次见,没想到还是亲自践行的。 不仅自己喝,她还频频敬酒,先敬老范酒,然后是敬一斤酒,当然还有范坚强。 于是,几个轮回下来,她面色微微泛出桃色,唇齿之间更是红润诱人,在橘红色外套的掩映下,原本端庄婉约的身姿,散发出如盛夏红叶一般的娇艳和光泽。 关碧也喝酒,但总是蜻蜓点水一般。 她没有姐姐的社交经验,也不讲究礼数,当然不会频频去敬酒。 然而,她到底是有过醉酒经历的人,因此便是三巡酒后,她的脸色并没有出现明显变化。非要用一个词来形容她的话,那只能用奶酪:她就像一瓶奶酪,一会儿歪斜,一会儿被扶正,然后就四下里眨眼瞧瞧,再说些逗笑的乐子。 范坚强也喝了点酒,却一直是细细品味的。 而且,从为数不多的陪老范喝酒的情景来看,他隐约觉得,自己这个从来不沾酒的人,或许在穿越之时就已经拥有了好酒量。 其后,生怕酒水会沾染到那副字画,关艳建议老范先把它收起来,以便今后好好珍藏。 却在老范点头称是时,范坚强突然站了起来,带着颇具感染力的微笑,表示自己对此有异议。关艳和老范都很吃惊,也很好奇,于是都笑着叫他把想法说出来…… 第098章 继承遗风 “从我个人观点来看,这幅字画的意义,要远大于其价值,也可以说它的真正价值正在于其意义。”范坚强开口便是这一句,仿佛从胸膛里发出的一样。 老范和关艳相互对视一眼,再看向范坚强时,已经不约而同地皱起眉来。 一斤很高兴,乐呵呵地张着嘴巴,想听听八两究竟又要说出啥提气的话语来。 暗地里,他这个做大哥的,早就对自己的三弟产生崇拜之意。 只是,他不知道有崇拜这一词,而没有清楚表达出来罢了。 “昨天晚上,我就跟老爹说过,过去的钱,可能多数是靠省出来的。现在的钱,不是靠省出来的,小而言之是靠挣出来的,也可以叫赚,比如个人或家庭。大而言之叫发展,比如地区或国家。如果怀疑我这句话,你们可以从这两瓶茅台酒上作一些思考。一个缺乏经济基础的家庭,是不可能省出一瓶700多块钱的茅台酒来的。因为,一个没有经济基础的家庭,就是一个缺乏经济动力的家庭,其节省的频率和脚步,一定远低于地区或社会发展的频率和脚步……”范坚强继续说,有些慷慨了。 谁也不曾想到,一个刚刚走出中学大门尚未走进大学校门的孩子,居然能说出这么深刻的道理来。而且,这样的道理,似乎很新鲜,也很前卫,甚至因为具备较强的逻辑性而显得无懈可击。 老范的眉头皱得很厉害,因为他刚才听清楚了:那种酒叫茅台,要700多块钱一瓶! 一斤眼睛亮堂起来,因为他感到兴奋的同时,很惊喜:700多块钱一瓶酒?我刚才喝的酒,居然700多块钱一瓶啊! 关碧掩唇笑,因为她不是在听范坚强说话,而是在看他说话,尤其是看他说话时的神态和表情:你小子,懂的还真不少,厉害!但不管怎么着,你是要叫我姐的,对不对呀…… 关艳的眉头已经慢慢展开,即刻就微笑了,很是赞赏的样子。 因为她听出味道来:之前说的,大概都是铺垫,真正要说的恐怕还在后面。 总而言之,时间已经进入到范坚强时刻,所有人都在倾听,就像在听一个演说家在发表重要演说。 而范坚强呢,似乎在向大家展示自己高中三年读书报告会中的风采,话语也开始抑扬顿挫起来:“我的意思是说,不是所有原先看似应该怎样的东西,我们一定要怎样按部就班地做。比如,这幅字画,我们可以不对它予以收藏。所以我的建议是,与其对它予以收藏,倒不如将它取出来,悬挂在一个我们每天都可以看到的地方,就像关部长办公室后墙的那幅油画一样。道理很简单,收藏的意义,远逊于悬挂。而悬挂的意义,我以为主要有三方面……” “一是,我们范关两家时隔数十年再团聚,大喜大庆,足可装裱入册,那么将这凝聚两家往日深情厚意的字画悬挂于堂屋正中央,我认为太有此必要,正如一家亲的宣言!” “二是,我家老爷子既然是当年名扬一方的文举,其遗留后世的书香之风,理应传承下来,并将之发扬光大。悬挂在堂屋正中央,陋室则就此不陋,书香得以生辉。何况,人如字画,字画即人,让老爷子每天都能耳闻目睹范家子孙的进步和发展,也应该是其迫切心愿之一!” “三是,这些年来,范家太难了,十里村太难了。老爷子当年携带笔墨纸砚去村落间挨家挨户赠送墨香,就说明他是一个胸怀十里的儒学之士。将‘几百年人家无非积善,第一等好事只是读书’这幅字画悬挂在堂屋中,也可警示我这样的范家子孙。我相信,它能给我鞭策,给我鼓舞,给我力量,并因此希望每天都能见到它。我的意思是,我要继承老爷子的遗风!” 关碧“哗啦”一下起身,用45度仰望姿态,为范坚强“啪啪啪”地鼓掌,嘴里还在说:“你小子,居然这么厉害,我还真是服了!老姐,你干啥呢?为咱家的老八鼓掌啊!” 关艳仿佛没有听见,更没有鼓掌。 但她保持着微笑,欣赏的微笑,默默地看着范坚强,然后不可置信一般地摇头。 真没有看错他,这家伙年纪虽然只跟关碧一般大,但心智要比关碧成熟一大截。 如果说跟关碧斗嘴铆劲时的八两尚且是一个孩子的话,那么能说出刚才那番话的八两就绝对不是一个简单的孩子了,其心志也可见一斑,特别是在说“我要继承老爷子的遗风”时。 他是阳光大男孩,充满着斗志,给人以振奋感,每个人的思维都极容易为他的思维而驻足停留。那胸膛虽说比前些日子强壮了些,但跟他的思维比较起来,简直可以说是瘦弱。 真的难以想象,僻远的十里村,能孕育出这样一颗心脏来! 又有时,会觉得他是神奇的,脑海中的知识储备能超出自己的想像。 如果有机会,同他一起聊生活、理想和文化,真担心自己会相形见绌。 从他的身上,也能时刻感受到一种力量,而这种力量是如此出色,出色到出类拔萃,即便是放在兴化县城的莘莘精英学子中。 而所有的神奇,只能归结于一点:范老爷子的才气,毫无侧漏地全部为他所继承! 他如今看起来,更像一块璞玉,需要一个如打磨一般的提升。 那么,荒芜的十里村,显然不是打磨这块璞玉的炼场。 而自己这个宣传部长,则可以为其提供一块打磨的炼场,至少可以使他免于浮尘的消磨和损耗。 想到这里,关艳终于说话了:“八两,吃完饭之后,你陪关艳姐聊聊吧。顺便呢,我想在十里村走走,四处看看。” 范坚强点了点头:“行,没问题。” 即刻,关艳笑着对老范说:“范爹,我们把碗里的酒都干了,然后张罗着就把字画挂起来吧?我们家八两很有才,我很看好他的。” 看着碗里的酒,老范却舍不得干了:“闺女啊,这就酒也太贵了,你怎么不早说呢?八两这孩子,知道都不告诉我,我还真以为70多块钱一瓶呢!” 关艳笑着说:“我和八两没说实话,都是因为疼你呢!来吧,喝了它。” 于是,所有人都站了起来,共同端碗一饮而尽,再发出畅快的欢笑声…… 第099章 草房子 这天下午的十里村,大体是沉寂的。 因为,几乎所有人都没有心思下地干活,都缩在家里凭栏张望,张望一个叫八两的小子,陪同从电视屏幕里走出来的关部长走在山村曲曲折折的小道上。 他们时而停下,指着一户人家的门口,然后讨论些什么。 时而再走,来到一片田地,蹲下身子,摸一把泥土,接着相互交流。 又有时,他们会纵目远眺四周山峦,然后有说有笑。 这番情景,在十里村可谓是骇人听闻的大事。 因为,老徐书记偶尔会收到上级工作指示,动员并组织大家开展政*治学习,有一项学习内容就是观看电视专题,有一回指着电视上的关部长说:你们看,关部长调研工作,茆卫东副县长通常是要陪同的。 也就是说,以关部长的级别,调研工作通常有副县长陪同。 更简单明了地说,那叫八两的孩子,已经是副县长的级别。 当然了,这些都是村民们的私下议论,完全不切实际。 但至少可以说明一点:此时的范坚强,在十里村人的眼里,那绝对不是一般人家的孩子! 四点多的时候,天空突然暗淡下来,不一会儿就乌云密布。 看了看天色,范坚强催促关艳赶紧回去,否则怕有可能要淋雨。 正说着,一滴雨水落在范坚强的鼻尖上。 他刚想抬头看天空,关艳突然用双手罩在头顶上方,还缩着双肩呵呵笑:“啊……呵呵……这山雨说来就来……我们快去找个地方躲躲……” 仿佛眨眼的工夫,雨滴就密布而下。 起初还夹杂着空气的温度,纷落在脸上尚且能感觉到温润暖意。 但片刻之后,雨滴不但繁密,而且豆大,再加山风骤然而起,逐渐就变得凉意刺肌。 奈何,一路只顾到处走,也不曾想到会突然下雨,此时正处于村口南端,基本没有住户。如果要借助住户躲雨,最近的也需向北奔跑至少15分钟,那里有一间老屋,住着一对老夫妇。 然而,真要是在大雨中奔跑15分钟,恐怕全身早已湿透,即便赶到那间老屋,也全无躲雨的必要。 范坚强突然想起,那天去兴化的时候,一斤就在这里告诉自己说:公路下面原先有一片瓜地,盖了一间简易的草房子,后来那人放弃了承包,大致原因是那片土壤不适合种瓜。 当下看着急得团团转的关艳,也就不多想了。 他麻利地脱下身上的衬衫,迎风一抖便罩在关艳的头顶上,然后拉着她的手就朝着公路小跑,很快又顺着坡道下去,半分钟后便没了影子。 一斤没有瞎说,这里还真有一间草房子。 但是,确实够简易的。 虽处于一块平地之上,但它四周凋敝不堪,唯独头顶上方还算严实。 它是用一大块塑料膜覆盖着作为房顶的,那些露头的铁丝证明它当初建造时就特别简易,大概也只是增加一点牢靠罢了。 问题是,伴随着风势不断增强,雨点纷纷砸在塑料膜上发出的声响特别大,简直就如同是在头皮上“噼啪”作响,琢磨着要是风再大一些,雨点极有可能砸穿塑料膜而直接落在脑袋上。 这还不算,冷风从凋敝不堪的草缝中无规则地袭击过来,附带着冰凉的雨水,几乎没过多久就把两人腰腹以下的衣物弄湿了。也就是说,这间草房子,几乎就像一座废旧的亭子,其实并非躲雨的好地方。 但关艳好像并不这么想,将手中的衬衫还给范坚强之后,笑呵呵地叫他赶紧穿上:“真没想到,这里还有一个躲雨的地方,很不错。要不然,我们两个早就淋成落汤鸡了。你快把衬衫穿上,小心受凉。对了,我们继续说公路的事。你刚才说这条公路到十里镇有多远?” 因为赤身淋雨的缘故,范坚强有些哆嗦,边穿衬衫边回答道:“走路半个多钟头,估计也就十多里路。而且我觉得从这里出发,一直到十里镇,这条公路就是一个漏斗型的。听起来,倒是不错,越走越宽。但是,若是从十里镇方向过来,就是越走越窄,再加十里村本来就是一处角落,跟荒岛一样,也难怪没人愿意来,甚至连一条公交线路都没……没有……” 说到这里的时候,因为确实凉意袭身,范坚强不免要颤出最后两个字。 关艳这才注意到,处于这番风雨中的范坚强,早已浑身湿透,而且身上衣物也单薄到难以蔽体。再者,因为刚才罩在自己头顶上挡雨的缘故,那件衬衫早已湿透了,穿到身上也只会增加寒意。 当下,在暗责自己大意之后,她也顾不上多想,赶紧一边脱身上那件橘红色的外套,一边说道:“你别穿了,脱了给我,快点!” 范坚强有些发愣,看着脱外套的关艳发愣。 说真的,他很怀疑一点,那就是:老天爷究竟是在捉弄自己,还是在考验自己? 穿越以来的日子,也太能招惹女人了!实在太能招惹…… 不是么?于小莲,周筱妍,顾玉娇,关碧,接二连三。 如果说那些尚且是跟自己一般年龄大小的小姑娘,本来就挺能招惹是非的。 那现在就有点离谱,居然把比自己大六七岁的关艳也接上了。 就算你老天爷原本就计划安排我接二连三地招惹小姑娘,那咱认了,不怪你,问题不大啊,尽管一个接一个地安排过来,怎么暧昧都成,只要别安排未满14周岁的小小幼女。扛不住,咱就练呗,练那一个接一个暧昧的功力,哪怕最后练成了范小宝。可现在呢…… 是啊,咱也承认,关艳是既有品貌又有气质的女子,跟她暧昧起来,味道一定很特别,一般人想都别想。但她怎么也算是御姐级的吧? 知道么?御姐啊!咱压力会很大的! 逼我去跟御姐暧昧,啥意思啊?祸害我呢! 要知道,这关艳还不是一般的人物,是兴化县委的常委部长! 而且就在今天中午,她还刚成了咱家里的姐啊! 之前跟家里的姐拉拉手,在雨水中一起跑步,那也就算了,因为那是迫不得已。 可现在呢? 你老天爷不是在逼咱上演节操大丧失,就是在对咱的节操进行魔鬼式训练! 我范坚强要是一个控制不住,那整个兴化县委县政府可就炸锅了,而且炸的是万人锅啊,指不定明天的官方报纸都能民俗化:在一个风雨交加的傍晚,美女部长离奇地躺在一处荒郊野岭的草房子中,全身赤*裸,玉体横陈,疑似遭遇少年山贼性*侵,持续时间长达一夜之久,具体频率不详…… 没错,关艳正在脱那件西装外套,又因为双臂向后拉伸脱衣的动作,导致整个胸脯都前凸起来,黑色的裹胸更是扎眼,貌似还在晃悠中,说不清楚是因为身子哆嗦,还是在有意释放诱*惑…… 于是,范坚强不免要开展自我批评:范坚强啊范坚强,你的节操好像病了,质量也很成问题呀…… 第100章 咫尺呈现 不昧良心地说,为数不多的几次见面中,范坚强虽然觉得关艳的品貌和气质是出类拔萃的,也尽管在未曾谋面时还腹诽过她的扶助贫困之行,但其后对她是心有钦佩的,真心实意的钦佩,而且绝对没有对她动过半点暧昧的心思。 内心里,他甚至一度觉得她距离自己非常遥远。 可是,眼下的情形就像从现实走进小说:她不仅从屏幕中走下来,而且已经走进了自己的真实生活,甚至正跟自己于一处荒郊,而共同演绎一场风飘雨摇中的脱衣暧昧,而且是面对面的湿*身脱*衣。 于是,他不看那晃悠中的黑色裹胸,而侧脸看向草缝间的雨雾:真是活见鬼,这雨已然在越下越大…… 关艳哪知道眼前这小子的心思,没晃悠几下黑色裹胸,便脱下了那件橘红色外套,然后上前一步就要帮忙脱衬衫。 说真的,她一点都没把这孩子当男人看。 一方面是因为年龄差距,再一方面是关范两家已经透明的关系。 如果不是这个原因,自己怎么可能跟他往这里跑呢? 别说是下雨,就算是下冰雹,也不可能毫无戒备地来到这里。 是的,戒备,习惯性的戒备。 但是,跟他在一起,压根没有考虑过戒备的问题。 作为姐姐,谁会戒备一个打心眼里欢喜的弟弟呢? 所以呢,就是在帮范坚强脱衬衫的时候,看到那赤*裸的胸膛,她都没感到任何异样:“没想到,你看起来挺瘦弱的,胸膛还真有点厚实,都有线条感了,呵呵。别看了,一时半会儿雨肯定停不了,快把衬衫脱了呀!” 心口颤抖了一下,范坚强只能收回视线,却不敢看关艳的脸蛋和眼睛,而故作镇定地看着她右侧的耳垂:“其实,我不冷的。外套给了我,那你就会受凉的。我知道的,几天前,你还感冒呢……” 回答他的,是关艳的笑声:“还不冷呢,胳膊都起鸡皮疙瘩了。我没事的,身上还有一件衣服呢。再说,刚感冒的人,一般不会很快又感冒。咦?呵呵,你知道我前几天感冒了?心思还挺细的嘛。” 关艳的视线完全没有躲闪,一直看着范坚强的胸膛。 即便帮着脱下那件衬衫之后,她也仅仅抬眼瞥了下,即刻就把它挟在自己的腋窝中,然后要给他穿上那件橘红色的外套:“一个小小的女部长给你穿衣服,你就觉得不好意思了?别啊,你从来都是那么豪气的,不会在意这个的。好啦,当我是姐喽,就像关碧那样看我,别不好意思嘛。何况,我已经是你姐了呀……” 听了这话,范坚强有些坚定,眼神也大胆起来,放弃了关艳的耳垂,努力向她左侧的脸颊微微移动,嘴里也尝试轻松:“我没不好意思,就是有点激动了,不敢相信呢。” 说没不好意思是假,说激动是真的。 关艳刚才那段话,说着说着,小女子的味道似乎愈发明显。 一般情况下,说话时用“啦”、“喽”、“嘛”,基本都是小女子们偏爱干的事,无非就是捧嫩卖萌,有意要表明自己是娇小的、柔弱的、可爱的。 习惯开口就是“伦家”的,则不属于卖萌,而属于腻人的矫情。 至于开口就是“啊喔哦”,那是av女优们的职业用语,就另当别论了。 即便刚才还进行的湿*身脱*衣,也跟av女优们无关。 简单一点说,范坚强的激动在于:在他习惯思维之中,关艳这样的女部长,即便给人一副温和可亲的笑脸,内心里也一定是严肃的、拘谨的,甚至不会带有任何小女子的特征,尤其是话语。可偏偏在眼下的空间里,关艳出人意料地小女子了,虽然听起来叫人感到舒服。 似乎没听到范坚强刚才说的话,关艳凑前微垫脚尖,再轻扬莲藕玉臂,那件橘红色外套已经披到了他的双肩,即刻就“扑哧”一声笑出来:“原来,你的肩膀比我宽多了!我还以为,你能将就穿上呢。要不,就这么裹着吧,比穿湿衬衫要强。” 说话的时候,关艳的视线和动作很专注,尽管自己的裹胸露肩近在咫尺地呈现。 范坚强动作是僵硬的,视线却是游离的。 刚刚还尝试瞄向关艳的左侧脸颊,它此刻“倏地”就右移,重新落在了耳垂上。 那正前方的御姐裹胸,以及跳跃的玉臂,他明知轻易可以尽收眼底,却一点都不敢放肆。虽然有一根神经间或会跳出队列,流*氓一般顽固叫嚣:不动声色地看一眼绝品御姐的裹胸,再了解下她的肤质和小萝莉的肤质究竟区别在哪里,会死吗?会死吗! 但作为神经队伍中的最高长官,范坚强由不得这般顽固叫嚣,直接把它踢进队列中,又是捆绑,又是塞袜子捂嘴,其后才继续故作轻松道:“我刚才说激动,你别误会啊。我的意思是,作为部长,你能亲自给我穿衣服,对我这样的学生来说,就如同在中南海受到m主席的亲自接见。作为姐姐,那我就更要激动了,因为我不禁就梦幻地以为,你就是那个女神林志玲。你说,都这样了,我还能不激动么?” 说完之后,内心多少有点忐忑,范坚强屏住呼吸,想仔细听听关艳会怎么回答。 哪知,关艳全然不当一回事,而且有些小责怪:“你不过一个小孩子,哪里来的那么多天马行空的想像啊?又是m主席,又是女神林志玲,你这小脑袋瓜子里,究竟装着多少东西呀?嘿,我这么漂亮的一件衣服,穿在你身上真有点被糟蹋了呢。不过,挺逗的,哈哈……” 这么修身的女式春夏外套,穿在我身上,能不被糟蹋么? 再说了,穿上你这件衣服,我也有点被糟蹋的感觉呢。 范坚强暗自一乐,下意识地游离了视线,而且是大尺度游离。 因为,他居然将视线心惊肉跳地移到了正中间,对面正中间的眼神上。 于是,在黑白色的视线余光中,他第一次近距离地欣赏了关艳的容颜,因雨水沾染而略显楚楚的高品质容颜…… “轰……隆……隆……隆……” 冷不丁,一声惊雷凌空炸响,几乎是冲着头皮而来。 又因为这雷声太突然,范坚强被惊得浑身一颤,周身的毛孔都要竖起来,一度甚至以为这是老天爷对自己不轨之心的严厉警告。 然而,就在那一瞬间,他感觉到胸膛一片火热,穿透潮湿雨水的火热:在雷声中尖叫一声,刚才还楚楚在眼前的悦目容颜,顷刻间消失了――她已经埋到了自己胸膛中,惊慌不定地拱来拱去,双手甚至正在用力掐自己的胳膊和手臂…… 坏了坏了! 刚才那惊雷不是在发出严厉警告,而是在推波助澜,逼咱上演节操大丧失! 老天爷啊,你就不能正经一点吗? 你节操都这样,那我们这些凡夫俗子还要那节操干啥呢?也只能没心没肺地把它理解成一小节一小节地做操,少儿广播体操的操…… 第101章 不一样了 一个星期后,上午9点,兴*化县委宣传部办公室。 穿着黑色职业套裙的关艳气色上佳,放下刚泡好的咖啡,她轻舞纤长的手指,拨了一个内线电话:“周主任,你到我办公室来一下。” 不到半分钟,周主任敲门进来:“关部长,我正要向你汇报工作呢。” 关艳没看周权,指了指办公桌前的会客椅,示意他坐下说。 周权坐下之后,开始汇报:“昨天上午,十里镇派出所支委会,对徐莽副所长所涉事件开展了内部讨论,公安局罗颜东局长亲自督会,并对该镇派出所内部工作作风问题提出了三点具体要求。我听说,葛书记也知道了这件事,并就此事给罗局长作了电话指示。” 关艳微微皱了下眉头,看着周权,问:“葛书记怎么知道这件事的?” 周权回答:“我估计,罗局长事先有相关汇报。” 关艳收回视线,然后端起咖啡杯,抿了一小口:“小题大做。” 周权不说话了,像等待关艳的进一步指示。 即刻,关艳问:“那么,具体讨论结果如何?” 周权这才说话:“具体讨论结果,他们打算当面向你汇报,我并不清楚。” 关艳又要皱眉:“向我汇报?向我汇报什么?乱弹琴。这样吧,既然罗局长亲自督办了,你替我转告他,在没调查清楚前,徐副所长盲目携私办案,这确实属于工作作风问题,整肃也有必要,但要就事论事,不必上纲上线。” 关艳说话的时候,周权打开工作笔记本,低头作记录。 完毕之后,他合上笔记本,道:“好的,我将作完整转达。” 关艳很快从文件夹中取出一页纸,然后递给周权:“我跟陶书记已经商量过了,打算在常委会召开之前,安排常务副县长王亮带队,分管交通的沈家才副县长和财政局郭正山局长陪同,对兴化北部地区尤其是十里镇的公路桥梁作一个现场调研。在他们调研工作开展之前,我想先对北部地区的教育系统作一个初步调研,你尽快作一个具体安排。调研结束之后,你要完成一份调研报告。报告的结论,我打算写进常委会的提案。具体调研范围,我已经写在这张纸上……” 周权微笑着要从座位上起身离开时,关艳叫住他。 周权以为关艳还有重要的事情需要叮嘱,于是继续笑道:“关部长,还有什么事,你尽管吩咐。” 关艳也站起来,给他一个并不多见的笑容:“听说,你跟罗局长是发小,跟程所长是高中同学?” 没想到关艳居然知道这些,周权有些吃惊,但还是立即回答道:“对,是的。” 关艳似乎很满意这样的回答,然后笑着继续说:“八两这孩子,眼看就要上大学。我跟老范商量过了,打算给他换一个洋气一些的学名。具体还没征求过八两的意见,你来做这件事,效果或许会更好。这会儿,八两和关碧估计还在家睡觉,你迟些时候再联系关碧。如果顺利,你出面带他去办理。” 周权释然道:“好咧,没问题。” *********** 关碧这些天醒得都特别早。 因为家里的情况,跟原先不一样了。 不一样就不一样在原先家里是两个女子,现在多出了一个人,而且不是女子。 当然,这个人就是范坚强,一个叫她曾经感到新鲜,现在感到更新鲜的村野小子。 几天前的时候,姐姐关艳说要把八两接到家里来的,自己当时还挺吃惊。 吃惊归吃惊,自己心里压根没半点反对:来呗,小子,给你关碧姐笑一个,否则我会使劲折腾你。 其实,关艳决定把范坚强接过来,主要是因为两方面原因: 一是二叔的意思。二叔说,老范家的小儿子既然有出息,就尽可能创造条件,把他从山村中带出来,让他走进城市,提高提高眼界,对他将来读书和人生发展都有帮助嘛。但一定要征求老范的意见。而老范呢,首先是喜出望外,其次是几番纠结,最后咬牙同意。 二是关艳确实觉得八两身上有一种得天独厚的气质,仿佛根本不属于十里村那片穷山恶水,甚至不属于这个2006年的时代。 他的思维,他的阅历,他的意志,包括他的脾性,看起来很具有时代精英的潜质:高度专注目标,有一定的大局观,洋溢着坚韧和锲而不舍的蓬勃气息,甚至上帝已经赋予他缜密而聪慧的脑袋,而且正在茁壮成长中! 但是,当关艳把这些话说给关碧听时,关碧不以为然:“他有小聪明,而且比一般人的小聪明要厉害,这我是承认的。但你说他是什么时代精英,我不同意。我们家里只有一个精英,那就是你关艳关部长啦,呵呵……” 对关碧来说,范坚强的到来,也存在一定的影响。 比如,从那天之后,自己失去了闺房,每天都跟姐姐睡在一起。 比如,每次洗澡或如厕的时候,总要疏忽,忘记了家里还有一个小子。 再比如,以前换下的**袜子之类,总是随便一扔,**就**,客厅就客厅,洗手间就洗手间,现在却不行了,已经闹出过几次尴尬。 不过,也有一点好处,那就是姐姐上班之后,自己呆在家里不再那么寂寞,可以拿他当小猫小狗一样玩闹,虽然他并不怎么乖巧。 除此就是,偶尔会吃到他做的饭菜,手艺还真心不赖。 这不,今天早早醒来,关碧一个激灵就起**,连懒腰也不伸,就耷拉着拖鞋打开房门,露出半个脑袋,对着隔壁紧闭的房门,试探一般地问:“强女干犯,你今天做早餐了吗?” 客厅里一片安静,隔壁房门内似乎也是如此。 突然间,隔壁的房门打开了。 接着,衣着整齐的范坚强走出来,走向门口的鞋柜处:“你的早餐,我没做,但小猫小狗的早餐,我做好了,就在你脚下。” 关碧赶紧看脚下,立即郁闷:哎呀,脚下还真有一只塑料包装盒,貌似里面是叉烧包之类的,这分明是在反讽我关碧是小猫小狗呢! 于是,对着那道正换鞋要出门的背影,关碧回击道:“我说强女干犯同志,好男还不跟女斗,你怎么老是故意跟我斗呢?也太小家子气了吧?” 范坚强继续穿鞋,似乎急着要出门:“我刚住这里三天,你就叫了我三天的强女干犯,我能忍住继续给你买早餐,已经很大气了。对了,我说过,对你叫我强女干犯的事,只忍三天。三天之后,你还是这么叫我,我就反击了。” 关碧立即嗤之以鼻,但没有出声:叫你强女干犯,那是对你的昵称!昵称,懂不懂啊?你应该享受它,如同享受我叫你‘亲爱的’。顺便告诉你,明天一早,我还这么叫,看你能把我怎样,难不成你还敢揍我啊?谅你也不敢,哼…… 第102章 百分百相信 范坚强首先来到城南菜场,一路还跟不少小商贩打招呼。 不一会儿,他便走到一处正在整修中的摊铺前,对着撅屁股挑选钢条的家伙就是一巴掌。 那挨了一巴掌的家伙,顿时捂住屁股回过身来,即刻就惊喜道:“三哥,你来了呀!张麒说你今天要来看看,没想到你还真来了。哈哈,好几天没见你,你又长结实了。” 没错,这挨了巴掌的家伙,便是大勇。 这正在整修中摊铺,便是范坚强盘下的一家禽类卖点。 为啥要搞一家这样的摊铺呢? 就是因为要拿掉中间的二道三道环节,搞一个面向兴化山禽买卖的半直销平台。 这样一来,原先二道三道贩子们的利润,也就没了,直接装进自己的口袋。 而且,范坚强已经作了相关了解,兴化山禽供应百分之四十来自十里镇,而十里镇的山禽流通市场中,百分中五十出自张麒和大勇两家猎户。 换句话说,张麒和大勇两家猎户,每年供给的山禽占兴化交易市场的百分之二十。 千万别小看这百分之二十的比重,因为它甚至可以影响到整个兴化山禽交易市场的价格。 更确切地说,在城南菜场建立一个摊铺,不单单是出于提取二道三道环节利润的考量。 范坚强笑着搂了搂大勇的肩膀,然后绕着摊铺走了一圈:“动作挺快啊!这样下去,要不了三天,就可以上马了。” 大勇憨厚地笑:“你三哥说了,我哪敢偷懒,呵呵。对了,三哥,我听附近的摊主说,像我们这么大的两件摊铺,每年租金起码要八千,你怎么六千就拿下了呢?” 范坚强笑了笑,捂着大勇的耳朵说:“这是秘密,也叫手艺,跟你们打猎一样。” 说完之后,他没有要继续停留的意思,然后从口袋里取出一个黄皮信封,塞进了大勇的口袋里,再小声附耳道:“这里是一万块,初期用钱的地方多,还要添置不少东西,你们暂时省着点。但我敢保证,一年之后,你们赚的钱,起码是以前的两倍到三倍。” 大勇有些不敢相信,毕竟过去几年的收入,他大底是知道一些:两家的收入,加在一起,大概也就是一个半摊铺租金的样子。现在呢,一下子先扔下去六千,要不是三哥坚定要这样做,我大勇才不会这么揪心地干呢。 不管怎么说,三哥既然要这样做,那一定有他的道理,咱按照吩咐做就是。 因此,虽然不敢相信,但大勇还是咬牙握拳道:“放心吧,三哥!张麒也说过,别人的话都可以不听,但不能不听你三哥的,而且还要百分百相信。哎呀,乖乖隆地洞,三哥,你这身衣服,帅气喔!” 可不是么? 今天的范坚强,上面一件葡萄紫t恤,下面一条鹅黄色休闲裤,而且全是崭新崭新的,整个人看起来已经完全没有山野穷小子的痕迹,起码也像是城里中等富裕家庭的孩子。 范坚强笑了笑:“我倒是很想跟你们一样,赤胳膊赤腿的,但现在不行啊。你知道的,在那关部长家住着,那里怎么也是县委县政府家属区,咱不能给人关部长丢人对不?再者,那家里除了我,就她们姐妹两个,我必须随时随地注意把自己包裹好,否则很容易出问题的,呵呵……” 离开城南菜场之后,范坚强打车去百乐。 因为,九两今早打电话说,于小莲托人送了一封信。 到了九两的宿舍,敲了半天的门,就差要动脚踢了,范坚强才想起来,九两已经不住这里了,而住在二楼。 于是,他折返下楼,走在楼梯道中。 戚福从一旁的洗手间里走出来,一眼便认出范坚强,赶忙上来招呼道:“你是八两大哥,对不对?来找九两大哥的?哈哈。我带你去,带你去!” 范坚强听出了戚福心中的激动,于是连忙笑道:“那你是不是九两嘴里常提起的戚福?如果是,你千万别叫我八两大哥,应该我叫你戚大哥才对。” 戚福不答应:“那可不行,我现在是九两大哥的跟班,他特别关照我。所以,只要是老范家的人,那都是我大哥。” 范坚强很无奈:这叫得真够乱的,全是大哥,咱家真正的大哥在十里村呢。 想到张麒和大勇称自己为三哥,范坚强淡淡一笑:也许,哥的称呼,本来就是一种尊重,只要自己的心不乱就成,那就由大家乱叫去吧。 可是真见到九两时,范坚强顿时就哭笑不得。 因为,从经理室沙发上站起来的九两,笑呵呵地向那蒋五介绍说:“五爷,这是我家八爷。八两,你也别见外,叫五爷就行。” 那蒋五赶忙笑道:“哎呀,八爷来了!来的时候,咋不提前说一声呢?我应该下楼迎接的。” 范坚强淡淡地笑了笑,然后摇了摇头,也不理会蒋五的热情,径直走向九两:“二哥,别跟我说这些没用的。那信呢,给我。” 蒋五愣了一下,立刻跟着范坚强的背影,谄媚解释道:“八爷,我跟九爷正在等那个美女培训师,每天上午都这样,也都是我亲自陪同去的。对了,你那天来的时候,我真是吃错药了。八爷,你消消气,不能再跟我生气了,不值当的……” 范坚强立即不耐烦地打断道:“值不值当,用不着你来劝我。也别叫我八爷,我听着刺耳,不舒服。” 即刻,一把接过九两递来的纸片,范坚强盯着九两看了好一会儿,几乎就要把他看得头皮发麻:“二哥,你最近活得挺滋润的,对吧?有人叫你九两大哥,有人叫你九两爷,那你到底是大哥呢,还是爷啊?我就纳闷了,那九爷叫得那么刺耳,你居然也听着这么舒坦。要不这样,我以后也不叫你二哥了,管你叫九爷爷,成不?” 九两顿时尴尬,但也立刻挠头告饶:“八两,那都是玩闹呢,你别当真……” “我没你那么宽心!有些事,有些人,我还真比较上心,一次就上心。我看你最近是滋润得都不知道怎么做人了,”说着,范坚强侧头冷冷地看了看蒋五,然后收回视线继续对九两道,“下午培训完之后,你给玉娇或者筱妍打个电话,我要好好跟你聊聊。” 之后,范坚强转身就走。 九两焦急跟上去:“你要跟我好好聊聊,跟给玉娇或者筱妍打电话有啥关系啊?八两,我没听明白呢!” 范坚强头也不回:“因为下午,我跟她们在一块!您留步,九爷。” 此刻的蒋五,额头已经渗出一层细汗,因为他听真切了:刚才那番话,全是说给我蒋五听的! 第103章 倾城 仔细考究起来,不知道怎么做人,真是一个大问题。 穷的时候呢,连心智也穷没了,凡事唯唯诺诺,这就是不知道怎么做人。 他日一旦略有起色,便觉得满身心都是优越,凡事牛逼哄哄,叫人倒胃,这也是不知道怎么做人。 后者当然不同于乐以忘忧,因为乐以忘忧是一种境界。 是的,老范家看来是渐渐要崛起了,一点一滴地崛起。 可还仅仅有了一点崛起的趋势,九两就不淡定了,似乎不知道怎么做人了。 周筱妍前几天还跟他说起过九两,用的词叫?n瑟:“你们家九两最近挺?n瑟的,玉娇生日那天到处吹牛显摆。” 若是原先,周筱妍说这些话,他压根不乐意听。 但现在不同了,周筱妍变了,言谈之中有真诚。 如此,九两身上的毛病,虽不足以致命,但还真有必要治一治。 上了回城的出租车,范坚强打开纸条,顿时就笑开了。 司机通过后视镜看他:“兄弟,没事吧?中奖了?” 范坚强连忙打招呼:“没事,也没中奖,就是心里乐,呵呵。你专心开车,安全第一。” 其后他努力坐正,忍住笑,仔细看纸条上歪歪扭扭的字迹:阳光擦干思念的泪水,我笑了。八两哥,那天去镇子上,听到一首歌叫红雪莲,小莲好喜欢。你在城里好好的。 所谓信,就是一张纸条,内容也很简单,一点都不复杂。 复杂在于,她把《倾城》中的一句话,作了删减,再添加“我笑了”,并以此作为信的首语。可以想像,是用了一定心思的。 复杂还在于,她告诉自己,她听到了一首喜欢的歌,然后就思维跳跃地叮嘱“你在城里好好的”。 复杂更在于,短短的几行字,歪歪扭扭不说,还大大小小,甚至一眼看下去有一定的辨认难度,以至于仔细再看,赫然发现至少写错了9个字。 真是难以假想,这样的一张纸条,于小莲究竟花了多少时间去构想、去表达、去描摹,或者写这些字的时候,她的身旁是否还放着一本破旧的新华字典呢…… 想到这里,范坚强早已不笑,感动之余,有些欣慰:于小莲心中是浪漫的,也有温婉小画,也有清新小诗,不然不会把那句浪漫的话语引用在信首。或者说,她心中的浪漫,并不善于表达,也缺乏表达的氛围。 于是,范坚强收起那张便条,然后侧头看向窗外的人流,以及略带现代气息的商铺:过两天,找个机会,把于小莲带到兴化县城来,领着她四处看看,高楼大厦,大街小巷,商场超市,文化广场,海底世界,湿地公园…… 刚到家门口,关碧就风风火火地出来:“你怎么才回来呀?去哪儿了?” 范坚强倒吸一口气,郁闷得立即冲她吹鼻子瞪眼:我去哪儿,需要向你汇报么?别以为我住在你家,就必须有一种寄人篱下的感觉!没有,压根没有。再说了,是你姐请我住过来的。请注意,是请…… 发现范坚强冲自己瞪眼,关碧立刻就笑了,又仿佛猜到了他的意思:“行,你去哪儿,用不着向我汇报的。这么告诉你吧,你走了之后,那周主任给我打了电话,说要找你商量一件事,托我尽快转告你。他人呢,就在家属区西边的波斯湾咖啡馆……” 到了波斯湾咖啡馆,范坚强很快发现了正在大厅角落处招手的周权。 对关艳的这个办公室主任,范坚强了解不多,听说是全权负责安排部长日常工作行程的核心下属。来家属区入住的那天,也是他亲自开车去十里村接的,一路上也聊了些话题。 “有件事情,我想征求下你的意见。怎么说呢,也许你可能不太接受,但这样做确实很有必要。大学校园不仅学习资源丰富,生活也会多姿多彩,所以一个人的名字能不能融入校园氛围,或者听起来是否具备一定的底蕴,还是很重要的。你觉得呢?”招呼范坚强坐下之后,周权微笑着尝试沟通。 范坚强阅读过几本官场类的书籍,但并不多。 不多的阅读,以及高三语文老师偶尔对基层官场中角色人物语言风格的评述,使他相信:周权这种身份是有职业属性的,说起话来通常不会开门见山,而会在铺垫上下工夫,即俗话说的职业习惯。 也就是说,此刻征求自己的看法是假,打算继续说,过渡到正题才是真。 于是,范坚强点头笑笑:还好,他的铺垫,听起来没有那么冗长。 “很好!具体是这样的,考虑到你进入大学后的学习生活,以及将来的发展,关部长打算给你拟一个新学名。呵呵,我强调一下,只是学名,你原先叫八两,以后还叫八两,并不受影响。至于姓氏,那肯定不变。当然了,不是说八两的名字不好,而是说换一个更具备底蕴的名,对你的大学生活,乃至未来的人生发展都有一定的帮助……”周权的话语很平和,也很具体,叫人难以去辩驳。 范坚强真没打算要辩驳,而且觉得改一个学名未尝不可。 无论怎么改,总归是姓范,而且熟悉自己的人,一定还是会说“八两”。 如果能改成坚强,那就更好了。 但是,在改名字的问题上,自己决不能造次,必须征得老爹的同意。 正要对此表态,哪知关碧突然在脑门后面说话:“周主任,我提个建议,你看好不好?” 范坚强这才意识到关碧一直站在自己的身后,就跟一贴身女保镖似的,就是身形细瘦了点。 周权大概早熟悉了关碧,也没招呼她坐下,笑道:“莫非,你帮八两想到一个好名了?说嘛,但说无妨。” “要我看,就叫坚强,范坚强!你看怎么样,周主任?”说完之后,关碧貌似要坐下,即刻侧脸给了范坚强一小胳膊,“你往里面坐一点,让我坐下说呀!” 范坚强顺从地往里面挪了挪屁股,心想:看在你这个建议还算不错的份上,给你半只屁股的座位…… 哪知,正想到这里,关碧快速弯腰坐下,居然将小半只屁股坐到范坚强一侧的大腿上,接着全然不当一回事,支起两只胳膊肘,兴致勃勃地对周权继续说:“周主任,你不觉得范坚强这名字,很一语双关吗?呵呵。” 范坚强一边往里挪屁股,一边赶紧道出疑虑:“周主任,我打断一下。改名的事,我没意见,但这事需要首先征求我家老爹的意思……” 周权爽朗笑道:“关部长之前就跟你爹商量了,你爹完全同意!” 第104章 乐趣无穷 “范坚强……强坚范……范坚强……强坚范……” 回家的路上,关碧跟在屁股范坚强身后,不停地笑着自言自语。 范坚强几次突然转身,然后瞪眼相向。 然而,收效甚微。 因为他每次转身瞪眼时,关碧虽然停住脚步,也停止自言自语,但就在他回转之际,又继续偷笑着念叨起来,不依不饶,死缠烂打的模样。 范坚强倒并非特别在意关碧的调侃,但无休止地跟在后面唠叨,耳朵都听得痒痒起来,刺耳啊!这是其一。 其二,家属区里此刻人来人往,驻足闲谈的,溜达散步的,你关碧就算觉得此中乐趣无穷,也要注意一点影响,万一被别人听了去呢?那别人就算不说你是一个傻丫头,也要觉得我是一个招惹上傻丫头的小子。再说了,你知道那强女干是咋回事吧?知道它是怎一个画面或动作?如果知道,你不停地念叨在嘴里,这叫啥呀?a*片播放器呢?还是纯语音的? 所以,范坚强忍不住了,第四次转身。 关碧如前一样停步,也停住自言自语。 但这一次,她似乎特别满意于自己的表现,居然双手叉腰,还抬眉撅嘴,一副要张开翅膀飞起来的样子。 “既然你这么喜欢猥琐,那就不怪我了,都是你逼的。知道你嘴里念叨的是咋个事么?这词呢,司法解释已经有所拓展,不仅仅是指违背女性意愿的x侵犯,也指违背男性意愿的x侵犯,甚至包括x以外的其它诸多方面。比如,我耳朵不想听你说这些,但你嘴里却非要说这些,就属于违背我的意愿。简单地说呢,就是你用嘴,强女干了我的耳朵。注意啊,你是用嘴强女干我的。对了,千万别说我**啊。你懂的,强女干**的,那一定是真**!”就这样,范坚强一口气说完,流畅得就如在演讲。 说完之后,也不管关碧的反应,范坚强转身就走:治关碧这样的丫头,不仅要开对方子,而且要下猛药。 毋庸置疑,这一次,范坚强转身走了之后,关碧没有立即跟上去,也没有继续偷乐般自言自语。 她就站在原地,依旧双手叉腰,依旧一副要张开翅膀飞起来的样子,但面部表情已经赫然惊讶,嘴里犹如塞了一只剥壳的鸡蛋,正o着小嘴…… 许久,她才眨巴眨巴眼睛,继而放松表情,再瘫下叉腰的双臂,一阵跺脚暗自纳闷以及惊叹:刚才是我在强女干你?可我怎么觉得是你在强女干我呢?起码是猥亵。哎呀,你这个混蛋,居然敢猥亵我!小子,你等着,我关碧不报此仇,枉做淑女…… 情况比预想的要好。 其后的关碧,并没有追上来。 回到家之后,她也没有纠缠不休。 而是直接气呼呼地走进房间,再“砰”一声关上房门。 以至于关艳下班回家之后,范坚强还有些担心,担心关碧这丫头会没心没肺地把那事告诉姐姐:能把强女干犯放在嘴边念叨的丫,啥事干不出来啊! “八两,你看书呢。来,接一下饺子,我特意请人包的。” 微笑着把钥匙放进皮包里,关艳一边招呼范坚强,一边要侧腰扶墙换鞋。 放下手中的书,范坚强笑着迎上去,接过那只红色的包装袋:“我说你今天一早怎么不让我做午饭呢,原来是这样啊。” 换了鞋,又把皮包挂在壁钩上,关艳笑着重新接过那只红色包装袋:“往后啊,不用你做饭,要么我来做,要么我叫餐。对了,或许,我们可以鼓励一个人做饭的,就是难度有点大,呵呵。” 关艳说的人,自然是关碧,范坚强很清楚。 “饿了吧?呵呵。我去下饺子,”说着,关艳就要去厨房,不经意间瞥见东侧的房门紧闭着,于是笑着小声问,“八两,这丫头,是不是睡回笼觉了?你去帮我把她叫起来……” 范坚强笑了笑,点了点头,脑子已经开始飞速旋转:给关碧这丫头治疗吧,还真出现后遗症了,怎么办呢?要不,随她便好了,要说就说呗。何况,你关碧本来就是“强女干事件”的始作俑者…… 然而,恰在这时候,房间的门打开了。 一身睡衣,头发整齐,睡眼却惺忪的关碧,一边低头揉眼,一边哈欠连连地嘟哝:“怎么还不开饭啊?我都饿死了……” 关艳没看出破绽,于是笑着说:“你这个小懒猫,刚醒就要吃。行了,我带饺子回来了,你爱吃的。快去洗洗吧,一会儿就吃饭。” 说完,关艳又冲范坚强笑笑,便走向厨房。 便是在姐姐走向厨房的一刹那,关碧不揉眼了,直接抬头,狠狠地剜了范坚强一眼,再拧鼻子撅嘴,最后甩着两条细长的腿,摩登一般走向洗浴间。 看一下关艳忙碌中的背影,再看一眼关碧扭摆中的屁股,范坚强恍惚了下,接着不禁就要笑了:莫非,老天爷又出新题考验我了?之前呢,是一个接一个招惹女人,现在升级了,细皮嫩肉的姐妹花一起招惹啊! 不行,得赶紧数数,截至目前,咱一共招惹多少了:一个,两个,三个,四个,五个,六个――啊呸,于小荷不能算! 话说范坚强真正的高兴,其实在于:原本的忧虑,不但顷刻灰飞烟灭,这个看似不靠谱的关碧,居然出人意料地靠谱了,尽管她之前貌似还有些生气了呢! 真到了吃饺子的时候,关碧的心情那已经相当好了。 不但递碗碟,还递筷子,甚至在给姐姐和范坚强舔醋之时,她还询问道:“你们谁要加点小辣椒?” 关艳笑着摇头:“我不要。” 范坚强也笑着:“我要一点吧。” 关碧高兴道:“哎,这就对了嘛,男孩子都喜欢吃辣的。吃着饺子,嚼着小辣椒,那才叫一个滋味呢……” 不过,刚说到这里,趁着姐姐低头尝饺子的间隙,关碧立即凑嘴附耳范坚强一句:“别以为刚才说的小辣椒是我,我说的是你,一会儿看我怎么咬你!” 说完之后,她立即收嘴,对姐姐关艳大声笑道:“哈哈,老姐,你慢点吃,别烫着……” 关艳原本没被烫着,突听关碧这么一咋呼,手一抖真有点被烫着的意思,于是她赶紧抽出一张湿巾,小心地拭了拭嘴角,继而笑着抱怨道:“你这个丫头,真能折磨人,吓我一跳。噢,对了,八两,上午周主任找你谈了吗?” 第105章 尽情发挥 范坚强正吃着饺子:唔唔,味道真不错呢! 一听关艳问自己,他便放下筷子,边吃边说:“找我谈了。我正要跟你说……” 哪知,刚说到这里,关碧立即边吃边抬头笑着说:“也找我谈了,哦耶!” 说话的时候,她还俏皮地打出一个“v”手势,即刻继续低头吃,俨然一副淡定吃饺子的样子,变化还真无常地快。 关艳笑了笑,觉得这丫头现在还真有点贫,越来越贫。 不过,这丫头的贫,已经不是一天两天了,关艳也就没当事。 于是,她继续问范坚强:“那你的意见如何?” “你继续吃,边吃边听我说。” 范坚强没有直接回答,还微笑着伸手示意。 有些意外,又似乎并不意外,关艳笑着继续吃饺子:“你说吧,我听。” “换个名,又不是换个姓,这没啥不能接受的。再说,名这个东西,也就是一个代号。古时的文人雅客,不都有字号,甚至还有别号吗?何况,我也没那么封建守旧的,呵呵。所以呢,我觉得你拜托周主任做我的思想工作,多少有点多余。” “老实说,八两这个名字,听起来叫亲切,但真到了大学校园恐怕就是土气了。这一点,关碧很有体会的。所以,换名字呢,也确实有必要。” 范坚强侃侃而谈,表情很轻松,甚至还揶揄了关碧一把。 关碧立即抬头,舔了舔被饺子汁沾湿的嘴唇:“怎么说到我了呢?我正在专心吃饺子呢。” 关艳呵呵笑:“八两跟你开玩笑呢,吃你的饺子吧。八两,你继续说呀。” 范坚强继续笑道:“后来呢,关碧帮我起了个名,我觉得挺好,真挺好!” 闻听这话,关碧吃不下去了,立即再度抬头,不信似的,眨巴眨巴眼睛,盯着范坚强:“八两,这么说,你同意了呀?哎呀,了不起啊,绝对有度量!” 关艳好奇地问:“她给你起了啥名?” 范坚强回答:“坚强,很阳光,很硬气的。” 关碧立即笑得前俯后仰:“嗯,好阳光,好硬气啊!” 其实,她心里在说:这名啊,好猥琐,好**哇! 当然了,关碧之所以期待范坚强选用“坚强”这名,并非仅仅因为涉及“强女干”字眼的玩笑。 关艳若有所思地默念几遍,没琢磨出其它异样来,便也笑着赞同道:“嗯,还不错,有点意思。那就这么定了。八两,你继续说。” 范坚强摊开双手:“没了,没说的了。” 关艳脱口道:“啊?没了?” 此刻,关碧阴阳怪调地说道:“八两,你就继续说吧。听明白了吗?我老姐呢,很喜欢听你忽悠,叫你继续忽悠呢。你呢,也就别装了,想借机在敬爱的关部长跟前展示一下自己的巧舌如簧,那就尽情发挥好了。” 关艳不免又要瞪关碧:“哎呀,关碧,你别太贫了。” 心情所致,范坚强倒也有兴趣继续说,于是大开杀戒一般:“成,我就发挥发挥吧。所谓名不正则言不顺,一个人的名字,真是太重要了。举个例子啊,话说有个教书的,叫倪中河,最初的时候教书很失败,有一天他改名了,叫倪中文,于是很快在学校里做了教务主任,两年之后做了校长,五年之后做了局长,某天回家碰巧还翻出来一本家谱,赫然发现老爷子居然叫倪焕之。倪焕之,读过初中的人,都知道他是谁……” “换名字的影视名人,那就更多了去。刘德华原名叫刘福荣,李连杰原名叫李正东,关之琳原名叫关家慧,蔡依林原名叫蔡宜凌,李玟原名叫李美林,许茹芸原名叫许宏?,袁咏仪原名叫袁靓靓,梁咏琪原名叫梁碧芝,小沈阳原名叫……”范坚强一口气地往下说,差点就把小沈阳的原名也说了出来。 毕竟,眼下不过2006年。 而这不叫人省心的小沈阳是在2009年央视春晚中,因为搭档本山、老毕出演小品《不差钱》后才成名。 听到这里,关碧巴掌拍得欢,脸蛋都红扑扑的:“太精彩了,继续说,说呀!” 关艳也笑了,笑得很欢乐。 因为她实在没想到,眼前这个小子,居然能如数家珍地说出这么多影视明星的原名来:“哈哈,八两,你太逗了!说吧,继续说。” 此刻,如果赋予那些盘中饺子以生命及呐喊的喉咙,他们一定会发出庞大而气愤的声音:“你们今天中午到底是吃饺子的,还是吃笑话的?没天理了,笑话能吃吗?能当饭吃吗?这个道理,懂不懂?懂不懂?到底懂不懂?究竟懂不懂?懂一点点不可以吗? 看着眼前欢乐中的姐妹俩,范坚强兴致大发,仿佛要一扫曾经的阴郁:“说点邪乎的,换个名就一飞冲天的影视名人,那更是多了去了。那个王菲知道吧?唱歌的,不是打篮球的。她原名叫王靖雯,进军香港娱乐圈之后,改名了,从此大红大紫,拿下歌坛天后的殊荣。有个叫何加男,后来改了名字叫梅艳芳,红了。还有个叫廖洋震的台*湾人,后来改名叫言承旭,也红了。哎呀,你们也别听得太专心致志,可以边吃饺子,边听我说……” 关碧表情严肃,一把推开面前的盘子:“不吃,就听你吹!” 关艳此刻稍稍后仰身子,左臂横着抱胸,右手正掩唇而乐:“嗯,不吃,就听你吹,呵呵……” 范坚强故意凝眉问:“那我真继续了?” 得到的回答,当然是异口同声:“嗯,继续。” “刚才说到影视明星,现在咱说学术名人。哥德巴赫猜想,你们应该知道的,具体是两个,任何一个大于等于6的偶数,都可以表示成两个奇质数之和,任何一个大于等于9的奇数,都可以表示成三个奇质数之和。那么,我现在也想作个猜想,只要我有了坚强这名,有一天我也会偶然翻到一本家谱,赫然发现,原来一千年前,我范家出过一个大人物,他叫范仲淹。不过,话要说回来,八两这名字还真不能丢。为啥呢?大诗人殷夫,他有个土气的名叫阿白。书法家林散之,那更绝了,很多人叫他五呆子……” 顷刻间,满屋欢乐,交响乐一般。 第106章 今天星期几 下午三点,兴*化市区春蕾茶楼。 选定了二楼临窗的座位,范坚强要了一杯龙井茶。 对于茶道,他不懂,也不懂品茶。 但当初的社区居委会旁,住着一个很懂得茶道的杭老头,他有一套很精致的茶具,以及一木箱关于茶艺方面的书籍。 老头祖居杭州,解放前客居台*湾宜兰,其后回内地寻亲未果,几经辗转便也定居下来。据说,那茶具和书籍,是跟随他一路颠沛流离过来的。 杭老头对茶的酷爱,主要体现在显摆上,有事没事就坐在太阳下,煞有介事地摆弄,要是有人围上来,他就解说茶艺和茶道,有时也能请人喝一杯。可小城的人理解不了这样的高雅,久而久之便散去不再理会,只当他是一个古怪老头。 范坚强是唯一一个没有离开的人,每次放学回家必经杭老汉屋前,便习惯先坐下来,接过那比小笼包子还小的小瓷杯,再按照要求有模有样地啧嘴品尝,实质不过是为了解决口渴的问题,再听他絮絮叨叨地说一阵。不过,年龄稍长后,内心也有惊叹:便是落魄到这步田地,依旧对茶艺和茶道如此痴迷,这需要怎样的兴趣…… “嗨,八两,你早早就到了?” 清脆的声音,打断了范坚强的回忆。 不用说,是顾玉娇和周筱妍来了。 于是,范坚强热情地站起来,招呼她们坐下。 其实,今天约会她们,主要还是对上次那延胡索的事表示感谢。 之所以到如今才表示感谢,原因在于实在不知道怎么感谢才好。 买礼物吧,她们不一定稀罕,也许还会觉得自己那样做太见外:帮你一点小小的忙,你至于这样在意吗?你当我们什么人呀? 真那样,挺麻烦的。 但不管如何,感谢是一定要的。 于是,思来想去,选择了这样的方式。 这不,尽管这样,顾玉娇刚坐下就说:“八两,我和筱妍在路上还怪你,竟然跟我们也要说感谢,太见外了。可不许再有下一次哦,听到没?” 范坚强正要笑着说“一定一定”,周筱妍笑容灿烂地打趣道:“听我说。刚开始的时候呢,我也这样想。但再一想,我就明白了。玉娇,你不觉得,这是八两耍的小聪明吗?” 啊?小聪明? 莫非,周筱妍又要埋汰自己?范坚强默默地想。 不会呀,她的笑容很灿烂,完全看不出早先那种不屑的意思。 顾玉娇也以为周筱妍又犯老毛病了,萌眼对她笑道:“八两能耍什么小聪明呀?筱妍,你往我这边坐一点嘛!” 周筱妍真的往顾玉娇身边坐一点,然后却捂住她的耳朵,小声笑道:“他感谢你,是假的。借感谢之名,跟你约会,那才是真的。别不信,千万别不信。你没看,他今天穿的,那打扮,真叫一个帅气,跟以前完全不一样的!” 顾玉娇起初还是皱着细眉毛听的,听着听着,漂亮的眉头就舒展开来,很快就要不好意思了,于是羞涩地挪开耳朵,再扬了下头发,略略挺胸道:“净胡说!真像你说的这样,他干嘛把你也约来呀?” 周筱妍的笑容很坏:“这恰恰是他耍小聪明的地方啊!为了不让你觉察出这一点,所以才把我也约来。懂不懂啊,羞答答地开放,有时不仅仅是我们女孩子的专利。不过,我觉得这挺好,反过来说明他更在乎你了呢!” 坏笑再加这一通话,把顾玉娇说得几乎就要娇喘起来,她小心地瞥了一眼范坚强,故意生气道:“哎呀,不要这样说,别人会听见的……” “喂喂,两位美女,你们能看见我吗?” 因为实在无法继续忍受这般无视自己的对话,范坚强强行插话。 于是,一个不生气了,一个不坏笑了,挺着尺寸大体接近的胸脯,再相互靠拢,一起笑道:“小帅哥,那你能看见我们吗?” 范坚强无奈地呼出一口气,然后勉强挺直身子:“我是来请你们喝茶的,不是来听你们聊天的。拜托,说说你们想喝点啥,让我先帮你们准备好,然后再聊天也不迟嘛……” 周筱妍忍俊不禁:“拜托,请不要学我们这样挺胸,有些人先天不足,再怎么挺也挺不出名堂来,哈哈……” 只是说到这里,周筱妍就忍不住笑了出来。 范坚强立即皱眉纳闷:啥丫头啊?分明是在**我! 周筱妍心情看起来非常不错,觉着范坚强似乎在暗自琢磨啥,便快言快语道:“有啥话,想说就说呗,别掖着藏着,搞得我们之间多生分似的。我是听玉娇说了,你现在要么不说,一说话就能语出惊人呢。能有效遏制婚姻破产的办法之一,就是国家立法宣布,不管何种原因,夫妻离婚后,家庭所有财产,统统上缴国库,这是你说的吧?哈哈,绝对强悍霸气!说吧,我洗耳恭听……” 刚听到这里,顾玉娇就“哎呀”一声,侧身皱眉拧了周筱妍大腿一下。 那意思很明了:我偷偷告诉你的事情,你怎么说给八两听呀? 起初,范坚强也意外:这闺蜜就是闺蜜,啥内容都能互相分享。 不过,这也没啥,很正常,于是他也不介意,索性解开眉头笑道:“既然筱妍这么想听,那我只能成人之美了。但是呢,有个条件,你们听完之后,这话题算过去了,咱要点吃的喝的,再聊别的话题,成不?” 周筱妍欢喜道:“成啊,太成了!” 顾玉娇笑了笑,居然没有表示反对。 “我可以随便说么?” “当然可以,咱三人之间,那谁跟谁啊,对不?” “那就说说胸里的名堂?” “要的就是这种效果,来吧,兄弟!” 周筱妍倒是很爽快,范坚强怎么铺垫,她就怎么配合。 范坚强这才开始说,一本正经地说:“关于胸呢,这里还真有点名堂。有些人确实先天不足,怎么挺也挺不出名堂来。比如我,这是事实啊。但这个比较呢,要同类比较。你跟玉娇比较,就属于同类比较……” 听到这里时,周筱妍低头看了看自己的胸脯,然后又侧头看了看顾玉娇的胸脯,仿佛真的在进行同类比较。 顾玉娇看着范坚强,仿佛猜到此刻只是他语出惊人的开始,便很淑女地掩唇偷笑,看起来很享受范坚强带给她的猥琐。 范坚强豁出去了,继续道:“你跟我比较,或者玉娇跟我比较呢,就缺乏一定的可比性。也就是说,不同类的胸,作用也是不同的。你们的胸,有高度,也有外在的尺度。但我这样的胸,功用不在于这两点,而在于硬度和内在的厚度。再说了,不都说胸大无脑么?波涛胸涌习惯上直接归类于脑残型。这说明啥?说明这胸啊,还真不是越大越好,适中的,符合审美标准的,才是值得欣赏的。比如……比如……比如此刻展示在我面前的……喂,你们干嘛这样看我?这都是你们鼓励的结果呀,一个用话语,一个用眼神……对了,今天星期几啊……” 不用说,“今天星期几”的提问,纯粹扯淡,主要是为了稀释猥琐的浓度。 但周筱妍明显感觉到:这小子,平时眼神虽然不怎么落在我和玉娇的胸上,但脑袋里貌似没少琢磨我和玉娇的胸啊!我怎么还觉得,他刚才说话的时候,咋像是在我们两个胸前一阵嗅来嗅去呢…… 第107章 表扬 昨晚粗略浏览了下,同类分强推成绩滞后的,八成早已太监。 嘎嘎,咱这小扑街,还算坚挺:扑吧,风雨扑街,一路彩虹…… ============ 顾玉娇早已扬起白嫩的脖子,一手捂嘴,一手掩胸,笑得那叫一个不亦乐乎,整个上身都因此呈现有节奏的颤悠状态:若是换了别人,也如范坚强这么说,她压根不会听出这种状态,指不定还能厌恶起来。 周筱妍却没有笑,沉浸在刚才的回味中,眨巴眨巴眼睛,再盯着范坚强瞧了很久,这才说道:“今天不是星期六,而是星期胸!哎呀妈呀,初中那会儿读《鲁滨逊漂流记》,听说有个家伙名字叫星期五,当时就挺惊讶的。没想到,几年之后,居然神奇地经历了星期胸!八两,看不出来,你挺小流*氓的呀!不过呢,你这种小**,有文化。有文化的小**啊,待遇就是不同。瞧见没有,我们冰雪聪明的冰雪美女,已经冰雪没脑了,被你流*氓得几乎就要开怀大笑。行,我佩服,不愧是十里镇高考头名……” 其后的时间,在一阵愉悦的氛围中,范坚强招来服务生,分别为顾玉娇和周筱妍点了一杯柠檬茶和一杯蓝莓汁,以及一些小点心。 而在招惹女人这种生物方面,他似乎收获了点自信:只要是喜欢的,就算你猥琐,也是她们喜欢的猥琐――这就好比如,提到药,一般人不乐意,但女人们喜欢一个人了,也就病了,病得每天都想吃药! 然而,后来的情形,就有点出乎他意料之外。 为啥呢?因为这两小美女絮絮叨叨、叽里呱啦,说的全是对他的表扬和肯定。 顾玉娇表扬和肯定,也就算了。 周筱妍也跟着表扬和肯定,甚至达到了吹捧的程度。 而这番表扬和肯定,只源于范坚强说了句:你们别说啥十里镇高考头名了,搞得别人以为咱考上清华北大似的,还不是一个小小的师范大学么! 周筱妍抢先予以否定:“你凭啥小看自己这高考头名?十里镇高考头名怎么了?你这叫啥呢?叫妄自菲薄!蒋建华知道不?告诉你吧,是省里的十大民营企业家,他创办的建华集团是全省第一个上市集团。上次来我们学校发表励志演讲时,他介绍了,当初他就是从一个叫海尖的小山村里走出来,高考那年也是镇里的第一名……” 范坚强很想解释,咱不是妄自菲薄,只是说一个师范大学的本科生,确实没啥了不起的,起码你们没有必要总是提起。再说了,咱穿越前要不是那么杯具,说不定此刻已经拿到下海交大的录取通知书了。 而下海交大可是全国211工程高校之一:那是一所出过一大批尖端人物的百年高校,比如卢定一、丁观根、钱学生、吴文军、黄严培、邵立子、蔡婀、邹涛奋,甚至还有中*央领导人……比较而言,青*州师范大学就很名不见经传了。 但是,不容他解释,顾玉娇也难得表情严肃地说:“八两,大画家芦*雁知道吗?他也是从小山村里走出来。跟你有一点还特别相似,就是上课的时候呢,基本不专心听讲。但是,这一点都不影响他后来取得别人难以企及的成就。对了,还有一个人物叫卡什卡利,跟你就更相似了,也是来自一所小镇的高中学生,同样以学校第一名的身份进入一所三流大学,但照样赢得美国高*盛集团总裁的信任,不久前刚刚升任总裁特别助理呢……” 其实,听在耳朵里,范坚强原本是无动于衷的,总觉得这两丫头大概也就是励志故事的忠实小粉丝。但听着听着,就觉得她们并非如自己在十里村所见所闻那般孤陋寡闻,相反她们具备一定的时代知识面。 尤其是顾玉娇。 大画家芦*雁,自己还真不知道,也是第一次听说。 但那来自“红头阿三”克什米尔贫民区的美国移民卡什卡利,自己确实在一份《参考消息》上对他有过关注,其后更因此详细了解过他的经历和成就。 正如顾玉娇说的那样,他是在2006年7月,给当时的高*盛集团总裁保尔森打了一个求职电话,幸运地被雇用为总裁特别助理。但顾玉娇可能不知道,这个家伙只是在35岁时,也就是2008年10月,便成为美国财政部7000亿美元金融拯救计划的实施负责人,即后来所谓的“救市主”。 大概以为范坚强此刻的沉默,是因为从来没有听说过顾玉娇说的卡什卡利,周筱妍接话道:“玉娇,这个国际金融精英,我好像也在你家的金融杂志上瞥过一眼,但距离我们实在太远了。你说给八两听,他当然要听得云里雾里……” “不。我听说过这个人。而且,知道他的办公桌上压着一张卡片,就像我们写的座右铭,上面写着――他对我吼得越凶,我就越镇定!其实我想说,也许他真是一个天才,但我们不是,然而我们未来的日子里,确实有必要尝试,尝试像天才一样努力奋斗。所以呢,我不仅要感谢你们那天帮了我的忙,还要感谢你们今天这样鼓励我。说句臭美的话,认识你们,我个人觉得是幸运的。对了,我去下洗手间,你们先聊着……”说完这些话,范坚强起身,微笑着离开座位。 是啊,说到奋斗,他总是觉得要热血沸腾。 因为,那其实就是自己的遗愿,虽然并不为人所知道。 而他在说完卡什卡利的座右铭之后,突然产生一种意识:也许,在以后奋斗的日子里,应该像卡什卡利的自我提醒那般,需要做到――越是热血沸腾的时候,越是要保持镇定乃至平静…… 那么,就去洗手间平静一下。 问题是,范坚强走后,顾玉娇和周筱妍却不镇定了,更别说平静。 足足面面相觑一分钟后,周筱妍才打破状态:“玛爱嘎德,这小子,真是脱胎换骨啊,太厉害了!玉娇,我终于明白啥叫气质了。那家伙,除了一张脸,还有鼻子眼睛眉毛嘴是我印象中的样子,其它的全不是啊。但偏偏从他身上再也找不到过去穷小子的痕迹,一点痕迹也没有。晕菜了,听说过整容的,却从来没有听说过整气质的……” 顾玉娇也不信地连连摇头:“八两真是太不可思议了,居然能知道那句话!之前他研究药材时,我就挺纳闷的。我现在甚至在想,他到底有多少是我所不知道的,太好奇了!时间能改变人,但也不是这么改变人的呀!对了,今晚你跟我睡,我们好好聊聊这神奇的八两……” “行啊,必须聊啊!这家伙,太牛了,之前还一副小流*氓的样子,刚才就变成了青年才俊。玉娇,我说句玩笑的,八两要不是你的菜,我周筱妍此刻说不定就能追到洗手间去,直接向他痛哭流涕地求交往了。对了,你以后可要提点神啊,照这家伙目前的成长趋势,指不定一进入那师范大学,就能成为所有女孩子们夜晚寝室时刻的话题王子,说不定还有纯情丫头,睡觉前不幻想他一会儿,压根就睡不着觉呢……”周筱妍神采飞扬地回答。 第108章 指数 需要说明的是,当天下午4点12分时,九两打电话来说,大老板刚从海南回来,点名现在就召见他。 范坚强考虑了几秒钟,说:“行,那你先去。晚上我可能不方便出去,明天一大早,我找你。” 周筱妍捂住顾玉娇的耳朵,小傻子一样地笑:“玉娇,发现没有?我听过也见过二哥教导小弟的,却没见过小弟教导二哥的。不过,那九两呀,其实挺好玩的……” 顾玉娇揶揄道:“除了二哥,他教导起女同学来,也不含糊呢,呵呵。” 周筱妍立即伸手给了她一阵挠,挠得顾玉娇一波左躲右闪的娇颤…… 范坚强回到家的时候,正值关艳也下班到家。 “你在家呀?怎么不见关碧?” 关艳换了鞋,接过范坚强递过来的茶水,笑着问。 “她说去一个叫罗柳的同学那里,很快就回来。” 范坚强如实说,说关碧临走前的叮嘱。 “哦,这样啊。肚子饿了吗?呵呵,要不就等等,等关碧回来,我们一起出去吃。今晚,你关艳姐请你吃好吃的,”说到这里,关艳想起了什么,于是对范坚强说,“对了,今天下午兴*化中学的谭梦如校长来找我谈工作,我们很早就相识,所以说了很多家常话。期间,她谈到了自己的儿子,差点儿就掉下眼泪。也是啊,堂堂省属重点高中的一把手校长,每年向全国各大院校输送1100多名优秀毕业生,唯独自己的儿子,却一点都不叫她省心。” 范坚强微笑着听,没有说话。 龙爹龙娘,生出虫儿虫女,这也并非什么新鲜事。 很显然,这不是教育内容和手段的错误,而是教育环境设置的失误。 正如十里村的落后现状,能简单地把原因归结为刁民汇聚? 说白了,现在的虫子,本身抗药性强了,要治虫患,得下猛药。 “翘课去打游戏机,作业请人代做,跟老师逆反着来,反正怎么叫家长不省心,他就怎么来。谭校长动了很多脑筋,没少请人规劝。其实呢,这孩子原先挺懂礼貌的,这几年变化得太快。我觉得,你特机灵,将来也是要做老师的,有没有兴趣提前实习?我有种感觉,你或许就是那孩子的偏方。当然,我可没替你做主……”关艳说话时,保持着暖人的微笑,看向范坚强的眼神,虽然依旧散发着迷人的气质,但与以前不同,甚至与中午时也不同。 “你是说,让我做家教?教那不省心的家伙?” 虽然一遇到问题,总是习惯性地要皱眉,范坚强还是以微笑面对微笑。 关艳点了点头,居然很女人地扬了扬嘴角,并不多见。 “我有个疑问,既然每年都向各大院校输送这么多优秀毕业生,那从里面找一个特别优秀的,进行一对一家教,应该是不错的选择。我是说,我并没有特异功能……”范坚强如实说,说自己的心里想法。 “我刚才说了,你或许就是那孩子的偏方,这是我的直觉。要不,你们先见个面,到时如果感觉有压力,那就算了。呵呵,见面的时候,我会和你一起去的。” “我怎么觉得,这挺像相亲的……” “呵呵,你真逗。你还小,大学都没上呢,我怎么可能安排你相亲呢。再说,那孩子跟你一样,也是个小子。何况,现在正值暑期嘛……” 不知为什么,说到这里时,关艳不笑了,视线也转移了。 轻松地看了看客厅的沙发之后,她仪态从容地走向卧室:“你先考虑考虑,不用这么快就决定。还有啊,改名的事情,周主任说不用你亲自去,他可以直接帮你办理……” 这天夜里10点刚过,范坚强合上书本,忽然来了兴致,翻身做了几个俯卧撑。 只是做到第8个时,房门突然开了。 即刻,关碧的脑袋冒出来:“嗨,嗨嗨!你这家伙,干啥呢?下面还有个人吗?” “扑通”一声,范坚强趴到了**上,撅着屁股就想骂:你个死丫头,这张嘴真欠抽啊,猥琐程度一点都不输我! 不用说,范坚强是被那突然闯入及话语惊得趴到**上的:进门不敲门就算了,明明我在做俯卧撑,也没盖被子,身下一览无余,哪来个人的说法? 于是,他扭头看向内侧墙角:“别废话,有事说事,没事赶紧回屋睡觉去。” 关碧穿着宽松的圆领睡衣,并没有要进来的意思,依旧小声道:“跟你开玩笑的啦。小子,我姐刚才又夸你,高兴不?对了,顺便要说声感谢,谢谢你没有出卖我喔。晚安了,小子!” 说罢,关碧偷笑了两声,然后悄悄缩回脑袋,再轻轻地掩上门。 其后,范坚强了无兴致,熄灯仰卧,再抱脑袋躺着,但就是没有一丝困意。 因为房间内黑咕隆咚,他索性又下了**,拉开窗帘,让窗外夜空中的点点星光照映进来。 此时的夜色,是静谧的。 比夜色还静谧的,恰是人心。 穿越而来,不知不觉,已经一个月了。 这一个月,是陌生的一个月,但经历了很多没有经历过的人和事。 重要的是,这一个月,是悄悄做回自己的一个月,没有丧失斗志,依旧如前那样傲骨前行。 重要的是,自己悄无声息地融入了穿越后的环境,并差强人意地完成了为老范家打拼家庭尊严的目标。 不管如何,老范家已经成为十里村的焦点家庭,几乎不再遭遇往日的诸多欺压和冷眼,甚至可以说已经彻底摘掉十里村第一贫困户的标签。 而这些改变,那懦弱的八两,显然是完全不可能做到的。 别的不说,就说顾玉娇。 假设那八两的灵魂健在,顾玉娇还是会来。 但随着她阅历的日趋成熟以及眼界的日渐开阔,八两说不定就会走上一条挥霍朦胧情愫的路。 换而言之,顾玉娇喜欢八两,也仅仅是一种最原始的喜欢,距离骨子里的喜欢尚且很远,未来的感情之路,很可能会走向末路,就像透支一张感情支票。 这一点毋庸置疑,范坚强清楚:顾玉娇第一次来家的时候,多少是有点傲娇公主的心理优越感,而现在的她看自己时,眼睛里明显流露出一种叫惊叹乃至崇拜的东西…… 想到顾玉娇的眼神,范坚强突然周身一颤:哎呀,出大问题了!她们看我,怎么都有脉脉含情的意思呢?不对呀,这里面肯定有大花痴,不是她们,就是我范坚强! 因为,由顾玉娇的眼神,范坚强的脑海中,突然浮现出于小莲的眼神,更为光怪陆离的是,关艳那天在雨中草房子的眼神,以及当时受惊一般赤肩紧抱自己的情景,爆发一般地扑了上来,全扑在了自己胸口…… 范坚强慌了,慌忙抽手,然后改成卧趴的姿势,并努力闭眼,人造出无数“嗡嗡”声,希望以此来驱赶那些眼神,那些同时出现在脑海中,甚至同时看向自己的眼神…… 哪知,刚保持这个姿势不久,他耳畔骤然响起之前关碧的笑声:嗨,嗨嗨!你这家伙,干啥呢?下面还有个人吗…… 天知道,自己当时怎么想起要做那该死的俯卧撑! 不是么?这原本就是关碧的房间,这张**上通常也只躺着那丫头! 神一定知道,咱那俯卧撑的暧*昧指数,绝对不是一般的高啊! 起码,关碧当时一定是这么想的…… 第109章 白玉兰 夜难眠,非一人。 与范坚强的辗转反侧相比,关艳显得很安静。 书桌旁,台灯下,看了会儿下班带回家的两份文件,她摘下眼镜,支起右臂捏了捏眉心,再抬起另一只手,按摩了会儿两侧的太阳穴。 窗户没有关严,有晚风吹进来,轻轻地摇摆窗帘。 或许感到些许凉意,关艳紧了紧睡衣,再起身关紧窗户。 转身时,她发现关碧已经睡着,就连电视也忘了关,屏幕中还不时发出“思密达”的声音来。 微笑着摇了摇头,她上前帮关碧掖了掖被角,然后拿起遥控器关了韩剧。 顷刻间,卧室里寂静了,寂静得能听到关碧均匀的呼吸声,甚至是窗外风摇树叶发出的沙沙声。 忽然间,关艳用力呼出一口气,向门口走了两步,一个大步,一个小步。 大步是率性,小步却是犹豫。 却在小步之后,停住了脚步,然后站在原地。 两秒钟,三秒钟……十秒钟…… 她伸出双手,向后抚了抚秀发,再微微挺*胸左右甩了两下头,使秀发飘逸而洒脱。 其后,她独自微笑,来到镜子跟前,凭借着并不明亮的灯光,仔细凝视着镜子里的女人。 一分钟,两分钟…… 她似乎正在琢磨镜子里的女人,又仿佛始终琢磨不透:你到底是个什么样的女人呢?你是关艳?你是关部长?是关艳姐?没什么的,去看看吧,就像照顾关碧一样……不,还是不去的好…… 于是她努力呼出一口气,然后努力微笑,在微笑中放松自己。 半个钟头后,她重新坐到台灯下,双手捧着一瓶酸奶,出神地慢慢吸,缓缓吸,直到视线一直停留在桌面的某一点,而那一点上除了光滑以及无形的空气,貌似什么都没有…… 是啊,这个夜晚,关艳有些迷失,迷失在一片其实早就习以为常的夜色中。 而追寻原因,主要还是因为那天暴雨下的草房子时刻,甚至是那么地无巧不巧。 毫不违心地说,如果没有那草房子时刻,对那个来自老范家的小子,绝对不会产生任何异样:他只是一个比自己小六七岁的孩子,虽然很聪明,很机灵,也比一般的同龄男孩子要成熟。 毕竟草房子时刻中,那道凭空炸响的惊雷,轻而易举地将自己这个县委常委部长的面纱摘下来,直露小女子的本色。 实在没有经历过这样的惊吓,也根本没有料想过自己竟然被惊吓到会直接张开双臂抱住他,更没有意识到自己是仅仅穿着一件单薄而潮湿的裹胸抱住他,甚至还方寸大乱地贴身贴面往他的胸膛里拱,以至于他很快就伸出双臂很大男人地也抱住自己,还附耳说上一句:别怕,有我在呢! 要知道,不久之前,自己还是一个体面端庄的关部长,像师长关心学生那样去看望他,希望给他带去鼓励,带去信心。 而那草房子时刻,居然像电影情节那般不可思议:自己这位女师长,毫无顾忌地赤luo着双臂,和自己曾经鼓励过的学生拥抱在一起,何况还是暴雨冲刷下的荒郊野外…… 以至于后来,明知他是老范家的小儿子,即便那样抱在一起也没有什么大不了的,完全可以当作姐弟之间正常接触,可怎么都无法说服自己坦然回想起那一刻。 是的,关艳第一次发觉,自己的意识能出现如此混乱状态。 而究其内底,就是一句话的事:关艳无法适应自己埋藏在心中却习惯掩饰于大众面前的一颗柔弱女人心,在毫无准备的情况下被一个小自己六七岁的男孩子无意间看得真真切切、明明白白的可叹现实…… 值得一提的是,关碧没回来之前,一度有说有笑的关艳突然就不笑了,连视线也转移了,正是因为那会儿看着范坚强的眼神时,莫名其妙地就回想起了草房子时刻――后来走向卧室时的仪态从容,其实也是很勉强的僵硬从容。 “噜噜……噜……” 过于沉浸在思索中,关艳嘴里的吸管发出了抗议的声响,吓了她一大跳。 小心地回身看了看身后的关碧,她缓缓地吸了口气,然后伸手轻轻地拍了拍自己的胸口。 不经意间,忽然发现自己额头处居然有了一丝细汗。 大概是刚才惊吓所致吧:哎,又是惊吓…… 因此,这天晚上的关艳,就成了一只不知困倦为何的俏身夜猫。 蹑手蹑脚地取出一套紫色*内*衣,她轻手轻脚地打开房门,小心地慢慢挪出身子,再返身半掩门,用一种自认为完全可以称之鬼鬼祟祟的状态,破天荒地第一次在没有开灯的情况下,来到了洗浴间。 侧耳听了听客厅里的动静,觉得范坚强和关碧或许此刻都睡得正酣,她才打开了头顶的灯,再轻轻地关上门,心里已经开始自我疏导:至于这样吗?能把他接到家里来住,哪里还需要这样小心谨慎?他就是你的小弟弟呀,就像关碧一样,亏你还是一个经历过那么多场面的宣传部长…… 当浴室里响起“淅淅沥沥”的水声时,无数市民在某些场合或者通过某种方式目睹的美女部长,开始如所有居家女子一般。 片刻之后,…… 随后,那分明就是一朵令人垂涎的白玉兰,怎一个曼妙绝伦可以形容…… 需要说明的是,这一幕情景,显然是非常内部的,而距离这一幕内部情景距离最近的人,除了正在熟睡中的关碧,便是那依旧在房间中辗转反侧的范坚强。 正所谓,近水楼台先得月,向阳花木易为春。 只是,此刻的范坚强,尚未觉察到这幕浴间春*色罢了! 可谁又能知晓,洗浴间的那朵白玉兰,心中也曾有彩虹之上的幻城,也曾在睡梦中的灯火下,一遍又一遍地轻读:谁在城外等着我…… ps: 推荐一首宁静的歌:郭燕《天空之城》 第110章 丽莲 一大早,山妮子崔小花就溜进了于小莲的房间,兴冲冲地说:“小莲,听说青*州市新开了一家服装厂,正在四处招工,特别是女工。包吃包住,试用期的工资都有七百块呢。我大宝哥听十里镇的人说,十里镇的人去了,还特别受优待呢,就算只会做针线活,弄不了那些机器,也能带薪参加培训……” 这崔小花,其实就是崔名贵家的大闺女,跟于小莲一般大。 于小莲看了眼熟睡中的于小荷,然后下chuang道:“你别一惊一乍的,把小荷给吵醒了。还有啊,哪里会有那么好的事情,别随便就信别人的胡说八道。十里镇人又不是皇城根下的人,到了市里受人待见,那才叫一个怪呢。除非那家服装厂的老板是个败家子,把败家当慈善来做。” 崔小花真是人如其名,此刻笑脸如花:“听说那老板不是败家子,还是一个挺漂亮城里女人,也就三十岁的样子。还听说,负责招工的都是跟她差不多大的漂亮女人,主要是做啥外帽内*衣的。笑死我了,做内*衣就做内*衣呗,还做啥帽子。我就纳闷,城里的女人那么喜欢戴帽子啊……” 于小莲白了崔小花一眼:“瞎说啥呀?是外贸,贸易的贸。我不认识几个字,但在电视上看过广告。外贸公司,就是跟外国人做生意的公司,也叫出口。哎,你还不信?不信,我查字典给你看……” 说着,于小莲就要去窗户下的桌子。 因为,那里的中间抽屉中,躺着一本从表姐家要来的新华字典。 崔小花赶忙拦住她:“哎呀,小莲姐,我信你,成吗?求你别把那字典拿出来,我见到它就害怕,想起它就觉得手心火辣辣地疼。” “谁让你那时候不好好读书的?告诉你,你爹对你很不错了,你不认真读书,他还能抽你揍你。我爹呢,恰恰相反,我只要不提读书的事情,他就高兴。我一提读书的事情,他就要揍我……”说到这里,于小莲停顿住了,然后轻轻叹了一口气,决定不想这些没用的,转而问道,“要不,你再打听打听,那厂子叫啥名,具体怎么走,我们先去看看。” “我早就打听好了,叫丽莲,美丽的丽,小莲的莲。” “啊?怎么是小莲的莲呢?” “巧了呗。要不,我们明天一早去?” “不行,要走得晚上走,我得偷偷走……” “那就今天晚上?你不会变卦吧?” “我拿八两哥向你保证,成不?” “成,我看成。呵呵,反正比拿你爹保证要强多了。” 崔小花走了之后,于小莲站在原地想了好一阵,终于狠心咬牙来到桌旁,然后取出纸笔来,以及那本皱巴巴的新华字典…… 是的,如果决定要走,那就偷偷走,带上东西走,轻易不会回来…… ********** 时间尚不到7点,十里村张寡*妇家。 像往常那样,趁着天色未亮堂的工夫,于富贵悄悄溜进了张寡*妇给他留的门。 其实,这两人都是老实巴交的庄稼人,又一把年纪,偷偷摸摸地在一起,也并非专干那种事。通常情况下,两人也就是热乎乎地凑在一起,说说热乎乎的心里话,内容总也离不开张家长李家短。 但是今天却很特别,于富贵进门就唉声叹气,就连张寡*妇端过来的热水,也伸手推开:“这些天,我一直没来,寻思了很多事情。寻思着寻思着,我觉得以后……以后还是不来了……这对你名声也好……” 于富贵不看张寡*妇,专看脚下的地面,一脸枯萎的老树皮。 是啊,这些天来,于富贵想了很多,犹豫了很久。 问题的关键,其实就是被陆魁拿捏着的把柄。 总这样下去,迟早会被那混不吝的老小子给捅出去。 别人戳我于富贵的脊梁骨,那没啥,问题是戳着戳着,就会戳到张寡*妇,甚至还会因此牵连到小莲,影响她今后找婆家。 再者,那陆魁是个得寸进尺的家伙,每次跟老范家作对,都把自己当刀枪使唤,到后来变本加厉到逼迫自己去举报八两强女干小莲:谁家没有闺女?当爹的就是再不靠谱,也不会拿自家闺女的名声去换自己的安宁。何况,从小莲的反应来看,她完全不像是被八两强女干了,还是如前那样处处维护着他…… 哎,那一巴掌,大概真伤了闺女的心,这些日子以来,几乎不跟自己这个当爹的说话。再这样下去,再不替闺女想想,她恐怕迟早会离家出走,就像当初她娘那样。 于是,于富贵才有了后来难得一回的坚决,并没有按照陆魁的意思办。 真坚决了,把柄始终捏在陆魁的手中,这家伙目前虽然已经斗不过老范家,但是肯定不会善罢甘休,保不齐就把所有的郁闷和怒气一股脑全撒到自己身上来,彻彻底底把跟张寡*妇的事在全村宣扬开来。 所以,万般无奈之下,于富贵今天特意来说明自己的想法,也没有如前那样匆匆来,再匆匆走。 但那张寡*妇却不同意,反复说了几遍:寡*妇的名声从来就没几个好的,我也不要那不值钱的名声。富贵老哥,我们都是大半截身子入土的人,要不了几年也都是需要相互照顾的身子骨。既然你现在独身一人,我也是独身一人,我们索性搬到一起住好了。我就不相信,这还犯法了?犯了哪家王法?真要是出啥问题,我这个老婆子就去乡政*府闹,闹个一年半载也不含糊! 于富贵哪容她这样做,于是反复劝,劝反复,不知不觉外面的天色就亮堂了。 谁知道,这天一亮堂呢,那张寡*妇就横了心,直接上去打开堂屋的门,让大清早的晨光照到屋内,然后返身对惊讶地站起身来的于富贵道:“富贵老哥,你要是嫌弃我这个老婆子,我没二话说,由你走,马上走,以后再也不用来。你要是不嫌弃,今天就听我的,干脆就在我这里吃了早饭,然后堂堂正正走出去。下午咱就去村委会,向老徐书记说明我们的关系和想法。否则,你前脚走,我后脚就吊死在这堂屋里。你爷们点,给个亮堂话……” 第111章 狗是咋死的 “二龙他舅,你给个亮堂话啊!要不然,我们真没法在十里村呆了,没脸啊……” 说来也巧,陆魁也一早就赶到鲁家小店,见面就是这一通牢sao话。 这些日子,真可以说是每况愈下,莫名其妙地就往沼泽地里陷。 要命的是,每次卯足力气,想跟老范家来一次狠的,到最后都发现自己又向下陷了一大截,现在就感觉沼泽地里的泥浆都tmd快淹到喉咙口了,连呼吸也不顺畅。 别的不说,就说想要告八两强女干于小莲那一次,多好的计划啊,多完美啊! 当时想出来的时候,觉得太tmd有创意了,半夜都兴奋到睡不着觉,差点就想跟那婆娘狠狠地来一炮。就连赵发和阎王当时也佩服,还主动联系了镇里的关系,特意请徐副所长亲自前来办案。 可结果成了啥?偷鸡不成,还蚀把米,惨不忍睹啊! 不但赔上了一百多块钱的修理费和汽油费,后来还听说一行人全成了下油锅的饺子,被煎烤得龇牙咧嘴,东倒西歪,里外全焦,也闹出了全村人至今仍在茶余饭后津津乐道的大笑话…… 因此呢,最近这段时间,陆魁感觉日子真没法过了,基本都憋在家里,跟缩头乌龟似的。 偏偏那婆娘最近心情好像特别好,不停地往外跑,脸上还格外光滑。 这把陆魁给气得,真想甩手给她两巴掌。 可想想还是算了,她毕竟是鲁智强的亲妹妹,真甩去两巴掌,怕是挺麻烦的。 于是,今天一大早,实在忍不住,他偷偷跑到鲁智强的小店。 对于陆魁的到来,鲁智强很不待见,慢慢悠悠地吃着早饭,仿佛没有听见。 “二龙他舅,我跟你说话呢,听到没有……” 鲁智强爱理不理的神态,叫陆魁感到很不舒服。 哪知,刚说到这里,鲁智强猛地站起身来,连碗带筷“砰啪”一声,狠狠地砸在了地面上,随即就横眉瞪眼地咆哮起来:“你妈辣隔壁的陆魁,是不是我给惯你脸了,所以一大早跑我这里来闹腾?你在十里村能不能呆下去,关我个屁事啊?叫我给你个亮堂话?我tm凭啥给你亮堂话?陆魁,我警告你,老子最近比较烦,比你更烦,烦多了去。你要是再敢惹毛老子,别怪老子连你也一起收拾了!” 事实上,鲁智强最近确实也挺烦,或者就叫郁闷。 烦也好,郁闷也罢,也都是来自那八两。 那天原以为可以轻松打劫那八两挖出的宝贝,没想到反而被八两打劫了,还打劫出一身晦气,简直就是颜面扫地,以至于那孩子最后居然跟自己说:既然你今天认怂了,从今以后看到我八两,记住要绕道走…… 而且,八两说那些话时,赵三和钱大麻子也在场。 这不是一般的羞辱啊,就差扯下我鲁智强的裤子,用竹条来回抽啊! 你陆魁觉得呆不下去,我鲁智强还觉得呆不下去呢! 受不了这窝囊气,跑我这里来撒气干啥?我鲁智强欠你的? 要不是看在智森的份上,我平时会关照你们?还真把自己当根葱了! 遭遇了鲁智强的这一串咆哮,陆魁纳闷地皱足眉头:“鲁智强,你这是啥态度?你要收拾我?六亲不认了?你别忘了,当初你开这家小店的时候,刚到我们村不久,是我帮了你大忙的……” “你tmd还好意思说帮了我大忙?陆魁,别以为我不知道你当时是啥心思,那会儿我们家智森还没进你家门,你压根就是为了讨好我。怎么?想在我这里讨个人情?我呸!也不撒泡尿照照自己,我鲁智强干点啥,用得着你帮忙?滚滚滚,滚一边去……” “你撵我滚?鲁智强,你还真六亲不认了!你也别跟我在这里装,说白了,鲁智森嫁到我家之前,也不是啥好鸟。我是早就听说了,你爹那会儿总要半夜去找她回家。她干嘛去了?跟你们村那几个二流子鬼*混呗。我现在想起来还不舒服,总觉得她饭量那么大,应该就是当初……” 然而,恰在说得带劲的时候,陆魁突然眼前一黑。 因为,他分明感觉到一记重拳正向自己挥来,防不胜防。 即刻,他觉得眼角撕裂般疼痛,脑袋“嗡嗡”作响,两条腿软绵绵的,好像随时要栽倒…… 正要伸手去捂眼角,再睁开眼睛查看究竟,却接连又挨了几拳,拳拳照着自己的面部打…… 耳朵里,顿时就回响起鲁智强的粗鲁咒骂:“你妈辣隔壁的……你妈辣隔壁的……不挨揍……你tm就不知道我鲁智强是谁……你妈辣隔壁的……” 哪里料想到鲁智强真的动手,再加本身也经不起揍,陆魁很快躺倒在地,一手捂眼止血,一手抱头防守,驴喊马叫地告饶…… 鲁家小店本来就是个热闹的地方,再经他们这一闹腾,十里村的人怎么能错过这番比电影要好看多了的快活事呢?于是,不到10分钟的工夫,围观人群已达到数十之众。 有两个2b青年开心死了,边看边神聊: “知道狗是咋死的吗?” “不知道?被乱棍打死的?” “啥脑子呀?看,看看啊,是相互咬,咬死的……” “喔,是这样啊……” 数分钟后,在一些乡邻的劝说下,鲁智强才骂骂咧咧地罢手。 好不容易逮着机会,陆魁猛地从地面上窜起来,再失魂落魄地拨开人群疯狂奔逃,一直跑到身后再也看不到一个人影。 或许刚才奔逃得太凶,此刻居然来到了一处地势陡峭的坡道,再往前就是一大片杂草丛生的下坡荒地。 反复擦了擦嘴角的鲜血,又揉了揉皮开肉绽的眼角,不经意间真有了要撒泡尿的冲动。 于是,他也顾不上各种疼痛,以及内心中的痛恨……” 邪门的是,也不知哪里来的一阵急促鬼风,突然从坡道下方蹿上来,居然神奇地将那道水注刮得乱了方寸…… 正一边甩手,一边抖裤裆,未曾想,坡道下面的草丛中居然有了老大的动静。 被吓了一大跳,陆魁猛地喝声道:“谁在下面?赶紧给老子出来!不然老子一铁锹下去,弄死你……” “陆魁兄弟……别……别啊……我是赵发……” 首先是赵发的声音,心惊胆战的样子。 “陆魁……你个挨千刀的……撒尿也不找个好地方……偏偏要跑这里来撒……” 其次是鲁智森的声音,连哭带嚎的状态。 ********* 远在兴*化县城的范坚强,今天早上也有小郁闷。 原因在于,经历昨夜失眠之后,他今早醒得比较迟,睁开惺忪睡眼时,正见一身睡衣的关碧拿着面包和酸奶走进房间,开口第一句话就是:“强女干犯呀,给,你的早餐,本美女特意为你准备的呢……” 第112章 此灯不省油 这没记性的丫头,真是够浑的! 你以为这是革*命英雄主义?是百折不挠的铁人精神? 昨天被我刚下了一剂猥琐牌猛药,你还不吸取教训? 再说了,我后来可是严正警告你的:对你叫我强女干犯的事,三天之后,你还是这么叫我,我就反击了。 于是,范坚强半躺着坐起来,首先予以一串语言打压:“面包是你做的?酸奶是你做的?特啥意啊?准啥备啊?我不领你这情。关碧,我记得,昨天是警告你的,三天之后,我是要反击的。也就是说,我已经听够了三天。现在你听好,那天晚上,你在舞台上跳热舞时,可是全场嘉宾眼中的x感女神啊,他们真要是知道你生活中其实就是一个猥琐的小太妹,你想想后果会不会比较严重呢?” 遭遇范坚强这一串言语打压,关碧不但没有表现出气愤填膺,甚至还有些洋洋得意:“首先,我能亲自把面包和酸奶给你拿来,就代表我已经很给你面子,这难道不比我亲自做的要强?再说,我真亲自做出来的,恐怕是难以想像的丑陋不堪,说不定难以下咽,跟毒药似的,你敢吃吗?” 之后,她放下手中的面包和酸奶,跳跃着细俏的眉头:“其次,谁规定别人警告我,我就一定要作出改变的?再说了,这强女干犯,也不是我瞎编出来的,确有其事也说不定。所谓无风不起浪,你如果不是那村子里的小浪子,别人也不会那么诬陷你。要不,别人怎么不诬陷一斤大哥呢?” 听到这里,范坚强冷笑在心:小浪子?我是村子里的小浪子?我还真小看你的能耐了,居然这么能扯。成,你关碧呢,看来就是关隘碧溪中的一朵小浪*花…… 此刻,关碧已经双臂环抱,意犹未尽,打趣连连:“再次,读书厉害的人,都有雅号的。我给你起强女干犯的雅号,多具有时代性啊,多有创意啊,你要谢我。或者,你也可以表示感恩,毕竟我可不是逮着谁都乐意叫他强女干犯的。还有呀,你也别听着觉得别扭。不是说,听着听着,也就习惯了吗?说不定就能听顺耳。真听顺耳了,哪天听不到我这么叫你,你或许还会觉得失落呢……” 紧接着,关碧突然虎脸,假意认真道:“最后呢,我要提醒你,你最后说的那句话,我听明白了。你是在恐吓我,要把我在大富豪跳舞的事情告诉我姐。嘿,我看这位公子才高八斗,feng流又倜傥,不像是那种无聊小人。所以,你做起事情来,一定有君子的基本品德,不会干出那种背后下黑刀的勾当……” “哎,对了,我突然有一个好奇耶。那天晚上,你是不是也觉得我就是那个x感女神呢?如果是,你就跪天跪地叩谢老天爷吧。嘿嘿,小子,放清醒一点,你这强女干犯的雅号,可是亚洲天后全*智*贤给你起的……要不,我现在就给单独表演一小段?放心啦,比那天晚上跳得还要x感……” 范坚强忍无可忍了,立即跳下**,一边打着手势,一边连连说道:“stop!stop!stop……” 偶滴个老天爷啊,原以为周筱妍不是一盏省油的灯,现在看来完全是走眼。 真正不省油的灯,远在天边,近在眼前,关隘碧溪中的这朵小浪*花――关碧! “关碧,我如实告知你,你比我想像中要牛,牛海了去……” “哈哈,你真的想像过我?啥时候?睡觉的时候,还是做俯卧撑的时候?或者就是在那天的洗手间?” 犹如遭遇了强大的阻击部队,范坚强刚才还要喷薄而出的诸多话语,顿时就被阻塞了。 “怎了啦?被我说到心坎了?瞧你这样子,想吃了我么?莫非,你真要干出那强女干的事来?别激动,千万别激动,友情提醒呀,别看我关碧瘦,骨头里也有小肌肉,六岁就开始练跆拳道,四级蓝带选手一枚。估计你就是想要强女干,最后结果肯定是强女干未遂,拜托也就别动那心思啦……”说到这里,关碧已经心花怒放,简直就是一副淑女调*戏流*氓的造型。 大概觉得已经很shuang了,关碧打算要离开,笑得合不拢嘴地离开:“对了,要锻炼身体,光靠做俯卧撑可不行,需要专业培训的。你枕头下面,有一张英姿健身中心的黄金会员卡,是全免费的……必须声明一点,这张卡,可不是为了贿赂你。那么,到底是做强女干犯中的君子,还是做强女犯中的小人,你自己看着办……” 范坚强没理会枕头下的啥黄金会员卡,对着那得意忘形的背影,气急般抛出一句:“行,我不干那背后下黑刀的事情。但我努力做个诚实的人,这总可以吧?中午,等你姐回家,我就向她坦白。坦白那天在大富豪洗手间里,我干了一件至今想想都特别猥琐的事情!” 再看那关碧,听到这里,突然双手抱住两瓣裹在睡裤中的屁股,然后蹦跳连连地隐没在视线之中:“就算你好意思说,我姐都不好意思听。所以呢,你最好还是乖乖地保守秘密啦……” 范坚强初次发现,以自己目前对付女人这种生物的能力,在关碧跟前几乎就是花拳绣腿,怎么都像是挣扎。 至于那猥琐,他惊讶的发现:它并不仅仅是男孩子的专利,女孩子尤其是漂亮的女孩子,在这方面更具能耐和特色! 正想着,那朵小浪*花不知什么时候又蹦跳进了视线:“忘了告诉你,我虽然是你姐,但身体里的血液,不是你们老范家的血液。听懂了么?不懂呀?我的意思是,你小心了,别太招惹我,我关碧呀,说不定就是一个大情*种……大……情……种……” 一字一句地顿完那最后三个字,关碧又消失于视线。 随后,客厅里传来房门关上的声音。 范坚强顿时张开双臂,仰头作振臂咆哮状。 但这一幕,也只是像哑剧,因为他仅是在心里咆哮:范坚强,你为什么不去买块豆腐撞撞呢?那玩意对你来说,绝对不是用来吃的,而是专门用来撞的…… 第113章 称爷称帝 范坚强自然没有去买豆腐,也没有一块豆腐真是用来撞的。 其后,按照昨天电话里的约定,范坚强赶往百乐,把九两从**上拽了起来,然后来到了一家叫西域风情的烤羊肉店。 这家店,关艳昨晚带着范坚强和关碧来过,是一家提供各式烤羊服务的连锁店,手抓羊肉尤其出名,据说在全国各地已经开办了十多家分店。 店内装饰不仅具有西域风情,烤出的羊肉外酥里嫩,还能看到蓝色的火焰,卖相和口味都非常好。凡是到店的食客,每人还可以获得一份店家自制的酸奶,口感和品质一点也不逊烤羊肉。 至于八两为何把自己带到这家烤羊店,九两不清楚,也很疑惑。 但是,九两记忆犹新:八两昨天离开时,是很不高兴的,还留下几句话――我没你那么宽心!有些事,有些人,我还真比较上心,一次就上心。我看你最近滋润得都不知道怎么做人了…… 所以,虽然一进店里,就被各种美食熏得口水很重,九两还是忍住了,不时冲范坚强讨好地笑一笑。 范坚强也不理会九两,选了座位,招来服务员,要过点餐单,在烤羊腿后面写了两个数字加一个符号:2+10。 之后便把点餐单交给服务员:“照单子上的来。” 干了很久的服务员,从来没有见过这么点单的,服务员纳闷地说:“兄弟,你是要210个烤羊腿,还是要12个烤羊腿?” 范坚强也纳闷,道:“两个批次,先2后10,懂了么?” 服务员走后,九两问:“八两,你点了啥?羊肉串吗?” 范坚强这才笑了笑:“对,12串羊肉串。九两,最近一直在培训?进行得怎么样了?” 见范坚强笑,九两轻松了不少,连忙回答道:“对啊,一直在培训,每天上午一小时,下午也一小时。培训效果,那肯定相当好了,主要是工作中的言谈举止、礼貌用语和一些基本规范……” 范坚强认真地听,听完后,点了点头:“哦,这样啊。今天算了,过两天,我要过去看看,看看你到底是怎么培训的,也顺便看看你刚才说效果相当好,到底是吹呢,还真那样。” 听到这里,九两一愣。 范坚强继续笑道:“对了,你那天跟蒋五互相称爷。他叫五爷,我是知道的,你叫啥爷来着?” 九两勉强笑:“叫……叫九……九爷……” 范坚强假意作出恍然大悟的神情:“哦,想起来了,是九爷!没想到,我们老范家这么快就出爷爷辈的人了。我有个建议啊,既然你跟蒋五关系那么好,能互相称爷,那还不如互相称帝呢,皇帝的帝,多威风啊,对不对?古往今来,多少枭雄梦想称王称帝啊。老爹要是听说,我们老范家不仅出了一个爷爷辈的人,还出了一个帝王将相式的大人物,那得多高兴啊,对不对?” 九两虽然爱吹,但不失机灵,对范坚强这番反语之言,当然听得出味道,当下紧张到连勉强的笑容也不见了:“八两,二哥错了,不该随随便便就吹,更不该跟那蒋五热乎。我改,改还不成吗?” “你改啥改啊?你是我二哥啊,应该教教我怎么吹,怎么跟那个蒋五突然就能做到冰释前嫌,然后有了爷爷辈的感情,就差要像幼儿园的小盆友那样,手拉手地唱歌跳舞,”范坚强保持之前的语言风格,然后挥了下右手,“算了,今天不说这些,我请二哥出来,主要是吃。你看,吃的来了……” 九两马上转头,见刚才那服务员,正端着两份叫人看一眼就垂涎欲滴的烤羊腿来:啊?不是烤羊肉串啊?是烤羊腿啊!很贵的啊…… 一串“啊”字短句之后,九两笑呵呵地回过头来:“八两,一大早的,随便吃点就行了,你干嘛点这么贵的烤羊腿啊?我听他们说,这一个烤羊腿,要12块钱呢。嘿嘿,一定是上次挖那延胡索挣了不少钱……” 范坚强没有立即接话,而是等服务员将餐点一一摆上桌面,这才道:“你说对了,那次确实挣了不少钱,三万多块呢。那次,我给老爹老娘还有一斤都买了新衣服,也给于小莲、张麒、大勇、侯三和二狗他们买了礼物,玉娇和筱妍那里,我也请她们喝茶表示感谢了,唯独没给你买任何东西,也没说感谢。想了想,觉得不成,于是就决定请你来吃烤羊腿……” 九两盯着那谗眼的烤羊腿,咽了咽喉咙,喜形于色道:“说真的,我还从来没吃过这么好的烤羊腿,一看就特别好吃。八两,要不,我们开始吃吧?我是越看它,越是觉得饿啊!” 范坚强立即道:“饿了,就赶紧吃啊,这还用得着问我,呵呵。” 于是,九两兴奋地反复搓了搓双手,然后就开始了大快朵颐的状态。 或许因为确实是第一次吃,或许因为肚子确实是饿了,或许因为这烤羊腿的味道确实太好,九两吃着吃着就如入无人之境,连下巴处沾染了一些油腻都没顾上擦去…… 终于,一大块烤羊腿被消灭了,就连一些藏在骨缝间的肉屑也没能幸免。 九两吃完的时候,范坚强才吃了一小半,他抬头问:“吃完了?饱了么?” 九两抹了把油腻腻的嘴:“呵呵,吃完了。好像还没饱,这么好吃的烤羊腿,我连吃它十个八个都跟没吃一样。为啥呀?因为太好吃了。你说,咱以后要是每天都这样吃,那该多好啊……” 范坚强笑了,笑得很欢畅:“成啊,我早料到你会这么说。你忘了,我点了12个烤羊腿,还有10个很快就到。我今天来,还有一个目的,就是看你怎么把自己吹过的话也吃下去!你放心,家里现在是有点钱,够你吃的。从今天开始,咱早中晚三餐,都来这里吃。每次都要12只烤羊腿,你11个,我1个。如果到时你觉得还吃不过瘾,我们每天晚上再吃一顿烤羊腿夜宵……” 真到了第二批次的10个烤羊腿满满摆了一桌面,九两不禁就要犯憷了:乖乖隆地洞,这每个烤羊腿,至少也有六七两的羊肉啊!真要是全吃下去,别人是醉酒,我看来是要醉肉了…… 然而,八两似乎铁了心要逼自己吃下去,因为他分明在说:“二哥,你别忘了,老范家现在是我当家。今天你吃也得吃,不吃也得吃,十分钟吃完行,一个钟头吃完行,十个钟头吃完也行。你放心,我在这里陪你,出啥问题,我随时叫救护车……” 第114章 扛不住也要扛 下班回来,点开出色,结果显示:404,要哭。。。 我以为大杯具了呢,哪知刚才居然又出来了! 另外,收藏刚过1800,于是更了这章。 =========== 说真的,这烤羊肉好吃,一点都不假。 但真要一口气把十多个烤羊腿一顿全吃下去,九两还没吃第二个就已经觉得压力很大,不经意间还感觉到:刚才还没饱的肚子,现在已经饱了,满满的全是烤羊肉…… 可是,八两完全不像是在开玩笑,始终盯着自己,没有笑脸,也没有怒气,有点看不透他到底是啥意思。 哎,一分钟前还说要改了那吹的毛病,一分钟后又不知不觉地吹上了,真邪门。 那就吃吧,一个接一个地吃,兴许真能全部吃完,也不一定啊…… 于是,九两硬着头皮,不看对面范坚强的眼神,开始吃第二个烤羊腿。 呼呼,味道还是很不错,好吃! 没两分钟的工夫,第二个烤羊腿吃完了,甚至比吃第一个烤羊腿速度还要快。 准备吃第三个烤羊腿之前,九两觉得有点口渴,喝了两口酸奶。 三分钟后,第三个烤羊腿,也顺利解决了。 只不过,这一次吃得比较潦草了,骨缝间的肉屑基本没吃。 十分钟后,第四个烤羊腿勉强解决。 因为吃完之后,九两连打了两个饱嗝,也明显吃得更潦草了。 二十分钟后,第五个烤羊腿更勉强地解决了。 只不过,九两咬一口烤羊肉,就要喝一口酸奶,吃着吃着就像在吃极难以下咽的老梗。 于是,到开始吃第六个烤羊腿时,他吃着吃着就想哭,又不敢抬头看对面的眼神。 范坚强注意到了这样的变化,于是把自己的那瓶酸奶推过去:“不要急,慢慢吃。好吃,就多吃一点,对不对?二哥,鲁智强那天要上山抢我们延胡索时,你应该记得的。那会儿,你脚底下虽然打颤,但手里的柴刀握得很紧,也没后退一步,确实是打算跟他们拼命的。敢拿刀跟鲁智强拼命的人,还在乎这些烤羊腿么?最要紧的是,大老爷们说话,那就是板上钉钉,吃不了也要吃,受不了也要受,扛不住也要扛!” 顿了顿,范坚强又补充道:“那一年,你夜里从城里赶回家,手里攥着一叠钱,那么多人对你拳打脚踢,你也没撒手。你要是还记得,就拿出那时候的勇气来,把这些烤羊腿当作当初踢你打你的人,生吃活吞了他们……” 听到这里,九两的眼泪已经流了出来,但没有出声,只一味地低头吃,大口咬,使劲嚼,用力咽…… 值得一提的是,九两那双握着烤羊腿的手,一直在颤抖,不停地颤抖,有些泪水开始滴下来,就滴在手背上,就滴在烤羊腿上,也滴到了范坚强的心里…… 是啊,老范家虽然不复当年书香盛庭,但家风依旧淳朴而清澈。 父子、兄弟间情深至真不说,就说家风中当家的这一条。 自己在家虽然排行老三,但真成了当家的,只要说下的话,大哥二哥没觉得不舒服,凡事悉从照办。眼前的二哥九两,被自己逼到了这般境地,也丝毫不见逆反之心。换了别人家,恐怕早就摔盘子甩脸子,闹出兄弟争斗来。 如此看来,老范家的人,完全有资质拧成一股绳,一股越来越结实耐磨的钢绳! 于是,在九两开始大口吃第八个烤羊腿时,他动情地娓娓道来:“二哥,有些东西,开始的时候,咱没吃过,看着别人吃,特别嘴馋,觉得那是天下最好吃的东西。可是,真有一天,咱也吃到了嘴,你会发现其实它也有难吃的时候,比如现在。再好吃的东西,哪怕就是天庭美食,吃多了也会味同爵蜡。是药,还三分毒呢,你说对不对?所以,别人吃的时候,咱不羡慕,相信只要努力,很快就会吃上的。真吃上了,咱也不要觉得有啥了不起的。吃是这个理,做人,不也是这个理吗?” “穷人比谁更穷,富人比谁更富,其实这句话说的是两种截然不同的心态。前者穷得没了志气,所以比谁更穷。后者不安于现状,只要不背信弃义,我倒觉得心态积极可取……” “简单地说,我的意思是,穷的时候,咱别没了心志,慢慢地咱啥都会有。等慢慢啥都有了的时候,咱不能忘了当初啥都没有的时候。一碗水井里打出的水,能喝出天下最爽的味道来。一杯天庭琼浆玉露,也能喝出苦涩难言来……” “二哥,你记得么?我那天晚上跟你说过,小便宜不长久,小算盘打不赢,老天爷欠我们老范家的,要靠自己的真本事,一点一滴地拿回来。你听明白了么?要靠咱真本事!如果有一天,咱把老天爷欠老范家的都拿了回来,你却不是我熟悉的二哥了,那我宁愿把所有的东西都送回去,重新换一个我熟悉的二哥。将来,开大奔的你也好,成为兴*化人所周知的洗浴中心大老板也罢,我希望你始终是我心中那个热情、开朗和有担当的二哥。二哥,吹是一种病,得治。今天这十一个烤羊腿,就是我给你开的一副药……” 说到这里,范坚强不说了,看着九两笑。 因为,九两抬起泪眼,颤抖着嘴唇,憨憨地笑,就像一斤那样。 随即,范坚强站起身来,走到九两跟前,拍了拍他的肩膀:“昨天下午,玉娇和筱妍都夸你,夸你聪明,夸你机灵,夸你热情,夸你风趣。你知道的,玉娇这个姑娘比较含蓄,就是想夸人,一般不轻易说出来。筱妍是个刀子嘴,一般不轻易夸人的,呵呵……” 九两抹了把眼泪,嗫嚅道:“真的?你不会骗我吧?” 范坚强笑道:“真的,绝对真的!骗你,我跟你姓,哈哈……” 几分钟后,兄弟二人走在熙熙攘攘的人流中,勾肩搭背,俨然一道风景: “八两,剩下这几个烤羊腿,我带回去给戚福。” “嗯,挺好。但我有个建议,下次你再回十里村,给老爹和一斤大哥也带几个回去,还有小莲。” “那你为啥不带啊?” “我比你懂事啊,不用带,哈哈……” “哎呀,你又在怪二哥……” “成,咱不怪,好吧?对了,那二狗人不错,家里也有些难,老娘是个药罐子,我打算找他谈一次,把他弄到城里来。就他那样,整天在村子里游荡,坐吃山空,立地吃陷。你看看能不能安排到你身边先干着,也好挣点钱贴补家用……” “行啊,蒋五一定给我这个面子。” “不,越过蒋五,直接跟那从海南回来的大老板说。” “这行吗?” “行,铁定行。” “那猴三呢?” “猴三手脚上有能耐,也有点个性,过段时间,我想叫他跟张麒和大勇他们一起干。” “那小莲呢?” “那大哥和小莲呢?” “大哥得照顾老爹,小莲得照顾小荷,他们不能离开十里村。况且,我正在等农科所的消息。如果有好消息,他们更离不开十里村……” 第115章 有过之而无不及 临近中午,范坚强回到家,刚打开门,便被眼前两挺大号的峰峦弄傻眼了:那真不是一般的大,分明将那宽松的白色t恤顶出很有落差的弧线来,这阵势只要走上街道,大家说不定就以为是哪位av女*优来兴*化搞家庭秀呢…… 更傻眼的是,那有着松*井洋子一般相貌和身材的女孩子,不但笑意盈盈伸出涂着红色指甲的右手摇手招呼自己,之后还屈身来了一句娇滴滴:“空尼奇哇!” 范坚强顿时意识到自己走错门了,于是也笑了笑,边摆手边回答道:“多摩素以妈森……多摩素以妈森……” “哈哈……哈哈哈……” 正转身要走,那两挺大号峰峦后面,传来了笑声,似乎还很熟悉。 一刹那间,范坚强突然一愣:哎呀,我的天啊,这不是关碧的声音么! 再回看大门,以及四周的一些显眼标志:没错啊,哪有走错! 琢磨间,关碧的笑脸已经呈现出来,就呈现在右边那挺峰峦上方的肩头,身姿已然曲线妖*娆:“强女干犯,没想到你也会那么一点日语呢。别担心,你没走错门,哈哈。介绍一下,你眼前的这位大胸妹,是我的闺蜜罗柳同学,人民医院娇滴滴的白衣天使一枚。怎么样?养眼吧……” 说完之后,不等范坚强回答,关碧歪着脑袋,对正捂嘴笑的罗柳说:“大*胸妹,这位就是我跟你说起过的强女干犯范坚强同学。不要害怕,咱家这位强女干犯很有文化的,最多因为实在憋得慌了,就偶尔把自己关在房间里,在我的chuang上做做俯卧撑啥的……” 闻听这些话,范坚强即刻就皱眉郁闷:哎呀,偶滴神啊,这关碧,一张嘴跟周筱妍比起来,绝对有过之而无不及!到处嚷嚷强女干犯不说,还已经开始叫起自己尚未正式改过来的名,这不是一般的能搞能嚷…… 当下,既然两女孩子能做到落落大方,自己也不能惊慌失措,于是他只能强装笑脸,嘴里说道:“关大爷,我求你饶过我,别再损我了,行不?” 关碧正要笑着说话,范坚强立即冲她瞪了一眼,表示不屑,随即招呼罗柳道:“你好,罗柳。” “你好,范坚强,”罗柳放下手,却直接伸到范坚强面前,还舒了舒细眉,示意他握手,“幸会呀,幸会!” 内心犹豫了半秒钟,范坚强手上动作却一点都没犹豫,他也伸出右手,轻轻地捏着罗柳的手:“幸会,幸会,呵呵。要不,我们先进去,然后再说,行吧?” 不知何故,便是这样说,范坚强忘了撤手,依旧保持拿捏状态。 关碧白了范坚强一眼:“哎,哎哎,注意啊,占点小便宜就差不多了,莫非你手上沾胶水了么?” 范坚强这才意识到,立即撤手:“呵呵,不好意思,不好意思啊……” 罗柳也收了手,娇滴滴道:“没事啦,没事啦。你这样,我很高兴啦。碰一下手,你就立即缩回去,那才是我罗柳的悲哀呢。最起码,我知道自己还是有点魅力的,呵呵……” 闻听在耳朵里,微笑在脸上,感叹在心里,范坚强如梦初醒:西游记里的师徒四人一路西天取经,碰巧经过一个叫女儿国的地方,而自己这个穿越者,貌似也西天取经了,却走来走去始终在一个地方转悠,恰恰也叫女儿国…… 万恶的老天爷啊,穿越之前,你为啥不叮嘱我带一本把妹秘笈来呢? 两分钟后,关碧和罗柳分坐在客厅沙发上,范坚强则坐在她们对面的椅子上。 之所以呈现这样的状态,是因为范坚强不愿意跟她们一起出去肯德基吃午饭。 “你这是什么意思嘛?什么态度?也太不给面子了!” 这是关碧的话,说着还赌气地看着范坚强。 “没事啦,一起去吧,好不好呀?” 这是罗柳的话,依旧是那番与其大*胸很不配套的娇滴滴。 “那你说清楚,为什么不去?坦白从宽,抗拒从严!” “总是要吃午饭的呀,一起去啦……” 范坚强觉得自己就像是一个被审讯的犯人,而审讯自己的偏偏是两个美女小警察:很难想像,全智*贤和松*井洋子当初居然是闺蜜,而且一起加入了天朝的警察系统,还甚至曾经联手审讯过一个叫范坚强的穿越者! 抓狂的是,审讯的相关内容,竟然是关于肯德基…… “都跟你说了,你没来之前,我姐打电话回家,说她中午不回家吃饭了,叫我带你出去吃。你进门时那一出,是我和罗柳自编自导的,不过是逗你玩玩,就算是恶作剧了。哎呀,跟罗柳没关系的,全是我的主意。”关碧挺着上身,貌似真有点不高兴了,又仿佛很委屈的样子。 “我还是先解释一下噢。今天上午,我和关碧一起去了英姿健身中心。然后,我就听她喋喋不休地说起你,说你好厉害的。然后,我就很想认识你,所以就来了。不要介意啦,关碧说你是强女干犯,一点恶意都没有,我可以向你发誓的喔……”说着,罗柳就挺胸,再将右手举到头顶,笑着继续说,“我发誓啦,我们都是五好青年。如果你是强女干犯,我就是强女干犯的好朋友,关碧就是那崇拜强女干犯的美女园丁……” 罗柳刚说到这里,关碧气呼呼地打断:“罗柳,你别说了。我想起来了,他肯定是被我一早的那句话吓到了,看来还吓得不轻呢!” 罗柳赶紧侧头问:“你说了啥吓到坚强了?” 关碧犹豫了下,还是说出来:“我说我是一个大情*种,叫他别太招惹我!小气死了,我明明是开玩笑的。” 听到这里,罗柳笑得胸口直颤:“嗯嗯,你还真是一个大情*种!不过呢,你也要注意分寸啦。你看看眼前的坚强童鞋,人家是淑男一枚,我们是猛女两枚……” 便是听到这里,范坚强坐不住了,还直接站了起来,顺便将对面的胸脯和视线,也提升到某一更高的水平线:“两位女侠,你们真是太厉害了,我甘拜下风,自愧不如!其实,我不愿意去,仅仅是因为不怎么喜欢吃肯德基,而且我刚吃过早饭不久。另外呢,拜托你们别太目中无人,无论怎样,我都是血气方刚的男同志。你们霸道地要求我坐在这里说话,别你来我往话唠个不停,至少也给我插句话的权利。最后,也是最重要的,在我面前挺挺胸,扭扭身子,再跌宕起伏,我都能扛得住。你看看你们现在,一个穿着裙子,一个穿着睡衣,却都豪放地叉开双腿。我就想问,你们到底是咋想的?当我是男的么?你们让我眼睛到底往哪里放?” “啊?不喜欢吃肯德基,我们可以去麦当劳的哇,哇哈哈……” “呵呵,我们是有点过分啦。去健身回来,我们顺便冲了个凉,没来得及换衣服呢。别这样,好不好?我们以后注意啦……” 几乎是不约而同地合拢双腿,关碧和罗柳再各自嘻嘻哈哈成一团…… 然而,此刻的范坚强,突然想到一个词:玩物丧志! 这个家,看来是真不能住了,得搬出去。 关键的问题是,到时该怎么跟关艳说呢…… 第116章 王的待遇 中午的午餐,最终还是去了肯德基。 因为,范坚强还是作出了随和之举:你们要去哪里,就去哪里,但要保证在公众场合不叫我强女干犯! 这一随和之举,却收获不小,关碧和罗柳不但点头称好,还拍手称赞。 即便后来点餐完毕,三人围坐享用时,她们也没有再说过一回强女干犯。 更可叹的是,这两小美女热情极了,简直就把自己当王储一样伺候着。 于是,在人来人往的肯德基餐厅里,范坚强尽量忽略不时投来的诸多羡慕嫉妒恨的眼神,看着对面那两个嘴里说着减肥却正在抚胸运气地摆出吃货模样的小美女:看来,对付没有恶意的小姑娘,绝对是一种技巧活,跟男人之间的角力截然相反,恰恰用不着逞强斗狠。可不,随便一顺从,就顺从出王的待遇,而且还是满眼愉悦chun色…… 当然,她们每运下气,尺寸不一的胸脯就膨胀一些,连腰板都绷得紧俏而笔直,呼出去的时候,一切回归原来的样子,而这一切起伏变化就发生在四周热闹声中,甚至就表演在自己的眼前:很难想像,这两小美女到底有没有心肺?如果有,那又是否正常…… “哎,你别管我们,自己吃啊……” 关碧扯过一张湿巾递上来,笑着说。 “喏,这是你的可乐啦,边吃边喝啦……” 罗柳伸手拿起一根吸管,瞄准一杯可乐的某点,试探地戳了两下,再绕了两小圈,然后稍加力气,便一下戳了进去,接着笑吟吟地递给范坚强。 “你不吃,光看,是不是要我喂你吃呢?这么多人,我好意思喂你吃,你好意思吃吗?呵呵。”关碧继续说。 “非要喂着吃,我来啦。我可是新时代的白衣天使,脱下护士服,也能穿上保姆装的。亲爱的关碧,我能不能坐到坚强旁边呢?”罗柳说话,处处洋溢大*胸妹的特质。 “不要太过分哦!我们家坚强,不一定喜欢你这种大*胸妹的。对吧,坚强?” 闻听这话,范坚强立即低头动手开吃,边吃边说:“你们继续练气功,我不欣赏了……” 接下来吃饭的过程,范坚强真正体会到了一种秀色可餐的意境。 不,准确地说,叫秀声可餐。 “最近睡觉睡多了,小腿肌肉有点松……” “嗯,该死的暑假,我也觉得大腿多了一圈肉……” “你那大腿还嫌肉多,换给我,那我还不笑死啦……” “不是的,你看看华姐的大腿线条,还有臀部腰部,羡慕死我了都……” “拜托啦,人家是专业健身教练了。不过呢,我觉得吧,她的臀部没有你的好看,你跳舞的时候,是我见过的最美的小pp啦……” “这是拍我马屁么?哇哇,那我是不是也要拍拍你的大*胸呢?哇咔咔……” 大抵就是这样,两个人边吃,边谈论着身体的各个部位,而且是由下而上,很讲究顺序。 很难想像,如果没人打扰她们,她们是不是就这样一直聊下去,指不定很快就能聊到**的尺寸、肤质的特点,甚至极有可能用语言对身体的某一部位来一次特写。又或者,如果她们此刻不是在吃饭,会不会把脚丫子的话题也搬到桌面上来聊? 反正,范坚强此刻的感觉是,闺蜜的私房话,那绝对是相当厉害的杀器。 因为,听着她们的聊天,他的脑海中不断地浮现出话题中的异性身体部位,很是生动逼真。间或,他会有一种思维飞跃,就仿佛自己蹑手蹑脚地来到一间舞蹈房,透过一道小小的门缝,然后眯眼偷*窥一对正在边更衣边比照身体条件的娇娃…… 然而,脑海中浮现这些情景时,范坚强不免又要想到于小莲:有些事情真是莫名其妙,当时做起来特别冲动,第二天回味起来就能产生羞愧,时间再长一些,便没了冲动,也没了羞愧,居然多出一种叫温馨的滋味…… 是啊,如今想到那天晚上的草堆时刻,范坚强真是别有一番滋味,觉得于小莲就是那种也许不属于自己的生活但总是不由自主要想起的人:她就像春天里的一棵青草,就像夏天里的一朵梨花,就像秋天里的一株麦穗,就像冬天里的一条围巾,没有她四季依旧交替轮转,但看到她就能清楚地觉察到四季更替的每一个细节,然后自己就能对生命产生感动! 以至于后来想到目睹于小莲从激动到流下眼泪的情景,范坚强不禁就笑了,笑着取出昨天收到的那张纸条,掩藏在桌肚中再看了一遍:阳光擦干思念的泪水,我笑了。八两哥,那天去镇子上,听到一首歌叫红雪莲,小莲好喜欢。你在城里好好的…… 也正是在看完之后,范坚强有点急迫了:明天一早,就托大勇回一趟十里村,把于小莲接到兴*化县城来,算是给她一个小小的惊喜…… ************ 傍晚时分,十里村,老范家。 “范叔,吃饭了吗?” 依旧是一身干净的白衬衫,于小莲笑着走进堂屋。 特别的是,于小莲看起来比以前瘦了些,笑起来也有些勉强。 老范正在堂屋中欣赏那幅范老爷子留下的字画,闻听于小莲的声音,立即回过身来,高兴地招呼道:“哎呀,是小莲来了呀!呵呵,快进来,进来。” 一斤刚从田间劳作回家,见于小莲来了,也高兴地放下手中的锄头,招呼她随便坐。 于小莲说不坐,眼睛却看向悬挂在堂屋中的字画:“这就是上次关部长带来的吗?听说是范老爷子当年亲笔写下的。范叔,八两现在被接到城里了,将来一定会非常有出息,指不定就能比范老爷子当年还要厉害呢,厉害一百倍!” 是啊,全村都知道了,知道了县委常委部长关艳是老范家的大靠山,比亲戚还亲戚呢。也听说那关部长特别看中八两的灵气,决定把他带到城里,有心要慢慢培养他。 这样的事情,对于小莲来说,很难清楚地说到底是好还是坏。 不过,当夜辗转反侧到天明时,于小莲清楚了:这是好事,天大的好事! 啥叫好事呢?对八两来说是好事,那也就是我于小莲的好事! 我于小莲打心眼喜欢的八两哥,被县委女部长看中了,直接带走慢慢培养,这说明啥呢?说明我于小莲有眼光啊!凭八两哥的聪明和能耐,继续深造下去,将来说不定能做一个比关部长还要大的大官,县委书记、市委书记也说不定呢。 真到了那天,就算我于小莲只能在电视里看到他,也会觉得欣慰:你神气啥呀?当初那会儿,不还是跟我一起偷偷摸摸地躲在草堆里那啥,呵呵…… 当然,后来笑着笑着,于小莲就毫无知觉地哭了,不争气的眼泪,沾湿了好一片被子…… 第117章 顶点 这简介,原先就很简,有十六个字。 现在就更简了,只剩下八个字喽。 严打期间,大家谅解。 咱能做的,就是认真写故事,然后稳定更新。 ======== 于小莲这样夸八两,老范和一斤自然高兴。 还是老范细心,笑着便发觉于小莲有事要说,就问:“小莲啊,又不是外人,有啥事,跟你范叔说,直接说。” 于小莲这才说道:“我想给八两打一个电话。我知道,你们一定能联系上他。我有重要的事情,想单独跟他说。对,单独说……” 老范立即笑道:“那还不是简单的事么?一斤,你帮小莲拨个电话给关部长家,八两这小子,这会儿应该在家。” 一斤爽快地应了一声,然后带着小莲来到电话机前。 可是,真拨过去时,电话那端响是响了,就是一直没人接。 起初的时候,于小莲很激动,也有点忐忑,不时还捏了捏衬衫的衣角。 然而,当看到一斤摇头的时候,她就有些失落了,于是笑容就更勉强了:“要不,就算了吧,算了……算了……” 一斤赶紧说:“你有重要的事要单独跟八两说,咋能算了呢?小莲,你不急,等我检查下号码,重新再打一遍。” 核对了纸片上的号码,没有问题。 一斤再次拨打时,其慎重程度,简直可以说是在按核按钮。 但是,直到电话那端传来“嘟嘟嘟”的声音,也没有人接听。 老范走过来,想了又想,终于说:“一斤啊,依我看,你直接给关部长打个电话,小莲怕是真有重要的事情要找八两。你打通了之后,就说我找八两,想跟他说说话……” 没等老范说完,一斤便从抽屉里取出一本子,打开之后照着本子上记载的号码拨过去。这一次,很快就接通了:“关部长,我是一斤啊……对,家里电话没人接……我爹想找八两,跟他说几句话……” 老范和于小莲一起凑耳听:“那你等一下,兴许八两跟关碧在一起,我先联系下关碧,一会儿给你打过去。” 半分钟后,电话铃声骤然响起。 一斤赶忙拿起听筒:“哦……好……好的……” 放下听筒之后,一斤对老范和于小莲说:“关部长说已经联系上关碧,电话马上就会打过来。” 一分钟后,电话铃声再度骤然响起。 这一次,不等一斤接听,于小莲抢先一步拿起了听筒,顿时就哭出声来:“八两哥……我有话要跟你说……重要的话……” 电话那端传来范坚强的纳闷:“吓我一大跳,我说我老爹咋变成这声音了呢?小莲,你咋还哭上了呢?不管发生啥事,你只管说,有我在呢……” 闻听电话中那熟悉的声音,于小莲没哭两声就不哭了,转而就努力地笑:“也没啥事……就是挺想你的……想跟你说说话……” 一旁的老范和一斤,此刻正知趣地悄悄离开堂屋。 听到背后关门的声音,于小莲顿时觉得此刻的堂屋中只有八两和自己,又仿佛觉得他就在自己的身旁,就在自己的耳朵边说话,于是刚才还想遮掩的心情突然就如失控一般:“八两哥……我……我……” 电话那头的范坚强有点紧张了,因为他从来没有想到于小莲会用这种方式找到自己,也从来没有见过于小莲这样支支吾吾地说话,甚至充满了各种掩饰和躲闪:她不是这样的,而是心直口快的女孩子…… 当下,他觉得眼皮跳得厉害,一种不祥的预感悄悄降临在心头:“小莲,你是不是出事了?你先别忙说,八两哥先告诉你,不管你出了啥事,就算天塌下来,我也会当自己的事帮你!你还要相信,八两哥啥都不怕,真要帮你,谁也挡不住我的!现在,你别哭,也别急,慢慢告诉我。或者,你先简单说一下,然后我立即赶回十里村……” 听了这些话,于小莲感动连连,早已抽得如同一个十二三岁的女娃子。 但想到将来,想到那个已经生活在城里的八两,于小莲还是竭力不哭,努力地笑,笑着擦去满脸的泪水,却咬牙横心道:“八两哥,我没出啥事,挺好的。你家里也没事,都挺好的。我就是挺想你的……想和你说说话……你知道的……我其实不光是喜欢你……还很羡慕你,因为你学习好,特别聪明,是咱十里镇高考第一名,可牛可牛了……其实,你不知道,你还在十里镇中学读书的时候,我在家里呆不住,总想偷偷跑去看你,可我又不敢……那会儿,我就想让你教我读书写字,可也不敢,怕你不乐意……” “你被二龙一砖拍昏死过去的时候……我每天去你家,去了就不肯走……我就怕你真的死了……当时我还想……就算你永远也醒不过来……我也每天去看你……每天照顾你……喂你喝粥……” “后来……后来你每天去那破石墙……我都偷偷跟在你后面……有好几次……我都想从草丛里走出来……但我还是不敢……怕你说我……我喜欢看到你坐在石墙上看书的样子……” “我爹胆小怕事,是个没主张的人,你不要怪他……其实这些年来……他已经变了很多……也对我好了很多……凡事都让着我……不管如何他总归是我亲爹……骨子里……我是心疼他的……” “你那天送我的衣服,我试穿了一下,没舍得再穿……当时我还以为……哎,我原来也是个小心眼……对了,我一定会读书认字的……就像你说的,要做一个有气质的人……如果做不到,你也别怪我,小莲就是个丫头,没你那么聪明……八两哥,那封信收到了吧?我写的字,一定难看死了,呵呵……” “八两哥,你在城里,要对自己好点,别光想着对家里人好……八两哥,我要走了……小莲要走了……马上就要走了……呜呜……” 在默默流泪中一口气说到这里,于小莲还是哭出声来。 这一刻,她的情感达到了顶点,仿佛这个世界上只有两个人,一个就是电话那头的八两,另一个就是自己。 处于默默倾听状态中的范坚强,似乎预感到了什么,便是在于小莲哭出声来之后,立即在电话中爆炸一般地吼:“于小莲,你给我听着,你不许走!我立即赶回十里村,现在!立刻!马上……” 是的,在范坚强看来,于小莲说要走,无疑是炸响在头顶的晴天霹雳。 因为,那突如其来的电话,那断断续续的倾诉,实在叫人猝不及防…… 第118章 在不舍中坚定 果奔很久了,没断更过。 心态么,慢慢也调平了。 下周,咱争取多更一些。 ======== 英姿健身中心门口,范坚强快速钻进一辆出租车的副驾:“十里镇十里村!劳驾,开快点!” 哪知,这司机却不急不慢道:“别说十里村,就算是十里镇,我们一般都不去。那是啥破地方啊,有去无回,不划算。兄弟,要不,你找别的车看看……” 司机的意思很简单,去十里镇都是单程客,返程基本都是空车而归,按计价器收费还不如在市区载散客。 哪知,这不急不慢瞬间就惹恼了范坚强,只见他一个侧脸,反常地厉声道:“别跟我废话,双倍计价,立即开车!” 司机周身一愣,稍有惊颤:“小兄弟,要不,你先把钱给了……” 这时,后排车门突然被打开,只见关碧猫腰灵巧而入:“师傅,快开车,我们有急事!这是两百块,不够数,到十里村再给……” 范坚强对着后视镜中的关碧怒目相向:“你别跟着我,下车!烦不烦啊?” 关碧倔强而利索地回话:“我是你姐,不放心你,怎么了?烦你又怎么了?真是的……” 说完,她马上笑着对司机说:“大哥,你拿着钱啊!锁门,开车,走了!” 原本心有胆怯的司机,见一小美女也上了车,而且貌似跟身旁的人还是姐弟关系,便也不犹豫了,接过那钞票就发动车子:“你们是一起的啊?早说啊!放心,十里镇我去过,要不了一个钟头准到……” 恰在这是,罗柳气喘吁吁地跑到车窗门口,弯着细腰,右手捂住腹部,左手敲着窗玻璃。关碧打开车窗,张口就道:“你烦不烦啊?我肯定要陪坚强去的,你自己回去吧。” 罗柳喘息道:“我就跟你说一句……这个坚强……不是那个坚强……你别犯傻……” 关碧不耐烦地关窗,撇嘴嘀咕道:“神经!你才犯傻呢。师傅,你开车啊……” 范坚强没有再说什么,或者刚才压根就没听身后的对话。 表面的平静,正遮掩着他内心的热血:于小莲太反常了,一定出了大事! 反观关碧,此刻的焦虑,早将往日的不靠谱驱赶得无影无踪,内心里却是另一番活动:听到罗柳刚才说啥了么?你以为我叫你强女犯是恶心你么?大错特错!这就是昵称,本姑娘对你的昵称!知道不知道,其实我很想叫你坚强,可你会懂吗?凶什么凶呀?你以为被你凶了,我就会吓得滚下车?做梦吧…… ************ 据说,灵水河早先是一条防涝的人工河。 后因为老巫山某次火山爆发,形成了一座火山堰塞湖,经年累月之后冲破堤坝,湖泊消亡,灵水河便壮阔起来,从而有了今天三面环村的情景。其长约8公里,宽约半公里,水深11米,上接溪流,下灌河田,这些年来倒也静谧安详。 不过,老辈的人常说,老巫山有夏冬之更替,而这灵水河有喜怒之无常。 此刻,灵水河是安静的,就像它臂弯下的村庄。 当晚6点36分,灵水河畔,废旧桥墩旁。 夜幕下,一条船悄悄抵达河岸桥墩,船头一身影甩出缆绳,然后就猫着嗓子:“小花……小花……” 芦苇荡中很快走出两条背着包裹的细瘦身影,急匆匆地走向桥墩: “大宝哥,我们来了!” “哎呀,你别使劲咋呼……” “我的大宝哥来了,我能不激动么?” “你们这是私奔,被人听见,可就完了……” 没错,背着包裹的两条细瘦身影,一高一矮地正走向停泊河岸的船,一个是崔小花,另一个则是于小莲。 为啥不走陆路,而走水道,于小莲和崔小花是计划好的:崔小花和大宝是一对遭遇阻挠的小鸳鸯,自然不能走大道。于小莲是偷偷离家的闺女,走大道容易被关注和察觉,半道被老爹于富贵追拦下来也说不定。走水道直达河对岸的芒村,再上一辆大宝安排好的电动三轮车,这样就可以神不知鬼不觉地绕过十里镇,去西南角的平安镇,坐中巴车前往青*州市…… 也许,对崔小花和大宝来说,丽莲就是他们的梦。 但对于小莲来说,丽莲只是一条路,一条忧伤自己但成就八两的路。 不可否认的是,这条路上,也有她的愿景,像梦一样的愿景。 此刻,崔小花和大宝兴奋地搂抱在一起,于小莲却背对着他们,看向那已经幽深的芦苇荡,以及远处稀疏的灯火,浓烈的心绪,在坚定中不舍,又在不舍中坚定…… 船儿在水波中微微荡漾,心儿在夜色中深情呼唤:八两哥,小莲走了,也许还会回来,也许再也不会回来。多希望你能从芦苇荡里走出来,冲我挥挥手,哪怕就是训我几句。你放心好了,不管将来怎样,小莲就是做尼姑,也不会嫁人,这辈子我心中,再也装不下别的了…… “大宝,开船!” 任凭满脸泪水,于小莲闭上眼睛,用有生以来最铿锵的声音,咬牙说了一句。 于是,两分钟后的船舱中,崔小花抱着身子已经如棉絮一样柔软的于小莲,焦急地劝:“小莲,你要是实在放不下八两,就别走了,好不好?” 于小莲目光呆滞,盯着船篷缝隙,看着随着小船一起荡漾的一两点星光,仿佛已经麻木了,怎么都不肯再说一字…… 是的,不知从何时起,那熟悉的面容,突然就从八两的脸上掉了下来,然后他就成了另一个人。这个人,虽然陌生,但给了她鼓励和神往…… ************ 司机低估了去十里村的路况,范坚强赶到十里村时,时间已是当晚7点20分。 而且,他还霸道地逼迫司机一直把车开到灵水河畔。 因为,在去十里村的路上,他的眼皮跳得实在厉害,于是用关碧的手机给家里去了一个电话,打算让一斤拦下于小莲,等自己回家。但一斤却在电话里说,于小莲已经走了,走了有15分钟。再焦急催促一斤去找,哪知30分钟后,一斤来电话说大事不好了,灵水河畔撒网打鱼的万老头说,于小莲和一个丫头背着包裹,悄悄上了一条小船,好像离家出走了…… 从尚未停稳当的出租车里蹿出来,范坚强撒腿跑向不远处闪烁手电光束的芦苇荡,因为路况的原因,甚至还几番趔趄。关碧跟在范坚强身后,身形虽轻盈,却怎么也跑不快,只能跟在后面,边跑边喊…… 第119章 美人鱼 此时,河畔桥墩处,有七八个凌乱的身影。 老范和一斤自然在其中,焦躁得很,如同那离家出走的于小莲不姓于,而姓范。 于富贵也早得到了消息,正追悔莫及地瘫痪在桥墩哭喊,一声接一声地全是愧疚和自责。 那张**正拽着于富贵的胳膊,生怕他从桥墩上跳下去,嘴里也早就泣不成声。 其余的都是老乡亲,慌乱地打着手电照向水面,不时还帮于富贵呼喊两声。 一时间,往日安静的河畔,全是凄伤的影像。 范坚强跑到跟前时,老范和一斤立即迎上去,把气喘吁吁的他拉到一边。 范坚强急急道:“小莲真出走了?从这条河上走的?坐船走的?” 一斤用力地点头,然后看向老范,似乎在等老范说话。 但老范没有回答范坚强,而是焦虑地小声说:“八两,你告诉我,小莲离家出走,到底跟你有没有关系?” 范坚强立即回答道:“老爹,啥叫有关系,啥又叫没关系?现在的关键是,小莲到底在哪儿!我们得找到小莲……” 但也只是说到这里,老范匆忙打断道:“八两,爹知道你担心小莲。但你要想清楚啊,于富贵是啥人,闺女这回突然离家出走,过几天找到了还好,要是找不到,一直找不到,他说不定就会……” 说到这里,老范停住了,没继续往下说,大概是生怕被于富贵和张**听到。 其实,老范的意思很清楚,就是怕于富贵讹上老范家。 范坚强听得懂,但他此刻哪里还顾上这些,于是也不等老范说完,连忙咬牙道:“老爹,我知道,你这样担心,是对的。但咱现在我们不说这些,好吗?你能告诉我,灵水河对面是啥地方?小莲走了大概有多久?我们能不能找一条船追上去?” 问这些话的时候,他焦急地侧头看向那河畔。 “灵水河对面有好几个村子,也能到十里镇。万老头说,小莲是坐船走的,大概接近一个钟头,已经有人开船追上去了……”老范盯着范坚强说。 “八两,你别急!小莲确实走了,现在急也没用。说不定,还能追回来……”这是一斤在说,也是一副焦虑愁苦的样子。 范坚强立即小跑到河畔桥墩,默默地注视着眼前如黑幕一般的湖面,一动不动。 又有时,他觉得自己有点摇摇欲坠,腿脚很软,仿佛随时都能一头栽下去。 耳朵里,他听不到身后老范和一斤的担心,也听不到于富贵和张**的哭声,更听不到周围乡邻的说话声。 他听到的,是河水拍打堤岸的声响,就像一记记抽在自己脸上的巴掌。 他听到的,是冷风吹动芦苇荡发出的声响,就像伴随着尖锐指责的手臂和手指。 他听到的,是有生以来最凄凉的空洞,就像踩在小说中那毛骨悚然的奈何桥上。 是的,他的意识开始恍惚,脑海中持续不断浮现出于小莲的笑脸,耳朵里净是于小莲的笑声,随即却仿佛听到了从天空中倾泻下来的刺耳尖啸…… 终于,他再也忍不住了,对着漆黑的湖面大声呼唤,几乎就是歇斯底里:“于小莲……于小莲……” 也就在这时候,他觉得自己仿佛又回到了穿越前的猝死时刻:觉得特别累,浑身软绵绵的,进而天旋地转起来,貌似什么也看不见,什么也听不见,唯独感受到一大片黑洞,像漩涡一样深不可测的黑洞…… 不远处,那好不容易奔跑上来的关碧,骤然停住脚步,原地掩唇,旋即发出惊恐万状的尖叫…… 此刻,范坚强觉得自己已一头栽进了那深不可测的黑洞,一股巨大的吸附力正持续发威,将自己的身子不断引入黑洞的深处,再深处…… 渐渐的,他耳朵又能听到声音,水流的声音,咕咕作响,又像汩汩流淌,转瞬就变成了潺潺之音,再转瞬居然有了泉水叮咚的澄澈。 接着,他睁开眼睛,看到了一条美人鱼,一条惊艳的美人鱼。 而当这条美人鱼回眸一笑之时,他震惊了:于小莲……是小莲…… 然而,真要奋力追上去,那条美人鱼就摇摆着漂亮的尾巴,向幽暗的深处游动,不时还能发出银铃一般的笑声…… 这笑声,叫他想起孩童时代玩的捉迷藏游戏,以及游戏中的无限欢乐…… 于是,他觉得自己的身子轻盈起来,连胳膊和腿脚都变小了,也变细了。 于是,在水里尽情游动的时候,身子两侧似乎突然多出了两排玻璃墙,每次蹬腿划臂游动一下,就看到一个全新的自己:19岁的自己……18岁的自己……10岁的自己……8岁的自己……6岁的自己……5岁的自己…… 于是,他激动莫名,开始奋力划水。 因为,他觉得,只要再努力一点,就能看到自己呱呱坠地的样子,就能知道自己是如何降临人世的…… 但恰在这一刻,他愕然发现,那两排玻璃墙,突然就变成了两张巨大的鱼网,正不断地向自己靠近,靠近,再靠近…… 终于,他开始挣扎,挣扎在那两张鱼网中,却眼睁睁地看着那条美人鱼越游越远,再慢慢消失在无尽的幽暗中。 最后,他感到窒息,四肢软软的,如同被抽了筋骨一般,再也游不动了…… 当众人七手八脚地把处于昏迷状态的范坚强抬上岸时,关碧仅仅哭喊了两声,便也顾不上自己满身的湿漉及泥浆,从容镇定地阻止大家要把人抬到村卫生所,而很专业地一腿单跪,一腿屈膝,再叫一斤把范坚强抱到自己的屈膝之上,作了应急空水处理。 其后,她叫大家把范坚强放平于地,然后双膝跪在跟前,一手托住其下颚,一手捏住其鼻子,于两次深呼吸之后,在四周惊讶声中,俯身低头,开始了人工呼吸…… 周而复始了七八次之后,她挺直上身,双掌重叠,用掌根开始做胸外心脏按摩,神色专注而颇具专业要领,直到范坚强发出剧烈的咳嗽声…… 这时,她轻松地笑了,跪坐着笑了,接连抬起手臂,擦拭额头的汗水,即刻又恢复了习惯中的没心没肺,暗自道:小子,你姐的第一次,就这样送给你了,快活吗?还有啊,你欠本姑娘一条命呢,今后怎么还,你考虑清楚哦。真是的,连游泳都不会,玩啥桥墩跳水呀?算了,不逗你了,姐是看出来了,你也是个重情重义的情*种…… 第120章 像做贼一样 当天晚上,关碧没有回家。 主要原因,还在于夜晚路况不好。 老范亲自给在兴*化县城的关艳去了电话,告知了事情的全部经过,叫她不要忧虑八两的问题,也不要担心关碧的住宿。 关艳在加班,接到老范电话后,原本想要连夜赶过去,但听了老范的叙说加劝阻之后,宽心了不少,便也听从老范的意思,说那就明天一早再去。 挂了电话之后,关艳来到范坚强的房间,开灯站在门口,凝视许久: 在以紫罗兰色为主调的闺房布置中,一切物品都摆放得如此整齐,像是精心收拾过。chuang铺整洁平坦,就如熨斗烫过一般。被子叠得有棱有角,看起来赏心悦目。书桌也是如此,几乎看不到随意丢置的小杂物…… 看到这里,关艳笑了:这要以前,被子总是散放着的,chuang铺上有时能躺着一些尚未拆开包装的小吃,或者是一两件刚换下来的内*衣或袜子之类,而那书桌就更凌乱了,唇膏和护手霜这些小日用品都能东倒西歪地躺着。 而关艳之所以笑,是因为欣慰:自己不是第一次走进房间了,几天来,它总是这样有条理着。 来到桌前,拉开摇椅坐下,关艳打开中间的抽屉,发现里面躺着几本书,最上面的一本,居然是《延胡索的种植方法和技巧》。 而当她打开那本书时,就更吃惊了。 因为里面居然有大量勾画的笔迹,叫她一下子就想到自己当年读书时记课堂笔记的情形。而且其笔迹大气,俊朗有致,豪放有度,显然有一手训练有素的行楷功底。 于是,关艳立刻想到了一句话:才美不外见! 这家伙,什么时候练就了这一手好字?怎么没听他说起过? 还有啊,他怎么研究起延胡索的种植方法和技巧来?莫非…… 然而,想到刚才老范在电话里说的事情,关艳不禁要忧虑起来:也许,外表坚毅刚强的他,骨子里始终是个并不善于打开心扉的孩子,以后的日子里,下班之余尽量多陪他聊聊,或者散散步什么的。至少,目前来看,他还是挺乐意听自己的话。再有就是,把房间里的一切闺房色调和物品,全部置换掉,给他一个属于男孩子的单独空间,再添一架古色古香的书橱…… *********** “这还不简单么?一斤大哥跟范爹一屋睡,我跟八两一屋睡……” 晚上10点的时候,就在老范打算跟关碧商量就寝安排时,关碧想也不想地说道。 这一说,顿时就把老范和一斤说得目瞪口呆。 一斤转而憨厚地笑道:“关碧妹妹,这不好吧?虽说,你和八两现在是……” 听到这里,关碧“噗嗤”一口笑:“哎呀,一斤大哥,是我没说清楚了。我的意思是,八两还睡chuang上,我打地铺呀。再说,你们不知道,我和八两也算是睡一屋的,只不过分房间而已嘛。何况我们现在是一家人,一家亲,无所谓的。” 老范也跟着笑了:“你睡地铺,那更不成。闺女,你在城里住惯了大房子,又干净又清爽,让你在老屋住一晚,已经很委屈你了,再打地铺,太不像话了。就是你姐不怪我,范爹也舍不得你这闺女……” 哪知,关碧不等老范继续说完,就迫不及待地要把这爷俩儿往外推:“哎呀,没事的,我喜欢睡地铺的。之前救他的时候,你们也看到了,我是懂急救和护理知识的,照顾他比你们肯定要强。姜汤呢?姜汤煮好了么?” 面对这种情形,老范也无奈:虽说这闺女叫自己范爹,但总归是关家的人,处处还是要当客人待着的。再者,她和八两总归是姐弟相称的,只要外人没有闲话,当爹的何必多虑呢。 于是,只能遂了关碧的意思。 只是,打好简易地铺之后,爷俩儿刚出了门没几步,因为突地听到背后传来“砰”一声关门,还是惊讶地一起转过身来:唉,真是一个俏皮的闺女,压根就是没长大的小丫头…… 其实,老范和一斤不知道,关碧关门的时候,因为激动和兴奋而滑手了,滑手把门关得跟摔一样,所以才发出那声响。 她又哪里在意,老范家的房门,是跟自家的房门截然不同的:那门和门框早已不密合,根本关不严实,你怎样用力也不成,到头来还是要慢慢悠悠地露出一道缝隙来。 于是,此刻一手推顶着房门,一手捂住惊讶的小嘴,她就像做贼一样,咬着银牙,皱着细眉,直怪自己手脚太鲁莽。 接着,她也顾不上外面的爷俩儿究竟是怎么想的,扭腰转头,瞧了瞧**上静静酣睡的范坚强,这才偷偷地喘了两口紧张的空气,然后随手扯过旁边的一块硬纸盒,小心翼翼地往门缝里塞呀塞…… 终于,门关严实了。 关碧舒了一口气:原来,关门也可以这么惊心动魄啊! 其后,蹑手蹑脚来到范坚强跟前,俯身左瞄右瞄,再屏气凝神地听了好一会儿他的呼吸声,关碧这才放心地来到地铺,四仰八叉地躺下,然后捏着嗓子,给罗柳去了一个电话:“大胸*妹啊,知道本热舞园丁今晚怎么睡的么?” 电话里传来嗲声:“你怎么睡关我什么事呀?你这个重色轻友的家伙,我不想理你了……” 关碧学着罗柳的语气,没心没肺地打趣:“拜托,你胸那么大,不能没有胸怀的哦。人家偶尔重色轻友一次,你不要那么小气的啦。还有啦,你也知道坚强对人家来说,意味着什么啦……” 但只是说到这里,关碧就若有所思地不学罗柳的语气了:“罗柳,我发现,这小子是我的菜啊!而且,不久之前,我还莫名其妙地把初吻奉献给了他。你说,那会儿,我怎么就想到要给他来一个人工呼吸呢……” “哈哈,初吻!激烈不激烈呀?” “激烈个屁呀!他那会儿溺水了,死鱼一条。” “啊?溺水了?怎么会呢?那现在没事了吧?” “肯定没事啊!真有事,我能这么跟你说话么?对了,罗柳,你说,我会不会很认真地喜欢上他呢?” “哎呀,关碧美女,你不是会不会很认真地喜欢上他,而是已经很认真地喜欢上他了哦……” “不会吧?” “嘿,你真不知道你自己呀?你呢,就是一个大情*种哦。有时,人家也好怕怕的,怕你哪天突然就喜欢上人家了……” “去你的,罗柳!我才不喜欢你的大胸呢。本美女,性别纯女,爱好纯男。” “哎呀,跟你开玩笑的啦。对了,那你现在在哪儿?要不要出去吃点啥?” “别啊,我现在在十里村呢,而且就跟他呆在一房间,马上就要睡觉了哇。” “啊?哎呀,受不了了啦……” ps:晚8点,还有一更。了解自由码字的朋友,一定知道咱在刻画人物和细节描写上,会非常斟酌,而且讲究后程发力,目前可见端倪,也绝无ntr情节。再者,在都市汪洋书海中,踩着扑街的节奏一路走来,得失心平复了,所以请大家放心追读…… 第121章 忍不住 一整晚,范坚强都在一种似真实非真实、似梦幻非梦幻的状态中度过。 在那种状态中,他一会儿平静,一会儿躁动,一会儿感到寒冷刺骨,一会儿感到酷热难忍。又有时,他觉得自己奔跑在一座陌生莽原,四周到处是于小莲的音容笑貌,可就是寻不见她的身影…… 是的,于小莲突然离家出走,让他难以接受,尽管她是有电话道别的。 是的,他第一次发现,有些女孩子,或许她从来不会叫你感到惊心动魄,甚至压根不会使你对她产生强烈爱慕,但她一旦离开之后,你会赫然发现自己呼吸的空气变得稀薄:原来,她在自己的心底,早已有一个位置,一直芬芳着自己的灵魂和精神! 是的,他早有盘算,把于小莲带到兴化县城来,领着她四处看看,高楼大厦,大街小巷,商场超市,文化广场,海底世界,湿地公园…… 甚至,昨天也这么想来着。 于是,她突然走了,自己心里的那座恬静小城,突然就空了,虽然依旧跟爱情无关…… 是的,归根结底,在获知于小莲离开的时候,范坚强才意识到自己的冷漠,对热情贴附的于小莲一向的甚至可以说得上是无情的冷漠。 这是自己的本意吗?不是。 但,确实是自己亲手打造。 很难想像,于小莲是在怎样一种心理下选择离开,又经过了怎样的辗转反侧。 甚至毫不夸张地说,因为自己的态度,于小莲固有的生活状态发生改变。 到底改变成什么样子,根本一无所知。 但有一点可以肯定,就算是一个有着清秀水莲一般资质的村野妹子,也许走出去的路,远远地比停留在原地要艰难,艰难数倍。 于是,在漆黑的夜幕中,他腾出了所有的心底空间,在无限自责中反复回忆第一次见到于小莲的情形:喘着香气,脸蛋桃红,宽松的白衬衫褶皱般贴在胸前,胶水一样默恋的眼神,还有那句一遍又一遍传响开来的笑语――“你不让八两哥抱,那姐就让八两哥抱了呀,给你便宜都不要……” 说到底,以于小莲对自己的默恋程度,她本不该离开。 而她一旦离开,毫无疑问,其内心的失落和遗憾,非一日而成,甚至可以用绝望来形容。 只不过,她一直掩饰着,没有表现出来。 那么,能让一个完全不懂得掩饰的女子,掩饰到这般田地,此功劳者何人? 此功劳者,为范坚强! 没错,范坚强深陷自责,觉得自己亲手将一朵夏天的水莲花,推到了冰天雪地的极地,而对它的凋零和哭泣,表现出无动于衷…… 这是他所没有经历过的,也是他所没有料想过的,甚至是叫他感到扼腕痛惜的! ************ 第二天凌晨,天色快亮而未亮时。 关碧把身子蜷缩成虾米状,看了看手机,时间显示:4点17分。 这已经是她第6次看手机了。 事实上,她醒来的时候,是3点36分。 事实上,在这个时间点醒来,肯定不是自然醒,也绝无先例。 更确切地说,她是被尿憋醒的。 憋尿这样的事,也没啥稀罕的,尤其在冬天的夜里或者凌晨。 可这次却稀罕了,憋得实在不行,关碧都想要哭了。 原因在于,昨天晚上也喝了半碗姜汤,后来因为庆幸自己可以留在房间而激动地掩门,却把睡前解手这一条给忘记了。 你忘记它,它就惩罚你,以至于真的沦落到活人快要被尿憋死的地步。 何况,这是十里村老屋,不是自家的洗手间,解手问题没那么容易,尤其还处于一窝老爷们中间。 而问题的关键是,即便关碧很容易想到可以走出房间,去老屋外解手,可看了又看窗外黑漆漆的天色,听了又听那“沙沙”风吹树叶声,她到底没有胆量一个人走出老屋。 这也难怪,怕黑是女孩子的专利之一。 这一怕吧,把白天时的没心没肺也怕没了,也就越想越怕,只能蜷缩在被窝里,几乎就要瑟瑟发抖…… 终于,再度看了看窗外的天色和手机上的时间,关碧实在忍不住了,焦虑地滴下一滴伤心的眼泪…… 这也不奇怪,有些五大三粗的汉子,貌似一副李逵穿越而来的模样,内心却胆小如鼠;有些谈论起影视小说中的妖魔鬼怪就津津有味的女孩子,貌似一副敢把那些妖魔鬼怪生吞活吃的样子,却被一只小小的毛毛虫吓得当场尖叫…… 而此刻的关碧,正遭遇这样的尴尬。 “喂,你起来……” 忍无可忍之时,关碧放弃了重头再忍的想法,突然在黑暗中小声轻喊。 小声轻喊之时,她还顺手拭去眼角的那滴不争气的泪水,然后竖直耳朵,听chuang上的反应。 chuang上没有反应,没有丝毫反应。 “喂,你起来呀,听到没有啊……” 这一次,声音稍微大了一些,已经明显带着哭腔。 叫关碧感到惊喜的是,chuang铺好像动弹了下,还有木板受挤压的细微声响。 于是,她抛开顾虑,并有意压低分贝,不再有哭腔:“我憋死了,快要死了!你起来,带我出去……” 奇怪的是,说到这里时,关碧已经开始嘤嘤哭泣。 半分钟后,chuang铺传来声音,同样也是竭力压低分贝,但却有些不耐烦:“你真是烦透了!谁让你睡我屋的?大半夜的,又是憋死,又是要死,到底要胡扯啥?说啊,赶紧!” 其实,范坚强是在懵懵懂懂中被哭醒的,慢慢听出是关碧的声音,于是才不顾原委地斥责:见过不靠谱的,没见过这么不靠谱的,还是一女孩子,啥叫瞎来,她就怎么来!老爹他们也真是的,居然安排她跟自己睡一屋。现在大半夜的,哭哭啼啼地说各种死…… “我想去尿尿,都快憋死了,又不敢一个人出去。你就行行好吧,陪我一起出去一趟。坚强,看在我昨晚刚救了你的份上,陪我一下吧……”像是绝望中看到了生还的信号,关碧喜出望外,已经把蜷缩的姿态改成支臂半坐,更没把范坚强的斥责当回事,甚至语无伦次地直接称呼“坚强”,附带的已然是各种哀求。 便是听到这里,范坚强才听明白,于是便对chuang下那片黑暗中的模糊身影,依旧不耐烦道:“行了,别说了。起来,我陪你去……” 第122章 黎明前夕 实际上,就在应下这特殊差事之时,范坚强心中早有惊叹:关碧,原来你不是关隘碧溪中的一朵小浪花,而是一朵大奇葩啊!你最好自己琢磨琢磨,女孩子能遭遇这么罕见而离谱的尴尬,是不是因为她平时干了太多没人性的事呢?你的运气啊,那真是太好了…… 摸黑小心翼翼地打开两道门,关碧都是夹着腿走的,而且是跟在范坚强身后,捏着他的衣角,身形都矮了小半截。 可真到了屋外,问题还是来了:蹲那儿啊? 就地蹲下吧,这是屋门口,太不妥。 而且,范坚强就在身旁,能不能顺顺当当出来,都要打问号。 去远处的黑暗,那也不行,太叫人害怕了,越想越害怕。 再说,真蹲下那会儿,万一蹦出个什么小动物,或者跳出个什么人来,那怎么办? 范坚强似乎琢磨出了关碧的心思,也似乎成了一副臭脾气,不免又要低声埋汰:“怎么,你也有怕的时候?连强女干犯都敢乱叫的人,会怕天黑?平时你是怎么捉弄我的,有印象吗?行了,跟我走。到时候,我把耳朵捂上,你只管尿。信吗?这叫活该。我今天这样,是活该。你今天这样,也是活该……” 说这些话的时候,范坚强的声音尽管很小,但言语犀利中明显夹杂着火气。 实际上,他心中的确有火气,而这样的火气,主要并非缘于关碧。 这一点,他心里清楚。 于是,说到这里时,他卡住了,没继续往下说,而是走向东侧的墙角。 关碧嘀咕了几句只有她自己听到的话,然后赶紧跟上去:哎,算了,花木兰也有这样的尴尬,何况我关碧呢?再说了,天色依旧漆黑,几乎难以辨析,到时叫他捂着耳朵背对自己…… 一切如心愿那样就绪,关碧此刻心中绝无惧黑的念头,便在捂耳背身相向的范坚强身后,快速褪下外裤,然后蹲下,然后……再然后…… 然而,当真准备一爽而后快时,她还是躲闪了。 而此刻的躲闪,显然并非身影和话语的躲闪,而是那种犹如明明可以享受畅快却不得不小心翼翼缓缓释放的躲闪…… 以至于真到了轻松一刻,她生平第一次囫囵吞枣地捏纸探手,马虎擦拭两下,便快速提裤站起来,顿时就气愤起来:“好个臭小子,我不放心你,追你追到荒山野岭,还救了你的小命,你却恩将仇报!何况,再怎么着,我也是你关碧姐。有你这么对姐的么?有你这么对姐耍态度的么?姐是人,尿尿有错吗?别说是我,就算是英国女王,她也总是要尿尿的吧?姐不仅是人,还是女人,女人怕黑怎么了?犯了哪家王法,你这么鄙视我?你凭啥冲我发脾气?你大小也是爷们,陪一个怕黑的女人出来尿尿,难道不是应该的吗?牛啥呀牛……” 就这样,在黎明之前的黑暗中,关碧对着依旧捂耳背身相向的范坚强一阵抱怨,说不出来是真生气,还是为了掩饰刚才的尴尬。而且,她的声音还很大,甚至能在说完之后悠扬地荡漾在空寂的山野中。 范坚强并没有立即回身,而是首先放下双臂,接着无奈地摇了摇头,再转过身来:“我的亲姐姐,你尿尿没有错,错的是陪你尿尿的人,成不?天快亮了,你这样嚷嚷,也许会惊醒山野小兽,也许能惊醒山野人家……” 说到这里,范坚强停顿了一下,但纹丝不动。 关碧模糊地辨析着眼前的那张脸,想看清他的表情,但就是看不清楚。 以至于,她有些惊慌,不知道他想要干嘛。 “关碧,其实,我刚才那火气,不是冲你发的,而是冲我自己发的。于小莲走了,突然走了,让我有点失魂落魄。你知道吗?她是一个特别好的女孩子,善良、清澈、豁达、热情,把我的生命,当作她自己的生命在活。我从来没有遇到过这样一个女孩子,她就像……就像降临在山野的天使……” “我原本,是想带她去城市走一走,让她感受一下她长这么大从没有感受过甚至一定很早就向往去亲眼目睹、亲身感受的都市生活。你知道吗?小莲跟你我都不同,截然不同,几乎没有上过学,更没有读过书,所以一直敬佩我这种读书人。为啥敬佩呀?因为她的骨子里,无时无刻不向往上学读书的情景。你是否有时也曾或多或少觉得自己是不幸的?如果有,你的不幸,算得了什么……” “我已经尝试引导她慢慢看书,打算引领她的人生脚步,甚至想过等我走进大学校园之后,一定要把她也带到大学校园……因为,我觉得,这些对于平常人来说,虽然就跟走路吃饭一样缺乏意义,但对她来说,是心中最热烈的梦想,她就是一个把背书包上学,当作梦想的女孩子……” “只可惜,这些想法,一直停留在我的脑海中,根本没有来得及说……” 就这样,范坚强仿佛失去了理智,仿佛有无尽的话要说,又仿佛根本就是在自言自语,自言自语在尚且昏暗的黎明前夕。 此刻的关碧,正以她从来没有过的聚精会神的状态,仔细倾听,倾听那抑扬顿挫,倾听那情感起伏,倾听那深深遗憾,而完全淡忘了刚才还特别强烈的尴尬。 这倾诉像发泄,这发泄像倾诉,没来由地叫她沉静下来。 是啊,失去了才懂得珍惜,这何尝不是自己曾经的苦涩呢。 那些日子,自己不也曾这样吗?仿佛觉得是这个世界上最凄凉的人。 不过,现在想来,为了一个几乎可以说是梦幻到不真实的人而郁郁寡欢,真是一点必要没有,完全就是傻子,也难怪罗柳总说自己是花痴女侠。 但这个小子口中的于小莲,并不是一个影像,而是一个真实的女孩子。 第一次来十里村的时候,自己也亲眼见过她,确实是难得一见的清秀山村女子,也真如他说的那样清澈、豁达、热情,甚至身材都是那么出色。 也许,她跟这小子之间,还曾有青梅竹马一般的记忆片段。 那么,比较起来,自己曾经的凄凉,真是不值一提。 总的说来,能让关碧如此安静地倾听,主要在于唤起了她的心绪,使她产生一种“同是天涯沦落人”的情感共鸣:谁会想到,这个傲慢的小子,内心世界居然如此细腻呢?这正如,也没有人知道,一向欢快到不靠谱的关碧,一直都朦朦胧胧的隐隐作痛! 更为重要的是,虽然跟于小莲没有交往,甚至没任何交流,但仅仅从那小子的倾诉中,关碧就感觉到一种心痛。 而这样的心痛叫她首次发现,自己的阅历真是太浅薄了,浅薄到一直都忽略了真实世界中的真实不幸:是的,一个把背书包上学当作梦想的女孩子,如果她还能给人以清澈、豁达、热情,那就足以惊颤所有的正常人性…… ps:晚8点,二更。 第123章 晨钟暮鼓 于是,在这个从来没有经历过的黎明前夕,关碧向前一步,再向前一步,直到能模糊辨析眼前的那张脸,然后用很安静的声音点缀黎明前夕的昏暗:“我喜欢现在的你!你不要多想,我说的喜欢,就是那种简单的喜欢。其实,我能体会你此刻的心情。因为,我也经历过,虽然跟你遭遇的不完全一样。坚强,你开朗一点,好吗?我不想看到你现在这个样子,更愿意看到你心高气傲的样子。刚才,我误会你了,向你道歉,成吗?别难过了,我们进屋吧,进屋说……” 范坚强没有说话,默默地站在原地。 准确地说,他愣住了,因为耳闻目睹颇感意外的话语和颇为模糊的脸庞。 也正是到了这一刻,他才意识到自己一直处于失控状态中:为什么会情不自禁地说出那些话?为什么会对总觉得根本不靠谱的关碧说出那些话?为什么突然觉得这个关碧完全不是自己印象中的模样……为什么会这样…… 因为夜色朦胧? 因为情感朦胧? 这是借口。 可不是么?这个丫头,总要满嘴强女干犯来着。 见范坚强一直没动弹,关碧以为他依旧沉浸在忧伤中,便有意尽量表现出欢快,并希望借此稀释他的忧伤。 于是,她突地就欢乐起来,不但呵呵笑,还扬起右手手掌,作出欲击掌的动作:“嗨,小子,别失了爷们的范儿,风雨彩虹嘛。你要明白,人生苦短,哪能唉声叹气?再多忧伤,再多痛苦,我和你一起去背。来,我们走一个,走一个乐观开朗!” 哪知,这边正乐呵呵地准备击掌,那边本来就模糊的脸突然就不见了。 关碧眨了眨眼,确定范坚强已转身离开,便赶紧收起扬在半空中的手掌,立即追上去:“你小子,什么人呀?也太不给我面子了!小气得要死,就算击下手掌,我能占你多大的便宜啊?哎,慢点走,后面还是黑咕隆咚的呢,我害怕……” “你刚才干啥了?洗手了吗?手都没洗,击啥掌?快进屋吧,外面凉。这次击掌,算我欠下的,以后补。”声音从那背影向后传来,但听起来顺耳了很多。 闻听此话,关碧不免要想到晨钟暮鼓这词:这小子,说起话来,总能做到惊心! 当下,因为听着顺耳,心情也舒畅,她赶紧小猫小狗一般地跟上去,不时还缩着肩膀向后看一眼,生怕那黑咕隆咚的空间中,会突然冒出啥吓人的东西来。 间或,跟在范坚强背后,她一边偷乐,一边很想来一阵小碎步,来到他的左侧,或者是右侧,然后发嗲地挽起他的一条胳膊,小鸟依人地美美往前走…… 早上7点时,一斤把早饭一一端上桌子。 今天的早餐,比以前要丰富。 腌萝卜干、咸鸭蛋、鸡蛋不会少,除此还有新鲜的萝卜丝和凉拌黄瓜,以及一些老范一早买来的小葱烧饼和油条,几乎就摆满了一小桌。 看了看紧闭的房门,老范和一斤面面相觑了好一阵。 一斤先说话,小声说话:“老爹,要不,你先吃。” 老范道:“再等等吧。再说,关部长也许一会儿就到了。” 于是,一切恢复安静。 想了想,老范招手一斤,示意他坐到自己身边来。 一斤听话地搬着凳子,坐到了老范身边。 老范小声道:“一斤啊,我总觉得,这样很不好。” 一斤皱眉纳闷:“老爹,咋就很不好了呢?” 老范道出心中的疑虑:“如果关部长一会儿到了这里,看到这样子,再听说昨晚他们睡在一个房间,指不定要怪我老范。这不成体统啊,是不是?别的姑娘来了,和八两钻一个屋里,起码也是白天,我们爷俩儿睁只眼闭只眼也就算了。可现在问题不小,这姑娘是关家的闺女,而且跟八两在房间里呆了一整夜啊……” 起初,听了老范的话,一斤也觉得问题不小。 但很快,一斤就笑了:“老爹,关碧妹妹昨晚不是说了么?在城里的时候,她和八两也算是睡一屋的,只不过分房间而已嘛。我也觉得,我们现在和关家是一家人,一家亲呢……” 老范立即瞪了一斤一眼:“就算是一家亲,也不能亲到这种程度吧?你说,两个孩子,都是二十咣当的年纪,这万一要是干出点啥出格的事来,我怎么跟关家交代啊……哎呀,一斤,你赶紧推门看看,他们是不是……一会儿,关部长来了,亲自上去推,真要有个啥,那就坏了!” 说着说着,老范就格外忧虑起来。 那样子,仿佛担心关艳随时随地会一脚跨进堂屋。 一斤张着嘴巴,用右手食指指着自己:“我去啊?老爹,吃苦受累的力气活,你尽管叫我去,我一百个应。但这事吧,我真怕,不敢去。” 老范不高兴了:“一斤,你又不听话了。乖,娃娃都听爹的话,你去,现在就去……” 一斤顿时就愁苦万分,几番犹豫,几番退缩,终归还是起身,慢慢挪向房门口。 这慢腾腾的动作,叫老范急得下意识就捏手指,嘴里还小声催促一斤快点,要不关部长真来了,那就坏了。 一斤刚要伸手推门,突然想到了啥好主意,于是眼睛一亮,立即蹑手蹑脚回到老范跟前,喜出望外道:“老爹,我想到好办法了!我们村子里,过去不是有喊号子的么?那一声号子,半个村子的人都能醒来。要不,我去屋外,来一声?这一声下去,他们保准醒。醒了,不就没事了么?” 老范想了想,觉得这确实是一个好办法。 毕竟,这在十里村已经绝迹多年的号子声,他曾经意气风发地喊过,甚至亲口教过一斤。 那时候,早上起来,一声“嗨……哟嗬……嗨……”,能引得四周青山绿水互相应和。于是,整个村子醒了,赶马的、洗菜的、挑水的、下地干活的、上学的,很快就喧闹一片。 除了这一种喊法,还有一种吆喝牛羊的号子,那就是:哦嗬嗬……嗬…… 其后,按照老范的意思,一斤开心走向屋外。 临出门前,一斤回过头来,小声问:“老爹,我是喊唤人的号子,还是喊唤牛羊的号子?” 老范催促道:“当然是喊唤人的号子!赶紧的。哎呀,一斤,别太大声,到时候会把整个村子都喊热闹起来。你就躲在老槐树后面喊,对着老巫山喊,喊两嗓子就成……” 于是,半分钟后,一声嘹亮的号子响起:“嗨……哟嗬……嗨……” 东屋内,范坚强和关碧几乎同一时间翻身坐起,一上一下地面面相觑。 当然了,这个一上一下,很普通:所谓的上,指的是chuang;所谓的下,指的是地铺。 需要说明的是,chuang上的人,已经换成了关碧,地铺上的人,换成了范坚强。 此刻,上面的关碧兴奋地揉眼睛:“坚强,我是在做梦吗?怎么会听到电影里的号子声呢?” 第124章 爬给你看 关碧首先出门,兴奋地蹦跳出来:“范爹,哪来的号子声?” 老范没发现异样,高兴地说:“是一斤在外面练嗓子,吵醒你了?呵呵。” 这时,一斤从门外跨进来:“好久没喊号子,突然一喊,我自己都吓了一跳,哈哈……” 老范赶紧给一斤递去一个眼色,示意他不要说漏嘴。 一斤看在眼里,便继续笑:“关碧妹妹,你醒了啊。八两呢?人呢……” 正说着,范坚强从房内走出来,一声不吭地走出来,边走边系衬衫的纽扣:“老爹,我去山上走走。” 老范不放心,看着正走向堂屋门槛的范坚强:“八两,要不,你先吃了早饭再去?对了,关部长一会儿要来看你的。” 范坚强继续走:“我没胃口,不想吃早饭。关部长来的时候,你告诉她,我没事,挺好的。” 待范坚强出了堂屋的门,老范立即叫一斤带上些烧饼油条:“一斤啊,今天你啥事不用做,就跟着他,他到哪儿,你到哪儿!” 一斤心领神会,立即去拿烧饼油条:“老爹,我明白了,你是怕他想不通。放心吧,我盯紧他!” 关碧顿时就吵嚷:“我也要去的!范爹,你看我,昨晚盯他**,效果多好啊,他一点事都没有呢……” 待一斤和关碧也出了堂屋门之后,老范赶紧走进东房间,很快就放心了:哎,当爹的,看来是多虑了! 不过,老范也有纳闷不解的地方:这两孩子,天快亮那会儿,一起出去究竟干啥来着?还神神叨叨个没完。 半个钟头后,老范才得到关艳的消息。 但关艳没有来,而是打电话说,路上接到县委紧急通知,立即赶赴市委参加一个重要会议,历时三天。 老范自然连称没事,并以老爹的口吻,叮嘱关艳注意照顾好自己的同时,尽管安心忙自己的工作。 电话中,关艳动情道:“范爹,我爸妈早走了,除了我二叔,你就是待我最亲的人,谢谢你!” 其后,关艳还说:“午饭之后,你让八两给我打个电话,我有话跟他说。这两天,我人在市里,关碧也托给范爹照顾了。她的生活日需品,我会安排人送去。” 挂了电话之后,老范想了一会儿,决定吃完早饭后,到于富贵家走一趟。 于情于理,自己都要去看看的。 正打算吃早饭,电话又响。 这次打电话来的是九两,上来就是一句:“老爹,八两跳河了?他咋就想不开了呢?我们正在回家的路上……” 九两这么快也知道了消息,老范真没想到:“九两,你咋知道这事?” 九两回答道:“八两现在是全村的焦点人物,出了那么大的事,全村谁不知道?张麒在送货的路上,听说了这事,告诉了大勇,大勇又来告诉我。老爹,你别问了,我们很快就到家。” 老范不免又要问:“那你们咋回来的?到哪儿了?” 九两道:“我们坐商务车的,很宽大。对了老爹,玉娇和筱妍她们也来了,你叫一斤多做点饭菜。哦,还有蒋五,就是那个五爷,他现在不让我叫他五爷,这次亲自开车来的,就跟在我们车后面,还有我的一个同事……” 老范顿时就要懵:这一下子,到底来了多少人啊? 是的,老范家来人最多的一次,就是关艳姐妹第一次来家那回。 这一回,恐怕远远不止。 看来,这午饭,还真要多准备点…… ************ 老巫山,破石墙。 范坚强像以前那样,坐在石墙上,默默地看着北面的山峦。 在他的背后,一斤一直在劝说:“八两,你不吃就不吃,但别坐那上面,我看着就心慌……” “哎呀,一斤大哥,你别劝他了,他没事,一点事都没有,”昨晚回屋之后,关碧没少跟范坚强说这说那,虽然只是如窃窃私语那般,所以知道他根本没脆弱到想不开的地步,此刻她正盘腿坐在石板上,大口地咬烧饼,嘴里接着就满满的全是不服气的嘟哝,“上面的那小子,你以为我真那么没用吗?告诉你,刚才没爬上去,是因为没吃饭。等我把这张烧饼吃了,爬给你看,也太小看我了……” 正说着,一旁的手机响了,关碧拿起就接:“干嘛呢?我正吃饭呢……你没事就过来度假呗……十里镇十里村……来之前别忘记先去一趟麦当劳或者肯德基……” 不用说,电话里说要来的,一定是大胸天使罗柳。 一斤当然不知道,笑着问:“是不是关部长来了?” 关碧丢下手机,一边嚼着烧饼,一边开始压腿,一副不爬上那道墙绝不罢休的劲头:“一斤大哥,你就别问了。一会儿,你回去,准备午饭。这里的一切,全交给我。用我那大胸闺蜜的话来说就是,特玛的,我还就不信了……” 说到这里,关碧立即如受了惊吓一般,腿不压了,嘴不嚼了,连话也不说了,光双手捂嘴:艾玛,刚才我爆粗了?我刚才爆粗了?太不可思议了!这是失误,标标准准的失误啊…… 一斤没听出味道来,问:“啥叫特玛的?” 关碧急中生智:“哎呀,一斤大哥,你听错了,我说的是特麻烦。你们男孩子爬这墙,翻身一跃就上去了,我们女孩子就不行了,爬墙特麻烦,就是这个意思啦,嘿嘿……” 好不容易连哄带骗地把一斤劝走,关碧仰头看着范坚强的背影,称呼也变了:“坚强,你真不打算拉我一把吗?” 回答她的,是沉默的背影。 于是,关碧成唠叨女神:“强女干犯,你真没良心啊。怕你出事,我从兴*化追到十里村。睡地铺就算了,半夜被尿快憋哭了也算了,现在这一身村姑打扮还是算了,可你最起码要懂得感恩吧?如果不是我给你做人工呼吸,你现在能这么傲慢地坐在石墙上?我要是对你不够意思,昨天晚上能陪你睡一个屋……” 便是说到这里,关碧突然惊叫了一声。 因为,她看到石墙上的背影,陡然摇晃了两下,搞不好会一头栽下去…… 紧要的是,这一头栽下去是有先例的,而且就在昨晚! 也就在她发出惊讶叫声之后,石墙上的背影才转过来,几乎就是恼羞成怒:“谁让你给我做人工呼吸了?又怎么确定你那样做是为了救我?还有啊,啥叫陪我睡一屋?我叫你陪的?瞪啥眼?非要上来坐会儿,就赶紧过来……” 第125章 花容失色 明天就是五一,祝福兄弟们:快乐安康、阖家幸福! ========== 真坐到了石墙上,关碧没来得及纵目远眺,便被脚下深不见底的山洞吓得毛骨悚然,心跳都到了嗓子眼:妈呀,一直以为这家伙坐在上面挺悠闲的,没想到能这么惊心动魄,跟坐在悬崖边上没区别!稍微一个不小心,整个人肯定一骨碌滚下去…… 于是,她僵硬着身子,根本不敢看脚下的山洞,抓住墙沿的双手手心中全是冷汗。 范坚强像是觉察出了关碧的害怕,远眺着前方弯弯曲曲的道路:“你要是害怕,别看脚下的山洞,往右边看,那里是一块平地。或者,你就强迫自己平静下来,适应这里的环境。实在还是不行,你就下去吧。” 说来也奇怪,便是紧张无限,关碧还是闭目咬牙:“坚强,你怎么不早告诉我?早告诉我,我就不上来了。现在上来了,立即下去,多丢人呀……” 说到这里,她小心地睁开眼,然后慢慢地朝右边看:那里果真有一块数平方的平地,像是天然的山墩墩。 不过,鬼使神差的是,便是看着右侧的平地,眼睛却下意识地又要挪到了脚下的山洞。于是,灵魂一个揪扯,整个后背都感到了一丝冰凉,她像是要哭了:“坚强……我还是害怕……眼睛不由自主地要看下面的山洞……” “关碧,镇定一点。无限风光在险峰,你现在就坐在险峰口。我当初第一次发现这道石墙并坐上来的时候,也很紧张,很害怕。但坐久了,也就不怕了。坐久了,你会无视那山洞,觉得它并没有那么可怕。可怕是怎么来的?可怕都是自己想像出来的,”缓缓地说着,范坚强侧过头来,看向距离自己一个身位的关碧,“对了,你真对我人工呼吸了?你怎么能对我干出这种事来呢?” “啊……啊啊……呜呜……我这么害怕,你还这么问我,”关碧闭眼仰头,一阵似哭非哭的声音,接着继续这般道,“你别以为自己吃了多大的亏,我关碧从来还没被别人亲过,更没亲过别人……啊啊啊……我还是害怕啊,坚强……我要是摔下去,死了也不会放过你……” “你不会摔下去,除非你想死。行了,别喊了,我这就带你下去。” 说着,范坚强朝着关碧挪了过去。 因为他发现,关碧不仅脸色刷白,而且鼻翼冒出了些细汗,可谓早已花容失色,就连手臂都在不住地颤抖。 毕竟,这不是平地,更不是随便闹着玩的地方。 真要是摔下去,后果不堪设想。 哪知,刚挪到可以伸手抓住她的手臂,那关碧突然就侧脸笑过来:“小子,下去之前,你先告诉我,你喜欢那于小莲吗?” 范坚强立即愕然:你丫的,刚才那害怕,到底是真的,还是假的? 不过,通过抓在手中的手臂的颤抖,他很快确定:这丫头在装,骨子里已经吓得到处都是心跳。 因此,他抓那手臂抓得更紧了,脱口道:“我跟她之间,不存在喜欢或不喜欢的说法。关碧,别多说了,我们先下去,这里不是闹着玩的……” 不说还好,这一说,关碧居然抢话道:“哈哈,你终于露出庐山真面目了……其实,我早看出来了,你内心挺火热的,就是会装,装出爱理不理的样子。实话告诉你吧,我有时觉得,你不是来自十里村,而是穿越时空而来……” 闻听这话,范坚强顿时惊讶不已:小丫头,你这么厉害,能猜到这个! 但是,他也清楚,关碧这样说,纯粹就瞎猜。 不过,关碧说话的口吻,倒让他想起一部韩国电视剧,叫《来自星星的你》。 当然了,关碧不可能听说过这部电视剧,更不可能看过。 因为,这部电视剧的出品时间是2013年。 如果告诉她,她的偶像全姐,后来成熟地主演了这部红极一时的电视剧,她压根不可能不相信,也许不会再说自己装,但一定会说吹,无数的吹……要不,就吹一吹? 想到这里,范坚强不由自主地说:“装不装的,咱先不说。关碧,再过7年,你会看到一部韩国电视剧,名字叫《来自星星的你》,女主是你的偶像全姐。男主呢,是一位叫都教授的帅哥,他来自星星。里面有一句台词,我觉得特别好――我用400余年光景,奔赴一场未知,如果这不是一场梦,离开前,一定要再见你一面……” 仅仅说到这里,关碧突然笑起来,像是已经淡忘了刚才还强烈的害怕:“我随便说穿越时空,就把你?n瑟成这样。再过7年?韩国电视剧?来自星星的你?全姐?都教授?哈哈,有道是大水冲走了龙王庙,你却被河水冲走了脑神经。你这想像力,也太丰富了吧?坚强同学,我算是听明白了,你还是沉浸在于小莲离去的伤感中,郁闷不能自拔。那些话,明显就是说给她听的。乖啦,我是过来人,理解你的苦闷,哈哈……” 范坚强睁大眼睛:“你的想像力,也挺不错啊!” 关碧不以为然道:“那当然,一般人,我都懒得告诉他。” 范坚强皱眉道:“那你能把这道石墙当平衡木想像一下吗?要不,你就给咱表演一个璇美人当年拿下奥运会平衡木冠军的动作吧?” 其实,范坚强这样说,是想提醒关碧:别稍一夸你,你就?n瑟到忘了现在是啥环境。 哪知,这关碧还真健忘,立即也侧过头来,学着范坚强那样皱眉:“璇美人是哪位?04年悉尼奥运会拿的冠军吗?” 范坚强立即啧啧嘴,无奈地不看关碧的眼神,而看向远方的青山:“璇美人呢,就是刘*璇,中国女子体操队前队长,奥运会平衡木冠军。但是呢,你又给我表演了一幕滑稽剧。拜托,刚过去的2004年奥运会是雅典奥运会好不好?悉尼奥运会是2000年,也就是璇美人拿下奥运平衡木冠军的那一年。” 这一次,关碧没有表现出尴尬,反而觉得很有趣:“呵呵,发现没有,你很有教授的风采!都教授啥的,一边站着,咱范教授那才叫一个厉害呢。哎,拿开你的手,别抓着了,我现在不害怕了,一点都不害怕!” “真不害怕?你确定?” “我确定,一点都不害怕。” “那成,我松手了……” “啊……啊啊……不行……还是不行……你还没松手……我心就悬了起来……” 第126章 躲不掉的事 五一快乐,兄弟们! ======== 其后的时间,关碧就在范坚强抓着她手臂的状态中,随着他手指所及欣赏着远方的山峦,以及俯视中的十里村全景,倒也异常兴奋,并接连赞叹:这不是爬过的最高的山,但却是我爬山经历中最刺激的一次,原来不会当凌绝顶,也能一览众山小啊!俯视的感觉,还真是特别美…… 此刻的范坚强,没有猥琐。 说白了,他之所以经常到石墙上坐一坐、看一看,有一个重要原因,恰如刚才关碧说的。那就是,只要坐在这里俯视十里村,所有因为穷山恶水而产生的烦恼和失落,慢慢就会淡化,最后心情也能平静下来。美,其实是角度的问题,角度对了,穷山恶水也能有青山绿水的美…… 于是,他指着前方的景物,打算把这些想法说给关碧听。 未料,没说几句,范坚强突然哑巴,眉头皱得格外紧。 与此同时,他的腮帮呈现肌肉波动的迹象,就连悬于半空中的手臂和手指也在僵硬片刻后出现惊跳的动态。 关碧觉察出了异样,因为她慢慢觉得自己的手臂被抓得有点疼,进而赶紧侧头问:“怎么了,坚强?你看到啥了?于小莲?” 范坚强放下手臂,目光盯着眼前弯弯曲曲的公路:“来了几辆面包车,一拨人刚下车,像在分发东西……” 关碧赶紧看向公路:果然,公路上停着两辆面包车,陆续有人正从面包车里下来,有一个家伙似乎在负责分发着什么东西。距离原因,看得并不清楚。 于是,她收回视线,差异地问:“你发现什么特别的问题?他们是在搞走私?或者,你过敏了,他们就是来这里度假玩啥的……” “没人愿意到十里村来度假,除了你。这些人,走路的动作,很散漫,衣着打扮也不像是……”话刚说到这里,骤见那拨人当中突然闪出一道亮光,虽不刺眼,但却刺心,因为范坚强的直觉瞬间强烈起来――那应该是一把宽面的刀刃! 恰在这时,他想到了一个人:鲁智强,那跟兴*化县城一些纹身汉和光头佬常有联系的鲁智强! 于是又一瞬间,他脑海里全是采挖延胡索当天的情景,鲁智强那一伙人上山来要劫掠所谓宝贝的情景,以及自己最后留给他的嘲讽:从今以后看到我八两,记住要绕道走! 莫非,沉寂了这么久,鲁智强把城里来的狐朋狗友召集来了? 是要报复? 而且就在今天? 太有可能了! 如此,绝不能掉以轻心! 正想到这里,一拨人陆续上车,但面包车并没有启动。 接着,前面那辆面包车中走出一个光头姥,似乎正在打着电话…… 于是,范坚强不想了,也不看了,冲着关碧凝眉道:“关碧,我们现在就下去,我扶着你,小心点。” 关碧觉得范坚强的脸色不对,当下也意识到可能出了啥事,便按照吩咐小心翼翼地下了石墙。 刚下石墙,范坚强就躁动起来,俯身捧着关碧的双肩,咬牙切齿地道:“可能要出事!我马上就跑回去,你脚步慢,不用追上我,跟着我顺利下山就成。下了山,也别进家门,哪里人多,你就去哪里,听明白了吗?” 说完,也不等关碧点头或回答,范坚强转身就跑,沿着坡道飞跑。 关碧立即追:“坚强,到底出了什么事?你要干什么?” 飞跑中的身影传来回答:“如果真是我猜的那样,这次我一定会豁出去,抽了那鲁智强的筋骨,叫他这辈子都不想再见到我……” 范坚强跑到家的时候,正见门口停着两辆车:一辆是灰色的商务车,另一辆是黑色的桑塔纳。 见并非是那两辆面包车,又见堂屋门正敞开着,他并没有因此好奇,而急速蹿进门内。 顿见,整个堂屋里已然济济一堂:顾玉娇、周筱妍、张麒、大勇、蒋五、戚福、季叔,以及老爹和大哥二哥。 顾玉娇和周筱妍立即微笑着一起左右相对地抬手打招呼,那意思分明是:嗨,八两,我们在这儿呢! 见范坚强一脸冷峻地进门,老范赶紧上前:“八两,出啥事了?关碧呢?” 蒋五看了眼九两,又给了他一胳膊,然后才上前:“八爷,我来是因为……” 张麒和大勇预感到了问题,即刻从人群中走出来,一左一右地站在范坚强身旁,打断了将五的话:“三哥,是不是出事了?” 范坚强努力平复心跳,然后笑了笑:“你们来的太好了!张麒、大勇、大哥二哥还有蒋五,留在堂屋,其余的人都进西屋,无论外面发生什么,都不许出来。老爹,你那天说过了,现在我当家,所以你现在啥也别说,进西屋……” 说完这些,范坚强冲一斤道:“大哥,你去把老槐树底下的东西挖出来,现在就去!” 一斤没有回答,但明显听懂了,立即跳起来,奔向堂屋外。 张麒和大勇的嗅觉最灵敏,不等范坚强吩咐,也立刻奔出堂屋,然后四处张望。 顾玉娇和周筱妍俨然已经呼吸到了紧张的空气,此刻全然没有微笑,都张着惊讶地嘴巴,一动不动地看着范坚强。 看在眼里,范坚强走上去,兄弟一般地搂住顾玉娇的肩膀,小声附耳道:“出了点事,躲不掉的事!让你们呆在外面,也许不安全。所以,我把你们先锁在房间里。你别害怕,信我,好吗?我也不会有事的。但也许,只是虚惊一场……” 说完之后,他侧头看了看周筱妍。 周筱妍似乎意识到了问题的严重性,接连点头,然后大声说道:“大家都听八两的,走啊,进西屋!” 顾玉娇倒吸一口凉气,然后快速走到老范跟前,搀扶着他往西屋走…… 戚福突然大叫一声:“我也是男人,我也要留在堂屋。” 范坚强看了眼戚福,点了点头。 九两马上搂住戚福的肩膀,说了句:“兄弟,我没看错你,够意思!” 这时,蒋五突然大喊道:“是不是仇家上门来了?八爷,我们报案啊……” 范坚强立即厉声制止,几乎就是咆哮:“听着,不许报案!你们现在都身在老范家,必须听我这个当家的。我老范家,虽没赶上卫国那快事,但今天必须把保家这事干爽快了!蒋五,你如果觉得自己是一个软蛋,就tmd给我立即滚蛋……” 正说着,大勇突然跳进门来,右手已紧握一把柴刀,大声说道:“三哥,有两辆面包车正开过来,最多三分钟后就到!” 范坚强回眸笑道:“果然是冲着我老范家来的!二哥,别忘记锁上西屋的门,大哥……大哥……” 第127章 亡命搏杀 不一会儿,两辆面包车停在了老范家屋门前的山道上。 还没停稳当,两辆车的两侧车门,“哗啦”一下全打开。 接着,两排高低不齐的人影陆续冒出来,一顺溜全是城里街头二流子的行头,里面还真有两个年轻的秃头小子,总共有9个家伙。 当车门先后被甩上后,这9个家伙已经全聚集到了面包车前,七嘴八舌地面向老范家的屋门,时而能指指点点,再放肆地大笑一阵。 这时,后面那辆面包车里走出一个光头佬,一脸横肉,胸厚胳膊粗,上身一件露臂短衫,右上臂的十字纹身清晰惹眼,下身是一条牛仔裤,脚上穿着的是nba球星巴克利代言的紫超蛇纹篮球鞋。 一个身形瘦小的秃头小子,叼着香烟走到那光头佬跟前,随后很潇洒地拿下嘴角的烟屁股,指着前面的老屋:“三十四哥,是这家吧?真tm穷!” 没错,光看那老屋,一看便知这家人家真穷。 需要说明的是,那光头佬,就叫三十四哥,正是那天范坚强在夜来香烧烤店外初次见面的自称光头三十四的家伙。 为啥要用光头三十四这种特别绕口的江湖小号呢? 因为,这家伙不但喜欢打篮球,而且特别崇拜被誉为“坦克”的nba球星巴克利:这位在nba50巨星中占有一席之地的超级小前锋,当年的球衣号码便是34号。 然而,他到底不是球星,顶多是混迹所谓兴*化江湖的街痞,此刻更是不远百里,驱车来到穷乡僻壤,为一个叫鲁智强的雇主平事。说白了,就是拿了人的钱,替人办事。 而这次所办之事,便是教训这片穷山僻壤的一个愣头小子。 因为,鲁智强不但给了一笔数目可观的钞票,而且有要求:要见血,见残。 于是,这光头三十四便按照军哥的吩咐,带着一拨小兄弟,来到了这里。 此刻,瞥了眼那老屋,光头三十四冷笑了两声:“没错,是这一家。兄弟们,你们先动手,能砸的,给老子砸,能敲的,给老子敲。等你们把活干完了,小六子再跟我进去。去吧,干漂亮点……” 正说到这里,不知什么时候,面前突然窜出一条土狗来,冲着这群陌生的人,一个劲地狂吠。 那被叫作小六子的秃头小子,顿时来了精神,向后伸掌,示意大家别忙。 他笑呵呵地靠近那条土狗,轻手轻脚地靠近,嘴里还发出些许逗狗的声响。 奇怪的是,听到这些声响,那条土狗居然不怎么狂吠了,而蹲坐在原地,静静地张望。 恰在这时候,那小六子猛地掀开t恤,从里面抽出一把铮亮的刀刃,手起刀落之间,那可怜的土狗,瞬间身首异处:一股腥鼻而深红的鲜血,四下喷射,甚至淋了那小六子一身…… “兄弟们,傻愣啥呢?该你们干活了!” 那小六子全然不顾,提着沾染些许鲜血的刀刃,向后笑着招呼。 当此时,一拨人纷纷从腰间或腹部抽出各种长短器物,朝着老范家气势汹汹地进发。有人甚至在尚未到达堂屋门时,便朝着东窗户甩出手中的一根短棒,一声凌乱刺心的“稀里哗啦”,原先好端端的玻璃窗,便成了一副叫人揪心的惨状…… 正当时,附近人家中,探出了一些身影。 但这一次,似乎所有人都预感到了一种前所未有的真实恐惧,只是心惊胆战地远看,并没有形成往日的近距离围观…… 此刻,堂屋内,则是另一番情形。 手持柴刀的范坚强,看了一眼西屋的门锁,然后对藏身于东屋的一斤和九两说:“大哥二哥,准备动手!老范家的事,老范家的人打头阵。是福不是祸,是祸躲不过。躲不过,咱就来一个鱼死网破。命硬的人,死不了。你们都向前看,别考虑后来怎么样。也许,过了今天,就根本没有后来。九两,你最弱,但现在没人护着你,全靠你自己。信我,老范家的人,首先不遭人欺负,才能图后来……” 惊心动魄的是,说最后那句话时,范坚强使出了浑身力气,几乎歇斯底里而出,就连脖子周围的青筋也瞬间暴绽开来。因为,也正是说到这里时,半掩的堂屋门被猛地踹开,几条身影狂妄地踏了进来,夹杂的自然是各种骂骂咧咧…… 没有任何犹豫,范坚强此刻就如一条饥肠辘辘的野狼,瞄准第一眼看到身影,扬手就是一记横劈,更不顾是否劈中目标,义无反顾地挺身凶狠前扑,一副贴身近战的亡命攻势: 是的,刚才在门缝中,他目睹了这帮混蛋的狂傲不羁和野蛮冷血。 是的,如果没有勇气,就不要拿起武器。 是的,这一刻,他清空了一切,脑海中只留下了厮杀。 是的,他已经闻到了周身的血腥味,已经听到了惨叫声,已然从那个曾经在学校餐厅里挥拳呐喊的小子,升级到一个冷酷而无畏的热血清道夫。 是的,他隐约听到了从东房间席卷而出的呐喊声。 是的,他已经清晰听到屋外传来的激烈搏杀声。 是的,这一刻,他知道所有的汉子们已经按照自己安排动手了…… 反观那些冲进来的家伙,狂妄不羁惯了,到哪里都是扫荡一切的暴力征服,吓破了胆小的,吓怂了胆大的,从来都是所向披靡的冷血蹂*躏,又何曾遭遇过这般突如其来的强力厮杀? 当下,一脚踏进门内,便如从摩天大楼顶端一脚踩空,早已魂飞魄散地乱舞手中的长短器物,没有目标,没有力量,当然也没有任何战斗力,更在感受到来自手臂、脖颈、腰腹等各处撕心裂肺疼痛之时,顿时就在鬼哭狼嚎中如多米诺骨牌一般散乱扑倒,救命声、告饶声不绝于耳…… 不过数分钟后,当范坚强双手紧握柴刀冲到门外时,四周已经呈现一片血红色的静音状态:他喘着粗气,胸膛剧烈起伏,跟随胸膛剧烈起伏的,是沾染在面前的大片鲜血……又一瞬间,他感觉到脑门上有一股粘稠的热流,正在顺流而下,慢慢集聚到了眉眼处,然后从他的视线中缓缓滴下…… 微微地闭了下眼睛,再睁开时,他看到了一起向他走来的张麒和大勇,以及稍远处正跪成一排的几道身影。 转瞬之间,他似乎听到了一些嘶喊,于是急速转身,正见蒋五和戚福在拼命地抱住几近疯狂的九两…… 他立即丢下手中的柴刀,惊慌地跑上前去,要去查看究竟。 这时,他看到一斤正捂着手臂走过来,嘴里正说着什么,但却听不清楚。 下一秒钟的时候,他突然听到九两正在疯狂地喊“杀”,并且越来越清晰。 “三哥,你没事吧?九两没啥大事,可能受刺激了……”张麒从后面抱住范坚强,然后咬着他的耳朵说,“三哥,你听我说,现在你立即换一身衣服,跑到山上去,剩下的事情,全交给我们……” 范坚强猛地发力,一下拱开张麒的双臂,然后冷脸继续走向九两:“二哥……二哥……二哥……” 这一声声二哥,一声比一声大,以至于到了跟前时,他一把揪住九两的衣襟,贴面怒吼。 终于,九两停止了疯狂,一脸泪水而目光呆滞地看着范坚强,许久才哆嗦着嘴唇:“八……八两……” 范坚强瞬间就开怀大笑:“你没事啊,没事啊!哈哈……” 第128章 不死不休 咱虽是万年果奔党,但没有放弃。 一路果奔,收藏没有掉,还在稳步增长,即将突破1900。 只要有成绩,推荐迟早会有的,对不对?大家莫放弃,莫忘支持! ========== 当范坚强再次起身时,他才意识清晰地发现,眼前已然是一片厮杀后的惨状。 而这惨状,恰恰说明之前的厮杀是激烈的、冷血的、空前的。 堂屋门槛内,并排躺着两个血迹斑斑的家伙,一个捂着脖子,一个捂住腹部,全都睁着惊恐的眼睛,一动不动地盯着他。二狗子不知什么时候来了,正握着一根木棍,对着这两家伙一通骂。墙壁和门槛上,大小血迹刺眼。 门槛外东墙边,猴三正提着一把菜刀,不停地踢打三个光头小子,逼他们对墙脱去身上的外衣外裤,以及脚上的鞋袜。有一个身材还算壮实的光头,赤背上有一道醒目的弧形刀伤,皮肉腥红外翻,鲜血还在慢慢下滴,下身则被血水浸染了一大片。 当然,脚下的地面,间或便是一处血迹。 再转向身后,范坚强看到了黑压压的人群,围观人群,静默中的围观人群。 一斤走过来,拿下捂着左臂的手,用衣袖给范坚强擦了擦脸,沙哑着嗓子道:“八两,我刚看过了,我们的人,除了你和我受了点伤,别的都没事,九两也没事,一点伤也没有……八两,你刚才拼得太狠了……大哥真怕你收不住……” 范坚强搂了搂一斤的肩膀,然后查看了他左臂的伤口,接着淡笑着问:“大哥,你怪我这么干吗?” 一斤立即回答道:“八两,你说啥呢?我虽是大哥,但你是当家的,我听你的,你说啥我都听,哪来啥后悔啊!我刚才还在想,要不是你,我们老范家今天恐怕难逃一劫,他们全是带着家伙来的,大勇还从他们的车上搜出一把猎枪……” 范坚强欣慰地笑:“大哥,你能这样说,我很开心。往后,这家里,全靠你了,你也会更辛苦。我不在的时候,你主里外的所有事,有啥问题,找张麒和大勇帮忙。” 听到这里,一斤焦急道:“你不说,我都疏忽了。刚才张麒也跟我说了,叫我赶紧给你准备些衣服和吃的,让你带走。你放心,这里有我和九两,大哥知道该怎么做的。” 范坚强盯着一斤看,看了足足半分钟,直到感觉眼眶中有泪水要溢出来:“大哥,那你就去准备吧。对了,你先扯块布条,把伤口扎一下。” 一斤不住地点头,甚至露出了温馨的憨笑:“我先去帮你扯块布条,把你头包扎一下。还有啊,八两,老爹他们,是不是……” 闻声,范坚强再度转身,看向西屋的窗户。 叫他感到吃惊的是,窗户早已打开,顾玉娇、周筱妍和老爹他们,正抓着锈迹斑斑的铁条,默默地看向这里,貌似已经看了好一阵子…… 于是,范坚强努力挤出微笑,然后想转身不看。 因为,多看一眼,就多一丝难过:那些默默的眼神,他读得懂! 恰在范坚强要转身之时,顾玉娇哭声袭来:“八两……八两……” 之后是周筱妍的声音,没有哭,居然有些愤怒:“八两,你为啥要这么干?放我们出去,让我们看看你的伤口……” 只是听到这里,范坚强对一斤小声说道:“西屋的锁,暂时别开。你顺便去告诉一下老爹,我们都没事,叫他宽心。老范家不经历这一回,回不了当年……” 说完之后,范坚强大喊一声:“张麒!” “我在这儿呢!” 闻声,张麒从围观人群中走出来,然后走了过来。 范坚强还未说话,张麒就笑道:“三哥,我问了很多人,他们都希望你现在就走,而且绝对不会把你供出来。三哥,听我一句劝,我们谁都可以进去,但你不能进去……” 范坚强没有笑,而是抬手勾住张麒的脖子,决定先跟他说说自己的真实想法:“兄弟,你别费那心了,我不会走的。你忘了结拜那天我说的话了吗?那天,我说不求今生荣华富贵,但求不枉男儿之身,从今往后,立根十里,气振山河,带领两位刚烈忠义的兄弟驰骋都市,不死不休。你再说叫我走,就是叫我被雷劈。这会儿,我没有豪言壮语,只想告诉兄弟你,既然我是你们中领头的,那你必须听我的,包括眼下的安排。还有,趁着现在还有时间,我想去再干一件事,这里交给你。” 这一次,张麒没有再劝范坚强走,而是紧问:“三哥,你还想干啥事?我跟你一起去。放心吧,这些家伙全哑了。何况,有大勇在这里,镇得住,没事。对了,之前,有很多村里的小子,也从家里拿了家伙,要帮你。那些混蛋当中,有一个是跑了一里多地,被他们捉过来的。” 这一点,范坚强还真没想到。 于是,他再度看了看四周的人群,第一次感到了亲切,暖人的亲切。 琢磨着时间已经很紧,他赶紧说:“那行,你带上家伙,跟我去鲁家小店。如果他在,更好。不在,我要把他的店砸个稀巴烂!” 张麒用力地点头:“好,我家伙随身带,现在就走。” 这时,大勇提着一把猎枪过来:“三哥,面包车那边,有一个光头的家伙,说看你眼熟,想跟你照个面……” 范坚强冷笑了一下,嗤之以鼻道:“看我眼熟?哪只眼看我熟?” 刚说到这里,他立即拾起地下的一把柴刀,然后冷脸走向面包车。 张麒和大勇见状,即刻追上去。 迎着不断退身的人影,范坚强很快来到面包车跟前,只第一眼,他就认出了那个光头三十四。毕竟,在夜来香烧烤店那次,他对这家伙印象很深刻。 但是,深刻归深刻,此时的范坚强眼中,怒火依旧不减。 那光头三十四也在第一时间认出了范坚强,顿时惊喜道:“兄弟,果然是你啊!那天,我真没看错,兄弟你确实够狠。喂,兄弟,你难道不记得我了?我是光头三十四啊!那天晚上,你要走,我撵上你,告诉你说,往后你要是有事,就去夜来香那片巷子找我。天杀的,这次误会闹大了,我真不知道是你!要是知道,也绝不会……” 说到这里,光头三十四突然不说了,两眼也瞪直了。 因为,范坚强已经提起了柴刀,沾染血迹的锋利刀尖,很快就到了他的鼻翼。 接着,范坚强狠狠地迸话道:“给我闭嘴!你再多说一句,我就削了你的鼻子。你可以不信,也可以试试。” 那光头三十四虽一副彪悍,却也不敢再说。 于是,范坚强再道:“你不说,那我现在来说。首先,我记得你。其次,我范坚强的兄弟,站在我身后呢。你算什么?带人来我家砍杀的,会是我兄弟?天大的笑话!最后,我要告诉你,今天的事,也许你觉得是误会,但我范坚强绝不会把它当作误会。你给我听着,要不了多久,我会去那片巷子找你,找那叫啥军哥的,找你们说事,说算账的事!” 因为激动,范坚强这次并没有自称八两,而是直接报出了范坚强的名字。 说完之后,他收刀,然后走上山道:“大勇,你留在这里,我和张麒还要办一件事,一会儿就回来。十里村的路不好走,警*察要是提前到,不许你们开口说话,等我回来……” 是的,有些事情,不必心存侥幸:消息是掩盖不了的,很快就会不断地扩散来开。 范坚强和张麒刚走,老徐书记带着几个人到了。 一见眼下这情景,他立即叫村卫生所的秦元杏查看伤情,做一些必要的包扎处理。 秦元杏没见过这场面,抱着急救箱就哆哆嗦嗦地要去忙。 老徐书记拦下她,小声叮嘱:“重伤的先看,然后是老范家的人。那些受点皮外伤的外地小流*氓,叫他们疼会儿,你别理……” 之后,他对着一群围观的村民大声吼:“乡亲们,你们狗眼往哪里看啊?光站着想啥呢?老范家是我们十里村的老范家,八两是我们十里村的孩子,城里来的小流*氓咋的了?他们这是在干我们十里村的人!说白了,我老徐就是这个书记被撸了,也要站出来护着十里村的孩子!” 说完,他接过村委会会计谷延庆递上来的铁榔头,拨开人群,三步并作两步来到第一辆面包车跟前,举起铁榔头,就是一阵“稀里哗啦”的乱抡猛砸。 一瞬间,大家仿佛听懂了,也像是看明白了,纷纷抡起手中的器物,照着那两辆面包车“噼里啪啦”地搞,一直把它们搞成惨不忍睹,再一起用力顶了个底朝天…… 一阵畅快之后,人群中突然有人嚷了一通嗓子:“别人要是跟我们十里村的人干,我们十里村的人就一起跟他们干!老少爷们,我们十里村这些年来,被人欺负惯了,到哪儿都不受待见。今天这么干,往后也要这么干,抱成团跟他们干!” 转瞬之间,这一通嗓子,便迎来一片叫好: “一会儿警*察来了,我就告诉他们,我也干了。md,老子豁出去了!” “对,我也豁出去了……” 叫人诧异的是,这家伙还未说完,就提着手中的木棍,朝着跪在不远处的几个家伙走去。 众人看出来他想干啥,于是立即上前拦住:“都一滩烂泥了,没必要再打了。你放心,到时我们站出来证明,证明你那会儿也动手了,哈哈……” 第129章 都在为他奔跑 谢谢兄弟们的打赏! ====== 范坚强到达鲁家小店后,并没有立即进去。 而是站在门口,冷眼看了一阵。 穿越之后的奠基板砖,就是在这里拍下去的。 如今再回到这里,内心还真有点波澜。 于是,他看了看那块青石,然后从青石之后捡起一块板砖,径直走进去。 到达堂屋,他一脚踹开里屋的门,然后闻到一股扑鼻的烟味,接着便看到六七张目瞪口呆的脸,以及他们围坐的麻将桌。 村子里都闹出了这么大的动静,这些人依旧两耳不闻屋外事,可谓非一般的痴迷。 身后,张麒已经在吼:“鲁智强,有种你出来!” 这时,麻将桌旁有一个中年汉子站起来,畏畏缩缩地说:“鲁智强……他跑……跑了……早跑了……” “跑了?”范坚强略微皱了皱眉,然后走上前去,“各位大叔大婶,闪一下身!” 顷刻间,所有人都闪身,闪到一旁的墙边。 “啪!” 这一声,很厚重,就拍在了麻将桌中央。 其后便听到范坚强以一种强硬到不容怀疑的声音说:“挂羊头卖狗肉的鲁家小店,从今天起关张了!你们都回家吧,以后不要再来。” 当这些人陆续走出屋外时,顿时便听到里屋传来“噼里啪啦”的打砸声,以及揪心的断裂声。 正惋惜着,扭头发现坡道上来了一群人,都扛着各式农具,一路吆喝着要打要砸。 几分钟后,鲁家小店门前的空地上,堆出一座小山包,都是一些桌椅的残胳膊短腿,以及各类扑克牌之类的赌具。张麒找到了一些煤油,扑洒了上去,然后点了一根火柴,扔了进去。 “呼啦”一下,大火熊熊燃起。 范坚强没有再说什么,对张麒说:“兄弟,我们该走了。” 于是,兄弟二人在一群人注视下,走上了坡道,再慢慢消失了身影。 *********** 关碧原以为昨天晚上的事情,已经足够惊险刺激了,却没想到一路跌跌撞撞地跑回老范家所看到的一幕,简直就是现实版的血腥斗殴。 第一次来十里村的那天,她所看到的十里村是宁静的,宁静在一片贫穷中。 那天,她也目睹了“强女干”事件的整个过程,但并不觉得有多野蛮,只当它是一个有点愚昧可笑的插曲。 而现在呢? 现在,到处都是人,仿佛是一下子从地底下钻上来的。 而他们都在说,说八两干了一件大事,一件没人能干出来的大事。 再观察他们的表情,仿佛都跟过节一般,喜气洋洋的,不少人还在奔走相告。 事实上,料想范坚强突然下山是因为有急事,但实在没料想到他会干出这么大的事情来:据说,那些从城里来的十多个大小流*氓,都带着凶器,甚至还带着猎枪,却被他在几分钟内就利索地全收拾了,有的还挂了重彩。 是的,关碧实在搞不懂,这个有点文绉绉的小子,怎么会有勇气干出如此惊天动地的事情来,甚至把一个山村搞得都在为他一个人奔跑! 更叫关碧困惑的是,无论如何,她都无法把尽收在眼底的惨状,和那个平日总被自己揶揄打趣的小子联系在一起:这叫真人不露相吗?如果这都不叫真人不露相,那什么才叫真人不露相呢! 而最叫关碧焦急的是,到处听人在谈论着八两,可怎么也找不到他人:有人说他躲起来了,躲到山里去了;也有人说他去找人了,找一个叫鲁智强的人;还有人说他受伤了,伤得比较重,可能被送到镇卫生院了…… 总之,在这番乱哄哄的氛围中,无论关碧怎么焦虑地问来问去,都问不出一个确切来。 万般焦急之下,关碧终于想到了姐姐关艳,于是立即取出手机:“老姐,不好了,大事不好了!八两跟一群从兴化县城来的流*氓真刀真枪干了起来,没几分钟就把那些全干惨了!我刚来的时候,看到满地的血,到处都是血。整个村子全动了起来,都在帮八两,都在说八两。我现在找不到他,太乱了……” 电话中,关艳足足愣了半分钟,之后才大声说道:“你把看到的和听到的,全发给我,然后尽快找到八两,确定他到底有没有事!如果找到他,叫他第一时间给我打电话……” 只是说到这里,关艳就挂掉了电话。 十多分钟后,市委市政*府门口。 一个戴着金边眼镜的女子,脚步匆匆地走出来。 一个穿着衬衫打着领带的中年男子迎上去,接过她手中的皮包,然后一起跑向停靠在一边的黑色公务车。 黑色公务车出发之后,坐在后排的关艳,凝眉沉思了半分钟,然后抬头对等待中的周权道:“立即给宣传部所属各办公室发紧急通知,所有人员全部在二十分钟内到班到岗,严密监控区域内所有网络和媒体信息,所有关于十里镇和十里村方面的消息,一律严格把关,确保消息不扩散!” “之后,你给罗局长打一个电话,就说我想跟他说点事。我跟他打完电话后,你再给他打个电话,把我的意思分解一下,确保地面上的人员和消息也能封住。好了,我现在立即跟葛书记联络……对了,周主任,你觉得我这样安排,能控制住事态吗?”关艳的干练,在这一刻,展现得很充分。 然而,她在意识到自己内心的忐忑之后,忍不住要征求一下周权的意见。 一方面,这次事件,绝对不同于以往任何一次突发事件,因为事件中的当事人之一是老范家的八两。 另一方面,这次事件的关键依旧是控制事态,但更为关键的是,要竭尽一切可能保护八两,这是我关艳的责任,而周权是宣传部的老人,这方面经验要比自己丰富得多:何况,直觉告诉她,这起事件的定性级别,一定不会低…… 周权不愧为宣传部的老人,利索道:“关部长,你分这两步走,绝对正确,我赞同。但具体情况,要具体处理,你具体处理并不妥当。我的意思是,由我具体处理,并随时向你汇报。关部长,有些事,我明白利害关系在哪里,你不提醒我,我也清楚。我相信,八两这孩子这么干,一定是被逼无奈,我也会把这个信号,准确传递给罗局长……” 第130章 都动了起来 说到底,周权的意思很清楚:以关艳的身份,如果给人以干涉另一系统内事务之嫌,会使人产生错觉或想像的空间,很难避免本位情绪的碰撞,反而不利于解决问题。如果由他出面,充分发挥这些年来积累下来的人脉资源,在关艳的坐镇下闪躲腾挪,是保全八两最具实效的办法。 是的,有些事,分内不分内的,都要去办,而且要办妥。 何况,关艳能从如此重要的会议中告假离开,显然不仅仅因为这起突发事件的性质有多么恶劣:如果真恶劣到一定程度,不是关碧给她打电话,而是陶书记的紧急电话! 除此,周权还有一个认识,那就是: 有些人,如果坐到了被神化的位子上,然后神到了忘记自己还是一个人,那自己就有必要权衡后来。因为,这样的所谓人神,多半是冷血的,极端自我,更不讲究人情甚至亲情。自己在宣传部办公室主任的岗位上,妻儿老小都不顾,勤勤恳恳干了这么多年,依旧原地踏步,便是一个现实的例子。 相反,有些人,如果比这片利益场内的任何人,都有资格拥有人神光环,却时时刻刻洋溢出温情特质,那么自己勤勤恳恳的工作一定会被认可,就算依旧原地踏步,也能踏出不一样的心情和节奏。毕竟,自己年龄不小了,升迁的愿望,已远不如早先那么热烈…… 十里镇派出所,所长办公室。 一把手所长孔一鸣正襟危坐,对刚刚走进来的徐副所长道:“刚接到罗局长的指示,我们所要全线压上,确保封锁。谢指导已经带队去了,估计很快就到现场。你立即组织内勤人员,再凑一个组,赶赴现场。我提醒你两点,这次你是要戴罪立功的,县局相关人员和车辆也很快会到。拘押的事,由老谢处理,你负责疏通和解释工作。到了现场,如果有必要,我们再临时会办加以处理。走。” 徐副所长有点懵懂,忽然激动地转身,看着孔所长的背影道:“这么说,我可以重新上岗工作了?我不用再停职了?” 孔所长停住脚步,慢慢转过身来,继续威严道:“老徐,上次你渎职的事,你要感谢关部长,是她没有追究你。作为一个老同志、老警*察,就算你已经只有老拳头,也要知道把力气使在正确的地方。好了,你立即去把警服穿上,我给你三分钟时间,就像当年我们在警校那样……” 闻声,徐副所长立即来了一个立正,即刻举臂再来了一个不算太标准的敬礼:“是!” 十里村路口。 二十多个村民搬了石头、挖了壕沟,封住了前往十里村的道路。 一辆警车被迫停了下来,三四个民警正不断地向村民解释:“我们是在执行公务,请大家理解。” 但是,村民们显然不买账,七嘴八舌地吵嚷:“十里村的事,我们十里村的人自己解决,不用你们瞎操心……” 面对这些愚昧的村民,老谢感到无奈:这是典型的妨碍公务啊! 可真要强行执行公务吧,孔所长刚又来电话,说镇政府的人马上就到,暂时进不去就先别进去,原地待命,但解释说服工作不能停。 于是,老谢也只能站在警车后面,看着这些群情激奋的村民。 小王警官走过来,告诉老谢说:“我刚才打听了下,一伙不法之徒开着两辆面包车,带着各式凶器,到村里的老范家行凶,被老范家的人杀了个措手不及,伤的伤,跑的跑。现在,村里的人全动了起来,把那伙不法之徒扣押了。” 老谢感到吃惊:“那些不法之徒有多少人?带了啥凶器?” “有十多个人,带着砍刀、匕首、钢棍,还有一把猎枪,具体人员的性质,尚不清楚。” “还有猎枪?那应该是有组织、有预谋的行凶。这么说,老范家的人,挺厉害啊。那这些村民到底是啥意思?” “听他们的意思,他们都参与了。我琢磨着,他们是担心我们要拘押老范家的人,所以……” “这不是糊涂么?简直就是法盲!” “据我所知,十里村虽然封闭守旧了一点,但民风一直很不错的。自从一个叫鲁智强的人迁到了村里,就成了村里地头蛇,很多村民敢怒不敢言。这一次事件,就是这个鲁智强暗中买凶造成的。老范家这次算是替大伙干了一件想干又不敢干的事,所以整个村子都动了起来。” “这么说,这个老范家真挺厉害的。对了,我想起来了,这个老范家是不是县委关部长家的亲戚?老徐那次,是不是……” “是的,当时我在场。” “你小子,怎么不早说啊?不行,我得赶紧向孔所汇报一下具体情况……” ************ 老范家,堂屋门前。 一大帮村民或站或坐,三五一群,四五一党,一起议论纷纷,把门前不大一块地方挤满了。 光头三十四他们,早已被捆绑了个结实,全蹲在坡道上,长长一排,算是一道苦逼的风景。 五六个青壮年村民,持械盯梢着,不时还上去询问几句关于事件的起因,或者干脆踢上几脚。 有一两个村民,还扒在紧闭的堂屋门口,竖着耳朵听里面的动静。 堂屋内,老范、老徐、范坚强、一斤、张麒,正围着桌子坐着。 关碧、罗柳、顾玉娇、周筱妍、九两、大勇、将五、戚福,都围站着,默默地听。 “八两,这件事呢,我们就听你的,不安排你跑了。但你也要听听我们的意见,不能任性啊!就算这不属于正当防卫,也属于**进村扰民滋事,人赃俱获嘛,全摆在那里,清清楚楚的。” “你一个人扛,是不对的,不但伤了你老爹的心,也伤了我老徐和屋里屋外所有人的心。何况,我作为村委书记,面对**进村扰民滋事,是有责任带领大家跟他们干的。不合法,但合乎人情,这书记撸掉也就撸掉了,我都多大年纪了,对不对?” “八两啊,你是我们全村年轻人中的希望,绝对不能进去啊!知道不知道,你砸了鲁家小店的麻将桌,全村有多少老人和妇女为你叫好。老人为啥叫好?他们管不了自己的儿子儿媳,你替他们管了。妇女为啥叫好?她们管不住自己的丈夫,你也替他们管了。除了他们,我老徐书记也为你叫好!我为啥叫好?因为你也替我管了……” “我想过了,我要召开一个全体村民大会,叫村里的文书写一个请愿书,再搞一个请愿签名活动,然后由我前往镇政*府递交上去。他们要是不问青红照白,胡乱断案,我就不回来,吃住就在哪里。要是还不行,我就回来带着大家去县政*府、市政*府……八两啊,如果你不是还要上大学,如果不是考虑到你将来还有更大的发展,我这书记真不干了,把交接棒直接交到你手上,那十里村绝对大有希望啊……” 于是,堂屋内发出一阵低沉的笑声,有些还是含着晶莹泪珠的笑声。 老范赶紧说道:“老徐书记,真是谢谢你啊!我替我们家八两谢谢你……” 老徐书记立即打断道:“哎呀,老范啊,你别谢我啊!现在的关键是,你得让八两表态啊!他能表态按照我的意思来,这才行啊,不然我们的努力全落空了。” 于是,大家一起把目光投向范坚强,静静等待他的表态…… 第131章 别样的热血 但范坚强始终一言不发,时而握了握拳头,时而咬了咬牙关。 见状,罗柳立即从关碧身旁跑开去,跑到范坚强身后,双手捧住那早已缠上数层纱布的脑袋:“哎呀,你别激动,别使劲啊!你一激动,一使劲,伤口会裂开的,会很疼的……” 纵然氛围很紧张,罗柳这样的举动,还是引得周筱妍很不满。 她给了顾玉娇一胳膊,然后咬着她的耳朵说:“这女的谁啊?真是胸大没脑,哪里轮到她上去献殷勤?玉娇,你看得下去,我可看不下去……” 顾玉娇立即皱眉,瞪了周筱妍一眼,那意思分明是不满:都什么时候了?你还说这些没用的。再说,刚才关碧介绍了,这罗柳是人民医院的护士,你胡扯啥呢…… 瞪完周筱妍之后,顾玉娇立即重新盯住范坚强,内心的焦急全写在脸上。 哪知,这会儿还真有一个吃醋的,而且吃得比周筱妍还要厉害。 只见,关碧马上就走上去,用胳膊肘顶了下罗柳,示意她走开,自己要站在这家伙身后。 罗柳自然知趣,赶紧闪了一个身位。 于是,关碧似乎忘记了大家在等待范坚强的表态,只围绕着面前那缠绕纱布的脑袋,左瞅一眼,右瞅一眼,生怕它哪里又溢出鲜血来。 见范坚强迟迟不肯表态,一斤焦急道:“八两,大哥求你了,成吗?” 张麒见状,也焦急道:“三哥,你别忘了,我和大勇是指望着你带着我们去驰骋都市的,这也是你发过誓的。你要是不表态,兄弟我今天当着这么多人的面,和大勇一起给你跪了。” 闻听这话,老范站了起来,激动异常:“八两,你今天要是不表态,老爹我今天也给你跪了……” 于是,刚才还好好坐着的人,全站了起来,也包括范坚强。 是的,范坚强一直在犹豫。 一方面,一人做事一人当,这是他早就想好的,根本不用下决心。现在呢,不仅自己的亲人和兄弟争先恐后地要替自己当,就连老徐书记和很多村民也要替自己当,甚至已经到了逼迫的地步。内心里,虽然不希望他们这样做,但感到特别温暖,和一种别样的热血。 再一方面,老爹突然站起来,激动异常,恐怕也是要逼自己表态。如果老爹当真给自己跪了,这成啥体统,那我范坚强岂不坏了门风?可这态,真不能表啊!不说他们这样做,到底有没有用,但说自己作为堂堂男儿身,如何能接受别人替自己担责的状况? 于是,范坚强就这么站着,呼吸也急促了不少。 未料,见范坚强依旧没有表态,联想到前些日子这孩子频频出现的倔强,老范顿时膝盖一软,老泪也纵横而出:“八两,老爹求你了……” 这“扑通”一跪,实在出乎了在场所有人的意料。 当下,一斤和九两也相继“扑通”跪下,全是一边流泪,一边眼巴巴地盯着范坚强。就连那关碧,看到这状况,突然想起自己也是范家的闺女,不由自主地也慢慢跪下,就跪在范坚强的脚下,一边还忍不住低头小声饮泣…… 顿时,胸膛一阵剧烈起伏之后,范坚强再也忍不住了,一声“老爹”之后,终于“啪”一下跪地。失声痛哭之间,他双手支撑地面,俯面不起,整个身子也蜷缩成一团,颤抖不已:“我听你们……听你们的……全听你们的……” 范坚强跪地的一刹那,张麒和大勇也跟着跪下,也全埋着头难过。 目睹这这番从没见过的情景,又仔细看着伏地颤抖的范坚强,顾玉娇早已泪流满面,胸脯前的颤悠节奏也很快:有很多画面,在她的脑海中飞快闪过,一张一张地飞快闪过…… 他提着一把刀,义无反顾地走向深处的人群,直到把周筱妍搀扶着走在巷子中…… 他坐在自己家的阳台上,背对着客厅,在藤椅上一坐就是一个钟头…… 他躲躲闪闪,终究还是被自己捧起了脚丫,而那脚底满满的全是揪心的水泡…… 他走过来,兄弟一般地搂住自己的肩膀,小声附耳道:出了点事,躲不掉的事!让你们呆在外面,也许不安全。所以,我把你们先锁在房间里。你别害怕,信我,好吗?我也不会有事的…… 是的,这些日子以来,顾玉娇眼中的八两,是果敢的、坚毅的、凌厉的,完全就是一个铁骨铮铮的硬汉子,以至于不禁叫她遐想联翩:究竟是什么使得他发生了如此脱胎换骨的改变?那么,如此持续改变着,他后来究竟会改变成一个什么样的男人呢? 她甚至一度以为,这个八两已经忘记了什么叫脆弱,正背负着人生理想傲然远征。 即便之前,在西屋惊心动魄地听他那张扬到极致的呐喊,乃至后来跑到窗口,瞠目结舌地目睹他一路奋勇冲杀劈砍,一副冷血武士的疯狂,她禁不住就要摇头哭了:生活啊,你为何要把八两变成这样一个人呢? 无论如何,看到他这样舍身拼杀,她第一感觉不是叫好,不是赞叹,更不是敬佩,而是觉得悲凉和恐慌,笼罩全身的悲凉和恐慌。因为,那一瞬间,她仿佛觉得八两成了一个幻像,并不真实…… 然而,当此时,耳闻目睹着屋里的一切,又忽然见到八两扑跪于地的身影,以及那压抑难耐的哭声,她的心陡然暖和起来:男儿有泪不轻弹,轻弹只为有亲情,那张扬呐喊,那奋勇拼杀,那冷血疯狂,其实是一种临危的担当,掩藏在这些之下的,依旧是叫自己格外迷恋的善良…… 见此情景,老徐书记高兴地说:“太好了!太好了!这次只要能保全八两,我老徐做了这么多年的村委书记,也总算对得起十里村的父老乡亲了!八两,你要记住今天的十里村父老乡亲,将来有大出息了,一定要回来……” 说着说着,老徐书记不禁也要眼泪汪汪。 这时,关碧的手机响了。 关碧跪地就接:“喂,老姐……” 接着,她微笑着把手机递给范坚强:“我老姐的电话,她说公安局方面对这次的事件,初步判断为流*氓扰民滋事,目前正在进一步深入调查。她叫你放心,她已经从市委会议的会场请假回来,很快就到这里……” 当关碧挪动着膝盖,来到范坚强跟前,再把手机贴到自己耳朵时,范坚强便听到了关艳的声音:“坚强啊,姐以后就这么叫你!别担心,我相信你是好孩子,你也要相信我是你姐。做姐的是有责任的,有责任保护你。那么,你也要有责任跟姐说一声,你现在很好,很平静,好吗?” 哆嗦了两下嘴唇,范坚强断续地说道:“我现在很……很好……很平静……” 第132章 倾巢出动 十里村村口,下午1点15分。 人群不但没有减少,反而不断增加。 一方是陆续赶来的村民,个个群情激奋,在窄窄的山道上排出了一里多的长龙。 另一方是陆续从县局赶来的四五辆警车和大批的警员,多数还是全副武装,警盾和警棍随处可见。冯副镇长正拿着扩音器,不断地对着人群喊话,主要是向大家表明,警察不是来抓好人的,而是来抓坏人的…… 罗局长已经亲赴这里,正打着电话:“好,好,好……” 收起电话,罗局长招来孔所长:“喊话可以暂停一会儿。刚才关部长亲自给我打了电话,说那村委书记和八两那孩子,已经从家里出来,正往这里赶,会参与疏导工作。” 不一会儿,冯副镇长满头大汗地走过来,对罗局长说:“真是不好意思啊!都怪我们平时的工作不到位,给你们添了这么多麻烦。一般情况下,是不会出现这种现象的……” 罗局长笑了笑,没有说话,心里却在说:你一个直管副镇长,到这里来做疏导工作,几乎没有人认识你,这个镇长当得真够可以的。刚才还提议说强行执法,真他娘的考虑太到位了! 十多分钟后,对面曲曲折折的山道上,慢慢开来一辆灰色的商务车,商务车之后貌似远远地还跟着一批人员,估摸着那队伍也有接近百人。 罗局长、孔所长和冯副镇长几乎同时惊叹:莫非,这小小的十里村,已经倾巢出动了?男女老少,还有那么多各种质地的土狗,这阵势,这场面,罕见…… 灰色商务车停下之后,貌似从里面走出一个年轻人,被一些陆续从车里下来的人簇拥的年轻人,顿见那群村民一阵骚动,纷纷向后张望,再一起团上去…… 此刻,人群中央。 “孩子,你会没事的,好人有好报!” “八两哥,你好样的,我们都支持你!” “八两兄弟,我们等你回来……” “八两哥,我娘叫我带点杏子给你,说你一定会幸运的!” “老范家的孩子,个个都是好样的!” 有一个拄着拐棍的老翁,颤巍巍地走上来,抚了抚范坚强的眉眼:“孩子,你浓眉大眼,双目有神,黑白分明,鼻尖高挺,额头宽又亮,天生就是福大命大的小子。连那唐老爷子都说了,老巫山的牛*鬼*蛇*神也奈何不了你。孩子,别怕,我们十里村的人,都在这里等着,等你回来……” 范坚强早已热泪盈眶,接连努力点了点头之后,忍不住闭眼仰头,即刻冲着前方的人群大声道:“八两谢谢大家!你们都让开吧,让开一条道,不要影响正常办案……” 闻声,众人纷纷闪身,不一会儿工夫,一条通畅的道路展现在范坚强的眼前,甚至已经能看清不远处的警车和警察。于是,他转身,对身后的老范,努力笑道:“老爹,我过去了,很快会回家的,没事。刚才,你也听到了,我福大命大……走了……” 在关碧和顾玉娇的左右搀扶下,老范蠕动着干裂的嘴唇:“娃娃……你要乖啊……” 不用说,这朴素的至亲言语,又把在场的所有人说得泪如泉涌。 于是,在夹道目送下,范坚强冷面大步前行。 不一会儿,张麒和大勇也跟了上去,其次是猴三和二狗子。 即便那蒋五和戚福,也是难得一回昂首挺胸的快意正气,犹如走在凯旋的红地毯中。只是,刚走到警察跟前,他们两个直接被一块警盾拦住。刚要解释,九两拽住他们,小声说:“我家八两叮嘱了,你们别去……” 20分钟后,一辆警车在夹道状态中,缓缓进村。 而更多的警车,并没有进村,则是陆续开拔回营。 值得一提的是,一辆闻讯驶来的120救护车,半道被强行迫停,甚至被要求关掉警笛并原路返回…… 一个钟头后,一辆黑色公务车快速驶入村口,窗口处向后随风飘扬的声音是:“不错,这是好消息!情况比我预料的要好很多,你们继续努力,等你们更好的消息……” 当然,这声音来自关艳,她已风尘仆仆地赶到十里村。 飞扬在车后那一人多高的尘土,说明其内心的急切。 傍晚6点刚过。 蒋五和戚福在山道上逛游,犹如一对情侣压马路似的。 因为,他们一边走一边不时相互附耳,看起来很像在说悄悄情话。 “五爷,要不,我们回屋吧?这么走来走去,已经走了一个多钟头了,我快要走不动了。”这是戚福在说。 “你以为我不想回屋啊?可关部长在呢?我们怎么进屋?小戚啊,你说,过去那几年,我怎么一直就没发觉九两这小子的特别之处呢?你再说说,他咋就能做到这么低调呢?”这是蒋五在说,仿佛总有些怎么想也想不明白的问题。 “我哪知道啊?五爷,你以后能不能对我好点?别一会儿叫我小戚,一会儿就变脸直接叫我麻辣隔壁的,我心脏不太好的……” “嘿,小戚,我难道对你不好吗?麻辣隔壁的,你太没良心了,我们现在是兄弟啊。哎呀,你别打岔,听我说。我现在有点被收拾了的感觉,而且是被九两家的八爷给收拾了的。你说说,他咋就那么狠呢?我一见他就犯怵,真的。” “哎呀,五爷,你别再问了,成不?我脑袋听得都疼了。” “喂,小戚,你咋这么不够意思呢?对了,以后别叫我五爷,叫我五哥。论年龄,我比你大那么一点。” “真的?那你以后叫我啥?” “小戚啊……不对,叫戚哥,成不?” “成,太成了!嘿嘿,跟着九两爷混,还真不错……” “啥玩意啊?这么说,岔辈分了。再说了,九两凭啥……” “呵呵,凭他家有个八爷,狠角!而且,人家后台是关部长,懂不懂?” 不光是蒋五和戚福,顾玉娇和周筱妍也晃悠在屋外,窃窃私语: “玉娇,我原先只觉得你是低调的,却没想到八两也这么低调。不说他原先一副穷小子的寒酸样子,光说之前关部长直接称老范叫爹,我顿时就傻眼了。哎呀,我现在后悔死了,那会儿怎么看他怎么不顺眼……” “我现在什么都不想,就希望八两能够平安无事地回来。其实,关部长叫老范爹,我只略微吃惊了一下。真正叫我感到格外吃惊的,是八两今天的连续表现,我一会儿觉得他离我很远,一会儿又觉得他离我特别近。只可惜,他出了这么大的事,我只能等待,一点忙都帮不上……” 第133章 没事了 屋内,关艳几乎一直在打着电话。 她的两部手机,今天下午基本没有休息过。 刚接这部手机,那部再响。 而所有的通讯,都跟下午的事件有关。 情况在一点一点明朗,就像逐渐浮出水面那般。 也就是说,所有获悉到的消息,都在趋于叫人振奋。 而先前那老徐书记作的不合乎程序的汇报,则叫她感到异常惊讶。 惊讶主要来自两点: 一是面对持械来犯的十多个流*氓,八两非但没有任何退缩,而且组织有序地给他们来了一个猝不及防的奋勇阻击,完全可以用凶狠猎杀来形容。 二是八两这么干了之后,整个十里村居然全站出来力挺,据说还争先恐后,甚至愚昧地跟大批警察形成对峙,而结束这场对峙的人恰恰还是八两,其现身的作用甚至远远超过了闻讯赶来做疏导工作的冯副镇长。这说明什么?说明八两在全村,是具备一定影响力的。这让她想起了一个效应,叫鲶鱼效应…… 这时,手机再响。 关艳赶忙接通,刚放到耳边,尚未来得及说话,电话里便传来周主任兴奋的声音:“关部长,大好消息!罗局长亲自督办案件,刚在十里镇派出所主持召开完该所支委会办会,确定八两没事了,马上就可以出来!” 一听这话,关艳一手紧握手机,一手用力握拳,然后转身,居然忘记捂住手机听筒,便对屋里的老范、老徐书记和关碧喊道:“八两没事了!很快就可以出来!范爹,你听到没有?八两没事了!” 因为等这消息等得太久,老范虽然听得真切,却激动到说不出话来。 关碧抱住老范的双肩,又是蹦又是跳,夸张地大声喊:“坚强,万岁!万岁,坚强……” 一旁的罗柳,也喜出望外,小声说道:“哎呀,淡定一点,好不好啦?” 老徐书记立即拍桌子起来:“好!太好了!我立即把消息告诉全村,叫大家放心。老范,我一会儿叫村里的电工过来,给你家堂屋前装一盏100瓦的灯泡。你负责清扫一下场地,再把家里所有的桌椅全搬出来……” 老范一惊,慌忙道:“干啥呀,老徐书记?” 老徐嘿嘿一笑:“你就照我说的做,一会儿你就知道了!” 说完,老徐书记跟关艳打了个招呼,便快速离开。 离开的路上,他还不停地吆喝:“老范家的八两,没事了,没事了……” 顾玉娇听在耳朵里,不信似地抓住周筱妍的双臂,激动地问:“筱妍,我没听错吧?八两没事了?真没事了?” 周筱妍听得真切,却立即皱眉,好像很疼的样子:“哎呀,你高兴归高兴,别掐我那么疼啊!晕菜啊,我发现,你和你家八两是一个德性,一激动吧,都拿我发泄,还都是简单粗暴类型的……” 周筱妍所指八两简单粗暴,便是指被范坚强拖拽下山的那次。 说到底,这一刻的周筱妍是疼并快乐着。 而这样的快乐,一如山道中的蒋五和戚福。 最先听到老徐书记吆喝的是戚福,他煞有介事迎着吆喝声竖起耳朵,再搭手掩之,那阵势真有郭天王当年献歌完毕之后于耀眼舞台中作倾听欢呼声的神韵。主要的区别,自然在于手中没有麦克风。 终于,听实在了,戚福兴奋地接连来了两个蛤蟆跳,然后回头再给还在细听中的蒋五来了一个背后式熊抱:“五哥,八爷没事了,没事了!” 蒋五也高兴,但因为不可置信而表现出了淡定:八爷没事了?这么快?牛! 当下,他便冲着老屋门前的顾玉娇和周筱妍大声喊话:“喂,两位妹妹,八爷真没事了?” 老屋门前顿时传来周筱妍的大声回话:“真没事了!真没事了!” 于是,尽管遭遇戚福背后式熊抱,蒋五也兴奋了,连连道:“八爷确实牛,这不是一般的牛,真牛!” 戚福貌似突然有点不高兴,直接从松开蒋五的腰:“我刚才不是告诉你八爷没事了么?你干嘛还要问老屋门前那两妹妹?” 蒋五笑呵呵道:“我这是要确定一下……” 哪知道,这戚福立即打断:“我看你不是要确定一下,而是要勾搭一下。五哥,我可要提醒你啊,这两妹妹,我是看出来了,都是八爷的私货,你可别动歪心思,听到没?” 蒋五立即解释道:“你都能看出来,我咋还能看不出来?再说,我绝对有自知之明。你我呢,都属于洗浴系统的人。八爷和那两妹妹呢,属于文化系统的。打个比方说,我们看他们,那就相当于我们忙完了,闲着没事了,看电视里的嘉宾做访谈,压根不是一个层次的……” 说到这里,蒋五突然停顿了,想了又想,然后捂住戚福的耳朵:“算了,还是告诉你吧。马小苏知道吧?我蒋五喜欢的。现在呢,为了跟九两搞好关系,培训的时候,我都由着她跟九两眉来眼去的。兄弟,我内心也很苦的,倒贴了都……” 听到这里,戚福开怀大笑:“哈哈,还有这事啊?那你也活该,谁叫你那会儿那么待九两的?说真的,五哥,你那会儿真过分,真麻辣隔壁的过分。十三年河东,十三年河西,你懂不?” 这一笑,把蒋五笑得有些晕:我算是听明白了,这小子一直在教训我呢!把“三十年河东,三十年河西”说成“十三年河东,十三年河西”就拉倒了,居然还盗用了我那“麻辣隔壁”的专利哎…… 正要质问,顿见那戚福跑得飞快。 于是,蒋五也飞跑着追:“戚福啊,你老小子,给我站住……” 堂屋内,关艳还在接电话,但已经不是先前的细眉紧锁:“周主任,刚才葛书记也给我打来电话,确定八两没事了,很快就可以出来。你的消息,比葛书记还来得快。呵呵,我是说,真是谢谢你……” 电话中传来周主任欣慰的笑声:“关部长,你千万别这么说。我首先是宣传部的人,其次才叫周权。作为下属,这都是我应该做的。其实,你突然从市委请假回来,我就知道,你不仅是关家的人,也是老范家的人。我的不恰当理解是,你首先是老范家的闺女,其次才是关部长……” 听了这些话,关艳只笑了笑,没有回答。 电话中,周权立即转移话题:“对了,关部长,八两虽然没事了,也很快可以出来,但毕竟存在不冷静的行为,也造成了一定程度的伤害。按照派出所方面的程序,还有一个协调和责任归属的问题,这些都交给我来。好消息是,对八两来说,这起事件的后期处理,已经不存在检方,那些行凶滋事的家伙,可能也已经放弃了某些权利。估计,此刻派出所方面正在对八两进行例行教育,你们可以即刻启程,去派出所接人……” 10多分钟后,三盏车灯先后亮起,并在一群欢呼声中,陆续上路…… 第134章 亲切问候 收藏将达2000,咱小富,即安,即贵。 喜欢一本书,也许只有一个理由。不喜欢一本书,同理。 前些日子,尘埃问我:你为什么写书? 其实,我当时被问住了。谢谢尘埃兄弟! ========== 十里村接八两的车队刚启程,身处十里镇派出所的范坚强,已经走完了所有的程序,正在两警员的示意下,准备离开会议室。 这时,会议室门口走来一行人,为首的是罗颜东局长,其次是孔所长、谢指导和徐副所长。 孔所长满面笑容,向范坚强介绍说:“这是县公安局的罗颜东罗局长,亲自来看望你,顺便叮嘱你几句话。孩子,罗局长能这样做,很不容易的……” 孔所长说到这里,罗局长便扬手打断,再微笑着说:“小伙子,挺爷们的嘛!我在公安系统几十年,很少见过你这种脾性的年轻人,听说还是十里镇的高考状元。我给你六个字,惊讶,惊奇,惊叹!” “惊讶和惊奇,我就不多说了,就说说惊叹。这惊叹之一呢,就是你的勇气,还能带领大家,组织有序地抵御不法势力的嚣张气焰。惊叹之二,就是你虽然年纪轻轻,却在十里村具备相当广泛的个人影响力,这很不简单啊!”罗局长措辞很简洁,也很严谨。 其后,罗局长微笑着主动伸手:“小伙子,如果你能把自己的影响力,转移到带领大家改造十里村,把一片穷山恶水变成青山绿水,那我就不是要对你说惊讶、惊奇、惊叹了,而是欣赏,由衷的欣赏!对了,你的伤口怎样?” 握住罗局长的手,范坚强微笑着回答:“我的伤口不碍事。谢谢罗局长。” 伤口确实不碍事,仅仅是脑袋上方开了一道四五公分的口子,以及一些手背和小腿处的不打紧外伤。之前做笔录的时候,派出所方面还中途暂停了一会儿,让120医护人员仔细检查了伤口,打了一针破伤风,并当场作了头皮缝线和伤口包扎处理。 接着,罗局长收手,然后半侧身子:“我来给你介绍一下,这位是十里镇派出所的孔所长,这位是十里镇派出所的指导员谢大山,这位是十里镇派出所的副所长徐莽。对了,徐副所长今后将重点负责你们村的治安管理工作,如果再出现类似今天的情况,你及时和徐副所长取得联系。” 介绍到这里,罗局长立即对徐副所长道:“老徐,你看呢?” 徐副所长一边握着范坚强的手,一边愉悦道:“没问题!今后,我一定全力以赴,确保责任区域,特别是十里村的治安环境,真正做到为群众的安居乐业保驾护航,以不负罗局长的殷切期望!” 罗局长和范坚强他们离开会议室之后,两警员才放松一般地相继坐下: “这样作笔录,还真是第一次呢。不过,这小子,真挺厉害的,那么多人保他……” “你没看之前缝头皮的时候,这家伙没让用麻药,也没哼一声么?兄弟,那是货真价实的刀伤啊。现在,除了那些混的,谁敢跟那些混的这么真刀实枪地干?够野,够烈啊!” “对了,我还听说,罗局长督办这次事件,是得到葛书记亲自指示的。你说,这小子的后台,是不是挺硬的?” “那还用说么?你经常见到罗局长亲自来督办吗?你没看刚才徐副所长握那小子的手,双手握得紧紧的,那是握手吗?那是巴结,巴结那小子的后台呢……” 当晚7点08分,十里镇派出所大院内。 在罗局长、孔所长、谢指导、徐副所长的陪同下,范坚强、张麒、大勇、猴三和二狗子以及其他的一些村中小子一起走出来,这一大群人也可谓浩荡。 此刻,在院内灯射下,关艳独自走进院中,首先迎着罗局长微笑着打招呼。 接着,在罗局长的介绍下,按次序逐一与孔所长他们握手。 在介绍到徐副所长的时候,罗局长还打趣道:“这个老同志,我就不介绍了,关部长的印象一定很深刻,哈哈……” 徐副所长立即伸手,激动不已道:“谢谢关部长!谢谢关部长……” 关艳淡淡一笑,没有说话,只伸手象征性地握了一下。 即刻,她转身面向范坚强他们,居然以令在场所有人都感到意外的方式,亲切问候了范坚强。她张开双臂,笑出声来,快步上前:“愣啥呢?来吧,跟你关艳姐抱一个,快点!” 没想到关艳居然会在这么多人面前,说出这样的话来,甚至已经这么做了,范坚强一时显得木讷,虽然也略微咧嘴笑:“这哪行啊……” 或许因为高兴,高兴于范坚强看起来只是受了点轻微伤,高兴于范坚强能平安无事地站在自己面前,关艳俨然淡忘了自己一向的谨慎,索性将张开的双臂包裹上去,包裹住了一个其实比她还高那么一点的大男孩,顺势凑嘴到他的耳垂:“你真不简单,我为你而感到骄傲!” 其后,关艳放开范坚强,然后笑呵呵地看了他一会儿,接着就关切地伸手摸摸缠绕在他头顶四周的纱布。那情景,看在眼里的人,都相信:这姐弟俩,别有一番深情…… 再说此时的范坚强。 这天上午到现在,他鼻翼下随处可闻的便是血腥味,突然间血腥味变成了芬芳清香,这叫他有点如梦如幻的感觉。 再加被关艳双臂这么轻轻包裹,以及温柔在耳垂的话语,他不禁就想起关艳第一次来家时的一个记忆片段:她要走了,临出门返身来,对自己笑着说――以后,还是别叫我关部长,就叫我关艳姐吧。这样呢,不生分,像是一家人,挺好的。你会让我有骄傲感,对吧? 因此,这会儿,他没有说话,而仅仅保持微笑,任由关艳摸摸这里,又摸摸那里。 这情形,顿时引发了范坚强身旁的张麒、大勇、猴三和二狗子以及其他的一些村中小子一阵骚动。 范坚强侧过身去,看了看张麒,皱眉用眼神询问骚动的原因。 张麒上来,笑呵呵说:“大家的意思是,我们都是好孩子,也应该得到关部长的亲切鼓励!” 闻听此言,范坚强终于轻松地笑出来:这帮家伙,讲了点义气,胆子也大了起来,居然敢当面索取关部长的拥抱!这个,我不管,也管不了…… 未料,刚想到这里,关艳也呵呵笑出声来,然后习惯性地一手抱胸,再支起另一只手臂,低头略微思考些许,很快扬眉笑道:“好,既然你们都是好孩子,那我今天就逐一亲切地鼓励你们一下!” 于是,原本端庄谨慎的关部长,在原本严肃的派出所大院内,为这些来自十里村的小子们,一一送上亲切的拥抱。 不用说,其后罗局长和孔所长他们也微笑着上来,一一与这些来自十里村的小子们热情握手,不时还要说一些鼓励和叮嘱之语…… 第135章 兴奋剂 离开派出所大院之后,罗局长一行亲自送关艳和范坚强他们到停车的道路边。 而在那里,关碧、顾玉娇、周筱妍以及蒋五和戚福他们,已经呈列队欢迎状。 关碧走在最前面,脚步也更快,眼里明显没有身前身后的人,边走还边挥舞着双臂,小浪花一般地蹦跳,一直蹦跳到范坚强跟前,再用一种难以自抑的快活劲,小声道:“嗨,强女干犯,你不觉得,自从我叫了你强女干犯之后,你变得越来越幸运了吗?瞪啥眼呀?我这不是偷偷跟你说的么?又没替你宣传出去。哎,我家的强女干犯,跟别人家的还真不一样,绝对是正义和霸气的化身……” 此时,关艳正跟罗局长他们说着些什么,大概是在准备告辞。 看到关碧对范坚强的热乎劲,周筱妍对身旁的顾玉娇偷偷说:“玉娇,我说我眼皮为啥总跳呢,看到没有,你的劲敌终于出现了!而且,从下午观察到现在,我发现,对这关碧来说,八两根本就是兴奋剂。只要一提到八两,她不是魂不守舍,就是神魂颠倒……” 担心周筱妍这么说会被别人听到,顾玉娇边走边小声加以劝阻:“你别神经兮兮的,八两和她不是亲戚么?兄妹之间,或者姐弟之间,亲热一点,太正常不过了……” 周筱妍不理,继续说:“啥正常不过?一个姓范,一个姓关,看样子也没有血缘关系。就算是表亲,农村里娶表妹的,也常有的吧?何况,你也不看看,我之所以说她是你劲敌,是因为这关碧的条件太好了,关部长的亲妹妹,又是一副叫人流鼻血的娇*娃身材,她如果真有那意思,八两不动心才怪……” 说到这里,周筱妍又说停了,而这次打断她的不是顾玉娇,而是范坚强。 因为,范坚强已经来到她们跟前:“你们也来了?真是谢谢你们!” 顾玉娇虽然也高兴,但保持着固有的矜持,笑着说:“大家都来接你,我当然也要来。八两,脑袋上的伤,没事吧?疼不疼?” 范坚强想说不疼,却被身旁的关碧抢先一步:“不疼,一点都不疼!这么多美女一起迎接他出来,他要是还觉得疼,那也太不够爷们了。要知道,我们家的八两,那是真爷们,绝对够种!” 范坚强立即皱眉,侧脸要瞪眼。 关碧意识到了,即刻就连连摆手:“一不小心多嘴了,多嘴了,你们聊,你们聊,我去我姐那边看看。两位美女,不要介意哦……” 说着,关碧笑着走开了,倒也识趣。 哪曾想,关碧刚转身走开,周筱妍却傻眼了,还惊讶地伸出手来,捂住了自己的嘴巴,一副受了极大刺激的样子…… 这时,蒋五和戚福走上来。 蒋五走在前面,灿烂着笑容,还伸手要握。 范坚强笑了笑,撞面时,并没有去握。 戚福过来时,范坚强笑呵呵地抱住他的肩膀,关切道:“没事吧?有没有受伤?” 因为,戚福虽然也弱,但在今天紧要关头时,果敢地大喊:我也是男人,我也要留在堂屋! 戚福大喊这一声时,虽然情况非常紧急,堂屋也很混乱,但范坚强听得真切,甚至因此得到了鼓舞。便是眼下再见戚福,他的耳朵里,也轻易就能回响起那声音…… 戚福很激动:“我没事,一点伤也没有!我就按你的意思,绕到堂屋外往里打,也抡了几棍子,但都抡空了。哎,要是抡中一两个,你也许不会受伤……” 这时,顾玉娇突然走上来,示意范坚强到一旁说话。 范坚强没想多少,和顾玉娇到了一旁。 看着范坚强的背影,蒋五沮丧道:“哎,八爷对我还是有成见啊……” 戚福上来道:“我也看出来了。反正,他看你不怎么顺眼……” 此时的顾玉娇,正笑着对范坚强说:“八两,你没事就好。你没事了,我也就放心了。都出来一整天了,我和筱妍也该回去了。” 范坚强觉得顾玉娇的表情和话语都比较奇怪,于是问:“你怎么了?不会真介意刚才关碧说那话吧?” 顾玉娇笑得很轻松:“我没什么,挺好的。你想哪儿去了,我不会介意的。相反,我觉得关碧非常有趣,也很可爱。八两,你照顾好自己,这几天好好养伤……” 说完之后,顾玉娇首次不等范坚强说话,便转身回走,走向周筱妍,然后再一起走向停靠在路边的商务车。 范坚强异常纳闷,刚要追上去询问,关艳已经走上来:“我们上车,回家了。” “那张麒他们呢?怎么回去?” “孔所帮我们安排了一辆面包车,再加九两朋友那辆,一起回去没任何问题。” ************* 回城的路上,顾玉娇急切地问周筱妍:“你刚才表情那么奇怪?怎么了?” 周筱妍把自己的手机递过去:“你先看这段视频,你生日会那天晚上,我录的!” 接过手机,顾玉娇好奇地播放视频,很快就诧异连连,看到末段时,顿时明白了一切:自己生日会当晚,空前火爆的开场舞中,那瞩目全场并被宾客疯狂喊“全智贤”的xing感女神,居然正是那关碧! 或许那天晚上忙于招待客人的缘故,顾玉娇虽然也感叹那震撼全场的身姿,但并没有看到摘下蝴蝶面具的真容,所以也没把关碧跟那热舞女神联系在一起。 当然,她是知道的,那天晚上,太多的人拿出了手机,像周筱妍那样拍摄下来。 这时,周筱妍又说话了:“现在你知道我为啥表情那么奇怪了吧?我说第一眼见到她,怎么觉得特别眼熟呢!可看到她刚才的背影,再那么一笑,我恍然大悟啊!玉娇,说实在的,我是一个女的,爱好绝对正常,但对那兴化全智贤简直就是迷恋到不能自控,因为她的表演实在太出色了!你想想,那对于男的来说,该具备怎样的杀伤力呢?巧了,她偏偏正在杀伤八两,而且很明显在主动杀伤……” 其实,周筱妍之前说“你的劲敌终于出现了”的时候,顾玉娇尽管还劝阻说“姐弟之间亲热一点再正常不过”,但她内心里其实已经有一种说不清、道不明的奇怪滋味。 而且,这种滋味,绝对是第一次出现。 需要说明的是,如果获知于小莲可能与八两关系比较亲密时,顾玉娇尚且保持高度自信,但看在眼里的、听在耳朵里的关碧可能与八两关系比较亲密,已然叫她莫名其妙地忐忑起来:因为,她清醒意识到,迷恋那女孩子的人,不仅仅是周筱妍,甚至还包括自己…… 第136章 热闹的夜晚 收藏已过2000,谢谢大家支持。 我们一起继续努力,继续加油! ========= 对于顾玉娇和周筱妍的离去,范坚强并未多加考虑:天色已晚,两个女孩子是该早点归家,免得父母担惊受怕。太晚了回去,恐怕路途也不安全…… 待坐车进村,他从车窗向外看,发现这天晚上的十里村,几乎家家户户都灯火通明,少数人家还有点张灯结彩的意思。偶尔还有一些人站在路口,不时朝着行进中的车辆张望和招手。 快到家的时候,车灯照射下,发现有两三个陌生人影堵在山道中央,手里正忙碌着啥。 车中的人正纳闷着,这些身影忽然散开来,接着就看到一小团燃烧在山道中央的柴火,就听到噼里啪啦的鞭炮声…… 打开车窗,范坚强便听到热闹的嚷嚷声:“八两,听说你回来了,大伙都提议给你去去晦气呢。你下车来,跨过去,以后就能免灾,以后就能大富大贵……” 这时,坐在驾驶员身后的关艳说道:“我听说过这种乡俗。坚强,你下车跨过去吧。不知怎么了,十里村的人,比我想像中要温暖很多。” 坐于副驾位子,范坚强听在耳朵里,应了一声之后,便打开车门下车。 再微笑着跟车窗外的人打完招呼,他从容跨过那团柴火:这虽然也是迷信,但里面有温暖。 实际上,他还听懂了关艳刚才的意思。 也就是说,因为父辈们的遭遇,原先的十里村,在她心里可能没有温暖,也许如自己穿越之初的感觉一样,然而即便此刻这种多少带点鄙陋迷信的乡俗,在她的眼里和心里也有了亲切的味道…… 上了车,颠簸而行,范坚强正若有所思地回味着,耳朵里突然听到关碧的惊喜声:“看,家门口灯火通明,黑压压的全是人呀……” 抬眼看向前方,不远处果然灯火通明。 通明的灯火之下,人影攒动,热气腾腾,热闹得犹如在办啥大喜事。 真下了车,那才叫热闹:不大的场地中,摆了十多张桌子,围着桌子的男女老少“哗啦哗啦”全站了起来,大声喊的,敞怀笑的,憋气吹口哨的,还有场地外骤然炸响的“噼里啪啦”鞭炮声,全搅和在一块,可以说已经达到了震耳欲聋的地步…… 不一会儿,老徐书记在大家的簇拥下,端着酒碗走上来,对走在前面的范坚强和关艳粗着嗓子说话:“孩子,你看到了吗?今晚这酒,是为你接风洗尘的!这么些年了,十里村从来没这么干过,从来没这么热闹过,也从来没这么提气过。为啥呢?不光是因为你小子有勇气把那些流*氓狠揍了,主要是因为你把这些年来压在大家脑门上的毒气管给拔了切了。鲁智强是啥人?跟那帮流*氓是啥关系?他那鲁家小店是啥黑窟窿?大家心里谁不清楚?但没办法呀,敢怒不敢言啊,得罪不起啊!今天痛快了,十里村出了震惊全村的小子,叫所有人看到啥叫初生牛犊不怕虎!孩子,你现在知道大伙为啥要保你了吗?为啥现在每家每户凑饭凑菜聚会在这里?你虽然是一个读书人,但读出了境界和胆魄啊!最后,我要说,古有林则徐虎门销烟,今有范八两十里消毒,这句话是我老徐送给你的,也是全村老少送给你的。你接不接我这句话?你要是不接,我老徐摔碗就恼。你要是接,就把这碗酒端过去,当着大家伙的面,把它喝了,喝光,然后砸碎在脚下!这是乡风,我们十里村的乡风!” 顿时,面前的人群一阵叫好,然后就是一通“噼里哗啦”的掌声。 范坚强微笑着,侧头看了一眼身旁的关艳。 关艳笑得格外迷人,迎着范坚强的眼神,不住地点头。 于是,范坚强上前一步,接过老徐手中的酒碗,再扫描一遍眼前的无数笑脸,接着低头就喝,边喝边慢慢抬起下巴,抬到最高点时,猛地撤开酒碗,以碗底示众,最后没顾上擦去嘴角的酒水,甩手砸在自己的脚下…… “啪!” 随着酒碗的碎裂声,人群再度发出欢呼声,震耳欲聋。 久久不能平息的热闹,一度飘扬在山野上空,让向来宁静的夜晚,多出了叫人感到异常新鲜的生动和生机…… 热闹一直持续到半夜,人群才逐渐散去。 因为家里地方实在太局促,喝了酒的蒋五和戚福以及驾驶员,被张麒和大勇带回家睡觉。 关艳和关碧也没有回去,都听从老范的安排,临时住在东屋。 范家父子四人,自然住在西屋。 一斤和九两都喝高了,已经在西屋睡着,不是还发出高低不齐的呼噜声。 罗柳正在打水,说是一天不洗澡,浑身难受,擦擦身子多少能舒服些。 关碧说了句“极好”,便催促她赶紧去,然后在东屋忙着收拾床铺,特别勤快。 老范酒量本来就大得惊人,这会儿正跟关艳在堂屋里说话。 因为受伤的缘故,喝了最初那碗酒之后,大家都不让范坚强再喝。 所以,范坚强这会儿非常清醒,清醒地去查看屋外场地中是否遗漏了啥东西没有。 但是,他有点心不在焉,似乎边查看,边思索着。 是的,有些事情,静下来的时候,需要仔细思考,思考自己做的到底是否正确或妥当。比如,今天组织大家展开绝地反击。 有一点,后来还是挺后怕的,就是一斤的受伤和九两的一度失魂落魄,乃至张麒、大勇甚至包括戚福和蒋五的安危。 不管怎么说,咱说怎么干,兄弟们就纷纷挺胸怎么干,并不意味着说就可以随意把他们带进险境中。 如果一斤真的有个好歹,怎么跟老爹交代? 九两心智不错,但抗压能力很普通,也可以说是脆弱。 他那样拼杀出来,纯粹是因为兄弟之情,属于豁出去的那种。 如此,突然把他带到血腥的厮杀中,他那尚在成长中的心脏,自然承受不住。 如果真出啥意外,又怎么向老爹交代? 至于张麒他们,道理也是一样的。 其次,便是自己的心态。 如此毅然决然地选择绝地反击,别人或许纷纷盛赞这样的勇气。 然而,谁又能知道,所谓的勇气,其实也包括了发泄。 毕竟,有些心理,只有自己清楚:于小莲的离去,给自己带来的,不仅是失落和遗憾,还有郁闷和火气! 也就是说,光头三十四他们的来犯,其实给了他发泄心中郁闷和火气的最佳自我借口,于是才冲动地以为自己身边的兄弟都和自己一样,是强大到藐视凶险而目空一切的…… “坚强,想什么呢?我们聊几句?” 听到背后的声音,范坚强回过头,正见关艳微笑着走来。 第137章 言真意切 “刚才和范爹谈了很多。他说,你的变化,让他既高兴,又担忧。你很聪明的,应该知道他为什么既高兴又担忧。坚强,你能跟我敞开心扉聊聊吗?”这一次,关艳开门见山,些微忧虑写在脸上。 “好。”范坚强也很坦诚。 于是,夜幕笼罩下,两人在宁静的氛围中,展开了对话。 “不用说范爹,就是我,就是关碧,同样因你而既高兴又担忧。我们是一家人,当然希望你是真正的男子汉,是一个不断变强的汉子。但是,这并不等于说鼓励你去以舍身犯险来换取强大。对家里人来说,我们首先希望你是健康的,其次是安全的,最后才期待你的强大。你的强大,应该建立在健康和安全的基础上。我们活着,工作着,努力着,并非是孤立的。有句话怎么说来着……” “人活着,不只是为自己而活。” “对,就是这句话。比如,我妈在世的时候,我以为,我活着,不仅是为自己活着,也要为我妈、为关碧而活着。所以,不管经历了多少磨难,也不管自己的工作有多辛苦、有多艰难,我都忍着。因为,我不只是为自己活着。后来,几经辗转,我找到了你们,突然有一种回家的感觉。所以现在呢,我觉得,我活着,不仅要考虑到关碧,也要考虑到范爹、一斤、九两和你。这就是为什么我听说了这个消息,就匆忙从市委请假过来,不顾携私的嫌疑,用各种方式打探甚至影响事情的进展。因为我知道,某些时候,我只能这样做,虽然明知我的身份不允许我这样做。” 事实上,关艳走过来的时候,范坚强就知道她的用意。 最初的时间里,他几乎不用猜,就大概知道关艳往下想说什么。 但是,听到这里,他感到特别意外。 因为,关艳确实做到了敞开心扉,而且言真意切。 要知道,以她的身份,这样的话语如果公开出来,是要在兴*化掀起轩然大波的。 也就是说,她的职务要求她高度讲究原则,而她却直言不讳地承认当时很不讲究原则地把原则放在了一边。 换句话说,如果关艳没有把自己当作家人,是绝对不会暂时把原则放在一边,更不会对自己敞开这样的心扉。 于是,借助着灯光,他不禁要看向她的眼神,听得也格外真切。 “你应该清楚,如果把我的徇私,摆在兴*化的老百姓面前,那对我来说意味着什么。实际上,你已经了解我亲生父亲的性格,而作为他的亲生女儿,有些性格我是继承下来的。也就是说,如果我的家人出事,我会倔强,倔强地顶着各种压力去保护他们。因为,我确实不能只为自己活。那么,你是否可以换位思考?是否也可以为我考虑一些呢?如果你不出事,也许我就根本不会把原则暂时放在一边。从这个角度说,难道你不觉得自己活着,有一个因素,也是为我而活吗?如此,你再去理解,范爹为何会因你的变化而既高兴又担忧,也包括一斤的受伤和九两后来的惊恐……” 此刻,范坚强第一次警醒地发觉,自己穿越而来,还带着一个要命的心理缺陷,那就是:孤儿心理――总以为自己无所畏惧,暗地里却顽固在一种自我性格中,挥发的热血,归根结底就是一个人的意志和战斗…… 因此,当关艳注意到了他长时间保持沉默,以至于安慰一般地拍拍他的肩膀时,范坚强咬牙激动道:“关艳姐,我听懂了。我不应该仅仅考虑进,不应该以为所有的强大都是靠奋勇前进换来的。听了你刚才的话,我有一种豁然开朗的感觉,也突然觉得脱离根基的强大,其实就是一把双刃剑……” “呵呵,真聪明!当然,我那样说,并不等于否定你白天时的英勇和胆魄。事实上,你今天干得很棒,棒到大快人心。这一点,我去接你的时候,说的也是真心话,我想再重复一遍――我为你,而感到骄傲!”此刻的关艳,大概觉得很欣慰,在微笑中对范坚强予以再度肯定和鼓励,接着却话锋一转,貌似有点惊讶地道,“对了,你刚才叫我什么?” 范坚强一惊,皱眉回味,接着就展眉笑道:“我叫你关艳姐。” “哈哈,真好听!来,再叫一遍……” “啊?再叫一遍?” “对,再叫一遍!” “关艳姐,关艳姐……” “呵呵,调皮。对了,听说那个叫于小莲的小姑娘离家出走了,你很伤心?很难过?我见过她,很清秀,也很漂亮,最重要的是她很率性。关碧说你还为她殉情了呢,我不信……” “殉情倒没有,但我觉得,她对我来说,很重要。” “为什么?” “因为……因为……因为她带给了我很多感动,跟谈情说爱无关的感动!” 说这些话的时候,范坚强没有笑。 看在眼里,听在耳朵里,关艳没有多问。 这时,关碧出现在堂屋门口:“拜托,都半夜12点了,你们睡不睡觉啊?老姐,你就是要教育他,也要选一个合适的时间吧?还有啊,你也别费那心思了,他其实全都懂……” 于是,关艳和范坚强笑了笑,然后一起走进堂屋。 当堂屋的门慢慢掩去三人身影时,整个山村都寂静下来,寂静得能听到远处山风席卷夜空的声响。 值得一提的是,范坚强之前的一个想法,不经意间被浇灭了,那就是从关艳那里搬出去:住呗,就像今晚的关艳毫无顾忌地住在老范家! 诚然,这天夜里的范坚强,始终是辗转反侧的。 而这样的辗转反侧,跟女人这种生物基本无关。 也就是说,除了有一小段时间,他难免要不由自主地沉浸在于小莲突然离去的忧伤和遗憾中,后来的绝大部分时间里,他都在绞尽脑汁地思考两个问题:以后的路究竟怎样走才是不只为自己活着的强大,以及到底该以怎样的姿态挺拔于都市…… ==== 今天下午,单位有个比较重要的会议,上午到中午都要准备,我也有会议过程分工,可能持续到晚上,所以提前发这章。兄弟们,为了上架,我们继续努力! 第138章 破胆 范坚强在思考以后的路,陆魁也在思考以后的路。 区别在于,范坚强思考前进的路,而陆魁在思考后退的路。 抑或,如果这时的范坚强完全藐视于陆魁的存在,那么此刻的陆魁已然恐惧于范坚强的存在。 更确切地说,陆魁惊恐地发现,自己原先悠闲自在的生活,在与老范家的冲突对抗中,逐渐走向了落魄,落魄得他临近妻离子散不说,甚至已经惶惶不可终日。 对于八两昨天的惊人之举,陆魁虽没有亲见,但早已打听得惊心动魄。 再加鲁家小店门口的那一把火,八两傍晚时分就平安无事地回来,以及老徐书记组织村民为八两接风洗尘,陆魁获知这些消息后,当场就紧闭门户,惴惴不安地躲在房间里,竖起耳朵听外面的动静,生怕八两带着一大帮人冲进来直接找自己算账。 想到那天尿尿尿出的状况,他不住地一会儿骂鲁家的爹,一会儿骂赵家的娘: “你鲁家tmd的前世一定干了缺德的事,生出了这么一个不要脸的闺女来祸害我。当初我要娶的时候,你还假装不乐意。现在看来,你是跟那2b儿子合起伙来给我下套啊,太龌龊了……” “赵发,你tmd就是白眼狼,亏我把你当兄弟,老把你请到家里来喝酒。你tmd喝着喝着,喝起啥来了?这叫啥玩意兄弟?不过,你tmd也别以为自己占了多大便宜,这鲁智森也就是一个老子玩到不想再玩的破鞋。赵发,你娘当初肯定也是一个大破鞋,然后被你爹娶了,生出了你这么个孙子。你等着,我陆魁会跟你算账的……” 大抵如此,轮番咒骂。 入夜之后,肚子也饿了,陆魁便摸黑拿出一瓶烧酒,在黑暗中边骂边喝。 为啥摸黑?因为不敢开灯啊。 为啥喝酒?因为实在太愁了! 此外,陆魁也没少骂鲁智强。 相比较而言,骂鲁智强倒骂得比较艺术,充满讽刺的艺术:“你不是老吹自己是十里村的地下书记么?说啥只要你瞪下眼,十里村就没人敢翻白眼,全听你使唤。现在呢?人八两直接抄你老窝,还给你来了一把火,你就跟丧家狗似的,跑了个没影。别以为我不知道,你这次是拿出家底跟八两拼的,全拼没了吧?这叫啥?叫报应!你这个老光棍,在镇农机站偷农具卖,在镇卫生所偷药品卖,这些事你以为我不知道?胡老汉家的小儿子怎么死的,你以为我不知道?他就是在你那店里打麻将输了买棉种的钱,回家跟媳妇打了一架,这才喝农药死的,你以为我不知道?等着吧,斗不过老范家,我还斗不过你这只落水狗?我比你强多了,起码还在自己家里藏着,你这个老光棍,恐怕已经藏到深山老林里去了。冷了吧?饿了吧?我给你送点吃的去?我呸!活该……” 至于八两,陆魁不是不想骂,而是不敢骂。 为啥呢?因为,陆魁刚想骂,脑海里顿时浮现八两的眼神,特别是那天将滴血狗头扔在自己脚下时的眼神:他满身血污,慢慢从堂屋里走出来,满眼全是冷酷的杀气…… 有好几次,他隐约觉得黑暗中传来脚步声,以及怪异的动静,紧张地握着酒瓶,屏住呼吸去听,去什么也听不出来。 再一抬头,猛然发现黑漆漆的房梁上,隐约有一个人影。 心一惊,神一定,人影突然快速飘逸,即刻就无影无踪。 然后,房间里的动静,就成了呼吸和心跳,全都是恐惧的急促,也都只有陆魁自己听得见。 说到底,折腾惯了的陆魁,真身临其境地经历了来自对立面的冷冽和肃杀,早已因此吓破了胆…… ************ 第二天大清早,吃了饭,关艳要返回市委参加会议。 罗柳要上班,便搭车前往县城。 关碧原本说要留下来,就当度假的。 考虑到自己这两天都在市委开会,关艳起初表示同意。 可今早,关碧却改变主意了,非要亲自送罗柳回去,说下午再打车过来。 关艳虽然略感奇怪,但也没有多说什么。 但出发之后,她还是要疑惑地问关碧:“昨天晚上到现在,怎么没听你手机响过?你关机了,还是没电了?” 关碧连忙道:“当然是没电了。正好,到时把手机充电器也带上。” 话说,关碧手机确实关机了,但并非是因为没电。 而之所以关机,主要是因为自昨天下午起,大富豪娱乐会所已经给她打了好几个工作电话。但是,关碧都以身体不舒服为由,拒绝按要求到岗参加表演。 听了关碧的回答,关艳释然地笑了笑:“我说呢,平时你总要抱着手机的。对了,姐交一个任务给你……” 关碧正琢磨着转移话题,闻言,便迫不及待道:“什么任务呀?我保证完成。” 关艳说:“你帮我买四部手机,两部适用的,两部款式新颖一些的。” 关碧纳闷:“买四部手机?这样的事,你交给周主任办好了,干嘛叫我去啊?” 关艳冲着后视镜中的关碧虎眼:“叫你办点事,总是推三阻四的。周主任这两天太忙,不能叫他去。老姐也要忙着在市里开会,估计抽不出时间。这四部手机,是买了送给范爹他们的,一人一部。范爹和一斤住在乡下,手机适用些就行了,功能再多再好,估计他们用不了。坚强和九两用的手机,款式和功能自然都要新颖一些的,懂了吗?” 关碧早懂了,立刻欣然表示接受任务:“你早说呀,老姐!放心吧,这事交给我,我保证办得妥妥的。” 关艳继续说:“还有啊,这两天住在范爹家,别把自己当客人,得有点闺女的样子。看看哪里需要收拾,哪些需要洗洗晒晒的,你动手做做,知道了吗?等我开完会回来,我们再去买些实用的家具,顺便再找人给那老屋整修一下。我原打算给范爹一笔钱的,想想不妥,也就没说。因为,昨晚我跟范爹说,叫他和一斤干脆也搬到兴化住,但他怎么都不答应……” 正说到这里,司机提醒说前面好像有路卡。 关艳笑着说:“这路卡,是十里镇派出所和十里村联合设置的,属于临时性质,主要是盘查进村的车辆和人员,目的是为了保证十里村的治安稳定和正常生活作息。呵呵,他们昨晚刚跟我说起,没想到今天就开工了,动作挺麻利的……” ps:昨天的会议非常成功,也是我几年来陪伴老大,关注全场反应最深刻的一次。晚上部门负责人工作餐中,老大说,他的激情来自于稿子。稿子题为《挥发如火激情,力争鼎沸梦想》,其实我写它的时候,也结合了自己码字的梦想。如此而已。 第139章 父子如兄弟 关艳她们离开之后,张麒他们不一会就到了。 大伙热热闹闹地吃了早饭,范坚强就催促大家返城。 一方面,山禽铺子尚未整修完毕,需要张麒和大勇回去。 另一方面,九两状态不错,脸色也如平常,还要培训,不能随便耽误,蒋五和戚福也有浴城方面的工作。 大伙听从催促,叮嘱了范坚强和一斤要注意养伤之后,很快搭乘蒋五的车出发。 看着渐渐远去的车影,一斤问范坚强:“八两,你今天还去老巫山的石墙吗?” 范坚强看着一斤笑,然后搂住他的肩膀:“不去了。我跟老爹说好了,一会儿去小莲家,应该去看看。大哥,你的伤口疼吗?” 一斤憨厚道:“疼啥疼啊?一点都不疼。八两,小莲突然走了,你是不是心里疼?” 范坚强想了一下,点了点头:“是有点疼。我原来打算带她到城里四处走走看看,可是迟了。对小莲,我其实有很多想法,现在都落空了。我也知道,她是带着失望离开的。大哥,不知怎的,我觉得挺亏欠小莲的……” 是啊,对于小莲,范坚强感到亏欠。 即便此刻,他脑海中依旧能轻易就浮现出那封信,耳畔依旧能轻易就响起电话中的哭泣: “你还在十里镇中学读书的时候,我在家里呆不住,总想偷偷跑去看你,可我又不敢……那会儿,我就想让你教我读书写字,可也不敢,怕你不乐意……” “就算你永远也醒不过来……我也每天去看你……每天照顾你……喂你喝粥……” “有好几次……我都想从草丛里走出来……但我还是不敢……怕你说我……我喜欢看到你坐在石墙上看书的样子……” “对了,我一定会读书认字的……就像你说的,要做一个有气质的人……如果做不到,你也别怪我,小莲就是个丫头,没你那么聪明……八两哥,那封信收到了吧?我写的字,一定难看死了,呵呵……” 一斤发现范坚强的脸色有了忧伤,于是也紧紧搂住他的肩膀:“八两,别难过。也许,小莲突然离开,有她自己的想法和苦衷。说不定,过段时间,她就回来了呢,对不对?大哥看得清楚,你对小莲其实也挺好的,说不上亏欠的。哎,我当时要是早点明白过来,拦住她就好了……” 于是,范坚强从思绪中回过神来,接着咬了咬牙,不去想那些忧伤:“大哥,上次我去县里农科所的事情,你知道的。我估计,这两天应该有消息了。如果是好消息,你要做好准备。因为,我打算让老爹去找老徐书记,承包一块山地,作为老巫山延胡索培育和种植的试验基地。如果试验成功,将大有可为。另外,老爹年纪大了,也干不了农活,我打算把西屋改造成百货铺。毕竟,十里村太闭塞了,去十里镇都不方面,更别说去县城了,糖烟酒之类的日用品,总是需要的。钱呢,我想过了,就把上次挣的拿出一部分来,你看怎样?” “成,我看成!”一斤用力点头,然后笑呵呵道,“八两,大哥跟你说句真心话,我有时觉得,你不只是老范家的八两,也是十里村的八两。” 范坚强立即皱眉,然后笑道:“大哥,你这句话,说得很有水平啊,呵呵。” 一斤马上也笑呵呵地说:“其实,这句话不是我说的,而是老徐书记说的。昨晚喝酒,我跟他唠叨来着,谈到了你,我想说这意思,就是锣碌亟膊磺宄?@闲焓榧蔷徒游一傲耍?缓笏盗苏饩浠埃?壹亲x恕!?p>范坚强用力呼吸一口气,然后挠了挠头,再笑道:“其实,我没那么厉害,更没有把握一定成功。但我确实想过,让老范家站起来的时候,也有必要考虑到整个村子的后来。因为我觉得,这里看起来到处都是穷山恶水,可是人心当中却有青山绿水……” 兄弟两人正聊到这里,老范走出堂屋,说赶早去小莲家。 于是,十分钟后,一斤在家留守,老范和范坚强出发,手里还提了小半篮子鸡蛋。 这一路上,老范时不时要念叨关艳的好,说她昨天一下午都在打电话、接电话,几乎没停过,甚至比自己这个当爹的还焦急:“她还说,偶然发现你字写得非常好,打算联系一个知名的书画家,打磨打磨你的笔力,老爹替你答应了下来……” 范坚强一直乖巧地听老爹说,但听到这里,还是要感到意外。 意外在于,老爹和关艳有商量,而这些商量全是围绕自己展开。 老范没有在意范坚强的表情,继续边走边说:“爹昨晚跟关部长说了高兴,也说了担心。八两,当爹的,不图你将来荣华富贵,就希望你能平平安安。我就想啊,日后你有了出息,就算再大的出息,也能抽空回来,带一瓶老酒,陪爹喝两口,当爹的就知足了。老爷子在世的时候,给了我很多规矩,我是怕他的。但现在我当爹了,不想给你啥规矩。你文青叔那会儿说的一句话,现在想起来,我还觉得很有道理,他说父子如兄弟……” 范坚强边走边听,恍惚觉得穿越而来,最不缺少的就是感动,而且绝无乏味。 很快,父子两人来到于小莲家。 对范家父子的到来,于富贵明显感到意外。 意外之余,他便叫于小荷端着饭碗去里屋,边吃边看电视。 坐下来,老范刚要表明来意,于富贵就叹了一口气:“老哥,你来得正好,我本来打算去找你的。” 老范不免要担心,但没有说话。 于富贵跟着就说:“我后悔啊,当初听了陆魁的话,到你家去瞎闹。我现在是看明白了,也想明白了,自己活了这么大岁数,活的全是糊涂。哎,就我干的这些事,做的那些人,连自己的闺女和那张寡*妇都不如啊……” 说话的时候,于富贵低着头,叹息连连。 老范没想到他会这么说,这才张口道:“富贵啊,你别这样说,上回那事,我知道是陆魁背后搞的鬼,心里压根没怪过你。你富贵是啥人,我能不清楚吗?你呢,跟我一样,也就是老实巴交的庄稼人,早没了心气。再说,陆魁那东西在背后使坏,又不是一次两次了,大家也都心知肚明。只是,小莲这孩子,突然离开了,我感到有点……” 于富贵立即抬头道:“老哥,小莲离开了,也是我糊涂造成的。我整天没个主张,经不起连哄带骗,也打过小算盘,老让陆魁拿去当枪使,小莲看在眼里,气在心里,觉得我给她丢人了。平时呢,还总要偷偷摸摸去鲁家小店,打打小牌,玩玩小赌,没个正行。那天,我还犯迷糊,一气之下,不仅骂了她,还给了她一个耳光。哎,我是痛快了,可小莲心里,在滴血啊……” 说着说着,于富贵居然老泪纵横而下。 “当爹的这么不争气,做闺女的到哪里都抬不起头来。昨天晚上,我一夜没睡,想这想那的,觉得最对不起小莲的地方,就是没让她去读书。我估计,她最恨我的地方,就是这个……”于富贵不停地说,说到动情处,上身接连颤抖了几下。 一直站在一旁默默细听的范坚强,不禁就想到于小莲临别时的话语。 当下,再看于富贵时,倒觉得他颇为可怜。 于是,想到于小莲说的一些话,他认为自己有必要说几句,便开口打断道:“叔,小莲临走的时候,曾跟我打过电话。她叫我不要怪你,说你这些年来,其实已经变了很多,也对她好了很多,凡事都让着她。她还哭着说,不管怎样,你都是她亲爹,骨子里,她是特别心疼你的!” 说完之后,范坚强背过身去:这虽是别人家的亲情,自己也只是转述,却还是要因此被感动到眼睛酸涩。 于富贵有点不信地盯着范坚强的背影,张着嘴巴许久没说话。 或许,他没想到范坚强会说话。 或许,他没想到范坚强能说这些话。 总之,他愣在那里,半晌才激动道:“小莲真是这么说的?她真这么说的?” 范坚强回过身来,努力微笑:“嗯,她是这么说的。” 顿时,堂屋里传来于富贵的哭号声,一波接一波,难以抑制,说不清楚是欣慰多一点,还是难过多一些。 许久,于富贵才止住哭,对范坚强说:“小莲临走的时候,把家里的钱都留下了,我真没想到她这么能持家,这几年足足省下了三千多块钱,全都是五块的和一块的,最大的一张是十块。里面有一个大红包包,小荷说,这是她姐老早就弄好的,打算在你上大学时,给你送去的。她还留下了一封信,说这次离家出走,跟你八两没半点关系,我如果为难你,她这辈子都不会再回来,也不认我这个爹……你说这女娃子,咋就这么懂事呢……可我看到她写的那些歪歪扭扭的字……后悔得就想上吊……我那年……应该由她去上学啊……” 不用说,说到最后,于富贵又来一阵疾风暴雨式的哭号。 便是听到这里,范坚强转身就走,任凭那泪水扑簌而下,声音却平和:“爹,你陪于叔聊会儿。我头有点疼,先回去了。” 第140章 机会要来了 返城的桑塔纳轿车内,气氛比较沉闷。 开车的蒋五,给副驾上的戚福递了个眼色,意思是:赶紧说点逗乐的,活跃活跃气氛。 戚福领会了意思,却犹豫了会儿,终归还是勉强高兴起来,转过身冲后排的九两、张麒和大勇道:“我给大家说段笑话,热闹热闹,好不好?” 回答戚福的,是三道无声的眼神。 戚福立即收起笑容,尴尬又尴尬,但还是继续说:“你们不说话,就表示同意了。话说,有两个不同国家的人见面了,就吹自己国家的桥高。一个说,我们国家的那座桥很高,假如有人想自杀,从桥跳下需要十几分钟的时间才掉到河里淹死。另一个说,我们国家的那座桥高,假如有人想自杀,从桥上跳下,那么他不是掉到河里淹死的,而是在半空中饿死的……” 戚福说到这里时,大概觉得这个笑话本来就很好笑,自己不禁就笑了出来。 陪同他一起笑的,还有开车的蒋五:“哎呀,笑死我了,哈哈……” 但是,两人一起笑了不到三秒钟,便同时戛然而止,进而面面相觑。 因为,车内除了他们的笑声,根本听不到后排车座传来的任何动静。 于是,戚福只能慢慢扭回脖子,嘴里自言自语道:“九爷,其实,我也不怎么笑得出来的……” 这时,九两开口打断道:“戚福,你以后别再叫我九爷,就叫九两。还有,咱以后能不吹,就别吹。我现在听到吹字,心里就不舒服。对了,我家八两说了,叫我感谢你们这次出手相助。” 这些日子以来,很少见九两这么正儿八经地说话,而且说得比较平淡,开车的蒋五顿时觉得手滑,连方向盘都有些拿不住,车身还接连摇摆了两下:“九爷,你别说感谢,这都是我们应该干的。话说,那会儿,我还真有点怕,他们那帮人全带着真家伙啊。不过,突然间,我眼前一亮,再一眨眼,分明看到赵子龙在世啊!我滴个老娘啊,太生猛了。然后我就浑身来劲,啥都不怕了……” 九两再度打断,有些性子:“蒋五,叫你别再叫我九爷,你耳朵聋了吗?咱以后要是还在一起,你就别再叫了。你再叫,咱以后散了,别一起共事。还有啊,我家八两,他就是八两,不是赵子龙。他不会武功,也没有特异功能,都是靠自己拼杀出来的,已经不是第一次了。” 蒋五愣了又愣,想说些啥,又不知道怎么说才合适。 这时,一直冷脸的张麒说话了:“开车的,我来跟你说几句。你别以为我没看出来,我三哥对你很不爽,要不是看在你跟九两是同事的份上,早撵你滚蛋了。呵呵,出手相助?恐怕你想出手相助,都没这个机会。我虽然不知道三哥为啥对你不爽,但我知道,只要是我三哥觉得不爽的人,那就是张麒不爽的人。多说一句,以后做事,爷们一点,地道一点,别再惹我三哥不爽!” 听在耳朵里,蒋五一阵附和:“张麒兄弟,受教了,我这趟来十里村,真受教了!说句真心话,我那会儿读初中时,要是能有你们这一帮兄弟,我现在绝对也是个爷们……” 蒋五说的也是实话,但更确切点说,是领教了。 他不但领教了范坚强的烈性果敢,也领教了范坚强这帮兄弟的忠勇,尤其是那张麒和一直坐在那里不说话的大勇:一触即发的刀光中,那张麒和大勇从墙角冲出,直扑三四个提着明晃晃砍刀的家伙,而且专拣身体强壮的扑,那敏捷的拳脚功夫配合柴刀,不一会儿就全都撂倒,满地痛苦shen吟,也就在这时候,自己才冲出去,而且是跟着提棍狂喊的戚福冲出去…… 这样生猛而配合默契的厮杀,生活中从没经历过,刺激得现在想起来还感到惊心动魄。 这时,张麒早不理会那蒋五,而用力地搂住九两的胳膊:“我和大勇那天在山里发誓说跟着三哥,那就跟一辈子。我和大勇私下也谈起过三哥,总觉得他胸中有大计划,铁了心要大干一番。咱现在既是三哥的人,那也是老范家的人,跟你说话也直来直去,不拐弯抹角。三哥如果要下棋,咱就跟着备棋,不管他要下多大的棋。以后,我和大勇好好经营那山禽铺子,你也好好在浴城里干,都努力干出点名堂来,别叫三哥失望,成不?你不觉得,咱们的机会,要来了么?” 九两看了看张麒,然后用力地点头,表情很激动。 这时,大勇也伸过手来,勾住九两的肩膀。 戚福在副驾上动容道:“往后,我也一定好好干!” ********** “我不干了,行吗?” 返城之后,刚下车,关碧就开机,给钟经理打了一个电话,没说一会儿就气愤地丢下这一句。 电话里传来冷笑:“什么?我没听错吧?你不干了?呵呵。难道你忘了,我们是有合同的吗?实话告诉你,你连续两天无故旷工,给会所带来了很大的麻烦,老板很生气。” 关碧沉默,很想直接说:有合同又怎样?大不了,你们告我违约…… 但是,想到违约,以及违约造成的影响,她还是要犹豫。 大概觉得电话中的沉默,正是润滑疏导的好机会,于是钟经理很快就笑了,笑着说:“妹子,大姐猜你最近可能心情不好,或者跟男朋友之间闹了点矛盾。没事,这些都不是问题。实在不行,我们找个时间聊聊,我是过来人,也许能开导开导你呢……” 关碧立即抢话道:“钟经理,说什么呢?我没有男朋友的。” 电话中传来大笑:“哈哈,你别逗了。像你这么漂亮,这么出色的女孩子,会到现在都没有男朋友?实在不行,你直接跟他拜拜。就凭你的条件,不要太好哦,到时我给你找一个全*兴*化最帅的。” 听到这里,关碧立即撇嘴不屑,但没有说出来:我找男朋友,还用得着你费心么?开啥玩笑?要不是你,在我姐面前,我至于东躲西藏到现在么?要不是我关碧机灵点,恐怕早被你拉下水了! 钟经理还在电话中卖力劝导:“听姐一句劝,咱们女人,今后要想活出自己的风采,那首先要自立。靠什么自立呢?钱啊,钞票啊!这年代,男人女人都靠钱自立的。女人的青春,就那么短暂,过期不用,到时后悔都来不及。照你现在的人气,一个月下来,起码有一两万的收入,要是能做个两三年,到时混熟了,那月收入绝对不是一两万的事。你算算,这几年下来,得挣多少钱啊?而且,你那天晚上的表演,早在会所炒得火热,很多高级会员,都点名要找你。妹子,你的机会,要来了,千万别错过啊……” 听到最后,关碧直接挂了电话。 也就在这时,她不想犹豫了:你以为,我在你那里跳舞,是为了钱吗?我关碧是一个为钱而卖弄feng骚的女孩子吗?等着吧,我会找你谈解除合同的事。现在,本姑娘没空,要去买手机呢。 不一会儿,关碧便现身兴*化手机城。 考虑到范爹和一斤都在山村里,关碧买了两部普通但实用的手机。 随后,又给九两挑了一部摩托罗拉rokr―e2,这是一款今年6月份刚上市的新型智能手机,价格接近两千,自然比普通手机的价格要高出很多。 但随后给范坚强挑选手机,关碧很费心思。 不但接连跑了数家店,还在颜色和款式上很讲究,最后终于第三次走进诺基亚专卖店,为范坚强购买了一部黑色的诺基亚3250型智能手机。 因为,据销售手机的小姐讲,这是今年4月份刚上市的,虽然在兴*化还没火热,但在全国大中城市,其凭借出色的音乐品质和潮流造型,已经成为时尚男女争相购买的热门机型。 从衣着打扮上,销售小姐已知眼前的这位客人不是那种眼馋但没有购买能力的主儿,于是叫一旁询问的一两个客人稍等,打算向关碧更进一步地介绍这款手机的性能,以激发她的购买欲。 哪知,关碧利索道:“别说了,买了。” 销售小姐立即笑着取来一部:“您稍等,我帮您……” 关碧取出钱包,笑道:“拜托,这款手机,我要两部,情侣版的。对了,有靠谱的号码么?我加钱买号,要连号的……” 说这些话的时候,关碧还暗自想:小兔崽子,姐这回是既赔钱又赔心,你要是不领情,看我怎么收拾你!臭小子,你最好识趣点,记住姐对你的好,平时对姐呢,也温柔些,别老一副没良心的样子…… 因此,想到这里,关碧的心情朗润起来,几乎就把之前的郁闷忘了个干净。 哪知,刚提包出了专卖店的门,手机又响了。 她以为又是那烦人的钟经理,取出来看时,发现却是汤圆姐打来的电话:“关碧妹妹,在哪儿呢?两天不见你了,汤圆姐怪想你的,有时间出来喝一杯,怎样?” 关碧觉得有些意外,因为汤圆姐从未这么称呼过自己,而通常会称自己为“小蝴蝶”。毕竟,自己的真名,只有钟经理知道,一般人并不清楚…… 第141章 胜利者 范坚强回到家的时候,却见猴三和二狗也来了。 一斤纳闷道:“八两,你咋这么快就回来了呢?情况咋样?” 范坚强笑了笑:“小莲临走前,做了很多事情。所以,她爹于富贵,不仅没有讹我们,也没半点怪我们的意思。大哥,这些日子,你要是听说了小莲的消息,一定要及时告诉我。不管怎样,我要见到她。起码,我有话要跟她说。还有,咱老范家,就原谅那于富贵吧,往后能帮上忙,别闲着。” “好!” 奇怪的是,这声“好”,并非来自一斤一人,而是三人异口同声。 范坚强看着猴三和二狗,然后说:“猴三,你娘上次来我家的时候,你还记得吗?” 猴三一惊:“记得。八两,你不会还记恨我吧?” 范坚强再笑:“猴三,你觉得呢?我如果记恨你,你会站在我家屋里?听大哥告诉我,你娘上次来,说你是家里的命根,也是拜观音、求菩萨得来的。我还听说,你手脚上有点功夫,神不知鬼不觉。我是要提醒你,真有点手脚功夫,就把功夫用到正道上。还有,以前的八两已死,曾经发生过啥,我也不记得了。如果你真是我兄弟,我的眼睛会看得见。” 猴三没想到范坚强会这么说,有点小激动:“八两哥,我记住你的话了,猴三不会再犯浑了,你就看我以后的表现吧!” 范坚强立即笑着拍了拍他的肩膀:“好!我也记住你今天的话。对了,回去跟你爹娘商量下,如果在十里村没啥事干,就跟我到县城里去帮忙。张麒和大勇在城里弄了一个山禽铺子,正缺人手,我打算叫你过去……” 猴三当即惊喜不已:“真的?八两哥,你真打算叫我过去?我太高兴了!你放心,我的事,我做主,不用问我爹娘。” “不行。这事,你必须回去先跟你爹娘商量,征得他们的同意。否则,免谈。” 范坚强皱眉说,态度很坚决。 “行啊,没问题。八两哥,你不知道,昨晚我爹娘还夸我来着呢。为啥夸?因为他们听说我昨天也赶来帮忙了。说到底,他们就一句话,跟着你八两哥,他们放心得很!” 猴三激动连连,已经在手舞足蹈。 这时,一旁默默听着的二狗有点急了,连忙问道:“八两哥,那我呢?我人品正,起码比猴三要强多了……” 猴三立即踢了二狗一脚:“二狗,说啥呢?” 范坚强半侧身子,看向二狗,笑道:“听说你娘最近又犯病了,你先照顾她。等我消息吧,过几天再说。” 二狗顿时泄气了一般,连脑袋都耷拉下去。 范坚强并没有道破心中的想法,继而像是在自言自语:“原先的非洲大陆,没有充分被开发之前,只要发现一种宝贝,就会给当地带来杀戮,到处都是血腥。黄金、象牙、钻石,这些宝贝一旦被发现,随即而来的,就是为掠夺而发生的杀戮。十里村也有宝贝,比如之前发现的延胡索。所以,昨天的那场厮杀,也可以这么看。幸运的是,我们发现了宝贝。更幸运的是,我们成为厮杀的胜利者……” 说到这里,范坚强突然停住了,然后仰头用力呼吸一口气,再吐出来:“所以,你们都要清楚,我们以后越成功,遭遇的压力就会越大。有一点,你们必须牢牢记住――不管今后是否一直幸运下去,我们做兄弟的,一定要抱成团,同甘共苦,任何时候都能失了良心,否则我一定会给他说法!” 猴三和二狗走了之后,一斤给范坚强端了杯水:“八两,你觉得,他们能听懂你的话吗?” 范坚强接过,一饮而尽,然后笑道:“很多话,都是后来才懂的,但必须说在前面。大哥,路在脚下,让他们先上路。走在路上,他们慢慢就全懂了……” 话说,猴三和二狗还真没弄明白范坚强的话。 这不,回去的山路上,二狗问猴三:“非洲是哪儿?” 猴三回答道:“外国呢,老远了。” 二狗若有所悟:“明白了,看来那飞饼,就是从非洲出来的。非洲真牛,不是一般的牛!” 猴三立即惊讶:“怎么牛了?” 二狗白了他一眼,表示不屑:“你没听八两哥说么?那地方,到处都是宝贝,黄金、象牙、钻石,要啥有啥。你呀,就比我多念了几天书,悟性根本都不如我……” 之前当着八两的面,踩自己的人品,现在居然又踩自己的悟性,不听不生气,一听就格外生气,猴三笑了笑:“二狗,前些日子,你说水仙就是水里的神仙,刚才又说非洲出飞饼,那照你这么说,我猴三之所叫猴三,是因为我在家排行老三?” 哪知,二狗再白他一眼,先是快走,然后就快跑:“你以为我不知道么?猴三根本就是猴子的意思,是说你就是红屁股的猴子,上串下跳,压根就没个人形。想逗我玩呢,门都没有……” 猴三顿时气得干瞪眼,因为他之所以叫猴三,一方面是因为姓侯,另一方面是因为三月出生的。 干瞪了几眼,又觉得不能这么算了,于是猴三发急了,冲着快跑中的二狗就骂:“二狗,我日你娘啊,这么耍我!你别跑,看我怎么揍你……” 熟料,仅仅说到这里,快跑中的二狗顿时就刹步,然后转过身来,气喘吁吁地怒道:“猴三,你真没良心,口口声声说我们是兄弟,我跟你开个玩笑,你竟然这么骂我?还说要揍我。你等着,我这就告诉八两哥去……” 闻听这话,又见二狗一脸怒气,猴三意识到他不是开玩笑,完全就是当真了,于是慌了,立即上前告饶:“二狗,哥错了,知错了,你饶了我,千万别告诉八两哥,求你了!要不……” 说着,猴三伸手猛抽自己两个耳刮子,边抽还边自我反省:“我叫你骂……叫你骂……” 二狗这才收了怒气,善罢甘休:“猴三,下不为例啊!” ********** 中午吃饭的时候,老范才从于富贵家回来。 范坚强便把自己的想法如实告诉了老爹,依旧如前那样说得很透。 老范当即表示赞同,说自己正好有事要找老徐书记。 范坚强和一斤便问:“啥事啊?” 老范喝了一小口酒,然后笑眯眯道:“于富贵说了,今后再也不赌了,还要好好做人,把小荷带好,等小莲回来。而且,我现在才知道,老于跟张寡*妇早就好上了。这不,那张寡*妇不一会儿就到了,说不怕别人说闲话,要跟老于正大光明地在一起。那张寡*妇很厉害,张口就说要领证去,然后就请我去跟老徐书记说说。” 一斤顿时笑了。 小莲连夜出走的那天,就在灵水河桥墩上,确实有一个中年妇女拽着于富贵的胳膊,陪着他一顿哭,这个情景,范坚强是有印象的。 于小莲不在家,两老人又情投意合,在一起也有个照应,对于小荷的照顾也能周到些。 于是,范坚强也笑了:“老爹,你现在成月老了,呵呵。” 突然间,他想到一个问题,于是问一斤:“大哥,你不觉得,咱家缺点啥么?” 一斤纳闷:“缺啥?有用的,有吃的,还有存款,不缺啥啊!” 老范也纳闷:“八两,咋了?” 范坚强笑呵呵道:“不,缺,确实缺。” 老范和一斤异口同声问:“缺啥?” 范坚强假意皱眉思考,很快舒眉:“缺女人!” “啊?” 老范和一斤同时惊讶。 “八两,你还没上大学呢,没到时候呢……”这是老范在说,笑呵呵地说。 “是啊,等你读完大学,在城里找一个,有品有貌,还有学问,多好!”这是一斤在说,也是笑呵呵的模样。 范坚强又要皱眉:“老爹,大哥,我说的不是我,是你们!” 老范和一斤立刻面面相觑,仿佛范坚强刚才说的事情,对他们来说是极为惊骇的。 面对这番表情,范坚强也有点惊讶,一时怀疑自己刚才说的话是否妥当。 因此,堂屋里陷入了安静,很长一段时间的安静。 为了缓和气氛,范坚强勉强地笑,笑着解释:“窗户再大,也不是门。家里没个女人,总是觉得缺了点味。老爹,大哥,我是这样想的……” 只是说到这里,老范和一斤同时起身,然后一个走向西屋,一个走向东屋。 于是,堂屋里只剩下范坚强,哭笑不得:老范家的人,原来这么惧怕女人啊?大哥,你都二十好几了,早该成个家了。再说,你不想找老婆,我还想找个人叫她一声大嫂呢!老爹啊,大哥很快是要开山搞延胡索的,我和九两又都在城里,你不找个老伴,我们在外面打拼,心里也放不下啊,对不对?再说了,你这当月老的,自己首先要有老伴,这样张罗起来,也就地道了不是? 恰在这时,老徐书记一步跨进门来:“哎呀,好事,大好事啊!八两,你家一斤呢?他人呢?他的喜事来了,来了!老钱刚才找我了,说他家的大闺女翠兰,看上一斤了,托我上门做媒来了……” 范坚强顿时愕然:老天爷啊,我如今有这般神机妙算的本事了?太强了吧! ps:推荐逃跑计划的《夜空中最亮的星》,很美的旋律,应该能涤荡你的心跳,听听吧。 第142章 春天来了 老徐书记一来,老范和一斤都从里屋走出来,脸上的纳闷难掩心中惊喜。 老徐书记自顾搬来一张凳子,坐下之后,笑呵呵道:“我口渴了,先来碗水,给我老徐解解渴。” 一斤赶紧去倒水,再递过来。 一口气喝完一碗水,老徐放下碗,伸袖抹了把嘴,然后笑得欢畅:“村里的教书先生曾经说过一句话,叫祸兮福所倚。啥意思呢?八两,你给他们说说。” 范坚强压根没料到老徐书记能这么文绉绉地考自己,于是带着书生气说:“这是说,看起来坏的事情,也能引出好的结果……” 老徐书记一巴掌拍在自己大腿上:“对,就是这个意思!八两,你小子行啊,书没白念,货真价实的读书人!” 受了表扬,范坚强还一脸皱眉:就这知识,也太简单了,哪能作为评判货真价实的标准呢! 即刻,老徐书记转向老范和一斤:“昨天出了那事,你们一身冷汗吧?别说没有啊,我老徐都一身冷汗。可现在呢?好事来了,还是喜事,大喜事!老钱家的闺女翠兰,那是一个实打实的好闺女,也是干家务和农活的好把式。要是把那闺女娶进家门,你们老范家可算是逮了一个大宝贝。巧了,人闺女的爹,今天来找我了,说她早就看上一斤的老实本分,但被他这个糟老头子打拦住。这闺女还倔强上了,一直就没嫁。这不,眼瞅着老范家一天天站起来,那闺女又跟她爹提这事。这一回,那老钱想通了,二话没说,到我家来了……” 老徐那兴奋,就跟这喜事是他自己家似的,一溜叨叨,机关枪一般。 老范也兴奋,老眉老眼早就眯成一条线:“真有这事?那真是太好了!老徐啊老徐,你可不兴骗我!这事,你要是开玩笑,就……” 老徐立即不满,站起来瞪眼道:“啥话呢,老范?这事,我能骗你?我老徐作为村支书,能拿这事跟你开玩笑?瞧瞧,瞧瞧,我琢磨着,你还不乐意啊!成,那我走,当我没说……” 就这么说着,老徐假意要走。 老范一把拉住老徐,呵呵乐:“哎呀,老徐,我哪里是不乐意啊,我是不相信老范家能有这福气!一斤,一斤,你还不赶紧谢谢老徐书记,赶紧啊……” 一斤却眨巴眨巴眼睛,晕头转向似的:“老爹,我咋觉得跟做梦一样呢?那翠兰读过高中呢,人又俊俏,我……我……” 一旁的范坚强哈哈大笑:“我啥我的?大哥,你赶紧谢谢叔。然后呢,人翠兰那边已经表态了,现在就等你表态。你表了态,两条线就成一条线,这事也就成了,真成大喜事了!” 一斤连忙道:“我表态,表态!” 老徐书记眨眼:“表啥态?说呀!” 一斤清醒过来:“她翠兰愿意嫁,我一斤就愿意娶……” 顿时,老屋一阵热闹,哈哈大笑成一片。 几分钟后,老范和老徐书记正你一杯、我一杯地喝酒时,一斤把范坚强拽到屋外,激动道:“八两,你也太神奇了,料事如神啊!就算诸葛亮在世,也没你掐得这么准。大哥真托你的福,能碰到这好事……” 范坚强开心地搂住一斤:“大哥,你别夸我。我问你一件事,瞧你这乐乎劲,是不是早看上人家翠兰了?说,说实话,赶紧说!” 一斤憨厚地笑,还不时搓了搓双手,很快道:“看呢……真是早看上了……就是觉得那姑娘太好了……没敢想……也没说……没胆说……” 这时,堂屋里传来老徐书记的大声叫好:“好啊!老于能跟张寡*妇在一起,算是解决了咱村里的一个五保户的实际问题,这等于是给我这书记加分啊……” 十分钟后,老屋里又传来老徐书记的大声叫好:“好啊!这山荒着也是荒着,我巴不得你们去搞承包。再说了,你们去搞承包,一方面开发了老巫山,村委会也能有实际收益。另一方面,还能带动大家一起开发,说不定还能开发出一座金山来呢。手续是吧?明天你就去找我,立即办……” 二十分钟后,老屋第三次传来老徐书记的大声叫好:“好啊!我一直就琢磨着要打破鲁家小店的独家经营,也有不少人说那店的小商品价格比其它村的高,不厚道。不管今后那鲁家小店还在不在,我绝对支持你开店。你老范人厚道,我信得过。对了,起啥名了没有?这名啊,得叫你们家八两给起。老范啊,发现没有?自从你家八两那次醒来之后,你们老范家就开始牛了。我看出来了,这小子呢,地阁方圆,双目藏神,绝对是个大人才……” 就这样,老范根本就没出门,所有的事情都顺利解决。 屋外,范坚强听得真切,不禁就笑了:貌似,老范家的春天,真的来了! 一斤也听得真切,却似乎有疑问,便小声问范坚强:“八两,你眼睛确实有神,但地阁是哪儿啊?” 范坚强继续笑:“就是下巴这块。” 一斤顿时盯着范坚强的下巴,还伸手摸了又摸:“哎呀,还真挺方圆的!八两,要不,你帮大哥也瞅瞅,看看我这里,到底方不方,圆不圆?” 范坚强呵呵乐:“方!圆!又方又圆呢!” 而最具效率的是,关于把西屋改造成百货铺的事情,当天下午三点多就开工了。 更在老徐书记的关照下,只是跟村建办的人打了声招呼,便在西屋后面加盖了一截空间。那些请来的泥水匠师傅还说,老徐书记叮嘱了,西屋的活干完之后,顺手把老屋整修一遍,再刷一遍新漆…… 到了四点多的时候,附近人家闻讯也纷纷赶来帮忙,有的甚至开着拖拉机送来一些沙土,说这些是不久前盖房时用剩下的,要是不嫌弃就拿去用着,白送的,不谈钱…… ************ 同样的时间点,市区萌贝儿咖啡馆,关碧也遭遇了突如其来的“白送的,不谈钱”。 看着眼前的法国名表,关碧笑了笑,并没有动手去试戴。 她是知道的,这块名叫赫柏林的女式手表,市价大概要接近五千。 而赠送这块手表的,就是对面那走到哪里都妖娆毕现的宋媛媛:红唇,红指甲,浑身上下,一律紧身俏挺,叫人看一眼,就能联想到她上下赤luo的凹凸模样,更别说那越穿越少越透明的时尚衣装了…… 事实上,关碧绝对不是一个远离时尚的人,只不过在姐姐面前,她常常习惯性地掩藏自己那颗时尚的心。要知道,罗柳租住的房子里,到处都是时尚的痕迹和色彩,包括那些数不尽的时尚杂志。 因此,区分这些女式潮流物品,对关碧来说,有时甚至如区分胖瘦那么简单。 比如,眼前的这块赫柏林女式手表。 需要说明的是,对宋媛媛的装扮,关碧从来没有觉得这是轻浮,或者对其产生反感,因为她理解什么叫职业所需,也因为她和姐姐一样,认为女人追求漂亮或xing感,原本就是天性和自信。 当然,她更不会有羡慕嫉妒恨:恰恰相反,她从来就认为,如果汤圆姐能听从自己的建议,稍稍调整一下衣装的尺寸和款式,再注意遮掩一些身体缺陷,或许不仅可以穿出xing感,还能穿出曼妙韵味来――嘿嘿,如果自己穿这样的款式,一定更能体现它们的价值和魅力,只是本美女还没到穿的时候…… 是的,关碧在这方面是很自信的,对这个“汤圆姐”也是热情的。 要不然,她才不会来到这家叫萌贝儿咖啡馆。 但对这个“汤圆姐”突然取出这块名表,关碧当然是感到诧异的。 她甚至不由自主地要去联想:汤圆姐突然给我打电话,之前钟经理也给我打电话,两者之间是不是有所联系呢? 于是,这块名表,没有带给她惊喜,却带给了她很多的疑惑。 现在的情况是,她很想解决这些疑惑。 但需要一步一步来,慢慢加以解决。 因此,这一刻的关碧,完全没有往日的快言快语,也没有往日的没心没肺或者不靠谱,而非常充分地展现了如她姐姐一般的沉着。 “汤圆姐,这块表,真好看,呵呵。但是,我可不敢戴,更不敢要。我觉得,你戴这块表,一定好看,非常好看,”以前跟汤圆姐怎么笑,关碧努力依旧怎么笑,但话语中显然有了推辞之意,接着话锋一转,“汤圆姐,我能问你一个问题吗?可以吗?” 宋媛媛还是那么热情,热情地招呼关碧喝咖啡:“小蝴蝶,你嘴真甜,我没白疼你!问吧,随便问。” 关碧听话地端起咖啡杯:“你真名叫什么?” 闻听这话,宋媛媛明显愣了一下,接着换了一个坐姿,努力使自己坐端正,再笑道:“你怎么关心起我的名字来?不过,告诉你也没什么。汤圆姐姓宋,名媛媛,宋媛媛。” 至于那“小坛蜜”的艺名,宋媛媛自然不会说。 因为,这个艺名,只在某个场合中需要被提起,其余的时间完全可以不存在。 但叫宋媛媛没有想到的是,只是随便说了自己的真实姓名,关碧明显惊讶了,就连细俏的眉毛也变样了。 宋媛媛不禁纳闷:奇怪!如果我告诉你,汤圆姐的真实艺名是小坛蜜,你出现这种表情,我还可以理解。可我就不懂了,难道宋媛媛的名字,能比坛蜜的名字更yd更风sao吗? 第143章 高不可攀 收藏过2100了,大家多支持。 ========= 是的,关碧确实惊讶了,但其惊讶,与yd无关,也与风sao无关。 因为,她心中藏着有一个印象深刻的名字:宋坚强! 也就是说,惊讶来自于这个“汤圆姐”居然也姓宋。 她甚至有一种无厘头的疑惑:这个宋媛媛,跟宋坚强到底有没有关系呢? 这时,宋媛媛似乎有意要缓解气氛:“好了,我告诉了你,那你也告诉我吧,好不好?嘿,小蝴蝶,你怎么了?” 听了这话,关碧骤然间轻轻倒吸一口气:之前的电话里,她不是直接叫我关碧来着的吗?怎么这会儿,居然又问起了呢? 于是,关碧更加好奇了:“汤圆姐,你之前给我打电话的时候,不是就叫了我的真名了吗?” 这一回,轮到宋媛媛疑惑了:啊?我之前叫她真名了?不可能啊!难道说漏嘴了?真说漏嘴了? 疑惑间,宋媛媛突然想了起来:还真说漏嘴了,当时叫她关碧妹妹来着…… 然而,宋媛媛到底是宋媛媛,急中生智的经历一点都不少,而这样的经历保证她在这时候,依旧能轻松掩盖自己的失误:“呵呵,瞧我这脑子,最近总是丢三落四的,一点办法都没有。忘了跟你说,我来找你,是受了钟经理的委托,给你打电话之前,她刚告诉我你的真名。那时是那时,现在是现在,现在我还是习惯性地要叫你小蝴蝶,以至于把你的真名给忘了呢……” 说完之后,宋媛媛随即发出一串荡漾四邻的笑声。 而这样的笑声,自然吸引了一些客人的眼神。 甚至有人因为发现了这一对美女,而忘乎所以地盯住了这张座位,舍不得挪开视线:哎呀,生活真是不公平,这么xing感的一对美女,居然没人陪!上帝啊,你没见我正闲着么?赶紧把我紧急抽调上去,认识认识啊…… 而此时的关碧,自然不会在意周围的眼神。 实际上,她已经解决了之前的一个疑惑:宋媛媛突然给我打电话,之前钟经理也给我打电话,已被亲口承认两者之间是有联系的。 换句话说,宋媛媛已经是一名说客,而眼前的这块名表,则是说客使用的工具。 如此,之前所谓的“白送的,不谈钱”,根本就是一个自欺欺人的幌子! 毫无疑问,解决了这个疑惑之后的关碧,已经有了警觉性。 而这样的警觉性,正如她这些日子以来,总要警觉地严防姐姐获知自己在大富豪娱乐会所跳舞的事实,是如此强烈。 于是,解决另一个疑惑,则变得更加强烈了。 “汤圆姐,我以前认识一个人,我突然发觉,跟你长得有点像,还是我以前的老师呢,虽然没教过我,他也姓宋……”关碧试探性地说,边说边看着宋媛媛。 “啊?老师?关碧妹妹,你不会是青*州幼师学校的吧?你说的人,是不是叫宋坚强?那会儿是学工处副处长?一定是的,看你的眼神,我就猜到了。告诉你吧,他是我的亲弟弟!他现在人在日本,留学去了……”宋媛媛正愁没机会套近乎,闻听关碧这般叙述,便兴奋地来了一小梭话语,而视线里那处于变化中的面部表情,则在证明自己猜测的正确性,她当下便不再拐弯抹角,“既然这样,我就开门见山了。其实,钟经理怕你真不干了,叫我来劝劝你。送你这块名表的人,当然也不是我,而是钟经理。关碧妹妹,要我说呢,趁着你现在人气这么高,不如跟汤圆姐一样,去高级vip包厢跳舞。你在大舞池里跳是跳,在vip包厢里跳也是跳,而且就挣那么点钱。再说了,在vip包厢跳,又不是叫你脱光了跳,多少是穿点衣服的呀,最多被那些男人们揩点油啥的,又不会缺斤少两。这年头啊,挣钱才是王道……” 天哪! 怎么会这样? 为什么会这样! 此时的关碧,根本无法相信自己的耳朵,甚至突然间觉得这个曾经给予自己热情帮助的汤圆姐,已经变得陌生而无法辨认。 继而,这样的陌生以及无法辨认,叫她感到一阵难以控制的倒胃:眼前仿佛出现了一道奇幻的景象――穿着情趣**的宋媛媛,正被一群男人围着,在烟雾缭绕中,放浪形骸地表演各种风sao舞蹈,用变化不断的肢体动作和浪荡笑声,勾*引着,挑*逗着…… 恰在这一瞬间,关碧产生了一种厌恶,极为强烈的厌恶。 以至于,这样强烈的厌恶,很快又强烈地波及到另一个人:宋坚强,宋媛媛所谓的亲弟弟! 于是,关碧再也坐不住了,直接站起来,拿起桌上的皮包,掉头就走,留给宋媛媛背影的同时,眼泪扑棱棱地往下掉,一路掉,就掉在胸前,以及脚下那光滑而冰冷的黑白色大理石地板上…… 对此突然状况,宋媛媛显然准备不足,一时惊讶地站了起来,目瞪口呆地看着那快速远去的背影,许久才不可置信地自言自语:“怎么了?这小美女吃错药了?怎么突然间就变得高不可攀了呢? 需要说明一点,宋媛媛惊讶站起的时候,那被紧身裙包裹的pp,自然吸引了许多绅士们的眼神,而叫大家略感遗憾的是,如此性感的pp,直到完全消失在他们的视线中,也没有甩出跌宕起伏的xing感来,相反,因为其脚步的匆忙而显出僵硬,并缺乏想象中的美感…… ************ 当天傍晚6点刚过,兴*化人民医院门口。 罗柳急匆匆地走出大门,一眼便看到停靠在路边的出租车。 于是,她跟身旁下班的几个同事打了些微笑招呼,便连忙走上去,再钻进后排车座。 罗柳尚未坐踏实,身旁的关碧就伸出双臂抱住她,整个脑袋都缩在她的胸口。 见这副反常的表现,罗柳根本没心情开玩笑,也没了习惯的嗲声:“司机大哥,开车,去十里镇十里村,两百块!” 司机应了一声,即刻发车。 接着,她也伸出双臂,紧紧搂住关碧,然后小声地问:“关碧,怎么了?上午还好好的,突然给我打个电话,就全变了。现在,就跟瘫痪了一样。是生病了,还是受打击了呀?” 说话间,罗柳伸手摸了摸关碧的额头。 数秒钟之后,她纳闷道:“没有啊,体温正常的。关碧,你是不是受坚强刺激了?” 关碧没有说话,依旧埋着脑袋,但轻微地点了点头。 了解闺蜜的人,自然是闺蜜。 罗柳了解关碧,就像关碧了解自己,此刻预感到:能把撒野起来没心没肺的关碧整成这副模样的,除了感情还是感情,而且很有可能是来自坚强的感情! 因为,这么多年来,除了那次在外人看来根本就是莫名其妙的失恋,罗柳脑海中还真没有关碧不堪一击到近乎颓废的印象。 但现在的问题来了:到底是哪个坚强啊? 八成是现在这个! 于是,她赶紧道:“你不会又犯那病了吧?真受他刺激了,咱不去十里村了,回我的宿舍住。这家伙也真不知好歹,咱家关碧不仅救了他,顺便把初吻也奉献了,这会儿还惦记着他的伤口,又是逼我带上药物上门服务,又是逼我请假调休……” 罗柳正说到这里,关碧却拼命摇头,然后慢慢抬起头来,已然是一副憔楚动人的梨花带雨:“罗柳,不是我家的坚强,而是那个混蛋坚强,我难受得快要死了。我今天终于明白,真相揭开之后,总是叫人特别痛心。而我,对之前的一切,都感到厌恶,还有自己……” 范坚强当晚见到关碧,是在村口。 原因并非是出于热情而亲自到村口迎接,而在于那临时关卡,很蛮不讲理,死活不让出租车进村,甚至对包括司机在内的三人进行了婆婆妈妈的盘问。多次交涉依然不能通融,关碧只能给老范家去了一个电话。于是,范坚强来了。 范坚强来了之后,三四个联防队员便上来打招呼:“徐副所长和老徐书记一再强调,要求我们最近这段时间严防外人进村,24小时轮流值班。八两兄弟,你不知道啊,今天上午老孙头家的亲戚来,我们一松口放进去了。徐副所长知道了,结果直接开车过来骂娘了。现在又给我们追加了两点要求,一是必须先登记,二是村里来人接人……” 范坚强笑了笑,表示理解。 即刻走向出租车,叫关碧下来登记。 关碧不理,生气地说:“你们太欺负人了,不地道!就跟我犯了啥罪似的,盘问这,又盘问那。再说,凭什么你一来,我们就可以进村了呢?” 相比之下,罗柳就乖巧多了,冲着范坚强呵呵笑:“嗨,坚强哥,我们又见面啦!” 闻听关碧那话,范坚强也不理了,直接对驾驶位上的司机道:“师傅,劳驾,带着她们返城!” 说完之后,范坚强便自顾往回走:还就不惯你这大小姐的脾性! 这把关碧给气的,当即吹鼻子瞪眼,赌气大声道:“师傅,返城,我一分钟都呆不下去了!” 司机立即发动车子,很快掉头返城。 但是,仅仅开出几百米,尾灯突然亮了起来,车身也停下。 很快,关碧和罗柳失魂落魄地下车,然后一起往关卡跑。 因为,当她们实在憋不住,一起转身看向车后窗时,发现那叫范坚强的家伙,根本就没追上来…… 第144章 全被你们带坏了 匆忙完成登记后,再一起追上范坚强,关碧和罗柳已经气喘吁吁到不行。 罗柳最难,因为不但要照顾胸前的两包包,手里还提着一只大旅行包。 这只旅行包是上出租车后关碧交给自己的,里面是各种换洗的衣物以及一些日用品,甚至还有一些包装盒之类的东西。再加塞进去的一些医药用品,已经鼓囊囊了。 叫罗柳意想不到的是,即将追上范坚强时,关碧甩掉手中的皮包,居然“蹭”地跳上了他的后背,再撅pp拼命爬啊爬,直到双手勾紧了他的脖子,双腿夹紧了他的腰身…… 哪里料到关碧会来这一手,范坚强趔趄数下之后,很快站稳。 正要怒斥其下来,耳朵里却听到喘息声:“别想叫我下来……你就地打滚……我也不下来……来呀……叫你气我……” 范坚强立即半歪脑袋,以避开那声声喘息,一时却也不知道怎么办才好。 而现在的情形是,自己的下巴被两只手臂硌着,整个后背都被软绵绵的身体贴着,甚至还能感觉到其急剧的心跳。视线向下时,才发现自己的腰身也被两条腿从身后夹着,而夹着的两条腿就呈现在余光中。如果猥琐一些去想,那两条腿就夹在自己的裤裆前,稍微不注意,就能蹭到那东东,甚至能蹭出心惊肉跳来…… 范坚强当即就要发火:关碧,你丫的,咋就这么不靠谱呢?非要逼我来厉害的,是吗? 恰在这时,他的耳畔却传来丝丝难过的声音,虽然依旧喘息而来:“坚强……我今天受伤了……一下午都难过……你就背背我嘛……” 四五米之外的罗柳,正一边拾起关碧扔下的皮包,一边不停地看向前面的暧*昧,心里已经吵嚷起来:关碧呀关碧,我算是看出来啦,你这是要霸王硬上弓啊!够凶猛,够创意,我罗柳服了you!真要是某一天,你顺利把这家伙弄到手,成了你的男朋友,指不定就能当着我的面调*情说――?哎呀妈呀,伦家是天使啦,不能说粗话的哦,全被你们带坏了…… 范坚强当然意识到身后还有一个罗柳,但根本不清楚她又是怎样的心理。 情况还算不错,天色已暗淡,村口基本没有人,身后的关卡和前方的灯火都距离这儿有一段路。也就是说,不管目前的情形有多暧*昧,也只有关碧的闺蜜一人亲眼目睹。 而叫他放弃发火想法的,正是关碧后来所言的难过,听起来有点可怜兮兮。 因此,他开口说话就变得温和了:“关碧,实话说,你哪儿都好,就是……” 但就在这时候,范坚强突然觉得背后的身子一阵动弹。 “罗柳,坚强同学夸我哪儿都好,哈哈……” 没错,这是关碧的声音,突然得很,兴奋得很。 范坚强骤然惊愕:这关碧呢,还真是一朵奇葩!跟她在一起,你能分不清四季的特征。也就是说,刚觉得眼下是冬天吧,突地就变了,到处都在唱“春天在哪里呀,春天在哪里……”,于是很快就满目春*色,再也看不到萧条冷肃的冬天情景。真到了满目春*色的时候呢,忽地就又变了,然后满眼尽是风吹落叶的样子…… 此时,罗柳小跑上来,嘴里居然也是没心没肺的快活:“哎呀,不要这么肉麻,好不好?人家会嫉妒的啦!” 关碧更变本加厉,完全就当范坚强不存在:“我就肉麻,怎么了?要不,你跟坚强套套近乎,一会儿也上来,过把瘾……哎呀,不行!你胸大,会把我们家坚强压得喘不过气来的。对不对呀,坚强?也不对,真要那样,那还不美死你呀……” 亏关碧如此急中生智,快活之中说了“不行”,虽然“不行”得那么猥*琐。 于是后来硬着头皮背着关碧前行的路途中,听着那喋喋不休的对话,范坚强几乎已经羡慕起女孩子的权利来:你们逮着我,不经同意就贴身扑上来,这叫美死我。那我要是逮着你们,也不经你们同意,轮流往你们身上扑,你们是不是也觉得美死了呢?说白了,我真要那样,你们不骂我臭流*氓或者死变*态,就已经谢天谢地了! 唯一叫范坚强感到欣慰的是,关碧属于细长型,背起来并没有那么沉重。 但整个过程中,总是要发生一些突如其来的暧*昧。 比如,关碧跟罗柳聊着聊着,就突然对他说:“你没感觉到我快要滑下来了么?你一双手干啥用的?又不是外人,至于这样小气吗?行了,用不着你抱着我pp,托着我大腿总成吧?” 然后,她就霸道了,直接将他的双手,分别拽到自己两侧的大腿:“就跟我占你多大便宜似的,没一点昨天时的大气。我就不相信,敢拿柴刀跟地*痞流*氓拼命的爷们,会胆小到连女孩子的大腿都不敢碰?” 这一通数落之后,关碧很快满意地笑了。 因为,她已经感觉到,这时的那两只手,正把自己的大腿抱得紧紧的。 然而,正满意地要跟罗柳继续聊时,她突然就尖叫一声:“啊……” 而原因,自然在于其中的一只手,突然捏了大腿一下。 不过情况还好,只是轻轻捏了一下,像是对自己的一通数落采取了一点小报复。 所以,“啊”完之后,关碧又笑嘻嘻地跟罗柳聊了起来。 可这一次,罗柳仿佛没了聊天的兴致,没聊几句就说:“哎呀,看到你们的样子,我越走,就越觉得自己腿软,要走不动了。对了,我能不能故意走崴了脚呢?哎呀,崴了……崴了……真崴了……” 于是,这一路下来,往日半个钟头不到的行程,结果整整用去了五十分钟。 真要到了家门口,关碧立即被眼前灯火下的热闹和忙碌搞惊讶了。 范坚强便把情况如实告诉她,并提醒说:“可能要到十点左右才完工,又因为刷了新油漆,里面不能住人,所以在一旁搭了一个简易棚子,晚上都要住那里。你们一会儿就进棚子,一斤大哥已经给你们铺好地铺了,我还放了几本书,给你们解解乏……” 关碧立即兴奋道:“太好了!这辈子,终于也住上棚子了。等我成奶奶之后,我也能跟我的孙子孙女们说,你们奶奶啊,当年可没你们这么幸福,哪里像你们,天天住在高楼大厦里呀……” 范坚强立即瞪她一眼:“关碧,你能不能别这么贫?你要是拐弯抹角嫌寒酸,就直接说,我现在也可以把你送回城的。” 于是,关碧顿时捂嘴不说。 事实上,她并非觉得寒酸,而是对住棚子感到新鲜和兴奋。 事实上,她早把下午甚至是不久之前的郁闷和难过,忘得一干二净。 罗柳呵呵笑,笑着对关碧偷偷说:“我现在知道了,能捏你七寸的人,除了你姐,就是这家伙了。但你姐肯定做不到一点,那就是能让你从伤心中,突然开心地笑。但是呢,这家伙能做到。” 范坚强似乎听到了什么,突然看过来。 罗柳立即笑着抬头道:“坚强,你别误会啦,我没说你坏话。我刚才在问关碧,孩子们的爷爷是谁呢,呵呵……” 不用说,范坚强是踩着身后的笑声回到家的。 夜里将近10点,场地东侧简易棚。 这简易棚,是临时搭建的,所以里面仅仅打了两个地铺,中间用一道布帘隔开。 此时,帘子北面的关碧和罗柳,已经钻进蚊帐中,但正在商量着一个问题: “不行的,我一定要洗澡的。你不知道,昨天晚上,我没洗澡,就擦擦身子,浑身难受死了,中午请人代班才补了回来……” “外面干活的人正在吃饭呢,灯火通明的,你去哪儿洗澡?大胸妹,搞清楚,这是十里村。而且,你又不是不知道,我也是要天天洗澡的,不也和你一样中午刚补了么?忍忍吧,明天再说。” “要不,我们去问问,村子里有没有浴室?” “没有,绝对没有,我知道的。刚才不是跟你说了么?这是十里村,不是兴*化县城。” “哎呀,可怜我这身白白嫩嫩的肉啊,太受委屈啦。早知道,人家不来了……” “罗柳,我提醒你,早知道你这样说,我就不要你来了!” “哎呀,我就随口一说嘛!对不起,我错了,错了,行不?好了,我去准备给坚强和一斤换药。” 不一会儿,打开旅行包的罗柳突然惊讶道:“咦?关碧,你啥时买了这么多手机啊?” 关碧立即伸手拍了下自己的脑门:哦,天哪!这么重要的事情,我居然把它给忘了…… 恰在这时,布帘对面传来范坚强的声音:“你们现在出去吃饭。吃完饭之后,等大家都散了,我给你们准备好热水,就在东屋凑合着洗澡。” 闻听这声音,两人同时吓了一跳。 罗柳还缩着肩膀,半掩嘴,猫声道:“我们刚才说话的时候,他就在布帘后面,全听到了?” 关碧也缩着肩膀,同样猫声道:“我哪知道啊!也许,我们家坚强本来就心细,早有打算了。走吧,先出去吃饭啊……” 第145章 防火防盗不防范坚强 大伙陆续散去之后,修葺一新的老屋,在夜幕中显出宁静和秀气。 灯光下,老范的背影虽然有些佝偻,但脸上的笑容一直没有停过。 老屋经历了多少风雨,他知道。 因为,老屋的年龄,其实不过二十多岁,就像自己的娃娃们一样。 只是,在自己当家的日子里,一天天凋敝零落,以至于看起来就跟那三棵老榆树属于同一年代。那些喝酒度日的日子里,自己总是对它疏于照顾,就像疏于照顾一斤、九两、八两。 现在好了,还是原先的骨架,但焕然一新,特别精神,犹如八两这孩子。 更好的是,自己已经不再嗜酒如命,老范家不再遭人轻视,不再穷得整天唉声叹气,甚至家里出来一个真正的读书人,然后带着两哥哥,拼出了三个硬邦邦的汉子,以至于整个村子都对老范家热情起来。 只要想到这里,老范就感慨:这种蒸蒸日上的日子,有盼头,好啊! 范坚强端了一碗水,从热热闹闹的棚子里走出来,来到老范跟前:“老爹,不喝酒,你喝碗水,解解渴。喝完了,我跟你说两件事。” 老范高兴地接过碗,喝了两口,就问:“啥事?” 范坚强取出一部崭新的手机,递给老范:“这是移动电话,也叫手机,是你闺女买的,我替你收下了,现在给你。” 几分钟前,就在棚子里,关碧把手机拿了出来,并把姐叮嘱她买手机,以及自己买手机的过程都告诉了范坚强。生怕范坚强拒绝,关碧还说:我老姐就是你老姐,也是一斤和九两的老姐,当然也是范爹的闺女,闺女给老爹和兄弟姐妹买手机,再正常不过了。而且,主要也是为了方便联系。你想啊,那次范爹找你,多费劲啊…… 奇怪的是,关碧没费多少口舌,范坚强就爽快地说:成,我收下,也替老爹他们收下。但以后,如果我给你们买礼物,你们也要这么爽快地收下。 值得一提的是,范坚强刚说到这里,关碧就拍手称快,忽地就眨巴眨巴眼睛说出了叫他难以忍耐的话来:坚强,那我们约定好,以后只要是节日,也不管是啥节日,包括我的生日,你都要给我送礼物,而且要亲自送到我手中,好不好? 即便现在来到老爹跟前,范坚强已然觉得:关碧的思维,真叫人无法忍耐。 可不是么? 咱不是见钱眼开的人,但也不是见到钱就要展现迂腐清高的人,所以既然两家关系摆在这里,如今亲密有加,那你特意买的礼物,咱不说多话,收下就是。何况,不偷不抢不骗,又是实用的手机。咱真要是拒绝,你关碧恐怕就不舒服了。 可你也不能把这赠送和收下手机的场景,瞬间就切换成交换或索取,偏偏还借着手机的话题索取手机之外的东西! 换句话说,范坚强不是笨蛋,情商也没那么弱,已经意识到关碧对自己的感觉,恐怕超出了姐弟的范畴:她刚才眨眼“索取”的,绝对不是手机! 此刻,接过范坚强递过来的新鲜玩意,老范拿在手里小心地掂了掂分量:“这就是电视里说的手机?关家姐妹买的?送给我的?” 范坚强笑着点了点头:“老爹,是她们买了送给你的,也给我们兄弟三个都买了。她们既然叫你范爹,又给你买了,就是心意,你就当亲闺女给你买的,利索收下。何况,你有了这手机,你去哪儿,我都能好找你,方便。我原来也有这打算的,但考虑到最近要花钱,想了想还是决定以后再说。老爹,你听我的,安心收下,等我将来挣了钱,我也会给她们送去心意,绝不叫你心里感到不踏实。” 这一番话,很实在,老范听了之后,觉得收下这手机也属于常情,当下竟也没有推辞,只是一个劲地说:“这关家,对我们老范家真是好,两闺女也懂事,一点不把我们当外人看待。哎,亏我那阵子还整天忧虑,生怕她们……不说了,不说这些。没想到,我老范憋屈了半辈子,到老了,却能过得这么滋润……” 范坚强上去拍了拍老爹的肩膀,再用力搂了搂:“老爹,我向你保证,我以后一定不叫你担惊受怕,也会让你过得比想像中还要滋润。这个十里百货铺,只是开始,以后会到十里镇、兴*化城、青*州市,甚至更远的地方。除了百货铺,我也有开办饭店、酒楼、浴场,乃至实体的打算。但现在说这些,为时过早。因为我目前还要读书,资金也远远不够。所以搞延胡索种植,是最实际的,步子也不大,稳当得很。也请老爹放心,无论关家实力有多雄厚,我绝不投机取巧,或者是干那些类似吃软饭的事。我有的是本事,要靠自己的本事走路!” 听到这里,老范已经热泪盈眶:还有啥比八两这孩子的话更可贵的呢? 看着老爹激动的眼神,范坚强生怕他又要老泪纵横,于是轻松地笑道:“还有一件重要的事情,我没说呢。老爹,关碧和罗柳都是城里人家的女孩子,所以特别讲究个人卫生。刚才我听她们小声说,大概每天都洗澡的,之前从村口一路走过来,恐怕也出了一身汗。我琢磨着,给她们烧点开水,然后把那大木盆放到东屋里,让她们好好洗一把澡,你觉得怎样?” 老范当即说:“好,好啊。哎呀,她们这些城里女娃,身子娇惯,能来我们这里住,跟我们一起吃粗茶淡饭,已经够委屈她们了。那你赶紧叫一斤去烧水,现在就去……” 范坚强呵呵乐:“老爹,你也别娇惯她们。这是在十里村,又不是在城里,能特意安排她们洗澡,就已经很不错了。你没见她们一直活蹦乱跳来着么?指不定啊,她们把来咱这里,能当作度假呢。对了,罗柳正给大哥换药呢,我刚换完,你别担心。现在,我去烧水,这就去。” 于是,真到了布置临时洗浴间时,范坚强发现自己还是没能抵抗住猥*琐来袭。 这不,找来床单把前后窗户遮上,刚一扭头看向中央地面上的大木盆,他脑海里立即浮现出关碧和罗柳分别赤果坐在里面的情形。毕竟,女子的臀部骨盆本来就宽,她们两个身材也不算小,可能容不下。 因此,回过身来,他想也没想,便来到木盆前,然后试着蹲坐下去。 一边蹲,还一边瞄着两侧的盆沿,以目测空间是否可行,最后索性直接坐了下去。 恰在这时,房门打开了。 只见关碧一头走进来,当即就抱着一团洗浴用品和衣物大笑:“你干啥呢?莫非是在找感觉吧?真想找感觉,等我们洗完了,你脱光了再坐进去,那多好啊,水都不用换。” 范坚强立即腾身站起来,特郁闷这邪门一般的事情:好好的一件事,只要被关碧撞上,问题就来了,咱瞬间就成了干猥*琐不堪勾*当的人,比如上回在chuang上做俯卧撑的事…… 于是,郁闷之下,他根本不想搭理关碧,直接要出门打水去。 哪知这关碧还不罢休,伸臂拦住去路:“嘿嘿,被我说中了吧?心虚了吧?你刚才是不是想像我和罗柳洗澡时候的样子了?或者,你就告诉我,如果给你机会偷*窥,你更渴望偷*窥罗柳,还是我呢?” 范坚强简直就要恼羞成怒了:“你们两个,我都渴望偷*窥,满意了吗?关碧,你这种人吧,就不能对你有一点点让步,一让步你就得寸进尺。之前背你的时候,要不是你说得那么可怜兮兮,我会背你么?做梦!我刚才那是找感觉吗?我需要偷*窥吗?我明白地告诉你,你们有屁*股,我也有屁*股,你们有胸,我也有胸,也跟你们一样,都是肉做的。闪开!” 闻听这话,关碧立即收回手臂,嘴里却在不屑地嘟哝:“逗你玩玩的,又一点都不识趣!我知道,你这么反感我,是因为心里有那于小莲。亏我给你买手机的时候,跑了那么多店,一点良心都没有……喂,我们洗澡的时候,你给我在外面把门,这门没保险,也没插销,还关不严……” 以至于后来一声不吭地把热水和凉水都提过来,罗柳还当真说道:“坚强大哥,谢谢你替我们把门哦!” 范坚强只能无奈地笑道:“罗柳妹子,不用谢,这都是我应该做的。我就纳闷两点,你们当真就不怕我偷*窥吗?难道我的男性特征就那么弱化,导致你们连起码的防范之心都丧失了吗?” 也难怪范坚强纳闷,之前顾玉娇和周筱妍,不也是这样吗? 现在的这一对闺蜜组合,又是这样,而且显然是升级版的! 莫非,穿越而来,只要是我遇到的女子,都是防火防盗但绝不防范坚强吗? 长此以往,就算我范坚强不搞后*宫,这后*宫之名恐怕也会嘹亮传播…… 第146章 黑暗的公正 当老范家在简易棚中进入梦乡时,陆魁突然从梦中惊醒。 他躺在chuang上,猛地睁开眼睛,双手抓紧chuang单,惊恐不定地盯着其实什么都看不见的黑暗。 是的,他刚才做了一个噩梦,并在噩梦中惊醒。 梦中的一个黑影,鬼魅一般从房顶漂移而下,双脚轻盈落在chuang上的一瞬间,便双手举起一把泛着寒光的柴刀,朝着自己的脑门,凶狠劈砍下来…… 此刻,他剧烈地喘息,浑身都是冷汗,甚至已经把身下的chuang单浸湿了。 连续两个晚上这样了,虽然已经从地板睡到了chuang上,但依旧不管用:不行,得离开这里,离开十里村! 正想着,院子里忽然传来一声“扑通”,而且听起来特别沉重。 陆魁一个激灵,挺身坐起,然后猛然把头甩向窗户,心跳已直接蹿到嗓子眼。 恰在这时,他看到了一条黑影,映在窗户的黑影,忽左忽右地跃动…… 一个骨碌跌到地板上,陆魁一面双手慌乱摸索家伙,一面双眼死盯窗户上的黑影,并灵魂出窍一般地连喊两声:“谁……谁啊……” 顿时,窗外寂静了,一点动静都没有。 似乎,那条黑影也不见了。 口干舌燥的陆魁,更恐慌了,左脚脚踝连续哆嗦,不住地点击地板,发出跟心跳节奏一般快的细碎响声。 数秒钟之后,寂静消失了,窗户上又出现了黑影。 这时的陆魁,已处于神经崩溃的边缘,一边不断向后拼命缩身,一边把眼珠睁得能撑破眼角。 “爹,是我,二龙!” 黑影一直停留在窗户上,终于发出了声音。 “二龙……你真是二龙?” 陆魁不敢相信,尽管觉得那声音确实很像二龙。 “我真是二龙!爹,你tmd给我开门啊……” 窗外的黑影有点不耐烦了,一边敲窗,一边骂道。 有趣的是,就在听到那声骂之后,陆魁确信了:这不是做梦,窗外的人,就是自己的儿子二龙…… 贼一般的开了门,门外的黑影再贼一般地进来,父子二人几乎不约而同地发出声音:“不要开灯……” 陆魁快速掩上门,连忙问:“二龙,你咋回来的?这些天去哪儿了?” 陆二龙不理,仿佛在生气。 陆魁赶紧追上来,在黑暗中拉住二龙的胳膊:“二龙,家里出大事了,你舅他也摊上大事了,你知道不知道?” 哪知,二龙随即拂袖甩开陆魁:“整个村子都知道了,十里镇的人也都知道了,我能不知道么?鲁智强摊上大事,那是他活该。当初八两翅膀没硬的时候,叫他去收拾八两,他去了吗?没去。整天还吹自己是十里村的老大,真以为自己是强哥呢。你也是的,当初要是听我的,别惦记那三棵老榆树,至于现在这样?八两算个屁啊,是被我二龙揍大的……” 听到这里,陆魁连连检讨,不复往日的神气,即便跟前的人是自己的儿子:“二龙,爹错了,当初不该惦记那三棵老榆树的便宜。但你千万别逞强,那八两跟以前不一样了,身边一拨狠小子,啥刀子都敢下手……” 陆二龙不耐烦地打断:“你以为我傻啊?这会儿去跟他斗?以前跟着我混的那帮小子,好几个都跟着他屁股后面转了,有的居然tmd放话说,要跟我陆二龙算一笔账。猴三和二狗最黑,跟我混的时候,就tmd两孬种。现在,听说厉害着呢,也敢下刀子。” 说着说着,陆二龙火气上来了:“麻辣隔壁的,现在十里村都不能呆了,十里镇恐怕也不能呆。我听说了,警察到处在追查鲁智强,还找到了鲁家老爷子,好像还有奖励。” 闻听这话,陆魁有点激动:“还有奖励?真的?” 陆二龙在黑暗中开始翻箱倒柜:“真的,不假。我今天回来,收拾点东西,马上就走。爹,我走了之后,你也赶紧走吧,警察指定会找到你。就算警察不找你,八两也会找你。变天了,你不走,人家就会赶你走。对了,别走村口,那里有关卡,坐船走。” 陆魁当场就惊讶了,赶忙颤悠道:“二龙,你去哪儿啊?要不,我也收拾收拾,咱爷俩一起走……” 这时,陆二龙停止翻箱倒柜,转过身来,看向黑暗中的陆魁:“我去哪儿,你应该知道。爹,这是我最后一次叫你爹了。我娘说了,她不跟你过了。你们跟赵发叔之间的事,我也知道了。” 听着对面传来的话语,陆魁犹如觉得挨了一记闷棍: 有些东西,自己虽然不怎么用,丢了也不觉得可惜。 但要是被偷了,就不是可惜的事情,而会感到恼火。 现在的问题,不仅仅是恼火。 因为,那个偷了自己东西的人,不仅用了不说,还没有归还的意思。 更可恶的是,那东西甚至就像吸铁石一样,要把家里其他一些东西也吸卷了去。 二龙原先是不屑这赵发的,今晚居然破天荒地叫他“赵发叔”! 二龙的意思,陆魁也很清楚,他要跟那老娘们过,还十有八九要认贼作父啊! 换句话说,到了眼下这节骨眼上,自己已经走上了比妻离子散更悲惨的路! 于是,这一瞬间,陆魁失控了,破口嚷道:“二龙,我是你亲爹啊!那赵发祸害了你亲爹,你咋还能……” 不破口嚷嚷还好,一破口嚷嚷,立即就把陆二龙嚷烦躁了:“你是我亲爹,那不错,但我娘也是我亲娘啊!你也不看看自己现在成啥了,跟着你过,我还能有啥出息?不瞒你说,赵发叔说了,他城里有关系,会在城里给我找一份工作。之前,他也劝了我好一阵,叫我暂时忍辱负重。我觉得他说的对,咱是爷们,该忍的时候,就要忍……” 20多分钟后,眼瞅着背包袱的二龙扬长而去,瘫坐在地板上的陆魁,突然觉得心口一阵憋闷,即刻后背一丝冰凉,再下意识地一仰头,“噗”一声,吐出了一口滚热的鲜血…… 有些味道,此刻处于黑暗中的陆魁,尝了个透骨,外人永远无法体会。 上帝也是公正的,虽然这个公正有点黑暗:成人世界,一旦突破人性底线,就不是游戏,也没有浪漫,你使出多大的力,反作用力也有多大…… 但不是所有的黑暗都与浪漫无关,比如此刻的顾玉娇。 顾玉娇是特别,甚至是与众不同的。 以她拥有的一切,应该轻易就可以更换眼界,然后一切向前看,向未知的新鲜高处看。久而久之,言行之中便生出娇贵,何况她本身就有比一般人值得自我娇贵的容颜。即便她当真娇贵了,然后展现在所有人的眼中,大家也都会平心静气地接受这样的娇贵:有什么办法呢?她可是房地产大亨顾宝同的千金独苗啊! 但是,顾玉娇偏偏没有这样,反而向后看,看向愿景中的恬淡。 所以,她生活着,便是生活在自己浪漫的愿景中,而不是现实的环境中。 有些人,是有质地的,无论世界怎么改变。 顾玉娇,就是一个有质地的女孩子:给她饥寒交迫,她是这个质地;给她雍容华贵,她还是这个质地。 而此刻的黑暗中,那光滑的质地上,写了两个闪亮的大字:八两! 一点办法都没有,心中装着的全是好像叫做爱情的东西,而这东西只围绕一个人存在,并且愈发强烈。因为,那个叫八两的家伙,真的做到了脱胎换骨,已经可以用优秀来形容,无论是外形还是性格。甚至,因为他的变化,导致自己向来饱满的自信,居然也产生摇晃。 这是一个大问题,最近才警醒的大问题! 而迫使她警醒的,来自于两方面。 一方面是八两。 如果时间倒回三年前,不管八两如何变来变去,最多变成那许仙模样,胆小、风趣也不乏小英气。那么,自己就是那白娘子模样。这样的爱情,也许恬淡,但却是自己向往的爱情。 而现在呢,八两虽然还是一副许仙的模样,但完全不是许仙的性格。 是的,他依旧风趣,或许比之前还要风趣。可风趣之后,不再胆小,恍惚一下,就成了刚毅勇猛的男子汉:看着他双手紧握柴刀,一路奋勇劈杀,犹如已经长成一副钢筋铁骨,也不知畏缩为何物…… 他甚至在即将展开厮杀前,用冷静的口吻安慰自己这个处于惊颤中的女孩子:出了点事,躲不掉的事!让你们呆在外面,也许不安全。所以,我把你们先锁在房间里。你别害怕,信我,好吗?我也不会有事的…… 真的无法想像,他说这些话时还很温柔,一脸的读书气,转瞬之间就能在鲜血迸溅的空间里,如勇士一般无敌无畏,冷峻得叫人难以接受。倘若当时还摇头,还觉得异样,此刻已经为他赞叹,为他而感动,满满的感动…… 是的,顾玉娇觉得,自己俨然在喜欢另一个八两,而且喜欢到了惊心,甚至产生爱慕的神往! 再一方面是关碧。 关碧的出现,而且是热烈围绕八两的出现,是顾玉娇所没有想到的。 这并非因为关碧有个姐姐叫关艳,是兴*化县委宣传部长。 宣传部长是官,但管不了爱情,正如自己的父亲,他有的是钱,但阻止不了自己喜欢没有钱的八两。 问题在于,这个关碧无论品貌还是才艺,都实在叫人喜欢,也包括自己这样的女孩子。 正如周筱妍所说,“你的劲敌终于出现了……你想想,那对于男的来说,该具备怎样的杀伤力呢?巧了,她偏偏正在杀伤八两,而且很明显在主动杀伤……” 于是,这个夜晚,顾玉娇难以入眠,虽然心中的浪漫并未远去…… 第147章 前途无量 其实,关碧和顾玉娇都是出色的,各有各的出色。 无论把她们中的哪一个放到人群之中,都会以亭亭玉立的姿态迫人去仰望,去赞叹,去幻想,然后才恍然去刷新心目中美女的定义。 但她们的出色,却各具特质。 关碧的出色,就如她的身材,就如她的舞蹈,就如她的言语,从里到外都是一样的,一目了然地摆在那里。 但是,她的性格并不独立,属于有依赖心理的女孩子。比如,对姐姐关艳。 于是,她的出色纵然被归结到很具有成人味道的xing感,却也没有浓重的媚俗,叫人感觉不到一丝的油腻,反而因此生出了脱俗一般的独特清纯。 而顾玉娇呢,她的出色在于独立,在于内敛,甚至本身就是有内涵的女孩子。 这一点,是关碧所不及的,恰恰不输于关碧的出色。 同样因为内心喜欢,关碧也许会直抒胸臆,平铺直叙,乃至不惧猥*琐外露。 但顾玉娇不会,她最多就是听听、笑笑。 甚至即便喜欢到了一定的程度,她也总是要提醒自己保持矜持。 总之,关碧和顾玉娇的出色,绝对不是哭和笑的相同点都是10画那么简单。 而今天一早醒来的关碧,依旧在以她独特的方式,出现在范坚强的生活中。 拿着那部跟范坚强一模一样的崭新手机,她躺在被窝里给他发送了一个短信:坚强,有件事,你必须帮我,不然我就死定了! 这就是全部短信内容,发送成功之后,她把手机丢在枕头边,然后踢了踢脚下还在睡梦中的罗柳。 罗柳呢喃了几声,很是销魂,然后翻过身来,睡眼惺忪地举臂伸懒腰:“嗬……干嘛呀……天亮了?几点了?让我再睡一会儿……” “都六点多了,别睡了……”关碧哪容罗柳继续睡,又踢了两下,就踢在她的屁股上,“你过来,到我这头来,我有话说,快点呀!” 早上6点就醒来,对罗柳来说,几乎很少发生,何况已经请假,今天不用上班。 就算是上白班,她也是6点半以后才被闹钟闹醒,然后慢慢腾腾地起来洗漱,通常情况下,匆忙到班时间总是在7点28分到7点30分之间,误差绝不超过2分钟。 于是,罗柳一阵小声抱怨,但也以屁股为轴心,身体打了一个180度的转,再向上挺了挺身子,即刻脑袋出现在了关碧的眼前,眼睛却依旧闭着:“我求求你别再聊你家八两,好不好?再聊,我就崩溃了……” 关碧立即大声道:“喂,你胡扯啥呢?谁聊八两了?你是不是还在做梦啊……” 罗柳一惊,立即睁开双眼,慌乱不定地看向关碧。 却正见关碧把右手食指竖在嘴唇上,一双眼睛不停地眨,嘴巴还不时瞥向中间的布帘。 那意思太简单了,明显是怪罗柳刚才说了那话,要她赶紧帮自己掩饰呢。 于是,心领神会的罗柳,虽然已彻底清醒,但依旧如刚才那样懵懵懂懂地道:“关碧,我刚才说梦话了吗?好像真说梦话了,要崩溃了……” 顿时,关碧笑了,笑着给了罗柳一个大拇指,然后开心地把她搂过来,再凑过嘴去,咬着她的耳朵:“我怕布帘后面的范爹他们听到……不过……你反应真快……也有表演话剧的天赋……” 待她们做贼一般小心翼翼地捏着布帘,再稍稍拉出一道缝隙来,顿时就觉得刚才的默契表演简直就是多此一举。 因为,布帘那边的地铺上,根本就没有一个人:父子三人,早就起来了。 几乎就在发现这一现状时,关碧和罗柳立刻就滚成一团,就像在罗柳租住的宿舍里一样。 但是,这里显然不是宿舍,没滚几下,两人就消停下来。 关碧起伏着胸脯,看着三角形状的顶棚:“罗柳,你说我怎么就会喜欢上那小子呢?而且还死皮赖脸的,自己想想都觉得讨厌。可我总觉得这叫缘分!我和老姐找他们,其实已经很久了。而且,那小子,有一次无意当中,居然说自己不叫范八两,而叫范坚强。听到这个名字,我的眼泪差点就掉了下来。我记得清楚,这辈子也不会忘记,当时我就在t台上跳舞,跳啊跳啊,快要结束的时候,一眼就看到了台下的他。你说,如果这都不叫缘分,那什么才叫缘分?” 罗柳突然产生好奇:“你告诉我,那次是你们第一次见面吗?” 关碧摇头:“不是第一次。第一次在电梯里,说起来,还是我先勾*搭他的呢,哈哈……” 罗柳表现出失望:“切。我刚想说,你可能是对他一见钟情。现在看来,根本不是啦……” 关碧立即来了精神:“你这么一说,我突然想起来了,当时我对他确实挺有感觉的,要不怎么会先勾*搭他呢,对不对?而且,那天也真巧了,他去给我老姐送野味,我去给我老姐送鸭血粉丝。哎呀,我越想越觉得这是缘分,而且就是一见钟情……” 哪知,罗柳马上就泼凉水:“你们有缘分呢,我是相信的啦。但是呀,说你对他一见钟情,我可以明确地告诉你,不可能!拜托,一见钟情是什么情况?第一眼见到,就两眼放光,走不动路,就像吃了迷魂药一样的。” 听到这里,关碧顿时没了精神:“两眼放光,真没有。走不动路也没有,我当时就怕自己跟不上,飞快地走。吃了迷魂药,就更没有,我那会儿特清醒,到现在都记得清楚。” 这时,罗柳眼珠一转,神秘地探身过来,小声道:“不过,如果你们真在一起了,是名符其实的姐弟恋哦!对了对了,我问你,你到底喜欢他什么呢?” 听到“姐弟恋”时,关碧还笑了笑,但很快就纳闷了:“喜欢他什么呢?我想一想呀……” 罗柳俨然成了爱情专家,立即又来一声“切”,即刻意兴阑珊道:“喜欢他什么都要想一想,那就完蛋了,说明你所谓的喜欢,很不靠谱。关碧同志,我很担心哦,当初你喜欢宋坚强的时候,就挺莫名其妙的,没有拍拖,没有约会,甚至别人还不知道,十足的大花痴。现在,你喜欢这个范坚强,也是这么莫名其妙。” 这次,关碧立即反驳:“拜托,我想一想,不是因为不知道喜欢他什么,而是喜欢他太多的地方,是想说重点喜欢的地方,好不好?” 罗柳不屑地啧嘴:“哎呦,一听就是在说谎啦。我还是觉得,你的喜欢很不靠谱。你想哦,你当初也说喜欢,喜欢得死去活来。可现在呢?昨天那一路上的话,我可没忘记哦。说到底,传说中的师生恋,彻底玩完了。总共用了多久,你自己掰掰指头算算……” 关碧顿时就伤心得要哭:“你这么一说,我还真觉得自己特不靠谱。可我总觉得,这次跟上次一点都不一样……哎呀,这个家伙,怎么还不给我回短信?难道我发错了?对了,罗柳,我打算跟钟经理见面,谈解除劳动合同的事情,而且请我家的坚强出马,做我的保镖,你看怎样?” 罗柳想了想,答道:“这个我看行!只要坚强大哥出马,再加他那两个兄弟,绝对通杀!喂,说句玩笑的,你不觉得坚强大哥,有一天会成为兴*化的一号大哥吗?” 关碧看着手机:“去你的。我们家坚强是读书人,不搞那一套!你没看我老姐已经把他带到我家住了吗?明显是想培养他!就现在来看,我老姐对这小子,那是相当满意的,觉得他很有天赋呢。说不定,私下已经把他介绍给了二叔,你知道这意味着啥?意味着,这小子前途无量啊!不过,说正经的,我也觉得他有天赋,干啥都能成……” 这时,简易棚外传来范坚强的声音:“关碧,啥事要我帮忙?” 关碧听得真切,立即大声道:“你什么人啊?我给你发短信,你不回短信,竟然跟我隔空喊话。不会发短信,你进来,我教你。真是的,要么聪明得要死,要么笨得要死……” 起初,大概觉得关碧声音有点大,罗柳双手捂耳。 再一听关碧说要范坚强进来,罗柳立刻放下双手,一骨碌钻进被窝:“拜托,我还没起chuang呢!” 关碧呵呵笑:“不是穿着睡衣么?怕啥呀?再说,都是自家人,春*光咋*泄又怎样?哈哈……” 简易棚外,范坚强看了看手机,略微琢磨了一下短信内容,然后按下发送键。 需要说明的是,这个短信,不是发给关碧的,而是发给关艳的。 短信的内容,很简洁:手机已经用上了,我爹很高兴,叫我给你发个短信,说谢谢你。坚强。 至于关碧在短信中说的话,他并没在意太多。 因为这个关碧,说话做事,没心没肺的例子,已经太多。 但是,真进了棚子,听关碧讲事情的前因后果,他越听越认真,听到最后才意识到:这不是一件小事,自己有责任帮关碧从中解脱出来! 因为,仅凭感觉,他以为:关碧至少有半只脚,正踏在贼船上。 于是,他看了一眼蒙在被窝里的罗柳,然后站起来:“其实,这件事,如果交给你姐处理,或许更合适。但是,你既然坚持不告诉她,那我帮你解决。不过,从今天起,直到事情解决,期间你的一切行踪,必须在我掌握之中。关碧,我还有一个疑问,你说的,不会有假吧?” 闻听这话,关碧顿时就吹鼻子瞪眼,也跟着站起来,一副特别生气的样子。 看到这情形,范坚强已经得到了答案,便在关碧要张口说话时,伸手制止:“行了,我信了!看到这两部一模一样的手机,我突然觉得,到时你就介绍说,我是你男朋友。注意啊,是假称。现在,你们都起来吧,该吃饭了。这个罗柳,真是厉害,假装蒙着被子睡着了,这么久都一动不动……” 顿时,罗柳憋不住了,掀开被子哈哈大笑。 于是,范坚强俯视到了那片凹凸区域,跟平时不一样的凹凸区域…… 第148章 指尖有技巧 目前,收藏临近2200。 大框架的都市小说,难免慢热,我们继续加油! ======= 关艳是在上午7点15分看到手机短信的。 那会儿,她起来不久,刚洗漱完毕。 回到卧室准备梳理头发时,她发现手机信息指示灯亮着,于是打开后便看到了范坚强发来的短信。笑了笑,想了想,她回了一个短信:给你们买手机,是为了便于联系,谢啥谢呀?伤口怎样?还疼吗? 其后,她没有立即放下手机,而是储存了手机号码,并编辑了联系人姓名。 等放下了手机,她似乎忘记了刚才是要梳理头发的,而对着镜子,挺胸伸展双臂,接着捧了捧满头秀发,使秀发与脸蛋形成不同的造型搭配,再细细比较哪一种搭配更显娇媚。 其实,不管怎么搭配,俏丽紧致的脸模子摆在那里,白皙和光泽一样也不缺,因此不管镜子里的造型怎么换来换去,都显出一番生动的娇媚。 这时,手机信息指示灯又闪了,关艳拿起手机。 信息内容是:妹子,快来楼下餐厅,就差你了。 联系人姓名是司徒丽娜。 今天是会议的最后一天,上午的会议时间昨晚会末也通知了,延迟到9点。 所以,邻县两个相互熟悉的女宣传部长,约好了今早一起吃自助早餐。 司徒丽娜便是其中的一个。 这不,迟迟不见关艳,便发来短信催促。 当下,关艳赶忙从梳妆包中取出一把木梳子,再对镜匆忙梳理秀发…… 几分钟后,生动的娇媚不见了,又成了常态中的精致干练。 待那橘红色的职业套装上身,镜子里的女人,没有笑容,却有了一丝冷艳。 是的,关艳有些不悦,因为刚发出去的信息,居然一直没有得到回复。 但是,就当她打开客房时,攥在手中的手机信息指示灯终于闪亮了。 信息回复是:伤口没事,不疼,我挺好,关碧也挺好,家里都挺好,你放心。 看完信息之后,冷艳不见了,关艳微笑着,抬首挺胸,风姿绰绰地走出房门…… 关艳经过吧台时,服务小姐正彬彬有礼地向一对中年夫妇解释:“对不起!青*州酒店最近在负责市政府方面的会议餐饮和住宿接待,暂不向其他单位、团体或个人提供相关服务,对给你们带来的不便,我们感到非常抱歉……” 十里村,老范家,堂屋中,上午9点。 范坚强坐在板凳上看书,很是专注。 一斤坐在范坚强的对面,笑呵呵地看着他看书,也很专注。 不够专注的是关碧和罗柳。 这两丫头,分别套着两件宽大的旧衣服,每人手里一块抹布,擦擦这里,洗洗那里,不时再看向范坚强和一斤,间或能笑呵呵地来一阵窃窃私语。 “关碧,你觉得他是真看,还是假看呀?” “当然是真看!这家伙,知道的太多了,我绝对羡慕嫉妒恨……” “哎呀,我不是说你家坚强啦,是说一斤大哥。” “啊?哦,他也是真看。喂,罗柳童鞋,你用看,就不对了。知道么?一斤大哥,这不叫看,叫欣赏。坏了,你不会正在欣赏一斤大哥吧?” “有点吧。我就觉得,他踏实,老是笑呵呵的,人特憨厚。” “憨厚是憨厚,可真要硬气起来,那也绝对厉害。你不知道,那天他跟坚强一起冲出去,可霸气了……” “哎呀,你这不是变相夸你家坚强么?” “我夸又怎么了?咦?我怎么觉得,你在吃醋呢?” 这时,范坚强发出不满:“两位公主,不让你们干吧,你们偏要干。真干了吧,就这么点活,都干了快一个钟头了,跟没干基本没区别。要不,你们还是歇着,让我和大哥干吧。” 话说,吃早饭的时候,关碧不知哪根神经搭错了,自告奋勇地要把老屋里所有的家具擦洗一遍。说完之后,关碧看了一眼身旁的罗柳。于是,罗柳的某根神经也立刻搭错了,强烈要求参加劳动。 范坚强表示不用时,两搭错神经的女孩子煞有介事、叽叽喳喳地说:劳动光荣,知道不?我们要求劳动的热情如此高涨,你用这么不屑的态度对待我们,就是对劳动人民最大的不尊重!你们两个,现在都是伤号,休养是你们主要的工作。不同意的请举手,没有,通过! 一点都不用怀疑,她们在说“不同意的请举手,没有,通过”时,几乎就没有任何停顿,完全就像是预先排练过的双簧表演。 那么,既然干活的热情这么高涨,就好好干,对不对? 但是,眼下这种出工不出力的表现,以及蜗牛一般的劳动效率,叫范坚强简直无法承受。 听到范坚强表示不满,关碧索性丢下抹布,抱着双臂来到他跟前:“我琢磨着,你内心里,挺小瞧我们的呀!罗柳,来,咱给这家伙表演一段绝活……” 范坚强慢慢放下手中的书本,侧脸斜45度向上看着关碧:“你不会又要表演你那热舞吧?关碧,我提醒你啊,这里是老范家,不是大富豪会所的舞台!” 不是么? 在范坚强的印象中,这个关碧跳热舞确实拿手,更把自己的身材和韵律结合到了完美无暇的水准:那天晚上的t台中,她的表演,甚至可以用“性*感无死角”来形容。 但除了这,她还能拿啥来显摆呢? 对了,对了,还有所谓的跆拳道四级蓝带选手。 但这仅仅是她说的,并未亲见,如此而已。 哪知道,关碧神气地放下双臂,俯视范坚强的眼神:“我知道这里不是大富豪的舞台,不用你提醒我,哼!你以为我只会跳热舞吗?不过,在你有幸欣赏前,我需要一个热身。” 随即,关碧不看范坚强了,转身对罗柳道:“你先来一段绝活,我热完身再来……” 再看那罗柳,已然开始兴奋:“关碧,你真打算表演绝活?哈哈,太好了,我又可以看到啦!ok!我先来一段垫场表演……” 劳动的场面,突然就切换到了要表演绝活的场面,一斤有点不相信自己的耳朵,慢慢从凳子上站起来:“那我干点啥?” 此刻,关碧根本不顾地面尘土,瞬时来了一个惊艳的一字马,接着旁若无人地一边下腰拉伸,一边招呼一斤:“大哥,你先去拿两个碗来,每个碗盛半碗水……” 值得一提的是,看着眼前处于一字马状态中的关碧,一斤早已目瞪口呆:乖乖隆地洞,我家关碧妹子,太厉害了啊! 又听走上来的罗柳催促自己去拿碗,一斤还是立刻缓过神来,跑向橱柜。 此刻的范坚强,当然也吃惊于关碧的一字马,甚至目不转睛地盯着正不断左右下腰沉肩做身体拉伸的关碧:哇,难怪舞跳得那么好,这身体柔韧性,现实中绝对不多见,足见其功底不是吹出来的!而且,就刚才罗柳的惊讶来判断,关碧接下来的表演,很可能真是绝活…… “别看得跟小流*氓似的,好不好?搬个凳子,先看罗柳给你表演顶碗。” 热身进行中的关碧,瞥了一眼身前的范坚强,不满地说道。 范坚强立即收起惊讶,然后乖巧地提了凳子,一直走到墙角,很快微笑着坐下:成,今天我就乖巧了,乖巧地听你关碧的,坐一边欣赏! 这时,一斤笑呵呵地一手端着一只碗,小心翼翼地走来:“给,半碗水。” 罗柳接过一只碗,先甜甜地说了声“谢谢大哥”,接着就道:“先说明下哦,我这是垫场表演,你们不要笑话我啦!” 说话间,那只碗已经到了罗柳的右手指尖,居然开始慢慢旋转,而且旋转速度在逐步加快。 奇怪的是,碗里的水,竟然没有任何外溢。 一斤看得最真切,已经惊讶得皱出很深的眉,嘴里脱口道:“哎呀,八两,罗柳妹子真厉害!以前我只看过顶空碗的,从来没有见过顶装着半碗水的碗……” 对罗柳的表演,范坚强自然也觉得太赞:都说胸大无脑,没想到胸大有技巧!这充满技巧的手指,弹拨得这般销*魂,真可谓之病患的福音、男人的福音! 于是,他立即伸出大拇指:“厉害,确实厉害,我算是大饱眼福了!” 这边刚说完,那边一斤正按照罗柳的示意,慢慢将另一只碗放到了罗柳对空竖着的左手食指上。恍惚间,只见那左手食指稍一弯曲,再一个弹起,第二只碗竟然就如前那般,慢慢旋转起来…… 一斤慌忙撤手,睁眼张嘴,接连向后退,一直退到范坚强身前,再一屁股做到他的右腿上:“八两,她们真厉害……” 范坚强小声笑道:“大哥,你坐我腿上干啥呀?给你留位子呢。” 一斤连忙抬屁股坐到了凳子上:“八两,你说那水,咋就不出来呢?没道理啊!” 此刻,罗柳一边旋转着指尖的两只碗,一边还笑着说:“告诉你们吧,我爸妈以前都是兴*化杂技团的。所以喽,作为他们的闺女,我自然会一点的。一会儿关碧表演的,那才叫厉害呢……” 听在耳朵里,范坚强一会儿看看罗柳的表演,一会儿看看关碧的热身,顿时表现出了难得的快活:哎呀,在老屋里,能欣赏到两个娇*娃的绝活表演,滋味真不错呢!看来,这老天爷,真没打算亏待我范坚强呀…… 第149章 最牛的炫耀 正快活着,关碧已经从一字马状态变成轻盈站立,随即脱去身上那宽大的旧衣服,然后扯出t恤,笑容灿烂地打结:“考虑到对面有一双眼睛,向来不老实,我还是要自我保护一下的,呵呵……” 不用说,关碧扯出t恤打结时,白皙而平滑的腹部肉色自然有所微露。 范坚强眼睛很贼,当然看得很清楚,但也不以为然:你关碧呢,不捉弄我两句,心里是不舒服的。说吧,我今天心情好,由你说。 这时,一斤却侧头过来问:“八两,她说谁的眼睛不老实?” 范坚强想也不想地回答:“她说我呢。不过,我不是一向不老实,最多偶尔。” 一斤笑呵呵道:“八两,我觉得,关碧妹子挺喜欢你的……” 范坚强立即侧头:“大哥,咱不说这个,看表演。我还真有兴趣,看看她能表演出啥绝活来。莫非,她能给咱表演啥武林绝技?不会吧?” 事实上,从罗柳的表演,再到罗柳的话语,以及这热身动作,范坚强隐约觉得:关碧将要表演的所谓绝活,应该是技巧展示,比如瑜伽。 至于关碧早先所谓的跆拳道,范坚强以为,就算她真是四级蓝带选手,以那纤细的身板条件,也只能表演一些普通的技法,而绝对玩转不了空中下劈、后旋踢和540度旋风踢之类的高难度技法。 见关碧结束热身,罗柳双指轻微一抖,两只碗已经到了她的手中,当然绝无水滴溢溅。 一斤立即上去接过两只碗,看到漾在其中的水,自然又是一阵惊叹。 其后,他和罗柳一起,把客厅的桌椅全部移到墙边,然后回到范坚强身边坐下。 此时,关碧已经来到了老屋南首,开始迈步向北,貌似在用脚步丈量距离,神情格外专注。 连续两个来回后,她终于站在北端,然后微笑着看向东墙边的范坚强:“小子,记得我跟你说过,我是跆拳道四级蓝带吗?” 范坚强翘着二郎腿,假装继续表示不以为然:“记得,你是这么说过的。提醒你啊,别把胯裆给踢崩了……” 关碧扬着不屑的眉头:“放心吧,崩不了,本姑娘今天穿的运动裤,不会给你看笑话。不过呢,今天不表演踢法。一会儿,你看清楚了……” 范坚强一阵窃笑:这话说的,不表演踢法,你难道还要表演拳法?真要那样,我范坚强今天可算大开眼界了――芦柴棒子,深蹲马步,霸气收拳,接着就是大言不惭的咏春,岂不笑死人了?不要告诉我,一会儿你还要用《双节棍》里的“哼哼哈嘿”来为自己伴奏啊,那我真是要崩溃撞墙的…… 哪知,刚窃笑到这里,范坚强眼睛顿时就直了,整个人瞬间就从凳子上弹起来。 因为,恍惚之间,那关碧已经呈现前滚翻的状态,而且是速度极快的原地前滚翻:那动作,那身形,那协调性,叫人难以置信,尤其是不敢相信是一个细瘦的女孩子的表演! 而就在他惊叹的时候,那快速翻转的身形,已经开始了轮式前滚,而且翻滚高度在逐层攀升,一个接一个地攀升,浪潮式攀升…… 叫人感到莫名惊诧的是,在翻转到不知是第六个还是第七个时,那身形突然腾空而起,在这片狭小的空间里,来了一个360度空中转体的体操动作…… 以至于仰头看向半空,再随那身形下落视线时,范坚强感觉眼前已经是一片眼花缭乱:这一串动作,一气呵成,将荧幕中的奥运体操表演,神奇地搬到了现实生活中,而且就搬到了老范家,搬到了自己的眼前…… 低调,确实是最牛的炫耀! 此刻,范坚强的耳畔响起了这样的声音。 而当关碧轻盈站立,再以一个优美的姿态和笑容完成收官时,范坚强已经彻底傻眼了:天哪,这不是体操比赛的专业场地,而是毫无弹性和保护措施的砖块地板……可真要是出了一点差错,摔下来可不是闹着玩的…… 于是,纵然傻眼,他还是立刻回过神来,走上前去,关切道:“关碧,没事吧?” 几乎就在范坚强走上去的同时,一斤如石膏像一般,从凳子上向后摔倒。 而罗柳则蹦跳着拍手欢呼,那胸脯呈现明显的上下起伏状。 见范坚强惊讶地走上来,关碧气喘吁吁道:“我没事……我的表演怎样?快说快说……快说呀……” 看着眼前胸脯起伏的关碧,看着她沁出鼻翼的汗丝,以及那双期待赞赏的眼神,范坚强没有犹豫:“很棒!非常棒!绝对是完美表演,大大出乎我的意料……” “那就把上次欠的还了吧,来吧……” 听到赞扬,关碧表现出了忘乎所以,扬出右手手掌。 范坚强听明白了,关碧是要自己把那天黎明前夕欠下的击掌还给她。 不知怎的,这一次,范坚强没有要拒绝,反而有心要满足她的愿望:行,还了吧,没问题! 于是,他笑了,笑着也伸出手掌,奖励一般地拍了上去。 可是,击掌完毕之后,情形出现波澜。 关碧开心得很,但收了手掌,却突然张开双臂,甚至貌似在用眼神暗示。 范坚强顿时为难了:还要拥抱?这恐怕不成! 熟料,正为难着,那关碧直接一个扑身,又如昨晚一般,直接扑跳到了范坚强的身上,然后肆无忌惮地用双臂把他紧紧箍住…… 不同的是,那天晚上,关碧是从背后扑跳上来,而此刻是正面扑跳上来,甚至如那次一样用双腿紧紧地夹住了他的腰身。 不同的是,上次扑上去的时候,目睹的只有罗柳,而此刻不仅有罗柳,还有那跌在墙角却一直没有想着要站起来的一斤。 不同的是,当范坚强有意要查看周围的眼神时,不经意间却突然发现,堂屋的门槛之上,已经聚拢着五六张娃娃脸,全是目瞪口呆的神级嫩萌…… 哎,怀里的丫头,你可知道:这样,很容易教坏孩子的!啥叫矜持,你懂不懂?到底懂不懂呢…… 中午吃饭的时候,一斤兴奋地向老范介绍罗柳和关碧的绝活。 老范有点不相信,看了看罗柳和关碧,然后笑着问范坚强:“八两,这两闺女,真有这么厉害?” 范坚强笑着如实说:“大哥说话,没有假。尤其关碧,那不是一般的厉害,我都看傻眼了。” 于是,老范一通感慨,说范老爷子和关老爷子如果在世,能看到两家的孩子今天这样,那一定特别特别高兴。 关碧和罗柳呢,仿佛是天生的乐天派,闻听到这里,便开心地相互击掌。 一斤悄悄问范坚强:“那她跳你怀里的事情,要不要也告诉老爹?” 范坚强一惊,立即小声回道:“大哥,千万不能说啊!” 一斤呵呵笑道:“知道。我就是逗逗你,呵呵。” 这一瞬间,范坚强才发现一个现象:一斤大哥居然也能开起玩笑了! 不用说,老范家的人,最近的心情,确实朗润,一天比一天朗润…… 下午两点多时,老徐书记带来一穿着工商制服的中年男子,并告诉老范说:“这是我的表侄子,在十里镇工商所上班,姓梁,还是一个副所长呢。巧得很,他今天到我家来看我,我就把你们要开店的事情跟他一说。不是还要办执照和经营许可证么?你们直接找他,当家里人一样。” 这梁副所长热情得很,不但当场表示包办执照和经营许可证,还向老范介绍了相关进货渠道:“兴*化百货批发市场近是近了点,但批发价格不低,所以这进货啊,还是要去青*州批发市场。我整天跟十里镇的商户打交道,知道他们都去青州的招商场进货,那地方百货种类齐全,质量有保证,除去运费开支,价格也划算。最近他们就要去进货,到时我跟他们招呼一声,把你们带上一起去……” 其后,梁副所长要看看百货店的布置,说顺便可以提点建议,老范便和一斤引着他进去参观。 趁着这工夫,范坚强笑呵呵地对老徐书记说:“徐书记,没这么巧的事吧?这才几天工夫啊,你家里就多出了一个表侄子,还是一副所长呢。再说,他也太热情了,亲自跑十里村来……” “呦呵,你这孩子,脑子挺贼啊!”老徐书记也笑呵呵,然后看了看梁副所长他们的背影,再小声说道,“你小子,是因祸得福了。我这个村委书记,也跟着你沾光,呵呵。今天上午,冯副镇长把我叫去了,说镇里面正在考虑扶持十里村的农业和三产发展,他本人可能要在村里亲自蹲点。所以你家这店和承包项目,很可能都在扶持计划之内,有资金问题,镇里的合作社应该会提供支持的。刚才那梁副所长,说是我表侄子呢,实话实说有点勉强,不过绝对是按冯副镇长的要求来你家的……” 听到这里,范坚强听明白了,但也只是明白在心里。 老徐书记以为他没听明白,于是再道:“说到底,镇里的人,特别是一些干部,也许不认识我老徐书记,也许不认识你爹,但哗啦一下,全听说咱十里村有个叫范八两的读书人,这小子厉害呢。不过,我老徐呢,对你这孩子有点看法。那会儿把你叫到村委会谈话,你小子直接告诉我关部长是你姐,我不就全明白了么?也怪我啊,你当时那么一笑,我就该看明白了的……” 第150章 球迷 当天傍晚,罗柳要回城,说晚上11点大夜班。 关碧自然要送罗柳走,但想了想对范坚强说:“要不,你别在这里休养了,我们一起回城吧。再说,你在城里,换药什么的也方便,就去罗柳那里。放心吧,回去之后,一日三餐,我照顾你。对了,老姐今天会议结束了,也回家了。” 范坚强想了想,然后走到老范跟前:“老爹,关碧一个人回去,我不怎么放心,干脆就过去吧。张麒他们的铺子,我也要去看看。还有,延胡索应该有消息了,我打算明天去农科所去打听下。” 起初,关碧听得眉开眼笑:这家伙,总算有点良心。 哪知,刚笑了没几秒钟,她就不笑了,皱眉瞪眼嘟哝:“原来,关心我是副产品啊!” 老范虽想挽留多住几日再走,但也没有说,只点头之后叮嘱范坚强要照顾好自己。 其后,范坚强走向一斤:“大哥,我走了之后,家里就剩下你和老爹了。你照顾好自己和老爹,有啥事,都给我打电话。回头,我再叮嘱下猴三和二狗他们。再说,十里村早就容不下陆家父子,家里应该安全,但你别忘记提防。对了,翠兰那边要是有消息,也给我打电话,让我也替你高兴高兴。哈哈,我快要有大嫂了都……” 一斤自然也乐:“行,有啥事大哥都会打电话告诉你,家里你也放心!” 这边正乐着,那边罗柳惊讶了,对关碧小声说:“哎呀妈呀,他大哥要娶媳妇,瞧他高兴的,笑成那样!关碧呀,你说,要是他自己娶媳妇,该高兴成啥样子哦……” 关碧撇嘴,眼睛却盯着范坚强:“切!他就这副德性,脑子不是老爹,就是两个哥哥,都不把自己当回事,更别说我了。他这一笑,我心里立刻就不舒服……” 但也仅仅说到这里,关碧立即不看范坚强背影了,而盯着罗柳道:“你刚才说什么?他娶媳妇?他敢!真要是娶了,也不是叫媳妇,而叫……” 罗柳乐滋滋地问:“叫啥?” 关碧眨了眨眼:“叫夫人!” 罗柳立即咬住她的耳朵:“范夫人,你好!” 关碧顿时抡起粉拳要打,罗柳赶紧闪身逃跑,一阵嘻嘻哈哈。 于是,父子三人看着这追逐打闹中的两丫头,面面相觑了好一会儿。 二十多分钟后,范坚强回到家,老范和一斤正把从地里摘出的蔬菜装包,关碧和罗柳也收拾好了东西。 不一会儿,不远处的山道上开来一辆手扶拖拉机。 范坚强笑着说:“听说我们要进城,老孙头叫他儿子把手扶拖拉机开来,非要送我们一程。我推辞不过,只好由他们了。也好,到了十里镇,就有大巴车了。” 罗柳立即皱眉:“关碧,我还从来没有坐过手扶拖拉机呢,这颠簸来颠簸去的,屁股能受得了呀?” 关碧却挺高兴:“你的屁股,又不是瓷做的,怕什么颠簸啊?担心担心你的胸甩来甩去的,倒是真有必要。嘿嘿,我觉得呢,坐手扶拖拉机,一定很销魂!哈哈,这趟真没白来,过瘾……” 真在“突突突”声中上路时,关碧才体会到一个“行路难”。 咋就行路难了呢? 还真的行路难,太难了。 这不,这一路上,手扶拖拉机每开几十米,便有人提着一些菜篮子或者一些新鲜的瓜果,笑呵呵地伸手拦下他们,说早准备好了,就等八两回城带走。 就连那张寡*妇,也提了半竹筐鸡蛋来,非要范坚强带上:“孩子,将来有大出息了,别忘记回来看看婶子。我跟富贵摆酒的那天,指着你回来,回来给婶子添添喜气呢。还有啊,你不知道呢,村里的那帮毛头小子们,私下八两哥八两哥的,叫得可欢了……” 于是,手扶拖拉机第7次“突突突”前行时,罗柳双手抱胸,笑问坐在身旁的关碧:“我怎么有一种当年老区群众送红军出征的感觉呢?瞧你家坚强,站在那里,手扶栏杆,威风得就像阿克琉斯驾车出征一样……” 关碧抬眼看向范坚强的背影,笑呵呵道:“还真有点那意思。其实,我第一次在电梯里见到他,就觉得他不一样……” 罗柳立即朝关碧身边靠了靠,然后伸出右手捂住她的耳朵:“我发现他很有侵略性,你们哪天亲热的时候,一定要把过程告诉我……” 范坚强似乎听到了身后的动静,回过头来看了看挤在一块的关碧和罗柳,接着就不满地皱眉:“护着点鸡蛋和鸭蛋,别给颠翻了!” 关碧突然心血来潮,指着罗柳说:“我举报,刚才这位白衣天使说,你很有侵略性,特别想知道你跟人亲热时的侵略性……” 罗柳立即睁大眼睛,还连忙伸手打关碧:“哎呀,我哪有呀?哪有这么说啦……” 范坚强听得真切,眉头一皱再皱,最后说了一句:“实话说吧,我以前是王励勤和齐达内的球迷,现在已经是你们两丫头片子的球迷。球迷,懂吗?” 这一说,很快把关碧和罗柳说愣住了:啥球迷的?这是哪跟哪啊? 王励勤,是知道,打乒乓球的世界冠军。 齐达内当然也知道,刚结束不久的德国世界杯上的最佳球员。 他说自己是这两人物的球迷,是啥意思啊? 怎么又说到是我们两女孩子的球迷了呢? 还是罗柳反应快,片刻之后,她便哈哈狂笑:“哈哈,他是说,我们的胸呀,像球哦……这么说……我的是足球耶……哇哈哈……” 关碧纳闷了好一阵,终于明白了过来,顿时惊叫道:“天哪!就算我的看起来不像是足球,但也不至于像乒乓球吧……范坚强……我恨你……” 这一路,热热闹闹,不久便抵达村口路卡。 巧的是,正好碰到徐副所长坐车来巡查。 于是,听说了情况后,徐副所长二话没说,对开车的小警察说:“你把这三个孩子安全送到家,算加班!我在这里蹲点执勤,等你回来接我。傻愣个球啊?赶紧下来,帮忙搬东西啊……” 值得一提的是,当天晚上到了家中,再吃了晚饭,范坚强才意识到:自己疏忽了一个问题,而且是非常重要的问题…… 第151章 好乖巧 提到疏忽,光头三十四携凶来犯那次,范坚强事后是有反省的。 因为,绝地反击前夕,自己把老爹和玉娇他们反锁在西屋,而并没有考虑到一旦反击失败可能导致的后果:如果失败,那后来躺在地下的,会是自己和那些兄弟们,而站着的人,一定光头三十四他们。他们当然会轻松打开门锁,再去伤害西屋里的人。 也就是说,自己对未知的后来,尚且缺乏更缜密的思索和预判。 只不过,幸运的是,自己的高度自信,在兄弟们的协同拼杀下,成为了现实。 再具体一点说就是,自己又一次对未知的后来,缺乏必要的思索和预判。 因为,本以为关艳今晚会回来,却没想到一分钟前,却接到了她的电话。 电话中,关艳说:“这次会议期间,见到了两个党校学习时非常要好的朋友,又因为难得见面一次,她们非要我去她们家看看,太热情了,实在走不了。” 明白了吧? 关艳不回家了! 这个夜晚,家里除了我范坚强,只有那关碧啊! 要知道,这里不是老范家的东屋,而是关碧习惯折腾的地方! 何况,就连一斤大哥都能隐隐感觉到关碧有点喜欢自己,那么自己的感觉会如此白痴么?而更大的问题是,对这个关碧,自己已经没有以前的腻烦,而且还暗自佩服过…… 如果接下来的夜晚都不是危险的孤男寡女时刻,那究竟什么才叫危险的孤男寡女时刻?何况,关碧刚才放下手机之后冲着自己挤眉弄眼的神气,完全就是洋溢而出的兴奋劲,那意思指不定就是:哈哈,狼入羊窝了吧?叫你笑我是乒乓球,看我怎么折腾你! 此刻,原本打算收拾饭碗的范坚强,坐在桌前一动不动。 他已经开始盘算该怎么弥补这个疏忽: 就坐在这里,一直坐到天亮?不成,这是傻*逼都干不出的事! 要不,一会儿就直接回房睡觉,然后把门反锁了?可总归是要洗澡的吧!再说,反锁房门,显得我范坚强有多鄙陋似的! 要不,果断出门,找一个小旅馆住宿一夜?也不妥。狼怕羊怕成这样,那真叫自曝阴暗。再者,无缘无故外出住宿,关碧能答应? 最好的办法是,张麒或大勇给自己打一个电话,约自己出去喝酒啥的。 可这也不行啊,因为张麒他们根本没有手机,暂时也不知道自己的手机号码。 对了,九两有手机! 这是一个办法,借机溜出去的好办法:到时候,也简单,偷偷给九两拨个电话,然后掐掉,让他打过来,自己再来一通咿咿呀呀…… 总之,不管如何,目前首先要保持室内灯火通明,时刻提防暧*昧发生! 这并非说关碧是一个放浪不羁的女孩子,而是说这丫头太不靠谱,无法想像啥话她不能说,啥事她不能干:说句夸张的,就算她用小竹条撩拨咱裤裆里的东东,指不定也能发出撩拨玩具铃铛那样没心没肺的哈哈大笑! 要命的是,咱正处于荷尔蒙分泌旺盛期,甚至已经有过控制不住的桑树林经历,今晚要是又来一个忍不住,再加失败乃成功前奏的定律,十有八九真会成为一个具有侵略性的狼人。 何况,大富豪娱乐会所洗手间的那次暧*昧,几乎就是对自己抵御诱*惑能力的初级鉴定:对关碧的身材和容貌甚至是pp,你范坚强不是没有过幻想,而是尚且能保持理智。真要是把你理智抽了去,给你一个实干的机会,你保准比谁都干得凶,甚至当真能把强女干犯的名号给实干出来…… “喂,你傻愣着干啥呢?快洗澡去,我给你调好水温了。内*衣是昨天给你新买的,也放在架子上。”关碧从洗浴间里一脚走出来,然后上来说道。 按理说吧,关碧不是一个替人着想的丫头,也不是一个勤快到会去伺候人的女孩子。可现在呢?她呼啦一下,就变了,变成了乖巧的丫头,不仅给自己调好了水温,还买好了内*衣! 听清楚,是买好了内*衣啊! 说实在的,如果要自己这个爷们,置身于眼花缭乱的女人内*衣空间中,去为关碧挑选一套内*衣,那简直太难了,不可能办得到。可这关碧就这么办了,而且是觉得理所当然地办了。 但范坚强还是尽量表现出自然,然后站起来笑道:“你先去洗澡,我收拾下碗筷……” 说着这些话,范坚强便不看关碧了,手脚麻利地开始收拾。 哪知,一见这情形,关碧立马就蹦跳过来,直接伸出双手,夺下范坚强手中的碗筷,甚至还用双臂把他向后推了推:“哎呀,你是伤号,不用你来。你忘了么?回来的时候,我说过话的,我照顾你。再说,我还指望着你尽快养好伤,把我从苦海里解救出来呢。” 看着斜身背对自己的关碧,以及她的并不娴熟的忙碌,范坚强无法确定对于这样的变化,他是该高兴呢,还是该失望:“行吧,那我先去洗澡。” “嗯,去吧。戴上浴帽,别让水沾到伤口。” 关碧忙碌地收拾碗筷,甚至说出这番关心人的话语来。 于是,走向洗浴间的范坚强,一度觉得自己置身于幻觉:不靠谱的关碧,怎么突然就这么靠谱了呢?这也太反常了!莫非,女人这种生物本身就是反复无常的? 这一刻,范坚强甚至觉得自己之前的担忧压根就是多余的。 “喂,你不觉得自己挺阿三的吗?哈哈……” 刚到洗浴间门口,关碧的声音从背后传来,貌似又回到原先的状态了。 “阿三戴着红顶的帽子,我这是白色的,也没那么高。” 没有回头,范坚强随意说了一句。 “不过嘛,站在背后看你走路,倒有几分性感。怎么样?有机会,我教教你如何塑身,保你以后走起路来,迷倒一大片……” 没有听错,这还是关碧的声音,彻底回到了原先的状态。 因此,跨进洗浴间之后,范坚强没有关门,甚至没有想去洗澡,而是首先取出口袋中的手机,给九两去了一个电话。再按照计划中的那样,响了两声之后,他立即掐掉,然后等待手机铃声…… 可是,偏偏事与愿违,等了足足三分钟,手机愣是没有铃声响起。 再打,接着再等,依旧如此。 怪了?难道手机不在九两身边? 看了看时间,才八点多,范坚强似乎明白了:也许,九两这会儿正忙着呢。 这时,他听到拖鞋的声音,很快便是关碧的说话声:“咦?洗澡都不关门?你不是逼我当女流*氓么?干嘛呢,你?进来这么久了,衣服还穿得好好的,想什么呢?” 范坚强瞪了她一眼:“我照会儿镜子,看看脑袋的伤,成吗?洗你碗去!” 说完,他毫不犹豫地关上门:算了,反正也是要洗澡的,就边洗边等九两电话。 门外,关碧回瞪了范坚强一眼,这才嘟哝着离开:“凶巴巴的,以为我怕你啊?别以为你能把那帮流*氓收拾成那样,我就怕你?以为我不知道么?你就是爱装,装出冷冷的样子,其实心里比谁都火热。知道不知道,你跪下痛哭的那天,我关碧陪你淌了那么多眼泪呀?没良心的东西!” 但是,真来到了客厅,关碧又笑了:算了,看在你出马帮我的份上,就不跟你计较了。不过,今天晚上,你别想睡觉,陪我聊天,天亮再睡…… 范坚强根本不知道关碧的心思,此刻脱了个精光,正在浴头下心有旁骛地潦草洗澡,心里还在嘀咕:二哥啊,算我求你了,快点回电话吧…… 正想着,突然眼睛一亮:不对啊!又不是当着她面,咱直接搞出一串铃声来,然后假装是九两打来的,不就成了吗?哎呀,范坚强啊范坚强,你这脑子原来也有短路的时候!那就别磨蹭了,赶紧的…… 于是,从浴头下撤出身来,未及擦干,范坚强便拿起手机,蹑手蹑脚地来到门后:这铃声啊,最好让关碧听到,别到时候她不信! 一切按部就班,铃声于下一秒就骤然响起,自己都把自己吓了一跳。 甚至,为了让铃声传得更远一些,他把手机都小心地贴在门面上,以至于后来掐掉铃声后,他更对着门大声道:“二哥啊……哦……你找我……现在啊……明天不行吗……不行啊……这么重要……好……好……那我现在就去……你等我啊……” 收了手机,范坚强不免要窃笑,甚至还仰头窃笑。 哪知,正仰头窃笑着,突然听到两声清脆的敲门声,貌似就敲在自己的小伙伴的脑门上。当下,范坚强的笑容瞬间冷冻,就连下面的小伙伴,也受惊不小:敲门是这么敲的?往哪儿敲?会不会敲门啊! 门外,关碧贴耳门面,一边听,一边又甩了两手指头:“说啥呢?跟谁说话呢?要去哪儿啊?” 值得一提的是,她可没那么讲究敲门的动作,非要举起双手敲上去,也不清楚门内的状态,而仅仅是边仔细听,边顺手就敲。 又因为迟迟不听里面传来回答,或者生怕范坚强真的要出去,她有点急了,收回耳朵,抬脚直接踢了两下:“你说不说呀?不说,我踹门了!” “是我二哥!我二哥来电话,有急事,要我马上过去!” 门内终于传来回答,貌似有些气急败坏…… ps:推荐邓紫棋翻唱的《喜欢你》,小女子,大能量,很有味。 第152章 葱指弹胸 下周有三江酬勤榜,虽小也是进步。 目前收藏2233,我们再接再厉,迟早会迎来曙光的! ========= 二哥?九两? 关碧没理会范坚强的气急败坏,却对九两突然打来电话感到纳闷:真的假的呀?我怎么就觉得一点都不信呢?不行,得验证一下…… 心里这般琢磨着,关碧走向客厅的脚步变快了。 事实上,范坚强哪里知道,自己去十里村派出所的时间里,九两和关碧早就熟络起来,还相互交换了手机号码,就像当初认识顾玉娇和周筱妍那样。 范坚强更不知道的是,有些女孩子因为简单,所有总给人不靠谱的感觉,但别以为她们会永远不靠谱,因为那掩藏在不靠谱之中的靠谱,一旦冒出头来,会叫人大跌眼镜。 此刻,关碧依旧不靠谱,不靠谱地去验证自己一时的感觉:就算验证出了真假,又有啥意义呢?还不是换来烦恼和落寞?何况,这个人尚且没有义务对你坦露一切真迹。 但是,你根本不能准确地下结论说,她这样做,一定就是不靠谱。 运气真是好极了,没响两声,手机便接通了:“喂,二哥,你找八两干啥?” 手机里传来嘈杂声:“我没找八两啊,咋了?对了,刚刚看到一个未接电话,是八两的,正要打过去,你的电话就来了……今晚浴城生意特别好,我都忙死了……” 说着这些话,九两还不断地应答着一些嚷嚷声,听起来真忙得不可开交。 关碧听得真切,吃惊的同时,赶忙说道:“他是关心你,所以打个电话问问你呢。那你忙吧,也别回了。对了,明天中午,你过来吃饭……” 但也就是挂了电话之后,关碧立即双手叉腰,气得直哼哼:好你个小子,居然敢骗我!莫非,我是一个巫婆呀,你这么恐惧?我算是明白了,听说我姐不回来那时,你就已经琢磨要开溜了。想开溜是不是?好,看你怎么开溜…… 心里这么气愤着,关碧三步并作两步来到桌旁,取了钥匙,再走到门前,直接来了一个反锁:哈哈,叫你开溜! 想了想,她机灵大爆发:不对,他是有钥匙的! 于是,转身搜寻:太棒了,这家伙的钥匙,就放在茶几上呢! 啥也不想了,关碧欣喜地走到茶几前,一把抓起钥匙。 紧接着,又犯疑了:藏哪儿呢? 思考了几秒钟,关碧小跑进了房间,然后把两串钥匙放到了衣柜中,再掩上一套纯白色的衣物。 关上衣柜的推拉门之后,关碧侧耳听了听门外的动静,这才颇为得意地自言自语道:“小样,跟我玩心眼,嫩了点!想要钥匙么?门都没有,除非你杀了我。不行,杀了我,也不给……” 出了房间,发现浴室的门依旧关着,关碧突然又想到“巫婆”,顿时恶作剧的想法强烈起来。 一边搬来凳子,一边为自己的主意暗暗叫赞,即刻她就站到椅子上,伸手打开电闸盒。 是的,关碧的恶作剧就是:你不把我当成巫婆吗?那我关了电闸,是不是更像啊?来吧,让黑暗来得更猛烈些! 此刻的关碧,已经陷于狂喜之中,甚至开始想像洗浴间中的那个家伙,因为突然面临一片黑暗,而表现出的惊慌和无措。 问题是,恰恰因为陷于狂喜,她完全忘记自己对于这个电闸是极其陌生的,压根就没有接触过它的经历…… 此刻,洗浴间的范坚强已经洗完了,正开始穿内*裤:丫的,花就花了点,凑合着穿,可这也太紧了点吧?不会买,别买!这是男人的内*裤,不是女人的罩*罩,用不着裹出一片沟来…… 恰在这时,耳朵猛然一颤,随即听到一声惊叫,一声来自门外客厅的惊叫。 伴随着惊叫的是,桌椅跌倒和重物撞击地板的沉闷声响,以及瞬间覆盖周身的黑暗:不好,是关碧!出事了…… 这一刻,范坚强感到了一种恐慌,恐慌到整个汗毛都竖立起来:触电! “关碧!关碧……” 狂乱摸索,快速打开洗浴间的门,再急速冲出去,甚至左肩接连两次撞到墙壁,范坚强也全然不顾,更没有丝毫减速。 但是,因为骤然陷入黑暗,导致视线处于盲视状态,即便已经身处客厅中,也根本寻不到关碧的身影,以及到底发生了什么。于是,他急得团团转,一边赤脚转,一边拧眉仔细识别,一边还大声喊关碧的名字。 “坚强……我在这儿……这儿呢……啊……” 恰在这时,门口北侧的黑暗中传来声音,关碧的声音,很微弱,像在痛苦呻*吟。 范坚强立即蹲身,仔细查看那片黑暗,终于隐约看到了翻到的椅子,以及躺倒的身影。 一步蹿上去,范坚强摸到她的右臂,再抓住她的右手,气喘吁吁道:“你怎么样?怎么了?刚才是不是触电了?快说呀!” 关碧似乎不能动弹,却也紧紧地握住范坚强的手,用虚弱的声音回答:“刚才关电闸……火花刺……刺啦一闪……好像触电了……又好像不是……然后……我一吓……从椅子上……从椅子上掉了下来……磕着腰了好像……不能动……我会不会已经被……被烧糊了……” 因为光线依旧模糊,范坚强能清晰听到关碧虚弱的声音,却看不清她的脸庞,于是要松手查看电源,以便在灯光下了解伤情,再作下一步处理。 至于这电闸呢,对他来说是极容易上手的,毕竟自初中学习了电路知识以后,他就开始将知识运用于实践,甚至能时常为左邻右舍检修电路故障,是院子里公认的小电工。 关碧却没有松手,甚至抓得更紧:“你别……别丢下我……” 范坚强腾出另一只手,摸了摸她的额头:“我看下电闸。别瞎想,这时候,我是不会丢下你的。没事的,忍着点。一会儿,我送你去医院……” 关碧这才放心地慢慢松手:“那你……你小心点……不行……很危险的……” 刚松手,关碧就担心起来,再去抓,却抓空了。 此刻,范坚强已经跑回洗浴间,很快摸索到手机,然后再度来到关碧跟前,再借助荧光屏观察她的脸:尽管她的脸色很惨白,额头渗出丝丝汗珠,甚至几缕发丝也浸染在汗珠中,但情况比自己想像中显然要好,好很多…… 于是,范坚强笑了,伸手整理那几缕浸染在汗珠中的发丝:“你没被烧糊,还是那么漂亮,呵呵。” 值得一提的是,范坚强伸手的一瞬间,或许由于手机荧光屏刺眼,或许由于觉得这个家伙此刻言语和动作都很温柔,关碧下意识地就闭眼,颤动的鼻翼和潮润的嘴唇,以及两边嘴角间微露出的笑意,折射出其内心的舒坦,也很快便将眉心处因疼痛而显出的细纹悄然抹去…… 依旧借助手机荧光屏,范坚强检查了电闸,发现并没有短路痕迹,也没有刺鼻的糊焦味。拆下部件来,保险丝也没有烧坏。再推上电闸,一个电光忽闪后,室内顿时亮堂起来。 如此看来,关碧之前应该是拉电闸了,并被那忽闪的电光吓到了,再加腿脚站立不稳,导致重重地摔了下去。 没有触电虽是万幸,但现在的问题是她可能摔伤腰了,无论是重是轻,都有必要立即着手送医检查。 于是,从椅子上下来,坐到关碧身边,简单安慰了几句,范坚强便要拨打120。 因为,这类摔伤,多数涉及骨关节挫伤,盲目搬动可能会带来二次伤害,最好的办法是等专业医护人员到来。 关碧貌似有点担心,努力向范坚强身边挪了挪,然后忍住疼痛,道:“你别告诉我姐,也别告诉罗柳,她要上大夜班,正在睡觉呢。打120就好了……” 或许适应了疼痛,或许惊吓大抵平复,关碧此刻说话,比之前轻松了一点。 范坚强快速拨打120,然后放到耳边,再看向一旁的角落:“知道,我打的就是120,你别动……喂,你好……” 听着范坚强说话,关碧不禁就笑了,笑着将视线往下移,一点一滴地往下移,嘴角的笑容逐步接近灿烂:“坚强,你屁股,挺性*感的呀!过来,我咬一口。呵呵,内*裤颜色不错吧?就是有点小了……” 说到这里,关碧没心没肺的毛病貌似严重了,她居然伸指,很轻*佻地弹了下范坚强赤*裸的胸膛:“你这个家伙,怪不得敢跟他们拼命,肌肉这么结实……坚强,打完电话,抱抱我,好不好……” 也正是听到这里,范坚强才意识到自己基本处于赤*裸状态,唯一遮掩身体的仅仅是那条紧身的花色内*裤。当下,又因为突然遭遇关碧葱指弹胸,以及她说话时貌似不安分的笑声,他有些气恼:“搞啥呢?你不会是装的吧?” 说话的时候,他的脸已经阴沉下来,并且慢慢侧过头来要瞪眼…… 手机中,传来女子的问话:“喂,什么装不装的?你哪里啊?你有病啊……” 然而,就在这时,范坚强眼睛却柔和下来,甚至已流露出惊慌不安。 没有任何迟疑,他一边盯着关碧,一边快速对着手机嚷道:“对不起!你听好了,兴*化政府家属区,22栋406室,需要你们立即赶来!” 为啥会流露出惊慌不安呢? 因为,只是在侧头瞪向关碧的一瞬间,他发现她居然在哭,默默地哭,盯着自己的眼神,已完全淹没在泪水中…… “关碧,你怎么哭了呢?我以为你又逗我玩呢……” 范坚强觉得自己快要扛不住眼前的一切,而这一切跟暧*昧没有一丝一毫的关系。 此时,关碧仰躺着,一动不动,也没有说话,任凭晶莹的泪水不断地外溢,甚至已经开始用力地咬嘴唇,似乎在竭力隐忍着某些疼痛,接着居然慢慢张开纤细而柔弱的双臂,再用可怜巴巴的眼神哀求,哀求一个拥抱…… 只是停顿了半秒钟,范坚强就慢慢地俯下身子,把自己的脖子和赤*裸的胸膛,缓缓送进了她的双臂之中,再任凭她激动地紧抱着…… 第153章 火热来袭 收藏2253了,稳步提升。 成绩是次了点,但书是很耐看的,不要错过哦! 果奔近三个月,终于迎来一次小小的三江酬勤,大家多支持哈…… 另外,在关碧和顾玉娇之间,坚强到底如何选择,大家不妨给点意见,谢。 ========= “我喜欢你!” 意料之外,又仿佛在意料之中,范坚强的耳畔,很快传来关碧的微微嗫嚅。 分明听得真切,却又似乎根本没有听见,埋在关碧的胸前,感受着那些带着体温的泪水,范坚强闭上了眼睛,甚至分不清胸膛处的那些起伏,究竟是自己的,还是关碧的。 是的,他看过很多眼泪,有痛苦的,有哀伤的,有男也有女,有老也有少,但已经第二次目睹这个其实一直在释放着活力和欢乐的关碧的眼泪。如果说第一次仅仅觉得有点意外,那么这一次,他仿佛看到了坚强和乐观,以及坚强和乐观背后的清澈,就如于小莲那样。 那一刻,也就在侧头看到那满脸泪水时,他想到了于小莲,想到她那天电话中的哭诉,叫他感到痛心的哭诉。 是的,怎么能够总给她或她冷漠呢? 是的,自己日益不能抵御来自她或她的眼泪! 是的,就算此刻那眼泪来自一个落魄的肥婆,自己也不能给她以冷漠! 因为,自己穿越以来所目睹的眼泪,都跟欲*望和本能无关,而是值得去细心珍惜的温暖! 如果后来的生活中,都有这样的温暖萦绕,那么自己穿越人生,虽然没有帝王将相的雄浑,但一定是最壮丽的出色而绝无遗憾! 这,就是底气,男人征战四方的底气! 当晚11点28分,人民医院急诊大楼,412病房。 “坚强,你困了吗?” 关碧躺在病床上,脸色有所好转,比先前多了些红润。 “我不困。” 范坚强坐在椅子上,任凭她紧握自己的右手。 “我怕你真的走了,留下我一个人。后来,我就又想逗你玩了,结果……” “都怪我。我就不该骗你。” “我知道,你就怕我吃了你。瞧你那样,我又没怪你,自责啥呢?来,给妞笑一个,来嘛……” 于是,范坚强笑了笑。 随即,关碧也笑了笑,再用力握了握手中手。 不过,不一会儿,关碧就不笑了,若有所思地盯着手中手:“小时候,我总是一个人在家,习惯了一个人在家,也最怕一个人在家。不过,我从来没跟别人说过,老姐也没说过,罗柳也没说过。有时,我老姐打电话回家,说她要加班,问我一个人在家害怕不害怕,我总是努力告诉她,我一点都不害怕,刚才看着电视哈哈大笑呢。其实,我是从沙发上惊醒过来,然后接电话的……我睡着了……” 关碧很平静,平静得仿佛在说一个故事,一个别人的故事。 范坚强看着关碧的眼神,默默地倾听。 他忽然有一种感慨:不管关碧如何活泼快乐,也不管她如何不靠谱,甚至不管她如何没心没肺,她记忆中的成长和生活,主题一定是孤独! 何况,自己听老爹说过,她那已故的父亲,一直留在了十里镇,根本没有随妻儿回到省城。 转而,突然瞥眼看了眼范坚强,关碧又笑了:“你手心都出汗了,紧张了?因为被我占便宜了?” 范坚强温和地笑:“没有。你说,我听呢。” 关碧的笑容,就像她的姐姐一样,虽然处于病态,但美丽动人如常:“其实,生病什么的,真的挺好!就像现在,凶巴巴的你,成了一只温顺的小绵羊。小时候生病,那叫舒服,不用上学,还能吃到好吃的……哎呀,我是不是老了……” 范坚强假装严肃:“怎么可能啊?我们都才20岁,你也只比我大不到6个月。” 范坚强早先已知道自己的生日是11月9日,而关碧的生日在之前入院登记时,他看到了:身份证显示,她的生日是5月21日。 “可我刚才在回忆呀!他们都说,一个人开始回忆的时候,就说明她正在慢慢变老……” “那是胡扯!” “但我有点担心,担心这次摔坏了,以后再也不能跳舞了……” “怎么可能呢?真要是摔坏了,你当场就不能说话,动也不能动的。我们现在是躺着等罗柳去拿片子,不然早就回家了。其实,你跳舞真的很棒,有好几次,我都想向你承认……” “承认啥?承认你幻想过我?哈哈,一定是的!” “啧啧,又来不靠谱!我是说,有好几次,我想承认,咱也是你的粉丝呢。” “哈哈,这也不错。那我以后要是真的不能跳舞了,你还是我的粉丝么?” “当然,永远的粉丝!我会永远记得,你那天在t台上的表演,满座惊骇啊,那全姐当真来,都不一定有你这人气。还有昨天在老屋的表演,简直就是神级表演,你是不知道啊,我当时的眼珠,睁得比鸭蛋都大……” “哈哈,你就吹吧。不过,你这么哄我,我觉得特别开心呢!” “我这不是哄你,我是实话实说范永元啊!” 事实上,尽管这样说着玩笑,范坚强心中的忐忑一点都不少。 不管如何,关碧这次真的摔重了,据说是后仰斜摔下来,整个腰背下落时,还与椅子摔成了一个三角形:若非是这丫头是练舞蹈出身,底子还特别好,一般人恐怕整个腰背都能摔折了…… 其后,两人又聊了些话题,时而还传来笑声。 几分钟后,范坚强的手机响了。 拿来看,正是罗柳的电话。 他立即站起来,接通:“怎样?” 电话里,罗柳很兴奋:“ok啦!哎呀妈呀,吓死我了都!刚才看了片子,情况非常好啦。你等会儿,我们郭医生马上就到……” 摘下手机,范坚强也格外兴奋,立即对关碧作了一个“ok”的手势。 哪知,关碧立即愁苦:“断了三根?” 范坚强立即皱眉,然后睁大眼睛,用力抖了抖那“ok”手势:“看清楚,这不是表示三,而是ok!” “真的呀!” “绝对真的!罗柳他们马上就到……” 正说着,两个白大褂走进来,一脸笑容。 罗柳从后面快步走来,开心地说:“下面,有请我们的郭医生,向你们通报诊断结果!大家掌声欢迎啦……” 不用说,欢迎的掌声,只来自于一个人:罗柳。 而范坚强和关碧则微笑着,微笑着一起等待正捏着片子的郭医生进行图解。 “情况确实非常好。你们看,这是椎间小关节,这是腰间韧带,也就是说,伤处就在这里。一般情况下,这两处的伤害,基本属于较为严重的腰挫裂伤。而造成这种严重伤害的,多数是因为高攀、提拉、扛抬重物的过程中,用力过猛或姿势不正、配合不当,损伤和撕裂程度也非常深。但是,她的腰背韧带系统,特别出色,再加身体比较轻盈,撞击地面的过程中,可能形成了一定的反弹,因此并没有出现深度损伤和撕裂。小姑娘,知道吗?一般人高攀后仰下摔,下半身瘫痪的概率是非常高的,达到一半对一半。” “现在呢,你们可以住在这里,也可以回家。但是,一定要注意保护腰椎。睡觉的时候,尽量睡平板。最近几天之内,也许夜间会有点疼痛感,但要不了一周,基本就能康复痊愈。罗柳,我再开点药,你去拿一下,走吧。” 真到了又剩下两人时,范坚强还没说话,关碧就立即说道:“我要回家,你送我回家,跟你回家!” 这一刻,范坚强没有任何犹豫:“行,我带你回家!” 关碧立即笑开了花,还伸出右手,还了范坚强一个“ok”。 于是,在罗柳的帮助下,临时请了两个护工,又叫了一副担架,范坚强和关碧回到了家中。 可是,获知自己没啥大碍之后,关碧的不靠谱,再度火热来袭。 因为,刚躺到范坚强费了九牛二虎之力才翻转过来的席梦思上,关碧又提了一个很叫他感到销魂的要求:“我还没洗澡呢,你帮我洗……” 不用说,范坚强当场就郁闷连连: 我帮你洗澡?怎么洗? 把浴室搬到床上来洗? 啥叫洗澡,知道不? 洗澡是要脱光了的! 你看过穿着衣服洗澡的么? 你以为是洗车啊!拿个水龙头冲来冲去就完事了? 真脱光了,你有勇气展示,我都没勇气看! 男女授受不亲,懂不懂? 我真给你洗澡,这还叫洗澡吗? 这跟调*情有屁区别啊! 指不定,是要洗出干柴烈火的! 我就不信了,一个晚上不洗澡,会死吗? …… 但是,关碧看着他一脸郁闷的样子,顿时就委屈了,很快就要眼泪汪汪:“我都这样了,你就哄我那么一小会儿,就又凶巴巴的……晚上回来,我又是择菜,又是煮饭,忙得一身汗。后来又摔成这样,再疼出一身汗……再说,你也不是不知道,我本来就每天都要洗澡的……不洗,根本就睡不着觉……” 不洗澡,根本睡不着觉?你还有这毛病啊! 虽然觉得这毛病有点匪夷所思,但看到她的眼泪,以及那副委屈难耐的样子,范坚强不免想到之前,于是无奈地叹了口气:“行行行,我帮你洗,成吧?但咱也说点实际的,对吧?大半夜的,你是女的,我是男的,不能乱来的,对吗?所以,条件有限,你就委屈一点,擦擦身子,成不?能自己擦的地方,你自己来。实在够不着的地方,我来……” 话还没说完,关碧立即作了一个胜利的手势,再破涕为笑:“哦了!” 第154章 后半夜的动静 很难想象,一只嫩嫩的小绵羊,而且是受伤的小绵羊,居然会销魂地要求一只狼,为自己洗一回浪漫的澡。如果这样的画面,被制作成电影海报,那么其唯美一定能大大拉动票房:狼给小绵羊怎么洗澡?周身舔一遍呗! 不过,受伤的关碧,并非真如那小绵羊。 见范坚强准备完毕,她仿佛突然意识到,自己多多少少是有点危险的。 于是,看着范坚强拧热毛巾的时候,她嘟哝道:“好像也不行。我脱*光光的,不是全被你看到了么?那样,多别扭……” 听到这些嘟哝,范坚强立即道:“你才想起来啊?我以为你就是一大条妹呢,傻不啦叽的脑子就剩下要洗澡。还脱*光光呢!你就是敢脱*光光,我也不敢上去给你擦,这根本就不是别扭的事!行了,我想过了,需要我帮你擦擦的地方,无非就是后背。你呢,自己先擦,我暂时主要负责拧毛巾、递毛巾。你放心,递完毛巾,我就关门出去。你用完毛巾,把自己的小肉裹紧了,一声吩咐,我再进来,如此反复,你看这样成不?” “我说你挺细心的吧。看看,都想的这么周到,”关碧首先来一串笑赞,接着凝眉细想了一会儿,终于舒眉道,“成,就这么办!但你别仗着我说过喜欢你,就借机胡作非为。我是说,房门在你控制中,你要是不等我吩咐就闯进来,那我就……” “你就扯开嗓子,大喊抓流*氓,抓强女干犯之类的,喊得整栋楼地动山摇都行,”不等关碧往下说,范坚强赶紧接话,严防她又要说出没心没肺的话来,即刻转身要出门,“我先出去,你准备下,准备好了,我进来拧毛巾。” 熟料,关碧却叫住了他:“不行,你把灯都关了。不然,我不洗。” 闻听这话,范坚强简直就要给她来一阵训斥:刚才你说胡作非为,我就已经很感冒了。从晚上到现在,究竟谁在胡作非为?一个胡作非为这么久的丫头,居然担心我借机胡作非为,这不是女强盗的逻辑么?这事,就算了,我没跟你??隆o衷谟掷戳耍?挂?氐啤d训滥悴恢?溃?庵殖希?庵址瘴В?庵株?昧,关灯比开灯要更危险吗?我一大老爷们,伺候你到现在,你还来一矫情,‘不然我不洗了’,算啥玩意呢?看看都几点了?后半夜了都! 于是,停了脚步,回过身来,看看此刻的关碧。 但片刻之后,范坚强还是放弃了训斥:“行,我听你的,今晚全听你的!” 说完,他抬手,关了房间的灯。 接着,刚关上房间的门,他又听到门内传来关碧的声音:“外面的也关掉,都关掉嘛……” 事实上,关碧这样做,也有她的考虑。 而考虑的基点是,那以狼自居的范坚强,偏偏在她的眼里和心里,根本就不是一只狼,甚至就是一只羊,一只她很想独享其趣味的羊。所以,她才敢才毫无忌惮地在这片空间里,向他提出洗澡的要求。又因为她过于简单,所以独享其趣味的愿望很强烈,以至于明明在主动营造暧*昧却毫无此知觉。 一个美女,都美丽成那样,她却浑然不知,这才是真正的美女。 同样的道理,一种暧*昧,都暧*昧成那样,她却浑然不知,这才是极品暧*昧。 这天晚上的关碧,就是这样的暧*昧美女。 在灯红酒绿的美女世界中,她是独具的,也是独放的。 此刻,她的想法是这样的:在黑暗中褪衣,擦身,再穿衣,要比亮着灯好,也没有别扭。 因为,说出“我喜欢你”的那一时刻,虽然她看起来很平静,但内心是极不平静的,再加并没有得到任何回应,如今催她生出一种叫羞涩的东西。 所有经历过的人都知道,一旦你对某人产生过向往,并在向往作用下,因为想到这个人、见到这个人就莫名羞涩,那就恭喜你:你的灵魂,基本交代了! 房间外的范坚强没有经历过,但也正走在经历的途中。 此时,他关了客厅的灯,然后坐在沙发里,在黑暗中思考如何才能在后来的暧*昧中尽量避免暧*昧:不就是后背么?她黑灯瞎火地趴在那里,咱随手擦几把,然后就完事了…… 没过多久,他便听到关碧叫唤自己。 于是,他起身,推开房门,走进去:“拿来。” 窗帘打开着,夜空中,虽不是繁星遍布,但也有星星点灯。 因此,他很轻易就能模糊看到躺在床上的关碧。 关碧貌似特别开心,从被窝中伸出手臂:“拿去。” 自然,那手臂是赤*裸的。 自然,黑暗中的裸臂,仅给范坚强呈现出它的轮廓。 接过毛巾,在温水中洗了两把,他很快拧干,再递上去。 待那只裸臂伸出来接过毛巾,他自觉地转身走出房间,再关上。 如此反复五六次,非常默契。 但这样的默契,很快又被打破了。 打破默契的是,是隐约从房间内传出的抽泣声。 当时,范坚强坐在沙发中,正安心等待关碧的下一次叫唤。 这夜半抽泣声,叫他没有多想,便推开房门,焦急道:“好好的,你怎么哭了呢?咋了?我没觉得你烦,会一直服务到底……” “我闪到腰了,疼……” 关碧像在咬牙说,隐忍疼痛的状态通过话语很清楚地显现着。 “你咋闪到腰了呢?” “穿衣服的呀。套短衫,它贴在背后,不肯下来,我不由自主就向上挺了挺腰,想动手把它拉下来,结果闪到了……” “谁让你挺腰的……” “都说了不由自主嘛……” “那你不能叫我一声?逞啥能啊?” “你一直就这一副赌气的样子,一句话都不跟我说。我再叫你,你不急才怪呢……哎呦……” 就这样,两人你一句我一句地对话,直到关碧再度发出疼痛的呻*吟。 范坚强不免又要郁闷:我一句话不跟你说,是赌气吗?简直瞎理解。 但郁闷归郁闷,他还是立即上前:“我不是赌气。刚才说了,我今晚会为你服务到底。你叫我一声,不就行了吗?不说这个了,那你现在怎样?要紧不要紧?” 停顿了几秒钟,关碧又发出了一声“哎呦”。 这下,范坚强干脆来到床前:“说话啊!” 关碧很快说话了:“那你过来,帮我把它拉下来……要不,别拉了,你干脆帮我翻个身,帮我把后背擦擦,都急出几层汗了。” 范坚强咬了咬牙:奶奶的,今天豁出去了! 当然,走上去要帮关碧翻身前,他还是要叮嘱自己:范坚强,你最好自律一点,不能猥*琐,也不是谁的便宜都能随便占的! 真到关碧跟前,范坚强才发现,此刻尽管处于后半夜的黑暗,但因为眼睛已经完全适应黑暗,以及从窗外映射进来的点点星光,自己竟然可以比较清楚地目视她身体的轮廓,甚至是那件短衫的式样,也包括隐约可见的裸露在黑暗中的小腹…… 而接下来的过程,可谓比较惊心动魄。 一是按照关碧的要求,范坚强首先从她左腰探下右手,在下面托住其腰板。然后伸出左手,扶着她的右肩,再由她紧抓自己的臂膀和脖子,相互配合,慢慢努力翻转。 惊心动魄在于,他不仅整个右手掌面覆盖住那滑滑的玉背,而且脖子处不时还接收她那通过手心和手臂传递来的体温,甚至耳朵里尽是她时不时就来的轻微喘息和高低娇吟。 二是由于小心谨慎,整个翻转身子的过程,简直可以用一点一滴来形容。而正是这个缓慢的过程,给了他大脑放松的机会,于是间或他意识跳跃地想到那天t台上震撼全场宾客的性*感身形。因此,手抖心也跳,又持续保持着这几乎是俯胸压迫娇躯的姿势,惊心动魄也就难免。 好不容易完成翻转,再看着趴在床上的关碧,他心里虽无贼,眼睛却贼了起来,居然下意识地将那赤背扫描了一遍,甚至贪婪地在那隐约翘挺的臀部多停留了几秒钟。而这超过预料的停留,使他的脑海中迅速浮现出那晚大富豪洗手间里的暧*昧…… “你干嘛呀?是不是在偷看我?帮我擦呀……” 这一瞬间,关碧侧头连来,喘息连连地说。 范坚强骤然回过神来,立即去搜寻毛巾,嘴里忙不迭地说:“这么黑,就算偷看,又能偷看到啥?” 情况也确实如此,之前推门进来时,关碧已经穿好睡裤,上面也套上了短衫,即便此刻翻转过来,也基本谈不上裸*露,更别说依旧处于黑暗了。 “你在狡辩!你狡辩,就说明你刚才在偷看。其实,你不用偷看,更不用狡辩。你要是像我一样,说喜欢我,我就由你看……”或许,保持趴床的姿势,很舒服,又或许,刚才的疼痛消失了,关碧言语恢复直白。 “别跟我贫!躺好了,别说话。” 范坚强有点恼火,而这恼火显然不是针对关碧。 “切!胆小鬼。你不说,恰恰说明你心虚……” “你再这样胡扯,我不给你擦了……” 也仅仅说到这里,抓起毛巾的范坚强说不下去了:哎,这个夜晚,身陷如电影画面一般的奇幻暧*昧,说任何一句话、一个词、一个字,都是那么猥*琐不堪…… 奇怪的是,真到了给关碧擦拭后背时,情形大大超出了范坚强的预想:他很平静,心跳也正常,甚至还伸手撩起了她的背后短衫,缓缓擦拭,细细擦拭…… 第155章 不吃敬酒 三江酬勤是扑街推,我是知道的。但闻听说,不仅不增收藏,反而狂掉,我就顿时惊骇:太灵异了吧?从今天的效果来看,没这么灵异,收藏比平时增长要快,已接近2300。所以,加更这章。本书起步小yy,逐渐升温并起势,主角属于厚积薄发型,喜欢的朋友,请收藏支持! ======= 第二天醒来,范坚强懒懒地睁开眼。 但刚睁开,他的眼睛就瞪直了,而且眨也不眨:老天哪!我怎么钻到她的胸口里睡着了呢?短衫里面,就不能穿一个罩罩么?裹胸也行啊…… 因为,从朦胧到清晰,只是恍惚的工夫,他的眼珠就被一对掩藏于白色短衫的灵球吸住了:丫的,这对灵球,如此精致馋人,怎是乒乓球所能比拟的! 又因为咫尺呈现,几乎可以透视到它们的动态轮廓和立体情状,以及分外惹眼的两点桃红,以至于他不禁就要竭力控制呼吸:倘若稍不注意,呼出去的空气,指不定就能激动地迎面而上,或惊扰或弹醒这对灵球…… 于是,经历了昨夜的惊心动魄,范坚强在第二天醒来之后再经历魂飞魄散。 未及轻嗅体香,他下意识地低首回视,发现自己依旧坐在椅子上,上半身正趴在chuang沿。 也就是说,昨夜擦洗之后,陪关碧说这说那,自己不知不觉就睡着了,直到眼下醒来。 刚想小心起来,以结束这种状态,他才意识到,关碧此刻是侧着身子的,微微蜷缩,一只手搭在自己的后背,另一只直插自己的腋窝。 而且,她貌似还在熟睡当中。 这一刻,范坚强努力平复心跳,默默自语:范坚强,这会儿,咱乖乖的,不想着去占便宜,好不好?指不定,你睡着的时候,自己的脑袋,跟它们发生过零距离亲密呢,对不对?那么大的便宜,你都占了,还在乎这小便宜么?咱不瞎看,听话…… 于是,他闭眼,尽量埋头,尝试从关碧的怀中,小心翼翼地挪出自己的脑袋。 哪知,桌面上骤然响起的手机铃声,顿时就搅乱了他的想法,而且搅得一团糟。 关碧是突然被惊醒的,惊到睁大着眼睛,慢慢抽回双手,再一声不吭地默默用右臂护住自己的胸部。虽然依旧保持微缩状,但那眼神,分明在质问:刚才干了啥呀?你这个变*态的家伙! 而关碧眼神中的范坚强,就如遭遇了一股无形神力的打击,虽然依旧坐在椅子上,但整个人呈后仰姿势,一边睁大着眼睛,一边打开着双臂,分明在努力示意:我啥也没干,无辜的,绝对是无辜的! 当此时,清晨的阳光从窗户照射进来,在手机铃声中跳跃着七色的光亮,貌似在欢乐地关注着那对正相互对视的男女:你们别这样嘛,我们好不容易从天边翻着筋斗赶来,就是要看你们亲热的,再来一遍,好不? 还是范坚强率先结束对视,然后低头从椅子上站起来,走到窗户跟前,默默拉上窗帘,再干着嗓子道:“光线有点刺眼,我把它拉上。你再睡会儿,我给你买吃的去。” 关碧这才说话,声音很柔和,貌似没有生气,而且显出文静:“手机响了这么久,你就没听到吗?拿给我嘛……” 范坚强顿时意识到,自己一直陷在窘迫中,连手机铃声都闻而无知觉。 当下,拿起手机,他瞥了一眼屏幕,然后递给关碧。 关碧伸臂接过,刚看了一眼,手一抖,手机掉在了地板上。 一刹那间,手机铃声消失了,范坚强的眉头也瞬间皱紧。 再看关碧,眼神中跳跃中不安:“是钟经理,我不想接她的电话!” 范坚强弯腰拾起手机,重新开机,很快当着关碧的面,回拨过去:“你好。” 对方的声音,似乎有点惊讶:“你是谁?关碧呢?” 范坚强看着关碧的眼睛,回答道:“我是她的男朋友,有什么事,你跟我说。” “男朋友?她真有男朋友?也好,你能拿着她的手机,说明她应该就在你身边。你帮我转告她,我们大富豪娱乐会所,背后没有人,是混不了这个圈子的。她要是敬酒不吃,那我只能请她吃罚酒了。顺便替我告诉她,我们老总知道她的姐姐是谁,但不会犹豫请她吃这杯罚酒……” “钟经理,对吗?我听懂了,一个女人,上面没有人,说话不会这么强硬。我还听出来,你在威胁,威胁我的女朋友。既然这样,我们决定不吃敬酒,就吃你说的罚酒,而且我来替她吃。明天,我给你电话,然后见一面,如何?” 范坚强的语气虽然平静,但不乏强硬以对。 电话那端的女人似乎非常吃惊,沉默了些许之后,才说道:“那好,我们见面再说。就今天吧,现在就见面。我钟红雨倒要看看,你这个小子是何方神圣,说话口气这么硬!” 范坚强冷笑一声,然后道:“我说了明天见面,就明天见面,没跟你商量。明天下午,我会给你电话。再见。” 说完之后,范坚强挂了电话,然后把手机揣在口袋里。 正要走出房门,关碧在背后喊:“手机还给我呀!” 范坚强转过身来:“最近这段时间,你不适合用手机。如果有其他电话,我会转给你接。” 这样做的依据,是关碧之前手抖,手机掉到了地板上。 如果不是内心惊慌,手机不会掉在地板上。 关碧不乐意:“那要是你出去了,怎么转给我接电话?我是说,我姐啊,罗柳啊,还有一些同学啊,她们经常给我打电话的。” 范坚强啧了啧嘴:“那也没问题。那天不是跟你说了么?直到事情解决,期间你的一切行踪,必须在我掌握之中。基本可以说,我去哪里,你就跟到哪里。你这么在意,是不是担心啥私密电话或短信被我看到?” 关碧立即瞪眼:“我能有啥私密电话?又能有啥私密短信?哪样见不得阳光?不像有些人,装得像一个绅士,半夜偷偷拱到我怀里睡,压根就是伪绅士。行,手机就交给你吧,让我也享受下拥有男小蜜的日子……” 说着说着吧,她就不瞪眼了,很快就自我兴奋起来:“不过,不是你去哪里,我就跟到哪里。而是我去哪里,你就跟到哪里。哈哈,这感觉呀,想想都挺爽的……” 范坚强郁闷地转身就走:我半夜偷偷拱到你怀里睡?我还想说是你半夜偷偷抱着我脑袋睡呢!说严重一点,说不定,是你故意勾*引我,目的就是占我便宜。要不然,你给我解释解释? 至于关碧刚才怕成那样,此刻却兴奋起来,范坚强没多加思考:这丫头的不靠谱,已经司空见惯,见怪不怪! 不过,帮关碧解决麻烦的事,范坚强早有坚定和盘算:就如关艳那天说的,这也是责任,责无旁贷。但不能再鲁莽从事,必须首先做些准备。何况,对方已出言威胁。 但临出门买早点时,范坚强接到了一个电话,一个颇感意外的电话…… 第156章 愕然 电话是顾玉娇打来的。 看着手机屏幕,听着手机铃声,范坚强纳闷:顾玉娇怎么知道自己手机号码的?不应该啊! 关碧在房间里问:“嗨,小子,是我的电话么?” “我的电话,跟你没关系。好好躺着,我买了早点,马上回来……”范坚强回了这一句,然后关门,接着边下楼,边接手机,“喂,玉娇,你怎么知道我号码的?” “奇怪吧?呵呵。告诉你吧,我打电话给范叔了,是他告诉我的。你也真是的,有手机了,也不告诉我。”电话中,顾玉娇的话语很轻松。 范坚强豁然开朗:“原来是这样啊。怎么了?找我有事?” “没事,我就不能找你了么?呵呵。伤口好些了吗?” “好多了,没事。” 范坚强和顾玉娇通话时,关碧在房间里自言自语:还说我见不得阳光呢,自己刚才摔门而去,才是见不得阳光!小子,别以为我傻,看不出来。那天的两个女同学,跟你关系肯定不一般。一般的女同学,会去看你么?开玩笑。不过,你别以为我会难过。我关碧,生来就喜欢挑战,没挑战,那才叫一个没劲呢…… 关碧所谓的两个女同学,自然是顾玉娇和周筱妍。 值得一提的是,涉情未深的关碧,已经提升了自己。 提升的标志在于,如果早先保守地选择默恋,那么如今已经果敢表达。 虽然,这样的表达,带着些许随意,甚至叫人听不出其感情的真挚和热烈。 然而,躲藏在背后,关碧的感情是热烈的,也是绽放的。 因为这会儿,她正在开心地回味醒来那一刻的暧*昧:哈哈,你怎么能抱着人家坚强的脑袋睡到天亮呢?怎么能这样呢?还说他是伪绅士,半夜偷偷拱到自己怀里睡。看你把他气的。哎呀,关碧呀关碧,你占了这么大的便宜,还愣装出一副吃亏的样子,太可恶了,哈哈…… 而接下来,她便很享受地回味范坚强和钟经理的对话来。 而且,范坚强打电话那会儿,她是竖着耳朵听的,包括钟经理的话语。 虽然惊讶于钟经理获知自己是关艳的妹妹,也心惊于那威胁的声调,但范坚强在接电话中的表现,关碧觉得实在太赞了:哼,别以为我不知道,从一开始这就是一个圈套!何况,到现在,我也没拿你们一分钱,凭什么逼我?现在,我家坚强站出来了吧?给你们厉害了吧?我们决定不吃敬酒,就吃你说的罚酒,而且我来替她吃!我说了明天见面,就明天见面,没跟你商量!哈哈,你小子,太酷了,酷毙了…… 不用说,学着范坚强的语气,在心里重复那两句话之后,关碧快活得俨然忘了一切忧虑和惊心。 家属区大门外,范坚强正放缓脚步,笑着解释说:“最近几天,恐怕不行。玉娇,要不,你让筱妍陪你去吧。算我欠你一场电影,过几天补给你,成吗?” 电话中,顾玉娇显然有些失望:“那好吧。过几天,等你伤好了,我们再去。” 范坚强正打算结束对话,哪知顾玉娇再问:“对了,八两,你是不是住在关部长家?” 范坚强立即皱眉,但话语很轻松:“对,是住在关部长家。怎么了,玉娇?” “从来没有听你说过关部长,你现在突然搬到她家去住,一时觉得好奇,就随便问问。” “是这样的。住到关部长家,是我爹和关部长的安排。我们范家和关家,是从爷爷辈延续下来的生死故交。这一点,老爹一直瞒着,连我也没告诉。既然,老爹他们现在安排了,我只能听从安排。” “原来是这样啊。也好,你住到城里来,我们以后联系,就更方便了呢,呵呵。” 但范坚强买了早点回到家之后,他还是因为两件小事愕然了。 第一件小事,来自于关碧。 一手拿着早点,一手取出钥匙,正要开门的时候,门自动打开了。 然后,关碧的笑脸呈现出来:“回来了呀!哈哈,来来回回,我听了五六道脚步声,我就猜到这一道脚步声,一定是我家坚强的。怎样,我厉害吧?” 早先呢,一嘴一个“强女干犯”。 现在呢,满口“我家坚强”。 对这关碧,范坚强真可谓是无可奈何。 于是,没理会她的笑脸,范坚强走进门内。 但刚放下手中的早点,正要打算换鞋,范坚强突然回过神来,愕然地盯着关碧:“哎呀,老天爷啊,你怎么能下床呢?腰没事了?” 关碧双手扶腰,慢慢旋转一圈,不像是展示自己的腰伤已无碍,而像是展示自己的柳腰如何婀娜养眼:“没事了,一点事都没有了呀!你走了之后,我尝试动了动,嘿嘿,居然没感觉到任何疼痛。后来,又尝试下床,竟然也没事,真是太棒了!哈哈,我还是第一次听你吃惊地说,老天爷呀……” 范坚强哪容她臭美,毕竟腰伤不是闹着玩的,如果因为疏忽造成二次伤害,那问题会非常严重。于是,他立即快速换鞋,再上前搀扶关碧:“别跟我瞎逞能,去床上躺着休养!走,赶紧。” 起初,关碧很不高兴,似乎还要辩解。 但当范坚强真的搀扶住自己的右胳膊,她忽然就欣喜起来,接着就顺从地偷乐:小子,你胆子肥了呀!居然敢上来,直接摸我光溜溜的胳膊。摸吧,好好摸,本姑娘胸怀宽广,吃点亏就算了…… 真到了房间,范坚强眼前一亮:丫的,床铺居然收拾了,就连被子都叠得很有模样! 待关碧重新躺到床上,他来到阳台,发现自己昨晚换下来的内*裤,居然已经晾晒了:这丫头,居然没经过我同意,擅自洗我的内*裤! 范坚强立即来到房间: “你怎么能帮我洗内*裤呢?谁让你洗的?” “哎呀,不讲理的家伙,我帮你洗了内*裤,你还不爽了?真是过分!你买个早点,买了半个多钟头,我顺便洗下衣服,错了吗?行了,别瞪我,把早点拿给我,不然我自己去拿!” 范坚强无奈地转身离开房间门口后,关碧窃笑:本姑娘不仅是第一次亲自动手洗衣服,还是第一次亲自动手洗男孩子的内*裤,你就幸福去吧,装啥装啊?我要是不及时动手洗,真被你洗了去,那我脸放哪儿去?你说,说呀!哼。 关碧的意思是:我们女孩子家的内*裤,真要是被你勤快地洗了去,那就丢人了! 第二件小事,来自周筱妍。 “八两,你别怪我一早生你的气!你怎么能拒绝玉娇呢?为了这一场电影,她昨晚跟我打了三个小时的电话,好不容易才鼓起勇气,今早主动约你的……” 第157章 妹子们的世界 这个世界怎么了? 这个世界中的女孩子怎么了? 到底怎么了? 听完了周筱妍的抱怨之后,范坚强在阳台中仰天长叹。 穿越之前,自己喜欢独来独往,甚至很少去在意身边的女同学,也几乎没怎么跟她们多说过亲密的话。她们喜欢谁,不喜欢谁,穿着什么样的衣服,用什么方式待人接物,又是怎样的性格,自己无暇多顾。似乎,她们也并不怎么关注自己,偶尔会有几个文静的女同学,主动上来说话,多半是问一些题目的解答,如此而已。 现在的情况,完全是另一番情景,整个颠倒过来:这是前赴后继往自己身上扑的节奏啊! 就在昨天晚上,咱拱在一个女孩子的怀里睡了,猥琐一点说,就是嗅了一晚的人*奶味。现在呢,房产大亨的千金,主动勾搭,约自己去看电影,就连那千金的闺蜜,也绝对不是普通的闺蜜,几乎就是闺蜜友情中的标杆:只要是闺蜜的事,动不动就挺身冲锋陷阵啊! 不过,想到于小莲的突然离去,范坚强还是逼迫自己面对现实。 现实是啥? 现实是自己在感情问题上后知后觉,把一个那么清纯的一个好女孩子逼走了,也彻底改变了她的人生! 因此,再也不能干出这种伤人的事情来。 何况,人女孩子对你热情,对你表达喜欢,前赴后继地往上扑,哪一个不是真诚的呢?且行且珍惜吧。 于是,听完周筱妍的一通抱怨,范坚强勉强解释,甚至开始哄:“你不说,我还真不知道是这样。坏了,玉娇肯定伤心了。要不,你帮我解释一下?说真的,我这几天,确实有点事情,也比较重要。再说,脑门还扎着纱布呢,不方便出去,对不对?” 电话中,周筱妍还是有点不高兴:“你这是借口。我告诉你啊,玉娇对你可是动了真感情的,你别辜负了她。这么多年,我跟她形影不离,从没见她走近任何一个男孩子,除了你!以她的条件,就算你是县委书记的公子,她也绝对配得上,对吧?你要是辜负了她,我估计要出大事……” 实事求是地讲,周筱妍的话,多少有点俗气,但又有一定的道理。 不过,在听到“要出大事”时,范坚强有点紧张:“筱妍,你别这样说,好不好?” “好,我不说这些。但你要记住,别跟那关碧走得太近,否则玉娇会不舒服的。她不舒服,不像我,会说出来,指不定就一直闷在肚子里。能跟我说说,算是不错的。真到了哪天,她连我也不说,就坏了。” “我知道,知道。筱妍,你这个人,其实心底热情,人特别好,啥事都替人着想。那次在老巫山上,我误会你了……” “哎呀,居然拍我马屁了!呵呵,行,中听。不过,话要说回来,那次在老巫山上,我说山花野草,确实不应该。于小莲突然走了,我也内疚的,内疚了好几天。希望,她将来能有一个好归宿吧。再有,你放心了,我会帮你照顾好玉娇。不管怎么说,在夜来香烧烤店那次,要不是你把我救了下来,我周筱妍恐怕要一任性成千古恨了。八两,一直没机会跟你说声谢谢,今天借着电话,我想亲口跟你说,谢谢你,谢谢你那晚挺身相救!” “这个没必要,一点必要也没有。因为,这是我应该做的。” “行了吧。你也知道,我周筱妍也不是轻易说感谢的人。不多说了,我一会儿去玉娇家,然后陪她去看电影。你呢,好好照顾自己,把伤养好,随时联系。” 摘下手机,范坚强轻微笑了笑:情况还算叫人满意,没搞成一团糟。 哪知,刚转过身来,便被眼前的人吓了一跳。 只见关碧伸出右手食指,一边指着自己,一边坏笑:“我算是听出来了,你刚才是跟那两个女孩子中的一个在谈情说爱,就是那个叫周筱妍的,对不对?我说呢,那天在你家的时候,她看我的眼神,充满了敌意……” 听完关碧的话,范坚强不免一阵这番感慨:妹子看妹子,果真彼此不顺眼啊! “别跟我瞎扯淡。早点吃了么?吃完了,好好休息,下午跟我出门。我是相信了,要么就是你腰伤真没事,要么就是你昨晚装的。” “哎呀,你才瞎扯淡呢!我怎么可能装呢?你以为我是演员演戏呢?我也奇怪啊,昨晚疼得那么厉害,今天一大早,它突然就不疼了。” 说话的时候,关碧是对着客厅说的。 因为,这时的范坚强,已经甩开她,走到了客厅。 “你去哪儿呀?” “我去吃早点啊!” “吃完了呢?” “看书。” “看完了呢?” “买菜做饭,你有完没完啊?” “没完。中午罗柳和九两也要来,我老姐指定也回来,你多做一点。” ******** 临近中午时,九两和罗柳先后来了。 拿到新手机,九两特别高兴,一个劲地感谢关碧。 关碧正系着围裙给范坚强打下手,忙得也是不亦乐乎:“别谢我,这是我姐的意思。再说了,都是一家人,谢啥呢?二哥,你帮我拿两个鸡蛋来,就在冰箱里,最上面那层……” 九两立即放下手机,高兴道:“遵命。” 罗柳是下了班才来的。 原本大夜班之后,一般都是休息一天。 但最近流感,病人特别多,便在护士长的要求下,加了半天班。 于是,一进门,她就嚷嚷着困死了,要小睡一会儿。 但她还是按照关碧的意思,先进厨房查看了下范坚强的伤口,然后把一条从医院带回来的腰带给关碧扎上:“要死了,你!昨晚刚伤了腰,今天就跑来跑去。平时也没见你这么勤快哦!” 关碧抬着双臂,示意罗柳把自己睡衣纽扣系好,防止被看出来:“摔伤的事,别告诉我姐。我跟坚强也说好了,你到时别说漏嘴。再有啊,我勤快,还不是因为我家坚强么?嚷嚷啥呢?你赶紧睡会儿,下午跟我一起出门……” 罗柳系好了纽扣,左瞄右瞄,觉得没问题之后,再替关碧重新系上围裙:“我是看出来啦,你家坚强啊,就是一副药,治疗你腰伤的药。不过,这小子,烧菜有一手哦。将来,你真要是嫁给他,我就天天到你家蹭饭。” 关碧没心没肺地爽快道:“ok!只要不蹭人,蹭饭管饱。” 中午11点半之后,关艳也回来了,而且带来了一个人…… 第158章 冤家路窄 这个人,不是别人,正是谭梦如,兴化中学的女校长。 关艳一到家,首先关切地询问了范坚强的伤势。 得知情况很好之后,她感到欣慰。 其后,她就像一家之长那般,领着范坚强、九两、关碧、罗柳,给谭梦如一一介绍。 关碧和罗柳这会儿挺乖巧,很礼貌地称“谭校长好”。 九两没经历这场面,但也跟着叫“谭校长好”。 范坚强原本也打算这么叫的,但刚要叫,那谭梦如就笑着说:“你叫范坚强,对吧?关部长告诉我,你很有才华,跟普通的孩子不一样。” 接着,谭梦如就笑着对身旁的关艳说:“你也真是的,关碧那会儿读高中,我叫你把她送到我那里,你不同意。坚强这孩子,我一看就有灵性,你也一直把他放在乡下中学。” 关艳笑着说:“金子嘛,都是从沙砾中淘出来的。我总觉得,能从普通环境中做到脱颖而出,以后才更有竞争力。” 接着,谭梦如询问起范坚强脑袋的伤。 关碧抢道:“见义勇为呗。他呀,啥都好,就是太爱憎分明。别人时爱憎分明在心里,他是爱憎分明在行动上。这不,挂彩了,呵呵。” 这一急中生智的掩饰,不仅叫关艳、罗柳和九两感到惊讶,甚至连范坚强也颇感惊讶:乖乖,这丫头,脑袋真转悠起来,这么机智啊! 谭梦如自然极为赞赏,其后不免一声叹息:“哎,我家那小子,我不指望他能成为金子,只要有坚强一半好,那就好了。说来也是,当初我就不该放到自己身边,滥竽充数。怕就怕,现在像是要成了废品,破罐破摔下去。为了他,我和他爸呀, 现在整天忧心忡忡,是拿他一点办法都没有……” 范坚强当然清楚眼前的谭校长是何人,毕竟不久前关艳曾跟自己谈起过其人其事,也希望自己能去做一段时间的家教。 而且,他注意到,这个谭校长虽然已不惑之龄,但妆容典雅,颇有几分姿色,看起来似乎跟关家也比较熟稔。不然,关艳怎会把她请到家中来呢? 听着谭梦如声声叹息,关艳免不了劝说一番:“交通局事务杂多,王局整天忙得够呛。你呢,又是校长。这样一来,在孩子的教育上,难免出现真空区。也许,只是一时的。说不定,叛逆期一过,他又好了呢。情况没那么糟糕,你看,我给他打了电话,他不是答应过来了么?” 谭梦如看了看时间,不免又要唠叨:“你看看,都快12点了,他还没来。都两天晚上没回来了,也不知道去哪里野了,我真是伤透心了……” 其后,饭菜陆续上桌,大家边等人边聊天。 获知满桌饭菜都是范坚强亲手做的时,谭梦如大加赞叹:“坚强要是我的孩子,那我做梦都能笑醒。能学习,还能做饭做菜,手艺不是一般的好,这样的孩子,如今哪儿去找……” 这期间,范坚强一直没有说话,只笑笑。 关碧坐在范坚强身边,小声道:“小子,心里早乐开花了吧?别装宠辱不惊,给妞笑一个呗。” 范坚强没理,也只当没听到。 这时,门铃响了。 关艳起身要去开门,范坚强站起来:“我去吧。” 说完,他离桌走向门口。 仅打开门的一刹那,范坚强顿时愣住:这不是那叫王维的混小子么? 没错,来人正是王维,范坚强在夜来香烧烤店遇到的王维。 此刻,王维耷拉着拖鞋,大裤衩,花衬衫,还把头发打理成鸡冠状。 再看这王维,那不是愣住了,简直就是被冰封住:妈呀,这不是夜来香烧烤店遇到的孟浩然么?玩命的家伙啊! 不用说,那天晚上的范坚强,用一把泛着寒光的切刀,不仅做到了带着周筱妍全身而退,而且给那片场地中的所有人上了一堂课,也包括王维。如果说光头三十四对范坚强印象足够深刻,那么王维对范坚强的印象就深刻到植入到骨子里。 即便时隔多日,他一眼就认出了“孟浩然”,虽然有点胆战心惊。 又因为胆寒心惊,他干巴巴地笑了两下,下意识就退步要跑:真是冤家路窄啊! “原来,你就是那个混小子!跑啥呢?心虚啊?给我回来!” 看着王维这副模样,范坚强觉得有些可笑,当下小声喝道。 这一喝呢,还真把王维喝住了。 只见他顿时刹步,笑容尴尬,再小声道:“孟浩然兄弟,那天是误会,你大人不计小人过。再说,那天晚上,我是诚心诚意给你买单的……” 不容他??拢?都崆看蚨系溃骸氨鸶?宜的切┟挥玫摹t勖侵?涞氖拢?赝吩偎怠o衷冢?锩娴娜耍?荚诘饶愠苑梗?辖舾?夜鼋?矗?p>一听这话,那王维突然欣喜,犹如得到特赦一般,三步并作两步,来到范坚强跟前,小声道:“大哥,只要你今天给我面子,回头我一定给你赔罪。对了,你怎么在关艳家的?” 范坚强还没来得及回答,关艳和谭梦如已经来到他身旁。 看到儿子这副装扮,谭梦如气得要哆嗦,言语中没有堂堂省属重点高中校长的风范,完全是一位母亲的怒其不争:“看看你,穿成什么样子?跟街头二流子有什么区别?头发弄成这样,你好意思招摇过市,我都不好意思跟别人说这是我谭梦如的儿子……” 关艳笑呵呵地劝了两句,然后对王维说:“你就不能让你妈省点心啊?先进来吃饭。哎,对了,你们认识啊?” 范坚强没有说话,笑呵呵地看向王维。 王维一震,暂时把老娘的怒气放一边,很热情地上来套住范坚强的胳膊:“我们是好兄弟,刚认识。” 范坚强立即撇嘴不屑:“谁跟你好兄弟?拉倒吧。” 似乎从这番对话中听出了点意思,关艳若有所思地点了点头,然后温和笑道:“都别站门口了,进来吧,进来吃饭,边吃边说。” 其后,关艳拉着气呼呼的谭梦如进了门,不时再劝几句。 看着愣在原地的王维,范坚强冷笑一声:“呵呵,进去啊?要我拉你么?” 说完,范坚强转身走向餐桌。 看着范坚强的背影,王维一声叹息:怎么就这么巧了呢?唉…… 第159章 嫡系部队 吃饭的时候,谭梦如对一桌饭菜,再度赞赏,不免要对自己的儿子说:“你看看人家坚强,多乖啊!品学兼优,彬彬有礼,还有这么好的厨艺,叫我看着就羡慕。说说你,你哪样比得上坚强?我是越看你,就越生气……” 关艳赶忙劝说道:“当着孩子面说这些,孩子难免会觉得尴尬,心里肯定也会有逆反的。至少在我看来,王维今天到我家来,就挺乖的。来,我们吃菜。” 关艳的担心在于,好不容易把王维叫来,本想力所能及做一番沟通劝导,现在做母亲的当着这么多人的面指责他的不是,还进行这些比较,很有可能导致逆反心理发作,说不定就能出现母子争吵最后儿子拂袖而去的状况。 毕竟,从谭梦如的叙述中,她已经感觉到王维的顽劣不化。 奇怪的是,谭梦如指责时,王维虽然表现出郁闷的神色,但随即看了对面的范坚强一眼,之后就收起了郁闷,转而笑呵呵地听。那情形,还真看不出其以往顽劣不化的痕迹,更与其一身装扮有印象反差。 大概觉得关艳说的有道理,或者发现儿子今天的表现还算不错,谭梦如对关艳说了些歉意,其后的时间里,果真没有再指责王维的不是。 于是,有一段时间里,关艳和谭梦如边吃边聊些家常,关碧和罗柳一边品尝饭菜一边不时聊些评价,范坚强和九两也不时说些闲话,那王维就被孤单地晾着。 话说,此刻的王维,脑子还真没闲着:这个范坚强,到底是何方神圣?一会儿叫孟浩然,一会儿叫范坚强,一会儿像个冷血的杀手,一会儿成了个品学兼优的家伙,那会儿出现在夜来香烧烤店,这会儿就出现在了关部长家,难道是上帝派来专程收拾我王维的? 当下,心中无限好奇,他直接下了桌子,笑着顶了顶九两的胳膊:“九两兄弟,我们换个位子,拜托!” 九两看了看范坚强,意思是:八两,我答不答应他呢? 范坚强淡淡一笑,点了点头。 于是,九两起身,坐到了王维原先的位子。 坐了下来,王维小声地说:“大哥,你到底玩厨刀的,还是玩屠刀的?今天见到你,你把兄弟我搞得七上八下。不过,我现在真信了,我们兄弟之间,绝对有缘分……” 这时,范坚强看着对面微笑。 因为,对面的关艳和谭梦如发现了这一状况,暂停了闲聊,一起看过来。 或许,这样的状况,是她们希望看到的,于是不约而同地说:“你们聊你们的,别忘了吃菜。” 范坚强点了点头。 其实,他虽然之前跟九两说这说那,但耳朵里一直在听着关艳和谭梦如聊家常。 毕竟,对谭梦如和关艳的关系,自己是有兴趣了解的。 而从断断续续的聊天中,他听出来了:早在关艳的二叔做兴*化县委书记的时候,谭梦如的丈夫还是交通局综合计划科的普通科员…… 如此说来,谭梦如以及她的丈夫,很有可能是关艳的二叔一手提拔起来的。 这样一来,关艳能把这对母子请到家里来,便得到了合理的解释。 当然,他还有很多疑问,甚至比较强烈。 但是,所有的疑问,暂时要放到一旁。 因为,他现在要拿捏王维这个混小子。 于是,他小声对王维笑道:“那你是希望我玩厨刀,还是玩屠刀呢?” 王维往范坚强身边靠了靠:“当然是厨刀。那天晚上,我老佩服你了,五体投地啊……” “到底是害怕,还是佩服呢?” “都有,既害怕,又佩服。” “没道理啊,我记得,那天晚上,你挺横的,也挺牛的……” “我那是装出来的,一见真人,就露陷。保密,保密啊!” 这顿午饭,吃到下午一点半。 九两因为要赶去上班,所以提前走了。 趁着关艳送谭梦如母子下楼,范坚强问关碧:“谭校长跟你家到底是啥关系?” 关碧不答反问:“那你先告诉我,王维那混小子,怎么就被你收伏了呢?” 范坚强掉头不理:不说拉倒。 关碧立即笑呵呵道:“好了,我说。具体什么关系,我也不知道,我姐也不告诉我。但我知道,不光谭校长的老公他们,就连现在的兴*化县委书记、县长,都是我二叔的嫡系部队……” 闻听这话,范坚强有点吃惊:嫡系部队? 很难想像,“嫡系部队”这样的字眼,居然能从关碧嘴里说出来。 看出来范坚强在惊讶,关碧笑着解释说:“嫡系部队就是说,兴*化官场的很多官员,都是我二叔当年一手提拔起来的。到底有没有其它意思,我就不懂了。反正,我二叔有一次探亲归来,他们全都悄悄聚集过来,在晚宴上一起举杯说的。” 范坚强不免要惊叹了:如此说来,这个二叔,绝对是个大人物啊! 他甚至有些恍然大悟:怪不得关艳这么年轻就能成为宣传部长! “那你二叔现在是啥官?市长?市委书记?” “切。五年前,他就是市委书记了,现在省委秘书长。” 省委秘书长?关家的背景,能直通省委? 这么说,当初看似苦*逼的穿越,原来不是一般的牛*逼啊! 不用说,范坚强惊叹连连:一不小心,自己就从穷山恶水的小山村,一脚踏进了官宦之家,而且是实力足以显赫一方的官宦之家。 看来,老天爷当初根本就没有想过要亏待咱,暗地早给咱设置了强大的后台背景。 或许,这一点,老爹他们压根也不知晓。 “喂,你怎么了?傻了?” “你才傻了呢!我突然理解了一句话,很突然。” “啥话呢?” “低调,才是最牛*逼的炫耀!” “我炫耀了吗?” “没有,你这是低调。” “不说这些。你告诉我,你怎么把王维那小子收伏了的?” 这时,罗柳在厨房里抱怨开来:“我在厨房里又洗又刷,你们却在客厅里卿卿我我,像话么?快来帮忙哦!” 范坚强笑着说:“赶紧去帮忙。” 关碧不罢休:“那你先告诉我呀。” “说来话长,等你洗完了再说。” “又敷衍我。行,我就听你的,先去洗碗。” 关碧刚到厨房,关艳就开门进来,乐呵呵道:“坚强,你怎么收伏王维的?” 范坚强笑问:“怎么了?” 关艳保持微笑,再点了点头:“刚到楼下,他就主动说,立刻就去理发,还求我把你的电话号码给他。” 不经意地朝厨房看了一眼,关艳就吃惊了,然后小声问:“这两个丫头,啥时候也被你收伏了?一起洗碗不说,还洗出一片欢乐啊!” ps:明天要去南京办件私事,请假一天。 第160章 美女保镖 请假一天,收藏掉了20个,统统还给咱哈,顺祝大家:六一快乐! ========= 关艳去上班之后,关碧为穿什么衣服出门而好一阵纠结。 原因在于,罗柳告诉她,山城终于有了盛夏的影子,已经遍地黑丝。 可真等关碧换了一身黑丝裙出来,刚兴奋地往范坚强跟前一站,范坚强立即不满道:“你们两个丫头,在房间里折腾了老半天,以为去参加选美呢,还是要去海滨度假啊?我们是要去菜场和农科所,懂了吗?这副打扮,争妍斗艳给谁看啊?换了!不然,我一个人去,你们呆在家里……” 范坚强如此一说,立即就把两丫头说到房间里去。 关碧赌气地扯下黑丝:“这个大坏蛋,一点都没有审美眼光,真受不了!” 罗柳附和道:“就是,眼光老土,太老土!” 关碧抬头看向罗柳。 这一看,就把罗柳看愣了:“怎么了?” 关碧站起来,撇嘴生气,又像在质问:“没有审美眼光,就一定老土了吗?” 罗柳顿时郁闷不堪:哎呀,真受不了!你家的坚强,你能骂,我连附和都不行呀?重色轻友,典型的重色轻友!自己郁闷了,把气撒到我身上了哇…… 于是,罗柳上去就哄:“他不老土,一点都不老土,这总成了吧?” 哪知,这样也不行,因为关碧跟着就嘟哝:“不,他就是老土,一点审美眼光也没有!罗柳,我快要被他气死了……” 嘟哝着,关碧转瞬就气得笑出来:“呵呵,算了,不跟他计较,我穿牛仔裤。” 几分钟后,关碧再出来,换成了紧俏的休闲装束。 这一次,范坚强还算比较满意,于是不等关碧转完一圈,就从沙发上起身:“走了。” 第一站自然是张麒的铺子。 午后的菜场,没有熙熙攘攘,只有少数摊主在忙碌,大抵是在准备傍晚时段的生意。禽类交易区域,也是如此,只有最北端的铺子显出忙碌,貌似在干着焊接之类的活,电光火石时有忽闪。 远远地看到入口处来了一个头裹纱布的家伙,身后还跟着两漂亮的女孩子,张麒立即丢下手中的钢条,叫停忙碌中的大勇:“大勇,看看谁来了?” 大勇摘下玻璃护目镜,有点目眩:“谁呀?看不清楚。” 张麒呵呵乐:“直接往我们这边过来,身后还跟着两美女保镖,连脑袋包扎着纱布都那么帅气,除了咱家的三哥,还能有谁?哈哈……” 大勇眨了眨眼,很快看真切了:“哎呀,真是三哥!” 于是,将手里的活交给一旁正忙碌的两电焊工,张麒和大勇一起笑迎上去。 一阵热烈拥抱之后,张麒笑道:“三哥,你现在出门,绝对有气派!” 范坚强笑道:“咋气派了?” 大勇乐道:“后面跟两美女保镖,一左一右,那还不叫气派?你们刚进来那会儿,大家都盯着你看。他们哪见过这阵势,眼里肯定全是羡慕。哎呦,要是哪一天,我走在街上,后面……” 张麒推了大勇一把:“后面跟着一群野兔和野猪,绝对够气派,哈哈!” 这时,罗柳上前一步,嗲声道:“各位大哥,人家不是保镖,好不好?人家是来看护的,好不好?真正的美女保镖,在这里啦。” 说着,罗柳返身,走到关碧身后,将双手搭在她的双肩。 关碧很得意,甚至还摇了摇着身子:保镖不保镖的,暂且放一边。你仔细听听,你兄弟都说我是美女,你凭啥不承认呢?本姑娘天生丽质,标准美女一枚,你狡辩是没有用的…… 范坚强也笑,打趣道:“就她们两个,能保镖谁啊?等铺子开业了,有机会,提只野鸭野鸡,再递把刀子,看看她们谁有能耐下手。你们不知道,这一路过来,两丫头基本都在讨论吃的,吃货也能当保镖?” 顷刻,大家一阵哈哈大笑,就连关碧和罗柳也跟着笑,貌似已经习惯范坚强对她们的不待见。 其后,范坚强询问了铺子整修的进展,便把张麒拉到一旁。 关碧和罗柳知道范坚强跟张麒有事要商量,就吵着要大勇带她们去参观铺子。 大勇自然纳闷:这山禽铺子有啥好参观的,又不是野生动物园? 当下,拗不过吵吵,便带着两美女去参观。 看着三人的背影,范坚强收了视线,也收了笑,对张麒道:“我最近才知道,关碧一直深陷麻烦。这个麻烦,我琢磨着,还真有点麻烦。但不管怎样,我决定帮她摆脱麻烦。” 闻言,张麒脸色也严肃了:“三哥,我知道,关碧的麻烦,就是你的麻烦。你的麻烦,也就是我们兄弟共同的麻烦。怎么做,你只管说,我和大勇赴汤蹈火,在所不辞!” 范坚强搂了搂张麒的肩膀:“兄弟,这次不是在十里村,而是在兴化的大富豪娱乐会所,打交道的人估计也有一定的黑白背景。何况,我们要挺进都市,不能光靠一把柴刀砍杀天下。需要用刀的时候,咱用刀,不犹豫;不需要用刀的时候,咱不用刀,不鲁莽。我总觉得,这次帮关碧解决麻烦,算是对我们是否有能力挺进都市的绝佳检验。” 张麒有点激动:“三哥,光听你说,我就知道,你已经有所盘算。别人说盘算,我还真不信,你盘算的事情,我铁定信,信你指定成。是时候了,是时候让城里的家伙们,尝尝咱兄弟几个的厉害!” 随后的时间,范坚强把前因后果简洁叙述给张麒听,然后笑道:“那成,你下午把猴三叫上来,晚上我们见面合计合计。这事,暂时别跟那两丫头说,九两刚经历惊吓,得容他缓缓,也别告诉他。七点之后,你给我打电话,号码在这上面。” 是的,如前一样,需要解决的事情,范坚强总是要去思索。 而他的思索,最不同于常人的是:在其看来,越是有挑战性的事情,就越是机会! 那么,在机会来临之前,他很清楚自己需要做哪些准备。 毕竟,眼下已经远离十里村,不能关门打狗,而要出门打狗,机智地打,这些狗也并非山野中的土狗。 但是,延胡索也是大事,不能耽搁。 于是,不久之后,范坚强便告别张麒和大勇,带着关碧和罗柳前往农科所…… 第161章 迟早拿下他 农科所隶属科技局,位于城郊西南方向,紧邻客运总站。 三人进入所内,来到一间办公室。 范坚强刚说明来意,第二张办公桌的文员便站起来:“你就是十里村的范八两呀?哎呀,我们方所长等你好几天了!你也真是的,那天临走的时候,也不留个电话啥的。” 范坚强笑道:“那方所长人呢?” 不知是因为陪同范坚强来的关碧和罗柳太出众,还是出于谨慎考虑,这文员看了看她们,然后貌似在用眼神问:这两位姑娘是谁啊? 范坚强不以为然道:“问你话呢,你们方所长呢?” 此刻,这文员满脑皱纹,却赶紧答道:“我们方所长去省农科院了!等啊等啊,等不来你,他就去了。小兄弟,你不知道啊,你带来的延胡索,经过初步切片分析后,我们方所长感到特别惊讶,已经带着样品去省农科院,要找品种审定委员会进行审定。据说,这是属于稀有品种,如果通过审定,是可以报专利发明的。对了,他走的时候叮嘱我了,叫我把他的电话留给你。你等下,我写给你……” 范坚强他们离开五六分钟后,这文员似乎还处于冥思苦想中:这小子带来的两小姑娘,有一个咋这么眼熟呢? 迟迟不得解,他便来到办公椅旁,若有所思地坐下,再下意识地看向电脑屏幕。 电脑的桌面背景,是一张居中的美女照片:静态的画面中,于台下无数手臂挥舞中,她正半歪着脑袋,笑容灿烂地摘下一副蝴蝶面具…… 陡然间,这家伙的眼睛亮了,更亮了:我的亲娘啊,刚才那眼熟的小姑娘,不就是电脑桌面上的女神吗? 即刻,这家伙起身飞跑出去。 三分钟后,他沮丧地回来,却快速坐到办公椅上,打开网页收藏夹,很快点开了“兴*化吧”中的一帖子,贴名叫《此女只应天上有――蝴蝶女神》。 此贴简略介绍了这个蝴蝶女神,以及她出神入化的女神级表演,很快便激动地粘贴了一视频文件…… 下面的跟帖,居然达到了586楼: 1楼:沙发 2楼:板凳。全智贤? 3楼:地板。全姐么? 4楼:此贴必火,留名。 5楼:哇……真的是女神耶…… 6楼:激动激动,请问女神是兴*化的波? 7楼:不要吵,让老子好好看视频,否则追杀你们! 8楼:这是在哪里表演的?楼主快快如实招来! 9楼:大富豪娱乐会所,老子当场就腿软了,扶墙看完…… …… 216楼:青*州吧转载,大火中…… 217楼:天空论坛转载,大火中…… 218楼:绿草论坛火热转载中! …… 366楼:兴*化宣传片中的美女算毛?强烈要求撤换,换上蝴蝶女神! 367楼:这是老子最爱的那盘菜啊…… 368楼:老子看了30多遍,眼瞎中…… 369楼:各大论坛都在转载,必火! 370楼:传说中的天女下凡? 371楼:我见过她…… 372楼:楼上的,你病了,请吃脑残片。 …… 而对此刻正在目不转睛欣赏视频表演的家伙来说,最激动在于贴中女神居然神奇地出现在自己眼前,简直不可思议,完全就像做梦:比方说,玉女刘亦菲突然从屏幕中来到这间办公室,即便对自己这个名不见经传的小人物不屑一顾,也绝对叫惊艳奇遇! 于是,激动之时,他快速跟了一贴:独家劲爆,女神陪同神秘男,惊现农科所! 想到神秘男,这家伙突然想起,他叫范八两,一个发现延胡索新品种的小伙子。 当下,这家伙不免要唏嘘感叹:一个延胡索小子都这么牛逼,这世道还叫不叫人活了?不对,这小子,一定不简单!哎呀,有女神陪着,开荒种延胡索,种的哪里是延胡索,而是遍地妖娆啊…… 此刻,科技局东侧公交站台。 关碧笑嘻嘻问范坚强:“延胡索是啥?” 范坚强眼前的车水马龙:“姓延,名胡索。” 关碧立即撇嘴:切。又耍我玩。 但关碧没有说出来,转瞬就笑:“你不会已经立志,将来要成为农业专家吧?” 听着这两人对话,一旁的罗柳只顾笑,掩唇笑,心想:追男孩子,哪能这样啦?说个话,听起来就像取笑。等着挨你家坚强训吧,我可不管哦…… 熟料,这一次,范坚强还真没有要训斥关碧的意思,反而笑呵呵道:“农业专家?关碧,我将来真要是奋战在农业最前线,你怎么看我?” 关碧不以为然道:“能怎么看?以前怎么看,后来也怎么看呀。男耕女织,其实挺浪漫的……” 范坚强顿时皱眉:家务活你会干啥呀?啥都不会干,就敢说男耕女织是浪漫。小白就是小白,以为生活到处都是童话。知道不,我这个穿越过来的人,也只是活在幸运里,距离童话世界远着呢! 但他也没有说,换而是一种温和:“你别小看刚才说到的延胡索,也许有一天,我会用这小小的延胡索,买下一条最繁华的商业街,会带领着十里村的人抢占兴化最高点。到时候,一斤大哥开着法拉利跑车,载着老爹和你们,一路兜风。啥四牛八象的,全部给我站着围观。” 关碧笑道:“你口气真大!” 范坚强说:“我的口气,就是我的心气,注定的。” 关碧继续笑:“如果是别人跟我这么说,我一定嗤之以鼻。可听你这么说,我绝对相信。但你小子,必须向我保证,无论你将来怎样出人头地,不能忘了我,每年都要给我送礼物,而且要亲自送给我,好不好?” 范坚强转过身去,不看关碧:又来了!就不能跟你说一点正经的。 关碧一跺脚,也转身不看范坚强:哼,小气的要死,不抠门就浑身难受! 罗柳立即上来,笑着小声安慰:“拜托,礼物不是要来的,是送来的,好不好?如果我是坚强,我也直接拒绝――老子正值横刀立马之际,小娘子一律回营守候,夜来星星时,再叙**情话……” 这一次,罗柳的话貌似说到了关碧的心坎里,只见她虎了一眼,即刻就笑了,笑着套着罗柳的胳膊,小声说:“我迟早会拿下他的,迟早!” 第162章 艳色环绕 其后的时间,因为天色尚早,再加口渴的缘故,范坚强答应两丫头的要求,到政府家属区前的波斯湾咖啡馆坐会儿。 这家咖啡馆,范坚强之前来过一次,当时是因为周权找自己商量换名一事而来。 大概是天气愈发趋于炎热的缘故,咖啡馆的生意比上一次来要好很多,入座率接近7成,只留下了一些位于角落的空位。 值得一提的是,上次来的时候,座位就选在角落,是周权定的,但这次两丫头说啥也不乐意坐角落,缠着吧台的服务生老半天,才换来一张临窗的座位。 周权是体制里的人,习惯在背后发力,选择角落座位很好理解。 两丫头是生活中的花朵,喜欢阳光普照,不乐意屈于角落,也很好理解。 反正,看着她们缠着服务生的样子,范坚强就是这样理解的。 所以,他也没有干预,由她们折腾去,毕竟这是漂亮女孩子的天性。 出人意料的是,当两丫头拿着桌牌满意而来,招呼自己入座时,范坚强发现四周有很多眼神投射过来。 貌似,有些眼神根本不是看向两丫头,而是直接看向自己,甚至还产生眼神碰撞。 真到了入座之时,看着对面两叽叽喳喳的女孩子,范坚强不免想到顾玉娇和周筱妍。 两组闺蜜,个体性格差异很大,友情热度却大抵接近。 关碧和顾玉娇,是一动一静。 罗柳和周筱妍,是一柔一烈。 这样的闺蜜搭配,基本属于互补,如今同时出现在自己生活中,很难相信这不是老天爷对我范坚强的特别优待。 不是么?仔细看看周围的人流,那一张张陌生女子的脸模子,哪个能比得上对面的罗柳?更不用说关碧了。 顾玉娇和周筱妍呢,也是如此。 换句话说,这四个女孩子,无论放到哪里,姿色都属上乘,虽不可比拟沉鱼落雁闭月羞花之容,但也能堪称兴*化四美。天马行空一点想,把这四美放到任何一所大学校园中,也一定很快就能分获校花之名。 毕竟,穿越以来的日子里,自己所到之处,阅女容颜无数,能赶超此四美的,真不多见。 何况,自己早有知觉,每次陪同她们出现在公众场合,总能轻易引来无数侧目。 以至于刚才还隐约觉得,那些与自己发生眼神碰撞的,多半是在羡慕咱范坚强艳福不浅。 要不然,那么多男人的视线,为何会那么不约而同地看向自己呢? 如果不是羡慕,唯一合理的解释便是,他们都是断背男。 但这不是胡扯么?一座小小的咖啡馆,会同时出现那么多断背男? 证明胡扯的关键在于,我范坚强的相貌,绝对不属于断背男们青睐的那种。 因此,这一刻,范坚强思维有些跳跃。 甚至有点怀疑:莫非,在安排穿越名单时,老天爷喝高了,把自己划入到前世遭遇各种女人惨绝人寰抛弃的那类窝囊男中,所以才有了如今这样艳色环绕的人生? 要知道,自己前世的遗憾,绝对不是缘于无美女青睐,而是被腰斩了奋斗的梦想。 你老天爷若真的照顾我,理应为咱穿越人生配备超级异能,透视眼、千里耳、点石成金术、意识掌控功等等,不要无数,拥有一项就成。 真要是那样,我范坚强早就牛逼起来,用不着这么辛苦…… 可仅仅天马行空到这里,范坚强就叫停了思维:得来全不费工夫,那忒没劲了,咱不要! “坚强,你想啥呢?” 叽叽喳喳暂告一段落,关碧眨着眼睛问。 “没想啥。咋了?” 范坚强回过神来,看着关碧说。 罗柳接过服务生递来的冰激凌,推到范坚强跟前:“经过我和关碧一致鉴定,你这个家伙,是有野心的,而且野心好大哦……” 说“好大哦”时,罗柳挺着胸脯,叫人很怀疑她是否在推广自己的一对球。 而这话在范坚强听来,颇觉得有意思。 不是么? 昨天傍晚时,在拖拉机上,罗柳说咱有侵略性。 这会儿,又冒出一新评价:有野心,好大的野心。 于是,范坚强笑了,问:“何以见得?” 罗柳正要回答,关碧争先恐后道:“我们两个美女坐在你面前,你心有旁骛,无动于衷,如果不是性取向出问题,就是大有野心!” 范坚强皱眉:“能再具体一点?” 关碧握住一杯苹果汁,轻扬右手,乐呵呵道:“罗柳,该你了,上!” 罗柳摇了摇下巴,很**地看了范坚强一眼,这才笑呵呵说:“我首先声明啦,我不是美女,关碧才是美女。据我所知哦,昨天晚上,你有一万个机会,把她干掉啦,可是却没有啦。通常情况下呢,有野心的男人,才会这样自制啦。如果不是野心的问题,那就肯定是性取向有问题啦,哈哈……” 范坚强顿时瞠目结舌:如此yd不堪的话语,居然会从罗柳这枚白衣天使嘴里说出来,而且还在大庭广众之下说出来!再者,罗柳能这么说,一定是关碧亲口相告的,难道所有的闺蜜,都是这般大胆分享绝对隐私的吗? 再看关碧,范坚强的眼睛又睁大了一些:这丫头,不觉得害臊也就算了,竟然还跟着罗柳一起哈哈大笑! 敢情,你们刚才一阵叽叽喳喳,扯的全是这一茬啊! 笑着笑着,关碧突然不笑了,愁眉苦脸道:“坚强,我倒担心起来,你的性取向,是不是真有问题呀?如果真有问题,那就坏了……” 哎呀,这两丫头,真是太能扯淡了! 说咱有野心,这一点还真说对了:咱是有野心,好大的野心! 但怎能怀疑咱性取向呢? 不乱搞,就是性取向有问题? 关碧,我警告你,别把我逼急了! 逼急了,咱改天亲自拿你来证明。 到时候,你哭着求咱停,咱都只当没听见,非把你那小腰当真搞折一回! 你罗柳呢,也别坏笑,胸大的女孩子,遭遇性*侵犯的概率比一般女孩子都要高。 尤其你还这么**,最好注意保护自己,别这么口无遮拦,好不好? 但是,这些话也只是在心里酝酿,真到了嘴边,范坚强还是要说:“我说两位美女,能收敛一点么?这里是咖啡馆,不是谈性取向的地方……” 第163章 行动在即 好在从咖啡馆出来,两女孩子还是比较听话的,乖乖地回到家属区的家中。 而范坚强则前往大富豪娱乐会所,因为张麒提前来了电话,说他此刻正在大富豪娱乐会所。 到达了会所二楼的餐饮区,范坚强很快走进了206房间,正见张麒、大勇和猴三三人围桌而坐。 范坚强推门进来时,三人一起站起来:“三哥。” 范坚强笑着迎上去,招呼大家都坐下:“你们咋这么早就来了,才6点多呢。” 张麒说:“我刚把事情跟大勇一说,他就急了,连活也不想干,直接把猴三从十里村接上来。” 大勇说:“这么大的事,我能不急吗?” 猴三说:“听说三哥找我,我特别兴奋。呵呵,说明我猴三,在三哥眼里,还是有能耐的,终于要派上用场了。” 面对着一起看向自己的热切视线,范坚强笑着点了点头:“你们来了,我的信心也来了!这样吧,既然我们兄弟四个都来了,也快到吃晚饭的时间,咱先点餐吃饭,边吃边商量。” 大勇笑呵呵道:“我们已经点了,一碟盐水竹笋,一碟花生米,一盘花椒鸡蛋,再加四碗大米饭和一份大花卷。” 范坚强皱了皱眉,但不改笑意:“就四个人,点这么多菜呀?” 大勇顿时不笑了,口吃道:“三哥……多是多了点……但……但挺便宜的……不贵……” 猴三立即埋怨大勇:“我说的吧,山禽铺子要用钱,十里铺也要进货用钱,到处用钱,能省则省。再说,三哥叫我们来,不是请我们大吃大喝来了,而是商量干事。赶紧把大奔子叫来,把盐水竹笋和花生米撤了,一盘花椒鸡蛋,四碗大米饭和一份大花卷,足够管饱。” 大勇笑着挠了挠头,正要起身,范坚强立即伸手示意他坐下,问一旁笑吟吟的张麒道:“大奔子是谁呀?咋从没听说过?” 于是,张麒娓娓道来。 这大奔子原本是十里镇人,是大勇的表哥,两年前离开十里镇拜师学厨,眼下正在会所工作,司职二厨。于是,兄弟三人直接来到会所,在大奔子的安排下,要了这房间。大奔子说了,他在这里混了两年,跟二楼经理关系不错,于是包厢费可以免去。要不然,哪能单独开房间啊。 说完这些之后,张麒笑着对范坚强道:“三哥,你就别逗他们了。这两家伙,是绝对听不出你意思的。瞧那两副纠结,我强忍着,差点就笑喷了。” 这一说,顿时把大勇和猴三说得面面相觑,意思是:我们没听出意思?那三哥到底是啥意思? 这时,范坚强也哈哈大笑:“我的意思是,大富豪可是兴*化最高档的娱乐场所,咱应该都不常来。现在,我们来了,而且兄弟四个聚在一起,就别吃那么寒酸,起码点几样特色菜,对吧?盐水竹笋和花生米就那么一小碟,一盘花椒鸡蛋够我一个人吃差不多,城里的大米饭,是小碗,我至少要吃两碗,还管饱呢?管个屁饱。” 这一说,终于把张麒也说得哈哈大笑起来,范坚强啧了啧嘴,这才对恍然大悟的大勇道:“大勇,快把服务员叫来吧,再添四道大菜,每人点一道,外加一瓶烧酒。” 大勇立刻乐呵呵地出门。 话说,范坚强还真是逗乐来着。 四个大老爷们聚在一起,就叫了那几小碟菜,没伸几下筷子,恐怕就消灭了,至于那么节俭吗?其次,连个荤菜都没有,那吃啥饭啊?再次,男人么,能干者能吃,能吃者能干,吃饱才能好好干。 之后,张麒告诉范坚强说:“三哥,你没来的时候,我和猴三分道查看这家会所的环境,它一共六层,一到四层是餐饮区,第五层是洗浴和休闲区,第六层是贵宾区。一到五层,基本可以随意进入,但进入第六层,需要出示会员卡,有人工刷卡和机器刷卡。大奔子告诉我们,这家店的老板叫王永年,办公室在六层最东面。他有个哥哥,叫王永军,是混黑的,经常过来吃喝。” 兵马未发,军情先行,这一点范坚强觉得很赞。 他还隐约觉得,张麒是这拨兄弟当中最有头脑的一个,遇事也格外冷静而有担当。 范坚强问:“钟经理的办公室在哪里?” 张麒答:“在五楼,508。” 猴三接:“对,508,我去过了,只有这间办公室有防盗门和防盗窗。” 范坚强若有所思:防盗门?防盗窗?如此说来,关碧的合同有可能就存放在508房间。 是的,范坚强有所盘算:在正面交锋之前,有必要先抽掉她的底牌! 而钟经理要挟关碧的底牌,当然就是那份合同。 如果在抽掉其底牌的同时,能获得反要挟的底牌,那就再好不过了。 当然,这是可遇不可求的事情,需要的不仅是运气。 但不管如何,今晚行动在即。 于是,在即将开饭前,范坚强把自己心中的筹划娓娓道出:“钟经理能要挟关碧的,无非是两个方面,一个是合同,另一个是关碧的心理。从我掌握的情况来看,关碧的心理问题不大,要挟效果基本为零。这一点,相信钟经理也有所察觉,逐步会选择放弃。所以,拿到合同原件是关键。而这份合同,极有可能存放在508房间。合同嘛,价值有限,不可能当绝密资料处理,但也并非价值寥寥,所以存放在有防盗窗和防盗门的508房间,是最合适的。猴三,我听说,你有个外号叫蜘蛛侠,六层高的楼房,两分钟之内能徒手爬上爬下,手指力量也轻易可以掰断空心的防盗网钢条……” 听到这里,猴三惊讶:三哥,你啥时对我的底细这么了如指掌? 张麒吃惊道:“猴三,你居然有这能耐?难怪三哥叫你上来!说,过去跟着二龙,到底干了哪些混账事?” 猴三立即挠头,笑得很窘迫:“那是过去的事了,是有些混账。不过,我现在改邪归正了,早洗手不干了。不过,三哥既然这么说了,我敢保证,只要那份合同存放在508房间,我指定能拿到手。啥保险柜保险箱的,我猴三干掉它,易如反掌……” 第164章 拉开序幕 范坚强笑了笑:“要的就是你这句话!至于周围的环境,你需要仔细查看一番。当然,这是你的专业,我属于外行,不多嘴,只提醒。后半夜,你和张麒一起上去。到时,我给你们一部手机,随时联系,我和大勇在下面策应你们。” 张麒和猴三一起道:“好的,没问题!” 范坚强再道:“来的路上,我观察了下会所的位置,发现除了正门通向街道,北侧还有一条石子路,通向一座关闭的铁门,这应该是会所物资进出的后门。后门的石墙不高,我们四个轻松就可以翻跃过去。我大致观察了一下,那是一片荒地,两侧都是居民区。我的建议是,到时我们不走正门进出,就走后门。” 张麒笑道:“我也看到了这条通道。” 猴三呵呵笑:“都说我是贼,你们两位哥哥,比我还贼啊!对了,我注意到了,这家会所除了大门口有两只摄像头外,其余的楼层和后墙都没有安装。具体情况,一会儿再问问大奔子兄弟,他对这里情况比较熟悉。” 正说着,大勇领着一个白白胖胖的厨子进来,张开手就乐呵呵地给范坚强介绍说:“三哥,这就是大奔子,我的表哥。憨厚,实在,人品没话说。” 转而,大勇向那胖厨子介绍道:“这就是我跟你说过的三哥,我的拜把子兄弟!大奔子,我啥都听三哥的。你听不听三哥的,自己掂量着办。” 这胖厨子立即憨厚道:“我当然也听三哥的,啥都听!三哥,我叫大奔子,需要我干啥,你只管吩咐。” 仔细看了看眼前的大奔子,范坚强觉得这家伙还确实挺憨厚的,跟一斤大哥有一比,于是笑道:“好,那我就不绕弯子。我有两个问题,想请教一下。一是钟经理是哪里人,有什么背景,家住哪里。二是你们的大老板王永年,是哪里人,有什么背景,家住哪里。把你知道的,如实告诉我,就成。” 大勇给大奔子搬来一张凳子,叫他坐下说,随即警觉地检查房间门是否关严实。 大奔子坐下后,如实道来:“钟经理是本地人,听说住在东南方向的万景华庭别墅群。具体住那一套,我不清楚。我还听说,她虽然已经32岁了,但还是单身。私下里,很多人都说,她是我们王老板的地下**。” 范坚强立即对“万景华庭”字眼敏感起来,因为他记忆清晰:顾玉娇的家,就在万景华庭别墅群。 然而此刻,他没工夫思考这些,很快对大奔子话语中的一个信息提出疑问:“他们说钟经理是王老板的地下**,有啥依据吗?” 大奔子想了想,然后笑道:“反正,他们都说,钟经理在会所权力很大,啥事都喜欢过问,也有王老板办公室的钥匙。有一次,王老板的老婆,还亲自来调查过她和王老板的关系,两个女人照面都不打招呼,眼里全是不待见。” 范坚强点了点头:“下面说说王老板。” 大奔子点头应答:“王老板一般不常来会所,除非有重要的事情或客人,好像也是本地人。也有人说,这家会所,王老板本来就打算给钟经理的。至于他家住哪里,我不知道,其他人好像也不清楚。” 大奔子出门之后,饭菜酒水很快也上齐全。 新增的四道特色菜分别是蚂蚁上树、菠萝鸭片、纸包三鲜、盐火局锅鸡。 烧酒也换成了泸州老窖,这是大奔子送过来的,百般央求之后,范坚强才接收下来。 四人均分了一瓶酒,未及提筷,范坚强举杯道:“兄弟们,这一次,是咱兄弟几个头一回到城里来办事,帮关碧办事。之前,我也说了,这是检验我们能耐的好机会。所以,我不认为这次只是为了帮关碧。你们的胆识,我范坚强信得过。因此我坚信,我们有的是本事,也不缺乏头脑,需要的就是证明自己,向越来越多的人证明自己。那么,我们需要向别人证明什么呢?” 张麒、大勇和猴三也慢慢举杯,浑身肌肉紧绷,上身笔直,双眼发光,热血涌动。 扫描了投射过来的三道眼神,范坚强继续说道:“就是要向别人证明,你们现在的身份、地位和财富,其实是属于我们的,是老天爷寄存在你们那里,等待我们这帮兄弟成长起来,再如数转交到我们手中!我们才是身份、地位和财富的真正主人!所以,这件事,咱一定要办漂亮了。来,咱为此一口干杯!” 说完,范坚强仰脖抖指,一口饮尽。 用力放下酒杯时,他两眼显出冷肃,透出杀气,腮帮肌肉呈现波动翻滚。 见状,张麒等三人一起仰脖尽酒,然后一起高亢道:“三哥,我们绝不会让你失望的!” “好!”范坚强大声应答,其后站起身来,握拳道,“但你们也要清楚,今晚的抽底牌行动,只是拉开序幕的一个行动。因为明天,我将带着关碧,去跟钟经理见面。这样的见面,其实就是较劲,距离真正的交锋尚远。之前,你们也了解了,钟经理背后的人是王永年,黑白背景是肯定有的。我甚至有一种预感,那个王永军,也许就是我之前听说过的所谓军哥。我的意思是,对于会所来说,关碧一定是非常有价值的,要不然他们没必要这么死缠烂打。既然这样,那么即使我们抽了他们的底牌,他们也不会就此住手,甚至会恼火地直接发力。” 停顿了片刻,范坚强咬牙咧嘴道:“他们发力了,我们怎么办?老规矩,直接办,要让他们清楚,只要发多大力,就必须承受多大力。而且,在我的眼里,可恶是不分男女的。真到那时,交锋才刚刚开始……” 范坚强的意思很明了:事件的性质,因为会所方面看重关碧的价值而变得复杂,更为复杂的是,只要动了钟经理,如同动了拥有一定背景的王永年兄弟。换句话说,这次争锋相对的,不是十里村的小鱼小虾,而是地方江湖中的虾兵蟹将,未必掀起惊涛骇浪,但波澜在所难免! 是的,范坚强在用自己独属的方式,提醒自己的兄弟们,也包括自身:十里村的山贼们,已经进入都市! 第165章 黑色幽灵 最近个人事务较多,压力也大,更新迟了点,抱歉。 希望兄弟们的支持别停下,我们为3000收藏而一起继续努力! 目前是坚持阶段,等成绩上来,更新会很快的。 ====== 这天晚上,关碧有些紧张。 紧张的原因,在于眼皮不停地跳。 罗柳原本要走的,但关碧不让走,非要她陪到姐姐回家。 两个丫头把中午的饭菜热了一下,简单吃完便在沙发里唠叨: “罗柳,坚强为啥叫我关紧门窗?” “你傻呀?天气预报都说了,今晚要下雨,而且是中到大雨。瞧见没有,外面已经起风了,指不定一会儿就要下雨。” “可他为啥说今晚不回来了呢?要以前,他每天晚上都在家,不出门的。如果真下大雨了,他脑袋要是淋雨,那怎么行呢?哎呀,不行,我要打个电话,问问他究竟要干啥。” “能干啥呀?说不定,他回十里村了,已经把延胡索的好消息,告诉范爹和一斤大哥。你忘了,下午去农科所,人家说坚强发现的延胡索是稀有品种,已经被带到省农科院,要进行审定,将来是可以申报专利发明的哦。这么大的消息,他能不激动么?说不定呀,范爹正跟两儿子欢天喜地,你一杯我一杯地庆贺呢……” 罗柳说的话,听起来也有一定的道理。 离开农科所之后,范坚强也破天荒地谈起来延胡索,兴致可见一斑。 如此说来,把消息带给范爹和一斤大哥,不是没有可能。 但是,仅仅想到这里,关碧突然就纳闷:但是,明明有电话的嘛,一个电话不就行了吗?何必非要跑回十里村呢? 当她把心中的疑惑说出来之后,罗柳一副很有见识的样子:“不懂了吧?因为重要,所以要当面说。你那么多重要的事情,哪回是在电话里说的?不都是见面之后才说的嘛。” 关碧将信将疑,却被一阵急促的电话铃声惊住了。 轻盈跑跳过去,接过来才知道是姐姐关艳。 电话中,关艳说正在会办研究一项重要事务,可能会很迟才能到家。 随后,她询问了范坚强,关碧急忙道:“他发现了一种药材,叫延胡索,属于稀有品种,已经送到省农科院审定了。所以,他回十里村了,要把好消息告诉范爹和一斤大哥。老姐,我没事的,罗柳在陪我呢。” 电话那端,关碧若有所思地“哦”了一声,并没有多问什么。 些许之后,她便说要继续会办了,便挂断电话。 罗柳乐呵呵道:“我有一个重大发现哦!” 关碧放下电话,气呼呼地走向沙发,然后抱起一个靠背,半躺下来:“发现啥呀?哎呀,我眼皮老跳来跳去,心慌!” 罗柳跟过去,一屁股坐在关碧身旁,神秘道:“我发现,真的发现了!自从你喜欢上了坚强,不仅重色轻友,对老姐也不关心了。” 关碧诧异地扭过头来:“我有吗?” 罗柳摇头摆尾:“重色轻友,就不用说了,我已经领教过了哦。同一片天,也是将要下雨,你可一点都不担心老姐淋雨呀。而且啊,你还替坚强说话。” 本以为关碧会反驳,哪知她却直起身子,挑衅一般道:“告诉你,我喜欢坚强,胜过一切!本姑娘就这副花痴样了,你能拿我怎么样?” 罗柳立即哈哈大笑:“哈哈,我见过的花痴中,你是最强大的啦!” ********* 当夜凌晨2点,大富豪娱乐会所后院,北墙外。 倚靠在漆黑的墙角,范坚强取出震动中的手机,接听: “三哥,那个钟经理刚出大门,正走向停车场。” “好的,你能跟得住吗?” “没问题,这活,我拿手……她的车出来了……” “嗯,记住,拿到具体住址就回来,到这里集合。” “没问题。你们也小心,楼层里有值班保安的。” 摘下手机,范坚强起身,退后十多米,然后看向会所高楼:除了四楼有一盏灯光外,整个大楼已经陷入一片漆黑。 于是,他走向一旁的角落,叫醒正熟睡中的张麒和猴三:“再过一刻钟,我们动手。” 张麒和大勇精神大振,随即翻身各自做准备工作。 不多时,张麒从腰间取下一把柴刀,交给范坚强:“三哥,一会儿,我先过去,如果没有问题,给你们两声野猫叫。” 范坚强接过柴刀,别在后腰,然后取出手机给张麒:“手机已经调到震动状态,注意及时联系,别弄丢。另外,清点所有的随身物品,临下来时,别忘记检查,不能落下任何东西。” 张麒道:“明白!” 这时,猴三递上两块黑布:“哥哥们,戴上吧。” 即刻,三人一起蒙面。 不多久,张麒跃身而起,轻盈逾越后墙,几乎没有发出任何声响。 其后,他便曲折而行,不时深蹲,细细观察周围黑暗中的动静…… 墙外,猴三小声问:“三哥,你能想到我,我特别高兴。今晚这事,我一定帮你办漂亮了。往后,你要是有用得着我猴三的地方,只管跟我说……” 听到这里,范坚强小声打断道:“不是用得着,才去找你。往后,我干啥,你跟着我一起干,兄弟们一起干,就像张麒和大勇跟着我一样。” 猴三明显激动,虽然蒙着黑布:“真的?我能跟张麒和大勇一样,一样跟着你干?” 范坚强拍了拍猴三的肩膀:“真的。真兄弟,就要一起干!” 这时,墙内传来两声野猫叫。 猴三侧耳听完,道:“三哥,是张麒。” 范坚强起身,原地弹起,很快翻墙而入。 其后,猴三也如是这般。 于是,三道黑色的幽灵,不久便集合到一起。 片刻低语之后,其中的一道黑色幽灵,蹑手蹑脚贴近墙壁,恍惚之间,真如蜘蛛侠一般,不断地徒手向上攀爬。 叫范坚强感到一丝惊讶的是,目睹着那道黑影快速攀爬,一时竟然无法跟自己印象中的猴三联系在一起:这家伙,身手真不一般,绝对是翻墙入室的高手! 这时,张麒小声道:“三哥,到三楼了。” “四楼了……” “五楼了。应该正在对付防盗窗……” “进去了……” 不多时,一道绳索从空中抛下,张麒从黑暗中起身,走向绳索。 半分钟后,张麒踩着墙壁,快速蹬踏而上…… 第166章 怒不可遏 不多时,守在黑暗中的范坚强再次接到大勇的电话: “三哥,我这里完工了,万景华庭19排三栋。不过,貌似她不是单身,有一辆黑色的小车,刚送一个男人进入别墅,随即离开了。” “车牌记下了么?” “记下了。” “好的,明天一早,你询问下王永年的车牌,看看是否一致。如果一致就算了,如果不一致,你立即告诉我。” “三哥,你嗅出了啥?” “呵呵,如果车牌一致,只当是我们确认了他们的地下关系。如果不一致,说不定我们就有了筹码,或者就叫底牌。对付这些人,要用手段,不折手段就是一种手段。如果事情发展在我的意料之中,我要下药,下挑拨离间的猛药!现在不多说,你撤回来。” 是的,在范坚强看来,软肋并不只属于卑微之众,芸芸众生,遍藏软肋,与身份、地位和财富无关。甚至可以说,越是具备身份、地位和财富的人,越是容易疏忽自己软肋的存在,而一旦被挖掘出来,晒在阳光下,会与其固有的存在感产生强烈冲突,剧烈发酵之后,爆炸当量也许能叫人瞠目结舌。 何况,人性这玩意,稍微疏于管控就要犯贱,于己恨不能永生私有化哪怕掩埋黄土而绝不乐意他人觊觎,于人巴不得处处公有化哪怕只是偶尔才用来一爽的粪坑而绝不放弃参与共享的热烈愿望。 摘下手机,倚靠在墙角,范坚强仰头看向泼墨一般的夜空。 没有星星,夜幕仿佛就在自己的头顶,如同一只巨兽正俯视着自己,还不时在身前身后嗅来嗅去。 即便这样,他坚信巨兽的背后,有一颗最亮的星星,只待自己逼退这只巨兽,它便能绽放出璀璨光芒,然后用一道夺目金光为自己塑身! 恰在这时,他忽然感觉到些许雨滴,貌似正从黑幕中飘摇滴落。 雨滴不断变大而垂直下落时,他取出手机,接通。 电话中,张麒猫着嗓子说:“三哥,发现了保险柜,猴三正在破解密码……打开了……” 范坚强平静地说:“注意,要还原的。” 数分钟后,手机再度震动。 “三哥,找到了关碧的合同原件。除了她的,还有20多份,要不要一起带走?” “一起带走。” “对了,保险柜里还有几捆现金,猴三说也带走。” “他真这么说的?” 这时,手机中传来猴三的声音:“三哥,好几捆呢,咱一不做二不休……” 范坚强已经在雨中站起身来,尽量压低嗓子,却咬牙切齿道:“猴三,我们不是团伙,今晚的目的,不是为了钱,而是为了合同。你别忘了,进来之前,你怎么跟我说的!” 电话中,猴三似乎还想说服范坚强:“三哥,你放心,走的时候,我们一定会清理所有痕迹,就算警察来了,也查不到任何线索……” 范坚强俨然怒不可遏,分贝增加了不少:“猴三,我给你两个选择,第一个选择是那几捆钱,第二个选择是我。要钱没我,要我没钱。” 说完这些话之后,范坚强挂了电话。 也就是在这一刻,他才意识到,大雨已经瓢泼而下,自己周身浸染于湿漉中。 不知是雨水浸透纱布沾染伤口的缘故,还是刚才咬牙切齿导致伤口开裂,他觉得脑袋特别疼,就像被刀片切割开来一般。 于是,他蹲下身子,一手握住别在后腰的柴刀,一手扶着脑门,在大雨中急剧地喘息:竖子,不足与谋!我范坚强的兄弟中,绝不能容见钱忘义之徒。 是的,缺啥都不要紧,但不能缺了忠义。 在这个节骨眼上见钱眼开,把之前的商议和约定抛到脑后,这算是哪门子兄弟? 把这样的人强拉进兄弟队伍中,将来干多大的事,他就能毁多大的事! 对的,一起干。 错的,一起扛。 目标,始终一致。 这样,才是兄弟! 兄弟之中,每个人都有思维,但总有掌舵的。 擅自调舵,无异于乌合之众会聚,背信弃义会远吗? 毫无疑问,雨夜这一刻,是风起云涌的一刻。 而这些风起云涌,都在范坚强的胸中,他甚至激动地想到了一句话:仁慈,也是一种病,病变时会滋养出毒瘤,乃至腐臭遍地! 于是,当猴三顺着漏水管滑下来,再兴奋地把一包东西递上来时,范坚强接过它,随即握拳蹬腿,朝着那蒙面便是一记摆拳。 猴三哪知道会这样,猝不及防之下,未及掩面,整个人顿时侧倒,一头栽到地上,嘴里惊恐道:“三哥,是我,我是猴三。我怎么了,你打我?” 没有任何回答,范坚强转身背向而行。 这时,墙外翻过来一道黑影,猫身潜行。 范坚强迎着那道黑影:“大勇,你去帮张麒,我在墙外等你们!” 大勇不知发生了啥,应了一声之后,快速前走。 此时,张麒收了绳索,来到猴三身旁,紧问:“刚才怎么了?” 猴三看着范坚强的身影,抹了一把脸,再擦了擦不知是雨水还是血水的嘴角,赌气道:“谁知道怎么了?莫名其妙打了我一拳,下手还特别重!” 张麒有点纳闷:“啊?三哥真打你了?” 猴三摇了摇下巴,再咧了咧嘴,倒吸一口气:“真打了。他就是记仇,看我不顺眼……” 张麒立即道:“猴三,你要是这样说三哥,别怪我不认你这个兄弟!说实在的,我大概清楚,清楚三哥为啥揍你。就你在上面那见钱眼开的样子,我tmd都不舒服。” 猴三不服气道:“可我到底听他话了,没拿那些钱啊。再说,我想拿那些钱,也不是要独吞的,兄弟几个一起分……” 这时,大勇跑过来,接过张麒手中的绳索,小声道:“这里不是争论的地方,先离开,三哥在墙外等我们呢,走!” 于是,清点完随身物件,确定没有疏忽后,三人边退边清理现场。 只是,当猴三最后一个翻上围墙,清理完痕迹之后,刚跳下,正满腹委屈地要唠叨,却发现迎接他的是一把柴刀,一把紧握在范坚强手中的柴刀…… 第167章 雨夜的柴刀 小人物,大江湖,正在开始,求收藏! ======== “三哥,这是真家伙,你别跟我开玩笑……” 面对着柴刀,不断溅落水滴的柴刀,猴三脸色顿时如夜幕一般漆黑,说起话来不禁有点哆嗦,甚至已经张开双臂,笔挺着上身,不由自主地向后退步。 这时,夜幕中划过一道闪电,刺啦一下。 而这刺啦一瞬,猴三看到了对面那张脸,已经扯下黑布的脸。 这张脸,根本不是印象中的样子,它静默着,冷肃着,叫人感到窒息。 也就在这一刻,猴三才意识到问题的严重性。 他甚至神智清醒:隔着刀锋的这个人,已经不是范八两,而是被人拥称“三哥”的狠角,而他每一次的怒火,都不是闹着玩的! “咣……轰……轰……” 一声惊雷,不期而至地炸响,就炸响在猴三的头顶,使他顿时就觉得头皮发麻。 而尽管依旧处于黑色的雨幕中,他仍旧可以看到那把柴刀,那把横在自己眼前的纹丝不动的柴刀。 “猴三,我对你失望透顶,懂吗?”范坚强终于说话了,声音就如这后半夜的雨水,冰凉冰凉的。 “三哥,我……”猴三已经没了不服气,似乎要解释。 但范坚强厉声打断:“别叫我三哥,你不配!” 这一声,不是之前那道惊雷,却尤甚。 猴三即刻闭嘴,一言不发,只睁大眼睛,盯着那道刀刃。 大勇想要劝解,却被张麒拽住,便也只能默默地关注,不时警觉地扫描远处的黑暗。 “动手之前,我已经说得很清楚,这次不仅是帮关碧,而且是检验我们能耐的好机会。我们的能耐在哪里?我们的能耐,就是把我们每个人的本事拧在一起,像那条钢绳,佛挡杀佛,神挡杀神,无往而不利。” “我们今晚定了一个目标,所有的本事,都要围绕这个目标进行,这也是我们吃饭的时候商量好了的。可是,因为那几捆钱,你见钱眼开了,把我们商量好的目标抛到了脑后。知道么?我们今晚是要抽底牌,为明天的见面做功课。你拿了那几捆钱,意味着我们今晚的行动,是一场乌合之众的偷窃行动。不要解释说你最后没拿,因为你只要动了这个心思,就是对我们兄弟几个的玷污。我这个人,立身处世,哪怕沦落到不堪,也绝对不会干偷窃钱财的鸡鸣狗盗之事!” “钱是好东西,但好东西并不只是钱。我也喜欢钱,希望挣数也数不完的钱,但都要凭本事挣,一步一个脚印地挣,一个阶段接着一个阶段地挣。我说了,我们不是团伙,而是兄弟,要一起挺进大都市的兄弟。我们不是盗窃犯,也不能做盗窃犯!我们今晚翻墙入室,不是为了掠夺他们的钱财,而是为了争锋相对地对抗某些力量。我要带领着大家,让这些力量深刻感受到来自十里村山贼们的侵袭,并迫使他们为我们的到来恭敬让座!” “这条路,也许漫长,也许指日可待。但是,跟我一起拼搏的兄弟,必须听从我的掌舵。我们可以关起门来打架,但打开门时必须做到共同迎敌,没有犹豫,没有二心,也没有小算盘。可是,今晚的那节骨眼上,你猴三犹豫了,有二心了,动了小算盘,甚至接过电话试图说服我。凭你的心智,能说服我吗?现在,我可以直接告诉你,你今晚的表现,在我的心里,不是扶不上墙的烂泥巴,而是一坨狗屎,正应了那句话――不怕神一样的对手,就怕猪一样的队友!如果你不服气,去仔细想一想,如果真拿了这笔钱,我们如何还能跟他们见面?我们一整套计划,全乱了……” 听到这里,之前要劝解的大勇,这才明白张麒为何要拽住自己。 当下,虽然浸泡在雨水中,他却热血涌动:“猴三,我都听懂三哥的意思了,你还听不懂吗?你差点儿就把我们一整套计划弄乱了!再说,按我们山里过去的说法,你是来投奔三哥的,有啥资格擅自拿主意?你跟了三哥,就都按三哥说的去做,不然就滚蛋。反正,我是敬佩三哥的能耐,更敬佩他的人品,早把这副肉身交给他了,我大勇就是他的人,他说啥,我就干啥!” 而张麒呢,一直默默地听着。 说实在的,自己和大勇,原本就一气。 正因为这一气,刚才大勇说的那番话,也正是自己心中所想。 暗地里,范坚强刚才的那些话,可谓字字入肌,使得自己不由回想起那日在山间盟誓的豪情时刻。 是的,身旁的三哥,早已不是十里村的八两,其桀骜不驯和过人胆识,正随着时间逐步展现在自己跟前。这不是信不信的问题,而是心甘情愿被征服的问题,而他说的和做的,让他掌舵变得理所当然,不容任何质疑。 但是,处于眼下这状态,他觉得自己应该站出来说几句:“三哥,这件事,我也有责任。那些钱,猴三不是要独吞的。你知道,咱十里村的人都穷,穷惯了,难免要……” “你不要替他说话!”没有看向身旁的张麒,范坚强斩钉截铁地说,“猴三,我该说的都说完了,我们的兄弟情义,也了结于此。但不管如何,今晚你是帮了我忙的,我首先要说声谢谢。明天一早,我会叫一斤给你送一千块钱去,算是支付给你的劳务费……” 叫所有人都没有想到的是,范坚强刚说到这里,一直沉默在雨夜中的猴三,瞬时就如崩溃一般,迎着刀刃,双膝一软,跪了下来:“三哥……三哥……我错了……是我不懂规矩……你原谅我这一次……别不要我这个兄弟……” “真兄弟,规矩在心中!” 说完这句话,范坚强收刀,转交给张麒。 接着,他转身,在雨夜中踏步独行。 “三哥……” 张麒、大勇不约而同地叫唤。 但是,范坚强没有回头,决然离去。 跪地的猴三没有叫唤,而开始用力地狠扇自己的耳光:“我是狗屎……我是狗屎……我是狗屎……” 张麒推了大勇一把,示意他去劝阻,自己则快步去追范坚强:“三哥……” 第168章 威风 万景华庭别墅,19排3栋,当夜凌晨3点06分。 二楼落地玻璃墙外,雨水伴着疾风,“噼里吧啦”地滴溅在玻璃上。 一道闪电划破天空,照亮充斥水雾的玻璃,惊现双手扶墙的扭曲胴体,以及那紧贴于玻璃貌似正在忘情吮吸雨露的双峰。 转瞬之间,闪电逝去,那幅雨夜玻璃墙内的胴体,也即刻消失不见。 毫无疑问,这栋别墅中的一对男女,正大开着落地窗帘,迎着窗外的风雨,进行着另一番富有情趣的“噼里吧啦”。 此时,玻璃墙内,黑暗萦绕。 黑暗之中,“噼里吧啦”声不绝于耳。 配合那些声音的,自然是粗粗的喘息和盈盈的娇喃…… 10多分钟后,黑暗中的交媾身影,经过一阵痉挛后,一同瘫痪于地板,并实现身体分离。 又过了数分钟,一道细瘦的身影从地板上率先起来,脚步些许踉跄,呼吸尚且不匀:“叫你别来,你偏来。你大哥要是知道这事,有你好果子吃的!你走吧,赶紧走……” 地板上的身影显然宽胖,支肘起身,倚靠在玻璃墙,讪笑:“装啥装?别以为老子不知道,你说大哥出差,摆明就是勾我过来。你啥心思,老子能不清楚?说白了,大哥的女人,多了去。轮到你这里,一个月能有一回,那就已经很不错。再说,你也不是黄花闺女了,保不齐给你的那一回,还是蜻蜓点水。老子是心疼你,怕你缺的太厉害,苦了这副好肉……” “狗嘴里吐不出象牙!” “呵呵,瞧瞧,还来劲了。老子问你,你钟红雨要是不缺,刚才干嘛要那么火急火燎的?明白告诉你,别拿了老子的福利,再给老子摆一副臭脸,老子不吃你这一套。你要装呢,到大哥跟前装去,在老子跟前,你装不了!” 片刻沉默之后,黑暗中的细瘦身影,不再话语冷漠,转而原地笑了两声,再道:“王永军,你大小也是在外面做大哥的,说起话来咋比女人还要刻薄?行,我钟红雨不跟你装,老娘是缺,你满意了吗?不过,再怎么着,我钟红雨也是你大哥的女人,你玩弄我不要紧,不懂风情也不要紧,但怎么也要尊重老娘一点吧?至少,你现在在我家里呢……” 哪知,便是这样的话语,还是遭来不屑:“这别墅,是我大哥给你的,好像暂时还没到你的名下。老子吃喝拉撒在这里,是他妈天经地义,懂吗?你钟红雨要是够种,给老子来一个净身出户,成不成?还尊重呢,尊重算啥即把玩意?说吧,除了刚才那事,叫老子来,还有啥事?” 大概觉得再这么装下去,实在是自讨没趣,于是那道细瘦的身影索性把那些刻薄抛在脑后,然后很是做作地婀娜回玻璃墙:“还是军哥厉害,老娘这点本事,玩不过你,甘拜下风。说正经的,明天帮老娘办件事,教训一个愣小子。军哥,老娘教训这小子,不是为了自己,而是为了会所,你大哥的会所。这句话,你信就信,不信随便……” 或许彼此太熟悉,这一回王永军却信了:“这就对了,以后跟老子说话,直来直去,别他妈绕来绕去的。说吧,那小子啥来头,敢招惹你?” “哎呀,军哥,我就喜欢你这副爽劲,”貌似不但不装了,而且还把刚才遭遇的羞辱忘却个干净,此刻的钟红雨略抬右腿,身形即刻横跨于那宽胖肉身的两侧,然后一边沉身放臀,一边探手摸索,“都说你军哥威风,老娘一直想试试你到底有多威风。教训那小子的事,只要你军哥出马,我一百个放心。来吧,再给老娘一炮,怎么威风怎么来……老娘不要蜻蜓点水,要的就是威风……” 于是,粗言粗语伴随着放肆的浪笑,跟玻璃墙外的风雨声,交汇在一起,久久不能平息…… ********** 同一时刻,市区红霞宾馆,021房间。 范坚强和张麒席地而坐,正为明天的见面作最后的商量。 “三哥,那明天要带上柴刀吗?” “要。明天的见面,那钟经理少不了要对我威吓,耍耍威风。何况,我们是第一次见面,她对我的底细不清楚,很有可能会强行发力。真到那时,咱不犹豫,你们在一旁,随时准备动手,打掉她的威风!” “那关碧要不要去?” “这个问题,我想了很久,觉得还是去。” “那万一……我是说万一啊,万一出事,咋办?” “万一真动手,她交给你,你保护她,带她离开。” “这不行吧?三哥,还是你带她离开,我有手脚功夫的……” “正因为你有手脚功夫,所以你保护她,最安全。” 说到这里,范坚强站起身来,双目炯炯地盯着张麒。 见状,张麒也站起来,问:“咋了,三哥?” 范坚强突然笑了:“我老带着你和大勇去涉险,你不觉得我自私吗?” 张麒挺了挺胸膛,硬气道:“三哥,我的命,是你救下的。我张麒跟了你,就是把命交给你。我不懂自私是啥玩意,只懂我是你三哥的人。再说,你三哥是一副啥心肠,村里人都看在眼里,明白在心里。我张麒能不清楚?说白了,我不稀罕你将来能带我们享受荣华富贵,但这辈子最大的想法,就是帮你三哥实现心愿。” 范坚强用力点了点头,再拍了拍张麒的肩膀。 这时,张麒用力吐了一口气,然后抬首道:“三哥,不管你信不信,我最近老想一件事情。” 范坚强有点纳闷,问:“啥事情?” 张麒用力紧握双拳,然后道:“如果我张麒临死前,看不到你三哥实现自己的心愿,那我死都不会原谅自己!” 听在耳朵里,范坚强颇为感动。 这样话语,这样的忠义,古来有之,如今早已稀薄。 范坚强不禁就想到张保和王横:自己虽是穿越人生,但实为一介匹夫,更不敢遥比岳飞的赤胆骁勇,但结拜张麒和大勇,无异于幸获马前张保和马后王横! 第169章 其利断金 下周起,一切稳定。 兄弟,你这四张票,砸得咱有点酸哈。 这周,状况特殊了点,别激动,也请见谅啊! ===== 想到这里,范坚强未免要提起猴三,便问:“猴三呢?” 张麒道:“和大勇在隔壁房间呢。三哥,你真不要他了?” 范坚强走向窗户,沉默良久才说:“他是一把双刃剑,有本事,但心术有问题,我并不担心现在,而担心以后。我这个人,一旦定下目标,不会瞻前顾后,也不会首鼠两端。在节骨眼上,他那样想,有时会致命,也会害了我们所有人。兄弟,我们今后要干的事,没一件事是容易的,也必定艰难。抱不成团,就很容易散。在这方面,我宁愿要二狗,也不乐意要他。我要的,是心朝一处想,劲往一处使,成败可以不论。” 对范坚强这番话,张麒很理解。 他也知道,范坚强不是着眼于当下,而是展望到了以后。 私下里,他也和大勇谈起过范坚强,并一起感叹读书人的脑子真不同于一般人,考虑起问题来,思前想后特别仔细,绝对不是乡下汉子所能比拟的。 但是,他还是觉得有些话,一定要说出来。 于是,张麒也走到窗帘跟前,道:“三哥,我能多说几句吗?” 范坚强侧过头来,笑道:“你和大勇说啥,我都乐意听,说吧。” “我知道,你不要猴三,是担心他将来干出背信弃义的事情。但我张麒,想替他担保一次。”张麒没有笑,显出严肃。 “为啥?”范坚强皱眉。 “不为别的,就为他放下手机后,说了一句话。” “怎么说的?” “原话是这样的,咱家三哥很有霸气,我服了,听他的,这些钱,咱不要了。” “这说明啥?” “至少说明,你镇得住猴三,只要你发话,他不敢造次。何况,他跟我们不同,是从小偷小摸中慢慢走过来的,身上的毛病,哪能说没有就没有了呢?三哥,只要他肯认错,你给他一个机会吧……” 张麒替猴三担保,范坚强没料到。 又因为张麒的担保,范坚强几乎就要不假思索地答应下来。 何况,张麒的话,不是没有道理。 于是,他叹了一口气,然后说道:“那我们去隔壁房间……” 只是听到这里,张麒就兴奋道:“三哥,你不用过去。我过去,过去把这小子叫过来,哈哈……” 说完,张麒就转身开门而去。 此时,宾馆020房间内。 猴三正面对着021房间方向跪着,一副懊恼不迭的样子,左脸颊有明显红肿。 大勇坐在床沿,话唠一般:“你咋能说三哥记仇呢?咋能说三哥看你不顺眼呢?三哥要是记仇、看你不顺眼,咋可能想到要把你弄到山禽铺子来?你这些话,太不爷们了,三哥听了,指定心凉!” 猴三双手扶住大腿,目光呆滞地盯着下面的地板:“我当时脑子一热,就说了出来,现在肠子都悔青了……” 正说着,猴三突然扭过身来,跪走到大勇跟前,猛地伸手抓住他的胳膊,急切道:“大勇哥,我的好哥哥,兄弟我求你了,求你帮我去说说情!” 大勇无奈地表示:“三哥要是不听张麒的,就更不会听我的。我估计,你这次悬了,只能自作自受。兄弟,你心术不正,三哥最反感这个……” “兄弟,我给你磕头了,成不成?” “哎呀,你别乱来啊……” 这时,张麒的声音从门外渗透进来:“你们搞啥呢?给我开门!” 大勇听出了话语中的兴奋,立即起身:“猴三,我听张麒的声音,说不定,你有戏了呢!” 猴三激动地睁大眼睛,不可置信道:“咋……咋有戏……说明白些啊……” 大勇没顾上理会猴三,喜不自禁地跑到门口,打开房门:“三哥是不是答应了?” 张麒推开大勇,笑呵呵地冲房间里的猴三道:“你小子,傻不啦叽地要跪到啥时候?还不快滚出来?赶紧的,跟我到三哥跟前,好好认个错!” 这一次,猴三听真切了,连滚带爬地到门口,喜出望外地接连拨开大勇和张麒,再跌跌撞撞跑进021房间,迎着范坚强,当即“噗通”一声跪下:“三哥,我猴三错了!你给我个机会,我保证以后再也不会胡思乱想……” 看着眼前的猴三,以及先后走进来的张麒和大勇,范坚强动容地上前,用力地扶起猴三:“兄弟同心,其利断金!猴三,你给我牢记这句话。起来吧,这件事,就此翻页。” 大概是太激动了,猴三居然眼泪汪汪:“三哥,我……我……” 范坚强笑道:“你啥你啊?伤口疼吗?你要是有怨气,把那一拳还给我?” 猴三顿时笑呵呵:“三哥,你别逗我了。我猴三服你,没有怨气,真的!” 这时,张麒和大勇一起上来。 张麒乐呵呵道:“三哥,你别看猴三瘦,这小子绝对是铁膝盖,跪了那么久,跑起来竟然还那么利索,哈哈……” 一番兄弟言欢之后,大勇和猴三回房间睡觉。 范坚强却意外地接到了关碧的电话。 电话中,关碧懵懵懂懂:“坚强,我刚才做了一个噩梦,被吓坏了……” 范坚强看了看张麒,无奈地笑了笑,然后才说:“这都几点了,你还给我打电话?” 关碧却答非所问:“我老姐还没回家……我叫不醒罗柳……也睡不着,不敢睡……” 这时,张麒伸出四根手指,示意已经凌晨四点。 范坚强点了点头,皱眉想了想,于是道:“真做噩梦了?” 电话那端,猫着嗓子,急切道:“真做噩梦了!真的。你在哪儿呢?” “那你别怕,我十五分钟后到家。” 说完这些,不等回答,范坚强挂了电话。 张麒这才笑着说道:“三哥,你赶紧回家去,关碧妹子怕是真受了惊吓。不过,这事,兄弟们可帮不上忙,呵呵……” 范坚强也笑了笑:“她很能闹的。算了,我走了之后,你安心睡觉,养足精神,咱把明天的事干漂亮了。” “行,没问题,”说完,张麒去开门,“三哥,我送你到家。” “不用。这里离家属区不远,没事的。” “外面还在下雨呢。那我先下去帮你叫辆车,你收拾下,一会儿下楼。” 真到了家,打开门,范坚强刚轻唤了一声,便遭遇了迎面扑身。 不用说,那从黑暗中扑过来的身影,很纤细,很轻盈,却很热烈,很急迫,就如已经饿了很久…… 第170章 欲拒还迎 这一瞬间,范坚强觉得自己就是一根竖直的钢管,而关碧就是跳钢管舞的女孩。 她那腾身而起不管不顾扑上来的气势,若非自己伸出右手扶住门框,恐怕直接造成人仰马翻的窘状。 不顾后果也就算了,偏偏还不消停,扑上来的丫头在黑暗中手脚并用,接连扭动攀爬,直到双臂箍住自己的脖子,双腿缠绕在自己的腰际,整个身子紧贴着:貌似,直到这会儿,她才觉得自己不会掉下来,才觉得自己是安全的。 这样的情形,已经不止一次地发生,甚至有些频繁。 而这一刻,范坚强虽未感到负重难耐,但周身异样骤然泛起。 因为紧贴造成的体温传输,自然不用说,仅仅那些全方位而来的肌肤接触和磨蹭,以及萦绕在脑门前的呼吸,就叫他如梦如幻,难以自持。 当下,也顾不上多想,范坚强伸出一只手臂,托住那两瓣翘在自己腹部的臀臀,以保持重心稳定,再腾出另一只手,小心翼翼进门、掩门。 考虑到罗柳还在屋里睡觉,范坚强没有继续往里走,而是立于门口,稍稍仰首,用蚊蝇一样的声音道:“好了,我回来了,你不用害怕了,下来吧,别闹了……” 在对待关碧的态度的问题上,范坚强几乎早已放弃了原先的强硬,以至于即便眼下这副状况,他也没有立即予以斥责,而是用商量的口吻哄她下来。 可是,没哄两句,他突然感觉身上的丫头,又是一阵动弹,紧接着便感觉到自己的唇齿上突现一抹甜丝丝的湿润。未几,这抹湿润通过唇齿传向大脑神经,转而“倏地”就消失了。 恍惚间,他有点头晕目眩,身子不由自主倚靠到了墙壁上。 尚未回过神来,猛然间,他觉得有一双温润的细手,正捧着自己的面颊和下巴。 更要命的是原先位于脑门处的呼吸,已经滑临自己的鼻翼,下一秒钟就感觉到两片热唇的亲吻,如前那般甜丝丝的,但很快就变成了忘情吮吸…… 他想挣脱,可是那吮吸太热烈,让自己周身的血液热腾起来,一股莫名的快感,肆无忌惮地疯长,很快笼罩了全身,浸透了魂魄。 这一刻,虽然沉默不语,范坚强深切体会到了一种情境:欲拒还迎! 是的,黑暗中的热吻,凝固了时空,手脚已然麻木,不能动弹。 更叫他心惊肉跳的是,仅仅片刻的工夫,率先恢复知觉的手臂,但却色胆包天地同时摸向了怀中的臀臀,尽管它们有些颤抖,像在试探。 而在触摸到那臀臀时,他分明感觉到它的隐隐哆嗦,即刻毫无征兆地联想到了那夜t台中央激活全场热情的绝美跌宕:是的,此刻,凡夫俗子心中的精灵和女神,只在我手中! 反观此刻的关碧,早已**在难以抑制的欢愉中,并不由自主地夹紧双腿。 她忘乎所以,上下扭动,并因为那摩挲在臀部底端的双手,而愈发亢奋。 当她感觉到自己的吮吸慢慢迎来了热烈回应,再品尝到了双唇被舔舐的畅快时,整个灵魂都陶醉迷离,身子骨也逐渐酥软下来,更不用说手脚了。 于是,身体变得沉重起来,她觉得自己正在不断下滑,犹如正滑向一片日光明媚的梦中温泉。 然而,在即将滑入温泉的时候,她突然觉得自己最敏感的身体部位,磨蹭到了某个异物,也正是在那一瞬间,她情不自禁地微唤一声:“啊……” 这一声微唤,其实就是娇吟,属于本能。 但就是这本能的一声微唤,似乎惊吓到了所有的梦幻,使它们顷刻如泡沫一般快速消散,并把两颗热烈的魂魄,重新带到现实的生活空间。 女孩子的魂魄也许更敏感,反应速度也更快,只见关碧蓦地停止亲吻,接着开始挣扎,挣扎着腾出一只手来,向自己的臀下伸去,忙乱地去拉扯,妄图阻止那两只已经变得贪婪的双手…… 伴随着拉扯,她用另一只手用力地掐,就掐在他的后背,以及自己的肩臂…… “不要……不要……” 谁也没有料到,情不自禁的微唤之后,关碧居然发出这样的声音,而且带着焦急的哭腔。 陡然间,范坚强似乎也清醒过来,僵硬了四肢,任由关碧快速撤身下来,而难以自信地张大嘴巴,保持倚靠墙壁的姿势,努力控制着呼吸…… 于是,一声微唤的到来,实际等于宣布一对魂魄相互呼唤的戛然而止。 窗外,雨水不再噼里吧啦,换而是淅淅沥沥。 室内,昏暗如旧。 范坚强已经瘫坐在地板上,幽灵一般地睁大着眼睛,虽然一无所见。 也不知过了多久,他意识到自己再怎么自责下去,也没有任何意义,于是扶着墙壁慢慢站起来,想躺到客厅中的沙发上去。 飘飘然地走过去,再摸索着坐下,躺倒,他觉得自己浑身上下酸疼,就如刚干完一场透支其全部体能的苦力。 客厅里寂静极了,窗外雨水的淅淅沥沥声,甚至也听得格外真切。 他不知道关碧去哪儿了,或者是躲在某个角落。 虽然觉得,这时候的关碧,也许需要一个安慰,或者一个来自自己的道歉,但他也茫然地逼迫自己无动于衷。 甚至,他以为,需要安慰的,其实也包括自己。 又不知过了多久,他觉得自己意识开始模糊,恍惚又觉得自己意识尚且很清晰,但眼皮却特别沉重,似乎合上了便再也不能睁开。 这时,他隐约觉得自己躺在一片草原,身旁蹲着一个小丫头,正拿着一根泛青的藤草,在自己的脖子和腋窝处,这里挠一下,那里挑一下,顽皮得不行。 于是,他显得烦躁,立即伸手去挠痒痒。 叫他感到愕然的是,便是伸手去挠痒痒的时候,却抓到了一只手,一只如关碧一样温润的手。 猛然一惊,他弹身坐起:“谁……” “嘘,别那么大声,是我……”关碧坐在地板上,用力地握住范坚强的手,生怕一松手他就飞了一般,接着顿了又顿,许久才小声哽咽道,“对不起,坚强,都是我的错,你原谅我吧,好不好?” 范坚强沉默不语,又好像处于意识恍惚中。 事实上,他沉默不语,是因为不知道说什么。 接着,他尝试甩掉关碧的手,却怎么也甩不掉。 于是,他咽了咽喉咙,努力平和道:“我忘了之前发生了啥,你睡觉去吧。” 闻言,关碧也沉默了,数秒钟后,再度开口:“看来,你是不肯原谅我。你原谅我嘛,好不好,坚强?” 范坚强勉强道:“好,我原谅你。现在,你去房间睡觉。” 哪知,这一说,关碧貌似又有点激动,甚至还特别乐呵呵地猫声:“我就知道,我们家坚强,才没有那么小气呢。你放心,占了你这么大的便宜,过两天,我一定请你吃一顿大餐。而且,不把我吃穷了,压根不算……” 第171章 真受不了 毫无疑问,关碧的没心没肺,再次得到验证。 有个问题,范坚强不禁要扼腕掐脖,甚至要撞墙破土:究竟是谁占了谁那么大的便宜呢?到底是关碧的思维出了问题,还是我范坚强的思维一直就有问题? 要是以前,关碧这么说的时候,范坚强一定暗笑,笑这丫头傻,没心没肺地傻。 可不是么? 牛粪偶然撞上鲜花,直接被插了,快活得欲仙欲死。 中途出现意外尴尬,鲜花受到惊吓,失魂落魄地奔逃而去。 牛粪正为猥*琐深感自责之时,未料鲜花返回来,充满愧疚地对牛粪说了一番道歉,并郑重表示要对此予以补偿。 万千世界,纵然无奇不有,奇葩也无数,但会有这么幸运的奇葩牛粪吗? 万能的上帝啊,救救咱吧,咱病了,活不下去了! 无论如何,这种与现实生活几乎截然相反的男女心理,范坚强几乎难以适应。 比如,咱扛着一液化气罐,关碧风风火火地跑过来,手忙脚乱地把它扛到了自己纤细的肩膀上,然后还口口声声地说:小宝贝,这是我们女人干的,你们男人哪能干这些粗活呢?乖乖的,一旁歇着去,看我的…… 再比如,咱冲动地给了关碧一耳刮子,正恐慌于自己失手打了女人,哪知她却捂着火辣辣的疼处说:亲爱的,都怪我!我要是不惹你生气,你不会动手打我的。给我一个机会,好不好?我一定会改正的…… 虽然这样比方有点夸张,但此刻的范坚强,就是如此感受着男女的心理错位。 他甚至要怀疑自己固有的逻辑思维是否正常,以至于把常理当作悖理,把悖理当作常理。 要不然,只能说明关碧脑子有巨大的问题,是一个真正的脑残。 但是,接下来的事实,以及关碧的话语,则叫范坚强快速否定了这样的想法。 “坚强,其实我真挺傻的。明明知道自己那样扑上去,你一定会觉得我放肆,甚至会责骂我,但一时控制不住,全忘了。我觉得,你一定喜欢矜持的女孩子,斯斯文文的那种。有时候,我也想淑女一点的,可是……哎呀,反正,我们交往到现在,我觉得只要有你,每个明天都变得特别有意义,让我充满期待……我还傻傻地担心,自己要是不赶紧下手,指不定哪天你就是别人的了,我这辈子就剩下后悔……你是不是觉得我挺坏的……” 这就是关碧说的话,就如向心中人倾述少女情结。 从这些话语中,根本听不出脑残,而且逻辑清晰。 甚至,这些话语,没有添加任何掩饰,一览无余地显露着女孩子的心迹。 范坚强以为,关碧这样说话的时候,自己哪怕表现出不耐烦,都是一种暴虐。 于是,他没有打断她,一直听她说。 只是不敢相信,这个就伏在自己膝盖前的女孩子,刚才能如此狂热地与自己发生亲吻。 客厅里,始终萦绕着幽暗,他能模糊辨析她的身影,也能感觉到她的纤细和柔弱。 许久,她像是说累了,收回手去,貌似捋了捋头发。 范坚强趁机缩回那被握了很久的手,然后小心地摩挲着沙发,以拭去积蓄已久的手汗。 那些手汗,也许来自于关碧,也许全部来自于自己,但都不重要。 他现在很想知道,关碧之前所谓的噩梦,到底从何而来。 因此,他问:“说说之前的噩梦,咋回事?” 他以为,关碧所谓的噩梦,大概跟钟经理有关。 因为他印象深刻,今天上午接钟经理电话时,她是足够惊吓的,惊吓到连手机都掉到了地上。 是的,范坚强尝试了解关碧。 关碧张口就道:“我也不知道咋回事,就是梦到你跟那顾玉娇在一起了,就要结婚了……” 范坚强顿时皱眉作痛苦状,尽管因为黑暗,这样的痛苦状并不为人知: 你做啥梦不好,咋就做到我和顾玉娇结婚了呢? 我对顾玉娇没那心思,你咋就满满的全是心思呢? 再说,这也叫噩梦? 早知道这样,我就不回来了…… 想到这里,范坚强气恼道:“简直就是胡扯!再说,你之前不是怀疑我和那周筱妍关系亲密的么?你不梦到周筱妍,咋就梦到顾玉娇了呢?你脑子是不是坏了?” 关碧笑着回答:“我那是骗你的!你以为我看不出来呀?周筱妍就是顾玉娇的跟屁虫。如果顾玉娇是白娘子,周筱妍就是小青。我早就觉察到了,顾玉娇看你的眼神,满满的全是含情脉脉。女孩子看女孩子的眼神,一眼就能看到心里去……” 闻听这些话,范坚强有些哭笑不得。 不过,他忽然觉得脑袋上的伤口有些疼痛,于是下意识地抬手摸了摸。 哪知,就这么一个动作,立即把关碧摸得蹦跳起来。 她啥也不问,直接跑向范坚强的房间,再打开灯,大呼小叫地摇晃正酣睡的罗柳:“罗柳,快起来,去看看坚强的伤口……” 房门外的沙发上,范坚强再度愕然:关碧,你丫的怎么安排罗柳睡我的床?搞清楚,这是男人睡的床!你姐没回家,你们两个丫头就睡那房间,是不是更符合常理呢? 你这样胡来,你姐知道么?真受不了! 不过,这时候的范坚强,没有想到脑残。 因为,关碧刚才说的那些话,不但说明她完全不脑残,甚至可以说明她很精怪。 不过,当客厅中的灯光照亮,刺眼地瞥到那一起走上来的身影,范坚强索性闭上眼睛,打坐一般盘腿于沙发,任由她们左右呼应,叽叽喳喳地说着各种焦虑和关切。 因为,那瞥上去的一眼中,两丫头穿得实在太清凉了,无法直视。 老天爷啊,你这是要把我范坚强往精尽人亡的死路上逼啊! “伤口出血了都……关碧,帮下忙,捏着纱布……” “坚强,你真是个坏东西,一点都不知道照顾自己……” “哎呀,别哭哭啼啼的,把剪刀递给我……” “嗯……你慢点……” 反正,不管她们如何说,如何做,范坚强就盘坐着,纹丝不动,石佛一般。 而他清楚,四只手臂在自己头顶忙碌之时,只要一睁眼,瞳孔中一定倒影着某些叫他血脉喷张的肉色,指不定还有活蹦乱跳的玩意…… 受不了,真受不了,一点都受不了! 第172章 吃醋 好一番折腾之后,关碧和罗柳击掌相庆。 关碧不放心地问:“这样,就没事了吧?” 罗柳收拾换下来的纱布:“没事啦,除非你们再背着我偷偷亲热。亲热刺激血脉扩张,伤口破裂在所难免哦。偷偷亲热就更刺激了呀,结果可想而知……” 关碧红着脸,心跳道:“你胡说!我们根本就没亲热,根本就没有。” 但是,这样说着,她还是忍不住看了范坚强一眼,接着才狠狠瞪了罗柳一眼,意思是:你不要乱说啦! 罗柳知趣地笑:“就当我是胡说的哦。好啦,你们精力旺盛,我可不行,要回床上睡觉了。帅哥美女,晚安哦。” 瞄准罗柳进了房间的门,关碧脸不红心不跳地往范坚强身边靠了又靠,随即伸出双手,旁若无人地抱住他的右臂:“你之前去哪儿了?咋从头到脚都湿了呢?” 这时,罗柳突然返身站于房间门口,甚至风情地倚靠着门框:“哎,一眨眼工夫,你们又热乎起来。虽然我很想欣赏一场亲热戏,但不得不说,在坚强伤愈之前,你们最好忍耐一点,伤口出现反复,挺麻烦的哦。拜拜。” 说完,罗柳悄然无影。 范坚强立即睁眼,侧眉盯着那搂抱自己右臂的双手。 看着范坚强的眼神,关碧吐了下舌尖,然后快速收回双手,即刻却伸出右手指向房间:“我不是故意的,她才是故意的!” 范坚强瞪了关碧一眼,然后收回视线:“我累了,想睡觉,就在这里睡。你赶紧也去睡吧,拜托。” 关碧努嘴作忧伤状:“你明摆着就是烦我,在赶我走。其实,你不说,我也知道,你今晚一定去跟顾玉娇见面了。怕我知道了不高兴,所以瞒着我去的……” 闻言,范坚强头都大了:左一个顾玉娇,右一个顾玉娇,没完没了。就算你吃醋,也吃得靠谱一点不是?漂亮妹子之间,真的就不能做到互相待见? 因为,闻到关碧话语中的醋酸味,范坚强想到了之前周筱妍在电话中说的。 电话中,周筱妍是这样说的:但你要记住,别跟那关碧走得太近,否则玉娇会不舒服…… 很显然,周筱妍那样说,是在提醒。 而这样的提醒里面,多少应该有顾玉娇的意思。 也就是说,因为关碧,顾玉娇也吃醋了。 同样是吃醋,类型虽然不同,但几乎就是不期而至地一起来袭,这叫范坚强有点苦恼:本尊并非花美男,也不是高富帅,只是穷山沟里出来的小子,你们这吃的是哪门子醋啊! 于是,顾不上躲避眼前的清凉装扮,范坚强颇为不悦地问:“关碧,你能不能不胡扯啊?外面下那么大的雨,我怎么可能去跟顾玉娇见面?” 哪知,关碧毫不相让,振振有词:“是呀,正是因为下雨,你们才见面啊。下雨天约会,难道不浪漫吗?要是我,一定也会选择今天晚上……” 范坚强愕然地睁大眼睛,甚至有点恼羞成怒。 这时,关碧立即低头看了看自己的胸脯,即刻伸出一只手,护住裸*露在外的v领t恤的肉色,再抬头撅嘴:“我这是乒乓球,有啥好看的?说,你们今晚是不是约会了?” 事实上,范坚强只是愕然于关碧的话语,根本没有心情去阅览那裸*露的肉色,抑或是所谓的乒乓球,当下便忍无可忍,脱口道:“是,我们今晚是约会了……” 但刚说到这里,他就后悔了。 因为,这时的关碧,眼圈立刻就红了。 眼圈一红,眼泪随即就来了,跟变戏法一样快。 那阵势,犹如自己说的越多,她的眼泪就流得越多。 而那双泪珠纷涌的眼睛,一直盯着自己,像是有点哀伤,又像是有点幽怨,显得特别无助。 范坚强马上预感到,再不妥协,恐怕今晚要闹腾到一夜不眠。 于是,他把刚才的忍无可忍抛到九霄云外,转而显出诚恳,甚至努力微笑,解释道:“我刚才瞎说的。没有,我们根本就没有约会。你想啊,我答应要帮你从大富豪娱乐会所脱身的,今天下午又要和钟经理见面,这么重要的事情,我哪能怠慢?所以,我得为见面做准备,对不对?实话实说,我之前跟张麒和大勇他们在一起,一起商量,一起讨论对策,甚至一起了解了我们即将要面对的人和环境……” 说来也奇怪,真这么说着,关碧的眼泪慢慢就止住了。 于是,范坚强感觉到一丝轻松,便继续说:“对了,下午你跟我一起去,一起出现在钟经理面前。你放心,并不只是我们两个人,张麒和大勇还有猴三,会藏在暗处,随时保护我们。你知道的,他们可厉害了,比我厉害,呵呵……” 关碧明显惊讶,接连擦了几下眼泪后,不可置信地问:“你说的都是真的?要是骗我,怎么办?” 范坚强笑道:“我说的,都是真的,不骗你。要是骗你,我就是小狗,怎么样?” “不怎么样,”关碧呈现出即将破涕为笑的样子,接着湿眉一扬,顿时就笑了出来,“看你这副样子,也不像是小狗,我信你!” 范坚强如释负重,再道:“既然这样,那你赶紧去睡觉。你看,天都快亮了。见面时你怎么做,一觉醒来之后,我会具体告诉你。听话,赶紧去睡觉。” 看了看窗外,关碧发现天色确实有些朦胧泛白,又想到下午的事情确实紧要,当下果真乖巧起来,缓缓起身,再将十指交叉扣在胸腹,恋恋不舍地微笑:“刚才听得我心口砰砰跳,你们就像八路军悄悄进城打鬼子一样。但就算你是吹的,我也相信。不管怎样,只要跟你在一起,我啥也不怕!” 范坚强也站起来,笑着点了点头,并未去纠正关碧的话语。 关碧看了眼沙发,接着又看了看房间,很快恢复调皮:“你等一下,我把罗柳叫起来,拉到我姐的房间睡。你别睡沙发,不舒服的。其实,睡你的房间,是我的主意,就是想暗地里占点便宜……” “啥便宜?” “这是秘密,不告诉你。不过,我很快发现,这便宜被罗柳也占了去,呵呵。” 听到这里,范坚强大概知道这所谓秘密。 无非就是说,那张床是我范坚强睡的,她们睡上去,就占了便宜。 哎,占便宜这事吧,真有点乱,不想也罢。 所以,他也没多说,只笑着示意关碧赶紧去。 然而,和罗柳一样,刚到门口,关碧就突然转过身来,柳眉微皱:“坚强,你刚才说的,到底真的假的?” 范坚强的笑容有点无助,便沮丧一般提手拍了下脑门,再无奈地摇了摇头。 熟料,下一秒钟,他眼睛一亮,立刻走到门口,拿起一包东西,再返身对诧异中的关碧道:“过来看看,看看这是啥,过来呀!看了之后,你一定信我。” 关碧快步走过来,不一会儿便倒吸一口凉气,然后惊骇地用右手捂住小嘴,分明还在支吾:“你真是太神奇了!太神奇了……” 因为,拿在手中的,以及呈现在眼前的,正是她在某时某地和钟红雨签订的劳动合同,而这份劳动合同已经困扰她太多个日日夜夜…… 第173章 闺间密语 工作依旧很忙,中午才码出来,立即更新。 再过一周,时间有保障了,会保持每天两更。 咱去休息会儿,大家看着,看完更新莫忘支持哦。 ===== 也许是因为太累了,简单洗浴之后,范坚强躺下没多久就睡着。 当然,对于自己在女色方面受到的特殊优待,他还是很有感慨的。 毕竟,别人幻想跟美女孤男寡女**一室,挖空心思到要发疯都难以如愿。 自己在这方面则已经习以为常,如入花丛,甚至压根不觉得这是啥美事。 而且,又何止是孤男寡女呢? 夜宿顾玉娇家那次,是这样。 与关家姐妹同室而居,朝夕相处,也是这样。 今夜有关碧和罗柳这对闺蜜清凉伴宿,了无戒备,更是这样。 说夸张一点,即便贼心骤起,意犹未尽而兴致勃发,干些顺手牵羊的勾当,那也是易如反掌的简单事。 但范坚强就是范坚强,不是强坚范,潜藏在胸中的,不是贼心,而是野心,男人的野心…… 范坚强安然入睡的时候,隔壁房间的两女孩子,却难以入眠了。 罗柳轻轻掩上房门,然后赤脚跳上床,拿起那纸合同,瞪着眼睛诧异道:“天哪!他怎么做到的?” 关碧仰面躺着,将右脚搭在左腿上,一片哧溜透明的白皙:“他怎么做到的,我不知道。但我知道,我错怪他了。你说,他默默为我做了这些,我非但不感谢,还喋喋不休地抱怨他,这叫啥事呀?” 说着,关碧的眼圈红了,两只手也捏着t恤的一角,显出其内心的纠结。 罗柳注意到了这个状况,于是放下手中的合同,往关碧身边靠了靠,想安慰几句。 哎呀,这个丫头,以前是一根肠子,做啥都冲动,叫人很不解。 现在呢,还是那根直肠子,却慢慢有了细腻和柔软,就像她跳舞时的身段和舞姿。 正要安慰,关碧忽然嘤嘤成泣:“刚才看到那伤口,我就特别想哭。他带着伤,还冒着大雨,替我把合同拿回来。想想这个过程,我就内疚得要死。再说,拿到这份合同,哪有那么简单啊……” 瞅准机会,罗柳安慰道:“你难过啥呀?这恰恰说明,坚强心里有你呢。你想想呦,他心里要是没你,会为你默默做这些吗?光做不说,这才叫有心人!” 听在耳朵里,关碧似乎产生些许欣慰,但还是要难过:“道理是这样的,但我觉得他的心思,根本不在我身上,对我忽冷忽热的。” 罗柳用肩膀顶了顶关碧的肩膀,笑道:“你们才交往多久呀,就想如胶似漆的?拜托,感情是慢慢成长起来的,好不好?要我说呀,你该笑,真正难过的人,是顾玉娇。” 关碧不难过了,侧过头来,抓着罗柳的胳膊,用力地摇:“为啥呀?” 罗柳轻耸双肩,使得面前的一对肉球鼓囊囊得上移半寸,然后才很专家地说道:“我也看得出来,她是喜欢坚强的。可是,坚强现在整天和你吃在一起,住在一起。而且呀,我估计她也看出来你对坚强的热乎劲。你这叫啥呢?叫近水楼台先得月。她呢,叫干着急。” 罗柳这样说,虽然有些戏谑,也有点玩闹,但也不失为细致观察所得。 关碧听得也细致,立刻来了精神:“那你说,我和顾玉娇,坚强更有可能喜欢谁呢?” 罗柳略微想了想,然后一本正经地说:“这不好说,一点都不好说哦……” 关碧顿时泄气,恢复之前的样子,努嘴道:“我整天坏坏的,有时对他还凶巴巴的,他肯定不喜欢我。那个顾玉娇,斯斯文文的,特别淑女,听说还考上了名牌大学……” 罗柳突然有了新发现,马上皱眉思忖道:“你说,坚强会不会既喜欢你,又喜欢顾玉娇,所以才对你忽冷忽热的?莫非,这小子是传说中的花心大萝卜,爱好就是脚踏两只船?” 对此,关碧立即反驳,甚至恼怒地看着罗柳:“罗柳,你胡扯啥呀?就算坚强是那样想的,那也叫犹豫,总是要选择的嘛!你怎么能说他是花心大萝卜呢?他根本就不是那种人……” 罗柳自知说了不该说的话,接连告饶:“哎呀,妈呀,你对坚强的喜欢,怕是已经到骨子里了。算我多嘴了,你饶过我……你这样瞪着我,我咋就有犯罪感呢?我错了,行不行?” 关碧这才收回视线,然后伸手关灯,接着用被子蒙头,嘴里嘟哝哝道:“不管怎样,你是我最好的朋友,别人可以说他这里不好,那里不好,但你不能说……睡觉……” 幽暗中,罗柳伸手轻拍胸脯,心说:范坚强,我恨你!你干的好事,把人家关碧搞得七上八下的,连一点自信都没有,结果我却成了她的出气筒。拜托啦,你爷们一点,直接把她给收了,不行吗…… 看了看窗外愈发泛白的天色,又瞄了瞄蒙在被子里的关碧,罗柳无奈地摇了摇头,然后慢慢躺下来,再往前靠了靠:“关碧,不要生气了嘛。我虽然不知道你和顾玉娇相比,坚强更喜欢谁。但我知道,你比顾玉娇更喜欢坚强。如果坚强更喜欢乖乖的淑女,那你以后就收敛一点,做他喜欢的女孩子。男人心气都高,厉害的男人就更不要说了。他们渴望得到的女孩子,起码要满足两个标准,一个是漂亮,另一个就是有女人味……” 关碧依旧蒙在被子里,但口齿明显清晰了不少:“那有女人味,是不是像你一样,说话要嗲嗲的?” 罗柳噗嗤笑出来:“我那是因为胸太大了呀,生怕别人说我又野又凶猛,所以才嗲嗲地说话。再说,我是护士,职业方面也有需要的哦。哎呀,女人味,包括很多方面的。如果嗲嗲的说话就是女人味,那你家坚强早就喜欢我了……” 未料,即便这样开玩笑,关碧忽然掀开被子,伸手就给罗柳一阵粉掐:“你给我保证,就算坚强喜欢你,你也不准喜欢坚强,快说,快说呀……” 其实,这哪里是掐啊,分明是挠痒,挠痒的地方也是一些比较敏感的部位。 罗柳不堪忍受,一手捂嘴笑,一手阻挡,把一大张床弄得晃晃悠悠:“哈哈……好……好好……我保证……保证在你家坚强面前做一个石女……” “你还要保证,以后再也不能说他是花心大萝卜……” “好啦,我保证,保证……” 一阵黎明前的闹腾,终于暂告段落,两女孩子仰面躺着,扑棱的眼睛,气喘吁吁。 良久,关碧轻叹一声:“哎,就算他是花心大萝卜,我肯定也喜欢。我完蛋了,彻底完蛋了,罗柳……” 第174章 睡衣早餐 关艳是上午7点样子到家的。 因为几乎一夜未眠,她看起来精神困倦,身子也犯虚,换鞋时腿脚有些发软,甚至需要一手扶墙,才勉强将脚下的鞋子甩掉。 不过,换上拖鞋后,她努力振作精神,一边将手中的早点递给关碧,一边用疲乏的声音笑道:“二叔很赞同我的想法,昨天下午在电话里,亲自跟陶书记交换了一些看法。所以,县委连夜召开专项会议,讨论我的提案。不出意外,北部地区的开发、规划和建设,将成为本次常委会的重要议题。” 关碧不解:“这能说明啥呢?你这么高兴。” 关艳摸了摸关碧的脑袋,然后勾指给了她一鼻子,开心地笑:“这说明省委将支持我们兴化北部地区的规划建设,陶书记高兴得都合不拢嘴。我听他的意思,省委要求我们尽快提交报告以及预算,而且要下拨专项资金呢。” 关碧不以为然道:“哎呀,老姐,只要一听你说这些官方名词,我脑袋就跟灌铅一样。不过,我听得出来,你好像特别高兴,为什呢?” 是呀,一般情况下,老姐回到家之后,从来不提工作上的事情。 而现在,老姐进门就开心地说,一说还说了这么多。 关艳伸出双手,拢了拢满头秀发,然后一本正经地说:“别的不说,我就说一点,那地方是咱爸咱爷爷扎根的故土,在我眼里和心里就是老区。那里有坦荡,有执着,有坚定,也有信念。那么,让这样的老区尽快融入都市,重新散发出生命热量,难道不值得高兴吗?好了,你这丫头,整天只知道吃、玩、睡,压根理解不了。” 这时,罗柳从房间里走出来,一身睡衣,睡眼惺忪:“关部长,你回来了呀?” 关艳微笑着点头招呼,然后道:“以后你随关碧叫,就叫我姐,别叫我关部长,听着别扭,呵呵。” 罗柳不好意思地挠了挠头:“好啊,我求之不得呢。” 大概真的累了,关艳即刻显出疲倦,还接连打了两哈欠,便要进房间拿衣服洗澡,说好好睡一觉,下午还要去调研北部地区的教育系统。 见姐姐要进房间,关碧突然心惊:不好,那份合同还在床上呢!罗柳刚睡醒,不会机灵到把它藏起来…… 于是,她灵机一动,小宇宙爆发,立刻上前大献殷勤:“老姐,瞧你,累得都快有黑眼圈了,我看着就心疼。你直接去洗澡,我给你拿衣服……” 关艳没对妹妹的殷勤感到异样,却对她话语中的“黑眼圈”大吃一惊,即刻快步走向洗浴间,边走还边惊讶连连:“不会吧?我真有黑眼圈了?哎呀……” 眼瞅着关艳进入洗浴间,关碧立即丢下手中的早点,捂着罗柳的耳朵:“去啊,赶紧帮我把那份合同藏起来……” 刚说到这里,她就摘下手来,冲着洗浴间,有意加大分贝:“老姐,我去帮你拿衣服啊……” 一转眼间,两女孩子一起走向房间,窃贼一般蹑手蹑脚。 进了房间,她们立即犯愁了:藏哪儿呢? 罗柳低头看了看自己的胸脯,然后急中生智道:“要不,先藏在……” 她的意思是,暂时先藏在自己的罩罩里,回头再说。 关碧没注意到罗柳的表情,把那纸合同折了又折,然后甩头一把塞到罗柳手中,小声道:“我一会儿给我姐送衣服,你把它交给坚强……” 是的,在关碧看来,把它藏在家里任何地方都是不安全的,唯有交给范坚强。 两分钟后,关碧取了衣物,走向洗浴间。 而此时的洗浴间内,淅淅沥沥的。 关艳正赤身淋浴,那骄人的身体曲线和如脂肉色,一大半隐约在玻璃中,一小半裸*露在玻璃门外:她只知道范坚强回十里村了,以为家里除了自己,就剩下两丫头,于是并没有完全闭合玻璃门。 关碧进门之后,关艳嘴里还在说:“姐刚才照镜子,好像真有点黑眼圈,吓了一大跳……” 看着游离在玻璃门外的pp曲线,以及沾染在上面的晶莹水珠,关碧抱着衣物肩倚光滑的墙砖:“老姐,你的pp,真好看!呵呵,不过,我忘了告诉你,坚强已经回来了,正在房间里睡觉呢。你最好还是……” 仅仅说到这里,裸*露在外的肉pp明显一颤,即刻闪进玻璃内,接着便传来噎着嗓子的话语:“你个死丫头,怎么不早说呀?快点帮姐把门关上,快点呀……” 于是,生活中的关艳,没了公众形象,纯粹就是一只受了惊吓的长腿梅花鹿。 30多分钟后,范坚强洗漱完毕,刚坐到餐桌前,就被眼前三道靓丽的睡衣风景给震慑住了:天哪!我范坚强这辈子是不是注定要活在花丛中?咋就除了我范坚强,屋子里剩下的全是女人呢?这身形各异的姿态,莫非咱吃的是睡衣早餐?老天爷啊,你就不能让咱活得朴素一点么? 关艳坐在范坚强对面,因为洗澡的缘故,之前的疲倦一扫而空,此刻脸蛋光洁而清亮,还带着迷人的微笑:“怎么了,坚强?是不是发觉我哪里不对呀?” 范坚强赶紧拿起筷子,呵呵笑:“没有。我就是觉得,你一到了家里,一点都不像关部长,特别亲切。” 其实,关艳是担心自己那所谓的黑眼圈被范坚强瞧见了,这会儿如释负重地笑:“你也变贫了。好了,吃饭。” 范坚强左侧的关碧伸出筷子,给他夹了一只小笼包子:“我也听出贫来。不准拍老姐的马屁,赶紧吃。” 看着眼前这幅情景,范坚强右侧的罗柳呵呵乐,却不由自主地伸手去拿吃的。 因为心不在焉,结果拿了一只肉包子。 低头一看,她顿时手一抖,肉包子掉到桌面上:“哎呀,这么大的肉包子,真吓人哦。我可吃不了,要减肥的……” 关碧立刻捧腹大笑,甚至还用筷子敲桌子。 范坚强自然听得清楚,也看得明白,于是轻微一笑,低头开始吃。 关艳却皱眉问:“笑什么呢?这么来劲?” 关碧伸手直拍胸口,几番忍耐才逐渐平息下来,最终还是一口笑出声来:“老姐,你是不知道呀,别人说肉包子吓人,我还能理解。罗柳那样说,我就想笑,特别想笑,哈哈……” 这一说,关艳就听懂了。 于是,纵然笑意满面,她还是要努力显出严肃的样子:“你们真是太贫了,一点都没有女孩子的样子。坚强,你别理这两傻丫头,只管吃,要吃饱……” 第175章 震动 上午9点,兴化教育局多功能会议室。 得到关部长将调研兴化北部地区教育的紧急电话通知,教育局长贺培林立即召开党组会议,并对迎接本次调研作了部署。 其后,便召开了扩大会议,以进一步明确分工。 参加扩大会议的,自然是教育局主要科室的一些负责人,尤其是督导室、办公室、中教科、小教科等部门。 在阐述本次县委宣传部紧急调研北部地区教育的意义之后,又考虑到目前正值暑期,贺局长要求办公室负责人提前离场,立即通知区域内的六所中小学的一把手校长紧急返岗加班,做好包括环境卫生在内的诸多迎接准备,并站起身来敲着桌子,声色俱厉道:“郝主任,你给我带句话给那些校长,谁要是在本次调研工作中拖我贺某人的后腿,暑期人事调整中,我就拿谁开刀……” 郝主任自然不敢怠慢,接连用力点头之后,快速离开会场。 随后,贺局长重新坐下,话语也平和了很多:“同志们,关部长这次调研北部地区的教育,是计划之外的临时安排,可以说是有针对性的。这六所学校的办学状况,一直就是我们教育系统内的老大难问题,这一点你们都很清楚。当然,有些问题,跟区域经济条件和发展有一定的关系。我要强调的是,不管问题有多少,或者是什么类型的问题,我们一定要全力以赴,确保本次调研工作取得圆满成功……” 接下来是党委副书记刘正天宣布具体分工:“我本人负责十里镇中学,董局长负责十里镇小学,杭局长负责柳崖镇中学……时间紧迫,大家现在就出发!” 同一时间,教育局办公室内。 郝主任去了趟厕所回来,问发电话通知的办公室文员小蔡:“通知都发出了吗?” 小蔡是个30多岁的少妇,正急得满头汗珠:“六所中学的校长,只有一个人接了电话。其余的,不是无人接听,就是不在服务区,这可怎么办啊?” 郝主任指着放在桌面上的内部电话薄:“给下面的副校长打,一个一个打,直到打通为止!这些校长们,真是岂有此理。对了,接电话的是哪个学校?” “十里镇中学的沈茂才校长。” “知道了。你继续,抓紧时间!” 不多久,三辆本田轿车和一辆别克轿车,陆续驶出教育局大门,几道弯之后,车队便朝着兴化北部方向疾驰…… 与此同时,十里镇中学的沈校长,正在乡镇街道上快跑。 因为肥胖的缘故,所谓的快跑,有点像竞走。 再加内心焦急、天气闷热的因素,他早就把衬衫从裤腰间抽出来,于是这一路风尘仆仆的样子,则别具一番生动趣味。 于是,有熟识的人跟他开玩笑:“沈校长,你是不是买彩票中奖了,跑得咋这么欢?” 沈校长没工夫搭理,甚至连个抬手招呼都不打。 于是,看着沈校长那肥胖的背影,这家伙对身边的人笑说:“瞧这阵势,指定不是中奖了,八成是老婆正在家里偷人,他要逮个捉*奸*在床呢……” 其实,路人哪里知道,沈校长突然接到县局紧急电话通知,刚从牌桌中下来。 气喘吁吁地竞走到学校门口,沈校长与迎面奔跑而来的副校长吴中农,几乎撞了个满怀。 吴中农身形偏瘦,是典型的竹竿身材。 因此,刚才这一撞,他差点儿就被弹飞出去。 定神,再定睛,这才发现撞上的是沈校长,吴中农立即捂着貌似被撞伤的胸部肋骨,艰难而痛苦地汇报道:“沈校长……我已经通知全体教师半个钟头内返校……环境卫生是头等大事……我请保卫科的同志……和高三班主任一起……下去通知高三毕业生返校参加劳动……” 沈校长伸出两只肉嘟嘟的手,囫囵吞枣地抹了两把汗:“咋……咋通知的……” “一辆面包车……一辆拖拉机……挨家挨户去拉人……” “好……很好……” 两人一起走进校门时,沈校长还吩咐说,一定要找到全校唯一考上本科院校的那孩子,因为他是十里镇中学近年来唯一能拿得出手的办学成绩,其后还询问:“那孩子……叫……叫啥名?” “叫八两,范八两……” 而此时,两位校长口中的孩子,远在县城。 对于十里镇中学的震动和忙碌,他当然一无所知。 事实上,他也在忙碌,忙碌地为下午的见面而准备。 因为,他清楚,今天下午的见面,一定会给某些范围内的力量带去震动。 大勇打来电话说,经过大奔子确认,昨晚那个车牌不是王永年的,而是王永军的。 获知这个消息后,范坚强有点幸灾乐祸:如果事态发展确有需要,在亲兄弟之间,扔一枚桃*色炸弹,剧情一定很吸引人! 于是,笑着说了这番话之后,他离开沙发,摆脱了关碧和罗柳的左右聚焦对视,然后走向自己的房间:“你们上街买三套休闲的衣服,顺便把自己也收拾一下,要跟城里的小子们比起来没两样。中午的时候,去小饭馆把肚子填饱,然后等我通知,但不许喝酒……” 蹑手蹑脚地走到姐姐的房间门口,把耳朵贴在紧闭的房门,仔细听了又听,觉着确实没动静,关碧再返身回到沙发,猫着嗓子道:“这小子,葫芦里到底卖的是啥药呀?我听着,觉得他像是要玩阴的,太不地道了……” 罗柳瞪了关碧一眼:“怎么不地道了呀?你要想清楚,他们胁迫你跳舞的时候,难道不够阴吗?我琢磨着,他玩的不是阴,而是计哦。这叫……” “这叫以其人之道还治其人之身,呵呵……” 接上话茬,关碧捂嘴小声地偷笑。 不知怎的,她觉得,只要跟范坚强在一起,就算是在玩最危险的游戏,自己也丝毫感觉不到害怕,而宁愿用45度的仰望去贴身相随…… 值得一提的是,此刻安然入睡中的关艳,对于自己给教育系统带来的震动无意了解,更对房间外丫头小子们的一举一动无从觉察…… 第176章 统治级灵魂 刚回来,更新迟了点,大家谅解! ======= 午饭之后,周权开车接走了关艳。 罗柳下午要上班,所以得提前回租住的地方。 临走的时候,罗柳竟然令人意外地红着眼圈,对关碧抱了又抱,言语之中没了嗲音:“你要注意保护自己,千万不能出事啊!整个下午,我都会把手机抓在手里。稍有危险,你就给我打电话……” 关碧反而笑呵呵:“放心吧,有危险,我第一时间给你打电话,你调拨120救我。瞧你,还哭上了,跟生离死别一样,一点都不吉利。再说,有坚强呢!” 罗柳用力地点了点头,然后扭头擦了把眼泪,再转过头来,冲范坚强伸手:“坚强,祝你们旗开得胜,安然无恙地回来。你很厉害,不仅关碧见识过,我也见识过,但一定要小心,不能冲动。实在不行,退一步海阔天空嘛……” 范坚强笑了笑,犹豫是否该伸出去握。 这时,关碧大度道:“罗柳,握啥手嘛?想抱,就抱一个呗……” 话音刚落,罗柳就立即伸出双臂抱住范坚强,收回身来,已然乐滋滋道:“同志们,我走了,你们留步,不要送我!” 那言语,那神情,犹如将要慨然涉险的,不是范坚强和关碧,而是她罗柳。 罗柳这样,关碧最清楚原因。 因为之前,罗柳要请假,然后一起去大富豪会所,但被关碧拒绝了。 说到底,罗柳离开,是忧虑的离开,也夹杂着很多不舍。 罗柳走了之后,家里就剩下两人。 四目对视时,范坚强发现关碧的眼睛有些火辣辣的。 于是,他不看关碧,绕过去走向沙发。 哪知,没走几步,关碧就从后面追上,一把抱住,还十指环扣在他的腹部,便是连整个身子和头脸也紧贴上去,即刻动情地说:“坚强,我喜欢你,就算赴汤蹈火,我也不会害怕……” 范坚强愣了一愣,然后伸手掰开她的搂抱:“如果你害怕,直接告诉我,可以不去的。赴汤蹈火跟喜欢不喜欢没关系,但这个时候说这种话题,很不合适。” 关碧恋恋不舍地松手,躲在背后吹鼻子瞪眼:“我说害怕了吗?说了吗?吝啬鬼,这个时候,都不肯逗我开心一下……” 范坚强转过身来,看着低头站在原地的关碧,觉得她似乎有点难过,于是破天荒地伸手,摸了摸她的秀发,再把她的头按到自己肩头:“我知道,你心里有担心,也有紧张。但你放心,只要我在,你就在。而且,我的灵魂曾经超脱过,属于统治级的那类。再说,我做事情,不会拿那些兄弟和你的安全开玩笑……” 关碧舒适地贴在范坚强的肩头,仿佛周身的神经都松弛下来,接着伸出右手,捂住他的嘴:“我不担心了,也不紧张了,完全不。你去给钟经理打电话吧,我进房间换衣服……” 其后,关碧离开范坚强的怀抱,走向房间,脚步和身形看起来很镇定。 微笑地注视着关碧的背影,范坚强取出手机,给钟红雨打了电话。 电话中,钟红雨对范坚强打来电话首先给予赞赏,反复说已经很多年没有见过他这种有胆魄的年轻人,之后话锋一转:“不过,你们这样的年轻人,始终是孩子,根本不知道真实的世界是如何运转的。见面的时候,我会亲口告诉你,真实的世界是怎样的。好吧,我在会所五楼的桃源厅等你们,不见不散。” “不见不散!” 说完之后,范坚强摘下手机,轻蔑一笑。 恰在这时,二哥九两打电话过来:“八两,我之前碰巧遇到张麒、大勇和猴三他们从小饭馆里出来,穿得正经不说,还全是一溜锅盖头发型。起初,我还以为自己眼花了呢。问他们这是要干啥,他们也不说。但我觉着,他们有事瞒着我,不然光傻笑干啥呢?” 范坚强笑道:“他们能干啥呀?是我让他们这样的。到城里了嘛,穿着要讲究点体面。好了,你别管了,该上班就上班……” 但九两显然嗅出了啥,不依不饶:“八两,你们要是想干啥,一定要把我带上,不然你就不是我亲兄弟!对了,这会儿,我把他们都拽到百乐了,正洗澡呢。” 范坚强皱眉,道:“那行,等他们洗完澡之后,你叫张麒给我打个电话。” 不管怎样,范坚强早有决定,这次不能让九两参与。 不让九两参与,并非因为其它原因,完全是出于一种保护。 毕竟,九两那次疯狂,几近灵魂出窍,也刚过去没几天,需要时间恢复和调整。 但是,兄弟之间的感情,有时不是范坚强所能控制的,嗅出苗头的九两也今非昔比…… 百乐洗浴中心,经理室。 摘下手机后的九两,立即对身旁的蒋五说:“不好,我家八两,要瞒着我干大事。” 蒋五马上睁大眼睛:“真的?那你赶紧给八爷再打一个电话,就说有用得着我蒋五的地方,只管吩咐。而且这一次,我绝对不做孬种,绝对来一回爷们,绝对赴汤蹈火……” 九两打断蒋五:“行了,一口气那么多绝对,绝对啥呀?都说了,他瞒着我呢,你表忠心有屁用啊!不行,我得问清楚,就问猴三他们……” 这时,戚福推门进来,笑呵呵道:“九哥,五哥,他们兄弟三个洗好了,直说要走,叫我跟你招呼一声。” 蒋五立即道:“三套**送去了吗?穿上了吗?” 戚福立即为难道:“我送去了,但他们怎么都不要……” 这时,九两来了机灵,打断戚福道:“小戚啊,一会儿我和五哥要出去,你下午多照应着点。还有,你跟他们中的张麒说一声,说我家八两等他电话呢。” 戚福连连点头:“行,你们放心。” 戚福走了之后,蒋五诧异地问:“九哥,你啥意思?” 九两牛气地扬了下鼻翼:“想瞒着我,哪有那么容易?五哥,我们一会儿就下楼,开车跟踪他们。我觉得,他们下午要干的事,不会小,咱必须帮忙……” 蒋五立即兴奋地拍胸膛:“成嘞,咱绝对不能闲着!九哥,我蒋五这些年来,酒肉朋友里也有一些信得过的兄弟。你们要是不嫌弃,我叫上他们……” 第177章 郎才女貌 张麒他们出了百乐洗浴中心,拐了一个弯,来到南侧的一家百货店门前。 张麒走向店门口,然后进去打电话。 大勇和猴三一旁等候,不时四处张望。 等待的过程中,猴三开玩笑说:“大勇哥,都说人靠衣装马靠鞍,你这么一穿,跟富家公子没两样,嘿嘿。” 大勇瞪了猴三一眼:“猴三,你别穿得人模狗样的,又要?n瑟。今天这事,你要是再整出啥花样来,自己知道后果。” 猴三啧啧嘴,即刻就笑:“你放心吧,咱不干那好了伤疤忘了疼的事。再说了,三哥给了咱机会,咱哪能再含糊?我一直卯足了劲,就想向三哥证明,我猴三绝对是他信得过的好兄弟。不说虚的,我猴三穿着这么光鲜的衣服,跟着你们来到城里,心里觉得特别带劲呢。” 这时,张麒从百货店里出来。 大勇和猴三迎上去,一起问:“三哥咋说的?” 张麒道:“三哥叫我们先去大富豪会所5楼洗浴区,在那里订一个包间。” 猴三惊讶道:“妈呀,不会要我们再泡一次澡吧?” 大勇也为难道:“再泡一次,我骨头都酥了。” 张麒呵呵笑:“这次订包间,可不是叫你们洗澡的。猴三,订了包间后,你马上下楼,去大厅转悠,等三哥和关碧。他们到了之后,你假装不认识,也别说话,跟着他们进电梯。进了电梯,三哥会把一部手机交给你。然后,你回到包间,把三哥叮嘱的话也带回来。” 猴三立即精神道:“行,没问题。” 转而,张麒对大勇说:“你一到会所,直接去5楼休闲区,找到一个叫桃源厅的,把周围环境了解一下,再带回来。我在洗浴区的吧台等你,速度要快。” 大勇捏了捏拳头:“行,我知道了。” 猴三疑惑地问:“那三哥和钟经理见面的地方,就是桃源厅?” 话音刚落,张麒伸手,给了他一后脑勺,然后笑呵呵地转身就走:“猪是咋死的?” 看着张麒的背影,猴三纳闷地摸着后脑勺。 恰在这时,大勇也伸手,再给他一后脑勺:“是笨死的。” 说完之后,大勇也笑呵呵地转身就走。 猴三双手环抱后脑勺,看着他们的背影,嘴里郁闷地咧咧道:“你们太欺负人了,回头我要到三哥那里告状……等等我啊……” 张麒等三人走了之后,百货店对面的店铺里,走出来一个女孩子。 女孩子翘着马尾辫,一身清凉短裙,窈窕立于店铺跟前,朝两侧张望,貌似要打车出门。 阳光下彻,尘埃蒙盖中的招牌,虽老旧而慵懒,但依旧能散发出金色光圈:顺丰包子铺。 不用说,这个要打车出门的女孩子,就是周筱妍。 事实上,她无意间瞥见了那顺着街道边沿行走的三道背影,却并未去留意他们是谁。 但是,徐徐而来的一辆桑塔纳轿车,很快就吸引了她的视线。 因为,她一眼便认出那坐在副驾上的九两。 “嗨,九两!” 周筱妍笑着摇手招呼,因为意外而情不自禁地来点小蹦跳:运气真好,可以搭顺风车了。 但九两似乎并没有听到招呼,而全神贯注地盯着前方徒步而行的三道背影。 周筱妍明显气恼,立即起身上前,伸臂拦住徐徐前进的桑塔纳。 “嘎……” 遭遇飞来倩影阻拦,桑塔纳轿车来了一个急刹车。 蒋五刚要破口开骂,突见眼前那气恼的脸庞颇有几分熟识,于是立即推了推身旁的九两。九两已经认出是周筱妍,当下又担心跟丢了张麒他们,于是把头伸出窗外:“快上车,快上车,上来啊……” 说话的时候,他还不时地向前方张望。 周筱妍注意到了九两的眼神,不由自主地向后看了看之后,立即小跑地来到车门前,伸手拉门钻进去:“九两,你们在搞什么名堂?神经兮兮的。” 九两没工夫回答,却对身旁的蒋五说:“快跟上去,跟上去……” 下午两点整,范坚强和关碧从家属区里走出来。 关碧穿着一件圆领卡其色t恤,下面是一条蓝底牛仔裤,脚踩一双帆布休闲鞋,修长的身材以及温润的皮肤,在阳光照耀下惹人垂涎。并行中的范坚强,则是一件黑色条纹短衫,下面是一条深蓝色的休闲裤,脚踩一双大红色的运动鞋,走起路来满满的全是英俊和冷毅。 这一对男女一起走出家属区,不知道的,还真以为是外出游玩的年轻情侣。 20多分钟后,他们打车到达大富豪娱乐会所。 范坚强首先下车,关碧从另一侧车门出来,蹦跳着绕过来,从范坚强身后伸手,然后喜不自禁地套住他的胳膊:“郎才女貌,走一个!” 范坚强呵呵一笑:“叮嘱你的话,都记住了?” 关碧不屑地甩头,唇齿间却温柔:“记住了,你真??屡丁!?p>范坚强一震,边走边说:“能不能把那个‘哦’去掉?我刚才一惊,以为是罗柳呢……” 关碧柳眉一皱,即刻又气又恼,索性双手一起套住范坚强的胳膊,整个身子也贴附上去,再悄悄掐了一把:“大色*鬼,之前大胸妹抱住你,一定美死了吧……” 两人进了大厅之后,很快发现了人来人往中的猴三。 猴三冲他们眨了下眼睛,其后若无其事地欣赏着墙壁上的画像,很快再跟上去。 进了电梯,范坚强笑呵呵地把手机交给猴三:“穿得挺潮啊,我差点没认出来。对了,把手机交给张麒,然后把桃源厅周围的环境告诉我。之后,大勇留在包间,你呆在洗浴区和休闲区中间通道,张麒揣着手机去桃源厅附近,大家各就各位,随机应变……” 半分钟后,“叮当”一声,电梯门打开。 猴三率先走出电梯,然后侧身走向西区的洗浴区域。 片刻之后,范坚强和关碧一起出来,然后闲庭信步地走向休闲区。 经过吧台时,范坚强接听手机。 手机里传来张麒的声音:“吧台向北,直走到尽头,然后右拐,南面一排,第三间。桃源厅旁边有公共洗手间,我一会儿去那里。三哥,稍有意外,你给我发信号,5秒钟之内,我就能破门冲进去……” 第178章 动作表演 来到桃源厅的范坚强注意到,从这里到休闲区的吧台,大概需要步行两分钟,而且弯来拐去,位置相对偏僻,也没有热闹和人来人往。 这时,关碧伸手捂住他的耳朵说:“坚强,这边有个洗手间,我想去……” 临出门之前,关碧是去过一次洗手间的。 当时,她还玩笑说,免得真出啥意外,直接吓尿了。 那么,此刻她看到洗手间,便要如此,显然是因为紧张。 何况,桃源厅的门正关闭着,四周的廊道也静悄悄的,甚至可以听到从洗手间里传出来的滴水声。 于是,范坚强转过身来,拍了拍她的肩膀,亲和地笑道:“去吧,我给你把风,等着你。” 关碧看了看四周的廊道,然后把肩头的皮包交给范坚强:“那我去了,你千万别走啊,我一个人害怕……” 范坚强接过皮包:“至于吗?你以前不也经常来这里,还在这里跳舞呢,呵呵。好了,别自我紧张,到时进去之后,又尿不出来……” 关碧小心地走向洗手间,边走边不满地叨叨:“我跳舞的地方,在吧台南面的厅里,哪里来过这里呀。你老是这样,人家这么紧张,你还取笑我。在你面前,我是小女子,好不好?怜香惜玉一点,好不好?” 范坚强没搭理她的叨叨,即刻朝廊道内侧看了看。 不经意间,他发现廊道尽头处的一房间是用防盗门窗保护着的,一只老式的摄像头正对着厅门:不用说,这大概就是昨夜已经被悄然入侵的经理室。 想到昨夜的情景,想到一会儿跟钟红雨见面的情形,范坚强嘴角飘过一丝难以捉摸的微笑:如果合同摆到眼前,她是否会表现出美女蛇式的抓狂?或者是否会产生一种被剥光衣物而裸*露松弛胸腹的羞辱感呢? 无论如何,女人是柔弱的,但如果仗势行蛮,以至于扬着自以为高贵而不容半点冒犯的头颅,去胁迫一个无辜女子的意愿,那么用一根竹条轻慢地撩起她光鲜的裙沿,也实有必要。 并非将士之躯,何故妄想征服? 不具自身实力,何必妄言愤怒? 远离利益角斗场,窗前月下,恬淡而居,不也是一种合适的选择吗? 利益争夺,野心角逐,永远是男人们热衷的游戏,多数情况下并不适合女人们! 正想到这里,范坚强听到背后传来皮鞋声。 于是,转过身来,正见一个身穿黑色马甲、手拿对讲机的服务生。 “先生,这里不是休闲活动区,请你马上离开这里。” 这个服务生黑着脸,言辞虽客套,但语气却严厉。 范坚强冷冷一笑:“告诉你们钟经理,就说她要见的人,已经到了。” 对方明显一愣,似乎对这场见面早有知情,当下一边盯着范坚强,一边拿起对讲机:“钟经理,那小子到了,就在桃源厅门口……好的……” 放下对讲机,那家伙不屑地丢下一句“找死”,接着虚张声势地挺了挺胸膛,上前打开厅门:“小子,进去吧。不过,我告诉你,这门进去容易,出来就难了。忘了问你,**混哪儿的,这么不知天高地厚?我瞧你这副模样,就是一花花公子,没吃过苦头……” 范坚强没有动怒,笑呵呵地打断道:“孙子,干完该你干的,赶紧滚你妈个蛋!” 闻言,那服务生立即睁大眼睛,显然大吃一惊,当即就返身,鲁莽着冲过来。 见状,范坚强绷紧双腿,胸膛一震,双臂蓄力,侧肩便猛撞上去。 “砰――” 突遇这侧肩猛撞,那服务生瞬时被弹开,直接撞到了半开的厅门。 “扑通――” 厅门撞到墙壁之时,那家伙也仰面摔倒于光滑的大理石地面。 或许完全没有预料到这样的状况,也并非是计划中的剧情安排,那家伙龇牙咧嘴地丢下手中的对讲机,一手捂着摔疼的屁股,一手撑地,挣扎着起来,即刻显出恼羞成怒的神色。 熟料,范坚强并未给他表达愤怒的机会,腾身向前,一个箭步,一脚踹向那家伙的裤裆。 可怜这家伙,被那飞来一脚踹中裤裆的瞬间,仅下意识地伸出双手作出搂抱飞脚的动作,便发出“啊”一声惨叫,即刻再度仰面向后摔倒。 而这一次,远比刚才那次摔得重,甚至摔出了滑稽可笑:那跌落地面的样子,犹如在表演后滚翻,却在翻到最高点时,顿时失去了一切动力和惯性,双腿便如两节虬干一般扬在半空中,全身的重力也骤然压迫在脖颈处,以至于叫人看着就揪心那扭曲的造型。 最后,那脖颈貌似实在承受不了这样的重力压迫,扬在半空中的虬干经过短暂停顿之后,便猝然向右侧斜倒,再重重地砸在地面上。 于是,这家伙除了原地蜷缩挣扎,只剩下嗷嗷疼叫…… 门外,范坚强转身看向正捂嘴站在洗手间门口的关碧,然后把皮包递给她:“你刚从洗手间里出来,知道不知道?洗手了么?” 其实,范坚强不知道,如厕的关碧还真是紧张而已,根本尿不出来。 那会儿猛地听到外面的对话,她当即提起牛仔裤冲出来,于是全程目睹了刚才那番打斗。而这番打斗,虽然短暂即逝,但在她看来,简直就是明星级的动作表演,甚至紧张到成了一哑巴,光知道傻傻地看着,就连呼吸都要忘记了。 此刻,闻听范坚强这么说,她木讷拿下捂嘴的手,再机械地接过皮包,眼里全是欣喜和仰慕:“坚强……我终于……终于亲眼看到你有多厉害了……上次光听他们说……” 这时,一个身影闪现在廊道中,却在临近范坚强跟前时,刹住了脚步。 范坚强一侧头,发现是张麒。 于是,他点了下头,再冲洗手间扬手一指。 张麒心领神会,也点了下头,便轻盈闪入洗手间内。 半分钟之后,远处的廊道内突然出现闹哄哄的嘈杂声,以及各式皮鞋踢踏地板发出的凌乱声响。不一会儿,这些声音,以及七八张形态各异的脸孔,便呈现在范坚强和关碧的眼前…… 第179章 猛额出击 为首的那张脸孔,红唇绿眉,脚踩高跟,着枣红色的紧身套裙,皮肤和身材看起来当真不错,只是那眼角和眉头处的皱纹,虽细但了然在目。 女人的身后,那几张脸孔,则是怒目而视,有的甚至握拳待发。 见此情景,关碧不由手心出汗,下意识地往范坚强身边靠了又靠,再箍紧他的胳膊:“钟……钟经理……” 其实,不用关碧说话,范坚强也知道,眼前这女人,便是钟红雨。 但这一刻,他没有安慰关碧的紧张,也没有张口要解释什么,只是迎着钟红雨的眼神,原地注视着。 沉默终归叫人感到烦躁,再听到房间内不断发出的嗷嗷声,钟红雨终于失去了对视下去的耐心,然后交叉双臂抱在胸前,侧头对身旁的一服务生怒斥道:“愣你妈个逼啊?没听到干嚎吗?还不把他拉下去?难道要老娘亲自拉这个丢人现眼的东西么?” 闻言,那服务生咂咂嘴,很是不满地走进房间内,很快将之搀扶出来。 很显然,这个女人耍出的威风,并不具备秋风扫落叶的霸气。 即刻,钟红雨上前一步,盯着关碧冷笑道:“小蝴蝶,没想到,你居然找人来,先给我上了眼药。我怎么发觉,你的腿在抖?是害怕吗?不用害怕的。告诉我,这小子真是你男朋友吗?” 关碧不由自主地向后退了半只脚,努力保持镇定:“是我男朋友……他叫范坚强……” 只是听到这里,钟红雨就冷笑着打断:“范坚强?好名字。不过,现在看起来,比我想想中还要不知好歹。你以为,给我上了眼药,来了一个下马威,我红姐就会吓得屁滚尿流了吗?” 问完这句,钟红雨突然将视线移到范坚强身上,冷言道:“照我看来,年轻人,你不是嫩,而是雏。” 这时,钟红雨身后一家伙笑道:“哎呦,头上缠一个纱布,就以为自己是混道上的?那咱兄弟身上有纹身,是不是都是大哥大啊?靠,你小子真能装!” 这家伙说完之后,来了一阵大笑。 接着,其余的人,也跟着一起讪笑,脸上都写着嘲讽。 似乎很赏识这样的言语助阵,钟红雨堆出很特别的笑容,不但提高分贝,还表现出了盛气凌人的自信:“年轻人,难道你是哑巴吗?是不是终于清醒了?不过,你也别担心,只要你给我红姐一个满意的交代,我保证你今天怎么来的,还能怎么走。否则,一会儿,收拾你的人来了,一切就晚了。” 终于,范坚强笑了,甚至“噗嗤”一口笑出声来。 接着,他不看钟红雨,而指着刚才说话的服务生:“交代不交代的,收拾不收拾的,一会儿再说。能告诉我,你叫啥名字么?” 很显然,那笑声,那眼神,那手指,满满的全是挑衅。 见状,那家伙立即皱眉跳出来,猛地用右掌“扑通……扑通……”地拍胸口:“老子叫史建仁!告诉你又怎样,还怕你啊?” 说完话,拍完胸口,那家伙握拳相向,一副将要吃人的样子。 顿时,气氛紧张起来。 关碧也紧张,不禁捏了捏范坚强,再拽了拽他的胳膊,示意他退后一点。 哪知,范坚强突然就变本加厉,居然大笑起来。 范坚强这么一笑,钟红雨他们却不笑了,而且傻眼了。 接着,范坚强侧过头来,咬着关碧的耳朵说:“呵呵,终于听到一个比我的名字更有意思的了!这一趟,真没白来。” 见范坚强这副泰然自若的样子,关碧镇定了不少,当下迎着他的唇齿,微微皱眉问:“怎么有意思呀?坚强……” 范坚强意犹未尽地笑:“你念叨两遍看看啊,死贱人……他的名字,居然这么神奇呢……哈哈……” 本来好好的一个名字,被范坚强这般一念叨,钟红雨以及身后的一拨人,也下意识地在心里念叨开来。 没多久,他们的眼睛亮了,笑容起来了,就连脸色也灿烂了,甚至还相互窃笑。 关碧貌似也品出其中的味道,顿时不那么紧张了,竟然扬眉笑道:“都这时候了,你怎么会想到这些呢?坚强,我发现,你是神奇的,特别特别神奇……” 这时,范坚强才收了笑,然后对钟红雨皱眉冷峻道:“我觉得,刚才不仅我的女朋友很紧张,你们都很紧张,也包括你钟经理。大家放松一点,也许更方便交流,这要感谢这位叫死贱人的兄弟,太有才了。至于他到底怕不怕我呢,那是后来的事。现在,咱不斗气,进房间谈,怎么样?” 范坚强这么一说,那史建仁还真立刻犯贱,瞪眼作出不可置信的模样,其后大声吼叫:“我草,老子受不了了……” “兄弟,你真是个急性子,但别冲动啊。说真的,我有点怕你……”闻言,范坚强冷笑着上前,言语似乎有所弱化,甚至正摊开双手表达歉意,但就在靠近他之时,牙关猛地一咬,顺势骤然顿首,将额头狠狠砸了过去,嘴里已经厉声骂道,“我去你*妈的……” 这一额头,不但出乎所有人的意料,而且犹如飞来铁锤,迅雷而出,势大力沉,正中史建仁面容正中。 顷刻间,那家伙眼冒金星,口鼻喷血,仅仅摇晃了两下身子,便要向后摔倒,又因为腿脚绵软无力,一坨肉身就如被抽了魂魄,很快瘫痪成一团…… 这突如其来的状况,惊得钟经理慌忙撤下交叉在胸前的双臂,脚下接连趔趄退却数步,甚至撞到了身后服务生的怀里。 勉强直立,在身后惊叹声中,她的脸蛋早已失色,也没了先前的冷傲和自信。 之前被搀扶出去的服务生,究竟是如何躺到房间地板上,又为何发出那般嗷嗷的疼叫,钟红雨没有亲见,当时甚至觉得这家伙有点莽撞和无能,结果吃了大亏。 但此刻,目睹那番猛额出击,又见脚下一坨不省人事的肉身,她这才意识到,这个所谓的关碧的男朋友,已经在自己的地盘上先发制人,连续两次出手伤人,其辛辣凶狠,超出预料,叫人不由心生胆颤。 于是,尽管惊魂未定,她依然不甘于接受眼下的尴尬,一阵手脚忙乱之后,推开身后服务生的怀抱,羞愤交加地怒视范坚强,再方寸大乱地叫嚣:“你们还傻站着干什么,难道老娘叫你们来,是吃干饭的?给老娘一起上,往死里打……” 闻听这话,钟红雨身后的这拨人,立即躁动起来。 刚才搂抱住钟红雨的那家伙,大概是觉得吃到了从天而降的艳肉赏赐,激动地小心抚胸之后,如同打了兴奋剂一般,立刻浑身来劲,二话不说,冲着范坚强就挺身挥拳…… 第180章 搞了也就懂了 洗手间内,张麒听得真切。 因为始终得不到来自范坚强的信号,他只能屏气凝神地等待着。 但是,在听到一个女人叫嚣说“给老娘一起上,往死里打”时,他再也忍不住了,迅速抽出腰间的柴刀,腾身飞奔而出。 而他到底是猎户出身,习惯悄无声息地追踪、捕捉猎物。 于是,便是这样的危急时刻,他也飘然而行,悄然抵近,更没有发出任何怒喝声。 这当口,正见一个身穿黑马甲的家伙挺身欲挥拳,飞奔中他纵身一跃,柴刀突前,转瞬手腕一抖,横拍上去,就拍在那家伙的右侧脸颊,嘴里豪言说道:“三哥,我来了!” 那挨了柴刀拍脸的家伙,完全没有意料到这侧面来袭,恍惚间,一道白光忽闪在眼角,未及惊疑,顿时感觉右侧脸颊辛辣难忍,犹如整个面皮正处于撕裂之中。 随之而来的满耳轰鸣声,如同万千蚊蝇一齐充塞拥入,再顺势扑乱横穿于五脏六腑之间,以至于感觉肠胃中翻江倒海,急欲大肆呕吐。 不用说,这家伙此刻早已神志不清,跌跌撞撞之下,很快一头栽倒,就栽倒在范坚强的脚下,随即开始抽搐以及呕吐。 再看范坚强,正将关碧护在身后,迎着张麒的眼神,伸手一指。 这一指,指向的正是钟红雨。 张麒眼疾手快,一个刹步,右肩猛转,那把柴刀已经横到了钟红雨的口鼻之前:“我家三哥说,毒妇如蛇蝎,果然如此。谁要是胆敢伤我三哥半根毫毛,我就用这把柴刀,给她来一个剥皮剔骨!” 张麒的突然出现,震慑住了所有人,也包括钟红雨。 事实上,对于今天下午的见面,她不仅早有谋划,也有事先布置。 但是,谋划也好,布置也罢,真到了如今这地步,没有一样情景是在自己预料之中的。 具体说来,能预料到关碧背后有人,不会轻易就范,但没想到这个人不是地方官场的要员关艳,而是一个名不见经传的陌生小子;能预感到这个小子既然带着关碧如约而至多少是有点胆魄的,但没想到他的胆魄大到可以在会所内先发制人而无所顾忌;能预感到这个陌生小子胆魄惊人,但没有想到他的心智已经达到事先在会所内埋下伏兵的地步…… 何况,眼前提刀怒目的伏兵,就刚才的身手而言,足见骁勇,绝非泛泛之辈。 如此一来,伏兵口中的三哥,自然不会是不知天高地厚的逞能之徒。 当下,隔着刀面,看着对面的范坚强,钟红雨心惊肉跳,面如白纸,当真哑巴了一般。 剩下的几个服务生,原本只是仗着人多势众前来扬威助阵,压根没有力挽狂澜的胆量和能耐,一时都傻傻地呆站着,甚至已如受惊的小女子一般,互相牵拉手臂,靠拢成团,生怕自己会成为下一个待宰羔羊。 值得一提的是,一度嘈杂凌乱的廊道内,此刻终于恢复到静悄悄的状态。 这时,范坚强走上前来,伸手慢慢按下横在钟红雨面前的柴刀,然后盯着她的眼睛,冷笑道:“刚才不是叫嚷着要把我往死里打吗?来呀,动手啊!” 说到最后时,范坚强几乎是咧嘴恶言以对。 是的,他骨子里就瞧不起那种仗势欺人之徒,尤其是这样的女流之辈。 而此刻,他貌似难以接受这女人先前对自己叫嚣出来的言语,分明要给她更大的难堪和羞辱。 因为,他已经抓住了钟红雨的右腕,与其说将它提到自己的眼前,还不如说提到了她的眼前:“玩弄手腕之前,先看看自己的这只手,了解它的到底有多大的力量和能耐。如果连缚鸡之力都没有,就不要在男人面前撒泼逞能。以后,别冲我叫,我很不喜欢。也许,昨晚冒雨去你家的男人,他会喜欢,你可以为他,叫到天亮,直到他为你痴狂……” 只是听到这里,钟红雨的眼睛睁得如蛋大,整个人也愕然惊恐。 是的,她听得清楚:也许,昨晚冒雨去你家的男人,他会喜欢,你可以为他,叫到天亮…… 这说明什么?说明眼前这个小子,昨夜极有可能监视着自己的一举一动:这太夸张了,夸张到不可想像――他是职业猎手?受雇行事? 再看那张脸庞,并非那种从江湖中过滤出来的成色,反而透出年轻人的朝气和硬朗,以及叫人不由心生赞叹的冷峻和镇定…… 不过,忽闪之中,钟红雨又想到了他刚才的辛辣和凶狠,耳朵里随即再度响起那些颇具刁钻老辣的讥讽。 于是,情急之下,她挣脱掉手腕,便取出了最后一块遮羞布:“老娘的风*骚,你这样的小子,毛还没长全,怎么会搞得懂呢?是个男人,就不要为难女人。你如果真是条汉子,就先放了老娘,在这里等着,等老娘的人来。到时,我会告诉你,老娘究竟有多风*骚!” 范坚强呵呵笑:“你的风*骚,我范坚强压根不屑,也不需要搞懂。当然,只要是块肉,总有人会循着味道找到你,搞了,也就懂了。对了,这里是你的地盘,你来去自由,我也没有要挟持你的意思。不过,我有必要提醒你,在我范坚强的眼里,敌意是没有性别之分的。去吧,把你的人叫来,爷在这里等!” 说完之后,范坚强接连向后退了两步,视线却始终盯着钟红雨的眼睛,接着轻慢笑道:“我知道,不好好打,就不会有好好谈。为了能好好谈,我先陪你好好打,如何?” 即刻,不等钟红雨回答,范坚强对张麒道:“兄弟,退后。我把关碧交给你,你把柴刀交给我。走的时候,告诉其他的兄弟们,全部给我离开这里!谁要是胆敢不听我的话,只要我范坚强还能走出去,别怪我不认你们这些兄弟。走!” “不!不可以……” 闻听这话,一直处于怯怯沉默中的关碧突然大叫起来,快速来到范坚强身前,脸上写满惊恐和焦虑,甚至不可置信而满怀期盼地用力摇晃他的胳膊。 这时,张麒也走过来,递上柴刀:“三哥,我听你的,先带着关碧离开。不过,她安全之后,兄弟我必须回来。到时候,你不能再拦我……” 范坚强没有说话,伸手接过柴刀,冷眉插入后腰。 见状,张麒牙关一咬,从后腰再取一把柴刀,冲着关碧,大声说:“妹子,三哥改变主意了,你留在这里,已经不合适,跟我走!” 是的,范坚强被激怒了,并因此改变了主意。 因为,他听明白了,钟红雨后来所谓的风*骚,跟床单绝对无关…… 第181章 一分钟也不要分开 系统内组织了一场篮球赛,席间推杯换盏,刚回家码出来,见谅! ========== 如果说最初的时候,范坚强答应帮关碧,完全是出于一种责任。 那么,眼下改变主意,跟责任没有关系。 置身其中,将所有的视线和压力承接过来,却分明感受到恫吓,这是软弱可欺的体现。软弱可欺是标签,可以贴在任何人的脑门上,但绝不能贴到我范坚强的脑门上。 既然如此,那就让风暴来得更猛烈些。 而且,以战斗的姿态迎接这场风暴的人,只能是我范坚强一人。 因为,一个能驰骋都市的引领者,首先是一个能吞吃一切恫吓的男人,他站于悬崖或处于旋涡的姿态,可以不优美,但必须挺拔:钟红雨所谓的人,就算是一个嗜血而生的魔头,我范坚强今天也不能退缩半步,而要只身殊死搏杀,擒魔于刀下,让他清醒――这是人间,不是魔界! 这,就是范坚强改变主意时的全部心思。 关碧无从猜到范坚强的心思,却不能接受他这样只身涉险和孤注一掷,当下紧张到全身哆嗦,哀求一般地说:“坚强,不要这样了,好不好?我不要你这样,我们回家……” 临于凶险中的美貌,是格外动人的。 而关碧此刻的动人,绝非因为她的美貌。 她的动人,在于从美貌以及绰约体态中散发出的柔弱和无助。 但是,范坚强心意已决,不容她多言:“我决定的事情,谁也不要拦我,越是拦我,我越是要做……” 对顾玉娇,他是这样的。 对关碧,他也是这样的。 在这样的当口,她们在自己的眼中,没有任何区别。 然而,关碧不是顾玉娇,对于喜欢的人,她有自己的表达方式,甚至直接而毫无遮掩,更没有犹豫和退缩。 没等范坚强说完,她银牙一咬,突然用双臂死死地抱住他,话语之中充满倔强:“那好,你只管做,我不拦你。但是,我不走,死也不走。我要跟你在一起,一分钟也不要分开!” 关碧这样做这样说,显然出乎了范坚强的意料。 看着这个闭眼埋头于自己胸膛的女孩子,范坚强有点感动。 即刻,他的眼神再度投向钟红雨,然后发出一丝冷笑,叫人捉摸不透。 发出冷笑之时,他还是坚定地拆掉关碧的搂抱,再低头咬着她的耳朵,幽幽地道:“若果你当真喜欢我,就不要在这时候为难我。男人需要战斗,并通过战斗证明自己,聪明的女孩子,不应该掺合。离开这里,在某一个地方安静地等着我,这是你唯一的选择,否则……” “哪个不要命的混蛋,敢到红姐的地盘上撒野?活得不耐烦了……” 这时,远处的廊道内,突然传来骂骂咧咧声。 伴随着骂骂咧咧的,是一些厚重而凌乱的脚步声。 光听这些声响,便知道来者不善,而且是聚众前来。 像是终于等到了救兵,钟红雨冲着范坚强发出一丝冷笑,同样叫人难以捉摸。 其后,她随所有黑色马夹的服务生一起转身,纷纷迎着声音而去。 范坚强也听到这骂声,当然更清楚:钟红雨所谓的人,已经来了。 然而,他并没有循声望去,反而将全部的注意力都集中的关碧身上,甚至双手扶着她的双肩,皱眉耐心道:“关碧,算我求你,立即离开这里!否则,你会害了我,因为你不仅没有帮到我,反而成为我的累赘,懂吗?放心吧,我无所不能,天生就是一个征服者……” 关碧顿时娇躯一震,幽怨地盯着范坚强,很快又忐忑地看了看身后,最后一狠心,眼泪扑棱棱地往下落:“那你要……要答应我……给我好好地走出来……完整无缺地走出来……” 范坚强立即笑了:“好,我答应你!” 说着,他给身旁的张麒递了一个眼色,意思是:我把她交给你了,怎么带着她安全地离开,也交给你! 张麒的眼圈有些红润,但凝眉来到范坚强跟前,迎面小声说:“三哥,她的安全,交给我负责,我带她离开。但是,大勇和猴三不能走,他们必须留下。能拖,你就拖住他们一会儿,我……” 未等张麒说完,范坚强不耐烦地打断:“别跟我??拢?辖糇撸?p>张麒咬牙,接着低声吼道:“妹子,跟在我身后,我们走!” 张麒低吼时,一大群人影已经来到跟前。 但是,张麒似乎并没有把他们放在眼里,横刀豪迈:“我现在要带着妹子离开,谁胆敢拦我,我就拿这把柴刀开路……” 正说着,廊道更远处,忽然传来数声尖叫,以及叫人听着就撕心裂肺的打砸玻璃时发出的碎裂声。 很快几个身影飞跑过来,边跑边狂喊:“不好了,有人发疯一样在砸吧台,到处砸……” 趁着这工夫,范坚强才关注了对面的人影,意欲催促张麒借乱突围。 但是,仅仅第一眼看过去,他就愣了。 而对面的某一双视线,似乎一直愣着,就连眼珠也暴突着,一副不可置信的慌乱神色。 值得一提的是,这双视线中的慌乱,并非因为远处的打砸声,也并非因为背后的惊呼声。 终于,这家伙爆发出一声怒吼,然后拨开众人,来到范坚强跟前:“咋又是你?为啥又是你?兄弟,我是光头三十四啊……” 没错,钟红雨所谓的人,正是光头三十四。 说着,这家伙猛然转身,对着身后的人影,大声嚷嚷道:“你们这群混蛋,立即给老子闪开,闪开!” 情况发生了突变,大伙瞬时傻眼了,根本不相信自己看到的和耳朵听到的。 或许觉得自己下面的小兄弟们居然敢不听话,光头三十四暴怒地冲上前去,不分青红照白地左右扇巴掌,嘴里还在骂:“麻辣隔壁的,耳朵都聋了吗?老子叫你们滚开,都给老子滚开……” 这一阵“噼里吧啦”,真叫一个清脆,甚至把一些家伙手中的短刀铁棍也打掉了,“咣当……咣当……”地掉在大理石地板上…… 第182章 一个好汉三个帮 最不敢相信眼前事实的人,自然是钟红雨。 她目瞪口呆,张着犹如正插着一根吸管而形成的“o”型嘴,一双本来就不大的眼睛,在绿眉的掩映下,形成不可思议的三角形,原本还算凹凸有致的身段,就如同被抽掉水分一般,快速萎缩,以至于身体的比例怎么看就怎么扎眼。 但这时候的钟红雨哪里还顾得上这些,立即泼妇一般上,双手揪扯住光头三十四的衣衫,发疯一样喊叫:“**疯了吗?成心要给老娘难看是不是?你这么干,军哥知道么?就不怕军哥回头收拾你?” 是啊,满以为光头三十四一来,会秋风扫落叶一般收拾那个嚣张的小子,之前的受辱和憋气也会一扫而空。毕竟,他是王永军的得力干将,这些年来东突西奔,砍砍杀杀,镇商慑官,横行无忌,名声如狼,叫人闻名而生怯。 可现在呢?就是这样一个人见人畏的魔头,到了这里,却立即跟吃错药一样,不但没有帮自己出一口恶气,还拆起我钟红雨的台来:一辱未平,一辱再起,老娘哪天受过这种气! 闻听钟红雨的喊叫,光头三十四马上收手,然后苦脸赔笑道:“红姐,你不清楚情况啊……” 仔细推敲开来,光头三十四这样,还真不多见。 看在眼里,钟红雨貌似觉察到了什么,脸色稍稍平静:莫非,那叫范坚强的小子,果真有来头的? 这时,苦脸中的光头三十四,脸上快速堆起唯唯诺诺的笑容,对范坚强道:“兄弟,你千万不要冲动,咱不能再有误会了!出了这事,我先给兄弟你陪个不是。你借兄弟我一点时间,我跟红姐解释几句……” 说完,光头三十四把钟红雨拉到一边,然后附耳一阵焦急低语,表情丰富得叫人充满想像。 钟红雨听得真切,眼神流露出不可置信,许久才惊讶不已地问:“你说的,都是真的?” 当然,问这句话时,她的声音,跟之前截然不同,似乎那些被抽掉的水分,又回到了身体内。 光头三十四立即信誓旦旦地保证:“绝对真的!我骗谁,还能骗你红姐吗?” 其后,他立即转身,冲着那些傻愣中的黑色马夹们,再来一通骂骂咧咧:“麻辣隔壁的,你们傻看个屁啊?滚蛋,给老子都滚蛋!告诉吧台那边打砸的好汉,叫他们别再砸了。” 一张比光头三十四还苦的脸连忙说:“听声音,那边根本停不下来啊!” 光头三十四急中生智:“你告诉他们,完全是一场误会,我光头三十四是他们三哥的兄弟……” 话音未落,一旁的桃源厅里,突然冲出一个提刀莽汉,吼声连连:“三哥,我来了,我猴三来了!” 众人一阵惊惧,再来一阵惊叹:桃源厅里,怎么会突然冲出一个人来? 再定睛细看,发现残留在其头顶发梢,以及衣衫上的玻璃碎屑,大概也就明白:这家伙是由外墙破窗而入,再从房间内冲杀出来的。 面对着这番戏剧性的突变,范坚强一直纳闷地漠视。 所谓冤家路窄,如今看来,还真窄得离奇:钟红雨所指收拾自己的人,居然是光头三十四,居然又是光头三十四! 但是,这次的光头三十四,和以往两次迥然不同,一到自己跟前,直接颓废,颓废得服服帖帖,就差俯首告饶。 既然如此,好好打看来已经没有必要,应该可以坐下来好好谈。 于是,见猴三提刀冲出来,他大喝一声:“猴三,稍安勿躁!” 张麒眼疾手快,一把抱住猴三:“三哥发话了,你别乱来。” 这时,有人影从远处跑过来,踉踉跄跄地喊:“三十四哥,那位好汉太生猛了,没法靠近,而且越砸越来劲,我们咋劝都没用,根本停不下来……” 范坚强来到猴三跟前,小声问:“是大勇吗?” 猴三气喘吁吁地回答:“是……是大勇……我跟他商量好了的……” 闻言,范坚强打断说:“行了,我知道了。你去,叫他停下来。” 猴三提刀离开之后,范坚强正要说话,又有人大呼小叫地跑过来:“不好了……不好了……楼下大门口来了一辆大卡车……四五辆小车……下来好几十个人……腰里全带着家伙……” 张麒立即跑向窗户,很快转过头来,对范坚强说:“三哥,好像是九两和蒋五他们。” 范坚强立即皱眉:九两和蒋五?怎么可能?莫非,消息再度走漏了? 这时,张麒肯定道:“三哥,确实是九两和蒋五,他们看到我了。” 范坚强马上吩咐道:“张麒,你下去,叫他们不要轻举妄动。顺便告诉他们,我没事。” 张麒奔离之后,范坚强让光头三十四把其余的人都支开,仅留下钟红雨。 将手中的柴刀别在后腰,他来到钟红雨跟前,笑道:“接下来,我们是否可以好好谈了呢?” 钟红雨早就被刚才那几波浪潮震得换了一副面孔,两侧脸蛋中央甚至出现了女人们撒欢床第之后的潮红,还笑着附和:“既然是一场误会,我看谈也不必了。小兄弟,你既然是光头三十四的兄弟,那也是我红姐的兄弟。要不,你们稍等,我让下面的人准备一桌酒席……” 范坚强笑着打断:“不,谈,必须谈。而且,不是我和你谈,而是我的女朋友和你谈,就在我们约定的桃源厅里谈。你们尽管放松地谈,我和光头三十四给你们在门口把风,如何?” 钟红雨面露尴尬,但努力堆出笑脸:“好,我们谈。闹出了这么大的误会,都是我的过错,应该好好向关碧妹妹表示歉意。对了,我去把那份合同拿来,当面把它撕碎……” 范坚强淡淡一笑,随即如变戏法一般,从口袋里取出那纸合同:“不必了,我已经帮你拿来了。” 接过手,钟红雨没看两眼就瞠目结舌:“这……这……怎么……怎么可……可能呢……” 光头三十四看得焦急,立即从口袋里取出一支打火机,递给钟红雨:“红姐,你就别想不通了,我这位兄弟的能耐,你想像不出来的。毁了它,当着我兄弟的面毁了它……” 钟红雨二话不说,一把接过打火机,哆哆嗦嗦地点燃。 也就在这时,远处的打砸声骤然消失,廊道内陷入一片寂静,寂静得犹如什么都没有发生过…… 第183章 脸红不脸红啊 其实,再跟钟红雨谈,一点必要都没有。 但之所以还要谈,就是要让关碧坦然地面对钟红雨,坦然面对这个一度使她产生恐惧的女人。范坚强更希望用这样的方式,间接告诉关碧:有些令你感到恐惧的人,一旦撕下他们的伪装,他们也恐惧,甚至比谁都恐惧,然后会从魔回到人。 事实上,关碧后来从桃园厅里走出来时,是面带微笑的。 看到了关碧脸上的微笑,范坚强没有多问什么,然后牵着她的手离开。 因为,那微笑足以说明,他的意图达到了,无需再问。 倒是关碧,疑问连连:“呵呵,坚强,你在外面,跟那光头谈了啥呀?” 范坚强心不在焉地回答:“我们啥也没谈,光他看着我,我看着他。” 关碧连忙说:“不可能!我在里面听到的,他说自己有眼无珠,可怜巴巴地求你不要怪罪。我还觉得,他们好像不怎么把我姐放在眼里,对你却特别惧怕。可是,我怎么就一点也不怕你呢?” 范坚强笑了笑:“你听到了,还问我,真??隆!?p>关碧撅撅嘴,一副将要走不动路的样子:“你骨子里根本就没有把我当女朋友,根本就没有!我说说话,你就嫌我??隆p>范坚强立即撒手,并停住脚步,纳闷地问:“关碧,答应帮你忙的时候,我咋说的?” 关碧歪着脑袋,貌似在挑衅:“你说,你是我男朋友,向别人介绍时,也要这么说。” 范坚强纳闷地就要哭:当时我是这么说的么?当时我分明还提醒你说,是假称! 于是,他不理会关碧了,丢下一句“真是不可理喻”,便继续前走。 关碧跟在后面,脚步匆匆,话语也匆匆:“啥假称呀?现在,整个会所都知道我是你女朋友,一传十,十传百,要不了几天工夫,满世界都会知道。你不承认,别人肯定会以为我被你甩了呢,那我多丢人呀。再说,我们之间啥事没干过,就差……” 闻言,范坚强瞬时刹步,恼火地质问:“就差啥?关碧,你一个女孩子家,咋啥话都敢说?都快成口无遮拦的长舌妇了,脸红不脸红啊?” 关碧立即吐了下舌尖,呵呵赔笑:“我开玩笑的,开玩笑的,你别生气嘛……” 说话间,她赶紧上前,很贼地拉着范坚强的手:“电梯到了,你往哪儿走呀?” 这当口,两人已经穿过吧台。 奇怪的是,这一路走来,几乎不见人影。 但从地面上碎裂的桌椅、杯盘以及玻璃瓦片可以看出,这个区域之前发生过剧烈的打砸,完全可以说是满目狼藉。 范坚强注意到了这些景象,也听到了关碧的问话,却依旧继续前走:“不乘电梯,咱走楼梯。” “为啥呀?我要乘电梯嘛。” “不行。” “为啥不行?” “就是不行。” 其实,范坚强不乘电梯的原因,主要还是生怕乘坐电梯时,关碧说不定就会心血来潮,乃至肆无忌惮地又要抱又要亲的,直接把那片时空搞得暧*昧无度。 沿着楼梯一路下去,范坚强发现所有楼道都是静悄悄的,房门也紧闭着,甚至连个人影都难以见到。 到达三楼拐角处时,才发现一个服务生毕恭毕敬地站在二楼半的角落,见到他们的第一眼,便低头哈腰地赔笑,然后抬手引路,接着就冲下面喊:“各位好汉,你们的三哥来了!” 很快,一拨人迎着楼梯纷纷向上跑,嘴里高低不齐地喊:“三哥……三哥……” 走在最前面的是张麒、大勇和猴三,紧随其后的是九两和蒋五,再后面的则一群陌生的脸孔。 不过,所有的脸孔,或熟悉,或陌生,都笑得特别欢畅。 范坚强首先拉过大勇,上下查看之后,欣慰地笑了笑:“没事吧?” 大勇拍拍身上的碎屑,豪爽笑道:“没事,一点事都没有,我就怕你有事呢!” 拍了拍大勇的肩膀,范坚强来到九两跟前,皱眉问:“二哥,你咋也来了呢?” 九两拉过蒋五,乐呵呵道:“我和他一起来的,不能不来。八两,这么大的事,你不叫上我,太不对了,回去之后,我要向老爹告状的……” 范坚强也笑呵呵地给了他一拳头:“你敢!” 说完,范坚强侧身,看着蒋五,然后伸手拍了拍他的肩膀:“蒋五,这里不方面便说谢,咱回头再说。” 蒋五受宠若惊地快活:“三哥,我哪敢跟你讨个谢啊?这是兄弟应该做的。” 听完,范坚强没有多说什么,直接回身,对张麒、大勇、猴三和关碧说:“这里不是说话的地方,我们走。” 于是,在一大群人的簇拥和伴随下,范坚强拾步继续下楼梯。 关碧本想追上去跟范坚强一道走,却被九两拦下:“真没想到,你也来了,哈哈……” 因此,她只能跟九两并排下楼,然后心不在焉地说东说西,不时还瞅一眼范坚强的背影。 来到大厅时,范坚强意识到这里也是空荡荡的。 于是,下意识地看了两侧的走廊,范坚强惊讶发现,那里早已聚集了无数的人影,甚至呈现出了人头攒动的景象。而他们张望过来的视线中,分明毫无遮拦地流露出各种莫名惊叹。 再边走边看向大厅外的空地,范坚强有点不自在了:天哪,这真叫一个人山人海,绝对壮观!敢情,整个会所的人,和附近闻听消息的人,都赶来看热闹了? 值得一提的是,当范坚强他们在无数眼神的关注中钻进一辆黑色轿车内时,人群之中有一个漂亮姑娘,因为无法挤到前面,只能原地蹦跳地向前张望。 蹦跳一下,她嘴里说道:“我看到八两上车了……” 再蹦跳一下,她嘴里再说道:“还有关碧他们……” 不用说,这个漂亮女孩子,正是周筱妍。 而站在周筱妍身旁的,恰恰是顾玉娇。 顾玉娇没有蹦跳,气喘吁吁地站在那里,许久来拉住周筱妍:“筱妍,你别跳了,没用的。我要见到他,马上就要见到他。我们快走,到车里给他打电话,一分钟也不要耽搁……” 第184章 这只猛虎 范坚强一行浩浩荡荡地离开之后,光头三十四推开桃源厅的门,一屁股坐在钟红雨对面的沙发上:“红姐,这叫范坚强的,绝对有来头,而且不是一般的来头。我和军哥第一次见到他的时候,就发现了苗头。你是不知道,我光头三十四,这些年来跟着军哥东突西奔,看人那叫一个准。哪知道,这回是看准了,却看栽了,直接闹成了冤家……” 钟红雨勉强坐直身子,惊魂未定地说:“我到现在,还是不怎么敢相信。” 光头三十四问:“咋了?” 钟红雨摇了摇头,然后叹了一口气:“自会所开业以来,一直顺风顺水,财源广进,三教九流都给面子,也从来没有碰到过这样的事情。你去瞧瞧,就那么一会儿,会所被他搞成啥模样了。” 顿了顿,钟红雨脸上闪现疑惑,继续道:“说到模样,这家伙更像个乳臭未干的书生。我就纳闷,那副脸模子里面的胆子,咋就那么大呢?不行,不管他是何方神圣,这事得有说法,不然生意做不下去了!” 光头三十四从口袋里取出一包香烟,漫不经心地点燃一支:“红姐,你不是混出来的,有些事不懂。咱在兴化的道场上,走了十多个年头,把脑袋别在裤腰带上硬碰硬的日子,经历的还少么?上回那一票,这家伙干得那么野,但当天晚上就出来了。背后没有人,能成吗?要我说,他背后的能量,不一定输我们……” 钟红雨冷冷地看着光头三十四,打断说:“他背后的人,除了那关部长,还会有谁?区区一个宣传部长,而且还是一个女人,能有多大能量?我要是在乎她,会这么干吗?” 光头三十四眯眼瞄了瞄钟红雨那半饱的胸脯,然后用力吸了一口烟,接着很满足地笑:“那个女的,官虽然不大,年纪也不大。可你知道她背后的男人,官有多大么?年纪小,模样俊,背后没男人,坐不上那位子的。红姐,这方面呢,你比我更明白。那一票,咱干得那么惨,军哥为啥一直没动?这家伙有狠劲是一方面,背后有人是另一方面,但如果两方面都有,那咱就不能稀里糊涂地乱来。” 光头三十四那么用力一吸,居然吸出了神奇的效果,只见钟红雨那半饱的胸脯马上鼓囊起来,神色也轻慢不少:“想不到,在老娘面前自吹到哪里都能威风八面的军哥,居然也这么软蛋,缩头乌龟一样。我钟红雨是一个娘们,如果有你们的男儿身,一定比你们要爷们十倍!” 闻听这话,光头三十四有点急了:“红姐,你这么说,就不地道了吧?咱出来混,也不是瞎混来着,犯得着啥人都要刺刀见红?军哥也早不是当年的军哥,不会那么冲。兴化是小地方,那家伙两方面都有,随便怎么折腾,都能折腾出个一方小霸王的名号出来。他是小霸王,不重要,重要的是,他是谁的小霸王,你明白了么?军哥没动他,就是这意思。只是呢,军哥还不知道,这一回招惹你红姐的,还是这家伙。” 钟红雨立即好奇:“你的意思是,军哥要收了他?” 光头三十四这才笑了笑:“就算他是一只老虎,如果牵在我们手中,再怎么凶狠也不是问题,这是军哥打探他底细之后的原话。红姐,咱废话不多说,范坚强这事,你不要多问,怎么做,那是军哥考虑的事。说不定,过几天,军哥就把这只猛虎牵过来,然后交给你,到时候……呵呵……” 这会儿,光头三十四和钟红雨口中的这只猛虎,已经到达百乐洗浴中心。 戚福早早在门口迎接,欢天喜地一般把范坚强往里面引。 蒋五拉住他,吩咐道:“把那间最好的包房给三哥他们,其余的小兄弟们,就委屈一点,都到三楼,你去伺候着。给大家伙儿递个话,都精神点,谁要是没头没脑,我k他。” 其后,蒋五亲自把范坚强送进豪华包间,之后掩上门,笑呵呵地离开。 出了门,迎面遇到张麒、大勇和猴三热热闹闹地过来,蒋五立即上前,满脸笑意:“兄弟们,关碧妹妹说了,她有话要跟三哥说,叫我给她行个方便。所以,那房间,咱还是别进去了,关碧妹妹一会儿就到。” 这么一说,张麒他们自然心领神会,于是随蒋五的招呼,一边说着玩笑,一边走进了隔壁的包间。 刚安排好张麒他们,蒋五就见九两和关碧走过来。 于是,他笑呵呵地上前:“妹子,万事俱备,只欠你来。” 关碧虎了蒋五一眼,然后带着些许忐忑,问:“只有他一个人?” 蒋五眯眼笑道:“绝对一个人,快进去吧。放心啊,三哥就是喊破嗓子,也没人搭理他。为啥呢?我在附近给你站岗!” 关碧貌似有些害羞,略微低了下头,但很快故作镇定地抬头,笑道:“我看起来像女流*氓吗?大哥,我不过就是想跟他说话……” 这时,一旁的九两也乐呵呵道:“我们绝对相信,你进去,只是想跟八两说说话。妹妹,咱早看出来了,你对八两有那意思。要不然,一般人,我们也不让进的,嘿嘿……” “臭美!真贫。” 关碧似怒还乐,然后自顾走向范坚强的房间。 关碧进了房间,蒋五伸出两手,挤眉弄眼地作了一个恩爱的手势,引得九两一阵哈哈大笑。 恰在这时,戚福气喘吁吁地从楼梯处跑来:“不好了……不好了……” 蒋五和九两一惊,立即上前,异口同声地问:“咋不好了?” 到了跟前,戚福捂住胸口,断断续续地说:“楼……楼下……又来了两个漂亮妹妹……非……非要现在就……就见三哥……” 蒋五纳闷地问:“哪里来的漂亮妹妹?” 九两一听就明白了:除了顾玉娇和周筱妍,还会是谁啊! 不过,闻听她们也要来,他有点紧张了:“坏了,这是要宫斗的节奏了!五哥,咋办呢?” 第185章 突袭 蒋五傻眼:“别的女人吃醋,跑来闹腾,这好办,我一个张飞怒吼,直接把她们轰出去。再说,你也知道,我处理过的,不是**,就是泼妇,说不好听一点,基本就是地摊货。可三哥的女人,清纯漂亮就不用说了,绝对上档次,过去那叫宫廷御品,我宁愿巴结,也不能冲她们吼啊。这吃力不讨好的事,我没经验,也干不了……” 蒋五说的也是实在话。 关碧、顾玉娇这对妹子,到哪里都是水灵灵的,怎么看就怎么养眼,偏偏风格迥异。这样的妹子,看不腻。真多看了几眼,免不得就要叹恨自己当年稀里糊涂地糟蹋青春:为啥那些年里就没招惹上这样的美女啊?是咱眼瞎没发现,还是这样的美女当时就没出生呢? 何况,蒋五也早看出来了,这对妹子对范坚强情有独钟,暗地里说不定已有较劲。 但九两这会儿却不高兴了:“五哥,你这么说,就不仗义了。吃力不讨好的事情,你撒丫子不问,全交给我?都火烧眉毛了,你这样说,啥意思啊,你?” 一旁站着的戚福见状,立即跺脚:“哎呀,我说二位爷,她们快要上来了,你们不商量个办法,还拌起嘴来,蛋疼不蛋疼啊……” 闻听这话,蒋五和九两面面相觑了好一阵,接着一起皱眉盯着戚福,表情特别严肃,再异口同声地指着他道:“这事啊,就拜托给你了,我们闪!” 说完,两家伙撒丫子遁逃。 看着他们撩腿欢奔的情景,戚福睁大眼睛,苦不堪言:责任啊责任,你在哪里啊?关键时刻,你们撂挑子,真是太不讲究了呀…… 说到责任,负责十里镇中学调研督导的刘正天,正愁容满面地对沈茂才校长说:“沈校长,这次关部长来调研,你的责任重大啊!你们十里镇中学,是我们局里推荐给关部长的,也是关部长点名要调研的学校。贺局长之前发话了,谁要是在本次调研工作中拖他贺某人的后腿,暑期人事调整中,他就拿谁开刀。现在是2点20分,还有40分钟,关部长就到了。但是,你自己看看……” 是啊,眼前的情景,咋看都是一副荒蛮的农庄,哪里像一所学校? 高温暴晒在的干土,一阵风吹来,扬起阵阵尘灰。这边一起,那边跟着一起,相互呼应。校园中心路上,到处都是杂物,特别显眼。两旁的花池破败,池中没有花草,却长着各式蔬菜。西面的操场,更是杂草丛生,几个农民工模样的人,正在挥汗如雨地清理。 整个校园内,最高的建筑物,是一栋三层教学楼,但明显老旧,满身疤赖,触目惊心。教师办公区,则是一排旧式的平房,黑头土脸地耷拉在教学楼西侧,就连窗户都是那种过时的铁窗,锈迹斑斑。放眼四周,居然看不到任何文化气息,更谈不上书香浓郁…… 看着眼前的这些场景,沈校长无奈地苦笑:“我已经安排更多的人来打扫环境,欢迎标语和彩旗,也在搬运的途中,后勤正在组织人手刷墙,应该马上就可以开工。刘书记,这些还好办,关键是如果关部长要看学校的办学软件,那就全完了,咋补救都来不及的……” 一句话,应对这次突袭式的调研,十里镇中学漏洞太大,惨不忍睹。 其实,任何有针对性的突袭,总是充满着杀伤力。 而面对突袭,多数人因为准备不足,会直接陷入手足无措的窘境。 如出一辙的是,关碧也突发奇想地搞了一次突袭。 她突袭的对象,不是某个系统,或者某个区域,而是一个人。 此刻,她就站在突袭对象跟前,沉默不语,却一副貌似委屈,又貌似怨怒的样子。 而他的突袭对象,正瞪着红枣一般大小的眼睛,嘴里吃吃道:“你干啥?你想干啥?疯了吗?” 因为,之前在车上的时候,她跟罗柳通了电话,报了平安,并说一会儿就去医院。 为了安全起见,他还叫蒋五和九两一道,把她送到医院。 便是来到这包厢,他也是因为要跟张麒他们商量事情,顺便洗一把澡。 原本以为推门进来的是张麒他们,哪知头一抬,居然发现是关碧。 最为关键的是,这关碧进来就关门,甚至倒背着双手,“咔哒”一声,拧上了门保险。就那连串动作,以及神色,犹如流*氓强行入室,意欲对室内女子图谋不轨。 偶尔本末倒置也就罢了,阴阳一而再再而三地倒置,这让范坚强暗地里一个劲地叫苦:莫非,你把我的兄弟们都打发了?当真要把我这强女干犯名号抢了去?那我现在到底是假装昏厥呢?还是挺起胸膛,以英雄主义的姿态,愉快地配合你对咱的**?要知道,这是洗浴中心,而且是男浴区…… 面对范坚强的口吃,关碧想了想,然后故作镇定地走到一张空床铺跟前,再如无其事地说:“我洗澡啊,不能吗?难道,只有你能来,我就不能来了吗?何况,我怎么知道这里有没有小姐?那蒋五不是啥好人,看到你一副低三下四的模样,到时真给你安排一个,你一亢奋就……” “你能不能别胡扯?” 听到这里,范坚强异常恼火,干脆打断。 他这一恼火,关碧就不自信了,立即低头,作难过状。 范坚强站起来,盯着眼前的关碧,看了好一会儿,良久才一声叹息:“算了,说吧,你想说啥,问啥,只管说,只管问,我老老实实,一五一十地回答你,成吗?” 关碧即刻收起难过状,然后半扬脑袋,笑呵呵道:“那你就老老实实告诉我,半道上下车,你接的是谁的电话?是顾玉娇的吗?你别不承认,你接通的时候,车里静悄悄的,我听出是她的声音……” 这时,一旁的手机响了。 范坚强百无聊赖地拿起手机,放到耳朵边,没听几句就瞠目结舌道:“不会吧?她们真来了?到哪儿了?” 不用说,电话是戚福打来的。 蒋五和九两撒丫子遁逃,可苦了这戚福。 万般无奈之下,他只能打电话给范坚强,把情况如实告知…… 第186章 心满意足 将代表单位参加职工篮球联赛,小组循环赛时间是7月7日到11日,老大要求我牵头负责,无奈这段时间的上午下午训练,我都要带头到场,可以说是挥汗如雨。故,最近更新只能稳定在两天一更。估计,咱这支球队,小组出线无望,11日以后,更新会正常。不过,既然代表单位参赛,态度是要端正的。无法两全,敬请兄弟们谅解! =========== 如果说关碧的突袭叫范坚强感到惊讶,那么顾玉娇的突袭就叫他感到愕然了。 很大的问题是,关碧和顾玉娇不约而同,分道先后突袭,这就叫他感到异常抓狂:很显然,她们走的是针尖对麦芒的节奏! 更大的问题是,关碧已经坦白,她闯进来,就是因为顾玉娇,如果顾玉娇也是为关碧而来,那么一旦四目相对,眼下这个小小的空间,恐怕就要热闹非凡了。 于是,未及摘下手机,范坚强脑海里就浮现出一幅画面:茫茫大湖,烟云弥漫,一页扁舟之上,关碧和顾玉娇分别立于船头和船尾,两对楚眉齐聚船中,而自己就忐忑在那里,左一个转身劝,又一个转身求,弄得船身摇摇欲倾…… 不顾娇娃缠斗,纵身跳湖遁逃,肯定是不行的。 怕就怕,这两娇娃丢下刚烈,相互较量起柔弱无骨,左一个要跳湖,右一个也要跳湖,还一起含泪哭嚷:我不会游泳的,你是先救她,还是先救我…… 如此一来,犯难于先救谁是次要的,最要命的担心是,就算自己左手搂一个,右手抱一个,然后在湖心中蹬腿游啊游,这两娇娃却还在不知死活地相互掐来搡去,这就不是救人了,而是奔着殉情去啊! 办法只有一个,简单明了地对她们和盘托出:你们都是非常出色的女孩子,也特别惹人喜爱,但我范坚强目前不考虑男欢女爱,短期内没有谈恋爱的想法,所以请你们都自重! 然而,这样一来,后遗症是显而易见的。 这两女孩子犹如情窦初开,也正儿八经地表白过,仔细推敲起来,也不像是逢场作戏,倒有点一意孤行的意思。倘若如此和盘托出,只怕她们当场受不了打击,双双脆弱到伤不起,弄出个遍地玉碎,泪如滂沱,哀转久绝,也未尝没有可能。 真要那样,自己的言行,岂止是辣手摧花呢? 到时候,落花已飘零而下,如何还能回到当初的娇艳绽放呢? 不行,这个办法绝对不可取! “坚强,谁真来了?她们是谁?” 范坚强的瞠目结舌,使得关碧预感到了什么,于是满面纠结地问。 这当口,范坚强自知无路可退,必须做出选择。 而他的选择是,与其不能两全,不如稳住一方,蒙混过关也是过关。 只要稳住了一方,避免针尖对麦芒的碰撞,就算过关。 那么,需要稳住的一方,自然是关碧。 不管如何,跟关碧的交往比较深入,依据自己对她的性格了解,稳住的概率较高。 于是,时间紧迫,他也顾不得多想,上前拉住关碧的胳膊,焦急道:“还能有谁,是顾玉娇她们。实话说,她喜欢我,我原先是不知道的,后来慢慢知道了一点……” 关碧听得真切,当即怨愤地说:“好啊,你终于承认了……” 此刻,范坚强犹如晏婴附体,巧舌如簧:“她喜欢我,是她的事。我喜欢不喜欢她,是关键,对不对?我承认啥了承认?我的意思是,就是拒绝,也要讲究绅士风度,不能太过直接,委婉暗示比较妥当,咱何必伤人呢?这样吧,委屈你一下,躲到柜子里去……” 这时,关碧于一阵愕然之后,突然傻乎乎地笑了,甚至惊喜连连:“你是说,你不喜欢她?要当面拒绝她呀?哎呦,早说嘛!早说了,我犯得着疑神疑鬼的吗?说实在的,我早看出来她喜欢你,但我关碧天生丽质,不怕别人跟我争……成,别说躲到柜子里,就是躲到盒子里,我也乐意……” 关碧这番神神叨叨,以及自我陶醉,完全出乎范坚强的意料:这是神转折啊,但正合自己的心意! 时间紧迫,生怕顾玉娇她们突然敲门,范坚强不由分说,拉着关碧就往柜子走:“行了,你不仅天生丽质,而且走到哪里都是惊鸿艳影,绝代美女一枚。记住,进去之后,不能出声,等我支走了她,你才能出来。你放心,只要你听话,我还有奖励,大大的奖励……” 这些话呢,也就是哄,本意是趁着关碧自我陶醉,把她哄得心花怒放,然后乖乖听自己的话,确保不出意外。 哪知道,正说到这里,关碧甩了甩脑袋,在临进柜子前,还是要返过身来:“那我现在就要奖励,大大的奖励!” 范坚强纳闷地问:“你想要啥奖励,说!” 关碧半歪着脑袋,笑得灿烂:“我要你亲口对我说,我是你女朋友!” 范坚强顿时愁苦不堪:关碧,你丫的这是趁机裹挟,中饱私欲,太过分了! 无奈,他只能勉强笑道:“行,回头我一定亲口对你说。快进去吧……” “砰……砰砰……” 恰在这时,门口处传来敲门声。 接着,便是戚福的声音:“三哥,有两位漂亮妹妹一定要见你,火气都挺大的……” 听在耳朵里,范坚强一阵咬牙纠结,之后皱眉小声催促关碧道:“快进去吧,别傻愣了!” 关碧倔强地窃笑:“不行,我要你现在就亲口对我说。” “行,你是我女朋友。” “嘿嘿,挺勉强的嘛。说全了,关碧是我的女朋友……啊不……关碧是范坚强的女朋友……” “关碧是范坚强的女朋友!” “算你识时务,饶过你了。” 于是,关碧这才心满意足地缩身进了柜子。 但便是这样,在范坚强心烦意乱地要掩上柜门时,她还是伸手抵住,然后笑意吟吟地侧过脸来,把右边脸颊呈现在范坚强眼前,意思是:来吧,亲一口,就亲在这里! 范坚强恨不能一脚将她踹进去,然后狠狠地关严:真是得寸进尺到家了! 但是,眼下的情形,也由不得他多想,随即便凑过嘴去,对着那半边粉脸嫩颊,“吧嗒”就是一口:“你要是不乖,别怪我……” “我乖,保证乖,比你想像的乖一百倍,嘿嘿!” 未等范坚强说完,关碧乖巧得就像换了一个人,随手就拉上了柜门。 查看了柜门,觉得确无异样,范坚强这才转身走向门口。 走向门口的过程中,他仰头深呼吸了两口,心里哀叹不停:稀里糊涂的,咱就有了负心汉的做贼心虚,这是何苦呢?哎…… 第187章 屏住呼吸的时刻 果不其然,打开门,映入范坚强视线的,是两张女孩子的脸庞。 前面的那张脸庞,如同一朵淋雨后的兰花,娇嫩盈满,幽怨略显,却欲言而不发。 后面那张脸庞,带着些许责怪,不时还冲着范坚强眨眼,像在暗示着什么,终因觉得他悟性太差而率先说话:“哎呀,玉娇既然来了,你就先请她进去呗。你也真是的,她急着跟你见面,不过就是有话想和你当面说……” 说话的时候,她还探头朝房间里张望,接着继续笑着说道:“就你一个人呀?那正好,你们进去说,我在外面等着哈。” 闻听周筱妍这般说,范坚强赶忙要劝阻。 这哪行啊! 房间的柜子中,还藏着一个关碧呢! 熟料,周筱妍说完之后,也不理范坚强的反应,直接用胳膊肘顶了下顾玉娇。 顾玉娇也就顺着这一顶,抬腿走进门内,然后起伏了两下胸脯,索性大方地关上门。 “砰……” 这一声关门,虽然不重,却把范坚强震得心口发慌:操蛋了,怎么预防,就怎么不测,顷刻间,湖心中央的情景,被复制到了房间里! 当下,退无可退,范坚强于一阵无助之后,只能勉强笑对现实。 暗地里,他不停地祈祷,祈祷藏在柜中的关碧,因为刚才的心满意足而乖乖遵守诺言,别再干出没心没肺的闹腾来:关大爷,你家先祖关羽,可是因忠义之躯而扬名后世的,你可不能辱没了他的名声哇! “电话里,你不是说没时间吗?那现在怎么悠闲起来了?” 如第一次孤男寡女时刻一样,进了门,顾玉娇东走走,西看看,左瞄瞄,右瞅瞅,甚至还来到柜子跟前。 这副状况,弄得范坚强有点心乱,生怕她伸手打开柜子,然后里面一声惊叫,外面再来一声惊叫,接着房间里全是惊叫加蹦跳。 “我就是想歇下脚……” 暗暗捏了把汗,范坚强笑着说。 情况不错,一番查看之后,貌似确信房间里没有异样,顾玉娇坐到了床沿,然后伸手整理下白色的荷花裙,使它尽可能多的遮掩住裸*露着的大腿肌肤,最后再把双手放在上面:“我来,就是想当面问问你,你什么时候,变得这么暴力了?” 范坚强陪着笑:“我没有暴力,你不要多想。” 顾玉娇略微扬起头,看着站立中的范坚强:“那次在你家的时候,你忘了?你忘了,我却记得。你提着一把柴刀,上面血迹斑斑,身上和整个头脸,都那么血腥。我当时就不敢相信,不敢相信这是我认识的八两。但后来,我也想了很久,才慢慢想通,你是被逼才出手伤人的。” 范坚强没有说话,光笑着。 事实上,他不知道自己该说什么,或不该说什么。 毕竟,自己身边的两个女孩子,就像两颗随时会爆炸的炸弹,也许自己不经意间的一句不够妥帖的话,就如点燃了导火线。 “那次吃烧烤的时候,你怎么不要命地把筱妍救出来的,我不知道。但筱妍后来就完全改变了对你的态度,她还说你当时的眼神,特别冷漠,能杀人……”范坚强不说,顾玉娇却不停地说,像是早有准备。 此刻,藏在柜子中的关碧,在黑暗中撇嘴不满:你懂不懂男人呀?不懂男人,不要轻易乱说,好不好?坚强的眼神冷漠吗?他的眼神温柔着呢,只有坏坏的东西,才觉得它能杀人…… 不过,私下里,关碧也有腹诽:你个大坏蛋,真够能耐的,居然到处英雄救美!那个周筱妍是你啥人呀,不要命地救她?你以为我听不出来,你们哪里是吃啥烧烤,分明就是约会。你背着我,偷偷跟两美女约会,哼! 柜外的人,自然不知柜中的思维。 顾玉娇继续说:“你今天下午在大富豪会所的所作所为,我也知道了。你出来的时候,我看不到你的眼神,但能想像你的眼神。听着他们的议论,我感到恐慌极了。为什么你就突然变了一个人,一个我完全不熟悉甚至不认识的人呢?知道吗,你这样,我会感到失望,特别特别地失望……” 说到这里,大概情不自禁,顾玉娇眼睛里已噙着泪水,看过来的视线,以及整个脸庞和身体,给人一种俏楚而无助的感觉。 柜中的关碧看不到顾玉娇的眼泪,相反她怎么听就怎么觉得不舒服:你以为自己是谁啊?凭啥对我家坚强横加指责?嘴里说着失望,心里全是希望才对吧?有本事你别纠缠我家坚强,害得我委屈地缩在这里。说起来气死你,坚强是为了我才到大富豪会所去的…… 范坚强一直保持沉默,尽管一直微笑着。 实际上,他发现自己只要到了这两女孩子跟前,那些原本藏在胸中的雄心壮志和意气风发全部弱化,乃至销声匿迹,换而是一些妖娆的色彩以及格外局促的心跳。 “我这么激动,你却在笑?你在笑我傻吗?” 范坚强的笑容,此刻给顾玉娇的是另一番味道,跟从前不一样的味道,于是她微皱柳眉,接连问道。 范坚强不笑了,面露难堪之色。 “在我看来,你的笑容,也是一种冷漠!看着你的眼睛,我能看到仇恨,但我却不知道,你的这些仇恨是从何而来的。是的,我们生活的世界中,也许会有这样那样的仇恨,有些人甚至千方百计地学会仇恨。甚至有些人把仇恨抽象化,因为自己的逆境,而去仇恨别人的顺境。但是,我们不是那样的人,也不需要做那样的人,更不能在这样的环境中迷失自己。原先的你,不是这样的,你的眼中有温情,有乐观,有开朗……” “八两,我今天来,就是想当面告诉你这些。不管你愿意不愿意听,我都要说出来。我希望,无论生活怎么变化,你始终是我记忆中的八两,带给我无数感动和温馨的八两……我走了……” 于是,这一刻,对房间内的所有人来说,都称得上是屏住呼吸的时刻。 很显然,说完这些话之后的顾玉娇,情感变得不可自控,几乎有点哽咽。 但是,她还是努力控制住了,轻盈地起身,优雅地微笑,忽然转身,小跑到门口,拉开房门,继而消失了身影。 这一席话,这一幕情景,叫范坚强目瞪口呆。 直到顾玉娇的身影消失半分钟之久,他才吃吃地自语道:“其实,你看错了,我的眼里没有仇恨……” 关碧不知什么时候从身后冒出头来,带着半分难过,怯怯地问:“她走了?我怎么听到她好像哭了呢?坚强,我是不是特别自私呀?” 第188章 太欺负人 球赛结束,今ri起,稳定更新。 ======== 范坚强怔怔地看着关碧,许久才张嘴说道:“人,本来就是自私的。她有她的自私,你有你的自私,我有我的自私。但,我们的自私,都没有错,所以你不必自责。” 说完这句话之后,范坚强甩身离开房间。 关碧愣在原地,半天没搞懂:说的啥意思啊? 很快,回过神来,她赶紧追出去:“那我到底是自私,还是不自私呢……” 范坚强猛地回过身来,烦躁道:“你自私不自私,自己最清楚,犯得着问我吗?胸大的无脑,你胸不大,怎么也无脑得这么厉害?闲着的时候,好好琢磨琢磨自己干的一连串事,哪样是经过大脑考虑的?别再跟着我!” 关碧立即皱眉不满,转而撅嘴表示委屈,但终归没有再追上去,只苦恼地盯着范坚强离去的背影:我就那么问问而已,你发啥火呀?真是的…… 出了百乐,范坚强拦下一辆出租车,然后扬长而去。 其后,关碧跑出来,四下张望却不可寻,于是急得原地跺脚转圈。 接着,张麒、大勇和九两也陆续追出来。 四下跑动,几番搜寻无果之后,他们围着关碧。 张麒焦急地问:“人呢?三哥人呢?” “我追出来,他就没影了,你们问我,我问谁呀?” 说完,关碧拨开众人,也拦了一辆出租车。 看着关碧坐车离去,张麒再问:“咋办?” 大勇挠头:“不知道。” 九两一声叹息:“我实在看不明白,到底是那两美女欺负我家八两,还是我家八两欺负那两美女。” 这时,蒋五、戚福和猴三也跑出来,焦虑地上来问这问那。 蒋五自我检讨:“哎,我该事先告诉三哥,说关碧要找他。原本以为,可以给他们创造一个浪漫的空间,结果搞砸了。这事办的,唉……” 戚福怯怯地道:“这不关我的事,是你们非要交给我处理。我哪天跟姑娘们打过交道?一点经验都没有的……” 听到这里,蒋五和九两同时皱眉,随即盯着戚福,再一起上去,一个拍脑门,一个伸手推搡:“咋就不关你的事?这事就赖你!哎呀,戚福,这事你责任大了去啊……” 戚福一边退步抵挡,一边苦瓜着脸:“咋就真赖到我身上呢?你们讲点道理,好不好?也太欺负人了……” “也太欺负人了!” 人民医院护士值班室内,罗柳听完关碧的哭诉,不禁脱口道。 长达十多分钟的述说中,关碧把自己遭遇的委屈,很细节地说了出来,包括藏在柜子里的感受。 而她最感到委屈的,显然是范坚强对自己后来的态度:“我不就怕自己太自私了嘛,所以追着他问问。傻子都知道,我是在乎他的感受,难道他比傻子还傻吗?顾玉娇来找他,我不仅没有生气,乖乖地躲到柜子里,一声不吭,暗地里还替他打抱不平。罗柳,我觉得,他是嫌我烦了……” “他可不是傻子,聪明着呢。你想想他这次帮你,干得多漂亮啊,对不对?要我说呀,他是觉得憋气。”罗柳穿着工作服,看起来不像一个护士,而像是一个情感专家。 关碧一骨碌从床上坐起来,疑惑地问:“他怎么就觉得憋气了呢?” 罗柳走到关碧跟前,伸出右手,用手指勾住她的下巴,然后轻佻地笑道:“你和顾玉娇,一个娇嫩,一个娇娆,左贴右挤,一起把他夹在中间,他能不觉得憋气吗?说白了,不是你们不好,而是你们太好了,他清楚不能左搂右抱,只能做出选择。偏偏呢,他不知道如何选择,所以急恼了。要不然,只有一种原因可以解释……” 关碧睁大眼睛,迫不及待地问:“啥原因?” 罗柳收了手指,微笑道:“他压根就不喜欢你们这两款。” 关碧眼睛睁得更大了:“那他喜欢哪一款?你这一款?真假的?” 罗柳立即不笑了,连连说道:“别胡说。我这一款,属于流*氓款,也只有流*氓才情有独钟。所以啊,你就别瞎担心了。我的意思是,坚强有可能不喜欢你们这类粘人的小女生,而喜欢比较成熟稳重的。” 关碧立刻笑了:“成熟稳重的?你要是说他喜欢于小莲那种朴素贤惠的,我倒还是有点相信。再说,他周围哪有成熟稳重的女孩子?那个周筱妍吗?她成熟吗?稳重吗?话说,她的不成熟,不稳重,跟我有得一拼呢。” 哪知,罗柳对着关碧摇晃手指:“不,不,不。他周围有一个女孩子,不仅成熟稳重,而且端庄有内涵……” 关碧急了,从床上站起立,居高临下:“谁?谁啊?” 罗柳仰着头,笑道:“这个人,就是你姐……” “啊?我姐?”关碧惊讶得张大嘴,即刻断然道,“不可能!绝对不可能!我姐比他大,大好几岁呢。而且,我姐有个秘密,别人不知道,我却知道。这个秘密,足以保证,就算坚强喜欢我姐,他跟我姐也没有可能,一点可能都没有……” “啥秘密啊?我特别好奇呢。” “不告诉你。反正,我确信,我姐跟坚强没有可能。” “那也不一定哦,君不见,姐弟恋早已成为时尚?而且,我注意观察过,坚强特别听你姐的话,他看她的眼神,也很温柔的。” “哈哈,老实告诉你,我姐是个单身主义者,而且是个虔诚的单身主义者。所以呢,他们之间,绝对没有可能。妈呀,刚才你吓死我了,我还真以为自己完蛋了……” 说话的人哈哈大笑,听话的人却吃惊连连,罗柳简直不敢相信自己的耳朵:“老天爷啊,你姐是个单身主义者?不会?这么奇葩?真是要命啊,如此绝世大美女,而且那么高端,居然要单身一辈子!一朵娇嫩的白玉兰,芳香满园,却无人呵护,直到慢慢枯萎,化作尘土,这也太可惜了。关碧,你姐疯了吗?怪不得,她接触那么多人,却到现在还是单身……” 这时,关碧的手机响了。 接通,没听两句,关碧就焦急道:“啥?坚强关机了?怎么会找不到他呢?他是你们的三哥,你们得找到他呀!” ; 第189章 恐慌 范坚强失踪了! 连续找寻两个小时,依旧不能获知消息,大家得出了这个颇为紧张的结论。 推敲这个结论,大家很快感到恐慌。 因为,所有人都会联系到一个事实:本地第一娱乐会所大富豪,下午刚刚被砸了个稀里哗啦,而会所方面自然清楚范坚强是领头的! 这就叫人难免会猜测,范坚强的失踪,极有可能是遭遇了会所方面的当日报复。 又过了半个钟头,天色慢慢暗淡下来,这个主观猜测就不是猜测了,而逐步要转化为客观事实。 顾玉娇那边来电话说,她们离开百乐之后,确实没有再联系范坚强,目前也正在四处找寻,甚至还发动了一些同学帮忙。 当然,电话中的顾玉娇,早已失态地啼哭,间或还说了一些自责和懊悔。 一斤大哥、二狗和几个小伙伴一直守候在村口路卡,不时用手机打来电话说,八两没有回村,肯定没有回村,一直没有回村,老爹还不知道的,知道的话可定急坏了…… 张麒挂了电话,对蒋五说:“你叫上那些朋友,一条大街一条大街地找,一条巷子一条巷子地找,还有宾馆、旅店,就算把全兴化城翻个遍,也要找到三哥。没找到三哥之前,谁也不准吃饭睡觉!” 蒋五立即应声:“兄弟,你放心,我马上再把那些朋友召出来,分头去找三哥。兴*化城就那么大,百八十个人,够用了,一个钟头就能翻个遍。” 张麒点了点头,然后对九两道:“你跟蒋五一起去,顺便给一斤大哥去个电话,叫他暂时别声张,免得范爹在家担心。” 听完之后,九两便和蒋五开车离去。 关碧和罗柳走上来,汗丝连连:“那我们呢?” 张麒吩咐道:“你们立即回家,看看三哥是不是在家。如果不在,你们就在家候着,随时给我电话。” 罗柳接连点头,神色紧张得要命。 关碧哭哭啼啼道:“坚强会不会真出事啊?早知道,他当时要走的时候,我一把抱住他,打我骂我都不松手……” 罗柳上前安慰道:“他那么厉害,应该不会有事的。你别自己吓自己,走吧,我们回家看看,兴许他只是生气了,一个人闷在家里,不肯接电话而已呢。” 关碧和罗柳匆忙离开之后,张麒二话不说,立即走到大勇和猴三跟前,咬牙凶狠道:“你们把家伙都带上,跟我立即去大富豪会所要人!三哥不在,你们都听我的。如果他们不交人,就活剥了那个光头和女人……” 大勇马上躁动起来:“哥,咱的柴刀,已经很久没沾过牲口的血了。他们要是胆敢不交出三哥,活剥之前,我先放干他们的血!” 猴三跃跃欲试道:“咋干,你们说吧!” 张麒握拳挺胸:“按我们打猎的规矩,分头行动,先围后捕。猴三,你手脚上有功夫,但没身手,不能落单,到时你跟大勇一道……” 大富豪娱乐会所,当天傍晚7点将至。 光头三十四和钟红雨怎么也没有想到,下午刚刚把会所砸得稀里哗啦的这拨人,居然在傍晚时分再度提刀来犯。而且,这次没有任何铺垫,旁若无人地冲到经理室,直接把柴刀架在自己的脖子上。 看着冰冷的柴刀以及那双怒目,光头三十四伸手作投降状,再哆嗦道:“兄……兄弟……别乱来……有话好好说……好好说……” 钟红雨吓得面容失色,却勉强质问道:“你们这样出尔反尔,得势不饶人,真是欺人太甚!就算你们个个够种,也有真本事,但如果把我们会所逼急了,召集所有的兄弟,跟你们来个鱼死网破,你们恐怕也不会好过。再说,我们之所以连关部长都不放在眼里,没有官家背景,是不可能的。老实告诉你们,我们这家会所幕后的大老板,是……” 但仅仅说到这里,钟红雨眼前便闪过一道白光。 白光闪过,她突然感觉到一丝凉透肌肤的冰冷,再迅速浸润到骨髓里。 因为,她的眼前分明飘摇着些许碎发,像是从半空中飘洒下来。 惊恐的是,她忽然觉得自己满头长发,瞬间松散下来,甚至遮住了自己的双眼,乃至整个头脸。 未及回过神来,对面提刀怒目中的硬汉厉声道:“我不管你的幕后大老板是谁,我只要我家三哥。今天,你不把我家三哥交出来,我就用这把刀,剥了你这张人皮。我也老实告诉你,三哥的命,就是我的命,带不走三哥,我的命,也会留在这里!” 一旁的光头三十四听得细致,顿时惊叫:“兄弟,你一定误会了,又误会了!我听明白了,你家三哥不见了,你们找不到他,以为在我们这里,对不对?老天啊,我们就算吃了豹子胆,也绝对不会背地里对你家三哥下黑手,绝对不会!” 张麒的身手,光头三十四不止一次见识了。 眼下提刀径直闯入,再到削了钟红雨的头发,以及直言来意,光头三十四确信这并非是得势不饶人,而是当真来要人,而且是豁出命来要人。 如果前两次遭遇,尚且难以称之为误会,但这次绝对是一场不折不扣的误会。 然而,便是这样说了,对面的张麒居然不信,甚至冷笑道:“呵呵,我知道,你们这群牲口,不给你们放点血,你们是不懂啥叫怕,当然也不会乖乖听话!” “别……别乱来……大哥……你听我说……” 光头三十四恐慌了,连连冲着张麒摆手。 “这位小兄弟,你们来的时候,也看到了,会所被你们砸了个稀巴烂,我们还没来得急收拾,今晚也已挂牌停业,怎么可能去报复?我钟红雨对天发誓,你们的三哥,真不在我们手上!如果还是不信,我跟你们走,把我扣押了,直到找到你们的三哥!”钟红雨也恐慌了,迫不得已地指天发誓,并期望以这样的誓言和办法,平息来自对面的愤怒,即刻又对光头三十四嚷道,“你还傻站着干啥?老娘做人质,你还不带着兄弟们去找人?” 无论如何,范坚强的突然失踪,把兴化坊间刚刚趋于平静的某一片水面,再度搅动得波流涌动,乃至浊浪骤起……