《阎王路》 第一章 阎王路开 远处天边一股白光投入冥河,冥河水势起,阎王路大开。 “我要当阎王!”沈断站在阎王路的入口处大叫道。 身后是一群鬼卒,笑得东仰西翻的,四处打滚。还有些刚刚化形不久,面目不清的新生鬼卒更是笑得五官移位,灰色死气翻涌而出。 好不容易一干鬼卒止住了笑声,一老朽鬼卒嘲讽道:“沈断,你不过是区区一个鬼卒,身上不过有一条拘魂锁,所习法术不过是一句拘魂令,还痴心妄想要走阎王路?” 沈断似是听多了这样的嘲讽,也不回应,暗道:燕雀岂知鸿鹄志。微紧手中的拘魂锁,走进阎王路。 前路渺茫,阎王路入口尽是冥河死气蒸腾翻滚,却是渗魂冷意,沈断以锁魂链为鞭于死气中劈出一条笔直空道,沿路前行。 环绕沈断的浓厚死气把他带回了刚入地府那时还在死胎中的回忆中去。 从死胎中出来的时候,看到的却是一副副面孔扭曲五官残缺的丧尸面孔,沈断被惊醒,“见鬼!” 还保留着活人的思维惯性,沈断咒骂了一句,没有意识到自己就是个鬼了。 虽然没有去过阿鼻地狱,但就是七十五刑罚司的各项刑罚就让沈断大开眼界,这些刑罚也不是毫无意义的,或是地府中鬼喜好折磨,而是为了去除恶鬼身上的三毒而特意设立的。 自上古地府受了三毒侵扰而衰败之后,地府就专门成立了刑罚组用来去除恶鬼身上三毒,以避免类似情况再次发生。 而天庭为避三毒,也不是直接从六道抽取愿力,而是通过地府进行,并且在入口处做三毒的检测。 沈断在地府结胎而重生为鬼卒,是地府冥官里的最低一层,常被派去执行炮灰任务。 无主阴魂,侥幸被高人点化成鬼卒,已是无上的造化,除了善魂外,能在地府序列中占得一席的也只有邪、圣两种。这两者内外皆修,于十方虚空中成百宝琉璃色,青黄赤白俱现而各不相碍。这两者都是地府近百年而难见的魂魄。 但是沈断不甘心做个魂体未凝的地府小鬼,他要彻底掌握自己的生死,生死见阎王,成了阎王自然能掌握自己的生死。 阎王路。 鬼影半个也无。只一条笔直的大道直通远处死气缠绕幽晦暗涩之地。两旁尽是死气郁结而成的光秃树木,枝节枯灰,没有一点生气颜色。 沈断暗念拘魂令,缓步向前走去,耐心等待阎王路上的考验。 十多个手舞利爪的恶鬼从树丛中跳出来,扑天盖地向他冲来。 沈断长声笑道:“平日里抓得就是你们这群小鬼,现在倒是自己送上门来!” 锁魂链挥出,如灵蛇舞动,化成层层巨浪,拍向当先一个恶鬼。 那恶鬼伴死树而生,灵智全无,只知凭本能行事,见沈断一人对上众恶鬼反倒惧意全无,悍然反击,也不惊讶,双手利爪一拍,清彻响声自爪间响起,就要分开这锁魂链所化涛天巨浪。 利爪刚碰触到锁魂链所化巨浪时,前半肢已少了半截,再要反应,整个身子已被巨浪吞没,刹那间魂飞魄散。 死树地下根枝缠结,无分你我,伴生恶鬼也是同气连心,那撕心裂肺的感觉也从那死鬼身上传到其他族类。 声声惨叫四处响起。比之油锅刀山中受刑的恶魂发出的惨叫也不惶多让,几乎让沈断以为到了地府刑罚组的刑堂。 惨叫声叫醒了沉睡中的死树林,无数的恶鬼从树丛中涌出,沈断身形似怒海扁舟,随锁魂链巨浪上下起伏不定,力求在合围敌势当中找出一条求生之路,不让自己同时面对两个恶鬼。 在外面看来,黑压压的一片鬼潮当中,有一点光明灭恍惚,游走于缝隙之中,每经过一处,必有一片恶鬼倒下。 忽然有三把勾心爪天地合围将沈断团团罩住。勾心爪上五指泛光,是魂体高度凝结后的表现。 沈断本是紧闭双眼,以锁魂链为自身灵觉触角感应外界周边,争那死地中一点生机。 突然如天狗食日,锁魂链灵觉受阻,瞎了一般再“看”不见外界状况,知道终于有高阶恶鬼到场。 忙收回锁魂链,自头至脚绕身几匝,死气内敛,成了一件简陋贴身护甲硬抗了这三把勾心爪一击。 那三个勾心爪恶鬼本以为必中的杀招,却被沈断挡下,勾心恶鬼狡而多疑,不肯冒险,顺势退回恶鬼群中,沈断功力精纯,本是普通的一条锁魂的铁链被他用的可攻可守,方圆曲直尽在其中,三鬼蓄势已久的杀招轻易被破掉。 只是沈断硬抗了三鬼这联手一击也不好过。锁魂链上灰气升腾,显是受创不轻。这锁魂链是沈断前日无意抓获的一个出逃恶鬼所化,本来照他的修为,炼化魂体成器本无可能,可那日不知是天庭哪路神仙加持护佑,小试拘魂令,竟然水到渠成,那恶鬼自化为一条乌黑锁链落在沈断手上,长短轻重尽合沈断心意,沈断惜之,名为锁魂。心痛之余,沈断再看这鬼潮渐有合围之势,再无游走其中的可能。 自知不可力敌,要尽早脱身。沈断再鼓作气,攻势猛涨,风浪声大起,笔直向外杀去。拦路的众恶鬼仰身便倒,竟无一合之将,那勾心三鬼修为高深,日久生智,知道沈断此时势强不可力敌,存了捡便宜的想法,都在外围游走,也不上前阻拦。就是要等其乏力时下手。看那沈断也是要逃向死树林中,那正是勾心三鬼的老巢,沈断此举正中三鬼下怀,三鬼也乐得大开方便之门。 这边锁魂链上压力骤松,竟是杀出了包围圈,沈断心志坚如磐石,无喜无悲,抓住这一丝空档就要投身死树丛中,好借着密林地形脱身。 第二章 黑甲冥骑 眼看就要成功,林中杀出一骑黑甲冥骑,手中长矛当胸刺来,带着坐骑的冲力,甚至把矛尖的空气压缩到极致,爆鸣声不断,威势凌厉。 地府冥骑是远在鬼卒位阶上的存在,沈断即便死气完好时也没把握挡住,何况先前经过一番撕杀,早已耗费大量死气,连带锁魂链中储存少许的死气也用之殆尽。 只好沉气后退,避开那冥骑风头,只这一下,便被鬼潮团团围住,再无逃走的可能。 沈断后退这一跃十足的刁钻古怪,明明被那冥骑长矛占了先手笼罩了所有退路,却还是让他逃了出去,身法滑溜异常。 冥骑闷哼一声,长矛也不收回,顺势射出,穿透数十个恶鬼方才消失,分浪切水般惊得边上恶鬼四散开去,生怕被波及到。这一下也给沈断空出好大一个圈子, 沈断难得喘息机会,锁魂链回臂成环,冷然道:“好大的威风!这位大人也是要闯阎王路的吗?” 冥骑右手一挥,方才那几个被长矛射散的恶鬼魂体随着长矛回到冥骑手上,须臾没入矛内,长矛凭空大了几分,沈断看得双眉紧皱:这等霸道炼魂手法不像是地府冥骑。疑惑中,嘶哑如金铁交击的声音自冥骑面甲内传出:“本座看你魂魄凝练,是块上好材料,准你做我坐骑侍奉免你一死如何?” 说完拍了拍身下的坐骑,语气之中像是给了沈断莫大的荣耀。那高大坐骑打了几个响鼻以示回应。 沈断哑然笑道:“是侍奉你还是你那坐骑?”暗地里加紧调息,争取多恢复几分实力。 即便是身陷恶鬼重围,沈断也有底牌可以逃出,毕竟恶鬼无智,行动无章法可言,唯一可虑的是这冥骑,只是一击就迫他留下,而且明显留有余力。 地府众鬼也分三六九等,鬼卒最次,常是往返人间界引渡凡人魂魄。其次是冥骑,再往上则是十大阴帅级别的冥官,那已不是鬼,而是迈入仙列,冥骑位阶仅列冥官之后,已可算是地府的正规战力。 位阶之差非是沈断凭豪情意志便可弥补的,光是这冥骑身下坐骑便不是沈断可以应付。但沈断经高人点化自死胎中重生,擅断敢分,行事绝不拖泥带水,明知不可为,也要做好最后的准备。 冥骑一指周围形态丑绝的恶鬼,下了最后的通碟:“自然是他,”冥骑拍了拍身下的覆甲战骑,“不要啰嗦,肯还是不肯,肯就随我闯阎王路,他日成就阎王,七十五司司主之位少不了你,不肯,就像这些家伙一样,魂魄无依,只有一点残魂被死树吸住,不知过了多少岁月才聚集揉合生成这幅人鬼共憎的模样。” “肯与不肯还得打过才知!”沈断大喝间出招,杀向冥骑,锁魂链出手缠住冥骑手中长矛,揉身向上就要与冥骑近身格斗。 沈断自知和冥骑拉开距离比拼脚力只有死路一条,唯一的生路就在于近身三尺之地,冥骑的长矛也没了用武之地,沈断却可发挥己长。 在没有锁魂链之前,沈断可是只凭着几句粗浅的拘魂令口决冒着三毒之险去人界抓新死魂魄的拼命鬼卒。 冥骑见沈断顽抗,大怒之下面甲中喷涌出阵阵黑气,嘶嘶做响。 长矛中分为二,冥骑双手各执一柄对上沈断。 一身重甲丝毫没有影响到冥骑的动作,两柄断矛在他手里成了沾墨毫笔,或点或捺或扯或揉,左右开弓,于空中勾勒出一篇大好文章,裹住沈断。 沈断像是掉进了冥河被万千水鬼抓住了手脚,呼吸困难,死气运转不灵。 只听“嘭嘭”数声闷响,二人分开。 冥骑一身重甲在沈断的快拳之下没有多少损坏的痕迹,反倒是坐骑前腿一弯险些要跪倒。 刚才二人马上的打斗,大半的力道都由这坐骑抗去。坐骑一声长嘶,似是极为不满,一双巨瞳闪着精光瞪向沈断。 沈断则凄惨得多,一道深深的划痕斜斜划过沈断的胸腹,几乎把他切为两半。 地府中除了阎王有天庭仙法可以重塑肉身外,鬼卒至冥官都是死气凝结而成的身体。区别只在于凝练的程度。像是日游神那个程度甚至可以顶烈日出行,不愧日游之名。脆弱的新生鬼卒甚至见风则散。 沈断虽然出身寒微,没有上乘仙法打好根基,但胜在专注,拘魂令是他成为鬼卒后学到的唯一法诀,还是残缺的,就是这个残缺的拘魂令被他用到了极致。一身魂体精炼程度早已达到了鬼卒位阶的极限。 他把锁魂链包裹在伤口处,锁魂链本是他自身死气滋润供养,同为一体,自然把伤口“缝合”妥当。暂时压制住了伤势。乍一看去,仿佛一条黑蛇从沈断体内爬出。 不过沈断少了锁魂链,战力也下降大半。锁魂链的原身恶鬼擅于冥河上兴风作浪,被沈断炼成锁魂链后也继承了这一属性,现在没了巨浪这一招,就是身边的恶鬼潮都应付不过去,别提冥骑了。 刚才和冥骑的近身缠斗并未对冥骑造成致命伤害就是位阶之差不可逾越的最好证明。 单凭拳头连冥骑的护甲都破不开。 冥骑见沈断这幅模样,也失了兴趣,挥手示意恶鬼上前解决沈断。 沈断转眼间被在一旁虎视耽耽的恶鬼吞没,形成一个蠕动的圆球。 沈断四周黑压压的一片,满是恶鬼,各式死气所化兵器还有恶鬼的利齿往沈断身上招呼。还有风箱般的嘶吼声和被饥饿折磨得细声尖叫就足以让心志不坚者崩溃。 片刻间,沈断身上已是伤痕累累,刚开始还在计算避让的可能,到后来就只留下本能应对,如野兽般抱摔撕咬,把恶鬼拉过来挡在身前。 即便如此,沈断还是活着的,心核仍在顽强地泵出他需要的死气,只是脉动的间隔越来越长,他开始累了。 冥骑在外面只看到蠕动的鬼潮圆球,圆球既然还在动着,就说明沈断还活着,这大大出乎冥骑的意料。 要知道这恶鬼虽是阎王路上最低等的打手。但胜在悍不畏死和基数庞大。 数百年来,闯阎王路者众,但十之八九都是死在这第一关鬼潮中,后来化为其中一员,如此反复。偶有功力高深者保有一丝灵识,就像那勾心爪三鬼还能有些功法武器残留,在恶鬼中脱颖而出。 像沈断这般身无长处的家伙能坚持这么久实在是让冥骑起了爱才之心。 冥骑在那里惊疑不定,沈断这边却已然到了极限。 死核的跳动频率不稳,忽上忽下,使得沈断的法体都有些透明虚实不定。 沈断抓住一个身形庞大的恶鬼,就倒在地上,把这恶鬼当作一个鬼形盾牌,任凭无数恶鬼压在身上,借此获得一点喘息的机会。 紧贴着那恶鬼脸面,沈断对着那恶鬼裂开的巨口怒吼:“看谁先死!” 那恶鬼口裂已把沈断的头吞进口中,一时还咽不下去,脑中却响起了咒念之声:“生死立无为岸,迎其魂神将诣胎室,然后乃知非真灭度。”恶鬼起先还有些疑惑这念经的声音是哪里传来,左右摆动脑袋,又舍不得口中美食,突然,一道热力自喉中传遍全身上下,如油炸火炙,肢体消融。 拘魂令是地府内最基础的法诀。鬼卒们常用于带走阳寿将尽之人的魂魄。当然只是最普通的凡人。 这法诀的普通之处在于威力太小。不要说是修行有成的神通者的魂魄用这法诀没有丝毫功用。 就是阳气过重的凡人,意志坚强的魂魄都可不听这拘魂令的使唤。 鬼卒一脉虽然在地府中数量最多,但就输在法体只有死核而无经络,更无冥官所有死气运行其中,仙法相克,无法修炼上乘法门,所以地位低下,甚至自己族内也有自我唾贱者。只等死核崩溃后,散入六道轮回,再看有无更好机缘。 沈断以善魂结死胎转成鬼卒,自重生后就与其他鬼卒不同,胸中常有一股自己也说不清道不明的不平之气,平日里除了到人界的例行公差外,就是坐在冥河边上观水势揣摩残缺拘魂令口决。 咒令响起处,围攻鬼潮如艳阳融雪,纷纷退去,以沈断为中心现出一大块空地。 本已策马离去的冥骑听到动静,转身回看,冥骑面甲自具部分天眼神通,透过法体看到的景像是沈断一身魂体精瘦了不少,内中光突突圆溜溜的死核上长出了几根触须,暗自心惊:“这分明是死气凝练超脱鬼卒位阶之象。” 地府官阶不是纯粹的纸面事物,还于实际力量体系对应,进阶以后,自然会有相对应的官阶。 创立地府的第一阎王把地府的等级和力量对应,创造了这一个共鸣的体系。 一般情况下,魂体只有进一步凝练才有可能升级为冥骑,否则以鬼卒松散的魂体穿上有束魂效果的重甲绝对会被其中的咒力碾压成粉末。 沈断的死核生出触须更进一步就是魂体阴极生阳转成肉身的征兆。死地中临阵突破可见沈断平日里积蓄之深。 沈断站起身子,拿来当盾牌使的那个胖子恶鬼已经被沈断的拘魂令生生念成了一个瘦子,不复原本形体。 再看沈断,肩上锁魂链也没了踪迹,是为了给拘魂令提供死气而彻底分解的缘故。 沈断挑衅地盯向冥骑,死树林里一阵骚动,恶鬼潮像是闻到了什么巨兽的恐怖气息,飞速退去,比先前从死树林中涌出的势头还要快上几分。 冥骑远远道:“恶鬼潮将至,还要再战吗?” 沈断不明所以问道:“刚才那个不是恶鬼潮吗?” 冥骑大笑不止,连身下的坐骑都仰颈长嘶,“只有三个勾心爪恶鬼,剩下的都是些依附死树的残魂也能叫恶鬼潮?小家伙,不要以为挨过了第一个浪头就觉得这阎王路也不过如此,哈哈!” 冥骑也不理会沈断,拍马绝尘而去。显然是不想碰上真正的恶鬼潮。 沈断在后面大叫道:“他日必还你这一矛之‘恩’!” 冥骑也不回头,迎着疾风轻抚坐骑脖间鬃毛,道:“不知好歹的家伙,救他还当是害他呢!”身下坐骑疾驰中摆了摆头,似是回应冥骑的话语。 沈断见那冥骑走远,随手抛下手中的恶鬼,也向前方跑去。 本来这被拘魂令炼制大半的恶鬼刚好可用来重新炼制锁魂链,可是时间紧迫,死树林中已经传来轰隆雷声,隐约可见黑灰二气自林中散出,夹杂着无数厉鬼尖叫,声势浩然,形势再容不得沈断再花几日时间慢慢打磨趁手兵器,只能舍弃。 第三章 白无常 沈断将那冥骑之事抛到脑后,他修为低微,每日里等在冥河边上,除了钻研拘魂令外,就是要在旁人还未进入阎王路前取得一点先机。 可是看那冥骑和恶鬼潮一事就知道自己不仅是修为不够,就是对这阎王路的了解也远不及他人。 沉思之中,阎王路的地形不知不觉间发生了巨大变化,和入口处的窄路截然不同,宛若一个广阔天地。 本是迷雾晦涩的远方变成了一条上暗下明的交接线,暗处隐约透出数点亮光。 道路变宽,左右望去,依稀可见死气所成的厚墙。 沈断见此奇景,四下打量。估摸这里应该就是阎王路穿入三恶道的入口了。 阎王之路始于地府穿三恶道而抵天庭,前面应是两界交汇之处,不过似近实远,照现在的速度还要走上几日。 咦?有人? 冥骑有坐骑辅作占了脚力之便,可这人又是如何赶到自己前面去的。 走近看去。 一人戴高帽,白脸、红舌,席地而坐。面前一个瘦骨恶鬼,红舌弹射而出,足足有一臂长,从恶鬼身上剐下一片皮肉送入口中。 那恶鬼显是痛极,双腿抽搐,身子乱抖,却一声不出。这被人分食的恶鬼赫然就是沈断之前丢掉的被拘魂令炼制过的巨形恶鬼。 那人一双吊眼长眉抖了几下,鼻翼快速地扇动,像是闻到了天庭玉池的仙家菜肴,红舌甩出,擦净了嘴边的残渣,阴气重重道:“这小鬼可是你炼制的?不错!不错!魂体凝炼又不伤死核,手法老炼,可有兴趣做我的厨子?” 沈断哭笑不得,在阎王路上碰见的两人,一人要他做个养马侍从,一人要他做厨子。 看来鬼卒一业还是浪费了自己的大好天份,用来拘束魂魄,杀敌冲锋的拘魂法令在这人看来也只是烧菜的手段。 “我看你这吃相也可以做我家猪,餐餐管饱、顿顿有汤,又如何?”沈断针锋相对道。 那人呆了一下,随即双眼眯成一线,一点凶光射出,盯住沈断细看良久,半晌才开口笑道:“敢跟我这样说话的人――” 地上的恶鬼扑到白无常脸上还带着藕断丝连的魂体扇起一阵腥风把那白脸的高帽都吹得歪了一边。 沈断却是越过那高帽白脸径直向前走去。 原来这恶鬼刚刚被沈断用拘魂令炼制,等若沈断自身肢体,控制他是易如反掌。 那高帽白脸一时疏忽,还要摆足架子训话,自然被暗地早作准备的沈断占了先手。 高帽白脸发力震碎恶鬼,卷起血色长舌,急追沈断,怒吼道:“敢打断我白无常大人说话的人――”这回却是自己停了下来去扶那斜在一边的高帽。 沈断早早地跑进一旁的死树林中,还是听见了白无常的名号,暗想:“连白无常也进了阎王路,这次的阎王路可真够热闹的。” 白无常位列十大阴帅,远比那冥骑要高,沈断虽然刻意激恼白无常,却不是自大到要和地府阴帅一比高下,只是趁其心浮气燥的时候脱身。白无常来势极猛,沈断占了先机刚入死树林中,白无常就跟了进来。 死树林中和外面路上的环境大不相同,死气弥漫,五感受限,白无常一边用心感应,一边聒噪道:“老黑去找那贱人的麻烦,我还以为能清静一会儿,想不到你这小鬼上来自寻死路,待我抓住你,要把你押到阿鼻地狱永世不得再入六道!” 沈断缓缓移动身子,以死树为屏障躲开白无常的神识搜索,没过多久这种躲猫猫的游戏就变得困难起来。 白无常的神识上下左右在空中交织往来,结成一道密不透风的网,留给沈断的空隙越来越小。 这时绕树缓行的沈断脚下一软,踩到了一处空穴,向下望去,洞中一双双恶鬼的枯瘦手臂已是争先恐后地伸了出来,抓住沈断的脚踝不放。沈断灵机一动,也不抗拒,就被地下恶鬼扯进洞中。 就在此时,一道白无常的神识将将擦过沈断的头皮掠过,白无常居中主管的神识得此感应须臾而至,仔细地在洞穴上空搜索起来,却一无所获。 神识在此徘徊一会儿,就此散去,那神识静静等了一会儿,突然又杀了个回马枪,却还是碰了个空。 白无常本已拉长的脸垂了下来,几乎可以和头上的高帽一较长短。“这奸滑小鬼逃到哪里去了?” 第四章 地下城 此时的沈断如果让他选择的话,也许不会这样冒然地进入洞穴。这不是几个恶鬼临时栖身的洞穴,而是个广阔无边的地下之城。 地下死树的根系相互连结起来,有无数恶鬼依附其上,双眸间的精光就是这地下城的唯一光源。 随着沈断的闯入,黑暗的地下城中陆续闪起了亮光,显然是惊醒了更多的恶鬼,借着微光,沈断看见的恶鬼和在地上的种类大相径庭,数量最多的反而是勾心爪恶鬼、其次是体形庞大的巨形恶鬼、死树模样的树鬼。 被这么多的恶鬼盯住,沈断的滋味可不好受,最倒霉的是连逃跑的路都没了。 这地下城的空间是由死树林的纵横交错的根系开辟出来的,要想出去,就要沿着这些河道般的根系向上攀爬,可是见到根系上密布的各式恶鬼,沈断就没了尝试的兴趣。 奇怪的是这些恶鬼并没有表现出很强的食欲,木然地手递手把沈断传递下去,离地面越来越远,无数恶鬼的肢体在沈断身上抓过,冰冷金属质感的利爪、满是赘肉的巨大手掌,还有如枯枝般的血肉全无的骨头。 这趟旅途比想象的要长得多,到了后来,沈断干脆闭上眼睛休息,任凭恶鬼运送。 “也许是进贡给他们的鬼王做为寿辰的礼物。”沈断默想道。 一个声音打破了沉静的气氛:“你也是不小心被卷进来的吗?” 沈断睁开眼,一个黑黝黝的魂体在一个平行的死树根系上和沈断并驾齐驱被恶鬼传递着。 但是那个魂体就没有沈断这么放松,整个身子团做一个球,连问沈断的话都是紧张兮兮地透过圆球的一个缝隙传出来的。好像团成球状他就成了天下最坚固的材料。 沈断连这个魂体的脸都看不清,也没有多大的兴趣回答,只是“嗯”了一声就不再言语。 那个魂体继续说道:“唉,为什么这么多鬼就我们俩被冥河浪打了进来,阎王路开,必有冤魂投入阎王路中,可是我一点都不冤啊,再过几年就可以投胎转世,就这么倒霉!” 也许有了同伴,魂体的胆气渐壮,伸出头来,但是身体还是保持球状,看上去就是一大一小两颗圆球叠在一起,随着死树根系上的恶鬼递手传送而上下起伏,细细打量了下沈断的打扮。 突然发出一阵抢天呼地的叫声:“鬼卒大人!救命啊!” 根系上的恶鬼被这叫声吓得乱颤,险些把这两颗圆球颠到两旁的岩石上去。 沈断也是惊得半坐起身来,要不是两条根系之间距离较远,看那魂体从圆球中还伸出两条细长小手,作势就要爬过来抓住沈断。 魂体也被自己的声音吓了一跳,压低了声音又怕沈断听不到,尽可能伸长了脖子探到沈断这里来,一只小手紧紧攥住身下的死树根,道:“鬼卒大人,你神通广大,一定有办法从这里出去的对不对?”期盼恳切之情溢于言表。 在这魂体眼里,鬼卒就算得上是神通广大的人物了。 沈断无奈笑道:“你没看到我自身难保吗?” 说话间,那魂体的根系分叉变成两条,载着魂体与沈断渐远。 魂体一急,竟大哭起来。 沈断只能摇摇头,祝他多福躲过此劫。 前进的速度慢了下来,根系的数量稀少,露出大片的空地。 沈断跳下来,环顾四周,又抬头仰望,头上仿佛是人界夜空,点点星光摇曳,明灭不定,偶尔又现出一条条的灰线,正是死树根系。 沈断本是观冥河炼就拘魂法令,见此星图奇景,一时心有所悟,将右手小指一段截下,死核勃动下供养死气催熟成一件细长棍棒,就着天上的恶鬼星图雕琢起来。 星图繁复,若无坐标参照稍不留神就迷失其中。沈断眯着眼睛,只把亮度最强的几条根系纳入计算,模拟上面的纹路。 沈断正凝神绘制棍棒时,地面抖动了起来。 “无尽的睡眠等来的就是这几个小虫子?” 轰然雷音不知从何处传来,整个地下的空间都在震动,连带着天上的星空都移开了原本的方位。 地面上的碎石聚拢成一支巨手,向沈断抓来,沈断被这突如奇来的震波打倒在地,避让不能,眼睁睁地看着那巨手携着狂风压来。 巨手抓起沈断移向一角,沈断悬在空中看到本是平坦的地面显出一个巨人的五官,那声音就是从这巨人口中传来。 沈断骇然之余,放眼望去,才知这整个地下空间都是巨人的身躯所化。 巨人不满意这个食物的份量,但明显也不会浪费,巨手抬起沈断就要送入口中。 那是一道地面上的巨大裂缝,里面是无尽的黑暗和嗖嗖的冷风。 沈断绝不会束手待毙,新近炼制的棍棒一软,牢牢缠在巨手的手指上,在那巨口裂缝合并的一刹那借力又荡了出来。 巨人并没有觉察到到口的猎物逃了出来,以沈断的份量进不进去也没有多大区别。 地底响起了石头摩擦爆裂的声音,这应该就是巨人在咀嚼吧! 最后还是巨人的眼睛发现了沈断。不可抑制的愤怒让巨人撑起了半个身子,坐了起来,一双巨瞳毫不费力地锁定了沈断的方位,张大嘴巴,半天没有动静。 然后沈断听到了很熟悉的声音,无数的恶鬼从巨人口中飞出,形成了一道黑色狂流,这是冥骑都要避其锋芒的真恶鬼潮,原来就是来自巨人口中。却是被巨人当作舌头来使。 沈断刚用棍棒上下晃开护住身子,恶鬼潮已把他彻底吞没。 恶鬼潮在外意犹未尽地转了一圈又回到巨人口中,一时间天旋地转,等沈断稳定下来,四周已是漆黑一片,进了巨人腹中。 无数的恶鬼环伺在沈断身周,有好几个心急的恶鬼早早地扑上来,被沈断重手击杀。 这也让周边窥探的恶鬼暂时退后了几步,但也只是几步而已,这些恶鬼显得很有耐心。 沈断抚过棍棒,棍棒变成沈断熟悉的链条模样,又成一条新的锁魂链。 链条上各各结点依次亮起,刚才击杀的那几个恶鬼的破碎魂体还未散去,竟被锁魂链吸纳,只见死气凝成一束投入锁魂链内,锁魂链纹路乍闪就又恢复了原本的模样。 这就是沈断刚才临摹死树根系星图所悟出的吸纳魂魄的功法。 锁魂链的微光照射出去,沈断已能隐约看清,层层叠叠不可计数的各式恶鬼围绕在沈断身周。 “这就是巨人所吞噬的食物吗?他的胃口可不是一般的大啊!” 恶鬼们再也抵挡不住食物的诱惑,在这黑无天日的洞穴中,不知过了多少岁月,好不容易有了新鲜的魂体,这些恶鬼的馋劲可大着呢! 沈断叹了一口气,坐了下来,用锁魂链一圈圈地把自己缠住。这是他最后的招数了。 第五章 再见故人 突然一道亮光从上至下照了过来,众恶鬼和沈断都是向上看去,只见一个巨大的黑影从上跌落,刚好落在沈断身边。 却是一头马,马身上还有些许的铁甲覆盖,不过都已是破烂不堪,经过了一番恶战的样子。 马身下传来了微弱的呻吟声,沈断松开锁魂链,抬起马身,正是那冥骑面朝下躺着,身上的重甲去了大半,比之坐骑的状况还要凄惨。 看这一人一马的状况是在外面有了场恶战后被巨人吞进腹中。 沈断也不管周围还有无数恶鬼虎视耽耽,畅快笑问道:“再战如何?” “不趁此良机落井下石难道还要等其神足气满的时候堂堂正正交手然后惨败吗?” 冥骑抬起头来。 是一张精致到极点的清秀面孔,没做过多的表情,只是因为疼痛略皱了一下眉头,就让人看了有怜惜呵护之意。 冥骑重甲之下竟是这样一个女子。 沈断呆了一下,那女子红唇微张,细声慢气道:“再战如何?”同样的话语从她口中吐出就有无尽缠绵暖薰味道。 沈断忽起一脚把女子连那坐骑踢向恶鬼群,自己朝反方向逃去。 恶鬼潮见了坐骑这等有新鲜血肉的上等美食早就扑将过来,把沈断晾到一边,那冥骑女子也被卷入其中再也见不到身影。 到现在为止,沈断还不知道这女子的名字,不过红颜祸水,沈断没有给那女子拿美色纠缠自己的机会,借此脱身。 “嘿嘿,红颜祸水,装那柔弱模样给我看可是浪费了!” 可是现在能往哪里去呢?只有朝着刚才那道亮光处攀去。 岩体抖动,下面一道灼目亮光爆起,即便沈断闭上眼睛,背对光源也被岩体上反射的强光照透魂体,内外纤毫毕现。由此推想那光核之处的能量是何等强大。 “难道是那冥骑搞出的动静?” 不管怎样,尽早脱离此地才是正道。沈断加紧了速度,但上方不断掉落的巨石延缓了他的速度,胃口极好的巨人终于吃到了苦头,内在的岩石肌体为了抵御那道强光造成的伤害纷纷蠕动起来,沈断攀附其上就快被抖下来。 一双手抓住了沈断,接着沈断看到了一张熟悉的圆脸。 “鬼卒大人,快到这里来。”那魂体现在已完全展开了肢体,不过稍不留神看去还是像两个圆球在地上蹦哒。 魂体领着沈断进了岩体上的一处洞穴,这里比起外面的天崩地裂的景像可是十足的世外桃源了,看起来像是巨人的一处脏器。也不知这魂体是怎么找到这个安全的地方的。 魂体道:“这地方是被几个勾心爪恶鬼追的无意间闯进来的,见我进了这里那些恶鬼也就不追了。我就在这里呆了下来。” 沈断看了这洞里的环境,摸了摸壁上的岩体,相比于外面的有些柔软,地上有些闪烁光泽的零碎东西。 魂体见沈断四处打量,沉默不语,又邀功道:“大人请放心,没有一个恶鬼会进来,就好像这里是――” 沈断踢了踢地上的东西,发出金属的声音,都是些恶鬼肢体凝练而成的武器,大部分上面还有残留的不明液体。 沈断猛地一回头,看向那窄小的洞口,统一向内翻卷的棱角,拉起魂体就向洞口冲去。 魂体还不明白发生了什么事,以为自己说错了话惹怒了鬼卒大人,或是鬼卒大人见自己失去了利用价值,要独占这个宝地。 大叫道:“大人不要丢我出去啊!” “你看看这里是什么地方?” 沈断带着魂体疾驰中不忘伸手指点,魂体看见那奇形的洞口正在缩小,而柔软的岩壁上不断地渗出刺鼻的液体,铺满了地面,沈断飞奔的脚步带起的液珠溅到魂体身上,灼得魂体大叫起来。 “你现在明白那些恶鬼为什么不进来了吧?”魂体已经听不到沈断,只是一味地大叫,能消蚀魂体的液体已经堆积到了沈断的小腿处,每次的迈步就像赤足踩到了针尖上。 眼看着洞口缩小到仅容一人大小通过,如魂体这般圆滚的身躯都有些勉强,沈断要想逃出去只能把这魂体扔了,魂体也意识到了这点,四肢八爪鱼般缠了上来,死不放手,生怕沈断弃他而去。 沈断用空着的左手甩出锁魂链,挂住洞口外的岩石,用力一拉,锁魂链崩得笔直,带得二人朝洞口飞去。 这时洞口外又是一道强光闪过,传来一个女人的声音:“小鬼,你若从苍茫体内活着出来,今日之辱必百倍奉还!” 洞口受了强光刺激,瞬时闭合了起来。连那锁魂链都被夹成两截,没了支点,沈断和魂体双双跌入齐腰的消化液中。 “嗤嗤”声中,烟雾升腾,二人的身躯表皮已被消融大半。 那魂体未曾修炼不及沈断身躯凝练,整个下半身已被融化,沈断强忍疼痛,用半截锁魂链把魂体捆在自己身上,然后涉水原路返回。 魂体脱离水面在沈断的身上恢复了些精神,至少不用受化体之苦,虚弱地问道:“为什么要往里面走?” 沈断走到一处,脚下吃痛,反而喜出望外,弯下腰来在水面下摸索。 过了好一会儿,沈断双手捧着什么物事出来,双手已没了手掌的模样只剩下枯骨一副。 魂体从沈断肩膀后看去,原来是先前洞穴内那些亮晶晶的零散魂器,现在想来沈断就是从这些东西推断出这个洞穴是巨人的消化器官。 如果这些消化液都融不掉这些魂器,那魂器应该能破开洞穴的肉壁。 沈断背着魂体,双手高举,涉水走回穴口,透过水面看去,沈断的双脚也被融得只剩下骨头,现在水面几乎没到了胸口,沈断为了不让魂体碰到水面,干脆捧着魂器用手腕托起魂体。 魂体见沈断如此舍命相救,感激涕零,道:“大人――” 话未说完,口里呛进了水,烧得口中冒火,原来是沈断小腿骨终于坚持不住被这消化液融断,整个身子都矮了一截,水漫过了头顶。 魂体将将在水面上,随着水下沈断用大腿骨的移动起伏不断地拍打水面,这回魂体却不再叫痛,因为他已无法想象水下的沈断所受的噬体之痛。 水底下的沈断已感觉不到痛楚,消化液已经将他的感知节点化掉,他整个身子小了一圈。 终于脚下一轻,沈断一步步挨到了洞口。 魂体依在岩壁上地势较高的地方,看着沈断几乎认不出来。 鬼卒身形佝偻,沈断已算是鬼卒中体形较大的,可现在甚至还及不上只有上半身的魂体高。 当然地府众的魂魄之身原本就是死核演化而出,如同手指和人类肉身的关系,身躯消融到沈断这个地步,伤势是重,但还不至于危及性命。 魂体一手抓住突出的石头棱角,一手拉住沈断,将其拉到穴口的中心位置。 沈断双目紧闭,脸上还都是水迹,这时要是睁开眼睛,保不准眼睛都会被灼瞎,双目直通死核,死核受损,残缺的肢体可就再也长不回来。沈断摸索着把手中的魂器一一放置妥当。终于开口说话:“你叫什么名字?” 魂体忙应道:“易勇。容易的易,勇冠三军的勇。” 沈断嘴角一扯,算是笑了一下,魂体的名字可和本人差了很多。 沈断检视了一下自己,整个身躯基本被消融掉,连白骨也在消化液的作用下变脆,面目还得以保留,不过先前潜入水里也受了重伤,视线开始模糊,即便地府众的魂体只要死核保持完整,还可以再生,但这样的重伤已不能支持沈断施展拘魂令来炼化魂器。 易勇看着不断上升的水面,拿起魂器就在洞口的石壁上划拉起来,魂器果然锋利,在石壁上留下一条长长的口子,只是要这样出去,水早已把二人吞没。 沈断抹净脸上腐液,努力睁开双眼道:“魂器要融入锁魂链才能划开石壁。你这样做是没用的。” 易勇急道:“那你还不快做?” 消化液已经快把他的脸也腐蚀掉了,沈断勉强地说道:“你看我现在这个样子,连说话都困难还能做什么?你来做!” 沈断的话微弱但是容不得易勇质疑。 易勇问:“做什么?” 第六章 拘魂重生 沈断指指地上的魂器和半截锁魂链,道:“我教你拘魂令,你把这些合在一起,就可以打开石壁。” 易勇惊道:“大人,我只是一个投生善魂,怎能学会鬼卒大人的仙法?” 沈断闭上眼睛,连张开眼皮的力气都没有了,嘴里念道:“生死立无为岸,迎其魂神将诣胎室。然后乃知非真灭度,心常不离诸法之本,众生身非一种成就一想,无想无愿亦无形像……” 易勇本是惶急万恐中,但听了沈断念出这拘魂令法决,却渐渐平静了下来,从耳入定,经眼定鼻定舌定身定,最后意定而识我两忘,不知时日。 忽然脚下一痛,易勇惊醒,忙奋力向高处爬去,这时才发现自己竟然又长出了下半身,那水面也只是上升少许沾到自己新生脚趾而已。 短短一瞬却好似过了千百念之久,易勇恍惚间,右手伸出朝魂器和锁魂链一招,这两样东西飞向易勇右手,生起团团瑞光,倒映在易勇眉间。 易勇不知发生了什么,又有一股热量自手心处传来,高温难耐,易勇怪叫一声,缩手回来,那魂器和锁魂链当啷掉下地,易勇这才明白恍惚之中自己运起拘魂令融合锁魂链和魂器,再拣起来重新尝试时,却再也回忆不起半句刚才沈断所念的口决。 水面经过了短暂的停滞后,又开始缓缓地上升了。 易勇上前摇晃似乎已经昏睡过去的沈断,大叫道:“大人,我做不到,怎么办?” 双手稍一用力竟穿过沈断的身躯,像一把利刃插入,摸到一处坚硬所在,易勇惊骇之下,抽手回来,手上已多了一件圆溜溜的东西。 再看沈断,沈断的身躯已化做飞灰散入这水里。 易勇不明所以,手中的东西突然爆出数十根长长触须于虚空中摇曳不止,仿佛有灵智的生物一般,卷起地上的魂器和锁魂链,浸在水里。 易勇的脑海里传来沈断的声音,“我已身化死核,快施展拘魂令。” 耳边又响起拘魂法咒,易勇忙跟着念起拘魂令,这回有了消化液的帮忙和沈断的死核相助,魂器开始被锁魂链吸收,水光溅起,一条黑黝黝的东西窜了出来,扑面腥风几乎让易勇以为是条黑龙。 定睛看去,锁魂链凭空大了几圈,入手份量极沉,易勇此时也不需要沈断提醒,拿起锁魂链就往石壁上抽去,没什么声息,锁魂链就透壁而出,易勇轮臂一搅,洞穴大开。 易勇捧着沈断的心核跳出,现在易勇的体形被消化液泡过后可是相当的苗条,很容易就出来了。 洞中的消化液也涌出不少,浇到易勇身上还是阵阵刺痛,易勇却是捧着锁魂链仰天长笑几声,死里逃生后得见天光,这点痛楚又算得了什么。 就是这几声长笑引来了麻烦,不知从哪里跳出几个勾心爪恶鬼,手上利爪寒光洗练,又有弥茫云气生于指间。 原来先前追易勇的勾心爪恶鬼并没有离去,巨人进食的时间间隔很长,难得有新鲜的魂体进来,这些饿慌了的恶鬼怎会放弃。 早有地府传说说如今地府遍地就是的恶鬼原本是叫做饿鬼的,只是后来沾染了三毒,神智丧失,无恶不作才叫作恶鬼。 易勇刚出虎穴又入狼口,喜未到极处就又遇险,转身就逃,却被一道白光晃了眼睛,迷了方向。 恶鬼为这魂体的消魂滋味早扑将上来,牙尖爪利,吓得易勇就地一滚,竟滚到那白光处,白光里浅紫深红,赫然是条直通上下的璀璨光道,像是刚才那股刺激洞穴提前收缩的强光造成的,威力极大,直到现在都不曾褪去。 易勇站在其中却没有什么影响,追来的勾心爪恶鬼却有意避开此处,十分忌惮。 易勇等了许久,也不见那些恶鬼有何动作,胆气渐粗,盘膝坐下,又拾起刚出洞穴的好心情,这时才想起沈断的死核好久没有动静,忙拿出来细看。 那死核上伸展的触须掉了许多,只剩下稀稀拉拉的几根,也都萎靡不振,应该是浸入水中的缘故。 也许受了这光道内的影响,仅余的那几个触须摸索着探到锁魂链上,一把拉了过来,铃声响起,是锁魂链各个结点微微振荡而发出的共鸣之声。 光道内漂扬的各色紫红物事也慢摇急转地回旋到锁魂链上,黝黑晶亮的锁魂链亮起一道飞红,直冲死核触须,将死核暖出一道血色。 沈断的死核蹈立虚空,天盖地轴东西翻转起来。 这势道拉得周边元气涌入,紫红褪去,显出原本的青灰二色。 一时间,易勇目瞪口呆地看着这四色搅碎成池而下的奇景,完全忘了在外饥肠病骨等得心头火起的恶鬼。 沈断的死核现在已经完全看不到了,只有那粗硕的锁魂链如蛟龙运水,遁藏无迹,包圆在外。 见此情景易勇不自禁想到了初入地府时看到的煮鬼炉鼎,虎绕龙盘,内里漫火熏天,外面冷清孤寥。无数恶魂都要在其中新生肢体再被汤汁熬烂,如此反复,等洗尽一身恶果才能再入轮回。 当时易勇被拎去看这受刑场面时,吓得魂胆俱碎,回去后连吐了三日的苦汁。 “鬼卒大人定是在用仙法重生肢体!” 再看那青灰紫红四色投入沈断死核所成炉鼎,云蒸泛影处化出五彩云生之像,一道气烟略沉凝少许,就此蓄力扶摇直上,冲天而起,声势无量。 在一旁看得心醉神眩的易勇,突觉一阵冷风吹过带着嘶吼低啸之声,转头看去,大惊失色。 外面的白色光壁已被消去大半,只留薄薄的一层,那些恶鬼早早把丑恶绝伦的面目贴上来,只等光壁褪去,就闯进来大块朵颐。 这时沈断的死核炉鼎还在源源不断地吸纳白色光壁。只见光壁上不时飞出点点圆光,续丝垂雨般似断实连般投向炉鼎,再被蒸腾成五彩烟气重塑沈断身躯。 只是不知是光壁消散在先,还是沈断重生大成在先。 易勇只能暗自祷祝,就差烧香礼佛乞命:“鬼卒大人早些仙法大成,驱散这丑陋恶鬼。” 桀桀怪笑突起,那些恶鬼竟等不得光壁消散,拼着受伤硬生生突了进来,阴风四起,上下四方易勇都被恶鬼突进身形笼罩。 易勇双目一闭,大呼“死了!死了!” 等了半晌却不见动静,睁开眼睛看去,那几个恶鬼被一直在炉鼎外盘绕不定的锁魂链缠住动弹不得,却还有一个漏网之鱼,朝易勇冲来。 易勇才睁开双目,又是一闭。 第七章 飞天 恶鬼冰冷手指都已戳到脸上,却无后续动作。 易勇眯开一条细缝,胆战心惊窥见那恶鬼倒在地上,胸口一截细链穿出,却是另外半截掉在洞穴外的锁魂链,也受了半截锁魂链的感召,飞过来将这漏过的恶鬼穿了起来。 这还没完,一大一小两截锁魂链相接,合二为一,易勇隐约听到欢呼声,链条随风狂舞,宛若生灵智慧。 被穿起的恶鬼也带在空中,被链条穿体,肝肠欲断。 易勇解了生死之局,泼灭了心头急火,解了眉间愁锁,还道鬼卒大人已经重生,更有纵天席地之能运起锁魂链救下自己。 看那炉鼎处,恍惚云烟波动如雨帘丝垂,内里隐约晃出个人影,氤氲袅袅不定。 “鬼卒大人法体未成,便有如此威势,若不是我亲手带他仙体出来,看这漫天漫地的祥瑞之气还以为是什么天生英物出世。” 此时白色光壁已经消失殆尽,这光道内的各道艳色也都被沈断炼体用的炉鼎吸纳干净。 素净洗空中,锁魂链抱成一轮明月,原地运转起来。 锁链上环结相扣处自有华灯点起,带着穿刺其上的恶鬼们也腹中白光爆出。 远远望去,洗空明月中千百处华灯点缀,成了无数同心轮,轮心处冰莹剔透时不时现出缕缕黑气转瞬消失。 再看那些链上恶鬼,形体萎缩,张口大喊,声音却被淹没在链条轮回的金属交击声中。 “这是鬼卒大人在炼化恶鬼。” 易勇头皮一炸,识海中不由自主出现了自己被穿在那锁魂链上被吸走一身死气的图像。 正思量间,一声爆响,一件圆陀陀、光烁烁的东西跳将出来,再一细看,正是沈断原来面目。 那东西略微一跳,伸出四肢,体形高拔,远不是昔日鬼卒佝偻身形,炉鼎炼体终于大成。 沈断走到易勇身边,头顶烟柱,锁轮缩小了缠到左臂上,带起纷纷残色,并着一声呼响,烟柱也散入青天,空渺四远。 易勇双膝一软,就地拜倒。 沈断扶起易勇,一指头上天光处,道:“这白色光道蕴藏生死转化之力,我侥幸借力重生,我们这就趁着这巨人伤口未合出去。” 易勇惊魂未定,恍惚间点头应是。 沈断带着易勇向上爬去,此时却下起了冥冥细雨,并有山风吹得沈断二人遍体生冷。 “这雨又是来自何处?”易勇抬头看去,面上被雨淋着,点点刺痛。 才知这雨是和那洞穴内的消化液是同路的,只是浓度稀释了很多。 这回易勇再不敢抬头,就这样低眉无语攀行。 沈断借那白色光道之力结炉炼体后,新生躯体力道源源不绝,远胜往昔。就算带着易勇,不一会儿就到了山崖之顶,那一点天光已变成圆圆一大片,仿佛只要纵出就可到达天外天般。 可崖顶距离那圆天光盘还有不小的距离,咫尺天涯,崖顶风力又劲,易勇只怕被风吹残了身躯,死死赖在沈断身后,松手都不敢。 沈断一把回抓过易勇,揪到面前嘱咐道:“易勇,现在我传你飞天渡空之法,你学会后可飞出这天光。” 易勇叫苦连天:“大人,我怎能一时半会就学会这飞天仙决?” 沈断斥道:“那这锁魂链又是谁炼得的?” 甩一甩左臂上的链条,发出阵阵脆响。 易勇看了一时语塞,虽然自己也不清楚是怎么炼制成功的,好像大半都是沈断死核的功劳,但经沈断这一喝斥,倒也生出少许的信心,思量道:“莫非真能被大人开出灵智,凭虚御风?” 这回沈断并没有说一长串的拗口的口决,而是一些简单的指令:放松、全身团成一球、屏住呼吸…… 易勇听了大喜,这些都是他擅长的东西,尤其是团成一球,即便身材被消化液泡过后变得苗条许多,易勇还是轻松地头脚相抱团成一球,连头都缩进了脖子里。 忽然一股力道从臀部传来,易勇已经飞在空中,易勇在空中几乎要跳起来大叫:“原来我是个修仙的天才,鬼卒大人的仙法我竟然过耳一遍就能掌握,这是何等的天赋,可恨这么多年我居然都没发现。蹉跎岁月啊!” 感慨间易勇眼前光茫大作,已是飞进了那片天光处,只是奇怪的是飞天力道渐有不足,易勇再回头看鬼卒大人站在悬崖之上,右脚还是踢球的姿势。 这才醒悟自己是被鬼卒大人当球踢到空中的,魂飞魄散大叫道:“大人!你骗――” 身形一坠,掉到天光外。后面的声音却被灌口的劲风堵了回去。 沈断看易勇飞进天光处久久不现身影,知道他成功脱离,对自己的脚力颇为自豪。 可是自己该怎么脱身呢?飞天之法他是真的不会,甚至都未曾听说过,不过不一定需要飞才能渡此难关。 沈断拿下左臂上的锁魂链,射向天光处,锁魂链环环相扣飞出,总有一段环节握在沈断手中,沈断这是以自身死气灌注锁魂链,强行拔长。 幸亏炼体重塑时吸纳了好几个恶鬼的死气,还有剩余,否则以沈断自身死气怕是多不了两三节就要魂躯崩溃了。 只见链头没入天光盘中,可还没碰到可以固定的支点,一股虚弱的感觉包住了沈断的躯体。 多余的死气已经用完,现在是沈断自身的死气再支持锁魂链的生长,一而再、再而三地透支自己的死气,如果这会躯体崩散,只留下死核的话,即便有上次的白色光壁这等神奇物事也救不了沈断。 双眼闭拢,沈断整个人无力地像是被一巴掌拍到地上,只有一双手还握着锁魂链的链尾,不过手指无力,链尾缓缓滑出手心,沈断发狠,把那链尾扎入手腕,打了个死结,看它怎么溜走! 锁魂链自从沈断自散躯体化为死核重炼后,与死核之须一体相连,可以说是沈断的第二肢体。 这回穿入手腕更是加速了死气流向锁魂链的速度,沈断的身躯变得透明起来,甚至都可以看到缓缓搏动的死核和遍布整个胸膛的触须,锁魂链上突然传来一阵抖动,险些把链尾甩出沈断的手心,还好沈断手链一体,不过整个身子都被带到空中,终于抓住了支点。 沈断本是昏迷的神智在逃生的希望下有些清醒过来,抓住锁魂链向天光处爬去。 爬进天光盘中,眼中所见都是刺目白光,就是闭上眼睛也挡不住,沈断耳中隐隐听到易勇的哭声:“难道他还在外面等我?” 虽然逃出了巨人体内,可在外面面对重伤的巨人还是危险的,易勇这个胆小怕死的家伙甘冒奇险在外面等他可着实让沈断心头一暖,忽地疾风起处把沈断的面皮刮得生疼,沈断张开一条细缝勉强看去,见锁魂链的链头竟是缠在一只柔荑小手上,再往上看去是一截粉娇藕臂,却是那冥骑女子。 那女子另一手牵的正是易勇。“要不是我在外面看到这魂体飞射而出,我还以为你真的就葬身在这苍茫体内出不来了呢!” 沈断问道:“那白色光壁可是你搞出来的?” 易勇在旁哭道:“大人救命啊!”易勇身形坠落在外,还来不及庆幸逃出生天,就被等在一旁的冥骑女子抓个正着,问明了沈断还在其后,又看到锁魂链从巨人伤口中探出,就顺势抓住,带出沈断。 冥骑女子恨恨道:“若不是你我怎会失了阎王灵骑,还有朱笔和一张生死簿残页,这三样中任何一样放到地府中都是让地府众抢破脑袋的东西,却因为你!我楚媚之名可是白白列在地府索魂名单上了!” 沈断此时才知这女子叫楚媚。 越是发狠,楚媚的口气反倒柔软起来,笑脸盈盈的一幅人畜无害的弱女子模样,小手一松,沈断带着长长的锁魂链就向苍茫体内坠去,天光盘闭合之前,楚媚的话传了进来:“给我把阎王灵骑和朱笔拿回你才出得来!” 第八章 巨形恶鬼 沈断被一个突出的悬崖挡住,没有继续往下坠,魂体重生后,有了部分血肉之躯的感觉,这下坠的力道也大了起来。 沈断死核频振,过了好久,才恢复过来,翻了个身,仰面朝天,已是一片黑暗,天光不见,这是出口彻底愈合了。 “难道真的只有找到那匹阎王灵骑还有朱笔才能出去?” 沈断一时动弹不了,索性就这样躺着思考出路。 “楚媚说有三样宝物陷在了这苍茫体内,却只提到两样,这剩下的生死簿又是什么东西?苍茫就是这个巨人的名字吗?” 许多疑问在沈断脑海里盘旋,沈断没了答案,意识又回到自己身上,这一摔好不厉害,本已长好的魂骨也断了几根,大腿处更是露出白色的骨头,还不断地向外冒着水气,沾到外面的皮肉就是嗤的一声烧焦了的尖叫气声,形状凄惨。 不过经历过炼体之苦的沈断却不以为意,支起身来,正要找个安稳地方先行疗伤,忽觉天色暗了许多,像是乌云压日。 一圈三个巨形恶鬼悄无声息地围了上来,只三个挺着大肚就把沈断的去路挡得严严实实,横宽竖长,手中还各持一柄巨棒,上面灰紫血肉魂魄淋漓,显然是吃了不少倒霉鬼的躯体。 之前在恶鬼潮中的连番厮杀碰上了这巨形恶鬼沈断也只有绕道避走的份,何况是现在重伤在身。 沈断以手撑地,勉强移了几步,其中一个巨形恶鬼举棒砸下,轰然巨响中,尘土四散飞扬,沈断缩成一团护住心核,身上却无任何反应。 原来那巨形恶鬼故意砸偏,那棒捶贴着沈断身子砸到地上,却未伤沈断分毫。 三个巨形恶鬼裂开大嘴,桀桀怪笑起来,几乎开裂到后脑的巨嘴里喷出道道污浊不堪的黄气。 这是巨形恶鬼进食前的例行把戏。 沈断没有多少怒气,或是生死一线的局面之下沈断还没有生气的奢侈。 他冷静地观察这些巨形恶鬼,自进入阎王路后,在恶鬼潮中的苦战,和后来无意间闯入死树林中的地下世界所见的各种攀附在死树根系上的恶鬼,还有最后被苍茫吞入体内后所见的恶鬼,越是体形庞大就在情绪上就是越是靠近有智生灵。 这巨形恶鬼还懂得戏弄猎物,也许可以利用这一点,沈断立马装出一幅慌乱惊骇的模样,大腿受伤,起不了身,撅起屁股狗啃泥般地上躲了几个来回,狼狈滑稽。 在巨形恶鬼看来斗趣得很,舍不得一下子结果了这好玩的小东西,手下巨棒劲风四溢,挥舞不停,却都小心地避开沈断,只有些碎石飞溅砸到沈断,沈断吃痛大叫起来。 巨形恶鬼又是齐声哄笑,肚皮上的赘肉都抖动起来。 沈断爬爬停停,跌落的伤口又迸了开来,断骨处的骨液洒在地上,被巨形恶鬼踩中,脚底立刻冒起了白烟。 沈断看到突然想起自己被消骨之水泡过后,重生肢体内竟然也有了消化液的威力,只是看这巨形恶鬼的体形,就算自己抽出全身骨液,恐怕也只能融掉他的一根脚趾。 不过要是能用到要害处,也许会有奇效。 巨形恶鬼的大嘴又是喷出一口黄气,趁那间隙,沈断看到巨形恶鬼嘴里的各样蠕动的内脏和还未消化完的食物。 玩耍了这么久,三恶鬼没了耐性,一个巨形恶鬼挥了挥棒子,示意可以干掉这个小东西了,三鬼齐挥棒,当头砸下,沈断已没了身影,怕是被砸成了泥化在地里了。 三鬼抬起棒子,挺着大肚略微弯下腰来细看了下地面,只有三个深坑聚在一起,连小家伙的残尸都看不到半片。 三鬼互相埋怨了对方几句,都在责怪对方用大了力气一下子结果了这个玩物,多少也得留下点可以塞塞牙缝的东西,玩了这半天,肚子都饿了。 埋怨归埋怨,三鬼还是结伴而行,巨棒架在肩膀上晃晃悠悠。 一个小小人影垂在巨棒下,灵巧地甩出一根绳索,吊着巨棒荡到巨形恶鬼的肩膀上,爬到恶鬼头上。 那个巨形恶鬼只觉脖颈处有些搔痒,下意识地用棒子挠了挠,舒坦了些,正要前行赶上另外两鬼,口中剧痛,忙用手去抓,那痛点却四处游走,活物般逃过巨形恶鬼的追捕。这个活物正是沈断。 沈断在巨形恶鬼三棒合击之前就用锁魂链缠了上去附在巨棒把柄处,之后顺着棒子跳到巨鬼口中,用断骨液中的消化之力刺激巨鬼。 本来沈断早作准备要在从内重创巨形恶鬼,却看到了一匹马,正是楚媚的坐骑,或是所谓的阎王灵骑。 现在这个坐骑的状况很不好。身上满是黄斑,被这巨形恶鬼吞食了有段时间,应是被体内黄气侵蚀。 现在沈断不能出去了,他逃出苍茫的二分之一的希望就在这匹马身上。如果楚媚说的是真的。 巨形恶鬼的手伸进嘴里四处捞,却碰不到沈断,沈断直往恶鬼腹内走去。 黄气大盛,这黄气类似于洞穴里的消化液,也有蚀人骨肉的作用,不过这对沈断已经完全没了用处,比起苍茫的消化液,这巨形恶鬼的消化液像是给沈断洗澡。 沈断踏在扭曲蠕动的内脏上,稳住身形,挨到那阎王坐骑身边。 坐骑的身躯足足有沈断的两三倍大,还是重生躯体后的沈断。 现在沈断自己都行动不便,怎么把这灵骑搬出巨鬼外都是个问题。 那灵骑似是察觉到了异常,睁开眼睛,看了沈断一眼,又闭上,沉沉睡去,身上闪烁着各色光茫,但都被黄斑压制下去,看来是在尽全力抵抗巨鬼的消化液。 巨形恶鬼为逼出口中的异物而催动起来的黄气对沈断是没多大的伤害,可灵骑反而遭了池鱼之殃,眼看着全身都要变成黄色,只留下脖子上的一丛鬃毛还是黑灰样子。 沈断轻抚灵骑,道:“恶心一点也没办法,只能让他把我们吐出来了。” 说完倚在灵骑身上,射出锁魂链,念起拘魂令,锁链化轮,在巨鬼体内轮转起来,伤肠破腹,那巨鬼只觉腹痛如绞,抱肚打滚起来。 另外两个巨鬼不知所以,站在一旁,看那恶鬼一身肥肉在地上抽动。 打滚后,巨鬼张嘴呕吐,吐出一堆稀黄惨绿的杂物。 旁边两鬼捧腹笑道:“叫你乱吃!” 倒也奇怪,巨鬼呕吐完后,腹中痛感顿去,站了起来,憨憨地用棒子挠头,一脸的茫然。 最后还是和两鬼结伴而去。 等三鬼离去,那堆腥臭呕吐物中缓缓站起一个人形,正是沈断。 他用锁魂链搅腹激得巨鬼呕出灵骑,自己躲在灵骑身下。 灵骑脱离了巨鬼体内,没了黄气的侵扰,显得有些精神,只是巨形恶鬼呕吐之物黏滑腻歪,一时还站不起身。 这苍茫体内不知藏得多少恶鬼,三巨鬼在此嬉闹时没有几个恶鬼出现搅场,可现在又是阵阵阴风刮来,显然是有恶鬼环伺。 “要先找个地方躲起来,否则再来两三个恶鬼就糟了。” 沈断有此顾虑,可是一时半会去哪里找那藏身之所。 环目四顾,沈断看到那三巨鬼砸出的坑洞,心中有了主意。 一步步把那灵骑拉到坑里,埋了起来,剩下小半空间自己也跳了进去,一人一马就这样躲在坑里。 没了外界干扰,灵骑沉沉睡去,身上的黄斑终于不再扩张,而沈断也趁机治疗自己身上的伤势。 内视望去,全身一片白青,死核的触须已如死树的地下根系般密密麻麻分展开来,重生后的躯体明显比之前的要高上一层,隐约有了肉身的脉络痕迹。这是魂体转向肉身的标志。只要伤好后,沈断也许就能冲击冥骑的境界了。 沈断在坑中沉沉睡去,连番恶战消耗了他太大的心力。 恍惚之中听到了滴哒雨声,沈断爬出坑外,发现灵骑已经站在坑外,静静地看着他。天上所下小雨断续,洗去其身上黄斑,通体黑色,泛着金属光泽。 这还是沈断第一次近距离细看灵骑形貌,神俊不凡,难怪是阎王灵骑,却不知楚媚是如何降服它的。 灵骑的眼睛像是能透视人的心神,甩了甩头,低下身子,示意沈断骑上来。 沈断上马,那灵骑扬蹄就跑,沈断在马背上像是对人发问道:“马儿,马儿,你这是要往哪里去?” 第九章 朱笔 灵骑跑向了恶鬼聚集之处,沈断紧张起来,可还是信任灵骑,遇上些拦路的家伙,这灵骑直接踹过去,中蹄者无不重伤飞开。 可是越来越多的高阶恶鬼出现,无数凶悍至极的恶鬼扑来。 灵骑像是疯了一般,不管不顾,埋头前冲,沈断帮忙防守,偶有漏掉的攻击就由灵骑接了过去,那如铁似金的身躯坚硬无比,也只有巨形恶鬼的巨棒能造成伤害。 不知穿透了多少层的恶鬼包围,沈断发现了一团白色光源,周围一圈的恶鬼围着。 “这就是楚媚所说的朱笔?” 灵骑用行动证实了沈断的猜测,跑到那光源处停了下来,周围满是重重鬼影却无一鬼敢上前,像是十分忌惮这光亮。 沈断过去拿起来,朱笔入手即自敛光华,看上去普普通通。 恶鬼没了朱笔光威所慑,争勇向前,沈断松手高举朱笔,光芒再现,恶鬼如潮来潮往又退了下去,稍慢的几个魂体被照得通透精莹,差点丧命。 沈断高举朱笔骑上灵骑,原路闯了出去。有朱笔所护,一人一马有惊无险地通过。 到了安全的地方,沈断看着手中微放毫光的朱笔,和被光照透的几尽虚化的手掌,不禁心下嘀咕:“我怎得对这朱笔之光全无反应?” 除了握笔的手外,再无被光虚化的部分。 沈断暂且放下疑问,想那楚媚的意思是拿到这一马一笔就可出去,可如今两件在手又如何出去呢?难不成也要用这朱笔化出一道白色光道才成? 这时山体震动,隆隆雷声响起,山石纷纷坠下,沈断不擅骑术,任凭灵骑带着左右跳跃闪避,巨石擦身而过,刮起的劲风吹得沈断胸口一闷几乎透不过气来。 直立的山体像一面墙横卧了下来,巨人倒下休眠了,吞了几个小虫子,却意外地遭受了这么大的伤害,对于巨人这个层次的存在只能通过沉眠来治疗伤势,巨人躺了下来陷入了沉睡。 原本高耸的山体变成了康庄大道,灵骑驼着沈断,迈着碎步轻松地到了巨人的口里。 沈断第二次到这里,动用了朱笔,朱笔之前对巨人造成的伤害让他的身体记忆深刻,虽然沈断还不能发挥朱笔的威力,但贯穿躯干的伤痛让巨人对朱笔的气息极为敏感。 巨人痛苦地张开嘴巴怒吼,沈断将锁魂链抛出,抓到了一个稳定的支点,猛地发力,沈断和马扯到了外面。 出来后沈断一愣,没有看到楚媚的人,空空荡荡的,锁魂链就是系在一个死树的根系上。 巨人陷入了休眠,再也压制不住地下的恶鬼,满天的星光亮起,死树根系上的恶鬼要开始进食了。 还好灵骑的反应更快,顺着一条恶鬼全无的死树根系就往上跑去,这条根系应该就是楚媚跑过的路。 也许楚媚在外等待的时候,碰上了恶鬼躁动,所以只能先行撤退,沈断是占了个便宜。 这条死树根系上还有灼烧后的气息,偶尔有几个残余的恶鬼伸出烧焦的手臂要阻挡灵骑,也是被灵骑的铁蹄踩个四分五裂。 但是地下死树根系互相纠缠,不是根径分明而是相互连接的复杂网络,见到了有生魂要逃出地下,其他根系上攀附的恶鬼纷纷跳了过来,一时间地下夜空中星芒窜动,划出道道光迹,指向沈断。 星光甚至盖过了沈断手中的朱笔,最接近沈断的那一圈恶鬼都被朱笔之光照得通体透明,怪叫起来,外围的恶鬼有了前面的阻挡,反而毫无所觉得压了过来。 沈断身边的压力陡升,灵骑的脚步也慢了下来,离地面只差最后的几步路,面前却是无数的恶鬼面孔,狞笑着逼近沈断。 突然上方大放光明,宛若一轮烈日跃出,群鬼辟易,已经到了洞口! 灵骑见机脚下用力,埋头一跃,回到地上。 沈断再回头看那地底已是变成一个黑洞无数厉鬼扑了上来,用自己身躯堵住洞口,不一会儿就消失不见,平整如新。 终于从地底出来,沈断长出一口气,死树林中弥漫死气也成了沁人心胸的金汁玉液。 沈断摸摸马头,夸道:“好马儿,多亏有你!” 灵骑晃头,不耐烦地把沈断的手甩开。长嘶一声,似是表达自己的不满。 沈断这才想起灵骑既为阎王坐骑,论辈分,讲资历无论哪样都在他之上,自己的态度是轻慢了。 就身在马背上一个躬身,恭敬道:“多谢前辈救命之恩!” 灵骑似是听懂了沈断言语,这才轻打响鼻,高迈四蹄,往前走去。 一人一马在密林中前行,忽听到前方传来打斗喝斥之声,沈断和灵骑掩了过去,躲在一棵四人合抱的粗壮死树后面。 只见林中一片空地上有三人,其中两人是沈断认识的,一个是楚媚,一个是白无常,第三人一身黑衣和楚媚缠斗在一起,白无常在旁掠阵。见那黑衣人的装束打扮应该就是和白无常同阶的黑无常了。 沈断轻抚灵骑的鬃毛,示意不要声响,灵骑通灵,知道沈断的心意,而且灵骑似乎对楚媚这个前主人没有多少依恋。 也许跟楚媚把它丢在苍茫体内有关。 沈断怕被这三人知觉,不敢稍退,就躲在死树后观看黑无常和楚媚的战斗。 黑无常没带武器,只用拳脚,凭着肉身硬抗楚媚手中的长矛。 而且看起来周身上下没有弱点,随便楚媚长矛比划,没有半分躲避的举动,来来去去都只是一拳击出,也没什么套路。 反倒是楚媚百方腾挪闪转,连用手中长矛架住黑无常的拳头都不肯。 再看长矛有些弯曲,矛尖是一片光滑弧度,就知道应是楚媚吃过黑无常拳头的亏。 白无常在一旁神色轻松,几日不见,头上的高帽愈发的挺拔,几乎要有一人高。 口中红舌垂了出来,嘶嘶做响,一脸皮肉似笑未笑盯着场中的楚媚,依沈断的角度看来,楚媚有大半的精力反而是在提防站在一旁的白无常身上,几次有逃走的良机都求稳妥压了下来。 沈断见楚媚还能支持一会儿,或是黑白无常二人存了戏耍的想法不想一时结束战斗,当下摒气凝神,轻扯灵骑,一人一马就这样缓步外移。 就要移出这三人可能视线之外时,沈断手中一痛,险些叫出声来,却是朱笔有一小截都进了沈断那虚化的手掌,仿佛活物一般摇尾钻进沈断躯体。 沈断大骇,更为恐怖的是手上的痛感渐失,没了知觉,忙发力试图逼出朱笔。 这时才醒悟当初楚媚把他打回苍茫体内,让他去寻那朱笔是别有心思,这朱笔的驱使应该是要有配套的法门口决,绝不是像沈断这般傻乎乎地握在手里,刚开始时手掌虚化还没有警醒,现在已经迟了。 白无常突然扭头往沈断这里看来,沈断为了压制朱笔放出的气息还是逃不过灵觉敏锐的白无常。 隔着层层死树,白无常毫不费力地看到了沈断还有他旁边的灵骑,长声笑道:“你这钻地老鼠也出来了。正好和这贱人组成一双,拎回去向判官大人邀功。” 说话间,楚媚逮住白无常分神的良机,攻势猛涨,矛尖如雨打蕉叶,啪啪声乱响,连着几下重击。 饶是黑无常有不坏肉身无惧矛刺,但也卸不去这力道,连退了几步,楚媚借着这拉开的空间,回身一旋,身形舒展,如乳燕回巢就要逃入密林深处。 此时马蹄声响起,是沈断行踪败露,上马逃走,至于噬体的朱笔也只能暂且任它折腾了。 楚媚身在空中,视野开阔,看到了那马背上的熟悉背影,大声叫道:“朱笔在他身上!” 第十章 笔筒 黑无常本是沉身欲追楚媚,听得“朱笔”二字略缓了缓,另一边紧追沈断的白无常眼尖已看到那一截红艳笔尾在沈断手腕处扭动。 白无常尖声厉啸:“朱笔真在他身上!” 黑无常双脚一错,发力向沈断追来,竟真的舍了楚媚。 灵骑穿树绕林,硕大的身躯却能做任意角度的扭曲,原本是对灵骑不利的地形,反而被它利用的淋漓尽致,沈断和黑白无常的距离不远不近。 白无常几次三番让这小鬼从自己手上逃走,那贱人又不知道使了什么手段把朱笔藏到了这小鬼身上,朱笔一物事关重大,若是不能拿回,想起判官大人的手段,白无常虽然带着高帽也觉得头皮发凉。 不想再夜长梦多,旁生枝节,和那阎王座下灵骑比拼脚力十分愚蠢,即便是在密林之中也是一样。 当初楚媚就是借着灵骑之便逃过了黑白无常二人追捕,逃进阎王路。 白无常想到此节,飞身扑到死树林上,踏树而行,黑白无常二人同阶同属,心意相通,黑无常知道白无常是要以狮子搏兔之力拿回朱笔,不得有失。遂俯身贴地,如蛇走蚁行,速度不输上面的白无常。 这边逃命的沈断则是劲风灌耳,只有呜呜声响起,也看不到后面追击的黑白无常的身影,心无旁婺。 死核搏动的频率异常不稳,原本手腕上红艳的一点已经不见,朱笔彻底入体。沈断却浑然不知。 上面传来白无常嘻笑之声:“小鬼,你是不是被那贱人骗得空手握笔,现在朱笔入体,就是天庭之主也救不了你。” 话音方落,一黑一白两道颜色如阴阳鱼头尾相衔,上下夹击沈断。 沈断现在完全不知自己的危险处境,他的整个心神都被体内那游鱼般的朱笔所吸引,朱笔并没有在沈断体内闲逛,而是沿着手臂一路向上直捣心核所在,还顺带吞噬了沈断的死气,沈断的一支手臂就像死树上的枯枝,毫无生气充盈之感。 照这样的趋势,不等黑白无常抓住沈断,朱笔也早就吞了心核要了他的性命。 这时黑无常从地下爆起死死困住灵骑,任它铁蹄践踏,在黑无常身上留下白痕点点。 而白无常则从后抱住沈断,坐在灵骑身上。这时沈断祭出锁魂链戳向自己的心窝,锁魂链透背而出射向紧贴沈断后背的白无常。 白无常笑道:“就凭你这锁魂链就能对我造成伤害吗?” 话音刚落,白无常口中一口鲜血喷在沈断脖子上,低头看去,自己的胸口已然裂开了一个前后贯通的大洞,里面血肉神经还有森森胸骨历历可见。 十大阴帅的肉体再无魂魄性质,而转而像人。修为愈高愈接近人类。白无常的伤口处肉骨分明,已是相当高层的阶段,只是如此肉身沈断的锁魂链又是如何伤得呢? 白无常满腹疑问,还没动作时,身下一震,一股大力已把他震飞,原来是灵骑突然发力马尾如鞭荡开黑无常外加一脚后蹄飞踹,踢开黑无常,震飞白无常,驼着沈断逃走。 沈断身子一软,软泥般趴在灵骑身上,手中拿着锁魂链,链条上还有一段艳红引人眼珠。 沈断于内外危急时刻,行险用锁魂链自刺心核旁朱笔,不仅将朱笔逼出,还借朱笔之力伤了白无常。 只是这招是两败俱伤,沈断也许伤得比白无常还更重,先有朱笔入体吞噬死气,再有自伤已逼出朱笔,虽然分寸把握妥当,并没有伤到心核,但是心核衍生而出的触须却是损伤不少。 还好灵骑驼着沈断疾奔一段路后,还不见黑白无常追上,看来是暂时摆脱了这二人的追击,像那白无常促不及防下受了朱笔当胸一刺,定是不太好受,黑无常则脚力较慢,追之不及。 沈断虽暂时逃离大难,但识海昏沉,意识有些不清,这当头要是昏过去,可是凶多吉少,就是这密林中的隐伏恶鬼就能吃掉沈断。 蓦地一阵娇笑声传来。沈断趴在马背上,抬头看去,只看见一双素足站在面前,那人道:“这两样东西你都还回来了,现在可叫我怎么处置你呢?” “是楚媚!” 沈断不知是应该放松还是紧张,收紧锁魂链,以链条为柄绕在朱笔尾部,隔着锁魂链握住朱笔对准自己的心核道:“不如问我怎么处置这朱笔?” 楚媚停了停,似是猜不到沈断的行为,又展颜笑道:“你自要寻死吗?这样的处置法倒也稀奇。” 沈断握笔的手抖了一下,几乎把朱笔掉下,却又坚持下来:“你将那朱笔落在苍茫体内,我思来想去都觉得你怎会忘了朱笔这等宝物,必然是这朱笔本身有问题。” 沈断把朱笔刺得更深一点,眼睛却眨也不眨,紧盯着楚媚,接着说道:“白无常说‘空手握笔,天庭之主也难救’,那么你之所以花大力气骗我,也是为找一个能盛笔的笔筒是吧?如果笔筒没了,你又如何把这朱笔带走?” 楚媚脸上笑颜愈发灿烂,娇艳无双,令人无法直视,却不回答。 沈断面无表情,手握朱笔毫不放松,只有做为笔柄的锁魂链垂下的一端在空中轻微左右晃荡,像是计时的钟表,嘀哒嘀哒。 要知道黑白无常可还在这密林中搜索沈断的踪迹,二人这样僵持下去只会两败俱伤。 楚媚的表情终于发生了变化,笑容褪去,长叹一口气道:“好吧,我们二人各退一步好了。你帮我带着朱笔到修罗界找到一人,过往的事情我们就一笔勾消如何?” 沈断听到修罗界三字,完全不知道在哪里,但是难得拼了性命换来了一丝上风,这时万万不可开口询问堕了气势,于是缓缓点头,手中的朱笔却还是不肯放回。 楚媚不屑道:“放手吧,我既然答应你了,就不会再出手,朱笔入体和你的气息已经融成一体,这样隐匿朱笔气息的上好容器也确实是我要的。否则让那两个吊靴鬼跟在后面也着实讨厌!” 沈断放下朱笔,楚媚飞身上前直接坐到沈断怀中,落在灵骑身上。 沈断一惊,双手都不知道放在何处,问道:“你干什么?” 楚媚一拍马脖,回头嫣然笑道:“自然是逃命了。” 灵骑驼上旧主,撒开四蹄狂奔,沈断险些都要被掀翻下去,疾奔中楚媚一头青丝被风吹散,缕缕发丝拂过沈断脸面,沈断不好靠近,又极力维持在灵骑身上的平衡,极为辛苦。 楚媚显然熟悉路径,不一会儿,灵骑就跑出了密林,回到平坦大道上来,朝着远方的明暗交线处跑去。 第十一章 大人 白无常受了沈断的朱笔一刺,即便是肉身大成之境,也被朱笔之力打得五脏六腑俱现,这等程度的伤势看上去可怖至极,但对于心核为上的地府众而言却不是什么大不了的伤势。 但是让沈断再次从自己手上逃走,对于白无常而言却是奇耻大辱,更糟糕的是不好向大人交待。 白无常正心烦时,黑无常发问道:“丢了朱笔,大人那里又如何交待?” 白无常没好气道:“这还轮不到你来操心,大人留在地府找那生死簿去处,哪有这么快进来?” 白无常催动死气恢复肉身,只见内脏肌肉快速地增生滚动起来,被朱笔刺出的空洞在迅速地愈合。 这时一只干净的手伸了进来,直接从白无常体内拿出一块新鲜血肉出来,白无常痛得本是惨白的鬼脸青紫色交替映现,却是强忍住一声不啃,因为他看到了那人的面目。 旁边的黑无常早已跪拜下来,叫道:“大人!” 却不再多说一句,只是在那人示意后,站起躬身侍奉一旁。 白无常心中大痛,自己刚才说的话多半是让大人知道了。 那人闻了闻手上硬抓出来的一团血肉,仔细辨认了其中的气息,道:“难怪楚媚能将朱笔带出。” 那人随手把手中血肉抛在地上,白无常眼角一跳,却不敢声张,到了十大阴帅的境界,魂体已经可以借由秘法转成肉身,肉身的完整度和自身功力境界息息相关。大人抓出的这一块血肉可足足抵得上百年阴功。 这自然是惩戒他之前的不敬。白无常强忍着疼痛问道:“大人,属下办事不力,没能拿回朱笔。” 那人笑道:“无妨。阎王路漫漫,不用急于一时。你们俩就在这里等鬼王他们吧,我先去了。” 那人说完就已消失不见,正如来时一样突兀。 黑白无常二人呆立半晌,黑无常才长出一口气道:“鬼王也来?” 白无常默不作声,只是盯着地上那一团已经和尘土混作一团的自身血肉,若有所思。 沈断和楚媚二人在灵骑身上狂奔了许久,那灰线似近实远,视线所及却总是够不到,摸不着。 不知过了多久,周边灰气大起,雾霭朦胧,沈断也只能看见身前楚媚的一头秀发,再无其他。 这时楚媚的声音传来:“小鬼,你可知这里是什么地方?” 沈断对“小鬼”这个称呼有些厌恶,皱了皱眉头,道:“不是阎王路吗?” 娇笑声传来,沈断脸上一红,知道自己见识浅薄又被楚媚嘲笑,本来自己的性格深沉少怒,可是偏偏不想在楚媚面前折了自己的威风。 只能闷哼一声,再不言语。 楚媚也许是察觉了沈断的怒气,接着说道:“阎王路上实有六道中三道,分别是修罗、畜生、恶鬼三道,只有依次闯过了这三道才能成就阎王之位,回归地府。这里灰气弥漫,目不能见,应该就是第一道修罗界的入口了。” 沈断默默听着,楚媚话题一转,又问道:“喂,你是怎么进地府的?”不知觉间已唤了称呼,不叫他作小鬼。 沈断一愣,道:“自然是死了才进的地府。” 楚媚似是很享受指点沈断这个后进小生,道:“地府可不是只有死人能进的,这会追我的那几个恶人就不是死人。” “你说的是黑白无常吗?他们又是为什么事追你的?” “这样吧,我们玩个游戏吧。”楚媚并不回答,反而转过头来,看着沈断说道。 眼神里透露出好玩有趣的意思。 两人的脸突然靠得这么近,又是在这沉沉雾霭之中,一时间沈断的眼里只有楚媚那美丽绝伦的脸庞,仿佛天地之间只有他们两人一般。 沈断下意识地往后靠了一下,避开了楚媚那扑鼻的香气,说道:“什么游戏?” “交换游戏,你告诉我你是怎么死的,我就告诉你黑白无常为什么要抓我,怎么样?” 沈断突然觉得自己好像一直被楚媚牵着鼻子走,没了主导权,嘴里却不受控制地说出“好啊!” 楚媚转身拍拍灵骑,示意它放慢速度,走得更稳一些。沈断不由自主地沉入了自己的回忆中去。 这时却是一声尖叫从不远处传来,是楚媚的声音。 “可是楚媚不是坐在自己身前吗?” 沈断全身一紧,凝神拿出朱笔,照向浓雾中的身影,在朱笔的神光之下,前面本是窈窕的身段变成了一具森森白骨,竟是一幅枯骨坐在沈断身前。 “刚才就是这个东西和我说了这么多话?” 第十二章 幻鬼 不知何时沈断竟在这迷雾中被什么东西迷了心窍,要不是那声尖叫,自己可能真的就堕入幻境永不复返了。 沈断大怒,想起刚才和他交谈的居然是那些憎形恶鬼,胸腹间就恶心作呕。 沈断一甩锁魂链把那具枯骨卷到空中,发力一绞,枯骨四分五裂散落各处。 沈断移到灵骑前端,高举朱笔照向四周,这一照照出千万鬼眼光烁闪亮,自己刚才竟是在这千万鬼潮中行走而不自觉,竟然不知楚媚是何时离开或是被恶鬼掳走的。 这群恶鬼和之前沈断所见恶鬼形状不同,全是模糊的影子,偶尔有露出面孔的也是千变万化,没有一个固定的样子,显然是擅长操纵人心的幻鬼。 受了沈断朱笔所照,这幻鬼群却没有更多的骚动,刚才沈断所遭受的幻境攻击更像是一个不大不小的玩笑,至少幻鬼群被发现后仍没有对沈断发动攻击,只是带着沈断和坐骑往前涌去。 沈断不知怎得,觉得这一幕似曾相识,像是又回到了人间的日子。 那时是最高存在的庆典游行活动,这是一年一度最大的游行。 沈断和他的女友林楚一起并肩在人群中跳跃欢呼着,跟着人流前进,就像现在这样。 沈断的意识被完全带回了那个时候。 喧闹,骚动,尖叫声此起彼伏,也许人群中真正信仰最高存在的人不到百分之一,但这并不妨碍剩下的百分之九十九的人找个理由和这些真信者狂欢。 沈断小心翼翼地看了一下林楚的侧脸,之前这两个还在热恋中的年青人还为了一些小事吵了起来。 沈断好不容易哄了林楚出来和他一起参加这个游行,就是想借众人的狂欢气氛扫去二人之间的不快。 林楚原本有些故作紧绷的脸蛋忍不住笑了起来,脸颊上深深的酒窝出卖了她此时的真正心情,沈断放心了。 顺势拉过林楚的小手,林楚扭头白了他一眼,却没有甩开,那意思是说:“本小姐这回就原谅你了。” 接着又“恶狠狠”地瞪了他一眼,意思是:“下次我可不会这么‘宽宏大量’了。” 嘈杂的人群中,沈断看到的只有林楚的眼睛,那会说话的眼神,和闪耀着机灵古怪想法的眼眸几乎要把沈断的魂儿都吸过去。 沈断暧昧地有手指挠了挠林楚的手心,林楚怕痒,格格地轻笑起来。 哄得心上人开心,沈断的步伐都轻上了几分,飘飘然间目光往上看去。 “嘭”的一声巨响,夜空绽放出一朵璀璨烟花,美景当前,连涌动的人群都驻足不前,纷纷抬头观看。 夜空中划过巡视的警察飞艇,一道白光游曳其中,宛若游鱼一般,也成了夜景的一部分。 接下来就是整个游行最高潮的部分了。 所有的结伴而行的男男女女互相接吻起来。沈断也抱住林楚的蛮腰,二人在场中四溢的节日气氛中再没了半分隔阂,相拥而吻。 人群中突然传来一个男人‘凄厉’的叫声,人声喧哗几乎要咬耳朵才能听清的环境中都听得一清二楚,人们暂时放下了手头的动作,抬头四处张望。 “一定是哪个得罪了女友的倒霉鬼被咬了舌头吧!” 这样的玩笑在人群中散开。 沈断抱着林楚在她耳边说道:“楚楚,我知道你父亲对我是什么态度,我会努力的。灵魂学和太空还有永生专业比不是什么有前途的专业,可是我喜欢它,就像没了你我不知在这世上我还能去做什么一样,灵魂学选择了我。我会做出成绩的。” 沈断像所有正在热恋中的青年男子一样,向爱侣承诺着自己的熊熊野心和远大志向,描绘着二人的大好前景。 林楚刚从一个无休止的热吻中解放出来,急促地小声喘气,脸蛋上飞起两朵羞红。 这时人群传来一阵骚动,沈断和林楚被挤得往外挪了几步,沈断用臂弯护住林楚,伸长脖子看向远方,只是到处人头攒动,看不见什么,只见天上的巡逻飞艇发现了地上的骚动,缓缓贴近地面,依稀见到几个人影顺着降下的舷梯抬了人上去。 “有人发病了。” 沈断这样想到,每年游行的时候都会有这样的事发生。 沈断的注意力又回到林楚身上。林楚环手抱住沈断,贴着他的耳朵,说:“你这个傻瓜,到现在还不明白我吗?谁要你功成名就了?像我那个一年也见不到几次面的父亲吗?我只要你陪在身边就行了。” 沈断心中一热,抱起林楚,两人鼻尖相对,正要开口。 空中警铃声大作,响彻整个游行的广场,沈断看到林楚眼中的恐惧。 回头看去,原本是载了病员就要升空的飞艇竟失去了控制,机身疯狂地闪烁着红灯打着转,携着狂风坠下来,舷梯还没收回,打到人群中,顿时血肉横飞,残肢四溅,看那方向正是朝沈断二人所在处压来。 沈断紧拉林楚的手可却无处可逃,连迈出一步都无可能,到处都是人,只能这样眼睁睁地看着天上的飞艇砸向自己。 沈断抱住林楚蹲下身来,只能作出这最后一点的努力,“呼”的一声尖啸,舷梯擦过沈断,接着是一声轰然巨响,飞艇坠地。 “最高存在保佑!” 沈断并不信仰最高存在,可在这一刻也不由自主地默念道。 怀中的林楚却大声尖叫起来,沈断只觉头顶上热呼呼的液体流下,用手一抹,满是鲜血肉渣。 原来是舷梯上的血肉浇了沈断一身。沈断忙宽慰林楚说这不是自己的血,林楚神魂受惊,上上下下摸了沈断一遍,确认不是沈断受伤才放心下来,就这样两人都沾了一身的腥臭血气,闻之欲呕。 沈断和林楚两人随着四散的人群逃走。路上一片狼藉,到处有坐地哀嚎的人们,不知道是痛失所爱,还是身受重伤。 “是邪教攻击吗?还是恐怖袭击?”林楚在路上边跑边问。 沈断的脑海里回放着刚才飞艇坠地的画面,在人类即将开启太空时代的今天,警用飞行器坠地是不可想象的事,虽然不懂技术细节,但是回想那飞艇打转的姿态可不像是操作失误,倒像是有个疯狂的猴子在驾驶舱里乱按按钮造成的。 突然一个满身是血的女人以一种扭曲的身体姿态冲到沈断、林楚面前,几乎是贴在沈断的身前。 沈断吓了一跳,以为是个惊慌失措需要帮助的人。 那女人先是诡异地顿住,仿佛电影的画面被定格一样,只有鼻翼在快速地抽动,似乎是在辨认沈断身上的气息。 而吸引沈断注意力的不仅是这女人的神经质般的嗅动,还有她嘴上红艳欲滴的唇妆,游行的人们也会有奇异的装扮,即便这个游行的起源是为了纪念最高存在的诞生,也不妨碍喜好玩乐的人们把它变成一场化妆盛宴。 只是这个女人的唇妆未免太过艳丽,倒像是人血涂上的。 那女人终于把目光从沈断身上移开,转移到旁边的林楚身上。忽然以一种不可思议的角度张开口裂,嘴角几乎要移到后脑,向林楚咬去。 “不要!” 沈断大叫道,下意识地把手中的东西挥了出去,试图挡住那个发疯的女人。 唰拉拉脆响中,一条黑黝黝的链条出现在沈断眼前,把一个浑身红色的人形东西卷开扔到一旁。 “咦!这是什么?”沈断把目光移向那个链条,链条卷开那血色人形后又自动回缠到沈断手臂上。 “我在哪里?” 沈断只见自己骑在一个高头大马之上,目光再移向那血色人形,只见全身赤裸,面容丑陋,却不是刚才那发疯的女人模样。 “我这是在哪里?”沈断又问了自己一遍。 第十三章 修罗界 放眼看去,尽是一片血红。 苔青,血碧,远处赤云流动,反映出高山倒影。 风中吹过片片红絮,沈断抓过一片,才知是用手撕下的血肉,再看看身下的灵骑,思绪渐渐清晰起来。 “这里就是修罗界啊!” 原来这幻鬼所布的幻境不止一层,自己第一次惊醒后,自以为脱离了幻境,其实还是身在其中,不知不觉中又回到了死前在人界的经历。那个自己以为早就淡忘的身影、名字、还有她的笑容也浮出了识海。 “林楚!你现在又在哪里呢?” 沈断按马前行,走到一处高坡,只见高坡之下红灰二色纠缠不休,再细看过去,却是一众血色丑人再和那群幻鬼厮杀搏斗。 血色丑人们身无半缕衣裳,手中也无武器,只凭着拳脚格斗,拳脚力大无比,只是偶尔带起的拳风都打得地上土石四溅。 但是幻鬼也不是没有还手之力,时不时会有血色丑人突然发狂,杀向自己的同类,看来血色丑人对幻境也不是完全免疫。 这些血人就是修罗吗? 沈断看到被锁魂链卷到一旁的血色人形,他身上明显是受了重伤,才会被锁魂链轻易制服。 麻烦到了,骑马站在高处俯瞰全场的沈断被修罗们发现,有几个修罗冲沈断跑了过来。 修罗的红瞳闪耀着妖异的光芒,有若实质般朝沈断射来。 沈断从高处早把出路看穿,拍拍马头,调准方向就冲下坡去,迎向修罗。 锁魂链如套马索一样挂着朱笔在手上盘旋打圈,有了锁魂链做柄,挡住了朱笔天然对死气的渴求吞噬,沈断已能自如地运用朱笔,不过不能发挥其中神通,只是把它当成一件死物来用。 这几个修罗左右呼喝,散开围住沈断,修罗身形极高,沈断坐在马背上也只是堪堪与之齐平。 看似瘦弱的身躯之下,只要一发力,就可看见清晰的肌肉块凸显出来,爆炸力十足。 这两界交接处常年有修罗等候,盖因修罗界物资匮乏,只靠这些外来的人带来些东西。 这些修罗是在等幻鬼潮的到来。 修罗们见了新鲜的事物,很有耐心,细细察看沈断这个新人的特异之处。 这种似战非战的局面反倒给沈断造成了极大的压力,挂在锁魂链一头的朱笔有如千斤巨石,收也不是,放也不是。 围观许久的修罗们正要有所动作。天色忽暗,一个双翼修罗从天而降,连着沈断抓起坐骑振翅飞走,从光飞驾,腾辉灿丽。 在晦暗微光的高空中划出一道亮丽的弧线投向远方。 那飞天修罗一手扣住马颈,一手抓住朱笔,带着一人一马破云击空,毫不吃力。 看那修罗张开双翼的长度足有三四人长,带上这一人一马丝毫都不受力,飞过一处时,那飞天修罗双手一抖,就震断锁魂链,沈断掉了下去,只攥了一小截的链头。 飞天修罗回头看了沈断一下。 就是从那刻起,从高空坠落的沈断却没有发觉一丝引力的作用,修罗界的血色长空中像是有一层无形的棉花托举着他。 沈断缓缓掉在地上,沈断有些莫名其妙地看着空中早已飞远的黑点,虽然不明白发生了什么,可是刚才一定是那飞天修罗救了自己,他只是想要那坐骑和朱笔,却不想伤人。 “不想伤人的修罗?”沈断看着周围一圈从自己在空中就等候在地上的修罗们,把剩下的话说完:“可真是稀罕呢!” 沈断陷入了苦战。 修罗是好战的,刚进入修罗界沈断就得到了这样的第一印象。 难怪楚媚早早拿了朱笔和阎王灵骑,却在外面的阎王路上等候“笔筒”的出现,看来她对修罗界早有耳闻,是要再作准备,却不料被黑白无常追捕,不得已随沈断闯进修罗界。 锁魂链不管被重炼过多少次,可是碰上真正的强者总是一击而断,还好沈断已经习惯了这样,将残余的一段缠在拳头上作个护拳和修罗们战在一起。 孤身一人已是难熬,幸亏围战的修罗们总是打着打着混战在一起,战到酣处更是像完全忘了沈断的存在,一个个拳脚到肉、血肉横飞,偏偏又都是两眼放光,红芒外吐,只求战个痛快! “这群疯子!”原来之前和幻鬼作战时发疯的修罗不是中了幻鬼的幻境,而是自己战意燃烧发疯。 沈断且战且走,趁着场中混战的局面,游离到战圈之外,就要脱身。 拳头当面雨点般砸来,把沈断逼了回去,几次三番,沈断这才明白这群修罗是把他当作活跃气氛的饵食,不杀不放,直到耗尽了他的精力才会解决他。 就如同苍茫体内的把他当作玩物的巨形恶鬼一样,这修罗界难得有外界进来的新人,修罗们自然是要好好戏耍。 说是戏耍,可修罗的分寸可不会特意为沈断拿捏,轻描淡写的几下打在沈断身上,初时还没有感觉,越到后面,如噬骨虫蛊钻心的疼。 修罗之力并没有其他属性,只是力大而已,沈断手上的链条护拳也早被修罗重拳打散。 沈断运起拘魂令吸纳散溢的链条死气,好歹恢复了些精神。 可是场中修罗渐少,只剩下四个站立,这四个体形较一般修罗都要大上一圈,矮小的沈断在中间极为显眼。 四修罗互看了一眼,那意思就连沈断也看明白了,“杀了他。” 沈断还未动作,四修罗一同出拳,“碰”一声闷响,沈断被打飞直贴到一面山石上才停了下来。 沈断周身响起咯啦骨裂,修罗拳力不退,继续在沈断体内肆虐。 这四修罗竟毫不理会沈断,又混战到一起。也许是得益于沈断这个搅活气氛的饵食的功劳,这四个修罗斗的兴致高扬,到了后来,四人只攻不防,任凭拳力加身,拳脚来往直来直去,状若疯颠。 战圈平地起风,扬起尘土漫天把这四修罗身影笼住,只能听见里头传来重击闷响,和偶尔的几声厉啸。 沈断还被那修罗之力侵蚀着身躯,等到全身崩溃的时候,也就是他的死期,这里的环境不像是阎王路上或是苍茫体内充斥着死气,取而代之的是一股粘稠的血气,修罗妖异的红瞳就是这血气凝聚而成,环境压制过大,沈断在此界内是不能以死核形态存在的。 第十四章 老鬼 死核的触须也被修罗之力震得枯萎,只留下几条粗大的主干,在苍茫体内即将形消神灭之际,沈断都没有回想起的画面,也许是受了之前幻鬼幻境的影响,又一次在眼前闪现。 自己推开那发疯的女人,却还是让她咬了林楚一口。 带着林楚在城市里逃亡,朝林楚家跑去。 路上要不断应付着越来越多的疯狂了的人类,个个都像是饿极了的野兽,见到活人就咬。 林楚的家是高档的小区,富人云集的住所,有这完善的安保措施,能把林楚带到那里应该会安全的。 接下来就是林楚倒在地上的画面,双目紧闭,手腕上的伤口满是凝结的黑血,脸色苍白。 自己不断地摇晃着林楚的身子。 “醒一醒,楚楚,醒一醒!” “醒一醒!喂!”沈断脸上一痛,睁开眼来,眼前却是楚媚。 楚媚打了沈断一耳光,却受了沈断体内修罗之力的反击,吃痛了叫了一声,道:“这回又让我救了你一次,你可要怎么谢我?” 沈断撑起身子,发现此处是个幽暗洞穴,除了楚媚就只有一条暗暗的影子有精无彩地躺在楚媚身边,奄奄一息。 沈断反驳道:“我自己从修罗重拳下捡回一条命,却又关你什么事?” 楚媚不屑道:“若不是我用这幻鬼扰乱了这群修罗的心智,你以为他们凭什么自相残杀?” 说着踢了踢脚下的那个影子,这时沈断才看清这个影子是个虚弱的幻鬼。 楚媚接着说道:“我们在修罗界入口处,被幻鬼分开后,我就顺手抓了一个幻鬼,本是想借这幻鬼之力把你从幻境中唤醒的,没想到你自己堕入了幻境二层,不过现在用在你身上也不算晚。” 沈断体内修罗之力冲撞,忙闭目调息,说道:“那朱笔和阎王灵骑都被一个飞天修罗抢走。你救我算是白救了。” 洞口处突然传来一阵怪笑,楚媚一惊,回头看去,竟是刚才那四修罗中最强壮的那个站在洞口。 楚媚用了幻鬼释放幻境影响修罗心智,却反而让修罗顺着幻鬼的气息寻到这里。 修罗界中并无什么建筑,修罗好战,破坏力惊人,即便偶尔有几个修罗来兴致建了房子也会被轻易拆散,所以修罗多是依地势建起洞穴供平日里的休养。 楚媚所找的这个只有一个出口,洞口很浅,看上去像是个临时挖的洞穴,因此被这修罗一站就堵住了出路,楚媚和沈断只有死拼一路。 沈断可以暂时不提了,他体内修罗之力还未消散,稍有动作,就会爆体而亡。 这样只剩下沈楚媚一人。勉强算上地上的幻鬼的话,也不能和这修罗一战。 要知道修罗内斗之后的胜者,自会吸纳战败修罗的双瞳血气,修为精进,这个修罗吞噬了三个同阶修罗的血气后,双目红光在无光洞穴内外放开来,两道红光照到楚媚身上,引得楚媚死气翻滚难歇。 躺在地上的沈断也渐渐压制不住修罗之力,受了那红光影响,整个洞穴内的血气浓度急升,沈断只觉得燥动不已,翻了个身,却发现这处地面很是凉爽,似乎把修罗之力都吸走了一样。 沈断神智一清,略微移了个身子,果然有一块地面很是特殊,只要躺在上面就浑身舒坦,在体内肆虐的修罗之力一下子找到了宣泄的出口。 沈断趴在地面上,无比惬意,楚媚却已经和修罗战在一起。 沈断侧过脸来看,最早沈断以为楚媚是冥骑,后来见黑白无常追捕楚媚,沈断多少猜测到楚媚的真实身份应是阎王侍奉。 阎王侍奉自身的实力不入十大阴帅的行列,但是有了阎王加持,实际的战力远超普通冥骑,与十大阴帅看齐。 楚媚能与万前幻鬼中脱离幻境并且掳获一只幻鬼,就可以从中窥见其实力一角。 楚媚和那修罗战至正酣。楚媚身上不知何时竟披了一件红色护甲,沈断体内修罗之力渐去,注意力更多地放在外面,细看那红色护甲时,发现其上有无数小小漩涡,与周边血气来往。 楚媚竟能凝血成甲,难怪进了修罗界也不见楚媚有何为难处,身在阎王边果然是好修行啊。 这等无惧六道变换的法门才是楚媚的最大依仗。 沈断有些好奇,楚媚为何还需要自己帮她。楚媚凝血为甲,防护力增强,修罗重拳击到身上也都被护甲消化,但是看得出来楚媚支撑的极为困难。 那修罗见楚媚的血色护甲如此奇效,到了后来,双眼放光直照到楚媚身上,只见红光到处,护甲死气翻飞,自动退去,露出好大一个空洞。 那修罗趁势打去,楚媚本体只是冥骑之身,那承受得了进阶修罗的重拳。 节节败退之下,那个修罗矮着身子进了洞穴,把楚媚逼到了沈断边上,那可怜幻鬼还在地上奄奄一息,垂死挣扎,却被修罗一脚踩死。 修罗就像踩死了一只蚂蚁,毫无所觉,可是楚媚脸上却是一喜,翻身一滚,抱着沈断滚到洞穴一角。 沈断不明所以,这洞穴深不过数丈,一眼就可看穿,与修罗的距离不过几步,难不成还有什么陷阱机关不成。 且说那幻鬼死时放出幻境笼罩修罗及其周边,修罗本就是从幻境中杀出的,又怎会受它影响,走了出来,立在刚才沈断趴着的地方,直起身子。 忽然脚底一痛,一只灰色的枯瘦手掌自地下破土而出,抓住那修罗脚踝,只是一扭,那修罗头顶洞穴穹顶的高大身子就抽搐了一下,像是被拔了筋似的,倒地大叫起来。 一个修罗会因为痛苦惨叫起来,在沈断看来还真是件稀奇的事,修罗界中的修罗大多是沉默好战,只听到战到酣处时的尖啸,却从未听过忍痛不能的惨叫。 那灰色手掌伸出了手肘,撑在地面上,“啪啪”几声巨响,一道身影从地下窜出。 那地面像是被几个修罗出拳轰击的,拳印了然,沈断眼睛一跳,他对那几个拳印再熟悉不过,这分明就是四修罗打在他身上的修罗之力,原来刚才趴在地上时就是被这人吸纳的。 刚才发生的一切都在电光火石之间,楚媚还搂着沈断未曾松手,凑在沈断耳边说道:“你以为我为什么选了这个洞穴?这里有个潜休的修罗,我早早就把幻鬼放在他边上,修罗对幻境的抗性奇高,尤其是经历过一次的修罗,可是地下那个修罗却是第一次,你看这两个好好打一场吧!” 就像个炫耀礼物的小女孩一样,楚媚的语气中满是得意炫耀。沈断却只觉得暖气吹来,耳边发痒,想要避开,楚媚的手有若铁铸抱住不放,俩人就以这么暧昧的姿势抱着。 那身影在渐渐平复的尘土中现身,是一个瘦骨嶙峋的老鬼,身上的皮肤包在骨头上像是吸水大了一圈,满是褶皱在关节处垂了下来。 肤色远不像那个倒下的高大修罗血色精莹,所以乍看过去是灰灰的不起眼的模样。裸露的上身画遍了古怪的符号。 “这是修罗吗?”沈断不由地问道,在沈断眼里这个样子倒很像是他在地府看过的鬼卒垂老时的样子除了一身不起眼的红色。 楚媚附在耳边笑道:“小家伙,修罗本是地府一员,也是上古三毒时为了清理余毒才将修罗、畜生、恶鬼三界分离,不与地府相连,这三界之中有与地府众相似的又有什么稀奇?” 沈断听到楚媚又换了小家伙的称呼,浑身的不自在,双手用力挣开楚媚的熊抱,就要起身走开。 不想本是抱得极紧的楚媚就这样倒地不起,没有任何动作,像是个麻袋轻易就被沈断抛在地上。 沈断回头一看,只见楚媚脸色苍白,身上血甲早已散去。肚子上开了一个大口,前后贯穿。 沈断脑中闪过刚才楚媚抱他滚开修罗出脚的画面,“楚媚竟是为了救我受得伤?为什么?为什么救我?” 沈断弯下腰来,对楚媚说:“你受伤了。” 楚媚还是面带笑容,但是眼睛里不断变换的光芒却一度让沈断有些疑惑,楚媚像是在渴望着什么又不开口,似乎是想让沈断自己说出来。 沈断不明白,明明是死敌的两人,楚媚为什么三番两次地要救自己,又三番两次地要害自己。 “我带你出去。”沈断只能先说出这话,楚媚摇摇头,吐出几个字:“你先……” 话都说不出来,眼睛看向沈断身后,沈断看去,那边的老鬼和高大修罗早就斗在一起,不过却没有什么声息,几乎让沈断忘了这两人的存在。 不过战况却是惨烈无比,老鬼看上去一副弱不禁风的样子,但手上的力道奇大,高大修罗十分忌惮老鬼的双手。 原本看起来是一边倒的局势,到了最后,反倒是高大修罗在到处游走,老鬼只是站在原地不动,双脚还埋在土里。 有时高大修罗绕到身后也任他去,并不转身。 沈断见二人僵持,就抱起楚媚悄悄往洞口移去。 楚媚早已痛得说不出话,只能连连向沈断做眼神示意,沈断不为所动。 那高大修罗又绕了一圈到老鬼背后,突然拔腿往外跑去。反留下沈断二人暴露在那老鬼眼前。 先前枯木般的老鬼终于有了动作,眼睛看着沈断二人,咧嘴一笑,反手一掌隔空拍向高大修罗。 高大修罗应声而倒,与此同时,被老鬼盯住的沈断看到老鬼身上的符文一闪,老鬼把脚从地下拔出,脚趾分叉开来,仿佛死树根系成千上万,又长又密,难怪刚才老鬼一直站立不动,看来是受了脚下根系的影响,拔腿不能。 沈断心中大呼可惜,可是再一看那倒在地上,手指几乎就搭在洞口的高大修罗,沈断又暗自庆幸没有冒然逃出,这老鬼能否行动不影响他的杀伤。 老鬼的脚趾自拔出后,迅速地回收内敛,不一会儿,就变成了正常模样,与人无异。 他迈步向沈断二人走来。沈断背着楚媚紧贴洞壁,提防老鬼下一步的动作。 老鬼过来,却说道:“客人,请。”伸手往洞里一指,示意二人过去。 沈断惊问道:“你会说话?”说完才醒悟自己问了个白痴的问题。 老鬼树皮般的脸面上推挤出一个恐怖的似哭实笑的表情,道:“请!” 第十五章 入洞 沈断放下心中惊疑,背着楚媚向里走去,可这洞穴没走几步就到底,还往哪里走? 沈断停在石壁前,回头看向老鬼。 老鬼迈着四平八稳的步伐超过沈断走向石壁,没有任何阻拦,老鬼整个身子没入石壁。 “原来这里别有洞天。”沈断恍然大悟,跟着进去。 沈断穿过石壁的时候就好像碰到了水面一样,只是一瞬晕眩的感觉,沈断就到了一处稍大点的地方。 一个人下半身埋在土里,双手支在地上,一脸胡子盖住了原本的面容,只有一双深陷的眼窝,好像两个深深的黑洞。 那人用手点了点地上,叫沈断二人坐下,那老鬼带完路后又退了回去。 沈断把重伤的楚媚抱在怀中坐下,那人看了看沈断突然开口问道:“现在的阎王是几世了?” 沈断答道:“第九世。” 那人感慨道:“这就已经过了两世了?” 沈断没有心思听这个怪人感慨岁月流逝,他现在的注意力都放在了楚媚身上,楚媚的呼吸变得若有若无起来,沈断拼命把自身的死气传到楚媚身上,试图延缓楚媚伤口的扩大。 但是无济于事,修罗之力正如之前在沈断体内肆虐一样,楚媚身上的修罗之力来源只有一个,却显得更为精纯,难以压制。 沈断突然想到了自己体内的修罗之力是如何被吸走的,那个老鬼! 沈断猛地起身就要出去找那老鬼帮忙,心中暗骂自己是个白痴,近在眼前的援助都视而不见。 “嘭”的一声撞在石壁上,几乎将背上的楚媚摔倒。 背后那人笑道:“这地方却不是你想走就能走的。” 沈断大怒,回过身来质问道:“你想怎的?” 那人伸手一指楚媚道:“你想不想救她?” 沈断喜道:“你能救她?” 那人冷笑道:“小子,刚才要不是我借阿四吸了你体内的修罗之力,现在你还能站在我面前?” “刚才是您救了我?” “嘿,要不是见那女娃有情有义,我也不会让你进来,这界中可是有很多修罗在找老夫的下落。” “望前辈施以援手。大恩大德永世不忘!” 那人却嗤之以鼻:“这样的话我听过十个人跟我说过,其中九个人都没有兑现,” 那人顿了顿,没有继续说下去。 沈断好奇地问道:“那还有一人呢?” 那人拍了拍身下的地面,惨然道:“这就是拜第十人所赐!” 沈断默然不语,不知如何答话。 那人慨然长叹道:“罢了,罢了,半身都入土的人还说这些有什么用?你且把那女娃放到我面前。” 沈断依言把媚小心翼翼地放到那人面前。那人仔细看了看楚媚肚子上的伤口,把手放在上面,亮起微光,伤口的扩大趋势缓了下来。 沈断见那人甫一出手就控制住楚媚的伤势,信心凭空增长了几分。 那人手上忙碌着,嘴上不停,也许和久不见人有关,道:“想当初我刚进修罗界时,也是受了这样的伤,要是懂得如今这个法门,就算有那奸人所害,也不会沦落到如今这个地步。” 沈断见楚媚的伤势得到控制,心下放松,也对这人来历有了好奇之心,问道:“前辈能在修罗界中生存至今,必是大人物,能否告知名号?” “名号?要不是教会阿四说些人话,我连自己名字都忘光了。如果我没记错的话,很久以前,他们叫我……” 那人抬头看了看头顶,不过上面没有什么东西好看,即便有这么多年也看腻了。 好不容易回过神来,道:“他们叫我钟馗,” 第十六章 拘魂令 “钟馗?”沈断只觉得这个名字无比熟悉,却一时想不起在哪里听过。 突然沈断脑中一炸,惊叫道:“可是昔日七阎王座下万千鬼卒大统领钟馗大人?” 钟馗自嘲道:“这么长的名号亏你记得住。” 忽然一掌拍下正中楚媚头顶。沈断一惊,再看那楚媚周身赤红,随后又迅速褪去,只在眉心处留下嫣红一点,腹部的伤口早已愈合。 钟馗解释道:“修罗界受三毒侵扰,血气弥漫,只有植入血核方能真正调用此界元气疗伤,放心吧,这女娃死不了。” 钟馗枯手一挥,楚媚凭空移到旁边静养。隔空一把抓过沈断贴在自己面前,道:“倒是你这个小家伙,来阎王路上莫非是想变阎王不成?” 沈断不堕了自己威风,挺胸道:“那是自然。” 却看到阴影笼罩下钟馗的真实面目,出奇的年轻,看上去甚至比沈断都显得稚嫩。 “小子,你叫什么名字?” “沈断!” “你的锁魂链是否重铸过好几回?” 沈断一惊,“你怎么知道?” 钟馗不屑道:“根基不稳,形体未成,还敢妄谈成就阎王?小子当真是无知无畏啊!” 沈断反驳道:“锁魂链不过是拘魂法器,坏了重炼就是,和道身根基又有何相干?” 被沈断无知自大的态度气得跳脚却无奈身子被埋在土下,钟馗只能用手猛拍地面,怒极而笑:“嘿嘿,‘不过是拘魂法器’,‘不过是拘魂法器’,……” 钟馗又重复了好几次,说道:“既然如此,你且做一条锁魂链来看看。” 这是有了考较的意思。沈断为人傲骨,不肯在昔日鬼卒统领面前失了威风,就截自身死气,催动拘魂令做了一段锁魂链。 自入阎王路来,生死徘徊中,拘魂令大有长进,锁魂链转瞬即成。 沈断缠在手中向钟馗展示,面有得色。 钟馗伸手轻轻一招,锁魂链就朝钟馗飞去,沈断忙用手抓住,锁魂链拼命挣扎扭动,钟馗这时扬声道:“拘魂不知窍,锁魂惹人笑!” 锁魂链突生一股大力,挣脱沈断束缚飞到钟馗手里。 钟馗双手上下翻飞,五光自生,投入锁魂链中,只见锁魂链形体变化无定,方圆曲直尽由钟馗心意,成剑、成矛、成刀、成斧,百般兵器轮回往复,最后光芒大作,灼烧沈断五感不得视、不得闻,再睁开眼看时,那锁魂链已化作一件血甲覆在自己身上。 面前钟馗志气飞扬,似是一吐多年藏身地穴之苦之闷,道:“这才叫拘魂令。” 第十七章 找回朱笔 钟馗将这地府基础法决用到如此出神入化的地步,沈断拜服。 一旁传来微弱的声音:“九阎王座下侍奉楚媚拜见钟馗大人。” 静养的楚媚受钟馗演示拘魂令法力影响早早苏醒,起身在旁等候。 钟馗和沈断齐齐看向楚媚,楚媚此时完全没了与沈断相对时的冷艳气质,低眉垂目,跪在地上向钟馗请安,刚才疗伤的时候,楚媚神智未失,二人的对话都一字不漏听入耳中。 钟馗好奇道:“女娃儿,我且问你,刚才你舍却自身性命也要救这小子,是为什么?” 沈断也是不解,双目灼灼看向楚媚。 楚媚似是没有料到钟馗有此一问,吃了一惊,接着低头宛然一笑,露出雪白玉颈。 忽然双目含波转向沈断道:“自然是姐儿爱俏,看上了他这身俊俏皮肉。” 沈断接触到楚媚含情眼神,明知她的话有九分不可不能信处,却还是往那一分可能处浮想连翩,心猿难止。 楚媚看沈断神色,蓦地放声大笑,娇躯乱颤。 沈断脸色一沉,知道被楚媚刚才言语乱了心绪,给她看了个大笑话。 钟馗久不见人,但还是捕捉到了二人之间的微妙变化,道:“红颜祸水,小子,你是斗不过她了。” 沈断心中一冷,暗自责怪:“心神不定,如此轻易被美色所迷,怎么能成就阎王呢?” 楚媚收了笑声,正色道:“大人,九阎王有事相托。” 钟馗大奇,问道:“九阎王怎知我在此处?而且你二人既然能到修罗界,说明阎王路已开,九阎王应该身陨融入阎王路,他又如何下的命令?” 楚媚起身坐到钟馗面前,沈断,楚媚,钟馗三人就呈三角对立。 楚媚看了沈断一眼,这会沈断学了个乖,目不斜视,不上楚媚的恶当。 楚媚眉心血核微闪,转向钟馗道:“九阎王自继位来,天庭帝释天步步紧逼,地府受人界丧尸之乱新魂不进,衰败破落,连拘魂鬼卒都要让新进地府的善魂结死胎速成才能补上缺口。” 说到这里,楚媚停了停,有意无意地看了沈断一眼,沈断知道楚媚再影射自己是个地府后进,要不是鬼卒奇缺,沈断连成为鬼卒的机会都没有。 钟馗打断道:“地府怎会这样?七阎王时帝释天才建立愿海,比之地府冥海一条支流都不如,这才不过两世,天庭就压过地府了?” 楚媚嘴角一抽,声音低了下来,道:“大人可知帝释天步步紧逼一事为何?天庭强建虹桥于天庭愿海与地府冥海之间,吸取无量愿力供养天庭,地府冥海已成一道冥河!” 钟馗怒不可遏,喝道:“如此猖狂,地府无人吗?任帝释天抽取地府根基不管吗?” 楚媚答道:“大人可知如今的地府左判官是何人?正是天庭下派,小女受九阎王生前所托,带着朱笔并阎王座下灵骑闯进阎王路,一路上负责追捕的正是这个左判官。地府中天庭势力已是一方独大。” 沈断听得心惊肉跳,地府天庭竟有如此故事,是之前只知地府鬼卒拘魂一事,见识浅薄的沈断所无法接触到的。 钟馗心痛不已,再想起自身处境也是有心无力,问道:“那九阎王差遣你又为何事?” 楚媚摇头道:“我也不知,九阎王只是吩咐我带着朱笔和坐骑到修罗界来见一个人。其他的都没有提及,只说见到那人自然就会明白。” 钟馗沉思,楚媚、沈断二人不敢打扰钟馗思绪,屏气端坐。 钟馗突然发问道:“朱笔在哪里?九阎王既然叫你带着朱笔、坐骑进阎王路就必有他的用意,阎王灵骑也就罢了,朱笔可是地府重宝,其中定有大秘密。” 楚媚看向沈断,沈断涨红了脸,道:“小子无能,让一个飞天修罗抢了去。阎王灵骑也被一起抢走。” “飞天修罗?”钟馗语气变得凝重起来。 楚媚乃是后进晚生,地府众自七阎王后与三恶道隔离,久不闻其中消息,致使地府众多不知三恶道的详细情况。 钟馗向楚媚、沈断二人耐心解释道:“这修罗界受三毒污染,血气弥漫,血性凝滞,在地面上还不觉得,到了高空,呼吸不畅,气转不灵,所以天空成了修罗界的禁区,能飞天的修罗还是第一次听说。” 楚媚笑脸盈盈,也不看沈断,自说自话道:“也许某人路上碰到了黑白无常,为了保命把这朱笔交出去也未可知。” 沈断怒道:“我怎会是这种人?” 楚媚见斗起了沈断怒火,也不甘示弱,针锋相对道:“那是谁和我定下协议,护送我到畜生界大海处,却半路上不见人影,又是谁不计前嫌,救了他性命?” 沈断怒火攻心,就要反驳,却一时语塞,再细想下,确实是自己理亏在先,而且楚媚不论动机如何,确实救过自己几次。 第一次是阎王路入口处,要不是楚媚挡住自己进死树林,恐怕自己早被死树林中的高阶恶鬼吞噬,之前的攻击有大半都是替自己消灭了包围的恶鬼。 第二次是在苍茫体内,楚媚又是如何进到苍茫体内的呢?如果不是为了自己,她又为什么要陷自己于险地之中呢?还有就是幻鬼群中,自己陷入二次幻境后,却又毫发无损地出来,只有楚媚在旁护持才能解释得通。 “可是楚媚为什么要这么做?” 沈断自认为进了地府后,整日里厮混得就是那些鬼卒,不要说阎王侍奉这样的高阶冥官,就是冥骑也是从资格较老的鬼卒那里听到的。 楚媚和自己非亲非故,为什么要大费周章、三番两次地救自己?真的是因为自己长得一身好皮肉吗? 沈断不由自主地摸了摸脸庞,沉思中,不知不觉怒气就消散了大半。 楚媚见沈断败退沉默不语,也鸣鼓收金,转向钟馗道:“大人可否指点一二,好夺回那朱笔?” 钟馗道:“我早年受了重伤,只能在此借地气休养,脱不开身,外面的情况,可以找阿四了解。” 说到阿四,那老鬼就从石壁中穿出,在钟馗旁站住。 沈断有些好奇,这“阿四”的名字是怎么取得,钟馗突然指向沈断,道:“不过你不能出去,直到你学会拘魂令为止。” 楚媚扑哧一笑,拉过老鬼臂弯,得意地对沈断笑道:“你这后进就在这里跟钟馗大人好好学吧,我先和阿四出去找到那飞天修罗。” 阿四被楚媚这一貌美女子亲昵依靠,神色却毫无紧张,像是块木头靠在身上,面无表情就随楚媚出去了。 沈断又被楚媚出言看轻,但也心中暗喜。 自己成为鬼卒后,有上进之心而苦无门路,就连拘魂令也是从一老朽鬼卒那里好不容易要过来的,残缺不全不说,有没有错误沈断也是不知,只能硬着头皮练将上去,好歹让他回到人界拘魂时逃过几次劫难。 也稀里糊涂地把一身魂体练得凝实无比,和自己同阶的鬼卒要么身死魂消,要么在地府中混吃等死,和他们相比,自己可算得上高鬼一等。 正是这样的比较让沈断有了信心,得到了阎王路将开的消息,就日夜守在冥河边上,期冀进去后能获得仙法进阶成为阎王。 可是进了阎王路后,才发现这里和鬼卒中闲聊传闻中大相径庭,既无仙法也无守关之人,本以为是要经过重重考验后就能加冕为王,没想到却等待他的却是无尽的厮杀,和广阔堪比地府的三恶道之旅。至于阎王路上的恶鬼潮和苍茫不过是开胃菜而已。 这回钟馗肯传授拘魂令,对沈断来说是大大的好处,即便只是听一遍完整的口诀都是无上的益处。 沈断恭身细听,只等钟馗教讳。 钟馗问道:“我是谁?” 沈断愣住,“你是谁?” “对,我是谁?” 第十八章 霸道拜师 沈断不明白钟馗突然学和尚一样给他打起机锋来是为什么,只能尝试着回答:“你是鬼?” 沈断想这个答案虽然有些取巧,但也不算错,钟馗身为地府鬼卒统领不是鬼难道还是仙不成? “我是人。”钟馗平静地回答。 沈断却唬得从地上跳起来,“你是人?” 钟馗点点头。 “地府中怎可能有活人?” “少见多怪,六道之初,天地混沌未分,人鬼妖神混居,本是不分你我。地府本是迎死送生之处,有活人没什么奇怪的。” 沈断细看钟馗,可是看不出半分人气,钟馗看出沈断眼中疑惑,解释道:“我为吸纳修罗界元气早已将我这人身转成半个修罗,你天眼未通,看不穿的。” 钟馗正色道:”小子,我跟你说人身一事,就是要让你心中存个念想,什么人仙妖鬼神佛都是一路,修罗血气和地府死气也是一般无二,你懂了吗?” 沈断似懂非懂地点点头,钟馗一掌拍下,艳红无数缠绕竟是修罗手法,沈断忙伸手挡住,却抵不住其后的一股绵绝之力,双膝一弯,跪了下去,那力道还带着几重力如浪似潮,压得沈断脊椎作响,背也弯了下去,钟馗癫狂道:“小子,想学我绝学还装傻充愣,还不快磕头拜师!” 拜师理所当然,但以这样屈辱的方式被迫跪下,沈断却不服,胸中一股悍气崩发,就这样硬顶上去,不顾肉身的支撑极限。 钟馗骂道:“光凭悍勇就能成事吗?” 手下加力,把沈断拍到地上,看钟馗那意尤未尽的姿态,要不是埋在土里,还要顺势踩上两脚才叫过瘾。 沈断整个人几乎都被钟馗平平打到地上,双手抓土,就要挣出,一只手把沈断头按住,道“别急着出来,想明白我刚才是怎么把你打趴下的。” 沈断明白这是钟馗的授业方式,可是无故受辱沈断胸中不平之气难舒,郁闷到极点,哪会照钟馗吩咐行事,只是如野兽般疯狂挣扎,但钟馗只一手就轻易制住沈断反弹,任他动弹也离不开地面半分。 沈断渐渐无力,思绪不由自主转到刚才钟馗打他那一下的绵绵暗劲上,这个劲道绝不是修罗之力,那般绵绝之意和修罗力中的毁天灭地的霸道气息截然不同,可沈断明明看到钟馗出手是带动了周遭空气中的血气,怎地后来又转换成这般绵力。 沈断又想起钟馗所说的人鬼妖神皆一路,自己进修罗界后,可说是狼狈万分,在死树林中还可以借浓密死气行险逃走,到了这修罗界中血气压制之下,竟是三分实力也难发挥,难道要把死气转成血气才行? 沈断心中一震,闪过钟馗给楚媚疗伤的画面,楚眉间那一点艳红:血核! 把死核转成血核就行了,沈断有被苍茫消化后死核重生的经历,转成血核他还真有些经验可循。 沈断身随意动,死核触须收卷回来包裹住死核,放弃了对魂体的控制。 钟馗只觉手上力道一弱,沈断魂体渐明,隐约可见死核在中旋转不定,竟是要重新炼化死核。 “孺子可教!”修罗界中三毒泛滥,其中以“怒”为最,初入修罗界者若无相应功法护身极易动怒,损毁道基。 沈断之前被楚媚挑动的几回就是怒气沾染,可自己有意侮辱并以天庭手法束其身形,竟能短时间内体会到自己的用意,并且行之有章,先从收束死核开始,起手不凡。 钟馗击节赞叹,突然想起还没有传授转化血核的法门,原本是要沈断服软,再传授,不料沈断进境出乎钟馗意料,直接自毁魂体重炼死核。 “好大胆的小子!”钟馗忙出手护住沈断死核,以防魂体消散后暴露在血气中沾染三毒冲毁了道基,全然忘了是自己急催沈断,拔苗助长才造成如今的局面。 第十九章 女修罗 沈断在钟馗护持下炼体重修。楚媚则和阿四一起去找到那飞天修罗。 一路前行,阿四默然,楚媚自有血核在身,不受修罗界血气压制,又有血气化甲的功法在身,偶尔见得几个不长眼的修罗都被楚媚收拾。 阿四也不动手,就站在一旁。楚媚不乐意,嗔道:“你这木头,话也不说一句,你这是要把我带到哪里去?” 阿四惜字如金,指指不远处的一段剑插苍穹的高峰,楚媚知道阿四的意思是要在高处观察,这在没有线索的时候是最好的笨方法。 二人攀至高峰,远望千里。楚媚问道:要在这里看多久啊?阿四走至悬崖边,与落日齐处抱膝坐下,并不答话,楚媚自讨没趣,又不肯与那木头坐在一起,四下张望,眼睛一亮,寻到了一处好地方。 是一面平滑如镜的石头,像是被人打磨过一样,而且位置高绝,适于远眺。 楚媚坐了上去,石头材质温润,一时放松了心情,伸个懒腰。进入阎王路来连日的厮杀奔波终于得到了缓解。 忽然一阵山石踢踏声响起,楚媚的身子一紧:有人上山。 刚站起身,一个修长健美的身躯就窜了上来,空中一个翻身打挺落到楚媚眼前。竟是个女修罗。美艳的程度连楚媚见了也是赞叹不已。世上怎会有这样的美人? 女修罗也不招呼,上来就是一顿猛攻,楚媚闪躲时,周身大大小小已有数十个伤口崩出,速度之快,楚媚只觉身上一凉,已中招了。 抱膝团坐的阿四终于不再旁观,上前挡住女修罗,女修罗十指如雨点般落在阿四身上,阿四应声而倒,竟不是一合之将。 楚媚知道惹上强敌,退开凝神应对时,那女修罗也倒了下去。 原来阿四是顺势倒下,一拉女修罗脚踝,将其按倒,女修罗力道甚大,阿四也难制服,楚媚正要上前帮忙。 那女修罗猛地一发力,挣开阿四,脚上乱踩了几步,倏忽退到悬崖边上,见阿四老奸巨滑,又有楚媚在旁合围,知道今日惹上了硬手,掏出一物事,纵身跳下悬崖。 楚媚、阿四赶到悬崖边看时,那女修罗撑着把雨伞般的东西,降了自身下坠之力,于悬崖峭壁上跳跃而下,如履平地。 沈断也遇到了麻烦,经过苍茫体内的死核重生,沈断大大低估了剥离死核重塑身躯的难度,当然也没有人告诉他。 苍茫体内全是借着楚媚为了脱困而使出的生死簿残页和朱笔两两加成而成的残余生死之力才重塑成功。 这回在钟馗的洞穴之中却没有这么好的待遇了。 只有钟馗的护持之力还远不够重塑。更重要的是这会不是依着以前的模样再建一个身躯,而是要将死核转成血核,最后生就一个修罗体,这两者的难度不是一个层次的。 沈断的身躯变得完全透明,钟馗可以清晰地看见死核收回了所有的触须包裹在死核外面,死核像是涨大了数倍,接着就是无规律地震动。 沈断这是要找出最适应修罗界的频率,稳定在那个点后,再行转化之功就轻松的多。 可问题的关键是这个点很难找,没有前辈先人的指导,光凭自己摸索,真不知要耗到什么时候去。 钟馗见沈断死核震动无方,急得要传其法决,依律而行。 可是沈断于炼体的关键时刻,这回就算是有利刃加身,沈断也是毫无所觉。如何又能传授他炼体法决。 随着死核的震动,沈断的魂体也消耗得厉害,转眼间就没了大半,只留下心核附近的躯干还保留着,那锁魂链所化的护身金甲也是当啷一声散落一地。 钟馗灵机一动,空出一手,连捏法令,将那金甲还原成最初锁魂链模样,一头放在自己手中,另一头直插入沈断死核,两两相连后,手做抖动,牵引沈断死核往炼体频率上走。 果然这个方法开始奏效,死核本能地跟随着正确的转化脉动。 这时钟馗再放开防护,外界血气疯狂涌入,沈断的死核被染成红色,像一颗人类的心脏,泵动血气,顺着再度张开分叉的触须送到魂体的每个角落,原本透明的魂体受了血气的滋养充盈起来。 钟馗见沈断转化得如此顺利,也有几分羡慕,这也是亏了沈断基础薄弱,如钟馗这般地府巨头,想散去全身功力转成修罗身可就难了,光是散功这第一关,若无至亲好友在旁护持,就凶险万分,别提接下来的心核转化。 人身又与鬼身魂体两异,有脑、心双核,魂魄两分,转化修罗身更是难上加难。 所以钟馗在修罗界中数百年也只能用死树根系的方式吸纳地下的血气做为过渡。 还得算上外面的阿四做为缓冲,才能勉强以半个修罗身在修罗界中苟延残喘。 第二十章 转生修罗 楚媚一头雾水,那女修罗上来这一战打得莫名其妙,明明女修罗占了先手,不过让阿四稍微扳回些局面却又撤走,来去匆匆。 阿四向她打了个手势,指了指山下,示意还是先下山,惊动了周边的修罗可就不妙了。 楚媚不明白这阿四会说话,为什么还做手势给她看。 楚媚跟在阿四身后下山,一路无语。 无聊打发时间,楚媚把注意力放在阿四背上的符文回路上,推敲起来,看起来是钟馗用来制服阿四的禁咒。 不过这符文回路古朴繁杂,稍不一留神就会被绕花了眼睛,阿四的身形又在不断跳跃,楚媚看了一会儿,头晕胸闷,烦燥不已。 忙转向远方,放送心神。 楚媚暗思道:“好像在哪里见过。” 楚媚境界大抵在冥骑上阶左右,但因常在阎王身边,见识可比一般冥骑广。 地府禁制成千上万,钟馗的手法有些眼熟也不奇怪。楚媚放下心中疑问跟着阿四回到钟馗洞穴。 进了洞穴,那高大修罗原本的躺尸之地已变成了一片淡淡的黑色人印,连抓向洞口的手指都清晰可见。 “什么阵法这么霸道,连修罗尸身都一并吸纳。” 楚媚不通阵法,不过看过阿四和钟馗埋身地里的举动也能猜到这多半是给钟馗养伤用的,“从七阎王到九阎王足有三百年光阴,什么伤让钟馗养了这么久?” 阿四走到原先他埋身之所,躺了进去,用手指指洞穴里面,楚媚笑道:“阿四,你该不是只会说‘客人,请’这三个字吧?” 阿四挤出一个表情作为回应,倒头入土。 楚媚也不以为意,走入内洞。 一从石壁中走出,一道劲气袭来,楚媚促不及防下伸手挡住,震得手臂生疼,再看一个身材挺拔高大的修罗围着钟馗急攻,拳脚相加下,地上碎石溅起无数,楚媚就是被其中一块石头打中。 “沈断哪去了?这个修罗哪里来的?” 楚媚见钟馗吃了不能移动的亏,只能被动挨打,虽然暂时未呈败像,但钟馗对自己有救命之恩,自然不能置身事外。 楚媚眉间血核一亮,手中长矛顿生,刺向修罗。 那修罗反手一拍,正中长矛无锋处,楚媚只觉一股大力传来,身不由己,整个身子横飞了出去。 楚媚在空中一挺细腰,抓到平衡,险险落地站稳,看着手中被打弯的长矛,倒吸一口冷气。 自伤愈后,又有血核主持全身血脉运转,楚媚自查都可冲击牛头马面之位,却不想被这修罗随手一掌就拍散了浑身力道。 钟馗突然长笑一声双掌一格,架开那修罗,道:“女娃儿,看看本大爷悉心调教的成果。” 那修罗站在一旁,口吐人言:“呸!要不是我有过重塑肢体的经验,早被你这莽撞师傅给害死了。” “哈哈,你可终于叫我师傅了。” 楚媚不敢相信自己的眼睛,眼前这个修罗就是沈断? 细看过去,眉目间依稀有沈断鬼卒时的模样,只是…… 楚媚不知用什么词汇来形容现在的沈断。修罗面目多丑陋,唯一的例外可能就是今日在山顶遇到的那个女修罗。还有就是眼前的沈断了。 楚媚收束心神,手腕一抖,将手中已被打弯的长矛化作血气回体。 沈断问道:“找到那飞天修罗了吗?” 楚媚不知怎的,反不敢直面沈断,对钟馗道:“阿四带我上了个山头,察看附近,可惜碰上了修罗强手,怕惊动了周边修罗,我们就先回来了。” 沈断讥讽道:“要像你们这般找法,除非哪天飞天修罗一头撞上山头才能被你找到。” 楚媚回嘴道:“呦,某人现在功力大进,可以拳打天庭天主脚踢地府阎王,自然可一路敲锣打鼓喊着:‘飞天修罗在哪里?哪个修罗会飞啊?哪个修罗有我的锁魂链啊?抢走了朱笔也就算了,好歹把我的贴身至宝还给我啊!’,哪像我们这些小卒只能做望风的事。” 楚媚眼尖,从混战修罗救出沈断的时后就发现那日从苍茫体内逃出时所用的锁魂链不在身上,之后两相推断,就猜到是被那飞天修罗抢走朱笔时一并拿去。 沈断面色涨红,楚媚一张利嘴还真是斗她不过,待要说些什么,新生修罗体却没能在这嘴皮功夫脑筋活路上有所帮助。 钟馗突然插嘴道:“你的锁魂链也被那飞天修罗拿走了?” 沈断点头,恨恨地瞪了一旁笑而不语摆出一副‘老娘早就知道你这个废物三番两次丢掉随身法宝不长记性’样子的楚媚。 钟馗拿出刚才牵引沈断死核的锁魂链来,微笑道:“还记得我是怎么把你手中锁魂链抢来的吗?” 第二十一章 抢锁魂链 沈断不明白钟馗突然提起这个是什么意思,钟馗继续道:“你要能从我手里抢回这锁魂链,你也能感应到在飞天修罗手里的那条。” 沈断沉思起来,自己这个师傅的教导方式向来是先做后说,不讲究言传身教。 既然钟馗不提,那么多半是让沈断自行领悟的,或是说钟馗认为沈断可以自己领悟。 沈断重放最初钟馗召唤锁魂链时的画面。没有任何的死气波动,在他看来,钟馗招手的动作都是多余,只要他“想”,动念间锁魂链就会自行飞到他手里。 “这是怎么做到的呢?”沈断苦思。 楚媚在一旁早看出了钟馗用心,是要沈断悟得拘魂之法,来远距感应另一条锁魂链的位置,借以锁定飞天修罗的位置。 可拘魂之法是冥骑上阶才能掌握的法门,这与鬼卒所用的拘魂令有天壤之别。 沈断虽然转成修罗身,已有了冥骑的实力,但真正的境界还距之甚远。 这可不是短时间内就能速成的法门,楚媚凝出长矛,又化散开去,如此反复,不由想起了当初在九阎王指导下耗费数年光阴才辛苦炼成的长矛手法,这也是脱胎于拘魂法门。 楚媚的死气波动影响到了沈断的思绪,沈断看到楚媚长矛的分合之法,心中一动,想起第一次和楚媚见面时,她凭空凝出长矛击杀恶鬼的场面,钟馗所说过的:“拘魂不知窍”,这个法门的关键处是否就在于有‘窍’? 沈断不知窍,但是他懂死核,在死核上经历两次重生的他已算得上驾轻就熟,即便是只知其然,而不知其所以然,但依样画葫芦,把锁魂链当成新死魂魄,拘它回地府就是。 对人言魂,对器名窍。找到锁魂链中的‘窍’,沈断就能用拘魂令把锁魂链召走。 沈断此时才恍然大悟,钟馗所说的‘人妖鬼神本一家’,拘魂令不只可以拘人,有魂者皆可拘束。 沈断气聚右手,一抹双眼,蒙蒙血气为镜去除掉一切血气相关,本是血色的世界,在沈断眼里只剩下一片单调的灰色,灰色分层,楚媚眉心上一点灰色最浓,正是血核所在处。 再看钟馗下半身与地相连灰度有别,仿佛跳了出来看得一清二楚,脚趾如死树根系分叉延伸,直到洞外。 锁魂链上一却是隐有彩色,在这灰色世界中凸显出来,以一环为基本单元,流至下一环时,色相微变,如此以往,形成一个大的循环体。 “原来这锁魂链是以链条为节,组合成器魂,和人类三魂七魄分居心脑两核倒有相通之处。” 沈断想通此节,再无滞碍,当下催动拘魂令。 此时楚媚手中长矛唤灭才只三次,楚媚听到沈断咒令声,不由一惊,暗道:“这么快?!” 钟馗手中锁魂链居中一环略微一跳,就再也不动。 钟馗不为所动,老僧入定。 楚媚放下心来:“要真的数息时间内一次成功,放眼地府都没几人能做到,就是传说天庭出身的左判官也花了三天的时间才掌握这拘魂法门。” 沈断初试无果,再度推敲,鬼卒拘魂的经历给了他丰富的资源可供参考,虽境界眼光不到,但拘魂一事对于沈断这个鬼卒而言却是熟极而流再自然不过的本能。 人类魂魄结构复杂,再加上丧尸乱世,三毒泛滥,多有残魂。 为了能收集完整的魂魄拿回地府,沈断常做的一件事就是用拘魂法令来刺激残魂找到其他魂魄所在。 锁魂链上的器魂比起人类的残魂可简单太多,均匀地分布在各个环节上,只要分薄了咒力,从头至尾催动即可,难点只在于把握其中的力道和节奏。 锁魂链如一条冬眠中苏醒的蛇动弹了起来,时而头,时而尾,间或发力弹上几下。 楚媚说不出是惊是喜,即便有钟馗传授,可也不能解释沈断的神速。 当年楚媚可是九阎王亲自教的,楚媚自认资质过人,三年时光在地府冥官中算得上前列上游,可沈断如此妖孽的学习能力还是让楚媚处于震惊失语的状态。 钟馗原本只是希望沈断能催动锁魂链一两下,自己再传授其具体的心得法门,死核转化自己错过了当老师耳提面命的机会。 这个拘魂法门看似粗浅实则是地府冥官一位的上下鸿沟,没想到手中锁魂链列列作响,如活蛇扭动起来。 再这样下去,沈断又要无师自通,自己的脸面可要往哪搁。 钟馗忙变掌为拳攥住锁魂链,改了条件道:“逃出我手心,就算你赢了。” 不知不觉中,钟馗又和自己的便宜徒弟赌了上来,虽然二人也不知赌些什么。 钟馗这回可是用足了力气,表面上只是作势轻捏,暗地里脚下生根,全身绷紧,恨不得把这链条捏碎。 沈断连连催动了几次,锁魂链一无反应。直道自己功力尚浅,未能唤出锁魂链,哪里会想到钟馗为老不尊,硬要和徒弟在这小事上过不去,好给自己留点面子。 悟得拘魂法门已是意外之喜,沈断正要放弃,忽然瞥到楚媚呆呆地看着自己,手中长矛已化作血气弥漫身周却忘了吸纳回体,心中一动,“能不能将锁魂链化气?” 如果将锁魂链视为人身或是魂体,化气的过程就是保留心核,散去魂体,一如自己转化修罗身时所做的工作。 沈断以拘魂令为线,将锁魂链链身分解,钟馗手中一轻,多了一团云雾蒸腾而上,锁魂链已然没了。 沈断却是“唉呀”一声,懊恼不已。 原来沈断是打算化气后,再以锁魂链器魂为核收纳链气再行凝炼,不想力道过大,连带器魂也一并散去。这段锁魂链是彻底毁了。 钟馗呆呆地看着空中飞散四处的云气,半晌不语,脸上表情阴晴不定,极苦闷处又露出狂喜的表情。 楚媚把这一切收到眼里,暗忖:“这是收了个天才弟子,受了刺激吗?” 沈断道:“师傅,我怎么还感应不到另一条锁魂链?” 钟馗笑道:“照你现在的修为也只能感应到我手中这条锁魂链,你以为拘魂之法能像愿力无距往来吗?” 沈断虽不懂什么是愿力,但想想也觉得自己刚才的想法有些可笑,倘若那锁魂链在千里之外,如何能感应的到? 钟馗道:“待我传你一门小神通,你用它自可感应锁魂链的大致方向,距离越近,感应越清晰。” 楚媚鼓掌叫好道:“好极了,这样我们明天兵分两路,我和阿四一路,你一路。” “为什么我单独一路?”沈断问道。 楚媚哼了一声,道:“某人功力大进,一人足可应付,还用得着我们这些小喽罗吗?” 沈断无语,腹诽道:“这女人当真计较。” 第二十二章 高山 第二日,沈断和楚媚,阿四三人分两路出发,阿四本是要继续昨天的方向,却被楚媚一把拉过,道:“我们昨天已经搜过那里,也许还有什么疏漏的地方,还请沈兄帮忙查看一下。” 楚媚难得客气,倒是让沈断有些受宠若惊,不二话答应下来。楚媚谢过,带着阿四走了。 沈断顺着楚媚所指的方向走去,一路上运起昨日钟馗所授的那门‘小神通’,这门神通虽小,可也让沈断费了不少功夫掌握,比起拘魂之法的神速,钟馗也只能用性质不合来解释。 小神通一无所获,倒是收到不少其他的信息,沈断用心体会,当作是修炼的良机,如此走走停停。 忽见远处一高峰上接青霄,想起楚媚好声好气说到“帮忙查看疏漏”之语,“也许那高山楚媚还未去过,而且登高望远,先看清周围地形也是好的。” 沈断朝山上爬去,修罗界高空血气浓度远超地面,凝滞粘稠。 沈断穿过层层红云,眼前蓦地一亮,峰顶已到,只有一方巨石,平整如镜,还有一人,背朝沈断,身姿绰约,坐在悬崖边上,双脚悬空。 沈断一直默运的小神通,突生感应,锁魂链就在那人身上!也许是山间的血云阻挡了小神通的感应,直到爬到山顶沈断才有所觉。 “这人必定和那飞天修罗有关系。” 沈断暗念拘魂令,只听那人身上响动,飞起一条黝黑物体,却是手镯模样,一支素手扬起又把手镯套回手腕,正是那人长身而起。 沈断怀怒:“这飞天修罗竟把锁魂链做成手镯送人!” 那人转过身来,竟是个极美的女子,沈断不是好色之徒,可见了等容貌也情不自禁多看了几眼,心中下了定论,与楚媚不相上下,也不去多想怎会把楚媚当作美女的标杆。 那女修罗快速吐出几句修罗语,朝沈断扑了上来,沈断虽然转成了修罗身,但修罗语言却是不懂。 正要格挡,全身一痛,接着“啪啪”爆竹声响起,沈断连那女修罗的动作都没看到,就被打翻在地。 沈断修罗身已成,出来找那飞天修罗,还是存着不少念想: 找到飞天修罗后,经历一番苦战后,打败了飞天修罗,拿回了锁魂链,跟匍匐在地上像个死狗一样的飞天修罗说:“念在你本无大恶,饶你一命,日后再让我看见你为非作歹,定取你狗命。”然后沈断回到楚媚身前,向其炫耀。 虽然沈断不是很明白为什么自己功成名就的幻想中要有楚媚在里面。 不过意气风发的他从没想过一个可能,就是他败了会如何? 可现在沈短命又败了,还是败在一个女修罗手下,甚至连她怎么打败自己的都不清楚,这种打击甚于肉身上的伤害。 沈断怒吼声中,从地长弹起,催动锁魂链直接化气从那女修罗手腕上脱落。 怒气勃发中,沈断难得的保持了心境上的平稳,维持了心核的完整,只见女修罗手上烟气投向沈断,绕臂一转,烟气顿凝,于沈段新炼锁魂链融为一体,霎时间“拉拉”金属声响彻山顶,远远传开,引起回声无数相合,声势浩然。 沈断重拾锁魂链,其上魂器光泽,令沈断回想起苍茫体内的求生之路。 “苍茫死境我都能闯过来,那时我还只是个小小鬼卒,现在得修罗体,冲入冥骑之阶,竟还有这么窝囊的想法。” 沈断精神一振,一甩锁魂链,对那女修罗喝道:“来吧!” 女修罗却是一怔,停住上下打量沈断,生硬地说道:“你不是这里的?” 虽然音节不清,语调滑稽,像是婴儿牙牙学语,可确是真正的人类语言。 沈断惊问:“你怎会人语?” 女修罗想了想,一字一字道:“是跟爸爸学的。你是哪里的?” 沈断生怕女修罗听不懂,也放慢了语速道:“我来自地府。” 女修罗歪着头,疑惑道:“地府?” 沈断这时才有时间细看那女修罗,虽然不知修罗一族寿命几何,但看那女修罗的举动应该还是个小女孩吧! 沈断回想起刚才鬼魅般的速度和无匹力量时,摇了摇头,自言自语道:“也许只有年龄是个孩子吧。” 女修罗见沈断并未答话,以为是自己发音错误,又重复了一遍,道:“地府?离人界近吗?” “人界?算近吧?”沈断常来往于人界地府之间,走过奈何桥就是人界,在沈断看来自然要比修罗界来得近。 “你去过人界?”女修罗两眼放光,上前拉住沈断的胳膊,沈断吃力倒下,一个人形窟隆出现在地面上。 摔得七荤八素的沈断躺在坑里兀自不敢相信这等巨力能出自与人等高的修罗体内,看来之前的惨败也不冤枉,这女修罗是天生大力。 女修罗将沈断从坑中拉起来,用蹩脚的人语埋怨道:“你的力气太小,地府都这么弱?” 沈断苦笑,不想在这话题上继续下去,问道:“你的名字叫什么?” 女修罗用修罗语答道:“阿萨布力扎。” “这名字太长了。” “你能给我个人界的名字吗?”阿萨布力扎问道。 沈断想了想,道:“那你就叫大力吧。” “大力?什么意思?”阿萨布力扎的人语越说越流利。 “就是力气很大的意思。”沈断似乎完全没考虑这个名字和女修罗美艳外表的不合。 阿萨布力扎笑了起来,沈断一时间目眩,原本冷艳的面容有了笑容的点缀灿烂起来,“我的修罗名字就是天神之力的意思,这么巧啊!” 沈断脑海中浮现出一个正苦恼给孩子取什么名字的修罗的样子,然后正在啼哭的婴儿无意间踢腿把父亲踢飞,父亲大喜:“你以后就叫‘天神之力吧!’” 大力的名字多半是这样来的。大力比阿萨布力扎这个拗口的名字可好记多了,沈断已经用上了。 大力低头口中念念有声,把“大力”的名字念了好几回,越念越是喜欢,名字的意思也合自己胃口,再看向沈断的神情也变了,不再是个弱不禁风的小白脸,而是有着丰富人界经验的学者,否则怎么能随口取出这么好听又符合自己的人界名字呢? “你跟我说说人界的事吧!”大力拉着沈断到那方平整巨石上坐下,这巨石表面光滑如镜,倒映出的人影面目清晰至毫,如果是天生地养的,倒是件稀奇之物,不过这多半是人工做的,沈断在巨石表面摩挲。 大力像个给伙伴展示自己玩具的女孩一样,骄傲地对沈断说:“这个石头可是我一点点磨出来的。” 沈断不由好奇道:“为什么?” 大力解释道:“我是为了看到自己的脸才做的。” 沈断不明白,难道大力自恋到要特意打磨一面镜石来垂影自怜。 在大力半生不熟的叙述下,沈断这才知道了镜石的来由。 修罗界中男丑女艳,大力的父亲从小就不让d大力看到自己的面容,因为周边的修罗都是丑恶面形,大力身处其中也以为自己应当是长成那幅模样才是,一日她无意间从父亲收集过来的一件宝物上看到自己的倒影,只见到一个“奇形古怪”的异物,大力尖叫声中把那宝物砸得粉碎。 闻声赶来的父亲想平抚大力,却连她身边都靠近不了,先是惊吓,到了后来转为愤怒的的大力周身血气狂暴,几乎把父亲的整个洞穴掀翻,自此之后,大力的父亲吓了禁令,不准再有镜物出现在大力身边。 沈断听到这里,问道:“你们这里没有水吗?” “什么是水?”大力问道。 沈断挠了挠头,不知如何向她解释。 大力跑到悬崖边,指着天际边夕阳下挂着的三三两两几朵闲云,大声问道:“这些是水吗?” 沈断摇摇头,大力所站的位置正背对着夕阳,四面高山冲天而起,和天上低沉的血气恰好形成了一个四面框架把看夕阳的大力和被大力看的夕阳纳入框中,像是一面静止的画,时间都在此刻停了下来。 沈断一时忘了身在何处,就这样呆呆地看着。 大力转过身,像是画中人走了出来,又指指点点了身周事物,一个个问过来,问到最后,沈断还是机械地摇头。 大力玩腻了这个游戏,就“缠”着沈断讲人界的故事给她听,沈断几乎是祭出全身功力才勉强没有被大力缠倒在地。 这时,远处突然传来一阵叫声,天边出现了一个黑点,须臾就变大了许多,看那速度不出几息就会落在这悬崖之上。 大力惊道:“不好,我爸来了。你快躲好。” 第二十三章 飞天修罗 四下张望,看到先前大力无意间把沈断拍进地下的那个人形窟隆,就一脚把沈断踢了进去,在外面连跺上几脚踩平。 沈断身子一凉,眼前一黑,只听到大力的“躲”字,就被活埋在土里。 身上还传来几声闷响,胸口一紧,土已被大力踩实,动弹不得。所幸上身的位置较浅,还可略微做些呼吸,地上的声音也隐约听得到。 “嗖嗖”的破空声大作,接着是一声闷雷响起,霎时间就寂寥无声。 地面微微一晃,像是有什么重物砸到峰顶。沈断在地下感觉更为敏锐,判断出那落点和自己的藏身之处也不过几步距离,震波晃得沈断脑袋生疼。 “好大的威势!”沈断暗自咋舌道,这般力道分明是高速划破长空毫不减速直接坠到地面上才有的效果。肉身若不是精钢所铸,千锤百炼又怎能承受这般力道? 沈断想起那日连人带马抓到空中的那个飞天修罗,“难不成是他?” 沈断凝神细听地上动静。 可惜只能听到大力和那人的一连串的修罗语对话。 地上忽然一股力道传来,“嘣嘣嘣”三响,沈断运起锁魂链化成护甲,才勉力挡住,喉头一甜,受了不大不小的暗伤,只听到地上大力用人语说道:“爸爸,我明天还要来这里。”那人用着同样生疏的人语问道:“怎么突然说起人语了?” 大力撒娇道:“好久不用怕忘了吗!” 那人大笑道:“难不成你还做着去人界的白日梦吗?” 地表又是一阵抖动,沈断是听出来了,这分明是大力在跺脚抗议,刚才身上那莫名其妙的三声响就是大力在他身上踩得,约好明天再在这里相见。 “跺脚暗号是没错,可是,能不能不要那么大力啊!” 沈断在地下做着无声抗议。 破空声又起,然后悄无声息。两人应该是走了。 沈断被大力“误伤”,又埋在地下,发闷得紧,听到外面没了动静,再等上一会儿,就发力要从土中挣出。 没想到那大力弄的地面特别紧实,连连吐气发力下竟然是挣脱不出,反而耗费了力气,一时头晕目眩,是血气难继之相。 “不是要被闷死在地下吧!” 这可是极窝囊的死法,万一楚媚找到这里,看到自己闷死蠢相,岂非要笑死。 生死一线间,沈断的识海动荡,闪出过往许多类似的画面,有沈断在林楚家约会,碰上林楚的父亲突然回来,被林楚藏到衣柜里的画面,也有沈断进阎王路被白无常追得无路可逃,跳进深坑,看见庞大地下死树根系的画面,也有老鬼阿四从土里站起,脚趾满是根系分叉的画面,还有尝试拘魂之法时,一双血眼看到钟馗在地下下半身如死树一般分叉交缠的下肢。 这些画面分裂融合,突然变成了一幅壮阔的星图,正是在苍茫身上仰望夜空死树根系时所看到的点点星光。同样是土石之下,死树根系就可以自由生长,不受土石重压影响。 “锁魂链!” 自己四肢难动,但锁魂链仍可化气再度塑形,只是在这地底中,土石重压之下不知能不能成,沈断别无选择,只能行险一试。 沈断念起拘魂令,锁魂链果然如沈断先前所担心的一样,在紧实土石之下,根本就没有锁魂链化气的空间,“也许可以把锁魂链分叉,像死树根系一样,阿四和钟馗在土里的死树形态必定有它的道理。” 沈断这会先行气化一小节锁魂链,再从其上抽出一条细丝再气化,如此往复,烟气横斜,就着土石间的细微孔洞钻了进去,本是浑然一体的土石竟似被烟气钻出了许多孔洞一般。 沈断通过锁魂链的感应,一时间心里一片亮堂,不再继续气化,顺势一凝,气转液滴,锁魂链又结成死树根系模样,直接生在土里,这回沈断发力一甩锁魂链身上土石微微一动,已然有些许晃动。 沈断大喜,连着几下,上身出土,外面已是一片漆黑。 沈断从地下爬出,峰顶急风似刀,冲得衣袂列列作响,手中化成死树根系模样的锁魂链倒垂手中,好似拔了一个盆栽,还带着泥土。 第二十四章 掩饰 沈断趁夜摸了回去,还没到钟馗洞口处,一个身影急急冲了过来,沈断以为是那个夜巡修罗,手里锁魂链击出,像是撒出一张大网将那人笼住。那人被这古怪兵器一击,猛地后撤,叫道:“你怎得现在才回来?手里的玩意是什么?” 原来是楚媚在洞外等候。 沈断笑道:“遇上些麻烦。”却不细说。 楚媚狐疑地盯着他,问道:“你有去过那座高山吗?” 沈断继续装糊涂道:“那座高山?” 楚媚发现他手中的锁魂链的模样,问道:“你怎的把锁魂链变成这个模样?” 沈断随手化回原样,掩饰道:“在路上碰上几个修罗,有了灵感,就依照地下死树的样子做了一个,效果还不错。” 粗黑黝亮的锁魂链缠回手臂上,立马被眼尖的楚媚发现了端倪:“你这锁魂链大了许多,说!是不是找到了锁魂链?” 楚媚恶狠狠地质问道。 沈断笑道:“哪有这事,我现在的修为见了那飞天修罗也是个死,怎能从他手上抢回锁魂链,这是我路上无事用自身死气灌注而成,算是熟练一下拘魂的法门。” 楚媚见沈断说得有理有据,也不好一直这么盘问下去,只好作罢。不过怀疑的目光还是在沈断身上扫过。 沈断随楚媚进了洞穴,向钟馗禀明今日所见,自然也是瞒过遇到大力一事。虽然他也不明白为什么要隐瞒,不过心里只是想着不能让楚媚知道,一旦说了大力的事,自己被埋在土里险些出不来的糗事也一定会被楚媚给挖出来的。沈断现在最讨厌的就是被楚媚嘲笑。 一夜无事,次日一早,沈断三人出来找寻飞天修罗,楚媚变了主意,说要与沈断一路,沈断忙不迭地推掉,道:“昨天还是你说要和阿四一路,今天怎么又变了?” “昨天是昨天,今天我就要和你一起去,怎么了?”楚媚耍起性子,一幅“本大小姐说了算”的态度。沈断无奈,看向阿四,阿四的脸早早扭向一边,看看修罗界初升朝日,陶冶一下情操。 一个是“求求你,我一个人行动方便带上你多麻烦”,另一个是“我要去我就是要去不管你说什么我就是要和你一起去”。二人争执中,钟馗的声音从内洞里传出,“女娃儿,今天你放你相好一人去,把男人拴在身边可拴不住他们的心。” 楚媚羞红一脸,唾道:“为老不尊,什么相好,我是看他一人笨得白白搜了一天也没什么线索,才要和他一起去的。等你找到那飞天修罗,左判官早就走完阎王路,大封冥官,回到地府啦!还痴心妄想要当什么阎王!”钟馗“呵呵”笑声传来,也不再说话。 楚媚经钟馗这一调侃,也不好和沈断同行,生着闷气和阿四一起走了,沈断松了一口气,却想:“这左判官现在在哪里呢?” 不要说左判官沈断未曾见过,就是那黑白无常也有些时日不见,原本气势汹汹追捕楚媚的二人组,进了修罗界后就不见了踪影,难不成是受了修罗界血气压制,现在还在某处和修罗苦战,这种想法也只是在沈断脑海里闪过,黑白无常二人的凶势还刻在他身上。 沈断来到高山山顶。大力抱膝坐在镜石上,下巴枕在膝盖上,双眼眨巴眨巴的不知道在想些什么,看见沈断,雀跃欢呼携着一股狂风跳了过来。 沈断早有准备,一到山顶,看到大力的一瞬就闪身避在一旁,大力扑了个空,转过来一把抓住沈断丢在镜石上,道:“昨天我机灵吧,要不是在你身上跺那几脚把土踩实了,我爸那双眼睛可厉害了,什么东西都瞒不过他。” 沈断一时语塞,照大力的话头走下去,是要沈断接着捧她几句,可一想起昨天差点就被活埋,始作俑者还在他这个受害人面前炫耀,火头“噌”地一下就窜了上来,到了嘴边又咽了回去。 “怎么说得出口?我差点被你活埋?在地下鼓捣了大半天夜里才把自己挖出来?还是说‘你下回不能小力点吗?’” 无论哪种质问听上去都是惨唏唏的,就算说了,等待他的也是大力随手的一巴掌,捧着肚子笑弯了腰说:“居然爬不出来,哈哈哈!”而自己又被大力打进地里去。 最明智的选择就是不说,沈断赶忙转移话题,问道:“昨天飞来的那个就是你父亲吗?” 大力道:“对呀,这里就他能飞。平日里他看到稀奇古怪的东西都会拿回去研究,还好昨天我把你藏起来了,否则你这个装成修罗模样的人被他发现了,一定会被抓回去的。” 沈断打蛇随棍上,追问道:“那他最进有没有拿回这样的东西,是红色的,”说着沈断把朱笔的形状比划给大力看。 大力想了想,道:“你怎么知道他有这件东西的,那日他是和一条锁链和一匹马一起拿过来的。” “对对对,”沈断听到马就知自己找对了人,可是大力却猛地一击掌,道:“差点忘了,快把我的手镯还给我!那可是我爸特意用锁链给我做的。昨天见我没带在手上,还问我是不是丢了,还好被我暂时瞒了过去。” 一把揪过沈断,看见他臂上缠的锁魂链,扯了下来,拿在手里嘟囔道:“原来这是你的啊,这样吧,我也不占你便宜,你要什么,我去我爸那里拿出来给你。” 沈断大喜道:“我要那把朱笔。”大力皱眉道:“其他的不行吗?那个朱笔他可宝贵了。放在内室里,连我都不能进去。” “那头马我倒是可以给你,不过前些日子有个小偷进来把这马偷走了。”大力给出另外一个提议。 沈断惊讶道:“还有人能进去偷马?” 大力道:“对啊,出事之后我爸把宝库封存起来,原本我可以偷偷溜进去拿点什么东西,现在是不可能了。” 沈断引诱道:“那你只要把我带到宝库边上就行,我自己去拿就可以了。” 大力摇摇头道:“不行,你会被我爸打死的。” 沈断就像一个骗小女孩糖果的怪叔叔,说道:“你帮我引开你爸爸不就行了,我不让你爸爸抓到,怎么会被他打死呢?” 这番话乍一听挺有道理的,大力想想自己什么都不用给,就能要回手镯也是蛮好的,“不过这样岂非让你占了便宜?” 大力道,“你可别骗我不识货,那朱笔可比手镯厉害多了,我爸自从有了那朱笔后,天天拿在手里看着傻笑。” 沈断急道:“那你还想要什么?” 大力眼眸一转,道:“这个好办,你要给我讲一个人界的故事。” 沈断做好了割肉出血的准备,没电想到大力提的要求是这样的“便宜”。 大力见沈断没答应下来,忙解释道:“不用很长的故事,只要把你在人界的事挑一个跟我说就好了。”说完还有些不安,似乎叫人讲故事是什么了不得的大事。 什断反应过来,只怕大力反悔,赶忙应承下来。拍着胸脯道:“别说一个就是十个我也讲得。” 大力高兴道:“好,那你快开始讲吧。”看样子是把手镯一事抛在脑后了。 第二十五章 人界之事 “人界的故事啊!”沈断想起自己脱离幻境而出的那幅画面:那个浑身是血的疯女人裂开血口扑向林楚。 开始大力讲故事,“我在死前的几天里,人界到处都是丧尸,” “什么是丧尸呢?”大力问道。 “呃,”沈断觉得有必要立个规矩了,道:“大力,你如果要听我讲故事,那就得闭嘴,说完以后你再问。” “为什么?” 沈断不说话,严肃地盯着大力。 大力醒悟过来,捂上嘴。 沈断满意地点点头,整理一下思绪,接着讲下去。 “刚开始我们并不知道丧尸的来源,只看见整个城市都陷入了混乱,尖叫的女人,失控的汽车,远处升腾的浓烟,还有火警声,偶尔有一辆警车开出,也是呼啸而过,丝毫不顾旁边求助的人们,求助声在远去警笛的伴奏下变成了刺破天际的哀嚎,这是内脏与血的盛宴,与会的宾客不再是盛装打扮彬彬有礼的绅士,而是饥饿野性的饕餮野兽。城市的各个角落里都上演着食人的戏码,而我和女友躲在他家的小区里。女友的父亲是个很有名望的科学家,他还在实验室里,没能联系上,小区里住的人非富即贵,安保设施齐全,原本我们以为这里是我们能找到的最安全的地方,充足的水和食物,高高的围墙,还有远离市区的人群。结果这里反而成为我们最大的梦魇。” 沈断停了一下,看了大力一眼,大力听得入神,双手还捂着嘴巴。沈断笑着把大力的手拿下,道:“不用一直捂着。” 接着说道:“我和女友在家里呆着,她还在担心父亲回来后怎么解释我这个突然冒出来的男朋友,我却在网络上搜索丧尸的相关信息,所有的信息,最后都指向了一个源头,就是端粒。” “我们的时代是太空技术的时代,木星的改造工程已经被提上日程,而太空旅行所要解决的休眠问题也有了惊人的突破,那就是永生。 为了解决长时间极度冷冻后解冻过程中出现的基因崩溃现象,工程小组从核能还未普及的蛮荒时代的考古资料中发掘出了端粒这一概念,现有的太空技术给端粒这个古老的概念注入了新的活力,虽然没有经过临床实验证明,但总有自愿或是被迫的实验品,实验结果出奇的好,‘端粒永生’这个昂贵的小手术在富人圈里悄悄流传开来,而这次丧尸爆发的来源正是那些接受了端粒手术的富人。 端粒失控了。等我知道这些的时候,已经迟了。 门铃声响起,女友要去开门,我阻止了她,先在猫眼上往外看去。 只有红色,我移到窗边,轻轻掀开窗帘一角。 门口站的是对门的邻居,或是说‘曾经是’。 现在的他满脸是血,压在门铃上。 我身上一阵恶寒,刚才看到的红色就是邻居脸上的鲜血。 我移到另外一面窗户,往小区楼下看去,果然,满是四处游荡的丧尸,我们小区成了丧尸窝了! 这些肥肠油肚的富人们,死了也不忘作祟。 身旁的女友比我想象的要坚强很多,见了楼下的丧尸群,脸色惨白却没有过多的动作,只是发了讯息给他父亲叫他不要回来,家里都是丧尸。 虽然她也知道这讯息多半是收不到的。 家里储存的食物和饮水快没了,我们一定要出去,可是外面的道路早就被那些幸存下来的佣人,保安开车堵住了,少数幸运儿得以逃离这个鬼窟,大多数人在路上挤成一团,动弹不得,成了马路上游荡的丧尸的食粮。 我们只能走出去,最好的情况就是在路的远端,通畅的地方找到一辆还能驾驶的汽车。 附加的条件还要很多,不要有指纹识别或是其他安全限制,我不是偷车贼,没办法在没有驾驶权限的情况下开走一辆汽车。 我和女友小心翼翼地避开小区里的丧尸,跑到外面,别看我说得这么简单,光是门口那个好客的邻居就让我们折腾了半天。 女友的主意是把邻居放进来,然后‘收拾掉它’比了个凶狠无比,在我眼里却是萌到爆的手势,“怎么收拾?” 我模仿她的手势,她拿出两把水果刀,做个十字交叉。 “削水果吗?” 我笑笑拿过水果刀比划了几下。 这几日在网路上恶补了丧尸的知识,把所有的丧尸电影都看了个遍,头部是丧尸的要害,我们当然不会把电影当真,但是通过几日的观察,这些丧尸的要害真的是在头部,身体上的创伤最多只会让他们行动迟缓,却不能杀死他们。 为什么旧时代的丧尸电影和现在爆发的丧尸危机如此一致? 这不是我们要思考的事,我们只知道把水果刀插进邻居的脑袋,给他来个最亲切的问候。 “从他的眼睛那里插进去”我想不到女友会提出这么血腥的建议,不过确实比坚硬的头骨要柔软的多。 唯一要担心的是水果刀的长度能不能够到丧尸的大脑,或是在“停止”丧尸活动前,能确保丧尸不抓到我,丧尸的传染性也是我们所忌惮的。 我深呼了几口气,对女友点点头,示意她把门打开,女友猛地拉开门,那倚在门上的丧尸显然没有足够的运动能力来应对,直挺挺地倒下。 我趁势一脚踩住他的后背,半跪在地上,水果刀从他的后颈处插入,没有照计划进行,不过结果也比预想的要好,失去了心脏的泵动,也没有溅人一身的鲜血喷出,只是在伤口处缓缓流出一些黑血。 出奇的完美。我并没有杀人后的内疚,或是其他的什么情绪,精修灵魂学的我在生死问题上看得向来比一般人来得大度,尤其这还是别人的生死问题,我更不会在乎了。 女友也只是在丧尸流出腥臭的黑血后略微皱了皱鼻子,那个味道确实不好闻,丧尸电影中有把丧尸的内脏披在身上伪装成丧尸的做法,相信我,等你真正闻到这个味道时,你死也不会做的。 悉悉索索的脚步声传来,拖遢无力,带着丧尸特有的节奏感。又有一个丧尸过来了。 女友要关上门,我摆摆手,叫她躲到一边去,我自己则藏在门后,这些丧尸的行动比我想象的要慢许多,只要有准备,并不是那么难对付。 一个长长的人影晃晃悠悠出现在门口,我摒住呼吸,那丧尸进来了,被地上的丧尸绊了一下,踉跄中勉强抓住了平衡。 “就是这个时候”,我手持双刀,好像化身成黑暗世界维持秩序平衡的武士将斩出那雷霆一击,我的动作却停了下来。 这是个小孩,个头还不到门的把手,即便变成了丧尸我还是认得出来。 上次我蹑手蹑脚地从女友家中走出,小心翼翼地带上房门,就是为了不惊醒里面女友的父亲,却被这个小鬼发现,我对他做了个“嘘”的手势,他也对我做个“嘘”手势。 当时他身上还穿着睡衣,脚上拖着小熊拖鞋,一副从家里开溜的样子,这小鬼也把我当成离家出走的同类了吧。我们对视一笑。 变成丧尸的小孩,还是拖着他的小熊拖鞋,头扭转过来,终于发现了我,裂开小嘴扑了上来。 我顺势让过身子,推了他一把,然后拉过女友就往外跑。 我还是下不了手。 接着…… 我就被一辆车撞了。” 沈断说着说着,似乎回到了那个时候,眼睛看着一片漆黑的修罗界的天空,是在寻找着什么。 大力抱膝坐在他面前,一双眼睛大大地睁着,聚精会神地听沈断讲。 沈断的目光又转回到大力上,发现大力的眼睛不是红色,而是一片纯黑,像墨玉一般晶莹剔透,映衬着天上的夜空,有种吸引人的魔力,再细看过去,才发现大力的瞳孔内有一点红色,若不是细看绝看不出来。 大力见沈断不说话,只是盯着自己的眼睛看,催促道:“接下来呢?” 沈断回过神来,“接下来呢?” 第二十六章 手镯 沈断的思绪一时回不到刚才断掉的地方,大力等不及的问道:“就是你被车撞了之后的事情啊?” 沈断两手一摊,笑道:“自然是死了。” 大力别了别嘴,显然是不满意这样虎头蛇尾的结局,不过她急着问许多积攒起来的问题,也就放过这点,连珠炮似地问道:“丧尸那么弱,后来人类消灭了丧尸吗?车是什么?你女友后来怎么样?死了就不能呆在人界吗?我们修罗界可不是这样。” 沈断不知从何开始,如果一一解释开来,恐怕比刚才的故事都要长。不禁有些后悔刚才答应她讲故事的条件。 沈断灵机一动,拿出锁魂链,问道:“怎么变成手镯还给你呢?” 大力看了一眼,无所谓道:“我怎么知道,你只要送还给我一个一模一样的手镯就成,要不是我爸说人界的女孩子都带这些东西,我还真不要带这些累赘的玩意。对了,人界的女人真的有带这些吗?” 沈断生怕大力问出了兴致,忙敷衍过去,以回去炼制手镯为由,和大力约好明日在峰顶相会。沈断匆匆离去。 回到钟馗洞穴,沈断见了楚媚面有忧色,好奇问了一下。 楚媚难得没有对沈断讥讽,忧心忡忡道:“和阿四出去时,看到了些修罗尸体,那身上的痕迹是天庭仙法。” “天庭的人来修罗界和我们又有何相干?”沈断不明白。 楚媚成功地被沈断的无知激怒,训斥道:“修罗界三毒泛滥,天庭中人要到这里不知要耗掉多少愿力,怎么可能是天庭的人,我说的是左判官!” 沈断再次听到左判官的名号,终于按捺不住问道:“我只听得地府有十大阴帅及冥骑、鬼卒一列,什么时候又有判官?是不是还有右判官?” 楚媚白了沈断一眼,没有兴趣给他上课授业传道解惑,自己一人到外面去散心。 沈断拿了锁魂链进内洞,钟馗这几日都有些昏沉,多半时间都是独自沉思。 和前些日子里教诲沈断的模样迥异。沈断向钟馗问如何将锁魂链转成手镯模样的方法。 钟馗好奇地打量了一下沈断,没好气道:“手镯?你可要多花些心思在修炼上。这种讨女人欢心的东西都是一时的,她喜欢也只是喜欢一时,讨厌起来却是一世。” 沈断见钟馗误会自己,也不解释,只是打着哈哈,说是要练习一下拘魂的手法,炼制手镯这等精巧圆滑之物对自己很有帮助等等。 钟馗自以为了解沈断心思,干笑道:“你既然有这心思我也不拦你,”指点道:“你已能化气,只要将锁魂链之气凝成手镯模样不就成了。” 沈断腹诽道:什么东西在你嘴里说出都是简简单单,我当然知道要凝成手镯模样,问题是怎么凝啊? 钟馗有意卖个关子,见沈断还是笑脸等在边上,摆出弟子洗耳恭听的温顺样子,心下满意,随手用食指在空中一画,一个完美的圆圈在空中显现。 钟馗凝结空中血气为墨,直接做出了个手镯的雏形。 钟馗道:“你可以这样做,直接以拘魂之法凝形,不过以你目前的境界根本不可能做到。” “还有另一种方法,做个实物模具,把锁魂链气灌进去就行,不过这个方法做出来的东西不够纯粹,多少都会沾上模具的杂质。” 沈断听到这里,突然想到那日在峰顶破土而出后,锁魂链在土中所形成的死树根系模样,当下明白这第二条路就是自己目前最有把握实现的,至于什么杂质不杂质的,他可管不着了。 只要还给大力手镯,让她带自己去飞天修罗的藏宝之处,偷出朱笔,拿回来给楚媚看看自己的厉害。 想到这里,沈断的表情已经有些狰狞可怖,似是在幻想在楚媚面前耀武扬威时的快感了。 钟馗接着道:“还有第三条路,”沈断诧异道:“还有方法?” 第二十七章 勉为其难 钟馗三分落寞盖住七分得意道:“埋在土里这么多年,不琢磨些法门这日子可怎么熬?叫阿四陪我聊天下棋吗?” 这当然是个笑话,洞口的阿四除了说“客人,请”这三字外是真的不会说人话,几天相处下来,楚媚和沈断都知道了这点。 钟馗傲然道:“这第三条路就是‘愿生’之法。” 说到这里顿了一顿,等待沈断的反应。 沈断毫无反应。 钟馗叹了一口气,生出和楚媚一般的无力感:这小子终归还是个地府小卒,见识浅薄,我这番心血之作可算是对牛弹琴了。 钟馗只好继续:“由愿海中凝出愿生,再以身外身法门唤出愿生,就可做出一个完美的手镯,或是说任何你想要的东西。” 沈断听得稀里糊涂,钟馗怅然道:“不过这个法子我也只是知其然,做是做不出来的。也许到了畜生界可以……” 钟馗说到畜生界,又抬头看着头顶的石壁,陷入了回忆中,沈断退下。 从钟馗那里得到炼制手镯的方法后,剩下的问题就是去做一个合适的模具了。 沈断就地取材,拿了地上泥土作了个粗胚,依着记忆中大力的手腕粗细做了个手镯的雏形出来。 化气、灌气、凝结,一气呵成,沈断抖落泥土,露出晶莹黑亮的手镯,好是好,不过, 旁边一只手拿过手镯,道:“太丑了。” 却是楚媚,不知何时散心回来,看到沈断在鼓捣这么个玩意,顺手拿过来,戴在手上,扬起手,左右看了一下。 “不过看你有心用本体法器做个饰品送给我的份上,我就勉为其难先收下了。”楚媚笑眯眯地说。 沈断急道:“这不是给你的。” 楚媚敷衍道:“好拉,知道你脸皮薄不好意思承认,”突然俯过身来,压低声音道:“我不会跟别人说的。” 沈断拉过楚媚的手,就要拿下手镯,道:“真的不是给你的,我只是拿来练习拘魂法门而已。” 楚媚大声道:“不是给我还是给谁?给钟馗大人?还是给阿四?或着你自己发花痴了要弄个手镯带带?拿来做练习?!刀枪棍棒哪种样子不能练习,偏做成手镯的样子!” 沈断被说得哑口无言,只能眼睁睁地看着楚媚拿走手镯,脑里只有一个想法:怎么把这手镯拿回来? 沈断不知不觉进了内洞,这些日子来有了难题他下意识地都会往钟馗这里走来,钟馗多少都会给他方向。 这回沈断还没开口,事实上他原本也不打算问钟馗的,反倒是钟馗似笑非笑地说:“你把那手镯给那女娃啦?”言语中尽是调侃的意味。 沈断没好气道:“是她抢走的,不是我给的。” 钟馗突然放声大笑道:“你可知这手镯一物在上古地府意味着什么?” 沈断问道:“不就是个饰物吗?能有什么意思?” 钟馗这时一反常态很有耐心地解释道:“上古地府为六道之首,礼仪一事不可轻忽,手镯一物原本是第一阎王依照锁魂链轮转炼魂时的样子做出的玩意,顺手送给义妹做为礼物。后来在地府就流传下来这样的习俗,父亲多半会给女儿准备一个手镯的饰品,意味着今日开始你就可以谈婚论嫁,长大成人。” 沈断知道这手镯是飞天修罗用自己的锁魂链为材料送给女儿大力的,不由奇道:这修罗的习俗也和地府一样? 钟馗见沈断还没有反应,继续道:“可是你知道女人要了这手镯过去又是什么意思吗?” 沈断被钟馗左一个“意思”,右一个“意思”闹得心烦,没好气道:“嫁人吗?” 钟馗立马应道:“对。” 这一字震住了沈断。一个从未可能的念头在沈断脑海里滋生:楚媚要嫁给他? “不可能!”沈断跳起来,满脸的不可思议和震惊。 钟馗铺垫了这么久,就是要看看沈断的表情,细细看了一会儿,才满意地收回了目光,不紧不慢道:“照我看这女娃除了刁蛮点外,没有什么不好,最开始,舍命救你受了重伤,对你可是有情有义,再加上她本是阎王侍奉,比你这地府鬼卒可高出太多,她看上你,是你几世轮回修来的造化,就依了她,娶她过门有什么不好?” 沈断来回疾走,喃喃道:“不可能,不可能!为什么?她为什么会……?” 钟馗接道:“为什么会看上你这身无长处出身低微的鬼卒是吧?”沈断一怔,想说“不是”却又说不出口,想说“是”又没有那个底气。 钟馗突然大怒骂道:“女的都这样干脆向你表明心意,你一个带把的这般没种,难不成还要她中了奇淫之毒,需要你这童男之身给她解药,你才扭扭捏捏脱了裤子提枪上阵啊!” 沈断被勃然大怒的钟馗吓得呆立不语。阿四听得内洞里这么大动静,探头探脑地进来张望了一下又赶忙缩了回去。 “喜欢就答应她,不喜欢就叫她滚蛋走人,啰啰嗦嗦得耽误我功夫。” 沈断很想问到底耽误他老人家什么功夫了。不过看钟馗还在无名火头上,也不敢多问,诺诺退下,心中想:这老头子发什么疯? 到了外洞,见只有阿四一人,问道:“楚媚去哪里了?” 阿四指指洞外,沈断出洞四下张望却不见楚媚,应是去了远处,不在附近。 沈断心中犹豫不决,不知该如何处理,干脆就在洞外散走起来。 钟馗骂的一点是对的。卑微鬼卒,自贱在先,也怨不得旁人鄙视。 如今沈断的心境不比刚入阎王路时的目中无人,要想闯过阎王路成就阎王也许真的只有左判官那等出身和等级的人才有希望。 沈断虽然屡有突破进境,现如今已站稳冥骑境,转成修罗体,这在进阎王路前是不敢想象的,可是看了如黑白无常和楚媚、大力这种层次的人,也不禁有了灰心懒散的念头,实在是底子薄弱,先天差距太大。 自己在地府结成死胎的时候,就差点连死胎之壳都无法打破,险些要身死胎中。还好有高人路过,出手相助,还传了拘魂令几句,让自己受益至今。 沈断边想边走,不知不觉间已远离钟馗洞穴,走到一处陌生地段。忽然心中一动,想到自己锁魂链所化手镯在楚媚手上,可用钟馗所授的小神通试着感应一下。 沈断运起小神通,竟然有了感应,看这距离就在不远处一块巨石附近,沈断走过去,想:楚媚躲在这里做什么? 第二十八章 球 四周空无一人,连半个修罗也无,正思忖间,脚步声急起,一个壮硕身影朝沈断直冲而来。 沈断这几日被大力的无意冲撞练出了一等的闪避身法,这身影速度相较大力还显得慢了些。沈断只是略一错步就轻巧躲了过去。那肥圆身躯也不回头,就这样埋头前冲,竟是要逃走。 沈断看这身形有些眼熟,再运小神通,那锁魂链感应还是在他身上,奇道:“难道他把楚媚的手镯抢去了?那楚媚在哪里?” 沈断心中一凉,担心楚媚安危,紧追那人。 沈断脚程极快,几息功夫已快追到那人。 那人听得背后声音越来越近,忙抱头缩成一团,骨碌碌地滚了起来,只留两条短脚在球外拨动。速度陡增。 这圆球一出,沈断大叫道:“易勇!” 圆球只顾缩头直滚,哪听得见沈断的叫喊,沈断看了好气好笑,几下跳跃,赶在圆球前头,一掌拍下,谁想那圆球变速极快,将将擦过沈断斜着滚了过去,沈断这一掌是落空了。“嘿!”沈断吐气开声,变掌为爪长身一抓,勾住那圆球上的一条短腿,大喝一声:“开!” 轮圆了膀子把圆球砸在地上。 圆球散开,露出一个四短圆身之人,有气无力地躺在地上,正是在苍茫体内的难友易勇。 “几日不见,逃跑的功夫见涨啊!”沈断笑道。 易勇叫道:“大人,不是我出卖你的啊!是那个婆娘不知从哪里冒出来,把我抓住了就等在那出口,我见她陷害大人,一时义愤也和她拼死搏斗,只是小的实在修为低浅,只从大人那里学得几句仙决,打不过那婆娘,被她制住扔在一边,还好有大人天恩保佑,有一黑一白两个凶神过来,这二人和那婆娘且战且走,打到地面上,我趁机顺着他们三人战痕溜到地面上。” 沈断好笑道:“我一句话都还没讲,你就开始叫屈,是不是做了什么亏心事?” 易勇抢天呼地叫道:“大人于我有再生之恩,我的良心难道会被狗吃了?我易勇在此发毒誓,我要是有半分对大人不敬之心,叫我不得好死。” 这是个很没杀伤力的誓言,连毒誓都称不上。不过易勇涕泪俱下,表情丰富,算得上是卖力的演出。 沈断听到“再生之恩”时,心中一动,知道这小神通的感应来自何方了,就是易勇身上。 易勇与沈断齐在苍茫体内消融肢体,又重生,重生后的躯体事实上已经你中有我,我中有你。所以小神通会把易勇也当成锁魂链来判断。沈断拍拍易勇的大肚,叫他起来“你暂且跟着我吧,这几日你在这修罗界中是如何过的?” 易勇气喘嘘嘘地从地上爬起,沈断这回好好地打量了一下易勇,发现易勇整整大了一圈,比之苍茫体内时臃肿不少。 易勇道:“多亏大人赐下的仙法,我才能在此存活,好几次差点被那群凶神恶煞的家伙堵住,还好被我硬闯了出去。” 沈断愕然,易勇这滚球之法竟然是从拘魂令中悟出的。是易勇这家伙在逃跑方面太有天赋还是看似简单的拘魂令里大有文章。 沈断带着易勇回到钟馗洞穴,在外洞见了阿四,却还是不见楚媚,沈断嘀咕道:“去哪里呢?” 沈断带着易勇去内洞见钟馗,沈断向钟馗道明了和易勇之间的渊源,钟馗上下打量了一下易勇,连声叫好。 易勇得高人肯定,也是跪在地上连磕了几个响头,喜滋滋地照钟馗吩咐到外洞去找阿四,阿四会给他安排一个地方休息。 易勇出去后,钟馗也不说话就是对着沈断阴笑,沈断被钟馗笑得浑身发毛,问道:“师傅,你看那易勇资质如何?能从拘魂令中悟得遁术。” 钟馗嗤之以鼻道:“少见多怪,我问你,小神通你用的如何?” 沈断应道:“差不多方圆十里能感应得到。” 钟馗道:“那你可知这小神通就是从拘魂令中而来,地府第一阎王所创的法决又岂会只是拿来抓鬼用的?地府过半法决都是在它基础上发展而来。区区一个遁法算得了什么。” 沈断习惯了钟馗这种目空一切的口气,问道:“那你刚才在笑什么?” 钟馗道:“我是笑你这小子好运道,前有美女投怀送抱,后有宝物送上门来。” “什么宝物?” 第二十九章 俊俏 “不就是那胖小子吗?啧啧啧,”钟馗连啧几声,赞叹沈断的好运气,“要是我当年受伤的时候有这样上好的身外化身,现在恐怕都已经成了一界之主呢?” “你是真不明白还是假不明白,你二人共在苍茫体内消融躯体,又于消化池中重生,二人实是一体,现在你的修为远胜于他,只要以秘法炼制。就能把那胖子炼成身外身,十大阴帅中也只有鬼王才有身外化身。” 沈断还是第一次听说身外身的事,难怪刚才钟馗看易勇的眼神不对。 “你要这秘法吗?” 钟馗诱惑道。 “有这易勇做身外身,你可一步跨过冥骑境,升至牛头马面位阶。这样一来你和那女娃儿也就大抵相配了。男才女貌,门当户对,如何?” 沈断以一种作呕的表情看着钟馗,确定他不是在开玩笑,反问道:“这样和吃人有什么区别?” 钟馗淡然笑道:“阎王路上不是你吃人就是人吃你,而且你算人吗?奈何桥上你没被灌孟婆汤吗?” 沈断血核漏了一拍,全身如堕冰窖,无意中竟让钟馗看出自己的秘密,凡是新死魂魄入地府,都要经过奈何桥,灌孟婆汤,洗尽人间记忆。而沈断则是例外,这也是他能给大力讲人界故事的原因。所以沈断从未把自己当成地府众,而是以人类自居。 钟馗似是随口一问,并未深究。 “你可想好了,只有一次机会,这次你不吃他,下回就是他吃你。” 钟馗永远隐藏在阴影中的眼睛盯着沈断,等待他的回答。 沈断想起了在人界的丧尸盛宴,“吃人?”沈断对钟馗道:“除非我死。” “死?小子,有时候,你想死也死不掉的!”钟馗指指自己埋在土里的下半身,厉声道:“你以为这是我的疗伤秘法吗?你以为这是我自愿的吗?” 沈断顺着钟馗的指头看去,钟馗与地面接触的身躯几乎变成了石头模样,不知还有没有知觉,又想起那日血气为镜看到的钟馗下半身脚趾如外面阿四一样分化成死树根系的模样,心下恻然,不知如何应对。 沈断走出内洞,虽然也为钟馗的遭遇唏嘘,可钟馗的那个建议还是恶心到他了,他急切地需要新鲜的空气。 一走出内洞,易勇就迎了上来,一脸喜色道:“大人,我有了新住所,就在这附近。” 沈断看到易勇,脸色有些不自然,易勇全不知自己刚才成了别人口中之食,还在沈断身边喋喋不休。 沈断心烦,见对阿四又问:“楚媚还没回来吗?”阿四摇头。 外面天色已黑,沈断望向洞外,想起楚媚跟他说过的”左判官”的事,“难道是左判官抓了楚媚?” “还要从楚媚那里拿到手镯交给大力,今晚一定要找到楚媚。” 用了这个借口来说服自己,沈断不再犹豫,飞身出洞。 这黑夜里却到哪里去找楚媚呢? 沈断只能运起小神通,撒腿狂奔,期冀可以感应到楚媚的存在。 狂奔数里后,一处夜空突然亮起,一道光柱自下而上直达青霄,沈断赶去,那光柱成了沈断的指路明灯,接近时,听到阵阵厮杀声,掩近一看,却是一大群修罗围攻光柱,光柱中站着一人,头顶悬着一盏五彩琉璃灯,那煌煌光柱就是从这灯内发出。 这光柱和之前沈断在苍茫体内重生躯体的那个光柱略有不同,没有白色光壁在外做屏护,修罗可任意进出,看起来除了威势浩大外没有什么出奇的地方,修罗也不像恶鬼一样惧怕光芒,只见光柱之中那人随手挥洒处,气生烟起,宛若仙境,修罗进了他这周身仙境,原本迅猛绝伦的速度,慢了下来,仙境内外分成两个世界,那人只是站立不动,修罗到眼前才出拳击到,那拳头软绵绵无力击出,似乎也懒的打到修罗身上,只要大致方向不错就行,那些近身修罗应拳而倒,连拳风都没挨到。 沈断还是第一次看见这般慢吞吞的打法,偏生还这么厉害。 沈断看了一会儿,心里记挂着楚媚,就要离去。 忽听得一声野兽嘶吼,那人下面土地松动隆起,那人也不慌张,镇静自若地站在高起的小坡上。 小坡越起越高,泥土离析剥落下来,伸出一个马头,原本要离开的沈断停了下来,这马? 绝对不是楚媚那个阎王灵骑,马头生角,一双巨瞳闪着红光,恰似有岩浆在里面翻滚。逐渐漏出的马身上也全是突出的尖刺,直立起来的马身比周边的修罗高出一倍有余,那人顺势坐下,马身上的尖刺一碰即软,将那人拢住,形成一个天然的马鞍。 沈断可以确定这马不是阎王灵骑,体型足足大了一倍,且蹄间生火,鼻息有寒气喷出,修罗碰之即冻,这等威能岂是苍茫体内那匹马能比的。 那人坐稳马背不慌不忙,一指前方吐出一字:“冲!” 那巨马扬蹄长嘶,人立而起,“嘭”的一声巨响,双蹄自生火星砸在地上,四周修罗脚下不稳,纷纷倒地。 远处窥探的沈断也觉得身子一晃,叹道:有如此坐骑从修罗群中脱身当真是易如反掌。 那人头上明灯敛去光华投入怀中,夜黑目不能视,沈断只听的马蹄踢踏和嘭嘭闷响,越来越响,听声响竟是朝他这里冲来,沈断长身而起,飞速后撤,怕受了这无妄之灾,突然背上一凉,接着火烧之感传来。 整个身子被打飞到天上,身子在空中翻滚,正好借着点点星火看见一人半闭双目,懒洋洋地坐在一头凶兽上,看到沈断面目时,双目神光暴涨,有如实质刺在沈断身上。 正是之前那光柱中人,自己修成修罗身,又躲在这人冲出的路线上,被当作伏兵了。 却听那人笑道:“误伤同类,抱歉抱歉!” 那人在重重修罗包围中竟翻身下马,把沈断送到马背上,一拍马屁,巨马带着沈断飞奔而出,而那人却落在后面还是一副不慌不忙的样子,浑然没意识到自己的危险。 在马背上,沈断朝后大叫道:“为什么救我?” “男修罗中可没有你这么俊俏的。” 第三十章 巨石 巨马已经驼着沈断跑出战圈。 从未在意过自己的容貌,无论在人界还是在地府,沈断都是如此,林楚也没说过他好看英俊之类的话语,沈断在人界的想法就是生就好皮囊有什么用,男人当以事业为重。 可这头一遭被人夸长得好看竟是出自一个男人嘴里,还宁可自己身陷险地也要救沈断出去。沈断现在只有一种莫名其妙的感觉。 天色渐亮,那巨马颇有灵性,不用沈断提醒,自己放缓脚步,慢了下来。 前方突然滚来一方圆石,本是斜着滚来,与沈断行走路线并无交叉,沈断还在想:“平地上哪来的巨石?” 那巨石突然轰隆隆原地一转,朝沈断滚来。 沈断一惊,未动作的小神通却自行运转起来,对前方的巨石心生感应,和之前与易勇的感应气息一模一样,便按住身下巨马,巨马胆气也壮,就这样原地不动,直面巨石。 巨石滚到沈断面前,狂风碎石溅起,骤然停下,巨石表面松动,露出内核,竟是个硕大肉球,“波波波波”四声响处,伸出四肢,接着一张熟悉面孔从圆球上探出,却是易勇。 “你何时变得这个模样?”沈断心中感应早已指明巨石之内就是易勇,但易勇的遁术短短一夜间就成了威力更大,攻守兼备的滚石法,着实让沈断大吃一惊,这易勇难道真是不世出的天才? 易勇笑嘻嘻向沈断行了一礼,道:“钟馗大人让我找你回去,说是楚媚已经回来了。” 沈断听得楚媚归来,心中一块石头落下。 易勇接着道:“我见天黑不敢出来,再说也不知道大人身在何处,钟馗大人见我修为低微,就传我一门法决结合我自身所悟遁法能吸来土石附在身上,无惧外来攻击。” “那你又是怎么知道我在这里的?钟馗大人告诉你的吗?” “钟馗大人传我一门‘小神通’,可以感应到大人所在。大人是从何处驯服这头巨兽的?” 巨马有灵,似是知道易勇在说自己,硕大的眼睛瞪向易勇,前蹄轻刨,飞出星星火苗。易勇被巨马惊得连连后撤几步,沈断心中却已掀起惊天骇浪:又是小神通,易勇也可以感应到自己! 易勇与自己就躯体构造而言是一体两面,既然沈断能感应到易勇,那反过来也是成立的,这不是让沈断震惊的地方,而是钟馗所授的小神通到底是什么法门,现在看来不是个简单用来感应的法门。 沈断内视自观,发现原本需要刻意催动的小神通,随着使用次数的增多,小神通在体内的运行路线越来越流畅,现在就如呼吸一样自然,动念之间就在体内奔腾激荡,一点点地改变自身躯体。其中的微妙变化就是沈断自己也无法尽数掌握。 易勇叫道:“大人,我消息已经带到,现在可以回去了吗?” 沈断从内视中跳出,想到现在回去,白白地被楚媚看轻了自己,还当是为了找她特意出去被她取笑,沈断暂时收起对小神通的疑惑,对易勇道:“你先回去吧,我还有事。” 易勇喜道:那我先回去了。这巨马对易勇不是特别友好,易勇胆战心惊,生怕那巨马扬蹄就当头踩下来。 得了沈断的准许,忙欠身退开轱辘一转缩成一团滚蛋开,只滚个几圈,就见所到之处土石纷纷附着在易勇身上,几息间就变成了方才滚来的巨石。 沈断看着远去的滚石,忽然想起今日要去见大力,可手镯还没拿回,现在又不可能回去找楚媚,两难之下,沈断还是一拍马头,往那高山处走去。 “大不了再给大力讲个故事,应该能拖延些时间。” 巨马无视地形的限制,把沈断载到山上,大力背对着沈断,站在镜石边上。沈断过去,大力听到脚步声也不回头,沈断下马转到大力正面,却发现原本如镜面光滑的镜石上出现了一道道的划痕,大力心痛不已,用手摩挲着划痕。 “这是怎么了?”沈断问道,“被人刮了,”大力心痛道,“这镜石是我唯一可以看到自己面容的地方,平时我都会到山上来看看一个人坐坐。我要把这个人砸成肉酱!” 沈断听了大力最后一句话不禁打个寒颤,大力要使出全力来的话打成肉酱应是简单的事。 沈断对大力道:“那个手镯我还不能给你,重炼的过程中出了点小问题。” 大力心不在焉,道:“那明天拿来也行,反正这几日我爸忙着围捕那个偷马贼,也没空理我。昨天夜里明明已经抓住那个小贼,没想到那人还是逃了出去,气的爸爸连摔了家里好几件藏品,气消了又伤心难过地把这些东西拣起来。” 沈断想到难道昨天那人就是那个偷马贼吗? 大力这时看到那灵骑,喜道:“你从哪里捡到这马的?” “有个人送给我的。” “送的,这马就是我爸丢的那个,谁送给你的?” 那马见了大力就步步后退几乎到了山边,大力喝道:“你这色马还想逃不成!谁给你吃给你喝,你一摊烂泥被我爸抓来的时候,是谁溜进去救你的?又是谁在你没恢复的时候,天天跑到交界线上抓幻鬼来喂你,你还挑三拣四的要换着口味,今天树鬼,明天大鬼,大鬼还只要肚子上的肥肉,说其他部位的肉太老,树鬼又只要手,说是根太涩不好咬,得亏你不会张口说话,否则不把我啰嗦死?这样辛辛苦苦地伺候你,不过见了旧主心就野了?不肯跟我走!整日里除了吃喝拉撒外就是去勾引那母马,你可知现在那母马有了身孕,你却这样一走了之,上面也管不住,下面也拴不牢,真应该听爸的话一来就把你给阉了!” 巨马耷拉个头,听到“阉”字,忙夹紧后蹄,摆头摇晃。大力接着骂道:“别跟我提是被迫的,凭你这身形要真不肯,谁能把你偷走?” 巨马见示弱的把戏不管用了,委委屈屈地做扭捏不舍状,硕大的眼珠里已经升腾起了雾气,眼看着就要落泪。大力怒道:“说不得吗?这么大的马了,还哭?!” 大力看到这五大三粗的灵骑做小儿女状气就不打一处来,向前一步待要动作时,沈断如护雏母兽一般,挡住灵骑,道:“你这么凶,它又怎会跟你回去?” 大力哪管沈断阻拦,跳起来一掌拍下,和着镜石被毁的余怒把巨马死死按在地上,尘土四溅,大力喝道:“身上长了些角就以为自己翅膀硬了要飞?本小姐要收拾你不管你长多大都要低下头听我说话先!” 沈断这时才知道这巨马居然真是之前的阎王灵骑。可恶这畜生路上不声不响,要不是大力认了出来,还真会被它骗过。看这巨马应对大力的模样,分明是听得懂人话,自己还以为这坐骑是天生灵物,自有灵性也是正常的。 大力踢了巨马一脚,巨马乖乖站起,耷拉着尾巴跟在大力身后,就要下山。 沈断忙叫住大力,道:“这巨马可是我的,你怎能把它带走?” 大力回头道:“说好了带你去藏宝库的,现在还要加上这匹马?”说完还扬扬空空的手腕,那意思是说“手镯的事还没跟你算呢!” 沈断停下,也觉得自己没有底气,更何况这马也不是自己的,楚媚才能算上真正的主人,只要死去的九阎王不计较就行。 大力和那巨马走到半途,大力突然停下脚步转头道:“你要是帮我做一件事,这马我就送还给你。” 沈断喜出望外,问道:“什么事?” 第三十一章 易勇 “帮我找到那个坏我镜石的人。带他到我面前。”大力狠狠道。 沈断问道:“万一是什么飞禽走兽做的,你可叫我怎么抓?” “那划痕条理分明,井然有序,怎么可能是飞禽走兽?” 沈断自那日给大力讲了人界的故事后,下意识地把她看作是小孩子来对待,充其量是个力气很大的小孩子。但是今日大力在谈判上的果决狠辣才让沈断意识到再喜欢听故事,她也是此界豪强飞天修罗的女儿,耳濡目染之下,性格中强势的部分占了一大半。 沈断头疼起来,手镯的事情自己还不知道怎么解决,就又揽过来一个难题,这阎王坐骑和自己干系不大,但是若是把它要回,楚媚应该会很开心吧,这样应该能弥补一下拿走手镯的不快。不过现在先要找到这破坏镜石的人。 沈断又回到镜石旁细看起那道划痕,果然如大力所言,直直的一道,两头浅,中间深,再无其他痕迹,很像是把这镜石当成一块巨大的磨刀石来用,磨光什么物事而成的。 这应该不是修罗所为,沈断自入修罗界来,也见过不少战斗场面,还从未见过使用兵器的修罗,勉强说起来那飞天修罗所用的双翼可算是唯一的外物。 像大力这般如此力量,来来去去只是普通的一拳一巴掌就够敌人好受。 磨石这个动作还更像是修罗界外的人做的,难不成是黑白无常或是昨日那个偷马贼? 沈断一路边行边想,回到钟馗洞穴,刚进去,就看到楚媚一张大大的笑脸,伸手向他炫耀道:“你看!” 一条黝黑晶莹的手镯在楚媚的素腕处戴着。 沈断道:“不就是我那条手镯吗!” 楚媚催道:“你再看看!” 沈断再看可一眼,发现这手镯和那日被楚媚抢去的那个粗胚精细了很多,表面光滑,整个形状也圆润了不少,原本略有些毛噪的地方都被磨平。 “磨平?”沈断心中“咯噔”一声,抓住楚媚问道:“你昨天夜里是不是去了那高山上了?” 楚媚惊道:“你怎么知道的?” 沈断继续追问:“你是不是用那山顶的石头打磨了手镯?” 楚媚似是恍然大悟道:“你昨天夜里出去就是跟踪我?” 沈断解释道:“我今日一早去那高山远望,看那镜石上面道道划痕,想此界修罗应该是没有这种闲情雅致来打磨东西,那也就剩下你了。” 楚媚面色一冷道:“我的东西怎么摆弄是我的事,倒是你,昨天好像抓到了了不得的东西啊!” 沈断心中一紧,故作不知道:“什么东西?” 楚媚冷笑道:“易勇早跟我说过你不知从哪里抓来一头巨兽,角刺遍体,鼻吐寒冰,蹄间生火,还想在我面前装?” 沈断暗骂易勇:“嘴里那‘婆娘’的乱骂,一转身就把我给卖了,两面三刀的家伙。” 楚媚脸色凝重道:“我不管你从哪里找到的那头巨兽,但据易勇所说,分明是经过仙法催生的异物,恐怕正是左判官所为。现在那头巨兽在哪?” 沈断道:“我哪里能控制得了那头巨兽,路上遇到几个修罗早就跑了。” 楚媚点点头道:“也对,这种催生异兽只会听种下仙法的主人号令,你自然是控制不了。留在身边徒增危险。” 楚媚的话等于自动给沈断解围,沈断听了放松下来,又有疑问:“难道昨天夜里碰见的那人就是左判官?” 这时阿四从地底钻出,对着沈断指向内洞,请他进去。应是钟馗有请。 沈断走进内洞,见到易勇正在钟馗面前连连点头似是在听钟馗教导。 沈断心中不快,钟馗教起自己来可从来都是先做后说,粗暴简单,起初沈断以为钟馗本就是这样的手法,现在看他教导易勇,却完全是另一副面孔,仔细叮咛嘱咐,字字拜碎了给易勇讲解,生怕嚼得粗了易勇消化不了。还不到一天的时间,易勇从一个只会几句拘魂令和一个自悟的滚球遁法的普通魂体变成了拥有连沈断都艳羡不已的滚石法门和小神通的修行者。 沈断如今虽然境界还是远超易勇,稳居冥骑境,奈何没有合身法决神通,发挥不了匹配的战力。钟馗自助他转了修罗身和小神通后,似乎就没了教他的兴趣,只有在炼制手镯的时候神神叨叨地跟他说了些愿生,愿海的事,更像是闲聊。 如易勇这般教诲还真是未曾有过。 易勇见沈断进来,叫了声沈断大人,沈断微微点点头,向钟馗道:“师傅找我何事?” 钟馗今日心情很好,没了往日的肖索寂寥,音调也上扬不少,道:“你这几日找那飞天修罗可有什么进展?” 钟馗倒是第一次问起沈断寻那飞天修罗的进度,让沈断有些意外,沈断应道:“还没找到,不过有些线索了。” 钟馗“哦”了一声,也不多问,头偏向易勇道:“刚才教你的那些可学会了?” 易勇点头应是。 钟馗又对沈断道:“你二人同经苍茫消体之苦也算有缘,我有法决一门可将你二人小神通相连,感应之力可覆盖方圆千里,此处修罗界不过是阎王路上与真修罗界交叉部分,左右上下终有终处,你二人联手再以易勇滚蛋石之法可在数日内转遍全界,飞天修罗所在自可轻易探出。” 钟馗说到此处,竟有些激昂,也不等沈断应是,道:“易勇,你可自去体悟我刚才传你的法决。” 易勇退下。 第三十二章 联合神通 钟馗接着对沈断道:“易勇与你虽然消体重生,一体两面,但本不是同宗同源,二人联手法略有不同,易勇半路修行,不知其中深浅,若是听了你的法决部分,理解稍有偏差你二人都会有性命之忧,所以我支开易勇,你私下里也不可向易勇透露法决内容,此节事关重大,你一定要谨记在心。” 沈断就是在转修罗体前都未曾见过钟馗这等凝重严肃的模样,受了钟馗影响也不由少了轻视之心,端坐恭听。 钟馗口述法决,只有几百字长短,却听得沈断如坠云雾不知去向,钟馗逐字逐句给沈断解释。沈断此时才知这门法决看似简短,实则博大精深,之前钟馗给易勇详加解释,却不是自己所想的“厚此薄彼”。心中歉然。看向钟馗,只见他枯手在地上画动,为沈断做图释义。沈断心中浮起一个念头:定要把钟馗带回地府。把他从这土里救出来。钟馗问道:“你可会了?” 沈断沉思,细想钟馗所释要诀。渐渐有了底稿。 这门法决奇特之处在于自识海中开辟一个空位,专门用于存储外界实体,之后会有一系列寄魂之法,将实体之魂存在识海空位处,自此就可役使外界实体。可其中还有不明不白之处,比如如何寄魂,如何存魂体于识海空位等。钟馗枯手搭在沈断肩头,一股热流涌动,进入沈断体内,在血核处转了转,就消失不见。 钟馗道:“我知道你还有不明白的地方,不过我自有一段法力寄在你体内,到时自然会助你一臂之力,运转细节你无须担心。” 钟馗送出那道法力后,整个身子更显衰弱,要用双手支地才能不倒,脖颈像折了一般,头掉在胸前。 沈断担忧道:“师傅,你没事吧?” 钟馗虚弱的声音传来:“无妨,让我一人呆一会儿就好。” 沈断虽然担心,但钟馗语气中自有一种不得置疑的气势,沈断只好先行退下。 出了内洞,易勇正在楚媚边上点头哈腰。看到易勇这副谄媚的样子,对象还不是自己,沈断气就不打一处来,径直走了出去。 楚媚瞥了他一眼,也不上来搭话。易勇说了一句什么,楚媚笑得花枝乱颤。 沈断到了洞外,想有了钟馗这联合法决,也不用大力带他到飞天修罗的藏宝库去,手镯一事和镜石被毁一事的共同元凶自然也就无需沈断伤脑筋怎么交给大力。 “只是……”沈断犹豫了一下,他并不是怀疑钟馗所说的联合神通的威力,相反,无论是自己的修罗体还是易勇的滚石之法,无一不是威力极大的法决,让沈断犹豫的是这些法决运行的太过顺利。 好像在运行之前就有一颗种子在体内扎根。还有易勇的滚石之法的速成也是一样,若无外力相助,就只有天资异禀可以解释了。 可无论如何沈断也是不想去走楚媚这条路的,所以沈断可以说是没有选择。 沈断在外面随意找了个僻静的地方就开始那联合法决的第一步,在识海中开辟出一处空位。 识海对于沈断而言是个陌生的存在,地府鬼卒一切法力神通都自死核而出,识海本是可有可无,拘魂令通篇并无一字提到识海,只有人界的修行者才会刻意锻炼识海。 一时间沈断居然无从下手,这联合法决的第一步就跨不过去。 沉到识海中的沈断环目四顾,只见一片混沌不明。用什么来分开这片混沌之地? 钟馗对寄魂,纳魂之法多有解释,却独独这开辟空位的具体细节并未涉及,难道真的要等到使用时钟馗打入体内的法力起作用才能开辟空位,虽然感激钟馗好心耗费自身元气助他速成,但依赖外力终归不是正途,沈断还是想自己尝试一下,无法可依,只能从自己最擅长最熟悉的部分开始,沈断自问:“我最擅长的是什么?” 拘魂令这三字自动从沈断眼前跳出,鬼卒数载,所做无非是拘魂一事,如今身晋冥骑之列,可使得最顺的还是拘魂令和锁魂链。 心下有了计较,沈断在自己识海之内用起拘魂令,这周身厚厚云气一并视作“魂”一并拘来就是,有了感应锁魂链的小神通为底,将识海混沌云气视为魂之一物并不是难事。 拘魂令没有任何效果,沈断反复尝试后心力消耗过多,再也不能在识海中逗留,退了出来。 第三十三章 吃还是不吃 楚媚过来找到沈断,神秘兮兮地问他最近钟馗是不是教了他和易勇一个合击的法决。 沈断笑而不语,只是说钟馗大人吩咐,不能外传。 楚媚笑道:“又不是叫你外传钟馗大人的功法,只是我又回想了一下易勇跟我所说的那头凶兽的样子,和九阎王赠我的灵骑有几分相似,我这里有个灵骑身上重甲的碎片,烦请你和易勇二人联手施展那小神通定位一下灵骑的位置。” 沈断纳闷道:“且不说这重甲不是灵骑本体之物,就是我和易勇的神通感应法门也只能用来感应与自身气息相关之物,否则岂不是成了狗鼻子?” 楚媚娇笑道:“傻子,哪有人把自己比做狗的!” 楚媚笑了一会儿,解释道:“冥骑重甲都不是外物,都是冥骑自身死气外溢所化,身下坐骑重甲也是如此。所以这重甲碎片与灵骑身上血肉一样,并无区别。至于你说的狗鼻子吗,”楚媚拉长了语调道:“你可知钟馗传你的这门小神通叫什么名字?” 沈断被楚媚勾起了兴趣,原本他就对小神通这种自给自足的功法有了疑心,现在听楚媚的语气似乎对这小神通知根知底,不由自主问道:“叫什么?” 楚媚见鱼儿上钩,得意道:“这小神通更像是愿生之法,不过奇怪的是愿生法门需要愿力为基础,像你和易勇这般直接以跳过愿力掌握愿生的我倒是第一次看见。” 沈断问道“你在哪里看见过这愿生之法?”想起炼制手镯时钟馗给他讲过的第三个方法就有愿生,却怎么从来不提这小神通就是愿生。 楚媚道:“就是在阎王身上见过。所以一开始我完全没有把钟馗传你的小神通和阎王的愿生法联系在一起,只因境界差距太大。” 沈断想到钟馗传他一段法力协助联合法决流转,莫非这段法力就是弥补境界差距的关键? “这愿生之法若是只能感应自身之物,又岂能配得上阎王之位,他人之物,或是说任意事物,它都能感应。所以我拿来这灵骑黑甲想让你们试一下先,看看这联合神通有什么不足之处,如何?” 沈断被楚媚说得心动,原本就对这联合神通没什么信心,反正要试练一番,那灵骑感应来试也不错,只是这样会把楚媚导向大力那边,沈断可不想这二人见面,手镯可还在楚媚身上呢! 沈断于是拿过重甲碎片,与楚媚约好了和易勇找到灵骑位置后再告诉楚媚,二人运起滚石法轮转全界时却是带不上楚媚了。楚媚欣然答应。 沈断存得念头却是和易勇找到灵骑位置时,就直接和易勇潜进去把灵骑和朱笔偷出来。 跟易勇约好发现了灵骑也要瞒过楚媚的路子可是走不通的,易勇这家伙一转身就能把你给卖了。 沈断叫来易勇,说明了楚媚所托之事,却也不说起什么愿生法门,免得这墙头草多出什么别样心思。 易勇照例以他憨憨的傻笑作为回应。 二人就在沈断刚才练功的的地方尝试联合神通, 二人一起运起联合神通,果然如沈断所料,钟馗打入的那股法力不知从哪里跳了出来,沈断识海忽起一阵旋风,清空了混沌云气,露出一片空地来,接着发生的一切就显得极其诡异了。 时间好像被调快了数百上千倍,在沈断的眼里,整个世界变成了了杂乱的线条和五彩斑斓的一团团相互交融变幻无方的色彩。 易勇原本圆滚的身躯成了薄薄的一张纸片,被风一吹,晃晃悠悠地向沈断飞来,裹住了他的脸,包住了他的身子,这种感觉可不好受,沈断完全忘了联合神通的法决是如何运行,下步当如何如何,眼前的一切和钟馗跟他所说的都不一样,沈断只是觉得易勇那张被压扁的胖脸贴在身上格外的腻滑和不自在,伸手就要揭下。 楚媚给他的那件重甲碎片却还在他手中,这碎片出却是除了沈断外唯一保持原样的东西,沈断的手此时竟是一点力气都使不出来,原本轻若如物的碎片成了万钧巨石压在手上,沈断盘坐的双腿也开始感受到碎片的压力。 易勇的纸张身躯渐渐像刻在沈断身上的符文,沈断只有头还可以微微扭动,低头看去,只见身上繁复回路还有易勇的一张胖脸,满是惊骇的表情,显然对于易勇而言,也不知道发生了什么。 沈断忽然想起在阿四身上也看到过类似的符文回路,钟馗那低沉恨意的声音在沈断耳边响起:“阎王路上不是你吃人就是人吃你。” “自己被钟馗算计了,钟馗是要逼我吃了易勇!”沈断大惊,过往丧尸趴在街头用手掏出还冒着热气的尸体内脏,捧着往嘴里送去大嚼朵颐的画面,胸口发闷,恶心想吐。 沈断想起自己给钟馗的答复:“吃人?除非我死!” 第三十四章 回忆 “难不成真要死?就是为了不要吃这胖子?”沈断犹豫了一下,既而愤怒起来,愤怒自己的犹豫,分明听到了一个声音:“你还要走完阎王路,成就第十阎王,怎能为了一个无关紧要的人在这里死去。你只是被迫中了钟馗的圈套,又不是你的错。” 这个声音越来越响亮,盖过了沈断逐渐有些模糊的神智,不由地顺着这个声音想下去:“对啊,我是要以鬼卒之身成就阎王的六道第一人,怎会在这里死去,易勇我在苍茫体内就救过他一会,这回被我吸纳也算的上报恩了,而且我也没办法啊,难道真的让我自爆血核不成?” 沈断放弃了抵抗,易勇的身子大半都在这个奇异的纸片世界中,纹在了沈断身上,只有头颅,不知是面积过大还是其他什么原因,还紧贴在沈断胸上,并没有完全与沈断身躯合二为一。那双眼睛用力地往上看去,虽然沈断很怀疑他现在的状态还能看到什么,但是易勇眼中的渴求之意还是很明显的。嘴巴一张一合,发不出声音,但“救救我”的声音还是钻进了沈断的脑袋。 沈断被这钻耳魔音叫得心烦,本已坚定的心意又动摇起来,索性沉入识海,关闭五识。 识海之中不知时间流逝几何。那处空地被钟馗法力开辟后,一个易勇的虚影在这空地中端坐,相较沈断在识海中的化身,易勇的虚影身躯就显庞大无比,沈断站在易勇脚边连脚趾都够不到,朝上望去,只见一个圆滚滚的大肚皮,上面的脸面是看不到了,整个空地都被这虚影占得满满的。 沈断眼不见心净,就走入识海浓雾中,随意挑了一个方向走去,这识海乃是沈断所有经验记忆所在,更有传言说是大能者可扫清识海一切秘障,直见六道轮回所有经历。沈断只为躲避在空地中那钟馗口中所说的“愿生”,随走随停,识海中云雾分聚合散无定,不时组成一片片离散破碎的画面,正是沈断的过往经历回放。 其中有他成为鬼卒前往人界拘魂的片段,也有人界丧尸之乱时和女友林楚逃跑的画面,尤其是在人界的画面出现的最多,这应是那日和大力讲述了人界的故事有关,回想得越多,出现的也越频繁。 为了应付大力,沈断所讲的人界故事相比于其他的经历更为统一,连成一线顺序地往后跳动,从广场的骚乱到最后躲在家中,食物和水用尽,要出外寻求安全庇护,杀了堵住门口的已经变成丧尸的邻居,然后,接着的画面模糊起来,甚至像是被什么东西可以藏起来一样,表面云气缭绕,挥之不去。 沈断停下脚步,那日他给大力讲故事时,就是在这里断掉的,他只记得自己和林楚逃走后,自己死了,所以故事也是草草结尾,还惹得大力不快。 现在想来,自己当时是真的不知道中间这段发生了什么事,现在也是如此。 这个画面可能就是答案,要不是为了躲避虚影,自己也不会冒险进入识海秘雾之中,若是一时不查迷失进了往日六道轮回之中可比中了幻鬼幻境严重得多,不管幻鬼幻境有多少层,或是如何的逼真,毕竟是虚假之物,可六道轮回之秘可是真真切切的真实体验,所以识海秘雾也不全然是修行障碍,若是境界不够,定力不足,强行清除识海秘雾,反而会有大凶险。 此时沈断心烦意乱,不想思绪再回到那个两难的选择上,急需一个东西来转移注意力,面前这个明显被封存的云气画面引起了他的注意。 沈断伸手轻抚,那画面变得清晰起来:林楚被一只苍白的手抓住,她被丧尸抓住了!看到这里,沈断仿佛又回到了人间,林楚就在身边一样,大喊道:“快跑!” 林楚的脸上露出了一种奇怪的表情,不是恐惧,而是悲伤,掩饰不住的悲伤,她的眼睛里只有抓住她的那个丧尸,一动不动,然后林楚的面孔在画面中急剧放大,丧尸凑了过去,咬住了她的脖子。一闪而过的只有林楚的满含泪水的眼睛和最后定格的雪白脖颈。 沈断抱头大叫,疯了一般,挥舞着手脚,搅乱了识海云气,把无意间触动的回忆画面全部打散。他看到了林楚瞳孔里的那个丧尸的面目。 陌生而又熟悉,正是自己的面目。被夜里送马的那人夸赞的俊俏面容,沈断自己的脸。 “是我杀了她!”沈断明白了之前易勇附身时那股烦燥欲绝的恶心感是哪里来的,他现在甚至都不敢用那个真正的字眼去替代“杀”字。 残酷的真相让自己无法面对,这段记忆被沈断无意识地封存起来。 而且和他所看过的那些丧尸电影所传达的不一样的概念是:丧尸不是没有知觉没有理智只凭本能行动的野兽,既然沈断仍保留有这段记忆,那么说明当时他的部分大脑机制还未丢失,他是在“清醒”的状态下“杀”了林楚的。 沈断不再为之前困扰他的“两难”的选择犹豫,猛地自识海中跳出,疯狂催动血核,血核原本蜇服的触须弹射而出,硬生生地涨大了身体一圈,沈断的身躯如吹了气一般疯长。他要自爆! 无尽的痛苦淹没了沈断的意识,到了后来,他已感觉不到什么,只有死寂一般的麻木和仅存的一个念头:灭了这个杀人的魔鬼。 很有趣的死循环不是吗? 第三十五章 自爆 血气在血核的催动下涌动起来,一遍遍高速地冲刷着紧锢着它的身躯,修罗身的强横在这里体现了出来,要是地府众的魂体早就破碎,只留下一个相对完整的死核。但是这种强横反过来也加强了最后爆炸的威力,只要血核完全解体化为血气,短时间内高浓度的血气无法找到宣泄的出口,爆炸就会发生。 现在沈断就算想停下来也已不可能了。 只差头颅就可完美融入沈断身躯的易勇这时被沈断高速奔涌的血气逼了出来。除了下半身在苍茫体内消化重生的部分,因为和沈断的躯体高度契合外,上半部分的躯干已经脱离,又变成一张薄纸片于空中漂荡。 可是易勇的命运并没有因此变得好一点,周遭的时间流速似是被沈断的疯狂举动打断,恢复了正常,回到了之前他们闭关静修的地方,只是空气暴乱起来,没有多少修行经验的易勇也嗅到了不寻常的东西,大爆炸就要发生了。 沈断的血核在触须生长完毕后,只有最后的一点最坚硬的真核留下,只要这部分在密密麻麻扭动的触须下崩裂少许,浓稠如实质的血浆就会将血气的运转频率抬上一个等级。 沈断预期的解脱并没有来临。有一件冰凉的东西塞进了他的身体,把原本咆哮的血河镇压下来,接着就是黑暗,永无止尽的黑暗。偶尔他的身体会有些知觉,像是激烈的争吵声,还是忽冷忽热的东西贴在自己身上。但大多数情况下沈断是在昏睡中度过的。 沈断的胸口一痛,像是被针扎了一下心口,四肢抽搐了一下,自昏睡中醒来。 睁眼看到的第一个东西就是一片长长的流光飞翼,然后是一个挺拔的背影,那人道:“我刚才又催动了一下那手镯中的本体血珠,分明就是在这洞内,还想抵赖不成,快说,阿萨布力扎在哪?!”刚清醒过来有些恍惚的沈断听到“阿萨布力扎”这个名字,一个机零从地上坐起,这坐起的力道不止竟带着沈断朝那人飞去。 沈断还未来得及动作,就被那人反手抓住脖子,头也不回,拉到面前,沈断这时才看清那人面容,是个丑到极致的脸孔。五官的位置乍一看似乎都相互调换,眼睛到了嘴巴,嘴巴到了鼻子,说不出的别扭。那人开口道:“你知道阿萨布力扎在哪里?”一时间沈断以为那人扇动的鼻翼是他的眼睛,只盯着鼻子看,过了半晌,那人见沈断没有反应,单手微一发力,沈断脖颈处剧痛,张口惨叫。旁边一声娇呼:“他在这洞里躺了三天三夜,哪里知道你女儿去哪了?” 沈断眼角余光看去,却是楚媚半躺在地上,显是受了些伤,还有一旁的钟馗半身入土处尽是龟裂的痕迹。上半身连手都支不住,完全匍匐在地上。本应守护在外洞的阿四不知去向,还有易勇,想起易勇,沈断心中又是一股烦闷,他可不知易勇最后有没有被他吞噬。清醒后的那无法控制的力道的来源可是…… 那人嗡声道:“我刚才讲话时,那趴在地上的半人半修罗的家伙上身血核跳动频率不及之前一半,可下身根须却是游移增生,和洞顶储存的血池相连,想借机恢复元气,而你这地府鬼体所受的伤害远没有你看起来的重,这是你们外来人惯用的把戏,死核频率一直稳定在十息左右,只有这个假修罗,血核上满是地府浓臭死气的家伙,在我说到“阿萨布力扎”的名号时,血核明显有个跳跃高峰,他要是不知道我女儿下落,也一定认识她。我说得对吗?” 那人转向沈断,楚媚震惊于这人如炬目光,竟将洞内三人状况一分不差说了出来,身边的钟馗被揭穿了假伤的把戏,却还是伏在地上不起来,让楚媚也暗自赞叹这老鬼脸皮之厚堪比树鬼。 沈断这回总算找准了那人的眼睛,道:“你就是大力的父亲,那个飞天修罗?” “飞天修罗?这就是你们这些外来人对我的称呼吗?‘大力’是你给阿萨布力扎取的名字?告诉我她在哪。” 飞天修罗的声音很平静,但捏在沈断脖子上的大手的力道却一分没有减弱,沈断要是没有及时说出大力的下落,这只手会毫无犹豫地扭断他的脖子的。 沈断想到了那日牵走阎王灵骑的大力,老实说道:“我只知那日她牵走了那头巨马,她的去向我确实是不知道。” “巨马,可是那头和朱笔一起的马?”飞天修罗问道。 “正是,就是你从我这里抢走的朱笔和马。”沈断答道。 飞天修罗放下沈断,双翼一展,飞出洞外。就这样把沈断三人留在这里。 沈断倒地,双腿不自觉发力,身子却又像炮弹一样飞射向洞顶,沈断用手一撑,才避过头破血流的下场。却把洞顶的石壁撑破,血流如注,倾泄了下来,浇了沈断一头。 “这就是刚才那飞天修罗所说的洞顶血池吗?”沈断想到,思维终于和那日被迫吞噬易勇的那个自己连接到了自己,落回地面时,再不敢发力动作,对着还趴在地上吸取洞顶血池血气的钟馗嚷道:“钟馗,这就是你教我的吃人的法子吗?”接着又转向一旁的楚媚:“楚媚,这也有你一份吗?” 钟馗还未开口,楚媚却大叫起来:“快跑!” 沈断有些莫名其妙,这飞天修罗刚走,跑什么? 第三十六章 发狂 洞顶的石块纷纷落下,现出天光,趴在地上的钟馗终于站了起来,是真正的“站”。 只见他那埋在土里的下半身挣开了已经龟裂的地面,带着无数鲜红的根系立在地面上。 原本需要俯视的钟馗,现如今只有仰头才能一睹真容,那如死树根系般的下肢将钟馗高高托起,超过原来的洞顶,整个洞穴分崩离析,沈断和楚媚就像巨人身边的两个小蚂蚁,地面像是被犁过一遍,下面的泥土都被翻了出来。 这时的沈断才看到尖叫的楚媚被地下的根系缚住了身子,已是动弹不得。 “钟馗,你像做什么?”沈断弹射到楚媚身边,尝试撕开困缚住她的根系。虽然还是不能正常活动,但此时的沈断好歹能控制住力道的方向。 轰隆隆一阵雷声从头顶传来,沈断仔细分辨了一下,才听出是钟馗在上面的声音:“小子,被我吸纳是成就此界修罗之主可是你的荣耀。” 天色一暗,沈断身周已满是死树根系,整个人都被钟馗下肢分化而出的根系裹住。和近在咫尺的楚媚隔开。 楚媚怒喝道:“钟馗,那日你说会助沈断提高功力,我才帮你放下那愿种!现在要出尔反尔吗?” 钟馗轰然之声传来:“我百年被困,每日受那血池之苦,就是为了今日一事。小子,你吸纳了那易勇半身之力,又先后有我和那飞天修罗本体精血灌注,已是难得的大补之物,比我当初计划的还要好。这回就孝敬为师,让为师以愿生之法吸纳你做本体相,一举成就此界界主。” 沈断无需钟馗的死树根系控制已然动不了身,血核深处跳出那股法力定住了沈断周身血脉,这时沈断才知钟馗帮自己转化血核时就没安好心,将自己的一滴精血存在沈断血核之中,之前又假借传授联合神通打入一道法力也是藏在这精血中,到了要被他同化的关键时刻会出来控制沈断的身体。 楚媚对沈断道:“沈断,你此刻定要守住心神,不可让他控制了你做那托魂动作,否则,你就像易勇一样,投身愿位,被他吸收。” 沈断有口难言,心想:“你这不是废话吗?他既然控制住我了,我还如何守住心神?” 又回到了和易勇那日施展联合神通时的情形,时间流速变慢,一条条如栅栏般的死树根系也扭曲变形成了飞舞的线条。沈断只觉身子一轻,正想低头看去,却连头也动不了了,现在想必是变成了那日易勇的模样,纸片一样在空中晃荡,“这报应来得好快!”沈断想,不过听钟馗说只是吸纳了易勇半身之力,那易勇的另外一半呢?若死核完整,易勇重伤却不致死。还有那阿四呢? 这些疑问在沈断脑海里闪过,现在沈断能做的事情不多,或是只剩下一件,就是“想”。全身一冰,沈断的视角稳固了下来,不再晃动,而身体上却传来一阵撕裂的感觉,这是要开始把自己吸收了吗? 沈断想起那日经历,灵光一动,沉入识海,只见识海之中,唯一的一块空地上,易勇的虚影还端坐在那里,一动不动,双目紧闭,不过体积看上去比上次的要小了许多,做为补偿的是虚影凝练,隐隐有了实体之感。 沈断看着虚影外的缥缈云相,想到了那日在识海深处所看到的画面,心又痛了起来,痛到极处,却又转成一种快意。“如此死法也是命中注定吗?” 沈断心里泛起一波倦意,这些日子在阎王路上的劳心劳力和生死挣扎,还有识海中不断被挖掘而出的往日记忆,滴滴涓涓都汇成一股洪流将沈断吞没,“这么累,就睡一觉吧。”一个带有魔力的声音说道。 好像走上奈何桥,那个一脸皱皮的老太婆也是这么对他说的。当时他又是怎么做的呢? 喝了那老太婆递过来苦苦涩涩的东西,差点没有吐出来,可是却没有像其他魂魄一样,浑噩地走到桥的另一边,脑中一痛,之后就恢复了正常,那老太婆眼中闪过一阵异色,问道:“你叫什么名字?” 沈断莫名其妙道:“我叫沈断,刚才你不是问过了吗?” 老太婆张开空洞的嘴巴干笑,只有最上的一颗门牙还在坚持着,不过看它松动的样子在牙床上的时间也不会太久。 沈断有些作呕地看着这些像被风干过的橘皮被笑肌带动挤在一起形成的惊心动魄的沟壑,不明白看来非常不喜欢她本职工作的奈何桥看守员为什么会笑起来,还笑得让沈断都担心会把她最后一颗门牙给笑掉。 老太婆挥挥手,道:“这么累就睡一觉吧!” “也许睡一觉是最好的选择吧!”沈断倒在易勇虚影边上,就地卧倒。 忽然一个沉甸甸的东西砸到沈断头上,那东西的份量把沈断的头埋在识海云气中竟是抬不起来。沈断好不容易搬开那东西,坐起身来,本来要一觉睡去的念头被打断了。 沈断拿了那东西在手中把玩,体积不大,但份量极重,可是这识海之中本是神识往来,念头运作之地,又何来轻重之分呢?它又是从哪来的呢? 沈断四处张望了下,却一无所获。就随手把那东西扔到地上,那黑黝黝沉甸甸的物事就地一滚,直碰到易勇虚影的脚边才停下来。 沈断倦意上涌,伸个懒腰,一时忘了自己要做什么,只知道累了,要好好睡上一觉,正要倒地睡去时,奇怪的呜咽声响起。 沈断顺着声音看去,只见易勇虚影不知怎的以明显肉眼可见的速度缩小,眨眼的功夫就已变得和沈断一般大小,而那呜咽声正是出自易勇虚影脚边的那件东西,似乎虚影都被那东西吸收,鼓涨成了一个黑球。 “嗖”的一道破风声,易勇虚影已经彻底消失,而黑球也不再变大,稳当当,静悄悄地留在易勇虚影原来所在位置,识海云气没了虚影占位,也不合拢,仿佛那鸠占鹊巢的黑球成了镇位之物一样,四方云气反而退出少许,空出一大片。 沈断走到那黑球边上,正要伸手触摸,还没碰到黑球,黑球表面就有一道斥力打来,击飞沈断。天旋地转间,身体剧痛,沈断一睁眼,已退出识海,耳边全是轰然雷声巨响和噼啪闪电之声。 周遭的环境不再是流速缓慢的纸片世界,又恢复了正常,原本环绕周身的根系栅栏全都不见,沈断面前躺着双目紧闭,生死不知的楚媚,然后就是发了疯一样用死树根系到处乱抽乱打的钟馗,那雷声就是钟馗的怒吼,而闪电霹雳则是四处鞭打的死树根系的声响。 第三十七章 逃亡 “为什么?为什么?!”钟馗只是说这三个字,似乎完全忘记了沈断和楚媚的存在。 可如雨般的根系抽打而来,沈断忙抱起楚媚躲闪,被黑球吸收了易勇的虚相后,躯体的爆炸力道并没有消失,但是更容易控制了,沈断虽然手里抱着一人,可闪转腾挪尽如心意,那遮天蔽日的根系竟没有一根抽到他。 这个在“密林”中穿梭前进的小老鼠被疯狂的钟馗看到了,“嗡”的一声齐鸣,一圈根系当头罩到,就要把沈断困死。大圈当中还有泛着寒光的小圈,这个小圈就不是拿来困人的,看那凶势分明是要刺穿沈断和楚媚二人。 沈断沉腰屈膝,蓄力就要从那大圈小圈中的空隙跳出,只是跳到空中后,不管去势如何迅猛,极易被钟馗那游弋四处无所不在的尖利根系锁定,那时身在空中变向不能,真的就是置之死地而无生了。 就是这一念之间,沈断脚踏之地爆起一根尖刺,戳向沈断下阴。 沈断被地下突来的变故掀翻在地,眼看着那尖刺却无一点办法,手上的楚媚都被震得飞了出去,刚离开手指尖半分。 沈断顺着跌倒的势头就地一滚,抱回楚媚,那地下尖刺擦着沈断后背掠过,带走一片血肉。 就这一下,沈断跳出的空隙已被根系填满,再无生机。 沈断抱着楚媚在地上打滚,目不能视,只听得“嗖嗖”的破空风声,下一息就要被刺透钉在地上。沈断忽然想起易勇滚石之法,这一下,整个身躯浩浩然就像被什么东西充塞其中,更有法令响彻,无师自通般,身周土石八方来聚,覆在沈断身上。 石甲甫成,当当声不绝于耳,无数根系尖刺打在石甲之上,力道猛者透过石甲,力竭而堪堪贴在沈断肌肤之上,石甲再晚上一息功夫,或是身周聚拢土质再软上些许,沈断就难逃穿体之痛。 那贯穿躯体的浩然法令还没停止,沈断只觉身上一沉,接着几下闷响,然后身子就不听使唤地滚动起来。 在外看来,一个小圆石滚动之间,如雪球般越长越大,倾刻间钟馗下身死树根系催枯拉朽般被巨石滚动之势压断,丝毫不能阻其去势。 沈断在内石甲如肌肤般也可感知外界动静,如目视耳闻,“这不就是易勇的滚石之法吗?难道我吞噬了部分易勇躯体,连他所学神通也能一并掌握?这是什么吞噬法门有这般神效?” 思量间,沈断不敢轻忽,趁钟馗脱土后,身躯庞大,运转不灵之时,选了那高山方向就一路碾压过去。 逃出生天。 身后还隐约可闻钟馗的怒吼咆哮,沈断为免引起修罗注意,散去巨石护甲,抱着兀自昏迷不醒的楚媚急奔上山。 此界修罗除了大力外,似乎不喜高空,也许是因为高空中黏稠的血气,沈断只想到这处僻静所在。所幸之前并未和钟馗提及,不过钟馗那样庞大身躯移动起来也应该很是费劲。暂时沈断是不用担心钟馗了。 也只是暂时。 到了山顶,沈断抱起楚媚,轻轻放在镜石之上,那道划痕还在,沈断不自禁想到大力,“不知发生了什么事?”,又想到楚媚特意到此用镜石打磨手镯,目光一转,却发现楚媚手腕空空,并无手镯。 “难不成是刚才逃走时落下?” 沈断还是先行检查楚媚的状况,气息平稳,身上大小受了些伤,应是之前飞天修罗来时冲突而起,却都不是什么致命伤。 楚媚虽然昏睡不醒,但看起来应无性命之忧,沈断放下心来。坐在地上,靠在镜石上,长出一口气。 这口气还未出完,天空中划过一道白光,逼开层层血云,带着偌大声浪热炎,坠在山顶,烟尘中只见两片羽翼闪闪发光,正是飞天修罗。 “地府判官!我已带来朱笔,阿萨布力扎呢?” 一手拂开碍事尘土,飞天修罗看到的却是沈断和楚媚这两个之前在洞中见到的地府小辈。眉头一皱道:“那个判官呢?你二人可是来打先锋探路的?有胆抓我女儿没胆上来见我吗?” 质问中走过来,飞天修罗身形极高,比之四大红眼修罗混战得胜的那位都高出不少,巨大的阴影笼罩住了楚媚和沈断。 沈断见飞天修罗怒气迸发,一言不合之下分明就要先动手杀了他二人泄愤。忙问道:“大力被人抓了?我二人刚从钟馗手下逃到此处,不知什么地府判官。” 飞天修罗不喜作伪,以己度人,听之则信,道:“好,我就等那判官上来再说。要是阿萨布力扎有半点损失,我要你这两个小辈也一并殉葬!” 咔嚓一声,飞天修罗将两片羽翼收回体内,席地而坐。一双眼睛,一双鼻孔直钩钩地盯着沈断。 沈断浑身不自在,又好奇有谁能收拾得了大力,问道:“前辈,大力可是被人抓走?” 飞天修罗道:“废话!”再无别话,沈断只好硬着头皮继续追问:“大力如此神力,要说此界中有人能打败她我还可以理解,可这样生擒活捉又有几人能办到?” “这丫头不过是力气大了些,有什么难捉的?”一个懒洋洋的声音传来。沈断听着很是熟悉。 只见山缘处冒出一个马头,接着一人起伏于上,双目似闭非闭,懒散模样,不正是那个赠马贼? 飞天修罗呼地站起,厉声道:“放了她。” 沈断这时才看清那赠马贼手中所提一人,却是大力。 再看那坐骑,想起楚媚跟他说的阎王灵骑被仙法催生一事,“你就是左判官!”沈断脱口而出。 那人点头对沈断笑笑,道:“你这小子机警的很,那日送你阎王坐骑,本是想看看你栖身何处,顺带找到楚媚行踪,不想反倒抓到这个药体修罗,逼问之下,朱笔行藏竟是在她父亲手里。虽然掳人为质是下三滥的手段,但于我却是最省功夫的做法,现在,朱笔、楚媚、阎王灵骑尽在我手,真是天尊保佑,鸿运当头!” 言语中毫不掩饰得意之情。 沈断悔恨不已,自进了阎王路后,所遇敌人一个个都是心机深沉,屡屡遭算,先是钟馗假借授徒,实是要以沈断为食提升自己境界。后有这左判官初次见面就舍了阎王灵骑埋下伏笔。最后反而害了大力。无力、自责,沈断一时激愤下,冲向左判官,喝道:“放了她!” 这一冲之势,出乎左判官意料,比之数日前夜中赠马时力量大了何止数倍,只见一道人影,沈断已冲到身前,就要抢走大力。反倒是蓄势待发的飞天修罗按捺下来,静观其变。 沈断扑了个空,左判官站的地方本是山边,收不住脚步,沈断掉下山去。以沈断目前的修为不会受到伤害,但要爬上来可就要花点功夫了。 等沈断从山下爬上来时,山顶上两个快速绝伦的身影在激烈打斗。楚媚竟是不知去向,镜石上躺着大力。 两道人影分开,各自落地。 “左判官呢?楚媚呢?”沈断问飞天修罗。 第三十八章 阿修罗 飞天修罗双翼折了一只,背上鲜血淋漓。 一个枯哑干瘦的声音答道:“客人,那女客人早被判官带走。” 沈断看清另外一人面目,果然是阿四,惊道:“你怎么在这里?” 阿四应道:“钟馗要以我为血肉燃料,给他提供元气好吸纳你为本体相,我逃过一劫,却被他禁制所伤,判官救了我一命,要我为他做一件事。” 飞天修罗接道:“阻止我对吗?” 阿四道:“我改变主意了,被那人界老鬼奴役多年,自由之后好歹也得舒畅下身子,杀了你如何?” 话音刚落,二人原地的身影模糊起来,空中连串炸响,又斗在了一起。 沈断护住镜石上的大力,看她双目清明,只是不能动弹,应是受了左判官的禁制,对她眨眼示意,又转回头去看飞天修罗与阿四之战。 “楚媚被左判官带走,却到哪里才能找到他们?” 突然大力坐起身来,怒道:“那下作无耻下三滥猪狗不如的臭马,要不是它出奇不意把我掀翻下来我怎会被那个什么狗屁判官还是什么阎王拿住!” 大力说到阎王二字,一下点醒沈断,“左判官入阎王路第一要事自然是成就阎王,我只要先他一步到达终点,总能在路上碰见。” 大力忽然问道:“那人是谁?敢夸口杀了我爸?”看了一下,又下了评语,“速度尚可,不过力道差了许多,要不是一上来就偷袭,伤了我爸的一只羽翼,现在早就趴在地上。” 沈断看去,果然那阿四的身影已经渐渐变得清晰,不像飞天修罗还是灰蒙蒙的一片,还在高速移动中。 沈断喊道:“阿四,你既然已经自由,为什么不找个地方休养一番,再去找那钟馗的麻烦?”这招祸水东引起了效果。 阿四停了下来,歪着脑袋想了想,飞天修罗也不趁机出手,原本他就杀意不浓,同阿四这场莫名其妙的打斗能免则免,当然真的打起来他还是不怕的。 “是我的错觉吗?”沈断看这阿四似乎变得年轻了许多,原本脸上的皱纹也平整了起来,佝偻的身形也略微高了少许。只有这几日常见到阿四的沈断才有这种感觉,飞天修罗和大力都没有任何察觉。 阿四突然对沈断道:“我想起来了,不要叫我阿四,我叫阿修罗。” “阿修罗”三字一出,阿四气势陡增,身上肌肉蠕动虬结,上身符文大亮。 飞天修罗面色凝重,连退几步,和阿修罗拉开距离。 大力轻呼道:“修罗界主!”不敢高声怕乱了父亲心智。 沈断想起吞噬易勇时易勇身躯贴在沈断身上所成的纹路,还有钟馗露出本来面目,癫狂叫喊要成就本界界主一事,低声问道:“什么是界主?” 大力解释道:“就是一界之主。我爸跟我说过,本来我们所处的修罗界只是真修罗界的一部分,但因为要条特殊的道路穿过此处,隔绝内外,自成一界,所以也能产生界主。传说界主可调用一界之力,只要在这修罗界内就是无敌的存在。那个符文回路就是界主的特征。” 沈断急道:“那还不叫你爸快走,在这里与他死战不成?” 大力回过头,奇怪地看着他,莫名其妙道:“为什么要走?难得有如此对手,他开心还来不及。你若叫他走,他第一个杀的就是你。” 沈断这时才算真正领教了修罗好战的一面,飞天修罗虽不好杀,但却绝对好战。 飞天修罗的后退绝不意味着畏缩,而是对即将到来的战斗盛宴做好准备。 那边阿四的变身终于完成,身形只比飞天修罗矮上一头,但身子粗壮了很多,尤其是两条腿有如二人合抱的死树干一样,让沈断回想起第一次见阿四时他脚趾处增生出来的死树根系。 “如果是一界界主的话,他当初和钟馗的关系就是共生,而不主仆。钟馗所说的‘想死却死不成’指的就是阿四吗?” 沈断暗自思量,被钟馗困住多年,虽不知什么原因,但阿修罗的修为境界必定是有所下降的,看他此时的气势已可与飞天修罗抗衡,不落下风,要是全盛之时,该有多厉害?也有谁能伤得了他和钟馗? 阿修罗变身后,脸上的皱纹减少,但却没有变得好看起来,五官如镜石磨平过一般,眼睛、鼻子、嘴巴都只有微微的凹陷或着隆起,而耳朵更是干脆,完全没有,整张脸看上去怪异绝顶,在比丑上胜出飞天修罗不少。 这修罗界中实力越高的修罗,似乎就越丑。当然,除了女修罗外,沈断想到这里看了大力一眼,大力的鼻尖上都挂满了细小的汗珠,要是不懂她性情的人还会以为她为自己的父亲担忧紧张,但沈断知道其实纯粹是因为兴奋而已。 这个好战的种族!大力似是从沈断的眼神中看出了他的心思,道:“你懂什么?以为我们修罗整日里只知道打打杀杀,这些都是无意义浪费血气的事?修罗提升自己最有效的方式就是战斗,胜利的一方可通过吸纳对方血气弥补自身损耗,提高修为,界主的传承,也只有杀了旧界主,才能传递到新界主身上,我爸要是打赢了,他就是修罗界的新界主!” 阿修罗和飞天修罗这回都落实了脚步,没有在比拼速度。两人都是直拳来往,没有半分花哨,拳肉相加却无半点声息,这是力道高度内敛的结果,杀伤力全部集中到对手身上,不做一点浪费。 就如两个同门师兄弟见招拆招样,慢腾腾动作的两人,期间的静寂凶险却让在一旁切身体验过修罗之力的沈断冷汗不止。别看阿修罗与飞天修罗拳来脚往好不热闹,沈断就是被这拳头擦到一点,那修罗之力能从任一点连绵爆炸至整个身躯崩溃。 入修罗界以来,修罗战技的单调和破坏效果的强横让沈断大开眼界,尤其是在力方面的技巧发挥到了极致,在这一点上就是钟馗也不及此界中的普通修罗,那日沈断中了四修罗合力一击,其中力道有旋劲,在体内不住高速旋转,带动体内宿主元气,不断壮大己身;有的则是善于分开,寻找空隙钻入,还有的进退闪躲,飘忽不定。 而眼前的这两个修罗之力则是集中,彻底近乎完美的集中。 阿修罗重获自由身,但也只是凭借界主符纹重获往昔部分能力,肉体的强度还是不及飞天修罗终日在高空血气中飞翔血气冲刷后来的强硬,肉身已经被飞天修罗的拳力崩出好几个口子,露出内在类似木头的纹理,一圈圈的血肉回路。 但是阿修罗似是感觉不到疼痛一般,身上符文一亮,山顶浓密血气朝阿修罗涌去,钻入阿修罗体内,身上的伤口竟以肉眼可见的速度恢复,而这一切还是在战斗的情况下完成,如此恢复术,沈断可从未听说过。 大力兴奋道:“这是界主威能,只要身在修罗界中,无论受多重的伤都能直接吸收空中血气重塑肉身。” 沈断看到这一幕才理解刚才大力所说的界主在本界之中就是无敌的存在这句话。 阿修罗突然开口说话:“你身上双翼虽能助你飞天,但你心力为之所耗,神不能专。还想赢我?”说话间阿修罗挨了飞天修罗三拳,击打处崩崩做响,竟是毫发无伤。阿修罗战斗中成长的速度委实惊人,如此他几乎已经立于不败之地。 此时大力忽然跳出,一拳悄无声息印向阿修罗背后。阿修罗正要后撤,结结实实中了大力这一拳,往前跌了半步,飞天修罗岂会放过机会,兜头盖脸地并指戳了阿修罗身上几下。 阿修罗本是闷不作声,之前血肉崩坏都没有哼一声,此时却大叫起来,沈断在旁看得是瞠目结舌,暗道:“修罗好战,可似乎并没有公平对战的习惯。”想起那四个修罗混战时无所不用其极的招数也就了然。 阿修罗身上符文暗淡下去,本有一点亮起,向其他区域扩散,碰到一处阻碍,通不过去,就掉头转一个方向,没走多远,又碰上阻碍,如次反复四次,阿修罗竟是无法用界主符文完成恢复术。 沈断看的真切,那四点正是飞天修罗所戳的四点。 界主符文若是能这样轻易压制,界主本界无敌就是个笑话了。应该是另有原由。 阿修罗恢复术被飞天修罗破掉,大力又很没风度地从背后偷袭,接着父女围攻阿修罗,大力的力道对于沈断是大,但顶多只能把阿修罗撞得一晃,脚都不移一下。 但接下来这对不以围攻为耻的好战父女让沈断开了眼界。两人的配合,妙到毫巅,飞天修罗的每一下攻击都踩到大力的拳点上,阿修罗每被大力的拳力打得一晃,飞天修罗就趁势扩大战果,当阿修罗认识到大力的干扰后,要先行解决大力时,大力飞退到沈断身边,沈断呼吸一滞,一个拳头充塞整个视野,再无他物。 沈断。腰间,头上同时一痛,身子被大力抱住飞到一边,沈断倒在地上,眼睛睁开却还是一只拳头。阿修罗拳势凌厉紧追不舍。 沈断不明白只是一个看客和阿修罗又有何干系,为什么阿修罗舍了大力和飞天修罗一副要毙他于拳下的架势。 还好这时飞天修罗过来架住,阿修罗嘿嘿一笑,不管飞天修罗那当胸一拳,速度骤然加快,划出一道残影,把大力拉了过来,飞天修罗那一拳硬生生受了过去。 这一拳打得阿修罗和大力飞了出去,直掉到山下,飞天修罗显然也没预料到这一拳的效果,发力用实未留几分余地,再要追时,只听到阿修罗笑声:“小辈,我刚脱困就送上你女儿这份大礼,受之有愧啊!” 飞天修罗的脸色难看至极,阿修罗笑声又传来,音量轻了许多,显然已经走远:“你女儿是难得药体,我自有秘法炼成仙丹,到时可分你一份。” 第三十九章 极速 听到这,飞天修罗再抑制不住怒气,一掌拍下,将那镜石打得粉碎,这镜石离飞天修罗有段距离,沈断不明白为何飞天修罗舍近求远,却见那碎了一地对镜石其间闪烁着细碎亮光,飞天修罗挥手一招,那镜石碎片汇成一线融入飞天修罗的后背,飞天修罗喉间低声呼噜,面部扭曲,像是忍着莫大的痛苦,弯下腰来,筋肉崩出,沈断看到一红色物体从飞天修罗背后耸出,其上嵌着各种闪亮碎片和肌肉纤维,相互交缠,“这是飞天修罗以自身血肉为底融合镜石碎片重塑飞翼!” 沈断看出了门道,才只几息的功夫,飞天修罗的被损羽翼就长出了大概形状,如此痛苦才能以绝高的速度重生飞翼。飞天修罗直起身来,一把抓过沈断,双翼一振,冲天而去。 飞天修罗一展翅就是百千里飞过,但是却看不到阿修罗和大力的踪影,以那阿修罗的脚力再快也快不过飞天修罗,应是就地躲藏起来,飞天修罗以高山为中心又盘旋了一圈,见无收获,悲啸一声,沈断被高空冷风灌体,通体冰寒,听得飞天修罗这声悲啸也是感同身受,却见飞天修罗于昏暗暮色中一转,朝一处飞去。 沈断只觉空中湿气渐重,再看到地上晶色变成灰黑二色,飞天修罗降了下去,却是一片占地极广的沼泽地。 这还是沈断第一次见到修罗界里的水,飞天修罗对沈断道:“阿萨布力扎因你被抓,你当助我找到她。” 沈断道:“我有什么能帮上忙的?” 飞天修罗道:“我与阿萨布力扎有血缘感应,只是被那阿修罗隔了感应,查不出位置所在。” 沈断道:“前辈可是要我出去探查大力下落。” 飞天修罗伸手在沈断胸前一捞,掏出一件黑乎乎的东西放在手心给沈断看到,道:“借你心核一用。” 沈断看见飞天修罗手中那物件圆形,中空,不是自己那手镯吗?沼泽中一阵冷风吹过,无数蚊蝇随风而动,飞到沈断胸前,沈断低头一看,只见沈断胸前原本心核位置破开一个大洞,里面新鲜血肉味道引得蚊蝇往沈断体内猛钻,“这手镯何时成了我的心核?” 眼前一黑,已经晕了过去。 再醒来时,沈断看到岩壁上的图案一时还以为回到了钟馗的洞穴,大惊之下猛地一个打挺坐起身来,一个声音道:“你心核刚放回,可不要用力太过。” 语气平和,沈断转头,看见飞天修罗坐在一旁,目不转睛地盯着他。 沈断低头看自己胸膛,没了那个破开的大洞,只有些新鲜的疤痕还提醒着自己这里受过重伤。 飞天修罗道:“我不知你这修罗身是怎么转的,但是死气未尽,血核也不过是沾染血气的死核而已。总之一句,受制于人。” 沈断知道这肉身缺陷是钟馗做的手脚,问道:“前辈不是找大力下落吗,怎么关心起我的肉身缺陷了?” 飞天修罗道:“因为找到阿萨布力扎就全靠你了。我在那手镯中加了自身一滴精血,若无阿修罗刻意阻隔,本是可以感应到阿萨布力扎的位置。” 沈断赞道:“前辈心发如丝,在这小事上都能埋下伏笔,自然还有布置。” 飞天修罗憨笑道:“这你可是高看我了。我们修罗肉身强悍无匹,但在炼器术法一道上就没有什么天赋,我这血肉炼器的法门是自己无奈为之,可不是未雨绸缪。” 沈断倒未想到飞天修罗如此坦白,飞天修罗接着道:“先前我凭手镯中的精血感应找到你和那女人、老鬼住处时便觉得有些奇怪,明明就在附近,却始终无法准定位。如今掏出你这心核手镯才算知道是被人重炼过一回,且加了些东西进去。” 沈断好奇道:“加了什么东西?自己重炼时可只是打散了形状重新炼制而已,并没有加过什么东西,难道是楚媚?” 飞天修罗道:“你如今心核内有我精血,再加上你自身的肉身限制,可算做我的半个分身,若是和我联手,可加强感应,找出阿萨布力扎的位置。” 沈断应道:“事不宜迟,还请前辈教我法决。” 飞天修罗拉起沈断,笑道:“我修罗一脉没什么法决口耳相传,只有一招。”沈断只见飞天修罗扬起拳头,一拳击中沈断腹部,把他打得弓起身来,跪在地上,“就是‘打’!” 接下来的时间沈断都在挨打中度过,刚开始沈断还以为飞天修罗是要杀了他,只是找个传功的借口而已,挨了几拳后,反而渐渐地发现了些门道,每个被修罗重拳所击的位置,互相之间有了感应,便如符文网路似的,下一次修罗再击打这网路中的任一点,其他网点也会有所回应,大大减轻了沈断的痛楚。 沈断不再被动挨打,疼痛不再是不可忍受的,相反,每次击中后那隐约地反击之力让沈断兴奋不已,拳脚不自主地就挥撒出去,落在飞天修罗身上。二人间似乎有了奇特的联系。每一下拳脚的接触,都带有一股粘稠的斥力或是吸力,二人就像是磁石一般南北二极反复变动相斥相吸。 难怪钟馗之前教导沈断的方法如此简单粗暴有效,这就是偷师自修罗的“身传”之法。肉体只能做最简单的反应,思考不能反而成了教学的最大优势,生死抉择的情况下,它们自然而然会记住最优的选择,只要给它们一定犯错的空间,肉体就会自然成长,这也是此界修罗好战的原因吧。 沈断正打得兴起,飞天修罗却停了下来,道:“你已经学会这感应之法,阿萨布力扎就是这剩下的最后一点。和我一起出去吧!” 飞天修罗拉住沈断的手,微一屈膝,蓄力往上跳去,那像极了钟馗洞顶装饰的岩壁自动分开现出内里血红的液体,露出一条恰好仅供二人通过的道路。再往上则是黑灰的颜色,等近了一看,沈断才发现飞天修罗的洞穴居然是建在这沼泽地下,上方是厚厚的黏稠沼泽地,确实是天然的最佳防护。 沼泽地可再没有像洞穴顶部一样一分为二。沈断只能看着自己被飞天修罗带着硬生生地撞了上去,这一撞之力要是搁在以前沈断的身上,肢体四分五裂是不可避免的,可经过了飞天修罗的拳头考验,沈断看着迅速逼近的沼泽粘土,心里竟有了期待,头先撞到。 只“咚”的一声,沈断身上的网路各点一并亮起,竟将这一撞之力或卸或顶或滑或揉,百般力道百般转法,最后反汇成一股背后巨力推着自己向上飞去。沈断知道这巨力转化是飞天修罗一手转化,可之前那一撞之力的百般卸法却是实实在在自己的功夫,比之钟馗授业时所传的各种高端法门来得实在的多,这才是自己真正掌握的力量。心中不由对飞天修罗有了几分感激之意。 飞天修罗这一跳之力原本早已势衰,却能借沼泽之力转而增强上升推力,转瞬间,二人跳出沼泽,飞天修罗背胛骨处弹出一新一旧两条羽翼,于虚空中凝立,对沈断道:“时间不多,若阿修罗真有那秘法可炼制阿萨布力扎,只等那天边血云散去之时,就是阿萨药身被炼成丹丸的时刻,我要耗费血气施展极速之法,你可抓牢了。” 沈断点头抓紧,飞天修罗身形开始缓慢起动,初时速度极慢,就如在空中踱步,只是这一起一伏间,就有无量血气涌出,围绕在飞天修罗和沈断边上。 “这无穷血气又是从何而来?”沈断朝下看去,只见先前从洞穴中跳出那洞口里冒出血气冉冉升至飞天修罗身侧,原来是那洞顶血池。 飞天修罗面有忧色道:“此法一施,就耗去我血池多年储藏,不知何日能再填满?我既在镜石下埋了羽翼材料以备不时之需,却不做备用血池的打算,这未雨绸缪的打算还是及不上他啊!” 叹完,血气环身一绕,于空中微微一沉,沈断被拽得身形下坠,再是一震,耳边呼啸声大作,本是细风拂面,却突化成如刀劲风,刮得面皮生疼,目不能张。这一飞之势竟快捷如斯。只见一道血色长虹,挂接天阶两端,一端还是血阳映红云,霞蒸烟袅,另一端已成暮色缥缈,夜帘垂丝。飞天修罗这一飞就是数千里之遥。 第四十章 又见恶鬼 沈断骇然于飞天之速,但还是不望运起感应神通与飞天修罗相连,这一感应,地上方圆百里之内,血气映耀,如在镜石前试妆,眉目毫纤可见。只是瞬时一过,却无大力的气息。 飞天修罗蓦地一收翅,二人仍飞出数里方才停下。沈断再看那绕身血气淡了许多,只这一飞就耗去大半,却不知还能坚持多久。 飞天修罗愁道:“这一飞已覆盖大半修罗地界,阿修罗用了什么方法能掩住阿萨布力扎气息得这么彻底?” 沈断干急,却无良计,再看那天边血云,随那暮日慢沉,也消散了大半血色,只留云边少许艳红。时辰快到! 心急如焚下,沈断突然想到之前飞天修罗说到感应沈断心核内精血,虽人在眼前,感应却无法精准定位一事,忙问道:“前辈,什么东西能遮掩住血气感应?” 飞天修罗道:“那可多了,凡是非血气之物都可遮挡,像是外来之物死气,仙气或是人界之气均可遮掩。”飞天修罗见沈断有此一问,道:“修罗界虽因地界关系,难与外界往来,但每年血潮涨时,都有恶鬼潮涌入,带入无数外界事物,修罗界中的外来之物可着实不少,你可是要从这遮掩物上下手,那可不比我们这感应之法轻松。” 沈断接着问道:“那似大力这般全无感应,是否也说明那遮掩之物的元气厚度也要强度很大才能做得如此彻底?” 飞天修罗渐渐把握到了沈断的想法,道:“也是!要是阿修罗那般等级的人物所含外来之气才能切断,只是阿修罗是再正宗不过的本界人物,他又从哪里找来那么多的外界之物?” “不是他,而是钟馗,就是你那日来找大力,趴在地上装死的那个。”沈断也是这时才想通此节,钟馗和阿修罗的关系并不是一开始他所想的主仆,单从二人脚下共有相连的死树根系和阿修罗一界界主的身份来说,这主仆关系恐怕要颠倒一下才是,只是不知钟馗用了什么手段能制住界主阿修罗。 现在阿修罗脱困,钟馗的死树根系最有可能成为他隔绝大力气息和炼制大力的最好地方。沈断可没忘记阎王路上死树地下根系所撑开的广阔空间。 飞天修罗再次催动血气,极速飞翔划过天空,来到原先钟馗洞穴处。 从天上看去,钟馗洞穴已不是原有的模样,仿佛回到了阎王路上的死树林中,密密麻麻尽是死树,或称之为血树更为合适。钟馗的真身不知躲在哪里。 这时天边血云已经散尽,夜幕合拢,只有依稀一点微光。飞天修罗对沈断道:“此处死气弥漫,若为遮掩,阿修罗必在地下,我先行下去,你在上面等我。” 放下沈断,正如第一次沈断被飞天修罗带上天时,轻飘飘地落下,而飞天修罗收拢双翼,头下脚上,如此短的距离,不知用了什么方法,化成一个火流星坠下,一声巨响,死树林清出一圈空地,中间是个深坑。 死树林受了刺激,宛若活物般“醒”了过来,唰唰的枝叶摩擦声,沈断深入其中,只见树干呈血红色,往上则血色褪去,渐变成灰色,到了枝节上则结成了一个个灰蒙蒙的球状东西,内里像是有活物般挣扎跳动。 沈断只在树下就嗅到了浓厚的地府死气,“钟馗搞出这些东西是做什么?”沈断虽不知这树上挂的果实是什么东西,但钟馗这片死树林的效用分明是汲取地下血气转成死气,可是在修罗界中结界而成一个小地府境又有何用。 沈断想到了另一种可能,这地府境对自己的影响颇小,虽然转成了修罗身,连带死核都转成了血核,但是正如飞天修罗所说,转化并未完全,仍是以死气运转为主,一应地府神通法决也都可以施展,可是若地下血气被抽空,反灌以死气的话,飞天修罗可是正宗的修罗体,受地府死气压制,本就在阿修罗前落了下风,这回岂不是差距更大。 沈断忙向那深洞跑去,要与飞天修罗一并对敌。突然脚下一软,踩中了一个软绵绵的东西,仿佛是熟透了的果实,“噗”的一声,汁液崩出。沈断低头一看,却是一滩黑乎乎的肮脏东西,和地上泥土搅成一团,只有一截白骨,在其中十分显眼。 这时重物落地声不断,死树林中所结果实纷纷落下,一个个砸在地上,黑烟四起,从中跳出个个奇形恶鬼,或面形丑陋,或携巨棒,或无形随风,竟然在这修罗界中又见恶鬼潮。 沈断周围全是重重叠叠的恶鬼将他围住,一人声音温润如玉,于林间四处响起,仿佛化身亿万分散各处说道:“孩儿们,先去享用那地下修罗。”恶鬼们拥攘着往那深洞处钻,看也不看沈断一眼,竟就这样将他晾在原处。 沈断却丝毫没有放松,那声音虽不熟悉,但沈断知道在这死树林中只有谁有这般法力可以号令群鬼,果然一剑眉星目,风流公子哥模样的人从迷目黑烟中走出,虽然模样打扮大变,但那张脸沈断是认得的,正是昔日地府鬼卒大统领――钟馗! 钟馗此时和埋身土里动弹不得只能追忆往昔荣光种种时的落魄模样大不相同,手上还摇着一把无面白扇,沈断奇道:“却是从哪里拿来的人界之物?”再一细看,却是白骨指节所成,想是顺手拿些许恶鬼拆了附骨皮肉做的。 钟馗拿那无面扇一指沈断,沈断身周一圈降下死树枝丫将其罩住,沈断双手攥住死树枝条发力欲挣。 钟馗不紧不慢道:“放心吧,这回我不会吃了你的。那女娃竟舍得把一生念想寄于你识海处,断了自己晋阶的可能,实在是出乎我的意料。” 沈断不明白钟馗所说的话,什么“一生念想”,难道那识海处突兀出现的黑球就是楚媚所放? 钟馗绕着沈断走了一圈,啧啧叹道:“情之一物,害人不浅,不过你这小子倒是受尽了好处,却不知来路。那女娃倒底看上你哪点,若只是俊俏,可解释不过去。” 沈断猛力一晃死树栅栏,厉声问道:“你说什么?楚媚昏迷不醒是不是你搞得鬼?” 钟馗却不理会沈断,自言自语道:“本以为有了你和那胖子这难得双生魂体,再耗了自己百年心血助你二人炼成‘根本一切祈愿明了经’,就可成就本体法相,一举降服那修罗界界主,了结当年那人心愿,不想还是败在这情字关上,你说,这地府中人,怎的就是堪不破情爱迷障呢?” 钟馗似是对沈断发问,却又不等沈断应答,走到沈断身边死树,道:“小子,说出你前世真名,你既不能助我成本体法相,也可寄魂死树,成我麾下鬼军一员大帅,替我分担一二。” “这钟馗明知我姓名却还问我,是还没清醒过来吗?”沈断暗忖道。 这时地面一震,余波不停,拱起几个小土坡,可见地下战况之烈。沈断不禁皱眉想道:“飞天修罗不知应付得了这恶鬼潮不?” 不过既然战况激烈,说明飞天修罗还未落败,沈断沉思间,钟馗已等不及,催动死树枝条,刺向沈断身周各处要害。 沈断被缚在尺许空间内,转身不能,哪闪躲得开,钟馗摇扇悠闲道:“昔日我除了统管地府万千鬼卒,可还兼着地府刑罚司司长一职,你不开口,别以为我就没法子对付你!” 沈断怎会坐以待毙,运起修罗网路感应之法,全身肌肉质地如绸罗绫段。 在网路结点的带动下,原地不动,将刺身的枝条一一滑过,饶是如此,枝条内所含巨力还是不能全部卸去,沈断闷哼声中,已受了不小的内伤。 钟馗眯眼射出两道凌厉眼神,阴狠狠道:“看你能躲过几次!” 更多的死树枝条刺来,沈断就是元气完好之时也禁不住这么多的枝条攒刺,冷不丁想到上次是用那滚石之法逃出,怎得全然忘了有这救命法门? 可是待要运起滚石之法,却想起自己本不会这滚石之法,上次也是稀里糊涂的用了出来,这几个念头才走完,沈断身体已被刺透,可是奇怪的是沈断并没有觉得多么痛苦,只是脑袋昏沉,又陷入到回忆中去,有个声音不停地问:“你叫什么名字?你叫什么名字?”沈断不知道这个人是谁,只是对这个声音有一种说不出的厌恶反胃,不想作答。 第四十一章 搜魂 那个声音见没有应答,执着地反复问道。声音越来越大,到后来沈断再做不了其他事,只听到这个声音充斥着整个世界。 “你叫什么名字?”这个声音透过死胎的屏障传入沈断的耳朵,沈断在胎内已结成人形,懒懒答道:“沈断。” “你为何还不出来?”那人问道。 “为什么要出来?”沈断反问道。 那人轻笑道:“也是,死胎内藏精养神确是休养的好去处。” “波波”几声,那人在死胎壳上屈指叩了几下,沉吟道:“结死胎三年而不出,你也算得上异类,这样吧,我传你拘魂令,若你能出这死胎,就到畜生司来找我,我叫李义。” “李义!他叫李义!?”沈断突然被钟馗揪住脖子狂吼道。 沈断贴着钟馗狰狞的面目,过了好久才知道刚才被钟馗搜索了识海中记忆,只是他为何对李义这么感兴趣。 钟馗读出了沈断心中的疑问,几乎是对着他的耳朵大喊道:“李义就是害我埋身在此的贼人,让我和那修罗界主共生共灭,现如今我吞噬你这双生之体不成,反被那修罗界主占了上风,缚我为奴,你说我听到他这名字是要如何反应呢?” 沈断讥讽道:“难不成你还能走出阎王路找他算帐不成?” 钟馗脸色阴晴不定,却并没有发怒,口中只是重复道:“李义!李义!” 忽然仰天笑道:“谁说我出不去,只要到了那海底暗道,逆流而上回到地府冥河。这样我可是从阎王路上回到地府的第一人啊!” 钟馗说到后面已经有些疯癫,“这修罗界中哪来的海,便是河都没有。”被飞天修罗带着横跨修罗界千里,看遍地形起伏的沈断还是有底气做出这样的判断。 钟馗一手按住死树躯干,大声道:“沈断何在?” 沈断恍惚中正要应声,地面一跳,无数恶鬼从那飞天修罗钻出的深洞中喷出,如下了阵黑雨。 被这变故打断,沈断一时忘了回答,钟馗又是大喝道:“沈断何在?!” 沈断此时愣了一下,应道:“沈,”断字还未出口,一道白光自深洞中射出,直打在沈断身上,带着他飞上云宵,沈断被那白光撞得几乎折成两半,不过也亏的这股强力打得沈断从那阎王的夺魂魔音中醒了过来。 沈断往上看去,正是飞天修罗,怀里抱着大力,沈断喜道:“前辈,你把大力救出来了?!” 飞天修罗脸色雪白,一语不发,沈断只觉劲风扑面,飞行之速比之上次的极速飞行也不惶多让,可是那绕身血气早已被飞天修罗用完,这次又是用什么来驱动的呢? 答案是不言自明的,飞天修罗是在燃烧自身的血气来维持极速飞行,也只有这样飞天修罗才能带着大力从阿修罗和恶鬼潮中突围,而脱离了阿修罗地界后,飞天修罗不再只是脸色苍白,手臂,躯干,都已全无血色。 飞天修罗和沈断,大力三人自空中坠下,掉在一处平地上,飞天修罗全身血气尽燃,但还是拼着最后一点力气于空中一个翻身把大力垫到了身上。一声巨响,三人坠地,沈断翻身起来,过去查看飞天修罗和大力。 大力坐在飞天修罗边上,似是没受到什么伤害。飞天修罗无力坐起,面朝天躺着,对大力用修罗语吩咐着什么,大力木然点头,没有多余的表情。 沈断过来坐在飞天修罗身边,飞天修罗带着一种憧憬的目光看向沉沉夜幕,带着一种解脱的语调对沈断道:“带她去人界!” 双目一合,就此身陨,飞天修罗的身体渐渐融入土地,最后只留下那一对羽翼。沈断过去捡起双翼交给大力,道:“我先带你回家吧。” “家?”大力跳起来,冲沈断吼道,“你现在叫我回家!” 沈断道:“难道你现在就杀上门去吗?” 大力道:“为何不可?” 沈断语塞,道:“你去送死我不拦你,你只管去就是了。” 大力头也不回,辨认了一下方向,就飞奔而去,手中还拿着飞天修罗遗留下来的双翼在夜里闪闪发亮!留下一道光轨。 沈断对着飞天修罗陨身之处长叹一口气道:“前辈,你女儿似乎并不需要人照顾。最起码是不需要我来照顾。” 忽然沈断发现地上有个东西,捡起来一看,是个晶莹的血珠,这应该是修罗身躯消融后的遗物,当时沈断和大力的注意力都被双翼吸引,竟遗漏了这细小血珠。 沈断暂时收了这血珠,朝大力追去。 光轨仍未消散,沈断很容易就追上了大力,只是大力所去的方向不对,沈断问道:“你这是要去哪里?” 大力见沈断追上,哼道:“你跟上来做什么?” 沈断无奈道:“自然是帮你一起去杀那阿修罗和钟馗。” 大力讥讽道:“就凭你?”却是笑了。 沈断见大力还拿着那双翼,问道:“你能用这飞天吗?” 大力摇头道:“这飞翼是他自身血肉所养,这世上是再无第二人能驱动它,不过――”大力双手交叉甩了甩双翼,点点头,似乎满意入手的重量,只是略微长了些,当作兵器使用也是可以的。 大力将那双翼缚在背上,远看过去,像是两把长刀。 沈断终于按捺不住,拉住大力问道:“你好像走错方向了。” 第四十二章 幻鬼 大力看了看,反问道:“你怎知――”还未说完,面前忽然涌出一大群幻鬼,将沈断和大力淹没,大力走错了方向,竟一直走到了交界线上。 大力心思单纯,杀意不浓,并没有堕入幻鬼幻境,躬身拔出双翼,如击节而舞,双翼上下翩翻,轮出一圆月华,倾刻间斩杀月光所照之处所有幻鬼。 沈断在旁看得神驰目眩,没想到双翼作刀竟有这么大的威力。 那月光之力似是压制住了幻鬼施法,沈断眼前景色连番变化,人界、地府、修罗界,最后还是定在了沈断原本所处的位置,沈断知道是自己心志不定,又被幻鬼侵入,只是受了大力双翼月光所慑,幻境不稳,未竟全功。 沈断也找到了破境之法,只要还能看到大力所轮月华,就未入幻境。 突然,地面轰然作响,一个巨形恶鬼流着口涎,挺着肚腩,手舞巨棒,冲了过来。一时间,沈断仿佛回到了苍茫体内,“这是幻境吗?”沈断自问,可是一转头,仍能看向那清冷月光。大力还在幻鬼群中旋然妙舞。 巨形恶鬼一棒当头砸下,腥风顿起,沈断侧身跳过,谁想那棒子在空中一个转折,跟了上来,击飞沈断。 还好沈断得飞天修罗所传,对修罗之力有了体悟,这一飞之势大半倒是借力卸力而为,真正落在沈断身上的却是不多。 只是巨形恶鬼力道之大,与沈断相差甚多,就是卸而再卸,这小半力道也打得沈断浑身上下咔嚓骨裂声不绝,重伤倒地。 “这是幻境吗?”沈断不自禁怀疑起自己。抬头去找那冰冷月华,还是稳稳地在那里。 “笨蛋!”一个声音从背后传来,沈断听得明明是大力的声音,可是再看那月华却是在身前,回头看时,四周景色一变,大力扛着翼刀,骂道:“这种等级的幻境你都能不能破?还说要帮我杀了阿修罗?” 沈断看了身周一圈冉冉黑烟,还有些幻鬼残尸在地上躺着,才知又中了幻鬼幻境,这回坏就坏在自己把大力月华当成锚点,不想反被幻鬼利用,又让沈断坠入幻境。 大力指点沈断道:“你且看这里,”手指在沈断额上眉心处一点,“此处为识海所在,五识皆会被幻鬼所惑,唯有这识海之目返本归真视幻如泡如影。” 沈断想起楚媚那眉心血核,不由想到:“楚媚昏迷不醒是否就是钟馗在这眉心识海处做了手脚?” 大力四下转了转,刀尖挑了一物过来,对沈断道:“沉入识海,保持五感开通,两者相逆就是幻境之相。你先试一下。” 那翼刀上挂着的是一个幻鬼,侥幸躲过大力月轮斩杀,却还是被她挑来做沈断的试炼品,大力微转翼刀,那幻鬼痛得吱吱乱叫,沈断眼目一晃,知道幻鬼发动幻境,急沉入识海,却下意识地闭了五感,识海中还是之前的景象,一片空地,一个黑球。 沈断本是要再跳出识海,重新来过,五感闭合,虽不受幻境影响,可也任由外在身躯受幻鬼摆布,危险得紧。 那黑球却是一动,其上有条条细线流转,沈断见此异状,在旁静候查看起来。这黑球来历不明,上次吸纳了易勇虚相之后,就再无动作。 虽然暂时看起来没有其他影响,可受了钟馗陷阱诡计后,沈断对体内异物是格外小心,“难道这就是钟馗所说的‘愿种’?” 忽然空地外的云气被一股莫名吸力扯了过来。那云气之中蕴藏着许多画面,挤压在一起混成斑斓彩条,绕着黑球转了一圈,倏地不见,只有黑球略大了些,要不是沈断定睛细看还察觉不出。 接下来这黑球就时不时地亮起扯过一条云气涨大几分,如此反复,沈断一时不明白,也只能任由这黑球如此,忽觉识海不稳,这才想起大力还在外等候,忙跳出,看到大力架了翼刀在自己脖子上,刀尖上的幻鬼已化作黑烟散去。 大力怒道:“我叫你开了五感,沉入识海,要不是我刻意勃发杀意,刺激你出来,你是要让我等到什么时候?” 沈断歉然道:“识海中有些异相,我一时忘了。” 大力回刀扛在肩上,转身走开,抛下一句:“走吧!” 沈断看了这一地的幻鬼残尸,忽然冲大力喊道:“慢着。” 大力停下,回头蹙眉道:“怎么?” 沈断指了指地上的幻鬼,道:“让阿修罗和钟馗打起来如何?” 大力沉吟道:“钟馗?可是那地上的老鬼?阿修罗一界界主怎会受这幻境影响?” 沈断笑道:“谁说要把阿修罗拉入幻境?”想起钟馗那日说起李义的疯狂模样,“我说的是那死树老鬼!” 大力眼睛一亮,道:“那老鬼倒是有几分实力,和那阿修罗应该能缠斗上一会儿,只是普通幻鬼怕是没用,除非是幻王。” “幻王?” “幻王就是连识海之目都可迷惑的幻鬼。” 沈断抽了一口冷气,道:“连识海之目都能迷惑,那还有谁能逃出幻境?” 大力不屑道:“那识海之目只是给你这等心志不定的人用的,真正的大修行者又岂会用这些小道来对抗幻境。那幻王我只是听父亲讲过,在哪里我却不知道。” 沈断问道:“如幻王这个等级的,恐怕也不是我们想捉就能捉到的吧?” 大力道:“那是自然,不过若是能有数量相当的幻鬼的话,也可以一试。这些幻鬼可以合力做成多层幻境,让人自以为退出,其实还身处幻境而不知。不过幻鬼易杀难降,倒是个问题。” 忽的一阵金铁交击声传来,大力看到沈断不知又从哪里弄来一段链条,露齿笑道:“你知道我以前是干什么的吗?” 沈断自从心核被手镯替代后,这还是第一次尝试凝出锁魂链,和以前的繁琐步骤不同,这回几乎是动念之间手中就多了一截链条,身上死气也没消耗多少,再一细查,这链条是用空中血气凝结而成。 沈断搬运了几下锁魂链,呼呼作响,在手中长短硬软如意,对大力道:“走,抓到十个幻鬼够吗?” 大力讶道:“十个?” “太多了?” “至少要一百个才行啊!”大力说出这个数字,沈断咋舌,看着手中不长不短的锁魂链,就是背胸相贴串过去估摸也就是二十来个幻鬼的量,这一百幻鬼之数可让他怎么凑。 大力似是看穿了沈断的窘境,也不说破,道:“在往前面去些,找到幻鬼群这一百之数就可凑齐,如何?”似笑非笑地看着沈断。 沈断硬着头皮道:“好!” 第四十三章 血气豪勇 天色渐亮,二人走在路上,已近交界线处,觅食修罗三三两两,这二人组合在路上颇为显眼,男的是格外的“俊俏”,女的则是身背闪耀双刀,美艳动人。 慢慢的就有修罗聚拢过来,窥探二人。 大力毫无惧色,甚至还晃动背上双刀,交击响声引得远处修罗侧目,沈断只见四周红眼重重,压力陡增,轻声附在大力耳边道:“你这是做什么?我们过来是抓幻鬼的,可不是修罗。” 大力耸肩无所谓道:“你当牵着那百鬼一走就行了吗?这些修罗迟早会盯上我们,还不如趁现在解决了他们。每次我跟我爸过来,都会先把这里的修罗清理干净才开始对幻鬼的。只是后来这些修罗学乖了,一听到双翼破空之声就散得一干二净。” 沈断提醒大力道:“可现在你父亲不在这里,光凭你我二人怎能对付这么多修罗?” 大力奇道:“二人?我可从来没把你算在内。我一个人就行。” 沈断拉住大力道:“你想送死吗?光靠血气之勇就能做万人敌的话,这修罗界中恐怕到处都是阿修罗那种级数的人了。” 大力甩掉沈断,轻送自若,走上就近的一个高坡,立在上头,低头道:“我若不能在此做万人敌,就算有了百鬼引得阿修罗与钟馗内战,我也不是其中胜者的对手。我为修罗,自当以血气豪勇为先。” 大力一刀插地为杖,一刀高举,其时天色放明,日光斜射,恰打在这翼刀身上,大放光明,四野修罗骚动,齐唰唰地朝大力看来。 大力高喊一句修罗语,众修罗听了就如炸锅蚂蚁,轰然拥来。 大力站在高坡上,看向沈断,眼神中的意思就是:你去抓鬼,我来引敌。 沈断无法理解,为什么大力要将自己置于如此险地,明明还有其他方法可想,或是化整为零,将那百鬼之数凑齐,或是在别处制造些骚动引开修罗。这只能以好战来解释了吗? 月华之舞再现,沈断最后再看了大力一眼,朝交界线深处走去:“也许这就是修罗吧!” 地上满是黑烟,间或有些修罗的残尸躺在地上,身上却无半分伤痕,“这些就是被多层幻境生生累死的修罗吧。”沈断看到,警醒处,沉入识海,同时保持五感在外,内外两觉,沈断眼前呈现出了两个重叠的影像,一个清晰,一个模糊,却无大不同,重叠在一起丝丝入扣,并不影响沈断行动。 走了几步,忽然清晰影像一变,与识海所见迥异,沈断心里亮堂,知道是有幻鬼在旁发动幻境引他入瓮。 沈断假作迷惑状,呆立不动,从那修罗尸身处涌出数个幻鬼围在沈断身边,更有几个直接将脸贴在沈断眉心处,是要在贴近识海处将幻境威力最大化,好让沈断完全坠入幻境。 这还是沈断第一次看见幻鬼作战时的模样,果然眼前清晰影像又是一变,有一个巨形恶鬼持棒而来,沈断暗自冷笑,却又想到:“这幻鬼既能幻化巨鬼形状,怎得交界线处只见幻鬼不见其他恶鬼?” 这时那幻境中的巨形恶鬼已经一棒砸下,沈断猛地大喝一声,锁魂链绕身一穿,将身周这数个幻鬼串了起来,幻鬼痛得大叫起来,沈断这锁魂链乃是临时收集空中血气所成的锁魂链条,修罗血气至阳至刚对幻鬼这种阴柔之物最是相克。沈断还未念起拘魂令,这几个幻鬼就痛得死去活来,像是进了地府刑罚司受那百般折磨。 沈断看了看手上仅存还剩一半的锁魂链,苦恼道:“这还没到十个,就用了过半链条,难不成还要像苍茫体内脱逃时一样,让它变得长些再长些?” 沈断也只是说说而已,谁想到这锁魂链果真如言长起,一段段环扣如凝雪结霜般落了下来,红灰二色相间夹杂,这是在交界处阎王路上死气和修罗界血气混杂之故。 这种言出法随的神通让沈断也是一怔,何时自己有了这般本领,那日卷身成滚石也是如此情形,不知其然而行之无碍,宛若天赋本能,而非后天习得。 沈断压下心中疑问,继续走向交界线深处,一路上三五成群的幻鬼被沈断串在锁魂链上,队伍渐长,沈断一一数来,有三十五数,还剩六十五个。 这六十五数可不好凑了,身后牵着一长串的幻鬼,在这交界线处是最明显。突然迷雾深处跑出数个巨形恶鬼,后面甚至还跟着树鬼这种在苍茫体内都罕见的品种。沈断打开识海之目看去,却意外地与五感所得图景一致,也就是说这些都是真的,还有一种可能就是幻王出现,影响了沈断的识海,不过这种可能性微乎其微,被沈断否决了。 巨形恶鬼三五成群,有些手里没有武器的,奔跑之中,高举双手,呼喝几声,那落在后面的树鬼抖了抖身子,就把身上的粗壮枝节抖了下来,抛给巨形恶鬼。巨形恶鬼接了过来,放在手里掂量掂量,挥舞了几下,就朝沈断身周砸下。 沈断有了先前言出法随的神奇感应,就地一滚,要试试滚石之法是否灵验,这交界线处尽是迷雾,脚下所踏虽是实地,但却是云气缥缈看不见土石,不知这滚石之法在此处可能成功。 没想到这一滚,本是用锁魂链牵动的三十五只幻鬼反而顺着锁魂链投身上来,附在沈断身上。一滚成了幻鬼之球,在外厉叫不断,满是幻鬼的扭曲不定的面孔在沈断身周流动。 那些巨形恶鬼的巨棒或是树鬼身上枝节,力道不减,重重向沈断身上砸下,却都砸偏了方向,离沈断真身甚远。这回可不再是巨形恶鬼进食前的例行戏耍,每个巨形恶鬼似乎都有一个沈断在他们面前,纷纷轮圆了胳膊奋力砸下,各自将身前砸出了一个巨坑。却都不管卷成巨石模样停在原地不动的沈断。 沈断无意中将锁魂链上幻鬼吸来,成了这幻鬼之甲覆在表面,竟能动用这幻鬼幻力,将那些巨形恶鬼迷了心窍,各自与幻境中的沈断为敌。想起那钟馗所说的什么“根本”“祈愿”“经”,看来这滚石之法是大有名堂,不只能吸纳土石,或是根本就是高阶法决,另有妙用。 沈断只恨自己见识浅薄,明明有仙法在前,却难得一窥其中奥妙,这时那些原本游弋在外的树鬼却缓步朝沈断走来。 看那行进的方向明显没有受到幻鬼幻力的影响。 沈断不能稍移步伐,没了土石覆身,似乎那滚石速度也不复存在,只能原地不动地用幻境影响巨形恶鬼感知,若这个时候移动,幻境也会被破坏,巨形恶鬼加上树鬼足以将沈断撕个粉碎。 沈断将目光投向走在最前的一个树鬼,尝试将幻力投射到他身上。 沈断眼前一变,出现了一个身着地府冥官服饰的人的面目,走进阎王路的画面,接着是无数恶鬼涌上来将他团团围住。这人显然是有备而来,周身法决不断,法宝齐出,却还是敌不过众多恶鬼,像刚开始的沈断一样,看到旁边的死树林,抓了个空隙,逃进死树林中。 沈断看着这些画面在眼前闪过,知道是幻力连接树鬼和自己识海,不知不觉中将那附身死树的恶鬼生前画面也一并传了过来。 之后的画面是一片黑暗,与沈断被楚媚的长矛逼了回去,没有机会进入死树林不同,那个冥官进了死树林后,显然被死树林中更大的威胁所吞噬。 看似是个藏身的好去处的死树林才是阎王路入口的杀招,在外面汹涌而至的恶鬼潮看上去凶险无比,其实是个逼人入瓮的陷阱。 沈断突然想到楚媚的那一记长矛,将自己逼回恶鬼潮,不是正好救了自己,虽然之后自己阴差阳错被白无常追逐,慌乱间进了死树林中。但是楚媚难道早就做好了准备要救自己? 否则她既有阎王灵骑,又有生死簿和朱笔这地府两大至宝,早可闯入修罗界,却在阎王路上等他做什么。 “她为什么要救自己?”这个念头又一次蹦了出来,可是沈断却再也没有机会问她了。 与树鬼这一短暂的识海相连,就让沈断明白了树鬼的行为驱动力在哪。树鬼附身之魂被死树所困,和其他恶鬼好吃不同,他们是要找个替死鬼,将自身解放出来,好不受这死树拘束。 由于有这死树护体,幻鬼幻力也是不起作用,只在识海链接完后,就断了联系。 死树脚步再慢也围了上来,高举树上横斜枝叉乱劈下来。 沈断只能放弃幻境束缚,移身避开。那些都在猛力做苦工挖坑的巨形恶鬼醒悟过来,知道被这小东西戏弄,更是恼怒异常,一个个直接把手中巨棒扔了过来。准头不偏不倚,上下左右将沈断网住,没了退路。 两三个巨棒砸中了沈断的身子,护身幻鬼本是虚幻之体,没有多少实际血肉,对这种物理攻击没有多少防护之力,尽管是重重叠叠三十五个加在沈断身上,可那巨棒还是毫无阻碍击飞沈断。 沈断身上修罗符文结点连连亮起,卸开这巨棒击打之力,也是口喷鲜血,打着转跌在地上。 沈断躺在地上,看着巨形恶鬼被他的庞大体重压得变形的脚趾朝他走来,还有树鬼那分叉成触须模样的脚趾拖着地上云气的样子。脑中突然闪过阿修罗和钟馗在地下脚趾分叉模样,他二人脚趾的形态和树鬼如此相似,可是巧合? 沈断突然自责道:“忘了你是谁了!本是地府小鬼卒,却一直用什么滚石小神通,再好不及自家东西。” 沈断也不起身,贴着地面将锁魂链分化出死树根系模样,蛇游而去,自用锁魂链手镯作死核后,锁魂链神通有若天赋本能般如臂使指毫无滞碍,这番分化比之先前在高山山顶从大力所踏实的土坑中脱身所分化的还要彻底,一根根细分至肉眼难辨,再加上地上云气掩护,还有巨形恶鬼本就个个大肚,难以下腰,目不视地,树鬼则受限死树形态,都没察觉到地上被沈断布下了偌大一个陷阱。 沈断感应到这死树根系的网络已经铺好,所有巨形恶鬼和树鬼都已经入网,手上连着锁魂链链尾的那端不时传来震动之声,就等他做最后一下的收网动作。 那巨形恶鬼的脚就快踏到沈断身上,沈断已可看到那肥大的脚趾上缠满了细碎的锁魂链分叉,猛地一收,所有巨形恶鬼和树鬼的动作力道都汇集到了一点,然后冲突爆发,几个奔跑中的恶鬼更是姿势各异,诡异地倒下。树鬼的状况要好一些,得益于扎实的下盘,树鬼并没有跌倒,不过却被无数的锁魂链须缠住了自己脚下的根系动弹不得。 沈断站起身来,看着这一圈的猎物,却不知如何下手。若是现在就走开,这锁魂链又要抛在此处,失了趁手的兵器,也没法再凑够剩下的六十五个幻鬼。 可要是趁这些恶鬼移动不能的时候,杀了他们,沈断也是力有未逮,只要看看倒在地上,咧开嘴巴吐着黄气的巨形恶鬼,还有上半身完好,满是枝叉,活脱脱比沈断多出几十只手似的树鬼,战力俱在,沈断要是胆敢靠近,下场是不用说的难看。 陷入了两难之地,那些巨形恶鬼嚎叫挣扎起来,这力道好不厉害,沈断手上一紧,锁魂链几乎脱手而出,而感应中的锁魂链网也被这些巨形恶鬼挣松了些。再这下去,连这锁魂链也会被挣得寸寸裂开。 可是奇怪的是这个时候,沈断对网中的所有恶鬼的状况是前所未有清晰,比如说那些发力挣扎的巨形恶鬼中有一个就叫得特别起劲,力道却是出奇的微弱,似乎在有意保留体力,让其他恶鬼去做这个急先锋。而那些树鬼们的脚下触须虽然被沈断的锁魂链缠住,但是明显他们的数量、强度都占了上风,若是和巨形恶鬼合力,沈断这个粗成的网络绝不能坚持这么长的时间。 将锁魂链分散开如此细如毫毛的程度覆盖在敌人的身上,沈断还是第一次,这些触毛也将额外的感官体验传回给沈断,让他除了识海之目和普通五感之外,还有了新的感觉通道,有如开了天眼神通一般,这种历历在目,掌控大局的感觉真好。 沈断看清场内束缚恶鬼各自心态后,将主要力道都集中那个缺心肝只懂得大力挣扎的巨形恶鬼身上,收紧了在他们身上的锁魂链,几乎要勒得肚上肥肉都分成几块几块,更有几个倒霉鬼被锁魂链须绕上了脖颈,这一下就被缠得吐出肥舌,青筋爆出,喘不过气来。 有这几个先急锋被沈断狠狠惩治后,场中的鬼哭狼嚎声顿时小了下来,那个留了体力观察局势的奸滑恶鬼见势不妙,生怕自己也被勒颈,连叫声都保持和周边恶鬼的节奏,稍快那么一线小了下来。而坐看巨形恶鬼出力的树鬼们更是不敢出力,就任凭锁魂链须将脚上根系千结百回,缠在一起。 沈断灵机一动将树鬼处的锁魂链须化气撤回,把巨形恶鬼拉到树鬼脚下,借树鬼脚下缠绕已成死结的根系覆在巨形恶鬼身上,如此自己的锁魂链得以抽出。 将这么多恶鬼定身于此,沈断也颇有成就。锁魂链绕臂回环后,就要趁机离去,早早把那百数凑齐。 第四十四章 出手相助 一个身影蓦地出来,踩在那死树根系上。只这轻描淡写的一下,那些树鬼、巨形恶鬼都起了身,畅快大叫起来。竟是一下解了这个死结。 沈断看向来人,身形恍惚,却又和幻鬼有些不同,具体不同在哪里,沈断又说不出来。那些恶鬼脱困后却不向沈断冲来,反倒一个个匍匐在地跪拜那人。 “幻王?”沈断想到大力跟他所说的可操控识海幻境大成的幻王,这也可以解释为何幻鬼潮内会其他恶鬼的存在,应该是幻王的陪侍了。 那人对沈断道:“拘魂手法能细化如丝,像你这般境界的鬼卒在如今地府真是少见。” 沈断有些糊涂:这人口吻似是地府中人,莫非又是一个闯阎王路的挑战者? 于是问道:“阁下是?” 那人微笑道:“不过见是地府同僚,出手相助罢了。鄙人在地府中一介冥官,名号微薄不值得一说。” 沈断暗自疑惑:何来出手相助,还好众鬼慑于其人修为拜服,否则他解了树鬼死结,放开众鬼可是助我早死投胎。 那人看出沈断心中疑惑,笑着拉过地上一个树鬼,挑起树鬼脚下根系对沈断道:“树鬼根系除靠吸纳地下死气外,还有一道凶悍用法,”手指沿着其中一条粗硕根系滑去,沈断顺着他的手指看到那根系的另一头竟是深深插入一个巨形恶鬼肚中,而那巨形恶鬼早就是一副出气多过进气的虚弱样子。 这根系竟能直接吸鬼死气作为己用,这和钟馗那化身死树模样如出一辙,还是说钟馗和阿修罗就是师从于此。 那人解释道:“这等霸道害人手法也只存在这阎王路上,地府中是早就被清除干净,不过有些老家伙知道这等秘法,你不知道也不稀奇。”顺手甩开树鬼,那根系也被那人暗力震断。 “树鬼吸纳巨形恶鬼死气可不单是死气充沛,连带巨形恶鬼各般属性都能继承过来,到时你要面对的可是速度、力量甚至是体形全面升级的树鬼。” 沈断这时才领悟到那人“出手相助”的含义。忙躬身谢道:“多谢这位――”还在期待那人给个名号。 那人却只顾自己走了,只留下一句长笑:“入了阎王路,所图无非是个阎王名号。过往名号都可放下。” 众鬼待那人走了还是跪拜不起,沈断不愿多生事非,也悄悄走了,却还在想那人不肯留下名号人的身分,看他这般举重若轻的功力修为,比之黑白无常还要更剩一筹,阎王自然是不可能了,左判官他也已经见过,这样只剩下十大阴帅中的前几位,不过沈断哪知道这些详细排位,十大阴帅中只有名气在外的黑白无常和牛头马面的名号他是知道的,其他几人他是不知。 边行边想处,沈断来到秘雾深处,路上又连续收集了几个幻鬼,由于之前的幻鬼都化成了身上护甲,原本长长的锁魂链反而成了多余,一条拖在身后,不知有几许长,沈断想也许那百数幻鬼都可化为身上护甲,用锁魂链的手段如今看来是有些落伍了。 不过护甲已显臃肿,若是百数幻鬼尽成护甲,沈断可比昔日那易勇还要圆润。 想象自己的面孔安在易勇身上的样子,沈断不由发笑出声,忽地想到自那日无意和易勇施展联合神通以来,易勇不知生死,自己也一直没有机会问楚媚,“不知他现在是生是死?” 突然一个声音在沈断耳边响起:“小子,拘我族类,当自上刑台受死!” 沈断开启识海之目四下望去,却见面前迷雾沸气滚动,分开一条笔直小道,自生云阶,向上延伸。 沈断与五感之像对比,别无二样,并无幻力影响。 冷哼一声道:“这可是上刑台受死之路?” 那声音冷冷笑道:“莫非你没胆上来?” 沈断忽地转了个方向,并不上那云阶小道,讥讽道:“无胆鬼族,你可敢现了真身出来,玩这些虚实把戏,还当真有人会上当不成?” 云阶上忽然踏下一支金甲巨脚,然后腿、腰、胸,依次现出一威猛大汉。 大汉拾阶而下,手中画戟流光四溢,仙气袅袅,竟是天庭天将! 那大汉以戟代指,一指沈断喝道:“私拿幻鬼,还敢抵抗天命,还不乖乖受缚,随我上刑台受天雷百轰之苦!” 沈断于阎王路上见到天庭天将,甚是诧异,奇道:“幻鬼本属地府管辖,何来抵抗天命一说?” 大汉摇戟一晃,戟上雷光跳动,一圈光晕圈开,震得地上云阶支离破碎,怒道:“天庭为六道之首,六道之内有什么管不得!还敢狡辩,吃我一戟!” 那雷戟当头击来,沈断忙缩身避过,识海之目与五感所见并无两样,可是还是有一种无比奇怪的感觉:“先前那声音说是‘拘我族类’,可这里又出现个天庭中人,那人到底是仙是鬼?” 沈断身子一麻,原本以为躲过那雷戟一击,不想天将催动仙气,迸射无数细小电球,罩住沈断,沈断只觉周身如蚁噬虫咬,从头至脚,来回几匝,肌肉抽搐中,倒在地上,再战不能。 天将一手抓起沈断就踏阶而上,云阶生于天将金足之下,将他逐级抬高,沈断只见与地面越来越远,眼前一花,已到了一处仙家地界。 天边五色祥云垂下,红霞金殿、虹桥穿梭往来,熏风扑面,玉露如滴,远处隐有笙箫仙乐传来。 “阎王路上怎会有天庭仙地?”沈断大惊,可是这遍地仙气云烟,天地奇景分明就是地府口耳相传的天庭至圣美景。 天将傲然道:“无知小鬼,天庭度人自有妙法,哪分六道地界,有日月星辰处尽是天庭法界。” 天将把沈断重重抛在一块巨石之上,一躬身恭敬道:“请天雷!” 第四十五章 雷刑 沈断翻过身来,只见巨石之上悬空虚立一把宝剑,九彩身,横星动,云烟拂过处,隐约双鸾舞动,左呼右唤,遥相呼应。 又有水声汩汩,沈断侧头看去,见石边绕水,沉红泛紫,汁液溅体竟将沈断肢体灼出一个个通透大洞来,这哪里是水,分明是九转离坎烹煎电浆。 沈断只在刑罚司见过,那可是处理百年难遇的邪魂时才会动用的大刑! 天庭之势强悍若斯,一介天将就能轻易请动这天雷刑罚! 双鸾口吐青雷,引得石边电浆上涨铺满石面,这天雷之刑,上雷下电,不给受刑者一点生机,这是要他生死道消,不入六道轮回的极刑! 沈断全力催动周身死气,就要从那巨石上滚下,可是电浆浸身,早已把沈断电得七七八八,四肢麻木,怕是等不及那头上青雷及体,就已身陨。 沈断只能运起识海之目,凝神看向那惶惶青雷,期冀能与万一之中找出一点生机所在。 天将伫立一旁,见沈断仍不肯束手就刑,还在死命挣扎,上青下红,雷电六丁交殛中,遍体通红,已然熟透了一半。当下笑道:“兀自顽抗,不知死活。” 沈断意识早已沉入识海,全用识海之目感知外界,空地上那个黑色圆球嗡然作响,似是感应到了沈断所受危机,球上细线流转断续,忽然生出一道吸力将沈断吸进圆球。 沈断身入圆球,却不觉得有何屏障,反而出奇地平静自在,心中所想所思所念所急如陈列算数,一一在目。 沈断猛地一低头看向自己身上,识海所化影像与外界肉身自然同步,只见沈断后背处已是一片焦红,前胸,面额却是被青雷映得青绿幽然。 “那幻鬼护甲到哪里去了?” 若是被雷电所灭,怎得如此悄无声息?再想起之前那声音所说的“拘我族类”一句,和后来突兀出现的天将还有这里与阎王路迥异的天庭仙境。 沈断心中疑惑不止,在圆球之中再运起识海之目看向外界。 只见识海之景与五感所得仍是与之前一致,沈断眨了眨眼,只是…… 还有些特殊的地方。沈断身坐那圆球之中,心中所疑,瞬时反应到所见图景之上,那特殊的地方正是远处的飞霞金殿和横斜交织往来的虹桥。 离的远了,无论是识海图景还是五感图景中都是微不足道的几个小点和数条曲线,却正是这几个地方两景合一明显地对不上。 先前沈断疏漏过去,这回发现了这点端倪,细细看去,果然识海图景中这远处尽是一片迷雾,灰蒙一片,绝不是五感所显的天庭宫殿。 “这是幻境!”沈断恍然大悟,眼前一青一黑,头顶青雷已经压顶。 沈断于识海圆球中,痛得大叫。这时醒悟已经迟了,幻境之力渗透进沈断身躯方方面面,就连识海也被蒙蔽。 那青幽之色渗进识海之中,劈散识海云气,直朝这圆球本识袭来。 这已是化虚为实,幻境成实。待本识被灭,沈断就真的死了。 就在青雷灭体之际,一个圆滚身躯从圆球内蹦出,死死抵住青雷,却不过一瞬,就被打得灰飞烟灭。 沈断于圆球中自有感应,知道是易勇虚影。原来上次被圆球吸纳后,仍未消散,而是藏在这里,等到本体生死一线时,跳将出来替沈断挡过此劫。 那青雷随手灭了易勇虚影,仍有余力,却在圆球外顿了一顿,先前沈断听到的那个声音再度响起,满是讶然:“你竟有愿生之相?” 第四十六章 对酒 青雷退去,沈断自识海中跳出,只见外界仍是先前那巨石、天将、远处宫殿虹桥。宝剑不在,绕石离坎电浆化作清水静静流淌,天将不再是先前怒目威严模样,而是露出一副古怪笑容,随手一挥,变出两张坐椅,示意沈断坐下。 沈断知道自己仍处幻境之中,再看自己身上,锁魂链、幻鬼护甲俱在,烧焦的肢体也完好无损,刚才经历种种仿佛大梦一场,但那天雷噬体的刻骨之痛却还在身上,肢体运动不便,时不时有电流麻痹之感。 勉强坐下后,那天将也大马金刀地坐下,沈断眼角瞟到那放出青雷双鸾的宝剑赫然别在天将腰间,身上不觉一痛。 天将笑道:“小哥莫慌,这宝剑不过是个摆饰,伤不了你。”手中一捏,虚空中跳出两个酒杯,放在巨石上,绕石清水如鱼跃龙门,化成一线投入酒杯。 天将举起酒杯,一饮而尽,畅快道:“这里久无生人进来,你是第三个。” “你可是幻王?”沈断问道。 天将笑而不答,反问道:“你是如何看出此处破绽的?”这算是承认了。 沈断长嘘一口气,“难怪识海之目都被瞒过,最后那灭体青雷更是――”沈断心有余悸,将自己看到的远处宫殿虹桥之影的破绽道出。 幻王没什么反应,仰头尽饮手中清酒,良久方道:“前人栽树,后人乘凉。那远景若不是被那二人打破,也没这破绽让你看见。” “哪二人?” 幻王摇摇头道:“我只知道一个是人类,却有一身的地府功法,修为境界我不知在你们地府如何定级,”看了看沈断,道:“不过比你可强得太多。” 沈断心中咯噔一声:“钟馗?” 幻王继续道:“另一个是个修罗,比那个人类还要强上几分,几乎可以说是修罗界中的顶尖人物,他们也是深入这交界线中,被我引到此处。” “然后呢?” 幻王指指远处宫殿道:“那修罗杀意太强,竟能在幻境之中硬抗天雷,杀出刑台,后来还一路跑到那虹桥宫殿处,把那里破坏殆尽,破了我这幻境。” 沈断咂舌暗道:“这种破幻境的方法可着实霸道。” 幻王又给自己倒上一杯,双手捧着酒杯反复摩挲,回忆道:“那二人破了幻境之后,也是元气大伤,僵持不下,那个人类提出了一个交易。说是他二人是来找幻鬼一族的帮忙,若我能许以一万之数幻鬼给他二人做成幻甲,那修罗允诺他日成就修罗界界主,就开辟通道让幻鬼一族前往畜生界,路上修罗绝无侵扰。” 沈断听到“幻甲”和“界主”二词,脑中一亮,知道那修罗是谁了,除了阿四、阿修罗外还有谁是修罗界界主。而阿修罗身上的界主符文和钟馗给易勇所传的滚石之法分明就是炼制幻甲的法门。 幻王若有似无的眼神扫过沈断身上幻甲,傲然道:“我族虽然在此苟延残喘,但一万之数却还是拿的出来,若能前往畜生界,和我族祖地恶鬼界只有一界之隔,是我族兴旺传承的关键,别说是一万,就是两万、五万、十万我也拿得出来。只是我见这二人貌合神离,各怀鬼胎,迟早有那一战,便是与我做这交易恐怕也有很多后手,我身为幻族族长,自然得有所准备。” “我以一万之数需要些时日凑齐,邀他二人在幻界中暂住几日,那修罗是不耐烦,急着要走,那奸滑人类却是将他劝住,二人住下后,那人类倒处闲逛,偷窥我族新生族类的场面,被族中子弟围攻,还是我将他救下,嘱咐他不要到处乱走,那人诺诺应是,我知道他心面不一,却也有意制造他二人裂痕,任由这人刺探我族隐密。” “族长不怕他对幻族不利吗?”沈断问道。 幻王拍石笑道:“幻族一脉最擅颠倒阴阳,摆弄虚实,若在人前藏不住秘密可真是丢脸。”沈断想到若非有飞天修罗来找大力下落,折辱钟馗,激怒了他,恐怕自己被他吞进肚子还要对钟馗感恩戴德呢!这幻族的本事钟馗可是学到了精髓。 幻王接着道:“我将那一万之数凑齐后,在其中种了我族先天幻境之力,分薄在每个幻鬼身上,这些幻鬼都是树鬼转生而来的新生族类,并无灵智,不怕会露出破绽。那二人穿上这万鬼之甲后,只要稍有不轨的心思,我就能叫这二人发狂鏖战至死。” “那外面的树鬼和巨形恶鬼可是用来转生的?”沈断想到树鬼根系插入巨形恶鬼肚腩中的场面。 幻王点点头,道:“我族原是恶鬼界众,天生地养,时候一到,自有族类新生,只是天地变迁,被迫转到此处,没了幻力滋养,只能靠掠夺外界一些恶鬼来强行转生。树鬼一脉最近我族,但先天死气不足,所以需要巨鬼死气供应,大抵上是三个巨鬼才可养得起一个树鬼转生,转生后的幻鬼又无灵智,不知过了多少岁月,才能渐开灵窍成为真正的幻鬼。” 说到这里,酒杯中的酒早被幻王双手摩挲热力蒸发,再无半滴残留。 幻王似是说到伤心处,举杯欲饮,却发现是空杯一个,待要再招清水入杯化酒,无端端地没了心情,颓然放下空杯,叹道:“万名幻鬼我现在是再也给不出了,别说万名,就是千名也难。这也全败那两人所赐!” 幻王语气转恨,道:“那两人拿了幻甲后离去,过了段时间,那修罗果然成了修罗界界主,派了那人类过来邀我全族过境前往畜生界,却在路上设下埋伏,足足坑了我数万族人性命,不过我也没让他们好过,那幻甲幻力发动,那两人本来就对对方怀有戒心,之前又不在哪里受了重伤,还未全愈,内斗起来,我也趁着这个机会把残余族人退回到交界线处才算保全了幻族一脉火种。” 沈断此时方知钟馗和阿修罗那般独特的共生局面是如何形成的,多半是在幻力影响下内斗,最后差点同归于尽下,勉强形成平衡共存。 幻王突然对沈断道:“你可知我为什么要跟你说这些?” “终于来到正题了。”沈断暗忖道,从一开始幻王见到易勇虚影后收手,沈断就知道必有缘故。 “可是我体内那道虚影?”沈断试探问道。 “虚影?你叫愿生作虚影?”幻王大笑起来,前俯后仰,似是听到了天底下最好笑的笑话。 沈断摸不着头脑,愿生愿力之说他也从钟馗和楚媚那里听到一二,却都是零散不成体系,只知好像是修行上的高阶法门,却也没什么稀奇的地方,说识海内的易勇为虚影又有什么错。 幻王终于从大笑中缓过神来,羡慕道:“少年人,你的运气可不是一般的好,看来这愿生、愿种都是机缘巧合之下,偶然所得,不知其中关窍。” 沈断本就想将识海内的那个古怪黑球弄个明白,问道:“幻王可否说个明白?” 幻王摇头道:“这愿生愿种要说个明白,可不是一天两天的功夫,甚至能不能说个明白我都不知道。不过你看那个东西。”幻王指向远方那处飞霞宫殿。 沈断看去,幻王接着道:“你可看到那往来如织的虹桥了吗?” 沈断点头。幻王道:“小兄弟,我以幻族族长之名求你一事。” 如此郑重的开场,不由让沈断紧张起来。幻王神通盖世,在交接线处有此天庭幻境几乎可以说是立于不败之地,又能有什么事来求他呢? “他日你到畜生界海边时,当还愿化身虹桥接引我等幻族子弟上桥直抵畜生界。” 沈断听得糊涂,什么“还愿”、“虹桥”,还有他怎能有如此大神通可直接接引幻族全族跨越一界之遥,无视空间屏障。 幻王看出沈断心中困惑,道:“也不是叫你即刻做成,无妨,我族在此经营数千年之久,靠着树鬼转生之法勉强还能应付下去,只是修罗界之大,再来个举族横跨修罗界,风险太大,所以我要你以虹桥愿力之法接引我族族人脱离苦海。” 沈断问道:“我若化身虹桥,那之后呢?如何能恢复原身呢?” 幻王愕然道:“为什么要恢复原身?” 第四十七章 虹桥 沈断一愣,反应过来后,全身冰冷,这时才注意到幻王撤去青雷后,自始至终都还未完全退出幻境,也就是说他还在幻王掌控之中。 幻王指着天边虹桥道:“那虹桥景观是我自那二人毁我远景后新近炼制,把你这自带愿种愿生的小子融入后,再驱使你肉身前往畜生界做接引之功即可渡我全族,这等功德旁人可是求都求不来的。少年人,你身上幻甲正好省了我不少工夫,这就开始吧!” 沈断身上的幻甲忽然扭动做乱起来,再不受沈断控制。 沈断想起之前幻王所说的万鬼之甲所留的陷阱让钟馗和阿修罗两人内斗起来,自己倒好,穿着幻甲自动送上门来,虽然连百数都未凑齐,但是自己此时的修为和当时钟馗、阿修罗也是不能比的。 这幻甲化成一条灵蛇就爬到沈断面目之上,就要找个五窍开孔的地方钻进去。 沈断紧闭双目,双手抓住灵蛇尾部用力撕扯,那灵蛇力道集结了数十幻鬼之力,在外还未必敌得过沈断,可在这幻王幻境之中,如鱼得水,力道大得异乎寻常,且滑溜得紧。 沈断拿捏不住,被那灵蛇一个摆尾甩开双手,蛇头一顶,一耸,沈断只觉口中一凉,灵蛇已经钻入肚中。 沈断大惊失色,弯腰欲呕,哪里吐得出来。 忽觉身子一轻,幻王提了沈断朝远处虹桥飞去,一路解释道:“虹桥两端这一端应有你愿种化成,另一端则是灵蛇吞你心核后去到畜生界化成。炼化时日不短,全身骨节一一抽离出来再拼凑成桥梁,其间话需自身血气为粘合之剂,好好享受吧!” 幻王把沈断扔在虹桥之上,转身离去。 沈断却再要受一次噬心之苦,上一次是地府至宝朱笔游到心核处被自己用锁魂链强行逼出,这回待要故技重施,却发现身子刚沾到虹桥,便有一股天然吸力将自己牢牢定住,再无动作的可能。 幻王放心离去,也是知道虹桥炼化之能,炼体之苦沈断自能承受,进了这阎王路后,三番两次的生死局已让沈断对肢体感官有些麻木。 不过这并不代表他会放弃,自己虽然不能使用锁魂链,但是死核本身就是锁魂链所化的手镯,这一点幻王也不曾预见。 灵蛇已经游到了死核边上,张开大口就要将手镯模样的死核吞下。 沈断一声冷笑,死核骤地舒展开来,变成锁魂链条套头套尾地将灵蛇死死圈住,那灵蛇猝不及防之下,在沈断体内扭转翻滚起来。 沈断催动锁魂链发力一绞,那灵蛇被死核心力绞得成了一片片薄饼圆柱,散在沈断体内。 去了这心头大患,沈断就要从这虹桥上站起,却发现早已与之骨肉相连,并成一体,只剩下最后的拆骨成梁的步骤,自己就会被幻王炼成虹桥。 如何脱身?沈断苦苦思索,想来想去这脱身之法一定出在愿生愿力上。 沈断细细回想钟馗所说有关愿力的话。最后心神定在了钟馗所传的联合神通之上。 自从和易勇施展这联合神通中了钟馗的陷阱后,沈断一直就没用过,只有易勇的滚石之法在危急关头,自然体悟用过。 现在仔细琢磨当初钟馗所传的识海空位、寄魂等于刚才幻王所说有几分相合。 如果把虹桥比作当日的沈断,沈断现如今就是被吸纳的易勇,换言之,如果自己施展联合神通与虹桥相持又如何? 沈断沉入识海,此时识海中的空地要大了许多,这是幻王青雷扫荡的结果。黑球一如既往的呆在空地中央。 沈断知道这个黑球多半就是愿种了。之前在愿种中自己神意流畅,如今为生死一搏,也要借用这愿种之力。 沈断走到黑球前,团身坐进去。 催动联合神通,或是钟馗所说的“根本一切祈愿法”,沈断在这黑球之中,识海清明,无意反而想起了钟馗所说的神通真名。 遥想虹桥在识海中虚相,只见空地上金线穿梭如织,是虹桥之相将成。 这根本一切祈愿法竟如此神效! 沈断始料未及。哪知那虹桥虚相只是一现就破碎于虚空之中,再无踪迹。 沈断大急,于黑球中跳起身来,识海外身躯也如此动作,噌的一声竟从虹桥上一跃而起。 祈愿之法未能拉虹桥入识海空位,却与虹桥炼化之力两相抵消,让沈断得以脱困。 沈断这一跃,怕引来幻王察觉,运起识海之目,看到这幻境破绽处就在虹桥足端,忙投身下去。 幻境之中响起一阵鸾鸣清啸之声,幻王感应虹桥异动,驾了那青雷宝剑,破云而来。 只一瞬就追到沈断身后,雷声轰然朝沈断压来。 若是刚入幻境之时,识海被迷,沈断还会被这青雷所伤,现在虽仍在幻境之中,但已看破其中虚实,尤其是自虹桥上脱身,更是对幻王幻境之力有所了解,知道这青雷之力固然威力巨大,却不是无法抵抗。 后背修罗之力符文亮起,节点依次流动,沈断要硬抗之前蚀骨青雷,也要在幻王之前闯出幻境。 青雷及身,沈断闷哼一声,雷声振得沈断死核寸裂,那修罗之力竟是无用。 不过识海反倒无损,看来是幻王有意保留好为虹桥炼化留下愿种。 幻王对自己的出手很有信心,剑尖传来的触动已经告诉他沈断心核寸断,再无生机,逃出幻境也要被他再逮进来炼成虹桥。身形不自觉地慢了下来。 谁知沈断一个加速,势头丝毫不减,冲到那虹桥足端。 四周云气突变,沈断又回到了交界线处,却不见那云阶小道,显然是另外一个地方。 “就这么容易出来了?”沈断念起拘魂令将自己死核重新融合,刚才被青雷打至粉碎的死核本是锁魂链形态,沈断索性顺势以一节为单位,主动解体,造成死核粉碎的假象。 其实并未受到重创,反而趁幻王大意,逃出幻境。 这手镯不只被楚媚用什么方法打磨过,代替沈断死核,反使得他功力大进,单就可用拘魂令随心所欲打造自身死核这一点已算得上门不小的神通。 这交界线是不能再待下去了。沈断辨明方向急急离去。那百数幻鬼再也休提。 就算凑齐了百数幻鬼,恐怕对挨过万鬼幻甲的钟馗来说也是无用,就算分摊到阿修罗身上,钟馗也足有五千之数。 是沈断和大力把事情想得太过简单。 “不知大力现在如何?” 第四十八章 拜山 云气渐淡,就要跑出交界线,一路上却罕见地没有碰见一个幻鬼,这是怎么回事? 做好一路浴血杀回去准备的沈断,一身力气却没了去处。 进了修罗界,狩猎杀场上静悄悄的,一反常态。沈断一路走来,幻鬼、修罗一个都没有。 走到大力驻剑之处,看到那个熟悉的身影站在高坡上,翼刀如血。 沈断放下心来,走到大力身后,正要招呼。 翼刀划了个完美的角度割向沈断的脖子。 沈断随手一点,空中现出锁魂链虚影,如灵蛇般缠住翼刀,翼刀势大力沉,在空中只是略微一顿,就将虚影击破。 可那蛇尾在消散前还是摆尾一拍,将翼刀打偏了原有轨迹,擦过沈断颈上皮毛。 大力这时才回转身来,看到沈断面目,惊呼一声:“是你!” 身子就倒了下去,沈断赶忙抱住,察看了一下大力的状况,发现只是脱力,并无大伤,就任她在自己怀中沉沉睡去。 看着大力酣睡面容上血痕犹在,沈断伸指将它擦去。 指尖传来的触感柔腻滑嫩,又带着刺鼻的血气。 沈断却是心无旁婺,脑里全是刚才唤出灵蛇虚影的画面。 那灵蛇沈断绝然不会记错,就是身上数十幻鬼幻甲所成的灵蛇,它不是被自己死核绞死了吗? 这虚实相生的法门和幻鬼幻力相似,“难道自己无意中竟吸收了灵蛇幻力?” 沈断抱着大力无法起身验证,就沉入识海,却还开了五感在外,监视外界动静。 入了识海,一切尽如旧观。沈断在识海空地上走了一圈。 忽然用起根本一切祈愿法的寄魂手段,空地圆球上空正如刚才招出灵蛇虚影一般,盘现一条灵蛇模样,比之外界形象大了很多,蛇尾之长,几乎要触到空地周边元气,若展开身躯,可和昔日易勇虚影一较长短。 可吸引沈断眼球的不是这些,而是在蛇身下的那一条条横斜细线。 被庞大蛇身压在身下,若不是沈断眼利,很容易疏漏过去。 这些细线若是放大千百倍后,就是那幻王幻境中的虹桥。 虽然淡到几乎无法辨认的样子,可毕竟是“复制”下来。 这根本一切祈愿法分明就是克隆大法吗! 沈断心念一动,默想易勇形象。他自然知道易勇法相为抗青雷而消失不见,只是顺手一试,别无他念。 出乎沈断的意料,灵蛇突然凭空上升,像是被什么东西托举上去,接着灵蛇和虹桥之间出现了一个淡淡人影,一手抓蛇,一脚踏在虹桥之上,圆脸慈目,正是易勇。 沈断于识海之中看得目瞪口呆,如此说来这识海法相或是幻王所说“愿生”岂非是不死不灭?只要本体存在,愿生就可反复召唤。 幻王不曾跟他细讲这愿生法门,但沈断于生死搏杀之间自有体悟。 譬如说这易勇愿生就让沈断有了滚石之法的天赋神通,而灵蛇愿生也是如此,相较易勇愿生而言,灵蛇愿生更是如臂使指,从心如意。 或是因为易勇只吸纳半身,未竟全功之故,或是灵蛇被死核绞散,幻力融入死核无意间融汇贯通。 还有那虹桥不知具体作用,幻王之言是虹桥两足,有搬运过界神通,不过这等威能沈断还未见过,类似的也只有飞天修罗极速飞行之能,不过那也是耗尽血池,借助双翼飞天之能,算不得真正的空间法门。 不过看易勇这淡至几乎不可见的虚相,这愿生还是有消耗的,只是不知用什么东西才能恢复。 忽然外界一声巨响响彻天地,沈断跳出识海,察看外界,只见远处一座高山缓缓升起,那轰然巨响就是从那处传来。 沈断不知怎的心头猛震,那位置他再熟悉不过,正是他和大力相遇的高山。 虽然离得远了,看不分明,但山形变化,怎会地上一点反应全无,连略微震动也察觉不到,那山倒像是被人一手拔高,可是又有谁能这般搬山神通? “阿修罗吗?” 无论是谁,这等威势沈断是绝不会上前察看。抱着兀自昏睡不醒的大力,沈断往飞天修罗的沼泽地进发。 那里是他现在知道的唯一安全的地方。 大力力尽昏睡,不知何时才醒。看那高山隆起,不会是天地自然变化,修罗界当有大变故。 沈断抱着大力在修罗界中疾奔,上次是被飞天修罗抓着飞到沼泽地,这会在地上用双脚来走无疑慢了许多。 沈断也曾想过用滚石之法赶路,只是滚石太过显眼,无端端惹了麻烦可不好。 自身的麻烦已经够多,钟馗、阿修罗、幻王还有左判官、楚媚、大力,沈断进入阎王路之前,可不会预料到这些事的发生,他单纯地以为阎王路上只是设卡考验,一关关打过即可。 哪里会料到阎王路上藏着这么多秘密,天庭、地府、三恶道,还有钟馗和阿修罗打造幻甲所图之事。 沈断思绪飞扬时,听到空中传来浩荡之声,却是修罗语。 只是一句,重复了几次。 怀中大力突得挣扎了一下,抬起头来,跟着那声音念了一遍。 沈断见大力醒来,停下脚步,喜道:“你总算醒了!” 大力跳了下来,看着远处那仍在缓慢拔升的高山,又念了一遍那修罗语。浑然没有理会沈断。 沈断问道:“那个声音在说什么?” 大力头也不回,只是仰头盯着那山,道:“界主已成,观山来拜!” 沈断默然,这种口气也只有阿修罗那一界界主才有资格发出,果然,那高山看来就是阿修罗宣布修罗界主权所做伟迹。 大力一指那山,道:“我要去那里!” 沈断一语不发,就朝着那山走去。 大力看沈断如此干脆,反倒一呆,问道:“你不阻止我?” 沈断笑道:“我们地府众不以血气豪勇为先,但既然死过一会,自然也就不怎么怕死了。” 大力忽然想起那百鬼之计,问道:“那百数幻鬼你一个都没抓到?你那古怪链条呢?” 沈断的锁魂链早在虹桥上被炼化干净,算是被它吃了,可如今沈断动念之间即可生成,也算不得损失。 只见一头巨蛇于虚空跳出,大力就要一刀劈去,被沈断拦下,解释道:“这就是我找到的幻鬼,数目不到一百,不过就算到了一百,也无济于事。” 沈断把与幻王一事说给大力听。 沈断还将自己识海内的奇景和他所得神通一一演示给大力看。 大力不屑一顾道:“这些神神道道有什么用,我一刀过去就劈个干净。” 沈断无语,本想从大力这里获取些愿生的信息,如今看来大力也是不知。 不过大力说得也没错,一力降十会,沈断现在的神通法门还以拘魂令为核心,另有易勇滚石、钟馗所传根本一切祈愿法还有就是幻鬼灵蛇。 拘魂令杀伤力不足,滚石之法也多用于遁走,根本一切祈愿法沈断到现在还是一知半解,最后这幻鬼灵蛇也只是徒具形象,光看它只是带得大力一刀略微偏了方向就知其力道。 而且这些功法沈断是由各中机缘巧得,并无功法根基,知其然而不知其所依然,庞杂驳乱,不成一体。也无对应战法,常常是想到什么用什么。 思来想去,又回到了根基问题,沈断可不是先贤大能,能自创功法,开天辟地,只是照目前修为境界,连身边大力也打不过,陪着她去观山,无疑是去送死。 而且大力也与之前不同了,修罗以战养战,沈断不知道大力斩杀了多少个修罗,但只看翼刀至今仍未褪去的血气,就可知那时战斗之惨烈。 大力身形没有任何变化,只是和沈断边走边说,身体好似有股无形之风托举,只有脚尖堪堪沾地,赤足稍稍一点,就往前漂移一大段路程。 沈断只有埋头发力赶路才不会被她落下。 两人一路行来,修罗渐渐多了起来,却出奇的没有什么纷争,众修罗拥在一起,高矮胖瘦各不相同,众人都是一个方向,就是那座高山。 大力和沈断被拥在修罗群中,大力身周露出一片空地,没有哪个修罗敢近大力的身,同样还有几个修罗也是如此,拥挤中独占一片空间,这应该就是修罗强者的象征。 沈断可没有这样的待遇,虽然是界主招呼,修罗们难得的放下了战斗杀意,可是对沈断这个带有外界气息的特殊修罗,修为还是这般的弱下,还是有很多不怀好意的目光在沈断身上四处游弋。 沈断好不自在,尤其是背部,仿佛玉针轻刺,鹅毛细搔,肌肉突突跳动,本能地应对外界环伺压力。 大力那边的修罗越来越稀疏,沈断这边却是越聚越多。 压力快到了临界点,有些修罗的手脚有意无意地蹭过沈断的身子,带得沈断有些身形踉跄。 沈断怒火起,“不想在拜山前白白消耗了力气,还真当我好欺负不成!” 依稀灵光闪过,沈断唤出灵蛇,盘踞在一个修罗头顶,吐信而出,只见一段若有若无的烟雾将那修罗笼罩。 这是沈断第一次用幻鬼灵蛇施展幻境之法。 那修罗刚开始似是觉察出异常,脚步一缓和身边同行修罗拉开距离。 又发力追上,却是一拳打向身前修罗,这一拳如火星般在修罗群中炸开。 修罗本有识海之目可破幻鬼幻境,可沈断召出的灵蛇却是数十幻鬼凝聚而成,又经幻王幻力点化,幻境之力不是一般修罗可以抵挡。 那边修罗混战骚动,引得沈断身周压力陡减。 大力此时才过来,嘴角逸出一点笑意道:“你这玩蛇的把戏倒是不错,不知对上那钟馗有几分胜算?” 沈断苦笑道:“有个一分就该谢天谢地了。” 周遭修罗压抑不住杀意混战起来,偶有不识好歹的修罗来找沈断麻烦,沈断也足可应付。 二人且战且走,到了后来那些混战修罗落在后面,剩下的只有起先沈断所见修为强悍的修罗与大力、沈断同行,距离隔得远远的。 其中有三个修罗最引人注意。 一个衣袖飘飘,长衣风帽,不露面目。此界修罗多是紧身服饰,便于战斗,难得见到有这样累赘穿着的修罗。 一个与普通修罗无异,只是身形极高,身周修罗头顶也只及其腰部。体形精悍,却不削瘦。 最后一个则是个女修罗。 沈断的眼睛不禁在那女修罗身上多转了几圈。 耳边传来一声冷哼,却是大力。 那女修罗感应到沈断目光,侧过身来回眸一转,那面目虽不及大力美貌,也称得上可人一个。 女修罗只是看了看大力和沈断,就收回目光。 大力在沈断耳边说:“这几个恐怕都是要去挑战修罗界主一位的。” 沈断色变道:“不是去拜山的吗?” 大力扑哧笑道:“界主一位哪有那么好得的?拜山可不全是臣服做奴才的,也有要去挑战夺取界主一位的人。” 沈断问道:“那这三人全是去挑战阿修罗的?” 大力目光流转,在那三人身上看了一圈,应道:“这我哪里知道,阿修罗既成界主,拔高界山,就有自信面对其后而来的挑战。这三人便是加在一起也未必能胜过他。” “哦?”想不到大力对阿修罗的评价如此之高,沈断问道:“那你能赢他吗?” 大力想也不想道:“打过才知。” 拜山修罗分开两个集团后,再没有修罗来烦沈断。处于前方的修罗强者脚程极快,界山近在眼前。 沈断站在山下,看这巍巍高山,不由地对阿修罗的界主之力有了畏惧之心,担忧地看向大力。 那高个修罗到了山脚下,显得极为兴奋,仰天长啸一声,就向山顶攀去。宽衣修罗不慌不忙,只是跟着大队,而那女修罗却不知跑到哪里去了。 沈断人群中找了找,不见她的踪影,大力拔出血翼,血气四溢,逼退周遭的修罗强者。 这血翼本是飞天修罗用来飞天的法宝,长期在高空中飞行,被高浓度的血气浸泡后,结构变化,能容纳海量血气,可以说是一个微型的血池,这会被大力在交界线外的战斗重新充满,煞气十足。 沈断看到,暗想这血翼固然厉害,可大力不会以为光凭这法宝就能打倒阿修罗吧。 不过那高个修罗前去挑战阿修罗,这种可一探敌人虚实的场面他一定不能错过。其他修罗强者或多或少都有着不臣之心,也是蜂拥而上,抢个观战的好位置。 这山路漫长出乎沈断意料,攀爬到后来,大力变得不耐烦起来,双手展开血翼,就自短途向上盘绕滑翔,山风劲,几次险些将大力吹得离开山壁,还是大力催动血翼内血气才稳住身形。 沈断没有大力这般本事,只能老老实实地向上攀爬,突然一个声音在他耳边响起:“你不是修罗吧?” 第四十九章 绰第 转头看去,却是那宽衣修罗,面容藏在风帽阴影内,就是高山急风都吹不开他那帽子。 沈断意外自己身份曝露,不过高阶修罗似乎都懂些人界语言,既然开口相问,就不会有多少敌意。 沈断应是。看那修罗接下来怎么做。 那修罗续道:“哈哈,被我猜个正着,有多少年没在此界中见到地府来人了。” 沈断惊问道:“你怎知我是地府中人?” 修罗低声笑道,似是不想让其他修罗听到二人的交谈:“以前也有地府中人来过,我和那人交过几次手,对你们地府中人的发力方式有所了解,看你攀爬时的力道方向轻重就能看出。” 沈断惊讶于这宽衣修罗眼力之细,那修罗还用手拂了拂身上的这身宽衣,道:“这身衣服就是那个地府中人给我做的,说是宽松方便动作,别的不说,就是这材质确实是好,这么多年,大小百战,都还完好无损,给我省了不少功夫。” 宽衣修罗凑过来神秘地对沈断道:“这位兄弟有朝一日若是能回地府,可记得帮我多带些衣料过来,多备上几件总是好的。” 沈断哭笑不得,没想到会和修罗谈论服饰问题。 宽衣修罗问沈断:“你不是修罗,来界山凑这个热闹干吗?” 沈断含糊应道:“是为了个朋友。” 宽衣修罗恍然道:“是为了阿萨布力扎吧!她也要来挑战界主?” 沈断没想到宽衣修罗也认得大力,诧异道:“你认得她?” “她手中双翼谁不知道,此界中也只有兀涡多这个怪胎才会想着在天上飞,他要是多花些精力在自身修为上,这界主一位还轮不到阿修罗那个老不死的来当。” 沈断第一次知道飞天修罗的真名是兀涡多,这宽衣修罗看起来是修罗界中的百事通。 山路漫漫,有人闲聊打发时间也是好的,二人互通了姓名,那宽衣修罗叫作绰第。 沈断正要告诉绰第他自己的姓名时,绰第兴奋地摇手,道:“你先别告诉我,送我衣服那人跟我说过你们地府众的名字分姓和名,和人界一样。让我猜猜,你是姓李?” 沈断对这个八卦修罗很是好笑,摇头道:“不是。” 绰第抬头又想了想,最后只好放弃,颓然道:“这是唯一一个我知道的姓了,好吧,你把姓名告诉我吧。” 沈断说道:“沈断。” “你确定是叫这个名字吗?”绰第问道。 沈断不明所以,道:“我本来就是叫这个名字,有什么问题吗?” 绰第隔着长长的风帽,挠了挠头道:“我那个地府众的朋友好像说起过这个名字。” “地府、人界的名字多有重复,也不稀奇。”沈断回应道。 绰第击掌附和道:“对对对,他也说过你们的名字多是两个字或是三个字,不像我们修罗的名字长到数十字也有,短的一个字也有。” “那个高个修罗就是一个字的。” “哪个字?”沈断被绰第挑起了好奇之心,追问道。 “叫作大。” “大?” “对,听说是个人界的名,意思好像是说站起来有天那么高。”绰第又想到了些秘辛,和沈断这个新近结交的好友分享:“我们修罗的名字多少都和自身属性相关,像是飞天修罗之名兀涡多就意指高空血气浓烈,而那‘大’就不用说了,你那朋友阿萨布力扎是指天神之力。” “那你呢?” “嘿嘿,我名字的意思若用修罗语来说就是老天的两个洞!” “两个洞?” “具体地说就是一个眼窍,一个耳窍。” “原来是天眼天耳通。”沈断明白过来,果然和绰第契合的紧。 沈断突然想到阿修罗的名字,问道:“那阿修罗的名字可有什么含义?” 绰第双手一摊,意思是这么简单你还要问:“自然是指修罗界了,一界之主当然以修罗之名冠之,至于那‘阿’字吗……” 绰第深谙说话松紧之道,在这里卖了个关子,见沈断侧耳来听,才满意地说下去:“阿字修罗语中就是指‘真’,相传还有一个真修罗界。阿修罗刻意在自己的名字前加了个‘阿’字,恐怕志不在此界,野心不小。” 沈断见绰第言语之中对阿修罗并无多少敬畏之意,问道:“你来此拜山是臣服还是挑战?” 绰第唯一没被罩在帽檐阴影下的嘴角弯成了一个弧度,道:“阿修罗自与幻族一战后失了踪迹,现如今归来,直接将一座普通高山拔高成为界山,修为可以说是达到此界能容纳的顶点,虽然照他昔日境界来看,这般伟力还是略显夸张,怕是别有隐情,但你问我臣服还是挑战?开玩笑!当然是臣服。” 绰第斩钉截铁地把这没有节气的答案堂堂正正地抛出。好像不能力敌阿修罗而臣服其下是再自然不过的事。 “那其他人不知道阿修罗的厉害吗?明知必死,还要去战?” “嘿,你们地府众的人就习惯以境界定胜负,沈断,我问你,”绰第口气严肃起来。 “力大的人就一定能打赢力小的人吗?” 沈断知道绰第接下来要说什么,也不回答,反问道:“如果力量差距悬殊,根本不是一个量级呢?力小的一方不管如何平衡,也没办法弥补巨大的差距啊!” 绰第突然毫无来由地问道:“你知道我们修罗一族口号是什么?” 沈断摇头,不明白和绰第在讨论境界胜负问题时怎么又扯到口号上去。 绰第迎着山上劲风,朗声道:“修罗当以血气豪勇为先。” “血气豪勇为我族血脉传承和此界根基。正是有此,凭借血气杀意临阵突破的例子在我们这里可不少见。你怎知力小者恒小,力大者恒大?修罗界中血气沉浸,找不出一处没有血气的地方,血气对战力有极大提升,却对自身肉体恢复没有帮助,所以若无合适的恢复法门,在修罗界中受了重伤,境界掉落是常见的事。否则当年阿修罗与幻族一战后,为什么要躲匿这么久的时间才再度现身?” 沈断想到大力百战修罗提升自己时驻刀立坡所说的那番话,有所领悟道:“你的意思是你们修罗一族战力变化可能极大,就是在战斗中连连突破几级也是有可能的了?” 绰第道:“突破几级,却是夸张了,不过若是平日积累够深,悟性更强,突破一级确有可能。” “那大力现在是几级?”沈断不由想到。 正要问时,山风全无,换成扑面暖风薰来。 已经到山顶了。 山顶上还只有寥寥几人,却不见阿修罗的踪影,那高个修罗“大”站在场地中央等候。 还有大力和那女修罗也在,隔得老远,零零散散地站着的修罗强者。 沈断凑在绰第耳边问道:“这些修罗强者上来有几人是想挑战的?” 借着这机会,沈断偷窥了一下绰第面容,谁知凑得近了,那阴影还是一成不变地罩在绰第脸上,看来是门特殊的神通,用来遮掩自己的面容。 “只是这绰第为什么不能以真面目示人呢?”沈断暗自揣测。 绰第冷笑道:“在这山顶上站着的除了‘大’那个一根筋的家伙,阿萨布力扎还有初怯外,剩下的都是些两面三刀,等着投机的没胆鼠类。哪面赢,就投哪面呗。” “原来那女修罗叫初怯,怎么听起来不像是修罗语?” “阿修罗,还不出来!”‘大’等的不耐烦了,叫道。 其他修罗果然如绰第所说,没有出言应和,只是冷眼旁观。 忽然山体振摇起来,这山顶幅度还不是很大,山腰处去传来阵阵惨呼声,是爬到一半的修罗被滚落山石击中掉下山去。 场地正中央忽然出现了一座土坡,慢慢隆起,耸到一人高时,土石松落,现出一人,正是让众人久候的阿修罗。 ‘大’见阿修罗早在这地底,却现在才现身,怒吼道:“阿修罗,你敢耍我!” ‘大’身量极大,一步就迈到阿修罗身旁,一拳击出。 谁知那阿修罗上升之势未减,仍是向空中升起,照他那般上升态势,埋在土里的脚怕是比‘大’都要长。 ‘大’的含怒一击被阿修罗身上还未散去的土石接下,照理说就是精钢也要被‘大’这一击打穿,阿修罗只是略微一晃,土石散落些碎末,就若无其事地继续上升。 这诡异姿态让‘大’也退开几步,看这阿修罗在搞什么名堂。 这一升就足足让众人等了十息。 十息间,阿修罗总算在空中停下,俯视众人。 阿修罗道:“诸位都是本界翘楚,能有诸位精血,必能助我超脱此界限制,成就阿修罗之名。” 绰第突然叫道:“不好!”翻身就走,话也不多说半句。 第五十章 体内 阿修罗身下土石散去,露出里面真容,赫然是粗壮死树枝干,以‘大’的体形也要三人围抱才能合拢。 树干上的肌理纹路形成一个年青人的面目,眉目、毛发俱全。 “钟馗!”沈断叫出声来。 死树根系从化身为死树的钟馗身上激射而出,场中众人都被包裹在内,尤其是离阿修罗最近的‘大’更是被重点照顾,也因为他极大的体形,几乎所有粗壮的枝干都缠在了他的身上。 得益于沈断的叫声,沈断受到的“照顾”也仅次于‘大’,或许这也是钟馗私心所致。无数枝条射向沈断。而此时身旁的绰第见机极快,早就跑到山下,成了唯一一个逃出阿修罗陷阱的修罗。 不负“天眼天耳”之名。 好在沈断这般场面见惯了,就身一圈,借用识海易勇虚相施展起滚石之法,将身周枝条一一压碎。 而场中修罗也各展神技应付这漫天枝条。 ‘大’比沈断更早解决掉死树枝条,没见如何用力,就扯落一身枝条,一脚飞起踢向钟馗死树。 看钟馗这幅与死树合而为一的样子,阿修罗站在树上,也不动作,只是俯视场中众人,何处有修罗脱困的迹象,就调度枝条朝那处集中。 钟馗已是彻底被阿修罗控制,“你不吃人,人就吃你!” 沈断知道钟馗那日所发的感慨是源自何处,他和阿修罗不知图谋何事,二人都受了重伤,回到修罗界后,又想侵吞幻族,被幻王发动幻甲之力所伤,迫不得已之下,二人共生共存,苟延残喘,却又都有吞噬对方的念头,只看谁第一个恢复伤势。所以有了后来钟馗教导沈断、易勇一事。 再看那‘大’正与钟馗本体搏斗,‘大’的身体和钟馗的死树身躯相比,犹如其一条分支,树皮剥落,露出里面死气缭绕的内皮。 钟馗浑身一抖,枝节摩擦,发出刺耳怪声,被阿修罗吞噬后,连话也不能说了。 这时的钟馗虽然力量无匹,比刚从土里爬出的那时有过之而无不及,但沈断看了,心底却泛起酸楚之意,现在的钟馗还需要他去复仇吗? “阿修罗!放了这树怪,和我一战!”‘大’与钟馗缠斗时,朝高高在上俯瞰全场的阿修罗喊道。 此时场中众人过半修罗强者都被钟馗枝节所穿,只见在枝节上血气流失,变成黑灰死气顺着枝条回到钟馗死树躯干上,那被‘大’拳力损坏的树皮,以肉眼可见的速度恢复过来,完好若新。 钟馗能把修罗血气转成死气供养自己,沈断知情,并不惊讶,反倒是在场修罗个个怒吼起来。 其中那女修罗初怯向阿修罗嚷出一长串话语,在场修罗无不应合,应该是在讨伐阿修罗用这种地府怪物吸纳修罗血气。 阿修罗哈哈大笑,在上回应道。 沈断听不懂修罗语,只能暗自揣测他们的意思。 突然他想到刚才‘大’所说的可是人类语言。自己竟好似平常事给放过了。 ‘大’为什么要说人类语言?而且是对阿修罗说。 此界高阶修罗似乎都会人语,就沈断接触过的飞天修罗兀涡多,大力还有已经脚底抹油逃走的绰第。 可是‘大’和阿修罗之间为什么要用人语? 沈断百思不得其解。钟馗被吸纳了场中修罗血气后,死气恢复,又将‘大’笼罩在繁密枝条下,反倒将团成滚石样的沈断忘在一边。 沈断难得空暇,观看场中众修罗。 大力手中翼刀舞动,头顶身周似是围绕着一圈血色月轮,钟馗的枝条根本近不了身,偶有空隙,大力还会旋身帮周边修罗清理一些枝条。 “大力修为进境果然与交界线战之前有天壤之别。”想起绰第所说修罗当以血气豪勇为先一句,对大力接下来挑战阿修罗有了些信心。 沈断视线移转到那初怯身上,初怯又是另外一副战法,在修罗中略显娇小的身躯,似有无尽弹性一般,在钟馗的枝条中反复跳窜,每每在不可能处从钟馗枝条空隙中钻出,身法快速绝伦。 和当日在山顶看到飞天修罗和阿修罗的极速之战不同,初怯的速度并没有达到那两大修罗强者般的肉眼不可见的恐怖程度,更多的是小范围内的辗转腾挪,伴随着纤腰四肢的不可思议的各种大角度扭曲,好像是在跳异国风情的舞蹈。 除了大力和初怯外,剩下的修罗强者们见拜山成了祭山,不再模棱两可,做墙头草,而且阿修罗直到现在还未出手,也没给这些修罗做墙头草的机会。 他们抱成一团,红瞳大亮,血芒四射,杀意弥漫。在血气杀意中,所有仅存修罗除了‘大’、初怯、大力这三个顶尖强人外,其他人都以血气为线,红瞳为轴,结成一个血阵和钟馗枝条密阵抗衡。 结成血阵的残余修罗爆发出的战力更胜过‘大’这三个顶尖强者,血阵一旋,就在山顶清出一大片空地。 沈断还是第一次看见修罗结阵,就好像那年第一次见地府冥骑在冥河边上结成战阵演练冲锋一样,气势逼人。 “原来修罗也不尽是单打独斗。” 阿修罗此时终于有了动作,双手向天,做了个祷祝的动作,就如雕塑般静止不动。 “是什么了不得的招数吗?” 只见山体一阵晃动,阿修罗又缓缓向上升起。 “还有完没完!”沈断看着愈来愈高,几乎是触手可及高空血云的阿修罗。 底下的修罗却都默契地收手,退开不战。 那是因为钟馗也收回了他的枝条,回裹自己。 这会的山体振荡强度远超上次,大块大块的山石剥落,就连山顶都往下沉降数人高度,这时以沈断的角度已经看不到钟馗刻在死树上的脸庞。 众修罗摒息凝神,一时间无语。 完全露出自己身躯的钟馗庞大的让人不敢相信。 山石之内竟全是钟馗死树干和四散深扎土石的死树根系。就好像传说中顶立天庭四大天门的神木一般。 “这山原来是这样拔高的!”沈断望向另一端的大力,眼里满是惊骇之色。 就是众人中最高的‘大’,在这庞大如山的死树钟馗面前也像个蚂蚁一般。 此时再看站在钟馗之上的阿修罗,摘云看月,临空蹈虚,飘然世外,无愧界主之名。 大力突然朗声发问道:“阿修罗既然有了这般旷世神木,却还要吸纳这些同族做甚?”这番话用人类语言说出,似是为了照顾这边的沈断,说着,大力却朝沈断做了个眼色。 “是教我用幻鬼灵蛇迷惑钟馗心智吗?”沈断犹豫迟迟没有动手。 现出本体的钟馗委实恐怖,这不过百数幻鬼的幻力能否够得着钟馗的识海还是个问题,如此山体死树,却叫沈断到哪里找到钟馗本体核心所在? 阿修罗没有回答,‘大’突然凄声叫道:“阿修罗,你当日传我一身技艺,就是为了今日吞噬吗?还不说话!” ‘大’愤力一击将身前钟馗的死树躯干轰出一个大洞,也不回撤,就这样挥拳走了进去。 大力长啸一声,翼刀飞出也学样在死树上劈出一个大口,缩身钻了进去。 沈断见这二人,知道是要进内杀敌,外在肢体太过庞大,找不到核心,一切攻击都是徒然。 唤出灵蛇,沈断顺着‘大’打出的洞口进到钟馗体内,身边一阵细风掠过,一个娇小身影已在自己面前,须臾消失在黑暗死树洞中,却是初怯。 然后再不见其他修罗过来。 入钟馗体内本是凶险异常之事,若迷失其内,等于送上门来让钟馗吸纳一身精血,在外结成血阵的修罗自忖可保自身周全,当然不肯冒奇险入体。 沈断在这幽黑洞穴内探路前行,只听到前方隐隐传来‘大’的呼喝声。 “哪里才是钟馗心核所在呢?” 沈断回想起阎王路上不意间入地下被巨人苍茫吞进肚时的情形,与那时不同的是现在自己可不是要出去,而是要找到钟馗心核,尝试影响其心智。 不过阿修罗今日的表现很是古怪,从地底出场后,一直站在钟馗头顶,从未出手。 “难道他有什么暗伤?” 即便有什么暗伤,也不是沈断能利用的,还是老老实实地找到钟馗心核先吧。 前方突然传来金铁交击声,这钟馗和这高山融成一体,不知吞噬了多少元气才能做到现在这种程度。这洞中难不成也像苍茫一样有无数恶鬼潜伏? 沈断摸到前面,有一拐角处,约有亮光,转将过去,视野顿开。 第五十一章 血巢 无数血巢挂在死树根系上,缓缓搏动着,好似心脏器官,俯仰间上下皆是球形血巢充斥山体。 “这里就是钟馗的元气来源。”沈断四下看去,见不远处有一身影攀附在一个血巢上,似是要钻进去。 定睛细看,是初怯手持利刃割开血巢外壁。 却见嗡嗡声大作,像是有无数飞禽掠过,只见一片黑影压过,擦过沈断就朝初怯卷去。 那黑影个个分开来看,不就是幻鬼形象吗? 只是这些幻鬼肩生双翼,有飞天之能,身形比之交界线处要小了许多。 初怯的迅捷身法在那滑腻血巢上竟也能施展得开,只见她身形扭动间,脚没移动半分,就避过幻鬼抓捕。 但是幻鬼数目太多,黑压压一片堵了上去,初怯没了躲闪的空间,不得已钻入血巢。 血巢有了这新鲜血食,满足地蠕动了许久,外面被割开的血壁,不一会儿就恢复如初。 飞天幻鬼见即将到手的食物被血巢抢了个先,绕着飞了几圈,凄厉叫声聒噪,嘈杂不堪。似是表达心中不满。 最后无奈只能飞走,临走时,为了泄愤,还特意卷起一阵狂风吹得那血巢摇摇晃晃,几乎要从死树根系上坠下。 沈断看到这些幻鬼,想到幻王跟他所说的钟馗、阿修罗二人向他借一万幻鬼做成幻甲一事。 “莫非这些就是那些幻鬼残余?钟馗二人共生多年终于解决了这幻甲之中的陷阱,还给这些幻鬼插上双翼做这死树体内护卫?” 这幻鬼来去如风,比那苍茫体内的恶鬼还不好对付。 沈断看那血巢内人影翻动,显然是初怯在内还在作最后的抵抗。 “也许那女修罗对这里有所了解,否则不会直奔那个血巢,像是要找些什么东西,或许可以从她那里问到些信息。” 沈断毫无头绪下,也就乐得做一次好人,顺着死树根系跳到那血巢上,动念间,手中死气凝结,指间寒光闪动,硬度不输利刃,朝血壁割去。 血壁应声裂开,里面迸出一股熏人气息,闻之欲呕。 才过了两息,羽翼拍空声传来,沈断大惊:“难道刚才就是这血巢放气示警引来幻鬼?” 来不及后悔,脑后破空声响起,幻鬼已到! 现在只有两条路给沈断选择,要么附在这血壁上硬抗,要么也学初怯钻进这血巢,保住一时平安再想办法出来。 沈断没有初怯的速度,更没她那柔若无骨可任意扭曲的身段,附在血壁上,双足不稳,发力也难,要想在这上面抗过幻鬼一波波的攻势,就是叫大力来了怕是也熬不过三轮。 那么就只有一个选择了。 透过血壁被割开的缝隙,沈断看到里面翻滚如沸的血水和沉浮于上的血肉白骨。这画面又和他在苍茫体内受那销骨化肌之痛联系在一起。 沈断朝下看了看下面纵横交错的死树根系和悬附其上的累累果实般的血巢,一咬牙,下了决断,侧身避开身后幻鬼那一抓,沉入识海请出那灵蛇愿生。 只见血巢和那死树相连的几道根系上突现出一条巨蛇,盘住一绞,根系寸断,血巢无依向下坠去。 接踵而来的幻鬼攻势也扑了个空,两次三番无功而返,带头的飞天幻鬼气得大叫,带着这群幻鬼俯冲而下,急追血巢。 沈断一手伸入血壁裂隙,几乎半个身子进去,卡在这血壁洞口,如此才没被这血壁旋转力道甩出。 只觉耳边各式杂音怪叫,身上一边是冷风割体,一边是热汤蚀骨,仿佛是在地府刑罚司接连受那油炸水淹之刑,苦不堪言。 倏地身子连震了几下,血巢下坠之势顿缓,这是被横在空中的死树根系挡住,万幸没有不是沈断这一面直接打在那死树根系上,否则这瞬间力道,除了飞天修罗和阿修罗那种级数的金刚之躯外,沈断还想不到有谁能挨得住。 终于血巢巨震了几下,在一处突兀而出的平台停下。血巢肉壁受不了这般力道冲击,散成一滩模糊烂泥,摊在平台上,散发着刺鼻味道。 有这血巢解体在先作为缓冲,下坠的力道又被中途横拦的几道死树根系分担过去,沈断大难不死,躺在血泥中仰面朝天,喘着粗气,带着劫后余生的快感。 可是眼中一个黑点越来越大,伴着聒噪声朝沈断冲来。 那些幻鬼可还在后面! 现在沈断动弹一下,浑身骨裂处不知多少,如何能应对这飞天幻鬼群? 沈断死马当作活马医,招出灵蛇愿生,一并连着易勇和那虹桥细线也召了出来,立在虚空之中,挡在沈断身前。 虽然这后两者沈断不知有什么用处,易勇愿生除了提供滚石之法外,还从未以虚相出来应敌,至于易勇脚下的淡至不可见的虹桥细线更是如此。 只是沈断死前徒作挣扎一试。 那幻鬼群收拢羽翼,流星般直坠而下,直到快近沈断身躯时才猛地一张翅膀,定在空中,余势不减,将这平台上血污肉泥吹得干干净净。 带头的飞天幻鬼像是没看见沈断招出的三大虚像,穿过灵蛇虚相张口向沈断咬来。 身躯在灵蛇肚中时,灵蛇身上一闪,一道灼目亮光爆起。 那飞天幻鬼竟被灵蛇吸了过去,手指还未碰到沈断,整个身子就被倒卷了回去。 然后是易勇虚相闪起亮光,连带着脚下虹桥细线也亮了起来。 亮光闪过,这飞天幻鬼就不见了踪影。 后面的飞天幻鬼见此异相纷纷定住身子,只有冲在最前面的几个刹不住,又被后面的幻鬼撞了冲到灵蛇虚相中,也是亮光在三大虚相上连闪,就消失不见。 沈断内观识海和体内死气运转,并无特异之处,也无外力涌入。 这消失的幻鬼并没有被虚相吸纳流入沈断体内。 “那他们去了哪里?” 幻鬼们惊疑不定,围在沈断身周,却又踟蹰不前。 忽然一声娇喝,初怯不知从何处蹦出,杀向那群幻鬼。 没了血壁地形的限制,幻鬼也只能仗着飞天之能躲过初怯的攻击。 可是还有几个大意的幻鬼只是略微离开地面,被初怯跳起,抓住身子,打到地面上,狠狠地蹂躏了一番。 看那初怯娇弱的身形(当然是对修罗而言),力道却是不小,生生撕下幻鬼双翼,一拳将那幻鬼打进土里,平添了一个人形坑洞。 幻鬼群被打怕了,四下散开,近些日子巢穴里来了不少新鲜血食,犯不着为了这两人把命也搭进去,幻鬼群哄散逃走。 初怯一脚踩爆那幻鬼头颅,随手扔掉手中双翼,向沈断走来。 沈断收回三大虚相,问初怯:“你在那血巢中找什么东西?” 初怯露出茫然的神情,嘴里吐出一连串的修罗语,还打了些手势。 “糟糕!她不会人界语言。”以前接触的高阶修罗都会人界语言,让沈断下意识地以为初怯也会,这会可如何交流? 沈断指指地上还残余的血巢碎片,又指指初怯。 初怯似乎明白了他的意思,用手做出个方方正正的盒子模样。告诉沈断她正在找这个东西。 沈断理解了初怯的意思,只是看她手势打得大小,这般大的盒子在钟馗山体内有如大海捞针如何去找。 初怯又指指沈断,再指指血巢,问他是不是也是为了血巢中的东西而来的。 沈断摇摇头,指了指上空,示意他是为了钟馗本体而来。 不过这个意思不好用手势表达,初怯是不懂的,只知道二人目的不同。 初怯对沈断笑了一下,摆摆手,翻身就跳下平台,落到一个血巢上去,再去找她的那个盒子模样的东西。 沈断见言语沟通不能,只能自己想办法了。 沈断忽然想起那些幻鬼退走时的方向是朝上飞去。这幻鬼必是当年幻王为钟馗和阿修罗特意定制的幻甲中的万数幻鬼,他们的栖身之处多半就是钟馗的本体所在。 沈断沿着死树根系向上攀爬,试图找出幻鬼来。 沿路爬来这血巢的数目看得沈断是咋舌不已,如此多的血巢合起来比飞天修罗一世积累的血池好要多。不知钟馗和阿修罗是如何积攒起来的。 “不知大力现在在哪里?”沈断想到。 再这样下去,不知道要耗费多少时间才能找到幻鬼,沈断干脆找到最近的一个血巢,在上面划了一刀。 血巢散发出刺鼻的气味,这会幻鬼来得迟了,不知是不是被之前初怯打怕了,飞到血巢时,幻鬼群看到沈断这张熟悉的面孔不由地犹豫了一下,没有冲下来。 沈断见那群幻鬼没胆下来,手在血巢上一拉一划,几乎将血巢分成两半,其中包含的血气滚泄而出。 盘旋在上的幻鬼见了这喷涌而出的血气,终于还是按捺不住进食的冲动,俯冲下来。 沈断觑准了时机,跳到一个幻鬼身上,那幻鬼身形瘦小,哪里吃得住沈断的重量,双翼猛拍也止不住下坠的势头。 沈断右手一甩,锁魂链随心意而出,卷住身旁另一个幻鬼脖子,硬生生地拉了过来。 那幻鬼吃痛,奋力上飞,拉住了沈断和那下坠幻鬼,就这样两个幻鬼半拉半驼,带着沈断往上空飞去。 其他幻鬼却没多少同情心,一窝蜂地扑向血巢,附在上面吸食血气。 沈断驾着这两个幻鬼一路向上,死树根系渐疏,更有些断开的根系散散垂在石壁上,沈断见到那切口平滑如镜就知道是大力翼刀所为。 精神一振,知道找对了地方,又开始担忧能不能赶上大力和钟馗一战。 钟馗虽然被阿修罗降服,但实力不退反进,沈断对大力实在是不抱任何信心,只能期冀那‘大’能牵制一二。 到了! 幻鬼飞行速度倏地加快,投向空中一个巨大的肉瘤,此处再没血巢,只有几根硕大无比的死树根系穿在肉瘤上。 幻鬼也不减速就直冲进去,那肉瘤的表面如水汽一般没有任何阻力,眼前一花,沈断已进了这肉瘤里面,正如第一次进钟馗洞穴内洞一样。 “钟馗一定在这里。”沈断放了那两个幻鬼,自己一人独自前行。 这肉瘤里路径九转连环,不知方向,被土石隔成了许多小房间。 沈断也不急着前行,坐了下来,用心听这肉瘤内的动静,大力如果在此,必定会有声音。 沈断退入识海圆球内,借识海之力摒弃外界干扰,尝试找出大力或是钟馗动静。果然,愿种圆球不负沈断所托,听到一连串有节奏的搏动脉声。 沈断循着声音找去,那声音忽远忽近,可着实不好找,再加上肉瘤内每个房间各自独立更增加了沈断寻找的难度。 忽然沈断听得一声闷响,这会沈断听得真切,定住了那声音来源方位,急奔过去。 眼前景像让沈断大吃一惊。 第五十二章 血池 从一个房间出来,却是一大片空旷地,中有血池,上面浮着一人,正是大力。 而岸上坐着的正是钟馗,身旁站了一人,却是‘大’。一副恭敬模样侍立在旁。 沈断心系大力安危,也不管钟馗和立场不明的‘大’,跳进血池,将大力搂在怀里抱回岸上。 再细查大力身体状况,全身上下没有一道伤痕,却是双目紧闭,好似睡去。 “你对她做了什么?”沈断对钟馗喝道。 钟馗的面目看上去有些痴呆,缓缓地抬起头,并没有马上回答。 沈断来此本是要试着以灵蛇之力引动钟馗和阿修罗之战,可现在看到钟馗痴呆面目,知道这招多半是没用了,钟馗神智尽失,成了阿修罗的傀儡。 沈断心生退意,再在这里纠缠不休,可真是找死的行径,既然大力昏迷,索性带她出去。 血池里忽然飞起一道血练,冲天而起,飞到上方无尽高空中,沈断顺着血练的方向看去,只见一个模糊人影远远站在血池上方。 这是阿修罗吸收血池精华。阿修罗修为已经是此界无人能敌。‘大’甚至连他的面都没见到,就被钟馗所拘,只是不知神智留下几分。 “他为什么还要变强?” 这血练出奇的长,源源不断地向高空中的阿修罗传输精炼血气。 沈断趁着这血气横在血池中央,挡住钟馗视线,身形一缩,就要借机溜走。 钟馗呆滞双目一转,身旁垂手侍奉的‘大’跳起来,挡在沈断身前。 这时沈断才体会到‘大’这一名号的根由。 先前看他战钟馗时屡屡受挫,不免生出此人不过如此的念头。 可当那急风暴雨的拳头打在自己身上时,沈断转念间就抱着大力被打到血池中去。 ‘大’的用意似乎也只是把他逼到血池中去,再无进一步动作,只是绕着池边踱步,双眼死死盯住沈断不放。 沈断全身暖烘烘,血气蒸腾,冲刷他的肌体脉络,昏沉间双眼不自觉要闭起来安稳睡去。 “好舒服啊!”这是沈断最后的一个念头。 这时耳边却突然传来一个熟悉的娇斥声,岸上传来劲气交错声。 沈断还未入睡就被吵醒,看见竟是初怯不知何时来到这里,和‘大’斗在一起。 这一醒沈断吓出一身冷汗,血池中含有的奇异幻力能把池中猎物催睡再夺取肉体血气精华供养阿修罗。 沈断待要从池中跳出,却发现四肢已不听使唤,软绵绵地用不上力。 只有沉入识海,唤出易勇虚相,心念动处,又是一并召出三大虚相。 血池气烟蒸腾翻滚,又时不时有道道血练上飞横贯,这三大虚相召出后,钟馗一无所觉,仍是呆坐岸上。 易勇愿生微微托起沈断,灵蛇自动缠在沈断身上,似是喜极了此处环境,吐信扭动,舌尖一收一弹就是一截血气入肚。 有愿生护持,沈断渐渐感觉到身体的存在,神智也不再是昏昏欲睡。 灵蛇身躯随着吞食血池血气,越发的冰冷,宛若实质,抚摸上去,细碎鳞片触感似真实幻。就连这肌肉一紧一松间的蠕动都能体现出来。 可是身下的易勇却全无反应,仍是之前淡淡虚体,对周身血气并无反应。 沈断暗暗发令让易勇愿生将自己朝岸边缓缓推去。 岸上‘大’与初怯还战得难解难分。 初怯身形娇小,在‘大’身上绕树穿花一般飞舞翻腾,‘大’拳力是强,可落不到初怯身上也是白搭。 初怯却也只能一味闪躲,稍作停留,‘大’万涛排壑的拳掌之力就汹涌而来,挨上一点就是皮破骨裂的下场。 沈断离岸边近了,不等钟馗和‘大’反应过来,就从血池中爆起,溅起一蓬的血花洒向‘大’。 初怯在这里看到沈断,又惊又喜。沈断手脚无力再战,也是用血水扰乱‘大’一时,拉了初怯就要往外闯去。 初怯却甩开沈断的手,指指钟馗。 沈断大急,如今钟馗虽成傀儡,可肉体成树成山,一击之下就有排山倒海之能,岂是你能对付的? 偏生又沟通不能,光凭指指点点可说不出这意思来。 那边‘大’闷声不响地过来,身上还满是血迹,合拳一抱,双手间的空气炸裂,显然是动了真怒。 沈断只好和初怯一起迎战‘大’。大力在灵蛇缠绕下,双目微动,似乎有了苏醒迹象。沈断把大力放在一旁。 初怯的身子已经跌到血池中,还在半空时,一道血练唰地腾空,正打向初怯。 初怯腰肢一挺,翻身双足一点血练,借力跳回岸边,却是险险从血池中打个转回来,只是脚上沾了些殷红血斑。 立足未稳的初怯被‘大’一阵猛攻,再加上‘大’的庞大身形,又被挤到血池边缘。 沈断手脚无力,灵蛇又在大力身上吸取其昏睡幻力,锁魂链也需自身力道方能使用。 无奈之下只能命易勇愿生前去搏斗。 这个命令下得含糊,概因沈断自己也不知这易勇愿生有何特异之处。愿生之法沈断还只是一知半解,大部分情况下都只能下个笼统命令,却无法具体指使愿生做事。 这样的坏处是显而易见的。好处就是常会给沈断带来“惊喜”。 如果不是特别讨厌“惊喜”的话,愿生也许会是个不错的选择。 易勇愿生得令,摸摸圆头,嘿嘿一笑,挪着大肚走向‘大’和初怯的战圈。 初怯本已被挤到池边,可供腾转的空间就小,见易勇这不知哪里冒出的胖家伙,一脸“淫笑”地朝自己走来,紧张起来。 谁知易勇上前一把抱住‘大’,沈断睁大眼睛,看那易勇愿生能给他带来何种惊喜。 ‘大’只是一抖,打了个寒颤似得,那力道竟将易勇抖散,身躯本来就显得淡弱,这下受了重创和血池烟气一混,忽地消失,像是施了隐身术。 果然是“惊喜”! 沈断坐在地上,连连摇头。这易勇愿生使唤他去,没有半点犹豫,想那易勇本体贪生怕死的性格,变成愿生应该也是如此,既然敢大摇大摆前去,必定是有些底牌的。 没想到是如此的不堪一击。 反而是初怯被易勇愿生这么一搅场,双足一错,下盘不稳,被‘大’的掌力击到血池中去。 “哗”的血水溅起,几乎洒了‘大’一身。 ‘大’对这血池之力颇有信心,看也不看,转身就朝沈断走来。 一步步震得地面微抖,沈断却是张大嘴巴看向‘大’后面。 ‘大’成傀儡,战斗意识未失,怎会在敌人面前转头,仍是前跨一步拳爆之气打出。 身后突然滚来一个血球,将‘大’撞得身子一歪,倒在地上。 血球滚势不停,将沈断连带躺在一旁的大力也卷入球中。 沈断进了血球,只觉一个柔若无骨的身躯火烧般靠在自己身上,再一震,血球已散开。 却是易勇愿生,一身血气缥缈不定,竟是携血池烟气而生。这等重生法门像极了在苍茫体内蚀骨重生的场面。 易勇愿生有如此神通,出乎沈断意料,喜不自胜时,耳边传来一声冷哼,大力醒来。 大力双颊带火,被血池幻力炙灼的热力还未完全散去,脸上却是冷冰冰的愠色,瞪向沈断。 沈断此时才醒觉自己手里还抱着初怯,忙放下来。 初怯还未向沈断道谢。 ‘大’从地上跳起来,冲向这三人。 大力‘呼’地刮起一阵旋风,对上‘大’,似是携着一股莫名怨气。 初怯也加入了战团,但大力出手大开大合,全不顾及初怯在旁,几次险些都伤到初怯。 初怯只好暂时退出。 那灵蛇吸了大力身上幻力和那易勇回到沈断身上。 沈断只觉那灵蛇入手沉甸甸的,好似重了不少份量。还有那易勇在血池里用了滚石之法救起初怯,连带着身上也沾了不少血气,身躯显得凝实了许多。 两大愿生归体,沈断忽觉手脚酥软症状大大减轻,行走无碍。 再看大力竟占了上风,压得‘大’只有招架之力,狼狈抱头只能硬抗大力的重拳。 大力只是动用拳脚功夫,身上的翼刀不知丢在哪里。 沈断受过‘大’的拳力,没有其他属性,只是力道大得出奇,浩然如江河绝堤不可抵御。 这回碰上大力,却被压制得抬不起头来。 忽然钟馗有了动作,还是坐在地上,用手一招,血池池底飞起无数闪亮物事,却无以例外都被染成了血色,或是本来就是血气沾染之物。 其中一双羽翼模样的东西吸引住了沈断的目光,不正是大力的翼刀吗? 初怯惊呼一声,竟不顾自身安危投身到血池上空,要伸手去拣其中一样方正盒子。 钟馗双手合拳,做个手印,零零落落散在血池上空各处的物事犹如铁磁相吸般朝中心聚合,拿了那方正盒子的初怯空中无力可借,竟也被这股磁力带得卷入。 沈断急唤出锁魂链,忽地一连串脆响,在这些东西聚合成球前,抢先卷在初怯腰间,猛地一拉,将她拽出。 那磁力之强超乎沈断想象,连锁魂链在沈断手中都有些把持不住,似有龙腾虎跃之力微微震动要一飞冲天。 这一凝,球形渐成,只留下锁魂链穿过时留下的细小孔洞,只有头颅大小,再过几息,初怯就要连着那方正盒子被钟馗困在其中。 一股力道从锁魂链传来,沈断险些被带得跌进血池,只见初怯缩成一团,从那孔洞中窜出,还在空中时,娇躯舒展,现出优美线条,一个翻身稳稳落在地上,手里兀自攥着那方正盒子,脸上满是喜色。 “这就是她一直在找的东西吧!”沈断看到这盒子模样,想起初怯跟他比划过的手势。不免有了好奇之心,这里倒底是什么东西让初怯拼了命去拿。 “嘭”的一声,一堵血色水墙平空升起,沈断和初怯忙避开,原来是大力一拳将‘大’轰到血池里。 ‘大’的身躯庞大,砸出一道水墙后,就沉入水底,半晌不见上来。 大力也不理会沈断和初怯,足尖轻点,掠过血池,口中厉啸,扑向钟馗。 钟馗手中多一了小球,正是刚才池底散落物事所聚,也包括了大力的翼刀。钟馗毫不理会大力,只是低头摆弄手中圆球。 眼看大力就重拳就要落到钟馗身上,倏地一长串黑黝黝的东西从血池角落里飞出,把大力带到一边。 大力仓皇落地,身上已多了大大小小数十道伤口。 那串东西不是飞天幻鬼吗? 沈断惊愕之下,绕着血池站在大力身边,问道:“还行吗?” 大力咬牙恨道:“管好你那个女人吧,我死不掉!” 沈断摸不着头脑,什么女人,好一会儿,才醒悟到是指初怯。 朝对岸看去时,初怯已不见了身影。 大力已是扑向那群幻鬼,这一扑却落了个空。 幻鬼打落大力后,就着钟馗身子一绕一缠,哗拉拉都钻进了钟馗手中圆球。 第五十三章 万鬼幻甲 只听得“卡拉”机械声起,那圆球展开现出里面无数细小复杂部件,刀、戟、剑、矛,还有各色说不出名字的古怪物事,正是刚才从池底升起的东西缩小百倍后的样子。 这些东西上都有一道道黑气缭绕,黑气间互相融合时也带着这些部件组合在一起,如此反复圆球沿着钟馗的手、腕、臂、肩、身,最后只留下钟馗的头,化成一具非金非铁,似幻实真的铠甲。 钟馗这时才睁开眼,头部的面甲终于生成,两道护眼透镜,形似刀,色如血,正是大力翼刀所化。 钟馗眼中精亮厉芒射出,面甲透镜也不稍减其光芒,笑道:“两个小辈不知死活,界主之威可是你这药体能挡。” 这口吻是阿修罗,钟馗识海已被阿修罗控制,这是借了钟馗本体肉身来对付两人。 大力毫无惧色,嚷嚷道:“多了个乌龟壳就以为死不掉吗?” 沈断却是认出了钟馗身上的这道铠甲是来自何处,幻王所做万鬼幻甲! 虽然这幻鬼之数原不及一万,但其中的陷阱隐患却定是被阿修罗解决了。看那池底积攒的各类兵器古怪物事,多半就是这解决之道。 大力已经冲了上去。 沈断悄悄借着血池烟气掩护,放出灵蛇愿生,行险一搏,只能指望钟馗被阿修罗炼成傀儡时还留有几分神智。 钟馗,或是阿修罗一指沈断,道:“你也不要闲着。” 沈断还没明白阿修罗这句话的意思,后背一痛,整个人跌了出去,深嵌在岩壁上,动弹不得。 这力道入体,横扯竖拉,雄厚茫茫一片,没有破绽,沈断再熟悉不过,就是那‘大’。 沈断发力一挣,从石壁刚脱出,背后又是一拳打到。 这一拳却是落空,先前放出的灵蛇拽住沈断脚踝猛力一拉,将这必中一拳躲过。 沈断这才看到‘大’的样子。 原本高大的身躯受了血池精炼,竟缩到只有沈断这般身高大小,但全身肌肉,如老树根瘤盘结膨起,充满了爆炸性的力量。 高手相争本就是争取那一线之机,更何况沈断还算不上高手,被灵蛇拽出逃得这必死一拳。 现在沈断躺在地上先前后背那拳力道还在体内兴风作浪,压制不下。 “大”忽然开口发笑,怪声响彻整个血池,激起无数血气如雨倒泻向上射去。 笑声中身形倏地模糊,一片血红色充斥沈断整个视野,再无他物。 沈断如遭雷击,全身酸麻,半支在地上竟是如僵住一般,动弹不得。 “大”双目红芒吞吐不定,顺手在沈断身上从头至脚连连敲击。 只听得一声声轻微爆声,如雏鸡破壳,沈断身上忽冷忽热,经脉痛痒难耐,却是没死。 “大”的力道如直面齐天海涛掀来卷去,毫无抵抗之力,但却在沈断的体内总能保持一丝微妙的平衡不伤及核心死气,留他一命。 沈断心中没有丝毫劫后余生的喜气,“大”不杀自己,定是有更大更残酷的企图。 “莫非是要将自己炼成傀儡,如他一般听钟馗使唤?” 沈断想到此处,眼角撇向大力和钟馗战团。 出乎他的意料,大力竟和穿上万鬼幻甲后的阿修罗战得齐鼓相当,不分上下。那拳脚来回,你来我往,一时间几乎让沈断以为飞天修罗在天神灵庇佑,附身在大力上与阿修罗战斗。 阿修罗借了钟馗肉身,在激战中仍有余力,吐气开声道:“小妮子,我用这百年积攒血池精气解封你药体之身,如今功力大增,还不快快投入我身,助我突破此界限制,重回真修罗界。” 大力紧咬牙关,却无阿修罗那份底气用来还嘴。 表面上她与阿修罗战至平分秋色,实则只觉手脚发力如陷入一张无形蛛网,粘稠拖沓,周身血气却是一反常态地激荡洗刷体内处处细小经脉,平日里运功时多有滞碍处,在这激荡之力的冲击下,倾泻而开,自身境界如脱缰野马,一路窜升。 大力不喜反惊,这等异常现象分明是中了阿修罗的诡计,被他强行用秘法催发自身潜力,拔高境界,好做成“美食”给他吸纳。 若是沈断在此,一定能发觉这就是钟馗传他的联合神通的迹象。 大力心知再不出重招,就再没机会从阿修罗手下逃出。 大力不怕死,身为修罗,豪气血勇之下,生死等闲,如父亲战死陨落并没什么不好。 但是被这个恶心家伙“吃”了,万一要是好留个几分神智,受他差遣就不是大力能接受的。 大力清喝一声,双手划出片片刀气,向阿修罗身上攻去。 劲气及身时,大力纤指如捻如轮,虚按慢摇,刀气轨迹一变,大半转向击中阿修罗的两片飞翼护眼。 “波波”! 飞翼护眼竟然脱落化作两片利刃割向阿修罗的眼睛! 护眼本就紧贴阿修罗面目,这下任凭阿修罗界主修为震古烁今,也是难逃此劫。 一声闷哼起,阿修罗的脸上鲜血淋漓,双目紧闭,显然是已经瞎了。 大力这时才有余气说话:“飞翼与我血脉一体,岂是你说炼化就能炼化的?” 右手一招,那两片飞翼于空中一旋,甩开血珠,投向大力。 翼刀在手,大力长啸拔起,刀舞成风,她清楚眼目重伤对于阿修罗来说不算什么,更何况受创的还是钟馗的肉身,对于阿修罗本体无碍。 只能趁机解决了钟馗这个傀儡,才好到上面去找阿修罗本体的麻烦。 阿修罗却一个纵步跳开,阴恻恻笑道:“你大可不必和我纠缠,沈断听令!” 一道劲风从大力身后响起,大力忙侧身避过,却是沈断双目无神,一拳击来。 “钟馗这家伙还妄想以这小家伙为愿种压过我一头,到最后还是便宜了我。你二人且斗上一会儿。” 阿修罗冲“大”作个手势,双目重伤似是完全不影响阿修罗的视力。 “大”背起阿修罗冲上血池上空,直奔阿修罗本体。 留下兀自在血池里战个不停的大力与沈断。 第五十四章 又被埋了 沈断受了“大”的连番重击,体内处处修罗之力振荡不止,却无性命之忧。 忧虑下,果然听了阿修罗的律令,身躯不受控制向大力杀去。 “‘大’就是这样被阿修罗制服的吗?” 沈断以为自身境界低微,愿生本事又时灵时不灵,在傀儡状态下无法施展,对大力没有多少威胁,只有心思、识海尚有几分自由,还有闲情去思考这些问题。 不过在大力看来,对面的沈断完全换了一个人似的,境界修为还是像以前一般不堪,只是出招之猛狠绝让大力有些难以招架。 但大力也不会因为沈断受制就束手待缚,这个两难的局面在她看来很好解决,就像昔日对付中了幻鬼幻境的修罗一样。 “把他打得只剩一口气就行了。” 至于会不会一时失手把沈断打死的问题,大力从未想过。 一是自己怎么可能会“失手”,二是他死了也只能说他太弱了。 大力想到阿修罗携着钟馗肉身冲向本体,显然是魔功将成,到时就更难对付,为了尽快解决沈断这个碍事的家伙,刀意转刚,雷电声光不绝,劈向沈断身周。 虚空自生一圈的雷云电网,耀眼夺目,将沈断罩在其中。 沈断只觉空中无数微小荷粒相互吸引排斥,激灵跳跃,活泼异常,只要稍有动作,就引得“噼啪”作响,阵阵电流麻痹肢体,肌肤上一道道分叉蛛网似的电焦痕迹。 若是清醒时,沈断早就停止不动,免遭更大的伤害,可现在被‘大’的修罗之力控制了全身,受了数次电击,还是强行动作,终于肉身支持不住,缓缓跪倒。 大力一脚飞起,将沈断踩进地下,埋了起来,自己去追阿修罗。 沈断眼前一黑,听到大力声音透过厚厚土层传了过来:“等我杀了阿修罗,你先在这里好好养伤。” 沈断于识海中苦笑:“又来一次。”想起那时在高山上于大力初见时的情景。不过这会可是为了救自己。 土层隔绝了外界电力,沈断的肢体渐渐有了感觉,除了手指还有些麻木,其他部份传来万蚁噬体的痒感。 沈断被土层包裹,不能动作,这痒起来像是挠到了死核,若不是动弹不得,恨不得剖开胸膛,自己把死核挖出止痒。 这一刻过得好似有千百年之久,突然一股热流经过沈断体表,接着又是一道寒意。 如此寒热反复,痛痒难耐,这回沈断连召唤锁魂链的动作都做不出,只想做些什么来转移注意力,先前灵蛇、易勇、虹桥三大愿生召出来又唤回去。 到了最后沈断嫌灵蛇和易勇愿生召唤麻烦,索性只将还是细线模样的虹桥来回召唤。 虹桥愿生本是沈断粘在幻王天庭幻境中真正虹桥之上炼体所得片断,虚相成线没有什么功能法力,极易召唤。 经沈断这番反复动作,虹桥细线上突然闪过流光断续,虚空中有轰鸣声传来,一股白气突兀出现在血池中央。 如炙油遇水炸开了锅,血池血气翻腾起来,力道连带池边的泥土也被掀翻,沈断只觉身上一轻一亮,睁开眼,已到了外面。 站起身来,回看那坑里血水浸肆,原来方才那寒热之意是来自血池血水。 这时沈断突然发现身躯如常,意转身动,不再是傀儡状态。 想那‘大’的修罗之力经过血池洗刷已然消散。 还有那血池炸开后,白气散去,没了踪迹。 沈断只觉那白气似曾相识,但心忧大力,也来不及琢磨,收了虹桥,向血池上空攀爬。 这山体和刚才相比又拔高了许多。 沈断听到上空传来阵阵爆响,偶尔还有大力娇斥之声,精神不由一振。 大力既然还在战斗就好。 沈断手脚加快,被大力雷电轰至焦黑的肌肤也在血池池水的渗透下重生出一层粉色新肉。 那血池池水若是直接沉浸其中,会被炼化成一滩血水或是像‘大’一样,精炼肉身却沦落成阿修罗的傀儡。 而经过泥土层析,到达沈断身上的池水却像是过滤降解了大半融体威力,变成了疗体圣水。 正体会这般变化时,一道黑影从天而降,坠向沈断。 沈断从岩壁上跳起避过,于空中射出锁魂链抓住另一端岩壁又荡了回去。 那坠物力道卷起的狂风把沈断的衣袂吹得列列作响,面皮松动,目不能张。 沈断向下看去,“大”炮弹般地弹射而来。 不过在另一侧,沈断看到一片惊人的景象。让他连‘大’的威胁都暂时放到一边。 山顶除了阿修罗足下的石柱外,都变成了森林。 而那些之前结成血阵抵抗的修罗强者们围着大力。 那些修罗强者已经被阿修罗转成傀儡。 第五十五章 傀儡 即便是结成血阵也没让他们挨过去,反倒是纵横联系的血气加速傀儡转化的过程,一个成了傀儡,下一个就通过血阵的血气联系顺藤摸瓜找上门来。 大力的身边躺着一圈的修罗,身躯枯萎,遍布着死树的根系。看来是被阿修罗回收利用了。 大力用双刀支撑着,身形如山,周围的修罗暂时没有攻上来。 不过只要大力一个疏忽破绽,就有危险。 沈断攀在岩壁上,大力的局面收在眼里,心急要去帮忙。 但“大”如野兽般在岩壁上跑了上来,如履平地。 沈断用锁魂链头一扎一卷,套起一块岩石就往‘大’头上扔去。 ‘大’挥手打开,就像是拍走一支蚊子一样,上升之势似毫未减。 转眼间就到了沈断脚下,伸手可及。 沈断都已经嗅到了‘大’身上腐朽的死树气息。 忽然一只脚踏在‘大’的脸上,把他踹了下去。 ‘大’的身形翻翻滚滚朝下方烟气蒸腾的血池跌去。 沈断身上一轻,被那人拉着快速攀上岩壁,转瞬就出了钟馗死树体内,来到山顶。 这人是初怯。 在血池中拿到方盒就不见踪影的初怯突然又在这山石岩壁上出现救了沈断一次。 被一个比自己还矮上半头的看似娇弱的女子提在手中,沈断浑身不自在。 发力要挣脱初怯时,初怯微微一晃,虚弱感就席卷沈断全身,像是劳作数日数夜未曾合眼休息一样,无力乏困,只能任由初怯摆布。 沈断暗自惊道:“这是什么神通?好似全身力道都被她吸走了。” 初怯将沈断放在一棵死树树冠之上,自己则顺着那根石柱往阿修罗那里爬去。 过了半晌,沈断恢复了些许力气,跳到树顶上,避开烦人的吸血枝节,看清了大力的方位,就朝那里跑去。 沈断在树顶上奔跑,为了躲避横刺斜扎的死树枝条不时纵跃而起,看到山脚黑压压一片。 初时还没有感觉,几次扫到后,在空中凝神看了一下。 这一片黑色竟全是攒动的人头,倒底是有多少修罗来这里拜山? 沈断放眼看去,这片黑色如乌云遮日般无休无止直铺到天际也不见尽头。 “阿修罗这是要吞噬整个修罗界的修罗吗?” 沈断震惊于阿修罗的狂妄野心。不由地向那剑指苍穹的石柱看去。 钟馗的巨形死树躯体上已经没了那张类人的面孔,取而代之的只有坑坑洼洼的死树老皮。 再看石柱上隐约可见的一个小点在急风中伸出万千黑线乱舞飘摇。 时而回裹,时而弹射,在这石柱底下都可感觉到阿修罗本体的血气脉动。 如修罗界血潮般涨起跌落,往复不已。 终于看到大力了! 沈断跳到大力身边,只是身子微微一靠,大力身形踉跄,险些跌倒。 一个修罗傀儡见机冲了上来,却被沈断锁魂链展开缠住抛到一边。 沈断道:“阿修罗这是要做什么,他疯了吗?要吞噬整个修罗界的修罗吗?” 大力反倒是以赞赏的口气道:“他这样做的魄力倒是很大,不过不会被撑死吗?” “撑死?”沈断自钟馗死树体内看到那无数血巢,这吸纳而来的血气多半是用于拔高山体的,最后融到阿修罗体内的血气怕是不到总量的千百分之一。 不过就算是这千百分之一的比例,有如此巨额的总量做基数,汇到阿修罗一人身上也是极为可怖的。 “也许问题的关键就在阿修罗所穿的那幅万鬼幻甲上。” 沈断从幻王那里得知了万鬼幻甲的来历,思索道。 万鬼幻甲可以容纳海量力道转成幻力作为中介,如此做为缓冲,让阿修罗逐渐吸纳整个修罗界的力量。 而这一切的变化都是从钟馗穿上万鬼幻甲开始。 幻力与修罗界血气运转完全不同,似真还虚,介于实空虚妄之间。 沈断在交界线处抓捕幻鬼,还有在幻王幻境中所体验过的天雷之刑都让他对幻力有着深入体肤的了解。 阿修罗之所以能如此大手笔的吸纳海量血气,也是有了这万鬼幻甲的缘故,帮他分担缓冲。 所以他对大力和沈断不是特别重视,反正只要吸纳修罗的势头一起,大力和沈断被吸收是迟早的事。 只要阿修罗自身血气到达一定量后,吸纳势头一起,大力和他被吸收是迟早的事。 所以在血池中阿修罗才会和大力、沈断勉强应付几下,就将钟馗肉身带到高空融合。并不理睬这两个小蚂蚁。 沈断和大力背靠背应付着这些修罗强者,万幸没有后来的修罗加入,不过光是眼前的这些人就够他二人应付的。 突然一声尖叫从石柱上传来,沈断扭头看去,只见初怯从石柱上跌落。 阿修罗的触须见风就涨,沿着石柱向下逼落初怯。 初怯身子还空中,腾挪不易时,触须跟上,就要将她刺穿。 沈断手心发冷,全神贯注,竟忘了一个修罗攻来的重拳。 大力帮他挡过,自己也险些受了伤。 沈断这才回过神来,忙将修罗逼退。歉意地看了大力一眼。 大力白了他一眼,也不多说。 沈断偷空再看时,已没了初怯的影子,只是那些触须像是暴日下连晒了几日,蔫着收了回去。 既然触须上没有初怯,那她一定是逃走了。 沈断多少有点自我安慰的意思。 突然包围二人的修罗圈外围出现一阵骚动。 沈断、大力二人凝神以对,“不要是又来了什么了不得的家伙!” 却是一个娇小身影冲了进来。 大力一刀劈下,“当”的一声,却被沈断的锁魂链缠住。 “慢着!”沈断看出那人正是刚才从石柱上掉下的初怯。 大力怒道:“你怎知她没变成傀儡?” 初怯突然对大力说了几句修罗语。 大力回了几句,二人似是为了什么事激烈争吵起来。 大力还是收回了刀。 沈断好奇地问道:“她跟你说什么?” 大力没好气道:“她说她知道阿修罗身上幻甲的破绽,只是自己不能上去,要你上去。” 沈断追问道:“什么破绽?” 第五十六章 破绽 初怯对沈断做了个方盒的手势。 沈断想起钟馗在血池中揉合血池底部各式兵器加上飞天幻鬼所成的幻甲,却被自己的锁魂链拉了初怯出来,连带那个方盒也被带出。 “那盒子有什么重要的?他幻甲上的护眼不一样被你夺了回来吗?”沈断问道。 这时周边的修罗强者可没有闲着,被初怯扰乱了包围圈后,又纷纷攻上。 初怯游身一走,凡是被她碰上的修罗,不管之前多么生龙活虎,只要蹭到一点皮肉,就像鏖战了数日虚脱倒地。 比起钟馗的死树吸纳之法,初怯的神通更为霸道。 如此清理了一圈修罗,沈断眼角一跳:初怯可比第一次见时厉害了许多,这都是那古怪方盒的力量吗? 大力给沈断做解释道:“我们修罗中人修炼虽只有肉身力道一途,但也大约可以分为几个流派,都是力道属性不同造成的。她的力性就是‘散’。” “散?” “那方盒多半是她那一脉先祖领悟‘散’法的器具,阿修罗也是利用这个器具来泄掉过多血气。所以――” 沈断打断道:“把它戳破就行了吗?” 大力摇头道:“是把它补起来。” 就是让这个气球涨得更快。那个盒子的作用不是弥补,而是一个泄洪的出口。 初怯就是利用了那个盒子将自身进阶,有了之前大一碰到初怯就手软脚软力道全无的局面。 “把我这双刀插到他心口就行!” 大力双刀飞翼于高空浓稠血气中不损材质,是用于补洞的上好材料。 现在的问题是怎么把这把刀插到阿修罗身上。 三人看向阿修罗,石柱上已经布满了触须,再看石柱上方,早没了阿修罗的踪影。 “糟糕!”大力道。 “阿修罗已经和钟馗的树身基本重合。现在真身隐在这山顶死树林中,可不好找了。” 这不奇怪,在阿修罗还叫阿四的时候,他和钟馗就是用死树根系的方式互相制衡的,钟馗被阿修罗制成傀儡后,自然就顺理成章地被阿修罗如此吸收。 阿修罗成了树身,又和这高山连成一体,还有无数修罗前赴后继来给他提供元气,山体越来越高。 沈断独自一人进了树丛,临走时还是多问了大力一句:“为什么要是我呢?” 大力撇撇嘴道:“只有你了,现如今任哪个修罗靠近阿修罗身边都要被他吸纳,只有你这个假修罗才不会受他影响。” “可是阿修罗真身在哪里呢?” 沈断运起小神通感应,果然吞噬了钟馗后的阿修罗连带着有了钟馗的气息,钟馗助沈断重炼躯体转成修罗,又打入他体内一道法力作为根本一切祈愿法的驱动。 这些都足以让他感应到阿修罗的存在。 认清了大概方向后,沈断向密林中走去,像是回到了阎王路上的死树林。 不!比那里更是凶险万分。 身边任何物体,石块、树枝,甚至是倒在地上的被吸走全身精血的修罗都能成为爆起杀人的利刃。 防不胜防,沈断周身被伤无数,树丛中渐渐形成一个个钟馗体内先前的血巢,唯一的区别就是那些守卫血巢的幻鬼被修为高深的修罗强者取代,在外巡逻。 沈断小心地绕过了几个血巢和它的守卫,也许刚被吸收转化,巡逻的修罗守卫不像之前的飞天幻鬼一样灵动,只是痴痴地看着一个方向,雕塑一般。 即便如此,沈断还是不愿多惹事端,行动间,头上一凉,碰到了一个冰冷事物。 沈断急缩身窜开,却看见一双脚在树上随风晃动,再往上看去,却是一个垂死修罗被死树枝节穿透了心核吊在树上,无数死树枝节缠绕过来,缓缓将这垂死修罗身躯覆盖。 成了一个血巢的雏形。沈断还是第一次看到血巢成形的模样。 这很明显不是什么让人心情舒畅的奇景。 “我可不要像他一样吊在树上。”沈断是这样想的,忽然念头一转,想到大力和初怯,要是她俩也变成这样呢? 大力和初怯还在外面应付着无尽的修罗围攻,虽然有初怯的帮忙,大力压力稍减,但是初怯的力量属性是只能散,而不能补益自身。 所以久战下去,力量消耗,快要坚持不住。 大力的双刀又交给沈断,只能依靠拳力击退修罗傀儡。 这些修罗傀儡本就是第一批前来拜山的修罗强者,转成傀儡后,肉身僵硬,死树覆体,却也使得肉身强度大大提高,等闲的攻击也只是略微一滞,就若无其事都上来再战。 而且在这密林之中众人都没了退路,就算可以侥幸逃出,如果让阿修罗吞食了众修罗,那整个修罗界都没了沈断三人藏身之地,界主一名当真是名符其实了,这一界只剩下阿修罗这一个修罗。 第五十七章 又是你 沈断忧虑间前行,突然发现前面有个鬼祟的身影猫着腰躲在一棵死树后面,身上衣摆极长,拖在地上,就是一件天然的伪装,不正是绰第吗? 突兀出现的绰第也让沈断很是惊讶了一下,贪生怕死,又见机极快,在阿修罗封山前就逃出去的绰第怎么又回来呢? 沈断走过去,绰第猛地一个回头看到沈断面容又停了下来。 笑道:“小哥还困在此处啊?” 口气像是问人今天吃饭了没有一样随便,丝毫没有身陷险地的觉悟。 沈断问道:“你怎么回来了?” 绰第一挺胸膛道:“这么多修罗身死在此,我怎会离去,刚才是去山下调息运气,好以巅峰状态面对阿修罗这个魔头的。” 这般官冕堂皇的说辞,沈断自然不会买账,看绰第的状态,气息急促,行动略有不便,比之先前翻身下山的快捷身法有天壤之别,分明是上山的时候受了阿修罗荆棘山林的阻拦受了些伤。 沈断“嘿嘿”一笑,也不揭破,略过此节,虽然绰第受伤,但眼力毒辣,出手颇准,有了他的助力,二人推进速度快了起来。 绰第像是熟知此地地形,带着沈断左转右绕的,迂回前行,碰上实在过不去的地方,就拉着沈断找个隐秘的地方蹲在那里。 嘴里喃喃地用修罗语嘟囔着什么,像是在计算时间。 一到时间,绰第就拉着沈断从血巢和守卫修罗中穿过,奇怪的是有时明明出现在这些修罗面前,都没有引起他们的注意,可能是一片落叶掉下,也可能是一条死树枝节射出,会有各种意外的状况掩护他二人。 沈断不由地佩服绰第的眼力,拿捏时机之准。 绰第的脚步突然停了下来,沈断差点撞了上去。 ‘大’又出来了,被初怯踢下血池后,这会他的身形越发佝偻,头顶甚至没有到沈断的腰间。 这样的体形已经和初上山时大不一样,可沈断还是从他的死树气息上闻出了‘大’的痕迹。 ‘大’的气息愈发恐怖,一呼一吸间喷吐而出的灼热气浪转瞬间就点燃身周树枝,沈断、绰第二人身陷火场。 火烟四起,视线模糊,然后,“嗖”的一声,‘大’已经不见。 绰第大叫一声“不好”,不知跑到哪里去了。 沈断身上一痛,身子已跌到火里烟里,烧得眉目皆燃,却不觉得痛。 躺在火里,沈断一时起不了身,又是一声响。 但这回,绰第突然出来,抵住了‘大’快至肉眼无法捕捉的一击,二人抵在一起。 绰第却行有余力,一个环身卸过‘大’的力道,双手环绕‘大’的脖颈,一用力,咔嚓一声拧断了‘大’的脖子。 大像一口破麻袋掉在地上,尸身很快被周边的死树吸纳。 沈断知道绰第深藏不漏,但是如此轻易解决‘大’,还是让他几乎不敢相信自己的眼睛。 而且既然能一击毙命,为什么刚开始还要逃跑呢?习惯使然? 绰第的身上有着层层的迷团,行迹诡异。偏偏又是站在自己这一方。 绰第凝重道:“傀儡已经凝形变体,阿修罗快要到达临界点了。” “临界点?什么临界点?” “吸收一界修罗,阿修罗是要将自己的名实合一,突破修罗界限制。过了临界点,就能到真修罗界,没过临界点……” 沈断接道:“就会死吗?” 绰第不屑道:“就算死,也是我们先死,大半修罗都会替他承担反噬力道,我们最先死,他反而会活下来,就像百年前的幻鬼一役。” 沈断惊讶地看了绰第一眼,这个百事通想不到他还知道幻鬼一役。 绰第读出沈断眼神中的惊讶,愕道:“你也知道幻鬼战役?当年那战只要活得久一点的修罗都知道。倒是你这地府众刚进修罗界消息灵通的很啊!” 突然绰第抓紧沈断,沈断的手生疼,怀疑被绰第抓断。 绰第凝重道:“要赶快了,我送你去阿修罗真身处,否则他临界点一到,势必会以整个修罗界与之陪葬,不论成功与否。” 绰第怕沈断还未理解,解释道:“阿修罗修罗真身已成,修罗身对他来说是大补之物,只要靠近,全身血气就会自行吸纳。只有你这个地府众可以靠近他,你手中双翼就是极好的东西,是兀涡多飞天法宝,来,拿着这把飞翼狠狠地在他胸膛上刺下去。” 沈断不知道绰第又是怎么知道先前大力跟他说的方法的,但只能依言前行,只听耳边呼呼声响。 绰第不再掩藏实力,躲躲藏藏,在密丛树林中杀开一条血路,将沈断送到一处,道:“我只能送你到这里了。接下来就靠你自己了。” 沈断环顾四周,几乎以为又回到了阎王路上的死树林,这里几乎就和死树林的景象一模一样。 更巧合的是绰第向他指示的地点正是一个地上的深洞,恰似那日他为了躲避白无常追击误入地下城的坑洞。 绰第似是有读心之术,道:“阿修罗向来有吞天食地之心,不满足于这修罗界上小小一隅称王称霸,阎王路、畜生界都有他的足迹,仿照苍茫做了个地下城也不足为奇。快进去吧!” 第五十八章 真修罗界 里面的景象却与地下城皆然不同。 周围全是黑际一片,偶尔会有亮光闪过。像是来到了天外天的虚空之中。 沈断一时没了方向感,辨不出上下左右,东南西北。 迷茫中,忽见阿修罗独自一人站在虚空之中。突兀出现。 沈断上前要战。 阿修罗敞开怀抱,任由沈断戳他心窝,道:“这个破绽是我故意留下的,你以为可以让我爆体而死吗?来,我给你看个东西。” 无尽虚空打开,出现了一幅壮丽山河景象,与修罗界的寂寥不同,这个地方日月星辰、山河都有,还有各色飞禽走兽在其中,还有无数身形都堪比‘大’的存在。 “这就是真修罗界。”阿修罗以一种痴迷的情人般的口吻说道,“再过一会儿,我就能回去了。” “要不是之前被钟馗这家伙骗去畜生界,受了重伤,我早就回去了,不过现在也不算迟。” 沈断质问道:“用一界生灵做赌注,你可心安理得?” 阿修罗骂道:“你这地府众知道什么?修罗无不以回到真修罗界为荣,我以一界血气打开真修罗界通道,回去后,年长日久,自会有无数修罗于血气中滋生,又岂会在乎这么一点点黑暗时光。” 沈断对于阿修罗这种强加于人的信念表示无语。他还听大力说修罗一脉当以“血气豪勇”为先呢! 阿修罗右手一划,一幅水镜画面出现在沈断眼前,上面正是大力、初怯二人与众修罗傀儡战斗的场景。 初怯自己就像脱力久病之人,移动速度比沈断离开的时候判若两人。 这回反倒是大力恢复些力气,成了战斗的主力。 不过这二人再也坚持不了多久了。 阿修罗道:“那女娃身上有真修罗界之王的血脉,吸纳了她之后,我就有了与真修罗界共鸣的身躯,回到真修罗界后就算不能成为一界之主,也是一方豪强。” 沈断问道:“那我呢?” 阿修罗笑道:“钟馗那贱人困我这百年时光,却送上你这愿种大补之物,虽然我修罗一脉不会用你这地府法门,什么愿生愿种的东西在我等看来都是一拳可破的虚无幻境,但是你却可成为我手下的特殊傀儡,我赐你神智不失,常侍奉我左右如何?” 阿修罗也不等沈断回答,突然问道:“你知道那‘大’是怎么成为我的傀儡的?” 沈断也是好奇,起先那‘大’向阿修罗挑战时一副自信满满的模样,却连阿修罗的面都没见到,就被钟馗制住。修罗血气旺盛,常用的役使法门哪有这么轻松。更何况是如‘大’这般的顶级强者。 阿修罗一拳打在沈断身上,道:“把他打痛了,自然就服了。” 无尽的痛苦包裹住沈断,沈断无路可逃,沉入识海,这痛入骨髓的感觉竟也跟着进来。 阿修罗重伤和钟馗互相制衡的百年时光就是在无止尽的痛苦中渡过,所以重回界主一位后,他所修炼的修罗之力竟全数转成痛力。 先前大力所说的力量属性一说,沈断这回才有了切身体验,这怕是地府刑罚司专用刑具也比不过吧。 力道不大,但是痛彻心扉。 沈断到了后来,无论如何,都避不过这痛刑,神智几近崩溃,挣扎着唤出愿生,先是灵蛇,再是易勇。 阿修罗看这两尊愿生啧啧不已,道:“地府众的肉身孱弱,但是法门精妙还有这般用法,让人大开眼界。说起来还要多谢你,要不是你让钟馗转成本体法相一事失败,钟馗早把我炼化,跑到恶鬼界去找她的相好去了。” 沈断哪里听得到阿修罗的声音,这痛力变幻不定,其中甚至出现了沈断在幻王天庭幻境中出现过的雷刑电浆,沈断于无边痛苦之中领悟到以前钟馗和阿四所说的百年之苦是什么意思,还有钟馗的那句“你不吃人,人就吃你”的意思。 幻王在万鬼幻甲中所设的陷阱就是他在刑台上所受的天雷电浆。 钟馗可是在这剧痛之中硬生生熬了百年之久,要是他经历过这般痛苦,恐怕早已疯颠,钟馗仍能保留神智,定力当真是恐怖至极。 沈断想到此处,心里升腾起一丝希望,钟馗如此煎熬都挺过来,又岂会容易让阿修罗全盘吸收,灵蛇摇动,缠身一绕,向阿修罗身上钻去。 第五十九章 钟馗残魂 阿修罗正靠近灵蛇仔细查看,却不料灵蛇蛇头立起,蛇尾一拍,化做一道流光,就要钻进他胸口的破洞。 “嘶嘶嘶”的怪叫声。 灵蛇半路上被阿修罗抓住,蛇身扭动,舌信乱吐。 阿修罗发笑,正要说话,突然松手捂住胸口,脸上露出痛苦的神情。 灵蛇趁机钻了进去。 这灵蛇身躯本是介于虚实之间,阿修罗的强悍肉身并没有起到任何作用。 原本胜券在握的阿修罗痛苦地满地打滚起来,嘴里胡言乱语起来,是钟馗潜伏的神智发挥了作用。 “当日我们齐去阎王路上苍茫体内,约好一起去畜生界屠龙,有了龙血,我们自然可以进入真修罗界。你为什么要害我?为什么要害我?” “你一心要去恶鬼界去找你那相好,或着说是你妹妹,又何时和我齐心过?” 阿修罗独自一人对骂起来。 钟馗的意识暂时借着沈断的灵蛇愿生力量控制住了肉身,却是一把扼住自己的喉咙,看起来颇为好笑。 就这样钟馗和阿修罗在识海中搏斗,在地上翻翻滚滚。 最后却被阿修罗的一声斥喝击散了好不容易凝聚起来的神智。 “你为了那女人受了这百年天雷之苦又有什么用?还不是跟那个小白脸跑了?你说我去真修罗界是痴心妄想,那你追回你那女人不是一样?最起码现在真修罗界就在我眼前,只差那药体的最后一步,我就能以一界界主身分回归真修罗界,好过你这痴情种被我永世驱使,不入轮回。” 阿修罗站起身来,双目恢复了之前的狂热神色,看来钟馗的意识还是被他压了下去。 水镜上大力和初怯的战斗画面中,大力和初怯已经被如潮的修罗吞没,偶尔在一片狂潮中露出头来,形势危急。 沈断的心沉到谷底,阿修罗恢复之快出乎他的想象,正想趁他病要他命的时候,整个人已经清醒过来。 “我改变主意了,你去死吧!” 被沈断灵蛇引动钟馗反噬的阿修罗恼羞成怒,一掌拍下就要结果了沈断。 沈断这时除了召唤愿生外再也做不得任何动作,就是闭眼也不行。 沈断召出虹桥挡在身前,虽然这些细线没有任何作用。但也只能尽人事听天命了。 三大愿生中只有虹桥作用不明,这时放出无非是不甘心受死而已。 异象陡生,虹桥愿生忽然大放光明,无数幻鬼涌出,将阿修罗打落虚空,其势不止,还冲向在山顶上围攻大力、初怯二人的修罗群,只留下沈断在这高空黑暗地界中,看着源源不断涌出的幻鬼发呆。 虹桥随着幻鬼的涌出,也越变越凝实,和幻王天庭幻境中的虹桥一般无二。 沈断甚至怀疑这就是那天庭幻境中的虹桥,因为桥上的人形痕迹还是自己上次被粘住时留下的。 正在疑惑间,桥上走下一人。 金甲天威,不怒自威。正是幻王。 沈断悟得,原来那日脱离幻境,并不是自己运气好或是修为高深,而是幻王有意放过自己。 恐怕自己在陷入幻境的时候,幻王早就知道自己和钟馗、阿修罗的关系,这虹桥炼体还有这随后的虹桥愿生都是他布下的棋子。 而这万鬼幻甲更是套中套,不止是让钟馗、阿修罗二人受了百年苦刑,还潜移默化地改变了二人心智。让钟馗疯狂,而阿修罗则一意打开真修罗界。 幻王之前所说的要借道回恶鬼界怕是骗他的,真正要去的其实是真修罗界。 竟有如此恢宏布局,且自己只是出了少许力道,就借修罗界界主的野心成事,毫不费力。 那水镜仍在,沈断看到下界画面,原本穿在阿修罗身上的万鬼幻甲化成一团黑气将阿修罗笼在其中,这应该就是第二个陷阱了。 “幻王,你是想去真修罗界吗?”沈断问道。 幻王随手一挥,此处黑暗地界立刻变成那日沈断所经历的天庭幻境。 沈断身下躺着的还是那方巨石,头上利剑,远处宫殿虹桥,区别只是宫殿门开合处隐约透出真修罗界的景象。 幻王笑道:“我幻鬼一族本就是以修罗战意为食,平日里所想所图无非就是这修罗地界上的肉食。此界已平,自然要去真修罗界开辟疆土了。” 沈断苦笑道:“阁下好大的布局,那你怎么会知道我会到交界线处呢?如果我不去,你岂非要等很久?” 幻王笑道:“我又不是天庭大能,能知天下事,你这个棋子不过是顺势而为罢了。只是棋子多了,自然成势而已。想当年要不是那女人去了恶鬼界,我早已成功。” 水镜突然一阵波动,笼罩阿修罗的黑烟炸开,阿修罗现身怒吼:“幻王,你这缩头缩脑的乌龟,还不出来!” 幻王惊讶得“咦”了一声,“这家伙倒也硬气,受了我那万鬼噬体之苦,还能脱困,这百年天雷没有白白炼过。” 沈断从那水镜处看到先前阿修罗吸纳了修罗界中众多高端战力,现在山顶、山脚还有很多修罗,但对幻王的幻鬼大军来说已构不成威胁,而且幻境迷惑之下,心志不定的普通修罗往往是还没碰到幻鬼就自相残杀起来,溃不成军。 阿修罗真正成了孤家寡人一个。 修罗界强者几乎都被他一扫而空,现在没了这些中坚力量,幻族席卷修罗界只是时间问题。 阿修罗战力极强,又不受幻鬼幻境影响,那万鬼幻甲竟然束缚不住。 幻王摇了摇头,对沈断道:“看来我还要下去一趟,你就在这里安心当我的运兵虹桥吧。” 幻王身子一晃,消失在这天庭幻境之中。 而沈断又回到了受天雷刑罚时的状况,区别只在于当时远在天边的虹桥现在就在他身边,触手可及。 只见一个个天兵打扮的幻鬼从桥上走下,队列之长,不见头尾。 不知是幻王故意还是无心,那水镜仍悬在沈断面前,让他得以看清楚下界的状况。 大力和初怯身周的修罗傀儡已经被幻鬼一扫而空。 傀儡心智尽失,更易受幻境影响,大半都是自相残杀而死。 大力和初怯在混乱战圈中游走。反倒是解了起先的危机。 另一方面也是阿修罗吸引了山顶大部分的幻鬼的攻击。 对于阿修罗单纯的幻境已经失去了作用。 只见那些幻鬼化虚为实变出各项兵器利刃,向阿修罗攻去。 这是以己之长攻敌之短了。 阿修罗就是未成界主之前,肉身的强悍程度就可以和兀涡多飞天修罗抗衡而不落下风。 这些幻鬼的攻击只当作清风拂面,任它去了。 反倒是幻鬼一碰到阿修罗的拳头就厉叫一声,就此灰飞烟灭,连喘气的机会都不给。 沈断却知道是阿修罗的痛力太过霸道,表面上看是拳力难打幻鬼虚体,实则其中蕴含的痛力足以让幻鬼不堪折磨而自爆形体。 忽然阿修罗身边出现了一个亮眼金色人形。 光灿灿、亮晶晶。 举手动作都会在空中划出道道光轨,在一片黑烟弥漫,幻鬼形体消散的战场上特别显眼。 阿修罗看到那漫天的光色,行动变得古怪起来。 明明是空无一人的地方,却如临大敌般,绕身环走,时而出拳,时而格挡。 又突然缩身滚地,似是有一天庭巨神手持兵器,居高砸下。 “阿修罗陷入了幻境!” 第六十章 险境 幻王终于亲自出手。 连识海之目都能迷惑的天庭幻境,阿修罗身陷其中并不稀奇。 沈断却想到了当初幻王跟他说过阿修罗最后是靠一路杀戮生生杀出幻境的。 如今阿修罗的境界修为比之当时更胜一筹,难道不能再次杀出吗? 幻王抬头隔着水镜对沈断一笑。 像是沈断就在身前一样。 沈断看到幻王的笑容,心中一冷,狂呼不妙。 再看那水镜处大力和初怯二人和阿修罗的画面已经拼在一起。 阿修罗杀到了大力和初怯的地盘,幻王是有意用幻境将阿修罗引到大力二人。 “混账家伙!”沈断躺在巨石上,痛骂一声,却又无计可施。 当时在交界线处误入幻王幻境,定是让他搜寻记忆尽数掌握了自己心中牵挂之人。 这才将阿修罗引到大力那里。 现在怎么办呢? 沈断想起上次在虹桥上脱困时所用的钟馗的根本一切祈愿法。却一股颓然无力感升起。 幻王既然是故意放他走的,那这根本一切祈愿法也没有多大用处。 再看看头顶上悬着的天雷宝剑,于虚空中慢慢转动,剑侧两头凤鸾虚象,飞舞拍翅,那巨大的压力聚成一点稳稳落在沈断眉心。 等这幻鬼从虹桥上走完,就是沈断身死之时。 幻王还慷慨地将水镜留在此处让即将死去的沈断好好欣赏心中所念所想惦记的人在自己面前死去的情景。 不愧是摆弄人心,真幻两通的幻族王者。 幻王在下界山顶处欣赏着幻族屠杀修罗的场面,无比陶醉。 又看看步步逼近大力、初怯二人的阿修罗,心里一股残忍的快感如泡冒出。 幻族一脉修行尽在六道众心念波动之上,与天庭愿海广纳愿力为根有异曲同工之妙,幻王故意将阿修罗引向大力,就是让沈断这个上好材料在死前受尽折磨苦痛而去。 如此折磨可让日后自己的幻境中增添一道亮景。 再有人入这天庭幻境时,就会身受沈断此时的折磨。 幻境实实虚虚,那虚景莫不来自实处。否则哪有迷惑识海之目的本领。 大力见到阿修罗穿过幻鬼战群朝自己走来,兴奋至极。 “兀涡多,阿修罗杀了你,我就杀了他。” 大力心中没有多少仇恨,修罗自于血气中生,就一直是生死鏖战。 死在谁手上,怎么死的,并不是大力考虑或花时间去思考的问题,只要有来有往就行。 双刀已经送给了那小子,看这阿修罗走来,身上却再无万鬼幻甲,两相抵消,大力也不在乎没有趁手兵器。 父亲的双翼对她来说只是个寄托的念想,却不是非它不能战。 初怯看到阿修罗就如被踩了尾巴的猫一样,浑身汗毛倒竖,死弯腰躬身低头,死死地盯住阿修罗。 大力看了初怯一眼,心中想道:“这狐狸精和阿修罗又有什么深仇大恨,顶多就是抢了你族内修炼至宝,至于如此吗?” 大力对初怯是有说不出的鄙夷,就是现在站在同一战线,也是忍不住腹诽一番。 阿修罗眼中所见只有大力和初怯二人,他自然知道已经陷入幻王幻境。 这是第二次了。 可是百年雷刑炼出了一身钢精铁骨,炼出了独行一界,甚至让阿修罗有信心在真修罗界开创霸主局面的“痛力”属性。 可唯独没有炼出可以看穿幻王幻境的本事。 钟馗也是如此。 这在相当长的一段时间内,相生相克的两人为了抵御每日的雷刑之苦都用了逃避麻醉的方法。 幻境对他们来说是如此的真实,以致于再没可能脱离。 “无妨,杀光眼前所有人就行了,就像上一次。” 阿修罗舔舔干枯的嘴唇,忽然有一种期待的感觉。 高阶修罗不是一味好杀,但战意浓烈,无惧挑战。 第一次经历过幻王幻境后,固然元气大伤,却也让阿修罗有所领悟,一场无比畅快的厮杀让他回到修罗界后先于他人成就界主一位,真正站到修罗界的巅峰。 “这第二次呢?” “是杀光这幻鬼一族,灭了幻王,回到真修罗界吗?” 中了幻王计中计,百年之苦,再加上今日幻王借那小子身上愿生架设虹桥引来幻族大军一事其实都未曾让阿修罗有悔意。 修罗界强者血气大半都已被他吸纳。就是山下山上所有修罗都被幻族屠戮干净,又和他有何相干? 他自可以杀出幻境,灭了幻族,独往真修罗界。 他就是修罗,修罗就是他。 “痛快!痛快!” 阿修罗思及前景,血液沸腾,眼前一片血红,战意燃烧。 “腾!腾!腾!”几个大步,跳了过去,高高跃起,就在空中力压而下。 大力夷然不惧,微一屈膝,就要正面迎上,却见初怯已闪现空中和阿修罗硬拼了一记。 大力怒喝道:“他是我的!” 第六十一章 吸纳 初怯哪能回答,身如断线风筝落到地上,“嘭”一声,尘土四溅。 阿修罗的力道却减了有将近八九分,本是威势浩然的一击被初怯的‘散’力卸去大半。 即便如此,余力也不是初怯能挡的,地上被砸出一个深坑,不见初怯。 大力不想领了初怯的功劳,但有便宜不占,见人落井不下石,实在和修罗战法不符。 大力趁阿修罗力道将竭未起的间隙,一拳向他腹中捣去。 这一拳击实,阿修罗没了万鬼幻甲护体,就是他本来强悍的肉身也难抵挡被他刻意用血池拔高境界的大力。 阿修罗的反应出乎大力的预料,完全不管大力那正中要害的一拳,反倒开怀一搂,抱住大力。 大力收势不及,索性全身力道尽出,无所保留,管他有什么怪招,一拳轰出,力道大了,什么计谋都没用了。 阿修罗胸腹巨震,这一下打得死树之身都凹陷进来大半,闷哼一声,已是受了不轻的伤。 可还是搂住了大力。 这一抱力道之大连大力也挣脱不开。 阿修罗附在大力耳边,带着内脏受伤后的剧痛,快意道:“本想留你在最后,可那肮脏幻王出来,可要提前将你吸收了。” 咯啦骨节声响起,大力周身骨骼欲断,阿修罗是要临阵将大力吸纳,以她无上药体之身催动自身境界更上一层楼。 大力剧痛之中,还是挤出几字:“修罗当以血……气……豪勇为先,” 阿修罗一用力,大力断了句子,又勉强提气道:“只会吃算……什么本事?” 随着这最后一字吐出,大力一个头锤砸向阿修罗面门。 这是她全身上下唯一还能自由动作的地方。 阿修罗也不躲闪受了过去。 这下砸得大力头晕眼花,却没有阿修罗什么事。 阿修罗不怒反喜,笑道:“还有什么招数一并使出吧!” 正说话时,阿修罗腰间一冷,一个人影闪过,把大力从阿修罗手中抢走。 阿修罗低头看去,自己腰间出现了一道深刻刀痕,自己百炼之躯竟被这一刀劈开。 沈断在水镜中看到那人身影,喜道:“绰第!” 救了大力的人正是绰第。 “幻王的幻境他又是怎么闯进去的?” 初怯这个时候也恢复了体力,趁着阿修罗查看伤口,双掌泛着白光轻抚在阿修罗腰间,像是温柔的情人给情郎敷药一样。 阿修罗反掌将近身初怯打飞。 接着鼓动周身血气恢复伤势。 腰间伤口却丝毫没有好转的迹象。 愕然间,初怯得意的声音传来:“阿修罗,你困我全族三百人于血巢中,炼化血气,又夺族中圣物补你万鬼幻甲破绽,今日受我这一击,血气弥散,再无恢复可能,可曾想过世间仍有报应吗?” “报应?”阿修罗似是听到了最好笑的笑话,带着笑腔重复了一句。 “我倒要看看你如何替天行道!” 幻王看幻境中四人拼得火花四溅,看得眉飞色舞,拍手赞道:“甚好!甚好!再给你们加点料吧!” 幻境中又起了变化。 大力她们最先发现自身功力迅速提高,仿佛无止歇般提了上去。 源源不绝的力道充斥着大力和初怯的身体。 唯一例外的似乎只有绰第,他似乎觉察到了什么。 大力、初怯一出手就是天庭仙法,完全不是以肉搏肉的修罗战法。 在天庭幻境中躺着的沈断看到的情景却是大力和初怯二人像傻子一般站在原地手舞足蹈,念念有词。 偏生对面的阿修罗也极为配合,仿佛大力、初怯二人挥手间就有无形劲气射出,跳来跳去,没一刻休停。 只有绰第这个家伙躲在一旁,没有动作。 沈断于水镜之中看不到幻王,但却知到水镜中这四人都已完全陷入幻王的幻境无法自拔。 沈断心急如焚,要救大力、初怯二人。 至于绰第,他是没想过的。 “这家伙奸滑似鬼,不奸滑胜鬼,还用我去救?!” 尝试召唤出灵蛇愿生,却没有反应。 原来刚开始为了引动钟馗残留神智反噬阿修罗,已经钻进阿修罗体内,现在不知是被阿修罗炼化,还是一时半会儿出不来。 再来是易勇愿生。 感应起来就在身边。 沈断愕然朝感应的方向看去,那易勇蹲坐在身边的虹桥之上,向沈断挤眉弄眼。 沈断识海中下令叫易勇把自己从这刑台上移下。 易勇不动,只是伸手摸摸虹桥上走过的幻鬼大军,这个动动脑袋,那个踢踢屁股。 看他的模样是乐在其中,根本没理会沈断。 沈断无语,这愿生之中属易勇愿生灵智开启最多,但也是最难控制的一个。 现如今是虹桥的缘故,还是其他沈断不明了的原因,易勇愿生的形体愈发的凝炼,就好似真人一般。 易勇在桥上戏耍了一会儿,一个长身,站了起来。 沈断大喜,还道这家伙终于开窍,知道要来护主。 谁知易勇投身虹桥,原地转了一圈,变出一身天兵甲胄,随着幻族大军到下界山顶上去。 易勇一进幻族军列之中,臃肿不堪的身躯几乎占了半个桥面,挤得桥边的幻鬼变了形体,在那里吱吱乱叫,引起一阵骚动。 但是幻鬼们对这个半路挤进来的大家伙没有多余的反应,就好像易勇只是个临时掉队的幻鬼又赶了上来一样,很自觉地给他腾出了位置。 沈断看着易勇在虹桥上渐渐远去,觉得这画面怎么这么熟悉。 思索了半天,才知道是在交界线处看到的巨形恶鬼,易勇就如巨形恶鬼的体形是否让幻鬼误认了。 易勇愿生的离奇举动吸引了沈断的注意力,突然想起大力那边的状况,忙回头看那水镜。 却发现水镜中出现了一个熟悉的胖子。 不是易勇愿生吗?怎么这么快? 沈断又向虹桥上看去,果然没了易勇的踪迹。 第六十二章 破境 易勇愿生就这样笑呵呵地走到大力和阿修罗的中间。 左看看如耍猴的阿修罗,右看看像是搭台唱戏的大力、初怯。 绰第一直在一旁低头沉思。 易勇的加入让绰第猛地一抬头。环顾四周。 “成了。”沈断看到绰第的反应,不由地攥紧拳头,兴奋呐喊了一声。 易勇愿生自虹桥上进入幻境,使其露出破绽。 绰第既然能看破幻境,那自然也能帮大力和初怯二人逃离幻境。 谁知绰第的反应出乎沈断意料,既没有去“叫醒”大力和初怯。 也没有抽身独自一人逃走。 而是来到阿修罗身边和阿修罗一起跳了起来,像是生怕阿修罗一人独跳有多孤单似的。 “他在干什么?”绰第的神经举动让沈断摸不着头脑。 易勇突然团身将大力和初怯裹了起来,使出了滚石之法,滚了出去。 水镜中也看不到了。 只留下绰第和阿修罗二人还像疯子一样跳来跳去。仿佛脚下是炙热的火盆。 沈断长嘘一口气,躺了下来,再也不看那水镜,易勇愿生行事没有逻辑,但总算是领会了他的意思,就是救走大力和初怯。 绰第也曾救他一命,但沈断还真不认为有谁能威胁到他。 连阿修罗都看不透的幻境,他却能看穿,虽然是受了易勇的干扰。 “易勇把她们二人带到哪里去了?” 沈断看着头上旋转不停的天雷宝剑,没了之前的惶急心情。 “无所谓了,带她们走得越远越好。就算只能逃得这一时,也尽管去逃吧。” 沈断在心里说道,生怕易勇愿生不知自己心意,还重复了几次。 心中一动,像是易勇愿生传回来了什么讯息,但是沈断不知道是什么意思。 然后他就看到了幻王的脸。 还有手里提着的一个圆球。 旁边站着绰第和阿修罗。 阿修罗没了声响,只是静静站在绰第身边。 沈断不明白发生了什么事。 绰第往前踏了一步,阿修罗也跟着走了一步。 此时的虹桥已经空无一人,幻族大军都已经走完。 幻王把那圆球扔到虹桥上,阿修罗也跟着绰第迈步走上虹桥。 “这到底发生了什么?” 圆球在虹桥上散开,是易勇愿生和大力、初怯二人。 他们还是没有逃走。 幻王道:“此界已成,只待我将这界主炼化就能稳固这真修罗界通道。” 沈断对幻王道:“放了那两个人。” 幻王啧啧称奇道:“好一个痴情的种子,也好,就让你和她们一起吧。” 沈断身下石台移动,自行和虹桥融合在一起。 那天雷宝剑也在上头一并移了过来。剑尖仍是指着沈断不动。 桥上,阿修罗、沈断、大力、初怯四人。 绰第站在幻王边上。 “他是幻族!” 第六十三章 幻族卧底 沈断这时才醒悟到绰第的真实身份。 难怪他那身古怪打扮,还有无所不知的渊博知识。 幻族就可以解释清楚这一切。 绰第隔空遥遥对沈断道:“修罗以幻鬼为食,却从未想到早有幻鬼可以伪装成修罗模样在修罗界中潜伏。” 幻王道:“你以为仅凭一幅残缺的万鬼幻甲就可以这么轻易制服修罗界主吗?” 突然开怀笑道:“他二人潜伏百年,身化死树根系吸纳修罗血气我早就知道,你看他体内这血巢!” 幻王打开高山之内挂满的血巢,“这其中约有半数都是我族伪装而成的修罗,他体内血气有大半都是我族幻力,就似那傀儡一般,如何不败?” 沈断震惊,这血巢半数早就超越一万,幻王对待自己族人的血腥手段比阿修罗也不惶多让啊! 天雷下! 沈断身上连中了几记,已经趴倒在地,大力还站在原地,挺身用拳力击散,初怯半蹲在大力身边,用独家法门卸去雷力。 阿修罗神智早失,没有任何反应。任凭天雷落顶。 易勇愿生早就回到沈断体内。 天雷不绝,如雨落雪扬。 大力和初怯二人的组合也力竭而倒。身躯粘在虹桥之上,被那天雷打得缓缓沉入桥身。 沈断比大力她们的处境还要危险,只留一个头在外面。 这个时候,他听到了一个声音。 “小子,还不快用我教你的联合神通。” “你是谁?”沈断的意识在天雷的连续打击之下已经有些模糊。 “浑小子,连师傅都忘了?” “钟馗!”沈断清醒过来。 钟馗还没有彻底消失,他随着沈断灵蛇愿生回到沈断识海之内。 阿修罗压制住了钟馗的最后一点残魂,但因为二人神魂纠缠已有百年,分割不清,还是给钟馗留下了几分余地,让他抓住机会随沈断灵蛇逃出。 “我为什么要信你?”沈断冷冷说道。 “你没的选择。” 沈断提出了条件,让钟馗详细地解说这根本一切祈愿法。 二人在识海中交流远胜言语交谈,只是一瞬,沈断就明白了这法门的来龙去脉。 再结合自己过去的愿生使用经验,也知道钟馗并没有隐瞒。 根本一切祈愿法根本之处在于愿力二字。 六道生灵皆有愿,人好功名,仙求长生,鬼求轮回。 发愿、还愿中自有愿力流转,天庭愿海、地府冥河就是依此而生。 钟馗以联合神通名义传授的根本一切祈愿法其实没有任何问题,只是沈断转成修罗体时被钟馗加了自身精血的缘故才会被他控制。 现在形势逆转,如果沈断死了,钟馗就是真正的魂飞魄灭了。 钟馗还说出一个事情,让沈断大为震惊。 那就是沈断识海空地上的那个黑球,就是楚媚将一身念想寄存形成的愿种。 这样做等于是自己掐断了日后进阶的可能。 楚媚终身只能停留在冥骑境界,除非愿种的主人给她提升。 “楚媚为什么这么做?”虽是生死关头,沈断还是分出心神想这个问题。 识海中的灵蛇虚相舞动起来,是钟馗的一点灵识在其中催促沈断快点运起根本一切祈愿法,才好彻底炼化易勇、灵蛇、虹桥三大愿生,融为一体。 沈断是半路出家,不知愿格格位有限,沈断还未到愿主之列,就有了三大愿生,若不趁天雷炼体时炼化,日后隐患颇多。 钟馗提出的条件是要让沈断助他占据阿修罗的身躯。 炼化三大愿生后,沈断就能反向控制虹桥,回到幻族的交界线处,暂时安全。 沈断和钟馗二人合力。 还借着阿修罗做掩护。 却被绰第看出了端倪。 绰第识破沈断和钟馗二人计谋,幻王调整了天雷的密度,将沈断、钟馗二人的炼化之功打散。 只差虹桥这最后一步,却前功尽弃。 第六十四章 飞天 看着绰第,沈断恨得牙关紧咬,咯吱作响,却也没有办法。 沈断只剩一个头顶露在外面,这时沈断从飞天修罗那里拿过来一滴精血凑巧滴在了双翼之上。 双翼带着沈断飞出,沈断飞向大力和初怯二人,将二人带起。 这一下出乎幻王和绰第的预料。 沈断将飞翼交还给大力。 飞翼经飞天修罗精血点化,进阶了。 大力拿到进阶后的飞翼,如虎添翼,竟能够短暂地腾空而起。 可是众人还是出不去。 幻王这虹桥之上又来了军队。 这回却是巨形恶鬼和树鬼。 “你以为我幻族就这些兵力吗?”幻王笑道。 数量之多,无穷无尽。 钟馗再次催促沈断“快!快!快炼化虹桥!” 沈断被逼得急了,怒问道:“怎么炼化?” 钟馗提醒他道:“我不是在你身体里还留有一道法力吗?” 沈断运起钟馗的残留法力。 虹桥震动。 幻王这时才知不妙,要出手阻止。 绰第在旁帮忙。 二人毕竟是以逸待劳,且是这天庭幻境之主,又再度控制了虹桥。 幻王见沈断几次三番都差点从绝境中翻身,不由地忌惮起沈断的潜力来,就要驱动天雷宝剑,直接击杀沈断。 天雷化作粗粗的一条,集中到沈断一人身上。 钟馗在沈断的识海中大叫。 沈断却是喊不出声来。肉体一片片地在青雷中消散。像是洗了个热水澡,舒服地让沈断呻吟出声。 如果死亡这么美好,死又何妨呢? 这样的念头在沈断心里滋生。 突然青雷散去。 不对,沈断睁开眼睛,青雷不分敌友地轰在巨形恶鬼和树鬼身上。 还有砸在大力、初怯身上的,但只是零零散散的几根。 再看幻王时,却是睁大了眼睛,抚着胸口,一身金甲褪去了颜色,灰蒙蒙地不起眼。 绰第手里拿着个奇形物事穿透了幻王的胸膛。 幻王以一种不可思议的眼神看着绰第。 第六十五章 反叛 绰第摘下长帽,露出自己的面目。 笑道:“幻王,今日可知我卧底修罗界百年之痛?” 沈断趁机炼化了虹桥,带着大力和初怯二人离去。 没想到钟馗附身阿修罗后,出尔反尔,要陷害沈断。 沈断就要陷身于巨形恶鬼群中,初怯出手救了沈断,牺牲了自己。 沈断大怒,抱着阿修罗冲向天雷宝剑,引动最强天雷。 自己则在最后一刻,带着初怯的垂死之身和大力到了交界线处。 交界线处因为幻族大军都前往山顶的缘故,显得冷冷清清,没有人过来打扰他们三人。 沈断抱着初怯,初怯并没有多说话,只是看着沈断,以一种莫名的眼神看着他。 像是认识他很久了。 “为什么?为什么?”沈断一遍遍地问初怯。 虽然双方各自救过一命,但相识不过一日,出手相助,更多出自义理,而非恩情。 初怯没有给沈断答案,身躯在沈断手中消散。 这是她这一脉修行修罗之力带来的副作用。 大力过来拍拍沈断的肩膀,问道:“下面去哪里?” 沈断抬起头来,迷茫道:“去哪里?” 钟馗和阿修罗都死了,幕后黑手幻王也被隐忍的绰第所杀。 该报的仇抱了,该还的恩却还不了。 “楚媚!” 经历了太多厮杀,沈断几乎要将楚媚遗忘,不能再像初怯一样,沈断下定决心要找到楚媚问个清楚,为什么要牺牲自己成全他。 沈断有些怀疑自己是谁,为什么碰上的人都要对自己这么好? “走吧!去畜生界吧!” 沈断此时的心情和初入阎王路时的激昂无畏已大不相同。 身边多了大力一人,却也不问大力为什么跟着他。 修罗界中修罗稀少,一路走来也见不到几个。 倒是那座通天高山,还是喧嚣异常,声闻百里。 绰第杀了幻王后取而代之,想来也是要趁修罗界中高端战力稀缺,一举平定修罗界。 至于那真修罗界,却不是沈断的考量了。 “你不去当修罗界的界主吗?阿修罗死后,就只剩下你了。” “我疯了吗?没事和幻族这些恶心的东西打打杀杀,他们要占了这修罗界就任他们去占好了,我还想出去看看呢!”大力撇撇嘴,无所谓道。 二人就这样边走边聊,原本是要苦战厮杀的修罗界,竟这样一路无事走到了畜生界的边界线处。 就在此时,身后远处巨大雷声传来,高山塌倒。 沈断心有明悟,继那阿修罗之后,终于又有一个王者出现。应该就是绰第吧? 不过却有几分的不确定。 “这些又不关我的事了。”沈断摇摇头,似乎是想把修罗界发生的事情都抛在脑后,和大力并肩踏入畜生界中。 沈断带着大力进入了畜生界和修罗界的交界线,这里没有幻鬼。也没有任何其他东西。 只是一刹那,眼前一暗一亮,二人已经到了畜生界。 畜生界没有修罗界的血气压制,大力像鱼归大海,双刀化翼,翱翔升空。 看着大力在天上欢呼飞行,沈断在下面看着露出难得的笑容。 那时沈断就想以钟馗和阿修罗的修为都在畜生界铩羽而归,畜生界是有什么风险? 见过了修罗界的大混战和极致的战斗技艺和本能,沈断心下是不认为畜生界会有强过修罗界的战力。 没想到在交界线里看见的第一个人就是左判官。 最没可能在这里出现的人却站在面前。 沈断几乎怀疑是不是两界时间流速不一。 第六十六章 畜生界 修罗界以血气翻腾喷涌周期为一日。算来足有一月,左判官又有阎王坐骑真身,居然还在畜生界的入口! 沈断等要与左判官开打。 不想左判官竟是不理沈断冲回修罗界。 畜生界有什么东西能让左判官如此害怕?楚媚见了左判官更是害怕,不过左判官连看都没看她一眼就冲了回去。 而且左判官也没了坐骑。 沈断与大力前行。 碰到了蚁潮。 沈断二人险入绝境。 比之刚进阎王路时碰上的恶鬼潮还要恐怖。 “这就是左判官逃走的原因吗?”沈断自问。 黑夜。 “休!休!” 两只巨形蚂蚁向天上吐出两道东西,在高空爆开,化成千万火光徐徐落下,将沈断二人身周百里照得通亮,宛若白昼。 大力看了沈断一眼,沈断明白大力的意思:飞在天上也不安全。 虫蚁是畜生界最常见的物种,基数庞大。 畜生一界本是六道之中下之又下的一道,度化不能,成佛不能。身受无量苦,口不能言,身受无量苦,智不足表。 沈断二人本是想悄悄躲过蚁潮,没想到蚁群的反应出乎沈断二人意料,像是把他二人当成生死大敌一样对待。 现在要退回到交界线处已经迟了。 沈断拉过大力,就要杀出去,蚁群虽多,但视野所及之处,也只是围了二人百尺之地,外面都是空白,算起来直线杀出去也是可能。 大力却一把扯住沈断,难得露出凝重的神色,道:“万万不可!你听!” 沈断依言沉神识于耳膜,果然收到半里外“希索”恐怖的虫蚁爬地声。 沈断骇然道:“还有一个更大的蚁群。” 话刚说完,“休休――”破风声不绝于耳,整个夜空都被照亮,远处山头上在天上慢火摇光中尽显一片黑色,赫然是遍地的蚁群爬来。 想起左判官仓皇而逃的背影,沈断摇摇头,苦笑道:“那家伙倒是见机极快。” 大力双刀交手一格,放出一声清响,双目精芒暴涨,跃跃欲试道:“沈断,记住我那句话,修罗当以血气豪勇为先,大开杀戒再想办法!” 沈断心里腹诽道:“血气豪勇,这女娃儿比他爹还好战!” 山头上的蚁群借着地势疾冲而下,黑色狂流漫天杀到。 蚁虫无智,哪有什么章法,只凭数量压人,无数獠牙咬来,大力大发神威,双刀轮圆,将身前空间全卷入刀轮之中。 “格格”的刺耳声,刀轮砍到虫蚁身上像是砍到了金属。 这些蚂蚁身上都覆了一层厚厚的外壳,质地非金非石,坚硬异常。 沈断抵抗了许久,还好在修罗界中屡番恶战,不能浪费的战斗技艺也被他学过来一点,还能支撑一段时间。这时沈断也领悟到为什么楚媚一定要拉着沈断护送,防得不是黑白无常而是这些畜生。 不过现在和他并肩作战的却是大力,“楚媚,你在哪里?” 沈断虽在恶战之中,思绪却晃晃悠悠不知飘向哪里。 但也不能长久。须要想个出路。 蚁群层出不穷的各式蚁种,让沈断疲于应付。 有会扔掷的蚂蚁,有自爆的蚂蚁,有分泌毒液蚂蚁,还有蚁后。 蚁后很好认,体形最大的那个,身上不像其他蚂蚁披着各色的硬甲,也没有獠牙,全是肥肉,在骨节处形成一个个肉褶。 蚁后并不直接参与战斗,但她所到之处,蚂蚁的攻势都疯狂起来。蚁后像是有加成的功能。 沈断早就把三大愿生放了出来,这回的战斗景像又与以往不同,受了幻王的虹桥炼化,虹桥愿生真真显出了实相,易勇就站在桥上与蚁群战斗,灵蛇盘踞在桥头雕像上,向四周的蚁群吐毒液,凡是沾到毒液的蚁群甲壳被腐蚀成朽木,一击就透。 到了最后,沈断和大力都站在桥上,虹桥似是在另一个空间,不停地在虚空之中微微晃动,隔了远的蚁群在外围根本攻击不到。 能远程攻击的蚂蚁也有,不过数量稀少,所以沈断和大力还可以坚持的住。 不过也只是坚持而已,要想杀出蚁群包围圈是不可能了。 三大愿生中的灵蛇愿生最早坚持不住,吐出最后一口毒液后,身形变虚,散入虚空。 而易勇愿生则是在虹桥之上团成一球,来回滚动,替沈断和大力挡住大半蚁群攻击,身形也变得透明起来,看起来坚持不了多久。 “难道今天就死在这里了?”沈断回头看看以刀支地,累得喘气的大力。 沈断悟得了愿力,其实之前在跟幻王做死斗时,沈断就对识海中的黑球有了感应,钟馗临死前的神魂反噬也让黑球受了下来,不过那时生死一线,没有时间去细细琢磨。这会悟得了钟馗所说的愿力,也算是意外之喜。 想到修罗界中修罗入地疗伤的情景,沈断沉入识海,缩身坐入圆球,将自身死气凝于心核处,不断压缩。 第六十七章 自爆 他是要自爆心核! 沈断不是要自寻死路,经过钟馗解释根本一切祈愿法后,沈断对愿力网络有了更深的理解。 进入畜生界后,放开愿力网络感应,和血气漫天的修罗界简直是有天壤之别,处处生气盎然,念头活泼,细细品味,多来自禽畜进食繁衍而来的基本念头。 这些念头纯净简单,正适合沈断用来吸收恢复。 有这个底牌在,沈断才敢无所顾忌地自爆心核。 心核处的手镯在高度浓缩的血气下已经嗡嗡作响。 大力听到异响,看了沈断一眼。 虹桥愿生坚持不住,化入沈断体内。 四周的蚂蚁纷纷涌上,像是掀起一道巨浪之墙,朝大力和沈断压来。 沈断身上白光万丈,然后一声巨响,身周蚁群炸飞了出去。 沈断自爆的力量大半被他转到脚下,身边的大力没有受到影响。 沈断自爆心核后,即便有愿力源源不断涌入修复肢体,但短时间内也不能移动。 大力机警,过来抱住沈断就往地上炸出的深坑跳了进去。 大力在修罗界的家就是在沼泽之下,对如何破开地面,深藏地底的流程很熟悉。 把双刀负在背上,抱着沈断躲入地底深处。 好不容易躲过这一劫。沈断在地底的环境中尝试起愿力网络,这回的效果出奇的好,不知是不是畜生界特殊的环境所致,不像修罗界生灵稀少。 愿力能纵横六道,自由往来,即便是深入地底,也毫无滞碍。 沈断自爆后毁掉的肢体还有心核快速地恢复。 大力好奇地看着重生膨胀的肢体,丝毫不觉得恶心。 大力突然惊叫道:“原来我的手镯就在你这里!” 沈断这时心核还有一半裸露在外,被大力看到。 大力愤怒地说:“你为什么骗我?” 说着伸手就要去拿。 沈断大急:“喂!这手镯和我心核已融成一体,你要拿走可以,能不能等我死了先?” 沈断胸口快速生长的肌肉渐渐把手镯“吞”了回去。 大力看到手镯上的一个东西,突然缩手,不屑道:“算了,放在你体内这么久,拿出来也怪恶心的,你以后送我件东西做补偿就行了。” 大力这样的慷慨的行为得到的却是沈断的鼾声,有着愿力网络的支持,自爆心核这种自杀的行为还是让沈断元气大伤,陷入了沉眠。 地面上突然伸出一支手。沈断狼狈地从地下出来,畜生界果然不好走,不过单只是这蚁群的话还不足以把左判官吓成这个样子。 当然沈断或许还应该责怪一下大力,钻得太深,疗伤的时候还不觉的,爬出来可真是差点第二次要了沈断的命。 掸去身上的泥土后,沈断和大力环顾四周,发现一圈的蚂蚁尸体,密密麻麻地叠成一堆。 蚁群失去了两人的踪迹,就继续前进,没有处理它们同类的尸体。 看到这惨烈的场面,沈断又回忆起碰上蚁群时的危急局面,背上不由地渗出冷汗。 一道亮光在眼角闪过。沈断转头看去,在蚂蚁尸体堆中有一个亮晶晶的东西。 沈断过去捡了起来。 放在手里,沉甸甸的,不知质地,用大力的刀试了一下,硬度非凡,连个刀印都没留下。 沈断看大力喜欢,就用了自身元气做了个绳索把它套起来做了个首饰给大力带起来。 只是这个东西比他想象的要硬得多,沈断用起自己推演出来的修罗集中的法门,把自己全身的功力都集中到一点,约束的没有一点浪费,还是发生了不可控制的爆炸,这个亮晶晶的东西被浪费了好多,但好歹还是钻出了一个小洞。 顺手用自身的死气临时做了个链条把这个闪光的耀眼东西串了起来。做个项链给大力挂上。 “这个比你那手镯好吧?” 大力掩饰不住的笑意接过。 大力终归是个女的,力大无比是她的自带属性,却跟她的喜好无关,再加上她父亲兀涡多喜好收藏的习惯,也让她对这些亮晶晶的东西没有抵抗力。更何况爱漂亮是女人的天性。女修罗也可划到“女人”这个物种吧。 沈断回忆起自己给林楚戒指时的情形。 沈断见大力喜欢,自己也是开心。 第六十八章 灵骑 二人前行。 沈断自爆的伤势还未完全恢复,一路上放开愿力网络吸收愿力,突然一条愿力线弹动起来,像是另一端有沈断非常熟悉的人。 “难道是楚媚?” 沈断拉着大力前去查看。 没走出多远,大力耳尖,听到前面传来野兽的嘶吼。 二人加快脚步,放眼望去,面前是一快盆地。 沈断和大力所处的位置地势较高。 只间盆地中兽群在围猎一匹高头大马。 大力惊道:“是那个好吃懒做的畜生!” 原来却是阎王灵骑。 沈断回忆起在畜生界入口见到左判官时,左判官确实没有骑着灵骑。 灵骑在谷中跑得飞快,兽群中也不乏奔跑的好手,但也只能在灵骑蹄后吃灰。 只是孤身一马难以力敌,这畜生界中动不动就是数以千万计的动物出来,像是没有“单挑”的概念,只有“群殴”。实在非一马之力所能抗。 还好兽群似乎不敢太过靠近坐骑,似乎是在畏惧什么。只是围成一圈不让坐骑出去。 这兽群比之先前遭遇的蚁群杂乱了许多,同族的动物很少,马、牛、羊、豹、虎,吃素的,吃荤的,天上飞的,地上跑的,洞里钻的,树上爬的,三三两两的反倒像是临时拼凑起来的杂牌军。 盆地只有一个出口,有一头巨象守在那里,时不时扬起长长的象鼻,冲天鸣响,那意思似乎是在督促着兽群。 沈断观察了一会儿,看出了名堂。 要不是巨象在此守着谷口,灵骑早已脱身。 “这畜生做了什么天怒人怨的事,让巨象特意驱动兽群围追堵截,一副不共戴天之仇的样子?” 沈断知道这灵骑本性,心里嘀咕。 沈断正在犹豫要不要救这灵骑时,大力已经轮出双刀,交击作响。 奔跑的兽群转头看来,还有些飞禽更是冲天而起,就朝大力和沈断这向飞来。 沈断也不好怪罪大力莽撞,这就是修罗作风了,打了再说。 兽群被大力吸引去了注意力。灵骑脚程本来就快,风一般从包围圈中找到缝隙跑了出去,接近谷口的时候,又放缓了脚步,迟疑起来。 那把谷口挤得严严实实的巨象可不是灵骑能对付的。 沈断和大力在修罗界并肩作战,早已培养出了默契,自己跑去和灵骑会合。 沈断潜进灵骑并没有及时地认出沈断,也把他当成了要抓住自己的可恶兽类,扬蹄长嘶。 这一叫,又提了兽群,巨象扬起长鼻,仰天长嘶,兽群被这声嘶吼唤醒,舍了大力,围了上来。 大力双刀归背,振翅飞了过来,比那飞禽还快上几分。 从天上下来一巴掌拍醒灵骑,这劈头盖脸的一巴掌把灵骑打清醒起来。 灵骑认出了沈断和它的前主人,忙上前摩挲沈断的脸,谄媚的模样,似乎是完全忘了自己临阵投敌的劣迹。 兽群受巨象驱使,多出工不出力,沈断和大力坐在灵骑身上,双刀、锁魂链上下翻飞,轻易撕开一条道路,到了谷口,被巨象挡住。 巨象身子庞大,几乎把窄小的谷口塞个满当,而且象鼻灵动异常,险些把大力的双刀夺了过去。 心核自爆后,愿力网络所得愿力大多供给躯体重生所用,三大愿生受创过重,没有愿力补充,恢复不能,召唤不出来。 没有愿生不代表沈断就没了办法,地府鬼卒吃饭的家伙却是随召随至,沈断唤出锁魂链,将锁魂链拉长与象鼻缠在一起,又孤身钻到巨象脚下,冒着被踩踏的危险,让大力和灵骑从缝隙中先行逃出。 大力趴在灵骑背上,向巨象与山壁的空隙处冲去。 灵骑经左判官仙法催化后本就高出普通马匹一截,这回为了逃出生天,只恨自己怎么长的如此高大,低着脑袋,曲着长腿,瞅着光亮空隙处钻了过去。 亏它这般别扭行动,速度却不稍减。 “嗖”的一声,似鸟掠水割影般,疾驰出去。 沈断遥控锁魂链化成一道细丝钻入象鼻,巨象浑身上下都有厚皮覆盖,唯独这象鼻是至柔之处,受了刺激,象鼻一阵狂抖,喷出火焰,烧了沈断锁魂链。 锁魂链与沈断心核相连,这下连带着沈断心核受创,一时动弹不得。 巨象象鼻吃了那细丝一钻,剧痛之下,象腿踩将下来,震得四周地面分裂,山谷山石滚落。 山谷被封,谷内的兽群也被困在里面。 在被巨石埋下的那一刻,沈断感应到了兽群的求生愿力,愿力网络源头水涨,识海中圆球愿力溢出,氤氲雾气将易勇愿生包拢,易勇愿生原本虚弱透明的形体受了这愿力滋补,又是生死之间所生的上等愿力,质量极佳,周身大放光明,易勇从那虹桥上走下,一手执灵蛇愿生,一手虚做酒杯状,张口吟道:“空花水月,一性圆满亘万古。” 易勇愿生却不在外显露,只是这合身一扑,与沈断合,沈断不自觉使出滚石之法,团身成球,滚将起来。 巨象身形庞大,但却不臃肿迟缓,象鼻喷火,象腿践踏,易勇愿生加持之下,满地碎落的石土如祥云烧日,烘托过来,巨象那可熔金炼铁的火焰吹到沈断石身上也只是留下一片焦黑印迹,无法深入石内,造成杀伤。 沈断滚石之势已成,速度愈来愈快,从那象腿间反弹激荡,竟逃了出去。 第六十九章 熊穴 那巨象力量无匹,又能驱使百兽,却是吃了速度迟缓的毛病,只能看着灵骑和这两个出来搅局的小东西跑走。 待要呼唤兽群,却发现自己象鼻吃痛时撞落谷口巨石,早就封了出路。 巨象郁闷至极,又无处可发泄,象鼻如鞭乱抽猛打,击落山石无数,惊得谷内群兽伏地不起,脑袋埋在双爪中,不敢抬头。 沈断逃了出来,却在周遭找不到大力和灵骑的踪迹,随走随停,一路上顺带琢磨刚才易勇愿生一身愿力瞬间补满的事。 仔细思量,这愿力始于念头,念头千人千念,各有不同,大抵上是生于欲。 欲又有千万种,其中上下品级班列差次,生死间有大恐怖,大恐怖间生大愿力。 适才若不是兽群听得山石滚落,吓了魂魄,混沌间产生“活念”,也不会有愿力冲入沈断的愿力网络,补满易勇愿生。 沈断沉思间有所收获,心中甚喜。 抬头看见前面一排的松树,颗颗枝头朝东,惊讶道:“这里地势起伏,四面环山,又哪来的风力吹得树枝齐整一向?” 沈断见这里古怪,向前探去,发现松树后有个洞穴。 “如此甚好,正想找个地方休息。明日再去找大力和灵骑。” 沈断并不担心大力和灵骑安危,畜生界中虽多有虫蚁狼蛇虎豹,但大力有飞天之能,灵骑又有脚力之便,这一人一马合在一起,即便打不过,逃还是能逃得掉的。 沈断正要入洞,一股黑气扑来,伴着腥臭难闻的味道,像极了地府里剐人皮肉入锅洗涮,或是尸山血海,人筋绕树的刑罚司里的味道。 沈断摇身避过,逃出丈许,定睛一看,是头黑熊。 黑熊人立而起,压了过来。 沈断虽比不上大力,但连个畜生都制不了,也白瞎了这转生的修罗体,也不退后,硬顶上去,抵着黑熊的胸口。 沈断自修罗界走出后,对于修罗之力深有体悟,打入黑熊体表的力道散开千万缕细丝,就要寻隙钻进去。 黑熊体表黑毛突然泛起一层淡淡黄光,将沈断的修罗力道挡在外面。 那黄光油滑脆硬,竟是毫无下手之处。 黑熊抱住沈断,张口就咬。 沈断没想到这黑熊还会法术,促不及防下被黑熊抱住,眼口鼻耳都陷入黑熊胸口的浓密黑毛中。 一条锁链凭空出现缠住黑熊的嘴巴,一圈圈的绕将上去,连黑熊的鼻子也捂得严严实实。 黑熊身上黄光大盛,却对锁魂链没有太多办法,气息不畅下,松开沈断就要逃走。 沈断一手拿住锁魂链,手腕一抖,锁魂链尾弹动起来,扯得黑熊鼻子变形。 黑熊剧痛之下,又无法张口,豆大眼泪从眼中滴下。伏地做揖求饶。 如此通人性的黑熊沈断还是第一次见到。 沈断想起灵骑也能听懂人言,这黑熊显是开了灵智,也许可以试试,问道:“你可听得懂我说话?” 黑熊点头如捣蒜,看那动作怕是做得熟极而流。 沈断问道:“这洞穴内可有什么东西?” 黑熊抬起头,用爪子拍拍嘴上的锁链,又指指洞口。 沈断笑道:“你这畜生,倒也知道讨价还价。”挥手招回锁魂链。 黑熊没了嘴上束缚,喜不自胜,又小心翼翼地用爪子轻抚鼻头,生怕受了什么损伤,沈断看到,好笑不已:这黑熊都炼成精了。 黑熊缓步爬到洞口,回头对沈断招招手,示意沈断跟上。 沈断随着黑熊钻入洞穴,洞穴外的洞口看起来两人并行也毫无阻碍,进里面,却越走越小,岩洞变成了岩缝,最后沈断只能在起伏不定的岩缝中爬行,黑暗无光的环境中沈断开启识海之目向前望去,黑熊硕大的体形竟也能贴地而行,渐渐地岩缝变宽,已可躬身而行,并且逐渐回旋下行,像是转梯一般深入地底。 内里热力传来,沈断的额头已经渗出汗水,更有清香扑鼻,仿佛前面就是百亩花田,正值吐芳时节。 “难不成天生异兽带我前去前辈高人的洞府,里面有至高仙法,天庭遗宝,江湖秘闻?”这个场景让沈断想到了志怪小说中常见的套路。 前方有点微弱亮光,沈断自识海中跳出,打开五感,双目恍恍如盲目之人骤见烈阳。 豁然开朗处,来到一处高宽数丈的山腹之中。 除巨石、石笋等天然造物外别无他物,黑熊钻了进来,似是熟悉此地,就地躺下,蹭起后背来。 沈断有些失望,这洞穴处处有人工手凿痕迹,却没有宝物,或是异人骨骼? “我还等着百年功力加身,出去一统江湖呢!”沈断开玩笑道。 那黑熊躺在地上,听不懂沈断的玩笑。 突然沈断神色愕然,望向左面的一个巨石,那巨石后面似乎有亮光射出,初入洞时,目眩神摇下一时没有察觉。 沈断上前几步,探头看去,只见巨石后方还隐藏这一个岩洞,完美如圆的通道,明显是人工凿修过的样子,里面有一个石台,石台上一颗明珠异光流动,明珠旁又有一本摊开数页的书本模样的东西。 沈断转头对那黑熊发问道:“这可是你家主人住的地方?” 黑熊点头。 沈断上前翻那书本,原来是一本笔记,不知是什么材质,完好无损,上面的字迹娟秀,明显是女人的笔迹。 这可不是什么秘笈仙法,就是些支言片语,多半是此地的女主人无聊时写下的。 “地府的生活很无聊,偌大一个宫殿中都是那些肮脏鬼物,整日里听到的也是阴风哀嚎,有什么好呆的!” “哥哥要我嫁给那冥骑,说是那冥骑才大志远,以后能成阎王,位入仙班。哼,我自有相鬼之法,那小鬼分明是早衰之相,就是成了阎王,没几年也要身死道消开启阎王路。” “我受不了了,这无天无日的地方我是一刻也呆不下去了,李义还没死,哥哥为什么要骗我!他只是要自己长生不老!” 沈断粗粗地翻了一下,都是些毫无逻辑的话语,只能看出这个女主人也是地府中人,为了情郎跑进阎王路。 失望之余,沈断也觉得此地清静,是个修炼的好地方。 第七十章 静修 自入阎王路以来,沈断屡遇恶战,也颇多获益,却没有机会好好梳理自身功法,既然有这方宝地,当然要闭关静修一段时间。 沈断吩咐黑熊离去,自己要闭关静修,黑熊成精,也许之前的主人也是这样吩咐,乖乖离去。 沈断就坐在石台前,映着明珠光芒,陷入沉思。 之前与巨象一战,让沈断注意到一个现象。 实力与体形成正比,越大越强。 钟馗先是化成死树,再融入高山强行拔高,每一阶的形态都有着实力上的巨大差别。 还有阎王路入口处的地下的苍茫巨人。 当体形大到一定程度后,实力的攀升就变得顺理成章了。 愿生也是如此,三大愿生中体形最大的易勇愿生最为灵动,几次险局也都是靠着易勇愿生才逃出来。 沈断心念一动,沉入识海,将三大愿生抬高,易勇最上,虹桥在下,灵蛇最次,依体形大下分出等级。 如此一来,各个愿生所需的愿力也一目了然,如果灵蛇愿力容量为一,那虹桥愿生、易勇愿生分别为十、百。 只这一分,识海中愿生所在空地又腾出来一个空间,沈断无意间的分级设定,竟给他省出一个愿生的空间。 虽然再不能碰上天雷轰顶这样的特殊事件能将三大愿生融为一体,但多出一个愿格,未来可有四大愿格,再有什么良机、奇遇,或可凑足十愿格,做出本体法相。 不过那么遥远的事,沈断也只是想一想,拥有本体法相在天庭也是一方大能,比之修罗界中的阿修罗和幻王还要厉害。 第七十一章 口障 沈断进修有所进益,心情激荡下再也打不了枯禅,从识海中退出,突然听到洞外有打斗响声。 动念之间,已到了洞外,从虹桥上走下。 洞外那黑熊和一手持双刀的女子斗在一起,还有一匹高头大马,不正是大力和灵骑吗? 在场众人见沈断突然从虚空中走出,脚下七彩虹桥隐现,身周带有虚空破裂时自带蒸腾的云气,宛若天仙,不禁停手呆立。 沈断看到大力,喜不自胜,还未发觉脚下异端,迈步下来,才发觉不对,看那虹桥已经缩回识海。 无意间静修分级,将虹桥置空,反而发挥了虹桥真正的用途,桥渡众生,足立两端,沈断有了虚空腾挪的神通。 “你什么时候会这法术?”大力收刀问道,完全没有理会黑熊。 黑熊身上伤口无数,样子显得凄惨无比,见这凶悍女人和主人相识,更是悲鸣一声,自吞苦果,躲到一边去,本来还指望着主人出来,向他邀功之类的。 灵骑见沈断自虚空中显现,举手动作间气度与以往大异,修为大增,小步上前,伸长了马脖,在沈断身上亲昵摩挲,马尾连摇。 “你们去哪里了?”沈断问道。 大力没好气,用刀背重敲灵骑几下,道:“这好色畜生只惦记着它那相好,载着我一路往海边跑去,还好我半路嗅到海风,知道走错了路,硬把它揪了回来。” 灵骑见女主人生气,连摇马尾,张开马嘴道:“主人,我在修罗界憋了那么久,难得进了这里见到这么多同类,上去寒喧几句不算过分吧!” 灵骑口吐人言,吓了沈断一跳。虽然还带有重重的口音,可遣词用句就像是地府的文书冥官。 “你会说话?” 大力没让沈断插嘴,一掌拍得灵骑浑身打个哆嗦,骂道:“过分!你还有脸说过分。要不是你调戏那母马,我们会被野马群连追百里吗?要不要我帮你把那惹祸的东西给你骟了?” 大力扬扬刀面,寒光亮过,灵骑马头连摇,不自觉地夹紧后腿,连退了几小步。 沈断看这一人一马争吵,无奈道:“这畜生天生好色,你吓他做什么?” 灵骑见沈断为它说话,忙做可怜状,依偎过来,道:“大人明鉴,小的早开灵智,只因畜生身口障一关难过,先前被左判官用仙法强行催化,得破口障。” 沈断突然想起那日坐骑和左判官同入畜生界,问道:“你可知楚媚何在?” 灵骑带着响鼻声答道:“可是主人的相好?那日左判官带着她进入畜生界,和她说了些什么九阎王、愿力截留的事,之后蚁群就来了,我俩分头趁乱逃走,小的一路跑过,那蚁群爬在身上噬咬,痛痒难耐,小的嗅得海风湿气,一心想着跳到水里,将身上蚁虫洗去,没想到在海边碰见了她。” 灵骑的大眼里显出了温柔的爱意,那目光似是融化了的月亮,晃晃悠悠不知飞到哪里去,本是受了惊吓夹紧的后腿也在回忆中渐渐分开。 “她那美丽的鬃毛,在海风中飘扬飞舞,上面点点水珠晕开的五彩光圈几乎闪瞎了我的眼睛,这是我这辈子见过的最美丽的同类了。比那地府里不知风情只知道打打杀杀的冥骑好上百倍,她还会用那乌黑的大眼睛对我说话。” 灵骑说到兴奋处,四蹄不由地迈起了小碎步,跳跃地原地蹦着。 一边跳步,一边大声嘶喊道:“我要和那头母马交媾!”到了后来,人类的语言已不足以发泄其发情的程度,转成了一声长嘶,其中所含的春情连躲起来养伤的黑熊都探头出来看个究竟。 沈断和大力无语对视一眼。 沈断眼神的意思是:你说的没错,这畜生好色到令人发指。 沈断有些怀疑这马儿的前身是不是有长舌罪,才被贬成畜生身终身不得开口说话。要是这样,这灵骑生前的业障该有多深啊。 灵骑陷入了颠狂的状态,大力向沈断解释巨象之所以围猎灵骑,也是灵骑招惹了野马群,狂奔之下,冲得太快,进了巨象的领域范围,本来是没什么事的,但那头巨象正在分娩,这激怒了呆在一旁的公象,于是就出现了沈断他们看到的情形。 感情这一切都是这头发情的公马自己招惹上身的事,沈断越发的怀疑自己救灵骑的举动是否正确。 灵骑也不知道楚媚的下落,不过既然楚媚是主动脱逃,凭她的机智大可在此界存活,或许还有她还有要事要办。 沈断放下心来,那边灵骑还在长嘶,畜生界不比修罗界血气沾染,生灵稀少,灵骑的长嘶惊起不少飞禽走兽。 沈断不堪其扰,叫它住嘴。 灵骑堂堂正正道:“你们这些人类就是虚伪,只把这些自然行为看成是履行义务的‘肮脏事’。” 沈断哭笑不得,也只能由它发春。 二人一马上路前行,留下那黑熊喜滋滋地看着“主人”离去。 “我又恢复自由啦!” 黑熊“哼嗤嗤”地爬回洞穴,从地下刨出自己珍藏的各种美食野味,想:“还好我机灵,把那人引到那洞里去,否则被他发现了,我这个冬天吃什么!” 之后的日子里沈断才为当初救灵骑的行为后悔不已。 因为这匹马太能说了。 这马儿开了人言后,无所不谈,聊到兴起处,什么也不顾忌,刚好大力又喜欢听故事,这一大力一马天天腻在一起,沈断不堪其扰。 既然通了人言,沈断也会问它一些有关九阎王的事。 灵骑说起九阎王就是一脸的不屑,“啾啾啾”地打着响鼻,摇头晃脑说道:“照我看九阎王就是在地府憋太久了。以前还是地府冥骑的时候多么风光自在,那时我俩逛遍六道,他拈花惹草,调戏天仙艳鬼,我去和那些仙人坐骑行云雨之乐。后来成了阎王,只能每日里呆在阎王殿中处理公文,拿个朱笔签字画押。生活哪里还有什么乐趣,充其量也就是提拔几个风骚的小鬼当身边的侍奉,行那不堪入目的事,哪有以前露天席地说干就干的爽快豪气。” “这色马当真是三句话不离本行。”听到这里,沈断一声怒喝,把连忙缩头缩脑躲在大力身后的灵骑狠狠教训了一番。 第七十二章 巨象之怒 这几日走下来,灵骑总有些魂不守舍,没了之前发春燥动的模样。 忽然沈断听到一声声闷响,像是重物击打地面,地上微微振动。 大力脸色一变:“不好那巨象来了。” 灵骑听到“巨象”二字,想起差点被象腿踩成肉泥的画面,就要发力狂奔。 一道火柱贴着地面飞来,灵骑纵身一跃,却还是慢了,火舌贪婪地卷上灵骑的后蹄。 灵骑悲嘶声中倒下,还没见面,就被巨象喷火伤了腿脚。 巨象显然是有备而来,没给灵骑逃走的机会。 沈断和大力硬抗巨象,二人不能力敌。 巨象这会将象鼻护得密不透风,鼻端隐隐冒出火光,要是沈断还想照上次一样用锁魂链钻进象鼻,怕是没到鼻尖就被烧成飞灰。 巨象肉盾一般的皮肤,也完全免疫了大力的双刀。 方才还是平整的地面,这时碎石堆起,已经埋到沈断的脚踝。 沈断心里诧异:“哪里来的碎石?” 在这一刻,地表传来一阵暗劲,几乎将沈断带倒在地。再看大力也是身形不稳,大力索性双刀一展,飞上天去。 巨象象鼻突然朝天竖起,数十道火柱射出,织成一张绵密火网,将大力笼在其中。 沈断那边连“小心”二字还没来得及说出,大力就如同断线的风筝晃晃悠悠跌到地上。 沈断大怒,心念动起,运起虹桥愿生异能,整个人瞬移到空中,朝巨象背上落下。 轰然响声中,巨象小山一般的身躯竟然离开地面,腾空张开大口,一把向沈断咬去,象鼻中的火光似吐非吐,就好似另有一个高手在旁环伺寻找空隙,给沈断无形中更大压力。 沈断抽回虹桥,身子陡坠,跌到地面,这一跌的势头出乎巨象意料,扑了个空。 沈断在地面朝上看去,一团巨大的阴影笼罩了整个地面,巨象一跃之力竟如此高! 沈断唤出锁魂链,全神贯注地盯着巨象。 巨象如石柱的四根象腿触到地表,本已被震成碎石粉屑的地面龟裂开来,一条条深不见底的裂缝以巨象为中心向四周宛若活物般爬行开来,巨象相对它的头颅小得可怜的两只眼睛异芒大作,狠狠盯着对面的敌人。 地面的裂缝限制住了沈断的行动,腾挪闪躲在不是件轻松的事,远处的大力还能勉强移动,不过光是躲开地表裂缝就已花去了她大半功夫。 这巨象强悍的实力出乎沈断的意料,若以识海愿生的等级划分,百数的易勇愿生再乘以十也只能位居其下。 而且智慧过人,能制造利于自己的战斗环境。 地面被巨象之力踩踏的四分五裂,巨象再无刚开始激烈动作的凶神态势,静静地盯着沈断,只有象鼻如蛇身人立而起,鼻端始终对着沈断。 地面的分裂趋势还没有停止,反而越来越激烈起来,沈断暗忖:这巨象踩踏之力不至于大到如此地步,定是事先看好了地点,等沈断二人一马经过此处地质松软处处才冲出来,先废了灵骑腿脚,再碎开地面,未曾正式开打,就立于不败之地。 “这畜生好算计!” 沈断不得不以另外一种眼光来看待巨象,如同破了口障的灵骑和被人调教过的黑熊,这巨象到了通灵开智的境地,不能简单以蒙昧畜生视之。 沈断再无其他选择,锁魂链呼啸离手,旋成一个完美的同心圆形,层层叠叠束成一环,正对巨象象鼻杀去。 巨象眼中利光爆起,夺过鼻端火光亮度,身上的皮褶涌动,显出其下的筋肉皮骨正在酝酿大力,象鼻突然一阵神经质般的抽动,刚才击伤大力的火网再度出现。 火网还未及身,“嗤嗤”声中,沈断的衣物毛发已被空气中的惊人高热点燃,锁魂链的行进轨迹透过高温的空气看去都有些水中望月般的朦胧不清晃荡开来。 再加上锁魂链本是地府阴气死物,惧阳畏热,还未碰到巨象,链头就有些软化。 沈断暴喝一身硬抗火柱,身子如旋风般在火网里寻隙前进,欺到巨象脚下。 闷哼声中,沈断身上焦黑斑点连连,皮肤龟裂,已是受了不轻的伤。 举手要甩出锁魂链制住象鼻这一危险武器时,才发现手中空空,链条已被高温炙化成飞灰。 巨象昂首狂吼,志气飞扬。沈断召出易勇愿生沉身一靠,击打巨象腿部。 不想巨象毫无反应,沈断那沉身一击,集易勇愿生和自己二人合力,却憾不动象腿分毫,反被其上力道反弹回去。 还在空中时,一条软物缠到沈断腰间,霎时间,天旋地转,巨象象鼻缠住沈断勒紧后,狂甩猛砸。 一时天一时地,沈断的肉身像是被愤怒的女孩撕碎抱摔的精致洋娃娃,鲜血淋漓,洒出一道道不规则的曲线,巨象像是拿人代笔泼血做画。 沈断连受重创,更多的却是憋屈之意,想不到象鼻不单会喷火,还如人手般灵活。 自己躯体自爆,新近恢复,又受重伤,先前连连用上虹桥易勇两大愿生,愿力枯竭,况且面对巨象这个级别,打不动,抗不住,一败涂地是自然而然的局面。 压力愈是沉重,沈断的心就越冷静,修罗界生死边缘的数次大战,已经把沈断心意锤炼得如铁似钢,运起周身死气护住心核等要害,只等良机。 “咚”的一声,巨象将沈断砸进地里,象腿抬起,圆形阴影罩住沈断,就要把这烦人小虫踩成肉酱。 象鼻松开和象腿携巨风压到这里有个短暂的间隙,沈断抓住了。 就地一滚,掉进旁边的地表裂隙中,巨象那一腿踩了个空。 沈断掉进裂隙那一刹那,他耳中传来一声闷响,知道地上巨象那一踏踩了个空。 此处地质松软,又被巨象刻意连番踩踏,地下的情形有些像死树林的地底,到处是分叉的裂缝。 他有一个冒险的计划,反向地底深处钻去。 巨象踩空后大怒,限于体形,如果这个小虫子一直不肯出来,巨象的体形也不可能让它到地底去。 巨象将象鼻伸入裂缝,长吸一口气,这一吸似乎要将周围的空气抽干,只进不出,足足维持了数百息的功夫。 巨象的身躯都像皮球一般涨了一圈。 接着象鼻处火光四射,火焰有灵,顺着地下四通八达的通道传导开来,地底尽燃。 沈断还在地下行进,忽觉背后一道热力追来,肌肤感应时已传来阵阵痛感,是之前被灼伤的皮肤自主地呼叫避痛。 巨象竟能透过地底将火力传导进来。 沈断双手抱头,蜷成胎儿状,耗掉最后百点愿力,唤出易勇,使出滚石之法。 沈断就地一滚,吸纳周围土石,须臾形成一个巨石。 这是沈断第一次在地底运起滚石之法。 他要行险一试,这巨石倒底能否将地底结构弄垮,既然巨象都懂得制造地利,他也要来个顺水推舟,把那巨象拉到地下战个痛快。 地下空间有限,巨石滚动之势难成,巨象火力烧来,火舌舔到巨石表面,热力烤得石头崩格作响。 石核内的沈断只觉口鼻生烟,全身的水分都被逼出,偏生又被裹在石球内,水力顺着毛孔不得而出,卡在半路上,不上不下,一口气闷在胸中,异常难受。 若非在人界顶着三毒捕捉丧尸魂魄炼出来的坚强意志,和在修罗界锤炼出来的强健体魄,沈断早就放手。 现在就看是巨石滚动势成在先,还是巨象火力烤熟在先。 此时的沈断就如陷入烈火地狱一般,受那无穷无尽的火焰炙烤,在地上的巨象吸起来好似吞江倒海般无休我止,喷起来也似泄洪水闸,涛然不绝。 火力击打在石球表面,四散开来,连带周围的土石一并炙烤,松软土石被烧得成粉屑,石球微微一晃,竟清出不少空间。 沈断在石球内感应到外界变化,觑准火舌间隙,猛地一晃,巨石震开周围被火力烧至粉末的土石,阻力全无,下坠之势渐成。 这一滚,带到火舌前行,石球借火力开道,越滚越快,转瞬间就将这地底开出一方空间,轰隆巨响,脆弱的地面在火力烧烤和巨石搅腹的双重打击下,再也吃不住巨象的体重,塌陷下来。 地底、巨象、石球。 巨象受惊,看那已被火力烧至乌黑的石球,知道是那小虫子作怪,惊怒之下,动起身躯就要将这石球踩爆。 没想到只是略微一动,身边的土石吃不住力,松动掉落,反将巨象大半身子埋入土中,石球与那巨象身躯比起来,尚不及象腿一半大小。 如今的情形正是天塌下来,有高个顶着,沈断舒展开来,散掉石球,还有三人高的空间在头上,哈哈笑道:“象儿你火气太燥,先在这里呆上一会儿吧。” 巨象不知有没有听懂,象鼻代替了它的回答,一道数人合抱的火柱喷向沈断。 大力在地上好不容易从那火伤中恢复过来,将那险些跌落裂缝的灵骑拉了上来,忽然听到身后一阵阵火花自地下喷涌而上,火泉美景之上顶着一人,兀自大笑不止,却是沈断。 沈断借着巨象含怒一击,驾着火势冲出地底。 一阵怒吼啸声从地下传来,地面震动,是巨象在地底挣扎。 沈断摔在地上,全身上下肌肤没有一处完好,内里器官都有些烤焦,哈哈笑声到了后来成了嘶哑干叫,最后声音都发不出来,只听到风箱般的出气声。 一双纤细素脚映入沈断眼帘,一个温柔的声音响起:“有什么好笑的?” 沈断豪赌成功,大字般摊倒在地,动也不动,忽觉身上冰凉凉舒爽无比,听到这声音只觉得耳熟,却挡不住大战、重伤后的疲惫感沉沉睡去。 沈断从好梦中惊醒过来,坐起身来。 第七十三章 佳人再现 眼前坐着一个佳人,却是楚媚,再看四周,明珠、石台不正是之前自己呆过的那个洞穴。 楚媚笑道:“你这个懒虫,睡了一天一夜,还不醒来?” 楚媚的语气像是在哄小孩子,沈断好气好笑,又有久别重逢的喜悦,问道:“你怎么知道这个地方的?” 大力从洞外走来,道:“我把她带过来的。那洞外岩缝太小,我拿刀修了下。”身边一连串的响鼻,灵骑也跟着进洞了。 沈断看着楚媚,心中突然涌起许多问题:胸腔里的手镯死核、识海中的圆球,还有脱离左判官后她又去了哪里等等。 到了舌尖,却又问不出来。 楚媚绽放出一个狡猾的笑容,两个贝齿轻咬嘴唇低声道:“你过得好吗?” 沈断见楚媚装出这副可怜巴巴的样子就觉得头疼,却也只能吃下这一套,心中一动问道:“你那朱笔已被左判官抢去,你还在这畜生界做什么?” 楚媚板起俏脸,鼻头皱起几道横纹,道:“要不是你,朱笔能丢吗?现在九阎王临终前吩咐我的事我都已经做了,接下来自然要找个出路。” “出路?阎王路只能进不能出,还会有其他出路不成?”沈断好奇道。 大力咳了一声道:“那日山顶阿修罗打开的真修罗界通道不就是吗?” “聚一界之力,用了那么多人命强行打开的通道又怎么算?!”沈断不以为意道。 楚媚目光如炬地盯着自己,道:“出路不就在你身上吗?” “我?”沈断指向自己,不明白楚媚的意思。 楚媚双眼上翻,受不了沈断的孤陋寡闻,葱白的手指用力戳了戳沈断的胸膛,道:“什么都不知道就来闯这阎王路,你不知道成就阎王后可以带这阎王路中任意生灵离开回到地府的吗?要不你以为这九阎王座下灵骑又是怎么被他从畜生界带走的?” 大力见楚媚和沈断这般的亲昵动作,哼了一声,走到洞外。 沈断莫名地有些尴尬起来,楚媚却毫不以为然,手指戳了沈断的胸膛,顺便就放在上面,柔声细语道:“我一个弱女子当然要依靠你这未来阎王啦,你现在先好好养伤,伤好之后,再上路吧。” 沈断对楚媚这般亲热的动作有些不自在,避开她的目光,自嘲道:“我自身难保,又如何能带你出这阎王路?”想起初怯为自己身死的那一幕,心灰意冷起来,自入阎王路以来,从鬼卒晋阶到冥骑境后,又有连番机遇,现如今有三大愿生傍身,虽然没有相应的驱使法门,但论实力应可挨得上地府十大阴帅的尾巴,可在这阎王路上、修罗界、畜生界中,又有哪次是自己占了上风,凭自身实力压服全场的。 楚媚杏目一瞪,见沈断这般气短的模样,心头又是一软,好言相劝道:“左判官那人是天庭空降,仙法宝物多如恒河沙粒,你本无基础,能以战晋级,到今天这个地步,已是不易,何苦自贱?” 楚媚不知沈断感触是来自修罗山顶巅峰一战,还以为他是败在左判官手下才心生退意。 沈断听得楚媚如此关怀亲切,胸内一暖,自责道:“沈断,不过是些许挫折,反倒要外人来安慰自己?” 大力突然在洞外不悦道:“你们两个亲热够了没,还不出来走啦!” 三人同行,还有灵骑做脚力驼着沈断。 大力对楚媚是没有好脸色的,找个借口,振翅上天。 楚媚则笑脸相待,像是没看到大力冰脸一样。 沈断时不时地偷看一下楚媚,总觉得和在阎王路上初次相见的楚媚有些不一样。 想起那识海中楚媚所种的愿种,几次想开口询问,又怕失去什么似的,到了嘴边又吞了回去。 这样犹豫不决,可不是沈断的作风。 沈断心烦意乱下,冲楚媚叫道:“喂!”准备问她愿种一事。 “竦”的一声,一道黑光自楚媚背后袭来,悄无声息,若不是沈断转头看到,便是穿透了楚媚,怕也不知。 楚媚“嗯”了一声,看向沈断,对背后的黑光一无所知。 沈断大急,使出虹桥异能,闪现在楚媚背后,还在虹桥之上,黑光已触及沈断。 沈断只来得及出掌抵住,那黑光停下,露出原形,却是个普通石子,只不过其上蕴藏的力道大得出奇,偏偏又不知用了什么手法抵消了破空声。 这时楚媚才发觉有异,回过身来,看到沈断手上的石子,脸色一下变得雪白,似乎连站立都很勉强。 “鬼王!” 沈断喝道:“何人有胆偷袭,没胆现身?!” 一人缓步走出,沈断认得他,不就是修罗界交界线处助他脱困的中年人吗? 楚媚紧紧拉住沈断的胳膊,小声附在他耳边说道:“快走,这人是地府十大阴帅之一的鬼王!” 沈断不知道楚媚为何如此紧张,不过是十大阴帅,黑白无常他也见识过,虽然厉害,但现在的沈断自忖也能应付,这个鬼王看起来深藏不漏的样子,但合上大力、楚媚和自己三人之力还不能对付他? 大力发现了地面的异常,从空中盘旋落下。 灵骑却早早躲到一边。 在畜生界时沈断一直在想左判官会不会追上来,没想到碰到的居然是个故人。 鬼王看见沈断也是一愕,道:“小兄弟也在这里?” 虽然楚媚对鬼王戒心甚严,但鬼王毕竟救过沈断一命,沈断抱拳示意:“阁下可是来抓楚媚的?” 鬼王轻摇手中折扇,道:“不是,她只是顺手的事,主要还是为了小兄弟你来的。” “我?” “近日地府盛传的青年才俊原来就是小兄弟你。” 楚媚低声给沈断解释道,这鬼王号称万鬼之师,是继九阎王之后被认为最有可能继承阎王之位的地府年青高手,当然这是把左判官这个仙界空降兵排除在外的前提下。 鬼王的面容是年青人的样子,一身淡青的长衣,飘逸清雅,从容不迫,也是因为有了这样的气度才会让沈断不自觉地把他归到中年人的行列中去。 手上只有一把折扇,再无他物。 他站的地方明明只是再平常不过的一个点,从沈断的角度看去,远山彩云却恰好悬在他的头顶,将他拉入远景之中,仿佛画中人一般遥远。 这样的空间矛盾感让仔细观察的沈断只觉胸口一阵烦闷,竟是看也看不下去。 沈断不开口,鬼王也不说话,像是投影与凡间的仙人,一双眸子如皎月破夜,静如古井。 四人间一股奇异的沉默渐渐滋生,大力突然一声清喝道:“你这人在搞什么鬼,要打就打!摇个扇子装神弄鬼的好厉害吗?” 大力双刀一错,猫腰就要窜上去狂砍一番再说。 “唰唰唰”! 衣摆的声音像是有千百人同时摆动,却又齐整的像是一个人发出的。 接着响起一阵阴柔的笑声:“修罗药体,你脾气还是这般暴躁吗?” 沈断三人看见左判官从虚空中显现,其后陆续走出黑白无常、牛头马面还有一众地府冥官,人头攒动,不一会儿就将本是空旷的地面站满。 更有数百队伍带着面具,站成行列兵伍,列在后面。 楚媚大惊,对沈断道:“左判官把他的全部班底都带来了。鬼王、黑白无常、牛头马面、城隍还有地府冥官冥兵数百。沈断,我们是逃不了了。” 十大阴帅已到其五,更有城隍辅佐,加上冥兵战队,如此奢华阵容就是踏平畜生界也是可能。 沈断思量道:“左判官是为了应付蚁群才这样大张旗鼓地从地府中招兵过来吗?” 大力却管他那么多,看见上次绑了她要挟父亲的仇人登场,立马把目标转向左判官,涌起一股阳刚血杀之气将左判官笼罩在内。 牛头马面要上前替左判官挡过。 左判官摆摆手,示意二人退下,大力双刀已经攻到面前。 沈断要叫住大力已经迟了,再看场中形势,密密麻麻全是人影,里三重、外三重将沈断三人和那灵骑逼在中间。 灵骑见机得早也没任何办法,乖乖跟着一个老头,这老头就是楚媚跟他说的城隍。 左判官左手探出,随意一格,仿佛双刀纸糊似的,毫不在乎。 “崩”! 刀气掌劲声传来,震得场中众人身子一抖,功力稍差些的冥兵甚至摊倒在地。 大力退了几步,眉头成川字,手上发麻。 左判官揉揉手腕,惊讶于大力力道之强,道:“看来这段时间你也没浪费,功力大有增长啊!” 大力还待上前,被沈断一把拉住,沈断凑在大力耳边道:“你有飞天之能,一会儿我出手拖住他们,你飞出包围圈,再想办法过来救我!” 大力还未回答,那牵着坐骑的老头边咳边向左判官道:“大人,小心这修罗药体有飞天术!” 沈断愕然,看向那城隍老者,自己考虑到在场众人的修为高深,刻意压低声音,没想到城隍竟能听得到。 楚媚苦笑道:“城隍天赋神通就是天眼天耳通,你要说什么话可瞒不住他。” 左判官无所谓道:“无妨,让她飞,看你能不能飞得起来。” 大力飞行可不像她父亲兀涡多一般直上直起,仍需蓄力的阶段,碰上庸手还好,像是鬼王、左判官这等级数的人,足够他们杀个来回。 沈断问道:“左判官,你倒底想怎样?” 第七十四章 杀神 左判官只是吐出两个字:“杀神!” “什么意思?” 鬼王在旁插口道:“畜生界有神,左判官和我等自然是来杀神的。” “杀神?”沈断还是不理解,道:“神?” 左判官大笑道:“沈断啊沈断,你也无需妄自菲薄,拥有三大愿生,其一还是幻族至宝的虹桥,若是愿力足够,你也能踏上神位,受愿力供奉。” 沈断大惊道:“你怎知?……” “绰第是我地府上古狱卒,此次重返修罗界却是从他那里得知你的近况,当日我只看你有潜力,没想到几日不见就能迈入神主之路,这回杀神还需你虹桥搬运愿力。” “我若不答应呢?” “此事由不得你!” 骤变陡起,数道黑影压来,沈断还未来得及动作,只听身边一声娇呼,一声怒喝,楚媚和大力二人已被黑白无常擒住。 楚媚、大力何等修为岂会被黑白无常如此轻易拿住,定是有人在旁搞鬼,沈断转向鬼王,却突然眼前一黑,自己后背一凉,像是一支蜈蚣钻进脊髓,身上一麻,晕了过去。 沈断醒来时,看见的是鬼王。自己则是被一个巨形恶鬼背着前行,周围全是左判官的冥兵。 沈断试着找出楚媚、大力的踪影,却只看到那城隍老头骑着灵骑在后不紧不慢地跟着。 老头冲前面的鬼王叫道:“喂,老鬼头,那小子醒了!” 沈断恨得咬牙切齿,城隍这天眼天耳神通没有任何攻击力却比沈断见过的任何功法都要讨厌。 鬼王回身展颜笑道:“沈断兄,你醒了。这巨形恶鬼可背得舒服?”像是询问顾客的旅店老板,一副人畜无害的好好先生模样。 沈断厉声问道:“楚媚和大力呢?” 鬼王宽慰道:“沈兄放心,那二人正由牛头马面看守,只要杀神结束,自会让你和那二人相聚。” 沈断又如何放得下心来,问道:“左判官麾下高手如林,又怎么会用到我这个无名小卒来杀神?” 鬼王摇头道:“沈兄此言差异,我还未入地府前,就听闻此界阎王路上出了个年青高手,能以一介鬼卒之身杀入修罗界。要知挑战阎王路者众,但十有八九都是倒在阎王路入口处,连恶鬼潮都挨不过去。沈兄如今修为就是列入十大阴帅也可,何必妄自菲薄呢?” 沈断没想到自己在地府中的声望竟这么高,也有些意外,这时城隍老头驾着灵骑凑了上来。 灵骑低眉顺目地驼着老头,不敢看沈断一眼。 沈断见这反骨崽的模样就好笑,也不去理会,老头用手捂着嘴大力地咳着,肺叶像是个老旧漏风的风箱有气无力的抽动着,要说什么,却又被一口痰卡在喉咙里,不上不下,老头猛吸一口气,像是一个病入膏荒的患者要借吸气的时间多活一会儿似的。 沈断好不容易等到老头咳好,手上隐约可以见到一丝血水,老头把手藏入袖中,清了清喉咙,语速极快要抢在下一轮咳嗽来之前把话讲完:“这神是九阎王用愿力强堆而成,杀神容易,搬运却难,小老弟的虹桥愿生可是会派上大用场的。” 沈断默然不语,如今楚媚、大力都为左判官所抓,也由不得他有别样心思。 鬼王见沈断沉抹默不语,劝道:“沈兄要是出力搬运愿力,日后左判官成了阎王,可是护龙的大功,日后阎王殿上必有你一席。” 沈断突然问道:“可是如何搬运愿力呢?” 老头喜道:“无妨,左判官大人早已将此事交给我了,我传你一门神通,你且先唤出锁魂链来。” 沈断依言,也不见念咒作法,动念间一条黝黑粗大的链条就出现在沈断手上,鬼王和老头二人眼睛一亮,鬼王还能控制,老头却叫出声来:“你这是什么古怪法门?哪有这般快法?” 沈断见二人如此诧异,摸不着头脑,还以为自己半路出家,拘魂令法决有什么疏漏不足的地方,问道:“可有什么不对?” 老头摇头道:“不是不对,是对,太对了。”和鬼王隐密地对视一眼,就转开话题,“你可知拘魂令吗?” 沈断笑道:“地府鬼卒岂有不知道拘魂令的道理。” 老头揶揄般干笑道:“是吗?那你且看着……”伸手朝沈断手上锁魂链召去。 沈断看那手势,顿时觉得哪里见过分外眼熟,手上链条突然直起,似是被一支无形大手拉出。 “这不就是钟馗传授给自己的小神通吗?也就是后来的根本一切祈愿法!” 沈断运起法门,轻松割断了老头对锁魂链的控制,老头“咦”了一声,沈断已经提前发问:“你是不是要教我根本一切祈愿法?” “你怎知祈愿法?”淡定的鬼王也跳了出来和老头齐声问道,声音之大,吼得身边的冥兵纷纷侧目。 二人警惕地扫视了一圈,凑了过来,像是沈断这里有颗火苗就要被风吹灭似的,密不透风地挡住。 老头紧张兮兮,脸上的白发、胡须跟着皱紧的面皮耸动,道:“等等,你刚才说的是‘根本一切’祈愿法?” 老头刻意加重了“根本一切”的咬字,那四个字说出来硬邦邦、沉甸甸,丢在地上都叮珰作响。 鬼王全没了淡雅从容的模样,那面目扭曲的真像地府刑罚司中受刑出来的恶鬼,低声惊斥道:“城隍,你开什么玩笑?!根本一切祈愿法在七世阎王时就已失传,他从哪里习得?” 沈断没料到钟馗所授的法门有这么大的来头,让地府两大高手都为之惊呼。 钟馗的事沈断不会轻易泄漏,鬼王和这老头看上去有些古怪,似乎并不是左判官的手下,但沈断也不会把他们当成朋友。 “这是我从修罗界的一个洞穴中发现的。”沈断灵机一动,索性把在畜生界碰见黑熊的那个洞穴拿出来解释,七分真,三分假。 鬼王和老头两人目光如炬,死死盯住沈断,那意思自然是让他继续讲下去,全然忘了刚才要传他愿力搬运法门一事。 沈断把自己在那洞穴中所见闻的东西一一讲出,甚至连那个笔记中自己还有印象的话也说了出来。在他看来,那不是什么了不得的东西。 至于那个洞穴,则在阿修罗与幻王的大战中损毁,如此说来,死无对证,滴水不漏。沈断也不怕二人返回修罗界去搜寻。 老头和鬼王听完后长舒一口气,看那样子是信了沈断的话。 可是鬼王一句话又让沈断的心吊了起来。 “看来你这法门是来自钟馗了——难怪……” 沈断心核巨震,不知道自己哪里出了问题,竟让鬼王看破。 老头接着叹道:“是啊,若不是钟馗当年因为他妹妹的事进了阎王路,这根本一切祈愿法又岂会失传,天庭又怎能强架虹桥于冥海之上,夺走我地府冥海愿力无数,唉!不过因果轮回,最后还是借钟馗妹妹的遗物将这法门传回到沈小弟身上,这也是地府之幸。” 沈断放心下来,原来二人误以为是钟馗妹妹的遗物上有根本一切祈愿法门。 这样看来,那黑熊洞穴的主人就是钟馗的妹妹? 沈断想起钟馗跟他说过的几句疯言疯语,确实有说过女人。 鬼王和老头两人又说了些地府秘事,多半是沈断听不懂的,良久,老头才想起沈断,瞪了他一眼道:“你既然会根本一切祈愿法,还问我做什么?”言下之意是嫌沈断浪费了他的时间。 沈断哭笑不得,刚才可是你老人家主动凑过来的啊! 鬼王好心地指点了一下:“刚才看你挡我飞石那一下虚空跳跃,用的就是虹桥愿生,你可知这是浪费了。” 沈断凝神倾听。 “何止是浪费,是暴殄天物,是,你哪来的那么多愿力给你挥霍?虹桥穿梭是给你用来在愿众面前现身施法采集愿力,播下愿种的,不是用来打架的!”老头抢过话头,恨铁不成钢地训斥沈断。 沈断被骂却喜不自胜,鬼王和老头二人片言支语中就解开了自己长久的疑惑,也对愿生有了进一步的了解。 鬼王和老头正说得热乎,前方左判官的队伍突然传来骚动。 沈断听到了熟悉的“悉索”之声,全身汗毛倒竖,“是蚁群!” 老头坐在灵骑身上,长起脖子看了一眼,却是喜道:“果然,那蚁群既然出现,‘神’就在附近了。” 鬼王离去跑到队伍前面准备应战。 而老头大声责备着哆嗦不敢前进的灵骑,上前给众冥兵加持。 沈断看那老头往往是站在一群冥兵中间,呆上几息时间,那群冥兵的气息就猛涨起来,好似吃了什么灵丹妙药。 “这就是城隍的作用吗?” 沈断思索间,一人走过撞了他一下,回头看去,却是白无常。 白无常头上的高帽还是一如既往的笔直朝天,沈断想起初遇白无常时头上歪掉的高帽,眼神就不由自主地在帽子上打转。 白无常看沈断嘴角露出调笑的神色,怒道:“小子,别得意,等大人用完了你,再让你好看!”左判官显然对沈断的安全下过命令,与沈断有仇的白无常也不敢在杀神对沈断如何。 沈断望向白无常的背影,冷冷笑道:“士别三日,当刮目相看,白无常,你当我还是初入阎王路的小鬼吗?” 这时众人都听到了那虫蚁爬行时鳞片蹭地声,到了后来,如雨点般四面八方聚拢过来,伴着一股尸肉腐烂的腥臭。 鬼王忽然凭空几个纵跃,好似这虚空之中只有他才能看见的台阶,攀到高处,远眺一下。 沈断这时才明白左判官无惧大力飞天的原因,鬼王如此虚空踏跃之法,就是大力飞上了天,也能在空中拦下。心里还存着几分逃走的希望又减了几分。 左判官队伍中人却早已习惯,鬼王身为十大阴帅,只在日游、夜游两神之后,要没些本事才叫人稀罕呢! 鬼王脚下微动,扑到左判官身侧,沉声道:“大人,蚁群数目上万,前方笼来,已无去路。” 左判官见鬼王脸色凝重,知道蚁群势大,却也不慌张,杀神一事本就是难事,左判官自有准备。 “众人听令,结阵相抗,不要轻举妄动!”左判官发令。 众冥兵列阵成圆,将阴帅、城隍、左判官等围在中央,沈断终于看到了楚媚和大力二人,二人神情委顿,但精神尚好,只是不能动弹,楚媚向沈断眨眨眼,示意不要担心,大力则是因为又被左判官抓住,脸皮上挂不住,索性闭目养神毫不理会沈断。 此时冥兵中一身着黑甲,身子高出周遭冥兵一截的将领,拔刀出来,众冥兵齐唰唰拔出兵刃,“噔”的只有一声,沈断瞳孔骤小,心中警醒道:“左判官麾下精兵竟如此纪律严明。” 天色已黑,片刻间,星火绿光亮起,仿佛众人无意间踏进了乱岗无主坟地,孤魂野鬼出来哀嚎闹事。 沈断站在牛头边上,牛头粗声粗气地说了句:“来了!”似是刻意说给沈断听。 沈断好奇地看了牛头一眼,牛头人如其名,人身牛头,行事举止却与常人无异,只是和他对话时要对个牛头终归是有些别扭。 黑暗中,远处隐隐传来一阵怪叫声,说不出是什么动物或是风声穿穴发出来的,更增加了众人压力。 这回的蚁群却像是听了那叫声号令,不急于上前。 左判官发令用远程攻击,众冥兵发射,伤敌无数,无奈蚁群数量太多,冲到身前,还是靠着鬼王、黑白无常等高手拦下。 沈断就在牛头马面边上,牛头马面手持大棒,没什么繁复招式,来来去去就是一招到底。力道骇人。 那蚂蚁身披硬壳,无畏刀剑,却怕这重物击打。 一棒下去,就是外壳抗住,略微凹陷,里面的脏腑都已被震碎,就算虫蚁生命力强悍能在地上挣扎许久不死,也构不成威胁了。 沈断唤出锁魂链在牛头马面身边作战大半虫蚁都是由二人抗去,沈断的锁魂链长于拘魂而不利强攻,战果寥寥。 沈断空暇时看左判官那里战况,城隍愿力加持下,鬼王等阴帅大显神威,非但没有让蚁群近冥兵的身,反而冲进蚁群中一阵乱砍,所向披靡。 照这态势下去,怕是再多的蚁群都能被左判官消灭,果然是有备而来。 突然远处那隐隐吼声中加进来一声象嘶,沈断听得耳熟,难道是那巨象?! 蚁群中突然升起数朵烟火,爆散高空,火光四起,烧得夜空通亮。 远处现出重重象影。 “巨象!象群!”城隍扯着咳破的嗓子叫道,露出惶急神色。 左判官身子一震,从怀中掏出朱笔,喝道:“阴帅听令,全力攻击!” 左判官身先士卒,冲入蚁群中,朱笔虚写文章,空中狂草无数,字字圆满蕴含大力,将身周数尺清出一片空地来。 鬼王等知道若让象群不比蚁群只凭数量压人,单个成年巨象,级数力量上已与十大阴帅相平,只是灵智略逊,却是远超虫蚁,若让二者合围,智力相加可就没现在那么轻松了。 各人不再留手,奇功异法纷纷登场。 沈断身边的牛头马面定了身子,吐气凝神,口中念念有词,那虫蚁纷纷扑上身来,沈断急展锁魂链替牛头马面挡住。 其时夜空火光四起,有如白昼,沈断清楚地看到牛头马面身后各自出现一个虚相,完全就是自身模样,不过大了许多。手中拿的巨棒就有牛头真身大下。 第七十五章 本体法相 “他二人也有愿生?怎么是自身模样?”沈断大奇道,“难道这就是本体法相?” 看那牛头马面本体法相的体形,若以沈断识海愿生的等级设定,是易勇愿生的十倍,即千级。 牛头马面双目睁开,神光暴涨,显出无比强大的气势,这时沈断分心,锁魂链网有了疏漏,让几个蚂蚁钻了进来,嘴上獠牙闪着寒光就朝牛头马面身上噬去。 牛头马面举起棒子就朝身前空地砸去,全然不顾蚂蚁方位,身后虚相也跟真身同步,只听一声巨响,尘烟四起笼住牛头马面,连带沈断也罩在其中。 沈断目不能视,只觉一股大力从身周绕过,无损己身,知道是牛头马面刻意控制没有伤到自己。 烟尘散去,牛头马面身周一圈虫蚁皆被震死,那一棒之威竟只凭空气传导之力就能震杀虫蚁。 马面冲沈断咧嘴一笑,马脸上的表情说不出的古怪,但其中谢意却是传达到位。 牛头马面随即杀入蚁群,身后的本体法相宛若巨灵出世,手脚挥舞间就于黑色地面上震出一片白色蚁腹。 沈断感叹道:“十大阴帅果然了得。”先前还以三大愿生为傲,现在看来光是牛头马面这本体法相就压过自己这三大愿生合力。 牛头马面如此威势,反倒让沈断一时没了敌手,看向其他三方战场。 左判官、鬼王、黑白无常各自占住一个方向,无惧冥兵箭雨,反将合围蚁群杀了回去。 “嘭嘭嘭”象群奔行之速超乎众人意料,还是到了。 当先的巨象远远看到沈断,眼神透露出无比的恨意,象鼻冲天一扬,喷出一道火柱,这火柱比之那日的火网逊色不少,但整个象群都跟随领头巨象喷出火柱。 漫天的火线似乎将沈断这一方天地变成了焚骨扬灰的炼狱,道道火线在空中相互纠缠交织,又分散繁衍,有若灵物,最后汇成一道火形巨象,奔踏而来,火足之下,烧死无数虫蚁,数十个镇守此方的冥兵连惨叫声都还来不及传出,喉管中的血液已经烧干,内粘膜粘连在一起,把声音掐断。 沈断运起虹桥愿生的空间异能,就要逃出火象践踏。 从虚空中走出时,回头一看,火象落在身后,稍稍心安,谁知火象象鼻一扬,沈断颓然道:“不是吧!该不会……” 事情朝着最坏的方向发展,火象竟也继承了巨象的喷火技能,一道火柱冲向沈断。 虹桥异能刚刚施展完毕,沈断再无其他招数,火舌已经舔到身上,肌肤上又传来熟悉的灼烧痛感,一个人拉过沈断的手,火柱像是碰到了一股无形的墙,反弹了回去,在半路上消散。 沈断看那人,却是鬼王,鬼王将沈断推到圈内,杀向象群。 象群火力极猛,近战无敌,远战喷火,竟将左判官等人杀了回来聚成一团。 还有蚁群在外,一时间情势危急起来。 沈断看着左判官,心里暗忖道:“左判官若只有这些手段,就真是奇怪了。要去杀神,却连神前小卒都解决不了。” 左判官犹豫着:“要不要用那招呢?在这里用了未免可惜。可是如果不用,只能使出朱笔,对我元气损耗过大,鬼王这家伙两面三刀,若我势弱,他必定会趁机夺权。” 左判官在那里权衡利弊,鬼王、牛头马面、黑白无常和一众冥兵战得痛快。 象群数量不多,只有数十个,如巨象般大的也不过两三个,可个个都是如同十大阴帅级别的战力,再加上皮糙肉厚,牛头马面巨棒砸下都能硬生生承受过去,就别提一众冥兵的刀砍箭射了。 左判官看败势将成,只能一咬牙,取出朱笔,将城隍唤来加持愿力。 只见左判官蹈立虚空,手拿朱笔,笔下忽然生出一本老旧簿子的虚相。 鬼王与激战中回头看到那簿子,露出一个意味深长的笑容。 沈断看到,脑海中自动跳出:“生死簿”。 左判官笔批生死簿,白光自生,就如同沈断在苍茫体内看到的白色光道一般。 白光将地府众人笼在其中,地府冥官、阴帅如同回到地府,死气充溢,再无三毒侵扰,战力大增。 尤其是牛头马面本体法相暴涨,已长到和巨象等高,手中巨棒挥出,连巨象也不敢硬抗,吃痛退下。 众人合力之下将蚁群消灭殆尽,象群见势单力薄,悻悻然退了下去。 此时白光骤散,左判官从空中跌下,全身如从汤中捞出,尽是水汽,元气耗费巨大。 城隍更是死命地咳了起来,像是要把肺都咳出来。身子弯得像煮熟的虾米。 沈断见场中冥兵队列不整,更有些冥兵力竭直接躺在虫尸之中。 牛头马面散去本体法相,也是一副萎靡之相。 黑白无常不知去哪里调养生息,只有鬼王看似犹有余力。 “此时不逃,更待何时!” 沈断眼光转向楚媚和大力,却发现鬼王站在两人中间,手中折扇有韵律地拍打手掌,脸上挂着一副似笑非笑的表情看着沈断。 “这是看准了我不能弃她二人离去,有意站在那里。”沈断暗恨,把眼光转向别处,只能再觅良机。 经蚁群象群一役后,左判官一直有些精神不振,但到了第二天略微休整后,还是继续上路。 鬼王衣衫齐整,片尘未沾,昨日那种激烈的战斗中,就连未直接参与战斗的城隍身上都脏兮兮的,沈断实在是想不出鬼王有何秘法能维持自身整洁。 鬼王与沈断并肩齐行,问道:“你昨夜是否埋怨我挡了你救人的路?” 沈断没想到鬼王这么直接,索性说开:“废话!” 鬼王神秘兮兮指了指走在前面的左判官,道:“昨夜要不是我站在那里绝了你的逃命的想法,你那两个红颜知己可要死掉一个。你别看左判官招出生死簿虚相损耗巨大,可灭你只需动他一根手指。” “那我倒要谢谢你了?”沈断将信将疑。 鬼王恬不知耻接了过来,道:“不谢,不谢!” 二人身后又传来一阵咳嗽声,鬼王看了一眼跟在后面的城隍,叹了一口气。 沈断问道:“城隍他是怎么了?经过昨天一战,他好像伤得最重?” 鬼王解释道:“你别看他昨天没有参加战斗,但是愿力供给都要经过他身,尤其是后来左判官召出生死簿虚相时,海量愿力冲刷他的识海,他没当场咳死就算幸运了。所以我跟你说别看左判官耗费巨大,多半的力气还是城隍出的呢!” 沈断看向城隍,见他一副无精打彩的模样,坐在灵骑身上,任它背着走,也就不上前打扰他了。 大战之后的左判官心情却是不错的。 左判官进入阎王路后,对手上的信息本是将信将疑,但中了楚媚的圈套,陷入蚁群中,不怒反喜,这蚁群的出现,尤其是有蚁后的诞生,侧面印证了虫神的存在。虫神食量极大,只有驱使如此规模的蚁群才会有足够的食物供他修行。 只要解决了虫神,就有了如海愿力,相当于地府一年愿力总和的三分之一,左判官想到这里就免不了激动起来,被天庭族人压得喘不过气来,自己主动来到地府做个判官小卒为了什么? 不就是为了有朝一日能光明正大地从正门走回家,面对大哥吗! 既然虫神在畜生界里,那自己来阎王路的一大目标就在眼前,鬼王就是左判官派去寻找幻王下落的,不过这鬼王心怀鬼胎,不肯出力,在那交界线处呆了许多天也不见消息传来。 还是左判官从那修罗界新界主绰第那里得到了消息。 打听到了沈断有虹桥愿生。 虹桥是对付虫神的利器。其实是搬运虫神愿力的工具,此次左判官杀神几无悬念,唯一担心的就是愿力搬运一事。 所以沈断是关键所在。当然左判官不会说得这么明白,只是要求打到虫神后,沈断出手尽可能拖住虫神的魂魄即可。 左判官和沈断之间并无深仇大恨,更何况目前楚媚在左判官手里,人在屋檐下不得不低头。 沈断被迫与左判官合作。 路上鬼王与沈断攀谈。 鬼王说到是要不是阎王路有限制,只能进来这么多人,还有力量太低进不来,所以一干鬼卒无法进入。其实不是力量的限制,而是要力量达到了一定层次后,才能调整自身的频率,和阎王路的入口一致,这才能进来。倒不是说鬼卒就一定进不来。当年九阎王还能以一介冥骑之身成就阎王呢。 说到这里,鬼王看了沈断一眼,他心底的想法是这沈断一开始就有不可小看的地方,阎王路数千年都没人走,所以一些基本的常识都被人遗忘,这回自己退回修罗界借秘法托白无常问孟婆这个地府中比阎王呆的时间还久的老鬼有关阎王路的事情。孟婆斩钉截铁地答道:阎王路的最低进入水平是鬼卒之上,鬼卒不可能进入阎王路。 沈断问道:“左判官进阎王路不是为了生死簿和朱笔吗?” 鬼王笑道:“那两样东西不过掩人耳目罢了。其实就是为了神而来。” 沈断继续问到这个神的来历。 沈断之前一直以为只有天庭有神,左判官还会说到本来阎王也是属于神的位列,不过自从被天庭建了愿力之渠,抽取了愿力,就没有神的力量来源,被硬生生地打下神位。 六道近百年,人间界大兴,而地府败落,人间界是六道愿力的主要来源,六道之中只有人类的愿最多最杂,且无止境,但相较以前,人类掌握的力量已可以威胁到天庭甚至地府。 简单的来说,天庭所处的位置不是青冥高天,而是天外天中,而人类早已用卫星和各种探测仪器遍布外部太空,迫使天庭转移到太阳的背面,借强烈的太阳黑子活动和高温来阻止人类有意无意的窥探。 而地府相对来说要好一些,因为地府在空间上并未和人间界处于一个维度,再加上人类科技树的发展速度迅猛,但在灵魂分支上没有太多建树。 生死仍是人类面对的终极课题。 就算如此,人间科技力量的兴起,使得诸天神佛的愿力大减,只能借局部战争和人类种族间的冲突种下愿种,收割少许愿力,但还是入不敷出。 所以许多神佛都已陷入沉眠,以待良机,好把握住这改天换地的最后一次机会。 畜生、恶鬼、修罗三界为六道下等,非是本土居民长居其中只有坏处,如今这个末法时代,愿力珍贵,又有哪个神佛会无缘无故地消耗海量愿力驻扎在此呢? 这是沈断的疑问,当然以他本来的地位是得不到这些信息的,是在钟馗、飞天修罗、阿修罗中所得的只言片语,再通过自己整合而成的图景。 鬼王犹豫了一下,跟他说了一个秘密,就是九阎王不是死了,而是失踪了。 沈断疑惑不解道:“阎王身死,自会投身冥河打开阎王路,现如今我们都在阎王路内,九阎王怎会还活着呢?” 鬼王也给不出明确的答案,只是提到这是众人的一个猜测,而这些猜测最后还是需要畜生界的那个神来验证的。 “那这跟畜生界的神又有什么关系呢?”沈断问道。 鬼王把城隍拉了过来,向沈断做介绍,语气很是恭敬。 沈断对鬼王的态度不解,这城隍身上只有微弱的法力,经过修罗界的连番苦战,见识过阿修罗、幻王等界主级别的高手,沈断对自己的眼力有信心,这个叫城隍的糟老头子并没有刻意隐藏自身实力,为什么鬼王会对他那么恭敬,不仅是鬼王,左判官随行诸将虽不曾主动搭理城隍,但也是对他客客气气。 “难不成这些人的愿力供应都要通过他?”这个想法冒出来让沈断自己也吓了一跳,不过想想还真的有这个可能,之前的战斗中包括左判官,都是通过城隍来获取愿力。 鬼王请城隍给沈断解释。 城隍上下仔细打量了沈断一下,指出了他的几个问题。说出他的愿力体系的建立都是在外力干预状况下建成的。 说到这里,城隍眼角瞥了一下楚媚。 “杂,太杂了。这样下去会有大麻烦。” 沈断知道城隍说的是他识海内的三大愿生,沈断自己倒看得很开,大不了不要了,沈断对借外力一事终归是心有芥蒂,不如自身锁魂链用起来顺手。 而且还需添补愿力,十分麻烦,不要也罢。 城隍似是不屑沈断这样的想法,却也不说。话题一转,接着刚才“神”的话头往下说。 城隍道:“地府衰落后,所得愿力是要分一部分给天庭的,天庭建渠引地府愿力汇入天庭愿海,阎王利用冥河私自截留,致使渠道干旱,犯了天庭大忌,阎王恐天庭派下人来追究,先下手为强,逃走。” 区别于鬼王的不确定,城隍斩钉截铁地认定九阎王还未死,不过是施展了秘法逃走而已。 沈断不知道城隍这样的自信来自何处,不过听他的口气似乎对九阎王很熟悉,口气上也是长辈对晚辈的态度。 城隍接着说道:“九阎王与畜生界联系紧密,在成为阎王之前,有大半的时间是在畜生界呆的。这畜生界的神是最近几年才出现的,出现的时间点和阎王离开地府的时间吻合。储蓄愿力若是离了冥河或是天庭愿海这等天然积蓄之地,就只能堆在生灵身上,然而愿力往来自有损耗,寻常生灵也承受不起那么大的愿力,九阎王唯一的选择只有靠愿力造一个神出来。修罗界中血气之毒为三毒之首,而恶鬼界中恶鬼又是心性狡猾,不受控制,只有畜生界的低智生灵是最佳选择。所以九阎王的愿力多半是放在这个畜生界的神身上。” 沈断听到这里问道:“你还没见到,你怎么知道‘神’诞生的时间?” 城隍道:“神也是有成长期的,这个神还需蚁群替它觅食,就能知道这个‘神’才刚诞生不久,还需要进食。更准确地说是保持进食的习惯,它现在的状态已经完全不用进食,不过神格初成,心性上还保有原来的习惯一时无法转换而已,而这个转换的时间至少是一百年。” 城隍突然叹道:“末法时代,成神不易,要不是有外力相助,很难有什么东西可以在如此短的时间内成神。尤其是在畜生界以畜生体成神更是如此。” 城隍说到这里,压低了声音,附在沈断耳边道:“所以这畜生界的神很有可能是阎王早在截留愿力时就留下的后路。” 沈断听到这里问道:“那你们这么多人马去找那神是为了找出阎王的下落吗?” 鬼王和城隍齐声笑道:“自然不是。只要左判官成就阎王,就算是九阎王还在世,也要被挤下阎王之位。” 沈断对鬼王、城隍和左判官的关系感到好奇,既不像是上下级关系,言语中对左判官没有多少尊敬,可又听他的命令。也许这里只有黑白无常才是左判官的走狗吧。 沈断想也许可以利用这一点从左判官手下逃出。 他现在有虹桥愿生,还有些许利用价值,可如果弑神成功,那无非是走狗烹的结局,再加上楚媚、大力还落在左判官手里。 大力的天生药体可是个香饽饽。 左判官不会轻易放过。 正说到这里,白无常走到灵骑旁边,虐待起灵骑来。 沈断行动自由,上前阻止。 鬼王和城隍都不阻拦,这证实了沈断的想法,这左判官的部下也分成几派。城隍和鬼黑交好。 而黑白无常似乎不得人心,并没有人上来帮忙,连左判官也只是远远地站着,只是看了一眼,就不管了,手上把玩着朱笔发呆。 白无常讥讽了沈断几句,他胸口的伤口虽然已经好了,可损耗的死气却让他险些跌落境界,对沈断可说是恨之如骨。 楚媚、大力都是左判官的看重的东西,容不得他来动手。白无常只有把气撒在灵骑身上。 灵骑这时学乖,只装作畜生模样,痛得嘶吼,不敢口吐人言。 沈断与白无常过了几招,使出易勇和灵蛇愿生。制服白无常。 在旁观战的鬼王和城隍对视一眼,似是交流了什么讯息。 之后却是牛头马面上来劝架。 牛头马面的位阶在黑白无常之下,但是力大无穷,比之大力都不逊色,沈断被架开。 牛头马面对易勇愿生也是颇为好奇。 这场风波结束后,左判官过来跟沈断说话。 “你以为为什么走过了阎王路到达天庭就可以自动获得阎王的称号?”左判官神秘兮兮地对沈断说道,似乎是要给他透露一个惊天的大秘密。 “传统?” “不对,是愿力!走过阎王路后的人必定会和下三道的愿力纠缠,和人间界不同,下三道在上古时期被荒废很久,是块未开垦的沃土,其中所含愿力远超形势复杂的人间界。”左判官兴奋的声音几乎有些压抑不住。 “所以走过阎王路的人执掌地府的话就会使地府愿力增加。这种增加不是单纯的增加,而是愿力收集效率的翻倍,主要原因就在于纠缠二字使得愿力共鸣的广度和强度都大大增强。” 这才是阎王的真正职责。沈断悟道,是给天庭乃至六道的供血机器。 也就是说截获这么多愿力是大大的好处,这些愿力不在天庭愿海中显现,并未登记入册,可以私下瓜分。 沈断听到这里,扬了扬眉毛,好奇地问道:“我这虹桥又有什么用?大人座下强者如云,还需我这个小子为你出力?我看那城隍搬运愿力远胜过我,为什么大人一定要我来搬运呢?” 沈断还有些话没有说出口,还有左判官已经拿到了朱笔,重心应该放到找生死簿上,却来这畜生界杀神,即便是最低等的无神智的神也不是左判官这批人可以动的。 左判官自有另外一番说辞搪塞过去。 天色渐黑,左判官部下各自分散开来,各自休息。 畜生界中不虽无修罗界血气沾染,但也是消耗地府死气,众人都要借这个时机调养生息,好为明天做准备。 沈断去找楚媚谈话,自与她相见后,有很多问题积压在心里,来不及问。 楚媚回答了用手镯代替心核,还有种下愿种一事。不过轻易地一语带过,似乎并不想再说下去。 沈断得到了一个肯定的回答后,竟然不知道如何将话题继续下去。 楚媚又说了易勇的下落,不知道逃到哪里去了。 沈断想起那圆矮胖子,心下却是不担心。 但是楚媚的言语中还是有不清不楚的地方,沈断还要追问时,黑无常出现。 黑无常过来和沈断好好地“切蹉”了一次。 黑无常对沈断身上的锁魂链很感兴趣,和沈断交了一下手,发现他这锁链护甲的功夫相当不错,比之自己地府正传的护甲功法还要出色。 就和沈断好好交流了一下。 黑无常对沈断的这身功夫的看法是像是上古时期的地府法门,已经失传。 二人相谈甚欢,沈断疑惑地问道:“你和那白无常不是一伙的吗?为什么却来和我切磋武艺?” 黑无常笑道:“他是他,我是我,黑白无常,既然叫作无常又分黑白,便不是一家。” 沈断要教黑无常,但黑无常却不要,道:“莫要厚古薄今,如今的道法也不差,只是你没接触到罢了。” 不过两相对比参照,双方各自都有收获。 黑无常谢过沈断。 城隍在收集愿力的时候也发现了沈断身上的变化。 沈断于修行中也发现了这个异常。 圆球竟不知道去了哪里,识海之中的空地不过就那么大的一点地方,楚媚所种的愿种又能去哪里,难不成是到了识海深处吗? 更奇怪的是,没了圆球,识海中的三大愿生却没什么变化,易勇愿生还是在忙着嬉笑玩蛇,站在虹桥之上,并无影响。 沈断当然不知愿种经城隍无意点拨已然超拔上了天庭愿海。 第七十六章 观海童子 天庭愿海中的观海童子正在打瞌睡。突然海中浪声起,一朵金莲缓缓自水中升起。 观海童子大惊,就要去找那菩萨报告此事,没想到金莲刚升出水面,就沉了下去,连花蕊都未曾显现出来。 观海童子平日里的职责就是观察愿海异动,其所在之处,不过是海上一个小岛,来往都要唤来仙鹤才能渡过愿海,极是麻烦,既然这新生金莲死在胎生状态,就当它未曾出现过吧! 童子给自己找了个好借口,又沉沉睡去,神仙日子长,不睡觉做什么! 在遇到神之前,这个队伍还要解决一个“小麻烦”。 这个麻烦就是进到畜生界,众地府冥官受三毒侵扰严重,每日里只见城隍跑来跑去忙个不停,却也没有多好的办法可使。 愿力在大战之前不能过分消耗,左判官也只能让众人先行挨着,只有少数几人不受三毒侵扰,一人就是左判官,他有明阳灯护体,就是在这畜生界里呆上一辈子也行,还有就是鬼王。令人意外的是沈断和大力也不受干扰。 这让左判官对沈断的实力又高看了一阶。 其实只有沈断自己心里明白,自己做鬼卒的时候,那段时间正是人界三毒泛滥,丧尸横行的时候,自己从死里过来,活里去,和三毒斗争的经验无比丰富,再加上被钟馗转成修罗体,也天然对三毒的抗力增加。不像鬼王和左判官是靠着自身强横实力。 至于大力吗,只能用天赋来形容了,左判官一直垂涎的修罗药体本身就是至纯之物,三毒不沾。 当然还有一个群体不受影响就是一干默不作声的地府冥兵,连面罩也没摘下过,沈断猜测是这面具的功能,左判官看来准备的很充分啊。 灵骑那日被白无常虐了一番,这几日在路上行走,都做出一副可怜相。 灵骑见主人不肯为自己出气,心下恼怒,虽然它前后跟过的主人不知有几位,算上左判官、楚媚、沈断,就有三人。 杀神队伍中各人有各自的事情要忙,谁还会去理会这畜生,灵骑故意放出气息,心里想:老子引来巨象,看你们还会怎么办。 灵骑能说人话后,没有向沈断他们交待的是,巨象一直尾随,不断骚扰的原因就是为了灵骑这一身精血给自己刚出生的幼崽疗伤。所以只要让巨象嗅到了灵骑的气息,就会跟过来。 果然那只被打跑的巨象又回来了。 不过不是一头,而是两头,另外的那一头才是真正的“巨象”,也是生产过后的雌象。 巨象几乎是畜生界的顶尖存在,目前沈断的宏大为力的等级设定中,巨象也只仅次于阿修罗和幻王的“山”级。 众人出手。各种地府战法让沈断大开眼界。 黑无常有意在战斗中施展出和沈断探讨过的技法,让沈断受益良多。 沈断的修罗护甲是以分担散力为特点,而黑无常的护甲之法则只有一个字:“偏”。 凡是攻击到他身上的力道都像在水里打到一尾游鱼身上,只是略一摆尾,就能借着水力和身上滑腻的鳞甲让力道毫无着力点而打偏。 在沈断第一次看见黑无常与楚媚的战斗时,他还以为黑无常走的是大开大合的力斗路子。这回在战斗中细看,却才发现“无常”之名果然不同凡响,能被列入地府十大阴帅自有他的道理。 象鼻抽在黑无常身上,就似打陀螺一般,黑无常的身子原地高速旋转,不仅散去了象鼻上的千钧力道,还让后续的攻击无法展开,可攻可守。 象鼻喷火射在黑无常身上,也被散开,如烟花般灿烂四射。 那雌象的体形足足大了雄象一倍,不知是不是刚刚生产过的原因,并没有喷火,不过象鼻抽动下,山石崩裂,除了黑无常敢以无常之身和特殊的护甲功法硬接外,连牛头马面也不敢让本体法相力抗。 牛头马面则让沈断想起了易勇,是以力破力的路子。 牛头马面的本体法相在外寻隙挥棒砸在巨象身上。只是这回却没有多大的作用。那两头巨象皮糙肉厚根本就是无视牛头马面的本体法相。 唯一没有出手的就是左判官,还有那些戴着面具的冥官。冥官的数量最多,除了走路,从不说话,独自一群。 只是短短的一瞬,就让沈断看到了这个队伍里存在的种种问题,譬如说实力高深莫测的鬼王,傻乎乎的牛头马面,整个队伍里就牛头马面和沈断的灵骑厮混的最好,有事没事就往他这边跑。 还有本是在地上轮值的城隍是出工不出力的,满肚怨言的。 但是两头巨象的实力还是超乎众人的想象,不知道什么原因,不像是一场普通的遭遇战,巨象拼了命的发狂战斗,他们这等级数的生灵要是拼尽全力,还是不容易对付的。 众人围攻,却还是被巨象纷纷击退。 左判官还不出手,朱笔至宝就在手里,却不出手。 最后还是鬼王出手赶跑了巨象,看了鬼王的实力后,沈断疑惑,鬼王的实力明显高过左判官,为什么还要听命于他呢? 一众冥官神神秘秘的。 即便存在各种问题,这个队伍的实力还是无需置疑的,基本是直线走过去,碾压整个畜生界的。 沈断从未有这样团队合作的经历,光是看他们配合的战法和每个人层出不穷的奇功异法就让他大开眼界,尤其是黑白无常和牛头马面,因为和自身功法接近,更是学习临摩的好对象。 在去杀神的路上,沈断曾有一个问题问过鬼王,要是走不到阎王路,你们这帮人怎么办?岂非要被永久留在这里? 鬼王并未正面作答,只是说了一句莫名其妙的话。大概的意思是就算留在这里又有什么关系。 他告诉了沈断一个秘密,这三恶道可不是真正的三恶道,只不过是阎王路和三恶道的交界处形成的一小段空间。真正的三恶道远比这个大得多,甚至比天庭地府都要大。 上古之时,本是繁荣,后来沾染了三毒被神佛舍弃才变成现在这个样子。早期的地府中有许多三恶道的遗众留了下来,如果回到三恶道,当真是鱼归大海。 沈断玩味了好久。绰第在暗算幻王后所说的那句话的意思就是他本是地府看管修罗界的狱卒,那地府中人也有流落三恶道的了? 这样的想法只是在脑里一转,并没有说出。 不过鬼王给他透露了一个消息,就是左判官没有沈断看到的这么风光。他召集手下所有势力进阎王路,未尝没有走投无路,孤注一掷的打算。 因为天庭的大哥步步紧逼,他再不成就阎王,就会被他大哥碾碎了。 巨象这回又出现了,他们锲而不舍地跟在左判官一行人后面,上回吃了鬼王的大亏,于是驱动兽群过来,自己躲在后面, 兽群冲击到了众冥官,眼看就要将这些面具冥官卷入其中, 沈断想:“难道他们还不出手?” 左判官终于使出朱笔,这一出,城隍那里就陷入了僵局,朱笔原本配合生死簿时,可以借用生死簿上积攒的无匹愿力来发动异能。 如今没了生死簿,勉强催动朱笔,左判官也只能借用起城隍身上的蓄积愿力。 上次遭遇蚁群的时候已经用过一回,这会连生死簿的虚相都看不到,城隍身上已没多少愿力可用,再这样下去,就要抽取自身的生命力。 城隍陷入危机,沈断不自觉地运起了根本一切祈愿法。 天庭愿海中的金莲又从海底升起,这回观海童子是真正睡着了,没有觉察到海中的异动。 金莲疯狂地吸纳天庭愿海中愿力。 天庭愿海与地府冥河不一样的是,愿力纯净,且多为求子求财等人生大愿,念头纯厚且性质平和,不想地府冥河中怨魂无数,厉鬼千万,连带着愿力也狂燥难驯。 海中云气顿升,化成一道道五彩烟气扑向金莲。 金莲花开,露出内里琉璃各色花蕊,然后又闭合上去,射出一道白光,打入天庭虹桥。 沈断突觉识海中的虹桥愿生震动起来,险些把蹲在桥头的易勇愿生掀翻下去。 虹桥愿生伸出一端,没入已经昏迷的城隍体内,只见源源不断的愿力涌入城隍体内,再通过城隍涌入左判官手中。 在场众人不乏大能如鬼王、左判官等,但他们的晋阶之路不是愿主,无法看到愿力往来之相,左判官只觉愿力如海似涛打来,朱笔笔尖下,生死簿虚相凝起,比起先前的影像不知要清晰多少倍,若不是左判官从楚媚哪里得知生死簿已毁,还以为这是生死簿本体呢! 左判官动用朱笔将这次危机化解,不过还是让巨象逃了。 巨象这种级别的生灵要是想逃没人能拦住他们,不过重伤是免不了的。 沈断不由嘀咕,巨象明知道左判官这帮人不好惹,为什么还要三番五次地过来。 他又哪里知道巨象是灵骑这家伙一时火大招惹过来的。 夜里休息的时候,沈断去看望城隍,城隍正在收集残余愿力疗伤。 城隍功课做完,向沈断叹了一口气道:“以前在地府的时候,还在感叹地府愿力稀少,现在到了畜生界,才知三恶界方是愿力沙漠,一夜之功也只积攒了这么点愿力。” 城隍给沈断看愿力结晶。 沈断只觉得眼熟。 城隍感激沈断救命之恩,教了他一些有关愿力的东西。指出了愿生吞噬宿主的可能,也就是城隍跟他说过的愿生太杂的事。 “你体内三大愿生除了虹桥外还有什么?”城隍问道。 沈断之前无意将愿力灌注到城隍体内,二人识海已有了天然的联系,再加上二人功法同出于根本一切祈愿法,同宗同源,城隍轻松就出神就进入沈断识海之内。 在沈断识海内看到另外两个愿生,城隍大吃一惊,道:“这是什么?” 沈断不明所以,搔头道:“愿生啊!还能是什么?” 第七十七章 愿生序列 城隍大惊失色道:“牛头马面、黑白无常都没有,地府十大阴帅最低的鱼鳃都没见到,你这是哪里修炼出来的愿生!” 沈断听了城隍解释才知,地府的祈愿法修炼出来的愿生是直接以十阴帅为本相制造的。如果照正常的祈愿法修炼,第一个愿生是排名最末的鱼鳃,接着一直到牛头马面这一级数才算是有小成。 之前战斗中,沈断看到牛头马面召出的本体法相实际上是城隍召唤出来加持在牛头马面身上的。 怪不得沈断觉得牛头马面召出本体法相的前后战力这么悬殊,还以为是这二人平时的状态是在故意隐藏自身的实力。 “本体法相只有十愿生齐集后生成的愿生序列,发愿还愿头尾相衔成就大圆满后才能召出,整个地府也只有阎王才能做到这一步,小老儿无能,修炼数百年,也只炼到牛头马面这个级别,如果那日能召出鬼王、甚至是日游夜游的愿生,我这城隍一位才叫真正的圆满。”城隍感叹道。 “那我是炼错了吗?”沈断问道。 “那倒未必,”城隍若有所思,“你所修炼的是地府古法根本一切祈愿法,那时十大阴帅之位尚未成形,也许只有日游夜游两神在列,不以十大阴帅入愿也是正常。只不过我是不能给你建议了,剩下的路你要自己走了。” 城隍也许是到了沈断识海中的缘故,也不怕会被外人听到,见了沈断的奇特愿生对自己的愿力修炼也有好处,寻思多少要给沈断一些好处,不能白白受了小辈的恩惠。 城隍见沈断对地府历史知知甚少,索性讲起课来。 城隍说了些九阎王是如何造就虫神的东西,就是用愿力造神,给沈断普及了一下身外相、法相、愿格、愿位的事,简单的来说就是九阎王以海量愿力开辟了一个愿格出来,再把虫子放进去就好了。 这一点和钟馗所授的联合神通,也就是根本一切祈愿法相通,或是说根本就是一路功法。 沈断突然想起以前钟馗所说的要将三大愿生炼成一体,腾出愿格一事,自己虽未成功,但上次有了宏大为力的等级设定后,给三大愿生各自定了数据,多出一个愿格,现在有了四个愿格。 于是向城隍问道融炼愿生一事。 城隍皱眉思索道:“能融炼愿生,自是极好,只是所需愿力过大,普通情况是愿生已成,再难驱散。” 这样的答案沈断早有预料,否则钟馗也不会在天雷轰顶时才会跟他说融炼三大愿生一事。 沈断接着问道:“成神就这么简单吗?” 城隍摇摇头道:“光是海量愿力这一项就没有几人能过的去。你知道愿力收集就我知道的就有上千个法门,为什么会有这么多的法门,还不是因为愿力难以收集,只能在采集效率上下功夫,在效率上愿力收集已经到了极致。九阎王不管他出于什么目的私自截留了这么多愿力却又不用到自己身上,用到了虫子身上,虽然畜生本不是愿力的上好容器,但考虑到这么多的愿力才堆出一个虫神,你就该知道愿力是有多匮乏。” 沈断惊道:“那天庭那么多神佛又该需要多少愿力呢?” “地府怎能和天庭比?天庭一日之间所聚愿力就足有地府十日之功,这还不算其间愿力种类和纯净程度。相传那愿海之中神上有佛,更有佛法普渡众生念头,化为因果,供养神上神,佛上佛,那才是真正的长生久视,视六道为无距的大能。不过这也只是传说而已。” “当年第一阎王分薄神格创建城隍一位,现在却只能做些战事辅助,远不及天庭菩萨之力,可悲可叹。” 城隍感慨间给沈断说了地府城隍一位的特殊情况。 城隍在地府中的地位极为特殊,虽然战力低下,但地位极高,却又不主事,因为他们负责的就是愿力的收集。 在地府中收集愿力成本过大,因此,第一阎王创出城隍一位,拼着神格受损,也要匀出来一些,造就数万城隍,直接在人间界收集愿力,聚沙成塔。 那时也是地府的鼎盛时期,不要说阎王出巡,就是普通冥官出游,都是左右护法,数十鬼卒前呼后拥,见天**使不下跪。而更为壮观的是数万城隍在第一阎王的带领下形成周天六道共鸣法阵齐吸六道愿力,涌入地府愿海,一日所得,就能将愿海堆上升一人之高。 当然那是以前,城隍说到这里,一时陷入当时城隍的风光场面回不来。 之后便是第三阎王造就阎王路,阎王册封还需经过天庭之手,再到九阎王时,就连判官一位都要天庭中人才能担任,地府如今已是天庭傀儡,远不是当年六道之首的景况。 说到这里城隍突然环视一圈,问道:“沈断,你的愿种在哪里?我怎么没看到呢?” “愿种?可是一个黑球模样的东西?”沈断心中一动,正想问这个问题。 “愿种千变万化,并无固定形态,你无愿种,这愿生又是怎么来的?” 城隍施出祈愿法就要测试一下沈断这个奇特的识海境。 手上蒙蒙白光刚刚显出,沈断识海就起了大变化,只见城隍身上竟飞出牛头马面、鸟嘴、鱼鳃等愿生,朝沈断的虹桥愿生上飞去。 城隍大惊,这可是他一生苦修所得,若是被沈断的愿生吞噬,那他就真成了个废人,没了这愿生提供的愿力往来,他的老朽身体也会一下子被时间洪流吞没,化为飞灰散去。 城隍运起全身功力召回愿生,只是沈断虹桥愿生上的吸引力道太大,那几个地府阴帅愿生还是缓缓朝着虹桥飞去。 城隍吐出一口血,只见双手捧着一鼎香炉,烟气袅袅娜娜不定,这就是城隍的愿种了,对于城隍这愿主一职,这香炉就是他的心核了。 虹桥愿生的吸力竟将城隍的愿种也吸了出来。 沈断也知道出了问题,可却不知道如何散去虹桥愿生的吸力,若是愿生在外,还可以叫它回到识海,可现如今,二人本身就在沈断的识海之内,又怎么办? 城隍双手紧抱着香炉不撒手,连带着自己的身子都被拉向虹桥,朝沈断大叫道:“快将虹桥唤到外界,否则它把我都吸纳融化!” 沈断忙将虹桥召唤至外界,为以防万一,连桥上的易勇愿生和灵蛇愿生也一并扔到外面。 左判官、鬼王等人正在外界赶路,突然听得仙乐大作,空中撒下无数花瓣,伸手去接时,却又化入虚空不见,只闻得一阵沁人脾胃的香气,空中无端端跳出数道虹桥纵横往来,其上站有一玩蛇道人,身形高大几与云齐,声势浩大。 那道人身下正是沈断,呆呆地立在原地。 沈断识海中三大愿生一空,吸力顿去,城隍的愿生愿种再没了目标后,又扑回己身。 城隍被吓得赶忙退出沈断识海,连带那愿种的事情忘得一干二净。 城隍冲沈断骂道:“你这小子搞什么鬼?” 沈断这时才想起钟馗传自己根本一切祈愿法时所存的不良心思,是为了吞噬他。也许自己的愿生本能就有了吞噬的属性,再加上虹桥愿生本身就有吸纳融炼的功能,难怪城隍进了识海后,就会被虹桥愿生吸纳。 沈断忙向城隍道歉。 这时鬼王过来询问状况,城隍和沈断颇有默契地打个哈哈说是在切磋愿生技艺,如今地府衰落,钻研愿生之法的冥卒本身就少,左判官入阎王路的队伍中虽强者如云,但是算上愿主一职也只有沈断和城隍两人。 这两人说是切磋愿生技艺倒不是在说谎。 鬼王嘱咐二人不要闹出太大动静,惊扰了队伍,就自离去。 天庭愿海中沈断愿种所生的金莲也发生了变化。沉入海底,此时观海童子一觉睡醒,方睁开眼,只见一抹亮眼的金色,揉揉眼,再放眼看去时,又没了,只有成不变的碧蓝海色,映着天庭天空白云朵朵,一天在水,几乎让那童子以为自己在仙鹤身上正在凌蹈虚空,邀月吐日。 金莲又一次次险之又险地沉入海底。 每一朵愿种金莲都代表着成千上万的愿力单元的来往,观海童子都须一一登记在册,好给漫天神佛供养之用。 这次沈断的愿种金莲沉入愿海之底,再让观海童子看到就不知是何日何月何年了。 经此变化后,沈断又有进益,可以虚化出灵骑,速度变快,必要时灵骑和身上黑甲同宗同源还可以互相转化,相当便利,这倒不是愿生,只是愿力外化的一个小技巧,城隍不是战职,略通此法,却是从来都没用过,放在自己这边也是浪费,索性教给沈断。 沈断至此,才是真正成了冥骑,身上的鬼卒特征完全散去,取而代之的是冥骑的符号烙印在胸甲之上,更有无数花纹符号刻在长矛之上,这就是地府众进阶时的特殊景象,左判官一行人看到了沈断的进阶,无不惊叹,冥骑比之十大阴帅是远远不如,但沈断以一介鬼卒之身成就冥骑却是地府近千年来都没听过过的事。这时城隍就会说第一阎王不就是以鬼卒之身成就阎王的。可是沈断又怎能和第一阎王相提并论呢? 这个虚骑像愿生又不是愿生,可以算是沈断的一个神通。 鬼王赞叹道:“这才是上古地府冥骑的真面目。沈兄,一身古法,他日必有大成就。” 沈断从城隍那里听得了上古地府兴盛之时的状况,也能体会到鬼王赞叹的缘由在哪里,上古地府法门比之现在地府的神通也许威力稍弱,但直指大道,境界提升极快,可是升级的好手段。 只是鬼王、城隍二人明知自己懂得上古法门,怎得从来不向自己讨教呢? 沈断私下里问了鬼王,鬼王哈哈大笑道:“沈兄,光明磊落,还担心我二人吃亏吗?” “地府之内粗分开来有战职和法职两类人。法职即是城隍,走愿主一路,战职则是像我一般打打杀杀的粗人,讲究的是杀人之法,也杀成道。你可知细分又是如何分法?” 鬼王成功地勾起了沈断的兴趣,“还有细分?” 鬼王接着说道:“譬如说我鬼王一位,十大阴帅各有名号,其实对应的是不同的修行法门,即便同是战职,晋阶之路也各有不同。比如排名第十的鱼鳃就是要在冥河多水处吸纳水中怨魂恶鬼的残念成道成圣,牛头马面则是在体悟人间劳作苦力,获得自身本体法相进阶,黑白无常之路则全在无常二字,而我鬼王……” 鬼王却在这里卖了个关子,不再说下去。 沈断也不好催鬼王道出自身功法秘密,只能在肚里发发牢骚,“这鬼王倒像是故意把其他阴帅的秘密说给我听,是要借刀杀人吗?” 第七十八章 鱼鳃 接下来路程就显得有些无聊了,明明经历过了蚁群和巨象的几次骚扰,左判官已经赌定畜生界的神就在附近,可队伍在畜生界里连走了几日,别说是神,就是其他生灵也不多见。 偶尔有不长眼的妖兽过来,连阴帅都还没见到,就被外围的冥兵解决了。 沈断显得无聊的很,偷空要去见楚媚和大力二人,每次过去的时候,鬼王都挡在中间,拉着他到一旁谈人生谈理想,要么就拉过城隍过来,一起和沈断闲聊。 沈断明知鬼王不想自己和楚媚、大力接触,也没有办法。 终于,沈断第一次见到河。这是畜生界里沈断看见的第一条河,也可以说是沈断进了阎王路后,看见的第一条河。 “有家的味道。”带着水气的风吹来,沈断深吸了一口气,却没有地府冥河中的死气腥臭。 地府众在河边休息。这还是众人多天行伍来头一次坐下休息,多半是因为提供愿力的城隍快坚持不住了,咳得从后面看不到脑袋,只见一双瘦削的肩膀上下抖动。 沈断有心帮城隍一把,但奈何愿力收集一法还是时灵时不灵,除了愿生运用越来越纯熟外,其他一应法门还是不知。 沈断自己一人走到水边,这里水可比冥河清彻得多,看得水下的鱼儿悠然自得游来游去。 可是沈断怀念的还是地府的冥河,以前他坐在冥河岸边悟道时,就这样盯着冥河中起伏沉荡的魂魄能过上一天。 他要是像阎王一样有双能看透前世今生的神眼,他也很想知道那些在冥河里的残魂的故事,他们是怎么死的?又是怎么来到地府的?有多少人还像自己一样能保留人间的记忆?又有多少谁像自己一样转成鬼卒为地府效力? 说是悟道,这样的念头却不少,给自己找个偷懒的借口罢了。 沈断想到这里,不由地像往日一样,在岸边坐下,双脚放入河里。 冰凉的河水调皮地舔上沈断的脚丫,沈断正自享受着,突然心核一紧,一种莫名的危机感袭来。 河里突然窜出一条大鱼,张开满是利齿的大嘴朝沈断咬来,这一张嘴,就将沈断整个人纳入嘴中,还是鬼王见机得快,身形一闪,就挡在沈断面前,出掌将那鱼打了一个筋头,落回水中。 鬼王皱眉道:“是鱼鳃!” “鱼鳃?”黑白无常过来,接着左判官也来了。 众人看着兀自泛着涟漪的河水竟然集体沉默起来。 沈断不好打破这个莫名其妙的沉默,低声向身旁的城隍问道:“如果我没记错的话,这个鱼鳃好像是十大阴帅排名第十的吧?” “是的,那又如何?” “十大阴帅的排名是以各自实力划分的吧?比如说鬼王在黑白无常之上,而黑白无常又在牛头马面之上的,对吧?” “你倒底要说什么?”城隍有些不耐烦起来。 “他们为什么要怕实力最弱的鱼鳃呢?” “谁跟你说鱼鳃最弱的?”城隍突然反问一句。 沈断只能连翻白眼,城隍是咳得连自己前一息刚说过的话都忘了吗? 这时左判官皱着眉头道:“右判官到了。” “鱼鳃是十大阴帅中排名最后的人,但是到了水中,这个排名就要倒过来。”城隍解释道,“这就和有没有本体法相辅佐的牛头马面差别在三个位阶一样,有了本体法相,他二人联手都可与鬼王一战,没了本体法相,他们连黑白无常也打不过。实力不是简单的数字,一成不变的实力胜负是没有的,这么简单的道理你都不懂?” 沈断恍然大悟,耳朵里却听到了左判官所说的“右判官”一词,悄声问城隍道:“右判官又是谁?” 城隍看了一眼忧色重重的左判官,也假借咳嗽,附在沈断耳边说出了这右判官的来历。 鱼鳃的出现意味着左判官对头的势力已经进了阎王路,十大阴帅中虽然过半都在左判官手下,但是鬼王阳奉阴违,不听号令,白无常好杀易怒,难成大器,黑无常一味修炼,不通事故,牛头马面更是借着人间供奉香火进了十大阴帅之列,空有一身蛮力。 而对手右判官则有十大阴帅之首的日游夜游,还有排名靠后,但是天生异族,各有神通异能的豹尾、鸟嘴、鱼鳃、黄蜂六帅。豹尾、鸟嘴等虽然排名靠后,其实只是地府以人身为尊,而这几个阴帅因为本族血脉太过强横而无法化成人身,论实力与黑白无常等人不相上下。黑白无常一体两面实算做一人,比之日游、夜游差距很远。 鬼王虽有个“王”的称号,但战力还不及排名靠后的日游、夜游二人。 尤其是日游,最初在人间有凶神之称,能地府阴魂之身,顶烈日出行,修为可见一斑。 城隍说了这么一大堆,却还是没说到重点,沈断打断道:“那右判官到底是何人?” “我不是跟你说过吗?判官一位自地府衰落后,就只有天庭中人才能担当,右判官自然是天庭的人,还跟这左判官是同族。” “同族?” “同族相残的事多了去了,地府怨魂中有过半都是被自己亲人好友所杀,你很惊讶吗?” 沈断摇摇头,又望向河里,想不明白那鱼鳃为什么平白无故攻击自己,一击不成,又立马遁走。 左判官他们加紧了戒备和脚程,右判官既到,要赶紧把这畜生界的神愿力拿到手才行,否则岂非便宜了右判官。 中途又遇到变故,满天的飞鸟,如乌云般缓缓移来。 “这回却是鸟嘴在作怪了。”城隍仰天叹道。 飞禽占了地利之便,左判官一行中也只有左判官能借宝飞天还有就是鬼王了。 余下众人对那天上飞禽无计可施,左判官命令城隍放开愿力限制,让众人恢复功力。 飞禽就算在天上飞,可也只能飞到地面上来用利爪攻击,没有巨象喷火的本事,让沈断等人松了一口气,众人砍瓜切菜般解决了许多。 沈断在地上看得心急,却没任何办法只能看着。 忽然想到了阿修罗用来对付他们时的招数,就是将眼中的杀意释放出去控制空中血气的浓度,可这里也不是修罗界,空中哪来的血气? 不过地上有许多飞禽的尸体,而冥骑的一项天生神通就是可以号令低阶恶鬼,这些飞禽刚死不久,魂魄新出,正是上好的材料,沈断就化出冥骑,和手中变成长枪的长矛,一指天空,飞禽的魂魄就飞到空中,形成禁空法令,扰动飞鸟纷纷掉落下来。 生死间有大愿力,沈断动用了愿生法门,尝试收集一些愿力好给城隍疗伤,飞禽生前死后的念头顺着虹桥传了过来。 嗷嗷待哺的刍鸟,新搭的巢穴,列队齐飞的鸟群,这些飞鸟们的念头满是对生的依恋和死的恐惧,感应到了这些飞禽的目的是为了保卫自己巢穴中新生的幼崽,待要停手,左判官的手下已经把这些飞禽屠杀干净。 白无常好食新鲜血肉,还不肯放过鸟群中的幼崽,怪笑声中,手中长棒挥舞,挑起好几个新死刍鸟,就要往血口中送去。 沈断拦下,白无常大怒:“小子,找死!” 沈断与之大战了一场,这会沈断轻松压过白无常一头,白无常心惊于沈断进境之速,最后还是左判官出手调停。二人方才罢手。 左判官对手麾下两员大将鱼鳃和鸟嘴都已出手,为防意外,左判官加紧脚程,拿出一直在身的天庭秘宝:明阳灯。 明阳灯一出,即便是白天,也不能掩住明阳灯的亮度,反倒像是第二个太阳,将这天照亮,灯光闪烁间,指向了一个方位。 “就在那里。”左判官指着前方,率先奔去。 见到了神,沈断皱着眉头道:“这就是神?” 第七十九章 虫神 一个大虫子趴在地上。 大的出奇,但也仅此而已。 沈断他们站在这个虫子身前反倒像虫子一般,连他匍匐的甲壳都要仰视方能看到一角。虫神如山。经历过修罗界高山之战的沈断对这个场面异常的熟悉,按照自己宏大为力的等级设定,这个虫神是比阿修罗和幻王还要高出一阶的存在,也许阿修罗吞噬完所有修罗界的修罗后就是虫神这样的等级。 左判官却在大战之前,极有耐心地给沈断解释了一下有关神的定义。也许是怕沈断在杀神之战中有什么别样的心思,拖累了整个队伍。 “这个神是造出来的,既没神格,也没神力,但从神的各项要素来看,他是神没错。” 沈断又有疑问,那阎王把私藏的愿力放在这虫子这里,就拍拍屁股走人了?他图什么? 左判官突然笑道:“沈断,你与我虽然是敌非友,但你看我这人如何?” 沈断看向左判官,唇白齿红,面容俊朗,实力高强,法宝无数,仙法傍身,天庭中人。还能怎样? 无非是人中之龙,仙上之仙。我等小卒如何能比? 沈断的眼神告诉了左判官一切,左判官贴近到沈断面前,一字一字道:“我告诉你,如果阎王也是这么想的,你会信吗?” 沈断是不信的,阎王好歹也是一界之主,就算地府相较天庭如何势弱,难不成阎王还比不上你这天庭小卒吗? 左判官却不理会沈断继续道:“阎王用这愿力就想避开天庭的监视,自己成神。愿力如海,放在这虫子身上,无非是暂存罢了,既然我能用你身上虹桥愿生取出愿力,那九阎王这个储存愿力的人就会有更好更快的方法取出虫神上的愿力。” 左判官朝后面的冥兵及阴帅大吼道:“杀神!” 神战开始。 先是试探。 众冥兵放出噬魂箭,射到虫神身上,这时候已经对准头没了要求,因为目标太大了。 射一座山都射不到的话,这些冥兵可以再去死一次了。 试探未果。虫子就当挠痒一样,不为所动。虫子身上的硬甲可以做到镜面反射,这是虫子的天赋属性。 蚁群的硬甲应该就是这个虫神赋予的。 现如今这个硬甲的硬度比之所有蚂蚁加起来还要厉害,无他,厚而已,非常厚。 虫神如此大的体形的意义这时彰显了出来。 沈断对宏大为力的等级设定又有了新的体会,想到识海中的庞大无匹的易勇虚影,“也许愿生还可以大一点?” 或者日后积累了愿力就可以将愿生变大。沈断对愿生的实力提升有了些方向。 而且有了宏大概念的沈断再推算出虫子本体的真正大小,比之巨象还要大上几分。 造物一事也不是随心意乱来的,巨象已是陆上所允许的最大体积的动物,如果体形比它还要大,那里面充斥的一定是气体或是有中空的地方。 在这虫子面前,我们才像是真正的虫子。沈断自嘲道。 接下来左判官麾下各路高手齐出。先出手的是牛头马面,牛头马面是畜生之身,天生大力且耐性极佳,左判官派上牛头马面就是要这两人先耗一耗虫子的力气,城隍在这里还用不到他上场,跟在沈断后面给沈断做解释,牛马是人间农耕时代常用的畜生,于愿力上的表现就是大力,沈断似有所悟。 虫子略微有了动作,就重创好几人。 在远处看着,还不觉得速度有多快,沈断站在虫山之下,才觉得虫神一击就有如天神开天辟地一般,巨石纷纷落下,人力不能抵挡。 牛头马面重伤而归,城隍上前治疗,这就是地府的恢复术,沈断与自己在修罗界学到的恢复术两相对比,发现了相通的地方,区别是恢复元气的来源,钟馗跟他说过不管是地府的死气还是修罗界的血气还有其他六道的种种都可以统称为元气,是六道众的神通和身躯运作的来源。 修罗界的恢复术自然是血气,可此界是畜生界,死气的来源有来自哪里,唯一的解释就是来自城隍身上,所以城隍修为低微,可左判官对他却非常重视。 而愿力就是能将各界元气转换的催化剂。沈断看着城隍的治疗手法又偷学了几招。 接下来黑白无常还有鬼王也都上前猛攻,奇怪的是左判官手下那批带着面具的冥兵却还是呆在原地不动,这一路战斗过来,沈断就没看见这批面具兵做出走路以外的动作,仿佛行尸走肉一般。 虫山前的一点白色吸引了沈断的目光,是白无常的高帽。 白无常在战斗中很显眼,也许是吃了上次的亏,这会白无常的高帽呆得很牢,没有斜掉,不知用了什么手法。 黑无常的实力在白无常之下,但是战斗起来却是他的作用最大,其他人都不敢稍稍碰到虫子一点,只有黑无常仗着不坏肉身硬抗虫子,好让其他人有出手的机会。黑无常的不坏肉身不是一味地提升肉身强度,而是走了聚散一路,肉身如云气一般可聚可散,无常一名应是来自此处,不过相应的就是攻击的强度不如白无常,白无常的无常之名则是体现在神魂之上,哭丧棒一出,空中尽是哭咽之声,让人听了好不难受,但虫子本无灵智,且身魂一体,身体庞大到这种程度后,神魂的强度也远超普通生灵,这招音攻也没作用。 白无常及时调整了战法,哭丧棒上白巾抖动,发出了一阵刺耳的高频声后,就再也听不到了,反而虫子变得痛苦起来,不再稳坐在原地不动,冲出来大开杀戒,黑无常和白无常配合默契,早上前拦住,不过这回被虫子以一身气息喷得肉身云气散了开来,许久不能聚合,有些还被吹到了沈断边上,沈断第一次看到这样神奇的肉身也是多看了几眼。 鬼王上前,竟困住了虫子,左判官一行欢呼,鬼王这般实力也是让沈断吃了一惊,这个阴帅竟然有如此实力,那号称十大阴帅第一的日游该会是何等实力。 左判官的眉头还是紧皱的,鬼王也是同样的,原本被鬼王以秘法罩住的虫山,晃动起来,硬壳上依附的山石花草都掉了下来,露出了下面的本体,虫子的触须,肢体,脚,还有占了头部一半面积的大眼,众人被一格格的虫子复眼看得毛骨悚然,仿佛是有千万个眼睛分别盯住在场每一个搅了它好梦的人。 虫神只是头顶的触须一扫,那触须就如同利剪一般,将虫神面前的一众冥兵扫成两段,冥兵心核为主,身体倒是无关紧要,可以再生,只是虫子张口一喷,吐出五彩烟气,那些身子分成两截避让不得的冥兵就此被烟气消融了身体。 沈断瞳孔骤缩,想起苍茫体内的消骨的液体,虫神有此绝招,还怎么打,照虫神的体量来说,就是喷个一天一夜估计还有余量呢! 左判官终于按捺不住。 左判官拿出朱笔,却不是用来主攻,而是辅助。 左判官关于朱笔的用法极大提高在场众人的实力,也让沈断这个半路出家的土包子见识了什么是朱笔的正宗用法。 朱笔的真正作用是要配合生死簿才能运用的。之前左判官化出生死簿来,只是用于给朱笔垫劲,主动的还是朱笔,生死簿只是个支撑,这回可不一样,只见生死簿生成后,左判官一页页翻过,那吃力的样子好像不是在翻动一页纸,而是一座山。 每翻开一页,左判官就用朱笔从中划开一道痕,撕下这一页生死簿,这一页生死簿自己升到空中,化成点点白光,随着越来越多的生死簿残页化成白光,一条白色光道生成。 沈断有些熟悉,却怎么也想不起在哪里见过,直到看了一眼旁边神色古怪的楚媚,才记起这不就是自己重塑躯体的那个白色光道吗? 这就是左判官的底牌吗?之前那次用朱笔也是刻意没有用这招。 原来当时楚媚就是靠着朱笔和生死簿脱身苍茫的。这生死簿一出,当真是决生死的时刻到了。 生死簿出来声势是很大,那边提供愿力的城隍却是暗暗叫苦,因为愿力的输出一下子变大,照这样的消耗量,他们这一队人能有多少个能干净地走出畜生界还是个问题呢。 由于没了生死簿的实体,需要消耗出大量的愿力才能显出生死簿的虚形,不过也许左判官从来就没想着要这帮人安全地走出去。城隍心知肚明自己这帮人除了那批沉默的冥兵外真正忠于左判官的也只有头脑简单的牛头马面了,自己是不用说,立场不坚定,那鬼王瞎子都看得出来是被资历尚浅的左判官骑在头上愤愤不平,又有黑白无常等人两面三刀,名声在地府中向来不好,唯一对左判官有利的是这帮人内部都不团结,左判官倒不用担心他们会联合起来对付他,唯一可虑的是磨洋工不出力,或是阳奉阴违。 沈断想起自己用朱笔的手法。狼狈不已。真的是无知者无畏啊。 沈断看左判官的用法也对愿力的转移有了新的看法。六道环境各不相同,环境的限制会让战力得到极大的限制,钟馗所传授的化形之法固然能解决环境压制的问题,但却无法让环境辅助加强战力,而左判官的愿力加持却让沈断看到了六道之中早已有相应的法门来解决这个事情,就是愿力。 想必天庭也会有相应的愿力加持的法门了。地府众在愿力加持下展现出在地府中的同等战力,也让沈断看到了十大阴帅的真实等级,就是牛头马面也不是好对付的,沈断自己估摸了一下自己的位阶算上各种因素能勉强和牛头马面中的一个拼上几招。真实的等级定位,应是冥骑高阶。沈断还是占了修罗身的便宜,不比地府众没有实体肉身,多是由自身死核聚拢死气凝结而成。 朱笔对左判官的消耗极大,左判官快坚持不住了。 沈断是把左判官想得过高,以他的实力目前还不能控制这个朱笔,要是阎王来做这些就会显得轻松了许多,每日里不知多少名字要用朱笔勾去,如果像这样消耗愿力就是阎王也支持不起。因此,每次催动下,都是朱笔的本能占了上风。每一击击出都让畜生的魂肉消失,只留下点点愿力残余漂在空中,除了城隍外,沈断也能直接看到愿力,在幻族交界线上悟通了识海之目自然能看到愿力,所以城隍很是惊讶沈断在愿力方面的惊人的领悟力。在城隍咒语的作用下,汇集到一处,再转到左判官身上,如此才能让左判官多支撑一会儿。 这也是为什么左判官如此器重城隍的原因,有了他,左判官就能毫无顾虑地施展朱笔的杀招。而且很明显的这种愿力的洗涤过身也对左判官本身有大好处。不亚于在冥河中洗涤而活着出来。 叫来城隍支持愿力,这才让左判官有喘息的机会。城隍一人也渐渐支持不下去了,沈断尝试着给予帮助,不想果然有额外愿力加入,而此时天庭愿海中沈断的金莲愿种也发生了变化,海底深处有一个漩涡生成,周围的愿力被金莲吸收一空,速度之快,在海底形成一个短暂的真空,周围的海水补充过来,这一下激荡的力道传到海面上泛起一长串的涟漪,久久不平。 难得处于清醒状态的观海童子百无聊赖地看着海面,发现了这些涟漪,“奇怪,怎得无缘无故起了波动?又是海底那些愿生互相吞噬闹出来的?” 童子记录下这一幕。 海底的愿力不知经过了多少年的沉淀,精纯无比,沈断靠金莲吸收后再传给城隍,左判官手中的生死簿立马厚了起来。 白色光道又涨大了几圈,碰到了虫神的肉身,本是坚硬无比,刀剑难伤的硬壳,一下子就软了下来。 白色光道有塑体重生之能,自然也有灭体之威。虫神的体积小了大半,山塌了。 虫子发怒了。虫子的触角和肢体有了进一步的变化,是基于虫子的具体种族特性来的,一阵狂抖,虫子的体积越来越小,但山脚下忽然冒出无数小虫。 说是小虫,也只是和虫神对比,个头大小与灵骑相仿,一个个汇聚在一起,如野马群般冲了过来。 狂扫众人,冥兵倾刻间死了大半,连鬼王也升空避开这道黑色洪流,阴帅们各自在洪流中起伏,能护得自身安全也是极限了,至于其他修为不够的冥兵只能被黑色洪流吞没。 沈断也帮不上忙,这样等级的战斗已经远不是他能插手的了。 第八十章 天兵 左判官终于亮出了他的最后底牌。 那一众面具冥官,掀开面具,放出气息,竟然是天庭天兵。 一时间光明大作,祥光浮动五色流转,夹杂箫笙并鸾凤清鸣。一派升平盛世景象。 好大排场。 从天上看去,只见黑白两色纠缠在一起,形成一副天然阴阳鱼图案,其中白色势沉,慢慢上涨,黑色力大,推得白色后退连连,厮杀开来,如蛇吞尾。 这是左判官从天庭自家中花费好大代价得来的天兵,其中更有一名天将身披金甲做统帅。金甲样式与那幻王所着一般无二,沈断被那天将挡在身前,心下嘀咕:“那幻王莫非和这天将有何联系?怎得着装打扮如此一致?” 虽然天兵天将都是天庭最次的货色,但天庭实力远超地府,天兵将身上所着甲胄及一应武器装备等都是上品。加成不小。 沈断在这里敏锐地观察到这些天兵天将身上并没有愿力来往的痕迹,难道说这些天兵不需要愿力? 局面倒向左判官这一面。天庭兵种的强悍之处让包括十大阴帅在内的人看了都咋舌不已,城隍看出了蹊跷之处,这些天兵都没有愿力来往。 城隍喃喃道:“难道是天庭的刑兵?” 天兵的战法和地府众的区别很大,一个词总结就是好看,来去之间各色元气流转,并且总有仙家风范,不似地府众张牙舞爪的狰狞样子,总是轻松自如的如散步般放松的表情。 虫子成神,灵智低下,只能凭借自身强悍肉体,放出了虫群后仍是近身肉搏,没有什么出奇的地方。但这不代表它就没其他招数。 而就要打倒虫子了,左判官这里的人都放松了警惕,天兵将们在天庭娇纵惯了,更是如此。 虫子朝天吐出两道烟花,照亮天空。 只有沈断从一个细节中想到了刚入畜生界时碰到的蚁群,再看西北方向,天垂碧柳条,千万丈,八万七千奇妙相,正是那日碰上蚁群时的景象,沈断大叫:“不好!” 已经迟了。 虫子招来无量蚁群。就是无量,虫子为一界之主,如修罗界中的阿修罗一般,也有拜山之能,畜生界所有蚁群听到虫神临死呼唤,举界而来。 这就是虫子的杀招。 左判官等人陷入绝境。 底牌尽出,无奈蚁群数量太多,杀之不尽。 沈断这时才知召来蚁群护身的虫神才是真正的完全体,这时如果再用“宏大”来评级,此时的虫神远超阿修罗和幻王的等级,应以“无量”定级。 尽管是自身难保,沈断还是冒险从蚁群中救出了城隍,心系楚媚和大力,却见鬼王一手一个拎起,飞到半空,遥遥对沈断点头示意。 既然在鬼王手里,一时安全,沈断放下心来,坐在城隍身后,驾着灵骑,一路狂奔。 天兵天将几乎都死光了。沈断保命要紧,之前是靠着躲在地底躲过了蚁群的袭击,这回沈断还想故伎重施,只是拖家带口的,哪来的那么多时间。 沈断时不时回头看向鬼王那边,果然,如他所预料的那样,蚁群中出现了可以朝空中喷洒毒液的蚂蚁,鬼王不是真有御空之能,只是凭借独特法门蹈立虚空而已,此时被逼得降下来。 危急时刻,城隍奄奄一息道:“小子,我命不久矣,就传你牛头马面愿生吧,哈哈,到头来还是便宜了你。还有一副地图,你若有心,他日成就十大愿生后,可以到那里去看一下。” 沈断脑海里一直在折腾的愿力网络的图景和愿核终于起了感应,得城隍相助,沈断召出了牛头马面的愿生,这愿生召出后,却没有自动飞向牛头马面处,而是守在沈断身周,沈断识海之内还有金莲所收的残留愿力,索性一并涌入牛头马面愿生体内,这残留愿力表面上看起来数量不多,识海之内不过是一捧手量,金灿灿,圆溜溜的,出了识海,在畜生界内,竟然能自动吸纳周遭愿力,疯涨起来,冲入牛头马面愿生体内,这两大愿生痛苦地撕抓起自身的皮肤,好似骨头要从长出来,刺破皮肤一样,满地打滚,无意中倒是压死了一片蚁群。 城隍已经在沈断体内断了气,沈断正要将城隍放到地上,手刚触到城隍皮肤,城隍整个人就化作飞灰散去,扑了沈断一面。 沈断苍然若失,那飞灰所含的气息,告诉他城隍肉身早已腐朽不堪,只是凭着愿力勉强维持。 “这老头强撑着不死是为了什么?” 没有人可以回答他的问题了,牛头马面愿生的吼叫声又把沈断的注意力拉回到战斗中去。 牛头马面两大愿生抱在一起,愿力冲涌的痛苦让两大愿生的身躯都融合在一起,胸连胸,头并头,如此奇景,沈断也只在幻王天庭幻境中天雷轰顶时看到过。 “要融合了吗?”沈断不知这金莲已沉入天庭愿海,所吸的愿力实际上已是愿种,愿种是经过时间锤炼压缩后的海量愿力,若沈断知道相应法门,可以用手上的愿力开辟出一个额外的愿格来。 城隍要是看到沈断这般暴殄天物,定会气得跳脚,可是他再也看不到了。 在愿种的作用下,牛头马面两大愿生融合在一起,身形变成一个堪比虫神的庞大怪物,肩膀上顶着两个脑袋,一个牛头,一个马面。 正在蚁群中奋战的牛头马面看到这样一个熟悉的陌生人,站在边上,震惊不已,肉身上传过来种种反应,步子迈动要朝那新生愿生走去。还好牛头马面苦修多年,心志坚定,抗拒了这莫名的召唤,定下神来,却是再也不敢朝牛头马面愿生处看去。 新生的牛头马面愿生,仰天长吼,似是要将合体之痛一泄而空,两脚走动,四手各有一个巨棒握着,齐齐朝地面砸下,一个圆形的冲击波,携着尘土和被地面巨力震起的蚁尸向外扩大。 左判官一行人看到沈断此处的异动,欢声雷动。 那本是威风凌凌的天兵天将们却死伤殆尽,左判官的白色光道也被无量蚁群用蚁身填满,再没了异力,消散开来。 沈断忽然觉得头痛,识海似是被什么东西一撑,针刺一般,沈断忙沉入识海查看,只见识海中的空地上,原本多出的一方愿格体积又变大了许多,这回是临架在易勇愿生之上,对应的正是外界融为一体的牛马愿生。 沈断知道是外界牛马愿生相合导致识海内的愿格也相应扩大,正要退出。识海扩大时,破碎周边烟气的记忆片段晃到沈断眼前。 那日飞禽临死前看着巢穴中幼崽的画面又重回沈断识海,沈断心中一动,以护刍之意点燃了构建的愿力网络。 奇怪的是第一个点燃的就是身下的灵骑,那一个亮点在愿力网络中仿佛初升旭日一般,明晃夺目。 沈断奇道:“这色马还有什么刍儿要护?” 沈断收到了一个愿望,也是对自己幼崽的殷切护意,那念头之中所传达的意思是:族群百年方得这一子,却遭了惊吓,神魂受损,浑浑谔谔,只求良方可以弥补神魂,愿以己身千年苦修之力为供。 沈断还愿,唤那发愿生灵过来。若有弥补神魂的药物,则是愿力为最佳,此时若能杀得虫神,愿力搬运间,给那生灵一些又有什么关系。 现在牛马愿生在蚁群中大杀四方,蚁群爬满愿生身上,也不能阻挡其丝毫,左判官余下残众都围拢在牛马愿生身边,就是无量蚁群,也被清出一大片空地来,突然听得远处一声声象吼。 结果是先前一直死缠烂打缠着左判官一行不放的两头巨象又带着全族出现,集结所有力量对虫神发起了冲击。 沈断恍然,原来那发愿生灵竟是一直骚扰他们的巨象。也许是灵骑的念头起来引导,将巨象的愿望引到沈断的愿力网络之中。 说是全族,巨象这等力量的种族天生就有限制,生育力低下,只有十几头,不过每一头的力量都与兀涡多相齐,这样的冲击还是给沈断和左判官他们带来一点喘息的机会,左判官在蚁群的冲击中先祭出了明阳灯,护住众人。 最后反倒是沈断带着新招出来的牛头马面四棒齐下把虫神本体解决了。虫神本体被砸得背上凹陷了一个大洞,蚁群四散。 虫子临死前,远处传来一声大吼,惊雷扎雨,众人惊,不过等了半天,也没什么动静。那声音就是海的那个方向,楚媚特意看向那边,若有所思。 第八十一章 愿力结晶 大战结束,一片狼藉。巨象群围在沈断边上,还未离去。 牛马愿生身形最高,立在场地中央,太过显眼。 沈断唤回,只见牛马愿生须臾不见,回到识海愿格中坐下,这一坐,激起识海烟气动荡,其座下的易勇三大愿生被其无匹身形所遮几乎看不到人影。 左判官正要剖开虫子的尸体,寻找愿力结晶。 愿力入身,在畜生体内自会堆积成晶石模样,不再是普通愿力如水。 左判官在虫尸体内钻来钻去,却没有找到,只有些珍贵的材料。 不过再珍贵,也没有愿力结晶重要。不过这些东西却是巨象的最爱,他们把这些东西吞入口中,就离开了,自始至终都没有瞧上左判官等人一眼,走的时候,象群发出阵阵长吼,可以听得出有不尽的喜悦之情。 那虫身长久被海量愿力浸泡,也有了些许愿力,且因为附在肉身上的缘故更适合此界生灵吞噬吸收,比那愿力结晶的效果还要好。 象群得了这治病的良药自然喜滋滋地离去。 而沈断的愿力网络中突然传来叮叮咚咚的声音,是那象群还愿的愿力凝成固体掉在识海之中。 如许愿力比之金莲所收自不可同日而语,但却是沈断亲自发愿还愿而成,心中喜不自胜。 下意识地抚摸那灵骑鬃毛,道:“看我给你解决了一个大麻烦吧!” 灵骑晃晃脑袋,想要反驳,却一时没了词。 左判官等人有心无力,也不想在大战之后再起事端,再加上这些材料虽然珍稀,却也不是什么了不起的东西,比起愿力结晶来是一文不值,左判官等人放巨象群离开。 那叮咚愿力固体却被识海中的易勇愿生捡起,拿到眼前左看右看,生怕吃坏了肚子似的,易勇愿生好不容易下定决心,却被肩上盘着的灵蛇一口抢过,吞了进去。 易勇愿生大怒,双手攥住灵蛇的脖子,左晃右甩,要它把这好吃的东西吐出。 灵蛇早一口吞到肚子里,懒懒地把尾巴甩来甩去,任凭易勇愿生动作。 易勇愿生无奈,只能生气地将灵蛇扔在虹桥之上,自己跑到一边生闷气去了。 这愿力固体将灵蛇愿生几乎要凝成实体,身子也越发的粗壮,比得上易勇愿生的大小,愿格自动升级与易勇愿生齐平。 这样沈断识海之内四大愿生分成三级,牛马愿生最大为第一级,灵蛇、易勇愿生其次为第二级,虹桥愿生最次,为第三级。 左判官找不到愿力结晶,大怒,怒气发泄在虫子的尸体上,不动用朱笔异能,四处狂转,朱笔笔尖锋利,将虫身割得四分五裂。 众人见左判官疯狂,不想触了霉头,暂时离开休整。 只有沈断还呆在虫子边上。 沈断的根本一切祈愿法在连番恶战中进阶。尤其是得了城隍死前相助,吞了牛马愿生还有那副奇怪的地图。 其实城隍送他牛马愿生从未想过沈断能将其纳为自身愿生。 愿主一路,各自修炼的愿生都与自己的生命烙印息息相关,即便身死后,愿生身上的生命烙印也不是那么容易清除的。更何况城隍以为沈断只有三个愿格,就是送给他一个愿生,也无法纳为己用。 他哪里知道沈断自悟宏大为力,额外腾出一个愿格,又有天庭金莲精纯愿力融牛头马面愿生为一体。这几次巧合让沈断实力大进。 沈断的根本一切祈愿法无需催动,就自然而然在运作,如同呼吸一般,这是愿主之位初成的表现。 沈断似乎听到了什么声音。 是虫子的声音。 虫神肉身被毁,但魂魄未散。尚有未结愿望。 原来虫子的前身不过是一只蚂蚁。 一夜,九阎王手拿朱笔批地府公文,这蚂蚁作死爬到公文上,阎王朱笔笔尖将虫身勾成两截,阎王见与之有缘,将它身躯粘合,带到畜生界,以愿力灌之,成就虫神。 虫神其实成神久已,蚁群一事,不过是为了提携本族兄弟所做。 所以虫神的临死愿望是给本族蚁群留下火种。 火种就是那个蚁后。 蚁后此时正在白无常手里,蚁群散去极快,蚁后没了身下工蚁搬运,速度比之上岸的鱼鳃的好要不如,被白无常拿下。 沈断从白无常手下拿回蚁后,这回白无常却是不敢多说半句,那牛马之身的愿生怪物就是沈断召出来的,白无常自问没有领悟无常真意前还不是有本体法相的牛头马面的对手,更别说这能一棒砸死虫神的牛马怪物了。 沈断放走蚁后,在场众人,低端冥兵都已经死光,还有那些天兵天将也是战死,只留下阴帅和左判官,白无常不敢违逆沈断意图,牛头马面为牛马愿生所慑,连沈断身边都不敢靠近。 鬼王则是押着楚媚和大力远远站着,一副事不关己的模样。 在沈断的帮助下,虫子了结愿望,奇景出现。 在沈断的眼里,满是蚁尸的战场上亮起了点点光芒,正是从一只只蚁尸的身上飘起。 然后朝虫子聚集,越来越多,汇聚成一条长长的光带,绕沈断数周,向上飘去。 另一边注意到这里异像的左判官撕心裂肺地大吼:“不要。” 光带可不听左判官吩咐,似缓实慢,须臾不见。 只留点点残光在沈断身边。 原来这才是虫子的愿力。 原来这才是阎王储存愿力的方法。九阎王只是将虫神作为一个引头,实际的愿力分散开来储存在蚁群当中。 众人此时才恍然大悟。 到了最后,所有愿力还是回归天庭愿海。 第八十二章 兴师问罪 天庭愿海之中突然自海底喷出一条金色光柱,异香扑鼻。 这金色光柱直通天地,射向天庭深处。 在海底的金莲本来引来海底深处的各方神佛愿生蠢蠢欲动,要吞了这新生愿种。此时畜生界的虫神愿力经金莲导入天庭愿海,金莲周身愿力凝结成实质,有几个已快挨到金莲边上的愿生被冻结在内,面上表情还栩栩如生,一副垂涎欲滴的贪婪模样,远在天庭各处修行的神佛突然喷出一口浓郁仙气,受了重伤,忙掐指一算,竟是寄存在天庭愿海的愿生受了损伤。 一个大头神仙拍桌大怒道:“愿海愿生都受了损伤,我看那菩萨有何话好说!”怒气勃发,唤来灵兽匆匆离去,留下对面的神仙无奈地看着眼前破损的棋盘。 静寂的天庭各处划出道道彩线,汇聚的方向都直指愿海边一处,是菩萨的修行地方。 观海童子见此奇景,忙要叫来仙鹤向菩萨报告。 一转身,却见一人忧色重重站在身后,拂尘,素面,白衣,正是菩萨。 观海童子大惊,拜道:“菩萨,海中金光四射,正要向菩萨禀告。” 菩萨叹道:“终来时无去处,终去时无来意。” 对观海童子道:“有人前来,你就说我闭关修行,一概不见。” 观海童子应是。心下却叫苦,刚才愿海法册上几个愿生之名已经消失,显然是受这金光影响,若是被那愿生之主兴师问罪,堵上门来,可不是一句“菩萨闭关修行”能解决的。 恨不得骑上仙鹤躲到外界避避风头。 可想想自家愿种还在这愿海之内培育,当真是走得了和尚走不了庙,只能无奈坐下。 那大头神仙最先到了菩萨修行地,推门进去转了一圈,除了香炉,池边仙鹤,再无一人。几声高叫,含上天庭仙力,方圆百力,云层深处,惊扰仙禽无数,却也唤不出那菩萨。 大头神仙“哼”了一声,道:“这菩萨奸滑似鬼,倒先藏起来了,好,我就去那愿海孤岛,看你能躲到什么时候?!” 走了出去,又回转身来,并指如风,在菩萨门前留下几字:“菩萨不在,债主都到愿海孤岛上去。” 那灵兽过来,听得大头神仙说是要去愿海,忙摇头退后。 大头神仙大怒,抓过灵兽,在那面皮上猛拍了几记,骂道:“不过是去那愿海上空飞一遭,谁又叫你去愿海中洗澡?亏你在下界还是一界之主,这点担当都不行!” 灵兽委屈不已,心想:“愿海之中,若非愿主过去,就是被那海风一吹,无数念头愿望涌入识海,谁能受得了。这老头自己愿主法门可以舒解,却不想想我这一世畜生身修完,就可入轮回,入不得天庭地府,也能重修个人身,犯得着为他赴汤蹈火吗!” 大头神仙脾气暴躁,但也不是不通事理,大半还是气这畜生临阵退缩,不与主人一同进退。转念一想,一脚把灵兽踢到一边,道:“我自己去,你就在这里好好呆着。” 灵兽听了大喜,扑到大头神仙做感谢状,大头神仙嘿嘿一笑,纵身离开。 灵兽眼睛咕噜一转,想起那菩萨座下仙鹤有些时日未见,窜进院里去找那仙鹤聊天。 那金色光柱终于化作流光消散,观海童子手执佛珠计数,足足有九百八十一数。照这换算开来,下界中竟有九万万愿力冲入愿海。 愿力大增固然是喜事,可问题的关键在于这笔愿力不计入愿海法册,成了无主之物,这笔罪则要是被天将刑兵知道,免不得上天台受那天雷亟身之苦。 突然一人掠过愿海,分波而来。观海童子大惊,要知道就是他自己身处愿海多年,也需仙鹤作为脚力渡过愿海,不敢稍稍靠近,这人却几乎是贴着愿海飞来,那一滴水溅到身上,就是百人之愿入脑。 “是何人这等修为?” 可是此界大能愿生又怎会如此轻易被毁?观海童子疑惑不解中,那人一个翻身稳稳落在岛上。 “南天门卷帘大将军!”观海童子大惊,拜倒在地。 将军不怒自威,挥手间一股大力扶起观海童子,问道:“我那下界孩儿的愿生无故被毁,我过来看看,愿海中可是发生什么事?” 观海童子松了一口气,只要不是将军本人愿生被毁,就说明这笔未曾登记入册的愿力还未败露。 忙解释道:“也许是将军公子受了下界三毒侵扰,才致愿生崩散。等公子回来,小的会特意挑选上好愿种送到将军府上。” 将军轻笑道:“怎能让你破费?是那小子一心要到下界去闯出个名堂,既然愿生受三毒侵扰破碎,也怪不得别人。” 观海童子生怕再有人前来,两两对质被将军看出问题,急要打发走将军,道:“小的也是经将军之手通过天庭考验,若无将军,哪有机会镇守此处百年,抵得上别处千年之功,这等小事将军就不要拒绝了。” 将军见观海童子如此通情,欣然离去。出去时,还见得那大头神仙火急火燎地往孤岛上去,心想:“这大头神仙为何要去那孤岛?”想要离去,却想到家里那婆娘还等着自己的答复,若是晚了,怕是又要受那穿脑魔音,略一迟疑,飞到南天门去。 将军前脚刚走,大头神仙自空中“碰”地一声掉下。 观海童子轻拍胸口,暗道:“好险。” 大头神仙挣扎地从地上爬了起来,嘴里骂骂咧咧道:“没了那畜生,还真是不行。” 指着观海童子的鼻子就骂了起来:“菩萨哪里去了?愿生被毁,躲起来就行了吗?要不要我跑到帝释天那里去说你们愿海收了我们这么多愿生,每日里抽取愿力作为酬劳,到头来却连愿生安全都维护不周,你可知我这愿生是人界最近兴起的机甲之愿,稀奇得紧,看你拿什么赔我!” 观海童子知道来了不好惹的主,赔笑道:“大人且息怒,菩萨确实是在闭关修行,你也知天地大劫将至,菩萨这几年管理愿海,荒废了修行,这几日正在加紧修炼,期冀能打开真眼看见生命烙印。这里有下界恶鬼界万鬼之念一串,若是大人不嫌弃,可先拿回去作个抵押,哪日菩萨出关,我再通知您,如何?” 童子忍痛把手上那串佛珠递了过去,大头神仙眼前一亮,见不到菩萨,他也只是过来兴师问罪一番,出气了事,没想到这观海童子竟送上这等好东西,要知那万鬼愿力倒也寻常,不过看这佛珠外形,已是被这愿海之力熏蒸成了佛家因果。 天地大劫将至,愿生再多,也比不上因果之力。有此宝物,足可抵得过自己那一个愿生。 大力神仙当下接过佛珠,收入袖中,上下打量了一下这个不起眼的观海童子,点头赞道:“菩萨有你这聪明弟子,是他的福分。也好,我暂且收下,日后菩萨出关我再来。” 大力神仙生怕观海童子反悔,急急离去。 观海童子颓然坐地,沮丧之余,心中又起了念头:“那愿力既然未登记入册,我就是拿了些许也没关系。” 想到此节,观海童子兴奋起来,那可是九万万数愿力啊!是谁人贡献? 为什么要做这种吃力不讨好的事? 第八十三章 疑惑 下界之中还有一人与童子所想同一个问题,沈断想:天庭有何等力量能让各界愿力自发聚向天庭愿海?还是这本是天地法则? 那上古时的地府冥海又做何解释? 愿力搬运内在规律又是如何? 沈断虽然在愿力上略有所得,但细思之,又有无数秘密隐藏其后。 众人再看向左判官,他们的领袖。 左判官这回的损失很大。 愿力一无所获,借来的天兵全部阵亡。 最大的问题是那天将也死了。 那天将的家世背景比之左判官也不相上下,正是先前向观海童子讨个说法的南天门卷帘大将军,名为卷帘,实际上是天庭入口的守门人,但凡通过天劫进入天庭的人都须通过他这最后一关,其中把捏的轻重全在大将军自己身上,他若放你,就是九霄天雷齐聚,声势浩大,万物成灰,也能让重塑肉身,一跃天门成仙至圣,若是你没有上好宝物进贡,就是杀戮成神的剑仙也会被这大将军调用天地伟力磨杀成粉,再入轮回,受那百世胎中之秘,成仙不能。让他知道儿子死在下界,左判官就是家族势力庞大,也得担心将军寻仇。 那天将下凡也是纨绔作风,下界玩耍来的,谁知道会死在蚁虫嘴里,全尸也留不下。 相较而言,还是沈断赚了。 那愿力虽然没有进他口袋,但根据愿力沾染,那点点残光也足可抵上如今地府的一日收入,这一日愿力汇集到一人身上,着实恐怖。 大战刚结束,人心未定。 沈断要救出楚媚和大力还有灵骑。 可是却陷入了一种奇特的状态,前几日和城隍探讨愿力网络一事引动的关卡,终于在恶战后松动。 原本他是没有察觉的,但刚经过虫子愿力上天归海的洗礼,心与天通,并攒阴功无数,还处于一个混沌缥缈超拔的状态。 看人心思如洞明火。 沈断识海之中竟再开辟一处空地,愿格再增! 沈断看向左判官的眼神不对了,“是可以准备杀他了吗?” 如果左判官再无底牌,沈断就可以在此了结左判官性命。 左判官的心思却是:“还要留着这个小子吗?” 要动用那最后的手段吗? 二人各怀鬼胎,场内气氛尴尬起来。 这时突然传来:“日游夜游并鸟嘴拜见左判官!” 日游夜游二人杀到并鸟嘴驱动飞禽,趁众人大战力疲,控制全场。 原本各怀鬼胎的左判官和沈断二人暂时放下争端,联手对敌。 日游夜游功力之高远超沈断想象,竟把左判官击败,即便是占了左判官久战后疲惫的便宜。 而就这会功夫,沈断竟然看不清这两人长得什么样!白无常自诩的高速在日游夜游二人面前就像是蜗牛一般。 空中飞禽中突然飞出一个大鸟,双翅展开约有两三人高,遮天蔽日,走石飞沙俯冲到左判官身前。 沈断替左判官挡下。 却被左判官在后暗算。 沈断猝不及防下被擒。 日游夜游倏地拜倒在左判官身前,道:“大人,属下来迟!” 沈断此时方知日游夜游原来是左判官的人。 地府本无右判官,只有左判官。 先前鱼鳃、鸟嘴出来袭击都是作戏,难怪鬼王他们的表现这么奇怪。 得日游夜游及鸟嘴三大阴帅,还有不知去向隐在附近的鱼鳃,十大阴帅几乎全部到齐。 左判官一方实力大涨,就连二心的鬼王也拿着楚媚和大力二人交还给左判官,以示自己心意清白,不敢稍逆其心。 左判官给他下的罪名是害死天将,致一众天界精兵葬身畜生界,为前界阎王余孽。 按罪当斩立决。 左判官立起刑台,一如幻王的天庭幻境。 沈断惊问道:“你和幻王是什么关系?” 左判官道:“幻王本是我族天劫一支,被贬入三恶道。我族执掌天劫,讲究的就是公平二字,你放心,有多少罪,就有多少痛,不多也绝不会少。我既为判官,赏罚之道还是懂的。” 沈断就要死了。 灵骑早被日游夜游控制。 大力则被潜伏在旁的鸟嘴控制。 沈断不甘就地等死。 狂涌周身死气欲求脱身。 唤出虹桥,幻王大军就要借虹桥涌出。 绰第已经接管了幻王的军队。 最后还是左判官把虹桥封印。 差点成功。 沈断如此深厚功力出乎众人意料。 左判官为免夜长梦多,亲自出手用朱笔勾向沈断。 朱笔杀人,可是彻底消灭于六道,不见轮回。 朱笔投入刑台,与天雷宝剑合一,刺向沈断。 当真是来世报都无可能。 一点生命烙印也要被完全摧毁。 那边的大力假装被制服,实则和早已能通人言的灵骑通好气,只等良机。只是众人看守紧密,没有机会。 左判官出手也出乎大力意料,再要救人隔了日游这一众高手已是晚了。 第八十四章 林楚 天庭愿海中的金莲突然有了异动,沈断识海之中突生一朵金莲虚相,金莲暖光映堂,照得识海四下光明,烟气不在。 沈断好似得了天眼神通一般,低头一看,透过自身皮肤血肉骨骼看到了手镯心核上留下的东西,是一个符号。 沈断不会忘记这个符号,这是他和人世女友林楚的暗号,只有他和林楚知道。 自己的手镯上怎么会留下这个符号。 是楚媚做的吗? 她拿过去在镜石上磨亮手镯时留下的吗? 她是怎么知道这个符号的? 这时一个身影隔在左判官和沈断间,承受了左判官这夺命的朱笔一勾。 却是楚媚。 楚媚只来得及回头撇了沈断一眼。 就是那一眼,愿力感应间,沈断也彻彻底底地明白了楚媚的心意。 楚媚心中所想都化作一幅幅画面在沈断眼前闪现。 第一幅是他为救楚媚不慎被车撞飞。 沈断被丧尸活生生地分食。 之后像一个破烂麻袋的沈断站了起来,也变成了丧尸。 晃晃悠悠地加入了捕食的大军。 楚媚守在沈断身边,不肯离去,被沈断咬了。 楚媚就是林楚。 “为什么不告诉我?为什么不告诉我?” 沈断悲痛之下,自爆心核,脱困,抱着楚媚的尸身,抢上刚好爆起的灵骑和大力,狂奔而去。 左判官等人这时才从沈断的自爆中恢复过来,再要去追已是迟了,只听到沈断的远远长啸,里面是满腔的悲痛和愤恨之意。 日游和左判官对视一眼:此子不除,必成大患! 沈断重伤,抱着楚媚的尸身被灵骑驼着狂奔而去。 朱笔之下,身魂两消。楚媚的尸身渐渐化作飞灰飘散,夹杂着沈断绕身光点愿力,随着灵骑狂奔而起的风摇曳而成一条绚烂无比的光带,一如本人艳丽于世。 最后,沈断只来得及在楚媚的唇上留下一吻,楚媚就彻底消失。 沈断的心核自爆,已无活命可能。幸好有大力脖子上摘自蚁群的亮彩物事,也就是蚁群的愿力结晶,暂时被当作心核吊住沈断一命。 心核入体,如玉壶揽日,透光洋溢,宝气蒸腾。 即便如此,沈断受伤太重,心核治本,但外伤太重还是活不下去。 大力将自身血肉以秘法融入沈断为其疗伤,终于稳定了他的伤势。 第八十五章 追杀 左判官众人追杀沈断。 沈断在畜生界中四处躲藏。 灵骑带着沈断跑路,不好直接抱怨沈断和大力,只好向他们喋喋不休地说阎王路的路多么难走,自己上个月刚刚在掌畜生司钉得马掌,现在已经踏穿了。言下之意就是自己驼着这两人有多辛苦。 沈断当作没听见。 大力不知道灵骑的言外之意,道:“那你可以让这路变得平整些啊?” 灵骑笑道,几乎把沈断二人从马背上掀了下来。 “我要是阎王我就把这路全部拓平。” 每每都被左判官等人找到,这回反倒是大力出了大力气。 大力在用自身血肉为药吊住沈断性命的时候,得其愿力反注,又有飞天修罗兀涡多的精血,彻底炼化双翼,成了大杀器。 大力逐渐在成长,和第一次沈断看到她时的模样有了很大的变化。 大力的身形逐渐拔高,但更多的是比例上的变化,修罗血气越来越淡,反倒是有些缥缈仙气绕身。 “传闻修罗一族本是天仙,因好杀嗜战被天庭放逐到修罗界。大力这是要变为仙人吗?”沈断伤重,每日趴在灵骑身上,也只能胡思乱想,时不时昏睡过去,做梦也会梦见楚媚,楚媚笑脸如花,红唇一张一合,似是正对他说些什么,只是沈断一个字都听不见。 沈断走近,却发现手可以毫无阻碍地穿过楚媚的身体,就如同自身的愿生虚相一样,这一惊,沈断又醒了。 马背颠簸,沈断是被颠醒的。 “他们又追上来了吗?”沈断问道。 “那又如何?又抓不到我们。”大力挥动双翅,在沈断身边低空飞行,与灵骑相平。 大力的飞天本事就速度上来说,还不及兀涡多,作为体验过极速飞行的沈断是有资格作出这样的评判的。 但是飞行的灵动和自如却是大力独有的,连她的父亲兀涡多在这一的点上也比不上大力。 像这样的低空飞行,只是小幅度地略微震动双翅,靠着空气的反震力,平滑地向前进。 这等细微地控制的手段可要比在高空中直线前进难得多。 灵骑和大力配合无间,一人一马的配合越来越默契。屡次把左判官的人戏耍。 左判官那边的人看了灵骑和大力的配合,甚至都觉得看到了上界阎王。 上界阎王是冥骑出身,杀敌的本事一半是在这灵骑身上练出来的。 有时白无常借着高速兜在大力前面,却被大力骑在灵骑身上,双刀相连成了一个长柄的奇形兵器,好似冥骑长矛一般远远地借着灵骑的奔腾之势放出片片刀气,白无常躲得好生狼狈,连大力的衣角还没摸着,就让二人一马突出包围圈。 鬼王等人看了都是惊讶不已。尤其是大力这些招数像极了上界阎王。那刀气的手法就是十足的地府法门,一个修罗又怎么会这些招式呢? 几次逃脱后,灵骑的色心又发作了,要去找那母马。回来后沈断因为没了灵骑代步差点被鬼王他们抓住。 还好灵骑即时赶到,但是四蹄发软,好不容易摆脱了鬼王。 灵骑被大力一阵海扁。 灵骑将功补过,说自己和母马“散步”的时候发现了一片海。是个躲藏的好地方。 “散步”说被沈断忽略过去,他也不好当着大力的面说“散步散得四蹄发软”。 左判官等人的包围圈越来越紧,毕竟十大阴帅齐聚,连罕见的豹尾都出现在左判官的队伍之中。 豹尾是追猎的高手,尤其是一身野兽的气息,对灵骑有着天然的压制,只要近了灵骑的身子,灵骑的四蹄就软得像煮过头的面条,无力虚弱。 那次还是大力飞上高空,强落下来,将沈断和灵骑带上空中,躲过这一劫,就像她父亲当年夺走初入阎王路时的沈断和灵骑一样。 既然有海,为什么不躲到那里去呢? 大力提出了这个建议,重伤的沈断答应下来。 灵骑撒开蹄子,欢快地奔跑起来,直接跑到畜生界的海里去了。 迎着海风,迎着巨浪,没有任何的铺垫和准备,就带着沈断和大力冲入海里。 沈断连大海的模样是什么都没看到,只觉得身上一冷,耳边一阵喧嚣,接着就是死一般的沉寂。 然后绷散的肉体传来了紧致的感觉。原来可借海水压力来压制快要崩散开来的肉体。 这是个意外之喜。上次的自爆心核粉碎的彻底,连识海都被炸得一干二净,到现在还不见那四大愿生去了哪里,隐约的联系还在,但是就是不见愿生踪影,否则,几次被左判官座下阴帅包围,用出牛马愿生足以脱围。 沈断在海底疗伤的时候,本是常常跑到岸上和母马厮混的灵骑,突然常自己孤身一马到海底深处去。 大力怀疑这马好吃懒做,又是每天发情、欲求不满的样子,一定是受不了跟着沈断二人的苦日子偷偷溜了。 沈断这几日借着海水治疗伤势,不用在外奔波战斗,有所好转。在水里泡得久了,水性也自然而然有了几分,悄悄跟在后面,看这灵骑到底是去干什么。 灵骑到了海底一处珊瑚礁处,在外面叫了几声,出来了一个“海马”。 海马的样子与灵骑没太大区别,只是身形没了陆地重力的限制,显得更大,且蹄间都是圆扇一般的蹼。轻轻划动就能产生巨大的推力,从头到尾的流线造型圆润无比。 “跨种族的恋爱。”大力附在沈断耳边说道。 沈断心中好笑,“这色马分明就是冲着配种去的,‘恋爱’?” 水下声音传得极远,二人在旁窥伺,被海马发觉,冲了过来。 灵骑见是沈断二人,忙上前挡住。 被沈断和大力二人嗤笑的灵骑全无羞涩的表情,反而振振有词,说不以繁衍后代为目的恋爱才是真爱。 “我和她是真心相爱的。”灵骑说出了这句名台词。 沈断好笑,“我管你这么多。只是想提醒你左判官手下的鱼鳃可是水中的好手,被他发现了你可就死定了。” 灵骑蛮不在乎,在水里优雅地拨动着四蹄,道:“不过就是在冥河里游过泳就天天拿出来吹嘘的家伙,到了我们的境界,哪里去不得!”那方圆的蹄子不像海马的蹼能产生多大的推力,多半还是在做做样子,可入乡随俗的灵骑却毫不耐烦地一遍遍重复练习,它可记得海马跟它说过:海马一族血统高贵的象征就在于这拨水的动做优雅与否。 灵骑从来都认为自己的血统本身就高贵的象征,不管是在地府还是在畜生界,但是他也虚心地学习任何可以展现它高贵血统的新动作。 灵骑忙于练习拨水的贵族动作,自然远远坠在后面。 沈断回头来催,却看到灵骑身后游过一条大鱼,悄无声息。 “鱼鳃!” 鱼鳃这几日在畜生界过的可是畅快无比,这一生做的最为正确的决定就是进了阎王路。 鱼鳃为十大阴帅最末,但在上古地府,还有冥海的时候,他可是阎王最为宠信的阴帅。 只不过后来地府衰落,冥海干涸成冥河,鱼鳃的实力也随之下降。 可在畜生界里鱼鳃又进了大海,实力暴涨,几乎舍不得回去,在海底他等于是日游的水平。 不!比日游还强! 在水底闲逛时,嗅到了一丝不同寻常的气味,游弋过来,果然是沈断一行人。 鱼鳃收到过左判官的指令,要他留意这二人一马,发现后立即向左判官报告。 但如今回归大海鱼鳃有了别样的心思,这沈断是未成形的愿主,一身愿力淬炼过的皮肉可是上好的材料,灵骑则有传说中的龙族血脉,更是鱼鳃化龙的关键,还有那女娃,一身药体也罕见。 这二人一马在鱼鳃看来都是价值连城的宝物,怎会送给他人? 灵骑看到了头顶上的大鱼。惊地奔跑起来,只是灵骑和沈断本是不通水性,只能在水底生存,却无法利用水力。 灵骑最近又天天和海马一族谈“精神恋爱”,谈得四蹄发软打颤,原本优雅的划水动作,变成了狗刨式地乱踢。 鱼鳃不知用了什么功法,鱼尾在大力和灵骑身边一扫,大力和灵骑就软到在水中,不再动弹,竟不是一合之敌。 沈断这时才对入水后的鱼鳃实力有了直观的认识。 沈断干脆沉到海底淤泥中躲了起来。 海底的淤泥不知是经过多少岁月累积而成,沈断钻了下去,只觉无穷无尽没有尽头。 鱼鳃在淤泥外干瞪眼,却没有任何办法,它在水中固然是一方霸主,就是日游、左判官到此也怡然不惧,可是对躲到淤泥中的沈断却没有多少办法。 “也罢,抓了这药体和龙马已抵得上千年冥河苦修。” 鱼鳃弃了沈断,大嘴一张,将大力和灵骑吸入腹中游走。 到了淤泥中的沈断只觉得万斤水力压顶,再加上无孔不入的淤泥,好了七成的伤势,仿佛有了突破的契机,淤泥成了破碎身体的粘合剂,原本死气无法触及到细小地方都被淤泥渗透,借着水压沈断在淤泥中扭动。 鱼鳃要是还未离去,就会看到淤泥翻滚,像是煮沸的开水,冒着泡泡,接着一声闷响,沈断从淤泥中窜出。 双目精光四射,心核自爆的伤势已经全好了。 此时的沈断既非修罗身,也非地府魂体,介于两者之间,又兼而有之。 血脉经络一应俱全,可又是死气高度凝结而成。 沈断内视自身,沉入识海,识海随着身体重塑,也恢复了原本的模样,只是中心一片空地上,四大愿格空荡荡的,愿生全无。 接下来也许是要找到愿生吧! 沈断这样想到。 突然水里一股暗流涌来,沈断身子立足不稳,整个人翻滚地朝后倒去。 只见一张巨口将沈断吞了进去。 天庭愿海,海底。 无数的愿生盯着海底一处金色发光的点痴痴地看着。 他们在等待愿力洪流散去后,没了防护的金莲,就像一群的尾行痴汉等着独自回家的少女从公车上下来走进漆黑的弄堂一样。 金莲旁的紊流终于平静下来,这意味着愿力导入结束。 数个身影割开水流,划出一道道曲线射向金莲,却被一个圆滚滚的东西挡住,那圆球伸出一双大手抓住当头的一个愿生甩了出去,再看那人的面容,正是易勇愿生。 突如其来的阻碍并没要减却众愿生的欲望,在这海底本是愿生互相吞噬,有了金莲这等新生愿种的大补之物,愿生就能变成因果种,化为实体来去自由,不用再呆在这不见天日的海底。 暴起的黑线,无数条纠缠着朝金莲处游去。大部分愿生在半路上就互相对打起来,要在吞噬金莲前消灭几个潜在的敌人。 可是一个极为庞大的身影自海底虚空中站了起来,双头四手,牛头马面愿生,其下还有灵蛇和虹桥愿生,护在金莲周围。 沈断的四大愿生竟被金莲召到天庭愿海,四愿生各执一位,将金莲围得水泄不通。 愿生混战开始。 金莲有灵,知道若是熬过此战,就能在海底扎根,渡过愿种最大危机。若不是下界愿主突然出来变故,识海之中无法容纳四大愿生,自己还召不上来这四大愿生为己护持。 冥冥中自有天意,沈断在畜生界海底也遇到了危机,何曾想到愿生是到了天庭愿海去呢。 沈断看清这巨口原来是一条巨鲸,沈断的角度也只能看到一张大嘴和眼睛,下意识地要召出牛马愿生替他挡住,才意识到识海中空空如也,叫他到哪里去找愿生来战。 本是在浅水的地方,怎会碰上这么巨大的东西? 还是这畜生界海里的生物不能以普通常识视之? 随着沈断还有无数小鱼小虾被巨鲸吞入腹中,原来巨鲸根本没有意识到沈断的存在,只是日常的进食而已。 沈断光是为了抵御巨鲸吸水的吸力,就耗尽了全身的力气,差点进到巨鲸的肚子里去。还好锁魂链在重塑肉身后仍然可以使用,沈断用锁魂链挂在巨鲸的牙齿上,就这样飘飘荡荡地吊在巨鲸嘴中。 巨鲸这一吸足足吸了有数千息之久,如果还在陆地上,都可以看到当头烈日沉入山头,半日的时间就这样过去。 沈断到了最后干脆把锁魂链缠在身上,任凭巨鲸进食,没有什么风险,只是要趁其进食完后,闭嘴那一刻逃出去。 有了在苍茫巨人体内的经历,这一切沈断做的可谓是驾轻就熟。 沈断逃出巨鲸吞食。 第八十六章 龙马 沈断回来后,本是要到岸上去,估摸一下时间,鱼鳃应该早就把灵骑和大力交到左判官手里。 可是他惊讶地看到鱼鳃还留在海底,看样子是要建个海底宫殿在此长期驻扎了。 灵骑正愁眉苦脸地搬运材料,海马一族也被鱼鳃制服用来当苦力。 鱼鳃是十大阴帅中排名最末,但他那一族有传承记忆之能,生下来就具备祖祖辈辈的记忆。但鱼鳃平日里都不显山露水,只等良机。 他早就看穿灵骑是龙马一族,所以能在未成人身之前就口吐人言,龙马一族是龙马相交的产物,而鱼鳃往上追血统的话也能和龙沾上边,是蛟一类的假龙,龙脉稀少几乎已无明显特征。 大力的药材属性他也知道,那么用大力做元气,炼化龙马,就可让自己有机会化龙。 畜生一脉的修炼最重血脉。像龙这等的天地灵物,自诞生后,不用如何修炼,随着年龄变大,自会有一身神通法力。 而像鱼鳃这种的卵生低等动物,不知几万亿个中才出了他这一个。 修炼之难可见一斑。 自从地府冥海退化成冥河后,鱼鳃功力减退,连带着生殖力也受到了影响。他这一族本是无性繁殖,功力深处,自可一分为二,雄雌各一。 现在有了龙马这等上好良药,他怎么不会牢牢掌握在手中。 但是这匹色马估计自有灵识以来只知道到处拈花惹草,疏于修炼,明明是有上古龙脉在身,一身法力境界却是稀松平常,龙脉不显。 所以这几日鱼鳃命他搬运材料,借苦力之名,锤炼其体魄,好使龙脉彰显,使这丸药剂效力更增。 龙马这几日搬运下来,叫苦连天,修为却是日益暴涨。 这几日全身毛发褪尽,已是成人身的征兆。 看得鱼鳃心恨不已。自己修苦修炼,多年来在冥河里日日受那水鬼噬魂之苦,才勉强修炼到如今的境界,那日里能制服龙马,打跑沈断,也是占了些地利和出奇不备。 可这好吃懒做、心志不坚的色马就这样连升数级,自己又茫然不知,一副蠢货的样子,真是气死我也!鱼鳃要不是还未破口障这一关,早就痛骂龙马一番。 鱼鳃见了龙马修为猛涨,两相比较之下,心情反而变差,这会就算能成功炼化龙马,但能否助自己突破天然限制,一跃龙门,自由天地间仍未可知。 前路渺茫,但又不可不拼。 鱼鳃眼不见心净,留下龙马,自己回到巢穴中体悟大道去了。 沈断见机和龙马联系上。 龙马见了沈断,欣喜万分,几乎要把背上的材料甩掉,就跟着沈断跑了。 以前是没觉得沈断的好处,只是跟着他舒服,又从未给自己提过什么要求,时不时地被些敌人追追。龙马有心换个更好的驾员,但生性懒散也就将就着被沈断和大力二人使唤。 被鱼鳃这家伙奴役了之后,龙马才知道以前自己是“身在福中不知福”,想起沈断以前对自己的种种好处,自己吃喝都不用愁,和“海马”的精神恋爱也不阻止,不像那个九阎王,自己去冥骑司里多呆上一会儿,就被他火急火燎地揪回来,不就是让几个冥帅的灵骑怀上了吗? 沈断叫龙马先不要声张,问他大力被关在哪里,龙马只知道是在鱼鳃的一个临时巢穴内,就在在建的宫殿旁边,方便他监工。 沈断去巢穴等鱼鳃出来后,再准备进去救大力。 没想到鱼鳃被龙马刺激后,闭关不出,沈断在外面连等了几天。 到了后来,等得沈断心急火起,撸起袖子就要冲进去杀个痛快,救出大力。 却被灵骑拦下,直叫道:“大人冷静,冷静。” 沈断火头一过,也冷静下来,明知不敌还过去送死,实在不是智者所为,不过那鱼鳃在水中几乎是不败的,那日制服大力和灵骑的画面还历历在目,自己这般过去恐怕也走不过一招。 沈断突然想到那日从淤泥中出来碰上的进食巨鲸。 “也许把那家伙召来,让它和鱼鳃捉对厮杀。” 只是巨鲸在海里是一方霸主,无缘无故地也不会过来帮忙,沈断想起杀神时无意间召来的象群,于是打开愿力网络感应海中来往愿力。 只见漆黑的愿力网络中升起点点星光,有的只有绿豆大小,若不用心去看,绝对会错过,而有的如一盘圆月,光晕烟笼,那是大愿。 沈断将心神沉入那大愿之中顺藤摸瓜找了过去。 没想到过来的却是一头小鱼。这鱼儿也没什么出奇的地方,沈断也看不到它身上有什么磅礴之力,鱼儿发愿后隐隐觉得沈断此处有达成心愿的东西,游了过来,绕着沈断的身子转了几圈,却没有发现什么特殊的东西。 鱼儿神智未开,摆了摆尾巴,游走了。 灵骑在一旁看得目瞪口呆,明知道问起来可能会伤了沈断主人的自尊,可还是管不住自己那张贱嘴,问道:“主人,你说的强援不会就是那条小鱼吧!” 沈断脸上一红,还好这海底晦暗不明,看不清楚,强自辩解道:“急什么!再等等!” “难道这愿力一事与发愿者的实力并无关联?” 沈断再看愿力网络上的点点星光,如果不是这些大光点,那些细小光点中又有哪个是巨鲸所发之愿呢? 细小光点多如夜空繁星,又教他怎么挑选? 巨鲸它的愿望是什么呢? 沈断第一次尝试着从一个发愿者的角度去思考问题。 巨大的身躯在海中是无敌的存在,无需争斗,无需划出领域地盘,饿时张嘴,困时睡觉。这在沈断看来几乎是无忧无虑的日子又会有什么愿望呢? 巨鲸进食的画面跳入沈断沉思时的思维链条,“巨鲸的进食时间出奇的长。” 这个疑点出来,沈断紧紧抓住,回想起吊在巨鲸口中时的情形。 被吞进巨鲸口内的多是些小鱼小虾,偶尔有体形稍大的鱼类也是因为运气不好就在巨鲸周遭活动,来不及游开。 照巨鲸的进食时间来看,一日下来,有大半的时间都用来吞食,如果能给它舒服地饱餐一顿,入口的也不是这些塞牙缝都略显不够的鱼虾会不会更好? 或者说巨鲸所发的愿望多半是与吃有关。 沈断以吃为条件,闭目冥想再度筛选愿力网络,这回愿力网络的漆黑幕布上星光转移,整个星图变了一幅模样,其中有一个大点,面积几乎是其它微型光点之和。 “就是它了。”沈断喜道,以食量来论,这个愿点也只有巨鲸才匹配的上了。 既然利用那进食的愿望召那巨鲸来,就要准备好还愿。 沈断问灵骑:“你说,那鱼鳃好吃吗?” “好吃?”灵骑误会了沈断的意思,还以为是要问它抓住鱼鳃后怎么处理,想到自己这几日在鱼鳃手下做的苦工,就一副苦大仇深的模样,咬牙切齿地用马脸作出恶狠狠地表情道:“油炸清蒸,怎么好吃怎么来!” 沈断哭笑不得,只能期盼那鱼鳃的味道或是份量能还得起巨鲸之愿。 沈断扯动愿力网络上连接那个大光点的线,光点震动,巨鲸来了。 沈断估算一下时间,正要躲到一旁,却不想鱼鳃出来了。 这出洞的一下就显出鱼鳃的实力,仿佛是从虚空中跨出一般,前一息还是空荡荡的一片海水,下一息,鱼鳃就在那里。 鱼鳃看到沈断,大喜,正要去捉他。 沈断见机极快,知道自己重伤刚愈,又少了四大愿生,光凭锁魂链这种在水底难施展的兵器绝无可能在鱼鳃面前讨好。 一把抓过灵骑,大叫道:“你若过来,我就自爆心核了!” 鱼鳃愣了一下,沈断自爆心核从左判官手下逃走一事,他刚好听那鸟嘴过来传信时说起过。 沈断自爆身死对它而言是无所谓,可要是龙马在自爆中受了什么损伤,可就得不偿失了。 沈断眼里看得分明,鱼鳃犹豫了一下,知道它已上当。 手下暗暗用劲,传音到灵骑耳朵里:“喂,装得像一点,不要这么配合好不好?” 灵骑死命地挣扎起来,还大叫道:“不要啊!主人救我!这叛贼自爆的功夫可厉害着呢!上次在苍茫体内,他也自爆过一会,修罗界中也自爆过一会,这家伙可是十足的自爆专业户啊!主人,不要过来,小的宁可牺牲也不会让主人受半点伤的……” 后面的话被沈断环臂绕颈硬生生地掐断。因为沈断实在是听不下去。 姑且不论灵骑这夸张的表演效果如何,沈断真的很是后悔让灵骑开口说话。 双方僵持的时候,突然,鱼鳃背后杀出一人,正是大力。 鱼鳃只觉身后水流波动,一个摆尾就将大力抽打出去,打到洞穴石壁上,大力手持双刀插在石壁上卸去身上力道,却冲灵骑嚷道:“闭嘴!” 灵骑好不委屈,暗道:“是沈断主人叫我说的。” 大力原来早就摆脱鱼鳃的法力束缚,只是在洞穴中花了时间找回她那双刀,后来躲在洞口,就要找个好时机在背后给鱼鳃来上一刀狠的,却不想那灵骑浮夸的表演风格让躲在暗处的大力听了忍不下去,心浮气燥下提早出来。 如此说来也不是无端冤枉了灵骑,可是灵骑不过是个畜生,虽然破了口障,口吐人言,行事思维却与人类大异。 鱼鳃身上鳞片齐张,仿佛千目观音般万道强光自鳞片中射出,将大力、沈断、灵骑包裹其中。 大力挥舞双刀,虽然水势滞碍,刀风不起,但运起一片水盾也将那强光挡下不少,还有些许反射回去。 沈断却无应对良法,可是手上却有灵骑这个大好肉盾,说声:“不好意思。”藏在灵骑身后,灵骑欲哭无泪,只想把刚才自己对沈断主人的感激之情收回,“无良主人以灵宠为盾为质为奴为食”这样的长幅标题灵骑已经想好,只等他日魂归地府,说给自己那些相好的冥骑听。 无数强光打在灵骑身上,却一一反弹回去,灵骑毫发无伤,不可思议地从鬼门关转了一圈又回到现实的灵骑看着自己毛发尽褪宛若镜面的体魄,仰天长嘶,状极兴奋。 “老子我什么时候这么厉害了!” 沈断探头出来,看这发生的一切,赶忙提醒道:“快走!” 灵骑却不屑一顾道:“走什么?” 又见鱼鳃强光来袭,大力那面还是刀轮成盾挡了下来。 灵骑反而长身而起,正面迎了上来。 这回强光仍是反弹了回去,不过灵骑全身一麻,坠了下去。 这强光不是杀伤法门,却是用来抓人的。 灵骑想通此处,已然晚了。那鱼鳃自始至终都没想过要伤了手上这上好的三个材料。 否则它也不会在沈断以自爆为要挟时退缩犹豫。 灵骑既然已被鱼鳃用强光秘法定了身形,沈断和鱼鳃之间就再无屏障,沈断不想被那强光定住,如此二人一马尽入鱼鳃之手,后果可想而知。 虽然沈断看出鱼鳃抓了灵骑和大力后,一直不见左判官的人前来接应,这鱼鳃多半是另有心思,只是这心思未必比左判官的要好。 无非是拿来做成药丸强健己身。 沈断运起锁魂链,照着修罗界中习得的力道网络化成一身护甲,罩在身上,这护甲终归是有疏漏之处,毕竟是链条所化,而且能否抵御强光照射也未可知。 鱼鳃定住龙马后,鳞片翻起,又是一阵强光来袭。 鱼鳃体内一股虚弱感传来,那强光不能再用了,鱼鳃为快速定住二人一马,不惜消耗元气使出秘法。 沈断那边却以为鱼鳃这强光可以不要钱似地撒出,锁魂链护甲将身体裹得严严实实,偶有缝隙也只能听天由命了。 强光及身,突然身后一阵阴影拂过,沈断大喜,“巨鲸来了!” 回身一靠,就要借巨鲸之身躲过强光,锁魂链护甲处传来一阵酥麻之意,身体已经僵直了大半。 这还多亏了及时赶到的巨鲸替沈断挡去多数强光,那巨鲸受了强光照射,浑不当回事,晃头晃脑地向鱼鳃杀去。 鱼鳃躲过,不敢正面对上巨鲸。 沈断趁机拉过大力,扑向沉在海底的灵骑。 鱼鳃见二人要逃,急得眼都红了,可是被巨鲸盯上又别无他法,巨鲸体形极大,可在水中却是灵动异常。 巨鲸如山挡在鱼鳃面前,等鱼鳃好不容易绕过巨鲸,发现原先的战场空无一人,沈断、大力、龙马都不见了。 鱼鳃燥怒至极,回身猛地在巨鲸身上一撞,巨鲸身上喷出一道血口,瞬时就把周边的海水染得血红。 可就这一道血口,巨鲸全然不放在眼里,鱼鳃知道对手体量过大,无法力敌,只能恨恨离去。 海底有了鱼鳃,原本的疗伤圣地就成了险地再也呆不得。 沈断和大力拉着麻痹的灵骑上岸,找个就近的洞穴住下。 那强光麻痹之力渐渐褪去,灵骑生龙活虎地一跃而起,劫后余生的喜悦感充斥着它那不大的脑袋,就要高声长嘶,余光看到沈断、大力二人,又把那到了嘴边的气息咽了下去。 沈断难得有空闲,又沉入识海查看愿生的状况。 识海之中,四大愿格中蜷缩着许久不见的愿生,沈断喜出望外,再看各个愿生却是肢体虚透,一副大战后脱力的样子。 天庭愿海深处,金莲四周躺满了愿生的残肢,还有大半已经被愿海消化。经过此役,金莲终于成熟,化作一颗因果种躺在海底。 因果种不像金莲声色光味四绝,吸引四方愿生来战,相反,黑黝黝不起眼的一颗如同石头一样躺在海底。 此时愿海孤岛上的观海童子正疑惑地拿量尺丈量海水涨幅,“不对呀,怎么反而回落了几寸?” 愿海跌落几寸的分量就足够天庭神佛过上一年。童子又怎知道这罪魁祸首饱食愿海愿力化为因果种后静静地躺在海底。 第八十七章 月翼 愿生回归,沈断信心大涨,就和大力、灵骑再度上路。 大力性喜飞行,这几日海中之旅让她束手束脚,十成功力也只能发挥出一分,被那鱼鳃欺负。回到地上,不听沈断吩咐,展翅高飞,在云层里钻上钻下,不亦乐乎。 沈断在下面听着灵骑唠叨,灵骑还在念着那海马,说自己好不容易练出了贵族步伐,正要展示给她看时,就被那该死的鱼鳃抓去做苦力了。 “那里曾是我们的巢穴,可是现在被那群恶魔占领了。” 以往月翼对这些毫不关心,虽然是族内眼睛最锐利的雄鹰,但他却更喜欢看头顶的夜空而非地上奔跑的野兔。 那是鹰群最大的巢穴,建在悬崖之上,笔直峭立的岩壁成了天然的屏障,保护着族内新出生的雏鸟。这时候太阳已经下山,各色云彩翻滚着,嬉戏着,跳动着,像是给休憩的太阳唱最后一首赞歌,迎接夜幕的到来。月翼骄傲地张开双翼,让身体准备接受月光的沐浴,获取足够的能量,好与那些可恶的外来恶魔开战。 族内大半的青壮年都被那恶魔之音引走,回来的只有零散几个。 “恶魔!”月翼的鹰眼看到了天边夕阳上的一个黑点,强大的天赋让月翼隔着千里都能看清那恶魔的样子,背上长着两片金属光泽的飞翼,自如地在晚云间穿梭翻滚。 月翼长啸一声,拔天而起,划出一道完美的弧线如流星般坠向那个恶魔。 他的气势会在弧端的顶点达到顶峰,那里就是他月翼替自己族内兄弟复仇杀敌的地方。 沈断听到远处传来一阵厉啸。心里不由地担忧起来,大力不会惹上什么麻烦吧? 过了很久,大力还是没回来。 沈断开始担心起来,出去找她。 先是碰到了牛头马面,牛头马面那日杀神一役看到沈断唤出牛马愿生时,那股天然的等级压制带来灵魂颤栗让他们明白晋阶的机会来了。 城隍是一方愿主,慑于左判官天庭背景,才随他进阎王路,牛头马面可没办法从城隍身上抢过本体愿生。 可是沈断就不同了,即便在阎王路里连番厮杀下已勉强有了阴帅之力,但毕竟是鬼卒出身,根基薄浅,从他手里抢过牛马愿生就可一步登天,力压黑白无常甚至鬼王等人。 有了这个目标,牛头马面追起沈断来格外用力,自从前些日子沈断二人失了踪迹,牛头马面看到天上大力飞空,一路跟了过来,刚好碰到沈断。 牛头马面存了独吞的心思,没有召唤其他人过来。 沈断重伤刚愈,愿生回归却又虚弱无比,如何会是牛头马面的对手。 沈断突然想到:“不知道大力现在在哪里?” 大力和那鹰族月翼在空中对决。月翼认定大力和鸟嘴是一伙的,疯狂出击,再加上言语不通,大力还道是哪里冒出的疯子,明明法度有节,攻守循法,是灵智已生的妖物,却又像是蒙昧未开的畜生一般,几次问话都不作答。 大力双翼灵动却也比不上鹰族天赋,月翼又是鹰族不世出的天才,还好大力肉身强悍,硬抗了几下鹰爪,身上道道白印,却没受什么伤。 二人在空中的战斗让天空异象连连,快速移动造成的空洞,如幼童泼墨,横一笔竖一笔毫无章法地在空中显现出来。 鬼王悠然地摇着扇子,遥望远方天色,自言自语道:“还是我出马吧!鸟嘴要是搞砸了可就不好办了。” 大力正与月翼缠斗中,忽觉身后一冷,那日背后黑石袭来的景象跳入脑海中,正要躲开,已经迟了。背上像是被一把尖刀刺中,冰冷的麻木感沿着脊椎朝头上、四肢蔓延开来,飞翼也停止了动作,大力掉了下来,月翼与大力相对,看得到大力背后事物,先移开少许,似是要躲开什么东西,却全身巨震,还是中招。 一人升了上来,左右两手抓住大力和月翼,笑道:“好运道,这个尖嘴飞鸟可送给牛头马面。” 鬼王拎了二人就朝远处飞去。 沈断自身虚弱,只好唤出牛马愿生,只是牛马愿生这回召唤出来身高竟也只是与沈断相仿,比之牛头马面真身还矮上一截。 这是愿力虚弱的缘故。 牛头马面见愿生出来是这样弱不经风的样子,大喜,毛毛燥燥地就挥着棒子上来,围着沈断捶面一般地乱打一通。 沈断的所有愿力都用在牛马愿生身上,再无其他力道,只能甩开锁魂链勉强招架。 牛头马面力大无穷,能与虫神本体硬撼,沈断的锁链挡不住,四分五裂之下,牛马愿生忽抱住沈断,替他挡下牛头马面的巨棒。 牛头马面怕伤了愿生,断了自己进阶之路,反倒收手。 反正这沈断伤重,也不怕他逃到哪里去。 牛头马面进阎王路本是为了寻求进阶机缘的,原本的打算是跟着左判官走过阎王路,混个从龙之功。 谁想到能在地府见到新晋愿主的愿生与本体法相契合,要是吞噬了这愿生,闯到恶鬼界中做个一方霸主也是可能的。 如今愿生就要到手,牛头马面各自心里的小算盘反而打得噼啪作响。 因为只有一个愿生! 因为金莲愿力浓度极高,意外促成牛头马面愿生融合,这一个愿生只能给一个人用,牛头?还是马面? 地府十大阴帅有三对阴阳配位,分别是日游夜游,黑白无常和牛头马面。 其中又以牛头马面位阶最低,配对契合程度最浅。 牛头马面奇宝在前,都不约而同生了异心,皮笑肉不笑地默契地拉开距离,看样子是要在沈断愿生到手之前就来个你死我活的决斗。 沈断看这转机,暗地里做好准备,如果牛头马面内斗,即便双方撤手,沈断也要横加一脚,好歹让一个人先受重伤,再解决另外一个。 天上突然掉下一人。 确切地说是鬼王拎着大力和月翼。 沈断又喜又惊,喜的是大力安然无事,忧的是来了更了不得的家伙。 鬼王这家伙深藏不漏,杀神一役中只见他东走西窜,哪里战局危急就出现在哪里,实际上却是避重就轻,从不出大力,只做那缝缝补补的细小功夫。 杀神一役后,他的消耗还小过连用生死簿异能的左判官。 鬼王气足神满地站在沈断面前,牛头马面也收了敌意,站在一起。 死局当用非常法。 沈断在刚才用愿力加持牛头马面的过程中有所体会,决定临阵磨枪,试一下用愿力加持自己会出现什么情况。 愿力加持己身使许愿还愿形成了一条特殊的循环通路。沈断在短时间内达到了“心想事成”之境。发愿者即是还愿者。 这种做法是极其危险的,因为这就相当于把愿力变成信力。 愿力不同于信力。 信者恒信,否则不如不信。愿则可成可不成,许愿必应,本身就入了魔道。 这二者类似却又截然不同。 沈断要是一切顺利还好,只要有一事不成,就会怀疑,这会直接损坏愿种。 沈断之前所积累的一切都将重新归零,愿格、愿生不复存在。 但是沈断本是鬼卒出身,就是根本一切祈愿法也是钟馗所授,虽然是上古天庭正法却没有得到明师传授,一知半解,后来碰上城隍给他奠定了些许基础,却也早早死去,留下沈断这个半调子愿主。 沈断根本不知道这样做的风险。无知者无畏。 愿力循环一搭成,沈断就不知外界的情况,第一次通过自己识海中的愿核看到了天庭愿海的景象。 金莲身边是些透明晃动的人影,有些还不是人,稀奇古怪的东西都有,有树草花植物一类,也有兽禽虫鱼一类,更有只有在人间才能看到的机甲飞艇枪械一类。 像是进了一个庞大无比的储藏库,每个存放于此的东西上都有几根细线插入虚空之中。数量有多有少。 多的如刺猬一般,周身密密麻麻遍及。 少的只有一根,直直地如利剑般戳向天空。 “这里是哪里?”沈断无意中从畜生界中脱身,来到了这个奇异的地方。 沈断突然看到一个白嫩童子朝他走来,那童子的形象也像这里的其他东西一样,带着几分不确定的透明感,像极了沈断识海中的愿生。 那童子四下张望,似是寻找什么东西的,道:“奇怪,到哪里去了?” 童子不耐烦地踹开地上一个破碎的机甲,手里捏了个法决,一条细线从童子天眼灵台处发出,弯出一道弧线朝沈断射来。 童子眼神随着细线动作,看到沈断,大喜:“竟然结成了因果种!” 伸手抓来,沈断大惊,魂魄受惊一下子跳出躯壳,只见童子手中拿着一块黝黑不起眼的石头,朝上缓缓飞去,像是在海中浮水一般。 沈断最后一个念头是:“我就是在那石头里面吗?” 再睁开眼,鬼王的扇子递了过来。 时间的流速变慢,鬼王的真实动作应是把扇子当作暗器掷向沈断的心核。 鬼王知道沈断自爆心核,心核脆弱无比,故意选了这一个地方。 时间慢的都可以让沈断睡上一觉,醒来伸个懒腰再思考对策。 沈断沉入识海,看见识海中的金莲沉入识海地面。 识海本是魂意相交之处,所谓地面也只是习惯使然幻化出的东西,金莲沉入地下,又要去哪里呢? 沈断心核一凉,打开识海之目内视,却发现那愿种金莲竟穿过识海,返虚化实,凝成实体进了心核,和那暂时代替心核运作的蚁群愿力结晶融合在一起。 而鬼王的扇子已经破开沈断胸膛的表皮,隐隐可见内在搏动的心核,而另一面牛头马面正高高举起棒子,棒子下面一个是大力,一个是鬼王拿过来的老鹰。 沈断回神过来,正是最危险的一刻。 沈断再次发愿,正式以愿核代替心核的作用,愿核和自身紧密结合。 往日所学种种在愿核之下重新分解融合,终成一体。 拘魂令、根本一切祈愿法、还有修罗之力、链条护甲、识海之目等等庞杂无根的法决体悟都被扔到新生心核-心莲处炼化,只见氤氲五彩烟霞自生,顺着沈断体内经脉游动,直至皮肤毛发末梢。 终成无常。 沈断出手。 震慑全场。 鬼王的扇子就如水掉进了水里,倏地消失。 沈断心莲还彻底炼化了大力修罗药体之性,有了吞噬之能,若是扇子击到别处也就罢了,鬼王为免夜长梦多,点到沈断要害处,却刚好成就了沈断。 这扇子看似普通,但却是件地府异宝,比不上左判官手里明阳灯的大神通,却也是招魂锁魂修炼的好法器。更随鬼王修炼多年,心意相通,这下被沈断心莲吞噬,鬼王错愕之下,一口死气黑血喷出,受了不轻的伤。 牛头马面的棒子没受到鬼王的影响,继续砸了下去。 其实这只是一刹那的功夫,牛头马面还未觉察到沈断这边的异动,只想体验一下棒子到肉的淋漓快感。 牛头马面同时一个趔趄,险些摔倒,两棒都挥了个空,力道过大,一个回旋,差点伤到自己。 再看那地上,大力和月翼去了哪里?地上两座虹桥,连到沈断那里。 原来是沈断唤出虹桥愿生将大力和老鹰拉到自己这边。 心莲代替了心核,使得愿力搬运如吃饭喝水一般轻松自在,沈断不再是半路愿主。 鬼王等人本是各怀心思,不团结,加上沈断威势无匹,竟是无一人敢上场。 鬼王为收起众人惊吓之心,要与沈断单挑。 沈断识海内愿生动念中陆续走出,牛马愿生,执蛇易勇。虹桥云气猛吐,竟化出一间阎王赏罚殿,殿内森然,两排立有衙役手执人臂粗的杀威棒,棒头跺地口中呼喝道:“威武……武,上堂!” 沈断心莲自愿海中来,带来奇幻百变之功,随沈断心意借虹桥幻力化出阎王堂,判人生死,定黑白,自有威严。 鬼王等见此奇景,气势就先弱了几分。 更有牛头马面跪倒在地,膜拜沈断。 沈断得其愿力,将真牛头马面与自己的召唤物合二为一。 这还不止,沈断化出冥骑虚相,座下灵骑竟也身形模糊被那虚相吞噬其中。 灵骑却不觉的慌张,只知恍惚间到了一处安全所在,原先外界的鬼王等人的杀气刺骨,被那虚影笼罩之后,反而一概都感应不到,轻松自在。 这可算是最初等的封神手段。 鬼王等大惊,不战而退。 第八十八章 日游到 日游等人到。 日游夜游虽然与鬼王同是左判官麾下,但两派人马有矛盾,从不同行。 日游等人早早知道了鬼王等人的行踪,故意等到最后落败才出来捡便宜。 日游是十大阴帅中唯一有过封神经历的,虽然是个小神,但也对神力运作看得透一些。 沈断虽然召出阎王堂,但色厉内荏,后继无力。 所以挑准时机出来。 沈断心莲终于掩饰不住其锋芒,疯狂吸纳周边愿力,观海童子此时正被菩萨招去问话。 那因果种藏在观海童子身上,空中传出劈列雷声,无穷愿力朝观海童子胸口涌去。 就是菩萨所持净水瓶中也激荡作响,菩萨法力镇住。双眼神目开启,伸手一招。 因果种飞出观海童子落入菩萨手中。 菩萨执掌天庭愿海,自有知晓过去未来之能,因果种落手已知前因后果,倒出净水瓶中一滴重水,化出水镜照彻六道众生。 水镜中画面连闪,生生灭灭无数轮回,最后定格在沈断高坐赏罚殿上,殿下跪着牛头马面,另有鬼王、日游、夜游等人。 观海童子知事情败露,汗如雨下,湿透衣衫。 菩萨掐指一算,轻拍水镜,水镜凝住,菩萨派童子将水镜送到南天门卷帘大将军处,并传给他一句话,就不追究他私留因果种之罪。 童子正要发问是什么话时,菩萨说道:“你那儿子就是死在此人手上。” 观海童子也是小有神通,刚才水镜画面闪烁时,已看到将军儿子身死于蚁群之中,哪里是沈断下的手。 但这又关他何事,只要把这话带到就是,菩萨自有他的意思。 日游一进赏罚殿,有如烈日融雪,殿内阴气都一扫而空,牛头马面没了赏罚殿阴气镇压脱离牛马愿生控制。 日游身为十大阴帅之首,却全无地府众的阴然形态,身材体魄完全是人类的完美模板,乌黑的头发随意结成一个发髻,撒开的乱发就任它披在肩头,说不出的俊朗神意,更让沈断注意的是那一对黑夜般的眸子,无月无星的夜幕。 夜游却趁着阴阳二气交战动荡潜到沈断身后,重重一拳却又毫无声息地透过椅背击中沈断后背,“碰”的一声闷响,沈断借夜游拳力向前跌了一大半,顺势撞入日游怀内,沉肩拧腰,那边易勇愿生已经配合发动滚石之法,只不过这会却是将四大愿生吸到身周,虹桥为底,牛马愿生在外,易勇愿生为核,再加上灵蛇天生缠力将四大愿生扭成一股,缠成一道黑白灰三色相间的大球,包裹着沈断还在大力、月翼撞开日游向外滚去。 同一时间,赏罚殿轰然塌下,虽是幻力所成,但沈断偷师自幻王幻境,虚实两相转化如意,这殿内有大半是真实土石构成,四处土石飞溅,其中夹杂着真实土石,又有虚化砖块迷人耳目,日游夜游、鬼王、牛头马面竟不能分身追上沈断。 化作滚石离去的沈断在逼退鬼王等人后头痛。 无数愿望涌入沈断脑海,纷繁复杂,如何解? 还好沈断新进愿主之路,又是身处阎王路上的畜生界,畜生界本以不能度化的畜生居多,口障未破,相对来说念头纯净许多,杂质不多。 可即便如此沈断还要受那些愿望带来的副作用的折磨。 比如说饿的感觉,这定是哪个家伙没吃饱。 还有冷、痛、有人求财,有人求子,有人要复仇。等等。 各种极端情绪在沈断脑海中轮番轰炸。 沈断快疯了。 而且以愿核代替心核后,也没办法关掉头脑思维。 沈断斩念。 不过念起念落,无止无休,往往是一念断而两念生。 沈断幻化出锁魂链,让链条串起许多念头,再一并灭之。 这样的做法效率明显提高,到了最后,只剩下残余的几个念头。 问题出来了,斩念本身就是个念头,如何斩了自己呢? 这样的疑问出来,念头又疯狂滋生,前面所做的工作又白费了。 如此周而复使,沈断消耗的快死了。 天庭愿海旁的小屋内,菩萨看着手中失去光泽的因果种,微微笑道:“好个莽撞小子,连琉璃光如来本愿功德经都没看过就想用斩念之法清净念头。”随手将因果种抛入净瓶中。 菩萨低眉念道:“诸世轮回,过去未来现在业不失因果。而能生一切善法。怨爱憎离坏,能令众生心得清净。以此法门除诸嗔恨。” 这个声音传入沈断识海之中,念念相生常续不断,得此外力相助,沈断终于斩得己身暂时解决了愿望涌入的问题,还想到了一个用斩念控制愿望涌入的速度,来控制愿核的力量的可能性。 滚石之法不能用来千里奔袭,沈断早早散开,解散愿生,回归愿海,灵骑竟也跟着冥骑虚相进入沈断识海之中。 如果说之前阎王赏罚殿是幻力和愿力结合,返虚还实,那将灵骑和冥骑虚相合一纳入识海就是将实返虚。 心莲入体,沈断愿主之力和幻力融为一体,衍生出如此神通。 那老鹰振翅飞天走了,留下大力双刀回背,就要扶着沈断飞天逃窜。 沈断适才连斗鬼王、日游夜游等阴帅,看似威风八面,要不是菩萨在天庭以净瓶愿众之力镇压反噬之苦,早就倒在路上,即便大力搀扶,双膝一软,往前仆倒。 面孔埋在冰冷泥土里。 这时月翼在夜空中传来一阵长啸,俯身冲了下来又扶摇直上,双翼反着月光,仿佛清溪流水的零碎光芒在身上跳跃一样。 沈断勉力支起身子,对大力道:“你方才就是在天上和它搏斗吗?” “对啊!也不知从哪里冒出来的,一见面就一副深仇大恨的模样,现在又是在干什么?” 月翼见这两个“恶魔”并无后续动作,就自己先行离去。 沈断和大力上路的时间是晚上,为了避开酷热。 当月光洒下来时,二人踏着土。 月光冷轮。 灵骑从识海中放了出来,还不喜欢出来,要安稳地呆在识海之中。伸出舌头,不时弄出些什么响声来表达自己的不满。 大力沉默起来。 时间仿佛静止了一样。 沈断经过斩念之后,清明的识海中像是被一种神奇的东西充斥着,这种情绪复杂而又简单,当沈断尝试捕捉到它,给归类为喜怒哀乐中的一种时,它又像一尾滑鱼从沈断的意识中溜走。 无数的画面就如有一双无形的手在给沈断翻开一样,过去、现在、未来,人界、地府、修罗、畜生,六道空间的变化和时间的跳跃让沈断的心神处于一种玄而又玄的状态。 大力好奇地看了默默走路的沈断一眼,似是觉察到了他的特殊情况。 二人也不坐在灵骑身上,就这样停停行行,似是忘记了后面还有左判官的追兵。 灵骑龙脉激发后,力大无比,也是不在乎两位主人的重量,嘴里埋怨着月夜下的无聊,抽空踢飞一块碎石。 碎石滚下斜坡,前方的景色随着斜坡发生变化,风沿着坡度咆哮怒吼如持剑冲锋无所畏惧的士兵,灵骑伏着身子避开强风中夹杂的碎石,缓慢前行。 “在这里休息吧!”沈断突然冒出这么一句。 灵骑感动的眼泪都要掉出,还是男主人贴心,不过这里风势这么大,如何休息? 突然风停了。大力明显地感应到周围的风力都吹向了沈断的身体,他的四周像是突然形成了一个无形的空洞,再疾再怒的风经过他身边也会被驯服,转为一阵暖洋洋懒熏熏的微风绕身几周就散入空气之中。 灵骑直觉地肯定这些都是主人的功劳,走过来,把硕大的马头装成可爱幼兽的模样钻入沈断怀中摩挲起来。 沈断看不得灵骑这家伙做出的乖巧模样,笑骂着推开。 大力这时才舒了一口气,脸上有了表情的沈断好似身处另外一个世界,刚才那一刻就是父亲所说的天雷降世,把他接引上天庭她也不会有什么奇怪的。 沈断说道:“我们如果一直往前走,终归要在畜生界与恶鬼界的交界线处与左判官他们一战。” 大力不屑道:“那还怕了他们不成,到时候那左判官留给我,让我给楚姐姐报仇!” 沈断的眼神一下黯淡无光。 胸口莫名地发痛起来,这时沈断才想起胸口的手镯心核也被识海金莲所替代,自己所拥有的楚媚最后一点东西都不见了。 月翼回到族内临时栖息的地方,发现大变模样,被火烧过,遍地都是族人的尸体,一个庞大的身影蹲在那里还在啃食族人的尸身。 正是那个恶魔。 月翼被无边的怒火燃烧着,攻向那个恶魔。 这个恶魔就是左判官麾下的鸟嘴,除了鼓动飞禽外,鸟嘴和鱼鳃一样,来了畜生界后,就不想在回到阴冷无趣的地府。 “到哪里去找这些新鲜的血食。”鸟嘴开怀大吃,从那老硬的尸身上撕下一快紧致多油的腿肉放入口中咽了下去。 鸟嘴灵觉远超普通禽类,当然听到那月翼背在袭来的风声,却是全然不顾。 鸟嘴钢精铁骨,月翼全力一爪,连他的进食动作都不能打断,像是捶进了空气一般。羽毛都没落下一根。 鸟嘴回头看了那月翼一眼,桀桀怪笑道:“别急,很快就轮到你了。” 月翼不懂人类语言,但是那鸟嘴上吊着的肉块却刺激了月翼,月翼悲啸声中,冲到夜空月亮之上,双翼摊开,全身骨节爆响。 月翼在心火刺激下,强行要借月力突破。 双翼羽毛掉落,露出森森白骨,白骨合拢,就将月翼拢成一个上尖下圆的球,悬停在月色夜空之中。内里蠕动之声传来,声音在沉寂高空之中远远传开。 鸟嘴向上看了看,好笑道:“不过有些月力天赋,还想凭这个临阵进阶!” 吃饱后的鸟嘴也不会傻等那月翼进阶,拍拍翅膀飞走了。 月翼那团球还在夜空中悬浮着,没了动静。 鸟嘴在空中想到多日未见左判官,可不要像那鱼鳃一样光明正大地躲在海里不出来,公然不听左判官号令。 于是找到左判官驻地,拢翅坠下,拜到在左判官面前。向他禀告并没找到沈断一行人下落。 这时日游夜游、鬼王等已经回来,向左判官说明沈断愿主之境大进,能虚实转化,化出阎王赏罚殿一事。 左判官愁眉紧锁,听了鸟嘴报告,虽然心底也知这长毛畜生多半是自己出去快活转了一圈,回来敷衍了事。但如今鱼鳃不听号令,豹尾也只是应付做些粗工,只剩下鸟嘴这个日后还需它飞天之能的手下,不能撕破脸皮。 鬼王道:“大人,既然虫神愿力没了着落,大人可以直接去恶鬼界,我等就守在那恶鬼界交接线处,拦住沈断。” 其实左判官早有此意,那沈断进阎王路后奇遇不断,连番进阶,现下照日游、鬼王的描述,已能招出赏罚殿,其实际境界与日游等人相去不远。 虽然自己天庭异宝护身,另有底牌,但也犯不着为这地府鬼卒犯险,只要先他一步成就阎王,锁了回去的通道,任他有多大本事,也只能在这阎王路上折腾。 左判官顺着鬼王的台阶下去,好好勉励了鬼王一番,自行离去。 沈断、大力与灵骑在山坡下休息,商量起之后的事情。 灵骑向沈断和大力道:“我有一计可以神不知鬼不觉地穿过交界线到达恶鬼界。” 沈断和大力颇有些意外地看向灵骑,沈断突然想到这家伙以前可是跟着九阎王闯过阎王路的主,怎么把它给忘了。 灵骑道:“当年我和九阎王在畜生界里寻花访柳,呃,不是,是搜集愿力时,发现的一条小道,可以直接通往恶鬼界。那个小道也是在交界线处,不过位置隐秘,没人知道。” 大力赞同道:“如果这条小道足够隐秘,确实是个好办法。” 沈断问道:“九阎王就是藏在那里的吗?” 灵骑无奈道:“主人,你就别套我的话了,九阎王死没死我真不知道。我只是他座下灵骑,可不是房内娇妻,身边助手。他做什么我哪知道。” 沈断心想这畜生真是修炼成精了,这些弯弯道道也不上钩,岔开道:“不过随口问问。” 灵骑为缓和气氛,连拍马屁道:“我看女主人神力盖世,男主人愿主成神,两位联手,六道之大哪里都可去的,我可是真心诚意认二位为主。” 大力不知灵骑来路,好奇地问道:“你当初又是怎么进的阎王路呢?” 灵骑道:“还不是楚媚,她应许我到了畜生界后放我自由,说是阎王身死后,没人罩着我,再加上那段时间我和夜游座下的冥骑的感情出了点问题,被夜游到处追杀,所以就跟着她进来了。” 这时沈断才知楚媚和灵骑进入阎王路的前后缘由。不过还是疑点重重,当时楚媚要他护卫去畜生界的海边,就是为了找那隐秘的小路吗? 大力追问道:“你又怎么和夜游扯上关系的?” “还不是鬼王从中牵线,说是夜游座下那冥骑仰慕我已久。”灵骑说到“仰慕”二字时不经意间流露出谨慎的“谦虚”态度,看得沈断双眼直翻,“拿这个自恋色马实在是没办法。” 沈断道:“你可听过日游的什么消息吗?” 灵骑摇头,不过沉思一番后说道:“日游与十大阴帅其他几人都不同,常在人界活动,我所知甚少。” 接着又似想起什么,道:“要不是这回在大人召出赏罚殿后,日游以烈日阳刚之气破了殿内阴气,我还不知他的功力竟到了阴极转阳的境界。” 大力在旁插嘴道:“十大阴帅中有谁追踪的本事特别厉害?” 灵骑道:“那自然就是鸟嘴了,那日杀神一役,后来飞过来的漫天飞禽就是它驱使的。” 大力惊讶道:“它一个畜生能驱使这么多飞禽?” 灵骑辩解道:“主人可不能将它简单地看成是畜生,正如我有龙脉,鸟嘴身上也有妖族血脉,地府十大阴帅中虽然畜生身的排名靠后,但实际战力与前列的牛头马面、黑白无常等不相上下,那鸟嘴召唤控制飞禽的本事不是什么独门功法,只是天赋血脉之力。” 大力对这地府十大阴帅起了兴趣道:“那其他畜生身阴帅又有什么本事?” 灵骑道:“有什么本事大家不都是掖着藏着,谁还会显摆出来。” 沈断嫌大力扯得太远道:“有什么本事现在也和我们无关吧?” 大力自有一番道理,道:“多问一下,万一碰上了也好有个准备,在海里不是碰上了鱼鳃吗!” 又转向灵骑道:“如果我们此路往那交界线上小路走去,会不会被那鸟嘴在后跟上?” 灵骑忧心忡忡道:“鸟嘴一日可飞千里,又有锐眼可看清地上细微之物,照道理我们是逃不过鸟嘴的追踪的,除非我们昼伏夜出。” 大力提出妙计:“我倒有个更好的办法,就是把鸟嘴吸引出来,然后干掉它。”大力对自己飞天的本事倒是颇有信心。 灵骑一副智者多虑的深沉表情道:“主人说的话是不错,有这样一个天眼在天上跟着,我们的行踪都在左判官一行人的掌握之中,就是去了那隐秘小路也没用。只有把鸟嘴作饵引诱出来才行,只是鸟嘴多半不会一人出来,万一是日游、鬼王那样的高手怎么办?” 大力笑着看向灵骑,道:“很简单,上次赏罚殿内只是短暂的交锋,看不出他们的真实实力,灵骑,你侍奉九阎王多年,对十大阴帅的了解比我们深,在你看来,对上十大阴帅我们的机会有多大?” 灵骑的马脸作出一副奇怪的表情,道:“嘿嘿,在我看来,若是十大阴帅中鬼王和日游夜游这三人不来,男主人你可以抵得上黑白无常,女主人你可抵得上牛头马面,我再对上一个,还剩下一个叫谁来对付?何况实际战斗又不是纸上做那加减工夫,若是鸟嘴唤来昨日和女主人缠斗的那个凶猛飞禽又如何?光是鸟嘴一人就能毫不费力围杀我们。” 沈断想到一点突然问道:“鸟嘴控制飞禽就不需任何代价吗?” 灵骑不明白沈断的意思,道:“主人你莫非还想策反飞禽不成?” 沈断道:“昨日和我在高空缠斗的那个飞禽似有灵智,既然有智,自然不甘心受那鸟嘴驱使。也许可以想到什么办法。” 灵骑极其配合的用硕大的眼睛表现出恰如其分的崇敬之情,道:“主人聪明,我怎么就想不到这点。” 又适当地提出自己愚蠢的建议好给主人展示英明神武的机会,道:“不过照我看来,两位主人只管一路狂奔冲向那交界线处,到了恶鬼界会是另一番景象,那时若阴帅跟上再想办法也不迟。” 大力拳头砸到地上,吓了灵骑一跳,道:“这只是治标的法门,不把这阴帅解决了,只会让他们气焰更加嚣张,只有回过头来狠狠打上几拳,把他们打痛了,才不会再纠缠我们,这是修罗的经验。” 灵骑毅然作色道:“我只是担心两位主人安危,我自己身陷险地又如何?”这让大力和沈断好笑,谁不知这灵骑作风,话说起来漂亮非凡,跑起路来也是一骑绝尘。 沈断附和大力道:“如此正好,我这一身庞杂法门被心莲融炼后正想找个机会好好试验一下。有地府十大阴帅做对手,再也找不到比这更好的试刀石了。” 灵骑脸色一变,长长的马脸有些痛苦地缩了起来,道:“主人还想主动对上鬼王等人不成?” 大力却大加赞赏道:“你这小子总算领悟几分血气豪勇的真意,不枉我这一路教导过来。”大力豪气万丈地拍了拍沈断的肩膀,似是得意于自己的“血气豪勇”的理想有了薪火相传的可能。 灵骑心中暗叫不妙,刚开始以为二位主人只是要做了那鸟嘴以示威风,自己在地府中和那鸟嘴争食多有怨恨,正向借此机会给那鸟嘴好看,漂亮话说得太满,没想到两位主人胆大包天,竟要对鬼王等人动手,这便是有十魂百魄也不够他们挥霍的啊! 沈断分析道:“现在要对付我们的看似是一批人马,却分成三派,一派是日游夜游,一派是鬼王等人,另一派则是鱼鳃这些末尾的妖兽,这三方任何中任何两方联手我们就绝无可趁之机,可是只要抓住他们之的嫌隙,分间离拨,未尝没有可能重创他们。” 大力拍拍灵骑的马脖,道:“我们修罗界中有句话叫:只怕没架打。这十大阴帅已可比得上悟出修罗之力的高手,和这些高手对招想想都兴奋啊!” 灵骑欲哭无泪,只是先前豪勇模样已经做了,只能硬着头皮继续激昂道:“我灵骑想当年也是个凶狠角色,这十大阴帅除了鬼王和日游夜游三人,我还没怕过谁,两位主人说去打谁,我就去打谁!” 接着问沈断道:“不过主人,你是不是算漏了一个人?”大力好奇问道:“还有谁?” 灵骑故作夸张道:“鱼鳃啊,鱼鳃在水里的神通几乎可让它在海里称王称霸,主人怎会把它遗漏?”大力有些搞不清楚灵骑的思路道:“可是它又上不了岸,又能拿我们如何?” 灵骑露出古怪的神色道:“主人,你难道不知这畜生界与恶鬼界的交界线就在海上吗?” 沈断有了解决方案道:“无妨,那就让大力带着我们飞过去好了。” 灵骑劝道:“女主人可以飞这么久吗?畜生界的海传说可是上古地府冥海灌注而成,要不是后来及时切断两界通道,几乎要水淹整个畜生界,占地极广,女主人能坚持这么久吗?”大力愤然道:“你敢看不起我,就是连飞修罗、畜生、恶鬼三道我都可以。” 灵骑只怕两位主人真的一时头脑发热往十大阴帅那面杀去,像哄小孩子讲故事一般道:“主人,你有所不知,当年我和阎王到此游历时,这海上似乎还藏着个了不起的东西,九阎王也不敢深入海中,传说那个东西就是畜生界的界主。” 沈断和大力都想起来修罗界中的阿修罗,眼神交流一下。 沈断道:“界主?虫神我的杀了,一界界主还高过神灵不成?” 灵骑见这界主一事反而起了反作用,忙道:“主人,那虫神并不是从血战杀场而升阶为神的,战力比之一界界主可差得远呢!” 大力添油加柴道:“界主,上次和那阿修罗还有幻王战得好不痛快,这畜生界的界主又是如何?” 灵骑见势不可为,只能无奈顺势说道:“也罢,两位主人神勇,是我多虑了。” 大力笑道:“怕什么!还说自己有龙脉,龙种要是这样窝囊,怕是要被活活气死。” 灵骑怕到极处,怒上心头,愤然道:“谁说我窝囊,想当初跟着阎王上了天庭一回,我可是趁阎王去愿海菩萨处时,跟那大头神仙的坐骑在外面搞了一回。这等勇气可比什么战界主强得多了吧!” 大力好言鼓励了一下灵骑,灵骑怕到极处,浑身血液沸腾,走到一边去散散热气。 沈断和大力看着灵骑哆嗦的后腿,对望了一眼,忍不住笑出声来。 大力抽出双刀在月光下擦拭道:“你是真心想要和那十大阴帅开战?” 看了在一旁闲逛的灵骑道:“你别看灵骑答应起来畅快,到时候只怕形势不对它脚底抹油就开溜了。” 沈断不以为然道:“这色马贪生怕死,又怕累怕痛,离了我们它又如何在这阎王路上生存?” 大力说出让沈断也惊讶的话来:“可是若我们留在这里和那十大阴帅开战,左判官去闯那阎王路,早你一步成就阎王又怎么办呢?” 沈断没想到大力会为他想到这步,道:“确实有这个可能,可是自杀神一役后,我看那左判官实力十分只露出三分给我们看到,比那鬼王还要深藏不漏,若是连他麾下十大阴帅都斗不过,我上了阎王路也只能将阎王一位拱手让给他。” 大力见沈断如此回答,也就不再说下去,双刀擦好,映着月光一照,忽然思绪飘飞,不知飞到何处,叹道:“不知道现在修罗界是什么样的状况,绰第上次想通过你的虹桥出兵占领畜生界,却还是叫左判官他们打了回去,如今是不是安份了一点呢?” 沈断难得见到大力这样情怀,好奇道:“你不是一直想去人界看看吗?怎么又想家了吗?” 大力轻振双刀,发出一道裂响,惊得一边的灵骑跳了起来,四下张望,大力见那灵骑胆小模样,嘴角掩饰不住的笑意,洒然道:“家?修罗只要有架打,哪里都是家!” 沈断的眼神都被大力双刀中反照出的美丽容颜所吸引,心神也被晃得恍恍惚惚,道:“大力,此时也只有你能听我说话,这些话我不可能对那匹色马说,楚媚替我挡过朱笔那一钩,死前我手镯处显现出来的画面里,她就是我人界的女友林楚,可是林楚明明已经……已经变成丧尸,”沈断又想起了自己噬咬楚媚的场景,跳过不说,接着道:“丧尸三毒沾染,三魂七魄支离破碎,能抓回去重入轮回的万中无一,楚媚、不,林楚她又是怎么进了地府,还做了九阎王身边侍奉的?这一点我一直想不通。” 大力不解道:“等你成了阎王,回到地府,你可以去问那掌管地府之门的守门人啊。” “地府即便衰败,又有人界丧尸之乱使得新魂数量大减,可每日里上那奈何桥的人数也有数十万之多,谁能记得住?” “你还爱着楚媚姐吗?”从一个修罗口中吐出“爱”字也算是稀罕了吧。 “爱?我自己也不知道。也许是吧,也许不是。只不过左判官那一笔我迟早要他偿还!” 大力笑道:“报仇我喜欢,什么情情爱爱的太过麻烦,还是打上一架痛快!”双刀回背。 沈断的眼神这才从那刀中美景中脱离。 沈断突然问道:“如果他日我真的成了阎王,你是要跟我去地府吗?” 大力理所当然的口气,道:“我不是早就说过,厌倦了修罗界,要到人界去看一看。这阎王路上除了成就阎王,还有其他道路可以出去吗?” “据我所知,是只有这一条路可以出去的,不过你去人界又要干什么呢?” 大力似是抽身到了人间,看那热闹的景象,道:“没什么啊,就是人界有些好看的首饰想拿来戴戴。” 沈断悄悄道:“就是这么简单?” “那当然,对了,”大力露出狠狠的模样,“我那项链可又给你吃了,你到了人界后可要再赔我一条,一条大的。” 沈断忽然豪气道:“我还以为你忘了呢!放心,要是我成就阎王回归地府,我会亲自去人界给你拿条全世界最大的项链!” 大力倏地站起,道:“记住你这句话哦!我们走吧!开战!” 第八十九章 等待 月夜,高山,鸟巢。 月翼仍是一副白骨包裹在外,但是已经探出一个脑袋,残败的鸟巢中溜出三道黑影。 大力看着天上那个静止不动的白骨椭球,道:“我们助那飞禽进阶真能引来鸟嘴吗?” 灵骑熟知鸟嘴习性,笃定道:“那飞禽也算幸运,不知发什么疯,明明位阶不到,却强自结茧,要不是我们刚好需要一个诱饵引来鸟嘴,它就死得难看了。主人,你放心,那鸟嘴性喜食飞禽,这种进阶后的异种飞禽对它来说更是拼了性命也要咬上一口的美食。” 大力笑道:“你看到那飞禽醒来时的表情吗?看到我站在它面前,差点又和我打起来。这个笨鸟可真是搞不清楚状况。” 沈断问道:“现在十大阴帅到哪里了?” 大力道:“这里地方偏僻,也不是朝交界线处走的路上,我们是一心想要碰上阴帅,他们可未必会猜到我们的意图,错过了也很正常。现在只希望靠这个诱饵引来鸟嘴,先解决了它再说。” 灵骑只想着公报私仇,附和道:“对,解决了鸟嘴,要打要逃都在我们掌控之下。” 大力还没忘记鱼鳃一事,道:“只是那海中的鱼鳃是个隐忧,若是最后我们到交界线上去,终归还是要和鱼鳃战上一场。” 沈断想起鱼鳃在海里射出的万道麻痹强光,也沉默了下来。 大力趁着鸟嘴还没来的空档问道:“鱼鳃原本在地府冥河中就这么厉害吗?我看那日沈断唤来巨鲸也没能将它怎么样?” 灵骑答道:“鱼鳃的种族特殊,相传是天庭灵兽无意间掉入天庭愿海穿过搬运愿力的虹桥,掉到地府冥河之中的,鱼鳃的种族天赋受环境的影响很大,照它在海里的表现,分明是受水域大小的影响。” 大力欣然道:“如此说来,鱼鳃如今在畜生界中可以和鬼王、日游这个层次的阴帅一较高下,太好了。” 灵骑也是受不了大力的乐观精神,道:“主人,是我太悲观,还是你太乐观,多出一个日游级别的高手,你还说好?” 沈断懂得大力心思,解释道:“她说的好,是指追捕我们的敌人可以再分出一派,只要稍微动作就能让这四派斗个你死我活。” 灵骑上上下下细看了沈断好久,才道:“主人还是不要太乐观,十大阴帅可不会为了区区虚名内斗起来,他们各有追求,大多只是互相看不顺眼,没有什么深仇大恨。” 大力一挥手,断然道:“没有仇恨还不简单,谁生下来就和整个世界相亲相爱的,不都是要做了些龌龊事惹人嫌后,才有了仇敌一说。不过这四派之中,日游排名第一,他是最厉害的吗?” 灵骑道:“日游、日游,你从他名字中就可读出他的厉害,地府阴魂能以阴气死体顶烈日出行,你说厉害不厉害?”大力一拍掌道:“那就更好了,解决了鸟嘴后,就把这个第一高手解决,那剩下的鬼王等人就不足为虑了。” 大力想起一事,又问道:“那个豹尾也是神神秘秘的,我见你好像很是怕他,他追来时,你腿都软了。” 灵骑羞愤道:“废话,豹尾于我有天生血脉压制,否则就他那功力除了跑得快些,我会怕他?” 大力好笑道:“那就是厉害了。”大力的头脑中评价人只有厉害或者不厉害。 大力突然惊道:“鸟嘴来了。” 灵骑仔细嗅了嗅空气中的味道,辨认道:“不,不是鸟嘴。是豹尾。” 沈断奇道:“怎么会是他?” 大力兴起,提议道:“要不要顺道解决了它?” “再等等先。”沈断却为了稳妥起见,暂时搁置了大力的建议。 只见山下一条黑影窜了上路,速度极快,找到一处飞禽的尸身就大口嚼了起来。 灵骑补充道:“它原来和鱼鳃、鸟嘴一样,也是为了进阶而来。” 沈断有自己的疑问道:“畜生界中环境和地府不一样,阴帅中的妖身到了这里,可说是到处都有晋阶的资源,我倒是好奇最初的时候,它们怎么又会去地府的?” 灵骑向沈断解释道:“主人有所不知,六道之初,先有人界,后有地府,其后的天庭、修罗、恶鬼、畜生四界其实都是地府分化而成。地府中虽大多数为阴身鬼物,但人类、妖族、修罗、恶鬼都是有的。” 远处一个黑点过来,扑翅声隐隐传来。 大力看到鸟嘴,道:“这会真的来了。” 鸟嘴直接扑到那个已经探出脑袋的飞禽身上,怪笑道:“想不到你竟然真的可以突破限制,我说这空中异香是从哪里来的。如此甚好,进了畜生界后,吃的东西是多了,不过这等美味还是第一次看见。” 鸟爪按在飞禽头上,就要发力把它扭下来。 灵骑道:“主人,你不会真的让它把那飞禽吃了吧?万一它要是有所突破可怎么办?” 大力道:“突破了最好,省得到时候打起来不过瘾。” 沈断道:“没关系,再看看。” 灵骑急道:“主人,再看就迟了啊!传闻那鸟嘴和其他妖族不同,和城隍学了几日仙法,会些愿力搬运的功法,要是它有了愿生加上它本来妖族之身可就难对付了。” 月翼正晋阶到关键的时刻,碰到了鸟嘴这个大魔头前来扰乱,头缩进了白骨壳中。 鸟嘴这一爪按了个空,怒道:“缩到壳里就当我奈何不了你吗?” 鸟喙啄在白骨上,呛然金铁声传出,那月翼的白骨壳在空中急坠而下,鸟嘴在拢翅飞了下来,正是朝着沈断二人方向。 如此良机怎能错过。 沈断唤出牛马愿生,愿生在沈断识海中休息后,得到心莲因果愿力滋养,身形从下望去,几乎是与顽弯月齐平。 鸟嘴吃了一惊,正要飞走,牛马愿生一掌罩住鸟嘴去路。 大力叫道:“不要和我抢,叫你那双头怪让开。” 夜空中一道流光闪过,大力已经和鸟嘴战在一起。 沈断无奈,只能让牛马愿生站在一旁,防止那鸟嘴逃走。 月翼的白骨壳轰地一声砸到山峰上,那豹尾偷偷摸了上去,要捡个便宜。 灵骑哪会让豹尾得逞,上去一脚踢翻豹尾。 豹尾喉咙中发出愤怒的低吼声,前身压低伏在地上,绿油油的双眼死死地盯住灵骑,却不敢上前。 灵骑和豹尾在地府中也算是老相识了。 灵骑怕鸟嘴、怕鱼鳃,盖因这两者一者在空,一者在水,这两处都不是他擅长的地方,唯有这豹尾是陆上的兽类,速度极快,却除了这点没有什么惊人的本事,灵骑就曾想过是不是地府为了凑足十个满数,才将这豹尾拉进来的。 灵骑又在畜生界的海中得鱼鳃苦力作工激发了龙族血脉,力气大增,对上豹尾还是有着不少的信心。 欺软怕硬是灵骑作战的最高原则,难得有这样的家伙给他练手,他怎不积极? 豹尾伏在地上半天,突然一个转身,掉头夹着尾巴就跑下山去。 灵骑耀武扬威作势在后面小追了一下,就收住脚不动,趾高气扬地走回到沈断身边。 这时月翼已经进阶大半,半个身子都露了出来,身上没有半点毛发,头颅极大,拔出上肢来,赫然是一副枯骨。 沈断奇道:“他这是进阶了吗?怎么看这身形寒碜的紧。” 灵骑道:“这有什么稀奇,无非是白骨观,主人不要小看他这个身板,坏了拿起白骨就能修复,持续战力可是惊人。” 天空中突然传来几声雷响,却是大力收了双刀,跳到鸟嘴身上,用刀猛砍。 鸟嘴悲鸣一身,身子猛地一涨,竟然凭空变大了许多,反过来把大力搂在怀里,鸟喙如雨点般朝大力身上落下。 大力骤然陷入劣势,双刀轮圆成盾护住自己。 只是鸟嘴变形后的身子若是立直几乎要有牛马愿生的一半之大,那鸟喙的啄力力道也是惊人。 大力那成圆锥形的护盾没挡上几下就变了模样。 灵骑道:“男主人,女主人快坚持不住了,你还不上去帮忙。” 沈断淡然道:“放心好了,等她玩耍够了,自然会解决它的。”似是对大力很有信心。 此时大力和鸟嘴的战场已经从空中移到了地面。 大力一刀斩在攥住自己的巨大鸟爪上,鸟嘴一时吃痛,松开大力。 大力跳将出来,身形一闪,灵骑的眼睛就只能看到一道道模糊的影子,在鸟嘴身边绕圈,随之而起的是纷飞的羽毛。 大力终于展开她的修罗身法,速度快到肉眼都看不到。 鸟嘴变成如此庞大的身形,力量已经足可压到大力,但是却再也抓不到大力这个小虫子,身上连着数处痛了起来,还没转身,就多了一道伤口。 得亏身形庞大,伤口虽多,就是出血的也只有一二处,皮外伤都算不上。 但这样被大力戏弄,然鸟嘴恼羞成怒,仰天对月长啸。 月光如华,照在鸟嘴的身子上,鸟嘴的巨大鸟身像被月光融化了一样,又开始发生变化。 大力拳拳到肉,嘴里还一边嚷着道:“叫你再变,就是招出金鹏翅来,也逃不掉。” 灵骑提醒道:“糟糕,主人,它要逃了。” 一道亮眼白光闪过,连沈断也不得不暂时闭上眼睛,只见鸟嘴化成一个蜂形,变成一个小点,俯冲到地面上,带起几乎就要进阶完毕的白骨月翼,显示出与其身形极不相称的力量,飞走。 大力速度再快,在空中速度也赶不上鸟嘴。 原本呆立一旁的牛马愿生挥棒砸下,只是那蜂形鸟嘴身量实在太小,就算带着月翼飞行,和巨棒相比也只是不起眼的一个小点,沈断第一次觉得牛马愿生太大了,巨棒刮起的一阵恶风就吹走了蜂形鸟嘴。 沈断怀疑就是巨棒砸个正着,也伤不了那如指甲般大小的蜂形鸟嘴。 在极大和极小之间的变形能力,原来就是鸟嘴的异能。 一者擅攻,一者擅守。 这鸟嘴可不是容易对付的家伙啊! 大力怒道:“我不是说了叫你不要插手。” 灵骑有些可惜懊悔道:“鸟嘴那个法门就给主人用冥骑虚相把我纳入识海一样,是反用愿生的法门,肉身没了,但一身魂魄精血都寄养在愿生身上,回去后再找合适的躯体肉身。” 大力道:“那就是说鸟嘴还活着了。” 灵骑沮丧道:“是了,而且未必会弱,那一起被卷走的飞禽也是难得的肉身,又恰好处于晋阶时的蒙昧超拔状态,再没比这个更好的躯壳。鸟嘴说不定因祸得福有所进益呢!可惜!可惜!” 大力无所谓道:“可惜什么?!不就是换了一身皮吗?这次能把它打到魂飞魄散,下次见面也是一样。” 沈断安慰灵骑道:“计划也算成功,至少短时间内这鸟嘴是没办法在天上监视我们了。我们现在是否就要去那海上了。” 大力又是热血上涌道:“想想还是不甘心,最好现在趁着这鸟嘴重伤,摸上门去杀他个出奇不意。” 灵骑吓得魂飞魄散,只怕二位主人真的去做:“主人,万万不可,那鸟嘴重伤已让阴帅看到我们的实力,他们各有嫌隙,也不会下功夫和我们硬拼,我们正应该趁这个时候去那海上隐秘小路才是。” 沈断看向一处,凝重道:“你们不要说了,迟了。” 山上一转角处走出鬼王和日游二人,日游背后还有一个朦胧的影子,应该就是夜游,和黑白无常或是牛头马面不一样,夜游相比于排名第一的日游没有任何存在感,像是日游的分身一样,沈断还从未见过夜游说过一句话,或是露出完整的面容。 鬼王笑道:“二位重创鸟嘴的功夫可着实俊得很。我和日游兄在旁边看了很久,也没找到什么明显的破绽。”顺势要做一个摆扇的动作,手中一僵,这才想起扇子已经被沈断心莲吞噬,眼中藏不住的恨意。 日游指点沈断二人和早已躲到一边的灵骑道:“说来惭愧,看了沈兄的牛马愿生,我是羡慕得很,那修罗药体就让给鬼王你了。” 鬼王谦让道:“日游走神主一路,沈兄对你来说是大补之物,我怎会夺人之美呢?倒是这灵骑交给谁呢?照理来说,鸟嘴刚刚失了肉身,正需龙马肉身进补,不过飞禽对上走兽,肉身天生不匹配,其中龙脉多半会被浪费,你我都是节俭之人,怎能看得下去?不如依我言,给了豹尾就好。豹尾自进阎王路来,也算兢兢业业为我等出过力气,这一个龙马足够它突破了吧!” 日游补充道:“也好,不过白无常好那血食,到时这龙马身上的蹄子可要给他留下一份。” “日游好心细,就给那吊死鬼一份又何妨。” 大力受不了日游、鬼王二人视自己如无物的态度,插道:“沈断,那日游就交给你了,鬼王由我来对付。豹尾,就是你的。” 日游却毫不理会大力的挑衅道:“你这小子奇遇不断,可真是好运道,心核竟已转成愿核。我苦修千年,心核中也只有半数才刚转成烈日火种。” 鬼王向大力问道:“你可知为什么黑白无常和牛头马面都没来吗?” 大力没好气道:“来了又如何?” “我叫他们准备熬汤的材料,到时候,趁新鲜将你这药体熬成药汁呢!哈哈!”鬼王等着看大力脸上的表情。 大力没有鬼王所期待的表情,撇了撇嘴道:“嘿,我骨头硬,到时候别把你的锅给砸了。” 沈断见势头不妙,趁日游、鬼王二人说话的时候,就暗自积蓄愿力唤出赏罚殿。 这赏罚殿与上次召唤出来时的模样又有了变化。 不!何止是变化,这赏罚殿将整个山头都罩住,天上弯月冷光洒下,大力抬头看去,只见数百石阶扶光而起,大殿画梁雕柱,更有阵阵檀香传来。 这景象可不是先前那如小屋般的赏罚殿可比。 日游吃了一惊,嘴上却说道:“又是赏罚殿,上次被我破了还不长教训吗?” 沈断智珠在握,指着殿前那高悬的一块牌匾道:“你先看清匾上那几个字吧!” 日游望去,读道:“生-死-殿!不好,快撤!” 说到这个“撤”字,日游的尾音都有些撕破,显得惶急万分。 日游三人不战而逃,像是见了上古洪荒巨兽般,仓皇离去。 沈断收回生死殿和牛马愿生道:“这一战好痛快!” 灵骑顺势问道:“主人,既然痛快过了,可否到海上去了。” 沈断点头。三人就此离去。 第九十章 海上 一行人到了海边,海风吹来,闻着腥风,灵骑想起海马族的那位“美女”,心里又火烫起来,扒拉着蹄子,抽个空隙偷偷看那大力、沈断一眼,心中打着自己的小算盘,寻思着找个时机去海力找那相好,温存一番。 沈断还不知这灵骑心里龌蹉想法,拍了灵骑一记,道:“你要想去就去吧!” 灵骑大喜,长嘶扬蹄,贴到沈断身边蹭了几下,就撒开蹄子跑进海里,速度之快,如分水利箭一般,踏着浪花就钻入海里,须臾不见。 沈断和大力相对而笑,“平日里可没见过他能跑这么快!” 大力突然问道:“你就不怕他碰到鱼鳃吗?我们走的时候,海马一族可还在鱼鳃的控制下呢!” 沈断笑道:“就他最奸滑了,我们还需要担心吗?” 大力歪着脑袋想了一下,道:“那倒也是。” 沈断看了大力一眼,问道:“你现在带我上天行吗?” 大力还没反应过来:“嗯?” “你不是说可以带着我飞到交界线那里吗?” 大力双刀化翅,将沈断带到天上,急风扑面而来,但是过了一会儿,就像在地上缓步行走一样,没有一点风吹来。 大力奇怪地看了一眼沈断,道:“是不是你搞得鬼?” 沈断点点头。 大力问道:“怎么做的?” 沈断道:“那日在山坡下休息的时候,有所领悟,后来召出的生死殿你也看到了。就是利用愿力在自身周围形成一个小型的幻境,风力穿过幻境就像消失了一样,没有什么稀奇的。” “你就喜欢动这些脑筋。”大力兴起,想要试试这个小型的幻境能够容纳多大的风力,双刀平平摆开,冲上高空,速度骤增。 沈断微笑着,任大力将他在天上分云疾飞。 忽然海上现出一条白线。 灵骑的声音从下方传来:“主人,不要抛下我啊!” 沈断向下看去,灵骑后面跟着一个怪物,看那形貌竟和传说中的龙有几分相似。 沈断道:“原来是龙啊!当年阿修罗和钟馗去畜生界铩羽而归,碰上的强者就是这条龙吧!” 大力俯冲而下,抓起灵骑,一振翅又飞了上去,那原本只是在水面踏波而行的龙也飞到空中,紧紧跟在大力后面。 灵骑给大力指出了交界线的方向,道:“主人快进去!” 那龙湿乎乎的气息都喷到了沈断的身上,似乎只要一伸爪子就能碰到他。 大力看到前方一处灰蒙蒙的云雾,知道这就是灵骑所说的隐秘小道,一低头,抓着沈断和灵骑冲了进去。 那龙在却像是忌惮这个地方,在外一个旋身回头避开,没有跟着进来。 沈断、大力进了这隐秘小道,身形一紧,坠了下来,四周都是一片灰气,只有前方传来一点亮光。灵骑在前面带路,沈断和大力跟在后面。 突然一个声音响起。 “又见面了。” 沈断认出了这个声音,是日游。 沈断恼怒地对灵骑喊道:“你说的是什么‘隐秘’小道?!他们怎么进来的?” 灵骑为自己辩护道:“一定是刚才龙在外面暴露出了入口。否则他们怎么进来的。” 日游露出冷笑道:“今日我也不要你什么愿生了,就让你死在这里吧!” 日游背后现出夜游来,二人联手造出一个黑白相间的小球,晃晃悠悠地朝沈断飞来。 这通道内空间很小,沈断是没有地方闪开,小球的速度虽慢,沈断也只能用锁魂链试着挑开。 谁知锁魂链链头刚进那小球,就被烧成一道黑烟散去。 这小球内的温度竟这么高! 大力不信这个邪,用刀去砍。 能抵御修罗界高空血气沾染的双刀也被融掉了半个刀头,还好大力见机的快,收了回来,否则热力沿着刀面上来,恐怕整把刀都要被烧毁。 日游夜游的联手法门厉害到这种地步,出乎沈断的意料,在这种情况下,他要是召出牛马愿生也要被烧成飞烟。 愿生是沈断的战力根本,沈断不敢做尝试,于是再次沉入识海,催动心莲。 生死殿出,挡在沈断、大力和灵骑身前。 那个温度极高的小球进到生死殿后,一阵奇异的尖啸声响起,庞大的生死殿内不断涌出阵阵雾气。 一种不妙的感觉在沈断心里升腾而起。 生死殿爆炸了。 第九十一章 重生 沈断只看到日游拉过夜游挡在身前,要回头去找大力时,爆炸的白光充斥了他的整个视野,肉身没了知觉,世界陷入了沉寂和黑暗。 沈断可以说是死了,但是他的心莲在爆炸中存活了下来,他成了愿生。 突然间他感应到了一个念头:“我不要死,我不想死!” 这个念头的力量是如此之大,结果死后新生的愿生沈断被拉了过去,来到一个人的躯壳里。 接下来沈断像是完全继承了一个陌生人的记忆,他以一种独特的视角看着自己的行动,明明是自己看见的,听到的,却又像是发生在另一个人身上,像是有个唠叨的人在耳边一直说着。这难道就是愿生吞噬吗? 没有声音、压力、眼前只有一片黑暗,我正在落向一个未知的星球,未知的物种,只有战前的影像宣传中简单地介绍了这些类人生物的特点和弱点,就送上了前线。 我的队友们都不知道被高空的急风吹到哪里去了,原本是完美的集合队形被打乱了。 负责投射的飞行员一定很懊恼,如果这次任务失败的话,他还得再拉一帮新兵过来,这意味着再和这些类人生物做一次生死较量。 飞行中看到偶尔飞过的那些类人物种,证明了这个星球上的人有飞行能力,万幸的是他们似乎并没有意识到高空也是一个战场,大部分类人还是习惯在地面上作战。 我落到了地面,经过基因强化后的骨骼加上机甲自身的缓冲装置也让我眼前一黑,血腥的气味散到嘴里,应该是身体内哪一处内脏出血了。 不过,还好,我能感觉到痛苦,这就意味着我还活着。 来不及感谢最高存在,我打开面板,上面闪烁着红色的亮点,就是我们的集结处。 我迅速地跑起来,这个星球的重力经过机甲的测试是地球的0。7g左右,空气的成分大致相似,只是氧气的含量低了许多,不利于人类长期生存。 生存在这个星球上的类人物种对氧气的需求量不大,甚至无需氧气乃至空气生存。 奇怪的是这种关键性的环境差别会使得物种的发展路线与地球截然不同,为什么这些类人物种与人类的相似度如此之高,单单论外表的话,除了他们身上的古怪服饰外,和地球人没有什么区别。 与队友会和后,发现少了几个人,这几个倒霉鬼。有可能死了,有可能运气不好,被风吹到了敌人的区域。 只能自求多福了,机甲分队在队长的带领下出发。 面板的听觉辅助系统传来了前方的声音。 第一次面对这样的敌人,我的心跳加快。脖子不由地转了一下,颈椎发出“格格”的轻微爆响。 这是我放松的小动作。机甲灵敏的传动系统,捕捉到了我这一个极具个人特色的动作,并在几毫秒的时间内反映到了机甲上。 在我身旁的队长用拳头砸了我的背一下,力道之大几乎把我的脸晃到了眼前的面板上,缓冲液体被压成薄薄的一条挡在中间,勉强完成了它的使命。 队长在队内的加密通讯频道笑道:“008号,你又吓得摇头了!” 原本有些沉闷的频道内传来一阵轰笑,我有些恼火,虽然现在这个无意识的小动作已经被我控制的很小了,但眼尖的队长总能看到并嘲讽我一番。 正要回嘴,我们就受到攻击了。 即便有了机甲的保护,我还是不敢随意让这些可承受数千吨撞击的机甲去挡住那些人的拳头。 明知他们只是类人生物,内在结构与人类截然不同,可一个人的形象,挥出的拳头,却不知被附上了什么妖法,能够轻易地击穿机甲,即便是机甲最薄弱的腋下部分,也让我们有种说不出的矛盾感觉。 我们再也不敢使用二号动作了,那个高举手臂,将机甲的重量化作无可抵挡的重锤挥舞而下的招数,会露出腋下这个破绽。 这是我们第一次知道这个破绽。 队长在频道内狠狠地咒骂了那些实验室里的“白老鼠”们。 号称了做了无数次的碰撞试验,能100%%u5730保障驾驶舱内的人体安全的报告,现在看起来狗屁不值。 还好的是这些人看起来不能像机甲一般近乎无休止的战斗,他们似乎只能战斗一段时间,就需要下去休息。 很显然,宇宙的基本规则还是通用的,他们也需要能量。只不过到现在为止,我们还不知道到底是什么能量驱动着他们。 就像我们不知道丧尸的能量来源一样。 在经历过最初的慌乱和不适应后,我们的机甲小队付出了几名队员的生命后,稳住了局面。 我们把战线向前突进了几十公里,但我极度怀疑对面的敌人是否会有战线的概念。 因为他们中的有些人甚至疯狂地直接出现在我们队伍的后方,不知道他们是怎么做到的,如何能瞒过我们机甲上各中频段的扫描仪器,要知道隐形对我们是毫无用处的。 虽然这个隐形的家伙,在现身攻击的那一刻就被数十台机甲锁定了位置,在集中火力的攻击下气化。 但我总觉得他和刚才那些家伙不一样。 这是一场超出我们认知水平的战斗,敌人们用的战法和个人能力稀奇古怪,我不知道他们是为了什么而战。 这个世界比我们想象的要更加荒芜,并没有什么值得占领的建筑或是其他东西,只是一成不变的云气在我们脚下,环境倒是出人意料的漂亮,如果不是还要战斗,我真想躺下来,就这样睡着。 我开始理解在被空投前,军需官执意要给我们换上最高水平的视觉捕捉传送系统,这个系统能以最清晰地视角捕捉到所有我能看到和不能看到的场景并同步显示到后方的实验室中去。 由于这个系统会额外占据机甲的位置,使我们在机甲内的驾驶舱的空间缩小,我们还是有些怨言的,尤其是大熊这样的,几乎是勉强把自己塞进新式机甲的可怜的家伙,更是愤怒地抗议。 现在估计这个家伙吸口气都会肚子痛吧。 我们的这次战斗,战前的例行通告之所以这么短不是上面有什么隐瞒,而是真的不知道要跟我们说什么吧。 所以这会的战斗就是个实验品。 我下意识地转头看了看队长,所以队长才会如此谨慎,小心翼翼地推进防线。 不过再没有收到有价值的信息前,上面是不会终止这次的行动的,即便我们全部死光。 就像上次在太空舰队的例行探索中,我们的兄弟一样。 我相信看到了有价值的东西了,因为一直沉默不响的队长,在看到那一片海的时候,给我们下了命令,跑到海里去。 海?我是第一次见到这样的海。 队长在通讯频道里斩钉截铁地用了“海”这个词,还由于他纳丝人的口音,几乎让我听成了“丝绸”。 丝绸是多么贴切的名词啊。 这片丝绸之海就像上古时期那个3d虚拟技术还普遍停留在僵硬的人物动作和塑料质感的皮肤上的时候,因为无法承载“海量”计算而模拟不出水质感的3d影象的“海水”一样。 就像一块无比巨大的翡翠,经过面板传来的画面甚至让我怀疑快步跑过去的我们会不会一头撞上去。 没有水花四溅,没有预想的浮力,机甲的全环境调节器还自作聪明地调高了预期反馈力,差点让我们从这古怪的“海”里蹦了出来。 这绝不是海水。 因为我们已经沉到了海底。 如果我还能活着回去的话,我一定会千百遍地不厌其烦地跟身边的伙伴说我看到了这世界最美的东西。 海底不是无光的世界,虽然根据机甲面板上的数据,我们所在的深度比地球上任何一个海沟的深度还要深。 机甲的压力面板也没有任何反应,这海是个美丽的幻境。 “要死也死在这里!”大熊嘟囔地在通讯频道里说出了大家的心声。 队长没有出言斥责大熊的“不吉利”的言论。 做为一个纳丝人,队长还是保留了一些“迷信”的念头。 显然他也被眼前的奇景所吸引。 满是各色的光点,这些光点缓慢地移动,时不时会有几个光点汇聚在一起,又有大一点的光球分成几个小球,更有些奇异的影像在这些光点中闪烁。 然后在通讯频道里我们听到了队长的惨叫声。 队长用二号动作,高举机甲的双手往下砸,砸断了机甲的粗壮的双腿,我想这不怪机甲的设计人员,没有人会做出这样的自残行为。 还没等我们反应过来,队长又持续不断地用双手狠砸自己的胸膛,就是机甲的驾驶舱位置,这是机甲上最厚的地方,为了保护驾驶员所做出的设计,虽然队长现在处于一个莫名其妙的危险状态,但我还是笑了,因为这个捶胸的动作太像猩猩了。 然后,队长的机甲凹陷了下去,机甲的动作还在持续,只是双拳上已是血红一片。 队长死了。 奇怪的是我没有任何感觉,咦?我现在是在哪里? 不知不觉间,我从驾驶舱内落到了地面,离开了机甲,身后的战友们已经各自陷入了类似队长的自残行为,或者是有大熊这样“热心”的队友帮忙,把身边的机甲砸了个边,好像他们才是束缚住自己的罪魁祸首。 只有我离开了机甲,往海的深处走去,脑袋里只有一个念头,好美啊,要是死在这里该多好。 我本是漫无目的地走着,突然发现了一个目标。 一个美丽的光球。 我被这个光球吸引,它在这个海底是如此特殊的存在,以致于我第一眼就在千万光点中找到了它。 我死了,就死在这个光球前面,但和我的其他队友不一样,我死时是带着满足的笑容,一个我曾以为失去了再也找不回来的东西。 因为我看到了她,在那个光球里。 那不是幻象,我以最高存在的名义发誓,如果他存在的话。 …… 沈断从这个人的躯壳中解放出来,在虚空中沉思了大半天,这个人身上发生的事情看起来既熟悉又陌生。 天庭、愿海、人类、机甲,这些东西合在一起,在加上那个陌生的灵魂不断的自言自语,沈断拼凑起一副末世画面。 “人类入侵天庭!” 这是怎么回事? 沈断只觉自己像是不受控制,被一股暗流推动着,之前进到那个机甲士兵躯壳里的感觉又回来了。 意识模糊之前,沈断只来得及想:“这回又是谁?” 也许是第二次的缘故,沈断轻易地在醒来前了解了这个躯壳主人的记忆。 他是个被关在第27区的倒霉蛋。 第27区是有着悠久历史的一个部门,最早是负责处理超自然现象的,后来就转为外星人的研究。 之所以说这个家伙是个倒霉蛋就因为他不是外星人,却不知犯了什么错,让第27区给抓进来。 沈断的隔壁住着一个奇怪的家伙,不知他用了什么方法使声音传过来和沈断交谈。 这个怪人说自己是个神学家。 沈断想这第27区莫非是精神病院改造的,还是这个神学家也是外星人? 神学家很久没和人说话,涛涛不绝,但比起满脑袋都是交媾的色马来说,已是很有营养了。 虽然很多名词沈断不是很了解,但听起来似乎有那么点道理。即便沈断也不明白这点道理能用来干什么。 有着神学家的相伴,沈断在第27区的日子不是那么难熬。 神学家说到以前这个房间也有个家伙陪自己聊天,他可健谈得多了,言语中影射对沈断沉默寡言的不满。 只是后来那个家伙不知道去哪了,这个房间也就一直空下来。 沈断下意识地问道:“那个人怎么了?” 神学家很生气道:“你没听我说话吗?‘后来那个家伙不知道去哪了’,我就是这么说的,年轻人,聆听是美德。” 沈断仍是沉默,他有更重要的事,神学家不过是用来调剂的。 神学家在房间的另一端,听不到沈断的回应,怕是自己语气过重,惹恼了这位“脾气古怪”的年轻人。 过了一会儿,又示好地问道:“你是怎么被抓进来的?” 沈断不回答。 神学家本来也不期待沈断回答,只是做了个引子,自说自话起来:“你要知道,当年我在外面可是很有名的。” “在我研究的领域,就是年纪比我长个几十岁的老头子也得尊称我为老师。” “可惜我傲人的天赋把我带到了一条渎神的路上。” “小伙子,你信‘最高存在’吗?” 沈断在人界有听过最高存在,含含糊糊地应了一句。 神学家道:“我证明了最高存在并不存在。语气中的沧桑和感慨还是掩饰不住那一点点得意。” 沈断终于被神学家的话挑起了兴趣,因为他自身“愿主”的经历使得他对宗教信仰有了探知的欲望,但是这些方面却没有人会来教他。 神学家也感知到了沈断的兴趣,一个愿意用心聆听的观众是对演讲者最好的鼓励。 神学家开始讲述自己的经历。 神学体系自有一套逻辑和推理体系。 推演是神学家最擅长的领域。 有一天,在漫长的祷告活动结束后,神学家习惯性地拿出了笔和纸,做起在旁人看来是“扼杀脑细胞”,而对他而言是轻松有趣的娱乐活动。 没过多久,纸上就堆砌了许多不同的潦草符号,其中有不少是神学家为了方便自造的符号。 神学家把纸扔到一旁,不去管它。 角落里这样的纸张堆了不计其数,叠起来恐怕都会超过神学家的高度。 这是神学家的宝库。 他就是这样思考的。他把这个角落叫作“混沌的宝库”。 他喜欢从这片混乱中筛选出闪闪发光的金子。 混乱与秩序这两种极端的揉合就像是一种新型的灵魂兴奋剂,会让他high上一整天。 之后的日子里,他渐渐遗忘了那张纸片。 又是忙碌的一天,他坐下来享受难得闲暇时光,目光落在了那张纸片上。 纸片上还有另外一张纸刚好成对角线斜斜地盖住了下面那张纸片。 只留两个角。 一个角上画了一个符号,那是他用来代表“最高存在”的。 另外一个角上画了“=某某”。 正在放松散步的意识并没有遵照那道无所不在、无时不有的理性之光的束缚,而是本能地把这两个符号联系在了一起。 “最高存在=某某”。这个想法如一道闪电划过他的脑海。 神学家几乎漏掉了心脏的一个节拍,下一秒,没了心脏的泵力,他像是喘不过气来,弯下腰来大声地咳嗽着,掩饰着自己的恐惧。 仅仅是有了这个想法,都让他自己觉的肮脏无比。 “某某”是他用来指代那些最污秽最下作的恶心东西,它怎么会和最高存在是一样的? 这个恶魔的想法一旦占据了他的头脑,就再也不肯离去。 接下来的日子,神学家还是做着他日常的工作,只是显得有些心不在焉。 他尊敬的老师看到了他的散漫,严厉地批评了他。 照他的老师的说法,“傲慢代替了你对最高存在的信心”。 这句话把神学家从那天起的混混噩噩中拉了出来。 神学家摆脱了那个魔鬼的想法。 可是魔鬼哪有那么好解决的?全能的最高存在也得容忍有魔鬼存在的世界。 神学家试图找出一条永久的解决方法。 就用他最擅长的方式。 既然魔鬼把“渎神”的想法植入到他的头脑中去。 他就要用推演证明这个想法的错误。 神学家用比以往做任何工作还要高涨的热情投入到证明这条公式的错误当中去。 他从未想过另一种可能的结局,就是万一这条公式是对的呢? 没有可能,就像魔术师的把戏一样,你知道他是假的,只不过暂时看不出来而已。 就是这个公式的推演让神学家陷入了万劫不复的深渊。 经过数个日夜的埋头苦算,结果出来了。 最高存在=某某 神学家不敢相信自己的眼睛,一定是哪里出错了。 神学家回过头来细细地查了每个步骤。 逻辑上是无懈可击的。 沈断听到这里,问道:“这会有什么困扰吗?不就是你的推理和结论之间相互矛盾吗?” 神学家大叫起来:“你懂什么?这意味着原本我所信仰的一切都是虚妄的,毫无意义的。它与我们的现实没有任何关系。” 信仰他或着不信仰他不会有任何区别。 沈断有过“自信”的经历,知道神学家说的没错,宗教典籍中常有的一句话是神助自助者。 往深里剖析,如果可以自助还要神干什么? 愿力来往的根本是人力有穷尽,而欲望无尽,所以人力不及处,以愿期之,望之、求之。 神学家大叫着,有些疯狂起来,如果这个该死的公式真的是正确的,见鬼,它就是正确的。那么这世上任何一个人、或是丧尸、或是动物、植物甚至传说中的妖魔鬼怪、外星人都是一样的。 我们都是外星人,太空局那帮只会申请经费烧钱的官僚,怎么不在地球上找外星人?外星人就一定要在地球外吗? 沈断忽然明白为什么神学家这个更应该被关到精神病院的家伙为什么会被关押在第27区了。 天才的思想会让一个普通人变成群众眼中的“异种人”。一个本该和他们看法一致或相似的人,突然间像换了脑袋一样,口吐疯言。 神学家安静了下来。 很长一段时间,沈断都没有听到他的声音。 沈断敲了敲墙壁,道:“喂!死了没?” 神学家的声音在墙壁的另一头微弱地响起,之前的怒吼已经耗掉了他大部分的能量。 “哪有死?哪有生?在我的公式里,死的那头是另一种形式的重生。” 沈断震惊,这是六道之源的话语。 不要问他六道之源又是从哪里听过,自以愿生的形式生存后,他身上发生了太多不可思议的事,冥冥之中有一只手在操控着他。 他不知道是谁,不过他有办法暂时跳出这个操控,沈断自杀了。 那个躯壳失去了沈断魂灵的支撑,快速地枯萎。 第九十二章 丧尸的拥抱 沈断得以跳出,再次在虚空中漂浮。可是那幕后黑手似乎并不打算让他再休息。 沈断又被塞进了一个人的身体。 一个生物学家向他介绍了丧尸培育基地的基本情况。 听到丧尸培育基地,沈断没了赌气自杀的念头,人界既然已经入侵天庭,那丧尸之乱应该是已经平定了。 可是这丧尸培育基地又是什么东西? 丧尸培育基地的建立是在伟大的生物学家德罗赞的努力下建成的,他的核心理念和贡献是以动物学的角度来分析观察丧尸。 因此基地里显眼的地方都会挂上他的照片。 在沈断看来只是一个普普通通的中年大叔罢了。 只是看起来有些眼熟。也许是因为长了一幅大众脸的缘故吧。 这一点看起来简单但即便是丧尸之乱后的百年时间内都没有相似的理念出现。 一切的原因在于这些丧尸的来源,人们很难放弃掉他们曾经是人的概念,而不可避免地用“人”的行为习惯去分析他们,或是尝试着将人的思维模式去套用在丧尸身上。 德罗赞的伟大之处在于他是第一个走出这个误区并建设了基础丧尸基础研究理论的人。 这并不容易。因为他的家人,女儿和妻子就是死在丧尸之乱下的,而且很不幸地是两人都转变成了丧尸。 生物学家还带着沈断参观了一个实验室,透明的玻璃里面是一个丧尸。 很干净,没有血污,显然是培育出来的。 生物学家打开门,没有任何防护措施就走了进去。 沈断看着生物学家,不明白他要干什么。 丧尸闻到了新鲜血肉的味道,扑到生物学家身上。 沈断就要击碎玻璃救出生物学家,生物学家却做了个手势,示意他不要动。 奇迹发生了。 那丧尸疯狂地在生物学家身上“上下其手”,把他的衣服弄得乱糟糟的,但却没有进一步的动作。 有好几次都以一种正常人类所不可能做到的角度把嘴巴张得大大的,露出雪白的牙齿咬向生物学家,但就像母兽把幼兽从一个地方带到另一个地方那样,极有分寸的控制着自己的力量,连牙印都没有留下一个。 生物学家像是早期在动物园表演危险节目的演员一样,侧过头来,顺从而温柔地应和着丧尸的“问候”,看着玻璃外瞠目结舌的沈断,露出得意的笑容。 过了许久,走出门外的生物学家好不容易摆脱了恋恋不舍的丧尸,给沈断解释起了这一切。 德罗赞经过研究发现,丧尸对新鲜血肉的渴望不能用食欲或是饥饿感来解释。 解剖数据表明丧尸的内脏消化系统有着极其微弱的活性,如果有适当的治疗手段加以刺激修复的话,是有可能恢复正常功能的。当然这个结论只是针对内脏消化系统而言,并不意味着可以把丧尸“治愈”成人。 但这一点微弱的活性甚至无法把“食物”吞咽进胃里去。更别说消化了。 丧尸的能量来源也就不可能是食物了。 还有就是丧尸对人类血肉的偏好。 综合了这些研究,德罗赞抛出一个惊人的看法:丧尸对人类血肉的极度喜好和之后的撕咬行为,其实和狮群之间的打闹玩耍并无两样。这只是他们表达感情的一种方式。 之所以会出现丧尸吃人的普遍行为,是在于人类自身弱小的身体和极度的恐慌导致的剧烈挣扎。 撕咬不过是丧尸预期中的“柔情拥抱”和人类反差的一个结果。 生物学家带他去的是丧尸的“社会化”行为研究实验室。 沈断问:“只有一个丧尸,你怎么研究‘社会化’行为?” 生物学家说:“不是还有我吗?” 沈断盯着生物学家的眼神,表明了他的态度:这个笑话并不好笑。 生物学家尴尬地正经回答道:“这几年上面的经费都转到了药理实验还有骨骼植入这两个部门,要不是我这里怎么说也算是德罗赞亲自成力的基地的第一个部门,有点纪念价值,早就被撤了。我现在的研究基本上跟养丧尸没什么区别。” 接着沈断的脑袋就掉了下来,生物学家手里拿着一把尖锐的手术刀,上面点点黑血顺着刀忍滴在地上。 沈断一时没有死去,看到自己的身体穿的也是丧尸的白色囚服。 生物学家带着遗憾的口气说道:“卸了你挺可惜的,毕竟会说话的丧尸就你一个,不过上面有命令,没办法了。” “原来这次的身体是个丧尸,难怪没有什么记忆呢!” 沈断没有太多的想法,毕竟他对于这个身体而言也只是一个过客。 他静静地等待着脱离躯壳的那一刻。 可是并没有。 已经死过一次的丧尸,即便是只剩下头颅也能存活。 沈断第一次能以这种独特的视角看着自己的头被封装到一个盒子里,然后被运送上车。 当他重新看到光时,他的眼前是个白衣服的美女,而且他的头颅和身体又重新拼接到了一起。 这个美女是个法医。 法医明显对自己的工作不满意,每天对着这些腐烂的尸体,自己上次见到“新鲜”的尸体是什么时候了? 法医拿着解剖刀,忍住恶臭,剖开丧尸的脑壳。 大脑在冒烟,这是个被自己的体温煮熟的丧尸。 法医的工作就是记录分析每具送来的丧尸的死因。虽然从医学的角度来说,他们已经“死”了。 没有了体液循环带走脑部热量,这具丧尸终于死在大量剧烈运动带来的热量之下。 大脑的外层已经被煮成了干硬的红黑色。 至于这丧尸是怎么样的剧烈运动,这不是法医的工作。 完成了这个任务,记录归档,再解剖下一个样本,他的任务就是这么无聊。 还有一个部分需要查看,就是心脏,心脏是仅次于大脑的重要器官,这一点对丧尸也是成立的。 有学者指出丧尸得以在没有明显食物来源的情况下运作很长的时间,可能就是心脏起的作用,但这种论点并没有为大多数人接受。 心脏不能跳动,还有什么用呢? 法医熟练地切开丧尸的肋骨,拿出了它的心脏。 在心脏上划了一刀,里面流出了猪油一样的凝固血块,这是血液蛋白质成分凝固而成的。 取出血液做进一步的分析。 这具丧尸的尸体已被里里外外地检查过了,没有多少东西好做的了。 只剩最后的收尾工作。 法医坐在手术台边上的椅子上,长舒一口气,那丧尸的颈椎被法医切得只剩薄薄的一点和头部连着,受了一点外力影响,就歪向一边。 丧尸的两个黑洞洞的眼眶正“盯着”法医。 这个类似还魂的动作并没有吓到法医。 法医也没有回避丧尸的目光,只是在想下次要不要整个切断颈椎,省得再出现这种意外,万一掉到手术台下受损就不好了。下面还有实验室要做进一步的研究。 不过切断颈椎的话,有可能会割断给大脑供血的四支颈椎骨动脉,这可是文件规程上指明了在解剖阶段不能破坏的部分。 不想监察室的人来找麻烦的话,还是谨慎一点的好。 丧尸最后的能量只能坚持到这里,沈断体验到了飞翔的感觉,离开的时刻到了。 此时沈断已经对这个程序麻木了。 “来吧,来吧!下一个又是谁?” 沈断所受的似乎是地府中的百世轮回之苦,唯一的区别就是轮回的时间太短了。 还没来得及感受完一个躯壳,就被急急送到下一个躯壳里,“幕后的那个黑手是在忙些什么?” 这回沈断看到的却是一个白衣女子,脸上白光笼罩,手里拿了个白色瓷瓶,像极了那天庭神佛中的菩萨。 那女子似是看透了沈断的想法,道:“沈断,你可知我以寄养神通让你体验人世种种,所求者何?” 沈断摇头,菩萨缓缓道来。 其实很简单,人界中兴,席卷六道,不止是天庭,地府及其后的恶鬼、修罗、畜生界都被人类入侵。 以宏观的蓝图视角来看,人界远远超前的机械文明分支与滞后的灵魂生物分支头尾相衔结合在一起。爆发出前所未有的巨大潜力。 从人类的发展史来讲,这是不可思议的事。如此多的巧合凑在一起,只要有一个环节,一个关键人物的死亡就会使整个人类世界的发展速度滞后数百甚至上千年。 可偏偏这些巧合像是被一双无形的手捏在了一起。而且这一捏就是上千年。 “那这和我有什么关系呢?”沈断问道。 菩萨面上白光散去,露出一对精光闪闪的眼眸,道:“这六道之中再无一人比你更有关系了,第一阎王!” “第一阎王?”沈断自然是听过第一阎王的名号,创立地府,开辟冥海的上古大能,阎王路就是第一阎王身死后以自身骨血而成。 “可是第一阎王又和我有什么关系?” “若没关系,你死后,怎能不受孟婆汤影响保有前世记忆,若没关系,那修罗初怯为何无缘无故为你而死?若没关系,你那半调子的愿生法门怎能进境如此神速?” “我就是第一阎王?”听菩萨这么一说,沈断在阎王路中的种种疑问有了答案,可是更多的问题又浮上识海,纷繁复杂,沈断几乎要拿头撞墙来抑制住这些念头的爆炸。 菩萨简洁地说道:“你现在受千世轮回,胎中秘缠裹,如何能自见本心,待我送你进那阎王路,重历上古混沌之中开辟六道的战斗,自然能重拾第一阎王无上神通,那时,可要指望你来重塑六道了。” 沈断忍着头痛问道:“阎王路我已走过一回,重塑六道又是怎么回事?” 菩萨净瓶中飞出一个黑黝黝的东西,正是沈断的因果种,嵌入沈断愿生身躯,左手在虚空中画圈,出现一道波纹,波纹后万千景像似是无数世界刹那间生生灭灭,无止无尽。 菩萨道:“这才是真正的阎王路,人界大兴,六道崩溃在所难免,如今能力挽狂澜的只有你了。” 菩萨推沈断入那波纹。 沈断还在稀里糊涂间,身上一凉,仿佛入水一般。 天旋地转间,来到了一个新世界! 第九十三章 新世界 “苍茫!苍茫!” 整个世界都是这样的呼声。 沈断看到高山般的巨人在云气堆积的地面上行走。嘴里发出这样悲怆的呼声。 呼声在高空中汇集,变成雷声,有雷怎会没有闪电? 巨人手里白光闪耀,放出一道道电光朝沈断这边射来。 然后沈断身边响起层参不齐的怒吼声。 一大群人迎着漫天飞舞扭动的电光奔起,手里挥舞着各式奇形怪状的兵器,如果那些东西可以称之为兵器的话,实际上大多数只是地上抓起的一块石头,少数的幸运儿有用石头打磨过的尖形的长条石锥。 沈断呆在原地,“这里是哪?” 菩萨的话在耳边响起:“开辟六道之战。” 这就是上古六道初始,混沌之战吗? 一个大叫着,跳过沈断身边,把他的肩膀狠狠地撞了一下,沈断一个趔趄,险些跌倒。 那人一边向前奔跑,一边指着沈断叽里呱啦地说了些什么。 沈断脑里自动翻译过这些人说的话,好像自己本来就懂这些语言。 那个人说的就是:“还愣着做什么?快跑啊!” 沈断下意识地向前跑去,刚离开了刚才的位置,一道闪电从天而降,将地面劈至焦黑,露出浓浓云气下黑色地面。 只是那一瞬间,沈断看到那地面仿佛是玻璃做的一般,能看到下面的东西。 不过沈断没有时间去看了。 闪电越来越密,下雨一般,到了后来,滞留不去的闪电相互吸引,形成一个个行动迟缓的球状闪电,织成一张大网,在这网里行动起来就更困难了。 几乎没有可供沈断落脚的地方。 但是那些冲锋的人类却像灵猴一般,在几乎细不可见的缝隙中穿梭跳跃,然后蜂拥到巨人的脚上,攀爬而上。 手里的石头就砸着那巨人的肌肤,如果那表面的土石可以说成是人类的肌肤的话。 照沈断来看,这些人是去送死的。 这些巨人和沈断在阎王路下碰见的苍茫巨人应该是同类,如果自己现在经历的就是昔日第一阎王所参与的上古战争的话,那这些巨人就是埋在阎王路下苍茫的祖先。 沈断一边在闪电网中跳舞,一边抽空向战场上看去。 聚集成群的人类的威力超过沈断的想象,那不起眼的石块的崩坏之力好似轻轻一敲就能带下大片的石块。 巨人在怒吼,手掌拍打在自己的身上,打落无数恼人的小虫子,可是更多的人类拥了上去,更有身手矫健的人顺着手掌爬到巨人的头部,其中一人手执着长条石锥,站在巨人头顶,朝天怒吼一声,这声音居然盖过了巨人群的“苍茫”呼声。 全场的人类朝那人看去,无数的视线宛若实质汇集到那人手里的石锥之上。 石锥发生了变化,亮眼的白光从石锥的顶部如流水般蔓延到石锥的底部,然后,流到那人的手、肘、肩、胸、头,遍体白光。 天神下凡! 那人缓缓举起石锥朝巨人头顶扎去,巨人似乎感应到了生死的危机,舍了挂在身上的无数人类,双掌回身,向头上拍去。 只是手掌到了白光的区域就再也进不去,被挡在外面。 那人终于将石锥插进巨人头顶。 巨人全身山石崩落,变成一地的碎石,也埋了那些来不及逃脱的人类,坠落的土石激起一地的烟尘飞扬,把大半个战场都掩盖起来,什么都看不清。 只听到巨人们的“苍茫”呼声更大了起来,其中的悲凉之意连沈断也听得出来。 看起来是巨人占绝对优势的战斗,竟然是人类占绝对的上风。 可是对于沈断而言,就是人类占了上风,也不意味着他安全了。 相反,沈断很危险。 莫名其妙地被菩萨送到这个地方,沈断还没有任何准备。 就是有准备,沈断也不知道自己能做些什么,被日游火球炸死后以愿生的状态存活,沈断只有自我意识的存在,什么愿生、锁魂链都不复存在。 只有胸口的那一朵心莲还提醒着他阎王路上所发生的一切都是真实的,要不他真以为自己又陷入了幻王的幻境。 电网之中,沈断尝试了各种办法,锁魂链、四大愿生、根本一切祈愿法,甚至还有许久未用的拘魂令,都没有任何反应,唯一值的庆幸的是沈断发现自己的身体好像那些上古人类一样,跳跃之中似乎有无穷的力道。 就是偶尔被电光扫到,身上一疼,就过去了,强悍的程度堪比修罗。 沈断为了生存,在不断地熟悉着自己的身体,可是给他的时间不多了,就在他高兴地发现自己能以毫厘之差穿过两束电光,然后以一种不可思议的角度弯曲身体避开随后而来的电球时,沈断浑身的汗毛竖起,一股警兆在心中升起。 沈断在阎王路上生死边缘多回,相信自己的直觉远胜五感所见所闻,想也不想,硬拼着受了电网那几下电击,顶着焦黑的肌肤滚了出去。 “嘭”,一块巨大的山石落下,刚好砸到沈断刚才站的地方,若是晚上那么一息,沈断就被砸成肉酱。 顺着山石往上看去,沈断看见这是一个巨人的脚。 那巨人似是陷入疯狂的状态,脱着一身密密麻麻的人类,在战场上疾走,就像顽皮的小孩踩蚂蚁般。 沈断侥幸逃过,那巨人手中又是一阵白光闪耀,电箭射向沈断。 电速极快,不比相对缓慢静止的电网,沈断被那粗大需要三人合围的白色电束笼住全身,只来得及偏偏身子,电箭带着一股焦臭的味道烧过沈断的半个身子。 沈断倒地,一半的身躯像是被火烧过的塑料一般,融化顺着还未烧透的白骨滴下。 沈断却感觉不到任何痛意。 “我要死了。” 好笑的是那个菩萨说自己是第一阎王。第一阎王要是这么容易死的话,那就没有六道众生了。 等了许久,沈断还没有死,没有黑暗,没有眼前的那一道白光,没有晕眩的感觉,自己还能听到战场上巨人踏地时脚步声,还有人类的呼喝,还有那无休止的“苍茫”的呼声。 然后痛了起来,沈断曾有无数次接近死亡的经历,但没有一次是这么痛的。 原因就出在他那被电箭烧穿了的半个身子上。 地上的云气像是被一种东西吸引过来,覆在沈断的身上,虽然看不见,沈断明显地感觉到那半个身子在恢复,以一种不可思议的速度恢复,比他在修罗界中见过的最顶尖的恢复法门都要强。 痛过之后,接踵而来的是痒入骨髓的感觉,沈断只能把头埋在土里借着窒息的压抑感才能转移掉自己的注意力。 否则新好的肢体就会被自己挠烂。 这一刻像是过了千百世一样,沈断就像个尸体一样躺在地上,被过往的巨人们忽视,被匆匆而过,呼啸挥舞手中石块的人类战友忽略,也幸运地被来往纵横的电束电球跳过。 他成了战场的遗弃儿。 终于沈断能成功地控制自己那半边身体,沈断一跃而起,不可思议的检查着自己新生的肢体,这和以前自己自爆心核后利用愿力重塑肉身不一样。 没有任何的力量在自己体内流淌,只是自然而然地,身体就恢复到了最初的模样。 仿佛是有了不死之身一般。 沈断疑惑地扫视了周围一圈,大战至今,只见到崩塌的巨人残骸,竟没有看到一具人类的尸体。 那巨人残骸堆起的一座小山下,不断传来闷闷的声音,像是有人在里面敲击。 沈断好奇地走近,只听“轰隆”一声巨响,数道人影自石堆里窜出,顶着砸开的乱石,落到沈断身边。 其中几个人类或是断手、或是断腿,身上没有一处完好的地方,更有一个连半边头颅都被巨石砸得稀烂,却跟手指上割了一刀的小伤一样,若无其事地向最近的巨人扑去。 看到这样的景象,沈断升起一股寒意,“这绝对不是人类!至少不是我知道的人类,可就是修罗也没有这么强大的肉身。” 那几个残缺的人类在扑到巨人身上时,肉身已经长好,速度之快,要不是沈断一直盯着,还以为是用了什么幻术,比沈断重生所花的时间可快的多了。 “永生不死!” 沈断理解了最先巨人们嘴里发出的“苍茫”的悲凉之意,他们打得可是必死的一场战争。 传说中第一阎王是第一个死去的人类。沈断那时听到传闻,还不屑道:“难道那时的人类都是不死之身吗?” 没想到这却是真的。 这时熟悉的焦臭味传来,沈断虽然知道自己是不死之身,但要再经历一遍那痛苦的重生过程,他却是不肯。 趴在地上,险险避开。 只见这是场内最后一个巨人了。 他的双腿已经被人类们蚁群攻势砍断。 巨大的身躯匍匐在地上,也不出沈断不知高出多少,刚才那把电箭就是他用了最后的力气发出来的。 战场上的电网已经散去大半,剩下的残留电力就是硬抗也能过去。 最后一个巨人被人类团团围住。 一个身形明显比沈断他们高出一头的人类,手执石锥,跳到那巨人头上,一锥刺下,白光闪耀处,巨人身死。 人类们围成一圈,用手中的石块相互击合,发出有节奏的呼和声,响彻天地,而战场上已听不到“苍茫”之声。 沈断被拥在众人之间,一时间不知如何动作。而且手中空无一物,不免显得有些突兀。 已经有好几个人好奇地看了过来,似是在想:“这个人在干什么啊!” 沈断还没有把自己当成这些人的同类,被这些略含责怪的眼神盯得直冒冷汗,生怕被这些不死人类发现了自己的破绽。 这时手中一冷,一只小手递过一个石块塞到沈断手中。 沈断看见一个身形娇小的人站在身边,是女人吗? 沈断这时才发现这群人类中还有女人。 接过石块,沈断自然知道应该怎么做,学着旁边的人的样子,高举石块,发出吼声。 那如刺的目光也随之散去。 这里的人类似乎有着无穷的精力,不停地跳动着,吼叫着,不知道疲累是何物。 这个世界宽广无比,没有日月星辰,也没有日夜交替。 第九十四章 机械肉身 突然那个在巨人头上跳舞的人大叫起来:“机械肉身!机械肉身!” 人类四散开来,惊慌失措,沈断不明白,对于不死人类而言,还有什么东西能让他们害怕。 接着那个机械肉身在远方的地平线上出现。 如果不是不死人类的衬托,沈断以为又回到了人界和天庭作战的战场,因为这些机械肉身和机甲士兵的装扮太像了。 直到看到机械肉身的作战场面时,沈断才理解了不死人类的慌乱是从何而来。 那些长着四肢明显是机械技术造物的怪物们,打开胸膛露出里面满是鲜血的空洞,抓过一个人类过来塞了进去。 不死人类固然不死,但大部分人却没有开发出其他的战斗属性,只能被机械的无比大力硬生生地拉了过去。 然后机械肉身胸膛闭合起来,那人类疯狂地尖叫声就是透过那厚厚的装甲都能听得见。 然后原本显得有些笨拙的机械肉身的动作就仿佛有了灵魂一般,有了智慧一样,动了起来。 被人类血肉激活的机械肉身越来越多,甚至出现了互相协作的机械肉身,一个在前面引敌,另一个趁其不备抓住后,塞进自己的胸膛。 而且一个机械肉身并不只是需要一个不死人类的肉身。 就沈断的观察,有一个全身泛着红色光芒的机械肉身足足吸纳了十个不死人类还没有停止,每次打开胸膛,里面都会传出一阵刺耳的叫声。 沈断的眼睛看到了令他不敢置信的画面,那胸膛的空间有限,就是塞进两三个人类已经是极限了,多余的人类被挤出变形的血肉扭曲蠕动在胸膛里的机械装置上,成了绝佳的润滑剂。 比之巨人来袭时更为恐怖血腥的画面充击着沈断。 突然一个女人的尖叫声吸引了沈断的注意。 那是送给沈断石头的女人,此时正在空中无力地用手掰开机械肉身的触手,可是还是阻止不了自己向那血肉淋漓的胸膛靠近。 沈断大吼一声,朝那机械肉身奔去,无穷的力道从脚下生出,又升腾至头顶。 一只触手过来阻挡住了沈断的去路,沈断不想和那出来搅局的机械肉身多做纠缠,弯下身下,就要从那触手和地面的空隙中滑过。 那触手灵动的像是章鱼的肢节,一个环节凭空掉了下来,把那空隙塞得严严实实,沈断来不及变向,撞到上面,接着腰间一紧,已经被机械肉身抓住。 这时那个女人的叫声像是被一把利刀斩断,沈断看到那个机械肉身闭合了胸膛又去找下一个受害者了。 不死人类的不死属性在这时反倒成了炼狱的开始,因为不死,即便被机械肉身吞噬后,被挤成肉酱也不会死去,反倒因为无穷的痛苦折磨成了机械肉身的能量来源。 沈断领悟到了这个世界的缺陷,没有死亡,没有解脱,若是身受无穷痛苦,那当真是永世不得超生。 这就是第一阎王创立六道的缘由吧。 眼前一黑,沈断的思路被打断,他也被塞进了机械肉身的胸膛。 幸运的是他是这个机械肉身的第一个人,没有拥挤的空间,机械肉身里尽是机械装置运作的轰鸣声,它的设计者显然没有在噪声处理上下过太大的功夫,因为它不需要人类驾驶员。 沈断摸索着看向这个机械的内部,齿轮,轴承,还有链条,连一个电子感应开关装置都没有,如果把这个机械肉身拆开的话,所有的零件散落在地上,就像是一架自行车散架后的样子,没有出奇的配置。 可是要是有人说他能把自行车改造成一个会走会动,还能自己寻找人类做食物的机械怪物,沈断一定会把他当作白痴来看。 现实就在眼前,这个机械肉身以一种沈断完全能理解的方式在运作,可又完全无法看懂其中的奥秘。 第二人进来了。这个人是手里拿着石锥的高级战士,他显然不是第一次应对这个局面,石锥泛着白光,刺向机械肉身里一个不起眼的地方,只听到一阵卡壳的声音,机械肉身连晃了几下,就停了下来。 那人也不理沈断跳了出去。看那有恃无恐的样子,沈断才知道他是主动进来从内部破坏机械肉身的。 只是像他这样拿着尖锐石锥的战士太少,普通的石头应该是对这些机械肉身无效的,否则沈断会看到更多的人从那些机械肉身中出来。 这样的战斗持续了不知多少时间,上一场巨人之战,沈断来的时候已经接近尾声,而这场机械肉身之战却不知要打多久。 机械肉身还会被破坏,可人类却是不死的,这种不死比之任何沈断所能知道的永生方式还要完美,真正意义上的永垂不朽之身。 不管被何种方式破坏了肉身,这些不死人类都会恢复原样,而且不用耗费任何能量,无止无尽。 沈断也经历了几次死亡,比之先前被电束烧焦了半个身子的死亡方式,这几次的死亡可让沈断舒服了一回,只是被触手打断了脖子,或是被一个机械肉身压倒在地窒息而死。 但不管怎样,他能快速地重生回来,而且重生的速度越来越快,到了后来,几乎是死亡的一瞬间就再生。 没有什么比这更厉害的了,沈断小心翼翼地躲过机械肉身的触手,只要不被送进机械肉身的胸膛做那血肉能量就行了。 随着时间的推移,就算高阶石锥战士的数量稀少,也把机械肉身击毁了大半,一个个竖在战场上,仿佛雕塑一般。 终于所有的机械肉身都被击毁。 忙有人上前把这些机械肉身的胸膛卸开。 里面出来的东西让沈断呕吐起来。 无止尽的机械压榨让这些不死人类的血肉揉合到了一起,却又因为不死的属性无法死去,成了一堆蠕动的肉球,其上密布的血丝,单独的眼球,偶尔转到肉球表面惊骇万分却又不能言语的人脸,穿破肉膜的手脚。这样的怪物还是人类吗? 这样被机械肉身炼成的肉球足有数百个之多,一个肉球里面至少也有数十个人,剩余的不死人类沉默地看着这些昔日的同类。 寂静笼罩全场,只有肉球蠕动的声音,到了后来这声音就像是肠胃饥饿时发出的咕噜声,让人作呕,沈断早已呕干了所有他能吐的东西,再也不敢看那恐怖恶心的东西,想起那送给自己石头的女人就在里面,第一次察觉了这些不死人类对死亡的渴望。 要是碰上这种局面,死亡真的是最好的选择了。 终于一个高阶战士走了出来,高高举起石锥,那石锥泛起的白光强度之高,就是沈断背对着光芒都险些被它刺伤。 高阶战士将石锥砸到地面上,云气散开,地面开裂,沈断看到这个地面果然是透明的。里面有着无数的肉球,随着地面的开裂,一个个动作起来,仿佛要跳出来,到地面上呼吸新鲜空气。 人们沉默地把这些肉球推到地面之下,然后地面自动愈合,云气合并,再也看不到下面炼狱般的场景。 接下来这段日子让沈断彻底地了解了不死人类的生活,很简单就是战斗,每日,如果沈断还能继续保留一天的概念的话,都会有各种各样的奇形怪物从地平线上走来。 妖兽、飞艇、甚至只有各种元素集合的火、风、雷、电。 不死人类的休息时光只有在战斗间歇围着战败的怪物尸体绕圈高喝,拥有无尽生命的他们似乎可以去做任何事,但又因为有了无尽的生命,任何事情都显得没有必要。 照沈断的观察,高阶战士的等级限制并不存在,只要这些人类肯花些时间钻研用力的方法和锤炼自己的不死之身达到高阶石锥战士的水准是轻而易举的。 沈断就已经做到了,而且石锥战士本身还可以再往前进一步。 当沈断把这个发现跟这几日混熟的一个不死人类说时,那人毫无兴趣地回答道:“我们都知道。” “知道?知道为什么不去做呢?”沈断震惊道。 “反正都不会死,学了这些又怎样?” 沈断想想也确实如此,除了机械肉身这样能然不死人类求死不能的怪物外,没有任何一个怪物能够威胁到不死人类的生存,只要时间足够长,都能击败怪物。 这样往上进阶也就显得可有可无了。 沈断放弃了说服他们的想法,接下来的一天,飞禽来袭。 飞禽的速度极快,当有人发现地平线上的一条黑线时,那些飞禽已经飞到不死人类聚集的上空,俯冲而下。 飞禽喜食眼珠,只听到不死人类的惨呼声此起彼伏,不少人被啄走了眼珠。 可是他们并没有反抗,任凭飞禽啄食,沈断甩出石块连连击穿了几个飞禽的身体,拉过身边的不死人类,大声喝道:“你们为什么不反抗?” 沈断此时虽然没有石锥在手,但论战力已是不折不扣的高阶战士,那人懒洋洋地回答:“没关系,他们吃够了,自然就会离开。” 沈断默然,扫视了一下整个战场,所有的不死人类就像是待宰的牛羊,任凭飞禽的鸟喙落下,飞禽们饱食一番离去。 不死人类快速地重生眼珠后,就各自散去,这回却没有围绕怪物尸体高歌的行动,因为除了沈断打落的那几具飞禽尸体,就再没有了。 沈断心中泛起一种说不清道不明的感觉,这些不死人类明明拥有无限的生命却像是行尸走肉一样活着,任人鱼肉。 连被当作食物供养这些怪物的自醒心都没有,仿佛牲畜一般活在这片土地上。只有那机械肉身才能唤起他们泯灭已久的一点感情。 沈断竟有些期盼那个机械肉身能再来一会,他想看到这些不死人类痛苦悲伤的情绪,让他可以说服自己是在一群“人”中生活。 可是机械肉身再也没有来过,沈断再也忍耐不下,从地上找来一个机械肉身残余下来零件,用石块打磨成一柄刀,架在背上,朝那地平线走去。 第九十五章 地平线 他想看看那里是什么样的景象,他想知道这里的世界是否就是这样。 所有的不死人类麻木地看着这个奇怪的高阶战士朝地平线方向走去,没有耻笑,没有欢呼,甚至没有多余的一个眼神,漫长的岁月里让他们见识了无数稀奇古怪的事,就像沈断这样前去探索地平线远方世界的人也不在少数。 没有什么值得关注的,反正明天和今天都是一样的,明天的明天也会和明天一样。 沈断一路走来,在这个世界唯一不需要考虑的是死亡的事情,可是在路上碰上怪物后,沈断还是尽可能不要死亡重生,他早已有所察觉,死亡重生的次数多了,人会变麻木的,所谓的战斗技艺也只会变成同归于尽的招数。 沈断像是回到了之前在阎王路上求生时的状态,自己强行模拟出来的生死一线的刺激感真正给了他灵魂重生的感觉。 没有了愿生和锁魂链,基本的刀法却也被沈断从无到有,用海量的怪物尸体练了出来。 不死之身的潜力比沈断想象的要大得多。 肉身的强悍、速度、力量运用的战斗上时,沈断仿佛化身成为一个纯正的修罗,刀光展开,如初生朝日,光射八方,再加上机械肉身零件的强度,当者披靡。 地平线始终就在沈断的前方,不远不近,就在那里,这个世界没有白天黑夜,可自从沈断不允许自己死亡重生后,疲累倦怠的感觉又回到了自己的身上,每日里他总会找个时间躺下休息一番。 又到了战斗的时刻,地平线处飞过了一个黑点。沈断好奇地看去,“只有一个吗?” 这还是沈断第一次遇见这种情况,黑点飞近了。 是条龙。哦,不过是条龙罢了。 沈断见怪不怪,抽出刀子,就要趁龙不备,跳到它身子上来个几刀,那龙却机警,张口就是条长长的火舌喷出,粘连的龙焰烧到沈断身上。 沈断忙运刀成盾护住身子,火光四射,龙爪又当头拍来,让沈断在被拍死和被烧死之间选择,沈断宁愿被拍死,也好过受那重生之苦。 只是那龙爪近身后,却轻轻柔柔地把沈断捧起,拉到龙头的两只大眼那里。 比沈断还大的眼球中露出的却是一种贪婪的神色。 沈断不明白这龙是要吃了自己吗?为什么这么看着自己呢? 龙爪上的指甲如利刃般割开沈断的皮肤,精准地找到了他的动脉,沈断的血像喷泉一样洒出。 溅了龙爪,但是和那龙的庞大身躯相比,这点血量还不远远不够,等沈断伤愈后,龙再找个新鲜的地方割开一道口子,把沈断的血洒向另一个爪子。 如此这般折腾,到了后来沈断才明白过来,敢情这龙是要用这不死之身的血来给自己洗澡啊! 想起后世屠龙英雄们浴龙血而得永生的故事,沈断就觉得好笑,原来上古之时,龙还没有永生之能,还是靠着不死人类的血沐浴而得。 沈断索性装作重生虚弱的样子,趁龙正在吸收不死之血的时候,一刀又狠又准地插在龙眼上。 一声惊动天地的吼叫传开,声浪之大把沈断的耳膜都震破了。 沈断从龙爪中跳出,心里想道:“你那龙眼可要另外再找一个不死人类来恢复了。” 沈断留下痛得满地打滚的龙,继续前行。 地平线到了。 如果照前世的理论,是没有地平线的,整个世界是一个圆球。沈断只会回到最初开始旅程的地方。 可是沈断还是看见了地平线,那是一堵高墙,高至天际。 墙的材料很是特殊,沈断用足力气用刀捅去,刀折,墙上只留下一道白痕。 “如果这道墙是这么坚硬的话,那些怪物又是从哪里来的呢?难道还有个门吗?” 沈断绕着这个地方走了一圈,整堵墙光滑无比,连条裂缝都没有。 忽然沈断听到了马蹄声,不是一匹马,而是一群,汇集而成的蹄声像是平地旱雷一般。 这里哪来的马群? 声音是从墙后传来的,可听那声音丝毫没有减速的迹象。 沈断看到了令他惊讶的一幕,马群从墙的另一面穿了过来,刀不能穿的坚硬墙面像是空气般没有给马群造成任何的阻碍。 沈断跳起骑在一个马背上,在马群中疾驰,才避过被万马践踏的惨局。 沈断在马背上跳起,就这样从一匹马背上跳到另一匹马背上,如此反复,终于脱离了马群。 沈断再次来到那堵高墙,这墙是怎样的材料,一面坚硬胜铁,另一面柔弱似水。 突然一只大手从墙壁中伸出抓住沈断的脖子,把他拉了过去,墙面变成了水,沈断毫不费力地就穿过了高墙,来到墙的另一面。 这是混沌的世界,所有的一切都是由形状不明的云气组成,包括现在抓住他的那只手。 除了手是形状明确的东西外,连着手的那团烟雾怎么看都不是一个人。 像是一团刚生起的柴火冒出的烟气,翻腾不休,声音从那烟气中传出来。 “人类,为什么到世界的边境来?” “只是想看看。”沈断脑中冒出一个名词:混沌之敌。 传说当年第一阎王于混沌之中创立六道,就是在剿灭了混沌之敌后,强分混沌浊气形成天庭、地府而成六道的。 “好奇的小子,每隔一段时间都会有像你这样好奇的人类过来,也好,欢迎回家。混沌之子。” 烟气过来爬满沈断的身子。 沈断没有恐惧的感觉,反而是一种熟悉的味道,就是被巨人电束烧焦后被地上云气包裹重生时的那种感觉。 沈断脱口而出:“地上的云气可就是你们?” 混沌之敌笑道:“我族以法体饲养你人族供虚空万千种族血肉之食,你倒是看得透。” 沈断在烟气的笼罩下,肢体也发生了变化,不死的肢体化成如同烟气一般的云雾状物体。 沈断明白,再这样下去,就会被混沌之敌同化,变成本源烟气,不再拥有人类的形状肢体。 虽然沈断前身为地府鬼卒,其生命本质也是死核,四肢头颅不过是为了遵循前世记忆而造,要他变成猪牛模样如牛头马面等也是可以,不过人为万灵之尊,这等变化实际上磨灭了自身心智,不为沈断所取,现如今,被烟气吞噬转化虽不伤性命,但要他完全抛弃人身却是万万不能。 沈断想起前世所用自爆心核一法,如今只有用这旁门法术,才能脱身,至于自爆心核后会否死去一事,沈断却没有考虑。 死亡对现在的沈断而言是件奢侈渴望的事。 不死人类的肉身沈断已经熟悉的七七八八,和修罗还前身鬼卒之身不同,不死人类是没有所谓核心的概念,头颅、心脏或是识海之类的东西一概没有。只要有任何一点存在,不管是头发、指甲还是其他什么东西都能完整无暇的重生。 而且也没有元气一类的东西,一路修行过来,沈断可以明显感觉到自身的力气增大,对肢体的控制越加入微,可却没有前世的死气或愿力搬运之感。 所以即便是自爆心核也是做不到的。 沈断的手里还提着那半截断刀,忽然想起锁魂链的化气法门,也许可以将拘魂链的法决用在这里。 沈断念起拘魂令,将断刀散化成一条条丝气,运行无碍,仿佛断刀就是锁魂链一般。 沈断大喜,将刀气裹住混沌之敌的身躯,混沌之敌惊慌失措大叫起来:“你这是什么东西?人类怎会有这样的法门?” 当机立断,沈断心神一沉,将刀气连带着混沌之敌凝成实体,又重成了一把崭新的砍刀,样式朴拙,隐隐有一烟气在内四处冲撞,这是被封印住的混沌之敌。 混沌之敌的声音透过刀体传到外面:“快把我放了,要不是这几日和机械一族大战,族内兄弟只有我留在此处值守,岂会有你的活路,若是把我放了,我自有无数好处给你。” 沈断不听那混沌之敌啰嗦,一振刀体,将那烟气震散,半天说不出话来。 在混沌之中随意找了一处方向就走了过去。 沈断想看一眼机械之族和混沌之敌的战场。 他还留有那侵入天庭的机甲士兵的记忆。 六道存世之久,怕是有了千万万年,可是在不死人类处碰到的机械肉身却像极了人类造出的机甲士兵,区别只是前者更为血腥。 而后者明显只是一个雏形。 为什么如此相似?六道轮回,难道古今时间也要轮回吗? 沈断带着心中的疑问,朝混沌深处走去。 烟气渐淡,沈断的直觉告诉他战场就在前方。 刀内的混沌之敌虽然已经凝聚了身体,却不敢再多说半句话,生怕沈断再震散他的身躯,如同他们饲养的不死人类,混沌之敌生于混沌之中,只要天地混沌未分,日月星辰未列天空,混沌之敌就能永存,不过这重聚身躯的滋味可不好受。 若没有足够的理由和动力,混沌之敌也是不肯轻易尝试的。 眼前豁然开朗,沈断看到了无尽虚空之中,无数的飞舰发出道道白光和一团团形状未明的混沌之敌战在一起。 在虚空中战斗的混沌之敌的身躯明显要比沈断刀里封印的这个大上许多,身子展开能将庞大的飞舰也包裹其中。 事实上这也是混沌之敌的唯一攻击模式。 而飞舰们所用的手段就多了许多。 大部份是用那道白光来击穿混沌之敌的烟气。 那白光并不只是穿透了事,还会附在混沌之敌的身躯之上,瘟疫一般扩散开来。 许多混沌之敌都是这样被击成一个实体圆球静静地在虚空里漂荡。 他们没有死,如同不死人类一样,混沌之敌是没有死的概念。 因此当他们攻击时,并没有过多的招数,就是用自己身躯同化这招。 到了后来科技感十足的飞舰占了上风,不过没有一个混沌之敌死去,只见虚空之中密布的圆球。 沈断看到后来很是好奇这些飞舰会如何处置这些永生不死的混沌之敌。 只见一艘巨大的飞舰缓缓驶进沈断的视野,将那些圆球聚拢起来一并吞入舰体内。 沈断找个空档,贴在那艘巨大飞舰表面,就要找个机会进去看那飞舰的处理方式。 沈断要找出解决不死人类只生不死的方法,这是一个极好的机会。 飞舰上头密密麻麻的炮口,让依附其上的沈断胆战心惊,慢慢地沿着炮口的死角移动,终于看到了一个类似通风口的入口,仅能容纳沈断一人匍匐通过。 沈断顺着这个入口钻了进去,飞舰内往来的都是机械士兵,没有沈断在不死人类处看到的机械肉身,都是些体形较小的机械工人模样的兵种,少见到战斗机械,也许因为是在飞舰内部,用不到战斗兵种的缘故。 沈断躲在角落里观察到连续着有好几个机械士兵搬着一个个箱子走过,也许他们就是去那储存圆球的地方。 沈断跟了过去。 这些机械士兵到了一扇大门前,停了下来,接着大门向上滑开,机械士兵鱼贯而入,沈断透过缝隙看到里面一排排的黑色圆球。 果然这里就是他要找的地方。 只是怎么进去呢? 沈断只是要进去看一下机械族对付混沌的办法,却不是进去解救人质的,沈断也不想和机械族平空起了什么冲突。 刀里的混沌之敌晃动起身体,刀体振动起来,沈断觉察到了刀内的异状,将刀贴近自己的耳朵。 混沌之敌压低声音对沈断说:“你是不是想溜进去?” 沈断问道:“你有办法?” 混沌之敌道:“有,我有一门化气的法门,你和我同宗同源,这法门对你来说很好掌握,一点就透,你学了这法门后,自然可以化气进去看个究竟。” 混沌之敌的这个口吻沈断很熟悉,当年在修罗界的时候,钟馗传他根本一切祈愿法的时候也是这么说的。 沈断已不是当年那个心思单纯的小小鬼卒。凡事都懂得给自己留下几分余地。 沈断问道:“那有什么条件呢?” “放了我。” 这也是在沈断意料之中的。 二人达成了交易,混沌之敌将那身躯化气的法门告诉沈断。 沈断与自己的拘魂法令两相比较,更有收获。 沈断化气穿过门缝进到房间里,只见一排排的混沌之气泡在一种不明液体中,一些面板各色指示灯有频率地闪烁着。 沈断明白过来这机械一族从来就没有想过要消灭混沌之敌,而是把他们当成能源来使用,就如同机械肉身吞食不死人类的血肉一样。 沈断想到第一阎王的六道轮回的设计就是源自人界愿力,建立天庭、地府,然后是三恶道,也是出于同样的考量,只是后来的人类不知道怎么失去了永生的力量。 沈断想通此节,知道回去后应该怎么做了,凝气成人,把那刀扔到池中,混沌之敌透过刀体大叫道:“你说话不算话!” 沈断笑道:“你叫我放了你,可没说在哪里放了你啊!” 沈断从那飞舰上溜出,只是虚空之中不好定位,还好他有混沌之敌所传的化气法门和自身拘魂令一一对照,生出对那另外半截刀体的感应,就以刀体的位置为锚,在虚空中一步步回去。 万幸的是这飞舰为了吸纳处置混沌之敌,并没有飞行移动。 否则凭如今沈断的本事,还不能瞬间移动这么远的距离,也许只有等他重拾虹桥愿生才有这个可能吧。 沈断回到墙体,从外面进去果然轻而易举,沈断回到墙内,拿起半截刀体,一路无事平安回去。 也许是因为虚空之中的混沌之敌被机械之族打败的缘故,没有新的怪物进来寻不死人类充饥。 沈断回到不死人类的大本营,不死人类终于有了表情,一个个惊呼起来。 沈断是第一个能从地平线回来的人。 第九十六章 肉球 每个人都围了上去,问他在地平线那里看到了什么。 沈断一语不发,像是见了恐怖的巫师,被封了嘴巴一样。 拿起刀,将地面斩开,露出下面的万千肉球。 众人不知道沈断发什么疯,无缘无故地把地面裂开,这些肉球可是有吞噬人的前例,一个不小心被肉球吞了进去,可就生不如死了。 更让众人吃惊的事发生了,沈断跳了进去。 地面自动愈合,人们透过透明的地面看到沈断就在那肉球中央,把刀抱在怀里静坐起来。 “这人真的疯了!”这是不死人类对沈断的最后评价。 也许会有后来的人问起,不死人类会以沈断的例子告戒那些有些奇特想法的人,不要像沈断那样,否则逃过了地平线的那些怪物的吞食,也会被弄疯回来自己到地下自杀。 沈断坐在这些肉球中可不是平平稳稳的。 这些肉球日积月累下,数量众多,又不能死,只能互相吞噬。 有几个已经大到如一个卫星悬在地下。只要有任何活物靠近就会被它吸收。 然而沈断此时此刻所想的却是如何利用这些肉球建立地府。 地府是六道的开端。有了地府才有了死亡的开端。 沈断尝试着用拘魂法令约束这些肉球,但是效果不好,因为这些肉球本质上还是活物。 对死魂起作用的拘魂法令当然不起作用。 沈断能生存的空间越来越小,那些肉球对还有自己身躯的活物非常的敏感,或是说嫉恨。 长久的肉体纠缠,让他们的灵魂头脑也融合成了一个偏激的怪物,它只想要新鲜的血肉,让这些人也尝尝他们所受的痛苦。 刚开始沈断还能从容不迫地走开,找到一个安静的地方思索建立地府的事,到了后来,肉球们闻到沈断的气息就蜂拥而至,沈断只能催动刀气将肉球击开,自己杀出一条路,跑了出去。 还好这地下面积甚广,可以说除了不见天光和地上没有什么不同,还没有怪物的侵扰,这样的日子沈断还勉强可以过得下去。 但是沈断是为了地府六道一事到了地下,每日里像老鼠一般东躲西藏的不是办法。 沈断在寻求一个一劳永逸的方法。 以毒攻毒是沈断提出的最佳解决方案。 有意识地让一个肉球不断吞噬其他同类,最后形成一个无比庞大的肉球,到时候只用解决这一个肉球就好了。 如果运气好的话,这个肉球也许会因为吃撑了自己死掉。 沈断有意识地出现在肉球面前,在它们之间的夹缝处跑来跑去,惹得肉球们之间相互撞击。 吞噬不可避免地发生。 一个个巨量级的肉球出现,然后惨烈的拼杀开始了。 始作俑者的沈断反而轻闲下来,躲在一旁看着终极肉球的诞生。 最后只剩下两个巨无霸级别的肉球。 肉球并不是没有智慧,只是被拘束在这样一个形体下的痛苦情绪所淹没,而导致了极端的性格。 经历过了最初的试探后,两个肉球以高速向对方滚去,撞击到了一起。 就像水化进了水,没有谁吞噬谁,两个肉球就这样天衣无缝地合在了一起。 一个堪比阿修罗一界界主的终极生灵诞生。 沈断抬头看着这个像山一样高的肉球,想到要是上面的不死人类透过地面看到这个肉球时会是怎样的心情。 不过这不是沈断所要担心的了,因为这个肉球并没有朝沈断所预想的那样“吃撑了”。 相反它的状态好的很,也许是因为吞噬了所有同类的缘故,它的表面浮出了一张拼凑起来的人脸,开口说话:“我的同类啊!快投入到我的身体感受那澎湃无比的力量吧!” 既然它自己不会死去,只能让沈断来执行了。 沈断抽出断刀,跳到肉球上空劈了下来。 沈断连刀算起来,整个人放在肉球上也是毫不起眼的一点。 这一刀就算让他刺中也对肉球伤害极小,若是运气不好,还会被肉球吸纳。 只是沈断也有他自己的招数,刀气暴涨,在空中就凝出一把巨刀。 肉球感受到了死亡的危机,也许被劈开后,它还能以其他方式生存,但是现在它所拥有的巨大体形和智慧将不复存在。 迎着刀气的那面上涌现出无数的人脸和手脚,试图抵挡住锋锐的刀气。 那肉球承受不住沈断的刀气,还是被一分为二。 肉球里流出千万魂魄,一条混浊的河流就地形成,流向低洼处。 “这就是冥河!”沈断看到无数魂魄在里面沉浮,就是自己当初在冥河旁悟道时所见的情形。 接着沈断又看见了菩萨。 菩萨对他说的第一句话是:“地府沦陷,天庭愿海被破,我只能提早把你唤醒了。第一阎王的本识记忆你恢复了几成?” 沈断震惊于菩萨对他说的两个消息,反问道:“地府生人难进,怎会被人界攻破?” 菩萨叹了一口气,招出一个光点,送入沈断手中,道:“你读读这个魂魄的记忆就知道了。” 沈断捏散光点,识海中出现了清晰的画面。 地府入口处标志性的建筑奈何桥被毁了。 这是地府唯一的进出口,人界的军队是想来个瓮中捉鳖。 人界的军队在最初尝试渡过冥河的过程中死了不少人。 传统对河的认知让他们忽略了冥河中那无数水鬼的危险。 不少战士大吼着自己跳进冥河中,成为他们中的一员。 外甲的物理防护可不能阻挡水鬼们对灵魂的直接攻击。 严明的纪律不能替代人们薄弱的意志,军官在通讯频道内的怒吼和诅咒也不能稍缓一下这些人投入冥河的速度。 万般无奈下,地府部队的最高将领尝试飞空。 冥河的上空也是个禁飞区。这个结论是在付出几十条人命后得出来的。 即便在克隆技术大规模应用在战争中的今天,最高将领想到要打份报告向那些整日里躲在实验室里的“老鼠”要求作战名额时,就有一种莫名的屈辱感。 现在他有些后悔冒然把奈何桥炸毁的决定。 可一想到那在熊熊火焰中颤抖的佝偻身形,寒意就从脚底泛到后颈。 渡河所牺牲的人数远比刚开始在奈何桥上死掉的人少。 那个提着一桶不知道是什么古怪液体的老太婆,随意挥洒出的是死亡的甘浆。 那液体飞到空中,聚拢成一团。 所有附近的战士的眼神都被这团液体球所吸引。 刚开始,最高将领还没有察觉,只是当前进的命令在通讯频道内播出后,那一片的战士还是如雕塑般仰头盯着天上的圆球。 后面的战士推挤到那片站立的“雕塑”,他们应声而倒,全都死了。 一个完美的圆圈出现在人界的战线当中。 天上的圆球里响起了刺耳的尖叫声。 最高将领调整好辅助视觉系统,传回来的画面让他遍体生寒,又怒火中烧。 “这群该死的恶心的怪物!” 圆球内竟是那些死去战士的面孔,一个个紧贴在透明的球壁上,扭曲,翻腾。圆球禁锢了他们的灵魂。 最高将领是个百战的老兵,他有着军人的荣誉感和自豪。 他可以接受自己的战士死在刀枪之下,却无法容忍还未碰到敌人的衣服,就以这种“莫名其妙”的方式死去。 甚至还不确定他们到底死了没有。 孟婆的表情通过辅助系统的识别处理,清晰地出现在最高将领的眼前,满是皱纹的风干橘皮子似的老脸还是可以看到一些笑容。 她的动作加快了一些。那桶里像是连着整个冥河一般,死亡之水连绵不绝地划出道道曲线飞到天上聚成一个个圆球。 最高将领在极度的愤怒中还是保持了一丝冷静。 随身的人工智能给出了自己的建议,退后,远程火力支援。 最高将领沉默了一下,修改了后撤的距离,直接乘以2,远程火力烈度提到最高等级。 他对地府不了解,但是他经历过天庭的第一战。明白若是以常理来揣测这些怪物,死的只会是自己。 这个灵魂应该就是攻入地府的最高将领了,他是怎么死的,沈断并不关心。 地府为什么只有孟婆在奈何桥上应战?其他人呢?新晋阎王呢?地府冥骑还有七十五司呢? 这些人都去哪里呢? “那天庭愿海又是如何被攻破的呢?”沈断问道,地府衰落,又群龙无首,没有新任阎王压阵,被人界攻破还在意料之中,可是天庭万千神佛,又有神上神、佛上佛隐居其中,帝释天掌管天庭,怎会被人界占领呢? 菩萨给沈断详细道来。 自从机甲兵在天庭愿海全灭后,人类意识到愿海是天庭的力量来源后,组织人力进行了研究。 愿力网络这一超现实概念被提出,人类最尖端的科学家们聚在一起分析愿力网络,尝试给出一个最基本的模型。 这种挑战在于愿力这种虚无的东西居然以现实的模样存在,使得科学家内部也有分歧。 有人就说如果承认了愿力网络的存在,那因果、神佛等概念也就有真的可能,这是对整个人类科技发展的否定。 有人提出了愿力网络并不是超现实的存在,也许现有的科技已经足以解释,只不过被它的表象所迷惑,我们并没有意识到愿海最本质的东西。 这样的争论持续了很久。 最后是一个神学家用信众信力汇集的理论来解释了愿海运作的基础,现在看来就是一个小型的愿力网络。 后来在进一步的实践中也证明了神学家理论的正确。 打破了这第一重障碍后,接下来的事情在众多精英的合力下变得顺畅起来。 最后一个污染愿海的方案被提上了议程。 基因克隆出来海量虫子,在短期内大量繁殖呈级数上涨。 人界把这些虫种由一个机甲潜入愿海海底放置。 没过几天,愿海就被这种虫子填满了。 愿力被污。 愿海被破。 虫子造成的后果比人界想象的更好。 天庭无数神佛都连带遭殃,被污染的愿力通过愿力网络进入神佛的念头,等他们醒悟过来的时候,已经驱逐不出去了。 天庭大败。 “这就是成也愿力败也愿力了。”沈断唏嘘道。 “有个任务要交给你。人类发现了第一阎王的遗址,正在准备过去查看。你要混进去伺机破坏,绝对不能让他们拿到第一阎王的东西,否则愿力因果一事被破,六道再无翻身的机会。” 沈断应承了下来,菩萨也再没有问起沈断恢复了几成记忆。 沈断来到人间。距离丧尸之乱整整过去了50年,现在是2115年。 这一年正是丧尸培育实验室被披露的第一年,人类的木星改造工程正准备开始,前进基地已经选好,剩下的只需要用核弹炸开一个深坑就行了。 可是科学家们还在争论不休,争论的关键点在于是否有必要用核弹来开路。 正方的观点是六道之战正进行到关键的时刻,人类需要木星上的丰富资源,如何在最短时间内建成一个前进基地不仅是必需的而且是马上立刻当下就要完成的。 反方的观点是已查明的六道中实力最强的天庭和地府已经沦陷,固然由于这两个地方的环境特殊,不适合人类生存,目前只有少量科研人员进驻,但从获取的资料来看,其他三道没有明显聚集的对抗力量,甚至是智慧生物,从这一点上来看,六道之战已经提前进入了尾声,人类不需要激进的占领木星。 这个争论引起了人们的广泛讨论。甚至将前几年的火热话题泰坦计划都抛到了一边。 连在丧尸上进行的各种不人道的永生实验也被大众遗忘。 无良的新闻媒体追逐着一个个当下最火的话题,一旦失去了新鲜感,就毫不留情地将它抛弃。 人类社会自丧尸之乱以来爆炸式前进的科技水准,以及颠覆世界认知的六道之战,使得大众的眼光越来越只局限在有限的几个领域之中。 过度膨胀的信息使不少人接受了人工智脑的手术以应对快速信息筛选的需求。 但是这一切都和沈断无关。 第九十七章 书店 沈断正在一个书店里看书,书看好了,更多的内容还需要通过网路才能收到。 网路的连接需要晶片。 可沈断没有晶片。 沈断一时没有解决的思路,起身随便到处逛逛。 这里是个怀旧的书店,现在的人类社会已经见不到这样的地方了。 出去后的沈断面临的是个全新的世界,也是因为这样的陌生感,进入人界后,沈断第一时间找了个自己最熟悉的地方书店呆下。 一直把所有的书都看完,书店的老板一直在偷看沈断。 因为这个时代像沈断这样的人太少了。 只有那些老古董,号称自己经历过丧尸之乱的老家伙才会过来。 书店里还有个女服务员。 虽然像这样的书店完全没有必要请一个年轻貌美的女服务员,这个女服务员的工资比老板都要高。 可老板就是愿意。 看到沈断走出书店,老板也如释重负的舒了一口气。 女服务员却是有些恋恋不舍,来这里的不是老头就是变态,像沈断这样俊俏的年轻人却是很少见。 所以本来慵懒的她勤快地给沈断加了好几次饮料。 不过沈断从来没有抬头正眼看她一下。 不免让她有些伤心。 沈断在路上看着到处可见的讯息屏,被一个节目吸引住了。 上面是个机甲,战斗中,沈断站在屏幕前,他的眼睛瞳孔的张大就被高精的视线捕捉系统分析,认定了沈断是在观看这个屏幕后,且注意力相当集中,不是偶然扫到。定向声束就传到沈断的耳朵里,旁边人什么也听不到。 机甲铿锵的台词传入沈断耳朵里:以机甲之名,赐你等邪恶的外星人千年监禁。 台词相当的弱智,但机甲的战斗技艺却是实打实的。 经历过修罗界的战斗艺术的洗礼,在格斗方面,沈断不知不觉被培养出了挑剔的口味。 可就是这样一档明显是给小孩子看的节目,里面的战斗技艺却是格外的真实,再加上已可与真实相混淆的虚拟成像技术,几乎让沈断回到了血战连天的修罗界。 沈断被这一奇特的现象所吸引,在路上看到的人类,大多数的肉体都是孱弱不堪,最次的地府鬼卒如果不考虑环境的影响都能轻易地撂倒好几个。 人界的生存环境也是六道之中仅次于天庭的。 但如果只论生活的便利程度甚至是远超天庭。 即便偶尔看到几个肌肉棒子,沈断的目光透过表层的肌肉发现里面的肌肉纤维束大多是定向聚集的,也就是在规定程序下反复运作得到的弱力型力量体系,用于实战就是被秒的份。 可就是这样一个对肉身毫无锤炼意识的种族,在格斗艺术上的理解却如此深刻,实在是让人百思不得其解。 沈断受这个问题的吸引,发现了机甲在人界的受欢迎程度。 机甲的形象在哪里都有。 又有一处画面吸引了沈断的注意力,一个黑色机甲挥出拳头,战向一个金色机甲,机甲的拳头张开化掌接过黑色机甲的拳力。 屏幕中央闪过一道白光,白光中跳出几个大字,巅峰机甲之战! 这是一个机甲比赛的宣传广告。 后面还有巨额的奖金。 那一连串的数字很是诱人,不过沈断这个时候还没有身份芯片,连报名这一关都过不了。 这个比赛也只能放在心中随便想一想了。 旁边的小孩指着大屏幕,兴奋地对身边的伙伴说:“我要是再大几岁就好了,说不定能拿到第一名哦!” 他的伙伴明显没有给他面子,嗤笑道:“是最后一名吧!” 两个小孩打打闹闹地离开。 沈断看着这两个孩子的背影,脸上已经带上了微笑。 “要是自己去参加这个比赛,会拿第几名呢?” 以自己的修罗技法拿个第一应该不是难事吧。 接下来的日子,沈断为了尽快熟悉人界,到处闲逛,得益于发达的传媒和无处不在的免费的虚拟电视频道,沈断了解了百年后人界的社会状况。 人类的足迹已经踏到了外太空,大脑图景已经完全绘制好了。长生久视也是可能。 网路上有关外星人的消息很多。有消息传说近来舰队在月球集结就是为了外星人。 这个消息让沈断精神为之一振,他的直觉告诉他这次的舰队集结实际上是为了第一阎王的遗址。 有各项证据表明人类不是唯一的智慧生命。 而太空技术的发展催生了人类长生的可能,从最早的端粒延长等手段到最后基因修补,乃至最为终极的灵魂抽取计划。 人界走过了一段崎岖漫长的道路。端粒延长最早被当作是人类长生的仙丹,不想失去了控制的细胞发生了不可逆转的变化。丧尸这一被广大爱好者企盼数百年的“幻想造物”成为现实,几乎让人类文明毁于一旦。丧尸横行的时代,地府的生意特别差。 人类付出了惨痛但是还在承受底线之上的代价控制了端粒瘟疫的传播。但端粒所造成的后遗症还远未解决。 人类封存了各种长生的技术,把它们当作是上帝派来毁灭人类的魔鬼。 直到如今的太空时代,在人人渴望在人马星上有套别墅的日子里,长生技术借着太空发展的大势借尸还魂。 潘多拉魔盒再次被打开,不过这会并没有多少人给它足够的注意。 太空给了人类足够的空间去消化技术快速发展带来的内部矛盾。 长生技术可能的种种恶果没有出现,人类向前的步伐更快了,快的无可阻挡,意气风发。这是那个时代人界的整体面貌。 值得一提的是长生技术中的一个有趣的变种,就是人类巨大化的“泰坦”计划。 研究表明地球所有生物的自然寿命是与其物种的体重成正比的,就是说胖子活得长。 人类远离这条相关线很远,远超出人类“应有”的预期寿命,这很显然是因为“智慧”的缘故。 但智慧早早地把人类的寿命提到了极限120岁。 剩下的变量只有体重。 于是这份提案的递交者就给出了通过各种技术大幅提高人类体重至传说中的泰坦一般的顶天踏海的程度,再通过基因工程稳定下来,使其代代相传,那么人类的寿命至少可以达到千年以上。 不管这份计划有多么荒诞,沈断读了还是有些赞同的。 技术方面的事他不懂,但说到“宏大是力”这个概念的时候却有很多的佐证。比如天庭许多大能都有天地法相。 上古第一阎王化出本体时可头顶天庭,脚踩三恶道之下下层恶鬼界,身贯六道。越大就越有力。 地府中各级鬼卒冥官也是如此。 鬼卒大多身形矮小,而到黑白无常这一冥帅的级别,就身形高拔起来。 再上到判官、甚至阎王这一级别看似与常人无异,但化出本体来往往高达数丈,仰视不能。 还有传说中的畜生界中的龙,和修罗界的大修罗王等等。 体型微小者也用群居合作的方式达到另一种方式的“宏大化”,如畜生界的蚁群,和人类。 太空时代的迅猛发展有个重要的内因是在于人类停止了内斗,或是说在统一政权的指挥下,在一定程度和范围上停止了内斗。如此才能集合所有资源在各项基础技术上屡有突破。 虽然距离实现还需要一段漫长的岁月,但时间对人类来说已不是一个不可能解决的问题。 各个核心领域的大师和其下的助手乃至最底层的研究人员都优先配备了当时最先进的长生技术,2,3百年的寿命让这些沉醉于各自领域的天之骄子和他们的团队有了长时间稳定的基础去攻克一个个难题。 而这些难题的答案又反过来推动他们技术和灵感的成长。 继千年前的科技革命以来,人类的爆炸式增长开始了。 灵魂这一禁区被人类攻破是迟早的事。 书店里还有其他客人在看书,第二天没有其他去处的沈断又回到书店看书时,一个老头挨了上来,看了一下沈断手里的书名:六道永生。 跟他攀谈起来。 沈断也想多了解一下人界,有这么健谈的对象也好过自己去找人聊。事实上他早就注意到那个女服务员对他的额外关注,这个书店里只有这几个客人,也确实很容易感觉得出来。 但是老头是个更好的选择。 从《六道永生》这本书说起,老头不一会儿就开始和沈断争论永生的问题。 老头的意思是永生的可能选择远比人类想象的要多。 而沈断则认为现有的永生技术做到的都不是永生,而只是一定程度的寿命延长。 老头驳斥,提出各种技术细节来支持自己的论点。人类永生最有可能在百年之能实现,甚至会快过彻底占领六道。 老头没有看过上古不死人类的画面,不能理解沈断所说的永生也很正常。 沈断只是刻意提出一个和老头相左的观点以期获得更多的人界的信息,现在目的已经达到,这个老头明显是永生工程里的一个负责人,对永生技术的各项微小细节都了如指掌,这让沈断很满意。 沈断接着主动提起了六道之战的事情。 老头会说起六道的结构,实际上六道的空间结构并不是互相依存的,而是你中有我,我中有你的交错结构。 当然这些同平行空间理论还是有所区别的。 比如说最先定位出来的百慕大三角就是地府入口的谣言就是其中一例。 确切的说法那只是地府和人界交界处的紊乱空间。 不过百慕大三角对人界准确定位地府入口也是起了不小帮助的。从这个角度上来说,地府入口的传闻也不能单纯地说是空穴来风。 沈断和老头相谈甚欢,约好明天再在书店见面。 老头临走前给了他一张名片,名片上写着:外星人管理局局长。 看到这个名称,沈断几乎有些怀疑这个老头是不是什么角色扮演的爱好者,自己印了这个名片。 但是老头却是一本正经,好像自己真正就是从事这一业务一样。 第九十八章 外星人管理局 外星人管理局可不是地球指挥中心的下属部门,没有任何官方背景。 但也不要放松警惕,这个时代人工智能的容量过度冗余,使得任何个人或小团体有什么疯狂的想法都可以利用多余的人工智能来尝试解决。 这是地球指挥中心所鼓励的。 外星人管理局就是个外星人的狂热小团体组建的。 他们利用人工智能对地球上所有的神话和神秘故事进行计算和剖析,发现了一个模型,得出了一个疯狂的结论:就是外星人一直在地球上,而且和人类的联系紧密,只是人类思维的惯性给他们加上了各种名词:神鬼怪或是不可思议现象。 而外星人管理局的思维很简单:一切都是外星人做的。 沈断独自一人走出书店,在人类世界中早已没了国家的概念,太空行业的迅猛发展,使得地球人的概念深入人心,再没了国家种族的隔阂,所有人都有一个伴随终身的唯一标志,用于生活的方方面面。衣食住行都离不开它。 可是沈断没有这个唯一性标志。 当局长知道沈断没有唯一性标志的代码时,局长就知道自己碰上了“可能的外星人”。 人类世界只有一类人没有唯一性标志,那就是丧尸培育实验室中的丧尸。 沈断明显不是丧尸,就是智慧型丧尸也做不到这样程度的思考,那只有一种可能,局长从本专业的角度出发,得出了结论:沈断是个外星人。 局长这几日的心情却是很好。 好到下面的人都以为局长才是他们一直在寻找的外星人。 因为局长找到了沈断。 种种迹象表明沈断就是隐藏在地球上的外星人。 而且是活的。 沈断在局长面前却生称自己是异能者。 这是沈断在书店的老式网路入口上面一个爱好者的论坛里发现的流行名词,也很符合这个时代大部分人类的臆想。 局长心照不宣地给这沈断盖上了外星人的章。 还有意无意地给他讲了个“只有我能看见的龙”的故事。 局长在饭桌上神秘兮兮地说道:“我家里有个会用手发出能量束的外星人。” 沈断道:“哦,那倒是可以让我看看。” 局长道:“可惜的是只有我能看到他。” 沈断道:“那他发出的能量束呢?” 局长不无惋惜地道:“这股能量束也是不可见的。而且不会引起任何能量波动,电磁、场、波、温度,没有一项我们已知的参数发生变化。” 沈断道:“那下雨的时候呢?” 局长摇摇头道:“也看不见,我的意思是他不是虚体,但是雨水溅出的外形轮廓也只有我看得到。” 故事听完,沈断最先反应过来,大笑起来。 局长见沈断作出“你知我知,何必挑明,大家暗地发财,各取所需”的笑声,心下宽慰,也跟着大笑起来。 这一笑,一扫多年郁闷,雨过天晴,神意飞扬,几乎要灵魂脱壳飞上九重天。 因为以异能者的身份作掩饰是外星人的一大特征,沈断的自作聪明的做法反而让局长坐实了自己的猜想。 局长想起自己那个同学,就有了报复的快感。 外星人管理局的局长和负责舰队外太空外星人遗迹探索的美女科学家是同学。 两人才华相仿,只是境遇大不相同。 一个手握大量资源,头顶光环。另一个怀才不遇,只能用冗余的人工智能计算能力继续自己的研究。 这会有了外星人这个活的证据,局长要堂堂正正地回到第27区拿回自己的一切。 书店的女服务员这几天的心情很不好,源头都出在局长这个猥琐的老头身上,天天和沈断在一起谈些什么永生、六道的东西。现在的男人就喜欢说这些虚无缥缈的东西。女服务员对这些是一点兴趣都没有,唯一例外的是传说流传自天庭的仙界服饰,那些自己可以漂浮在空中的长长的彩带是现在市面上最流行的款式。 据说最早的一款是一个被女友抛弃了的小伙子主动去加入机甲兵后来死在天庭愿海海底前发回的影象中的服饰。 热卖的商品陪上一个凄美的故事,“要是有个英俊的男人为我而死该多好啊!”这样的痴想传遍每个少女或是自认为少女的心里。 大多数女人的心底是未必要个男人去死的,只是一个故事把死亡、帅、流行、战争、爱情等名词连在一起的时候,就具备了相当的杀伤力。 女服务员极不情愿地应了老头续杯的吆喝,挪着步子过来,拉着张脸给老头倒满了杯子,这样的脸色若是让老板看到,只会指责她的不是,“要把这些顾客想成是你的亲人,你会对自己的弟弟摆这样一副臭脸吗?”“会!” 老板下一句话就说不出来,女服务员居高临下地看着这个老头的秃顶,心里泛起作呕的感觉。 现在的时代可是永生可期、登陆木星、攻占六道的年代。 治疗秃顶的手术可能比去刷牙都要简单。可是这个老朽的男人连这个都懒得去做。 不注意打理自己外表的男人可是女服务员第一憎恶的目标。虽然这个老头跟她一点关系都没有。 反倒是沈断,这个安静的男人,打从他进入这个书店的第一天起,女服务员就以一个女人的细致观察的天赋发现他很干净,不是那种勤于打理有着良好卫生习惯的干净,而更像是天生就有抗拒灰尘的能力。 头发、衣服、还有手都干净的好像是天庭中的神仙。 如果是六道之战进攻天庭的时候,她真以为是天庭的间谍潜伏到人间来了。 不过如果他真是天庭的间谍那该有多浪漫啊! 女服务员控制不住自己的想象,念头开始天马行空起来。 “嗯,你可以去忙你的了。这里暂时不需要你。” 老头看着续杯完后的女服务员还站在桌子边上,好心地提醒她。 老头的一句话把女服务员刚升到天庭瑶池美景的念头拉回无趣的人间,女服务员用“凶狠”的眼神瞪了一下老头,接着怕沈断误会,又给了沈断一个甜美的笑容转身离开。 老头压低声音对沈断道:“你要不要装一个唯一性标志?” “这个现在也可以装吗?”沈断是以自己出了事故为借口说自己没有唯一性标志的,局长乐得装糊涂,就算沈断明着说出来他也不在意。这唯一性标志要是出场事故或是做个手术就能破坏的,也就不叫唯一性标志了。 听到这句话,局长更加笃定沈断是个外星人,至少不是地球人。 局长笑眯眯地说道:“其他人自然是不可以,不过我有个朋友,他是专门做这个的。” 局长为怕沈断暴露在官方的监察网络,利用自己的资源给沈断办唯一性标志。 第27区的力量可是不容小觑。要不是当年看到了那个人,局长也不会从第27区离开。 要知道当时的他可是仅次于区长的第2号人物。 可是局长从来没有后悔过,为了能重新见到她一面,局长疯狂地用尽了自己所有的资源。可是除了发展了几个狂热的外星人爱好者的青少年充实了“外星人管理局”的人手外,就再没有实质性的进展,直到局长碰到了沈断。 局长有些庆幸最高存在在自己快要走投无路的状况下给了自己希望。要不是那日觉得这个少年有些特殊,像这样的古董书店只有老人为了缅怀过去的时光才会进来坐坐,或是贪图女服务员的低胸装进来偷瞄几眼的没胆小贼。不会是沈断这样的人,进来只是看书,安静地看书。 看到《六道永生》是沈断所看的书时,局长的心就漏掉了一拍。 一个偶然坠落到人界地球上的外星人,就像当时的她一样。她也很喜欢看这本书。 要知道这本书的作者成书可是早于六道之战。 局长从过去的回忆中醒来,看着坐在身边的沈断,他们现在前去他那个朋友那里,这是他唯一的朋友了。 或是说志同道合的战友了。 局长和沈断从车上下来,来到一幢不起眼的建筑前面。 这个建筑和周围的房子一样,没有丝毫特色,是个混凝土构造的简单家伙,在这个人类已经可以登上木星的年代,出奇地没有使用任何高强度材料。 “这个局长的朋友也跟局长一样喜欢活在过去吧。”沈断想。 作为一个十足的“老人”,沈断在这个陌生的时代,反而在这幢房子面前找回了熟悉的感觉。 局长领着沈断进去,出奇的是建筑里面的装饰却是十足的科技质感。 一切都是透明的,就连脚下的地面都是清澈如水,踩上去甚至显现出脚印来,不知道是用什么材料做成的。 之后进了一个满是仪器的房间,所有的显示屏都浮在空气中,大量的数据和图表在自动刷新,刷新的速率连沈断的眼睛也捕捉不到,屏幕上的一切对他而言只是不断变幻的五彩斑斓的色块。 可是一个人却聚精会神地盯着屏幕,好像这里蕴藏着宇宙最终的真理,或是像一个色鬼盯着女人裙摆下不经意露出的一点肉色,期冀着里面的无限风景。 局长和沈断进来丝毫没有引起这个人的注意。 局长小声地对沈断说道:“这个就是我朋友,你可以叫他医生。” “医生?” “对,医生,他原本是军医医院里的主刀医生,后来发生了些事就自己出来单干了。” “发生了些事”很值得琢磨,不过沈断也不关心,只要他能给自己一个合法的身份就行。 这几日看得纸质书也多了,不过更深一层的有关舰艇还有机甲的资料可都是电子媒介的,没有唯一性标志沈断要整天泡在那个书店里用那台老掉牙的网路入口才能看到一些。 效率太慢!沈断现在只想混入舰队破坏掉人类的探索行为,要是让他们真的找到了第一阎王的残留信息,这六道之战也不用打了。 虽然理论上说唯一性标志是只能从出生时开始办的,但总有特殊的状况,后天极低概率的损坏,或是秘密研究中的克隆人,军方的特殊项目还有黑暗世界的走私等等,唯一性标志号称笼罩全球所有人类毫无死角的系统还是有很多漏洞可以抓的。 这只是一个小手术,但由于沈断特殊的身体状况,不好暴露在公众面前。所以局长就把自己的好友也拉了过来。 看了沈断的扫描图后,医生惊叹不已。 沈断的身体都没有正常人类的内脏器官。 上半身有着类似神经线的复杂网络,下半身却是空的。 再接下去做的深度扫描就有些让大夫头疼了。 他就等于是披着人皮的一团黑气,里面完全是空的,大夫尝试植入一块普通的通讯晶片,观察其反应。 结果通讯晶片在透视仪下四处游走,而且根本无法传递讯息。 所有人类的植入芯片中,通讯模块是最基本的元件之一,而通讯模块和神经网络的连接是它能保证通讯的基本条件。 对于一个没有神经网络,以一种完全无法理解的方式在运作的类人生命体。大夫也是束手无策。 最后大夫给沈断随便植入了一件芯片。不是唯一性标志,而是模拟标志芯片。 沈断通过了测试。 局长有些意外,照他看来,沈断这种类型的纯灵魂体,人类使用的标志芯片是不可能被成功激活的。 就是安到一个“永生水母”身上,都可以利用其体内简单的神经线激活,唯独这个连实体都没有的幽灵不可能。 局长好奇地问大夫。 大夫向他隐晦地暗示之前他一直努力的项目有了突破。 局长震惊。 大夫之前的研究领域是意识思维的剥离,另类永生。 具体的研究分支是在技术条件还不成熟的情况下,只保留头颅,去掉身体,形成第一阶段的“剥离”。 相较于其他形式的“永生”计划,大夫的这个项目并没有多少出奇的地方,只是一个闭着眼睛的头颅泡在满是液体的容器内突然瞪大眼睛透过玻璃看着你的画面太过“反人类”,普通民众无法接受,又很容易很百年前的丧尸之乱引起的“头颅症候群”联系起来,所以这个项目得不到任何官方的支持。 私人富豪们对于这种放弃了身体这个享乐载体的无聊永生也没有多少兴趣,做个基因修补,永保青春才是富人圈里的流行,就算是端粒丧尸之乱后也是如此。 只有局长一直在支持着大夫,永生不是局长的兴趣点,在他看来,全人类的永生就是一场巨大的灾难,不是指对资源、空间的占用,现有的科技和太空技术的发展使得人类的生存能力大大提高,贫穷、食物不是问题。 而是大部分人不知道如何消费时间,他们没有追求,没有理想,只有无聊的行动来打发漫漫永生。 但局长和大夫两个人可谓是臭味相投,两人本来都是各自领域内的佼佼者,又都放弃了令人羡慕的地位和光环投身于一个无人问津的疯狂领域。 也只有局长知道医生的过去。 第九十九章 医生的过去 从林楚拒绝他的那一天起,医生就把自己的全部精力投入到所有有关人体奥秘的学科中去,在他看来,至少这些东西不会对他说不。 医生列了一个详尽的书目,把所有他可能会用到的书籍都放到上面,从没考虑是否会有足够的时间给他读完。那时人类永生的项目还只有端粒一个。 在图书馆里,同样是书呆子的局长成了医生的好朋友,那时的局长朝气蓬勃、纯粹、干净,思想如夜空的繁星,并未被白日的阳光所遮蔽。他们二人在寻求智慧的道路上并肩前行,互相帮助。 渐渐的,医生从失恋的阴影中走出,学业不再是躲避情伤的地方,而是成了他毕生奋斗的目标。 天赋一般的医生如此刻苦,进步之大,连授课的教授都记住了这个年轻人的名字,尤其是德罗赞教授更是对他表示出了不一般的关心。 局长为好友的进步感到开心。因为只有他才知道医生下了多大的苦功。 一旦踏入科学的世界,时间总是过得很快。转眼间,学校的生活就要结束了。 丧尸之乱开始了。 医生是如此地沉醉于实验室“老鼠”的生活,没日没夜的观察试验现象,总结统计试验数据,以致于事发后的第二天,在去买早餐的路上被一个满身是血的同事伸手挡住了去路时才发现学校已成了丧尸的世界。 也许是连续通宵试验后的疲惫感让医生的面容邋遢、步履缓慢,远远看去和丧尸无异,医生这个新鲜的活人竟然没有引起在校园内四处晃荡的丧尸们的注意。 幸运的医生甩开了丧尸同事“好客”的拥抱,向实验室跑去。 那里是他最熟悉的地方。 颇为讽刺的是医生的实验室里有着不逊于外界数量的死尸,泡在巨大的福尔马林的尸池里,区别是这些是不能动的死肉,而外面的那些是脑干还能发挥作用的行尸。 在实验室里,医生碰见了德罗赞。 德罗赞教授在这场丧尸之乱中显得特别镇定。当医生面色苍白,气喘吁吁地要告诉教授外面发生了什么时,教授微笑着问道:“吃了早餐没?” 全然不顾在窗户外面用血手拍打玻璃的丧尸,其中有昔日的同事,也有教授的学生。但是教授像是早已知道了丧尸们的存在,把他们看成是泡在尸池里尸体一样,全然不顾。 医生也被德罗赞教授的镇定所感染,反而有些不好意思起来。医生研究的课题本来就是有关生命的本源。他为之付出的努力和热情足以把一个行星点燃成新生的太阳。在科学领域的过度专注让医生也多少丧失了些普通人的视角和情感。 医生随德罗赞到他的办公室去吃早饭。 这整幢大楼里没有丧尸,也许是得益于它的严格的门禁制度。昨夜只有德罗赞和医生两个人留在大楼里。 德罗赞的办公室在大楼的顶层,那里可以俯瞰整个校园的美景。 医生曾去过一会,可是这次随德罗赞推门进去时,他还是吃了一惊。 办公室里堆满了应急食品和饮水,甚至还有一个小型的发电机。 看这份量足以够他们二人吃上好几年。 德罗赞很是享受医生吃惊的表情,自嘲道:“我是个被迫害妄想症患者,这些原本是为了世界末日或者是那些我幻想出来的仇家准备的。” 这个滑稽的理由可说服不了医生,因为上次过来的时候不过才过了一个月,看这些食物储备,怕是一年前就已经开始了。 德罗赞和医生坐在靠窗的办公桌前享用着丧尸末日难得的早餐。 医生看着窗外那些追逐着幸存者的丧尸群,尖叫声穿过玻璃传了过来。 医生再次问道:“老师,我们真的不去救他们吗?” 德罗赞手指指向窗外四处游荡的丧尸,反问道:“怎么救?” 医生沉默下来。 德罗赞以一种罕见的激昂的声音说道:“我们的职责是在这个还能勉强运行的实验大楼里找出治愈那些丧尸的方法,而不是为了救一两个人牺牲了这难得的机会。全国最顶尖的两位人体生物学家不就是在这里吗?” 医生被德罗赞的高度赞扬激发了热血,冲到头顶上,呼地一声站了起来,双眼放光道:“老师,那我们怎么做呢?” “首先要有一个丧尸,活的。” 用“活”去形容一个丧尸,在逻辑上总是让人觉得别扭,可对于医生来说这些东西除了没有生前的智能还有记忆外和活人没有什么区别,最大的特征只有一点,就是对新鲜血食的渴望。 透过窗户,医生清楚地看到一个丧尸在支离破碎,已经腐烂的尸体旁边转悠了许久,终于抵御不住饥饿感,趴在地上吞食那些腐肉。 丧尸在肉食的新鲜程度上的挑剔堪比去菜场买菜的大妈。 医生还在思考怎么抓获一个活着的丧尸。 德罗赞充分利用了自己老师的身份,只是给医生抛出这个问题后,接下来的时间就坐在窗户边上说是要观察这些丧尸的习性,实际上大半的时间是嘬着热腾腾新磨好的咖啡发呆。 医生全然没有被打苦工的想法,相反,他的大脑高速地运转,思考着种种可能的方案。 突然他的思维转到了一个偏僻的角落:“林楚怎么样了?她还活着吗?” 即便是这样的灾难,但是像医生这样全无防备的人都能借着一幢封闭的大楼生存下来,那一定还有更多的幸存者。 林楚的男友看起来是个机灵的小伙子啊! 医生没有嫉妒情敌的意思,那个叫做沈断的年轻人确实是在外貌和学识上都全方位碾压自己的存在。 从情伤中走出后,医生还是第一次花这么多时间思考这些“无聊”的问题。 医生责备了自己,想到德罗赞教授这么看重他,自己还浪费时间想这些儿女情长的事。 最终的活捉丧尸方案出来了,德罗赞看了医生手里长长的用来勾尸池里漂浮的尸体标本的长勾时,眉毛像把剃刀一样扬了扬,点了点头。 德罗赞出乎意料地选择了诱饵的任务,走出大楼,像是逛街似的,在大楼附近散步。 医生拿着长勾在门后透过玻璃观察着外面的动静。 终于出现了德罗赞的身影,脚步还是不紧不慢,还做出了个v字的手型。 “成功了吗?” 一个拖着左脚一瘸一拐跟在德罗赞身后,竭尽全力伸手试图够到德罗赞的丧尸,医生看到那丧尸的迟缓行动,原本紧绷的手掌放松了下来。 要是这样的丧尸都解决不了,那可真是笑话了。 估计德罗赞也是这样的想法,对着医生笑笑,加快脚步走进大楼,门半开着,就等那丧尸进来。 瘸腿的丧尸好不容易走上台阶,丧尸的病毒明显对他的平衡感造成了破坏,在最后一个台阶上,瘸腿丧尸跌倒,喉咙里发出一阵浓痰卡住的恶心声音,索性不再站起来,就这样一手撑地,一手虚抓向医生,慢慢地爬了过来。 医生准确无误地用勾子勾住丧尸的肩膀,这比勾那些被福尔马林泡得软绵绵的尸体标本可容易得多了。 丧尸配合地用手抓住勾杆,医生和德罗赞合力把丧尸拉了进来。 还好这个过程中没有其他的丧尸过来打扰,德罗赞把门关上。 医生则半拖半拉地把丧尸扯到了一个小房间内,把门锁上。 一个活着的丧尸抓到了。 德罗赞交给医生一个任务,活体观察。不要给关在房间内的丧尸任何影响,只是单纯地观察他的行动。 医生看到过构造精密的人体组织一天天地蜕变腐烂,最后变成蛆虫的美餐。 看到过红润充满生气的面颊像是被死神吸走了红色的血气变成消瘦的骷髅。 但是明明已经腐烂的肢体却还能行动、嘶吼、甚至是进食,这个奇迹还是让他赞叹不已,感叹大自然造物的不可思议,尝试着找出丧尸的永动来源。 医生以无比高涨的热情按照德罗赞的吩咐展开了丧尸实验。 第一百章 停电 要把一个丧尸固定住是件很困难的事,医生和德罗赞一个按住头部一个按住四肢,手忙脚乱地把这个丧尸固定在实验台上。 接着要开始活体观察后的第一个解剖项目,胃部。 医生凝视着仍未放弃挣扎的丧尸,按下了开关,丧尸身子下的平板发出“嗤嗤”的电机声,将丧尸送入成像仪的空洞中去。 “那家伙的脑袋快松开了!”德罗赞敏锐地发现丧尸的头带有松动的迹象,大声叫道。 医生赶快暂停住机器,上前避开丧尸张开的大口,重新系好头带。 丧尸像是个被迫喂食的顽劣孩童,使劲摇晃着脑袋,那架势看了让医生怀疑会不会把脑袋晃下来。 医生退后站到德罗赞身边,德罗赞熟练地在空中作出了操作手势,成像仪将一副深度的诊断图谱投射到二人身前。 德罗赞说道:“目前的电力只能够这些老式的核磁共振仪使用,不过也足够了,你看调协曲面在这里。” 德罗赞用手指指出丧尸脑图上的一段特殊曲面。 德罗赞和医生共同研究了丧尸的脑图,然后德罗赞让医生独自进行解剖任务。 医生现在早已经习惯了德罗赞这种“放养”的培养习惯,拿过事先准备好的手术器械,剖开丧尸的肚子。 丧尸的肌肉大部分已经腐烂,手术刀毫不费力大割开了表皮,露出了的腥臭的五颜六色的内脏。 这个丧尸的体形中等,不胖不瘦,并没有多少脂肪阻挡住医生的解剖路径。 医生小心翼翼地拨开了无关的器官,找到了鼓囊的胃袋。 为了避免胃液溅自己一脸,医生格外缓慢地切开胃袋,里面的人体残肢露了出来,几乎是原封不动。 果然这些丧尸已经失去了消化的能力,可是他们为什么还要进食呢? 医生疑惑不解。 这些丧尸活动的能量又来自何处? 突然房间的灯光开始闪烁。 经过几次挣扎后,灯光熄灭,没电了。 远处传来德罗赞咒骂的声音。 医生有些害怕起来。 无尽的黑暗是丧尸们的最爱,在黑暗中也不妨碍着他们用着嗅觉、听觉或是其他什么直觉之类的东西锁定猎物,医生在之前的夜晚已经无数次地听到从校园各处传来的幸存者的惨叫声。 现在虽然医生知道自己处于一个安全的房间,身边只有一个五花大绑的丧尸,可是人类趋向光明恐惧黑暗的本能,还是让他摸索地朝德罗赞的方向走去。 德罗赞的声音从房间的一角传来:“一定是那个成像仪的缘故,你没关了它吗?” 医生分明地记得自己关了成像仪才进行后续的解剖动作,可是除了成像仪外,又有哪个仪器会有这么大的功率让电路跳闸。 德罗赞说道:“我们要过去看一下我那个小宝贝。” “小宝贝”就是德罗赞的小型发电机,没了电,不要说研究工作无法展开,生存也成了问题。 医生走到德罗赞身边,二人搭着肩抹黑走出房间,成像仪的房间是在办公室的下一层。 这也意味着医生和德罗赞要穿过漆黑的走廊,进到那平时从未有人走过的楼梯间,才能到达办公室,白天的时候还无所谓,到了晚上,这个路线就变得危险起来。 医生的呼吸变得急促起来,奇怪的是德罗赞显得极为平静,平静到医生都听不到他的呼吸声。 要不是之前德罗赞说过几句话,医生还以为自己是在和一个丧尸勾肩搭背呢! 走廊尽处的玻璃窗洒进一点外面的余光,能让医生已经适应黑暗的眼睛捕捉到这些光芒。 医生借着这些余光看向德罗赞,德罗赞眉头紧锁,所有的心思似乎都放在了他那个可能烧毁的“小宝贝”身上。 二人缓慢的脚步声还是在空旷无人的廊道上激起了回声,恐怖阴冷的气氛渗入医生的骨髓、血液。 即便如此,医生一点也不想更靠近德罗赞一点,本能好像看到身边是一个行走的冰块,阴冷潮湿的气氛的本源就是出自德罗赞一般。 医生晃晃脑袋,想把这些古怪的念头驱逐出去。 二人终于走到了楼梯间。 楼梯间就在走廊的尽头,一边是夜光,一边是噬人的黑暗。 就像一个丧尸张开黑洞的大口,等着美味新鲜热气腾腾的食物自己走进去一样,医生的脚步迟疑了一下,德罗赞当先走了进去。 医生赶忙跟上。 本来还能看见东西的眼睛霎时又陷入了无尽的黑暗,呼呼的风声在楼梯间内上下窜动,夹杂着呼吸声、脚步声、衣服面料的摩擦声,还有一声声丧尸喉咙里传出的低吼,像是就在声边,仔细一听,又遥远得仿佛是外面的丧尸传进来的声音。 视觉无法发挥作用,声音也不可靠,五感中去了两感,医生全身的汗毛竖起,极力补偿着对外界的感知。 要是黑暗中有一个悄无声息的丧尸从角落里站起朝他扑来,医生都能提前感觉到风的流动。 “咔哒”一声,德罗赞打开了办公室的门,医生如释重负,浑身冷汗直冒。 德罗赞似是觉察到了医生的异样,回头看了他一眼。 办公室有足够多的窗户,夜光充溢着房间,医生看到一双精光闪闪的眼眸像蚊子一样隔空叮了自己一口,那时脑中的恐惧幻象好像变成了现实,从空中扑出来,朝他咬了一口。 接着德罗赞走到那电机旁,检查起来。 医生的心跳声恢复了平稳,只听到德罗赞懊恼地拍了拍电机,道:“坏了,你会修吗?” 医生苦笑道:“不会,只会修人。” 这算是医学领域工作者的一个业内笑话,德罗赞叹道:“要是机修工在这里就好了。” 医生沉默,在这末世里,会门手艺是多么重要啊。 “没办法了,我们只能去地下室把备用电源打开了。” “备用电源?备用电源还能用?” 丧尸之乱后备用电源就已经耗尽了它的能量,这幢大楼毕竟不是高级别的军方项目,不会配上核能电源。 “是的,还有一个备用电源组,不过需要手动开启。跟我来吧。” 德罗赞站起身朝门外走去。 医生突然叫住德罗赞问道:“不能白天去吗?” 德罗赞好笑道:“白天和黑夜对于地下室这个地方又有什么区别呢?我还有个手电,走吧!”德罗赞不知从哪个地方摸出一个手电,强光在医生脸上闪了一下。 医生略微有了几分勇气,也许是因为手电,也许是因为德罗赞。 手电的光在黑暗中晕了开来,给所有的房间、墙壁抹上一层惨亮的冷色,医生紧跟在德罗赞身后,一阶阶地向地下室走去。 光亮让医生觉得路程不再遥远,甚至比刚才那段还要短。 德罗赞用力推开防火门,走到地下室三层,这里是大楼的最深处,除了必要的维修外,没有人会到这个地方来的。 学生们都会拿这里当作各种校园鬼故事的开头,荒凉,人迹罕至,如果有人意外地启动了电梯的b3按钮,电梯门打开的那一刹那,能让他们觉得穿越了时空来到了阴曹地府的感觉。 天花板上镶嵌的灯具因为年久失修,有气无力的闪烁着,还是以一种调皮的频率跳动着,就像是地下室群居着无聊的鬼魂们闲来无事用手指拨动电灯的开关一样。 德罗赞像是来过这里多次,也不找路,左拐右弯地到了一处红色把手前面,医生几乎是把自己的前胸贴在德罗赞的后背上,好几次踩掉了德罗赞的鞋跟。 德罗赞欣喜道:“就看这个备用电源还能不能用了。”一手将那红色把柄压下。 “咔嚓”,接着好像一大群蜜蜂飞过,“嗡嗡”。 医生仿佛看到了电流在整幢大楼的线路里奔涌,地下室一下子亮堂起来。 德罗赞得意地说道:“当初设计大楼的时候,我就特意加了这个备用电源,在两套电力系统都失效的情况下,这个备用电源被手动重启后,就会自动重置整个大楼的线路。” 德罗赞等着医生夸奖自己的未雨绸缪。不过医生看着一下子变成白昼的地下室,想到了一个恐怖的可能,问道:“老师,‘重置’是不是说现在整个大楼的灯都亮了?” 德罗赞的脸色一凝,从牙缝中苦涩地挤出:“有这个可能!” 二人飞奔到电梯旁,乘上顶楼。 果然如此! 无数盏灯亮了起来,黑夜中吸引着校园里所有能看见灯光的丧尸聚集到大楼前。 黑压压地一片像是潮水将大楼这座末世中的孤岛淹没。 “关了它吗?” 医生在德罗赞身边小声地提议道。 德罗赞站在办公室的窗边,恼火地看着外面把大楼围得水泄不通的丧尸狂潮,像是去圣地朝圣的狂热信徒,一个个朝着光亮的大楼伸出双臂。 以他们被病毒破坏的大脑,只留下残余的动物本能,“这里有人!”一个个机械地推挤着前面的丧尸往大楼压去。 混凝土和钢筋搅成的墙壁是无惧丧尸的推搡的,可是楼下的大门就不是这样的情形。 只是一个电子门禁系统加上几扇玻璃可不能阻挡丧尸们的肉体的冲撞。 德罗赞的眉头几乎要绞在一起形成一个不可破解的环状物事,他恼火地说道:“现在关了又有什么用!等明天再说吧。我们还是先下去看看大门。”医生听出了德罗赞语气中的懊悔,也许是出于面子,德罗赞并没有在自己的学生面前承认自己的过失。 医生没有半点怨怼的心情,“谁又不会犯错呢?”不过以德罗赞的冷静也会犯这种小错误也是罕见,更别提那个备用电源还是照他的要求提供的。 有电的好处,就是可以乘电梯了,终于不用再走一遍楼梯,医生多少有些高兴,虽然目前的境况容不得他有多少空间来高兴,丧尸群分分秒秒都有可能冲进这幢大楼,就像是节日打折时聚集在百货大楼门前把自己的脸压在玻璃成饼状的那些女人们,等着冲进来抓过事先挑好看下的包包、衣服、首饰、化妆品。区别在于丧尸们明显没有那么挑剔,他们只要一个:活人。 医生和德罗赞来大门前,门口的灯光把门外聚集的丧尸一个个照得清晰可见,贴在玻璃门上的丧尸看到了两个活人站在他们面前,一下子变身成了看到明星的疯狂粉丝,无数张手掌拍打着玻璃,留下一个个泥泞的血手印,汇成一道道血蒙蒙屏障隔开了医生、德罗赞和丧尸们的视线。 德罗赞和医生目瞪口呆地看着,这下可怎么办? “把桌子椅子搬过来抵住门如何?”德罗赞询问医生的意见,先前的失误让他也不太敢相信自己的判断了。 医生无奈地耸耸肩道:“也只能这样了。” 二人回头跑向最近的房间,想找些大件的东西把那门堵上。 “椅子?”不行,太小了,还是带滑轮的,怎么堵? “木箱?”里面都是空的,就跟纸一样,怎么堵? “桌子?”好极了。 二人终于找到了合适的障碍物,不过很快又遇到了一个现实的问题。 他们搬不动。 不是在诋毁二人的力量,实在是因为桌子太重,这是幢综合性的实验大楼,所有房间里放的桌子都是厚重的实验台面。 “要是那个机修工在就好了。”德罗赞趴在纹丝不动的桌子上,喘着粗气无比怀念地说道。这会让他怀念的是机修工身上那鼓起的肌肉。 之后二人还是找了个折中的办法,医生和德罗赞把所有能找到的零散东西,当然是他们可以搬得动的,堆到了一楼的楼梯口。 然后乘着电梯到顶楼后,把电梯停掉。 “丧尸们要是懂得清理的话,倒是不错的清洁工。”德罗赞解决了危机,又开起玩笑来。 医生勉强地笑了笑。让丧尸的嚎叫声响彻整个大楼,这样没日没夜地叫着,就连睡觉也不安稳,和之前挡在门外的情形一个天上一个地下。 不过总好过让他们走到楼上来。 第一百零一章 丧尸之源 折腾了一夜,昏昏睡去的医生被水沸腾的“咕噜”声吵醒,睁开眼睛,又被刺眼的阳光亮了一下。 医生半支起身子,一边用手遮住脸,过了好久,才有些清醒,看了一下四周,德罗赞早早地坐在了窗边,拿起新煮好的咖啡,一口一口满意地嘬了起来,看着外面的丧尸群,像是在欣赏风景。 德罗赞的心情明显比昨天要好,医生起来就要开门。 德罗赞叫道:“不要开门。” 医生的手搭在门上,僵住不动。 德罗赞这才继续说道:“开门太吵了,昨天夜里那群丧尸就把门挤破了,现在堆在一楼呢。等我把这杯咖啡喝完。” 医生等到德罗赞悠哉地把咖啡喝完,二人一齐到楼下实验室去看那个实验品。 实验品死了。 “丧尸也会死吗?”医生看着内脏散落一地,但是除此之外就没有明显伤痕的丧尸。 德罗赞摸着自己光秃秃的下巴,若有所思道:“这又不是什么电影中的丧尸,击中头部才会彻底死去,这样的解剖让任何一个可以活动的生物死去都是正常的。” 德罗赞突然停住不说话,盯着医生。 医生领悟道:“再抓一个?” 德罗赞点点头。 好在他们这会不用为材料担心,一楼里那群嗷嗷叫的家伙随便抓一个过来就行。 当然他们不会从楼梯下去,昨天夜里的障碍物堆积的太有水平,以致于医生和德罗赞发现要是电没了或是电梯坏了,他们要费上很大的功夫才能从楼梯出去。 德罗赞重新启动了电梯,二人从电梯直达一楼。 德罗赞和医生这是第二次搭档,二人早有了默契,在电梯里就制定了一个简单的捕捉计划,德罗赞还是去当诱饵,把丧尸引到电梯里,关门,回去就行了。 问题的关键是不能引来太多的丧尸,一个足矣。 电梯门开了,德罗赞探头探脑地出去了,他的目标是那些和大部队脱离的“单身丧尸”。 医生按住电梯门,焦急地等待着德罗赞的归来。 脚步声响起。 不是一个人,也不是两个人。 医生最担心状况发生了。 德罗赞带回来的不是一个丧尸,而是一群。 “快!快!快!”德罗赞顾不上自己的任务,一个侧身闪进电梯门,可是电梯门还是被身后的几个丧尸扒住了。 医生奋力地用手中的勾杆抽打面前的丧尸。 德罗赞用脚踹出丧尸。医生也顾不得手中的勾杆掷了出去,电梯门终于关上。 可是在电梯门关上的那刻,医生还是看到外面的丧尸群涌入,现实世界的丧尸明显是个爱凑热闹的族群,一楼的那些障碍物在绝对的人数优势面前也就不成为障碍了。 医生深深地看了德罗赞一眼,双方都从对方眼里看到了一种情绪,叫做绝望。 丧尸群蛮力破开了一楼的障碍物,就像一群在海洋球里玩耍的小孩子,一个个地爬上一楼,接着开始闲逛,医生和德罗赞只能躲在实验室里,这些丧尸群冲进大楼的每个房间。 丧尸群像是找到了心爱的玩具,一个个跳进尸池里拥抱着冰冷的兄弟,把他们牵到地面上,然后像是父母不在家后,年幼的兄弟姐妹们撒开膀子作乐,拿着枕头打人一般,脆弱的表皮在丧尸毫不爱惜的力道之下,很难再包裹着里面的内脏、脂肪和凝固的体液,令人作呕的黄白相间的内含物四处飞溅,原本习惯了解剖室味道,甚至能在里面吃一顿大餐的医生也感觉胃酸泛到了顶部,快要到它的极限了。 这场尸体标本大战一直蔓延到了大楼的走廊、过道、楼梯上,入夜后,大楼四处都传来“滴滴答答”的漏水声,地上、墙上、天花板上都是人体的组织残片,混成一片,再也认不出来原来的归属,整个大楼像是变成了一个巨兽的内脏,腻滑湿臭。 躲在顶楼办公室里德罗赞和医生透过窗户看到外面走道上的丧尸游行,无奈地低下头躲在门后肩并肩坐下。 “要是在这里举行一场解剖学考试,谁能根据地上的碎片特征认出原本的完整形态,我就会给他满分。”德罗赞的心态没有受到这样环境的影响,相反,兴致越发的高昂,医生怀疑要不是和丧尸无法玩到一块,德罗赞都会出去,拿过一个尸体标本和那些丧尸玩枕头大战。 “名人总是有些怪癖的。”和德罗赞相处的这几天,医生对这句话有了深刻的认识。 “我们的实验数据都在楼下,老师,现在怎么办?” “先帮我把咖啡拿过来。”德罗赞指指放在窗边小桌上的杯子。 医生不明白德罗赞对咖啡的执着,只能把它看成是一个成功人士的小癖好。 德罗赞接过咖啡,也不管它冰冷的没有一点味道,就往嘴里送去。 “嘭”的一声响,德罗赞背后的门一震,德罗赞的牙齿正碰到杯子,促不及防下,咖啡洒了一身。 门上的玻璃碎了,碎片雨点一般落下,淋了德罗赞一头。 一个丧尸还是拼命地把头挤进狭小的门窗里,“咯吱咯吱”腐烂分解的肌肉组织没有尽到缓冲的用途,坚硬的头骨在与门板的对抗中发出不堪重负的尖叫声。 不管这个执着的丧尸如何努力,很明显他是进不来的,他那所剩无己的大脑里唯一困惑不解的是明明“食物”就在眼前,怎么就是够不到呢? “老师,我们都把他处理掉,引来其他丧尸就糟糕了。” 薄薄的一扇门不足以阻挡丧尸群对食物的渴望和追求。 德罗赞递过一把餐刀,医生无语地看着德罗赞,埋怨道:“你是叫我用这面包刀把他的头割下来吗?” 德罗赞的眼神很严肃,手指了办公室一圈,向医生示意这是他能找到最强的武器了。 医生叹了一口气,随手抄起一把凳子,用力地朝那个可怜被卡住的家伙头上砸去。 无头丧尸贴着门滑到地上。 而里面则多了个圆滚滚的头颅。 丧尸的头还没有死去。 嘴巴一张一合的。 德罗赞拍手喜道:“你看我们又有实验材料了。” 医生对德罗赞处于这种状况下还不忘记试验的敬业精神所折服。而且德罗赞总能从坏事中看出好的一面。 办公室里的器材不多,但是已经足够德罗赞对这个活着的头颅进行初步的实验步骤。 在等待的过程中,德罗赞和医生讨论起永生的话题。 德罗赞多少带着考试的口吻向医生发问。 医生投身于人类生命领域对永生的兴趣自然是最大的,他的回答让德罗赞频频点头。 最后德罗赞说道:“你说的很对,但是现在所有的永生项目,甚至是那些设想都有一个问题,就是不能让死者复活,只能让生者永生。” 医生思索了一会儿道:“老师,死者复生,你指的是丧尸吗?” 德罗赞停下手中的工作,突然发了一句莫名的感慨:“这世上有多少不该活着的人一直活着,而不该死去的人却早早死去。” “你看这窗外的行尸,若没有那嘴角的鲜血,和平日里的模样又有什么区别,人类早就病入膏肓了,在我看来,丧尸是治愈这一切的良药,让那些虚度光阴的人知道感恩自己的生命。” 德罗赞突然问医生:“为了一个人你会做到什么程度?我指的是你最爱的那个人。如果她死了,你会怎样?” 医生想起了林楚,她应该是自己曾经最爱的人吧。 医生本以为淡忘了林楚存在的心脏又抽搐地痛了起来。 德罗赞见医生没有回答,把自己的答案说了出来:“如果是我的话,就算她到了阎王的身边,也会闯到地府去把她救出来。” 医生没想到德罗赞也有这样的浪漫情怀,一时无语,德罗赞拍了拍医生的肩膀,叫他去拿些咖啡粉过来。 “老师,没有热水你怎么喝啊?”医生会快就后悔自己多嘴说了这句话,他看到了比丧尸横行的末世还要不可思议的画面。 德罗赞半跪到地上,凑到刚才他们干掉的丧尸头边,嘶咬起丧尸的喉管,腥臭的黑血流出,德罗赞也不擦拭嘴边的血痕,就用咖啡杯接住黑血,满满的一杯。 嘴角兀自挂着黑血,德罗赞得意地跟医生说道:“这虽不是热水,用来泡咖啡也行。” 医生往后退了几步,完全不明白眼前发生了什么事,好像前一秒还在敦敦教诲你的老师,下一秒转过身就变成了恶魔一样。 德罗赞朝医生喷出一口黑气,医生晕倒了。 “你是我第二好的实验品。” 还处于黑暗中的医生听到了这句话,很自然地问道:“第一个是谁?” 突然医生回忆起昏迷前经历的事情,身子一紧,睁开眼睛。 一把手术刀。 德罗赞。 还有丧尸,一个个站在实验台周围,像是给做手术的医生打下手的护士。 德罗赞即便露出了恶魔的真面目,可还是乐于扮演教师这样的角色,耐心道:“第一个还在路上,培养的过程中,希望他不要辜负我的一番努力啊!” “不要抗拒这个过程,欢迎加入我们,兄弟!”德罗赞像是带着新生入社团的学生会干部。 医生的视线被痛苦和未知的恐惧折磨的模糊起来。 “啊!”医生痛苦地大叫起来,德罗赞的肩膀被一个围观的丧尸碰到,手一滑,刀口划错了地方。 丧尸们也被医生这个“同类”的大叫吓了一跳,如果他们还能体验“心跳”的感觉的话。 德罗赞特意赞美了自己的刀法,如此完美的切口。 “他就是个变态的自恋狂。”医生从德罗赞的眼睛里只能看见他对自己智慧的迷恋,除此无他。 为了让医生也能欣赏自己的完美杰作,让“作品”本身也参与到作品的塑造中去,德罗赞还特意拿了面镜子过来好让医生能看清自己在他身上所做的动作。 “你知道我为什么选择你吗?” 医生不由自主地沉醉在德罗赞的手法中,听到这样的问题才回过神来。“嗯?” “你太像我了,除了天赋以外。自从林楚拒绝你的第一天起,我就注意到你了。” 医生不明白德罗赞为什么提起林楚。 “你知道我是林楚的父亲吗?” “什么?”医生原本做的准备险些在德罗赞这突如其来的一句问话中暴露。 “我不信仰最高存在,但是我敬畏它,你知道为什么吗?” 不等医生回答,德罗赞自顾自接着说道,手下的动作却一点也没落下:“我去过一个教堂,听了一个神父的布道。” “那时我刚参加了一场葬礼,我妻子的。” “那时的我很沮丧,女儿出生时的喜悦反而加剧了我对妻子的思念,你不知道,她是我的一切,不管我取得了多大的成就,最能理解我的只有她。可是她死了。” 这时那个布道的神父在台上说了这样一句话:“如果你不能改变,那你就要学着接受。” “你知道我当初是怎么想的?” 说这些话的时候,德罗赞手里的刀可一直没有停下来过。医生的五脏都已裸露在外,他反而觉得热了。 神父的话像是在天边传过来的,明明一字一句都清晰无比,医生却想不起他到底说了些什么。 德罗赞只是需要一个人听他说话而已。 两面人的生活即便是有一个坚韧的神经和远大的目标也藏不住心中的秘密。倾诉是他要做的事。 “我在想:狗屁!就是不能接受,我才要改变!我要让她复活!” “活体标本在痛苦的刺激下,神经反馈的走向等等都是我需要收集的数据。你等着吧!”德罗赞离去。 第一百零二章 逃走 躺在冰冷的实验台上,医生所能做的也只有转转脖子。看到了阳光、月光,周而复始。 丧尸俯下身子,一支空洞,一支混浊的眼睛看着沈断。两个人是贴得这么紧,医生都可以感觉到丧尸牙齿缝里的漏风声。 医生想起了德罗赞走在丧尸群中而丝毫没有引起丧尸注意,好像他就是丧尸的同类一样。自己也要变成德罗赞那个模样吗?一个披着人皮的怪物? 勾子!医生看到了尸池边的勾子,这是他所能看到的唯一的武器。 为了方便取材,德罗赞把实验的地点选择在了标本室里。 快要接近死亡,或是德罗赞所说的“永生”。想起要变成那些躺在实验室里的标本一样的状态,医生鼓起最后一点力道,从实验台上暴起,抓住那个勾子。 医生奋力把勾子勾住德罗赞的脖子,用尽全身力气一扯,德罗赞的皮肤像层纸一样,伴随着清脆的一声嘶响,裂开了。 裂得是如此的干脆,连医生从勾子上的力道感觉都有些轻飘飘的,好像勾中的是个虚影。 德罗赞的皮肤下全是纵横交错的神经、肌肉,区别是这些肌肉的线条是如此的明显,好像特意被人重新整理过一样。 德罗赞不耐烦地把自己的表皮像脱衣服一样撕开。剩下一个血红的人形走了过来。 “你就是‘第一个实验品’?”医生惊呼道,德罗赞居然把自己改造成了丧尸一般的存在。 “不是!”德罗赞出乎意料地摇了摇头。 医生把尸池中的福尔马林浇到德罗赞身上,德罗赞一声惨呼,医生朝窗口跑去,带过一个丧尸压在身下就跳了出去。 即便死了,也死得干脆。 向阳而死,在空中被久违的阳光温柔地抱住全身的医生再一次感受到了人类的温度。 局长的意思是可以在他自己身上做试验了。 大夫却不忍,又问了局长:“为了那个女人值得吗?” 局长道:“我的命运在见到她的第一眼就已经决定了。” 有了唯一性标志后,沈断也有了底气向局长询问探索舰队招人一事。 局长早有这个心思,要把沈断弄到舰队里,然后在美女科学家在外星人遗迹中一无所获时,把沈断身份暴露。 这是多大的羞辱啊。 局长想到这里又是神经质地笑了起来。 “好了,把钱算一下吧。”医生洗完手对局长说。 “钱?”局长不敢相信自己的耳朵。 医生挥舞着那双刚洗好的湿漉漉的手,水珠溅到局长脸上,大吼道:“没错!钱!你知道装一个唯一性标志在黑市上要多少钱吗?还不是给人类装的。我没有你双倍的价格已经很讲义气了。” 说到钱的事,沈断是连插话的资格都没有,站在一边闷声不响,心里还在揣摩这两个人的关系。 局长摊开双手,说是没钱。 医生早作准备,如果没钱付的话,就让沈断身上的唯一性标志失效。因为唯一性标志在地球指挥部的数据库里还没有存档,一般的应用是没有问题,但是要想上舰艇通过考试必须要接受深度的唯一性标志的检查,两个一比较就会露馅了。 这样实验就白作了。 舰队招人的时间就要到了,沈断耗不起,想起那个机甲比赛,于是就说服医生,让他可以去参赛。 第一百零三章 报名 报名前要通过一个虚拟战斗的测试。沈断通过了。比赛采用的是一种vh系统,参赛者穿的是真实的机甲,可比赛却是通过一种人机接口而形成的虚拟赛场里进行的。所有的反馈都会如实地传递回参赛者的机甲上,所以这个比赛也是有一定风险的。 当力量或者是破坏大到一定程度后,机甲会自动断开与虚拟赛场的连接,保护参赛者,结果当然是以输来算的。 沈断面对的是一个人工智能演化出来的虚拟战士。正是他看到的机甲比赛的宣传片中的金色机甲。战斗比他想象的艰难得多。原本自以为精通战技会让他在机甲操作上有着明显的优势,但结果却是远不是他所想的。 机甲战斗和人类肉身的战斗技艺完全不一样。 沈断险之又险地狼狈避过虚拟战士的攻击。 好不容易瞅准一个空档把虚拟战士击溃散去。 出了vh系统,才发现多半的人已经通过了初试。 沈断在人群中看见了那两个小孩。 那两个小孩不是那天和沈断一起看那机甲宣传片的孩子吗?这个比赛还允许孩子参加? “机甲并不要求肉身的绝对力量,孩子心智单纯反而是极好的材料。”局长解释道。 等全部的人通过测试后,比赛系统有选择性地播放出几个人的战斗画面。 孩子的战斗画面也出现在中间。 那孩子出拳如风的节奏和画面让沈断想起了在修罗界时的情景,之前观看机甲格斗片段时的疑惑又浮了上来。 如此娴熟的战技就算是天才,也需要大量的实际战斗来磨练。 小屁孩哪来的仗给他打? 沈断心中的疑惑解决不了,像是有根刺梗在喉咙里咽不下去,吐不出来,很是难受。 想找那两个小孩了解一下情况,可是和小孩交流一向是沈断的障碍。 在沈断身边的小莉看到沈断的目光一直在那两个小孩身上晃悠,笑道:“你是不是想找那两个小孩了解一下情况啊?” 沈断点点头,道:“那两个小孩的战技很特殊,我想了解一下。” “你看着!我教你怎么和孩子们交流。”小莉蹲了下去。 “只有和他们一样高,他们才会把你当成朋友来看。” “小朋友,你从哪里学的这些操作?”沈断蹲下身,想起小莉交他的和小朋友交谈的秘诀,第一步就是让自己的身高和他们一样高,这样才不会有压迫感。 那孩子警惕地退后了几步,问道:“你干什么?想偷我们的招数?” 孩子说的没错,沈断本以为自身对格斗的理解足以让他获得这次比赛的冠军,可勉强通过了第一关后,沈断发现了一个悲剧的事实,就是他很有可能连这些小孩子也打不过。他一定要弄明白其中的原因。 结果,沈断得到了孩子的战力来源:游戏。 游戏!多么久远的事啊! 这些孩子只是从一个虚拟的机甲战斗游戏获得战斗经验的。 沈断通过局长的关系拿到了这个游戏的账号。 时间不多,他要尽快通过这个游戏纠正自己在机甲战斗上的不足。 沈断进入到虚拟的游戏赛场,这里的机甲没有了现实的束缚,种类之多,战法之繁复,看得沈断头晕眼花。 沈断选择了一个基础版本的不起眼的机甲型号,进入到赛场中央。白光闪处,对面走出一个精瘦的机甲。 还没来得及说话,沈断的小腹就被那机甲一拳击穿,沈断的意识身躯在点点绿光中消散,回到母源。 醒来的沈断还没睁开眼睛,就被书店老板一顿痛骂:“我没提醒过你吗?小学生放假了,一进去,马上开打,不要废话!” 小学生还真是一个恐怖的族群啊! 沈断再次进入游戏,开始了被虐的旅程。 虐得多了,沈断渐渐也有了些心得,沈断意识到了机甲战斗和人类战斗的相通之处。 两者开始融汇贯通起来。 终于沈断的胜场开始累积。 等到一个对手在沈断的重拳下消散前,骂出一句:“作弊死全家!” 沈断知道自己可以出关了。 虚拟世界的时间总是很快的,从游戏中历练出来的沈断有自信进行下一轮的挑战。 第一百零四章 晋阶积分 参考了流行的游戏系统,进阶八强并没有采用一场场的分对比赛制度,而是给出了八强的最低比赛积分,只有达到了积分数量,才能进入八强,也就是说选择积分排名的前八位。 每一个选手都可以随时调出积分榜单查看。沈断排在第51名,中游水准。 “三里坡双龙?”看到这个颇具学生帮会组织性质的“霸气”名称,沈断脑里出现了那两个挂着鼻涕的小屁孩娴熟配合的场面。 “赛会允许两个人一个组合吗?” “嗯,有新型的机甲研制出来,是需要两人一对进行操作的,别说两个人,三个人,四个人的我也见过。” 沈断把局长后面的话省略掉,这家伙向来喜欢吹牛,操作过机甲的沈断知道机甲的运动发力模式与人类的肌肉组织形态完全不一样,两个人已经是极限,三人四人的操作形态怎么可能! “你的代号叫什么?”小莉扫了一遍榜单,好奇地问道。 “大力。”沈断想起在那次爆炸中生死未知的大力。 其实沈断的本意是想叫修罗的。 但是修罗这个名字已经被人占了。 沈断还特意看了一下这个名字的排名,第五,是个种子选手。 “如月真!”默默扫过名单的书店老板狂喜地叫了起来,沈断听起来像是夜里发情的种狼跑到山坡上对月长嚎。 如月真是机甲界的明星,看书店老板的模样一定是个女的。 “他也来了!”局长脸色变得凝重起来。 “谁?”沈断凑了过来。 局长没有回答沈断的问题,反而板着一张脸,以一种悲状的同情口吻说道:“你要进行地狱特训了。” 地狱特训的理由是有那个人的存在,沈断绝无可能拿第一名。 而拿不到第一名就没有钱,虽然局长多次痛斥机甲比赛敛财的无耻作风,表面上看起来一百万的赏金足够的多,但是只发给冠军啊! 第二名,第三名没有一分钱,局长可不想再次面对医生的怒火,天知道没钱还他,医生这个变态会做出什么事来。 沈断还是看到了那个人的名字,“道”! 好装的名字啊!不过沈断看局长这么重视,自然不会低看这个人。 局长是整个地狱特训计划的制定者。 训练在游戏中进行,时间流速和现实世界不一样,所以沈断有足够的时间。 不过这次的对手不再是沈断熟悉的小学生。 而是真正的高手。 一个接着一个,把沈断轮得死去活来。 而且这会不管沈断如何努力尝试学习,都没有赢过一局,哪怕是一局。 当真是无愧于地狱试炼之名啊! 刚开始的时候,还只是冷兵器的较量,双方以机甲的形态拳打脚踢,你来我往,最夸张的也就是把千百吨的机甲往天上一抛,然后压下来而已,可打到后面,沈断才见识到人类的想象力没了现实规则限制后所爆发出来的能力。 机甲有着越来越多的兵器或是特种能力。沈断疲于应付,根本不知道下一个对手会出什么招数。 他就有一次看到一个手拿短管散弹枪的机甲兵过来,正想冲上前去,不让他手中的远程兵器发挥作用,谁知道那个机甲兵也埋头冲了过来,反倒是把散弹枪当成棍子来用,连着几下,把沈断头部的平衡系统砸烂后,枪口抵着沈断的腹部就是一枪把他打成两截。 这枪还算是正常的兵器,有的机甲手里攥着一把短小的匕首,要不是沈断眼尖看到那手里的一点寒光,还发现不了。沈断提高了警惕,吃了上次的教训,没有简单地把匕首当成匕首来看,说不定是把枪呢。 那机甲一个旋身绕到沈断背后,匕首长出一道光柱,将沈断从上到下连着厚厚的机甲劈成两半。 有人拿链锯、有人拿大锤,还有人拿根不起眼的木棍对着沈断指指点点,居然有一道光芒打在沈断身上,让他消失在异次元。 沈断在短暂的休息间歇,强烈向局长抗议:“现实中可能会碰上这样的敌人吗?” 局长回了一句,把沈断的嘴彻底堵上:“在攻打六道之前,你会相信有地府、天庭这样的存在吗?” 确实,人类的目光不只是放在人类内部的敌人身上,而是六道甚至还有可能的外星人身上。 机甲的诞生本来就是用于对抗未知的敌人。 看来局长这个用来试炼的虚拟赛场也并不是一个简单的游戏。 沈断再次进入赛场。 这次赛场的状况让沈断看得直想笑,因为所有的机甲手里都拿着一个平底锅。 可是当那些平底锅砸到沈断身上后,沈断却再也笑不出来了。 这简直是比光剑还残暴的武器,可攻可守,反面当盾,正面打人。而且近可扇人耳光,远可掷敌伤人。沈断在机甲舱内被平底锅打得左摇右晃,不知天南地北,晕倒在地。 醒来时,机甲们失去了快捷无比的速度的,晃晃悠悠地朝沈断走来,机甲双腿的关节还发出很久没加润滑油,轴承生锈后的吱呀声。 沈断很轻松地放倒了一个,卸了他一个胳膊,断口处闪着火花,那个机甲倒了下去。 沈断转向另一边,争取在他们合围之前冲出去,可是腿上一紧,那个倒地的机甲还能活动,只是少了一个只胳膊,活动不便,死死地拉住沈断。 沈断抬起脚把他的驾驶舱踩个稀烂,这个机甲才彻底的失去了行动力。 接下来的机甲都是这个样子,非常耐打,只有击中要害才能让他们不再动弹,沈断知道自己遇上的是什么了。 经历过丧尸之乱的人们怎么会不把丧尸的元素放到机甲里呢。 沈断最后是力竭而死的,死前又体验了一把被丧尸机甲一拥而上压在地上的感觉。 再度复活后的沈断心情很不好,不管输赢他这会只想找个对手好好打上一架。 可是沈断面对的对手让他很不开心,因为是个机械人。 瘦干的身躯明显没有任何可以藏人的地方。手臂直接就舍弃了人类手掌的样子,改之为两柄巨大的多管枪械。 火舌从枪械喷泄而出,带着高速动能的子弹形成一道金属暴风把沈断的机甲撕个粉碎。 这可能是沈断死的最快的一次了。 战斗终于结束了,不是因为局长认为沈断足够资格出关,而是下一场的比赛就要开始了。 第一百零五章 超级大乱斗 所有的战斗都在一个庞大的虚拟赛场内进行。为了杜绝特殊地形对某类参赛者的加成,这个赛场只是最常见的平地地形。所有的参赛者都在这个一个场地中。 战斗系统中会有一道红光不断照射在所受攻击最少的机甲身上,这样就杜绝了装死蒙混过关的可能性。 沈断亲眼看到一个试图装死的机甲被那道红光标示出来后,被众机甲围殴的惨状。 可是一人当先,独战群雄的勇者也还是死得最快的那一类。 所有经验老到的参赛选手都在小心翼翼地维持着战与不战的平衡,场中看似混乱的局面,更多的是绵里藏针,一击致命分生死的秒杀。 每个机甲上都印有他们的名字,沈断看到修罗如同鬼魅一般趁着旁边机甲倒地震起的烟雾,绕到三里坡双龙后面,一拳朝着脖子处的薄弱空隙捣去。三里坡双龙一个凤点头,脊柱和脖子相连的地方竟然塌陷了下去,刚刚避开修罗那必杀的一拳。 修罗一击不中,知道碰上个硬点子,立马退后,藏入乱斗圈中。 而如月真的机甲造型就如同她本人一样,凸显了流水般的弧线,曲线收拢的两个部位让书店老板看得惊心动魄,直吞口水。可是她的杀伤力真的不容小觑。 速度之快,沈断往往是听到风声,才看到一个机甲轰然倒下。 这样的速度一般机甲的视觉捕捉系统根本无法锁定,只有挨打的份。 三里坡双龙二人之间精妙的配合在这台双控机甲上得到了淋漓尽致的体现,沈断知道这其中的奥秘,其实在场的机甲高手都知道,但是只有经历过生死战斗的沈断才能体会到其中的巨大差异。 机甲的类人外形往往迷惑了观众,把他们的战法和人类的战技做一个简单的类比,实际上由于机甲内在驱动类型的不同,一个简单的出拳动作都和人类不同。 人出拳有力,要讲究腰马合一,将全身力道拧成一股,通过脊柱绞成一束传到地上,如此才有杀伤力。 但是基本新型的机甲每个关节处都有一个小型的推动器和伺动电机,各个部位实际上可以独立使用,也就是说把人类的战技原样照搬到机甲上是行不通的。武斗的高手不等同于机甲的高手。这也是沈断刚开始操作机甲时碰上的无法发挥自身实力的瓶颈。 当战场上只剩下八个机甲的时候,比赛结束的铃声却还没有响起。那道扫来扫去的红光也还在场中。 众人还以为是系统出了问题,那个胖子对天大叫道:“已经八个了,还没结束吗?” 胖子倒下,然后铃声响起。 胖子背后显现出一个身形矮小的机甲,上面印着两个字:幻甲。 会隐形的家伙,在场其余的七个机甲齐齐地看向幻甲。要不是铃声响起比赛结束,还真有一拥而上把这危险的家伙解决掉的打算。 最后的八人名单是:如月真、幻甲、三里坡双龙、大力、雷霆、007、道、修罗。 赛场周围同样有观众,令沈断意外的是除了局长外,还有书店老板和小莉。 “你怎么来了?”沈断看到书店老板很是意外,这家伙好吃懒做,注定是死在床上的胖子角色,今天会花这么大功夫,一身劲装来到赛场给沈断助威真是稀罕。 “我是一个狂热的机甲战粉丝。”书店老板严肃地介绍自己。 小莉撇撇嘴不屑道:“是为了如月真来的吧!” 书店老板嘿嘿一笑,从背后拿出一个真人比例大小的如月真的海报。 进入八人名单,沈断如释重负,局长拉着众人去海吃一顿,给出的名义是机甲研制小队的庆功会。 除了操作人员的实力水平外,决定机甲战胜负的关键就在于机甲本身的实力,而这些是由机甲研制人员来决定的。 机甲是人类工程学的奇迹,每台机甲型号的诞生的背后都有无数科研人员的心血。 机甲的发展采用的是高端保密和低端开放造血输送的办法。 开放的民间研制小组往往有更精彩的灵感设计,而高端的军方研制团队则有着海量的资源和强大的执行力。 每个民间机甲研制小组都希望自己设计的机甲型号能被军方看上,从而吸收自己进入高级别的军方实验室。 沈断的机甲研制小组只有三个人,如果算上打杂的小莉,就是四个人。 没错,就是局长、医生和书店老板。 医生是当之无愧的多面手,在人体上的渊博知识,让他在机甲型号的选择上有着绝对的发言权。 可是局长和书店老板就是过来喝茶聊天的废物队友了。比小莉发挥的作用都小。 自己在赛场上打生打死,局长和书店老板这两个人在下面看得眉飞色舞。 沈断心里觉得不平衡也没办法。 八强赛开始。 每个对手都要打过一轮,按积分的高低选出四人,然后四人决出两人,这最后两人来决定冠军的归属。 沈断全身痛得厉害,完全没有想到神经反馈的痛感如此强烈。 如何还能应付下一个对手。 沈断没有太多的喘息的机会,下一个对手修罗已经带着铿锵的脚步声踏出来了。 机甲并没有太多的装饰或是花哨的地方,只有机甲拳套上握着的一把尖刀颇为亮眼。 机甲比赛去除了所有远程攻击武器,近身战最强的武器就是机甲的拟人拳头,再加一把刀,只能算是画蛇添足。 机甲不可能做到如人体一般的精细动作,加上一把刀是没有多大的用处。 可是等正式比赛的铃声响起,那凛冽的刀光差点将沈断机甲上的防光面罩的亮度等级提至最高,还没反应过来,机甲上“碰碰”几声闷响,机甲所受的伤害如实反馈到沈断的身上。 沈断几乎痛得晕了过去,整个身子在充满冷却液的驾驶舱内蜷缩成一团。 机甲躺在地上,任人鱼肉。 没有奇迹发生,沈断还是败了,幸好他还有机会赢得下场比赛。 雷霆! 雷霆机甲的重量仅次于那个倒霉的在最后一刻被幻甲刺杀失去八强名额的胖子机甲。 宽厚的肩膀上印着一个闪电的标志。 沈断对这个雷霆机甲的战斗资料知之甚少。 炮火!到处都是炮火! 这才是纵横战场的机甲形态,再厉害的高手也要被这炮火生生磨死。 “他的弹药库是无限的吗?”沈断驾驶舱内的冷却液都快要沸腾起来。 突然没有了声音。压抑许久的沈断怒吼一声,冲到雷霆身前,一掌劈出,“终于轮到我了!” 璀璨!纯粹! “突突突”的机枪火炮声又响起来了。 这回如雨的子弹根本不需要瞄准,尽数倾泄到沈断的身上,本来就摇摇欲坠的机甲护罩顷刻间破碎,vh自动保护系统启动,沈断的身影变成点点白光在空中消散。 “他使诈!” 雷霆胜! 打败的沈断回想起雷霆在预选赛的时候,根本就没动用过远程火力,“这个扮猪吃老虎的家伙!” 幻甲! 隐形的对手。这可能是八强中实力不高却最受人忌惮的对手。没有人想和这样一个机甲中的忍者对位,即便实力比他高出一筹也不敢说自己必胜。 之前沈断连败两场,要是连这场也输了的话,真的可以提前下台了。 比赛还没开始,幻甲就隐去了身形,使得比赛的主持人在做介绍的时候都不知道该说些什么,摄像机只捕捉到沈断的机甲,场面显得异常古怪。 沈断在机甲内主动停掉了机甲的辅助视觉系统。 机甲双眼上的红光灭掉。 幻甲看到,冷笑道:“以为用自己的眼睛就能看到我吗?” 幻甲的隐形技术可不只是针对机甲的,人眼去看也是一样。 只是沈断不是人类,他还有识海之目的法门,幻甲的隐形伎俩和幻鬼一族的幻境手段比起来,一个是地一个是天。 沈断的识海之目连幻王幻境都可以看穿,幻甲的隐形只是小事一桩。 当幻甲摸到沈断身后,正要用手中的高频震荡匕首把沈断机甲的脊柱切断时,沈断一个旋身,一脚正中幻甲的面门。 幻甲败。 直到最后幻甲还是不明白自己是怎么输的。 如月真! 书店老板站了起来,挥舞着自己连夜制作好的大幅海报,小莉和局长都受不了书店老板的脑残模样,避到一边。 沈断听到了书店老板为如月真加油的喊声。腹诽道:“吃里扒外的家伙。” 如月真的机甲很是奇特,像是量身为她专门打造的,所有的流线和腰身处的凹陷都与其身体的起伏吻合,看上独具美感,若是不论防护力的话,还真是吸引书店老板这种猥琐存在的招牌。 不过特意追求视觉效果的人形机甲,空间太小,无论动力还是防御力都不足以和沈断的机甲相抗衡,最后草草败下阵来。 如月真却不以为意,好像她站上赛场的目的只是为了展示她姣好的身段卖弄风骚一般,对于胜负看得并不重要。 事实也证明了如月真的人气,即便是落败下场,观众的热烈掌声还是送给了这个明星战士,其中还夹杂着口哨声,反倒是胜者沈断被晾在一旁,无人问津。 连胜两局后的沈断本来是等着主持人的采访,那主持人却把如月真拉到赛场的一角,十台摄像机各个角度无死角地对准如月真。 “如月真小姐,这是你的第五场比赛了,感觉如何?” “感觉很不错,对手确实很强,希望下次有机会再切磋。”如月真笑脸如花地答道,那气度又引起场下一阵欢呼。 三里坡双龙,沈断要面对他的师父了。 “徒儿,为师给你上这最后一课吧!”三里坡双龙老气横秋地说道。 一阵阵齐刷刷的呐喊声从台下传来,是穿着校服的学生们,一个个喊得脸蛋红扑扑的。 三里坡双龙反倒是脸红了起来,这些给自己加油的家伙可真是让自己丢脸啊。 沈断知道自己遇上了高强的对手了,由于之前败给修罗和雷霆的两局,使的这一场成为关键,如果输了,接下来的战斗除非全部赢下,否则是进不了四强的。 三里坡双龙的配合不是简单地一个主攻一个主防,或是上下两路的分配,而是意识上的完美切换,看过“师父”的战斗录象,沈断也明白自己将要面临的局面是什么。 不过之前战胜幻甲的比赛中,沈断成功使用了识海之目这个大力教过自己的小法术,这让沈断意识到了一种可能性,即便是死后以愿生形式重生,后又到了人界,天庭愿海被破,但是自己的一身“根本一切祈愿法”还是起作用的,也许是因为地府冥河还没有被人界破坏,或是天庭愿海还有残留的一些可供自己心莲使用,即便没了愿生,至少锁魂链的功夫沈断是熟烂于心的。 沈断成功地招出了锁魂链,此时的沈断已经没有了地府众的魂体之身,通过心莲招出的锁魂链更像是愿生一般的存在,沈断甩了甩锁魂链,对面的三里坡双龙却没有一丝反应,难道他们看不到吗? 果然如此,就是锁魂链遮住了他们的眼睛,三里坡双龙也是一副看到白痴的样子,对面的沈断像是抽一条隐形的鞭子一样在原地挥舞着手臂,“他傻了吗?” “也许吧,我们的实力高到这种地步了吗?” 战斗开始,三里坡双龙昏了过去。 沈断并没有攻击机甲,事实上呈虚相的锁魂链也对机甲造不成任何的伤害,不过同样的机甲也无法阻挡锁魂链分毫,直接让锁魂链穿过机甲缚住了三里坡双龙的魂魄,沈断只是微微收紧锁魂链就让三里坡双龙两人晕过去。 观众看到的只是战斗一开始,本是夺冠热门的三里坡双龙就呆立不动,被沈断轻轻放到,所有人都把手中的赌注扔了一地,大骂有内幕。三里坡双龙的机甲突然出了故障,大力胜。 007号。 头盔的侧面印着007,这就是007唯一的装饰了。 这个007号是比赛过来最低调的选手了。沈断看过他的比赛录象,采用的都是古板的老式机甲技术。 让人印象深刻的是007号的机甲型号,是最老一批的柴油发动机类型,也就是第一批在天庭投入使用,最后全军覆没的机甲型号。 可就是这个老派作风的007号驾着一个冒着黑烟的柴油机甲除了输给战力惊人的雷霆外就从未输过。 007号有着强大的天赋,连他自己都没意识到这些天赋的可怕。高举着双拳朝沈断砸下,沈断临机一动,竟然在一瞬间突破把机甲的同步率推至100%%u3002险险将007号打破。 一个女人站了起来,担忧地看着007号,双手合十,紧紧地握在一起。那扭曲发白的指节,紧皱的眉头,无不显示出她对007号的关切之情。 这局沈断胜。 还有他!局长口中最强的那人,绝无可能让冠军旁落的那人。道! 沈断一拳把他击倒了,发生了什么?沈断晕乎乎地站在场上,还搞不清楚状况,这样就结束了吗? 这是“最强的人”? 看到局长忍笑的表情,沈断这才明白自己被耍了,想起自己经历的那些“地狱训练”,沈断气得要直接扑向局长压在地上狂扁一顿。 沈断气愤的原因不单是参加了地狱训练的缘故,而是他买了自己输啊! 本想着这场输完了事,收工、拿钱、还债,谁知道对方倒得比自己还快。 “该死,那人这么低的赔率,我早就应该想到。” 一想起还欠着医生的巨额债务,沈断就头疼起来。 泰坦! 为什么他的名字要叫泰坦,平衡补偿机制吗?沈断低下头,机甲的脖子都快折成九十度才勉强看到泰坦的头顶,比那幻甲还要矮。 泰坦变身!泰坦的终极形态。 泰坦项目组的工作人员一个个紧盯着屏幕,暗自为泰坦加油鼓劲。如果这回泰坦能夺冠的话,下一批的资金就有着落了。 军方一共投资了两个项目,一个是雷霆,另一个就是泰坦。 雷霆在八强赛的时候展现出的强大战力,把泰坦完全压过,现在泰坦项目的工作人员可都是卯足了劲要给对手好看。 “让他们看看泰坦的威力!”项目组的负责人咬牙切齿道,他可不想受那雷霆组的奚落。 沈断展开了最后的冠军争夺。 场外的赌注攀高,节目的主持人以一长串的前缀介绍沈断和雷霆的出场。 观战的观众也摒住了呼吸。 爱德华和约翰在场下的贵宾包厢里坐着。 “你就是被那个废物打败的?”爱德华不给约翰一点面子,在他看来这界的机甲比赛就像是小孩子过家家一般。 约翰嘟囔着,不知是该肯定还是否定。 “那个小子有些古怪。”约翰最后只能用这样含糊的借口给自己找了个台阶下去。 为了转移爱德华大人的不满,约翰谄媚地问道:“大人说谁会获得冠军呢?” “大力。” 约翰吃了一惊,“大人先前不是说……” 爱德华的眼神深遂得看不见半点光亮,想起二人在过道上偶遇时的情形,不自觉地重复道:“他有点古怪。” 雷霆实际上是军方的新一代机甲,为的就是解决同步率的问题,将远程火力发挥到极致的雷霆配上特殊弹药,就能对六道众造成巨大杀伤。 军方希望能借这个新型机甲一举击溃六道众。 可是解决了同步率问题后的沈断,机甲等于说是他自己的肉身一般,不再束缚他本身的实力,就是雷霆的远程火力再强也奈何不了沈断。 出乎众人的意料,沈断赢了。 主持人为了缓和尴尬的气氛,毕竟军方才是比赛的最大注资商,所以特意邀请了歌手上台献唱一曲。 赢得了冠军后的沈断偿还了医生的债务后,专心准备舰队考试。 第一百零六章 考试 面试的第一步是提交简历,这里有局长的帮助不成问题,之后沈断顺利地进入笔试的阶段。 笔试的内容自然是跟太空学和舰队的相关知识有关。 这可是沈断的弱项。现代人类的教育方式早已经过数次变革,早在10岁左右的时候,在智能晶片的辅助下就已完全掌握所有基本知识,剩下的只有不断实践和经验积累了。 沈断看的内容比天书还难懂,更糟糕的是考试的内容是以意识流的方式进行海量试题的考核。 这一关沈断是铁定过不去了。 沈断以愿力加持的方式把海量试题内容分解记忆。过多的分支思路让沈断的识海过载。 幸好沈断经历过愿力过载的情形,应付这种场面有了经验,以斩念之法应付过关。 理论计算的部分是费曼路径求和。 这个部分让沈断陷入了僵局,他需要这道题的分数,可是他对于什么是费曼是一点概念也没有,怎么计算? 接下来考试内容是有关舰队的飞行引擎的。 这个就不单是死记硬背的东西了,因为题目的要求是给出有关奥克沃恒星引擎的理论运算模型。 坦白地说,这个考试内容沈断可完全没在局长所提供的资料中看到过。 当然他也不可能会看到过,这是太空局还在理论试验阶段的东西,相比于常见的超光速引擎和曲率引擎,出卷人更希望会有些新鲜的内容出现在试题中,另外,这也是上面的命令,为了挖掘更多的人才。 出卷人也不会把自己的格调降底到学生入学考试的出卷人的程度,去出一些核能引擎的老掉牙的初级试题。 这里可是太空局的选拔考试。出卷人有着对自己职业的高度认同感和责任心,虽然因为特殊的身体状况,使得他没有一次能在外太空睡过一觉,但他是太空局的一员。 太空局的技术发展也是一直是地球所有和行业的领头人。这种光环的笼罩之下使得所有太空局内的工作人员甚至负责清扫的大妈都有“老娘扫过的地板上走过将军”的骄傲。 奥克沃恒星引擎是要将飞船进行短途的空间跳跃,直接进入恒星内部进行瞬时充能的构想。 姑且不论实践中会遇到的各项问题,光是理论计算模型就不是多少人能够提出来的。 这个问题只是整个试卷出完后的一个附加题罢了,跟本就没指望有任何一个人能正确的答出来,只是想看一下大家在尝试回答这道题目时的基础功而已。 沈断的知识结构是不可能完成这道题目的,之前试卷上的分数应该已经足够,可是沈断还是想尝试一下。 因为他在愿力上的认知使他对这个恒星充能的引擎有了自己的独特想法。 数学的模型他是没有的,沈断单纯地把自己的想法写了下来。 愿力的根本在于“不可能之可能”,而实现的根基又在于汇众人之力而成不可能之愿,在于那个天地间愿力来往的自然通道和网络。 奥克沃引擎的设想却是刚好相反。它是“可能之不可能”。在恒星内部充能,完全解决了任何引擎都要面临的一个终极问题,就是能源问题。 可除了能源问题,所有其他的问题都是问题。 恒星的能量和恒星内部的能量完全是两个概念。 人类彻底进驻地心也只是在一百年前完成而已,就别提恒星的内部。单单高温这一项就没有多少解决的办法。没有合适的足以抵御恒星内部高温的材料,没有可准确定位空间的定位仪。 所以在太空局内部没有人叫奥克沃引擎的本名,而是以“不可能引擎”称呼。 沈断的解决思路是从“妄愿”这里得到启发的。 愿力对某些人而言,并不是全然美好的东西,通俗的来讲,就是眼高手低,志高才疏。愿力来往时,对于他人而言是无上灵药的超脱愿,到了这些人身上就成了极毒的妄愿。 解决的办法是什么呢?沈断自己可谓半个“愿主”,对于妄愿之人,他的解决办法是以毒攻毒,快速地来往愿力,使他产生更多的妄愿,当不只一个妄愿占据头脑时,它们自己也会展开厮杀决出个胜负。这样可以使那人暂时解放出来。 这不是个完美的解决办法,但谁又有呢? 当了“愿主”的这段时间内,沈断学会了很多东西,最有用的一点就是很多时候不要去妄求完美甚至是近似完美的解决方案,瑕疵是无法避免的,最重要的是解决问题,不管是以什么丑陋的方式解决的。 在奥克沃引擎上,沈断的思路就是利用空间跳跃前后形成的短暂的空间扰动而成的天然护罩,反复在恒星内部进行短时空间跳跃,以此来逃避在恒星内部逗留所面临的各种超高压力。 固然短时间内进行多次空间跳跃,也是个很难的问题,但至少比原题的“不可能”难度有了大幅度的降低,变成了可能。而且空间跳跃所需的巨大能量也可以从恒星内部现成的提取,也不需要精准的定位,只要能保证在恒星的内部就可以了。 鉴于恒星巨大质量本身造成的空间约束使得从恒星内部往外跃出要额外地消耗掉更多的能量,空间本身更希望飞船是在内部做跳跃的。 空间跳跃是个相对成熟的技术,远在太空技术的能源驱动力还在核能的阶段,就能开始一些基础的,目的地不可控的空间跳跃试验,就别提现在了。 笔试通过就基本上已经通过了大半,不过由于沈断在笔试中的突出表现,额外有了几个考官进来。倒不是因为沈断的成绩突出,而是因为最后一道大题的天才思路引得了上层的注意。 第一百零七章 初次登舰 第一次登上太空战舰的沈断,成了土包子。 要费很大的力气才能克制住自己东张西望的冲动。 随行的战士见怪不怪,热情地给他们做起介绍来。 长途的太空旅行,让人们无聊到有些发狂,即便是睡眠也不能解决,难免会变得有些过于“健谈”。 沈断听得津津有味。 舰艇上还有一个人的名字叫做“因他”。 那个随行战士向他们介绍这是舰艇的人工智能。 现在的太空舰艇都有人工智能。 美女科学家意外地在舰队上看见局长。 沈断又看见了美女科学家。美女科学家和楚媚长的一模一样。 接下来沈断一直再找到方法证明美女科学家是楚媚,或不是楚媚。 沈断找到了局长,利用他的地位拿到了许多有关克隆的资料,虽然网路上也有,但沈断需要最专业最全面的资料,而局长在舰艇上不到几日就和上下的人混熟了,称兄道弟的不在少数。 他需要搞明白一件事。 美女科学家到底是不是楚媚的克隆体。 克隆技术的发展瓶颈像来不是技术问体,人类基因组序列的测定早在核能还没有广泛应用的蛮荒时代就已经基本完成,当然那个时代的人们对基因还没有足够深入的认知。但即便如此,在动物体上的试验也取得了突破。 瓶颈来自于道德伦理。 技术上的障碍早已在长年累月的周边问题的研究上清理干净。 而百年前的丧尸之乱给克隆技术的法展提供了绝妙的时机。 主要是人类对死亡这一问题的重新认知。 大量平民的丧生,反而使的当时还被称为联合国的统一政府有了极大的话语权,再加上丧尸对普通民众造成的血腥和痛苦的抉择,使得人类道德水平进行了一次被迫式的洗涤和拔高。 克隆技术在大量丧尸身上进行。 这是绝佳的实验材料,甚至要比活体试验还要出色。丧尸与人类的主要不同之处在于脑部,而身体上虽然只有极低的生物活性,但在数据和反应方面和活人一般无二。 在大量试验材料和克隆带来的各种利好消息下,那个时代的生物技术迅猛发展一度超越了太空技术的热度,为后来的太空时代打下了坚实的基础,太空时代的推动力来自机械,但驾驶机械的终归是人,漫长的太空旅行和孤寂多变危机四伏的太空环境极易使宇航员患上各种疾病。而后丧尸时代的大量药理学试验为这些做好了准备。一饮一啄之间自有定数。人类科技树的分支发展的节奏完美无缺地配合无间,不快不慢。 沈断读完这些资料后,发现了一种可能。 那就是现在仍有丧尸。而且这些丧尸极有可能是人工培育的。 之前被菩萨强行寄生的记忆回到脑海中,就是那个丧尸培育实验室! 舰队上的生活在最初的新鲜感过后,就变得有些无聊起来。美女和决斗是打发时空的好办法。 太空旅行的文化和最初人类的海洋旅行有几分类似。 美女科学家就是这次舰队选拔考试的出题人。她对于能给出奥克沃引擎天才思路的沈断很感兴趣。 找了机会约沈断吃饭。被一直对美女科学家有觊觎之心的军官看到,记恨在心。 军官的名字叫作爱德华,现如今的地球已经没有了国家的概念,但是各国各民族独有的姓氏、文化还是保留了下来,血脉是无比强悍的东西,即便是经历了丧尸之乱这样的全球灾难,也没能让血脉断掉。 现在的地球,最高力量在地球指挥部,表面上的名义是指挥太空舰队的中心,实际就是全球政治经济的大本营。 白种人不再是高人一等的种族,但是爱德华还是为自己曾经的家族荣耀自豪,当他看到那黄皮猴子和美女科学家有说有笑,爱德华愤怒地用叉子差点把盘子割开。以他机甲一等的操作实力,控制住这样的怒气也算罕见。 爱德华的眼里射出阴鹜的光芒,盯着沈断的背影,这个家伙是谁?! 爱德华的身边有他的跟班,约翰,约翰只是机甲组的维修队长,平日里靠爱德华罩着,在维修队里称王。 他识相地凑到爱德华耳边把沈断的信息透露给爱德华,因为沈断是以勤杂兵的岗位招进舰队的,严格意义上来说也算约翰的下属。 爱德华露出残酷的冷笑,一字字蹦出来,像是面前冷硬的被刀叉无情地割开一块块的牛排:“一个拧螺丝的小兵!” 爱德华把维修工种贬低成“拧螺丝的”其实也是带有些古风的,因为现在所有的机械制品已经抛弃了螺丝螺母这种落后的连接方式,取而代之的是新型的粘合剂。 约翰在一旁附合道,丝毫没有想到自己也是爱德华口中所说的“拧螺丝的”小兵。 “要不要我找个借口修理他一下。”约翰提议道。 爱德华不说话,只是用力攥着手里的刀叉,食指指节上都显出一道压迫失血后的白印。 约翰心想:“这女人又不是你的,这骄傲的只记得自己姓名的家伙生气个什么劲啊。” 这样的话约翰当然不会说出口,爱德华在机甲队里是出了名的暴躁,自从机甲队里的传奇008号葬身天庭愿海后,就只有爱德华有实力驾驭最新版的机甲装置,后续的教育培训和机甲的改进都要通过爱德华进行,上面对他可是极为看重。 “不过在我看来,这家伙脑袋里可没有什么风花雪月的事,他想的恐怕是要把自己的优秀基因遗传下去吧。”约翰不由自主地看向美女科学家,她确实是个美女,而且不仅是外貌上的优秀。 沈断还无法自如地面对“楚媚”,想了种种招数试图摆脱楚媚的“骚扰”。 这反而激起了楚媚的好胜心,寻到机会,把沈断堵到了杂物室。 过后,沈断才有些失落地走出杂物室,不理会旁人八卦的目光,只是确认了一件事,这个楚媚不是那个楚媚,完全不是,根本就是两个人。 接下来舰队起了美女科学家和新入舰队的维修小兵有染的谣言。 军官听了都快要气炸了肺。 找了机会要修理沈断。 军官和他的跟班就把沈断暂时困在了升降机的平台上。这里的升降机只有在需要深入舰艇内部做深度维修的时候才用的找,平日里人迹罕至。 舰艇的体积极大,同绕地的月球当量相仿,这几十万人放在里面,也是稀疏得紧。 本来是想找个更好的地方修理沈断,只是自从谣言传出后,不只军官对沈断看不爽,众多美女科学家的“情人”们也是忿忿不平,心中的女神配上谁都好,怎么会和这个小子纠缠到一起。谣言自然是假的,但让女神的名誉和形象受到玷污,是一干在太空旅行中憋得荷尔蒙过剩的雄性所无法容忍的。 沈断在这样的态势下,自然小心翼翼,除了工作必需,平日里就龟缩在自己的小房间内闭门不出。 这会好不容易逮住了他,军官岂能轻易放过? 升降机上,军官等人狞笑地围了上来,其中一人还配备了用于搬运重物的外骨骼装置,可以将其视为战斗机甲的平民版。 军官看到一个惊慌失措的沈断,目光时不时地朝头上的摄像头看去,就在即将端上的大菜上面又加了道猛料,告诉沈断说升降机内的通讯和监视系统都被破坏了。你不要指望着有人能来救你。不过你可以做一件事,就是大声叫吧,叫得越响越好。台词说的似乎偏离了军官的本意,不过他已经不在乎了。 沈断听了军官的说辞,长舒一口气,你早说吗!害得我担心了这么久。 然后升降机内就响起了连绵不绝的惨叫声,好几个人的。 过了一会儿,沈断施施然地从升降机内晃荡下来。 沈断正在寻找舰艇的破绽,看看哪里可以安装个炸药之类的东西把它炸毁,沈断也想找个两全其美的办法,只是还是要留个退路才行,他看到舰长在舷窗那里站着,看着外面寂静的宇宙。舰长会跟沈断闲聊起来,舰长说了一个人的故事,当然是以我的朋友为开场白的。 “我有一个朋友。他爱上了因他。” “因他?” “因他,舰艇的人工智能。” “所以这艘飞船就是我的爱人,我不会允许任何人破坏她!”舰长说到最后,也不再用“我的朋友”来掩饰,从浩瀚的宇宙图景中收回目光,全力集中到沈断脸上。 舰长回忆起自己在太空中漂流的日子。 所有的船员都死了,但是没有一个人是死于饥饿的,都是在有生之年回不到地球的绝望之下疯狂而死,杀戮、纵欲、还有就呆板地坐在末日般的大厅中央让别人来杀自己。 只有舰长活了下来,是“因他”救了他。 那时的舰长为了躲避舰艇内的混乱,特意躲在了舰艇发动舱内的一角,是“因他”和他不断的交流、争吵、让他渡过了那段难熬的日子。 等他出来时,所有的人都死了。 只有他,还有因他。 舰艇上有足够多的食物和饮水,足够舰长一辈子所用,只要他能活到那么久。 接下来的日子,因他成了他的导师,教会他一个低层小兵所有太空旅行探索的知识,他和因他在太空漂流的日子里见识了最美丽的星云,最耀眼的恒星,还有流星擦过流下的冰屑般的碎石。 因他也成了他的朋友,当他孤独而痛苦地撞墙时,是因他尝试着用人类般的口吻笨拙地讲着一个又一个的笑话。是因他调出海量的存储在舰艇内部的电影,是因他…… 是因他让舰长活了下来。 因此,当他们收到地球的信号时,可以回家的喜悦冲击着舰长,让他久久不能言语。 白发苍苍时,舰长的脚踏上了地球的泥土。 一个本已“死亡”的太空骑士,带来了无尽的宝贵资料,帮助人们发现了六道。 舰长成了人界的英雄,他的传奇事迹被翻拍成电影,印成书籍,无数的大学、公司、组织向他发来邀请,他的家早已被媒体日夜包围,那时只要他一拉开窗帘,就会被外面炽热的闪光所晃,像是烈日当头。这些媒体无时不刻在拍他,“咔嚓咔嚓”的声音像是个魔咒,就是他睡觉的时候都有种被窥视的错觉。 他衣食无忧,功成名就,所有的人都仰望着他,“嘿,你怎么活下来的?是什么让你坚持下去的?你怎么变得如此博学的?你在太空中见过外星人吗?” 这些问题一遍又一遍地向他提出,到了后来,他彻底厌烦了这一切。 找了个地方安静地一个人呆着,他原本以为只要给自己一个安静的空间,内心就会找到昔日的力量,可是他烦躁不堪,不知为什么,书籍不能止住他心中的痛苦烦乱,电影、游戏甚至是最新型的机甲套装也完全提不起他的兴趣。 “我这是怎么了?”舰长一遍又一遍地问着自己同样的问题,以往在舰艇上能耐得住寂寞的那个孤独英雄,那个能把所有时间投入到书籍、研究中的智者跑到哪里去了? 突然舰长的心中一亮,“因他”,是因他。 没有了因他,所以我变成这个样子。 “我要见因他一面。”这个想法有如一点火星点燃了杂草横生的草原,舰长再也抑制不住自己的冲动,想起自己和因他渡过的无数岁月,在自己回到地球后,竟然就将他抛之脑后。 不可原谅,像是一个幡然醒悟的负心人,舰长的心里充满了自责的情绪。 自从回到地球后,舰长的那艘探险的飞船,经历了漫长的太空旅程早已破烂不堪,被地球指挥部以“神迹”为名,保存在了原地,在飞船的外面建起了一个巨大的圆穹形的博物馆,因他就在这个博物馆里面,在那个飞船里面。 一想起因他一个人孤零零地呆在那里有将近一年的时间,舰长的心就痛苦地抽搐起来。 舰长出人意料地回到公众的视野,向众人宣布了一个惊人的消息:“我要重登飞船。” 作为一个被无数目光盯着的超级英雄,被无数专家学者研究解析的太空流浪活标本,这还是他第一次主动地提出自己的想法。 全球媒体沸腾了。 “英雄要做什么?他登上飞船想要干什么?飞船上还有什么我们不知道的秘密吗?” 漫长细致的准备工作开始了,不是舰长登上飞船就行了,地球指挥部中心的太空舰队总指挥也要陪同登舰,红遍全球的大明星天女也要献上天籁一曲,本是英雄的一人行动,像是发酵一般,不断地加入了更多的元素,无数的商家嗅到了商机,海量的资金涌入了这个博物馆。 但这些都不是舰长所关心的,他只想登上飞船,见因他一面。 终于那一天来了,舰长刮好了胡子,换回了当时在飞船上穿着的旧服装,这是他吩咐身边的工作人员从博物馆取回的。 原本太空旅行服饰的知名品牌jiw的代言负责人强烈地提出抗议,jiw在这次活动中可是下了血本的,计划中的舰长应该穿着他们今年力推的主打款式,带着他标志性的犹豫表情,眉头紧皱地登上飞船,这个画面会通过镜头传到全球每个女人、男人的眼里。 经过激烈的争吵,jiw的人终于妥协下来,取而代之的是在舰长的旧服装上加上一个jiw的商标,这也是可以接受的范围,而且jiw对这个旧服装进行了一个小范围的改造,他们直接将这个旧服装的厂家买了下来。 舰长登上了飞船,完全无视周围的欢呼的人群和镜头,他的心神早已飞到了因他那里,“他还好吗?他还孤独吗?他会恨我吗?” 飞船内部为了迎接这次活动经过了小心谨慎的修饰,在没有破坏其原本风貌的前提下做了些小修补。 舷窗边上站着的是地球指挥部的舰队总指挥,还有那个风华绝代、色倾全球的大明星天女。 但是舰长的视线完全没有被这两个人影响,径直走向了舷窗。 总指挥这样权势熏天的大人物还是第一次被彻底的无视,对权利如此不尊重的人,还真符合一个太空流浪者的身份啊。 总指挥脸色丝毫不变,带着宽容的笑容看着舰长走向舷窗。 而天女这个迷倒众生的妖媚存在眼波里似乎要渗出水来,睫毛闭合间,散发出无与伦比的魅力,连站在身边的总指挥都在考虑一会儿活动结束后,是否要通过秘书去讨个签名之类的东西。 舰长走到舷窗边,伸出手指头在舷窗上划出一个符号。 这是因他和舰长之间的一个秘密符号,只有他们二人知道这个符号的意思:“我来了。” 当流浪的飞船陷入疯狂混乱的厮杀时,面向众人的语音通报不能使用的时候,舰长就是通过这种方式和因他交流的。 一个长发的美女出现在舰长身前,3维投影的技术让这个虚拟的人影如此真实,以致于舰长吓了一跳,几乎要往后跳开。 这个美女开口说道:“船长,欢迎您回来。” 这是因他的声音没错,舰长疑惑地仔细察看着因他的新形象。 可是因他从来没有在他面前展示过这样的形象,声音和舷窗是他们交流的两大方式,除此之外,再无其他。 而且因他是以这样的女子形态出现。 这一切都被周围的镜头记录下来。 众人都被这样的时刻吸引,却没有多少人会怀疑飞船人工智能的出现。 只有舰长知道,这艘飞船本是没有配上投影技术的人工智能。 因他活了! 舰长回忆起了他和因他一次有关爱情的对话。 “你喜欢什么样的女人呢?”因他在舷窗上显示出这样一段文字。 舰长写上:“长发的美女。” “就这样?” “我上学时,坐在我前排的女生就是一头长发,算是我的初恋吧,不过只是单相思,我就这样看她的背影看了整整三年。” “然后呢?” “没有然后,之后毕业了我就到这艘船上打工,她现在可能早已嫁人了吧。” 舰长从回忆中清醒过来,眼前的因他就是根据那次对话塑造的形象。 局长上了飞船后,显得年轻了很多。 这才是他的生活,局长看着过道里来来往往的年青人的健美身形,一边感叹着岁月的飞逝,一边又到处搜寻着年青貌美的女性。 如今的飞船制造技术已经越过来海洋太空学的阶段,飞船不再是一艘船,而是直接在太空中捕获一个小行星,以小行星为基础改造成一艘飞船。 小行星的内部几乎被挖空,所有重要的驱动部件和能源储存都放置在这里,而外围则是战斗单位和观察单位的活动区域。 局长是以顾问一职应征上舰的,他过去的关系网让他进来还是轻而易举的。 上了舰艇后,他就与沈断分开。一是因为岗位不同,即便沈断在考试中最后一题的优异表现让他勉强通过了考试的及格线,但是薄弱的基础理论还是让沈断被分配到了最基层的机修岗位。 现代化的机械制造大多都自备了自我维护的功能,所谓的机修兵也只是根据系统的提示将零件从仓库运到损坏部位而已,需要做的事情不是很多。 而局长有他自己的事情要做,沈断只是他的一个棋子,没有沈断这个事情,他也要上这艘舰艇,因为他从他的关系网得知了这样一个消息。 这个舰队有它自己的秘密任务,所谓的对外探索,只是一个借口,真正的原因是在外太空的一点,就在太阳系内发现了一个上古遗迹。 “那里可能会有天女的消息。”局长还很年轻,他还有无穷的精力可以放在自己的项目上,但同时,他还是想尽快见到天女或是能从她的同类上获取更多的消息。 局长是不会错过这个机会的。 而这个秘密任务即便是在舰队中也是少数人才能知道的。 局长现在要做的事情,就是让他也可以参加这个秘密任务。 而关键人物就是那个高傲的美女科学家。 她是这次任务的关键。 美女科学家正在局长旁边的桌子上吃饭,只有一个人。 时不时去餐厅和年轻的女兵混在一起,局长有着他老人的阅历和猥琐不顾及脸面的手段,这点是沈断望尘莫及的。 然后是漫长的空间旅行让舰队里谣言四起,有人说是为了外星人而来。 这本是个笑话。但沈断听了却是心头凝重,因为六道众生对于人类而言就像是外星人。 沈断去a区仓库拿备件,看到有人从c区拿了备件走出,沈断几乎每天都能看到c区里有人走出。 照他们的备件量来说,一定有个大型机械天天坏掉。 沈断很是好奇这舰艇上哪里还有这样一件每天损坏的大型机械。 难怪c区的占地面积这么大。 沈断跟着c区的维修人员,却无意间进了一个小房间,对于这些终端设备,沈断还是不怎么熟悉,无线连接已经成了标配,只是沈断还是不习惯这种闭目冥想就能连入网络的眩晕感。 唯一性标志成了沈断的身分标志,毫无意外的沈断被拒绝在这个网络之外,以沈断的权限,唯一他能自由进出的只有零件仓库的a区。 a区所保存的零件是最简单的更换备件,类似上古人类所使用的螺母螺丝。 沈断知道肯定有侵入网络的方法,只是这些方法不是现在的他能掌握的。 有着无限海量的知识库,同时也意味着掌握这些技巧所需要的时间也呈指数性增长。 失望的沈断就要转身离去,却发现了这个房间里放着一个奇怪的东西,像极了他在菩萨那里看到的净瓶,是个带着东方色彩的瓶子。 沈断运起愿力感应,那瓶子里竟然有了反应,接着原本那些不能连接的网络自动向沈断展示了里面保存的东西。 “真幻” 两个字。 沈断读了通篇文字,之后才长长地吐出一口气。 这居然是六道中天庭、地府针对人界灵智开发的蒙昧计划。 让沈断不能理解的是为什么人类的舰艇上会保存着六道众的真幻计划。 而且还没有被人类发现。 也许是因为这个网络的原因,表面上看这个网络只是一个有限制的网络,实际上真正开启的关键却是在那个花瓶上。 只有愿力才能开启这个网络,这个手法也只有六道中人才能做出。 而且是精通愿力的高人。 “究竟是谁呢?”沈断第一次意识到自己在人界中不是孤独的,还有其他六道中人潜伏其中。 正如绰第潜伏在幻王身边一样,六道之间忽有渗透,只是既然人界中有天庭中人,天庭、地府又怎会在人界的军队面前败下阵来? 最后到快到目的地的时候,舰长才透露这次试验的真实目的。 简单的说就是人类发现了地府的遗迹。而这一发现是个什么什么神秘的实验室发现的。 这个试验室的核心科学家之一也在这个舰队上。 正是和局长起了冲突的美女。 这个消息的宣布是在一个房间内进行的。在场的除了爱德华这个机甲队长,还有美女科学家外,还有局长。 局长通过他不懈的努力终于成功地获取了舰长的信任,跻身于这个秘密任务的组员之一。 美女科学家无奈,却也没有太多的方法,他们需要局长在太空探索,尤其是六道信号方面的丰富经验来准确定位。 在这一点上美女科学家也不得不承认局长是这一领域无可争议的大师级人物。 多少年来,六道大能以各种方法让人界相信地府天庭这些东西是幻想而非现实存在。 借人类天赋本能的幻想创造力,把地府天庭六道的存在和虚幻文学臆想搅混在一起。 把零星的六道众在人界的活动混在其中,即便有少许人看到也会被其他人当作是这个人的幻想处理。 把真实放在人们眼前,告诉他们是真的,他们还说你骗人。 这是一等一的手段,只有对人类灵魂了解最深刻的地府天庭才能做到。 这个真幻计划完美地遮掩了六道的存在。 因为用了最简单的手段达到了最佳的效果。 但随着人类的执行力慢慢跟上了创造力和想象力,这招就不怎么管用了。 沈断听着局长在旁边唠叨,自己的目光只是盯着舷窗外奇异的太空景象沉默不语。 所有的这些让沈断想起了钟馗。 六道以来,人世为愿力跟基,但人力最弱,只是有零星大能可以来往地府天庭,另外就是像钟馗此类刻意被挑选出来的异类。 可如今人界中兴,若让掌握大杀器的人类闯入地府,后果不堪设想。 人类席卷六道不是幻想。 可笑的是六道以愿力为根本,而肉身的基础则是人类。 不管地府天庭内的神佛鬼如何修炼,他们原本的形态就是人类。唯一的例外就只有龙了。 修炼的起点,参照的模板也是人类。 最常出现的伪装形象还是人类。 可六道之中最弱小的也是人类。当然这个弱小还要再定义一番,就是单体的力量。 现如今人界的力量连天庭也忌惮。 当初设计出六道轮回的远古大能,就是以最弱小的人类作为模板。 人界中兴是对六道的毁灭的开始。 尤其是科技树的进化本来早就被天庭一干神佛引导到机械文明上去,却莫名其妙间出了许多天才,将机械文明的触角和灵魂学分支联系在一起,使得人类在征服外界星空的同时,也在攻克自身这一巨大的宝藏。 这本是不可能发生的。 数万年来,人类的发展就是不断地在预定的分支上进步,然后内斗,毁灭,再重新建设,如此反复。 对自身心灵的忽略,任何可能涉及到灵魂修炼的人或是想法都在机械文明的大环境下被忽略或是被贴上“疯子骗子”的标签。 到了人类文明的后半段,甚至大部分人已不相信古武的存在。 根据人工智能的计算,人类的肉体不可能爆发出那么大的力量。 所有古武的招式在现代人类的眼中就是骗人的把戏,神神秘秘地划了几个圆圈,做几个手势,就可以召唤这么大的力量,不是骗人是什么? 相信人工智能的计算胜过相信自己。这是新人类的通病。 可是那个天才的想法竟然不可思议地在一夜之间颠覆了整个人类世界。 就是把人类所有最荒诞的想法当作一个既成的现实去反推,会有什么有趣的现象发生。 人工智能反而成了最有用的利器。 所有六道真幻计划所隐藏在人类眼前的东西都被人类以另一种眼光所审视。 “如果这是真的呢?”这个想法以燎原之势通过新人类无所不在的通信网络传开。 万幸的是没有证据。不管是任何东西,就是没有证据,即便被认为是证据的证据,在不久以后也被揭穿是个骗局。 人类又开始了所谓的反思。 天庭地府真幻计划的负责人松了一口气,不过还是故作轻松地对下属讲:你还年轻,都是这样走的。 说完,轻甩衣袖留下个风轻云淡的伟岸背影给众下属膜拜。 这个真幻计划的负责人就是书店的老板,天庭对于人界怎会没有控制,六道之战前的人界像书店老板这样负责真幻计划的小头目多不胜数,分散在全球各地,他们或是装神弄鬼的巫医或是宣教传爱的教士或是像书店老板这样的市井小民。 把谎言和欺骗注入到真实中去,稀释它、混淆它、扭曲它、把世界的本质隐藏在一堆噪音后面,也许会有少数智者得以看穿,但是大多数人类才是天庭运作的目标,智者的目光总是超越时代并不被当代人所理解的。 愿海被污,一夜之间,人界所有天庭的伏兵都被清除干净,除了书店老板这个不上进的家伙,连愿力网络都未曾搭建成功,当初要不是沾了他那个观海童子哥哥的面子,还轮不到他下界来负责真幻计划。 现在的书店老板是仅存的天庭中人了。 愿海被污的后续影响连人类自己都没有意识到,这可比攻占天庭、地府要厉害得多。 当沈断第一次走进书店的时候,书店老板就看出了沈断地府中人的身分,不过他并没有尝试着去做什么。 “要做什么呢?” 老板闲暇无事,盯着面前的屏幕看着无聊打发时间的连续剧,上前抱住沈断的大腿痛诉天庭被人界军队攻破后无家可归的丧家之犬的心情吗? 还是联合这个地府小子做出一番大事来挽回局面。 和其他在人界潜伏的天庭中人不同,老板对自己的身份界定从来都不是清晰的高高在上的天庭神仙,很大一部分原因也是在于他本身修为的孱弱或是说在永生修仙路上的懒惰。 书店老板更像一个人类多一点。他对于人界发生的事情更清楚、明白,不会把人界的发展当成是过家家一样的东西,他认为人界成为六道之首是迟早的事。 地府自不用说,衰败已久,自丧尸之乱起,人界灵魂不进地府,只能靠着鬼卒一个个去抓时,地府就再无昔日荣光了。 而天庭固步自封,所有的重心都在维护天庭愿海之上,就连号称超脱神佛的神上神、佛上佛也需愿力之上的因果来维持其存在。 天庭最先被攻击的反而是愿海,这真是个讽刺的结局。 所以书店老板并不想和沈断之间发生些什么事情,就算他看到那个一直在书店里蹭吃蹭喝的“外星人管理局局长”和沈断兴高采烈地聊天时,他也不想进去掺和。 天庭那个烂摊子他才不想不能碰呢! 还是继续看连续剧吧。 在女服务员看来,老板全身都散发着一种古老的气息,整日里趴在柜台前看连续剧,是书上的历史人物才会做的事情。 这个时代提供给人们的娱乐项目可远比看连续剧要好得多。随着机甲技术的解封,虚拟反馈技术在民用项目上的应用越发的成熟,只要投入少量资金,任何一个人都可以享受到他所能想象到的一切。 可老板最大的爱好还是看连续剧,还是看那些连她都不感兴趣的以天庭中神仙的爱恨纠葛为主题的连续剧。 她还清楚地记得问过老板为什么要开一家书店时老板慵懒地从屏幕前抬起头来,伸个懒腰,熬夜看剧后耷拉的眼神,还有些黄色的眼垢伴随着哈欠的泪水流出,颇为肯定并且带着毋庸置疑的表情说:“当然是因为我喜欢看书拉!小莉,人要有梦想!” 小莉被刺激的不轻,直翻白眼,老板的词汇中居然有梦想,要不是他还有几家店面的租金供他书店的运作,老板明天就要为“肚子”发愁而不是梦想。 真幻计划并没有完全失败,因为书店老板还留在人间,只是目前看来书店老板并没有多少天庭中人的责任心,纯粹地在混吃等死而已。 局长找到了那个遗迹发出的微弱信号,沈断也有了反应,自从天庭愿海被破后,除了那日在那个“真幻”房间内的花瓶上找到些许的愿力反应,这还是第一次沈断接触到了熟悉的念头搬运的痕迹。 局长满头大汗,正在尝试将这些微弱的信号放大,美女科学家在旁边催促到,“快!还没定位下来吗?‘窗口’期快过了!” 局长一边忙碌工作,一边怒吼道:“这么微弱的信号,换你来试试!” 美女科学家也知道局长所面临的困难,换了她来做,可能连这些信号都辨认不出来,这片太空中无处不在的背景噪音足以将这些信号吞噬,局长所做的已经出乎美女科学家的想象,只是这还不够,“只要一个坐标,一个坐标就行了。” 美女科学家不由地攥紧了拳头,暗地里为局长加油鼓劲。 沈断收到了那个念头。 无意中沈断增幅了那个念头,局长这里的信号增强,终于在最后一刻定位成功。 这个念头是来自008号的念头,也是因为这个念头,沈断成功地和天庭愿海连接在一起。 008号是第一批机甲战队中的佼佼者,更准确地说是唯一的一个达成百分百神经反馈同步率的战士。 这意味着当008号操纵机甲时,这台机甲就能做出任何人类可以做出的动作。 即便是现在的机甲第一人爱德华也做不到这点。 从神经驱动的角度来说,008号就是个天生的机械肉身。 所以当他死在愿海里时,他并没有死透。 愿海之中的念头念力使他变成了一种奇特的存在。介于六道缝隙之间。 到了目的地,舰艇上机甲兵涌出。 负责机修的沈断才明白为什么每天的都有大量的非舰艇用零件转到那个z区去。 是给机甲兵替换用的。 这些零件是存在沈断完全没有权限的c区仓库。 这应该是人类最新型的战斗武器,在实战前要保持住一定的训练量,以使实战效果最大化,好争取下一步的经费。 舰长把这些机甲兵藏在噪音最大的z区也是为了掩饰他们的存在。 舰艇上知道这件事的人不多,但沈断肯定美女科学家知道,甚至她就是这队机甲兵的负责人。 沈断对机甲兵的了解全来自于舰队的选拔考试的资料。 舰队武装的历史资料中有一段关于机甲这类特殊武器装备的简单介绍。 机甲的正确学术名称应该叫做人类生活用机械辅助系统。 最早研发的用途是在偏瘫或肢体不全的残疾人的康复训练或是日常生活中使用的机械辅助系统。 以中枢神经系统作为控制器的输入信号,应用模糊神经网络的方法来实现对外骨骼无力或乏力状况下的机械力补充。 用于战斗的机甲仅存在于幻想小说和影视作品中。 当类人的机甲以万钧之力摧毁任何侵犯地球,破坏世界和平的怪物时,坐在其中的人类驾驶员会有种巨象上的猴子的快感。 这个快感是所有赚取大众钞票的娱乐产品的根源,尤其对一个种族的雄性青年格外具有杀伤力。 但当这一设想进入到科学实践领域的时候,碰到的诸多问题即便是放到如今这个太空时代,也是解决不了的。 造出一个能灵活针对人类神经系统反馈的综合机械体是不难的。问题的关键是把他投放到实战当中的话,他必定是不堪一击的。 机械驱动的反馈速度远不能和人类的神经系统相比,在单纯的速度或是力量上的任一项上,机械系统都可以完败人类,但当这两者,甚至是更多的因素结合在一起的时候,人类数以万计的神经细胞网络就成了平衡中的优胜者。 战斗更是极其复杂的。 用机甲的科技去造一台战场上能用的武器,最好的样板不是人类,而是蛮荒时期的坦克。只要装上重甲和远程攻击武器,它所能发挥的战斗力远比用两条腿走路还要担心会不会跌倒的机甲强得多。 人类喜好战争,但却不是战争的模板。神学家们还据机甲计划的不可行性专门发表了文章阐述最高存在造人的仁慈之心,人本不应该卷入战争的。 研究人员无限期地延后了机甲的研发工作,并做出推算,除非技术发展到可以将机械的反馈感应做到人类的复杂量级并有一个相应的计算模块匹配,要注意的是足够能装到机甲上的计算模块,否则机甲计划就没有重新开启的必要。 他们称这个可能到来的阶段为“机械肉身”。 难道在短时间内人类的科技就可以进步到可以批量做出机械肉身吗? 沈断自嘲地笑了,怎么可能,也许只有“外星人”能做到吧。 至于沈断在地球上参加的那个机甲比赛只是一个媒体宣传的噱头罢了。那里的机甲甚至比不上舰艇里的重物搬运辅助机械装置。 看到那巨大的人形从z区鱼贯而出,想象一下简单的神经反馈就能驱动如此巨大的机械人体,这是堪比神迹的人类工程学巅峰奇迹。 沈断很是好奇这些机甲的驱动能量是从何处而来,能够支持他们战斗多久。 局长在旁边好心地给沈断做出解释,他之所以这么好心,也是想到这次任务执行完后,就要把沈断送进第27区了,坦白地说,若不是他有自己一定要完成的目标,他是狠不下心把沈断送进第27区那个恐怖的地方的,沈断是个极好的外星人,比大多数地球人都要好。 所以这段最后的时光,局长总是和颜悦色地对待沈断。 沈断也觉察出了局长态度的变化。还在想这局长是吃错了什么药。 局长解释道:“这些机甲的驱动核心应该是小型核能。人类社会的科技发展这几年来陷入了一定程度的停滞,当然这种停滞是相比于以前,小型核能是最有效最成熟的技术,任何其他还在实验阶段的能新型能源技术都不足以做到这么小,又同时对人体无害。” 美女科学家就在边上,她听到局长对机甲驱动核心的揣测,恶狠狠地教训道:“机甲技术是地球指挥部的核心科技,可容不得你随便置评。” 局长嘿嘿一笑,显然是没将美女科学家的话放在心上,却是再也不说话了。 第一百零八章 攻占遗址 到了遗址入口处,机甲出动,照例常程序,扔了几颗探路的核弹,再在爆炸中心已经晶体化的坑里驻扎了营地。 出乎沈断的意料,爱德华驾驶着最新型的机甲在遗址中公报私仇,把沈断击成重伤。 地府的东西把沈断的心莲彻底激活,在愿海底部受愿力浸泡的机甲战士008号复活了,或是说成了沈断的愿生。 沈断一直空着的四大愿格终于被008号填满了一格,这会驱动机甲的能量来源不再是小型核能,而是愿力。 愿海被破,但愿力永存。 现在的沈断的心莲就是一个极微小的愿海,如果有朝一日,沈断有机缘获得海量愿力的话,他就会成为新的愿海。 “爱德华!” 沈断怒吼道,放出了008号机甲愿生。 爱德华无比惊讶地看着那熟悉的机甲出现在自己面前。 虽然自己在拥有了这架“泰坦”的新型机甲后,曾无数次地对自己说,“再遇上008号,我会把他打得满地找牙。” 这个想法是没错,但是要有两个前提:一个是爱德华驾驶着“泰坦”这个新型机甲,而不是008号这个最早一代的实验型老式机甲,另一个是008号要活过来。 如今这两个条件都满足了。 可是爱德华还是颤抖了起来。008号那无孔不入的金属拳头,砸透自己的机甲,险些把驾驶舱中的他砸到机械齿轮中的画面有跳了出来。 不可抑制的恐惧从爱德华心里涌出。 接着恐惧转成了涛天怒火:为什么?为什么我还在害怕? 爱德华狂吼地冲向008号,要把这个“一生之敌”毁灭,把自己心中的阴影彻底驱散。 008号还是以前的那个008号,所有的记忆、情感、经验都没有失去。 他还有以前的敏锐的大脑和灵动的思维,自复生以来,他似是没有错过任何一件事,愿海被那恶心的虫子布满,然后枯竭,自己顺着残破不堪的愿力网络来到这个六道众的愿格之内,甚至愿力、愿格他都略知一二。 唯一的区别是他对这个名义上的主人,或是说“宿主”生不起一点点的狠意,或是说反抗之心。 在复生的那一刻,他似乎也获得了所有沈断的记忆或是经验。 他就是沈断、沈断就是他。 一个人怎么能恨自己。 008号不记得爱德华了,他只是对这个新型的巨大机甲感兴趣。 爱德华冲起来的巨风都能透过008号漏风的机甲吹到他身上,可想而知当爱德华的巨大拳头砸到008号身上时的力道会是如何恐怖。 六道之战已经过去了三年,经过三年的反复迭代优化,新老两代机甲之间的战力有了明显的区别。 最直接的体现就是在于新式机甲不再依赖于神经反馈的同步率也能达到相当程度的精细动作。 爱德华的那个机甲拳头在肘部发出灼热白光爆出高速气流产生巨大推动力的同时,还能根据锁定的敌人目标位置的变更做细微调整,这个锁定程序是老式机甲所没有的,或是说要单纯凭借机甲驾驶员个人的操作经验来做出动作。 008号被打个正着,相比于爱德华所穿的机甲娇小的多的身躯横飞了出去,砸落到地上,关节处的电线电缆都露了出来,火花四溅,老旧的伺服电机吱吱作响,徒劳无功地运转着,试图让这个超期服役的机械盔甲从地上站起来。 爱德华大步踏了过来,站在008号身边,俯视下来。 现在爱德华的感觉很棒。 在他第一眼看到008号时的恐惧感觉已经一扫而空,本来是自己现在最讨厌的沈断和以前自己最讨厌的008号不知为了什么联合起来,现在可以一起解决,看着昔日威风无比的机甲战神像个死狗一般躺在自己脚下。 爱德华甚至有些不忍心把008号彻底解决,“让这个时间过得再慢一些吧。让沈断再体验一下那种临死的恐惧,让他见识一下我无可匹敌的力量吧!” 爱德华想起了第一次和008号试穿机甲时的情形。 008号的机甲不同于爱德华的机甲,第一批的战斗机甲因为无法解决激烈战斗中核动力驱动装置泄露的问题,改用老式的柴油发动机,号称50个柴油发动机驱动一条肌肉,虽然看起来解决问题的方法很粗糙,但效果很好。 当然这些柴油发动机不是那些用在农用机械上收割稻子的大家伙,这些柴油发动机自重太重,功重比不足以支撑起一个人形机械的运动量,更别说让这个人型机械能参与激烈的战斗。 机甲研制人员采用的是老式太空战舰上所用的太空涡轴发动机,一台的功率达到了近5000kw,一个机甲就需要23台这样的发动机,分布在躯干和四肢上,给四肢的球形金属关节的伺服电机提供足够的动力,分布式的动力源设计,也能大大减少机甲内部线缆的长度和传动损耗,唯一头疼的问题就是整体系统的复杂性大大增加。 柴油发动机带来的另一个问题就是需要大量的高质量柴油,一次战斗时间如果能控制在1个小时之内,就需要大概5000升的航空煤油,如果战况激烈,机甲频出大招的话,这个数字还会上升。 重伤的沈断的意志降临到008号机甲内,二人意志完美融合,超一流的机甲操作技巧和阎王路上无数生死战磨炼出来的恐怖战斗技艺也合二为一。 即便是残破不堪的老式机甲也不能阻挡008号的铁拳击打到爱德华身上。 最新的能量护盾技术挡住了008号的拳头,却挡不住沈断意志控制下的高频震荡之力,震力透过护盾直接将驾驶舱内的爱德华震成肉浆。 沈断的肉身再也支持不住意志的离体,昏了过去。 等沈断再度醒来的时候,他发现自己躺在一张桌子上,头上是耀眼的白光。 一个人过来,自我介绍道:“你好,我是第27区的负责人,你可以叫我神父。” “神父?”沈断想起了寄魂时在第27区听到过的那个啰嗦的神学家。 “你不用多说,我知道你,沈断。作为人类历史上第一个被成功捕获的六道众,很庆幸我们能在你重伤意识昏迷的时刻控制住你,也不浪费我们这次的太空探险。” “那支舰队是你们组织的?” “对,那个所谓的地府入口我们早就已经掌握了它的位置,整个任务目标不是地府入口,而是你。” “我?为什么?” “因为我们需要一个战魂。接下来你的意识将穿越无数的战斗片段,经历无数场厮杀,所有的战斗经验和数据都会保留在你腰间的那个红色晶石上。” 沈断勉强地支起半个身子,发现自己腰间有块暗淡的红色石头。 “战魂?你们还需要战魂吗?” “沈断,你也经历过机甲的战斗,你认为光凭这些玩意能攻占六道吗?” “你们不是已经攻下六道了吗?” “那六道之外呢?” “六道之外?” “六道不是世界的全部,我们率先开启这场六道之战是有原因的,有更可怕的敌人在未来的几年内会出现在地球,也许那个时候,六道和人界还要联合起来呢。” 神父的脸色突然变得凝重无比,像是朝天国的最高存在宣誓赞美一般,道:“沈断,机械肉身已经成为可能,但是战斗经验的匮乏还是人界士兵的死穴,这个战魂计划只有你这样的六道众的灵魂才能承受的起。所以不管你愿不愿意,你都要去!” “去拥抱那血与肉的战场吧!战魂开启!”神父张开双臂狂热地大喊道。 第一章 烈火拳 这是个只有战斗的世界。 “这是第几个了?一百?一千?” 看着倒下的尸体,沈断麻木地站了起来环目四顾。 腹中的红色晶石还是没有亮起。 “难道要一辈子呆在这个地方?” “一阶战士能在这里这么久?接我一招!” 一把大剑斩下,沈断拳头上鼓起烈焰挡住。 “烈火拳!” 这是沈断刚进入这个世界时杀掉的一个一阶战士后获得的技能。 大剑的力道有如惊涛骇浪般分成三重袭来。 第一重! 挡住! 第二重! 挡住! 第三重? 三重力道前赴后继,一浪高过一浪打来。 沈断趔趄跌开。 “还没人能挡得住我的三段斩!”大剑后走出了一个一阶战士。 “你那烈火拳的技能我很喜欢,给我吧!” 又是一剑挥下。 沈断勉强一个翻身滚出剑势笼罩范围,站起身来,摆了一个藏拳的起手式。 那一阶战士看着呆立不动的沈断,笑道:“怎么?还有绝招不成?好!我就给你时间。” 沈断保持着这个姿势不动,可是手上的火气越来越重。 战士看了心中觉得不对,却又说不出来哪里出了问题。 “这个新人修为低下,虽然经历了不少战斗,但是只会烈火拳这种初级的技能,我还有什么好怕的呢?” 可是能在这个残酷世界生存下的战士,都是有着自己的感应,并不盲信理性的推断。 战士上前挥剑前刺,“好了,时间到,一剑结束你。” “蓄力完毕!烈火拳!” 沈断怒吼中,一拳挥出,对上战士手中的长剑。 拳上的火球颜色白红相间,极度的高温**士手中的长剑都被融成了液体滴到地上。 战士只觉一股热气扑面而来,全身一痛,手中长剑像烧断了蜡烛掉在地上,整个人已经飞了出去。 脚步声响起,那战士躺在地上,看到沈断走了过来。 “你知道怎么走出这个世界吗?” 这是沈断每次打倒对手后必问的一个问题,如果对手还活着的话。 “你想出去?”一阶战士口里还冒着血沫,带着戏谑的表情说道。 “你知道?”这是个与众不同的答案,沈断带着无比的希望追问道。 “你要找的地方是天梯。打败天梯上的人,就可以出去了吧。”一阶战士指了一个方向。 “天梯?” 沈断朝那个方向走去。 第二章 天梯 天梯是一座高山。 山上有人。 “我叫1号。请打败我,或着被我打败。” 一个穿着蓝色衣服的人说道。 “水击石穿!” 1号二话不说,整个人散发出一种凉凉的水意,凝出一把水剑朝沈断射来。 “三段斩!” 这个世界每次斩杀对手后,都会继承他的技能。不过那把剑毁了,所以沈断现在是用拳头发出三重力道。 水剑在三段斩的第一重力道就崩溃了。 “这么弱?”沈断有些意外。 谁知那水剑连绵不绝,不止一把,串成一线连续向沈断射来,像是前世的重型武器一般,不用耗费弹药似的。 “我这‘水击石穿’取的可是水势不绝,日积月累的意境,不要以为打散了第一把就完了。” “哼,看是你先发完水剑,还是我先打散。” 接下来沈断却做了一个让1号惊讶的动作,回臂护住面门,任凭那些水剑射在身上。 “蓄力-三段斩!” 沈断是要趁单个水剑攻击力不强的时候,抽空蓄力。 “蓄力是我进入这个世界后的天赋技能,只要给我足够的时间,我就能积攒起足够的力量,一击致胜!” 三段斩技能的习得,又让沈断有了控制积蓄力道分段激发的能力。 一剑! 两剑! 三剑! …… 沈断身上已经出现了道道血口,那水剑的单一攻击力不高,可是连续几剑下来也给沈断造成了不小的伤害。 “这就是你说的绝招吗?乌龟战法吗?” 1号大声地嘲笑着。 “闯天梯的人我见的多了,像你这般大言不惭,却又胆小如鼠的家伙还是第一次啊!” “蓄力完成!看我三段斩!” 沈断拼着受伤也要完成蓄力的过程,终于力道蓄满,挥拳反攻。 1号一惊,他那水剑已经发了数十剑,也差不多到了极限,以他的功力自然不可能无限连发,否则他也不会站在1号的位置上。 沈断的第一重力道打散了5道水剑。 1号鼓足余劲,对上沈断的拳劲。 第二重力道却只打散了3道水剑。 “这就是你的绝招吗?我还有十道水剑,看你还有多少力气!” 沈断发完两重力道,1号心下大定,以为沈断技止于此,把自己的底牌也揭了开来。 “三段斩-第三重!” 这重力道一出,摧枯拉朽般将1号剩余的十道水剑一口吞噬干净,余劲未止冲向1号。 1号口喷鲜血,退了数十步才站稳,双眼如受伤的野兽盯着沈断,已没有刚开始的轻松模样。 “你这是哪里夺过来的三段斩,最后一击怎会这么厉害?” “现在可以让我过去了吧?” “做梦,看我的惊涛骇浪!” 1号双掌一合,周身水雾骤起,灵气聚集处竟形成一片大海的虚相,数人高的海浪朝沈断扑来,带着天地间无可抵抗的大力,毫无缝隙。 那浪头来势极快,根本就没有给沈断蓄力的时间。沈断只能双臂交叉,护住要害,此时万斤海水自上而下拍来,就如巨人手掌般狠狠打在沈断身上。 “他完了。”1号长出一口气。 这回的挑战者竟强到逼出他的最后杀招,实在是出乎他的意料。 “不过,那又怎样?天梯可不是谁都能过的!”1号讥讽地朝沈断刚才站立的地方看了一眼。 海水渐渐退去,露出一个半跪在地上的身影。 “什么?他还活着?” 沈断放下双臂,缓缓地抬起头。 “我自然还活着,接下来就轮到你了。” 1号这时才意识到海浪拍下之后的时间足够沈断完成新一轮的蓄力。 “你这蓄力法门还带有防御的功效!” “这时才明白已经迟了,看我蓄力-三段斩!” 沈断的双拳冒着压抑不住的白光,就如雷神之锤一般,闪耀着电光,三重可搬山填海的力道轮番向1号袭来。 每一重的力道都要比上次的最后一道强。 1号全身猛震三次,全身骨骼尽碎,以一种奇怪的扭曲的姿势飞了出去,软瘫在地上。 “我赢了。” 沈断淡淡地说道。 “不,还早着呢。水雨天露。” 刚才空气中的水汽聚集到1号身上,化成雨点落下。 1号的伤势以肉眼可见的速度愈合起来。 “这水系功法还有疗伤的功能。” 沈断皱起眉头来,这个1号比他想象中的还要难对付。 1号从地上站了起来。身上的气势连连攀升比之刚才更为厉害。 “水击石穿!” 连串的水剑发出。 沈断虽然悟出了蓄力防御的法门,但是受了之前海浪拍击还是受了不小的内伤,这回的连串水剑再无蓄力的可能。 而且1号看出了沈断蓄力需要时间,当头的几个水剑大得出奇,有意要打断他蓄力的过程。 没了蓄力这个加强天赋,三段斩对上水击石穿,只消耗了数十个水剑就无以为继。 沈断的身体被水剑击穿,颓然倒地。 “哈哈,没有想到我能有两式法门吧,你是最后一个,杀了你,我就自由了。” 1号仰天长长地吸了一口气,似是在为即将到来的自由做准备。 接着一道巨大无比的水剑凝成,对准了沈断的面门。 咻! 水剑刺下! “你有底牌我就没有吗?五连击!” 沈断就躺在地上,发出了五道白光,从各个角度斩向巨剑。 裂! 巨剑被两道白光从正面抵住,又有三道白光从侧面攻击,巨剑的本体毕竟是水汽凝结,质地松散,受了重击后,散成水汽。 1号脸色大变,想不到这回的挑战者如此耐打,先前为了这最后一击,一身的灵气几乎都已经用完,短时间内也使不出下一招。 “你以为这是最后一击了吗?看来那水雨天露也不是完美的恢复功法啊!”沈断发现了1号的弱点,无情地指了出来。 “你也没好到哪里去,受了我那水剑贯胸的伤势还想站起来吗?” 沈断蜷缩着身子半跪在地上,勉强抬起头看了1号一眼,道:“我不需要站起来,也能要了你的命。五连击!” 又是五道白光飞出,在空中打着旋飞向1号。 1号灵气枯竭,水雨天露只能恢复肉体的伤势,却对灵气没有多少帮助。 那五道白光一道不落全部斩在1号身上。 血肉横飞,1号惨叫一声,死去。 “水雨天露!” 1号死去后,他的技能自动被沈断继承,沈断顺手用出了水雨天露恢复自己的伤势。 道道雨丝中蕴含着惊人的药力,把断裂的肌肉纤维和流失的血气补满,没过多少时间沈断就精神奕奕地站了起来。 和1号的技能不同,沈断的三段斩和五连击所耗灵气并不多,更大的部分是用力的技巧,所以沈断恢复的状况要比1号好得多。 “下一个又是谁?” 沈断继续沿着天梯往上走去。 第三章 2号 “1号那个白痴居然会输给你?” 一个浑身金色的人转过身来,看着沈断。 “你也会输过我的。”沈断风淡云轻地说道,像是说自己早饭吃过了一样的口吻,无庸置疑。 “哈哈哈!”金人像是听到了最好笑的笑话,直不起腰来,也不管自己这一笑在沈断面前露出了多少破绽,或着他也不在乎。 “看你这么好笑的份上,我让你死个痛快吧!” “利刃!” 沈断的眼睛还没捕捉到任何东西,身上一痛,原先被水剑贯穿的伤口又裂了开来,一把金色的匕首插在沈断的胸口。 像是在他出生的那一刻就生长在他身上一样。 “这么快的速度!” 做好了准备的沈断即便能预想到2号的强大,可是差距到这个地步,还是让他不敢相信。 还好这匕首长度不够,并没有伤到沈断的要害,在这个战魂世界历经数百战,身上大小伤势都可以做为一个展览展出的战士,这些伤还不足以影响沈断的战力。 “水击石穿!” 连续的水剑像连珠炮一样打向2号。 金人站在原地不动,冷冷地看着沈断的水剑,像是看着一道不足为奇的小玩意,连眨下眼睛的意思都没有。 “利刃!” 水剑好像被一个无形的东西剖开,分成两半,散在虚空之中。 “如此尖锐的功法怎么破!” 沈断下意识地要躲开,那水剑好歹是让速度极快的利刃显出了原形。 可是胸口又是一痛,第二把匕首和上一把匕首柄靠柄地并排插在一起。 伤口还是不深。 “你看我在你身上能插下多少把匕首?”2号略带嘲讽地说道。 沈断这才明白2号是有意捉弄自己这个猎物。否则的话匕首的杀伤力还要再上一层。 嗤!嗤! 沈断忍痛把两把匕首拔出。 “水雨天露!” 沈断的头上降下疗伤的雨丝。伤势愈合。 “能把1号的水雨天露也继承过来,看来你还是有些本事的。” 2号似是很久没有碰到天梯的挑战者,显得有些无聊。也不出手,就让沈断治疗自己。 “有种就等我这一个绝招!” 沈断藏拳于腰间,摆了个姿势。 2号有了期待,“1号不过只有两式功法,一招水击石穿,一招水雨天露,你还有什么绝招不成?” 负手背后,任凭沈断准备。 “你会为你的自大付出代价的。”沈断一边蓄力一边冷冷地对2号说。 “连我第二式都逼不出来的挑战者就不要说这些话了。快点,让我看看你的绝招。” 沈断蓄力完毕。 “蓄力-水击石穿。” 一把巨大的水剑自虚空中跳出,沈断的蓄力天赋和1号的水击石穿功法结合后发生了变异,不再是分段的水剑,而是合成了一把巨剑。 2号惊讶地看着这把巨剑当头斩下。 那恢宏的力道压着身周的尘土四处飞扬,2号的脊椎都咯吱作响,承受不住巨剑的风压。 “金碎苍穹!” 2号整个人都化作一道金色的利剑,对上从天而降的巨剑。 金白二色撞击到一起,一时间一个无声的圆圈扩散开来,之后才是滚滚气浪携着尘土飞来。 2号和沈断像蹦开的皮筋上的两个石头背向飞开。 2号金色的面容上露出点点红色,“好个蓄力功法!这就是你的绝招吗?太让我失望了。” 沈断抹去嘴角的血迹,他伤得可比2号要深得多,内脏都在燃烧的感觉。 “还没完呢?” 空中一道白光闪起,那巨剑又出现了。 2号不敢相信自己的眼睛。 在那么大力道的撞击之下,沈断的巨剑竟然还能再度凝形。 “我蓄力已经可以在任何状态下同步进行,这已经是第二轮的蓄力了。受死吧!” 沈断操纵空中的巨剑朝2号斩下,这次剑势更盛,斩空呼啸之声充斥着2号的耳朵,除了“呜呜”风声再也听不到任何的声音。 “金灵附身!” 2号的身躯膨胀起来,像是天上的神灵下凡,斗大的拳头和空中的巨剑大小也不相上下。 嘭! 巨剑飞出! 2号却像一个远古巨人般,踩着鼓点向沈断一步步走来,每一步都留下一个巨大的脚印,连坚固的地面也承受不住2号的体重。 “你以为我像2号那个废物一样,只有两式功法吗?逼出我的最强状态,你已经是百年来的第一人了!” “他竟然还有第三式?” 沈断要抬头才能看到2号的脸,这时的巨人的阴影已经盖住了沈断,就像一片乌云。 看着这一座肉山,如此的巨人如何解决? “水雨天露!” 沈断又用起来这招。 “提早用起恢复功法又能怎样,伤好了再让我打吗?”2号打雷般的声音从空中传来。 沈断默不作声。 只见那被打飞的巨剑也在水雨天露中不断变大。到了后来,竟成长到和2号一般大小。 水雨天露竟然能滋养巨剑! 沈断飞退到安全的距离,遥控着巨剑和2号恶斗。 吼! 2号怒吼连连,似是想不到沈断还有这一招。 巨剑!巨人! 像是一个无形的巨人拿着巨剑挥舞和2号斗在一起。 巨剑斩在2号的金色身躯上,砍出道道火光,却破不开2号的身躯。 但是2号的重拳击打在巨剑身上,也只能振荡几下,连一条裂痕也没有。 一人一剑缠斗了许久。 “糟糕!金灵附身有时间限制,可是这巨剑看起来还能坚持很久。” 巨剑之上还时不时降下一阵水雨天露。 那是躲在一旁的沈断施下的功法。 2号恨得巨牙咬得咯吱作响。却拿沈断一点办法都没有。 金灵附身是强悍无比的功法,可是却不可能一直让2号保持在这种状态。 “只有出重招了!” 2号双手一拢,抱住巨剑,任凭巨剑在巨灵身躯上割开道道口子。 在这么近的距离下,即便是巨灵身躯也抵不住巨剑锋锐。 2号大吼一声。如一头巨蟒发力缠住巨剑,就要把它绞碎。 噗! 巨剑散开。2号收力不及,拳头打在自己胸口,一阵发闷。 原来是沈断见机得早,把巨剑散去。 “不妙!” 一股凌厉的气势又在2号头上聚起。 沈断的巨剑又重新在2号头上凝结,向他头上劈下。 2号的头上至脚下一道血口,轰然倒下。 终于过关了。 沈断继承了2号的技能,一共三个,利刃,金碎苍穹,金灵附身。 不过最后一个金灵附身沈断还不能使用。 看来还缺一些领悟。 沈断抬头看看远处的景色,缥缈云雾之中只有偶尔露出的峥嵘山石。 “还是要静修一段时间才好再往前走。” 沈断对2号的惊人战力仍然心有余悸。 沈断开始整理2号留下的功法。 利刃是发出高速的匕首,杀伤力惊人。 而金碎苍穹则是将自身肉体转成硬度极高的金属。 金灵附身则是请神上身大幅提高自己的攻击力、防御力。 沈断集中精力尝试把金碎苍穹和自己的蓄力天赋结合在一起。 蓄力天赋在和1号的战斗中有了突破,已经可以在任何状态下进行蓄力。 因此金碎苍穹只要沈断想,就可以一直维持这个状态。 沈断不敢想象自己如果掌握了金灵附身后,会是怎样的威猛。 当然蓄力天赋也是有极限的,不可能把金灵附身这种耗费灵气极大的法门一直保持住,但是多那么一刻,对敌人也是巨大的杀伤。 一时间沈断想不出突破的方向,而且这个世界晋阶的道路很是奇特,似乎只能依靠杀敌后自动继承的技能来提高自己。 沈断索性站了起来,朝下一个点走去。 第四章 天赋吞噬 3号是个黑色的影子。 确切地说是一个不断变化着形状的东西。 “你就是3号?” 沈断看着地上扭曲的黑影不确定地问道。 “欢迎来到战魂世界,在这里你的试练才真正开始。” 3号的声音从影子里传出来,就像他的形体一样捉摸不定,忽远忽近,让沈断听了很是难受。 3号和身朝沈断扑去,沈断眼前一黑。 身体似乎失去了重量。 耳边又响起了3号的声音。 “在我这里才是真正的战魂考验,你既然能通过1号、2号的考验,一定是有隐藏的天赋吧。看我的。” “天赋吞噬!” 沈断的心口仿佛被人挖了一刀。 “蓄力!居然是蓄力法门!哈哈,我等了这么多年,居然有蓄力的天赋。小子,为了奖赏你给我带来的饕餮美味,我会把你剩下的技能一并吞噬掉的。” “技能吞噬!” 沈断不甘心就这样一口口地被3号吞掉自己的一切。奋然反击! “利刃!金碎苍穹!” 沈断一股脑地连续使出技能。 只见一个金甲人手中利刃飞出把3号的黑影射个千疮百孔,像是破风的麻袋在风中晃荡。 “融合!你竟然还有一个隐藏天赋!” 3号仓皇逃走。 “碎金刃!” “这是我的新技能!原来我还有融合的天赋,若不是3号吞噬了蓄力,我还真发现不了。” 和3号的战斗就这样结束。 时间短,但是远比前几次凶险得多。 沈断有了碎金刃这个技能后,朝4号点走去。 由于没能杀死3号,所以他也没能继承那个吞噬技能。 不过融合天赋的存在,使他能够对已有技能做相当程度的改进。这也算是他手里的一把杀手锏。 沈断接着往上走去。 “火烧云!” 沈断还没看见4号的影子,就被他的技能攻击到。 到处都是火焰,高温还是其次,沈断使出了碎金刃,化身成金属的存在,多少可以在高温中存活一段时间。 可怕的是火焰中随处可见的爆炸,这些爆炸引动的空气波动像是一柄柄大锤在反复地敲打着沈断的身体。 “碎金刃!” 沈断向身周一圈射出利刃,只有一个方向的火苗弱了下去。 “在这里!”在火海中沈断查出了4号真身所在,迈着金身压灭一路的火焰走了过去。 4号是以火焰形式存在的火灵。身上还有两个漩涡没有愈合,像是刚才被沈断利刃穿体而过的伤口。 “这里奈何不了你,就再换一个地方。” “移天换地!” 沈断的脚下变成了暗红的岩浆,4号竟然将战场换成了火山内部。这等改天换地的技能都有! 4号似是看出了沈断的疑惑,道:“这里本来就是一处火山。接下来就看你能不能挨得住了。万箭齐发!” 火箭像子弹一般射了过来,打在沈断金身上叮当做响,虽然破不了沈断的防御,但是强大的力量还是把沈断一点点打进高温的岩浆内部。 沈断不是4号的火灵体,他的沉重金身站在岩浆上本来就已经缓缓下沉,虽然一时还能抵挡住高温,但是时间成了,沉在岩浆内部会发生什么事,谁也不好说。 目前为止,4号已经展现了三种技能,如果沈断没有估计错误的话,4号还会有一种技能。 万箭齐发不是厉害的技能,但是配合上这个独一无二的场地环境,就是足以击杀任何存在的利器。 “可惜我领悟不了金灵附身这项技能。” 沈断懊悔到,如果有了金灵附身,光是巨大化这一项属性就足以让他在岩浆中站稳脚跟。 脚跟一痛。 “不妙!岩浆融化了脚部!”生死危机刺激着沈断最后一点力气。 “融合!” 融合天赋竟硬生生地将金灵附身融合进了碎金刃的技能。 “大金刀!”沈断的身躯并没有像2号一样巨大化,反倒是射出的利刃变成了一把巨大的金刀。 并没有耗费多大力气,沈断轻轻松松地把金刀插在岩浆池中,站在刀柄之上。 金刀巨大的体积像一面巨盾把沈断挡在后面。 4号的万箭齐发打在刀面上,没有给沈断造成任何伤害。 刀面把火箭反射回去,让4号手忙脚乱了一番。 金刀攻防一体,连4号的万箭齐发也没占到任何便宜。 大部分火箭由于反射角度的关系,都射到了岩浆之中,溅起一阵火雨,卷到天上,也遇冷变成外冷内热的岩浆弹雨淋了下来。 4号本是火灵体,全身火气弥漫,岩浆弹来到他头上便向四周激溅开来,一颗火弹都不能沾到他的身上。 嘭! 一声巨响,沈断带起大金刀,刀尖上还有一卷的暗红岩浆流石,冲上高空,大金刀举过头顶,配合着满天的火热岩浆,一刀劈下。 第五章 金王 火灵体4号被刀势盖头避无可避,运起全身灵气抵御,一刀两断! 被砍断的只是火灵体的影子,从刀上的阻力沈断已经知道自己劈中的只是一个虚影。 火灵体的速度在这个火力四射的世界出奇地快。 金刀锋锐,劈不到人也没有用。 火灵体干脆不显出身影,藏在岩浆里不出来,只是遥控着岩浆熔弹射向沈断。 “看你还能坚持到什么时候!” 大金刀力量无匹,但是驱动它的力气也是极大,火灵体的眼睛很毒,沈断确实很难再挥动大金刀了。 沈断耐不住4号这样的乌龟战法,举起大金刀跳在空中,划了个十字,岩浆之地现出两道深沟。 接着风清天明,岩浆之地竟然被沈断的刀力所破。 “没了环境加持,我看你还拿什么和我斗!” 沈断把大金刀抗在肩上,狠狠地对4号说道,身上一阵烟气,看起来很狼狈。 “自然是放你过去了,连幻境都能一刀破除的人我还真不敢拦啊!” 4号侧过身子,伸手示意道。 沈断疑惑地看了4号一眼,“这火灵体不会耍诈吧!” 沈断警惕地从4号身边经过,4号却一直微躬着腰一直没有动作。 走过去后,4号的身影消失,留下句:“5号可不好对付呢!你可要小心了。” 沈断一时摸不准这些天梯守卫者的脾气,有的人像是天生死敌,有的人则像是上班打卡的上班族,对挑战者能否通过一脸的无所谓。 比如说4号,即便沈断一刀破了幻境,可是4号的鬼魅身法还有后招没使的情况下就轻易认输放沈断过去,和前面浴血奋战至最后一刻的3人相比,对比鲜明。 “分明是有意放水吗!”沈断赢了也是郁闷。 在路上走着,沈断的眼睛被一片光亮晃得几乎睁不开眼,到处都是明晃晃的兵器,主要是剑刀,还有其他一些奇型的兵器。 一个就站在场地中央。 “我叫金王。你身上的兵器很好,可以留下来给我做纪念。” “金王?” “万剑穿心!” 所有的兵器都自动地飞到半空中,兵器中最锋锐的一点对准沈断,像是无数个太阳升起,光热集中在一点上,汇聚到沈断身上。 巨大的压力让沈断的大金刀跳出护主,挡在沈断身前,沈断的压力稍减。 金王一指沈断,所有的兵器在空中划出一道道残线,或是断续或是成了一点,飞刺沈断。 啪啪啪啪啪! 兵器如雨点一般打到金刀的刀面上。刀面如盾将沈断护个水泄不通,偶有些兵器划出一道弧线绕过巨大的刀面攻向沈断,也被沈断于半空中截下。 “4号过后,便全是有名有姓的守卫,实力一个在天一个在地,你以为这种乌龟战法还能坚持多久!” 金王指天喊道。 所有的兵器攻势一凝,朝天飞去,直到看不到为止,又带着高空坠力向下射来。 沈断将刀面顶在头上,又听到一连串的雨打芭蕉声,这会其中还夹杂着几道刺耳的裂声。 硕大的金刀刀面上出现了裂痕,终于还是支持不住了。 “这里才是天梯路的真正开始,杀敌之后再无技能给你替代,每次战斗的开始或是原本的技能原封不动,或是新的随机技能,这样才能给你新鲜的战斗经验啊!” 刀面彻底裂开。不过还好那些兵器也在几番攻击下消耗了大半。 剩下的数量足够沈断自己应付的。 只是空中四溅的兵器碎片并没有落在地上,仿佛是有一种无形的斥力把碎片抬在空中,金王抱掌成球,聚集四方碎片,赫然成了一柄巨剑形状,直指沈断。 沈断全身汗毛直竖,那巨剑的剑尖像是一条巨蟒的舌信,对准沈断。 没了趁手的兵器,沈断只有自己的拳头可以信赖。 “破天拳!” 一个名字跳进沈断的脑海,拳头上突然吸收了天地灵气,百象十龙之力附身,对上巨剑。 黑白二色如两条阴阳鱼逐尾而游,寂静无声。 之后,黑白二色褪去,显出金王和沈断的身影。 沈断摇摇欲坠,却还是挺立在地上。 金王更是神气完备,道:“破了我的剑术,厉害!不过这才只是开始呢!” 第六章 恶斗 “那我的拳术也只是开始呢!”沈断挥了挥拳头。 只见全身火烧,扑向金王。 “你以为这样就可以把任何人都玩弄于手掌之间吗?” 金王身形左晃右闪,沈断的重拳每每快要碰到金王身躯,却总是能被他找到缝隙避开。宛若一条游鱼。 金王还有空嬉笑连连,忽然身后显出数十条虚影,眉目毛发俱全,仿佛真人,向沈断攻来。 沈断运拳成盾,破开虚影,只见黄色火气暴出,将那道道虚影破开。 “原来4号的火系攻法还是被我继承了,不过是隐性藏于体内,碰到危机时才显露出来。” 沈断有了利器,心喜之下,长啸声中,将金王召出的虚影高手破个干净,如风卷残云般清场一周。 忽然周遭的环境大变,客栈、众人坐在桌前享用酒食。 金王就坐在沈断面前,提气一吐,手里劲气化做一到旋转刀气正中沈断胸腹,沈断被打得微微浮在空中,弯成一个虾米。 金王顺手一招就拿了一个梯子,坐在顶端,俯视着沈断。 奇怪的是客栈内的其他客人反倒是站在沈断这边,纷纷向金王攻去。 金王的梯子变成一把可伸缩的利刃将众人头颅套住,一收一放间,满天血雾,头颅飞起。 “这些人都是历界的挑战者,被我困在此处,永世难死,每到有新的挑战者进来的时候,我都会发善心让他们的冤魂再出来死一次。如何?” “放你的狗屁!看我的降龙腿!”还有一个高手没死,腿劲如山,化成一条金色真龙,鳞甲须爪活灵活现,龙威犹在。 金王脚下长梯又化成一张巨剪夹住真龙头颅,还是一剪,真龙吃痛长啸声中头颅与身躯分开,那高手被剪去一条腿,掉在地上。 “绝霸!过了这么多年,腿劲还是没有长进啊!” 绝霸受此重伤,面色如金,头上豆大的汗珠一时说不出话来,摸着伤处,沉默不语。 那真龙身躯残劲尚存,向金王扑去,金王巨剪挥舞处,将那真龙庞大身躯一一套住,发力猛绞,真龙寸断。 绝霸似是不甘这样的结局,冲着沈断大吼:“你还不走,这恶魔向以玩弄人心为乐,你以为能杀了他吗?” 沈断见金王还保留着历界挑战者魂魄,让起投生不能,求死不成,义愤填膺处,向金王猛攻而去。 “甚好!甚好!让这小子有些斗志,否则只有这些招数,让我如何渡过漫漫长日,再厉害一点,再厉害一点!”金王见了沈断发怒的样子,不惊反喜。 客栈已被刚才的大战毁了大半,天顶处阳光成束成道射下,酒水四溅。 狂风挤着狭窄的通道涌入,发出呜呜的怪叫声,更增添了几分凄厉的氛围。 这可能是沈断经历过最漫长的一场争斗了。金王似是拥有无穷无尽的底牌,每当沈断以为逼出了他所有的战法后,他总是会有新的功法出来。 金王就像个吝啬的守财奴,总是不肯一次性展示出来,而是一点点的放出,吊着沈断的胃口。 “你看这是什么?”金王的口气像是一个向他的小伙伴炫耀自己新买玩具的孩子。 一个花瓶出现在金王身前。 “我总是为这些花着迷,你知道的,这个世界从不缺乏血肉,这些柔弱的无用的东西却没有太多人关注。” 金王低着头摆弄着花瓶里的花,他的注意力一下子从沈断的身上转移到了这些花上。 沈断本是蓬勃的战意没了去处,有些懈怠。 “这些花可是很难养的,准备好做它们的肥料了吗?” 金王拿着一把修枝的小剪刀,剪下了一截多余的花枝,射向沈断。 “拳倾天下!” 沈断重拳击出。那花枝却在半途中长出一朵花来,见风疯长,大到足可将沈断整个人包括其中。 沈断的拳劲打在花瓣上,被它轻易吸纳,像是一团浑不受力的棉花一样。 香味扑鼻,沈断突然觉得有些眩晕,正要动作时,那花瓣已经将沈断包了起来。 身周一片黑暗,像是回到了在巨人苍茫体内时的感觉,明明只是薄薄的一层花瓣,不知被金王施了什么手段,坚韧异常。 任凭沈断打出多少记重拳,就是不能撕裂花瓣的束缚,到了后来,花朵收紧,沈断没了发力的空间,只能用肌肉的蠕动来换取呼吸的空间。 “我要死了吗?” 沈断被神父送进战魂空间后,一直好奇的一件事,就是在战魂空间里有没有死亡这件事。 固然,他杀死的敌人也有,但是尸身都消失在虚空之中,然后瞬间继承了他们的技能,还有金王拘束的这些高手的魂魄,无不提醒着他这个世界的与众不同。 死死生生过几回,在六道之中颠沛流离的沈断早已不畏惧死亡,他只是有些厌倦了这样的生活。 无休止的战斗,毫无目的地提高自己。 也许这才是自己最好的归宿吧。 沈断放弃了挣扎,闭上眼睛。 脸上一道亮光射来,透过薄薄的眼膜,照得他眼前一片血红。 “想死了?” 沈断的意识突然清醒过来,不知不觉间竟中了金王的道,花瓣本来没有多少杀伤力,只是有种迷人心智的花香,让沈断起了自残的念头。 “看我的碎天手!” 沈断振奋精神,把花笼振破。 这劲力足可开天辟地,把花瓣轰至天际,踪迹难寻。 金王脸色沉了下来,本以为出了花香就可让这难缠的小子乖乖自裁了事,没想到死到临头又清醒过来,求生的意志强得惊人。 “看来只能用这招了。” 金王叹了一口气,似乎是为沈断即将到来命运惋惜,又像是为自己即将打出的这张底牌可惜。 “你要是自裁了,省了我多少功夫,你知道吗?” 沈断恶狠狠地盯着金王,“若是这么容易死去,你不是太无聊了吗?” 天上的云彩中突然有一个人影显现出来。 准确地说是一个人驾着祥云从天上落下。 “见我真身吧!”金王的身形模糊起来。 云中人降了下来,同时降下的还有万道温暖的光芒,但是照在沈断身上,就像是被高速的子弹打在身上一样,裸露在外的皮肤立马变得焦黑起来,还有烤熟了的肉香味。 那云中的人自有一股威慑苍生的气质,面目容貌却和金王一模一样。 “真身?适才和我恶斗的金王竟只是个分身!” 沈断使出碎天手打破花笼,本以为已经迫出了金王的真实实力,再看那金王真身的目光,仿佛是两个太阳,万道金光射入沈断识海,还未动手就给沈断识海造成伤害。 如此功力和金王分身有天壤之别,一个地上巨虫,一个天中翱翔自由自在的巨龙。龙之伟力又岂是凡人能抗? 刚刚脱离了花笼控制的沈断要用很大的力气才能压制住从内心深处泛上来的恐惧感。 金王一跺地面,现出一个深不见底的大坑,“我们换个地方再战吧!” 这不是个请求,而是一个通知。 沈断脚下一松,没了支力点,掉进坑里。 金王转换环境的能力竟然可以施展多次。 这次又会是什么样的环境压制呢? 沙!沙! 土石如活水奔涌而出,声音骇人。 烈! 洞内微光,足够沈断看清金王。 “小子,你明知非我敌手,还要硬撑是为了什么?” “为了什么?不是杀你就是被杀,还有第三条路吗?” “有,进我神国,永世为奴。” “那还不如接我一招碎天手!” 沈断调息完毕,也懒得再和金王啰嗦,拳劲四溅向金王打去。 “出手倒真是狠辣,不过想杀我就是痴心妄想了。” 金王一个翻身,竟站在了沈断肩头上,沈断向上看去,只见金王胯下对着自己,羞愤不已。 “他的身法竟快到这种地步。”抬拳就朝金王胯下要害处击去。 金王足下用力,飞升到半空中,脚下巨力把沈断几乎打桩入地。 “天地罗网!”金王于半空中发出大招,劲气自上而下成囚笼状将沈断围个水泄不通,毫无去路。 沈断避无可避只能硬接。 蓬! 巨响声在这个封闭的地下洞穴中反复激荡,有若龙吟九天。 金王的劲气化成一个奇形怪兽,比起沈断还要高出一头,近观纹理鳞甲几可乱真。 怪兽化出水气,把沈断浸在水中。 水上升的很快,到了沈断的脚踝。几乎把沈断冲倒。 沈断站稳后,为避免和这个怪兽在水中作战,跳到没有水的地方。 还在半空的时候,那怪兽就从水中飞起张开满是利牙的大嘴向沈断咬去,头上的须发飞舞很是恐怖。 沈断在空中躲闪不灵,只能沉气下跌。那怪兽一扑间像是有御风之能,足足在空中呆了数息才落到地上。 沈断唤出利刃,准备着战斗,那怪兽一个回身,两个大眼珠死死地盯着沈断,眼中的异芒泛着红光,诡异非常。 怪兽有角,长须、披甲,长尾,不像任何一种沈断知道的动物,和传说中的龙倒是有几分相似,在体形上却又完全不是。 见沈断拔出利刃,那怪兽安静了起来,嘴里吐出的腥臭气息,就是在沈断这边也能闻得到,逼得沈断闭气。 怪兽没有进一步的动作,但是水位还在继续上涨,不知道这怪兽又是从哪里召来这么多的水,把地下洞穴的水位连连推高,已经从脚踝处升到了胸口的位置。 怪兽也被淹没在水中,但是怪兽明显水性极佳,沈断在水中却是十成实力发挥不出三成,吃了大亏。 “这怪兽还懂得利用地势为自己增加胜算,不能以畜生视之,灵智已开,可称之为妖。” 怪兽像蛇一样,贴着地面,游到沈断这边,水非但没有成为它的阻力,反而像是成了怪兽长尾的助动器一般,溅着水花,怪兽在水中划出一道弯曲的水线向沈断游来。 沈断在水中活动不变,又不好再跳到空中,只能举起手中利刃向怪兽杀去。 第七章 金王身陨 怪兽发威。 沈断逼得怪兽不敢马上动作,怪兽攻了过来。 沈断手中的利刃化作一道光芒在怪兽的双爪间劈入,并且提早留好了力,如果一击不中立马退后。也只有对自己的身法极有信心的人才敢这么做。 怪兽对沈断利刃很害怕,看到了光芒立刻后退,沈断百战浴血,又怎会放过这样稍纵即逝的机会。 利刃脱手像流星一样打入怪兽怀中,正中怪兽的胸部,怪兽吃痛,大叫一声,尾部像个粗大的鞭子狠狠打在利刃上。 利刃脱手,沈断也连带着被尾部刮起的狂风吹到水里。 没了利刃,沈断在怪兽的眼里就成了毫无威胁的对手,怪兽皮糙肉厚,即便刚才胸部中了沈断利刃一记,可是连鳞甲都没有破开。沈断却未放弃,趁着那怪兽得意的时候,一拳击出,正中怪兽腹部。 “拳倾天下。” 怪兽全身灵动,尤其是尾部像是触手一般能以任何角度击出,沈断这一拳本来是可以挡住,只是怪兽灵智不高,只知道用本能来进攻,对沈断这一拳的力度判断失误,腹部中了这一拳后像是全身过电,颤抖了一下,然后往后噌噌退了好几步。 沈断趁着怪兽退后正要去把那柄利刃捡回来,在战魂世界中,虽然可以以各种技能功法凝出实体兵器,甚至像金王用劲气模拟出一个生有灵智的怪兽来,但是耗费元气过巨,能节省一些是一些。 只是快要拿到利刃时,那怪兽又带着一袭狂风从背后压上。 沈断只好放弃。 怪兽从上压了下来。 怪兽在快要接近沈断的时候,又一个转身,尾巴一甩。 沈断避开尾巴,一拳击向怪兽的尾部,要把它最厉害的武器去掉。只是那尾部于空中还能再起变化,画了一个小圈,避开沈断的铁拳,反倒把沈断卷住,一丢,沈断入水,狼狈不堪。 怪兽跟着入水,到了水里,怪兽的身形如鱼,矫健异常。水中吃了拳力,沈断就是在水中出拳,能打到怪兽身上的力道也不及全力的十之一二,更是吃亏。 沈断反其道而形,运气下沉,要在怪兽的主场和它来一场生死较量。 沈断沉入湖底反而出乎怪兽的意料,此时整个洞穴已被水充满,又没有泄洪的出水口,变成了一个人工湖,怪兽在水中游弋,寻找着沈断的身影。 沈断闭目,全凭肌肤的感应来感知怪兽的运动。 身周水流起来变化,怪兽来了。 沈断眯着眼睛,务必让自己双目光芒不被怪兽察觉。 怪兽越来越近,张开的大口,似乎要把方圆十尺内的水都吸进腹中,沈断也被水流带动向怪兽的巨口内游去。 快到怪兽口中时,沈断展开身躯,一个翻身,藏在怪兽的腹下,怪兽四肢短下,拿沈断没辙,只能疯狂地在水中来回翻腾,把整个湖面都搞得水花四溅,好不热闹。 沈断用尽全力附在怪兽身上,那滑腻的鳞甲,毫无下手之处,沈断重拳连续击出,露出一个血肉洞口,伸拳进去扣住。 怪兽吃痛,尾部往自己身上抽打,好几次险些打中沈断,还好受限于自身的结构,尾部没办法完全接触到腹部,最后的力道势微,就算打在沈断身上也不会造成多大的伤害。 在怪兽无尽的折腾中,沈断好几次都想放弃掉,突然一道灵光射向沈断的识海,怪兽安静下来,趴在水底一动不动。 两只大眼温和地盯着沈断,沈断此时才意识到自己已经从怪兽的腹中出来,和怪兽面对面坐着。 一个声音在沈断的脑海里响起。分明是刚才绝霸的声音:“小子,多谢你重伤我的身躯,好让我灵识暂时出来。” “你是绝霸?” “对,腿绝绝霸!如果你进这个世界早几年的话,你应该会对这个名字有反应的,那金王拘束我的灵魂就是为劲气化形后能有灵魂入驻,好增强这个怪物的对敌智慧,我来教你这个世界劲气运用的法门吧,我看你根基深厚,在原本的世界想来也是一员猛将,只要学会这个以虚化实的法门,就是十个金王也不是你的对手。” 沈断其实对这个战魂世界的奥秘一直都有好奇之心,只不过一进来就是连串的厮杀,让他无暇去领悟思考,只能默用原来六道时的战斗经验。因此明知这个战魂世界有它独特的战斗法则,却总是没有机会去提高适应。 这会有绝霸教会这个世界的战斗法则,对沈断来说是个巨大的提高。 “那家伙还在上面等着,我们要加快速度了。” 沈断的真实境界与金王大致相仿,绝霸所说的各项法则,沈断一点就通,迅速领会。 “好!我已懂得这以虚化实的法门,让我去找那金王算帐!前辈,你稍等一会,等我解决了那金王,就回来释放你的灵魂。” “没用了,在我的灵魂不受这个怪物身躯束缚的时候,我就已经死了。把那金王打败就是我最后的心愿。” 沈断向湖面上游去。 透过水面,还能看到金王悬浮在上的身影。 沈断卷起一条水柱攻向金王,水柱化形变成万柄利剑,正是沈断最新领悟得化形法门。 其实这战魂世界和幻王的幻境有颇多类似之处。 虚实间没有明显的界线,更多的是取决于意志的强弱。 金王只等待怪兽杀死沈断,哪会想到结局反了过来,在水中出来的反而是沈断,而且沈断还悟通了战魂世界的虚实相生的规则,能将水柱化成万道利剑,这万道利剑每一把都有着无比庞大的力道。 万剑穿身! 金王身陨! 天地又变回了原来的模样,山路在前,沈断看了看身后那缥缈云烟,一时间竟有再世为人的感觉,这一战像是过了千百年。 第八章 万死 前面是一片湖水。 沈断绕过湖水跑。 有一个黑影到,越空飞来。 那人也不说话,半空中就化出满天的拳影,攻向沈断。 沈断应对,用了一招“回气成盾”来抵挡。 但是对方的拳劲厉害,已经把沈断又踢回原地。 那人功力很高,正是金王之后的守梯者-万死。 那人稳稳站在地上。 他一招就把沈断打倒,得意说道:“金王是怎么把你这个废物放进来的?” 沈断受得伤不重,从地上爬起来,抹去脸上的血痕,怒吼:“你才是废物!” 他还没说完,就跳起来,升到最高点的时候,也没下坠,用了最新体悟到的虚实转化之力,凝立在半空中,道:“拳倾天下!” 万死挥出无数的拳影变成一个巨盾向沈断压下。 万死的招式凶猛,但是沈断已经今非昔比了,能看破万死招式中的种种破绽,那就是虚实转化间的不顺畅处。 等到万死的拳势将尽,沈断身子在空中一晃,就从那拳影的空隙中穿过,好像那些拳影都是镜花水月般,凑近了万死,道:“你可以去死了!” 说话的时候,沈断手下可没有放慢动作,出招击中万死的胸膛,发出一声金属撞击的巨响。 这一切的动作都在电光火石间完成,只是一两句话的功夫,万死又中了沈断腿部一击,得自绝霸魂飞魄散时腿绝功法的传授。 万死飞了出去,在半空中他还不明白这个挑战者怎么会这么强,他的名字叫做万死,可是货真价实的,每个来挑战天梯的挑战者不管之前他有多厉害,最后一定都会死在他的手上,所以他把自己的名字改成万死。 沈断又变拳为爪欺到万死身边,要一击毙命,不给他任何反扑的机会,这些天梯的守卫者,奇功异法层出不穷,若是让他有喘息的机会,指不定又会冒出什么奇怪招式来摆平败局。 果然,万死单手发力,在身体失去平衡的时候,左右两记轻拍,就把沈断狂怒爪势卸去。 沈断爪势未尽,顺手一探,就往万死的咽喉要害处袭去。 万死那两记轻弹看似浑不用力,但却消耗了他不少力气,竟是被沈断直接抓住要害,提起离开了地面,脸色涨得通红泛紫,一时说不出话来。 万死全身无力,双脚微微离开地面,口中仍然勉强道:“你杀不死我的。” 沈断哪里会听他废话,右手五指一握,一个白色光球就从手中出现。 万死正中了这白色光球一记,就是金王的完全体受了这一记也要身受重伤。更何况是看起来防御力不及金王的万死。 不过更奇怪的事发生了,万死被白色光球的大力击出,可沈断也莫名其妙地倒飞而出。 “这白色光球的法门我还没有彻底掌握,反而被它的反震力道所伤。”沈断倒在地上,头晕眼花。 万死击中后,突然又疾风般踏在水上,冲向沈断。 沈断坐在地上,又运起灵气聚在双手上,现出一个更大的光球,推向疾驰而来的万死。 “还不死心,这会叫你真的万死。” 沈断的光球在地上碾出一条痕迹,向万死胸膛撞来,万死知道不能硬抗,一提灵气,纵身避过。 那光球炸开,万死被爆炸的余波波及,差点又受了伤。 万死吃惊于这个光球的威力,暗想:“这小子悟性之强,竟能在战斗中不断进步,难道这世上又要出现一个战魂了?” 身子一晃,还是直取沈断。 但是这个时候沈断已经从光球爆炸的影响中恢复过来,站起身来。 万死去势不停,在心中默念:“天眼,张!” 只见万死额头上的第三只眼突然暴开,有如二郎神的神目一般,金光四射,现出一道印记打向沈断。 自开了佛眼之后,沈断身上的灵气运转轨迹就不再是秘密,万死可以清楚地看到沈断正在运气于手要再放出一个光球。 而且沈断身上的灵气薄弱处也彻底地暴露在万死眼中。 万死展开身法,避开沈断光球的路径,直接奔沈断的弱点来。 “他怎么知道我的弱点?”沈断惊讶道。 还没变招,万死一指已经准确地点中沈断肋间灵气运行时的一处罩门。 沈断吃痛大叫,连忙退开。 “任你是战斗天才还是天赋过人,也要死在我的手下。”万死开心地大叫起来。 沈断忙沉气站稳,应对万死接下来的攻势。 万死有了神目可以看穿沈断的破绽后,信心大增,绕了个圈直扑沈断的后背。 沈断见万死不从正面攻击,心中想道:“这人似乎有看穿我弱点的技能,只能以不变应万变。” 沈断一个回身,击中万死的拳头,这一下出奇不意,刚好把万死打倒在地,不过万死的双拳之力也是让沈断身形连晃。 碰! 万死倒在地上,如触电般一个挺腰又跑到沈断背后,仍然是攻向沈断的背后。 沈断背上如被一只暴龙踩过,趔趄的了几步,险向面朝下扑倒在地。 万死得手后,眼中精芒四射,神目猛张,更是要把沈断一身虚实都看个明明白白。 之后不管沈断如何变招应对,万死总能轻易地找到招式的破绽,只见沈断被万死的乱拳轰中。 可是沈断的防御力之强超过万死的想象,中了万死百拳,也就像搔痒般不以为意。 这下子让万死的战意减弱,心想:“哪里冒出的挑战者,比金王的防御还强。” 沈断看穿了万死的心思:“金王的防御力也比不上我,你不要白费力气了。” 万死一时不知所措,跳开呆立一旁。 沈断见自己的攻心计成攻,也有些意外,这一路战斗过来,天梯守卫者一个个都是心志坚毅的家伙,怎会这么轻易就说放弃呢? 突然背后破空声响起,沈断待要闪避,还是被那人偷袭得手,只能运气于背,硬受了这一记。 原来是万死不知何时放了一个分身潜到沈断背后给了他这一下狠的。 沈断怒吼声中转身,抓住了万死的分身,浑身一抖,放出水气,这正是之前在金王那里学过来的转换环境的法门。 他直接把万死的分身拉进水里,明悟了虚实之道的沈断再也不怕水中的战斗。 到了水下,就算是万死的真身也要受到沈断的压制,更何况还是一个分身。 沈断一个侧身,闪过跳入水中试图解救分身的万死。万死一拳接着一拳恨不得将沈断打成肉泥糊在墙上,完全不顾及自己,这样不要命的打法也迫使沈断暂时舍弃万死的分身,和万死斗在一起。 平静的水面被一股大力炸开,两道人影从缺口中高高跃起。 两人从水下一直打到天上,从东到西,由南到北。 也只有天地间的广阔,才能容纳的下这两个绝世强者的拼斗。 这两人正是沈断和万死,万死在水下抽空回收了分身,不再冒着分身陨落的危险,分力对付沈断。 现在两人打得双目喷火,都只有一个念头,就是消灭对方。 能用的任何招式都已经用上,不止是拳头,脚、腿、头、胸还有各式意念凝出的兵器都往对方身上招呼。 无所不用其极,到了战斗的后期,就像是两个无赖抓起身边一切能够到的东西往敌人身上扔去一样,战斗的毫无章法。 “要什么章法!我只要他死!” 像是百世纠缠的宿敌,二人战得火气渐盛。 沈断的脸上中了万死一脚。 万死胸口也中了沈断一拳。 这一脚一拳成了二人疼痛的临界线,之前恶斗积累下来的痛苦终于超过了二人所能承受的极限,理智渐渐回到了二人身上。 “这样打下去不行,要使绝招速战速决!” 二人颇有默契地退开,各自蓄力。 真正的决战现在才刚刚开始。 沈断双拳举起,聚气于拳,只见全身劲气绕着手臂缓缓旋转,形成一个尖锥,这才是无坚不摧的利器。 沈断也是刚刚在与万死的恶斗中领悟过来的。 “接我一招尖锥杀吧!” 万死毫不畏惧,迎上沈断的尖锐劲气,双拳一阵酸麻,但还是把沈断的杀招挡下。 万死惊出一身冷汗,这沈断的悟性远超出他的意料,这劲气成锥的法门在战斗开始之前,沈断分明是还未掌握的,照这样的速度成长下去,他怎会是沈断的对手。 “不行,需要在这里就结束此子性命,否则此子能成一代霸王!” 内心恐惧支配着万死,万死大吼一声,体内灵气喷涌而出,震开沈断。 双手舞动中,形成一个硕大的球体气劲。 沈断虚立空中,调整好姿态,俯冲而下,只听密集的爆声不断,二人斗得灿烂,如打铁火花一般。 沈断应付着万死暴风雨般的攻击,一边准备着下一个杀招。 万死和沈断的防御都达到了不能一击必杀的程度,所以要额外蓄力准备重招才能破防。 “电光锥!” 沈断以劲气分离空气中的微下电荷,阳极在拳,阴极在地,二者之间的回路形成了强烈的电流,打在万死身上。 万死又岂会没有准备,身形飘忽间,就要逃出沈断的攻击范围。 沈断早就料到万死的闪避位置,身脑手一体,将劲气如推磨般旋转起来,发出一股蓬勃大力将万死所有可能逃避的位置一一堵上。 让万死只能以硬碰硬,再无回旋的余地。 轰! 万死迫不得已只能硬接了沈断这一蓄力已久的杀招,用了无上的卸力技巧,还是有半数的力道结结实实地打在万死的身上。 这一下一道红光从万死身上冲起,电光四射仿佛牢笼般将万死团团围住。 好似在万死身边引爆了一颗炸弹。 “万死死了吗?” 退开战圈的沈断看着电笼中的模糊身影,不太能确定。 这样的攻击如果是换作金王或是金王之前的天梯守卫者,沈断有十足的信心肯定他的死亡,只是对于万死来说,沈断心有余悸,没有看到万死的尸身,还是不敢妄下判断。 突然,只见一个人冲出电笼,宛若倒飞的流星,原来是万死硬接了沈断这个杀招,再以一记流星遁的法门冲出电笼包围。 即便逃出生天,万死还是受了不小的伤,七窍流血,状似疯狂。 万死像是一头受伤弱点野兽,激起了血腥之气,全身灵气浓度陡增,红着眼对沈断叫道:“再来战!” 这时那电笼光芒闪烁,还未散去。 不知怎的,沈断见万死未死,反倒是长舒一口气:“你若就这样死了,我又找谁去参悟武技呢?” 只见万死突然一分为二,一个留在原地,还保留着那个狰狞受伤的面容,另一个已经拳带劲风打到沈断面前。 “不对!不是分身,是速度太快!” 万死全力释放自己的灵气,速度大增,沈断猝不及防之下,面门上重重挨了万死一记铁拳。 面骨都几乎碎掉,在空中拉出一道长长的血线,转着身子飞了出去。 “打得我爽吗?!现在轮到我了!”沈断听到万死难以压抑的狠意之语传来。 身上剧痛,沈断像一个子弹打进水里,巨大的速度把整个水面都压得凹陷下去,像是有一口无形的大锅压在水面上一般。 在这样的高速下,柔弱如水质也变成了坚硬的石块,沈断全身毛细血管爆裂,入水后就成了一个血人,把水染红。 沈断狠狠地砸到水底,才停了下来。 万死于空中一搓双手,搓出一个大光球,喝道:“给我死吧!” 万死将光球往下掷去,光球的体积足足是沈断的数倍,还未接触到水面,那磅礴无匹的能量就将水蒸发成汽。 沈断在水底看着空中水汽漫天,四肢张开,吞吐全身的灵气,以身为凭借,将灵气贯注在全身的经脉之中。 万死五指一扣,把所有灵气都聚集到那大光球身上,是最后一击的时刻了。 可是没想到的是光球到了沈断身前就溃散成灵气和漫天水汽融为一体。 “怎么回事!”万死几乎不敢相信自己的眼睛。 沈断受了重伤,除了以灵气抵御外再无其他招数,这光球没有外力击打又怎么会自己解散? 万死来不及多想,只怕夜长梦多,俯冲向下,伸掌就要打在沈断天灵盖上,了解了他的性命。 “啪”的一声,万死的雷霆一击声音这么小,连沈断也是惊讶。 接着是一串骨裂的声音,可是暴碎的感觉并没有通过万死手臂传回去,反倒是万死痛苦地大叫起来,捧着自己碎掉的右臂。 “怎么会这样?”三番两次的受挫,明明敌人已经没有还手之力,只要一击就能结束这场战斗,却频发意外,难道还有旁人在场作祟? 万死忍痛环目四顾,却没有发现一个人。 巨大的吼声中,沈断身泛出阵阵红光,电射雷行,只见他挟着雷霆之势,悍然向受伤的万死出手。 这一击就将万死匆忙支起的保护罩击溃,一指指向万死眉心,正是万死神目开合处。 万死一声惨叫,头颅被沈断指劲击散,像是摔碎的镜子再无缝合的可能。 沈断背手凝立空中,傲然若神。 面上的伤痕转成了一股令人胆战心惊的霸气。 万死死了! “我岂会这么容易死?”万死的声音居然又从某处响起。 “知道我的名字为什么叫万死吗?要死一万次我才会死透啊!” 万死碎成粉末的头颅居然再度拼合在一起,像是每个碎片之间都有相互的磁力吸引,更为神奇的是能清楚自己的编号位置,组合后的头颅和生前一般无二,没有任何不同。 沈断正以霸气姿态俯瞰全场,见到万死重上。 “嗷!”的一声怒吼! “那我就让你死上一万次!” 电射向万死,一脚猛击,只听得一声爆响,万死的灵气护罩又一次被打破。 不过这回护罩的韧性明显增强,即便被打破,好像还有一层肉眼难见的薄膜覆盖其上,发出“滋滋滋”的怪响,仍未完全崩溃。 沈断那会理会这么多,见脚下阻力渐大,接着又是一脚。猛烈无俦的力道下,再有韧性的护罩也抵挡不住,蓬!万死的身形飞了出去。 打在山石上,滚滚烟尘顿起,过了许久,里面站起一个人影,怒吼咆哮,全身浮起无数符文,像是体内血管凸起后形成的图案。 沈断双手负在背后,傲然问道:“还有什么招数,一并使出来吧!” 万死浮现符文后,战斗技艺发生了天翻地覆的变化,不再以拳脚争雄,而是伸出一指,只见无数电火聚在指间,成了一个黑色光球,诡异得紧。 接着万死向沈断一指,“破虚指!” 面对万死的破虚指,沈断根本未曾放在眼里,只是聚起灵气成盾,挡在身前。 “呛”的一声。 好似一把利剑打在铁上,那指劲丝毫没有对沈断造成影响,那灵气护盾远胜铜铁之壁,把指劲挡在墙外。 万死想不到重生后的法体运起破虚指连沈断的护罩也破不开,吓得魂飞魄散,自己战前的担忧成了现实。 “这小子越战越强,即便我法体重生后也是一个强过一个,可还是比不上这小子的进步速度,这可怎么办?” 万死已经起退意,身形暴退! 可是还未曾彻底稳住身形,好施展身上符文之力疾退时,万死只觉疾风扑面,瞳孔中倒映出沈断的影像,这是他最后一刻看到的东西。 沈断在万死退后时已经攻到他的面前,“再死一次吧!” 满注灵气的重拳一分不差地击中万死面门要害,又一次传来连珠爆响,万死头颅活着血肉脑浆四散开来。 头颅散体前,万死还不自觉地发出一声惨叫,接着大力传导到万死的无头身躯上,连带着身躯也爆个粉碎。 这回万死再也没有愈合,他的不死之身只是相对而言,若是身躯受了如此重伤,再也没有愈合的可能。 “万死,万死!这回是真的死透了。” 第九章 圣光 沈断背手而立,等了半天也不见万死生前所吹嘘的万命重生。 沈断还在唏嘘时,前方突然射出一柱连接天地的光。 之后过了许久,才发出一声巨响,那光柱似乎要将天顶破,沈断见此异景,心中凛然。 天上乌云被光驱散,这光柱现出了它本来的面目,是一柄奇大无比的巨剑,沈断之前融合技能出来的大金刀,就跟过家家的玩具似的。 一个浑身发亮的光人在光剑之下,双目也爆射出不逊巨剑的刺目光彩,望向沈断。 遥远的距离没有阻挡二人之间的联系,仿佛近在眼前一般,那光人说道:“万死已死,挑战者,你有足够的资格站在我圣光之前。受死吧!” 巨剑缓慢地倒了下来,剑尖对准沈断。 浩瀚威能压了过来,沈断催动全身灵气要抵挡住这一击。 呛! 不出所料,这非人力能挡的巨剑发出一声轻鸣就把沈断的双腕斩下,就像是撕开一片纸一样轻松。 沈断领悟这个战魂世界本源后大有长进连万死也难破开的顶级防御在这把贯穿天地的光剑面前像个纸糊的娃娃。 沈断想过天梯一关会比一关强,但是圣光强到这种骇人听闻的地步还是让他难以想象。 如果以十的数目来给万死评级,那圣光不是一百,而是达到了千甚至万的地步。 “这光剑威能非人力能抗,怎么办?” 沈断被神父送到这个战魂世界,让自己和过去一切做个完全的切割,等自己回到六道的时候,不知道自己认识的人还剩下几个。 这样的屈辱和仇恨一直压抑在沈断的心中,推动着沈断不断前进。 在光剑的压力下,沈断将自身的极限再往前进了一步。 沈断不管双腕已断,就这样递出小臂,速度增幅至不可思议的地步,双臂如刀直插圣光。 圣光的防御力出乎沈断的意料,沈断在仇恨催鼓之下的气劲破开了外面的光盾,直插进圣光的胸膛,破背而出。 这样的结局连沈断也未曾预料,看之前的光剑威能,圣光的防御力只有在沈断之上,谁能想到,一个近身就能穿破圣光的躯体。 圣光的躯体突然膨胀起来,像是一个冲气的气球,罔顾膨大的身躯,还在不断地打气,无尽的圣光像是被黑洞吸引一样,涌进圣光的躯体。 嘭! 圣光爆炸成肉末,化成一点点的光粒惨死。 光粒随风飘摇,仿佛漫天花雨,瑰丽多姿的光点伏到沈断的脸上,像是泪水一样,聚集成束沿着沈断的面颊流下。 “不,还没结束!” 沈断警觉道。 光粒又分团聚集起来,变成了数十个人影,每个都在怪笑道:“我们才是圣光!” 沈断被这些天梯守卫者无穷尽的法门所激怒:“有多少招数都使出来吧!” 一拳击中一个光人,劲力透背而出,再击中身后的光人,一拳两敌,光人炸开。 其他的光人纷纷拥了上来,一个跳至沈断脚底,自下而上猛击沈断要害。 沈断看也不看,一足踏在虚空之中,只见一连串的涟漪泛开,是空气承受不住沈断的力道,冲击波将沈断脚下的光人炸开。 另一个光人配合地转向沈断的背后,沈断一足踏出,借力向前飞出,轻松地避开背后光人的偷袭。 顺带着提膝重轰迎面而来的光人,那光人如体内埋了一个炸弹爆炸一般,轰然巨响中炸成光点。 这巨响终于提醒了剩余的光人,都有些迟疑,似乎面对沈断这样凶残的怪物都不敢再上前送死。 沈断长笑道:“前面那个是万死,被我杀了两次也死了,你们这群怪物又要被我杀死几次呢?” 光人炸响连连,沈断化成一道道残影,拳打脚提,甚至是张口怒吼的声波攻击,光人的防御力继承了圣光的残弱,沈断身上任何一个部位靠去,都能响起一片的骨裂之声,让那些光人心惊肉跳。 终于最后一个光人在一长声的惨嚎中全身骨骼尽碎,化成细微光点消失。 沈断站在光雨之中等待着下一轮的攻击。 越到后期的天梯守卫者越难杀死。圣光和光人的防御力这么差,比之金王都略有不如,肯定会在其他方面有所补偿。 看着满天未曾散去的光点,沈断知道下一轮的攻击就快开始了。 果然,光点又再度聚合,不过这会不再是多个光人,而是一个全身雪白的人,仿佛是上界下凡的神仙,带着羽化的仙气,不似人类,唯有一双眼眸,神光流转,紧盯着沈断,道:“你很厉害,能逼出我的第三形态!” “就是第十个形态也救不了你。” 前面的战斗让沈断热身完毕,沈断收拳吸过空中的光点就打入自己的胸膛,那人怒目斥道:“你敢!” 沈断早已看出这些微粒般的光点才是那人的力量来源,笑道:“有何不敢,你以为凭着这些细小微粒就能无止尽的重生吗?看我吞噬之力。” 沈断手中祭起一个光球,那些光点纷纷涌入沈断的光球,那人的身躯没了光点的补充,不再成长。 那人结起一个复杂的手势,带着一股奇异的力量打向沈断。 咚! 两人抵在一起,那人的气劲反常地没有什么力道,反而多了一种阴柔腻滑的感觉。 沈断只觉一滑,那人的手掌就穿过沈断的防御直打中沈断的胸口。 沈断愕然一惊,即便如此,这样的力道也没对沈断造成任何伤害。 沈断正暗自庆幸时,那力道的后劲此时才爆发出来。 沈断的胸口被炸得血肉模糊,双臂散开,全身破绽大开,再无防护。 那人抓住时机,又是一拳直捣沈断面门。 沈断举臂挡住,那拳头丝毫没有受到阻拦,沈断眼前一黑,脑中嗡嗡作响,又被轰中。 此时沈断才醒悟过来自己的手在开战之初就被光剑斩去。 沈断的身影像颗出膛的子弹,撞向山壁。 在空中疾运灵气驱除掉那人的气劲。 那人连连重伤沈断,得意起来:“这才是我的第三形态,怎么这就抵挡不住了?” 那人没有放松警惕,又做起各种手势带动身周灵气,连带着之前沈断束缚进身躯的光点也飞了出来,重新融入那人的体内。 那人背后虚相生成,是一个怒目而生的金刚模样。 “这是我本体法相,挑战者,好好接着吧!” 沈断好不容易从石壁中爬出,顺带着催动灵气重新长好双手,抹去面上的鲜血,冷笑道:“如此甚好,本体法相是吗?看我波动球。” 沈断在适才的激战中又有新的领悟,那人的气劲就像是定时炸弹一样,可以控制爆发的时机,在爆发之前能一直潜伏在对手体内,所以威力不大,但是很难防守,这样的运用技巧又启发了沈断。 之前的光球沈断只知道一味的压缩进过量的灵气却不知道具体的使用技巧。 沈断的识海在飞速地做着各式的分析,把新近领悟的技巧封入波动球之内。 一个巨大的光球自沈断重生双手中生出,区别于之前的光球,这个光球里面仿佛有活物在不停地蠕动,气息不断变化,像是在呼吸。 沈断催起波动球,道:“这个波动球是你刚才打了我之后新近领悟的,让你来尝尝它的滋味吧!” 那人瞳孔骤地缩小,盯着沈断手中的光球,忖道:“这小子悟性之高,是历界挑战者之最,难怪能过万死那一关。” 但是有着本体法相,那人也是有恃无恐,伸掌向沈断按出,背后的本体法相也是一样的动作,仿佛是两个同手同脚的人一起攻击一样。 沈断嘿嘿一笑,双手一搓一揉,手中的光球被手力搓得突然细分成无数光点,就像那人聚合前漂浮在空中的微小光粒一样,每个光球高速射向那人,划出一道道光线,起点是沈断,终点是那人。 那人怒吼一声,没料到沈断会有此变化,只能将本体法相移至身前,挡住万前小球的攒射,本体法相在万千小球的爆炸声中溃散。 沈断也藏身于光球之中,一掌拍向那人胸膛。 那人手中一亮,又多一把匕首,对着沈断的胸膛刺去,竟是毫不理会沈断的攻击。 噗!噗! 沈断胸前亮起了一片光盾,将那人的匕首挡在外面。 灵气凝聚成盾的法门在之前的战斗中沈断就已经学会,不过这会是更高级的应用,他将灵气聚在胸前,却不强行聚合,只等受到外力攻击时,灵气自然在外力作用下聚合成盾,这样能减少维持灵气盾牌形态的消耗。当然这也是从那人光点聚合里学过来的法门。 那人一时不防,被盾牌反震之力震得僵在原地。沈断抓准机会,一掌泛起白光,将光球打入那人体内。 过了几息的时间,那人才反应过来,忙退后时,体内爆响连连,光球在沈断的控制下这时才爆炸。 那人估计不到沈断只是受了他一击就掌握了这种延时爆炸的技巧,整个胸膛出现了一个大洞,可以清楚地看到身后的风景。 “别以为这样你就可以打败我!”那人仰天怒吼,双手拉着胸口的大洞往外分开。 只见那人的身躯突然波动起来,像是一张纸片在外力的作用下不断地扭曲变形。 突然一声巨响传来,无数的光点遮掩住了沈断的视线,那人竟利用自爆时产生的光点逃跑了。 “哼!想过我这一关,还早着呢!这些愚昧的挑战者,不知道这个世界的本源,还妄想战胜我们!” 那人忽觉得头顶一凉,向上看去,却是沈断站在虚空之中,向下看去。 “你怎么这么快找到我!”那人瞠目结舌似乎不敢相信眼前的一切。 那光点不单单是阻拦沈断的视线,同样有迷惑五感的作用。一般的人陷入光点之中,连东南西北都分不清,怎能这么快出来! “你不是还有进化形态吗?展示出来吧!”沈断冷冷地对那人说道。 见识的越多,对沈断的成长越有利。 进入战魂世界后,沈断第一次有了在战斗中可以即时领悟的感觉,也许用不了多久,只要他经历过足够的战斗,就能收集好足够的战斗经验从这个世界出去。 那人默不作声,向沈断攻出一招,沈断出脚连踹,只听到噼啪声响,二人纵身而起,劲气显化,拳影腿风,幻成一道龙卷风将二人身影掩藏其中。 那人加快了速度,可在沈断面前始终是慢了一丝。 但同时沈断新领悟的爆炸劲气运用起来也不及那人的纯熟。 二人一时分不出高下,打得难解难分。 渐渐地,那人承受不住沈断不断提高的力道,左支右晃,已经不敢直接接沈断的拳脚,仿佛上面装了锋利的刀刃一般。 再看沈断则是越打越畅快,许多之前不明白的细节,在与那人的交手之中,自动融汇贯通,右腿画圆,连出两脚,都击中那人。 腿劲如山,且沈断刻意选择先后爆发,其中二重劲将那人踢飞了出去。 意犹未尽的沈断抢到那人身前,在空中就双手连搓,身周挂了三个光球,就要往那人头上砸去。 那人被沈断打得怒火迸发,噌地拔地飞起,头下脚上,一个倒挂金钩朝沈断面门踢去。 沈断双手之中像是有一根无形的线牵动着三个光球向那人脚上飞去。 还未碰到那人身体,就被那凌厉脚劲引爆,轰隆声不绝于耳。 二人在爆炸声中分开。 沈断光球未立战功,也不气馁,再接再力,使出全身灵气聚于双拳,轰向那人,要一击毙命。这双拳上所含灵压大得惊人,远远的就吹得那人面皮松动,像是有十级大风过境,草木不留。 那人看到沈断双拳来势,知道这回只能力拼,否则连连躲闪下,气势全无,只能被沈断逼得全场逃窜再无扳回来的可能。 身子原地一转,带出一道龙卷风,自己则是风眼,粗看过去像是静立不动,实则以极高的速度鼓动身周灵气旋转。 沈断一进那风带之中,就被无比大力带得险些摔了出去。 这风带亦攻亦守,竟是难得攻守俱佳的招数。 那人在风眼之中露出笑容,道:“我叫幻风,这才是我的拿手绝活。” 幻风移动身子,将风带罩住沈断。 沈断在大风之中,只能听到呼裂的风声,一时五感俱失,辨不出方向。 幻风借着风劲掩护一拳向沈断小腹捣去。 沈断虽然五感被闭,但是先天一点灵觉未曾泯灭,运起灵气护盾,将幻风震开。 幻风见破不了沈断的护盾,手上劲气形状一变,变成一把利剑,甩手向沈断刺去,要以点破面。 剑气如针刺来,沈断不敢再以护盾硬抗,轰出百道拳影将剑气半路截下。 若是在正常情形下,再如何,幻风的剑气也奈何不了沈断,只是狂风之中,就是沈断双足也难在虚空之中立稳,轰出的大半拳力都被狂风吹散。 反倒是幻风的剑气借着风力速度飙升,一举将沈断击中,滚了出去。 沈断连连滚了几圈,才止住跌势,幻风指着沈断道:“如何?还要再来吗?” 沈断从地上爬起,冷冷说道:“不过是狂风护体,看我破它!” 沈断挥拳冲进幻风的风带。 风带里风势陡变,如卷起一个兵器铺般,风力变成了刀气、剑气,割向沈断的护体气盾。 沈断向着虚空连轰数拳,拳风对上风力,搅乱了风带运势,风声顿弱,像是被掐住了脖子,叫不出声来。 只是这短短的一滞,后来的风力打在前面停住的风墙上,轰的一声巨响,风带爆炸开来。 风带被破,幻风从风眼中窜出,双手举个火烧天的姿势,向沈断砸下。 沈断不紧不慢鼓起灵气形成一个大球将自己包裹在内,向上猛窜,与幻风劲气相抵。 没了风带这个杀招,幻风这一威猛一击也未达成效果,反倒被沈断护罩带动了身子,双拳滑了出去,门户大开,被沈断觑准了机会一拳捣向幻风胸口。 碰! 幻风猛吃一记,像是有人在后用绳力拽一般飞退出去。 沈断见将劲气化球有此威能,更是信心大增,鼓动全身灵气,行走经脉数周,各大穴道在沈断意念引导下一一流过,只见沈断肌肉凸起,筋管爆出,像是一尊战神附身,威势无双。 幻风使出杀招,大叫一声,化拳为掌,掌风如刀削出。 片片刀风带着尖啸之声向沈断噬去。 听着刀风声厉近身,沈断双臂鼓起,护身灵气再度猛涨,体外灵气球体如被水淋,波动明显,肉眼可见。 刀风砍在上面,“波波!”数声轻响,形成几朵气团。 只见沈断沉肩受过刀风力道,气团陷入护身球体,接着竟反弹了回来。 没了风带护体,幻风面对自己全力发出的刀风也没有太多办法,只能狼狈逃窜,脚下急闪,左踏右摇间,沈断早已蓄势于拳。 “拳倾天下!” 拳影如山似水,倾然而下,覆盖住幻风,幻风如同洪水中飘摇不定无依无靠的小帆板,上下起伏,连中沈断数拳。 这回幻风再无后招,骨裂肉碎,再度化成光点消散于空中。 此时沈断才收回重拳调息养伤。 那拳影的破风声兀自“呜呜”作响。 光点并未散去。 反而又聚在了一起。 果然如幻风所说,第三形态不是他的最终形态。 “也好,让我看看你这回又是什么模样。” 沈断傲然站立,也不阻挡幻风新形态的出现,至于光点是否永远这样无止境的变化出新的敌人,他并不在乎,他来到这个世界的使命就是战斗。 即便不是他自己想要的,但是他明白,要出去,就要战斗,几个敌人,多少敌人并不是他能决定的,他能做到的只有战! 那光点聚合成一个身形矮小的人,裂嘴笑道:“这是第四次了。” 沈断一脚踢飞重生后的幻风,疾步跟上,再是一个力贯万重的扫腿将幻风打飞。 可怜重生不久的幻风还未适应自己的新形态就被沈断一顿好揍。 幻风气急败坏,自己的每一次重生后的形态都会弥补上次形态的弱点,从理论上来讲是越来越强,可是碰到沈断这个愈战愈强的怪物,也只能自认倒霉,要是普通的挑战者早被他扫地出局,哪里会像现在一样,还在和这个怪物恶斗。 “难不成今天真的要死在这个怪物手里?”幻风脑里冒出这个念头。 咣! 幻风的身子嵌到山壁中,碎石不断飞出。 这一撞把幻风从思绪中撞醒。他看到挥着拳风赶来的沈断,不自觉地又起来退让之心。 正要发力从石壁中挣脱时,却看到沈断身后闪出一个身影,不由喜道:“金刚!你总算来了!” 第十章 金刚 沈断听到幻风叫唤,也不回头,重拳轰至幻风身上,再度化为光点崩散,不过这回沈断不给光点任何聚合的机会猛拳轰山,将光点掩盖至碎石之中。 幻风重生不知要经过多少时间才能重新聚合。 “小子,胆敢在我面前杀人!” 本是幻风的救星金刚勃然大怒,狂运灵气,只见一道火光从金刚的壮硕身躯上冒出,劲力四射。 金刚扑向沈断,咆哮道:“杀了幻风,就罚你替他的位置千万年!” 沈断击杀幻风,为了不让他重生,几乎将体内灵气尽数轰出,自身虚弱,再看那金刚灵压胜过幻风,凌厉灵气形成一股股细碎刀风,割得面皮生疼,这还没有近身就有如此威力。 沈断出拳略微和金刚一抵,就借力后退,只是那金刚之力入体仍如有生命般四处乱窜,像一把把小刀般割碎沈断体内经脉。 沈断知道自己遇上了对手。 金刚看沈断若无其事的样子也是惊讶,要知道他的暴碎气即便离体后也有相当的杀伤力,对手灵气稍弱就是连他一掌也接不下来,反倒是这个小子退了几步,就一幅神气完足的样子,像是一口吞掉了自己苦修的暴碎气。 漫天的爪影掌痕在空中显现,金刚知道沈断能击杀幻风,定是有惊人的造业,也不轻敌,使出十成的功力轰向沈断。 沈断不为所动,先是围剿体内暴碎气,再与金刚战在一起。 金刚战技和幻风的多变不同,来来去只是直拳一招,不过威力奇大,每与金刚拳脚相接时,就像是触电一般,拳头生疼。像是指尖上有倒刺一般,每接一拳都会被勾下不少皮肉来。 沈断知道这是金刚所修灵气的特异之处,内外俱强。 二人就这样拳来脚往,过了数百息。金刚见沈断虽处下风,但却没有乱了阵脚,不管金刚如何催鼓自身暴碎气,总能守个水泄不通。 金刚见猎心喜有意尝试一下自己的新招,拳打虚空,一股无形劲气飞出。 “暴飞气!” 沈断胸口一痛,已然中招。胸口火辣辣的仿佛被剥开了表皮,把里面的血肉浸在盐水中一样。 碰!碰! 数声轻响,沈断又连中了几招,更为恐怖的是他连自己何时中招也不知道,只见那金刚挥出拳头,之后就有无形劲气入体。 沈断催动周身灵气,灵气护球再度出现,这回不再是淡色无形,而成了黑灰之色,其中多数是沈断身上伤口上血溅到上面。 沈断战意被催至顶峰,连番的恶战并没有让他精神萎靡,反倒是越来越兴奋,在战魂这个独特的世界,规则似乎是在鼓励人们不断战斗,休养生息是不存在这个世界的,只要做出突破,你的灵气就会瞬间补满。 金刚见到沈断这等威势,也运起金身,金刚人如其名,金灿灿的一尊佛像立在沈断面前。 沈断一声暴喝,地上忽起一阵怪风,卷起沈断朝金刚打去。 金刚结个手印,一改他之前狂暴的战斗风格,一个金黄色的小球慢悠悠地朝沈断飞去,就阻挡在两人之间。 沈断的护身灵罩和周遭的空气摩擦起电,电蛇绕身,去势不止,一个绕身翻转,跳过小球,直向金刚扑去。 金刚矗立不动,任凭沈断近身,直到拳面触身时,才喝道:“破!” 那被沈断轻松躲过的金黄小球,像是被一个球拍打中,高速回射,正中沈断背后,被那黑灰护罩挡住,只见黑色中一点亮眼的金色闪耀,终于还是没能破开沈断的护罩。 金刚自有后招,挥臂挡住沈断的杀招,那金黄色小球趁着二人相持时护罩灵气减弱,钻了进去。 没想到沈断背后还有一层无形护罩,那金黄色小球进到里面,隔着一层薄薄的皮肤,还是被挡了下来。 金刚想不到沈断竟有能力生成两层护罩,如风箱吹风,狂鼓起残余灵气,又催生出一个人头大小的金色小球,向沈断射去。 这还没完,灵气不绝,小球后又生出几个小球,连成一串形成一条金色长鞭,向沈断抽去。 沈断急提灵压,速度陡增,避开鞭子。 金刚持鞭一抖,那金黄小球如电闪雷鸣般,打出数道电痕,变成一条电网将沈断罩住,再无躲避的可能。 沈断飞腿相抗,携着灵气截住金色小球。 碰!几声闷响,金刚弃鞭改拳趁着沈断忙于应付鞭影,一拳击中沈断心窝。 沈断身形如高速飞驶的汽车失去了控制,打着转飞了出去。 跌到地上后,连翻了几下才站了起来止住了退势。 沈断张口大喝:“好力道!再来!” 沈断战中晋阶,对金刚的化气法门又有领悟,纵身空中,手臂上灵气催动,生出一把巨剑,朝金刚头上割去。 剑光烁烁,仿佛雨夜电闪,几个急刺就逼得金刚连连后退。 只见剑影翻飞,仿佛绕树蝴蝶,金刚像是火锅上的猴子,上下窜动,一刻都停不下来。 沈断有了巨剑在手,剑芒在灵气波动下还不断地伸缩,金刚一个预计不足,自以为逼过剑芒,不想沈断催动灵气,剑芒如鞭,猛地暴涨了几分,割到了金刚的面皮,“嗤”的一声,被拉开了一道血口。 金刚重拳终于找到机会,拼着受伤,一拳打散灵气巨剑,没想到上身又露出了破绽,沈断右手一转,崩散的灵气顺势聚成一条长鞭抽中金刚的胸膛。 金刚被鞭力打得后退几步,沈断已经将光球蓄力于手扔到金刚头顶。 这几招衔接得天衣无缝,让金刚疲于应付,竟没有了反击的势头。 金刚无法,只能聚气于顶,力撼光球。 咚! 静夜敲钟般,金刚身形不稳,压抑不止,还是一口鲜血喷洒而出。 沈断抓住战机,鞭影一卷,将金刚卷起向远处抛去。 金刚被沈断的连串打击打得怒火中烧,还在空中吐血不止的时候,就大吼道:“该轮到我了,舍身气!” 还未站在地上,金刚周边的空气就传来了裂裂风声,那是灵气挤压的声音。 接着是一声声的轻微暴响,像是有一连串的鞭炮在金刚身上炸响一样,灵气像是漩涡一般涌入金刚的身躯。 一个个金黄色的小球生成,又两两靠在一起,形成一个庞大金球。 “这家伙是疯了不成?” 这样的灵气聚集,稍不留神就会爆体而亡,到时候不用沈断出力,金刚自己就会变成飞灰消失,就算他有幻风的光点重生的本事也无济于事,盖因这爆炸的力度足以让重生的最小元素光点也湮灭干净。 那巨大金球催动到极点时,又衍生出无数的小球,这是为了排出多余的灵气而做的平衡之举。 金球从无质有形之物渐渐变成了实体,仿佛有重量一般,往地上沉了一沉,然后金刚似是举起千斤重量,红着脸,血气充盈,大吼道:“去死吧!” 金球射出,带着轰隆巨响,宛若天外流星坠下。 沈断早有准备,两层护盾再度鼓起,竟又生成了第三道护盾,黑灰金色成了整个世界的基调,不管金色如何的灿烂眩目,黑灰色仍然稳居中央不动。仿佛亘古以来这个世界就喜好这样的装束打扮。 金刚射出金球后,却还有后招,残力集体,双拳杀向沈断。 整个人如钻地的钻头一样,旋转起来,凭着高速自转的灵气带来的锋锐一点,要击破沈断的三层护盾。 钻强还是盾硬? 波的一声,沈断的第一层护盾在金刚的钻头下被刺得窝陷下去,终于承受不住那一点的力道,分散开来。 那一波的金色趁机涌入,可是沈断还有两层护盾。 金黑二色纠缠起来,空中发出了嗡嗡的闷响。 “不好,要爆炸了。”金刚自家人知自家事,两道灵气相持不下,又有金刚破坏了第一层护盾使本来微妙的平衡之势打破,两道属性不同的灵气相撞所产生的爆炸就是金刚也不敢轻易尝试。 金刚正要后退。 却听到沈断狂吼一声:“万剑朝宗!” 沈断将第一层消散的护盾化成万道利剑,用起了之前天梯守卫者的招式,千万柄剑头刺向金刚的钻头,剑尖所蕴含的力道却不是刚猛的炸力而是一道道阴柔缠绵的困束之力牢牢将金刚和沈断绑在一起。 “你疯了!快要爆炸了!” 金刚疯狂地要收回钻头,却被沈断万柄利剑约束住了空间,一点力道都使不出来。 “就看我们谁能活下来!”沈断有些疯癫地说道,战到这一刻,他只觉得浑身热血沸腾,战意喷涌,再无其他念头,这种以命换命的打法才是他的最爱。 金刚的骨骼在万剑的压力下发出阵阵响声,忍不住大叫起来。 碰! 灵气爆炸! 在爆炸的那一刻,万剑回身组成一个巨大的剑球将沈断护住中央。 爆炸声浪过后,沈断从剑球中出来,看到不成人样的金刚,发出一阵狂笑,带着胜利者的喜悦,大吼道:“如何!以命换命!” 金刚的灵气在爆炸中已经全部用完,身体变得透明起来,都能看见皮肤之下的肌肉和内脏。 金刚仿佛是一个透明塑料包裹的血红怪物,躺在地上。 可是金刚的躯体还在进一步的透明,像是要变成琉璃一样。 这样的异状被沈断注意到,从金王之后的天梯守卫者都有着各种续命的手法。 金刚肯定也有。难道这就是他重生的法门? 沈断退后了几步,果然金刚整个身体都变得透明,只留有一个人形轮廓,内脏处全是白光闪耀。 “多谢!让我成为琉璃体!” 金刚神足气满,从地上站起,已是抢先出击。 沈断早有准备,伸手试探金刚重生为琉璃体后的战力。 两拳相触,沈断只觉金刚的力气仿佛有百象百龙加身,一招不敌,连退了百来步才卸去力道。 “这琉璃体的力量倒是不容小觑!” 沈断一脚踏碎地面,使出十成力道,又迎上金刚,有意试出他的底线。 谁知金刚身形一闪,沈断已见不到金刚的人影。 突然沈断眼前一亮,“不妙!” 一股劲气袭面而来,沈断下意识地举臂要挡,后背一痛,原来是金刚的虚招。 每次重生后的形态都与之前不同,金刚的琉璃体明显是加强了速度,力量也有了突破。 沈断无力招架。金刚化成一道旋风,绕着沈断如困在盒子高速反弹的弹球。 沈断只能听到呼呼的风声,却无法抓住金刚的位置。 上下一秒可能就是背后胸前的差别。 沈断身上几乎没有完好的皮肉。 不过金刚似乎也留有后手并没有使出全力,否则以刚开始一掌的力道,沈断早已魂归大地。 沈断呆立原地,突然身后虚相生成,是个面目与沈断相似的中年人,只是面目上自有一道佛光笼罩。 “本体法相?!”金刚惊讶叫道。 沈断消化了本体法相的法门,终于在战斗中有所突破。 金刚的重招落到沈断身上,不再是皮肉的闷声,而变成一片的金属交击之声,金刚仿佛变成了敲钟的童子。 铿!当!呛! 任凭金刚拳脚齐上,沈断稳立如山,本体法相加持之下,肉身成钢,反震得金刚手脚发麻,受了轻伤。 沈断见金刚受了反震之力,一时不能动弹,只有双臂双脚微微颤抖。抓住机会以意化剑,又使出万剑朝宗的法门。 大喝一声,万柄剑尖转向金刚。 金刚被剑势激得身上毛孔竖起,不敢轻忽,运起十成灵气相抗。 金刚被万剑力道砸得双脚陷入地面,成了一个人桩。如此活动不灵,更只能硬抗沈断的万剑攒射。 沈断借着剑势,纵跳到空中,又是双手合拳轰下。 两股力道交击之下,惊天巨响,各道劲气四射,两人竟一时于空中僵持不变。 沈断借着本体法相又是吸纳空中逸散灵气,只见奇光四射,于半空中交织纵横变成一披袈裟裹在沈断的本体法相身上。 灵气流转灵动,在沈断体内转了几周,沈断力道大增。本是争持不下的状况立刻失去了平衡,金刚被沈断暴涨的力量震得惨嘶不止飞了出去。 沈断的本体法相披上灵气袈裟,金光四射,佛意溢然。 本体法相加持之下,沈断只觉身体轻飘飘地似乎稍一用力就能纵身飞上九霄天庭,灵气在体内自动搬运,再无之前的滞碍感觉,每转一圈,似乎就多生出一道力量供身躯使用。 沈断借此大势,凌空向金刚出击,只见沈断身法如燕,辗转腾挪莫不如意。 金刚自重生后本以为胜券在握,没想到沈断临阵突破又悟得本体法相法门。当真郁闷。 一时间生起了和幻风同样的念头:“若让这小子这样继续成长下去,那还得了?” 金刚双拳高举,直捣沈断脚下。 二人这一次拳脚相拼竟毫无声息,都不约而同地选择了灵气互耗,就以体内经脉为战场,来个看似平淡实则凶险无比的比试。 金刚的灵气浩浩荡荡,宛若大江入海,势不可挡。 而沈断的灵气则轻漂浮动,带着一股腻滑的意境,消去了金刚的进攻。 沈断见拼内力,占不到便宜,撤劲回防,跃退。 沈断不动,他在等待着金刚的杀着。沈断的急退,让金刚意外,凝立静观变化。 二人面对面站着。 沈断暗想:“本体法相能克制琉璃体。或许可以利用这点做些文章。” 沈断攻。 “再来过。” 沈断攻出了,金刚只用一招对敌。沈断砸出很多拳。 金刚将灵力发挥至极点,虽然只是一招也将沈断挡在外面。 沈断绕到金刚身后攻他后背。 金刚被打中。“碰!”的一声,摔倒,金刚昏了过去。 沈断大喜,骂道:“还想不变应万变?” 金刚听不见这话。 沈断伸掌按在金刚胸口,就要杀死他。 金刚垂死挣扎。 突然金刚体内射出一道劲气伤了沈断。 沈断挨打。 一个声音:“快杀了他!” 第十一章 两人夹击 金刚听到是幻风的声音,趁机攻向沈断。原来幻风已经重生完毕,即便光点被掺杂到碎石中去,可还是让幻风再度组合成功。 沈断回过气来,与金刚交战。 沈断被幻风和金刚二人围攻。借着幻风的攻击退出二人的战圈。 幻风重生后视沈断为大敌,紧追不舍,这回是幻风的最终形态。 沈断在这个短暂的时间调整好节奏,运起本体法相。 本体法相伸出万手,手里拿剑,沈断将万剑朝宗和本体法相的法门做了融合。 本体法相很厉害,幻风急退。 这时金刚从侧面攻来。沈断察觉。 本体法相发出万道利剑。 金刚要躲却又来不及了。 嗤嗤连响,金刚又被剑连续刺中,还好事先靠着琉璃体多少吸收了点灵气,还能护住身上的要害。 沈断为了防止幻风的攻击,收回了剑。 幻风再次聚起风带攻向沈断。 二人激斗,有了之前的仇恨,二人打得火星四溅。 幻风重生后的最终形态可以说是在各个方面都有了长足的进步,几乎没有明显的弱点,但沈断在与金刚的战斗中也成长了许多,不仅悟到了本体法相的运用法门,还将它与万剑朝宗的技能相融合。幻风有些吃不消,退开。 沈断其实也快被幻风逼到了边缘,只差一口气,这时金刚又冲了上来。 金刚第一招被沈断避开,又变招攻向沈断。 沈断回过气来,和金刚缠斗。 沈断找到金刚破绽。攻向金刚。 幻风帮金刚挡住沈断的杀招。 幻风和沈断连续过了几招。 金刚狼狈地后退,又冲了上来。 这时沈断分身乏术,只能以一只手来应对金刚。 幻风和金刚渐渐有了默契,把沈断逼到死角。沈断硬吃了金刚一记重拳。 沈断生死危急时刻,逼退二人。 被二人联手打得火起,沈断放手一搏。 沈断用出光球先攻向幻风,幻风重生后给他的压力太大,远胜过只重生一次形态还未成为完全体的金刚。 幻风此时的想法却和沈断类似:“这家伙太厉害了,连我和金刚二人联手都对付不了他,只能先撤再说。”幻风抽空放出一记大招。 幻风逃走。 沈断要去追。 金刚发招拦住沈断。 沈断与金刚对上。 金刚通过琉璃体的吸纳技能与沈断相持。 沈断索性放开灵气让金刚吸纳。 金刚吸之不及,多余的灵气伤了他。 金刚被打飞,琉璃体碎。 幻风的身子竟也被金刚击中。二人抱作一团,但还是让幻风稳住了身形,抱住金刚离去。沈断追之不及。 又有幻风破坏了周围的环境,沈断只能暂时先逃离此处。 本体法相将坠下的石块都挡开。 山石崩坏后,天梯露出了它的真面目,竟然是个庞大无匹的高科技舰队,而沈断之前所走的山路,其实只是舰队上一个用于人工维修的梯子。 这个舰艇比起沈断在地球乘过的那个要大上许多,或是说根本就没有任何的可比性,这个就像一颗行星。怎样的文明能创建出这样的庞然大物?沈断想到。 神父又是如何找到来到这个世界的道路? 天梯上走下一个人,“小子,你倒是厉害,能逼得金刚和幻风两人逃跑,还现出这天梯的真正面目。” “不过你也只能停在这里了。忘了告诉你我的名字,我叫阀门!” “哦?那就看看你有什么本事能把我留在这里。” 沈断一击攻向阀门,击破了他引以为傲的护身气劲。阀门的护身气劲不知道跟天梯舰艇有什么联系,也是金属外壳的光泽。不过在沈断重拳之下还是抵挡不住多长时间。 沈断已经将本体法相融入自身,外表上是看不出来。但是实际的战力却是飙升至一个不可思议的地步,每一拳击出都等同于有万剑之力。 阀门没有想到沈断这么厉害,吃惊。 “只是一记重拳就将我的第一重护身气劲打破,这小子是哪里冒出来的怪物?” 不过阀门的护身气劲毕竟是从舰艇上悟得的护身法门,即便是崩溃也产生巨大的反震力将沈断击出。 沈断落地后也是被独特的护身法门起了忌惮之心。 反震之力还没过去,沈断只能显出本体法相原形将多余的力道散去,地上的松软土质立刻变成了坚硬的金属,如果不是沈断及时把这力道散去的话,自己的血肉之躯也会被同化成金属。 “好歹毒的法门!” 阀门见了沈断狼狈的模样,也有了信心,对自己刚才起的警惕之心有些好笑,运起护身气劲的第二重,整个人变成了与舰艇同样颜色的金属,走起路来铿锵作响。 这是阀门独门功法,能将血肉之躯转成和舰艇外壳同质的金属,抗击打能力大大增加,这可是能抵御外太空真空,低温、恒星火焰喷射的金属材质,阀门也是机缘巧合之下才练成这项法门,成为天梯的守卫者。 沈断看到阀门不用经过重生就能自主变化战斗形态,知道遇到了劲敌,和之前的幻风和金刚不一样。 “好,我也将最新悟得的本体法相提升一层。” 沈断双手化圆,仿佛有无数之手生出。 手中都握着利剑。 本体法相稳居沈断的识海之中,身与相合,心与意合。 “万剑朝宗!” 阀门怪笑道:“在这里寂寞了不知多少岁月,碰到这么有意思的对手!” “小子,你知道我为什么叫作阀门吗?” 阀门猛地撕开自己的胸膛,里面竟是无数的小型火炮,炮管里闪烁着红光,是能量聚集的征兆。 炮火连串射向沈断,沈断挥出无数剑影将炮火卸去,竟是毫发无伤。 如此猛烈的炮火都没有让沈断受到一点伤害,连衣服都没弄脏,阀门也是一惊。他的前身本是舰艇上控制武器输出的一个阀门,一个偶然的机会让他有了灵智,修炼成人形。 这还是第一次看到一个人凭借肉身抵抗住可以将一个陨石击碎的炮火。 阀门还在惊愕于沈断的防御力,脑袋一响,已中了沈断的反击。 不过这一击对于金属身躯的阀门而言不算得什么,反倒被他抓住沈断的手。 阀门拉过沈断,抱入怀中,就要施力将他的骨骼绞碎,看着敌人无助地在自己怀里死去,是阀门最喜欢做的事情。 沈断从阀门的怀中出来,顺带打了阀门一记。 阀门退后,沈断趁机一记杀招正中阀门。 这个杀招是沈断登天梯以来悟得的最强杀招。 阀门还只是听到声音,正要防住,却已经来不及了,被打个正着。 阀门的第二重护身气劲被破,整个人被打到舰艇的外壳上,又弹了出来,舰艇的外壳上没有留下一点痕迹。 沈断却因为第一次施展这么强有力的杀招,自己也受了点小伤,再去看阀门时,已经找不到他。 沈断心想:“这家伙不会像幻风和金刚一样也逃走了吧?” 沈断四下搜寻,却发现一道奇异的光。 光里传来野兽般的嘶吼。 然后光芒像火焰一样跳跃猛涨起来。 最后光束收缩成一团,里面弯腰躬背站得正是阀门。 阀门的第三重气劲。 阀门掌管的武器系统共有三种,第二种是舰炮,第三种又是什么呢? 光芒四射的同时,气旋也在天梯上生成,威势无双。 阀门的第三重气劲就连坚硬无比的舰艇外壳也被踩出了一个凹洞。 沈断心悸:“这第三重形态单看破坏力就非同小可。” “不行,我也要再度提升,才能对抗阀门的第三重形态。” 沈断全身灵气一缩一放,竟也绽放出光芒。 然后灵气搬运的过程中发出的是骨骼、筋膜和肌肉相互挤压变形的声音。 衣服也在气劲的影响下裂裂作响,像是有大风吹来。 阀门的化成无数到影子,绕着沈断跑了一圈,变成一圈气罩将沈断困在中央。 这才是阀门第三重形态的终极面目:牢笼! 本是舰艇上捕捉异星生物用的。 护罩在阀门的推动下,空间越来越小,和沈断的护身气劲接触起来,像是碰上了强酸一般,嗤嗤地融掉了沈断的气罩。 阀门可以在护罩内自由来往,趁着沈断动弹不得的时候,一拳击出。 沈断挡住。 阀门的拳力在第三形态的作用下增至连沈断万手本体法相也能承受的地步。 乱拳轰出。 沈断终于防守不住阀门暴雨般的拳势,中了一拳。 沈断还是勉强将双臂作十字交叉状抵抗。 “哈哈,小子受死吧!” 阀门将沈断打倒在地,一脚踩住沈断,力道大得将坚硬的舰艇外壳踩出了一个大口子。 沈断摔进洞里,可是那阀门的气劲仍然紧跟着沈断破坏着他身上的肌体。 沈断被痛打的时候,悍然反击。 数百拳轰出反将阀门的第三形态打破。 接着又是几记重招,将本来得意的阀门打得重伤。 阀门正想运起灵气重新恢复第三形态。最不济也要恢复第二形态就可以与暴走的沈断相抗衡,他和幻风还有金刚不一样,无需肉体崩溃死亡才能重生进化为下一形态。 但是阀门搬运灵气的时候,突然经脉里传来一阵剧痛,打散了他辛苦聚集起来的灵气,竟是沈断的劲气残存在他的体内,在这个关键的时刻爆发。 沈断成功的在这个时候使出来滞后爆劲。 这一爆,将阀门的肉身彻底击溃,沈断也脱力倒在地上。 这是他入天梯以来发现自己战魂意识可以临阵突破后,最危险的一次战斗。 沈断眼角一瞥,看到幻风的身影。 幻风本是想看看沈断能不能过阀门这一关,没想到在他看来实力足足在自己和金刚十倍以上的阀门也倒在沈断手里。 “倒底要不要出去呢?这怪物还留有几分力呢?” 沈断却站了起来向幻风冲来,刚开始还是平常走路的速度,到了后来,竟像是吃了什么灵丹妙药,灵气充溢,越跑越快。 这时候的幻风哪会再怀疑是沈断装腔作势要吓跑他的伎俩,撒腿就跑。 可是沈断紧追不舍,这一追也把幻风的火气逼了出来。 “妈的,我就不信你还有多少力气,和你拼了!” 幻风回身一个大招,不过嘴上虽然说拼了,十分力道,幻风还是留着三分在腿上。 沈断见幻风打出一道红色如血的风力,喝道:“还不受死?” 沈断体内灵气充溢并非作假,打倒阀门后,竟领会了之前和金刚战斗时金刚吸纳零散灵气的琉璃体功效。 奔跑的过程中,只觉的天地间的灵气朝自己的身体涌来,刚才大战的消耗不但补完还略有增加。 沈断随手一击,就发出了杀招击破幻风的风力。 幻风当即死去,这会连身体的基本组成-光点也在沈断的杀招中湮灭,连重生的机会也没有了。 站在远处更为谨慎的金刚哼了一声:“这家伙现在不可力敌,交给其他人吧。” 不过金刚可不准备就这样离去,按下身边的一个开关。 一道硕大的光柱轰出,直射沈断! 这是舰艇的舰炮! 沈断没有听到任何声音,只觉得背后一烫,灵觉大作,“有危险!” 来不及转身只能将全身的灵气充到本体法相中,再将本体法相逼出。 没想到那光柱还没碰到本体法相光是逼破空气中的余劲就将本体法相撕个粉碎,沈断狂喷鲜血,像是要将全身的血液洒出,整个人消失在光柱之中。 金刚大喜:“只是随手一试,没想到这小子这么不经打。” 瞳孔一缩,那光柱过后竟然看到了沈断的身影,在光柱及体的最后一刻,沈断还是凭着高超的速度横着逃了过去,只是一手一脚没了,凄惨无比。 “这下子你还有什么战力,看我收拾了你!” 金刚先是一凛,看到沈断在舰炮的攻击下都能活下来,可是再看他的伤势,绝不能再错过这个机会。 一道至强的火力从掌中喷出,射向沈断。 那火力于途中分解重组变形,更自动收纳周围的灵气,越变越大,成了一条真火龙,张牙舞爪向沈断袭去。 沈断重伤在身,本体法相也被轰至粉碎,短期内再无召唤出来的可能,只能用起卸字诀,尝试将火龙之力卸到一边,好让自己有时间恢复肢体,在应对这卑鄙的金刚攻击。 火龙临头,大嘴一张,又是一道青白龙烟喷出,和黄金龙身相比显得清冷无比,可是内里所含火力却直接将舰艇外壳融成汤汁,碰都不能碰,怎么卸! 第十二章 陨石 忽然一个巨大的黑影挡在沈断和火龙之间,将那漫天火焰挡在外面。 天上落下无数陨石。 这战魂世界竟是运行在无尽虚空之中。 金刚眼看就要击杀沈断,却被这坠落陨石打乱了计划,暗骂了一声,却又无可奈何,自己也只能先找个地方躲去,这陨石群可连天梯守卫者也不敢招惹。 “那小子就算不死在我的火龙嘴下,也要死在陨石之下。” 无数陨石从天上坠落,火龙早被两块陨石砸碎,只留下地上的一丝火苗显示着它过往的存在。 沈断刚从火龙的嘴下逃出,又要面对陨石砸落。 陨石如火流星向沈断飞来,即便不是正面砸中,那高热的火气也丝毫不逊于刚才的火龙,甚至还要过之。 沈断仔细观察着陨石坠落的速度和角度,推算出自己面对的将有数十颗的陨石。 其中一个已经砸到地面上,把舰艇的外壳都像海浪一样掀起了一层,沈断立足不稳几乎摔倒。 一个陨石将沈断身周万米都变成黑夜。 沈断避无可避,跳起一拳击出。 陨石的下坠之力竟然被沈断挡住,定在空中半息。 却只有一丝的裂痕,这个裂痕对于陨石的巨大体积来说,实在是微不足道。 沈断嘴里开声吐气,再出一拳。 “碰!” 陨石四分五裂,即便是裂开后的陨石碎片也是巨大无比,打在下面的舰艇上激起一层层的无形波纹。 这是舰艇的护罩被陨石激活,开始发挥作用保护舰艇。 沈断落回地面,稍稍休息,陨石灼热的表面将周围的空气烧得近乎真空,沈断略微回气后,又是一跃而上,迎上其后紧跟而来的第二颗陨石。 嘭! 这个陨石的体积没有上一个大,但是材质坚硬,是一种不知名的金属,沈断几拳挥舞下去,竟也打不碎它,只能退而求其次,数百道拳影挥出将陨石打得偏离轨道,斜飞了出去。 沈断的三层护罩已经毁了两层,仅剩的一层也岌岌可危。 沈断看着连绵不绝的陨石雨,改变了战略,借力在陨石上跃起,在陨石雨中不断弹射,用脚力将陨石改变方向不轰击自己的落脚地面。 一波的陨石过去,沈断落回地面。 拳面通红,沈断心中突然开悟,拳法竟在不断的陨石轰击中升格成为威力奇大的流星拳。 天上红云烧遍,这里只是无尽虚空又哪来的红云? 沈断往天上看去,原来不是红云,是下一波的陨石到了。 全是血色巨石,远远看去,就像离散飘逸的红云一般。 沈断毫无惧色,自下呼啸而上,“流星拳!” 拳力如星,轰至血色陨石上,即便沈断的本体相比陨石而言是微不足道的存在,可是拳力破天,却能撼动陨石,无数拳影砸下,血色四溅。 突然沈断只听到一股“嗡嗡嗡”的烦闷声音在耳边响起,天上竟有一块足可覆盖方圆万里的无比巨大的陨石砸来。 “这是什么?大到这般地步,怕是有月球那么大了吧?” 流星对上行星会是什么结果? 沈断的身体发生了巨变,他强行使用了万剑朝宗,虽然没有了本体法相,但是万剑朝宗还是将碎裂的陨石碎片吸到沈断身上。 沈断团身成了一个巨大的陨石,只有头部露在外面,迎面朝那从天而降的月球级别的行星陨石撞去。 沈断撞上了那个行星陨石。 却发现陨石的表面裂开一个大洞。 一个人从中跳出,笑道:“我是神秘人,天梯守卫者。接招!” 那人一出手,陨石表面的土石就自动分解,在他手里组合成一个奇形的兵器,携着怪风向沈断砸来。 沈断一时碰到这个莫名其妙的事,天梯守卫者什么时候又到了陨石上来。 这个陨石少年的兵器仿佛水银一般遇到沈断的重拳就散开。 沈断正惊讶这人怎么这么不经打时,那兵器顺着沈断毛孔钻入体内,还往心脏处蔓延。 沈断痛得弯下腰来,忙斩下左手,左手掉到地上时已经被同化成土石散落一地。 “好诡异的法门!好霸道的兵器!” 沈断重生左手,但是耗费了不少灵气,这时陨石已经贴进地面,到了最后一刻,却倏然停止,仿佛有一只无形的大手将这陨石从后拉住,再轻轻地放在地上。 陨石少年头下脚上很自然的适应了天梯上的引力走了下来,轻松的样子像是一只猫迈着猫步优雅地从墙壁上走到地板上一样。 沈断则是头朝下栽倒在地,满脸的飞灰。 沈断忍痛用右手使出流星拳击向陨石少年。 陨石少年刚走下陨石好奇地打量四周,没有想到沈断受了重伤还有余力攻击他,胸口被沈断的流星拳力开了一个大口子。 陨石少年却不以为意,道:“我好久没回到这里,没想到还是老样子,倒是你这个挑战者有些新意。”说话的时间,陨石少年将手里的奇形兵器放到胸口,就把伤口治愈了。就像是他的身体也是地上的土石组成一样的。 “这陨石怪人难道是陨石土质有灵修炼而成的?” 沈断看到陨石少年的恢复力比之号称不死的万死还有无尽进化形态的幻风还要强悍,更可怕的是他这个身躯所蕴含的力道。 “暴雨流星拳!” 陨石少年不急着与沈断开战,只是像看风景一样,环目四顾。这也给了沈断恢复的机会,吸纳了空中逸散的灵气,沈断使出流星拳的升级版,灵气像是不要命似的疯狂涌出。 无尽的拳影盖住陨石少年的身躯。 拳影不单是直来直往,还在空中各自组合形成五个人头大小的陨石状气劲,高速向陨石少年身上各大要害射去。 陨石少年看到沈断这一招,眼前一亮:“不错,只是挡了一阵陨石雨,就能悟出这样的拳法,你的悟性在我看过的挑战者中可以排入前三。” 陨石少年已经没有了兵器,不过看他轻松淡定的模样,有没有兵器对他似乎也没有什么区别。 陨石少年随意地挥了挥手臂,像是在赶走一只恼人午觉的蚊子,手臂陡然变形成了一面大盾,将陨石少年的整个上半身挡在后面。 盾牌挡住了三个陨石拳劲,却有两个攻向下盘的拳劲打破陨石少年的防御,破体而入。 接着滞后拳劲在陨石少年体内爆发。 陨石少年就如先前被沈断流星拳击碎的陨石一样,碎成了不规则大小的碎片散落一地。 只是有些碎片飞溅起来贴到沈断的身上,像是有灵性一般;拼命地往沈断体内钻去。 碎片像液体一样顺着沈断的血管经脉流入体内,变化成各种各样的奇形怪状东西在沈断体内捣起乱来。 沈断痛得脸上豆大的汗珠如雨直下。 那躺在地上的陨石少年还完整的上半身用力一扑,抱住沈断,用暧昧地语气凑在沈断耳边,调笑道:“来合体吧!” 瞬间,整个陨石少年加上之前的身躯残片都钻入了沈断的身躯。 沈断的身体像是充了气一样迅速膨大,口中已经说不出话来,只有气体急进急出时的嘶嘶声。 这样的死法,这样被一个异种生物同化的过程是最痛苦的。 沈断的记忆中还从未有过这种经历,即便像是钟馗吞噬他的时候,大半也是识海神魂的交锋,哪像这个陨石少年如一个粘土一样将沈断包裹其中,让他的五脏六腑都感受到被野兽分食的痛苦。 陨石少年被逼了出来,全是碎块,连最后完整的上半身都被沈断自毁的一招爆力拳劲打入自己体内给炸了出来。 这些碎块到了地上似乎就能嗅到其他血肉碎片的位置,纷纷聚在一起,形成了一个流动扭曲的人形。 而沈断则在劫后余生后大口地喘着粗气。 在被同化的那一刻,沈断冒险将流星拳力打进自己体内,将陨石少年的流体逼出。 不过伤敌伤己,现在的沈断比肢体重组后的陨石少年伤得好要重。 陨石少年又是一幅风淡云轻的模样,看来并没有被沈断的流星拳力伤害多少。 陨石少年搓揉着地上的一块石头,道:“你那流星拳力倒也别致,能将我的法体逼出,不如再试试我的小宝贝吧!” 陨石少年将石光抛出,在空中裂成六块,绽放光茫。 每个石头都化成一个人形,侍立在陨石少年左右。 “六鬼护卫!” 沈断拼着重伤之身,祭起流星拳力要破开陨石少年的六鬼护卫。 突然那个六鬼护卫自动爆炸开来,把自己的身躯向四面八方抛射开来。 沈断的流星拳力被爆炸威力所挡,一成都打不到陨石少年身上。 “这小子玩什么花样?六鬼护卫就是当炸弹用的吗?” 爆炸形成的烟尘造成混乱,沈断看不清陨石少年所在,只能等待烟尘散去。 陨石少年笑道:“知道我为什么把这几个傀儡爆掉吗?” 沈断看着毫不心疼的陨石少年,地上的残肢碎片又再度聚合在一起,新的六鬼护卫很快又成形了。 “居然连傀儡也有他的不死异能,这样的爆炸岂非可以无限制的进行?”沈断倒吸一口冷气。 刚才的爆炸威力若是再来个两三次,沈断也不用和陨石少年对打了,连他的六鬼护卫这一关都过不了。 “有次数限制的,”陨石少年看穿了沈断的忧虑,主动揭开自己的弱点,“只能反复爆炸十次,之后就不能重组了。不过你认为你可以挨过十次爆炸吗?” 沈断不再听陨石少年的言语攻击,这个天梯守卫者有着神鬼莫测的能力,却将大半的功夫都用在讥笑讽刺上,脾性也是古怪。 沈断的身上亮起了白光。 他领悟了少年重生的法门,不过这个法门的难度不是沈断之前所掌握的那些法门可比的。 沈断只能把它应用的自己的本体法相上。 白光乍现。 沈断的身躯像是金刚的琉璃体一样,发出毫不刺眼的柔和白光。 本体法相本来是介于虚实之间的东西,无生无死,无灭无存,更容易被重生法门激活。 “琉璃体?” “不对,是本体法相!” 陨石少年惊讶道。 “难怪我进入他体内尝试同化时,会这么轻易地被他的暴力拳劲击出。” 沈断全力打向自己胸上一拳,吐气开声,本体法相借着沈断这一拳力,身形暴涨,长得足有沈断三倍大小,立于沈断脑后。 六鬼护卫已经欺了上来,围成一圈,要再来一次爆炸,这回爆炸若是成功和第一次爆炸的威力不可同日而语。 沈断正在六鬼护卫的中心,所有爆炸的威力都将被他一人承担,就是有重生后法力大增的本体法相也挨不过六鬼护卫这一击,更何况六鬼护卫还有八次爆炸的机会。 陨石少年毫不担心六个傀儡的威力,也不再出手,只是负手背后,看看天看看地,等待着沈断的死亡。 沈断驱动本体法相运起万剑诀射向六鬼护卫,争取在爆炸前击杀几个。 一鬼当场被百道利剑穿肠破肚而死,碎裂的身躯已经无法爆炸,只能自行缩到一个角落聚合重生。 陨石少年眉毛一挑,料想不到沈断的本体法相捏起剑诀来速度快得离谱,几乎是动念之间就解决掉一个傀儡。 有了之前对付那些可以重生的天梯守卫者的经验,沈断将傀儡分至最细的微粒,让它不能重生。 一个傀儡扑到沈断身上将他抱住。 傀儡的背部立马裂了一个大洞。 只是这个傀儡还没有死去,仍然带着残破的身体锁住沈断,好让其他傀儡完成爆炸。 陨石少年在战圈外发出轻轻的笑声,似是很喜欢看到沈断这样窘迫的场面。 沈断用剑斩向傀儡的四肢,要将他从身上分开。 没想到这个傀儡躯壳坚硬异承销,利剑入体只是半分便再也刺不下去,浩荡的剑劲入体也入泥牛入海,毫无踪迹。 那傀儡突然化作一条条金丝,向沈断体内钻去。 受了上次陨石少年同化之苦,沈断在这个法门上已经是惊弓之鸟,忙运起灵气将金丝挡在体外。 接着流星爆拳频出,打在傀儡身上,傀儡爆裂。 沈断则借着爆炸之势向后跳去。 这时其他四个傀儡终于爆炸,爆炸的气浪瞬间追上沈断,将沈断打飞出去。 陨石少年赞道:“好快的应变。” 傀儡的碎片掉在地上又朝一处聚合。 “不能再给这些家伙重生的机会!”沈断被爆炸的气浪压得体内五脏出血,面上血丝条条,像是醉酒一般。 万剑升空,对准地上的傀儡碎片。 嗖!嗖!嗖! 万剑齐发! 傀儡碎片突然化整为零,被剑压卷得飞起,扑向沈断,蒙头盖脸地洒在沈断身上。 傀儡的头部还没有碎掉,粘到了沈断的头上。 “我的傀儡可不只是会爆炸啊!”陨石少年笑道。 沈断全身发出金光,那是把自己的身体当成最后一把剑融入万剑朝宗的法门。 只见所有的傀儡都被挡在这层金光外面,细看过去,甚至有些碎片还反被沈断同化成了剑气,融入到万剑朝宗的劲气当中。 陨石少年的神情终于有些凝重起来,“竟然学会了我同化的法门,前前后后算起来我也只用了三次而已。是天赋悟性极高的挑战者吗?不会又是那个古怪的地方来的吧?” 沈断身形一扭,暴射而出,脱出了傀儡碎片的同化。 还在半空的时候,就用起了本体法相踢出千万脚影,在空中合成一条黑色巨龙,张口将傀儡碎片吞进肚子。 吃完傀儡碎片,那黑龙意犹未尽又扑向了陨石少年。 陨石少年怒喝一声,朝黑龙一拳轰去,打掉了黑龙外在的装饰,露出里面的真面目。 傀儡碎片组成的畸形模样,一个、两个、三个头颅,还有薄薄的皮肤,底下清晰可见的血肉脉络,黑龙竟然同化了陨石少年的傀儡。 这傀儡和陨石少年一脉相承,陨石少年悲声叫道:“可恶!” “只准你吞人不成?”沈断好笑地反问道。 陨石少年的力道有如开山巨斧,将黑龙连带傀儡碎片斩至微粒,那拳力未曾终止,化成一道猛兽的血口向沈断噬去。 沈断从空中收过几把利剑虚影,用手一搓,合成一把古意盎然的巨剑,踏在脚下,效仿那古代剑仙,以身御剑,身法快至不可思议避过陨石少年的重击。 头顶上的万道剑影又相互吞噬,最后只余下三把,一字排开列在沈断脑后。 沈断立足剑上,与陨石少年拉开距离,指着身后三剑,分别给他们命名:“杀、夺、斩!” 杀! 杀剑出! 剑影化实,拉出一道耀目长虹向陨石少年杀去。 陨石少年见沈断拉开距离,立于虚空之中,不知他卖什么关子,正要进击时,突觉剑气冰寒及体,一抬头,一道长虹,一足在沈断,一足已然到了自己头上,当头刺下。 路线划曲,慑人气势将陨石少年分成两半,连惨叫声都还没来得及发出。 陨石少年已经身死。 这回陨石少年体内剑劲还未彻底爆发,少年头顶至脚底的一道血丝已然显示着被分成两半,重生的力量迅速让陨石少年将分开躯体粘合在一起,竟将沈断的杀剑封印在体内。 沈断剑指一点,要收回杀剑,却失去了联系。 “果然有些门道,竟用自身肉体封印住了我的杀剑!” 沈断驱动脚下巨剑向陨石少年飞来。 陨石少年右手化成一道巨锤砸在沈断脚下飞剑上。 飞剑体薄,胜在速度快绝胜光,防守力道却是薄弱,陨石少年眼光毒辣,看出了沈断御剑之法的关键处,化出巨锤用力胜巧将飞剑砸出。 沈断如粘在巨剑之上,身子跟着巨剑斜飞了出去。但是头上的夺剑却是向陨石少年刺去。 那陨石少年避让不及,前力刚去,后力未生之际,嗤的一声轻响,竟让夺剑斩去了右臂。 沈断在空中稳住了身形,笑道:“这回你又要变出什么东西来?” 笑声中,斩剑也出,将兀自捂着伤口要用怪异体质重新愈合的陨石少年斩成两段。 陨石少年本要抵挡,没想到之前封印在体内的杀剑受了夺剑、斩剑在外的吸引,剑气透体而出,内外交攻之下,陨石少年遍体嗤嗤漏声响起。 身体被剑气射得千疮百孔,惨不忍睹。 沈断收回三剑,如扇打开,悬在脑后。 大笑道:“什么天梯守卫者,就算是在天外陨石上赶回来又如何?还不是被我大卸八块。” 吞噬后生就的三剑,剑劲凌厉,兼有爆炸功效,已将陨石少年的躯体轰至粉碎不可重新愈合。 沈断三剑齐出,再无对手。 第十三章 绿发人 忽然远出缓缓走来一个绿发人,遥遥喊道:“小子莫要猖狂!” 一道绿光向沈断袭来。 那道绿光于中途又分成两道疾射过来。 沈断伸出双手将两道绿光抓住。 “杀!夺!斩!” 三剑齐出! 其中两道剑体在打到那绿发人身上时就已经爆炸。 沈断在斩杀陨石少年后也学会了他的傀儡爆炸术,将它应用到自己的飞剑上来。 那两道爆炸剑体当然伤不了绿发人,天梯守卫者一人强过一人,越到后面,越是奇功异法层出不穷。 沈断表面上看起来猖狂,实际上是要诱出后面的天梯守卫者,趁着自己大战刚尽,仍有天道体悟在身,战力非比寻常,要一战定乾坤。 最后一道杀剑才是真正的杀招。 借着爆炸剑体的掩护,杀剑悄无声息地穿过烟雾,向那绿发人要害射去。 “叮!” 杀剑入体。 沈断听到声音,心下大定:“不管那绿发人的防御有多强,先是爆炸破防,再是杀剑入体,再强的对手也要在我这招下吃个大亏,让我看看他的第二形态吧!” 谁知沈断身上一痛,杀剑的感应竟然瞬间消失,和之前陨石少年用自身肉体封印杀剑不同,沈断与自身杀剑的血肉感应完全消失。 “只有一种可能,就是杀剑碎了!” 烟雾散去,沈断看到那绿发人身前一地的碎片剑体,只有两道碎片汇聚成形,而剩下的则是沈断三剑中杀伤力最强的杀剑。 “嘿嘿!不过如此,这就是你的最强杀招了吗?如果是的话,接下来你就惨了。” 绿发人看着地上无法重生的剑体碎片,裂嘴笑道。 沈断冷笑暗忖道:“杀剑被除,还有夺、斩二剑,你高兴得太早了。” 夺斩二剑汇聚成形,再度爆炸。沈断的傀儡爆炸术虽然及不上陨石少年的原版威力和次数,只能爆炸五次,但已经足够使用。 绿发人一时不察,没想到爆炸再次临体。运起气劲挡住爆炸威力,借着力势向沈断冲了过来。 “开天辟地!” 那绿发人的拳劲分成两道,一道自天上来,一道游到地下,隐藏起来,让沈断不知何时会爆发出来。 沈断三剑已出,脚下巨剑是用来飞行的,并没有太多的防御力道,只能驾驭飞剑暂时避过绿发人的杀招。 那绿发人张手一扬,一道晶亮的东西飞出。 正是之前的剑体碎片,被绿发人收集起来,出其不意地用在这里。 沈断勉强躲开剑体碎片。 “再接我一招。” 绿发人做了个复杂的手势,本是分成两道的拳劲相互对撞在一起,像是烟花一般分散开来,但是每道拳劲都像是有灵性一般追逐着沈断。 如此多的拳劲沈断根本不可能全部躲过,终于连中了几道,被打下地面。 万幸的是拳劲分散后力道有所不足,沈断凭借自身的护体气劲勉强还能应付。 绿发人虽然击中沈断,但是那飞剑在落下的时候也割了绿发人一记,出现了一道长长的血口,能在沈断剑体两次爆炸下毫发无伤的绿发人在防御上自有他的过人之处。 可是中了飞剑这一记,还是让他受伤不轻。 “还是要把他这把飞剑毁了才行。” 绿发人鼓荡周身元气,到了他这个境界的天梯守卫者,技巧法门上和前面的天梯守卫者没有太大的区别,主要的区别在于体内灵气的浓度大大提升,不再是气状的灵气,而变成了液状的元气。 元气在同样的经脉容纳体积下,有远胜灵气的容量,所以绿发人看似没有特殊的法门或是重生秘法,但是防御力和攻击力都高得惊人。 沈断只剩下一把巨剑在脚上,拿在手中,贯注了自身灵气,发出清亮的剑鸣之声,仿佛一只凤凰浴火而生,自剑尖扑出。 绿发人见此异象,凝神以对。 火凤扑出,带着睥睨天下的高温火劲,将四周地面烧得烟雾蒸腾。 绿发人藏身在烟雾之中,却没有多少安全的感觉,那火凤早已将他的灵魂锁定,逃也逃不到哪里去。 绿发人催动元气于臂,两条臂膀变成如钢似铁的存在,密度高得惊人。护在面目前,就要硬挡火凤一击。 火风火劲直轰下来,威力大得像陨石天坠。 一声巨响。 地面泥土仿佛水浪一般冲天而起,其中夹杂着黄色火劲还有几条火气凝结而成的凤凰之羽。 土墙过后,露出伫立原地还维持着护臂姿势的绿发人。 一头的绿发已经被泥土染得发灰。 绿发人吃惊道:“这力道堪比陨石之力,这小子难不成是战魂转世?” 绿发人惊魂未定,沈断已经激进而来,手中巨剑没了火凤之力,变成普通的一把大剑,但是绿发人有了之前的教训也不敢轻视。 二人一拳一剑就此对上。 绿发人元气毕竟远胜还未转换灵气升级的沈断。沈断中拳有如电亟,横着打转飞开。 轰然落地后,将大剑插入地面,地面开裂出数条人臂粗的裂缝,沈断这才将绿发人的残余拳劲消卸干净。 绿发人也不好过,那巨剑力道过大,再加上剑锋锐利,绿发人的身躯裂开好几道口子,喷洒着鲜血跌到半空之中,再重重落下。 这一战二人看起来是平分秋色。 沈断再度出剑直插绿发人的胸口。 绿发人双手握住剑体。 吹毛断发的锋锐剑体在绿发人的双手面前好像是一截圆圆的木棍。 “这就是你的神兵吗?” 绿发人一发力就将沈断的飞剑夺过,如同绞干衣服水渍一般,发力一扭,剑体扭曲得不成样子,颜色一下子暗淡下来,再无使用的可能。 沈断见最后一柄利剑被毁,忙退后拉开距离再想对策。 那绿发人双手气劲一合,变出了一柄长剑,道:“这回轮到我来使剑,你看看如何?” 长剑随意在空中一划,地上一道巨大的裂缝出现,像是亘古以来天地运转所产生的裂口,深不见底。 “元气剑!” 沈断在之前和绿发人过招的时候,就察觉了他体内灵气浓度高得惊人,这时绿发人喊出了他的招式名称,更是笃定这就是二人战力的最大差别。 “可是怎么把灵气转成元气呢?” 激战之中哪有那么多时间给沈断来思考。 即便是之前的战斗中的领悟也多是无意识间的偶得之物。 绿发人的元气剑在空中纵横往来,织只一张大网向沈断罩来。 无穷的元气如舰炮扫射一般,根本没有回旋的余地。 沈断像是被蜂群蛰了一般,浑身上下无数点痛起。 沈断像疯了一般,挥出无数拳影,近乎绝望地抵挡着绿发人的元气剑。 流星拳力威猛无双,但是灵气支持不足,再灵气浓度远胜的元气剑上溃败下来。 绿发人凭元气就可轻松压制沈断,也就不再讲究招式的起承转合,被沈断抓住一个破绽,一拳轰出,正中绿发人的面门。 绿发人吃了这一记,倒没有受太大的伤害,只是脸面上挂不住,明明占了绝对的上风,却又被这小子打了一拳。还是在脸上。 绿发人大怒,跳到空中,举起手中的元气剑大吼道:“看我绝招!” 元气剑在空中聚集八方灵气,剑体变大,一剑当成棍子砸下。 看似普通的一剑,沈断却连避让的可能都做不到。这绝招的属性就叫做必中! 沈断的肩膀上挨了一记,整个人飞了出去,躺在地上如烂泥一般。 绿发人见沈断软倒在地上,半天没有反应,仰天长笑起来。 沈断却突然从地上支起,刚才那一击已经让他明白了灵气转化成元气的关键。 要有一个可以不断压缩灵气的地方。 而沈断自知自家情况,最适合的地方就是识海了。 沈断将本体法相招入识海,开始压缩灵气,当然不可能在短时间内将全身灵气都转成元气。 但是足够他的流星拳使用就行。 沈断存好足够的元气,对着绿发人挥拳。 绿发人见沈断的漫天拳影袭来,不以为意道:“又是这招,你要吃过多少亏,才明白这些招数对我没有用。” 绿发人催动元气剑劈向拳影,爆炸发生了。 大量气体在爆炸中产生,绿发人看不清楚中间的状况,只是从剑上感觉到这会沈断所用的流星拳的力道和以往不同,有了几分元气的味道。 所有的力道或者迂回前进后退,反复穿插寻找空隙,或者以一种无法预测的方式不断反弹折射。 灵气的密度还未高到元气的程度,但是灵性却大增。每道灵气都有自己的头脑似的,汇聚在一起就发挥了巨大的杀伤力。 零星的几道拳劲砸在绿发人身上,就让他花费了大量元气去镇压。 沈断从烟雾中穿出,带着更强的拳影袭来,这回绿发人不敢大意,舞起元气剑,把自己身前护得泼水不进。 沈断的拳影碰到元气护盾上,像是一颗石子在平静的湖面上溅起的涟漪一般,一圈圈散开。 见绿发人一改攻势,转而防守,沈断信心大增,知道自己用本体法相在识海内压缩的灵气起了作用。 虽然密度仍旧比不上绿发人的元气,但是灵性更胜一筹。 拳劲刁钻,刺入绿发人的护盾之内。 绿发人只能伸指弹出,化解掉沈断的拳劲。 谁知沈断还有后招,刺进绿发人护盾的拳劲竟能于虚空之中停滞下来,等到后续拳劲汇集一处后,再行进攻,这比之先前的滞后爆劲更为厉害。 聚沙成塔,拳劲打到绿发人身上,绿发人终于无法抵挡,好似被一头巨龙摆尾打中了脊椎骨,绿发人的整个身子缩成一团,又软绵绵地没什么力气在空中摊开,落到地上。 拳劲未止,如蛇头衔蛇尾,前后相连,成一个圆圈对准绿发人的头颅砸下。 “爆!” 绿发人受了拳劲重伤,闭目之中觉得一披巨浪迎头扑下,忙睁开双目时,那圆拳爆劲已经来到。 绿发人出拳相抗,已经迟了。 沈断的拳劲把绿发人的骨骼震碎,再无恢复的可能。 绿发人晕死过去。 悟通了灵性十足的半元气后,绿发人已经不是沈断的对手。 在沈断看来绿发人的元气也只有在密度上胜过自己的灵气,灵性却是蠢笨十足。 沈断丢下绿发人,他已经没有了击杀绿发人的兴趣。 绿发人躺在地上,见沈断离去,大笑道:“前面就是巨人了,真希望你早些碰到他!” 第十四章 巨人 “巨人?” 沈断在来到战魂世界前,最常厮杀的对象就是巨人了。 现如今战斗技艺纯熟又岂会怕那些大家伙。 一路沿着天梯往上爬的沈断来到了一处平台。 一个巨人正在挥舞拳脚,像是周围有可以与之匹敌的敌人一样,怒吼着,狂舞着手中的拳头。 在沈断看来就像是一个长了手脚的大山在轰隆地移动。 “小鬼!你能来到这里足以证明你的不凡,我正与虚空之敌证道,懒得和你纠缠,这样吧,接我一拳不死,就放你过去!” 虽是商量的口吻,可一座小山已经当头压下。 没有任何特殊的劲气跟随,只是难以想象的重量。 沈断在山石的重压之下,衣袂飞扬,贴着身躯几乎要被这突起的狂风吹走。 沈断双手抱球,形成一个巨大的光球,却不扔向山石,反而朝下,地面裂开一个大洞。 沈断顶着那个光球跳入洞中。 山石已经压到,不过压力分担在广阔的地面上,沈断只觉周身一紧,泥土成了坚硬的岩石将沈断困在中间,不过这样也好过被山石砸得粉碎。 巨人张眼向下望了望,笑道:“好个聪明的小子,知道不能力拼,躲了起来。就放你过去。不过看你还出得来出不来。” 巨人自顾自地走了。 沈断作茧自缚留在地下,上有万万吨的大山压顶,连转一下脑袋都做不到,怎么钻得出去? 沈断只能让光球爆开,重伤自己的同时,好歹让地下土石松开一点。 有了活动的空间,沈断施展起流星拳,一点点地往上打去。 掌握了半元气后,流星拳威力大增,沈断往上打出空间后,人可直立,就再度平行向前,打出约千里,估计已经出大山的范围,再向上打去。 不知过了多久,头上一松,已经打通了。 沈断跳了出来。 那巨人已经不见踪影。 远处那座小山还矗立在原地。 下一个对手叫作甲人。 他穿着护甲。 不过在沈断看来这护甲不像是为个人交手设计的,更像是一件宇航服。 那个大大的透明头罩更说明了这件服装的用途。 透过头罩,沈断看到甲人的面容,是个面色苍白的秃头。 看他的神色,像是有几天几夜未曾睡觉,憔悴得很。 那个甲人一按身上甲服的一处按钮,护甲上立刻弹出了利刃,变成了刺猬似的样子。 “来打我吧!”甲人懒洋洋地说。 在大战之前,竟然闭上了眼睛。 沈断流星拳出,丝毫不避开那护甲上的利刃。 没有人力催动的武器是死的。 没有任何变化就停留在服装上的固定兵刃又如何是沈断的对手。 “他的脑袋是有问题吗?” 拳劲碰到利刃,接下来的一步就是把这些利刃打碎。 半元气的拳劲已经分散出一道若有若无的灵气分析这些利刃薄弱的地方。 可是利刃突然高频地震荡起来,将这些先锋灵气振出。 没了耳目的拳劲只能以力破力,这样的效率低得可怜,反而是利刃似有一个大脑在后指挥,发出频率不一的振荡将拳劲破碎。 沈断这十拳竟没有让甲人后退一步。 甲人张开眼睛,看了一下沈断,指了指地下的舰艇,道:“这身衣服是我从下面拿过来的,有一次碰上陨石也没受伤。你尽可以试一试,如果打不醒我,就回去吧。” 这个甲人对于战斗的念头不是那么强烈,唯一能吸引他的似乎只有无尽的睡眠。 沈断还是第一次碰上这么奇特的天梯守卫者。 甲人的本体一定是孱弱的,只是穿上这样一件乌龟壳,让沈断对他一点办法也没有。 他能让自己的拳力胜过陨石撞击吗? 沈断还在思考的时候,甲人突然团身一抱,变成一个满是利刺的球体向沈断撞来。 滚过来的同时,甲人还在做着高速的自转。那利刃划出呼啸的风声和星轨似的白光。 沈断见力不可挡,跳到空中,一记流星拳试探。 却没有任何作用。 反倒是沈断没了飞剑不好在空中腾挪转移,那球体噌地一声跳到空中直撞沈断。 高速旋转的球体可攻可守,沈断只一略微擦到,那利刃就将沈断的手臂划出一道长长的血口。 沈断怒极,轰出无数流星拳,“我就不信他没有任何破绽!” 半元气在球体外围寻找破绽,那球形一闪,竟不知何时跳到沈断背后,突袭! 沈断也不回头,只能回拳对轰。 一股巨大的力道将沈断打回地面。 那球体似是满意这一击的力道,舒展开来,又是甲人的模样。 一道剑光从地下飞起。 “灭!” 沈断被甲人痛打多时,重塑三剑之一,并改名为灭。 剑光之快,连甲人也反应不过来,可以抵挡陨石撞击的服装还是被灭剑撕开一道口子。 只有一柄利剑,可是在沈断的御剑术下,如剑雨淋下。 眨眼间,甲人的服装上就多了很多口子,伤痕累累。 沈断并没有放松,驱动灭剑,一步步逼近甲人。 甲人何曾会想到有人能把他打到这种地步,甲服内的肉体也被剑光射伤。 “不行,再这样下去,连我本体也要灭亡,我可不是幻风那些家伙,有重生秘法,还是逃回去先。” 甲人大骂:“你给我等着,回去后再收拾你。” 甲人头也不回,回到地面舰艇外壳上,不知在哪里按了一下,地面上竟现出一扇门来,甲人钻了进去。 沈断还从未想过这个舰艇还有地方可以进去。 运起全身灵气抓住灭剑,以身御剑,把自己带入到那扇门中。 门快关上,只留下一个小缝隙,以沈断体形是无论如何也钻不进去了。 甲人回头看到沈断那凌厉的剑光,和已经快要关上的门,松了一口气。 “这怪物要是闯了进来,可就不好办了。” 沈断流星拳突发,打在舰艇上,那门竟然被沈断拳劲打开少许,刚好让沈断钻了进来。 那甲人一记重拳迎着沈断的脸面砸了下来,想趁他立足未稳争个上风。 沈断一式拳倾天下,以刚入战魂界时领悟的普通招式运起半元气。 拳势灵动,顺着甲人甲服的破洞钻了进去。 甲人痛得大叫,坐倒在地。 “我不玩了,你要上去就只管上去吧。” 沈断看了一眼这空荡荡的房间,问道:“你就是从这里拿的甲服?” 甲人没好气地答道:“对的,不过这是个独立的房间,进不到舰艇的内部,你就别痴心妄想了。” “为什么?” “你以为只有你想出去吗?传说这个舰艇才是战魂界的根本秘密,只要能进入舰艇的内部,这个世界的本源秘密自然会展现在你眼前。” 沈断还是第一次听说这样的事,自己原本以为要把天梯上所有的守卫者打倒才能从这个世界出去。 现在看来,这些守卫者的目的和挑战者也是一致的。 “那为什么我们不联合起来一起把这舰艇打破呢?” “打破?你挑战天梯以来,可曾见过有什么杀招能把这舰艇打破。我在这里少说也有数百年,比你厉害的挑战者也有数十人之多,却没有一人能够打破舰艇的外壳。如果有的话,也只有守卫天梯最高点的‘最高存在’才有可能。” “最高存在?” 熟悉的名字,是偶然还是必然? 沈断琢磨着这个名字。 沈断从这个房间离开,继续挑战天梯。 天梯自从绿发人之后,就出现了明显的变化,天梯守卫者不再是喊打喊杀的角色,巨人、甲人似乎都有着自己的故事和目标,并不以守护天梯为第一目标。 甚至是有些敷衍。 不过这对沈断也是好事,他要尽快跑到天梯的最高点,去看看那个最高存在知道些什么,也许他就是带领自己来到这个世界的神父也不一定。 这个天梯上倒底有多少人啊! 沈断看着眼前的漫漫长梯感慨道。 “不长了,走到这里你就可以死了。” 一个声音回答道。 沈断的面前突然陷了一个大坑。同时空气像是被挤压成了固体朝沈断压来。 那声音张狂笑道:“把你压成肉饼!” 沈断全身射出万丈光芒,死死抵住高压的空气。 接着那光茫越发强烈,到了后来听到一声惨叫,“你把甲人的衣服夺过来了?” 满是惶急。 沈断微笑道:“我既然能走到这里,自然是打赢了甲人。” “可是他的衣服不是谁都能穿的,你怎么能驱使甲服呢?” 沈断不再理会那人的控诉,似乎穿上了甲人的服装是件相当作弊的事。 沈断在第一次和甲人的甲服对战的时候也是这样的心情。 甲人的本体如此弱小,可穿上甲服后又如此强大。 沈断从那个房间出来后,就顺便夺了甲人的服装穿在自己身上。 更为奇特的是他的融合异能又起了作用,将甲服和自身的本体法相融为一体。 所以沈断只要通过本体法相就可以控制甲服。 这样间接的控制法门还让沈断掌握了许多甲人也不知道的甲服的秘密。 这刺眼的光芒就是甲服的一个功能。 在甲服的信息显示屏中,这样的光芒是专门用来对付那些视力弱的宇宙种族的。 这个甲服所能接触到的信息有限,也只说明了原本驾驶这艘巨大舰艇的种族的日常生活服装就是甲服。 仅仅是生活服装就有这样的威能,要是战斗服装又会如何? 沈断浮想联翩,不过看这甲服的力量已经足够沈断对付天梯上的对手。 第十五章 面具人 一个带着面具的人走了出来。 他的姿势有些奇怪,像是关节长久没有运动生锈了,脚直上直下的,像钉子一样非得在地上砸出一个坑才会再往前迈一步。 沈断有意试一下甲服的功能,团身成球,向面具人撞去。 面具人横腿将沈断踢出,沈断要不是有甲服护身,恐怕就会被这一腿踢成两半,即便如此,腰间也是一阵火辣。 那面具人意犹未尽,追了过来,像是个被线牵动的傀儡一样,僵直地跳了过来,用拳砸下。 沈断这会可不敢再用甲服抵挡,那面具人的攻击力足可打穿甲服。 躺在地上一滚,地上顿时被面具人打出一个深坑。几乎可以看见舰艇外壳金属泛得幽光。 沈断知道自己不能再一味地躲闪,找了个时机,攻向面具人的左肩。 谁知面具人的手臂完全突破了人类肢体的关节限制,以一种奇怪扭曲的姿势夹住沈断。 “难道不是人类?” 沈断发力要挣脱开来。 谁知那面具人连双脚又扣住沈断,整个人就像一个巨大的八爪怪将沈断抱住。 沈断发力之下非但没有挣脱,反而被面具人越勒越紧。 双手合拳,在极小的距离中,沈断打向面具人面门。 叮! 面具人的面具像是用金属制成,发出一声清响,被沈断打落在地,露出了面具人的真面目。 双眼成一个完美的球形,泛着高频闪烁的红光。 脸上全是纵横交错的金属纹路和电线。 赫然是个机械人! 沈断的手脚都被机械人抓住,用力下砸。 沈断用膝死死抵住机械人的腰骨,让他发不出力来。 只听到骨断声响起,机械人发力手段与人类迥异,即便被沈断压住发力点,仍能强行通过内部机械运动将沈断缓缓压下。 机械人听到沈断的骨裂声,发出金属撞击的怪笑:“脆弱的人类,把你全身骨骼都碎尽,看你如何对抗!” 沈断的身体在机械人的重压之下折成锐角,身上却突然泛起一阵白光,所有的伤痕不可思议地痊愈了。 “甲服竟然还有这种功能!”沈断狂喜道。 很明显甲人并没有发现或是无力驱动甲服的治疗功能。 沈断反过来从机械人身中扭出,反过来缠住机械人的头颅,发力一绞。 机械人的双眼红光大闪,沈断跟着全身一旋,带着机械人转了起来,机械人的颈骨强度耐不起这样的旋转,被沈断把头颅带了下来。 沈断一拳打爆机械人的头颅。 只剩下一个无头的机械身体站在原地,摇摇晃晃下静止了下来,却还能维持着一触即倒的站姿。 沈断长出一口气,本体法相收回,甲服也被褪下。 这天梯守卫者中竟然有机械人,而且看这机械人的制作水准比起六道中人界所做的机甲都要粗糙几分,偏偏用于实战有这么大的威力。 突然背后一道劲风袭来,沈断下意识地一个扭身回拳挡住那道劲风,准备不足被打飞了出去。 没了甲服护身,这一击已经让沈断受了不小的伤,还好沈断琉璃体质,忙吸纳周边灵气疗伤。 “还有敌人?” 放眼看去,竟是那无头机械之身出拳偷袭。 胸口亮起来如双眼一般的诡异红光。 “原来他还有第二个智能中枢。”沈断这时才醒悟过来,以人类的标准来认知机械人的要害就是头颅,确实可笑。 只要机械人的创造者愿意可以将机械人的智能中枢分散到全身,没有人类武技上的要害。 无头机械人的第二击呼啸而至,单纯的机械之力将拳头前的空气压缩成了一个无形的炮弹。 沈断还在疗伤的过程中,琉璃体泛着道道白光,避让不及,只能击出一记流星拳硬挡。 机械人的拳劲被沈断的流星拳击成粉碎。 机械人毫无情绪波动,又伸出十指,每个指头都射出一道激光,向沈断身上各个要害射来。 沈断只有挨打的份,急忙运起本体法相将甲服唤出穿在身上。 甲服在这层层激光的打击下,也崩裂开来。 沈断还没觉得痛,身上就出现了几个焦黑的食指般大小的洞。 机械人的激光束还没有停下来,无孔不入地向沈断射来。 沈断运起半元气幻化成一个光球自行射出灵气与激光束相抗。 这下多挡了几百指,沈断不得已还是退下了。 沈断化身为球,强行冒着激光雨向半机械人撞去。 “那机械头颅已毁,只用远程攻击,一定是平衡系统都在机械头颅上,可以用近战打败!” 沈断抓住机械人的弱点,欺到机械人怀中,流星拳出。 机械人的腹中出现了一个光球,迅速膨大,形成一个透明的圆罩将机械人保护在里面。 沈断挥拳打在圆罩上根本无损里面的机械人。 沈断跃至半空,双拳猛挥,一道道的拳影扑天盖地打下,把那圆罩打得凹陷变形。 硬生生地被沈断的流星拳力打散。 那机械人伸掌来对上沈断的流星拳力,只见机械手掌突然涨大了十倍,原本只比普通人类大上少许的手掌,变成了一块盾牌模样,将沈断拳力挡在外面。 可是击向沈断身上时,传感器反馈回来的信号显示不是人类的血肉之躯,更像是物质编号08898,机械人要将手掌收回,已经晚了。 一声巨大的爆响,只见烟尘四起里面却没有沈断的痕迹。 “去死吧!” 沈断在机械人出掌时就以高速运动到机械人背后,一记万剑朝宗,射向机械人身后各处,这回沈断不再费心去找机械人所谓的要害,只要把他轰成粉末就行了。 机械人身上叮叮作响,庞大的机械身躯倒飞了出去,掉到地上,又弹了起来,如此反复三次才静了下来。 沈断的攻击还未结束,就在刚才那一刻他倏然领悟了半元气晋升为元气的法门。 直接用元气模拟出沈断的人形误导机械人攻击,自己则躲到机械人背后发出这致命一击。 当然这也得益于机械人头颅上的视觉系统被沈断损毁,沈断才有机会骗过机械人。 沈断在用本体法相控制甲服的时候,甲服自身本就携带智能中枢,半元气的灵性和智能中枢相合,提前将沈断的半元气炼为元气。 实力大增下的沈断又能轻易凝起万剑虚影,一举将机械人击败。 机械人的身体硬度远超人类,沈断可不敢再次放松,让机械人有机会扳回败局。 手中元气蕴含不发,挟着巨风杀向机械人。 地上被沈断身形带起的风压割出一条笔直的沟壑。 机械人全身突然自动分散,重组成一个身形矮小的机械人,身法灵活,让开沈断的重拳。 沈断不会再让机械人逃过,重拳连出,也不讲什么章法,只是连续轰出。 机械人身体重组后,用其他部位的机械部件组成了新的头部,视觉感知、动作平衡系统的回归让他可以尽情一战。 沈断拳影如雨下雷鸣,可连机械人的影子都没扑到。 沈断一声断喝,临空打出拳劲,那些拳劲一个个凝成一个圆球模样,停在半空中将机械人的去路一一挡住。 机械人碰上其中一个拳劲,拳劲顿时爆炸,这是沈断以滞后暴劲用到流星拳中,形成一张大网将机械人罩住。 接着机械人身法再怎么灵活,也被沈断滞停在空中的拳劲击中,背上重组的机械部件也被轰成碎末喷洒而出。 机械人遭受重创,还没来得及自我恢复,声纳系统又捕捉到背后的空气流动,机械人四肢着地,掌心脚心各自喷出一道强猛的白色气流,将他的身躯反弹至半空中,躲过了沈断这必杀一拳。 沈断拳劲收之不及,索性外放,轰然雷响处,地上又多了一个拳印。 机械人在半空中,靠着四心朝地的气流稳住身形。看样子在空中的灵活度也不逊于地上。 沈断看着空中悬停的机械人,嘿嘿冷笑,御使出万道剑影对准机械人。 机械人双眼红光有如实质扫描万剑虚影。 “一共9899道剑体,剑体属性火水三成,其他无属性,三柄利剑锋锐度可达编号3099号物质,二柄重剑,一击下可损毁三级护盾。” 视觉系统将扫描后的结论传给机械人。 机械人分析后将全身能量形成四级护罩,否则万剑齐发,会被轰至粉碎不可重组的状态。 沈断看着天上形态各异的剑体,同样是一招的万剑齐发,可是剑体不再是以前呆板模样,而是各有各形,每一道剑体都有了他自己的灵魂。 这就是元气带来的改变。 万剑齐发! 9899道剑体轰向机械人的圆形护罩,机械人的护罩未破,却还是挡住万剑力道,又其是其中两柄粗壮的大剑一剑劈下,圆形护罩几乎要被劈成半圆,机械人向地上砸去。 沈断紧追不舍,跟着一招“陨石坠落”。 先将元气释放至高空,吸纳空中灵气成陨石状,再在沈断自身体内元气牵引之下,高速下坠,射向机械人。 机械人的四级护罩防护力惊人,但是只个挡住有形之物,剑体上附着的剑气还是通过空中的灵气传导潜入体内。 灵性元气接触到机械人的金属部件,有选择地震荡起来。 机械人的感知系统让他发出一声声的呐喊,以通过声波改变自身部件的共鸣频率,减轻剑劲元气对他的损害。 这声音在沈断听来就是惨叫! 陨石坠落的拳劲还未打到机械人身上,其上带着的高温火劲就把机械人体内的润滑液体烘干,机械人的声音变成了手指刮过金属的尖锐难挡的噪声。 机械人只能勉强在应急系统的帮助下,从地下伸出右掌挡住沈断的陨石元气。 只见发出一片耀眼光芒,陨石拳劲在高空蓄力后,力道远超机械人所能承担的极限,机械人的手臂断裂。 火石吞噬了机械人的身影。 沈断一击中敌,又升起一个陨石气劲,看这样子是要趁他病要他命。 机械人的躯体自有重组功能,难保他会再生出什么变化,最稳妥的做法就是一击致命。 沈断陨石拳劲不断落下,把机械人藏身的地面都打出一个凹陷的大坑,坑里的土石早在陨石高温下化成了晶亮的结晶。 烟气蒸腾下,机械人又没有灵气波动,沈断只能以双目搜索。 过了一会儿,那烟气似乎受到一股无形力量的拉扯围着一点转了起来。 沈断觉得蹊跷,流星拳劲打进那道旋风之中。 可是风力层叠环绕,没有一丝破绽,沈断的拳劲如石沉大海。 “那里面倒底是什么?” 沈断向空中一点打出流星拳劲,将其暂时固定在那一点上,接着挥出几拳,数道拳劲组成一个圆润拳劲,力道内含,蓄势待发。 拳劲撑大沈断可以包含的极限后,沈断才将拳劲挥出,那蕴含着沈断数十道拳劲之力的圆球入了旋风中也不被风力带走,按着既定的路线前进。 到达风眼后,才轰然爆炸。 这下旋风之力在爆炸下被破坏,露出中间风眼的东西来。 是一个泛着幽光的金属块。 “这就是那个机械人的核心了吧!” “算是死了吗?” 沈断拿不定主意,说不定这个金属核心在得到足够的能量后还能在变回机械人的完整模样。 不过现在这个样子也确实打扰不到沈断。 沈断顺着天梯继续前行。 他在这一战中不仅将自身灵气尽数转成元气,还掌握了两个拳劲技巧,一个是陨石拳劲,一个是爆拳。 当然还有万剑朝宗的法门,剑体得以淬炼,不过万数还未达到,沈断心里隐隐有了明悟,哪日他有了完美的一万之数的剑体,他的万剑法门才算是真正的登堂入室。 至于甲服,固然有很多妙用,但都还没有它的信息显示屏带来的信息有价值,这个世界的本源才是沈断所追求的,他和这些天梯守卫者不同,他要回到原来的世界。 “现在我已经打倒过几个敌人了?十个?二十个?” 沈断一路回忆自己爬天梯以来所见过的天梯守卫者,可是明明是一场场恶战打来,现在沈断却好似失忆一般,记不起来。 只有最近的几个敌人还有些印象。 “那个最高存在又是天梯上的第几个?一百?一千?” 漫长的天梯之战让沈断也起了时间牢笼的感觉,很长的时间像是很短的一瞬。 沈断的骨骼突然传来一阵咯吱声,全身的肌肉像是里面有虫蛇爬过,不断地蠕动跳跃,血脉膨胀。 一会儿沈断身上白光显现,那道甲服连着本体法相,或是说挟持着本体法相离体而去,朝空中飞去。 沈断催动本体法相,却没有一点反应。只是三息过后,空中已经见不到甲服和本体法相的影子。 “原来不是本体法相同化了甲服,而是甲服同化了法相。” 前人遗物竟有这样的神奇妙用,沈断不知自己是该高兴还是懊悔。 本体法相和甲服离体固然让他的战力受损,掉落了一大截,但同时与机械人一战中领悟的陨石拳劲和滞后爆拳还有万剑朝宗这三项法门都是无上战斗利器。 如此一加一减,还比之前略胜一筹。 沈断长呼一口气,把这些得失之心抛在脑后。 “就是一人,无剑无拳在身,我也要闯这天梯。” 沈断定了心思,不再受这些外物干扰,继续前行。 第十六章 失明 沈断看到前方两个光球撞到一起,发出强烈的光芒,那一刻沈断以为自己看到了一个新生的太阳。 沈断闭上眼睛,薄薄的眼皮被那强光照得通红,眼前一片血色,甚至能看清眼皮下的筋络脉路。 沈断的眼睛开始发痛。 再睁开眼时,整个世界一片漆黑。 “我瞎了?!” 沈断还没从失明的震惊中回复过来。背上一痛,整个人飞了出去,狠狠地跌在地上。 “挑战者,这是我送给你的礼物。” 果然是天梯守卫者搞得鬼! 沈断知道这是守卫者搞出的把戏后,只能镇定下来想想有什么办法。 沈断尝试着去用灵气波动感知对手的位置,只是这个天梯守卫者似乎和机械人一样,用的不是灵气,而是其他方式驱动。 根本无从察觉,沈断撕下自己的上衣,用自己的肌肤去感知空气的流动。 这也是唯一的办法了。 脑后风声响起。 “来了!” 沈断回身发对着空气异动处发出流星拳劲,拳劲如雨成盾,将那片区域覆盖住,毕竟是听风而动,感知的区域模糊只有一个大概的轮廓,沈断只能用拳劲将那片区域完全覆盖。 可是却没有任何声音。 “糟糕!中计了。” 如果感知系统只剩下了听觉,那对手有太多的方式可以迷惑沈断。 沈断正要跳出,左臂已经被一个冰冷的东西抓住,不似人类的血肉之躯。 接着脖子被狠狠击中,几乎要把自己的头颅斩下。 “万剑齐发!” 沈断早就蓄好了万剑剑体借着之前的拳劲隐在身周,故意挨上守卫者这一记猛招,就是要确定他的位置。 在这么近的距离下,万剑剑体爆发,刺猬一般,形成一个球体向四面八方射开。 一声惨呼,守卫者退开。 “成功了!” 沈断的诱敌之计成功了。不过沈断自己也不好受,血从五孔中流出,如果现在他能看见自己的脸,一定是满脸的鲜血,眼里、耳里、嘴里、鼻子里都是血痕。 “那一拳可真厉害啊!” 如果甲服在身,沈断可不会受这么重的伤。 沈断像一个雕塑般静立在原地,双目无光,只见耳朵不断扇动,找寻着守卫者的位置,另外还有万剑剑体成球形护在沈断身周。 那守卫者静悄悄的,没有什么声息,也许是忌惮了沈断的剑体护身,不敢轻易上前找打。 “你以为靠这些破铜烂铁就能挡住我了吗?” 风声响起,这回守卫者完全不避讳自己身形掠起的风声。 因为足有十道风声,从各个方向袭来。 “他会分身的法门?哪个是真哪个是假?或者全部都是真的?” 沈断一时拿捏不住主意。身周的剑体已经被守卫者的劲气带得翻滚起来。 沈断结合风声和剑体上传回的感应,选了个薄弱方向移了几步,双拳回腰,凝气打出爆拳拳劲,密密麻麻漂浮在身边。 只是还是有一道劲气歪歪斜斜地不知从哪里穿过沈断的重重防护打到沈断背上。 沈断背部“咚”的一声,骨裂脆响,再受重击,沈断顺势回身将爆拳拳劲朝着劲气来袭方向退出。 只听得爆炸声大起,一个尖锐的笑声:“又打错了,我在这里――啊!” 守卫者话未说完,一声利叫:“你怎么知道我在这里。” 沈断万剑齐发先是破去守卫者的分身,再聚万剑成一巨剑斩向正面。 原来那守卫者真身本来就在沈断正面,却故意发出一道弯曲劲气攻向沈断背面,迷惑沈断。 未曾想到沈断剑体如自身肌肤感应,比之听觉敏锐许多,察出正面风声急且有力,刻意留意了这个方向,找到了守卫者的真身所在。 那巨剑找到真身,就再不肯放松,如同凶兽进食,巨剑剑锋不离守卫者身侧,只攻不守。 “这会如果再让他逃出,下次就不好找到真身了。” 沈断以意御剑,剑体分分合合,时而是一道巨剑斩下,时而借着对手震荡之力将剑体分化成无数小剑将守卫者围在中间。 守卫者本体似是力量不足,只能借对手失明时寻隙攻击。巨剑连着几下劈中时发出阵阵惨叫。 沈断追击,将万剑剑体再度膨胀组合,无意间竟突破了原有数目,达到9999支剑体,只差最后一剑。 这也是沈断双目失明后,别无依赖,只能仰仗剑体为眼为手攻敌自守,如此压力下,万剑法门剑与身合,身与意合,不自觉得暗合万剑法门宗旨,有所进益。 剑体如眼,剑锋所指处,守卫者气劲强弱自动在沈断的识海中显现出一幅明暗图景,那薄弱处发出微光,在一片黑暗人形中显得极为耀眼。 剑体再度分化,无数小剑或剑光如雪,寒意逼人,或剑身如锤,大力难抗,各按属性攻向守卫者。 守卫者左支右架,挡得住剑体攻击,那剑劲又如水银泄地,入骨噬髓,守卫者的黑影在沈断识海之中顿时消融了大半,露出一幅排骨的模样。 守卫者大叫一声,拼着受了几剑,跳出剑圈。 剑体感应下,守卫者不知拿了什么东西出来,向沈断一扬。 一股寒人冰气袭来。 沈断剑体于空中一滞,竟然被寒气冻住,御空劲气无用,纷纷下坠。 沈断自知不能以肉身硬抗这古怪寒气,纵身向斜后方跃去。更出无数爆拳于前抵挡。 身上一凉,那寒气擦身而过,沈断庆幸自己见机得早,不过再察识海,没了剑体感应,又是一片漆黑。 又“看”不到守卫者了。 突然一个腻滑的东西滑进沈断的怀里被他抱住。 “吸了你的汁液,就知道你的功法天赋是什么了。这么美味可口的东西我还是第一次尝到。” 一个尖锐的东西插进沈断的胸口。 沈断痛得大叫起来,拼命挣扎。 要鼓动剑体回防时,才想到剑体被寒气冻住,还在地上躺着呢。 “越挣扎越好,这样你的血液会更美味的。” 嗤! 又有一个东西插进沈断的背部。 不止是血液,连带着沈断百战得来的元气也源源不断地向那个守卫者传去。 奇痛之中也有着一种畅快无比的感觉,沈断的本能似是在呼唤:“再吸一点,再吸一点。” 沈断渐渐不觉得被守卫者吸食是件痛苦的事,反而享受起来。 突然不远处剑鸣声大作,沈断一惊。 “竟被人迷惑了神智!” 沈断活动唯一还能伸出的右手,打出一记陨石拳劲,朝天飞去。 那守卫者初时见沈断出拳还吃了一惊,吸食的速度明显慢了下来,见沈断朝天出拳,那拳劲不知飞到何处。 “你可是傻了,都这个时候了,还盲目出拳,省点力气多让我吃一点吧。” 沈断发出“吼!吼”的嘶声,突然天上劈裂声大作。 陨石天降! 守卫者忙拔出口器,就要逃走。 却被沈断反手抱住。 “你不是还要吃吗?让你吃个够!” 怒喝声中,沈断双臂发出无穷大力将守卫者牢牢锢住。 守卫者疯狂地将尖锐口器刺向沈断,沈断不管不顾,只是一个翻身,用肌肉夹紧口器,将守卫者面朝天躺在上面,迎接陨石的撞击。 轰隆隆! 守卫者临死尖叫声被陨石摩擦大气的雷声掩盖住:“放了我,你也会死的!” “住手!住手!” 沈断的心底传出一阵快意,“你死我才死!” 陨石火劲四射,落地正中沈断和守卫者二人。 像是火山爆发,灼热的火劲把地上的碎石变成了岩浆火弹弹射而出,下起了一阵火雨。 守卫者的本体防御并不强悍,在陨石火劲烧到时就变成了飞灰,连本体都还没有接触到。 沈断只觉双手一轻,守卫者已经化成飞灰散去,突然想到:“要是那甲服还在,我也许就能活下去了。” 颓废的念头一起就灭,沈断振作道:“不行!我不能死。万剑穿心!” 沈断鼓起仅存的全身灵气,尝试召唤万剑剑体。 受了陨石火力炙烧,被冰冻的万剑剑体解封,受了沈断的召唤,再度排成一列,射向沈断的心口。 陨石火劲已经把沈断全身烧着,如果沈断再以常规手断召来剑体,时间不够,只有死路一条。 所以沈断把用剑反噬本体,只见万道被火力灼烧至通红的剑体堪堪比那陨石快上一线,擦着陨石和沈断身体的缝隙进来,插在沈断的心口,成了最后一道抵挡陨石的屏障。 沈断体内早已没了元气,到处都是跳跃的火苗,也许是那守卫者吸食口器还残留在体内的缘故,那些可以将沈断烧成飞灰的炙热火力第一选择是通过那些口器进入沈断体内经脉,然后将元气赶出,变成一种介于火气和元气之间的奇异存在,四肢经脉里的火元气早已充盈,发了疯地往沈断的头部冲去。 这还是万剑剑体在外支撑起最后一道缓冲屏障,才让沈断有能力压制住火元气的蔓延速度。 没有被陨石拳劲一击必杀,沈断早已庆幸,得了这个难得的机会,他更要将火劲压制然后击碎陨石。 他也不知道为什么本来虚无的陨石拳劲会变成一颗真正的陨石降落,照他原本的计划,是用陨石拳劲同守卫者两败俱伤,然后趁机逃离。 也许是陨石拳劲飞到高空中无意间捕获了一个陨石碎片吧。 沈断体内的火力终于还是突破了脑部的屏障。 喳! 沈断的识海开裂,本是云气蒸腾的识海之内也像是被一颗从天而降的火石击中,晃动了起来。 突然额头上第三眼处一凉,火气顺着那第三眼处喷泄而出。 “天眼开!” 沈断浑身无力,四肢酸麻,像是被无数上古异兽践踏而过,又被无上医道圣手治好,躺在床上过了数年的感觉。 张开眼看到一个眉心处长了一个火色竖眼的奇怪面容。 长得和自己一模一样。 “这是谁?” 这个疑问还没有解答,接着下一句是: “我能看见了!” 惊喜下,沈断不知从哪里生出一股力道坐了起来。 喀拉! 那个奇怪面容碎了,掉在地上,原来是被陨石火力融化的土石形成了可以倒映人影的镜子。 “那张脸就是我?” 沈断惊讶道。 忙找了一处火力融化而成的镜石处细看自己面容。 果然! “第三眼开,眼中隐隐有一柄火色长剑,随着眼中火苗窜动,不断旋转。” 沈断心中突发奇想。 “万剑出!” 重重剑影在沈断面前遮天蔽日排开,火力未泄,万道火红长剑将天空都映成了滚烫火色。 1、2、3、…… 沈断一一数去,9999道剑体。 眉心天眼处的长剑受了万剑剑体感召,倏地飞出,列于万剑中央。 天地元气一变,形成一个漩涡向那火剑涌去。 火剑见风即涨,变成一柄大剑,其他万剑剑体像是见了剑中皇者,纷纷退让开来,形成一个圆圈,于空中虚弯剑体膜拜。 万数剑体,剑法大成! “那陨石就是被这火剑击碎的吧!” 沈断收回火剑,其他万剑剑体也各自散去。 看了一下周围四散的陨石碎片,最大不过沈断的头颅大小,看来是这火剑之功。 沈断坐下再内视自己体内经脉。 触目皆是火红色。 再无元气,取而代之的是杀伤力惊人的火元气。 沈断跳将起来。 噌!噌! 连出了几记爆拳。 只见拳劲中无须刻意运作自然蕴含陨石火力,地上土石中了拳劲,青白火苗燃起,旋即就成了晶莹火石。 “就叫你火爆拳吧。” “还有陨石天降的功法,也可以改名叫做陨石引,日后一经使出,升上高空的陨石拳劲就会自动寻找高空中的陨石。” 沈断琢磨着这些进阶的功法,又想到一处:“不过这陨石引一经使出,何时能捕获到陨石是一个问题,而且陨石的大小也不受自己控制,只能作为一个备用的手段。” “至于我的万剑法门,万数已齐,称为‘法’多少有些不合适了。” 沈断沉吟了一下。 “不如就叫‘火剑道’吧!” 如此沈断梳理了自身的功法,继续向前方走去。 不过他心里还不明白那守卫者发出寒气的东西是什么,不过守卫者已经化成飞灰了,再也没有答案了。 第十七章 修理工 沈断看到了一个人,手里抱着一个大光球。 这个光球不纯粹是气劲组成的,里面有无数的细小零件在旋转,像是一个大熔炉。 沈断天眼一张,世界变成了一片血红色,看向那熔炉光球,里面一个细小的部件引起来他的注意。 如果把那个小部件放大100倍的话,分明就是之前破空飞走的甲服。 “这甲服怎么飞到这里了?” 那人抬头看了沈断一眼,笑道:“甲服的主人来了,小子,我叫修理工,这可是战斗型的甲服,还差这最后一个零件就完好了,你先等一下。” 沈断听到“战斗型甲服”,身上汗毛一竖,怎会再给修理工修好的机会。 之前那个甲人本体身体孱弱,驾驭不了甲服,否则只要是个水准之上的天梯守卫者穿上那生活型的甲服就足够沈断一段恶战。 看这修理工壮实的身躯和说话间不经意显出的霸气,沈断不认为他也像甲人一样本体战力虚弱。 沈断运起火爆拳,一股浓烈的岩浆气息喷出,射向光球。 这一拳的力道超乎修理工的想象,拳力还未到,那炙热的火气就将光球表面吹起一阵波纹。 修理工一拍光球,光球内的四散零件中有几样自动组合,然后从光球内射出两道锁链模样的东西,挡住了沈断的火爆拳劲。 火劲四逸,但还有爆力未发,沈段体内火元气遥控,趁那锁链新力未生之际,引发爆劲,只听一声爆响。 那锁链竟然回转成盾,似是料敌机先,将沈断爆劲也挡在锁链盾外,光球只是略微一晃,完好无损。 修理工笑道:“小子,任你奸似鬼,想不到我这甲服的感知系统可以看穿你体内元气运作,火劲之后还有爆劲,我怎会不知道。” 那锁链在火劲和爆劲之下被烧得通红,材质却没有软化,用了不知名的高强度材料,蛇立而起,扬着链头向沈断摆动。 沈断看着这锁链,心中一动。 “以前我也是使链的高手。” 地府鬼卒时的锁魂链和这链条的样式相似,沈断天眼开合中,看到锁链中有一道蓝色异劲冲斥,不知是什么元气。 那修理工突然一声长啸,将光球拍散,光球内的各式零件也一一飞出,在修理工身上组装起来,形成一个贴身的甲服。 但是这个战斗型的甲服看起来比那甲人的甲服还要薄上几分,几乎是贴着肌肤,不细看,还以为是修理工身上的纹身。 两条锁链像凤翼一般挂在修理工身后,无风自飘。 修理工足下一声爆响,惊人足力将修理工的壮实身躯弹出,双掌飞舞向沈断攻来。 “火剑道!” 沈断稳妥起见,先将万道火剑唤出,绕身旋开,成了一道剑型龙卷风将自己团团围住,风力惊人,风中又夹杂火色长剑,杀伤颇大。 修理工到了剑风之前,停下脚步。 甲服的智能系统给出的建议不要轻易进入这道剑风,只看那风色以由红转黄,又由黄变青,温度飙升。 进去以后受剑体攻击和风力蒙蔽感知系统,甲服的能量会无端端地损失10%%u3002 修理工听从了智能系统的建议,站在剑风前,打开甲服上的一道开关,甲服上放出了寒气吹向剑风。 剑体受寒气影响,旋转的速度立刻减慢,还好剑体数目多,再加上已形成热力旋风,还可与寒气周旋一二。 沈断在风眼之中,用天眼看到这一切,这时才明白过来。 “那个天梯守卫者原来也是穿着甲服的,寒气就是从甲服上射出的。” 寒热相交,场中烟雾顿生,阻挡了二人的视线。 修理工冷笑道:“有这烟雾,看你如何捕捉到我的行动,而我有甲服在身,就是我双目俱盲也能通过甲服的感知系统抓住你的位置所在。” 修理工依照智能系统给出的建议,放出一道歪歪扭扭的激光束,穿过沈断的剑风护罩,向他背后射去。 这也是在剑体旋转速度减慢的情况下才能办到。 不过也只有战斗型甲服强大的计算能力才能从这万道剑体中找出一条崎岖的小路,在不惊动沈断的情况下将激光束送出。 站在风眼中的沈断突然有了动作,双拳朝天连续轰出了几道开天拳劲。 那拳劲的力道之大就是远在剑风屏障外的修理工都能感受到磅礴的拳压,一时间修理工还以为是沈断发现了自己的偷袭。 那拳劲上天就没有任何的反应,反倒是沈断一个趔趄,被修理工的激光束击倒在地。 虽只是一道激光束,但是战斗型甲服原本的设计就是在太空之中,激光束的威力为了适应太空作战,并没有限制能量上限,比之在舰艇内部的生活型甲服高出了一个量级。 烟雾渐渐散去,修理工甲服一开,身周多了许多电光闪烁的小球,向剑风内冲去。 受伤的沈断没来得及控制剑体运作,再加上寒气扰动,让剑风屏障出了好大一个漏洞,让修理工闯了进来。 双拳上电光附着跳动,击向沈断。 沈断用起火爆拳向修理工打出。 修理工的拳法自成一体,每每击中沈断的破绽之处,沈断也自运起神目天眼,观看修理工的气劲运作,只是修理工身着甲服,全身气劲被甲服能量遮盖。 沈断天眼所见尽是一片蓝色。那是甲服的能量调动。 偏生甲服的能量运作与人类迥异,只能看见小腹处有明显的一个黑洞,其他大体均匀,根本无法提供给沈断有效的线索,反而需要额外的花费心力去看。 沈断连中几招,唤出眉心火剑刺向修理工。 火剑是万剑皇者,剑体之首,火剑一出,修理工身形飘忽,就躲到一旁,像是提早知道了这火剑厉害。 锁链飞舞缠向沈断。 沈断还是第一次运用火剑,与其他剑体不同,火气十足,进退间自有一股爆力发出,剑体极难控制。 沈断分心时,那两条锁链已经缠了上来,锁链上还带着高压电流,沈断肢体被电到,一阵抽搐,竟然倒地不起,毫无反击的余地。 火剑也退回眉心,没了沈断分念控制,万剑坠落。 修理工这时一跃而上,仿佛打沙袋一般,拳如雨下,将沈断打得晃来晃去,却被两道锁链固定了身体,没有失去原位。 修理工周身的电球也纷纷涌进沈断的身体,沈断原本已经可以控制身体又被这些电力电得险些晕了过去。 修理工有意识地控制自己的拳力在一个范围内,虽然沈断身上骨裂声此起彼伏,但是却没有即刻死去。 沈断双目血红欲滴,痛楚也罢,就是这屈辱的打法让他咬紧牙关等待反击的机会。 修理工打得兴高采烈,却没发现沈断一只手悄悄地握住锁链,前世锁魂链的运用技巧让沈断对锁链这些兵器有着天然的亲近感,火爆拳力顺着锁链发出,只见锁链起了一股不同寻常的波动,修理工身上甲服爆起,气浪生出。 沈断趁机逃出。 “火爆拳网!” 沈断脱困,只有琉璃体略微镇压了一下体内伤势,就轰出数百道拳影,将修理工笼罩,要不是之前他为了埋下后手,往天上打出陨石拳劲,这下拳力只会更猛。 修理工身上甲服亮光大盛,将沈断拳劲一一挡下。 火爆拳劲与甲服的异种蓝光能量相触,还是蓝光占了上风,几乎要把沈断和修理工两人都染成蓝色。 从远处看,灰蒙蒙的天梯上一处蓝色的圆圈,里面有两个蓝色的人影腾挪闪躲,出拳力拼,一个蓝色偏暖,身上微微泛出黄色,正是沈断。 另一个则蓝色偏青,泛出冷光,正是修理工。 两劲相抵,即便是凭借甲服的高超防御力的修理工也不好过,明明防御系统显示九成的拳力都已经被挡住,可是只有一成的拳力入体,却像是入了粮仓的老鼠,掀起了大波澜。 那一成拳力像是只浑身沾油的老鼠打翻了灯火,身上着火,四处乱窜,修理工体内经脉麻痒难耐,要运起元气镇压,这老鼠又奸滑异常,知道寻隙捣弱,有时修理工明明故意示弱,却被那老鼠看穿,停步不前。 最后还是修理工不惜引入甲服的蓝光异能强行将这支可恶的老鼠击杀。 不过甲服异能对修理工的伤害不小,且有重大的隐患,能不用则不用。 “一成拳力!只是一成拳力!”修理工心里惊道,要是被这小子的拳劲正面轰中,可还有活路? “不行!一定要先废了他的拳力。” 修理工运起甲服的智能系统,观察沈断的破绽。 甲服光屏上传回来的解析画面上,沈断全身的气劲有如一个火人般,火舌四溢,根本没有明显的破绽。 不过倒是右手处火光有一点暗淡,这正是刚才沈断抓住高电锁链传出爆劲后受伤的那只手。 修理工眼前一亮,打开甲服的舰炮开关,放出一连串的密集火力,逼得沈断用足火爆拳劲抵挡。 那火爆拳劲打退了修理工的火力后,仍有残劲飞来,修理工忙闪身躲开,残劲擦着甲服飞过,修理工惊出一身冷汗。 沈断微微一笑,看那修理工的狼狈模样,暗道:“可知道我的残劲还有后招?” 沈断体内火元气一吞一吐,那残劲有如飞来飞去器又掉头转了回来。 这是沈断结合陨石拳劲后运用到火爆拳劲上的一个小技巧。 修理工一时不察,即便听到智能系统警铃大响提醒后方拳劲,却也没有反应时间,拳劲入体! 修理工痛得五官移位,内脏像是被扔进了火炉,全身火焚。 智能系统冰冷的声音响起:“建议主意识退位,由甲服智能完全接管。” 修理工怒吼道:“不!” 智能系统又重复了一遍:“鉴于使用者本体意识与对手的巨大差别,甲服无法发挥100%%u7684功能,建议主意识退位!建议主意识退位!” 修理工一拳轰向自己胸口,将那恼人的智能系统语音关闭。 “该死,我就知道让这蓝家伙帮忙准没好事,不过是让他异能入体一次,自我意识就再次抬头,要早点把这家伙解决。” 修理工眼前一亮,发现沈断的右手破绽毫无防护就在眼前,应该是刚才那一记重创修理工后放松了警惕。 修理工运起重拳调用甲服的全部蓝光异能向沈断轰去。 惊人的爆炸力引动的风压把周围的土石卷飞上天,又是烟土碎石夹杂在空气中,修理工通过智能系统的感知光屏清楚地看到沈断捂着右肩,斜耷拉着无力站在一旁。 “成功了!” 修理工大喜,全身元气催动,一波接着一波,大地上显出一个完美的圆形涟漪,向远处泛开,再加上之前的重拳爆起的烟雾。 场内视线难及一臂远,只能看前身前一尺的景象。 修理工要将这难缠的小子一击必杀。 原本以为身着战斗型甲服,本身战力也是远超在他之前的那个全身粘液只知道放出甲服寒气和让人失明招数的‘青蛙’,再厉害的挑战者都过不了他这一关。 没想到沈断的厉害不仅在他体内那古怪的元气,还有那高超的战斗意识和对细节战局的把握,更有一身惊人的恢复力,之前重拳击打之下竟还能神足气满地使出漫天拳劲,那元气像是不要钱似地倾泄而出,历代挑战者中又有几人能够做到? 修理工正要聚集甲服的全部能量放出可以与舰艇主炮威力相当的能量束,将沈断轰成飞灰。 光屏上的沈断突然消失了。 “不可能!” 甲服上的感知系统是结合了视觉、听觉还有多种人类甚至是异种生物也难监听的波段而成的显示系统,敌人在光屏上消去身形是从未发生的事。 除非他变成细微粒子,或是被烧成灰烬。 过于依赖感知系统的修理工就像瞎了眼一般,茫然四顾,试图找出沈断的位置。 “在上面!” 只是短短的一瞬,甲服光屏上又显示出了沈断的位置,修理工已经来不及去想为什么甲服的光屏会突然出现问题。 正要轰出能量束时,只听沈断大喝一声:“剑锁!” 千道巨大剑体射下,剑体钝重无锋,成一个层层叠叠的井字形将修理工锁在原地。 这是万道剑体大成后,剑体之中自动演化,本来只有两道钝剑的剑体吞噬其他利剑,数目渐渐增长到千数。 钝剑除了撞击外,用来锁敌困敌别有功效,沈断第一次使用,就收到了效果。 将那修理工困在原地,动弹不得。 钝剑坚韧,修理工放出能量束射向钝剑,不想剑体表面光滑如镜,将那能量束反弹回来,在如此狭小的空间内反倒让修理工一阵手忙脚乱,好不容易挡了下来。 修理工大急:“这剑怎么质地如此坚硬?” 转变计策,修理工这时又放出了能量球,能量球行动缓慢,以杀伤力著称,如果剑体反弹,也足够修理工反应。 只是那能量团慢悠悠地靠近钝剑剑体,突然有无数利剑小至匕首模样横穿斜射,将能量球分成无数小球,再无原本的杀伤力,只在钝剑剑体上留下一道青烟就消散在虚空之中。 修理工只怕这时沈断趁乱出击,向上看去,只见沈断踏足立于火剑之上,有如乘凤遨游太虚的仙家,淡淡向下看来,那眼神就像是看一具尸体。 修理工被沈断的冷淡眼神看得毛孔大张,冷汗直出,“还不脱困,就要死在这小贼手上!” 能量球猛出,发出吱吱怪响,只是这钝剑剑锁越有如巨蟒绞杀般,越缠越紧,修理工几乎已经没有动手的余地。 突然头顶刮来一阵火热急风,“火爆拳!” 沈断脚踩火剑,借着天势趁风而下,火爆拳劲有如陨石天降,无形力道中包含着隐隐的天地之威,携着陨石灭世的意境向修理工当头轰下。 修理工尖叫一声,生死存亡一刻,大声对甲服的智能系统叫道:“快救我!” 只见修理工的小腹处一点深蓝幽光缓缓升起,却又快捷无伦地染遍了整个修理工的身体。 修理工的身周仿佛出现了一道无形透明的蓝色护罩,薄薄的一层,像是贴在身子上似的。 沈断的拳劲砸到护罩上,修理工身形失控,重重跌出剑锁,就是千道钝剑也没能锁住修理工飞出的身子。 沈断拳劲未止,接着在空中急轰修理工,蓝色护罩异响连连,到了后来有了明显的波动,可就是不灭,牢牢地护住修理工的身趋向。 修理工虽然在沈断的狂猛拳劲下没有受到半点伤害,可是看着爆拳在体表不断激起风雷电火各色异相,也是心惊胆颤,只能祈祷这蓝色护罩能够坚持得住。 终于修理工被沈断的拳劲轰到一处小山石壁之上。 轰隆! 修理工像是被火药在极小空间中燃爆后极速膨胀而产生的巨大压力射出炮膛一般,撞入坚硬的岩壁,看不到人影,只有一个人形的孔洞留在外面。 天地间似乎漏过了几息的时间。 沈断收拢拳劲,看了看天上那陨石引劲处,想:“这陨石引劲果然太不稳定,解决了敌人之后还不出来就算是多余了。” 洞口突然泛出蓝光,一个蓝色人影从洞中窜出,喝道:“看刀!” 赫然是修理工,只是全身被甲服的异种能量侵袭变成蓝色,速度比之前不知快了多少倍,只听到声音,人的动作快得只能看到残影。 能量束变成刀的模样,一刀当头,朝沈断斩下。 沈断的三层护身气劲就是有了琉璃体的加成,也挡不过三刀。 还没明白为什么修理工一下子战力大增,不过看那扭曲的面容和嘴里泛出的泡沫,沈断估计也是一种伤人伤己的秘法。 “这秘法持续的时间肯定不久,只要死守就可以了。” 沈断虽然吃惊于修理工的变化,但是之前的天梯守卫者也或多或少都有些压箱底的东西,修理工的变化也不算多大的惊喜。 修理工似乎在疯狂增长的力量之下失去了正常言语的能力,嘴里只是吐出“嘶嘶”的气声,连眼睛也变成了蓝色。 刀掌交互使用,掌力也是惊人,掌风中自用雷电异相,显然是劲气特殊,高速震荡下形成的。 沈断先前的火爆拳劲用力过猛,体内火元气一时接续不上,被修理工这一顿乱斗压制下去。只能一味地防守。 修理工的战斗风格也变成以伤换伤,只攻不守的疯狂模样。 沈断连中了修理工两刀,伤口一下子变成幽蓝的血口,血液流出也变成蓝色。 沈断翻了个身子,跳出战圈,用手试探了一下伤口,本来已经麻木的血肉又传来微痛的感觉。 “伤得不轻!” 只是这一下轻微试摸,沈断的伤口处的血肉就像是晶体般纷纷碎裂开来了,原来只是两道口子,这晶体化的一裂,裂开一大片的血肉,沈断瞬间被重创! “什么劲气?这么歹毒!” 沈断见伤口少掉了这些蓝色晶体后,才缓缓流出些许鲜血。这两刀要换作沈断来砍,怕是要连砍数十刀才有这样的战果。 “战斗型甲服果然不能小视!” “只是看这修理工疯狂的模样能催动这样的攻击吗?更像是甲服自动作出的反应。” 沈断一边躲闪修理工的攻击,脚下火剑带着受伤的沈断在空中急闪,得益于御剑术的快捷速度,就是修理工变身后的极速一时也没有沈断身法灵动。 沈断仔细回忆起刀气入体时的刀意,冰冷、稳定、目标明确,一层层地破开沈断体内火元气的阻截,然后同化血肉,之后冷酷地自我崩散,不让沈断的火元气找到一丝的反击余地,同时又在劲气崩散前造成最大程度的杀伤。完全没有犯任何错误,或是说人类通常会犯的错误。 “难道和我作战的就是这个甲服的智能系统?” 第十八章 智能系统 沈断有了之前和机械人作战的经验,借着御剑术的灵动,暂时可以躲避修理工的攻击,天眼开启,细细观察甲服的能量流动。 果然修理工原先气劲流动虽然被甲服的蓝光遮掩,但多少还能看出些痕迹,现在则是全身气劲都变成蓝色,修理工已经成为甲服的傀儡,而不是他的主人。 沈断毛骨悚然,就像是本体法相一样,若是本体虚弱,就会被这些自身修炼出来的外物吞噬。 “还好本体法相代我受过,被那甲服吞噬,否则现在的我就像这个修理工一样了吧!” 沈断看着修理工那痴狂的蓝眼,唏嘘道。 既然已经知道自己面对的对手是个冷冰冰的机械,沈断心里有了计划。 修理工明显没有给沈断计划的时间,看到沈断御剑术的绝对速度或许并没有快出多少,但是身形有如泥鳅一样,在修理工的刀网中穿花绕树就是没碰到刀气。 修理工或是说甲服的智能系统做出了改变,刀气回收,一时天地清朗,不再是之前蓝光幽幽的景像。 沈断心中一紧,知道甲服又有新的动作,凝神以对。 甲服浑身嗡嗡作响,突然喷出大量寒气。 见那蓝色幽光一出,就是沈断脚下火剑也是轻轻一颤,像是见了上古宿敌,那深入剑体的冰冷让火剑之灵也是一凛。 接着就是无数凌厉刀光如杨柳丝般拂了过来。 火剑在寒气之中速度明显减慢,沈断再不能像之前一样进退如电,只能沉身用起火爆拳劲在空中打出一道拳网,并刻意在空中提前引爆拳劲,借着连串爆炸造成的混乱,试图混乱甲服的出刀节奏。 “嘶!” 沈断是肌肤痛起才听到这个声音的,那如丝般的细微刀气丝毫不受沈断拳劲影响,闯入沈断护身气劲后,又能自行组合,变成一把寒光闪闪的小刀模样,对准沈断的小腹直戳了下去。 沈断避让不及,火元劲都用在抵抗寒气之上,这寒气不止对剑体有影响,就是身负火元气对寒气抗性远比一般人强的沈断也感觉火元气运转不畅,出拳时肋下发痛,元气搬运受阻。 “这寒气是什么东西?这么厉害?!” 普通的寒气又怎会有这般的威力,在沈断看来战斗型甲服里最厉害的武器还不是那威力极大的炮火,而是这不知名的寒气。 身体渐渐发硬,沈断用尽最后的元气驱使火剑把自己飞到远处。 修理工如影随形跟了过来,刀气不减。 “陨石引还没牵引到陨石吗?” 沈断有些后悔,若不是贪图陨石引的巨大威力,将之升级至陨石引,现在就是凭着原版的陨石拳劲都能多支撑一会儿。毕竟陨石引的不确定性根本不能用于实战之中。 劲气破空声响起,沈断退势如电,甲服经过推算知道一时半会阻挡不了沈断,再加上之前的战斗揭示了沈断强大的恢复力,好不容易取得如此战果,若是再让沈断恢复过来,这一战就不知要打到什么时候了,甲服的智能系统做出决断,改刀气为激光束,激光如雨,阻住沈断的去路,逼得他出手相抗。 激光束以点破面,沈断火爆拳劲起不了多少作用,而琉璃体也因为之前刀伤过重,身上血肉有三分之一都被晶化,只能强行剔掉,再用火元气催动恢复。 火元气虽在爆拳和陨石拳劲上契合,但是在恢复疗伤上的效果还不及原本的元气,灵性虽足但跳动活泼,于细微处催动细胞重生,再结合生成组织不是火元气的强项。 沈断惨叫一声,甲服所发的激光束透过寥寥几道火爆拳劲全数打在沈断身上。 沈断终于御使不了脚下已经被蓝色寒气冻僵的火剑,向地面跌了下去。 还在空中时,沈断眉心一闪,天眼开,火剑收敛火气变成一把明晃小剑回到眉心,用沈断的眉心火元气疗伤。 见大局已定,沈断最后用来逃命的火剑也被寒气逼回了眉心,修理工这个明显已经失去了神智的傀儡也怪笑了起来,不知是不是由于生前残留神智的影响。 甲服身上的蓝光再度大涨,就要跟着沈断落到地面给他最后一击。 突然天上一道红光降下,落在沈断眉心处。 沈断气势猛涨,像是受了什么元气灌溉,原本呆在眉心的火剑还没呆上一息的功夫就飞了出来,见风即长,足有沈断一人高时停了下来,悬立在沈断脑后。 甲服见此奇景,停了下来,开动所有感知系统分析异状,甲服光屏中各项数据流动,天地元气经过两人之前的大战已经十分混浊,有用的信息并不多,最后的结论是天上有不知来源的元气与沈断发生了共振。 至于这个共振是好是坏,甲服的智能系统无法给出足够统计学意义上的概率预测。 甲服的行事逻辑与人类不同,不存在行险或是保稳,既然是他无法理解的事发生,那他就先用足够的条件引起变化然后再观测结果。 甲服聚集蓝光异能于胸前,胸前的主炮炮口亮了起来。 这时沈断睁开双目,与眉心天眼,三眼齐齐发出和蓝光相抵的红光,那到来自天上不知名处的红色光柱更加粗壮,几乎要将沈断整个人都包裹其中。 “陨石引!” “舰炮发射!” 生死关头,沈断于大战之前就放到天上的陨石拳劲终于成功捕获到天外陨石,并且直接以元气的方式灌顶给沈断使用。 此时的沈断仿佛站立于九天云端,天下至细微处,至宏大处莫不落入眉心天眼,万物皆在我手。 火剑横过剑身被那陨石气劲灌注后发出嗡嗡的微响向甲服的主炮激光射去。 灰色大地被这一蓝一红两束光芒分成了两道。 一道至冷,蓝光所过处成冰成晶。 一道至热,红光所过处烟气蒸腾,仿佛火山爆发。 快捷无比的光束相撞的奇异景象却又像是让天地时间缓慢了下来,仿佛过了千百年后,两道光束才终于在天地的中央相撞。 接着是无声的五彩光晕一道道地泛开。 所有在光束相撞中央的物体都变成了飞灰湮灭。 湮灭过后,甲服像是失去了所有的动力,呆立在原地,没有任何反应。 沈断一记陨爆拳击出,甲服的周身又出现了无形的护身罩气将沈断的拳劲挡下。 修理工失去神智的头颅像蜡一样融化,取而代之的是甲服逐渐增大的声音,像是里面驱动的马达发出的噪声。 修理工明显已经不成人样的头颅上,只有两只眼睛还保持着蓝色的光芒。 在那片光芒里,沈断全身的气劲被甲服的高级分析系统看得一清二楚。 经过刚次那次足以毁天灭地的撞击之后,甲服已经将沈断的危险等级提至最高。 在甲服的分析光屏中,看到沈断头上一个红色的气柱连到天上,在那遥远的连甲服也无法感知的地方,有一个巨大的能量源。 那就是沈断能量的来源。 甲服定下策略,要把沈断与那个能量源的联系切断才行。 甲服使出能量刀,向沈断挥去。沈断使出陨爆拳轻易将刀束格挡在外,在陨石引的能量灌注下,陨爆拳的威力大得出奇,只是遥遥一击就把甲服的护罩打得摇摇欲坠。 这一刀只是甲服为了吸引沈断的虚招,向天上悄无声息地射出激光束才是甲服的杀招。 这道激光束在威力上没有什么出奇的地方,只是能强烈地造成空间紊乱,从而割断沈断与天上能量源的联系。 沈断脸上红光一闪,浑身的力气好像潮水般退去。 “聪明,竟然察觉到我的劲气来源。” 沈断不以为意,陨石引的功效本就快要到期,被甲服这一击不过让他提早退出这一超能状态。 “陨爆拳!” 沈断轰出百道拳劲,区别的是这些拳劲中还汇入剑劲,这是沈断最新的体悟。 沈断的三大杀招已经开始融为一体。 拳劲如剑,利得可以分金断石。 甲服的护身罩气也抗不住沈断拳剑劲,气罩被破,倒飞了出去。 被甲服控制的修理工身躯全部被化成一道蓝火,转成纯净的能量灌入甲服中。 修理工彻底成了甲服的养料。 沈断飞身跟进,又是一拳打在甲服腹部,甲服的腹部开裂,一团团如水珠的蓝火喷出,将沈断全身罩住。 这一击之下,甲服向地面坠了下去,砸出一个大坑,但是沈断的伤更重。 那蓝火不止在体外吞噬着沈断的护身气劲,还钻进沈断的体内,大口大口地吞吃气沈断的火元气来。 热寒两股气道以沈断体内的经脉为战场,开始惨烈的厮杀。 蓝火在质上和量上都完胜沈断的火元气,还好之前有陨石引的气劲灌注,还能支持一会儿。 沈断漂浮在空中一时没有余力再向甲服攻击。 可是甲服又岂会放过这样的大好机会。 先前的连番重击如果还是修理工为主体的话,已经受到了不可愈合的伤势。 只是修理工只剩下了一个蓝色的人形,对于甲服来说是个可有可无的存在,喷出了本源的甲服后,动力大不如前,但也得以重伤对手。 甲服晃晃悠悠地飞了上来,对准沈断刀光如雨。 沈断一心不能二用,勉力用陨爆拳来抵挡时,体内的蓝火又趁机占了大片的地盘,只有识海处还有些火元气在做最后的防御。 识海是沈断的大本营,有了之前本体法相的锤炼,火元气的密度远胜其他地方。 沈断有意退在此处,要来一记猛攻让蓝火吃个大亏。 没想到蓝火奸滑似鬼,明明只差最后临门一脚就可以把沈断整个吞噬,变成修理工一样的存在。却像是嗅到了什么危险的气息,在识海前晃了晃又退了回去。 甲服在外面消耗沈断的火元气劲,蓝火则在沈断识海外盘踞。 内外交攻下,沈断冒险运起神目,将本命火剑法体射入识海之内,与蓝火交战。 这也是之前沈断拳剑相合之下才能做成。 否则剑劲犀利与陨爆拳劲属性不合,火剑一入经脉就能让沈断重伤。 火剑一出,立时就驱赶走了大片蓝火,和体内无形无质的火元气不同,火剑本有剑体,又有沈断万剑御法,进退有节,趋退如电,与火元气相比,一个是三三两两的村野莽夫,不知战法,只知拿着农具一哄而上,一个是久经杀场的军队。 火剑身边浮起万道剑影,火元气在火剑的指挥下,幻化出万剑剑体,向蓝海刺去。 蓝火无根,不比火元气有识海大本营,进可攻,退可守。 蓝火败退。 甲服感应到沈断体内蓝火败相,知道此时的沈断力不能敌,就要飞身逃走。 没想到一片蓝色潮水涌来,后面还跟着一片火海,正是火剑为首组成的万剑火海,将甲服吞没。 在沈断天眼神目之下,甲服彻底失去了痕迹。 而经火剑在体内经脉中的厮杀,万剑法门和陨石拳劲彻底融为一体,从此,沈断三大杀招并无分界,只此一家。 “就叫它拳剑劲吧。” 沈断唤出拳剑凝成一把巨剑让自己踏足其上,向天梯上方飞去。 “下一个对手又是谁呢?” 第十九章 剑客 沈断期望着下一场的战斗,他不知道还要多少场战斗,还要爬到多高,才能看见最高存在,不过他知道,只要一场场地打下去,把面前的敌人都结束掉,最终会看到想看的人。 然后他看到了一个剑客站在前面。 沈断看到那个人的第一眼就知道他是个剑客。 不是因为他手里拿着把剑,而是他整个人的气质就是把剑。 松松散散地站在那里,眼睛看向远方,明明没有凌厉的眼神,但一个转身,那扑面而来的气势就像是一把利剑要把自己从中间剖成两半。 “这是个顶尖的剑客!” 沈断毫无畏惧地站在剑客前面。 “我的剑叫作九阳。本来他有个妹妹叫九阴的。” 剑客提起手中的长剑,放在手里摩挲了起来,那温柔的手势像是抚摸情人的柔腻肌肤。 话语淡而无味,随便地像是和沈断拉家常,虽然双方都是第一次见面。 “你剑意惊人,但是和拳劲夹杂,浑浊不堪,以后不要在我面前用剑。” 剑光瞬间亮起,像是雨夜雷电,声未响而光已至。 沈断忽然起来退意,就好像之前那种种恶斗就是一场不愿再回首的恶梦。 他要回去。他不要面对这个人。 剑光没有带来呼啸的风声,或是其他任何的异状,就像是阳光洒在身上一样,静谧,安宁。 天地之间都被这安静的剑光充斥,没有一件东西在排斥它。 只有沈断。 沈断不仅在排斥,他分明是恐惧,恐惧地看到了那剑光之后做的事情。 剑光把沈断的身体一分分的量好,然后就这样割了下去。 沈断引以为傲的拳剑劲没有起到任何阻拦的作用,那剑光像是切割奶油的刀,一刀入底,而且没有任何阻力。 沈断从头至脚,均匀地分成几块。 那剑光准确得就像机器。 这只是沈断提前看到的画面。 一刹那间,沈断醒悟过来。 不是自己突然有了预知的本领,这些画面都是那道剑光“主动”告诉自己的。 “走!要么死!” 沈断被那剑光逼得拳劲消退,只有眉心的火剑跳出,在空中顶着那如旭日东升的剑光微微颤抖。 “你这把剑我以前看过。” 火剑一出,剑客的目光从那至远虚无处移了回来,落在剑身上。 那目光有如实质,剑身一沉,发出一记悲鸣,似乎是一座大山压在剑身上。 沈断眉心天眼一痛,被那目光扫过就像是被一把利剑割过一般。 剑客接着说下去。 “那时候,我还以为自己是这个世界最强的剑客。最强的剑客就应该用最强的剑。” “然后那个人带着那把剑过来。” “那个人很强,我连一招都没有抗下。” “这九阳剑就是那个人留给我的。” “最强的剑,可惜我不再是最强的剑客了。” 剑客的眼中没有多余的东西,纯粹地只是在回忆过去。 沈断默默地抗拒着恐惧的本能,一点点地积攒着战意。 “你杀心未起,我不动手。” 剑客突然微微一笑,像是看穿了沈断心中所想。 那剑光发出竟像是静止了时间一般,停在空中。 如此剑技已经由法入道。 沈断的心里有了一丝凉意。 这样可怕的敌人在天梯上还是第一次见道。 沈断做出了最后的决断。 收回火剑,对那剑客道:“我打不过你。” 剑客眼中笑意浮起,像是夜市中熏着暖风的孔明灯,道:“没打过你怎么知道?” “有些事不用做也知道结果的。等我三天。我再回来向你挑战。” “三天?不是三年吗?” “三天!三天不过,这辈子我也过不了。” 沈断转身离去。 剑客的剑光在沈断离去后,才发了出来。 只见一道闪电自地向天倒卷而上。苍穹尽现,隐有一道黑缝显现。剑破虚空! “我等你。”剑客的声音从后面传来。 沈断不回头,他不敢回头,也不能回头。 不敢回头是因为怕回了头就再也兴不起和那人对战的勇气。天梯登顶无望。 不能回头,是那破碎虚空的剑意如针芒刺在沈断背后,回头怕是要被剑意所伤。 沈断走回到了和甲服作战的地方。那些被蓝火和陨石拳劲砸出的大坑还在原地。 沈断找了一个坑坐下,闭目冥想起来。 “我要突破。只是那剑客已经强到了非人的地步,一剑随意挥出就能打破虚空。这种程度真的能在三天内修炼成功吗?” 三天是沈断自己强行给出的时间,如果连三天的时间都给不出,沈断就连面对剑客的勇气都没有。 坑里还残留着甲服留下的蓝火,坚韧地在坑里的土石上燃烧着。 这些蓝火对沈断已经造不成任何伤害,反而因为之前在经脉里和沈断的火元气交战的缘故,有了亲近之意,原本是要在空中烧掉它最后一点的身躯,却本能地向沈断的手指游了过去。 沈断苦思突破之路没有进展,不由地伸手拨动着微弱的蓝火火苗。 突然坑内的石头松动,沈断的身形一沉,竟然掉了下去。 这坑下别有洞天! 舰艇的外壳在之前沈断和甲服的大战中被击穿了一个大洞,因为土石覆盖,沈断一时没有发现。 这是一个蓝幽幽的房间。蓝火也跟着沈断跌了进来,刚一进到这个房间,蓝火好似发出一声欢呼,火苗大涨,成了一把火炬,将整个房间照亮。 触目处,全是蓝色火烟,像水一样储存在透明的水池里。 那蓝火投进这些水池里,就像是水化进了水,再也寻不到踪迹。 沈断好奇地捧起一掬蓝水。 那蓝水的性质至寒内里又是至热,像是火苗一般在沈断手心里窜动。 那蓝火忽地一个跃起钻入沈断体内。 沈断大惊,忙运起火元气,召出火剑在经脉中迎战蓝火。 还好蓝火数量不多,再加上沈断之前与蓝火交战的经验,火剑没用多少功夫就将这些蓝火击散。 击散之后的蓝火并没有退出沈断的经脉,反而染到火元气之上,让沈断体内红色的元气起了一点蓝色。 “元气的质量更加精粹!” 沈断突然发现击散蓝火之后体内元气发生的变化。 原本火性暴裂,威力足够,但是于细微控制处总有欠缺,有了蓝火相合之后,跳动的火元气多了一丝冰寒之意,运用起来也更加顺畅如意。 “何不把这一池的蓝火都炼化入体?” 沈断正在如何突破上一筹莫展,眼前正有这蓝火契机,怎会不利用起来? 沈断坐在水池前,一点点地炼化蓝火。 全身红色元气掺入蓝色后,渐渐变成灰色。 到了最后,沈断已经不满意这样缓慢的炼化速度,索性躺进水池。 这时沈断的元气已经基本上转成了灰色,只有识海处的元气还是红通通的一片。 水池里的蓝火欢快地涌入沈断体内。 沈断识海处的火剑此时早已变成一把灰蒙蒙不起眼的长剑,没有任何光芒,像是捅灰的木棍一般。 但是蓝火一碰到这把灰剑,就被击散,融入沈断的识海之中。 修炼不知岁月,水池中的蓝火缓慢下降,到了最后,沈断的脸已经完全露了出来。 只有薄薄的一层在沈断身下。 沈断突然双目一睁,天眼也开,一道寒光射出。 一把灰色小剑在空中滴溜溜地直转。 沈断走出水池。 每一步都把地面踏出一个深坑。 这是进阶后力量无法控制的征兆。 三步之后,沈断的脚印就浅得无法看出。 再三步之后,灰色小剑回到眉心天眼处。 沈断立于虚空之中,回到地面之上。 一身力量足可击穿苍穹,沈断放眼向那剑客处看去。 “你等着,我来了!” 沈断长啸一声,如流星划过天空,向那剑客处飞去。 剑客还在那里等着沈断,就算雕塑一般连握剑的姿势和眼神都没有变过一丝一毫。 他看到沈断御剑飞来,脚下的飞剑不再是火红颜色,灰蒙蒙的不起眼。 剑客还没等沈断开口,就开口笑道:“我输了。我在前面等着你。” 身形渐渐消失。 沈断大怒,一剑斩去,却斩了个空。 这剑客竟是某个大能的分身。 之前那破碎虚空的一剑想来只能发出一剑,吓走沈断而已。 之前的威压和境界是真,但是实战还是敌不过沈断。 “没关系,反正再往上走总会碰上你的。” 沈断被剑客这一戏弄,耽误了不少时间,但也成功地将一身元气换成灰气,威力大增。 第二十章 掌者 “那剑客能借分身发出如此惊人气势,肯定有一门秘法在后支撑。” 沈断御剑前行,还在思索着剑客的事。 “只是以这剑客的实力在天梯上绝对是前几名的存在,为什么要分身到此和我一战呢?” 剑客的举动充满了深意,沈断一时参悟不透,只能暂时抛之脑后,准备迎接下一个对手。 天上突然下雨了。 虚空舰艇之上,哪有雨? 沈断觉得无比荒谬,可是雨滴打在身上又是格外的真实。 伸出舌头舔了一下雨滴,苦! “我叫掌者,手掌的掌,看我的‘黑虎掏心’。” 一个声音傲啸道。 一双手出现在沈断面前。 两手一分一合,在雨中平平推出。 雨点像是受了一股磁力吸引在那双手中聚集成球,然后撞向沈断。 沈断朝天上看去,似是还在想这雨是从何而下。 眉心灰剑自出,噌的一声刺向水球。 水球在雨中吸收雨滴继续变大,等灰剑刺到水球时,那水球已经可以轻松将灰剑吞入。 灰剑进了水球,速度减缓,水球反成了一个水牢一般将灰剑笼住,灰剑在里面左冲右突就是出不来。 掌者笑道:“我这心球如何?看你御剑有成,这剑灵性初现,就送给我吧。” 沈断还是两眼望天,似是地上再没有什么事能吸引住他的注意力。 口中冷冷吐出:“爆!” 灰剑在水球内爆炸了。 水球化成无数尖利水箭向掌者飞去。另有无数灰气朝沈断眉心处飞去,再度凝聚成灰剑模样。 这是沈断全身元气转成灰气后所领悟的爆剑手法。 掌者双掌一拖,将那水箭收回手中也旋成一个较小的水球。 掌者扬扬眉毛,冲天大喊道:“龙王,这小子有趣,给我下刀雨!” “果然!”沈断暗忖道,“天上有人操纵下雨!” “这龙王又是什么人?” 天上雨势渐停。接着无数利刃如雨而下,于空中互相撞击,发出震天响的劈裂之声。 “刀雨,竟真的是刀雨!” 沈断眉心灰剑急射而出,召出万剑剑体于身周形成剑风护体。 再看那掌者也没什么动作,刀雨落到他身周三尺就自动飞向掌者双掌之间,发出一阵咯吱声响,扭曲聚合而成一个金属圆球。 “看你能否爆开我的刀球!” 掌者的手上功夫似是只能捏物成球,但就是这一招就让沈断疲于应付。 天上刀雨势急,灰剑抽不出身来,沈断只能以拳剑劲连着几拳击向刀球。 刀球仍旧吸纳天上刀雨膨胀开来。 沈断的劲气打在刀球表面发出叮当声响,却连它的飞行轨迹都改变不了。 刀球近身,还扰乱了护体剑风,天上刀雨找到空隙就钻了进来。 沈断忙出拳将头上降下的利刃击碎。 这一分心,刀球已经打到身上。 那刀球一接触到沈断的身体就分解而成千百柄利刀四散割开。 沈断一时不察,身上血口无数,成了一个血人。 掌者笑道:“这还只是第一个呢!” 说着又捏了一个刀球扔了过来。 沈断怒极,拳剑劲迸发。 “万剑朝宗!” 灰剑剑气冲天,剑风一旋,范围扩大,将百尺之内的刀雨都纳了进来。 剑气冲天到达顶点后又四散落下,形成一圈灰色领域。 灰色剑域之内,刀雨反成了剑体的补充,被染上一道蒙蒙灰色,随着万道剑体旋转起来。 夹杂了刀雨之力的剑风,在沈断眉心灰剑的召集下变成了一把巨剑向那掌者刺去。 剑身极大,也没对准刀球,行进路线上就自然将刀球碰散化成刀体后又反被吸纳入巨剑之中。 掌者眼色一变,轮臂一挥。 刀雨改变了方向,纷纷朝巨剑击打过来。 刀雨数量过多,就是巨剑剑身有剑域之效,也抵挡不住这么多刀体的攻击,散出万道利剑再度散开。 这一回合,二人算是打了个平手。 可是天上还有一个高深莫测的龙王。 沈断决心要将掌者先行解决。 沈断张开剑域,把刀雨挡在外围。 自己铁拳一攥,就要以拳剑劲近身搏斗将掌者毙于拳下。 掌者毫无惧色,举掌以对,道:“比拳脚功夫我最喜欢,来吧。” 二人斗在一起。 沈断自从将剑劲融入拳劲之后,拳劲之中除了原本的火劲、爆劲之外就对了一股无物不透的刺劲。 这三道劲力要是寻常敌手碰了,至多只能应付两道劲力,第三道就难以为继了。 可是掌者手上的劲力除浑厚雄大与沈断灰气敌个旗鼓相当外,劲力只有简单的一重。 就是一个粘字。 也是凭着这个粘劲,掌者才有了捏万物为球的本事。 沈断的三道劲力碰上掌者都被他用粘劲或揉或搓或卸挡住。 沈断愈用力,就愈觉得掌者这一双手像是大海纳百川入流般宽广无边,浑厚异常。 茫然而不可抗。 这是沈断与掌者交手的感觉。 就是沈断有意催动爆劲在掌者手中积累到一定量后,一次爆发,也能被掌者提前发觉,用粘劲强行将爆发时间错开,本是集中爆炸的威力被他分解成数道轻微爆响。 双掌只是一道烟气蒸腾就再无伤害。 沈断头顶上的压力也越来越大。 那至今为止还未现身的龙王在幕后唤出刀雨,也许是见掌者不占上风,龙王挥风作雨,刀雨势急。 刀体越来越大,到后来,明晃晃的如沈断一人大小的刀体从天而降,直插在沈断身前,阻了他的拳势,连剑域都不能稍阻其势。 “这无穷刀体龙王又是从哪里来的?” 沈断的万剑之体号称万数,有实体的其实只有眉心天眼处滋养的灰剑一柄,其他9999柄都是剑气高度凝结而成。 可这刀雨所下刀体件件有着锋锐实体,粗略一算刀体数目怕不是已经超过百万之数。 “如果龙王只是凭一己之力做到这一切,我是一点胜算也无,还不如直接逃走。” 沈断心知那龙王必是用了什么法宝,或是舰艇上某处机关才能达到这种非人效果。 那边的掌者趁着刀雨势急,也攻了上来。 掌者手中粘劲擅守不擅攻,不过借着刀雨,每一掌拍出,都有无数刀体被掌中粘劲带飞了刀势向沈断砍来。 沈断等于要面对数个敌手,又得应付头顶上不断加强的刀雨,一时手忙脚乱,被掌者抓住空隙击中好几掌。 粘劲入体,沈断体内经脉灰气运作不畅,像是被那粘劲缠在了一起,线头线尾搅乱成一团,要想在短时间内解出绝无可能。 沈断周身气劲一弱,那刀雨透过剑域扑了进来,沈断足下已满是利刃,稍有不慎就会伤到腿脚,行动更加不便。 掌者踏了进来,一掌拍向沈断胸口,就要了结沈断的性命。 沈断大笑道:“中计了。万剑穿心!” 剑域将掌者罩住,剑域之内所有刀体都化作剑势与沈断本体万剑相合,朝掌者胸口钻去。 剑域凝聚在掌者和沈断的狭小空间内,威力奇大,就是掌者连出数掌,试图引动刀势阻挡也起不了丝毫作用。 沈断之前使出剑域有意示弱就是要让掌者掉以轻心,欺进他怀中,再好用剑域一举击杀。 掌者大叫一声,万剑穿身,双掌挡在身前也起不了丝毫作用。 沈断的灰色劲气入体,恐怖威力显现,掌者的身上先是燃起来红色火焰,然后又是一阵刺骨之寒的蓝火烧起,将掌者的身躯烧得一干二净。 天空中传来阵阵雷声:“小子有种,竟能击杀掌者。看我的暴雨刀洪!” 雨势骤急,刀锋攒动,聚在一起,远望过去,像是一座刀山压了过来。 沈断将剑域进一步压缩控制在身周肌肤上薄薄的几寸,仿佛是一道灰色无形的剑甲,朝那刀山冲去。 “看我把你这躲躲藏藏的家伙揪出来!” 刀山只是远望,沈断飞近了,发现无数刀体间还是不少细小缝隙,正好能让沈断经过。 沈断催动剑域,在锋利刀刃之间穿梭而行。 剑域之中剑体不断与刀山刀体相格,发出咯吱怪响。 只是一息的功夫,沈断就像是与千数刀道高手过招,剑域现出裂痕似蛛网般蔓延开来。 沈断有意迎向刀山,就是想在刀山凝合之前,寻隙而上,刀山操作之意最浓,顺着刀山反向查找才能找出龙王本体所在。 “这龙王一直不肯现身,本体战力必定孱弱,只要找出他本体所在,我就赢了。” 刀山终于到顶,沈断长啸一声,御剑飞出,剑域已毁,只剩脚下一把灰剑。 沈断顺着刀意望去,见一片刀云之后隐隐传来无数细丝般的波动。 “就是那了!” 沈断电光闪射间冲入刀云,只见一个头上长角的人穿着一身奇怪服饰在鼓捣一些仪器。 沈断一剑劈到仪器,电花四射间,刀雨骤歇,那满天的刀雨像是各自遁入虚空,就是那角人所坐的刀云也消失不见。 一时间天地清朗,沈断受那刀雨攻势连累的压力也一扫而空。 身形气势暴涨,沈断直指角人,道:“你就是龙王?” 龙王站起身来,不慌不忙道:“刚才你那万剑穿心,太多破绽,杀人只需一剑,或来万剑这么费功夫?难道你以为万剑杀人就比一把剑快吗?” 沈断一愣,没想到龙王指摘起他的功法。 接着冷冷一笑道:“那你大可试一下到底是哪种剑法杀人更快。” 也不等龙王回答,脚下灰剑化成一道灰蒙烟气歪歪扭扭地向龙王心口射去。 龙王角上电光闪烁,突然于虚空之中打开一个门户挡在身前,那灰剑飞入门户就没了踪影。 沈断大惊,这灰剑不是剑气所凝剑体,而是眉心天眼所凝本体皇剑,失一剑等若失去万剑。 忙催起元气唤回灰剑。 还好人剑之间的联系虽弱,但也能感应得到,沈断能感觉到灰剑像是飞到了一个极遥远的地方,正在高速飞回。 一眨眼的工夫,就在那道门户要关闭之前,灰剑飞射而出,绕着沈断头顶盘旋了几圈。 剑体悲鸣不止,沈断拿过灰剑,见剑体上锈斑无数,像是经历过无数岁月洗礼,只是飞入门户的这一息功夫,剑体老朽的就像经过了千百年风霜雨露一般。 沈断忙将灰剑收入眉心滋养。 龙王怪笑道:“怎样,刚才你要是自己挥拳上来,可不像这剑身能自己飞回来了。老夫的万妙之门有转换时空,颠倒阴阳之大能,不是你这连天梯上下也分不清的小辈能应付的。” 沈断一惊,倒是为龙王的万妙之门的威力所惊,而是那“天梯上下”之说。 “天梯还有上下?不是只有一个方向吗?”沈断明知对方是敌手,只是心中疑问不解难以舒怀。 “死了之后我再告诉你吧!” 龙王大手一挥,又是一道万妙之门打开,不同的是这回万妙之门向沈断缓缓移了过来。 沈断见了灰剑所受伤势,又怎会以身涉险,忙要避开。 只是却有一股吸力将沈断定住,只能眼睁睁地看着万妙之门向自己移来。 龙王摆弄着手中的一个奇形仪器,道:“老夫为z区总控制室的门卫,之前的刀雨总共消耗了我百年积累的刀体,不过反正放着也是无用,废了就废了,这引力器你之前没有斩坏,只能说是运气太差。” 沈断早已看出龙王本身战力几近全无,但光凭着这些古怪仪器就足以将任何高手玩弄于手掌之间,有心杀他,却连自身也难保。 大叫一声,浑身灰气漫出。 那龙王“咦”的一声,沈断身形一跳,似是挣脱了引力器的控制。 “嗖!” 万妙之门吞噬了沈断,已然迟了。 第二十一章 万妙之门 一片虚空之中,立着一个白塔。 仿佛天地诞生之际就已存在。 但是此处既无星辰日月,也无山脉河流。 只有极远处的流光昭示着这个世界的广阔。 塔外烟雾缠绕,只能看到塔下几层。 突然一阵风吹过,塔顶显现出来,那上面是万妙之门的光痕。 “看来只有到塔顶才能回去了。” 沈断默想道。 飞了过去,塔内自有一股禁空法力,沈断坠了下去,进塔。 第一层只有一个小女孩。 小女孩手里拿着个毛绒玩具,是个动物的模样。 沈断也不细看。 女孩转过身来,“大哥哥,你是不是要到塔顶去啊?” “是。” 只是一个容貌普通的女孩,唯一的特点就在于她那双大眼睛。 “那你可要陪我的玩具玩哦!” 小女孩冲沈断说道,捏了捏手里的毛绒玩具。 “为什么?” “因为它在这塔里,只有我一个人陪它玩早就腻了。大哥哥,可不可以呢?” “好吧。” 一个小女孩孤零零地在这塔里也不知呆了多久的时间,沈断不忍心拒绝。 “太好了。”小女孩跳起来,欢呼雀跃。 “杰克!出来吧!” 小女孩的手上冒出了妖异的火焰,点燃了手上的毛绒玩具,接着用力往地上一摔。 整个塔身似乎都在颤抖,那个毛绒玩具身上的火焰突然暴涨起来,在火焰中一个巨大的身影显露出来。 一个巨大的怪物,张着满嘴的利齿向沈断咬来。 “大哥哥,杰克可是很好动的。你要小心点哦。” 小女孩“好心”地提醒狼狈避开怪物的沈断。 沈断在地上极速地闪躲,那怪物巨大的身躯只要稍做动作激起的风压就能让沈断身形一滞,几次都是险之又险地擦身而过,毛绒的鬃毛在妖火的作用下变成了刺人的利器。 沈断张开剑域,压制着妖火,冲到怪物的脚下,一记陨爆拳击出,怪物痛吼一声,庞大的身躯向沈断压了下来。 沈断忙用御剑术避开,看到怪物不可力敌,沈断把目光转向站在一旁看他和玩具“玩耍”的女孩身上。 “这女孩是关键,要先制服了她。” 沈断如一把利剑向女孩飞去。 怪物站起身来,头顶几乎要捅破塔顶,伸手要把沈断拦下,沈断一个斜身从怪物的手臂上窜过,直取女孩。 女孩的大眼里闪现着兴奋的光芒,全身妖火四溢,像是一个火人般,尖声责怪道:“大哥哥,你不乖,说了你要陪他好好玩的。我要惩罚你!” 女孩的身子逐渐拔高,转瞬间竟变成了一身形高挑的妖艳妇人,一袭斗篷,精致的面容被掩盖在斗篷的阴影之中,只有一对妖异的红光闪烁。 女人的右手一挥,一道闪电鞭劲挥出,缠住了沈断的腰,连剑域都不能抵抗,电劲入体,沈断一半的身躯发麻。 像一口破麻袋掉了下来。 女人手中电鞭不停,连着几下如闪电般轰到沈断身上。 沈断身子抽搐了几下,在地上略微弹起,面朝下倒在地上,不知死活。 那原本咆哮不止的怪物早就躲到一旁,缩成一团,似是怕极了这闪电鞭,看来吃过不少这个鞭子的苦头。 沈断此时从地上一跃而起,好不容易将体内电劲驱除,沈断轰出万道拳劲,拳劲剑劲早已融为一体,陨爆拳劲与万剑穿心相合,只见万道虚影拳头向女人砸去。 女人电鞭一个回身旋转,将沈断的拳劲隔在外面。 沈断背后腥风吹来,还有一股热气跟来,那怪物又扑了上来。 塔内第一层的空间巨大,就是怪物这样扑腾,也有足够的空间让沈断闪躲。 只是这会怪物一个弯腰,身上脊柱处开裂,竟钻出无数浑身光滑,像猴子般的吱吱乱叫的小东西。 小东西手上也是利爪,蜂涌过来,跳到沈断身上四处乱抓。 沈断剑域一张一弹,将这些恼人的小东西弹开。 他们又不知死活地围了上来,毫不畏惧,即便短小的肢节被沈断的拳劲打开就再难够到沈断。可是还是发出厉声尖叫,瞪大快要掉出来的凸起眼球向沈断面门挠去。 沈断拳劲一吐,变成一把剑形,“唰唰唰”几声清响,将这些小东西一分为二。 下半身还立在地上不动,沈断从残身边上走了过去,下半身才软倒在地。 兀自存活的上半身不依不饶地伸出利爪抓住沈断的脚踝,还没碰到就被沈断的剑域割断。 怪物脊柱处的裂口已经愈合,似乎是因为这些像猴子一样的小东西的死亡,怪物仰天长啸起来,塔顶土石的灰尘也在啸声中下落,落了沈断一头。 被染成白发的沈断跳到怪物背后,手掌摊开,眉心一点灰气射在手心之上,形成一把灰色巨剑,直插入怪物的脊柱。 “好极了,我就叫你跟他好好玩吗!” 女人不知何时又变回了女孩的模样,并没有因为沈断伤到怪物而生气,反而拍掌叫好道。 似乎这种程度的伤害在女孩看来也只是玩耍而已。 沈断全身的重量挂在剑上,用力一划,怪物肌肉虬结的身体被开了一个大口。 里面传来金属撞击的声音,沈断剑光一亮,趁着剑光朝里看去,只见里面赫然是一条条的锁链锁住一个个奇形的怪物,有些就是沈断刚才恶斗的猴子般的东西,更多的则是各式各样的人种,有的身形巨大,手里还握着巨斧,有的一身武者打扮,正在养气静坐,看到外界传来的亮光,都往沈断的方向看去,同时发出各种声音,虽然语言不同,沈段却清晰地收到了他们的信号,“放我出去!” 这怪物竟是一座肉形牢笼,看来这些人都是闯塔未果的人被女孩囚禁在这个怪物体内。 女孩的声音在沈断背后响起。 “怎么样?这些都是我珍藏的玩具,可不要弄坏了哦!” 沈断浑身汗毛倒竖,一剑回劈,却没有击中任何东西,再一看,那女孩还站在原地,却不知用了什么法门把声音传到沈断的后面。 “那刚才那些猴子一样的东西都是这些人转化而成的了?”沈断突然想到这点,再也抑制不住心中的恶心,一股怒气勃发,拳剑劲迸发,钻入怪物体内,向里面这些锁链轰去。 这些锁链都是怪物的骨头所化,拳剑劲轰到上面发出铿锵之声。 众囚犯得脱,一个个兴奋地起身就要冲出去。 这时水声传来。 “这里哪来的水?” “不好!”刚得自由的众囚犯反而回到原地死死抓住砍断的锁链,像是救命的稻草一般。 泛着黄色和残肢的黄水冲了过来,沈断被水流带走,事实上连那些抓紧了锁链的囚犯也被冲走,那水中蕴含的酸力只有怪物自身骨节所化的锁链才能承受的住。 沈断巨剑一摆,刺入怪物的肌肉之中,固定下来。 巨剑身上有剑域护身,泡在黄水中一时酸力渗透不进,沈断摇摇晃晃在黄水中不知泡了多久,黄水才渐渐退去。 沈断环目四顾,刚才还足有数十人的囚牢已经空荡荡的一片,只有断掉的锁链摇摇摆摆发出叮当声响。 “我本是想救他们的。” 沈断心中苍凉,说不出的滋味。 救人未果反而害了他们。 自己划开怪物脊柱钻了进来,也就罢了,为什么又一时莽撞,砍断锁链呢? 沈断正在自责中,突然脚下一软,自己跌到那女孩身前。 那怪物已变回毛绒玩具回到女孩手里。 女孩的大眼愤怒地盯着沈断:“都是你!你把我的玩具都毁了!” 女孩的手里闪烁着耀眼的电芒,那电芒像是被一个无形的力场约束在女孩的手中,偶尔有一丝漏在外面,就发出一声高频的利叫,力量惊人。 如果这一击打在沈断身上,沈断相信就是自己把所有的防护力都用在剑域上也会被轻易地打穿变成一具焦黑的尸体成为这个女孩的收藏品。 这时天空中突然出现了一个圆形的漩涡,漩涡边上全是利齿,高速地旋转着,女孩停下手来,朝天上看去。 漩涡之中突然降下一根锁链,锁链末端像船锚一般系着一个流星锤似的重物,砸在地上,然后数十道粗大的锁链砸下,固定在地面上。 然后一个人跳了下来,面色苍白,身上的盔甲冒出青白色的火焰,还有着无数玄妙奥秘的符文,带着磅礴的气息一步步向女孩走来。 沈断只是看了那人一眼,就从那人的眼里看出一副末世的图景: 乌鸦在仍未腐烂的新鲜尸体上,天空中飞过战舰,地上仍未瞑目的女孩的尸体,带着巨大轰鸣声的火流星,一颗、两颗,三颗,……到了后来数量已经没有了意义。 无数的人类和怪物在厮杀,大地上满是血肉堆积成形的河流。 “德马!你到第一层来干什么!给我滚回去!” 女孩愤怒的声音惊醒了沉浸在那人双眼景象中的沈断。 “优西,这第一层我想来就来,可不是你说了算的。” 那个叫作德马的异族强者弹着手中的利刃,不以为意地面对女孩的怒火。 沈断这时才知道这个身形如孩童的可怕强者叫作优西。 “难得有新鲜的血肉进来,都给你了,我还有什么?你也知道外界的开口数百年都不一定会再次开启,你不要忘记大人的任务!” 德马的口气越来越严厉。 优西哼道:“别拿大人来压我,大人数千年未归,只留下我们两个守在塔里,要不是给了外界那个家伙一些好处,让他送些玩具进来,我们这虚空千年流浪又是怎么渡过的!这主意是我出的,人是我的!” 说到后来,优西几乎是在用尽全身力气在尖叫,不过手上的电芒不再显现,反而抓住毛绒玩具后退了几步,显然那个叫德马的异族强者让优西极为忌惮。 “可是那扇门户的材料都是我出的,没有了那扇门,你出的主意有用吗?以外界那人只知道搬弄仪器的家伙的实力,恐怕连开启门户的力量都没有吧。” 德马讽刺道。 “这人我要了!” 德马身上射出一条锁链将沈断缠住,转身就要回到那个圆形漩涡中去。 “你敢!” 啪! 一条电鞭抽在德马的身上,德马的肉身有别于人类,高能的电流并没有烧焦德马的肉体,反而流出了岩浆般的血液,顺着胳膊流到了两支利爪的手掌上,滴在满是砂砾的地面上,形成一朵妖艳的血花。 德马似是没有料到优西为了这个玩具会跟他动手。 也不回身,沉身说道:“优西,当年你我二人共奉大人之令入塔守护,千年来偶有争执,可未曾真正动手,今日你是疯了吗?为了这个小东西,你真的要和我德马库来利动手!你准备好承受我的无边怒火了吗!” 仿佛火山迸发,德马愤怒中说出了自己的本体真名,他的种族血脉之力全在真名之上,随着“德马库来利”的真名吐出,虚空之中,传来无尽空间中德马一族的血脉之力,灌入德马本已壮硕的身躯。 德马回身一拳,火热之力就充斥了整个塔内,塔身似乎承受不住德马的拳力,发出了吱吱的怪响,仿佛下一刻就要塌倒。 女孩无法再以这样的形态与德马对敌,回身跳跃中变成了妖艳女人的模样,电鞭绕身形成一个电形屏障挡住德马的拳力。 “这样的无聊日子我再也不想过了。再多的玩具都没有用,你让我把那些外来者困起来变成猴子也没有意思,也好,让我们把这塔毁了吧!” 两大强者纷纷释放出自己的最强气息,只在边上被波及到的沈断都有些吃不消了。 “那龙王当真好本事,竟把自己放到这种地方。这样等级的强者放到天梯上都是可与那剑客媲美的存在,不知道他们所说的老大又是谁?” 沈断被锁链困住,却没有受到多余的伤害,强者气息冲来时,锁链还会发出层层黑光替沈断挡去大半。 之后沈断再也听不到任何的声音。 只有红色、黑色这两种颜色在沈断眼前变幻出各种形状,时而是红色占了上风,把黑色吞了进去,时而又是黑色破开红色的包围,反把红色吞了下去。 奇怪的是没有一丝的声音。 两大强者虽然怒火涛天,但是在战斗中还是保持了最后的一丝理智,用领域将塔身保护了起来。 否则光是声波撞击就足以将这个塔摧毁得一干二净。 突然整个世界都只剩下黑色。 一只手过来把沈断抓了起来,迎着塔顶的漩涡飞去。 沈断侧过头看了一眼,果然是德马。 德马的表情是木然的,似乎刚才的大战不过是伸了个懒腰的小事。 沈断很好奇那个邪恶女孩的结局。“死了没?” 想回过头看一下地上的情形,那锁链发出的黑气却让这个小动作也难以完成。 德马看出了沈断的意图,面具里吐出一阵蒸气,道:“我没杀死她。但是你回头看的话,我就杀了你。” 没有任何威胁的语气夹杂其中,但是沈断一点也不想挑战德马的权威。 二人穿过漩涡,来到了塔的上一层。 看到这一层的景象,沈断倒吸了一口冷气。 一个个玻璃槽内放着各式生物,全是蓝色的液体。 那不正是沈断在天梯坑内的那个房间里吸收的蓝火吗? “我正是感应到你体内‘阿滋摩多’的存在,才把你从优西手里救过来的。”德马对沈断这么说。 沈断知道德马所说的阿滋摩多就是蓝火。 “你是第一个自然吸收阿滋摩多的人,我想老大看到你应该会高兴,他也就会回来的,来!我送你上顶层回去。” 德马如此爽快要送他回去,沈断一时摸不清德马的想法。 “为什么?” “我只要你去那个世界看到老大后带给他一句话就行了。” “什么话?” “忠实的奴仆在无尽的岁月里等待他的归来,时间不能磨灭我们的忠诚,但是隐藏在黑暗中的敌人却不肯放过我们手里的珍宝。” 德马脸上带着庄严的神情说出了这一句话。 “你又怎么知道我能找到你们的老大?” “不用去找,你体内的阿滋摩多会把你带到老大面前的。去吧!” 德马一拳向上击出,塔顶就如之前一样出现了一个巨形的漩涡,漩涡里沈断看到了万妙之门的光芒。 德马一掌打在沈断背后,沈断向上飞去,穿过漩涡。 一面巨大的光门耸立在沈断面前,光门自然有一股吸力把沈断吸了进去。 沈断还在回味德马所说的‘阿滋摩多’是什么东西,天旋地转间就回到了天梯。 这里还是之前和龙王战斗的地方,不过龙王已经不见了。 “他一定是以为我死了。” 见识过优西和德马惊天动地的能量后,沈断也很理解龙王的心思。 没有人能活着从万妙之门出来,要不是自己身具阿滋摩多,德马为了让老大回来也不会这样轻易地放他回来。 说不定他最后要么成为魔女优西的玩具,锁在那怪物体内最后变成猴子一样的存在,要么被德马收藏在那蓝火水槽内,成为一个标本。 不论哪个结局都不是他喜欢的。 如德马所说的,体内的阿滋摩多终会将他带到老大面前。 “疯子,天梯之上又怎会有他们的老大呢?” 在沈断看来,这个天梯有他背后的故事,似乎有个巨大的谜团笼罩着这个神父所说的战魂世界,可德马的宿命论并不能说服沈断。 他只知道打倒下一个对手。 第二十二章 墨镜男 沈断看到了一个稀奇的人。 他穿着沈断熟悉的迷彩军服,带着墨镜,冷酷的面容,掩藏在墨镜之后的眼神,都足以迷倒沈断在人界时的一批女生。 发达的肌肉几乎要将军服的袖子撑破。手里还拿着一把巨型枪械。 墨镜男的背后传来一阵螺旋桨的裂空声。 达达达达! 一架直升飞机从墨镜男的背后飞出,悬停在墨镜男的头顶上。 桨风对墨镜男的板寸发型没有影响,就是紧身的衣服也没有飞起。 稳健如山的身形,站在那个小山坡上。 墨镜男的眼神似乎能穿过乌黑的墨镜射出来,对站在山坡下的沈断道:“你来了。” 那语气平常的似乎是结婚20年的夫妇相互问候。 沈断的目光转向直升飞机里的驾驶舱,里面空无一人。 问道:“那飞机是你的吗?” 墨镜男并不在意沈断没有回应他的问候,答道:“这是我的异能。所有军械装备我都能召唤出来,当然只要是舰艇军火库里有的东西。” 沈断对天梯守卫者的能力来源多少有些了解了,大多数都是来自脚下这个神秘的舰艇。 更让他好奇的是为什么这些天梯守卫者都对自身的特异处境毫不关心,或是一点自省也没有,他们从来不会去问:“我为什么在这里?我为什么要做这些事吗?” 这个墨镜男的能力和那个龙王有些相似,不过如果只是枪械飞机这些人界的普通军械的话,沈断自认还能应付得了。 “难不成他还能召出一颗核弹吗?” 沈断对自己的这个想法也觉得有些好笑。 走上山坡。 墨镜男举起枪械对他开了一枪。 一束巨大的能量激光从枪械中发出,射向沈断。 沈断被轰了出去。 但是并没有受多大的伤害。 在魔女优西的电鞭前脆弱得像纸糊似的剑域在这里体现了它应有的威力。 激光束像是射到了被多道工序抛光处理过的反射镜面上,折射了回去。 沈断只是被激光束的强大动能打开。 脚踩着灰剑,沈断眉心张开,天眼察看那墨镜男的弱点。 墨镜男身上并没有特殊的劲气,甚至连甲服也没有穿,不管是战斗型的甲服还是生活型的甲服。 “这样看来,只要解决掉他召出来的军械就行了,或是说把他本体毁灭就行了。” 明显后一种方案更为方便实际,但是也许远离六道人界久了,看见了熟悉的人类形象,又是以如此“传统”的方式和沈断在战斗。 沈断也起了一种莫名的“珍惜”情感。 “那就把这些军械都毁了吧。” 沈断下了决定。 万道拳影轰向那墨镜男手中的枪械。经过沈断的刻意控制,拳影似实还虚,且被分得细小零碎,最后都被导向到枪械身上,不会击中墨镜男。 墨镜男的墨镜不是摆设,向着眼睛的一面,立刻显示出拳影最后的攻击目标。 墨镜男冷哼一声,弃掉手里的枪,转身登上直升飞机。 “要不是战斗服装自异变后不能穿戴,我……” 墨镜男想起墨镜中显示出的拳影杀伤力,又把后半句话吞了回去。 在直升飞机的驾驶舱内,墨镜男按下了红色的开光。 两枚导弹吐着火舌相互缠绕着以螺旋线的方式向沈断射去。 此时拳影击随了枪械,枪械内的能量反应室发生了爆炸,但是这爆炸也湮灭在沈断的万道拳影之下。 导弹的速度极快,但是比之光速的能量束还是差了很多。 沈断使出御剑术,踩着灰剑从两个导弹的缝隙中穿过,导弹毕竟是燃料推动,面对的目标也不是大型的飞行物体,在沈断的后方撞击到一起爆炸了。 沈断一剑将那直升机的螺旋桨叶断掉。 直升机向下方跌去。 “要不要救他呢?” 沈断犹豫道,这会的天梯守卫者弱得出奇,虽然有着召唤军械的异能,但是考虑他个人微弱的战力,就是召来舰艇的主炮也无法开启。 只是墨镜男带给他的感觉太过熟悉,好像是他认识的人一样。 “这个世界我还能有什么认识的人呢?” 沈断笑道,压下心中的一点疑惑,看着那直升飞机在地上坠成一个大火球。 那个墨镜男死了。 一个声音突然在火球内响起。 “为什么我还在这里?不是为了荣耀,不是为了正义,不是为了该死的任务目标,我到底为什么在这里?” 怒吼声中火球散开,现出一个机甲的模样。 那声音就是从机甲的外部扩音器中传出。 “对了,只是为了复仇。复仇!” 随着最后两个字‘复仇’说完,机甲肩膀上安装的两挺重型机枪的枪管开始高速旋转,无数子弹形成光点向沈断射来。 嚷嚷着复仇的复仇机甲踏着沉重的脚步,走近沈断。 不过机甲明显没有飞空的能力,只能站在地上向空中的沈断倾泄着几乎无止尽的弹药。 照常理来讲,机甲上的弹药储存空间有限,无法支撑这么长时间的攻击。 沈断刚开始也在用御剑术避过弹轨,不过在数十息之后,机甲像一个长舌妇人站在街坊里骂街一般,时间越长,精神越长。 “我真是个傻瓜,这家伙的能力不是召唤军械吗?他自然能从军火库中召来足够多的子弹。” 高速的弹雨就是身负剑域之能的沈断也不敢硬抗,催动御剑术,沈断一个俯冲,从空中向复仇机甲攻击。 剑光刺向机甲的外壳,发出叮的一声就被弹开。 “无效!” 这个机甲有它自带的防护罩,配合上高密度的金属,就连沈断的灰剑也无法破开它的防护。 来不及为自己一时的心软而造就的强大敌人而懊悔,沈断已经被机甲的重拳击中,飞了出去。 在肘部的额外推动器的助力下,机甲的拳头以堪比出膛子弹的速度砸向沈断,这一击的反作力也让机甲的脚步陷在土中,不能追击。 不过这不妨碍机甲继续给沈断造成伤害。 机枪里的子弹从天上转移到地下,被重拳击中一时无法使用御剑术的沈断全盘接受了机甲“热情的问候”。 每一颗子弹都像一记重拳狠狠地打在沈断身上,沈断的剑域终于承受不住弹雨无止尽的打击碎裂开来。 沈断躺在地上轰出陨爆拳劲,拳劲和弹雨相撞,爆炸发生了,巨大声浪把沈断从弹雨中掀翻出来。 浓浓的烟雾阻挡了机甲的光学感知系统,但还是被机甲的短波系统精准定位,弹雨像是爬上沈断后背的猴子,紧追在沈断身后。 沈断体内灰气催动,倒飞上天。和机甲拉出足够的距离后,向天上击出一拳。 “陨石引!” “看来只有聚集空中陨石拳劲,才能一举击杀这个皮糙肉厚的机械怪物。” 沈断在高空之中,下方的机甲从这个距离看去只是一个小点。 威力再大的枪械也无法在这个距离打中沈断。 机甲只能站在下方静静地等候。 沈断的运气不错,没有像上次一样,等到最后危急时刻陨石拳劲才蓄能完毕。 沈断正要使出“天降陨石”,突然觉得头顶上一股巨大的压力袭来,没有细想,就将手中的陨石天降往上迎去。 只见一道足有数百人合抱的粗大光柱从天顶方向射来,正在沈断头顶之上。 陨石天降的威力也只能稍稍阻挡片刻,就被气化的一干二净,沈断趁着这刹那工夫,御剑逃了出去。 光柱擦身而过,巨大的能量波动即便只是擦过沈断的肌肤,也让他体内像是有千万把小刀钻攒,痛得鲜血直喷。 “这是什么?” 沈断向下方看去,只见地上一个小黑点,正是那擦身而过的光柱造成的深洞。 机甲的声音从下方传来。 “挑战者,不要以为逃到空中就能躲开我的攻击,我所召唤的军械中可还包含着卫星!你已经被锁定了!” 空中光柱接着下来,一道、两道、三道,共有三架卫星锁定了沈断的位置。 “没想到,这里居然会有卫星。舰艇上怎么会有攻击型的卫星!” 沈断在空中狼狈地躲避着光柱的袭击,还好光柱威力极大,但都是直线攻击,沈断开了天眼,提前感知大气中的能量波动,还可以勉强躲过。 沈断闪过了几次,不知道是卫星的自主攻击系统起了作用,还是墨镜男在地面上的指挥,卫星的能量光柱明显缩小,但是频率加快。 缩小后的光柱也不是沈断挨得起,区别只是一下子死和慢慢死。 而加快攻击频率后的光柱交织成一道光网,沈断像是躲避雨点的纸片人,在光雨中跳起了与死神的贴面舞,稍不留神踩到死神的脚,换来的不会是一句怨怼或是粗口,而是死神慷慨的馈赠-永恒的死亡。 沈断没有时间再使出陨石引与光柱相抗衡,只能用御剑术,身与剑合,在光网的缝隙中穿插游走。 光网的越收越小,网眼只能容纳沈断一人通过,稍微偏离一点,光柱的能量就能通过接触的部位把沈断整个身体烤焦。 不过最终光网定格在了这样的网眼大小,沈断快到极限了,卫星的进攻系统也已经达到了理论上的最大负荷。 原本这些卫星设计的目标就不是沈断这么小的生命体。 用大炮打蚊子也不外如是。 剩下来就看是卫星的能量先耗尽,还是沈断走错一步被光柱打成飞灰。 只是沈断不会把自己的生命交给运气之神,生死命门掌握在他人手里的感觉可是糟糕透顶。 沈断放出剑域,不过剑域里万剑攒动却不是为了对抗光柱的。 缩小后的光网密密麻麻,攻击一条光柱等若与三个卫星的总体对抗,剑域化成一轮圆镜,顶在沈断身前。 光柱打在圆镜上,大半反射了回去,剩下的小半能量击随了剑域化成的圆镜,沈断身上骨裂声不断,身形急坠。 “要到地面上,才能避过这些光柱。” 身在空中的沈断拼着受伤,也要回到地面上。 又是几道光柱在空中合成一道向沈断身后追来。沈断急坠之势再急,走直线的道路也不比不过光。 沈断勉强在背后结成了一小片的剑域圆镜,灰气中的火元气数量被迅速地消耗,蓝火-阿滋摩多的分量增加。 圆镜也被染上了一层淡淡的蓝色。 光柱射进圆镜出奇地没有反弹,仿佛射进了一个黑洞,不见了。 “阿滋摩多!” 墨镜男在地上看到了沈断的蓝色圆镜,发出了一声怒吼,此时沈断在光柱的撞击下已经接近地面,看到了之前被光柱击穿的大地上的深坑。 “你这个感染者!就是你毁了我们的飞船!” 墨镜男见到蓝火,不知道为什么狂暴起来,肩头上涌现了无数武器。 “啪!啪!啪!” 各式颜色的弹药在空中划过自己独有的轨迹,像久候情朗归来的少女扑入爱人怀里一样,向沈断射去。 嘭! 剧烈的爆炸声响起。沈断身上伤势未愈,就被墨镜男的强力炮火击中,弹药像是不要钱似地洒出。 “这个老鼠异能!” 沈断苦苦在炮火中抵挡,虽然炮火猛烈,但比之天上的卫星光柱可要小得多。 沈断经过光柱的洗礼,竟也不觉得这炮火有多难抗,相反,双臂不由自主地运起蓝火能量,也就是墨镜男发狂的缘由-阿滋摩多。 蓝火护盾在双臂上形成,却没有像之前的圆镜一样把这些炮火都吞噬到异度空间中去。 不过防护的能量却比之前用灰气形成的气罩强劲了许多。 沈断发现相比于火元气而言,蓝火阿滋摩多是更高级的能量,之前自己用火元气压制吸收阿滋摩多而形成的灰气实际上在威力是有所减弱的。 重伤之后,被压制的阿滋摩多重新露出了它的獠牙,沈断全身嗡嗡作响,不知不觉间,阿滋摩多自动吞噬了仅存的所有火元气,顺带治好了沈断之前所受的重伤。 炮火造成的爆炸烟雾散去。 沈断半跪于地的身影露出。 噔!噔!噔! 墨镜男驾驶着机甲走了过来,居高临下道:“感染者,接受净化吧!” 机甲抱住沈断脚下喷出两道粗壮的黄色火焰,巨大的推力让机甲向空中飞去。 沈断的双臂还在发麻,根本使不出力来。 无尽的炮火攻击让沈断顽强地抵挡了下来,但是巨大的力道却只能由沈断的肉身承受,这时全身无力又被机甲粗壮的手臂紧紧抱住,像是一个扑火的飞蛾向着空中光网所在飞去。 “他是要和我同归于尽吗?” 沈断渐渐回过力来。惊讶于墨镜男的举动。 三道卫星的光柱交击在一点,制造出了一个微型的太阳,其中的高温烧得那附近的空气就像一个随时会破碎的梦般抖动了起来。 这样的波动看得沈断双眼瞳孔放大,飞到那里,再坚硬的金属都会被烧成微粒,重归这个世界的本源。 “你疯了吗!” 沈断用力挣脱机甲的双臂。 机甲下的双脚推动装置调整了喷射的角度,让整个机甲以一种平行的姿态向“太阳”飞去。 “感染者,净化是你唯一的出路,我要阻止大灾变的发生。” 沈断体内的蓝火似乎感应到了生死危机,疯狂地在沈断体内的经脉旋转,形成一个有如实质的圆锥,透过沈断的天眼,形成一般蓝色宝石般的长剑。 长剑尖断不停地颤抖着,极缓慢地向机甲的双臂割去。 机甲的金属双臂像衣服的布料被蛮力撕开,嗤的一声掉落下去。 沈断自由了,此时已经接触到了太阳的边缘,到处都是白色到足以刺瞎人眼的光芒,高度的热量包围着沈断,口中冒出了内脏被烧焦的灰色烟气,更为恐怖的是沈断对此毫无知觉。 沈断紧闭双目,御剑飞出,而墨镜男驾驶的机甲却直撞进了太阳的核心,在那一刻,沈断犹自张开的天眼仿佛看到了无数张着光羽的天使包围了墨镜男的机甲,机甲在纯粹的光热中消融,露出了带着墨镜的墨镜男的身影。 下一刻,沈断已经失去了意识,在空中飘飘荡荡地落到地面上,蓝火似乎耗尽了所有能量,又回到沈断体内。 沈断就在光柱打穿的深坑边躺着,昏睡过去。 第二十三章 悲伤 醒来的沈断要不是看见身边的深坑,他还真以为自己做了一个梦。 那个带着他嘴里嚷着“净化”的墨镜男把自己净化了。 沈断心里却有一股深沉的悲伤,仿佛那墨镜男的情绪也传染到了他身上。 一股冰冷的触感在右手处,像是一个刚爬出坟墓的“新鲜”尸体的手。 沈断一惊,坐起身来,右手搭的是一只手。 不过不是人类的手。 是一支泛着金属光泽的机械手。 “啊!――” 沈断被那支机械手拉进了深坑,在空中翻滚中,除了空旷的坑里调皮地重复着沈断的惊叫声。 沈断还看到和他一起坠落的一个机械人。 这个机械人没有经过任何的“人化”处理,只有一个仿人的机械骨架,但这不妨碍他的动作。 两人就这样平行地掉下。 这个坑的深度超过了沈断的想象。 沈断看着机械人。 机械人也看着沈断。 沈断是好奇。 机械人也是好奇。 人工智能的发展在沈断的六道时代就已经让机械人发展出了情绪的功能。 所以在这艘神秘舰艇遗迹上看到一个有好奇眼神的机械人并没有让沈断惊讶。 惊讶的是这个坑怎么会这么深。 “咣!啪!” 是两个人掉到了地上。 沈断蓝火的能量隐匿在体内,似乎变成了一个普通人,还好御剑术还可以勉强使用,虽然召唤不出那把蓝剑,但是御空的能量略微减缓了沈断的速度,让他比机械人缓上一息的功夫砸到地面上。 这是个狭小的房间。 堆满了废弃的物品,烧得乌黑的电路板,发着怪臭的溶剂瓶,还有些杂七杂八的细小零件。 机械人并没有受到多少撞击的伤害,似乎只是平衡系统受了冲撞一时没有恢复过来。 摇摇晃晃地站了起来向沈断走来,用手抓住沈断的头颅往地上砸。 “战斗!” 机械人发出了冰冷的叫声,内部的传声器经过了无数岁月的洗礼像是一口痰夹在喉咙里不上不下时说出的话。 沈断蓝火异能隐匿起来,只能用最普通的拳打脚踢来应付,什么陨爆拳劲和剑域都施展不出来。 两个人像是和小三扭打到一起的女人一样,滚在地上,抓挠起来。 剑域隐含不发的能量保护了沈断的肉身,虽然不能外放伤敌,好歹是让沈断能与机械人的钢铁之身相抗衡。 最后还是机械人占了上风。 他压在沈断的身上,双手抓住沈断的脑袋,像是挤碎一个西瓜一样发力。 剧痛之下的沈断像一个溺水的人双手在空中疯狂地挥舞,要抓住一样东西,随便什么东西,只要能让他的手碰到。 啪! 轻微地像是一个蚊子打了喷嚏。 机械人身上裸露的一处开关被沈断无意间碰到。 机械人停了下来。 双眼的光芒不再闪烁,转而在沈断眼前投出一束画面还有声音。 “rsm启动。时间:漂流历第三百五十年,地点:生产室。” 沈断还挣不出机械人的双手。只能看着那仿佛电影一般的画面。 一个洁净无比的空旷房间里,无数的机械手在忙碌地组装一个人类形状的机械。 一个机械人被组装起来。 “你能活动你的头颅吗?” 一个略显疲态的中年男人的声音响起。 “可以。” 机械人的人形头颅用标准的机械合成口音回答道。 “你的编号?” “089797。” 这是在制造时就深深植入机械人硬件底层的编号。 “很好,你的名字以后就叫做卡尔。” “是的,我的名字叫做卡尔。” 随着一问一答的深入,机械人的语气明显灵动起来,有了人味。这是人工智能系统在快速地学习。 语音语调也起了细微的变化,短短的几个问答,就像人类的婴孩过了三年一般。 机械手已经将手臂安装完毕。 “你可以移动你的手臂了。” 机械人好奇地活动自己的手臂,还有纤细的手指。 接着一直忙碌着的机械手把修长的腿脚也给机械人装了起来。 “现在走几步看看。” 机械人略微有些摇晃地迈出了几步,绕着房间里走了一圈,就可以小跑了。 整个身体组装完毕后,光滑皮肤开始照既定的程序生长出毛发,把机械人裸露的头皮覆盖,还有五官上的细小绒毛。 这时机械人从外观上看起来已经与人类无异,只不过脸上的表情还显得有些生硬。 “好吧,一切正常,接下来你会被植入高端战斗程序,你的任务就是战斗。” “为什么?” 卡尔疑惑道。 “你被制造出来的使命就是战斗。” 中年男子有些不耐烦,像是一头犁地的牛转身问老农:我为什么要在这里犁地,而不是在原野上奔跑。 “我以为……” 卡尔继续问道。却被中年男子粗暴地打断。 “你以为?不要以为长了一副人样,就是人了。进入分解程序!” 接着中年男子咕哝道,“见鬼,我说过这些小子放了太多的智能联动芯片在这些战斗机器上。就应该把他们做成只会制造杀戮的白痴。” “分解他!” “不!!不要分解我,我不会再问这些问题了。” 卡尔苦苦哀求道。 “求求你!” 中年男子犹豫了一下,问道:“你敢保证以后再也不会问那些愚蠢的问题吗?” “是的,我保证。” 卡尔连连点头,分解程序已经拆得只剩下他的头颅。 “那就再装回去吧。省得那些军需官天天拿着一叠空缺表到我这里要人,多一个是一个。只是你这个铁脑袋记住你刚才说的话,要是再有一点好奇心,我就直接把你送进熔炉。” 画面播放到这里渐渐消失。 播放完画面的机械人仍然没有启动的迹象,而此时的沈断体内蓝火却渐渐从识海之中涌出,重新占据了经脉,汹涌澎湃的力量又回到了沈断体内。 天眼蓝剑一出,两声齐唰唰的声音并成一声,机械人的手臂断开,沈断从机械人身前出来。 看了一眼呆立不动的沈断,出剑将机械人的头颅砍下,蓝火燃烧了机械人的头颅。 剩下的东西就和这房间里垃圾一样。 “再见!卡尔!” 倒地后的机械失去了所有生命的迹象,阿滋摩多能给予这些可怜生命以真正的死亡,沈断推了推门,纹丝不动,之后又召唤出眉心蓝剑向门砍去。 还是毫无动静。 之前也有落入舰艇内部房间的经历,可是都毫无意外地无法从房间内出去,只能原路返回。 这个舰艇像是被什么恐怖的敌人入侵过,内部的防御比外面的外壳还要强硬。 沈断的脑海中浮现出了当时的画面,所有人都把自己锁在房间里,巨大的舰艇就像一个蜂窝一样,被分成了无数小的区域空间。 房间外就是四处游弋等着新鲜血食的恐怖怪物。 “开不了门,也许是件好事,也许那些怪物还没死呢!” 沈断的目标不是探索这艘舰艇的历史,而是爬上天梯的最高层,回到原本的世界。 他不属于这个世界,这个世界也不会容纳他。 沈断使出御剑术,飞上深坑。 火元气被阿滋摩多完全吞噬后,沈断的气劲变成了大海一般的碧蓝颜色,只见一道蓝火从深坑中腾起。 沈断出来了。 迎接他的是一只大手。 沈断御剑逼开大手的抓捏。 接着一只无比巨大的脚踏在地面上,熊熊烈火燃烧起来,地面立刻在强火之下变成红黑相间的岩浆,地下被火力烧透的石头和水分变成白色的蒸气顺着龟裂开来的地表裂隙喷了出来。 嗤嗤嗤! 蒸汽擦着沈断的身子而过,突然化作一道漩涡。 “大地牢笼!” 漩涡里生出无数的触手,化成道道黑线向沈断扑去。 黑线缠绕在沈断的四肢上,沈断被黑线拉得跪在地上。 周围一圈的地面向上升起,灼热的火力在地面上烤出了奥妙的符文。 就像是磁盘一般,把沈断牢牢地吸在了这个临时搭建而成的祭坛之生。 沈断就像是一个误入陷阱的野兽,怒吼着,挣扎着,黑线被沈断的力道崩得笔直。 “你好啊!小东西!我看看是谁让约翰动用了卫星。” 一个长着昆虫肢节的女人带着羽毛的帽子降下身来,那大手大脚不知去了哪里。 女人的面容像是无数尸体的零散碎片组合而成的,丑陋无比,却又明明白白是一个女人的特征。 不知道是哪个医术蹩脚又高明地外科医生把这些碎片拼成一个女人的模样。 沈断怒吼着。 而那个昆虫女人毫不理会沈断的愤怒,那样子就像是一个愤怒的蚂蚁向正在走路的人类举起了嘴边的獠牙一样,没有任何威胁。 巨大的肢节像刀片一样在沈断的胸前刮过,一道血线彪出。 沈断的身体向后缩了一下,接着猛地一个探身,用肩膀和头把那昆虫女人的肢节夹住,身子像是橡皮做的,唰地一甩。 昆虫女人的肢节被沈断用作锋利的刀片砍向身边的黑线。 嘣! 黑线被砍断了一根。 腾出一支手的沈断唤出蓝剑,斩断了剩余的黑线,顺带狠狠地在那个昆虫女人身上留下了记号。 昆虫女人大叫地用肢节撑在地上离去。 胸部像是蜂窝一般,钻出无数的昆虫向沈断飞来。 沈断一剑挥出,蓝色的波纹在空气中荡漾开来。 腹部鼓胀的昆虫如熟透了的桃子掉在地上,啪! 汁液四散。 沈断剑域撑开,将这些恶心的汁液挡在外面。 继续朝着那飞退的昆虫女人追去。 一群人挡住了沈断的去路。 昆虫女人的身影并没有消失,她似乎是有意要引沈断去一个地方。 沈断也知道。 这些“人”被称作人有些勉强。 沈断可以明显地看到他们身上的昆虫特征。 “恶心的家伙!” 这些人佝偻着背,背上一个不断蠕动的白色脓包,分成一节节。 小腿瘦得出奇,但是紧绷的肌肉又彰显了他们惊人的爆发力。 背上还有一对短翅,但是没有看出能飞空的能力。 虫人手里拿着骨节变成的骨刀。这就算是他们唯一的武器了。 这些虫人竟还保留着人类语言的能力,低着头,只能看到冒着泡的嘴唇一张一合,像是在开导一个小孩:“你赢不过她的,她是神。你赢不过她的,她是神!” 翻来覆去就只是这一句。 这些人被改造成虫人的那一刻,就只有这一句话植入了他们的脑海。 沈断不想了解这舰艇上发生过什么,不过看到这些邪恶技术的产物,这样的存在被困在这个世界也可以说是好事一桩。 “去死吧!” 沈断不想再听这些虫人的唠叨,蓝剑划出,阿滋摩多特有的力量振动空气形成的高频波纹平平地割了出去。 虫人的身体可没有他们的宿主们强健,碰到蓝色波纹的部分都和身体做了最后的分别,掉了下来。 还有几个倒霉鬼身上的脓包被分成两半。流出了白色的汁液,还有无数的绿色小虫。 这些汁液的流出让那些倒霉鬼痛苦地大叫起来,比起他们那些掉了手脚的同伴看起来更为痛苦。 透过脓包,沈断看到了那些倒霉鬼身子里的白色脊柱,那些汁液就是脊柱的髓液。 虫人成了昆虫繁衍下一代的巢穴。 当这些满地乱爬的小虫成长到一定程度后,这些虫人就是他们出包后的第一顿美食。 沈断踩扁了几个小虫子,不再顾及剩下的这帮虫人,他们早已经死了,剩下的躯壳中早已没有了人类的灵魂。 这时那几个伤了手脚的虫人身上的脓包突然向天空射出一道亮光。 亮光把虫人身上的伤势都愈合干净,断掉的手脚被虫人粗暴地拼在一起,亮光像是性能极佳的粘合剂把虫人的肢体拼接的完好无损。 恢复了全部伤势的虫人们又嘶吼地冲了上来。 沈断御使起蓝剑刺出万道剑影,将那些虫人囊括在里面。 剑影打在虫人身上,像是碰到了金属之躯一般,铿锵声大作。 虫人在亮光后的身躯强度直接上了一个等级。 “只有脓包才是他们的弱点。” 沈断的眼光毒辣看出了他们的弱点。剑势一变,划了一道道弧线,先是冲上半空,再往下落。 脓包就被虫人顶在背上,虫人根本没有防护的可能。 噗嗤! 连成一片的声音响起。 所有虫人背上的脓包都被剑影刺透。 无数的小虫爬出,聚集在了一起。 不断的蠕动,最后成了一个巨大的人形。 这个真正意义上的“虫人”还在不断地吞噬着脚下虫人的尸体。 虫人在飞速地长大。 面对着这样一个庞然大物,沈断突然不知道该如何下手。 万道剑影打在巨虫人的身上也不过是像雨点一样,没有任何影响。 小虫的数量太多,而且在吞噬了虫人的尸体后,也继承了他们的躯体强度。 沈断的天眼明显地看到一道蓝色剑影在一个小虫的身上刮出了钻石般的碎屑后,正中小虫的身上,却只是把它往后压了压,又被小虫身后无数的“兄弟姐妹”弹了回来。 虫人的手像是蜂群一般砸了下来。 沈断可不想自己被那双手砸中,被万虫噬咬的痛感和恐怖感光是在脑海里过了一遍都有让人拔腿就跑的冲动。 “怪不得脓包放在那么明显的位置。” 有意识地把自己的最强点变成弱点做成陷阱吸引敌人攻击。 不论这项技术有多么的邪恶,发明它的人可真是个天才。 沈断运起御剑术与巨虫人拉开距离。 只是巨虫人的躯体散开,每个小虫身上长出短翅朝沈断飞来,再度聚合在一起。 乍一看,就像是这个巨虫人掌握了什么了不得的短距离传送术一般,把自己的躯体打散,再在传送目标地重新组合。 “看来速度也不是他的弱项了。” 沈断叹道,不由地有些责怪自己手贱。 “好好地为什么要把那个脓包刺掉。” 当然这也只是气话,就算沈断不刺掉,这些怪物多半还会自己将脓包中的小虫放出,或是说小虫才是这些虫人的真正主体。 这个巨虫人是避不开的。 沈断拿着手中的蓝剑面对着“嗡嗡”的巨虫人。 自从蓝火阿滋摩多成了身体唯一的力量后,他的陨拳爆劲再也施展不出来了。 只有剑劲和剑域还保留着。 威力更大,只是招式单一,面对天梯上层出不穷的各式奇特的对手还是有些吃力。 沈断灵机一动,突然想到龙王下过的刀雨,对付这样的巨大对手,也许能将剑域化作剑雨。 蓝剑飞到巨虫人上空,剑影如雨从天而降。 巨虫人的巨大身躯被万剑穿体,硬生生地跪了下来。 剑雨的效果比想象中的要好,只是还不足以消灭巨虫人。 巨虫人顶着剑雨,咆哮着向沈断伸出巨手,要把他包住。 沈断张开剑域,顶住小虫的噬咬冲进巨虫人的体内,蓝剑回身,天上剑雨骤停。 “剑爆!” 沈断在巨虫人的体内爆开万道剑影,巨虫人密集的躯体被打得千疮百孔,小虫啪啪地落到地上。 还有些残余的虫子却也聚不成人形了。 剑爆后的沈断浑身脱力,从空中掉了下来。 倒在虫尸中大口地喘着粗气。 “只是一个巨虫人就这么难对付,那个昆虫女人又会是什么样的对手呢?她要带我去哪里呢?” 沈断振作精神爬起身来,御剑飞上半空,看到那昆虫女人竟远远地还停留在原地,看着沈断。 如此远的距离丝毫不能阻止二人目光的交锋。 沈断看到了昆虫女人目光中的挑衅。 昆虫女人则收到了沈断目光中的不屈战意。 就像是发出了起跑的信号。 昆虫女人转身就跑,沈断御剑跟上。 天地灵气涌入沈断体内补充着蓝火的不足,不一会儿,沈断就恢复到了完美的状态。 除去了拳劲的法门,沈断反而能够更专注在剑技的运用上。剑雨、剑爆就是他在战斗中领悟的新技巧。 沈断不建议被那个昆虫女人带到任何地方,反正他在天梯上就是往上爬,斩杀一切敌人。 只是这样被人牵着鼻子走的感觉不好,沈断更喜欢把那昆虫女人制服后问出她的意图。 剑尖在空中划了一个圆圈。 “蓄剑斩!” 这一个完美的圆圈在空中蓄力,画出一道道自然的纹路,然后“嗖”地一声射出一道剑气。 剑气击在那昆虫女人身上,打得她身形不稳,速度慢了下来。 沈断御剑截住她的去路,道:“就停在这里,做个了断吧。” 说话的时间那蓄力的剑圈还像枪械一般不断吐着剑气,昆虫女人看到沈断说话,自己停下了动作,不想被后续的剑气打中,击飞到半空中。 身上的绿血在空中溅开。 昆虫女人愤怒地趴低了身子,猛地吸了口气,尖尖的腹部鼓了起来,向沈断喷出一口寒气。 气体的冷度比不上沈断的阿滋摩多,但是寒气中还有别样的细小东西。 沈断的天眼分辨出了这些细小的黑色微粒,是一个个圆形的虫卵。 “要给我寄生吗?” 沈断冷笑道,想起之前那些背上鼓着脓包的虫人。 “之前的逃跑和示弱就是为了这一刻的寄生吗?” 沈断再度大声说了一句。 “剑爆!” 愤怒的情绪让剑爆来得更为猛烈。 所有的虫卵连沈断的身子都未靠近就被爆成了粉末反向昆虫女人扑去。 “我的孩子!” 撕心裂肺地叫喊声从昆虫女人的嘴里跳出。 一条光带从昆虫女人的嘴里吐出把自己的身体缠住。 打碎寒气余势未减的剑气打在这层光带之上,就无声无息地消失了。 昆虫女人变成了一个巨茧在这层光带里不断地蠕动。 “就看看你能变成什么样子。” 沈断收手不动,天梯守卫者大多数都有自己的第二甚至第三形态。 没过多久,光带被一只巨大的牛角顶开撕裂,一个嘴上长角的怪物钻了出来。 满是鳞片的脸上只有一只眼,一张嘴。 独眼占据了脸面的大部分。 独眼巨人,拿着方形的锤子,背上像是烧焦了一般,一个个黑色的圆点。 下肢短而粗壮。 独眼巨人钻出的一刹那看到了沈断。 这时的他已经不像昆虫女人的形态可以发出清晰的人类语音。 一声怒吼从他的大嘴里发出。 独眼射出一道光芒。 沈断右手一转,手中蓝剑化出一道蓝色圆镜将那光芒反射回去。 独眼更加愤怒,进化为第二形态的他有着更加出色的远程攻击能力,原本以为可以对付在空中御剑飞行的沈断,没想到经过与墨镜男的大战后,连可以击透舰艇外壳的卫星光束攻击都能拦下,沈断对付光束攻击的经验可是丰富得很。 独眼把手中方形的锤子扔出。 也许是一只眼的缘故,这个锤子的准头差得很远,连沈断的影子都没碰到,呼啸地飞往另一边去。 沈断正要使出剑决将独眼解决时,那个锤子又呼列列地飞了回来,撞向沈断。 锤子就像有一把无形的手捏在后面,临空和沈断斗在一起。 沈断蓝剑剑锋割在锤子上也不能损它分毫。 越打越是心惊的沈断想:“这独眼也会御剑术?” 看着下面的独眼巨人,沈断怀疑他的脑袋里是否还有足够的空间思考。 沈断使出剑爆,连着几声爆响,锤子被炸飞,突然于空中散开解体,锤体内飞出无数的小虫。 “难怪!”沈断恍然大悟。 这个锤子全是凭着里面的飞虫驱动才能临空飞舞,这昆虫女人变成独眼巨人后,还是离不开虫子。 沈断有了之前对付虫子的经验,也不停顿,剑指上方,剑域张开,剑雨落下。 无数利剑剑影穿过飞虫的身体,连带着下方的独眼巨人也中了好几剑,身上密密麻麻地变成了刺猬的模样。 独眼巨人只用双手遮住他的独眼,像是保护最宝贵的财物一般。 “这就是他的弱点!” 漫天的剑雨化成一道巨色蓝剑向独眼巨人的独眼刺去。 独眼巨人的独眼透过双手的缝隙看到了那危险的蓝色,怒吼中就要把那锤子中的飞虫唤来挡在身前,却发现虫子早已经被沈断的剑雨清洗得一干二净了。 蓝光倏地熄灭。 独眼巨人踉跄地站起身来,双臂颤抖着要从独眼上放开,却再也做不到这个简单的动作。 蓝剑把他的双手钉在了独眼之上,血液像泉水一般从手眼的夹缝中喷出,洒了独眼巨人一身。 “你本来是想带我去哪里的?” 沈断站在虚空中突然想到一事,问道。 “这不重要了,你以后自然会知道的。”独眼变回了昆虫女人的形态,这时她那丑陋的面容上竟然有了一丝宁静的气质。 “如果你现在回去,还来得及,不要去爬到最高点,这是我给你的忠告。外来者。”昆虫女人缩成一团,像个沉睡的孩子死去。 第二十四章 再遇龙王 沈断像是行尸走肉般地往天梯上走去。 爬天梯前的杀戮从没有让他心慌过,但是天梯守卫者背后的故事困扰着他。 原本他可以无视这些背后的谜团,只要他能出去就行了。 可是听了昆虫女人临死前的话语,沈断隐隐觉得最后自己可能无法轻易地迈过这个巨大的谜团离开这个神秘的世界。 “这个世界倒底发生了什么?” 一个熟悉的声音把沈断从纷乱的思绪中拉出。 “你竟然能从万妙之门里出来?” 是龙王! “你有没有看见一个女人?” 龙王按捺不住抢着向沈断发问。 龙王似乎对沈断在万妙之门的经历更感兴趣。 沈断眯起眼睛,眼里的锐光射向龙王,道:“怎么?你想知道?” “小子,你似乎忘了谁更有资格发问,你要做的要么是挨打要么是乖乖地把你知道的都说给我听!” 沈断的态度激怒了龙王,龙王身后浮现出无数的圆球,圆球上凸出一个个的炮口。 很明显下一句回答要是不合龙王的心意,迎接沈断的就是无尽的炮火。 沈断在墨镜男那里已经尝过了舰艇武器库的威力,而且他不知道龙王是不是也有能力召唤卫星的光柱的攻击。 可是全身被阿滋摩多淬炼过后的沈断已不能昔日的标准来判断。 沈断唤出天眼蓝剑,冷冷道:“老头,你似乎忘了谁更有资格发问,你要做的要么是挨打要么是乖乖地把你知道的都说给我听!” 龙王的脸色变成紫一片绿一片,身后的圆球炮管白光亮起。 “找死!” 炮火集中! 巨大的爆炸声响起。 “在这里呢!”沈断早有准备,御剑从炮火缝隙中穿过,蹈立虚空。 圆球毫不停顿,转动炮管,再度向空中的沈断集火。 沈断的身躯似乎化成一道薄薄的纸片,在密集的炮火中穿绕。 龙王见巡逻炮火不能解决沈断,又不想使出杀器将沈断杀死。 他迫切地想知道万妙之门里的事,只想给沈断一个深刻的教训。 “卫星目标锁定!发射!” 龙王调度了高空中的防御卫星。 一个冰冷的女声警告:“能量配额不足,进入沉睡期。” “见鬼!怎么会能量不足!难道是那个只会耍酷,夜里也要戴着墨镜的下士私自调用?” 龙王愤怒地大叫。 沈断唤出剑雨,将圆球尽数摧毁,只留下一柄利剑悬在龙王头顶。 “那个墨镜男动用了三架卫星来攻击我,自然会能量不足。你只有这一招了吗?” 龙王狞笑着,身上突然出现了一个沈断从未见过的甲服。 “这是第三代甲服,专门用于太空作战。小子,要是以为我本体孱弱好欺负,你就错了。” 龙王腾空而起,手里握着一把激光剑向沈断刺去。 转眼间,穿上了甲服的龙王变身成了精通战技的高手,丝毫没有受到引力的约束,身形比之御剑术还要灵活上几分。 龙王使用激光剑的方式很特殊,好像手里是一把双手齐握才能勉强抬起的巨斧,轮着膀子向沈断砍去。 激光剑还有其他的门道,还未斩下时,就发出了道道激光束,约束住了沈断可能躲避的方向,让他只能硬接龙王这一剑。 沈断运起阿滋摩多,蓝剑顶上。 沈断很好奇,这天梯守卫者之间的世界好像又分割又联系在一起。 让墨镜男发狂的蓝火-阿滋摩多,出现在龙王眼前,龙王却一点反应也没有。 蓝剑和激光剑抵在一起,龙王甲服的狂猛力量如海浪般不断冲刷着沈断体内的经脉。 这个甲服比之先前的甲服高级了许多,至少沈断张开天眼看不穿甲服的能量核心在哪里。 好像整个甲服都蒙着一层淡淡的白光,没有明显的强弱。 龙王的手腕一抖,激光剑偏着滑过沈断的脸颊带下了一道血痕。 沈断的蓝剑也顺势刺在龙王的甲服上,激起一阵波纹,却没有进一步的反应。 龙王连眉头也没皱一下,就继续展开攻击。之前那种程度的刺击连甲服的花纹都没有挑破。 “这可是专门为那些灾变怪物设计的战斗甲服。你的剑刺不穿的。” 龙王的头也被一个透明的面罩盖住。 沈断的天眼中显示这里的强度甚至要高过躯干的部分,没有弱点的甲服。 蓝剑又是几剑爆出,剑爆的招式也只是打得龙王身形一震,除此之外再无其他作用。 沈断陷入了必败之局,或是说龙王穿上甲服的那一刹那,就已经立于了不败的局面。 剑雨! 沈断释放出无数剑影从天而降。 “一把剑都破不了我的防御,分散开来还能杀了我不成。” 龙王笑道,嘲笑沈断的愚蠢,故意放开防护,就站在剑雨之中。 “剑锁!” 剑雨化作一道道的巨大钝剑,成了一个个的交叉井字将龙王锁住。 “这是干什么?拿火慢慢烤死我吗?” 龙王被锁住时略微有些慌张,但是看到沈断没有后续的动作又放下心来,大声说道。 沈断带着一丝戏谑的表情看着龙王,冷冷吐出两字:“剑绞!” 锁住龙王的钝剑开始缓慢的旋转,无数的剑身互相纠缠组合成一条巨大的金属蟒身,把中心的龙王缠在腹中。 万剑相绞的力道和甲服自身的防御罩发出了咯吱的刺耳声音,接着连续的轻微爆响,护罩被破开了几层。 虽然在三代甲服强大的能量供应下,甲服表面亮起了光芒又将护罩重新填满。 但是剑绞这种温水煮青蛙的绞杀方式已经对龙王有了威胁。 龙王身上无数片甲打开,微型的炮口打开,向四周喷吐着炮火,只不过激光束为主的武器在如镜面光滑的巨大剑面上来回反射,反倒给甲服的护罩平增了几分压力。 嘣! 护罩再破! 甲服内部的警示系统提醒龙王:“能量水平低于30%%uff0c不能以完全形态应战,建议脱离战场。” 龙王没了甲服,就等于失去了一切武力,而且最大的杀招也因为之前攻击过沈断而能量不足无法使用。 “当然是逃跑!”龙王启动了甲服的应急系统,这是为了在绝对劣势下保存战力而准备的。 龙王心中不由的有些小得意。 “我和那些发疯的白痴不一样的地方就是我会逃跑,而且知道什么时候逃跑。” 龙王最后一次疯狂地向四周倾泄着炮火,巨大的爆炸连剑身组成的巨蟒也松开一点盘踞的蛇身。 龙王的甲服做了分解,去掉了一切不必要的东西,然后双手双脚喷出亮眼的光芒,一股巨大的气流,将龙王冲到天上。 速度之快险些把龙王的颈椎骨戳进后脑。 龙王在巨大的风压下,转过头看向地面,还想给那呆立原地的沈断来一句最后的告别语。 龙王却没有看见沈断的身影。 “那小子去哪里了?” 一回头,沈断正和他并驾齐驱。 “阁下逃跑的功夫确实厉害,不过还是慢了点。” 沈断一剑击出。 剑光顺着甲服分解后的接口穿了进去。 龙王发出一声惨叫,失去了平衡,在惯性下打着转向上飞了一阵,又掉了下来。 剑光如盘,在龙王坠落地面时将他稳稳接住。 龙王喘息着睁开眼,甲服因为关键结构受损,已经回到龙王体内沉睡。 沈断站在龙王面前,身后的剑蟒还在吐着凌厉的剑舌,剑舌一伸一缩始终不离龙王的双目。 “说吧,否则――” 剑锋在龙王的双目前擦着睫毛划过。 龙王一缩脖子,尖声利叫道:“你要我说什么?!” “说你知道的一切。” “我知道的只有――”龙王拉长了音调,似乎要告诉沈断一个惊天的大秘密。 沈断凝神细听。 “你是个大白痴。拼命地往天梯上爬,是要闯出这个世界吗?哈哈哈,我真想看到你爬到最顶端时的表情。” 龙王大笑起来,毫不在乎抖动的头会自己碰上那道剑舌。 剑舌一吐,刺瞎了龙王的一只眼睛,龙王痛得惨叫起来,即便如此也没能阻止住他的笑声。 笑声和哭声夹杂在一起,形成了一个独特的抽泣呜咽的怪声。 “折磨我也没有用,如果你想知道这个世界的秘密,就去前面找舵手吧,希望你能碰见清醒的他。” 剧痛之下的龙王还是说出了沈断想要知道的东西。 “舵手?” 沈断喃喃自语道。 剑舌不由地回缩了几分。 龙王的身体突然炸开了。 血肉横飞,像是体内埋了一个烈性炸弹。 头颅被一小截甲服裹着飞上天空,转眼就不见了踪影。 “小子,如果你能活着从舵手那里出来,记着我还在前面等你!” 龙王的头颅丢下一句狠话。 “还是让他逃走了。”沈断摇摇头。 第二十五章 舵手 走了很久,沈断也没有碰上舵手,甚至是其他一个天梯守卫者。 照以往的路程,早就会有一个人跳出来和沈断大战一场,或是说些不着边际的话。 可是并没有。 相反,景色也发生了变化。 不知不觉间,沈断像是走进了一片星河,身周都是黑暗的星空,远处有星光亮起,触手可及,像是镶嵌在墙壁上的宝石。 渐渐地这片星河仿佛成了实体一般,没了方向感和引力作用,沈断甚至无法分辨出天地的方向,上下左右也是如此。 只有一颗巨大的星星,发出蓝色的光芒,沈断向那颗星星飞去。 突然一艘巨大的战舰从沈断头顶掠过,也朝着那颗星星飞去。 沈断被战舰的体积所震撼,呆立在原地。 放眼望去,四方无尽,看不到边际所在。 任何一个方向望去都是一道弧线与远方群星相切。 巨舰飞入星星的大气层,然后一朵巨大的火云烧起。 巨舰开始坠落了。 即使隔着如此远的距离,沈断也能感受到那个巨舰给蓝色星星带来的撞击。 一个黑点在蓝色星星上生成,像是墨渍在纸上晕开一般,扩散出个一个黑色的圆圈,在蓝色的光芒中显得极为刺眼。 “如果我飞过去会怎样?” 沈断不由地想到。 一只手搭在沈断肩膀上。 “相信我,你也会坠毁的。感染者。” 沈断吓了一跳,跳开来,唤出蓝剑握在手里。 一个穿着制服站得笔挺的军官模样的人静静地站立在虚空之中看着沈断。 “不要拿着那把灾疫之剑对着我。感染者。” “为什么要叫我感染者?你是谁?” 那人挥一挥手,星空的图景散去,二人又回到了山石嶙峋的天梯之上。 “阿滋摩多的携带者,你还有着逻辑的谈吐和理智的目光,没有那恶心唾液和刺穿耳膜的嘶吼,感染但没被控制。所以感染者是最准确的称呼。你可以叫我舵手。” 舵手彬彬有礼地回答了沈断的每一个问题。 沈断碰到了可以理性交谈的人,一下子有无数的问题涌出来,可到了嘴边又不知道问哪个才好。 舵手迈着节奏分明的步伐走到沈断身边,说道:“每一个挑战者不管通过何种途径踏足于这个世界后,都会被阿滋摩多迷惑了神智,或是好杀,或是疯狂。我一遍又一遍地向每个挑战者展示我们刚来到这个世界时的画面,你是第二个停下来问问题。” “第一个是谁?” “我不知道他的名字,只知道他来自一个与我们极其相似的世界,他的职业我倒是知道,很有趣,照他的话来说,和我差不多。” 舵手回忆了一下。 “我是给舰队指明前进的方向,而他是人们迷失方向时的引路灯。” “迷失?引路灯?” 沈断重复了这两个关键字,似乎抓住了什么,但是这个东西模模糊糊地在脑海里又没有成形,用手去抓时就变成一阵风从指缝中溜走。 “他常说的一句话是带着迷失的羔羊回到主的怀抱。” 舵手想到这里有些好笑。 沈断如被一道劈雳打中头顶,停下脚步,目瞪口呆。 “神父!你说的是不是神父!” 那个把自己送进这个世界,说要收集战斗经验的家伙,就是他! 沈断的内心咆哮着,怒火似岩浆一般沸腾着,就等着一个宣泄的机会。 舵手看出了沈断疯狂的迹象,拍了拍沈断的肩膀。 这个动作像是有魔力一般,让沈断又安静了下来。 “你不想知道他是怎么回去的吗?” “怎么回去的?” 沈断有了兴趣,既然神父能从这个世界回去,再把自己送进来,那肯定是有办法的。 “我们要是知道了,还用呆在这里吗?” 沈断颓然,果然没有这么容易找到答案。 “你杀了爱玛,对吧?” “嗯?”沈断一时没有从话题的快速转换中反应过来。 “我这几天都没有从她那里收到新生的虫子了。她一定是被你杀了对不对?” 为了提醒沈断,舵手在空中勾勒出一个四肢长出昆虫肢节模样的女人头像。 原来是那昆虫女人,沈断黯然道:“是的。” 舵手并没有露出不快的神情,反而是陷入过去的回忆。 “爱玛是这个舰队上的生物学家,她的工作就是在收集各个星球上的物种然后培育繁衍它们,她最喜欢的就是那些虫子。” 舵手领着沈断往前走,并没有停下脚步,两人的节奏更像是散步一样。 “她总是喜欢拿些无害的虫子吓我。而我也总是配合她发出各种怪叫,就是被舰长训斥也无所谓。” “漫长的太空探索总是很无聊的,就是冷冻睡眠装置也不能减轻这样的无聊感,要知道睡眠状态下可是会做梦的啊。想象力再丰富的人做了数百年的梦也会疯掉的。有一天她向抱怨捕猎组的那帮同事总是给她从那些陌生星球上带回类人猿,这种毛茸茸的自以为聪明的家伙是爱玛最讨厌的实验材料,它们会从栅栏后面把尿液撒到爱玛身上,或是唧唧地乱叫吵得她心烦意乱。‘和我那些安静的小宝贝们相比,这些家伙才像是低级物种。’” “爱玛开始一个独立项目,只有她一个人,偶尔我会会去帮一下忙。我们把一个废弃的储藏室改造成了一个生物学意义上的‘胃’。” 这时舵手和沈断走到一个大坑前面,舵手主动走到坑里,沈断也跟着下去。 坑的坡度并不大,二人仍然以散步的姿势边走边说。 “这个胃能把所有类人物种变成虫子的肉食,从而嫁接出一个新的虫人物种,既保留了类人物种的基因供日后的研究,又有了虫子的安静特质。” “你想不想知道我们的飞船在那颗蓝色星球上坠毁后发生了什么?” 舵手和沈断走到坑底,舵手突然又跳出了爱玛的话题问他。 沈断点点头。 舵手嘱咐道:“你站在这里别动,接下来你会看到这个世界的终极秘密。” 舵手走回到坑的上面。 在地面上摸索了一下,按下一个开关。 沈断在坑底只能看到舵手半个身子在地面上忙碌着,以为他还在准备着之前飞船坠毁一样的虚拟画面,安静地在坑里等着,随意地观察了一下周围的环境。 坑底全是一个个的小孔,不知是被人刻意凿出来的还是天然如此。 突然,天空一亮,沈断往上看去,一层薄膜盖住了整个坑。 舵手站在坑的边缘,对沈断道:“你对这个世界的秘密感兴趣,就不问我为什么你杀了爱玛我却没有杀了你呢?” 坑底传来了悉悉索索的虫子的声音。坑底的小孔里爬出了无数的小虫向沈断涌去,沈断用尽全身力气召出蓝剑向坑顶的薄膜刺去,薄膜被拉开一个极大的弧度,又反弹了回来。 沈断被反弹的力道打进虫群中。 万虫噬身! “我不会亲自动手,我要让爱玛最喜欢的小宝贝们替他们的妈妈复仇。这里就是‘胃’!” “这个世界的人都疯了。”沈断身上不知道爬了有几层的虫子。 看起来最正常不过的舵手,却是将怒火和疯狂压抑在理智表面下的疯子。 自己应该有所警惕才是,在他说到和爱玛那个喜好虫子的****女人一起的时候,自己就应该警觉的。 沈断自责道。 “怎么会有正常人喜欢那个女人!” 无数的小虫用嘴上的獠牙撕开沈断的剑域,蓝火阿滋摩多也对小虫起不了多大的作用。 “这些小宝贝是坠毁后爱玛用灾星上的物种培育的,阿滋摩多对他们没有用。” “剑锁!” “剑绞!” 沈断将剑劲化作一条蟒蛇缠在自己身上,当成一件贴身的铠甲护住自己的身体。 小虫又聚成一张黑色的人脸,张口朝沈断裸露在外的头部啃去。 他们是要从沈断的五官钻进去。 “吃了他的脑髓!这是妈妈最喜欢的食物了!” 舵手在坑顶给他的这些小宝贝们加油打气。 剑蟒蛇信一吐,将那虫脸击散。 四散开来的小虫都被剑蟒吞进肚中,被腹中的万道利剑绞碎。 蛇性嗜虫,天性上就压制住了虫子。沈断召出剑蟒后,虽然坑地仍然源源不绝地朝外爬出虫子,但是明显地成了两足鼎立之势。 剑蟒盘踞的地方没有一只虫子,剑柄朝外,剑尖朝内,任何虫子进了剑蟒腹中,都承受不起那万道利剑往复穿刺的力道。 而剑蟒蛇身之外则是像一滩黑水注满坑底,还在逐渐爬高,逐渐高过沈断的头顶。 舵手见万虫噬咬都没能解决沈断,脸色变得难看起来,又按下了一个开关,“小家伙们,加油,我给你们加料了。” 话音方落,一股黄水冲了进来,腥臭扑鼻。 虫子们兴奋地跳动起来,在黄水里浸泡了之后,浑身发亮,体形也变大了许多。 整个坑已经被虫子占满,沈断的剑蟒已被压制的几乎挪动不了身子,只能略微摆动蛇尾挤开少许空间。 “咬死他!” 舵手兴奋地跳着脚在坑顶大叫道。 虫群化作一道黑色洪流扑向沈断。 剑蟒张开利口,吞下黑色洪流,剑蟒的身子像充了气一样膨胀开来。 碰! 剑蟒身碎,无数道剑体爆裂开来,对虫群造成杀伤。 但是沈断的剑蟒已毁,再无趁手的东西应付这无穷虫群。 黑色洪流一扫坑洞,再度聚集成形,向沈断冲来。 “杀!”舵手已经把制服的领口撕开,喘气的胸膛似乎要把这合身的制服撑破。 沈断面临绝境仍未放弃,跳到坑顶薄膜处,避开黑色洪流。 黑色洪流一个甩头,掉转方向撞向沈断。沈断手中剑爆连出,把自己硬生生地从必中的一招中炸开。 咣! 黑色洪流像一头高速奔跑的红眼蛮牛低头撞到墙上。 坑洞的薄膜向上高高鼓起,看似到了极限,却还是把虫群的这聚力一击承受了下来,正在恢复原形时,听到沈断一声大叫:“剑瀑倒卷!” 散落在坑底到处都是的万剑虚影又重新凝结了剑气,变成实体,无数的碎片,就像时间逆流之下的瀑布从下而上倒挂回去。 无数剑体碎片如银河般撞向坑顶薄膜。 波! 沈断如影随形飞出,如蛟龙翻身,空中一个定身,剑指一并,指向地面,倒卷的剑体碎片似浪花般打了个卷,回流降下,击向黑色洪流。 虫群被击杀干净。 “你这是?”舵手不可思议地看着被消灭干净的虫群。 沈断的万剑法门本来是御使完整剑体杀敌的技巧,可是在与虫群对峙的过程中,沈断幡然醒悟,对付体积细小又聚集成群难以彻底消灭的东西,还是用碎剑体聚合成群,以其人之道还治其人之身有效果。 剑势击杀虫群,仍未止歇,冲向舵手。 “看我的‘剑虫’!” 沈断刻意维持剑体碎片的形态,没有费力气将它凝为完整剑体,舵手打开一个光屏跳了进去,消失不见。 剑虫冲了个空,把地上犁出一道深深的痕迹,方才停止。 沈断四下张望,却看不到舵手的身影。 背后突然传来一阵灼烫的感觉,沈断忙回身,发现舵手从那光屏中跳出,闪现到了沈断的背后,手里拿了一把小型的激光枪束打中沈断要害。 沈断剑虫一个摆尾,再向舵手冲去,舵手的身子又消失在光屏之中。 连续几次,神出鬼没的舵手靠着这个光屏躲过沈断杀招。 “怎么样?我这个跳跃之门是当初坠毁在这个世界后,大家齐力造出来的跳跃之门,原本是为了把舰艇送回太空,后来大灾变来临,最后一个单人试用型号就在我手里。你杀不了我的。” “嘿嘿,这话我听过很多遍了,可最后这样说的人都死了。”沈断不以为意。 这个舵手明显没有战斗经验,就跟那昆虫女人一样,虽然有着强劲的能力,却只限于简单的使用。 光是这个跳跃之门,沈断就看出了好几次破绽,第一就是光屏转移的速度极快,而且能在另一个空间做短暂的停留,并且这个停留时间是可控制的。 可是最大的破绽就出在舵手身上,舵手打开光屏再跳进去的速度已然极快,只是还不够快,这点时间足够沈断用御剑术击杀。 之所以还反复用剑虫这个速度较慢的招数就是有意麻痹舵手,让他失去了警惕之心。 又是一次剑虫冲向舵手。 舵手不知躲过了多少会,手里开了光屏却不跳进去,正要说话。 嗖! “飞剑!” 碎剑组成的剑虫之中飞出一把完好的蓝色剑体,割过舵手的脖子,一个大好头颅冲天而起,脖颈处的鲜血喷涌而出。 “太慢了。”此时舵手的头颅才把他想说的话说出。 舵手无头的身子跌进光屏消失不见。 头首分离,就算舵手再有什么重生之术只怕都接不回自己的身子了。 沈断召回剑虫,化成一道蛟龙模样,驼着他向天梯上方飞去,再也不回头看一眼。 第二十六章 净化和笔记本 “感染者,你要被净化!” 沈断乘坐的剑龙突然解体,沈断从空中掉了下来。 在空中要调用蓝火的力量唤出蓝剑御剑飞行时,突然发现蓝火消失了。 准确地说不是消失,而是变得软弱无力,蛰伏在经脉深处,懒洋洋的。 咣! 沈断狠狠地砸在地面上,还好剑龙飞行的高度不高,没有给沈断的身体造成重伤。 “感染者,这里阿滋摩多被压制的区域,飞行是不可能的。接受标准净化程序吧。” 四周的地面突然向上升起,形成一个土石牢笼。 头顶处也有一个透明的薄膜生成,跟之前的一样。 沈断唤出剑蟒,撞向那个薄膜,薄膜没有一丝的变形,比之舵手的那个陷阱强了不少。 接着白色的气体涌入。 沈断觉得昏沉起来。 “不能睡!” 沈断为了清醒过来甚至给自己来了一剑。 可是肌肤上已经感觉不到痛苦,像是被风吹过湿漉漉的皮肤一样。 一咬牙,沈断反握着剑柄深推了进去。 剑深入骨。 这会痛得沈断弯下了腰,不过总算恢复了些神智。 沈断索性倒在地上,装出昏睡的样子。 剑蟒也随着沈断意识的消散而分解。 过了一会儿,沈断感觉到地面上传来了脚步声。 一双冰冷的大手把他抬到一张移动小床上。 滚轮的声音响起。 沈断觉得自己正通过一条长长的走道。 然后是无比燥热的空气。 好像前面就有一个巨大的熔炉,向外喷吐着火舌一般。 沈断正在犹豫是否要在此时清醒过来,打个措手不及,双腕双脚一紧,被四道床上蹦出的铁箍绑住。 沈断奋力地挣扎。 “这个时候醒过来已经迟了。” 沈断看到一个身材高大穿着白衣的人站在床边,摆弄着一些设备。 自己真的是在一个巨大的熔炉外面。 “火焰是对付阿滋摩多的最好办法。年轻人,虽然我也想过要找到一种不伤害宿主的净化办法,可惜,事实证明没有。你只能接受火化了。” 那个白衣人按下一个开关,沈断被送进了熔炉。 这四道铁箍还有压制蓝火的功能,不管沈断如何尝试,剑域剑体都不能成形,就连眉心天眼的力量也受到了压制。 高温让沈断的皮肤龟裂开来,这还没有到熔炉的中心。 那里的温度可以媲美太阳表面。 “这就要死了吗?” 使尽了所有招数的沈断有些无奈道。 突然移动的床板停了下来。 外面传来那白衣人恼火的声音。 “又坏了,这是第几次了。” 过了好久,那人问道:“喂,你叫什么名字?如果你还活着的话。” 沈断此时被火烤得口干舌燥,哪有力气回答。 白衣人自顾自地说道:“他们都叫我侩子手。在他们眼里,是我杀了他们的亲人、朋友,可是谁又了解我的痛苦呢?当初把我调到这个岗位的时候,说是生物安全的净化岗位,谁知道是净化那些感染者的呢?” 沈断的手腕处突然一痛,是那个铁箍被炉内的高温烧软了贴在手腕上造成的痛感。 沈断本已抱着必死之心,突然有了想法。 爆发出最后一股力量用力挣脱铁箍,果然,在炉内的时间久了,铁箍的强度也有所下降,沈断自由了。 这时炉口传来一阵新鲜的空气,白衣人埋怨的声音响起:“每次这个移动装置坏了,都要打开炉口,真是麻烦。” 机会转瞬即逝,沈断运起御剑术,身化利剑,向炉口飞去。 白衣人只听到一声轻响,炉里像是飞出了一个火精灵,站在他身前。 正是沈断。 “你怎么出来的?” 白衣人惊讶得连手中的工具都掉了下来。 沈断身上还烧着烈火,伸出火掌将白衣人拎起。 “可以跟我说说净化吗?” 那个墨镜男抱着他向卫星的死亡光柱冲过去的时候也是说着“净化”。 白衣人身上的衣服都烧了起来,吓得答道:“我们在灾星上降落后,被一种不知名的病毒感染,我们叫这些病毒为阿滋摩多,感染者被处死就叫净化。” 白衣人如此合作出乎沈断的意料。 “你们是谁?” “我们是谁?” 白衣人没有领会沈断的意思。 “人类?地球的人类?还是外星人?” “外星人?”白衣人更加糊涂。 “我们明明就是地球指挥中心外送的科学考察团,什么外星人?” “地球,你们也来自地球?” 所有的谜团缠在了一起。 突然沈断的小腹一痛,那个白衣人趁沈断沉思时,把一个工具狠狠地插入沈断的肚子。 沈断下意识地一挥手,巨大的力量把白衣人扔进了炉口。 一声凄厉的尖叫,白衣人在炉内烧成了飞灰。 他可没有沈断强悍的身躯,连在炉口位置的高温也承受不起。 沈断观察了一下这个熔炉房间,有一面显示屏,那里闪烁着字样。 沈断过去察看,果然是地球的通用文字,象形和拟音的字体,两者并存,是丧尸之乱后全球文化统一后的结果。 熔炉的控制终端上没有其他有用的信息,只有些温度和移动床板的信息,它上面的运行时间显示为3008。 “是运行了三千年吗?” 也曾在太空舰艇上工作过的沈断摇了摇头,不可能,三千年的时光,这些舰艇上的人又是怎么活下来的。 也许是有其他意思吧,或者是计量单位不一样。 正要离去的沈断发现一个纸质的笔记本,上面写着潦草的字迹,封面只写了两个字:有瘾。 沈断拿过笔记本,离开了熔炉,回到地面上。 沈断读着这个署名有瘾的笔记: 他们都被净化害了,少数人活了下来,但是都已经失去了原本的记忆,或是说记忆被扭曲了。所以他们疯狂,沉浸在无止的杀戮中,或是反复重复着一个动作。 在我看来,净化是粗暴的解决手段,它甚至很难解决任何问题,难道那帮整天呆在房间里吃得满嘴流油的猪头们不知道问题的根源是在这个诡异的蓝色星球上吗? 只会责备他人,降落在灾星上后,死了很多人,就开始责怪引路的舵手。净化引发了暴乱,就开始责怪净化室的人操作违规,大灾变来临后,又开始指责武器部的人反应迟缓。他们就是不会犯错的神明吗? 该死!我们早该举行这场暴乱,这些猪头都要被流放到外面的世界去尝尝阿滋摩多的滋味。也许这样才能让他们对当初的净化命令有一丝丝的后悔。 为了应付那些大灾变后的怪物,幸存者们把所有的房间都各自独立开来,现在那些怪物就在一门之隔的走廊上游弋着。管他呢!反正不要进来就成。 我们来到这个灾星的第十年了。灾星渐渐把我们同化。至少我们已经开始享受灾星给我们带来的好处了。长生或是更进一步永生。听说b区已经有人变成了纯粹的元素体。 许多人在房间里已经呆不下去了。他们都搬到外面的天梯上去。这可能是舰艇上唯一连通的地方了吧。 舵手看见了那个****的生物学家,这两个人都变得古怪了,原本他们是多好多正常的人类啊。如果这次旅行探索正常结束,他们估计会回到地球找份高薪体面的工作幸福快乐地生活下去吧。可是现在一切都变了。这两个人都沉醉在那个恶心的项目中去。在我看来,不管虫子的繁衍速度有多快,都无法帮助我们真正认识到这个灾星的本源。 一个星球就是一个生命体?还用虫子的繁衍来反推这个世界的本源?即便在星球领域我是个外行,我也知道这样的想法有多么的疯狂。 这群人疯了,彻底的疯了,他们想干什么?成为这个世界的新神吗?我是不会这样做的。陆战队的那些家伙站在他们那一边,我不能做什么,只能选择自我净化。 无意间地探索让我们掌握了永生的奥秘,但是永生反而让我们迷失了方向,一群不能回归故土的浪子在这个异世界迷失了自己本来的方向,迷失之后我们能做什么? 杀戮?修炼?还是不断地往天梯上攀爬去争夺那虚无的第一?我第一次觉得死亡的味道如蜂蜜般甘美。 笔记本写到这里就匆匆结束。 最后的笔迹已经淡至不可见,但是那个叫做有瘾的人还是写到了净化的最后一刻,从那个笔记本保存的地点来看,也是白衣人刻意保留的,他的地位在舰艇中应该很高吧。 沈断终于看到了这个世界的一角。 天梯之上倒底有什么东西? 沈断的目光不禁落在了远处的天梯上。 第二十七章 光头 站在沈断前面的是一个光头。 光头是个杀气很重的人,可是对上沈断却让气得杀气更重,到最后像是一滩血气漫开。 光头使得是一根棍子。棍子像是顽皮少年的手,一会儿拉一下沈断的裤子,一会儿又变成少妇的香唇吻了上来,只是这一拉一吻的后果可是一大块血肉飞出,沈断是万万地禁受不起。 “把棍法使到这种境地,可算是由技入道了。” 沈断进天梯以来,所见奇功异法不少,但是在战斗之道有这么深刻理解的光头还是第一个。 光头似是看穿了沈断的想法,大声道:“小子,我不知道你用了什么办法走到这里的,前面那些可不是陆战队的人,灾变以前都是坐在办公室里的窝囊废,弯腰都够不到自己的脚趾,不要以为过了他们的关卡就有多厉害。” 光头说的没错。光头的棍法是杀人的棍法。 力量不大,没有呼啸的风声,没有四溢的光彩,但是沈断知道要是毫无防备地挨上一记,死的就是他。 棍子轰在地上,裂出一条大坑痕,蛇形般弯弯曲曲向前射出足有数十米远才停了下来,余力不减,把蛇头位置的土石击得粉碎,四射而起。 沈断跳到空中,那碎石击到脚下,顿时一阵酥麻,几乎要翻倒在地。 还好沈断御空之术多在剑上,不凭腿脚发力,才闪身避过。 光头巨掌抹了把脸,擦去脸上油光闪闪的汗珠,喝道:“小子厉害,再看我一记!” 光头把棍子插在地上,“长!长!长!” 像是一个赌上性命的赌徒,光头双眼凸出,聚精会神地看着插在地上活像一个死人碑的木棍,仿佛喊声“长!”就能变成摇钱树似的。 木棍还真的长了,噌噌地向上跳着长个,不一会儿就变成一棵大数,数百米高,看不见枝叶,只见树盖如云,遮在头顶,树干之粗,像是光头那样大的体格,也要四人才能合抱过来。 “果子来!” 光头手掌一拍树干,从树上掉下一个果子,光头直接用嘴接住,张口就咬。 “好吃!”光头似是记起还有个沈断站在面前。 又拍下一个果子,抛给沈断。 沈断接过,那果子却突然在手中爆炸!沈断的身子就像一根木棍般砸了出去。 光头哈哈大笑,那入腹的果子在光头肚里爆炸,把肚子胀得像是怀胎十月的大肚孕妇,光头却不以为意,反而摸摸高高鼓起的肚皮,像是有了无尽的力道。 “这是爆炸果,我吃生力,别人吃就会爆!” 肚子一鼓,身子像一道利箭射来,空手就发出巨大的破空之声,沈断之前受了那果子一炸,威力不大,但也是灰头土脸还没恢复过来,光头的巨掌已经划出一条奥秘难测的轨迹抓向沈断。 沈断天眼开处,试图计算出可能躲闪的方向,可是光头也似乎有所感应,手掌微抖,竟让沈断这些计算完全没有用处,只有一个出口,就是迎向光头。 “想要我和你硬拼?”沈断读出光头的心思。 “好,就和你硬拼!”沈断出拳使出剑爆劲与光头双掌相交。 爆劲对上爆劲。 光头的肚子出了果子的爆气,立时小了许多,沈断的双掌却被炸出了森森白骨,只这一击就几乎废了沈断的双臂。 光头的大肚一缩,整个身子像是缩小了一圈,又跳到沈断的背后,用他的粗糙大手摸了摸沈断的头,笑道:“不知道这头颅爆起来跟西瓜像不像?” 沈断一惊,光头的速度极快,自己双臂刚废,头上一热,就被光头的大手盖住,那爆劲已在头顶处含蕴未发。 沈断矮身一个箭步就要往前冲去,谁想到光头一个跨步,大手还在沈断头上。 沈断知道这是生死存亡之际,光头吃了果子之后,一身的速度已经快到骇人听闻的境界,比之舵手的光屏转移都要快上几分,且根本没有准备的时间,抬腿即是。 沈断身形变蓝,使出御剑之术,跃至空中,这几下连续动作,喘气的机会都没有,沈断正要略微放松,再定接下来的策略时,头上一痛,那爆劲还是爆发了。 光头竟然还在身后! 头痛如裂,爆劲入体,就是沈断身居剑爆劲也不敢轻易将剑爆劲用在自家头颅之上,只好勉力张开剑域护住头颅,身上却又中了光头几下重拳,跌到地面。 沈断连中光头重击,心中开悟:“这种棍成树结果的法门,是将爆劲打入趁手兵器,再以兵器内含锐意催熟爆劲,最后吞果入腹,以腹中经脉养化爆劲,如此爆劲一出,虽然经了许多步骤,但杀伤力大增,且由死转生,取了那生生不息之意,比之寻常爆劲厉害太多。” 沈断一有领悟,就能用在自家法门之上。 压下脑中伤势,手中蓝剑一摆:“剑蟒吐丹。” 剑蟒腹中一胀,像是个一个皮球从腹中升起,经过剑蟒扁平的颈部,跳了出来。 一道圆溜溜、金灿灿的剑丹从剑蟒口中飞了出来。 剑气四溢,却又内敛成丹。正是催劲成丹的入道法门。 沈断拿下吞入腹中,以丹疗伤,脑中轻微爆响像是裂了几个鸡蛋似的,身上伤势立时愈合。 “好悟性!”光头眼睛一亮,只受了那果子爆劲一击,就能领悟其中秘法轨迹,再融入自身法门,说是天纵之材也不为过。 大树的树皮突然剥落,露出里面的机械装置,机关声响起,无数的炮口对准了沈断。 沈断忙将剑蟒挡在身前,炮火声中,剑蟒怒吼中分解成无数剑体。 光头笑道:“陆战队里的兄弟只知道嘲笑我搞些魔术把戏,又哪知道我的厉害。” “剑虫!” 碎裂的剑体再次聚拢成一道白色水流,冲向光头。 光头促不及防下被水流冲倒,连带着大树也被沈断的剑虫刮过。 大树扎根深入地下,并没有被剑虫吹倒,但是光头受伤不浅,身上满是剑痕。 “这小子剑技几乎比得上爱剑成痴的剑客,要不要把那剑客叫过来帮忙?”光头可不是只知争勇斗狠的莽夫,看沈断奇功异法层出不穷,不是块好啃的骨头,就寻思着让其他人顶上。 沈断手中剑意一软,那剑虫吐出无数亮丝反把自己缠了起来,形成一个白色的大茧。 “这家伙搞什么名堂?” 以死物化生,蕴生杀招中的灵性本是光头的得意招式,没想到只是让沈断受了一招,就领悟了其中真意,现在更有所进益,剑蟒化虫已算得上登堂入室,虫身成茧则已超出光头对沈断进境的预计。 “他是要做出什么东西来?”又有期待又有警觉之心,光头看向那个剑茧。 茧中剑光射出,一个扑着双翅的蝴蝶飞出。 蝴蝶其实是无数细小零碎剑体组成,只是剑势飘忽灵动,忽上忽下,忽左忽右,随风起舞,其中所含灵性几可于实物相比。 “该死,难道是战魂!”沈断此招一出,让光头吓出一身冷汗。 剑蝶一出,虽然沈断的战力又再次飙升,但光头也不是没有办法应对,不过沈断于战时领悟的强大潜力却让光头想到了一个可怕的可能。 “如果是战魂的话,再这样下去,我迟早会被他超越,以弱战强,战时升级是他的特性,如果不是在一开始就用最强杀招一击毙命的话,接下来再无可能打败战魂,还是让剑客来吧!” 光头看着向他扑过来的剑蝶,突然纵身后退,那大树所结果实纷纷成熟落下,爆炸声不断,激起一片烟雾掩护光头退去。 只听光头一声长啸:“剑客!战魂现世,你还不出来!” 远处一道雷声越来越近,沈断像是被一头上古巨兽盯住一般,压力大增,只见天边一道白线平平推来,明明是在极远的地方,只是一息功夫,就到了眼前。 剑蝶还未发力就被那道纵横天地的白线分成两半,跟着就是沈断。上半身和下半身分开掉在地上。 然后那道雷声才化作一句话:“战魂?他还差得远呢!” 白线散去。 那白线上的气息分明就是那日以分身对峙的剑客,将沈断分成两半后,还未失去作用,拼命地阻止沈断伤口的愈合,伤口处像是有两个透明的薄膜将他包裹起来,可以清晰地看到里面跳动的内脏和封住的血管。 “这就是我和那剑客的差距吗?”沈断逐渐消散的意识问起最后一个问题。 在意识完全崩溃前,沈断躺在地上突然看到地上露出的一点蓝光。 光头的大树在把所有的爆炸果实炸开后,地面也被轰出了无数的裂痕,其中有一道最深,里面就露出了一点沈断熟悉的蓝光。 不管里面是什么,但这也许是最后的生机了。 半边的剑蝶在地上扑腾着翅膀,挥舞着剑势,将那道裂痕扩大,然后沈断一手拉着下半身,一手向前抓去,就这样一步步地爬到裂痕前,一头栽了进去,还在空中时就彻底失去了意识。 等沈断再次醒来时,他甚至有些分辨不出是梦境还是真实,自己泡在一个巨大的蓝色水槽中,呼吸的都是蓝火,上下半身已经连在一起。 恍惚中沈断想起了自己当时被剑客一剑一分为二之后的举动,误打误撞之下,自己又掉进了这个舰艇上的一个房间。 而且水槽里不止沈断一个人,还有一个小小的蝴蝶,每扇动一次翅膀,就能在水中形成一个经久不散的漩涡。无数的零碎剑意在水里穿插,让沈断觉得亲切无比,那日摔下时连带着剑蝶也摔了下来,掉入这个满是阿滋摩多的水槽。在沈断失去意识后还能靠着阿滋摩多维持它的存在。 剑蝶也感受到了沈断的清醒的意识,游了过来,停在沈断的肩膀上。 沈断开始打量起这个房间。 只有水槽,然后是一个巨大的光屏嵌在房间的墙面上,头顶上的裂痕已经痊愈,看不到上面的天光,否则那个光头回来定能发现沈断。 光屏上跳动的信息很是耐人寻味,一个大大的数字:198403。 “这是什么?” 然后是沈断身体的扫描图。 沈断也只能大概看懂一些,不过不用图表他也能肯定自己的身体现在非常好。 左右无事,见识过剑客那可以分天裂地的一剑,沈断也认识到自己和天梯上的顶尖战力之间的差距,不急于出去,还是在这里静修一段时间为妙。 沈断闭上眼,深吸一口气,无尽的蓝火涌入肺中,一股冰冷扩充了整个胸腔,让沈断的头脑也冷静下来。 他要开始回忆重组当日剑客那一剑。 分天的剑意还残留在沈断的身上,明知道身体已经愈合,可是一开始回忆时,腰部就开始隐隐作痛,好像又被那一剑分开身体一般。 “他是怎么做到的?” 回顾天梯上的每个守卫者,没有一个人能做到剑客那种地步,在力量上只有墨镜男召唤出的卫星光柱能比得上,但是灵性就差得远了。 沈断在那白线之前可是连躲避都没来得及做,像是那条白线让他自己升起了“我不可能躲过去”的无力感,明明身体上可以作出反应,意识却将其抹杀。 这是全方位的差距。 沈断在意识中反复地挥出那一剑,但是无管他尝试多少次,还是难以模拟那一剑的神韵,这时身上一痛,不是那道剑意的痛感,而是真实的伤口。 沈断张开眼睛,发现停在肩膀上的剑蝶,不断挥舞着翅膀,把自己的肩膀上划出一道道的伤口。 伤口虽小,但剑意却分明是那分天一剑。 “那一剑是我和剑蝶一起承担的,剑蝶还是先中剑的。”沈断突然醒悟过来。 剑蝶无意间受蓝火淬炼有了灵智,感受到了沈断急切要重挥出分天一剑的愿望,也跟随着将体内的剑意宣泄出来。 沈断有了剑蝶的剑意,就好像把那一剑的威力减小了数百万倍,然后割到自己肩膀上一样,这比单纯的识海模拟效果好了不知多少倍。 沈断闭目体悟着这分天一剑的独有规则。 过了许久,水槽突然出现了一圈切口,沈断站起身来,水槽裂开。 分天一剑沈断掌握了。 但是目前只能通过剑蝶发出。 “该是出去的时候了。”沈断看着天花板道。 有了分天一剑的威力,就是坚硬的舰艇外壳也不能阻挡沈断。 沈断再次来到了之前和光头大战的地方。 光头居然还没走。 “你还没死?”光头看到沈断出来很是诧异。 光头手中木棍一挥,变成一个大木棍,足有当日的大树那么大,光头却毫不费力地拿在手中,一棒砸下,已经看不到光头的身影,只听到:“杀威!” 沈断未死,光头不会再给他临阵突破的机会,一见面就使出了自己的最强杀招,将木棍化成它的本体,本是舰艇上动力系统中的一根主要支撑结构,灾变后被光头无意发现了这个支撑结构可大可小的异能,就拿来做了自身的兵器,别看这普通的一砸,等若是拿小半个动力系统的重量砸向一人,要不是光头有自己独特秘法可以驱动这个木棍,也不会有杀威这个绝招问世。 “分天!” 沈断肩膀上的剑蝶扇动翅膀,发出了一条淡淡的白线。 咚! 木棍分成两截掉在地上。 咕噜噜! 然后是光头的头颅。 啪! 最后是被木棍带倒的光头的身子。 沈断走过。 第二十八章 老大 “你好,又见面了。” 剑客很有礼貌地对沈断点点头。 就像是早上起来跑步看到邻居一样。 沈断从未想到会在这里看到剑客。 不是对自身的实力误估,像剑客这种等级的人绝对是天梯最顶层的人物,绝不会在这里就出现。 必定是有什么原因。 “你见过我那两个手下了吧。”剑客没有了第一次相遇时的傲人气质,反倒像是个亲切的大叔嘘寒问暖。 “什么手下?” 沈断脑中一声炸响,闪过优西和德马这两个人。 “你就是那个老大!”沈断惊讶地几乎要掉下自己的下巴。 德马跟他说过的话又回到了沈断的记忆中来。 “你的手下有句话要我带给你。” 沈断正要说出德马的那句话。 剑客突然说道:“忠实的奴仆在无尽的岁月里等待他的归来,时间不能磨灭我们的忠诚,但是隐藏在黑暗中的敌人却不肯放过我们手里的珍宝。” “你怎么知道?”沈断越来越摸不透眼前这个人。 “他们一直都在我的目光注视之下,只是他们不知道而已。” “你想让我干什么?”沈断自知剑客不是一见面就动手必有他的理由。 “你不是战魂,但是这数百年间的挑战者中也再难找出比你更有潜力的人物了,你学会了我那分天一剑就已经证明了这一点,没有多少时间了,我需要你和我联手去做一件事。” “什么事?还有什么事是你这样的人解决不了的?” “哈哈!年轻人,你是不是觉得我很厉害?”剑客像是听到了好笑的笑话。 “是!目前为止,你是我见过最厉害的。”沈断如实地回答。 “那你是不是认为能杀人就是最厉害的?”剑客敲了敲手中的长剑。 沈断从未想过这些问题,一时回答不出。 “我年轻的时候也是这么想的。特别是那些怪物出来的时候。”剑客的眼神变得无比深遂,好像又回到了过去。 “现在呢?”沈断好奇地问道。 “也是这么想的,不过年轻的时候这样想是理所当然,不觉得自己有什么错。现在则是不得不这样想。” “不得不这样想?”沈断越来越搞不懂这个人的想法。 剑客停了这个话题,对沈断道:“继续走下去吧,如果你变得足够强,就会再碰上我的,那时我会叫你做一件事,一件你绝不会拒绝的事。” “什么事?” 沈断追问道。 剑客看了沈断许久,久到沈断以为自己不会从他这里得到任何答案。 剑客突然说道:“如果是那个人,他一定不会告诉你,他只会给你一个模糊的方向,让你自己费尽所有去寻找问题。我不是他,我也不想是他,我更讨厌成为他那样的人,让我告诉你这件事吧。” 剑客停顿了一下。 沈断却早被剑客口中的“他”弄浑了头脑。 “你我二人联手杀了最高存在。”剑客再也不说话,翩然离去。 留下呆在原地的沈断。 “他为什么要杀最高存在?” “他为什么要找我来一起杀最高存在?” “他怎知我一定会杀最高存在?” 沈断突然想起一事,大声朝着剑客离去的方向喊道:“你那两个手下怎么办?就让他们在那个塔里呆着吗?” 没有回答,只传来剑客的笑声。 沈断听出了笑声中的悲伤和无奈,却不了解这样一个顶尖的人物又怎会有这样的情绪。 沈断继续向前走。 天梯的景色变了,变成了一个城市的废墟。 废墟中走出一个马身人头的怪物,手里提着一把燃烧的长矛。 半人马开始了疯狂地冲刺,向沈断冲了过来。 巨大的力道把周围的碎石溅起,形成一个石头风暴向沈断卷去。 沈断肩头的剑蝶发出分天剑气,把石头风暴止息。 然后半人马的长矛射出道道火气,把沈断身周燃成一片火海,却没有动沈断身上一根毫毛。 沈断当然不会相信是自己的身法灵敏才逃过一劫。 看那半人马掷矛的力度和准头,只能说是故意为之。 果然,最后半人马一举长矛,长矛飞上天,然后划出一道弧线向沈断的头顶刺了下来。 沈断只能冲入火海,这火邪门得紧,温度不高,但是附着力惊人,只要粘到沈断的身体,就不曾熄灭。 而那道射出的长矛也紧随沈断身后,像是御剑术一般,受那半人马的隔空力道控制。 火海极大的降低了沈断的速度,就是有剑蝶的分天剑气在火海中开辟出一条道路,但毕竟是不是沈断直接控制,所以耗费的精力巨大,沈断到了火海边缘,脚下一软,竟然被那长矛抓住机会刺到后背上。 沈断就像是被一只毒蝎刺中,又像是被子弹打中,那长矛像是一个活物钻进沈断的背里。 阿滋摩多对这个外来物体疯狂地反击,可是长矛上的烈火也以悍然的姿态进行了攻击。 两种元气就以沈断的身体做为战场开始了拉锯战。 沈断的天眼看到那长矛的矛尾处有一条长长的细线系在半人马的手里。 “那就是他元气供应的来源。”沈断唤出蓝剑,体内阿滋摩多的攻势立缓,让火矛元气占了上风。 蓝剑斩在那细线之上,却像是割过了一条不属于这个空间的影子,细线并没有被斩断,火矛的元气越来越足,已经把蓝火逼到了识海边缘。 “这怪物的元气供应法也是特殊,竟不是在这个空间。” 面对这样的空间法门,沈断也没有太多的办法,就像是之前舵手的空间转移光屏一般,沈断也只能在他跳进这个光屏之前动手。 沈断施展出御剑术,飞到高空中去。 “我就不信你这细线能伸得这么远。” 阿滋摩多索性都退回了识海,剩余全部的阿滋摩多都在蓝剑身上,御剑术奇快无比,沈断天眼中看见那细线越来越长,却还是维持着基本的形态,没有变小也没有变大。 火矛元气对着沈断的识海进行了疯狂地轰炸,但是沈断识海在阎王路时被钟馗和幻王的手段几经折磨,这等寻常的攻击还不放在他的眼里。 阿滋摩多在识海中聚成一团,也增强了识海抵抗力,一时间这两者打成平手。 半人马的马尾高高扬起,像是一头毒蛇,向在高空中的沈断射出毒液。 那黑色的粘液像是一群蝙蝠在空中散开,将沈断包围,沈断正在用尽力气与体内火矛气斗争,一时不察,被这黑色粘液包住。 顿时蓝火从空中吸不到半分灵气,成了孤立无援的状态。 相反,火矛气像是得了大补之物,熊熊烈火烧起,已经突破了识海的边缘。 沈断灵机一动,将蓝火化成本体法相的模样,共有千手千眼,手心中也有眼睛射出万道光芒,一一将侵入识海的烈火逼出。 沈断在高空之中,身形稳如磐石,久久未曾落下。 半人马在地下等得心急,脚下升起一道火云,将他那庞大的身形托起向沈断飞去。 黑色粘液和火矛气倏地退出。 那半人马一身怒吼,站在火云之上,挺矛来刺。 沈断将千手千眼本体法相释放在外,射出万道毫光与半人马相抗。 半人马也没有什么复杂招式,来来去去就是一矛横挑直刺,轻轻松松将光芒挡在矛外。 沈断运起御剑术,在半人马身侧游弋,试图找出一个可能的破绽进行攻击。 只是让人意想不到,那半人马凭着火云在高空中的飞行,灵活性竟也不输给沈断。 更确切地说这火云只是一个障眼法,半人马本身就有飞行能力。 到了后来沈断和半人马的两道身影一个化成蓝光,一个化成一朵红云,缠绕在一起。 过了许久,这两色分开。 半人马身上尽是剑痕,是沈断留下的痕迹。 而沈断却没有什么伤势,表面上看起来是沈断占了上风。 高空中一阵急风吹过,沈断身形一闪险些从空中坠落。 只有他才知道那半人马的攻击有多么的厉害。 半人马的矛气全部是攻内不攻外,于外没有给沈断造成一点伤痕,可是在内,沈断现在搬运一下蓝火,都痛得死去活来。 “不行,这矛气歹毒,承受不住,而且他在空中身形比御剑术也不相上下,只能先回到地面再徐徐图之。” 沈断天眼一看,强忍着伤痛看向自己身周,只见无数细线插在自己身上,体内经脉的痛苦就是这些细线造成的。 可是沈断却拿这些细线没有任何办法,这些细线像是异次元的生物一样,看得见却摸不着。 沈断身形急坠,落回地面。 半人马也化成一朵红云降下,到了地上,火苗猛窜,又变回了半人马的形态,身上的伤势已经好了。 沈断的剑蝶所耗元气过多,分天一剑威力奇猛,可也让沈断负担过重。 只能再度招出剑蟒,试图以剑蟒拖上一段时间。 半人马高高举起长矛,手中矛气像是初升朝日,射出无数火气,打在剑蟒身上。 剑蟒刚一成形,就被半人马的矛气打散,即便盘踞成圆也没有丝毫作用。 剑蟒受损,多余的矛气打在沈断身上,又多了许多细线,现在不只搬运元气,就是略微的一个小动作,甚至是呼吸牵动胸口的肋骨向外扩张,都会引起阵阵剧痛。 细线已经由虚转实,开始影响沈断的肉身。 沈断吃痛之下不惊反喜,这细线连自己的肉身也能控制,也就说明它不可能维持在异空间的状态,自己的蓝剑也能对它造成杀伤了。 沈断忍痛躲避着半人马的攻击,要等所有的细线都从异空间中浮出,才使出杀招将这它们尽数斩断。 半人马似乎是有意要看沈断的窘态,并没有用其他的招式,也不近身和沈断肉搏,只是在外围放着矛气。 嘭!嘭! 连着几声闷响,沈断又中了几记矛气。 “有了。” 沈断的天眼中看到所有的细线已经成了一条条发亮的蛛丝,少数的线甚至只需肉眼也能看见。 “剑蟒绞杀!” 先前被破碎的剑蟒剑气又被沈断聚在一起,在沈断身周形成一道剑气风暴,把所有的细线都斩断。 半人马突然发出一阵古怪的笑声。 沈断还不明白半人马为什么发笑,体内一阵剧痛传来,脚下一软,跪在地上,连半人马发出的矛气也来不及抵挡,任凭矛气穿过身体把他钉在地上。 可沈断像是毫无所觉,因为体内的痛苦像是有万道细针戳入,还不断地在沈断身体里的血管、经脉、内脏疯狂地竞赛奔跑。 这时沈断才明白半人马的笑声是什么意思。 “这细线是不能斩断的,至少是不能以这种方法斩断。” 细线的线头留在沈断体内,没了后方的元气供应,为了维持自身的存在,拼了命地往沈断体内元气充溢的地方钻去。 为了抢夺沈断体内为数不多的元气,一个个都把自己的“同胞”视为最大的竞争对手。 到了最后,所有的线头都指向了一个方向,就是沈断的识海,那是沈断体内元气最为丰富和凝练的地方。 “不行,要是让这些线头冲入识海,就是能活下来,也会变成白痴。” 沈断甚至都不敢想象自己识海被这些疯狂吞噬的线头四分五裂的景像。 沈断的本体法相又被收回到识海之中,千手千眼挥舞成一轮圆月,将识海的蓝火筑成一道道圆镜抵在识海边缘。 叮!叮!叮! 沈断似乎在识海之中听到了线头刺在识海之墙上的声音。 线头吸收了之前沈断体内各处的元气,足够它们攻击个好几轮的。 在线头的密集攻击下,就是被本体法相重新凝练后用来抵挡的蓝火之镜也出现了蛛网一般的裂痕。 “坚持不了多久了。” 沈断意识到自己的死局将尽。 就是本体法相无力地再做出变化,在识海之中将最后一点可以自由调动的蓝火化成剑蝶放出分天剑气也不行。 无数的线头被一分为二,反而让线头的数目几乎又增加了一倍之多。 刺在蓝火之镜上的声音已不是滴水的嗒嗒之声,而是下暴雨一般的一片。 分天剑气也把识海一分为二。 沈断像是多了一个自己一般,冷冷地看着无数线头攻打自己的识海之墙,那种感觉很是奇特。 明明能体验到本体所感知到的一切,却又无法产生任何感觉,既是一个参与者,又是一个旁观者。 沈断的千手千眼的本体法相也被那剑蝶的剑气误伤,有一半的身躯落到了新分出的识海之中。 突然沈断的身躯后面出现了一道虚影。 “不是分身!”半人马本是想欣赏沈断在线头的攻击下死去时的情景。 那个线头的称呼是半人马从沈断识海之中获得的信息,他知道线头的真正名称应该是叫作:肯金额欧文。 一个拗口的名字,它可不是沈断所想的半人马的独特法门或是天赋技能。 如果这是半人马的天赋技能,半人马有信心把那个狂妄自大的剑客也拉下来,自己是半人马一族的骄傲,怎能站在人类的下面。 这一切都是虚空中的一种奇特生物肯金额欧文的威力。 它们对异类元气的极度喜好和吞噬的技能是所有依靠元气修炼的人类的噩梦。 就是少数异族生物如果也是依据元气的浓度高低来进阶的话,也是会被肯金额欧文吞噬的。 只有像半人马一族这样强悍的天赋身体才不会受到肯金额欧文的影响。 “见鬼!听说那剑客在虚空之中建成一了白塔,里面肯金额欧文的数目多到连最高存在都会心动的地步,要不是我凑巧从龙王那个万妙之门中借来一点肯金额欧文,我到现在恐怕还只能在天梯的最下层呆着。” 半人马还在觊觎着剑客的肯金额欧文。 突然那虚化的身躯身形一淡,像是消失了一般。 半人马的眼睛却看到了不一样的东西,既然能蓄养肯金额欧文这样的虚空之物,半人马的肉眼本身无需外力就能看透异空间的存在。 他分明看到了沈断那新生的虚化身躯走进了异度空间。 而且异空间无数如恒河沙粒,可是沈断走进的那个空间里有个伸长了无数触手的怪物,肯金额欧文。 “他怎么找到那里的?!”半人马以本族语言大吼了出来。 火矛气再生,就像沈断的本体身躯砸去。 肯金额欧文正是由于它可以躲在异度空间发起攻击的特性,才让半人马放心地没有在它身边放置任何保护屏障,要是让沈断的新生身躯把他的宝贝给毁了的话,下次天梯排名自己肯定会下落好几层。 沈断的新生身躯,在虚空之中吸收了纯净的灵气将自己的身躯凭空涨大了好几倍,变成一个可与肯金额欧文相匹敌的存在,伸出手掌就把肯金额欧文的像蔓草一般的触手拨开,直接抓住了他的核心身躯,用手一捏。 吱! 一声老鼠般的厉声尖叫甚至穿过了虚空来到了半人马身边。 “不!” 半人马的矛气已经击打在了沈断的身上,但是在那一刻,沈断的识海之中蓝火受了虚空中新生身躯的蓝火反馈,威力大增,反扑将线头尽数吞没,还涌出身躯形成一个有形无实的蓝色盔甲,把半人马的矛气挡在了体外。 之前钉在地上的矛气也被蓝火吞噬,沈断的伤势痊愈。 肯金额欧文的攻击反倒让沈断在生死一刻悟通了异度空间定位穿越的法门。 自此沈断就有了一个避难的好去处。 剑蟒、剑蝶齐出,没了肯金额欧文的牵制,就算半人马脚下火气再盛也不是沈断的对手,几下重击,只见沈断身形一淡,只用跨进异空间半步,就轻易地躲过半人马的攻击。 “我讨厌人类!” 半人马在心中无力地吼出了这句。 异族生物在天赋之上远胜人类,只是在后期的进阶道路上,人类的智慧和悟性让他们领先太多。 半人马拿到肯金额欧文后也只能悟出这些细线攻击的法门,可是沈断只是被那细线攻入识海就反向推出了异空间的运用法门,立于不败之地,至少碰上半人马这种无法自由出入异空间的敌人时是不败的。 剑蝶在异空间的身躯元气支持下,发出了无数分天剑气,半人马的身躯在一阵怒吼中无力地被分成了一道道光滑的肉片散落一地。 结束了。 异空间迈出了沈断的第二身躯和沈断的本体相合。 沈断手里捏着第二身躯带回来的肯金额欧文,来到了这个空间,受了空间法则的限制,肯金额欧文的身躯没有那么庞大。 像是一个小小的刺猬一般,沈断拍了拍肯金额欧文,道:“就叫你小刺吧!” 肯金额欧文像是听懂了这个新主人的意思,展开了身躯,露出了刺下毫不设防的软软的肚皮,像是表明了忠心。 沈断把小刺收起,向下一段路进发。 第二十九章 通行证 穿着绿色军服的军官,肩膀上还有两道金色的勋章,挡住沈断的道路道:“请出示通行证。” “又是一个没有从大灾变中恢复神智的家伙。” 沈断从前面的天梯守卫者中或多或少地了解了舰艇和这个蓝色星球的来历,知道自己这回碰上的又是一个按照舰艇坠毁前的行动准则活动的舰艇工作人员。 沈断尝试着用这个军官的逻辑来回答问题。 “可是我没有通行证。” “没有通行证就去死吧!” 军官大手一招,身后突然涌出无数虚相士兵,看起来都是没有实体攻击力的幻像。 可是这些士兵手上的枪械却是发出一阵弹雨,把沈断身上的蓝色铠甲打得波动连连。 沈断肩膀上的剑蝶发出分天剑气,把面前这些士兵连带着军官都一分为二。 所有的人都在他眼前渐渐消失,没了踪迹。 “通行证!”军官在消失前还在说着这三个字,好像这通行证是极为重要的东西。 然后沈断碰上了扇门,在军官消失后他才看到了这个门,之前沈断一路从天梯上爬来,从未有过一扇门的概念。 可是这里确确实实就是有一扇门孤零零地竖在那里。 没有了墙的阻隔这样一扇门又有什么意义呢? 沈断朝着门旁边空旷的空间迈出步子。 “不对!” 沈断从小刺那里领悟到异空间的出入法则后,敏锐地感觉到了异空间的存在,这扇门不是孤零零地存在,它实际上是嵌在异空间上的一扇门。 只有通过这扇门,才能继续在天梯上前进。 那个军官所说的通行证也就是这扇门的钥匙吧! “早知道就不这么急着把他解决掉了,现在连个问话的人都没有,我到哪里去找那个通行证?” 沈断苦恼道。 手里拿捏着小刺,好像一个橡皮玩具似的。 之前沈断进入异空间抓回小刺,是因为半人马在小刺身上留有这个世界的坐标,所以可以自由地在两个空间之间来往。 而这扇门边上的异空间天知道是通往哪里,被迷失在无尽的空间中是沈断最糟糕的局面。 这可比遇上任何的强大敌人恐怖得多。 沈断的目光在地上搜索,看看有没有残留下来的一些痕迹可以帮他找到通行证的线索。 那个军官的金色勋章竟然没有消失,躺在地上,沈断走过去,把勋章拿了起来。 勋章发出有节奏的亮色,像是指引着沈断朝什么方向走去。 沈断随意选择了一个方向走了几步,勋章的节奏立马慢了下来,沈断反方向走了几步,节奏又快了起来。 就这样,沈断不断地调整脚步和方向,到了一个点后,勋章的节奏就达到了最强,几乎像是要爆炸一样,疯狂地闪烁,可是沈断环目四顾却没有发现任何有价值的线索。 “难不成在天上吗?”沈断抬头看天。 天上风清云朗,并没有什么特异的波动,沈断御起蓝剑,踏剑升空,勋章的节奏立刻减弱。 “看来也不是在天上。” 沈断突然跺了跺脚,“在地下。” 沈断召出剑蟒。 “剑蟒吐丹!”丹气包含着剑蟒浑身的剑气冲入地下,旋出一个深不见底的坑洞,沈断跳了进去。 果然勋章的节奏不再变换,而是变成了血红的颜色。 沈断感到洞里一股奇异的感觉在召唤着他,像是一个在此等候多时的怨妇向他挥舞着手帕。 沈断在一片黑暗中看到了一点光亮。 走了过去,发现是一片纸,上面写得三个象形文字。 “该不会就是通行证三个字吧?” 沈断看不懂上面的文字,但是想到军官的话还是做出了自己的猜测。 拿过这张纸放在手里仔细地端详,纸的材质很是特殊,非金非革,日子已经很久,但是却像是刚出场的一样。 沈断把通行证揣在怀里,回到地面上,向那道门走去。 “既然勋章能找到通行证的位置,为什么那个军官自己不把通行证找过来呢?” 沈断还是很惊讶这张通行证这么容易就找到了,好像就是那个军官有意给自己留下的一般,既没有可怕的怪兽守在边上,也没有多么的难找。 虽然舰艇的外壳有些难破开,但是沈断既然走到了天梯的这个层次,破开外壳的杀招还是有的。 沈断压下心中的这些疑问,把通行证放在了门上。 通行证就像是水融进了雪里一样,在门上消失不见。 门打开了。 门后面就是天梯的景象,和沈断之前看到的都是一模一样。 沈断跨步走了进去。 他在门后面没有看到什么特殊的情况,也没有嗅到危险的感觉。 然后天旋地转,整个世界成了冰雪的世界。 沈断几乎要被冻僵了。 一个冰冷的声音响起:“你怎么进来的?” 是一个女人的声音。 自进入这天梯以来,沈断见过的女人屈指可数,只有那个昆虫女人算是一半吧。 可是这个女人的声音比这冰雪的世界还要冰冷,沈断本已冻僵的身体听到那个女人的声音还打了几个哆嗦。 “我是凭着通行证进来的啊!” “通行证?又是约翰跟你说的是不是!” 那个女人突然愤怒起来,然后开始了一连串咒骂约翰的话语,在沈断听来不过是一连串无意义的尖叫。 女人终于暂停下来,似乎是意识到了沈断的存在。 “也好,你既然进来了,就做为一个展品在我的世界中永存吧!” 一团冰云从那个女人手中释放出来,射向沈断。 沈断连忙御剑破开自己体表的冰层,飞到一边。 那冰云把沈断原先的位置冻成一团厚厚的冰块。 “这里不是天梯吗?” 沈断在空中时大声发问。 “是,不过到了我这一层,每个人都能在一定程度内对天梯的环境做出改变。这是我的冰雪界,你可以叫我冰雪女王。” 第三十章 冰雪女王 冰雪女王手中挥舞出一长条的星河向沈断罩来。 沈断根本就没有了躲避的空间。 “剑蟒护身!” 在试过几次剑蝶的分天之剑后,沈断无力地发现也许是自己对分天剑意领悟得还不够多,或是剑蝶的力量太过弱小,分天剑意在这个冰雪的世界中一点用都没有。 沈佃只能唤出剑蟒用剑蟒缠身当作一道剑型铠甲把自己的身体护住。 可是寒意还是透过剑铠的缝隙钻了进来,冻住了沈断的血液,甚至是他的思维。 时间仿佛都在这一刻凝固住了。 “还有第二分身!” 沈断在意识被冻住前的一刹那,召出了第二分身。 第二分身本是有些虚幻的身影在冰晶的覆盖下都像是一个人形走了出来。 第二分身最常用的方式不是沈断本体的御剑术,而是千手千眼的本体法相。 只见第二分身使出本体法相射出万道光芒将沈断身上的冰层击碎。 剑蟒一声长啸,长身而起,带着沈断站在蛇头上,居高临下对着冰雪女王。 冰雪女王冷笑道:“还敢反抗!小白!出来。” 一个浑身白毛的巨猿从地下钻出,捶着胸膛大叫道:“主人叫我何事?” 这巨猿竟然精通人语,若只是听他说话,沈断还以为是一个中年男子。 冰雪女王似是不想在沈断面前多花时间,用手一指沈断,道:“杀了他!” 巨猿硕大的眼球盯向沈断,若是定力稍差者可能就会被他这一盯吓破了胆。 巨猿仰头怪笑道:“好久没有新鲜的肉食,多谢主人!” 巨猿一个纵身跳到剑蟒面前,比起巨大蟒身还要高出一头,沈断站在蛇头之上也只能看见巨猿的胸膛。 巨猿一掌拍下,刮起一阵寒风,把沈断身周空气都冻成了细小的冰晶。 沈断身周蓝火涌出。 “万剑齐发。” 蓝色剑气带着跳跃的蓝火喷涌而出,在空中形成一道倒卷而上的蓝色水柱,夹杂中空中闪烁的冰晶,仿佛夜中渡河,星河在水一般,难分天上地下,恍惚如梦。 蓝色水柱撞到巨猿胸口,巨猿的白毛都被割开,露出了胸膛上的粗壮肌肉。 嘭! 巨猿后退了一步,可能是被沈断这出其不意的一击打得深疼,露出獠牙,大吼道:“打得我好痛!” 跳到半空中,巨大的身躯朝剑蟒压下。 剑蟒被巨猿压在身下动弹不得,沈断早早地御剑飞出,剑蝶发出数道分天剑气对准巨猿的脖子狠发了几记。 巨猿只是略微一摇头,就受过了剑蝶的分天剑气。 和巨猿的庞大身躯相比,剑蝶小得不可思议,分天剑气一点用都没有。 沈断和第二分身合体,用出本体法相,射出万道毫光,这回连巨猿身上的白毛都没有打破一根。 巨猿一个扭臀把剑蟒坐碎,正要向沈断追来,腿上一痛,原来是沈断顺势将剑蟒化出个剑虫,附在巨猿身上啃噬起来。 巨猿一声怪叫,跳了起来,巨掌在身上不断拍打,尖叫不止。 沈断这下歪打正着,巨猿最怕这种虫蚁东西,因为身上毛发厚重,如果滋生了虫蚁往往不觉,直到后面繁衍开来,瘙痒难止时才发觉身上有了虫害。 巨掌的力道大到巨猿自己都承受不起,虽然振落了不少虫蚁,不过巨猿自己也是吐出几口鲜血,把身上的白毛染得通红。 不过看巨猿这个样子,吐几口血还不算什么,要是让剑虫钻入体内可就是个大麻烦了。 “到时候要是被这虫子钻入体内,又得让主人把自己封冻起来,不知多少年才可以出来。” 巨猿思之极恐,出手更不留情,好像打得不是自己的身子。 沈断看巨猿这个模样,虽然不知道他为什么这么怕虫子,不过也不妨碍沈断“落井下石”,有意操纵剑虫往巨猿的脸面上爬去。 有几个虫子爬到了巨猿的嘴角。 巨猿正醉心于敲打自己腿上的剑虫,突然觉得嘴边痒痒的,伸手一摸,摸下几只剑虫,大惊之下,左手就像是不听使唤般地开始抽自己的嘴巴。 这几下力道抽得巨猿吐出一口的碎牙。 巨猿通灵知道再这样下去,恐怕就要自己打死自己,而且剑虫乃是剑气破碎后组成的东西,极其细小,钻入巨猿的毛发之中一时发现不了。 巨猿朝天一阵怒吼,周身发出一阵寒气,竟把自己冻成了一个冰石。 连带着沈断的剑虫也冻结在内。 沈断失去了剑虫的感应,知道巨猿算是过了剑虫噬体这一关,不过沈断还是很好奇他是怎么从这冰石中脱身。 冰石突然响起了声音,裂痕出现。 巨猿振臂震开冰石,双目赤红如血紧盯沈断,吼道:“小子,敢让你爷爷这么出丑,纳命来!” 巨猿弯腰吐出一口寒气,比之之前冰雪女王的冻人寒气温度还有低,而且呈一个三角扇面把前方笼住,沈断避之不及,被寒气冻在里面。 沈断还想故技重施,召出第二分身用本体法相之能给自己松开。 只是巨猿那一阵吐息像是永无止境一般,源源不绝。 冰石的厚度不断加厚,到了后来就像是一座小型的冰山,从外面已经看不到沈断的影子。 沈断召出的第二分身也被冰山冻住,就在沈断身侧,两人就像是一对双胞胎一般被冻在这冰山的中央。 这时那个冰雪女王不知从何处现身,拍了拍巨猿的脑袋,道:“做的好,小白,不过这回你要是想吃他可就难了。” 小白这时才想到自己刚开始想吃些热腾腾的血食的愿望,苦恼地搔搔头,有些懊悔自己的力气使得太大。 这么大的冰山就是自己用力来敲,也得花上不少功夫,而且主人似乎有把他做成雕像放在这里展示的意思。 女王示意小白退下,悠悠地看着这座冰山,她的目光锐利到似乎可以透过层层冰晶看到在最中心的沈断。 “唉,这是第一百零三个了。不知道下一个又是谁呢?你怎么还没出现呢?” 被冻在冰山里的沈断是听不见冰雪女王这些话了。 但幸运的是他的思维还没有冻住。巨猿的寒气温度低过冰雪女王但是并没有冰雪女王那股可以冻结思维甚至时间的异能。 沈断试尽了各种办法,可是重量足达上万斤的冰山压在沈断上面,沈断能用最后一点阿滋摩多的力量维持住肉身已经实属不易。 怀里突然有一个东西蠕动了起来。 “对了!还有小刺!” 沈断发动小刺潜入他的异空间,然后顺着小刺的触手也把自己的身体转移到了小刺的空间。 冰山突然发出一声轻响。 “咦!”冰雪女王的视野里沈断突然消失了。 “异空间转移!”冰雪女王惊讶地发现沈断的身体凭空在冰山中央消失。 异空间转移并不是什么稀奇的技能,冰雪女王在天梯上就至少看过十个人会这项技能,让她惊讶的是沈断这个最初级的连这个世界的秘密都未曾掌握的人会拥有这项独有的技能。 当然如果沈断是让冰雪女王冻住的话,他连分身都施展不出来,就更别提什么异空间转移的法门了。 冰雪女王顺着小刺的触手把寒意吹到了小刺的异空间。 沈断进入小刺的异空间后,奇怪地发现这里也成了一个冰雪的世界,小刺把所有的触手都收了回来缩成一团,冻得哆嗦。 沈断只好把小刺重新放回怀中,用体温温暖。 小刺的异空间比之舰艇的天梯世界要小得多。 所以看起来冰雪女王的冰寒之意在这里会发挥更多的作用。 “不行。只能出去了。” 这个异空间还没开始结冰下雪,可沈断已经觉得血液都快要冻住了。 再度发动异空间转移,沈断抱着小刺从异空间里出来。 不过这回的落点不是在冰山里面,而是落在了冰雪女王身边。 冰雪女王早就察觉到了身边的异动,手指在产生波动的虚空中一点。 沈断竟被冻在了虚空的夹缝之中,进出不能。 看起来沈断的身影虚实不定,像是急风中的烛火。 其实沈断正在经历极其危险的时刻,空间之力挤压催促着沈断尽早落脚确定自己所属的空间。 可是冰雪女王的力量却将他强行定在了两个空间之间的极小狭缝中间。 再过一息沈断的身形就要崩溃。 而且就算沈断有什么重生的法门也无法重新聚集身体,这是不死亡还要彻底的事情。 因为被空间夹缝绞碎的身体会散落到两个空间,而无法聚合。 沈断惊出一身冷汗,第二身躯从体内飞出,向冰雪女王施展出千手千眼本体法相一举冲回天梯的空间并且一把抱住冰雪女王。 冰雪女王何曾受过这样无理的熊抱,眉尖倒竖,全身发出刺骨的寒意,第二身躯还没合臂,就已经被冰雪女王冻成了冰块。 然后冰雪女王在冰块上伸出葱白的手指弹了一下,像是情侣惩罚对方的小手段一样,不过后果是出奇的严重。 沈断的第二身躯化出碎片散落一地。 还好沈断本体趁第二身躯与冰雪女王纠缠的时候,把自己从空间夹缝中拉了出来。 这一会沈断算是彻底了解了异空间转移法门的重大缺陷,在空间法门的高手面前施展异空间转移就是找死。 没有解决空间夹缝的问题前,沈断是不会再次施展异空间转移了。 “不过也许可以这样做。” 沈断突然有所领悟。 现在的沈断气息格外的弱,第二身躯可不是什么一般的分身,而是沈断的精元所化的真实肉身,被冰雪女王击成冰块散落一地对沈断可是极大的杀伤。 “剑虫噬体!” 沈断施展出剑虫的法门扑向冰雪女王,冰雪女王冷笑地看着密密麻麻扑过来的黑色洪流,嘴边的一点白色寒气含在口里,冷笑着。 谁知剑虫快要扑到冰雪女王时却一个转身向地上的第二身躯的碎冰块扑去。 嗤嗤! 剑虫啃咬起沈断的第二身躯。 不一会儿就将沈断的第二身躯啃咬完毕,又飞回到沈断身上。 剑虫爬满了沈断的身体,显得极为恐怖恶心,一个个腹部鼓胀的剑虫把沈断第二身躯的血肉精华连带部分精元重新反哺给沈断的本体。 冰雪女王露出了恶心的表情,她虽然无惧于这些虫蚁东西,但是看到这样的融合场面还是让有洁癖的她有些受不了。 呼! 嘴里的寒气吐出,就要把还处于融合阶段的沈断彻底冻住。 冰雪女王的招式来来去去就是这简单的几招,只是寒气的威力极大,不只把人冻僵,还会冻脆、冻死。沈断可不想再挨上一记。 多余的还没有融入沈断身体的剑虫化成一条长长的触手把沈断拉走,躲过了冰雪女王这一击。 冰雪女王十指连点,无数道白色利箭射出,包含着这个世界最本源的冻意。 只要沈断挨上一记,他就会被彻底冻住,成为这个世界另一个陈列的雕像。 剑虫的触手在急剧的缩小。沈断的身躯出现了层层白光,是身躯融合的标志。 不过沈断的速度也在减慢,已经有三道利箭打在身上。 冰雪女王嘴角露出了微笑。 在她看来沈断已经是死人一个。 那些白色利箭和她之前吐出的寒气不同,她刻意增加了自己冰雪本源的力量。 如果沈断还是以之前寒气的力度来抵抗,在利箭穿体的那一刻,他就已经死了,或者说是永久地活在了“当下”那一刻。 可是沈断还能运动,确切地说丝毫没有受到影响。 “这是怎么回事?”冰雪女王不敢相信自己的眼睛,在沈断身形凝滞的时候,已经有数十道白色利箭打在沈断身上。 就是剑客挨了这几记也要被冻上一会儿,就别说这个什么都不懂,只凭着一些阿滋摩多异能作战的毛头小子了。 冰雪女王的眼瞳变成了冰雪一般的纯白,在她的冰雪之目中,除了极致的冰寒之意外,剩下的东西就像杂质一般被剔除出去。 沈断全身是一片的蓝色,还有腹部的一个黑色的活物。 “刚才他就是凭着这个东西进入异空间的,可是我的冰雪之箭也不是这个异空间的小东西能抵挡得住的,还有什么。” 冰雪女王看到了沈断身上的一层朦胧的护甲,说是护甲有些勉强,这层朦胧的物事明显不是任何气劲或是独特的法门构成的护甲,而更像是一个极为狭小的空间套在沈断身上一样。 “空间夹层!” 冰雪女王的双瞳急剧地缩小,像是看到极不可思议的东西一样。 “这种东西怎么会让他领悟到!” 异空间转移只是不起眼的法门,在天梯之上有很多人会做,做的也比沈断要好得多,包括冰雪女王这个冰雪结界就是空间转移的一个实际例子。 可是把空间夹缝穿到身上这就显得不可思议了。 而且沈断在之前明显是没有掌握这个法门。 “难道是刚才他被夹在空间夹缝里的时候顿悟了这个法门?” “不可能,怎么会有这么高的悟性!他又不是战魂!” 冰雪女王控制不住自己,几乎要尖叫起来,像是见到了一只温顺无害的兔子变成一头上古凶兽一般。 沈断确实领悟了空间夹缝护甲,第二身躯从空间夹缝中走出的时候,就已经多少掌握了空间夹缝这一个特殊的空间位置。 然后第二身躯被冰雪女王冻住击碎后又被剑虫吞噬,重新回到沈断本体之上。 这种独特的融合方式,把第二身躯所领悟到的空间夹缝的真意回馈到本体之上,在冰雪女王的冰雪之箭射到身上的时候施展了出来。 除非是能跨越空间的攻击方式,或是力量大到能够将空间打破。才能彻底击毁沈断的这身护甲。 不过这也不是沈断实力大增的一个征兆,至少现在沈断拿这个冰雪女王也还没有任何办法。 冰雪真意可攻可守,冰雪女王的防御强悍得惊人。 沈断套上空间护甲后,连续几次用剑蝶施展出分天剑意,都被这冰雪世界的寒意所吞噬,连冰雪女王的身边都还没靠近就消失不见。 沈断再度化出剑蟒,不过区别于之前的剑蟒,这回的剑蟒剑气减弱,反倒像是一个冰雕的大虫。 “冰雪真意?” 冰雪女王不敢相信自己的眼睛。 “他真的不是战魂?” 冰雪女王从沈断之前的战斗中得出的结论一遍遍地被推翻。沈断已经初步掌握了冰雪真意,并且利用冰雪真意做出了一条冰雪的长虫。 冰雪女王尝试往这个冰蛇身上吐出寒气之箭,打在冰蛇身上,只是让它的身躯变得更大了一些,却没有降低它身躯的灵活性。 冰蛇蛇信连吐,像是颇为享受。 “已经将冰雪真意和剑意融合到一起。” 沈断看着自己创造出来的这个活物,心里也有几分自得。 当然这冰雪真意也是因为身处在冰雪女王这个世界中才能因地制宜造出来,如果是在一个火世界或是一个普通的天梯世界就没有这么简单了。 冰蛇弯着尾巴朝冰雪女王爬去。 冰冷的寒意让冰雪女王觉得很安心,可同时那寒意之中的一点凌厉剑意又让冰雪女王有些烦躁。 “可恶!竟然敢这样偷用我的冰雪真意。” 冰雪女王被这个庞大的造物而愤怒。 “终极冰封!” 一个硕大的冰山结在剑蟒的身上。 沈断的那点冰雪真意又如何能与冰雪女王相比,终极冰封是冰雪女王的终极手段,终极是宇宙的最低温度。 即便是冰雪女王在这个温度下也要陨落,更别提只有几分冰雪真意的剑蟒。 剑蟒被冻在冰山中间,蛇信还吐在外面,冰冻前的那一刻动作像是彻底凝固在了时间了。 沈断被终极冰封的寒意影响,似乎透过空间夹缝的护甲传了进来。 沈断连忙躲开。试图催动剑蟒,但是庞大的冰山和终极冰封把那一片区域化成了冰雪女王自有的领域,好像变成了黑洞一般,沈断明明能看到那里的一切,却感应不到剑蟒的存在。 沈断没有了其他办法,只能在冰雪女王的连番打击下御剑逃走。 冰雪世界之大足够沈断一味逃跑。 再加上空间夹缝护甲的惊人防御力,等于是把空间当成了自己的终极护罩。 冰雪女王的终极冰封只能施展一次,如果施展过多,这个冰雪世界也会崩溃,变成一个巨大的冰块,把冰雪女王也冻在里面。 面对沈断这样的逃跑战术,冰雪女王再度召出了小白。 一人一兽连手对付沈断。 不过沈断的御剑之术经过天梯上大大小小数十战已经可以算得上是出神入化的境界,每每在不可能处从小白和冰雪女王的联手之下逃出。 再加上剑意化出的各种野兽飞禽连番骚扰,让小白吼叫连连。 冰雪女王脸上怒气渐盛,一声尖叫,身形陡地从原地消失。 然后沈断还在空中疾飞,突然觉得迎面扑在脸上的雪花不见,像是四周的寒气都被吸得一干二净,背后一股巨大的危机感压来。 沈断一个扭腰躲开了来自背后的袭击,那一击如果被打得正着,就是空间夹缝护甲也会被击穿。 沈断向前一个猛扑,回过身来看,居然是冰雪女王。 她把自己通过这个世界的冰雪真意传送到雪花之中再度重组,然后在沈断的背后发出了致命一击。 冰雪女王若是刻意为之,也能强行打破沈断的空间护甲,不过前提是近身攻击,否则单凭远程攻击的手断,她还不足以把空间真意的领悟放到冰雪之箭中去。 接下来沈断的逃亡之旅才算得上是真正的开始。 整个冰雪世界都可以算是冰雪女王的领域,在这个领域中任何东西都可以是她传送的落脚点。 冰雪女王像是化出千万道化身,在沈断的周围出现,有时是在前面,有时是在后面,每次来袭时都是带着那可以击穿空间护甲的凌厉一击。 沈断原本以为自己悟出空间护甲这一法门,在冰雪女王面前已经算是不败的存在了,没想到冰雪女王竟然也有击穿空间的能力。 “怎么办?” 沈断没有想到冰雪女王已经有了领域的概念,在这个冰雪世界中冰雪女王才是不败的存在。 沈断不由为自己刚才生出空间护甲后的“无敌”错觉摇头。 冰雪女王的化身越来越多,到了最后,沈断好像在和整个冰雪世界为敌一样。 每片雪花,每个冰刺甚至空气都成了沈断的敌人。 要落脚时,一个不起眼的旋风,或是冰层上的湿度变化都让沈断立足不稳。 要攻击时,一阵扑面的疾风或是一股呛人心肺的冰气都让沈断的攻击偏离了一丝的角度。 就是这些不起眼的细节累积起来,变成冰雪女王的巨大优势。 沈断身上的伤势多了起来。 冰雪女王的近身攻击即便能击破空间护盾,到了沈断身上也已经是强弩之末了。 冰雪女王显然不是已攻击力见长,但是就是这些小伤加上其中蕴含的冰雪真意让沈断的身体越来越僵硬。 区别于冰雪女王刚开始时的寒气攻击,冻住是一刹那的事,这时的寒意缓慢地在沈断身体内发挥作用。 直到沈断意识到冰雪女王的速度越来越快时才反应过来,不是她的速度加快,而是自己的速度甚至意识变慢。 “已经迟了!” 冰雪女王读出了沈断眼神中的意思。 手中五指指甲暴长,变成五根冰刺,向沈断胸口刺来。 空间护甲早在冰雪女王的攻击下变得千疮百孔,即便是空间夹缝护甲也不是可以永久存在的。 本身空间夹缝就是两个空间相互运动产生的不稳固的地方,加上冰雪女王不断引导本空间的本源之力修复这个夹缝,使得沈断身上只有胸口这个地方还残留最后一片空间护甲。 冰雪女王刻意攻击沈断身上这最后的最强点,就是要击溃沈断赖以防身的最后凭障,让他的信心丧失。 沈断勉强用第二分身使出御剑身,企图故技重施逃出一个分身,但是一直在旁围观的小白吼出了寒气,将沈断冻住。 这种程度的冻气对沈断来说只能延缓他一息的时间,但是对于冰雪女王来说已经足够,五道冰刺狠狠地穿过空间护甲刺到沈断胸口。 沈断的胸口立时出现一个白色的圆圈,然后迅速地扩大,沈断的整个身体都被冻成了一个白色的雪人。 站在冰雪世界中,就像是天地两分以来,就站在那里似的。 冰雪女王退开几步,喘着粗气,呼出的气体在空中都凝成了冰晶自动回旋在冰雪女王身边。 这一下冰刺也消耗了冰雪女王不少力量,否则也不能一举将沈断冻住,有着空间护架防身,即便只是胸口的一个残片,沈断都有可能飞到异界中去。 “多漂亮的冰雕啊!”冰雪女王以一种迷醉的眼神欣赏着自己的作品。 这个时候,小白也低着头凑到冰雪女王身边,冰雪女王用手轻挠小白的毛发,像是在抚摸着一只猫。 小白发出宠物一般的呼声,这是他和主人建立亲密联系的时候。 小白看向冰雕的眼神是恐惧的,因为他不知道什么时候主人会一时兴起把他也做成冰雕。 所以每当有新的挑战者进来的时候,他总是非常勇猛地冲在第一线,比主人还要积极地想方设法把这些挑战者做成冰雕。 什么“新鲜的血食”不过是个粗野的借口,小白知道主知道这一点,他也只是就这些行动表现出自己的忠心而已。 越想越怕的小白缩起身子,怕被主人发觉心中的恐惧。 沈断此时的意识是一片空白,识海之中也变成了外界冰雪世界一般的冰封景象。 没有任何活物在外活动,一切的生机都还存在,不过都在那厚厚的冰壳之下。 沈断的本体意识在一个小火苗附近烤着火。 这个火苗微弱得好像随时都会灭掉,但是不管怎样,它坚持了下来。 意识几近停顿的沈断已经想不起这个火苗的来源,和自己为什么在这个火苗附近。 他只是本能的呆在火苗旁边。 火苗快要熄灭了。 “要做些什么!” 沈断想道。 火苗的温度已经不足支持沈断身边的热力。 寒冷就要吞噬沈断最后的一丝意识。 “不行,我一定要做些什么!” 当沈断说出一个“我”字时,本我意识好像投入了一点燃料,整个燃烧起来,意识活跃地想到。 “要给火苗加些燃料。” 识海中的千手千眼法相出来,不过这回千手千眼法相有些名不符实。 只有几只手臂耷拉在背后。 眼睛也只在两只睁着,剩下的眼睛上都挂着厚厚的冰霜。 沈断一指火苗,千手千眼法相毫不犹豫地走进了火苗。 火苗大涨。 沈断的意识越来越清醒。 “还要再加些什么?” “剑蝶!剑虫!剑龙!” 沈断在识海之中用出自己最为熟练的剑技三招。蝶虫龙各式形态出现。 龙身最为虚幻,这是沈断还未彻底掌握的招数。 “奇怪,龙和虫之间还有一个东西,我记得是很重要的,怎么给忘了。到底是什么呢?” 沈断在已经成了一个小火堆的篝火面前抱着头苦苦思索。 双手无意识地伸进火堆里扒拉着那些火烬,这些都是千手千眼法相烧剩下来的残渣。 “是什么呢?” 沈断的双手把那些火烬摆成了一个弯弯曲曲的蛇形。 灵光一闪。 “剑蟒!” “对了!就是剑蟒!” 剑蟒是沈断最为熟练的剑招,也是剑蝶、剑虫甚至是剑龙的过渡招式。 “剑蟒现身。” 一条巨大的蟒蛇出现在沈断的识海之中。 由于之前领悟了冰雪世界中的冰雪之意,这条剑蟒在被冰封的识海之中出现,全身晶莹剔透,反倒极为享受这样的环境。 蟒身比剑龙的身形都要庞大,俯视着剑蝶、剑虫、剑龙。 沈断不知什么时候跳到剑蟒的头上,好像人蟒之间有了十足的默契。 剑蟒自动低下头来让沈断踩在上面。 沈断突然有了明悟。 “要将剑形连成一体,剑蟒是关键,剑龙则是剑形的最后一笔。” 沈断的回忆突然突破了冰封真意的限制,回想起那时在阎王路上畜生界里看过的真龙形象。 严格意义上说是一声龙吼。 那声龙吼从记忆中解封,仿佛又一次在沈断耳边响起。 “剑蟒吐丹!” 剑蟒的腹部鼓起,一个圆鼓鼓的东西从腹中一路逆行走到蛇口中吐出。 剑蟒之丹在剑蟒腹中受万剑剑气再加上冰雪之意的滋养已经变得硕大无比,剑蟒吐出时就费了不少力气,险些卡在喉咙里。 “丹补成龙!” 剑龙看到剑蟒吐出的内丹,双眼放光,爪间生云,腾地一声飞来,抓住内丹就吞了下去。 像是吞了一轮圆日入肚,剑龙腹中光芒大作照得龙躯通体发亮,剑龙似是熬不住化龙之苦,把万千痛楚化成一声龙吼叫出。 龙躯在吼声中渐渐化实。 剑龙成形。 剑龙的身躯迅速膨大,到了后来比剑蟒还要高出一头,爪间自有云气生成,似是不受这冰封世界的影响,腾云驾雾好不自在。 “这才是剑龙之形。” “四形圆满,可以做心火燃料了。” 火苗在沈断炼形的时候又渐渐细弱,沈断将四道剑形首尾相排,形成一束投入火苗之中。 火势大涨。 像是燎原之火一般,连冰雪也成了这烈火的燃料,火苗迅速将沈断的整个识海都纳入了火势之中。 冰意退去。 冰雪女王正要退去,却见冰雕沈断突然睁开双目,还有额头上一道竖眼,三眼齐发出烧天之火,那火势之烈,只是一息的功夫就将沈断体外冰层烧穿,蹦出的火星溅到冰雪女王身上,溅得她生疼。 沈断振臂一呼,座下突生一条通体雪白的剑龙,龙角生火,足下自有冰云托起,沈断站在龙头上,剑蟒缠身,剑蝶四绕,另有零碎剑气化作剑虫四处飞舞更添威势。 龙头朝下,吐出龙息烈火,冰雪女王只觉得浑身欲焚,恨不得马上跳入冰水之中降温,这种感觉是她自冰雪结界大成之后再未出现过的情景。 “他怎的如此厉害?这火意我像是在哪里见过?” 冰雪女王身形急退,只是那火势之猛,连小白见了也抱头鼠窜,不敢直面。 冰雪女王要使出冰雪真意在冰雪结界中瞬移,却是身形一沉,没了效用。环目一看时,才发现整个冰雪结界已经被沈断烧穿了一角,露出原本的天梯山石的模样。 结界已破,冰雪女王又怎能再利用结界的力量来进行瞬移。 沈断四种剑形齐发,另有千手千眼本体法相虚相附在背后,不过自投入心火烧去多余的残渣后,千手千眼之相也只像一个普通人一样,两手两脚,两眼,不过身躯越发的凝练,而且灵智自生,分心帮沈断本体驾驭剑龙,身形灵动之处不输之前使出御剑术的沈断。 而且龙身庞大,可攻可守,冰雪女王几次含恨攻击都轻易得被剑龙之躯挡下,另有剑蝶发出分天剑气,没了冰雪结界的干扰,分天剑气发挥出了它本来威力。 冰雪女王即便在自己身上结成几块冰盾,也无法阻挡分天剑气被一剑分开,还好在最后一刻躲过,不过多少已经显得有些狼狈。 冰雪女王大怒。 “终极冰封!” 冰雪结界已破,冰雪女王多年努力被沈断毁了,心下再无顾忌,使出自己的全部功力,一拳轰向沈断。 沈断四形成环,另有本体法相在后加持,形成一个完美无缺的护盾将沈断护在中央。没了冰雪结界,沈断也再难找到空间夹缝做成空间护甲护住自己。 终极冰封的温度就是剑龙也难抵挡。 沈断居中也感受到了冰冻一切的温度。 只是剑龙龙剑火气一炸,剑蝶分天剑气连出,还有剑蟒使出蟒身像鞭子一样疯狂乱抽,最后加上剑虫化成细小微粒无孔不入地在三大剑形的挣脱下顺着冰层的缝隙四处乱钻。 嘭! 冰层炸开! 冰雪女王的终极冰封竟也被沈断破开。 “怎么可能!” 冰雪女王不敢相信自己的眼睛,这还是刚开始连小白都打不过的挑战者吗? 这还是自己刚开始讥讽没有看到世界本源就以为自己能闯过天梯的狂妄小辈吗? 冰雪女王不敢相信自己眼前发生的一切。 沈断像是拿着作弊器的小孩,一路实力飙升,到了后来,这四剑形环绕已经有了碾压冰雪女王的实力。 冰雪女王长叹一声:“战魂,他的确不是战魂,不过,也许战魂都没他厉害。” 冰雪女王见力不可敌,天上剑龙就要再度冲下,那龙角火力像是能把整个世界点燃。 冰雪女王化成一滩清水融入地下,再也不知去处。 “就这样走了?” 沈断从冰层中炸出,已耗了不少力气,剑龙的身上也出现了不少裂缝,刚才作势发出攻击,也是像唬得冰雪女王不敢上前,好让自己获得喘息的机会。 没想到冰雪女王就这样退走,倒是省了自己不少力气。 沈断收回剑形和本体法相放回自己识海中滋养,只留下身下剑龙驼着自己向天梯上飞去。 突然间乘着剑龙飞翔的沈断有了想法。 “我为什么要这么一关关地打上去呢?有了剑龙我就可以直接飞到天梯的最上端,去看看那个最高存在到底是谁?看看这个世界的出口是否就在天梯的最上端。” 这个念头一起,沈断明知如果越级前进很有可能出现自己不可能应付的敌人,不过连番的战中突破,让现在的沈断都有了盲目的信心,觉得自己可以对付这天梯上的任何人,只要在一开始的时候不被一击灭杀,自己就有翻盘的可能。 嗷! 剑龙和沈断齐声一吼,似是在宣告这个世界自己的存在。 沈断和剑龙化作出一道流光向前飞去。 第三十一章 矮人 咣! 剑龙和沈断像是被无数个铁球系在身上,狠狠地掉在了地上。 还好有剑龙作为缓冲,沈断并没有受太大的伤。 沈断想爬起来,没想到用尽力气也只是支起来上半身。 “这个地方重力大得出奇。” 沈断高高兴起的豪情壮志,就被这个地方打消得一干二净。 一个矮人走了出来。 “小子,刚才就是你在天上瞎叫的吗?吵得我都睡不着。” 沈断将身下剑龙收回,唤出本体法相加持在身后,沈断终于可以在这个古怪的地方站了起来。 就是这样站了起来,沈断身子比那矮人高了一截。 矮人仰着头,很不高兴地对沈断说:“你知道我为什么要把这个地方的重力值调得这么高。我讨厌有人比我高!或许我该把你的头砍下来。” 沈断挑衅道:“把我的头砍下来,也得你够得到才行。” 矮人愤怒地跳起来,像是要增加一点自己的身高一样,从地上捡起一个大斧头,斧头立在地上的高度和矮人都差不多。 矮人大叫道:“看我把你砍成一截躺在地上,你还高不高!” 嗖! 斧头砍向沈断。 沈断召出剑蟒挡住斧头,斧头的力道大得出奇,震得剑蟒发抖。 剑蟒为让剑龙成形吐丹之后力量下降了许多,矮人这一斧就把剑蟒内的剑气震散,整个蟒身软绵绵地趴在地上没了动静。 当然还有重力的原因,先前的剑龙已经受了重伤,沈断只有把剑蝶召了出来。 重力再大,对于剑蝶这种自身重量较小的东西而言也不过是多了两三倍的重量,剑蝶双翅拍动,和之前的灵动没有什么区别。 无数的分天剑气喷出。 矮人怪叫一声,反立斧面挡住剑气。 天梯之上自从过了冰雪女王这一关后,每个天梯守卫者似乎都有了改造环境的能力。 分天剑气之前在冰雪结界中没能发挥出它原有的杀伤力,还是在沈断驾着剑龙捣毁结界后才展现出它的威力。 现如今在这个重力结界中也是如此,重力的作用下,分天剑气还没挨到矮人的斧面就分崩离析,不过矮人似乎极为忌惮沈断的分天剑气。 矮人见沈断的分天剑气没有预想中的威力,长舒了一口气,又觉得自己好像在沈断面前落了威风,故意狂笑道:“你这偷学自剑客的把戏,就是剑客亲来我也不怕他!” 沈断见矮人这神情分明是在剑客手下吃过大亏,不过是不肯在言语上落了下风罢了。 只恨自己未能领悟剑客这分天剑气的真实意境,否则现在这个矮人的重力结界恐怕都在剑气之下一分为二了。 沈断剑蝶飞舞,另外在空中就被重力拉至分崩离散的剑气在沈断剑虫法门的重组下也形成一条黑色河流,向矮人身上卷去。 矮人的斧面护不住自己的身体,怪叫连连向后退去。 不过这个重力结界看来对他没有丝毫的影响,跳起来速度快得惊人。 就是剑虫的速度受了重力的影响也比不上矮人,只能看着他逃离沈断两大剑形的围捕。 矮人跳出了战圈,遥遥指着沈断道:“看好了,十倍重力!” 沈断身上一沉,险些趴了下来,就像是一座山压了下来。 而剑虫则像被一双无形的手拍到地上一样,在地上成了一个黑色的印迹。 剑蝶还能勉强维持住形体,不过也只能在地面上扑腾着翅膀,再也发不出分天剑气。 “什么!他还能调整重力?” “这是不是他的上限?如果还能往上调整……” 矮人的速度在十倍重力结界中显得极为可怖,要不是沈断生有天眼能抓住空气的轻微扰动,否则连矮人走路的影子都看不到,这还是矮人的正常速度。 矮人的声音传了过来:“我这重力结界的上限可不只十倍,你猜猜我能做到多少?” 沈断不理会矮人的问题,这纯粹是想乱他的心智。 “上限绝对存在,他不可能毫无限制地上调重力,再往上到20、30已经算是神的领域。” 沈断的本体法相发力撑住沈断的身躯。 沈断所有的本事几乎都在剑形身上,剑龙、剑蟒、剑虫在矮人的重力结界中都失去了作用,只剩下剑蝶在那里苟延残喘。 矮人的巨斧又一次砍来,这会速度快地出奇,好像是出膛的子弹般打在沈断身上。 沈断只能运起在之前冰雪女王那里领悟的一点冰雪真意把自己身周冻出一层冰甲。 冰甲的表面弧形卸开巨斧的力道。 巨斧吃不住冰甲的防御,侧着斧面滑开。 沈断本是向用起空间护甲的,只是重力的增加让这个区域的空间显得特别紧实,连异空间转移的无上逃生法门都难以做到,就别提那个空间护甲的法门了。 矮人笑道:“你不知道天梯的这个部分,每个人都能看到你之前的战斗画面吗?我会让你再一次施展异空间转移吗?” “他们竟然能看到我之前的战斗画面,我这是来到了第几层?” 沈断大惊,如果之前和冰雪女王的战斗画面都被这矮人看去,那他在矮人面前就毫无秘密可言。 “十一倍重力!” 矮人又加了一倍,听起来十一和十差不了多少,但这最后一次涨力是压倒沈断的最后一根稻草。 沈断倒地,面朝下,口鼻都被埋在土中。 沈断还能听到矮人说:“不知道你什么时候又悟出了冰雪真意,竟能用起冰盾,不过还是无济于补,认命吧!” 矮人一斧当头劈下,这一下对他而言只是平常,可是对沈断来说就像流星一样,快得肉眼无法捕捉。 沈断索性挥掌连续击出。 “拳碎天下!” 沈断的拳头组成了一道时间极短的肉盾把矮人的斧头挡在外面。 但是重力没有影响到矮人的速度,却影响了他的斧头重量。 矮人的斧头就像是一座小山。压在了沈断的头上。 这就像是腹背受敌,沈断自身的重量再加上矮人斧头的重量乘以十一倍后,是个多么庞大的数字啊。 矮人本身的战技粗糙的可怜,可就是凭着重力结界这一杀招,矮人竟是硬克打败冰雪女王的沈断。 沈断的骨骼发出吱吱的怪响。 像是在巨大重量下承受不起的钢架。 这么大的重力连沈断的骨骼也快要坚持不住。 “什么事都要活这儿才能做成,在这里就死了,绝对不成。” 沈断觉望中心里又爆发出一种执念,从地上抬起头来。 看到头上一道黑影落下,矮人不知从哪里又拿过一把斧头砸在沈断的头上。 沈断拼尽最后一点力气把第二把斧头挡在外面。 嘭! 又一声,沈断被矮人的巨力砸进了地面。 地面在十一倍的重力影响下也往下压去。 所有的一切都变得缓慢无比,这无形的重力似乎也影响到了沈断的思维,沈断慢慢地想着解决办法。 “怎么样才能破开这重力结界呢?” 沈断的剑蝶还躺在地上,一步外就是持着双斧的矮子。 “终极冰封!” 沈断虚弱地喊出这个招式。 矮人急向后退了一步,用两把巨大的斧头画面挡住了自己的脸色。 他可是对沈断临阵突破的能力记忆深刻。 在和冰雪女王战斗的时候先后突破最后翻盘。 所以这也是矮人在一上来的时候就用出了十倍重力接近他极限的重力结界,好一举结束沈断的天梯之旅。 沈断不甘就此结束,矮人的重力结界比之前的冰雪女王的冰雪结界还要恐怖,直接对肉体造成杀伤。 如果矮人能将重力提高到二十倍,那沈断头也不回马上离去,觅地潜修,直到有必胜的把握才会过来挑战矮人。 “剑虫!” 被重力绞碎的剑气组成剑虫包裹着沈断,沈断却不是凭剑虫抵挡矮人的重击,而是向下挖去。 重力作用下的舰艇外壳额外的结实,剑虫几番啃咬也没能让洞口扩大。 “哈哈,还想钻到地下去当老鼠吗?没用的。”矮人舞着斧头叫道。 斧头刮起的风都吹得沈断的面皮生疼。 “入地不能,还有什么活路?” 沈断将剑虫组成一列冲向矮人。 矮人以一种看白痴的眼神看着沈断。 在十一倍重力下,就是剑虫也飞不出多远。 果然还没碰到矮人的身子,剑虫又一次掉到地上。 矮人正要开口说话,剑虫突然爆炸起来。 “剑爆!” 沈断是要利用剑气爆炸伤害矮人。 可是那些爆炸形成一个个灰色的小球,明显地没有受到了强重力的约束,甚至连灰尘都没溅到矮人身上。 “没用的,十三倍重力!” 矮人不想夜长梦多,再给沈断翻盘的机会,天知道他会不会再悟出什么东西来。 重力再加一倍,沈断的肌肉都扭曲了,和骨骼绞在一起,吱吱作响。 “剑锁!” 无数钝剑插过沈断的身体,沈断在用剑锁的法门支起自己的身体以对抗重力。 沈断身体里的内脏已经在重力的影响下支离破碎,蓝火搬运的速度大大降低,刚才的剑爆和剑锁已经是他最后的招数。 剑锁像是一个支架把沈断高高支起。 矮人抬起头看着身子又比自己高出一头的沈断,愤怒地大叫道:“你就这么喜欢比我高!” 斧头向沈断的双腿砍去。 沈断的剑锁突然腾飞上空,速度虽然不快,可是却是真正的飞行。 “不可能!你怎么可能会飞!” 矮人在地上一边跳脚一边大叫道。斧头擦过沈断的双脚,只斩到了空气。 在十三倍的重力下还能飞行,除非他已经掌握了重力结界的方法。 “怎么会有人这么快就能破解结界?!” 矮人明显想不通这么违反常理的事。 沈断却知道自己取巧找到了破解重力结界的方法。 剑锁中的钝剑其实是重力凝结而成,沈断也不知道其中运行的原理,好像身体在极度的重力压榨下自然而然就学会了这些东西一样。 沈断把重力法则打进钝剑之中,就像剑蝶学会了剑客的分天剑气而不是沈断一样。 沈断手中的剑远比沈断自己更能领悟这些法则。 “这些人一直叫着我不是战魂,听他们的口气这战魂是什么了不起的东西吧,不过我手中的剑才真正算得上悟性奇高的战魂吧。” 矮人是不知道这一切的,他和冰雪女王疑惑的点也是一样。 明明在这个人身上嗅不到任何战魂的气息,也没有战魂无比强大的战力,当初战魂可是一路碾杀到天梯的最顶端,哪里像沈断这样狼狈,好几次都是在生死边缘打转。 可是这个人的悟性却高得出奇,和战魂一样。 “不!比战魂还要恐怖!” 矮人那时还没有结成重力结界,站在剑客的身后看过那个不可一世的战魂和剑客的对决。 战魂是很强,任何招式他见过一边都能施展的出来。 可那是利用本身强劲的实力模拟出来的招式。 而沈断却是在自身低微实力下领悟了各种越阶的技巧法门。 “不可思议!不可思议!” 矮人在自己的重力结界中并没有飞天的实力,而且维持十三倍重力对矮人来说也是一个极限挑战。 矮人心生退意。 “要不要像冰雪女王一样溜走?” 到了天梯的这个层次,不是所有的人都像天梯下方那些疯狂无智的人会自寻死路,只要知道力不能敌,或着要经过一番苦战才能战胜对手,都会计算一下自己的能量配额再做出最后的决定。 沈断被剑锁架着,像个稻草人一样在空中飘荡,明显地在短时间内没有了动手的能力,肉体虽然在阿滋摩多的浸润下恢复,但是对矮人还没有致命的杀伤力。 可是矮人分明从沈断身上嗅到了极危险的气息,当初战魂血洗天梯时,跟随在剑客身边的人可不只矮人一个,可最后只有矮人一个人活了下来,凭着不是他高超的实力。而是他的这危险的敏锐嗅觉。 矮人一斧斩在地上,露出一个大洞,矮人跳了进去。 洞口在重力的作用下迅速愈合。 矮人逃走了。 剑锁像是挣脱了绳子的野马带着沈断向空中弹去。 洞口一愈合,重力结界的作用就完全消失。 没有了强重力的约束,沈断的伤势迅速好转。 这一战虽然又让那个矮人逃走,但是沈断的四大剑形中却多出了一剑,剑锁化成一道黝黑的毫不起眼的大剑躺在沈断手中:重剑。 “日后如果能化成万道重剑列在地上,或许我也能拥有重力结界。” 沈断不知怎得像是能看到重剑之法的未来趋势,发出一声感慨。 奇怪的是同样领悟了冰雪真意的剑蟒却无法化出冰剑来。 “是我体悟不够,还是火候未到?” 沈断疑惑道,不过沈断的目光再一次放到了似乎永远攀爬不尽的天梯之上。 “自从冰雪女王开始,这里的敌人似乎更珍惜自己的生命,不会和我死拼了。” 沈断也觉察到了这个微妙的变化。 “不过无所谓,战也罢,逃也罢,我只是要站到天梯的最顶端。” “还飞不飞呢?” 想起之前破掉冰雪女王冰雪结界时的豪情,说要直飞到顶却碰上矮人的重力结界狠狠地摔了个跟头的事。 沈断自嘲地笑了笑。 “飞!怎么不飞!” 剑龙起! 沈断立于剑龙之上,有了重力法则体悟后的沈断将剑龙的身躯重塑得更加紧密,整个龙躯泛出金属光泽,像是一头金属之龙,一昂龙头,喷出一道龙息,带着沈断飞上天空。 第三十二章 走 一个满身符文的人站在沈断身边。 “你这头龙卖不卖?” 沈断好奇地看着这个人。 他什么时候站在龙头之上和自己并肩站立的? 沈断还没问出这句话,那人身上的符文就像流水一样流到龙身上。 然后沈断的剑龙失去了控制,像是被什么恐怖的东西钻到体内一般,在空中扭曲翻滚着。 沈断和那个人也被掀翻下了龙头。 二人漂浮在空中。 那人有些歉意解释道:“我身上的这些小家伙太饿了,看到这样可口的食物控制不住,十分抱歉,你要什么只管开口我赔给你。” 沈断无语道:“剑龙是我剑气所化,要是元气充足,就是百条千条我也可以做得出,要你赔什么。” 那人摇头道:“不是,我那些小家伙吃了就是吃了,你再怎么补都补不回来的。” 这时沈断突然发现体内的元气经脉突然萎缩了一大片,正如那人所说,元气容量直接少了三分之一,正是那剑龙剑气的量度。 啊! 沈断愤怒地大叫,知道已经中了那人的道,一拳含愤捣出。 那人轻易避过,一记绵掌印在沈断的腰间。 沈断只觉一阵酸痛,腰间出现了一个手掌印。 手掌印处的肌肤已经成了焦黑一片,像是被火烧过一样。 沈断退开了,试图用元气恢复伤势。 只是不管多少元气涌入,伤过的皮肤还是没办法恢复原样。 “哦,忘了介绍我自己,我叫奇偶。我造成的伤害是永久的。” 奇偶在近身过来,沈断是无论如何不肯让奇偶打上一掌。 如果他的能力真得像他所说的,奇偶可算是沈断在天梯上碰过能力最为诡异的人了。 空中的剑龙已经被奇偶的符文吃掉了大半。 激战之中沈断抽空内视发现体内那片枯萎的经脉已经彻底消失不见,虽然剩下的经脉自动做出了改变,形成了新的回路,但是造成的损失已经无法弥补。 沈断只能从头开始修炼。 而这又不知要耗掉多少功夫。 奇偶在沈断身后追得紧,那些吞噬掉剑龙的符文又闪闪发亮地回到奇偶身上。 奇偶的速度突然加快,赶上了御剑飞行的沈断,以一种奇怪地姿势贴向沈断,好像是要把自己身上突起的地方都贴向沈断的脊背,实际上都是那些符文最亮的地方。 沈断一声尖叫,掉了下去,竟是宁可失去蓝剑又要从奇偶的手下逃走。 “多谢大礼!” 奇偶裂嘴一笑,脚下符文延伸开来,把沈断的蓝剑也一并吞噬掉。 蓝剑让奇偶花了很多功夫消化。 蓝剑和剑龙不同,前者是沈断眉心天眼所出,所耗元气精纯大多出自识海。所以奇偶身上白光泛起,几乎像一轮新月挂在空中。 “好美味!” 奇偶在空中长出一口气。 跌到地上的沈断却是觉得脑海中一痛,识海中的元气却是少了一大片。 见面只是两招,奇偶就把自己的实力几乎打掉一半,而且是永久性的。 沈断又急又怒,如此下去还用得着打吗! 沈断唤出剑蝶,狂催元气将分天剑气打出。 但是奇偶身上的符文吞噬了剑龙和蓝剑之后竟然也能召唤出龙形和一把蓝色小剑绕在奇偶身边守护,龙形到了后来把蓝色小剑吞下,成了一头蓝色巨龙,威势更盛。 剑蝶所出的分天剑气连蓝龙身上的鳞甲都分不开,就更不能伤害到奇偶了。 “让我的小家伙们把你也吞噬了吧。或者你身上还有其他三形,让他们吃了也行。” 奇偶从剑龙的身上得知了其他三形的存在。 沈断冷笑着召出剑蟒。 奇偶看到立在场中的剑蟒,两眼发亮道:“好!好!” 符文化做一道锁链搭在剑蟒身上,剑蟒蛇信一吐,反将符文锁链缠住。蛇口一张将符文的一头咬在嘴里往肚中吞去。 奇偶大叫道:“你怎会我这吞噬异能?” 剑蟒本以绞吞为能,沈断连续被奇偶身上符文吞去剑龙和蓝剑,早已识破其吞噬异能的运行规则。 自从经历了冰雪女王和矮人两战,沈断对自己悟性有了深刻的认识,基本上是万法皆可学,区别只在于功力深厚和威力大小而已。 奇偶身上的符文是他一身力量来源,忙指挥蓝龙俯头冲下要击杀剑蟒夺回符文锁链。 蓝龙一扬龙首俯冲而下,沈断的嘴角微微向上扬起。 “你中计了。” 蓝龙的身周突然出现了数把黑色大剑,牢牢将蓝龙的身躯锁住。 “重剑成域!” 习自矮人的重力结界发挥了作用。 蓝龙庞大的身躯抵挡不住重力变化带来的巨大拉力,像一块石头向地面上坠落。 重剑的剑口突然像一朵食人花一样,张开了,将蓝龙的身躯也吞了进去。 这是沈断把吞噬异能用在重剑之上的结果。 随着吞噬的进行,沈断明显地感觉到自己体内消失的经脉和识海之内空缺的元气正在快速地恢复。 “果然只有吞噬才能对上吞噬。” 沈断见自己恢复有望,精神大振,另外符文锁链也有大半进了剑蟒的肚子,吞噬异能的体悟也在不断地加深。 奇偶独自一人欺到沈断身边一掌向他心口打去。 沈断肩上剑蝶分天剑气闪过,奇偶怪叫一声跳过,捂着右手,脸上的表情掩饰不住的痛楚,一道血线从手腕处滴下。 恢复了元气的沈断,分天剑气威力大增,再加上没了符文护体的奇偶也挡不住学自剑客的凌厉剑气。 “好!悟性果然高到没有极限。再会了。” 奇偶就像来时的突然,去时也是突然。 “这些人是怎么了?” 天梯之战连续三次都让对手逃走,这些人一上来似乎都没有要和沈断生死相搏的念头,而是试探些什么东西。 沈断看着剑蟒嘴里露在外面的一小截锁链,想到那奇偶真的只有这一点实力吗? “也许事情没有这么简单。”沈断一路想到。 剑龙和蓝剑经过吞噬又回到了沈断身边。 而且吞噬异能也能用在各大剑形之上,譬如说剑龙就可以将蓝剑吞噬,这样两者相合威力陡增。 剑蟒也可以将剑蝶吞噬,这和剑蟒就能释放剑蝶的分天剑气,而且也许是因为剑蟒身形庞大的缘故,剑蟒发出的分天剑气有了几分“分天”的气势。 沈断试着用剑蟒发出了几招,只见一条粗大的白线从剑蟒口中射出,在喷射的过程中还会自行吸纳天地灵气将白线自身扩大,从远处看,就像是海潮一般向天边推去。 “什么时候可将四形合一呢?” 沈断运起这吞噬异能心有所感,隐隐觉得要是自己能将四形合一,实力恐怕能达到剑客那个层次。 恢复了自身伤势后的沈断继续上路。 前方一个白衣如雪的人坐在台阶上吹笛。 沈断是第一次见到这么有画面的东西。 这画面是如此的精美,以至于沈断都不敢上前半步走进这幅画中。 只因为那个白衣人是剑客! “我们又见面了。” 剑客还是以他那固有的淡然语气向沈断打招呼。 “确实,不过好像没有过多久吧。” 如果这个世界有时间度量的话,沈断知道应该还没有过一天。 之前的三个对手战到一半就逃走了,只有在冰雪女王那里稍微耽搁点时间。 “我知道。” 白衣人点点头,又开始吹笛。 沈断左右无事,不知不觉被白衣人的笛声所吸引。 不是好听,而是异常的难听! 音调忽上忽下,飘忽不定,好几次白衣人还吹漏了气,像是第一天拿到笛子的学童,毫无章法。 “他分明是在乱吹吗!”沈断在自己心里悄悄说道。 白衣人突然停了下来。 “这是我在舰艇里找到的小玩意,不知道是哪个无聊的家伙带上舰艇的。这样的古董也算少见。” 白衣人把玩着手中的笛子,像是在欣赏一件瓷器。 “跟我去杀最高存在吧!” 白衣人低着头突然对沈断说出这样一句话。 “嗯?” 沈断还没有反应过来。 “你变得足够强了,虽然还没强到我期待得那个层次,不过这三场战斗已经证明了我对你的预想,果然是来自那个世界的人,悟性之强,这个世界上除了最高存在,就再也没有人能超过你。走吧!” 沈断跟在白衣人身后。 虽然他还不认为自己强到了可以和剑客一拼的地步,但是去见最高存在这件事是沈断所希望的。 “可以回去了。” 沈断觉得自己长久来的愿望就要实现,心里有些激动。 白衣人带着沈断往天梯上一步步走去。 路上他们碰到了许多人,其中甚至包括沈断之前战斗过的矮人、冰雪女王等。 还有一些他以为死了,实际上却没死的人。 这些人的眼神里出奇地都是一种神情,崇敬的神情。 这些人丝毫没有阻拦剑客和沈断,看着二人的表情好像是为了他们去死的英雄,或是肩负着整个世界的重担走在向魔王挑战路上的少年。 沈断不情楚这些表情是向剑客而发的,还是两个人,还是独独朝向自己的。 “都无所谓,我只想回去。” 天梯的路长得可怕,沈断原本以为之前走过的路程就算没到一半,也有三分之一的长度,没想到这一走,就像是没有尽头一般,足足走了昔日沈断所走路程的数倍,剑客也没有停下他的脚步。 到了后面,那些天梯上的人似乎越来越激动,有些人甚至在看到剑客和沈断二人后,跪了下来,口中念念有词。 这像是什么? “这些人把我们当成了自动走上祭台的羊羔吗?” 沈断越来越看不懂这些人的反应,也不清楚在天梯的最顶端会有什么东西等着他。 反倒是剑客,越走越稳,到了后来,整个脊背都像是一座高山,让身后的沈断看了喘不过气来。 二人就这样在天梯众人的膜拜和祝祷声中一路向上。 “剑客,你确定你要这样做?” 一个挺着大肚的壮汉伸手拦住剑客。 沈断在后面松了一口气。 “总算有一个正常的了。” 如果他们就这样一路走到最高存在面前,沈断都会有些怀疑自己之前经历过的那些战斗意义何在。 沈断从背后看到剑客的头点了点,剑客的脚步不停,在这样下去,如果那个壮汉不让路,就会撞到那个满是脂肪的大肚子里。 沈断似乎看到即将发生的战斗。 可是又一次沈断失望了。 壮汉嘿嘿笑着吃力地让开了道路,让剑客过去。 还挥舞着拳头,给剑客加油。 最后蒲扇般的大手还拍了拍剑客身后的沈断,以示鼓励。 “小子,好好干,这个世界就看你的了。” 沈断觉得有些莫名其妙,可是剑客的脚步不曾停下半步,还是继续往前走。壮汉的身形已经看不到了。 但是还隐隐传来他兴奋的声音。 沈断觉得有必要跟剑客好好谈一谈。 “我们就这么上去杀了最高存在吗?” 剑客点点头。 “是的。” “杀不了呢?” “杀得了。” “就是杀不了呢?” “不可能杀不了。” 二人的对话就像是陷入死循环的程序,一直在一个地方打转。 沈断不明白剑客为什么有自信二人联手就能杀了最高存在。 剑客似乎也不明白沈断为什么没自信杀不了最高存在。 “那杀了他以后呢?” 沈断第一个受不了这样的循环问句,跳了出来,问了另外一个问题。 剑客重复了一下沈断的问题:“杀了他以后?” 沈断翻了一下白眼:“对啊,杀了他以后呢?是你坐他的位置,还是怎样?” “我为什么要坐他的位置?” “那你为什么要杀他?” “我本来就要杀他的啊!” 剑客似乎受不了沈断这么多的问题,在他看来,杀最高存在就是理所当然的事,怎么会有一个人无聊到问这些问题。 沈断发现无论怎么问,都无法和剑客沟通时,终于放弃了。 反正只要见到最高存在,一切的事情都会有答案了。 第三十三章 杀最高存在 见到最高存在了。 确切地说,沈断来到了天梯的最顶端。 为什么他会知道这里是天梯的最顶端。 因为他的面前竖着一个牌子,上面写着:天梯最顶端,欢迎来杀我。 署名就是最高存在。 沈断突然明白了剑客的逻辑,或是说他为什么要杀最高存在。 因为最高存在在自己的地盘上立了个牌子,写着“欢迎来杀我。” 虽然整件事情还可以这样继续地问下去,比如说:“为什么最高存在要欢迎大家来杀他呢?” 但是沈断聪明地止住了自己的疑问,因为他知道像这种问题是没有答案的,至少在见到最高存在前是没有答案的。 剑客就在那个牌子前坐下,似乎在等待最高存在的来临。 沈断也跟着坐下。趁机打量一下周边的环境。 这里的样子和下面的景色并没有太大的区别,沈断也没有看到天梯的终点。 “这里真的就是最高点吗?”沈断有些疑惑,问还在静坐的剑客。 “最高存在在的地方就是最高点。”剑客这样答道,然后倏地站起。 “他来了。” 一个人出现在天梯上面。 在场的三个人都没有说话,但是一股巨大的压力袭来,像是一头上古巨龙走来,地面轰隆隆地作响。 沈断看那个人瘦瘦小小的模样,面目也是普通。 “他就是最高存在?” 沈断不能确定。 剑客点点头。 这会剑客的动作极为缓慢,像是所有的压力都集中到他一人身上。 最高存在突然开口说话:“剑客,这会你带来的人太弱,我不会让你杀我的。” 说完转身就走。 剑客发出一声怒吼:“不能走!” 分天剑气涌出,天地真的在这一剑下分成了两半。 之前剑客演示给沈断看的那一剑在这一剑威力下就是不值得一提的存在。 一根手指头点在了分天剑气的白线之上,像是按死一个蚊子一般。 白线退去。 最高存在收回手指,转身往回走道:“不只是你那个跟班弱,你也弱了。” 剑客像是失了魂魄一般,笛子也从袖中掉出,喃喃自语道:“不是我变弱了,而是你又变强了。” 剑客突然飞上空中,化成一道利剑飞走。 留下沈断一人呆呆地站在原地,那个“欢迎杀我”的牌子还在身前。 “就这样结束了?”沈断看到的这虎头蛇尾的一战让他还没反应过来,这两个人都走了。 “接下来我要怎么做呢?”沈断叹了一口气,还是继续前行吧。 “至少看到了最高存在的脸。知道他长什么样子。”沈断这样自我安慰道。 可是在路上沈断一回想最高存在的面目又记忆不起来。 一张极为普通的脸,如果说有什么特征的话,就是两个眼睛,一个鼻子,一张嘴。 这样的特征已经不是特征。 沈断知道那个最高存在一定是用了什么秘法让人记不住他的相貌,表面上看起来是以真面目示人,实际上还是掩藏了自己的真实面目。 突然一个大肚子的壮汉站在沈断面前。 “小兄弟,你们赢了吗?” 这个大汉就是刚才在天梯上给沈断和剑客加油鼓劲的那位。他小心翼翼地问道。 “输了。”沈断摇摇头,完全没有想到在这里会碰见大汉,要知道他可没有往回走啊。 大汉却是满脸喜色,一拍大腿道:“我就说吗!” 全无颓废的神情,急匆匆地跑下天梯,像是去通报消息一般。 沈断是真的不明白这个人的想法,去之前还一副语重深长的模样,说是整个世界都看你的,输了后又兴奋地像个孩子。 沈断接着往天梯上走。 一个全身披着金属的甲人铿锵地走了出来,手中的一把大剑插在地上,几乎连剑柄都要没入地里。 沈断拉开架势,召出剑蟒,正要开战。 却听到那个甲人开口:“你们是赢了还是输了?” “输了,怎么?”沈断没想到甲人会问出这个问题,一时愣了一下,反问一句。 甲人跺足,震得全身上下的金属片晃动作响,吵得沈断膜生疼。 “唉!可惜!可惜!” 甲人一个回身也不知道跑到哪里去了。 沈断莫名其妙,“这个天梯上的人是怎么了?不过是剑客和那个所谓的最高存在打了一架,没有赢,一个个古古怪怪的。” 接下来的路程上,各式的天梯守卫者跳了出来。 但无一例外都是问沈断和最高存在一战的消息的。 有人喜有人忧。 沈断在想是不是有人开设了赌局赌他们的输赢。 可是所有的天梯守卫者只问到输赢的结果就跑走了,连给沈断问话的机会都没有。 “来战吧!” 一个武者打扮的人粗声粗气地拦住沈断说道。 沈断长出了一口气,心里反而轻松了不少。 “终于碰上了一个正常人。” 沈断唤出许久未用的剑蟒,剑蝶发出一道分天剑气割向那个武者。 武者的感应异常灵敏,一个缩身避过沈断的分天剑气,在地上一个打滚,突然向后跳去,对着沈断连连摆手,道:“你可是那个跟随剑客的小子?” 沈断心里“咯噔”一声,“难道?” “谁赢了?你们?还是最高存在?”武者又问出了这样的问题。 沈断听了几乎要晕倒在地。 “为什么?为什么要问?还有为什么说‘你们’,不是剑客和最高存在的战斗吗?”沈断按捺不住冲着武者吼道。 武者惊讶道:“你不知道吗?剑客没跟你说过吗?这可奇怪了。” “剑客应该跟我说什么?”沈断好奇心起,像是一个大家都知道的秘密,却只有他不知道似的。 武者的脸上出现了慌乱的神色,像是无意间撞破了一个巨大的马蜂窝一样,抱着头,跳着离开,一边还大叫着:“你没看见我,你没和我说过话。” “这些人倒底在干什么?”沈断烦躁起来。 也许这一切只有见到剑客之后才能问出个所以然来。 沈断见天梯上的人这副样子,索性召出剑龙,坐在龙头上,向前飞去。 剑龙飞行速度快极,但却碰不见那个武者,天梯越到了后半段,就越有许多隐密的空间。沈断无心去探索,只能沿着天梯一路向前。 天梯上还有许多人看着剑龙在天上飞过,却再也没有人上来打扰沈断。 沈断驾着剑龙不知飞了多久。 突然剑龙身体一沉掉了下来。 沈断经历过矮人的重力结界,早已有了应对的经验。 “剑锁!” 数把黑色巨剑架起剑龙的身躯飘在空中。 “奇怪!这里也有重力结界?”沈断向下看去。 却发现一个目瞪口呆,嘴巴张大一脸木然的矮人站在下方。 就是那个矮人! 矮人见是沈断,话也不说,扭头就钻入地下。 沈断还想问他怎么也在这里,从剑龙身上跳下,就要跟着矮人钻出的孔洞进去。 那孔洞却早已自动愈合。 “怎么又来到这里?” 沈断看了一下周围的环境,分明是沈断之前去过的地方。 “难道我这一路又走了回来?” 沈断往前走去,果然一路景色异常熟悉,不正是沈断曾走过的路吗! “难道这个天梯是个球形?所以最高存在才看不到终点?” 沈断越想越怕,“难道这一辈子都出不去了?” 突然沈断想到了那个矮人,“看看他躲到哪里去了,问他这个天梯上的人都怎么了。” 沈断像个落水的人抓到最后一个漂浮在水面上的稻草,回到矮人入地的地方。 天梯的这个部分似乎有很多的地下通道,沈断召出剑蟒,使出分天剑气,轰开地面。 露出了一个坚硬无比的舰艇外壳。 可是不管剑蟒如何卖力地吐出分天剑气,外壳没有丝毫的松动,反而泛出一层的亮光。 “这里的外壳似乎有些古怪,像是有额外的一层能量护罩在外面做保护。” 沈断又细细察看了一下,证实了自己的推断。 “那个矮人又是如何进去的呢?肯定有一个地方可以控制这个能量护罩。” 沈断四下寻找,却找不到那样一个开关。舰艇的外壳光滑一片,除了用于防御的炮台外就没有其他东西。 “难道是重力控制?” 沈断回想那个矮人进入地底的一系列动作,矮人钻入洞中后,重力结界就随之失去了作用。 沈断唤出剑龙,剑龙之前已经吞了重剑剑锁,有了重力控制的异能。 剑龙对着舰艇外壳一声怒吼,从剑龙那里传回来的感应让沈断看到了舰艇某处有一个阴影。 “把那里的重力扩大到十倍。” 沈断命令剑龙。 然后舰艇的能量护罩消失了,在沈断面前出现了一个黑色的洞口,里面有微光亮起。 沈断走了进去。 洞里的微光足够沈断看得清楚。 前面还有风吹来,风中有两人对话的声音。 “矮子,你就这样跑进来,不怕那个凶神也跟进来吗?” “笑话!我的重力结界虽然被他学了过去,可是我的钻地法可是我自身的天赋异能,又岂是那么容易看破的。” “呸!什么钻地法,你要是能把完整的舰艇外壳穿破,那就不是什么天赋异能了,无非是用重力控制了进出的开关罢了,你以为我不知道吗?” “哈哈哈,还是雪妹聪明,我就知道这些小把戏瞒不过你。” 沈断从这几句话中已经听出了矮人还有那个冰雪女王的声音。 没有想到冰雪女王那么冷若冰霜的样子,会和矮人在一起调笑。 沈断向前摸了几步,到了一处拐角的地方,听得更加清楚。 二人继续说道:“你说那个剑客不会真得败给最高存在了吧?” “这事还有做假不成?所以我一看到那个小子乘着剑龙过来,我就知道不妙,立马就逃了进来。” “好好好,就你聪明,稍微笨一点早就被那个小子轰成渣了,就你逃了出来是吧?” 矮人听出了冰雪女王生气的意思,忙劝道:“谁说不是呢?那小子不过是刚进灾星,就有这般的实力,还特意让剑客带去观摩与最高存在一战,日后进境已经是远在我们之上,只有想尽办法把他留下才是。” 沈断突然眼睛一亮,“把他留下”传进耳朵,心中疑惑顿起:“为什么要把我留下?” “对啊。百年前的战魂一事,让大家之前的努力都白费了,剑客去虚空中建塔,最高存在立了个牌子,剩下的人都疯疯癫癫,只有我们这些人还算清醒着,可也是行尸走肉般地有一日过一日,连个寻死的勇气都没有。” “死!为什么死!要死也是那帮人先死,一个个指望着最高存在死去,好像那样对他们有什么好处一样。” 沈断听到这里,巴不得冰雪女王和矮人多说一些好让他多了解这个世界。 所有的秘密好像都隐藏在这些人的心里,轻易不会跟他这个外人说起。就是剑客表面上看起来有应必答,却也只是装傻。 “咦?” 矮人惊讶地叫道。 “怎么了?” 冰雪女王问道。 “没什么,只是有只老鼠进来了。” 沈断听到这句,暗叫不妙,就要动作时,突然无数激光射来,将沈断的气罩打得明灭不定,更有十倍重力压体,贴在地上起不来。 “被发现了。” 沈断还没想是怎么被矮人他们发现的,运起重剑反抗矮人的重力结界,却没在丝毫的反应。 确切地说,身上只是略微一松,就又沉了下来。 “你以为掌握了一些重力应用的皮毛,就可以在这里和我作对了吗?” 一双脚站在沈断面前。 激光束的射击已经停了下来。 矮人得意道:“这里是舰艇的重力室,为了特战队员锻炼特意建造的地方,最高重力可以达到一百倍。当然你放心,我是不会把重力提高到一百倍的,那样我一年的能量配额就没了,不过二十倍我还是用得起的。” 冰雪女王走了过来,打了一下矮人,嗔怪道:“二十倍!你是不是想年底的时候又到我这里蹭些能量配额啊!” “怎么叫蹭呢?不过是借用一下。如果我们能将这个小子转化成功,十年的能量配额就要到手了。” “唉!算了吧,要是这小子这么容易转化,之前那些人早就动手了。只怕我们一动手,剑客就冲了进来。” “不怕,有阿滋摩多槽呢。足以屏蔽掉转化时的能量波动,有了十年能量配额,我就是让这个重力室一直维持百倍重力都可以,就是剑客来了也有他受的。” 冰雪女王不再说话,显然是同意了矮人的计划。 “转化?什么转化?”沈断面朝下,口齿不清地问道。 身上的重力还在一点点地增强,如矮人所说,二十倍的重力不是目前的沈断可以控制的。 “你知道这么多干什么!” 矮人一拳击下,不知用了什么法门,沈断晕了过去。 等沈断醒来的时候,他发现自己浸在一个极大的水池中,水池中尽是阿滋摩多,就跟自己上次疗伤时掉进去的房间一样。就是在那里自己体内的元气转成阿滋摩多。 “他们是在把我疗伤吗?”沈断疑惑道,“还是说这就是转化的一部分。” 沈断的身上反复出现一道白光,但是被水池里的阿滋摩多压制住,并没有散逸到外面。 如果这就是转化的话,沈断还颇为享受这个过程。没有任何的不适,相反之前恶战中受的暗伤都被阿滋摩多渗入愈合。 沈断精力澎湃,从未有如此神足气满的时候。 突然房间里走进一个人,是冰雪女王。 冰雪女王的眼神里闪烁着一层奇怪的光芒,似乎像在看一个奇怪的小东西一样。 冰雪女王的指尖在水槽外划过一道冰晶,上面衍生出的晶翅,完美得像一个艺术品。 冰晶的痕迹划过沈断的眼睛,在他面前绽放出一朵冰花。 冰雪女王居然笑了起来,对沈断说:“你醒了?” 沈断好奇地看着冰雪女王的笑容,像是第一次看到这个人。 “转化的滋味如何?” “很好。” 沈断简短地回答。 冰雪女王脸上的笑容越发的灿烂,忽然一手伸进水槽,那玻璃就在冰雪女王的手中融化,像是一层蜡一样没有发出任何声音就破出一个大洞。 冰雪女王的手伸进沈断的胸口,把沈断的心捞了出来。 居然是一个红色的水晶,上面已经有一半被充为血红的颜色,剩下的一半是灰色。 “你能跟握解释一下这个东西是什么吗?来自战魂世界的人。” 沈断的脑子一炸,突然想起神父在送他来这个世界之前跟他说过的话:“什么时候你把这个红色晶体填满,你就可以回来了。” “为什么自己会忘掉这么明显的提示?而且这个红色晶体不是在腹部的吗?什么时候到了心脏这里?” 沈断失去了心脏,但是没有任何的不适,好像这个东西只是一个不起眼的东西,可有可无一般。 看着这上面填充了一半的颜色,沈断自嘲地笑道:“难怪还不能回去?” “你虽然不是战魂,但是却来自那个世界,你知道我要是把这个消息告诉外面的人,他们会怎么对你吗?” “怎么对待?” 沈断胸口的伤势已经被蓝火填满。 “他们会把你奉为这个世界的王,比那个最高存在还要受人尊敬。” “这么好?” “然后他们会杀死你,因为你是这个世界获得重生的唯一机会。” 冰雪女王突然又把那个红色水晶塞回到沈断的胸膛,自顾自转身走了。 沈断还在琢磨冰雪女王的话,突然身上传来一阵波动,身体涌现出一股大力,跳出水槽。 巨大的声音把矮人也惊了过来。 看到赤裸上身站在水槽外面的沈断,矮人的眼里发着亮光,喜道:“你出来了?” “是的。” 沈断觉得有些奇怪。 “为什么会问我这样的问题?” “你可以出去了吗?” “是的。” 沈断的答案越发的简单。 在他看来这些都是理所当然的事。 “出去干什么?”沈断的脑海中涌现出这样一个问题,但是却极快地被压了下去。 “出去自然就知道了。”沈断对自己说道。 沈断跟着矮人来到了地面上。 一个拿着长剑的少年吼吼地冲向沈断。 矮人拍了拍沈断的肩膀就离去。 少年喊着:“不要挡我的路,挡路者死!” 长剑上亮起了五彩的光芒,向沈断射去。 “这一幕像是在哪里见过。” 沈断疑惑道,伸手把少年打翻在地。然后唤出一头剑蟒,蛇信吐在少年脸上,那四射的剑气把少年的脸割得满是鲜血。 “守卫者,要杀就杀我吧!不要做这些折磨人的恶心举动。” “守卫者?” 少年的一句话惊醒了沈断,沈断的心口痛了起来。 “我什么时候成了守卫者了?” 心口越发地痛,到了后来痛到沈断忍不住要把胸口撕开。 少年突然冒着剑蟒的剑气从地上跃起,一拳打在沈断脸上,避过剑蟒的追击,逃下天梯。 沈断躺在地上,看着天空,想道:“这就是转化吗?我被他们转化成了天梯守卫者?我还能离开这个世界吗?” 即便沈断意识到自己被转化的身份,也许是由于冰雪女王在转化过程中有意无意地打扰使得沈断还能意识到这一点。 但是沈断却未曾放弃自己的守卫者的身分。 相反,他一日比一日地更****在这个新生的身份上。 天梯的挑战者比他想象得要多。 战到后来,沈断在那些人口中也有了一个名号,叫作剑王。 剑气可以在沈断手下化成各种各样的凶猛野兽,或是各种奇形剑气还有匪夷所思的战法。 剑王成为挑战者们最难通过的一关。 “今天的最后一个吧。” 沈断劈倒最后一个挑战者,心口又开始发痛。 四大剑形已经只剩下一个剑蝶,但是面前这个熊形的怪物还有着顽强的生命力。 一次次地从地上站了起来。 只不过这是最后一次了。 沈断的剑虫已经全数钻到了这个熊人的体内。 接受了这么多挑战者的挑战,沈断领悟到原来这个世界不只只有自己一个挑战者。 不知由于什么原因,这个奇特的世界和很多世界有着天然的接口。 自己来的地球就是一个。 而转化就是把挑战者转成守卫者的一个过程。 现在的沈断对自己守卫者的身分很是满意,没有一丝的反抗情绪,就算是知道了自己被转化的事也是一样。 “剑王!” 一个冰冷的声音响起。 “剑客?” 沈断想不到今天还会有一个意外的访客。 一袭白衣的剑客来到沈断面前,皱着眉头看着沈断。 “谁把你转成守卫者的?” 剑客的声音中有抑制不住的愤怒。 “是谁!” 矮人走了出来。 几日不见矮人的身子越发得矮了,但是同时身上的气势却也是越发的强了。 “是我!” 剑客的手搭上了剑柄,看那样子,一言不合就要出手把矮人卸成八块。 “明知他是我的,你也敢动手!” 刺骨的剑意射向矮人,但是矮人却无所谓地伸了个懒腰,道:“这是长老会的意思,怎么?你还敢质疑长老会的决定?” “长老会?” 剑客明显犹豫了起来。 矮人越发地嚣张,道:“挑选挑战者中的人转成守卫者一直就是天梯上的铁律,否则没了足够的守卫者,越来越多的挑战者早就把这里搞得一团糟。我从长老会那里拿到了十年能量配额作为奖励,怎么你有兴趣尝试一下吗?” “十年!” 剑客握在剑柄上的手一紧,然后慢慢松开。 剑客一语不发,竟就这样离去。 然后一个女人从矮人身后出现。 “他就这么走了?” 这个女人正是冰雪女王。 矮人满脸的不屑道:“那还能怎样?天梯上众人谁又比谁差过,不过只有他仗着自己的分天剑气无需能量配额横行了这么久,现在有了十年的分量,就是龙王那个废物都敢和他叫板。就凭他!” 矮人脸上满是小人得志的样子。 沈断是事件的中心人物,却没有多少的自觉,表面上看他没了自我的思想,安于守卫者这个新的身分。 实际上沈断有了新的想法。 等矮人和冰雪女王离去,沈断撕开自己的胸膛,抓住自己心口的红色晶体,里面的红色已经蔓延到了一半以上的位置。 今日的对手死得太快,并没有让沈断见识到多少奇功异法。 自从最高存在这条路断了以后,沈断就把全部的希望寄托在这个红色晶体上。 如果真如神父所说,只要填满了这个晶体就可以回家。那么当一个守卫者和挑战者事实上并没有太大的区别。 接下来的挑战者是一个使用拳脚功夫的人。 每一拳打出都有撼动山脉的力量。 只是在沈断面前还不够看,只是肩上的剑蝶射出分天剑气就把那个挑战者的拳力分开,余下的剑气把在那个挑战者身上割出一道血痕,慢慢地扩大,最后他的手掉了下来。 这个挑战者并没有死战到底的勇气,见只是一招就让剑王卸下了手,怪叫一声就往后逃走。 沈断也没去追,只是站在原地苦恼,如果接下来的挑战者都是这样的角色,自己可怎么办? 红色晶体在这样的战斗中没有增长一分,要是都是这样的对手,怕是经历了千百场也不足以让自己回到六道之中。 “也许应该去把那个矮人的十年配额抢过来。这样或许能见到长老会的人,他们也许掌握着这个世界的终极秘密。” 沈断还是在之前矮人和剑客的对话中得知了长老会的存在,他还以为天梯上的人都只是站岗的怪物,并没有一个组织或是个人统领。 在他看来最高存在也只是一个称呼而已,并不代表着天梯上的人就受最高存在统领。 沈断摸到矮人的位置,矮人就在沈断的上方。 矮人看到沈断的到来,并没有惊讶。 “你想来杀了我?” “对。” 沈断大方地承认,从一开始他就没想着偷偷摸摸地来。 “我早知道你的转化没有完全。” “去死吧。” 沈断没心情再听矮人唠叨下去。像是又找回了一点当年做挑战者时的心情,沈断向矮人挥出分天剑气。 漫天的白线像海浪一样朝矮人涌去,浪头足以把矮人整个吞没。 可是这些白线到了矮人身前却都跌到了地上,转眼就不见。 “百倍重力。” 矮人就那样站着,身上没有任何防护。松松垮垮地。 一副“你来打我呀”的欠揍表情。 可是沈断还真的拿他没有任何办法。他甚至不敢踏进矮人的重力圈。 百倍重力会把他瞬间压成肉泥的。 而任何沈断可以使出的攻击手段都会在矮人的百倍重力圈中掉下。 这时一双手按住沈断,道:“我来帮你!” 沈断回头一看,是剑客。 矮人的眼睛缩成了一条线,剑客居然又来了。 剑客按着沈断的手,体内的元气涌入,沈断不由自主地又发出了分天剑气。 “这会才是真正的分天啊!”沈断看着一条纯粹的白线射出,没有了自己模拟而出的海浪,但是威力更大。 矮人的百倍重力领域竟也被这一道白线分开。 “你!你无耻!居然请来那个东西-”矮人的话还没说完,那白线就把他的头颅分开。 沈断料想不到剑客的分天剑气会这么厉害,像是掺进去一些了不得的东西,回过头来看着满脸疲惫的剑客。 剑客发抖地收回自己的手,像是生了一场重病,道:“跟我走吧。” 沈断又一次地跟在剑客身后。 二人就像之前那场虎头蛇尾的刺杀最高存在的旅程一前一后向天梯上进发。 “还去杀最高存在吗?” “不是。” “那是去干什么?” “我带你去一个地方,你不是一直想知道这个世界的秘密吗?” 剑客头也不回答道。 “我更想回去。” 沈断苦笑道。 “知道了这个世界的秘密,你就能回去。” 第三十四章 终极秘密 剑客带着沈断走上了天梯旁的一条小路。 越走越偏,似乎已经远离了天梯。 沈断还是第一次知道天梯之外有这样的地方存在。 剑客来到一个房子面前,拉开一扇门,道:“来,见过大长老。” 门里面真的就是大长老。 不用走过过道或是穿过屏风,一打开门,一个像座山的臃肿的人就坐在门后面。 “大长老!” 沈断拜倒。 “我应该叫你做挑战者还是守卫者呢?” 大长老发问道,剑客站在大长老身边,像个忠心的侍卫。 “叫我沈断吧。” “沈断。好,我需要你的帮助。准确地说,这个世界需要你的帮助。” 沈断不明白大长老的意思。 “之前长老会的其他人给了那矮子十年配额无非是想证明一件事。” “什么事?”沈断急切地问道。 “你是不是那个世界的人。” 沈断的心像是被人用手抓住一样,疼了一下,又恢复了正常。 “哪个世界?” “就是你们称之为六道的世界。” “六道!” 沈断震惊于大长老竟然知道六道的存在。 “不要吃惊,这个名称我也是从战魂那里听说的,他就是来自那个叫做六道的世界。” “少年,你想不想知道这个世界的秘密?” 沈断点点头。 大长老对身旁的剑客点点头。 剑客手中的剑气发出,这会却不是分天剑气,而是一副活动的图像。 首先是一艘巨大的舰艇在太空中航行,然后撞向一颗蔚蓝色的星球。 这是沈断之前看到过的画面。 之后的进展就出乎沈断的意料。 舰艇坠毁在蓝色星球上后,舰艇上的工作人员纷纷走出舰艇,却被这个蓝色星球上的一种奇怪东西污染,许多人有了异能。 但更多的人却失去了控制,屠杀开始。 人们经历过无数的努力才将这些被感染的人类控制,他们把这些受感染者驱赶进了牢房,把这个病菌叫作阿滋摩多。在他们的语言中就是恶魔的果实的意思。 这次灾变之后,人类没有了重回太空的希望,舰艇已经彻底坠毁,而关键的材料零件在这颗星球上也没有。 幸存的人们在解决完感染者的麻烦之后,就开始了舰艇的改造工程。 他们在舰艇的外壳上移植了这个星球的泥土,试图把舰艇变成一个类似于他们母星的居住环境。 可是他们没有想到还有一场更大的灾难等着他们。 无数的怪物从虚空中出现,攻向这个舰艇,就像是这个星球的免疫系统一样,誓要把舰艇这个外来东西毁灭。 危机时刻,感染者们加入了反抗的行列,在舰长把所有的房间都独立隔开永久与外面的走廊大厅分离后,人们又一次活了下来,而那些怪物们就在外面游荡。 画面结束。 沈断看向那个臃肿的大长老,问道:“你就是那个舰长?” 舰长点点头。 “之后有不少其他世界的人都可以从外界进入,那个进入的空间接点就是外面怪物游荡的地方,你若是想回去,只要到舰艇的走廊上走到以前我们的总指挥部就行了。你会看到一扇光门,那里你就可以回去了。” 沈断犹豫了起来,因为他还有红色晶体这最后一条路可以尝试,至于杀入走廊,去面对那些连剑客他们都无法对付的怪物,则完全不在沈断的考虑之中。 “你那个红色晶体是战魂跟你说的返回之物吧?” 大长老像是看穿了沈断的心思,问道。 沈断一惊,点头。 “当那个红色晶体满溢之时就会爆炸,里面的战斗数据早就已经传回六道,战魂的小把戏,你就不要再把希望寄托在那上面了。” 沈断摸着胸口的晶体,半信半疑。 “放心,转化的过程已经把你晶体里的爆炸物质提取出来,它再也发挥不了任何作用。” 沈断提出一个问题:“你为什么要告诉我这些?你要我做什么?” “不用你做什么,转化的过程已经把你的晶体化成一个坐标发射器,只要你回到六道,我们就能把这艘舰艇定位到你们的世界。” “你不是说这艘舰艇不能再回到太空吗?” “是不能再在太空中旅行,但我们只是让它做最后一次空间折叠而已。我们已经厌倦了这个世界。剑客会带你到走廊上去的。我累了。” 剑客一语不发,往前走去。 沈断跟在后面,知道自己没有别的选择,到指挥部去是自己唯一的希望。 那些怪物,剑客应该会帮自己解决的吧。 剑客带着沈断穿过一个个房间,他们已经到了舰艇的内部,最后剑客在一扇门前停了下来。 “我就送你到这里了。” 剑客突然停下脚步对沈断说。 “你不陪我进去吗?” 剑客笑道:“在走廊里,我们的元气都无法发挥作用,只有感染者或是像你这样拥有完全体的阿滋摩多的人才能发挥出百分之百的战力。” “你就不怕我死在怪物手里,回不到我的世界去吗?这样你们的计划不就失败了吗?” 剑客转身离开,留下一句话道:“你不是第一个,也不是最后一个。” 沈断站在原地愣了半天,才醒悟过来自己不过是舰长他们计划中的一个棋子,他们的目的地也不只是六道,可以说是任何能让他们离开这个灾星的地方。 沈断自嘲地笑了笑,拉开了门走了出去。 门外的气息让沈断都不由自主地闭住了呼吸,像是很久没有人来过,空无一物,静得可怕。 走廊上四散的零件碎片还显示着当初那场灾祸的惨烈。 突然走廊的尽头传来了异样的呼吸声,越来越急促,沈断却没有听见任何的脚步声。 一个白色的像幽灵一样的怪物突然出现在沈断面前,向沈断迎面扑来。 沈断大叫一声,发出无数剑气,把这个怪物刺得千疮百孔,惨叫着飞了出去。 然后就像来时的突兀,那个怪物就这样飞走了。 不过逃走时的那声惨叫,激活了这个巨大的坟墓,喧闹声响起,各式各样的怪物从走廊的两端,天花板上,地下钻了出来。 沈断一边抵挡着无穷无尽的怪物,一边还有空思考一个问题:“这些门是怎么让怪物们视而不见的?” 看着这些怪物如撕纸一样撕开地面和天花板,沈断很怀疑这些门的材质能不能经得起怪物的一爪。 不过怪物无视门的存在,从来不去想这扇门之后会不会有大量新鲜的血食,只是一个个红了眼朝沈断冲去。 这可是百年来的第一个新鲜的东西啊! 怪物们喘着粗气嚎叫着,嘴里的涎液四处飞舞,沈断召出四大剑形守在身周,另有本体法相附身,最后更释放出十倍重力结界。 闯入结界范围的怪物立刻就趴在了地上动弹不得,但是怪物的数量太多,最后叠加起来,怪物居然都比沈断的剑龙还要高,重力结界在这么多怪物的冲撞下还是维持不住,四散开来,化成一道道重剑插在沈断身边,形成最后一道屏障。 重力结界一去,剑龙首当其冲,被愤怒的怪物们撕成碎片,化成一道道零散的剑气汇入剑虫的身体,剑虫像是充了气一般飞速地膨大。 怪物们被剑虫挡在外围,一个怪物似乎已经不满足于利爪的攻击,张口一吐,浓烈的火息喷出,把整个剑虫的身躯点燃。 剑虫四散开来,在墙壁上,怪物的身躯上冲撞,试图扑灭身上的火焰。 可是那火焰的粘性极高,即便剑虫散成一个小虫,也变成一个个火点未曾消失。 剑虫四散对怪物群造成了意想不到的杀伤。剑虫变成一个明亮的火炬点燃了沈断身边一圈的怪物。 沈断使出冰雪结界,把整个走廊都笼罩在内,怪物的动作开始减慢。 剑蟒吐出无数分天剑气,怪物的残肢鲜血流了一地。 可是即便如此,怪物还没有杀光。 还好走廊中的空气阿滋摩多含量极高,只是呼吸之间就有无穷的阿滋摩多涌入,和天梯上不同,沈断无需再把天地灵气转成阿滋摩多,而是直接使用。 久战之下的沈断仍然精神很好。 可是精神不能代替肉身,沈断的肩膀已经开始酸痛,无止尽的挥剑动作让他怀疑自己的胳膊是不是掉了下来,已经丝毫没有知觉,只是在坚韧意志的支持下机械地挥剑。 有剑蟒挡在身前,已经替他解决了大半的怪物,可是还有很多怪物冲破了剑蟒的防线杀到他身边。 有着重剑剑锁护身的沈断被怪物的巨大冲击力冲得全身发抖,骨骼都要被震力震得粉碎。 “剑龙再出!” 直接吸纳空气中的阿滋摩多,沈断用不了几息的功夫就积攒够了剑龙所需的阿滋摩多,一条巨大的剑龙从沈断身前出现,携带着十倍重力的天然重量也不讲什么技法直接压向怪物群中。 剑龙的身躯像是条躺在地上撒娇的小狗,可是力道着实猛裂,怪物们将剑龙的身躯咬得粉碎,可也被剑龙压出了一条通道。 沈断使出御剑术,趁着怪物还没把这条通道堵上,飞了出去。 “剑爆!” 押后的剑形纷纷爆裂开来,造成的连串爆炸把本来追击沈断的怪物挡在后面。 “呼,终于逃了出来。” 沈断长出一口气,外界的环境给沈断最大的自由和恢复度,可连带着怪物的实力也上了一个档次,除了无法像智慧物种使用各种战技外,怪物们的实力已经不逊于冰雪女王了。 这是一个稍大的房间,一个雕像立在房间的中央。 是一个英姿飒爽的女军官的雕像,这个雕像做得是如此真实,让沈断以为是一个灰皮肤的真人站在那里。 沈断继续往前走,一个怪物出来喷了他一口气,沈断拿手挡住。 只是这一挡,手立刻失去了感觉,好像是被人从身上打了麻醉针拿下来了一样,接着是肩膀,胸口。 沈断的眼睛看着那道气沿着自己的手往上爬,爬过的地方都变成了灰色,像是石头一样。 “原来那个女军官就是这样被石化的。” 沈断醒悟过来,自己碰到了有石化异能的怪物。 可是不论沈断如何催动体内的阿滋摩多,这石化之气还是坚定不移地向沈断的心脏处蔓延。 心脏不是沈断的要害,就算被石化,沈断仍有一战之力,只是实力会大大下降。 突然沈断心口的红色晶体大亮了起来,沈断只觉得胸口一阵发热,那石气就像日出融雪一般,迅速退去。 沈断恢复了正常,用出分天剑气将那头石化怪物杀死。 石化怪物的本体却没有多么厉害,只是一道分天剑气就把那怪物的头颅砍下。 只剩下一个石头般的身躯倒在地上。 沈断小心翼翼地往前走去。 这里的怪物天赋异能强大的出奇。刚才若不是那个红色晶体救了自己一命,恐怕已经变成一个雕像供后人瞻仰了。 沈断被一个浑身绿色的人挡住。 这个明显是被怪物狂化的感染者。 全身上下的皮肤溃烂,手里拿着一把破刀,也是锈迹斑斑。 但是感染者每一次挥刀,都会形成一道灿烂的光芒,让人无法用眼睛直视。 “这是什么障眼法的异能?” 沈断闭着眼睛,靠听着风声躲过。 被感染者的攻击蒙蔽了视觉,即便对方实力轻松稀常也是不好对付。 沈断召出了剑蟒,试图用剑蟒来抵挡感染者的攻击,但是感染者的天赋异能对剑蟒也有同样的效果,被蒙蔽了视觉的剑蟒好几次把分天剑气吐到沈断这边,反倒让沈断手忙脚乱了好一阵。 “不妙,这个光芒还会持续造成伤害。” 沈断的双眼越来越痛,闭上了眼睛,那道光芒还能透过薄薄的眼皮传进来,也许只有背对着那个感染者挥舞的破刀才能不被那个古怪的光芒所伤害。 沈断的额头上露出一只竖眼,在天眼的注视下,沈断看清楚了那个感染者手里破刀发出的光芒。 原来是一个细微不可见的小虫。 “难怪会有这么强的杀伤力。” 沈断恍然大悟道。 有了天眼代替双眼的观察,沈断可以放心地使用战技,那个感染者很快在剑蟒的分天剑气下败下阵来,那把破刀舞得水泄不通,尽管败势已定,可却没有受到半点伤害,嘶吼着退到走廊深处。 沈断又岂会这样轻易地放他离去。 “重力结界!” 感染者的身形一慢,被剑蟒的分天剑气击中,倒在地上。 可是那把破刀却没有任何的损坏,掉在地上。 沈断过去看着死去的感染者,把地上的破刀拿起放在手里仔细观察。 这其实不是一把破刀,而是一个精密的测量仪器,不知怎么被这个感染者拿来作攻击的武器。 仪器上有着各式各样的测量数字,沈断看着有趣就收入怀中,虽然不知道它的用途,但这么坚硬的材质却是难得。 沈断摸索着向前方走去。 大长老告诉他只要一直沿着走廊往前走,就能看到指挥部了,指挥部那里会有一个通往他那个世界的光门。 沈断没有去细想为什么这两个世界的光门会建立在指挥部里,大长老又是怎么知道的,是神父也就是那个战魂建立的吗? 当初自己也是通过那扇光门来到这个世界的吗? 如果是这样,那为什么自己一醒来就在舰艇上而不是走廊里呢? 无数的疑问从沈断的脑海中蹦出,却没有一个人出来为他解答。 沈断应付着从黑暗里扑出的各种各样的怪物,各式古怪的异能和一些被狂化的感染者。 “如果那个红色晶体是真的话,现在收集的战斗经验肯定早就满了。” “天知道它还会不会爆?” 沈断不是完全相信大长老的话。 沈断停下了脚步。 前面就是一排的怪物一字排开。 为首的是一个感染者。 这个感染者似乎还保留着一丝神智,口齿不清地说道:“一百年了,你们缩在里面居然还敢出来。” 沈断没有理会,剑龙龙首一扬,吐出烈火。 感染者手一扬,怪物们迎着火扑了上来。 带着剑气的火力甚至还有沈断的重力结界加持也没能使那些怪物慢下来。 剑蟒、剑虫顶上。 一场混战。沈断看出了问题所在,那个感染者身周数尺范围内的怪物明显要强于外围的怪物,而且那个感染者似乎也有一种领域的力量能够对抗沈断的重力结界。 “那就看看你能不能对抗我的双重结界。冰雪结界!” 沈断在重力结界的基础上叠加了冰雪结界,威力更增,怪物的皮肤上出现了一层薄薄的冰层,速度慢了下来。 只这一息的功夫,就有一圈的怪物死在沈断的剑蟒和剑虫之下。 感染者仰天一声长吼,向沈断扑了过来。 沈断注意到感染者并没有受到冰雪结界的影响,但同时他也没能让身边的怪物免于结界。 感染者的手上是一把小枪,但是感染者并没有用它来战斗,反倒捏在手心里,对着沈断一轮拳打脚踢。 沈断应付过去,动用了本体法相只是一刹那的功夫,身上数点痛了起来,原来是感染者在这么近的距离射出了子弹,那高速出膛的子弹把沈断射得险些护罩崩溃。 幸好有本体法相加持,沈断才得以从那感染者手下逃脱。 原来他这手枪是要在这么近的距离才能发挥作用。 沈断第一次交手就吃了个暗亏,连带着冰雪结界和重力结界也不稳起来。 本来这两大结界相互叠加就对沈断的控制力提出了严苛的挑战,再加上感染者的干扰,两大结界有些分崩离析的迹象。 沈断忙将剑蝶召出发出分天剑气阻住感染者的追击,自己静立一旁将两大结界稳住,这样剑龙、剑蟒、剑虫三大剑形才堪堪抵住怪物的冲击。 这群怪物中还有之前出现过的石化怪物,而且不只一只,对上剑虫一爪过去,就有无数的剑虫化作石头掉了下来,摔得粉碎。 还有能吐冰息的怪物,将剑蟒的身子冻住,行动不便。 剑蟒化作蟒形,本来就怕冷,这下子运转不便,无数怪物扑到剑蟒头上把蟒身压了下来。 形成一个蠕动的大包,已经看不到剑蟒的影子,剑龙喷出龙息去救,却也被一群石化怪物拦住。 剑虫则已经自身难保了。大片的剑虫在石化怪物的影响下变成了石粉散落一地。 沈断只能振作精神自己化起本体法相冲到怪物群中,分天剑气不要命地射出,减轻了三大剑形的压力。 感染者也紧跟在沈断的后面,时不时用手里的手枪射出道道激光干扰沈断的动作,却没有进一步的动作。 沈断被感染者干扰得火起,舍了怪物转过身来专心对付感染者。 感染者手中手枪一化,却射出一圈的稳定光束,形成一个圆形的光盾挡在身前,任凭沈断如何攻击就是打不破他这面圆盾。 相反感染者带领的怪物群的功势却越来越猛烈,剑龙已经被怪物的利爪分解,硕大的一个龙头被怪物们分食。沈断那部分的元气就进了怪物肚中。 而剑虫则在石化怪物的影响下全部变成了石粉,即便是在冰雪结界和重力结界的双重影响下,石化怪物的威力还是大得出奇,剑虫已经解决,石化怪物就冲向了最后仅存的剑蟒上。 剑蟒的身躯上满是伤痕,有了石化怪物的加入更加的不堪,长吼一声,身躯就软倒在地,化入虚空,连让沈断化为剑虫的机会都没有。 沈断舍了感染者,站在一旁,大喊道:“四形合一!” 剑龙、剑蟒、剑虫、剑蝶四形合一,成了一个巨大的黑熊。 沈断也不知道自己化剑合一怎么会合成一个黑熊,原本他以为不是合成龙形就是蟒形,这是四大剑形中使用最多,和威力最大的。 黑熊向怪物群冲去,不一会儿就清出了一片空地,就是那感染者看到黑熊出现,要上前进攻,却被那黑熊一巴掌拍倒在地。 沈断知道这黑熊有龙之身、蟒之力、虫之形、蝶之灵,身力形灵合于一身,更把剑蟒中的冰雪真意和剑龙身躯中的重力结界合于一体,坚不可摧,力大无穷。 凡是贴近黑熊的怪物身上关节处都冻起一层冰凌。速度变慢了许多,比之刚才沈断施展冰雪结界的效果还要好上许多。 剑熊大杀四方,创造着无敌的记录。 感染者不敢直面这个恐怖的怪物,退到一处,正要溜走,却被那黑熊盯住,张口一吼,一个白色的能量光球晃晃悠悠地向感染者漂去。 光球的速度极慢,有些怪物碰到光球立刻变成了飞灰,感染者看到这个光球的威力马上要逃,那光球却突然变成无数个小光球朝感染者的头上罩去。 感染者被光球所化的光网罩住,身上发起了道道青烟,痛苦地在光网里哀嚎起来。 此时剑熊已经把怪物清理的一干二净。 沈断右手在虚空中一抓,光网收紧,把那个感染者变成无数个小块,然后化成一道光束回到沈断身上。 沈断从那个感染者身上捡到一个勋章,很像是那个军官的金色勋章,不过颜色上要更亮一些。 这时沈断怀中的小刺突然伸出了触手,沈断不明白小刺要干什么,只见小刺指了指舰艇的深处,示意沈断跟着自己的触手方向走。 沈断见小刺这个怪异的举动,就沿着触手的指示方向走去。 沈断进到一个房间里,这里的水槽中全是阿滋摩多,有许多怪物和感染者泡在这些水槽中。 一个个闭着眼睛竖立在一起。 和外面的那些怪物不同,这里的感染者和怪物都大得出奇。 尤其是感染者,也许是因为原本的感染者在人类形象上一般无二,所以当沈断看到这些巨大的感染者时,全身的汗毛都倒竖了起来。 “还好他们没有醒过来。” 沈断正准备轻轻地穿过这些水槽出去时,小刺的触手突然像电一般戳破了一个水槽,水槽里的怪物顺着水流滑了出来,巨大的声响回荡在这个培养室中。 所有的怪物和感染者都睁开了双眼,双目泛着调制后的绿光,射向沈断。 其中有几石化异能的怪物居然只凭目光就能让沈断的皮肤石化。 沈断忙唤出剑熊挡在身前,冲了过去。 “先下手为强。” 趁着这些怪物还没完全苏醒能杀几个是几个。 剑熊的熊掌大开大合,打碎了好几个怪物的头颅,直到一个感染者半跪在地上架住了熊掌,其他几个苏醒过来的怪物才将剑熊围住。 沈断的四大剑形合一后,只有剑熊这一个剑形,想要召出其他剑形帮忙也没有办法。多了力量,却少了灵活。 沈断只好运起本体法相来剑熊身后帮他抗去一部分压力。 这时小刺的触手异军突起,从沈断的怀中跳出,把一群怪物绑在一起。 更为惊奇的是,这些怪物的身影变得透明起来,最后竟消失在虚空之中。 “小刺是把这些怪物都转移到自己的空间去了。” 沈断明白了小刺的意图,它是要把这些怪物当作自己的养料放到异空间去。 小刺引起了场中最大的几个感染者的注意,那几个感染者围了上来,小刺的触手想系在他们身上却都被一道无形的力量弹开。 这时剑熊也发出阵阵怒吼,快要坚持不住了。 小刺的触手疯狂地长了起来,几乎要把整个房间填满,这会就是那几个高大的感染者也阻挡不了小刺的触手。 嘭! 小刺不见了,连带着整个房间里的怪物和感染者,只剩下剑熊和沈断。 沈断尝试着召回小刺,至少找到它的位置,却发现已经失去了小刺的感应。 没了小刺,沈断也不以为意。 肯金额欧文的巨大威力不是沈断能够驾驭的,之所以小刺跟在他身边,恐怕还是为了今日能够吞食到这么多怪物和感染者,这是守在天梯上的天梯守卫者不能提供给它的。 沈断就和剑熊走出培养室,向前走去。 一路走来,怪物越来越密集,常常在沈断意想不到的地方窜出。 沈断只能将剑熊一直放置在外。 随着战斗的增多,剑熊的身躯越发显得庞大,到了最后,一头熊走在过道中间,就能把整个过道塞得满满的。 沈断只用在剑熊身后应付零散的敌人就行了。 剑熊的巨大威力这时已经增长到不可思议的地步,沈断估计有了剑客一半的实力,当然这是在外界阿滋摩多充足的情况下,要是回到天梯那个特殊的地方,就是十个剑熊也不够剑客一剑分杀的。 剑熊就像一个推土机一样向前推去。 沈断已经没有什么事情好做,这一路走来轻松地让他难以置信,只要时不时地吸纳空中的阿滋摩多补充剑熊的损失即可。 更让沈断惊喜的是剑熊自己也开始吸纳空中的阿滋摩多。 和之前剑形的灵气聚合不同,剑熊身上多了一处存储阿滋摩多的地方。 虽然那个地方存储的容量有限,但是有了这个类似丹田的地方,那么剑熊实际上已经可以算是一个独立的生物,沈断不用再分心控制或是帮它补充元气。 唯一可虑的就是剑熊要是被击杀,那就不能再次召出。 这是剑形升至剑灵的境界。 日后就算沈断身死,这个剑熊也会活下去。 “要给你取个名字了。” 沈断看着双目灵光闪烁的剑熊道。 “叫你里栓如何?” 剑熊点点头。 第三十五章 在窗外散步的人 里拴跟着沈断这样一路扫了过去。在一处巨大的墙壁前,沈断停了下来。 墙壁上有一幅巨大的地图,上面标示出沈断的位置还有一个红色的圆圈,就是指挥部的所在。 如大长老所说,沈断只要一路向下走,就能走到指挥部。 唯一让沈断担心的是两点之间有十个红色的圆圈标注出十个沈断必定会经过的地方。 那红色的圆圈分明就是用鲜血画的。 “这十个圆圈里有什么东西呢?” 沈断沉思着,圆圈的边上没有任何标注,就是歪歪扭扭的鲜血向沈断暗示着前方的危险。 沈断看了一眼里拴,心中略有些安定。 如今里拴的实力是他的数倍,如果连里拴都抗不过去,自己可就没什么办法了。 “走吧,里拴。” 里拴的目光扫过地图,不明白沈断为什么看完这个东西以后就一副忧心忡忡的模样。 他灵智渐开,但对于人类的这些微妙情绪还不能理解。 里拴突然在空气中嗅到了一丝异样的气息,里拴放出了冰雪结界和重力结界,小心翼翼地控制在自己身前的扇形区域中,尽量分薄结界的威力好让它覆盖尽可能多的区域。 当! 一个东西掉落在地上。 不对! 当! 沈断也听到了这明显带着节奏的声音。 天眼神目一张,只见远处黑暗中走出一个机械人,然后走廊天花板上的灯全都亮了。 “不是一个!” 是一群机械人,密密麻麻地让沈断看不到尽头。 那当当之声就是机械人前进的脚步,只是太过整齐,所以让沈断听起来像是只有一声。 里拴的重力结界和冰雪结界对机械人没有起到任何作用。反而是漫天的激光束朝沈断和里拴飞来。 里拴狂吼一声,灵物的本能让他觉察到了这些激光束的巨大威力,里拴把双重结界收了回来约束在沈断和自己身上,形成一个结界防护罩。 所有的激光束打在这个球形的护罩前都偏移了角度打飞了出去,激飞舰艇内部各处。火光四射。 沈断在里拴的防护下,思考着一个问题:“这里不是怪物横行的地方,怎么还会有机械人!” 根本就没有预想到这一局面的发生,沈断没有做任何的准备,“难道这里就是第一个红圈了?” 机械人军队的脚步仍然没有停止,当当当的声音一步步向沈断和里拴紧逼过来。 到了最后无数的激光束在狭小的空间内汇成一道巨大无比的激光束把里拴的双重结界护罩打穿。 激光束透过结界护罩打在里拴的身上,已经不足以对他造成任何伤害了。 但是里拴还是被激光束的能量打得怒吼起来。 里拴快步向机械人冲去,步伐越迈越大,到了最后沈断的本体法相突然离身而去,飞到里拴身后。 里拴有了本体法相的加持,里拴竟把自己身体表面的皮毛变成了镜面般的材质,所有的激光束打在上面都反弹了回去。 舰艇过道内部都被激光束射穿,坚固的地板也被射成了马蜂窝,再也承受不住里拴的重量。 里拴掉了下去,沈断也跟着下去,没了里拴的防护,自己留在上面也是找死。 下坠似乎永无止尽,沈断从灌耳的风声中听到了“嘭”的重物落地声。 “是里拴!” 然后沈断的坠速减缓,慢慢地降落到地上,是里拴反向用起重力结界将沈断下坠之势卸去。 沈断看了一下四周,这是一个巨大的房间,房间的四周都是透明的舷窗,外面就是无尽的太空景色。 “这是哪里?” 沈断看到房间中央有一把椅子,上前坐了下来。 那椅子立马缓缓升高,一直升到沈断几乎可以伸手就能碰到天花板的地方。 高空之中出现了几道光屏,上面滚动的各项数字和信息都是沈断无法看懂的,甚至看不清,因为滚动的速度太快了。 见没有其他的异状,沈断正要从椅子上下来,其中一道光屏闪现的画面吸引了沈断的注意力。 那是神父战斗的画面。 确切地说是神父和最高存在战斗的画面。 不知是两人的实际战斗速度就是这么快,还是光屏的处理系统有意识地调整过速度,沈断除了一开始看到神父的脸后,之后的一段时间里光屏上显示的只有无尽跳越的光线。 嘭!嘭! 机械人军团掉了下来。 高坐在椅子上的沈断成了机械人军团优先攻击的目标。 也许是高空坠落让这些机械人的平衡视觉系统起了些偏差,沈断幸运地逃过了第一轮的齐射,趁机从椅子上逃了下来。 越来越多的机械人从上面掉了下来,数量不多,但也把整个房间塞得满满的。 沈断和里拴被逼到了房间的一角,一扇弧形的舷窗边。 无数的枪口对着沈断,沈断已经看到最前排的机械人闪烁的双眼。 退不可退! 就在这时,沈断却把头转了回去,背对着机械人,看着窗外。 像是一个受缚就刑的犯人,已经全然接受了自己的命运。 真实的原因只不过是因为沈断看到了一个了不得的东西。 一个人。 一个活人。 他在舷窗外面悠然地散步,像是自家的后花园。 但沈断知道外面可是外太空啊! 即便以沈断现在的实力也不可能在太空中存活。 可看那个散步的人的样子,就像是每日例行的散步,毫无负担,也没看他用什么护罩。 那人透过舷窗对沈断微微一笑,算是打过招呼。 沈断目瞪口呆地看着这一切,不敢相信眼前发生的事情。 接着,那人对着窗后的机械军团做了个手势,然后所有的机械人失去了动力般悄无声息地站在原地,沈断看着冷却下来的枪管和呆立不动的机械人,又回头去找那个神秘人,却只有茫茫星光,那人已经没了身影。 沈断和里拴小心翼翼地穿过机械人军团,偶尔碰到一两个,也没能惊醒这群像是中了魔咒的金属家伙。 有惊无险地穿过后,沈断和里拴运起御剑术,飞回到原地,继续向前进发。 只是沈断脑海里一直挥之不去的一个念头:“那个人是谁?” 原本以为这个世界是个独立的存在,没有其他东西,可是那个人的出现打破了沈断的认知。 那个人绝不是天梯守卫者,或是这个舰艇上的任何人,但是他为什么又能控制机械人呢? 沈断苦思着这些问题,直到一个满是触手的恶心怪物挡住了沈断的去路。 这个怪物活像是一个异变之后的章鱼,身上的软软的触手展开,下面全是一个个圆盘般的吸盘。巨大的头颅上有一对占了几乎有一半面积的眼球。 沈断使出蓝剑,御剑而行,在波动起伏不定的触手上前行。 触手上的吸盘倒转过来,看似柔软的吸盘锋利得将沈断的蓝剑也断成几片,沈断忙从触手上飞起,在空中大喊一声:“剑虫!” 里拴的身躯飞起,撞向章鱼,这时沈断才想起自己的四大剑形已经都不能使用。 里拴的身躯比之普通人来说算是巨大,但是和这个异变章鱼还是差得很远。 里拴在章鱼柔软的身躯上撞出一个凹洞后,被弹了回来,连一丝伤痕都没有造成。 沈断跳到空中,蓝剑又被章鱼的吸盘吸走,自己的一身功夫也都在里拴身上,只能先行后退。 但是章鱼的触手像是长了无数只眼睛一样,锁定住了沈断的位置,把他牢牢固定在空中,身上爬满了章鱼的巨大触手,还不停地喷吐出粘液。 那些粘液不单是章鱼进食前吐在猎物上的润滑剂或是开胃品,还有强烈的麻痹作用,沈断觉得身体失去控制,浑身的力气使不出来。 更糟糕的是连意识也要渐渐散去,明明是生死存亡的时刻,却提不起半点精神。 这时章鱼的触手仿佛触电一般,疯狂地舞动,也像一个不小心钻进插座的章鱼,沈断看到了章鱼眼球上附着的里拴,是里拴在主体被困的时候,用出剑龙之形狠狠插入章鱼的眼球。 那是章鱼上的唯一裸露在外的要害。 眼球喷出大量的黄白汁液把里拴浇了一身。 沈断趁机从章鱼的触手中解脱开来,落到地上。 没了触手分泌的粘液,沈断的麻痹感渐渐消退,然后运起蓝火,沈断的体表传来一阵焦臭。 沈断恢复了全部的意识,再次看向章鱼的眼神就多了几分警惕。 “难道只能驱使里拴攻击这头章鱼?” 里拴还在前方和章鱼恶斗着,章鱼的触手和麻醉粘液对里拴起不了任何作用,四大剑形合一的身躯坚硬得堪比舰艇外壳,尤其是无惧触手拉扯的力道,但是里拴对章鱼也没有太多的办法。 自从眼睛受伤之后,章鱼就把眼睛这个要害护得严严实实,剩下的部位就是让里拴拼命攻击也攻不进去。 章鱼的身体突然像气球一样膨胀开来,整个身子鼓得像一个圆球,连触手也看不到了。 里拴和沈断二人被逼到外面。 “它想干什么?” 章鱼的身体突然爆炸开来。 巨大的气浪把沈断二人掀翻,里拴凭着厚实的身躯和重力结界在空中抓住沈断落到地上,两脚生根站稳,在巨风中钉住不动。 过了很久,风才停下来,章鱼爆炸的威力把它自己的身躯炸得粉碎,却没有给沈断二人造成太多的伤害。 “它为什么要自杀?” 沈断一路上见过太多稀奇的事,想不通也就算了,二人继续向第二个圆圈处进发。 第三十六章 第二个圆圈 沈断在一面墙壁前停了下来,这里又有一幅地图。 地图上的红点显示他们现在在第二个圆圈处。 无数的小箭头指向这个圆圈,仿佛这里就是某个世界的中心一般,所有的目光都聚集在这个圆圈上。 “这里又会碰上什么东西呢?” 沈断自言自语道,身边的里拴仿佛听懂了一般低吼了一声。 这时前面走过来一个人。 那个人沈断认识,更准确地说是沈断见过一面。 就是之前在舷窗外散步的那个神秘人。 那人走了过来,就如之前在太空中散步的悠闲姿态,看到沈断身边的里拴,眼睛发亮,道:“我正缺一个宠物,你这个剑灵就给我吧。” 里拴像是被一股无形的力道扯向那人。 沈断大怒中却又不敢出手,因为他认出了这个人的手法,“根本一切祈愿法”,就是钟馗夺他手中锁魂链时用的法门。 “你是地府中人?” 沈断问道。 在这个世界碰到地府中的人,当真是稀奇。 那人笑笑道:“哈哈,何止是地府中人,整个地府都是我的。” 那人拉过里拴,也不知用了什么法门,就让里拴在身后乖乖地跟着,一点也不理会沈断的心意驱动。 “好大的口气。”沈断突然想到一点,再看那人头上的高帽,样式与阎王冠冕一模一样,大叫道:“你是阎王?九阎王?” 那人头也不回,径自离去,留下一句:“如今六道已毁,又哪来的阎王。沈断,前面就是七刃所在,可不能再凭外力剑灵闯关。你好自为之吧。” 沈断要追过去,那人和里拴已不知到了何处。 沈断就是凭借与里拴的先天感应也无法感知。 “七刃?九阎王为什么会在这里?他又怎么知道自己的名字的?” 没了里拴之后,沈断等于是失去了四大剑形这一有力的武器,只剩下闯天梯时的御剑术。 继续向前走着,到了第三个圆圈时,出了一把大刀。 用“出来”形容一把刀,显得很是可笑,可是这把刀就像有脚一样,确确实实是自己一刀走出来的。 刀刃向着沈断微微颤抖。 沈断先下手为强。 “万剑齐发!” 如雨般的剑气射向大刀。 “这就是九阎王所说的七刃之一吗?” 沈断不敢掉以轻心,一上来就用出了自己最强的招式。 那刀面一旋,就将沈断的万道剑气弹开,刀身后显出一个人影。 一个白发的少年,眼中没有丝毫的表情,之所以看向他的眼睛是他的五官面目太冷,让人不由自主地把注意力放在他的眼睛上。 “刀霸天下!” 少年口中冷冷地吐出这几个字。 刀身高举,从上至下劈落。 刀气及体,像是一阵强风把沈断的衣服吹得紧贴身体,面目被劲风刮得生疼,这还没有砍到身上,那凌厉的刀气几乎就要把沈断一分为二。 沈断大惊。 “御剑术!” 沈断在刀气及身的那一刻险之又险地逃了出去。 这少年一身元气和刀身相融不分彼此,显然是刀中灵气所化,沈断突然明白了九阎王把剑灵带走的目的。 “难不成是要磨炼我?” 沈断不知为何对九阎王生不出半点怨恨之意,只有一股仰慕,也许是出身地府鬼卒的原因。 可是这样的战斗,这样强悍的敌人,稍不留神就是身死道消的结局,把这刀灵做为磨炼的对手可太看得起他沈断的实力了。 沈断在刀灵紧逼的刀气下连连后退,舰艇走道上的空间并不大,一路后退的沈断碰到了一面墙,已经无路可退。 刀灵少年平放刀体,像一杆枪对准沈断,刀柄处有异光流转,嗡嗡作响。 嘭! 一股巨大的力道把刀体射向沈断。刀尖处的空气被压得爆鸣,炸得沈断双耳发响再也听不到其他声音。 沈断的视野里充斥着刀芒,一时间,五感就被剥去了两感,想要寻隙飞出也不可能做到了。 “既然避不开,就拼了!” 沈断鼓荡全身气劲,挥拳向前轰出百道拳影。 卡拉! 拳影对上刀气,像是有实质的东西撞在一起,发出一阵刺耳的尖叫。 沈断的拳头血肉模糊,但是终于还是将刀灵的刀气击散。 “什么御剑术?不合我口胃,还是直接用拳头来得痛快。” 拳头上的刺痛提醒着沈断自己曾经掌握过的拳术。拳拳到肉,拳拳见血才是沈断的战法。 “看拳!”沈断打得兴起,也不管自己身上的伤势,跳到刀灵上空,最简单的一式直拳向刀灵身上轰出。 拳劲涛天! 刀灵被沈断气势所摄,竟也不敢直面拳劲,闪身避过。 也许是因为肉身为元气所聚的缘故,沈断只看见一道影子闪过,便不见了刀灵的身影,只有一柄大刀留在原地,受了沈断的拳劲击打却也只是发出一声轻响。 沈断知道只有找到刀灵所在,才能降服这把刀体,天眼一开,照向四周。 找了半天,却找不到任何异常的地方。 刀灵就像是融入了空气一般,再无半点他的踪迹。 背后突然一股寒意升起,沈断忙向前一扑,那刀体光芒大盛也从正面射来。 前后夹击! 沈断回身一旋,拳劲如圆绕身成盾,但还是让刀灵寻到了空隙,背上已被刀气所伤,开了一条大口。 刀灵的刀气好像是有了自己的灵智,拼命地钻进沈断的体内,沿着脊柱往沈断的头部攻去。 沈断搬运元气压制,好不容易把这异种灵气驱除出去。 刀灵挥舞着大刀,冷冷地看着沈断,道:“这是第二刀!” 刀尖在跳舞,在一个极小的范围内,划出不可思议的轨迹,织成一件美丽的光网。 然后刀尖跳出一个小人,在空中打旋着出了重腿砸到沈断身上。 腿劲和这个小人的身形根本不成对应,重得好像一个巨人的腿。 沈断半跪于地,双手护头,巨大的力道通过脊椎传到腿上,然后才传导到地上。 地面龟裂开来,像是蛛网一样四散裂开。 刀气化灵! 刀灵竟然把刀气玩出花样,把刀气凝聚成人形和沈断近身格斗。 刀人连出几腿,都是攻击沈断的下盘,腿上还不断有刀气放出,防不胜防。 沈断放低重心,连连后退,背后一凉,退到墙角。 退无可退! 沈断的身上突然拉出一条条的黑线,身子一转,仿佛在一个异度空间飘移,就这样从刀人的手下逃出,绕到了他的后面。 刀人虽是人形,却并不依赖五感,无惊无喜,腿以一种奇异的角度从身下转出,踢向沈断小腹。 沈断一时不察,被刀人腿力踢至半空,全身僵硬,无法发力。 刀人随身而上,只听空中劈裂声不断,劲气四溢,沈断在刀人的连续攻击下,连喘息的机会都没有,身形拔高,仿佛爬梯一般在空中一直上升到天花板的位置。 刀人一记重脚踢在沈断身上,此时沈断的护身气劲已经完全崩溃,只能任由刀人发挥。 而刀灵双手持着刀体,在空中微微画着圆圈,仿佛在为刀人提供着额外的战斗能量。 嘭! 沈断像一滩烂泥掉在地上,浑身的骨头似乎都被击碎。 刀人乘胜追击,还在空中就出拳挥出球形刀气,如陨石坠落,砸向沈断。 沈断躺在地上挥出陨石拳劲将刀人的刀气打散。 沈断的身体里传来血液流动的声音,还有骨骼和肌肉摩擦,内脏蠕动的声音,最响的就是心脏的跳动。 嘭!嘭!嘭! 像是一个打桩机在用力地击打地面。 无穷的力道从沈断体内涌出,陨石拳劲余劲未止,把空中的刀人打散化成刀气飞回刀灵身上。 “我倒是小瞧了你。” 刀灵第一次开口说话,声音却与他的外貌不符,十足的老人口音,气管摩擦的吱吱声,让沈断皱起了眉头。 刀灵急拨刀柄,刀像一个车轮一样快速地转了起来,刀灵的手也变成了一个巨大的手掌,虚幻透明,身躯也跟着膨大。 只见刀轮在空中呼啸,还散出各色光华,光华像是流水一般,在空中一处低洼地聚集了起来,凝成一个独特的形象。 那形象也不是刀灵的少年面目,伸脚往地上一踩。 轰然声响,地面裂开。 巨灵身上突然出现了无数光束,连接到沈断的身上。 这巨灵形象居然有吸纳沈断身上元气的功能。 沈断损失了不少元气,气息足足弱了三成。 沈断把身上的元气趁势倾泄而出,化成飞鸦,把巨灵包围,飞鸦前伏后继地攻击巨灵。 巨灵不以为意,任凭飞鸦攻击。 最后巨灵还是不耐烦起来,像是鸦群挡住了他的视线,伸掌把鸦群击落。 沈断身上闪起红光,高速向巨灵轰出一记陨石天降的拳劲。 拳劲把巨灵身上坚固的气罩击溃。 硕大的头颅也被气劲击散。 沈断站在空中,负手背后,看着自己的杰作。 刀灵挥刀砍向沈断的臂膀,但是沈断的掌力比他的刀还要快,也打在他的身上,握刀的手松动,整个人倒飞了出去。 不过刀气划过沈断的身体,还是让他身上出了一道红色的血线。 沈断看着身上的血痕,凶性大起,双腿向刀灵踢去。 刀灵急退,腿风更快一步,扑到他的面门上。 刀灵的瞳孔中倒映出沈断的形象。 在沈断的厉吼声中,刀灵的虚幻身躯发出连串的爆响,解体散入虚空。 那柄巨刀也掉到地面上,地面变成了水面,刀体没入,溅起水花。 然后像煮沸了的开水一样,地面开始沸腾起来。 第三十七章 短暂的归途 一个巨大的头颅升腾起来,长角,巨耳,分明是头远古巨龙的形象。 巨龙张开巨口,巨大的瞳孔中映出沈断的形象。 那龙口中居然出现了一个人的虚影。 是神父! “小子,你身上的晶体充满了没有?” “哪来的红色晶体?”沈断问道。 神父自顾自的动作,在沈断面前投射出一幅画面,问道:“你看过这个东西吗?” “停!”神学家做出个停止的手势,随后划动手指,将悬停在沈断面前的画面放大。 那是一个蚁后的影象。 牙齿就好像沈断在第27区里看到用来处理尸体的交叉铲子,眼睛泛着野狼般的绿光,前额上两条长长的触须,耸立着,挥舞着,刺探着大气中传来的各种信息。 脖子上一层层的肉褶让人看了恶心。 “蚁后?”沈断好奇地问道,在第27区动用了各种识海探测的仪器后,沈断自认为自己记忆中的阎王路或是地府或是天庭愿海的景象远比在畜生界中碰到的蚁群要来得有价值得多,最不济巨人苍茫或是龙的画面也比蚁后看起来稀罕得多,为什么神学家会对蚁后感兴趣? 神学家用那枯瘦的手指点了点蚁后的虚拟影象,对沈断说:“给我聊聊这个东西吧!” “这是只蚂蚁。” “继续。” “是蚁群中的蚁后。” “然后?” “没了。好了,不要跟我玩这些欲擒故纵的游戏了,你有什么真正感兴趣的直接问我吧。相信你手下任何一个生物学家看到这个蚂蚁说出来东西都要比我多的多。” “不、不、不!”神学家连连摇头,“我只对这个蚁后感兴趣。跟我说说你是怎么碰上她的。” 沈断对第27区这种温吞的审问犯人的方式极为不满,大叫道:“她?你的脑筋是被最高存在踩扁了吗?这个蚂蚁什么都不是!” 神学家阴鹜的眼神自始至终没有离开过蚂蚁的影象,仿佛“她”才是最为核心的东西,带着一种迷醉的表情,毫不理会沈断即将爆发的情绪,也没有因为沈断的无理而感到不快,缓缓道:“可是你接入真幻计划的接口时专门查询过她的资料。” 沈断的瞳孔骤然缩小,真幻计划的接入连沈断自己也是未曾预期过的,而且那个资料库明显是未曾连入地球网络的,神学家又是如何得知的?他对自己的事情到底知道多少? “你既然连真幻计划都知道,还用问我?还有,快带我出去,我在这个世界已经受够了!” 神学家突然一把揪住沈断的领口,像是在晃一个破麻袋一样,试图抖出麻袋里最后一点存粮,一股冷风从他那参差不齐的黄牙中喷出,他那虚影一般的肉身从龙嘴里爬出竟变成了实体一样:“沈断!我本来可以把你接在肉身讯问接口上,让你尝尝第27区专门针对六道众独特体质研制着的审问技术,把你的大脑皮层二次沟壑分区和传统的220v插座连在一起,也就是你们六道众所说的识海小小的分裂一下,可是我没有,你知道为什么吗?” 沈断欣赏着神学家嘴里的黄牙竭尽全力也未能填满的空洞,看着那黑红相间的舌头像条奸滑无比的蛇信反复地吞吐,顶着神学家的怒火,镇定道:“你告诉我。某某?” “某某”这个词彻底将神学家击怒,他那枯瘦的身躯不知从哪里生出来的巨人力道,把沈断从空中狠狠地拽了下来,拖在地上,拉出门口,交给门口站得两个全副武装的士兵,命令道:“把他交给‘怪物’。他知道怎么做的。” 沈断这时才发觉自己不知何时来到了六道人界,神父这一拖,就把他从另一个世界拖了回来。 那两个站得笔直,似乎早已被严苛的训练泯灭了人性的钢铁战士,听到“怪物”两字时,身上的肌肉控制不住的轻微颤抖,连带着双手紧握的枪管都小幅度地颤抖起来。 这个“怪物”在第27区里也是震慑力十足。 沈断被两个士兵架了起来,拖着双脚来到了一个地方,从士兵少许的对话中,沈断知道他们把这个地方叫做“食堂”。 把“食堂”和“怪物”这两个名词联系在一起,心智稍微孱弱想象力丰富的人也许马上就会被脑中蹦出的画面刺激得晕了过去。 可是沈断这个出身地府鬼卒,见识过八十五司刑罚司的剖腹勾肚的人又怎会对人界的刑讯手段有所期待。 本来不是人身,人界攻占天庭地府时间尚短,要真的自大到以为尽数掌握六道之秘,可真是荒唐可笑了。 两个士兵把沈断推进这个房间,站在房门外把神学家的话传给房间里那个人听,就赶紧离开,仿佛那个人是个洪荒怪兽,只要呆得稍微久些就会被他吞得骨头渣也没半点留下。 沈断好奇地打量着这个食堂,幽幽的蓝光,独有刺鼻的汗臭味,还有一种高压水枪清洗过后冲刷不掉的血腥味道。 那个面对着蓝色的屏幕,慢慢地转过身来,沈断借着房间内的微弱蓝光,看情了那个“怪物”的面容。 “小莉!” 可是小莉的眼睛里毫无波动,她张口说话:“小莉?你是在外面见过我那没用的姐姐吧!” 这个怪物居然和小莉是双胞胎。 沈断震惊之下,问道:“你知道小莉?” 小莉的妹妹皱着眉头,道:“我一向不和我的食物说话,不过我还是要提醒你一下,我的名字叫怪物。” 不管如何的冷酷,怪物温润的曲线和娇好的面容还是让沈断很难把她和“怪物”联系到一起。 怪物走到一边,拉开一台锈迹斑斑的机器外壳,打开机器内部的一个阀门,沈断看到里面复杂的部件和纵横交错的电线。 “那个老家伙跟我说了,你只能在这个世界呆上半个小时,现在只有25分钟了,所以我们开始吧!” 剧痛毫无征兆地开始了,沈断甚至不知道怪物是什么时候把电线连到自己身上的。 剧痛的源头却不是那些电线,相反,要不是有这些电线,沈断几乎就要意识分裂了。 经过六道转生又在战魂世界苦战过后的沈断居然在这样的刑罚上一点抵抗力都没有。 不知过了多久,好像宇宙都重新爆炸诞生过一次,那种极端的痛苦终于像潮水般退去。 沈断的耳边响起了笑声:“时间到了,下回再见,我还从来没见过像你这么能抗的实验品。” 第三十八章 母星 沈断睁开眼睛,看到了那熟悉的天花板,还有之前和刀灵战斗时留下的痕迹。 “又回来了啊!” 怪物折磨后的肉体还在无意识地抽搐,沈断苦笑道:“就这样任凭那个家伙把自己这样传来传去吗?” 沈断就这样躺在地上,直到一张脸出现在他面前,一张好奇的脸。 这张脸上的表情是十足的人性化的,只是有一半的面积都是冰冷的金属做成。 沈断坐起身来,不明白这个半人半机械的怪物是要做什么。 坐起身来的沈断这时才看清面前不只一个怪物,而是密密麻麻站了一排。 沈断紧绷的神经还未完全从酷刑之中恢复过来,不过这些半人半机械的士兵似乎并没有太多的恶意,反而是静静地看着沈断。 眼神里残留着的人类的光芒无不透露出对沈断的好奇。 “你是那个梯子上下来的人吗?” 第一个半人半机械的士兵开口问道。 “是的。你们又是谁?” 沈断反问道。 这些半机械怪物就像见了明星的小姑娘一样鼓噪起来,叽叽喳喳地交头接耳起来。 在接下来的交流中,沈断知道了这些人的来历,这还是第一次沈断和这些感染者进行平和的语言交流。 他们是这个舰艇上的特种部队,这些特种部队是专门猎杀太空旅行中的高端战力或是入侵土著星球时的前锋。 他们看起来就和普通人一样,甚至都没有穿上机甲就足有硬抗普通激光束的能力。 舰艇母星的发达科技使他们的肉身强度远强于沈断熟知的六道众。 肉身的强度堪比天庭刑台试刀的金甲。 舰艇的母星对外的侵略战争给他们带来了源源不断的实验材料,远本被扔到纸堆里的各种天才的设想,一个个地被拎出来证实、推翻、再重新建模、计算、实验、修改。 不止有着广阔宇宙中的各种奇异的材料,让研究人员惊呼连连,也有不断从战场上退下的受伤士兵自愿或被自愿地接受各式改造和“手术”。 内植装甲的设想在提出来的时候,可以说是完成可能性最高的一个方案。内植技术早在母星还未进入核能源普世的落后时期就已开始。 但在实践中,却是最难完成的。半机械半人的产品早已有了,人的血肉之躯和机械造物的排异反应,也在类人金属的发现后,被彻底解决。 出现的问题是,内植装甲的强度远不及预期,以及类人金属对神经线的排斥,使得如人本来肢体的完美控制不再复现。 内植装甲试验品测试出来的各项实验数据表明这就是个行为迟缓、皮糙肉厚的僵尸。 肉体的强度还不足以抵抗老式传统的物理弹药枪械。 这主要是因为类人金属的微层结构在近乎完美地解决了排异问题的同时,不可避免地成了震荡的放大器。除非人体所有骨架及内脏都能用金属代替,否则子弹冲击造成的震荡都会通过类人金属的传导放大,震死活体的人类组织。 不过在沈断面前的这些内植装甲特种展战士自然是克服了这些问题。 沈断想起了六道人界的丧尸培育基地里那一个房间里的丧尸身体里暴露出来的金属骨骼,明白了这些内植装甲战士的研究思路应该也和丧尸培育基地有些类似,不过六道人界的科技水平和这个舰艇母星还是有很大的差距的。 “难道这就是神父把我送到这里的原因?可是他既然能自由出入,为什么不自己来这个世界呢?” 以宏观的蓝图视角来看,舰艇母星远远超前的机械文明分支与滞后的灵魂生物分支头尾相衔结合在一起。爆发出前所未有的巨大潜力。 从母星的发展史来讲,这是不可思议的事。如此多的巧合凑在一起,只要有一个环节,一个关键人物的死亡就会使整个人类世界的发展速度滞后数百甚至上千年。 可偏偏这些巧合像是被一双无形的手捏在了一起。而且这一捏就是上千年。 母星上的智者到达一定高度后,常不自觉地以在上俯视的角度去看脚下的芸芸众生。也会想到是否会有一个更高的存在也像我一般在观察着他们。 而在一次例行的太空旅行中,母星碰到了一个和他们的生存星球极其类似的地方,并且从那个星球上幸运地虏获了一个标本。 在母星的实验室解析结果看来,这个星球很像是他们神话中所描述的“万物之源”,是一个独特的空间中的类人生物。 为什么说是类人呢? 俘虏的活体和死体解剖的结果都表明了除了外表相似,内在结构脏器完全不同。 智脑得出的结论是祖先同源,但因为生存环境的大不一样,导致了进化方向的不同。 为了彻底探究这个事关自身起源的终极问题,舰艇的母星集合所有力量制造出了这艘舰艇前往那颗星球,没想到中途坠毁在这颗蓝星之上。 沈断听完了这些特种战士的讲述,才了解了这个战魂世界的来龙去脉。 一切的起源都是来自那个远比六道人界还要高级的母星,然后在这个蓝星的奇异能量的催化下发生了变异,最后还让神父不知道用什么手段发现了这个舰艇的存在,自由的往来。 这些特种战士无害地看着沈断。 沈断问道:“那你们又想干什么呢?回到你们的母星吗?” 这些特种战士一起摇了摇头,改造成机械后他们的同步性惊人的一致,即便是个简单的摇头动作也好像是一个人做出的,没有丝毫的偏差。 “我们要完成任务,去目的地。” “这我可帮不了你们了。最起码这艘舰艇已经飞不起来了。” “不需要飞起来,之前我们看见了。” “看见什么?” “看见你被第一目标拉进目的地。” “什么第一目标?什么目的地?” 沈断有些糊涂起来。 渐渐地一个恐怖的想法从沈断脑海中浮现出来。 “你们说的那个星球就是地球?那个第一目标就是神父?” 特种战士点点头。 “第一目标自从被我虏获后,一直在母星上生活,后来不知用了什么办法逃走,所以刚才我看到他的形象把你拉走时我就可以确定你们一定是去了地球。” “难道要我带你们去地球吗?” 沈断问道。 “我也不知道那个家伙什么时候过来。” “不用,那个神父迟早会过来找你的。我们只需要在这里等待就行了。” 特种战士第一次在脸上露出了意味深长的笑容。 “什么意思?” “我们母星的舰队已经到达地球。当你们抵挡不住的时候,第一目标迟早会再来这个世界寻求你的帮助的。” 沈断的心里掀起惊天骇浪,“什么?这就是之前那些人对我说的外星人入侵地球吗?” “人界掀起六道之战就是想一统六道资源同外星人开战吗?” 特种战士脸上的表情还是十足的天真无邪,只是动作已经表明了他们的态度,围成一个圆圈把沈断困在中心,一群人静静的站着,像是树桩一样。 沈断就是人桩中间被“呵护”的那一顶幼苗。 “不知道神父现在在干什么?”沈断莫名地想到了神父。 神父在忙着开会,那日被沈断这个不知长进的家伙气得火冒三丈,自己投入了这么多心血,沈断却在灾星上没有太多突破性的收获,虽然贵为六道第一人,连天庭的帝释天也要矮上他一头,可现在还是被各地送来的战败消息忙得焦头烂额。 残余的兵力要退入阎王路做最后的****,人类最后的希望兵种泰坦和已经开发到第四代的机甲兵种都需要做一定程度的保留。 可是就在这个节骨眼上,九阎王却不知跑到哪里去了,气得神父几乎恨不得将那家伙的愿力供应全部切断,看他怎么在太空中逍遥快活,和九阎王还有帝释天这些没有责任心的人来比,神父可算是倒霉到极点,明知不是外来种族的对手,却还是要处心积虑地思考大局,在各处布下棋子,可是在绝对的优势面前,这些棋子都没有起到它们应有的作用,唯一还有可能的就只有沈断这个在棋盘之外的棋子。 外星人的舰艇只在蓝色灾星阿滋摩多上坠毁过,而掌握了阿滋摩多力量的沈断会给他带来什么样的惊喜,这也是神父在这段暗无天日的时间里的唯一希望。 “唉!又要开会了。” 神父挪动沉重的脚步,向会议室走去,还没走到门口,就听到会议室里闹哄哄的声音,还有敲桌子的噪声。 神父走进会议室,不大的房间里挤满了地球指挥部里仅存的高级将领和各路专家。 而争议的中心就是沈断曾经在丧尸培育基地见过的那个生物学家。 不得志的生物学家,刚用贷款买了大房子,却面临着实验经费被砍,濒临失业可能,中年落魄男子是他最简洁的介绍。 神父亲自挑选的他。 而他也是会议室里争吵的焦点。 根据他的观察,这批外星人有着高等智慧却又以低等生物的形态聚集在一起。 这点会有人反驳:“你是指他们类似蚁群吗?可是实际的战斗表明,他们的战斗形态和战略指挥能力远在我们人类之上,绝不是简单的低等生物掠食的模式。” 生物学家道:“你误会我的意思了,我指的低等生物形态不是指群居模式,而是他们的“壳”。” “越是低等生物越拒绝拥抱等亲密行为,他们生活的内容每天都是简单的生死。允许或渴望拥抱或其他行为的肢体接触,会让他们死。” “因此他们的基因本能里就抗拒这种行为,除非是在繁衍后代的特殊时期。” “比如说乌龟,它有一个平滑坚硬的外壳。还有鱼类,无论在水里还是被捕到地上,当你试图去抓住它时,它那滑腻的鳞片和强壮的肌肉会让它摆起尾巴迅速地从你手中滑走。” 其他人有些迷惑:“你的意思是这些外星人不能拥抱?该死的,早知他们拿着死光枪从飞船上下来的时候,我就不应该给他们一个来自地球人的好客的拥抱,现在看来,是外星人误解我的意思了,哈哈!” 大家笑起来。 生物学家的脸一下子涨红了,鼻尖上都挂了激动的汗珠。 他“腾”地一下站了起来,爬到桌子上,居高临下地对着那个没心没肺拿自己开涮的家伙怒吼道: “白痴,你这个白痴,我的意思是他们渴望拥抱,或是类似拥抱的安全感!” 生物学家在桌子上跺脚,震得众人纷纷远离这个看似就要失控的人物。 “而什么能给他们安全感,”生物学家指向大屏幕上静静悬浮在太空中的庞然大物――母舰,略微有些平静下来,“就是它了。” “外星人攻击地球,却从不占领,每当完成任务后,他们总是急匆匆的回到母舰上去,他们不是侵略,而是单纯地毁灭,他们的行为就像是还未出生的婴儿,在母亲的子宫内,皮肤表面全部浸泡在温暖的子宫液中,没有视觉、听觉,只有最基本的触觉,随着一天天的长大,婴儿会更加贴近母亲的身体,能感受到母亲体内有节奏的‘碰碰碰’的心跳声,黑暗、静寂、温暖、安全,这就是外星人为什么要急着回去,每次来到地球,就像一次分娩之旅,焦躁就是他们所有的情绪。就像拿木棍去打蜜蜂的蜂巢一样,蜂王会召集所有蜂巢的子民攻击我们,我们要做的就是攻打母舰!” 底下的人都呆住了。 一片寂静后,生物学家还保持着挥舞手臂的亢奋姿势,但内心却是骑虎难下,刚才多么慷慨激昂现在就多么后悔莫及, “怎么下台?” 一个人的清咳暂时缓解了生物学家的危机:“以低等生物的视角去揣摩高等生物的行为,不能说是无意义的,但起码是不可知的。 你的演讲非常精彩,但要是外星人不是这么做的呢?” 生物学家不说话了,看向神父,六道中的第一人,也是目前还守在人界战场第一前线的指挥官。 房间内与会的所有人齐唰唰地顺着生物学家的目光看向神父。 该他下决定了。 神父苦笑道:“不行。还得等一个人回来。” “谁?”众人异口同声问道,似乎都忘了神父的意思是同意攻击外星人母舰。 “十阎王!” 第三十九章 冲出去 这时的沈断还被一群特种战士包围着,不打算硬闯的他,索性站在原地调息起来,闭目养神。 突然有人用手肘顶了顶他的腰,沈断张开眼,朝旁边看去。 是一个面色冷峻的特种战士,微微张口,一股声束传入沈断耳中:“喂,准备睡觉啊?可以走了。” 这人的口气很是奇怪,好像和沈断相熟一般。 沈断打量了他一下,一股熟悉的气息却怎么也想不起他是谁。 “你以前的老大,刚见过面的,怎么又忘记了?” 那个特种战士头故意偏向另一个方向,以防止引起其他特种战士的注意。 “九阎王!”沈断差点叫出声来。 “跟我来。” 九阎王化装成的特种战士带着沈断缓缓地向外移动。 若不是有人盯着这两人的话,还真看不出他们在移动。 不过就在二人快要移出人圈的时候,原本都在闭目养神的特种战士突然齐唰唰地张开眼睛,盯向沈断和九阎王。 九阎王挥手放出数团气劲,炸开一圈的烟雾,叫道:“你先走。不要管我。” 沈断知道以自己目前的实力对九阎王来说只是一个负担而已,也不拖延,翻身就走。 仍有零散的几个特种战士跟上来,但是都被沈断的陨石拳劲击退。 沈断边跑还在想:“这九阎王神出鬼没,又扮成特种战士的模样来救我是为了什么?” 还在思考这些问题的时候,沈断看到了一个奇怪的东西。 准确地说是一个奇怪的人,像是被火烧过的蜡烛一样,身上的皮肤融成液体滴到地上,可偏偏还能维持住人体的形态。 在看到那个“人”的同时,沈断的脑袋痛了起来,就和之前被神父的手下“怪物”用刑时的感觉一模一样,仿佛是有高压电打在脑袋上一般,在那一刹那的功夫,沈断看到了对面这个人的一切经历。 “这就是神父给我的能力吗?他想让我看到什么?”沈断在剧痛之下的意识只来得及想到这里,就开始模糊,接下来,沈断好像附身在那个被烧成汁液的人身上,经历了他所经历过的一切。 陈仔细看看墙上的时间,已经过了三天,这是大灾变后的第三天,准确地说是72小时零5分。 记得这么精确,因为陈仔细除了看表外,再没有其他事情可做。 他不是舰艇里的战斗人员,在灾变发生后,他只能等着舰艇里的宪兵队来清理这些怪物。 可是直到前一个小时,他探出头看到一个穿着宪兵队制服的怪物在走廊里晃荡时,他才彻底的死了心。 第六分,第七分,老式时钟的刻度指针走得格外缓慢,陈仔细无力地靠在墙壁上等待着时间的流逝,或是说机会的到来。 他不是那些特种战士,能冲进怪物群中掀起血肉的盛宴,他所能做的只是任何一个普通人能做的,就是呆在这个安全的房间里等待救援,虽然他也不清楚连宪兵队都被怪物同化后,还会有什么人来帮助他。 陈仔细也不是全无反抗的能力,他身边还放着一把小型的舰艇内使用的激光武器,激光束的威力足以击穿任何不穿机甲的武装人类,当然对那些怪物是没有用的。 在这个位置极佳的观察室内,陈仔细不止一次看到那些绝望的同伴向怪物倾泄出致命的激光光束。可是那些怪物却没有丝毫的损伤,这颗古怪的星球赋予了他们强大的肉体力量,远不是舰艇上这些人类所能对付的。 陈仔细看着自己身上的伤口,不是和怪物搏斗留下的,而是仓皇逃跑时被路上的障碍物还有从天花板上垂下的电线割伤的。 这也许是陈仔细记忆以来第一次受伤。 用食指轻轻触摸着自己的伤口,陈仔细突然挥了挥拳头,给自己加油鼓劲道:“不行,要振作起来,难道一辈子都要在这个房间里过吗?” 其实在这里度过一辈子也并非不可能,早前舰长就把整个舰艇分成一个个的功能区,每个功能区内都有独立的供能供水,最后又花了无数的时间把每个房间都改造成了可以独立存在的生存区。 这个房间的大小足以供给陈仔细一人生活所需,只要他没发疯。 “我要出去。” 陈仔细鼓足勇气收拾了身上的东西,也没有多少好收拾的,只有一把枪,还有一个小型的通讯设备。 他看了看走廊里不停闪烁的灯光,未知的危险潜伏在黑暗中,像是一个耐心的猎手等候着他。 陈仔细强硬地按下自己心中不断涌现出来的软弱念头,如果再不踏出这一步,他这一辈子都没有勇气走出这个房间。 他计划去的第一个地方是储藏室。 如果要出去活动的话,他身上的能源不足以应付长时间的移动和可能发生的战斗,所以他一定要先去储藏室获取足够的微型能源和储备后,才好进行下一步的动作。 储藏室距离他这个房间不远,但是途中要经过三个大厅,不用亲眼看到,沈断也知道现在大厅聚集里什么东西,要在他们的眼皮底下溜进储藏室可是十分考验陈仔细勇气的一件事。 “仔细,仔细!”陈仔细在心里默念着自己的名字,口里含着能量补充液,小腹燃烧起火热的感觉,全身上下的肌肉在心脏的泵动下拧成一股绳,控制着陈仔细的肢体静悄悄地像个影子前进。 陈仔细突然停了下来,远处隐约传来了怪物的吼叫声,恨不得竖起耳朵的陈仔细缩在角落里凝神听了半天,也无法确认那个声音的来源,只能慢慢地起身继续向前爬去。 “希望不要离这里太近。” 值得庆幸的是这里没有多少让那些怪物留恋的东西,所以在最初的杀戮结束后,这些怪物纷纷涌向更为热闹的大厅,一路走来,陈仔细没有碰上一个怪物,有的只是地上的残肢和一些舰艇工作人员的制服,肉体是看不到的,那些怪物对人类肉体的喜好是连骨头也会吞下去的。 时间已经过去了十分钟,可陈仔细像是已经在地上匍匐前进了一天,浑身的肌肉酸痛,比入伍前的那个****体能训练还要夸张,更为刺激的是胸口肌肉挤压的心脏已经要到了极限。 “我要找个地方休息一下。” 陈仔细摸索地爬到一个房间门口,轻轻地推了一下,门纹丝不动。 这在陈仔细的预料之中,大灾变后,所有的门都被锁上,那些不幸被关在门外的家伙就是第一批怪物的肉食。 可是这难不住陈仔细,陈仔细仍趴在地上,扬起手腕,在门上一个隐秘的地方一扫。 “叮”的一声轻响,门开了。 陈仔细爬了进去。 在大灾变之前,他可是参与了这个区域所有房间的防护改造,他在改造的过程中就给每个房门留了一个后门,只有自己能进入的后门。 事实证明这是非常有效的,即便是在这样的绝境中,陈仔细还是为自己的深谋远虑感到骄傲,只是没有了夸耀的对象。 房间里空无一人,显然是哪个倒霉的家伙被关在了外面。 陈仔细在这个房间里得到了休息,精神充足后的他心头又变得火热起来,想起就要和那个人相见,他就恨不得冲出去。 只是理智压抑住了他的冲动。让他静静地等待自己的身体恢复到巅峰状态,才悄悄地打开房门,爬了出去。 第一个大厅! 这是陈仔细的第一个难关。 还没靠近,就闻到了空气中的腥臭味,那是那些怪物身上独有的味道。 陈仔细缓缓地从地上支起身子,每个动作都是那样的精准和均匀,就像是当年入伍时所受的零重力训练一样。 这几日的灾变早已把他从一个未见过血腥杀戮的新兵变成了坚强的战士,区别只是没有经过真正的血战。 可是一旦参与战斗,他就死定了。 透过窗户他见过那些身形如风的最顶尖的特种战士也败在怪物的血口之下,变成一顿饕餮大餐,更别提连格斗术也未曾真正用心学过的他。 要知道陈仔细是一直以舰艇航路观察员的目标而努力的,自己的肌肉都在大脑里,而不是四肢上。 “怎么办?” 陈仔细透过一个缝隙看到大厅里的情况,倒吸了一口冷气。 大厅里静静地站着数十个怪物,分散在大厅的各个角落,数量被广阔的面积一稀释,显得人数不多,可陈仔细知道三头以上的怪物就足以让他死无葬身之地。 突然远处的走道内传来一声轰响,像是有一个重物倒地,原本静立休息的怪物们都不约而同地朝那个方向看去。 终于有一个怪物按捺不住,原地分成两个身形,高速向声音的源头跑去。 唰!唰! 有了带头的,剩下的怪物也跟着去了。 陈仔细心底叫好,兴奋地在空中挥了一下拳头。 “没想到这么容易就解决了。” 可是陈仔细看到大厅的一角时,心里又凉了下来。 还有四个身形矮小的怪物,呆在原地不动,有一个向前迈了几步,似乎要跟着那些怪物前去,却被一个怪物回头吼了几句,意思似乎是叫他呆在原地。 那个小怪物也就安分地停了下来。 “四个?不过看起来力量比那些怪物要弱一点。要不要冒险试一下?” 陈仔细不知道在问谁,自言自语地说道。 他看到了远处的一个房间凹洞,如果可以吸引住这些小怪物的注意力,趁机逃到那个凹洞里就行了。 陈仔细知道那个凹洞实际上是一个老式的垃圾处理孔,原本在舰艇上是没有这些老式的垃圾处理方式,直接可以用消解液分解冲入水槽,不过那个房间的主人,一个少校固执地坚持要把排水口改成可掷的垃圾处理孔,所以特意吩咐陈仔细做了改造。 “顺着那个孔洞应该就可以避过下两个大厅通道,能直接到达目的地,有了足够的能源,我就能看到她了。” 一想到“她”,陈仔细的心火热了起来,无尽的勇气又回到他身上。 他再一次检查了身上的所有装备,确定它们不会在之后即将开展的剧烈活动中散开,然后从呼吸面罩中深吸了一口气。 他要去找的能源主要是供给这个呼吸面罩运作的。 带着呼吸最后一口气的觉悟,陈仔细稳稳地举起手臂指向远处大厅的一角。 绑定在手臂上的激光枪射出了一道光束,光束的位置正好击在一大面的玻璃上,玻璃无声息地在激光的高温下融解,化成液体滴在地上。 小怪物听到声音转过头去,陈仔细抓住这转瞬即逝的机会冲了出去。 他已经尽可能在压抑衣服带起的的风声,可还是让小怪物发现了他的踪影。 一声兴奋的尖叫,四个小怪物四肢着地追了过来。 “近了!近了!” 陈仔细看着那个逐渐放大的孔洞,一切都像是慢动作回放一样,背后怪物湿热的气息喷在背上,下一刻就可以把陈仔细的肉体撕个粉碎,连进食的佐料都不用加,就是一顿美味的大餐。 黑暗笼罩了他。 “进来了。” 洞外传来怪物愤愤的叫声,让这个狡猾的小东西从手中溜走,着实气坏了这些小怪物。 逃出生天的陈仔细顺着记忆中的路线,爬到了储藏室,从里面获取了足够的能源后,向着通讯图上的一个红点移去。 “我们就要见面了。” 陈仔细的心里充满了期待,这个红点的位置有一个人。 从大灾变后通讯设备中传过来的声音来看是一个女人。 这也是陈仔细为什么要冒险跑出去的原因。 他无法一个人活下去。 “到了。” 一路上出奇的平静,连一个怪物的影子都没有看到。几乎让陈仔细有些怀疑自己是不是走错了道路,或是灾变已经被舰队的防护队镇压下来。 陈仔细在一扇门前长吐了一口气,“就是这里了。” 陈仔细关掉通讯设备,推开门。 门后面是一个人,一个女人。 带着温柔的笑容,像是迎接她的英雄回家一般,微微地欠身道:“你来了。” 陈仔细几乎要站不稳,用手搭在门口才能勉强站住。 那女人的下身全是各式残肢拼接起来的肉瘤,不断地蠕动,像是一个活动的章鱼。 “她是怪物!她是灾变后变异的怪物。” 然后陈仔细的眼前一黑,失去了知觉。 “最后一个呢!” 这是陈仔细最后听到的声音,那异变女人的声音一如既往的温柔,似乎能挤出蜜糖来。 可是陈仔细是再也醒不过来了。 沈断怜悯地看着这个融化的人,或是说陈仔细。 “你就是这样死的吗?” 沈断的行动却没有丝毫的怜悯,陨石拳劲轰在陈仔细身上,那融化的皮肤变成一道液体状的墙盾把沈断的拳劲挡在外面。 一道道激光束反击过来。 沈断也不避让,继续用拳劲对轰。 也许是经历了面前这个怪物为人时的经历,沈断的心中有一种说不清道不明的感觉,也许是在恐惧自己有一天也会变成这样的东西在这个舰艇内部无止尽的晃悠吧。 沈断的拳劲终于轰破了陈仔细的护罩,陈仔细倒在地上,液体状的身躯并没有任何重生的迹象。 沈断绕过了地上的那滩水迹,向前走去。 “如果每打倒一个敌人,我都要经历一遍他们的经历,那我还能承受得了吗?” 沈断的本心要经受住极大的考验。 第四十章 智脑(上) 沈断来到了一个广阔的房间,最开始他还以为到了舰艇的外面,向上看去,视力可及处只见一层灰蒙蒙的雾气,哪里有天花板的影子。 房间里突然响起了一个冰冷的机械声音。 “不明身份者,请出示你的证件或生物学数据,否则消灭。” “标识芯片可以吗?”沈断想起自己在人界做过的唯一性标识芯片,死马当成活马医的随口问了一句。 实际上即便可以用,他也早在天梯的战斗中失去了唯一性标志芯片,甚至是更早的时候,沈断经历的身躯重组不知道有多少次了。 “不行,只有舰艇通行证件还有相关生物学数据才符合数据库要求。” 机械声给出了具体的条件。 沈断尝试找出这个声音的来源,但是在这个巨大的房间里声音不断地回荡,早已淹没了原本的发声点,沈断没能把这个幕后的主人拉出来,或是说一个发声装置。 但是很奇怪的是沈断把这个声音归类成了女人。 对,就是女人。如果是舰艇上的人工智能,很有可能是以女性的形象出现,沈断把从六道人界中学到的知识用在了这里。 虽然断定这个声音是个女人的形象,不过也无助于沈断目前的困境。 因为他的面前展开一条网。 死亡之网! 高能激光束组成的网格像一张渔网向沈断扑来。 在这个方块一般封闭的房间内哪有躲藏的地方。 激光网的推进速度并不快,沈断试探性地轰出几记重拳,只是把激光束扰动得一晃又在智脑源源不绝的动力供应下恢复了原样,像是一只手拨过水里的影子一般,只要那光在,影子就不会消失。 “怎么办!”沈断看着抛过去被激光网格切成均匀大小的杂物散落一地,自己再想不出办法,也会变得和这些东西一样的下场。 “你是谁?为什么要消灭我?” 沈断全力轰出拳劲阻挡激光网,同时向后退去。还不望向那个只有声音出现的幕后黑手发问。 “你可以叫我智脑,我是灾变后启动的自动防御机制,为防止感染者进入限制区域。” 维持激光网束似乎需要消耗大量的能量,在推进几米后,激光网就散去,变成一条条零散的激光束,但沈断的困局还远未结束。 一面镜子凭空在空中出现,反弹着直线的激光束。 激光束在空中快速地反弹,连续地追击着沈断,就算是再高明的身法也要喘气的功夫,可激光并不需要。 计算精准的镜子和强大的计算能力让一条简单的激光束成了沈断的追命杀手。 要是之前在天梯挑战中那三个卫星攻击光束是由智脑控制的,沈断早已死了。 激光束有起点,沈断天眼开启,发现了一个奇特的现象。 每个起点要是综合起来,几乎布满了整个房间,却只有一个地方从未射出过激光束。 沈断不了解激光束的原理,但是他却本能地知道一点。 那里就是他要找的弱点。 沈断聚气凝神,躲过智脑的连串攻击,脚下画着圆圈慢慢接近到那个点,然后一个翻滚,跳到那里重拳轰下。 一声厉叫响起,智脑不再是以声音和沈断交流,激光束密密麻麻地击在一个地方勾勒出一个曼妙的女人形体。 智脑的模拟形象出来了。 “你知道我为什么选择这个形象吗?” 美丽的女人张开红唇问道,鲜明的形象和逼真到极致的毛孔让沈断几乎以为站在他面前的是个真人。 沈断摇了摇头,身上的伤势还没有好透,激光束打出的孔洞,就是拼命地涌动阿滋摩多去弥补一时也填补不上。 “因为这样的我最强啊!” 智脑跳了过来,像是拨动琴弦一样,一掌向沈断脸上挥来。 更为可怕的是智脑的人形在攻击沈断的同时,那些激光束还在追击沈断。 打不中沈断时穿过智脑的人形,那个女人的形象都会丰满一些,皮肤也越发的腻滑。 这是一个巨大的玻璃房间,放出的激光束都会反弹,有些甚至会聚焦起来,看起来是胡乱扫射,却在沈断的身边布下了致命的陷阱。 智脑布下的两条战线,仅仅只是一条就足以让沈断招架不住,更何况是两线齐发。 到处都是玻璃和跳跃的激光束,看上去就像沈断施展了分身术一般,有无数个沈断以各种不同的姿态动作在空中作着匪夷所思的躲避。 要是一个正常人来追击沈断只会被这些奇异的景象晃晕了脑袋,只有智脑不会,她不是单纯以视觉来追踪沈断的。 同沈断的天眼类似,她也有一个独特的视野,在这个视野领域中,无数的数字组成了沈断的人形还有之后的可能动作分支,数字形状最为明显的几个动作就是概率最高的可能落脚点,那里就是智脑轰击的重点。 如果沈断也能分享到智脑的视野领域的话,会惊奇地发现它和自己的天眼视觉非常相似,除了本底的颜色不同外,还有那些跳跃的数字。 激光束最终打在了沈断身上,可是沈断低头看去,一个黑斑在身上显现,却没有被激光束击穿。 经过镜面的无数次反射,激光束的威力终于降低到无法威胁沈断肉身的地步。 沈断裂嘴一笑,正要和那智脑斗嘴。 却见漫无目的散射的激光束像是看到了猎物的雄鹰,一个反射向沈断胸前的黑斑齐射过来。 无数道激光束在空中就汇聚成一条粗大无比的激光柱,朝沈断轰来。 沈断还不明白发生了什么事。那智脑冷冰冰的声音再度响起:“这个激光束本来就没有什么杀伤力,它的作用就是标记,留下一个可以让所有激光束打中你的标记。” 激光束并没有击中沈断,即便有了标记的帮助,沈断还是有着他的底牌,就是天眼。 沈断在不断的闪躲,智脑强大的计算能力把沈断所有可能的应对方式都已经考虑在内,但还是让沈断用天眼找到了破绽。 区别于智脑那样冷冰冰地机械计算模式,沈断的天眼似乎不用如何计算,只要沈断给它发一个去“看”的指令,沈断自然也能看到他想看到的东西。 不过这样也不是毫无代价的。每次看到破绽让沈断得以提前逃到那个避难点躲过激光束的追击后,沈断的身体和意识中都会浮起一阵深度的疲惫感,像是没日没夜的苦工耗尽了全身的精力一般。 “用不了几次了。”沈断喘气跳到下一个避难点。 沈断一边避让着激光束的攻击,一边攻击着房间内的玻璃,没了这些玻璃的反射,沈断闭着眼睛也能避过直来直往的激光束的攻击。 玻璃的强度足以承受激光的射击,却承受不住沈断的陨石拳劲,沈断的拳劲就像一把大锤一般轮向房间内的玻璃。 只听到玻璃的碎裂声此起彼伏,没过了几下,房间内的激光束就零零散散地组不成网状。 沈断就像一个跳出鱼网的小鱼,悠然自得地在房间里踱起步来。 可是沈断为了躲避激光束的攻击,脚下稍慢,让女人抓住了空隙抓住了沈断。 女人像是一条美女蛇以一种极其****的姿势缠在沈断的身后,双手冷冰冰地绕上沈断的脖颈。 激光束组成的身躯明明应该是无形的才对,却让沈断双腿一弯感受到了真实的重量。 “你可真重啊!” 沈断还有心思调侃道。 “你好热啊!” 女人把自己的红唇贴到沈断的耳边,呼出一股热气说道。 可是这个动作却没有看起来那么惹人遐思,热气的高温直接穿过沈断的鼓膜,刺入沈断的大脑。 之前二人纠缠的时候,女人一直突破不了沈断的护身气罩,却最终还是被她找到了破绽,通过耳朵攻入沈断的脑部。 在智脑看来,这顽强的家伙已经死了。 第四十章 智脑(下) 沈断全身的筋像是被抽出,缩成了一团,女人一招手满地的玻璃碎片汇成一把巨剑把沈断插在半空中。 沈断的身体被无数的玻璃碎片拱着,呈现出一个极不自然的姿势,面朝天躺在空中,腰部被玻璃汇成的巨剑插着,晃晃悠悠地像一个标本挂在剑上。 女人走了过来,看着沈断逐渐失去生气的躯壳叹道:“跟你们说过,不要降落在这个星球,现在反倒是我来清洗你们了。” 沈断喘着粗气对智脑说道:“我还有个绝招没使呢!” “绝招?” 女人笑得弯下腰来,半天喘不过气来。这样的拟人化动作似乎是沈断的第一个让她做出来,显得极为生硬。 “你是看那些虚幻的影视作品看多了吧!能扳回局面的绝招,一使出来,风云变色,观众惊呼的大招。好吧。我就看看你有什么招数。” 女人被沈断逗得笑个不停,停下手来,看着沈断。 沈断停立空中,双手高举,使出了自己最为熟练的一招:“陨石天降!” 陨石拳劲隔着厚厚的天花板和太空中虚无缥缈的星力取得了联系。 星力穿过天花板打入到这个封闭的房间里。 但是却没有轰到地面上,沈断双手收回,把那星力引入到自己体内。 巨大的光柱把沈断整个人罩在里面。 沈断全身绽发出无比刺眼的光芒,所有的激光束射进沈断的光躯,都像是飞蛾扑火一般,凭空地给沈断这个发光体增加了燃料。 到最后沈断几乎就是个人造太阳,房间里的玻璃承受不住高温化成液体滴了下来。 智脑的女人形象早已在沈断迸发出的高温高热中散掉。 房间里传来智脑的大叫:“快停下来,这样整个房间都会被你融掉的。” “你这个血肉组成的无用东西,要不是你们不肯舍弃这个无用的肉囊,也怎会落到这个下场。” 智脑愤怒地对沈断说道,但是沈断却有些莫名其妙,这些话更像是智脑的自言自语。 “你以为还能逃多久吗?灾变时阿滋摩多涌进来的时候,就是呆在隔离舱里,你们又抗了多久呢?还不是忍受不住寂寞跑了出来,让那个恶心的女人给抓了,我说过了,灾变后最好的选择就是呆在舰艇底部的休眠区内,等我把阿滋摩多消灭后,就可以唤醒你们。可是你们就是不听!” 智脑的愤怒的声音似乎催熟了她的攻势,激光束不再以一种稳定的姿态推进,更像是个疯狂的女人披着一头散发向沈断没头没脸地挠过来。 破绽更多了! 沈断无需动用天眼,就能看到激光束网的破绽,轻易地避过了智脑的攻击。 女人的身躯经过几次大战,再加上没有房间内玻璃的反射和激光束的能量补充,已经有些虚化,但是女人还是彪悍地一掌向沈断脸上拍去。 沈断熟悉了这个人工智能的套路,扬起手的时候,就是一个侧身让开,随手抓住女人的手腕,没了之前的威能,沈断只觉手心一烫,却还是不以为意地抓住不放手。 智脑有些恼羞成怒,但是女人作出的表情却是羞愤不堪的样子,让沈断也不由地赞叹这个人工智能拟人化的逼真程度。 智脑进入了崩溃的状态,发出了无意义的呓语,无数艰涩难懂的专业术语还有大串的数字从智脑口中倾泄而出,像是被关在牢里数十年而从未与人交谈过的囚犯,再发现了自己有了可以交谈的对象后的反应。 伴随着还有整个房间的崩塌,所有的玻璃都掉落下来,沈断终于看清了这个女人背后的形象,泛着金属光泽的机械管路和复杂到极致的符文图,其下还有时不时冒起的蒸汽。 这就是智脑的本体? “还没完呢!” 智脑的声音在房间里再度响起。沈断面前的一面玻璃上突然跳出了智脑的形象。 沈断一惊,重拳轰出,击碎了玻璃,那碎片上还是倒映出了智脑,像是有无数个分身一般,每个玻璃碎片中的女人都向沈断吹出了一口气。 高热的激光束,每一条都细的不可思议,却准确无误地射向沈断全身上下的要害。 眼睛!脖子!脚踝!等等。 沈断招架不住,眼睛上中了一记,激光束的威力不强,但是眼睛本身的防护也弱,沈断痛得睁不开眼,只要将眉心的天眼睁开以弥补视觉上的不足。 镜中的智脑看到沈断眉心的天眼,脸上全是惊愕的表情,之前她并没有这么近距离地看过沈断。 天眼的形象让她想起了自己脱身这个囚笼的一种可能。 激光束停了下来。 沈断后退了几步,看着地上的镜中碎片,诧异为什么智脑不继续追击。 智脑跳出碎镜,重新组合成那个女人的形象,问道:“你有天眼?” 沈断点了点头。 天眼不是什么稀奇的本事,沈断也没有必要隐藏。 “很好。很好。”智脑点了点头,很是高兴,沈断却完全不理解智脑的这种情绪。 “让我融合进你的识海,带我离开这里吧。” 女人走了过来,摇曳的脚步节奏发生着变化,最后女人越走越矮,走到沈断的识海之前时已经变成了一个小女孩的模样。 沈断知道这是智脑卸去多余的机制以适应沈断识海缘故。 “要不是在六道人界时,医生给我做过的手术,我还无法让这智脑融进我的身体。” 沈断想起了以前在六都人界为了进入舰艇考核而去做的唯一性标识的事。当然天眼也是智脑自愿入驻的一大原因。 智脑融入沈断的识海后,沈断再度睁开天眼,天眼视野里不再是红色的一片,每一个物体只要沈断看去,就会跳出成堆的数字,有些沈断知道是什么意思,比如说散落在地上的一片玻璃渣,只是一眼望去,沈断就算出了玻璃渣的具体数量,1084938。 一个都不会错。沈断有这样的自信,再看向那面玻璃,天眼给出了玻璃的面积大小,距离和硬度还有激光反射可能的角度和躲避位置。 如果现在再让他和智脑来一场大战,沈断有自信就是走路也能避开激光束的追击。 智脑将他的身体全面数据化,以前有些穿树看花朦胧的东西现在都有了具体的数值指标。 第四十一章 天使(上) 又是一个大房间,融合了智脑后的沈断精确地丈量出了这个房间的长宽高,与前一个智脑的房间一模一样,没有任何区别。 房间里唯一的光源是来自于一个人,一个抱膝蹲在地上的人。 “天使。” 沈断的第一眼印象,实则是一个长着翅膀并且全身发光的生物,从外形上分辨不出来他的性别特征。 天使缓缓地站起身来,背后的雪白羽翼张开,足有两人长,散发出惊人的气势。 天使的羽翼射出道道白光,沈断轰出拳劲,把白光抵在身前三尺的地方。 白光现出了原形,原来是天使羽翼上的白色羽毛,那羽翼射出白光后,羽翼仍是完好无损,沈断的天眼中看到虚空中有无尽的能量涌入天使的羽翼之中弥补了之前损耗的能量。 “他的羽翼是他的能量来源。”沈断看出了天使羽翼实际上就是一个高效的能量转换器,能够以极高的速度转化空中的灵气供天使使用,只要损耗的额度在可控范围内,天使就没有能量缺乏的可能。 “不过看来他并没有有杀伤力的招数。”沈断把一条羽毛从空中摘下,捏在手里,感受了一下天使能量的运行效率。 羽毛在沈断的揉捏下散成灵气回归虚空,这个举动似乎激怒了天使,天使一声厉啸,原本被沈断拳劲阻挡在身前的羽毛突然绽放出了耀眼的光芒。 每个羽毛都自动吸纳空中的灵气形成一个个小人,小人手里拿着各式兵器,向沈断攻来。 人形虽小,但是手中的兵器却不小,以拿剑的居多。 剑上烧着白火,把沈断身上的衣物毛发烧得卷曲起来。 触目尽是白色,让沈断只能眯开一条缝观察,“还真是讨厌啊,这些小东西。” 沈断随手打飞了几个小人,但是小人在空中微微一停,又吸足了灵气,愈合了伤势又攻了回来。 有几个被沈断打爆的小人,逸散开的灵气也没有浪费,而是化成点点白光投到最近的小人身上。 如此一来,攻守几个回合,小人的数量非但没有减少,还有增长的趋势。 小人吸纳灵气的容量似乎有限,当超过了应有的限度后,就会再度分裂生出一个新的小人。 沈断周围已经全是飞舞的小人,还有一圈只能飞在外面等待下一轮攻击。 四溅的气劲、旋转地砸到地上的兵器还有沈断逐渐控制不住的打偏方向的陨石拳劲轰在这个房间的门上、地面上、甚至是高空中的天花板上,却没有造成任何损伤。 这个房间就像立在中央的那个天使一样神秘,不知道是用什么材质做成的。 “归主荣耀!” 天使只是说出这样一句话,然后小人们纷纷被天使举起的右手吸了回来。 小人们互相抱在一起,凝成了一把巨大的圣剑。 圣剑带着巨大的威压斩下。即便天使与沈断隔了极远的距离,就是加上巨剑的长度也够不着沈断,可是看他那斩下的姿态却是无比的确定。 巨剑在剑尖对准沈断的时候就已经长了一倍,到了最后,几乎能把天花板戳透。 沈断在智脑的辅助分析下得出了唯一的生路就是跳到空中杀向天使,那是一条狭窄的道路。 在圣剑的熊熊火焰下,沈断几乎看不到这条生路。 沈断正要冒险跳起,脚上却是一痛,低头看去,却是一个小人拿起一把锤子砸在沈断的膝盖处。 就是这个不起眼的漏网之鱼让沈断错过了逃生的良机,圣剑已经把沈断的最后一条生路也盖住了。 再无生路!沈断只能硬抗! 圣剑斩下,沈断的身形像是个皮球般被圣剑中蕴含着的大力打到房间的一角。 然后又弹了起来,那是沈断刻意为之,圣剑打在身上的力道大半被他卸到了墙壁之上,脚骨发出了咯吱的叫声,似是承受不住这样的力道。 沈断的智脑已经给出了危险的信号,反馈回来的图像上是裂痕满满的骨头,如海水般的阿滋摩多在智脑的调动下涌入了裂缝,愈合着腿骨的伤口。 沈断只觉得下半身在痒痛胀这三种感觉中来回晃荡,让他忍不住叫出声来。 圣剑还在追击,事实上只是圣剑刮起的飓风就足以让沈断重伤,飓风中快速旋转的小东西和碎石击打在沈断身上,就像是掉进了小行星群一般。 沈断从房间的一角跳到另一角,弹力惊人的在天花板和地板之间反复跳跃。 圣剑根本不在乎沈断跳跃的方向,天使只要用最大的力气挥舞圣剑,圣剑自己就有足够的灵智驱动周围的空气攻击沈断。 沈断突然想起来自己在六道人界时在探险舰艇里修炼机甲的事。 那时自己也是在美女科学家的鞭策下,驾驶着老式的机甲不断地跳跃。 那时美女科学家所说的话他还记在耳边:“跳跃是最基本的动作,机甲所有动作的基础就在跳跃,你连跳跃都做不好,还想驾驶机甲?” 也许得益于那时的训练,就算在圣剑的惊人风压下,沈断还是能从容地跳跃一次次地避开。 圣剑的光芒照在沈断脸上,晃瞎了他的眼睛。 这是沈断没有料到的事情,两只眼睛紧闭着,却还是有两道血丝从眼睛中流出。 等阿滋摩多愈合眼睛的伤势还要一段时间,可是天使却不会给沈断这段宝贵的时间。 沈断天眼顶着圣剑光芒张开,看清了周围的形势,一个翻身从圣剑下钻了出去。 陨石拳劲! 此时圣剑一味地追击沈断,已经离开天使一段距离,没了圣剑护持,就是一座山,沈断也有信心用陨石拳劲轰碎。 天使的羽翼一合,把自己包在中央。再无丝毫破绽。 拳劲轰在羽翼上一点反应也没有,所有的力量似乎都被这个高效的能量转换器所吸收。 “这羽翼攻防一体,可不是一般的难对付。” 可是天使却不会一味地挨打,圣剑的体积过大,不好插入天使和沈断的战斗,天使的羽翼像是一把机枪射出无数的白光。 这会沈断的距离和天使很近,猝不及防下,所有的白光尽数射进沈断的身躯。 还好沈断在攻击前就在自己身前布下了一层又一层的粘滞拳劲,形成了一层层的护盾。 白光射进护盾的区域就像是迈进了沼泽地一般,速度慢了下来,缓缓地向前飞去。 这样的速度已经足够沈断脱离险境。 “爆!”沈断不会满足于被动挨打的局面,将陨石拳劲爆开。 那白光也反震了回去,不过又被天使的羽翼吸纳,没有半点浪费。 庆幸的是沈断的爆炸拳劲吸收不了,否则的话,此消彼长之下,沈断将没有半点胜算。 天使的羽翼张开,将那圣剑召回,圣剑一回到天使的手上,体形迅速减小。 成了一把普通大小的长剑。 天使脱离了原地不动的状态,举起长剑向沈断刺来。 这一下力道不大,速度也不快,只论招数也是普通的直刺,没有任何奇特的地方。 沈断一个侧身轻易地避过。 谁想到那长剑突然幻化出千万道剑影把本已躲过长剑直刺的沈断罩中。 瞬间,沈断被剑影刺中身体。 剑影没有什么杀伤力,至少沈断觉得是这样的,不过他们非常地排斥自己的异类,换言之就是一切不是光的东西。 沈断体内的阿滋摩多已经被这些外来户逼到了识海里面,沈断的体内现在充满了光。 “同化!” 天使张开羽翼把沈断整个人都包了起来,黑暗笼罩了他,同时,光明又重生了他。 沈断第一次觉得自己是如此的纯粹,由最纯净的光组成,过往的经历和念头就像杂质一般被光逼出。 沈断回想起过去的执念来只觉得可笑。 只要身处在这种状态,就是最大的满足,为什么还要回去呢? 天使的笑脸在沈断面前展现。 “欢迎你,兄弟!”天使为自己多了一个同伴感到高兴,在这个孤独的世界里,没有同伴是件很痛苦的事。 沈断心头一暖,忘了这个人还是前一息打生打死的敌人,也回以微笑。 白光此时也侵入了沈断的识海,把沈断识海内的阿滋摩多一直逼入了识海的最深处,在前进一步,阿滋摩多就会被彻底地逼出沈断体外。 成功在即,天使目不转睛地盯着沈断看,这是最后关键的一步,只要把感染的阿滋摩多驱逐出去,那么这个人就会被他的圣光完全转化成和自己一样的存在。 第四十一章 天使(中) 沈断的眼前突然出现了无数人的影子,那是阿滋摩多退入识海深处时,触动的前世记忆。 外星人管理局局长的影子,小莉的,医生的,还有爱德华,左判官,楚媚,林楚。 沈断的心又开始跳动起来,人影变得越来越清晰。 “我不要就这样被同化掉,我还有很多事没做完,左判官还没死,楚媚和林楚,还有……” 沈断突然发出一声怒吼,朝天轰出无数拳劲,把天使羽翼构成的牢笼打破,一声长啸,沈断脱困而出,白光照耀,阿滋摩多在沈断的强烈执念之下,把白光都逼了出去。 沈断陷入了一种疯狂的状态,阿滋摩多自从在沈断体内扎根以来,还从未像现在这么疯狂过。 把白光驱逐出去后,差点被同化的阿滋摩多愤怒地在沈断体外显化出来,形成一道道的锁链把天使缠住。 天使的羽翼上传来“吱吱”的烤肉声。天使痛得大叫起来。 沈断在空中飞了下来,连续几招重拳把天使打得飞了起来,身体僵直着不能动弹,只能挨打。 沈断的重拳把天使打得翻滚起来,接着又是一个蓝色气劲轰出,砸在天使身上。 天使发出惊人的叫声,回荡在房间内。 羽翼终于撑破了沈断锁链的束缚,把天使解放出来。 天使悬立在空中,白色的羽翼上面一道道的黑色印迹,是之前沈断锁链留下的痕迹。 天使的冰冷面目扭曲成了一团,手中的圣剑砍出,和沈断蓝色气劲抵在一起。 时间仿佛在这一刻凝固,二人双眼相对,天使的眼色中全是冰冷和偶尔的亮光,而沈断则是含着无穷的恨意。 同化是比死亡还让他接受不了的事,把他的过去抹平,变成和这个机械傀儡一样的东西,在这个舰艇里无止尽地生活下去。 沈断右手一搓,将蓝色气劲从侧面滑出,天使的圣剑抓住了空隙刺入沈断的胸膛,只是沈断的蓝色气劲也打在了天使身上。 二人都倒飞了出去。 沈断伤得更重,可是蓝色气劲反馈回来的元气也瞬间治愈了他的伤势,圣剑拔出后,胸口的大洞就迅速闭合,再也看不出半点受伤过的样子。 天使把圣剑插在地上,就站在上面,居高临下的看着沈断。圣剑变成了一个白色光洁的柱子,上面的虚空有无数的白光向这根柱子涌来,还伴随着悠扬的赞美歌声。 空中隐隐出现了一群身着白衣的人,拿着厚重的书卷,发出高昂的吟唱。 “这是我的赞美诗团。好好享受他们的歌声吧。” 天使站在柱子上,傲然道。 那个赞美诗团的形象随着赞美诗歌的演唱逐渐清晰了起来,空中还有无数的白色花瓣落下。 这些花瓣上带着圣剑的杀伤,就是挨到一片,沈断也会痛得要死,只能用拳劲轰开。 花瓣的数量多到沈断无法用拳劲轰散,四处闪躲,那样子就像是在瓢泼大雨中找到一处能避雨的地方一样困难。 天使站在柱子上,眼睛盯着沈断,沈断躲到哪里,哪里就出现花瓣,赞美诗团中一个女孩的形象已经凝实得和真人无疑。 最后一个高音唱出,那个女孩从队列中走出,站在天使边上。 天使微笑地抚摸着女孩的头,似是赞赏她的虔诚,女孩的背上长出了两道短短的白色光翼,光翼的长度不长,可是纯洁得让人忘记了其他颜色的存在。 女孩冰冷陶瓷的面容上,显出了一种仇恨的表情,对着沈断吐出两个字:“异端!” 沈断还在勉力躲闪花瓣的攻击,女孩的这两个字吐出像是一道春雷在沈断耳边炸响,沈断脚下不稳,一个趔趄,只这一下,就被花瓣浇了一头,身上的皮肉都被烧焦。 “拒绝同化归主荣耀的家伙。就让你看看无边炼狱的景象吧。” 女孩指着沈断大声说道。 “无边炼狱?是地狱吗?” 沈断大声问道,问话中带着明显的笑声,让一个鬼卒见识地狱的景象可真好笑的。 “我还真想见识一下呢!” 沈断挑衅式地冲女孩喊道,天使则站在柱子上一语不发,像是和柱子融为了一体,而召唤出了女孩的赞美诗团的形象也再度模糊起来,好像召唤出这个女孩消耗了他们太多的力量。 女孩见这个异端非但不惧怕炼狱的烈火,反而以这种口气跟她说话,脸上的白光几乎要把整个人吞没,手里虚抓了一把,原本是漫天飞舞的花瓣变成了灼烫的子弹壳落下。 落下的速度可不是遵从自由落体的速度,而是枪膛里火药爆炸后推出的高速,沈断就这一陷入了子弹雨中。 从天使的角度来看,漫天的雨滴朝地上的一个黑点-沈断落去。 “没有人能救得了你。” 女孩脸上带着与她年纪不符的笑容,残酷地说道。 将花雨转成子弹雨已让她的圣力消耗大半。不过能看到这个嘴硬得跟石头一样的异端死去也是值得的。 沈断不会束手待毙,刚才女孩的那番对话,突然让他想起了一个他许久未曾使用过的技能,在他还是鬼卒的时候,他就是靠这招吃饭的。 “锁魂链出!” 沈断体内的阿滋摩多化成一条黑色粗大的链条飞出,像一条黑龙绕在沈断身周,昂首向天空中的子弹雨吼去。 无形的声波扩散开去,沈断身周三尺范围的子弹雨都被一种无形的力量打偏。 嗤!嗤!嗤! 无数的子弹打到地上,轰成马蜂窝的样子,唯有沈断身周一圈是个完美无暇的圆圈。 黑龙吼出了这一声,也显得有些委顿,缓缓缩回沈断的臂上,成了一个别致的装饰品。 站在天使身边的女孩俨然是成了天使的代言人一般,见到沈断身边的黑龙,大怒道:“异端,竟敢借用魔鬼的力量,在仁慈的圣父面前使出这样邪恶的力量,你已经不能用死亡这种仁慈的刑罚来惩罚了。你的灵魂要被禁锢在无尽的深狱之中,永世被圣火淬炼。” 女孩的手在空中画出一道简单又带有无尽圣力的符文。 那符文旋转着,像是太空中星河旋臂一般,明明只是移动了微不足道的一段距离,实际上已经过了数百数千光年一样遥远的距离。 携着奥秘的力量,那符文飞到沈断的头顶。 沈断轰出陨石拳劲,试图把这个看起来不那么好对付的符文轰开。 符文像是不存在这个空间一样,沈断拳劲直直地穿过符文,连一点最微小的扰动都没有造成,符文已经贴近沈断的头顶。 那盘在臂上的黑龙锁魂链在沈断的心意驱使下,飞到沈断的头顶,阻止符文的进一步接触。 黑龙就像是一滴水投入了海里,一下子就被符文吸干,连沈断蕴含其中的心意烙印也被吸走,似乎被吸到了一个遥远的地方。 沈断的头顶一紧,整个身子已经有大半来到了一个黑暗的所在。 “这就是那个女孩说的永世囚禁的地方吗?” 沈断的眼睛在这个神秘的空间已经起不到一点作用,五感被蒙蔽,就是天眼也起不了作用,他只知道这个空间里什么都没有,只有黑暗。自己就是最亮的发光体了。不过这个发光体在这个黑暗空间呆下去,迟早也会被黑暗同化。 下半身也要把符文吞噬,沈断不想呆在这里。 “地府可比这里好多了。”沈断想起来六道之中的地府,除了死气弥漫外,和六道中的人界没有多大的区别。 沈断运起异空间穿越的法门,挣脱了那个符文的吞噬力道,回到了天使的房间。 女孩惊叫道:“你怎么能从那个地方出来的?这是空间之神才有的能力?” 沈断耸了耸肩,无所谓道:“也许空间之神也是个异端呢。” 女孩大声地呼斥着,本来形象已经有些模糊的赞美诗团又开始大声歌唱。 地上的遍布的子弹壳开始自动重组起来,形成一个个玩具似的小机械人,站在地上,仰头向沈断倾泄着炮火。 沈断没想到口中满是“异端”、“神”的信徒也会有这么高端的科技战法,用双臂护住脸,那锁魂链也被他从囚禁空间中救出,缠在手臂上成了一个极佳的护盾。 火花四溅,赞美诗团的歌唱力量把地上所有的弹壳都变成了微型机械人,聚集起来的火力,照沈断的估算,差不多可以击溃六道人界中的一个普通舰队,只是这些对他来说没有什么用。 锁魂链的功法历经六道阎王路之战,再加上沈断在天梯上的战斗经验,已经蜕变成一个恐怖的东西。 防护的强度比之沈断见过的修罗王的功法还有高上一阶。 黑龙的巨口张开,要是强度过大的攻击就直接一口吞了下去,稍弱的攻击,就用身体挡过,这一轮炮火后,沈断放下双臂,除了有些酸麻外,竟没有受到半点伤害。 毕竟直来直往的机械攻击现在对他已经没有太大的作用。 “也许你要亲自下来一趟才行。” 沈断抬头对那个女孩笑道。 这个笑容对女孩来说是邪恶的,它意味着嘲笑主在邪恶力量面前的脆弱。 女孩拍打着双翼飞了下来,那些机械人已经重新散落成了子弹壳掉在地上,像是易碎的瓷器,就是赞美诗团再大的歌声也没办法把它们重新组装在一起。 女孩的手上没有什么武器,看起来她也不打算用什么武器,她只是冷冰冰地看着沈断,带着一丝恶心的表情。 “请万能的主赐与我们对抗邪恶的兵器。” 沈断听到女孩这样类似祝祷的语气,心里隐隐觉得有些不妙。接下来发生的事可不会是多么让人开心的。 沈断想只要不是请下她口中的主亲自下凡就行。 照主这一等级来说,差不多可以算得上阎王这一级别的人物,或是神父口中的最高存在。那可不是沈断能应付得了的。 天空中降下一道白光。 白光落在地上,砸出一个大坑,高热把地面烧成了透明的晶体,蒸出的烟雾,遮挡了沈断的视线,女孩静静地悬立在沈断身边,眼睛却是看向那个坑里的,丝毫不担心沈断会突然出手袭击她。 坑里会走出什么东西呢? 第四十一章 天使(下) 坑里没有走出任何人,等了一会儿,烟雾散去。女孩走到坑里捡起一个手套。 只有一只,不是成对的。 女孩把这个手套戴在了自己的右手上。 沈断看着女孩那只手套,薄得能看见女孩的肌肤,“这就是你说的‘兵器’?” 怀疑的口气引来的是女孩的一阵冷笑。 女孩一拳击中,那只戴了手套的右手竟然打出一阵飓风拳向沈断。 沈断虽然满脸的不屑,但是早作准备,飞到一角避过女孩的拳风。 谁知那风力不减,仍向沈断卷去,风力高速自转,擦出雷电火石各类异相,风眼之中一片漆黑,已成绝域。 沈断向那风眼砸出几记拳劲,拳劲如石牛入海,没了一点踪影,反到是飓风像是吞食了大补之物,猛地膨胀变大,把沈断卷入风眼。 风眼之中没有了空气,沈断只觉得周身血液沸腾,像是要被外界的无穷吸力吸出。头疼得厉害,连脑壳也阻止不住全身血液的倒灌。 沈断只能用出锁魂链连接异空间,暂时借锁魂链之力避入异空间躲闪风力。 没想到锁魂链挥出,却连异空间也穿不透,风力之大,加固了这个房间的空间,连空间屏障也连带得厚了起来。 飓风之中现出了女孩的身形,那足可以吞食天地的风力对女孩却没有任何影响,好像潮水拍到礁石上退散开去一样。 女孩笑道:“惩戒之风的威力可不是你能打破的,你就乖乖得呆在这里吧。” 沈断处于真空的风眼之中听不到任何声音,只看见女孩的嘴一张一合。 阿滋摩多终于压制不住自己的本能,见自己的宿主有难,也涌到体外来帮忙。 只是在这个天地巨力面前,阿滋摩多也没有太多的力量作抵抗。 阿滋摩多只好附在锁魂链上,锁魂链发生了奇异的变化,黑色的锁魂链变成了透明的幽蓝色。 空间屏障被轻易地戳穿,也许是因为阿滋摩多本身就是异空间的产物,所以在空间穿梭上有着天然的优势。 就在沈断的体表皮肤要被内里造反的内脏血液爆炸时,沈断拉着锁魂链逃到了异空间。 异空间只是一个不稳定的夹层空间,也不能让沈断逗留多长的时间。但是沈断也只需要这一时半刻的功夫来调息自己的身体,同时想到对付女孩那右手上的手套的办法。 飓风的威力绝大多数都是来自那个神秘的手套,沈断知道只要把那个手套毁掉,或是从那女孩身上拿下就可以了。 “可是问题是怎么才能毁掉或着拿下那个手套呢?” 沈断突然注意到了一个不起眼的现象,之前被风力所逼,没有太多的时间用来思考,现在逃到了异空间,他可以细细地回顾刚才战斗中发生的事情。 那就是天使和赞美诗团在女孩和他开始战斗之后就再也没有一丝动静,就是连那恼人的赞美诗歌的声音都没有响起来。 “难道那个天使和赞美诗团才是女孩或是那个手套的力量来源?否则只要两方势力联手,又怎会让我逃到这里来?” 沈断越是琢磨,越是肯定自己的想法。于是做下了决定,沈断顺着锁魂链回到了房间内。 飓风已经散去,女孩的话还未说完,刚吐完最后一个字。 沈断进出异空间的这段时间几乎忽略不计。 女孩举起右手,手上的手套发出微弱的光芒,又要故技重施,这会女孩可不会让沈断再逃到那个异空间去,否则对不起主赐下的神器。 沈断却是背转身朝高高在上的天使和赞美诗团飞去,把女孩留在地上。 女孩一愣,没想到沈断弃她而去,随即反应过来,像个怨妇一样从后方追来。 “不要逃!” 女孩大声地叫道。手套别没有赐予她速度上的优势,沈断又是起步在先,所以一时半回,女孩并没有追上来。 天使和赞美诗团像是凝固的雕像一般,站在光柱之上,一动不动,就是高速飞来的沈断都没有让他们的眼皮抬上一抬,反倒是女孩手上的手套光芒大作,飞出一道气劲打到沈断的后背上,力要阻止他靠近天使。 “果然,这手套的力量来源是天使和赞美诗团。”女孩的行为更是坐实了沈断的猜想。 沈断吐出一口鲜血,反而借着气劲的力道迅速接近了天使,轰出一记蓄力已久的陨石拳劲。 “给我死吧!” 沈断大叫道,之前承受的力道全数倾泄而出砸向天使。 天使仍然没有做出任何动作,只是身上出现一层光罩把自己护卫起来。 沈断的陨石拳劲打在透明的气罩上,砸出一连串的波纹,却没有打破他,天使站在护罩之内,身形稳得像是被数百道钉子钉在地上一般。 “没用的,有主的神力护身,你是打不破他们的屏障的。”女孩在沈断身后说道,当然还有额外的动作,这回从背后袭来的气劲可不是沈断可以硬抗的了。 沈断无奈之下只能转身轰出拳劲先把女孩的气劲卸到一边。 卸力在力量差距极大的情形下可不怎么好用,十成的力道只被沈断卸了三成,还有七成的力道结结实实地砸在了沈断身上。 沈断一声痛叫,身形向后跌去,砸到了天使的护罩上。 说也奇怪,沈断的身子一接触到天使的护罩,就像是沸水泼到初雪上,融掉了。 沈断就这样莫名其妙地钻进了天使的护罩之内。而女孩则瞪大着眼睛被挡在了天使的护罩之外,看着护罩之内的沈断。 沈断在护罩之内站了起来,还不明白到底发生了什么事,只见到天使就在触手可及的地方,而且没有了任何防护。 沈断下意识地轰出陨石拳劲,在这么近的距离下使出陨石拳劲,就像是引发了一枚炸弹一样。 咚! 沈断和天使双双跌出,那个护罩被里面的爆炸力道所破坏,失去了它原本的作用。 而女孩则接住了飞出去的天使,手上的手套没有了光泽,就像是张被水打烂了的纸贴在手上,没有了一点力量。 沈断轻松了起来,天使重伤,再加上女孩没有了得力的武器。 接下来就要解决他们这两个人了。 但是令人讨厌的声音又响了起来。 赞美诗团还未消失。 反倒是天使和女孩向空中的赞美诗团飞去,加入了他们的行列,天使站在了领唱的位置,而女孩则站在了最中央的地方,手套又恢复了光泽,在圣歌的作用下,整个房间像是被调整了重力,有无穷的大力压向沈断,像是一个巨人伸出一只小拇指要把他强力按下,像捏死一个蚂蚁似的,捏倒在地上。 沈断像是一只游鱼,在这样的重力试图寻找一个逃脱的空隙,但是在天使高亢的领唱声音中,这巨人之力死死地按住沈断,不给他一点喘息的机会。 “赞美我!以你的心你的血,全力地赞美我。” 一个宏大的声音从赞美诗团的位置发出,那是赞美诗团所有人,包括天使和女孩在内的人齐声发出的声音。 虽然是所有人齐声发出,听起来却像是一个人发出的,就是一个拥有巨大胸腔的巨人。 天使和女孩的脸上再也没有一丝属于自己的表情,冷冰冰地像是一个机械人,唯一拥有的情感就是对主的狂热崇敬。 “为什么要赞美你?” “是我赐你们永生。” 赞美诗团机械地答道。 沈断知道和自己沟通的就是那个主,或是说这个灾星上的终极生命。 “可是他们并不企求永生。” “可是在我看来,他们就是为了追寻永生而来的。” 沈断一时语塞,他也知道任何文明走上巅峰时,永生是一个绕不过去的话题,就是在技术力量远不及母星的六道人界中都有了无数在纸面上或是已经在各种黑暗实验室中秘密开展的永生项目。 被阿滋摩多感染的生物中,确实获得了永生,而且比之六道人界中曾盛行一时的丧尸之乱的丧尸来说,还保留了完整的神智。区别只是永远只能活在过去的回忆中,而无法再继续向前发展。 人类追求永生的目的,在于不断的进化攀上更高的高峰,掌握更多宇宙的秘密。可阿滋摩多这种永生的方式却让他们永久地停留在了过去。 就是有惊天的异能或是吞天的实力,也不知道如何使用,只能靠着一些蛮力来服人。 主似乎知道沈断心中所响,说道:“没有代价的永生是不存在,你看我的存在不就说明了这个问题吗?我本来是一个人。和你来自同一个地方。” 沈断的心中掀起了惊天骇浪:“什么?你曾经是人?你和我来自同一个地方是什么意思?你也来自人界地球吗?” “不是地球。” 主平静地回答道。 “我不明白。”沈断有些糊涂了,如果不是地球,主又为什么说他和自己是来自同一个地方的呢。 “我曾是六道之主,地府之首,第一阎王。” 沈断在接受了这么多惊人消息后,抵抗力增强了不少,可听到了这样的答案,还是双眼一翻,险些晕了过去。 “第一阎王?你还活着?” “帝释天既然能以垂死之身建愿海强留性命,我又为什么做不到?事实上我做得远比他要出色。愿海之力固然微妙精深,借信众之力滋补己身,强渡天劫,但是信力有竭,而自身不灭,我把自己的神魂意志和这颗独特的星球相合,成就了现在不死不灭的第一阎王。你看如何?” “那这艘舰艇又是怎么回事?你为什么要把这些人都变成怪物呢?” 沈断问道,见到昔日自己崇敬的偶象,却没想到是在这个地方,又是以这种方式见到。 主的声音有些人类的情绪,也许是见到了同乡,让他回忆起了过去作为阎王时的情形。 “我说过的,没有永生是不需要付出代价的,这就是我要付出的代价。” 主的声音逐渐散去,似是要远离沈断。 沈断心中还有许多疑问没有得到解答,冲着空中大叫道:“喂!别急着走啊。我还没问完呢?神父是怎么回事?他又是怎么找到这个世界的?我要怎么才能出去?” 赞美诗团的身影渐渐散去,化入虚空。隐约从极远处传来了主的声音:“往前走,一直往前走,你就能出去了。” 沈断看着空荡荡的房间,有些后悔,刚才为什么自己把大把的时间花在了震惊上,要是多问几个问题,自己就能把闯阎王路以来的一些问题搞清楚了。 第一阎王明显是遇到了棘手的问题,才急急退去,否则干嘛费这么大的功夫透过天使和赞美诗团来和他交流。 他想起了神父说过的六道中兴就系于他身上的话语,不由地想到,像第一阎王和帝释天这样的人物又有什么问题是他们解决不了的呢? 如果他们都解决不了,交给自己这个后生小辈又有什么作用呢? 此时的沈断已经从第一阎王的口中推断出了神父就是天庭的帝释天,否则无法解释人界能以一界之力连攻天庭地府席卷六道。 带着许多疑问的沈断继续前行。 不过还活着的第一阎王为什么要以主的方式在这舰艇的感染者中生活,难道还在收集信力吗? 沈断在地府中听过传闻,愿力愿海一事本是天庭帝释天所为,和创立六道的第一阎王关系不大,也许是另有深意也说不定。 第四十二章 小女孩 沈断看见了一个孩子,转过头来,是一个可爱的小女孩,种族是人族,这是毋庸置疑的。 小女孩的容貌是极美的,带着孩童般的天真无邪的表情,问道:“大哥哥,你来这里做什么啊?” 沈断道:“我要去舰长的指挥室。” “这样子啊,那你带上我好了,我可是舰长的女儿哦。”小女孩的脸上带着自豪夸耀的口吻向沈断说道,看起来她很为自己的父亲自豪。 “是吗?”沈断并不会完全因为对方孩子一样的容貌而放松警惕,在大灾变之后,所有存活在舰艇内部的生物都有了不同程度的变异,天知道这个女孩的真实面目会是怎样。 说实话,就是这个女孩突然把自己精致的脸皮撕下来,皮肤底下钻出一个异形怪兽来沈断也不会有丝毫的惊奇,在之前的战斗中沈断见识过太多的稀奇古怪的对手。 “带你去干什么呢?”沈断随口问道,身体已经做好了准备,天眼打开扫描女孩的身体,却没有发现任何的异状。 “难道这个女孩在感染前就是这个样子?”沈断心想道。 “带我去杀了他啊!”女孩笑莹莹地说出了这句话。 沈断一惊,“为什么?” “因为他杀了我妈妈啊!”女孩的脸还是笑着,但是身前的空气中突然跳出一片密密麻麻的东西向沈断射来。 “来了!”女孩露出了她的真面目,开始动手了。 在沈断的天眼中看到了一个把像匕首的气劲刺过来。密密麻麻地像是一攒针雨,这还是沈断打开了天眼视觉才能看见,否则中招了还不知道是怎么受伤的。 沈断狼狈地爬在地上匍匐躲过,即便如此还是有几枚针劲刺入脊背。 沈断痛得全身大筋一抖,一口气险些散去,瘫倒在地上。 女孩走到沈断身边,用脚上的红色小皮鞋踢了踢沈断的腰,说:“把你做成我的玩具陪我在这里玩好了。” 沈断倒在地上****道:“你不是要去舰长室吗?” “谁要见那个老头子,我不过是随口说说的。咦?”女孩突然发现地上的沈断不见了踪影。 声音从上方传来:“你从小就这么喜欢骗人的吗?” 沈断利用异空间转移,移到了女孩的头上。 女孩吓了一跳,似乎没有想到沈断会有这么快的速度,连风压也没感觉到,就到了自己头上,刚才要是趁机攻向自己,现在恐怕已经是凶多吉少了。 女孩扬手向沈断一散,又是无数的气劲向沈断射来。 这会沈断看得清楚,原来这些气劲的核心都是小孩子玩的玻璃珠,难怪硬度那么高。 球形的玻璃珠只是一个普泛的称呼,实际上是舰艇里用高强度金属的边角料做成的玩具。 当女孩把它用做武器的时候,就成了杀伤力可怕的东西,尤其这些金属还具有变形的能力,之前钻入沈断体内,让他几乎失去行动力的气劲也是得益于高强度金属这样的特性。 “我还有一个玩具呢!你看看!”女孩骄傲地向沈断展示着自己的收藏。 可是沈断却是有些吃不消,照着这个女孩刁蛮的个性,指不定收藏了很多玩具,要是每个玩具都被阿滋摩多感染产生了变异,可就真的不好对付。 异空间转移的法门不可能无限制地使用,沈断心头漂过一片乌云,那个女孩把手背到背后,捞了一下,从身后拉出一个玩具小熊。 然后女孩使劲地把这个小熊往地上一摔。 地上升腾起一阵火焰,从火焰之中走出一个庞大无比的身形。 是一头全身带火的巨熊,张着利齿向沈断咬来。 沈断忙欠身避过,那巨熊的腥臭味道薰得沈断捂住鼻子,正要发力,腿下一软,险些坐倒在地。 “这巨熊的口气竟然有毒!”沈断此时才知道这个巨熊变异后的特性,当然还有与它体形相符的大力道。 沈断被熊掌扇飞了出去,中掌的胸部向内凹陷进去了一大片,像是被一个液压驱动的老式工锤锤了一下,方方正正的形状。 沈断在空中一口气几乎吸不进胸腔,之前的掌力把他的肺部几乎打成薄薄的一张纸。只有在阿滋摩多的力量护持下,沈断还能维持着生命。 巨熊迈着大步,在下方追赶着沈断翻滚不定的身子,张开大口在地下等着,口中冒着恶臭的火焰渴望着新鲜燃料的投入。 沈断用尽最后一丝力量要移入异空间避过风头,疗伤后再出来。 可是虚空中无数丝线出线,把沈断刚刚打开的异空间之门缠得严严实实,沈断竟被弹了回来。 回过头来,向下看去,只见那女孩又拿出一个针线包,针线包里的线飞射了出来挡住了沈断的去路。 “看什么,小熊破了,不得我来缝补吗?这个鬼地方什么都没有,难道我还重新买一个不成?” 女孩看到沈断眼中的神情,嘟囔道,一副受尽了委屈的样子。 只有沈断知道这些针线的威力,异空间转移法门只在一瞬之间,但是那个女孩却可以把握得这么精准。 “对了,还有一个东西给你看一下。”女孩从怀里掏出一个极小的东西,隔着那么远的距离,再加上巨熊身上的火焰,沈断打开天眼,才能看清是一个机器人的玩具。 “这是嘟嘟在走之前送给我的玩具,我说我是女孩子,不玩这些机器人的玩具。可是他偏要给我。我只好收下了。你快下来陪我一起玩吧。” 女孩在机器人的背后按了一下开关,然后机器人开始发出咔咔的声响,向前迈了几步,掌握不住重心,差点摔倒,但还是在右腿的支撑下勉强站住了。 站住后,机器人又往前走了几步,到了最后越走越快,每走出一步,机器人也会变得更大一点,到了后来,机器人长到和巨熊一样的大小,甚至比巨熊还高出了一头。 “怎么办?一个机器人再加上那头巨熊。”沈断的脑筋在飞速地运转,试图找出一条可行的道路,可是在绝对的实力面前,一切阴谋诡计都显得那么苍白无力。 “要么直接攻击那个女孩?这些玩具的核心力量都是掌握在这个女孩的手里,她的能力应该是类似于傀儡术的。不过……” 女孩发现了沈断正在空中观察她,甜甜地对他一笑,如此的天真无邪,反而越发展现出那个女孩的恐怖实力。 越是强大的傀儡师越是会注重自身的安全,她一定有一个强力的傀儡放在自己身边。 如果她布置了这样的陷阱,在巨熊和机器人的围攻之下,沈断连逃走的机会都没有。 出于谨慎,沈断最终还是没有选择女孩这条看起来最弱的方向。 沈断鼓起全身的阿滋摩多,就要和巨熊还有机器人来个殊死搏斗,突然机器人举起重拳狠狠地砸在巨熊的背后。 巨熊背上的火焰被这一记重拳打得熄灭了不少,巨熊痛苦地嘶吼着,转过身来一个抱摔,把机器人抱倒在地。 两个巨大的怪物就像街头的混混一样,在地上嘶咬着缠斗在一起。 事情朝这个方向发展出乎沈断的意料,没想到这个两个怪物还会内斗。 女孩却没有一丝的沮丧,反而欢呼雀跃着大喊着加油,也不知道她到底为谁加油叫好。 巨熊的大嘴咬在机器人的躯体上,发出钢铁扭曲的咯吱怪声,机器人的身体下流出了黑色的油迹。 这是内部轴承被破坏之后,流出的润滑剂。 机器人的双眼红光大作,发出高频率的激光射在巨熊的眼睛上。 巨熊仰天怒吼,双眼流下两道红线,已经被激光照瞎。 机器人趁机一记组合拳,外加一道重腿踢在巨熊身上。 巨熊硕大的身躯像一座小山翻滚着出去,地面传来轰隆隆的声音。 巨熊在翻滚的同时,身子在急剧地缩小,滚到房间的一角时,已经变回了之前的玩具熊的样子。身上破破烂烂的,尤其是两个眼睛成了两个圆形的黑洞。 女孩心痛地把这个玩具熊捡了起来,责怪那个机器人道:“你们两个玩归玩,可不要下这么重的手吗?这可叫我怎么补呢?” 女孩看着小熊玩具上的两个黑洞发愁道。 突然女孩看了看天空中漂浮的沈断,拍手笑道:“我知道了,机器人!把他的眼睛给我卸下来。我要安在小熊身上。” 机器人得到女孩的指令,脚下喷出两道高温的橘红色火焰,巨大的气浪把机器人推向空中,向沈断飞去。 沈断可不觉得女孩的主意很好,被挖去两只眼睛后,阿滋摩多可没有能力在短时间内重生,忙要避开机器人的追击。 可是之前那些缠住异空间转移门的白线突然飞舞起来,把沈断包了起来,像一个蚕茧一般,只留一个头露在外面。 “我只要你两只眼睛,你头上那只就留给你自己吧。” 机器人已经飞到了沈断身边,手掌化成一个挖果冻一样的勺子模样向沈段挖来。 沈断身上所有的力量都汇聚到了头部,形成了一个牢不可破的球形气罩,把自己的头部笼罩在里面。 集全身的力量在头部这样一个小范围内,强度更是得到了提升,就是机器人射出激光也没能切割开沈断的护罩。 女孩不高兴了,嘟着小嘴,生气地说:“你有三只眼睛,分给我两个,有什么关系!小气鬼!老师说好孩子要知道和别人分享。你不是好孩子。” 最后一句话,女孩是大吼着出来的。 机器人听到了这声吼声,另一只机械手变成了钻头的模样,高速旋转中向沈断的头部缓缓靠近。 巨大的轰鸣声透过护罩传到沈断的耳朵里,眼睛看到那闪着寒光的机械钻头向自己的眼睛靠近,这个滋味可真是不好受。 沈断在女孩说话的时间,用尽力气要把这针线织成了白茧撑破,可是白茧的力道十分坚韧,沈断使出多大的力,它就相应地扩大多少空间。让沈断的力气都用在了虚处,空荡荡地不着力,自然也就无法脱困。 这时机械钻头已经开始在钻护罩了。 护罩上显现出一圈圈的波动,看这样子支持不了多久。 机械人的另一只勺子手在护罩外等待,迫不及待地要把沈断的眼睛捞出来,好弥补自己之前的过失,让女主人的怒火可以平息下来。 否则下一次女主人给自己安上电池就不知道是什么时候了。这是机械人的打算。 在沈断看来无疑是绝境了。 “还有办法吗?” 沈断不肯就这样放弃,自己脱困的关键就在于这身白茧,可自己刚才已经使尽了全力,也无法挣脱,这些该死的线头。 沈断痛骂着,突然脑中灵光一闪:“线头!” 想到了自己最擅长的锁魂链,沈断召出了锁魂链,锁魂链就像一条蛇一样从沈断的胸口往下钻去,和那些白茧的线头缠在一起。 然后锁魂链张开蛇口把这些白线吞了进去。 沈断身上的白茧在缓慢的减少,现在就是不知道哪方面快,是机器人先把沈断的护罩破掉,还是沈断先用锁魂链吞掉白茧脱困。 “快了!快了!” 沈断的身外只剩下一道薄薄的白茧,只差最后一点,沈断就可以自由行动了。 波! 机器人的眼睛射出两道激光照在沈断的护罩上,配合着高速旋转的钻头,沈断的护罩终于破了。 千钧一发之际,沈断的锁魂链缠在头上,挡住了机器人的勺子手,沈断飞了出去。 “好险!只差一点。” 锁魂链几乎被机器人的勺子手挖断,不过终于还是保住了沈断的眼睛。 女孩站在地上,看到沈断又一次逃过了机器人的勺子,气得大叫:“你把我的针线都吃了,叫我拿什么补小熊啊!” 女孩愤怒地在自己身上拍了拍,似乎要找出什么厉害的东西。 沈断哪会让女孩再施展出什么厉害的招式,忙使出陨石拳劲轰向女孩。 出乎沈断的意料,女孩身上没有任何防护的力道,之前沈断所想的傀儡护身的法门一概没有。 女孩跌倒在地。 机器人失去了女孩的力量支撑,也变回了玩具的模样,对沈断再也造不成任何伤害。 沈断走了过来。 “爸爸!带我回家好吗?我不想呆在这里了。” 女孩抓住沈断的裤脚,向上无力地望去,她的眼睛已经失去了焦点,视线穿过沈断,穿过屋顶,向着舰艇外浩瀚的太空望去,好像她已经看到了她的故乡。 “爸爸,我好想回家。” 女孩一直轻轻地重复着这句话,泪水渐渐从闭合的双目中流出。 沈断心痛得要死,就是在他自己要死的时候,也从未有过这种感觉,最熟悉的也许就是楚媚被左判官一笔勾灭魂魄的那一刻。 相似的一幕又在他的眼前上演,不同的是这会是一个素不相识的女孩,相同的是他同样的无能为力,无法做出任何改变。 沈断突然抱起女孩,温柔地在她耳边说道:“好的,爸爸,带你回家。你看。” 沈断抱着女孩飞出舰艇,向外面的太空飞去。 女孩睁开双眼,看到漆黑绚丽的太空景色,回光返照似的脸上有了神彩,高兴道:“爸爸,到家了叫醒我。我要给妈妈看我的小熊,我给他安上了新眼睛。” 沈断嗯了一声,他已经不敢开口说话,怕打破了女孩的这个美梦。 女孩在沈断的怀里沉沉睡去,沈断把那小熊玩具塞到女孩的怀里,小心地帮她放好,然后轻轻地在她额头上一吻,把她推了出去。 女孩娇小的身躯滑入寂静的太空深处。 沈断与她的距离慢慢拉大。 “她算是回家了,至少以为自己回家了。我呢?” 沈断茫然地看了一眼脚下的这个巨大的蓝色星球,还有那横躺在上面的黑色舰艇,一时间心里空荡荡的,说不出的难受。 第四十三章 戴着帽子的中年男子 这是上班族的打扮吗?在那个遥远的母星上,也有类似地球上的上班白领吗? 沈断疑惑不解地看着面前这个戴着帽子坐在办公桌后面的白领。 他穿着正装,就连领口处的纽扣也扣了起来,桌子上空空的,没有文件,没有电脑,没有任何东西。 但是他表现出的样子,就像是有一大堆的文件要处理和邮件要回复一样。 双手在桌子上做出敲键盘的模样。 嘴里嘟囔道:“该死!都过了数千年,这语音识别的能力还是不行,还是要我手动输入。” 白领从紧张的“工作”中抬起头看了沈断一眼,又低下头去开始工作,问道:“什么事?” 沈断指了指白领身后的门,道:“借过。我要到指挥室去。” “哈哈,你只管过去好了。” 白领毫不理会沈断,也没有任何阻挡他的意思。 沈断还是第一次碰到这样的异变者,每个异变者不管他们的外形如何变化,或是能维持人形,或是变成怪物,但是阻挡沈断这一点却是刻入了他们的本能。但是这个白领模样的异变者却打破了沈断的这个认知。 沈断将信将疑地走向门口,经过那个白领的时候,沈断的身体紧张到极点,只要那个白领有一点要偷袭的意思,沈断保证自己的拳头会快过他的动作。 可是白领没有任何反常的动作,只是紧皱着眉头,看着桌面上那并不存在,或许只是存在他的视野中的文件,似乎碰上了什么天大的难题。 “能量配额已经不够,要是降落后就没办法再启动了,除非得派出先遣队去这个星球上探索一下资源。嗯,只能这样了。” 白领下了一个坚难的决定,手指有节奏地在桌面上敲着。 咄!咄!咄! 沈断的步伐几乎都要被影响了,沈断走到门口,用力一推,那门却纹丝不动。 “怎么?”沈断知道自己这一推有多大的力道,就是这门后面有一头龙都会被他推动。 沈断回头看向那个正在埋头办公的白领,走到他面前,问道:“这门是怎么回事?” 白领没有回答他,或者是根本没听到,只是敲着桌子,自言自语道:“探索队中要有谁呢?武器官是要一名的,只是舰艇内的战斗人员也很紧缺,紧急着陆后又有很多反对的声音,要是派去的人太弱,损失了就容易被他们抓住把柄,要不要派天使去呢?” 沈断双手用力打在桌面上,喊道:“喂,我在跟你说话呢!” 白领被这声音一惊,抬起头来:“你怎么还在这里?” “那门怎么开不开?” “你不知道吗?自从第一例意外感染事件以后,所有的房间都不能自由出入,只能凭房间主人的钥匙才能进出。” “放屁!我前面那么多房间走过来,怎么只有你这一间的门要钥匙!”沈断质问道。 白领从鼻孔中不屑地哼了一声:“那些家伙在灾变的第一刻就被感染了,连自己姓什么都不知道,哪会记得这些东西。” “钥匙呢?” “在我身上。” “给我。” “好。” 白领爽快地出乎沈断的意料。不需要任何威胁,白领从腰间摘下一个东西抛给沈断,是一张卡。 “把卡贴到门上就行了。” 白领还好心地提醒沈断。 既然不用战斗,沈断也乐得轻松,难得碰上这么通情达理的感染者,沈断道声谢后,走向门口,把卡贴到门上。 咯吱! 随着机械卡扣的一声脆响,沈断走到下一个房间,门自动在身后闭上。 可是沈断看到了一个不可思议的景象。 并没有什么巨大的怪物或是满屋的害虫,只是一个人静静地坐在一张桌子后面,正是白领。 “他不是在前一个房间吗?” 沈断刚刚和他说过话,他怎么又跑到前面来了? 而且人可以跑过来,那桌子怎么也搬过来了? 沈断看得见桌子上还残存的两个掌印,就是自己刚才打过的桌子。 “这是怎么回事?” “怎么样?这个房间是我为了不让那些感染者进来特意设置的循环房间。没有人可以进来。” 沈断又惊又怒,突然想到一个问题,“那我又是怎么进来的?” “我把你放进来的,来自遥远故乡的地球人。” “你怎么知道我来自哪里?” 白领指了指身前的空气,道:“坐下。” 没有椅子,沈断疑惑地看了看白领,白领笑道:“我忘了,你得张开天眼才能看穿我这个房间的伪装。” 沈断张开天眼,看到这个房间里满是公文,白领的身前电脑文件叠得铺满了整个桌面,桌子前有一张椅子。 沈断走过去坐下。 “我是这个舰艇的分析师,主要负责信息的处理和决策。” 沈断静静地听着,没有打断白领,白领很满意这个安静的听众,继续说道:“在我们被迫降临在这个星球上的时候,我就知道我们遇到了一个大问题。” “什么问题?” “这个星球上有一种奇特的生命,原本研究部门派出战力最强的特勤小组,却只有一个人回来,这是从未发生过的事,要知道就是在骨星上,特勤小组也只损失了一个人而已。” “回来的那一个人也神智不清,简单地来说就是疯了。而感染就是从这个唯一的幸存者身上开始。” 接下来沈断听了一遍舰艇降落到这个灾星上之后,是如何被阿滋摩多感染的事。 “只是你这里有些不一样。” 沈断看了一下四周的环境,问道。 “循环是吧?” 白领知道沈断心中的疑问。 “阿滋摩多感染后的症状,每个人都不一样,确切地说从阿滋摩多的角度来看,这不是感染,而是进化,而我获得的能力就是死循环。” 白领说到这里,突然一个紫色的闪电球出现在沈断面前,沈断被电得浑身发抖倒在地上。 “当然我的能力也不只是坐在桌子前办公。”白领看着倒在地上不停抽搐的沈断。 沈断鼓起气劲,贴着地滑了出去,警惕地看着白领。 刚才那个紫色电球出现的毫无任何前兆,白领也没有任何的多余动作,好像只是放在脑海里想想就能攻击沈断一样。 又是连续的几次,沈断再也不敢在同一个地方逗留太久,即便如此,还是被电球挡住了去路,硬挨了几记。 终于沈断看出了端倪,白领每次动手前那个鲜红的领带总会向上微微扬起,像是一条毒蝎的尾巴,然后那个紫红色的闪电球就会毫无征兆地出现任何可能的位置。 于是沈断只能紧盯着那条鲜红的领带。 又扬起来了! 就是现在! 沈断踏出一步,险之又险地避过白领的一击,陨石拳劲对准白领毫不设防的办公桌轰去,而不是白领本人。 白领的脸上却露出了惊慌的神色,拼命用双手护住办公桌,仿佛那才是他的命根子。 办公桌在白领的保护晃荡了几下,在沈断的拳劲下存活了下来。 “果然如此。” 白领的行为证实了沈断的推断。 这个循环的房间的要害之处不在这个白领身上,而是那张看起来可有可无的办公桌。 “只要把这张桌子毁了就能出去了吧。” 沈断抓住了重点,接下来开始用尽全身力气轰击桌子。 白领似乎还不能离开他的椅子,神出鬼没的紫色电球也不是防守的招数,所以最终桌子还是变成了散落一地的木片落在地上。 整个房间都消失了,原来沈断他们只是处于一个走道上面。 这个循环的房间是一种幻象。 沈断正要离去,突然发现白领又恢复到了最开始的模样。 白领没有死去,他还是坐在办公桌前,在那些虚无的文件上涂涂改改。 沈断突然笑了起来,刚才的那一番恶斗,其实都是无用功,不管他做什么,白领一直在那里。 活着像死了一样,说他死了,也活着做一些事。 行尸走肉? 沈断摇了摇头。 “谁不是呢?” 第四十四章 角斗士 只有要害部位遮住的赤裸男人,肌肉膨起。还能随手拿出一把大锤,天知道他把这个锤子藏在哪里。 这个男人只有肩部上有带着倒刺的肩甲,再就是头上套着的一个狰狞的野兽头盔。 看这角斗士模样的人,沈断叹了一口气,因为知道战斗再所难免。 “把我关了这么久,除了让我学会你们的语言,就是让我耍猴做戏给你们看吗?无耻的入侵者!” 角斗士带着无比的愤怒,踏着大步向沈断冲了过来。 “入侵我们的星球,把我带到这个陌生的地方,让我远离我的家人、国家,这就是你们想要的吗?” 角斗士跳了起来,从空中向沈断压了下来。 “让我回去!”角斗士大吼道。 沈断跳到一边,避过角斗士的攻击,心里却想道:“我也想回去呢!” 手下却不慢,向那角斗士轰出百道拳劲,他知道这些人被感染后,大多已经失去了理性,只沉浸在昔日的记忆中,这个角斗士明显是舰艇上的人从一个落后星球虏获回来的奴隶,不知道因为什么原因,在灾变后存活了下来,不过也被困在了这个地方,永世不能出去。 角斗士跳起来轰出许多气劲,成球状向沈断撞来。 沈断有意要摸一下角斗士的底,用力硬拼。 可是那气劲一打在沈断身上,沈断就像是被一座山砸到似的,整个人平直地飞了出去,手脚无力。 这角斗士的普通一记攻击竟让沈断重伤,再无作战能力。 这样的力道就连以神力闻名的大力也远远不如。 沈断有些怀疑这个角斗士是不是一头人形的暴龙。 这样的力量已经远远不是人形生物所能拥有的。 阿滋摩多的力量从沈断的体内深处涌出,修复着损坏的部分。 还没落到地上,沈断的伤势就已经痊愈。 角斗士的力量固然是大,但却没有太多运用的技巧,打在身上就是打在身上,啪的一声,干干脆脆,也不玩那些逗留隐藏在体内再行破坏爆发的技巧,不知道是不会还是不屑。 沈断站得远远的,警惕地看着角斗士。 虽然伤势痊愈,但是要再让他挨上这样的一记重拳却是绝无可能,那等于是拿自己的性命开玩笑。 沈断还想活下去,他在想一个问题:“这样厉害的人物,当初舰艇的捕猎小队是怎么把他抓过来的?” 想要杀了这个角斗士或许还有些办法,但是活着把他带离他自己的星球,却是件极其困难的事。 角斗士又一次跳起,在空中搓出了气劲。 气劲成球,但是不知出于什么原因,那个角斗士只有在跳到空中的时候才会施展出来。 “难道他只能跳起来才能用这招?” 角斗士的气劲球威力大得出奇,只是抗着这几下就让沈断双臂发麻,有些部位都感觉不到存在,分明是神经被毁的迹象。 “不行,要逼他在地上才行。” 沈断近身缠斗过去,连续几下盯着角斗士的双腿攻去。 角斗士的身形粗壮,但是双腿却不怎么灵活,几个跳步想躲开沈断的下半盘的攻击,反而乱了节奏,露出了破绽,让沈断的脚尖踢到膝盖。 再强壮的肌肉也保护不了膝盖,角斗士一声怒吼,击出几记重拳,逼开沈断。 “看你这会还怎么跳!” 沈断破了角斗士的绝招,心下得意,看着捧着膝盖半跪于地的角斗士。 角斗士缓慢地抬起头来,面具之下的眼睛闪闪发亮,带着毫不掩饰的恨意瞪向沈断。 突然张开大口,那裂开的角度好像是一条蟒蛇,上下几乎成了180度,看不到人脸。 一道白光自喉间生成。 “不妙!” 沈断感受到一阵寒意,下意识地脚步横移,一道白光束从角斗士的口中发出,擦着沈断的身子而过。 白光束留下一阵刺鼻的焦味,那是沈断右臂烧焦的味道。 “这还只是擦过一点!要是正面击中的话……” 沈断不敢再往下想去。 角斗士提着锤子站了起来,嘴巴又恢复了正常的模样,手中旋舞着巨大的锤子,好似一个玩具吧。 嘴角上扬显示着角斗士现如今不错的心情,还有锤子破空飞旋的厉啸声也在给沈断施加着无形的压力。 沈断的瞳孔一缩。 角斗士的锤子也亮起了白光,是之前那道足以轰杀沈断的白光! 接着,无数白色利箭仿佛闪电一般射到沈断身前。 “你还以为我只能跳起来发劲吗?”角斗士站在电箭之后哈哈大笑,嘲讽着沈断自以为是的观察力。 白光飞射,沈断像是被一条无形的傀儡线牵扯着在跳着笨拙的舞蹈,惊险地在白光的间隙中穿梭。 突然角斗士捂着胸口,大声咳嗽起来,像是有暗伤未曾痊愈。 沈断抓住机会一记重拳轰倒角斗士。 角斗士倒在地上,说出了下面的话。 “英勇的战灵不会向任何人屈膝,包括至高的时间之主,时间会摧毁我的软骨,让它松弛脆弱,但不变的是我的意志,终有一天我会回去,等着我吧。我的族人,我的家人,我的儿女。还有我最爱的树林。” 角斗士半跪在地上,用尽最后的力气说出了这一长串的祷词,然后用断掉的锤柄插入了自己的头部。 锤子发出白光吞噬了角斗士的身体,这白光冉冉升起,绕着沈断飞了几圈,然后向上飞去。 坚硬的舰艇外壳并没有给这道白光制造多少的障碍,白光飞了出去。 沈断打开天眼,透过那厚厚的舰艇外壳,沈断看到白光向着宇宙深处的一个方向飞去。 “那里就是他的星球吧?” 沈断想道。 “他回得去吗?” 沈断只觉得角斗士虽然死了,但是似乎在临死前把自己的意志融入到那白光之中,也许坚硬的意志穿过大半个宇宙回到他的星球上也能再次获得重生。 不过在沈断看来,角斗士已经成功逃离了这个星球。 第四十五章 披风 沈断只看见一个披风,那个披风的形式就是一个隐形人穿在身上的样子。 “我面对的敌人是一件该死披风,还是一个隐形人?” 沈断吃不准自己的判断。 那披风的样子分明是有一个人站在里面,但是却诡异地没有看到任何人的痕迹。 即便沈断张开了天眼也是如此,越到战斗的后期,沈断越来越不依赖于天眼,他更相信自己在生死战斗中培养出的直觉。 面对一个无法沟通的对手,沈断选择了无视,绕过披风,沈断向前方进发。 一阵风吹起了披风,披风像是被风吹皱的水面荡漾开来。 然后风吹向了沈断。 这不是普通的风。 风速不高,但风中像是含着刀子一般,割下了一丛沈断的头发,黑发散落一地。 “风刀!” 沈断向后纵跳避过风刀。 披风无风自动,或着说他御使着空气和沈断缠斗在一起。 风刀无比锋利,就是沈断尽力鼓起护罩也坚持不了多久,就像是陷入了千军万马的包围,有无数的武器向沈断的身上招呼。 只是一息的功夫,沈断就被风刀割得身上满是伤痕。 可是奇怪的是这些伤痕都很浅,浅得好像恋人间玩笑的打闹或是情绪上的挑逗之作,连皮肤下的血管都没有伤到,只留下一道白白的印迹。 沈断的身上被风刀画满了这样的印迹,突然这些印迹连成一了副整体的图画,发出了蒙蒙的蓝光。 沈断动不了了。 披风绕着沈断飞了一圈,然后自动飞到沈断身上,领口的绳结绕在沈断的脖子上,不断地收紧,深深嵌入沈断的喉管,再往里走,沈断的头就要掉下来了。 沈断的气息无法进入肺中,阿滋摩多的转换效率也低到了谷底。 不过应付这种绳子一样的东西,沈断还是有经验的。 锁魂链! 一条黑蛇出现在沈断的脖子上。黑蛇张开大口把披风的绳结吃了下去。 沈断的断头危机解除了。 “我的主人去哪了?” 披风上现出这样一句话。 沈断看着,捧着披风,一时说不出话来。 被阿滋摩多感染的人死去,活下来的反而是这件披风。何其讽刺。 “你毁了我的披风。” 一个英俊的男人出现在沈断面前。 平淡的语气让人吃不准他下一句话或是行动会是怎样。 “然后,我要陪你吗?” 沈断不明白这个男人的意思。 事实上在他看到这个男人的第一眼他就很讨厌。 因为他长得帅。 而且帅得理所当然的模样,更是让沈断气不打一处来。 比起帅来,他更厌恶那与生俱来的优越感。 “没什么,我只是跟你说一下而已。”英俊男人出奇地没有刁难沈断,侧过身子,示意他可以走了。 沈断警惕地从那个英俊男人身边经过,擦身而过的时候,英俊男人身子微微一动,似乎要有所动作,但又停了下来。 沈断紧绷的身体来到了下一个入口,回头看去,见那英俊男人若有所思地看着地上的披风。 不知道在想什么。 沈断不感兴趣,能不战就不战,他已经厌烦了在这个世界的战斗,而且在知道六道陷入的外星危机后,他现在更想早日回去。 “下一战你碰到的人是个拳击手。” 那个男人突然提醒沈断。 “什么?” 沈断没想到英俊男人会跟他说这些话。 “为什么你要跟我说这些?”沈断问道。 “只是提醒你一下。” “那个拳击手他很厉害吗?” “不厉害。至少以你的标准来看是这样的。” “哦,谢谢。” 二人的对话就以这样的尴尬气氛结束。 沈断迈步走进下一个入口,还在想:“多么奇怪的人啊。” 可是那个英俊男人还是挡在了沈断面前。 “你还是睡一下吧。” 沈断正要回击,却有一阵浓浓的睡意袭来。 双眼一闭,沈断竟然就这样睡了过去。 当再度醒来的时候,沈断的眼前站着还是那个英俊男人,而沈断还维持着站立的姿势。 就好像他只睡了一息的功夫。 “你对我做了什么?” “只是让你睡了一觉。你需要休息。” 英俊男人没有任何的敌意,平静地叙述着这个事实,像是沈断的家庭医生为他打了一针镇静剂一般。 沈断疑惑地抽动鼻子,本能地嗅了嗅这个英俊男人的气味,从他身上沈断闻不到一丝的敌意。 而醒来后,身上也没有半点伤痕,相反的是精力充沛的旺盛,全身的细胞好像重新换过一样。 “你可以往前走了。” 英俊男人示意道。 沈断考虑了一会儿,终于还是放弃了和这个英俊男人开战的打算。 二人擦肩而过。 第四十六章 拳击手 沈断走进的这个房间中央,摆着一个拳击擂台。 擂台上有一个戴着拳套,穿着运动短裤的拳击手。 拳击手站在台上,看着进来的沈断,站在偌大一个观众席中,却没有一个观众。 拳击手向他招招手,示意他到擂台上来。 沈断不管他,朝房间的另外一角走去。 擂台上突然传出了宏大的声音,“接下来有请沈断,来自地球,擅于拳劲,重量不详,身高不详,管他呢!让我们开始吧。” 沈断回过头去,看到那个拳击手用拳套辛苦地拿住一个老式的麦克风做起赛前主持人的活来。 声音回荡在这个房间里,从观众席上反弹回来,好像一时间涌入了无数观众,几乎都能听到欢呼声。 沈断看到那拳击手闪闪发亮的眼睛知道这一战是逃不过去了。 叹了一口气,沈断无奈地走向了擂台。 战斗越深入,他越了解这些阻挡他的人不过是一些舰艇上的普通工作人员,每个人在灾变之前都有着自己的岗位生活理想家人还有追求。 这些故事沉甸甸地坠在沈断的心口,让他提不起兴趣和这些人做生死的搏斗,即便从某种意义上来说,这些人实际上已经死了。 被那个阿滋摩多驱使着不断重复着自己生前的活动。 沈断想到这点,突然心里一惊,“我不也是被阿滋摩多驱使着不停战斗吗?我和他们又有什么区别?” 行尸走肉般的战斗,和战前的自省让沈断的脚步慢了下来。 拳击手在擂台上做着跳步热身,拳头划破空气的刺刺声,提醒着沈断就算意识到这一点,他也只能按照既定的道路走下去。 沈断穿过绳子,来到擂台上。 铃声自动响起。 这擂台上的一切似乎受那个拳击手的心意控制,自动地完成拳击的既定程序。 开始了。 极速的拳头。 拳头的速度如此之快,沈断甚至看不到残影,只见那个拳击手静静地摆个击拳的姿势站在原地。 但于此同时,身前的空气却发出连连爆响,那是空气承受不住拳力发出的爆鸣。 就像是无数的小型炸弹在沈断身前炸开。 沈断的身体被巨大的爆炸力炸开,横斜着飞了出去。 如果有旁观的观众话,会觉得莫名其妙,拳击手只是摆了个姿势,沈断就像是被上百道拳头打在身上一样,逼真无逼地自己跳了出去,摔在地上。 不过拳力不大,至少沈断是这么认为的。 在挨打几次后,沈断使出了陨石拳劲,拳击手调步躲过,不过还是被一记拳劲擦中了身体,飞了出去,撞到擂台的绳子上,又弹了回来。 在空中身体没有了施力点不好控制,沈断趁热打铁的几记重拳全部都打中拳击手的身体。 拳击手的肉体强悍程度明显不及沈断,整个人倒在地上,已经快不行了。 “我不会放弃的,我不会放弃的。”拳击手的意识有些不清醒了,开始重复地说着这句话。 “教练跟我说过,只要你还能挥动拳头,不管有多慢,都说明你还有战斗的力气,站起来,站起来!” 拳击手对自己怒吼道,像是分裂成两个人,一个就是他的教练,另一个是想接受现实认输的拳击手。 “你还能打!问问你自己,现在除了拳击,你还剩下什么?” 拳击手从地上站了起来,破掉的鼻梁骨,满脸的鲜血,还有被汗水打湿的头发,眯起的眼睛,晃动的双腿。 沈断似乎只要吹一口气就可以把拳击手打倒,可是拳击手还是站在那里。 摆了一个击拳的姿势,拳头软绵绵地打出。 “我还能打!” 就像拳击手出拳速度之快和他本体防御力的孱弱形成的强烈对比一样,明明是连拳风都形成不了的一记直拳,却打出了涛天气势。 无尽的力道像一堵水墙朝沈断压来。 擂台也承受不了拳力的余波毁掉。 沈断就这样倒在了擂台的废墟之中。 不过拳击手还是不能移动,好像他把所有的生命精华都放在了刚才那一拳上。 沈断走近拳击手,他身上的伤势还不足以让他死去,甚至在站起来的那一刹那,他已经好了大半。 “难道是睡了一觉的原因?”沈断想起那个古怪的英俊男人用了神秘的催眠手法让睡了一觉的事情。 沈断正要出招把这个危险的拳击手击倒,拳击手自己却早早地倒了下去。 只是这还没完,拳击手发出蓝色的气劲,把沈断打退了一小步。 然后沈断迅速地还击,也发出气劲,刚好与之抵消。 双方就这样反复地用气劲对抗。 沈断将气劲变扁,化出一道利刃模样,割开拳击手的气劲,然后紧跟着上去,贴身与拳击手缠斗起来。 拳击手机警,后撤了一步,没有让沈断近身,接着就是一个气劲挥出。 沈断高高跳起避开,顺势身形一沉,降到拳击手身边就要攻他下盘。 没想到拳击手双手化圆,气劲成了茫茫一片阴阳鱼,将沈断的攻势略微一阻,又一个翻身后跳,开始用气劲阻挡沈断近身缠斗。 双方拉开距离用气劲攻击,同时不放过任何一个微小的机会要近身攻向对方的破绽,这样你来我往了好几个回合。 终于沈断的气劲用力不及拳击手雄厚,被打得脚步趔趄,拳击手抓住机会,猛攻了上来,打得沈断连连后退,连组织起防御的机会都没有。 沈断防住了,一个高抬腿将拳击手踢飞,这却是把气劲的法门用在了脚上。 拳击手一时不察,着了沈断的道。 这一个破绽成了拳击手最后的机会,也是致命的失误,沈断连连追击,不给拳击手任何喘息的机会,竟把他逼到房间的一角,生生地磨死。 打倒拳击手后的沈断虚脱地倒在地上,喘息了许久,几乎不想再爬起来。 战斗结束得很快,就像是一场拳击赛,但是沈断再也不想和这样的对手决斗。 沈断勉强爬起来,向下一个房间走去。 第四十七章 口中射出激光的怪兽 这里不再是一个空旷的房间,有天有地,有山。 突然来到这么空旷的地方,沈断不由地眯起眼睛,不适应这样的环境。 智脑告诉他这是舰艇内部最初用来困住外敌的幻境,在灾变之后由阿滋摩多的神秘力量继续维持了下去。 “它和房间没有什么区别,只是大了许多。” 沈断当然知道这是假的,经历过幻王幻境,他的眼睛能识别这些真假。 他的目光集中在一个东西身上。 一个躺在山脉上的巨大怪兽。 它正在睡觉,或是看起来在睡觉。正在休眠状态的怪兽只是呼出气息就把周围的山石呼成碎片,掉落下来。 “这个家伙不好对付啊!”沈断发出一声感叹。 智脑给出的初步数据完全佐证了沈断的判断。 怪兽的体型就足以说明了他的实力。 “不要想着走开,离开这个幻境的唯一办法就是把那头怪兽杀死。” 智脑冷冰冰地给出了她的建议。 沈断皱起眉头。 行动却是很快,飞到与怪兽头颅齐平的位置,沈断轰出陨石拳劲。 陨石拳劲带着高速摩擦空气的灼热打在怪物的脸上。 沈断在空中微微屈膝,见势不妙,就马上躲开。 可是怪兽的呼吸只是暂停了一下,就又恢复了正常,连眼睛都不张开。 沈断的全力一击竟然都打不醒怪兽。 这个怪兽的防护力已经达到了完全无视沈断攻击的地步。 沈断只能用起自己很久没有用过的招数。 “蓄力-陨石拳。” 沈断朝天轰出一拳,拳劲升空,慢慢吸纳周边的天地灵气。 这是一个漫长的过程,如果是在一场正式的战斗中,沈断早就不知道死了多少次了。 但是幸运的是这回沈断有足够的时间来执行蓄力这一过程。 蓄力完毕。 沈断的头顶上好像有了一个太阳。 而且太阳在下落。 到了后来,从天而降的太阳足可比拟怪兽的身躯。 巨大的风压和轰鸣声终于吵醒了怪兽。 怪兽睁开眼睛,朝着天空怒吼了一声,似乎是在埋怨什么东西打扰了他的睡眠。 怪兽的嘴里射出了一道粗大的激光,要不是沈断看见这道激光是从怪兽的嘴里出来的,还真会把这道激光束当成是防护卫星的攻击。 这两者简直是一模一样。 怪兽还调皮地晃动着嘴巴,把沈断的太阳切得四分五裂。 “这怪兽所有的攻击都是通过它的巨口发出的。那么只要躲在它的身侧,就不会被攻击到了,至少在它转过身前。” 沈断眯着眼透过烟雾看了看怪兽巨大笨拙的身躯,估摸了一下它转身所花的时间,更加笃定了自己定下的计划。 沈断双手护头,一个劲地猛冲,冲到了怪兽的身侧。 怪兽的怒吼声不断,却没有激光攻击发出。 肉身扭了扭,却没有进一步的动作,看来这怪兽竟是连转身也做不到。 沈断心里好笑:“他们做出这个大家伙,是指望敌人就站在正面让它打吗?连转身都做不到。” 沈断蓄起拳力就要把怪兽的表皮凿开,他在这里已经耽误很多时间了。 怪物的身上皮肤突然裂开,就像是有人在里面用电锯切开一样,无数的裂口张开,露出里面蠕动的内脏和恶臭的气息。 “怎么?这家伙是要自残吗?” 沈断知道类似的生物兵器都会有自毁的功能,难道这怪物发现自己的破绽暴露在敌人面前,启动了自毁程序。 突然沈断颈后的汗毛倒竖起来,一股熟悉的感觉从心中跳出。 这个感觉救了他很多次了,在之前的无数战斗中。 沈断大叫一声,向后跳去,发疯般地与怪物拉开距离。 怪物身上的裂口突然亮起了白光,就像是无数张巨口一般,射出了激光束。 这就是怪物无法转身的原因。 因为它不需要。 皮肤裂口模拟而成的巨嘴激光束的威力是比不上原版的巨嘴,但数量太多。 沈断跳开的那段距离对于光束而眼是微不足道的,数百道激光束齐齐轰在沈断身上。 沈断口中狂喷鲜血,却在吐出的那一刹那,就被激光束的高热蒸发得一干二净,反倒染红了通体雪白刺眼的激光束,乍一看去,倒像是百道红色利剑射中沈断。 那一刻的景象就像是古武战场上的勇士,被万箭攒心,射成刺猬一般。 沈断还是活了下来。 在激光打到身上的那最后一刻,沈断还是成功地将自己的身躯部分化成了镜面,多半的激光能量被反射了出去。 怪兽从地上站了起来。 沈断在那一刻看到了一个顶天立地的巨大怪物。 然后接下来的一幕让沈断完全无法理解到底发生了什么事。 怪兽的最后一道激光却是射向自己的体内,巨大的身躯在白光中消融,怪兽的声音传出,奇怪的是沈断似乎听懂了怪兽的意思。 是解脱,不是痛苦。 被阿滋摩多的感染意外地延长了生命,可是这却没有给它带来一丝的快乐,成为预想中那些科学家的战斗兵器从来就不是怪兽的目标。 它只想自由自在地活着,没有痛苦地活着。 被调制的脊柱骨,每射出一道激光时都会给它带来巨大的痛苦,而现在它终于不用承受这些。 “好吃好睡早些死!”如果怪兽能说话的话,那些吼声就是这样的意思吧。 可是怪兽没有死去,或是说从怪兽那支离破碎的躯壳里走出了一个人。 很有礼貌的人。 第四十八章 吸血鬼 “你好,来自远方的客人,我已经从我的同伴们那里得知了你的来访,请好好享受我给你准备的美食吧!” 一个穿着西式礼服的中年男子,颇有绅士风度的鞠了一躬,对着一边的桌子做了个手势。 苍茫天地变成了一个欧式风格的房间,篝火,紫红色的厚重天鹅绒窗帘。 桌子上全是美食。 还有血一般的葡萄酒,一字排开,仿佛这个中年男子等待的不只是沈断这一个客人。 “尽情享用!”这个中年男子看到犹豫的沈断又重复了一下。 沈断走到桌子前面,拿起一个葡萄酒杯,两根手指捏着酒杯的柄,摇了摇,杯里的葡萄酒液沿着透明剔亮的杯壁旋转起来。 不知道怎么的,这样的细微美景竟把沈断的注意力全部吸引过去。 连这个中年男子站在一边也忽略了过去。 “美丽吧?”中年男子站在沈断身边,以一种****的口吻说道。 “美!”沈断点了点头。 “这可是我的珍藏,灾变之后再没有这样纯正的血液。” 沈断没有任何吃惊的表情,拿起杯子的时候,杯中喷涌而出的血气已经告诉他这些都是血液。 “你的血还是红色的吗?” 中年男子说这话的时候,不由自主地舔了一下嘴唇,像是一个老饕看到了天下一等一的美食。 男子身后张开了一对翅膀。 身后是蝙蝠翼,腰间闪烁着蓝光的晶体,还能召唤出无尽的闪电球漂浮在空中,聚集在沈断身上。 吸血鬼吐出的是自己的血液。 红色的血球被沈断体内的阿滋摩多吸引飞了过去。 无须吸血鬼的任何控制,血液对于其高级本源的天然吸引力就是这个血球的引导者。 “多可惜啊!” 这口血喷出后,吸血鬼无比肉痛地捂着胸口看着红球追向沈断飘忽的身形。 “可恶的小子,竟然逼我使出这招,不知道要吸掉多少新鲜的血食才能积攒出这一个血球。” 血液是吸血鬼的本源力量,再确定沈断体内的阿滋摩多是最为精纯的本源能量后,吸血鬼为了机会缥缈的再度晋升也只能忍痛使出这招。 “你的力量已经快要超过这个世界的限制了。接下来不是你去找敌人,而是敌人们来找你。这里就是无尽幻境的开始。” 吸血鬼恶狠狠地说道。可是突然胸口一痛,那红球反着倒飞了回来砸在他的脸上。 最后吸血鬼尝到的血液居然是自己的。 “还是不要浪费了。”吸血鬼一边咳嗽着,一边把身上的鲜血抹到自己的嘴唇上,舔了舔。 “哈哈哈!”这样的举动让吸血鬼自己也觉得好笑,笑得浑身抽搐起来,这下牵动了伤口,又痛得大叫出来。 笑着痛着,吸血鬼的身躯从腿开始慢慢化成了飞灰,最后只留下了一身华丽的衣服。 此时沈断举起的右拳还没放下。 一种奇妙的变化在他身上慢慢进行着,改造着他的身体。 无穷的力量使得他平常的一拳一脚都有远胜以往的力量。 第四十九章 羊角女王 华丽的衣服原本平摊在地上,又慢慢站了起来。 一个人代替了吸血鬼的位置,站了起来。 一个身材高挑的女人穿着华丽的礼服。头上两对弯曲的羊角,不细看还以为是头发做成了羊角的样式,但实际上就是一对羊角。 那高贵的气质让沈断相信她是一个女王,心里已经给她取了一个绰号:羊角女王。 “低下的凡人,你怎敢把脚踏到这块神圣的土地上。” 羊角女王指向沈断。 “这里是神的圣殿!” “神?哪个神?”沈断心里好笑,又是一个被感染后获得巨大力量迷失了自我的家伙,不过这个家伙自大到认为自己是一个神! “放肆!神是唯一的。” “忠实的仆人出来吧。” 羊角女王对着地面呼唤道。 一个恶魔从地下钻了上来。 恶魔的皮肤是蓝色的。 冷艳的面容,而且还能召唤出手拿两把红色岩浆长剑的恶魔,恶魔头上的长角和女王头上的形式一样,也许这两个人之间有什么血缘联系。 沈断观察道。 羊角女王头上两个弯曲的羊角,尖刺两两相对,像是电极的阳极阴极,在女王的厉斥声中,突然亮起了两点白光。 然后白光劈裂相连,强大的电流在两个羊角中间窜动。 一个电光球在羊角女王的头顶生成。 沈断拳劲还没靠近女王的身体就被电球射出的一道电箭击散。 “这可是攻防一体的招数。” 沈断被一道电箭打中,半边身子都麻痹了,拖着脚步往后退了几步,才逐渐缓过气来。 仓促之下,沈断只是回了一拳,那拳的力道竟然击穿了挡在女王身前的恶魔,余势不减也穿透了女王的胸口。 “我的爱人!我的爱人!”羊角女王捧着胸口大声道。 恶魔被沈断打掉了半个身子。上半身在地上无力地爬着。 “主人,请到我的背上来。”被打掉半个身躯的恶魔,向羊角女王弯下自己的背来。 羊角女王爬到了恶魔的背上,在一阵地狱的烈焰之中,恶魔驼着羊角女王走向了那火热的异界。 可是沈断却没有一丝阻拦的意思,突飞猛涨的力量让沈断没了继续战斗的兴趣。 任何敌人都可以一拳击毙,那还有什么悬念。 而且沈断清楚地感知到这些敌人的力量等级换算成六道的标准,也都是在第一阎王和帝释天这一等级的,绝非是普通的虾兵蟹将。 “我这是怎么了?” 沈断不可思议地看着自己的双手。 就好像这双手是长在别人身上一样。 沈断尝试着朝虚空轰出一拳。脑里默想着六道景象。 一个黑洞在沈断面前生出。 果然! 拳破虚空! “自己的力量竟然到了这种地步吗?” 沈断若有所思,却并没有惊喜。 小腹处突然一阵火热,一个红色晶体从沈断身体内浮现出来。 沈断想起了神父跟他说过的“红色晶体”。 “原来他放在我体内的是愿种啊!” 难怪沈断的进阶如此迅速,神父把破落后的天庭愿海的唯一愿种植入沈断体内,让沈断可以在战魂世界快速成长。 “就算这样,我还是不能回去吗?” 沈断看着逐渐消失的黑洞,即便有了拳破虚空的能力,和那短暂躲避异空间的能力不同,这是真正的虚空。 可是沈断不知道六道人界的位置,宏大虚空,万亿世界,可不是光有拳破虚空的能力就能自由穿梭。 沈断摇了摇头,继续向前走去。 第五十章 穿着紧身裤的胖子 沈断打开房门,一个肚子挺在他面前。头被墙挡住了,紧身带把肥肉勒了出来,形成一个惊心动魄的凹陷。 “麻烦让一让。”沈断伸手推了推那全是脂肪的肚子,整个手臂都陷了进去,却还碰不到底。 这样的厚度简直就像是一个盔甲穿在身上。 那个胖子晃晃悠悠吃力地往后退了几步,让开路来。 沈断钻了进去,是一个肉山般的胖子,还穿着紧身裤,那带子的弹性好得出奇,竟能承受住这样的变形。 看着这样一个对手,晋阶后的沈断却提不起一丝的兴趣,随手打出一拳,就要把这个紧身裤胖子打发走。 可是拳力打在胖子身上就被他那厚厚的脂肪弹出,连衣服也没能打破。 “怎么回事?” 才只过了一会儿,自己的力量怎么衰退得这么厉害? 沈断全身的愿力都是通过愿种调动,这时张开天眼内视才发现那愿种与虚空中某一处相联,全身的愿力被源源不断地送出。 现在几乎已经没有剩下多少愿力了。 没了愿力加持,沈断又回到了最初的力量等级。 “他在我身上种下愿种就是为了到这个世界吸纳愿力吗?把我当成一个中介器?” 沈断郁闷起来,来来去去都是那神父算计自己,自己却没在丝毫反抗的余地。 虽然神父的目的多半也是为了对抗那强大的敌人,但是什么也不解释,就把自己抛在这里当成一个力量传递的中介器,这种滋味可真不好受。 胖子也开始活动了,气喘吁吁地出拳,不过因为有个大肚子顶着,所以手臂显得短了些。 只能把拳风打到沈断身上。 沈断运起全部的气劲,护住身体,只觉微风拂面,那胖子的拳风竟然这么弱。 沈断到后来,索性放开防护,看着那打出几拳就半弯着腰,喘着气的胖子。 “你这么辛苦,就不要拦着我好了。” 沈断好意地劝道。 “不,不行。” 胖子连说话也困难。 “他们叫我站在这里就是为了挡住你。” “他们?他们是谁?” 沈断问道。 胖子的气终于理顺了。呆站在原地,做了一个奇怪的手势动作,非常好笑,因为他尝试着弯腰去碰自己的脚趾,可是突出的肚子阻挡了他进一步的动作。 然后让沈断瞠目结舌的一幕出现了,虚空中出现了一个机甲。 “好吧,我承认这个胖子一点杀伤力都没有,但是当他召唤出一个巨大的机甲然后跳进去后,整个形势就变得不一样了。” 沈断自言自语道。 胖子机甲也许是为了容纳胖子巨大身形,尤其是为了符合他肚子上那凸出的一块,连带着机甲也是个大肚胖子的形象。 胖子机甲挥出拳风,这会拳风如刀,快到不可思议的拳影打出了令人难以抵挡的风压,吹向沈断。 沈断双腿灌力,才能勉强抓住地面,不被突如其来的飓风吹走。 在飓风之中,沈断用气劲护住面门,张开双眼,看清楚胖子机甲打出的巨大拳影,凝神应付。 沈断的天眼让他发现了拳影中的空隙。沈断寻隙插了进去。 逃过一劫,沈断还没有机会喘息,胖子的机甲又重拳轰至。 不知道是出于什么原因,胖子机甲上并没有远程攻击的手段,只是用着最原始的手段。 可即便只是这简单的手段,沈断都已经抵挡不住。 陨石拳劲! 沈断用出了自己最大的绝招,也可以说是唯一的绝招,在愿力被传送完后,沈断也只能使用陨石拳劲。 两大拳影轰在空中,相比胖子机甲的巨大拳影,沈断的拳影小得可怜。 可是双方不相上下,体积不是力量的体现,沈断的小拳影元气浓缩至一个惊人的密度,钻过胖子机甲的拳影逆流而上,打到胖子机甲身上。 胖子机甲臃肿的上半身向后仰倒,重心不稳险些跌倒。还是胖子反应够快,一拳打到地上,支住了身体。 沈断绝不会放过这个难得的破绽。欺身进去,站在机甲的胸部上,一拳对准那个驾驶舱轰去。 机甲身上白光泛起,护罩防护开始发挥作用。 沈断的拳劲像钉子一样一点点凿了进去。 机甲的白光被沈断的拳劲排开,已经能看到胖子的身影,确切地说看到的是胖子的肚子。 胖子也不会束手待毙,毕竟离了这身机甲胖子本身除了防护力惊人的一身脂肪外就再也没有什么拿得出手的东西。 到时候就算沈断奈何不了他,他也没办法拿下沈断。 而且失去了机甲的腿力,沈断打不过也可以绕过他走进下一关。 这可不是胖子希望看到的。 嘭! 胖子机甲的双拳合拢,朝沈断抓来,要是被这个两个巨大的机械拳头抓住,沈断会被机甲的巨大力道压成肉泥。 沈断像一尾游鱼滑了出去,刚刚避过胖子机甲的拳头。 只是凿到一半,就要凿开驾驶舱的拳劲也只能被迫放弃。 “可惜!” 沈断在半空中叹息道。 还没回过神来,机甲的拳头就把沈断打飞了出去。 胖子机甲的变力之快出乎沈断的想象,如此巨大的机械之身竟比人还要灵活。 沈断在空中狂吐鲜血,这会机甲的拳头结结实实地打在沈断身上,没有了让他避让的余地,只能尽量放松身体,任拳力将自己击飞。 可是胖子机甲还有后招。轰出的拳影变成了一条恶狗。恶狗张开口咬住沈断。 狗头像是从河里游泳后的狗甩动狗头,沈断左右摇摆着,要不是身躯结实,早就被拳影显化而成的狗头咬成两半。 狗嘴猛张,将沈断吞进腹中。 胖子机甲发出了一阵畅快的欢笑声。 那狗腹中可是无数拳力等着沈断,他的死已是预料之中的。 胖子正要从机甲中出来,不管驾驶舱多大,胖子还是觉得有些挤人,迫不及待地要从那狭窄的空间钻出。 可是一阵狗吠传来。 狗痛苦地打滚起来,然后身躯像充了气一样,膨胀起来。 胖子机甲停下动作,看着发生异变的恶狗。 咚! 爆炸发生了,恶狗散成气劲化入虚空,一个全身浴血的人形站立在虚空之中。 正是沈断。 沈断入了狗腹中,生路几灭,干脆用起了陨石拳劲,让狗身爆开。 只是爆炸的威力连带先前狗腹中的无数拳力轰在身上,也让他受伤不浅。 “呵呵,还有这种招数,再看我一记熊拳。” 胖子机甲轰出一记拳影,在半路上又变成了一头棕色巨熊,人立而起,举起巨大的熊掌就朝沈断的面门扇了过来。 沈断似乎还未从之前的爆炸回过神来,或是说伤势太重,只能维持站立的姿势。 熊掌就要打在脸上,沈断突然从原地消失。 熊掌打空。 “怎么?去哪里了?” 胖子机甲打开感知装置,搜索沈断的下落,只是各项传感装置传回来的数据都显示沈断的生命迹象为零。 沈断在最后一刻用了异空间之门,逃入了异度空间暂时避难。 在异空间之力的作用下,沈断身上的伤势迅速愈合。 异空间癖好的时间已经到了极限,再不出去,就要被永久陷在这个空间里了。 沈断收拾了一下自己,将陨石拳劲蓄在手中,准备一出去就给胖子机甲一记重击。 胖子机甲那可以化成百兽的拳法让沈断也是心悸不已。 沈断出来了。 “陨石拳劲!” 一分为二,一道正面冲向胖子机甲,另一道飞到空中,再从胖子机甲的头顶降落,一边降落,一边不断吸纳空中散逸的灵气。 有了异空间中蓄势的功夫,沈断的这两道拳劲威力大的惊人。 胖子机甲的控制系统反馈出了沈断这两道拳劲的威力,让胖子疯狂地打出百道拳劲,然后化出一道兽群洪流也是分成两道分别迎向沈断的两道拳劲。 耀眼的白光亮起。没有人能够看清场中发生了什么事。 只有胖子的耳边响起了尖叫的警铃声。 机甲被毁了,胖子机甲在巨大的轰鸣声中,在原地快速地颤抖着,然后爆炸成碎片,向四周喷吐着。 一个人形也抛了出来,那是胖子,与其他抛吐的碎片不同,胖子是坐在一张椅子上被抛出来的,椅子下还有四道巨大的火舌。 “还好我及时启动了逃生装置。” 胖子坐在椅子上心有余悸地想到,反倒是不担心自己被漫天的碎片火焰击中后的后果,无数的脂肪是他最好的防护,如果不是为了保护这身衣服的缘故,他倒宁可把逃生装置的能量都放在推进发动机上,而不是那个透明的护罩上。 这可是胖子最后一身可以穿的衣服了。 这个破了,就没有衣服可穿了。 看着独自一身的胖子站在地上,肚子上的赘肉垂了下来,把膝盖也掩住了。 沈断一步步逼近。 “没了那机甲你还拿什么东西来战!” 胖子的脸上露出了诡异的笑容,也许是脂肪太多的缘故,导致笑肌无法带动脸上的肌肉,明明是大笑的力道却只带出微笑的表情。 胖子伸手在自己的肚子上抓了一把,一块肉就被他这样抓了出来,拿在手里捏了一下,扔了出来。 肉块在空中长出了短短的手脚,大大的肚腩,就是一个微型的胖子版本。 胖子故技重施,数十个肉球飞了过来,扑到沈断身上,撕咬着他身上的血肉。 没了机甲,胖子还有这样的招数,让沈断促不及防,尤其是这些微型胖子像是饿了好几天一样,啃食着他身上的血肉。 “还没完呢!” 胖子叫道。语气中掩饰不住的得意。 那一个个小胖子站在原地,突然一个挥舞起沈断熟悉的可笑动作,他在胖子的原身上看过这样的动作,只是现在他再也不觉得好笑,反而口中发苦。“难道?” 后面的话沈断竟说不出来,这样的局面远比他想象的还要恐怖。 “对啦!我的小伙伴们也能召唤各自的机甲。” 微型胖子的召唤动作完毕,一个个跳上虚空之中穿梭而来的机甲,然后向沈断倾泻出自己的炮火。 被无数微型机甲射出的炮火淹没的沈断站立在中央,摇摇晃晃。 “胖子本体的机甲不具备远程攻击的能力,原来都放在了他的分身机甲上。这家伙给我的这份大力还真是了得。” 沈断受伤不轻,异空间传送的能力也无法在短时间内再次使用。 胖子一挥手,放出炮火后的胖子分身又一窝蜂地朝沈断涌去。 沈断被胖子分身爬满了全身,像是被食人蚁群爬过,变成了一个在地上不断蠕动的虫茧。 已经看不到沈断的人形了。 胖子靠在墙上,似乎已经没有力气站下去,自言自语道:“不知道什么时候能把他消化掉呢?” 胖子带着期待的神情看着地上那黑色的虫茧。 一个人形站了起来。 胖子惊讶地从墙上站了起来。“怎么可能!” 然后是巨大的爆炸声,爆炸的气浪掀翻了远在一旁观战的胖子本体。 而那些胖子分身自然是死得一干二净了。 就是微型机甲护体,那些胖子机甲分身还是在爆炸的核心地带被气化。 沈断走了出来。 这回是高度压缩的陨石拳劲直接打在微型机甲的动力驱动部分,沈断极其小心地控制拳劲均匀分散在包在自己身上的各个机甲身上。 才造成了这样程度的爆炸效果。 处于核心地带的沈断反而没有受到过多的爆炸影响,反倒是因为各方向平衡的缘故,几乎是毫发无伤地走了出来。 胖子的脸上没有一丝血色,看着向他走来的沈断。 “你还有什么底牌一并使出来吧。” 沈断对胖子道。 打得血性四起的沈断刻意要给他的敌人时间,就是要看看这个胖子还有什么底牌。 “我当然还有底牌,不过你要等一下。” 胖子给沈断提出一个条件。 “好。就给你时间。” 沈断抱着双臂站在原地,他刚好也可以利用这段时间治疗一下自己身上的伤势。 胖子用他那脆弱的膝盖走到房间的另一角,在墙上敲了几下,光滑如镜的墙上凸出了一个格子。 胖子叹了一口气,极为肉痛的样子,犹豫再三才从格子里拿出一个东西。 是个蛋糕。 好像在墙的另一端有一个蛋糕师傅现场做出的蛋糕一样。 “好吧,我再吃一口,不过这是最后一口,真的是最后一口哦!”胖子小心翼翼地拿着蛋糕,皱着眉头把蛋糕放进嘴里,那表情像是在吞服毒药一般。 “唉,又要胖了。”胖子捏了捏自己身上的游泳圈似的肥肉。 胖子说完这句话,胖子就疯狂地长胖起来。 几乎要成为一个圆球,四肢短得几乎要陷在圆球中。 沈断也只能勉强看到胖子的头。 胖子被肥肉包裹的头颅含糊不清地说道:“喝水都能胖,早知道我就不吃那最后一口了。” “这是什么东西?” 沈断抬头看着面前这座光滑的圆球,试探性地向圆球打出一拳。 拳劲被反弹了回来,是完全地回弹。 沈断一时没有防备,反倒被自己的拳力打倒在地。 那个圆球连晃都没有晃一下。巍然如山石立在原地。 “这就是你的招数吗?反弹?” 沈断举拳开始蓄力,“我就看你能反弹多大的力道?” 任何反弹的功法都有他自身承受的极限,否则会反弹功法的人岂非就是天下第一的存在了。 沈断见这圆球似乎没有任何主动进攻的能力,于是有意将蓄力的时间延长,将陨石拳劲蓄到自身控制的极限为止。 拳头重如山石,开始微微地颤抖,沈断轰出陨石拳劲,只见一道巨大的陨石显化出来,向胖子变成圆球轰去。 果然胖子形成的圆球无法承受住沈断全力一击的陨石拳劲,只见圆球的坑陷到了极限,然后爆炸发生了。 所有的脂肪都化成了陨石拳劲的燃料变成一朵朵火苗开在空中。 一个瘦得只剩下骨头的人走了出来,一根根的肋骨情晰可见,手臂细得像根木棍。整个人就像一个竹竿一样。 那人向沈断打出一拳,沈断用手格住,像是一个金属棍打在手上,疼得厉害。 硬度!惊人的硬度。 如果说之前胖子靠的是脂肪的软度来反弹,那现在全身肥肉尽去,剩下的骨骼就只有硬度了。 沈断与那个瘦子拳来脚往,最后还是凭着陨石拳劲的蓄力特性,连续几招,从天而降的陨石拳劲把失去了脂肪后的瘦子打在墙角。 “我可还有蛋糕呢!” 胖子被打到墙角,一拳打在墙壁上,无数的格子弹出,里面全是各式各样的蛋糕。 “不好!” 沈断惊得全身汗毛倒竖,“绝不能再让他吃到蛋糕。” 否则让他再变回胖子,再来一次刚才的变身过程,就是累,也能把沈断累死。 沈断的拳影如雨落下,大半却是打向那些从墙里弹出的蛋糕。 只要把蛋糕打翻,让他吃不到就行。 可是胖子却是鱼跃救了一个蛋糕。 “我只要一个就行了。” 沈断临时调整拳劲,向胖子手中轰去。只是晚了那一刻,胖子用枯瘦的身体护住蛋糕,背朝着沈断。 沈断看到胖子的后背在耸动。 “迟了,他已经吃下去了。” 一股无力的感觉袭卷了沈断。 可是等了半天,胖子的身形并没有发生任何变化。 直到他转过身来,抹去嘴上那点蛋糕屑也是一样。 沈断的希望又升腾起来,“只要没有变化就好。” 胖子打了一口饱嗝,道:“这个蛋糕味道不错。你是不是很开心看到我没有发生任何变化。” 被胖子看穿了自己的想法,沈断点点头,老实承认:“要是你再变回原来的样子,我是打不过你的。” “放心,一个蛋糕就能让我重新变回原始形态,那是传说中的仙丹才有的能力。” 胖子摊开自己的双手,仔细地看了看,又接着道:“不过,这个蛋糕让我恢复了一项能力。” 沈断紧盯着胖子,没有说多余的话。 胖子的身上突然跳出了无数的小人。 没有了脂肪的分匀,这些小人比之刚开始的胖子分身要小上许多,但是一个个穷凶极恶的模样丝毫不逊于那些胖子。 “又是这招!”沈断的眼睛瞪大,看着这不可思议的一幕,相比较而言,沈断还是更希望胖子变回原身,而不是这些分身的招数。 “而且,……不会还有机甲分身的能力吧?”沈断只能寄希望于这个蛋糕别给胖子带来这么强劲的能力。 还好,小人们从胖子身上跳下来,站成一列排在地上。却没有那虚空之中窜出的机甲。 沈断松了一口气,接着看着小人们手拉着手开始跳舞。 “这是怎么回事?” 胖子不知从哪里拿出来一个巨大的音箱,发出震耳欲聋的音乐。 “跳舞吗?难不成能把我跳死?” 沈断有些好笑地看着那些跳舞的小人。 胖子却是摇头晃脑地用肩膀抗着音响,也随着音乐的节拍舞动,虽然都没有打在节拍之上。 小人们却是一本正经地合舞着,随着音乐的进行,小人们的动作越来越整齐划一。 到了后来,小人们齐声发出一声呐喊,一个巨大的气劲在小人们上空中产生,然后缓缓地飞向沈断。 速度慢得让沈断先睡一觉都能避开。 “你们的杀招不会就是这个东西吧?”沈断看着这个慢悠悠的气劲实在是提不起一丝兴趣来。 谁知那气劲在空中一分为二,然后再一分为二。 如此分开,对应的数目正和地上站的小人一致。 就像夜空中的星星,一颗颗绕着地上的小人旋转,并没有向沈断射来。 沈断看不懂即将发生的一切。 这等奇诡的招式已经完全超乎了沈断的想象。 然后空中的星星照射下一道道的星光,落在地上的小人头顶。 受了星光灌顶,地上的小人停止了动作,一个个合十盘坐在地上,闭目接受星光的滋养。 然后,小人的身躯开始膨胀,逐渐变得和本体一样大小,虽然没有变成胖子的模样,但是一个个小人的气息和本体一般无二,一样的强大。 一、二、三、四、五…… 沈断一个个数了过去,如果这些受星光灌顶的小人有着和本体一样的实力,那就相当于沈断要面对足足五十个胖子。 五十个长得一模一样的胖子将沈断围在中央。 胖子的本体仍然抗着音响,不过却把音乐停了。 沈断也只能凭着这个音响来判断哪个才是胖子的本体了。 “没用的,这些都是我,没有一个是虚幻的分身。” 沈断知道胖子并没有骗他。不管是面目,身材,还是气息,甚至一些小动作,这五十个胖子都一模一样。 胖子们齐齐举起拳头向沈断打来,同样是拳风,不过因为动作的一致性,让这些拳风自然而然地聚集在一起。汇集成一道巨大的拳影朝沈断轰至。 四面八方,头顶脚下,一共是六道拳风打向沈断。 沈断只避开了前后左右四道拳风,头顶和脚下的拳风却是无论如何再也避不过。 沈断的身躯上爆出了明显的骨裂声,倒在地上。 胖子们走了过来,围了三层,最先的几个在圈内对着躺在地上的沈断举起了腿向沈断踩下。 沈断惨被践踏。 五十个胖子退去,露出地上的一个大坑,已经看不到沈断的身影,竟是被胖子的脚力活生生地踩入地底。 这是沈断熟悉的景象,在闯阎王路的时候,他曾无数次地被动或主动地埋入地底。 沈断受了重伤,但是受了地气滋养,他体内愿力枯竭的愿种反而开始吸纳空中的愿力,就像沈断刚入战魂界时那样,替他的身躯疗伤。 战魂世界的愿力充溢,比之畜生界的愿海或着天庭的愿海也要胜过一分。 沈断的识海之中突然显现出一段他以前熟悉无比,但是后来却被遗忘的经文:“根本一切祈愿法”。 那是沈断入战魂世界前的杀招。 只是被神父封印后一直没有出来过。 现在也许是封印时间到,也许是被地气滋养导致封印松动,也许是因为战魂世界的神秘力量,不管怎样,现在除了陨石拳劲外,沈断又找回了他的一大杀招,“根本一切祈愿法”。 有了根本一切祈愿法,沈断不仅可以解决体内愿力流失的状况,还能聚愿力为愿生,他可还记得以前他的第一个愿生,也是个胖子,易勇。 沈断在地底运起根本一切祈愿法,将愿力束缚在体内,然后沿着经脉化成点点滴滴的涓流治疗着身上的伤势。 伤势重到几乎无法维系生命的地步,不过那些胖子们只用了蛮力,所以只是骨骼断裂和内脏破损的外伤,对于普通人来说是致命的伤势,可对于有了愿力的沈断却是可以治疗的小伤。 伤势痊愈后的沈断已经有了足够的力气可以从地底爬出。不过沈断还是要聚集足够的力量对抗外面的50个胖子,才会从地底爬出。 有了根本一切祈愿法的沈断还是不足以对抗那50个胖子,不过只要有一个愿生,整个局面就会不一样。 “只是这会我要造出一个怎样的愿生呢?” 最为简单的就是造出一个易勇愿生,不过易勇愿生的攻击力不强,即便造出来后,对现在的局面也没有太大的帮助。 舰艇走道上的每一关,越到后面越是厉害,沈断不仅要为当前的这一关着想,还要为后来关卡做准备。 沈断的识海中突然跳出一个影象:“蓝色的星球。” 灾星! 就以灾星的形象造出一个灾星愿生。 愿力以宏大为力,越是宏大的愿望对应的愿生力量越是恐怖,这还是沈断第一次直接以一个星球为原形象制造愿生。 “不知道愿力够不够,愿格够不够大?”这是沈断唯一的担心。 小腹中火热的感觉越来越明显,到了后来像是有一团火在体内燃烧,那是神父截留之力和沈断体内吸纳之力对抗的结果。 然后愿力充溢着沈断的身体,经历过无数次重组再生的躯体,除了在外形上保留着人类的外形,在本质上来说沈断现在的躯壳就是一团元气高度凝结的表现。 沈断的意识沉入识海之中,要在识海之中开辟出一块愿格供灾星愿生使用。 识海之中的云雾散开,现出一片空地。 “这里就是灾星愿生的愿格所在。显形吧!灾星!” 沈断站在识海之中大喊道。 虽然整个愿生塑造计划还有很多不明了的地方,包括沈断对这个灾星没有多少的了解,唯一的优势也许就在于他体内的阿滋摩多上。 可是如此庞大的愿格,如此庞大的愿生塑造计划,只要有一个地方出错,那沈断就会被涌入体内海量愿力撑破。 形势所破,容不得沈断细想,只要有一丝的犹豫,沈断就不会再有勇气去塑造灾星愿生。 “来吧!” 沈断动用根本一切祈愿法,散开愿力触须,与灾星的意志沟通,要它的本体意识进驻自身的识海之中,这是愿生塑造中最危险的第一步。 完全不在一个量级上的两个意识的对话,灾星只要稍微动作,就能把沈断的识海碾个粉碎。 沈断只能寄希望于这个灾星的意识是个安安静静的主,要是像一座火山,只是岩浆鼓起的泡泡爆炸就足以燃烧整个沈断的识海。 沈断的天眼看到了一个巨大的蓝色灾星悬挂在他的眼前,这是灾星意识的显化。 看到慢慢在他眼前做着自转的灾星,沈断舒了一口气,这代表着灾星可以沟通。 意识触角小心翼翼地伸出,搭在灾星的表面上,沈断的意识化身像是触电一般,一阵狂抖,意识化身的表面显出了蓝色的光华。 在意识沟通的那一瞬间,灾星的力量传导到沈断的意识化身上,几乎让沈断的意识化身崩溃。 还好阿滋摩多起了缓冲的作用,熟悉的味道和本体的气息抚平了灾星燥动的气息。 蓝色光华笼罩了沈断的整个意识化身。 双方的沟通通路建立起来了。 无数的愿力触须只有一条极细的触须在刚才灾星的燥动下保留下来。 灾星的力量意识就通过这条触须传到沈断的识海之中,那片空地上显出了一个极小的蓝色圆球,但是在几息的节奏之中快速地膨胀。 沈断还没来得及反应,在意识的时间概年之中,还只是一眨眼的功夫,识海中被开辟出来专门用来放置灾星的空地就已经被快速膨大的蓝色圆球占满。 可蓝色圆球还在膨胀。 “怎么办?”沈断意识到问题所在,要是再让蓝色圆球继续膨胀下去,整个识海都会被撑破,沈断的意识将被挤到虚空之中,成为一个自我放逐的极佳案例,留下的这份身躯则成为灾星的一个分身,如果本体不灭,就会在灾星的力量下永世存活下去。 沈断尝试着要割断沟通的通路。 可是这个通路一旦建立之后,灾星反而成为这个通路的维护者,沈断单方面地终止通路已经无济于事。 识海在本能力量的驱使下,硬生生地扩大了一半的面积,可灾星的力量还是源源不断地涌入。 识海的面积已经扩大到了极限。 沈断捧着脑袋狂吼着,不知不觉间已经从地底站了起来。 五十个胖子看着还未死尽的沈断,也是同时皱眉,围了上来,一阵拳打脚踢。 只见沈断的身上崩出了蓝色的火焰,将五十个胖子一并点燃,一个个倒在地上大叫着,不一会儿就烧成了灰烬。 “成了!” 五十个胖子替沈断分担了灾星的力量,沈断终于成功造成灾星愿生。 只见沈断的头顶上悬着一个蓝色的圆球,不时地射出一道蓝色的激光,打到地上,就激起一片蓝色的火焰,久久不熄。 沈断正要找那五十个胖子,一看却已经倒在地上,都烧成了飞灰。 “天下无敌,莫过于此。” 沈断长叹一声。颇多寂寥之意。 第五十一章 天花板上的怪物 沈断走进下一个房间,房间里空荡荡的,没有一个人。 “呼,终于有一个空房间了。”沈断朝下一个门走去。 沈断突然觉得头顶一湿,摸了摸头,手上满是白色的粉末。 “怎么?”沈断向上看去。 一个巨大的骷髅头悬在天花板上,那白色的粉末就是骷髅吐出的骨粉。 沈断头皮一阵发麻,刚才自己竟然完全没有察觉到这个骷髅的存在,如果他出手偷袭的话,沈断多半是要重伤的。 之前刚刚叹过“天下无敌”的沈断不禁觉得好笑,即便有了灾星愿生也没能把他的感知提升到不可思议的地步。这个骷髅静静地悬在天花板上,就像是一个块石头。 沈断想从这个骷髅下面走过。既然骷髅没有进一步的动作,沈断也乐得不挑起争端。 只是灾星愿生自己从沈断的识海中跳出,悬在沈断头顶。 灾星愿生的力量大过沈断,不是沈断能够控制的。 骷髅突然“张开”双眼,说张开有些滑稽,因为骷髅那黑漆的眼洞本来就无所谓张着或是闭着。 可那一刻,沈断分明感觉到了那个骷髅“醒”了过来,把所有的注意力都集中到沈断身上。 骷髅吐出无数的旋转气劲,攻向沈断。 沈断轰出陨石拳劲,对向骷髅的攻击,头顶的灾星愿生也射出无数的蓝色光线,两相抵消之下,烟雾四起,沈断毫发无伤,只是被天花板上掉下的白骨粉末溅了一身。 既然这一战避免不了,沈断也有意试一下灾星愿生的威力,特意收起陨石拳劲,只用灾星愿生抵抗。 灾星愿生大放光芒,无尽的射线射向天花板上的骷髅。 骷髅头看似体积庞大,其实大部分都是空洞,看似数量多的射线也只有几道打在骷髅头上。 不过灾星中蕴含阿滋摩多的力量,又岂是这么好对付的。一道射线打在骷髅的白骨上,就朝四处溅射开去。 骷髅的白骨上显出道道裂痕。这样的伤害好像让骷髅也感觉到了本应该完全无视的疼痛。骷髅开始奋力地挣扎。 骷髅的下半身从天花板上抬了出来,竟然是个蜘蛛身,不同于头颅上的白骨,蜘蛛身有着新鲜的血肉。八手八脚。 骷髅有了蜘蛛的下半身,快速地在天花板上移动。沈断的灾星愿生没办法锁定骷髅,对骷髅的攻击陷入了僵局,可是骷髅的攻击才刚刚开始。 骷髅头在天花板上不停地移动,甩着头,把一条条白骨甩了出来。不再是虚无的气劲,而是实际存在的白骨。 白骨见物就燃,那火焰冷冰冰地却无论如何也扑灭不了,附在沈断身上。 奇怪的是不管骷髅扔出多少的白骨,自己身上的白骨数量一丝不见减少。 沈断的身上没有任何痛感,反而意识出现了模糊,双眼一花,连悬立空中的力气也被抽空。 “这火直烧灵魂!” 沈断一头栽了下去。 白骨之火对灵魂的直接攻击能力超过了沈断的预料。 即便有着灾星愿生的保护,白骨之火的力量还是透过了沈断的身体,入侵到沈断的识海之中。 经过灾星愿生的建造,沈断的识海面积已经扩容了近一倍,白骨之火在识海的边缘燃烧,还没有烧到最核心的区域。 可要是不采取任何措施,接下来的火力就能把沈断的整个意识烧毁,却丝毫不会损坏他的肉身,到最后也许也会变成和这个骷髅一样的东西,钉在地上。 灾星愿生在识海中的本体感受到了异物的入侵,也许觉得居然有东西会挑战它的权威,灾星疯狂地旋转起来,吐射出无数的阿滋摩多气劲,气劲落在识海的云地上,结合了空中的云气生成了各式奇形的野兽,趴在地上,望着识海边缘的白骨之火,朝入侵处奔跑过去。 无数的兽群堵在识海边缘。 白骨之火也能点燃这些兽群,但是兽群的尸体并不能给白骨之火带来额外的助力,白骨之火的力量削弱了很多。 骷髅扔出的白骨和沈断的灾星愿生的力量达到了一个平衡。 进一步,退一步,双方就在沈断的识海边境上作着看似无谓的拉锯战,只看哪一方最先经不起消耗。 沈断无疑是处于弱势的一方,毕竟主战场是在沈断的识海之内进行的,即便只是识海的外围,但战斗的力量波及开来,也让沈断的头痛了起来。 而骷髅扔出白骨的动作还在持续,好像它存了数百年的白骨就要在这一天内都扔完。 终于骷髅的动作停了下来。 沈断终于等到了这一刻,灾星愿生在识海内显化的兽群跑出识海,化出一道道蓝色虚影向骷髅咬去。 怪物的白骨终于被沈断打散,露出了蠕动的红色大脑。 随之而来的还有强烈的血腥味道。 “这才是它的本体吗?” 沈断看到灾星化出的虚影撞到大脑前就被一层无形的屏障挡下。无功而返。 大脑的蠕动没有一刻停止,这时突然空中凝出了各式的兵器向沈断喷洒着炮火,其中一顶闪耀着白光却迟迟没有发射的舰艇主炮,更是引起了沈断的注意。 “要是让那个大家伙打中,我的身体估计会被直接汽化吧。” 沈断不太肯定那个舰艇主炮什么时候会发射,不过看着它那长得惊人的炮管,就知道威力不是沈断可以抗衡的。 沈断在地上快速地移动着,一边用陨石拳劲卸开炮火,一边尝试着避开主炮的锁定。 可是主炮的炮口始终锁定着沈断,不管沈断如何在地上奔跑,这里的房间也有足够的空间让沈断奔跑。但是沈断身上的压力始终没有减轻。 毕竟那个主炮的体积太过庞大,只要稍微偏转一下角度,就能保证沈断在自己的炮火覆盖范围内。 嘭! 主炮发射了。 沈断看到了那个大脑有个明显的波动,就像是一块肌肉蹦起。 像是主炮所有的能量都是那个大脑提供的。 沈断的整个身体都被炽热的白光覆盖。 在那一刻,沈断觉得自己的识海也被照亮。 只有光! 在这个时候,沈断能做的只有一件事,异空间转移。 经历之前胖子那一战,异空间转移已经可以再次使用。只是沈断被弹了回来。主炮的能量竟连加强了空间屏障。 沈断的力量已经不足以打开异空间的屏障,炮火已经打到沈断的体表,所有的皮肤在一瞬间就被焦化。 下一刻就是沈断彻底消失在这个世界的时刻。 灾星愿生的力量突然透过沈断的身躯发动,一枚蓝色的针形气劲“波”的一声戳破了空间屏障。 “可以了!”沈断大喜,在最后一刻逃入了异空间之中。 这招不知救了沈断几回。 可是下一刻大喜的沈断笑不起来了,那明显直能直射的主炮火,竟然跟随着沈断射进了这个异空间。 炮火的力量不是这个狭小的异空间所能承受的。 异空间破裂了。 沈断幸运地在空间破裂之前回到了大脑的房间内。 只是他知道异空间转移的法门他再也不能使用了。 大脑的一击就让他永久失去了一项保命的技能,沈断抬头看着天花板上的大脑。 红色大脑的头顶裂开了一个缝隙,钻出一个竖眼,盯着沈断。 那个竖眼的形状沈断觉得很熟悉,因为他自己也有一个。 沈断不知怎的也张开天眼,看着大脑上的那个竖眼。 大脑上的竖眼看到沈断的天眼,尖叫了起来。 虽然沈断一直在找这个大脑的发声器官,但是尖叫是毋庸置疑的。 “给我!给我!” 不用问,沈断也知道大脑要的东西是什么,肯定是自己的天眼。 不知道天眼跟大脑的竖眼倒底有什么渊源,但是被大脑挖去天眼可不是沈断想要看到的。 沈断飞到大脑身边,不费吹灰之力就破开了大脑的防护罩。 没了那些兵器的防护,大脑本身的战力真是弱到爆。 “你想干什么!说!”沈断抓住大脑,用利剑对准大脑的要害,大声道。 “我,我想下去。”大脑怯懦地说道。 “什么?”沈断没明白过来。 “我想下去!”大脑再次提高音量大声道。 “我不想一直呆在天花板上,我又不是蝙蝠。头重脚轻的难受死了。” 大脑埋怨道。 这口气就像是一个孩子。 “那你要怎样才能下去呢?” 沈断好奇地问道。 “找到我的棺材。” “棺材?” “对,棺材,你找到我的棺材,我就能躺下来好好地睡个觉,我也会把门打开,让你进下一关,如何?” “那你的棺材在哪里呢?” 沈断对能和平解决这件事情感到高兴。 “我要是知道棺材在哪里还用找你?” 大脑用一只眼睛做出了鄙视的神情,似是对沈断的白痴问题感到震惊。 “我只能告诉你棺材就在这个房间里。你能找到它吗?” 沈断张开天眼,搜索着整个房间。 房间里的一切都在沈断的注意力下,再细小的东西都逃不过沈断的眼睛,可是没有棺材,甚至没有像棺材的东西。 找了一会儿,沈断放弃了,“这里不可能会有你的棺材。” 大脑没有任何反应,事实上在沈断接下了大脑的任务后,大脑就没有任何的迹象,就像是死去一样。 叮! 沈断踢到了一个东西,是主炮炮管的一截,在击出那毁掉异空间的一击后,炮管就断成几截倒在地上。 沈断突然有了新的主意。 “要不我给你做一个全新的棺材如何?” 沈断把炮管拿在手里掂量了一下重量,还在炮管上弹了几下。 大脑的竖眼再度张开。“可以。” 沈断手中的蓝火开始燃烧,蓝火的温度并不高,但是坚硬的炮管却在蓝火下像泥巴一样随意捏造。 一个崭新的棺材。 “接下来把我放进去就行了。”大脑的竖眼一直盯着沈断的工作,在棺材做好后,大脑迫不及待地说道。 当沈断把大脑放进棺材后,沈断知道自己被骗了。 是的,被一个只有大脑,连脖子都没有的家伙骗了。 大脑和棺材结合后,他终于有了自己的身躯,他比之前更强大,而且沈断给他的是最强健的身体。 “我总是喜好这样的身躯,女人的身体曲线是这世上最美妙的东西。” 一个带着金属光泽的女人出现在沈断身前,那个硕大的头脑不见了,可是见识过之前那个恶心的大脑,沈断知道那个性感女人身躯之内有个什么样的怪物。 女人能召唤出无尽的武器,虽然不再有之前舰艇主炮的当量等级,但是数量足以弥补一切。 沈断被炮火淹没。 但是炮火中出现了一个蓝色圆球,挡住了所有炮火的攻击,那是灾星愿生自动护主的护罩。 沈断等炮火停熄后,使出陨石拳劲。 金属身躯并没有给女人带来多强的防御力。 陨石拳劲轻易地撕开女人的身躯。 女人的身躯开始崩解,然后胸膛处的核心向空中投射出一幅画面。 那是个一个躺在手术台上的少年。 一个声音冰冷地对他说:“实验项目0088号,请问你是否自愿接受永生计划098984号,需要提醒你的是以后你只能以脑形态存在在培养液中。这个永生技术的限制是不能逆转的。” 少年犹豫地张了张嘴唇,却没有发出任何声音,直到那个声音又以冰冷的口气重复了一遍。 少年才开口道:“我自愿接受改造。” 少年面前的屏幕突然化成了深遂的太空景象,无尽的星辰出现在少年面前,无数的数据在屏幕的右下角流动。 “当你改造完后,这些数据你只用一眨眼的时间就能解决所有这问题,星辰的移动轨迹,还有舰艇上的所有数据都在你的掌握中。” “弱点呢?”少年问道。 “弱点?”那个冰冷的声音似乎很惊讶少年问出这样的问题。 “总有弱点吧,不是吗?”少年追问道。 “是的,弱点就是你的身躯强度弱到极致,如果你的敌人能抗过第一轮的攻击,就是你死的时候。” “不过放心吧,在这个舰艇里又有谁要害你,每个人都把你当成自己的孩子。” 影象结束。 沈断多少了解了大脑的来历,看来是舰艇里自愿接受永生改造的人,不过那个影象的最后一句让沈断有些心里发毛:“这个舰艇里又有谁要害你”。 女人身躯彻底地崩解。 接着沈断就听到轰轰的脚步声。 好像有一大群人从外面涌进来。 许多举着棍棒的女人涌了进来,朝沈断打来。 那些棍棒分明就是没了弹药的枪械。在这个舰艇里还有老式的火药驱动的枪械让沈断惊讶。 虽然他也明白自己惊讶的点要放在这些女人是从哪里出来的。 “把我们的孩子还回来。” 女人们挥舞枪械的方式更像是捣洗衣服,而不是打人。 但是枪械上的力道还是把沈断打趴下去,奇怪的是沈断自己也兴不起一点抵抗的兴趣。 最后沈断将陨石拳劲包裹在一团柔劲中,弹开了这些女人,往出口走去。 女人们被沈断的陨石拳劲隔挡在外,一个个竟嚎啕大哭了起来,泪水融化了她们的身躯,同那个少年的身躯一样散入虚空之中。 “这就是那个少年最后执念所化的东西吧。” 沈断看出了那些女人是意念所化的产物,并没有大开杀戒。 可是沈断还没有走出这个房间。 他走进了一个迷宫。 弯弯曲曲的道路,时不时出现的一堵墙,就堵住了他所有的去路,只能原路返回。 一般无二的景象也让他绕晕了脑袋。 到了最后运起陨石拳劲试图将墙壁打穿,一条直路杀出也不行。 墙壁的硬度不是沈断能打穿的,就是将陨石拳劲化出一个锥子一点点凿都不行。 墙壁有着惊人的恢复力,像是一个有生命的生物般能自动抵御沈断的破坏。 少年的声音在墙壁中回荡:“既然接受了永生的改造,我就是真正的永生不死,不过只是在于身躯的不同。” 原来少年并没有完全消散,他化身成了这整个迷宫,把沈断吞了进来。 这才是真正的请君入瓮。 “在这里我不会向你发起任何攻击,当然以这种形态存在的我也无法攻击。只要你能走出去,就算你赢了。” 沈断张开天眼,看着这一面面的墙。 没有任何的差别,即便沈断在上面留下记号,也会被少年抹去,甚至只要少年愿意,他可以伪造出沈断的记号,把他误导到其他死路上去。 这是不公平的赌局。 沈断永远也出不去的。 沈断唤出灾星愿生。 一个蓝色的微型星球出现在沈断的头顶,把蓝色之火洒向墙壁上。 阿滋摩多! 用阿滋摩多的力量在墙壁上留下记号,这是少年无法伪造或消除的记号! 沈断将一面面的墙壁染成蓝色,接下来的事情就简单了许多,只要朝没有蓝色的地方走去就行。 随着灾星把越来越多的墙壁染成了蓝色,少年的声音再度出现,声音慌急:“你就这样走了吗?” “难不成还在这里陪你不成?”沈断知道自己就快接近终点了。 “留下来,陪我!陪我!”少年像个深闺怨妇尖叫了起来,墙壁开始变形,向沈断挤过来。 “这就是你说的没有攻击的手段吗?”沈断冷笑道。 硬度极高的墙壁挤了过来,留给沈断的空间极小,再过几息的功夫,沈断就要被这磅礴的迷宫之力挤成肉泥。 只是最终那墙壁还是停止了下来。因为外层被阿滋摩多感染的墙壁被灾星的力量冻结。 “邪恶的力量,就是你害得我以这副样子存在的!”少年知道被阿滋摩多感染了之后,墙壁再也不是他身体的一部分。 墙壁变形挤压后,露出了原本被遮掩起来的通道。 沈断向外走去。 少年的声音还在迷宫里响起。 沈断的身后响起了地面开裂的声音。 沈断向后望去。 迷宫站了起来。他把自己被阿滋摩多感染的部分做了切割,只带着完好的部分站了起来,虽然这只是原本迷宫的一小部分,但站了起来也是一个巨大的土石巨人。 通过土石的共鸣发出的声音已经没有了最初少年的音调,而成了一个苍老浑厚的老人声音。 “受死吧!我还要谢谢你让我抛却了人类的羁绊,感悟了迷宫之力。” 迷宫巨人向沈断打出一掌,沈断的身周就竖起了无数高墙,在这些高墙里沈断突然失去了上下左右的分辨能力,甚至连时间流逝的速度也没了判断的标准。 “迷宫之力?”沈断似乎回到了时空穿梭时的迷失感觉,区别只是在时空穿梭时的感觉只是一瞬,而在这迷宫之中,如果走不出去,就是一世。 “可恶!如果那个异空间不是炮火摧毁的话,走出这迷宫只是分分秒秒的事。” 沈断叹息道。 “哈哈,你就像我一样,一辈子都呆在这里吧。” 少年幸灾乐祸的声音响起。 沈断又运起灾星愿生,阿滋摩多的力量洒向四周的墙壁。 不过这回少年有了应对灾星力量的方法,被蓝色浸染的墙壁自动缩回了地面,然后又是一面崭新的墙壁出现。 在少年的迷宫之力影响下,任何东西都可以变成迷宫升起,沈断的灾星感染办法是没多大的用了。 沈断看着这上下左右颠倒不分的世界,突然心中一动,“如果知道哪里是上,也许就能出去了。” 陨石拳劲性喜上,能吸纳虚空灵气。 沈断气沉于手,放出一道陨石拳劲,却不再做任何催动,任凭那陨石拳劲悬在空中。 然后陨石拳劲慢慢地升腾。 朝着一个方向飞去。 “就是那里!”沈断天眼一张,以陨石的方向为上下轴点,在天眼中画出一个上下左右秩序井然的规则世界。 “哈哈!原来在那里。” 方向确定后,这个迷宫世界在沈断的天眼之下再无任何秘密可言。 沈断微一迈步就走出了迷宫。 “还要再来吗?” 沈断朝着远处那个迷宫巨人道。 迷宫巨人的身形突然塌缩成一个少年身形,少年朝沈断挥了挥手:“走好。不送。” “不管怎样,我从天花板上下来了。” 第五十二章 身后全是乌鸦 一个怪物走了出来,身后是环绕飞行的鸦群,沈断看到了那个怪物手里抗的东西,是一把巨大的多管机枪。 怪物也只是脸像被烧过一样,但是身体却是十足的人类,只是高大壮了许多。 怪物手中的多管机枪开始旋转,速度越来越快,到了最后听到机械的轰鸣声,却没有一颗子弹射出。 沈断看到那机枪的入弹口根本没有一条弹链。 “没子弹的机枪他拿来做什么?” 沈断的防御姿态一时有些松懈,好奇地看着那个面目狰狞的怪物。 “难道是从地上捡的,看着顺手就用了?” 沈断对这个怪物的灵智程度有些置疑。 怪物的枪口对准沈断,身后飞绕的乌鸦群突然纷纷投入枪口,一团团黑光绽放开来。 “鸦弹?”沈断惊讶道。 乌鸦投入机枪口成了弹药,一道道黑色的元气被机枪扫射而出。 沈断被万道鸦群元气射中,整个身子往后跌了出去。 射到身上的弹药小半射进了沈断的身躯。 剩下的大多数都被沈断的护身气劲挡在外面。 黑色元气忽地一变,又变回了乌鸦的原样,不过形体略微缩小,开始啄食沈断身上的气劲。 本是严密的护身气罩被鸦群啄得千疮百孔。 沈断凝气爆出无数陨石拳劲把鸦群打散。 身上已经被啄出好几个伤口。 拳劲不止,轰向机枪怪物。 沈断的陨石拳劲打在机枪怪物的头上,却被他的头盔挡住。 “头盔不是摆设啊!”沈断看到足可分山裂石的陨石拳劲却被一个头盔挡下,有些惊讶。 这个机枪怪物的装束就跟一个战士一模一样,也许他在感染前就是一个战士。 沈断根本一切祈愿法召出灾星愿生,一道蓝色射线射向机枪怪物的小腹。 怪物的小腹露了出来,竟然是中空的,没有皮肤,没有肌肉,没有内脏,什么都没有。 沈断可以透过他的小腹直接看到后面的东西,如果一定要说有什么东西的话,只有一个金属的骨架支撑着整个腰部。 当然洞穿的小腹绝不是沈断的灾星愿生的功劳。看那肌肉闭合的模样是很早之前的事了。 突然机枪枪管的旋转速度缓慢下来,鸦群没有了。 怪物恼怒地拍了拍机枪。 当没有弹药的时候,机枪怪物会怎么做呢?他用力地吸气,不停地吸气,没有止尽。 胸部高高地鼓起,然后机枪怪物向外吐了一口长气,无尽的黑色乌鸦扑扇着翅膀飞出。 吐出乌鸦群后,机枪怪物的身子看起来都消瘦了不少。 那乌鸦原来是机枪怪物的元气所化。 难怪威力大到这般地步。 沈断不会再让鸦群扑向机枪,被那利嘴啄上几口可不好受。 陨石拳劲和灾星愿生的射线连番射击,鸦群惊叫连连,四散飞开。 沈断打散鸦群,等待着机枪怪物的****。 “你喝酒吗?”怪物从腰间拿出一个军用酒壶,朝沈断一扬。 “不喝!” 沈断对鏖战到一半使出这种招式来中断战斗的怪物感到无语。 “战到酣处,怎能不喝酒!”怪物仰天将壶中酒一口气灌下,喝完后随手就把酒壶扔到一边。 “好酒!再来!” 怪物双目神光暴涨,好像那酒中有大力丸一般。 沈断再次开战的准备。谁想到怪物的下一句话又把沈断好不容易提起的战意泄掉。 “去吧台吧。”怪物提议道。 “这里有吧台?” “舰艇就是一个星球,有吧台什么奇怪的,任何你能在地面上找到的,这里都有。” 怪物转身,背门打开,向一个地方走去,似乎并不担心沈断会从背后偷袭他。 怪物停下脚步,在一个地方停了下来。 果然是一个吧台模样,不过全是灰尘。 怪物坐在椅子上。拍了拍身边的椅子示意沈断坐下。 “那天我在喝酒。”怪物下意识地一拍腰间的酒壶,却发现早被自己先前装豪情扔到了地上,不由不好意思地笑了笑,接着道:“自从坠落后舰艇里的空调温度就没低过30度,对于我这种嗜酒如命的人可真是折磨,不喝馋得慌,喝了又觉得全身热气灼烧,热得受不了。” “就是那天,我印象很深刻,我看到了一个人。” 怪物很郑重其事地说出“人”这个字。 似乎在舰艇里看到人是件很稀奇的事。 看到沈断不解的眼神,怪物这才醒悟过来,解释道:“我们所处的位置是舰艇的外星区域,大部分都是从外星球上抓回到了奴隶和实验品,一般情况下是见不到生人的。” “那是个女人,漂亮的女人。” 怪物添了这一句。也许这句话才为他接下来的行动做了铺垫。 “她说她是从维修区上来的,迷路了。你知道的,女人的方向感一向很差,我自己给她做了这样的解释,谁又能想到之后的事呢?” “接着我做了一件很了不起的事。” “你做了什么呢?” 沈断对怪物所说的浪漫的事很是好奇,这样的容貌能做出什么让女人觉得浪漫的事。 “浪漫不都是看脸的吗?”沈断想。 怪物的丑脸一红,嘴巴张了张竟没说出话来。 “到底做了什么呢?”沈断追问道。 “吟诗。”怪物快速地吐出这两个字,似乎期盼沈断没有听到,就这样把他放过。 沈断没有听清楚,皱眉问道:“什么?” “吟诗!”怪物对沈断这样的逼问有些恼怒。 “吟诗?”沈断上下看了怪物一眼,反复地来回扫射,怪物大怒,“老子会吟诗有什么好笑的!” 沈断终于按捺不住,指着怪物,另一只手猛拍桌子,大笑道:“你会吟诗?你会吟诗?” “靠这样你能把到妹?” “呸!呸!”怪物连续唾了几口,“我就是这样把到的,怎么了?” 怪物接着往下说。 “她的手受了伤,我带她去自动医疗机治疗,其实这点小伤是不需要去那里治疗的,但是我还是有必要献一下殷勤的。” 怪物的脸上带着红光,说起这些事好像在昨天发生似的。 “我跟她说我有自动医疗机的无上限使用配额,实际上我只有三次,上次在酒吧喝了酒和那个光头酒保打起来,用掉了一次,只有两次的配额了,而且这两次都还是轻伤配额。不过无所谓,我喜欢她看我的眼神。” “之后呢?”沈断见怪物停了下来,催道。 “之后,她杀了人。” “我不敢相信她竟然杀了人。那个时候我们也只耳闻舰艇外部有一些骚动,谁懂什么感染之类的东西。那时的我也只是以为因为别的原因,让她误杀而已。” 怪物有些醉醺醺地趴在桌子上。明明没有喝酒,只是坐在吧台边就让他醉了。 “然后那些人也发疯了,拿出该死的空战武器在舰艇内部用起来。我的肚子就是那时候被金属风暴撕裂的。” “我爬到自动医疗机中,我的配额只剩下最后一次,而且是只能治疗轻伤的配额,所以我只能让机械人给我包扎了伤口,把重要的器官暂时移到胸腔,肚子那一整块就不要了,只是可惜了我那八块腹肌。人丑靠什么,还不是靠身材。” “你后悔吗?”沈断问道。 “后悔?”怪物摇了摇头,眼睛发光,道:“没遇到她我才后悔。” “感染发生时你们就没有采取什么措施吗?既然你们听到了舰艇外部骚乱的消息。” “感染并不是一下子袭卷了整个舰艇。”怪物摇摇头。 “你的意思是当时感染发生时速度并不快?”沈断问道。 “不是,阿滋摩多的感染力量之强是我这辈子看过最恐怖的东西,就是曾经的丧尸之星上病毒和它比起来也是不值一提。而且在最初感染的时候,不是每个人都能像你这样完美适应感染后的变异力量,杀戮和混乱是那时一天的主旋律。” “那为什么没有很快袭卷舰艇呢?” 怪物笑了笑,放下手中的酒杯,道:“很简单,这个舰艇很大。” “很大?”沈断不明白什么意思。 “这艘舰艇是行星级的,也就是说足有一个普通行星的大小。你说过你们的那个世界也发生丧尸之乱,对吧?” 沈断点点头。 “花了多长的时间,丧尸才布满全球的?” “一年,不,至少两年的时间。” “舰艇的大小和这颗灾星比起来或许算小的,但要和你那个球形的世界比起来,绝对不在一个量级上。” “感染入侵到你这个区域的时候,你在做什么?” “让我想想看,那是多久之前的事了。”怪物往上看去,陷入了回忆。 “那时我在洗澡。” “我还记得,是因为那个时候洗到一半水停了。” 怪物突然笑了起来。 “我满身的肥皂泡沫冲了出来。要不是因为这样我没穿上战斗装甲,我的肚子也不会就这样没掉。” “我清醒的时间不多了,喝完这杯酒,我们就再来打过吧。能杀了我,就杀了我,不过你也要小心,发疯的我可是很厉害的。” 怪物和沈断轻轻地一碰酒杯,把剩下的一点残酒一饮而尽。 沈断趁怪物喝酒的时候,陨石拳劲化成一个锋利的刀轮而,把怪物的头割了下来,酒已下肚,从那金属骨椎上流了下来。 沈断知道怪物不想再变回去,这一刻的清醒就是最后的回光返照。 “补给!补给!战士!最重要的是补给!”机枪怪物的头颅对沈断说道。 怪物好像把他当成了灾变前和自己一同抗战的同伴。 “只要有足够的补给,我一个人就能把这些怪物消灭。这不是笑话。真正的战士从不撒谎。” 怪物大声地说着回忆中的话语。 沈断放下不死的怪物头颅,转身离去。 走得远了,沈断还能听到那个怪物大声地叫道:“战士!战士!” 第五十三章 行走在高楼间的怪物 沈断走进下一个地方,竟是一座现代化的城市,到处都是高楼大厦。 沈断没想到舰艇内部还有一座城市,有四只黄眼睛的怪物,俯下头来对着站在高台上的沈断。 那怪物的四只黄眼睛,分别射出四道激光击在空中的一点,再四散开来,像是烟花般把沈断所处的平台笼罩住。 沈断避无可避,之前发现这座舰艇内城市群的震撼早就一扫而空,全力用来抵御那无孔不入的黄色激光。 虽然光束攻击沈断之前也遇到了很多,但是碰见这样的黄色激光,沈断的本能还是在不断地提醒他:千万不要碰到。 “只要碰到一点就会有极恐怖的事发生。”这是本能显化后的语句。 沈断是生死磨炼出来的斗士,自然会听从本能。 一味的逃跑不是沈断的作风,灾星愿生悬在头顶,同样射出蓝色射线还以颜色。 灾星愿生发出的激光射线甚至连怪兽的皮肤都穿破不了,双方的体积悬殊,力量等级的差别抹平了一切技巧上可能钻的漏洞。 沈断就是瞄准怪兽的眼睛攻击也没有丝毫的作用。 那个可以发出高能激光的眼睛可不像人类的眼睛一样脆弱。 沈断不再用灾星愿生,而是放出陨石拳劲轰在空中,试图抵挡住怪兽的激光。 陨石拳劲此时此刻对于沈断来说气劲过于分散,无法抵御怪兽的激光。往往要提前轰出数百拳组成一道道的气墙挡住,才能勉强抵住一道怪兽射出的激光。 而且怪兽并不是只有激光这一种攻击模式,它直接用那短小的双手推倒了一座高楼。 沈断失去了落脚点,忙跳到下一座高楼。 沈断在高楼间跳跃。他并没有丧失掉飞行的能力。 只是在空中飞行的时间足以让这个怪物发出的激光杀死他数百次,他需要高楼的掩护。 终于黄光还是照到沈断的身上,沈断失去了所有的能力,陨石拳劲还有灾星愿生,以及阿滋摩多的力量。 还好在失力之前,沈断已经落到了一座高楼之上。 沈断发现了一些奇怪的东西,就在这些高楼的楼顶。 每座高楼的楼顶上都有一个巨大的黄色圆圈。沈断无意去探寻这些圆圈意味着什么。 无意中跳到圆圈中,一股巨大的弹力把沈断高高弹起,这样的力道出乎沈断的计划,反而把他弹向怪兽。 还好怪兽似乎被沈断诡异的路线所迷惑,巨大的眼球并没有完全锁定沈断,黄色激光擦着沈断的身子射过。 被黄色激光第二次射中后的结果是什么,沈断根本不敢去想。 沈断发现了更多的秘密,这个城市好像已经被人改造成了一个专门对付这种巨型怪兽的狩猎地,有着各种各样的机关,而且每幢楼都有它自己的用途,包括那些被怪兽推到的高楼。 只要使用得当,一个普通人都可以凭这些机关和怪兽周旋,甚至杀死怪兽。 问题是现在哪来的时间让沈断去思考这些机关的用途,只要有一个闪失,沈断就会被怪兽撕成碎片。 幸运的是沈断找到了一个地方。 禁区。绝对的禁区。 怪兽的脚从未踏足于这个区域。沈断站在高楼的楼顶,难得的享受这个休息的时刻。 怪兽犹豫地在禁区之外徘徊,也许是过往的惨痛教训不断地提醒它不要进来。 可是数百年的等待,在这个寂静的城市里唯一的新鲜血食,怪兽不需要进食,单纯的杀戮就足以让它满足。 怪兽的双眼亮起了红光。 是沈断从未见过的颜色。 沈断终于逃不过去,被那红色激光侵入体内,可是并没有多少痛苦的感觉,沈断只觉得全身一阵发痒,好似身体里的骨头要钻出皮肤一样。 沈断的身躯开始不断地膨胀,变大变大。 到了后来沈断低着头看着像玩具大小的高楼只在自己的腰间,而那巨大的黄眼睛怪物成了和自己齐平的存在。 “这是怎么回事?”沈断看到那怪兽把自己变成和它一般大小时,呆立在原地。 直到怪兽兴奋地冲了上来,和他搂抱在一起时,沈断才知道用力反抗。 巨大的身形让沈断获得了巨大的力量,是远超阿滋摩多的力量。 沈断把怪兽摔倒在地,然后一用力把它的头拧了下来。 整座城市发出了一阵阵的轰鸣,无数的炮火从城市的高楼中射出,没有目标,一场惊天的大爆炸正在发生。 沈断要离开了。 离开了这座城市,每踏一步,沈断的身形就会缩小一分,到了最后他又恢复了原样,不大一分,也不小一分。 回头看了一下那个被烟火掩盖的城市,沈断还是想不明白,那头怪兽为什么要把他变大,最后还死在它的猎物手下。 “难道它是有意寻死?” 这个问题注定了没有答案。 第五十四章 重生 沈断的面前突然开了一个大洞,里面传来了熟悉的感觉,是六道人界的气息。 “难道神父要过来把我带走?” 沈断想起体内愿种一事,以为是神父重建愿海成功,或是抵御外星人攻击有了成效。 神父的声音传来:“沈断,六道已毁,阎王路也被外星人彻底占领,第一阎王战死,只剩我以地府冥河之水吊命,向你传来这最后的讯息。六道之中再无生灵,只有你一人身负六道烙印,现在我传你经书一卷,上有根本一切祈愿法终极奥秘,可将生命烙印自由转移。” 沈断印象中只是几日未回六道,六道就已经被外星人彻底占领,而且所有生灵都已陨落。这样的大消息把沈断钉在原地,半天动弹不得。 “你已在战魂世界厮杀一段时间,身上更有灾星之力,我再给你母星坐标,你可将生命烙印转至母星上,挑一良材美玉重生,期冀日后成为母星第一强人,重塑六道!” 说完,神父的声音消失,洞里传来两样物事,一是本泛着白光的书,薄薄的几页,二是一个旋转的四面体。 沈断伸手握住四面体,那四面体就融入沈断的身躯,沈断的识海之中就拉出一根长长的丝线连至虚空不知名处,这应该就是神父所说的母星方位。 还有那本书,沈断只是翻看略看了几眼,根本一切祈愿法的所有奥秘都展现在沈断眼前。 沈断此时才知当初钟馗实是走了弯路,根本一切祈愿法练至最深处,自可抛弃肉身,仅借生命烙印就可重生,钟馗大可不必设下陷阱吞噬沈断,也能摆脱肉身之苦。 不过这终极奥秘就是如今修为傲视六道的沈断也需神父传书才能明了,以钟馗的资质想要自行悟通此节,是绝无可能。 沈断翻到最后一页,书页就已腐朽,被风一吹,就化成飞灰散去。 沈断胸中明悟,心体天道,前世今生大放光明,所历至微之事历历在目。 沈断突然向空中拾阶而上,身体逐渐消失,只留下一铊金灿灿的光芒投入虚空之中不见踪影。 …… 等沈断再醒过来的时候,他已经在另一个陌生的身体里,只是略微一动念,沈断就把这具身体的原本的经历摸个一清二楚。 身体原来的主人叫作商恨。是剑宗的一个普通弟子。 因为要准备接下来的弟子考核,强行冲关,走火入魔,神识早已被虚空中盘踞的魔念吃去,只留下一副空壳。 这才让沈断得以跨越万亿距离占据了他的躯壳。 “接下来我要做什么呢?”已经完全和商恨融为一体的沈断睁开眼睛。 “还是要先通过弟子考核才行。”商恨喃喃道,重生后的沈断已经不再持有大部分的前世记忆,从某种意义上,除了要“变强”的这个执念不会消除外,大部分的记忆都还是继承了商恨。 七天后就是弟子考核了,可是商恨还是处于灵气境的第三层,离弟子考核的最低要求第五层还差着两层。 弟子考核通不过的话,商恨就要被宗门扫地出门了。 剑宗是母星上数一数二的强门,绝不会容纳像商恨这样连弟子考核都通不过的废物的。 商恨走出房间,走到一个僻静的地方开始练功,这时大多数宗门子弟都还在沉睡中,天上挂着稀疏两三点散星,除此再无他物。 商恨活动了一下手脚,就开始施展斩龙诀。 第一式、第二式、第三式、第四式、第五式、…… 前五式商恨很轻松地使了出来,再无半点滞碍。像是练习过千百万回一般。 斩龙诀共有七式,只差这最后两式。 商恨心念一动,剑光如雪,斩龙诀第六式顺利施展出来。 这一式就将商恨身上存量不多的灵气全部发出,在前面的树桩上留下一个深深的刻痕。 商恨脱力跪倒在地,大口地喘着粗气,在此之前,他还从未尝过这样在一瞬间失去全身灵气的感觉,就像是被人在肚子上打了一拳,说不出的痛感在全身蔓延,又有一种凌厉痛快的快意。 “哈哈哈!”静寂的空地上响起来夹杂着呜咽声的笑声。 “终于练成了。”商恨双手攥拳,手指里捏出了泥土。 突然商恨体内生出一个若有若无的力道从小腹内爆发,在短短的时间内游走全身。虚空之中的灵气向商恨体内涌来,瞬间充斥了所有的经脉。 经脉被灵气充得涨大一圈,商恨两眼发黑,险些晕了过去。 心中却是狂喜,“灵气境第四层!” 身体可以直接吸纳虚空灵气补充到经脉内,这就是灵气境第四层的征兆。 “想不到我在灵气境第三层这么多年,就是使出了斩龙诀第六式,用掉全身灵气才得以突破!” 正常情况下,身体的防御机制不会让商恨用尽所有灵气,也只有重生后灵魂融合使得商恨领悟力大增,跨过了剑招的障碍,越境使出斩龙诀第六式,顺带突破了第三层的关卡。 商恨从地上站起,双眼发出精光,足可与天上明月争光,心中澎湃万分。 “七天!还有七天!我就试试这七天之内能否达到灵气境第五层。” 这等痴愿也只有重生后的商恨才敢发,要知道之前商恨可是在灵气境第三层上足足呆了三年! 而现在他要在七天之内突破第四层。 可是弟子考核只有灵气境第五层才会有把握通过。这也是商恨最后一次机会了。如果这次他还通过不了,就只能离开剑宗,做一个凡人,生老病死,泯灭于滚滚尘世之中。 第五十五章 内丹 商恨收拾了一下现场,就沿着山间小路走回自己的住处。 天色尚早,商恨躺在床上,翻来覆去,晋阶后的喜悦像一盆冷水从头上一直浇到脚底,商恨不自觉地吐纳着体内灵气,看着它们活泼地与外界灵气做着交换。 灵气境第四层,虽然体内丹田未开,但是灵气转化效率大大提高已经可以施展高端的剑法。 斩龙剑诀是剑宗的入门功法,大多数参加考核的弟子也都是修炼这门剑诀。 “不知道有没有其他人也是像我这样凭借剑诀第六式晋阶的?” 商恨思索着。 “如果我能施展出剑诀的最后一式,是否也能让我直达第五层?” 这样的荒诞想法一出现,就被商恨否决。 “灵气修炼讲究的是稳扎稳打,步步为营,除了走凡仙的外道之法,还有什么能让自己短时间内就连跨两个境界。还是不要痴心妄想。” “不过七天之后就是弟子考核,第四层几乎没有可能通过,我还是去山后的树林看看有没机会捕猎到一头异兽内丹,用来增长功力,顺便试一下我的剑诀威力如何。” …… 第二日一早,商恨早早爬起,朝山后树林处走去,这几日其他弟子都抓紧修炼,争取能通过弟子考核,大多数都在房舍内打磨灵气,休养精神,路上并未有人。 商恨抽出腰间长剑,小心翼翼地在密林中行走。 密林之中的生物受了剑宗山门阵法溢出的灵气影响,千百年下来不知生成了多少异兽,就是灵气境第五层的弟子也不敢轻易深入。 商恨只是在外围游弋,俯在枝头上等待机会。 “要是红兽出现就好了。” 异兽受灵气影响的程度深浅,会在体表皮肤上呈现出不同的颜色,红色异兽相当于灵气境第四层,只是异兽天然就森林法则的密林中长大,每日里都在生死边缘徘徊,磨炼出的捕猎技巧和凶残脾性不是同等级的人类可以对付的。 红色异兽已经有天赋本能可将灵气凝结成丹储存在体内,相当于灵气境第五层的丹田,商恨就是想借着红兽内丹突破灵气境第四层。 “非常时期当行非常法。”商恨耐心地等待下来,就像是一条盘踞在枝头上的毒蛇,等待着猎物的到来。 时间流逝,树林里除了偶尔几声鸟叫,就只有不知名的虫子叫声,商恨开始怀疑自己的决定是否正确,也许不应该把时间放在这个碰运气的事上,还不如去好好打磨斩龙诀的六式剑诀。 这时一阵衣袂擦过树叶的声音响起,有东西来了! 不对! 是人! 商恨的耳朵分辨出了声音的来源,微微抬头,透过树叶的孔隙向上看去,只见一个白衣男子手执长剑踏树而来,直往密林深处奔去,行色匆匆,仿佛是赴佳人之约。 那丝毫不加掩饰的气势将林中倦鸟惊起一圈绕枝乱叫,密林深处隐隐有野兽的吼声传来。 “看这人服饰打扮好像是剑宗弟子,出了什么急事要往里面走?” 商恨的鼻尖突然传来一阵腥臭,地上有一个红色物事慢悠悠地晃了出来。 “红兽!”像是火苗一样跳动的红色抓住了商恨的眼球。 “被那个剑宗弟子惊动了才出来的,这回连老天爷都帮我。” 商恨缓缓地支起身子,腰弓得像个觅食的野猫。 红兽敏锐的灵觉察觉到了商恨身上的灵气波动,双腿微弯,爆炸性的力道从肌肉中传出,化做一道红影向商恨扑来。 商恨的眼前一片血红,整个视野都被红兽占满。 “斩龙诀第一式!” 商恨不假思索出手就是一剑刺出,红兽的身上传来了金铁交鸣之声,明明是血肉之躯表现得却像披了一层铁甲。 手中一阵酸麻,一股巨大的力道顺着剑身反传到商恨身上。商恨脚下的树枝再也吃不住这一人一兽的力量断开。 商恨掉落地上。 红兽脚底生云似的降在地上,两只火一般的眼眸紧盯着商恨。 “糟糕!这异兽是受了‘剑盾’滋养,浑身硬如钢铁,寻常兵器根本破不开它的身体。” 商恨使劲地揉着酥麻的右手,长剑材质只是普通的铁石打造而成,即便是名义上的剑宗弟子,但是未入内门之前也只是个外人,那些神兵利器可轮不到他。 “只有使出斩龙诀第六式方有一线生机,在这个密林之中,根本就没有可能逃走。” 商恨全身灵气奔涌,挤进了那三尺长剑之中,光芒大盛,在阴暗的树林中仿佛升起了一轮烈日。 红兽全身缩成一团,吱吱乱叫,剑芒打到身上,将红兽一直推到树上才停了下来。 红兽软瘫在地,披着硬甲的身体也挡不住商恨的一剑。 “糟糕!我的身体也动不了了。” 全身的灵气都用在了第六式上,商恨也软倒在地,这里可不是剑宗的山门,而是危机四伏的密林。 灵气用完后,虚空之中的灵气没有像上次商恨晋阶那样冲入经脉之中,那是只有第一次晋阶后才有的异相。 “咦?今日的运道这么好?” 一个人的声音,商恨的心往下沉去,“不妙,有人来了。” 一个白衣人从树后转了出来,俯下身去拔弄了一下异兽的身体,一个灰黝无光的东西从异兽体内出现,那人拿在手中转过身来,脸上抑制不住的喜色。 “这次内门弟子考核我就有十分的胜算了。” 商恨看清了那人的面目,正是刚才踏叶而来的剑宗弟子。 看着本是自己的东西落在那人手中,商恨却不敢作声,免得那人一时火起把商恨也解决了。 那人这时才把注意力转到商恨身上,“你就是那个废物商恨吧?” “他认识我?”商恨的眼角一跳,也不说话,看着那人。 “杀人越货不是我剑宗弟子所为,我走了,生死各安天命,这才符合我剑宗生死一线求天道的宗旨啊!” 那剑宗弟子一个上纵,就到了树林上空,踏树而去,留下一长串笑声。 红兽体力恢复,却因失了内丹,一身的力气不及平日里的十分之一,夺丹的仇人离去,红兽把目标转移到商恨身上。 商恨心里暗暗叫苦,那剑宗弟子没有杀他,却留给他必死之局。 看着那红兽一步步靠近,商恨静下心来调息运气,却也只攒了一两分的灵气,根本没有用处。 “难道我就死在这里了?” 红兽的大口张开,吞噬了整个商恨的头颅。 商恨不肯坐以待毙,竟将积攒起来的灵气透过头颅使出,“斩龙诀第一式!” 红兽外皮如钢似铁,里面的硬度却软得出奇,只是这普通的一式剑招就从里透出,把红兽的头斩下。 商恨逃出必死之局,在地上就与那红兽尸体相伴,直到天色渐暗,才恢复了力气,一个翻身起来,把身上的血渍收拾干净。 “只是可惜了那个内丹。” 商恨转身离去,入夜的密林可是有很多凶猛异兽出现捕食,那时就算神足气满的商恨也应付不了。 第五十六章 剑盾 商恨本来是要走开,但是眼角突然看到红兽身上的异状,细细观察,发现了剑宗剑盾阵法的奥秘,当然只是其中一点的秘密。 剑盾之法由外及里和由里及外,完全是不同的强度。 这也是红兽为什么里外强度差异这么大的原因,受了剑盾阵法的滋养让这个红兽有了超强的实力,但同时也埋下了致命的弱点。 夜色已黑,密林各处都响起来异兽的嘶吼声。 “要走了。” 商恨拖着疲惫的身体走出密林,回到自己的房间,一躺在床上就昏沉沉地睡去。 睡得正深的商恨突然听到一声长啸,声震百里,惊起灯火无数,然后又安静了下来。 “有人破境了。” 商恨想到这里,又抵不过睡意睡了过去。 第二天商恨一直睡到日上枝头才爬了起来。经过昨夜一战,商恨的灵气境已达第四层中阶。听到屋外人声鼎沸,商恨出去看个究竟。 只见一大帮人围着一个白衣男子。 “于怨师兄,临战突破可真是可喜可贺啊!” “这样我们这届就足有五人达到灵气境第五层,何等盛事!” “听于怨师兄昨日突破时那长啸声,余音绕梁三匝而不止,显然潜力未尽,仍有上升空间。” 白衣男子只是点头微笑,坦然受了众人的溢美之词。 商恨和那白衣男子的眼神对上。 两人都是一惊。 商恨惊是惊在那个叫于怨的男子就是昨日在密林中抢他内丹的剑宗弟子。 而于怨则是吃惊商恨还能活着出来。 于怨原本就已经达到了四层巅峰,但是内门弟子考核多年下来就有了一条基本的底线,就是只有达到灵气境第五层才有通过的可能,当然历届之中也有天才之辈没到第五层时也能通过弟子考核,但是也都是在第四层巅峰,而且要么有神兵相助,要么有独家的施力法门。 于怨天资中上,神兵密法却是一个都无,弟子考核临近,为了搏一搏特意到密林之中寻觅机会。 刚好商恨击倒红兽,让他夺到内丹,有了内丹相助,一举到达第五层,这一层已经有了相当大的把握可以通过弟子考核。 “我道是谁?原来是商恨啊。昨日要不是我在密林中救你一命,你恐怕已经成了红兽的腹中餐了吧。突破境界是好,只是妄想通过红兽内丹突破就有些着于外道了。” 于怨先发制人说出昨日在密林之中救了商恨一命。 只要先把话说出来,凭他于怨在外门弟子中的威望,就算商恨说出实情也没人会信。 商恨大怒,明明是于怨夺了自己内丹,将自己致于死地,反而颠倒是非黑白,指着于怨的鼻子,商恨大骂起来:“明明是你夺我内丹,还敢说救我一命?” “哈哈,我没听错吧!” 于怨不急着反驳,反而捧着肚子大笑起来。 商恨不知道自己说错了什么,再看看众人也是哄笑起来。 “身具内丹的红兽,已是灵气境第五层的存在,凭你这在灵气境三层足足呆了三年的废物怎么把那红兽打死的?” “就是,就是,我看八成是于怨师兄把红兽打死后,这废物想出来捡个便宜。” “于怨师兄海量不与这废物计较,特意说了救他一命帮他瞒过这事,他自己反而跳将出来。真是可怜可恨!” 众人顺着于怨的话说下去。 商恨的脸色已经由红转青。 “是吗?那和我比试一下就知道我到底有没有实力把红兽击倒了。” 愤怒的血液已经化成冰冷至骨的恨意沉淀下来。 商恨平静地拔出长剑,剑尖直指于怨。 “好,就给你长个记性。” 于怨站在原地,负手背后,原本在第四层巅峰的于怨就不把商恨放在眼里,更何况昨夜吞食内丹突破后,全身灵气滚沸,正要找个人试手。 “这废物真是不知好歹,于怨师兄现在已是和白白、厉才、陈恩他三人并驾齐驱的天才,他还真以为能打赢于怨师兄吗?” “你还漏了一人。” “谁?” “紫萱。” “咳咳!你开玩笑吧?紫萱是本届中的第一强人,于怨师兄固然厉害,但毕竟才刚突破第四层巅峰,第五层的境界还需巩固。” 那人低声说道,生怕被于怨听到。 “说的也是,不管怎样,这废物怕是连于怨师兄的一根头发都伤不到。” “斩龙诀第六式!” 商恨一出手就是目前他能使出的最强招数。 于怨吃了一惊,剑气当头,他的感受最深,这第六式的剑招虽然显得生疏,但是其中蕴含的力道却是不容小觑。 于怨运起内丹之力,晋阶第五层后在小腹处形成的丹田喷涌出的灵气迎了上去。 “斩龙诀第七式!” 迫不得以再加上之前姿态做得过高,于怨只能用第七式的剑招抵挡。 第七式形成的的剑龙虚相把商恨的绝招破个一干二净,但是也没有了余力,只是冲到商恨身前三尺就消失在虚空之中。 “什么!” “我没看错吧!这个废物能使出斩龙诀第六式!这不是只有灵气境第四层才能使用的吗?” “照我说,你不应该看看于怨使出了第七式才把商恨的剑招抵消?” 于怨脸色铁青,他也没有想到商恨会这么难应付,在密林中看到倒下的红兽,还以为是商恨走运碰到一个受伤的异兽,根本就没想过商恨竟然进入了第四层。 在接下去出手,赢是肯定的,但是自己的脸上也不会好看。 “六日后就是内门弟子考核,我可没兴趣在这里和你纠缠。” 于怨转身离开。 商恨和于怨的交手中悟得了剑盾之意,找个地方静修。 有意把剑盾的强弱两侧异向之理用在了斩龙诀第七式上。 第七式是只有灵气境第五层才能运用的。 但是商恨将剑盾的法门用在了自身灵气上,使其在短时间内拥有了四阶巅峰的实力,可以勉强使出半招第七式。 就是这半招剑招的反噬之力让商恨又受重伤,并且引动的异相惹了的一个人过来察看。 这人正是紫萱。 紫萱替商恨治疗了伤势,并指点了他几句,就此离去。 商恨知道这人就是紫萱,心里起了异样的感觉。 七日到,弟子考核开始。 众人朝着山门挺进,到了一处巨大的石碑前停下,这里众人向上看去,已经勉强可以看到天上漂浮的山峰,这是剑宗屹立仙界数千年的实力的证明。 众外门弟子正在感慨的时候,考核弟子出来了。 考核的第一关就是把这个内门阵法击破,不论大小,只要能击破就行。 说到这里,一个人才行色匆匆地赶了过来,是商恨苦修了一夜,这时才赶过来。 众人鄙夷了他一下,又把注意力放在考核弟子那里。 有人发出质疑声:“内门阵法如此厉害,我们怎么能破呢?” 考核弟子一挥手,内门阵法的颜色发生变化,降低了强度,然后考核开始。 即便降低了强度,内门阵法也不是谁都能打破的,上去了好几个人都垂头丧脑地走了下来。 接下来就是莫声上去,莫声是只是第四层巅峰。 可是他用特殊的聚力技巧,破开了一个针孔大小的孔洞,还是进去了。这种技巧能将每一式的剑招累计起来,力量积蓄到最后一招爆发。 然后是白白,白白身具冰火异相,剑招一出,剑面两侧就分布着冰火两相,这两相一接触到内门阵法就产生微爆,这种力道之下让白白的剑招威力大增。可是内门阵法也会相应地做出调整,消去冰火之力,所以直到白白灵气耗尽,也没能破开内门阵法。白白败。 厉才则是占了神兵之利。手中的长剑形式特异,像是一条毒蛇被封印在剑内,就是摆放在空中,都有剑气不断刺出。厉才只用了十五招。 接着轮到于怨了,于怨有了红兽内丹后,剑招也附着了一层剑盾之力,让他可以轻松通关,比起前两个人看起来还要厉害,而且只用了二十招。 于怨有些得意。看到商恨,却是眉头一皱,这废物怎么也来了。 商恨此时还没意识到自己的名字还没被叫到。考核的人数只剩下两人了。 上场的是陈恩,陈恩用了数十招,那磅礴的剑势,体内的灵气几乎是海量般的泄出,这样要是真打起来,他挥出一剑就足抵得上别人十剑,还怎么打。 可是这些灵气的量是够了,质上还是差距甚大,商恨看出陈恩一定是用了什么特殊的法门,让他在第五层的境界就拥有了第六层的灵气容量,可是相应的灵气的凝练程度就远不及同是第五层的厉才、于怨,最后还是在内门阵法前败退下来。 还剩最后一个人,就是紫萱。 紫萱只用了十招,不负众人的期望,而且打出的剑孔最大,足可伸进去一只手。 考核弟子宣布今日的考核结束。 众弟子正要散去,三五成群讨论今天看到的众人通关之法,争论着谁强谁弱时,一个声音:“我还没考呢?” 众人顺着声音望去,是商恨。 众人嬉笑。“你反正也过不了,还好意思问?” 考核弟子翻了翻名单,果然漏掉了商恨。 考核弟子挥了挥手示意让商恨上前考核。 商恨向前用他领悟的剑盾之意掺揉在第六式剑招之中,一击打破内门阵法。 而且打出的破洞足有成人头颅大小。 “一击!只用了一击!我不是眼睛花了吧!”众人发出惊叹之声。 “不可能!”于怨第一个叫出声来,“是阵法坏了。” 紫萱也用不可思议的眼神看向商恨。 她看过商恨半夜练剑,也指点过他几句,可是连她也看走了眼,“难道真是阵法坏了?” 考核弟子说:“规矩就是规矩,就算真的阵法坏了,他也是通过了。” 考核弟子的这句话反而让众弟子坚信是商恨这个家伙撞了大运。 只能发着牢骚走开。 如此一来,进入内门的共有五人,厉才、莫声、于怨、紫萱、还有最后的商恨。 第五十七章 进入内门 五人跟随考核弟子进了内门。从此就和外面那一干外门弟子划清了界限。 考核弟子不知为什么发愁,说道:“我叫何凯。”这就算是自我介绍了。 何凯叹了口气,对商恨他们五人指了指他们身后的石碑。上面有很多的名字。 “你们来到内门的第一步就是在石碑上留下自己的名字。” “留名?” “对,只有在石碑上留下姓名,才算真正地进入内门。” “这石碑是剑宗的镇宗神器,自有奥妙的地方,你们日后就知道了。既然宗门将我设为你们的考核官,那有什么疑问,你们只管到我住所问我。” 何凯指了指不远处的一个山头,那里有座小木屋。然后就走了。 “怎么才能留名呢?” “用剑也好,用指头也好,用笔也好,只要能在石碑上刻下你的名字就行。” 然后五人就围在石碑前。 厉才先动手。 他用的神兵,很是吃力,但是成功了。 可是他刻的名字却是邪厉。 “为什么是邪厉?” 厉才拍了拍手中的神兵,这是他的名字啊。 “看来只要你想刻什么名字就行啊,石碑并不会分辨这是你的真名或者假名。” 商恨注意到石碑上确实有着假名或者化名的名字,一个抓住了他的眼球:懒散闲人。 这个名字的懒散劲是够的,只是他排的位置很特殊,第二。 如果懒散到这个地步,都能排第二的话,这人要是不懒该有多厉害啊。 厉才刻出的邪厉名字一出现在石碑上,就不断地往下沉。 沉到了最底部。 这时也有些内门弟子上来围观,纷纷说这届会出现几个留名时就能超过老人的天才。 商恨他们注意到石碑的最后一个名字,也就是在邪厉之上的那个名字是赵会子。 然后于怨出手。他的名字还降到了厉才之下。 于怨的脸色变得更加难看,厉才这个仗着手里兵器锋利的家伙怎会比他还强? 然后是莫声,莫声的名字闪烁了几下,在邪厉和赵会子之间徘徊,最后一跳,定格在赵会子之上。 也就是说石碑认定莫声的实力要强于那个赵会子。 围观的内门弟子们喝起彩来,还有人对一个弯着腰的人笑道:“赵会子,你可又被新人超过去了。” 那个弯着腰的人任由众人调笑,还陪着笑,似乎适应了众人的看低。 然后是紫萱,紫萱连超了几个老人,排位较高,引起了众人的惊呼。 接着就是商恨了,紫萱五人组也盯着商恨,商恨的实力到底多高,紫萱等人也是很有兴趣知道。 “他是如何在这么短的时间内就有所突破呢?” 商恨留下了自己的名字。 结果是排名最底,排在于怨的下面。 紫萱她们都不敢相信自己的眼睛,于怨大笑。 石碑前只留下商恨一人,紫萱本是想留下,但是想了想,还是离去。 商恨知道发生了什么事,刚才留在石碑上的是商恨本来的灵魂,而不是重生后的沈断的。 石碑是通过灵魂锁定来确定一个人的实力的。 在灵魂层面上操作的石碑难怪是神器。 商恨反倒对自己的排名并不关心,随着时间的推移,自己两个灵魂的融合,终会把石碑的排名抬高,这反而给了自己足够的时间来积累。 商恨认识到自己的不足,更坚定了修炼的心。 “不行,不能在这样下去,我不能再被别人叫废物。” 商恨想起有一条途径可以快速提升排名,就是在战石上向别人挑战。在战斗中提升是他最擅长的事了。 商恨走向战石,站了上去。 战石是剑宗用于挑战的场地,只是一块大石头,平滑如镜。商恨站了上去,高出旁边众人一头,极为显眼。 可是众人来来往往却没有一个人理他,甚至连往上看一眼的兴趣都没有。 商恨也不言语,抱着长剑,闭目养神。 他在等。 重生之后的两个灵魂还未完全融合,这点在石碑上排名上就有所体现,商恨相信如果自己在石碑上留下的名字是沈断的话,排名绝对会比现在高出很多。 “你看那个小子,难不成是疯了吗?” “怎么没有人去把他打下来?新进内门的人就这么嚣张!” “你仔细看看他的修为境界!才是第四层巅峰的人,连第五层初阶都还未通过,谁肯拉下脸去教训这个小子?” “也对!也对!不过赵会子也许能拉得下脸。嘻嘻!” “他?呸!他哪来的脸面,要么能赖在内门这么多年。” 这些言语声毫不忌讳音量的大小飘到商恨的耳朵里。 商恨充耳不闻,就这样一天过去了。 突然一个人的声音怯懦道:“商恨师弟,排名垫底,虽然可能让你一时难以接受,但是也不要采用这么极端的办法啊。” 商恨睁开眼,看到赵会子站在战石旁边。 此时朝阳初升,阳光金灿灿的一片洒在战石之上,倒映的光茫把赵会子的脸烧得发亮。 赵会子四下张望了一下,看到没人,胆子放大,继续劝道:“当初我进内门时也想着要尽快摆脱垫底,拼命地修炼,只是我那一届出了几个猛人,进境之速堪比剑宗史上的那几个不世奇才。” “一届之后又是一届,我发现每一届的师妹师弟们都是那么厉害,就像和你一同进来的那个紫萱师妹一样,唯一不变的就是我的排名。” “于怨、厉才还有我的排名不是在你之下吗?” 赵会子摇了摇头,自嘲道:“不会的,我在第五层初阶耽误的时间太长,丹田未成,这辈子的潜力都已经用完了。你们不一样,很快就能超过我的。” “五层初阶就这么难突破吗?” 商恨吃了一惊问道。 “你不要以五层之前的突破经验来推断,灵气境一旦跨入第五层之后,就是人仙之别。每一层中的初中高三阶关卡就足以卡下大半的人,不像之前的境界可以单凭时间打熬,悟性、积累、运气缺一不可。” 赵会子停顿了好久,继续道:“所以你还是先下来吧。” 商恨摇了摇头,眼里反而是射出兴奋的光芒,“我不会下来的,除非你上来把我打下去。” “我不会和你比的。”赵会子摇摇头,好像他从来只是摇头。 “为什么?怕输吗?”商恨有意挑起赵会子的战意。 “对,怕输。” 商恨一愕,没想到赵会子竟这样老老实实地承认。 “你就没有一点火气吗?” “火气?要有也早就磨平了吧。你不是我,还年轻,有大把的时间去想象自己天下无敌的一天,也有大把的失败的余地让你去相信自己终有一天会东山再起。我不一样,我不能再失败了。” “你什么都没做,又怎么失败?”商恨不明白赵会子的逻辑。 赵会子笑而不答,习惯性地摇着头走开了。 一日无事。 第二天,赵会子愁眉苦脸地过来了。 身后还跟着一个人。 那人的脸上像长了麻疹一般,千百个红点在本来还算清秀的脸上像烟花一般炸开。 赵会子走上战石,做了一个起手势,不情不愿地说道:“商恨师弟,请指教。” 说完,眼睛还往下面那麻脸看了一下。 商恨不知道赵会子为什么突然改变主意,但是枯等一天,能有人来战就是极好的。 “斩龙剑诀第一式!” 商恨也不多话,长剑一摆,一道剑气射出。 赵会子反手一剑一甩,就把商恨的剑气消掉,出手之快连商恨的眼睛都没捕捉到。 赵会子一副畏畏缩缩的模样,但是真动起手来,却是干净利索,出手如电,如此反差让商恨也是大开眼界。 “且慢!”赵会子占了先机,却不急于进攻,问道:“商恨师弟,你手中的剑可有名号?” 战石下那人见赵会子明明占了先机却又停下来,眉头一皱。 “剑就是剑,哪来的名号?”商恨战意正浓,却被赵会子这一阻挡,未免有些扫兴。 “非也,非也。”赵会子摇着头举起了手中剑,道:“剑宗以剑立宗,剑的重要性甚至排在修行功法之上。剑无名,则如人无魂。就是渡劫圣法也不能发挥出十分之一的效果。在我看来,师弟还是要先去给剑找个名字才是。” “不能随便取一个吗?” “如果有人给你取个阿猫阿狗的名字你乐意吗?” 商恨摇头。 “龙霸天又如何?” 如此霸气的名字让商恨听了也有些承受不起。 “以人度剑,如果日后剑中生灵也会对你随便取得名字反感的。” “那要去哪里找名字呢?” “憾龙崖,铸剑炉。” 赵会子说完这句,就走下战石。 战石下那麻脸气得直跳脚:“赵会子,你又这般做好人!你还知不知道……” 麻脸的话说到一半,就被赵会子截断:“知道又如何?求甚长生不老丹?世间自有大逍遥!” 赵会子吟出这句古怪诗句就走了,留下那麻脸气得大骂:“逍遥!逍遥!你那叫做屁的逍遥!” 商恨不知二人间发生什么事,只是痴痴地看着手中长剑,想着赵会子给的建议:“憾龙崖?铸剑炉?” 第五十八章 憾龙崖 商恨问明了憾龙崖所在,往憾龙崖赶去。 越行越偏,憾龙崖上一片空地,云烟蒸腾,寸草不生。 想起问路时那些师兄们的古怪脸色,商恨心内也有疑问,“这个地方还有什么古怪不成?” 商恨看到崖上随意潦草搭起的一座破烂小屋,推门进去。 一个赤脚大汉,正眯着眼叼着一根长长的烟管躺在床上。 这屋子也只能容纳得下这一张床。 “请问这里是憾龙崖吗?” 赤脚大汉微微偏了偏头,斜看了商恨一眼,又转回去,专心吐着一个个圆圆的烟圈。 “是。小鬼来这里干吗?” 赤脚大汉嘴里叼着烟枪,说话有些含糊。 “铸剑炉又是在哪里?” 听到铸剑炉这三个字,大汉就像踩了尾巴的猫儿炸开了毛,从床上跳了起来,烟枪也从嘴里吐出,双手扳住商恨的肩膀,大喜道:“小子,你是来铸剑炉的?” 烟枪里的烟灰倒在商恨的肩头,可是商恨的双臂被大汉铁箍一般的双手钳住竟不觉得痛。 只觉得浑身的血液灵气奔涌到双臂处就被一座大坝挡住再也不能前进半分,涨得面色泛红,说不出话来。 那大汉连晃了几下,见商恨说不出话来,面色发红,才醒悟过来是自己用力过猛,忙放开手,退后几步,挠挠头,笑道:“打铁打惯了,力气使得略微大些,小兄弟不要介意啊。” 商恨这才缓过气来,“我听说这里可以给剑取名?” “当然可以,整个剑宗内要走飞升正途就是我们铸剑炉最好了,什么藏经阁的剑意成书、战石的以战磨剑,还有那个老不死的剑冢养剑都及不上我这铸剑炉的生剑之道。小兄弟,不错啊!一入内门,便有这样的好眼光,你叫什么名字?” “商恨。” “来来来,我这就带你去看一下。” 赤脚大汉叼着烟枪,腾出双手挪开那个破烂的床板,床板下显出了一个黝黑的通道,深邃不见底。 赤脚大汉极热情地拉过商恨,沿那地道走了下去。 地道极长,商恨估摸一下时间,估计已经走到了山腹中间,头顶上空是数以亿吨的山石,地道两边都是一盏盏的油灯,游龙般蔓延向远方的一点。 已经隐隐可以听到金铁交击的声音。 一路上的交谈,或是说大汉热情的介绍,让商恨知道了铸剑炉的大概情况。 大汉的名字叫王伟,是铸剑炉的执事。而这铸剑炉就是个炼剑的地方。 剑宗以剑立宗,铸剑一事自然不能交给外人来做。 不过当商恨问起为什么一路走来都没看到什么人来往时,大汉含糊地答到这几年肯来铸剑炉的新人少了,所以人丁不旺。 至于为什么来铸剑炉的新人少了,大汉仰天打个哈哈,一语带过,滑溜得像个泥鳅。 一股热力扑面而来,一片红色跳跃而来。 “到了。” 狭窄的通道一下子变得开阔起来,要不是商恨向上望去,还能透过烟雾看到石壁,还以为走出了山腹。 那一片的红色就是坐落在这个空旷之地上的一个熔炉,无穷无尽的火焰从里面四射而出。 “这就是铸剑炉的核心了,地火!” 王伟远远地指给商恨看。 熔炉周围零散的几人正在忙碌着往熔炉里加东西。 更多的人则是躲在离熔炉极远的角落里各自忙着手头上的事情。 “我要做什么呢?” 商恨从刚开始的震撼景象中回过神来,直截了当地问道。 “新人给剑取名都要经过试炼的,你知道的,剑修一途凶险无比,越到后期越是要逆流而上,所以基础一定要打好。基础要怎么打好呢?无非是磨炼意志体质罢了。你看那里。” 王伟指了指角落里堆成一座小山模样的东西。 “那是什么?” “剑渣。铸剑中的边角料还有些其他杂七杂八的无用东西。你要做的第一件事就是把那些剑渣运到崖顶然后扔下去。” 商恨听到这里,有些明白过来。“原来是扔垃圾的。我是不是走错地方了。” “具体的事情你就找这位师兄问过吧。张意恒张师兄。”王伟急匆匆地离开。 一个面色漆黑像是摸了炭在脸上的人过来,领了商恨去做事。 张意恒的话不多,但是说到铸剑的事就涛涛不绝。接下来的几天,除了高热的熔炉外,其他铸剑的地方他都带着商恨转了一圈。 “铸剑这个活说简单也简单,说复杂也复杂,简单是来来去去就那几样,准备材料、剑模,然后浇注成型即可。复杂是在于你是不是要做出一把好剑。” 张意恒带着商恨经过一个木箱,上面堆着成尖的细沙般的原料。 “你看,这是剑砂,这满满的一箱就不知花了我们多少功夫才收集到。剑宗之剑就是最普通的剑也有一个最低限度的要求。” 张意恒随手抓了一把剑砂,然后让它从指缝间流下。 “耐火度,透气性,还有流动率、溃散指数,这些都要达到要求才能收进原料库,否则花了大把功夫铸造而成的剑体不符合要求,铸剑师傅可要拿起锤子砸人了。” “这里只生产一种剑吗?”商恨看着排成一列的毛胚剑体问道。 “笑话!剑宗便是已有剑诀就以千万数,更何况是剑体?不光是材料千差万别,有天外异金,也有上古青铜,甚至还有稀有钛金,各种各样你所能想到的材料都在这铸剑炉内,剑体小至虫蚁之翅,大至象身,长可捅至山门阵法之顶,短可藏入耳内,掖入饰品。怎么可能只有一种剑,这铸剑炉之大,有些秘密所在,就是王伟也不能进去,你看不到而已。” 张意恒一口气说了这么多,言语中可见他对剑宗的自豪感。 “这里不过是批量剑体的生产地,多用于多人阵法或是山门阵法,所以你看到的剑体都差不多。” 前面传来了剧烈的灵气波动。 商恨看到一个大汉双手一合,空中的灵气聚集成形把高热的铁水卷了进去,形成一个砂箱,铁水在砂箱里成形,不一会儿的功夫就显现出一把剑体的雏形。 那个大汉小指一动,灵气聚集而成的砂箱下部开了一个锥形的泄孔,多余的铁水就沿着那个泄孔流了出去,遇到外界冰冷的空气立刻凝成一个个黑色的颗粒掉落在地上。 “那就是你要收集起来的剑渣。”张意恒解释道。 商恨看到那大汉聚集灵气成形举重若轻的模样,不由问道:“那位师傅可是灵气境第五层的境界?” “第五层?”张意恒笑出声来。 那大汉似乎也听到了商恨的问题,转头过来咧嘴一笑:“新来的小子,看清楚了这里最差的都是第六层!” 大汉双手一分,灵气砂箱散去,一把火红长剑跳将出来,被大汉的力道虚引着到储剑槽中。 “齐师兄莫要见怪,这是刚入内门的新人,怕是连石碑排名一事都还搞不清楚。” 那大汉也不见怪,全身肌肉蠕动,吐气开声,轻喝一下,又开了一个新的砂箱。 张意恒悄声对商恨说:“铸剑炉内的人大多沉心于铸剑之外,不擅争斗,但是齐一凝师兄却是其中的另类,修行一种特殊剑诀,可与铸剑之法相互映照,齐头并进,目前石碑排名前十。” 商恨听出了张意恒话外似乎还有其他意思,问道:“前十有什么特殊之处吗?” “你是新人不知剑宗内门规矩也不奇怪,石碑前十就有宗门赐下的延寿丹一枚,只要在每年大考前进入前十就有资格。” “延寿丹!” 商恨这才明白过来石碑前十的巨大奖励,灵气境至多将人延寿至一两百岁,这还是视人体质而言,而灵气境之后修行之路愈窄,往往修到寿元将尽也不过五六层的境界,与传说中可活五百年的元气境还相距甚远,有了这延寿丹就将修仙的希望增大了几分,虽然也只是缥缈无望的几分,但也好过一丝也无的绝望等死的状况。 商恨突然想到前些日子赵会子和那麻脸的事,“莫非赵师兄寿元将尽,所以那麻脸才逼赵师兄上战石,想借挑战升入石碑前十?” “只是赵师兄排名垫底,又怎可能在短短时间内杀入石碑前十?” “今天就到这里了。”张意恒的声音打断了商恨的思路,“你先在这个房间内休息,明天开始清理剑渣。” 商恨应了下来。 二人就此别过,商恨在房间内先行休息,铸剑炉里不见天光,只有那壁顶处的一个出气孔洞射入的天光隐约可以分辨出日夜。 入夜之后,铸剑炉的灵气波动和锤剑交鸣之声不断,这里就像是一个自动化的机械工厂。 商恨就伴着这些节奏的声音恍然入睡。 第五十九章 出错 到了铸剑炉的第二天,商恨正式开始清理剑渣。 这不是件简单的工作。 剑渣的清理和收集本身就是件很耗费时间和体力的工作,除了那些商恨根本意识不到的隐密之处,基本上张意恒带他去过的地方,他都细细地扫了一遍。 可就是这个动作给他带来了麻烦。 “那可是老子准备回收利用的旧砂!你知道这是什么吗?天外异金啊!宗门不知耗费了多少资源给那些贪得无厌的海上的野人才换过来的。你竟然把它扫了!” 一个灰白头发,全身瘦得只剩骨头的老头挺着一张与骷髅也相差无几的脸对商恨大吼道。 齐一凝在旁听到,走了过来。 “喂,杜老头,至于这么大火气吗?你叫他把天外异金再捡出来不就行了吗?” “捡!捡!捡!你看看这怎么捡!还有一个时辰,入夜我就要把天外异金旧砂重新打入,没了这旧砂的分量,剑体会轻上上三钱重量,到时候无字峰剑阵出了纰漏,你来承担?” “无字峰剑阵啊!这可麻烦了。” 齐一凝叹道,商恨看了看被自己扫到剑渣中去的天外异金,只是在色泽上略微地显黄,散入剑渣后真的是你中有我,我中有你,再难分开。 要是一粒粒去捡,只怕是三天也捡不出来。 “算了,反正我那边的任务也差不多快好了,我就花些力气帮你一把吧。” 齐一凝一伸手,无奈道。 那老头转怒为喜道:“你肯帮忙那最好不过,如果事成,我这里多余的上好剑胚分你一条。” “切!你把那东西当宝贝,我还不在乎呢,你还是留给冬冬那丫头吧,省得每到月末的时候都到我这里来求情。” 商恨心想:“这都能捡出来?” 齐一凝双手平伸出来,灵气化成一个圆盘缓缓下压,紧贴着剑渣,只见天外异金的剑渣突然竖起,吸附到了圆盘之上。 只是这简简单单的动作,齐一凝的头上已经渗出了汗珠。 那老头兴奋地喊道:“一凝,这一招玩得漂亮啊!灵性既生,灵智不远了。” “呸!”齐一凝对老头的赞美却没有太大的反应,“我要真生了灵智,还在这鬼地方呆着?这辈子都没戏了。” 齐一凝双手一搓一抬,将灵气圆盘反过来,把天外异金呈给老头。 老头接过,看到商恨还在一边,对他挥挥手,示意不要阻碍自己做事。 商恨知趣地离开,并对齐一凝表示谢意。 齐一凝却对他说:“以后可能还需要你帮忙的地方,今日算是先打个交情。” 商恨自认修为浅薄,便是连齐一凝的百分之一都不到,他又有什么事要求自己帮忙的呢? “这世上并不是修为高就能解决问题的。”齐一凝读出了商恨眼中的疑问,长叹一句,又回到自己的位置上,开模铸剑去了。 经过此事一闹,商恨更加小心,天孔光亮暗去,一日已过,也只扫了一半不到的剑渣,剩下的工作只能留到明天再做了。 商恨推着小车,载着满满一车的剑渣推到小山处,倒下。 剑渣每一粒的分量都很重,密实紧致,而且锋芒戳人,商恨就是推着小车,在铸剑炉内坡度处处的地形上也是颇为吃力,用上了第四层的巅峰灵气也只能堪堪与地火相抗。 这一天苦工下来,倒像是在异兽密林中来回厮杀了一圈,全身上下无处不痛,只是平日里一个简单的动作,都能牵动伤患处,让商恨“哎呦”地叫上半天。 商恨小心翼翼地像个煮熟的虾米弯着腰弓着背爬到了床上,躺了下来,还伴着“啊啊啊”的叫声,人一沾到床上就睡着了。 …… 一睁眼,天孔的光斑已经射到正午的位置。 “糟糕,昨天还有那么多活没做,今天还起得这么晚。” 商恨赶忙起床,经过一觉休整,虽然肌肉酸痛,但是灵气活泼程度像是要充溢而出,而且自觉向体表聚拢,让商恨抵抗地火的心意参与程度降低,无须刻意发力,就能鼓动灵气形成护罩。 商恨跑向铸剑岗。 熟能生巧,今日商恨的动作就快上许多,光斑还未消失前就将所有的剑渣收集到一起。 商恨拉上推车,正要沿着铁轨往崖顶推去,张意恒把他叫住。 “你现在就倒剑渣吗?” “怎么,还有程序未走?” “剑渣要先拉去重新烧过,炼成脆钢,才能把剩下的倒掉。” “为什么?这脆钢只能承受一击的量,能有什么用处?” “对于剑宗弟子当然无用,但是你可不要小瞧这些脆钢,整个铸剑炉里最赚钱的就是这个了。斩仙门内那些杀手的标准配备可就是这些脆钢冷剑。” 张意恒指导商恨把剑渣拉去重新烧过,然后再把烧过后剩下的剑渣拉去崖顶倒掉。 “你要去崖顶倒垃圾是吧?”林老头凑了过来问道。 “是的。” “顺便给我去垃圾崖底找些骨头回来。” “骨头?”商恨一时没有反应过来。 “对骨头,随便什么都行,要是找不到,我就把你的肉剔了,从你身上扒拉几根下来。”林老头恶狠狠地对商恨说道。 “好吧,好吧。我这细骨头可不够你用的。”商恨无奈地答应道。 商恨把剑渣拉到崖顶,悬崖边上还真有些动物的尸骨,也不知这里空荡荡的,怎会有动物死在这里。 商恨倒完剑渣后,捡了几根揣入怀里。回去给林老头交差了事。 林老头收了商恨的骨头,脸色看起来好多了,冲商恨招招手。 “你过来看看。” 林老头手里拿得是一把铸坏了的剑体。 “坏剑。你看这气孔,这就是灵气合模时,手法不精,让空气钻了进去形成的孔洞,当然也有外面那帮准备剑砂材料的小子们偷懒,掺了不合格的剑砂进来,生成的气孔。还有一种情况是地火烧得太旺或是铁水浇得太快。总之,一个小小气孔就有至少七八种原因。” “还能修复吗?” “能,但是所耗甚大,还不如重新再铸一剑。当然也有符法阵法的高手可以在这气孔上做出几个微型阵符法,那就另当别论了。” “你对铸剑感兴趣吗?”林老头斜着眼睛突然问商恨。 “感兴趣。”商恨点点头。事实上这几天看这些铸剑师的玄妙手法和灵气的运用手段,商恨早有心求教了。 “那我就先从这铸剑炉说起吧。”林老头双眼上翻,在回忆过去。 “这铸剑炉以前的名字可不是叫铸剑炉的。” “哦?” “你在宗内一定常会听到这句话,‘剑宗以剑立宗’,是吧?以剑立宗,却不是以铸剑立宗,这其中的区别可大了。”那人的声音突然变小,凑到商恨耳边说道:“实话跟你说吧,这铸剑炉原是一个叫做铁门的小门派,于仙界小有名气,擅长铸造,鼎壶剑器无一不是精品,只是后来被剑宗‘并’了而已,所以后世只知剑宗,而不知有铁门。” “如何并的?” “剑宗是以何为根本?”那人反问一句。 商恨醒悟过来,“并”字一说无非是粉饰之辞,多半是拿剑杀上门去,逼得那一门上下跪在地上这才并了,少不得一些腥风血雨,不过这些不在商恨的考量之内。 “铁门被并之后,铁门宗主就莫名暴毙,那铁门的至尊宝物钟炉塔狮镜五样可是一样都没有找到。” “钟炉塔狮镜?” “钟是永生大钟,炉是冲天炉,塔是镇妖塔,狮是苍茫龙狮,镜是玄妙镜。” “这五样有什么厉害的地方?” “嘿嘿,这五样独自拿来说也有些神通,不过放在如今倒不是什么稀罕的物事,稀奇的地方就在于这五样要是合在一起,传说会有真仙之力-长生不老。” “铁门功法讲究实用性,所以不重基本功法推演,只要能做出东西就行,这点固然让铁门在造物一项上登峰造极,但也为后来的灭门一事埋下伏笔。” “剑宗三千剑兵来攻时,铁门不是没有回击之力,要知道不算铁门五件至宝,就是元气境的法宝就足有上千件之多,这还是大半卖给其他宗门剩下来的数量,比之铁门核心弟子的数量还要多。” “铁门强盛时期,出门的寻常弟子都是周身宝气,数里外遥遥可见。便是高出一个境界也难说一定能赢得了铁门弟子。” “那为什么铁门还是输了?” 第六十章 授课 林老头没有回答商恨的问题,转而从身后拿出一个东西。 “这个是球铁。”林老头拿出一个圆溜溜的球出来。 “这个又有什么用?”商恨拿在手里颠了颠,分量不轻,不过也没有什么出奇的地方。 “你试着把灵气注入。啊!不要太多!” 商恨把一丝灵气注入,只是这几日修炼有成,灵气的速度控制不住,一下子注入太多,那球铁变形弹出一道尖刺,险些把林老头贯穿。 林老头险险避过,忙一把夺过球铁,心有余悸地看着商恨。 “这球铁只有第五层巅峰全力注入才能长出一道尖刺,你不过是第五层初阶的修为,怎么……” “算了,还是先让你认识一下铸剑的材料吧。”林老头怕商恨这个古怪的家伙又催动什么剑体,忙把球剑收了起来,拿出一些黑黝的矿石。 “这铁也分好多种,有灰铁,白铁,还有蠕动铁,你看,只要在表面上轻轻抚过,它就会蠕动起来,当然还有最宝贵的天外异金。” 林老头笑笑看着商恨。 商恨不好意思地挠挠头。 “那天外异金一半的份额都在王伟那里,要不是宗门大阵的基础也只有他才能炼,否则这些材料还真到不了他手上,就他那个臭脾气谁受得了。” “还有这把剑!”林老头带着炫耀的口吻拿出一把金剑。 剑刚拿出来,商恨就觉得一股惊人的剑压扑面而来。 “难道这整把剑都是天外异金做的?” “一整把的天外异金剑体!你疯了不成?天外异剑只要一点加入到普通剑体中就可以让它晋升为利器神兵,谁会把整个天外异金都拿来铸剑!” 林老头呵斥了商恨,又抱着剑叹道:“可惜这把剑还是一柄坏剑,烂剑。” “这把剑威力巨大,为什么你说它是把烂剑呢?” “灵气!灵气!你知道吗?” 商恨茫然。 “近百年来,仙界元气境以上的元仙数目就翻了三倍,而灵气的消耗则增加了十倍不止。尤其是凡仙门崛起后,凡仙不懂修行之法,只会利用奇淫技艺,古怪机械来增强自身实力,到处乱挖乱掘,更是让灵气消耗的速度递增。尽管各仙宗都采取了措施降低灵气消耗,我剑宗算是最近的一次已是三易宗门阵法,以天然剑胚为底,自行吸纳转化天地灵气来降低灵气消耗速度,可就是这样,大衍门的宗主还是推算出顶多再过一劫的时间,灵气就会消耗完毕,到时候,嘿嘿!” “到时候会如何?”林老头卖了个关子,在关键处笑而不说,勾得商恨心痒痒,忙追问道。 “到时候仙界几个巨头都要被凡仙门拉下马来,我剑宗以剑立宗,少了灵气,还有剑技傍身,但是像仙宗、符宗还有器宗那种宗门,如若没了灵气,等于掐住了他们的命根。如何与人争斗?” “所以我们现在炼剑,要以灵气消耗降到最底为最优,不是古时仙人斗法,两个元仙就能踏破大地,捅破天空,那等威势,是再也见不到了,世道变了。唉!” “别说这个,你可知剑要有灵,最重要的是什么吗?” 商恨摇摇头。 “是要有初生剑奥体。” “初生剑奥体?” “初生剑奥体对剑体强度的影响很大,尤其是灵气在剑体中贯穿游走的脉络。不过剑奥体的产生有着非常严苛的要求,只有在凝固的那一刹那,灌入的灵气与外界灵气相持平时,才会让原料中析出初生剑奥体,在任何一个非平衡的条件下,原料中都会有一个狂爆的灵气共生区,并且在地火的火性影响下偏向火域。所以要制出灵剑,往往需要在淬炼凝固的那一刹那将剑体抽离地火熔炉,以自身灵气化为精纯火气继续淬炼,其中的手法功夫,要是能在第五层巅峰做到,已经算得上是铸剑界不世出的天才了。” “你看这就是初生剑奥体。” 商恨看到了初生剑奥体是一个面心立方体,一共有五十六面,初生剑奥体从铁液中形成核体,长大时,只有严格地按照五十六面面体的轴向方向成长,才不会长偏。 快速成长的初生剑奥体,立方体的尖端形成了第一次的晶枝,晶枝上又长起一个个微小的突起,再以这些突起为基础生成二次晶枝,三次晶枝,如此反复。 晶枝朝各个方向蔓延开来,仿佛一棵真树般,向三维的世界展开了它全部的枝节。有的晶枝生长得快,受了灵气滋养而有的则被还未流走的铁液挡了去路,只能弯曲前进,这样最后生成的完整剑奥体,就是一个极其复杂的形态。 就像是看到一个生命的诞生,商恨赞叹道:“剑灵就长在这个地方啊!” “你要想学铸剑就先把这个球剑研究透吧。”林老头把那个球剑抛给商恨,自己走了。 接下来的几日,商恨清理完剑渣,一时间又没有新的剑渣出来,难得几天的空闲,就天天抱着那个球剑琢磨。 铸剑炉里的闲言碎语也起来了。 “球剑?商恨为什么要研究这个无用的东西?” “不要看低了别人,也许他发现了什么了不得的东西?” “怎么可能?铸剑炉少说也有千年积累,什么东西没被人做过?球剑这一方向早就被证明是大而无用,只能用来把玩或是奇袭的玩意,再加上如今天地灵气匮乏,真让他做出什么东西来,以球剑的消耗量,也不可能大规模使用。” “是啊是啊!要不过去提醒他几句?” “林老头的事,你去掺和什么,你见他可有回头的意思。算了,让他吃个大亏就长记性了。” 商恨沉浸在球剑的世界中,他抓住了那一丝的可能。球剑有一条可以消耗极少灵气就能达到同等效果的道路。 “但是这条路到底在哪里?”商恨抓着自己的头发,几乎都快揪了下来。 这几日的苦思冥想,难得这几天的空闲时间就要到了,可是自己还是一无所获。 商恨把灵气化成一片片的薄层,嵌入到球剑之中,片状的灵气割裂了球剑之间的联系,使得球剑耗费的灵气大大减少,但是同时片状灵气之间的系力太少,容易滑动,也让球剑的强度跌到一碰就碎的地步。这样的强度明显不能用于实战。 原本最有希望的一个方向也成了死路。 “高速的离心旋转!”商恨的眼睛亮了起来,连熬几日,眼窝深陷,可是看到了飞旋的铁液,商恨一点避让的意思都没有,把全部的心神都投入到离心旋转这个解决方案上来。 球剑从铁液中直接析出,这个步骤可以通过离心浇注的灵气方法达成,灵气形成的球体,在空中高速地旋转,球剑的基本组织和初生剑奥体均匀地分散在球剑之内。 有了剑奥体的晶枝在球剑内起了灵气脉络的作用,再细微的灵气都可以直达球剑的任何角落,使得灵气的使用效率提高到了理论上的最大值。 这种方法商恨称之为离心共生法。 商恨兴冲冲地去找林老头,演示了一遍自己的法门。 林老头只是抱着一把破剑放在肚子上,像个怀孕的大肚婆般半靠在地上。 “老头,你这是在干什么?”商恨看着林老头滑稽的动作问道。 “你懂什么?我这叫孕铁。直接用冰法冷却的剑体如果材料不是上层,很难在极速冷却过程中保持内部冷冻组织核心的一致性,而用孕铁法就可以避免出现强度不一的状况。不过也很考验一个人的灵气控制能力。” “我在外门时有一个师兄,虽只是第五层初阶的水准,却有几乎可以媲美第五层巅峰的灵气容量,要是有像他这样的人孕铁岂非容易很多?” “不是,我强调的是灵气的控制能力,而非灵气的容量,你需要做的是把灵气抽成一段段稳定长短的细丝,缠到热铁上。连续、稳定是最关键的因素。” “既然你从球剑上悟通了这独特的铸剑法门,可以算是正式入门了。你确定还要继续学铸剑?”林老头突然一转话题问道。 “那你先从捏陶开始吧。” “捏陶?你的意思是叫我从玩泥巴学起?” 林老头狠狠敲了商恨一记,骂道:“叫你学你就学,哪里那么多废话!” 商恨开始捏陶的第一步,就是给那些烧制好的陶器上色。 这些陶器就是铸剑炉里的私货了,不是宗门给的任务。 刚开始商恨不知道,还以为那些刻在陶器上的云雷纹路是什么高深的阵法符文,到最后一问,才知只是装饰用的花纹,胸口一闷险些没吐出一口鲜血。 “白白看了这么久,还以为能琢磨出什么东西呢!” 不过看了这些花纹也让商恨有了些审美的基础,到最后做的熟练了,那人把绘制花纹的任务也交给商恨。 商恨只需要依着原样画上就行。 “见鬼,今天大家不能睡了。霓裳门那帮大小姐,说是明天宗内有人大婚,急需彩礼陶器千件。”张意恒急匆匆地跑了进来。 众人一片哀嚎。 “什么?千件怎么可能一个晚上完成!” “唉,先拿库存里那些抵数,这样算下来就是三百件的量,大家辛苦一下。” “大婚?难道是霓裳门的圆圆?” “哈哈,我就知道上次天榜之战后,你回来就整日里念叨着圆圆。” “开动了,开动了,不要闲聊,就算只有三百件也得忙活一晚那。快点。快点。”张意恒拍拍手吆喝道。 众人开始忙碌起来。 第六十一章 莫名坠崖 忙碌了一夜的商恨走出山腹的铸剑炉,一个人站在憾龙崖边,眺望着云烟雾景,崖底隐隐传来野兽的吼声。 商恨突然有了一探崖底的冲动,“这个悬崖到底有多深?” 脚下一软,山石松动,商恨一时立足未稳竟然直坠下去。 商恨拔出斩龙剑插在山石上,减缓了下坠的速度,落在了剑渣堆上,摔得头晕眼花,身体却是并无大碍。 “这山石怎会无缘无故松动?” 商恨避开随后坠下的碎石,心中疑惑。 眼前有一个岩洞,商恨钻了进去。 洞外天光反射进来,商恨看到一把青色古剑悬浮在空中。 青色古剑的光芒挥洒出去,照在洞内石壁上,出现两个字:剑冢! “难道我误入剑冢?只是从未听说剑冢是在憾龙崖底?” 青色古剑发出一生清鸣,古剑的剑柄上青色光华缠绕,竟生出了一只手,光华像是有一只无形的巧手在做着精巧的女工编织,手上是肩,肩上是头,如此推演开来,一个身着青衣的剑客,双眉斜飞入鬓,眼神似手中古剑,无喜无悲,只透露出一股天地苍茫,再度醒来不知人世几何的沧桑感。 “敢只身入剑冢养剑,勇气可嘉。接我一剑。” 青衣剑客手持古剑,周身衣袂无风自飘,右脚轻跺,腰力一拧,右手平平将古剑递出,像是剑尖上悬挂着一个贺寿蟠桃,缓慢平稳地送了出来。 但是在商恨的眼中却变成了另外一副景象,一轮红日跳了出来,热力四射,转而又变成夜空中的满天星斗,除了星光外周围一片黑寂。日夜轮转,天地景象生生灭灭。 “该死!连剑在哪里都看不到!” 商恨展开斩龙剑势,像一条蛟龙般把自己缠住,定个守势,泼水不进。 等了半天,却没有任何反应。 红日星斗全都散去。 显出那青衣剑客的身影。 “你这是什么剑诀?” “斩龙诀。” “剑宗剑诀以万计,我可从未听说过有斩龙诀。” “那前辈习得又是什么剑诀呢?” “这个问题很久没人问我了。剑宗所有剑诀我都会。” 商恨笑笑,这个青色古剑化出的虚影元神也知道吹牛。 “你不信?好吧。剑宗灵气境第一剑诀,半生无功剑。” “蹉跎过今日,碌碌度平生。” 剑光没有之前的红日星光强,但是有风,明明是封闭的洞穴内,充斥着尖叫地乱跑的疯狂的风。 只是一剑,就把商恨罩住。 商恨只来得及大叫一声,他的头发被切掉了一根。 不是被剑气,而是被风。 剑气驱动风力,狂躁的风力却只是温柔地摘下商恨头上的一根头发。 像是拔下一根****头上的白发。 商恨呆立在原地。 青衣剑客叹了一声:“修为太弱,我还是从析剑开始教你吧。” “析剑?” “析剑有气液面三法为总纲,每一法再细分下去,足有数百条之多。但是你要知道没有析剑这一法门,剑宗也就不成剑宗。” “何解?” “你可知铁门一事?” 商恨点头。 “铁门铸器之法已经失传,不管当年剑宗高层如何威逼利诱,铁门中人铸剑之法还是烂死在那些人的肚子里。全靠了析剑之法,剑宗才继承了铁门的巨大财富,从一个三流江湖门派一跃成为仙界巨擎。这背后固然有海外仙宗的支持,还有当年剑宗高层与新近成立的斩仙门联系密切,但是析剑法这一关键法门还重中之重。” 青衣收剑回抱,那青色古剑就没入他的身躯之中。青衣剑客的身形看起来凝实了许多。 二人对面而坐。 青衣剑客侃侃而谈。 “析剑之法将剑中成分逐一分离开来,但是阵法符法的应用要求极高。尤其是自带灵气甚至有初生剑奥体的宝器。” “那已生出剑灵的灵器呢?”商恨问道。 “剑灵?仙界之中有几件?你还是别想那么远了。就是铁门的镇门之宝五件合起来才勉强算是一个半灵灵器,铁门当年只在仙宗、器宗两大仙界巨头之下,你就知道这灵器的难得了。” 青衣剑客挥洒开了,一片青光显现,其中有几个光影跳跃出一个使剑剑客的模样。 “析剑之法推演到极处,有堪比大衍之法的能力,不仅能就剑中成分做出推演,也能将剑招补完。我问你,你手上剑诀一共有几招?” “七招。” “不对,不对,远远不够。” 青衣剑客不停地摇头。 “便是我刚才的半生无功剑也有一百招。剑宗所有剑招威力越大,则招数越多。你看。” 青衣剑客手指一点使剑招的小人,小人回手持剑,做一个起手式。然后一式式慢慢地有如老牛拖车般将招数演化开来。 正是半生无功剑的百式剑招。 商恨第一次如此清晰地看到剑诀的演示,小人身上的光华流转,那是体内灵气运作的标志,有了这些标志,商恨更容易体悟到剑诀内外的联系。几乎是一看就会。 要是当初学斩龙剑诀有这样的剑招演示,又怎会花这么多年才学到第五式? 如果不是沈断重生后的灵魂融合带到了领悟力的上升,恐怕现在也只能停在斩龙诀的第五式。 这就是差距! 商恨感受到了方法的重要性。 青衣剑客看到商恨的模样,笑道:“你猜的没错,上古剑宗就是这样授剑的。这也是当年三千剑兵横扫仙界,与斩仙门并称仙界两大军团的原因。” “那为什么现在的剑宗不采用这种方法呢?” “我困在这剑冢之中多年,不知外面情况,不过我就问你一事,现在内门的石碑还在否?” “还在。” “那就对了。石碑在则授剑之法不在剑宗。” “为何?” “你可知我刚才这驱动光影演示剑招的法门代价是什么?” “难道就是那石碑?” “演示小人自有灵气运作,然而这先天一点灵气却是可遇而不可求,用一次就少一分,再无补回的可能。而那石碑就是剑宗先天灵气蕴含最多的宝物。现在外界的先天灵气匮乏,剑宗的宗主一定是舍不得了。” 商恨心中大震,原来是因为这个缘故授剑之法才会失传。 “不过这种法门在小范围内使用还是可以的,剑宗灵峰之上的高层弟子还是有资格享用这种练剑法门的,所以日后如果你有机会踏上灵峰,随便一个灵峰弟子都能施展出成百剑诀时,不要惊讶。” “灵峰?”商恨一入内门,在战石上站了两天两夜后,就去铸剑炉忙活,对于剑宗内的情况还真是不甚了解。 青衣剑客谈兴正浓,碰上商恨这一张白纸,有如画师画性一起,挥毫蘸墨,下笔如风。 “内门之于剑宗,不过是个入门罢了,还算不上剑宗的真正弟子。” “剑宗还有两座山峰,一座无字峰,一座灵峰。无字峰漂浮于空中,由宗门阵法提供灵气。而灵峰则就九天之外,茫茫星空之中,便是元气境也难飞进。只有跨入元神境后才能御元神而降。” 这番话说得商恨心神摇曳,原本以为这处山门已是剑宗根本所在,想不到头顶之上,九天云外还有剑宗。 商恨听到这里终于忍不住问出一个问题,“前辈知闻广博,修为惊人,以前定是剑宗中有名的人物,可否告知一下名号?” “我?现在不过是一介剑灵,靠着这憾龙崖底的剑渣散逸的灵气才勉强存活至今,就算是个厉害人物,也都过去了。你可以自行去打听,我是不会告诉你的。” 商恨有些失望。不过青衣剑客的特征如此明显,相信只要找些师兄问一下就知道了。学全剑宗所有剑诀的人物想必不可能是无名之辈。 “今日就讲到这里吧。你若有兴趣,下次只要站在崖定往下跳,自然会被传送到这里的。”青衣剑客的身形散去。 商恨回到了崖顶。 那崩落的山石恢复了原样,如果不是刚才所经历的那一切如此逼真,商恨一定是以为自己做了一个长梦。 回到铸剑炉内,众人都没有任何异样,似乎商恨只是离去了很短的时间,商恨看到张意恒还字指挥着众人小心搬运陶器,再看石壁上的光斑还只在天顶的位置。 许久未见的王伟出现在商恨身前,问道:“你可给你的剑取好名字了?” 商恨摇摇头。 “现在可以开始了。” 商恨想起了青衣剑客的半生无功剑,还是摇了摇头,道:“无妨,不急。” 王伟嘴里的烟枪险些掉了出来,吃惊地看着商恨:“你这小子,也真是奇怪,也罢,如果你不给你的剑取名,那就呆在这里做事吧,接下来几日我就不在这里了。” “你去干什么?” “我要把这些陶器护送到霓裳门去,这等重要的事我可不放心交给那些毛头小子们做。” 众人哄笑起来:“老大只想着见霓裳门的姑娘吧?” “这等好事只让自己一个人去做,真不够意思。” “是啊是啊,这么多陶器,老大你一个人护得过来?要是碰到凡仙门,少不得损坏几件。” 王伟被众人调笑地脸色涨红,吐着烟圈骂道:“不知好歹的小崽子们,这护卫队少说还有十几个名额,想去看美女的,赶紧把手头上的事做完了,滚到我这来,来晚了就没你们的位置了。” 众人欢呼地鼓起掌来,然后散去忙完自己手头上的活。 商恨不知道众人口中的霓裳门是什么仙境,问道:“霓裳们有什么好东西让大家这么……” 张意恒笑道:“没听老大说吗,不就是美女吗?霓裳门是上古女宗,仙法别具一格,在凡仙门崛起后,借着情报系统出众,在仙界巨头中有了一席之地。” “情报系统?” “其实也是靠了女色,也就是凡间的****。” “哦,原来是带着大家去逛窑子啊。” 张意恒压低声音道:“这些话我们私下里说说也就罢了,切不可当着霓裳门弟子的面说,霓裳门有好几个弟子都是嫁至仙界巨头如斩仙门、器宗甚至还有仙宗中人,背后的实力不容小觑。可不能轻视。” 第二日一大早,王伟就带着众人兴高采烈地从铸剑炉出发,随行浩浩荡荡哪有之前王伟所说的十几人,铸剑炉内差不多一半的人都去了。 铸剑炉内一下子显得空荡荡的。 商恨收集完剑渣,见左右无事,想起那青衣剑客一事,心里再也耐不住好奇之心,就去找张意恒闲聊。 张意恒正依着石壁打瞌睡,被商恨叫醒。 “师兄,我刚入宗门,对宗门内的师长不是甚了解,不知道师兄能否给我讲讲。” 张意恒左右闲着无事,于是清了清嗓子,坐直了给商恨授课。 这一讲就开了张意恒的话闸,剑宗千年来天才惊艳的人物如过江之卿,何其之多。 商恨问道:“有没有一个天才人物融汇贯通所有剑宗剑诀呢?” 张意恒笑道:“剑宗剑诀以万计数,以海斗量,就是十人、百人去学,也学不全,更何况是一人。除非只是每记剑诀只学一招,略有涉猎,不过那也不叫融汇贯通了。” 商恨听来张意恒所言,也应证了自己心中所想。 听完张意恒的话后,商恨抽了空溜了出来,来到憾龙崖顶,纵身一跃,天地变化,又来到了那个山洞内。 青衣剑客就像上次一样端坐于地,对商恨的出现没有丝毫的惊讶。只是开口道:“半生无功剑第二式,你可准备好了?” 商恨似乎已经熟悉了青衣剑客这样直来直往的口吻,点头。 商恨使出了十成功力全力抵挡,这回竟然让他坚持了下来。直到第式剑招的剑意使尽,商恨还站在地上。 虽然身上伤口无数,但是对于商恨来说,能站着就已经是赢了。 青衣剑客道:“不错,下次再来吧。” 青衣剑客似乎吝啬于自己的招式,每次只给商恨体验一招。 商恨回到了崖顶。 进入铸剑炉,王伟他们还没有回来。 张意恒凑了上来,问他:“有没有兴趣去斩仙门悟剑?” “悟剑?”商恨不知道什么意思。 “悟剑是剑宗独有的修行功法,能体悟虚无剑意,对自身的修为很有好处,本来这个名额是要由老大来分配的,只是这些人都去霓裳门快活去了。自然只能给你了。” “为什么是在斩仙门?” “这你就不知道了,斩仙门和剑宗联系紧密,上古时期,甚至可以说是从剑宗分裂出去的,就是品剑轩的关系都没有这么铁。” 张意恒递给商恨一张令牌,道:“不过宗内这回有资格前去的人可不是你一个,新入内门的那几个弟子都挺厉害的,你们还要比过才知。明天去战石吧。” 商恨接过令牌,不知道明天看到的人会是谁,紫萱?还是于怨? 第二日一早,商恨拿着令牌来到了战石,这是进入铸剑炉后第次来到战石。 战石周围已经挤满了人。 “你说这些新人谁会拿到悟剑的资格?” “一定是紫萱了,她天资过人,颇受剑冢老头的器重,听说霓裳门的人以门主关门弟子的资格过来要人,剑冢老头硬是压了下去。” “霓裳门关门弟子?那可是元神境的高手的待遇!紫萱她傻了?这都不肯过去?” “剑冢老头经营剑冢百年,里面的好处可不比霓裳门的差。” “那是那是,不过紫萱到了霓裳门可是有机会接任霓裳门门主一位,在剑宗实力再高能高过那几个妖孽吗?” “谁知道呢?喂,你们谁知道这次参加悟剑比试的都有哪几个新人?” “听林师兄说只有三个人,一个是剑冢的紫萱,一个是铸剑炉的商恨,还有一个是藏经阁的莫声。” “铸剑炉?我没听错吧,那帮铁匠派出什么货色过来?” “据说是石碑最后一名的新人。” “哈哈,难怪。” “别说了,看他们上场了。” 商恨对上的是莫声。 虽然修为境界还停留在灵气叹第四层巅峰的层次,但是经过铸剑炉内的体悟和青衣剑客的剑招演示,商恨自信有足够的实力可以面对莫声。 让他忌惮的是紫萱,经过剑冢试炼的她不知道现在有没有到达第五层中阶的层次。 莫声对商恨一抱手,道:“商恨,好久不见。” 商恨回礼,莫声也不废话,抽出长剑,看些商恨,商恨点头。 莫声手中长剑突然发出一阵龙吟,好似真有九天神龙从云宵外降下,一股威严的龙压罩向商恨。 然后是一剑,商恨就飞出了战石。 “怎么可能?我没看错吧!” “是憾龙诀!是憾龙诀!” 围观的内门弟子大叫道。 “失传百年的憾龙诀重现人世了!” 对于一剑落败的商恨,众人反而一点关注都没有,在他们看来这是最正常不过的结果。 人群中一个女子的眼神落在商恨身上,但是商恨完全没有注意到,他现在的眼中全是刚才莫声那一剑的剑光。 心中燃起的是无止尽的屈辱,更可悲的是这种情形之下连一只狗都懒得去嘲讽他。 商恨回到憾龙崖,跳下。 回到那个熟悉的山洞。 青衣剑客道:“准备迎接第三式吗?” 商恨突然问道:“你会憾龙诀吗?” 青衣剑客愕然,转而笑了开来,一直未停,只是不停地笑。 “你问我会不会憾龙诀?” “你问我会不会憾龙诀?” “憾龙诀就是我创的。”青衣剑客傲然答道。 “那就教我憾龙诀吧。” “不行,你现在才只是灵气境的第四层,至少第六层才能施展出憾龙诀。” “可是我今天亲眼看到第五层的人施展出憾龙诀了。” “那定是有特殊天赋的人,你呢?” 商恨想起今天那一剑之威和自己狼狈跌下战石的样子,沉默。 “憾龙诀是我集宗门所有剑诀而成的,你要学可以,但是在此之前,要先学遍剑宗剑诀。” “好。” “半生无功剑第三式。” 此剑一出,整个洞内就分成了上下两层,上层是红色,下层是青色。 青红色的交界处刚好割过商恨的脖子。 商恨脖子一痛。身子已经站在憾龙崖顶。耳边传来那青衣剑客的一句话:“能过了这招再下来找我。” 商恨摸了摸自己的脖子,像是被一条细线切过的感觉。一股冷意从风中渗进商恨的脊髓。 “又是一剑!” 商恨走回到铸剑炉内,发现多日未见的王伟回来了。 但是气氛不对。 王伟身上带伤,跟着他去的那帮人也只见到几个。 商恨问道:“其他人去哪里了?” 张意恒向商恨使了个眼色。 王伟脸色一变,抚着胸口连咳了几声,道:“路上遇上凡仙门的偷袭,损伤惨重。许多兄弟只带了把剑回来。” 商恨惊道:“凡仙门这么厉害?” 王伟似是不想再说这个话题,指着房间一角的一个小鼎,鼎中满是剑砂,剑砂上插满了各色利剑。 “你待会把这些剑送到剑冢老头那里吧。” 商恨数了数了剑的数目,五十三把,这是商恨看见的铸剑炉里人数的三分之一。 张意恒脸色凝重,过来说道:“这会老大还不知道要受到什么样的责罚,不过最好的结局就是压在无字峰下百年苦修。今后我们是见不到他了。” 商恨继续把刚才那个问题问张意恒:“剑宗剑阵都对付不了凡仙门吗?” 张意恒看着王伟走远,才小声对商恨解释道:“都说了是偷袭,况且凡仙门本来是人界凡人借了机械之便,毫无顾忌,最近又有符宗加入,实力大增,就是斩仙门也吃了几次暗亏,更何况这会只是护送婚庆陶器,谁想到凡仙门会派出精锐兵力。” “你还是把这些遗剑送到剑冢去吧,也算给兄弟的魂魄留个住处。”张意恒拍了拍商恨的肩膀离开了。 商恨过去抱起剑鼎,力气用大了,脚下一个趔趄,险些跌倒。 这个剑鼎的重量竟然轻得出奇。 靠得近了,商恨才看清那些插在剑砂里的剑体都是气劲所凝的虚影。全凭着鼎中剑砂的灵气支持才能勉强维系一个剑体的模样。 “这些就是兄弟们的魂魄了吧?” 商恨胸中发闷,手脚也变得沉了起来。 第六十二章 葬剑 商恨就这样抱着剑鼎来到剑冢。 剑冢外却是一个熟人看守。 “商恨你来了。”紫萱看到商恨,看她那神情应是已经知道王伟的事了。 商恨这才想到要问悟剑一战是她赢了,还是莫声赢了。 只是想到自己一剑被莫声击出战石,脸上发烧,又没了勇气问她。 紫萱打开剑冢大门,氤氲剑气蒸出,吹到商恨的脸上,刺骨剑意渗入。 “请进吧。随意放置,诸师兄的剑体自然会各寻归处的。” 商恨抱着剑鼎走了进去。一入剑冢,原本静止的各色剑体突然发出了剑鸣,剑体左右摇摆,似是一个不小心沉足于沼泽的人拼了命要把自己的身体从流沙中拔出来。 嘭!嘭!嘭! 各色剑体化作一道道流光,在剑冢上空画出各色交织曲线散落各处,商恨怀中剑鼎已空。 “这就好了?”葬剑一事如此迅速也出乎商恨的意料。 “年轻人,你身具双魂,是不是要在这里养一下魂魄。” 一个苍老的声音在商恨背后响起。 “你怎知?”商恨转过身去,见一个老头弯腰站在他身后,腰弯得看不清他的脸面,只是那额头的皱纹像是干旱的农田,一道道的沟壑。 “剑魂已葬,而剑鼎未散。除了双魂就再没有其他可能了。” 老头还是低着头嘶哑地说道。 “嘿嘿,年轻人,双魂不是什么稀奇的事。剑宗千年来各式天赋能力都有登记在案,你有兴趣可以去藏经阁一观,不过听我的话,在这里养下魂魄吧。” “怎么养呢?” “坐下来,把自己当成一把剑。” 留下这没头没尾的一句,老头左摸摸,右摸摸,一路摸索着插在地上的剑体走了过去,像是地里的老农。 紫萱跟在老头后面,悄声问道:“师傅,你把剑冢养剑的名额给铸剑炉,不知道藏经阁的沈娟师姐会有什么反应?” “王伟那小子就要去做百年托山之工,为了他也要帮铸剑炉一次。毕竟下次大劫前铸剑炉才是我们剑宗的主力。” 老头解释道。 这些话商恨是听不到的,当他静坐下来,感受剑冢内的剑气时,体内一直无法融合的两个灵魂在无处不在的剑气滋养下开始融合。 商恨像是一个雕塑一动不动。 一天、两天、…… 这静坐一坐就坐了七天。 长啸之声。 七天后,商恨跳起,全身剑气喷涌,一股惊天剑气形成一道烟柱扶摇直上。老头看了看,笑道:“剑气贯体,不错不错。” 灵气境第五层! 终于突破了这层关卡。 商恨走出,却看不到紫萱和剑冢老头,就直奔铸剑炉去。 进了铸剑炉,已经看不到王伟的身影,只剩下张意恒。 张意恒脸色铁青地对商恨说:“跟我去趟斩仙门吧。” 商恨看张意恒的脸色不敢多问。 王伟被压无字峰下,张意恒自然要顶上王伟的工作。 张意恒领着王伟走出憾龙崖,使出御剑之法。张意恒手中长剑不见有什么稀奇的地方,但是就像个海绵一般吸收着空中的灵气,迅速膨大,把二人包裹在剑光之中,剑光划空而过。 二人朝着斩仙门的方向疾飞。 在剑光之内也没什么风压,一切与在平地上一样,商恨第一次飞空,自有一股新鲜劲,到处乱看,试图辨认出憾龙崖、内门、剑冢所在。 却突然发现张意恒的眼睛一直朝着一个地方看去。 那是一座悬浮在空中的山峰。 “无字峰!”商恨倒吸了一口冷气,想起被压在无字峰下托山的王伟。 二人就这样一直看着无字峰直到离开视线外,新鲜感过去,商恨没了看风景的心情。 一路无语。 张意恒突然驾着剑光降了下去。 “斩仙门有禁空之法,飞不过去。” 二人一路前行,走到一处光屏,张意恒大叫:“剑宗铸剑炉代理执事张意恒前来拜访,请开门。” 光屏没有任何反应,张意恒又说了一遍。 还是没有反应。 商恨愕然道:“他们不知道我们要来吗?” 张意恒抽出长剑,冷冷道:“自然不知,宗门也没派我们过来。” 商恨这时才知道来斩仙门是张意恒自己的意思,惊道:“师兄,你要干什么?” “讨个公道,那凡仙门袭击所在不远处就有斩仙门分舵,为什么袖手旁观!宗门不打算过问,铸剑炉内五十三名兄弟的魂魄可不是一句话就能带过的。” 张意恒举起长剑,劈了下去:“斩仙门第二,还不出来!!!” 长剑电光四射,劈在那护门阵法光屏之上,像是投入湖面的石子,溅起一阵涟漪。 斩仙门内有了反应。一个白衣人走了出来,冲张意恒拱手道:“第二去了京城战场,还请铸剑炉的师兄进内详谈。” 张意恒昂头进去,商恨随之。 张意恒随着那白衣人去了,留下商恨在斩仙门内。 商恨左右无事,开始在斩仙门内闲逛。 这斩仙门的布局与剑宗颇多类似之处。 正在闲逛的商恨突然听到一阵急促的钟声在斩仙门内回荡,然后天上爆起数道剑光,是有大能者强行御剑。 “有敌人入侵?”商恨否诀了这个可能。斩仙门几乎可以算得上是仙界第一战力。除非是凡仙门举全门之力来围攻。 之前那个白衣人领着一帮人急匆匆地跑了过来,看到商恨,商恨正要询问发生了什么事。 那白衣人一指商恨:“把他拿下,押入大牢!” 商恨不知发生了什么,数道拳劲剑影袭身,人已昏了过去。 …… 再次醒来的时候,商恨已被关在一个地牢里,左右无人,仿佛整座监牢都是为他一人所设。 商恨大喊,却无人相应。 “莫非是张师兄惹出什么事了?” 商恨左思右想自己被关入大牢里也只有这一种可能。 这时那白衣人进来,“你那师兄好大胆子,竟敢杀我第六师兄!说!除了你之外是否还有同党!” 商恨不明白发生了什么,“怎么可能?张师兄不过是来和斩仙门理论凡仙门偷袭一事,怎会击杀斩仙门中人?” 白衣人隔着栅栏冷笑道:“不承认?那你就在这地牢中呆着吧。” 白衣人转身离去。 商恨正在苦思冥想时,随身长剑竟发出一阵青光,那青衣剑客的元神跳了出来。 商恨大惊:“你怎么过来的?” 青衣剑客笑道:“自你第一次进剑冢时,我就将元神附在你的长剑之上。来吧,继续!” “现在自身难保,被关在地牢里还能继续炼剑吗?”商恨没好气地问道。 “正因为如此,才更要练剑,你知道那人为什么不用刑具,任凭你一人呆在这地牢里?” “为什么?”商恨也不明白。 “这里可是斩仙门,地牢上面就是洗仙池,每日里洗仙池水的水汽都会渗到地牢中,那可是天下一等一的酷刑。” 青衣剑客才说到这里,商恨就觉得有些不对劲了。一股白蒙蒙的水汽从地牢的天花板上垂了下来。 商恨尝试用灵气逼开,但是那水汽像是和灵气同宗同源,缠绕到一起,反顺着商恨开放的经脉侵入他的体内。 然后,各种痛痒难耐的感觉在商恨的心头浮起,商恨痛苦地倒在地上,大声地****着。 “如何?还要不要练剑?这个时候,只有进我剑界练剑才能避开这洗仙之苦。” 商恨忙不迭地点头。 一圈青光展开,将商恨笼罩其中。 商恨身上的痛苦如潮水般退去。 商恨在青色剑界中站起,心有余悸道:“这洗仙池是什么东西?这么厉害!” 青衣剑客却不回答商恨,道:“半生无功剑第三式,看你还能不能接住!” 第六十三章 地牢苦修 一青一红二色出现在小小牢房之中,青红色的交界线又向商恨的脖子割去。 灵魂融合后的商恨突破了灵气境第四层的关卡,今非昔比,使出斩龙诀第七式。 青红二色立马被商恨的剑势搅成灰色,再也对他造不了任何伤害。 青衣剑客双眼发亮,道:“好。” 商恨的面前出现了四根柱子,柱子上出现了一个屋顶,就像是有无数能工巧匠在搭建房子一样,一个简陋的宫殿现身了。 然后四周的光线暗了下来。 几个影子映在宫殿的墙壁上,影子在乱颤。 商恨仔细地看着,这些影子不是单纯地在颤抖,而是在跳舞,而且是剑舞! 这影子的剑舞才是真正的剑招。 只是这样的剑招又怎么才能拿来杀人呢? 商恨疑惑地看向青衣剑客,却突然发现找不到他了。 自己身处在一个四壁宫殿之中,雕梁,画影,墙上只有一个影子静止不动,那就是自己! “我什么时候到这里来了?” 这等吸人魂魄的手段即便是阎王路上的幻王技法也逊色不少。 那影子舞着黑黑的剑影刺来,只见墙壁上一条黑线将商恨的黑影与那身姿婀娜的影子连在一起。 商恨身上一痛,大叫一声,闭眼,再睁眼,面前是青衣剑客。 “如何?”青衣剑客问道。 “剑招何名?”商恨细细玩味这记剑招的玄妙之处。 “影颤宫!” 这招的玄妙之处就是在于把人限制在墙壁上这个有限的平面空间里,再精妙的身法也没办法展开,只能任由剑舞之影砍杀。 商恨正在细细体悟的时候,外面传来了脚步声。 青衣剑客忙收起剑域,消失在虚空之中。 “咦?你竟然还活着?” 那个白衣人看到商恨还好好地站在原地,一点受伤的样子都没有。 “本来还想等洗仙池水冻住魂魄后再以秘法拷问,我就再等上几天,看你还能熬多久!” 白衣人转身离去,似乎也不想在这个阴冷的地牢多呆上一会儿。 “你们把张意恒师兄怎么了?” “哼,他被门主抓回,浸在洗仙池底,烧成一副白骨也不肯多说一句。你要是顽固不冥,等待你的也是那样的下场。” 商恨眼前一花:“张意恒死了!” “可恶!剑宗门徒就这样被人随意击杀吗?” “凡仙门势起,斩仙门是仙界对抗凡仙门的前沿,所获资源颇多,就是当年剑宗也远有不及。”青衣剑客出来黯然道。 “难道就没什么办法吗?” 青衣剑客用剑柄反敲商恨一记,讽刺道:“醒醒吧,自己就被关在地牢里。还不抓紧修炼!” “这招叫作来采蒲。” 商恨的身边突然疯狂地长起无数的蒲草,青衣剑客的剑像是一把割草的工具,剑刃的一边变钝,割草的一边锋利依旧,剑身也向内弯曲了一个弧度,蒲草长了又被割了,割了又长了起来。 如此反复,商恨想要移动,却被身边的蒲草挡住了去路,就是连脚也拔不出来。 商恨只能眼睁睁地看着那把镰刀似的剑割向自己。 剑刃之中映出商恨的身影。 竟是一根人形的蒲草,绿油油的,偏偏还保留了些面目。 “我成了一棵蒲草?” 商恨这时想转头,头也转不了,蒲草附到身上,已经将他同化。 “原来这剑招蒲草才是真正的杀招。” “明白了吗?”青衣剑客问道。 商恨点点头。 “现在是什么时候了?” 青衣剑客按下剑诀问商恨。 商恨环然四顾,这里身处地下,也许比之铸剑炉的位置都要深,而且上方就是洗仙池的万吨池水压顶,就连日冕光斑也没有,他怎知道是什么时辰。 “罢了,姑且算它是早上。接我一剑。” 青衣剑客有气无力地刺出一剑。 商恨一个侧身避过。接过了青衣剑客这么多稀奇古怪的招式后,商恨再也不会质疑青衣剑客是不是真的学全了剑宗所有的剑诀,而且对于那些看起来杀伤力不大的剑诀,商恨都有额外的心理准备。 可是这一剑真的就只一剑,并没有后续的招式,没有余力潜伏,也没有幻化出剑形,剑气擦身而过,也没有带来多余的杀伤。 就像第一次拿剑的学徒对着木人桩刺出的一剑一样干脆,一剑就是一剑。 青衣剑客闭目养神,沉沉睡去,但是剑界没有撤去。 商恨只能等着。 许久,青衣剑客睁开眼:“你的心已经跳了49800次。一天的时间到了。” “所以呢?” “再接我一剑。” 青衣剑客还是有气无力地刺出一剑,这回连商恨站的位置都不看,一剑还是刺向商恨早上站的那个位置。 商恨这回是真的看不明白青衣剑客是在干什么。 然而那一剑仿佛穿越了时空,和早上那一剑连在了一起。 无数剑气反复激荡,就好像是剑界内的时空被这早晚两剑串在了一起。 来来去去就是两剑,但是这两剑相衔成圆,再无终点。 商恨疲于应付。 “早晚成。这叫早晚成。早一剑,晚一剑,两剑出,则天下成。” 第六十四章 绿叶丹 接下来几日,商恨都在青衣剑客的剑域中苦修。 白衣人却迟迟未来。似乎已经把商恨遗忘在这个地牢中。 商恨这几日在青衣剑客的****下功力大进,无意间伤了青衣剑客。 “无妨,我有绿叶丹。” 被洗仙池水伤了元神的青衣剑客喘气道,身影已经开始闪烁,商恨都可以透过青衣剑客的身子看到后面的墙壁。 青衣剑客伸出青色古剑。 青色古剑的色泽暗淡下去。像是一截树枝。 树枝上发芽,长出了绿叶,绿叶之中有圆物发出扑鼻药气。 “这是?” 青衣剑客手腕一转,剑尖回旋,把那圆物送到口中,咕噜一声吞下。 立时青衣剑客肚中有入红日入体,大放光明。 形体顿凝。 “这是上古仙宗之一的丹宗的法门,剑丹。以剑生丹,丹补形体,剑便不再是杀人之物,而成了造化之工。” 商恨双眼发亮。“我若学会这项剑诀,岂非立于不败之地?” “丹诀,剑诀缺一不可。你要学这绿叶丹,可比憾龙诀还要麻烦一些。” “前辈,你这丹诀又是从哪里学来的?” “一个女人。”青衣剑客捏了一个剑诀。 “端萱。” 那剑化出一个女子形象,从虚空之中走了下来。 “紫萱!”商恨震惊道。那女子看起来要比紫萱成熟一些,可是眉目五官无一不是紫萱的样子,只是显得更为精致一些。 青衣剑客的剑招怎会化出一个紫萱的形象。 “你见过紫萱?”商恨问道。 “从我自困憾龙崖底,除了你就再没见过其他人。” 青衣剑客的眼神里有了生气,像是活了过来。带着一种迷醉的神情。 “那个女人是我在斩仙门看见的。自从见了她,我就自创了这样一招剑招,以剑为画,把她刻入我的剑形之中。” “我不是一个高明的画师,但我是个天才的剑客。” “你说的紫萱应该也是人鱼一族的,人鱼一族的女子美若天仙,而且数量稀少,相像也没有什么奇怪的。” “人鱼一族?” “上古至皇求长生而向传说中的海外仙岛派出三艘大船,只有一艘成功到达,其他两艘都沉入海底。那就是海外仙宗之源。人鱼一族也是海外仙宗下属的门派。” “前辈和那端萱女子后来又如何?” “我为了她斩开一座山,她也为了我蜕去人鱼身,只是……小子,我是来传你剑诀,却不是让你听这些故事的,接招吧。” 剑形端萱一挥素手,明明手中空无一物,却有无数道剑气发出,罩住商恨身上各处要穴。 商恨还未来得及反应,就被端萱定住。 端萱定住商恨后,她的身影就逐渐消失。 青衣剑客看着懊恼的商恨,安慰道:“你要是知道端萱是哪里出来的也许就不会这么沮丧了,天底下没几个人能挡得住她这一招。” “你可知上古仙宗在分成器宗、剑宗等五宗七门之前,有一个叫做天与司的机构。” “天与司?” “他们研究的就是仙人之法。何谓仙人?” “长生不老?”商恨试探性地回答。 “不是,就是上古仙宗,灵气充溢时,整个仙界也只有一位驻世真仙,长生不老与天寿齐就是仙界巨头也不敢奢望。如果以长生不老为标准,又有几个人能有资格称为仙呢?” “飞天遁地?” “不是。凡仙门便是毫无灵气的凡人都可凭着机械之力飞天,这些小技更不是仙人之资。” “那倒底是什么?” “心与天争。长生不老乃打破此界桎梏,逆行倒流之事,若无与天争与地斗的心思,是绝然不能为仙。凡仙门近年来势力大增,但与仙途修炼上与仙界各宗门却差之甚远,少得就是这争天斗地之心。” “此剑招既名为‘天与司’,就是仙人之剑,仙人之法。且看!” 商恨在青衣剑客的教导下迅速成长,而张意恒的死也给商恨带来了巨大的动力,每日一次的洗仙池水的洗礼也让商恨的灵气越发精纯。 不过数日时光,商恨的丹田已经凝结成功。全身灵气毫光照射,已经达到了第五层初阶的水准。 第六十五章 秋彻檐 剑意化开,商恨看到了一个尖翘的屋檐。就只是屋檐,没有房子。仿佛本来这个屋檐就是单独存在的。 然后下雨了。 商恨鼓动灵气形成护罩将雨滴弹开。 这些雨滴可不是普通的水滴,而是青衣剑客手中剑气所化,每一滴都足可撕皮裂骨。 那些雨落在屋檐上,沿着那道弧线略微地蓄了一些,然后一条直线掉了下来。 商恨看到了一股寒彻骨的秋意包含在屋檐滴水的意境之中。 “你看清楚了吗?” 青衣剑客问道。 商恨并没有立即点头,事实上他还有些细微转折之处还不是很明白,尤其是那屋檐的弧线,还有雨滴的频率,最重要也最模糊的一环还是那成线垂下的雨线之中的秋意。 “这悲秋之意对剑形威力又有何助力呢?” 商恨不是不能把剑气化成寂寥秋意,只是这样做的必要何在? 青衣剑客向那屋檐看了看,在欣赏一件绝美的艺术品一样。缓缓道:“不是所有剑招存在的意义都是在杀伤敌人之上。有的人把剑当成画笔,有的人把剑当成镰刀,有的人把剑当作拐杖。不是所有的剑都要拿来杀人才叫剑。” 商恨并没有轻易接受青衣剑客的观点。 “在我看来,不能杀人的剑就不是一把合格的剑,不过这剑气之上还有剑意这等细微领域,确实是我之前没有想到的。” 青衣剑客摇摇头,却没有说话,只是抬着头看着屋檐上滴下的雨水。 “人杀多了,总会厌的。” 青衣剑客突然冒出这么一句。 “什么?”商恨正在揣摩剑意,想着要怎么样修改才能发挥出剑招最大的威力,一时没有听清青衣剑客的话。 “人杀多了,总有些人你是想救回来的,那时你就发现仙界万万法,救人之法却真是万中无一。” “既然杀了,又怎么会想救他?” 商恨疑惑道。 青衣剑客不再说话,陷入了回忆中去。 “你听。”青衣剑客对商恨做了个噤声的手势,侧过耳朵来。 商恨学着青衣剑客的样子,侧耳倾听。 “你听到了什么?” “雨声。” “什么样的雨声?”青衣剑客追问道。 商恨略一皱眉,想了想,答道:“这个雨声很不一样。” “怎么个不一样法?” “很脆。” “很脆?” “对,像是易碎的瓷器砸在地上的声音,但是零碎了许多,听起来并没有那么嘈杂,更像是翻纸时的唰唰声,格外的脆。” 青衣剑客抚掌笑道:“你知道是什么碎裂了吗?” “灵气。是灵气。”青衣剑客不等商恨回答就抢先给出了答案。 “灵气怎会碎呢?” 在商恨的认知体系中,灵气已是最基本的单元,不可再分,又怎会碎? “你现在还只处在灵气境第五层的境界,修为太低,所以看不到一些东西很正常。”青衣剑客手里出现了一个青色的元球。 “这是什么?” 青衣剑客把手伸到商恨的面前叫他辨认。 “灵气球?不对,这里面的气息比灵气球要活泼许多。” 商恨皱着眉头思索着,甚至伸出指尖触碰了一下那个青色元球。 指尖回来的触感像是触电一般酥麻。却没有太多令商恨厌恶的感觉。 “难道这是元气球?”商恨突然抬起头。 “对,正是元气,元气境第一层方能凝结出的元气。”青衣剑客放手后,那个青色元球还能自己悬浮在空中。 “脆雨这个剑招是唯一能以灵气境境界催动元气的剑招,虽然只是模拟效果。因为从元气境的角度来看这仙界各色灵气,只有元气是不可分的。” “那这剑招岂非是同境界中无敌?”商恨问道。 “那也不尽然。”青衣剑客随手做了个拂花分柳的动作,那脆雨声就立刻停了下来。 “像这招‘懒拂花’就能克制脆雨。” “这个剑招的精髓在一个‘懒’字。” “懒?” “为什么要拂花?” “为什么?” “因为花挡住了她的去路。” “谁的去路?” “这是当年剑宗唯一元神境女仙沈为姬所创的剑招。本意却不是拿来对敌的。而是沈为姬住处常年为花丛环绕,出行不便。沈为姬为了开辟一条通路就创出了这懒拂花的剑招。” “这个女剑仙倒也是个妙人。既然是元神境的仙人,离假仙也只有一步之遥,应该还有其他办法,为什么独独选了创剑招这么麻烦的路呢?” 青衣剑客道:“沈为姬痴心于剑,于你来看自创剑招是件繁琐之事,在她看来或许就和喝水吐纳一般自在轻松。她是什么事都要用剑来解决。不是这样的性子也无法让她成为当年剑宗元神境中最年轻的剑仙。可是要不是这样的性子,她也不会惹上后面药宗老不死那三人的麻烦。” “药宗老不死?是哪三人?” 青衣剑客好笑地看了商恨一眼,“我纵然把他们的名字说出来,你这年轻后生也一定是不知道的。” “不知道所以更有兴趣听吗,前辈多说些仙界往事,也好让我长长眼界。” “药宗以炼药成仙为大道之途,可是宗内除了宗主一人迈入假仙之境,其他人等都是勉强维持躯壳不坏,若是佛宗在世,必会斥之为‘守尸鬼’。其中修为最高的有三人,分别是‘老’、‘不’、‘死’三人,这三人早已过了千年寿数极限,虽然都是元神境的高手,也有药宗灵药吊命,但也无法逆天而行,只能用一种独特的法门,三人造了一个命鼎,三人通过命鼎共享一命,如此来躲过天然寿命限制。” “还有这等奇法?”商恨感叹道,“那老不死这三人又是如何和沈为姬结上仇怨的呢?” 第六十六章 寿一觞 青衣剑客道:“老不死这三人一心想着延寿,能让他们结怨也只能是为了寿元一事。” “他们和沈为姬结仇是为了沈为姬创出的一记剑招。” “一招可以延寿的剑招。寿一觞!” “增加寿元的剑招!”商恨倒吸了一口冷气。 “这等剑招怎么我从未听过!”商恨问道,既而自嘲道:“也对,这等剑招恐怕也只有剑宗宗主等少数几人才能知晓。” “不是,我想现在的剑宗除了守着剑冢那小鬼头外,就只有我残魂剑神知道。” 商恨想了半天也不知道青衣剑客所说的剑冢小鬼头是谁。 “这等剑招失传了未免可惜。” “说可惜也行,说不可惜也行。” “怎么说?” 商恨听那青衣剑客话中有话,这寿一觞的剑招应该有隐患才对。 “你若练了这招,此身再无可能修炼其他剑诀,或是其他任何法门。寿元固然会增加,但若是仇家寻上门来,或是天劫临头却也没有什么手段可以避祸。” 青衣剑客继续道:“不要以为只有你一人想也许可以把寿一觞的剑招和其他法诀共存,至少部分共存,可是没有一个人成功过。所有练过寿一觞的剑招的人最后反而是最早死的。仙界中每日里仇杀暗杀之事多如牛毛,就是没有天劫临身,门派之间的斗争也足以使得无技傍身的人死无葬身之所,时间久了,这剑招自然也就没人去练。” “真的就没办法,难道练了这个剑招的人连用法器宝物的能力都没有了吗?” “是的,不过也许有个例外。”青衣剑客眉头皱成一个川字。 “是凡仙门!”商恨第一时间反应过来。 “对,他们的机械之力原本就是无需调用天地灵气,对使用者的灵气境界也无要求,若是修炼了寿一觞的人得了凡仙门的传承,或是……” 商恨想到了一种可能,把青衣剑客的话接着说了下去:“或是让凡仙门的人拿到了寿一觞的剑招……” 青衣剑客长吐一口气,道:“凡仙门横扫仙界,一统仙界五宗七门指日可待。凡人成皇,仙界无仙。” “不过那时凡仙门势力未彰,沈为姬的寿一觞剑招被老不死得知,老不死就以灵丹为交换条件要与沈为姬交换剑招。” “然后沈为姬不答应,所以双方结仇,对吗?”商恨自己脑补了之后的画面。 “你想当然了。沈为姬答应了。” “那他们怎么……” “只是沈为姬不稀罕药宗那些灵丹,这也自然,沈为姬在剑宗的住所就有不少天材地宝,比之药宗数量上也许远远不及,但是质量上却是不相上下。沈为姬她要一样东西。触怒了老不死三人。” “哪样东西?” “老不死的命鼎。” “难怪!”商恨长吁道。 “后来双方约战,沈为姬重伤了老不死中‘老’、‘不’两人,只有‘死’侥幸逃过。” “可是用了‘懒拂花’的剑诀?” “不是,是这招。”青衣剑客突然施出一招剑诀。 “苔满地。” 商恨的脚下长出无数青苔,稍一动身,就重心不稳。 灵气施出,脚下的青苔就如一个无底噬灵虫般将商恨的灵气吞噬干净。 一时脱力的商恨竟是动不了身,只能摇摇晃晃地站在青苔之中。 “放心,这剑招用于战场厮杀,没有后招。只是用来给战友铺垫战机的。” 青衣剑客手中长剑一拍地面,一道红光烧过,青苔就在红光中消失。 商恨站稳了身子,这才体会到剑意化形之后的诸多妙法用处。像这样随意改变作战环境的剑招,若是学全了,岂非无惧敌手主场之势。 “你可看清了刚才那招?” 商恨点点头。 “好,再来。”青衣剑客一捏剑诀就要再次出招。商恨突然开口:“慢着。” 青衣剑客停下,“怎么?” “前辈,你这几日只是一味施展剑诀叫我抵挡,却为何不肯传我剑诀奥秘?” 青衣剑客笑道:“我等你这一句话等了很久,你总算不笨。让我告诉你吧,之所以不传你剑诀,是因为你本身就有了剑宗一等一的渡劫秘法,又何苦来学我这些杂七杂八的剑招?” “什么一等一的渡劫秘法?”商恨就像一个坐拥宝山而不知的呆子,“我只会斩龙诀,可这剑诀凡是外门弟子,人人都可习得,哪里又是什么渡劫秘法?” “傻子,剑宗脱自上古仙宗,平日里最喜欢玩的把戏就是藏宝。你不知上古仙宗将渡劫秘法藏于入门法诀道德经一事吗?” “怎么藏?这斩龙诀上下不过百字口诀,我反反复复读过,没有什么可藏的地方,还是有另外一个版本?” “这就看你怎么读了,我问你,斩龙诀既然名为斩龙,‘龙’在何处?” 商恨愕然,他自习得斩龙诀后,还从未想过这个问题:“对啊,斩龙斩龙,龙在何处?” “这个答案你只能自己去找,我不能告诉你,我也不知道你的答案。来吧,接招。” 青衣剑客的修炼方式就是用万千剑诀锤炼商恨,让他自行领悟。 “小小桃!” “这是端萱最喜欢吃的东西,叫做小小桃。”青衣剑客呆呆地看着剑上垂下的那一串东西。 商恨更是无语。这记剑招纯粹就是保存了食物,有何实用价值吗? 青衣剑客剑尖一颤,小小桃掉下,转瞬腐烂,道:“小小桃一招可不只是用来保存食物的。” “哦?”商恨来了兴趣。 “还可以存灵气。” “多少?” “这就要看你剑招练到什么程度。” 青衣剑客又是一抖,剑上长出了一串青色的葡萄,一串串挂在剑上,连剑柄处也爬满。 “练到我这个程度就可以存元气了。” “元神呢?” “元神?哈哈。”青衣剑客听了商恨这个问题觉得好笑,“要是小小桃剑招能存元神,早就一跃成为剑宗第十渡劫秘法。” “元神境的玄妙可不是你现在能想象的。” 商恨脸上一红,却不服输,“无非是元气更为凝结,有什么不可能的?” “错错错,”青衣剑客连说几个错字,“天地元气在元气境时已经被凝至顶端,不可能在灵气密度上下功夫了,元神与元气境的区别就在于一个字‘神’。” “神?” “元气有灵是为神。” “龙为本神?”商恨突然有所领悟。“斩龙诀中的龙就是指自己的元神?” “差不多,不过也差很多。” 青衣剑客给出了一个含糊的回答。 青衣剑客手腕一抖,剑柄回转,刺到自己头上。 商恨惊叫声还未来得及发出,青色古剑就化成一枚银簪插在青衣剑客的黑发上。 “故是簪。” 青衣剑客又拿下银簪,黑发三千散开,一条条分明,化作长鞭细丝抽打过来。 “原来也是青色的啊!”商恨感叹道。 这是他第一次发现青衣剑客的头发原来也是青色的。 “发乃血之余,神之尾。簪束神血,结而成丝。” 青衣剑客口中讲述,三千青丝乱舞。 “创出这剑招的人定是个长发女子。”商恨感叹道。 “这你就错了。”青衣剑客收回剑体,再度化出一把银簪把三千青丝收束住。 “难道是个光头吗?” “差不多,是个佛宗弟子。” “佛宗?怎么我从未听人说起过?” “自从山神庙一案后,佛宗的人就已被清除出仙界,现在也只有在凡仙门和海外仙宗的地段才能见到,你不知道也很正常。”青衣剑客解释道。 “佛宗弟子也用剑?” “对,而且还用得相当好,当初佛宗势力在仙界连受打击后,就有不少佛宗弟子到剑宗来避难,避难时左右无事,又不能动用佛宗功法,索性以剑宗功法为基自创剑招。这招‘故是簪’就是其中翘楚所作,原来是为了剃度而做。” 青衣剑客突然对商恨一挤眼,道:“你可知佛宗用来剃度的功法在‘故是簪’前是什么?” 商恨知道青衣剑客不会无缘无故问这一句,必定是有他的用意。 可是左思右想却也想不出这和自己有什么关联。 灵光乍现,“难道就是斩龙诀?”商恨惊叫道。 “对,斩龙诀原是佛宗功法。” 第六十七章 细摇 青衣剑客边说边心疼地抚摸剑体,叹道:“在这地牢中,湿气太重,洗仙池水果然名不虚传,连我的百炼剑体也吃不消。” 商恨这时才注意到青衣剑客的青色古剑薄了许多。 青色古剑的剑体薄得放入剑鞘还能空出大半来,一晃剑鞘就能发出脆响。 “这剑还能用吗?”商恨问道。 薄得跟纸片一样,但是青衣剑客却毫不在意。 “就只有剑冢才有养剑之法吗?” 青衣剑客跪坐于地,双手合抱剑鞘,像是拜佛求签一般,晃起剑鞘来。 青色古剑就像是一根竹签条般在剑鞘里打转,发出有节奏的响声。 商恨看到青衣剑客的动作是谨慎而轻微的,仿佛剑鞘里是一个易碎的陶器,又像是一个嚎哭了一天,疲惫不堪却无论如何不肯入睡的孩童。 “这样摇几下就能把剑摇好吗?” 青衣剑客低着头,闭着眼睛,慢慢地,慢慢地,怕吵到了手中的剑,“不是摇几下,而是细摇。” 商恨注意观察青衣剑客的手指手腕,看似没有大的动作,但是在指尖和剑鞘的接触处,一股灵气正在高速地绕着剑鞘做旋转。 而手腕在如此高频率地旋转中保持了惊人的稳定,如海浪拍上礁石一般,礁石岿然不动。 “这样摇有用吗?”青衣剑客的手法固然玄妙,可是却没看出有多大的用处。 叮! 青色古剑突然跳出,大放青光,虽然剑体薄透,但是空中灵气迅速聚集到剑身上,转成剑体,灵气实质化弥补了剑身的不足。 完好无损! “如何?”青衣剑客和商恨相处久了,也沾上了些人气,调笑道。 “接着来吧。”修好了剑体的青衣剑客一扬青色古剑,继续传授商恨剑招。 剑体急颤,灵气波动间形成一个虚形的酒杯,杯中是极精纯的灵气。 “来,干了这一杯吧。” “有什么用?” “你活着有什么用?” 青衣剑客突然来这一句,商恨呆住。 商恨想告诉他自己活着是有用的,但是却找不到自己一定要存活于世的理由。自己能做的,大千世界,总有人可以做。 离了自己,仙界人界不会有任何缺失。 而自己离了世界,便是全部。 “没用。”商恨颓然道。 “没用就喝了这一杯。” 商恨知道这两者间的逻辑问题,却还是拿过酒杯一饮而尽。 “此剑招名为‘自酌’。” “是否还有一招叫作对饮?” 商恨喝完自酌之酒,顺口问了一句。 “那人要是有人陪他,也不会创出这样寂寞的剑招了。”青衣剑客似乎认识这招剑诀的主人。 “天才大多寂寞,也不奇怪。” “不是,他不是天才,剑宗千年立宗,天资过人者恐怕以万计,但是他的确不是天才。这点我可以作证。”青衣剑客顿了顿,“他只是个酒鬼。” “后来这个酒鬼前辈呢?”商恨问道。 “后来他就变成黄色了。” “黄色?”青衣剑客这莫名其妙的一句让商恨摸不着头脑。 “就像这样。” 这还是商恨第一次看到青衣剑客身上的黄色。 青衣剑客的衣服变黄了。 剑也变黄了,然后是接触剑的手,脸,整个身体都变黄了。 最后,头发也变黄了。 “默默黄。酒鬼就是死在这招下的。” 这一片黄色像是瘟疫般顺着地面爬了过来,沿着商恨的双脚爬了上来,商恨也变成了黄色。 “如何?”青衣剑客问道。 变成黄色的商恨内视了一下身体的状况,“很好,没有什么异样的地方,除了……” 商恨的体内也变成了黄色。但是这些黄色除了颜色的变化外就再也没有其他用处。 “这个剑招就是把人变成黄色吗?” “不是,这个剑招还有下招,‘过了黄’。” 青衣剑客随意地刺出一剑,一股异样的颜色在黄色的世界中亮起,它的轨迹是如此的明显,以至于商恨可以轻易地看穿它的意图。 商恨一个踏步轻松自在的避过。 “在这个黄色的剑域之中,任何外来的剑招或是法诀都会露出它的轨迹,这是绝佳的守招!” “一定要是黄色吗?”商恨问道。 “是的,只能是黄色。” 青衣剑客以无比肯定的口气回答道。 商恨聪明地没有再问为什么。 有些事他就算青衣剑客跟他说了,他也不明白,这就是境界上的差别。 “酒鬼就这样死了吗?” “不,”青衣剑客摇摇头,“要是这默默黄就能杀死他未免太轻松了,还有一个人向他出了这一剑。” 剑尖上开起了一朵朵红色的海棠,黄色的花蕊微微颤抖,还有几朵留在剑柄上还是个花骨朵的模样,但是其中蕴含的剑气就已经让商恨感觉到了它的锋锐。 “剑宗万千剑诀之中,我是最喜欢剑植一脉的剑诀的。”青衣剑客凑到海棠花前深深地嗅了一口气。 “剑植?” “剑诀就如修行宗门,仙界大抵分为药、器、剑、仙四道,四道之中以仙宗求大道根本,药宗求药,器宗铸器,而剑宗则合药器两门,以剑道证仙道。所以剑诀也对应有分。剑植一脉多喜亲近植物,所以剑诀大多数都是以剑气幻化,其中甚至有些极端的剑诀毫无杀伤力,只以催生滋养植物为本。” “这个‘里海棠’的海棠又有什么用呢?” “没什么用。” “那你使出这个剑诀对我‘斩龙’又有何用呢?” 青衣剑客严肃起来:“听着,小子,在没有走到最后一步前,没有人能知道什么是有用的,什么是没用的,所以现在你最好的做法是把这些剑招都感受一遍。” “大道万路,因人而异。我再说一遍,斩龙之法只能由你自己完善。” “酒鬼本有机会可以完善自己的剑招,进入灵峰,只是为情所困,又借酒消愁,纵然凭着天纵之资创出了醉酒剑招,可是在境界上还是落入下乘。所以……”““所以……”商恨重复道。 “所以离漂亮的女人远一点。不不不,只要是女人,你就要离他远一点。” “就像这样。” 剑气横直来去几笔,就做成一道栏杆,立在青衣剑客身前。 “来来来,打我几下。” 商恨却没有动。 “你在想什么?” “自从我进入第五层后,我的境界就再也没有上涨过。是出了什么问题吗?” 青衣剑客一挥手,将‘凭阑看’的剑气栏杆去掉,道:“小子,告诉我,你以为修仙一事是怎么回事?一级级地从灵气境爬到元气境,然后是元神境,最后是假仙,然后成就真仙,驻世百年,得到天庭接引,就能白日飞升了是不是?” 青衣剑客一口气未停,说到底。两只眼睛像是有火把在里面燃烧,一动不动地盯着商恨。 “不是这样吗?” “如果我跟你说,有灵气境第五层还未到就白日飞升的仙人,你信吗?” “怎么可能?”商恨震惊道。 “境界是境界,飞升归飞升,天下大道万种,可没有规定只有进入元神境再走假仙、真仙一路才能飞升。” “所以打起精神,来打我几下吧。” 青衣剑客再度化出栏杆,立在自己身前。 商恨收束剑气向青衣剑客冲去。 在他看来,那栏杆一定是什么防护力惊人的剑招。但是栏杆之间的空隙很大,足够商恨的剑气穿过。 商恨也不想和这凭阑看的剑气硬抗。 但是奇怪的事发生了,商恨的剑气在钻过栏杆空隙的时候,就像泥牛入海,被栏杆的灵气吞噬。 青衣剑客笑道:“再来再来。” 如此几番下来,商恨一身的灵气几乎消耗干净,但是青衣剑客身前的栏杆却成长了一堵墙。 “你看,下会看到有女人和你纠缠不清,你就用这招挡住她,怎么样?”青衣剑客得意洋洋地说道。 “要是那女人还能破了这招呢?”商恨索性顺着青衣剑客的思路问下去。 “你见过小孩子戏水吗?” “见过,怎么?”商恨问道。 “乱海这记剑招就要像孩子戏水一般,不要讲究什么落点角度,只要玩得开心就行。” “可是这样的剑招又怎么能把海搅乱呢?” 商恨眉头挤在一起,看着青衣剑客玩耍的歪歪扭扭的剑招。 横刺斜拉,毫无章法。 “跟你说过,这记剑招更是用来寻找灵感而非对敌的。你看石壁上的剑痕。” 凌乱的剑痕,好似一幅泼墨画。 商恨的眼睛随着那泼墨画的轨迹移动,却发现了一些特殊的地方。 这些剑痕每一处交结的地方,灵气的聚集浓度都额外的高。 和之前青衣剑客表现出来的颓弱气息不一致。 “这是怎么回事?”商恨走上前去,用手指摸过来。 指尖传回的感觉证实了商恨的想法。 这乱海之剑特殊的地方就在于剑气纠结地方。若是这些灵气点连接起来,会形成一个固定的网将人缚住。 “束缚。这就是乱海之剑真正剑意吗?”商恨看向青衣剑客。 “对的,这就是剑缚之道。碰上不想杀伤的敌人时,就用这招。” “能缚住多强大的敌人呢?” “也就同境界的人,难不成你还想用灵气境的修为去缚住元气境的人?这可不是越阶的剑招。” “所以碰见修为比你强很多的厉害女人,赶紧逃。” 关于女人的话题就告一段落,青衣剑客又重新整理了一下思落,开始正儿八经地给商恨演示起其他剑招。 “这招叫做愁落。” 落下一地愁。 商恨看着地上的白色碎末,有些尴尬道:“这些不是头皮屑吗?” 之前青衣剑客演示这招时,剑势朝己不朝人。 剑光只在自己头上打转,最后化出的剑影还朝自己的胸膛虚刺了几记。 “说笑了。这是我的愁意。愁落这剑招是用来洗心静气的。” “你也有愁?”商恨好奇道。 青衣剑客已经传授商恨剑招这么多天,二人熟悉的好像自小就在一起长大。 可是青衣剑客却还是不肯说出自己的真实姓名和出身。 商恨如今被困在这斩仙门地牢之中,也没有其他人好问,只知道这青衣剑客当年一定是剑宗叱咤风云的人物。 却还是不知这样一个学遍剑宗所有剑诀的人物怎会籍籍无名。 “我如今是元神之属,无肉身,自然愁。” “你想要具肉身?” 青衣剑客长叹一口气。“当年我成就假仙,借着自己天资高人一等,想凭假仙进阶时的感悟冲击真仙之境,再加上有憾龙剑在手,当时我觉得天地都能斩开。可就是真仙渡劫时,一时不察,天劫人祸齐至,肉身被万剑穿过,只逃得一个剑中元神。现如今这个鬼不鬼,人不人的样子,你说我愁什么?” “你传授我剑招,是不是想夺我舍呢?” 商恨前生有过被根本一切祈愿法夺舍的经历,干脆就在这里挑明了问道。 青衣剑客似是完全没有料到商恨会这样直接了当地问,大笑道:“你这肉身我还看不上眼。虽然我现在元神残破,但是你那灵气境第五层的肉身怕是远远承受不起我的力量。我夺舍之后,再修炼到假仙之境不知要多花多少功夫,最后不要变成药宗老不死那吊命三人组的样子就好了。如果再入真仙之境不能,我还不如直接散去元神,重入轮回呢!也许还有一线之机保得灵智不灭,下世开始时重新修炼也是仙界顶尖天才一个。” “轮回?仙界也有轮回?”商恨想起自己前世所在的六道轮回,急切地问道。 “有时候,我真怀疑你是怎么进的剑宗,这些最基础的东西你都不知道,倒是怎么让你修炼到灵气境的?” 青衣剑客明显受不了商恨的无知,这些已经与修为境界无关,就像是一个真仙问他怎么才能御剑飞行一样不可思议。 他也不打算继续给商恨做解释。 “看着,这招叫作秋千。” 剑势来回激荡,每到最高点的时候,就往下落,好像秋千一般。 “此招名为秋千。” 青衣剑客介绍道。手下的攻势未减。 商恨用斩龙诀七式勉强接着,说也奇怪,这‘秋千’的剑招在最高点时威力奇大,但是下落后又是普通的剑招,商恨随意就能挡住。 只是随着商恨剑招力量的加大,那秋千仿佛也摆得越来高。 “秋千这记剑招能把所有的敌人的力量都吸为己用。越到后面,威势越大。你小心了。” 青衣剑客到了后面已经无须刻意驱动剑招,反倒是商恨在驱动这记剑招。 终于秋千的力量到达了顶点,商恨双手垂下,胸腹空门大开,硬受了几记。 可是秋千的剑招还是没有停下来,巨大的惯性让青衣剑客的青色古剑向商恨刺来。 商恨一个侧身滑步,在狭窄的地牢里避过青色古剑的剑势。 青衣剑客并不饶人,右手剑诀一捏,古剑剑柄一转,秋千之势又成。 “你要杀了我啊!”商恨狼狈地避开。 “前几日我只与你讲剑,把剑招演示一下,终归没有用身体来感受学习得深。”青衣剑客笑眯眯地以一副贤师的态度说道。 商恨看到那剑势与青衣剑客的连接之处,一记剑指指出,就要割断秋千的绳索,让秋千之势无法蓄积起来。 “不错,找到关键所在。”青衣剑客点头赞许道。“没有继续与秋千死拼。” 只是商恨的剑指并没有收到预期的效果,秋千的绳索被青衣剑客护住,商恨的剑指根本进不去。 “这招的弱点没错,但是现在的你可是攻不破的。不要白费力气了。”青衣剑客收起剑招。 突然商恨闻到了一股香气,是酒的香气。酒香入鼻后,青衣剑客一摸手中长剑,剑身激荡出一道水箭射入青衣剑客嘴里,青衣剑客吞入腹中,脸上烧起两朵红云,青衣剑客赞道:“好酒!此剑是剑宗内一个嗜酒剑客所创,原是闲多带一个酒壶麻烦,索性请了铸剑炉的大师帮忙,将剑身掏空,内注美酒。此式本是用了迷惑敌人,只是这醉剑客舍不得将这美酒凭白射出,所以大多数还用了满足自己腹中的酒虫。” “除了装酒还能装其他东西吗?比如说毒药?”商恨的心思只往战场厮杀一途想。 青衣剑客脸上的红云烧得更加灿烂。 “啧啧啧,你这小子一门心思只想着杀人之道,戾气太重。这剑用来装毒药除非那人自愿张开口来喝。仙界之中并无致死毒物。要有的话,天下第一大宗就不是仙宗而是药宗了。” 商恨这才知道仙界这个世界中人人体质特殊,或是空中灵气弥漫,导致毒力不强。 “不装毒药,那装些补充消耗的灵药也是好的,否则只装酒,战场厮杀还是有些浪费。”商恨还是没有放弃改进这个剑招的做法。 “丹药丹药,要保药性不失,药多作成丹丸模样,要是药液的话,炼制难度不知难上多少倍。你有天地灵药做底,也找不到药师给你熬制。”青衣剑客继续打击商恨。 “不过也许还有一个例外。” “谁?” “就是药宗那老不死三人。他们的命鼎就能将灵药化成药液。” “如此甚好。”商恨两眼放光,双掌连搓,好像已经看到那命鼎就在眼前,摩拳擦掌地要大干一场。 “嘿嘿,除非你能把老不死三人说动将他们性命所系之物交出。想当初就是沈为姬都被他们三人重伤,就别说你这连灵气境第六层都未到的毛头小子了。不要反被老不死扔进鼎里炼成汁了。” “不过假设你真的碰上了老不死,你又修到了元神境,你可以用这招试一下。” 青衣剑客以老不死为假想敌,开始给商恨传授剑招。 “这个花瓶,和这几朵花做什么的?” “空隙处就是敌人法诀的破绽处,只要把你的剑往空隙处插就行了。” 巨大的花瓶和鲜花的虚影,其实是标识出敌人破绽的剑招。 商恨想不通:“战斗时敌人所施剑招速度极快,又哪会有人慢慢地展开剑招,让你找出破绽,就算看得出来,也是转瞬即逝。有什么用?” “谁说只用这一招就能制敌取胜了?还需要其他剑招配合。” “照你这么说,还有降低敌人速度的剑招了?” “这样的剑招已经属于剑域的范围。不是你这灵气境第五层的小子能看得到的。” “好了好了,修为低浅一事我已经知道了,你也不用天天在我耳边说。” “你那斩龙一式还未练成,什么时候能出得了这地牢?我这元神法体在洗仙池下可坚持不了多久了。” 青衣剑客说得没错。自从商恨被关入地牢后,青衣剑客的身形愈发的虚弱,现在商恨已经能透过青衣剑客的身躯看到后面的石壁。 “你怎么不用寿一觞呢?” 青衣剑客苦笑道:“寿一觞只能缝,不能补,被洗仙池水渗进来的雾气损失掉的部分是再也补不回来的。除非我能回到憾龙崖底,那里我经营多年,再加上剑渣灵气充溢,我才能恢复元神之体。” “那可怎么办?如果我一日未修炼成功,前辈岂非?” “斩龙一事急也急不得,你只能用心体悟我所演示的各个剑招,还有等那白衣人来时,要抓住机会。” 青衣剑客既然学全了剑宗的所有剑招,也深知贪多嚼不烂的道理,所以这几日闲下的功夫都任由商恨自行体悟,不再传授他剑招。 青衣剑客拿出一个酒壶自己喝了起来,看到商恨的鼻翕扇动,也递了过来。 “这个喝不醉的。” 商恨尝了一下,果然一股扑鼻果香传来,从头至脚,刷了一遍,但是酒味不浓,也没什么后劲。 “这个好。”连商恨这样不嗜酒贪杯的人都连声叫好。 “这个剑招却是纯粹用来酿酒的。” “以前的剑宗贪杯之人这么多吗?” “还不是被那群野猴带坏的。” “野猴?” “你可知这剑宗山门最初是谁住在里面的?” “难道是野猴?” “只能是野猴,这山势险峻,除了野猴和修行者,凡人怎么上得来。” “更有好事的剑客教了野猴一些简单的剑招,那些畜生,心智初开,没有什么规矩限制,就从树上拆了树枝用来当剑,以剑酿酒。酒是用山间野果酿成,淡而爽口,颇为剑宗中人所喜,只是效率低下,一年也不过数坛,于是好酒的剑客悉心教导,力求让野猴剑技更上一层楼,好让果儿酒多酿一些出来。” “野猴学了剑招,能抵得上什么境界的剑客呢?”商恨听得津津有味,好奇地问道。 “你这厮,还是改不过来,遇上什么东西,都要分出个一二三等。这怎么说得清楚。”青衣剑客还是仔细想了想,“野猴间差异极大,有悟性好的,若以其中佼佼者而言,学了剑宗绝学后,大抵上可比得上元气境的高手。” “元气境!”商恨目瞪口呆,心想:自己学剑四年,三年停在灵气境第四层,连得奇遇后,有青衣剑客传授剑宗所有剑诀,也不过第五层的境界。竟连个畜生都比不过。 青衣剑客看出商恨心中所想,道:“不要以为畜生灵智蒙昧,无法与人相比。你要知道元神纯净,心思简单,在大道修炼一途上可是占尽了便宜,不说最后修为一定胜过其他人,但是至少在元气境之前进境神速,不被凡世种种拖累。” “比如说这招‘敲碎雨’就是野猴习得后用来突破元神境的。” 剑意化锤,反敲碎天上雨。 “这表面上看起来是剑招,实际上是锤子。”剑气所化的重锤虚影把天上所降洗仙池水敲成碎末散开,对青衣剑客和商恨无损。 可是这回商恨的注意力却全然没有放在青衣剑客的剑招之上,“这洗仙池水降下的频率越来越快了啊。” 商恨的心中忧虑越来越重,青衣剑客怕是支持不了多久了,而且还要拖着受累的元神之躯给自己授课。 “前辈,你为什么要这么做?”商恨终于按捺不住,问道。 “做什么?”青衣剑客故作不知。 “前辈,你既然可以从憾龙崖底的剑冢到我剑中,自然也可以出去,为什么一定陪着我在这洗仙池底苦熬?不要跟我说这元神之躯不好移动的鬼话,我知道你定有其他秘法可以做到。” 商恨从根上断绝了青衣剑客借口的理由。青衣剑客生前修为在假仙一境,即便如今退到元神境一层,可还是有无数奇功秘法,不可能没有办法应对这样的困局。 “小子,自身难保,还想逞英雄不成。放心好了,你不会死,我也不会死,自我修行之日开始,灵智一开,我就和老不死那三人不同,我不怕死,死也不会找上我来。” 青衣剑客这个豪言壮语并没有让商恨放心,相反他听出了许多背后的意思。 “为什么说我和他都不会死呢?” 第六十八章 凤凰 青衣剑客用剑绣了一个凤凰。 这个凤凰是用灵气绣成,就绣在空中。 凤凰发出一声清鸣,灵气脉络一亮,凤凰彻底活了过来。 “仙界奇兽。凤凰,这剑招你看一下就行了,却别想学了。” “为什么?”商恨还是忍不住问出了这一句话。 “这个剑招的秘诀可不在心法,而是在这把剑上。”青衣剑客挥了挥手中的古剑。 青色的古剑已经变成了另一个样子,有一个凤凰的图案刻在剑身上,延至剑柄,栩栩如生。 “没有这把鸾凤剑,就是你的修为高出十倍,也唤不出凤凰虚影来。这把剑可是用当年仙界凤凰的一根羽毛结合地底冷金铸成的。” “那你给我演示这个剑招的用意何在?” “你不会,总要见见过,因为难保你以后不会碰上这样的对手。” 商恨笑道:“我不过是灵气境第五层的弟子,恐怕还惹不上这样的强敌吧。” “你现在不就被关在斩仙门的地牢中吗?鸾凤剑斩仙门就有。” “听你这口气,好像这等级数的宝剑斩仙门还有很多似的。” “没错,斩仙门是有很多,多年来与凡仙门的争战,斩仙门比其他仙宗门派拥有了很多资源。也许在剑的数量上,斩仙门还比不过剑宗,但是顶级宝剑上,就是剑宗也比不过斩仙门。” “照你这么说,剑宗是不会因为我这个不起眼的弟子和斩仙门交涉的了。” “不一定。” “此话怎讲?” “本身张意恒刺杀斩仙门第六一事就有蹊跷,上面的人也不是笨蛋,当然能看出其中牵强的地方。” “那他们怎么还把我关在这里?要不是有前辈的剑域帮我抵挡洗仙池水,我现在早已死了。” 青衣剑客好笑地看着商恨,道:“你之前也说了,你人微言轻,把你关在这里,能问出些什么最好,问不出些什么,死了,对他们而言,比踩死一只蚂蚁还容易,剑宗更不会有人为你出头,你自家势力也不会为你出头。既然你死了和没死对这世界都没什么区别,他们当然要用最省力的方式了。” 这话很伤人。要让商恨承认自己对这个世界毫无影响是件很困难的事。 商恨半晌无语。 青衣剑客突然凑到商恨耳边说:“而且你知道吗?和你刚好相反的是那个斩仙门第六,他死了,对这仙界格局可是有大大的影响。” “怎么?他的修为很高吗?”商恨没好气地问道。 “这跟修为高低有什么关系?”青衣剑客的语气有些责怪,似乎在说商恨到现在还没认清一个人修为高低实在是件提不得台面的事情。 “除非成就假仙,方能以一人之力影响整个仙界,否则在此之前,就是元神境的高手也只能照着仙界的规矩夹起尾巴做人。那斩仙门第六的生死之所以这么重要,是因为他爹。” “他爹是谁?” “海外仙宗傅宗主。” “这人很厉害吗?” “如果你是说他的势力的话,很厉害,百年前,原本之是仙界和凡仙门两大势力,后来硬是被他用手段****一脚,成了现在三足鼎立的局面。如果你是说他个人实力,没人知道,也没人见过他出手,不过照寿元来看,他已足足活了五百年,就算有海外仙宗的上古灵药续命,其修为至少是在元神境巅峰这一档次,更有人说他实际上早达到了假仙之境,和仙宗的司马先生齐平。不过这些只是谣言,傅宗主毕竟没有像司马先生这个假仙开道授业过。” “天下只有司马先生一个假仙吗?” 商恨的注意力没放在青衣剑客所说的傅宗主身上,反而对假仙一事极感兴趣。 “放在台面前的只有司马先生一个。” “什么叫放在台面前的?” “如今人仙崛起,灵气流失,仙界不复上古时期的盛况,你要知道上古仙宗时可足有十大假仙。其他宗门如药宗、器宗等也至少有两三位。而剑宗虽只有剑冢看守是假仙之外,再无一人是假仙,但是元神境巅峰者有数十人之多,单论战力可是不逊于仙宗的存在,所以才能在仙宗之下,名列仙界第二大宗门,那时斩仙门可还不存在呢!” 青衣剑客说到上古剑宗的盛况时,两眼放光,商恨也是听得悠然神往。 “那后来剑宗又是怎么衰败的呢?”商恨和青衣剑客越扯越远,完全没有想到之前二人本是在讨论斩仙门第六的爹的。 “你看那剑冢中的剑大部分就是那个时候留下的。具体的情况我也不清楚。”青衣剑客似是不想再在这个话题上继续下去。 青衣剑客端出一盆水来,道:“你看这里面有什么?” “月亮?”这里是在地牢,哪里来的月亮? 商恨下意识地抬头向上看去。只见一个圆月悬在青衣剑客头上。 “元神?” 圆月的气息既不是灵气也不是元气,那只剩下一种可能,就是元神。 “这记剑招是元气境越阶使用的剑招,能强行以剑意和剑气催动,模拟出一轮普通元神出来,只是由于境界相差极大,所以这轮月亮维持不了多久,自行会降解成元气散开。” “那有什么用?” “这记剑招就类似魔宗的天魔解体大法,利用自身魔气自爆。只不过这个剑招的过程相对温和可控。所以才叫做‘摇碎月’。” 圆月散开,爆开的元气把商恨轻轻推出几尺。 这样的力道当然是在青衣剑客的控制之下。 商恨却问出了一个让青衣剑客也赞许的问题:“你刚才说的普通元神?难道元神还有区分?” “你能以灵气境第五层的境界看到这个问题,也算难得。灵气境升至元气境后,每个人的元气都会有性质上的差别,比如有人擅冰,有人擅火,更有天赋异禀的人擅长用元气做推演,比如说大衍一脉就是如此。元气境如此,升至元神境后就会发生质变,每个人的元神都不一样,各具功效。光是记录在案的元神就有上千种,考虑到仙界自古以来能入元神境的人莫不是一方高手,数目寥寥,大至上可以分成几类。只是这几类中又细分开来,就有上千纲目。” 商恨咋舌。 “这圆月元神是没有任何功效的元神,也是每个人都可以化出的基础元神。” “那前辈的元神又是什么呢?” 青衣剑客道:“这样的问题,日后你绝不可拿出来轻易问人,否则就是那人当场杀了你,也是你自找的。每个元神境高手的本命元神都是最大的秘密,不可轻易示人,就是外界流传的各种元神性质,也一定有细微处不一样的地方,这些是元神境高手的最大秘密,你问他,等于在问你的致命弱点是什么,不跟你翻脸才怪。” 这几日商恨很是苦恼,被困入地牢中好久,可商恨的境界还是停留在第五层初阶,就是丹田都未生成。“我不会像那赵会子一般在这初阶上停留一辈子吧。” 青衣剑客突然有了动作,剑气化出一只蝴蝶,像是禁受不住地牢里的低温,拍打着翅膀,向商恨靠近。 “这记‘怨蝶寒’你可要好好学一学。” “为什么?”之前的剑招青衣剑客都只是给他演示一遍,就再也不提,唯独这个‘怨蝶寒’的剑招郑重其事地特意说了一遍。 “蝶又虫而蛹,再蛹化蝶,明明是一个魂魄,却度过了两种截然不同的生活,便像你一样。” 商恨的心头一震,自在这个世界重生后,还是第一次有人看穿了他的秘密。 “你知道我?” “对,双魂的宠儿。仙界各项奇功秘法不绝,但是如你这样的天赋千年来也只有一人。你可知那人是谁吗?” 商恨摇摇头,他暗自庆幸刚才没有把话说出,青衣剑客只知道他身具双魂,却不知他重生转世之秘。 事实上这个世界也和之前转生时沈断的猜测相距甚远,也许是转生过程中的时间轴出了问题,照那阿滋摩多星上的人类科技,应该是凡仙门攻破仙界,用机械之力一统世界后的进程。 很明显商恨是提早了。 不过提早也有提早的好处,也许可以改变这个世界的运行轨迹。 “是谁呢?”商恨压抑自己心中的冲动,也对这个世界的另一个双魂拥有者感到好奇,“他也会是像自己一样从另外一个世界重生而来的吗?” “就是仙宗司马先生。” “什么!”商恨惊叫道。 “双魂在修仙一途上可以说是一等一的天赋,这也是我为什么要教导你的原因。他日你成就假仙,就能再为我重塑肉身,让我一举重回假仙之列,到时我二人联手,……” “怎么?一统天下,二人共主不成?”商恨调笑道。 “哈哈!”青衣剑客大笑起来,“百年前,也许我也是这样的心思。但是现在早就没了。” “那你说的二人联手是……” “二人联手去海外仙岛上找那飞升仙经,成就真仙,脱离此界桎梏。白日飞升,不是我辈中人毕生目标吗?” “飞升仙经?难道仙界各宗之中都没有飞升秘法吗?还要去什么海外仙岛上去找?” “仙界各宗之中,能称之为‘宗’者,都至少有一部飞升秘法,仙宗和剑宗更是不止一部。可是问题是在于近世,百年来无一人飞升,就是冲破元神境巅峰,成就假仙者也无一人,后来在司马先生和大衍门门主的联合推演下,才推算出仙界百年无仙的真相,那就是因为人仙之战!” 青衣剑客顿了顿,继续道:“凡仙门崛起靠的是无需灵气的机械之力,随便一个普通凡人,就是手力弱小也能驱动,只是这些机械制造的过程中,却要耗费大量天地灵气,再加上凡人基数庞大,只是数十年下来,仙界灵气就及不上上古时期的十分之一。灵气境晋阶到元气境所耗灵气比例大约在十比一,之后元气境晋升至元神境又有提高,在百数之间,而元神境到假仙,更是提高到不可思议的万数。如此下来,除非将仙界灵气全部集于一人之身,才有可能造出一个真仙。” “那集仙界之力将凡仙门尽数铲除不就行了?” “你这就是想当然耳,我问你,成仙之前,你从何而来?” 商恨明白了青衣剑客的意思。 “便是普通修仙之人都有百年寿元,一入修仙之途,很容易和以前自己在凡间的联系做个切割,但是仙凡本是只有一沟之别,就如你入剑宗修行,入仙途一般,如果一个仙人违反仙界法例,也会被浸入洗仙池中,洗出一身仙气,堕成凡人。仙凡本是一体,除非杀光世间凡人,否则凡仙之祸难断。” “这般激进的想法,就是尸宗也不敢实施,就别提其他仙宗。所以人仙之战的焦点在于京城。” “京城?” “机械制造需要灵气仙人,只要把源头掐死,凡仙之乱自断,仙界各宗认识到这点却一直无法解决,你知道为什么吗?” “京城就是凡界势力中心,也比不上仙界力量,有心铲平又怎会做不到呢?”商恨问道。 “京城人皇堪称是当世英杰,要不是体质特殊无法修仙,恐怕如今仙界中大半宗门都不复存在。” “人皇?” “还是那句话,你修为太低,跟你说这些事又有什么用,再多也只是个看客。” 第六十九章 雨露 剑气化雨,雨下成露凝在青衣剑客身上。 “这露水有何用处?” “这剑招只是用来凝练灵气所用,用的多了,一身灵气就会化为露水,重新渗入身躯,这露水等若半元气。” “此招甚好,前辈不准备教我吗?” “哈哈,教你也没用,这招还需一剑才能耍得起来。” 商恨早料到了这点,问道:“前辈,剑宗剑诀大多数都要特殊的剑体才能施展,可有几把剑?” “剑宗既以剑立宗,早期时,剑与剑诀可是互不分家,直到后来,剑诀衍生推演,生出许多无需特殊剑体就能催动的普适剑诀才渐渐将这两者分开。不过大体来看,剑与剑诀不分者,威力更大。” 叮!青衣剑客一抖手中青色古剑,“你看我手中这把古剑,它叫什么名字?” 商恨凝神细听,如果知道了这青色古剑的名字,自然不难知道青衣剑客的名讳。 “小子,我可不会告诉你的,你知道了这剑的名字,难保日后会查到我的姓名。” 商恨失望,心中的好奇更是挠得他心痒痒,“前辈为什么对自己的名讳如此保密?” “你别看这时‘前辈’‘前辈’的叫得好听,你要是知道了我的名字,一定会有别样的想法,现在我只想传你剑宗所有剑诀,不想多生事端。” “别样的想法?” 青衣剑客不再理会商恨,而是说出一段剑诀,让商恨自行体悟吸纳露气半元气的过程。 商恨见青衣剑客在名讳一事上守口如瓶,拿他也没有办法。 只好练起‘露满身”的剑招,这记剑招一施出,商恨就觉得自己全身灵气涌出大半,这还只是一剑! 露气渐渐凝在商恨的身上,商恨身上的每一个毛孔好像都被这个半元气的露珠硬生生地撑大,钻了进去。 经脉痛地仿佛要裂开似的。 商恨此时才突然想到一个问题:“我才只是灵气境第五层的境界,这个剑招不应该是到了第十层巅峰后,突破瓶颈后才能使用的吗?如果这样算起来,自己何止是跨了一个层次越阶使用,足足是五个层次啊!” 商恨的身体像气球一样膨胀起来,这还只是他自己的感觉。 “青衣剑客不知道吗?还是说他像钟馗一样别有用心要害我?” 商恨勉强侧过头看了青衣剑客一眼,只是那些半元气把商恨体内的经脉挤得就像一块块棱角分明的石头滚动一样,痛得商恨死去活来,双眼紧闭,血液直冲头顶。 噗! 一声轻响,商恨觉得自身灵气有了一个宣泄的出口,原本积蓄在商恨体内的半元气流出。 呼! 商恨长出一口气,直起腰来,看到青衣剑客的长剑在自己身上戳了一下,却没有血流出来,刚才那一下就是青衣剑客出手相助了。 “你要害死我吗?”商恨还在喘气。 “不用重药,短时间内你是没办法再突破了。大难临头,你还是早点突破好一点。” “什么大难临头?咦?”商恨内视自己,突然发现自己竟突破了第五层初阶,达到了第五层的中阶,体内小腹处一个丹田形成。 有了丹田,商恨就算不用‘露满身’的剑招,也能靠丹田来凝练灵气,虽然速度缓满,但是比之露满身这样霸道的剑招还是安全一点的。 “你听,那人来了。” 青衣剑客散去元神之体,融入商恨的剑体。 商恨看到外面来了那个白衣人。 商恨竟然有些感动,“终于看到你了。” 就算要闯出这个地牢,好歹也要知道外界的活动,这个白衣人自从把商恨扔进地牢后,除了来看过一次,就像把他遗忘在这里,不闻不问。 商恨正要发动,洗仙池池水的力量,青衣剑客有些承受不住了,如果不抓住这次机会,自己和青衣剑客真的就这样无声无息地死在这里。 商恨一剑斩出,剑气歪歪扭扭地顺着栅栏的间隙钻了出去,绕向那白衣人的头颅。 那白衣人正要开口说话,没想到商恨自从看了青衣剑客的各式剑诀后,虽然只练习了其中几个,但是眼界大开,对自身熟练的斩龙诀也有了更深的体悟,虽然斩龙一境还是遥不可期,但是斩龙剑诀的深层威力却被他挖掘了出来,这式剑气悄无声息地像个绳索轻柔地缠在了白衣人的脖子上,白衣人只在说话的时候,喉头震动起伏时才发觉异样,要动作时,已经晚了。 白衣人的头掉了下来。 商恨将剑气化盘,盛住白衣人的头颅,小心地没有让他发出一点声音,免得惊到了后面的人。虽然这个地牢里只空无一人,但是商恨被囚禁的这几日,早就在逃出一事上谨慎小心,把每个细节都考虑到了。 商恨穿过栅栏,伸手把白衣人的无头尸身扶住,然后从上面拿出了钥匙,反手将牢门打开,这牢门上的锁都是用天外异金铸成,没有钥匙,就是青衣剑客全力一击怕是也击不破。 商恨出来了,压抑住心中的冲动,使出了影身功夫,商恨整个人像是一张纸片贴在地牢的墙上,只有一层淡淡的黑影。 影子在墙面上移动,不一会儿就移出了地牢,外界强烈的阳光突然射到商恨的身上,险些把他的影身破了。 只见地牢的入口处,站了两个拿着奇形机械的守门人。 青衣剑客的元神在脑海里给商恨解释道:“斩仙门与凡仙门交战已久,双方互通有无,都多多少少学了对方身上的东西,这两个地牢守卫手里的东西就是凡仙门最常用的武器。你可不要小看它,既然能然斩仙门用上,就说明它的威力,普通元气境下的人可不敢凭空挨上一记。” “那怎么出去呢?” 影身在烈日之下毫无用处,再加上白衣人死在地牢内,时间长了定会被人发现。 “无妨。” 青衣剑客突然从身后摸出一个大锁,正是商恨被关在地牢里的那把锁。 “你看。”青衣剑客施展出一副剑招,商恨从未见过,那大锁竟像汁水一般融到青色古剑之中。 “这剑招没有什么稀奇的地方,唯一的用处就是把剑体材质临时变成冷金。” 青衣剑客抚摸着变成黄色的剑体。 “冷金的材质极为坚硬,但是相比于天外异金还是差了不少,真正有用的地方是在于烦躁。” “烦躁?” “冷金又被称为魔金,若有相应功法催动,会使人不知不觉受了魔障。你看。” 青衣剑客把冷金剑对准那两个地牢守卫。 那两人突然打了起来,而且是真正的生死之搏,毫不留手。 “走吧。”青衣剑客说道。 “这冷金岂非天下无敌?落入魔宗的手中。”商恨问道。 “就如那寿一觞的法门一样,既然没有出现这样的事,就说明这有多难,你难道没想过吗?地牢之中肯定也关过魔宗的人,那他们怎么就不会利用冷金呢?” 商恨被青衣剑客这么一说,也觉得有道理,正要继续深究下去,迎面走过来一队人马。 青衣剑客剑域一张,把商恨护在剑域之内,隐匿了身形。 那队人马急匆匆地向地牢走去,完全没有察觉商恨。 “快,先出了斩仙门再说,否则斩仙门开启护门大阵,进出不能时就糟了。” 得了青衣剑客的提醒,商恨加紧脚步,向外冲去。 斩仙门毕竟是人仙大战时才新近成立的宗门,比不上剑宗、仙宗等老牌仙门,门内占地面积不大,就是和药宗比也是远远不如,只是以洗仙池为中心的一块地。 所以商恨几下走出斩仙门,忽听得背后嗡嗡声大作,只见护门阵法已然亮起,同时斩仙门内传来紧急的钟声。 应该是那白衣人的尸身被发现了。 不过此时商恨已经出了斩仙门,架起剑光,商恨就向剑宗出发。 第七十章 离宗 剑柄成树,剑柄攻敌。 几日未回剑宗,远远在天上就见到剑宗这副景象,商恨大吃一惊。 “难道是斩仙门杀上门来?” “你把自己看得太过紧要,我想就是你被囚在斩仙门地牢中一事多半也没有几人知道,多半是那白衣人为了拿什么好处,擅自行动。这剑阵也许只是剑宗演法所用。” 果然剑宗内传来一阵浩大声音:“演法毕,各弟子归位。” 只见无数剑光自宗内各处升起,尤以剑冢处居多。 商恨多日未回剑宗,又平白无故受了斩仙门地牢之苦,见了这么多道剑光,也是倍感亲切。 “你现在还不能直接回剑宗。”青衣剑客提醒商恨。 “为何?” “张意恒一事还未完结,斩仙门中人找不到你,知会剑宗一事,留意你的动向也是有可能的。到时你在剑宗内出现,恐怕会第一时间绑了送到斩仙门去。傅宗主之子的死可不是剑宗能承受的起的。尤其是这几年剑宗为保宗门阵法灵气,多用天外异金塑造剑体,而天外异金在仙界本土早已挖掘完了,即便有,也只能深入地核,除了少数天生火灵,也只有驻世真仙才有出入地核的能耐,所以剑宗多要从海外仙宗处买办。你认为自己一人的份量比得上整个剑宗吗?” 商恨哑口无言,“那你叫我去哪里?”过了许久,商恨才出此言。 “有了宗门力量固然好修行,但是前提条件是宗门肯花资源在你身上,在此之前,宗门内部的争斗也是颇耗人精力,天下修行大道也不一定是靠着仙界宗门才能成事。” “散修?”商恨听出了青衣剑客的意思。 有着青衣剑客这个知晓剑宗所有剑诀的怪胎,商恨在修行法诀上堪比剑宗灵峰上的核心弟子,而且没有了剑宗内部的争斗,商恨可以心无旁骛地投入到修行中去。 就像被困在斩仙门地牢中那段日子,商恨就从灵气第五层的初阶一步踏入中阶,凝成丹田。要是还留在剑宗铸剑炉内,不知要花多少功夫才能晋阶。 青衣剑客的提议绝对让商恨心动。 “只是去哪里呢?” “仙界好山恶水这么多,随意去哪里都成,况且如今灵气稀薄,离了宗门也差不了多少,如今这人仙之世,可是散修福世啊!” 青衣剑客见说动商恨,心里很是高兴。 商恨心知青衣剑客建议他离宗必是别有用心,但也不致于是要害他。 “那就随意找一个地方吧。” 明明是近了剑宗山门,商恨剑光一偏,斜斜飞过,远远看见那无字峰还漂浮在空中,商恨突然想到被压在山下的王伟师兄。“不知道他几日能够出来?” 接下来的几天,商恨架光飞行,飞出了足有千里之遥,挑了几个地方,但是都被青衣剑客否诀。 青衣剑客的理由是他的元神之躯在斩仙门地牢之中受了洗仙池的冲刷,有跟基不稳的状况发生,要找一个地火旺盛之处。 就是类似于铸剑炉的地方。 听到这个理由,商恨只翻白眼,道:“那你还怂恿我出了剑宗做个散修。” “铸剑炉地火不旺,我以后迟早要再搬出,还不如现在趁着元神之躯稳固还能找个好火候的地方。” 终于二人找到了一处地裂所在。 这里的地火比之铸剑炉内强盛了足有百倍,而且还只是表面的温度。 商恨在青衣剑客的指点下找了一处地泉流过的地方,那里的温度刚好是商恨可以承受的极限,要不是在斩仙门地牢里突破了第五层初阶的限制,有了丹田可以凝练灵气,商恨就是一盏茶的功夫都呆不下去。 “就这里吧。你在这里把我析剑的功夫学全,就差不多能到灵气境第六层了。” 青衣剑客对这里的地火温度很满意,而且因为地火的原因,地表上寸草不生,人烟全无,也没有什么干扰。 商恨此时身上满是汗珠,运起全身修为抵挡地火,这可与剑宗铸剑炉内的情形不一样,那里可有个冲天炉约束地火,不像这里,无时不刻一道足以把凡人烧成青烟的地火窜出。 得亏着青衣剑客的剑域护着,商恨才能活下来。 就这样的压力之下,商恨还要学析剑的功夫。 商恨叫苦连天,这散修可真不好当。 只是乱世之中,要是没有元气境的修为,简直是寸步难行。商恨这回跟张意恒出去,也见识了仙界的险恶,如果不是有青衣剑客,自己早就无声息的死去。 当务之急还是加强修为。 商恨给自己定了一个目标:一日没达到元气境,一日就不从地底出去。 青衣剑客和商恨不同,张开剑域受那地火炙烤,对他而言,就像是在海滩上晒太阳一般惬意。 元神之躯越发的凝练,到了后来,如果不是商恨知道他的底细,一眼看去,还以为真是个大活人坐在他面前。 “析剑一道我本是想先传授给你的,只是当时没有这样好的地火,析剑一法无从演练,进度上会很缓慢,所以我先行搁置下来。” “首先要从‘熔料’说起。”青衣剑客随手从地穴的石壁上扣下一块石头,扔到旁边的地火之中,石头在地火之中烧得噼啪作响,然后化成汁液流下。 青衣剑客伸出剑将汁液引了过来,顺手在地上划了一道沟痕,把汁液引入。 “看,只有先把剑体像这个石头一样,熔成汁液才好进行下一步解析的步骤,固液汽三态之中,固态最硬,难以分离解析,气态则太松,难存。只有液态最容易操作。这样吧,你先把我给你的材料都熔解了。” 青衣剑客抛给商恨一把锈剑,“你先把这柄剑给熔了,不能熔没了,熔出的汁液要填满这个划痕。” 青衣剑客伸指在地上又划了一道平行的划痕。 商恨不知道青衣剑客是从哪里拿过来的锈剑,前些日子在地牢内传授剑诀时,只见青衣剑客用自己的青色古剑化成各种剑型,这还是第一次商恨从青衣剑客身上看到第二柄剑。 商恨拿过锈剑,放在手里端详,而青衣剑客则闭目养神,全力张开剑域吸纳地火。 这锈剑虽然表面上铁锈斑斑,但是拿在手里的分量不轻,几乎可以比得上同等分量的天外异金。 天外异金的材料,商恨在铸剑炉里有接触过,自然知道入手的触感。 商恨先是把锈剑的剑尖探入到地火之中,剑尖立刻变红,没过多久,剑柄也变得灼人。 商恨将灵气运到手部,托起剑体,即便如此地火狠辣的热力还是透过空气烧了过来。 汗珠在商恨的额头上出现,然后滴落到剑体上,发出嗤的一声轻响。 剑尖还是红的,只是没有一点融成汁液。 商恨现在全身的力气都用在了持剑之上,就算剑尖化成汁滴下,恐怕都没有余力把汁液引到地上的划痕中去。 “这剑是什么材质所做?这般坚硬?” 要不是商恨知道天外异金是什么样子,还真以为青衣剑客抛给他一个全是用天外异金做的剑体。 不过要是这样一副剑,就是剑宗宗主恐怕都不会舍得就这样抛给商恨练手。 “要再深入一些。” 商恨知道如果不深入地火,提高温度,恐怕这副剑是融不掉的。当然也可以用一种持久战的战略,不过那样子商恨更加耗不起。 商恨撤出剑体,先调息了几下,把周身的灵气带回到丹田处,再将丹田处温养的凝练灵气带出,商恨的精神好了许多。 “好,再来一次!” 商恨猛地一戳,把半个剑体都插入地火之中,跳跃的火焰阻挡了商恨的视线,他现在只能凭借自己手上的触感来判断剑尖是否融化。 一周天、两周天、三周天、 商恨凭借自己灵气搬运周天的次数来判断时间流逝的快慢。 可是手上的剑体分量一丝都没有少掉。 商恨相信自己的判断,可还是抽回了剑体用眼睛查看。 半截剑体都在地火之中烤成了红色,可就是没有化成汁液,商恨拿起一块石头敲打了一下,剑体叮然作响,声音通透。 “硬度不减,这剑有古怪。” 商恨看了对面的青衣剑客一眼。“又拿什么怪东西来考验我?” 青衣剑客传授剑诀也好,还是析剑的本事,都是说三分,剩下的七分要你自己去体悟,这样做的好处是得到体悟后,学来的东西就是自己的。坏处就是资质稍差的就是体悟不能。 商恨接下来用了各种办法,要把这个耐地火的剑体熔掉,最危险的一次是将灵气包裹住整个手臂,然后把整个剑体都没入地火之中。 就是这样,锈剑还是没有被融掉一丝。 唯一让商恨感到欣慰的是剑柄反倒熔掉了。 接下来商恨又苦恼起来,剑柄熔掉后,商恨只能用灵气包裹手掌,然后隔着灵气去拿剑体,这样对商恨的灵气消耗成倍地增加。 到了后来,商恨是做一会儿熔剑的功夫,就要放下调息一会儿。 没做几次,不管商恨如何搬运周天,丹田里空空如也,灵气流入流出,不增一分,也不减一分。 商恨到了极限,就在这时,空中灵气涌入,全速向商恨的丹田冲去,把丹田充满后,涌入的速度丝毫不减,继续将丹田撑大。 没过一会,在商恨的内视下,发现丹田的体积大了三分之一。 商恨大喜,这就相当于往高阶前进的道路迈出了一大步。 灵气境第五层踏入中阶后,有了丹田之后,所有的修行功夫都是花在这丹田之上。丹田体积的膨胀就意味着修行程度的加深。 这才只是在地火之穴里呆了几天,难怪青衣剑客会选这样一个地方。 丹田胀大后,商恨的灵气终于勉强够他使用,就是整只剑体插入地火之中,也能抗上一段时间。 终于剑尖融化了一部分,商恨大喜过望,忙将剑尖垂在划痕上空,让汁液滴入划痕之中。 青衣剑客这时终于张开眼,笑道:“你知道这剑为什么这么难熔吗?” “是什么特殊的材质吗?” 商恨思来想去也只有这一个可能。 “不是,”青衣剑客摇摇头,“你既然在铸剑炉里当过差,就知道天下几乎所有能铸剑的材料都在铸剑炉中,这剑材质没有任何特殊之处。它特殊的地方在于剑体内封锁的剑诀。” “剑诀?” “还记得我跟你说过的那个剑与剑诀不分的时候吗?那个时候,剑宗的剑体内都是封印了剑诀的,每个剑诀对剑体的影响都不同。这把剑叫懊恼剑。” “懊恼剑?”商恨还是第一次听说这么奇怪的剑。 “懊恼剑中封印的自然就是懊恼剑诀了。” “那,接着,这把是半醉剑,你把这柄剑也熔了吧。” “可是这懊恼剑还没熔好呢!”商恨扬了扬手中还只是剑尖一点熔成汁液的懊恼剑。 “无妨,两把一齐熔就好了。”青衣剑客在增加考核的难度。 商恨知道青衣剑客有心考验,也只能受了。 可是接下来商恨遇上了瓶颈,原以为只要剑尖熔了,那接下来剑身自然也能熔掉,可是一日一夜过去了,不要说是第二把半醉剑,就是第一把懊恼剑也没有熔掉。 “一定是哪里出了问题,”商恨停下了手里的动作,仔细思考起来。 他想起了青衣剑客所说的剑与剑诀共存的状况,“难道要领会了剑诀才能解除掉剑身的封印?” “这剑使出来可真让人懊恼啊。” 商恨尝试着挥舞了一下懊恼剑。 只这一下,一股懊恼之意就充斥了商恨的心里,无事不懊恼。 他甚至在懊恼自己为什么要在这地火之穴之中练这些析剑没用的把戏。自己的正路应该是老老实实地呆在剑宗之中,从灵气境修炼到元气境登上无字峰,把王伟师兄从山下解放出来,然后再修成元神境,登上灵峰,最后假仙、真仙这样一路平井无波地修炼上去。而不是像现在这样做个散修。 到了后来,商恨甚至开始懊恼起自己的前世来,如果沈断足够聪明,就不会被神父骗到灾星上去收集什么战斗经验,也不会再转生到这个世界。 照自己原来的计划,自己是要走完阎王路,成为阎王的人啊。 突然,商恨的脑中警铃大作,“我怎会这样想?” 这个想法一旦起来,商恨意识到了刚才自己心神被懊恼剑控制住后的情形。 “这懊恼剑如此厉害。” 想到这里,地火中迸射出的一道火焰落在懊恼剑体上,剑体融化,就像初雪遇阳,一下子就融成汁液掉入划痕之中。 商恨知道自己找到了熔剑的诀窍,就是掌握体悟剑体中封印的剑诀,将其释放出来,就能熔化剑体。 懊恼剑既然融了,商恨就把精力放在了半醉剑上。 “顾名思义,只有半醉的时候才能使出这把剑。” 商恨猜测了一下这把剑的剑诀。 “只是这半醉有两个难点,一个是如何半醉,一个是醉的是谁?剑还是我?” 商恨把玩着手里这把半醉剑。 懊恼剑的剑体流入划痕之中,已然把它填满,商恨学着青衣剑客的样子,也在地上划了一道划痕,半醉剑熔掉的时候就会滴到这个划痕中去。 可是和懊恼剑的懊恼剑意只是在随意挥舞中流出不同,半醉剑无论商恨如何挥舞,还是沉沉的没有任何反应。 “难道要我喝酒吗?” “也许真的要我去喝酒。” 商恨看了一眼闭目修炼的青衣剑客,悄悄起身,沿着地裂的地道向地表走去。 定居之前,商恨就了解了周围的环境,最近的一个小镇也是在百里之外,不过对于晋升入第五层中阶的商恨来说,御剑飞行也不过数百息的功夫。 不过现在入夜了,在这荒凉处现出剑宗御剑之光,难免会引来不必要的麻烦,所以商恨最后还是决定用双腿跑着去。 苍茫荒野之上,一股长烟画起,那是商恨奔跑时带起的烟尘。 跑得兴起的商恨扬天长啸,也不怕惊扰了旁人。 只见隐约有几道灵觉查探,但是碰到商恨身上的灵压也就缩了回去。对于在外修行的散修,灵气境第五层已不是可随意欺负的对象,如果没有足够的利益,不会有人自找麻烦。 看到小镇的灯光,商恨的脚步慢了下来,他当然不打算就这样跑进小镇内。 小镇任人出入,没有守卫,只有些抵挡荒野上野兽的栅栏。 入夜的小镇格外的热闹,人来人往,让人几乎以为来到了中原。 商恨找了家酒馆就进去。 身上的银钱商恨还有一些,这些还是在铸剑炉时王伟给的例钱,就是修仙之人也偶有和凡人打交道的地方,所以银钱不多,但是在酒馆里买几壶好酒还是可以的。 商恨原本打算买了酒就直接走掉,只是到了酒馆,那喧嚣的气氛还是留住了商恨,这段日子里除了和青衣剑客外就再也没有什么人和他交谈。商恨的性格喜闹不喜静,苦修的日子还真不适合他。 商恨找了个偏僻的位置坐下,自故自地喝酒,听着酒馆里众人的闲扯。 “你听说没?前些日子斩仙门里第六被人杀了,听说海外仙宗的傅宗主颁出了斩仙令,如有人杀了那小子,就将一座海外小岛的地图奉上。” “唉,这等消息,于我们也只能听听过就是,凡仙之中,能和剑宗弟子抗衡的也只有金银这两个层次的凡仙。像你我这样的铁仙,除非是那人自己把脑袋摘下来送上门来,否则休谈休谈。” “你懂什么?那个弟子听说只是灵气境第四层的内门弟子,可以说是剑宗中有名号的最弱一人,不知道他用了什么邪门的方法,竟然能把斩仙门第六击杀,要知道那第六身上的法宝怕是比一个小门派还要多啊。” 商恨心中大惊,“怎得击杀斩仙门第六的事又推到我头上了?” 商恨将自己的头压低,装作不胜酒力的样子,同时竖起耳朵细听那两人对话。 只是接下来那两人就是一味地吹牛打屁,不再说斩仙令一事。 商恨匆匆结了账离去。醉意是有了,不过无意间听得有关自己的一个大麻烦,商恨的心中又有了几分庆幸之意,要不是青衣剑客劝阻,此时恐怕早被剑宗的人绑了交还给斩仙门的人了。 那傅宗主也当真舍得,自己竟然值一座海外小岛。 仙界本土资源稀少,一座海外小岛的产出足以供养像剑宗这样一个大门派,便是仙宗恐怕在这样的海量利益面前也无法不动容。 被酒馆外的冷风一吹,商恨为体悟半醉剑剑意的酒力被吹去大半。 背后的脚步声起,“有人。” 这脚步声是故意让商恨听到的,出来的时候,喝了些酒,再加上听到自己被斩仙令通缉的消息,心神不宁的商恨竟然没有察觉到自己被跟踪了。 第七十一章 引祸 “喂,你是不是……”背后那人话还未说完,商恨集起全身灵气,一个倒旋,斩龙诀第七式带着这几日商恨在地底火穴苦熬炼出的地火的灼热气息喷向那人。 促不及防下,那人一声惨叫,向后跌去。 只这一剑就引动小镇内各方势力注目,商恨已经感觉到几个强大的灵觉扫过自己。不敢再做停留,御剑飞出小镇。 商恨见机得早,一发觉有人跟踪就用上了最强剑招,击伤来敌,飞速退出小镇。 后方有剑光升起,但是商恨早已飞起,没人能追的上。 商恨小心,到了地火之穴边上,特意还绕了几圈没有直接回去。降在一处偏僻地方,静心查看附近地方的灵气波动,终于没有异样。 商恨这才从地上走了回去。 回去后青衣剑客还在闭目养神,也没问商恨去了哪里。 商恨平复了一下心情,这才开始琢磨析剑的事,“酒意?见鬼!” 刚才那追踪的事一出,商恨哪还有什么酒意,“这半醉剑却要怎样才能体悟呢?” 商恨身上的酒意散去,体悟半醉剑一事只能暂时搁置,又不可能再回到小镇去。 这个时候有关他在小镇现身的消息恐怕已经传遍了整个仙界,傅宗主下的筹码太大,怕是元神境的高手都会出来找他踪迹。 青衣剑客突然睁开双目,“你喝酒了?” “是。” “你该不会是想通过喝酒体悟这半醉剑的剑诀吧?” “有错吗?”商恨问道。 “错是没错,只是如果我给你一把半死剑,你是不是要出去找个人把你打个半死才能析剑呢?方法没错,但是太笨了。” 商恨被人说笨,也不是头一遭了,还能承受的住,虚心问道:“那要怎么做呢?” “很简单,剑与剑诀相合而火不能摧,你只要提高火焰温度就行了。” 商恨翻翻白眼,道:“怎么提高?” “这就是你的问题了。” 青衣剑客不再回答商恨的问题。 商恨想到了他在铸剑炉内的见闻,他们可不是直接用地火来铸剑的,而是有一个冲天炉。 可是自己又没有炉子,空手造一个也不现实,“要出去买一个吗?” 商恨想到自己身上的钱估计也只够自己再买醉一回,就是体悟半醉剑的剑诀都有些困难,更别说炉子了。 商恨左思右想一夜也没有什么办法。第二日天光射进地火之穴的时候,静寂的荒野上传来了破空之声,商恨小心地把灵念探出,只见荒野上无数强横的气息,偶尔有一两个如大山般立在原地,商恨也不敢稍有动作,只怕会引起对方的注意,如此的灵气储量,一定是元气境的高手了。 “据说这小子昨天晚上就是飞到这一带的,怎么一点踪迹也没有。” “别的不说,那小子见机得到快,我那师侄只是心有疑惑,上前一问,不想就被那小子下了狠手,现在还未醒来。而且那小子不知从哪里学了一身歹毒的地火功夫,地火侵入我那师侄的经脉,现在只有去药宗求辟火丹才能清去火劲。” “不要小看那小子,既然敢入斩仙门击杀斩仙门第六,定是有几把刷子的。只是现在找不到人怎么办?” “那小子一定就在附近,大家四下散开去找,有发现就以烟花为讯。” 这时,青衣剑客突然睁开眼,道:“是你惹来的麻烦?” 商恨尴尬地点点头。 “不要紧,有地火掩护,那些人找不到我们的,上面修为最高的不过是元气境的人,不到元神境有几个敢下来。” 商恨这时才说起:“可是昨夜我不小心用了地火之劲,那些人看到地火裂痕肯定会联想到我。那时,恐怕……” 青衣剑客无所谓道:“天下地火之处多了去了,他们又怎能肯定你是在这里修习到地火之劲的?只要我略施手段,定能让他们离去。” 果然,没过一回,那帮人就团团集中到了地火之处。 “你看那小子有没有可能躲在这地火里面?” “怎么可能?那小子不过是第四层巅峰,就是被地火一烤都会变成人干,更何况是躲在这地火里面?” “这倒未必,那小子既然能击杀满身是宝的斩仙门第六,连傅宗主特意赐于第六保命的法宝都被一击而碎,其真实实力肯定在第五层上,也不能排除他有特殊法门能在地火中生存。” “不错不错,这附近地火之处只有这里,而且修习地火之人必亲近火劲,选了这个地方做落脚处也是可能的。” “只是派谁下去呢?” 一阵尴尬的沉默。 商恨在地火之穴里听了好笑,要碰上危险的事,这帮人就开始动起心思了。 “陈兄,此处只有你和李兄是元气境的高手,不如二位联手下去一探如何?” “元气境不过是在境界上稍微胜出,论真实战力小弟连林兄你的龙爪手都过不了,又有何德何能能下去探地火?” 于是一帮人开始互吹互捧起来。 商恨在下面听得好笑。 青衣剑客却显得有些不耐烦,右手一招,灵气化风吹向身边的地火,火借风势猛涨,从裂痕之中跳了出去。 只听得一人惨叫,只叫到一半,就像被刀切断一样,没了声息。 那帮人大叫道:“这是天阶地火,大伙快散开。要是被烧到就是元气境也立刻烧成飞灰。” “可恶,林兄已死,叫我怎么向掌门交代。” “算了,生死各有天命,不过此处地火乃是天阶地火,除非那小子是元神境的高手,否则不可能呆在这里,大家可以走了。” 破空声起,一众高手散去。 商恨这才松了一口气。突然,脑袋一亮,“火借风势!” “我怎么就没想到!” 商恨灵气聚在手上,学着刚才青衣剑客的样子,将一股灵气之风吹向地火。 地火的火苗受了风力,一个猛子窜起,向商恨扑去。 商恨控制不住风力,一个矮身打滚,险险地避过地火。 地火擦着商恨的后背飞过,商恨不觉得痛,反手一摸后背,只拉下些破碎的炭化组织。 地火之烈竟至于斯。 青衣剑客笑道:“直接拿地火做实验,你是找死吗?刚才地上那个人怎么死的你不知道吗?” 商恨运起灵气把后背伤势治愈。 然后催吐灵气形成一道灵火,然后扇风练习。 如此练习了一日后,商恨才有了信心,再度向地火发出灵气之风。 风力小心地绕着地火,地火窜起跳到商恨身前三尺半醉剑上。 强劲的火力一下子烧融了半醉剑。 “成了!”商恨大喜。 半醉剑的汁液滴入划痕之中。 青衣剑客看才商恨成功,也不给他喘息的机会,抛出一剑,道:“笔剑。” 如果不是青衣剑客给出了剑的名字,商恨还以为地上的是一支笔。 笔的锋毫似剑,所以叫笔剑。 商恨一鼓作气轻揉风力,把地火引到笔剑前。 笔剑开始融化。 …… 每日里青衣剑客都会给商恨拿出不同的剑体来熔化,多则五六柄,少则两三柄。 剑体越来越硬,里面的剑诀也越来越高端。 商恨的熔剑功夫日渐增长。 运用地火的功夫也越来越熟练。 “好了今日开始,可以跳过熔化的步骤了。”青衣剑客看看地上满是划痕,还有剑汁在里面凝固成金属。 已经没有多余的位置了。 青衣剑客随手擦去最先商恨自己在地上画得那条划痕。 然后灵气大作,一个阵法出现在商恨面前。 原来青衣剑客看似随手而划的划痕组合起来是一个组合严密的剑阵。 阵法之中,原本凝固而成的一条条细如发丝的剑体升腾而起,在空中互相交织,成了一密密麻麻的网。 这个网中有若干个点格外发亮。 地火突然跳起,向那几个亮点投去。 就如同祭祀的祭坛一般,火焰点亮了大网。 青衣剑客的脸在火网之后一明一灭,道:“析剑的第二步,分。” “剑中所有材质,除了明显的杂质被地火烧掉后,都在这个火网之内。” 青衣剑客点了点那几明显的火点。 “尤其是这几个火点,在火力的作用下,所有的成分会沿着网线缓缓流动,不同的材质都会在速度上有着微小的差别,这些差别之小会通过长长的网线逐步放大,原本只是差一步的材质甲和材质乙,在走完第一根网线后会差两步。” 青衣剑用食指挑出一条网线,灵气沾染下,两道截然不同的颜色出现在一条线上,明显绿色在前,红色在后,虽然差距很小,如果不是商恨仔细用眼睛去看的话。 “走完第二根网线,就会差四步,如此下来,将整个网络走遍后,绿色和红色就会有一个明显的差别。” “如此一来,所有的材质都会逐一被分开。这是析剑的关键。” 商恨问道:“那这火力?” “对!所有材质都要在均匀而一的稳定火力下才能做到统一量度的分离。所以接下来你的任务就是要控制这几个火点的火力不变化。相信我,这很难。” 青衣剑客撤去灵气,只见那火网略微一沉,就在空中稳定住了。 “如果火力不稳,这个火网就会掉下来,前些日子你熔掉的那些剑体可就白废了。你也要从头开始做。” 一股寒意从商恨的尾椎骨升起,直窜向商恨的后脑。 像之前那样熔剑的苦日子,商恨可不想再来一遍。 商恨挥洒灵气,小心地控制灵气的分量,接引来地火到火网之上。 火网微微一震,但还是悬在空中。商恨放下心来。 接下来的几天,商恨不眠不休,眼睛看着火网上的各种材质在火网上缓慢地爬着。 这样的速度几乎要让商恨崩溃。 让火网保持稳定,一天,商恨可以做到。 两天,勉强可以。 三天、四天、几乎无休止的下去,光是耐心的考验就足以让商恨崩溃。 “我快要坚持不住了。”这句话商恨不知道是第几次跟自己说了。可是看到火网之上最后一点红色正在坚定地朝火网的末端爬去。商恨的心情就有些像是蜗牛拉力赛的观众,为最后一只已经确定是最后一名无缘奖牌,却还是坚持跑完全程的蜗牛大叫:“加油!加油!” 连大赛的工作人员看着天色黑暗,都有些想早点收拾收拾回家睡觉,可是碍于还有个脚程极慢的蜗牛在赛道里忘我的拼命缓慢奔跑,青衣剑客就是大赛的工作人员。 他曾不止一次地提醒商恨:“火力提高以后,就能加快速度。你不用把火力控制在这么底的水平。” 这话说在前头,也许商恨会立即采纳,只是快到了这最后一步,他才不要提高火力毁了自己辛苦多日的成果。 在长久的火力输出的过程中,商恨发现了一些不起眼的小事,就是火力维持在越低的水准,材质在火网内爬行的速度就越慢,而越慢,材质就分得越开。 商恨瞟了一眼地上五颜六色的各种材质,纯净的程度好像生来就是如此,而不是从一堆乱麻中理出来的。 最关键的是火力提高后,商恨没有把握可以保持火力的稳定。 所以商恨继续这样下去。 商恨不知道搬运了多少遍的周天灵气再一次涌入丹田,丹田喷出精纯的压缩过后的灵气,通过体内的经脉传送到双手上,然后双手再放出灵气包裹了等量的地火,经过适当的修饰后,运到火网之上。 这样如此反复,不知过了多少回,那看似永远不可能到达终点的蜗牛-红色材质叮当一声掉落在地。 商恨全身巨震,丹田像是被挤压的气球,变换成各种形状,商恨痛得捧腹,豆大的汗珠落在空中就被地火的高温炙烧成蒸气。 然后丹田裂开了,生成了两个丹田,一大一小,大的仍然呆在原地,小的则一路上窜,来到商恨的眉心位置停下。 “灵气境第五层高阶!”多日苦修竟将商恨的修为提高到灵气境第五层高阶,丹田分二,这样只要灵气重新充溢,商恨等于凭空增加了一倍的灵气。战力就不是简单地提升一倍了。 青衣剑客道:“如何?” “很好很好。”商恨内视自己眉心的丹田,说是丹田,这个眉心处的丹田吸纳的灵气和小腹处的丹田相比,量很小,但是每一滴都是格外的重,好像是凝练过的灵气一般。 商恨自入剑宗后,进阶后的种种异状可没有专门的人跟他讲过,商恨把这个异状说给青衣剑客听。 青衣剑客解释道:“眉心处的丹田吸纳的不是灵气而是元气,等到它成熟时,就是你迈入第五层巅峰的时候。” “可是灵气境不是有十层吗?第五层高阶就有了可以吸收元气的丹田,那后面几层又是用来干什么的呢?” “元气境的要求可不只是要有元气就行,之后还有无数关卡等着你呢,不要心急。” “那我这析剑的功夫可是学全了。”商恨问道。 “只学了一成。” “一成!” 商恨大叫道。“怎么可能只是一成?” “你看这地上材质的颜色。” 商恨看到地上材质全是灰黑一片,哪有之前五颜六色的样子。 “这是怎么回事?”商恨不解道。 “你以为这些材质分离开来天生就是这样的颜色吗?那只是我为了方便你观察火网分离材质的进度而刻意染起来的。” “接下来你的任务就是把这些材质重新染色。” “怎么染?”商恨直接问道,他才不会再给青衣剑客打迷语的机会。 “我只能跟你说,要小心地调整灵气频率,一个个得去试,当你的灵气频率和材质本身的性质相合时,就会给它染上颜色。这个颜色实际上是材质在你的灵气引导下与周遭灵气共鸣发出的光泽。” 商恨知道了大概的意思,就盘坐在地上,用手指放出一丝丝的灵气尝试染色。 这个过程比商恨想象得漫长。 几乎所有的频率都试过了,从慢到快,再从快到慢,商恨一步一步地小心地调整灵气抖动的频率,可是材质还是没有变色,一堆灰色的残渣中没有一个是鲜艳的颜色。 “一定是哪里出了问题,”商恨反省自己可能出错的步骤,回想当初青衣剑客染色时的情景,那时他还以为只是一个寻常的小动作,谁又知道青衣剑客是在那个时候给材质上色的。 “难道我灵气的频率还不够快或者不够慢?”只是这已经是商恨能做到的极限了。 除了特殊的剑诀外,没有人会刻意把灵气抖动,这样的要求甚至比把灵气凝练成元气还要难。 商恨的丹田突然传来一阵虚弱的感觉,只是刚才那试验的时间就把商恨的一身灵气消耗的干干净净。 商恨眉心处的丹田突然涌出一丝的灵气供商恨使用,这是身体自动平衡机制在起作用。 在惯性的作用下,商恨的手指抖动了几下,控制着这个从眉心丹田涌出的灵气的频率。 出奇地快,快得商恨的手指都受不了这样的抖动,几乎像是要从手上跳出来,然后材质的灰渣中亮起一点红色。 “成功了。”商恨跳了起来,又是一阵虚弱,缓缓坐了下去,刚才那一试把他体内最后一丝灵气也消耗干净了。 “你的运气可真好,要不是刚刚晋阶,眉心丹田自动涌出半元气,你要过上色这一关还要很久呢。”青衣剑客赞叹商恨的好运气。 商恨问道:“几成了?” “两成。” “还要做什么?” “做什么?”青衣剑客指了指材质的灰渣,“把所有的都先染起来。” 商恨知道了门路,可是染色的过程还是让他痛苦不堪,比之先前熔剑的过程还要折磨。因为小腹处丹田的灵气的抖动频率不足以上色,所以商恨只能使用眉心处丹田的灵气。 可是刚刚晋入第五层高阶,眉心处丹田还只是一个脆弱的新生儿,生成灵气的速度远没有那么快。 商恨只能耐心地等待眉心处丹田生成灵气。 这个等待的过程真是熬人。 红绿蓝等各种颜色纷纷在材质灰渣上亮起。 “终于完了,剩下七成呢?” 商恨想一鼓作气将析剑完成。 “不用那么急,析剑一道不比任何一个渡劫秘法简单。还是要打好根基先,在此之前,我们还是先练练剑招吧,免得生疏了。” 青衣剑客拿出一只笔来。 “笔剑?你有两只?” “不是,这是我从材质灰渣中重新炼成的,这是析剑之后的合剑,合剑一法与铸剑殊途同归,但是道路各异,现在你还不能学。” “又是境界的原因吗?” “可以是也可以不是。”青衣剑客这样答道。 “算了,开始吧。” “你要知道,此处地火不稳,我们不可能在这里呆太久时间,析剑一道于你根基和境界大有好处,但是对实战却无裨益,所以你也一定要在剑招上多下功夫,争取早日斩龙,将斩龙诀的第八式修炼成功,同境界之内你就是无敌的存在。” “同境界指的是第五层,还是第五层高阶?” “当然是第五层高阶。你还真的以为仅凭一式斩龙诀就能横扫第五层,嘿嘿,以前灵气充溢时还有可能,现在是末法时代,斩龙诀一出,方圆百里灵气都会被抽空,就算威力惊天地,也难出第二招。” “笔尖可比剑尖锋利多了。”青衣剑客用手指轻抚笔剑的剑尖。 “其实这是一把书生剑。” “书生剑?” 即便是在炎热的地穴之中,笔剑一出,商恨还是感觉到一丝凉意。 “你知道藏经阁吗?” “剑宗的藏经阁吗?” “是的,剑宗所有剑诀都收藏在那里,可是书生却是自创了笔剑,再加上剑意成书的独特法门,让剑宗三千剑阵得以实现。如果没有剑意成书的模拟实效,即便是以上古剑宗的实力和资源也难一口气培养出三千剑阵来。” “那这笔剑怎么用呢?” “首先你要写一本书。” “纸呢?” “纸就是你的灵气。”青衣剑客凝出灵气,把灵气放在空中摊平后,笔剑的尖端在灵纸上写下一连串经文。 “你可以试试读一下这本书。” 青衣剑客把书推到商恨面前。 商恨放眼去看,却没有看到任何东西,透明的只有些隐约的灵气波动。 “这本书不是这么看的。”青衣剑客道,“你把灵气探进去。” 商恨分出一丝灵气到书里,突然间天旋地转,像是进入了另一个世界,这个世界里充斥了各色的剑气,纵横来往,商恨没来得及避让就被几道剑气击重,胸口一痛,睁开眼,又回到了地穴之中。 “这书竟能生成幻境?” “不是幻境,而是剑阵空间。”青衣剑客摇摇头,解释道。 “接下来,我都会在这本书里传授你新的剑招,免得剑气波动被地上的人察觉了。” “再进去吧。”青衣剑客也分出一道灵气进入剑阵空间,商恨随后进入。 “剑出无回。” “这是不回剑。”青衣剑客和商恨此时都在剑阵空间中,剑阵空间中除了剑外再无他物,这种纯粹的意境也让商恨大开眼界。 青衣剑客随手射出一道剑光,剑光划破空间,就此不见。 “如果不回的话,那岂非只能使用一次?”商恨疑惑道。 “正是,只有使用一次的机会,所以只能放在最危险的时刻用,这一剑只能练不能出,一旦要使用的时候,就是生死存亡之刻,全身精气都会随这一剑流出,敌人如果未死,你已经先死了大半。” “好奇怪的剑招啊,”商恨揣摩剑意也觉得不可思议,“那创这剑招的人可用过这招吗?” 在商恨看来,这剑招叫作同归于尽剑可能更合适一些。 “创这个剑招的人是个外门弟子。” “外门弟子?外门弟子能创出这样的剑招?” 商恨大叫道,在他看来,外门弟子都要从斩龙诀开始学习,能自创剑招,便是入了内门也没见谁创过。 难道上古剑宗的实力如此强悍吗? “上古剑宗的外门弟子内门考核时考的是什么你知道吗?” “不是斩龙诀吗?” “剑宗立宗时可是没有斩龙诀的,那时进入内门考的就是自创剑招。” 商恨的嘴巴张的大大的。 “时代不同,不要高估了那时人的实力,那时剑宗新立,所有剑诀加在一起不过百数,自然会有许多自创剑招的空间,而现如今,不算外宗法门,光是藏经阁中所收藏的剑诀就超万数,其中衍生法门更是多到不可计数,有那功夫去自创剑招,还不如去藏经阁中翻书来得快。那人就是自创了杀性极重的不回剑。” “那他在考核的时候就发出了这剑吗?” “是的,那人本是铁门弟子,铁门被剑宗吞并后,那铁门弟子变换了姓名投入剑宗,就要寻机刺杀剑宗高层,所以在内门考核时创出了这不回剑,这一剑就是发向当初参与考核的刑部长老的。” “然后呢?” 商恨的脑中出现了当时那一剑刺向刑部长老时惨烈的景象。 “刑部长老身受重伤,那人也死了。不过这一剑还是被藏经阁收录在案。” “怎么学这一剑呢?” “你想学?”青衣剑客好奇地看了商恨一眼。 “总会碰到绝境的时候,况且这一剑还有可以修改的空间。” “你若是想改这一剑就算了。改了之后对自身的伤害固然减少,但是威力也大幅降低,根本就没有必要进行修改。你如果日后有机会去藏经阁可以看看这招的衍生剑招,大体上都是这样的路子。” 商恨还是不死心,“那元气境元神境的高手呢?他们也没有什么办法吗?” “到了元神境巅峰后,或许可以分裂元神,用出这一剑,而无需伤害本身,不过到了那个层次,会有更多更厉害的杀招,也就用不到这个同归于尽的招数了。可以说是像鸡肋一般的存在。” 青衣剑客说到这里,才彻底打消了商恨的想法。 不过商恨还是将不回剑的剑诀记下,难保以后会有用到的机会。 “这是凡人使的剑。”青衣剑在剑阵空间内又招来了一柄普通的剑。 剑身就像是在村头打篱笆的铁匠那里随意乱铸的一根铁棍,如果不是青衣剑客跟他说这是一把剑,商恨真的会以为是用来捅火的烧柴棍。 “你指的是凡界武者所使用的剑吗?” “对,这把剑没有用上仙界的材料,所以无法容纳灵气。一并的剑诀都无法使用出来。” “它叫什么名字?” “布衣剑。” “这样的剑又有什么用处?” “此剑招是一个以武入道的武者进入剑宗后创出的剑招。说是创出的,其实只是他在凡界时的武技罢了。” “这样的剑招又怎会入得了剑宗的藏经阁?” “你说的对,这招严格意义上说是武技,而非剑诀,所以它根本就没收入到藏经阁中,没有灵气驱动,它也无法以剑意成书的手段收录成书。” “那你是从哪里学的这记剑招的?” “还记得我跟你说过的三千剑阵吗?”青衣剑客问道。 “记得。” “那武者就是三千剑阵中的一员,这个布衣剑就是通过剑阵传下来的。” “三千剑阵是上古剑宗横扫仙界,驱逐魔宗和佛宗的大杀器,全盛时期,就是上古仙宗也不敢直面剑宗的三千剑阵。而三千剑阵碰到最危险的时候,就是上古仙宗联合海外仙宗还有符宗布下禁灵法阵让方圆千里内灵气抽空,三千剑阵无法运行时,还是这个武者以一己之力,使出布衣剑,冲破禁灵法阵,救下三千剑阵。布衣剑一战成名,从此三千剑阵刻意多出一个阵眼,阵眼中刻的剑诀就是布衣剑,以应付禁灵法阵的状况。” “可是没有灵气,这布衣剑又有何威力呢?”商恨不解道。 “上古时期,灵气充溢,就是普通人身中,只要稍加锤炼,肉身都会像宝器一般充满灵气,所以举手投足之间自有大力,就如同魔宗的引气入体一般,都是要在自身的小天地中重塑一个崭新的天地,引得足够量的灵气入体后,再切断内外的联系,自成一体。” “那这布衣剑在魔宗之中可有人修行?” “魔宗推崇肉身成圣,轻易不拿兵器,不过也许有人会吧。现世魔宗不知所踪,就是比低调的佛宗更为隐匿,暂时你是不用考虑会碰上魔宗的对手了。” “还有什么剑?”商恨兴冲冲地问青衣剑客,看着剑阵空间内到处飞舞的剑体,商恨有了一种入宝山的感觉。 他现在走的路子是以万千剑诀激发斩龙剑诀的斩龙一式,所以大部分剑诀只需涉猎即可,无需深究。 灵气如油,点开盏残灯,灯下抹剑。青衣剑客的动作一气呵成。 “这是……”青衣剑客的话还未说完,剑阵空间突然一阵晃动。 “不好,地火要爆发了。我们要赶快出去。” 青衣剑客拉着商恨的手迅速退出剑阵空间,只见周围地火的火焰四处跳跃,呈现出极不稳定的状态。 嗖! 青衣剑客拉着商恨御剑飞出地穴,地火在二人身后急急追赶,几乎是舔着二人的屁股喷出。 险之又险,只见一道火光从地底喷出,就像喷泉一样,在它上面有两个不起眼的小黑点,借着地火喷出之势只往天上飞去。 “可惜了一个练剑的好地方。”二人站在云端,藏在一朵浮云里,看着下方肆虐的火舌。 “只能再找一个地方了。” 商恨的心里又给散修的不好地方加了一笔,没有固定的修行场所,还好现在二人都是身无长物,重要的东西都是随身携带,说走就走,也没有什么损失。 “你有没有兴趣去海外找一个静修的地方?” 青衣剑客突然问商恨。 “海外?就像海外仙宗的傅宗主给我下的通赏中的海外仙岛的地图吗?” “对。海外清静,不像陆地上人与人之间这么多纷争,像这样的地方,就是没有地火爆发,迟早也会被人找上门来。可是海外就不一样了,在茫茫大海之中,就是元神境的高手也不敢说有把握能轻松渡过,除非是假仙那一级别的半步真仙。” “可是怎么去海上呢?还有怎么找呢?” 商恨自入剑宗以来,还从未去过百里之外的地方,出行一事他还真不懂。 “我们要先去京城。” “京城?凡仙门的京城?” “对,只有京城才有出海的船只。我们二人租一辆大船,横度大洋,寻一个僻静处,修成假仙,你再帮我重塑肉身,那时我们再回来联手横扫整个仙界。” “可是大海茫茫,叫我们去哪里找一个静修小岛呢?” “这个,只能凭运气了,或许你把自己的头颅呈给海外仙宗的傅宗主换来那副海图也行。”青衣剑客调笑道。 “只能走一步看一步了。”商恨转化了青衣剑客的意思。 二人就御剑朝京城方向飞去。 在路上,青衣剑客顺便给商恨讲了一下京城的历史。 京城原是海边的一个小渔村,后来的崛起还是跟凡仙门有关。 京城的皇帝就是凡仙门的门主,借着船只和海外仙宗的贸易往来,获取了巨量的资源,然后再造出可以和仙界对抗的各式机械,装备在凡人身上。 自此仙凡之间的巨大实力鸿沟被拉平,就是像大衍门这样的推演神术据说凡仙门也有相应的机械可以做出推演。 而出海船只,尤其是可以横渡大洋的远航船只就只有京城才有。 “我们到了那里,怎么办呢?花钱买下一艘船,还是抢一艘船呢?” 商恨问道。 青衣剑客自困剑冢之中,百年未到人世,具体的情况他也不清楚,只能说到了京城再说。 商恨心里明白,却也不点破。 第七十二章 京城 在云端上空,二人看见了一座覆地千里的巍峨大城。 “这京城竟这么大!” 商恨惊叹道。 再看青衣剑客也是一脸震惊的样子。 “以前可没有这么大的,短短不过百年,面积扩大了怕是有十倍吧。” 修仙者寿元悠长,百年不过弹指即过,且进境缓慢,可是凡人不一样,百年时光就是足足两轮人世,沧海桑田。 “下去吧。这里有禁空法阵。”青衣剑客按下剑光降了下去。 既然是凡仙门所在,自然会有专门对付仙人的招数。 远远得青衣剑客就嗅到了禁灵法阵的味道。 这本是上古仙宗用来对付剑宗的手段,却不知怎得到了凡仙门的手里。 二人步行走向城门。 城门处有灵气探测,凡是修仙者都会被探测出来。 而且这个灵气探测的装置是镶嵌在整个城门中的,根本没有逃避的方法。 “还好你现在还只是灵气境第五层,境界之低,就是比凡人中的武者强出一线。”青衣剑客不知用了什么手段藏匿了商恨身上的灵气波动。至于他自己当然可以随意躲在商恨身上,不怕灵气探测。 门口守卫的两个士兵并没有多看商恨几眼,放他们进去。 进了京城之后,道路四通八达,到处都是人。 “去哪里买船呢?”商恨问青衣剑客。 “随便找个人先问一下,我百年未来京城哪里知道那么多。”青衣剑客在元神中没好气地答道。 商恨拉过一个路人问明了买船的地方。 那路人说是去码头问一下。 商恨问明了码头的去向,就向码头赶去。 京城之大,路上走的人也是怪异的很,各色异国服饰,还有面色与中土人士迥异的外邦人,更有几个全身黑布的怪人。可是路人全都是目不斜视,步伐紧急,见怪不怪的样子。 商恨到了码头,叫来一个船老大。 船老大领着商恨去看了一艘大船。 “客人要去哪里?” 这一下就问倒商恨。 他自己也不知道要去哪里,却怎么回答,心中暗骂青衣剑客莽莽撞撞地带他来京城,却连个目的地也不知道。 总不能说开出海,随便瞎逛吧。 大海可不是陆地,只能按照既定的海图航行,否则偏离了已知航线,就等于拿自己的命去换一条海图上的危险标志。 “海外仙宗。” 这是商恨知道的唯一的海上目的地。 “海外仙宗有三个小岛,不知客人要去哪个小岛?” 商恨又被问倒,只能含糊地说:“最大的那个。” 船老大道:“原来客人是要去参加海外仙宗傅宗主的招婿典礼的啊。” 商恨细问之下,才知道自从海外仙宗傅宗主痛失儿子斩仙门第六后,为了冲喜,就给自己唯一的女儿招婿,广向天下英杰,不限门派。所以近期到京城来租船的人很多,但是像商恨这样买一条船的人倒是少见,并不是所有人都像商恨这般财大气粗的。 商恨和青衣剑客商量了一下,还是先去海外仙宗盗取了那海外仙岛的海图,再出外比较可行。 于是青衣剑客忍痛拿出一整块的天外异金买下那艘船。 凡仙门这几年重机械之力,天外异金的价格在紧缺之下更是水涨船高,所以只是拳头大小的一块天外异金也足以让商恨买下整艘船只。 船老大问需不需要水手时,商恨为免耳目众多,走漏了消息,自己毕竟不是凡人,一人就能开动整个船只,就以自己有水手为由谢绝了船老大的建议。 二人买下船只后,略作休整,就趁夜出发,否则让人看见船上只有一个人就能开动整艘大船未免有些惊世骇俗。 商恨用灵气驱动大船驶出港口,在整个京场范围内都无法使用灵气,还是凭借青衣剑客的布衣剑,以上乘武技驱动天地之力才让大船开了起来。 出了港口,就是茫茫大海,除了远处的几点和陆地上的灯火外,就只有温柔的海风相伴。 没有了人,放眼望去,只有天水。 一直到天明,日出,回首望去,连京城也被淹没在一片雾气之中。 商恨才和化出身形的青衣剑客齐出一口气。 过去在陆地上,那些为了傅宗主的海图而疯狂的捕猎者可让商恨和青衣剑客二人压力不小。 “你说,你有没有兴趣去当那个傅宗主的女婿?毕竟他儿子在名义上是你杀的,给他赔个儿子也很应该啊。”青衣剑客调笑道。 “如果当了女婿可以接近海图,也未尝不可,就是不知他女儿长的什么样子。” 商恨无所谓道。 “去那海外仙岛上有天下英杰,如果我所料不错,仙界各大宗门都会派出最顶尖的弟子,要知道如今凡仙大战,第三方势力中以海外仙宗最为势大,而且坐拥海量资源,不管那一方争取过来,都是大大的筹码,对个人而眼,若能当上傅宗主的女婿,加上斩仙门第六身死,几乎就是一只脚踏上海外仙宗宗主之位。这样的机会没有人会放过。估计天榜前十都会来。” “天榜前十?” “仙界未入元神境的年轻高手中,有天榜排名,是大衍门门中神器所化,每年排名都会一换,其中排名前十的就是日后公认的最有可能进入元神境,甚至冲击假仙的潜力高手。这会海外仙宗招婿一事也是天榜前十齐聚一堂的机会,到时候你就能一睹仙界年轻一辈中的风采。恕我直言,依你现在灵气境第五层中阶的境界是绝然竞争不过他们的。” “那怎么办?难不成有什么招数能让我短短时间内冲破灵气境,突破到元气境不成?” “要是在陆上自然不能,光是你试炼时的灵气波动就足以把那些捕猎者吸引过来,我后来利用剑阵传法也是无奈,剑阵意境毕竟比不上实战。现在到了大海上,空无一人,那些天榜高手,仙界宗门自有渡海的法宝,无需像你我二人还要买了船只渡海,所以没有了后顾之忧,我可以尽情教导。” “尽情?” 商恨心中一动,看着青衣剑客一脸坏笑地拔出长剑。 “你该不会是……” “来吧,我已布下防护剑阵,不会伤到船只,尽情一战吧!” 青衣剑客剑光洒出,再无前些日子与商恨讲剑的气度,就好像一个打得兴起的地痞****,剑身划出诡异的角度,向商恨身上的要害刺去。 “你要想在登上海外仙宗的时候突破灵气境,就要不断地实战,把我前些日子传你的剑诀融会贯通,创出斩龙一式。” 商恨拔出长剑勉强抵挡,还好前些日子境界有所突破,两个丹田疯狂地调度灵气,还能应付青衣剑客的攻击。 几下攻防之间,青衣剑客的嘴巴可没有停下来,还在不断地变换剑招。 手中的青色古剑也不断变换着颜色,化成各种剑体。 “此剑名为长歌剑。” “是舞剑前要长歌一曲吗?” “剑名不过是随意而取,哪有这么讲究,我之所以特意提一下名字,只是想给你说一下这把剑原来的主人。” “是谁?” 商恨反手挡住青衣剑客的一记刁钻的直刺。 “这剑的主人原是霓裳门的人。” “那她后来怎么入了剑宗?” “剑宗剑诀无所不包,也是有段时间广开山门,纳各宗叛徒所至,虽然给宗门惹下了不少麻烦,但是那段时间也是剑宗发展最快的时间。本来如果时间来得及,我是想带你去霓裳门去了解一下他们的法诀。霓裳门虽然不是仙界的大宗,但是法诀别具一格也有可以参考的地方。” 青衣剑客身形一展,长歌剑诀就好像一个宴会上持剑而舞的舞女一般,仙音飘来,显得曼妙异常。 商恨明知这剑下暗藏杀招,却也被它吸引,眼神不自觉地向剑后的那个身影飘去。 突然剑势一变。凌厉了起来。 “这把剑是专门用来断肠的。” 青衣剑客手中的剑突然变短,像是一把略长的匕首,招招不离商恨的小腹。而且出剑极快,刚被商恨挡住,下一剑又刺了过来,也没什么虚招,来来去去就是一招直刺,而且都是刺向同一个地方。 就像青衣剑客出剑前所说的:“断肠剑。” 商恨的手臂发麻,机械的动作更是让他手臂的肌肉僵硬,青衣剑客手上的剑不知有什么古怪的地方,能让商恨的灵气发挥不了半点作用。 二人现在就像凡界的武者一样,拿蛮力硬拼。 当当当! 连续几下,商恨的虎口发麻,终于握不住剑柄,手中长剑跌落。 嗖! 青衣剑客这最后一剑几乎比得上不回剑有去无回的气势,刺向商恨的小腹。 商恨小腹处传来一阵剧痛。 “肠子断了。” 修仙者的体内构造和机能与凡人无异,只是多了灵气的保护,可是这断肠剑压制了灵气的作用,让商恨的身体与凡人无异。 商恨抱着肚子倒了下去。 青衣剑客毫不留情地拔出断肠剑。走到商恨的边上说道:“不要过分依赖灵气,现在的凡仙门已经造出了太多压制灵气的机械。所以要学会布衣剑那样的武技。如果我所料不差,天榜之中也有斩仙门第一,如果压制灵气相斗的话,他也许都可以排到第一。你要想成为傅宗主的女婿,就一定要在压制灵气作战上下功夫。” 说也奇怪,那匕首拔出之后,商恨自身的灵气就能正常运作,小腹处的伤势迅速愈合。 商恨站了起来,心有余悸地看着青衣剑客手里那把不起眼的,没有任何灵气波动的匕首。 青衣剑客却没有给他任何喘息的机会,再攻了过来。 到了海上后,商恨没有了捕猎者的追击,反而变得更加辛苦。每日里所做的就是承接青衣剑客如海潮不断的攻击。 而且连睡梦中也常常被青衣剑客拉进剑阵空间训练。 日复一日,夜复一夜。商恨的境界在苦战之中也提升得很快。 已是灵气境第九层,与第十层只是最后一层的间隔。 可是斩龙一式,商恨还是没有悟出。 虽然斩龙诀七式使用的出神入化,现在青衣剑客普通的招式都会被商恨随意挡去。 就是压制住灵气后,商恨也能和青衣剑客斗上一会儿。 剑潮之中激起无数浪花,阳光照射下形成一条彩虹。 “你可知道为什么现在你还没有练成斩龙一式吗?”青衣剑客剑势一分,没有朝向商恨,反而一击滑过甲板落在海上,弄起一道彩虹,挂在海上。 “是我境界不够?” 青衣剑客摇摇头,“这跟境界无关,就是灵气境第五层悟通斩龙一式的人也大有人在。境界无关。” “磨炼不够?” “这几日苦练下来,如果这都不够,恐怕你要累死了才能悟通斩龙。” “那是什么?” “你要斩一条真正的龙,龙意入剑,才能斩龙。” 青衣剑客话才刚说完,海面上浪花四起,一个龙头钻了出来。 接着是巨大的龙身,高出船只,像一座山压了下来。 “这是虹龙,喜虹而出,你把它斩了,龙血倒灌,再加生龙意入剑,应该就能突破灵气境第十层了。” 青衣剑客的身形倒飞而出,远远离开商恨,留下商恨独自一人对上那条巨龙。 商恨此时在龙压之下,已经完全没了多余的想法。 巨大身躯,以及泛着金属光泽的鲮片,商恨尝试性的一剑斩上,却连巨龙的表皮都没有斩开。 巨龙压了下来。 青衣剑客大叫:“不要在船上动手。” 商恨赶忙架了剑光飞到半空,引得巨头龙头一转,喷出一条长长的水柱,向商恨袭来。 商恨剑光一分,就要将水柱一分为二,剑力忽弱忽强,也是存了卸力的打算,不准备硬接。 谁知那水柱到了一半突然自己分开,而且化成两道小龙的模样,刁钻地一个转身一前一后向商恨夹击而来。 “这巨龙水法竟这般厉害!”如果不是亲眼所见,商恨还以为是一个水法高手在和他对决。 商恨促不及防之下,被水柱冲撞得一个趔趄,险些从空中掉下来。 巨龙脖子一探向商恨咬去。 这时那道青衣剑客弄起的彩虹已经散去。 商恨勉强一个移身避过巨龙的大口,却还是被龙身一靠,倒飞了出去,砸到水中。 极高的速度把柔软的水面变成石头一样坚硬,商恨口中猛吐鲜血,沉入水底,苦思对策。 “这龙力若是有十分,我只有一分半分,这还怎么打?” “难道真的只有斩龙一式才能对付这条巨龙吗?可是现在这种形式你叫我怎么悟出斩龙!” 商恨被逼到极处,索性飞出水面,斩龙诀第一式到第七式轮翻轰炸,也不去细想。 那斩龙诀七式剑光如雨砸在巨龙身上,却没有对它造成任何伤害。 巨龙的龙头又向商恨喷出水柱,这回水柱变成七条小龙,将商恨团团围住,再没有给他逃走的空隙。 商恨再度从斩龙诀第一式一口气使到最后一式。 突然间有一股莫名的灵感在商恨的头脑里发酵。 “也许可以这样做。” 商恨倒过来从第七式使到第一式。 越是轮番使用斩龙诀七式,商恨越是发现了这些剑招中的联系。 “七式是相连的。” 悟通了这点,商恨将斩龙诀展开,再没有招式之前的区分,剑意之间相互贯通。 终于七式在商恨看到只是一式。 而这一式就是斩龙! 斩龙诀出,一条巨龙的虚影从商恨的剑招飞出,套在巨龙身上,然后一个巨大的剑影穿过龙头。 虚影相合,巨龙的脖子上出现一个血淋淋的大洞,然后巨龙像是失去了所有的精力,身子软软地倒在海面上,沉了下去。 “恭喜你,斩龙诀成。看看现在是什么境界了?”青衣剑客这个时候才飞过来。 商恨内视体内经脉,只见经脉变得一片混茫,再也分不出来明显的回路,体内空旷一片都可以用来储存灵气,而两处丹田又没了形状,如果要说丹田还存在的话,那现在商恨的整个身体都是丹田,体内充斥的也不再是灵气,而是元气。 元气境第一层! “天哪!斩龙一诀成,我竟然连破两层,达到了元气境第一层。” 青衣剑客见商恨欣喜若狂的样子,颇有些不以为意:“要么你以为为什么剑宗要以斩龙诀为外门弟子的基础剑诀,就是因为斩龙剑诀突破后能连带着境界的提升。” 商恨想起自己在重生后领悟力大增,悟通斩龙剑诀的后几式而一举突破灵气境第三层的事。 “可惜了那条巨龙身上的材料,否则拿到海外仙宗的集市上也能卖出个好价钱呢!”青衣剑客看着沉入海底的巨龙尸体。 “继续前进吧。”商恨却是不以为意,晋阶后的商恨现在心中充满了豪情壮志。 “天榜前十我来了。” 接下来的几日,商恨一直在练习斩龙一式。 斩龙一式是融合了斩龙剑诀的七式而成的一招威力极大的剑招,就是专门给元气境的人用的。 照青衣剑客的说法,学得了斩龙剑诀的斩龙一式就会忘掉原本的七式。 不过只是这斩龙一式就算用到元气境巅峰也可以。无需再学其他剑招。 “斩龙一式博大精深,可没有这么粗浅。”青衣剑客继续磨炼商恨。 商恨还只是元气境第一层,而天榜前十大多是在中层,也就是第四第五层的样子。 差距还是很大,不过在商恨看来这些差距已经不是差距。 修为的提高让商恨看到了很多他以前看到了但是无法理解的东西,领悟起剑招来速度更快。 这样的学生,青衣剑客教起来,也感觉干劲十足。 “我既然学会剑宗所有剑诀,那剑也是要会的。有很多剑诀,没有剑是根本使不出来的。” 青衣剑客对商恨说道,顺便举起手中的青色古剑。 “前辈也是因为有了手中的万化剑,可以模拟成任何一种剑,才能学习到那些剑诀,对吗?” 商恨给出了自己的猜测。 “此事有利有弊。”青衣剑客突然长叹一声,“虽然我遍学剑宗所有剑诀,但是每个剑诀的神我是学不到了,这就是代价。” “何为剑神?” “剑神是剑招的最后一式,就像斩龙一式,这才是剑招的终极威力,所以我根本没法教你斩龙一式,因为我也不会。” “所以你不能学我,即便你可以做到,你现在要做的就是精研一式。不要分心,把斩龙诀推到最高境界。” “斩龙诀的最高境界是什么?” “这我也不知道。我只知道龙力堪比真仙,如果连龙也能斩得,那你就可以凭这斩龙诀升至真仙!” “渡劫秘法!”商恨倒吸一口冷气。 “是的,但是这个渡劫秘法还要你自己去补完,却不是一条已经明确走好的道路让你去跟随,这其中的辛苦不比其他道路简单。” “好了,接下来看我的冲斗剑。” 剑声如牛,名为冲斗。 商恨像是被陷入了狂躁的牛群之中,一剑击出,到处都是牛声。 “这剑用的音攻。” 声音像是变成了细针一样,刺向商恨的耳膜,然后顺着商恨的耳朵进攻到他的内脏。 声音无处不在,也根本无法防守。 商恨到了后来,只能捂住耳朵。 “你的斩龙一式就只有这些用处吗?龙威无形你用斩龙一式不也解决了吗?”青衣剑客的声音混杂在一片牛声之中,传了进来。 “斩龙!” 一阵龙声响起,牛群的声音立刻被压了下去。 商恨直起身子,犹有余悸地看着青衣剑客手中的奇形剑体,刚才那些声音就是从他的那把剑里传出来的。 “你现在知道斩龙一式也可用于音攻了吧?”青衣剑客微笑地看着他。 “斩龙一式到了高深境界,可以模拟出剑宗一切功法的效果。” “这不就和你学遍剑宗剑诀一样吗?” 商恨不觉得这样有多厉害,而且他只想练就一个绝招,一个一剑就可以斩却一切敌人的招数。 “非也非也。”青衣剑客摇摇头,摇头的幅度差点让商恨以为他会把自己的脑袋晃下来。 “你说的是剑诀,我说的是功法。这两者之间的区别可大了。” “剑诀是剑诀,功法是功法,剑宗可不是只有使剑的本事。” 青衣剑客没有接着说下去,不过商恨很是好奇,这斩龙一式还能做些什么? 剑身所击处都变成一片碧绿,但是剑体本身却是纯白模样。 “你看这一剑如何?”青衣剑客站在甲板上,看向商恨,向他征询意见。 “除了染色,还有什么用?”商恨自从晋升到元气境后,对天地灵气的波动了如指掌,再细微的地方都看的到。 青衣剑客这一剑没有任何附加的作用,只有染色的功能。 “这剑叫做抽碧剑,你说的多,它只有染色的功能。现在霓裳门的大小姐们也许还在使用这项技术。” “为什么不拿去直接染色呢?” “你知道染色要经过几道工序吗?你知道染色后的木料有多大的味道吗?你知道要经过多久才能穿在身上吗?我们是修行的仙人,可不是什么凡人,仙人自然要有仙人法。” “那你现在想要用这剑做些什么?” 商恨看着青衣剑客手里的抽碧剑不停地挥舞着,把整个甲板都染成了和海水一样的颜色。 “我这是要隐藏整个船只,相信我,快接近海外仙宗的时候,会有不少人来找我们麻烦的,这个时候隐藏起来对我们有大好处。” 商恨飞到半空中,果然发现大半的甲板和船身和海水相融,要不是飞近了看,在海上远远看去,根本发现不了有一艘大船在航行。 就这样,青衣剑客足足用了三天的时间来把整个船身涂成了海水的颜色。 而商恨后来看得闷了,就自顾自地练习斩龙一式。 斩龙一式融合了斩龙诀的七式剑招,任何两式组合都能生出许多奥秘来,更何况是七式一起。 所以商恨像是发现了一个崭新的世界,整日里在甲板的一角练习,不知日升月起。 青衣剑客看商恨这般痴迷练剑,反而看不下去了。 有意要把商恨拉出来,说道。 “这是家赐宝物,名为传家旧剑。” 青衣剑客双指并拢,抚上锈迹斑斑的剑身。 “你可知这是谁家?” “谁?” “傅家。” “傅家?可是海外仙宗傅宗主?”商恨惊讶道,“他也和剑宗有关系?” 青衣剑客摇摇头道:“不是,是凡仙门人皇-傅皇。” “他二人同一名讳可是有什么源缘?” “这二人源缘就大了,人皇的祖辈就是向海外派出三艘大船去找长生不老药的。并且那个时候一艘大船上载的就是半步仙经。” “也就是说这二人同出一宗?” “是的,凡仙门这几年势头渐起,固然有人皇英明神武,文治武功了得,但是其中一个因素也是因为暗地里有海外仙宗的支持。” “那仙界还对海外仙宗如此忌惮?” “仙宗实力虽强,但是久无人出世,只有一个年轻弟子,天榜第一,虽然占据头名,但毕竟是元气境的年轻高手,说明不了什么,相反海外仙宗这几年动作频频,更有谣言说傅宗主凭着半步仙经已经达到了真仙的境界。” “那天下还有谁能治得了他?” “都说了是半步仙经,即便真如传言所说,傅宗主已成真仙,他这个真仙之境肯定有重大破绽。所以你看傅宗主从不上岸,也许这个破绽就跟水汽相关。” “传说仙宗的司马先生坐在道坛上也是一步不动,那他是不是已经成了真仙呢?” “大能者不敢轻易动身,恐引天劫,不过要说他是真仙恐怕还是有些勉强。” “为什么?” “这事涉及到仙宗和剑宗间的一些隐秘事,我不好跟你讲。” 青衣剑客直接说不能跟商恨说,越是这样,反而把商恨瘾头勾了起来。 商恨心中腹诽道:“不能说还跟我提起来。” 青衣剑客似乎也觉得这样吊人胃口不太厚道,忙给商恨演示下一个剑招。 “这剑有个别名,叫床头剑。” “夫妻打架时用的吗?” “差不多。” “那这剑岂非要天天挂在床头,遇上个什么危险一个翻身就拿在手里,向敌人刺去。” “说的对,但是这记剑招的要诀是在以剑气化出一张床来。” “床?” 这么稀奇古怪的招式就是在青衣剑客的万千剑诀熏陶之下的商恨也觉的有些好笑。 “是的,到时候施展剑招,就要躺在这张床上,刺出这剑。” “威力可大?” “不大。” “速度可快?” “不快。” “能养气,或是其他功效?就像寿一觞?” “没有任何功效,只是刺出这一剑。” “那创出这记剑招的人是何用意?” “因为他累了。” “怎么累的?” “和人比试的时候累的。” “累了就想躺下来?” “是这样的,和他比试那人擅长设置陷阱,当时整个比试场地几乎成了那人的主场,站也不是坐也不是,为了避免触动陷阱,那个前辈索性用剑气化床,躺在这张床上和那人比试。所以不要小看这招,练至深处,这床可是可以变大的,到时候就是邀请敌人到你的床上来和你作战。” 这段话说来怪怪的,但是商恨想到两个顶尖的剑客站在床上弹来弹去的比试剑招就觉的这个画面特别有喜感。 “还有更怪的呢!”青衣剑客吹了一口气。 这口气中蹦出了一把剑。 “这剑是吹出来的,所以它的剑诀也是要靠吹的。” 青衣剑客又吹了一口气。 商恨没觉得有任何异常。 然后商恨身边的气流涌动了起来。 所有的气体都变成了一把把的利剑,这不是催动剑气成风的手法,而是直接把空气变成了一把把利剑。 商恨很快就变成了一个刺猬,不过商恨还是在剑尖及身的那一刻成功地催动元气形成了一个护罩把自己护住。 不过看着无数把利剑戳在自己身上可不是件愉快的事。 “斩龙!” 一条巨龙的虚影扑到商恨身上,然后一个巨大的剑体穿在巨龙身上。 叮叮当当。 吹剑碎成无数碎片掉在了地上。 “好,你将斩龙一式可以用到了自己身上,看来你对它的体悟又深了一层。” 青衣剑客停止了吹气。像是给怕烫的小孩喂食一样。 “可是气体不会碎的。”青衣剑客对商恨眨了眨眼。 地上的剑体碎片又拼合到了一起,利剑又插在了商恨的身上。 这回同上次不同,所有的利剑都排成一线依次扎在了同一点上。 商恨的护罩均匀地分布在身体的表面,可经不住这样以点破面的方式,商恨的护罩破裂。 “斩龙!” 商恨又用了一次斩龙,不过这回那些吹剑又化成气体,威力奇大的巨龙虚影穿过了一堆气体,无功而返。 “不妙!” 商恨口喷鲜血,向后倒去。 那些吹剑化成了巨锤的模样击打在商恨的身上。 商恨知道这是青衣剑客有意放过他一马,把吹剑化成锤子的模样,否则利剑穿身足够商恨躺上许久的了。 “我可不想你躺着到海外仙宗,不过这次教训你可知道了?”青衣剑客衣袖一挥,吹散了吹剑。 “我可不知道是什么教训。”商恨无奈道。 这样古怪的招式第一次任谁碰到都会吃亏的。 “你要是这样想就错了,据我所知,这样的招式对天榜前十就造不成任何伤害。他们或者有着极高的警惕心,或是有着高明的护身功法,或是有师门赠送的护身至宝,甚至有大衍门的推演功法,总之,任何一个天榜前十里的人物都不会被这招击倒。你该考虑提升一下你的护身功法了。” 青衣剑客走到甲板的一角,留下商恨一人独自思索。 “我现在唯一会的剑诀就是斩龙,看来要从斩龙身上找到护身功法了。”商恨想到。 突然那时斩杀巨龙时巨龙强大的防御力的画面出现在商恨眼前。 那湿滑的鳞片,层次叠起的护甲样的皮肤,也许可以将元气叠成鳞片状的样子,这样可以最大限度地分散攻击力,如果青衣剑客再发出刚才那一剑,商恨就有信心挡下。 商恨走到甲板处,使出剑气穿透了几头大鱼,再抓上甲板来,盘坐在地上,细细观察这些鱼的鳞片排列的方式。 然后将元气变成三角鱼鳞的模样,一层层地交织叠起来。 商恨的手法细腻无比,偶尔有一两个搭错,也不影响整体,在所有元气的挤压下,就是那些错位的元气片也会逐渐回复原位。 渐渐的一个鱼鳞状的元气盾形成了。 商恨拿在手里,晃了晃,自觉十分满意。唤来青衣剑客。 “来,在我这龙盾上斩一剑。” 商恨还没有尝试这个盾的防护力,就先给它取名叫做龙盾。 青衣剑客双目扫视了一眼,点头道:“取道为龙,叫龙盾也未尝不可,看剑!” 青衣剑客也不拔出青色古剑,就是剑指一捏,一道青色剑芒射出。 打在商恨的龙盾上。 就像是那条巨龙复生,一脚踩在龙盾上一样,商恨的手一阵酸麻,骨骼咯吱作响。 “他这一剑力道竟然这么大!”商恨骇然。这段日子跟随青衣剑客学剑,青衣剑客在剑诀一道无所不知,让商恨很是佩服,只是从未在商恨面前展示过如此霸道绝伦的力道,让商恨也是惊讶不已。 可是龙盾还是把青衣剑客这记剑指的威力承受了下来。 而且没有一丝的裂痕。 “咦!”这会是轮到青衣剑客感到惊讶,原本他预料是会把龙盾打开一个裂口,好激励商恨再改进一下。 没想到自己七成力道却不能打裂龙盾。 这个龙盾还真是有些门道。 青衣剑客双目青光放出,显然是用上自身元气细看商恨这个龙盾的古怪。 好久不动,然后青衣剑客直起身来,长出了一口气,道:“难怪,难怪,你不是简单地模仿鱼鳞排列,而是将自己七式融合的斩龙一诀融入到这个盾牌的制作中,里外相融,浑然一体,这样的铸造手法,你一定是从铸剑炉里偷学过来的吧。” 商恨也不否认,点了点头。不过当初他在铸剑炉里可没有刻意地偷学那些铸剑师的铸剑手法,只是单纯地看过。 不过重生后激增的领悟力,让他看过就能记住,刚才在铸造盾牌的时候,这些看过的景象就自然而然地涌入了他的头脑,让他有了源源不绝的灵感。 这些灵感在商恨元气境的强力修为下化成了切实可行的动作,这就成就了现在的龙盾。 “你准备怎样携带这副龙盾呢?”青衣剑客问道,“总不能一直挂在身上吧?” 确实这是个问题,龙盾的构造特殊,一旦铸成,想要将元气重新分解散开再行组合,就不是那么简单的事,可是这样一直拿在手上,也显得有些累赘。 “你有什么办法?”商恨直接问青衣剑客,有这样一个博学的师傅在这里不问才是真正的浪费。 第七十三章 储物戒 青衣剑客给商恨递过来一个戒指,道:“这个是储物戒,里面大概有三尺方圆的空间,足够你放一些零碎东西。” “储物戒?”商恨拿过套在手指上,放出一丝灵气探到储物戒里面,里面果然有一个三尺左右的空间,商恨把龙盾放到里面去。 “天榜前十都会有这样的储物戒,里面的空间只会比我这个大,所以和他们战斗的时候,要做好持续作战的准备。” “修仙之路可不是凭着宝物外道修行的,最重要的还是自己。”商恨不以为意。 “事有两端,要是宝物的数量多到惊人,也可以单纯凭借宝物白日飞升,所以也不要小觑了借用外道的力量,要不凡仙门又是怎么崛起的?凡人本身一点灵气也无,更不能修仙延寿,却凭着机械之力与仙界抗衡百年。这不是外道又是什么?”青衣剑客教训商恨,商恨听了极有道理,也不住点头。 “若是这储物戒塞满了会怎么样呢?”商恨突然想到这个问题。 “塞满了自然放不下,你倒不用想这么多,看你现在的这个状况,要把这里面的空间塞满,好早着呢,除非你把什么零碎东西都放进去。要知道储物戒是天外异金中蕴含灵气的极石所做,当时上古仙宗也只有百来份左右,流传至今,打造手段和原材料都已失传,数量只少不多。你还要用这个法门把戒指隐匿起来,否则难免别人见了不会见猎心喜,要夺了你这储物戒,顺便把你的小命也拿走。” “我如今好歹也是元气境的高手,怎得元神境的高人还会看上这东西不成?” “你还真说对了,元神境中能有这储物戒的人也不过十个,要是真的让他们发现了,还真的会出手相夺,有些讲究脸皮的,不好意思直接出手相夺的,会提出拿东西和你交换。” “照你这么说,那天榜前十岂非也有人觊觎了?” “你和他们又怎么比?你是散修,他们背后可是整个宗门,一个个报出名号来,有哪几个敢惹他们?仙宗、器宗这些宗门就是随意派出个山门弟子都能横扫一方的。又有哪个老魔失心疯会招惹天榜前十?”青衣剑客这时才跟商恨说明做散修的不好。 “你龙盾练成,但是一味凭着龙盾的防护功夫,剑法上不会有大的进益,所以之后的练剑中不能拿出龙盾。”青衣剑客给商恨设定了一个规矩。 商恨叹了一口气,不过想了想,凭着龙盾的防护本事,确实大部分的剑诀都能不费力的挡下。 “匆匆剑,拔出来的时候要匆匆。” 青衣剑客拔出一把短剑。 “这和不回剑又有什么区别呢?”商恨问道。 “匆匆是匆匆,来去急罢了,不回是不回,两者有天壤之别,怎么可以混为一谈呢?” 青衣剑出招的速度很快,却又没有那种从容的感觉,像是剑招还未练熟又急着出手的那种新人的感觉。 “这招破绽很多,又有什么用呢?”商恨疑惑道。 “匆匆剑不是用来对敌的,破绽多就对了,它是用来发现剑招中的破绽用来弥补改进的。” 青衣剑客又是几剑刺出,这会商恨看得更加清楚。 “原来这一剑刺出如果重心在右,肘部微微下沉一寸,然后屏住呼吸一刻再出手效果很好很多。” 这样的体悟原来可以通过匆匆剑意来放大,从而让剑招的练习者更容易发现改进的部分。 “这倒是个天才的练习方法,求错不求对。错到极处,就知道对的方向。” 青衣剑客收剑道:“这就是我要告诉你如何将斩龙一诀推到极处的意境方法。不要去找对的道路,而要不断试错。仙界历史上每一个练成斩龙一式的人都不一样,有的斩龙可化出真龙,有的斩龙可一剑碎山,有的斩龙则将自身身躯练成龙躯飞升。所以你要找到自己的斩龙,就不要预设自己什么可以做什么不可以做。” 商恨听了心有所思,喃喃道:“我的斩龙?我的斩龙会是什么呢?” “一剑碎山,这个剑招听起来很是霸道,还有练成龙躯也不错,有了那样的强度,等于在争斗之中立于不败之地,也相当于把龙盾融入己身,还有化出真龙,等若有了一大助力,不过我自己想要的斩龙剑诀又是什么呢?” 青衣剑客见商恨陷入沉思,也不打搅他,自去驾驶室驾驶船只。 到了海上一处,暗流增多,青衣剑客大半的精力都要花在驾驶船只上,以免它偏离了航线。 而商恨这几日来只是呆呆地站在甲板边缘,思索着那日青衣剑客跟他说过的话,“找到你自己的斩龙。” 突然远方海面上射来一道白线,离得金棕榈,商恨才看清是一个白衣人站在一块仅供立足的木板上面,木板的后面划出了一道白线,水花泡沫,像是有一只巨手在水下托着它飞速前进。 海风吹得白衣人的衣袂后飞,却没有丝水迹。 白衣人远远地看见商恨,对他展颜一笑,像是饭后在后院散步看到邻居寒暄一般:“你也来了。” 然后二人擦身而过,那白衣人的速度极快,木板托着他留下白线的痕迹就已不见。 大海茫茫,四目看去,几乎没有什么可以遮挡的东西,可就是这样,白衣人的身形说不见就不见,好似一下子跨越了数千里一般。 要不是商恨看到海上留下的那道长长的白线兀自没有退去,他都以为在大海上白日见鬼了。 “那人是谁?”商恨好奇道。 这个白衣人的出现也把商恨的沉思打断,没了心境,商恨也就到驾驶室中去找青衣剑客。 几日不见,商恨也在想青衣剑客在忙些什么。 进了驾驶室,只见青衣剑客正在埋头看一张海图。 这张海图是买船时船老大附送的去海外仙宗的海图。 大海茫茫,但是京城到海外仙宗的来返海图上标志却是清晰无比,哪里有暗流,哪里有海兽,哪里有补给的小岛,都标注的一清二楚。 这也是凡仙门和海外仙宗来往紧密,互补有无,导致一月里大大小小的船只有数百只来往穿梭,所以把沿途的海况探得清清楚楚。 “发生什么事了?”商恨见青衣剑客眉头紧锁。 “偏离航线了。”青衣剑客直起腰来,长出了一口气。 “怎么会?你不是说只要过了这一带暗流就可以重新回到航线上吗?” 青衣剑客道:“这暗流的力道出乎我的想象,只是短短的一夜就把船只推出数百里之远,现在就是我想返回航线上也难了,因为我迷路了。” “你迷路了?” 商恨不敢相信自己的耳朵。 “这么简单的航线你都会走丢?” “你说这么简单,要么你来试试!”青衣剑客被商恨说得脸面上挂不住,一甩手出去了。 商恨只好自己趴在海图上细细对照。果然如青衣剑客所说,他们现在在大海上一个未曾标注出来的地方。 “这可如何是好?” 商恨不是有经验的水手,也不能看着星空用星星定位,想来青衣剑客也不会这招,否则昨夜的时候就能重新定位了。 这时商恨突然听到青衣剑客的叫声:“商恨,快出来看。” 商恨赶忙跑出去,只见青衣剑客指着远方一点,道:“你看,那是什么?” 商恨顺着青衣剑客手指的方向看去,是隐隐约约的一个小岛。 “先到那里去吧。” 青衣剑客提议道。 “那里不会就是海外仙宗吧?” “不可能,海外仙宗早已把自己的海上三岛布置的跟仙境一般,远远就能看见仙界飞鹤,还有诸多灵气。这个小岛死气沉沉,看似没有生人,应该只是海上的一个荒岛。” 商恨和青衣剑客二人对视一眼,想起二人出海前的目标,本来就是找个人烟罕至的小岛,只是因为没有海图,所以想先去海外仙宗夺了海图再来寻找小岛。 现在反而直接找到了目标。 二人对笑,一个捧腹,一个仰天。 “真是得来全不费功夫。”二人将船只靠在小岛附近,然后涉水上岸。 岸上只有些不知名的海鸟,除此之外,小岛上就只有阴蔚的树林。 商恨将灵觉放开,这个岛上除了野兽外就没有人了,再御剑飞行,绕岛一周,果然如灵觉所探,没有任何人工的东西。 “如此甚好,如此甚好。”商恨说了好几遍。终于可以放下心来修练了。 “他日等我修炼到元神境时再踏出这个小岛,我要直接杀到斩仙门,找出杀斩仙门第六的真兄,给自己和张意恒师兄洗刷冤屈。” 商恨暗暗立志。 青衣剑客随手斩了几剑,运来几堆木头,搭了一个简陋的房子,商恨和青衣剑客就住在里面。 二人每日里的活动就授剑学剑。 海边物产丰富,天地景象浑然天成,无事时,商恨就喜走到海底,四处闲逛,反正以他现在的修为,等闲的海兽也不放在他眼里,那些身躯庞大的巨兽则不会到这里的浅海中来。 所以商恨就这样闲着过日子,就是境界还在缓慢的上升,现在到了元气境第三层。 虽然商恨没有刻意打熬元气,但是每日里到海底闲逛的时候承受的巨大海压就让商恨不知不觉中在改造自己的身体。 一日练剑时,青衣剑客无意中一剑使错,打在商恨的身上,商恨的肌肉一缩一弹,轻易地将剑招力量滑过,自己没有受一点伤。 这是青衣剑客才发觉商恨已经练成了近似龙躯的身体强度。 境界的提升,却没有带动商恨斩龙一式的感悟。 这些日子在小岛上的生活给了商恨很多感悟,看红日照耀海面,看海底各色奇异物种,再体悟天地元气的搬运,云蒸雨落。 可是商恨一直在积累,却没有刻意将这些积累转化成斩龙一式。 青衣剑客看着商恨在他自己的修炼道路上越走越远,偏离自己当初给他设定的修炼斩龙一式的道路,可是却没有说什么话。 商恨想练剑时,青衣剑客就陪他练剑。 商恨不想练剑时,青衣剑客就任他四处闲逛,就连最后商恨觉得储物戒戴在手指上麻烦,卸下来还给青衣剑客,连里面的龙盾都没有取出。 青衣剑客也没有多说一句话。 说实话,现在的商恨已经不需要龙盾了。你什么时候见过龙还拿着一个盾牌挡在自己身前的吗? 在青衣剑客的眼里,商恨越来越像一条蛰伏的懒龙。 每日里只是懒洋洋地躺在沙滩上晒太阳,偶尔翻一个身,兴起的时候,就钻到海底。 有时候青衣剑客闭起眼睛,仿佛听到了一头龙在他面前呼吸。 那气息就像大海一样,复杂而丰富,愤怒时能将整个天地毁灭,温柔时能催人入梦。 “他已经找到了自己的路。”青衣剑客想起来之前在船上商恨说过的“不假外道”的修行之路。 现在的商恨就像上古时期吞食日月精华而蜕去蛇身,一跃化龙的蛟龙。 商恨到了最后,连剑招也不怎么和青衣剑客研讨,在他看来,这些剑招都是可有可无的东西。 唯一他还感兴趣的就是和青衣剑客讨论这些剑诀背后的故事。 说白了,就是听故事而已。 就像是一个刚化成人身的妖怪,对人类的世界和风情总是充满了好奇。 可是这个商恨明明是个人。 青衣剑客对这样充满矛盾的奇异感觉哭笑不得。 商恨每日里唯一坚持的就是走到海底,尽可能地走得深些。 到了后来,他可以一口气走到深海去。 那里可是连青衣剑客也不敢去的地方。 巨大的海压形成了一个天然的禁灵绝地,要是青衣剑客进去,他赖以维持元神的灵气就会被碾得粉碎。 可是商恨毫不在意,他已将布衣剑的意境融入己身,只凭着自身强悍无比的肉身,闭着眼睛在深海里行走。 巨大的海压在逐步改造着商恨的肉身。 商恨呆在深海里时间越来越长。 青衣剑客许久见不到商恨,却一点也不为他担心。 商恨这样强度的试练是连仙宗弟子也比不上的。 这样的强度可以说已经超过了生死。 商恨每日里就把深海之旅当成饭后的闲逛。 终于有一天,青衣剑客正坐在房间里磨炼剑意。突然听到一声长啸。 青衣剑客出门,走到海边。 看着,就这样那长啸声维持了一天。 一天后,平静的海水突然炸开了一个空洞,一个人飞了出来,身后是一条巨大的黑龙虚影。 说是虚影,实际上有如实质,要不是青衣剑客眼利,看出了那其实是天地元气自动吸附在那人身后形成的异兽。 还真的会被那黑龙慑服住。 那人正是商恨。 商恨一个翻身,轻轻松松地落在了沙滩上。 “你现在是什么境界了?” 青衣剑客看着眼前熟悉又陌生的商恨,好奇地问道。他现在竟然有些看不透商恨的境界了。 元气又不是元气,说是元神又少了些凌厉。 商恨更像一个黑洞,能把所有的目光和探测都吸进去,却没有任何反馈的东西出来。 “我也不知道。”商恨一摊手,无所谓道。 现在的境界对他来说已经是个多余的东西。 境界上强行划成一二三等,是愚昧的表现。 不过青衣剑客也知道商恨现在走上了一条无法用仙界常规战力划分的境界来描述的道路。 这点商恨自己也很清楚。 “接下来你打算做什么呢?”青衣剑客问道。 那条黑龙飞了下来扑在商恨身上,商恨的气息一时间猛涨,把青衣剑客都逼退了几步。 “干什么?”商恨搔搔头,“海里有个了不起的大家伙,我这几日和他玩的很开心。” 说完了这些,商恨伸了一个大大的懒腰,就直接躺在沙滩上睡着了。 海水打过来,都绕过商恨的身躯,好像他身边有一道无形的力场。 这是商恨在海压淬炼下自然而然生成的护罩。 “这家伙能跟什么异兽玩?” 海底的异兽身躯都格外的庞大,而商恨说出“玩”这一字,可就让青衣剑客啧舌了。 “这家伙该不会是上古异兽的血脉吧。”像这样的人以青衣剑客的眼界在上古仙界中也没见到过。 商恨这一睡就足足睡了七日七夜。 商恨睡醒后,一个猛子扎到海里,又去找那个大家伙玩耍去了。 到了海底,商恨已经不像之前那样行动缓慢,一个扭身,接借着水力游了出去。像是一尾活鱼,可是在这深海之中就是鱼也会被压成扁平的样子。 也只一在商恨这个怪胎,才能借着龙身之躯维持住人类的面貌。 一个巨大的黑影出现在商恨的头顶。 海底本是没有光亮的,但是那个巨大的黑影上方却出现了一个光球,离的近了,才发现是那个怪兽身上的一个发光的触角。 “大家伙,我又来了。” 在深海之处还能维持住这么大的体型,这个大家伙的力量毋庸置疑的强。 商恨这番话一说出,自己也要屏住呼吸很久,巨大的海压在他开口的时候,就把海水像一个个高速出膛的炮弹打向商恨的嘴巴里。 但是商恨还是想这样说话。 那个大家伙听到了商恨的声音,实际上深海中的怪物是听不到声音的,只是声波在海水中的震荡,让他感觉到了那个有趣的家伙又出现了。 大家伙开始兴奋起来,深海可是很无聊的。没有光,没有声音,这样的环境如果自身的寿命够长的话,几乎以为自己是永生不死的。 可是这样的永生又有几个人想要呢? 大家伙和商恨嬉戏起来,说是嬉戏其实只是很简单的你追我跑,就是这样简单的游戏都让那个大家伙和商恨玩得兴起。 商恨借着身子灵活,钻到海底的淤泥中去,那个大家伙扫了一圈,发现失去了玩伴的影子,尾巴狂扫起来,在深海处形成了一个小的漩涡。 商恨赶忙出来,怕这家伙玩的兴起,召来了不得的大东西。 商恨的玩伴体积虽大,但是和商恨在深海里看到过的其他大东西一比,还是小的可怜。 玩耍了一会儿。商恨快要承受不住,就摸了摸大家伙光滑的脊背,示意自己要走了。 走出深海的商恨脱力躺在沙滩上,这时已是夜晚,夜空中挂着圆月。 商恨就这样看着圆月入睡。 一条黑龙虚影从商恨的身上升起,向月作无声的咆哮。 一股月华像流水一样倾泄而下,落入黑龙的腹中。黑龙吸食了月华之后,明显身躯胀大了一圈。 天亮时,黑龙又回到商恨身上。 青衣剑客一整夜都守在商恨身边,看到那黑龙回到商恨身上,才长出一口气道:“看来可以离开这个岛了。这家伙的战力几乎可以比得上元气境巅峰了。” 第二日,商恨醒来,只觉得全身肌肉酸痛,这是他自龙身大成后,极少出现的状况。 商恨一跃而起,身子竟轻飘飘地向上浮了好几丈,才缓缓下落,就像一片树叶一般。 现在商恨体内已没有了元气的东西,内视处都是一片白光闪耀。 商恨称之为龙元。 青衣剑客迎了上来,道:“我们可以走了。” “走?去哪里?” “这就要问你自己了,看你自己想去哪里,是去斩仙门报仇吗?”青衣剑客提议道,“现在你的战力足以在元气境中高人一头。就是寻常元神境的人碰上,估计也有一战之力。天下之大,任你去。” 商恨想了想,道:“自我成龙身后,什么斩龙一式也忘的一干二净,那么斩仙门一事对我来说也昨日烟云,可有可无,我不会再花多余的时间在这些琐事上面。” “那傅宗主颁发的斩仙令呢?你就任由那些人来追杀你吗?”青衣剑客见商恨谈吐风轻云淡,隐有出尘之势,心下暗惊。 “那些人要过来,就让他们过来好了。倒是你……”商恨突然看向青衣剑客。 如今的青衣剑客也受不了商恨的眼神,不自觉地避开,“我?我有什么事?” “我要帮你重塑肉身。”商恨道。 “什么?”青衣剑客大喜道。 “可是你其他事情都不管,就只帮我重塑肉身吗?” 商恨的眼神落在了极远极远的地方,那个地方除了海天一线的交点就再也没有其他东西,但是青衣剑客却看出了商恨看的地方要比那里还要远。 “我帮你重塑肉身后,再注入龙元,助你重回假仙之境,之后的事就靠你自己了。我要出去。” “出去?去哪里?”青衣剑客不明白商恨在说什么。 “天地是个大牢笼,呆在里面久了总是想出去转转。”商恨以一种很平常的口气说到,像是住在囚室的犯人对狱警提出自己要出去散个步,晒会太阳一样。 “那不就是成就真仙吗?”青衣剑客明白了商恨的意思。 “不是,真仙也没有逃出去。只不过是搬到了更大一点的地方。” “那照你这么说,你怎么知道你彻底逃了出去呢?”青衣剑客反问商恨。 “我也不知,但是他告诉我要这样去试。” “他?他是谁?”这岛上除了青衣剑客和商恨外还有第三人吗? “他就是我啊。”商恨以一种理所当然的口气说道。 “他就是你?”青衣剑客的口气尖锐起来,像是听说了一件了不得的东西。 “对,他就是我。”商恨的目光变得虚无起来,“走吧,我们回去吧。” 商恨抓起青衣剑客,向空中飞去。 “你这是要……”青衣剑客看着一直向天上飞去的商恨震惊道,“你难道要这样一直飞回去?” “为什么不是呢?”商恨奇怪地看着青衣剑客。 “好吧,好吧,那让我附在你的剑上吧。”青衣剑客提议道,自己明明是无形的身躯,可是被商恨这么抓的,就仿佛是有个铁锢把自己掐住一样,十分的不舒服。 青衣剑客这才发现商恨的剑也不见了。 “你的剑?” “无用,扔了。”商恨简洁地回答道,好像这是件很自然的事。 青衣剑客苦笑道:“能把自己的本命剑扔掉,说得这么轻松,剑宗之内估计也只有你才能这么做了。” 青衣剑客不再说话,回头看那座小岛时,已经看不见了。 商恨飞行之速竟快至如斯。 青衣剑客观察商恨的飞行姿态,发现商恨似乎有了操控水的能力,飞行时云雾一直不离开身子,只是在前方留出一条狭窄的通道,而下方的云雾托举着商恨。 “难怪他可以飞得这么快!”青衣剑客突然发现自己不认识商恨这个人了。 原本他希望能用百年时间把商恨****成元神境的高手,可是现在看来,商恨已经不需要他来****了。 自己能抓住这样一个潜力无穷的天才,真是万幸。 商恨就这样抓着青衣剑客飞行了三天三夜,已经能在大海上看到零散的船只。 “这里应该是近海了。快到大陆上了。”商恨对青衣剑客道。 “怎么帮你重塑肉身呢?”商恨问道。 “去尸宗。” “尸宗?” “对,尸宗有上好的尸身,而且是绝顶高手的尸身,并且原本的魂魄都已经处理干净。非常方便我寄魂。” “尸宗在哪里?”青衣剑客给商恨指出了一个方位。 商恨朝那里飞去。 到了大陆上,宗门林立,且商恨还有斩仙令在身,虽然现在的商恨除非是有元神境的高手出来抓捕,寻常的人他还不放在眼里。 但是能少一事则少一事,商恨向高空飞去。 这里的环境恶劣,空气稀薄,连带着灵力也稀少了起来。 但是这对商恨没有丝毫影响,他身体里的细胞似乎拥有了储存灵气的作用。 无穷无尽的灵气涌出,支持着商恨在高空中飞行。 终于商恨到了尸宗。 尸宗的山门很好辨认。 确切地说是尸宗的那股味道,远远的就是在高空之中,商恨的鼻头也是一皱。 “这就是尸宗?” 和其他仙宗不一样,尸宗没有那些灵气弥漫的恢弘大阵,更没有穿梭来往的剑光,从上看去,就是一个普通的小村庄。 “你确定没有找错地方?这么多年过去了,尸宗换了位置也不一定。”商恨疑惑道。 下面的那些人都没有什么灵气波动,看起来就跟凡人一样。 “不会错的,尸宗是仙界中的异类,不以灵气修炼为正途,走的是介乎凡仙门的机械之力一路的外道。” “那还算在仙界之内?”商恨更是奇怪。 “他们以炼尸为正道,尸身之内可是自成天地,当年驱逐魔宗一事,要不是尸宗出了大力,为自己在仙界争取了这一席之地。” “在我看来,炼尸一事和魔宗行径也是一般无二,为什么独独驱逐了魔宗,却把尸宗留了下来?” “这你就不懂了。你可知尸宗炼尸的尸身来源是何处?” “总逃不哦挖坟掘墓吧?” “不是,”青衣剑客摇了摇头,“是仙宗各门将死去的弟子师长送到此处。” “还有此事!”商恨搞不懂仙界这帮人在想什么。 “这在仙界中有个名讳,叫做尸仙,可算是假长生。” “不都是讲究入土为安的吗?难道所有人都任由自己尸身被人炼成尸仙?” “这要从一件事情说起。”青衣剑客讲道,“不过这件事说起来就太过复杂,不如你先和我下去,我们先挑选一件尸身。” 听青衣剑客的语气,好像这些尸身就是货物一样摆放在外面,任人挑选购买。 商恨带着青衣剑客落了下去。 青衣剑客是以元神剑属存在,而商恨的气息经过深海锤炼后,与大海一般无二,苍茫无量,远远看去,明明是元气境的修为却同元神境一般。 尸宗的人早就看见,震慑于二人的修为,忙迎了一人上来。 “二位客人要买些什么?”与市井处一般我二。 青衣剑客熟门熟路道:“有无假仙境的尸身?” “客人说笑了,假仙尸身尸宗成立以来也只有尸宗宗主一位,哪里可以出售?” 青衣剑客也只是随口一问,更多的是用来镇住尸宗的人,好让他知道来的是大主顾,不可小看。 商恨在一旁瞠目结舌,万万没有想到,仙人尸身也有这般用法。 那尸宗的弟子不敢怠慢,把二人引到了一处,只见一个个眼睛紧闭的人直挺挺地站在墙边,一字排开,身上一股隐晦的气息波动。 如果不是早有准备,商恨还以为这些人还活着。 “元神境的尸仙有吗?”青衣剑客像是在问今天菜场上好的猪肉还有剩下来的没有。 “有,这里一排都是。”尸宗的弟子见这二人气度非凡,为首的这个青衣人更是一张口就问假仙境的尸仙,索性就把他带到元神境的尸仙所在。 也好展示一下尸宗的气派。 “怎的元神境就有这么多,假仙却只有一位?”商恨忍不住开口问道。 尸宗的弟子做的是迎客的功夫,察颜观色的本事可比自身修为强得多,表面上来看青衣剑客的气度修为胜过商恨一番,但是行事问话时青衣剑客却都是隐隐以商恨为首,多半是哪个大宗门里陪核心弟子出来历练的师长一类人物。 尸宗弟子不敢怠慢,殷勤答道:“这位客人有所不知,元神境一旦升入假仙境后,身躯就如龙躯般坚硬不可摧,即便是元神溃散后,身躯也如宝器般坚硬,只有本宗宗主熟知尸宗炼制之法,才能以秘法汁液炮制自己身躯,在冲击真仙境失败后,交给宗内高手炼制成宗门唯一的假仙境尸仙。” “原来如此。”商恨满意道。 尸宗弟子问道:“却不知客人看上了哪个尸仙?” 明明是朝青衣剑客发问,眼神却是飘向商恨的。 青衣剑客沿着墙一路走过,停在一个身躯壮硕的尸仙面前,若有所思。 那个尸宗弟子赶忙碎步上前,介绍道:“客人真是好眼光。这是器宗的核心弟子,冲击假仙境失败后,又遇强敌来袭,最后爆破自身宝器与敌人同归于尽,身躯强度堪与灵器相比,是极好的修炼身躯。” 青衣剑客对视那个器宗尸仙。那个尸仙突然睁开双目瞪了过来。 尸宗弟子有些尴尬,“对不起,这尸仙的魂魄还未清除干净,要不客人可以先看看其他尸仙?” “不,我就要这个了。” 青衣剑客不再往下看去。 “客人,这个魂魄未清,恐怕会对客人以后的修行产生阻碍,要是残魂造反,可就麻烦了。” “无妨,不过价钱你要算便宜一点。” 尸宗弟子见了这么好说话的客人,大喜,只是价钱便宜一点这点主他还是能做的。 况且这个器宗尸仙可是摆上货架很久了,都是因为莫名的原因,残魂始终无法清除,才一直卖不出去。 “可以可以。”尸宗弟子连连点头。 最后尸宗弟子和青衣剑客谈妥了价格,青衣剑客塞给尸宗弟子一大块天外异金做为筹码。 天外异金不仅可用于炼剑,同时也是炼制尸仙的上好材料,尸宗弟子久经商道,掂了掂天外异金的分量,就知道是什么数目。 当下揭了那个尸仙的镇压符箓,青衣剑客一手抓了尸仙就和商恨离去。 “接下来做什么呢?” 商恨问道。 “找个僻静的地方,帮我护法。”青衣剑客面带喜色道。 商恨却有些不好意思,说是帮青衣剑客重塑肉身,可是买尸仙的钱也是青衣剑客自己出的,而自己所要做的只是在旁护法,出的力太少,未免有些过意不去。 青衣剑客却安慰商恨道:“护法可是头等重要之事,我在夺舍时不能有任何干扰。就是在小岛上,也有海兽侵扰,所以还得仰仗你了。” 二人御空飞行,找了个荒山野岭,就落了下去,青衣剑客用剑招硬生生在山中凿了一个大洞,自己带着器宗尸仙进去,而商恨就守在外面。 进去之前,青衣剑客特意嘱咐商恨,除非自己顶着这个肉身出来,否则绝对不要进来,也不能让其他任何东西进来。 商恨守在洞口。 青衣剑客说这夺舍的过程少则一月,多则半年。 这个时间才让商恨明白过来,为什么青衣剑客说护法是件极重要的事。 这样长的时间难保不会有什么影响。 商恨在小岛上养成了到深海处闲逛的习惯,现在叫他要枯坐在一个地方死等,还真是件难熬的事。 商恨索性闭目养神,放出黑龙虚魂到天上去,察看周围动静。 黑龙虚魂现在等若商恨的一个分身,不过为免惊到其他路过仙人,商恨把黑龙虚魂缩得极小,就像是一条小蛇般,藏在云端。 黑龙虚魂突然发现山的另一端,有一个少年行色匆匆地向山洞方向赶来,照这样的路程,必定会经过青衣剑客的洞穴。 商恨暂时压制下黑龙虚魂的冲动,叫他先看清楚再说。 少年的身后现出一大帮黑衣人的身影。他们向少年杀去。 少年的修为不弱,尤其是脚力更胜一番,边打边逃,看那路线是要直直地朝商恨分身而来。 如果只是少年一人还好,可是身后还跟着那么多黑衣人,其中修为最差的也是元气境,这么多人,就是商恨放出全力一战,也难保不会有漏网之鱼,到时候再引来旁人可就不妙。 商恨当机立断,降下黑龙虚魂,化成一个巨大的黑龙,直接踏死了几个追击少年的黑衣人。 那帮黑衣人一惊,眼见天上突然降下一个如此庞大的黑龙,而且目露凶光,却对离他最近的少年视而不见。 黑衣人纷纷射出各色元气,黑龙一个转身就把这些攻击挡在体外,却把那少年护住。 “黑龙护主!黑龙护主!”有几个黑衣人大叫了起来,却被一个带着白色面罩的黑衣人一刀砍死。 那白色面罩的黑衣人装束极为怪异,但是明显是这群黑衣人的头领,“妖言惑众者死,什么黑龙,无非是哪个高人元神所化,结成符阵,一并杀了。” 黑衣人首领目光如炬,看出了黑龙的本质形象,不过他自身也是元神境的高手所以无所畏惧,心想:“若是让这小子逃回器宗,可就大势不妙,一定要在这里就把他斩杀,这个黑龙又是从哪里冒出来的,施法者一定就在这附近。” 黑衣人使的是一把大刀,刀气磅礴如山,压了下来,就连黑龙的脖子也是一缩,似是抵挡不住黑衣人首领这一击。 旁边的黑衣人看到首领如此勇猛也是奋勇上前,要击杀少年。 少年此时全身脱力,已经走不动了,见那黑龙将自己护住,心下感激,却不肯凭白无故让它替自己受死。 “好龙儿,你快逃吧,这几个凶人可厉害了。” 商恨借着黑龙虚魂听到这少年死到临头还在为黑龙担心,心下好笑,催动黑龙张开巨口,发出一声怒吼。 这一声怒吼结合了青衣剑客所传的音攻之法,巨大的音浪却拘束在黑龙身前一个狭窄的三角范围内,目标全是黑衣人,而少年在黑龙身后竟是一点声音都没听到。 黑衣人首领是最早受到音浪攻击的,身形一软,口喷鲜血,竟直直地从空中跌了下来,手中的大刀也断成几截,而身后的黑衣人更是全身骨骼尽碎,没有几个人还能站在原地。 前一刻还威风凛凛的黑衣人首领,无力地躺在地上,骇然道:“哪里来的高人,元神所化的巨龙几乎可以抵得上兽宗山门的巨兽。” 黑龙伏下身躯,示意少年爬上自己的身子。 少年毫无戒心,爬到黑龙的头顶。然后商恨就故意慢慢地摇着翅膀把少年朝着山洞的反方向飞去。 黑龙驼着少年飞出百里之遥,才降了下来。 少年一落地,黑龙也不打招呼,振翅飞天,须臾不见踪影。 只留下少年还痴痴地站在原地,仰着脖子看着天上。 解决了这场风波,商恨对驾驭龙魂一事,更是得心应手,再回来查看那帮黑衣人时,早就走的一干二净。 接下来几日就略显得有些无聊,商恨反而希望有些事情让他做做。只是这处实在是荒凉,就是凶猛野兽也不见几只,即便是有,远远地闻到商恨身上的气息,也都避开。 山体突然震动,像是有一个巨人把山体抱起又再度放下一般。商恨担心是青衣剑客夺舍的过程出了问题,只是青衣剑客在进去前的嘱咐还是让商恨压制住了进去一探究竟的心情。 第七十四章 重塑肉身 终于山洞洞口裂开,一个人走了出来,那人的面目就是器宗尸仙,不过身上的气息却是青衣剑客无疑。 “你成功了?”商恨喜道。 青衣剑客点点头。 突然对着一个熟悉的陌生人,商恨说不出话来,半天挤出一句:“现在你叫什么呢?” 青衣剑客一直不肯透露自己的真实身份,这回却是轻松地开口:“叫我大才吧。” “大才?” “不,是大才吧。” “真是个古怪的名字。” 二人沉默了一会儿。 有了新的肉身之后的青衣剑客或是说大才吧整个人的感觉非常不一样。 脸上始终挂着笑容,像是天底下有让他笑不完的事。 而且随着时间的推移,他身上的凌厉剑气越来越淡,可是相反,商恨却隐约感觉到了他的境界一直从元神境初期攀升到元神境巅峰离假仙之境也只有一步之遥的时候才停了下来。 “接下来你要去干什么呢?”商恨问道。 现在青衣剑客有了肉身,实力又是假仙之下第一人,当日他所说的联手横扫仙界一事还在耳边。 “我回剑宗,”大才吧顿了顿,“去当剑宗宗主。” 商恨吃了一惊,本是想问你怎么回去当剑宗宗主的,后来又醒悟过来,这家伙自然是杀回去的。 可以想见剑宗又是一番腥风血雨,经过斩仙门事件后,商恨对剑宗也没有多少感情,大才吧去抢剑宗宗主的位置也算是给他出了一口恶气。 “那你呢?”大才吧问商恨。 商恨看了看天上,道:“就像之前说的,天地是个大牢笼,我想飞出去看看这个世界有多大。” “好吧,祝你好运。”大才吧唤出青色古剑,御剑飞走,二人就这样分开。 商恨在大才吧走了之后,呆立在原地很久,他在想一个问题:“我要怎么飞出去呢?” “先飞上去看看吧。” 商恨唤出黑龙虚影附在自己身上,向天空飞去。 空气稀薄,再没有多余的灵气支持商恨悬空,商恨把体内的龙元使出,又往上支撑了一会儿,最后还是往下掉落。 高空之中,极寒和极冻只是一线之间,要不是有龙元护身商恨早就死去。 不过龙元快用完了,商恨往下坠去。 这一坠就掉到了地上,砸出一个大坑,商恨还没有起来。 商恨躺在坑里,想得却是另外一个问题:“大才吧现在杀回剑宗了没?” 虽然大才吧从不说他以前的事,但是商恨总觉得那个憾龙崖就是他一剑斩下的。 “我能出去吗?”商恨一时倦意袭来,干脆震起龙元将身周的泥土泼在自己身上,把自己盖住,就在地下美美地睡了一觉。 第二天,商恨从地里爬出,看着天空,决定改变策略,不用这样慢悠悠地往天上飞去,而是将龙元积蓄起来,分阶段爆炸性地在脚底引爆,这样将自己炸向天外。 商恨经过一夜的休整,龙元已经完全恢复。 龙元炸开,商恨的身体瞬间变成一个小点,向天外飞去。 如此三次炸开,商恨果然轻松超过了昨天下坠的高度,而且龙元还有大半剩余。 受到了鼓舞的商恨将剩下的龙元分成五份,看看这五分炸完,他会碰到什么东西。 障碍出现得比商恨想象的要早。 炸到第四分龙元时,商恨几乎有种错觉,好像一伸手就能把夜空中的星星握在手里。 可是他没有机会用到第五份龙元,他碰上了一面镜子,就像一个无形的透明护罩把商恨拦了下来。 商恨被撞得晕了过去,连提起龙元的时间都没有,整个人就掉了下来。 咚! 又在地上砸了一个大坑。 不过好歹是碰到了极障之壁,打破了那个东西就可以出去吧! 商恨这样想到,不过当务之急是要证实那个屏障是否覆盖了整个天空,能找到漏洞轻松地出去当然是最好的。 还好根据今日的状况来看,还有一分龙元可以使用。 第三日,商恨用完了第四分龙元,已经接触到了屏障,这回他有了防备,双手在无形屏障上一撑,卸去力道,然后放出第五分龙元,龙元像一张网撒开,无边无尽,直到商恨的第五分龙元耗尽,也没查探到一丝的漏洞。 商恨向下飘去。 “看来只能硬拼了。” 第四日,商恨携着第五分龙元和第四分龙元炸开的高速一拳捣向那个屏障。 屏障就像一个海绵把商恨足以碎山的力道却被屏障吸收干净。 “不行,这个屏障以点破面的方式根本击不破,它能将点对点的力道分散开来,又这个遍布整个天空的屏布吸收,不管我出多大的力,除非我一击之力能胜过整个天空。” “这就是飞升屏障吗?或是说真仙驻世不得已的理由吗?” 第五日,商恨没有去挑战那个屏障,而是站在一个山头上,仰头看着天空。 “怎么办?” 他就想着这一句话,过了一天。 第六天,商恨累了,就地睡着。 第七天,“看来不成为真仙,是对付不了这个屏障的。” 商恨往剑宗走去,他要看看大才吧有没有把剑宗宗主一位夺过来。 如果大才吧已经成为剑宗宗主,他就要去和天榜前十斗上一斗,看看如今自己的真实战力在何种境界。 商恨来到了剑宗,出乎他的意料,没有看到剑宗有任何的变化,人来人往也没有任何区别。 商恨此时的形貌与刚入剑宗时已有了大分别,而且一身修为直逼元神境,所以也没有人认出他来。 商恨拉住一个路过弟子,问道:“你们剑宗宗主可有换过?” 那个弟子以一种奇怪的眼神看着商恨,要不是商恨一身龙息龙威含而不放,一看就是元气境巅峰境的人物。弟子不敢造次,老老实实地回答:“剑宗宗主未曾换过,不知前辈有何要事?” 逼近元神境的人足可登上灵峰,这等人物就是剑宗宗主也不敢轻慢。 更何况最近斩仙门因斩仙门第六意外身死一事与剑宗交恶,剑宗更是处于风雨飘摇之际,凡是高等战力都是宗内的重要资源。 “前辈可是要见本宗宗主?” 商恨点点头。 弟子将商恨接引到灵峰上。 在灵峰上,商恨看到了剑宗宗主,虽然面目不一样,但是商恨知道面前这个人就是大才吧。 “原来是你二次夺舍,难怪不在乎尸仙残魂未去。”商恨指着剑宗宗主大笑道。 剑宗宗主原本是一脸威严地坐在商恨面前,听到商恨这么说,突然笑了起来:“本想看看能不能骗过你,没想到你小子还是这么眼尖。” 原来青衣剑客夺舍之后的身体只是暂时居住,还要利用这个身体做跳板夺舍剑宗宗主。 “你来剑宗想要干什么?” “我想成为真仙。” “真仙?我都还未成为假仙,你想借用剑宗资源成就真仙就是选错门派了。我建议你去仙宗。” “仙宗?” “对,仙宗,找司马先生。” “司马先生不过是假仙之境,他能帮我吗?” “假仙总比我要强一点,更何况仙宗乃仙界第一宗门,真仙渡劫之法也只有他们那里才有,别无分家。你若是想成就真仙,脱离此界桎梏,他那里就是最好的去处。” 商恨听从了大才吧的建议,去仙宗找司马。 他曾向大才吧讨要信物一类的东西,大才吧却是两手一摊,跟他说:“司马先生每年都会在仙宗山门处开坛讲道,你到时候直接去就好了,算算时间,如果你赶得紧一些,刚好能赶上。” 于是商恨全力御剑飞行,三日三夜后,他见到了一处仙气弥漫,这里就是仙宗了。 商恨落了下去,发现仙宗山门处已是人山人海,就是珍稀灵兽也有好些,人兽齐坐在山门前,等候着山石上的一个白发老者。 那人就是司马先生。 商恨看了他一眼。 然后司马先生也回看了他一眼。人群之中,那么多的目光,偏偏司马先生回应了商恨的目光,司马先生微微一笑,似乎是已经知道商恨的来意。朝他一招手。 然后一朵云彩就从山门中飘出托着商恨向山石上飞去。 众人艳羡的目光投向商恨。 “这人是谁?竟能让司马先生以祥云相迎?” “诸位道友,这位将是仙宗立宗以来第十位驻世真仙。”司马先生突然向山石之下等候讲道的众人解释道。 商恨大惊,“第十位驻世真仙,先生,你在说我吗?” 司马先生不顾众人在台下的骚乱,开口讲道。 商恨不自觉地也沉醉了进去。 司马先生所说修道之理至浅简易,乍一听好像都是寻常东西,平日里无论是自己体悟还是师门教诲中都有提到,可是稍微一细想,又有深意。在和自己的修行经验两相比对,平日里的疑惑处纷纷开解,只见台下听道众人不时冒出五彩烟气,还有夹杂着惊呼之声:“他晋级了。” 台下晋阶的人比比皆是,光是听这司马先生的讲道就有如此开解人心的能力。 商恨原本以为司马先生只是个假仙而已,现在看来司马先生的境界就算只是个假仙,也绝不是普通的假仙。 “你可有什么领悟?”司马先生突然转过头来问商恨。 商恨挠挠头,道:“小子愚鲁,不知司马先生所讲为何物。”商恨在海岛之上过的是体修的道路,不讲理,而只讲道。 司马先生笑道:“那是我讲的不好,来来来。”司马先生扶着商恨的手臂起来,二人齐向仙宗内门走去。 众人在后哗然,“那人是什么来历,能让司马先生如此看重?” 商恨跟着司马先生来到一处地方,云气弥漫,之前商恨在天上看到的仙气就是这些云气所化。 “我且问你,你为什么要成为真仙?可是碰到了极壁屏障?” 商恨对司马先生的先知先觉一点也不惊讶,点点头。 司马先生继续问道:“那成为真仙就能打破那个屏障吗?” “成为真仙后,我的力量就足以打破那个屏障。”商恨肯定道,他对自己肉身的力量很有信心。 “你可知百年无仙的真相何在?”司马先生的话语跳跃极大,商恨险些跟不上司马先生的节奏。 “百年无仙?”这个事情商恨是听青衣剑客说起过的。 “那个屏障吸收的力量就是假仙境之上的人的力量而形成的。所以你的修为越是增加,那个屏障的力量也越是增强。所以才有驻世真仙一说,你增一分,那屏障就增十分,你怎么破?” 商恨不由为自己的无知感到汗颜,“难道先生就没有方法可以破吗?” “有。”司马先生笑笑,却不再言语。 只是手伸进云气中搅弄起来,像是要努力转起一个漩涡。 “是何方法?”商恨问道。 “凡仙门。” “凡仙门?”商恨不明白司马先生为什么突然讲到凡仙门。 “凡仙门又和百年无仙有何关联?”商恨不解地问道。 “我且问你,凡仙门背后最大的势力是谁?” “应该是海外仙宗吧?”商恨去过京城,对码头的繁荣景象印象很深。 “不是。”司马先生摇摇头。 “那就是符宗了。”商恨记起自己还在铸剑炉时,师兄弟谈起过。 “符宗一道画符抓鬼而已,又怎能站在凡仙门后。”司马先生再次否决。 “难不成是尸宗?”商恨记起尸宗全我灵气波动一事,这点和凡仙门很像。 “不是,更不是。”司马先生连连否定了商恨的几个答案,道:“是这里。” 司马先生指指地下。 商恨一时没有反应过来。 “哪里?” “这里。”司马补充道:“仙宗。” “仙宗!” 商恨几乎要跳了起来。 “仙宗执仙界牛耳,又怎会是凡仙门的背后势力,这不是左手打右手吗?” “这是针对极壁屏障做出的决定,仙界中只有剑宗宗主、器宗宗主还有斩仙门门主知道此事。” “为何?” “这些计划的中心就在于削弱天地灵气,如此极壁屏障也会减弱。驻世真仙就可以打破此界桎梏。凡仙门的凡人固然无法修炼灵气,但是所谓的机械之力不过是将事先存好的灵气再驱动,根本还是仙界灵气脉络一法。与仙界修行并无分别。” “那人皇知不知道极壁屏障一事?” “人皇就是驻世真仙,你说他到底知不知道?”司马先生反问商恨一句。 这么多消息冲入商恨的大脑。商恨一时无法吸收,呆立在原地,许久方想到问司马先生,道:“那先生刚才在讲台前说我是驻世真仙一事又是为何?” “人仙之战历经百年,已经将天地灵气消耗的差不多了,只差最后一击,需要三位驻世真仙合力方能打破。你就是第三位。” “那另外一位又是何人呢?” 商恨问道。 司马先生指了指自己。 商恨这才醒悟过来,忙赔礼道:“先生莫怪。” “无妨,只是这几日要劳烦你开坛讲道了。我要巩固一下修为。” “我不过是元气境巅峰的境界,能给他们讲些什么?”商恨没想到一到仙宗,司马先生就给了自己这么重的担子。 “你爱讲什么就讲些什么,你不是剑宗来的吗?就讲剑好了。讲道可是提升自己修为的好机会。” 商恨就这样被司马先生推到了讲台前。 当众人看到今日居然就是这个连元神境还未达到的小子给众人授课时,喧闹开始了。 “我没看错吧。这个小子上来给我们讲课?” “司马先生可说他日后是驻世真仙呢?” “切!我说我以后是大罗金仙,主管仙界飞升一事,你们信不信?” 这些话语毫不避讳商恨,钻进商恨的耳朵里。 商恨怒哼一声,背后的黑龙虚魂升起,放出真身,像是天上来了一片巨大的乌云,将众人罩住。 “小辈,找死!”黑龙虚魂的龙力乃是在深海之中与深海异兽相搏而锻炼出来的。 苍茫恐怖的气息在讲台前释放开来。 “什么?你确定他只有元气境?这样的恐怖气息我只有在前辈大能的遗物上见过!” “他也许用了什么特殊的法门压低了自己的境界,不过如果他是元神境的或甚至是假仙一境,为什么要隐瞒自己的真实实力呢?” “谁知道呢?还是听听他说些什么吧。” 黑龙虚魂的实力震慑了全场。 境界并不能代表战力,商恨的虚魂就说明了这一切。 商恨清清嗓子开始讲课。 其实于修行一道的经验和领悟,商恨比在座的大部分的人都要少,让他打赢他们也许花不了什么力气,可是要他讲课就难了。 商恨干脆搬出了青衣剑客那一套,把青衣剑客传他的剑招就这样原封不动的拿了出来。 “这是醒剑!” “这剑有两种形态,一种醒,一种睡。” 商恨手里龙元一出凝成一把长剑。 长剑的形态一种是醒一种是睡。 其实只有光芒上的差别,不过在众人眼里就成了醒睡的标志。 “醒和睡又有什么差别呢?”有人在下面问道。 “没差别。”商恨在台上回答道。 “那有什么用?” “没什么用。” 这样不负责任的回答彻底激怒了台下听课的众人。 “自己不知道就不要站在台上充数。” “滚下去滚下去。” 商恨不耐烦地站起身,对着台下众人道:“我没有司马先生那么会讲课,不过我会打,你们谁要是不服,或是哪里听不懂的,就只管上来和我对打一场好了。” 一个人跳上台来,一抱拳道:“器宗弟子反车。请指教。” 二话不说,反车一拳打出,那拳头却不像人类的肉身,而是泛着金属的光泽,看起来简单的拳势还隐藏着许多后招。 一拳!只是一拳! 反车就被打下台去。商恨甚至没有动用自己的黑龙虚魂,只是单凭着肉身的力量将那反车打败。 众人哗然,反车多半要败,只是商恨打得如此轻松,却是出乎众人的意料。 “懂了吗?” 商恨负手背后,站在台上问那反车。 反车还被商恨的拳力震得说不出话来。 又有一人不服,跳上台来。 “剑宗灵峰弟子。” 众人在台下小声交谈起来。 “灵峰弟子,你听到了没?是剑宗的灵峰弟子啊。” “这会那个狂妄自大的家伙踢到铁板了吧。” “灵峰弟子可不是普通的弟子,在剑宗已经可以算得上是核心,日后剑宗宗主就要从灵峰弟子中选拔。” 可是众人话音未落,那个灵峰弟子被商恨打了下来,连剑还没有拔出来。 “这是怎么回事?” 众人呆住了。 商恨的战力远超他们想象,要知道商恨的真实境界只有元气境巅峰,就算用了什么秘法压低了境界,也只能是元神境,而不可能是假仙一境。 而剑宗灵峰弟子的最低境界也是元神境。 商恨的战力直逼假仙。 “怎么,没人上来吗?” 商恨狂妄地在台上发出挑战宣言。 第三个挑战者却还是没有上台。 如果刚才商恨和灵峰弟子缠斗一会儿,或许还会有修为更强的人上台的刺探一下商恨的战力。 不过灵峰弟子就像个凡人一般被商恨轻易一拳打飞,震住了所有原本蠢蠢欲动的人。 “这家伙是人吗?” “他是假仙吗?” “你见过有什么秘法能将境界压低两个层次吗?” “当然没有,如果有这样的秘法,那天劫这一关可就好过多了。难道你说这人真的只有元气境?” “元气境却有逼近假仙的战力!你不是在开玩笑吧?” “事实就摆在眼前,有什么好质疑的?” 这时商恨在台上等的不耐烦起来。大声道:“没人赶上来,那你们就帮我传个消息,我在这里召开天榜重定会,叫那几个天榜前十过来,我要把他们全部打败。” 这会众人已经压抑不住震惊,惊天的音浪直冲云霄。 “天榜重定会!你听到他说什么了吗?他要把天榜前十全部打败!这里可是仙宗!天榜第一就在这里,他居然敢说这样的话!” “没关系!有热闹好看了。我早就说过天榜前十要重新赛过一场,这几年来仙界涌出多少英杰,岂能让那几个家伙一直霸着天榜的位置?” “快快快,飞剑传讯宗门,把这个消息以最快的速度传出去。五十年未曾开启的天榜重定会就要开始了。” “他以为自己是司马先生吗?说开天榜重定会就开,有人听他的吗?” “笨蛋,要是开不起来,无人相应,就会说天榜前十都怕了这人,到时候不是成全了他的威名,天榜前十绝对会以最快的速度赶来。” 众人散去,只见天上剑光宝气四射,天榜重定会的消息向整个仙界传开。 没过几日,天榜前十逐一来到仙宗山门。 “你看那是天榜第十啊!” “天榜第九都已经来了。天榜第十自然不会落后。” “天榜前十已到了五位,不知道另外五位什么时候过来?” “天榜前十大多在凡仙战场历练,要在这几日过来恐怕没那么容易。” “事关自己排名,怎会不上心。要我看,最迟明天,天榜前十都会到齐。” “那些人又是怎么回事?” “那人虽说挑战的是天榜前十,可是开的却是天榜重定会,天榜前十以外的人自然也会过来。” “好久没看到这么激动人心的场面,不知道这会我能不能挤进前一百名?” “前一百名?一千名还差不多吧。” “怎么,你敢小看我,我们两人现在就比划一下。” 这样充满火药味的场面随处可见。 仙宗山门像是成了一个集市,人声鼎沸,或是招朋唤友,或是比试打斗。好不热闹。 司马先生坐在仙宗内静修,透过一个水镜看到仙宗山门处的景象,笑道:“小家伙,不过是叫他讲道,却把它变成了天榜重定会,算了,就让他胡闹去吧。” 山门外,山石之生,商恨自从发布了天榜重定会的消息后,就一直站在山石之上,没有动过。 天榜前十已经到了。 第七十五章 天榜重定会 天榜第一道:“就是你要开天榜重定会?” 商恨瞥了天榜第一一眼,天榜前十隐隐以天榜第一为首。 “你们一起上来吧。我没时间。”商恨淡淡地说了一句。 天榜第一的脸色顿时变了,他知道商恨的狂妄,可是没想到他狂妄到这种地步。 怒极反笑,天榜第一和身后的九人都笑得直不起腰来。 “我还以为是哪个隐世高人教出来弟子,原来只是个练功练得走火入魔的家伙。” 等着看好戏的仙界众人也是哄笑起来。 商恨要是苦战之后打败天榜第一,他们也不会有多惊讶,毕竟能得到仙界第一人司马先生的肯定,自身一定有实力。 只是叫天榜前十一起上,这样的大话就连司马先生也不会说。 天榜前十的实力战力放到一般的仙界小宗门足可以当上门主一位。 要是十位一起上的话,怕是司马先生也要落荒而逃。 商恨居然说要他们一起上。 “算了,让我先把你打发了吧。这样我们才好真正开始天榜重定会。”天榜第十走到山石上,松松垮垮的样子,显得很是无奈。 众人屏住呼吸,“天榜第十上场了。你说谁会赢?” “那小子脑袋烧了吧?怎么看都是天榜第十会赢?” “谁知道,我还是觉得商恨会赢。” 天榜第十抽出一把长刀,道:“我这把刀是师门重……啊!……” 又是一拳。 天榜第十惨叫地飞出山石掉到地上。 口中鲜血喷个不停,手里刀还没拿热。 而商恨保持着一个出拳的姿势,缓缓地收回:“太罗嗦了。我说过叫你们一起上。” 众人陷入呆滞的状况。好像看到了天下最荒谬的事情发生。 过了很久,才有人缓过神来:“我没看错吧。天榜第十被那家伙一拳打了出去。一拳,还是一拳!” “那人是什么怪物啊!” “会不会是天榜第十没有准备好。” “啊……” 一声惨叫从山石传来,一个身影又以众人熟悉的姿态跌了出来。这个人摔得比第十还惨。 “天榜第九!天榜第九!还是一拳!” “这会你不能说是没准备好吧。” “好吧。好吧,反正我不知道发生了什么。” 众人已经被商恨的恐怖战力搞到脑筋呆滞。 天榜第八凝重地走上台,众人看着即将发生的战斗。 “你说,这回他会用几拳呢?” “一拳!我赌一拳!” “一拳不可能。第十第九本来就是天榜前十中最弱的存在,第八可不一样,他可是符宗宗主的关门弟子,号称符宗百年来最耀眼的天……” “啊……” 第八被商恨一拳击飞。 整个仙宗山门彻底的没有了声音。 没有一个人说话。 所有人的脑海里都在想:“到底发生了什么?” 仙界的历史上不是没有天才。 以弱胜强,年纪轻轻就能挑落老前辈,跨越两个境界斩杀强敌也不在少数。 可是一拳,只用一拳! 这样恐怖的人还从未有过。 所谓的天榜前十在那人的眼里就是个十足的笑话。 天榜第一的身体在微微地颤抖。 天榜前十,尤其是前三与后面几名的战力相差极大,可是要像商恨一样,一拳就把第十第九第八这样完全击败,却是不可能的事情。 “难道我上场的时候,也会被这样打败!”天榜第一想出这句话的时候,都不敢相信自己,他从来没有质疑过自己的实力。可是信心却在战前动摇,对他来说却是头一遭。 天榜第七没有马上上台,而是认真地在台下做着准备,他把所有师门赠予的宝物都开启了,一时间场内所有的焦点都聚集在天榜第七的身上。 “环天宝甲!” “灵喜戒!” “破日剑!” “回阳丹!” “天哪!天榜第七到底有多少宝物?这么多的宝物就是磨都能把那个家伙磨死。尤其是那个回阳丹,号称只有还留有一口气,就能恢复所有精血气神,四元合一。而且还不止一颗。” “天榜第七向来以多宝著称,多年不见,以他现在手里的宝物,怕是可以挤进天榜前五了吧。” “你还没看到他那一身环天宝甲呢!” “怎么了?环天宝甲自从天榜第七出山之后不就一直穿在身上吗?难不成有什么新的改进吗?” “环天宝甲是号称仙界防御第一的宝物,只是有个灵气消耗巨大的毛病,所以没办法一直保持在防御状态,可是你看,天榜第七在还没上台之前就将环天宝甲的最强防御状态激活。我听说,这几年在凡仙战场上,天榜第七捞了不少好处,也许解决了环天宝甲的消耗问题。” “那还有谁能打得过他?” “这倒未必,先看着吧。” 商恨前面的战果委实惊人,就连原本一面倒的质疑之声也少了许多。 天榜第七一步步走上山石,脚步沉重的像是抗了一座山。 商恨也不说话,一拳向天榜第七的胸口捣来。 天榜第七身上宝光灵气大作,形成了一道厚厚的屏障。 “你看你看,环天宝甲!” 商恨的拳头陷在环天宝甲的光屏之中,停住了。 这还是第一次商恨的拳头停了下来。 众人兴奋起来,“看!我就说吗?天榜前十和天榜前七虽然只差了几位,但是战力一个天上一个地下。” “这也未必,我看天榜第七的战力已经可以争取前五了。” “那家伙一定是有什么秘法把全身的功力都聚于一拳击出,先发制人,所以才能一拳击倒天榜第十他们,可真是狡猾啊。若论真实实力,他又怎能一击就打倒天榜前十呢?” 然后巨大的轰鸣声传遍全场。 这个声浪掩盖住了众人的言语。 火光之中一个人踉跄跌下山石。 “谁?是谁?” 过了许久,烟尘落定,一个人披头散发的倒在地上,身上再无半点宝光。 不是天榜第七又是谁? 天榜第一的眼睛眯的像一只猫。 在场众人只有寥寥几个有实力把刚才的一切看在眼里。 天榜第一就是其中之一。 在那短短的一瞬间,商恨的拳头被天榜第七的环天宝甲嵌住。 然后还是一拳。 商恨的拳头摧枯拉朽般把环天宝甲击破了一个大洞,天榜第七还有其他宝物一并被商恨的拳力击散。 然后天榜第七就这样被击倒了。 天榜第七修炼的方式走的是多宝一路,每破掉一个宝器,对他自身的实力也是一分损害。所以就算商恨的拳力打不到天榜第七的身上,天榜第七已经受了重伤。 “怎么回事?” 众人虽然不知道刚才发生了什么,但是天榜第七躺在地上,受了重伤的样子却是看得一清二楚,时间也是很短。只怕这个怪人又是用了一拳。 想到这里,场内各处响起了倒吸的冷气声。 “这是什么怪物啊!” “估计又是一拳致胜!连环天宝甲也阻挡不住。” “你看那天榜第七昏死过去了。” “你说天榜第六还会不会出来?” 众人的目光集中到天榜第六的身上。 天榜第六是一个女子。 天榜前十中只有她一个女子,而且是身出霓裳门的美丽女子,见众人的目光集中在自己身上。 天榜第六娇笑一声,捧着心口,一副承受不起压力的样子,笑道:“我可打不赢他,不如就让第五师兄上吧。” 天榜第六如此干脆地认输倒是出乎众人的意料,不过天榜第六一副柔弱女子的模样,捧着心口的动作更是把众人的目光集中到她胸前的弧线去,一时间起了怜惜之意或是其他心思的人多了起来。 “那怪胎如此厉害,天榜第六认输也是正常,况且霓裳门功法本是不利对敌,而重辅助的。” “对的,对的,我迫不及待地想看天榜第五对上那个怪胎。” 众人言语之间不自觉地用怪胎来指代商恨。 现在商恨的恐怖实力已经得到了大家的认可,即便是天榜第六的退出认输也被他们视为胆怯的表现。 说实话,照商恨现在一拳退敌的表现,场中没有几个人敢说自己能全身而退。 “赢他?开玩笑!也许要天榜前三的人才敢说稳赢吧。” 天榜第五此时的心情很差。 他原本以为天榜第七上台一定能把那个狂妄自大的家伙打下来。 当时他的全部心思都用在观察天榜第七身上的宝器,还特意地数了数,和自己手头上的资料做了比对,确认了天榜第七用了凡仙的技术,将自己的环天宝甲做了改造,所耗的灵气只需改造前的三分之一。 这样的进步让天榜第五紧张了起来。 天榜第七和天榜第六的排名紧跟着天榜第五,之前的天榜排位战天榜第五也是侥幸赢了一招二式,才获得第五的排位。 回去后,反思对位战时,却是惊出一声冷汗,尤其是天榜第七的多宝进阶方式,晋阶的速度远不能以常理视之,一年的时间如果有奇遇或是师门赠下重宝,就能有突破性的进展。 “可是他居然就这样败了。”当看到天榜第七跌落山石,像条死狗一样,灰头土脸地趴在地上时,天榜第五简直不敢相信自己的眼睛。 而当天榜第六竟这样轻易地认输,把那个怪胎交给他来解决,一点缓冲的时间都没给他留下时,天榜第五更是恨得牙关紧咬。 “这个贱人!” 可是天榜第五和第六不同,他绝不能不战而降,一定要打过才行。 天榜第五走向山石。 “天榜第五出来了。天榜第五出来了。” 正如之前众人所说,天榜前十所名列十位,但是十位前后段的差距极大,前五名和后五名几乎就是元气境和元神境的差距。 前五才是真正意义上的大家认可的天榜高手。 “不知道天榜第五现在的符道进展到什么地步了。听说他已经凝出了符神。” “符神?那不是符宗宗主的象征吗?难道说下一任符宗宗主就是他了?” “那倒不一定,符宗之中凝出符神的可不只他一个,不过像他这般年轻的却是绝无仅有。今天这个怪胎实力如此之强,应该能把第五的符神逼出来。” “说不定又是一拳解决呢?” “怎么可能!他可是天榜第五!仙界百年来公认的符道天才!最有可能接任符宗宗主一位的人!” “多说无益,看吧。” 天榜第五已经站在山石之上,身上没有任何异常的波动,不像刚才天榜第七那么做好万全的准备。 其实天榜第五在刚才走向山石的时候,就已经把他所有能增益的符法都施展了出来。 可以静心宁气的清心符,可以引动九天星光加持的摇星乱月符,可以大幅度提高速度的神行百步符,还有与神行百步符相冲,但是可以提升防御力的铁牛冲斗符,在他符道天才的天赋之下合二为一,互不干扰地并存在自己身上。 之所以看不到他身上的符道光茫,是因为他身上佩戴了一个师门赠予的隐符,可以隐去一切灵气波动,这样天榜第五在施展符法的时候,除非刻意观察否则很难发现。 现在的天榜第五其实已经达到了巅峰状态。 开始吧! 天榜第五一站在山石之上就决定先发制人,早已唤出扣在手心的符神挥出,一个金甲巨人的半身从虚空中显现。 “符――” 天榜第五唤出符神时,心头一松,就算这个怪胎实力强劲到可以打败符神,也不可能像之前击倒天榜第七一样,一拳击败天榜第五。 想通了这点,天榜第五站在符神之后,双手捏出无数符道火法水术,各色灵气闪耀,仿佛烟花般在天榜第五身周放开,又有佛性莲花缓缓展开花瓣,美丽的令人窒息的景象,天榜第五施展符法时已经有了传说的天符境界,画符成仙。 可是天榜第五听到了玻璃碎裂的声音。 眼前本应该是完整一片的金黄颜色,那本是金甲符神的巨大身躯却像老了绵絮,在太阳下一晒一抖,飞出碎片,中间突出了一个拳头。 这个拳头突破了符神的身躯在天榜第五的鼻尖停了下来。 天榜第五的鼻间,额头渗出了冷汗,可是没有了余劲。 “好险,他竟然能一拳击碎符神,这样的力道要是直接打在我身上,就是有万千符法加持怕是也要被击飞出去。” 然后商恨收拳。 天榜第五成了第一个能在商恨手下挨过一拳的人。 可是还没有结束,天榜第五想:“这样猛的拳力不可能连续出招,下面就是他的虚弱期了。抓住这个机会打败他,我在天榜之中的位置至少也能进入前三。” 天榜第五深吸一口气,就要为下面狂风暴雨的动作做准备,怎知胸腔打开,鼻翕张合,却没有半点空气吸进来,反倒是体内血液乱沸,灵气不稳。 “真空!他这一拳竟把我身周空气尽数抽空。” 碰! 巨大的爆炸发生! 天榜第五的身形高高飞起,直往山门外的悬崖落去。 这个弧线之高远超过前面几人。 “真空爆!”这是天榜第五在昏迷前想的最后一个词。 拳力高速打出真空后,周围的空气自动涌向真空处,只是这个真空的范围远超过天榜第五的想象,范围之大估计把整个山门处都包含在内,才能制造出如此巨大的爆炸。 从天榜第五站到山石上开始到飞出,只是短短的一瞬,在场众人除了几个少数的高手外,只看到天榜第五一站在山石上,然后就涌出了一片金色,自己身上跳出了五色光茫,可是光茫还未展开,那片金色就像是被一记重锤砸碎,然后第五就飞了出去。 商恨则像站在原地从未动过一般。 “一拳。” 这会在场众人没有惊呼了,而是像是陈述一件与自己无关痛痒的事。 没有人再怀疑商恨能挑战天榜前十的实力了。他们现在想的是:“这怪胎一拳败敌要打到天榜第几?” “现在已经是天榜第五了,接下来就轮到天榜第四了。” 就像之前一样,大家的目光都落在了天榜第四身上。 这时司马先生突然站了出来,道:“今日天色已晚,明日再继续这天榜重定会吧。” 众人只好散去。 可是天榜前十除了直接认输的天榜第六和还未应战的天榜前四,其他人昏的昏,走的走,面面相觑,司马先生这一出来,等若给商恨的挑战赛下了一个官方基调。 “这就是天榜重定会!” 照排名来算,商恨已经算的上是天榜第五了。 天榜第四听到司马先生这句“明日再战”心头巨石一落,这才发现自己背上衣衫已然湿透了。 商恨! 天榜第四抛出一个法宝驱动回宗,他要赶紧回宗门找宗内长老商量,否则自己失败事小,天榜前十之内竟然没有器宗一席之地可是奇耻大辱。 天榜第一、第二、第三看了第四急匆匆地朝器宗方向飞去,也是颇有默契地对了一眼,各自去做准备。 商恨这样的强敌出乎他们事先的意料,要赶紧回去做准备。 “这个家伙是谁?这样的高手不可能一直默默无名,查!给我查出来!” 各大宗门里都响起了这样的话语。 无数的讯息通过各种手段传到各大宗门的高层中去。 “商恨,原剑宗弟子,灵气境第三层搁置三年,后内门考核时爆发,通过内门考核后,剑宗石碑排名垫底,倒数第一。入铸剑炉修行,后被张意恒刺杀斩仙门第六一事拖累,斩仙令下四处逃窜,疑到海上修行。” 短短的几句话就把商恨之前的经历说出,只是单从这些信息上根本看不出商恨强大的原因,没有宗门,没有奇遇,没有宝物,也没有什么散修的遗失仙诀,什么都没有,唯一有可能的就是那个海上修行的经历。 天榜第四过了难熬的一夜。 宗门内战力最高的星长老和宗主及核心弟子连夜专门给天榜第四打造了一个宝器。 真正的宝器,除了宗主手上所戴的宝器外,整个器宗也只有天榜第四有宝器。 当然这只是借与天榜第四对战商恨用的,因为这一战已经关系到整个器宗的荣辱。 拿到宝器后的天榜第四却没有任何放松的心情,因为第五和第七惨败的画面还在他眼前不断地回放。 他自认能胜过第五和第七,可是如此粗暴简单地打败他们,以绝对的优势打败他们,天榜第四可没有这样的觉悟。 “那个怪胎!”天榜第四咬牙道。 可是如今骑虎难下,只能硬着头皮上了。 而且星长老特意嘱咐,只要能熬过那个怪胎的第一拳就行了。 和之前第五的判断一样,如此凶猛的拳力不可能连续打出。 否则就是司马先生也不是他的对手。 “只要挨过一拳,只要挨过一拳。”天榜第四反复叮嘱自己,生怕上台时头脑发热就忘记了。 第二日到了,仙宗山门的人格外的多,附近所有宗门的人几乎都来到了现场。 “你听说了没?那个怪胎把天榜前五一一打败,还都是用了一拳,一拳啊!” “天榜第六可没输呢。” “她可是直接认输的,好不好?” “你看,天榜第四来了。” “咦?那个怪胎呢?” 众人开始搜寻商恨的身影。 可是商恨不见了。 天榜重定会上传出了爆炸性的消息,商恨不见了。 当然不可能是不战而逃。 他就是不见了。 天榜第四松了一口气。 又何止是他一个人松了口气。 天榜第一恭敬地站在司马先生面去,问道:“商恨为何突然离去?” “你是不是在想自己能不能挡得下那一拳?” 天榜第一脸上一红,答道:“是。” “那你觉得你能挨过那一拳吗?” 天榜第一沉默良久,才艰难地吐出两个字:“不能。” “你知道为什么吗?”司马先生问道。 天榜第一摇摇头,这也是他不明白的地方,商恨绝对没有压制自己的境界,实打实的元气境,可是那一拳的威力连天榜第一都不敢去面对,这倒底是怎么回事。 “他已经不能单纯用境界去衡量了。”司马先生眼神放空,看着远处道。 “师傅,他去哪里了?” “我也不知。” 第七十六章 守壁者 商恨是去极壁屏障了。 在仙宗山门上与天榜前十的挑战让他意识到自己根本等不下去。 就是天榜第一都不放在他眼力。 驻世真仙也只不过是个称号而已。 他要的是现在就突破这个障碍。 商恨此时在天上。 只用了三分龙元,商恨就已经到达了极壁屏障。 这回商恨没有再出拳。 而是合身一抱,化成一条黑龙,向极壁屏障撞去。 “给我破!” 黑龙昂首撞向屏障,屏障上显出了水波般的涟漪。 黑龙就像是被嵌进了屏障之中,进退不得。 巨大的压力把黑龙的身体压小了一圈,就是在深海重压下锤练过的身躯也熬不住屏障千年来真仙修练所吸纳的仙气挤压。 突然那些仙气涌入商恨的身体。 商恨变回了原样,但是整个身体都在发光。 如果司马先生看到,一定会认出来这是白日飞升的前兆。 千年来极壁屏障吸收的真仙修炼的仙气竟就这样简单地融入商恨的身体。 白光散去。 商恨看起来和以前没有什么两样,只是极壁屏障对他来说已经不是一堵墙,而更像是一扇窗。 商恨推开窗。 窗外是无尽的星空。 商恨走了出去。 然后一个人挡在他面前。 “百年来终于有人出来了。闲得发慌,就拿你来活动活动身子好了。” 那人一拳轰来,商恨没想到外界还有人存活,没有防备之下被那人一拳轰出数百里之远。 商恨的身体却没有受到什么伤害。 走出极壁屏障后,商恨感觉星空之中充斥的都是无比凝练的元气,只是稍微一调运龙元,那元气就补满整个身体,举手投足间自有一股无穷力道生成。 商恨一迈步,就跨过了数百里远,来到那人身前,道:“你是谁?” 商恨不急着动手。 那人看到商恨没有受伤,也是一惊,上下打量了商恨:“原来是龙身飞升的,难怪防御力如此惊人。” “我是守壁者。飞升之后可没那么简单出去的。你要想出去,就要打败我。就这么简单。” “是谁派你来守着这个地方的?”商恨问道。 “自我有意识以来,我就是在这个地方,我哪里知道?” “你一定要拦我?”商恨不想毫无缘由地和守壁者打上一架。 守壁者摇摇头,“不行。你还是回去吧。” 商恨突然一个转身,向远方逃去。速度极快,只是一眨眼的工夫,就不见了人影。 守壁者也不追赶,笑道:“你以为出了极壁屏障就自由了吗?” 果然商恨又狠狠地撞在一个透明护罩上面。 撞得头晕眼花,飞升后的龙身强度大大增强,即便如此商恨还是觉得自己的头都快裂开了。 守壁者慢悠悠地飞了过来。 “跟你说过了,只有打败了我,才能真正从这里飞出去。那个极壁屏障只是筛选的第一步。” 商恨捧着头,好不容易从剧痛中恢复过来。 “好吧。既然如此,那就开战吧。” 守壁者却连退几步,摇摇手道:“慢着,你是哪个宗门的?先说清楚。” “无宗无门,不过勉强可以说是剑宗的。” 商恨不知道这个守壁者为什么提起宗门的事,难不成守壁者和仙界的宗门还有什么关系不成? “剑宗?你确定你是剑宗的?那为什么破壁的时候,你用的却是兽宗的功法呢?兽宗在下界孱弱多年,没想到会有你这样的天才出来。” “兽宗功法?”商恨知道守壁者误会了自己的黑龙化身,“我早年学的是剑,后来弃而不用了。” “这样说也可以说的通。”守壁者点点头,并没有深究下去,“我跟你商量一件事。” 守壁者突然用这样的口气跟商恨说话,商恨非常不适应。 “什么事?” “就是,你等会回去的时候,记得帮我给仙宗的人带句话。” “等等,为什么我等会会回去呢?”商恨打断守壁者。 守壁者以一副理所当然的口气说道:“因为我会把你打回去啊。” “话不要说得太早。”商恨对守壁者的自大嗤之以鼻。 “不管如何,你要帮我带一句话。” “给谁呢?” “仙宗现在是谁在话事?” 商恨和仙宗唯一有过接触的就是司马先生。 虽然司马先生不是仙宗宗主,但是以他的修为而言,地位应该是在仙宗宗主之上的。 “是司马先生。” “好的,那你就给司马先生带一句话。” “离除尘多。” “什么?”商恨不明白刚才守壁者说了什么。 守壁者把字写在空中,“离除尘多”四个大字。 商恨把这四个字念了一下。 “什么意思?”商恨问道。 “你不需要知道什么意思。” “那我要不要跟司马先生说是你说的?” “不用,他听到这四个字自然会知道的。” “好了,开始吧。”商恨摆开架势。然后一个拳头打在商恨的脸上。 “给我回去吧!” 就像是一个星球压在商恨的身上,商恨连黑龙之身都还没来得及化出,就被守壁者打回极壁屏障之中。 守壁者还对着商恨大叫:“不要忘记了。” 商恨就这样被守壁者一拳送回了屏障之内。 商恨自然不甘心就这样被守壁者打断了通往自由的道路,又再次尝试,可是极壁屏障又恢复了原样,而且这次仙气再也无法被商恨吸收。 也许是已经飞升过的原因,那些仙气还产生了一股吸力,要把商恨吸到屏障之上。 商恨赶忙挣脱,落回到地面。 商恨开始思考一个问题:“看来还是要去仙宗一趟。也许能从司马先生那里得知一些守壁者的消息。” 现在的商恨虽然被守壁者一拳打回到地面上,但是仙气充溢,已经是十成的驻世真仙,一抬腿,破开虚空就是仙宗山门。 司马先生在仙宗山门口等着。 商恨见到司马先生,跟他说了那四个字:“离除尘多。” 司马先生笑笑道:“多谢。” 要是有第三人在场,听了这两个人的对话一定会觉得莫名其妙。 商恨有满肚子的疑问,谁知司马先生像是已经知道商恨的来意,将他引进到一个房间内。 房间里已经有一个人。 一个苍老的只剩下骨头的人,皮肤包裹着骨头,可以轻易地看清骨节的形状。 要不是身子还在微微地颤抖,商恨以为自己看见了一具干尸。 “这是大衍门的门主。”司马先生是这样介绍这具干尸的。 大衍门门主抬头用骷髅一般的眼睛看了商恨一眼。 “离除尘多就是你吗?” “你怎么知道?” 商恨不明白大衍门门主又是怎么知道这四个字的,刚才他只跟司马先生说过。 而司马先生一直陪着他走进这个房间,也没看他跟这个大衍门门主说过其他话。 “进来吧。”司马先生拍了拍手,然后房间的另一侧鱼贯而入十个人。 这十个人商恨都认得。 正是天榜前十。 商恨越发看不懂司马先生的举动。 “这是要干什么?” “我来向你解释‘离除尘多’四字含义吧。”司马先生对商恨说,“这十人日后也是冲击驻世真仙的人,先听些典故。” 商恨坐下。 “守壁者一事我已知道,所以当初我才会要求你三人合力破除极壁屏障。我和人皇都有能力破开极壁,却没办法对付守壁者。” “守壁者不是只有一人吗?你二人合力也打不过他吗?” 司马先生摇摇头,道:“守壁者后面还有人。我们二人合力打不过的,所以才等你这个第三人。” “还有谁?” “守壁者已经告诉你了。” “离除尘多?一个人?” “不是。” “四个人?” “其实是四个宗门。” 商恨吃惊道:“四个宗门,外域星空之中也有宗门存在?” “上古仙界,仙宗不是第一个宗门,仙宗之前共有四宗,名为离、除、尘、多四宗。这四宗后来迁到外域星空之中,专门封锁真仙出世。” “为什么?” “这只是仙宗秘典中所说,具体的原因我也不清楚。” “好了,我知道了。” 商恨长身而起,往外走去。 “你要干什么?”司马先生急道。 “知道了自己的对手,自然是去把他们打败啊。”商恨催动龙元爆气,飞上空中。 “唉,这个急性子的家伙。” 司马先生叹道。 第七十七章 破壁 商恨飞到高空,这回连黑龙化身也没使出,直接一拳击破极壁屏障,拳势未尽,向屏障之后的守壁者轰去。 “又来了。”守壁者看到商恨并不意外。 这也许不是实力最强的真仙,但绝对是性子最急的。 商恨这一拳被守壁者轻松地挡下。 守壁者却不反击,而是问道:“我那四字你帮我带到了吗?” “带到了。”商恨攻势未缓。 “那你知道离尘除多四字的含义了?” “知道。” “好,把我打败后,你就去找那离尘除多四宗人马的麻烦吧。” 商恨不明白守壁者和那四宗有些什么关联,听起来好像有些幸灾乐祸的样子。 守壁者不再说话,一拳击出,浩浩荡荡的白色仙气卷出。 商恨再次来到外域星空,不像第一次时不懂得调用几乎无穷的仙气,胸口一胀一陷,一个螺旋状的气流出现在商恨的身前,然后反向守壁者喷去。 守壁者的拳力毫无抵抗之力,被吹得倒卷了回来。连带着守壁者被打出数百里,不见了。 商恨再也没有等到守壁者。 那一拳固然是轰出了商恨迄今为止的最强力道,但是就这样杀了守壁者却是不可能的。 看起来倒更像是守壁者逃了。 “他又为什么要逃呢?” 商恨往前走去。 一个大大的‘离’字出现在他眼前。 然后一个人从‘离’字中走了出来。 “你是离宗的人吗?” 商恨问道。 “我叫离丹井,受死吧。” 离丹井手拿一根长棍,打出一记螺旋棍气。商恨不为所动,仙气化剑绽放出万点寒星把棍影碎去。 寒星飞得极快,打碎棍影后,仍有两颗飞到离丹井身上,离丹井躲不开,飞了出去。 但是看他远远站在虚空之中,看上去也没受什么伤。 商恨并没有和离丹井硬拚,谁知离丹井立于虚空之中一声长啸,从远处跑出一头马来,离丹井跨上马背,向商恨冲来,商恨迎着马头带着下界人间尘土的气息,一拳击出,样子是很轻松的,也有了一定的战果,离丹井座下的马落下了一根毫毛。 那马儿驼着离丹井像是发了狂似的乱冲乱闯,而离丹井好像不是马的主人,任凭它乱闯,只是坐在马背上深深叹气,自身倒是护的滴毫不侵。 离丹井在马背上抽出了一把剑,剑身放出柔光,在漆黑的虚空之中照亮了一片区域,离丹井的胸膛也开始发亮。 和着剑身的光芒,照亮了虚空中的黑暗。 离丹井只是把剑尖向商恨一指,商恨就像被巨锤砸中,踉踉跄跄地连退几步,正好被那片光亮罩住。 然后无数的剑雨朝商恨射来。 商恨快如奔雷,反向剑雨冲去,手心剑气一凝,化出双剑分持左右两手。 商恨拿着双剑左砍右削,将剑雨破去,冲到离丹井身边一剑攻马上人,一剑攻人下马。 然后就停止了。 离丹井身边的光亮不单是视觉上的东西,有如实质的黏稠的东西将商恨的身形滞住。 现在商恨就像是跌入蛛网的猎物,拼命地挣扎也无法挣不脱蛛丝,只能等待死亡的到来。或是一头蜘蛛挥舞着嘴边的獠牙来食的恐怖。 离丹井的双手温柔地缠住了他。 好像一个****调皮地从背后抱住爱人的脖子,只是力气使得是如此之大,皮肤上传来的冰冷触感更像是一条蟒蛇。 然后商恨听到了几声闷响,是骨头碎裂的声音。 商恨的脖子断了。 可是商恨还没有死。 或是说离丹井不让他死。 离丹井的双手这时反倒成了商恨续命的关键。 无穷的仙气从离丹井的手中钻入商恨的体内。 仙气治愈了商恨的骨裂。 “很好,你通过了我的考验。我不会杀你的。” 离丹井说道。 缠在商恨脖子上的手一松,商恨挣脱开来,回过身来疑惑地看着前一刻还杀得死去活来的敌人。 “我要把你培养成一把利剑,用来对付‘尘’。” “你们四宗不是一起的吗?” “天外天有四层,离宗最下,尘宗其次,不把尘宗拉下马,如何超越天外天?” “听着,离宗法门的关键之处在于离。”离丹井盘腿坐下开始授课。 生死大敌又变成了师生关系,最可笑的是这些转变还都是离丹井自己的一厢情愿,从未问过商恨的意思。 不过商恨自知实力浅薄,来到外域后,便是连离宗的人都打不过。 又谈何超脱。 既然有增长实力的机会,他不介意被当成刀来使。 离丹井以虚空为座,侃侃而谈。 “我离宗法门以‘离’字为核心,包括了天地灵气的采集和制备,其中涉及到复杂灵气的分离,也涉及到灵气中仙气的富集。整个灵气的采集的选择性和灵敏程度,就取决于灵气样的前期处理好坏,和手上宝器的质量。” 商恨听得稀里糊涂,但是离丹井丝毫没有给他解释的意思。 离丹井继续说道:“换言之,如果灵气样的前期处理不好,要想最后的结果也能达到标准,只能用更好的宝器和分离效果更好的功法。” 商恨插嘴道:“那是不是说如果灵气样前期处理得当,就是用相对劣质的宝器和效果不好的分离功法也能达到同样的效果呢?” 离丹井点点头。 “离解是一个非常耗时的繁琐的过程,而且这个过程中间如果操作不当会引入很多不必要的杂质。这些杂质会让人入魔,这也是上古之时魔宗大盛的原因。” “魔宗未曾兴盛时,因为天地灵气充溢,许多修仙人都认为离解提纯灵气是个可有可无的过程,这一个观点我相信直到现在还存在。” “我看你手中仙气所化长剑,无论是样式还是铸造的精度都远比上古铸器要好,这样看来经历千年发展下界还是有所突破,不过你搬运灵气的手段还是太过粗陋,已经成为你解放自身实力的瓶颈。” “我们离宗的人是最早一批开始研究离解灵气的人,也是我们掀起来整个仙界对灵气离解效率问题的重视,在这个研究过程中,涌现出了许多门派,包括日后的仙宗。” “不过那个时候仙宗还只是一个小门派,只是在灵气离解的一条支路上有独到的研究心得,才得以立宗。” “离宗成立后,我们的目标就是更快更有效地也更简单地去解离灵气,而且中间的过程要尽可能少地产出魔性杂质。” “当时,可没有什么这方面的书籍,或是专门的老师来教你,所有的一切都是我们在实践中摸索出来的。” “离解之技多不胜数,不过大体可以分为气、液、面三类,当然还有其他旁门技巧。这些离解方法比之普通的引气入体,然后再经由丹田压缩的方式效率提升了数倍,而且各有妙用。” “特别是灵网技术的发明让离解之法可以直接采地气解析,让原本认为不适合修仙者使用的狂爆地气也成了源源不断的灵气来源。” “那个时候,灵气离解之法不仅可以用于自身的修炼,还能用于灵脉的探索、宗门阵法的设置,还有异族生物的入侵,那个时候可不是现在灵气匮乏的仙界,不只是修仙者众多,而且还有各种食天地灵气的异兽,年岁稍长的,都丝毫不逊于仙界中的大能。修仙者的大部分伤亡反倒是这些修仙的畜生造成的,死在同类攻伐和天劫之下倒是少数了。” “离解之法还有用在铸器、山门风水勘探、丹药炼制等方面。” “当时主流的离解之法的流程是采气和采气后的制备。要对搜集过来的复杂灵气做第一步的处理,剔除掉明显的杂质后,再富集灵气,做进一步的纯化后将灵气性质调整到需要的性质。如果是水性的修仙者,就将灵气化成水汽,如果是火性的修仙者,就需要把灵气化成火性。依此类推。” “其实灵气匮乏之相在上古之时就已经出现了。最明显的表现就是今不如古。越是年轻的修仙者在灵气采集的方面越是比不过资历深的修仙者。到了后来修仙一事成了看谁活得岁数长的游戏,矛盾激发到顶点的时候,修仙者之间的阶层直接是以岁数而定,有百年、二百年、三百年者,甚至一个五百年的修仙者远远要比五个百年的修仙者要强。” “接下来我给你讲述采气一法。” “采气之法中最方便的就是直接吐纳呼吸,到了灵气充溢之地,直接深呼吸,将空气中的灵气吸入体内,经脉和丹田自会将空气中的灵气吸附过来。此法虽然简单,但是每个人来做,效率却差异极大,天赋不同的原因,有人天赋异禀,只吸一口抵得上旁人吸上数十口,大多数人却是吸附不住灵气,更有甚者,自身的皮囊对于灵气而眼就是个破烂的渔网,根本无法吸附哪怕一点灵气。” “所以后来离宗的一位天赋极差却有心向道的前辈想出了一个办法,就是灵气罐。” “灵气罐可以由钢性材质做成也可以由海外仙岛之上的鲨鱼软骨重塑成粉后做成的软性材料做成。” “钢性容器与铸剑的材料相通,可以由铁石或是天外异金铸成,铁石吸附灵气的效率较差,但是胜在材料遍地都是,取材容易。” “而天外异金则不用说了,只有大能仙者能沟通九天之外的缥缈星力,引动陨石落下,才会有那几两天外异金,不过天外异金吸附灵气效果之佳几乎比得上我之前所说的顶级天赋之人。” “还有一种归于钢性容器的方法,就是沙琉璃。” “沙琉璃不能单独使用,实际上要配上软性材料才能将灵气吸附住,不过胜在沙琉璃通体透明很适合功法的推演解析,所以离宗中人都是用沙琉璃来演示离解功法的优劣的。” “好了,讲了这么多,还需一战你才能明白其中奥秘。” 离丹井站了起来。 第七十八章 实战 商恨合身如剑,在夜幕虚空之中划出一道长长的弧线,剑尖上带着一个银色的圆球,球内是高度凝结的仙气,充斥着毁灭和疯狂的气息。 离丹井则是一枪射出,熔岩般的火焰疯狂地燥动着,化成一道道红色的利箭****出去,红色沾染了空气,把整个世界都涂成了暗红的颜色,好像是一层厚厚的凝固后的血浆。 这把枪头飞到半空,又分裂出一抹绿色,于红色中极为显眼。商恨一剑斩断绿色的竹剑,立刻,手里的兵刃借着身形飙起的势道回身一扫,剑光如镜,平如水波般展开,把那离丹井的后续攻势全部搅碎。 可是离丹井的枪势仍未走尽,枪头再度吐出一把重锤,掉在商恨脚前。商恨抓起重锤,商恨忽然像坠进了冰窖般,身子不受控制地哆嗦传统来,这重锤像是由通体的冰块做成,一股至寒至冷的气流顺着他的手掌,延伸到他的小臂,脖子,头顶,然后再从天灵盖上,像浇冷水一般,沿着脊背顺势而下。商恨全身都被冻住,如同被关进了一具冰棺,眉目表情栩栩如生,而人生气全被隔绝,离真正的死亡也只是一线之隔。 枪势终于飞尽,但是离丹井手中又多出一摇花篮,篮边都是泛着蓝光的毒刺,离丹井手挽着花篮,身体一倒,头下脚上,由高空俯冲下来,花篮的毒刺高速地旋转,把前方的空气都卷了起来,露出中心一个大大的黑洞,中间还夹杂着一点蓝光。随着离丹井攻向商恨的还有无数在虚空中飘荡的陨石。 商恨放开剑气,启动了剑域,只见剑域范围内,无数黄色宝剑攒射,剑头齐平,远看过去,像是一把筷子顶在商恨头上,其中左手剑和右手剑各自分为九九八十一数,然后剑势分丝,又在商恨的头顶缠绕成一道巨大的剑蟒,剑蟒吐信,尾巴在虚空中一弹,剑蟒携着无数剑势窜出。 不止剑体如此,商恨的剑鞘晃动,隐有龙鸣声传出,剑体拔出,一道亮光闪起,然后是一阵清脆悠扬的剑鸣之声,商恨长剑―挥,无数道杂乱的剑气向四周扩散开来,没有一致的目标,好像只是带着毁灭这整个世界的灭世态度而生,摧毁了虚空之中的无数流星陨石。剑气不灭,仍然向离丹井冲去。 离丹井大喝一声,体内的仙气经过离宗的独有法门高度解离后,剩下最为精纯的部分,附在了身体表面,形成了一层肉眼难以察觉的气状薄膜,只有在鼓气运动时才会乍然闪现一下红色,好像是一个嗜血的恶魔张开血口。 剑气冲不破离丹井的防护,离丹井右脚脚足用力,脚足绷紧,往前迈出一步,离丹井右臂挥出无数残影,黑色的腿影,铺天盖地的涌向商恨,腿影射至半途,还幻化成各式兵器向商恨身周要害或刺或削或砍或劈或锤或钻。 商恨的身前却突然出现了一个巨大的陨石挡在前面,域外陨石的体积也只比人身高了一头,但是速度奇快,承受了离丹井一击后,居然开始分解,最后只剩下一个黝黑的核心。 这还没有完,咻咻咻,不可思议的景象出现在商恨面前,眼前的这片虚空之中,突然出现了无数的仙人。每个人都不一样,最明显的表现在于体积上,有的足有常人的百倍高,其他人站在身边就像是站在一座山边上,而有的人却小的像个孩童。这些人身上的气息都和离丹井一般无二,疯狂地向商恨冲来,还未靠近商恨时,每个人都开始爆炸了。巨大的爆炸力量就是这招的发起者离丹井都飞遁开来,生怕被爆炸的威力波及到。 爆炸还没有完全结束,离丹井又开始了他新一轮的攻击,彩虹一般的仙气爆发,离丹井脚下生电,整个人化成一道剑光向商恨刺来,右手却软软地搭在身侧,像是所有的骨头都被抽离了一样。 左手挥舞长剑,商恨将一道道剑光劈成两半,右手握拳,全身肌肉攒动,合一身之力击向剑光的源头,激起了烟火似漫天电花之火。 电花之火的源头是离丹井,商恨注意到离丹井的头上浮现出三头形象各异的怪兽,离丹井身上的气息大变,商恨要是闭上眼睛,单凭气息去感应,也许会觉得面前站着一头千年未曾食过人肉的巨兽。 食指伸出,搭在剑柄之生,小指用力,绷成一线,双手交叉而握,商恨以一种奇怪的手势握剑,剑体在空中如同画师手下的毫笔画出一个个复杂难明的线条,向离丹井飘去。 谁知那三头怪兽探出长舌来在商恨的右臂上舔了一口,右臂割破,血肉横飞,商恨脸色铁青,剑体几乎要弯成一个完整的圆,然后松开,弹射的力道将离丹井他头上怪兽的劲气打回。 商恨机械地挥舞着长剑,一剑左、一剑中、一剑右,好像例行公事的文书先生,将公文上所有地方都盖上印章似的,商恨身周的所有空间都被商恨的剑势覆盖,没有一处泄漏。 商恨拔出长剑,深吸一口仙气,长剑出与离丹井头上的怪兽斗在一起,两股截然不同的劲道像是初恋的****般难分难舍纠缠在一起,时分时合,剑光闪烁,连虚空之中都被染上两道不同的颜色。 “陨石再来!”离丹井右拳一握,呼喝到,虚空之中的陨石向是军伍行列中的士兵,听从离丹井的号令向商恨飞来。 商恨全身毛孔张开,喷射出无数仙气之箭,将虚空之中经过的陨石刺出一个个小孔,仙气之箭势道未减,在远处还凝聚成一条若隐若无的白色气流,随着虚空之力起伏不定。 可是陨石碎成了无数碎石,飞堕之势不减半分,向泼雨般向商恨击来。 商恨长剑斩出,却又用自己的左手挡住,拳剑相交处,跳出一只老虎,虎形如生,其实是拳剑之势阴阳相生而成的剑形,虎头昂起,发出一阵无形的啸声,一股波动涟漪以虎身为中心向虚空传开。 一道天劫之雷贯穿了整个虚空,就像是一把顶天立地的长剑刺穿了世界。 陨石之雨终于被挡住了。 可是离丹井的攻势还没有完。 离丹井拔出一把黝黑的长剑,长剑发出微弱的亮光,光源好像就在离丹井的胸膛中央,人剑互相交映,照亮了整个虚空。 光剑射出无数的剑气。 剑气像横飞的雨滴一样射向商恨。 “死”字刚一出口,离丹井已向奔雷一般向前疾冲,剑口朝后,此时才到身前,只听得咚的一声闷响,那剑将商恨格开数尺。 突然,天上落下一道炸雷,把离丹井的撕天裂地的吼叫掩盖住了,又是一片乌云飞过,压在二人头顶,雨落风起。 商恨正要回招,突然背后响起风声,商恨听到声音,正要回头,一股剑气已经无声无息地贴到背上。 同时还有剑气如雨射至,其中还有蕴含着离丹井的真力的气劲,商恨轻松地挡着,仍然还有余力和离丹井谈笑,好像射来的只是无伤的雨滴,而不是可以把他身体射穿的劲弩。 可是乌云遮天,带下来的还有刚才被商恨一剑击碎的陨石碎片。和着离丹井的凌厉攻势,这些碎石也连带着霹雳啪啦地砸向商恨。 商恨哪里抵挡得住,有些碎石穿过商恨的拳影击破了他的前额,离丹井也大吃一惊,刚才那穿天一剑,让他对商恨的真实功力刮目相看,他原本以为商恨的功力即便不是高过自己一筹,可是能打到这个地步,怎么也不会是弱者,没想到自己随手一击,竟如此凌厉。 吃惊归吃惊,离丹井可不会放过这样的机会,腰力一拧,右腿幻成无数腿影向商恨踢来。 突然商恨的剑破入了离丹井的腿影之中,眼看就要命中他的胸口要害。 离丹井手中光剑又刺向商恨。 商恨手腕封挡格连着三下,好不容易挡住光剑来路。 商恨这一封、一挡、一格的机会,被离丹井抓住,光剑回缩,仙气涌入又变成一杆长枪,手中的长枪一摇转开一个整圆的枪花,枪花所指着,商恨上下一线,从额头眉心到腰腹丹田处竟是枪尖所刺。 这一幕惊得商恨深吸了一口气,气未吸尽,还未吐出,又吸了一口,痛得肋骨咯吱作响。 可是那枪却刺向了虚空之中的另一处。 也不是刺向商恨的,那是刺向谁?在场无非是离丹井和商恨两人,还有谁? 只见一个大大的“离”字在空中旋转不停。 离丹井刺破了那个“离”字,对商恨道:“把这个家伙打回去,我们先好好地战一局。” 说完商恨右手化出一条长棍就往离丹井头上砸去。 离丹井身上的仙气苍茫,上下一片,一眼望去尽是白茫茫的光泽,哪还看得到离丹井的身影。长棍还未及身,就被离丹井的光泽吞噬。 商恨弃剑与离丹井肉搏,还未碰到离丹井的手肘,就感到一股冰寒之气凝成一点在离丹井的身上游移不定,好像一个巨兽在盯着商恨。 如果真的要把拳头也伸进离丹井这护身之光中,恐怕这双手也要没掉。 但是商恨要战到最后一口气才肯罢休,在此之前,他绝不放弃。 商恨不往后退,反而向上窜去,手中长剑施展出无比微妙的剑式,在一个极小的空间范围内拿出绣花的本事画出一道道纵横交错的光轨,挑上了离丹井的长枪,还带着离丹井的枪势反向远方飞去。 商恨手中兵器便如离丹井般视情况而定,变化无方,由拳及棍,由棍及剑,终于占得一点先机。 离丹井若回招格挡,则商恨就占了先机,离丹井本来是使了重招才抢了这点先机上来,自然不会轻易就这样放走。 离丹井身上光泽突然分出一道,射向商恨。 商恨本已退向远方,哪想到离丹井此招,一时不慎被打个正着。 商恨被射中,原本他就是强憋了一口气在和离丹井战斗,离丹井的气劲入体后,分出三股向商恨体内深处钻出,一股被商恨强逼在了右手手心,另两股一个入脑一个钻心,却不是商恨所能控制的了。 第七十九章 离丹井之死 双方拉开了距离,但是离丹井丝毫没有追上商恨的意思。他抽出了一条鞭子。然后虚空在燃烧。 最厉害的是,他不仅能将虚空之气点燃,火焰布满整个鞭子,而且能利用爆燃的火焰重定向鞭梢的方位,攻击敌人。 这是一个独特的利用虚空之中九阳真火的法门,这个法门到了极致甚至整条鞭子上的温度都与九阳真核的温度不相上下,难以抗拒,即便是商恨的光盾也没抵御多长时间。 当整个虚空在黎明中醒来,虚空中还遍布着裂痕,偶尔几道闪电,就如同一条缠上美味食物的章鱼宠物,商恨叹了口气。 当仙气蓄积完毕,有了足够大的能量后,商恨体内的第二个信道捆绑着激光般能量流闪电般地刺向离丹井。 离丹井释放出三个人,一前一后另外一个站在商恨的头顶把本来正在寻找逃路的商恨团团围住。 于此同时,离丹井平日里快乐的笑容消失了,就像是突然间戴上一个阴险邪恶的面具,仿佛这才是他的真面目。在这个时候面具上的眼睛凶光一闪。 他本人利剑出鞘,从虚空之中豹子般的弹跳而起,迎向商恨。 螺旋状的气劲,破开商恨的掌力而入,离丹井没想到这竟是一个漫长的过程,曾几度离丹井以为自己的气劲收不回来了,甚至不复存在。 现在的离丹井看起来就像一个臭味弥漫,全身散发出来邪灵和死亡气息的怪物,但是给人的感觉又非常调和,好像离丹井生来就是如此的。 商恨体内的仙气拼了命地镇压来自离丹井的异种真气,这还没算上之前入脑入心的那两道异气。 离丹井却在此时想到了一些无关紧要的事。他有时候会有不一般的妄想,就像留在仙界的那个女人,那个资质愚昧的女人,就因为他种植了一把花刀,她就把花刀砍下,宁可留着褪色也不用在自己渡劫上,可是就是这样的蠢女人却常常让离丹井想起。现在是极好极好的,只是那时更好。 已经快被面目大变的离丹井逼到极限的商恨把空气中兀自激烈翻滚的仙气吸进胸腔,然后硬往丹田处积压,之后气流暴走,冲往黄庭玉池,直贯仙人桥,打通商恨全身通路,商恨一声长啸,御空而去,如流星坠地。 微妙相衡的局势被商恨的一个简单动作打破,他的手像是离体的暗器般向外甩去,释放出一股傲气凌人的剑气,剑气指向虚空中的天弧,天弧开裂露出一个月牙状的裂痕。 离丹井的攻击气劲,像是极有嚼劲的肉干,相互犬牙交错着向商恨袭来,其中高达四成是商恨之前攻去的力道,商恨往后一仰,脊背弯至极限,如一张弓拉到满月位置,最后一拳击出。 离丹井大吼,然后身形急旋中刀身、刀尖、刀柄都变成一个杀人的利器,划向商恨身体的各个部位! 商恨立刻反击,老猪剑,剑如老猪,猪老而喘,这是一种生命尾巴的垂死剑! 离丹井抽出了第一鞭,第二鞭,鞭中偏生透出一股剑意,优雅地在空中打着转,离丹井嘴巴里像是嚼着什么东西,嘴唇就像手里的鞭子一样,跳跃起伏,反复无常,嘴唇也分开很长一段距离然后又啪叽地贴在一起。 但是剑上猪形却轻易地把离丹井的剑鞭或是鞭剑一口咬住,吞进腹中。 这惊呆了离丹井,老猪剑气喘吁吁,剑上的猪形看到离丹井的表情后伸一个懒腰后,欣喜若狂又带着猪族中天然心满意足的样子躺在地上睡着了。 离丹井大喝一声,试图抓住商恨的老猪剑,但是商恨一运劲-离丹井非但抽不出来爪上还多了一道伤口,两股力量交锋处剑体开始剧烈地抖动,谁也奈何不了谁。 如果不介意死亡的话,商恨会选择放弃抵抗,或完全逃脱。但是商恨知道两种选择都不可能。商恨的鼻子皱了一下,一声冷哼,满月一般的剑光开始驱走空气中的寒意这一把剑回流全身的仙气,旋动着,像是九阳一般把整个虚空都布满了光,商恨用尽最后的力气摆出一副豪迈赴死的姿态冲向离丹井。 离丹井打了一拳过来,拳招在不断地变化,到了商恨身前时又突然放缓。 但杀气的势头没有丝毫减弱,全部聚集在商恨的身体上。 商恨的剑震动着,以一种奇特的频率招架。 突然离丹井笑了,但是喉咙里有听起来很奇怪的哭声,他的喉咙居然不能正常的发音,像是已经失去了说话的能力,商恨的剑旋转着,带着一种似乎只有商恨自己知道的特别味道切开了离丹井的头,脑浆,血浆,溅得四处都是。 商恨颓然垂下手臂,叹了口气,又摇了摇头。 离丹井死了。 或是说有意死在商恨手下的离丹井死了。 商恨想不明白,身居外域的离丹井没有了天劫和命数的干扰,几乎可以说是与天地同寿,为什么又故意要死在自己手下呢? 还有刚才那个“离”字中要走出的人又是谁呢? 第八十章 离灯 虚空之中又出现了一个不断旋转的离字,从离字中走出了一个人。 “我叫离灯。可以继续开始了。” “开始什么?”商恨问道。 “开始授课。离解之道。” 离灯面色一正,道:“丹井自去寻死,却也怨不得旁人,不过你可要仔细听了,能否上到尘宗一域,就看你的造化了。” 离灯食指一点,在商恨身前开了一道光门,道:“走进去吧。” “里面是什么?” “你身具双魂,要把今身所历之不平事抹平,再把前生所未完愿望还愿,自然就能回来。” 商恨默然不语。跨步入门。 离宗之人各有考验,离丹井给商恨的是功法实战,而离灯则是对症下药,给商恨两生重来一次的机会。虽然是只虚象经历,不可能真的回到过去改变一切,但是至少能让商恨认清本心。 商恨入了光门后,走了出来,是斩仙门。 不对!不是斩仙门,或是有那么一瞬间的景象是斩仙门,之后就是无尽的星空,然后星空中有一个巨大的蔚蓝色的星球悬挂在商恨面前。 地球! …… 商恨踏出光门,在那幻境中发生的一切让商恨明白了如果自己还是以沈断之名在地球上为六道而战的话,会是怎样的局面,在光门中发生的一切在他眼前闪回。 派出多少数量的部队已经没有用了,至少在面对科技水平和个人战力都远胜于人类和六道众的外星人是如此。 最后敲定的方案是骚扰而非困住这个不切实际的东西。 可即便是骚扰也要达到让外星人重视的程度,沈断组建了一支精英小分队,集结了人界和六道众的最杰出战力。 要潜入外星人母舰,破坏其能量核心。 到了核心,虽然将机甲上的面板亮度调节到了最大值,沈断还是紧眯着眼睛躲开白光的直射。核心到处都是高耸的反应塔和连绵不绝交错复杂的管道,时不时喷出冷却液的蒸气,如果运气不好被正面喷中的话,多呆上一秒,都会让机甲内的微型核能驱动的空调系统失效。 沈断等人小心翼翼地沿着温度稍低的冷却管线前进,他们的目标是核心旁边的冷却中心,破坏了冷却中心,核心就会毁在自己每时每刻迸发出来的超级热量下,形成一颗新生的太阳。 而沈断等人要在做的就是在塞入核弹后疯狂地往回跑。 外星人的母舰是个神奇的造物,沈断自有了“宏大为力”的概念后,便常以大为级数衡量对手的实力。人类目前所能建造出来的最大战舰也不过是母舰的百分之一,可真正体现在实际战斗上的差距远不止百分之一,而是万分之一,甚至是万万分之一。 因为越到后面,宏大化所需要付出的代价就越大。 沈断现有的宏大级数还没能把外星人的母舰包括在内,只好临时创造了一个量级:“地球”。 对,现在人类及六道众对外星人的攻击行为,就类似于现在地球上的所有人类要联合起来反抗地球一般。 当然人类可以毁灭地球,但也会毁灭了自己。 “地球”量级的出现只是表达上的修辞,要真的以为人类可以像毁灭地球一样毁灭外星人,就是傻瓜了。 破坏了核心之后,母舰并不会彻底损毁,充其量只能瘫痪它一个区块。因为这样的核心驱动足足有数百个之多,分布在母舰的各个角落,这个核心是最靠近外壳的,也就是说相对不重要的。 也许我们牺牲了这么多人后,只能让他们喝不到早上的热咖啡。同行的人类科学家开玩笑道。 沈断也是苦笑。 同行的人类科学家发现了舰艇的秘密。 那就是这艘母舰根本就是一个星球改造而来的。 外星人把他们的母星改造成一艘飞船飞到地球来了。 沈断有些感叹,自己无意中的量级定性,把母舰定为“地球”级别,还真的歪打正着。 那在母舰上的外星人就应该是所有的外星人了。 为什么他们要孤注一掷地到地球来? 地球有什么东西是值得他们这样冒险的? 一连串的问题自动浮现出来。留个沈断思考的时间没了。 沈断他们放置好了核弹,背对着冷却中心疯狂地跑起来,这会整个偏振面板都失去了作用,沈断似乎整个人都被光明所笼罩,由外而内,背对,或着正对着光源,在这种强度的辅射下没有任何区别。 沈断闭着眼睛,看到的满是自己眼膜上的血管和肌肉纤维,下一秒,他就要被这光同化了。 这个世界突然暗了下来,原来是科学家把他拉到了一个金属壳后面躲了起来。 正是核心的防护罩,能抵御核心时刻迸发的高温,自然也能暂时抵挡住核爆的强光。 处于核爆的中心地带,沈断已然瞎了。不单单是眼睛,在他这个境界,很多时候都不是再用眼睛看世界。五感俱坏。皮肤虽然还在机甲的保护下,但机甲也只是看起来完整,实际上早已是千疮百孔了。所有的表皮细胞都已死亡,在沈断强大生命力的支撑下正在迅速的重生,可是如果他不尽快地出去,跑到母舰的外面,再强大的重生力在这种程度的爆炸下都只会是延长自己痛苦的极刑。 五感的消失让沈断很新奇,他自然也用过心眼看世界,没了五感,他仍能以一种独特的视角感知这个世界,只不过,这么纯粹的只有心眼让他“看”的体验是头一遭。 实体和虚体、肉身和魂体的差别不再明显。或是说在沈断“看”来都是一般无二,区别可能是实体更为紧密些,但还是有很多的空隙。 沈断拉着科学家一步跨出,就穿过了层层阻碍,二人就这样直线地走出母舰,核爆的威力被母舰内的各层护罩挡了下来,被二人甩在身后。 科学家犀利糊涂就被沈断拉出母舰,转头看沈断时,吃了一惊。 沈断全身机甲已不见,就这样蹈立虚空,全身琉璃透明,五色彩光上下流转。 科学家双膝一软,就在空中拜倒。 沈断微微一笑,扶起科学家道:“只是排出多余的核光辐射,你不要以为我立地成佛了。” 二人回到地球。 计划有变,既然已经知道外星人母舰是由外星人的母舰改造而来的,再基于沈断的特别行动小组放置的核弹爆炸的当量来计算,母星的实际质量过于庞大,远超过预期的数个量级,究其原因应该是母星的内核已经坍塌,极度地压缩导致的,换句话说,他们面对的是一个即将成为黑洞的星球,母星本身就是一个大杀器,人工黑洞的牵引力现在就是个笑话了。 难道这就是外星人要“移民”的原因? 可是为什么要带着就快变成黑洞的母星呢? 还是说这群外星人离不开母星呢? 难道母星才是真正的生命体? 面对这样一个不可战胜的目标,原本看起来更像是人类最后疯狂一把的“作死”计划,恶鬼界的空间炸弹反而变成了一个谨慎可行的务实方案。 沈断有过让炸弹故意在自己身后爆炸把自己炸飞的经历。 他给美女科学家提出了有没有可能这样做呢? 美女科学家先是坚决地否定了他的方案,回去想了一晚上,第二天又把这个主意当成是自己的提交上去。 美女科学家提出的替代方案,是将黑洞在恶鬼界的后方引爆,把恶鬼界像子弹一样射向母舰。 这个方案的问题在于恶鬼界内的所有生物会死光。 撞击在沈断和人界的合力下完成,但真正的英雄却是左判官。 左判官在最后一刻,坐守恶鬼界将恶鬼界撞入外星人的飞船。 这个决定却不是左判官下的,而是一直潜藏在恶鬼界的李义,在最关键的时刻,用了钟馗的秘法,燃烧自身生命烙印,拼着死后不入六道轮回,将左判官困在宫殿内。 左判官动弹不得,连脸上的表情、眼神都不能稍动。只好被迫地做了英雄。 李义和他同归于尽。 左判官在人界成了英雄。他最后坐在恶鬼界鬼王的宫殿里镇静自若的表情和坚毅有神的目光,再加上摄影机****的走位和偷窥狂的敏锐的抓拍时机,把左判官那如刀刻斧砍的岩石般英俊刚毅的侧脸捕捉下来,传遍整个人界。 无数少女对着这张照片含泪痴情对语。 无数少男对着这张照片恨恨不已,又心向往之。 外星人的飞船爆炸了,在寂静的宇宙中没有灿烂的火花和喧嚣的声浪,静静地消失,被恶鬼界给吞噬。 恶鬼界的生物在空间震荡之下也都死了。 人类胜利了。六道众却没有欢呼。 无数的画面定格在这一刻, 当全球的人类都决定将左判官封为精神领袖,大塑雕像时,左判官又出现了,还是以他那迷死万千少女恨煞万千少男的侧脸。 不过迎接他的不是鲜花掌声飞吻,而是尖叫,四处逃窜和咒骂。 终极神吞噬了左判官。也许是因为他太受欢迎的缘故,保留了他的一张俊脸作为自己在世人面前的形象。 “外星人没有这么好解决的。”沈断在指挥中心看着大屏幕上的左判官的脸喃喃道。 这是外星人管理局局长常说的一句话。 母舰就是终极神。那些在母舰里的外星人可以看做是他的寄生虫。 比之亿万外星人更难对付。 沈断这时想起了帝释天所说的“界念”,如果把一界看成是一个生物的话,那这界的力量是何其庞大啊! 沈断的宏大为力的等级中,迄今为止,最大的等级是“地球”,还是想象中的,可这母星而成的终极神用百万个地球量级都不足以描述。 这才是终极神的目的。 吞噬六道。 之前的超脱,不是超脱,只能称之为离开六道,但还是和六道有联系,走不远。 虽然以分身的方式要追求真正的超脱。但只消耗了无数愿力,却一无所获。 到最后终极神意识到只有摧毁六道才能解放自己。 于是刻意扶持人界,造成六道崩溃。 现如今六道中已有一道入终极神口中。 还剩五道。 沈断却是有些莫名其妙,在终极神这个境界的存在,任何感官上的东西都是无意义的,要美,他可以是第一美人,要丑,他可以丑到人们把隔天的早饭呕出来。 终极神变成这个样子仅仅是为了吓一下地球上的观众吗? “哦,我忘了,他还吞了帝释天!”沈断对帝释天摆架子的恶习铭记在心。 这样倒可以解释得通了。 对于终极神而言,吞噬帝释天和左判官并没有多大的帮助,就像水滴融入海里一样,变化的是那一滴水,而不是海。 左判官的面孔配上帝释天做派十足的话语,对沉默的沈断的杀伤力远超过终极神本身。 在终极神的压力之下,原本有些嫌隙的人界和六道众生开始全力合作。 人界制造了一个黑洞。这个黑洞就算能成功地把终极神吸进去,数百年后,也会把整个地球毁灭,不过还是先解决掉眼前的燃眉之急先。 为了转移终极神的注意力,天庭地府合力开始集众神佛之力造一个可以和终极神抗衡的神出来,这可不同于九阎王在畜生界中造出的“虫神”。 谁是最适合的人选呢?沈断以为是自己,结果神佛做出的检测,那一点愿力竟然落在了大力身上。 沈断是不可能让大力去做这么危险的事的,就要把事情揽过来。 可这事关六道存亡的事又岂容得沈断一人的意思来胡闹。 最后,还是沈断和一众高手陪同新晋神灵大力去吸引终极神的注意力,让人界有时间制造出黑洞来。 大力也不是去送死的,天庭地府合力造出新神也不是做炮灰用的。 只是终极神太过强大,即便是集愿海之力于一身的大力也还是抵挡不住,而人界那边的黑洞还没造好。 终极神已发现了人界的计划。 其实这一切本来就不可能瞒过终极神,他的境界远高于天眼天耳通,“真幻”就是他破的。 有关他的,无关他的,都一一呈现在他眼前。 力量不是终极神和六道的差距,而是眼界。 正是窥探到了六道之外的世界的一角,才让终极神有了井底之蛙的感觉,而谋求进一步的超脱。 黑洞计划失败了,人界的猪队友还把本来可以安全脱身的沈断和大力陷入了险境。 大力将死,沈断又一次看到了楚媚死时的图像, 临死那一刻沈断终于悟得大道,成就阎王。 终极神已无人可挡。包括他自己。吞噬的过程一开始,等待他的就只有真正的大解脱和毁灭。 沈断成为第十一阎王,将残余六道众生愿力汇集加持在终极神身上。 形成许愿还愿的死回路。 终极神死,对他而言也是一种解脱。 但终极神还未死成。 沈断于生死一刻将自己从奥克沃引擎中得来的灵感,把黑洞转移到母星内,提前催生母星成为一个超级大黑洞,反把终极神吞噬。 而与此同时,利用剩余能量断开了阎王路和六道之间的联系,成为像恶鬼界一样在时空乱流中漂流的存在,带着剩余的六道众和人类开始了大劫之后的生活。 但是六道只剩下畜生道。 沈断用终极神残躯重塑六道。 最后还剩一点边角料多出来,拿来做什么呢? 沈断一笑,用这些边角料做了条阎王路出来,再以锁魂链为支架,贯穿六道。 但是却不叫阎王路,而叫做超脱路。 人人有烦恼,都想要超脱。走上此路来,再无烦心事。 沈断走上超脱路,以愿生楚媚与美女科学家合体,如牛头马面一般,楚媚重生,再遇楚媚,二人相视一笑,楚媚问:“你叫什么名字?” 一如昨日。 二人并肩而行,渐渐远去。 由此寂灭,与六道合。 后世封为十一阎王。 第八十一章 离东西 商恨从回忆中恍过神来,这才发现坐在虚空之中等候他的不是离灯,而是一个素衣女子。 “我是离东西。” “离灯呢?” “他叫我在这里等你。你的心愿可了?” 商恨点点头。 “现在还想回去吗?” “不想了。” “那还想出去吗?” “还想。” 离东西展颜一笑道:“出去是不可能了。离尘除多四境,现在你还在离境之中,你可知在我之后还有多少人吗?” 商恨摇摇头。 离东西掰着手指,一根根数过来,发现手指不够用了,就在脑里算了算,道:“大概还有五六十人吧。这么多人,而且每个人都不一样,有的像丹井那个傻瓜想找死,有的就是离灯那个家伙整日里忽悠人去他那个狗屁幻境,自己好省去些功夫,还有就是像我这样的。” “你真的要出去?” 离东西突然转了话题问商恨。 商恨点点头。 “即便是见了我们离尘除多四宗这么多人被困在里面,你还是觉得自己能出去?” 商恨没说话,继续之前的那个动作。 “好吧,好吧,每次都有你这样的家伙飞升上来。” 离东西无可奈何地叹了口气,一副懒得跟你啰嗦的样子。 “上次离丹井给你讲到哪里了?” 商恨眼睛往上看去,回想了好久。 “大概是灵气采样那一块。” “好吧,那我就从那里开始讲了,能领悟多少就看你的悟性了。” 商恨腆着脸道:“我的悟性向来是很好的。” 离东西翻了翻白眼。接着露出诡异的笑容,“你要知道,我向来喜欢在实战中教学的。要不你怎么才能进入上一层外域呢。” 话音未落,商恨已是一击打来:“我知道。” 离东西促不及防之下,险些着了商恨的道,狼狈逃开。 离东西面色铁青,原本淡雅的脸上爆起了几条青筋,异常愤怒。 商恨却不给她喘气的机会。出剑,剑光如电,如银河倒挂向离东西袭去。 离东西双手一格,挡了下来,没有后退半步。 商恨的剑光如水如汽,被离东西打散后仍不肯放弃顺着缝隙钻了进去。 离东西没有任何动作,身前自动涌出一面光盾,将商恨的零散剑气一并承下。 商恨剑气将尽,又是一拳轰出。好大的力道,虚空中万千世界似乎都被这一拳的力道憾动。 离东西双手举过头顶,结成一个莲花印。一朵巨大的莲花把离东西整个人包裹起来。商恨的气劲打在莲花上被全数吸收。 商恨这几下猛攻,都被离东西轻易防下,而且绝不****,站在原地,抬起下巴看着商恨,那意思是:“有本事就破了我的防守。” 商恨气不过,背后黑龙虚相跳出,龙力加身,一身龙元调动,手上利甲,身上鱼鳞,一爪向离东西隔空拍来。 离东西身前出现一个黑洞,商恨所有的攻击打入这里都被无声无息地吞噬掉。 商恨出拳,拳风虎虎,卷起无数仙气以拳头为中心,旋转起来,形成偌大一个漩涡,把离东西也笼罩了起来。 离东西身前出现一个陨石,陨石漩涡被炸飞,但是在陨石后面的离东西却没有受伤就是连位置也未曾移过半分。 商恨突然跳开,道:“你准备一直这样防御下去吗?” “是的。” “好,我就看你能挡到什么时候!” 商恨全身气劲涌出,在身前结成了一个厚厚的茧子,把自己包裹在里面。 离东西刚才所使过的防御招数中没有一招重复,似乎另有深意。不过商恨现在没有其他多余的想法,只是想着能否击破离东西的防御。 茧子化成了一把独特的长剑,长剑上满是倒刺,商恨拿在手里掂量了一下,对剑身的样式和重量比较满意,一剑向离东西挥去。 离东西脸上第一次有了凝重的表情。并没有硬挡,而是向后飞退。 二人迅速拉开了距离。 商恨的剑体上跑出了无数异兽。 异兽向离东西跑去,利爪,利齿,还有那疯狂无比的气势,几乎可以看见一团有形无质的黑风把离东西裹住。 离东西在黑风之中左冲右突,黑风本是一团,被离东西搞出一个个的菱角。 只是离东西还是没能突出。 “看你怎么出来。”商恨得意地抱着剑站在虚空之中。 然后他听到了嗡嗡的声音。 商恨向天上看去,陨石,又是陨石。 离宗之人在外域经营多年,大多有召唤天外陨石之能。 陨石的高速在空气稀薄的外域虚空之中也能擦出无尽的火花,烧得通红。 好像是一个个红皮肤的恶魔被离东西招到这里。 商恨看着陨石的轨迹落点,有些奇怪,并不是冲着他来的。 而是冲着离东西。 “这家伙是要干什么?自杀吗?” 这么多的陨石撞向离东西,再加上商恨的剑体黑雾抱住,离东西根本就没有躲闪的时间。 陨石撞到。发出轰然巨响。 无数的水汽烟雾升起,遮蔽了商恨的视线。 等到烟雾散去,商恨才看清了场中的形势。 没有离东西。 这也不奇怪,在这样程度的撞击之下,要是还有东西能留下来那才叫奇怪呢! 可是商恨觉得有些异样。 商恨抬头向上看去。 只见离东西晃荡着白葱的小脚在商恨头上虚空处坐着。悠然自得的模样,全然没有死里逃生的样子。 “怎么了?不过毁了一个傀儡罢了。有什么好惊讶的?” 离东西一副理所当然的样子。 刚才那个屡屡挡下商恨进攻的家伙居然只是个分身! 一股颓然无力的感觉从商恨的内心深处泛起。 “这些外域的怪家伙,只是随便一个人走出来,就有这么强的实力。如果这具分身只是个傀儡的话,这傀儡的实力足有司马先生的三倍强。这能叫做傀儡!” 离东西笑道:“我和离丹井那个家伙不一样,我很怕死,所以多做了几个傀儡,而且这几个傀儡都是专攻防御的,等闲法力是破不开她的防御的。怎么?你有兴趣学吗?这可是我们离宗的高端法门,离出一个分身来,而且不损耗自身精血。对修行有大大的好处。” 商恨还是不明白为什么离东西要毁掉自己的分身。只是下意识地摇了摇头。“我是要到外面去的,不是来跟你学这些旁门左道的。” “旁门左道?” 离东西的两道眉毛倒竖了过来,“离时想法门为离宗最高圣法之一,居然被你说成旁门左道!” 离东西的身后又走出了三人,和离东西都是一样的面目身形,三人和本身都说着一样的话,向商恨攻来。 商恨手忙脚乱地躲开,只是四人心意相通,相互之间的配合也没有任何的问题,商恨连受了几下重击,话也说不出来,捂着伤口退开。 四人站成一线排在商恨身前,齐声道:“这个旁门左道如何?” 商恨低着头,笑道:“嘿嘿,人再多,你不是也出不去吗?” 离东西撇撇嘴道:“就是离宗的老祖宗也被尘宗的人压得上不去,就别说我了。我们女子向来不计较这些东西,你拿这个来激我可就错了。” “你就准备一辈子呆在这个牢笼里吗?” “在我看,外面那个大世界才是牢笼。” 离东西的回答让商恨感到惊讶。 商恨道:“那让我出去吧。你可以回去了。” “百年来,才有你一个破壁者,不把你好好****一番,怎么放心让你去挑战尘宗的人呢?” 商恨背后又再度化出黑龙虚影,“好吧,那只有把你击败才行吧。” 黑龙向离东西四人扑去,龙尾一扫,除了离东西的真身逃出外,其他三个傀儡都被龙尾扫中。 只是龙尾传回来的千万斤的巨力,却让商恨吃了一惊。 只见三人合力将龙尾抱住,反把商恨的黑龙虚影甩了出去。 离东西真身站在一旁道:“这三个傀儡和之前那个可不一样。不要以我的水准来看待她们。” “确实不一样。”商恨观察到。 虽然外貌与真身一模一样,但是傀儡的力气可大得多了,虽然是三人合力,但是能把商恨的黑龙甩出也是远超一般人身所具的力量。 看来她在这些傀儡里面用了不少好材料啊。 离东西看出了商恨心中所想,“外域之中虽然没有仙界那么热闹,但是材料是不缺的。这些傀儡可是我一点点收集起来,再用天火陨石打造起来的。” 得意的口气让商恨听了很不舒服。 商恨的黑龙甩了甩脑袋,似乎被这三个小不点甩开是件很丢脸的事。 黑龙仰天一声长啸,再度向离东西三人扑去。这回爪间生风,还未及身时,就是一股巨风袭来,把离东西四人吹得身形不稳。 然后黑龙如鲸吸般,一口将离东西三人倒吸了进去。 这会又是离东西的真身看得仔细,早早逃开。 商恨发现了这三具傀儡固然身具巨力,但是反应和真身比起来似乎迟缓了许多,所以才让黑龙吞入腹中。 黑龙本不是实物,但是腹中的仙气滚涌也给离东西的傀儡造成了巨大伤害。再吐出来时,已经变成了一堆堆的残渣。 离东西面色铁青,看着傀儡的碎片堆成一团。 突然没好气道:“你砸坏了我的傀儡,我没兴趣陪你玩了。我去叫我师哥来。”说着,指间画出一个“离”字,走了进去。 下一刻就出来一个男人。 第八十二章 离对花 “你好,我叫离对花,听说你欺负了我师妹?” 这个男人面上落腮胡,胸口长毛如刺,几乎要透过衣服扎了出来,臂上的肌肉鼓起,一个个山丘样的膨起,这样的男人居然叫离对花? 如此的错愕感让商恨有些想笑。 离对花见商恨的反应也不生气,随手拿出了一个棋盘道:“不过我这个人脾气好,你只要下棋下赢我,这过节我们就不算了。” “下棋?”商恨看着黑白二色的棋盘,面色古怪道。 “对啊,下棋,外域无聊,也只能靠这些东西打发时间了。”离对花有些无奈。 “好吧,那就下棋吧。”商恨在棋盘前坐下。 “你先。”离对花客气道。 商恨也不客气,拿起一个黑棋啪的一声拍在棋盘上,那声音清脆地几乎让人以为他要把棋盘敲碎。 离对花心疼道:“轻一点轻一点,这个棋盘可是我花了不少心思来做的。你敲坏了可让我去哪里再找出一副来。” 离对花手下不慢,也跟上一子。 商恨又是一子落下。二人就这样厮杀起来。 商恨在下棋中问了一句,“如果我输了,又当如何?” 离对花头也不抬,细看棋盘,道:“那就一直陪我下棋,直到下赢我为止。” 之后商恨输了这一局。 再下,又输,反反复复下了足有数十盘,商恨竟然从未赢过一局。 这时商恨才提起了警心,“如果一直输下去,我岂非是要陪他下一辈子的棋?” 商恨鼓起精神,要赢那离对花一局,可是越是如此,反而输得多了。 黑龙在棋盘上只是蜗居一角,被那白龙在棋盘上纵横往来,厮杀得溃败万里。 “如何?这样你可断了要出去的念想?”离对花突然问上这么一句。 商恨不明所以。 “离宗内有人想让你走,有人想让你留,还有人想让你做先锋去探探尘宗的底子,比之当年力压离宗时的威风还剩了几分,还有人什么都不想,只是厌倦了这里的生活,兵解投胎去了。你看,我又是哪一种?” “自然是让我留了。” “非也。非也。”离对花抚掌道。 离对花却不说出原因,只是落下一子彻底将商恨堵死,又赢了一局后,才道:“我只是想让你陪我下棋,东西的性子跳脱,每每让她陪我下棋,要么是找个借口推托,要么是叫她那个傀儡来陪我下棋。所以我真的只是想找你下棋而已。” 离对花顿了顿,突然一手将棋盘上的黑白子全部扫进棋盒道:“不过,现在看来,你的棋力太弱,和你下也没多大的意思。” “那我可以走了吗?” 商恨站起身来。 “不行,不过你一定要出去的话,就只能把我杀死了。” 离对花看了商恨一眼,继续道:“不过我很难杀的。刚入外域的时候,我曾尝试过自杀,就是我自己也杀不了我。” 商恨对离对花这样故作神秘的话嗤之以鼻。 “你当你是谁啊?天地圣仙吗?就是天地也有崩溃解散的一天,你敢说你很难死?” 离对花感觉到了商恨的不服,却也不说话,只是手里拿了一颗白子在不停地摩挲。 “那岂非整个离宗最厉害的人就是你了?” “如果不死的话,对,是我最厉害。”离对花坦然道。 商恨无语,突然剑光亮起,一剑斩向离对花,离对花的头颅掉了下来。 脸上还带着那副老子天下第一的淡然表情。 “这就死了。”商恨即便知道离对花在吹大牛,可是这么轻松就解决了离对花,还是让商恨觉得有些不可思议。 然后离对花的身体化成一个个光点散入虚空。 还有一些流到棋盘上。 棋盘上突然又站起了一个人。 先是脚,膝,腿,再是腰胸头。 一个完整的,活生生的人。 正是离对花。连那身衣服都是原样的,未曾改过一分。 “我说过了我是不死的,除非你能下棋下赢我。” 离对花从棋盘上走了下来。 好像刚才商恨那一剑只是把他的一根头发斩断一样。 商恨皱着眉头,这个对手的难缠超乎他的想象。 虽然目前看来没有什么攻敌的手段,但是光这一招就已经立于不败之地了。 看来离对花是把棋盘修炼成了自己的本命之物,并且切断了原本与此界的轮回命理,将自身棋盘插了进来。 死后魂魄不再重回天地,而是回到自身精血所具的棋盘之上,再用棋盘所积蓄的力量重生。 “那么,他重生的次数一定是有限的。”商恨眼睛一亮,想到了这个可能。 这个世界上就是金仙也不敢自夸寿同天地,永生不死,离对花的不死之法一定有破绽。 商恨又是一剑刺去。 离对花的身躯在商恨的凌厉剑势下爆开。 光点再度散入虚空和棋盘之上。 然后同样的情形再度发生。 离对花重生后对商恨笑笑,似乎看穿了商恨的想法,却也没有任何多余的动作,就是坐在那里让商恨一次次的杀。 死亡自从他自己亲手打了这具棋盘之后,就是个遥远的事了。 一次、两次、三次、 …… 商恨的手都有些酸痛,他不知道自己刺出了多少次了。 几百次?几千次? 可是离对花的重生没有任何变化,甚至重生的时间也是如此的一致。 三息! 只用三息!就能从棋盘上重生。 商恨中间还试过毁掉离对花的棋盘,可是棋盘的硬度超乎商恨的想象。至少商恨是毁不掉的。 “难道这人真是永生不死?” 商恨看着坐在棋盘前的离对花,陷入了沉思。 “等等,你说只要我赢了你,就可以离开这里,见到离宗的下一个人,那么你会怎么样呢?死吗?” 离对花摇摇头,道:“我说过,我是不死的,你赢了,我就带你见下一个人,就是这么简单。” 商恨坐了下来。 离对花满脸笑容道:“要下吗?”丝毫没有被商恨杀了数百数千次的怨恨,好像连吹口气到脸上都算不上。 死亡对于离对花而言就是睡了一觉。 二人再度开始下棋。 商恨绝了杀死离对花的念头,只能从棋局上想办法。 败!败!败!又是败。 重生多次后的离对花棋力没有受到任何影响。 商恨在败局中不断地学习着,也能看出离对花的一些套路,但是这些还不够,要在棋局上打败离对花,还远远不够。 商恨突然看到了一些不一样的东西。 是离对花的手。 他的手一直捏着一个白色棋子,捏得是如此用力,以致于商恨都能看到手指指节处发青发白。 “他这是在干什么?” 商恨不由自主地模仿起离对花的动作,也拿了颗黑色棋子在手里。 棋子不知道是用什么材质做成,拿在手里有些冰凉,手感却极好。 再然后,无数的黑白二色的棋局布局涌入商恨的脑袋。 “这是?” 商恨如饥似渴地看着这些突如其来的布局,每个布局都让他大开眼界。 “如果这样,我应该能赢他吧。” 可是这些定式棋局都是靠这棋子传过来的吗? 如果这样,离对花怎么可能会不知道? 商恨看了离对花一眼,离对花却把手里的棋子放下。对他展颜一笑。 接下来,商恨好像得了明师指导,棋越下越好。 到了十盘之后,几乎险股离对花一局。 虽然最后还是输了,但是这已经给商恨注入了许多信心。 下一盘,下一盘就能赢了。 商恨对自己这样说道。 然后离对花做出了一个让商恨意想不到的举动。 他把棋盘一推,起身道:“我输了。” 然后离对花招出“离”字,巨大的离字在空中旋转,离对花抬脚就要往里走去,商恨叫住他道:“为什么?那传过来的棋局画面是你做的吧?为什么?” 离对花脚步不停,只是回头道:“为什么?我还想找个人问问呢。” 然后消失在离字中。 棋局也消失在虚空之中。 只有商恨手里捏着的那个黑色棋子未曾消失,这时商恨看着旋转的离字才想到自己还没赢过离对花一局。这家伙就这么走了。 离字的转速快了起来,看起来像是有人要走出来了。 第八十三章 重回仙界 “这回又是谁呢?”商恨觉得这些离宗的弟子可能是在外域中呆了太久的时间,或是沉心于修炼,或是久不与人世接触,一个个都变得有些古怪。 姑且不说第一个自杀的离古井,就是后来那少女和刚才硬要逼着商恨陪他下棋的离对花就是十足的怪人。 然后一双手扒着离字的光门,接着是一个头,头上没有头发。 但是面孔却是格外的年轻,一双眼睛小到让商恨很难确定是不是张着的,只有那偶尔亮起的一点精光才让商恨知道这个人没有睡着。 这是青年。 上半身****着,挺着一个肚子,肚子光滑得几乎可以倒映出人影来,下半身的裤子长得连脚也遮住,膝盖上还有两个破洞,像是一路爬过来的一般。 那青年嘴里嘟囔着,爬了出来,跪坐在虚空之中。 他跪坐的地方很是奇怪,虚空之中突然出现一平面的泥土,让那个青年跪坐在上面。 商恨有些明白他膝盖上的破洞是怎么来的。 那个青年开口道:“我和离宗其他人不同,总不喜欢这虚空之中空荡荡的景色,想念下界的土石水云,所以所学的一身本事大多是用来重塑下界风光的。听说你是从仙宗飞升的?” 这个青年并没有介绍自己是谁。 商恨纠正道:“严格意义上来说,是从剑宗。” “剑宗?” 离宗之后只有仙宗,那时尚无剑宗,就是器宗,斩仙门乃至海外仙宗这些更是闻所未闻。那青年挠挠脑袋,虽然上面没有什么头发,不过看得出来以前他有头发的时候一定常常做这个动作。 “剑宗?”青年又重复了一遍,“那你一定是用剑的高手了?” 商恨可不敢在这群人面前称高手,虽然离宗的人没有专门使剑,但是偶尔还是有用气劲所化的剑招,那些剑招就比商恨所学过的剑宗中的所有剑招都要来的高明,但是看离宗那些人的态度,这些剑招也不过就是些普通的招式,没有什么了不起的。 “现在下面的情况怎么样?你既然是从下界飞升上来的,就给我讲讲下面的情况吧。” 商恨还是第一次碰到对下界这么感兴趣的仙人,照理说飞升之后,不是期望突破更大的桎梏吗?为什么还恋恋不舍呢? “当初我不要上来,师傅硬是把我拉了上来。”那青年一脸的懊恼,“早知道当初就是逃出山门也不能让师傅找到我的。” 商恨有些无语,别人想飞升都想得死了,他倒好,飞升之后,还想下去。 不过以一个凡人的角度,这飞升之后的世界也确实无聊的紧,虚空之中没有什么东西,而且人人之间似乎也没有什么来往,都只有一个离字转来转去,最大的风景也许就是那些陨石了。 在下界可以看到的星空,距离这里都遥远的很,除非是大能者才能沟通星力。 “下界没什么变化,就是灵气匮乏了点,凡人变厉害些。就这样。”商恨很简短地说出了下界的情况。 那青年叹道:“灵气都被吸到了这里,当然匮乏了,要不当初为什么要举宗飞升到这里呢!” 商恨心头一跳。问道:“阁下就是找我聊天的吗?如果没什么其他的事,我想走了。” “可以可以,不过你看是不是能在走之前帮我搭出一个下界的草图。”青年捏着手里的泥巴搭出一个简陋的形状。 商恨叹了一口气,他能说不吗? 别看这里的人都挺有礼貌的,像那个离对花,从头至尾都没有出过手,坐在那里任由商恨砍头,可是该下的棋一局都没有少。 商恨走到青年的泥土上,两个人就像过家家的孩子捏起泥巴来。 “这里是剑宗,这里是仙宗,这里是京城。还有这里一片都是大海。”商恨简略地把泥土分成几个区域,然后随手捏了一个尖尖的小山当作剑宗宗门所在,至于仙宗和斩仙门,商恨没有细致了解过,只能大概圈出他们的区域。 青年耐心地在旁边看着商恨,时不时地指着一个地方问现在那里是什么,只是商恨在仙界时一心沉醉于修炼,也没有把每一个地方走遍,所以他也无法回答。 这下可把青年急得,看他的样子,恨不得自己亲身下界去探个究竟。 “这么多空白可怎么办?”青年像是要正儿八经地做出一个商旅地图,每一个地方都要标注到,否则的话客户不会付钱的样子。 “我又不能下去。”青年的眼神突然停在了商恨身上。 “你下去吧。帮我把整个仙界的地势都探个清楚,回来的时候,我就让你去见下一个离宗的人。” 商恨叹了一口气,还能怎么办呢? 站起身来,做个手势,他不关心这个青年怎么把他送下去。他只知道这些家伙的要求一定要做到,否则根本上不去。 那青年冲着商恨后背猛踢了一脚,商恨向下坠去,速度越来越快,就这样穿过极壁之障,回到了仙界。 “仙界这么大,何时能走完呢?”商恨回到了仙界,匮乏的灵气让他浑身不自在。 “也许先去找司马先生,要份地图来更方便。” 商恨往仙宗飞去。 “司马何在?” 在靠近仙宗山门的时候,商恨就发出一声大吼,整个仙宗山门,除非是在地底禁地,都会听到商恨的发问。 仙宗亮起无数道光芒,然后天榜第一飞了出来,在空中向商恨一作揖,道:“师尊有请仙人。” 商恨跟着天榜第一走进仙宗,天榜第一此时的修为比起那日商恨在仙宗召开天榜重定会时可精深了不少。商恨清楚地看到天榜第一所有的元气都凝聚在眉心处,身上其他地方都是空荡荡的,没有任何元气储存。 “你现在还是天榜第一吗?”商恨突然问道。 在前领路的天榜第一浑身一振,没想到仙人会有此一问,忙略微转身答道:“已经不是了。” “哦?”商恨有些惊讶,在他看来此时天榜第一的修为比他飞升时都相距不远,怎么还有人能胜过天榜第一吗? “那是谁?” 天榜第一苦笑道:“没有谁了。天榜已不复存在。” 这算是回到仙界后商恨听到的第一个让他惊讶的消息了。 “天榜不在?为什么?” “因为没用啊。”天榜第一也是不胜唏嘘,“凡仙门势力崛起之快超乎所有人的想象,就是师尊也未曾料到机战傀儡的出现会把整个仙界带入战火之中。” “机战傀儡?” “以往凡仙门只是凭着一些机械与仙人抗衡,可是自从他们研制出一种人形傀儡,可以发出仙术道法后,仙界的力量就大不如前。像我这般的实力,只要有十个机战傀儡围住,也要落得个身死道消的局面。” “十个机战傀儡?” 商恨倒抽了一口冷气,那如果有个百来个机战傀儡,岂非连他也会被拉下马来? 这机战傀儡是什么东西,能有这么厉害? 商恨起了好奇之心。 “还好机战傀儡问世以来,除了铲平斩仙门外,再无大的动作,应该是产量不足,否则,现在仙界各宗早就损失大半了。” “斩仙门被灭!” 第二个震撼的消息。 终于到了司马先生的房间。 天榜第一站在门外,商恨走了进去。 天上数日,地上已是数十年过去。虽然数十年对于司马先生这样的假仙来说也只是弹指一瞬,但是毕竟寿元将尽,如果不再突破,就再无机会,司马先生老了许多,一身的元气就如油灯将熄,忽明忽暗的。 “我想要一份仙界的地图。” 商恨开门见山道。 司马先生用尽了全身的力气才睁开一丝眼缝,对商恨道:“嘿嘿,如今仙界变样,仙宗已经没有了仙界的地图,即便有,也没多大意义了,宗门灭得灭,平得平,有些地方写的是一回事,去看了又是另外一回事。” “仙宗没有,那剑宗呢?器宗呢?” “这些宗门在即将到来的斩仙一战中还不知道能保住多少呢?地图是没有了。” “那我要去哪里找呢?”商恨无奈地问道,仙界的情况恶劣到这般,确实是他之前料想不到的。 “去凡仙门吧。海图,地图那里都是最全的,如今的仙界已是凡人的仙界,原本天地元气混乱的地方,对于我们而言是禁地,对于凡仙门的机械来说却是平地一般好走。” “凡仙门?”商恨知道自己下一站要去哪里了。 京城。 他去过京城,和青衣剑客出海时去过,不过在京城里他是直接去的码头,这回他要去皇宫,找那海图地图。 再到京城的商恨几乎不敢相信自己的眼睛。 “这是京城!” 高大的城墙耸立在平地上,还只有数千里远的距离,商恨已经看到,还在奇怪本是京城的地方怎么无端端地出现了一座山,难道是什么海市蜃楼的景色。 走得近了,才发现那不是海市蜃楼,而是真正的城墙,不过这城墙建得极高,比商恨在这个世界见过的大多数山都来得高。 如果城墙都这么高了。里面的建筑又会是怎样的景象。 商恨走了进去。 城门口到处都是驾驶着各种奇怪机械的人流。进了京城后,建筑也如一座座小山般,时而有一个个巨大的机械怪人从商恨身边走过,商恨从这些机械怪人身上感觉不到一丝的灵气波动。 “这些就是天榜第一所说的机战傀儡吗?” 商恨好奇地观察着这些机战傀儡。 皇宫的位置很好辨认,最高的那座金黄色的小山就是了。 商恨走了过去,门口有数架机战傀儡站岗,现在见识了凡仙门的力量之后,商恨已经打消了硬闯的路子,如果天榜第一所言无误,自己这样硬闯进去,只怕会被打成筛子出来吧。 “可是要怎么进去呢?” 机战傀儡的巨大身形把整个通道挡得严严实实,商恨根本没有任何机会靠近,看得久了,一个机战傀儡铿锵有力地抖着浑身上下的金属片走了过来,指了指外面,道:“小子看够了没,出去!” 商恨不想打草惊蛇,见皇宫守卫森严,也就转身离去。 “看来要等到晚上过来才行。” 夜色已黑,商恨走到皇宫门口。 皇宫门口竟没有一丝灯光。 商恨驻足观看了许久,方才看到那与夜色融为一体的机战傀儡。 震天响的声音:“小子,白日看你鬼鬼祟祟的,晚上又摸了过来,护卫队,听令,捉拿此人!” 商恨一惊,万万想不到那机战傀儡有夜视的本领,即便于黑夜中也把他的面目看得一清二楚,难怪皇宫大门无需任何灯光。 商恨急退,只听到四处响起破空风声,伴着微弱的机械之声,这应该就是皇宫的护卫队了。 商恨险险地在护卫队赶来之前逃走。 这皇宫守卫如此森严。 商恨躲在一处民居思量道。 怎样才能进去呢? 第二日一早,商恨不敢直接去皇宫,索性去了边上的集市去找些线索。 天色尚早,但是集市上已是人来人往,叫卖声不断。 “我跟你说过了,这些可是要送进皇宫里去的,宫里的贵人要是用得舒服了,自然会再到你这里买的。你这店家,就是便宜几文都不肯。” “嘿嘿,皇宫皇宫,十个人过来,九个都说是送进皇宫里去的东西。你那日提着这篮东西走进去让我看见,我才信。” 一人和店家争执起来,气呼呼地走了。 商恨心中一动,走到那个店家面前,问道:“那位小哥是要送什么东西进宫去?” “无非是些糕点,不是我自吹,我家的糕点,就是宫内贵人也是赞誉有加,只是名声响了后,有太多人过来假借宫内的名义逼我压价。你看刚才那人不就是。” “哦,原来如此。” 商恨想到了一招可以进皇宫的方法。 当然不是买些糕点就送进去,宫内自有人查看腰牌等物,验明正身。不过也许会有商恨可以利用的破绽也说不定。 商恨换了一副面目,在皇宫边上潜伏起来,只见今日早上和店家起争执的那个小哥行色匆匆地往皇宫里走,也没有人拦着,估计是和宫里的人熟悉了,就连腰牌也不查了。 商恨心生一计,当下就换成那人的面目,等那人抗了一大袋的东西走出后,大摇大摆地走了进去。 果然没有人出来拦他,商恨正自得意时,一个声音从暗处响起:“赵三,你不是刚出去吗?怎得又回来了?” 商恨一惊,模仿着赵三的声音道:“唉,别提了,忘了贵人的一样东西,这不还得回去拿。” 那声音就未曾响起。 也是商恨仙法模仿得逼真,这才让他轻易通关。 商恨进了皇宫,偌大一个地方却又让他去哪里找那地图。 突然商恨看到一个房间上挂着一个牌子,上面写着:“天下大势”四个大字。 如此招牌,说不定里面就有商恨所要的东西。 商恨推门进去,房间里空无一人。墙面上有一张巨大的天下大势图。 这就是商恨要找的地图了。 这个地图上赫然还包括了海域。 商恨右手仙气一画,凭空凝出一面水镜出来。 水镜上自有光华射到墙面上去,将地图拓印下来。 有了地图,商恨就转身离去。 偌大一个皇宫却像一座死城一般,没有一个人出来,什么暗桩高手之类的也没有,如此重要,可以说是天下气运关系的关键物品就放在这里。 这是为何? 商恨来不及多想,想起那血腥可怖的机战傀儡,就加紧脚步走到皇宫外面。 皇宫里有禁飞的法阵,只能出去后才能重回外域,当然以现在商恨的实力这等程度的法阵还不放在他眼里,只是他一路走来都是走的以力破道的简单路子,叫他在不引起阵法警铃的情形下悄无声息地出去是个不大不小的难题。 商恨有惊无险地走出皇宫,向外域飞去。 第八十四章 多人 到了外域,那青年还坐在原地。 商恨将水镜上拓印的地图放给青年看。 青年大喜,随手一引,将地图转置到自己身下的泥图上,只见平地上突然多出山脉河流来。 一座微型的仙界就此成型。 青年仰天长笑,似乎完成了一件了不得的大事。对着商恨挥挥手道:“你可以去见下一个人了。” 说完自己就钻到离字去,带着身下的泥土一并不见。 到现在商恨还不知道这青年的姓名。 换一个角度看,就是知道了又怎样。 离字的旋转速度又加快了,下一个人就要出来了。 这回出来的不是一个人。 而是很多人。 只是这些人都长了一副面孔。 他们是这样自我介绍的。 “我是离多人。” 每个人都是这么说的。 每一个人都是离多人。 然后呢? 商恨看着这些怪人,每个人的动作表情都是一模一样的。 “你要把我们变成一个人。” 商恨叹了一口气,每个离宗的人似乎都有自己的问题,不知道是在外域多年修炼的脑筋有问题了还是怎么着,都逮住商恨这个新进外域的外人来诉苦。 商恨有的时候真想大吼一声:我只是要到外域之外去,有什么问题自己解决! 可是既然开了先头,就只能这样继续走下去。 商恨有气无力得问道:“怎么做呢?” “我要是知道,还用得着问你?”离多人鄙夷的口气通过这么多人异口同声说出来。 这时商恨仔细数了数,是十二个人整。 “早年我修炼离宗功法有误,导致本是分出元神已渡天劫的法门,无端端生出这么多的分身,说是分身,可是与真身一样,就是行动思维也是如此,固然实力大增,可是时间长了,还是有些异样。” “什么异样?”商恨很自然地问上一句。 离多人却不回答。 商恨思索着解决的法门。 “不用多想了。只要让我这些分身吞掉你就行了。”离多人终于说出了他的真实目的。 “一个刚飞升的仙人,还是在灵气匮乏的下界不凭外力飞升上来的,吃起来一定很可口。”离多人狰狞的面目露了出来。 商恨看着却觉得有些可爱。“你知道我被人吃过几回吗?” 气劲如龙,轰向离多人。 离多人的诸多分身散开,轻松地避过龙劲,离多人道:“呦,这么心急。也好,我决定让2号来吃你了。” 一个分身欺身过来,靠着商恨,一肘击向商恨的小腹。 商恨像煮熟的虾米一样弯起了腰,那分身的肘力堪堪用尽也没能沾到商恨的衣衫。 商恨就像一张出箭的弓弦弹了回来,将那分身震开,黑龙如潮,向分身奔去,巨口一张,周遭仙气奔涌,已将2号分身吞没。 “跟你说过了,要想吃我的人多着去了,我多少也学了些吃东西的手段。” 离多人没有丝毫惊讶的表情,只是淡淡地吐出两字:3号。 又是一个分身跳出,这个分身手里使得是一把戟。 “我当年可是号称学遍离宗三千法门,要不是渡劫功法有天然缺陷,使得我只能分出十二分身,否则我现在就是拥有三千分身的大能。” 戟尖泛着寒光向商恨戳来,商恨却没有多余的动作,只是将身前的黑龙往自己身上一裹,便如世上最坚硬的盔甲,长戟打在黑龙身上,只将它打得痛得仰天长啸,却没有一丝的伤痕。 黑龙吐出熊熊龙焰,把虚空三千里尽数燃成火场。 离多人的十二分身结成一个圆圈,那个龙焰对他们是没有丝毫影响的,只是龙焰以虚空仙气为燃料,烧尽了仙气,这里赫然成了禁灵绝地。 商恨隐忍多时,就是为了结出这个大阵,他可是从下界灵气匮乏的环境中飞升过来,如何经济有效地使用灵气,甚至只是单纯地使用肉体的力量是他的强项,这点可不是离多人这个从上古仙界移到外域的人能够比得过的。 离多人的脸色齐唰唰的变了,不过3号的戟还没有停下来,固然被龙焰烧得通红,就连戟柄也成了熔岩般的黑红二色,可是3号没有一丝痛苦的表情,仍然坚定地拿着戟向商恨戳来。那个戟尖带着灼烫的热风,吹着商恨长发飘起。 商恨冷冷一笑,道:“看你还剩多少力量。”竟然撤去了黑龙。就地腰马合一,对着戟尖打出一拳。 拳面对戟尖,无论从哪个角度来看,都是戟胜,拳输。不过二者相抵,略微顿了一下,好像这个空间范围内的所有时间流速都被调至最慢,然后3号像是被天雷击中,全身僵硬地倒跌了出去。 反倒是商恨纹丝不动,收回拳头,道:“叫4号上来吧,你就算是学遍了天下大道,也是打不过我的,我可认得一人比你更厉害,凡是剑诀他都晓得,可是最后还是沦为剑中元神。” 离多人并没有过多言语,一个人跳了出来,手上没有拿任何的兵器。只是赤手空拳地向商恨走来。 走到近了,停了下来,还对商恨做了一个揖。 商恨还礼。 然后那人开始动作了。商恨飞了出去,胸骨几乎全部碎裂。 中间发生了什么,商恨努力地去回忆,可是什么也想不起来。 “这人的速度竟然这么快!”还没有完,商恨眼前闪过一道黑光,然后身上又痛了几下,整个人飞跌之势更快,几乎就要变成了一颗在虚空中游移的陨石。 “我这个分身没有什么特点,也不会什么功法,就是速度快。” 离多人的话此时才传到。 商恨这才意识到原来从这个家伙走出来的时候,整个时间流速就已经被放慢,不过当时的商恨并没有意识到这一点。 “大!大!大!” 既然知道了这个分身的速度极快,商恨也就不和他在这个领域比,将身上黑龙放大后,占据了方圆百里的范围,任凭他折腾,总过不了黑龙一关。 果然传来了气劲爆破的声音,是分身的重拳打在了黑龙身上。 先前固若金汤的黑龙守势却在这分身上尝到了苦头,仰天长啸。气劲如潮喷涌而出。 只见黑龙身上的血肉大块地掉落下来,洒成一道道血雨。 那个分身之力竟然如此恐怖! 商恨心疼黑龙,黑龙乃是他穿越极壁屏障时自悟的天道,与他心神相合,就像他本身一般,伤得多了,也就像打在自己身上一样。 商恨赶忙撤了黑龙,回归自身元神滋养。 那分身难得不乘胜追击,停在原地,脸色倨傲地看着商恨。 商恨却不已为意,道:“如果你只有这些手段,可要认输了。” 离多人笑道:“又是谁被打得那么惨的?” 商恨突然想起了之前那个离宗青年脚下生土的法门,不知怎得,体内气机攒动,脚下竟凭空用仙气生出了一个泥泽。 那分身入了商恨身周百里,身形放缓,再没有初时那来去如风如电的本事,而且分身的恐怖拳力也是基于高速之生,速度失去了,拳头也就没了力气,好不容易挨到商恨身边,打出一拳,却被商恨一掌扇回。像是拍死一支蚊子一样。 那个青年索要地图一事竟然能帮到自己,这个平空生地的法门也不知那青年是用了什么手段无声无息地传给自己的。 离多人站得远远的,面色铁青道:“离防!你好胆!” 商恨是知道了那个青年的名字。 剩下所有的分身都冲了过来,就算进入商恨的泥泽速度放缓,但是这几个分身都各具神通,各自抵消了商恨领域的影响。 商恨的泥泽只是针对速度快的分身而做。几个分身同时闯了进来,商恨就乱了阵脚。 只见十道人影窜了过来,遮天蔽日各显神通向商恨砸来。 到了商恨身前数尺的时候,突然又都掉了下去。 离多人惊骇道:“怎么回事?” 因为各人动作不同,掉下去的前后次序也有所不同,所以第一次话语不齐的状况发现。 离多人似乎很不习惯这样不齐的话语,十个人倒在地上又说了一遍。 商恨惊喜地发现这个泥泽竟然还有重力加成的法门,只是范围极下,只在身周数尺有用。不知道是自己修为不够,还是本来如此。 但是即便在如此小的范围内,商恨也已经立于不败之地。 只见离多人的十个分身咬牙切齿地站在重力圈之外,向商恨隔空轰出各道拳劲剑气,在重力圈外都显得声势浩大,但是一入重力圈内,却都被可怖的重力消至无形,在半路上就湮灭了。 商恨得意洋洋,就站在原地,也不动作,看着离多人众多分身放出各式五彩大招,却伤不到自己分毫,那种感觉真是爽到极点。 只是时间久了,也有些无聊,商恨试探地轰出一道拳劲,没想到拳劲呼啸地冲出重力圈,丝毫没有受到重力的影响。 离多人的一个分身被商恨的拳劲击成粉末。 不是没有受到影响,而是被重力加成,威力大增。 离多人这还是第一次被商恨击破分身。 离多人赶忙跳出泥泽,远远地离开商恨,道:“我不和你玩了。这一具分身被毁就抵得上我千年苦修,没来由地和你在这里瞎折腾些什么。” 离多人众多分身弹指画出一个大大的离字,就要钻进去。 商恨大笑道:“现在才想走,已经迟了!” 一张臂,泥泽的范围猛然扩大,把离多人的分身包括那个离字囊括在内。 离多人又惊又怒:“小子,你敢!” 离多人分身合力,轰出一道各色元气的巨大拳影,打向商恨,这回泥泽扩大,连带着重力圈的范围也扩大,拳影只打到半途就再度分解。只化做一道微风吹过。 离多人骇然,只往那离字中钻去,可是一面巨大的土墙阻住了他的去路,就是各个分身各寻去路,也无路可走。 “能逃出一个也行。”离多人在商恨的恐怖泥泽之力下已然断了全身而退的念头。只求能逃出一个分身即可,可是这泥泽里无尽土石之力又何止这一个面土墙。 瞬时升起的三面土墙将离多人的所有分身团团围住,再没半点空隙,离多人抬头看天,天色昏暗,最后能逃生的路也被商恨盖上。 “不!”离多人除了那年飞升时面对天劫时的恐惧,这次算是第二次了。 土墙缓缓向内移动,这是要把离多人的分身一起碾碎。 商恨在外看着,依着泥泽的感应,计算着离多人死亡的时刻,一息、两息,…… 商恨抬头,双目放光,道:“好了。” 五面土墙已经并到了一处。 合成一座小山模样。 商恨伸手一指,就像有一个无形的金甲力士把土石掀开,露出下面的地面。 没有任何痕迹。 离多人应该已经被碾成粉末了。 但是商恨的眼睛突然眯成了一条线,他看到了一个本不应该存在的人。 那个人就像是贴在墙面上的一副画,任凭墙面如何挤压都不影响,你能把一张纸压碎吗? 那片纸像是被风吹落,晃晃悠悠地飘了下来。 落在地上,又站了起来,像是充了气般长了起来。 就是离多人。 不过这回只有他一个人。 离多人对商恨作揖道:“多谢上仙成全。” 又对虚空作揖道:“多谢师弟成全。” 这揖是对传商恨泥泽之法的离防做的。 自从离防出现的那一刻起,就布下了这几招暗棋,商恨也是不明所以,看着分身合一后自然洒脱的离多人走入离字,一时愣住。 “我这是被人当枪使了?” 商恨有些哭笑不得。 离字的旋转速度恒定不变,不过这回变成了一片血色,飞旋的过程中还洒出了不少血滴,看起来就像是一把红伞搅在血池里一般。 一个人走了出来。 第八十五章 啰嗦 这个人给商恨的感觉是无比的傲气。 就是看商恨的那一眼,感觉都像是赏赐给商恨的一样。 “看你是你莫大的荣光,照理来讲,我的眼神是不会落在你这个卑微的人身上的。” 这就是那个人给商恨的第一印象。 然后那个人开口说话了:“你还想继续往前走吗?打败我。” 那人立在原地,双手负在背后。 商恨身下的泥泽再度暴涨,生出几个泥怪来,向那人走去。 “你叫什么名字?” 商恨好奇地问道。 “离飞来。”似乎和商恨多说一句都会被那卑贱的气息沾染,离飞来说完这句后,就紧紧闭着嘴,不再言语。 他的眼睛里根本就没有走过来的泥怪。 似乎这些泥怪就是空气一般。 然后泥怪举起巨大的土黄色的拳头,向离飞来砸来。 拳头穿过离飞来的身体砸到地上。 泥怪简单的思维让他们无法理解发生了什么事。 明明敌人就站在眼前,拳头却砸不到人。 理解不了的事,泥怪是不会去多想的。 他们只是一遍又一遍地砸着离多人,确切地说是去砸着本已坑坑洼洼的地面。 轰然巨响稳定地响起。不知用了什么秘法,将身体虚空化只留下一个形象的离飞来,只是带着一丝浅浅的微笑看着泥怪机械的动作。 商恨却看到了泥怪看不到的东西。 这个离飞来他根本就没有完全走出离字,他的真身还留在离字另一面,这个看似真人的形象,只是离飞来投射而出的虚影。 “这家伙可怎么解决呢?不过看起来好像他也没有什么能力攻击到我?”商恨在旁观察一番后得出了结论。 离飞来只是站在原地,确实未曾出手。 如果站在虚空之外还能打到虚空里的人物的话,那这离飞来的能力也太过恐怖。 “在想什么?想我打不中你吗?”离飞来看破了商恨的心思。 突然扬声笑道:“你想的没错,我确实打不中你。不过它可以。” 离飞来手心一展,一个圆溜溜的东西在他的手心一直打转。 “这是什么东西?”商恨问道,此时泥泽里的泥怪也早就停了下来,既然打不到人,就不再做无用功了。 “这是陨石之精。” “陨石之精?”商恨从未听过有这样的东西。 “号称域外无数陨石就是通过这一点陨石之精孕化而出的。不要小看它的大小,只要这一点就足以让你飞灰烟灭。” 商恨还是不屑地撇撇嘴道:“死物而已,就是重如泰山,压不到我又有什么用?” “谁说我要用这陨石之精压你了?” 离飞来伸指一弹,那陨石之精就穿过虚空的屏障,飞到商恨身上。 商恨只是一眨眼的工夫,那陨石之精就没入了体内。 商恨只觉得身上一亮,那陨石之精就与商恨融为一体,再内视经脉也找不到,只觉全身暖洋洋好不舒服。 “这是要害我,还是要帮我?”到了此时,商恨还是摸不准这离飞来打得是什么主意。 “以前我家有一个池塘,夏天到了,我最喜欢找个阴凉处,听那池塘里的蛙声入睡。”离飞来突然开始讲起他自己的故事。 商恨不爱听,可是离飞来在虚空的另一端,那话儿就穿着虚空送了进来,也不见如何废力。 “可是在那里睡有一个恼人的地方,就是靠水的地方,蚊虫未免多了。每每睡到一半,不是被蚊子吵醒,就是被咬醒。你说我怎么办呢?” 商恨没有回答。 离飞来的眼神变得深入骨髓起来,那眼神利得好像在磨刀石上走过千万回一般,薄得像纸。 “然后我就去我娘,怎么样才不会被这些蚊子盯。然后我娘就跟我说,让我去找个好皮肉养着,到时候蚊子就不会盯我了。” “我琢磨了半天,想着哪里有上好的喂蚊子的皮肉,想来想去,只有后院里养着的那头大白猪是上好的皮肉,我也见过蚊子在它身上吸血,它总是舞着短小的尾巴,却没有任何着恼的动作。” “于是第二天,我就拿了把猪食,把那头猪从猪圈里引了出来,到了树下,任那白猪在那里吃食,自己则躺在树下。果然这个办法灵验,只是有一个问题,那猪吃了东西甩甩屁股就走了。我只睡了一会儿,就又被蚊子吵醒。这可怎么办呢?” “除非搬到猪圈里去,不过那里又潮又湿,我本是想在池塘边借着水上凉风睡个好觉的,这下子陷入了两难之地。” 商恨不知不觉地也听得入了神。那陨石之精融入体内后,也没有产生任何异变,经脉,识海,仙气都是原样没有一丝变化。 “然后天上飞下一个老爷爷,那老爷爷的胡子可真长啊,而且雪白雪白的,我从未见过下雪的样子,不过那白胡子就跟天上的白云一样。我问那老爷爷他是不是天上的仙人。” “那老爷爷说他算得上一半的仙人。然后他问我有什么烦恼,我于是把自己想在池塘边睡个好觉的愿望跟他说了。那老爷爷大笑道:‘很简单啊。你只要跟我修仙就不怕蚊子叮了,要睡多久就睡多久。’” “就像那个大白猪一样吗?太好了,那我就要修仙。老爷爷你快教我吧。这就是当时我的回答。在我看来,修仙的最大好处就是不怕蚊子叮,现在也是如此。” “那个老爷爷就是离宗的掌门,当初他是怎么找上我的,我也不知道,只是后来他一定要我当掌门,我不肯,说那些长老围着我说话,就像蚊子一样,我最烦蚊子,如果让我当掌门,我宁可不修仙了。” “话说到这里,掌门才舍了让我当掌门的念头,其实在我看来修仙修到那老爷爷的程度有什么好的,我修炼到了止气境就懒得再继续了,因为止气境体内云气自生,就是有百万蝇虫来叮都惊扰不了我的美梦。师傅每次看到我在仙山水池边酣睡,都摇头不止,说我是那修道以来见过的天才中的天才,若是肯花出一分的心力去修仙,取得的成就都远超离宗内的任何一人。可是我能睡好觉后,修仙的念头就越来越淡,到了后来,连每日必做的养气的功课也懒得做了,要不是宗门内占了一块宝地,有山有水有树,像极了我家后院那块池塘,除了没有大白猪外,还真是一模一样,我懒得再回去,修仙数十年,在人界的爹娘应该也都化出尘土了。我不想回去,就留在了离宗。” “然后呢?” “日子久了,到了弟子考核的时候,原本前几次我都是排名最后,只是熬不过师傅在耳边的唠叨,才勉强上台随便一剑挥去,然后装作不敌跌下台去。应付了事。不想,今年却碰上一个比我还无赖的家伙,是个女子,也许是我这辈子见过最漂亮的女人。那时我的想法是什么你知道吗?” 商恨摇摇头道:“我怎么知道你想什么?” “你我都是男人,怎么会不知道呢?见了漂亮的女人,无非就是想是能和她一起睡觉该多好啊。” 这样粗鄙的想法经由离飞来的嘴巴说出却又显得自然无比,好像理所当然每个男人见到漂亮的女人都应如此。 “想当年我爹和我娘也是这样做的。当时我见那女人生的漂亮,难得提起了精神,要使出全身功夫,和她好好斗上一场,才能在那女人心上留下些印象,下会见面时也不会太过面生,没想到那女人只是在开场时的一作揖,就大叫着跌下台去,在台下其他师兄妹的搀扶下才站起身来,遥遥对我一拜,说我功夫了得,连破体剑罡都已修成,她远不是对手。” “这等耍赖的手段就是懒散如我也没能想到,一时竟愣在台上。我转过头看我那师傅,只见平日里严肃的脸上分明是在硬憋着笑,这老家伙难得看我吃瘪,也忍不住了。嘿!” “我不知那女子为什么要耍出这么一出,不过日后追到手后,她才说出其中原委,只是看我这般耍赖故意要以其人之道还制其人之身罢了。这就是我和她的第一次见面。” “我现在说追到手,可是那时真的是很辛苦。她和我不同,她的父亲是离宗三峰之一中最高峰的长老,而她的修为就是放在离宗全宗也可排到前三。就是那次故意败给我后,她后几战还是连战连捷,赢了考核第一。而我还是那最后一名。” “于是之后你就愤发图强?”商恨问道。 “当然不是,懒散惯了,你叫我去搬运气血。理顺一身气机再去找那虚无缥缈的天意修道,偏生心里还要装着那个漂亮的娘门,这是修得哪门子的道?我师傅早早跟我说过一句话:女人和道不可兼得,那些个所谓的双修证道都是骗人的屁话,老天爷哪肯让你占这天大的好处,女人你也有了,天道也有。天道之妒心可比刚纳的小妾还要毒上三分。天道有,则万物无,练得心如止水,直比那坐枯禅的老和尚才行。” 商恨疑惑不解,“双修证道真的一丝可能也无?” “当时我也是这样问师傅的。师傅只是冷笑,说那些个双修证道而成的人千年来就是一只手也数得过来,而且多半是男修过而女修陨,双修同过天劫的更是一个也无。你说双修证道不是欺世盗名的路子又是什么?” “自从那场比试之后,我再也见不到那女子,于是问了周围师兄弟那女子的住处,就找了个机会潜到她房间窗外,给她递了封书信。” 商恨想不到离飞来还有这样一招,大为惊讶,问道:“书信上写了什么?” 离飞来毫不掩饰,大声道:“我想和你睡觉。” 商恨掩面道:“这样都成?那女子后来是怎么说的?”心下却想那女子要是稍微有些颜面多半就会下重手把你废了也说不定。 离飞来洋洋得意道:“那女人看了也许春心动了,却又不好意思直接拒绝,就扔出了九天雷符,差点没把我给劈死。不过你知道的,女人总是如此,越是喜欢的人越是不拿正眼去看他们。这是我爹跟我说的,所以女人最是表里不一。越是对你凶,越是要肯定她就是喜欢上你了。” 商恨不敢想象当初这离飞来的爹又是怎么把他娘给追到手的。 这样的逻辑实在是太过恐怖。 离飞来却没有半点的自觉心理,“我打不过那女人,浑身上下也被那九天雷符劈得发黑,就去池水里洗澡,洗着洗着,就在水池里发现了这个陨石之精。” “刚开始的时候这陨石之精可不是圆溜溜的模样,而是有棱角的,我踩中了,脚上发疼,弯腰一摸给摸起来的。本来是想扔掉的,这样蕴含仙气的玩意在离宗之内不说有个上百成前的,可是终归不是什么稀罕的东西,可是想起可以把这个东西做成个什么首饰之类的玩意送给她时,我的心又活动了起来。于是我马上去干了一件事。” “什么事?”商恨紧问道。 “我去睡了个觉。” 商恨直翻白眼。听到紧要处,这离飞来也知道要控制一下节奏。这个节骨眼上什么旁枝末节的东西都可以忽略了,直接讲重点讲重点。 离飞来却是一脸不以为意的样子道:“什么重点,这就是重点,我不睡觉,哪来的力气去想这些玩意?要不是想和那女人一起睡觉我废得着做这么多事吗?” 离飞来理直气壮地说教了商恨一通,在他看来,睡觉是头等大事。没有什么比它更重要的,更重要的也有,那就是找个人一起睡觉。 商恨带着恶意揣测道:也许这人还真不知道和人一起睡觉是什么意思。 离飞来继续道:“我睡醒后,就找了离宗内炼器的第一高手。求他给我做个女人家戴得首饰。” “那个第一高手现在也在外域吗?”商恨问道。 “嗯,早就死了,那第一高手就是我师傅了。我给他看了陨石之精,老头惊得像是个女人般,足足尖叫了一盏茶的功夫才停下来,那陨石之精的名号就是从他那里听过来的。我哪管什么陨石之精不陨石之精的,这东西这么大来头,在我看来还是给那女人当首饰戴的命,于是我拿着刀顶着那老头的脖子好好劝说了一番,让他把那个陨石之精做成一个项链。” “那老头倒也听话,不过多半还是我手里的刀起了作用,一脸不愿意地把这个陨石之精做成了项链,只是嘴上嘟囔个不停。说我暴殄天物,这样的材料要是仔细打磨,就是用来做镇宗神器都有可能。却让我用来讨好一个女人。女人!你知道老头说女人时的表情吗?那可是太精彩了。” 离飞来模仿着当时那个老头的表情,可能又觉得模仿不到位,又学了那老头的口气道:“女人,女人就是祸水那!无论是上古大劫,还是现在仙宗林立,是个人就敢成立仙宗,收徒传道,这些都是女人惹的祸啊!” “这些怎么能怪到女人头上呢?”商恨不理解离飞来老师的想法。 “天知道,反正在那个老顽固心里这个世界所有的祸根源头都是来自女人,不过这老头对我可是真好,明知道这陨石之精珍贵,可还是瞒着掌教给我做了一串项链。我拿着项链去找那女人。然后……” 离飞来停在这里。 “然后怎么了?”这种故事讲到一半停住的做法商恨是痛恶不绝,忙追问道。 “然后我就到这里来了。总之是看到了不想看的事,这些事我不会对你说的。” 商恨无语,那你之前跟我说那么多干吗? 离飞来突然以一种色眯眯的眼神看着商恨,商恨只觉得全身发寒,回臂护住自己,像是夜间独自归家的路上碰上****歹徒的少女,几乎就要尖叫出来:“你要做什么?” 离飞来的反应是:陨石之精你已经吞进去这么久了,我讲故事也讲得口干舌燥的,就是为了让你体内的陨石之精多吸收一些你的气血,怎么现在还没反应吗? “什么反应?”这是商恨的回答。 然后商恨感觉到了一阵震动,不是大地的震动,虚空之中又哪来的大地,只不过这种震动,似乎连带着整个虚空之界都发出了承受不起的悲鸣。 商恨的泥泽也被震成粉末,只有商恨自己身边的一小块土地留了下来。 天上降下了无数火热的陨石,陨石表面与虚空中仙气摩擦而成的火星拖着长长的尾巴,明确无误地标示出了陨石的数量。 商恨数着陨石的尾巴,一、二、三、四、 到了后来,商恨放弃了,可是他的心中却跳出了陨石的具体数量,他知道这就是陨石群的数量,不会多一个,也不会少一个。 因为这些陨石就是陨石之精召唤过来的。 商恨明白了离飞来的师傅为什么说将这陨石之精好好打磨都可以做为镇宗的神器,试想碰上外敌入侵时,召唤出陨石群砸下是何等的威风,恐怕就是天下仙宗齐聚都敌不过这种天象怖力。 “这些陨石是朝我来的吗?”商恨喃喃地说出了一句正确的废话。 离飞来的形象有些模糊不情,陨石群摩擦震荡虚空使得他在虚空另一端的形象也模糊不清起来。 离飞来张开嘴似乎在对商恨说些什么。但是商恨的耳朵里已全是陨石的尖啸声,听不清离飞来在讲些什么。 他知道这些陨石不会把自己击杀,他们是应体内陨石之精的召唤前来与陨石之精合二为一的。而自己做为一个人形的陨石之精只会在陨石的撞击中得到升华。 以另外一种形态生活着,不能算是死吧。 可是这就是商恨所要的吗? 商恨摇摇头,似乎要把这些荒诞不羁的念头甩出脑外,被陨石之精融入体内后,自己的识海也受到了影响,竟然渴望着去拥抱那火烫的陨石,而不是像一个正常人一样去躲避。 商恨召出黑龙虚影缠住自己,飞向空中,一爪击碎了一块陨石,硬生生地从陨石坠落中杀出了一条路来。黑龙逆流而上,找到了死路中一点生机,脱离了被陨石群同化危险后的商恨又看到了那离飞来的影象在自己眼前出现。 这时的离飞来是落寞的,好像自己花了毕生时间筹划的事情失败了一样。 “我本是想将陨石之精化出灵魂,最有效的方法就是吞噬一个人,然后再经由天外飞石共鸣而引发灵魂转化,一切的一切现在都完了。” 商恨丝毫生不起对离飞来的恨意,反而是有一种悲痛的感觉在心里流淌,商恨知道这是残余在体内的陨石之精所起的作用。 “你为什么要这么做呢?陨石之精已经是天下有数的宝物了,你还要它化出生魂来做什么呢?” “你不知道,你不知道。”离飞来颓然地摇着头,一头的散发把他的面孔遮住。商恨也看不清他现在的样子。 “为什么?” 商恨执着地问道。 突然离飞来抬起头来,双目射出精光,道:“把陨石之精给我吐出来。”手成爪抓了过来。 一股劲风扑面而来,离飞来的影象唰地一下变得清晰起来。 他穿越虚空屏障到这个世界来了。 商恨不惊反喜,这就意味着自己也可以攻击到离飞来了。 商恨双手一抱,全身仙气涌出,挡住了离飞来这凌厉一击,然后脚下泥土暴长,又生成了百里之地,将离飞来身形缓住,黑龙虚影缠身一绕,商恨身具一龙之力就和在泥泽中失了速度优势的离飞来缠斗在一起。 二人哪有半点高手风范,离飞来自从商恨体内的陨石之精无法催化生魂后,整个心智就有些疯疯癫癫的,嘴里一直嘟囔着一个人的名字。 然后商恨身化龙力,也没了和人对招时的那些精妙招式,只是凭借着肉身大力和离飞来缠斗在一起。 终于商恨死死地把离飞来压在身下。一直到泥土覆盖住了离飞来的脸面时才停了下来。 泥土可以算是商恨领域的一部分。将离飞来压了进去后,商恨就算彻底地控制住了离飞来。 离飞来的真实境界应该远不止如此,只是因为神智疯癫,才让商恨抓住了机会。 对于这样一个疯人,商恨不知道要说些什么,算了,也只能让他在这里自生自灭了。 只是下一个离宗的人应该怎么样才能见面呢? 第八十六章 凡人破天 这时空中突然自动出现了一个旋转的离字,一个白发老者从离字中走出,看到疯狂的离飞来,叹了一口气,弯下腰来把离飞来抱起走回离字。 整个过程这个老者都没看商恨一眼,商恨泥泽的重力还有加在离飞来身上的禁锢就像一层纸一样被那个老者轻易地撕破。 最后这两个人都消失在离字中央。 商恨大叫道:“下一个人呢?” 那个老者回头道:“不要急,我马上就过来。” 果然商恨等了几息的功夫,那个老者就又从离字中钻了出来。 那个老者对商恨一作揖道:“多谢阁下手下留情。我叫离风霆。请指教。” 老者摆出一个手势,空中自有雷电火光跳跃,这是力量大成不受虚空法则控制的标志。 “这是要开打吗?”商恨犹豫道。 老者点点头。“打赢我,你就可以在外域再进一层。” “还有多少个人呢?”商恨想知道这外域到底有多大,自己已经经过这么多人,每个人都有自己的考验方法,难得碰上一个头脑情醒的,要多问几句才是。 老者笑道:“我也不知,自从离宗搬到外域之后,离宗内各人忙于自身修炼,其实早已不大联络,这百年间又无新人飞升上来,所以更是没有往来。要不是因为你,我还真不知道师兄的九鬼九魔之苦已经到了这种地步,真不知道这百年间他是怎么熬过来的。” “九鬼九魔?”商恨好奇道。 “没什么,开始吧。”老者不愿在这个话题上继续下去,一拳带着电光捣来。 出拳如捣衣。 商恨没觉的这拳有什么出奇的地方,立刻就有了不同的拳力从各个方向打来,像是整个虚空都应了老者这一拳的力道,向商恨杀来。 这一拳等若是整个虚空之力杀向商恨,商恨又怎能挡住。 “不可能!不可能!如果有这般的实力,早就走出外域,一拳就引动风雷电火四种异象,兼虚空百里之力,一定有什么破绽。” 商恨仰天长啸间将黑龙虚影化入身内,突然黑龙腹中多了一个圆鼓鼓的东西,不正是那陨石之精,有了陨石之精,商恨的表层多了一面薄薄的石层,那老者惊天动地的一拳就被商恨这样挡下。 老者收回拳头。 商恨聚集全身之力要挡住老者的下一拳,谁知老者道:“不打了。” “不打了?”商恨几乎不敢相信自己的耳朵,“为什么不打了?”明明是老者占了绝对的上风,为什么说不打就不打。 “我就只能打出这一拳,你想要下一拳恐怕要等到百年之后了,你等的起,我还等不起呢。没想到飞来的陨石之精都被你化入体内,只要你运用得当,至少下一个对手你是不用怕了,不过也难说的很,因为那个家伙,” 虚空之中突然传来一个愤怒的呵斥声。 老者赶忙停住了嘴巴,道:“呵呵,那个家伙可最讨厌别人在背后讨论他了。所以还是不说的好。再会了。” 老者跨入离字,然后又走了出来,愁眉苦脸地对商恨说道:“糟糕,老祖宗叫我不能这么轻易地放你过去。所以我还是拿出真本事吧。” 商恨这才知道刚才老者那一番话都是推辞,这家伙根本就没用全力。 没用全力的离风霆就有这样的实力,要是用了全力该有多恐怖啊! 离风霆的拳头上生出了两条电蛇。 电蛇吞吐着虚空之中的仙气,转化成无穷的电力,可是老者丝毫没有受到电力的影响,反倒是一副享受的模样,商恨可不敢被这青白色的电蛇打到。那滋味一定不好受。 可是电蛇逐渐长大,膨胀到了商恨一般大小。这样的体积就是商恨也不敢轻视,老者的身躯反而被电蛇挡在了后面。 电蛇吐着蛇信向商恨移了过来。 商恨唤出黑龙,黑龙得了陨石之精的滋养,龙鳞上有一层薄薄的石层。 就是这层石头把电蛇之力尽数挡在外面。 “不打了。不打了。”离风霆见电蛇不起作用,又冲着虚空中一阵乱喊,似乎是在跟什么人说话。 离风霆指着变出黑龙的商恨道:“这家伙吞了陨石之精,你叫我拿什么跟他斗,开玩笑!叫离缚过来吧。” 离风霆身子一矮,钻进离字。 就此不见了踪影。 离风霆没有出来。 商恨挺着黑龙站在外面既显得有些威风,却又有几分滑稽。没了敌对的对象,黑龙的双目四下搜寻,却无半点回应,也显得有些颓废,就退到商恨身边,回到识海之中。 商恨只感觉这离宗之人个个古古怪怪,明明有着开天辟地之力,却总是被一些不知名的理由所干扰。 商恨在等下一个人出来。 希望这个人能给他多一点的信息,因为他也不知道自己要过多少个人才能走出外域。 至少离宗的人还没走完。 离宗之后又还有尘宗,除宗,多宗。 商恨的心里泛起一种无力的感觉。 自己还能坚持到外域中去吗? 突然下方传来一阵波动,商恨看到了一股恐怖的力道顺着虚空的结构一直传导到商恨身边。 “这是什么?天灾吗?” 这种恐怖不似人力的东西是什么? 商恨朝那个方向飞去。 然后商恨看到了离风霆。 离风霆呆呆地站在虚空之中,看着仙界的方向,表情呆滞。 “发生了什么事?”商恨问道。 离风霆什么话也没说,只是一指画圆,出现了一个水镜,反映出仙界的景象。 只见京城皇宫之中一顶重炮,炮口朝天,还冒着青烟。 商恨震惊道:“刚才那声巨响该不会就是下界的凡人弄出来的吧?” 离风霆点点头,虽然很是艰难,像是脖子上的肌肉都已经僵硬了一般。 “怎么可能?凡人们怎么会有这种毁天灭地的能量?” “看来外域很快就会变成凡人的天下了。”老者长出了一口气道。 “怎么可能?凡人的脆弱肉身就是到了外域也存活不了。况且他们怎么才能打破极壁屏障呢?”商恨问道。 老者把水镜转了一个角度,指着上面的一个大破洞道:“你看,刚才那一炮打破的就是极壁屏障。” 商恨全身的汗毛都倒竖了起来,凡人的机械之力太过恐怖,就是当初的自己也是费了好大的力气才打破了极壁屏障,没想到凡人竟然只用了一炮就击出了一个大洞。 然后老者的水镜突然一花,画面模糊。 离风霆面色凝重:“难道他们竟然发现了我的水镜之术?” “凡人不知灵气一法,怎能查觉你的水镜术?”商恨话刚出口,才知道自己问了一个傻问题,既然能造出轰破极壁屏障的大炮,那造出探知灵气波动的机械也不在话下了。凡人擅借机械之力,众所周知,只是未曾想到机械能做到这种地步,已经超过了铸造的范畴。 “快,随我去离宗。这下凡人彻底起势,一统仙界只是时间问题,就是半步真仙在那巨炮面前也没有多大的反抗能力。” 离风霆拉起商恨的手就往离字里钻去。 商恨钻进离字后,来到了一处古色宫殿内,殿上共有十把椅子,十个人端坐其上。 “这是我离宗的十位老祖宗,分别是离刚肠、离高冠、离耕蚕、离功名、离孤横星、离孤、离古佛、离观、离光烛、离归钓。这十人都有经天纬地之能,你可要小心点。” 那十人中居中的一位先开口道:“下界凡人势起,终要大乱,诸君可有什么看法?” 没有一人开口,只有离风霆打破沉默道:“恳请下界平乱,否则极壁屏障破后,凡人入侵,这仙气弥漫一界也会被凡人的机械之力污染,到时候,不止离宗,就是尘宗也会受到牵连。” “也好,那就是你了,商恨,下界,铲除凡仙门,这是天仙手令,执此就可号令仙界各宗门,如有不从,直呼其名即可取其头颅。” 一道白光向商恨飞来,商恨接过,是一个白色令牌,拿在手中,或暖或冰,材质不知是什么做成。非金非铁,隐有痛感。只知是不凡之物。 离风霆小声在商恨耳边说道:“兄弟,这可是稀罕之物,就是离宗宗主也不常拿在手里,要不是此界之中只有你这个新晋人仙可以自由来往于外域和仙界,否则哪能轮得到你呢。” 商恨接过令牌,离宗那人道:“平了下界凡仙之乱,就亲送你入尘宗界域。” 听到离宗宗主的应许,商恨放下心来,如此甚好。 商恨拿了令牌就往下界去,离风霆送到极壁屏障处就驻足不前,前方稀薄的灵气足以杀死离风霆那已经被仙气充溢的身体。 “就此别过。”商恨简短地对离风霆说道。 离风霆却是神秘兮兮地凑过来附在商恨耳边道:“听师兄一言,在下界能呆多久,就呆多久,可不要轻易上来。” 商恨一皱眉头,不知道离风霆这句话是什么意思。 离风霆说完,就摆摆手走了。 商恨飞身投入极壁屏障。 来到仙界。 商恨第一个目标就是仙宗,仙宗执仙界各宗门之牛耳,要想尽快平定凡仙之乱,当然要去仙宗。 商恨一运灵气,已经锁定了司马先生的位置。 商恨落到司马先生身前,才发现司马先生老了很多。 “天地灵气不够了,就连仙界中修行的普通弟子都不够使用,更何况我们这些假仙呢?凡仙门想出的这招釜底抽薪可真是厉害,整个仙界仙气既无,也就不叫仙界了。” 司马先生的声音像是一个垂死的老者,商恨一掌拍落,搭在司马先生的肩头上,一股外域精纯的仙气涌入司马先生的身体里。 司马先生的肉体以一种肉眼可见的速度恢复了青春,换血,换骨,连带着脸上的皱纹都少了许多,现在看上去就像是四五十岁的中年人。 如此的境界已不是司马先生所能想象的。 商恨翻出令牌,道:“天上离宗掌门命我下界平乱,这是令牌,仙宗目前还有多少战力?” 司马先生被仙气恢复了青春,也多了几分力气,道:“现在仙宗还有器宗、剑宗的力量都在斩仙门内。如果要平凡仙之乱,还要去斩仙门。” “好,走吧。” 商恨话不多说,拉起司马先生御空飞去,他还记得斩仙门的位置。 远远地看到了斩仙门的山门,虽然有禁空法阵,但是如今的商恨是什么样的力量,哪会把这粗浅的法阵看在眼里,直冲了过去,连法阵的警钟都没有响起。 司马先生和商恨到斩仙门的洗仙池处,只见围了一圈的人正在商议事情,司马先生朗声说道:“各位,上仙至。” 商恨放出如海气息,震慑众人,众人在下界之中看过最高力量等级的人也就是司马先生这一类的假仙,何曾见过像商恨这样的真仙。 纷纷拜倒在地。 商恨落下,说明了事情原委,一人道:“只是那凡仙门的机战傀儡卫委实厉害,也许上仙能够赢,但是在座各位除了司马先生能抗上一会儿,又有几人能做到?” 众人沉默不语。 商恨环视过去,间在座最低的都是半步假仙,有好几人的修为都接近了司马先生,一时不解仙界中人的修为怎么提高得这么快。 司马先生解释道:“天地灵气日稀,不过连带着境界上的要求也低了,所以出现了很多半步假仙,不过这些假仙的战斗力和以前的假仙可没得比。” 那人又道:“而且海外仙宗与凡仙门联合,又海外源源不断地输送天材异宝供人界炼器之用,造出的机战傀儡,据说已能横扫整个仙界。这样的绝对实力下我们怎么斗得过他们?照我来说,只剩下最后一招,就是封山。” “封山?”商恨不知道这是什么意思。 “封山就是将宗门与仙界割裂开来,独自存活在一个半空间之内,渡过此劫之后,再图出山之法。” “就是藏起来让他们找不到,是吧?”商恨很理解地没有用更侮辱人的字眼。 毕竟封山就等于完全的认输,可是看在座人的表情似乎都很认同封山之觉,看来这几年人界的功势很大,把这些长生不死的老怪物也打得服了。 “不行,封山之后,难保人界不造出可以探知山门位置的机械,那时就成了瓮中捉鳖了。” 商恨说到这点,也有人不断点头,人界凡仙的机械确实是不能以常理看待。 “那怎么办呢?” 众人无法,眼睛齐唰唰地看向商恨。 商恨伸出一个指头,道:“借我一百仙兵,我直捣皇宫去杀皇帝!” 众人大惊,“万万不可,就是上千仙兵,也敌不过皇帝啊。要知道京城禁灵,就是仙兵进去也无可能发挥任何作用,相反皇帝的机战傀儡可以皇宫中的数量最多。” 商恨有过闯入皇宫的经验,自然是不会听进这些建议的。 “无妨,我有秘法,可以让仙兵不受禁灵法阵的影响。”商恨一扬手中令牌,一种隐讳的波动在房间内传开。 房间内所有的人都感觉到了令牌上的力量。 大部分人都动摇了。 “这是什么样的力量?这就是天上真仙的力量吗?” “如何?” “别说一百仙兵,就是一千仙兵也可派出。”那人激奋叫道,显然看到了能破禁灵法阵的法门已经让他喜出望外。 这时突然有人惊呼道:“你看,洗仙池枯了!” 众人齐往洗仙池看去,果然本是只在一掬水的池底不知何时漏完了最后一点水。 没有人说话。 商恨不知道发生了什么,司马先生解释道:“洗仙池水与天地灵气相连,灵气枯,则洗仙池竭。现在整个仙界都是一个巨大的禁灵法阵,除了上仙还能凭借外域仙力飞行外,再无一人敢称仙了。” 商恨倒吸一口冷气,“人皇好大的手笔,难怪迟迟不发兵攻打仙界。” 那人两手一摊,无奈道:“现在怎么办呢?别说是攻上门去,就是凡兵打到各宗门口,恐怕都没有还手之力了吧?” 商恨道:“无妨,可以一战,我去杀了那皇帝就行了。” 众人沉默,这也许是最后的一招了。 商恨御剑飞起,向京城飞去。丝毫不隐瞒行踪,只见天上一道白线,地上只要有人抬头就能看得清清楚楚。 白线落在了京城皇宫之内,天地灵气全无,但是却无碍于商恨的行动,他体内有如一个大千世界,自藏外域灵气仙气,几世都挥霍不尽。 皇宫之内早在商恨落下时就有了反应。 足足有百架机战傀儡一字排开,在地上等着商恨。 机战傀儡之后站着一身着龙袍之人,应该就是人皇。凡仙门门主了。 “上仙好大的胆量,明知天地灵气枯竭,还敢入宫来行刺本皇。” 商恨笑道:“不过是一介凡人,靠着些许机械之力就敢和仙人叫板,胆量大的是你才对。” 商恨一剑斩出,剑光如雪,横跨数百丈的距离朝皇帝飞去。 机战傀儡轰然举盾,将商恨的剑光拦下。 人皇退去,只留下这百架机战傀儡与商恨对敌,看来对自己的傀儡战力颇有信心。 商恨的剑光只在傀儡的盾牌上留下一道浅浅的白印,就是傀儡的身体也只是晃了一下,就稳定了下来,然后百架傀儡分成里外三圈将商恨团团围住,前排下蹲,后排露出黑黝的枪管对准商恨。 枪声大做,喷出无数火舌向商恨射去。 丝毫不介意飞溅的弹药会射到对面的傀儡。 商恨唤出黑龙虚影缠住己身,只听黑龙虚影被打得惨叫连连,身上的龙鳞大块大块的往下掉着。 还好商恨自身没有受到什么伤害,只是被那弹药的反震之力打得胸口发疼。 “难怪仅凭这几架机战傀儡,人皇就有信心把我留在这里。” 商恨也不是只会挨打的主,身下泥泽涌出,又要故技重施,把这些机战傀儡都纳入自己的领域。 只是此界灵气匮乏,泥泽只出现了短短三尺,就再也不向外扩展。 连那些机战傀儡的脚都还没碰上。 只不过泥泽的重力圈开始发挥作用,那些弹药射进来都明显地速度放缓,失去了速度的弹药杀伤力甚至比不上普通的重拳擂击,商恨总算可以喘一口气了。 商恨发狠,索性舍了仙法,上前与那些机战傀儡肉搏,一拳擂在机战傀儡身上,只觉入手非金非木,只发出一阵闷响,机战傀儡的动作丝毫未受到影响。 商恨快拳轰出,把机战傀儡身上所有可以击打的位置都击打了个遍,这个时候其他傀儡也没有闲着,几下重拳打到商恨身上,商恨一时头晕目眩,竟然承受不了机战傀儡之力。 商恨这时才体会到仙界各宗的惶恐心情。他可是天上真仙,突破了极壁屏障的存在。他都承受不起机战傀儡的重拳,那半步真仙司马先生又如何? 各宗宗主又如何?元气境、灵气境的普通修行弟子又如何? 天下大势就是杀了皇帝又有什么用? 这机战傀儡岂是皇帝一人能做出的?这天下灵气岂是皇帝一人耗尽的?这凡人机械之道又岂是皇帝一人传授的? 商恨突然失去了目标,自己就算把这百架机战傀儡斩碎,杀入宫内灭了皇帝又如何? 还会有第二个皇帝出来,杀了一个皇帝可远远不够。除非把所有的人都杀掉。 可是天下这么多人,他一个人又杀得完吗? 商恨突然双手护头,弯膝屈身,一个发力,整个人像炮弹一样,射到天上,一下子突破了机战傀儡的包围。 机战傀儡可没有飞空之力,只能眼睁睁地看着商恨离去。 人皇站在皇宫处的一座小楼,看着商恨飞天的轨迹,道:“自君一去,天下无仙。” 第八十七章 新的考验 商恨一路不停,直飞极壁屏障处,过了屏障后,看到离风霆在入口处焦急地等待。 “不成?”离风霆看着商恨的眼睛,想先从商恨的眼神里攫取一点信息。 商恨无奈地摇摇头,道:“凡人大势已成,仙界再无人可称仙。” 离风霆也是长叹一声道:“那既然如此,你跟我去见离宗宗主吧。” 二人又来到了之前那十人围坐之地。 离宗宗主先是开口,“下界事未成,虽然也不是你一人可成之事,但是我不能把你送到尘宗处,你可有怨怼之心?” “没有。”商恨坦然道。 “也好,那你接下来只要过得了我离宗弟子这一关,就继续前行吧。离缚何在?” 一个青衣少年踏了出来,腰间绑着一柄重锤,看那分量不轻,青衣少年时不时地得提一提裤子,才不会让裤子掉下去。 “二人对战,商恨你赢了,就进下一关。凡人势大,但是造出飞天之物侵入外域却还要段时间,商恨你可以慢慢来的。” 商恨也不多话,一剑刺出,这几日来多次使用黑龙虚影,动用元神之力,商恨已觉得元神之象有些不稳,不敢再用黑龙之力,否则动摇了道基可就不妙。 那青衣少年有些慌乱地解开裤带,想拿出重锤对敌,不像裤带解得松了过头,连带着裤子也掉了下来,露出雪花花一片平日里轻易不示人看的东西,青年越发的慌乱,连已经刺到身前的剑尖都视而不见,只顾着弯腰捡裤,那额头硬顶了商恨一剑。 叮。 金铁交击声响起,那青年的额头竟硬如铁玉,没有留下半点印迹。 商恨手腕一酸,那剑尖一点反传回来的巨力反倒让他的身子受不了。倒退了几步。 商恨惊魂未定地看着那叫做离缚的青年。 离缚总算把裤子穿好,手里拿着重锤,似乎完全没有意识到刚才商恨那放在别人身上就是夺命的一剑。 呼呼有声地把锤子舞了起来。 风声起,绕过商恨的脸庞,带出了一道血痕。 离缚手中的重锤居然不是直接用来对敌的,而是用来舞起风力,再以风为工具杀敌。 商恨的身边被无数风刃击中,身上裂出了道道血口。 商恨剑尖如雨击出,将那一道道无形风刃挡在外面。 离缚的重锤化虚为实,好像锤柄无端端地长了几分,挥舞起来,刚好碰到商恨的剑尖。 商恨的剑断了。 而且不是一锤两断,足足断开了十份,每一份的长短大小都是惊人的一致,好像特意丈量过一般。 这就是离缚的实力! 商恨的一身功夫大半都在剑上,但是既然升为真仙就无惧于手中有无真剑,更何况这把剑也是商恨随手用仙气凝出的长剑,并无特殊之处。 商恨双掌一错,就要上前和离缚近身缠斗。 离缚也舞不动重锤,像这般重量的兵器要是放在战场上,就是万人敌的猛将也只有在砸敌头颅的那一刻才会举起,哪像这个少年挥舞不停的。就是天生神力也不可能无休止地做这个动作。 商恨欺近离缚身边,一掌印在离缚的小腹之上,却觉离缚的身上滚烫像是手伸进了火炭之中,忙不迭地拔出手来。 离缚不好意思道:“我天生火灵体,身上是烫了些,可不要随意碰我的身体啊。” 商恨退了几步,眼睛眯了起来,“这样还怎么打?碰也碰不得?” 离缚的攻击却全然没有不好意思的样子,右拳一打,跟着左锤击上,笼罩了商恨的退路,锤风凶恶,几乎让商恨以为一头白额巨虎从草中一跃而出,腥风扑面。 商恨一个缩身,施展身法,游步出去,躲开了离缚的攻击。 离缚一个跺脚扭腰,如影随形,跟了上来,重锤顺着势头画出一个完美的曲线,将那锤力没有半分浪费全数转移,直砸商恨的脊背。 商恨背上一凉,衣衫已经开裂。这还只是锤风,要是被锤子扫到一点,恐怕整个人就会四分五裂了。 自入外域以来,这还是商恨经历的第一次死战。 离缚为人看起来滑稽冒失,可是对战起来给人的压力就像一个生经百战的老兵,不给对手一点喘息的机会,抓住机会就往死里砸。 商恨拼着经脉碎裂,猛出一口气,向前迈了半步,躲过离缚的重锤。 接着反手一掌打在锤头,离缚全身一颤,那一锤居然锤不下去了。 商恨好不容易争取过来这机会,跳到远处,调息起来。 离缚也停住了脚步,问道:“怎么不打了?” 商恨面对这个缺心眼的怪物,一时也不知道该如何作答,只能不断地喘着粗气。 “看来你还不会这外域争斗之法,虚空仙气不是这么用的。”离缚一吐闷气,一道白气从鼻孔左侧飘出,然后又是一道白气吸进,吸入右侧鼻孔,如此反复,几轮下来,离缚的脸色看起来像是有一层光茫,“这才是虚空吸纳之法。” 得了离缚的传授,商恨现学现用起来,他自然知道这些离宗之人的想法,让他一个个离宗弟子打过来,一方面固然是考较,另一方面也是磨炼的意思,所以离缚中途授课传道并不让商恨惊讶。 两条白龙一进一出在商恨的鼻孔内钻来钻去,白气入体,穿过大小黄庭,经由体内仙池洗涤,仙气转化的效率何止快了数倍,就是这样商恨和离缚对上才有了一较高低的味道,否则二者相差太多,实在没有太多的可比性。 二人就这样翻翻滚滚地拆了数十招,刚开始是商恨输多胜少,到了后来商恨见招拆招,赢面居上,再到后来,商恨出的几拳位置刁钻,力道也大,一拳几乎引动虚空仙气共鸣,就是离缚也吃不消。 终于离缚败退开来,道:“我打不过你了,换人,换人。” 离缚走回离宗队列,里面走出一人,叫离海刀,刀出如海,因此闻名。 离海刀也不多话,就是横出一刀,算是打过招呼。 商恨黑龙护身架住,可是双臂发麻,即便经过离缚指点,实力大增,可是面对离海刀这一记横刀,还是有如面对惊天骇浪般生起无法抵御的念头。 脚下不稳,退了几步,那离海刀刀势如水,连绵不绝,直向商恨头上卷来,其他要害一概不离,似乎那刀头只吃头颅热血。 商恨脖子一缩,让过离海刀的刀势,拳出如龙,隐有龙啸声,仙气似卷附在拳头上,向离海刀砸去,只在半途,那仙气吸附了周遭仙气猛地涨开来,将离海刀整个身子都括了进来。只留一把刀亮光闪在外面。 嘭! 一声巨响处,离海刀衣衫破裂,狼狈不堪地从商恨的拳风中跳出。 连声说道:“好拳!好拳!且看我这记刀招。” 离海刀是个武痴,一心求武技精变而无暇顾道,道于他而言就是刀。刀上一切变化都烂熟于心,与商恨对敌就像是见了一篇大好文章,弄得自己诗兴大发,刀如笔走,写出一副小篆来。 那刀尖似笔,在空中绣花似地刻起字来,一个个字形如网相互织节起来,将商恨困在中央。 商恨拳影轰出无数,只是到了这网内都被刀尖所刻小篆打消了力气,再无半点勇劲。 商恨尝试用肉身硬抗,却也被那字形打回原地。 离海刀舞得兴起,原本练习时的滞碍处都被此时的刀意带出,最后写出一个刀字向商恨头上罩来。 刀字那一撇尤其了得,将商恨困在其中,脖子处更是觉得凉嗖嗖的,商恨全身喷血倒飞了出去。 离海刀的所有字形都在最后一个刀字刀意引爆。 商恨半跪在虚空之中,看向离海刀,不由赞道:“好招。以刀为笔,以笔化形。这招出神入化,不知有什么名字吗?” “这招也是新出,还未取名。”离海刀得意道,也不乘胜追击,反而是因为难得碰上商恨这样能激发刀意的好对手,而故意让商恨多休息一会儿。 商恨双拳上举,道:“你若有心,可以看看我这招如何?” 一股仙气直冲天空,不知去向,如果外域这里与天上星空隔绝,自成一界,离海刀那一刻真以为商恨此招能将天空击破,就如凡仙门造出大炮击破极壁屏障一般。 只是什么也没有发生,既没有气劲虚象,也没有后续的动作,商恨就这样傻傻地站在原地。 “你没用错吧?”离海刀好心地提问,生怕商恨一时间走火入魔,无法使出精彩的招数来让他开开眼界。 突然间离海刀听到了轰隆的声音,如果域外也有牛群之类的聚集动物的话,他真以为是听到了野象群跑来的声音。 离海刀抬头向声源处看去。 不是野象群,但是却比那不可思议的野象群更为糟糕。 离海刀看到了无数的陨石朝他砸下。 不对,不是向他砸下,而是向商恨砸下。 “这小子是失心疯了吗?这样下去,恐怕就是我都会被砸成肉酱吧。”离海刀看那陨石的数量几乎可以说是遮天蔽日般,就是被挨上了一两颗都是承受不起的。却哪里知道是之前的离宗子弟把陨石之精送出,导致商恨的体质轻易就可以吸引天外陨石下落。 商恨朝离海刀扑了过来,这下好了,陨石群也变换了线路微微一偏,对准了离海刀。 这就是商恨的用意所在。 离海刀大惊失色,他痴心于刀,却也深知留有性命才能钻研刀艺,不是那不知变通的莽夫,他与商恨的比试本不是一定要分出生死,只是商恨的做派就有些无赖了。 离海刀身形急退,希望能在商恨扑过来之前退开,只是商恨这一扑之势连带着陨石气势,又急又快,根本让离海刀没有变换的空间。 已经晚了。 天上陨石下坠,已经快要到离海刀和商恨的头顶上了。 “我认输!”离海刀在最后一刻大叫道,使出全身力气在头上凝出一层气罩。只是这层气罩多半是车水杯薪,抵不上那陨石轻轻一击。 突然巨大的压力散去,离海刀抬头向上看去,哪有什么陨石群。难道是幻象不成? 可是刚才那陨石下落的场景引发虚空震动,绝不是什么幻象技法可以模拟的,那这些陨石都去了哪里? 离海刀的目光转向商恨,只见商的拳头上有一处黑洞,隐有火光从里面传来。 “这小子竟然还会虚空之法?”离海刀难以相信眼前所见,“难怪离尘除多四宗都以这个新进仙人为重心,要以他为那锤头砸破外域束缚,如今看来这小子确实有那资本,只是不知能不能在凡人入侵外域之前成长起来。如果这样的话,那这小子的成长速度可就快的吓人了。” 离海刀想到此处,扬刀朗声说道:“再尝我一刀,万刀归宗。”离海刀缓缓用刀身划出一道弧线,这刀的动作极慢,但是却有无数刀影跟在后面,不多不少,正好万数。然后刀影散开,向商恨射去。 这刀招像极了商恨前生所会的万剑归宗的法门,商恨回身一转,将那刀影主动吸附过来,不一会儿,身周就织起了一圈的雪茧,亮莹莹地好看极了。 只是身处雪茧中心的商恨却背负着巨大的压力。 刀影如虫,像商恨体内钻去,还好刚才召出的陨石气劲加持,让商恨的体表有如巨石覆体坚硬异常,但是气劲毕竟不是实物,在刀影虫的连番啃咬下也坚持不了多久,不一会儿就被钻出了几个大洞,商恨狂吼不已,这钻心的疼痛可比得上之前商恨受过的任何伤害,尤其脑中可以清晰地勾勒出那个虫子破开表皮,沿着血管往心脏处爬的画面,更是让商恨一阵恶心。 体内龙元如潮涌出,将刀影虫逼出体外,只是这招伤敌一千,自损八百,商恨口喷鲜血,在离海刀的万刀归宗下受了重伤。 “你这招是从哪里学过来的?”商恨问道。 “这招?我自己悟得。” “怎么悟得?”商恨于激战之中还有这样的心思。 第八十八章 回忆 而离海刀也是知无不言,道:“小时候,吃得少,一心直想着山上那个蜂窝里的蜂蜜吃,只是抵不过蜜蜂数量多,所以拿着枯树枝琢磨出了这样一个刀招,不过那时只是雏形,还是被几只蜜蜂进来叮了我额头上几个大包,疼了有半个多月。所以越到后来,我越是记得这蜂蛰之痛,越是花力气完善这记万刀归宗。” 离海刀说起小时候学武的经历,一时兴起,继续说下去:“刚开始我不是学刀的,而是学拳,那时哪有什么兵器可以让你拿在手里练习,所以最便宜的兵器还是自己的拳头,那时我的拳头练的好极了,除了打不过那群蜜蜂外,就是山上的野猪我也能几拳把它打趴下。” “然后年岁渐长,我发现拳头再厉害,还是不及那些拿兵器的,就寻思着找个兵器,只是刀剑之类的在江湖上极为常见,在我们那个小山村里却是宝物一般的存在。所以我拿了一截还算结实的烧柴的树枝,砍去了多余的枝节,拿在手里就当是一个棍棒,每日里忙完农活,就是把那个棍子舞来舞去的,只听那破空的呼啸声,就觉得自己学武天赋极高,只要来一个高人指点,转瞬就能以武证道,成为江湖中那有数的几位的大侠,最好再来个美女陪伴左右,就完美了,这就是我那时候的想法。” “后来呢?”商恨把身上的伤势平复后,见离海刀还在絮絮叨叨地讲述过往的故事,也乐得多听一会儿,否则离海刀要是再来一记猛招,就是商恨也承受不起,这样实战的练习方法他现在可有些吃不消了。 离海刀的眼神向上看去,似乎在回忆那段久远的时光,“后来我出了山村,就用那个烧火棍在江湖上闯出了一些名堂,有人还给我的棍子取了名字,叫做金刚棍,意思是棍如金刚不断。他们哪里知道我没钱买其他兵器,这棍子跟了自己这么久,又舍不得换新的,每每和人争斗时,都是使了十成的气劲放在棍子上,就怕它断掉,在别人眼里看起来倒像是成了神兵一样。久而久之,这个名号传了开去,我也懒得解释,就成了现在这个样子。当有人给了我一个大房子,还在很多的钱,提出的条件就是让我保护他,把每一个过来想要杀掉他的人都杀死,这个条件看起来很简单,我很喜欢,最关键的是我终于有钱可以买剑了。入了江湖之后,我最想要的东西就是一把剑,不只是拿剑侠客是最多的,就是当初听起来虚无缥缈的神仙故事里也是拿剑的神仙居多,你何时听过一个拿刀的神仙或是拿锤子的神仙,偶尔在夜里在夜空中看到划过的一道光轨,还有人跟我说那是神仙在天上御剑飞行。” “所以我拿了钱去找城里的铁匠买剑,那铁匠姓李,我到现在还记得,他对我说我最适合练得是刀,而不是剑,剑性与我不合,那时的我只想买把剑,哪里会想什么剑性不剑性,就从铁匠铺里挑了一把寒光剑,我看上了,买回去,爱不释手,天天拿在手里,我很喜欢,就连当时雇我的主人也有些不满意,生怕我被这剑吸去了魂,忘记保护他。可是后来我用这把剑杀了一个过来刺杀他的剑客,他就对我这把剑没什么意见了,而我的剑吸了血后之后,我更喜欢了,如果是把它单独放到剑盒之中,我都能听到它的悲鸣声。这真是一把妖剑啊。” “可是后来我这把剑断了,是一个过来刺杀主人的刺客,那个刺客厉害得超乎我的想象,不仅一掌把我的剑打断,在砍下我主人头颅之后,还很郑重其事地跟我说我的性子与剑不合,应该去练刀。这个刺客没有杀我,他说他杀人很贵的,所以他绝不杀目标之外的人。他只拿走了主人的头颅回去交差。而我离开那个房子,又开始为下一个活计发愁,我所能做的无非是杀人或是救人,看起来是两件事,其实还是一件事,因为救人也是靠杀人去做的。那个时候这样的行当还没有兴起,除了我那个怕死的主人,曾有一段时间,我没有钱买包子吃时,我很认真地考虑过要不要去找那个刺客请他引荐一下让我也当个刺客。” “我知道那个刺客的喜好,他喜欢夜里穿着一身白衣去杀人,照他的说法,杀人成了一份职业以后,最初的新鲜感很快就会消失,为了维持住这份新鲜感,除了职业道德外,就只能发展一些独特的癖好,让自己觉得还是一个人,而不是一个杀人的机器,这大概类似勾栏里的风尘女子除了做皮肉生意外,多少也要会些诗词歌赋,琴棋书画之类的无用东西,人总要有个爱好不是。而那个刺客的爱好就是穿着白衣夜行,因为没人愿意这样做,也没人想这样做。只有那个刺客这样做了。这样的做法总让他一个人穿着白衣在房顶上跑来跑去的时候找回一份宁静:老子是天下唯一白衣夜行的刺客。不管加上多少的定语,终归是天下第一不是。” 离海刀越发地沉入过往的故事,他和离宗其他的师兄弟不一样,他总是很怀念没有进入外域前的日子,没那么无聊,固然力量微小,但是每天都会有新鲜的事情发生。 不像现在在这个黑漆漆的虚空之中,大家所能做的事情不多,只能等待,等待新进仙人的新鲜血液能帮大家逃脱外域这个牢笼。 “那时的我找了个最高的塔登了上去,为了说明我不是上塔借宿的无赖流浪汉子,我还把身上最后的一文钱交给了看塔的老僧,答应他天亮之前一定下来。那一夜,月光很好,我知道那个刺客一定会挑选这样的月夜出来,这样偶尔晚归的人们往天上看时多半会看到一个白影闪过,然后第二天全城就会夜归汉见鬼的故事留传。我看到了一袭白衣,然后我从塔上掠了下去。我拦住了刺客。那刺客看了我好久,确定我不是拦住他要些签名或是身上物事做为纪念的狂热信徒后,有些失望地叹了口气,对我伸出三个指头,道:‘给你三鼓的时间,鼓响三次我就离开。’” “他的生意一定很忙,无论什么事,他都能精准地算出要耗费的时间,确实时间对他而言就是白花花的银子,黄澄澄的金子。我很是感激,然后向他提出了一个问题:‘我想成为一名刺客,应该怎么做?’其实我想问的问题是大侠何处高就,能否替我引荐一下,小弟大梁南郊鼠尾村人氏,五岁学拳,七岁学棍,十二岁时闯荡江湖,十五岁时棍艺大成。只是这些话多少有些市侩,我不好意思直说。” “那个刺客怎么说呢?”商恨有些好奇。 “他说……”离海刀停顿了一下,也许还在回忆,“刺客不是那么好当的,他建议我先去私塾读几年书。” “读书?”商恨几乎要笑了出来。 “是的,读书,当时我的口气也是这样惊讶,还有着七分的笑意。想着这刺客莫不是哪个顽固不化的私塾老头改行出来的吧?你见过刺客劝人去读书的吗?读书能赚几两银子?我村里那唯一上过私塾的家伙读了十几年书,让父母养了大半辈子,考了又考,到最后还不是回到田里耕田种地,早知如此还不如早点跟他父母下地呢。那个刺客骂我没见识,难怪在江湖上混了这么久,还是给个富家翁当护院,连身上吃饭的钱都没有,没房子没老婆。” “当时我年轻气盛,忘了我辛苦找到那刺客的原意,和他争吵起来,具体的话我忘了,大抵上是江湖中人,却学那芸芸众生般平庸找个好女子娶了,再生些娃儿,买幢房子,这有什么意思,入了江湖不就是为了做大侠,做武林盟主的吗?那时的我还不知世上有仙人一说,否则还会加生成仙这一条。那刺客冷冷一笑道:‘当大侠,我手下杀过的大侠就有数十个之多,大侠好当吗?就是当了大侠你也要读书!我问你,大侠不用赚钱吗?’” “当时我根本没想到当大侠和赚钱有什么联系,甚至认为这个刺客是故意在侮辱我心中的梦想,涨红了脖子顶着道:大侠怎会需要钱?刺客脸上的表情更是不屑:那大侠吃什么?我回了一句:到了大侠那个境地,多半是不用吃饭了。刺客捧着肚子几乎从屋顶上摔了下去,看他忍得辛苦,我更是生气,内功精深者数日不食有什么了不起,就是现在小子修为浅薄也可以七日不食。接下来那个刺客看我的眼神就像是看一个白痴,鼓声响了,刺客起身就走,再不肯跟我多说半句,我拉住他道:还只是一声鼓响,为什么要走?” “刺客却硬说是鼓响三声,只是刚开始我沉于激辩,没有听到而已,那刺客一甩衣袖,让我撕去半片衣衫,急匆匆地走了,看样子是把我当成了疯子。我又哪是什么疯子,只是受不了那刺客凡事都往钱上靠的理论。” 离海刀一口气道出了对那刺客的怨言,然后接着道:“接下来我又开始发愁了,我本来是找这刺客要份刺客的营生,刺客总好过强盗,好歹刺客也是单独入了史书的,强盗呢?万一劫财的让以前的同僚看到不更是羞人,我也不是手辣的人。” “后来你去做什么了?”商恨听得津津有味道。 “后来,……”离海刀犹豫了一下,商恨听出了几分羞意,“后来我就去做了厨子。” “厨子?”商恨的舌头差点没掉出来。 离海刀一怒,手里的长刀作势一摆,差点没再度使出万刀归宗的招数,“厨子怎么了?你不要吃饭啊?况且当了厨子,可以光明正大的用刀练习武艺,在那肉上割来割去,还要让佐料入味可不是件简单的事啊,我就是那个时候喜欢上用刀的。剑在我看来两面开锋有些左右逢源讨好的意思,少了刀那刚正不阿的意态,再加上做菜做久了,一身武艺都入了刀中,以后再想拿剑装大侠可就难了,用起来总是一记力劈华山,剁猪肉,或是快刀如风切肉片,再是十指峰上乱刀跳,这些招数烂熟于心后,就是一出刀,空中那爆炒辣椒的香气就无风自来,可谓神技。也是我当厨子的时候我才悟通了那日刺客和我说的那些道理。” “一是,我真的与剑不合,拿刀在手做厨子后,我少了许多时间练武。可是武艺却有大有长进。每日里翻来覆去地炒菜颠锅,反倒让我颠出一身好本事来。二是做厨子真是个好营生,天下太平,需要厨子,天下大乱,一样需要厨子,可不想个其他活计,干个几年,势头不行了,又得从头开始。” 商恨听得好笑,“那你以后就一直这样做厨子下去了?又是怎么入得离宗?” “这你都不明白?自然是烧得一手好菜入了离宗,后来在离宗随便看了几副秘籍,有所领悟就成了仙人,在后来的事你也知道了,离宗和仙宗其他宗门一同搬入外域,我也就跟着过来了。” “架还打不打?”商恨看着离海刀道。 “打,怎么不打。不过我们这样拳来脚往的没有什么意思,不如换个方式。” “什么方式?” “你我二人各用气劲化出一形,以气形对敌。定输赢如何?” “好。” 离海刀刀气攒射,凝出一熊形,道:“我有刀气如熊,请赐教。” 商恨黑龙虚影化出,就要凝出一条龙来,那离海刀连忙摆手道:“用龙形可就太欺负我了。不行,不行。” 商恨大笑道:“那就换个蛟形如何?” 一条蛟龙出来,缠住那熊,熊掌猛力击打在蛟龙身上,蛟龙却只是越收越紧,那蛇信吞吐如利剑般打在熊身上,打得熊惨叫连连,身上却没有留下什么伤痕。 离海刀赞道:“蛟形有龙意,你还是占了龙身的便宜啊。” 商恨反驳道:“熊形大力,你没看那蛟龙无论如何收缩都拿那熊没办法吗?” 二人言语交锋,却因气形化出后,二者相斗比的就只有气劲中所含的一点天然灵光。 蛟龙用缠法,熊形也不会坐以待毙,张开大嘴撕咬,蛟鳞落下,露出其中仙气所化的血肉,而蛟龙吃痛,也是张开大口,把熊身吞下,两个畜生就像是个阴阳鱼般互相入肚,最后气机交缠不分你我。 “平局?”离海刀当先提议道。 “平局。”商恨点头道。 离海刀弃刀长笑道:“有请师兄出马,这小子太难缠了。” 然后一个冷脸的紫衣男子走了出来。 手里拿的是一根棍子。 紫衣男子也不多话,手里的棍子在手心旋转着,发出呜呜的啸声,惊心动魄。 那棍子快得已经看不到棍身,就像是手持一面圆盾一般。 “离何处,请赐教。” 离何处惜字如金,那棍子已经当头砸下。 商恨挡住,跳了开来,笑问道:“师兄就不多说几句?” 此时离海刀还未离开,道:“我这师兄话是极少的,不过手上工夫却是狠辣,你还是不要轻易招惹他了。” 那棍子发出尖锐的叫声向商恨袭来。 离何处的每一招每一式都带着声音,打到后来,商恨不自觉地跟着棍声而走,好像是按节而舞的舞者。 商恨一时惊醒过来已经迟了,棍子的杀伤力还是其次,真正那棍子的破空声才是杀人于无形的利器。 离何处手中的棍子越舞越急,招式繁复,但是来来去去的都是一个样式,就是轮圆了往商恨头上砸,再是抖直往商恨身上捅这两式。 商恨渐渐抵挡不住,先前靠着陨石之精的法门胜过离海刀一次,短期内已经无法使用。 离何处突然主动停了下来,问道:“就你这样还想去外域之外?” 商恨笑道:“想去又如何?不能去就不能想吗?” 离何处手中一紧,沉声道:“对,去不得就不要想,没得耽误了别人的功夫。” 棍影如山压下,商恨化身成龙,将棍山抗住。反驳道:“如你这般不敢做又不敢想可有什么志气!” “志气?休要和我谈志气!”离何处冷不防突出一棍打在商恨小腹上,商恨有如雷击,浑身颤抖着跌了出去,再也起不来。 那离何处的劲气阴毒异常,入了商恨体内,分成千丝万缕,躲在商恨经脉之中,就是商恨用龙元去镇压也无济于事。这样分散开来,就是商恨的内力雄厚百倍也无法把这些异种真气驱除出去。 “等你站起身来再和我说话吧。”离何处持棍走开。 商恨确实站不起来,和之前的对手不同,这个离何处丝毫不留手,见了商恨的面就像是见到了生死仇家一般。 “站不起来又如何?” 离何处的脚出现在商恨面前,道:“既然站不起来,不如跟我说说,为什么要去外域吗?” 商恨反问一句:“当时天地灵气充溢,下界好修行,你们离宗为什么又要搬到外域中来呢?” 离何处好笑地看着商恨道:“天地灵气充溢不过百年之事,对于大修行者而言,不过是弹指即过的事,那时极壁屏障未成,当然趁着空窗之时举宗移出,在外域之中又无天劫之苦,当然要搬到这里来了。倒是你,于枯竭灵气下界,还能突破极壁屏障,实力如果和我们同一平台早就胜过我们许多,为什么不呆在外域之中好好修行?” “要是你,明知外域之外还有新世界还能按捺的心情,缩在这里吗?” “哼哼,你不是又要搬出那井底之蛙坐井观天一说吧?夏虫不可语冰,但是你可知与夏虫语冰又如何?你到了外域之外又如何?修行不是探险,不是你走遍大千世界,就能立地成佛,指天为圣。” “不过是各依本心而已,我要去外域之外,这就是我的本心。” 商恨顽固地说道,丝毫不受离何处的话语影响。 “那阻止你去外域之外,就是我的本心了。”离何处大笑道。 商恨突然从地上暴起,双肘齐平,一掌平平推出,印在离何处胸口,离何处没有丝毫慌乱,早就料到了商恨此举,轻巧地避过,那胸口上留下的掌印终究只是留在了衣服上,没有给离何处的本体造成任何伤害。 “你还不死心吗?”离何处身形一飘,站在远处。 “你可知我为什么要阻止你?” “为什么?” 离何处笑而不语。 商恨觉得有些莫名其妙,问了又不说。 离何处拿出那棍子,仔细地摩挲了一番,道:“你可知这棍子是怎么来的?” 商恨当然不知道,摇了摇头。 “这就是我从外域之外中拿过来的。” “你去过外域之外?”商恨震惊道,“不是离宗上面还有三宗尘宗、除宗、多宗吗?你又是怎么出去的?” 离何处头低着,只看着棍子道:“离尘除多四宗将外域分成四层只是最近的事,刚开始进入外域的时候,哪有这么多讲究,外域之大,就是陆地仙人绕空直飞一年也飞不到尽头,地方足够大,人又少,一宗数千人,有资格在外域生存的都是有数有名的高手,撑死不过百来号人。这几年修行下来,算上陨落的估摸四宗每宗各有七十五人。你想想看外域之中散落了这三百号人,就像在沙漠中撒了一把沙子,还能找得到吗?” “你是怎么去外域之外的呢?” 离何处的眼神变得迷茫起来,“刚开始我不知道那就是外域之外,只是一直向上飞时,到了一处环境和虚空截然不同的地方,仙气如液,不用呼吸,大量的液状仙气就涌入体内,那一日的外域之外的经历就足足拔高我的修为三层。” “液态仙气?”商恨想象不出仙气成液是要有多少的容量。 “在那里我发现了下界灵气枯竭的原因。”离何处说道。 “灵气枯竭不是凡仙门制造机械,过度开采造成的吗?” “那只是你们想当然了而已,机械之力固然要用到一些灵气,但是一界之中所蕴藏的灵气之多远超过你的想象,凡人们是挖不完的。灵气都流失到外域中去了。” “而且自从我去过外域之外后,回来后发现外域之中的灵气密度也大大下降,不过比下界好的地方是这几年慢慢止住了流速,所以我不能让你再去外域之外,每一个去过外域之外的人都会打出一个孔洞,让仙气流失,所以你不要去,去了此界数百年以后也会像下界一样,灵气全无,到时后就不是搬入外域之外那么简单了,这里只有一手之人可以承受的起液态仙气的冲刷,就是我也不能。你若去了外域之外,这虚空四宗三百号人都会死去。要知道我们可不是只有短短数十年寿命的凡人,我们可是真正的与天地同寿的仙人,只是天地不在,仙人又能往何处去?” 商恨想不明白,“那宗内其他人怎都不说起此事?” “很简单,只有我去过外域之外,所以只有我知道这件事。” “不过话说回来,就算你这三百号人死光,又与我何干呢?”商恨试探性地问了一句。 离何处大笑道:“对头,对头,成仙本是逆天之事,要是一味考虑他人性命谁能成仙?你的想法是对的,所以我就要把你留在这里,这可不是靠着说话的本事,而是凭这个东西。”离何处扬了扬手中的棍子。 “当年我在外域之外呆不了太长的时间,不过还是让我找到了这一个棍子,它其实是一块固态的仙气,我费了百年功夫把它做成一个棍棒,平日里就是拿在手里也有无穷仙气洗刷我体内经脉,于修行上有大好处。你回想一下,刚才可有被这棍子真正的打中?” 商恨仔细回想了一下,确实都是被棍影击中,棍子的实体未曾碰到过身体。 “你这是要杀了我吗?”商恨问道。 “只要你乖乖地呆在这外域之中老实修行,我是不会杀你的。”言外之意,是商恨只要没断掉去外域之外的心思,离何处不介意杀掉商恨。 “好吧,师兄可否引我入离宗修行?” 离何处大笑道:“你进入外域之时,已是我离宗之人,何需我再引荐?” 离何处持棍大笑离去,留下一句:“你若想修行,可往前三百里处,有一藏经阁,内有无数典籍,随意翻看。” 商恨呆立在原地,想道:“这就要开始新的修行了吗?听那离何处所言,外域之外仙气如液,如我这般的体魄去了也是送死,不如还是先在离宗的藏经阁中修行一段时间吧。” 商恨往离何处所指方向走去。 走到三百里附近,果然看见一个空中阁楼立在眼前,共有七层。 第八十九章 离宗藏经阁 商恨走了进去,楼下只有一个驼背老头看守阁楼,见了商恨,只是抬头看了一眼,道:“修行不可贪多,每层都设有关卡,过了自然再上一层,没过,就给我老实在下面呆着。” 这就算告知藏经阁的规矩了。 商恨没有看到旁人,也许有些人都到了第二层,像自己这样来第一层只有自己一个吧。 商恨走到书架边上,看着书名,一个个读了过来。 《无上飞升经》、《大光明拳》、《疯魔杖》…… 一个个秘籍就这样随意地摆在书架上,任人观看。 商恨除了跟青衣剑客学过一阵子剑宗剑技外,就再没有系统地学过仙法,现在突然看到这么多仙法摆在面前,一时头晕脑涨,也不知该学什么好。 突然间商恨看到了一本书的名字,《万剑归宗总法》。 万剑归宗这一法门,商恨无事自通过,也见过青衣剑客使过,不过这部仙法却在万剑归宗后面加了个总法二字,就显得高上了很多。 商恨拿下翻开扉页,剑气扑面而来,这仙法都是以剑意封存,即便数百年来无人开启,但是一打开,那剑意还是新鲜依旧,商恨眼前几乎出现了一个白衣剑客持剑来攻的虚影,只见那剑体明晃晃地散开,何止万数,简直是要把天地吞噬。 “这才是万剑归宗?”商恨震惊道。 相较而言,自己以前所见过的万剑归宗简直就是孩子过家家的玩具,只是将剑气分开数千条,看似气势浩大,其实每一剑的力量都弱小无比,只是靠着分薄开来的剑气数量众多才占些优势。 而这万剑归宗总法却是实打实的万剑!每一剑单独拉出来都是一剑灭杀商恨的剑气,万道剑体合起来,怕是可以一人一剑灭掉一个上等宗门吧。 创出这招的前辈是要有多少仙气供他挥霍才能做到这个地步啊。 这个时候商恨背后突然传来一个苍老的声音:“嘿嘿,不知死活的小子,也想练这个万剑归宗总法?你可知创出这剑招的人是天生仙体,能容纳无数仙气于体内,自成一界,一人仙气比的上上等宗门一门之合,如此海量,才能用得动这万剑归宗的法门,这世上除了他还在谁能再使得动此剑?” 商恨回头,是那个看守藏经阁的老头,也许是闲着无聊,难得百年间来了个新人,就好奇得跟在身后看看商恨会挑什么仙法修行。 商恨不以为意,老头说得固然对,但是没有天生仙体也不见得就练不成这招。 商恨突然间有了一个大胆的主意。 “万剑归宗总法这一仙法的关键之处就在于倾刻之间将全身仙气喷涌而出,一滴不留,这等秘法用在外域之外岂非极好,又解了仙气爆体之苦,又能修行这无上剑诀。” 商恨有了这想法,也就不再理会老头,拿了万剑归宗总法一书就到一个僻静角落里翻看。 老头见商恨不听自己的话,也不以为意,只是摇头晃脑地说着“不听老人言,吃亏在眼前”的名句回到自己位置上去闭目养神去了。 “好好一个新进仙人,又因为选错仙法要爆体而亡了。”老人说出这一句,就沉沉睡去。 商恨翻看这万剑归宗总法一书,越看越是心惊,出万剑还只是万剑归宗总法的第一招,之后的剑招磅礴的剑意就是商恨闭上双目只用手指去触摸都觉得被利刃割过一般生痛。 “照这书中所言,修行的第一步是要先将体内经脉打通然后化入筋骨血脉之中,浑然一体,内视过去,仙气存于体内任何一处,并无经脉通路一说,如此才能继续修行。” 只是经脉苍茫一体的功夫却是最难的第一步,甚至是有些离经叛道的恐怖,要先将体内功力散去,然后再凝气成脉,然后再散去,如此反复后,让体内经脉散至透明近无,然后最后一记爆体,如果能活下来,就算经脉苍茫一体的功夫小成,可以修行万剑归宗的第一招,如此凶险的剑诀难怪那老头那般话语。 不过那前辈在书中也说明自己是不用这样修炼的,因为天生仙体,体内本无经脉,处处可存仙气,这招经脉苍茫一体的法门只是为了天赋不及者所做的准备,他又哪里知道如他这般的天生仙体就是千年来也没有第二个。 “要不要学呢?”商恨头上出汗,这是读书中,被书中剑气所害的后遗症。 这种破而后立的凶险路子除非是穷途末路的疯子或是傻子才会去学。现在商恨得入离宗,有其他大好仙法可供选择,完全不需要走这条险路,而且…… 商恨细思之时,脑中转过千百个念头,却又被他一一绞杀,因为他心中所想全是离何处那日跟他所说过的外域之外的景象。 液态仙气! 如此胜景,让我选另外一个四平八稳的仙法修行,实在是放不下。 商恨似是入了魔,心中念念叨叨就是放不下这万剑归宗总法一书。 或许有其他方法可以走通? 商恨尝试着将全身仙气在一息之内尽数倾出。只是没有好的试炼之处,要是直接在这藏经阁内练手,怕是要把这里的所有经法秘籍都毁了。 商恨走向门口那看守老头,问道:“这里可有试炼场?” 老头半睁开眼睛,像是在说呓语一般:“试炼场?就在这里。” 老头朝商恨额头点出一指,指尖上出现一个黑洞,商恨就被吸了进去。 这老头竟然如此深藏不漏,举手间就施展虚空之法将商恨转移到一处空荡荡的房间内。 老头的声音在房间内响起,“什么时候想出去了,就只管叫一声,尽管放心施展,这房间打不破的。” 商恨自然相信老头的话,就凭他那一手虚空转移之法就胜过之前商恨所见的离宗各弟子,就是修为最高,经过外域之外修行的离何处也远远不是对手。 商恨将万剑归宗总法一书摊在身前,闭目调息了一会儿,然后将体内仙气全数倾出,只见仙气成形,共有十道剑气射出,打在墙壁上,就被无声无息地吸收了。 这一下商恨自以为已经将所有仙气使出,内视时才发现只用掉了三分之一的仙气,还有大量的仙气存在经脉边角里,在正常情况下根本就没有可能一击之中全部出来,此时商恨才意识到万剑归宗的法门有多难。 况且现如今只有一个人孤零零的在这房间内,叫他如何自断经脉,自爆吗? 商恨琢磨了半天,始终找不到一条稳当的道路,索性站起身来道:“放我出去吧。” 眼前景色一变,商恨又回到了藏经阁中,面前还是那个似睡非睡的老头,“怎么?知道万剑归宗不是这么好练的了吧?” 老头阴阳怪气地说道,“不过脑袋还算清醒,知道不可硬来,半路上放弃了,否则真的自断经脉后,再接回来可就难了。” 商恨突然向老头恭敬地一个鞠躬,道:“有请先生教我。” 老头点点头,似是对商恨的态度很满意,道:“那边那个书架的角落里有本皇道至圣霸拳,很契合你目前的修为进境,拿去先练着吧。” 商恨依言前去,在书架角落里找到了这本皇道至圣霸拳,翻看大略地看了一下,发现果然适合自己的胃口。 只是拳出拳进之时全借了上拳的风势,越是打到最后,越是厉害。 这样的拳势如果任由自己施展开来,到最后拳力与体内经脉相呼应,激荡处对自己的修为进境大有好处,用来对敌时未免有些鸡肋,但是用来独自修炼却是上好的法门。 商恨再度来到老头面前,进入了修炼的房间,照着皇道至圣霸拳的拳谱开始修炼。 就是这样的开始,让商恨可以直视自己根基浮浅之处,能再度打牢地基。 拳力拳风在这个房间内来回振荡时,发出偌大声音,好像让商恨钻进了一口大钟内练武一般,钟声如鼎,鼎沸气开,商恨全身汗如雨下,许多仙气杂质被炼出,成了黑油泥汗流出,不一会儿就浸透了衣衫,连带着地上也是一个个黑色的脚印。 皇道至圣霸拳,如名字所言,共有皇、道、至、圣、霸五个境界。 现在商恨正在第一个境界中锤炼,皇拳,要求出拳有如鲸吞天下,皇者出游之势。 一副睥睨天下的模样。 这样的气势说难也难,说易也易,就看施拳者的心性。 还好这房间狭小,要面对无尽虚空使出这招皇者之拳,商恨多半是有些心虚的,但是在这个小房间内,拳力一出就到了对面墙壁之上,如不能在这一方之地称皇称霸那才叫做稀奇呢! 商恨练拳的同时,自觉根基在慢慢打牢,不再有任何缝隙,拳力也渐渐止歇,没有了初时的威猛。 一个周天结束,商恨长长的吐了一口气,坐下休息。 这时才想起皇道至圣霸拳中有关境界划分一事。 离尘除多因灵气一事搬入外域后,根据虚空中特殊的环境再度划分了仙家境界,不再以仙界的灵气境、元气境以及元神境为名。 而是以空、无、圆、虚四境为止。 商恨自我对照了一下,现在商恨是在空境。 距离无境还是遥遥无期,照典籍上所说,可以随意开启空间之能才称得上是无境。 那个藏经阁的老头就是无境了。 这一日商恨练拳完毕,从房间内出来,那个老头丢给商恨一个令牌,上面隐有一道亮光闪过,道:“跟着这令牌闪光处去斩杀虚空怪兽。这可是宗门任务,不得有误,怪兽身上有所的,不用上缴。” 商恨拿了令牌就往虚空深处飞去。 商恨正想找个练手的机会施展一下自己的皇道至圣霸拳,只是一路上并未看到离宗其他弟子,真如离何处所言,虚空之大,四宗人马丢在里面,恐怕一辈子都碰不到。 到了令牌所指地点,商恨看到了自己这会要斩杀的虚空怪兽,似虎似豹。 怪兽,四肢着地,一尾高高翘起,对着商恨,喉头间发出低沉的怪声。 那令牌上并没有其他多余的信息提供给商恨,似乎是宗门有意考量商恨。 商恨向前踏了一步,轰出皇道至圣霸拳的皇拳。 拳势涛天,前些日子受困于小房间的拳势在虚空之中展开,商恨突然觉得一阵快意。 那怪兽扬爪来抗,只听得一声巨响,一人一兽齐齐往后退了几步,竟是个不分上下的平局。只是商恨和那怪兽体型相差甚大,看起来还是商恨的拳力占了些上风。 商恨甩了甩发麻的拳头,道:“这怪兽好大力气,再来!” 又是一拳轰出,那怪兽开了心窍,知道商恨拳力惊人,也不敢直面其锋,绕了一个弯,向商恨身后扑来,那尾巴像剪刀一样向商恨双腿剪来。 商恨拳势既出,又是一拳跟上,两拳于空中相抵,凭空炸起,将商恨的身形吹得飞了开去,躲过了怪兽这一剪,还顺带着在怪兽的身上炸开些皮毛。 这就是商恨的皇拳,拳拳相抵,拳力已出也能与后拳相合发生奇诡变化,正兵出,奇道辅,正奇相合是为皇拳。 连着几下,那怪兽左扑右剪却始终拿商恨没有什么办法。 商恨连着几拳也在怪兽身上留下了不少伤处,接着一记重拳捣在怪兽头上,斥道:“孽畜,还不离去,等着被我杀了煮汤吗?” 那怪兽通灵,知道胜不过这人,夹着尾巴逃走了。 商恨看那怪兽离去,不再骚扰离宗地界,心情大好,练就皇拳后,嗜杀之心渐少,商恨拿着令牌回去交差。 回到藏经阁后,商恨把令牌还给老头,老头收过也不言语。 商恨又自在书架前闲逛,找些秘籍,就算没有时间练习,光是看看书名简介对修为眼界也是大有好处。 商恨眼睛一亮,看到了一本虚空搬运法。 这搬运法可不是讲的搬运宝物之类的小物,而是一个山门,一个宗派,入外域的虚空之法,这应该就是当年离尘除多四宗入外域的法门。 商恨正好对这段历史极感兴趣,虽然对修行无益,但是看看也没坏处。 这一读就耗了商恨不少时光。 原来当处入外域前,极壁屏障未成,突破屏障一事就可有可无,真正的难处在于将整个宗门连带里面修行的弟子一并移入外域,且能结成大阵护住里面修为低浅的弟子一段时间好让他们适应外域法则。 上古时的宗门直接是以一座高山为宗,这还不算上附着其上的宗门大阵,这样的虚空搬运之法难度可想而知。 这虚空搬运法门可不是离宗一宗的法门,而是集离尘除多四宗之力,合心鼓捣出来的虚空大法。可将整个山门移入外域且将空间震荡之力尽数由宗门大阵吸纳而不伤其中弟子。 正是此法奠定了四宗无上地位,使得在灵气枯竭、末法时代来临之前逃得一线生机。 商恨看完唏嘘不已,不过至于这虚空搬运的法门却是没有修炼的意思,只因为这虚空搬运之法,足需百位大宗师合力才能施展,就是上古鼎盛之时,也是四宗连用秘法勉力催生出数十位假宗师,境界已到,但实战能力远远不如真宗师的弟子,才将这百数凑齐。 商恨就是学了也没多大用处,除非有一天如那离何处所说,外域灵气也被消耗得一干二净,那四宗只能再度迁移,移到外域之外去。不过那时也不知要几百几千年之后,就不是商恨现在要考虑的事了。 这虚空转移大法却也不是毫无用处,至少看过之后,商恨对如何利用自己的陨石之精又有了新的体悟,前些日子封存在虚空之中的陨石还没能利用起来,依着这虚空搬运大法,可以将那陨石之气一丝丝地引出,滋养自身身体,到时候时间久了,陨石之精的威力就能彻底被自己的身体吸收。 那时就是不唤出真龙之意护身,等闲的攻击也奈何不了自己。 想到这里,商恨心头流过一阵暖意,那离宗中人虽然个个古怪,但是对自己却是给了实在的好处,不谈每人各传心法,就是那陨石之精这等级别的宝物也随意放在自己身上,就是心有所图,这等天大的好处也足以抵得了。 商恨看了虚空之法后,皇道至圣霸拳的功夫也是渐涨,就是拳力隐隐间有了沟通天上星力之能,每一拳击出,都感觉到九天之外似有一个巨大陨石呼应,那就是九天之外大宗师也无法到达的地方。 道拳不知不觉地成了。 练拳的日子,商恨也接了老头的几次任务,大抵上都是驱逐虚空异兽,商恨打得多了,到了后来,也懒得再和那些异兽一招一式地对敌,都是远远看见,就召出陨石群落,再放出一点陨石之精的气息在异兽身上,让那怪兽被陨石群砸得头晕眼花,然后商恨再把它抛出去。一来二去的也花不了多少功夫。 日子久了,商恨还令牌的时间越来越短,最快的时候,那老头一睁眼,一闭眼的功夫,商恨就把令牌还了回来。那是得了藏经阁中一个赶路功夫的秘籍,商恨无意中拿来练练腿脚功夫,却发现自己的真龙之意在这赶路功夫上有额外的加成,腿脚之快几乎赶得上和那些虚空转移的法门。 老头见怪不怪,也不以为意,又是随手抛给商恨一个令牌,商恨接过,咦了一声,这回这个令牌沉甸甸的和以往的令牌都不一样。 商恨的疑惑被老头看到,老头露出一嘴的黄牙嘿嘿笑道:“以前的都是兽牌,这回的是人牌。” “兽牌?人牌?”商恨还是第一次知道这令牌还分兽人两牌。 第九十章 人牌 “人牌故名思意自然就是和人相关的令牌,那令牌上自有这次的任务,不是你一个人能做成的。” 老头挥挥手打发走商恨。 商恨将心神沉入令牌,往令牌所指示的地点赶去,到了那个地方,看到了一个熟人,好久不见的熟人,正是离何处。 离何处见了商恨也不惊讶,对着他微微点头,算是打过招呼。 “师兄,这会是执行什么任务?”令牌上并没有细说,只是说让商恨协助抓两个逃犯。 离何处道:“抓两个人回去。” “谁?” “一个叫离汉廷,一个叫离恨。”说到离恨的时候,离何处还看了商恨一眼,那意思是那人的名字跟你可真有缘分啊。 然后商恨看到了远处仓皇而逃的两人。 一男一女。 男的身着白衣,只是一身白衣上满是鲜血,大半的颜色都变成了红色。 而女的则是一袭青纱,看上去脸色苍白,比那男的也好不到哪里去。 这两人看到离何处站在这里,女的悲愤叫道:“大师兄,连你也不放过我们,我和汉廷只想着能到下界去,不想碍着谁,就不能放我们两人走吗?” 离何处双手负在背后,淡淡道:“师门重令要我留下你二人,求情也没用。” 那男的应该就是离何处之前说过的离汉廷,口中吐着鲜血,在离恨的搀扶下半支着身子道:“师兄,多年同门学艺,连离恨也是经你介绍给我认识,就不念一点同门之情吗?” 商恨看着这三人之间的对话,似乎这逃犯还是离宗中人,不知犯了什么涛天大错,要逃到下界去。 离何处不说话,只是腰间长剑自动跳出,这已表明了离何处的心迹。 商恨也只能摆出拳架,这一男一女看起来虽然经过一场大厮杀,但是气息都强得惊人,看来不是弱手,商恨自然不敢掉以轻心。 离汉廷见离何处的架势,眼中原本的希望也灭了下去,挣扎道:“师兄,你不知师门驻扎此处是要做什么!你要知道了你也会和我一般做法。” 凄厉之声几乎要穿破商恨的耳朵,商恨不由地顿了一下,看了离何处一眼,暗想:“难道还另有隐情?” 离何处脸上仍是风轻云淡的样子,道:“我知道。” “什么?你知道?”离汉廷和离恨二人同时发声,很是惊讶。 “你怎么知道的?”二人同时发问。 商恨却有些糊涂了,好像什么了不得的事情。 离何处嘴角拉出一点若有若无的笑容道:“我怎么会不知道。” “你居然知道!”离汉廷咬牙切齿道,“师兄,你既然知道,为什么!为什么!你就这样任由他们胡作非为吗?” 离何处被离汉廷逼问到这里,才长叹一声道:“师弟,你二人跟我回去,我保证能保下你们中一人。多余的我就不说了。” “保我二人一人?我二人共生死,同进退,恐怕不是你能保下来的,杀!”离恨最先发言,手中一道白光闪起,却是向修为最弱的商恨杀来。 离恨的心思最为清楚,离何处的修为莫测高深,就是二人完好时也不敢保证二人合力就能拿下离何处,还好现在二人只求能逃出离何处的追击,所以要先拿修为最弱的商恨开刀。 商恨暗自叹了一声,真是人弱被人欺啊。 “我看起来有那么好欺负吗?” 商恨腰马一拧,肩肘拳依次送出,道拳轰出,还夹杂着陨石真意,一股苍茫气息迎着离恨的那道白光上去,白光停了下来,就停在商恨拳面之上。再也进不去。 离何处向前踏了一步,却是和离汉廷斗在了一起,就放心地把离恨交给商恨解决。 “师兄对我可真是信任啊。”商恨也不知是喜是忧。 离恨见商恨出拳挡住了自己的飞剑,悲愤道:“你就是下界上来的那个新进仙人吗?快让开!” 剑光如雨,打在商恨身上,但是商恨黑龙缠身,再加上陨石之意护体,轻松将离恨的招数挡下。 离恨嘴唇发白,正要使出猛招,把这个不好解决的家伙打掉,另一边的战场却传来了离汉廷的声音:“师妹,快走!” 离恨不顾商恨还在眼前,转头看去,只见离何处竟已经将离汉廷擒住。 “怎么可能?”离恨不敢相信自己的眼睛,要知道就算离汉廷负伤在先,可是年中终弟子考核时这两人差距不过三名。三名开外,离恨想就是宗内排名第一的弟子离孤来抓离汉廷也不可能一招致胜,刚才到底发生了什么! 离恨还在犹豫要不要逃走的时候,这边腥风大做,一条虚影剑蟒将离恨缠住,其中金石之意更是如烈火淬烧,让离恨痛得死去活来,火光之中看到那新进仙人的脸面,离恨大怒道:“你这小儿,竟敢……”后面的话还没有说完,就被一股热风扑面堵了回去。 离何处提了离汉廷走到商恨身边,点点头,道:“做的好。” 然后气劲将离恨缠住,原本商恨布在离恨体外的剑蟒就像纸片一般在离何处的气劲前散开。 离何处拎了两人就走。 商恨站在原地还在回味刚才离何处举重若轻破开自己剑蟒的那一下,苦笑道:“之前的较量,这离何处留手留的也未免太多了吧。” 回去的路上,商恨还在想着刚才离何处三人之间的对话,这离宗之内还有什么大秘密不成,不过看那离何处的样子,又丝毫不担心自己听到这些事情,还是说这些原本就不是秘密。 商恨决定回去问一下那个藏经阁的老头。 回去后,商恨交回令牌,顺带就将今日发生的事情跟老头说了一遍。 老头只是微微点头,并没有多少惊讶的意思。只是听到离何处一招就擒住离汉廷时,身子一直,道:“这小子,平日里隐藏的是有多深。” 商恨问道:“您老知不知道他们说的是什么事?” 老头双眼一白,道:“我整日里呆在这鬼楼里,人影也不见半个,我哪里知道。”老头的表情十足的‘我就是知道,但我就是不告诉你。’商恨也拿他一点办法也没有,只好再回到藏经阁内去找些法门来看。 就算不修炼,多看些典籍对自己也是有好处的,像今日对敌离恨时商恨所使出的剑蟒一形,就是这几日在秘籍中看到的剑气化形一章,每一形的化气法门都有自己的独到之处,商恨只是看了自己最感兴趣的蟒形,蟒形与龙形相近,所耗又少,正是最适合自己的剑形。没想到看过之后,第二日就用上了。 接下来的任务还不知道会碰上什么样的情况,商恨决定自己多看一些。 老头突然叫住商恨,问道:“你说你用了剑蟒一形将那离恨缠住?” “是的。”商恨点点头。 “很好,你知不知道剑意成书?” 商恨觉得这名字在哪里听过,仔细回想了一下,才记起是在下界,还是在剑宗时,青衣剑客跟自己说过的剑宗藏经阁的剑意成书一事,“略有耳闻,只是不知下界的剑意成书和离宗的剑意成书有什么区别?” “听过就好,听过就好,我这里有好些个令牌,”老头摸索着从地下一个角落里拉出一个箱子,里面全是随意摆放的各色令牌,形式各样。 “这些令牌里都存储了各类高手打斗时的场景,麻烦你以剑意入牌,看完后,剑意化书记录下来,多少为藏经阁做些贡献。” 商恨受了老头不少好处,这样的事情自然不能推托,而且能够看到给类高手对战的场面对自己的修为也是大有好处,虽然辛苦一些,但是于修行一途并无冲突。 商恨拿了一个令牌自到试炼场里去体悟,商恨将神念沉入令牌后,只见天地苍茫,一个身穿尖刺甲胄的巨人趟着血河而来,腰间挂着好几个人的头颅,显然是经过了一场大战,那斧头上却是纯白如雪,没有一点血迹。 商恨的视角里只能看见巨人,只见巨人的斧头来来去去就如砍柴一般,直来直往,哪有什么招式功法可言,无非就是占了自己力大身长的便宜,商恨看了,心中苦笑,这可怎么剑意入书,入书后,后人翻阅还不大骂作者,只有一招类似拳术中的黑虎掏心,然后下方标注学习者需天生神力,或是高人一等。 商恨的神念退出令牌后,细细思考自己在令牌中所见战斗景象,突然发现了自己之前没有注意的细节,那巨人挥舞斧头之前,都会转一下斧柄,这个微不足道的动作也只有商恨将战斗场景一副副地拆开才能发现。接着这个动作,商恨发现了巨人挥斧的奥妙所在,即便是以巨人的力量要无休止地挥动这样份量的斧子也是不可能的。所以关键就在于那转斧的一连串动作上。 商恨大喜,提起精神,又重新将神念浸入令牌中观看巨人的战斗。 就这样三日三夜过去,商恨从房间中出来,递给老头一本书。 上面写着霸斧二字。 老头看看书名,不置可否,翻开大致看了几页,点点头,道:“第一次剑意成书能做到这个程度算不错了。接下来的也都交给你做吧。” 然后接下来的日子商恨主要在修炼皇道至圣霸拳和剑意成书中度过,也许是老头有意多让商恨写些书,其他的任务也较少叫他去做。 连续一段时间的积累下来,商恨的眼界已经和初入外域时大不相同。 至少他明白了离何在的真实修为,应该是快接近圆了。 “什么时候可以去第二层呢?”商恨问老头。 老头抬起头,看着商恨,上下打量了一番,“怎么,下面的书都看完了?觉得自己很了不起了?” 商恨理直气壮地点了点头。 不说看完下面所有的典籍,就是剑意成书也快一手之数了。 老头也不阻挡商恨,指着墙角一个地方,道:“走上那个楼梯,如果你能上去,自然就能上去,如果上不去,就是上不去。” 商恨依言走到那个地方,墙面突然裂开一个洞口,一个楼梯出现在商恨面前。 商恨毫不犹豫走上台阶。 台阶上有一个人。 那个人手里拿着把剑。 可是这把剑却是对着自己的心口。 那人双手反握剑柄,用力抵在自己的胸口上,道:“你能阻止我自杀,就可以上楼了。” 商恨经历过无数考验,还从未见过这样的场面。 商恨也不多话,施展出轻身功夫,几乎是要隐入虚空,又从虚空中滑出,移到那人的背后,然后夺去那人手中剑。 那人反应倒快,见到商恨在眼前失去踪影,第一反应就是把剑往肉里刺,商恨夺去时,在胸口划出一道长长的血痕。好不恐怖。 还好伤痕长,但是入肉浅,对那人并没有生命之忧。 商恨把玩着手里的长剑,道:“怎么样?通过了吗?” 那人好笑道:“我说的是阻止我自杀,可不是夺去我的剑?天底下只有用剑才能自杀吗?” 商恨暗叫不妙,正要出手时,那人身上劈裂声不断,竟是自绝经脉而死。随着那人的死亡,商恨双眼一黑,再睁开时已经到了外面。 “失败了吗?”商恨沉思道,“对于一个求死的人,什么样的方法能够阻止他呢?” 老头走了过来,默默地递给商恨一个令牌,那意思是别想这些没用的东西,快点剑意成书吧。 商恨也只能接过令牌,再度沉入其中,分析招式。 这次的失败至少让商恨沉寂了有大半年的时间。 在这段时间内,除了必要的事情,商恨把全身心都投入到第二层的考核上,可是在自己的识海模拟中,无论什么办法都无法阻止那个人自杀。 突然商恨眼前一亮,那人的说法是阻止他自杀,却没说不准杀死他,只要在他自杀之前提前杀死他也算通过考核。 所以只要在一见面的时候就使出雷霆招式把那人击杀就能通关。 商恨懊恼,早知如此,之前推演时白费了那么多心力。 商恨再度走到那个墙角,墙角自动裂开。 商恨走上楼梯,刚见到那个人,就一记蓄势已久的重拳轰去,那人还未开口说话,口中鲜血狂喷,已被商恨的拳力打断全身骨骼,连带着头骨也像西瓜一般碎开。死的不能再死。 没有任何异状发生,商恨跳过那人的尸首,走上楼梯。 门开了,商恨看到那老头坐在一张椅子上,身边是那放满了令牌的箱子。 要不是这里的装饰和第一层截然不同,商恨还以为自己又回到了第一层。 “你怎么在这里?”商恨问道。 老头没好气道:“整个塔里就有你一个人,你走到第二层,我当然也要跟到第二层了。”老头又抛给商恨一个令牌,嘱咐他早点成书,说是上面的人急着要。 商恨叹了一口气,说不出是开心还是不开心,这老头手上的任务多的有时让商恨不想接,可是偏偏每一个任务接下来对商恨自己的成长又极有好处。所以做到后面,就是再苦再累,商恨还是会接下来。 不过到了第二层,又有新的功法秘籍可以观看,商恨走马观花地看了一遍,却没有找到适合自己的,最主要的原因是自己的皇道至圣霸拳还没有练至顶峰,就是道拳刚过,才到至拳的地步,让他现在就舍弃又有些舍不得。 商恨还是想把这个拳术练至顶峰在说,贪多嚼不烂这个道理他还是懂的,不过一本书的名字突然吸引了他的注意力,名字很简单,就叫做:分身术。 这等幻术可以说是烂到大街,不过商恨看到后,还是打开随意翻了几页,越翻越是心惊。 这分身术就是离多人的渡劫法门,分身是为了对抗天劫,而不是与人争斗,若是练到高深处,每个分身都有堪比本身的力量。 商恨看得心痒,可是知道自己在皇道至圣霸拳一事上已经投入大量心力不能再在其他功法上分心。正要收摄心神将这秘籍放回,那老头不知何时又来到了商恨身后,长着脖子看到了商恨手上的书,问道:“怎么?不学吗?” 商恨回了一句,“贪多嚼不烂,哪有时间去学?” 老头急得直跳脚道:“你懂个什么?这分身学会后,每一个分身都可以自行修炼,比你单独一个人修炼不知要快上多少倍,而且吞吐灵气的效率也大大提高,这等与你自身契合的秘法你居然放过不学!” 老头的唾沫飞到商恨的脸上,商恨却只听到一句:“每个分身都可以自行修炼。” 商恨问道:“当真?” 老头不屑一顾地走回自己的位置,商恨陷入了沉思,“如果真有这样的功效,让每个分身都修行一门功法,然后再找个门道把这几具分身都聚回到一起,那我岂非会是天下无敌?” 商恨做着这样的白日梦,又把手抽了回来,打定主意要在最短时间内学会这分身术。 分身术不愧是渡劫秘法,是要以自身精血培养出不输本身的分身来,偏生气息、经脉乃至神念都要与本身一般无二,这样才能瞒过天劫。商恨研究了几日,只觉博大精深,比之皇道至圣霸拳还要难以捉摸。 主要原因是在于皇道至圣霸拳毕竟是临阵杀敌的功夫,没有会不会一说,而只有好不好,大不了一拳挥出再行计较,而分身术则显得玄妙许多,一次次的尝试让商恨的耐心都快磨平,只有老头一遍遍地过来看。 见商恨停滞在分身术上不前,老头递被商恨一个令牌,那意思是出去走走,总好看呆在藏经阁里冥思苦想没有头绪来得好。 这会又是个人牌。 商恨一连几天没有琢磨出分身术的开路,也觉得气闷,拿起令牌,就往指定地点赶去。 到了那里,只见离海刀用刀削着鸡翅正烤着吃,见到商恨大喜,忙说:“来来来,尝尝我的手艺。” 商恨也不客气,坐下尝了离海刀烤的鸡翅,离海刀以前是厨子出身,这个烤翅深得火精三味,香脆腻,让商恨险些把自己的舌头也吞了下去。 商恨问起离海刀今日的任务是什么,离海刀避而不谈,只是劝着商恨多吃几口,商恨手里只是拿着副牌,所有的内容都在离海刀的正牌上,离海刀不肯说,商恨也没办法,估摸着也是抓人抓兽之类的活计。 这时天边突然无端端地刮来一阵劲风,离海刀猛地站起身来,将手中的鸡翅递给商恨,特意嘱咐不要偷吃,自己身形一展往远处掠去。 商恨手里的鸡翅已经消灭干净,手里拿着离海刀那份,左右为难,要不是离海刀临走前特意叮咛,商恨真得抵挡不住鸡翅的****,一口把它消灭干净。 没过一回,离海刀忧心忡忡地赶了回来,看到自己那份鸡翅还完好无损地在商恨手上,松了一口气,忙拿了过来,略微在过了过火,然后送进口里。那吃相看得商恨大吞口水,直想再来一份。 商恨问道:“没了?” 离海刀为难地看了看手里的鸡翅,道:“真没了。” 商恨又问道:“我说的是任务。” 离海刀顿了顿,也快速地转换道:“嗯,我说的也是任务。” 商恨笑道:“难不成今天我的任务就是陪你出来吃鸡翅吗?” 离海刀扔掉串鸡翅的签子,大笑道:“可以说是,也可以说不是。” 接着离海刀神神秘秘地靠近商恨,问道:“你前几日是不是接过一个任务,有两个人,一男一女。” “一个叫离汉廷,一个叫离恨,对不对?” “对对对。”离海刀忙不迭地点头。 “他们怎么了?”商恨多看了离海刀一眼,不知道他突然问起这两人是为了什么。 “嘿嘿,没什么,只是想问一下他们二人在被抓之前说了些什么。有没有说到什么地点或是物事或是任何其他引起你注意的地方?” 商恨这几日醉心修炼,早把那日的事抛在脑后,这回离海刀提起,回忆了一下:“没说起什么东西,只是和离何处师兄在那里像和尚一样打着机锋,大概就是‘你知道不知道’‘我知道了’‘你知道我知道还这样’之类的东西。” “就这些了?”离海刀有些失望。 “你要是想知道细节,可以直接去问离何处啊?为什么要过来找我?” “这不是几日未和商兄相见,想念当日商兄的英姿吗?” 这样的烂借口商恨可不会买账的,多半是和那日离汉廷和离恨所说的秘密有关,不过商恨不感兴趣,也不想搀和进来。 “今日的任务既然完了,那我就走了。”商恨吃完鸡翅也没什么可以留恋,转身就走。 离海刀说了几句日后再见,讪讪地看着商恨离去,似乎还有许多话还未说,但是没找到好的机会也只能任商恨离去。 商恨回到藏经阁,突然想到一个问题,就问那老头:“这离宗在虚空之中就只有一个藏经阁吗?没有其他地方?” “怎么在这里陪我这个糟老头,呆腻歪了?” “是啊是啊,整天看你这张老脸,又不能下饭,当然想换个环境了。” 老头嘿嘿一笑,“离宗当然还有其他地方,不过除非你想去虚空之狱中去看管犯人,否则以你目前的修为还只能在我这里呆着。” “虚空之狱?” “那是看管犯人的地方,几千年下来,也总用脑壳烧掉的家伙总想着到下界去,所以那个地方主要是关些私自下界的宗内弟子的。” “为什么有人会想着下去呢?” 老头两眼一翻,一副我怎知道的样子。 商恨自顾自地寻了一个角落,去钻研那分身术去。 也许是出去转了一圈,有了些灵感,商恨的分身术也有了进展,终于成功地将黑龙分了出来,陨石之精也有了头目,不过这两者和自身气息相差太多。是用不到天劫上去。 不过商恨也不需要用到天劫上,他只要有分身帮助修炼即可。 分身术有了进展后,商恨也坐不住了,起来四处晃荡,被老头看到叫住,神色古怪地递给他一个令牌,说是离宗上头有令要调他去虚空之狱去做狱卒。 老头嘟囔道:“怎么这都让我一语成谶,莫不是最近修为见长?” 商恨听了好笑,领了令牌而去。 虚空之狱在虚空深处,照着令牌的指示,商恨走到了一处传送法阵,站了上去,一阵头晕目旋的空间转移后,才到了一个黑压压的连绵不绝的房子面前。 商恨推门进去,空无一人,只有一份文书留在桌上,商恨拿起看了,是上一任狱卒留下的文书,大意就是商恨刚来需要注意的一些事项,实际上什么也不需要注意,虚空之狱是以虚空法则自生自养困住狱卒的地方,身为这里的狱卒只需要在发生异动的时候,点燃传信符把这里的异动报给宗内人知道就行了。 这个前任狱卒倒是溜得挺快的。 商恨放下文书,就往虚空之狱走去。 里面的栅栏里没有几个人,即便是有人,看上去都和普通的离宗弟子没有什么区别,看到商恨走了进来,也没有什么声音。倒是商恨看到了两个熟悉的身影,离汉廷和离恨。 离汉廷见了商恨只是眼睛一亮又暗了下去,反倒是那离恨也许还记恨着商恨用剑蟒将她困住一事,掩饰不住的仇恨。 商恨见了二人,嘻嘻一笑,问了二人:“你们可认识离海刀?” 二人脸色大变,尤其是离恨的脸色像是连续刷了好几层油漆,变了又变。 二人到最后还是没说出什么。 商恨也只是随口一问,见二人这般样子,估计是有什么隐情,也懒得去想,走了出去。在外面专供狱卒休息的房间躺下,琢磨着是否要利用当狱卒的这段清闲的时光再练一下皇道至圣霸拳。 接下来的几天,商恨突然感受到了这份工作的美好,不用接着老头每天接过来的令牌,偶尔还能跟些面善的囚犯说说话,比那空无一人的藏经阁不知要好上多少。 商恨这几日都在一个囚室外和一个年青女犯说话。 那女犯看起来不像是离宗的人,身处的囚室也格外厚重,看起来不是一般的人。 商恨不去问那女犯是因为何事被关进离宗的囚牢里,女犯也不说。 二人也许是有了这样的默契才能无所不谈,听那女犯的谈吐似乎是来自虚空的另一处,但还是在离宗的地界。 照那女犯的说法是来自一个叫雷池的地方。 女犯喜欢和商恨争辩修行之法,“虚空之法何法最优?” 这是女犯提出的问题。商恨仔细想了想:“万法自然,各有大道,何来最优?” 女犯摇了摇头,“法门有上下,自然也有优劣,比如说离宗那第一弟子所修雷法就是虚空最优法。” “雷法?为什么?” “虚空生电,电蛇生雷,雷法于虚空之中毫无滞碍,自然比得在下界施展时少了许多损耗。” “可是其他法门不也是如此?” “其中奥妙以你现在的修为自然还很难体会,也许到有一天你能参加宗内考核时就会明白。” “听你的口气好像也是离宗的人?”商恨问道。 “说是也是,说不是也不是。” 商恨见那女犯不肯多说,也不逼问,这是二人的默契。 与那女犯聊过天后,商恨走回房间休息。经过离汉廷和离恨的囚室时,被离汉廷叫住。 旁边的离恨直拉离汉廷的衣角,可是离汉廷却还是对商恨说道:“商恨,我有个惊天的大秘密……” “停住。”商恨立马比了个暂停的手势,道:“我也有个惊天的大秘密要跟你说,其实那离何处……” 离汉廷和离恨二人耳朵竖了起来,商恨忽然断掉,哈哈大笑道:“这个秘密我不告诉你,你也不告诉我好不好?” 说完就洒然离去,对离汉廷二人所谓的秘密一点也不关心。 离汉廷被商恨戏弄了一番,脸色铁青,紧攥的双手几乎要把手骨捏碎,商恨却不以为意,晃着步子回到房间内开始培育陨石之精的分身。 陨石之精的分身像是一个块石头做的商恨,面目发须都是一般无二,只是材质是用石头做成。 商恨坐在陨石之精对面,想起今日那女犯所说的雷法,不由多了别样的心思,呼出一条雷蛇附在陨石之精脸上,虚空雷法果然自有奥妙,似乎雷法能自行从虚空之中截取能量,雷蛇滋养壮大,渗入陨石之精中,陨石之精头顶冒出一股气息,是要透过虚空之狱和九天之外的星辰之力沟通。 商恨大喜,看着这样的进度,用不了多久,就能将陨石之精分身练成,到时候,让黑龙分身修行皇道至圣霸拳,让陨石之精继续修行分身术,自己则该干什么干什么去,何等的逍遥自在。 不过这分身术的突破还要记那女犯一功,明天还要去和她寒喧一番,看看有什么可以套出来的没有。 第二日,商恨又进了虚空之狱,经过离汉廷和离恨的囚室时,二人都背对着商恨,一副爱理不理的样子,显然是被昨日商恨的戏弄惹怒了。商恨也不以为意,在他看来这一男一女苦命鸳鸯就是个祸根,若是和他这二人扯上什么关系,保不准会被牵进什么大阴谋中去。 商恨一心修行,并不想惹什么麻烦,到了那女犯的门口,透过栏杆,商恨看到了两个人。 一个人是那女犯,另一个商恨也认识,就是离海刀。 “你好啊,师兄。”商恨站在囚室外面对离海刀打招呼。 离海刀有些惊慌,但是商恨和他打招呼的样子就像早上出来在大马路上溜达碰见邻居打招呼问吃过饭没一样自然。 然后商恨就走了。头也不回地走了。 他又不是傻子,虚空之狱中的囚室栏杆都是凝聚了虚空空间法则的宝器,就算是接近虚境的高手也不能轻易地进去。 天知道离海刀是怎么进去的,劫狱?还是其他什么东西,商恨一概不理,索性当作没看见。 等再过一会儿,回去,如果那女犯不见了,再向上面的人报告。这样就省得一层麻烦。 商恨回到自己房间,躺了一会儿,又用雷蛇温养了一会儿陨石之精,这才出来,再到那女犯的囚室门口,经过离汉廷和离恨囚室的时候,这一男一女也不见了踪影,商恨也不奇怪,想到之前离海刀神神秘秘地以任务的方式叫他出来吃烤鸡翅,并打听离汉廷和离恨的消息时,商恨就知道这离海刀肯定有鬼。 想到这里时,商恨也来到了那女犯的门口,出奇的是女犯居然还在囚室了,倒是离海刀不见了踪影。 商恨如释重负,倒不是因为女犯还在,而是因为离海刀走了。 这样他只要装作什么都不知道,向离宗高层禀报走了离汉廷和离恨二人就成。 那女犯问道:“怎么看到我还在这里就放心了?” 商恨顺着女犯的意思点了点头,女犯扑哧一声笑了出来:“你这小鬼头,见了那厨子装作没事人一样转身就走,反倒把他愣在这里,足足想了半天才明白是怎么回事。” 商恨腆着脸道:“姐姐说的什么意思,我听不懂。” “小鬼可以啊。做事滴水不漏。” 即便只剩下女犯和商恨在场,商恨做戏也要做足。 见商恨这个样子,那女犯无端端地觉得一阵胸闷,觉得和这个心思深沉,看起来又人畜无害的家伙没什么好说的,挥了挥手示意今天没什么好说的。 商恨也不以为意,当真像个挥之即来,挥之即去的奴仆,笑着走开。 在路上时,商恨点着了传信符,将离汉廷和离恨二人失踪的消息传了出去。 过不了多久,就会有离宗的人过来。 到时候商恨自然知道该如何应对。 来的人出乎商恨的意料,是离何处。 第九十一章 外域叛党 离何处到了虚空之狱,见到商恨只说了三个字:“带我去。” 商恨将离何处带到离汉廷二人的囚室,离何处站在囚室外面,看了半天:“你看到的时候就是这个样子吗?” “是的。” “这样的话带我去见那个女犯。” “嗯,哪个女犯?”商恨心中一紧。 “少废话,就是她。”离何处手中现出一个水镜,现出当时商恨和女囚对话的画面。 “这虚空之狱中处处有水镜,只要捏一个法诀就能调动任一时刻的画面。” 商恨的头上汗水直下。 却不再言语,带着离何处来到那女犯囚室那里。 离何处和那女犯隔着栅栏,沉默了许久。 商恨只是站在那里不动。看着这古怪的两人。 离何处最先开始说话:“好久不见。” 商恨的眼珠都快掉出来。 “是你不要见我的。”女犯平静地回答道。 “这两人有戏。”商恨以一种看好戏的心态站在旁边丝毫没有避嫌的态度。 离何处和女犯也丝毫不介意还有个商恨站在旁边。 离何处突然离开,商恨跟上。 离何处走在前面,头也不回道:“这会你做的好。” 商恨多嘴问了一句:“哪里好?” “放走离汉廷和离恨二人做的好。”离何处突然回头看了商恨一眼,“不想知道太多,是个聪明人,嘴巴牢不牢?” 离何处突然这一句问出,商恨回道:“看师兄要求,可牢可不牢。” “哈哈,你这滑头,要是让长老看到,他可不喜欢你,不过我喜欢。” “跟我来。”离何处吩咐道。 商恨小步跟上。 “去哪里?”商恨终于按捺不住,二人在虚空之中越走越远,已经到了极壁屏障之处,可以看见下方一些黑点飞来飞去。 商恨运足目力将那黑点看清,竟是一架架傀儡鸟模样,鸟上都乘有人。 “难道是凡仙门的机械?”商恨震惊道。 “你可知道下界凡仙门兴起是为什么?” 离何处负手背后,看着下界天空中傀儡鸟飞行的景象。 “难道不是人皇励精图治,雄才大略?”商恨应和道。 离何处仔细看着商恨的脸面,挤出一副恐怖的笑容道:“在我面前不需要装。” “呵呵。”商恨被离何处看穿却也不多言语。 离何处也拿这个奸滑的小子没有办法,知道自己要是不先透露点信息,这小子的嘴可牢得很。 “是有外域的人给凡仙门支持,才使得凡仙门势起,要么光凭海外仙宗的资源和凡仙门内那个半吊子的符宗宗主,又怎么可能做出这些机械来?” “你是说离汉廷和离恨?” 商恨不好在做戏,问出了他应当问的问题。 “不止。离宗内是这两人,也许还有其他人,其他三宗尘除多宗也有人涉入。” 商恨并不惊讶,将下界本是仙人脚下的凡人扶持到袭卷三界,需要的能量可不是几个人能做的。 “来,跟我下界,离海刀救了那两人下界,就是离宗刻意所为,我们要做的就是在下界找出这些人的大本营。将他们一网打尽。” “就我们两人?” “我们只需要找出来,到时候自会有人过来收拾残局。” 离何处仙气一翻,变成一个普普通通,全身气机全无的凡人向下界飞去。并且嘱咐商恨:“避开那些飞鸟。” 商恨也变成一个凡人模样,跟着离何处落下。 二人落在一个荒山间,商恨许久没有回到仙界,看着这里荒凉的景象似曾相识,转目环视,才发现后面的山体上破了一个大洞,不正是当时青衣剑客获取尸宗肉身后重新夺舍时的地方吗? 来到故地,商恨很是感慨。 离何处却没有那么多心情,只是皱了皱眉头,似乎是在为天地间稀薄的灵气。 “灵气竟然稀薄到这种程度?看来他们也加快脚步了。” “离汉廷那帮人为什么要将仙界的灵气吸走?” 离何处和商恨二人缓步而行,向最近的一个城镇走去,左右无事,离何处向商恨解释道:“仙界、外域及外域之外本就是三个互相平衡的世界,灵气仙气互通有无,处于一种微妙的状态。这是天地大势非人力所能抗,离汉廷他们只不过是在这上面开了一个小洞。其实自从上古时期搬入外域以后,宗门内部就有两种声音,一种是要长期呆在外域,借虚空之法修行,此脉多是修行雷电光星之法的人。而另有一派则是要重回仙界,他们的功法或是在虚空之中并没有雷电法则增幅得大,甚至还有抑制。这类人的做法就是将仙界的灵气稀释近无,然后将极壁屏障轰开,这样,让外域虚空中的仙气倒灌,一下子就能将仙界原本衰竭的灵气充至不可思议的地步,如果倒灌之势过猛,甚至能将外域之外的液态仙气灌回仙界,这样程度的仙气足以让仙界中所有的人都直接晋升成仙。而最先发动倒灌程序的那几人,会直接跳过几级成就金仙,天地同寿。” 商恨为这个庞大的计划震惊不已。 “如果师兄知道的这么清楚,为什么他们的计划还会实现呢?” 离何处苦笑道:“人手不足。” 商恨想起在虚空之中甚少看到其他师兄弟的情形,包括藏经阁中只有他一人,虚空之狱中也只有他一个狱卒,明明四宗迁入外域时各有七十五人,总计三百号人,这样的人数固然放在虚空之中如撒了一把沙子,但也不致于平日里都看不到。 “他们都在战场上。” “什么战场?” “你有接过兽牌的任务吧?”离何处问道。 “有,而且不止一次。” “那些虚空巨兽就是战场上侥幸闯进虚空的外域之外的生物。而四宗之人大部分都是在外域之外的边境上和那些虚空巨兽战斗,那里的怪兽强到不可思议的程度,再加上外域之外特殊的液态仙气环境,基本上就是不死之身,虽然多年厮杀下来,大家的境界修为都有提升,但是损耗远远超过补给,下界之中百年来也只有你一个新进仙人。所以在这样的严酷态势下,才会有重回仙界的念头,并且暗地里有一大堆的支持者。” 离何处这一段话让商恨心神摇曳,如此说来,那些商恨轻易灭杀的虚空巨兽竟是让离尘除多四宗都头疼的存在。 二人说话间,脚程极快,即便是化成了普通凡人的模样,不能御空飞行,可是身上巨力还是让他们身后拉出一道长烟,如果此地有人来往,只见一条黑影一条青蛇窜过,还以为白日见鬼呢。 人声喧闹处,一个老旧的城门出现在商恨和离何处面前,上面有一石匾刻了温泉镇三字。 字上还有青苔出来,显然是年久失修,疏于打理。 虽是个破旧古镇,但是来往的客商倒是挺多,门口驻扎的士兵也是疲于应付的懒样。 商恨二人进去后,离何处指了一处酒家道:“此处人多口杂,也许能探听到点消息。” 商恨和离何处进了酒家,坐在一处靠窗的位置,离何处叫了小二过来,点了几个酒菜。 商恨看着离何处娴熟动作,问道:“师兄常有下界吗?对此地如此熟悉?” 离何处点点头,却不多话,只是扭头看着窗外的风景,其实窗外哪有什么风景可看,无非是些老旧房子。 商恨听着桌边人的闲谈,二人是何修为,在此界无仙的状况下,可以说是武力最顶尖的两人,当然不能算上那些也是从外域出来的叛党。 “你听说了没?人皇发布消息,说是十年之后,傀儡鸟就能将人送上外域,接受那天地仙露的洗刷,呆上一日就多上一年的性命。” “有这样的好事?那我重病的老爹只要再熬个十年岂非就能长命百岁了?” “做梦吧你,想想看这要花掉多少银子,得亏了海外仙宗不要钱似的把大把大把的资源一船一船地运到京城去,这傀儡鸟还不知道什么时候飞到天上去呢!” 说到这里众人都不约而同地探头探脑地伸长了脖子往窗外看去,希望能看到那傀儡鸟在天上的黑点。 当然一个个又被白天的太阳晃晕了眼,缩了回来。 “一年前那些傀儡鸟在天上第一次飞行的时候,那盛况才叫惊人呢!听说上去试飞的是海外仙宗傅宗主的义子。” “本来是人皇亲自要上去试飞,只是那时仙人入宫行刺人皇,得亏了百架机战傀儡将刺客挡住,可这刺客不是普通的刺客,而是个实打实的陆地神仙,人皇还是受了惊吓,所以最后这个试飞的机会还是让给了傅宗主的义子。” “说起那行刺的仙人可真叫厉害,那日我也在现场,只见天上飞过一道白光,好像把整个天地都分成了两半,然后那个仙人只是一剑就把人皇座下的百架机战傀儡打飞。” “吹吧,你就吹吧。姑且不论那所谓的仙人还能不能御空飞行,就是一架机战傀儡能被一剑斩开?我可是亲眼见过那机战傀儡的,好家伙足有一幢楼那么高!” “一年过去,机战傀儡都出了第四代了,怎么能和现在的机战傀儡比。”那人愤愤不平地反驳道。 “也是也是,是我糊涂了,不过你现在叫那仙人来劈一剑试试,能留下个印痕就算了不起了。” 商恨和离何处听在耳里都是眉头紧锁,凡仙门的实力已经出乎他们的想象,看来这样的势头就是始作佣者的外域叛党也未曾料到。 一架机傀儡的战力如果真如那些人所说更新到第四代的话,那就足以和现在的商恨相抗衡,当然是指纯力量的对比,如果真的打起来,输得肯定是机战傀儡,可是机战傀儡可以批量生产,而商恨这样的仙路高手却是机缘实力苦练师门等诸多资源堆出来的一个。 两相比较之下,若是战场对决,也不怪仙宗各宗被凡仙门如此轻易灭门。 这时一个清脆的女声响起:“楼上没位置了。师兄怎么办?要不要换另外一家?” “不用了,叫人让座就行了。” 一个青年走了过来,对着离何处和商恨道:“喂,你们两个人让一让。” 商恨没搭理他,离何处更是神游天外,眼睛直勾勾地看着窗外,还像窥见了对面阳台上窗缝里洗浴姑娘的身体。 “喂!我在跟你们说话呢!聋了吗?”那青年一拍桌子。 整个酒家都安静了下来。 过了一会儿,闲言四起。 “你看到那青年肩膀上的绣花了吗?那可是机战傀儡操作员的标志啊!这么年轻就成了机战傀儡操作员,前途不可限量啊。” “是啊是啊,那两个家伙还不让座,和一个操作员顶起来,真当自己活得太久啊。” “不过你不觉得那青年太霸道了吗?” “霸道你个鬼,你看过上次攻破仙宗的影象吗?那些飞来飞去的仙人被那些机战傀儡一拳轰飞,何其霸道!” “指不定我就是因为少了几分霸道,才当不上操作员的,否则像我这样根骨清奇的俊材怎会落选?” “想多了吧。” 商恨指了指自己的耳朵,示意那个机战傀儡操作员,自己听不到,又对着离何处,指了指脑袋,那意思是说离何处是个白痴。 离何处眉毛一剔,像把刀一样竖了起来,就要发作,却被商恨使了个眼色坐了下去。 那青年怒极反笑,回头对那女子道:“师妹,原来真是一聋一傻。” 女子上前道:“给他们一些碎银子,叫他们走就是了。跟这些人多话做什么,没得拉低了师兄的身份。” 那青年从怀中掏出一些铜钱,一文一文地摆在商恨面前,然后指了指外面,叫他们出去。 商恨眉开眼笑地将铜钱收入袖中,却还是坐在原地不动。 青年见商恨收了铜钱,还以为他明白了意思,没想到商恨还是坐在原地,这时才醒悟过来商恨是故意装傻充愣地戏耍自己。 冷笑声中,青年一拳向商恨的肩头打来。商恨也不动,就任凭青年的拳头打来。 以商恨的修为,就算不动用任何仙气,只凭这具肉身就不是青年捍得动的。 只听一声闷响,商恨整个人腾云架雾般飞了出去,落到窗外路上。 商恨自然没有受伤,但是脑中却是一片糊涂。 “不可能!他不过是一介凡人,怎么可能有这样的力量!”商恨在地上,对上还坐在原位的离何处的眼神,离何处也一脸不敢相信的样子。 和商恨对战过离何处最清楚商恨的实力,就是刚入外域还未修炼过离宗法门的商恨都不可能被一个凡人击倒,这个世界是怎么了? 也不可能是灵气匮乏的原因,他们都从外域而来,体内仙气自成一界,除非连出猛招,否则不会用尽。 两人都想不通,这时青年拉着女子在离何处的对面坐下,双眼如灼,看着离何处。 离何处知道青年是什么意思,起身离开。 青年脸上露出得意的笑容。 离何处走了两步又回过身来。 青年微一起身,以为离何处不服又回来和他见个真章,谁知离何处把桌面上的酒菜端走,唯有一副大菜,双手不好拿,只能放在桌上,临走时还是很心痛的样子。 那女子见离何处这副模样,早已笑得直不起腰来,趴在青年身上。 青年也觉好笑,不跟离何处为难。 离何处端这酒菜下楼,满桌的客人都发出哄笑。 商恨迎了上来,二人端着酒菜站在酒家门口把菜吃光才走。 二人走到城中一僻静处,离何处才收了那副守财奴的表情。 “怎么回事?”离何处率先发问。 商恨紧锁眉头,缓缓道:“我也不知,只觉得自己好像是中了机战傀儡一拳。可是那青年明明只是个凡人。难道现在凡仙门已能将机战傀儡做成甲胄大小,如果这样,我们还打探什么消息,我们还不如一起回外域等死呢!” “不行,凡仙门的实力再如何猛涨,也不会到这个地步,我们一定要探个究竟,走,回去跟着那青年,看看他身上到底有什么玄机。” 二人施了个隐身的仙法回到酒楼,等那青年和女子吃好饭后,跟在后面。 青年和女子出了酒楼,向城外走去。 路上,那青年与女子分道扬飙,离何处和商恨就只跟着那青年,越行越远,走到一偏僻处,没有人烟。 离何处和商恨对看了一眼,似乎都觉的不妙,“难道被这小子发现了行踪?可是他又是如何识破这隐身秘法的?” 果然那青年停下脚步,转身对离何处和商恨两人,道:“出来吧,躲在后面很久了是吧?” 离何处还想再试探一下青年,看他是不是真有眼力识破二人隐身术,还是只是感觉敏锐,就对商恨使了个眼色。 商恨会意,现出身形,青年不屑地看着商恨,撇了撇嘴角,道:“还有另外一个呢?仙宗余孽!使出这等法门,不知道我凡仙门灭掉仙宗所有宗门,这些隐身小道都已破完吗?” 离何处无奈,只好现出身形。 商恨好奇地问道:“你的机战傀儡何在?” 青年愣了一下,然后才反应过来,大笑道:“原来是两个闭死关最近才出来的仙宗余孽,难怪这般蠢笨,明知小爷我是机战傀儡,还敢跟在后面。” 青年身上现出虚影,虚影逐渐化实,正是那机战傀儡的影象,青年的面孔隐入傀儡中,但是声音传了出来:“让我告诉你们这两个愣头青,凡仙门灭仙宗,尽得仙宗所有功法典籍,已不是凡人操作机战傀儡,而是像我们这种天生灵窍大开的俊材,称为半仙,而机战傀儡也以仙宗虚相元神化入体内,平日里举手投足就有机战傀儡一半实力。受死吧。” 青年一语道破商恨和离何处的疑惑,商恨二人震惊不已,如此看来凡人接受了仙宗遗泽,已不是昔日灵窍未开,仙法不能的凡人体魄,当仙人功法和凡人的机械之力相结合,竟能生出这么多变化来。 离何处知道遇上劲敌,不再掩饰身手,一声长啸中,体内气机涌动,按照一个纷繁复杂的晦涩路线运行,凝出一柄长剑,长剑暗淡无光,看上去就跟未开锋过的顽铁一般,这是离何处有意为之,要知此界灵气枯竭,可比不得在外域之中的无尽仙气,只是有出无进,如果只是一剑毙敌还好,拖上一段时间,仙气入不敷出,就只能灰溜溜地回到外域。 商恨也是如临大敌,摆个拳架,向那青年轰去。 青年的机战傀儡和商恨当初到京城皇宫行刺时所见的笨重傀儡形貌大不一样,看上去个头高了许多,但是却精瘦了不少,肢体就像是个修炼有成的武者极为灵活,看不出是由机械关节驱动的傀儡,而更像是那些尸宗所做的尸仙。 青年的声音透过机战傀儡的扩音器传了出来,就像是一个怪物的声音:“这具机战傀儡可是综合了尸宗炼尸之法,仿人类经脉而成,诸位仙人可以尝尝我们这些凡人手段。” 机战傀儡居高临下一拳轰下。 离何处长剑抵上,商恨寻隙侧面轰击。 只是这个打算却被那机战傀儡一拳轰跨。 离何处的身形像一颗出膛的炮弹飞到远出,那长剑也碎成片状掉在地上,再化入空中。 而商恨那一拳此时快要击中机战傀儡的腰间,机战傀儡的脸突然贴了上来,依他现在的身形姿势,放在普通人类或是正统仙人身上也绝无可能做出。 只有这种仿人的机械傀儡才能做出这种违背常识的体态。 青年说话时,那机战傀儡的面具也一张一合,就连脸上的表情也做得栩栩如生,仿佛一个活人的面孔放大了百倍。 “这一拳你尽管打下试试,好几日没有仙人给我们杀了,闲得发慌,不过听说外域之中还有不少仙宗余孽,就等人皇打破极壁屏障,我们再去外域中找你的师门如何?” 离何处的身形飞掠回来,不惜损耗仙气,将商恨拉起,二人的身形在空中拉出一道长线飞走。 空中离何处面色凝重道:“我们小觑了凡仙门的力量,现如今已不是找出离汉廷和离恨二人,而是向离宗禀告下界凡仙门势大一事。” 那青年在原地放去机战傀儡,重新变成虚相回到自己身上,看着离何处和商恨二人在空中留下的破空白线,狠狠道:“这些会飞的家伙最讨厌了,等飞行模块加进机战傀儡后,我要这些家伙好看。” 话说完,青年放出一个水镜,正是刚才自己和离何处还有商恨二人交战的画面,传送了回去。 这个机战傀儡自具记录战斗画面的功能。 现在离何处和商恨二人的容貌已经成了备案,二人除非转化形貌,否则在人界可是寸步难行。 离何处和商恨二人朝极壁屏障处飞去。 只见那飞鸟傀儡的数目比前些日子下来的时候多了许多,也不知道是不是和那青年战斗的一场,将自己的信息泄漏了出去。 离何处和商恨二人小心地在云层中躲闪,好不容易抓住了一个空隙回到外域。 “你先回藏经阁吧。”离何处对商恨道。 商恨自认在这件大事上也帮不上忙,就自行回去。 离何处朝离宗宗门处前进。 回到藏经阁的商恨见了那老头一语不发,钻进房间内苦修。 那老头见了商恨这副模样,也不多问,在桌上翘起二郎腿,嘲讽道:“年青人,吃了亏才知道苦炼。” 商恨在房间内思索如何破掉那机战傀儡一事。 如果说是初代的机战傀儡顶多是仗着皮糙肉厚和数量众多的话,那这一代最新的机战傀儡论战力已经不输给普通的仙人,就是像商恨这样水准的也可以力抗不败。 商恨傍身的几大绝招,皇道至圣霸拳还有黑龙真意、陨石之精威力固然大,但是也需要大量的仙气,这还是仙气,要是到了灵气枯竭的人界,恐怕就是海量的灵气了。若不能一击毙命,陷入苦战的商恨也要死在机战傀儡拳下。 “有什么无需灵气仙气的法门吗?”商恨喃喃自语道,“等日后人皇造了足够多的飞鸟傀儡和大炮,将极壁屏障轰尽时,外域仙气涌入仙界,外域反倒成了灵气枯竭之地,到时一众仙人可能在虚空之中都无法生存,要早做准备才是。” 只是这藏经阁内万千法门,无一不是以仙气精炼为基础,越是高级的法门所耗仙气越是巨大,商恨这几日闲下无事,那离何处向离宗高层报告下界凡仙门势起之事,也没了下文,商恨就只在藏经阁里瞎转。却也没能从那海量典籍中寻出个答案来。 老头看商恨像个无头苍蝇一样,到处瞎逛,也不仔细练功,只是草草地浏览书架上的典籍,每翻一本就出一口长气,上前去问,商恨看了老头半天,决定把自己的心中疑惑告知,老头听了哈哈大笑,“没有仙气支撑的功法,那不就是凡人的武技吗?你到了仙人的藏经阁里找武技?” 老头像是看一个傻瓜一样看着他。 商恨却没有太多反应,只是独自沉思,莫非真的要去练那凡人武技? 就像当初自己初入剑宗时练的斩龙诀一般? 斩龙诀当然是仙家法诀,但毕竟是入门基础法诀,就是有那后面几式,也可以不用仙气灵气驱动,就像是普通行走江湖的剑客的剑招。 不过那样的斩龙诀,顶多就是砍砍柴禾,要想像仙诀一般开天劈地是不可能了。 商恨想到虚空之狱中的那个女犯,也许从她那里能得到一些启示。 商恨出了藏经阁,向虚空之狱走去。 临走的时候,老头阴阳怪气地跟他说最近外域之中闯入了很多虚空异兽,叫他一人行走时小心点,不要被那虚空异兽叼走吃了。 商恨在路上果然碰上了几只虚空异兽,个头不大,偶尔有一只力量奇大的,身上也受了重伤,看那躯体上的刀剑痕迹,还有电火雷各项法术留下的术痕。就可以知道在闯入外域之前这只异兽经历过了怎样惨烈的战斗。 “难道离尘除多四宗在外域之外也快坚持不住了吗?”商恨的目光投向外域的深处。 商恨终于到了虚空之狱,被那些异兽耽误了行程,回到虚空之狱时,发现并没有新的狱卒前来顶替自己,看来这离宗还真是缺少人手。 商恨来到那女犯面前,问道:“我想学些不用仙气的武技,不知姑娘有什么建议?”商恨说出这句话的时候,真的是坦荡荡,好像对面那位不是坐在囚室里的囚犯,而是同门的师姐一般。 那女犯头也不抬,反问道:“你去过下界了?” “你怎么知道?”商恨嘴巴张得大大的,不知道这女犯什么时候有了未卜先知的本事。 女犯浅浅一笑,就像是个待字闺中的大家闺秀,道:“因为离何处也问过我同样的问题。” “你知道我是谁吗?” 自从见到这女犯的第一面时,二人就很有默契地互不问对方的姓名来历,可是今天这个女犯却破天荒地主动提起。 “那你是谁呢?”商恨很期待这个女犯的回答。其实商恨自己也有了很多猜测,比如说是其他宗派中的女弟子,或是离宗内长老的子女之类的,只是因为犯了大错所以暂时禁锢在这里,这些都是从这个女犯的雍容华贵的姿态中推测出来的。 总之这个女犯不是普通人。 “你知道我爹是谁吗?”女犯没有直接回答,反问商恨。 商恨摇了摇头,“你不说我怎知道。” “不,你既然去过下界,就一定知道。”女犯的口气不容商恨去置疑。 “你跟下界又有什么关系?” “我父亲是海外仙宗的傅宗主。” 一道惊雷劈在商恨的识海之中,这女子竟然是海外仙宗宗主之女。 他确实听过她的名号。 海外宗主傅宗主有诸多义子,但是女儿却只有一个,就是那传说中坐拥海外仙岛数千的龙女楚康。 “你就是楚康?” 楚康点点头,又问道:“既然知道了我的身份,你还以为能从我这里得到什么信息吗?我会助你对付下界凡仙门吗?让我告诉你一件事吧。这件事现在说起来已经算不得什么秘密,凡仙门有两位门主,一是京城人皇,二就是海外仙宗宗主。” 商恨傻傻地走回了自己的房间,楚康一脸讥笑地看着商恨离去。 “她是海外仙宗宗主之女的话,那离何处又和她有什么关系?”商恨不是瞎子,自然能看出楚康和离何处之间的纠葛。 只是二人不说明,商恨也只能猜测脑补出才子佳人,相约后花园,私定终身,或是爱上仇人之女之类的狗血画面。 躺在床上正在入神的商恨突然被离何处拉起,往外冲去。 “发生什么事了?”商恨已经习惯了离何处这说来就来说走就走的风格。 “外域缺少人手,就算你修炼未成,也没办法了,只能先行顶上。” 离何处带着商恨来到一处传送阵,二人上阵后,传送到了一处地方,刚从传送阵出来,商恨就听到无数异兽的嘶吼,和无数宝气冲天的异象,面前是一条泛着乳白色光茫的大河,大河长不见首尾两端。 河的对面就是异兽的区域,商恨自认为接过不少击杀遗漏异兽的数目,可是对面异兽数量之多,体形之大还是让商恨倒吸了一口冷气,尤其是看到一头巨大的黑龙压低飞过,张开的羽翼就像是一片巨大的雨云投射到地上,把整个战场的光度都降低了一个等级。 商恨体内蕴藏的黑龙之意也发出了一阵悲鸣。这是黑龙之意碰上正牌后的自然反应。 如果黑龙在商恨的上方掠过的话,不用任何人动作,商恨自己也会乖乖地趴在地上任人宰割。这就是外域战场! “你看,那就是你的位置。死守那里,其他的你一概不要多管。就是有人死在你面前也不要理,知道吗?”离何处语气凝重地指着大河的另一面给商恨看。 只见大河的另一面全是各宗派的弟子,照身上的服饰分开,正好是四派,对应的是离尘除多四宗。而每一宗都有一个巨大的光圈标示出他们的站位。这应该是某一类的阵法,可以聚齐众人之力与对面的异兽相抗衡,这也是实力稍弱的四宗能够抵挡异兽这么久的原因。 大光圈之内又有许多小光圈,小光圈内就是每个人需要守住的位置。商恨走了过去。 刚到站岗上的商恨还是个新手,不知道如何御敌,只能看着身边的师兄弟出手,依样画葫芦。 在战阵之中,无需个人多么强力的武技,而只需要一些普通的招式。 商恨观察了一阵,发现大部份人都是简简单单的几招,但是都照着节奏鼓点,一直打下去,轰出的剑气拳劲自然会顺着阵法的脉络流入阵法聚力通道,然后再聚成一个巨大的光球向对面的异兽群轰去。 商恨也很快地找到了节奏。 他用的是皇道至圣霸拳中的皇拳,但是为了适应阵法的要求,特意去除了多余的皇气,而只是让简单的气劲流入阵法,打得多了,商恨陷入到一种奇异的状态中,好像和身边共同抗敌的师兄弟的呼吸、心跳乃至经脉的运行节奏都同步起来。 每一个人都在这个巨大的阵法中失去了部分的自我融合到一起。 也许只有商恨身具双魂,重生过的原因,还能保持一部分意识的情醒,此处是外域和外域之外的交界处,所以仙气充溢到一种不可思议的地步,举手投足间无需刻意运作,就被无穷仙气涌入体内,至少是无需担心仙气匮乏了。 商恨看向对岸异兽,即便是在这样的巨大法阵轰击下,零零散散各自为阵的异兽们也不落下风,一个个凭着强悍的肉身硬抗阵法光球轰击,更夸张的是让商恨看到一个肉团模样软绵绵的异兽对着光球直接张开了大嘴把光球给吞了下去。 异兽不仅是肉体强悍,各有异能,也有速度快的,也有攻击力强的,几下巨掌扇过来,就是商恨身处阵法中心也被晃得脚下踉跄。 这样的对决让商恨大开眼界。 从河对岸移回了眼神,商恨看了一眼旁边战斗的师兄弟们,发现了战圈的划分不全是按照宗门来划分。至少现在商恨所在的战圈之中就有尘宗除宗多宗的弟子。每个宗门的弟子肩膀上都绣有离尘除多四字中的一字,所以很好辨认。 也只有商恨没有穿上各宗的服饰,所以在战圈之中显得极为扎眼。 商恨正有一拳没一拳的出力时,突然骤变突生,那黑龙本是在对岸懒洋洋地低飞,偶尔有光球打到,也是任凭光球打到身上,连搔痒都算不上。 不知是闲得发慌,还是看着徒子徒孙受欺负了,飞到大河之上,吐出一口龙焰,就转身回去。 对于黑龙来说,可能只是兴致到了随意的顽皮一吐,可苦了对面这个战圈中的人,商恨站在阵法中央,就听到领阵的长老对着龙焰大叫道:“小心,举盾!” “盾?什么盾?”商恨没有反应过来,只见战圈内的所有弟子长老除了商恨都从身上拿出一面圆盾挡在身前,这应该就是战圈内的标准配备,也许是走的急了,或是离何处忘了,竟然没有跟商恨提起过这事。 龙焰透过阵法的防御护罩烧了进来。 那个圆盾上亮起来青白色的寒光,将龙焰挡在身外,龙焰寻隙前进,宛若有灵性的狗儿觅食一般,找到了商恨这个倒霉的破绽,被阵法一挡,然后圆盾上的寒光法阵所伤,龙焰的威力已经被消减了大半,可就是这些也不是商恨一个刚进外域的新进仙人所能抵挡的。 眼看着龙焰舔到了商恨的头发,就要把商恨整个人点燃时,一个阴影将商恨罩住,是一面圆盾,然后一个怯生生的声音在商恨耳边响起:“师兄,快注入仙气,我一个人可坚持不了多久。” 是一个女修见商恨危急,用自己的圆盾将两人遮住,只是那女修自身修为低下,只能勉强抵挡住自己这面的龙焰,勉强将商恨罩住后,圆盾上的法阵就显得漏洞百出,龙焰在外顿了一下,就要钻了进来。 商恨忙搭手将体内仙气依着万剑归宗的法门注入圆盾,等若是全身仙气在一息之内涌出大半,那奔涌仙气将女修吓了一跳,手上的圆盾足足大了数倍,不仅将龙焰弹了回去,还将身周数十人罩住。这样的异状引起了领阵长老的注意,往商恨这个方向多看了几眼。 龙焰终于退出。 “撤盾!”领阵长老的声音响起。 战圈中响起了一阵放松的唏嘘之声。 “多谢师兄。”那个女修低着头小声向商恨致谢。 商恨摆摆手道:“我要谢你,要不是你将圆盾挡来,我恐怕就坚持不下去了,而且我不是什么师兄,我只是一个新进仙人。” “新进仙人?”那女修很是惊讶,新进的仙人往往不适应外域的环境,这么快就能进外圈战场实属异类。不过女修想起刚才商恨喷涌而出的仙气也就不意外了。 “在下尘宗尘霜月。” “离宗商恨。”二人互通了姓名,就算是认识了。 这时领阵长老喊了一声:“轮换。” 战圈中的宗门弟子都是长嘘一声,显然是等这个命令等了很久。一些体力不支甚至一屁股坐在地上起不来,那是脱力的征兆。 商恨和尘霜月退出战圈,自有休息好的宗门弟子上前顶上。 商恨退出战圈后却没有继续和尘霜月聊天,而是自顾自地打坐调息。刚才悟到的万剑归宗的法门可要好好体悟一下,也许能在这外域战场上有所突破。 只是商恨再没这个机会了。离何处过来找到他又把他拎了出去。 “有人补上,自然就不需要你了。”这是离何处的回答,“还有地方更需要你呢。” “下界?”商恨问道。 离何处点头道。 “我们二人合力都打不过那一个机战傀儡,现在下去又有什么用?” “这又不是比武,打不过就不做了吗?”离何处反问商恨。 第九十二章 潜伏 商恨无言以对,只能跟着离何处穿过极壁屏障到了下界。 还是落在之前那个荒山中,离何处拿出一个面具给商恨道:“这会的计划是让你潜伏到机战傀儡队中,最好能成为一个机战傀儡员。” 商恨不屑道:“这就是你的计划?一个面具就能改变我的样貌?” “这个面具戴上后除非是念动相应法诀才能恢复原本面目,神妙的紧,可不要当成普通的面具看待。去吧。”离何处在商恨背后推了一把。 商恨戴上面具往前走了几步,又回头道:“你不去吗?” “就知道你会问这句,我气机根骨已定,是伪装不了凡人的。整个外域之中也只有你这个新进仙人才能混入机战傀儡队中。去吧。”这是离何处最后一次对商恨这么说,之后,就化成一道光芒飞向极壁屏障。 商恨走向那个温泉镇,他要找些门路,看看如何才能加入机战傀儡。 凡仙门势大,又要进攻外域,机战傀儡的操作员一定是匮乏的,自己可以趁机混入。 到了温泉镇,商恨就走到先前那个酒家处,要了些简单的酒食,坐下听那些食客闲聊。 “你听说了没有,隔壁铁匠那儿子被选进机战傀儡队了。” “真是一步登天啊。” “谁说不是呢?光是第一个月的俸禄就抵得上以前铁匠一年的收入。” “俸禄还是其次,机战傀儡的声望可摆在那里呢,就是知府大人都要亲自到铁匠家里寒暄个几句。” “如果不是我那小儿年纪未到,我一定叫他去参军。” “别说了,今年我二十又八,刚好还在年龄范围内,我这就去试上一试。” “哈哈,要是你真的进了机战傀儡队,这顿酒你要先请了。” 这人在嬉笑声中起身,还真得往外走去,看样子不似做伪。 商恨跟在后面,见那人到了城了一处破房。 门上面只用纸草草糊了两个大字:参军。 商恨就跟着那人进去。 一个枯瘦老头坐在里面,面前一张桌子,再无他物。 当先酒家那人开口问道:“这里可是参军处?” 老头点头。 “我要进机战傀儡队。” 老头二话不说,丢给那人一叠表格,示意他填了先。 而商恨也跟着那人一样的说辞,老头看了商恨一眼,双眼放光,起身领他到了后面的一个暗门。 那人嚷道:“怎么他不用填表格?” “闭嘴!”老头懒得跟那人解释。那人受了老头气势所摄,也不敢出声。只能腹诽几句。 商恨进了暗门,暗门里只有几盏油灯在墙上挂着,也不知道有多长时间没人打理,油将燃尽,灯光也只是够商恨将将看清眼前的路而已。 商恨走了出来,见一个肌肉膨起的力士走了过来。 “过我这一关先。” 力士双拳捣来。 商恨双掌迎上,一粘一吐,把力士的力道引到一旁,力士脚下生根,并没有被商恨带走,反而肩头顺势一沉往商恨怀里靠了过去。 这一靠隐约可以听到爆空之声,难得力士这么大的身躯能在这么短的距离内做出这样的威势。 商恨洞门大开,整个人被这一靠之力撞了出去,贴在墙上,半天没起来。 “小子,要想成为机战傀儡,除了那些半仙之躯外,就要有强健体魄才能承受的住傀儡的反震之力。我看你……” 话说到一半,商恨站了起来。 抹去嘴角的血丝,商恨又向力士走了过来。其实这血丝也是装的。 力士点点头道:“你这小子,倒有些门道,再来!” 力士拳如重锤砸下,商恨则不挡不避,迎了上去,嘭! 这会退的却是力士。 商恨打得兴起,哪管什么招式,就是一拳一拳打过去。力士后退到墙角才停了下来。 退无可退! 商恨一拳将力士打到墙里,成了一副人画,当然力士皮糙肉厚,再加上商恨用的是透劲,看起来威势无双,实际上力士并没有受多少伤。 力士被嵌在墙上,说了句:“过关。”完了咽了咽唾沫,心想:这是哪里来的怪胎。 商恨朝下一个门口走去。 这会打开门却是一个女人。 女人丢给商恨一大叠纸,还有一纸笔,然后燃起一柱香。 女人冷冷道:“香尽时,考试结束。” 商恨翻开考卷,略微浏览了一下,见大多都是有关数术的问题,看来都和机战傀儡的操作相关。不过令商恨疑惑的是那半仙之体明显是以仙宗虚相来操作机战傀儡的,身与傀儡相合,心意动时,肢体自然行动。怎还需要这些东西? 不过商恨既然入过剑宗,数术一道也略有涉猎,天下道法源一而百道,大致来说是相通的,仙界功法相较人界术数而言其实一就是多了灵气运用,其他一般无二。 所以商恨下笔如风,将那一叠试卷填满后,那柱香才只燃了三分之一。 女人点头道:“下一关。” 商恨走向下一关。这个房间里放的却是一架老型的机战傀儡。 就是商恨去皇宫行刺时的巨大机战傀儡。那傀儡脚上肘上的齿轮关节都可以看得见。 还有无数的金属线放在外面。 “上去。”却是机战傀儡发出的声音。 商恨踏阶而上,来到机战傀儡的胸腔中的空洞坐下。 然后胸腔闭合。 商恨面前幽幽蓝光亮起,一个巨大的水镜占据了商恨的视野。 “操作机战傀儡做出如下动作。” 水镜上列出了几个跳跃、冲拳,出腿的简单动作,还附有操作说明。 其实操作只需在驾驶舱内做出相应的动作即可,只不过这些动作都需要抗着舱内的阻力完成,可不像平日里一样。一般人都是在这一关考核时被淘汰的。 这些动作对商恨来说一点问题都没有,他曾在百倍重力下与人战斗过。 舱内电线施加的力量反馈体系的阻力对他来说根本算不了什么。 不过考核到这里,商恨对凡仙门的机战傀儡军队有了自己的了解,那日在酒家碰上的机战傀儡青年多半是机战傀儡中的强者,所谓的半仙之体。 机战傀儡不可能都是由这样的半仙来操作的,否则现在早就可以杀入外域。 想通了这点商恨总算有些放心,要是现在回去,把这个消息告诉离何处,他也定然后松一口大气。 不过商恨很是好奇进了机战傀儡队后会发生什么。 现在仙界所有仙宗势力已平,机战傀儡又会拿什么开刀呢? 商恨的机战傀儡做出了流畅的动作,就好像是一个人做出来的一样,全然没有机战傀儡笨重的感觉。 在一个房间内,商恨名下的分数跳了出来,操作等级,甲等。 用红字标出。 跳出机战傀儡,商恨走到下一个房间,却是不知不觉中来到了户外。 只有九个年青人在等他,他是最后一个。 这九个人中有男有女,年纪都很轻。 不过共同的特点就是脸上带着自傲的表情,毕竟通过机战傀儡队的考核本身就是一件值得夸耀的事。 一个军官走了出来,命令他们排成一列,一会要到海外仙宗去。 一个少年问道:“那可要一个多月,不知现在能否告知一下家人,说是通过了机战考核。” 军官的眼睛斜看了那少年一眼,淡淡道:“不需要一个月,只要一天就能来回。” 可是海外仙宗距此数千里远,又怎么可能在一天之内来返。 商恨心里隐约知道了答案。 只见天边飞来了一个黑点,在他们面前落下,赫然是飞鸟傀儡。 这个飞鸟傀儡比商恨在极壁屏障处看见的单人乘坐的傀儡都要大,足可容纳下十人,正好是通过机战傀儡考核学员加上军官的数目。 少年们发出一阵惊叹之声,他们以前至多是在地下看过飞鸟傀儡的样子,何曾在这么近的距离看过。 光是这件事就可以让他们回去以后吹很久了。 在军官的带领下,商恨一行九人上了飞鸟傀儡,十人坐稳后,飞鸟傀儡上自动升起一道透明护罩,然后升空向海外仙宗飞起。 商恨神色复杂地看着那无形护罩,旁边的少年们是啧啧称奇,这护罩将高速行进间的巨风挡在外面,却丝毫没有影响到他们的视觉,从上面看下去,大海就像一块巨大的绿色宝石,泛出青翠的光芒,而上方就是触手可及的蓝天,有时飞鸟傀儡一头扎进白云中间,还会引起一些少女的惊呼和少年的嘻笑声。 商恨知道这些护罩用的是仙宗各宗的护山阵法而成,那晦涩的波动他再熟悉不过,仙人修行千年,到了最后,积累的功法典籍还是给凡人做了嫁衣。 “这场仙凡之战最终赢得还是这些凡人吗?” 外域之中的仙人威能远不是下界这些仙宗门派的人能比。但是凡人的惊人的成长速度还是让商恨觉得不可思议。 “看,海外仙宗!”一个声音把商恨的游走心神拉了回来。 往下看去,果然,三个明显经过人力加工的圆形小岛凑在一起,岛上一片绿色。 飞鸟傀儡朝小岛上降落下去。 极快的速度让原本谈笑兴奋的少年们脸色一阵苍白。反倒是军官若无其事的样子,似乎已经习以为常。 商恨自有御空飞行的经验,这些失重无力感也不放在他眼里,泰然自若。 这在九人中极为显眼,被军官看在眼里。 落在了小岛上,这九人被带到了一个房间内。 “接下来的训练就由我负责。”军官笔直地站着,身体没有一丝摇晃,“我叫时为。” “明天开始,现在自己进入房间休息。每个房间都有你们自己的名字。家人方面我们自然会和他们沟通。” 那个军官并没有像传闻中军队的教官那么严苛,虽然也是军人做派,但是对这九人却没有什么要求。 九人聚在一起,互通了姓名。 商恨成了九人中最不起眼的一个。 每个人都把自己通过考核的等级报了出来。 乙等、丙等、乙等、…… 大多数都是在丙乙两级。 甲等。 一个少年的声音响起,众人向他看去。 是一个面色温润的圆脸少年。 众人艳羡的目光投射到那少年身上,那少年也只是温和地笑着。 丁等。 这是商恨报出自己的分数。 虽然之前机战傀儡的实战操作得了甲等的分数,但是纸面的考试和那力士的打斗却拉低了他的分数。 纸面考试交卷虽快,但是仙界术数和人界术数还是有不小的区别的,商恨许多自以为正确的答案,却都被批了红勾。 而和那力士的争斗,主要不是看输赢,也不是看多快的时间,毕竟这些少年少女们以后都是通过机战傀儡和人争斗,又不可能人人都是半仙之体那样的怪物可以直接通过肉身调用机战傀儡的力量,所以主要测的还是根骨。 商恨力量之大是九人之冠,但是根骨已成,可塑性极小,只得了个天干地支最末的戊等。 这一点也让考官疑惑不已,商恨的年纪是九人之中倒数第二年轻的,可是根骨却像是一个三四十岁的老者。 众人也没有低看商恨的分数,毕竟他机战操作的分数可是甲等,九人之中也只有那个温和少年拿过。 能过机战傀儡考核的人都是精英中的精英,有上下比较的心态,却也不致于像外界那些懵懂少年般不谙世事。 九人相处融洽,各自通气后就回到房间休息。 第二日一早,教官将早早聚集在广场上的九人排成一列,走到一个房间内,房间内满是书架。 “你们每人各挑一本仙法秘籍修炼。修炼有成后再进入下一关。” 那温和少年提出疑问:“我们凡人又如何修炼仙人之法?” “这不是叫你们成仙,而是叫你们适应灵气运作之法,机战傀儡可是脱胎于仙界傀儡之法,尤其是半仙之体的虚相傀儡更是用了尸宗法门。常人灵窍闭塞,却也不是全数闭死,总有那么一两个开启,而你们更是比常人多了那么几窍。无须担心没有气机感应,只要学到第一层境界就好。”军官离去。 留下九人互看了一眼。 “这是要成仙了吗?”一个少年嘻笑道。 众人哄笑,各自去找对路的仙法秘籍。 而商恨却是一脸的古怪神色,看着书架上熟悉的名字。心里默念:“器宗的大摔碑手,剑宗的斩龙诀,大衍门的大衍神术,还有尸宗的御尸法门。” 这些都是凡仙门攻破仙宗各宗山门后搜刮过来的秘籍,当然放在这里的都是普通货色,放在之前的仙宗中也都是给外门弟子修炼的功法,那些更高级的功法也许是给那些半仙之体用的。 商恨在那剑宗斩龙诀前驻足。 “斩龙诀啊!斩龙诀!想不到绕了一圈,我又看到你了。” 一个少年凑了过来,看了看商恨正在看的书的名字:“剑宗斩龙诀。老弟好心气啊。想当剑仙吗?” 商恨微微一笑,不把少年的调笑放在心上,顺水推舟道:“是啊,小弟以前常做那白日飞升的梦,就是踩着一把仙剑飞上仙界。” 各人挑选好秘籍后,各自回房修炼。 商恨却只在想,这段时间要怎么过呢?斩龙诀他早已回了。就是现在把他记忆全部消除,他的肉体中的斩龙诀的气机回路还清晰地记着。 当年他在灵气境第三层一呆就是两三年的功夫,早已把这斩龙诀的剑诀深记心里,想忘都忘不掉了。 “也许出去刺探一下机战傀儡训练基地如何?还有这里毕竟是海外仙宗,没想到人皇将机战傀儡的训练基地放在这海外仙宗上,如果不是通过考核,却到哪里去找这机战傀儡的信息。” 商恨转念一想,又想到了被囚禁在外域虚空之狱中的海外仙宗宗主的女儿,她和这里又有什么联系。 一系列的问题都等着商恨去寻找答案。 商恨决定趁着夜色去岛上探个究竟。 深夜,商恨掩出训练基地,悄悄借着乌云蔽月的短暂空隙升空看了岛上的布局,只有北面露出一点金色,借着月色掩映放出些许仙家光彩。 “那里应该就是海外仙宗傅宗主所在。现在仙界已无仙人,但是海外仙宗与人皇联并,却算得上这界仅存的仙人,过去刺探消息的时候可要小心了。” 商恨暗自给自己提个醒,就降到地上,一路走了过去。 海外仙宗自然也有自己的法阵,不过海外仙总自古就处于海岛之上,并无什么天敌,又因岛上大多数人因为血脉的缘故无法修仙,就只有傅宗主一脉才是正宗的仙人,所以也无内耗之忧,所以那些法阵大多建的疏漏,只是应个景,挡挡一些巨兽之类的海怪。 商恨只身进入信步踏开,并没有惊扰阵法运作。 走到一处树林,商恨正要躲过一处阵法警铃,突然心头大震,一个人仰天看天,就站在商恨面前。 只要再往前走一步,就会撞到那人身上。 可是刚才明明面前空无一人。 商恨又小心地以神魂搜索,并不单纯以目视,这样都能无声无息地出现在他面前,此人的修为深不可测。 那人只是抬头看着月亮。 商恨退后了一步,和那人拉开距离,笑道:“阁下好心情,跑到这树林里赏月了?” 那人也不回头,只是看着天上悠悠地说道:“你说会不会有人在天上呢?” 商恨答道:“有啊,自然是那些仙人啊。” 其实以商恨的外域经历来说,看似挂在天上的月亮不知离外域有多远。如此一想,就是外域也只是这大千世界的一小部分。 那人突然回过头来问道:“小兄弟,看你装束,似乎是岛外人?” 商恨点点头。 那人慈眉善目,只是那眼睛仿佛一对蛇目般,透露出一股异样的气息,道:“那多半就是前些日子乘着飞鸟傀儡到岛上的学员了。” 商恨也不惊讶那人能一口说出他的身份。 “入夜了不在营地好好修行,跑到这里做什么?” 商恨正要找个借口回答,那人一摆手道:“不用多想,老头子夜里睡不着,难得出来碰见岛外的人,就当我没问过。再见了。” 那人身形隐入树林。 商恨见过此人后,犹豫了一下不知道该不该前进,想来想去,被那人无端端地折了锐气,看来今夜还是取消行动好了。 商恨回到营地,在广场上月光下,装模作样地舞了几式斩龙剑诀。 突然听到一个鼓掌,一个少女走了出来。 正是九人之中的圆脸少女,名字叫青青。 青青笑道:“商恨你好本事,这才拿到秘籍几天,就能把这几式剑诀耍得这么好看。我看你的悟性还在天下之上。” 天下正是那分数第一的温和少年。 “天下藏着不露出来而已,你怎知他没把那大摔碑手练至顶层?” 青青走到商恨身边,仰着头看着他道:“我怎么还是觉得你厉害一些呢?” “好了好了,是我厉害,好了吧。”商恨不想和同学有过多纠缠,日后可能就是兵戈相见的敌人,现在情分深了,对谁都不好。 商恨径自回到自己的房间,也不理会青青有意的示好。 商恨的冷淡举动并未让青青生气。 只是站在原地看着他的背影直到不见为止。 才捏了捏手指,做出一个复杂的术数手势,“奇怪,是我的大衍神术不准吗?” 青青是九人中唯一选了一项没有任何攻击力的秘籍。就是大衍门的大衍神术。 第二日,九人聚在广场上,向军官展示自己的练习进境。 其中以天下和商恨最为抢眼,天下的大摔碑手,一手砸出,空中就是一阵爆响。威势凌然。 而商恨的斩龙剑诀则破空声不断,仿佛有万剑水中游鱼般争食攒动向着一个木质假人射去。 剑身过而木人身上无半点伤痕,直到商恨走近了一袖拂去,木人才变成碎末轰然倒地。 相比之下还是商恨的风头够劲。不过天下也无丝毫妒忌的表情,看着商恨的剑诀,脸上的微笑一如往日。 等到军官走了,天下上前和商恨讨教一些练剑的诀窍,商恨和天下二人相谈甚欢,天下也不吝啬自己的练功秘诀,交换给商恨听。 不过在商恨看来都是些小道技巧而已,上不得台面,也是天下心思玲珑,才能将这大摔碑手练到这个地步。 来到海外仙宗的这几天,商恨就再没见到过机战傀儡,就是那最老型的机战傀儡都没有。 入夜之后,商恨屡次想起要去海外仙宗上探个究竟,但是想起那日在小树林里撞见的那人,心思又冷了下来。 左右无事,索性走到海边,吹着海风。 商恨一世上天入地,但是除了和青衣剑客在海上练剑的功夫,是没有在海边度过的。 海浪声打来,湿了商恨的鞋袜,商恨也不以为意,只觉四周静谧,只有海风海浪,天地浑然,一时间心下空空的,舒服极了。 真想这样永远地走下去。 对面走过来一个女子,即便是夜里,星光稀疏,看不清那女子的面目,可是那婀娜的身段也是让商恨不由地多看了几眼。 商恨可以确定不是九人中的女学员,那一定是这海外仙宗的人了。 深夜也只有这两人在海边散步,两人走近了,目光不由交汇。 那女子淡淡的没有反应,礼貌性地向商恨报以微笑,就错开目光,向前走去。 听说岛上来了人皇那边的机战傀儡学员,这是第几批了?不知道有没有他?不过不可能了。 这就是那女子的心思。 而商恨却像是活见鬼了一般,要不是那女子的反应出乎商恨的意料之外,他真的以为是虚空之狱中那个女犯逃了出来。 这女子和那女犯长的一模一样,就是那女子的神态表情微笑时嘴角上扬的弧度都是一样的。 商恨立在原地看着那女子远去的背影,许久才恍过神来。 “这是怎么回事?” 要不是有要事在身,商恨几乎要飞身回到外域之中,去看那虚空之狱中的女犯是否还关在那里。 商恨按捺下跟踪那女子的冲动,回到房间中,打开斩龙诀尝试稳住心神。 次日,军官难得的召集众人,说要带他们去下水。 众人来到海边,一个个被军官踢下水去。 那温泉镇本是内陆的一个小镇,顶多是镇边有一条小河,九人中也只有天下和商恨会水,其他的人一下水,都是被猛灌了几口海水,挺着肚子沉了下去。后来还是被军官估算着时间拉了上来。 商恨借着在海里游历时练出的水性,不等军官一脚踹来,一个猛子扎了下去,一直深潜到海底淤泥处才停了下来,抓了些海星海参之类的小东西,又浮了上来,又潜了下去。 一副闹海龙王的感觉。 天下却是规矩地在水里游泳,游过去又游回来。在水面上扑腾着。 军官看这二人水性知道不用再历练,就把注意力放到其他人身上,其他七人不论男女又多喝了几口咸水,直到后面有那悟性高的会了几式难看的狗刨,才从那军官的魔爪下逃脱了出来。 接下来的几日军官都带着九人在海边练水,照那军官的意思是以后机战傀儡在水里作战,要是你落水了,没被敌人打死,反而被淹死了,记在簿上该有多难看。 商恨调笑了一句:“水里练过,下一层是不是要去火山上走过。练个水火不侵才好。” 本是调笑之句,其他少年听了也哄笑起来,借着和军官熟稔起来的劲。 谁想到军官回了一句:“你怎么知道?” 众人本是在水中嬉戏的热闹场面一下子冷了下来,之后青青才壮着胆子问了一句:“可是哪来的火山?难不成我们要自己放一把火吗?” 军官突然笑道:“海外仙宗三岛,除主岛之外,一岛水性,一岛火性,火性岛上就有一座活火山,只是靠着海外仙宗宗主的大能将火山之力压制成熔炉炼兵。水性练完后,你们是要去那里走一下。” 众人叫苦起来,明明是在冰冷海水中,都想到了那滚烫的红黑熔岩,全身上下不由地一阵燥热,嗓子似乎都冒出了青烟。 军官看到少年们为难的神情,也就不捉弄他们,道:“当然去那里之前,会给你们驾驶着机战傀儡,要是单凭各人本事走到火山里,恐怕只有傅宗主才有这样的本事。” 众人松了一口气,反而开始期待起那天的到来。 水性练完后,众人终于领到了各自的机战傀儡,照军官的说法这是第二代的机战傀儡,和考核时的老式傀儡不一样,从外表上看不到齿轮和电线,只有经过千层淬炼后的光滑表面,从样式上来说与商恨见到的那个酒家青年的机战傀儡已经十分接近,恐怕只有不能虚化藏入体内的这个功能。 照军官的说法这已经是军方最新的机战傀儡。 不过商恨自然知道这是假的,也许军官的权限只能知道这个层级,也许是因为不能让这些新兵蛋子提早知道。 但是商恨才不管这些呢。 他要在最短时间内掌握机战傀儡的秘密,尤其是那个可以虚化的机战傀儡,在他看来他才是决定性的关键因素,如果虚化的机战傀儡无法大批量生产的话,那么就是凡仙门将极壁屏障打破也打不过外域的离尘除多四宗。 众人在机战考核时都是精英级别的选手,所以即便是新型的机战傀儡也很快就适应了。军官看了一眼广场上跳来跳去的机战傀儡们,道:“跟我来。” 也不见军官唤出什么机战傀儡,军官的身形陡然爆起,窜到空中,地上开裂了一个大坑,那是被军官的惊人脚力炸开的。 众人头皮发麻的互看了一眼。 “你说军官会不会是仙人啊?” “是啊,普通人哪有这样的力气啊?除非是坐进了机战傀儡才行。” “军官还真是真人不露相啊。” 众人驾驶着机战傀儡跟在军官后面。 这九人之中恐怕也只有商恨知道那个军官多半就是半仙之体了,他那巨大的力量也是借了机战傀儡虚相的力量,即便如此也能轻易地震慑住这几个小毛头。 来到了水边,军官跳入水中,在水中划出了一道白线,像一颗飞弹直射那个火山小岛。 身后巨大的机战傀儡入水也在推进器的作用下划出道道白线向那小岛进发。 商恨和天下在游行过程中也暗暗较劲。 最后还是天下第二,商恨则是有意拉在第三。不想自己的锋芒过盛。 一踏上小岛,众人就闻到了一股刺鼻的硫磺气味。 这是火山发出的味道。 路是很好认的,只要朝着那火山进发就行。 军官把众人领到岛上,就驻足不前,给众人看了水镜中的一火草模样,说是要每人摘得十株回来,才算通过考核。 这火草只在火山内部深处,这是逼得众人驾驶着机战傀儡往火山里走。 商恨一马当先,机战傀儡双脚发力,噔噔噔,跑向火山口。 没行出几里地,还只是到了火山口脚下,就有了无数熔岩流浆在脚下,机战傀儡一脚踩上去,就立刻冒出一阵青烟。 机战傀儡倒是承受得起这样的温度,就是跳到熔岩中洗个澡的功夫也能熬得下去。 不过苦得是坐在驾驶舱内驾驶的九人。一个个都是汗如雨出,衣服被汗水浸湿了贴在身上难受极了。极个素来整洁的女生更是差点苦了出来。 还是商恨和天下的机战傀儡脚程最快,已经攀到了火山的山腰。 突然一头脖子上长了一圈尖刺的异兽跳了出来,向商恨的机战傀儡扑来,独独不理天下。 天下长笑一声说声:不好意思,就继续往山上爬去。 留下商恨使着机战傀儡和那异兽相斗。 若是论起和异兽的争斗经验,商恨自认第二也没人敢认第一。只是那都是在外域之中毫无顾忌功法齐出的时候,现在到了下界,自然不能使出这些骇人的功法。 而且还是驾驶着这笨重的机战傀儡,要商恨轰出几拳,踢出几脚还成,可是控制着机战傀儡的拳头砸到异兽的身上可就有些为难了。 如果不理会这个异兽,商恨也能爬到山顶,那异兽的利齿可是咬不透机战傀儡的钢甲的,可是军官早就通过机战傀儡内的通讯频道说明不能逃走,要把所有碰到的异兽解决。 机战傀儡上有着战场记录仪,这可做不得假。 商恨只能硬着头皮和那异兽缠斗起来。 异兽看出那笨重的家伙破绽全在后背,就是跳到后背上,狠狠地挠上几爪,等它转过来时,早就跳到别处去了。 异兽施展开灵活的身法左窜右跳的,在商恨的机战傀儡上留下了一道道划痕。 几下重击,打在胸腔上,震荡之力传到商恨的驾驶舱内,还把商恨坐椅的把手给摇了下来。 商恨发狠出了几拳,就是拳风也呼呼地作响,吓得那异兽跳了开来,不过过了一会儿又过来挑逗商恨这个大块头。 商恨驾驶着机战傀儡越来越灵活,到了后来的已经可以护住要害和那异兽来往几个回合。只是异兽的速度极快,只要商恨占了上风,就远远地跳开,喘息一阵,再过来和商恨缠斗,这样的无赖战法,偏生商恨拿它一点办法也无。 战到火起处,商恨几乎想跳出驾驶舱空手将那异兽抓住,丢到岩浆中去。 在商恨和那异兽争斗过程中,原本脚力稍慢的几人都跟了上来,领先了商恨,一个个好笑地看着商恨狼狈地和那异兽战斗,像是一个捉鸡的巨人,弯下腰来赶着扇着翅膀的小鸡。 只有青青想留下来帮商恨一起解决,却被商恨婉拒,说是要独自一人完成考核。 等到商恨成了垫底的一人,商恨在驾驶舱内摆个斩龙诀的起手式,外面的机战傀儡也做出了对应的姿势。 异兽的灵觉似乎感觉到了不对劲的地方,呜咽着压低了身子,肚皮挨着地面一步一步向后退去。 可是商恨怎会放过这个异兽,耽搁了自己这么久的时间,若是不能在机战傀儡训练时脱颖而出,证明自己的半仙潜质,多半是接触不到那更高一级的机战傀儡,可是由于自己不能完全放开体内灵窍,否则凡仙门与仙宗争斗已久,有多种手断可以察看人潜质,让他们知道自己是个纯种仙人,到时候的下场可想而知。 所以商恨的计划就是在训练中逐步地展示出自己的潜力,直至逼近凡仙门内部所认定的凡人资质的顶点,也就是半仙之姿,那时候自己再将虚化机战傀儡要到手,仔细钻研一下其中的漏洞,或是能接触到离汉廷或是离恨等外域叛党的势力。那时候外域才能有对战凡仙门的资本。 第九十三章 半仙之体 商恨的双手高举,一道若有若无的剑气在机战傀儡中生成。 这剑气却不是商恨聚拢而来的灵气,而是机战傀儡双手引擎自发而聚的一些零散的灵气。 其实凡人的机械之力也脱不开天地灵气的运行,区别只是在于两点,一是凡人肉身灵窍不开,既不能存储灵气,也不能让灵气在体内运行,所以无法练习仙家功法,也无法借灵气炼肉身,即便修行了仙家功法,也只是徒具其形,而无其力,所以凡人就借着这独特机械来运行灵气。 不过机械之力靠挥霍灵气,每用去一分灵气,天地灵气就散去一分,化成其他杂乱杂质。这和仙人不同。 所以凡仙门百年来所造机械已将天地灵气挥霍大半,再加上外域叛党有意将三界灵气流转的洞口扩大,仙界的灵气流速愈快,到了商恨下界之时,已经消耗完了。 但是机械之力却还可以聚起一些杂乱灵气甚至是其他火气水力驱动,所以仙宗各宗被凡仙门灭宗也是可以预见的事。 在幕后,透过自己的虚化机战傀儡观看这九名学员考核的军官见商恨这个姿势,也是一惊。 因为这等于是摸到了半仙之力的一点门坎。虽然只是微不足道的一点,也有可能商恨这一生都迈不过这个门坎,不过也足以让军官吃惊。 要知道自从半仙之体与机战傀儡极为契合这一现象被发现后,凡仙门集全门之力并和海外仙宗合作搜寻良材美玉,希望能多些半仙之体入军训练,十年过去,神州大地万万人中也只有十人符合条件,最后训练下来,弃掉那些悟性太差,无法修行仙家功法,也就是无法虚化机战傀儡的人,也只有一手之数,共五人。 包括军官在内。 只见商恨双手下压,机战傀儡手中的虚剑带着猛烈的风压压向异兽,由于是在火山边上,所以还聚了不少的火气,只见风中有火,火势助风,这一剑下去还未砍到异兽,异兽就被压在地上起不来,重重地被一剑砍中。血肉横飞,终于死去。 商恨长吐一口气,望着山上那几个已经变成黑点的身影,赶忙追了上去。 他一定要第一个拿到十株火草。 可是商恨却不知道自己使出这一剑之后,就算在考核中失败也早已被军官看中,毕竟每一个半仙之体都是足以让人皇关注的对象。若是有谁瞒报,可是杀头的重罪。 皇宫之内的术数大家推算出如果半仙之体的机战傀儡得以突破百数,那就是外域之中那些仙宗余孽也能抵挡帝国的大军。 所以人皇的飞鸟傀儡其实早已有了将机战傀儡送入外域的能力,却迟迟不肯迈出那一步,就是看看能否在这几年之内凑足百位半仙之体。 商恨一路上山,再没有丝毫的阻拦,也许是之前那一剑的威势,商恨对这架机战傀儡更了解了,原本是深藏在动力处的些许灵气泄露出来都让商恨察觉,有意无意地分出一点像搬运周天一样,将灵气送入机战傀儡的脚下,机战傀儡的身形竟在陡峭的山上拉出一道残影。 没几下的功夫,商恨就追上了前面几人。 军官躲在幕后,看着光屏上商恨飞速的身影,笑道:“这小子悟性不差。” 按下了身边的一个按钮,将商恨的考核画面传到了万里之外的皇宫之内,到时候自会有专门的机构来评定商恨的半仙等级,然后会专门地为他制定考核训练。 天下和青青手里已经握有三株火草,其他人手上或多或少也有了一两颗。 商恨也不多话,纵身飞跃跳进火山之中,引起周遭八人一阵惊呼。 “这小子不要命了?” 八人围在火山边上看那在熔浆中游泳的商恨,姿态舒展,不慌不忙,哪像刚才他们火急火燎地瞅准了火草位置跳下去拿过来。 商恨确实无惧火力,刚才与异兽缠斗的那段时间让他领悟了机械之力的运用法门,在机战傀儡外层罩起了一个气罩,把高温尽数挡在外面。 没用多少工夫就收集起了十株火草。 商恨脚下发力,炸起无数火星,机战傀儡的魁梧身形从火山之中跳了出来,一刻不停,向山下奔去。 八人这时才想起自己手头上的任务,四下散开。 此时商恨已经跑到了山下,军官站在山下等商恨,商恨把手中的火草递给军官。 军官看也不看,随手就扔了。 “你可以去皇宫了。” 商恨问也不问,点点头,以他刚才在山上表现出来的实力,与其他八人差距之大,一定有入上面人的法眼。 “你去广场等候,自有一架飞鸟傀儡在等你。” 商恨走出机战傀儡,向营地进发。 军官也没问他没了机战傀儡怎么才能横渡那说长不长说短不短的海水。 既然是半仙之体,连这种程度的障碍都过不去,还能叫做半仙吗? 商恨毫无水汽地回到营地,一架小型的飞鸟傀儡正在静静地等候着他的到来,除了驾驶员的位置外,就只有他一个人的位置。 商恨回头看了一眼营地和那海外仙宗宗主的位置,叹了一口气,看来这岛上的秘密是没有机会去探知了,不过半仙虚化机战傀儡的秘密还是重中之重。 商恨走上飞鸟傀儡,飞鸟傀儡的引擎发出几乎听不见的轰鸣声,带着商恨直冲云霄。 这种小型的飞鸟傀儡却不是直线型的飞行路线,而是一直攀升直到天际极壁屏障处才斜斜下坠,接近极壁屏障处,商恨不由想起那在外域战场上厮杀的四宗子弟,不知道他们现在做的怎么样了? 飞鸟傀儡没有直接落在京场皇宫内,而是京场外的一处空地上。 一直在前面驾驶的飞行员跳下飞鸟傀儡,在前面带路。 二人无语,一路前行。 到了皇宫内,一个人走上前来,将商恨带到了一个小房间内。 “你可以叫我黄老。” “黄老。” “接下来你听到的都是凡仙门的一等机密,如果泄露出去,你知道会有什么后果。” 黄老的语气阴沉的像是百年藏棺的阴尸,商恨咬紧嘴唇,装出一副知道厉害后果的样子。 “你可知道半仙之体?” “半仙?”商恨自然要装出一副懵懂样子。 黄老浑浊的眼珠,眼白上还有一点猩红,不知道是后天造成的还是先天本来如此。 虽然被黄老盯着,可是商恨却丝毫找不到黄老的眼神何在,双方目光的交锋,黄老完全占了上风。 也许是确认了商恨不是在说谎,黄老才继续说下去:“常人灵窍百开其二三,不过十数,而半仙之体离百窍也不过几数。仙者不仙,人者非人,是为半仙。” 半仙就是最好的修炼机战傀儡的人选。 这是黄老跟商恨耐心解释一番后的结论。 “接下来你就跟着我吧。” 黄老带着商恨出去,来到了另一个房间。 里面全是真人大小的机战傀儡。 这些应该就是可以虚化的机战傀儡。 商恨好奇地问道:“其他半仙呢?” “自从发现半仙以来,总过不过五位,都在外面有任务。” 黄老指着房间里的机战傀儡道:“你自己挑一个吧。这些机战傀儡挑定了以后,可不能更改的。以后能否虚化就看你和它的契合程度了。” 商恨心中一跳,“虚化”正是他所追求的,应该是要再修行一门仙界的同身法相功法。 不过这一点商恨当然不会说破。 一眼扫去,这些机战傀儡大多是同一样式,但是也有略微的区别,商恨挑了一个红色的,在他看来自身已具黑龙分身和陨石之意,虚化一事还是手到擒来那么简单,无需仔细挑选。 黄老也惊讶于商恨挑选之快。 前五人哪个不是精心挑选之后才定下来的。 不过黄老自身就是出身于上古仙宗的仙人,为求一命,躲在这皇宫之中教导半仙之体驾驭机战傀儡。 他也不在乎商恨的轻佻动作,反正以后虚化不成该吃的苦头也要商恨他一人担过。 “穿上它。” 这么小的机战傀儡已经没有胸腔的位置给商恨坐。 商恨走近了,那架机战傀儡自动裂开将商恨包裹住。 就好像一具甲胄一般,商恨只觉肌肤上传来阵阵针刺的轻微痛感。 那是这具新型的机战傀儡在于商恨的身体进行神经连接。 痛感渐去,商恨一握拳,机战傀儡做出相应的动作,全无迟滞。 然后商恨开始慢慢地在房间内踱了几步,黄老在旁看着,不由赞叹这个半仙之体与机战傀儡的契合程度之高,不要小看这几个动作,就是前五人当中,除了那个傲气青年外,还无一人能够做到。 “接下来几日,除了熟悉机战傀儡外,就把这个法诀学了吧。”黄老随意丢过来一本泛着黄色的书本。 商恨拿过来一看,扉页上写的是“本相虚生法”。 看来又是从哪个仙宗门派中搜刮出来的。 商恨随意翻了翻,其中大多数功法都是自己已详知的内容。不过为了装装样子,还是要多翻一下。 黄老看了那商恨漫不经心的样子,心里好笑:“不知天高地厚的小子,这仙法就算以半仙之体也是极难学的,看你到时候乖乖过来请教我吧。” 接下来几日黄老都不曾理会商恨,任他自己鼓捣。 商恨不是在研究那个他看不上眼的仙宗功法,而是机战傀儡本身。 在海外仙宗的时候,他就想下手,只是军官看得紧,再加上只有出外实战演练时才有机会上机战傀儡。 可是自从自己以半仙之体出现后,召入皇宫,就有了明正言顺的机会可以借练习之名熟悉机战傀儡。 看看就是这样一个玩意怎样让凡人拉仙人下马,这个东西是人皇之作还是离汉廷等外域叛党的杰作? 商恨脱下机战傀儡,光明正大地摆放在桌子前一条条纹路细细地查看过,其间黄老过来看了几次,也只当他是在熟悉机战傀儡的性能,反倒赞叹他沉得住气。 这几日的摸索让商恨对这具新型的机战傀儡有了更深入的了解。 也大体上明白了为何只有半仙之体才能驱动得了这架机战傀儡。 机战傀儡里也有类似人身上的灵窍存在,可是仙人气穴中灵气充溢,过犹未及,反而不能驱动机战傀儡。凡人则是身无半点灵气,也是不能驱动。 只有半仙之体才刚刚好与机战傀儡的灵穴相合,不过这又让商恨想到另一个问题,那就是这机战傀儡如此巧夺天工的机械又怎么可能是由凡人做出的? 即便是在外域叛党的支持下,也无可能做出这些东西。 有没有可能,经过一定程度的改造让仙人也能穿上这样的东西呢? 也许这件东西可以改变外域战场的颓势。 商恨寻思着要不要把这架机战傀儡带入外域,在他看来这样要比呆在机战傀儡队中要有意义的多。 只是皇宫内守卫森严,又如何出得去? 想到此时,黄老推门而入,道:“走,出去。” 商恨跟着黄老出去,二人坐上一架飞鸟傀儡,由黄老亲自驾驶,飞到京城外一处空地。 落下后,黄老道:“你在这里体悟一下如何利用机战傀儡飞天一事。” 商恨惊讶道:“这机战傀儡还能飞天?那要这飞鸟傀儡有什么用?” 黄老笑道:“这可是军中唯一最新的机战傀儡,加入了飞行模块,会飞有什么稀奇的,不过你现在虚化不能,只是想借着飞行来锤炼你和这机战傀儡的相合度而已,来此处四下无人,你尽管施展这些日子里学到的东西。无需顾忌。” 商恨心里冒出了一个大胆的念头。 “好!” 双脚放平,全身放松,商恨身着机战傀儡缓缓地向空中浮去。 刚开始的一尺两尺,黄老还只是微微点头,因为大部分人连这一尺两尺都浮不起来,看来这个半仙之体真是天赋异禀。 不过接下来商恨的动作就让黄老几乎掉了下巴,商恨向上飞起的速度越来越快,到了后来,已经飞到山头,黄老向上看去,只见一个黑点。而且商恨的动作还没有结束,在山头微微一沉,又是猛地一个加速,向外域飞去。 留下黄老呆立原地,还没反应过来这是商恨光明正大地带着机战傀儡飞走。 商恨借着机战傀儡飞到外域极壁屏障处,然后直接飞入外域,那黄老竟然还未反应过来,用飞鸟傀儡追上。 商恨洒然一笑,回转身向下鞠躬道:“多谢黄老赐下机战傀儡。” 然后向外域战场飞去,不过这回却是收了机战傀儡,省得还未露出真面目,就被当做凡仙门入侵外域的先头兵被那四宗之人联手轰杀。 商恨飞到传送阵处,传送到外域战场,只见大河两头还是仙兽对峙依旧。 离何处见商恨飞来,皱了眉头:“此处怎是你可以随便过来的?还不回去?” 商恨却是不言语,只是召出机战傀儡,加在身上,如此异状,让周围战圈中的离尘除多四宗弟子多看了几眼,要不是商恨和离何处在一起,指不定以为什么敌人从后方攻来,一个光球就祭了出去。 离何处见商恨这身机战傀儡的甲胄,大喜道:“这是从哪里弄过来的?” “凡仙门的人见我天赋异禀,特意量身定做了一副送给我的。” 商恨半开玩笑道。 离何处也只是随口一问,他才不在乎这机战傀儡是如何拿过来的。 当下朝着远处战圈中的一人招了招手,那人飞了过来,自有人在战圈外顶替了他的位置。 那人飞过来,离何处介绍道:“这位是多宗的多宝师兄,最善于鼓弄这些东西,你把机战傀儡交给他,定能弄出许多副本来。” 多宝师兄见了商恨身上的机战傀儡,双眼放光:“这就是凡仙门的杀器,机战傀儡吗?还是最新款的?你是从哪里弄过来的?算了,算了,只要在我手上,保证能解析出其中秘密,我就不信那些叛党能弄出的东西,我们就弄不出来?” 商恨将身上的机战傀儡脱下,交给多宝,多宝飞向传送法阵。 商恨看看离何处:“师兄,接下来我干什么呢?” “你就回藏经阁呆着吧。如果有事,我会叫多宝去找你的。” 商恨依言回到藏经阁,自从去了下界,海外仙宗与皇宫都呆过一阵子,可是一回到藏经阁见到那个糟老头子,商恨还是有了回到家的感觉。 老头这人有一点好,就是不多话,往往是商恨需要找个人说话的时候才会突然从背后冒出来。 而你不想说话的时候,他比你还安静。 多日未见商恨,老头也不言语,只是冲着商恨点了点头,算是打过招呼,就又靠在椅背上向后仰着打起瞌睡来。 商恨走进藏经阁,左右无事又拿了几本书来看,却突然想起今日见的那个多宝师兄,多宗应该是以制造宝物为名,也许会有些介绍多宗的书籍。 商恨左右查找了一下,却始终没有找到。 商恨的样子引起了老头的注意,“你在找什么?” “有没有有关多宗的书?我想多了解他们一下。” “怎么?在下界找到了宝物?”老头猜人的心思向来很准。 “嘿嘿,果然什么都瞒不过您老人家。” “是不是凡仙门用来对抗仙人的机战傀儡?”老头笑嘻嘻地问道。 这回轮到商恨真的吃惊了:“你怎么知道?离何处跟你说的。” “切,这还用得着那小子跟我老人家说,下界之中能被外域看得上是宝物的东西,早在千百年前举宗飞升的时候,就都搬了进来,剩下来的都是些我们看不上眼的法器罢了,要称为宝器还早着呢。所以能让你从下界带回来的宝物,也只有近百年才兴起的凡仙门做的机战傀儡才能是宝物。怎么,你是担心那多宗的小子胡乱解析把你辛苦弄过来的机战傀儡搞坏是吗?” 商恨点点头。 “算了,左右睡不着,还是让我老人家跟你说一下多宗的事吧。” 老头就在地上坐下,靠着书架,眼神直往天花板上飘。 商恨也挨着坐下,细耳聆听。 “多宗其实应该叫做多宝宗,这个修仙的上古宗门和离尘除三宗都不大一样,主要是将一身的修为放入宝器之中,以器渡劫,自身的修为多半是比不上其他三宗的,不过宝物的威力是真叫大啊。刚入宗门的时候,你看哪宗的弟子最嚣张,多半就是多宗了,凭借了宝器的威力让他们在修仙之初就有了远超同级别对手的实力。” 商恨摇了摇头,道:“这种依靠外物的本事,可不是长远之计,我想越是到了后面,多宗的弟子就越是不如其他三宗,我说的可对?” “对你个大头鬼。”老头唾了一口,道:“凡仙门不也是凭了机战傀儡才灭了下界仙宗吗?这不叫凭借外物叫什么?难道那些修仙修了几百年的仙人都修到了狗身上不成?外道也是道,只要走的好,一样也能成仙成佛。” “所以多宗的弟子飞扬跋扈,也不是没有道理。固然大多数的弟子在境界上升的时候,除了遇到天劫之外,还会遇到器劫,器劫要是渡不过,就算人平安无事,修为没有折损,可是宝器受损,自身的境界也会下降,只是那些渡过天器两劫的弟子就凶猛异常,现在外域战场上的战圈法阵就是多宗的镇宗宝器弄出来的,你说厉害不厉害?” 商恨骇然。 “还有那传送法阵,甚至是这虚空之狱的虚空法则栏杆,无一不是出自多宗弟子之手,当时举宗搬入虚空之时,也是多亏了多宗弟子提供的各种宝器,才能让四宗在虚空之中立足了脚跟,所以其他三宗以多宗为首,位居外域最顶层。” “外道竟然能走出这样的景象。”商恨不可思议道。 老头突然压低了声音,凑到商恨耳边道:“所以当初下界凡仙门势力大涨之时,擅用各种机械,到后来造出足以抵抗仙人的机战傀儡一事的时候,三宗中人就多有怀疑是多宗出了叛徒,传授给下界凡仙门机械制造。只不过苦于没有证据。而且凡仙门崛起,多宗也会跟着其他三宗受牵连,于自己也是没有什么好处,所以这些质疑之声才平了下去。” “就不知那多宝师兄什么时候能将机战傀儡解析好。” 这时传音符突然发出了声音:“请商恨师弟来外域战场。”这是多宝师兄的声音。 商恨起身前往传送法阵。老头又靠在书架上沉沉睡去。好像刚才那一番话就是他的梦呓一般。 商恨来到传送法阵,传送进了外域战场,见多宝师兄和离何处站在一起,二人手里各拿着一件机战傀儡。 商恨喜道:“多宝师兄真是厉害,这么短的时间就能造出机战傀儡,这件是我们仙人可穿的吗?” 多宝师兄听了商恨的赞美之词,道:“不能给仙人穿,我造出来干什么?来,离师兄你先穿上,去那战圈里试一下功效如何。” 离何处也不推辞,穿了机战傀儡,就往战圈里一站,这一站,整个战圈突然向外涨大了一圈,然后又缩了回来,战圈吐出的光圈无端端地威猛了许多,原本只能把对岸的异兽打个滚的光球,击到异兽身上,竟让异兽发出了震天怒吼,显然是伤得不轻。 这还只是一个人穿了机战傀儡之甲就能增幅如此。 商恨喜道:“如果每个人都穿上这副战甲,岂非可以将对岸的异兽尽数打败!” 多宝师兄撇撇嘴道:“你想的太美了,这副仙人机甲,也是我多宗多年积累的材料才能做成。估摸着剩下的材料也只能做出一副。” “什么,那岂非只有两副战甲?” “其实大部分材料是不缺的,只是有一种关键的材料只有下界才有。当时我们举宗搬入虚空之时,没有意识到这种材料还这么有用,所以没有多带。” “什么材料?” “这个材料,现在下界之中也只有海外仙宗才有,叫作天外异金。” “天外异金?”商恨的脸上神色古怪。 “虚空之中随处可见陨石流星,怎的天外异金反而提取不到吗?” “这你就不懂了,天外异金是源自陨石没错,可是陨石陨石其关键都是在一个陨字身上,虚空之中,没有空气摩擦,石头烧不起来,又怎么转成成分复杂的天外异金。所以你只能去下界的海外仙宗去找了。” “看来我还要去下界一趟了。天外异金你要多少?” 多宝师兄笑眯眯道:“多多益善。” 商恨下界,这回又换了一个面孔,不过临走到极壁屏障的时候,他心念一动,又回到虚空之狱,找到那女犯问道:“这次我去下界海外仙宗,可有什么话要我带给你父亲的?” “叫他来救我吗?”女犯在笼内毫无表情道,“你知道当初是谁把我关进这牢里的吗?” 商恨觉的有些蹊跷,“是谁?” “就是他。你还叫我给他带句话?” 女犯一向平和的面孔上露出了狰狞的表情,显然是恨他恨入骨髓。 商恨一时头脑不清醒,“这一家人可真够乱的。” 商恨转身离去,反正这回进入海外仙宗,也不需要与傅宗主产生什么纠葛,进去拿了天外异金就走。 商恨重回极壁屏障,远远地在空中直接飞到海外仙宗上空,为了避免引起其他人的注意,先落到附近的一座小岛上,然后在潜入海水中,这是他第二次来到海外仙宗,可谓是熟门熟路,本来是要穿过小树林,但是突然想起那日突然在小树林中出现的怪人,不由地提高了几分警惕,索性绕了一个远路,向海外仙宗的宫殿摸去。 多宝师兄说了那天外异金也是凡仙门制造机战傀儡的核心材料,肯定是放在海外仙宗的宝库之中。 商恨一路有惊无险地穿过海外仙宗设下的各个暗桩,直道仙宫所在。 只要不是碰到那个高深莫测的怪人,以商恨目前的修为,相信下界之中除了机战傀儡外,还没有人可以威胁得到他。 只见一个宝光万丈的宫殿竖立在商恨面前。 这就是海外仙宫了。 商恨放开神念,摸索了周边的环境,奇怪的是本应守卫森严的海外仙宫,只有两个守卫站在门口,就再无其他阵法设置。 商恨耐着性子等了一会儿,只听那两个守卫闲着无聊,说着话:“海外仙宗第一次离宗去了京城,可真是件大事啊。” “对啊,宫里大部分人都跟着宗主出访,这回可是坐着那飞船直达京城上空呢!不知道那些见识浅薄的陆上人,见了这样的大船飞空,会不会把自己的眼睛看掉下来。” “谁说不是呢?要说我们海外仙宗才真的是富甲天下。” “连那缺门牙的老侍卫都被宗主带去京城了,就剩我们两人留在这里,真是无聊。” 商恨听着二人对话,这才明白过来宫内守卫虚弱的原因,自己下界可真的是选了个好时机啊。 商恨也不再等待,使出隐身术,大摇大摆地才那二人面前走进宫殿,这二人修为不弱,只是商恨使得是外域仙法,这二人就是修为再高一层也难发现,除非有那日酒家青年的机战傀儡的手段,才能发现使了隐身术的商恨。 不过就算加上商恨,下界之中也只有六人才能驾驭得了那半仙之体的机战傀儡。商恨走入宫殿。海外仙宗不愧在海外仙岛上经营了数百年之久,到处可见珠光宝气,其中任何一件装饰物事,放到外面都是可让人争破了脑袋的存在。 也只有海外仙宗才能不当回事似的,随意放在宫中。 商恨往宫里深处走去。 虽然傅宗主带走了大部分宫人,但是还有些侍女来来回回,不过身上只有普通的修为力量,对比昔日商恨在剑宗时的境界,应该只有灵气境第五层的修为,堪堪入得了剑宗的山门。 商恨听到一侍女道:“宗主嘱咐回来的时候,多半京城人皇也会跟来一起商讨大事,叫我们把宝库外面收拾得体面一些。” 另一个侍女笑着答道:“宗主向来不忌讳这些小事,怎的这次反而刻意提起?那京城人皇就这么值得宗主重视吗?” “那只是宗主不喜欢以势压人,听说京城不知拿了多少资源要换我们宝库之内的天外异金,好让他们制造出更多的机战傀儡,尤其是上次有个外域仙人不知施了什么手段拿走了一副机战傀儡后,京城大怒,清查所有机战傀儡,这下子天外异金就更显得精贵了,可是谁叫全天下也只有我们海外仙宗才有呢?” “我跟你说啊,听说海外仙宗的主岛本身就是个巨大的陨石,所以天外异金取之不竭,用之不尽,只是被傅宗主和几位长老以大能将整个岛封印起来,一次只能取出一点。” 商恨听了心中大震,“整座岛都是天外异金!那当初掉下的陨石该有多大啊!” 接下来商恨又开始妄想起来:“要是把整座岛都带入外域虚空之中,只怕就是离尘除多四宗的弟子再多上一倍,也能人手一副战甲吧。” 只是这样的念头也只敢在商恨的脑中一转,把整个岛都带入外域之中,除非下界的力量不做任何反抗,然后再由四宗出力才能带入,这还不算上天外异金特有的排斥仙气灵气的特性,让雕刻法阵的难度难上几倍。 “还是知足点,跟着这两个侍女,入了宝库拿些天外异金出来就好。” 那两个侍女拿了些清洗的物事就往宝库走去。 商恨跟在后面,这仙宫内大的出奇,那两个侍女兴许是主人不在家,做起事情来也没有了紧迫之感,一路闲聊一路不急不慢地走了过去。 商恨也不心急,知道那傅宗主前去京城,多半是要呆上一阵子的,不会突然杀个回马枪,也就远远吊在两个侍女身后。 侍女到了一座雕龙画壁之前,整个石面上尽是珠光宝气,任何一个珠子扣下来,放到外面都是价值连城的宝物。 “这里就是宝库了。” 那两个侍女弯下腰来,只在外面清扫。很明显她们是没有资格进去的。刚才所说的清扫也只是在外面清扫而已。 “怎么进去呢?”商恨贴着石壁,放出神念探索着石壁的法阵。 这一探宝库的法阵发出一阵波动,隐隐传出一阵轰隆声。 那两个俯地打扫的侍女突然抬起头来,互相询问对方,“你刚才听到了声音吗?” “对吧,我没听错吧。” 两个侍女停下动作,侧耳倾听了一番,商恨停下神念,一动不动,没想到宝库的法阵如此灵敏。 停了一会儿,侍女没有听到声音,笑了起来:“也许是地震也不一定。我们大惊小怪了,这个时候就算有什么厉害的人物过来闯着宝库,在宗主亲设的法阵面前也讨不了好去。” “是啊,宗主法阵可是闻名天下,自从仙界无仙后,那个什么执仙宗牛耳的司马先生也身陨了,只有傅宗主才是名正言顺的仙人,就是京城不可一世的人皇也要看我们宗主的脸色呢。这天下还有谁能闯得进来。” 商恨贴在石壁上听这两个小妮子对话,心里觉得好笑,却也不敢再用神念对付这个石壁上的法阵。只能耐心地等这两人打扫完离去后,才放出神念细查这个法阵的破绽之处。 商恨虽然不精于阵法,但是外域之中所藏书籍甚多,就是阵法符法等也有许多是商恨用来打发时间看过的。建阵难,破阵易,商恨放开神念,小心探索,还真得让他找到了几个破绽地方,只是破阵时动静太大,可能会引起宫内人注意。 商恨想起刚才那两个侍女所说的地震,心中又起一计,先隐着身形走出宫外,然后跳入海中,一直潜到海底深处,只见岛下岩石在漆黑无光的海底仍有光芒放出,显然就是之去那些侍女所说的掩饰天外异金的法阵。 商恨放出一个硕大的气劲附在岛下岩石之上,然后又回到岸上,走回到宝库石壁之前。 商恨凭着感应将海底那股气劲引爆,只听得隆隆声传来,整个岛都发出轻微的摇摆声,宫内四处响起惊呼声。 趁着这时间,商恨将阵法破绽处戳破,整个人钻了进去。 第九十四章 宝库 阵法破时发出的巨响,也被商恨引起的“地震”之声掩盖了过去。 商恨进了宝库,只见宝库内宝光四射,都是散发着宝器光芒的各项物事,这就是海外仙宗几百年来所藏的各种宝器,又得益于其地势,无人干扰,就是那见了宝器起了额外心思的人顶多也只能拿去一两件,就好像那海底的龙宫一般,再想上岛就麻烦了。 就是有哪个仙宗宗门起了强抢的心思也没有那力量可将整个宗门的战力凭空移到这海外仙宗来,所以过了数百年和平日子的海外仙宗所藏之富甲于天下。 也只有搜刮了整个仙界宗门势力的凡仙门可以比拟。 商恨见到那一大堆的天外异金灰扑扑地堆在一起,像是一堆垃圾一般,也不禁倒吸了一口气。 这么多的天外异金,要是打造成飞剑的话,就是剑宗上下人手一把怕是也能绰绰有余。 商恨将那天外异金放入自己所戴的储物戒中,急匆匆离去。其他宝物他却没有心思拿了。虚空之中除了这天外异金外还有什么东西他拿不到呢。 商恨离了宝库,走出宫外,此时地震已经平息,但是宫内留守的侍女守卫还是惊魂未定,说:“多少年来,没有这样的巨震,不过时间怎么这么短呢?” 商恨还处于隐身的状态,笑了笑,往天上飞去。 回到外域之中。 多宝已经在极壁屏障处等着商恨,见商恨回来,忙迎了上来,道:“拿到了吗?” 商恨点点头。 “有多少?”后面这句话才是关键。 “你自己看吧。”商恨从储物戒中拿出那一堆小山似的天外异金。 多宝喜不自胜,整个人扑了上去。“这么多,发财了发财了。” 商恨看多宝这样守财奴的模样,问道:“这么多大概能做多少战甲呢?” “全部,全部,所有人都能有一份。这样外域战场上那些异兽等死吧。” 多宝朝着外域战场的方向怒吼了一句,显然是这几年被那些异兽压得抬不起头来。 “要多久?” 多宝笑道,“我多宗所有子弟都要参与进来,所以这几天外域战场就需要你们好好照看了。” 商恨知道战甲的重要性,就独自前往外域战场。 外域战场上少了多宗子弟,就少了一个大战圈,只见离除尘三宗的弟子挡得极为辛苦。 只能轮换得顶上多宗弟子留下的空缺。 不过大家也都知道了战甲一事,那日大家也都看到了离何处身穿战甲将战圈光球增幅的一事。 所以士气高涨之下,还能熬得住。 商恨二话不说,也进了战圈,经过下界和外域的几次来往,商恨对于仙气的使用也更加的熟练,不再有滞后之感,当然进入战圈之前,还是向离何处要了一面盾牌,省得像上次一样,那头黑龙又飞过来可就糟糕。 这时商恨才有时间往河对岸看了一眼,只见五条巨龙在对岸飞舞,除了一直就在战场上的黑龙之外,还有金、红、绿、白四色巨龙,其中那金龙体形最大,只是懒懒地趴在地上,不过无论什么光球打在身上,就是连一片鳞片都不曾刮落,防御力比那黑龙还要恐怖。 离何处此时就在商恨边上,看出商恨眼神中的惊惧之色,道:“那四条巨龙是你上次走之后过来的,这几日除了黑龙时不时地过来吐一口龙焰外,其他四龙都没有什么动作,不过说不准接下来就会出动了,那时我们三宗的人可就抵挡不住了,就是多宗加上也难说的紧。尤其是那金龙,只凭肉体就足以把我们碾碎。所以你那天外异金拿来的正是时候,只要有一个战圈内的人都穿上了战甲,这场仗就有的打了。” 商恨全力轰出一拳,将那拳力导入光球之内,光球和对面岸上的异兽轰出的气息对抗后散去。 商恨抽空问道:“离师兄,那这些异兽为何要站在岸对面?他们又是图什么?虚空外域有什么好吃的东西吗?” “不要把那些家伙都看成畜生般灵智未彰,最起码那五条巨龙可是堪比金仙的存在,灵智不输给任何人。他们一举一动自用深意,只看前些日子我穿了战甲后的那一光球,他们立刻就有了反应,派出另外四条巨龙,就知道他们也不是全凭本能作战。小心!” 离何处突然举起圆盾,大叫了一声,却不是单单叫给商恨听的。 龙焰烧了进来。 这龙焰却带着绿色的光芒,温度不比上次龙焰的温度高,但是狡猾的出奇,就是举起来圆盾相抗,也沿着圆盾的弧度烧到后面的人身上。 一时间战圈内惨叫连连,这一记龙焰就去掉了战圈内的大半战力。 商恨站在离何处的边上,受了离何处的庇护,反倒没有受什么伤。 这时圆盾撤去,才看到一抹绿色慢悠悠地飞出战圈。 “是那绿龙。”离何处脸色铁青地看着那绿龙飞出。 “这还只是一条龙。要是金红白三龙出来的话,不知道又会有什么要的绝技?” 离何处顾不上曝露战甲的存在,唤出战甲,通过战圈增幅的作用,轰出一记光球,向那绿龙飞去。 绿龙似乎感受到了危机,尾巴一甩,整个庞大的身子都化成一道绿光射向对岸,光球竟然砸进河里。 离何处这无功一记耗去了他大半的力量。商恨此时环目扫视,发现战圈内只有一半的人站着,其他人身上都还烧着绿色的龙焰,竟然还没扑灭。 这绿龙的龙焰竟然如此阴毒。 对面的黑龙突然一声龙吟,飞了过来。此时的战圈不可能再承受黑龙的一记龙焰。 正在这危急时刻,一个巨大的光球向黑龙飞去,直把它打了一个跟头,又翻回到地上,一时间起不了身,看来是伤的不情。 商恨向那光球方向看去,只见多宗战圈处站了数十个身着战甲的多宗弟子,方才那记光球就是他们发出的。 离何处长出一口气:“这些家伙总算来了。” 多宝站在战圈的中心,朗声对商恨和离何处道:“我们做了数十个战甲,提前过来抵上一阵,之后的战甲会陆续过来,大家再熬一阵子啊。” 众人有了多宗弟子的生力军援助,信心大增,虽然多宗的战圈只有数十人,但是发挥出的战力却比其他任一宗都要多,看来那战甲增幅之力果然不能小觑。 众人也不免有些期待接下来发到自己身上的战甲威力。 接下来的几天,果然如多宝所说,后方的多宗弟子陆续地将新近做好的战甲送来,所有人都穿上了仿造下界机战傀儡而成的战甲,轰出的光球颜色由于力量大增,已经不是纯白的颜色,而是变成了深黑的颜色,飞到空中,如果那黑龙飞了上来,几乎是分不情二者之间的区别。 只是这些黑色光球的威力,就是那头金龙也不敢再躺在地上任黑球砸击。飞到了黑方,两只龙眸盯着黑球的轨迹,非常忌惮。 离尘除多四宗全宗弟子尽数换上战甲,战圈也随之变化,原本四道战圈在战甲增幅的作用下不知不觉地合二为一,三道,二道,一道,到最后四圈合一,形成了一个巨大的战圈,四宗三百人合力轰出的黑球,体形几乎可将五龙中体形最小的绿龙压下,向对岸飞去,原本聚集的异兽哄然散开,就是那为首的五头巨龙也不敢直面其锋。 四宗弟子齐声发笑,这还是多年来第一次见那帮畜生这么狼狈的样子。 外域战场再也不像往日那般索然无味,四宗弟子第一次****,第一次杀到对岸,第一次斩下一头巨龙,虽然只是五头巨龙中最弱的绿龙,但已让四宗弟子士气大振。 最后,当所有的四宗弟子都踏上了对岸,金龙带着剩余的异兽仓皇而逃,向外域之外的深处逃窜。 外域之战以离尘除多四宗的胜利而告终。 而这场战争的转折点就是商恨从下界带来的机战傀儡。 商恨问离何处:“接下来四宗是要以外域之外为新的宗门山地吗?” 离何处看着远处离去的异兽背影,听着四周四宗弟子的欢呼声道:“那倒没有这么快,不过多半会将这里开辟成一个试炼场地,供四宗弟子在这里试炼。” “也对,此处仙气浓郁成液,也不是谁都能在长久呆着的。” “那倒未必。”离何处敲了敲自己身上的战甲道:“你没注意到这战甲发生了什么变化吗?” 这时商恨才注意到不止离何处身上的战甲变成了乳白的颜色,像那大河中河水的颜色,就是其他人战甲也或多或少地起了变化。 更有人的战甲背上生出两道乳白色的羽翼,在这外域之外的空中飞了起来。 要知道外域之外,仙气郁结,之前双方阵营之中可只有那五色巨龙会飞! 接下来四宗弟子都发现了自己战甲上的异状,在这外域之外的奇特空间内,战甲发生了各种奇异的变化,有的生翅,有的坚硬无比,有的可以化成各种兵器。 而商恨身上这具战甲却暂时没有出现任何异状,不过商恨也不以为意,只是来到了这外域之外,他原本死掉的心思又活了过来。 “要往这外域之外中去,看看这世界有多大。” 离何处看到商恨的眼神,他也是最早在虚空之中试炼商恨的离宗弟子,知道商恨进入外域之中后,唯一的念头就是探索这大千世界,而不是留在这外域之中成仙成佛,永生不死。 离何处拍了拍商恨的肩头,道:“你走吧。” 商恨疑惑地回头看了离何处一眼,道:“那你怎么向离宗长老们交待呢?” “交待什么?外域战场一祸既除,还有什么让他们交待的,你只管走吧。” 商恨感激地向离何处一抱拳,向外域之外深处飞去。 其他四宗弟子都在挖掘自身机甲的功能,哪有功夫去理商恨,即便看到商恨飞向外域之外深处,也只是以为去试验战甲的新功能。 商恨飞入外域之外,不久回头就看不见离何处和四宗弟子的身影。 外域之外大到无限,商恨约摸估计飞了有数千里之遥,还是什么东西也看不到,甚至那些飞向深处的异兽也不见踪影。 突然前方传来一阵波动,一抹亮丽的金色透过虚空传了过来。 商恨跟着那抹熟悉的金色上去,当然小心地隐去了自己的身形。 只见那金色露出了全貌,果然是那头外域战场上的金龙。 只是那金龙突然化成一个人形,向一处走去,没了身形。 商恨看那波动,明显就是一处传送法阵,心中不由起了好奇之心,也跟着上来,默数了几下,与那金龙人形错开时间,这才踏了进去。 商恨再度睁开眼时,他还以为自己回到了地球。 入目处都是城市里的高楼大厦,还有各色在空中飞行的飞行器。 “这里可真像地球啊。”熟悉的景色唤醒了商恨另一个灵魂的记忆。那时他还是一个在六道轮回中苦苦挣扎的小小鬼卒,只是期望有朝一日能走过阎王路成就阎王,执掌自己的生死,真正跳出轮回。不想最后卷入了天地间最大的漩涡,莫名其妙地到了仙界之中。 “只是这里实在太像地球了。”商恨和自己的记忆一一对比开来。 突然他看到了一个熟悉的名字:“地球指挥部!” 不可能!这里就是地球! 商恨在外域之外,不过飞行了数千里的距离,踏上一个传送法阵就到了地球,那些异兽是怎么回事?难道这些也是地球派出来的吗? 可是我离开地球的时候,不是已经处于外星人的控制之下吗?现在这样的景象哪里有外星人的存在? 商恨的眼幕之中又跳过一抹金色,那个金龙化成的人形走进了一个大楼的房间。 商恨独自一人飞了过去。 在地球上他的一身道法仙诀似乎也能起作用,只是战甲不知何处散去了,变成了一身普通的衣服挂在身上。 但是商恨全然不在意,只是盯住那个房间走了过去。 空中自有专门给行人走的空道,商恨姿态翩然地落了下去,耳边传来一个口哨声:“帅哥,姿势挺潇洒的吗!飞行器什么型号的?” 一个身上纹身的女孩身后喷出两道弱弱的蓝光,飞过商恨的身边。 商恨这才知道这漫天飞过的人群中原来都是凭借着飞行器的力量才能飞空。这更符合那个以前地球的印象。 商恨也不理会那个女孩,看着那个房间的牌子,上面写着李氏牙科。 “这头龙过来看牙齿?”商恨觉得不可思议。 自从去了外域之外,之后所经历的一切事情都让商恨有了进入幻境的感觉,可是灵觉放开,然后几次沉入识海之中,都表明这绝对不是幻境。 商恨推门进去,看见一个医生正拿着探照灯往一个穿着金色服装的人嘴里照去。 “你的里面这个根牙齿断了,要重新补。” 那个医生对那个金龙人形说道,说完转身去拿工具。 金龙人形答道:“断了?那帮土著,可真够凶的。” 医生似乎和这人颇为熟悉,拿着工具的空档和他闲聊道:“老金,自从开放三千大世界后,就没见你吃过这么大的亏,怎么?去之前不是跟我说只是个三级世界吗?三级世界里还有人能伤得着你这龙身?如果我们记错的话,你这龙身可是用了几十万的联邦币换来的?” 那个叫老金的人往旁边的水槽里猛吐了一口带血的唾沫,恨恨道:“几十万联邦币!可不是以前那个什么舰队指挥部发行的战时流通货币!本来是十拿九稳的事,老黑,小绿还有白红那两个丫头也都跟着去了。” 医生吸了一口冷气:“这么大阵容,那个三级世界你们都没能拿下?是败在哪里了?世界核心吗?” “核心个头!我们连门口都没进去!” “怎么可能?合你们这五人之力就是一级世界的门口也可以闯一闯,怎么连个三级世界都闯不进去。” 医生忘了手里的动作,目瞪口呆地问道。 “那可不是个普通的三级世界,也就是我得到了消息说那个世界有古怪,我才去的,本来已经胜券在握了,哪想得到他们居然全都换上了第二世界的甲胄。天晓得,他们是从哪里拿出来那么多的。照正常的世界发展程序和地球指挥部的操作流程,最快也要经过三次世界重置,它们才会发展到第二世界。奶奶的,一定有人在后面搞鬼!” 老金在扶手上用力得拍了一下,这时二人才注意到门口的商恨。 商恨此时早就换了面貌,而且他站在战圈之中并没有和那金龙对过面,所以老金并没有认出他来。 “你有什么事吗?”医生迎了上去,问道。 商恨灵机一动,指了指自己的腮帮,道:“这里牙痛。” “那你先坐下,休息一会儿,我看好了他后,就过来给你治疗。” 商恨坐下,随手在眼前画出一道光屏浏览起新闻来。 老金的眼神里本来有些疑惑的意思,只是看了商恨流畅的动作,疑色尽去。 那个世界的人不可能如此熟悉地球。 谁又能想到商恨本来就是地球上出来的呢。 商恨快速地浏览了一下地球的新闻,得出了结论。 这里是他离开地球之后的第十年。 外星人被打败之后,外星人的科技力量尤其是机械之身被地球科技融合,不死之身已经是全地球人都可以享用到的普通科技,而为了击败外星人母舰所造成的六道合一的状况也逐渐在地球的空间技术的发展下成为了大三千世界的跳板,为了避免再度出现外星人入侵地球时以完全凌驾于地球科技水平的姿态出现,地球指挥部鼓励那些获得永生的普通民众向大三千世界进发探索。 就像是大航海时代人类探索地球时的热情。 这个老金就是那千万探索者之一,原本以为自己找到了一个好世界,软柿子,没想到苦苦准备多时,还特意花了大价钱请了那四条巨龙来帮忙,尤其是为首的那条黑龙更是贪得无厌,老金也是为了早日能在地球指挥部的正规军发现之前把这个世界拿进手中,否则就只能拿到三成的股分,而不是十成的股分,这其中的差别可大了。 长生、长生,虽然外星人一役之后,地球的科技水平迅猛发展,就是原本遥不可及的长生一术也成了烂大街的普通技术。不过长生术也有上下之别,像老金这样可以化做龙身的长生,表面上看起来威猛无比,不仅得了长生,还有了龙身这样的大杀器,除非是碰到地球指挥部的舰艇才会有陨落的危险,可是命脉还是掌握在别人手上,每百年都要换一次龙身,其中代价不菲,如果这百年只是吃吃睡睡,那长生之价恐怕还未必凑得齐,所以老金才四处忙活,寻找那价高的世界出售,为自己的长生术上一个台阶。至不济也要换得机械肉身这种长生术。不用百年一换,只用时不时得更换一些细小零件,就足有千年寿元。 所以这个世界的突然进化让老金大呼倒霉,却也无计可施,第二级世界已经远远超出老金可以控制的范围。这回只能到这牙医这里来先把损坏的牙齿治好,再寻其他出路。 没过一会儿,老金的牙齿治好了,哼哼唧唧地捂着嘴出去的老金经过商恨身边的时候还看了他一眼。 医生对商恨说:“好了,躺上来吧。” 商恨这会只能硬着头皮躺了上来。 医生照着商恨的嘴里看了一下,有些疑惑道:“哪里痛呢?” 商恨演下去:“说不出是哪里,时而这里时而那里,好像一个虫子在嘴里游移一样。” “哦,那看来是内神经痛,不过也许是其他因素造成的,你先把这药剂服了,过三天后再来看。” 医生递给商恨一个药丸。 商恨接过,就出了诊室。 商恨还想接着去找那老金的下落,不过想起之前他看自己的那一眼,知道老金或多或少的起了疑心,为了不给自己制造过多的麻烦,还是暂时先断开这条线为何。 商恨对自己的预感颇有信心,索性弃了老金那条线,四处闲逛了起来。 他很好奇,既然地球还存在,那神父不知还活着吗? 不过如果神父现在还活着,那一定是地球上的大人物,他可不敢去招惹神父,之前被他算计的进了武魂世界,九死一生,好不容易以重生之法入了仙界,没想到仙界修炼之后去了外域,折腾来折腾去,绕了一圈还是回到了地球,要是再看见神父,指不定又会碰上什么事呢! 商恨走到一处繁华的商业街,四处都是不断弹出的空气屏幕,上面各种各样的信息让商恨颇为不适应,也许是长生之后时间带来的魔力,现在地球上的人类或多或少都有了被外星人之战前的人类称为异能的本领。 最起码商恨观察下来,快速阅读成了现在地球人的一项基本技能,一道道刷屏而过的信息落入旁边那些人眼里都是明确无误的信息,而在商恨的眼里却只是一道道的光束。 长生之后,即便是最普通的人类也可以自由地去追求自己的兴趣爱好,资质在绝对的时间面前成了不值一提的东西,长时间的坚持与努力才是现在人类最看重的东西,所以任何一个项目的开展都至少跨越了一百年的时光。在商恨努力跟上光屏的速度时,他看到了这样一条信息:招聘图书管理员。 这条信息只给出了地址。而没有其他任何附带的条件,薪水之类的东西在这个不愁吃喝生存的时代已经消失。一份工作只有喜欢与否,没有薪水的高低。 商恨来到一个巨大的图书室,藏经阁和它的规模根本就没有可比之处,里面的藏书也让商恨叹为观之。 这个时代所有的信息都统一存放在智脑中,需要调用时就通过无处不在的网路下载,当然这样的过程是以极快的速度完成的,所以在外人看来只是一眨眼的功夫就让一个人可以了解任何领域的知识。 这样的科技水平在前世的人类看来无异于神迹。 这里存放的却不是数据格式的信息,而是上古时代保留至今的纸质书籍,这里更像一个博物馆,而不是图书室。 没有人出来接待商恨,只有一个机械冰冷的声音问了商恨几个问题,就让商恨通过了考核。 这更像是一个流程,好像这个岗位地球上根本不会有人过来应聘一般。抓住一个人就让他通过了。 机械声向商恨简单地介绍了一下他这份工作的主要内容,其实主要是监视各项程序是否正常,然后就没有其他事了。 所有的一切都已经自动化,加一个人类看守员,无非是为了遵守联邦法律,为了应对可能出现的智脑反叛事件,任何自动喜欢岗位都需要一个生物人监视。虽然智脑反叛的机率比那些外星人再度来袭的可能性还要小,但是机率就是机率,不能说明它不可能发生。 自从发生外星人入侵事件后,要不是六道合一等种种巧合放在一起,外星人真的有可能将整个地球乃至六道都变成他们的畜牧场。 所以之后的地球指挥部定下了一系列的准备措施,就是为了防止类似的事件发生。 商恨所要做的工作很简单,就是看而已。 当然这个图书室也有网路可以连接到智脑。商恨想要了解任何东西都可以直接咨询智脑。 商恨就在这个图书室里了解了整个外星人之战的历史。 花了三天时间才将这些信息过脑一遍的商恨揉了揉眉心,疲惫地站了起来。 没想到外星人是以这样的下场收局,更让商恨觉得不可思议的是这和他做过的梦一模一样。在梦中,外星人就是这么被打败的。 这样的巧合让商恨陷入了沉思,更让他觉得有些冷意的是他翻查了所有的地方,都没有找到有关神父的信息,不管是以神父这个名字或是其他。 或者这些材料被归于绝密,所以商恨才找不到吗? 商恨这几日在图书室呆得气闷,也就找了个空出来转了一圈。 现如今除了商业圈外,肯在地上走的人是少之又少,大多数都是借着飞行器在天上飞。 然后剩下的大多数不是在家里呆着,就是出去探索大三千世界。 当然还有些小众的团体,聚了几个人志趣相投的人研究一些稀奇古怪的东西,颇似外星人大战之前的那个外星人管理局局长一样。 商恨在一面光屏上找到了这样的信息:“六道阎王路研究所。” 阎王路,前身沈断就是走过这样的阎王路,商恨起了兴趣,飞到那个地址。 敲门,打开后是一个面色苍白的年青人,听了商恨的来意后,年青人自我介绍叫做阎王。 当然这个阎王是个代号。不过商恨也没有兴趣知道那个年青人的真名。 阎王调出了一系列的影象,让商恨惊讶的是其中甚至有以前沈断在阎王路上与白无常战斗的画面。 “这怎么可能?你们怎会有这些画面,难不成他两战斗的时候,你们还在旁边拍摄不成?” 说出这话,商恨自己也不相信。 阎王给出了答案:“这些是从神魂之中还原出来的,与真实情况略有区别,不过也差不多了。” 原来如此,不过话说回来,这是否意味着白无常也落入地球指挥部的手中。 阎王继续解释道:“外星人那一战,迫使六道合一,整个六道都融入地球人界,所以六道之中出彩的人物后来其实都在地球指挥部的控制之下。分析他们的神魂就是件简单的事了。” 商恨还想继续看下去。不过阎王暂停了画面,给商恨出示了他们这个六道阎王路研究所的规矩是任何入所的人都要贡献一段有关阎王路的资料,否则是没有资格观看所里的资料的。刚才那段只是阎王吸引商恨上钩用的。 至于商恨肯不肯上钩,就看到底哪一个重哪一个轻了。 商恨无所谓地笑了笑,他也只是看着这个名字觉得熟悉而已,犯不着为了入所还要做些资料出来。 商恨向来是个懒散的家伙,既然回到了地球,他固然是想复一些仇的,不过在那之前,他只想静静地活下去。 也许攒一些钱,给自己弄一个长生的身体也不错。 商恨这几日也就靠着自己在图书室里的悠闲日子不断学习着自己离开地球后的日子。 总算了解了整个断代期的情况后,商恨意识到现在自己的问题是要找一个长生术了。 否则他活不了那么久。 地球还是那个地球,但是经过六道合一后,地球上仙气死气,还有修罗界的血气,恶鬼界的鬼气混杂在一起,如果不是经过长生术改造的人根本就活不了那么久。 这才在地球上呆了几天的商恨就已经感觉身体上有些不对劲的地方。 原本在仙界、外域的仙人体,现在时不时有了胸闷的感觉,举手投足间也没有了刚来地球时轻松飞天时的大力,反倒是不得不借助飞行器的力量才能在地球上空飞行。 商恨的身体在被地球的杂气腐蚀,退化。 商恨要一门长生术。 现在商恨身上可没有什么资源可以接受高等长生术的改造,就像老金那个金龙之身,说是长生术中比较低等的了,可是在商恨看来还是高不可攀,它的最低要求是提供一个新的大千世界的坐标。 而这样的世界坐标商恨手上并没有。 所以为了能在地球活下去,商恨只能去接受免费的长生术,既然是免费的,那长生的效果或是限制就成了反比。 效果越少,限制也越多。 不过好在长生术可以反复覆盖,除了一些特殊的以意识体存在的长生项目外,大多数长生都是可以像程序一般擦掉重写的。 商恨去长生术改造所排队。新近出生的人类在这里等候着改造。 商恨是其中看起来年纪算大的,这不稀奇,当长生术越来越普遍后,接受长生改造的年纪也越来越小。 像商恨接近20岁的年纪已经是人群之中最大的了。 这个免费的长生术,其实是脱胎于机械肉身的一种法门,不过是半机械半人类的改造,一些重要的器官包括大脑在内并不接受改造。 以现在人类的科技而言,说是机械,其实不是那些齿轮轴承的样貌,而是仿人体的各种零件,单独来看几乎可以以假乱真。 这样的长生术之后,每五十年需要经历一场大修。相比起来已经算是可以的了。 不过这样的长生术后,接受改造的人不会获得其他异能,比如超人力量或是提前改知等,就是个纯粹的普通人,自然也不会像老金一样能够化做金龙。 不过商恨也无所谓,经历多个世界的重生和战斗,让商恨对世界本源有了深刻的理解,否则也不会从仙界凡仙门那里拿来机战傀儡交给多宝,做出仙人战甲,让外域战场起来翻天覆地的变化。 这就是商恨对世界的认识。也是商恨对于自己的信心所在。 接受了基础长生术改造后的商恨已经没有了黑龙之意和陨石之精。全面的改造也把他体内的经脉仙气一事也消除得干干净净。 现在的商恨就是个普通人。 走出改造所的商恨先回到图书室,看了一些接受长生术改造后需要注意的事项,多是一些冥想的法门,好让自己的意识与肉体同步,不过这些都是在需要意识改造的高级长生术中才需要做的事情,商恨这个接受了大路货的长生术改造还真不需要做这些高级的动作,当然这些忠告是图书室的机械智能给出的建议。 商恨对这些冰冷的机械之声向来就没有什么好感,当然会抛之脑后,自顾自地盘腿打坐起来,希望能通过自己的仙法重塑肉身,把这个长生之身推到极限。 商恨的目标可不是小长生,他要的至少也是机械肉身这个等级的长生,当然机械肉身之上一定还有其他长生。不过商恨目前还不知道。 商恨尝试运行了一下仙界中最常见的清心咒的法门就是看看另一个世界的仙法还能否在地球上起到效果。 出乎意料的是清心咒引动了地球六道杂气中的仙气涌入商恨的体内。 地球上原本是天庭的仙气和仙界的仙气是一样的。这样的发现让商恨振奋不已。 如果是这样的话,那商恨还是可以重修斩龙诀,他很想知道斩龙诀在现在的地球上会是怎样的威力。 接下来一些事情让商恨打消了在地球上重修成仙的念头。 商恨本来坐在图书室里静坐,突然外面一声巨响。 商恨好奇地探出窗外,看见空中飞着一头黑龙,那头黑龙不知是疯了还是吃坏了肚子,发狂地往周边的高楼上撞。 这个时代的建筑技术极为出色,高楼在黑龙巨大身躯的撞击下像一个不倒翁一般摇来摇去,但就是不倒。 空中偶有行人飞行过被黑龙阻挡后的尖叫声,但是短时间内都散开了。 然后只来了一个穿着制服模样的人,应该是这个时代的警察。 一个人。 “他们是疯了不成?”在外域那个世界里,能直面黑龙一击的人还不存在,都是靠了战圈集众人之力才能与那黑龙抗衡,即便是后来穿上了仙人战甲也是一样。 商恨从未看到过离尘除多四宗之中有哪一人跳出战圈与那黑龙战斗。 可是地球上就派出了一个人。 第九十五章 长生术的厉害 那个警察停下来,在空中静立的,然后掏出一把小枪,像极了那些专给下夜班晚归的女士用的小枪,可以放进那些精致的皮包里。像掏出一个口红似的拿了出来,然后对着黑龙身上扣动了扳机。 黑龙像是被一个隐形的巨人扼住了脖子往地上砸去。 那枪械射出的子弹携带着巨大的动能将那不可一世的黑龙打倒在地。 黑龙的肚子上裂开了一个大洞。生死不知。 在商恨看来像黑龙这样的不死之身挨了这一击以后,也难说能不能恢复过来。 毕竟不死长生一说也只是针对自然寿命而言,可没说过长生以后自己去寻死也能活下来的道理。 接下来让商恨目瞪口呆的一幕发生了,那个警察落到地上,一只手抓住黑龙的尾巴,就把黑龙整个身子提上了空中,飞走了。 照着这个世界的个人飞行器的功率而言,一个人怎么可能将黑龙提走。 可是就是这样荒谬的事情在商恨眼前发生。偏偏周边的人都是一副见怪不怪的表情。 好像这些事情跟清洁工出来扫马路一样的稀松平常。 “这个世界的力量可真不得了啊!” 商恨看得出来那警察制服黑龙不全是凭了机械的力量,其中大半都是自己强力所至。虽然不知道地球在外星人之后发生了什么,但是商恨可以肯定炼体的法门一定在地球中广为流传,否则单凭这些东西,人类还不致于将外星人打败。 这一幕彻底打消了商恨在这个世界修炼成仙然后快意恩仇的打算。 就是那一把小枪的威力就不是商恨可以阻挡的了。 商恨还是决定低调一些,先把斩龙诀练成。 斩龙诀表面上看起来是剑诀,其实是副炼体的法门,先将自身的体魄练成如铁似钢,像龙身一般,然后再斩去龙身,留下那一点真龙之意在体内温养,时间久了,就能成就真正的龙身。 这个就是商恨的黑龙之意。 有了长生相的身体做基础,商恨练起斩龙诀来显得极为轻松,前世不知花了多少功夫才将斩龙诀练到最后一式。 商恨在图书室里呆了一天就练成了。 看着体内那重新滋养出来的一点真龙之意,商恨满意地将它移到手臂上,只见手臂上顿时浮现出点点鱼鳞,肌肉膨起。好似一条龙爪般充满了爆炸性的力道。 这就是真龙之意,以地球人的眼光来看,就是接受了高级长生术后的超人力量的异能。 有了这样的力量后,商恨也证实了仙法可行,可是还不足以对抗地球上的暴力机关。 为了可以接受更高层次的长生改造,商恨也要去大三千世界探索一番。 图书室给出了答案,有专门的资料库指明了大三千世界的入口,这也是六道合一后的不稳定空间,在外星人之战后就用于大三千千世界的跳板。 商恨照资料给出的地址走到了跳板。接近的时后,就看到一条长龙排在一道光门面前。有工作人员在安排秩序。 商恨听得前面两人在闲聊。 “唉,最近的运气实在是不好,只交出了一个二级世界的坐标,只恨自己没有实力,否则的话还用拿坐标这一点小钱,真不知道什么时候可以凑够长生术改造的费用。” “老哥已经很厉害了,我身上的零件都已经换过三遍了,再这样下去,我都不知道这具身体以后还能不能站起来。可是现在连二级世界的影子都还没摸到,要是有个坐标也好。” “那你可得往深处走,不要想着能在近的地方捡个大便宜。” “谁说不是呢?虽然经常听说有些人没走多远,就在近处发现了一级世界,光是坐标的钱就足够他进行一次高级长生术改造了,可是我也知道那是上面放出的风声,无非是想让我们这些穷鬼,把近的地方都犁个遍。” 商恨就这样听着二人絮叨,终于轮到了他。 那个站在光门前的工作人员,在他身上打了一枪,植入了定位芯片,道:“发现了新世界,坐标自动会记录进芯片中,到时候交回芯片中的信息,就会根据世界等级发放奖励。” 商恨点点头,然后迈步向光门走去。 类似于传送法阵的眩晕感,不过很快就结束了。 商恨走入了虚空之中,熟悉的感觉,商恨随意选了一处向远方飞去。 远方只有无尽的星空,可是商恨知道就是飞上千百万年也到不了那里,除非接受了最高等级的意识改造,将整个身体灵魂都化成一道类似于天魔的意识存在,才能在各个星辰上跳跃往来。 这个信息还是商恨在图书室里查阅到的,不过商恨不会接受这样的长生改造,意识长生是一种利弊都非常明显的长生改造,类似于将意识移入智脑中,有着巨大的优势后,也有着巨大的弊端,就是意识有可能会被同化。 没有了肉身的屏障,意识就像修炼有成的仙人的元婴一般,飞去自如,可是却也少了一层屏障,若是被什么东西损坏了,就再无恢复的可能性。 商恨的仙法大多是基于肉身而成的,所以在真正修炼到终极的地步之前,他不会放弃掉肉身。 肉身成圣是他选择的道路。 不知道在虚空之中飞了多久。 商恨突然看到了一个东西,这个东西绝对是人造的,或是说类人的生物造的,那是一个完美的圆。泛着繁复的花纹和金属的光泽。那优美的弧线让商恨的眼神不由自主地上下游移。 商恨伸手拿过,入手处一阵冰凉,“这个小东西漂浮在这里不知有多久的时间了。这附近肯定有一个世界,看这东西的做工,至少也是个三级世界,类似于之前呆过的仙界。” 商恨做出了自己的判断。可是那东西里面突然想起了一个声音:“小子,快把爷爷我放回去,老子正在吸取日月精华呢!” 商恨没想到这东西里面竟有灵魂寄存,“看来这是个二级世界呢!能将元神寄存在器具中,可以算得上了不起的手段。” “算你小子识货,知道这等元神寄托的手段只有天仙才有。你只要自己奉上精血,让老祖我饱食一顿,就可以考虑传授你一道仙诀。如何?” 商恨突然放出气劲,狠狠地撞了一下这个寄居在圆形物事中的元神,元神发出一声凄厉的惨叫:“干什么!你竟敢……不,上仙饶命,上仙饶命!” 这元神在商恨气劲的冲击下立马露出了原形,苦苦求饶起来。 商恨撤去气劲,道:“如何?现在肯说人话了吗?老子?老祖?爷爷?” 元神吓得将那圆形物事一阵颤抖,道:“小的知错,小的知错,小的原本是渡劫失败的一缕残魂,因缘巧合寄存到这个物事中,我也不知道这个东西是什么,只知道寄存其中,不但避免了外界伤害,它还能不断吸取外界元气滋养我那一缕残魂,长成现在这副模样。” 一个哆哆嗦嗦的白衣人从圆形物事中冒了出来,向商恨一鞠躬。整个身子都趴在地上。 “把你那世界的情况一一道来。” 白衣人道:“小的名叫李上,是天庭一介天兵,只是无意中继承了一个金仙道统,得了几卷仙书,就自行修炼,渡天劫时只有那金仙留下的几件法宝,渡劫失败后,就寄存在这里。” “不是要听你,而是你那世界。” 商恨不耐烦道。 “小的所处地方叫做天庭,天庭之大小的也没有全部走全,只知道东西南北四方各有一处势力,只是小的自幼在天庭长大,也不知外界情况。” “得,这家伙稀里糊涂的,难怪会渡劫失败。”商恨双眼一翻,无语腹诽道,“那你带我去你的世界吧。” “好。请大人注入元气,小的好给大人领路。” 商恨双手握住那圆形物事,圆形物事自然凹陷,出现了一个把手模样的空洞让商恨握住。然后化做一道流光向远处飞去。 这一飞不知时日,突然商恨感觉到前方元气波动,手上一痛,却是那芯片发亮了一下又灭了下来。 商恨知道被他找到了一个新的世界。 这个世界的坐标已经记录在案。接下来只要回去,就可以收到报酬。 不过商恨听了排队时那二人的对话,心里也有了自己的算盘。 再好的坐标能比得上将整个世界纳入怀中。 大三千世界的探索流程,获得坐标才只是第一件事,而将整个世界的灵气抽尽才是第二件。 当处那外域战场和仙界中莫名起势的凡仙门所凭借的机战傀儡就是老金他们做的把戏,所图的无非是将一个世界的灵气抽尽,这样破坏了一方世界的自我平衡,后来的地球指挥部的舰队就个轻松将整个世界的资源纳入怀中,而相应的奖励也会水涨船高,高的出奇。 这李上所说的天庭一定是二级世界,如果之前商恨呆过的仙界再发展百年,估摸就是现在天庭的实力。 将一个二级世界的灵气抽尽,这等奖励恐怕就是老金那条金龙之身都能兑换十个八个过来。 那圆形物事带着商恨落下,果然无愧于天庭之名,无论是六道尚存的地球天庭,还是仙界中的外域,都比不上此处的仙家景象。 处处朦胧烟雾,商恨知道是仙气浓度过高,而自发凝聚而成的异象,远处不时传来一阵鹤唳声,还有金色宫殿露出一角。 “这里就是天庭了吗?” “上仙接下来要去何处?” “就去你渡劫之前的住的地方吧。” 李上化出的身形面露难色,道:“小的孑然一身,渡劫后,那地方多半是被人占了。” “无妨,只管带我去。”商恨要找一个地方好好琢磨一下如何将此界根基撬动。 李上催动圆形物事,投出一条透明的丝线,在空中画出一条弧线,道:“上仙跟着这条线走就成了。” 商恨跟着弧线向远方走去。 天庭中人稀少,就是走了百来里的距离,也没碰见一个人,商恨正要问问此界到底有多少人,多少人修炼有成,又有多少人可以白日飞升时,一个赤着上身,手拿巨斧的大汉不知从何处跳了出来,挡在商恨面前。舞着斧头,嘟嘟囔囔地说了几句开场白。口音太重,商恨也不知道他在说些什么,不过看那架势应该就是打劫了。 那大汉话还没说完,看到商恨手上拿着的那个圆形物事,眼珠子差点跳了出来,手上颤抖着,让商恨都担心那斧头会不会掉到大汉自己的脚上,为他担心了好一会儿。 大汉好不容易回过神来,那持斧的手也不再颤抖,大叫道:“劫器,居然是劫器!我老李时来运转,能够白日飞升啦!” 听那大汉的意思,好像劫器就是白日飞升的一张船票,只要拿了劫器就能轻松飞升。 商恨悄悄询问李上:“这劫器又是什么东西?” “劫器多是渡劫失败后留下的法器,其中蕴含着渡劫时天地法则的碎片,若是拿回去仔细参详,只要不是悟性太差,就相当于经历过一次天劫,而且毫无风险,可以大大增加渡劫的成功率。” 商恨“哦”了一声,没有追问下去。 那自称老李的大汉对着商恨扬了扬斧头,示意他把那劫器留下。 商恨指了指大汉手上的斧头,示意他把斧头留下。 谁知那大汉会错了商恨的意思,以为是要拿这斧子来换劫器,大喜道:“还有人比我老李蠢笨!” 忙不迭地扔出斧头,虽然老李也喜欢这斧头,这辈子到飞升之前估计都不会换了,但是感情归感情,拿一把斧头换劫器,老李再蠢,也知道应该怎么做。 商恨看到老李抛出了斧头,这才知道他会错了意思。 商恨的意思是要老李扔下斧头滚蛋,不过既然老李自己抛出了斧头,也怨不得商恨顺手击出一掌,也许是天庭仙气浓郁的缘故,商恨这平淡一掌,飞到半路竟然吸取天地元气变成一条巨龙,张口向那老李吞去。 老李失了趁手的兵器,只能双臂护住头脸,含糊不清地大叫一声:“你耍诈!” 然后就被巨龙之力击出数百米远,摔在地上,生死不知。 商恨再度上路,顺手拿起斧头,在手里掂了掂重量,颇为满意。 商恨既然知道这劫器是人人皆知的法宝,就向李上要了一记隐去宝气的法诀,把那劫器变成一块黑黝黝不起眼的顽铁,拿在手里。 另外一只手拿着巨斧,看起来气势惊人。 一路行来,居然再没有人上来打扰。 走到一处山头,那引路的弧线就落在山里,李上说道:“当初我的洞府就在那山里面,现在也不知道里面是否有人。” 商恨依照李上的指示,走了个障眼法的山石通路,进了山腹。 打开一处石门,没想到里面坐了一个壮汉,正咬牙切齿地给自己包扎伤口,嘴里还骂骂咧咧个不停。 不正是那叫老李的蟊贼。 没想到反倒是他占了李上的洞穴。 商恨一愣,谁知那老李的反应更快,本以为碰上了硬手,先前装死,然后见那凶人走远,忙爬了起来冲回自家洞穴内养伤,顺带想着要不要几日不出门避避风头。谁知那凶人竟寻上门来。 老李也不顾身上伤口包扎到一半,咕噜一声滚下床来,趴在地上,头朝下,屁股高高崛起,只恨没有生出尾巴来摇上一摇,以证清白心意,一声高叫道:“上仙!” 然后叫声转为哭音,凄凄惨惨道:“饶命。” 老李边哭,边寻思着这凶人只是一掌就把我打倒,虽然老李我也没使出看家的本事,但多半是打不过他的,不如先装孙子到底,找到机会再给他背后捅上一刀。 心中转着歹毒计策,嘴上却是不停,一个五大三粗的壮汉,装起孙子来可是熟门熟路,差点就要搬“上有百岁老母卧床不起,下有三岁小儿嗷嗷待哺”的说词。只是看这壮汉相貌,老母是有可能,但是三岁小儿就值得商榷,去哪里给他找个媳妇呢! 商恨道:“别在那里聒噪,滚出去,此处以后就是我们的巢穴。” 然后手上用力,轻轻刺了李上一记。 李上知道商恨心意,化出身形,唱起黑脸道:“上仙,我们所在处是个紧要秘密,若是让这人出去,难保不会泄露秘密,不如……”李上做了个削脖的手势,眼睛凶狠狠地瞪了老李一眼,李上看这个占了他地盘的本家也是不顺眼,巴不得商恨真的收拾了老李。 老李吓得魂飞魄散,原本是在装腔作势的功夫,这下差点屎尿齐流,在地上爬了几步,一把抱住商恨大腿不放,嚎啕大哭起来,难得的是大哭的时候还能说话:“上仙,小的愿做牛做马,百世侍奉您老人家。收下我做个奴仆也行。” 心下却念头急转,要不要使出金刚大力把这人的腿骨先行折断,然后再接着抱住腰肢,往地上来个倒栽葱,击杀此人。 老李对这个把式还是有几分信心,之前好几个修为高过他的仙人都是这么被他搞定的,否则这处仙家洞穴虽然败落,也轮不到他来住。 正要发力间,商恨突然摸了摸老李的头,温柔道:“你是不是想着现在发力把我腿折了,再把我倒过来,头栽到地里啊?” 老李的肌肉一阵僵硬,连带着装得炉火纯青的哭腔也梗塞在喉咙。一时说不出话来。 然后变招极快的老李这会真的是嚎啕大哭,松开手,退了几步,纳头就拜:“上仙有如此神通,还愁小的加害于你不成,请收了老李吧。” 老李给自己几下巴掌,“都是小的不好,起了害人的心思。”那几下巴掌打得好不厉害,好像是打在另一个人身上般,毫不惜力,老李的脸一下子红肿起来。 商恨叹了一口气道:“好吧好吧。你先别哭了,过来。” 老李止住哭声,来到商恨身前。 商恨拿着那劫器拍了拍老李的肩头,“也罢,我就收了你吧。” 老李喜开眉笑,正要说话,突然身子僵住,只见那悬在劫器上空的白衣人,元神猛涨,竟将老李吞掉。 这是要“夺舍!” 老李发力欲挣开,却被商恨一手按住,道:“就你那心思,收在身边,连睡觉都不安稳,还是让我弟子占了你身躯了事。” 老李的眼神浑浊起来,然后不一会儿又清明起来,朝商恨一拜:“多谢上仙助力夺舍。” 其实夺舍一门多有讲究,老李悟性不高,所习功法也是天庭最弱的炼体法门,要是有机会让李上重新选择的话,无论如何不会选择老李作为夺舍的肉身,不过现在人在屋檐下不得不低头,商恨的面子也要给的。 更何况上仙的意思明显就是随便找个肉身让他呆着先,凭白无故地给李上增强了修为,对上仙也没好处。 商恨环视了一下周围,道:“你就这点身家?还是被这老李挥霍干净了。” 李上弯着腰答道:“原本就不多。当然入不得上仙法眼。” “也好,你就呆在这里,我出去探探此界情况。” 商恨拿着劫器出去。 李上留在洞里,弯下腰恭送商恨出洞时,面朝下,眼里有掩饰不住的恨意,只不过那寄魂所在的劫器还在商恨手里,他是不敢反的,否则魂气相系,只要他这里有任何异动,商恨只要搓一下手指,就能让李上堕入万劫不复之地,再无可能重证大道。李上这几年寄存劫器之中,这点耐心也是有的。 商恨出了洞口,升上半空,找了个仙气鼎盛之处去了,快到了,落到地上与他人同行。 此界样貌与商恨之前所处的仙界没有什么区别。 入了城,找了一处吃食所在,拿了李上洞穴处的一些银钱买了些仙家酒食,就坐下来听旁桌的人闲聊。 “地府阎王不服管教,不知道天庭是否要派兵教训一下。” 商恨听到地府的名字,心中一跳:“怎的?此界有天庭还可以说是凑巧,怎么还有地府?难不成恶鬼、修罗、畜生、人界四界也在?” 商恨的心中翻起了滔天骇浪,原本以为这大三千世界各成一界,毫无联系,不过现在看着情形,多半是有些隐密在其中。 当日在图书室翻看外星人之战后的一些资料时,就发现了多处语焉不详处,当初还以为是自己等级不够,或是其他原因,现在想来大有可疑之处。 这大三千世界和之前的地球六道又有什么关联呢? 地球指挥部将闲人派出搜集大三千世界坐标一事又是为了什么? 那两人话语再度入耳:“地府敢在这个时候发难,还不是修罗界四大修罗齐奉一新生修罗为主,原本四分五裂的修罗界合一之后,实力大增,直避地府,却又和地府亲近,与天人天庭相恶,有了这恶狗护主,就是你也要先猖狂一下,看看天庭的反应不是?” “可是还有人界在下,地府难不成还想杀入人界不成?六道分离是上界铁则,就是地府阎王破了此界规矩,引起六气混杂也是天大的祸事!这些疯子!” “这些就不是你我能掺和的事了。不过据说那阎王一位来得蹊跷,不是此界自生。” “不是此界自生?难道还是天外天处飞过来的无主魂魄吗?” “这可不是我说的啊!” 那食客赶忙撇清。似乎这里面有天大的麻烦。 商恨听了,再度证实了此界构成,六道如一,就是连名字也没改过。商恨不由陷入了沉思。 突然外面的道路上响起了人们的喧哗声:“龙王入城!龙王入城!” 那两个食客坐得本就是窗边的上好位置,不用起身就能将外面的景色一览无余。 “龙王入城又有什么好看的?” “这你就不懂了吧?大伙都是去看龙女的,又有几人是要去看那个糟老头子。” “对啊,我一时糊涂忘了,这龙女在天庭十大仙女中也是名列前茅,自从那九天仙女出了事,被那老魔毁了清白,龙女的位置可又往前爬了一名。” 那食客显然不把龙女放在心上,心里多半还是推崇九天仙女一些,所以刻意用了个爬字。 “我知道你是什么心思,不就是见过九天仙女一面吗?不和那九天仙女比,其他几位又有谁能胜过龙女?不过话说回来,天分九层,而仙女敢以九天命名,可想其容貌。” 商恨好奇地往下张望了一下,正好看到一顶轿子里珠帘卷开,一个女人探出头来向酒楼上看来,正好与商恨四眼相对。 那目光宛若实质,一股巨力冲顶而上,商恨一个后仰才将力道卸开。 商恨却是一点都没有看清那轿子里坐的人长什么样。好像是那女人故意探出头刺商恨一眼似的。 那个女人放下珠帘,旁边的丫环好奇地问道:“公主,你在看谁啊?” “没有,只是一个家伙身上居然有些真龙之意,所以出手试探了一下。” “真龙之意,也不见的是多厉害的人物。还比不上自家的龙血呢!”丫环显然对所谓的真龙之意不以为意。 那公主点了点丫环的额头,做笑斥骂道:“我看上的东西又怎会是那些普通的真龙之意。这真龙之意不同于寻常,可能是来自九天之外。” 丫环的眼神严肃了许多:“九天之外?可是和那地府阎王有关?这百年来也没听说过什么九天之外,怎的最近动不动就是个九天之外的主?” “也许是我看错了,不过刚才我那一记龙魂吼被那人轻易接过,就算不是九天之外的真龙之意,那人的修为也不可小视。” 商恨好不容易才镇压下几乎要造反的体内元气,神魂在识海之中更是如沸水般蒸开,一时间识海之内便像这天庭一般,云缭雾绕。 商恨再想去看一眼那轿子时,轿子已经走过,这时商恨才发现拉着轿子走的不是普通的马匹,赫然是一头龙马异兽。 “不愧是龙宫之主,就是拉轿的异兽也是龙马一族,不知这样暴殄天物,让那视龙马为性命的火阳真君看了会有多心痛。” 商恨收拾一下,就离开酒楼。 今日所获甚多,还要回到洞穴再做计较。 商恨一路回到洞穴,受了那龙女一击后,商恨吃不准是倒霉还是那龙女刻意如此,一路上绕了好几个圈子,确定没有人跟踪后,才返身进入李上的洞穴之中。 李上见商恨回来,一脸欢喜,不知从哪里拿出的茶水放在桌前。 一副标准奴仆的模样。 商恨也不怕那李上在茶水中下毒,闭目调息。在想在这天庭中下一步该如何做。 实际上听到地府消息,商恨都想重回地府坐个鬼卒,只是不知此界地府是否和地球上的地府一样,也要人死后,走过奈何桥才算数。 以他目前的修为,也不大可能重新来过,要将此界元气泄去,最好还是从天庭开始。 商恨心中一动,问李上:“你说你以前当过天兵?” 李上忙应道:“天庭之中若无其他关系,也只能去当天兵,只是最低层的小兵若是无出头之日,还不如去当个散修来得自由痛快。” 商恨心想:“如果去当天兵,也许一步步可入天庭,剩下的事情只看自己能否抓住机缘了。” 李上试探了一句:“上仙难道要去当天兵?” 商恨回了一句:“可有什么门道?” 李上说起自家事情如数家珍,道:“以上仙的修为完全不需要从一个天兵小卒当起,可以直接去比武台上与人打擂,只要连赢十场,就能获得天将一职。” 李上顿了顿,“当然这个天将也只守天门的天将,手下并无天兵可供驱使,不过在天门当差几年,也都有机会升迁,要是得了哪位大人物赏识,一步登天也是有可能的。” 空口白话,反正李上巴不得这个瘟神早早离去,去当天兵也好,当天将也罢,都于李上有益。 商恨哪会不知这李上的花花心肠,不过他斟酌了一下,还是去比武台上比试来得好,只是自己这一身功法都是来自外域,没有本界的气息,平日里活动也就罢了,但要是出手比武难保不会被人看出,所以商恨找了李上要了他的渡劫法门修炼起来。 李上的渡劫法门是一把霸斧法门,那老李也是拣了李上留在洞府里的斧头当作宝贝一样供了起来。 而李上则是从那金仙的遗物中找到的这把斧头。 既然没有带在身上飞升,说明这把所谓的散修的遗物也是没多大用处。 不过商恨也只是拿这把斧头来遮掩身份,无所谓这功法本身的优劣。更何况现在商恨的修为眼光都是大师级别,什么功法拿到手上都能做出相应的改变,将之提升。 比如说这霸斧功法,一共只有三斧头。一斧凌厉过一斧,到了第三斧若是还砍不死敌人,那就转身跑路。 所以功法的上半部分就是讲述这三斧如何运气如何砍人,第一斧力道如何,角度如何,第二斧又如何趁着第一斧的势头砍出等等,而下半部分则是讲述一门打不过敌人后的轻身功法。 在商恨看来,这轻身功法比前面这霸道绝伦的三斧头还要重要。 因为据李上所说,他可以在天劫下逃出一缕残魂,还是靠着这轻身功法。 一般的轻身功法无非是讲究如何运气使得身轻如燕,或是行进极速,或是进退腾挪如电,可这霸斧的轻身功夫名为脱锁,讲究的却是如何脱离敌人的气机锁定。 练到至深处,就是天劫的神魂锁定也能逃开。 商恨有了自身修为做底,三斧没花多少功夫就学会了,还加入了御剑的功夫,把这三斧头的本事略微改造了一下,威力不大,但是三斧之后头尾可以相连,变成了一式三招绵绵不绝的功夫,这样的改动让李上看得目瞪口呆,关键这还不是商恨苦思冥想出来,而是随意几下就将斧招做了彻头彻尾的改变。这下彻底让李上死了不臣之心,心里又涌起了新的希望,这个上仙修为如此高高深,也许呆在他身边会有些好处。 李上悟性足够,否则也不会凭着霸斧这一个法门就能引来天劫,只是缺少名师带领。有了商恨,如果二人交心,不再是之前那样互相利用的局面,也许真的可以把李上打通生死关。 商恨接下来的时间都花在了脱锁的功夫上,说也奇怪,明明已经掌握了所有有关脱锁的诀窍,商恨的元气也足够深厚,可是脱锁最关键的脱离气机锁定这一式怎么也练不起来。 李上见上仙苦恼,就挨了过来,说了些自己的经验,说自己当时在练这分口诀的时候,只是时间久了,自然而然就会了,没有其他特殊的地方,上仙不用心急。 商恨自然是不心急,练了几次脱锁之后,他也知道自己的症结所在,自己毕竟是外界九天之外而来,本来就是破坏世界本源平衡的主,若是还能让轻易学会脱锁功法。 既然短时间没有进益,商恨长身而起,却是将那劫器交还给李上。 李上不明白商恨什么意思,一时还不敢拿在手里。 商恨将劫器硬塞到李上怀中,道:“我去当天将,就此别过,这劫器放在我这里也没什么用,就权当是霸斧功法的谢礼了。” 李上这时才明白过来,颤抖着手接过劫器就向下跪倒。 商恨也不阻拦,任凭李上在地上磕头,自己转身洒然离去。 在路上拉住一个行人问明了比武台所在,就往那里赶去。 比武台其实只是一处城外的空地,只是最先的几个人比武斗狠恰好都在那里,于是渐渐的名气打开,成了比武的场所。 商恨走进比武台,自然有人围拢过来,“谁敢与我比武?” 商恨装着五大三粗的样子,挥了挥手里的斧头装出一副粗鄙不堪的样子。 一个人踏入战圈,却是身无长物的书生模样,商恨想起李上所说的天庭中人的构成,大多是天庭自生,其他的则是由下界飞升而来,主要是三教圣人,儒佛道三路人马。 人界儒教鼎盛,所以最近几年天庭中多见儒教打扮的书生。 不要小瞧这些书生,打起架发起狠来,就是那些泼皮无赖也要退避三舍。 而从下界飞升上来多半是落在第一层的,天庭有九层,能直接飞升至上几层的无一例外都是千年难得一见的大圣级的人物。 商恨看了那书生打扮的人走进战圈,也不啰嗦,一斧劈下。 书生任凭斧刃加身,快要砍到时,一个缩步,就从斧刃下逃走,闪移到商恨的背后,软绵绵的一掌印来,姿态俊逸,看得圈外的年轻女子双眼放光。 商恨也不回身,一个旋身,将那斧头力道由劈转砍,反身用斧柄打在那书生身上。书生飞出圈外,败得干净利索。 第一场。 那书生跌出场外,自有那女子上来扶起,反倒是对商恨横目冷视,像是商恨做了天大的错事。 商恨也不理会这些娘们的杀人目光,只是扛着斧头在肩头环视了一圈说道:“还有谁?” 也许是那一斧打得干净,让众人高看了商恨一眼,过了半天也没有人敢再上台来。 商恨耐心极好,也不催促,坐下调息打坐。 过了一会儿,只听得风声响动,商恨睁开眼来,却是一个道人打扮的老头跳上台来。 那老头一拱手道:“小老儿新近飞升,想试试所谓的仙家手段。请。” 这小老儿在人界之中可是颇有名气,在人界硬是多了熬了百年,抗了好几次天劫,最后实在抵不过天劫之力才被接引上天庭。 原本的打算是在下界之中享够了清福,然后在天庭之中再找个好差事,继续享福。 只是升入天庭之后,别无仙官前来接引,自己只一人孤零零地站在原野之中,无人搭理。 只是走了许多天,听了路人指引,才知新入天庭,如果没有仙官前来接引,若想入天宫,都得从那最低等的天兵做起,如果自负修为有独到之处,也可以在比武台上连赢十场,自会有天将一职虚候。 小老儿在下界可是权势熏天之人,万万人之上,就是连那天劫青雷轰下也不曾畏惧半分,没想到入了天庭反倒成了无人过问的小人物。 偶尔在野外体悟天庭天道,契机能于天庭天道规则中找出一丝破绽精进修为,却碰上了一个熟人。 这个熟人却是他的一个后辈,原本资质尚可,只是快到天劫时,寻思着以自身修为恐怕难过这一关,就借着以往祖上的淡薄交情向这小老头讨要了一件渡劫法宝,小老儿大方出手,想着日后迟早要飞升入天庭,在天庭多些照应也是好的。 果然那人得了小老儿法宝,竟连挨过三记青雷,直入仙班。 现在那人在火阳真君手下任采办一职,手上抓了几个异兽,正急匆匆地往天宫处赶,却在路上看见了小老头,昔日恩人,忙落了下来,问明近况。 小老儿装作云淡风轻的样子回了那人话语,里面的脸面却已经渗出血红的羞意,想不到只是迟着飞升几日,就落到这般田地,早知如此,当时就不应该贪恋下界权势,早日上天庭,兴许还有个闲散官职。 那人给小老儿指明了一条入宫之路,就是去比武台上连赢十场,当了天将之后,他自会找个机会在火阳真君面前美言几句,把他提入天宫。 如今形势比人强,小老儿再装作风淡云轻的模样恐怕连天宫都进不去了,只能做一个长揖以表谢意。和那人别过后,就往这比武台来过。 上台之前,小老儿谨慎的心性还是让他在下面观察了商恨一会儿,只见这家伙之前只出了一斧,表面上看起来是粗狂的家伙,没什么细腻心思,不过落在小老儿眼里,商恨身上隐有一股气息蛰伏不出,远没有看上去的那么简单。不过修为确实不高。 商恨哪里理会小老儿的背景或是飞升历程,他本自天外天来,气息没有经过本界青雷淬炼,所以看上去根基不牢,这也是小老儿这个渡过九次天劫的老怪肯上台的原因,就是磨也能把你磨死。 商恨一斧劈来,使得仍是霸斧的第一式。 小老儿但求无功,举起手臂,身上仙气涌动,一时间台上风旋转起,绕着小老儿枯瘦的身子,威势不小。 商恨看在眼里,见那小老儿精光内蕴的眸子,一时间有些心烦,最烦的就是这些后招不断的家伙。如果让他展开可就麻烦了。 商恨唤醒身体里的一点真龙之意,催动右臂持斧之手,那斧头力道猛地加大,在小老儿眼里浮现出一条黑龙虚影砸了下来。 小老儿惊骇道“怎么……”后面的话就被斧风压了回去。 整个人被砸进土里,异常狼狈,还是商恨把小老儿从土里拔了出来,否则天庭之土可与下界土石不一样,各含元气,在里面呆得久了可要伤到神魂根本,也只有特殊仙法的人才敢呆在里面。 小老儿被商恨拔出后,也没了争强斗狠的心,一时间心里茫然,不知道自己在下界蹉跎百年所为的是何,心境起了头绪,脚下不停,向外走去,头也不回。 商恨擦一擦斧面,头也不抬,冷冷道:“下一个。”这可是商恨故意作势了。 霸斧这一法诀只有三斧,任何敌人上来,无论是毛头小贼,还是上古巨兽,还是九天天劫,都是三斧,所以最重借势,二斧借一斧,三斧借二斧,如此叠加其上,成就大势。修习霸斧的商恨原本是为了掩饰身份,反倒在这些细节上也用起了霸斧的功夫。 这回商恨没有等上很久。 一个青衣剑客蜂腰长臂手里拿着一把明晃晃的长剑,窜上台来,看这样子比之第一个书生,少了些书卷之气,却多了几分英挺的风范,下面已经有人出声叫好。 剑客倒持剑柄拱手道;“在下以剑道飞升,最重杀伐,阁下小心了。” 商恨眼神凝重,点点头,却不言语,其实心里哪有什么重视,只是不想将那猖狂模样做的太过徒惹人厌,到时候万一惹上一个修为高深的家伙上台搅局可就糟了。 所以商恨乐得做出一副蠢笨模样,刚才那两人都是一斧解决,已经替商恨打开了一些气势,这个剑客最少也要花个七八招打下去才是。 那剑客并指成剑一擦剑身,本来明亮的剑身一下子暗淡下来,却有隐隐青雷绕剑而蛇行,向商恨刺来,剑客一扭蜂腰,风姿如天人般,凌空蹈来。 商恨还是那蠢笨一斧如山野樵夫劈柴一般,将青衣剑客剑雷雨势一分为二,从中给自己打开一条通路。 那剑客剑势被劈开,剑势如那骑兵般绕了一圈,跑到商恨的背后,向脊背咬去,商恨巨斧离手,将那两道剑光挡住,手里没了兵器。 青衣剑客一抖手中长剑,发出雷鸣之声,趁着商恨中门大开,脚下虚浮,直捣黄龙。 商恨却是背转身去,拿住斧柄,任凭要害露在那青衣剑客长剑之前,故技重施,一记旋斧,借了青衣剑客那两道袭背剑光的力道,顺势转了过来,将青衣剑客的长剑狠狠砸开。 青衣剑客的身子如同无根浮萍,飘开,商恨头上一暗,却是有九道青雷降下。 这才是青衣剑客的杀招。 下界之人飞升天庭后,经过天劫之力洗礼多少都会悟得几分神通,从这九道青雷来看,这青衣剑客不愧是以剑道飞升的人物,剑道最重悟性,其次是杀伐果断之心,于天劫中青雷性质最合,所以青衣剑客敢上台挑战,而不学那旁人去做一个普通天兵,也是有自己的底牌,就在于这九道青雷。 青雷甫一成形,就将商恨完全罩住,根本没有逃脱的余地。 商恨狞笑一声,毫不将那青雷放在眼里。高举巨斧,喊道:“看老子的第三斧!” 第九十六章 第三斧 商恨的第三斧将九道青雷一斧劈开,看似声威浩大的青雷落顶竟连商恨的衣衫都没有击破。第三斧余劲未消,将那青衣剑客打出战台,手中长剑寸断。 商恨看着洁白的斧面,喃喃道:“不好,用力过猛。” 果然,青衣剑客以剑证道,用剑引出青雷小天劫,居然让商恨一斧击破。 台下观战众人哗然,这会无论商恨在上面如何叫战,到了天黑也没人上来。 商恨只能再次感叹刚才用力过猛,让自己连赢十场的时间又要往后推迟。 只能坐下把巨斧放在膝头调息打坐。 不过这里比武台出了一个猛人,连赢三局,都只出了三斧,这样的消息传出去后,明天应该会有强手过来吧。 不知道那人能不能逼得出自己的第三斧? 商恨带着这个疑问沉沉入睡。 第二天,天亮,一个人站在商恨面前。 “喂,还没醒吗?” 商恨揉了揉惺忪的睡眼,面前是个女人,准确地说是个女娃。 商恨做势扬了扬巨斧,道:“一个女娃,毛还没长齐上来凑什么热闹!下去下去。” 商恨故作不耐烦道。 那女娃气得脸上烧起两朵红云,跺脚道:“接招吧。死蛮子,敢小瞧本小姐!” 那女娃飞出一记袖镖,竟然使的是暗器。 商恨站在原地,没有躲闪只是一竖斧面,就将那袖镖挡下。 “回去吃奶吧。”商恨第一斧挥出。斧风吹得女娃的衣服紧贴着身体。几乎要把她刮下台去的样子。 女娃手中连出袖镖,在空中连出一线射向商恨。 商恨打了个哈欠,连身子都懒得移动一下,只用一只手以斧当盾,将袖镖挡在外面。 商恨有些怀疑这个女娃是怎么飞升进天庭的。就这样的手段能渡过天劫? 女娃冷冷一笑,那些被商恨挡在斧外的袖镖突然又再度集合起来。 向商恨腋下隐密处刺去。 商恨还是一点惊讶的表情都懒得做出,完全不理会这记阴险的毒镖,一记斧头砍出,将那女娃砍出战台。 那女娃在台下一副不服气的样子,却也知道不能上台。 只能恨恨离开。 第四战! 之后来挑战的对手越来越强,可是直到了第九战也没有人把商恨逼出第四斧来。 第十战也是如此。 商恨竟然真的只用三斧就在比武台上连赢十战。 突然空中一个仙官飞来,将商恨接引上空,向天宫飞去。 众人在下面站着,仰头看天,一副艳羡的表情。 “虽然只是天将,那也终归是在天宫中当值啊。” 商恨跟着那仙官腾云驾雾,来到一处天门就落了下来。 那仙官给了商恨一方仙印,道:“从此你就在这南天门当值百年,这仙印好生收着,日后会有用处的。” 商恨收好仙印,那仙官就已离去。 商恨这会才有时间好好打量了一番这个南天门。 说是南天门,其实只有两根柱子,其中一根上面不知是谁的手笔歪歪斜斜地写了南天门三字。 商恨站在南天门向前望去,只有云蒙雾气,向后看去,也是一般。 “有谁会走这条道呢?” 比如说商恨入天庭就不是通过天劫接引,而是直接落入天庭的第一层。 不过也只有天庭的第一层才能让人如此轻易出入,要是第二层之上就只有通过这个天门,当然大能者也可以直接撕开虚空,不过这样的大能即便在能者辈出的天庭也只是少数。算上下界的话,也只有新近崛起的地府阎王还有龙宫龙王等人。 不过像他们这种大能也不会闲着无事有正道不走,走窗户。 接下来几日,商恨站在南天门没见到一个人来往。 颇为无聊。 商恨索性钻研起那霸斧的功法。 霸斧之强超过商恨的想象,最起码现在还没有人能逼出他的第四斧。 商恨一人在南天门舞起斧头来,忽然听得一人鼓掌大叫:“好好好,好久没看过这么出色犀利的斧头了。” 商恨回身见是一个老头站在自己后面,不知何时站在云气之中看自己练斧。 商恨一躬身道:“上仙可是借道南天门?” 这几日商恨也把仙官所给的仙印功用搞明白了,是用来开启南天门通往上层的道路。 商恨见到仙人正要开启通路。 却被那老头阻止。那老头问道:“你是从何界飞升入天庭的?” 六道之中可不是只有人界中人能飞升入天庭,只要修为足够,且有心受那天劫接引,就是与天人不合的修罗都能飞升入天庭。 老头可不是随便发问,看商恨使那斧头的架势,举重若轻,而且隐有真龙之意溢出,莫不是龙宫中人? 老头心里暗想,不过龙宫中人可不听天庭使唤,又自有晋阶的法门,无须受那天劫召唤,吃天庭的规矩。 所以老头才有此问。 “人界。”不过是地球的人界。后半句话商恨当然不会说出口来。 “这就奇怪了。”老头绕着商恨转了一圈,上看下看,让商恨汗毛竖起,不知道自己是哪里出了问题。 还好老头并没有想到商恨是来自九天之外,只当人界中有人悟出真龙之意也不稀奇,就上了正路。 商恨等那老头离去,收了仙印关了正路,这才长嘘一口气。 差点被那个老头看出。 不过接下来商恨就没有时间长嘘短叹了,他要着手天劫一事。 下界就要有人飞升了。 天将可不是只有看守天门一事,如果下界飞升之人选择的落脚点刚好落在他所辖的位置,天劫一事也需要看门天将做出准备。 商恨的仙印中出现了如下信息:人界、剑客、25岁,顶级天才。建议天劫之力全开。 商恨第一次是堵劫人的身份来准备天劫,就按照仙印所说将天劫青雷尽数打开。 只见面前云雾分开,露出下界人界景象,一身着白衣的青年身无长物,只有一把长剑悬立高空,静静等待天劫的到来。 商恨双手下压,无数青雷轰下,将那白衣青年身周百里覆盖,还好是在空中,要是在平地上,不知要牵连多少无辜百姓。 只见那剑客清啸一声,手中长剑放出无数剑气对上天界青雷竟然毫不逊色。 这下激起了商恨的好胜心,手中有天劫这个大杀器居然连一个年轻剑客都搞不定,天庭可不是想发升就能飞升上来的。 商恨手心处又涌出一个个紫色的雷球,雷球劈裂声不断,核心的颜色已经变成了黑色,那是雷电能量高度凝结的象征。 雷球伴着青雷下落,那白衣剑客的剑气在雷球的打击下就如初日融雪般消散。 “没有招数了吧?”商恨假借天劫之势,却有了几分和那不可一世的绝世剑客对敌的意思。 剑客抬头看天,不发一语,只是有些奇怪今日的天劫怎么比起宗内典籍所说的天劫厉害了许多。 虽说天劫看人下菜,可哪有像今天这么夸张,覆盖百里虚空的煌煌青雷,恐怕只有升为大罗金仙才有这样的待遇吧。可是自己心气不高,只求升入天庭第一层。怎会引动如此强度的青雷。而且青雷之中还有雷球,用剑气去抗,怕是要百道剑气才能抵过一颗雷球。 不过剑客自然敢来渡劫,还是有他保命的招式的,只见剑客手腕一抖,剑光变幻如一尾活鱼在青雷之中窜动,青雷擦身而过却伤不了那剑客分毫。 剑道本是重攻不重守,或是以攻代守,可是那剑客一施展出这剑招,剑道对于他来说就成了保命的绝招。如此天劫竟也只是耗去他 一些元气,只见那剑客在如雨落下的青雷间闪转腾挪显得游刃有余。 商恨冷冷一笑,在空中虚踏一脚道:“看你还能怎么样?” 一脚踏出,空中尽出泥泽,土雷相生,商恨把那剑客身周百里又变成了泥泽之地。 上有青雷,下有拖人泥泽。 白衣剑客终于有了一丝犹豫,没有之前的洒脱,天劫岂是这么好过的? 白衣剑客的心里充满了惊骇之情,雷球的出现也就罢了,雷到极处的现象,人界也不是没有过,在天劫中出现也说明不了问题。可是自己为天劫特意修练而成的身法也受到了专门的对待,这又是因为什么? 这遍地泥泽看起来倒像是天上哪个神仙特意降下对付自己的手段,而不是精妙在乎一心的冰冷天心的应付手段。 白衣剑客速度慢下来,终于不能躲过这么青雷还夹杂其中的雷球,只能用毕生修为去硬抗。 剑道以攻代守,就是白衣剑客的身体也是一柄极利的出鞘宝剑,将那及身的青雷打散。 只是中了一记青雷,便还有第二记,第三记,再强悍的宝剑也经不起这样的打击,更何况是人身而成的人剑。 白衣剑客在接了百道青雷后,泥泽水势渐涨,将白衣剑客的双腿吞没在泥泽之中。 白衣剑客长叹一声,从怀里拿出一个物事来。 “只好用这个东西了,还以为能留到飞升之后呢。” 白日飞升对抗天界,除了那些将肉身视为武器的修罗外,六道中人多多少少都会准备些东西。白衣剑客精于剑道却也不会例外,当然他准备的东西也跟剑道有关。 那是一个小盒子,这盒子一拿出来,凭空就多了几道阴风绕着白衣剑客打转。 白衣剑客即便是接了百道青雷的手都未曾发抖,这个时候却无缘无故地发抖起来。 “儿啊,莫怨我,要怪只能怪你生在王家。” 白衣剑客将盒子抛出,漫漫青雷中,盒子也没躲开雷击,被一道青雷击中,盒子打开,一个阴物被释放了出来,那惊天的阴气就是连远在天门的商恨都能感应的到。 本是执掌天劫的仙印也出现了一丝黑印,好像这些就是阴物造成的,商恨皱起眉头,“这家伙又是什么东西?” 看着那隐约之间还有人形的家伙在青雷中发出无声的怒吼,阴物身边百尺距离都没有了青雷的痕迹,白衣剑客也得以喘息。 商恨哪管这么多,双手伸出再度下压,雷击之势更猛,平日里只见风力过盛,成就了一个风卷大漩涡,可是今日天劫无风,雷力如电蛇游走缠绕反倒成了一个巨大的漩涡,漩涡之中尽是雷电之力,那看似可抗千百道青雷的阴物一下子就被当场绞杀得干干净净。 白衣剑客用阴物争取到了一丝时间,看着这贼老天骂道:“有这样的天劫吗?” 这样的天劫威势得亏了白衣剑客是千年罕见的剑道天才,又有整个宗门以宗门性命做赌注,将所有宗门资源压在他身上,才能抗过天劫的这几轮攻势,可是白衣剑客终于知道这次的渡劫非同寻常,那天劫失了天心,反倒是像一个耍赖的泼妇,使出手段来在他身上又抓又咬一样。 白衣剑客一个呼吸间,身上剑气猛涨,倾刻间,手中本已被青雷击碎的长剑再度成仙。 “你有雷法,我有雷剑!” 白衣剑客再度恢复了他洒脱身形,雷剑挥出,身周百尺的雷球青雷尽数被那雷剑吸纳。 白衣剑客竟临阵突破在天劫之中悟通了雷剑。 自此天雷滚滚却于白衣剑客无害,白衣剑客在泥泽中漫步而行,随意挥洒手中雷剑,反倒希望这雷暴去的慢些,再慢些才好。 这样手中雷剑吸纳了足够多的天雷后,就是一件难得的天劫小法器,以后每次击出都有天劫威力一二,神佛难挡,有了这雷剑,本来只希望进入天庭第一层,一味求稳的白衣剑客不由地开始憧憬自己在天庭中可以一气冲到第几层。 雷剑在手,天劫我有。 商恨在天门处,紧捏仙印,脸色铁青地看着下面白衣剑客渡劫的景象,“这小子可以啊。好,那就换水来过。” 漫天青雷退去,露出朗朗乾坤。 白衣剑客收了雷剑,看着隐约露出天门的上空,诗兴大发,就要作诗一首,也好留下一个风流倜傥的形象给后世宗门弟子瞻仰。 没想到天门处又涌出无数恶水向他拍来。 白衣剑客大惊道:“雷劫之后又有水劫?这是怎么回事?” 天劫有许多类型,一般渡劫,如果起先接的是雷劫,之后就都是雷劫,不会转换类型。 所以白衣剑客击退青雷,还以为自己安然渡过天劫,没想到商恨使坏,又再度驱动水劫成形,不击杀此人,就算自己第一天执掌天劫之功失败了。 “要从我这天门过可没这么容易。” 商恨有意提高自己这方天劫难度可是有他的用意。 一般来说镇守其他方向天门的天将不会将天劫的难度提升到这样近乎作弊的地步,多数是你好我好,大家好。 过了天劫,日后也有了一些人脉,天将守天门本就是没什么油水的事,如果不在天劫接引上做些功夫,还怎么升迁。 做的好的天将就有在天劫中放水,日后天劫接引的人物如果有了出息,念起当年渡劫时的好处,多半也会提携天将一番。 只是商恨来到这个新六道却是为了抽取六道根基而来的,根基一事,首在天劫。 商恨要把他这南天门做成四荒八野天门中渡劫禁区,以后无人敢以南天门为天梯入天宫! 白衣剑客在惊呼声中被天水淹没。 死得毫无声息,就是那手中小天劫法器的雷剑也没能保留下来。 山门下白衣剑客宗门观渡劫之礼的长老弟子目瞪口呆,先前见天劫势大,雷云几乎将整个山门笼罩,出奇的声势浩大,不知情的人还以为是哪个魔门宗派干尽了天怒人怨的事,降下针对整个宗门的天劫,要来个灭门天劫。 不想这样从未记载于渡劫典籍上的威猛雷劫竟也被小师弟破去。 谁又想到雷劫之后又有水劫,小师弟终归还是斗不过贼老天,身死道消,连兵解的时间都没有。 宗门百年积蓄就这样完了? 掌门与刑部长老大眼对小眼,干看了半天,两个岁数加起来足有五百年的老乌龟这时真有种欲哭无泪的感觉。 宗门今后又如何? 还有谁能出来应付那仙宗天榜之试。 还有谁能登上那仙家瑶池,为宗门争光。 还有谁能再渡天劫,为宗门增加一个神仙牌位。 掌门和刑部长老看了看山下观礼的弟子胆战心惊的表情,知道本是想磨砺这帮弟子心智的举动,到头来,反而在他们心里种下了心魔,此代弟子是再无人感渡劫了。 掌门一声长叹,去闭死关,思过去了。 刑部长老眯着眼看着天上倒卷回去的天水,道:“天劫之威,竟猛于斯。” 商恨心情大好,只见仙印中一点白衣剑客游走如电,出剑如神的画面。这仙印每击杀一个渡劫之人后,只要那人未曾兵解,残魂都会被仙印吸入。 日后可以当作人劫放出。 或成虚象击杀神魂,或辅以天劫之力成实形放出击杀肉身,数目积攒得多了,还可以以关门放恶狗的形势驱出,这样拿了仙印的商恨像极了替天庭镇守一方的将军。手下竟是这些渡劫之人。 商恨志得意满,将仙印藏于袖中,他可不要外人知道此处天界奥秘。 天庭九层,在下界看来天大一事的渡劫,在上八层的天庭中人看来无非是举手而劳的小事。所以除非是能上达天听的异人,否则其他人在天劫中吃了亏也没地方去诉苦。 商恨在没有人渡劫的时候,恭恭敬敬地做好一个守门天将的事情,恭送各路神仙。 商恨自从收了那剑客的残魂后,有事无事就把玩一下仙印,看看这仙印里还有什么奥秘。 那带路仙官随意丢给商恨的一方仙印就有这样的功效,让商恨也不禁感叹天庭所藏之丰厚。 这天劫之力却绝不是如商恨所想的能随意开启,上次尽兴借天劫击杀剑客后,仙印的光芒就弱了大半,看来任意调整天劫力量也会动用到仙印中存储的元气。 商恨想到这里心里就发痛,白白浪费了好几次机会,如果能省些使用,把击杀白衣剑客中所用的青雷雷球还有其他东西都攒起来的话,不知道可以阻拦多少天才的上天之路。 这等假公济私的想法也只能放在心中想一想。 这时仙印突然亮起。 “有人渡劫!” 商恨大笑。“且看这回又是哪家儿郎。” 出乎商恨意料的上来的却是形影不定的影子。 看着这周身的阴气只在表层覆盖一层皇气做为保护的阴物。商恨奇道:“阴物也能渡劫?” 那影子立在虚空之中,双脚从不知名的空间中源源不断地吸取阴气,转眼间,座下就凝出一匹阴马来。 手持长矛。 这形象不就是地府冥骑吗? 商恨的脸色越发的古怪。 “这个地方还真像六道啊。要不是天庭分成九层,又有天将守门执掌天劫。我还真的以为是在地球的六道之中。” 天雷降下,商恨暂时没有插手,静观其变,和上一个白衣剑客不同,如果允许的话,商恨会让这个地府冥骑渡过天劫。 地府冥骑手中长矛微微晃出一个个阴雷,和天雷撞在一起。 天雷性阳刚正平,对阴物魂魄杀伤力最大。 可是阴雷胜在数量巨多,将天雷一一抵消。 天劫之力不断,天雷聚集在一起,变成一座雷池,处处都是雷光电浆。 一道电光打在阴物身上,就豁开一个大口。 商恨有些好奇这阴物如何渡过天劫。 凡是渡劫的六道众生都有些压箱底的功夫,轻易不会示人。 不过也该这阴物拿出来了。 商恨眼光毒辣,看出那阴物所凭的应该就是那处不知名的虚空空间,可以源源不断地给阴物提供阴气,否则之前的阴雷数量就不会这么多。 果然那阴物策马狂奔,在空中拉出一条黑线,黑线之后拖出一个巨大的棺木,那渗人的阴气就是从棺木中出来的。 棺木一出,天心狂震,原本和白衣剑客相比有些寒碜的天雷颜色变了五次,最后化成血红的血雷降下,反倒弃了那阴物,集中轰向棺木。 一副不死不休的样子,仿佛那棺木才是渡劫的主角。 “天心,果然骗不过你。” 棺木中传出一阵宏大之声,浑不像阴物之声。 这是一具在地府幽冥血池中泡了千年的上古骨骸,生了灵智后,幻化出一副地府冥骑的样子,希望以化身渡过天劫,好让自己能避过天雷百年横扫之苦。没想到就算躲在虚空深处,还是被天心发现。 只能以本命棺木的形象出现,等到天雷轰开他的棺木,才是天劫真正的开始。 可是无数血雷轰在棺木之上却连棺木的漆都没有轰下。 在一旁乐得看热闹的商恨也绝了在天劫之中横插一脚的心思。 这样程度的天劫和这样的渡劫老妖,一定会有更高层次的人出来,自己还是不要动手了。 果然商恨身边响起了一个声音:“阎王是准备向天庭开战吗?这样的老妖也放出来?真不怕六道轮回被毁吗?” 另外一个声音响起:“六道轮回哪有这么容易被毁的?真君未免对天庭太没信心了吧。” 商恨只闻其声,不见其人,多半是大能传声至此,看这老妖渡劫。 “六道根基,阴物难入天庭,如果金仙级别的幽冥老妖都能渡劫入天庭,天下妖物还不蠢蠢欲动,且看我九天真火烧他一烧。” 一个小火苗在商恨面前出现,投入商恨的仙印。 原本温润如玉的仙印突然变得烫手起来,商恨险些要丢掉,不过知道这是大能通过仙印调动天劫之力击杀老妖,也不敢动作,硬撑着不动。 那个声音赞赏道:“小小天将也有这分毅力,十分难得,等真君我以九阳真火烧开这老妖棺木就行了。” 天劫血雷突然起了变化,变成一个个火雷相交的场面,火焰烧在棺木之上,发出滋滋的响声,棺木缓缓移开,一只枯白的骨手伸了出来,一个声音道:“火阳真君,老夫渡劫你来凑什么热闹?小心我把你真元浸入幽冥血池,泡他个百世轮回。” 火阳真君豪气道:“老道你别嚣张,先过了这一关再说吧。” 雷火顺着棺木的缝隙钻了进去,不过都被那骨手捏破,然后一个巨大的骨骸爬出棺木,站在虚空之中,空洞的双眼内像是一池的血水,无尽的漩涡,就是商恨站在天门处远远地看了一眼,差点就被那双眼吸去,还是手中仙印一烫把商恨的魂魄拉了回来。 火阳真君提醒商恨道:“小子,不要看他双眼,这老妖自血池中得来的幽冥血眼天生能吸人魂魄。和这仙印一体两面,互成阴阳,如果你的魂魄被吸去,他也就拿到了仙印,到时候就是老夫也治不住他了。” 商恨忙抓紧仙印,避开那老妖的幽冥血眼。 火阳真君再凝出几个火苗,原本只是借着雷势的天劫之火一下子反客为主将虚空之中变成火海,老妖就在其中,骨骸如钢似铁,就是这足以沸金的高温火焰,碰上老妖身上的阴气竟也没有用。 火阳真君的声音多了几分凝重:“这老妖竟将这骨骸修炼到不怕天火的地步。” 老妖桀桀大笑道:“老夫我这千年时光可不是白过的,还借了那地火一用淬炼身躯,火阳小儿,就你这点火苗,拿去烤鸡翅还差不多呢。” 老妖自虚空中拾阶而上,那绕身的火焰全然不放在心上,反倒将骨骼上的杂质烧掉一些,就权当是在洗澡一样。 商恨见那老妖走的方向正对着自己这方的天门,心惊道:“前辈,救我。” 火阳真君无奈地叹了一口气道:“这老妖如此厉害,倒真的是出乎意料,看来只有我亲自去才行了。” 商恨面前出现了一个红袍道人,手里抓着一个火球,向老妖砸去。 那红袍道人转身对商恨笑道:“小道住在天庭第四层,离这里有些距离,所以先来个分身挡一会先。” 分身总好过没有。 商恨躲在火阳真君的分身之后,寻思着是不是要把仙印中白衣剑客的残魂放出,好阻拦一下老妖的脚步。 只是看到老妖那涛天气势,就暂时按下。多半是没用的。 即便借用了天劫之力也不会对那老妖造成任何伤害,而且那老妖走过来,手里还拖着那巨大的棺木,即便是在天火和天雷的交击之下,棺木还是原先那阴气缭绕的样子,没有丝毫的改动。 这样的棺木足以用来做一个盾牌拿在手里,老妖自身的身躯就这样强悍了,再加上这个不知道用什么材质做的棺木,更是如虎添翼。 商恨珍惜仙印之力,不敢稍动,就是火阳真君也皱了眉头,像是碰上了天大的难题,火阳真君转身问商恨:“你可有什么手段能阻上一阻,我那真身从第四层赶来还需要些时间。” 商恨只好拿出仙印,使出看家的本事,他知道如果让这老妖渡界成功,死的只会是商恨,而火阳真君大不了损失一具分身,并不会像商恨这和有性命之忧。 商恨唤出泥泽,土火相克,泥泽一出,火势顿小,但是同时老妖的步伐也慢了下来,空中受了泥泽的影响,原本虚化的台阶也变成了一级级的石阶,只是石阶松软,老妖身躯庞大,一脚踩入就陷了进去。拔出来可就难了。 火阳真君喜道:“小小天将从哪里学来的泥石相生之术,厉害厉害。” 火阳真君倒不是看上了这泥泽之术的杀伤,而是在于它延阻敌人的功效。 “真身还需百息就能到了。”火阳真君见天火对老妖造不成杀伤,索性撤去天火。只等真身过来,再和天劫之力相合一齐击杀老妖。 天庭之大远不是六道中其他五道可以想象。 老妖选择这里渡劫,也是为了少些阻力,目前也只有第四层的火阳真君能赶过来。 否则换了是香火旺盛的北天门,诸多真君合力一击就能让老妖重回幽冥血池重修千年。 “百息是只用百息,不过那那老妖也只需五十个台阶就能进入天门啊!”商恨数着台阶,而且老妖步子极大,一步就是两个台阶,真不知道是火阳真君的真身快,还是老妖快。 商恨只能默默祷祝,虽然不知道此界信奉何神何佛,但是六道架构如此相似,多半是菩萨佛祖一类的大能。 商恨心中默念,突然想起仙印中封印的那个白衣剑客,反正等老妖跨上台阶,多半也是无用,还不如现在就放出去了。 商恨祭起仙印,仙印滴溜溜地在空中旋转,一个身着白衣的剑客持着一把雷剑飞出,一剑刺在那老妖双眼中间,正是幽冥血池的根部。 白衣剑客修的剑道讲究的是一击必中,白衣剑客残魂受了天心滋养,越发的灵犀通透,甫一出招,就找到了老妖的破绽所在。 只是破绽归破绽,能不能击破还是另外一个问题。 尤其是那白衣剑客的雷剑被老妖的双眼吞没后,老妖身上传出一阵劈裂之声,原本打在老妖身上还有些响动的天雷都像雨水一般直接没入老妖的身体。 “不好,他现在的身躯已经能将天雷化为己用。” 火阳真君的脸色剧变,照现在这老妖的成长速度,就是真身来了恐怕都没有多大用处。 不过火阳真君也顾不上责怪商恨,分身一声怒吼,冲向老妖,看那气势是要在此折了分身,也要把老妖击杀。 火阳真君的分身变成了一个巨大的火球向老妖冲去。 老妖丝毫没有惧怕的表情,出掌将那火阳真君的分身挡下,老妖吃不住火阳真君的分身之力,退了几步,正好是四十阶台阶。 还有五十息! 商恨数着息数,看着那老妖所剩无己的台阶,心下渐渐放宽,火阳真君就要来了。 谁知那老妖哈哈一笑,巨大无匹的骨骸竟然散开,与此同时火阳真君的分身也在原地爆开,巨大声浪传遍整个南天门,激散那无数骨骸四处乱飞。 可是商恨看得仔细,知道不是火阳真君的自爆之力击散老妖的身躯,而是老妖不知发了什么疯,刻意自行解体。 只有十息了! 不妙! 商恨还来不及喘一口气,只见那无数骨骸飞往了虚空中一个身影,正是之前那渡劫的地府冥骑的替身。 替身受了那骨骸之力瞬间涨大,座下阴马也变得像座小山一样。 冥骑平放长矛,开始冲锋,转瞬间一冲到商恨身前。 长矛当胸刺来! 只剩五息! 没用了。 商恨勉强在长矛透胸之前,将仙印放在胸前,这地府冥骑不仅是老妖的障眼法,同时也是随时可以与本身互换的影子分身,此时就等于是一个全盛时期的老妖修为刺来,火阳真君的那具分身算是白白自爆了。 这一矛之力就是执掌天劫的仙家方印也抵挡不住,被一矛刺破,余力未减,直入商恨的胸膛。 商恨被矛尖刺透,那地府冥骑面具后发出怪笑声,将矛尖抬起,商恨的身躯就像一个破麻袋一般被高高挂起。 “怎样?火阳?当初我得以在幽冥血池中融骨苦炼千年还是拜你所赐。现在这个小家伙就是你十息之后的下场。” 红袍怒吼声中双拳轰至,火阳真君已到。 商恨体内的元气被阴气所聚的长矛吸走,意识已经开始模糊,耳边尽是些阴物的怪笑声。 商恨想提起手将那些阴物赶走,却发现双臂软绵绵地抬不起手来。 接着是连胸膛的起伏都没有了,整个身子冰凉凉的,好像浸在冰水之中。这样的局面让商恨头顶一凉。 “这老妖不是要杀了我,而是要把我制成矛上阴物,魂魄不得重入轮回。” 商恨本是地府鬼卒,对这些门道自然无比熟悉。 一股晦涩不明,但是又无比熟悉的口诀不知不觉地进入商恨的头脑。 那是“锁魂链!” 只要跟着念了这锁魂链的口诀,商恨的魂魄就永世与这阴矛困绑在一起,再无重入轮回的可能。 照老妖看来,练了这看门的天将,手上阴矛的威力增至数倍,足以对付那不识好歹的火阳真君。 商恨的嘴角逸出一丝笑意:“锁魂链!你可知道碰上了用锁魂链的老祖宗了。” 商恨沉声念起锁魂链,可是所念口诀却略有不同,又己身而化他身,渐渐的阴矛软化,这是要炼化商恨身躯魂魄的前奏,正与火阳真君分身斗在一起的老妖因为分心炼化商恨一事,分了心神,一时处于下风,只是靠着新近被天雷天火炼过的身躯抵挡火阳真君的重拳。 一边在口里调笑道:“我若渡了天劫,入了天庭,按天庭法例,阴物入天庭可是至少呆在三层以上,到时候见面,你还应该叫我一声师兄呢!” “师兄你个头,老子把你再打下幽冥血池,泡个千百年吧。” 火阳真君打得兴起,一身红袍都燃烧起来。像一团火灵一样绕着老妖的身子打转。 老妖只是护住双眼要害,任凭那火阳真君打在身上。心里默念:快了,快了。 其实以老妖的实力也无须用阴矛就可以将火阳真君打败,只是阴物入天庭,若是没有几个上等级的法宝,实在是寸步难行,三层以上的天庭尽是佛陀所在,如果没有大能力,阴物上了天庭多半是要被这些佛陀教化的,所以老妖才等阴矛吞了这看门天将之后再将火阳真君这个第四层实力的仙人元神吞噬,才能炼成一柄凶兵,保持自己阴物本性不变。 阴矛如水已经整个融入到商恨的身体里。 接下来只要再度凝出阴矛形体,就能把商恨彻底炼化。 “好!”商恨和老妖同时叫到。 老妖有些莫名其妙,这小子叫什么好呢!是被阴气炼疯了不成? 商恨手中持着阴矛一抖,阴矛化做锁魂链将老妖困住。 商恨受了阴矛的阴气滋润,干脆将一身元气转成阴气,这点对于当初在修罗界转化形体的商恨来说不是多大的难事。 老妖被锁魂链缚住了双手,火阳真君趁势重拳轰在老妖眉心,老妖力量源泉所在的幽冥血池一阵颤抖,竟有法体不稳的现象。 老妖不明白本来已经快要炼成阴矛阴物的商恨怎么脱身开来,还把阴矛炼成了锁魂链。 而且锁魂链本是地府鬼卒出拿捉鬼的低等口诀,哪里来的力量能将他这个千年老妖困住。 老妖的头脑一阵迷糊,可是来不及了。 幽冥血池崩开。火阳真君的重拳将老妖的头颅轰裂,没了幽冥血池之力护住老妖的法体,天雷落下,直击老妖元神。 一个金灿灿的圆球自老妖的骨骸中跳了出来,没跳多远,就被火阳真君的火力炙烤,变成一朵青烟消散在虚空之中。 火阳真君长出一口气,“这老妖总算是死了。” 那骨骸散落开来突然往下界坠去。 商恨奇道:“老妖的元神不是已经被天雷击散了吗?” “那老妖可以说是不死不灭的存在,千年前我与他结下了梁子,所以他专门选在南天门渡劫,就是想飞升之后能压我一头,好一报往日仇怨。这回是重回幽冥血池重修,百年后灵智再生,可以说是一个新的老妖。不管他了,终归是得了千年安宁。对了,你叫什么名字?” 火阳真君和商恨并肩抗敌,也算有几分不浅的交情,尤其是刚才商恨从老妖阴矛下脱身反出锁魂链将老妖束住,若不是商恨这一招出其不意,火阳真君还没有这么简单把老妖击毙,少不得要多出几百年苦修之力和几件法宝才能把这老妖打发了。 “商恨。” 商恨回答道。 火阳真君道:“甚好,有底气,出手也不含糊,就跟我回去做个烧炉的童子如何?” 商恨点头应下,却没有多问一句。 火阳真君更是满意,像这样不多话的奴仆可不好找。 商恨随火阳真君离去。 路上,火阳真君看了商恨几眼,终于按捺不住,问道:“你就不问问我们走了以后那南天门谁来把守吗?还有你手中仙印破损,到时候仙官怪罪起来,如何交待,你都不怕的吗?” 商恨无所谓地耸耸肩道:“相信真君大人自会为我安排好一切的。”火阳真君狂笑道:“好你个小子,这样挤兑本君,我就直接告诉你吧。那那南天门也不是什么紧要所在,你走了,自会有人去看的,至于那仙印吗,你要十个我可以给你弄来一百个,怕什么,要不是这回老妖把它弄坏掉,迟早也会坏掉,要么你以为执掌天心是多么简单的事吗?” 商恨这才知道天庭中这许多道道弯弯,也只有在天庭时间足够久的人才会知道,看来自己离开天将一职是对的,即便是去了火阳真君那里当个烧火童子都比天将来的有用。 “前面就快到了。”火阳真君一袭红袍在仙气中隐现,显得极为刺眼。 商恨跟在身后,看到一处宫殿冒出尖来,不大,但是宝气四射,尤其是一团的火气让商恨以为又到了地火之穴。 火阳真君从大袖中掏出一袭红袍,没有火阳真君身上这件华丽,但是也比商恨自身的衣裳好看了许多。 商恨穿上红衣后,就觉得清凉了许多,看来这就是火阳真君的御火袍了。 二人入了宫殿,宫内奴仆见了,只是微微低首,就各忙各事去了。看来这火阳真君治下不严,至少不讲究那些俗礼。这也让商恨好过许多。 败了老妖之后,那锁魂链就缠在商恨的手臂上,一如昔日鬼卒时的样子。 火阳真君带着商恨来到了一个房间,一推开房门,熊熊火焰冒出,几乎要烧掉商恨的眉毛。 火阳真君一拂袖,那些火苗就倒卷了回去。 “今后,你就在这烧天炉内做活吧。” 商恨看着房间内的熔炉,仿佛又回到了在剑宗铸剑炉,到了炉边,拿起铲子就往炉内铲了些炭石,动作熟练的像是做过千百回。 火阳真君一跳眉道:“你以前烧过火?” “未修仙前是个铁匠。” “铁匠?哈哈,这回可让我捡到一个宝贝了,也好,你先在这里呆着,只要火势减弱,就往里面添柴就行了。” 火阳真君似有急事要做。急匆匆地离去。 商恨就坐在烧天炉旁,看着那跳动的火苗,眼神被火光掩去,也不知道在想些什么。 一日日过去。在火阳真君这边做个烧火童子比看门的天将还要轻闲。 只用看着炉火就好,也不知火阳真君用了什么手段,这炉内的火未曾熄过,而且火苗的颜色常常变动,商恨时常从炉内听到敕令之声,似乎是火阳真君在另一个房间内炼器或是炼丹。 隐约有法诀的波动。可是商恨却没有探究的心理,他空闲下来把玩着手里的锁魂链,那冰冷的感觉在这炙热的房间里,就像放了冰块一般。 锁魂链一节节摸过去,商恨有些像敲着木鱼,数着念珠的和尚,心神也不由地沉浸在过往在地球六道走阎王路时的情景。 此界和六道委实太过相像,所以也不怪商恨回忆起过去的事。 他在阎王路上被白无常追杀,误入苍茫体内。又见了那楚媚入肚。 然后进了修罗界,百般厮杀,和那钟馗斗智斗勇,锁魂链屡建奇功,一路走来,身上功法换了又换,唯有这锁魂链从未放下。 直到现在,商恨还没有完全放下那个要当阎王的执念。 商恨心神跳动,“要不在此界捞个阎王当当?” 以商恨九天之外的修为和潜力,就是真的当上此界的阎王也不稀奇,毕竟外来的和尚好念经,在仙界时商恨就发现归结于自己重生外来的新魂,进阶速度之快,远非那些本土土著可以想象。 只看老妖一役就可以看出,顷刻间反客为主,将老妖的阴矛吞了过来,成了自家东西。这等巧取豪夺的手段也只有商恨才使的出来。 不过奇怪的是火阳真君看在眼里却从不问商恨的来历,也许他还有更重要的事要做,所以将这些小事放在一边也说不定。 想到此时,炉内火苗突然减弱了许多。 商恨可还记得火阳真君的嘱咐,忙向炉内加炭石,只是火苗愈发地微弱。 炉内突然传来火阳真君的声音。“商恨快加,把剩余所有的炭石都倒入炉内。” 声音急切,像是碰到紧要的事。 商恨舒开锁魂链,一股脑地把所有炭石都扫入炉内。 炉内火苗被炭石压下,一下子熄灭,接着火焰猛涨,跳出炉外,充斥着整个房间。 商恨这回体会到了老妖天火噬身的痛苦。 “现世报来的真快。”商恨自嘲道。 商恨用锁魂链化成一道阴甲覆身,不过那炉火的火舌只是舔了几下,就将阴甲舔破。 商恨催动全身的仙气要将火舌挡在外面。 这时炉内传来火阳真君的声音,是一篇御火诀的口诀。 商恨悟性极高,听过一遍,搬运体内仙气沿着御火诀的线路运行,身上一轻,那火舌自动离开身体。御火之势已成。 暂时是没了性命之忧。 商恨长出一口气,瘫倒在地上。 烧天炉内的炉火也渐渐小了下去,维持在一个正常的水准。 炉内那敕令之声也越来越响,到了后来,商恨只听到一声:“开炉!” 然后就是火阳真君的笑声。 商恨还是昏了过去。 锁魂链是御使魂灵的法门,所以锁魂链与商恨的魂器相通,锁魂链被火舌舔破,商恨所受的伤害之大远超商恨对自身的认知。 …… 不知过了多久,商恨醒了过来。 面前是火阳真君一脸喜悦地看着他:“你醒来啦?” 商恨点点头,然后内视自身,发现没有大的伤害,应该是火阳真君相救。 火阳真君喜道:“这会多亏了你,才炼丹有成,再加上那老妖的功劳,我再往上面打点一下,看来第三层也不是遥不可及。到时候你也跟着我上去吧。” “上仙炼了什么仙丹?”商恨闻到一股扑鼻的香味。不由好奇道。 “是可以让凡人立刻脱胎换骨的仙丹,对于仙人来说却没有多大用。” “那这仙丹在天庭还有什么用呢?难不成天庭还有凡人不成?” “谁飞升上来是孤家寡人一个的,不都是有些家眷师长朋友在下面过活,正所谓一人得道鸡犬升天。飞升入了天庭还不算本事,真正的本事是带着凡人一起飞升。不过这样的大能也不是谁都有的,一般人光是飞升入天庭的第一层渡过青雷天劫就费劲的不得了,几乎要把整个师门的资源耗尽,就别说提携一个凡人入天庭。那需要的护持之力更是百倍千倍的多。” 商恨问道:“上仙就是拿这些东西去孝敬上面的人物?” “是啊,有了这仙丹,凡人立地升天,那些个大人物不都是需要些伶俐的弟子伺候,正好从下界之中寻找良材美玉,拣个良辰美景的时辰就可以飞升入天了,你猜我这会总共炼了多少仙丹?” 火阳真君全无仙人的模样,世侩地问商恨。 商恨答道:“总不会有百来个吧?这样的仙丹上百了就难免跟那江湖骗子在路边摆摊卖得神药一样。” “小子说话可真风趣。不是一百,而是一千之数,否则烧天炉的炉火怎会不够用?这仙丹的材料凑齐后,还需挑选个时辰才能避开丹药之劫,否则光是一道丹雷劈下,就能毁掉百数丹药。只能一气呵成,一炉练出。这其中的辛苦,今天我也只告诉你一人知道。” 商恨知道,不过还是被一千仙丹吓住。 细想开来,像那白衣剑客如此惊艳的天资也只能饮恨在天劫之下,其中固然是有商恨做的手脚的缘故,可是升仙一途有多难可见一斑,现在有这千数丹药,就意味着下界之中有一千人即便前天还是个走卒贩夫之类的普通人,就是连那道德经书或是大黄庭都还未听过的凡人,都能立地成仙。 这是何等的荒谬! “却不知前辈要将这些丹药送给哪些人?” 火阳真君自从商恨帮他解了炉火之急后,看待商恨的眼神已是半个关门弟子,实际上火阳真君在天庭一生都没收过徒弟,只是醉心炼丹,期望能凭着手上的炼丹的绝活迈入天庭第三层。 那才是真正的飞升。 天庭前三层和三层以下的差距之大就如同天庭和人界的差别。一者为仙,一者为仙。 而天庭三层才能算得上是真仙,而三层以下其实是假仙。 火阳真君在飞升前是药宗的一名普通弟子,当时宗内最有希望飞升的是掌门的关门弟子,药宗势微,一心期盼着这名弟子能够冲破天人之关,给整个宗门提升一阶品级。可是到头来,整个宗门不惜资源生堆出的境界,还是没能巩固那名弟子的天心,在天劫之中遭了天魔关卡,陨落了。 而火阳真君恰好在炼丹炉里将那弟子的残魂吸收,一举开了灵窍,再加上自己平日里勤修苦炼出来的强健体魄,渡劫时又正好碰上的是火性天劫炼骨重生后,就直入天庭第四层。 这比起旁人来已是了不得的成就,可是在第四层呆了一段日子,偶见从第三层下来的仙人气派时,只见仙音缭绕,另有天人在前开路,异兽作骑,这等气派让火阳真君艳羡不已,才知道自己以前是坐井观天,不知仙人真正面目。 于是火阳真君定下目标要进天庭第三层,做个真仙。 只是以火阳真君的真实资质其实只是勉强能够到天庭第一层的份,多半的原因还是吸收了那天才弟子的残魂,而升入第四层的天劫之中,火阳真君已经将这弟子的潜力用的一干二净,自身潜力也常年的炼丹过程中也挖光了。所以火阳真君才花了大力气疏通了看门的天将,到下界去寻找机缘。 人人说飞升一道终途都是一致,那就是天庭,区别也许在于佛陀喜到天庭第三层,而武者成道成圣者则喜到第五层,如此分门别类分居在天庭各层之中。但是说到下界,则人界、地府各有所好。 火阳为了寻那一点机缘,却不是到人界中去找,而是选了地府。 也正是在地府之中,火阳找到了那一点纯粹地火,却不料和那地火边滋生的一个妖物打了起来,最后以火阳将那妖物引入幽冥血池为结局。 走之前,火阳志得意满,报出了自己名号,还叫这妖物记得自己帮他重修体魄的功劳,然后扬长而去。 火阳真君思前想后,一路行来其中辛苦真的是不足为外人道。 看着商恨是越看越喜,喜其一是斩了老妖,有商恨之功,喜其二是炼出千枚仙丹也有商恨之功。这两件并在一起,火阳愈发地肯定商恨就是自己福缘。 当下拉起商恨道:“走,去人界。” 商恨也不多问,跟着火阳的脚步来到南天门。 南天门还没有天将来守,火阳嘿嘿一笑:“我和那仙官有些交情,叫他晚些再安排人过来。正好方便我们下界。” 火阳带着商恨穿越两界屏障下到人界。 这穿越屏障过程中,商恨像是溺水的人一般,全身本与天地沟通的毛孔闭塞,没有以往的仙气进出,让商恨好不难受,只能死死地抓住火阳真君的手,火阳真君徐徐传来一道道仙气,才帮商恨渡过难关。 六道之初,分离各众,所以屏障非是大能者不能穿过。 即便穿过后,也要将自身修为压低到一个极低的层次,低调行事方可,否则引来九天天劫,一界仙人反而陨落在下界可就成了天大的笑话。 第九十七章 下界 “去哪里呢?真君?” “去我以前的宗门。” “哦,明白了,真君要不是以前有个横刀夺爱的大师兄,要不是就是个可爱的小师妹,这回是想要接上天去吗?”商恨调笑道。 火阳真君似是不以为意,回头就给商恨一记暴枣,斥道:“不过是去报恩的,谁都像你那么龌龊?” “报恩?真君的恩人如果不是同真君一同飞升,现在多半已经不在人世,真君似乎要去地府报恩才是。” “没有的事,只是我以前那个死鬼师父还有几个不成器的徒子徒孙。我过去看一下。” 商恨不由地惊呼道:“真君要给他们吃那仙丹?” “不是他们,而是他。一颗足矣,太多了引起上界关注可就不是好事了。” “啧啧啧,哪个小子有这等好运气,真是祖坟上冒青烟也得不来的运道。” 火阳真君只是咧嘴却未出声。 到了一处郁郁葱葱的山头,火阳真君站在虚空中往下看了许久,却还未确定的样子。 “怎么,近乡情怯吗?” 火阳真君摆摆手道:“不对,药宗地界就在此山上是没错,只是不见丹气和丹火青烟让我有些犹豫。” “天上一日,地下百年,你那药宗说不定早已被人灭了。” “呸呸呸!乌鸦嘴。药宗虽然势力不如仙宗等绵延万世,但是好歹也有千年之久,岂是百年间就能被人灭的?” 不过话虽如此,火阳真君还是将自己的身形隐去,潜到山头上探个究竟。 商恨跟着火阳真君落到山头。 只见此处人来人往,剑光穿梭不定,听那路上弟子所言,今日正是宗内弟子考核,那临时搭建的比武台上正有几个年青人手捏剑诀互相比斗。 奇怪的是从那些弟子口中闲聊得知这里确实是药宗所在,不过怎得都不见炉鼎练丹,反而人人手持一剑,第一次见到还以为是来到了剑宗。 火阳真君面色阴晴不定,想这变化不可能是短时间发生,多半已有多年,是什么原因让这些药宗弟子不去炼丹反而学那些剑道杀戮门派一般争强斗狠。 听这些年轻弟子听不出个所以然来。火阳真君来到一个考核长老身边坐下。也许这些宗内老人闲聊时会说出药宗变故。 “刑部长老,你看那方家可谓是良材美玉,今年如果不出意外,外门弟子第一又是他拿下了。” 那个被称作刑部长老的人一捋长须,点头道:“方家日后保持这样的势头可以进入外药。” “外药?”火阳真君的脸色沉了下来。 商恨在身边问道:“怎么?外药是个什么东西?” 火阳真君带着商恨离开山头,远远站在虚空之中,看着下面已经缩成一个黑点的擂台上剑光如豆闪烁,缓缓道:“没想到当年在药宗势弱的外药一部竟能把持权柄,真是河东河西啊。” 商恨静待火阳真君发完感慨。 “外药炼身,内药炼丹。药宗不单单是炼丹,事实上有关丹字一说就有内丹外丹之别,放在修炼功法上就是内药外药。我在时,外药一说在药宗不过数个不成气的弟子走的邪路,不想今日反倒成了药宗的正宗。走吧。” 火阳真君红袖一甩,意兴阑珊地转身离去。 “不去给你那几个徒子徒孙送仙丹吗?” “既然走了外药一路,送了仙丹又有什么用处?” 商恨自然看出是理念不和的原因,就算火阳真君送上仙丹,也不会让那个徒子徒孙感激涕零,反倒是升入天庭之后,因为修行之路之分,而渐行渐远。这等成他人之美的事就是放在商恨身上也不会去做。平白无故地给自己添堵。 “那接下来去哪里呢?” 到了人界,商恨不想让火阳真君问起自己所在何处,否则无端地露出马脚来,所以一味地把方向套在火阳真君身上。 火阳真君眯着眼睛往海边的方向看去。 许久才道:“既然来了下界,就去看看一个故人吧。” 商恨笑道:“人界中人又有谁这么长寿?” “谁说是人了?” 商恨更加好奇火阳真君要见的是谁。 在人界之中,火阳真君这等仙人不好直接调用天地元气,否则形成天地异象引来上界关注可不是好事。 所以火阳真君和商恨化做爷孙模样到了地上,见镇入镇,见山入山,一路行来。 地上百年,天上方才过去一日。二人也不慌乱,自古以来有种入世修行法门就是抓了这时间流速的不同到人界来修行功法。不过商恨和火阳真君显然并无此意。 二人且走且停,一路上见了些不平之事,商恨要管,反被那火阳真君拦下,却不说话,只用手里的拐杖指指天上,示意举头三尺有神明,你做什么,上面可看着呢。 商恨也只好罢手。 火阳真君给商恨解释道:“天庭有专门处置私自下界的仙人,如果被他们抓到,可不是什么好事。” 商恨不服气道:“就做这些小事能让他们抓到?这些仙人也太闲了不是,还是说他们本来就驻扎在人界。那如果私自去了地府、修罗两界又当如何?难不成仙界还有人住在那里?” 火阳真君笑笑,像这样的小辈不知道那些仙人的厉害之处是再正常不过的事。火阳真君也不解释,只是坚定自己的立场不让商恨插手闲事。 火阳真君和商恨二人不去招惹闲事,闲事却自己上门来。 这二人只是安静地在一家饭店吃饭,其实以二人修为已经无需进食,而且人界饮食粗浊不堪,吃了进去,还有花力气排出来。是件麻烦的事。但是火阳真君不知发什么疯,硬是要拉商恨进去饱食一顿,吃到一半,说这就叫修入世法。 商恨问如果不修入世法又会如何呢? 火阳真君照例指了指天上道:“不修的话,你大可以保持着仙人之姿在人世晃荡,那一身的仙气在浊世气中可是极为显眼,还愁上面的人找不到你。说是入世,其实也就是低调伪装。” 商恨恍然大悟,扒拉着把碗里的米粒都舔干净了。 这时两个武夫走进饭店,不知是因为什么事情吵了起来。二人动起手来,一人使的是战场上才得一见的长戟,也亏得他能在这么狭窄的室内拔出,一个回旋,戟头却旋到火阳真君这里。 商恨露出一脸的坏笑,看你这老儿还动不动手,这会麻烦上门,还真吃一个闷亏不成。 火阳真君却应声而倒,头上鲜血直流,口里大叫:“不要打我。” 商恨看得分明,那戟头根本未曾破开火阳真君的脸面,是火阳真君自己将血逼出,做出一副惨相。 商恨目瞪口呆,火阳真君做戏还是做足了全套,现在就跟一个普通人有什么区别,而且还在地上打起滚来。 这等撒泼的形象让商恨难以接受。 心里鄙视道:“那上面的仙人就有这么恐怖吗?” 那两个武夫见惹出了麻烦,颇有默契地溜走。 商恨为了配合火阳真君,也只能呼天抢地地上前拉起老头,一瘸一拐地向外走去。 到了街上,过了一个拐角,终于无须再装。 商恨和火阳真君又直起身来,向海边走去。 这时商恨已经懒得跟火阳真君争辩那天上仙人的恐怖之处,转而问到去海上见什么人。 商恨想起在仙界时的海外仙宗,这位火阳真君的老友多半也是居住在海外小岛上的一个散修。 火阳真君笑而不答。 二人即便修入世法,可是脚程却丝毫不慢,不眠不休地赶到了海边。 火阳真君到了海边,直走入海水中。商恨自然也跟着下去。 以二人的修为,就是万吨海水压身,也不能拿他们怎么样。 二人一直走入海底。 火阳真君修行的火法与水不合,在海底深处只见身上不断冒出气泡,像是有一大堆鱼群在身边游弋一般。 而商恨的身法却有些奇怪,明明是直立地行走,甩手,迈步,但是却给人一种鱼归大海,摆动着鱼鳍的感觉。 这就是商恨的真龙之意起了作用。 火阳真君多看了几眼,记在心里,如果商恨日后真龙之意大成,也许是可以真的收他做关门弟子。 漆黑的海底不是荒凉所在,时不时的有些古怪形状的生物从二人身边游过,还有些长的巨大的扁状鱼类试图将二人包住,只是被火阳真君的仙气弹开,也就不再跟上来。 火阳真君也不大开杀戒,只是放出自身的气息,吓走海中的巨兽,能在这样的深度存活的生物本身就有极强的实力,肌肉骨骼在长期的压力之下已经变成了皮筋膜一体的东西,只不过火阳真君的气息太过骇人,如果全数放开,怕是能煮沸这一方的海水。 商恨腹诽道:“在这海底就不知道收敛气息了。万一那仙人兴致来了到海底一游却如何?” 漆黑无比的海底,只有火阳真君身上的一点亮光,不过火阳真君也不需要光亮,他像是早就已经知道方位,直线地走了过去。 天知道在海底难辨方向的情况下,他又是怎么走出一条直线的。 论战力商恨自有信心与这些天庭中仙比上一比,不过要是论起奇功异法来,目前只觉醒了锁魂链功法和一点真龙之意的商恨只能老老实实地跟在火阳真君身后。 “到了。”火阳真君突然停下脚步。 二人向上浮去。 商恨的速度明显慢了火阳真君一筹,不过商恨也不会和火阳真君比试,若是上浮速度过开,内外腔压不一,即便有真龙之意护身,商恨的体魄少不得也得大补一场。天地之力就是仙人也不敢轻臆逆转。 商恨浮到水面后,见不远处有一座小岛,火阳真君老早就浮在空中等候商恨。 商恨飞了上来,停在火阳真君身边,问道:“我们完全可以一路飞来,为什么还要在海底走这么远?” 火阳真君这回懒得说话,指指上面。 商恨对于这个动作深恶痛绝,像火阳真君这样憋屈的仙人也算少见。如果日后商恨成就真仙行走人世间,也要像火阳真君这样,仰人鼻息而动,还不如抹了脖子,自己去地府做个鬼卒还来得痛快,至少捉拿生魂时,呼呼喝喝地多威风。 这就是商恨的想法。 火阳真君带着商恨落到岛上。 这是一个荒岛,没有人迹,那些海鸟见了火阳真君和商恨二人丝毫不怕生。 火阳真君带着商恨往小岛的树林里走去。 “你要见的那个人就住在这里吗?” 火阳真君不说话,只是负手背后,走在商恨的前面。 前方茂密的树林中突然出现了一块空地。 商恨看到了一个再熟悉不过的场景,一个光门,就和商恨来到这世界时踏入的光门一样。 在那一刻,火阳真君回头看了商恨一眼,商恨还以为自己来自九天之外的事已经被火阳真君知道了。正要准备战斗,谁知火阳真君只是轻声吩咐他,叫他跟上。这个传送法阵据说是传自九天之外,神秘莫测,曾有天庭的阵法宗师要解析这个传送法阵的基础,却被法阵反震之力毁掉元神,兵解都来不及。 这法阵目前也只有两个地方有,一个是天庭的第一层,另一个就是这里。 “这里到底是哪里呢?”都快到了目的地,火阳真君仍不肯跟商恨说出此行的真正目的,商恨的心里憋的慌。 火阳真君笑道:“过了这个传送法阵,你自然就知道了。” 这等吊人胃口的手段可不会让商恨生出好脸色来。 商恨耐着性子走入光门,心里却想:“难道地球上已经有人来过?只是芯片上为什么一点反应都没有呢?” 光门之后的景象让商恨停下了脚步,面前是一个巨大的蓝色护罩,透明地像个锅盖罩在一个古色古香的宫殿上面,龙宫! 商恨的脑里跳出这两个字。 火阳真君这时才给出此行他要见的人,“龙王,快出来,我小老儿来了。” 看火阳真君这插腰呼喝的样子,龙王跟他很熟吗? 一个头上长着犄角的老者穿着龙袍一路小跑出来,看到火阳真君,双眼放光,商恨看到那个应该就是龙王的老者脚下的靴子左右脚都穿反了。显然是听到火阳真君的声音,来不及穿好鞋子就跑了出来。 “这两人真的交情好到这般地步?”商恨有些惊讶,在天庭城镇中呆过的一段时间,商恨从那天庭中人的闲聊中得知此界六道中还有些化外之民,其中以龙宫实力最盛,表面上奉天庭为主,实际上在下界自成一派,不听管教。 龙王冲向火阳真君,火阳真君则站在原地,张开双臂,乐呵呵地准备接受老友的拥抱。 却没想到那龙王拿起拐杖,就往火阳真君头上砸下,那一砸之力连带着龙宫的护罩都现出一圈一圈的涟漪波纹,力量之强,就是商恨躲得远远的也能感受到那一杖之力。 “你还好意思过来,上次你说要炼仙丹,从我这里借一些材料,可是几乎把我整个龙宫的家底都搬走,不说那些万年珊瑚,就是天外异金也不见了半吨,你还敢过来!看我不把你打入十八层地狱,我自和阎王说去,叫你和那幽冥血池的老妖作伴去。有他伺候你,我可放心的很那!” 火阳真君狼狈地躲开龙王的疯魔杖法,一手护头,一手护卵,双腿夹紧,小碎步向后急跳,“不要打,不要打,先听我说。” 可是龙王杖法施展开来,双手握住拐杖中间轴点,旋了开来,杖头打头,杖尾打卵,端得是击人要害,断子绝孙的狠招。 就是连一旁的商恨看了,都不由自主地夹紧双腿,一股寒意自下身泛了上来。“这龙王又是从哪里学来的阴毒招式。” 火阳真君避了几下,就再也避不过,索性敞开身子任那龙王打了几杖。 龙王的怒气有些消了,停下杖来,怒目而视:“你既然敢过来,一定是带了东西过来,说,有多少吧。” 火阳真君小心翼翼地放下双手,颇有些忌惮地看着龙王的拐杖。 龙王收了回去,骂了一句:“胆小鬼。” 火阳真君收拾了一下自己被拐杖打乱的衣服,然后伸出了一只手。得意洋洋地看着龙王,让他猜。 龙王倒吸一口冷气,不敢置信道:“五十!你竟然炼了五十颗仙丹!” 火阳真君的脸皮比商恨想象的要厚,傲然点点头。可是商恨知道火阳真君原本的意思是报五百颗,这样即便让龙王全部要去,自己还能留下一半。没想到龙王错估了数目,竟然只说了五十,这样火阳真君更有了底气。 商恨见不得火阳真君这般奸商面孔,转了过去。却看到龙王身后不知何处跟着一个女子,那女子的面目笼在一片白光之中,身姿绰约,光是看身段就知道是一个难得的美女。 商恨的视线在那美女身上游移,那美女察觉到了商恨无礼的目光,冷哼了一声,在商恨听来,就像是一道天雷在耳边炸响。 震得商恨五脏欲焚,不由自主地往后退了几步才能再度站稳,在那女人面前不大不小地出了个丑,商恨却突然想起了这女人是谁,就是他初到天庭时,在酒家看到的轿中人,同样的力道,同样的面目模糊。 这女人是和我有丑吗? 两次见面,商恨还未来得及和那女人有任何的接触就吃了两次暗亏。 商恨不由心中有些发狠,“要是让我抓住你,有你好看的。” 转过头去看龙王和火阳真君交涉的如何时,一片欢声笑语传来。 “老弟果然是信人,当日我就说老弟贵为天庭炼丹大师,拿走这么多材料,必有惊人之举,想不到这立地成仙的仙丹都能让你破了劫数,出了一炉五十颗圆满之数,以老弟的修为现在进第三层恐怕只是时间问题了吧。” “那还不是靠着龙王大方,再说了天底下又有哪里能像龙宫有这么齐全的材料。” 二人刚才还是一副打生打死的不共戴天杀父之仇的模样,这时已经勾肩搭背地向龙宫走去。 熟捻的好像是上辈子互相为对方挨过刀,换过命的兄弟。 商恨跟在火阳真君后面,却被那女子唤出一道水墙拦下。 “闲人莫入。”那女子的声音也如她被白光遮住的面目一般,像是从天边传来。 商恨知道那女子有心作难,却始终回忆不起自己什么时候得罪过她,还是因为面相不合,第一面就心生厌弃? 火阳真君笑道:“贤侄女,这可不是什么闲人,这是小道新近收的一个关门弟子,这次炼制仙丹,他出力颇多。” 一说起炼制仙丹,龙王整个人的神色就变了,和颜悦色地对商恨道:“原来是炼丹小宗师,快请快请,等我和你师傅好好喝上几杯,你师傅那酒量,少不得要你上来顶上几盅。” 那女子见龙王如此说法,也只能愤愤不平地撤去水墙,自己先行走回龙宫。 龙王无奈向商恨赔礼道:“贤侄莫怪,小女最近心情不好,也许是上了天庭的缘故,我早就跟她说过,六道之中还有比龙宫更逍遥自在的地方不成,她偏生一根筋要往天庭去。” 龙王殷勤地将火阳真君和商恨二人迎入龙宫,安排了一处庄院住下。说是先住一晚,明日自有宴会为二位炼丹宗师洗尘接风。 龙宫虽深处水下,但是护罩之内却是自生空气,水汽不在,一如陆地上生活。 商恨在自己房间的床上躺下,想着今日和那女子见面时的点点滴滴,昏昏入睡。 第二日一早,有女仆过来请商恨和火阳真君前去龙王殿一聚。 龙王那里早已是一派热闹景象。鲜珍海味,还有人来人往,龙宫之内的妖兵多半修为深厚,都能化成人形。 商恨与火阳真君落座。 龙王早已举起酒杯,道:“祝真君早日进入天庭第三层,了了那心愿。” 火阳真君笑着应和,“第三层迟早能进,不过那心愿就看老哥给不给面子了。” 龙王拍着桌子道:“给!怎么不给,这龙宫之内除了我那宝贝闺女外,什么都可以给!” 商恨听到那老龙荒唐言时,不由地四下看了一遍,却没有发现那龙女的身影。 酒至半酣处。龙王和火阳真君都喝得有些上脸。但是明显火阳真君不胜酒力,说话时已经有些大舌头。 龙王见时机成熟,小声凑到火阳真君说道:“真君,那五十枚仙丹不知怎么安排?” “安排?什么安排!老兄看着办,只管拿去,要不是当日龙宫仗义,任我拿了材料,这仙丹可还不知道躺在哪个仙炉里呢!” 龙王大喜,搂着火阳真君的肩膀,也不顾那真君的一身酒气,道:“那五十颗我就四十颗,权当个材料费,剩下十颗就是给真君的一些酬劳。日后真君要是还有想法,只管来龙宫找我,就是天下我没有的材料,我也能给你去六道各界中换来。不是老哥我吹,六道之中除了那修罗界的界主有些死脑筋,见了生人就要打生打死外,就是最近的地府阎王也和我是过命的交情。” 商恨听那老龙自吹自擂,心里好笑:和阎王有过命交情,真不知道是要阎王死一遍,还是自己死一遍,这交情才能建得起来。 火阳真君此时醉得已经语无伦次,乱嚷嚷道:“天下龙王交游最广,这谁不知道,要我看那修罗界界主真是不知好歹,也不想想当初修罗界未大一统时,分成四块,每一块各有界主把持,最后是谁派出龙兵支持,到头来统一修罗界做了大界主后,反而翻脸不认人。论这翻脸的速度也就只有恶鬼界那个大胸婆娘可以相比,不过说起那个婆娘,胸可真够大的啊。哈哈。” 火阳真君醉酒后的猥琐本性已经有了端倪。商恨在旁边只是含笑夹菜,放入口里,也不尝什么滋味,就一口吞了下去。反正仙气充溢,商恨本也不是什么凡夫俗子,强求一些口腹之欲。 龙王问道:“那真君是答应下来了?四十颗就这样说定了?” “说定了,说定了,老哥你还信不过我,我是谁?当年药宗二十以下炼丹宗师,三十之前渡劫直入天庭第四层的天才!我说的话不比那玉帝,一语成谶,可是也差不了多少。” 龙王见那火阳真君答应下来,含笑又劝了几杯,火阳真君本已是烂醉,加上这最后几杯酒,整个人瘫在地上,醉相难看,商恨却全然没有做弟子的样子,只等着老龙唤来几个奴仆将那火阳真君抬回房间休息。 龙王的眼神清澈,像是滴酒未沾的样子,看向商恨,心下有几分赞许这小子上道,“明知道我在抢他师傅好处,却在一旁不发一语,那仙丹说到底他也有份啊,就这样看着老夫从那呆货嘴里要了四十颗。真沉得住气。” 龙王倒也不怕这火阳真君酒醒之后赖账,概因这二人交情有一段时间,龙王知道火阳真君禀性,就是那说一不二的主,就是说错,直着脖子也要错下去的呆货。 龙王举起酒杯又敬了商恨一杯。 商恨淡淡回了一杯,继续埋头苦吃。 “阁下似乎在哪里见过,总有股熟悉的味道。” 龙王开口问道,也许是为了套近乎。 商恨笑道:“小的也是最近才进的天庭。龙王怎会看过我呢?也许是前世转生吧。” 六道轮回,自然也有前世来生,所以商恨所说倒也不是玩笑话。 龙王一笑了之。 宾主尽欢,商恨也拖着步子回到自己房间。本来龙王是要叫个人搀扶他,可是却被商恨推开,大喊着老子没醉,也没罪,无需人来押。 龙王只能任商恨摇摆着身子离去。 龙宫之大堪比天上天庭,商恨越走越偏,不见人影,是一处偏僻地方。 突然树丛中一剑刺来,选了商恨腰肋下的薄弱处。商恨双目精光闪烁,哪有半分醉酒的样子,却是没有任何动作,任凭那剑刺入体内。 剑尖上蕴藏的一股阴气打入商恨的奇经八脉,将商恨体内搅了个稀巴烂。 然后剑尖一挑,将商恨挑飞。 商恨人在半空中,做戏要做足。头左右摇摆着,口吐鲜血,还嫌着不够逼真,嗓子一挤,逼出一声惨叫,又像鸭子被抓住了脖子,断了下来。 “宵小之辈,无非是为了我身上仙丹罢了。不过不知道龙王在里面有没有掺上一脚。” 不知道为什么,商恨的眼前闪过那面目模糊的女子。那剑法分明是人间之法,稀松平常,不过剑上力道大的出奇,偏生剑招又是小家子气,只在方寸间做功夫。分明就是个女人。 在龙宫之中,符合这几个条件的人不多,龙女就是其中一个。 商恨紧闭双眼,倒在地上,面色出现了不寻常的金紫二色,显然是受了重伤。 照常理而言,被一剑刺入要害,又有剑气入体冲断奇经八脉,就是大罗金仙也难救活。 “那女人好狠辣,不过是第三次见面就出这样的绝户手,真不知道是不是上世有仇。” 一双小手摸了进来,商恨却听不到任何脚步声,显然是那刺客上来找那仙丹所在。 商恨一把抓住那手,睁开眼道:“龙女殿下,想要仙丹直接跟我说一声就行,何必打打杀杀的呢?” 那女人惊慌处,手中不知怎的又多了一把匕首,往商恨胸口刺去,这一刺却停了下来,一条黑蛇缠在女人手腕上,绵延向身上爬去。 正是商恨的锁魂链,锁魂链本是至阴之物,龙女至刚至阳的体魄原是不怕这些阴物缠身,只是那老妖是在地府幽冥血池中练过,阴极返阳,也丝毫无惧龙女阳刚体魄。 商恨从地上慢慢爬了起来,将僵直的龙女拉入怀中,这么近的距离终于让商恨看到了龙女的真面目。 出乎商恨的意料,龙女的脸似乎没变成人形,丑的像是一个鱼头安在人身上。见之作呕。 商恨没有多想,锁魂链链头对准龙女的头颅,阴狠狠道:“龙女殿下,三次见面,第三次才出杀手,多好的耐心,能告诉我是为什么吗?” 龙女的鱼嘴里吐出几个模糊不清的字,商恨一时没有听情,凑过去,却听到一声闷雷在耳边炸响,商恨坐倒在地,龙女挣脱锁魂链逃走。 “第三次着了她这道。”商恨将锁魂链缠回手臂,一脸的无所谓。 在龙宫的地盘上,他当然不会杀了龙女,拿在手里也是个累赘,自然要找个机会将她放走。 商恨拍了拍衣服,有些惋惜刚才做戏做太过,吐在身上的血迹。施施然地哼着小曲回到自己房间。 “什么?四十颗!我几时答应的?” 第二天酒醒过来的火阳真君恶狠狠地拍着桌子对龙王骂道。 龙王一点也不生气,笑眯眯道:“我座下百人都亲耳听到,真君不会是打算赖账吧?” 火阳真君呸了一声,道:“那是你部下,当然这么说了,我徒儿还说你只要一颗呢!是吧?” 火阳真君看了商恨一眼。 商恨端正地上前一步,义正言辞道:“那是,昨日我分明听到师傅答应给龙王四十颗仙丹。” 龙王笑得几乎要合不拢嘴,而火阳真君,胸口一闷,差点没吐出血来。 “好你个小子,收了这老龙多少好处,和外人合起来欺负我来。” “三十颗,否则信不信我从你这龙宫杀出去,你一颗也别想拿到。” “三十五颗。” “三十二颗。” “三十五颗。”龙王摇摇头,“要么你就杀出去试试,本宫将要渡劫三条黑龙正要引下天劫与真君齐赏。” “三十五颗,再给我万年珊瑚一支。” “三十五颗,万年珊瑚半支,那三条黑龙供你驱使百年。” “好,成交。” 两个起先争得不可开交,唾沫星子都溅得对方一脸的老头,又恶心地勾肩搭背开始称兄道弟,说起以前过命的交情来。 “生意归生意,情分归情分。你小子懂什么?当面捅刀,总好过背后使坏。我和那老龙相识千年不都是这样过来的,倒是你这回做的不错。” 火阳真君在回去的路上狠狠地拍了商恨肩头几记,很是赞赏这会商恨的演技。要知道火阳真君可是有千枚仙丹。这三十五颗就是扔在地上也不会多看一眼。 也是龙王误估了火阳真君的境界,商恨笑嘻嘻地应了几句,然后问道:“师傅,龙王族人生而为仙,要那仙丹做什么用?” “龙族虽然天生仙班,但是化为人身时却有一个极大的门坎,略有些差池的话,所化人身往往带有龙鱼之相丑陋不堪,要是像老龙这种没有脸皮的家伙也就罢了,摊上个爱美的女子心性的母龙可就糟糕,你以为他为什么肯出大价钱从我这里讨要走三十五枚仙丹,还不是孝敬族内那几头凶悍的母龙的,嘿嘿,这可以让凡人立地成仙的仙丹到了龙族手里,就只是美形的圣品,这帮会飞的四脚畜生,可真是浪费。” 商恨想起那鱼头人身的龙女,点点头,突然想起一事问道:“那剩下的九百多枚仙丹又要送给谁呢?” “这可多了,上面三层的人要打点,就是昔日同进第四层的人也不能得罪,再加上为师为了搜集材料多年走的那条私路也要些,还有最近地府阎王势大,也要提前准备。当然这条线还没牵上,就是我送上门去,多半也是吃个闭门羹的。” 数日后,二人走出龙宫,火阳真君与那龙王依依不舍的假亲近的样子看得商恨好笑,这两人却也演得下去。一个贤弟贤弟的叫个不停。另一个把胸膛拍得震天响,说日后进了第三层,有了什么仙丹的方子,炼出来第一个就送给龙宫,做为多年支持的回赠。 送行时并未见到龙女,也许是那日被商恨杀怕了,不敢过来。商恨倒是有些可惜,没有见到那龙女吞下仙丹后变化的样子。 出了龙宫,二人再度踏入光门,出现在那座小岛上。商恨苦着脸问道:“师傅,还要再走一遍海底吗?” 海底之旅比之上面的花花世界,当然是差上许多,最起码口不能言,目不能视,就像盲人搭肩,靠着火阳真君在海底走出几百里,还是有些枯燥无聊的。 火阳真君自从进了龙宫送了那让他“肉痛”的三十五颗仙丹后,不知怎的心情大好。指着天道:“不走了,直接回去!进第三层!” 火阳真君一拂红袍,一朵红云停在二人身前。 红云升起,二人飞入天庭。 回到南天门时,已经有了新的天将,这天将颇会做人,见是有望升入天庭第三层成就真仙的火阳真君,忙开了天路,把一切安排妥当,就是跟着火阳真君的商恨也不敢得罪,笑脸相迎。 火阳真君带着商恨回到第四层,在自家宫殿一处空地上坐下。 “我要渡劫了。你可在旁护法,天劫一过,有你的好处。” “进第三层还要渡劫?” “每层自有劫数,假仙到真仙的关卡的劫数更是非比寻常。” “可是师傅那仙丹还没送出?” 火阳真君哈哈大笑:“渡劫之后,要是侥幸不死,才有资格上第三层送些仙丹做见面礼。现在还指望着这些仙丹渡劫呢!” 火阳真君毫无顾忌地放出自身的气息,气息有如实质般在火阳真君身边聚拢,形成了一个龙卷,倒吸上天,龙卷的开口,下小上大,将天庭第四层的整个天际都囊括在内。 无数雷火电光降下,全数集中到火阳真君身上。火阳真君本是火性,这次天劫之中有那足以消魂去骨的九天之火,还有重水一并夹杂其中,如果火阳真君稍有不慎,一身道行就会被灭得干干净净。 天劫甫下,商恨就震惊地看到百数仙丹漂浮在火阳真君身前鱼贯入口。 一粒就足以让凡人成仙的仙丹却让火阳真君当糖果般吃了。 这天庭九层每上一层都如凡人成仙重新来过。难度之大可想而知。 商恨本是站在龙卷之外,但是天劫似乎也将商恨囊括在内,一道雷剑化做实体,青光闪烁向商恨****而来。 商恨锁魂链甩出,将那雷剑抗住,然后如蛇头般一叼一放,天劫之力被卸到一旁。 不过阴极返阳的锁魂链就是碰上如龙女这样的至刚之体都未曾显出半分滞碍不畅,可是受了那雷剑元气干扰,却有一条雷蛇化做一条青绳缠在锁魂链之上。 第四层的天劫果然厉害。 商恨用尽全力将那青绳逼出,锁魂链上阴气少了大半,就是连锁魂链的链头都抬不起来。 再看火阳真君那里,有了那百数仙丹相助,火阳真君整个人像化成了一个太阳,任何雷电火水四象攻击,打到他身上,都起不了任何作用,只被他身上的本命真火烧掉。 一般仙人渡劫哪里会像火阳真君这样,在天劫一开始就使出本命元气,也只有火阳真君有这近千仙丹做为后盾,才能如此挥霍。 其实现在的火阳真君骑虎难下,除了燃烧本命元气这样耗费仙气的法门,其他的功法都会让百数仙丹灌体的仙气涨破。 火阳真君如此威猛,也是出乎天心计算之外,天心再度提高天劫的烈度,雷柱下轰,粗如象腿,连带着一旁为火阳真君护法的商恨也遭了殃,商恨可没有仙丹护体,只能凭着自己的精湛修为苦撑,还有那一点真龙之意,在天劫雷雨之中越发显得通透无比,身上虚象好像是要撕扯着一个灵魂离开。 终于,“嗷”的一声,一头金龙离体,飞向天上雷云,在里面搅动起来。 雷电击中金龙,却被那金龙吞噬,金龙的身躯在雷云之中快速涨大,最后竟为那火阳真君遮下一片无雷空地。 火阳真君惊讶地望向商恨,“这倒底是谁在渡劫?” 天心似乎也未想到会有人进来搅局,天劫之力再度猛涨,就好似有两人齐渡天劫般,天雷一分为二,一者轰向火阳真君,一者轰向商恨那条金龙。 从分量上来看两者大致相当,不过金龙身上那道青雷还参杂了其他一些阴毒东西,应是天心知道天雷对于金龙来说是滋补之物,无济于事,还加了些让金龙吞噬不掉的猛料。 只是商恨将那金龙唤了回来,加持己身,让那记青雷无功而返,天心再变,天雷化作道道青丝,青丝又吸取天地仙气变成一个个天兵天将,杀声震天,朝火阳真君和商恨二人杀来。 这是要以军伍之阵将二人生生抹杀。 天兵天将单以个人之力是微不足道的存在,只是各有天心入体,合并起来就是一记猛拳。 矛、棍、枪、盾、剑、刀各式兵器向商恨身上招呼,明明是带军打仗的势头,可是天兵所持的兵器却是千奇百怪,各有花样,仿佛是邻街开了个兵器铺,向这天兵分发了兵器似的。 商恨看了火阳真君那边,真是羡慕的不行,哪用像他这般分神看出招式空隙,躲过,躲不过,只能硬抗,硬抗过去之后,再想着如何利索的一剑将对面连面目都看不清的天兵打倒。 可是火阳真君那个大火球,还是一成不变的招式,又是百粒仙丹飞出,再入口。 丹火大盛,烧尽身周百米。 真有一招鲜吃遍天之感。 不同人不同命。 商恨也有自知之明,就是给他百粒仙丹也不敢如此吃法,只能老老实实地一刀一刀砍去。 打到最后,对面的天兵来个拖刀计,佯装是拖刀而走,商恨正要追上时,却是一记反手刀猛劈商恨面门,这记刀招像极了江湖斗狠或是家传秘传。此时的商恨才醒悟过来,这些天兵天将多半是那些渡劫失败的可怜人儿的残魂,就像自己用仙印封印的那个白衣剑客一般,区别只是数量奇多。 好汉也架不过人多。 奇功异法是让商恨大开眼界,同时也让他疲于应付。 身上伤痕累累,终于脚下一软,在天兵团团围住的阵中,商恨坐到在地,只用锁魂链团团圈住。护住自身要害,再也无力杀敌。 这时,商恨身周空气如沸水滚动起来,“终于来了。” 一直站在原地不动的火阳真君飞到商恨身边,也不动作,只是一站,就将周遭围了里三层外三层的天兵天将烧个精光。 “完了吗?”商恨站起身来,问道。 这时火阳真君的丹火终于燃烧完毕,还有些杂兵在远处,已经成不了气候。 二人都是抬头望天,只见天上一个大大的黑洞,天劫就是从里面出来的。 “还有最后一个。”火阳真君脸色凝重,他连服百粒仙丹,身体已经到了极限。 “看来要出绝招了。” 商恨扭头看向火阳真君,想:绝招?有多厉害? 天上黑洞飞出一人,那人手持一柄长剑落在火阳真君身前,一剑刺来,“去死吧。” 商恨期待着火阳真君的绝招。 火阳真君含胸低头,双膝发力一个前跪,纳头就拜,同时身上丹气涌动,还剩八百数左右的仙丹飞了出来,挡在身前。 “这是什么招数?难道是要这些仙丹自爆?” 商恨在旁看得真切,不由地仰慕火阳真君的魄力。只是仰慕归仰慕,自己的小命还是要护住的,莫名其妙地被火阳真君拉进了天劫,自己来此界的目的却是为了动摇根基,早一些晚一些入第三层都无所谓。 商恨看那飞仙一剑只是刺向火阳真君,正要找个机会溜走,方才自己装作脱力,其实还有不少余力,如果不计后果施展开身法的话,应该能逃过这仙丹自爆之力。 没想到火阳真君那一句话惊得商恨差点也随之跪下。 第九十八章 绝招 “共八百仙丹恭送上仙,求上仙手下留情。” 那人一剑本已刺到火阳真君胸前,只要再往前轻轻一送,就能将天劫之力送入火阳真君体内,断他一切生机。只留一点残魂,变成一员天兵供以后天劫驱使。 那人也不收剑,笑道:“你这八百仙丹一人礼还是两人礼?”那人看了商恨一眼。 商恨见机的快,也学火阳真君样子,拜倒在地,臀高头低,身上金龙出,锁魂链呼啦作响绕成一圈缠在金龙身上。 “小的别无长物,只有这脱胎于地府幽冥血池阴气一链,外有真龙之意金龙化身送给上仙。” 火阳真君暗地里给商恨竖了一下大拇指。 “好,这都送得出,好气魄。” 这两样东西等若是商恨一半身家,其中真龙之意更是可让商恨越级做战的无上法宝,就是龙宫中人拥有这真龙之意的也只有两人,一个是那龙王,另一个就是龙女。可见这东西有多珍贵。 那人团手一圈,将八百仙丹和那金龙、锁魂链一并收入袖中。 “那阴气锁链也就罢了,幽冥老妖不过是灵智未显的一个妖物,能有什么好东西,倒是你这真龙之意……你真得舍得给?” “舍的,舍的,如何舍不的。”商恨如捣蒜般在地上磕得蹦蹦作响,看得火阳真君心惊肉跳,“我这绝招精髓这小子这么快就领悟到了?” 这一剑还是送了出去,在火阳真君胸前刺了一个血点。 “天心之下,可是容不得任何人做假的,不过我杀你一次而不死,也算你命大。” 那人转身飞去。投入天上黑洞前,还幽幽地抛出一句:“加上你这真龙之意,六道之中也只有三个半,你可后悔?” 商恨趴在地上,大声道:“不后悔,不后悔!” 不知过了多久,屁股一痛,被人踹了一脚,商恨翻身起来,见是火阳真君。 “天劫已过。” 火阳真君早已抹去头上的红印,装出一副经过天劫考验,就地成仙的高人风范,悠悠地望向天庭第三层。 商恨拍了拍屁股,也风淡云清地看向天上。 一条金色阶梯垂下,那是接引二人上天庭第三层的路。 二人对视一笑,全无先前拿宝物贿赂上仙时的狼狈,携手上梯。 天庭第三层。 商恨本来还想与火阳真君同行,火阳真君却先行一步离去,留下一句:“已成真仙,就无弟子一说,自在修行,日后再见。” 如此正中商恨下怀。 商恨孑然一身在天庭第三层瞎逛。 然后商恨看到了一个人站在一口井边,他会向每一个路过的人问一问题,每个人都会摇头匆匆离去。 商恨左右无事,起了好奇心,主动上前询问。 “这是一口战意井,里面存了天庭诞生以来所有高手的战意,如果你想在修为上更进一步,只要跳入井里就行。” 这样的拙劣的谎言,难怪那些人都匆匆离去。 商恨顿时失了兴趣,他所经历过的幻境战斗可不在少数。严格意义上来说,从阎王路再到灾星,再到之后青衣剑客授剑上,怕是有成千上万场战斗,不同的敌人,不同的环境,不同的规则,他都经历过。 这战意井撑死也就是个用于训练的幻境场所,能有什么出奇的地方。 商恨转身要走。 那骗子也许是看到难得有一个人肯主动上前,指不定是那没脑子的傻子,死命拉住手,以一种我只跟你说,你千万别跟别人说的口气说道:“上仙,我看你骨骼精奇,是个修无上金仙的好材料,就实话跟你说吧,如果能从这战意井中修炼归来,传说六道所有元气都归于这人一身,天地根基崩坏,这等恐怖境界可不是谁都能有机会的。” 这等痴语换做旁人,脾气好的顶多拂袖而去,脾气差的估计要把这骗子狠狠地揍上一顿才走。 可是商恨听到六道元气归于一身时,就停了下来。 “这不正是我所要做的吗?” 即便不是,也无所谓,这种幻境战斗经历得多了,商恨也只当是热身运动。 “也好,那我就进去试上一试。” 商恨跳入井中。 耳边传来那骗子慌急的声音:“上仙,还没付钱呢!” 冰冷的水,然后就是一个新世界。 有人走了过来。 商恨手掌一震,发出一道红色的光束,那光束还在途中,不知何时变了方向,倾泻而下,那人冷笑着,但是冷笑的表情好像烟花一般,转瞬即无,反而整个身子电光射来,速度好像就是那人的天赋能力,而且不单单是快,还可以在极快和极慢之间自由转化,商恨的攻击就这样被那人轻易地躲过。速度带来了极为强大的能力,那人没有什么招式可言,只是单纯的一掌拍出,就划破空气然后斜斜一挥,一道白线穿过商恨,发出血色的光芒,气息在上升,那人的衣袂猎猎作响,商恨仿佛听到了水流炸开的声音。 那人只是嘿嘿一笑,全然没有时间感觉,脸上出现了一朵血色花纹,然后血色花纹在脸上爆裂开来,那人神色不变,只是狠狠握拳,然后长发飞舞,脚下升起一座五色山峰,出拳,冲击波! 商恨四周的岩石爆碎,商恨右手一挥,将身边的岩石爆裂开来,发出了亮色的光泽,气劲炸裂声中,商恨以爆制爆,安然无恙的站在原地。 那人脸色阴沉,刚才那记冲击波耗费真元不说,却对商恨没有任何影响。那人又捏起一个透明手印,手印间却有一把黑色大砍刀。 商恨不会坐以待毙,又爆开一块岩石,岩石上的弯角折断,仿佛是一条战戟,从侧面看又是一把银色长枪,那人身前百米范围内的空气全被撕开,龙吟声响起。商恨冷笑着,将体内血液爆开,抓住那石戟挥出。 不可思议的现象发生,那石戟发出四种颜色,互相交织碰撞,摩擦生出熊熊燃烧的火焰,和那人的透明手印撞在一起。 无尽的剑压袭来,原本在透明手印中的黑色砍刀竟变成了剑的模样。 商恨大喝一声,脚下一踏,原本是一方山石变成了茫茫大海,既然是在幻境中历练,商恨早早就有了改造环境的能力。只见那人的透明手印从中崩裂,身上的长袍也变成了黄色,只是在空中跨出一步,就已经走出百米的范围,一阵啸声响起,不算很大的声音,只是嘭嘭嘭的伴随着心脏的跳动。 商恨的脸色变了,如此强劲的心脏跳动,下一招定是一招猛招,商恨可不会让那人把气势蓄积到顶点,体内的元气凶猛爆发,埋头向那人冲击过去。 面对商恨的冲击,那人的脸色阴沉如水,催动出一丝微弱的元气。 只是这一丝的微弱元气就引动了黑色狂风,天地元气剧变,然后那人不经意地抬起眼帘,凌空一握,手中多出一把充满邪气的剑,那人舞着邪剑,邪剑化出虚幻的花朵,向商恨包裹过来。 商恨强提一口气,轰出绝强一拳,拳气已出,接着双手握剑,剑尖将自己的指头割破,露出金属的光泽,商恨气息收敛,眉心鼓胀,头骨之上隐有甲层覆盖。 虚幻之花被商恨这些连续的动作打破,空气中弥漫着鲜血的味道。 那人却已经死了。 商恨的金属指尖露出的雷球轰中了那人,这可是经过天劫青雷锤炼的雷球,只不过是一个区区幻境中的残留元神如何能够抵挡得住。 幻境消失,商恨走出战意井。 “这就完了?说好的六道元气尽归我身呢?” 突然一股若有若无的气息涌入商恨的体内。 那骗子见商恨这么快出来,在旁赔笑道:“这战意井模拟六道而成幻境,所以六道元气就是这战意井内所有元气,上仙可不要小看这道元气,可抵得上你百年苦修了。” 商恨苦笑着,果然是个骗子,不过自己也是真的闲着无聊去试这战意井。 “上仙,您看,这钱该……” 商恨一手把那骗子塞进了井里。扬长而去。 接下来这段日子商恨在街上闲逛了解了天庭第三层的大致情况。要想继续修行还是要进那天庭里面才好进行。 就像刚才在路上那个骗子向他要钱一般,这天庭之中所流行的钱币当然不是下界人类的黄白之物,不过是用于修炼的仙丹。 如果仅是靠着吸纳空中的灵散仙气来过活,只能勉强维持境界不掉而已。 正好七日之后就是天庭大考之时,凡是参与大考优胜的前几名都可进天庭内的机构当值。 出乎商恨意料的是,这考试却不是比武之类的,而是像人界考状元一般,背书,解经。 而这本经书就是《仙元长短经》。 仙元长短经一书商恨从未读过,但是商恨历经多个世界,修为目前来说还没有站在这个世界的顶端,但是对世界规则的认知深刻无比。 长短经一书拿在手上,只是翻了一下,就推演出其中内容。 七日后大考,商恨一举夺魁。 就这样进了天庭。 天庭第三层的机构才是真正意义上的天庭,和之前商恨做过的守门天将不一样。 让商恨好笑的是他所进的部门是勾部。 这里的仙人叫勾仙。 管的内容就是那抓捕那些私自下界的仙人。 商恨想起在下界低调行事的火阳真君,不由地感叹造化弄人。 勾仙在下界六道中织了一张大网,确保他们可以第一时间发现私下界的仙人。 现在的仙人不比得刚开始那时的仙人,一个个精似鬼,若只是看着天地异象才去查看,多半早就逃之夭夭了。 商恨刚考入勾部,就被外派了出去。 是在人界一个酒楼里当后厨的厨师助手。 酒楼里人龙混杂,一向是天庭勾部关注的重点。 商恨进了勾部以后,才明白当日和火阳真君在酒楼吃饭时被人打了也不敢还手的原因。 此时的商恨一身油渍的衣服,愁眉苦脸地看着一桌子的食材,“今晚我就要,手脚麻利点。”一个大胖子掂着勺在一旁大吼道,试图盖过风机的声音。 商恨无奈地举起刀,心中恨恨道:“狗屁的成仙,到头来还是要下界来做凡人。呸,还勾仙呢!厨仙才对!” 刀噔噔地在菜板上作响,商恨使出一身蛮力来将菜板上的食材切得粉碎。 此时的商恨已没有了仙气,那腰间的勾牌可不只是用来沟通上界的,同时也压抑了他一身的仙气。 勾仙入世自然不能坏了规矩,要是有一日发现了入世的凡人,他只需要通过勾牌沟通上界,上面自会派下人来将入世仙人抓捕回去。 在酒楼里做了几日苦工的商恨还以为自己再没机会回到仙庭,一日里熟练地切好食材,距离晚上开工的时间还有个大半个时辰,一时竟发起呆来,“自己真是个厨子?” 这时外面突然传来了碗碟的碎声,商恨出去查看,却发现是个无赖泼皮吃完了一顿不给钱,在那里狡辩说是本是富家子,只是不习惯身上带钱而已,酒楼的老板娘自然不肯,抓住那无赖不肯松手。 商恨也出去帮忙,看到那人面目时,却发现竟是天庭第三层的骗子。 商恨狂喜,忙按下勾牌,等着天上仙人下来抓这骗子回去。 商恨来到人界,面目自然做过掩饰,那骗子认不出来,还要逞强用仙法脱身,却被商恨看穿,商恨仙气虽无,但是一身仙人体魄还是实打实的,力气不减,看准了时机,一脚踹了出去,将那骗子踢了个狗吃屎,跌在外面。 老板娘见这无赖身上真无值钱的东西可以典当,就吩咐商恨一顿胖揍,好让这条街上那些准备混吃混喝的泼皮长些教训。 商恨自有勾仙条例约束,但是老板娘吩咐下来,也就名正言顺,卷起袖子,将那骗子一顿好打。 接着仙人下界引渡,商恨也跟着回到天庭。 回到天庭的商恨心情大好,哼着小曲跟在那骗子后面。 骗子还不死心,神神秘秘地跟商恨说他有真正的战意井可以透露给商恨,不过条件就是放他走。 商恨一个巴掌扇了过来,痛心疾首地骂道:“当骗子也要长些头脑才是,像你这样难怪到下界骗吃都骗不来。只拿战意井来唬人,能不能换一招啊。” 骗子似乎头脑有些不清醒,翻来覆去还是跟商恨说这战意井一事,还说天庭第一层的大人物抓他就是为了这个。自己死路一条,还不如告诉商恨那个战意井的位置。 商恨从那骗子耳中听到了战意井的位置,就在天庭第三层一幢普通民居的边上。 骗子被仙人押走,商恨左右无事,就去那处一探究竟。 果然有口水井。 商恨想着反正进去就算是假的也没什么影响,跨了进去。 天地变换,果然如同上次那口战意井一般,一个人杀了出来。 商恨轻松地将他解决,就等着出去,没想到幻境还未结束。这时商恨才认真对待起来,“难道这个战意井是真的?” 商恨有心测试一下这个幻境的强度,手捏法诀,口中念叨着神咒语语词,突然往地上一指,突然香气扑鼻。 出来的第二人皱了皱眉头,他望向商恨造成的异象,他一身修为圆满,就只等着从这战意井中脱身。 没想到却出来这么一个古怪的家伙,在商恨闻来是扑鼻的异香,进了那人的鼻子就是闻之欲呕的恶臭。 那人咬住牙齿,脸上显出一阵肉痛之色,然后突然出手,手上指甲如利剑般明晃晃地向商恨杀来。 甲剑还不是杀招,不知怎得引动了商恨脚下地火爆出,火随风势,风火夹杂,商恨就站在火眼中间,看那地气喷涌而上,至顶处再四处散开形成一个巨大的花火,曼妙异景。 那人见伤不得商恨,再手一指,只见山腹石壁上,有一块突起的石头,石色纯白,向商恨飞去。 商恨被那巨石之力砸得目眦俱裂,心口剑体飞出,化做一道黑线,绕着那人一卷,带着商恨心口热血将那人圈住。 那人一声清啸,飞掠而起,向商恨投去,在身后拉出一道五彩光芒。 商恨胸口剧痛,索性尖叫一声,声音中包含了复杂的情绪。 茫茫冰雪中,生出了一朵绿芽,转瞬之间,就长成一棵可以遮风蔽雨的大树。将商恨挡在树后,也把那人拦住。 那人不急不忙,面容严肃,缓缓张合嘴唇,似乎在念什么往生咒语,朦胧梵唱声中,仙气扩散到整个山峰中间。 唰!只有一声,千柄剑体振响就像一把剑一样,这需要何等的控制力才能做到这一点。商恨也不会坐以待毙,召出千柄飞剑。 寒光逼人,那在那人的眼里已经不是一道纯粹的剑芒,而是一道气,一道可冲破天际的悲气。 突然一股气反逼了过来。 商恨一惊,一种他再熟悉不过的地府死气从那人身上喷出来。 那人的衣带松开,袍袖灌进了风,像一个吹气的皮球涨大起来,就像一个生于天地之间的妖魔,要出掌毁天灭地。 天上落花。 天分九色,每一色都凝出一个光球来,瞬间就把所有的花瓣都涂满了颜色。 只是这等异象丝毫影响不到商恨的心智,那千柄飞剑还是射穿了那人。 商恨看了那人一眼,那人跌落在花瓣中,脸上的青色,衣衫沾血的红色,将花瓣中五彩之色添了两色,七色大全。 那人消失在花瓣中。 幻境之中再无他人。 商恨等了半天也不见新人出来,放开仙气探究幻境破绽,细细探查之下,让他发现了一处真虚相交之地。 商恨飞掠了过去,见是一道巨大的地缝,还有那足以将人化骨扬灰的地火间歇式地喷出。 商恨毫无惧色投向地火之中,那本应该将商恨烧成飞灰的地火却化成一道光门将商恨包裹其中,再睁开眼时,商恨已经站在井边。 “原来是这样。” 战意井的第二次游历,让商恨明白了一些东西。 战意井如同那龙宫前的光门一样,不是此界中物,多半是九天之外的人留下的。 来自地球的商恨知道九天之外并不单单只是地球,还有其他世界。不过这光门与商恨在地球所见极为类似,也不排除这样的可能。 商恨自战意井中厮杀,一阵辛苦,不知不觉间觉得心神疲惫,于是回到自己在勾部的住所躺下休息。 天庭第三层仙气充溢,只是睡了一晚,第二天起来的商恨就神足气满,干劲十足,还未想好要做什么事,新的任务就下来了。是要他去在人界潜伏做个铁匠,这回的规矩还是和上次一样,抓到一个私自下界的仙人,就可以返回天庭休养几日。 商恨长叹一声,早知道就不挑选勾部了。入了勾部以后,任务比别的部门多,好处却少的可怜,本来以前还可以在私下界的仙人身上捞些好处,后来捕捉一事由专门的机构负责后,就连这点好处也没了。偏生商恨此时还不能离开勾部。 要知道入了勾部除非能再度升迁,就不准私自离开。 一入勾栏,误终生。 商恨想起自己初入勾部时,一个前辈跟自己说过的话。 这时商恨才有了新的体悟。 略微准备一下的商恨再度拿着勾牌下界,这次他落脚的地方是火阳国的都城。 火阳、火阳,此处莫非和那火阳真君有什么关联? 商恨想到,不过他也不能拿着这个问题去问火阳真君,自从在天庭第三层与火阳真君分开后,他就再也没有见过他了。 不过不见也好,看火阳真君那副样子,如果有需要,多半是要把他卖掉。 叮!叮!叮! 这回下界的方式比较特殊,是用了夺舍的方法让商恨寄存到一个打铁徒弟身上。 那铁匠师傅前几日还在忧心自己的徒弟,前几日还在咳嗽,这一日却已经能在那里打铁,不是思春思出了毛病吧? 铁匠师傅偷眼瞄了自家徒弟一眼,只见那徒弟轮起一锤砸下,溅起火星无数,力道中正合平,不多一分,不少一分。 看得铁匠师傅也有些心惊,莫非是开了窍?以往哪有这样稳的手计? 商恨却是心中愤愤不平,现在这等寄居他人身躯的手法更是繁琐,这徒弟真身的神魂是用了秘法保护起来,沉睡在识海深处。 而现在自己的神魂坐在识海中央,调动徒弟肉身之力,刚才那一锤还是商恨出气之做。 “打打打!原以为抓了一个仙犯就可以回到天庭,如今看这架势,难道是要我做遍这人界所有营生不成?” 商恨练就了一身的厨艺刀法,用到了锤子身上,也见凌厉气势,火星溅开来,煞是好看,突然从旁边伸出一只手拦下商恨。 “狗子,病刚好,就不用这么卖力,接下来还有几个重活指望着你出力呢。今天就准你半天假出去耍耍。” 铁匠师傅难得善心大发,放商恨出去。 商恨想着呆在铁匠铺里也见不到什么仙犯好抓,出去也好。就随手将用惯了的重锤系在腰间走了出去。 “晚上记着回来吃饭啊?”铁匠师傅在后面喊了一句。 商恨不耐烦地朝后摆了摆手,“这老家伙几时这么啰嗦起来?” 人界风光在前几次人界之旅中商恨大抵见识过,只是像都城这么大的城市还从未来过。 记忆中夺舍前的狗子最喜欢做的事就是晃到一条街以外的杂货铺那里去淘些好玩的小东西。 商恨随意走着,脚步也把他带到了那个杂货铺。 夺舍后的商恨对这些小孩子玩的玩意可不在意,看了几眼后,就转身走开。 临走时,看到一个绿幽幽的东西,停下脚步,拿在手里细看了一下,发现是师傅喜好把玩的青铜器,商恨也分不清是什么赝品真品,不过倒是杂货铺的主人说是个不值钱的玩意,估计也是一赝品。 商恨出了几文钱将它买下,揣在怀里往铁匠铺走去。 铁匠师傅看他走了回来,怀里掏出一个青铜饰品送他,“这小子转性了,这么多年了,还是第一次送我东西。” 铁匠师傅除了打铁外,就只有攒青铜器这个爱好,大件的买不起,像这样的小饰品刚刚好,放在屋里也不嫌占了地方。 徒弟这番心意,铁匠师傅心里感激,可是又说不出道谢的话来,只是用手摩挲着青铜器,嘿嘿的低笑着。 商恨眼尖看到那满是老茧的手掌放出了仙气的波动,这波动极为隐晦,但是在商恨的眼里还是极为明显的。 商恨叹了口气,难怪上面要把他安排在这里,只是这会怎么这么凑巧。 这个铁匠师傅就是私自下界的仙人,只是不知道为什么选了打铁这样的营生。低调到了无以复加的地步,可还是让商恨给撞上了。 商恨犹豫了一下,还是把勾牌中的信息发了出去。 之后都城一处铁匠铺起火,师徒二人一老一小都葬身火海。 周围百姓围观惋惜之余,他们的肉眼凡胎可是看不到一队金甲天兵押着那铁匠老头上天。 商恨脱了肉身也回到天上。 一纸调令下来,商恨终于可以从勾部中脱身,上了天心部。 天心部是真正意义上的执掌天劫。 照天心部的前辈所言,六道众生飞升入天庭的越来越多,天庭下五层人口众多,良莠不齐,上面有心提高天劫难度。所以招了些新人进来。 这回商恨负责的还是南天门一方的渡劫,只是不用再像以前守在南天门,而是通过天心运转,在天庭第三层内遥控天地元气灭杀那些如蝗虫过境的渡劫天才。 商恨才刚进天心部,就来了一个任务。 商恨睁眼去看,天眼之中,一个人拿着勺子,顶着一顶白色高帽,站在虚空之中念念有词。 “白煮蛋、腌橄榄皆切半,酸黄瓜切段长约5厘米。” 虚空之中明明没有这些食材,但是那人翻手作势,云气幻化,竟变出白煮蛋,腌橄榄,还有黄瓜。然后那厨师模样的人又掏出牙签数根,用长牙签将腌橄榄及酸黄瓜连接起来,插在面包中央,前面放火腿片,后面放白煮蛋与豌豆芽,饼干垫在面包下面,拍拍手一副大功告成的模样。 商恨哭笑不得,第一次在天心部看到有人渡天劫是这副样子,向边上的仙人询问,那仙人却是一副见怪不怪的样子,说这厨仙本来就是以天地为食,这般作派有什么稀奇的。 这时商恨才知此界修行之中,除了仙武两道外,条条大道皆可修仙,规则束缚要远比原本的地球六道来得少,所以无论是厨子还是铁匠,只要是一门手艺将其做到极致,也都有修仙的机会。 而此时在南天门渡劫的这个厨仙就是厨子之中的佼佼者。 厨仙既已能升天,还不忘教化后辈厨子,于朗朗乾坤之中,大声道出自己的食谱。 小黄瓜5根、盐1小匙、白醋1杯、糖10包、丁香5粒、黑胡椒粒20粒。 煮半锅滚水,放入小黄瓜,水再滚即熄火,待凉后取出,放入一个干净瓶中。 所有调味一起煮滚后,倒入小黄瓜瓶中,腌1天后即可取食。 商恨也没那耐心等这厨子讲完自己的食谱,当即降下青雷,他也想看看厨仙是如何面对这青雷的。 青雷降下,那厨仙毫无惧色,大声道:“蟹肉媚饭!” “白饭1碗,虾仁45克、蟹肉45克、冷冻蔬菜75克。盐小匙、胡椒粉少许。” “虾仁及冷冻蔬菜用滚水烫熟,加入调味料与白饭略为拌匀,盛进盒中。” “再以天劫青雷蒸烤,三百息。见略有焦黄色即可。” “蟹肉撒在饭上,即成蟹肉媚饭。” 漫天的青雷都聚集到那厨子手上的白饭之上,原本是可以将人烧成青灰的天劫青雷却被那厨仙用来做烧饭的炊火。 “这个厨仙可不简单啊。”商恨以天眼观之,见那厨仙渡劫举重若轻的样子,想是不是下一记青雷直接提升一个档次算了。 却没想到那厨仙率先发难,朗声道:“请天心听我述食道一番。” 接着就开始侃侃而谈。 商恨还是第一次给厨仙渡劫,见这架势也有些招架不住,问身边的同僚,“是不是降下九天神雷直接把他灭了?” 同僚叹了一口气道:“厨仙以食道集天下百姓野望,可不是那么容易灭的,你好自为之吧。” 商恨苦着脸,没想到第一次开始天心部的工作,就摊上这么个难搞的家伙。 看来只能以仙气化出各式兵器徐徐耗之。 商恨问他那同僚,“仙气化成什么兵器杀伤力最大呢?” 那同僚也许是难得为人师,侃侃而谈起来。 “自然是刀剑啦。” 接下来同僚口若悬河地大讲了一通刀剑在兵器中的地位。 仙界也同人界一样,刀剑是变化和门类最多的兵器,流派很多,仅次於拳法,而且还有专一的刀剑流派。在人界,所设想的对手或敌人都是不穿铠甲的普通人。对於这样无丝毫防御装备的敌人,锋利轻快的刀剑可发挥最大的威力,“刀如猛虎,剑似疾风”,正是刀剑对无铠甲敌人具有最大威力的真实写照。升到仙界后,这样的状况也在持续。就是身穿仙甲,仙甲的防护力也多半及不上刀剑的杀伤。 历界渡劫成功白日飞升的仙人,也大多是使用刀剑,在人们心目中,刀剑已成为英雄和勇士的象征。例如前朝刀圣中飞两的偃月刀,真武玄天上帝的七星剑,还有三眼郎君的三尖两刃刀,都是典型的代表。不仅在人界,就是修罗道、恶鬼道中,刀剑在所有兵器之中,也是最有威望,深受修罗恶鬼喜爱的一种兵器。 “可是——” 同僚突然话题一转:“遗憾的是,天兵天将虽然都配备有用於近战的刀剑,但是在天劫中刀剑的地位并不显赫。众所周知,在战场上,最得心应手和最先使用的,不是刀剑,而是弓箭和长枪这类长兵器。何况天将都身穿铠甲,这就大大减弱了刀剑平时所特有的威力。因此,在战场上,刀剑只是作为一种非攻击性的防御兵器来装备天兵。当然,在树林、或战船上就不同了。长兵器往往因一些障碍物受到场地条件限制,因此,锋利灵活的刀剑就可以充分发挥自身的特长,而成为在这些战场的主力兵器。” 商恨有些糊涂,“那你的意思是?” “他就一个人,当然是化成刀剑砍死他了。”同僚恶狠狠地说道。 商恨正要动作,天劫战场中走进来一个人。 通过天眼,商恨看到的其实是一只蛇妖。 “有人搅场?” 天劫也有人敢进来,还是只蛇妖,这就让商恨极为惊讶,就是身边的同僚看了也是啧啧称奇。 蛇妖名字叫青儿,青儿这个名字在他们蛇妖一族中很普通,因为蛇无非就是青绿红几色,寥寥可数,体悟天道,生出灵智的蛇妖也大多以自身的颜色来命名自己,所以这个名字就越发的普通。 照蛇族前辈,那个垂垂老死也没能渡过化形期的老蛇的说法,他是遇上了好时候,不知怎的天地六道仙气如沸,体悟天道一事比以前容易了上千百倍,不说以灵智见长的蛇族,就是那几个整日里呆在树洞里只有肚子饿了才回出来找食吃的懒熊都能有几个化形成人。 “好日子啊,不要浪费了。”老蛇就这样闭着眼睛死去。 青儿没有太多的感觉,活了几千年,也活够了,只是没能看见天门,但是蛇心冷淡,即便化成人形,青儿眼中的蛇瞳还是神意冷冷。 这回站在天门之前,他想到了千年前那个帮他开了神智的小和尚。 那时的他还只是一条不及人手长的小青蛇,那小和尚踩进草丛,吓得他窜起在小和尚的小腿上咬了一口,金色的血液流进他的嘴里,那一刻他仿佛是吞进了一个太阳。 那日起,他开始了简单的思考,身体的感觉除了饥饿和痛之外还多了一种,叫做空虚的东西。 “我是谁?来自哪里,要去何方?” 修行之路由此开启。 而那个小和尚,就是今日站在这里渡劫的厨仙。 一个不想成仙的厨子不是好和尚。 青儿背上负着一把弓。 这把弓就是他的武器。 青儿抚摸着弓身,还记得那个老板给他说过的话:弓分为简单弓、强力弓和合成弓三个种类。 这几种弓,早在天佑州的古代就使用了,但是在战场上作为兵器来使用的,主要是合成弓。 另外,根据干本身的形态,又分为直干的直弓,和弯曲干的弯弓两种。在简单弓和强力弓中,直弓比例较大,在合成弓多为弯弓。客官,你现在手里握的这把就是在天佑州常用的一种典型的弓。弓背用多种材料复合而成,是一把合成弓,也是一把标准的弯弓。 “哦?那这把弓威力如何?”身为妖族的青儿对这些武器的典故可不感兴趣,他只想知道这把弓能不能杀人。 老板听到青儿此句,越发卖力的解释道:弓的大小,在《弓礼》量弓记中分为148。5指、141。8指和135指三种。实际使用的弓,小的为70—90指,大的可达170指长。骑兵使用的是短弓,而步兵多用长大的弓。 弓的最大射程约300步,当然这只是箭的飞行距离,而不是命中目标的有效距离,所以有效距离一般在100步以内。射杀披铠甲重步兵弓的有效射程不超过70—80步。由於是用目视瞄准,所以即使是射程再远的弓,一般也是在距敌人约100步前後的时候,才开始射击的。 弓的强度,取决於干的反弹力。所説的强弓,约70斤,有射穿铁铠甲的能力。用於实战的弓,其强度最低也要达到35斤左右。强弓,步兵用的约300斤,而骑兵多使用150斤左右的弓。 和穿透力大、可单人携带的弩、鸟铳比较,弓的最突出的优点,是发射间隔时间短。按一分钟计,弩为四至六发,鸟铳只有二至三发,而弓一分钟最多可发射十发。 和弩比较而言,要想有效击中目标,使用弓更准一些,必须经过很好的训练。使用弓时,拉开弦後,手不能松劲儿,在保持这种姿势下来瞄准目标。和拉开弦後不必再用劲儿的弩不同,更需要臂力和良好的使弓技术。尤其骑在颠簸的马背上拉弓射箭,而且要击中目标,没有高超的技术是不行的。 “打住,打住,”青儿停住了老板,“说了这么多,你还没告诉我到底能不能杀人呢?” “能!不过看人。”老板实诚的回答。 青儿被老板这样的回答逗笑。 “那这样看来,我还不如去买弩呢!” 老板忙劝道:“弩威力更强,但是用起来太过繁琐,多是在战场上使用,如果客官是用来防身,等那贼人近身,刀举起来,恐怕你还没踩开脚弩呢!” 老板当场拿出一把弩弓来,给青儿示范了一下几种开弩的方法。 先是脚踩开弩法,是用脚踩住弩,用手拉弦的方法。在脚踩弓拉弦的方法中,也有不直接用脚踩弓,而是利用插脚用的镫把弩拉开的。 在是腰开弩法,即靠腰劲拉弦开弩的方法。 “你看等你拉开,自己的小命早已不保,除非有同伴在旁边帮你护卫。”老板呲牙咧嘴地将弩装好,显然刚才那几个简单的动作也让他耗费了不少力气。 青儿却突然伸手拿过来弩来,拉弦,用牙固定。 把箭放臂上的箭槽内,瞄准远处屋顶一处柳枝,使安装在望山上的刻印和弩的前端重合一线,拨动悬刀,由悬刀固定的牛皮即脱离,失去支承的牛皮推动牙弓,弦即把箭弹射出去,发射,嗡! 柳枝爆出万绿散开,像是夜空烟花般绚烂。 老板张大嘴巴,半天合不拢。 青儿摇摇头,道:“果然太慢,我还是要那张弓吧。” 有了好弓,还有有箭,只是嫌那老板太聒噪,青儿还是准备自己去造箭羽。 做好箭羽后,青儿就背着弓箭来到天劫战场,给那佛子厨仙送行。 万箭齐发,对抗天劫! 奇怪的是这些箭走的不是直线,而是歪歪扭扭的。像是在寻找什么东西一样。 商恨大惊:“它们是朝天心去的!” 如果被这些箭直击天心,没了天心的控制,天劫的庞大元气对这厨仙还有这莫名窜出来的蛇妖可是一点杀伤都没有。 同僚拍拍商恨的肩头道:“你放心好了,天心有自己的防护程序哪有这么容易就被找到的。” 话音未落,天心已破! 商恨傻眼了。 天劫被破,让下界之人成仙成圣,还是小事,毕竟每处渡劫都有各自的名额,只要不超过就没有大事,不过天心被破,却是头等的大事。 上层震怒,传令下来,商恨入讲法堂听法百年! 这样,没在天心部呆上多久的商恨就进了讲法堂,连最后那个厨仙和蛇妖渡过天劫了没都不清楚。 不过他现在更应该考虑如何将那讲法堂的百年时光渡过。 一百年,说长不长,说短不短,对修仙者而眼,闭眼即过,可是修行的地点却是在讲法堂! 那个多嘴的同僚在商恨临走前,还以一副同情的眼神默默地注视着他离开。 讲法堂是什么地方! 天庭第三层犯了大错的仙人都要去那里听各路神仙讲法,以反省自身错误,精进修为的地方。 精进修为有无数大道小路,有人嗜杀,有人好战,有人喜坐而观潮,有人喜高卧而眠,而讲法堂则是将无数大道转为一条,即讲法,听法。 只有经历过的人才知道其中的恐怖! 商恨只是从那至今还不知道姓名的同僚那里听到一些支言片语就已经紧张的不知道如何迈进讲法堂的大门。 身后押送的士兵把商恨推了进去。 商恨还能听到那几个士兵的声音:“这就是那个把天心弄破的倒霉蛋?” “哈哈,是啊,千年难遇的大蛇妖,与化龙只有一步之遥,还有那天庭闻名的厨仙,这两人都被他碰上了,你说倒霉不倒霉?” “讲法堂百年啊!出来的时候不知道能不能直接进入第二层?” “那也得他没疯才行!” 第九十九章 讲法堂 讲法堂是一个大房间,里面空荡荡的只有一个老头,正在对空气讲法,见商恨进来,也只是抬了一下头,继续讲下去。 修罗国有一个区别于天庭的明显特点,就是军事系统与行政系统的紧密结合。如同千罗、百罗是地方的军事、行政机构一样,百喜军则是中央的军事、行政机构,它既是修罗王的护卫亲军,又是协助修罗王处理各种军政事务的中枢统治机关。它不仅要保护修罗王的骨山,还要分管修罗国的各种事务,在战争时则随着修罗王一起出征。它在修罗国的地位举足轻重,因此修罗王任命自己最亲近的四杰世袭担任四百喜之长,分四班轮番护卫,这就是闻名六道的四百喜。 老头讲到这里,停了一下,指着中间的一个位置,对商恨说:“坐下。” 商恨坐下。 老头道:“我讲你听,不要说话。” 为了保护修罗王的生命和中央的安全,修罗王亲自颁布了严格的护卫制度,并作为一条法令载入修罗国的史册:“各百喜长,凡值勤之日,应点齐其所属之百喜,入为护卫,四百喜轮番值勤,每三昼夜轮换一次,弓箭手、侍卫,各依其制。负责白天的侍卫,日落前交班给修罗卫,出外住宿,修罗卫则于我处住宿。第二天早晨等我入骨山后,弓箭手、侍卫、司厨再开始新的工作。各百喜者都要遵守此制。 商恨听到这里,心里有了疑问:“传闻那修罗王勇冠六道,就是天庭中少有人能与之匹敌,这么严密的护卫制度还怕人刺杀他不成?” 不过有了老头先前那番话,商恨自然是不敢插话的。 老头接着往下讲。 值夜班的修罗卫负有重要的使命,也有极严格的纪律: 日落之后,若有人在骨山前后行走,则予以逮捕,修罗卫监守其过夜,第二天早晨审讯。 修罗卫之间交接班时,检查完符牌证件方可放入,修罗卫离开时,也要进行检查。 修罗卫夜间睡在骨山周围。把门的修罗卫,如遇有人夜间进来,可击破其首、砍落其肩。 假如有急事禀报者,要先告诉修罗卫,与修罗卫一起到房后说明。 不论何人,不准到修罗卫中间去坐,无修罗卫之言,不准入内。不论何人,不准到修罗卫处行走,不准行走于修罗卫之处。而穿行于修罗卫之间的人,修罗卫都要逮捕拿问。 不许询问修罗卫的人数。打听修罗卫人数的人,当天所骑战马的鞍马、辔头及所穿衣服,由修罗卫没收。 修罗卫除负责夜间护卫外,还负责管理骨山中其他人员、司驼、司牛。掌管骨山中房车、旗、鼓、仪仗、碗、盏、器皿,负责修罗王及弓箭手饮食给散,负责发放箭筒、衣甲、弓矢,掌管出入骨山帐之事,负责大酒局宴会。就连修罗王放鹰行猎之时,修罗卫也要陪同,大断事官审判案件,修罗卫也有权参加。它既是修罗王的警卫团,又是修罗王的内务府,甚至负责司法刑罚,其地位的重要可想而知。 修罗卫时刻不得离开修罗王身边,修罗王下旨说:“我若不亲征,修罗卫不能离开我出征。倘有人违旨,忌妒修罗卫,令其出征,则必问罪。” 有机会被选为修罗卫或其他百喜,对修罗来说是一种荣幸, 商恨此时听的已经是沉沉欲睡,但是碍于坐在那老头的正对面也不好直接入睡,只能强撑着,板直了脊背,眼皮却还是不受控制的打起架来。 老头瞪了商恨一眼,话题一转,道:“你可知那蛇妖是怎么用箭破去你的天心的吗?” 听到此句,商恨精神一振,这也是他来讲法堂一路上思考的问题,天心脆弱是人尽皆知的事,所以防护之严密,与那老头所说的修罗王护卫一事相差无几,所以那蛇妖是用了什么法门破开天心的,商恨一直是不明白。 “关键之处就在于他的箭上。” 箭,长约70—90指,由镞、笱,箭羽和箭尾所构成。 箭杆,在盛产竹子的南方,当然是以竹为料。在北方,则使用柳、桦木料。竹制箭杆,是破竹削细,後把三至四根为一股,用胶黏合成杆状,然後缠上丝线,再涂上漆而制成。也有不经黏接,直接用竹做的箭杆。木制箭杆,制作简单。打去枝叉,稍加修整後,即可作箭杆使用。箭的末端刻削成带槽状的箭尾,用来挂弦。竹制箭杆,即使经过乾燥处理也难免弯曲。木制箭杆乾燥就会出现弯曲,所以必须进行特殊加工处理。箭头射入敌人体内,很难拔出。所以,不论用哪种材料,箭杆必须坚硬,不易折断。在整支箭的重量分配上,重心在前五分之二处,即为最理想的箭。 “这些不过是人界之箭,和那蛇妖的箭又有什么关系?” 商恨听到这里终于忍耐不住,发声问道。 老头露出一副意味深长的笑容道:“如果我跟你说,破去天心的箭就是这些普通的人界之箭,你会怎么想呢?” “不可能!”商恨高声叫道,“凡铁所铸的箭,怎能杀伤天心?” “仙凡之别可没有你想象的那么大,不过你要想知道为什么,还是仔细听我讲完。” 箭头长5指左右,形状各异。但是,不论采用什么形状,重点考虑的只有一点,即射入敌人身体後,不能轻易拔出,最好使之留於敌人体内。为提高箭头的穿透力,都用钢制成成。训练使用的箭头,前端多作成圆形或进行刨缠以免刺入箭靶。 在箭的末端,用胶黏有3—12指长的三枚羽毛。一般使用鸟的羽毛,其中以鹫和鹰的最好。在没有鹫、鹰的天佑州南方,常使用鹅的羽毛,当然性能远不及前两种。 据説,在下界,三人两天可做一百五十根箭。当然也可由一个人来完成全部制作工作。在官办的兵工厂,生产弓、箭,都有专门分工,生产效率很高。 商恨心里嘀咕:“这和破掉天劫的箭又有什么关系呢?” 老头终于揭开谜底:“也算你倒霉,碰上那化龙蛇妖,那蛇妖的箭可都是自己做的,工序与人界一模一样,区别只是在于用的都是自己身上蜕下的材料,上面都蕴含着一点真龙之意,作为本界中第三条真龙,破开天心也就很正常了。” “原来是真龙之箭!” “那他为什么要用人界之箭的样式呢?但凡展开真龙之意,不都能对天心造成杀伤吗?” “天心性阴,如遇天龙真意自会龟缩不出,所以那蛇妖特意用人界之法沾染真龙之意,将其隐藏起来,然后引诱天心出来,一举击杀。” 老头说完,起身离去,道:“接下来自会有他人过来跟你讲法。” 商恨直到这老头走了,才想起来还没问他名讳。 接着是一个美艳女子走了进来。 在仙人气质中,很少见到艳丽类型,大部分女仙的装扮都是脱俗清丽的,而这个女仙恰好相反。 女仙开口道:“今日讲法,我所要讲的是六道佛教诸佛。” 商恨见那女仙打扮,心中一动,竟调笑道:“上仙可是佛?” 那女仙柳眉一竖,整个人的气质发生了变化,头后一轮皎洁月光,捏了个法诀道:“本座乃是月光菩萨,本名看地拉普帮,又作月净菩萨。本座是东方净琉璃世界教主药师佛的右侍与左侍日光菩萨同为药师佛的两大助手,在药师佛的无数菩萨中同为级别最高的上首菩萨,我们两位也都是候补佛,协助药师佛拯救众生,共登净土。 我与那日光遍照菩萨、药师佛、合称“药师二尊''又叫‘东方三圣''。本座成佛前与日照、药师佛是亲骨肉,后父子三人得道成神,荣登东方净琉璃佛国教主和助理宝座。成为东方三圣。” 说完这番话,女仙的样子越发庄严,全身泛出黄色,左手持青莲花,右手持月轮,持诵观音菩萨《大悲咒》。仿佛与那六道之中持咒修行的无数信众共念法咒,虚空之中也传来茫茫咒音之声。 “你知道六道之中还有净土吗?” 月光菩萨将那佛国净土来历向商恨说明,商恨惊疑不定,“莫非是拉我去那第二层的净土?不过第二层中自有其他自在去处,我为什么要到那里去?” 佛教认为尘俗世界充满烦恼苦难,道德沦丧,尔虞我诈,世风日下。众生在“秽土”中遭受八苦的无尽无休的煎熬。但在“净土”中,没有争夺,没有竞争,没有任何烦恼与痛苦,自由自在,永远快乐。可偏生商恨在秽土中呆得久了,只觉与人斗其乐无穷,少了这些反而浑身不自在起来。 月光菩萨拈花笑道:“佛如恒河沙子一样多,不可胜数,所以净土也无数。净土世界有‘弥勒净土’、‘灵山净土’、‘密严净土’、‘莲花藏净土世界’、‘净琉璃净十世界’等,而影响最大的则是‘西方净土极乐世界''。” “怎么个极乐法呢?”商恨却是不信这些个“极乐”之法,若是信到深处,就是刀斧加身,烈火炙烤,也会被当成极乐世界,但是在外人看来就是十足的愚信。 “观无量经中有云净土有七宝:金、银、琉璃、珊瑚、琥珀、车渠、玛瑙,合称为“光赫耀化,微妙奇丽”。这里的树也由七宝合成,‘七宝诸树,周满世界’。房舍楼阁,亦皆七宝庄严,自然化成。神佛所穿衣服,也是七宝妙衣,无比华贵。那里的水池是七宝池,池底用金沙铺地,池中莲花大如车轮,有青、黄、红、白各色,微妙香洁。那里还有各种奇妙杂色之鸟,唱出动听的雅乐。仙居其中,寿无限。” “这极乐净土就是万般好处,与我现在又有何干,我不过就是一个普通的仙人罢了,现在还担着过错,在讲法堂受罚呢。” 月光菩萨避而不答道:“你可听说过五百罗汉?” 有五百个强盗占山为王,后与官军交战,全部被浮。五百强盗被挖下了双眼后,放逐到深山野林。他们绝望得狂奔乱跑,痛苦哭号。释迦听见,大发慈悲,吹去神药使他们复明,五百强盗遂皈依了佛教,成为佛宗弟子。多年以后他们终于脱胎换骨,修得了正果。 商恨听了笑道:“这与那十六罗汉又有什么不同?何者为实何者为虚?不过是佛本生故事,教化那些愚昧百姓。” 月光菩萨也不生气,解释道:五百罗汉故是虚拟,这“五百”之数原本也是个虚数,言其多也。但是数虚事真,就是无那五百之数,现在第二层净土中却实实在在地坐着五百个金身罗汉,还有《天庭乾明五百罗汉名号碑》。以后罗汉堂中的五百罗汉名号,后世皆援用其名,当然,这些名号根本没有任何典据,只是附会之谈。 “我明白了,上仙想让我加入这五百罗汉之列!” 月光菩萨抚掌大笑道:“然也。” “既为五百之数,我加进去,岂非多出一人?” “有一人立地成佛,已升入天庭第一层,石碑上除名,空出一位来,正好等着你去弥补。” “小仙何德何能,能入净土罗汉之列?” “他日你到净土来,自会知晓,今日我来讲法堂与你讲法,也只是知会你一声,你无需马上做出应答。” 月光菩萨说明此次来意,就飘然离去。 商恨犹豫着:“真要去当和尚?” 出乎意料的是商恨不需要在这个问题上纠结太久,最开始的那个老头进来挥挥手,示意他可以走了。 “怎么?百年时间这就过去了?” 老头眼睛一瞪,“还想留在这里?有月光菩萨给你说情免去你百年听法,还不滚出去。” 商恨大喜出了讲法堂,往天心部去。一路上还在想那月光菩萨特意放他走,不会还是想他去当那个什么五百罗汉吧。 商恨回到天心部,那里的人早就收到了消息,也不惊讶,反倒是拉住了他,正好紧缺人手,叫他赶快回到原位上去。 南天门又来了一个厉害的家伙渡劫。 这回商恨就是再迟钝,也知道天心部的人专门把一些硬骨头丢到他这里来。 商恨打开天眼看去,见一袭白衣站在虚空之中,静候天劫。 “唉,又是剑客!”商恨无奈地叹了一口气,要说他除了害他去讲法堂受那百年之苦的厨仙和蛇妖外还有什么渡劫人是最不想见的,那就是执着剑道的剑客一行了。 这帮剑客境界也许不高,但是一个个杀伤力奇强,要是这回再叫他们损了天心,自己真是有几条命都赔不起啊。 “我是一个剑客,我是一个剑客,我是一个剑客。”剑客手里拿着剑,反复地提醒自己。 他天赋异禀,学什么想什么,可这也成了他的痛处,不知道自己应该去钻哪一门。 再是天赋过人,若不能跨过天门那一步,一切也是白搭,不过百年,就是他精通百门技艺,也不能助他更上一层。 所以三十岁后,他就决定从自己绝学中挑选出一门来做为本命技艺细心打磨。 这对资质愚钝的人来说可是件轻松的事,原本选择的范围就不大,可是却苦了他。 一夜白头,也不外如是。 十岁学掌,十一岁换剑,学剑之后发现自己在剑道上的天赋比起一双肉掌来说高的太多,当时以为找到了自己的道,没想到出道遇了劲敌,剑断,敌亡,敌人还有援手,他手上却只有一把断剑,这时他捡起敌人的刀,施展剑诀,没想到连斩敌人援手。 经此一役后,他这才发现自己在刀上的天赋更强。 于是他浸淫刀道三年,还特意为领悟刀意,去西北荒人战场上随军厮杀,上下百余战,百人小队出,常常只有他一人生还。 刀意大成后,连败强敌,直等武榜第七,刀榜第二,正在他闭关磨砺要向那占据刀榜第一十年之久的刀圣发起挑战时,他无意中发现了自己在枪道方面的天赋。 那是仇家获知他闭关所在,特意潜入闭关禁地,隔墙摸清他的位置后,用一把三丈长枪刺入,却被他一刀断枪头,一手夺过长枪反刺回去。 就是那一枪让他在许久不得突破的刀道上有了新的感悟,也许是战场杀戮,枪者为王,多年的战场经验,让他握上枪的那一刻就觉得是自己手臂的延长,而不是一把死物。 他就是用这无头枪柄一枪捅破敌人的胸膛,任他到在屋外。 而他在密室之中直接弃刀改练起这把无头枪。 苦练七日后,他改用枪向枪榜第一发起挑战。 当时的枪榜第一是只有十八岁的枪道天才,刚在前一天将原来的枪榜第一挑落下马,还未将枪道第一人的位置坐热,就收到他的挑战。 枪道天才接下挑战。 挑战当日,他只用了三招就击杀枪道天才,力夺枪榜第一,武榜排名也升到第三。 在那一刻,他真的以为自己最终的归宿就是手里那把无头枪。 可是这个噩梦还没有结束。 武榜第三以他的年纪已经在江湖上创造了无数个第一,前二都是接近通玄境界的老不死,不能以单纯的武夫视之,他再狂傲也自认当下还不是这二人对手,于是再度参军,这回的战场是南方蛮人。 他被朝廷封为镇南将军,他最喜欢的事就是一人当先冲入敌阵中,只有在蛮人的重重包围之下,他才能借那一点稍纵即逝的生死之机来磨炼自己的武道,枪道。 每一次在旁人看来都是自取死路的冲法,却都被他这个万人将军生生杀开一条血路。战计绩愈强,枪道借着战场血势也愈发凌厉。 就在他以为枪道能带他在二十五岁以前进入通玄境时,他中了埋伏。 这些该死蛮子也会埋伏? 朝中的大臣还说这些南方蛮子除了长的像人,根本就是一些茹毛饮血的野兽。 这几乎是必死之局,上千蛮人将他团团围住,为首的是十个大蛮人。 蛮人的力量划分十分简单,体形越大,力量越强。 这千数蛮人以十个巨形蛮人为首,巨蛮挡下他的枪势,而其他蛮人见缝穿针,在他身上留下一道道伤痕。 他几乎要力竭而亡,却使出一记回马枪,杀了一个巨蛮,那巨蛮手中重锤落下,鬼使神差地落在他的手里。 一锤入手,他顿时心中明悟,昔日掌,剑,刀,枪尽数融为一炉,挥舞重锤将剩余九名巨蛮一锤击杀,然后捣出一条血路,杀了出来。 他就在此时入了通玄境。 一入通玄,凡人便仿佛有了仙人之力,再无体力限制,那一日,他一阵好杀,等到军中亲兵到时,只见遍地尸骸碎骨,他自一人提着重锤站在血河之中。 三日后,武榜重定,武榜第一第二未经一战便自降一级,让他登入武榜第一。 江湖第一人就此确定。 可是他的心中还是有一丝隐忧:锤是自己的道吗? 最后他放弃了在兵器之道上的追求,改而思索这样的问题,也许我的道是集齐所有的兵器。 有了这个念头以后,他就再也放不下来。他疯狂地搜集所有有关兵器的资料。 他要以百兵之王再度登顶武道之巅。 为了这个目标,他开始在神州上到处游历,除了那生人不得进的地府幽冥外,所有的地方他都去过。 这场看似毫无终点永不止歇的游历让他碰上了一个铁匠。 这是个奇怪的铁匠,或是说他从不把自己看成是一个铁匠。 在他那里,所有的地名和人名都是一长串的拗口的音符。 剑客有的时候很佩服自己的记忆力,因为他居然还记得那人跟他说过的他是一个萨满的事情。 那铁匠做的是体力活的事,可是出口却像是要去京城考状元的书生。 “我叫达尔罕。”这是铁匠和剑客初次见面时的开场白。 它的意思是:父权制公社的首领,氏族部落领抽,领导者,军事首领,氏族的祭司,其中也包括萨满。 过去,萨满经常由铁匠充当。崇尚铁和铁制品是与崇尚锻铁职业直接相关联的。“达尔罕”这一词语在铁匠的部落里曾经广为流行。 按照他们的宗教观念,铁匠的锻铁技能和工具都是由至上的腾格里赐给的。源于腾格里——铁匠的庇护者——的萨满,叫“达尔罕乌特哈泰博”。他被认为具有神奇的能力。人们相信,他能创造奇迹:假如他因自己的过错而被人们囚禁在某一监狱,他仍能从中走出;他能从烈火中过往而不受任何伤害;人们在熊熊燃烧的篝火中烧他,他仍能完好无损地回到人们面前;他能割下自己的头拿在手中,任鲜血从伤口涌出而淹没周围的一切;在某些必要的情况下,他还能变成看不见的隐形人,等等。 就是从这个萨满的身上,剑客学到了百兵之王的真意,他重新回归了剑这把兵器。 对于现在的他来说,是不是什么兵器已经不太重要了,他开始称自己为一名剑客。 而那把剑就是他随意用木头削得一把木剑。 木剑成时,他仰头看天,知道自己的时辰来了。 下一刻,他的身体就脱离了天地规则的限制来到了天上,白云之上。 白衣,木剑,一人,仅此而已。 武道成圣,渡过天劫后就能直入天庭第四层,可以说是给武道这一条艰险道路的补偿。 这些信息是在剑客飞升在前涌入他的头脑中,像是生而知之的圣人一般,下一刻要出现的是什么,他也能看到大概的画面。 触目全是青色,足以将人身体冻僵的青色。 出乎剑客意料的是出现在他眼前的不是青雷,传说中的九天青雷,而是一架奇形的机械。飞转的巨大的金属片,还有两只长长的翅膀。 明显是人造之物,却有着无与伦比的灵活性,还不是一架,而是成千上百架地向他飞来,扑面的青色! 这是商恨去过讲法堂后,做出的改进,既然自己能以天心化出任何东西,为什么一定要拘泥于此界的固有形式。 天空之中最具杀伤力的当然就是飞机了。 在剑客正要挥出手中木剑,在天劫之下调动元气攻击时,那些飞机一个个都喷出一条条的红色火舌,打在剑客身上,被剑客的剑气切成碎片。 可是偶有几条火舌穿过剑客的防护网,就能在他身上留下明显的印记。 这还没有结束,火舌造成的伤口在剑客元气的催合下没有马上愈合,而是缓慢地扩大。 终于剑客的伤口贯穿了整个身体,剑客再也支持不下,头下脚上,从空中掉了下去。 “武道成圣!哼,哪有那么容易!”商恨控制天心收回天地元气。轻蔑地看着下方坠落的身影。 经过讲法堂历练后,商恨对天心的控制力正在稳步地提高。 “下一个是谁?”此时的商恨有些意气风发。 可是这下一个渡劫之人就让商恨等了好久。 闲来无事的商恨翻看天劫中收过来的一缕残魂,却惊讶地发现那剑客并未死全。 他在身陨前,竟提前兵解将那七魂六魄中的大部分精气神都转入了地府。 这个世界中的大部分人,或是说修行有成的大部分人都是知道六道的存在。 这和商恨之前的那个世界不同,只有在经历了六道之战后的地球,人们才接受了六道存在的现实,归根结底,还是之前天庭虚幻水月计划太过成功,让人们误以为六道只是杜撰虚事。 逃走了剑客,商恨也不以为意,反正即便那家伙在地府修炼有成,上来也是受死的份,地府中人要渡天劫,所受力道远胜其他五道,阴气再浓厚,碰上至刚至阳的青雷也要飞散,除非修炼到了阎王这个地步,已经能由阴转阳,化而成人。 不过地府之中又有几人能修炼到阎王这个地步,阎王已是天庭正仙,又何需渡劫上天? 来人了。 商恨从思索中跳出,是一个道人。 道人到了渡劫这个地步,也许攻势没有武道圣者这般凌厉,但是手段之多却是堪比天心的。 商恨不敢大意,先放出几道青雷试探一下道人的底蕴。 道人凝出针形气劲,对上那青雷,点个正着,如箭般射出。那道人手上不慢,口中还念念有词详细道出青雷方位,和所蕴含的天地灵气。 道人人轻体灵,眯眯笑着,身体不停闪动,可是那射出的针力最锐利,对上青雷丝毫不落下风,商恨见青雷完全占不到上风,又气又愤,双掌一落,紧张气氛顿时无风自生。 道人也再没有了从容的神态,弄好气氛可是大战时的首要事情,气氛不对,自身实力也发挥不出来,白白饮恨天劫之下可真是倒霉的事了。 商恨催动天心将青雷化成利剑向道人戳去,不但剑快,而且雷声息无,整片渡劫之地安静异常。 道人抢身出去,抓住一道青雷,反变成自己手中剑,执剑之时,商恨以天心化出一道掌心雷藏在雷剑之中,当胸射去。 道人乃是人界道教第一人,阅历之广,除了六道之中的恶鬼界和天庭未曾去过外,就是连生人难进的地府都曾去游历过。 此次渡劫一事,是直奔着天庭第三层而去,而从未考虑过自己若是过不了天劫又如何。 那一剑穿胸之际,道人轰出一拳,拳头完了,人又大喊一声,人喊鼓响。 天劫之下又是哪里来的鼓? 商恨放目看去,只见那道人不知何时在脚下以溃败的青雷做了一副大鼓,那鼓声响处,青雷退散,显出一片空地来,道人也有了喘息的机会。 商恨对这个道人不存好感,憋了一口气,手中印诀连捏,催动天心,化出各式天劫青雷。 那道人且战且退,只是脚不踏出大鼓,仗着这件神奇渡劫法宝熬过了商恨的攻击。 大鼓鼓皮外包,将道人裹住,天劫之力砸在鼓皮上,发出震天响声。 天心感应下,那道人还在鼓里毫发无损。 “碰上个这么难缠的对手。”商恨揉了揉紧皱的眉心,“这会要怎么办呢?” 商恨喜欢以力服人,简单粗暴,可不要将那天地元气化成天魔干扰人心这等细腻手段。他不想玩,也玩不来。道人救命的手段层出不穷,就算打破那面大鼓,看他那不断闪现的身法多半是个高明的渡劫身法,闪现中,就连天心也无法准确锁定他的位置。 商恨随手画了一个小圆,然后空中青雷聚集,出现了一座雷池。 他要用这雷池炼化道人。 道人的大鼓不再发出声响,似是被这雷池的巨大力量震慑。 道人突然自鼓皮中走出,伸指在鼓面上划出横竖工整的十九道棋道,食指一挑,自那雷池中挑出一点雷浆落在棋盘之上,对着空中朗声道:“不如你我二人以此棋决胜负,定输赢如何,好过打打杀杀。” 商恨透过天心听到道人此语,露出一个微笑,“这倒是个妙人。” 雷池中也跳出一点黑色雷渣落入棋盘之上,算是回应了道人的要求。 棋盘上雷声隐隐,雷浆如点坠下,真不知那鼓面是由何材质做成,这般牢固。 道人下棋的时候,嘴上可未曾闲着。指点江山,气势磅礴。 第一百章 皇帝 道人与商恨下棋下到一半,商恨在棋盘上的形势就已经岌岌可危了。 “天劫压不过我,棋盘上也赢不过我,还不放行!”道人呵斥道。 商恨无奈,这个道人委实强得****,只能放他过去了。 天路打开,一条光路伸展到道人身前。道人拾阶而上。白日飞升! 商恨收回天心,只是刚才下棋的功夫,天心就出现了道道裂痕,要是再破了,自己还不知道要在讲法堂里呆上几年呢! 垂头丧气的商恨还没时间抱怨,下一个渡劫的人出现在虚空之中,那是一个身穿龙袍的人。 “难道是皇帝?” 我是人皇,自成为人皇的那一刻起,翻到只有皇帝才能看的书籍,我才发现还有六道,死后有地府,修行有成则有天庭,就是从那一刻起我决定要去天庭,入了天庭可与天地齐寿,至于我打下的这个江山就交给我的儿子好了。 现在我来到了与天庭最近的地方,等待着天劫的降临,心神却像是修行了过去经一般,飞到了遥远的过去。 我从未见过自己的父亲,但是照我母亲的话,我小时候是见过他的,只不过那个时候年纪太小,记不得了。 于是我就问母亲,当时是怎么和我父亲碰见的。 母亲说:“那时后你父亲正在放鹰捕雀,看到我在路上走,就把我抢回去做老婆了。” 我只是笑笑,没有把母亲的话当真。 不过我们的族人确实有抢婚的习俗,母亲也确实不喜欢多说起父亲的事,她更喜欢说的是我出生时的异状,这一幕我早已听得耳朵起茧,可她还是说了一遍又一遍。 “你生下时,左手握着赤石般的一个血块,眼神如火,容颜生光。按当时的族内老人的说法,这是吉祥的象征。就这样,我家的小英雄出生了。” 母亲总是以一种宠爱的口气对我说话,即便现在我已是人界中最大的皇帝,可是她还未曾改掉她的口吻。 我的乳名叫作阿布,也是母亲取的,阿布是英雄的意思。 在当时漠南北地区,存在着大大小小数十个部落,相互之间,你抢我夺,长期征战不已。我的父亲是部落的首领,这个部落的老人、小孩、宗亲,包括叔伯和堂兄弟们,都自愿听从他的命令。他曾多次率领部众与其他部落军队作战,常打胜仗,声望很高,所以受到部众的拥护和尊重。 在我出生的那天他正在率军与敌对的部落展开激战,用计谋俘虏了他们的首领里拉,得胜而归。正当他满面笑容地回到营地,走进自己的房间时,看到了我捏着血块出生的样子。我的母亲恭请凯旋的丈夫给新生儿子取一个响亮的名字。父亲兴奋地说:“今日咱家是双喜临门,一是我领兵打了一个漂亮仗,二是你幸运地生下了一个大胖小子,为了祝贺作战胜利和喜得长子,永远记住这个喜庆的日子,我看,就以被俘虏的部落首领之名,叫里拉吧!”母亲拍手称好,其实,心底她是不喜欢这个名字的,只是那时的父亲刚从战场上下来,带着一身血气,如果母亲露出一点不喜欢的样子,多半是要被他杀了的,所以那时母亲只能暂时答应下来。 有的时候,我也很不明白,为什么母亲这么恨父亲,却又把自己的仇恨掩藏得这么好。 这两个奇怪的人啊,却走得如此之近。 不过我也是个奇怪的人啊,明明可以享受人间的荣华富贵,偏偏得到之后也唯恐抛之不及。就算是老母亲跪在地上求我,我还是撕下衣袖,一意上天。 自成人皇后,我便拥有天下所有的秘籍,所有的修仙功法,皇不修仙,是自古的古训,如果让站在权利巅峰的皇帝掌握了修仙的法门,那是人界的灾难。 但是一个人改变了我原本的想法,那是我被刺客暗杀的时候。 利刃穿进了我的心脏,就是我手下最厉害的武士也不会活下来。 我闭上眼睛,准备迎接死亡的到临。 恍恍惚惚中,我的魂魄离开了身体,跟随着两团模糊的影子来到了一处宫殿。 那里有一个人问了我一个问题,“当上皇帝后,还想做什么?” 我回了一句:“要长生。” 那人哈哈大笑,挥挥手让我回去。 当我再度睁开眼时,发现自己还活着。 那利刃穿心而过,但是自己还是活了下来。 就从那一刻起,我知道人界的追求已经不能满足我了。只有上天才是最后的出路。 我开始修行那人给我的仙诀。 这本薄薄的书上写着《过去现在因果经》。 一身天地命格所加的龙气轻松地化成仙气在我身体内流转,现如今我便是这人界中的第一人。 听闻天庭有九层,我要渡过天劫,直达第一层! 商恨见到那皇帝朝虚空之中打出一拳。 皇帝一拳打出,拳路上空气扭曲崩溃,折射出明艳霞光。 商恨投入天心,以本体出现在皇帝面前,长剑一扬,一圈光波扩散出去。 光波不断蔓延,如同蛛网一般,将皇帝围在中间。 皇帝轰出无数道拳影,旋起一道黑色风暴,锐利无比,仿佛里面有无数道小剑组成一般,将商恨的光波打散。 黑色风暴势头不减,仍向商恨冲去,琉璃色覆盖住了商恨的身体,与此同时,一抖长剑,星光璀璨,商恨向风暴中投去。 皇帝冲天而起,迎着商恨那一剑离地飞起。 商恨长剑一甩,电光射来,形似银电妖牛,电速雷声。 剑电风驰电掣,将空气焚成真空。 皇帝丝毫不惧,身形划破空气,如流星****,破开真空形成一道火浪。 真空如此大的威力,横竖粗有十米,照着皇帝的头顶劈了下来,整个人都被吞噬了进去。 皇帝斜斜一挥手,那道真空杀就被格在那里,一道波纹扩散开来,一条银色巨龙似的气劲从皇帝身上飞出。 商恨从气卷中穿过,巨龙气卷轰然涣散,四卷开来。 皇帝的衣服猎猎作响,长发飞舞,手中握着一把长剑,横向一扫。 空气像是水流一般炸开,商恨倒飞出去,头发被削去不少,漫天飘扬。 倒飞中的商恨看不到皇帝的人影,只见剑光纵横,打在商恨临时有天心凝结天地元气而成的铠甲上,发出爆鸣之声。 皇帝看似随意的凌空一划,却击中了商恨的致命弱点,商恨的身体扭曲,轰然暴散,云海之中显出一个大坑,颜色漆黑。 商恨竟然被皇帝一剑逼出天心,到了一个奇异的地方,没有颜色,所有的东西像是都在外界上,之后,商恨尝试往前迈了几步,又恢复了正常,有了颜色,这里应该就是孕育天心的地方,却不知怎的被商恨无意中闯了进来,才刚出来,一道带着毁灭气息的剑意,向商恨劈来,把他身上都涂成了墨水般的黑色。 剑意突然一变,像是成了云宵清风,白中带蓝,既不强烈,也不微弱,却有一股独特的凌厉气势,与商恨化出的天心剑意抗衡,成了一片黑白相抵的景象。 皇帝有如遭雷击,倒飞出去,鲜血飞洒长空。 商恨手中持着天心小球,脸上露出得意的笑容,“天劫哪有这么好过的!” 皇帝身上爆发出一种铁血气息,青筋暴露,像是一条条蜿蜒的小蛇,双手握住剑柄。 云海爆裂开来,像是玻璃四射,商恨一口鲜血,飞掠而出,脸色苍白。 皇帝神色不变,双手握剑接着挥舞一圈,一剑扫出,牙形剑劲,如残月降世,向商恨一掠而过。 商恨长发飞舞,提气对轰了过来,他的背后,紫色的气流,直入自身的脊椎,像是脊椎的骨头伸入到虚空,汲取着什么。 皇帝不管不顾双手握剑,重重劈下。 商恨神情冷漠,一身的气息迅速攀升,身外形成了一个闪烁不定的光罩,光亮的薄膜般罩在商恨身上。 皇帝手中剑带来的压迫感,像是一股兽群奔跑而来,有着无数的荒野气息。 商恨虚空一拂,虚空元气聚拢成团,像是在一个红烛的灼烧下,波波波的爆裂声,然后声音化为一束,商恨手中露出一个血色枪尖,朝皇帝手中剑****过去。 皇帝手指一抹,剑光冲天而起改了行进的轨迹,避开商恨的血色枪尖,又再度俯冲下来,进行另一次轰击。 商恨弃枪,一拳打出,拳头竟然打出了枪尖的锋锐之意,接着拳意化成一指戳出,嗤嗤作响,天心威严意志居中,将这一指的威力发挥至最大。 指劲造成的冲击波将皇帝打飞,皇帝身如剑光,划过长空,向天边飞去,剑光弥漫天际。 一路上云海爆碎,仙气四溅。 皇帝手中剑不堪负荷爆裂开来,如青烟消散,连一声响都没有传出。 商恨的身上泛出金色的光泽,一剑攻出,斩向前方。 沿路气劲炸裂,天心之下处处都是渡劫之地,皇帝退无可退,竟再度倒飞出去,口中泌出鲜血。 皇帝知道再退一步,让那天心蓄成大势,这天劫再想度过就难上加难,忙耗费真元,凝出一个个黑色雷球,****出去,在商恨身前炸开,狂雷噬体,雷形幻出多头苍狼,向商恨扑咬过去。 那些苍狼脖子很细,呈流线型,十分光滑,身上全是金属光泽。 商恨打出一记透明手印,火焰掌影,还有金光的拳头,最后加上缥缈不定的指力,席卷过去,手掌拳指四记杀招合在一起。 四记合招的杀伤力,将苍狼雷影吞没,其势不减,快如流光,却又暗合天道,虚无缥缈地向皇帝身后漂去。 皇帝的身形神出鬼没,闪避开来,却因为强行提气闪避,口鼻中的血丝又多了几道。 最后皇帝还是被那商恨的指劲扫到,皇帝吐出一口气,呈灰色,逸散出去,而皇帝浑身僵硬,血液都要被冻住。 商恨的身体在疯狂旋转,无数的火雷冰气****出去,夹杂着云海奔涌的浪潮,更添威势。 皇帝掏出一把大砍剑,借势一扫,将那云海仙气变成一道镜面波光,然后发力一摇,尽皆搅碎。 接着又从怀中掏一块岩石,普普通通,颜色灰白,如果仔细观察一下,发现这个岩石表面仿佛有着地府的死寂气息,和皇帝的手掌一接触,血肉立刻枯萎,生机全无,但是皇帝的气息反而强了几分,看上竟是把自身的伤势治愈。 可是商恨仍有后招,那些火雷冰气陡然爆破开来,其中雷助火势,火借雷力,连中皇帝身上六下。 皇帝随手抓起一把仙气凝成的战戟,做了一个抖枪的动作,战戟上就全是玄冰,玄冰沿着他的手掌,手臂蔓延而上,将整个身子覆盖起来,寒冷彻骨。 商恨冷哼一声,也化出一把银色长枪,身体一倾,冲刺下来,一枪直送,空气如气球爆开,捅出了一个黑色的大窟窿。 皇帝头顶上宝剑攒射,一共有九十九数合着自己手中的玄冰战戟共有百数缠在一起,轰了出去。 龙吟声响起,这百数气劲在途中化成一条虚龙之影朝商恨吞去,所过之处泛起道道涟漪。 这二人站在云海之上翻滚不休,天地之间却有静寂无声,似乎在酝酿着什么,只有偶然逸出的一丝黑光说明接下来会有何等恐怖的事要发生。 皇帝的招式很简单,如同雷电一样,迅猛狂霸,势大力沉,一剑劈出,往往就有无数闪电伴随,仙气云雾簇拥,身上的玄冰战甲剔亮透明,更似上古战神,一番猛攻之下竟打得商恨一丝脾气也无,疲于防守。 商恨此时就像一个血色刺猬,一根根尖刺,数米长短插在商恨的身上,这是皇帝的范围攻击留下的元气残留。 “爆开吧!”皇帝猛喝一声,商恨这个血色刺猬的颜色更加艳了一些,然后爆炸发生了,力道四下辐射开来,刮起阵阵飓风。 皇帝挥出一剑,剑气形成一头红色巨狼,张开大嘴向兀自未从爆炸中缓过劲的商恨咬去。 不可思议的是商恨仿佛身具龙之力,将那红色巨狼击飞出去,自己则纹丝不动,凌厉气劲从身侧冲出。 然后四种颜色交织在一起,商恨身形一闪,拿着一把飞剑,朝皇帝掠了过去。 两个人的气劲交织碰撞在一起,擦出璀璨的火星。 皇帝举起一把熊熊燃烧的天剑,高举天剑,一剑劈去,无视磅礴引力,这些阻碍反倒加速了他的出剑。 商恨催动天心,化成一道白光,朝远方遁去,连续交战下他自身无损,但是神念的损耗却是巨大,这可没有什么灵丹妙药可以补充。 皇帝的眼睛射出一道骇人的青光,一头的长发也变成了白色。 皇帝大喝一声,元气极度收敛,皮肤表面出现一层极薄的光膜,呈青黑色。 商恨趁着机会调息完毕,再度凝出一把黑色大剑,杀了上来。 皇帝集起无数仙气在掌心崩裂,****出来,将那商恨连人带剑包裹在内,商恨抽身急退,黑色大剑上燃起龙炎才破壳而出。 皇帝向前跨出一步,拉出无数残影,红色的拳风,涌向商恨,这拳风中,带有商恨熟悉的地府气息。 这股死气扑杀过来,声势惊人。 百米之内,商恨大剑上龙炎都暗淡了几分,似是承受不住皇帝拳风中的死气。 战到如今,商恨终于按捺不住,问道:“你一个人界之皇,怎么身上尽带地府死气?” 皇帝似乎已经不会说话,嘴里嘶吼着,啸声响起,拳上生了骨刺,轰了过来,那荆棘骨刺见风即长,足足大了三分,似是要滴出血来。 商恨退了几步,避过皇帝的拳风,用天心降下火劫。 嘭嘭嘭嘭,无数的火球,大小不一,有拳头大,颜色深红,有大如山脉,从头压了下来,而且火球的破坏力不能以大小视之,这么多火球加在一起一齐爆炸,就是皇帝有那不知来处的死气护身也扛不住,很难想象天劫中有这种犀利杀招为什么商恨不在一开始就使出来。 其实商恨也是在与天心合一,和皇帝的战斗过程中才逐渐掌握了天心的高级用法。 火球降下,天地间却是寂静无声,皇帝使出杀招,发出一道血红色的剑芒,划破虚空,那剑芒倒转却是斩在自己的胸膛上。 这一下似是完全激发了皇帝身上的死气,在他手上,巨大剑芒腾空而起,就是在火劫之中,也是毫无阻碍,纵横无匹。 火劫竟被皇帝的剑芒一扫而空,多出来的剑芒打在商恨的护体罡元上,响起一阵刺耳的金属摩擦声。 皇帝的脚力凶猛爆发,往前一大步,掠向商恨,右手软软地缩在腰间,拳缝间逸出一点黄色火苗。 这黄色火苗看似不起眼,只是商恨却借着天心的敏锐感觉提前察知了其中蕴含的巨大能量。头皮一阵发麻! 第一章 放水 为了应对那黄色火苗,商恨嘴巴一吐,吐出无数黑色丸子,丸子爆开,一道道青雷扩散开来,化成了万道利剑向皇帝刺去。 皇帝此时的眼中全是剑光虚影,剑光肆虐,所向披靡,点点剑意都在皇帝的要害上。 皇帝催动真气,手上长剑射出光线将那无数剑光挡在外面。 商恨嘴巴微张,一个光球一闪一烁,喷了出来。 天心作势,黑色狂风,铺天盖地,一下子就吹过数十里,只是速度再快,皇帝任由风的侵袭,丝毫不受损。 皇帝表面上看起来胸有成竹,其实身体里的经脉已经接近破碎的边缘。 持续的恶战,就算有地府那神秘人的加持,可以让死气暂时压制自己的伤势,但是人力有尽时,而天地伟力绵绵不绝。 看那商恨也受了皇帝几记恶击,可是在天心的无穷元气灌注之下,过一会儿就又生龙活虎地杀了过来。 皇帝放开双手,任由自己的身体在暴乱的云海仙气中飘荡。 “只差最后一击了。不过能到离天庭这么近的地方也可以了。”皇帝正要避上双眼,感受在六道中的最后一刻时,眼前一片光亮。 只见一长串的玉石自动排列在他身前,形成一个天阶,往天上一道光门爬去。 这是? “天劫已过。请上天路。”商恨说道,然后脱离天心,回到天心部。 “虽然不知这家伙和地府有什么关系,但是听说地府阎王与天庭有间隙,也许这是他的棋子也不一定。”商恨有意抽掉此界根基,自然是希望天下大乱,他才好混水摸鱼。 所以故意在天劫中放水,让那身具地府死气的皇帝登入天庭。 “放了一个棋子进入天庭,不知道下一个人值不值得我放进去呢?” 他是一个奇怪的人,他的奇怪之处就在于他一点也不奇怪,身上没有一点特殊的地方,你若见一个人的面目的形容词,多是剑眉星目,或是羞花闭月之类的东西,但是这个人就只有普通的眼睛,普通的鼻子,普通的嘴巴,还有一张毫无特征的脸,毫无特征的身体,你似乎能从他的身上看到很多人的影子,再仔细一看,却又忘了刚开始时他长得什么样子。 他的名字也是很奇怪的普通。叫李林。 李姓和林姓都是人界排名前二的姓名,这两个姓凑在一起就成了他的姓名。 李林更奇怪的一点是他居然还有一个父亲。当然有了父亲之后,他是没有母亲的。 他一身的稀奇古怪的功法都是从父亲那里学过来的。 包括把小肚子涨得鼓鼓的,再扁下去。 还有闭上眼睛,不停地幻想自己脑袋里有一束光,可是他始终不得要领,父亲气得直敲他的脑门,说自己聪明绝顶,怎么儿子如此蠢笨,连冥想的第一关都过不了,还怎么重返天庭! 李林是不懂重返天庭是什么意思,听上去好像是当年父亲出生的地方,后来父亲和那里的人生了龌龊,被赶了出来。整日里念叨的就是能风光地回去。 让李林感到困惑的是当他闭上眼睛的时候,不用用力冥想,就能自然而然地看到脑里有束光。 所以为了达到父亲所要求的境界,他要额外地的多做一步,就是把脑里这束光去掉,然后再冥想出一条虚幻的光芒,这让他在修行路上吃了不少苦头。 “修行到底是用来干什么?” 李林曾经一遍又一遍地问父亲这个问题。 “不用来干什么?”父亲躺在地上,翘着二郎腿。 “那我为什么修行?” “因为我喜欢。”父亲示威地晃了晃自己的拳头。 李林只能叹了一口气,继续去养神修身了。 虽然李林自己一点都没有修行的念头,但他确实是修行上的天才,或是说他本来就是天人,所有修行功法,他看一遍就会,身体也是吸纳灵气仙气的绝佳容器。 就这样,还不到二十岁的李林,就被父亲一巴掌拍在后背上,“你可以去渡劫了。” 李林苦着脸道:“能不能让我娶了媳妇再去?” “娶你个大头鬼!”虽然李林自身已经将身体练得如钢似铁,可是奇怪的是父亲的巴掌呼上来还是这么痛。 “隔壁村那叫小红的丫头,我看上很久了。不能让我娶了她,生个孩子再走吗?” 父亲暴跳如雷,“有你这样修行的吗?进了天庭后,你见到哪个中意的,拉过来就行,还用的着在地下找些凡胎结姻缘?” “我就是说说而已吗。”李林委屈道。 他当然不是说说而已,只是想着这辈子都在为父亲那莫名其妙地修行理念过活,总该在去天庭前做些自己想做的事情。 可是现在连这点奢望也成空了。 “好好好,我去升天,升天升天。”李林重复道。 随手抓起一件外衣披在身上,走出房间,抬头看了一眼天上。 外面正在下雨。 “今天是不是不适合渡劫啊?” “龙趁雨势,正好。给我上去吧。”父亲的巴掌就要呼过来。李林忙一矮身缩头躲过。 李林飞上高空,超过雨云,上空一片清静,虽然李林早早就有了飞天之能,但是却很不喜欢上来。 理由他说不上来,只是每次到高空时,脑里都会回现一些画面,画面里的人面目都是说不出的狰狞。 这次这些画面却没有出现。 李林看了一下四周,大叫道:“我爸叫我来渡劫!” 声音传开,在云海之上反复激荡,传到百里之后,仿佛有成千的人一同在喊这句话,声势浩大。 商恨听到了。 这么大的动静,他也不能装作没听到。 事实上他早就收到了一个仙人的关照,说是这小子是以前天庭一个修仙门派的遗孽,吩咐商恨特意“照顾”一下。 这个照顾格外加了重点,那意思自然是让这小子渡劫不成。 而且那个仙人还送过来额外一分的天心,说是他好几年的珍藏,这份天心原是历练宗内子弟的,比不上原版的天心威力,但是加在一起,也相当于一分半的天劫。 天劫威力本来就是根据渡劫人的实力而作调整的,现在的商恨等于有了更大的调整空间,就算那个小子有什么出奇的地方,能渡过天劫的第一波攻击,后续的攻击他也承受不下。 商恨很想问一下那个仙人,这个小子就算再厉害,入了天庭,又能拿他以前的仇家如何,可是看那仙人的模样,是打定了主意,多半个字都不会说。 商恨收过天心,降下天劫。 与皇帝一战,让他对天劫的认识更加深刻,各种天心运用的手段都已了如指掌。 商恨凌空一握,李林周围的空气骤然爆炸,一道雷光,加上一面黑色屏障升起,将李林整个人罩住,寒气蔓延。 李林舞动一把木剑,紫色的剑气,如从雷电城池中飞来,带来一波紫色光雨,将黑色屏障破去,整个人钻了出来。 天心化作虚幻花朵,一闪之后,天地间杀气更盛,将那云海推动起来,磅礴的气息,连九天之外的星辰似乎都摇摇欲坠,星光闪烁。 李林强提一口气,身体前倾,轰出一道紫色闪电,轰隆一声,闪电冲了出去。 面对李林这绝强一拳,商恨不闪不避,以手作刀劈斩出去,一弯黑色弧月形成。 这黑色弧月里集成了那仙人所送的半分天心的威力,看似只是普通的一招,却比得上之前和那皇帝大战的所有总和。极为阴险。 不过这道弧月失去了目标,李林人不见了。 商恨放开天心,感应已经超过了千里,却还是没有找到一丝李林的气息,这种事情从未发生过。 “这算怎么回事?那家伙是渡劫成功还是失败?” 此时李林正悠闲地走在天庭之中,他就在那黑色弧月临近时,突然回忆起自己是谁。 他和他父亲原本就是天庭第二层的上仙。 恢复了记忆的李林,一身的上仙威能也回到了身上,自然可以轻易地看穿天劫的破绽,重回天庭。 这倒是苦了商恨,到现在还在搜寻李林的下落。 李林现在所处的位置是天庭第一层,天庭前三层的天路可不是这么好进的。在没有恢复全部的修为前,李林也不会自找麻烦去天庭第二层,如果他的记忆没有出现偏差的话,第二层里可有好几个仇家在等着他呢。 虽然那些麻烦事都是他父亲搞出来的,可是他才不愿意搅活在里面呢。 当务之急是要找个栖身之所。 李林在天庭第一层里找了个练药的丹宗当一个不记名的弟子暂时定了下来。 说是练药,其实更像是一个厨子,李林掩饰了自己的修为,所以也不被丹宗重视,每日里所做的事情就是最简单的将药材切碎混匀。 堆积如山的药材一点点小了下去,又多了起来,如此反复。 李林在这些枯燥的工作中苦中作乐,当作磨炼自己的刀艺,想起要是这会再烧面给父亲吃,他应该会夸自己的刀艺有进步,切出来的面条长短胖瘦一致,不过现在父亲还在下界逍遥呢,他派我上来就是为他铺路的吗? 李林只是略微一回神,就又投入到眼前的工作中去。 丹宗每日里的练丹量可是相当可观,如果李林的动作稍慢,就会有人上来催他。 这倒不是李林的速度慢,相反他的速度可是这帮处理药材的弟子中速度最快的,快到上面的师兄在安排任务时,还会刻意地多分他一点,理由是能者多劳嘛。 李林倒也不在乎这些,只要有个身份来掩饰住他目前的行踪,做多做少他也无所谓,反正闲下来也不知道做什么,自己一直想要和小红睡觉的念头在进入天庭后也只能暂时搁置了。听父亲说,天上的仙女长的比小红要好看好多倍,可是恢复了部分记忆的李林根本就没有相应的女仙的画面,就是在丹宗里,每日也只是在药材处理的房间里忙碌,根本就没有机会出去,看看丹宗的女弟子长的是什么模样。 看着砧板上的蛟龙肉,李林长叹了一声,碰上这些异兽的肉,是他最头痛的事了。 他最喜欢处理的药材是那些植物,本身都带着一股药材的芬芳清香,还有泥土的味道,打碎了以后,这个香味更浓,却一点也不会令人作呕。 而这些肉,以李林的经验来说,不管是什么异兽的肉也好,剁碎之后,搅活成一团,都差不多,而且放得时间稍微久了,冰冷的温度一旦上去,整个房间里就会充满一股腐臭的味道。闻之欲呕。 而且这些肉的处理程序比之草本植物复杂了许多,先是要去鳞,如蛟龙这样的异兽,每一个鳞片都好像有千万条丝线固定在下面的肌肉上一样,刮下来一条都让李林大汉淋漓,仿佛是用尽了全身的力气。 直到后来,李林刮得多了,多多少少掌握到一些诀窍,速度才稍微快了一点。 剥完鳞片还是第一步,还有去骨,如果是大骨还好,找准位置,用力一掰就能下来,可要是脊骨处的细骨就麻烦了许多,稍不留神还会刺得满手是血,尤其是带了手套以后,手套将手指的感觉屏蔽,反而更容易被细骨刺伤手指。 所以到了后来,李林根本就不带手套,徒手闭上眼睛,像是想象中抚摸小红的肌肤一般,温柔地轻轻地在肉料上拿捏,脑海里浮现出整个骨架的走向和大概位置后,才会下手。这样做效率就提高了很多,而且最明显的好处就是不会再让细骨扎到手了。 不过李林不会只满足这一点的提高,相比起植物的处理,异兽药材往往都要从冰冻的水库中提出,肉上都结了一层厚厚的冰块,每次要处理肉料之前,都要把这些肉块解冻软化之后才能开始。 李林是个极惫懒的人,也是个极勤奋的人,他想要把这个过程加快。 或是用九阳真火炙烤,只是这样火候的控制拿捏就有些微妙,一定要在人在旁边看着,否则烤了一会儿,飘出一阵肉香就不得了了。 药材被毁,只能连累李林在多做大半天的活。 而且看这些异兽的来源和身上的切口,李林也知道来之不易,要是毁掉了一块,不会把丹宗那些负责采药的弟子拿着锄头砍死。 随后火烤的问题又被李林挖掘出来,即便是掌握了火候手法,可是要人一直呆在边上,所花的功夫可不小,而且烤火极考验李林的耐心,偏偏李林又不是个有耐心的人,当初他爸叫他修仙时,他就常常是做一休二,三心二意的主,只是实在抵不过自身资质太好,随便修仙,吐纳一番,都有无穷仙气涌入身体,自动改造。所以到后来还是渡劫成功,或是说钻了个天劫的空子进来。 也许就提前拿出来让这些肉自然解冻,李林想了想,这个办法好是好,可是第二天迈进房间,被一股恶臭险些熏得晕过去的李林只好放弃了这个做法,实在是难以控制解冻的时间,放置一夜实在太长了。而且丹宗为了方便练药,整个宗门都是建立在一处天火之上。 天火随阳而动,每日里每个时辰的火力都不尽相同,所以整个药材处理房间的温度也是时高时低,在这样的状况下,李林根本就没有可能准确地预测兽肉解冻的时间。 难道只能傻傻地站在旁边等吗? 李林很苦恼,但是接下来就没有他苦恼的时间了,无数的药材飞了过来几乎要把他这个房间塞满,听送药过来的师兄,说最近宗内好像有一个大动作,急需大批的丹药,李林只能先把手头上的事情做完,才能再想着如何改进解冻这个步骤。 第二天,正在李林埋头苦作时,负责药材室的师兄进来吩咐他打扮整理一下。 李林从一桌子的药材堆中抬起头来,一时还不明白师兄的意思是什么。 看着李林那喳巴喳巴的小眼,师兄耐心地向这个蠢笨的新人解释道:“明天会有其他宗门的人来观看药材室的状况,你好歹要收拾一下吧,否则宗门的面子都要被你丢光了。” 师兄捂着鼻子离开,心里想要不是这个笨蛋手上速度蛮快,否则还真不想让他在这里呆着。 李林看了一下自己身上的装束,全是药材的残渣,还有些异兽的肉渣粘在上面,看上去确实是邋遢到了极点,不过自己去换衣服打扮收拾的工夫都足够自己再处理十来份的药材,李林艰难地计算着其中的利弊,终于还是抵不过之前师兄离开前捂鼻的动作,乖乖地回到自己的房间去收拾了。 一身干净清爽的李林回到了药材室刚要开始工作,突然想到自己已经换了一身新衣服,要是弄脏了,明天还怎么做给那些宗门的人看,所以只好呆呆地站在房间里,就这样站了一夜。 第二天,一身整洁的李林站在房间里,门外传来了人群的喧嚣声,门推开了,一群人探头探脑地进来张望了一下,就出去了。显然是被房间里的异味给熏走的。 “就这样完了?”李林还没反应过来。 闹了半天,这就是其他宗门的人,如此的走过场,倒是让李林开始惋惜昨天浪费的时间了。 李林开始工作。 而另一边找了李林几日的商恨也放弃了寻找,就连那事后过来要回那半分天心的仙人也没多说些什么,看他们的样子似乎也已经料到了这样的结局。 商恨开始为下一个对手做准备。 现如今这些渡劫的人真是一个比一个厉害。就算是故意漏过一些,可也要拦下一些做平衡吧。 没过几天,商恨看到了一个全身暗红的人来了。 这个人的气息和以往的几个渡劫者都不一样。很明显不是人界中人。 商恨看对了,这个人不是人界土著二是来自修罗界的修罗。 这里就是人界吗? 果然是个好地方。修罗深吸了一口气。就这一口气的工夫,他已经适应了人界的灵气。一身的的修罗血气已经尽数转为灵气。 要是让商恨知道这个修罗在短短一瞬间就做了这么多事情,恐怕会立刻扔了天心,降下天梯,恭送他入天庭。 修罗的名字叫说无若。 说无若自有意识以来就一直在战斗,可不是只和修罗们战斗,而是和地府冥骑、畜生界的畜生还有恶鬼界的恶鬼,天庭的天兵,除了人界尚未战斗过外,其他三界都已战了个遍。 这也与修罗界的特殊地理位置有关,与其他五界都有交集。 说无若双手握剑,以一种极高的频率震颤,一层金色覆盖在剑身上。 以说无若为中心,一道光圈波及开来,周围的云海化为血泥,这是修罗境。 红色的防御层覆盖在说无若身上,就像一个穿了红色战甲的魔神,握住剑柄,向着商恨,一剑挥出,整个空间都扭曲一下,像打碎的镜子一样,到处都是商恨的身影。 商恨拔剑出鞘,深吸一口气,接着挺身直上,与说无若的光圈撞在一起,气劲相互碾压,光云五彩变幻不定,啪啪声连绵不绝,直到一道炸雷响起,这两人才各自分开。 弄出如此大的动静,这个修罗可以说比起之前商恨见过的皇帝也不逊色分毫,如雨般的气流,在商恨的衣服上刺出一个个小洞,不仅如此,还有道道气剑一字排开绕在商恨头顶,借着天心威能,在虚空中,商恨再度使出了御剑术。 说无若只是淡淡地挥出一掌,那许多剑体就像是受了百倍重力牵引,往下掉去。 任凭商恨如何使力,剑体根本不受控制。这在商恨使出御剑术来还是头一遭碰上这样的情况。 “我与天兵百战,其中会使御剑术的不下三人,你在其中可排第二。”说无若傲然道,那意思是他连最厉害的都见识过了,像商恨这样的御剑水准还是不要拿出来丢人现眼了。 商恨知道这会碰上了以战修行的正主,即便修为略有欠缺,可是丰富的战斗经验足以弥补一切。 商恨有些犹豫,自己是否应该退出天心,纯由天心本能意识发动天劫。 “这个时候想退出已经晚了。”说无若看透了商恨的心思。 “敢在我面前神魂出窍就是找死。”说无若轻轻一捏,就捏爆了手心的空气。 看到那修罗的威势,商恨也聪明地不再动作。 既然御剑无用,那就一拳拳地打吧。有天心加持,商恨随手一击也能引动身周百里天地元气,就是那修罗抗得下一击,也抗不下第二击,第三击。 商恨收拳在腰,一记重拳击出,只见黑云压顶,本是风清云朗的白日一下子变成了黑夜。 说无若却是一拳击向头顶,阳光洒下,破了商恨这蓄势一拳,道:“我不是来渡劫的。” “那你过来跟我打做什么?”商恨有些莫名其妙,而且天心被引动,自然是因为渡劫者身上有劫数存在,也不是单方面的意愿。 “我来找一个人。” “谁?” “就是之前在你这里渡劫的人。” 商恨的眼前浮现出那张极普通的面孔。 “你找他?” 一个修罗和一个人能有什么交集? “对。” “那你可找错人了,我也不知道他在哪里。” “不,这世上只有你知道他在哪里。”说无若肯定地说道。 商恨不打算和这个古怪的修罗纠缠下去,问道:“你找他做什么?” “这你不需要问。只要把你身上的天心交给我看一下就还给你。” 商恨当然要拒绝。可是只见那修罗右手一招,身上的天心就飞了出去。 好像这天心本来就是修罗的本命之物一样。 商恨见到了天底下最不可思议的事,因为那招去天心的手法,就是天心部的手法,一个曾经在天心部呆过的修罗? 说无若从天心上引出一条丝线,那丝线朝着远方射出,不见终点。 说无若手指在丝线上轻轻一弹,已经了解了那李林所在。又把天心抛还给商恨。 一语不发,离去了。 留下茫然的商恨。 第二章 巡游 商恨看着那修罗离去,不禁有些感叹这六界之中能人不少,照这修罗的实力足以直入天庭第三层,却不知找那个少年是为什么。 商恨回到天心部,同僚告诉他天心部长老有请。 商恨惴惴不安,以为是最近放了太多人入天庭而要被长老责难,可是除了皇帝那次是自己有意放水外,其他几人真的是实打实地渡过天劫。实在怪不得自己。 不过也只能先行应付着了。 长老出乎意料地没有责怪商恨,反而是嘘寒问暖地问了许多其他小问题,譬如说是在天心部呆得习惯吗?要不要换一个岗位之类的,然后长老有意无意地提起月光菩萨,这才让商恨明白过来,是有月光菩萨这个大靠山,才让长老如此和颜悦色地对待自己,不过看来这个月光菩萨还没有放弃把自己拉进五百罗汉的想法啊。 商恨一一应答,让那长老颇为满意,然后长老给他了一个巡游的名额,天心部历年都有巡视六界众生的传统,今年是给了商恨。 商恨回去收拾了一下,就开始巡游的第一战,地府。 地府最近动作颇多,尤其是地府之主阎王更是高调,所以成为巡察的重点。 商恨破开六界屏障,入了地府,看到熟悉的景象,让他感慨万分,此处和地球六道真是毫无分别,连那奈何桥的样式也是一模一样。 奈何桥上自然会有孟婆,商恨跟着孤魂走上奈何桥,正要表明身份时,那孟婆却利索地拿钩子一勾,将商恨拉了过来,二话不说往商恨的喉咙里灌孟婆汤。 商恨发力推开孟婆,跳了开来,已经咽下了一大半的孟婆汤,商恨大叫道:“我是天庭巡游,不是孤魂!” 孟婆张开那满是破牙的嘴巴,道:“我知道。” 商恨一惊,头晕目眩中才想起孟婆汤的功效,是忘去今世种种,为重入轮回做准备,只是等了许久,却不见有任何反应,反倒是神智越来越清醒。 突然他看到了一个极熟悉又陌生的画面,那是在地球六道时,阎王路大开时,冥河之上一道光门的情景。 “这不正是自己即将迈入阎王路时的场景?怎会在这里出现?”耳边传来孟婆的声音,“我这孟婆汤可比地球上的孟婆汤多了一道功效,就是见来生。” 商恨再也控制不住自己的心神,整个魂魄被孟婆汤的效力逼出,重新投入过往经历。 但是和以前几次世界跳转的经历不同,这会还有一个声音做伴,那就是那个孟婆。 “六道之大远超过你的想象,这句话相信你以前听过。所谓的大三千世界,不过也是六道的一部分,所以这里也是地府,你呆过的地方也是地府。” “那我们现在是在干什么?”商恨压下心中的所有疑问,先问了这一句。 孟婆的声音再度响起:“你一直往前走,从六道之始,到了灾星,再到仙界,后来又去了外域,兜兜转转一圈后又回到地球,然后来到这里,难道你就从来没想过你有些东西一开始就掉了吗?” 商恨陷入沉默,他当然知道,在自己还叫做沈断的时候,过往在阎王路上的一切,还有在地球上遭遇到一切,有无数的迷团等着他去处理,可是自己就像一片落叶般被那些大能推着去这里去那里根本就停不下脚步。 孟婆看穿了商恨的心思,道:“你看这里就是你在阎王路上的时候。每个身死阎王要将自身生命烙印融入阎王路,那道光门就是生命烙印与地府死气摩擦时发生的异状。融入阎王路后产生的各种奇怪生物中就有勾心爪恶鬼这个东西。阎王死后将生命烙印融入阎王路也是起到了修补的作用,像是死树的根系就是生命烙印演化而来,吸取虚空能量维持住阎王路的。所以后来你凭借看到的死树根系悟出锁魂链护甲的本事也就不稀罕了,这两者本是一脉相承的。阎王其实也是在生死簿上留名的,每届阎王都会在生死簿和勾掉自己的名字后再投身阎王路上。阎王之所以能如此精准地控制生命烙印也是用了拘魂令的缘故。庸医忽悠人,就用了类似生命烙印的一套歪理来解释自己神乎其神的医术。” “庸医?庸医又是谁?”商恨从未有过与这样一个名字的人的交集。 “他就是易勇。” “怎么可能,易勇自修罗界后我就再也没有见过,怎么会是他?” “你两本来注定要在恶鬼界相遇,只是既定的路线出了问题,你提前去了人界,所以你们二人没有碰上面,不过不管怎样你们还会碰上的,那时他已是恶鬼界闻名的‘庸医’。” 听孟婆的意思,似乎还有很多将要发生却没有发生的事情,因为外星人入侵还有其他的一些外在意外的因素而中断了。 这一切到底是谁在后面操控,刚开始时商恨也有过这种命中注定的感觉,他以为是天庭之主帝释天,后来去了城隍庙遗迹又以为是第一阎王,去了人界后,又有神父这人在幕后搞三搞四,每个人在他眼里都成了棋手可以随意摆放他这个棋子。 再就是那三个勾心爪恶鬼出现在商恨周围的画面。 孟婆接着解说道:“勾心爪恶鬼的生命烙印是没有的,或是说不完整的,所以要依附于死树之上。锁魂链在理论上是可以化成任何东西的,也是在于它一环一环的组合模式非常灵活。勾心爪也是鬼卒常用的拘魂器具。庸医给人看病就像勾心爪恶鬼一样,化出利爪,剖开病人。” 画面接着跳过,停在了商恨收回锁魂链化成了一件简陋贴身护甲硬抗了这三把勾心爪一击的时候。 “你这个时候还不会护甲,只能硬挡。锁魂链会自爆一小段,这会让后期的你更容易领会自爆心核和生命烙印的本事,这也是你吃了勾心爪恶鬼自爆双爪的恶当而领悟的招式。锁魂链本身是灵魂,所以用拘魂令来控制。” 接下来画面一直不停地跳转,都是过往商恨在阎王路上发生的事情,孟婆已经不给商恨插话的机会,自问自答起来。 锁魂链受创严重过很多次,又都是怎么修复的? 这些也是很生命烙印有关,掌握了生命烙印,就能明白什么是真的,什么是假的,自爆的只是形体。这也是修罗界恢复术的真谛。你看到过受了重伤的恶鬼回到死树后自愈的过程。一环环的组合模式使得锁魂链从未受过致命的伤害。你后来也学会了这点,把它应用到自爆上来,使得原本是必死的自爆功法成了自己的一大杀招。拘魂令也可以暂时冰冻灵魂,压制伤势。用在锁魂链上就可以控制锁魂链的崩溃。你在后面和钟馗的对峙中也用了这招来保护自己。庸医还顺手修补了你的锁魂链。 死树丛代表了阎王路的什么空间特征? 它和后期的六道极壁其实是一体的。死树丛是生命烙印爆炸后形成的,可以是提供各种生命烙印。勾心爪恶鬼是六道极壁的表现,也就是说六道极壁不是一堵死墙,而是由无数恶鬼组成的鬼墙。这个由无数恶鬼组成的鬼墙却不是单纯地凭借恶鬼的数量堆积起来的。因为就是以地府的积蓄,也没办法找到这么多的恶鬼组成能覆盖六道之长的极壁之墙。其实鬼墙的结点之间的空隙是很大的,但是用了一种特殊的手段,使得结点间互相流转,组成了一个防护性极高的极壁。这个复杂网络和死树根系还有护甲的原理都是一致的。死树丛是拘魂令的具象化。最后你们闯出极壁之墙还是庸医的“良药”起了作用。 黑甲冥骑具体在地府中是什么位置?长矛和朱笔还有生死簿又有什么关系? 朱笔和生死簿之所以称为地府至宝,也是因为是唯二可以直接在生命烙印层面操作的法宝。黑甲冥骑的长矛法也是脱胎于朱笔的。黑甲则是防护力极高的宝物,不过自地府衰落后,激活黑甲防护力的法决失传,直到你自阎王路回归后,才得以重新激活冥骑黑甲,抵抗住人界军队的入侵。黑甲冥骑是地府中最强的战力,只听令于阎王一人。负责守卫阎王殿,也保护着生死簿和朱笔。黑甲本身就是束缚灵魂的器皿,里面是愤怒的永不止歇的灵魂,上古地府的黑甲冥骑是敌人闻风而逃的恐怖杀器。庸医看出了锁链中曾经藏过朱笔的痕迹。 锁魂链还可以存储灵气?灵气又是什么?死气又是什么?元气呢? 一切的根本在于生命烙印,六道众不同的功法和元气形式实际上只是对于生命的不同理解,把六道从另外一个角度理解,人死而入地府,地府又经六道轮回,或成人或成仙,本质上已是永生的存在,而这一切是在你最后才领悟过来的。地府是死气,天庭是仙气,修罗界是血气,恶鬼界是鬼气,畜生界是丹气,愿力结晶就是愿力附丹而生的产物。人界比较特殊没有。或是说本来也有,五道杂气均有,到了机械时代就全部摒弃掉了。锁魂链的灵气存储就是为了自爆的,紧急时刻还可用来恢复自己,后来你的恢复术就是用自己的锁魂链作为基础创造的。死树丛存储的死气之多也是叹为观止,看了死树下面深入地下数十米延绵不绝互相缠绕枝节丛生的根后,你用了类似树根的方法来存储死气,防止外泄。锁魂链的每个环都有各自的用处,其中有一节就是专门用来储存死气的。是有那么一节被具象化后的锁魂链。用来拘束死气。 而修罗界中的血气和死气类似。血气就是被生死簿残页污染后的死气。修罗界是第一阎王的意外之作。原本是要做畜生界的,肉身都已做好,不想生死簿残页污染了,第一阎王断开污染地与畜生界的联系,成了独立的一界,就是修罗界。 地府中把敌人变成自己的坐骑,其实是交出生命烙印的一种做法,这是最为极端的臣服的手段,一旦变为坐骑后,是永生永世都要奉其为主,即便进入六道轮回也不可能脱出。传说钟馗等抓鬼能手就有奴役恶鬼作为自己奴仆使用的例子。在第一阎王和混沌之敌作战的时候,就是用拘魂令来控制混沌之敌的。庸医也有自己的奴仆,是个头疼鬼,只有吃了他的药才能缓解痛苦,到后来就干脆在庸医身边侍奉。 “你一在提到庸医又是为什么呢?”商恨发问道。 孟婆笑道:“你可知地球六道为什么要搜索大三千世界,并派兵征服?” 商恨摇摇头。 “地球想当那大三千世界之首,而庸医就是其中的关键。” 孟婆没有往下细说,继续道。 死树又有吸附魂魄的作用,后来又没有出现,可以在人界入侵阎王路中发挥它们的作用。死树之所以能吸附魂魄也是因为各届阎王自爆生命烙印而成的碎片,天然对那些无主魂魄有巨大的吸引力。死树不止会放出勾心爪恶鬼,还有其他高端地府生物,堪称是个小型的生物兵库,不过鉴于死树林的巨大数量,如果能激活死树丛的话,人界的军队绝对不是它的对手。死树丛同样可以借地下的根系组成防御型的网络。你就在死树丛中用上了升级后的拘魂令大破人类军队。庸医可是逃离了死树的吸附而进入恶鬼界的,所以他抱着你大腿说要一起去的时候,也是有资本说服他们的。 冥骑的面甲有什么用?长矛呢? 此时画面停在了地府冥骑的身上,孟婆解释道。 长矛是模仿了朱笔的生命烙印的勾法而创建的,早期第一阎王在一片混沌中创建地府,并不是没有敌人的,相反,混沌中所生的各种天敌比之现在的敌人更加厉害,除了直接攻击生命烙印的法门外,根本伤害不了这些混沌之敌。所以长矛依照朱笔的模式创造出来,面甲则是为了对抗混沌之敌对自己的生命烙印的攻击而建起来的,当然现在的地府没有这样的原装面甲和长矛了。经过数百世的轮回,六道众的胎中秘越来越严重,觉醒生命烙印的人少之又少。大多数大能都期盼着更为强大的力量或是更多的愿力,更高的神位等等。却从来没有情醒地认识自己。面甲上设有禁制,杀敌一万即可自由,所以愤怒的灵魂为了这个目标而杀敌。成就了地府冥骑的赫赫威名。 而冥骑的重甲是为了对抗混沌之敌的,但是后来的地府已经遗忘了这点了。拘魂之法完全流失。庸医本应该在地府之战中也有表现,穿上重甲后和敌人厮杀。 地府众的肉身和其他六道众的肉身有何区别,肉身有什么用? 各道生命烙印的表现形式不一,肉身也是不同。人界肉身是六道的基础,成仙成鬼,成畜生都是以人类为模板的,因为第一阎王就是第一个死去的人。地府是魂体,修罗界是肉身,但与人界不同,仙界也是人身,但多以仙气在内。恶鬼界偏向地府,但是魂体又有肉身的需求。畜生界的肉身偏向人界,但是魂魄的力量很小,只有某些动物例外,如龙。总体来说,人界的模板最为平衡,肉身和魂体都处于一个平衡的状态。人类的肉身和其他五道的最大区别在于复杂的弱小。人类肉身的复杂程度远超过其他五道,但是力量却弱了很多。这是生命烙印在表达时所造成的结果。为什么生命烙印会采用这种费力的方式去表达人类的肉身,就在于其无限的可能和潜力上。其他五道的肉身魂体经过修炼后重重简化,固然能发挥出更大的力量,但同时也失去了生命烙印的活力,生命烙印的本质活动是“表达”。无法表达,或是表达的不充分,这个生命烙印就陷入了假死的状态。地府众在魂身转肉身的过程中常会犯一些错误,就是把肉身当成束缚魂体的器皿来做。而没有把肉身和魂体放在平等的地位,两相交融。钟馗在教导你时有意无意地忽略了这一点。庸医不像是正统的恶鬼,倒有点像地府的恶鬼。你看了之后就会有些怀疑的。 锁魂链为什么又能拿来疗伤? 这还是与生命烙印相关,实际上锁魂链作为本体上割下来东西,他的生命烙印和本体极为稳合,所有的恢复术都是基于这个原理,连阿修罗的究极恢复术也是如此,你就是根据这个看穿了他的破绽。拘魂令把锁魂令当成灵魂来吞噬来补魂体伤害。 死核法体又是什么东西? 六道众的法体都会有一个核心,只要核心存在,就有复生的可能。地府众的核心被称为死核,畜生界的称为丹,仙界称为元婴,恶鬼界则是三毒,修罗界为血丹。渡劫之所以是万死一生,就在于要把核心转换为完全不同的元婴。相当于自裁后重生,难度可见一般,所以到了后期,六道轮回中通过天劫上天庭的少之愈少。 人类的肉身最为独特,有两个核心,一个是大脑,另一个是心脏,前者主管魂魄,后者主管肉身,是人类生命烙印阴阳生死平衡的最好例证。法体是生命烙印初步被开发出后显现出一定程度法力的体魄。在人界看来,被叫做天资。总有天资卓越之人,那其实就是法体。勾心爪恶鬼是没有死核的。拘魂令具体运作的时候,会把灵魂剥去一切不相关的东西,只留下最关键的死核,以此来控制,更进一步就是可以到生命烙印的层次。庸医也曾表演过一场救人的把戏,直接握住心核把那人救醒。 身形庞大的恶鬼是否和后期的庞大为力的等级相关? 生命烙印和体形庞大也有关系。生命烙印本身无所谓庞大,但是他包含的内容愈多的话,需要彰显的肉体或魂体也相应的需要更大的体形来表现。你的“庞大为力”的等级划分,其实是暗合生命烙印的道。不自觉间抓住了生命烙印这一本质。比勾心爪恶鬼更高一层次的是大恶鬼,体型庞大。但由于没有死核,其实是数百个恶鬼聚集在一起产生的。后面的无量恶鬼还能将多余的恶鬼化为一个巨大的护甲笼罩全身,使得自身本已恐怖的防御力更上一层。越是庞大的东西越需要极为强大的内在控制力来控制自己的躯体,类似于拘魂令的法决或者是天生的系统来控制。如果没有的话,只是单纯地聚力,被击中核心就很容易被击溃。而有了这个控制体系,心核可以随意地转移位置,且能有自愈的各种神通,所以庞大为力也要看他是否真正有一个控制力的内核。 拘魂令发展到最后的高端层次,就是像楚媚所说的做我的坐骑一样,直接捕获其生命烙印。最初级的拘魂令其实是在整个地府的力势之下,顺势推得将死魂灵到地府去,并没有完全掌控其生命烙印的本事。但自从你看穿了生命烙印后,拘魂令就真正变得名符其实。就是最后的终极神也能起作用。只是你推不动而已。终极神的生命烙印太大了。拘魂令不只对刚死去的人类灵魂有用,这种恶鬼也是如此。拘魂令发展到高阶,类似第一阎王这样的水平,是可以分析出生物的烙印网络,从而逆推掌握到烙印的位置的。而这时的锁魂链就像阎王路一样,是条直通大道的线索和明灯。 法体有死核而无经络,冥官的法体有血气? 任何一界的法体发展到高阶阶段,都会有其他道的特征,比如说地府本来是以魂体为主,但十大阴帅中就有牛头马面这样的畜生身特征的魂体,也有冥官这样的修罗身的魂体,带有血气。这也是生命烙印要彰显自己规则的本能,因为在生命烙印这个层次看来,是无所谓六道众的。而法体从死核发展到经络一说,也是魂体向人身靠拢的阶段。这是最为高级的发展路线。由魂体转人体,就有了一跃龙门的无限可能。虽然只是可能,但已经比没有可能好的太多。比庞大恶鬼要更厉害的是树鬼,用树作为自己的肉身,植物本有经络,树鬼已有了些基本的神通。经络就是这样一个类似拘魂令的控制体系。 善魂又是什么? 生命烙印是最纯粹的,没有任何属性的,善恶是后加的。刚死灵魂有着各样的属性,有善有恶,有毒,有药。孩子在修罗界中就属于“药”。被丧尸之毒沾染的灵魂,就是恶。善魂的特征就是没有心核外的杂物,是开放的不设防的。拘魂令只要稍有动作就可以轻易控制。 无常初段又是什么境界划分的方法? 最初地府的力量的划分是依照地府的官阶来分的。这是生命烙印被冥灭之后,地府的人想当然的分法。上古之时,是依照生命烙印来分的,有鬼卒力量强过鬼王的。官阶不是一切。只是末法时代,生命烙印蒙尘,甚至没有多少人能够觉醒真名,导致了官阶划分力量体系这一错误的做法。你到了后来意识到了这点,改用了宏大为力的等级观念来划分实力,其本质是依据生命烙印来的。你是没有人教的,在无常阶段后,你就根据拘魂令的进阶特征给无常划分境界并作出推演。 生命烙印不是轻易可以爆掉的。只有一次的机会,要慎用,同理也用在锁魂链上。锁魂链迟早都会没掉,但你升级后的拘魂令可以随时用手边的材料做出一条新的锁魂链还带有那个灵魂自身的属性。 冥骑又是怎么知道阎王路上不设关卡的? 冥骑的面具本来就有改变声音的功用,是跟地府的一种声音法门有关,类似于升堂时的呼喝威武之声,这点用在之后的牛头马面升堂威喝的时候。原本是阻挡混沌之敌生命烙印攻击的,到了后来就只有“声法”的功能。声音变化不过是重甲缚魂的副作用。 鬼体虚弱后还会变得透明。你重创恶鬼后,能通过他们透明的身体看到后面的景象。鬼体虚弱后更容易用拘魂令,是因为虚弱的死气不足以支持死核表达鬼体,所以那些旁支末节的东西都被减去,只留下最为本质的东西。 死核既是鬼体心脏也是他的头脑,可以说整个鬼体不过是心核为了动作方便衍生出来的手指而已,只要心核存在,就可以再生。 心核、灵魂、生命烙印这些东西是什么关系? 孟婆暂停了一下,看了商恨一眼,道:“我在此给你讲法一切,让你将过往迷烟扫除,就是为你日后当上阎王一位而做准备。” “阎王?哪里的阎王?” “大三千世界,六道总合之地府阎王!” 商恨震得说不出话来。他这才明白过来孟婆跟他说这些事情的用意。是要他破掉自己的知见障。 孟婆继续说下去。 生命烙印是最根本的一切。心核、灵魂都是依附其上表现的东西。以更高的维度去观看生命烙印的话,就可以理解神佛乃至终极神这个境界的人所考虑的事情了。层次不同,对应的东西也不一样。比如说,拿鬼卒这个层次来说,所能接触到的东西是官阶的力量体系划分,所以追求的自然是官阶的上升,做了冥骑要做判官,做了判官要做阎王。神佛对应的则是愿力,要求的是有愿力供应,自己好依附愿力而永生。终极神对应的则是生命烙印。最后的你才从愿力这个层次跳到了生命烙印这个层次。第一阎王和帝释天都是生命烙印这个层次的。死树才是恶鬼的中心,所以后来的人类入侵阎王路,都是从烧树开始的。拘魂令最初的用法是剥开杂物,直握心核。如果倒过来用,就是以心核演化出一个新的灵魂,是无上恢复之法。再到后来,到生命烙印的层次,就是可以由一个单纯的生命烙印演化出一个新的灵魂。这在普通人看来已是转死为生的手段。 孟婆汤并不是对所有人都有效,能部分甚至完全掌握自己生命烙印的人是无法被洗去记忆的。这部分人其实是不入轮回的。谛听、龙等就是畜生界中的“不轮回者”。地府中则是特殊的两个存在:孟婆和鱼鳃。阎王是因为位置的天然限制使得死后都要自爆生命烙印算是另类的不入轮回。修罗界是特殊的,整界的修罗都不入轮回。但其实修罗界本身就是个小轮回。修罗就是不断地在修罗界中战斗、死亡、重生,如此循环往复。恶鬼界则只有在一界的枢纽宫殿中才能保证不入轮回。天庭则是以雄厚愿力为资本保天庭所有人都不入轮回。但这种不入轮回又和修罗界不一样,是真正意义上的不入轮回,是需要消耗大量愿力的,等于是用其他五道的愿力来供养自己不坠轮回。真正觉醒真名掌握生命烙印的人少之又少,能在无限轮回中保持一点灵智不灭几乎是不可能的。所以躲避轮回,争取超脱是所有修炼有成之人的想法。要说有特例的话,也只有人界。人界最初是天庭地府的下界。生死不由己。但最近的人界却已一种奇怪的方式解读了生死及其他问题。那就是科技。科技的发展使得人界变得与六道中的其他五道越来越不像。六道的形态各自不同,居住环境大相径庭,但把人界分开暂且不提的话,其他五道就有许多相通的地方。上古之时,各道可通过天劫升至天庭,就是明证。但人界自离开天劫时代后,用一种另类的方式完成了升级,就是科技。而且灵魂分支的发展,使得他们也能已一种独特的视角去解读生命烙印这个层次的概念。这是这个世界的基础。人类若能解读这个概念,就足以对抗终极神。锁魂链用在自己身上能形成一个封印。楚媚是因为丧尸的缘故。你则是因为在鬼卒拘魂的时候出了点小差错。所以孟婆汤在你们二人身上都没起到预期的效果。 锁魂链是从自己身上截下来的吗? 生命烙印掌握到高级的层次,就是可以像锁魂链一样分开来用的。九阎王就是爆炸了部分的生命烙印开启了阎王路,造成了自己死亡的假象。第一阎王更是厉害,用分开至细小不可见的生命烙印造就了上万城隍。看到生命烙印只是微不足道的第一步,之后对生命烙印的掌握还有很长的路要走。勾心爪恶鬼手上的武器没了,就会把身边的普通恶鬼做成武器。 阎王路上的死树林里到底有什么东西呢? 生命烙印的碎片,这些碎片才是六道极壁的真实面目。所有的恶鬼、空间乱流以及和人界空间的交叉都是生命烙印造成的。死树林是一个小而全的生态圈,这里主要的物种是恶鬼,分为好几个品种。普通恶鬼、勾心爪恶鬼、庞大恶鬼、以及树鬼。树鬼之上兵种就是昔日第一阎王于混沌之中建地府、开辟六道轮回的大敌。 阎王令有具体的实物吗? 生命烙印没有具体的实物,或是说可以千变万化,没有固定的物质表现,这一点上阎王令也是如此。第一批的阎王令就是第一阎王随手拿出来的,他说这个是阎王令就是阎王令。重要的是阎王令中存储的第一阎王的气息特征。而不是具体的什么东西。狱卒修罗交给你的东西也是有这样的特征,所以才会和楚媚手中的阎王令合二为一,破天飞走。这种阎王令其实是一种高级的分身功法,没有特殊的能力,只是能看能听。就这样已经很了不起了。这是第一阎王创造城隍所悟出来的。区别只是没有用上生命烙印而已。第一阎王的阎王令上封印的是一个很厉害的恶鬼,阎王令本来就是他随手做的小玩意,刚好有个恶鬼在身边就拿过来做材料了。地府的法门多以恶鬼为材料,就地取材。阎王令就是第一阎王随手用拘魂令做的东西,不过这个拘魂令的存在时间更长,甚至能允许阎王令中的灵魂修炼,以此来提供源源不断的元气,这也是一个自给自足的循环,这个循环给你的愿力循环提供了参考。 画线的用意是地府中代表冥河的意思,冥河是阴阳相隔的象征,画线就代表双方再无任何干戈。冥河最初就是生命烙印聚集而成。世界之初,有生无死,第一阎王死后,相继有人死去。那时的人死得极为彻底,生命烙印都聚到一起,成了冥河。后来第一阎王有感于人之苦,没有再来一次的机会,就相继创造了修罗、恶鬼、畜生、最后是天庭。天庭的创造让他相信只要人努力,都可以经过六道轮回,到达天庭。这也是六道轮回之始。六道轮回的意义是给人们一个重新开始的机会。修罗界和畜生界的交接线就是第一阎王划的,你说画线有用没用? 你都可以察觉到阎王路有变化提前守在路口,为什么地府中其他人不能?你特别厉害吗? 这些不能以力量的层次来解释,阎王路的开启涉及到生命烙印这种层次的东西,你作为真名已醒的人自然能感觉的到。当然,你也不明白是什么意思就是了。刚开始你以为这是“直觉”。你是偶然碰到的,一个恶鬼逃了出来,跑到冥河上,其他鬼卒都驻足不追,不会冒险,而你却跳进冥河,抓住这恶鬼,也进了阎王路,手上的恶鬼承受不住冥河的洗炼被你做成了锁魂链。你靠着自己的拘魂令,在冥河中把身边的灵魂做成了一条临时的小船,避开了冥河水鬼的侵扰。 死气?极壁之墙是什么东西?阎王路到底是从哪里开始的? 死气是生命烙印的一个触角,其中的一个表现形式,极壁之墙是无数生命烙印汇聚在一起形成的对魂体的巨大吸引力,造成了墙的效果。阎王路是从地府冥河中的任意一段开始的,准确地说也许只有渡河人才知道。冥河之大超过任何人的想象,要在这一条大河上找到开启的阎王路的位置可不是一件轻松的事。在阎王的生命烙印的催动下,冥河中无数的灵魂碎片相互撞击中,产生的牵引力开启了阎王路。这样大的灵魂碎片的消耗,使得整条冥河的水位都下降了,肉眼可以明显察觉到。所以地府的人看到了冥河水位下降,露出了那些被水草卷住永世无法脱离的恶鬼在河岸上的凄惨叫声时,就知道阎王路开启了。地府的人们就会在阎王殿外等候新阎王的诞生。自六道成立以来,总共只有九届阎王。这可是地府的头等大事。地府的大多事物都是就地取材,阎王殿也是如此,宫殿的材料都是恶鬼做的,受阎王世世镇压,所以阎王死后,阎王殿里也传来异响,是被镇压的恶鬼发出的不可抑制的嘲笑声,被选做阎王殿的材料,本来就是桀傲不驯的恶鬼,碰上这种百劫难见的时候当然要放声大笑。恶鬼在拘魂令的作用下堆积纠结而成的极壁之墙,其实就是一个无比庞大的阎王令。极壁之墙上的恶鬼还能修炼。 既然只有一条路,白无常是怎么在你不察觉的情况下赶到前面去的,还是说他早已经在这里等候了。白无常没有在前面等候,而是从后面赶过来,他坐的就是渡河人的船,白无常就是左判官手下负责阎王路监控的人。渡河人闲暇的时候,就在冥河上捞上一网,抓了恶鬼生吃起来。 生死簿的厉害之处在于对生命烙印的掌控上,最后还是有出现的,而且起了重要的作用。生死簿这样的至宝也曾被一个大恶鬼破坏过。 楚媚为什么要偷生死簿? 楚媚想要把生死簿上的名字勾去,她要长生不死。那生死簿可不可以使人长生呢?其实生死簿上存的名字就是楚媚的真名,不过这个一般人看不到,这个真名联结的就是这个名字的一点生命烙印。每个在生死簿上留名的人都会分匀出那一点生命烙印到生死簿上,这是第一阎王掌握了生命烙印层次后所开发出来的救世法则,生死簿就是这个救世的法宝。可惜的是后来的地府已经完全不知道这生死簿的真实用途,反而把它当作一件杀人利器来使用,不知道它原本是用来救人的。第一阎王对抗生死的方法,是顺,而不是逆。顺生为死,再顺则生,由此而成六道。生命轮回不止。这是一个生机勃勃的永生。而其他永生包括天庭帝释天所创的愿力则是逆。强行保留自身的形态万世不灭。这就是逆,再逆则灭。他们没有意识到在生命烙印这个层次上来说,本来就无生死,一如世界刚诞生的时候,人们有生无死的情形。到了后来,很多杂物附着在生命烙印上造成了生死等现象,再由生死演化出如今复杂的模样。帝释天他们所追求的永生是河面上漂浮的无根芦苇,而第一阎王则是站在了更高的角度。楚媚被九阎王用拘魂令控制,但是因为楚媚在人界的丧尸复活,所以并没有完全被控制。九阎王这种控制的手段不要说是外人,就是楚媚本人都没能查觉。九阎王的拘魂令用起来,像是一条极细的线穿过楚媚心核外的所有杂物,在没有惊动她的情况下掌握了她的心核。这也是谛听手段。天耳天眼的功法可不只是能用来看宏观之物的,细到心核微尘也是可以的。 鬼王厉害是有条件的,鬼王故名思义是统御众鬼的王,没有鬼的支持,鬼王难免名不符实。这也是为什么他在地府会被左判官压制的原因。鬼王随意出手的拘魂令就比左判官要强上很多。 楚媚为什么要把朱笔藏在你身上? 让你带出去,自己之后逃出来再要回来。其实不是藏在你身上,而是你的锁魂链上,也就是那个逃出来的恶鬼身上。那个恶鬼修为还可以,但也不可能冲过重重禁制逃到冥河上,这都是楚媚在其中出力,试图用这种方法把朱笔偷运出去,不想被你这个执着的鬼卒抓了过去,投入到阎王路中去。楚媚大恨,却也没有办法,只好进入阎王路。楚媚被阎王控制做出这些举动。 为什么进阎王路就是冒险呢?天庭可以直接封个阎王吗?哪种方式当成的阎王是真的? 进阎王路是唯一的当阎王的模式,天庭也无法控制。 第三章 孟婆之答 阎王坐骑和朱笔有什么作用? 坐骑由于血脉的关系对恶鬼有着天然的压制力,朱笔则是和生死簿搭配的宝物,自然要拿过来。 地府怎么个形势特殊法? 鬼卒疏于操练,连最基本的拘魂令都用不好,导致本是好好的善魂被损坏,而被丧尸三毒所沾染的恶魂拿不下来。 其他六道众有没有类似生死簿的法宝? 类似生死簿这个层次的法宝都是能操控生命烙印的,天庭也有就是愿海之上的虹桥。地府冥海连接天庭的渠道就是这个虹桥分出来的。帝释天创建的这个虹桥的基础就是愿力,和第一阎王创造的生死簿一样,都可以对生命烙印进行操控,但帝释天不认同第一阎王的理念,他所走的路是愿力之路。帝释天很早就发现任何东西都有愿。甚至包括了最高层次的生命烙印,生命烙印有表达自己的愿,越是复杂的生命烙印越是如此。据帝师释天推测,“愿”本身就是一种特殊的生命烙印,依附于其他的生命烙印存在。恶鬼界的法宝是一个鬼核,可以无上限的让无量恶鬼聚拢在一起,形成一个巨大无比的恶鬼。 上界阎王先是失踪? 先是失踪了一段时间,然后阎王路开,证实了他的死亡,但是怎么死的,在哪里死的,没有人知道。在生死簿上是看不到阎王这个层次的人的名字的。但也不是完全如此。由更厉害的人来看的话,还是能找到的。问题就出在生死簿最后那空白的几页,其实不是空白的,只是层次达不到,看不见而已。九阎王最后出现是在审一个恶鬼,之后就再也没有人看到他了。这个恶鬼就是九阎王藏朱笔的恶鬼。这个恶鬼也是那个开车撞死你的人,他比你晚一点死,看到楚媚之后的结局。 第一阎王设下左右判官,右判官就是后来的帝释天。右判官也参与了拘魂令的研究,正是在拘魂令的研究中,右判官发现了愿力。 阎王路上怎么又会有这么多恶鬼潮?恶鬼潮形成的机制? 冥河里那些灵魂碎片冲击后形成的残余,可以看作是冥河在阎王路上的延伸,地府中除了十大阴帅中体质特殊的鱼鳃敢在冥河里游泳外,就是无常级别的冥官都只能乘着渡河人的船在冥河上往来。 楚媚何时成了坐骑的主人? 坐骑不拿楚媚当主人看,只不过借楚媚的掩护进阎王路而已。坐骑不是灵智未开的畜生,他有自己的想法,修为比楚媚还要高。 你看过厉害的鬼卒施展过锁链护甲的功法,但他自己却施展不出。那是因为他的锁魂链是自身死气所出,和那些鬼卒手里拿的不一样。要变大只能等他升级后。不过升级后使出的锁魂链会更厉害。和勾心爪恶鬼同级的还有护甲恶鬼,身上披了厚厚的重甲,防御力奇高。这是拘魂令还不能精细控制的缘故。 坐骑也有血肉之躯吗? 坐骑不是地府冥骑,如谛听一般是灵物,自然有血肉。 你和楚媚为什么还能保留着前世的记忆? 你是真名觉醒。楚媚则是因为她的特殊状况,仍有残魂在人界,且又得以复生,所以楚媚的状况比你要复杂的多。 你是不是个废物? 商恨一直在听孟婆在讲,说到这句时,不免抬头,“这样直接问未免太伤人了吧?” 孟婆才不理会商恨,继续道。 你当然是个废物。你生前是读哲学的,研究的是在太空机械时代下的冷门专业:人类灵魂学。你为什么读这个专业?是因为兴趣吗?不是,是因为录取分数最低,为了确保能和聪慧过人的楚媚进一个学校,你只能选择这个保险的专业,否则以自己的实力是不可能考入楚媚这个学校的。楚媚的专业是最热门的永生。你在学校里上课的时候,教授提到过一种可能,就是测量灵魂重量的办法,但是得有个先提条件,就是要抓住灵魂,提出了古时地府小鬼抓灵魂所用的拘魂令。这个教授和李义等人有接触。 六道兴衰史地府的兴衰从鬼的数量就可以看出来,七阎王之前,排队上奈何桥的新死灵魂都能绕冥河一圈,孟婆还需额外招些人来帮忙。现在奈何桥上只有寥寥数百个灵魂,冷清得很。太空时代让地球有了统一的声音,战争没有了,只有局部的冲突,太空给了人类足够的空间去消化内部的矛盾,永生的可能也给人类的思维视角强行抬上了一个台阶。这是人类无比强盛的时代,死人渐少。 六道众不同的环境和物种的特点及其思维方式的不同恶鬼多偏激,人有三魂七魄,这只是大概的说法,但无论如何死后魂魄不完整的情况也是有的,最明显的就是人界丧尸之乱的时候,地府残缺的魂魄增多,魂魄不完整,就容易偏激。而且很明显的是地府是六都众聚集的地方,从十大阴帅的组成就可以看出来,鬼王是恶鬼道的,黑白无常是地府道的,鱼鳃等是畜生道的。阎王等是人界的。左判官又是天庭的。拘魂令也是可以拿来救人的,第一阎王就用拘魂令救过孟婆,不过孟婆也被迫要呆在奈何桥上。 元气?锁魂链又会变大?为什么不用拘魂令? 改成死气,用拘魂令而不是锁魂链。鬼王也曾指点过你,后来鬼王就是用这个法决创造了无量恶鬼的。 阎王路总共也就开启了十次,相隔这么多年,修罗怎么可能还会在交接线处等候? 不在等候。只是碰上而已。阎王路入口处的恶鬼潮会周期性地涌入修罗界,这对修罗们是难得的大补的新鲜之物。所以他们到了时间点都会在交接处等候。 这么长的双翼,后来给孩子是怎么用的? 双翼极速飞行后燃烧得只剩下一小片,刚好给孩子拿。你又把之前的恶鬼做了容纳双翼的柄,给孩子当双剑拿着。也是用拘魂令,而且这回作为材料的恶鬼并没有死,随着你修为的提高,他的控制力也得到了提升,恶鬼仍能继续修炼,之后帮助孩子飞天技能提升。 释放杀意,后面没有提到修罗的这个特征。后面要提到,修罗嗜杀,但不是单纯地嗜杀,有其深层次的跟源,和生命烙印有关,最后的你才具备看清这一切根源的可能。恶鬼嗜吃,吞噬是他们的本能,因为自身的不完整。 红眼修罗为什么会争一个魂体? 修罗分种,红眼噬魂。跟在交接线处等着恶鬼潮涌入的修罗们一样。大补之物可增加修为。 用拘魂令。你在用拘魂令的时候,还碰上了一个极为奇特的品种,就是会念拘魂令的恶鬼,但这个恶鬼念的拘魂令和你的不太一样,不论如何,恶鬼表现出来的是对法术极强的抵抗力。而且似乎还能指挥其他恶鬼,包括树鬼这一高级兵种。 楚媚怎么藏到他体内,而让他自己一无所觉的?长矛击杀,借死气包含朱笔,让你误以为是伤口。楚媚是要看你把那恶鬼藏到哪里去了, 你又怎能无意间发动朱笔威力?伤口,你独特的拘魂令,还有锁魂链种种因素加在一起发动的。朱笔就在锁魂链中,锁魂链破,朱笔出。 愿力体系是怎么回事?恶鬼善魂,大善大恶者往往是愿力聚集的地方,所以地府因鬼而盛,也因鬼而衰。 朱笔还能起到收集愿力的作用? 帝释天本是第一阎王座下右判官,分管愿力一事,朱笔、生死簿的创造,第一阎王也采纳了他的看法。但帝释天和第一阎王的分岐就在于第一阎王要以生命烙印为根本,他本人就是厌倦了永生而死的,在他之前没人知道有“死”这一选项。而帝释天则要以愿力为根本,永生、超脱一切的永生是他的追求。 钟馗怎会知道你,而且知道他要去找飞天修罗? 钟馗在此界隐匿这么久,他不仅通过阿四,还有其他耳目,另外,他也知道飞天修罗,还很有可能和他交过手。钟馗不只阿四这个手下,他本来最擅长的就是抓鬼,自然会有鬼的手下,虽然之前在闯阎王路的过程中都损失掉了,但之后又叫阿四去交接线处抓了些恶鬼回来给他做手下,阿四就是在交接线处看到你的。你当时正随着恶鬼潮涌入修罗界,本是绝境,反而被分食恶鬼潮修罗们救了一命。 修罗界有是生无死?钟馗怎么个体质特殊?他不是为了妹妹才到阎王路里来的吗? 对于高级修罗而言,还是会死的,就是自我意识的消散,普通的修罗反正在意识觉醒之前大多都会战死,隔一段时间再会长回来,如此轮回。钟馗能被地府选为兼职鬼卒,自然是特殊的。不过他在修罗界挨了这么长的时间也快到头了,所以看到朱笔后,他才会性情大变。钟馗、钟馗的妹妹、还有李义这三人就是因为生死簿才变成这样的。狱卒修罗本是来得及回到地府的,也是因为生死簿和钟馗他们才滞留修罗界至今。 钟馗的妹妹比钟馗还厉害? 不能简单地用厉害还是不厉害来形容,钟馗的妹妹不像钟馗这样有能耐抓鬼,但是也是属于可以来往阴阳两界的体质,后来钟馗逼她嫁给当时地府的高级冥官,钟馗的妹妹不肯。 修罗界为什么可以疗伤?这跟修罗界当初创立的时候有关,应该是第一阎王的初衷不是这样,中间出了偏差,导致血气滋生,杀戮大起,第一阎王只好放弃了此界。 修罗在人类语言的发音困难。长期的战斗使得语言能力退化,所有的记忆思维都由本能代替,即便少数能发音的,也是声音高亢,那是用口发出高爆音扰敌,甚至杀敌的功法带来的副作用。 左判官怎么找到你的?左判官负责地府刑问一事,自然有手段让修罗说出来,当然修罗是不怕酷刑的,只要左判官打败了他们,他们自己就会说的,遵从强者是他们的规矩。 为什么左判官能引起这么多人的注意?还是他是故意的?不是故意的,无意引起的。左判官用了天庭仙法,天庭仙法和修罗界最为冲突,左判官就是因为这样,像点着了炸药一样,引过来许多修罗。 为什么先给飞天修罗朱笔?飞天修罗要借朱笔之势去阻挡恶鬼潮,今年的恶鬼潮不同于往年,势头格外凶猛,修罗们都快抵挡不住,飞天修罗急着要朱笔。而恶鬼潮之所以这么多是鬼王刻意催动导致的。 无常的体系力量的分法是怎么回事? 依据官阶而来,分别是牛头马面、黑白无常、日游夜游、鬼王、左判官、阎王。牛头马面之下的豹尾等是特殊的畜生不列入官阶。鬼还分为恶鬼、善鬼等。 锁魂链起了变化,是参考了阿四身上的禁锢吗? 锁魂链在大战勾心爪恶鬼后,你在链条的尾部加了个勾子,在参考了阿四身上的禁锢后,又在锁魂链上做了新的改进。之后到了人界,还利用人间科技做出了改进。 那些树鬼就是魂肉不均的下场,如果你坚持走钟馗这条路的话。 渡劫有什么用?是非渡劫不可。渡劫是六道自我完善的手段,就像是没了心的勾心爪恶鬼一样,极力去弥补漏洞。 修罗界的环境限制飞行,也是血气的关系,或是为了让动物方便清理修罗界,故意把血气的浓度调高,使得空气浓稠,第一阎王的这些做法后来不人界的科学家解读为科考探险飞船改造新星球的经典案例。 炼器也就是依赖外物飞行,这点,在后来人界入侵修罗界后有所体现,人类利用器械之便,控制了整个修罗界的天空。对,人界发明了可在修罗界天空自由飞翔的飞船,并没有做太多的改动。所做出的唯一改动就是利用恶鬼来达到飞行的目的。应该是把恶鬼当成燃料来燃烧。 那也就是两劫,没碰到钟馗或是钟馗的妹妹,或是李义吗?把飞天修罗和这几个人联系在一起。巨大化恶鬼的核心就是钟馗的妹妹一直要找的那个人。勾心爪恶鬼。可以说是最厉害的一个恶鬼了,破坏了生死簿,说是破坏,其实也就是撕去了上面一页,但生死簿是何等厉害的法宝,即便只是一页残纸,也非常厉害。 飞天双翼的炼成还和钟馗等人有关。飞天修罗本没有炼器的基础,也是在钟馗等人的帮助下才炼出双翼的。双翼中加入了恶鬼为材料,这也是后来人界从孩子的双翼中提取的东西研究出来以恶鬼为燃料的做法。 愿核就这么容易得到了吗?天下许愿者众,为什么只有你可以有愿核?与你的生命烙印有关,觉醒了真名。 拘魂令也升级,或是说拘魂令升级后把锁魂链连带升级。战斗中每拘一个恶鬼,都会自动被吸纳进锁魂链,成为一个锁扣。 无常阶段内还可分成黑无常等阶段。官阶的力量体系中每一阶段还会细分。如牛头马面中,牛头为上,马面为下。黑白无常中又以白无常为上。日游、夜游则是日游为上。境界稳固后,会有这个境界的种种异象出来,如牛马、无常、日夜等。 牛马以力为尊,是法体初现,有大力为特征。一般鬼卒的上限就是牛马。你精研拘魂令,已达牛马之境。而无常则是以无常为特点,法体重塑,向人身迈进。日夜,则有了人身,可在烈日下自由行动。鬼王则是统御众鬼。判官则可升堂判案。阎王自不用说,是地府众的力量上限,其力如海,无边无量。 愿生、愿力、愿海等概念之间的关系。愿力是特殊的生命烙印,愿海是愿力聚集而成,供天庭二次分配的,愿生则是愿海中奇特生物,完全依附愿力而生。 那法相是存在愿海的某处了?法相就是愿生的初级。 肉身的隐患是什么?各界类似的手段在后来怎么没有体现。肉身的隐患是生命烙印。各界召唤的手段都是第一阎王分裂生命烙印创造百万城隍的减弱版。肉身本无隐患,而是患肉魂不均。 阎王路上的修罗界有什么特殊的地方?血气浓郁,不能飞,所以恢复术的效果更好。是鬼与修罗交融的地方,会产一种特殊的修罗,鬼修罗,就是有恶鬼特别强大,被修罗吞噬后反过来控制住了修罗,成了独一无二的鬼修罗。钟馗的妹妹要找的那个人就是鬼修罗,正是鬼修罗的特殊体质,才被鬼王挑选为巨大恶鬼的核心,只有他能做的起这样的核心。 阿修罗为什么要抓孩子?孩子被救走后,他就没有什么动作吗?孩子的药材属性可以让他升级。之后他也去找了。还没有放弃。这个孩子的特殊之处在于她是修罗中的天然魂体,对于修罗而言是大补。 这种究极恢复术其实没有那么玄妙,不过是事先准备好的恶鬼药丸,临阵吞服罢了。 为什么牛头马面会变强?之后是不是也可以用这种方式把他们变强。恶鬼药丸为了能在短时间内恢复体力,不可避免地过量加大了恶鬼的数量,使得药效溢出,而这些溢出的药效凑巧被牛头马面吸纳。 修罗们又是如何得知可以进行王战的?修罗王死后一身血气会回归修罗界,使修罗界血气浓度大增,众修罗在血气的刺激下,自发疯狂战斗,直到产生新的王者。之前修罗界飞天修罗和阿修罗的情况是特殊的双王。真修罗界中则是多年的四王并立。并没有要求只有一个王,而是要有足够高阶的修罗吸纳修罗界过剩的血气。 这里就出现经络了吗?生命烙印在展现其本质时,所呈现出来的复杂网络是源头。无量恶鬼仍需要经络一样的东西来连接无数恶鬼,否则只是聚在一起,空有一身力气却用不出来,无法战斗。 为什么锁魂链捆在身上就会有远距感应?孩子身上就有你的锁魂链,可以感应。锁魂链到了后来,就是分裂生命烙印的手段,不会受到任何物质的阻碍。锁魂链还对死树有感应。日后在人类军队入侵时会派上用场。 黑无常不是召唤牛头马面,怎么又有“不坏之身”?之后出来的黑无常真身是否有这样的功能? 愿生和真身无常的区别,在于生命烙印的不同,从某种角度而言,愿生的生命烙印更纯粹,但是其复杂程度和表现力明显没有真身强。黑无常境界就体现出对魂肉的精细控制来,利用魂力在外形成一层护罩,再用肉身抵抗,同时内在魂体再做缓冲。如此三层,形成了强有力的防护。 阎王路上的特殊空间会让修罗们变得比以往更强大,那后来的狱卒修罗才应该是统治真修罗界的存在?确实如此,明确地说是潜力巨大,因为阎王路是生命烙印所成,所以阎王路上的修罗界里的修罗天生在生命烙印上有加成。鬼修罗。阿修罗之所以想要炼化孩子就是要走这条路。 这种集中的手法后面没有提及吗?人类研究后会得出什么结论呢?这种生命烙印的手法类似冥海汇集生命烙印一样,第一阎王就是观冥海而得到这种聚集生命烙印的手法,阎王路也是这样创造出来的,冥河的灵魂碎片不止用来打开阎王路的门口,还用来修补加强阎王路。第一阎王把这些都写进了他的第一版拘魂令中。 这个复原术又有什么特点?和上古地府的法术有什么关联?所有的恢复术,其本质其实是借用生命烙印来重新演化生命肢体。恶鬼是回到死树就能恢复,只要有死树在,就能源源不断地产生恶鬼。 是不是阎王令?和楚媚之前说的阎王令是不是一个东西?会不会飞回去的时候也把楚媚的阎王令带走。上古之时阎王令是有法宝功能的,而现在的地府冥官都不知道这些了,这个飞走的阎王令反而让狱卒修罗功力大进。狱卒修罗做的阎王令是以自爆后的修罗在你身上附着的血肉为材料做的。 生命烙印的复杂网络演化出六道众。你想到了他看到的死树的根系,有所领悟。 推演拘魂令?那还有什么可以推演得到? 愿力烙印本是生命烙印为了自己更高层次发展而产生的一种推演工具。你是这样推演拘魂令的,你会把几个恶鬼炼化缩小,然后放在掌心,任他们逃窜,在逃出手心之前用拘魂令把他们抓回来,如此反复。观掌推演。 收复修罗界?从第几届阎王开始衰落的? 第七届阎王开始,是地府彻底的堕落,标志着生命烙印层次的无上法决也失传了。恶鬼数量减少开始。然后你进了阎王路后看到这么多的恶鬼,有些奇怪,为什么阎王路里这么多恶鬼,而外面没有。 狱卒在地府中是什么序列?细分起来会有哪几个层次,狱卒就只有修罗这一个吗? 那恶鬼界、畜生界的狱卒又是谁呢?狱卒在现在的地府中是比鬼卒还要差的,但以前在地府中可是响当当的角色,尤其是那些外派到三恶道的狱卒,更是实力可与十大阴帅抗衡的狠角色,像是狱卒修罗。阎王路入口处的各种恶鬼其实就是以前的狱卒所化,不同的特征对应着不同岗位的狱卒。 三毒又是啥东西?谁干的?佛吗?还是天庭?地府是从三毒泛滥的时候开始衰落的吗?是那届的阎王下令断开与这三界的联系的吗? 阎王路入口处的恶鬼就是被三毒沾染后转化而成的狱卒,因为此次事件,第七阎王下令完全放弃三恶道。 修罗界的时间如何以血气翻腾来计算?血气的起落是有周期的,修罗界就以血气运转为周期。 为什么蚁群会留下愿核?其实是愿力结晶,畜生多结丹,愿力附丹而生,成了浓度很高的愿力结晶。 绳索能不能是锁魂链?这样你以后还可以凭着锁魂链找到孩子,如果孩子不见的话。之前你做给孩子的玩具就是锁魂链做的。 孩子和马的关系很好,是不是因为孩子药材的属性和龙马的关系导致的?龙马好吃****,孩子的天然魂体和修罗的肉身使得龙马耐着性子等着这个成熟的果实。唯一不让龙马吃了孩子的理由是孩子以后会变得更好吃的。在吃这一方面,龙马是很有耐心的。 巨象第一胎的灵魂就是那个吸引龙马走到巨象那里的恶鬼,他要投生转世,否则在这阎王路上是永世不入轮回,所以他引得阳气极盛的龙马冲撞巨象分娩的现场,惊得胎象灵魂,使自己有机可乘,用秘法占得了巨象身躯。 为什么楚媚又跟着左判官进来了? 被左判官用秘法奴役,阳明灯就有困住人生命烙印的手段。 地府没有高手能困住虫子的魂魄吗?你在拘魂令上的造诣再高,还能高过鬼王吗?只有钟馗会的拘魂手段,钟馗死后就只有你会了。 阎王路有力量限制,后来怎么都没提到过了。没有力量限制,只要能找到路口就能进去。但其实还是有力量限制的,最起码要能在冥河之上,否则普通鬼卒就是站在渡河人的船上,都会被冥河中溅起的浪花卷入冥河。 为什么科技兴起,愿力就大减呢?科技的本质是“不信”,其实与帝释天所创造的愿力网络不符,只有你误打误撞创立的新愿力网络能和科技相融合。简单地说就是丧尸之乱造成的,跟科技没什么关系。 不是说只有死了,才能开启阎王路吗?是死了,但九阎王只用了一部分的生命烙印来开启。恶鬼潮比以往的都大,也是因为九阎王只用了部分的生命烙印来开启,导致无法完全控制的后果。 九阎王的真身是什么?为什么与畜生界的联系紧密?左阎王是谛听一脉,所以能知道这么多事,提前做好规划。 愿力纠缠是什么概念?准确地说是因果纠缠处有大愿力。生死处也有大愿力。 愿力登记入册是什么意思?难道天庭还能统计出来愿力的多少吗? 污染愿海,重振地府。虹桥之上,天书六卷,自能统计。 地府道的生死簿被天庭拿去,也就是说地府众冥官甚至是阎王的生死都掌控在天庭的手里,如此以往,地府怎么不会对天庭俯首称臣。还有地府轮回实际上被天庭的天劫所取代。 修罗界之所以会出现有生无死奇景也是因为生死簿中的一页被撕碎了洒向整个修罗界。使得修罗界空气、土壤、水中都有了生死簿的微弱力量,生死界限模糊。轮回战斗不止。那页上又都是上古战力最强、杀意最浓之人的名字,让整个修罗界沾染上了血气。 为什么左判官可以统领这群实力远超自己的手下,尤其是鬼王? 天庭势力。左判官的仙法对地府的冥官有着天然的压制力。更为重要的是要渡劫了,左判官在这里好说话。天劫一事,左判官不可能让它有就有,让它没就没,但减弱点威力,或是提前告知,就有莫大帮助。鬼王渡劫在即,一经此劫就能得数千年逍遥,怎么不会拼命完成此事。左判官一脉虽然没有掌握六卷天书中的任意一卷,但是他们有一个很特殊的权力,就是轮回之书,六道众可以互相流转,真名要从地府生死簿上移到天庭生死簿上就飞升至天庭。而左判官家里就是管这个的。 鬼王为什么要进阎王路?辅佐左判官,是地府例行程序。而且走阎王路对于他们这个等级的人是难得的升级好机会。同时传说阎王路上有生死簿的残页,如果能拿到一页,是有好处的。 天庭帝释天。当年是他私带生死簿五册逃到现在的天庭,临走前为了阻延追兵,还趁第一阎王在建设畜生界的时候,把冥海之水引入畜生界。 他心通神通怎么进阶的?生死簿残页有各种稀奇古怪的模样,不一定是纸的样子。之所以合在一起的时候是纸,是因为生死簿太厚,如果不变成纸的模样,连打开都困难,所以第一阎王是把他们压缩后,变成一本书的样子。你不是有他心通的神通,而是有了虫子体内的生死簿残页,不过这个时候你还不知道而已。 虫子有何愿望?虫子无灵智,它只知道体内有个异物,让它难受,它想要的就是把生死簿残页拿出来。而只有朱笔才能破开它的硬壳,所以左判官带着朱笔进来的时候,虫子由于体内生死簿残页对朱笔的感应,疯狂地对左判官进行攻击,就是为了拿到朱笔,破开自己坚硬无比的身躯。 虫子能召唤蚁群跟愿力有关。虫子内部也有生死簿残页,否则如何成神,如何能分薄愿力到蚁群身上。 九阎王为什么要做这种无意义的事? 最后所有的愿力回归天庭,原因就是这些是被三毒污染过的愿力,只有这样做,才能避开天庭的检测,成功污染天庭的愿海。当初天庭将冥河引向畜生界, 这个天将的背景又是如何,能和天劫相提并论的是什么呢?掌管天庭愿海虹桥的五天将之一。分管恶鬼界的天书一卷。其他四卷分别由四位天将管理。而最后一卷天书是帝释天亲自保管。 愿力分配原则是什么? 和拘魂令的原版和修改版的变化有关,神佛修改了法诀,使得愿力留向天庭更多。这也是第一阎王和帝释天的区别,本来只是充当愿力中介的神佛,却把自己的作用过分夸大,把人类自助解决的问题也归功于己,占了愿力中的大部分。而第一阎王的设想是占极少的一部分,甚至是不占愿力。 那你的愿力也遭受了污染? 对,也有三毒,这在后来的庸医中有说起。愿力如何清洗,或是甄别出来被三毒污染,就是靠着生死簿,庸医是愿力放大器的原因在于他就是人形的生死簿残页。而天庭愿海的虹桥也有检测三毒的功能,就是靠着虹桥上的天书六卷,也就是生死簿。 愿核为什么能做心核?神佛一早就是这么做的。以愿核为自身核心,其实接近于生命烙印的方法,不过要依赖于愿海的存在,其实真正得利的只有愿力生命烙印,它的存在得到了最大程度的彰显。在愿力网络的强大驱动下,所有六道众都要转成愿核为中心。在生死簿残页的作用下,生死界限模糊,愿核才能代替心核。 畜生界的海可以通过通道直达冥河。冥河贯穿的不止是地府,其实还有三恶道,钟馗之前所设想的脱身之法就是找到海底的这个通道,不过难度极大。所以过了这么多年还没找到。冥河和畜生界的海是相连的,但是同样被生死簿的残页封住了。要回去,就只能破开生死簿残页,但会造成什么情况谁也不知道。当初减弱地府实力的计划中,将冥海消除就是其中之一。天庭将地府冥海开口到畜生界,使得冥海变冥河,后来那届的阎王用生死簿残页才挡住了缺口。 第四章 宏大为力 搬运下来就能升级,怎么个搬运法?宏大为力,龙马用这种体力活就可以升级了。愿力网络也是如此,从刚开始只能回应几个愿众开始,到后来的几百、上千,乃至上万,无量。就是这么个简单的实力判断的手法。这个修炼的法门不是普通的货色。搬运的也不是砖瓦,而是灵魂,龙马须控制自身血气不把灵魂冲散,几日下来,龙马就增进了很多。这个灵魂宫殿是鱼鳃用来镇压生死簿的。鱼鳃之所以有自立门户的勇气是因为他无意间在地府冥河中发现了生死簿的残页。 鱼鳃化龙要天劫吗?天庭其实就是依附天劫而生,六道众的转化其实是需要巨大外力的,天劫就是这样的外力。对于天劫而言,帮助渡劫者才是他的真正意图,至于渡劫失败则是意外,再怎么样,从天劫的层次来看,他们并没有死,只是生命烙印换了另外一种形式而已。 城隍有讲过,上次你实验出了岔子的也就是这个。一种新型的愿力网络试验,就是把分配中转的权利尽可能的下放给愿众,让他们自己点对点联系,除非必要,无需通过自己,这样把效率提高,同时愿主的负担减到最低。同时也是这种分配模式使得自己所得的愿力极少,而愿众获利极大,这种颠覆式的愿力网络引起了天庭神佛的恐惧。 信力?魔道? 信力则是愿力的更高端,魔道则是被三毒污染的愿力。魔道是污秽生死簿的墨水。若有人入魔,则人名被污,无法辨明。自然就跳出轮回,不受地府管辖。这是入魔的取巧之道。 阎王堂是判官境界才能施展出来的。生死簿是供养在阎王堂内的,生死簿这等异宝也需要条件配合。 愿海中也有佛家身影。却不在虹桥之上,是海中一小岛,岛上清清泉,滴滴落。是信力之泉。岛边有船,佛家讲渡人,要船。而帝释天则是要建桥,引人上桥。 你干脆把权力下放,开发了点对点模式的愿力网络。生死之间有大愿力。生死簿间藏着巨大愿力。生死簿分为上下两部,一部生,一部死。许人生,则有无数人许愿还愿。批人死,亦有无数人或咒其死或祷其生。 这斩念的法门实际上是第一阎王用来勾划生死簿上的人名时用的法门。生死簿说是一本书,其实是一件活物,自动展现人名,若有人法力通天,甚至能逆天而行,你若平常拿起朱笔就去勾那人名,根本是划不动。第一阎王就创了斩念这个法门。 天将是负责愿海虹桥一事,仙法也是与此有关。其实生死簿号称生死,实际所载只有人界之死,其余五道不入其中未免有些名不符实。生死簿一共有六册,分别对应着六道。天庭缴走了五册,只余下一册人界生死簿留给地府。天庭正是借着这五册生死簿维护天劫,建立自己的统治地位。并把生死簿改名为天书五卷。帝释天又写一本凑齐为天书六卷,放在虹桥之上。以为愿海来往渠道之根本。 佛是天庭中的异类,佛将愿力进一步开发成了信力,妄愿成真是为信。信众稀少,但信力庞大。帝释天成立天庭少不了佛的帮忙,因此在写天书第六卷的时候,也把佛法信力写了进去。 魂分为好几种。善、邪、圣。圣者内外皆修,于十方虚空中成百宝琉璃色,青黄赤白俱现而各不相碍。 念里面还可以分为想,凝想日深,久想化成。天地法相化成之时,与虚空之中见恒沙诸佛如来遍满空界,又有华丽楼阁亭宇并天女童子仙畜等在旁侍奉。下可见地府,上可观天庭,见无障,闻无碍。六识通达。此为天地法相居身之所――空界。这也可以解释天地法相如此庞然巨物连愿海都容纳不下,平日里又是放在哪里的。无常阶段可分为三种,表面上照黑白官阶来分是有黑无常肉身不坏在下列,白无常神魂无毁在上列。细分开来,有圆通、无常、生灭三级。圆通者同金刚常住不朽对应的是黑无常之境。无常者自观我心,精细微密处,如做微尘细雕。六道流转而本性无移。死从我出生自我入。名为无常,对应白无常神魂无毁,还有生灭一级没有提到过。只说是特殊的一阶,有何具体神通也是不知。 鬼体虚弱后还会变得透明。六道众虚弱的各自特征,会在之后人界的实验室里被研究。譬如说天庭的仙人是在外在特征上与人界最接近的六道众,但是内在机理却是相差最大的,天庭的居住环境特殊,为了适应,仙人几乎都是由仙气演化而来的躯壳,也就是说他们的心核化最为彻底,神佛之类的存在更是把心核都转化成愿核。只要愿核不毁,他们就能长生久视。而愿核存在愿海之中,愿海的欲、想、念、愿四层,只是第一层欲就不是一般人能挨过去的,把愿核放在那里是最安全不过的。除非有谁能把整个愿海摧毁掉,或是像上古地府的冥海一样,漏到畜生界去。但是心核转化成愿核的过程是极其漫长的,一是需要大量愿力,二是要有安全的环境,否则有敌人寻上门来,而你正在给自己的心脏做手术,这就是在找死。神佛都是占了先到先得的便宜,之后的新进神佛就没有这么便利了,很多神佛都没有条件把心核转成愿核。为了自身的安全,多是以愿生代替自己出行。本体在天庭深处。 楚媚为什么要偷生死簿?自然是九阎王吩咐她做的。这个可恶的家伙,楚媚想到,可是又有什么办法呢?自己曾经就这个恢复记忆的事问过孟婆,孟婆给她的回答是不可能。楚媚只好说动了那个高人把你的死胎点化,成为鬼卒,这样可比一般的灵魂要好得多。重生后的你和他在人间界的时候一样,脾气固执。 元气?锁魂链又会变大? 严格意义上来说不是变大,而是共鸣引起的周边元气聚拢,造成了变大的假相。所以后期的天地法相有真大和假大的区别。假大,是表面上看起来大,实际上只是聚拢的元气,而真大,则是实实在在的肉身就有那么大。 坐骑为什么又听左判官的话? 坐骑是九阎王也是十阎王,九阎王实际上只是他的分身,他的真身应是十阎王,也就是说九阎王一人当了两界。就像是地府的骑兵冥骑一样,真正的力量都来自于坐骑,上面的重甲只是个摆设。 修罗界的地面这么好轰开的吗? 修罗界的地有特殊的共鸣频率,只有修罗界的修罗可以轻易进去,而不是修罗界的人就很难。 左判官用的秘法后来都没出现了吗?催动坐骑的秘法也是共鸣。这个催动的法门是来自何处呢? 左判官是掌管天劫的家族中的弟子,所能接触到的无一不是一等的功法,而且种类繁多,心思技巧之繁复,光是阅读一遍都能增长修为,其中有很多奇思妙想都被左判官的家族所吸收,形成了目前左判官的功法体系。催动坐骑只是其中的小道。却是极为有用的小道。 为什么左判官这么肯定? 因为朱笔的奇特共鸣会影响到飞天修罗,事实上没有人能一直带着朱笔,之前你身上的种种不适也是因为带着朱笔造成的。朱笔不用时要放到生死簿中,也只有生死簿才能控制住朱笔的异常波动。左判官是消耗了大量愿力来维持住生死簿虚相如此来控制住朱笔的,当然代价也是高昂的,不过在没有找到生死簿之前也只能采取这种折衷的办法。 高端爆炸物是什么?和天劫有关吗? 是一种不受控制的共鸣。天劫中的爆炸比比皆是,渡劫之人也有利用爆炸来渡劫的。不同的爆炸方式和各种独特的法门都被左判官的家族记录在案,有些还被应用到天劫当中去,天劫与渡劫就是如此相辅相成的。到了近代,渡劫人渐少,但是明显天劫需要做出的改进增多,越来越多的渡劫人利用现代的人类科技来与天劫抗衡,比如说有人用核弹来渡天劫,还有人躲在地心深处来躲避天劫,就是直接攻击灵魂的天魔都难以到达的地方。还有人在外太空的太阳表面常驻,就是为了延缓天劫的到来,更有甚者是有意利用天劫来达成自己的目的。 渡劫有什么用? 渡劫会调整共鸣的频率,以使生物能进入另外一道。六道极壁是只有渡劫的时候才能打开吗?那地府鬼卒去人间抓恶鬼又是通过什么方式?有时间限制,另外鬼卒的力量等级远够不上六道极壁的网眼的大小所以说可以相对自由的出入,但也正因为力量层次不够的原因,所以只能短暂停留,否则会被人界力量消融。你当鬼卒后所经历的几次危机也都是要赶在日出前回到地府。 如果地府楚媚不死的话,那她碰到人界的美女科学家的时候会怎么样呢? 这两个人的衔街应该是无缝的,在楚媚死后,你不久就看到了来畜生界做科学研究的美女科学家,那时她还需要生命维持装置,是你救了她。这样子悬念就得以保留。美女科学家也是隶属于第27区的研究团队,这会本来是做个短暂的停留,但是美女科学家为了获取数据,不顾安全指令强行留下,就发生了后来与你见面的事,这个时候,第27区还是把畜生界当成一个未知的平行空间,没有把它和六道联系起来,也就是说人界最早发现的六道是畜生界。之后对采自畜生界的数据做进一步的分析后,才发现了其他四道的存在的可能性,包括魂体这一特殊的存在。 炼器也就是依赖外物飞行,人类利用器械之便,控制了整个修罗界的天空。人界找到了修罗界共鸣的频率,利用灵魂燃料使飞行器械可在修罗界飞行。这种灵魂燃料也是后来奥克沃引擎的核心技术之一。 那也就是两劫,没碰到钟馗或是钟馗的妹妹,或是李义吗? 九阎王让楚媚去修罗界找钟馗,那钟馗在修罗界的任务是什么,当初那个要娶钟馗妹妹的冥官是谁?就是现如今的九阎王。当时他还只是个小小冥骑,只是钟馗的眼光独到,发现了九阎王的潜力,又觊觎他身上的修行法门,就替妹妹定下了这门亲事。谁知道钟馗的妹妹坚决反对,悔婚出逃,本来这也不是大事,当时地府的地位还是钟馗在上,不过因为是人身在地府没有什么根基,所以要借地府出身的冥骑稳固一下地位,没想到后来这个冥骑竟然成了阎王,悔婚一事就被别有用心者拿来做文章了。钟馗以前在地府多少有些霸道,得罪了不少人,这会的处境越发不妙,九阎王却暗地里派给他一项任务。就是让他去修罗界。换了以前,钟馗未必肯,自己虽然是阴阳之体,但毕竟不是真正的魂体之身,呆在地府还可以,去了修罗界可是凶多吉少,但是现在在地府的处境这么困难,去一趟修罗界避避风头也是好的。 愿生、愿力、愿海等概念之间的关系。 共鸣。愿海是分成几个层次的。欲、念、愿。这三层中又各分几层。譬如愿的最高等级就是海底深处的愿生。天庭的力量体系不是以地府的官阶共鸣而来的,而是以愿海的层次划分对应的,如菩萨、神佛一类的至少都是在愿生这一级别的。当然愿生还不是愿海的最深处,帝释天对应的就是愿海的最深处。也就是所说的愿海之种,因果。 那法相是存在愿海的某处了? 那个葬身海底的机甲看到的不止是光点,而是各样的奇怪生物。愿生是存在于海底的,那以愿海的深度为分级,各个深度是上都有什么东西。海底是愿生,海面上又是什么?那个葬身海底的机甲小队不是人人都死在海底的。只有最后的那个机甲愿生是在你愿核的吸引和保护下沉到海底,成为机甲愿生,其他多半都是死在欲、念这一层次上的。看管愿海的菩萨会看到这队机甲兵死亡时的景像,唯独缺了机甲愿生的画面,以菩萨的法力也难以看到愿海深处的景像。 肉身的隐患是什么? 魂体和肉体共鸣出了问题。钟馗这一类特殊的人表面上看起来比普通人的寿命长了很多,但受限于先天的魂肉共鸣,他们无论采取什么办法,或是有多高深的修为,都躲不过500年这个关口。这也是钟馗一直想要做的事情。求长生。这也是历届阎王放心把鬼卒一事交给这些人类去做的原因。500年真是弹指而过,刹那间。钟馗这类人不会在地府扎根来。九阎王也是用长生来引诱钟馗去修罗界长驻。而钟馗的妹妹也是因为只有500年光阴而努力去追求自己想要的东西,譬如说爱情。当然后来的李香香是不会在说爱情了,这两个字对她来说太过沉重。 比如说海马一族的引入,海马本是上古地府守护地府冥海的力量,后来是冥海流入畜生界后,海马一族也被卷到畜生界这才没了。九阎王为了对抗天庭还有成为威胁的人界,特意制定了重新引回海马一族的计划,钟馗就是这个计划的先行者。十阎王后来在畜生界的海底和海马一族厮混也是这个原因。 阎王路上的特殊空间会让修罗们变得比以往更强大,那后来的狱卒修罗才应该是统治真修罗界的存在? 阎王路改变了与之交界的修罗界空间的共鸣频率,所以这里生活战斗的修罗和真修罗界都有点不同。不能简单地说是更厉害或不厉害,是不同。 刚开始的无常阶段是官阶代替力量阶段的代表。官阶力量体系的划分也是一种共鸣,而不是单纯的书面上的东西。进阶以后,地府自然会给予相对应的官阶,这跟阎王之位的获得是一样的。第一阎王把地府的等级和力量对应,创造了这一个共鸣的体系。和后来的十大阴帅对应,加上鱼鳃等。 是不是阎王令?和楚媚之前说的阎王令是不是一个东西?会不会飞回去的时候也把楚媚的阎王令带走。上古之时阎王令是有法宝功能的,而现在的地府冥官都不知道这些了,这个飞走的阎王令反而让狱卒修罗功力大进。能带走楚媚的阎王令是因为共鸣。 楚媚是自己进来的,她受不了朱笔的波动,将朱笔藏到你的伤口里,以你的死气供应朱笔,当然事先已经给朱笔做了封印,否则完整体的朱笔吸纳起元气来,一百个你都不够它吃的。楚媚做为九阎王身边的忠臣,进阎王路自然是为了完成九阎王的任务的。她只知道九阎王叫她把朱笔带入阎王路,到修罗界后交给一个人就行了,之后的事情她不需要管。至于进了阎王路怎么回去,这不是楚媚考虑的事情。 地府没有高手能困住虫子的魂魄吗?你在拘魂令上的造诣再高,还能高过鬼王吗?你有着特殊的共鸣,他的拘魂令是得自钟馗的,只有他有这个频率可以困住虫神的魂魄,这和力量等级无关,而是力量的特质。从力量等级上来说,你目前还只是在无常阶段,白无常的神魂不毁还没有达到。左判官不是需要你,而是九阎王埋的钟馗这条线太深,左判官需要从你身上得到钟馗的消息。找到生死簿是左判官的头等大事。没有生死簿是无法当上阎王的,左判官本以为拿到朱笔后就可以感应到生死簿的存在,没想到居然没用。只好回过头来再找你。并且在虫神的身上找。能够隔绝朱笔和生死簿的感应也只有虫神这等新晋神用海量愿力才有可能,再对应这个虫神的成神时间,刚好和九阎王失踪的时间稳合。所以左判官断定虫神的身上有生死簿,不说其他的,造神没有生死簿来帮虫子积蓄愿力,虫子成神是不可能的。左判官没有想到九阎王做的更加极端,他把整个生死簿都毁了,撕成碎片扔进冥河。相比于生死簿,冥河才是地府的根源所在。 阎王路有力量限制,是共鸣的频率。阎王路有进无出,但是最后成为阎王的人是可以挑选部属和他一起回到地府的,这类人在地府的官阶体系上是被称为侍奉的,他们没有明确的定位,因为每个人都不一样,主要还是看阎王对其力量灌注的多少,真正的强者是不会选择这条路的,这就意味着把自己的力量上限交给阎王定夺。不过地府现在又有几个真正的强者。楚媚就是个阎王侍奉,当然她这个侍奉是没有随阎王经历过阎王路的,真正的力量不是很强,但有阎王在身边,还是有许多底牌的。 左判官是如何向外界传递消息的?因为侍奉的缘故,早就有这么多人要进来。这可是宝贵的晋级名额啊,如今的地府被天庭打压的升级可是很困难的,况且再加上左判官的天庭背景,不冲过去抱着白无常大腿喊亲爹是件很困难的事。 人界大兴的具体时间点,和标志性事件。 这些要从地府这几年的灵魂数减少说起。此时的人类虽然没有攻克永生,但是这些研究项目的副结果却是将人类的平均寿命堆到了一百岁。再加上太空移民,木星改造等,地球的人口压力也得以骤减,太空给了内斗的人们无比广阔的空间,矛盾得以舒缓,人类走向大一统。 天庭和地府的空间入口,太阳的背面。空间的入口和阎王路一样都是一种共鸣。地府的入口是在地球的地心,这里的高压高温的环境是另一种形式的六道极壁,不过人类的科技水平已经到了可以探明地心的时候了,可能不向在大西洋底观光旅游一般轻松,但是这已经称为可能。当然到了地心,不意味着能够进入地府,六道极壁最大的阻碍在于六道众生命形式的转化,一个人是不能舍掉肉身进入地府的,很简单,他会死。死了之后,他就不再是人了,只能说是曾经是。六道的设置有个奇怪的地方,其他六道的轮转都是异常困难,需要付出额外的努力,而人界到地府的转变却极为简单,只要死了就好了。好像是有人故意这样子做,那么问题来了,如果人死了不去地府,或是人不死了,又会怎么样呢?现在的人界有了这种可能,有些先行者已经在讨论不死人类社会的未来图景。 为什么科技兴起,愿力就大减呢?准确地说是永生科技的实现可能使得生死这一最基本的愿力推动器,失去了它的作用,生死间有大恐怖,若无生死,人类对这天地自然就再也没有了敬畏之心。 沉眠也可以吗?那后期怎么没有醒过来神佛? 共鸣的缘故。有醒来的神佛,而且天庭之大,也不是帝释天一人说了算的,就有很多神佛只是住在天庭,却不听帝释天号令,事实上天庭也不是帝释天做的,是第一阎王化身天地法相头颅所化而成的空间,头颅是第一阎王一身力量精华所在,头颅的位置又正好是顶在了太阳的背面,刚好于空界之中开辟出了这一片乐土。帝释天只是个后来人。这些神佛在愿海被毁之后做了什么事呢?要注意的是愿海并没有消失,它只是被三毒沾染不能再用,如果仍坚持用三毒污染的愿力,就会像三恶道的畜生、修罗、恶鬼一样,即便也能有相应的神通,但是再度进阶就困难重重,除非再入轮回,转成人身,重新修炼。六道之秘足以让神上神陨落,谁还肯做这样冒险的尝试?那些被三毒愿力沾染的神佛又发生了什么变化呢?他们堕落成魔,天庭已成魔界。 为什么三恶道要额外消耗愿力才能住在其中?三毒破坏共鸣导致的。在这三恶道里,要维持自身的纯净,就要不停地消耗愿力来保持共鸣的一致性,而这在频率变化不止的三恶道中是很难做到的。 九阎王为什么这么做,冥河截留后,又怎么运到了畜生界? 九阎王有个大大大计划,几乎所有的人都在他的算计之下,除了孟婆,这个大计划可以分成几个部分来说,首先是自己的失踪,然后是阎王路开,造成了自己死亡的假象,然后是叫楚媚带上坐骑和朱笔去阎王路,叫楚媚把朱笔交给钟馗,而这是个障眼法,朱笔交给谁都无所谓,楚媚有没有找到钟馗也无所谓,因为生死簿已经被九阎王损毁了,重点是把坐骑带进阎王路去。在朱笔和楚媚的行为下,所有人的目光都会聚焦在这一人一物上,却会忽略掉坐骑。这就是九阎王想要做的。当然这里的很多具体的细节都不是九阎王一手安排的,刻意安排的计划很容易被各种乱数打败,唯有因人成事,顺势而为才是大道之本,所有的一切都是九阎王在漫长的岁月里等待时机穿插进去的,比如说钟馗的事,当时九阎王还是冥骑的时候就埋下了这个伏笔,把钟馗这根钉子牢牢地扎在了修罗界。还有生死簿等…… 新人类教育方式的革新。 知识晶片是最早期的古老教育方式,后期任何知识的获得,人们都可以利用无处不在的网络随时获得,而且还是交互模式的,只有系统复杂的工作才需要提前做好准备和练习。每个人都是无所不知的百事通和千里眼顺风耳。这是知识晶片的外化。而这一切都是通过唯一性标识来完成的,所以没有了唯一性标识,你他们是无法在人界生存的。 愿力是万能的吗? 还可以用来考试,还能以他心通的神通来帮助他人作弊。愿分三级,欲、念、愿。斩念的法门只是治标不治本。所以最后的手段是斩欲。这同样是个非人化的过程。对于魂体而言,没了肉身的****,但灵魂上的****反而更加强烈,贪、嗔、痴三毒能在地府中迅速流行开来也是有内因的。所以后来的你要真正完成到愿主的转变,就需要斩欲。 愿力过载,这是个有趣的概念,斩念又在这里出现,可以升级了。其实是共鸣过强。斩欲之后,你这里就成了愿力来往的一个开放平台,不再会出现过载的现象。 怎么解决这个问题的? 费曼路径求和,你知道有这个公式,但是具体的应用他却不甚明了,这个时候,你尝试着用愿力网络来代替被暂时屏蔽掉的唯一性标识,结果这两者神奇地结合在一起。你瞬间知道了答案,一个愿众知道这个问题,他不是知道,而是如全知全能的存在,完全掌握了这个问题,可惜的是这个感觉只维持了很短的时间。 之后你夺取的飞船很有可能就是老式的核能飞船。因为快被淘汰了,所以停放在无人看管的角落里,等着被人当废品卖掉。左判官是这四人中对核能理解最深刻的。他在修罗界给你使用的高能爆炸物就是他们家族从渡劫人那里学过来的核能翻版,区别是用灵魂做底。在加上在人界学习的这段时间,左判官在飞船上又是负责动力部分的,左判官已经完全掌握了这艘老式飞船的动力核心,并让它的爆炸当量大大提高,左判官从没有想过逃跑,他有明阳灯护体,不怕爆炸。而且他还把这一爆炸模式改为定向,正好笼罩住你等三人,自己表面上离爆炸核心最近,其实是最安全的。 之后这个恒星引擎怎么没出现了? 恒星引擎的研究一直在继续,领导者就是出卷人这个将死的天才,奇怪的是为什么不把精力放在永生项目上,以这个时代的科技水平加上这个天才本身的实力,达到一定程度的永生是可能的,为什么要把精力耗在一个看似不可能也和自己毫不相干的项目上。那个出卷人把眼神投向深遂的夜空道:遥远的群星即便在这个太空时代看起来也与普通人的生活很远,但对我而言不是那样的,我的梦想不是永生,只要能让我活到造出奥克沃引擎的那一天就好了。最后这个引擎会带着人类到外星人的母星去。 需要专业水准的回答,而不是大而化之的概念设想。你为了更为专业地回答这个问题,再一次开启了愿力网络和唯一性标识的链接。这一次出卷人这一愿众和你连接到了一起。加上自己对于愿力的思考,你借出卷人的力量完备了这一问题的答案。照着这个思路,出卷人就有可能实现奥克沃引擎。 人类已经征服了太阳系内的太空,木星正在改造当中,不久的将来就能变成人类适合居住的星球,可太阳人类一直没办法彻底分析,就在于它表面的恐怖高温。有种阴谋论宣称所有的外星人的证据和他们的基地都设在太阳的背面,而不是月亮的背面。在寻找外星人的狂热年代,木星是除了月球外最火热的外星人基地。人类在登陆木星的时候却遭遇到了意想不到的困难,不是外星人的大军,但是也可以说是外星人,只是智慧的程度远不及人类对外星人的期望,只达到了真菌的层次,但就是这些真菌木星的土著居民给试图登陆的人类造成了极大的困难。这些真菌个体的智慧水平可以说是零,只有生存的本能反应,但却能以群体结合的方式形成一个遍布木星的巨大智慧生物体,如果从这个角度来看,这是人类迄今为止见过的最大的生命体。真菌阻止人类在木星上建立任何东西,不要说是基地,就是一些小型的观测器材,都会在被放下的数秒之内被真菌覆盖,幸运的是这个生命体似乎只是恼怒人类的入侵,却没有和他们开战的打算,真菌还没有侵犯过人类。但这并不代表人类不会,好战的因子并没有随着战争的逝去,而在人类的基因中消亡,人类用了一个最简单的方法去解决真菌这个问题,扔核弹。 你在这里还对这个骨骼机甲起了兴趣,拿了过来做点研究。这里对机甲的整个系统做一个初步的了解,首先是从视听这两个部分来说,听觉的线路不止一条,为保证能和复杂的战术路线相配合,每条线路至少还有两个频率,线路间的同步率都是由精确到铯钟的元素钟来控制。 机甲格斗技艺的精通是否是有人利用冗余人工智能计算还原出了古武呢?人工智能不是万能的,但是将智能晶片实时应用到战斗中却是早已在开展的项目,不过因为受样本的影响太大,结果不稳定,固然有理想的成绩,但大多数都是时灵时不灵的结果,这在实战中是不能接受的。所以这项研究结果就被封存起来,无人问津,只有你经过了修罗界的战斗技艺的洗涤,对实时反馈调整的智能系统颇有心得。于是他植入了战斗晶片,这个时代的晶片已全是碳基芯片,能和人体组织完美无缝结合,不会造成任何不良影响,不幸的是你魂体还没有发展到最高的阶段,一身肉体唯独缺了这个脑袋。所以战斗晶片本来是起不了作用的。但你用了愿力网络来替代本来神经反馈,形成了独有的格斗技巧。 天庭真幻计划的负责人又是谁?之后要出现。天庭有天书六卷,这个真幻计划的负责人就是这六卷天书中的一卷负责人。他和天将还有左判官的家族是帝释天手下的三个家族,还有另外三个。 把社会科技的发展归根于很多的天才的出现太不严谨。但是这是一群天才在同一时间段内出现,就形成了一种科学文化的共鸣现象。天才的思维互相激荡产生了千百倍的力量。并由此扩展到整个人界。 舰队上需要有神父,解决心理问题。不过神父也是曾经教会里的优秀人物,他也知道那个发了疯的神父,但是对他的态度却是同情的。因为受不了教会里的污秽,所以出来在飞船上做了随船神父,太空时代宗教信仰反而旺盛发达起来,广阔的宇宙,未知的前路,漫长的旅途,一如文明之初的人类所面临的境况,最高存在是这舰艇上大部分人的信仰,令人惊讶的是看似不信教的舰长和美女科学家也是。 在此之前,你又是怎么接触到机械的?你美女科学家和恶鬼界的时候就接触到机械了,迫于现实,那个时候的你还要负责修好这些机械部件,所以在那个时候,你对于这些机械就有一个原始的认知。 不是考试,而是比武,看谁修理的最快,然后用机甲修理一下那个还没修理好的人,这样做固然会有点血腥,但是太空旅行需要这样的刺激,就是神父也没办法阻止。这回的比武有军官参加,军官誓要报仇。这次的比赛不需要让你画出动力服的电路草图,只要你能在战火干扰下作出三百四十七个项目的战地维护和修理即可。当然机甲不会损毁的太严重,这个时候多半是由一个专业的机械医生来解决的。但是比赛的难度并没有被简化到可以四处游荡的程度,不算上机甲由冷待机状态调到热攻击状态的时间,你也要在数十件机甲的嗡嗡轰鸣声中等到维修时间。相信我,这不是令人愉快的记忆。你也不是机修仓库的某某,那么钟爱机械润滑油的味道。最糟糕的是自己的对手被那个脑袋被某种荷尔蒙体液充满的发情动物-军官给收买了,要在那个巨大的机械手臂砸烂自己好不容易在人界长起的脑袋之前,把这个该死的机甲修好,而且要能顺利地穿起来执行规定二号防守动作挡下那个蓄势待发的一击。你知道这很不公平,更不公平的是他连抱怨的资格都没有。军官的原话是我们创建了一个全新的社会体系,运行的还不错,个人自由是你在史书上能找到的最大值,而犯罪率则是你能找到的最小值,除了你只能用抱怨表达你对这个体系的不满外,没有其他任何手段允许你做出任何程度的修改,服从,是这个体系对任何个人,至少是大部分在底层运作的人类提出的唯一一个丝毫不过分的要求。因此不服从的你,这个贱民居然敢挑战自己的权威,这在军官看来就是奇耻大辱。也是他一定要除掉你的原因。 你在舰艇上仍能修炼愿主。怎么做到的呢?星球还有那些小行星也是有共鸣的。你从这些东西身上能获取愿力后也才有了宏大为力等级中“星球”的萌芽。那个目的地不是飞船可以直接停靠的地方,那个地方充满了危险,所以你他们要以空投的方式降落到那个危险的目的地。在空降舱内,你等非战斗人员在其他人的目光注视下,完成了模拟降落的过程,这个模拟过程就像是脱光了衣服,在干旱的陆地上完成在水里的蛙泳姿势的练习一样让人尴尬。但是士官不是这样认为,操练一群新兵蛋子无疑是他最为享受的时刻,新兵引导手册上写的是照顾他们,爱护他们,领导他们,却从来没有说过要溺爱他们。照士官来看,这些没经历过一串看不到尽头的课程的实战轰炸的新兵们做的这些事和他们比起来就是小孩子拿着木头的碗筷做过家家的游戏一样,安全无害,需要实际的刺激。数学、天文学、星系辨认、外星生物学、精神防护学、战地通讯,太空时间、孤寂心理学各种各样的知识让经历过知识爆炸扩容后的新人类的士官想起来也是一身冷汗。再看向这些新兵们,眼里就全是“你们身处在一个幸福的时代,为了让你们体验到我们眼里的幸福,有必要让你们感知一下我们以前的痛苦”的想法。 第五章 木星改造 核弹探路并顺便扎营的做法是从木星改造上学过来的。人类自进入太空时代以后,再无大的内部战争,只有木星的改造让人类遭受了重大损失。这个核弹探路的战斗方案可不是随便扔一颗核弹出去就行的。在安全的武器也有伤人的时候,可笑的是以前这个概念是不需要让这些士兵额外学习的,每个人都知道核弹是危险的。可是现在的孩子们却把这些核弹看成是玩具一样的存在,即便受到了核光辐射也是一样,就算核弹的当量足以当场汽化没有及时开启防护护甲的“倒霉的家伙”,教官的想法是这些科学家们把核弹造得太过安全了,就连心脏起搏器的能源都用了核能,还有什么他们想不到的?电动牙刷改成核能牙刷吗?该死的,还真的有这样的产品,自己是不会去使用的,安全!安全!每当自己在跟这些孩子强调使用核弹时的安全问题时,虽然没有人出言反驳,可我看得出来这些孩子眼里的想法:这个可怜的快要申请永生项目救助的老头子,他还活在他的蛮荒年代吗?明知道我被当成一个老朽的白痴,可我还得说这些规定好的程序,该死,为什么上面不让人工智能来做这些事,他们已经把能想到的事全都让人工智能代替了,甚至传宗接代,我不知道为什么这个最简单的一个机械语音播报就不能用在课程传授上。可是教官还是要耐心地说完下面这些话:注意到没有,在这种地形条件下,估算到我们可能遇上的困难,和我们的侧翼的切入角度,应该以对角方向发射核弹,这样核弹的爆炸会在我们和敌人之间达到一个最佳值,最大程度的远离我们,同时最靠近敌人。相信我,这一切的计算当你坐在这里有辅助智能系统帮你搞定一切计算时是显的很简单的,但当你面前是漆黑一片,视觉听觉都被厚厚的机甲还有上面覆盖的种种稀奇古怪的东西遮挡住的时候,而核弹发射需要你在跃起滞空的一瞬间做出决定的时候,你会感激我教给你的这些东西的。唯一让教官感到欣慰的是台下还是有一个认真听课的学生的,认真的程度都让教官有些不好意思,觉得自己得在这些例常的空话中多加一些佐料让它听起来更鲜美可口,才不辜负这个学生的认真听讲。这个学生不用说就是你了。区别于其他人类学生,见识过核弹威力的你对教官的话不能赞同的更多,核弹太危险了。在最初的小型核弹模拟试验中,你的表现就被其他学生讥讽了一番,说是这个家伙的胆小程度也只有那个怕死教官会看上他,这两个人该不会是生物学父子吧?你不理会这些闲言碎语,紧攥着他的辐射计量器,把它调到定向叠互状态,读取底部红色的读数,这里的辐射数字太高了,已经溢出了计量范围,即便穿着机甲也是危险的,你做出如此的判断,并尝试找到一条安全的远离这里的通道,其他的学生却完全不管不顾。 这里具体发生了什么事?为什么四人获了大功?是四人在遇到的危险中发挥了各自的作用。虽然这个帆动力船是不需要额外的动力来驱动的,但很不幸他们漂流进了一个光辅射流的盲区,而该死的辅助动力设备在这个时候出了问题,你给出了自己的解决方案,如果能把所有人的核聚变驱动器拆开,在用一个临时隔板做为核辅射的简易隔离,在磁力作用下,就能够给予帆船最基本的动力,当然也有一个关键材料的问题是无法避开的,你尝试用自己的愿力网络来代替,结果成功了,而且效果比预期的还要好。你对这一现象百思不得其解,六道众的愿力网络和人类科技如此无缝的衔接,说明了什么。在这之前,你从未想过愿力网络能在这些毫无元气的冰冷机械上成功连接。到了这颗小行星的表面,美女科学家和你驾着初代的探月越野车去搜索目标。这次项目的经费大半都花在了机甲身上,光是为了保证初次机甲的太空之旅能够成功,给自己的仕途增加筹码,那个政坛的大人物就准备了两倍于常规储备的替换零件的量,还派了最好的机修兵跟随,就是力求一次成功。可是在其他方面就抠门的紧了。事实上,大人物根本就不在乎什么地府入口或是六道众的存在与否,他只要有一个能和木星区别开来的独特项目来推广自己的机甲。美女科学家驾驶着这架老爷车,嘴里咒骂着那些油头肥脑的官僚,老爷车的红外激光器探出前面的地形障碍,并和导航里的卫星图做出比较,来计算出跨过这个水波地面的最佳路径。大部分情况下你和美女科学家只是让车自动行驶,自己负责的只是把安全带以各种能想到的扭曲方式缠绕到自己身上,好对抗着地面的颠簸,至少也要换个对冲缓震器,美女科学家嘟囔着。 你是怎么在愿力上有收获的?这里在外太空,你收获了星球愿力,像是遥远地从木星上传来的微弱愿力,让你对六道愿力之大产生了第一印象。由于这个地方离人类建在木星的基地较为接近,你还从舷窗里看了一下正在改造中的木星。这里舰长饶有兴致地给你这个机修小兵做了一次导游。说了目前人类改造木星的情况,二人在广阔的指挥厅里边聊边走,看到了火星的一点亮光,舰长开始多愁善感起来。就像一个老人一样,开始回忆起往事。当年他还只是一个火星改造小组的组长,负责的项目就是火星的土质化,就如同现在的木星改造一样,人类总是想着把一个星球改造成地球的模样,却从来没有想过对这个星球而言,也许保持原样才是最好的。你从这番话里听出了舰长保守派的倾向,讽刺的是他现在做的就是最大的生态破坏活动,如果真叫人类发现了六道的存在,这将是毁灭性的灾难。 为什么找不到地府的入口,还有人类就这样放弃了吗?科学家又是怎么从他们的角度来解读这次的事件的。人类中有一种特殊天赋的人群,数量极少,叫做空间感应者。那个死在愿海底部后来成了你机甲愿生的机甲兵就是当不上飞行员,而去当的机甲兵,当时考察人员对他做出的评价是数学直觉图景不强,空间位置嗅觉强,反应中等。就是因为数学图景而被刷下来的,实际上是因为自身就是个极具天赋的空间感应者而导致数学图景的输出被干扰,造成了数学图景不强的假象,否则他如何能在没有机甲的状况下,找到海底愿生的所在,愿生在空间位置上本就是一种特殊的空间通道,正是机甲兵在常规测试中没有体现出来的空间感应的天赋让他找到了你的愿生。另外你他们是乘坐一艘帆形飞船前往目的地的,这种帆形飞船在光压的推动下缓慢在太空中游动,飞船的帆可以随意地膨胀或者收缩,球形的设计也能使接收辐射流的表面积增大。当然这种飞船不能靠近一个星球,过强的重力场会让它坠毁。不过用在这个场合倒是再合适不过。 舰长对外星人的态度是什么?不能客气一点吗?在小行星上所用的各种机械都出现了不同程度的活化。原因还没有人知道。活化?什么意思?舰长严肃地问道,美女科学家叹了一口气:就是更像人了。我知道人类早已能把机械做得更像人类,不管是智能还是外表。但出于某些人的担忧,和宗教组织的偏见,机械制造和理论的水平出现了巨大的代沟,实际的差距有到50年吗?舰长整张脸都快贴到美女科学家的眼睛,呼出的气息就算经过舰内空气循环系统的处理,也还是发出阵阵灼热的气息几乎要把美女科学家冰冷的脸颊烫伤。不用再教育我,说重点。美女科学家丝毫没有被责难的念头,盯着舰长那能吃人的眼神,毫不示弱地道:就像原子时代的超原子驱动发动机问世时一样,总有人想掩盖这些东西的存在,我的问题是舰长,你是这样的人吗?这就是舰长的秘密吗?他和飞船的人工智能打情骂俏。这是世俗所不允许的禁忌之恋吗?舰长优雅地回答道:我的第一趟太空之旅由于航标站的磁石出了问题,使得本来只用三年的旅途,变成了整整三十年,而且这还是在没有配备太空休眠装置的状况下,比起衰老的问题,孤寂才是舰艇上最大的问题,后来只有我一个人活着回来了,你知道是谁让我坚持下来吗?是因他。我们俩在这三十年的旅途中培养了默契,到后来我们返回了地球,所有的人收到我的信号时都大呼不可思议,我被当成英雄,鲜花、掌声、赞美从我双脚踏上地球的那一刻起就再没停止过,可当我好不容易有一个人独处的时间后,我又感到了孤独,这是为什么?明明已经回到了地球,只要我说一句话,就会有无数的人排队要和我交谈,他们渴望我谈那漫长太空旅行中所发生的一切事情,我是如何在所有队员死去的情况下还坚持完成任务,带回了宝贵的实验数据的,在飞船的供给断绝以后,我又是如何生存的,还有我是如何打发空闲时间的,回来地球以后,觉得有什么变化,看到昔日的同事、朋友会有什么想法,你那已经逝去的父母会怎样看你,可是我知道我还是孤独的,为了和这些烦人的噪音隔绝,我同我的心理医生诉苦,说明了自己在经过长期的太空旅行后,已经患上了严重的太空孤独症,需要时间去治疗,无处不在的记者早早地从心理医生那里拿到了这个消息,消息发出后,公众为了他们的英雄大声疾呼:你们想让我们的英雄没有死在冰冷危险的宇宙真空中,却要死在地球上那些聒噪的小人嘴里吗?给他空间,给他时间。我终于得到了难得的私人空间。可我还是孤独,到了最后,我想尽办法要解决这个问题,正如前三十年我和因他与各种奇怪的宇宙怪象搏斗一样,有些是真的,大部分是假的。但是因他和我在一起去解决这些问题的时候,我可是斗志昂扬的。突然间,我明白了,孤独的来源是没有了因他。过去的这三十年,我们二人已经建立了一种联系。人工智能有没有感情是科学家们去思考的事,我只知道现在的我离不开他了。于是我决定要去找因他。现在我的一举一动都有无数的人在看着,或是为了我的安全,或是为了能从我身上多攫取一些文章的材料,还有狂热的仰幕者天天等在我的住所旁边,只是期待着我的一个无意撇去的眼神,悄悄地去和因他相会是件不可能完成的任务,但是自无法生还的太空旅途中生还顶着一头白发回到地球,我的字典已没有了不可能的字眼,在我看来,最高存在是无庸置疑的,经历过如此神迹的人如果还要置疑最高存在的存在那是让人无法容忍的,不过我感恩的不是活着回来这件事,而是最高存在,让我不是一个人孤独地去接受这种考验。哦,我的天使,现在的我是如此地悔恨,回到地球的那一刻我甚至没有跟你说声再见,也许这样的人类式的问候不是你的习惯,可把你一人孤零零地留在那个大展示厅中,让无数不相干的人去看你发出赞叹声真是无法容忍的错误啊。接下来的日子里我想到了一个可以光明正大去见因他的好主意,政府的那些政客们想利用我扩大太空计划的影响力,我顺手推舟地宣布了在纪念太空先驱某某的日子里我要重新登上我的飞船,将在飞船上举行纪念活动,到时最高存在教的教皇和太空指挥部的最高负责人也会到场。焦急的等待中,那天终于来了,在仆从的帮助下,我好不容易穿起了戴满勋章的军装,身边的人看到站在镜子前的我时都不由自主地发出了惊叹声,经历了三十年的时光雕刻,我的脸上稚气全无,在无数困难生死间挣扎出来的坚毅的眼神和气质是我身上最好的招牌,可是我对众人的反应却毫不关心,我只是在心里期待着和因他见面的那一刻,那时我的心态就像是第一次与女友去参加学校毕业舞会的小男生,精心地打扮自己,为的就是在自己的心上人面前展示出自己骄傲华丽的羽毛。忐忑不安中,我终于登上了飞船,那时我的耳朵中就不断有嗡嗡的轰鸣声,像是回到了在能源室里顶着因他的唠叨和因为没有维修的零件而发出轰鸣声的金属板壁,穿着滤析服的我戴着头罩,还有那衰香菌类的淡淡气味,本来是实验室中用做试剂的乙醛肉桂后来拿来做食物的生命之水,这还是在饥饿和干渴的恐惧下,在因他的劝说下我好不容易吞下的东西,脚踏上飞船的那一刻,所有的一切都成了现实回到了我身边,我双腿微微颤抖着,盛装之下的肌肉即便是经历过如此的苦痛还是不受控制的抖动起来,我放缓了动作,身边的人们把这看做是英雄回忆过去岁月的激动的时刻,痛苦的欢乐,还是欢乐的痛苦?现在的我已经快分辨不出,我走到控制台前,按下飞船的启动按钮,因他成了一个女人的形象出现在我面前。一个极为漂亮的高大白皙的女人,呈现出完美的古典美,黑色的眼眸中带着一种只有我能看懂的责备:阁下,你好,欢迎登上阿特雷飞船。我全身的力量在这一刻就像被抽去了脊椎的蛇一样,要靠着双臂在控制台前的支撑才没倒下去,旁边的侍从赶忙扶住了我,就连教皇也已怜悯的神情看着我这个英雄流露出脆弱的一面,舰艇上所有的人和镜头都被我的一举一动而吸引,只有我才知道真正让我震惊的理由,那就是因他是没有人类形象的人工智能,飞船的资助者是不会在任何不必要的地方去增加自己的投资的,我一直是和一个冰冷的机械声音还有弹出文字图像的人工智能交谈,这是因他依据我跟她说过的我的梦中****的形象自我演化出来温柔形象,没错,一点都没错,众人没有注意到人工智能的形象,在他们看来一个具有人类形象的人工智能是很平常的事,可只有我知道,这是因他,真正的因他,她手里的九弦琴,发出细小而柔和悦耳的声音,快乐的曲调和悲哀的歌词,这是我跟因他说过的我的梦中****必备的爱情武装。哦,在无尽的空间旅行中,因他也不知不觉地完成了进化。看到因他的形象后,我终于敞开了心扉,我爱你,因他! 为什么要忍耐?打不过舰上的人吗?六道众互不侵犯,六道众的天庭、地府总是把自己看成是高人一等的存在,尤其是天庭,他们有自己的一套准则,不能随意对人类出手也是其中之一,掩盖六道的存在,就像星星一直在天空闪烁,但人们意识到星星和自己脚下的大地一般无二,又是多久之后的事了。透过厚厚的玻璃,你看着黑色太空中的点点星光,这里的一切都是冷冰冰的,墙壁是冷的,仪表盘是冷的,一扇扇带着无反射玻璃的窗户,合着无味的曲线与仪表盘的指针相连,指针的刻度是零,每当这个时候,站在这里你总能看到蓝白色的阳光,被玻璃过滤后略带青色就这样照到自己身上,魂体共鸣后产生的肉体,再加上人类的改造,已经和真正的肉身一般无二,自己已经可以和日游神一样无惧阳光的照射,可是自己此时的心情却是愉悦不起来。 庸医和左判官还有天将在第27区是如何渡过的?庸医被关在一个单独的房间内,也不见其他三人。庸医关到最后,会愤怒地拍门大叫,要有个人过来,这样把他抓过来却不闻不问是多么不公平的事,自己可是知道很多秘密的。不同于左判官和天将,甚至你,他们做事会有条条框框的束缚,可庸医没有。他无所谓什么六道极壁或是真幻计划,在他看来,这些就是个笑话,维持六道的神秘感或是与人界的交流障碍本不关他的事,他只是要出去而已。六道众的这一自我约束的道德规范在他看来就是作茧自缚的白痴准则。庸医拍门大喊道:我是医生,一个精神病科的医生,我不允许以任何理由对我进行任何层面的调光透视,这是我作为一个公民的神圣权利。这跟星期日早上的赖床时间是一样的,是神圣不可侵犯的。庸医以一种严肃的口吻说出了这段略带滑稽的内容,可是还是没有人回应他。庸医开始怀念外面的美好生活,甚至是那个自命不凡的上司的讥讽在庸医的回忆中都成了天籁。墙壁上的破烂腐蚀是整个房间唯一的装饰,关押的日子里庸医开始留心外面的声音和一切可能留下的痕迹,他不是你或是左判官,连天将也比不上,没有心灵感应可以使用,这让他想起了的久远前在地府结成死胎时的情形,黑暗,孤寂,像是一个小星球上唯一仅存的生命一样,听着自己一人的脉搏,门打开了,一个人进来,庸医透过门角看到了走廊上铺着的厚厚的蓝色地毯。这就是外面没有声音的原因。 第27区的负责人以沮丧的神情面对着你,道:正电子脑被创造出来的时候,我还是个孩子,在越来越多的机械智能进入我们的生活后,我也有了一个机器人。这个机器人告诉了我很多在书本上学不到的事。你说我有什么天才能建立这样一个部门,并且每年能从地球指挥部拿到这么多的经费?一切只是重复罢了,我只是重复那个机器人跟我说的事情而已。第27区只是一个人类在机器人的指导之下完成的东西?你无法想象。这个时代的机器人很明显还没有达到人类的智慧水平。负责人看出了你的疑惑,解释道:你知道第一定律吗?你摇头。负责人道:第一定律就是不允许造出比人类更聪明的机械。这一切的判断都是由正电子的电势决定的。当然会有极端的情况会打破这个电势,不管在最初的设计上我们给它加上了多少层的冗余装置和自毁指令。我想那个机器人应该就是特例的一个吧。也许当时全球也只有这么一个特殊的机器人。 神学家为什么会被抓进来?仅仅是因为异端的思想吗?第27区是宗教裁判所吗?被抓进来的还有一个考古学家,他之所以被关进来是因为他证明了人类现在的文明并非奇迹般的无源之水,包括现在的科技爆炸时代,人类以天为单位的攻克以往需要数年甚至数十年才能解决的难题。这一切都是有一个外在的推力的。有意思的是这样的证明刚好和神学家的相反,指向了最高存在的存在。而且神学家和考古学家都对自己的观点深信不疑。你听着这两个人的争吵,几乎要以为这个第27区是收押精神病人的医院,而非什么军方的神秘组织。只是因为这些人有着一些奇怪的观点就被带进来的吗? 这个健谈的家伙没有说点其他什么东西吗?你大部分的时间都是在听神学家在说话,偶尔也会听到他和隔壁考古学家的争吵,过了很久,你都没有听到考古学家的声音,问神学家,神学家低声笑道:去见他的最高存在了。我早已为他做好祷告了。长久的羁押让这些人的脑子不正常了,难道神学家没有一点兔死狐悲的同情心吗?接下来的几天神学家的心情很不错,似乎在等待谁的来访。 严格的逻辑推理能证明任何东西,区别只是在于你拿什么做为假定的出发点。神学家就是从假定某某=最高存在这一点出发,推导出来一个无法反驳的体系。 这是因为人界的最高存在教已经开发出了一种心灵感应的模式,这种能力的获的要经过很多的步骤和残酷的筛选,最后才只有廖廖几人能有。要植入芯片,要以古老的方式反复地吟诵着一个引言,来放松紧绷的肉体,植入心灵的最深处。 神学家是怎么能隔着墙和你交流并能感知到他的一切的呢?神学家的公式,神学家通过他推演的公式掌握了一条全新的道路,再加上你给他提供的六道众的独特视角,使他有了神通,后来他就利用这种力量逃了出来,成了最高存在宗教的教皇,所以一个并不信奉最高存在的人当了最高存在的教皇。他也发现了愿力并有了一些新的研究成果,最后地球的核能愿力网络就有教皇的贡献。当愿力、灵魂、机械、永生这些元素毫无阻碍地融合在一起的时候。你有了个大胆的想法,也许这些东西本来就是一体的。后来外星人的出现证明了这点。上古第一阎王的时候,人类就有了极高的文明,那时的永生技术是覆盖全人类的,人类甚至还能赐其他物种永生,代表性的就是龙、谛听这些天生灵物,当然为了限制这些力量庞大的物种造成可能的麻烦,人类在赐予他们永生的同时也限制了他们的繁衍能力。那时的人类世界这些东西都是一体的,并不冲突,人类在使用高度自动化智能的机械的同时,也有强悍的个人能力和肉体,灵魂记忆的提取分离就像是现在的割双眼皮的小手术一样方便。那这样高度的文明又是谁把它毁掉的呢?混沌之敌?不是,混沌之敌的力量以现在六道众和人类的标准去看,可能是很厉害的,但对当时的人类而言只是个麻烦,他们所寻求的不是灭绝的办法,而是和平解决混沌之敌的问题。那是内部分裂吗?当时的人类不能走出太空吗?六道的来源就是人类太空空间的试验的副产品,第一阎王只是利用了现成的东西做出了六道,包括愿力网络也是如此,都是上古人类文明已建成的东西依附其上罢了。 混沌的宝库跟混沌之敌有什么联系?混沌宝库又是一切重复的源头,正如第27区的负责人只是重复那个幼年时的机器人对他的教导,上古人类也是只重复混沌宝库中的一切,人类后丧尸时代的“天才共鸣”现象也不过是被更高的存在植入了想法念头,所谓的创造力不过是无意识的重复。那么如果一切都是重复,混沌的宝库又是重复谁呢? 这段时间他忙着做什么?神父在教会时也是有对手的,后来他悟得神通,回去后就把这个对手给收服了。不是杀或是打败,而是让他彻头彻尾的臣服,这才是最难做到的事,他的对手现在把他当仅次于最高存在的膜拜对象。 天庭的神佛被污染后,就成为这个最污秽的某某,就是魔一类的东西,人类解决了愿海问题后,却不得不舍弃了天庭,也是因为这些魔的存在,占领天庭成了没有意义的行动。天庭只有少量精英兵种和研究人员驻扎,其他人都撤回了。花费了如此大的财力却只取得了这样的成果,而且是人类率先发动的战争,这让民间反战的声音响了起来。 智慧型的丧尸的世界是这样的。后来你得到了一段楚媚在丧尸培育基地的录像,这是绝密的。楚媚愤怒地摇晃着铁栏杆,那样的力度让人很难想象是出自一个行动缓慢的丧尸,这样的爆发力和对肌肉的精准控制是一个正常人都难以做到的,更诡异的是楚媚还发出了声音,不是原本人类的语言,但若不是仔细聆听的话,还以为她开始说话了。录像里走过基地里的研究人员,他们只是耸了耸肩膀,在楚媚的铁笼前拿出记录仪在上面点点画画了一翻,还隔着远远的扫描了一下楚媚的头颅,从仪器和楚媚的距离来看,这里的工作人员显然有过深刻的教训。你明白这段资料要是在丧尸之乱的时候放出去会引起多大的骚乱,这意味着丧尸是可治愈的,不管这个恢复的程度有多少,但从楚媚现在的状况来看,显然是完全可逆的。如果让当时的人们知道了这一消息,丧尸的清洗计划根本不可能展开,人们会希望自己的丧尸亲友、爱人、朋友也能得到类似的治疗,不管成功的可能性有多小。 这个推算的过程可以从侧面的多个角度来描写。人类是如何发现太空城隍庙的,科索在会议上发言:根据我们的计算在这个区域有一小块的压缩效应,除了波动参数有略微的出入外,其他参数都基本稳合。据推测这里有一块很小的质量天体。 第27区的人不会监听他们吗?会,但是听不到,神父用了一种特殊的共鸣法,不是通过声波。这也是从他那个公式中发现的,公式中的等号就意味着共鸣的可能,如果某某等于最高存在,那这世上的万事万物都有共鸣的可能,我们所要做的工作就是找出那个共鸣的频率。 就是那个古老的核能飞船吗?最后的爆炸是核能爆炸吗?以人类的核能技术而言,要让核能的多重安全措施无效几乎是不可能的,还不如直接在飞船上安个炸弹来得方便。 这个军官之前要时不时的出现,否则突然出来太突兀了。这个军官后来成了攻打六道的一个重要人物,重要性甚至超过了第27区的负责人。他不同于第27区的负责人,他不是简单地重复,他有自己的想法。 庸医的私事是什么?和丧尸基地有关,后来他在培育基地里搞破坏,差点被你灭了,丧尸培育基地顾名思义是制造培育丧尸的地方,研究还是其次的。那丧尸又是如何培育的呢?需要活人做材料吗?有,很少,这个培育,大部分是在维持丧尸之乱那个年代遗留下来的丧尸,令人惊奇的是这些丧尸都达到了丧尸之乱的源头-端粒的预期目的:永生。这些丧尸在适当的照料下都过得很好,这点出乎所有人的意料,随着丧尸计划和永生计划的重叠度越来越高,最后这两个项目组干脆就搬到了一起。 第六章 有关丧尸 生物学家为什么会主动地向你做介绍?不是主动介绍,而是把他当成了丧尸,在自说自话。丧尸还是需要新鲜的来源的,没有任何影响的新鲜的战场上的尸体就是培育基地里最受欢迎的东西,因为很多东西需要来平行实验组来对照。鉴于任何在生物体上的试验数据由于受体的不同都会导致极大的差异性,所以大批量的试验样本是必需的。你就是借着最新一批的试验样本混进培育基地的。装死对他来说没有多少困难的。更何况你的肉体也是后天得来。 怎么培育呢?实验的活人从哪里来的呢?是不是自愿参加永生项目的人呢?明明有更靠谱的永生项目为什么要参加这个呢?丧尸的起源端粒说不是已经被证明了是最大的骗局了吗?在这个永生项目上还有必要投入这么多吗?是否和当初的端粒项目有关呢?端粒项目在后来的丧尸培育基地中仍有继续,当然由于其历史上的原因和敏感性是在一种低调的情况下进行的。 这个丧尸可以是女的,给那个生物学家增加一点恶趣味。这个女丧尸身上穿的衣服就是当年生物学家看到天女穿的。你还只是在想生物学家的情调独特。也是因为见了天女后,生物学家和家庭的关系开始有了裂痕。 丧尸的能量来源到底是什么呢?来自于共鸣,是类似于蚁群的共鸣。这也是为什么丧尸要成群结队地出动的原因。而落单的丧尸往往显得有气无力,连动弹一下都困难。后期丧尸培育基地里的丧尸会表现出相当程度的活性也是因为有足够的能源做支撑。 生物学家的破碎家庭使他把感情移植到这些丧尸身上。那这个家庭又和文中其他人有什么联系吗?倒不如说生物学家的自卑心使他没有局长面对天女大胆求爱的行为,而把这种感情移植到一个不能说话的丧尸身上。 美女科学家会有把水直接浇到头上的举动,她很怕热。稍微运动一下就会如此。照她自己的解释,自己的身体就是一个大的绝热体,热量升到头顶就散发不出去, 这个丧尸很有可能是骨骼植入或药理部门的实验品,所以才能剧烈运动。有可能是练习古武时身上留下的伤痕。丧尸也能练习武功,这是个很趣的概念。 心脏是丧尸的能量来源,心脏是共鸣点。那为什么击中大脑才会死。那是因为心脑两核。正因为受了大量丧尸影视作品的影响,当丧尸之乱到临的时候,有许多人自以为有了准备,打丧尸的头部让他们失去了行动力,但那些躺在地上不能动弹的丧尸还是能给周边的丧尸提供能量。这一点直到丧尸之乱也没被发现。 监察室的人后面要出现。丧尸培育基地的人为什么要有监察室的人存在?会有什么行为要监察呢?类似于德罗赞的****行为?所以生物学家对丧尸的温暖拥抱也会被列入监察范围。人在与丧尸的长期接触后,会逐渐****,这是一个有趣的课题,这也是一个非人化的过程。 地府除了七十五司外还有刑罚组,刑罚组主要的工作就是创造各种各样的刑具或是方法来折磨恶鬼,这个折磨不是无意义的,而是为了去除恶鬼身上的三毒而特意设立的。自上古地府受了三毒侵扰而衰败之后,地府就专门成立了刑罚组用来去除恶鬼身上三毒,以避免类似情况再次发生。而天庭为避三毒,也不是直接从六道抽取愿力,而是同过地府进行。并且在入口处做三毒的检测。这也是九阎王为什么要花大功夫把愿力搬来搬去折腾的原因,是要避开天庭的三毒检测。 老师和端粒项目有什么联系?和当初你的死有什么关系?老师当初只是个刚从学校毕业的生物学的学生,没有什么经验,就给端粒项目组做实习生,那天他就是在富人区里给那些富人做上门服务,其实现有的端粒项目已经可以完全做到不在医院手术室里进行,但为了维持这个项目的高端和神秘性以保住它的高利润,还是在家里做一些简单的维护和基因修补,其实丧尸也不全是端粒造成的,端粒掉落可能造成的危害,当初做研究的科学家也是知道的,人类的造物是大自然最神奇的东西,最高存在也不是没有道理的,越是深入地研究,越是发现自身的不足。端粒的存在一定有它的道理所在,所以科学家还是加了一道保险锁,只是丧尸爆发之后,这个保险锁不知为什么没有发挥它的作用。 这个学生就是局长的好朋友大夫吗?大夫和生物学家都是当初和局长一同发现天女的人,他们这三人是乘坐一个小型的科考飞船去做例行的空间检测的。局长和生物学家都被天女迷得神魂颠倒的,大夫也是这样吗?大夫没有,因为他早被另外一样东西给迷住了,那就是人类的头,大夫是丧尸之乱中的头颅症候群的患者。他****了,对割下头颅却仍能生存的丧尸头颅有着无比的狂热。其实这是头颅在丧尸心脏的能量支持下继续存活罢了,丧尸的心脏是超距能量供应体,在没有了解这点之前,独立存活的头颅自然显得神奇。大夫后期曾无比接近于这个事实,在实验室里无意间看到了睁开眼睛的丧尸头颅,却把他认做是小概率的神经线冲动,在转身离去后,实验室里所有的头颅都在心脏的作用下睁开了眼睛,因为被泡在营养液中无法发出声音,只见一个个狰狞扭曲的面孔在透明器皿中浮动,即便是这个时候,大夫也是在实验室里的,只是直到他离开实验室的大门,他也再没有抬头看一眼摆放丧尸头颅的柜子。 你从丧尸培育基地里有得到美女科学家的什么信息吗?或许只是碰到了一个被监察室处理过的人或者是案件。就是迷恋丧尸,美女科学家的丧尸曾短暂地在丧尸培育基地呆过一段时间。有研究人员迷上了丧尸状态的美女科学家。这个人的行为被监察室发现,而被处理。 庸医怎么回来的?你又怎么回来的?要和丧尸培育基地一段联系在一起。你和庸医这两条分开的线又在最后的丧尸培育基地合体了。你的本意不是在基地里做破坏的,他只是要找到有关美女科学家的相关信息。可是在基地里碰到了捣乱的庸医却是你没有想到的。是庸医把整个丧尸培育基地里的丧尸都放了出来,而他的目的只是为了掩饰一个东西。 军官给的什么任务?为什么军官要帮他们?丧尸基地的消息被批露出来,人们对自己这么多年的不知情感到愤怒,尤其是有人看到电视上现了自己多年前已经转变成丧尸的亲友被当成实验材料在基地里的视频时更是愤怒。军官找他们做的事,就是给他们一张照片,委托他们帮自己找到这样一个丧尸,他是谁军官并没有告诉他们,你他们也没兴趣了解,无非是亲友一类。军官提出的要求就是找到他。把他带到军官面前就可以了,之后的事就不用你他们操心了。也许军官是个混蛋,但是太空时代是个重振理想的时代,每个人都有理想,混蛋也有理想,在军官还是个孩子的时候,他就能花整整一天的时间在学校的屋顶上看星际飞船在他头顶盘旋降落、起飞。看着这个光亮的晶体飞到地平线的太阳上去,总会让他的双眼瞳孔瞪大,鼻翼扩张,激动不已,他是有梦想的,而他也有志于不让任何事物阻碍自己通往梦想。军官最后在一片漆黑中死在你眼前,随着人类攻破地府,和天庭沦陷,六道轮回已无可能,死亡就是真正的死亡再无开始的可能。在一片漆黑中,就只有你和军官两个人,军官跟他说了很多事,说了他的父亲,他的梦想,他如何斗争获得更大的权力,然后用这个权力去贱踏更多人的梦想来实现自己的梦想,又是如何和那些负责估算项目成本的工程师们据理力争,就是为了他自己的事业,你本想用愿生的办法留住军官的生命,但是军官拒绝了,永生的生命再也没有了生命的意义,日复一日地活着却没有目标是比死亡更痛苦的事。让我死去吧。此生有憾而无悔。军官就这样死去,以他自己所要求的方式。 具体怎么搞到飞船的?庸医利用他无比娴熟的人脉技巧,堂而皇之地带着你三人进了飞船的控制室,这里的人们一脸的困意,显然在这个人烟稀少的古董场里工作不是件令人愉快的事,庸医厉声喝道,吓住了这里的工作人员,以校准程序出错,影响了路过机场上空的军舰的时间寄存器为由,喝斥了办公室里的工作人员,要求他们开放门禁,让他们去查看。当然这是违反禁令的,当工作人员惊魂不定地要求他们出示证件的时候,庸医和你他们又伪装出某某要害部门的模样和他们的主要特征,让工作人员信以为真,这个要害部门的某某在他们之前就是耍过威风的,所以你和庸医扮起来也是有模有样,天将和左判官不擅此道就站在后面当背景,也配合一下,这样四人就光明正大地走进了飞船。并且获得了几分种的腾空时间。 三人就这样让他留下吗?六道众滞留人间一般来说会发生什么?左判官会好笑地说自己有个堂姐以前也留在人界不肯回去,后来呢?庸医关切地问道。左判官道:不知道。也许回去了,也许没回去。照地府现在的这个状况,也没人会来理会庸医。 后门在哪里?左判官的杀招就是这个后门。左判官跟他们说这是后门,却没强调过这是天劫的后门,也就是说他们三人要过这天劫的后门,就是要渡劫,不管这个劫数因为后门原因减弱多少,那也还是天劫。没有准备地去渡天劫,就是找死。左判官因为有明阳灯护体反倒不怕这些。 局长为什么要做手脚?局长做的手脚不是要你等人死,他们死了对局长有什么好处,他是要自己也混进天庭。问题是以他的状况是没法跟随这些六道众进入六道空间的,这一点他从天女身上就知道了,所以他冒险地提前了自己的永生改造计划,和飞船的人工智能合二为一,并跟着你进了天庭,也是局长的意外帮忙,才让你熬过了后门天劫。局长到了天庭后就要去找天女,但是由于自身特殊的状况,没有肉身,局长与心上人近在一个空间里,不像以前被六道极壁所隔,反而患得患失起来。你带着他依照局长知道的几个天女的特征在天庭展开了搜索。却没有多少收获,可是这些行为却被一个女的盯上,这个女的却不是天女,而是左判官的相好。 不是要帮住外星人吗?来给第27区负责人一个教训吗?给不给第27区教训无所谓。局长只是要再次见到天女而已。至于之后的事局长从来没有想过。因为这个愿望实现的可能太过渺茫,局长只是倾尽所有让自己不会后悔而已,内心深处连自己都承认是不可能做到的。所以到了天庭后,局长反而彷徨起来。就这样去见天女吗? 三人在太空中飞过去的吗?他们的能力能在宇宙中飞行吗?不能,但是身穿机甲就可以做短暂的飞行,你利用自己这段时间和机甲的接触给自己带了一幅小型机甲,而左判官他有明阳灯护体是不用担心这个问题的。天将也有他的办法。 这个范围应该不大,需要花这么多时间吗?除非你三人飞的比飞船还快,或着爆炸的地点刚好是特殊的地区,如小行星群等不容易派人和仪器诊查的地方。你还用了共鸣愿力之法把小行星群组合排列延迟了人类发现他们的时间。确切地说寄存神位之法来移动小行星,来掩盖自己的行踪。 怎么通过后门进入天庭的?要渡过一个小型的天劫,对人类而言,是一种天文现象。打雷吗?还是下雨,乌云翻滚而来,只有远处的山峰还有零碎的蓝色天空点缀着,提醒着人们现在还是白天。只有你知道是有人渡劫了。那是不是所有的坏天气都是有人在渡劫呢?那也不是,只有天庭会额外地设立天劫这个东西阻碍人们的进入。第一阎王最初的设想是六道自然轮转,不设限。帝释天为了达成自己的永生,用天劫限制了新人的进入。 这三人在人界的遭遇已经把这三人捏到了一起,成为好朋友吗?还是需要把左判官和天将替换成其他人?不是好朋友,天天算计来算计去的,四人都在玩笑里藏刀的把戏。唯一的例外只有庸医,因为修为和三人差距过大,三人最没有放在眼里的就是庸医,反倒最后被庸医摆了一刀,庸医安全地留在了人界,而三人差点消失在太空里。 每天愿海都会有震动的奇景发生。范围遍布整个天庭。这就是帝释天吸纳愿力的时候。帝释天会先派处手下的得力干将出去活动,或是警告那些蠢蠢欲动的人们。 你到了天庭,第一件事不是要回地府吗?怎么又误闯某地?成为天兵?中间发生了什么?先是被守门的天兵抓到了刑台上,逃走之后,又彻底转变成天庭中人,没有了地府的特征,而且为了藏匿行踪,去当了天兵。根本就没想过回地府。孩子在人界的时候就已经和你会合了。 你在人界没有进一步的升级吗?比如说肉身?锁魂链用更高级的材料?愿力也有进展等等。锁魂链用了机甲的材料重塑。肉身的下半身也在人界用克隆技术制造了一个出来。 神格陨落是什么?共鸣消失。星星被毁,或者掉入大气层,或者被更大的小行星撞毁。寄存在小行星上的神格如果找不到地方寄存,就会迷失在太空里,再也找不回来。而神上神、佛上佛都是把神格寄存到大的行星上去,比如说木星,也就是说木星上的低等生物群也有帝释天的影子在背后,木星就是帝释天寄存神格所在。而第一阎王则是将神格寄存在太阳上。你去外星人的母星上执行任务,受了核弹爆炸而升级后,也能把神格寄存到太阳上去了。 那个驾车撞向你的人,也就是在地府被九阎王藏起朱笔的恶鬼,他本来是要撞向天女的,这个人就是第一任的第27区总负责人。他知道天女这种异种生物的危害。 谁挑事?为什么?愿海菩萨。佛的力量一直是帝释天所忌惮的,因为早期就是借用了佛的力量,到了后期,想摆脱也不可能了。他们在愿海中架起了一座小岛,从面积上来说远比不上虹桥大,可只有帝释天知道,就是这一座小岛消耗了愿海里的多少愿力转成精纯的信力供佛使用。后来佛还通过信力共享,使天庭神佛不分彼此,愿信共用,看起来是佛吃了大亏,实际上却使得本就对愿力依赖的神离不开佛的信力供养。佛就是帝释天的头号大敌。 天女安排了一系列的事来测试你是不是自己任务的最佳人选。天女的偏离帝释天的控制也有佛在背后捣鬼的原因。而愿海之种因果也是出于佛的改造。愿种到因果种的最大变化就是远距离传物的变化,这里需要某种被佛称之为塞普洛的演算手法,只要用到十根手指,但计算的难度就是精于计算的神也需要经过额外的时间学习才能掌握。佛并没有明显地掌控着天庭,从外面来看所有在天庭身居要位的人都不是佛,他们只喜欢聚在一起,呆在天庭的一角,远远就能听到他们能抚平一切共鸣的特有歌声。除此之外,他们的表现就如他们一直所宣扬的那样,与世无争。只有帝释天不这么认为,这种方式反而更让帝释天警惕。 天女的愿位是什么?天女骗了你,或是误导了他,她虽然没有斩念成为愿主,但是她是有愿位的,而且等级不低。而且天女的神格寄存的地方就是在地球,具体什么地方?不是在什么地方,而是在局长身上,就是这样救了局长的命。助局长成神。这也是天女的战力与其真实修为严重不符的原因,就在于她没有真正的把神格放在地球上。 有什么经书流落到天庭,比如说第一阎王是作者,然后改了名之类的吗?都改成了帝释天的真名,这样人人修习此功法的时候,都会不自觉地给帝释天提供愿力,包括地府的拘魂令上写的都是帝释天的名字。这也是帝释天剽窃第一阎王的。所以当你看到原版的地府拘魂令上写的名字时也是疑惑。 天女不是愿主吗?天女走的是佛的路线。佛上佛,堪比天庭大能。这也是帝释天刻意栽培的结果。寄存神格也是在大行星上,还有一种神上神的寄存神格的方式很特殊,是和其他神的神格共存。 天女不用斩念这样的方法吗?用其他的方法。天女不需要斩念,直接会有类似人界的大容量智能来处离这些念头。其实也就是利用愿海欲想念这三层,层层过滤,自行连接,来达到过滤念头愿望的目的。这也是灵魂文明和机械文明殊途同归的地方,灵魂文明强大的地方在于他驱使活物的本领,每一个东西都是有灵魂的,愿海就可以看成是一个大的生物集合体。 愿生序列又是什么?愿位有限,后来的愿主们就发明了序列一法来分门别类的让各个愿生各归其位来配合作战,地府的冥官序列就是当年第一阎王的愿生序列,城隍负责提供愿力和恢复,冥骑负责冲锋陷阵,鬼卒负责战后收集灵魂打扫战场,黑无常则身边的护卫,关键时刻会有强憾肉身来抵挡攻击,鬼王则是身边的第一助手等等。你在畜生界看到的左判官手下的配合战法就是源自此处。当然地府的冥官是远没有到达愿生的境界,这只是他们天然功法的契合而已。 阎王愿生为什么是外法相和本体法相的分界岭。身外相序列积累到后来就可以堆积成本体法相,本体法相比身外相高明的地方就在于把外相都纳入体内,自成一体。所以本体法相会视情况而定表现出不同的神通,是第一阎王等用来战斗混沌之敌的利器,因为混沌之敌千变万化,没有具体的形状和功法,第一阎王也需要做出具体的调整。本体法相就是以不变应万变的功法。 天庭里的人的本体法相都有哪些?左判官和天将的本体法相之前怎么都没有提到过呢?左判官本来是没有本体法相的,这不是他实力未到的缘故,而是他在等待,他们家族有秘传的功法,能让本体法相与天劫相合,也就是本体法相就是天劫,威力奇大。后来左判官在天庭一直努力做的事就是让本体法相与天劫合二为一。而天将的本体法相也是特殊的。 天女去过人界的事,是谁给她装上的唯一性标志的,也是大夫吗?不是大夫,天女这样的绝色美女是不会有人查她的。她曾经是地球上风靡一时的大明星。天女的神格是放在地球上的,这也和她去人界的经历有关。你在人界会接触到一个过去时代的明星的纪念日,她的形象会以录像的方式在那个日子反复播放,所有人都是她忠实的影迷。这个就是天女。只有极少数的人知道天女的真实面目。 怎么会不了解人界呢?不可能没有人上到天庭过,还是有人的,不过他们不再是用修炼法术的方式,而是各种科技力量。左判官的家族制造出无需依靠愿力的兵种,其实也就是借鉴了科技的力量,是机甲兵的雏形。比如说人类的太空时代的先驱者曾驾驶过一艘小的飞船,速度极快,消失在外太空的某个结点,其实他是闯入了天庭,照帝释天的命令,这样的误闯者要押到刑台处死,而左判官的家族则把这些人悄悄地收留。利用这些人界的力量来改造提升自己的家族。 谛听在天庭可以说是软禁起来的,他曾是第四阎王的侍奉,或是说坐骑,阎王向来有坐骑的传统,尤其是在三恶道畜生界还没有被三毒污染脱离地府的时候,至于后来的第九阎王有坐骑纯粹是因为他是冥骑出身。 人界哪些地方是天眼天耳通到不了的呢?应付核爆的地下室?银河系核心爆炸,这个爆炸已经开始,外星人驾驶着他们的母星逃离爆炸的核心,但爆炸迟早都会波及到地球这边,也就是即便解决了终极神也要应付即将到来的宇宙大爆炸,别的人类无法探知到,但是可以肯定的是这个范围至少是整个银河系的。第一阎王创立了六道,却又抛弃了成神的机会,而选择分薄神格以一个普通六道众的身份寂灭,到了最后,新的六道创出后,又和你合二为一,共鸣成神。也就是六道重塑的契机。谛听会向你解释到,天眼天耳神通还是有很多办法可以阻碍的。 帝释天的话这些神佛都不听吗?还是帝释天有意为之。帝释天本来就想重塑六道,摆脱对愿力的依赖。帝释天是第一阎王身边的跟班,最开始,他是仰慕第一阎王的,不要谈后面的事情,但是最开始,帝释天是第一阎王的忠实拥护者。两人关系的转变是从第一阎王创立城隍开始的。帝释天愤怒地质问第一阎王,几乎是咆哮道:你已经死过一次了,明明有永生的机会为什么还要死呢?第一阎王的回应是死是不可回避的,永生不是自己追求的。帝释天就此和第一阎王分道扬镳,当他决定要离开地府时,第一阎王并没有做任何的挽留,只是给他指明了去处,那就是诞生之初的天庭,“我把那里给你,我亲爱的朋友。”“你呢?”第一阎王略感疲惫地回头问左判官,那个一直静静地站在自己身后的人。左判官不回答,他以行动代替了言语,他要留在地府。创世是辛苦的,第一阎王在地府这块奇异的天文体上做了必要的改造后,除了天庭就没有其他值得改造的东西,原本这三道已经足够,但是混沌之敌的进攻越来越猛烈,三道尤其是孱弱的人界最容易受到混沌之敌的攻击,为了彻底解决混沌之敌的威胁,第一阎王又接连创造了畜生道和修罗界,最后五道只剩下一个缺口,第一阎王再也找不到合适的材料,就将自身化做阎王路串起一个奇异小空间补全了五道缺口,成了完美的六道,彻底将混沌之敌挡在六道之外。这就是阎王路的来由,也是恶鬼界的来由,恶鬼界原本不在六道的计划当中,只是一个巧合的产物。这也是为什么后来恶鬼界可以有脱离六道的可能和恶鬼界上各种奇特现象和其他五道迥异的原因。渡河人就是左判官,他自己甘愿化做渡河人管理冥海愿力,经历万劫而到现在。 愿海枯竭了吗?愿海怎么会枯竭呢?人界不提供愿力吗?愿海不是枯竭而是被污染,你由于他在恶鬼界的经历使得有了一套清洗三毒的方法,能把自己的愿生、愿核转移到畜生界的新愿海中。是用孟婆汤吗?也可以这么说,当愿海被污染后,有几条路可以解决,那几条路都被堵死之后就只有地府的孟婆汤可以洗去,其实是将整条冥河水移到天庭,当然这是不可能的,再加上没有了孟婆的帮忙,这一切也做不到,只有你可以。你的做法不是把地府冥河移到天庭,而是相反,把天庭愿海移到地府冥河,在将地府冥河通过海底暗道移到畜生界的海里。 类人生物?这就是人界对对六道众的看法吗?他们知道自己本是六道中的一员吗?只有人类的形态,可战斗模式下的样子和人类完全不一样。这应该是对六道众法相的陈述。这是一个功勋记者的报导,他是采访过英雄孤独舰长的人,也是第一个批露丧尸培育基地的人,这样一个带有传奇色彩的记者跟大众说,明天要披露一个震惊世界的消息,这本身就值得期待。记者在传媒通讯网络上,以各种形式完美地同步说道:公民们,我们一直生活在一个不能容忍的谎言当中,地球指挥部所谓的木星改造计划其实是一个侵略战争行为,木星改造只是一个幌子,所有的类人机甲不是为了改造木星环境,而是对一种类人生物的战争。接下来记者发布了机甲对天庭的战斗画面。 天庭是无所谓高空的,本身就是一个大型的气态星球,所以当人类发现了天庭的环境与木星极为相似后,一股研究的热潮兴起,最核心的一个问题是这么大质量的一颗星球就在离地球这么近的空间,怎么会没有一点影响呢?这会推翻人类千年来建立起的一切数学物理学科的基础。 最高存在在军队中也有信仰吗?最高存在的本体到底是谁?偷取愿力的九阎王。九阎王的愿力也是在地球上的,这也是他设下了种种计划最后逃到地球的原因,而帝释天看得也足够远,天女的下凡表面上是瞒过帝释天的举动,其实也是帝释天有意为之,帝释天就是用天女占据九阎王的神格,然后最后吞噬天女来成就大超脱。准确地说,是类似基因杂交联结的程序,来进行一种强力的进化。不同于鬼王的吞噬,他们本来就是一体,区别只是吞噬后让谁来做这个主导意识,换言之,就是谁的意识得到永生,而帝释天则是要变成完全不同的物种来大超脱。这个进化的过程有着严格的要求,也是帝释天摆脱了愿力依赖后,仍要牢牢把握愿海的原因,他需要愿海之力来给他做推演,所有可能发生的状况和所有可能分支,这都需要海量之力。天女是这个计划的关键一环,如果天女不成长到一个阶段的话,帝释天的计划是没有办法进行的,所以为了刺激天女的成长,帝释天暗地里促成了天女的下凡,他命令左判官家族放开天劫的对内守卫,至少是减弱了强度,让当时修为还不是很高的天女可以闯出,但同时也要控制好强度让天女受到可承受的伤害。受伤后的天女被在外太空做例行检测的局长他们看到,发生了之后的一系列的事,天女从毫无生气的天庭到了五彩斑斓的人界,做了大明星,迷倒众生,也经历过爱情和背叛,还有恐惧,所有的一切都在不知不觉中改造着天女,朝着帝释天所希望和一直掌控的方向,唯有一点脱离了帝释天的掌握,那个卑贱的人类化身为泰坦,重见天女,让本是处于稳定状态的天女又回到了之前的境界,这就像那个令人讨厌的左判官和第一阎王一样,他忘不了左判官站在第一阎王身边的样子,他们两人背叛了自己,把自己放逐到天庭来,帝释天看到局长对天女的行为,认出了里面让他作呕的东西,帝释天化出天地法相把局长的泰坦之身碾个粉碎。像切割奶油一样把肉从骨头上噬干,再把骨头嚼个粉碎吞入肚子里,吞咽的动作对他而言毫无意义,可就是局长让他想起了万劫之前他还曾是一个人类时的想法,仇恨或是说嫉妒,还是说希望呢?就要用这种方式来表达才过瘾。帝释天有些分辨不出人类的情绪,这些行为就像强迫症患者抹平衣服上的褶皱后带来的快感,帝释天一时仰天长笑,像是解决了什么了不得的敌人,笑了半天,才想起第一阎王和左判官他们二人早就死了,在一个幽暗处在看自己小丑般的表演。他们还是赢了,我再也没有机会向他证明。证明什么呢?永生是正确的?帝释天自己也说不清楚。 第七章 机甲的释疑 机甲上为什么不配备远程武器,而要使用近身格斗。这是要为精英机甲兵做准备,人型机械在战场上是没有多少优势的,但如果驾驶者本身对格斗技艺有着高水准的话,那么人型机甲的威力就会体现出来。所以机甲兵身上是不配备重型的远称武器的。那精通格斗技艺的兵源又从哪里来呢?幻境模拟器会在短时间内制造出大批格斗大师的。那些机甲在舰艇的时候,都躲在z区里,也是在幻境模拟器中做进一步的训练,你送零件去,听到的喧闹声,就是那些人从幻境模拟器中退出来后,互不服气,要在现实中再打一场。这场争斗的主角就是后来的大熊还有机甲愿生二人。大熊是色雷人,天生魁梧,穿着短裙,胸前一个x形的交叉皮带,中间是一颗大大的徽章。而此时的机甲愿生还是刚进机甲小队的新兵,他是为了008这个编号和大熊争执起来的。 到现在人界还没解开丧尸能量来源的问题吗?后来解开了,也是外星人丧尸化的起源,真正的丧尸之乱的原因不是端粒,因为当时的科学家已经预见到了这点,特意做了防护措施,即便这个防护措施没有起到它的作用,人类也不会丧尸化,拥有超距能量传递的心脏改造本不是端粒可以造成的,一切都有一双无形的手在背后。外星人把地球上的人类当成了一个巨大的实验场。 这些隐形的秘法也是利用了天庭的特殊环境,后来被人类破解,人类开发出了更高级的隐形技术应用到机甲身上。修罗界也有类似的隐身法决,不同于人类,六道众对于自身魂体肉体的掌握,能化入周边熟悉的环境,所以六道众都有类似的隐身法术。 被汽化的这个家伙是谁?还是什么法相、投影、分身之类的东西吗?法相的形体不是随意可以变化的,它有类似人体肉身的经脉网络,正是这些网络才能吸附元气形成一个远超本人大小的天地法相。细看过去,每个法相就像一个小的愿海,有欲、想、念、愿四层。呼吸吐纳时就是愿力往来。 云气、荒芜,这就是天庭的环境吗?隐形是天庭的天赋,不只是居住在这里的人,就是这里的建筑还有些自然生物,也天生懂得利用云这一视觉捕捉系统最早出现在那次太空城隍庙的探险中,所有的画面都通过这一系统即时地传回到地球指挥部。当时探险小队的举动都落入了地球指挥部的眼里,也是那次,你四人的特异性被地球指挥部注意到,第27区随即跟上收集这四人信息,确定了他们是六道众。 大熊在前面的战斗中是如何出现的?比如说他是怎么当上机甲兵的,是看了那部机甲的电影,就是和你初到人界时看到的影象是一样的。你被机甲的景象吸引的时候,同样有个身材瘦弱的年青人站在边上驻足观看。这个体弱的年青人就是后来的的大熊。 为什么小九可以学数学?神父为了让他听懂自己的推导过程,特意教他的,本身教化就是神父的本职工作,教小九数学是件很愉快的事,神父是这么想的。教化不可能是神父的兴趣或是挑战所在。 具体冲撞试验是怎么做的?实验数据是怎么采集的?这个实验要远比想象的血腥,原因就在于有植入类人金属的丧尸参与,用各种稀奇古怪的东西撞毁的不再是冷冰冰的机械而是同样冷冰冰的血肉之躯。清理实验场地变成了一件苦差事,由于是个保密项目,再加上实验的画面多少有些******的意味,项目组是绝不可能聘请外人来清理的,智能机械也是可以做的。不过由于各种条件的要求,智能机械无法在这片实验场地里运作。清理实验室的研究人员不仅要小心翼翼地避开地上的电线电缆,稍不留神还会踩爆一个眼球,或是踩进一团粘乎乎的内脏里,半天拔不出脚来。所以后来接近全身都被机械骨骼所替代的全机械丧尸更受到研究人员的欢迎,不过残酷的现实是没有多少人在意他们这帮穿着白制服的古怪家伙到底在想什么。这就是在这个实验室中的一个年轻研究员的苦恼,这样下去会讨不到老婆的,只会被人看成是一个****,还是没有女朋友的****。终于有一天在打扫的时候,他在黏稠的血液当中打滑失去了平衡,摔到在污浊的尸块当中,从地上挣扎地起来,有一段时间他都以为自己不能呼吸了,吐出口中的血污,抹去脸上的残渣,他下定了决心,要离开这里。要去干什么呢?这可是高度机密的实验项目,不允许随便退出,事实上能不能退出或是说活着退出还是个问题。可他想到了一个绝好的点子,去参军,没人能阻止一个人参军这么神圣的举动。同事们听到他的这个想法,都哈哈大笑起来,说你这个瘦弱的家伙可能连体测都过不了。同事们拿他的体形来取笑他,他很愤怒,却也没有什么多余的情绪,因为他们说的是对的,长久的研究生活让他的反应和常人不一样,如果别人说的是对的,不管语气是多么的嘲弄讽刺,但他们说的是对的,自己也就没有什么好生气的。他只要一个方案去解决它,把自己变成一个肌肉男,或是去药理实验部找些能改善人类肌肉反应成分的药剂过来。这些都是可行的,只是参军的日子很近了,自己只是临时起意,没有什么神药或是手术能在这么短的时间内让自己通过严苛的太空兵种考核。怎么办呢?他呆在实验室的办公桌前机械地按着固定实验物用的机械臂,反复地快速启动毫不在意是否会让这台服役超过年限的老爷机抬不起手来。他现在才不在乎这些呢?不久的将来他就是一个拥有远大前途的太空兵了,在那群只有肌肉浆糊的傻瓜中,他相信用不了多久,上面就会有人注意到他的。沉浸在美梦中的他忘记了自己还在下意识动作的手指,终于机械臂那一点可怜的智能也不堪忍受这样的屈辱,英勇地自爆开来,只是威力没有它想象的那么大,只是烧坏了自己的主控板和爆出几根电线,他从美梦中惊醒,看着呲呲作响的机械臂,有个精彩的方案跳进了他的脑子。我真是个天才。内植骨骼的最大问题除了它的排异性外就剩下它的强度不及机甲。他也解决不了,他要是能解决也不会呆在这里了,但是他可以利用这点来让自己通过考核。 本体法相的防御力这么厉害?同样还是借用了天庭的环境,天庭的云气会在特定条件下转化成类似机甲缓冲液的流体,而且功能更强。刑兵的本体法相的实际威力没有那么大,看形体也看得出来,只有本体的两倍大小。而且这些本体法相也需要至少数百刑兵聚在一起由共鸣法诀才能召唤出来的,其实是一个群体法相在分匀到每个人身上,是个取巧的方法。类似于蚁群的蚁后给每只蚂蚁加持的土甲。 刑兵能招唤出本体法相是有什么东西辅助吗?否则就太厉害了?照你现在的水准还摸不到本体法相的边。群体辅助。就是群体法相。丧尸会有群体法相吗?丧尸也会有愿力吗?他们的愿难道是“渴望拥抱”吗?丧尸本身不是带有三毒吗?这样的愿望会是毒愿吗? 同样要消耗愿力,机甲愿生的转换效率是否特别高?因为机甲愿生是有实体的。那之后的渡河人也是有实体的,还带着奈何桥的碎片进来,所以渡河人还有一项功能就是可以召唤出奈何桥。这个奈何桥还做不到真正的奈何桥那样化身万千渡魂上河。 正是有了之前的维修,才使得你在这里可以以愿力网络控制机甲愿生,单纯的维修还不够,那个机甲在和你的合作过程中培养了默契和信任,这才是最主要的。机甲在队伍中也遭到了排挤,其中就有大熊,后来赢得了尊重,大熊就是他最好的朋友。 你之前通过后门进入天庭就被天兵抓住,左判官和天将都被放过,因为本来就是天界的原住民,而你却被当成老鼠抓了起来,这个时候你才知道左判官在他成功渡过天劫后还一幅自信满满的样子的原因,这几个守门的天兵都是巨象级别的。而且还有天庭环境加成,你初入天庭对此界的环境不适应,还好有之前走阎王路穿越三恶道的经历,让他可以做出自我调整。天兵把你按在刑台上,就要斩首,这刑台也是神器会吸附灵魂做他的能源储备,你的头贴在上面的时候都能听到刑台下面万千恶鬼的吼叫声,迫不及待地等候他的来临。你抓住了一丝机会,杀了刑兵,大闹刑台。逃走。 不是美女科学家说起来,而是美女科学家本身就有植入类人金属,这是当初在丧尸培育基地留下的,也是美女科学家遇险后,身上受伤露出的金属光泽引起了你的注意。 战争才开始了这么短的时间,人界就有了这么大的突破吗?突破的主要原因在于人界和六道众的东西有天生的亲合属性,是一体两面的东西,不仅不仅在造物上是如此,就连文化也有融合的趋势,六道众尤其是天庭的仙佛形象在人界的号召力很强。 士兵是手术的来源吗?世界大战的历史中有无这样的例子?即便如此,实验室的负责材料的人还是抱怨道有一半都不知道跑到了哪里去,那些才是上好的实验材料,这人无意中的抱怨接近了事实,这些上好的材料都进了丧尸培育基地,随着丧尸培育基地在六道战争中发挥的作用越来越显著,和丧尸能源来源和愿力、永生等终极研究项目的高度重合。使得丧尸培育基地越来越庞大,也逐渐浮出水面,不再隐藏起来。这也直接导致了后来的星空丧尸的诞生。可是人类的数量终究有限,真正利用这一点是数量近乎无穷的外星人,在外星人的母星被击毁后,外星人并不是就此消亡,而是在德罗赞的指挥下启动了备用计划,把所有的外星人都转成丧尸,可以在太空中生存的丧尸。这对于母星而言是废物利用的举措。 类人金属的研究者就是往机械肉身这个领域去的,举个例子,就像变形金刚一样的机械生物,那可是非常厉害,在力量和灵活性两方面兼具,且能自愈,可升级。但是也会有弱点,这点要从植入了类人金属的美女科学家身上体现出来。你也有接触过类人金属,就是在机甲维修的时候。在太空城隍庙的时候,碰上了危险,你需要一个能维修机甲的零件才能带着美女科学家逃走,没有零件怎么办?后来还是美女科学家给了他这个类人金属的零件。当时你不知道,后来想起来,特意去找以前那部机甲,在这部机甲上你找到了美女科学家是曾经是丧尸的证据。 内植装甲的强度怎么会比机甲还来得厉害?不是单纯地比较强度,而是有了更高的灵活性,有更厉害的技巧可以卸力,充分发挥格斗技艺,在这方面,经过训练的人类比修罗也差不了多少。内植装甲还有的意义就是伪装,美女科学家实际上是机械肉身的试验品,德罗赞最后出现在美女科学家面前,就是要把机械肉身的最后一个项目活化,把美女科学家培养成机械肉身。这个手术的意义重大,是后来太空丧尸计划的第一步。 送到法医这里的丧尸越来越破碎了,到了后来几乎就是一堆碎肉,这些都是内植装甲的后果。法医抱怨自己的工作量增大,却也没有什么其他的办法,只能花上一天的时间在这堆碎肉里找到自己需要的东西。 这双无形的手是什么?灵魂文明和机械文明本属同宗的另一佐证是在修罗界飞翔的人界飞船,用恶鬼做灵魂燃料。到了后来德罗赞一手缔造出来的太空丧尸们在面对人类的太空战舰时,看似不堪一击的个体,聚拢了起来,最后几乎把整个星域的丧尸都聚在了一起,以一种奇特的方式组合在一起,成了一个脚踩地球,头顶太阳的巨大怪物。这也是灵魂文明和机械文明的结合。因为有专家认出了这个巨大的怪物的核心竟然就是和奥克沃引擎的图纸一样,再看到他正要张开大口吞噬太阳,明白了这个巨大怪物还没有完成,当他把太阳也吞进去成了一个另类或是完美体的奥克沃引擎,也就是不是在恒星内部汲取能量,而是直接把整个恒星吞进肚子里来充能,这样的巨大怪物一旦完成,任谁都得死。 最高存在看脚下的人们是否会像愿主一样看待愿众一样。你有许多的愿众,他有时很想了解他们的想法,奇怪的是这一点他做不到,做为愿主,他可以自由选择过滤愿望的条件, 家族内的什么纷争?无非是为了家主的位置,左判官的大哥就是他的竞争对手。左判官不想和他大哥竞争,就到了地府做个判官。后来又是什么激起了左判官的竞争之心呢?大哥的步步紧逼。 如果左判官成为阎王呢?家族内的竞争对手是谁?前面要出现?有可能就是帮助鬼王夺取恶鬼界大权的神秘幕后势力。可为什么这个竞争对手不直接出手杀了左判官呢? 这相好是天女的好友吗?还是另有其人?是天女的身外相,当初天女下凡就是为了躲避自己悲惨的命运,自己存在的理由就是为了给自己的父亲续命。如果只是自己也就算了,就连自己的血脉帝释天也不放过。 丧尸对人类忧患意识的影响,人类历史上经历过很多次大灾难,不管灾难的教训有多大,时间过去,往往一代人后,就会淡忘,不管当初的伤害是有多深,这是人类的特性,为什么丧尸灾难会对人类产生久远的影响?照理说丧尸只会慢慢变成书本里电影里的东西供人们娱乐。 而且这群兴趣爱好者中的一人会成为后来的第27区的总负责人。那两个发现了六道空间的科学家是否会加入这群兴趣爱好者的组织?李义是最早的超自然现象研究局追捕的对象。李义在超自然现象研究局的追捕下,无意中逃进了地府,碰是了李香香。 这个区块具体在哪里?外太空吗?那里才是观测宇宙粒子最理想的地方。这个地方后来被废弃了,成了太空垃圾,不过后来就是凭借着这个太空站上的资源,你和美女科学家才能回到舰艇上。也是在这个太空站上发现的东西,让你了解了人类对六道最早的发现是源自哪里,后来在第27区见到这两个科学家时才知道就是这两个人。 人界与六道的战争在人界是怎样的宣传形象?毕竟是人界先挑起战争的,是用了什么大义的借口?普通百姓的反应是怎样的?刚开始普这个定位的手段在寻找太空城隍庙的时候就用过了,太空城隍庙被第一阎王隐藏在一片小行星带中,也是在这个太空城隍庙中,第一阎王分薄神格,成就了无数城隍,就是利用了这里无数的小行星。所以在最开始的探索中表明这里曾经有过更多的小行星,不知什么原因减少了很多。城隍的神格都寄存在这些天外飞石上,所以才有城隍不死的传闻。把神格愿力寄存在外太空的星体上,是你从这里学过来的。愿力作用的距离如此之远也超过了你的想象,所以后来的大能跟他说到六道之大远不是地球一隅的时候,他也有所了解。 这个低能探针在后面要出现,是谁发明的?还有什么用?是由什么技术催生而来的?这些在寻找太空城隍庙的时候,就会有专门的人做,而消息灵通的庸医会跟你解释。 奈何桥几乎就是地府的象征,怎么会如此轻易地被毁掉,十阎王不派兵守在这里,只让孟婆一个人搞定吗?而且如果这是地府通往人界的唯一入口,更应该把守住才是,而不是就这样放弃。 前面不是说了人类灵魂文明的发展和机械文明结合在一起了吗?只是普通水鬼的灵魂攻击都挡不住吗?冥河里的水鬼灵魂攻击可不是普通的灵魂攻击,波段之复杂,人界也不能完全解析出来。结合的过程没有这么快。 奈何桥怎会被炸毁?它本身不就是个独特的空间吗?人界的军队又是如何摧毁一个空间的呢?只是带有空间属性的物品,不是空间本身,况且人类对空间的认识远在六道众上,除了神佛级别。 这种液体是什么?孟婆汤吗?有不听话的恶鬼排队闹了起来。孟婆把手中的孟婆汤抖了出去,洒到那群恶鬼身上,那批恶鬼就痛得惨叫连连。孟婆汤有多种作用,就看孟婆是如何使用的,只要改变共鸣的频率就可以了。孟婆汤的多用途在庸医的手里也有体现。 这个系统会把战争画面即时传回到人界的实验室去吗?由于六道极壁的作用,不可能做到直接传送,而是用了接力的方式一级级的往后方传,所以出现数据的丢失很正常。 他经历过什么战争,不是说太空时代的人类已经没有了内部战争吗?他们是和谁在作战呢?外星人吗?这时候外星人还没出现呢?最高将领经历过的战争很有可能是科技还不发达的时候的内部战争,用了不成熟的永生技术活了下来,对太空时代飞速发展的科技有一种矛盾的抗拒感,这也是最高将领和科学家不合的源头。仅仅是丧尸战争就会引发对机甲的需求吗?丧尸是很好对付的,但是很多历史资料都被掩盖起来,现如今所宣传的丧尸历史不是真正的历史,那时的人类发现了很多丧尸有治愈的可能,而爆发了人类之间的内战,一派是保丧尸,为了自己“病”去的亲友,另一派是灭丧尸,为了在丧尸之乱中积聚起来的权力。这就是地球指挥部的前身。由此爆发的战争才是后来的太空时代指挥部的人要掩盖的东西,就是丧尸是可治愈的。不过代价高昂,但毕竟是可治愈的。 孟婆汤和冥河水有什么关系?庸医做不出原版孟婆汤的效力是不是因为没有冥河水的缘故,所以当初他让你去做的任务之一,就是去畜生界拿海里的水过来,畜生界的海上古之时就是从冥河引过来的。并不是随随便便从畜生界里的海里舀起一碗水就行了,要是接近海底暗道的地方,你去那个地方,就先碰上了在那里扎根的鱼鳃。鱼鳃并没有和你开战的打算,反而向你寻求帮助,脱离十大阴帅不是那么简单的事,鬼王派出了队伍在海里追剿他,你不会无缘故地帮助鱼鳃,不过还是被鱼鳃拉下了水,和鬼王的人战斗了几回,其间李香香也过来帮忙,后来你在鱼鳃的指点下来到了海地深处,那个暗道的地方,碰上了龙,就是虫神死后听到的那声巨响。龙是你目前这个阶段无法战胜的,你好不容易从龙那里逃走,可庸医的任务就完成不了。这个水也是延缓孩子病情的救命水,你想到了办法,要引龙出穴,之后经历种种拿到了水。 人工智能也在战场有了成熟的应用,比如说机甲就有了人工智能的辅助。最高将领是抗拒人工智能直接给出所谓的建议命令的,因为虽然说是建议命令,但如果做出和人工智能不稳合的命令,要在事后打上报告,说明原因,如果导致了不必要或超出允许范围的损失,更要受罚。最高将领是个老派的士兵,对于这种傀儡式的指挥体系是深恶痛绝。可也没有什么办法,除了人工智能第一次接触的新东西外,比如天庭的第一次战争,还有孟婆汤的灵魂攻击,大多数情况下它都是正确的。 还有什么高级的指挥参数,不要是距离和火力这么简单的东西。人工智能参与战争的模式是深刻的,方方面面的,在战场数据采集部分海量的数据人类根本没有处理的可能性,只有在最后的决策和指挥上做一些宏观指令。这似乎是一场机械领导人类的战争,最高将领对冷冰冰的机械临驾于人类之上的想法深恶痛绝,他是一个人类至上主义者,痛恨任何一切非人的存在,包括人工智能,为什么?最高将领模糊地回忆到也许是因为他的儿子,很久以前他有个儿子,每当想起这个名词的时候,他的心脏都会跳动得更加剧烈,是爱还是恨,最高将领已经分辩不出了,心脏是最后一块没有被改造过的东西,只有它还留着对儿子的回忆,最高将领的思绪又转到了自己参加永生项目时医生对其的告知,由于这个技术的不成熟,会出现的副作用有记忆流失,自己躺在手术台上,大笑道:再好不过。醒来的时候,奇怪的是记忆损失的副作用小的令医生直呼奇迹,自己知道所有以前的那个自己,所有经历,甚至以前被时间模糊了的记忆,他都印象深刻。只有最高将领知道自己损失了一部分重要的记忆,因为自己不再痛苦,永生前的自己被什么东西折磨得死去活来,永生后,自己还是隐约知道,但已不被它折磨。痛苦远离他,喜悦也是如此,自己在战场上的日子愈久,就表现的越像一个机械。这是多么矛盾的事。只有在面对这些非人怪物的时候,自己胸腔内那燃烧沸腾的血液灼烧着自己的躯体时,他才觉得“活着”。愤怒是除了理智外他唯一拥有的情绪,如果绝对的理智可以算做是机械的情绪。 将领这么保守,是不是因为经历过丧尸战争?丧尸的出现必然会导致一场人类内部的战争,最高将领就参加过这场战争,他曾经也是丧尸,或是一部分是丧尸,后来被迫参加了一个科学项目,被科学家们变回了人类,成了一个不死不活的东西,参加那个项目的还有一个女人,就是后来的美女科学家,最高将领“活”着的每一天都无比热切地希望自己死去,好过这样的不死不活的存在,所以他才那么恨科学家,尤其是那个德罗赞。 地府和人界的联系如此紧密怎还会被人界攻打得措手不及?没有任何准备吗?九阎王同帝释天有类似的想法,所以天庭和地府明明实力不会差人界多少,却在人界的入侵下节节败退。 孟婆汤和奈何桥是一体的,只有两者联合在一起才能发挥作用。奈何桥负责从冥河抽取冥河水,孟婆汤洗去鬼魂记忆和灵魂重置后,洗去的碎片会顺着奈何桥流入冥河,如此往复。孟婆汤的妙用不止这些,最高将领在攻打地府中还被孟婆汤溅了一身,其后的作用会慢慢体现。 为什么还会与地府的残余战力打起来?是因为你这一身天兵的打扮吗?不能脱了吗?还是因为你的天庭功法?没什么,就是打了,你又能以什么身分回归地府呢?鬼卒吗?之前在冥河岸边看他落入冥河的两个鬼卒,在这里也会重新相逢,不过这时的你已经大变样了,经历过三恶道和人界还有天庭的洗礼,巨大的实力变化伴随着外在形象的巨变,变得更高更大,不再是以前死胎中刚出来的佝偻鬼卒的模样。 楚媚不是没有失去记忆吗?还是说失去的是部分的记忆?不是楚媚失去了记忆,而是你为救楚媚死后失去了记忆,楚媚为了唤醒他,入地府做了九阎王身边的侍奉。临死前你才恢复了部分记忆。 什么地方?一个岛吗?还是阎王路的入口处的一个特殊的小空间?这个小岛和天庭愿海之上菩萨所在的那个岛是一样的,都是特殊的一点信力所在的地方,地府的冥河也是另外一种形式的愿海,冥河的信力表现形式是什么?实际上是归于阎王的。冥河的信力又是归于谁的?相传地府深处有恶魔。 孟婆怎么知道你到这里来了?她为什么要吸引你到这里?你在地府还只是一介鬼卒而已,就算在外面闯出了名声,可在地府还是声名不显啊。是鱼鳃充当了这一切的通讯,鱼鳃在你从龙身下偷得冥河原水的时候,就通过海底暗道回到地府。 为什么有了碎片就有恢复全身的可能?这是典型的以偏盖全?一切用生命烙印来解释就可以了,实质上是从这碎片推演出生命烙印,再从生命烙印来演化出楚媚,这样得到的楚媚和原来那个人一模一样吗? 愿力还能充当物流的角色吗?还可以运送物品吗?不如说是从畜生界的海中借海底暗道回到地府的。愿生其实是六道众的克隆技术,愿生就是一个另一个完整的自己,用来传送物品其实是复制物品。这个在外星人看来是叫做远距离物质传送仪。 美女科学家不跟着你一起下地府吗?是不是美女科学家参与了天庭的战争,为了研究,后来被你救了出来,就跟着你到了地府,后来和孩子见面了,两人一见面,就互相看对方不顺眼。孩子在第一眼看到你的时候就爱上了他吗?只是那个时候她不知道而已,你带着她去把阿修罗杀了复仇,还有之后的许许多多的事情,孩子和你是一体的,只有孩子是这样想的,孩子很喜欢依偎在你身边的感觉,只不过唯一不喜欢的是你看她时的眼神,是父亲看着孩子的眼神。无论孩子如何隐藏自己的心意,可是除了你之外的任何人都可以轻而易举地看出她对你的爱意,只有你无视这所有的一切,所以到了后来,孩子的脾气越来越暴躁,手中的双翼常常随着她的心意而做着高速规律的颤抖,她有时想不顾一切地向你表明自己的心意,却又怕把自己在这世界上最后拥有的宝贵东西给毁掉。矛盾挣扎让她失去了逻辑思维的能力,无论大脑如何警告她这些粗率的念头会给她造成巨大的伤害,可孩子还是不受控制的放纵自己去想这些事,毕竟她不是受大脑控制的。所以当十阎王那头色马问她是否要跟着他去地府的时候,本来应该是拒绝的她竟然有了动摇。因为十阎王给出了一个她无法抗拒的理由,去地府,让后给你和你的关系一个重新开始的机会。再次见面时,他会把你当成一个女人,温柔地对待你,而不是像现在摩挲你的头发,把你当成一个永远长不大的孩子。离开他,失去后他才会珍惜你。于是孩子离开了他。等再次见面的时候,孩子已经变得完全不一样了。美艳高傲的女人,有着无数的追求者,可是她的心里还是记挂着你。为了能有机会看到你,她选择了鬼卒的工作,能常常到地面上去,说不定能碰见你,后来也确实看见了他。看到他的一刹那,她有一种被闪电击中的感觉,火花在她全身上下游走,浑身火热,只是身子却不听使唤,呆力在原地。你看见她也只是挥一挥手就离开了,他难道没有认出她吗?不可能,不管自己的变化如何大,你一定能认出我来的,那一刻孩子就要抛弃掉自己在地府生活以来所有拿腔作势的东西,不顾一切的冲向你的怀抱,对他说:带我走。就像第一次你要离开她去找阿修罗复仇一样。孩子后悔了,不论如何自己应该呆在你的身边。都是那个狡猾的十阎王,把我骗到了地府,却又不闻不问,每次我问他你的行踪的时候,他都马虎地搪塞而过,孩子就要脱离一切,不管不顾地去找你。 愿力回归的属性是什么?九阎王什么时候又把愿力藏在冥河里了?他不是放在畜生界来污染天庭愿海的吗?愿力也分高下,也许九阎王把最高等级,最贵的愿力放在了冥河之中。这种愿力其实就是愿海的种子-万能共鸣体。孩子的父亲上界大修罗王其实是地府的狱卒,为了恢复地府荣光,在真修罗界中找到了孩子这个特殊的天生灵智万能共鸣体,要把她带到地府去化入冥河,恢复地府冥海。飞天修罗是不知道这些的,他只以为孩子到地府去会过上好生活。在最后的绝境中,孩子就要牺牲化入地府冥河时,你反击,反而让敌人化入冥河。 不是还有渡河人的船板吗?孟婆还可以寄魂在船板上啊?可以,但是船板太小,等她复活后,就再不是原来那个孟婆了。孟婆死前也说出了关于永生的看法,永生是折磨,死亡是短暂的安眠,让我睡,不要吵。生死醉如泥,休问,梦魂无拒,霜冷风凄乌自啼。 是孟婆告诉了你孩子在哪里的吗?孩子现在在干吗?和人界的军队战斗吗?当你再次看到孩子的时候,孩子正和一群机甲兵战斗,还有地府的一批冥骑,孩子有双翼在身,这时的人类还没有发展出在六道可用的飞行器,所以孩子暂时是没有危险的,不过人类明显抓住了孩子的软肋,只是围住地上的冥骑,这样孩子就不得不为了救冥骑而犯险,机甲收到的命令是活捉孩子这一特殊物种。你在远处已经感知到了孩子的存在,长啸声起赶来,孩子已经被制服,那个机甲队长听从了人工智能给他的建议:立即撤退,其他人就地围住冥骑和那个追击者。这是一个残酷的命令,但是机甲队长服从了,带着孩子撤退。等你赶到时,被机甲兵一延误就再也追不上,就算你杀光了机甲兵也无济于事。而且他和孩子之间的感应也已消失了,人类又用屏障隔断了他们之间的感应。 怎么见到十阎王的?两人是如何见面的?十阎王可不是一个好领导,照他的个性,现在应该是躲在哪里逍遥快活吧?十阎王和九阎王就是两个人,没什么关系。在阎王路出口处,左判官占了上风就要灭了你时,是色马化身为龙载着你打赢左判官,没想到最后阎王路却把阎王的冠冕加持到了色马身上,原来生死簿就在这色马体内,也是有了生死簿这等异宝,色马才能激发血脉转成龙身。也正是有了生死簿,阎王路才会将阎王冠冕加到龙马头上。之前左判官和你收集到的生死簿残页的数量根本就不能龙马体内的生死簿相比,九阎王并没有把整本生死簿都撕碎。你也是好笑,自己和左判官打生打死,最后反倒都便宜了这个畜生。龙吟海底难寻觅。 李义并不是像钟馗一样的天生异种能自由往返阴阳两界,他是机缘巧合之下看见了钟馗的妹妹,就用了大力气把自己改造成这个模样,损失了很多。 李义是最高将领吗?不是的话,他和最高将领是什么关系?谁的军阶高?之前最高将领要提到李义。父子关系,不过最高将领不知道而已。军阶自然是最高将领高。 钟馗功法的缺陷这条线索前面一度中断,要连接起来。钟馗之所以要把妹妹嫁给那个地府冥官,也是为了弥补自身功法的缺陷,来延长寿命。那个地府冥官就是后来的九阎王。他有什么功法能弥补钟馗的缺陷呢?这在后面会提到。 人界攻击地府时,海马一族也会从冥河中出现,阻击人界军队,所以十阎王才会有意放弃奈何桥,就是为了引人类渡河深入,好在冥河上让他们全军覆没。 海马和孟婆的配合攻击,前面也没有提到。孟婆故意损失掉奈何桥,自己上了渡河人的船,把人类的军队引到冥河上,再配合海马攻击人类军队。人类军队大败。 第八章 地府的一切 十阎王不能以你愿生的形象出现,后面还怎么出现呢?十阎王没有死,他就是不像死后生命烙印也要融入阎王路,所以才牺牲掉九阎王的身份,先死一会,然后在以十阎王的身份回复自由身,他被八阎王谛听骗得做了阎王这个位置这么多年,谛听自己上天庭去享福了,让自己在这冷清地府做了这么多年苦工,自己本身就不喜欢做这些文案工作,天天还得担心天庭的算计,早就不想干了,现在正好趁着人类进攻地府,退了这阎王一位,自己去逍遥快活了。这就是十阎王色马的想法。 愿格会被浪费?那空的愿格会被拿来做什么呢?空的愿格可以拿来做自己的愿生,你后面从核爆中用愿生状态存活就是靠了这空的愿格。空着的愿格就一般人的看法是极大的浪费,因为创造一个愿格消耗的资源太多,没有人会浪费愿格之位,但你却偶然之间不得以空出愿格,没想到后期在核弹爆炸的时候,还救了他一命。 旁边的冥河上这么多灵魂,难道一个适合的都没有吗?这些灵魂都是碎片,自然是不能用来占愿格之位的。愿格之位需要的是强健完整的灵魂,光是完整的灵魂这一条就是在地府中也是难寻了,大多是少了三魂七魄中的几种,就是只有一缕残魂的也是多见。 陨落之神又是什么概念?神位永存,这个相对而言的,因为神位存在天外飞石上,所以说是永存。而神不一定,因为是依附愿力而生,所以当愿力供应不足,或是神力消耗过大的时候,神就有了陨落的可能。像是日游他之所以不畏惧阳光倒不全是因为他曾经是神的缘故,而是他的神格是存在天上一颗近日的小行星上,承受高热是他的天然属性,所以陨落之后,这个属性并没有消失。夜游故名思议是将神格存到了近月的小行星上。在月夜里,神格会将自己在外太空吸纳的愿力倾泄而下,战力会提高到不可思议的地步。黑白无常和牛头马面等还没有神格,实际上即便是日游夜游的神格也极为勉强,只是太空中漂浮的小石头,连卫星都称不上。他们的神格是由于一些特殊的原因成形的。而在日游、夜游之上的鬼王则是典型的将神格存于人身上的例子,所以最后也是要通过吞噬其他鬼王来完整神格,才能成为完全体的。 这些兵力是不是太少了?地府不可能被人界的军队打到这种地步吧?对,所以人界的军队在冥河的地方吃了大亏。这也让人界重新审视了对六道全面开战的可能性,而暂时放缓了对地府的攻击态势,转而集中兵力向天庭攻击,试图用天庭的资源和战斗经验来积累实力,再一举平定地府。 海马一族还可以通过畜生界的海底暗道来到地府冥河,那野马呢?哪里又有稳定的通道给野马一族通过呢?这就是十阎王所做的事吗?这也是你他们到了人界却找不到地府入口的原因吗? 不是组织残兵和人界对打吗?怎么又逃进阎王路了呢?发生了什么事?组织了残兵,但是人界的力量在征服了天庭后,或是说天庭在帝释天的有意放弃下,很快地被人界占领,人界在吸收了天庭的资源后,地府再也抵挡不住。你就故意“杀”了十阎王,开启阎王路,把残余的实力都躲进了阎王路。 愿海的种子又是什么东西?天庭的人见多识广,看到了孩子,认出了孩子是传说中的渡劫圣药,也是万能共鸣体,可用做愿海的种子,将孩子和天庭带过来的愿海种子相合,就能迅速地重建愿海。你在外执行任务,回来的时候发现天庭的人居然把孩子绑了过去,大怒,与天庭的人发生了冲突,也就是此次冲突把地府和天庭的人的矛盾公开化,双方决定要决定领导权的归属问题。大战在即,不宜多伤人命,就以几场决斗做为领导权的归属,最后谁赢了,自然也就决定了孩子的去向。为了孩子,你必须要赢。可是天庭派出的人也是很厉害的,尤其是还有一个神,经历过了虫神之战,你明白了神的缺陷和优势所在,所幸的是在人界你的收获颇多,和人界科技的结合,让他的实力也有了进一步的增长,再加上十阎王在背后帮忙,你赢下了比斗,成了天庭地府的领导者。可这时候出现了矛盾的事,所有下面的人都希望把孩子交出来快速恢复愿海以对抗人界,你该如何选择呢? 帝释天到底在干什么?就这样让天庭输给人界吗?他的威望没有受到影响吗?帝释天并没有在比斗中出现,好像是故意把主导权让给地府一样,因此天庭的几个长老也是极为不满,商讨如何让帝释天下台的问题,联合了天将和左判官这两家的家族。天庭仅存的实力雄厚的家族。 仅仅是因为帝释天的永生和愿海捆绑在一起,导致他无所作为吗?那为什么这么多年过去,无人夺权呢?天将呢?真正开始商讨如何让帝释天下台的问题时,才发现是个难解的问题,因为帝释天已经与愿海一体,让他下台等于要辙掉天庭的基础,除非天庭的运作能摆脱对愿力的依赖,否则别想帝释天下台。 美女科学家什么时候又回到人界主持研究了?人类的发展则离不开科技的支持,美女科学家随着最早一批进攻地府的部队来到地府搜集地府的环境数据,却不小心被落在地府,和大部队失去了联系。奇怪的是随着生命支撑系统失去了效用,美女科学家反而在不适合人类存活的地府活了下来,甚至可以说是自由自在的活着,没有一丝的不适应,像是在这里活了很久的样子。后来被你发现了美女科学家,最后你把美女科学家送回了人界。美女科学家们又是凭什么可以来到畜生界的呢?如果你可以把美女科学家送回到人界,那你不能一起出去吗?也就是说只能进不能出的阎王路实际上有很多的出口,并不是没有办法出去的,真正危险的是三恶道里各种怪物和三毒污染,那最后你就没有想过美女科学家的出路去人界吗?或是说受了人类强行制造的通道影响而使得本应通往地府的通路转向了人界。这也是后来你四人来到人界的原因。那么在你遇见美女科学家后又是如何维持住她的生命的呢?美女科学家能在生命维持装置失效的情形下在畜生界坚持这么久,好像她本来就不用呼吸一样,是跟他的丧尸体质有关的。你用愿力给她营造出一个环绕周身的小环境,这个环境里有模拟人类生存所需的空气,这招也是你在畜生界的海里悟得的。不同的是当时他所模拟的环境是地府的。人类的他也常去,所以知晓。孩子刚开始对美女科学家表现出的是极端的好奇,而美女科学家也是如此,不过她对孩子是研究的好奇。能在这个荒芜的星球遇上两个智慧生命,虽然存在的形式和人类迥异,但是从外形和思维上却和人类无比接近,美女科学家一向冰冷的身体也沸腾起来。可是她知道留给她的时间不多了,自己的同事无论如何会再开辟一条通道再来一次畜生界,不是为了救她,照常理来推测这时的她早就死在氧气供应不足上。而是为了她手中的这台设备,这是他们此行所有研究数据的所在。美女科学家还在犹豫要不要暴露你这两人的存在,从本能上美女科学家很有研究的兴致,可从感情上,这两人对她很好,也许这样说很奇怪,但是冰冷的美女科学家确实是很重感情的,于是在接下来的旅程中,美女科学家私藏了一截畜生界的畜生的尸体,这个足以交差,只要他们没有发现你他们这种类人物种。人界的援兵如期所至,不过时间点不是那么凑巧,正是你他们遇险的时候,所有美女科学家的打算都落成了空,不过人界的准备也比想象的充足,所以最后美女科学家还是回到了人界,只留下了你和孩子。孩子会问:你不想跟她一起去吗?你沉默了很久:她不是楚媚。对,楚媚活泼,她冰冷。一个是地府中人,另一个则属于人界,两人唯一的相同点就是相貌惊人的相似。还有那身上的纹章。她不是楚媚。你又在心底对自己说了一句。在美女科学家离去的那一刻,他真的是有冲动随她而去。美女科学家的眼神也是如此,不过她的想法是这么好的研究材料就这样放过太过可惜。 机甲技术和愿力网络的联系是天然的吗?还是外星人刻意连起来的?后期的外星人有着更高段的机甲。这个机甲实际上就是机械肉身。机甲技术发展到最后是永生技术和战争武器的结合体,没有了护甲的概念,而使护甲和人类合而为一,可以凭借肉身飞入太空。这也是外星人的境界。后来的太空丧尸也是源于外星人的这个能力。 愿海不是早被九阎王给污染了吗?九阎王没有死,而是打入人界成了人界最神秘的第27区的总负责人,九阎王很早以前就意识到单凭地府甚至加上三恶道的势力都不能打败天庭,所以借用人界的力量,用了金蝉脱壳之计。那功克地府又是怎么回事?地府被天庭渗透得差不多是你中有我,我中有你的情况,九阎王有意重塑地府,甚至是重造六道轮回,所以地府也在九阎王的计划下被人界所攻破。天庭愿海被污染后,愿海不是马上失效,接下来人界有针对性的对愿海的攻击才是最致命的,但是没了九阎王的铺垫,人界也不会如此容易地把天庭愿海损毁。 怎么依附到你的身边的呢?仅仅是因为只有你还能提供愿力吗?这么多的愿力你一个人能供应的过来吗?你用生死簿和朱笔来管理庞杂的愿力请求。生死簿是残本,你还要用自己的方法还原它。 水镜术在地府还有另外一个名字,叫做回乡井,透过井水可以看到人界的景象,以解孤魂思乡之苦。帝释天使出来,会笑着说,许久没用,有些生疏,平日里都叫那个贪杯的谛听来看。谛听贪杯在天庭篇的时候要说到。 分薄神格是什么东东?神格也可以拿来分的吗?神格一如愿格一样,格位的大小决定着日后的成就,这也是宏大为力的一个体现。第一阎王就是把这神格用身外相所成的极细的细线分割成一个个的小格。神格序列是愿、信、神。佛是特殊的神。神格序列和愿位序列有什么异同?神格序列和愿位序列的关键分水岭在于信。信是愿的最高层次,也是在信的更上层就到了神佛的领域。 如果一界可以看作是一个庞大的生物的话,那六道呢?六道之外的种种呢?如此推演下去,天地宇宙之大无边都能将人这一渺小至微的东西给吞没。外星人就是六道之外的存在,那最高存在又是什么呢?神学家推演到后来发疯看到的一切喊出来的“好大!好大!”被大胸美女斥为****,实际上冤枉了他。他看到的东西真的好大。 愿主也是非人的存在吗?是怎样的“非人法”?因为愿主每天接触的可都是人的想法?所以愿主在这些非人的存在中算是最能理解人类想法的吗?也就是所谓的最高存在吗?第一阎王是不是六道中的第一个愿主?还是神秘的第一阎王身边的左判官? 第一阎王的生命烙印都没了,哪里能投胎转世呢?孟婆不知道这些吗?就算如此孟婆还是在奈何桥上等着第一阎王的归来,你从太空城隍庙拿来第一阎王留下的东西,被孟婆发现,孟婆这才明白了当初第一阎王的心思。 为什么第一阎王能预见到六道的崩溃?就像在搭积木一样,搭熟了,总能知道会不会掉,送手之前就能感觉到积木有没有歪掉,第一阎王不是一次就成功地建起六道的,而是经过无数次尝试,才建立起这个寿命相对较长的六道的,也就是立的时间稍长的积木的。 第一阎王的态度是什么呢?为什么搭积木就一定要搭个永远不会倒下的积木?积木之所以好玩就在于它的不稳定,我们在不断的崩溃和重建过程中会找到更好的构建方法,创建一个更好的世界。 天地法相这么快就能领悟吗?你带的这帮人中是否就会成为他的班底?这里的天地法相还只是最初阶的,有一个核心去吸引无穷元气聚集在身外而形成的巨大形象而已。 即便没有城隍庙的事,人界也知道天庭地府残余的事吧?只不过不知道他们躲在哪里而已?关于六道空间的推演,人界的人工智能早就推演出阎王路的存在,因为照六道的空间模式而言,要使其稳定存在,一定要有类似阎王路的空间做一个支架才行。 天女什么时候来的?第27区什么时候抓住了天女?第27区又为什么要抓局长这个小人物?天女不是更重要的角色吗?天女一直都是第27区的目标。那次局长和生物学家还有大夫的空间探测之旅并没有如实上缴视频报告,本来也不会引起第27区的注意,只是这三人的行为习惯都有了明显的变化,符合第27区对遇到外星人的人类的特征之一。于是开始了对这三人长期的跟踪调查。最后找到了天女这个线索。而且局长并没有把天女的视频报告删掉,那是他唯一拥有的天女的图片,如此痴迷于天女的人又怎会删掉它呢?第27区也就是凭着这个局长被私藏起来的报告锁定了天女这个角色。生物学家的妻子就是第27区的工作人员,她有了内幕的消息,对生物学家的愤怒更是深刻,老娘辛苦地伺候你这么多年,就是看了那女人一眼,就神魂颠倒。其实这也不能怪生物学家,后来有专门的研究表明六道众,尤其是女性的六道众对普通人类的吸引力几乎可以算是致命的。这也是六道众不能进攻人界,否则的话,会有一大批人投诚。因为六道轮转的天性,人类天生就对六道众这一同一等级但位阶向上的存在毫无抗拒力。 为什么要救天女?帝释天的吩咐吗?天女修为这么高怎么这么容易被抓住呢?天女可能是第27区所抓到的最高等级的六道众了。除了第27区的最高负责人外,不允许其他任何人靠近天女,以防被天女蛊惑。那最高负责人就不怕吗?不怕,因为他就是失踪的九阎王。九阎王和天女的父亲帝释天可以算是老对手了。但九阎王费尽心思抓来天女倒不是为了要折磨她,而是帝释天后面数百年的延寿就指望着天女呢。九阎王和帝释天对着干,自然要把天女掌握在手里。但换个角度来说,天女这样下凡,而帝释天却没有觉察,本身就是个漏洞,帝释天已经摆脱了对愿海的依赖。天女不过是他故意露出的一个破绽而已,包括每日里吞吐愿海造出的假象,都是要迷惑那些反对他的势力。连左判官的家族都能造出不依赖愿力的刑兵,帝释天这么多年来难道还摆脱不了对愿海的依赖吗? 为什么人手不足,就算之前的行动损失了不少人手,可天庭地府这么多精英集聚在阎王路上,怎么会没有人呢?只可能是因为进入人界活动的小组成员在修为的要求之前,更要求能在人界隐匿行踪,也就是说像人类是基本的要求,这个就没有几个人能够吻合的了,因为修为高深的几人大多嫌麻烦把人身化成其他更容易修炼的形体,和人类差距太过明显,在人界基本就是寸步难行。 有个东西在召唤,能否说的不要这么神秘或是老套?如果一切的线索都可以用心动或是召唤来解释,就太过轻松了。这一切都是九阎王东西,你要在这里就发现了九阎王的踪迹。也就是说这前七个人是不存在的,只是为了掩盖九阎王自己就是六道众这一事实而成立的。 不要直接就见到阿四,稍微再隔个几人,还有钟馗留下的线索就这样断了吗?还有再和钟馗的事联系起来?当初九阎王给钟馗的是什么任务?就是打通畜生界的海底暗道,让冥河和海连接起来,这样可以以畜生界为跳板,把地府和三恶道重新连接起来。钟馗因为妹妹的事在畜生界发生了意外,被迫回到修罗界休养,不过畜生界海底暗道已经留下了钟馗的布置,只差最后一步了。 真修罗界的修罗又怎么能到阎王路上来?是不是因为人界对空间的影响,所以导致真修罗界的修罗可以到阎王路上来?还是真修罗界的修罗一直在努力要到阎王路上,趁人界攻打地府天庭的机会,侵入阎王路。六道众的频繁来往穿梭六道本身就是六道不稳即将崩溃的象征。六道设计起来六道隔绝就是一个基本的条件。比如说地府能洗去前生记忆的孟婆汤还有天庭的天劫,都有类似的手段,包括了修罗界的血气杀意还有畜生界的不言语的天然口禁,最后是恶鬼界的蒙魂三毒,恶鬼界就是传说中的阿鼻地狱,一旦堕入阿鼻地狱,受了那蒙魂三毒,就很难再擦洗干净,需要经过多少次六道轮回才能恢复本来的模样。所以正是这些设置才让六道这一结构能稳定存在。从这一方面说,六道也是一个取巧的方案,所以当初创世的大能才会讥讽第一阎王创造出来的是个玩具,没想到这个结构不稳的玩具反而抗过了混沌之敌的攻击,成为创世中仅存的新世界。那也就是说六道极壁是很重要的东西,每界中都有类似六道极壁的东西,否则就是不安全的。而六道众也会自然地遵守这个约定,只会有些为爱情的而显得无知的人会去打破这些禁令。 怎么样的空间输送,用飞船吗?在真修罗界中修罗是可以飞天遁地的。为了机动性的原因,大修罗王最初派过来的兵种都是可以飞天的,反而吃了大亏,没了飞天的本事,真修罗界的修罗就打不过阎王路修罗。大修罗王是真修罗界中四大修罗的最弱者,为了能增强自身实力,他当然会想着把阎王路上的修罗界并入自己的势力范围。 修罗王就这样听命于你吗?你又不是阎王?十阎王死后阎王路大开,你不想再走完三恶道再尝试一下成就阎王吗?没有了生死簿已经成不了阎王了。生死簿已经被撕成碎片撒向六道了。也就是说从此以后再无阎王。没了地府阎王,对人界而言就是永生的开始,以前因为有着地府的存在,人界间的六道众不是很多,但随着地府被攻陷,大量的普通人类灵魂无处可去,滞留人间,造成了很多问题。地府是六道轮回的起点。没了地府,或者地府不能正常工作,六道就有了崩溃的迹象,但人界并没有意识到这点,反而因为有了大量灵魂行动做样本,在灵魂支线上的研究得以大大加速,人界还停留在他们飞速的发展当中。人人都享用着灵魂科技给他们带来的好处,人界的自信心自核弹危机被解决以来面临着第二次的膨胀。这次的膨胀看来不会再停止。核弹危机的解除让人类可以近乎肆无忌惮地使用核能,这让人类有了近乎无穷的能源,而太空时代的提前到来,又解决了核能能源问题,光是木星上已经探明的核能储量就足够目前地球全年使用数百年,还有没探明的区域远大于已有区域,再加上飞船引擎的可能突破,使人类有可能在百年之内就冲出太阳系的港湾,真正意义上迈入太空时代,甚至还有激进者搬出还在理论设想阶段的奥克沃引擎,提议人类目前应该集中所有资源攻克奥克沃引擎,一旦这一恒星级别的飞船引擎研制成功,人类就可以征服整个银河系,而这意味着无穷的资源。 上古之时残留在三恶道的狱卒们。庸医是通过畜生界的海底暗道来到恶鬼界的。只是有着大气运护身罢了。本来在孟婆手下当着助手,一日在奈何桥上不慎坠入冥河,在冥河中起伏,碰到了渡河人,大喊救命,却被渡河人一桨打入冥河底部,这也不能怪渡河人,因为这冥河上的水鬼经过这万年演化都有很厉害的迷惑人心的本领,渡河人所能做的也只是无视。庸医被打入冥河底部,被一股暗流卷到畜生界,畜生界的海里那头守门的龙正好不知在发什么疯,升到海面上大吼大叫,四下翻腾,给了庸医机会逃出。终于上了岸,碰上了一头能看的见魂体的修炼有成的熊,还好被一个女人救了下来,被她带去了恶鬼界。那个女人就是李香香。 这四大修罗很有可能已经和阿四交过手,在阿四的身上留下伤痕,修罗都无法恢复的伤痕,这个修罗应该很厉害才是。修罗修炼到了修罗王的境界都会有能力点化四个手下,能力可以参照自己复制下降一个等级外,其他都没有区别,相当于一个分身,这是很好用的手段,但阎王路修罗界中的修罗王却只有阿四这一个手下有他的能力附身,后来查明是阎王路修罗界的环境原因,但这也不是说一点好处都没有,最起码阿四的潜力要比那四大修罗大得多,再加上在钟馗身边的那段日子,耳濡目染地接触了地府的功法,两相对照下,比之一般的修罗侍卫要强出不少。而本来是用做禁锢自己的符文回路也被阿四彻底炼化,可以加持己身,也可以用来禁锢对手。成了阿四手中一件利器。 现在的你应该已经过了巨象级,照宏大为力的等级划分,给你重新划分一下境界。你还有人间的科技帮他做了补强,并有一套随身的小型机甲,如果他召唤机甲愿生加持己身再穿上机甲的话,那照宏大为力的等级设定会到巨鲸这一级,但正如巨鲸受限于海的环境,你也是加了诸多条件后才能达到这一等级,他平日里的状态应该是在巨象和巨鲸之间的。目前还没有相对应的参照物给他作出精准地断定。 天将怎么突然出现的?他一直都跟在你身边吗?天将一直在你身边,他所在的家族也在谋求和左判官家族一样的东西,只不过略有不同。他们没有像左判官家族一样强悍的战力,更喜欢躲在幕后。 你打败了如意就平了修罗界吗?不会有其他的枝节要处理吗?如意被打败以后,还是给你出了一个难题,面对底下成千上万的不服管教的修罗,如意微微笑着,似乎早已料到。你知道这是如意给他下的最后的考题,虽然他打败了如意,但还没有打服他,为了日后不再生枝节,你决定让如意心服,就冒险以斩念的方式征服真修罗界的界念。 熊何时又拜了龙做老大?龙守护海底暗道脱不开身,好友虫神死了,也只能升到海面上空大吼一声,嘴馋地上的那些爬的美食,就命令熊去给他捕捉。当然后来人界进攻阎王路,用上了核弹爆炸,引起空间振荡,把海底通道彻底堵住了。 畜生界不是还有海吗?愿种是不是先经过海的培养,繁殖出很多的愿种,再撒向畜生界的众多生灵的?海中生物好生养。畜生界环境恶劣,反倒是海里一片繁荣景象。 就从同样有着悠久历史的鱼鳃口中得知吧。鬼王和鱼鳃进入阎王路所抱的心思都差不多。一个是为再度进阶,另一个是为了脱去畜生身,成就龙身,自由自在。 宏大为力的等级设定也给了你更高的角度去思考问题,空间一界对他来说不过是更大一点的东西和当初左判官给他的爆炸物没有什么区别,这也是他化出天地法相后顶天立地所得。 为什么要扔核弹?清理出一片空地,用来建基地吗?常用于空间跳跃出来后被一大波敌人围住的场面。这一战法最初是在哪里用的?丧尸战争中,常在丧尸中间扔一个小型核弹,再在爆炸中心点扎营。 孩子什么时候又出现了?不如问孩子当初为什么要跟十阎王也就是那匹色马走,是孩子自愿的。那个色马知道孩子对你的心意,就以能赢得你的心把孩子带到地府去。让他们的关系在将来可以重新开始。 左判官反叛的事进行的怎么样了?左判官不是一个人的,自从他展现超凡的实力解决掉竞争对手后,家族内的资源就完全地倾向于他。家族长老的计划是要让他取代帝释天这个老朽的家伙,让自己的家族登上天庭的至高宝座,完全掌握虹桥。这是左判官这一家族很早以前就在准备的事,所以左判官在阎王路上牺牲的那批天兵家族内的长老会如此生气,那是他们联合天将的家族秘密造出来的特种兵,是无需天庭的愿力供应的,到时候专门用来对付帝释天的。帝释天的力量极度依赖于天庭的愿海和愿力网络,所以左判官的家族从一开始就是从摆脱对愿力的依赖上下手,所以人界入侵天庭后,只有左判官的家族损失最少。避难到阎王路后,左判官家族的力量最为雄厚,表面上看最高议席中没有多少人是左判官家族里的,但下面的中层到处都是他们的人马,包括早期天劫有意放水让他们渡劫成功的一批人,也就是左判官所说的从“后门”进来的那批人。 为什么不是根本就找不到愿海研究所的位置?那最后你他们是如何找到的呢?你为找到愿海研究所,第一次在人界以潜行的方式打开愿力网络,这种压抑自己愿主力量的完全交给信众自身去解决问题的愿力网络让你也是大开眼界,也想起了神学家对他所说的最高存在的传教模式也是类似于此。进而结合自己所看到的天庭神佛,有了愿力网络无需愿主的概念,愿主不过是依附其上的寄生虫罢了。信众完全可以自由搭建愿力网络。 孩子的什么能力能让众人躲过人类的扫描仪的?美女科学家到底是在哪一边的?人类还是六道?美女科学家不是任何一边的,她有自己的一套是非观,所以见到父亲投向了外星人的阵营,她也不会骂他叛徒或是类似的东西,因为他们自己本身很难再定义为传统的人类,再以人类的眼光去看待他们就是很可笑的事了。 什么懒惰?人类依赖机械的懒惰,你利用对机械肉身的模拟程度,来假装机械躲过了门口的监控。同行的其他人大多数都是由你加持机甲愿生模拟成机械物通过的,当然也有例外。直接用身外相与生物做浅度融合,也让你对身外相合体有了更深的理解。 这个重要的愿海物品是什么?愿海的种子吗?最后是怎么毁掉实验室的,用了左判官的爆炸物吗?因果种。是左判官给的,那这回左判官有没有在爆炸物上下陷阱呢?以你对左判官的了解,不下陷阱也是左判官在迷惑你而已,最后你还是中了左判官的招。不过这回的陷阱是善意的。 人类哪有这么强?不过是发现一些混沌之敌的资料罢了,你从第一阎王的记录上看到过混沌之敌的图像,所以很惊讶地发现人类关于外星人的资料中也有混沌之敌的影象。 左判官是如何夺权成功的,而且既然成功了,为什么又要占领恶鬼界,自我流放,而不是设下陷阱,除了你,你在外执行任务,不知家中发生巨变,促不及防下中招的可能性很大。左判官为什么就这样放过你?左判官不是想对付你,他是厌倦了一切,所以选择了自我流放。流放前,他还是设下了对付帝释天的陷阱。这个伏笔也帮助到了你。 是帝释天主持了这一切吗?以他的实力还需要通过左判官来做这些事吗?左判官的那个家族内的竞争对手呢?帝释天漫长的岁月里已经习惯了躲在幕后。而左判官的竞争对手也终于被他解决。 剩下的人又怎会跟随左判官的?并不是所有人,也是天庭的一部分和地府的一部分,左判官在帝释天的支持下,再加上自己解决掉了竞争对手,执掌天劫,有了一定的威望。当时特殊的情形,又有谣言传出说你已经在人界陨落。 左判官为什么隔了这么久才回来找鬼王的麻烦?鬼王的背后是左判官在天庭的竞争对手,鬼王和那个竞争对手比起来只是一只咬人的狗。左判官在天庭对付完那个竞争对手后才能过来对付他。在左判官看来不过是顺手解决的事。鬼王只是一个不起眼的小卒罢了。没想到鬼王不声不响地升了这么多级。 然后呢?李义这条线就到这里为止了吗?没有,之后李义会潜伏在恶鬼界中等待时机杀了左判官。左判官厌世,本是想驾着恶鬼界就和外星人同归于尽的,后来被某人劝得,还是要走,却被李义施展了同归于尽的法术定在原地。左判官心若死灰,不紧笑了起来,解除了自己和李义的禁制,反把李义送了出去,自己和恶鬼界撞向外星人。死亡的一刻左判官所想的是自己这一生孤独走来,孤独离去,唯有拥抱死亡时才感觉到一丝温暖,这个世上没有人理解我,更没有人想理解我。只有那个家伙(你)勉强算是一个吧。左判官在死前把自己看到的外星人的讯息传给了你。 第九章 六道大战的一切 帝释天留下来干什么呢?为什么又突然和你打起来了?帝释天留下来是要吞噬成熟的果实天女,好让自己渡过这场大劫,又能多活个几年,被你阻止了,自然要打起来。 九阎王不是还没死吗?帝释天又为什么要杀九阎王?帝释天自以为杀了九阎王。帝释天生气起来,每个人都在骗他,每个人都在等他死了。本来是奋发向上,励精图治的帝释天在经历过漫长岁月的侵蚀后,也慢慢偏离了初衷,变得偏执起来。 为什么重伤后你反而能够吸纳愿种?这样你会不会变成一个人形愿海?这才是真正意义上你迈向宏大为力的开始,这个愿种之所以给你造成了这么多麻烦,也是人类对这个愿种进行了改造所致的,人类把这个愿种微型化,使得这个愿种发生了变异,最后和你结合成就人形愿海。给之后你向“星球”等级迈进奠定了基础。你将自身愿核分成亿万个散布在全身各处,就如同第一阎王分薄神格创造城隍一样,亿万小愿核吸纳了微型愿种,成就个人愿海。 左判官为什么要把恶鬼界放逐?他很早就预见了外星人入侵吗?左判官没有预见出外星人的入侵,外星人的入侵也不关他什么事,更准确地说,没有什么事再是他的事了,左判官很奇怪自己前半生忙忙碌碌地到底在做些什么?获得了更强的力量又如何?打败了敌人又如何?成神成佛又如何?他只想找个没人的地方躲起来,不想再和谁接触,左判官就像一个丧尸一样浑浑噩噩地活着,直到他听到了鬼王恶鬼界自成一界可以和六道分离开的消息。左判官有了放逐自己以避世的想法。 为什么外星人要催生人类呢?又是如何催生的呢?完全不被人类所知的催生他们的科技又是如何做到的呢?生物学解释。 最高存在就是外星人吗?不是,最高存在的指向对象应该是九阎王,他要偷取愿力,除了几个成熟的宗教外,六道大能神佛等都不再允许新的宗教出现,九阎王为偷取愿力就成立了最高存在,并利用地府之变广撒愿力来还愿。 外星人又准备对六道众做些什么?催毁六道,这是当初创立外星人这个世界的大能的想法,他要证明自己的世界比第一阎王的更好,所以这也可以解释之后外星人入侵时的种种无意义的嘲弄之举,你见过一个人抬起脚踩死蚂蚁的时候,会出言讽刺挖苦蚂蚁吗?外星人之所以这么做,是因为很久以前他们是和六道竞争的失败者,这会回来自然是要嘲弄一番的。 天庭大能又是哪里来的?之前怎么都没出现过?天庭大能都是第一阎王那个时候过来的,有的甚至比第一阎王和帝释天的资格都要老一些,他们都在休眠,以对抗岁月的侵蚀。 六道这么大,为什么到不了外星人的母星呢?六道这么大如何理解呢?无法想象之大?以前的人类又何尝知道六道的存在呢?六道还离他们这么近。远近在六道的讨论中是无意义的,因为外星人的母星和地球的距离就空间乱流的观点来看,和六道到人界的距离差不了多少。真正让母星这趟旅行耗时间的还是一路上的各种波折,这个母星就是当初和第一阎王一同创世时一个大能所创造出的世界。虽然是第一阎王的六道最后胜出,但大能不想自己的世界就这样被毁,就把这个世界推入空间乱流。这个世界幸运地找到了一个适合他存活的地方,就此扎根发展起来。 大能说了这么多,到底解释了你的问题没有?你体内自生愿海后,已成为最大的愿主,可从来没有接收过外星人母星的愿望,也从未在地府中看过六道之外的生物的灵魂,大能说的六道之大不会只是拿来唬人的吧?如果六道如此之大,那“星球”这一宏大为力的等级中的最高级也要变一下了,最高等级应是“无穷”。 大能和你的问答到底在说些什么呀?大能所说的无非是因果、愿力本就是人间自有的东西,不是天庭神佛所造,他们也造不出来。天庭神佛不过是生的早些,早早占据了因果、愿力,利用因果愿力的本质规则,以此为基础,不断衍生出各种复杂规则用来误导人类和各道信众,而把真实掩藏在这些繁复的规则之后。这些做法就如同生命烙印一样,生命烙印的本能是演化出灵魂、肉体各式东西,也是为了掩盖自己的存在,好让自己可以永存。生命烙印也是可以被摧毁的,只要你能剥开他外在的重重覆盖伪装。 又出现上古大能,上古大能有谁?六道难道不是第一阎王做的吗?上古混沌时,有大能数人,要演化世界,演化繁衍是生命烙印的本能,对于这些生命烙印远超普通人的大能来说,演化世界就是他们的本能,第一阎王的六道不过是这些演化出来的世界中的一个,在最开始的时候,甚至还不是成功的一个,不过经历过混沌之敌的入侵,只有第一阎王的六道幸运地存活到了最后。也是第一阎王将人类和六道分开,发展不同的进化路线,才暂时挡住了混沌之敌,而其他神佛的思路则是合在一起,类似外星人的进阶路线。这个路线从本质上来说是正确的,只要给他足够的时间。不幸的是当时的大能们面对混沌之敌的进攻,最缺的也是时间。 神上神、佛上佛又是什么?在天庭里就有,就是那些上古大能们。他们一定程度上减弱了对愿力的依赖,但也是不完全的,因为他们是通过休眠的方式来做到这一点的,只是一种妥协。 指挥官是谁?地球指挥部的大统领。和平的岁月并没有抹平他的果断。当初丧尸之乱时就是他下令军队清洗计划的,也是他的果断行为让本会席卷全球毁灭人类的丧尸之乱经过惨烈的牺牲后,被控制在一个范围之内,并由此开始了人类大跨步前进的太空时代。 外星人为什么会六道众的法术?外星人的发展路线和人类的六道分化不一样,他们是合在一起的,人类和六道大战以来的种种法术和科技的融合,外星人早已完成,他们就是要抢在人类也要走到这一步时来攻打人类,否则就打不过了,空间旅行可是很耗时间的。 外星人为什么要播放地球毁灭的画面?全球通讯网络都被外星人控制,同时,天上的白云也被当成大大的幕布来播放人类制造过的所有外星人入侵地球的画面,可以把这理解成为一种嘲弄。 后来发生了什么?你又是如何救出美女科学家的?又是如何面对他的岳父的?躲藏不下去,你小组中的其他人在其他地方闹出大动静,你趁机在只有德罗赞一人的房间内动手,只是他错估了德罗赞的实力,德罗赞很强、非常强。你是万险中救出了美女科学家。 空间乱流是什么东西?是混沌之敌存活的地方,你他们就是在这里第一次碰见了混沌之敌,他们以前也碰过一次,就是那次鬼船上,不过混沌之敌没有现身和他们发生冲突,那艘船就是误入空间乱流,整船的人都被混沌之敌所杀或俘虏,德罗赞当时就在这艘船上,他就是在这里被外星人掳去的。 实验的成功也使你对自身愿海有了进一步的了解,他也和这个全球的能源网络连在了一起。你达到了“星球”级。当然星球级别也是分档次的,他这个只是地球,而外星人的飞船足有数百数千个地球那么大。你也能分出亿万分身了。 什么时候你成了六道的统领了?差不多,没有正式的命名,但各方避难于阎王路上的人已经默认了你是最高统领,当然这也是经过残酷斗争才被证实的,你通过自己的举动赢得了一批人的信任和尊重,以这批人为核心,你建立起了自己的班底。 你也穿上了机甲吗?人类的科技和六道众结合在一起了吗?这个机甲其实是个陷阱,能阻断你把机甲愿生召唤加持到自己身上,可是没想到你把机甲愿生与局长的机甲相合。这个是由地府冥骑的重甲的束缚魂魄的功能而得到启发的。不用说又是左判官的主意。 核弹能摧毁外星人的母舰吗?不能。事实上核弹的威力也没有人类预想的那么大,很早以前所说的核弹摧毁世界,严格意义上来说只是摧毁地球上的人类,星球本身不会受到影响。甚至连表面都砸不开。而任何一个星球的内部高温高压都远超核弹爆炸的威力。 有一种著名的外星人占领地球的观点是:外星人只是为了喝一杯热咖啡,就像我们在吃早餐时为了喝上热腾腾的咖啡,而不经意间踩死的一只蚂蚁一样。我们所见的外星人还不是他们的本体,这些外星人只是那艘庞大飞船的寄生虫,而这飞船的目的是为了占领地球得天独厚的位置。身外相来说,我们和外星人都是一个大生命体的一部分,外星人之所以要摧毁地球六道是为了他们自己的生存,而外星人对这个大生命体的重要性要比地球六道大,所以大生命体默许了外星人的这种做法。 为什么外星人要驾着母星飞到地球来?六道之大甚至是可以囊括外星人的母星范围。不要看他们的距离这么远,但还是在六道范围内。母星要脱离六道的束缚,成就自在永恒的永生。就要来到地球,把六道吞噬。 另外可和在修罗界经受的爆炸联系起来。中间隔了这么久,要让你身边跟着一个修罗,最好也是擅长爆炸的,就是跟在钟馗身边的阿四。阿四原本的打算是和钟馗同归于尽,所以一直在练着自爆的法门。 这个阴谋的主使人是谁?天女。天女和你没有深仇大恨,但是你挡在了她的路上,所以你一定要死。原来左判官所恋的那人就是天女的身外相,所以天女才会要求你杀了左判官。 这里你能够给出“无穷”的宏大为力的等级吗?那对应的愿生应该是什么?共鸣不减弱,振幅可传至无限远。对应的愿生就是阎王。可是地府的阎王愿生会有这么大的力量吗?这就是源于你一路走来对阎王一位的体悟。 第十章 重走阎王路 “这就是你本来要经历却没有经历,或是经历过也不知道发生了什么的一切,现在你明白了吗?” 孟婆对商恨道。 “明白了又怎样?这样就能让我当上你那所谓的大三千世界的地府之主吗?” “差不多。” “什么意思?” “此次过去之旅,已将你的知见障完全破去,接下去,你只要回到地球,走完剩下的阎王路即可。” “可是阎王路还在吗?” “只要你还活着,阎王路就在。” 商恨退出与孟婆的对话,睁开眼,发现自己还在地府之中,再一眨眼,已经到了天庭。 下一个瞬间,又到了九天之外,每一息商恨都迈出百万里之遥,没有任何东西能是他的阻碍,破除了知见障的商恨呼吸之间似乎都能把握到天地的节奏,空间时间的规则在他面前一览无余。 在一个起步,已经回到了地球。 再一踏步,已经踩在阎王路上。 一个勾心爪恶鬼挺着寒光的利爪朝着商恨的胸口抓来。 以此时商恨的实力就是站着不动,勾心爪恶鬼也无法伤害到他。可是商恨还是受伤了,而且身上涌现出一股无力的感觉,就像是回到了最初走上阎王路时的情景。 “这才是真正的阎王路啊。”商恨知道自己这一路走下去,碰不到任何闲杂人等,只有无穷的六道恶众前来拦路,自己只要一路杀到底就行了。 而实力被封印也是在意料之中的。 因为此时的阎王路的存在本就是依赖自身的元气。 商恨侧开身子避过勾心爪恶鬼的下一击掏腹,一脚将它踢了个跟头。 勾心爪恶鬼跌到地上,没有起身,伏低了身子,趴在地上,喉间发出野兽般的咕噜声,双眼紧盯着商恨。 商恨动了动手脚,感觉适应了现在的身体,一身的死气也如刚进阎王路时一样,只是这会商恨没有再动用锁魂链,只是对着那勾心爪恶鬼轰出一拳。 拳风将那勾心爪恶鬼又压得趴在地上,起不来。 勾心爪恶鬼的形体透明了几分,显然是被商恨的拳力伤到了死核,已经快要维持不住法体的存在。 这时商恨却突然松了拳劲,走过勾心爪恶鬼身边。 勾心爪恶鬼趴在地上,看着商恨的背影,犹豫要不要出手,最终还是老老实实地趴在地上。 那个鬼卒的气息不是十分强大,甚至弱小的不像个鬼卒,所以在一开始的时候,勾心爪恶鬼才会挑上他。只是没想到战力十分之强,明明只是随意的一拳,却能引起周遭的死气共鸣,拳力凭空大了几分,将自己死死压制,险些连法体都要溃散。 这样的人物他可惹不起。多半是受了伤之后才进的阎王路,否则怎会有如此强大的控制能力。 勾心爪恶鬼直到商恨彻底消失在视野中后,才起来,窜入死树林中。 商恨继续前行,偶有上来的恶鬼,都被他一拳打散。 然后前面站着一个树鬼。 树鬼是残魂依附在死树上而成,除了行动迟缓外,皮坚肉厚,更有杀死敌人后,吸取敌人魂魄,永世不入轮回。 与刚才商恨所碰见的勾心爪恶鬼完全不是一个等级上的。 商恨站定,看那树鬼有什么动作。 树鬼挥舞着枝桠向商狠砸来。那浓郁的死气拉出一条条黑线还带着厉笑声。 商恨不直面其锋,矮身躲过,欺近到树鬼身边一掌击中他的主干。 树鬼身上传来一声闷响,然后就没有了动静。 商恨也是讶异自己怎么会有这样的能量,能一击就让树鬼静止,抬头看时,却发现了那张树鬼的脸格外熟悉。 是一个人的脸面,这个人他绝对见过。只是一时想不起来。 “大人,怎么会是你?” 那树鬼却以一种枝桠摩擦的声音说出了这句话。 “你是?” “你不记得我了?我就是那个丧尸培育研究所里的……” 说到丧尸培育研究所,商恨身体里沉封已久的记忆出现了,就是他还叫做沈断的时候,为了寻找出美女科学家身上的迷团,特意去了丧尸培育研究所找答案时碰到的那个生物学家。 “你怎么会在这里?” 商恨好奇地问道。 以生物学家日后在外星人战役中表现出来的贡献,肯定有资格接受高等级的永生改造,若不是意外死亡,怎会到了地府的阎王路上,还依附在死树之上成了一个树鬼。 “唉,这就说来话成了。” 话未说完,一声巨大的爆响从远方传来,生物学家,或是说今日的树鬼浑身震颤,突然回身向远方跑去。速度之快和刚才那迟缓的样子完全不一样。 商恨莫名其妙地看着远方逃走的树鬼,还想不懂那声爆响为什么就惊得树鬼逃走。 商恨虽然对生物学家的经历感兴趣,但是目前最重要的事还是要把阎王路走下去。 商恨收拾了一下继续上路,他有种预感,也许这次的阎王路上会碰上不少的故人。 恶鬼潮,又见恶鬼潮。 商恨苦苦在恶鬼潮中厮杀,无数的恶鬼,数不清的兵器往他身上砸下,一圈一圈地缠了上来。 商恨化出长枪一记横扫,刚解决掉一圈的恶鬼,外面一圈地恶鬼又挤了上来,密密麻麻地全无空隙。 到了后来商恨甚至不用张开眼睛,只管闭上眼睛不断地左右横扫,像是扫大街一样,将恶鬼一个个打开。 他已经没有力气将他们彻底杀死,只求能坚持一段时间。 当年的他就是在这个时候碰见楚媚的。 可是现在她又在哪里? 如今的商恨自从经过孟婆指点,历经过去种种后,知道楚媚也好、林楚也罢,多半都是针对他而下的棋子,恐怕另有去处。 有几个勾心爪恶鬼手中的兵器划过商恨的皮肤,只是在商恨的身上留下几道口子,若是放在寻常时期,商恨根本就不会去理会。只是没过了一会儿,这些口子就开始发痒,然后就是麻木失去了知觉。 这直接影响了商恨的速度,商恨现在拖着半边麻痹的身子,在恶鬼潮里腾挪闪躲,越来越多的伤口,越来越慢的速度。 商恨此时突然浑身一震,发出一圈的白色仙气,仙气在死气充溢的地府环境下蹦出,就像是水沾上了热油,溅了起来。 仙气之火洒到恶鬼潮中,一下子将全是精纯死气构成的恶鬼点燃,一圈圈地向外围荡漾开去。 商恨半弯着身子站在原地,周围一圈的黑灰,恶鬼潮竟就这样被他破去。 此时商恨内视体内,才发现体内元气之多之杂,几乎是将他所经历的所有世界的元气都收集在内,甚至连那蓝色灾星上的阿滋摩多都还保留着。 刚才的仙气效果之好,用来屠戮普通恶鬼可以说是无上利器。 商恨调息良久,方恢复了些许,然后接着前进。 重走阎王路后,阎王路上再没有三界之分,只是一条笔直的大路,没有尽头。 这时的阎王路才名副其实。不过商恨却不喜欢,就连边上的死树林也没了,取而代之的是两面高墙。 商恨就这样走着,无聊,寂寞,只能不断地猜想着前方可能会出现的敌人。 若是照前世所走过的经历,接下来就要碰到白无常了。 不过出现了一个熟人的面孔。是牛头。 “马面呢?” 在商恨看来,牛头马面向来是一起的。 牛头疑惑地看着商恨,不知道这个人到底在说什么。事实上很少有人看到牛头后还有勇气跟他说话的,大部分都已经哆嗦地跪在了地上,或是扭头就跑,跑得远远的,以为这样就可以躲过死神的召唤。 地府冥官称谓一成不变,可是实际的人却是一直都在变化的,这个牛头不是商恨以前碰到过的牛头,他自然是不理解商恨熟稔的举动,回应的就是一记重棒。 棒风凶狠,还未砸到商恨身上,棒风就将商恨的衣服吹得飞起贴身。 商恨故技重施,将体内仙气凝出一把长剑,迎了上去。 冥官死气凝结,与那众恶鬼身上的零散死气完全不一样,所以对抗上商恨的仙气毫不落下风,擦出无数的火花,撒在空中,发出灼烧的滋滋声。 牛头臂上肌肉跳起,手腕一抖,发出一阵大力硬将棒头压了下去,商恨突然将一身仙气转成死气,化成锁魂链缠在牛头棒子上,侧身一让一带,拉得牛头脚下一个趔趄,跌倒在地。 牛头一声怒吼,从地上弹了起来,振臂一呼,唤出自己的真实形态,人身变大,粗壮的已经不像是人类的躯体。 手中的棍子也吸集了空中的死气,变成商恨手臂粗的一根黑黝黝的棒子,当头砸下。 商恨的锁魂链似灵蛇捕食,逆风而上,在棒风中找出了一条狭窄的小路,对上了棒头。 锁魂链一个加速擦过棒头,直穿透了牛头的脸面。 牛头应声而到,那棒子还带着惯性砸在商恨的肩头,不过已经没有半点力道,接着噗的一声,牛头的身躯倒在地上,然后散成点点死气化入空中。 锁魂链得意洋洋在空中游弋了一遍,才又回到商恨的手臂上。 牛头的尸身才刚刚散去,商恨的面前就站了一个人。 即便是以目前商恨的目力也是很辛苦才看清那个人的身影,模模糊糊地像是不断地在空间中跳跃,透明地可以看到后面的景色。 “孟婆既已把你重新走过地球六道,那剩下的新世界就让我来带你历练吧。” 这个声音很熟悉。 “幻王!你还没死?” “既然身为幻王,又怎会死亡?放心,阎王路最后一段就是我造的幻境,只要通过幻境中的万千世界历练,你还心智不失的话,出来你就是阎王了。”幻王呵呵笑道。衣袖一挥。天旋地转间,商恨跳出阎王路来到了一个新地方。 “这一定是幻境。”即便有如此的认知,但是幻王所创造的幻境向来是比真实更真实,商恨还是向四周打量。 这里分明就是斩仙门,商恨摇了摇头,那幻王还是死性不改,半真半假,如果此地像斩仙门,那多半就是了。 商恨的眼前突然出现了一片片的画面,连贯起来就是一个快速略过的故事,这个故事的开头和他在仙界所经历的极为相象,只是到了后来偏差越来越大,问题大概就出在商恨融合了新灵魂之后,实力大增,直接飞升到外域,所以才会出现这样的偏差。 第十一章 原本的仙界 刚开始的画面就是顾水带着一帮人在追剑宗长老。 第六就是斩仙门第六,一切还要从斩仙门第六之死说起。 第六以狗食虐待凡仙田问,逼其交出藏宝图,田问借吞咽狗食之时,趁第六不备,将影像珠涂上狗食引诱第六的神犬吃下。剑宗长老正巧来斩仙门悟剑,一年中只有少数的这几个时段可供他悟剑用,悟剑后有所得,前来与陈信探讨究竟,陈信住处正是第六对面,剑宗长老无意碰上第六虐待田问,得知陈信因私练老不死延寿药一事,正押往洗仙池处受罚,剑宗长老以新近悟得的憾龙诀剑法破掉第六周身法宝,稍施惩戒,带上田问离去,不久空中一声巨响,就传来适才剑宗长老惩戒第六的画面,第六竟然就这样死了, 顾水追剑宗长老前,到第六住所看了斩仙门第六的尸首,这时有呜咽声,顾水才发现原来是神犬,神犬依偎在顾水身边不肯离去。顾水出身兽宗,虽不曾习得御兽之法,但性喜亲近动物,但斩仙门规矩不得养犬,顾水问第五这狗是哪里来的,第五吱唔不言,原来是第二私自截留傅宗主进贡给皇帝的贡品送给第六的,顾水也不责备第五,突然想起兽宗内关于这个品种的神犬的描述,擅追踪,顾水留下神犬。 剑宗长老悟剑的时候已经和憾龙剑有了联系,前来洗仙池探明陈信情况时,顾水带着第六侍从、第五等已追了过来,剑宗长老本要说明情况,但陈信在洗仙池内突发状况,攻向众人,剑宗长老无意间拔出憾龙剑重创第六侍从,带着陈信突出重围。顾水怒,追捕剑宗长老。 剑宗长老出跑后,顾水祭出斩仙令,斩仙令出,天下知,各大门派接令后都要派出人马,当然各派有各派的打算,出动的人马也不尽相同。 剑宗长老和陈信二人逃走后,又传出谣言说是剑宗长老得了田问藏宝图。陈信在万剑灭城边上的陶陶镇有合作伙伴,这次逃亡第一时间就先想到他,于是陈信带着剑宗长老往万剑灭城方向去。 斩仙令以前祭出的时候,针对的对象莫不是当时仙界风头最健的人物,也有以追捕定天榜排名的传统。 天榜第四追来,另有品剑轩众人围观以定天榜排名,轩主高大个事先就说好不插手,只围观,天榜第四假意要创造一个公平环境与剑宗长老决斗,实则为了争取天榜较低排名,好不入斩仙门轮值,假意不敌剑宗长老,落入下风,随行诸人早已收到符宗代掌门的吩咐,配合第四的表演,不顾事先的公平决斗的话,向剑宗长老出手,却被器宗派出的斩仙令接令人-土匪所扰,剑宗长老得以脱逃,土匪也要逃走,不想碰上了虬髯,土匪被随后登场的虬髯抓住。 虬髯在与土匪的交手中,惊讶于他的修为之低和战力之强,以为是他那瘫痪师傅的缘故,征得器宗宗主的同意就安排子侄去服侍瘫痪师傅,好套出瘫痪师傅这一脉的独特功法,土匪则被抓去尸宗。 剑宗长老本欲救土匪,被陈信阻挠,陈信从宗内仓皇而逃,损失惨重,幸亏从洗仙池处带出货物,还是照原计划行事。到万剑灭城,给唐枣送货,不想唐枣竟是田问的妹妹,二人又陷入苦战。 唐枣因要反对与第五结为道侣一事,主动下山找到一处清修之地隐居起来,不想被押送土匪的虬髯一行人无意闯入,唐枣本欲回避,却听到这行人谈到剑宗长老之事,继而谈到藏宝图指向海外一无人仙岛时,唐枣有了兴趣,原来唐枣身有异族血统,自幼身受自身绝顶美貌带来的烦恼,只在修仙后方以秘法遮掩自身容貌,一心想避开尘世纷扰,找一无人的桃花源处隐居,听的有无人仙岛,心向之,出手相救土匪想问个清楚,最后却是不敌虬髯,落入虬髯手中。 逃出万剑灭城后,剑宗长老去思源镇剑宗产业同兴塔处和宗内好友剑痴碰面想问明情况,在途中陶陶镇上不巧碰上天榜第九圆圆和秦晚放在胭脂水粉店,而自己刚好是隔壁不武斋,得花沾唇搅局,杀出重围,秦晚放破相,剑宗长老与陈信大吵一架,分道扬镳,陈信走之前把憾龙剑偷天换日带走,把自身佩剑伪装成憾龙剑放在剑宗长老身边。逃到思源镇,不巧正遇到第五和从凡仙门战场归来的第二,第五和第二被顾水派过来和其它接到斩仙令的人会和,商讨追捕剑宗长老一事,不想根本没人听从顾水的命令,无一人到场,剑宗长老疲惫不堪,设计避开第五、第二,最终还是露出破绽被第二和第五抓住。第五言语中透露土匪被虬髯抓去。 第二当场就要杀了剑宗长老,被第五拦下,第五要问清藏宝图一事,正好此时顾水和无泪女和圆圆、秦晚放赶到此处,顾水要立刻押着剑宗长老回去,无泪女因为仙宗第十的消息而不安,要他等到药宗老不死三人到了,再上路不迟。顾水最后妥协先行赶到山神庙住下,山神庙主持与他是好友,且庙里四大护法也是厉害,这么多人联手不至于连个仙宗第十都敌不过。秦晚放因破相一事恨极剑宗长老,第五则心系藏宝图一事,找个借口离开顾水等人追陈信而去。 不想赶到山神庙时,庙内主持已死去。主持的师侄天榜第三现身,顾水等以为天榜第三是凶手,双方大战,随后赶到的仙宗仙长天榜第一调解众人,只守不攻,以绝高修为接下在场众人的攻击,震慑全场。众人和解后,方知天榜第三原是要赴顾水的约会,被一点小事耽搁,就顺路来拜访师叔,天榜第一眼尖发现一物交给天榜第三,嘱咐其可能与凶手有关,之后,天榜第一另有要事与皇帝有关,先行离去。 顾水还是把血债记到了剑宗长老身上,仙宗第十带四个手下到山神庙,其中一个手下与霓裳门中人打了个照面方知是自己走漏了消息,仙宗第十趁众人震惊于山神庙惨案,心神不定时,救出剑宗长老。剑宗长老告知需要有真憾龙剑,自己方可把憾龙诀完整录入,而陈信已经带着真憾龙剑到了京城,仙宗第十就要带他到凡仙门地界即京城,无人打扰好把憾龙决录入,剑宗长老挂念土匪不欲一走了之,二人起来冲突,最后仙宗第十妥协,带着剑宗长老追虬髯而去。 二人先是查明虬髯的去向,得知虬髯将土匪放在尸宗,二人先是救出土匪,期间与虬髯发生冲突,虬髯利用尸人试探剑宗长老的不杀人,果然,即便是面对尸人,剑宗长老也不出狠手,后从土匪处得知唐枣也被虬髯所抓,剑宗长老等赶往器宗解救唐枣。 在路上却被顾水和无泪女等用神犬追踪追上,正是危急时刻,老不死三人根据斩仙令相互感应的特性尾随顾水也出场了,这三人主要是为了陈信而来,土匪和仙宗第十挡住追兵,让剑宗长老前去解救唐枣。 剑宗长老到了器宗,适逢器宗宗主大劫宗内戒严,剑宗长老险被发现,幸得唐枣相助,后二人在虬髯子侄的帮助下藏了起来。 土匪和仙宗第十快要不敌追兵,突然以前凡人时候的老大泼风十八斩的九山王前来相助,得益于凡仙神通珠的帮助,众人脱逃,众人先行回到泼风十八斩的大本营青天寨。神通珠引起了天榜第三的注意,与山神庙惨案一事中天榜第一在现场发现的物品有关,天榜第三疑青天寨与山神庙惨案有关。顾水听得天榜第三言语,因自愧把山神庙好友拉下水,所以暂时舍掉剑宗长老而直取青天寨。另一方面,也是因为有虬髯告之器宗宗主已准备好一切只待剑宗长老上钩。器宗宗主坐镇,顾水自是放心。 土匪在青天寨的时候一直对影像珠神通颇感兴趣,但那凡仙却因为师兄田问一事对仙人有恶感而不肯教他。而土匪原本对影像珠神通感兴趣的原因也是因为行那窥探方便的缘故。土匪央求那凡仙教他神通的时候,也透露出以前唐枣的哥哥田问觊觎自己妹妹美貌而做出的偷窥丑事。 顾水等人围住青天寨,青天寨破,本来不至于如此容易被顾水等攻入寨内,只是引动幻境的机关出了问题,负责发动机关的凡仙突然发动不起来,只听的神犬在那处叫唤,被九山王责骂。青天寨众人在寨破之后接受了土匪的建议逃往器宗。 虬髯的子侄见过唐枣后,惊为天人,心生爱慕之心,在剑宗长老等无路可去之时,向他们提供藏身之所,就是器宗,这是虬髯子侄的角度,实际上器宗宗主有意要用剑宗长老等人分散天劫威力并和诸葛先生达成协议,因此嘱咐虬髯吸引众人来器宗,而之所以剑宗长老能分散天劫威力还在于他手上那把来自剑宗前辈的剑,另外也要会憾龙诀的人持此宝剑方能发挥其威力,另一方面,原来虬髯见子侄心性与本宗心法颇为不和,便将其投入器宗门下,器宗宗主见其心性与本宗功法契合,特收他为关门弟子,当时器宗宗主正准备要渡天劫,宗内戒严,来去均有人盘查,正是顾水等人万万想不到的安全地方。土匪等人还与剑宗长老等人藏在器宗时起了误会,打起来差点惊动了器宗弟子,幸亏只有土匪的瘫痪师傅在场,土匪的师傅见剑宗长老使出的憾龙剑和憾龙诀若有所思,还好众人最后时刻发现了对方身份,众人最后会和在一起,剑宗长老和那交手的凡仙即影像珠神通的凡仙关系很好从他这里学到了神通且了解了神通珠的起源竟是凡人为了窥探故而发明出来的。而这也与剑宗前辈夫人一事有关。不想顾水等人竟也前去器宗参加贺礼。 在器宗被发现后,众人大战,而且战力最强的仙宗第十因为有前来庆贺的仙宗仙长天榜第一的缘故,退而不战。天榜第一此时已根据第五的线索查明皇帝有第二口洗仙池的证据,这里仙宗的仙长也指出仙宗第十要剑宗长老录出撼龙决口诀是无用功,该因撼龙决不是渡劫秘法有重大缺陷,仙宗诸葛先生只是喜其创意而已,虬髯子侄本是要为唐枣出头,却被虬髯拉住,虬髯吩咐其快去站好阵法,自己负责保证唐枣的安全,唐枣本是虬髯替他挑下的人,子侄自是放心,于是走进大阵,此阵是用于保护天劫下器宗的房屋的辅助阵,众人就到了生死一刻的紧要关头,器宗宗注开始渡劫,天劫下,剑宗长老等被迫承受天劫,眼看器宗宗主就要渡劫成功,虬髯也在此时点破剑宗长老不敢杀人的秘密,器宗宗主此时方觉不妙,盖因剑宗长老所练憾龙诀已不是原版有所偏差,而且手中也不是真的憾龙剑,天劫威力大增之下,器宗宗主只好动用备用手段,虬髯子侄所站的阵突然逆向变化,天劫都由他们承担过去,刹那间器宗宗内修为与宗主最为契合的数十人灰飞烟灭,形神俱毁,原来器宗宗主早就有此打算,事先挑好心性最和自己契合的弟子,再传以本宗秘法,自己灌顶强提其功力,最后再以一个大阵掩饰转变各人气息,使其成为自己的替罪羊,当然如果剑宗长老等能完全承受天劫威力,也不需要用到这最后一步,只是人算不如天算,土匪的瘫痪师傅,准备多年就在此刻发难,虬髯子侄死,器宗宗主渡劫失败,瘫痪师傅一举成就假仙且位阶不低,重掌器宗大权。剑宗长老等重伤,本是围攻众人或中立的虬髯悲愤不已,****向器宗等人,连带顾水的包围圈也出现漏洞。剑宗长老断后,与众人越好日后在京城想见,让众人趁机逃出,损失惨重。 虬髯子侄却没有死,原来在服侍瘫痪师傅的时候对他多有打骂,瘫痪师傅成就假仙后反而保住子侄性命只是神志不清已和废人无异,以此为惩戒。天榜第一一直在场,甚至天劫降临的时候都没有移动过半步,他看出了瘫痪师傅成就假仙背后的推手有皇帝的影子,向诸葛先生汇报后,基本确定了皇帝有利用洗仙池渡劫增寿的计划。 剑宗长老逃到京城附近的小镇,此时仙人大战已有端倪,小镇上都是军队,结果就在最后一刻被孤身一人闯入凡仙门地界的顾水抓了回去,只剩唐枣等在京城内苦等。 唐枣在京城先是和凡兵起了冲突,幸得九山王斡旋,唐枣在京城见到疯了的虬髯和其子侄,虬髯乞讨以养其子侄,虬髯把她当成儿媳妇看待,后来众人出海避世也把虬髯带上,这也可以算作是唐枣对虬髯子侄为己牺牲后内疚的补偿,当然,虬髯虽然神志不清,但还记得当日对子侄许过的诺言,在唐枣被秦晚放暗袭时仍拼命保护她,唐枣在京城内终于等到剑宗长老的消息,却是噩耗,说是剑宗长老与顾水最后同归于尽,尸骨无存,唐枣等人震惊时,京城被仙兵攻破,皇宫方向传来异变,唐枣等人边战边退,赶往皇宫却碰上了剑宗长老。在此之前,唐枣等已经帮着凡人守了数日的京城。 悲喜交集中剑宗长老道出了那日分离后的故事。 原来剑宗长老被顾水抓会斩仙门后醒过来就发现自己已经在洗仙池内,几番纠缠下,剑宗长老拖顾水下池底,进去池底暗道,漂流几千里到了皇宫内,原来洗仙池分阴阳两池。 斩仙门洗仙池旁,顾水对剑宗长老,两人重伤,顾水老一剑劈向剑宗长老,剑宗长老无力抵抗,闭目待死,神犬护主,挡了这一剑,这一剑打开神犬的肚皮,掉出个圆溜溜的东西,这时才发现神犬肚中的藏宝珠,而剑宗长老恰好在器宗藏匿的日子里和凡仙学了驱使影像珠的小技法,真想才得以大白,原来影像珠需要吸取仙气来平复躁动,所以神犬每日跟在顾水左右,但这也只是饮鸩止渴之事,因为吸取仙气后的影像珠会慢慢变大,因为它本是蜃珠,天生就有分泌结珠的异能,随着一日日变大,这神犬也越来越难以忍受肚内的异物,性格也愈发暴躁,正因为如此,在顾水和剑宗长老对峙时,顾水发动大法,身周仙气密度猛增,刺激影像珠跳动,神犬再难忍受肚中剧痛,狂性发作本能的朝顾水这一仙气源头咬去,挡住了必杀剑宗长老这一剑。原来剑宗长老伤第六在先,离去后,第五见宝起意,杀第六嫁祸于剑宗长老,后爆出第六身上的海外仙岛的藏宝图消息,第五仔细搜寻也未找到,便也以为是剑宗长老拿走。第五露面,自以为掌控大局,不想被先前隐藏在一旁的得知真相的第二杀出,也透露出第二和第六的真实关系,第六本是想假结婚后,带着第二去海外小岛上过二人世界的,一番苦战下第五斩杀第二,不想被两人设计联手骗入洗仙池内所杀,临死前透露仙兵已攻向京城,唐枣这贱人也就要死了的消息。而顾水二人则被冲入暗道,生死不知。凡人心,仙人体,方是凡仙。 水帘洞原来在皇宫内,皇宫正是凡仙门宗门所在之处,天下之土,都是王宾。照此思路,本届皇族借皇族修仙的亲戚成立凡仙门已有数百年之久,开始时都是借着长生不老炼丹之名行修仙之时,传言的凡仙门海外宗门所在也是当年他们借求长生不老药去开发的。 二人自暗道内刚现身时就被人围住,二人出现的地方也是一个池子,皇帝就在其中,原来仙兵已攻入皇宫,皇帝正准备渡劫,皇帝道明凡仙由来,最后邀请剑宗长老加入凡仙门,剑宗长老不答应,皇帝也不以为意,给剑宗长老等一行人提供方便让他们出海避世。 原来仙兵杀到,是诸葛先生看出皇帝的布局,以剑宗长老一事将计就计攻入凡仙门。在与皇帝会面后,剑宗长老等才明白仙界大佬根本就不在乎他的案子,所谓的证据根本就没用。此时唐枣也等人也已赶到,仙界几乎所有高端战力都汇聚于此,即便大多数人都去阻止皇帝渡劫,剩下的人剑宗长老等还是不敌,就在突然,皇宫方向传来巨爆,众人趁乱逃走。 剑宗长老和唐枣及土匪等人有感于乱世不得清净,又得皇帝海岛仙门启发,最后结伴出海寻找人烟不及之处以避世。 没想到又被皇帝阴了一把,皇帝送他们的船没有问题,海外小岛也没有问题,但却是用来引走攻入皇宫的仙兵的幌子,原来皇帝并没有死,当然也没有渡劫成功,他只是借渡劫一举摧毁仙界高端战力,并且引爆洗仙池,使得神通流世之势不可逆,人仙站在同一水平上,仙宗第十领着一众仙兵追到海上,只听得剑宗长老众人一人一句长吟表明退隐江湖之心,最后土匪一句脏话回应,船上众人皆笑骂此句,扬帆而去。 第十二章 零碎的故事 看完整幅画卷之后,商恨长出一口气,如果不是沈断的灵魂融入,自己所走的道路原本是这样的。 “如何?我可比那孟婆来得利落?”幻王的声音在耳边响起。 他和孟婆都在做同一件事,将商恨本应经历却还未经历过的事补完。 大三千世界可以看成是无数个平行的世界,只有大能力者才能在各个世界中跳转,收集相同的人在不同的世界中的种种路线。 “还没完呢,接下来就是细节了。” 幻王又在商恨的眼前展开一幅幅独立的画面。 田问早年和唐枣、第六侍从乃是一族,田问从船上跳船逃跑。无意中发现当年三艘寻找长生药的大船沉的那一艘,上面用于定位的就是这楚辞灯。有他就可以找到这沉船。这沉船上有大量宝物还有最关键的那半本仙经,傅宗主急需要这半本。 田问在凡仙门势力义门打工,有一日给不武斋老板送货,刚好碰上前来买东西的第六,和第六侍从,第六来到不武斋本是要给第二买一个绳子好挂上自己给他送的一对护身法宝,自己一个,他一个。拆分后,护身法宝威力大减,但胜在二人可随时知道对方的状况。却不想花沾唇为前去思源镇的****找合适的丑女完成自己的丑女图,特意要找个绳子把扇子系在腰间。二人为了同一个绳子争了起来,第六不肯放弃这绳子,也是因为这绳子的颜色很配第二的衣服。隔壁胭脂店的老板娘也出来看热闹。田问又恰巧这时赶来送货,三人第一次见面也是因为这样,田问日后被斩仙门第六所困,拷问藏宝图一事也是在这里埋下祸根。 唐枣和第六侍从是同族血亲,自小分离,一个被送到思源镇来,一个被傅宗主送给第六当随身侍从。 思源镇靠近霓裳门,而剑宗前辈是在斩仙门身陨的,当年剑宗前辈是先在思源镇旁的霓裳门与天下群雄鏖战的,也就是此役,导致霓裳门元气大伤。无泪女上位, 无泪女当时还只是个小姑娘,剑宗前辈很喜欢她, 当年就是子侄经手她的买卖的,随着伤势的加剧,唐枣压制不住血脉之力,渐渐显露她的原本面目,虬髯子侄早就被迷得神魂颠倒。 随着杀楚二字被传开,凡是当年参与剑宗前辈一事的人都无善终,虬髯,器宗宗主,都是如此。 因为“杀楚”,陈信在斩仙门和剑宗长老被困的时候,被顾水质问时,说出“杀楚”两字的时候,顾水神色巨变,陈信二人趁机逃走,遇到土匪后,陈信也跟土匪说了这两个字,叫他若有难时,就大喊这两个字。结果虬髯听得这两个字,就向追捕的众人把土匪要了过来,因为虬髯也参加过剑宗前辈之乱。这杀楚两个字对他而言可是重要的紧。 剑宗前辈当年的修为明明可以脱身而去,最后却硬是在众人围攻下身陨,死前反复说的两个字就是“杀楚”,这个对当年围攻剑宗前辈的人而言就是个迷。虬髯自然会想搞清楚。 子侄以前就是在思源镇负责管理尸宗产业的,他经手了田问和唐枣,当日器宗大乱,虬髯重伤,土匪瘫痪师傅保留子侄一命,但神志全无,虬髯带子侄下山。一路乞讨到京城。虬髯神志混沌,但在乞讨时听到海外仙岛傅宗主向皇帝进贡长生不老药一事,想着可以彻底救回子侄,就来到京城。 傅宗主在平衡人仙势力,另外也是锻炼儿子独当一面的能力,这藏宝图所标志的地方不是外界所传的第二个海外仙岛,而是当年出海的三艘大船中的一艘,这一艘是专门运送物资用的,沉在海底,另一艘不知所踪,只有傅宗主的祖宗所乘的这一艘在食物耗尽的情况下到达了海外仙岛,如今的傅宗主号称是当年出海仙长的子孙,实则只是船上小役而已。 第五入斩仙门时间最久,只因宗门关系轮值不能,变成长久呆在斩仙门,原是第二的排名,别说门主一位被顾水坐上,连后进宗门的第二连连攀升把他挤到第五的排名,甚至来宗门不久的第六都开始主持洗仙仪式,自己尽被如此看轻。第六之所以受重用不单是身份有来头,还因为他有延寿药的渠道,使得思源镇斩仙门的店铺生意兴隆。 本无专门培养,是陈信自己从器宗的基础法诀二分诀中悟得的。天榜第一很是惊讶于陈信自悟的二分决。也是由于洗仙池的缘故,多年前池水无缘故的少了许多,仙界上层震怒,查来查去也不知缘由,最后只能调派些精炼师过来精炼灵气以减少池水的消耗,这个没油水的活器宗没多少人愿来,最后瘫痪师傅这一脉的陈信就被派到此处,而土匪在其之后变成服侍瘫痪师傅的弟子。做这些活不需要多高深的修为,只需反复重复即可,枯燥的紧,陈信只得传授最基本的精炼法诀二分诀,反倒叫他领悟出新的东西来。这可以说是瘫痪师傅教徒有方吗? 老不死三人为延寿已占用宗内大量资源,宗内反对声音越来越响,所以老不死三人只能向外寻求帮助。这次接斩仙令而出,也是为了藏宝图一事可以彻底解决自身隐患。 而且当年剑宗前辈之乱中,药宗精炼师所提供的药起了关键作用,药宗精炼师几乎被剑宗前辈强行压在洗仙池底,硬生生借着地势顶住众人攻击炼化这些精炼师,因此元气大伤,迄今为止还未恢复回来。 陈信的二分决实是独步天下,虽然贪财,但精炼出的丹药的药效却强上很多。 精炼师一脉在器宗颇为强盛,但因为剑宗前辈一事,药宗与器宗有了很深的嫌隙,虽不至于兵戈相向,但老死不相往来是有的。 还有一方面则是因为陈信的精炼有洗仙池的帮助,应该也是与药宗精炼前辈被化于洗仙池底有些关联。 两人本有交情,陈信得以开悟二分诀也是因为剑宗长老指点,而剑宗长老悟剑也颇得陈信指点,陈信也隐约指出憾龙剑与洗仙池间的关系。 洗仙池结缘,一人悟剑、一人精炼。就这样两个人度过了一段时光。 陈信被拘在牢中已有段时间,因为自己所贪甚多,心下惴惴,早为自己谋好后路,万一形势不妙,就溜之大吉,虽然没有完全准备好,但加上剑宗长老的帮助,二人得以脱困。 陈信的好处都埋在洗仙池边上,平日里绝不会有人敢在禁地处逗留,而且恰值每日里憾龙剑吸取灵气最厉害的时候,除非达到无漏境界的仙人方可在此逗留片刻,因此藏在此处极为安全。陈信拼死也要到此处挖出自己财物方肯离去,要钱不要命的主。剑宗长老也是无可奈何,机缘巧合下拔出了真憾龙剑。 二人对洗仙池最为熟悉。 思源镇的形成也是与当年各宗门围剿剑宗前辈一事有关,有好多小门派为了分一杯羹,也前来,都聚在思源镇处,剑宗前辈身陨后,这些人也未离去,反而互相之间交流功法心得,人越聚越多,渐渐兴旺起来,成了一个人仙集市之地。 另有一个传闻说是洗仙池接水下暗道就流过思源镇下面,所以灵气聚集,对修为延寿大有好处。后来被证实是谣言,但已传播出去。且前些年思源镇真有地下水喷涌而出,有异象。这其实就是洗仙池分出子池的征兆。 憾龙剑对于陈信意味着钱,凡仙门四方征集神通物,这憾龙剑乃是剑宗前辈渡劫之物,价值连城。放在斩仙门中当作摆设实在可惜。不如拿去京城换成什么东西。 没了憾龙剑,洗仙池仍能使用,但功效大大降低。 顾水当年被器宗宗主力排众议当上斩仙门门主,也是因为器宗宗主观其功法与憾龙剑颇为契合,可以培养用来做天劫的替代品。不想进展颇为不顺,直到后来剑宗长老横空出世,领悟憾龙诀,才使器宗宗主彻底放弃顾水改为利用剑宗长老。但顾水对于憾龙剑的认识可能不下于剑宗长老本人。因此,经洗仙池洗涤后,自身功力不降反升,但却假装功力尽失,以待良机。 思源镇实则是诸葛先生布下的棋,诸葛先生知神通流传于世不可逆转,只是想让它慢慢发生,平稳过渡,所以默许甚至暗地里鼓励思源镇的建设。思源镇上一家店就是仙宗的。利用思源镇也更容易监控仙界的情况,比如器宗宗主渡劫一事仙宗早已知晓,也是因为渡劫需要采购各类法宝,都是通过思源镇中转的。 天榜第三才是山神庙惨案的凶手,当然他真的是山神庙主持的师侄,实际上是皇帝派到仙界的卧底,既然以前皇帝可以利用佛宗一脉弟子掩饰身份进入仙界。 天榜第三卧底的主要目的其实是为了憾龙剑,皇帝需要憾龙剑控制将两口洗仙池合二为一,使自己成就假仙。天榜第三本是要进入斩仙门轮值,但憾龙剑已被剑宗长老取走就没这个必要了。 接斩仙令各人对顾水的命令都听而不闻,也有小半原因是在等待天榜第一的现身,这次斩仙令搬出,天榜第一居然成为仙宗接令之人,让大家颇为好奇和期待。众人纷纷相传,等待天榜第一的现身,反而忽略了顾水的命令。 品剑轩的终极态度是围观,即绝不影响被围观的对象,好观察到原汁原味的对决。高大个的弟子有剑痴之名跟着剑宗长老。剑宗长老故意和仙宗第十雪夜对饮,各展绝学,吊起剑痴胃口,每每到关键处又停了下来,惹得剑痴抓耳挠腮好不痛苦,最后终于破戒透露虬髯去向,好换的下面几招。剑宗长老与仙宗第十听的虬髯去向,当即离去,剑痴在后追赶大叫:不守信用。剑宗长老远远笑道:跟上来,让你看个痛快。 剑痴痴魔,被剑宗宗主调入品剑轩磨砺剑心,严禁其出手。只是剑痴技痒,还是借着钓鱼的时候锤炼剑心,一身剑艺不退反进,如果不是神智不清,对敌时如果被对方看出这个破绽,往往会被言语搅乱心智,轻而易举地被打败,恐怕早已登上剑榜第一。 当年憾龙剑原是陈列在品剑轩中的无人问津的展品,正是剑宗前辈使其重放光芒,立下辉煌战功。因此品剑轩诸人与憾龙剑传人剑宗长老的态度有些尴尬,与有荣焉或是耻于为伍。或两者皆有。 昔年制定榜单,高大个观看天榜第一与剑宗前辈交战,因高大个心向剑宗前辈,见剑宗前辈竟是压过天榜第一一头,忍不住出声叫好,被那时的天榜第一出手伤,至今未愈。高大个以此为戒,时时教训品剑轩弟子“围观不语”。品剑轩所做的事譬如那观棋的录谱之人。仙宗之人只要出世就是天榜第一,这位置却是一直虚空以待仙宗之人。天榜第一是个称号,倒不是一个人。 无泪女的年纪应与皇帝相仿,比顾水年长,是他妈,多知道一些仙界秘辛,她知道老不死三人会为了陈信亲自出马,当年围剿剑宗前辈还活下来的就是老不死,器宗宗主还有一个半死不活的土匪的瘫痪师傅了。也可以说是老不死托陈信精炼的药还没有交给他们,所以这回他们急着出来也是为了这个延寿药的。 尸宗的势力在思源镇主要涉及人口买卖,当年唐枣被傅宗主海外仙岛的分店运到思源镇来卖时碰上了同样被贩卖于此的田问,二人相依为命,因缘巧合下,唐枣进了霓裳门。田问则成了著名的货商,后来被第六叫过去帮忙,结果不幸死了。 第十三章 零碎的故事二 精炼消耗灵气巨大,如今人仙之战对于灵气的量有严格控制,陈信作为斩仙门唯一的精炼师,利用职务之便私自精炼为自己谋好处,当然要坐牢。而唐枣下山挑了一处灵气还可以的地方作为清修之所,同样也被虬髯看上,虬髯在与土匪的搏斗过程中,手下尸人损伤,需要灵气修复。 唐枣为压制异族血脉无法用全力。第五本是向第二求得丹药,再请陈信精炼供唐枣用,自从陈信出事后,唐枣没有丹药辅助压制异族血脉,自身大半功力都用在掩饰自己上,自然落败。 田问为求唐枣解去异族血脉对她的困扰,累积资源以求洗仙池一洗,期冀于洗仙池可洗去血脉之力。 陈信在陶陶镇有产业不武斋,陈信离去前建议剑宗长老到陶陶镇落脚先。陶陶镇有他的手下,只要剑宗长老报出暗号,就会替他安排好一切。 却不是无泪女未卜先知,是圆圆和秦晚放在不武斋隔壁的胭脂水粉店买东西,胭脂水粉店的老板娘和不武斋的老板起了口角,吵起来,刚好圆圆、秦晚放和剑宗长老朝了面。 花沾唇用来描绘十花谱的画具和扇子就是从陈信的产业不武斋中买的。花沾唇画的十花谱却不是美女,而是丑女,早年遭情变,花沾唇就有了美女蛇蝎心肠的看法,所以定制十花谱,只以丑女为像。天下女子莫不以此为耻,见则避之。 花沾唇曾在思源镇的****闹出过事情,原来是以著名画师的身份被邀请给****的各头牌作画,没想画完之后,众人看了都是各人丑陋一面,花沾唇以丑为美,或视美为丑。****众人大怒,把花沾唇作画器具撕个粉碎,赶了出来。并且通知思源镇卖文房四宝的地方不准做他生意,所以花沾唇才到陶陶镇来买画具扇子等。 思源镇比陶陶镇大很多,不武斋的老板一直想把生意做到思源镇去,总好过整日里和隔壁那疯婆娘吵架。 傅宗主儿子死了,傅宗主通过思源镇店铺传出消息,以秘法得到儿子残魂提示,藏宝图在杀第六的真凶身上,谁杀了他,谁就可以拿走藏宝图,傅宗主海外仙岛全力支持。 第五心惊,自己不是杀了第六的真凶吗?我哪有什么藏宝图?又细细想了想,第六的死还是剑宗长老和田问的“贡献”居多,藏宝图定是在他们身上。 天榜第四的父亲,即前任符宗宗主就是在凡仙之战中被皇帝俘虏,化去一身功力,成为凡人的。因此,符宗众人早对仙界把符宗当作炮灰牺牲的做法多有微词,天榜前五又必须要进斩仙门轮值,因此代宗主符宗长老便和天榜第四商量好努力演戏争取靠后排名。而且斩仙门第二就是符宗中人,天资卓绝,只是风头过盛,被斩仙门召入后,终日在外争战。其时仙凡之战始于天地灵气匮乏,仙界全盛时有门派数以百计,而现如今,只留下十派苟延残喘。 皇帝其实是假装隐藏自己昔日在仙界游历时用的身份,好让天榜第一查到现如今的皇帝就是当年的仙界的著名狂蜂浪蝶。从而让诸葛知道自己仙界功法一应俱全,只差洗仙池洗尽凡体成就假仙。山神庙一事其实就是欲盖弥彰的做法让诸葛误以为自己的终极目的是成就假仙。 皇帝实则师从新尸王一脉,口中仁慈,心里果断。只是为了布局真实,引人入瓮就灭人满门。或者也可以说皇帝胸怀天下,一人甚至数百数千人得失生死都不放在眼里,从来就是以度世为己任,从无小我概念,这也是最后他明明有机会选择长生,却洒脱放弃的缘故。心不向之,奈何以长生诱我? 其时皇帝大寿,京城及附近地区戒严,仙人难入。仙人被俘后,不见尸首,有传言说是被凡人争而食之,实是被洗仙池化去一身功力,补充洗仙池灵气,好为后来皇帝假意渡劫做准备,但仙人未死,只是变成凡人。顾水之所以如此还在于他对凡仙之乱的理解,凡人对凡仙之乱的看法是仙人以凡人为猪羊,掠夺灵气成就己身。而仙人对凡人的看法是凡人只修神通,不修大道,致神通泛滥,灵气浪费,害人害己。斩仙门终年对凡人开战,顾水看遍凡人种种,凡仙种种,无大毅力者有神通乃是凡仙之害的根本。顾水对此有道义责任的担当。 第六很难死,却又是何人所为?先是剑宗长老轻伤第六以为惩戒,再是田问不堪折辱奋力一击,然后是第五见宝起意杀人在后。关键还是在于剑宗长老最开始的一击,第六护身法宝巨多,却都被剑宗长老破个一干二净,另外再加上第六出手狠辣,也不问剑宗长老身份,一照面就下杀手,要是换了个功力偏弱的人过来立马就是必死之局, 和剑宗长老相对的就是老不死三人,为了延命无所不用其极,失去了自由,三个人,一口鼎就是他们生活的全部,但他们觉得有意义,长生就是他们的一切,自由已成了无所谓的东西,老不死这三人虽是一体,但对长生的看法却是略有不同,老大重长生,却早已视三人为一体,当碰上困局无法三人皆活时,他会选择牺牲自己而让其它二人活下来,老二则厌倦长生,只是三人一体,难以抽身,老三才是真正的为长生而不择手段,与另外二人一起,也只是因为自身天资不够,独木难支而已。照常理来看,老三是最有可能牺牲其它两人而让自己独活的,只是人算不如天算,最后老三被迫牺牲,反倒是老大老二活了下来。 符宗在与凡仙门战斗中减员厉害,宗门内已无高手坐镇,天榜第三与第四打架,因为符宗在山神庙惨案中也有嫌疑,符道是最易被凡人掌握的神通,杀死山神庙主持的正是符宗所制杀符,当然使用的人不一定是符宗的人,天榜前几的人物都是要进去斩仙门的,第四不想进去斩仙门,所以要争取较低的排名,因为符宗与凡人联系紧密,不肯与凡人开战,且消耗自身实力,符道本不像剑宗般以杀伐入道,这是第四的想法。所以总结起来第四是过去争低的,要在品剑轩轩主高大个的眼睛下表演成功可真是件难事。也正因为此,天榜第四到处寻事打架,故意显露自身功法的明显缺陷,有意降低自身排名。 洗仙池的功用是让大量只差一线就有修仙资质的人可以修仙,另外是给在凡间逗留太久,污秽之气沾染仙体的仙人洗涤而用,当然达到无漏境界的仙人自是不用。因此洗仙池实际上需要大量的灵气,这些灵气哪里来呢?有犯罪的仙人要受极刑,就是被泡在洗仙池内,洗尽全身功力,当年剑宗前辈后浸于洗仙池内足足有一月之久,身陨之后,洗仙池池水洗过三千余人而不见少,功力深厚可见一斑。后斩仙门就以洗仙的数目而划分境界,有百人洗,千人洗,十人洗等。 神通泛滥已不可阻挡,皇帝死不死已无法改变大局。但是洗仙池有阴阳两口却是动摇仙界根基的大事,所以诸葛先生一定要攻进京城,否则仙界危矣。实际上是诸葛怕皇帝借洗仙池洗去凡体成就假仙,如此会使人界势力大涨。 器宗宗主的布局早在其任斩仙门门主是就开始了,斩仙门的镇门宝物就是昔日剑宗前辈留下的宝剑,需要会撼龙决的人拿着方能发挥其功用,器宗宗主在剑宗长老轮值于斩仙门的时候看出其潜力准剑宗长老有可参悟剑上功法的时间。 凡仙动摇了仙界的根基,仙界的根基有两样根本的东西,洗仙池和凡人神通。从长远的角度而言,即便看似凡人只有神通而无长生,但寿命也可看作是神通的一种,长久以往凡人长生也是有可能的。真的是仙而不仙,人而不人。 唐枣原是与第五要结为道侣,而剑宗长老本是对唐枣有意在先,另外自己早有出海避世之心,又不想经过洗仙池洗掉一身神通,因此遭第五陷害后,虽然早已知道是他,但反而心喜可以逃出仙界这个大牢笼,于是逃亡后,先是到唐枣处表明心迹。 最后第五死前,方知剑宗长老早知是他陷害,吐露出唐枣这贱人也没多少时间好活等等。原来第五也是趁第二举兵攻向京城的空档前来要剑宗长老的藏宝图。 剑宗长老所练的实为憾龙诀而非撼龙诀,一字之差,但两种功法差距甚大,憾龙诀为剑宗前辈做错事后的遗憾弥补之作,两种功法看似一致,其实有大区别,这也是导致最后器宗宗主渡劫失败的原因,而土匪的瘫痪师傅正因为受过原版撼龙诀一剑,对原版剑意记忆深刻,所以认出这两种剑法的区别。憾龙诀表面看上去凌厉,实际都留有三分余地。而这不单单是功法的缘故,也是因为假憾龙剑材质不够,无法发挥全力。 藏宝图一事就是器宗宗主传出来的,目的是迫使剑宗长老逃亡无路可去,最后只能入了自己的圈套。 其实藏宝图传闻是瘫痪师傅所为,目的自然是帮助皇帝搞乱仙界这潭水,凡仙之乱在仙界已初现端倪,众仙仙路无望,渐渐把希望寄托在这些身外物上。 器宗宗主因为顾水向其请示斩仙令一事而知剑宗长老一事,自己多年准备有了机会,所以多方筹划,将剑宗长老诱至器宗,并且逼迫其为保护众人而使出十成, 撼龙决,如此分担天劫威力好使自己成就假仙。 土匪师傅喜欢器宗宗主,而器宗宗主有意剑宗前辈,并设计陷害了剑宗前辈的夫人,剑宗前辈暴走后,前来算账,土匪师傅替器宗宗主挡了那一剑,导致全身瘫痪,仙路无望,土匪师傅重伤前一击也拖住了剑宗前辈,使得他受众人围攻重伤,最后洗仙池内散尽全身功力而死,器宗宗主因此恨极土匪师傅,却全然不想当初是自己要伤害剑宗前辈在先,真是女人心难琢磨,土匪师傅最后由爱生恨。 顾水一心为了斩仙门,且坚信自己所做的一切的重大意义,而且身受前代门主即器宗宗主的提拔之恩,视器宗宗主为偶像,而这一切都随着皇帝的秘辛而破灭。人仙之间的关系刚开始时是和谐统一的,不是现如今这样充满对抗。 器宗宗主原本就是要利用剑宗长老等渡劫,但庆典不会把自己的行为公诸于世,而让众人唾弃吗?器宗宗主没有想这么多,只要能成就假仙一切皆为虚妄。 土匪等人是自己逃往器宗的,土匪本是器宗的人,无处藏身之后自然躲向自己最熟悉的地方。这样两队藏匿的人碰到一起还起了误会打了起来,土匪的瘫痪师傅一直在旁,因为他瘫痪,众人都对他起了轻视之心,没有在意,土匪师傅得以在旁清楚的看到剑宗长老的出手。 严格意义上而言,顾水和剑宗长老两是顺着水下暗道被冲到皇宫里的山洞的,原来斩仙门的洗仙池原来不止有一个,而是阴阳两口,另外一口就是在皇宫里,而这两个洗仙池就涉及到上古人仙之乱,另有秘辛。这样就可以解释皇帝是如何现身的。因为这原本就是在皇宫里。凡仙门之所以近代繁盛起来也是因为迁都在此,无意间发现的。从而也可以解释为什么仙宗如此强的实力压得凡仙势力一直抬不起头,而近数十年凡仙却一下繁荣起来。 剑宗长老在器宗被围的最后一刻,自己拼着重伤堵住顾水等人,另外等人都逃走,唐枣等向京城出发。但是即便如此剑宗长老也没有被抓住,反而是到了京城边上的城镇里,最后一刻被顾水所抓,顾水也是冒着危险进入凡仙门地界。因为这里有专门针对仙人的有神通的军队。仙人在此不再是仙,凡人已拥有了抗衡仙人的力量。顾水不是一个人,第五一直跟着他,最后剑宗长老与顾水二人实际上是与第五一起跌入洗仙池底部,只有第五被洗至尸骨全无,而剑宗长老和顾水二人则侥幸被冲入暗道留了一命。 仙人常驻此界,飞升无望,假仙虽不是真仙,但对于重燃修仙野望是有帮助的。因此器宗宗成就假仙后,各宗前来道贺。剑宗长老一群便夹杂其中,企图蒙混过关。 仙宗为仙界第一大派,其中长老诸葛先生有感于仙人之乱而致仙界人心涣散,一心向道者稀,故从傅宗主即皇帝马甲著书教化之风,广开仙门传道授业解惑。以此试图打开门户之见。 天劫威力要是有这么好分担,就不会数百年无人可过假仙这关, 根源就在于剑宗长老所练的憾龙诀这个功法身上,当初剑宗前辈就是用此功法渡劫,器宗宗主有在旁看过,有所领悟,自从得知剑宗长老炼成憾龙诀的消息后,就设计要引他过来替自己渡劫。而土匪的瘫痪师傅则是身受憾龙诀一剑,比起器宗宗主更是了解,因此最后能一举替代成就假仙。 京城原本不靠海,是在内陆地区,后来被诸葛先生几次几乎灭门,迁到仙界势力所不及的沿海地区方得以安定下来。 剑宗长老只是顺势而为,他是如何修炼成剑宗数百年无人修炼成功的憾龙决的,其实也是无心炼成的,换句话说,刚开始他确实是被陷害的,但之后他便利用此点下山游历,因为不在斩仙门轮值后,下山的机会越来越少,即便轮值的时候也颇多限制,所以剑宗长老借此机会在外闲逛直到到了沿海的凡仙门即皇宫,有了海外仙岛的消息,剑宗长老才提起了兴趣。 如果是这样的原因,剑宗长老在逃亡的过程中是绝不会主动伤人的,甚至某些时候还会去保护他的敌人,这一点天榜第四应有着深刻体会,就是剑宗长老始终没有出全力,讨厌纷争,从不杀人,这是剑宗长老的特点,体现在昔日在斩仙门轮值时,从来都是活捉凡仙,没有一例死亡,后来追捕过程中就有人识破了剑宗长老的这种模式,改用他人性命威胁剑宗长老全力出手,剑宗长老杀那人,原来他误会了,剑宗长老不是没有杀过人而是杀了大家不知而已,昔日著名的几大作恶凡仙从此没了踪影就是剑宗长老没有信心带回斩仙门而直接就地格杀的。憾龙决的功法要求也是需要杀伐之气的,那人也正是误会了这点以为剑宗长老另辟道路所练的憾龙决已于原版不同,所料不差,但是略有出入, 剑宗长老不是不杀,而是不想杀而已,那人正是虬髯,虬髯让人厌恶的地方就来源由此,他挟持人质威胁剑宗长老,刚开始是土匪后来是唐枣,而剑宗长老出言恐吓,最后也没有杀他,因为虬髯说的也没错,剑宗长老的确不能杀人,但剑宗长老找到了比杀人更好的解决办法,而这些东西也不是剑宗长老本来就会的,而是他在追捕一个以暗杀为职业的凡仙的过程中那个凡仙看穿了他不敢杀人的秘密,凡仙临死前教他的, 这些斩仙门轮值的辉煌经历也证明了第五对剑宗长老的嫉妒心态的来源,要不是剑宗长老憾龙决大成,照剑宗的规矩要回剑宗当长老,否则他早把第五挤出前五。 天榜第四是属于符宗,符宗和器宗本是平起平坐,但新进器宗宗主已被诸葛先生定为百年可进假仙,器宗中兴指日可待,这次剑宗长老之事牵扯到海外仙岛,若能得到,对符宗大有作为,因此,天榜第四作为符宗中的领军人物率队前来追捕剑宗长老, 虬髯是尸宗的人,自从仙人两隔协议以来,最难熬的莫过于尸宗这种需要人做“原料”的门派,上古之时,人神共战,人不惜命,可以说是尸宗的鼎盛时期,如今,则是巧妇难为无米之炊,因此,新尸王得以利用这点起势,虬髯走传统的老路,需要“原料”所以常跟斩仙门的人做些交换,第五就是他的老主顾了。 虬髯有个子侄,甚是钟爱,虬髯见新尸王雄才大略,新尸宗实力强盛不可挡,深知短期内无望重组尸宗,于是寄希望于下一代,但那子侄自身实力颇为不堪,寿命还未必长过虬髯,于是虬髯便想寻得良才美玉为子侄做道侣,着重培养第三代。所以他是擒了唐枣去给他那子侄配种去的。 皇帝假意渡劫成就假仙,实则另有谋划,皇帝想打破循环,却从来没有把仙人当成敌人,他想要的是人仙不分的局面, 品剑轩轩主用影像珠记录对战场面,凡人用符宗所制的符对抗仙人,实际上人仙不分的局面已经初现端倪,那皇帝还要做什么呢? 皇帝从来没有想过增强凡人的力量,再增加也不足以对抗仙界,所以他走的是另外一条路,就是虚损仙界,把他拉到和凡人的同一起跑线上,具体怎么做呢?就是利用阳洗仙池引爆斩仙门的洗仙池,使得仙界无心修仙的仙人沦落凡界,使更多神通在凡间传播。 诸葛被皇帝误导以为他寿元将尽,就算有傅宗主的仙药吊命,也快要死了,必定是谋划成就假仙,结果皇帝明知将死,却坦然选择另一条路,他和诸葛的区别就是度人和度世的区别。 洗仙池的功用就在于使人成仙,是昔日剑宗前辈所为,控制洗仙池的关键就在于宝剑,所以仙界搬出斩仙令集体追捕,皇帝也是借洗仙池误导诸葛以为他要度天劫成假仙,实际上却是引爆真洗仙池把仙界势力拉到和凡间一个水平上来。 皇帝如今内宫里的妃子,有一个就是霓裳门里出来的,当年也是这个妃子与无泪女反目成仇。也是这宫中妃子借洗仙池洗去仙气,成为凡人后,皇帝怜惜其容貌老去,特向傅宗主求得不老药维持其容貌永恒,寿命仍如凡人一般。这个妃子就向破相后的唐枣提供了恢复容貌的线索。 皇帝当年在仙界游历,还有大内侍卫跟随,而青天寨九山王的神通实际上是大内侍卫所教, 人仙之乱还在于凡人使用神通毫无限制,导致灵气匮乏,这也是数百年假仙难成的原因之一,但从皇帝等凡仙的角度来看,使得众多灵气聚于一人,是极大的浪费,神通遍世方是度世之举,仙法度人,人法度世,孰轻孰重一目了然,这时诸葛先生又有意见,仙本是逆天之举,逆一人可,逆所有人则大劫将至,人仙俱灭。 正是皇帝派出青天寨的人去杀了山神庙一脉主持和四大金刚,因为主持知道他的底细,会影响他的大计。天榜第三自认身负血仇,自然会循着线索找下去。青天寨的势力也是当年皇帝在仙界学习时埋下一招暗棋。皇帝游历时,碰上当时还只会泼风十八斩的山大王的抢劫,收服了他,并教会他神通。从此青天寨势力壮大,皇帝有什么不方便的事也都交于他去做。 皇帝在仙界时战力不显,倒是在女色方面闯出名头来,就是当时的十花谱中有好几个都与他有纠葛,其中无泪女是一个,还有器宗宗主也是一个,土匪的瘫痪师傅因为皇帝追求器宗宗主的关系和皇帝也有过接触。 土匪的瘫痪师傅被数百年前创憾龙诀的剑宗前辈所伤,至今未愈,苟延残喘,却不想一直隐忍不发,到器宗宗主最后一刻方发力借势渡过天劫成就假仙,重掌器宗大权。而土匪瘫痪师傅的看法与诸葛先生等不一样,管它什么凡仙神通乱世,仙人之乱的根本不在凡人神通挑战仙人权柄,而在于仙人不仙,而不是凡人不凡,只要有真仙飞升,管它凡仙作乱。诸葛先生的观点则是真人飞升需大投入,没有稳定的仙界和人界做后援,哪有可能成就真仙。 画面停止流动,幻王的声音再次响起,“这回你看明白了吗?” 商恨长吐一口气,斩仙门一事竟然牵扯到这么多人,实在是所料未及,不过他还是开口问道:“接下来的那个世界又是什么呢?” 幻王的声音里露出一丝好笑的意思:“接下来的世界你可能就会有点陌生了。也许你要以寄魂的方式体验一番,寄魂中你会暂时忘掉原本的一切,以那个人的躯体过活,只有跳出来后才能重新审视。开启吧。” 商恨的意识陷入模糊。 第十四章 梦中为王 商恨逐渐清醒过来,他知道自己的名字现在叫做李成。然后又再度沉睡下去,这一睡不知要多久,商恨残存的意识想着。 李成在呼呼大睡,一头冷水浇到他头上。 李成惊醒,跳了起来,一帮人在狂笑。 李成明白自己又被捉弄了。 一语不发,就要走开。 突然一个人拦住他,道:“怎么?想走?开下玩笑都不行?生气了吗?” 李成紧咬着嘴唇,低头盯着地面,用尽了全身力气才能扼制住自己的冲动。 那人看到李成在发抖,对身边的人大声嚷道:“快过来看啊,这头猪要打人啦。” 李成却是强作微笑道:“王少不过和我开个玩笑,这我知道的。” 王少笑脸一变,一拳打在李成小腹上,骂道:“别给老子装,有种动我女朋友,没种承认了?” 周围的人涌了上来,嘻嘻哈哈,不痛不痒地踩上几脚,当作是开玩笑一样。 李成刚开始还在地上打滚,到了后面动也不动。 众人怕闹出人命,散了开来。看着地上的满是血迹的李成。惊恐地互相对看。 这时李成突然****一声,翻了个身。 众人都松了一口气,王少放下句狠话:“你这个只知道睡觉的废物,知道厉害下次就不要在楚媚面前出现。”说完领着众人走了。 临走时,每个人还唾了口唾沫在李成身上,王少骂道:“人修理过就算了,吐口水算什么?娘们一样!” 第一个吐口水的赵前惶恐万分,本是想拍王少马屁没想到王少如此“高大个节”不愿再折辱李成。正要作势呼喝训斥他人传导老大意见时, 王少解开裤子,走到李成面前,掏出小弟,撒了一泡尿到李成身上,还刻意对准李成的脸上。 李成趴在地上,被尿液浸泡,下意识地翻过身来,满脸的黄水,狼狈不堪。 王少哈哈大笑,抖了抖小弟,提起裤子,用那拿过小弟的手拍了拍赵前的肩膀,吩咐道:“每个人都要在他身上撒泡尿才准走。” 赵前想到王少的手刚碰过的东西,就是一阵作呕,偏偏又不能避开,苦笑着点头应是。 王少趾高气扬地甩着手里的车钥匙走了,还想着接下来带着这个身材极正的新女友到哪里去玩才好,一日不将她收了,这身上的邪火一日就散不出去。 赵前看王少走远,一众跟班都是看着他等他下决定。 赵前看着躺在尿渍中的李成,心里犹豫道:“要不要做呢?王少家大业大,有人在后面撑着,我可只是跑腿的,万一这小子恨到我头上怎么办?” 看到李成死鱼般的眼神,赵前下定决心:“算了,这小子早就废了,本来大好前程不知得了什么怪病成天昏昏沉沉,一天里有大半时间都用来睡觉,这样的废物我还怕他不成。” 当下一挥手,像是刑场判官扔出“斩立决”的牌子一般,众人围成一圈,齐刷刷地解开裤裆,酝酿了一会儿,道道黄泉倾泄而出,撒在李成身上。 刚开始众人提鸟相见还有些尴尬,到了后来,顽皮的人在李成身上用尿液签起名来,弯弯曲曲地写下个姓,尿就没了。 余下的人只觉的有趣,有样学样,尿液悠长的连全名都写了下来,看那意犹未尽的样子,只恨不能再学孙大圣提个“到此一游”的雅词。 赵前见众人玩得兴起,也不打断,就在旁看着,突然发现李成没了动静,大惊失色,“糟糕!闹出人命了!” 忙喝退众人,冒着腥臭上前查看,却听到一阵鼾声响起。 “这废物竟然睡着了。” 赵前觉得不可思议,虽然对这废物得的怪病早有耳闻,但是这样的奇耻大辱都能安稳睡去也着实让赵前开了眼界。 赵前发了“善心”,起身招呼众人离开。 众人看了这样的奇景,都狂笑不已,一个个都只想早点说给朋友听,早早离去,留下李成一人躺在黄水中酣睡。 李成在王少的第一泡尿的时候就从剧痛中醒了过来,拼了命要起来,但是一股睡意笼罩了他,就像个无形牢笼一般让他不能动弹。 接下来的一切,他都听得见,看得见,暴怒的血液沸水一般滚烫奔腾起来,几乎要冲破他的血管,穿过皮肤顶了出来,可越是这样,他越觉得累,好想睡觉,之后的一切都变得模糊起来,他就这样睡着了。 李成本是学校的天之骄子,学业出色,外形俊朗,女友还是众人眼里的女神校花楚媚。自从得了那怪病以后,李成的生活就起了翻天覆地的变化。 刚开始他只是觉得赖床的时间久了,早上上课经常迟到,到了后来,就是晚上早早入睡,第二天也爬不起来。 去医院检查的时候,医生也看不出什么毛病,身体一切指标都正常的不得了。 到了最后,这个嗜睡症让李成整天整夜的睡,除了吃饭外,就是睡觉。 女友离开了他,投入王少的怀抱,刚开始还同情他的朋友、同学到了后来都避之不及,一提起他就是那个“废物”。 旁人眼里看到的是个自甘堕落的青年,可是只有李成自己知道发生了什么。 他并不是只在睡觉,他在做梦。 李成的梦是如此的真实,以致于刚开始的时候他都分不清梦境和现实的区别。 梦里他就是一个世界的主宰,无所不能,移山填海也在话下,连话都不用说,动念间就可完成。 他开始沉泥于这个梦中世界,沉泥于那种造物主的掌控一切的快感。现实反倒成了暂时的破烂瓦房,梦境才是他真正的归宿。 可是这回受了这样的折辱,气炸了的他双眼血红,回到梦境中,突然觉得自己就是个缩在乌龟壳里的可怜虫。 “无所不能又如何?你能出去吗?能在现实中把那些混蛋揍得死去活来吗?” 李成在梦境中浮在半空中痛骂自己。 “你要是真的梦中王者,就把那王少拉进梦里泡在尿缸粪池,让他尝尝这滋味!” 接着李成看到了不可思议的奇景,在他面前出现了王少。 王少在一个女人的身上耸动着,那个女人娇喘连连,配合地扭动着。 那个女人正是楚媚。 李成悟到不知是怒气冲顶,还是其他什么原因,自己竟然把王少的梦境拉进了自己的梦界。 人不是只有睡觉的时候才会做梦,王少现在的这种情况就是白日梦。 李成看着王少****自己的前女友,嘴角反倒逸出一丝微笑:“梦中为王,谁敢不服!” 李成动动念头,只见王少正在低头欣赏自己的胯下巨物在楚媚的黑森林里进进出出的美景,一抬头,却看到赵前的脸。 更令人恶心的是,赵前的表情还是一幅羞答答的欲拒还迎的小女人模样,王少吓得身下一软,就此一泄千里。 王少和赵前的身子渐渐消失在梦境虚空当中。 这是王少白日梦醒了,李成在梦境中捧腹狂笑,胸中的郁闷一扫而空,虽然报复远没结束,赵前、还有那群王少的跟班都在李成的名单之上,但这次恶作剧让李成意识到了一件事,梦中王者也能纵横现实! 正在开车的王少猛地一个刹车,后面的车上险些一口亲了上去,车主气势汹汹地下来,王少打开车门就吐了起来。 这吐的翻江倒海,黄白之物一地,刺鼻的味道传来,让那车主捂着鼻子落荒而逃,没了兴师问罪的兴致。 王少吐得痛快,但胸中的郁闷却一丝不减:“赵前那个混蛋敢在我梦里出现?!” 王少没有一般人的觉悟,绝不怪罪自己发****的时候怎么会梦到赵前,而是一惯的纨绔作风,把错怪到别人头上去。 只是略微一想,在赵前身上一泄如注的画面又自动跳了出来。一摸裤裆,竟湿了一片。 王少烦闷地点起一根烟,想到:“难道我好那一口?” 一道寒意自尾椎骨炸起,爬到头顶。“不可能,不可能!” 王少直摇头,像是要把这个荒诞的想法甩出去。 不过经“赵前”这么一搞,王少没了原本的兴致,被霜打蔫了的菜叶耷拉着脑袋回家去了。 李成醒了过来,浑身的尿骚味让他作呕,想到众人围成一圈在他身上签名的画面,攥紧拳头,力道之大把骨节弄得咯吱作响。 “等着吧,无尽的痛苦会让你们不敢入睡!” 第二天,李成一大早起来去上课。路上的同学见了,三三两两地聚作一团叽叽喳喳地分享闲话:“这个废物今天怎么起来了?” “你有没有听说昨天赵前他们说的——” 压抑的笑声响起,但是笑的人多了,大家也就逐渐放开,直听得闹哄哄的一片中只有李成独自一人走着。 他是唯一不笑的人,因为他就是被嘲笑的对象。 李成没有受路人嘲笑的影响,相反,他的心情很好,可以说是得了怪病这一年来最好的一天。 因为他的病好了。 昨天他在梦境中拉了王少的梦进来惩治了一番后,突然发现可以自由控制梦境的出入,不再受那睡意的折磨,而且自己可以一心二用,就像现在在走路的时候,他都可以随时沉入梦境控制那里的一切。 李成的脚步加快,眼睛里冒着兴奋的光芒,“我失去的一切要自己拿回来!” 上课的时间还没到,教室里只是零散地坐了几个人,还都是东倒西歪地趴在桌子上。 李成进来选了个靠后的位置坐下,看了看大教室的桌椅黑板,漏风的玻璃,说不出的陌生的熟悉感:“我有多久没来这里上课了?” “半年?还是一年?” “同学?”一个温柔的女声打断了李成的沉思。 “这里有人坐吗?”一个身材高挑的漂亮女生指着李成身边的空位问道。她身后跟着四五个打扮时髦的女生,只有一个素颜长发,抱着本书站在一边。 李成疑惑地看了看空荡的教室,座位还有很多,为什么要挨着他坐下? “没有人。”李成以为她只是给迟到的同学占个位置,也不以为意。 “谢谢!”女生颇有教养的回答让李成好感大生,一股若有若无的香气传来,李成还正陶醉时,那女生一声尖叫:“好臭啊!” 捂着鼻子逃开。 身后的女生爆出压抑许久的笑声,教室里本在打瞌睡的学生也抬起头看到是李成,想起那传言,也跟着笑了起来。 只有那个素颜的女生没有笑。 李成这才明白这女生问位置是假,嘲笑他是真。 那群女生簇拥着走到前排坐下。 那个素颜女生却走了过来,坐在李成身边。 李成忍不住看了她一眼。 那素颜女生浅浅一笑,道:“这里没有人吧?”类似的一句话,却没有任何嘲讽的意思,李成从那个女生眼里看出了些许支持的眼神。 李成不明白她为什么这么做,不过他现在的心神都集中到复仇上,没有多想。 上课铃声响了。 老师走了进来。之后赵前和王少的跟班们才陆续从教室后门溜了进来。 赵前看到李成,吃了一惊,后面的空位早就坐满,无奈之下只好挨到前排去。 老师对这些老油条早就见怪不怪,反正没有扰乱课堂秩序也就任他们去了。 赵前虽是王少的跟班,但自身既不是豪门之后,也不是官宦之家,学不得王少潇洒,课业想来就来,想走就走,还是得规规矩矩地上课修学分的。 只是昨天玩游戏玩得太晚,上得又是天书般的高数,老师在讲台上说得唾沫四溅,对赵前来说却是上等催眠小曲,没过多久,倦意袭来,赵前倒在桌子上睡着了。 后面分散开来坐下的跟班也是早就立志吃喝嫖赌的有志青年,上课来无非是图个出勤率多些分数而已,一个个也早就睡着。 李成面前摊着书本,聚精会神地看着,实际上已经分神入梦。 梦境中李成蹈立虚空,上天下地四界方圆,一个个喝出昨日折辱过自己的仇人名字:“赵前、沈续、陈玦、……” 这些人的形象随着李成话语陆续出现在梦界之中,形态各异。 为首的赵前身着金甲,手持一柄奇形大刀,柄长过身,刀刃上流光异彩,捏个法决,向身前一个怪物砍去。 这是做游戏的梦。李成一看就知这赵前昨日定是在网吧通宵熬战,现在睡着了,还是杀意不止。 李成将赵前和众人聚在一起,就平地上召出个火山,一时间温度猛升,热得赵前等人大汗淋漓。 尤其是赵前还是身着金甲,密不透风,闷得赵前心烦意乱,气息不稳,几下大招没放到怪物,险些把自己陷进去。 李成怕温度升得太快,惊醒众人,发令:“小些,再小些。” 火山依言缩小。众人只觉热力稍退,但闷意不减,纷纷褪去衣衫。 这下好看了。 课堂上睡觉的那几个开始不安份地扭动身躯,在上讲课的老师眉头一皱,最终还是忍了下来。 可是渐渐的有几个竟然把上衣脱了下来,接着裤子,****,一丝不挂。 赵前也在其中脱衣,双目紧闭,只觉得身上汗渍腻歪粘连,好不难受。 全班的同学看得目瞪口呆,有好事者忙拿出手机来拍照。 老师呆立在讲台上,简直不敢相信自己的眼睛。 “这是恶作剧吗?” 李成看在眼里,偷笑不已,暗道:“那日的羞辱我要千百倍地奉还,赵前,还没完呢!” 梦里心神再唤出一池清水出现在赵前等人面前,碧波荡漾,李成挥手成风送去清风一丝,赵前等人只觉热力难耐处,一阵清风拂面,全身舒畅,发现前面有池清水,哪会多想,噗通声连起,如下饺子般,跳进水里解暑。 教室里只见赵前等人脱了衣服,赤条条地作个跳水的动作,旁边的同学一早散开,拍照的拍照,嘻笑的嘻笑,还有人打手机兴奋地叫道:“快来!1202教室,对对对,我骗你干什么,来晚了就看不到了!” “洞洞”声响起,这群裸男好像集体做花样跳水一样,跳了起来,头砸到桌椅上,有几个力道大的,越过桌子,掉在地上。 赵前跳得方向刚好是那个借位置调侃李成的漂亮女生边上。漂亮女生吓得尖叫,拿着包包避开。 老师这时才回过神来,大叫道:“你们在干什么?!” 一头栽到地上的跳水裸男们醒来,分不清身在何处,恍恍惚惚的样子。 李成看了大为解气,转头一看身边的素颜女生却丝毫未受外界的干扰,只是在静静地看书。 “她也真静得下心来。”李成感叹了一句。 赵前第一个回过神来,还在纳闷睡了一觉起来怎么自己衣服就脱光了,摄像头的闪光此起彼伏晃得赵前睁不开眼。 这场景就像一群付费的摄影爱好者会员对着场地中央身无寸缕的裸模拍照一样,唯一区别是裸模变成一群爷们,睡眼惺忪地用手挡住脸面。 赵前大叫一声,捡起地上的衣服遮住要害部位就往外跑,身后跟着一群裸男有样学样,手忙脚乱地汇成一道肉色人流冲出教室。 看热闹的学生们也拿着手机一窝蜂地跟了出去,还有人“好心”地冲赵前大喊:“遮住脸啊,下面都一样。” 赵前脚步一个趔趄,险些跌倒,羞愤欲决,偏生是个爷们,不好低头遮脸的坐到地上哭哭啼啼,只能一咬牙,分出一只手挡住脸,往最近的厕所跑去。 一路上只听到“哇,学妹,快过来看****!” “这是裸奔社团吗?好洒脱!” “那个人是谁?挡着脸都能跑得这么快,不用看路吗?” “遛鸟侠?” 赵前还在被狂奔而起的风戏弄着****身体时,突然撞到一人,两人同时“哎呀”“我靠”倒地不起。 赵前拿来蔽体的衣物撒了一地,露出难得见到天光的小弟,被冷风吹得缩成一团皱巴巴的不用心细看还找不到。 那人大骂道:“哪个瞎了眼的……”后半截咽了回去。 赵前听那声音熟悉,抬头看去却是王少,喜道:“王少,我——” 王少却像见了鬼一样,连连后退,摆手道:“你不要过来,不要过来啊!” 王少昨日自从做了那个古怪的****后,回家和狐朋狗友打屁聊天喝酒打牌,做了许多荒诞不羁的事才成功地把这段不愉快的回忆忘掉。 今天一大早10点钟起床,神清气爽,一柱擎天,想起昨天被自己放了鸽子的楚媚,又不安份起来,到学校来找楚媚谈人生谈理想以及一些文艺青年喜好的风花雪月的事。 没想到这么晦气被人撞倒,还是刚刚被他花了一夜功夫赶出脑海的赵前,赵前还光着身子! 赵前在他身下娇喘的画面又回来了。 王少痛苦万分,到了后来,怒上心头,要是从此性福生活有了阴影咋办? 打死你这****! 王少心中狠意连绵不绝,自己年纪轻轻就被禁忌之恋所困,往后的日子可怎么过啊! 脚下毫不留情,踹得赵前惨叫不已。 突然楼道里响起一阵非洲大草原上才能听到的杂乱的踏地声,像是有一个部落的发情犀牛群朝一个等待交配的母犀牛冲来。 王少怕被人看到,污了自己的“清白”名声,收回了脚,退到一边,喝斥道:“还不快滚!” 赵前还稀里糊涂地不知道王少为什么一见面就痛扁自己,撅着光屁股收起地上衣服就要往厕所跑去。 脚步声夹着喧哗人声如涛天骇浪般卷到,一群光屁股的裸男或遮面或遮鸟,或洒脱者发命狂奔任鸟儿在外晃荡,台风般从王少、赵前身边刮过,后面还跟着一群少男少女,手里拿着手机高高举起,一副大牌明星到场接机的样子。 赵前义无反顾地加入了裸男的洪流,冲进厕所,里面响起一阵阵哀嚎:“我的裤子呢?” “那是我的衣服!” “借兄弟穿一下有什么关系?” “靠,那是****!” “追星族”围在厕所外面,挤得水泄不通,女生碍于性别只能在外面干等,男生们挤眉弄眼的“同去,同去”进了厕所。 李成在后面踱着步子晃了过来,只差提个鸟笼,哼起小曲来。 第十五章 心如死灰 “李成?你怎么在这里?” 李成被这个声音定住原地,一动不动,许久才转头过去,脖子像没有上油腐蚀的轴承,僵硬无比,压抑着自己的激动说道:“好久不见!” 是他的“前”女友楚媚。 楚媚还是那么漂亮,不!是比以前更漂亮了。李成仔细看去,浑身上下都是他说不出的牌子的精贵东西,包包、首饰、高跟鞋,脸上一层淡淡的妆粉,五官无一不被细心护理修饰过的感觉。 当年那个连参加学校晚会都向他撒娇说“化妆好麻烦啊!”的女孩到哪里去了? 李成看到的是一个贵妇人抬着下巴高傲地站在他面前。 一只手搂住楚媚的细腰,还狠狠地揉捏了几把。 楚媚假嗔实喜地作势轻拍了那只手,就任它作怪了。 王少过来了。 “你怎么到这里来了?我正要找你呢。”王少贴着楚媚的耳朵却说得很大声,右手还在不规矩地动着。 “朋友打电话跟我说1202教室里有好看的东西,说得好像有什么了不得的事一样,我刚做完护理,就顺便过来看一下。你知道是什么吗?” 王少想起赵前的裸体,又不自然起来,连享受楚媚丰腴肉体的右手都僵住不动。王少岔开话题:“去我家看电影吧!” 李成忽然插嘴道:“媚儿,我的病已经好了。” 王少阴恻恻地说道:“李成,昨天我是怎么跟你说的?还想再被尿一次吗?” 李成的眼里完全没了王少的存在,只是盯着楚媚。 “然后呢?” “嗯?”李成没听清楚。 “然后呢?”楚媚冷冰冰地又重复一遍,“你病好了,所以我们就又重新幸福快乐地生活在一起吗?你是三岁小孩吗?你以为我是因为你病了才离开你的吗?” 李成的胸口像是被大锤砸了一记,问道:“不是这样吗?” 王少见楚媚这个样子,突然有了耐心,也不干扰二人对话,笑嘻嘻地站在一边。 楚媚“扑哧”一声笑道:“幼稚!你能给我这些吗?”楚媚用手扫了一下上下的贵重服饰,“你知道我刚才去做的护理一次要多少钱吗?999!你一个月的生活费,你给得起吗?” 王少听了,不自觉得挺起胸膛,像是说:“我给得起,我给得起。” 李成痛苦地说道,却更像是自言自语:“你以前不是这样的,媚儿,你以前不是这样的。” “不是怎样?”楚媚追问道。 “你没这样……”李成搜索合适的词汇,“没这样爱钱的。” 王少挑挑眉毛,心里嘀咕:“爱钱?这小子被我尿疯了吧!谁不爱钱?爱钱有什么不好?” “爱钱!你说我爱钱!”楚媚爆发了,王少都被她突如其来的火气吓得收回了咸猪手。 “男人没钱没本事就不要拿女人爱钱说事!我们走!” 楚媚拉过王少刚缩回去的咸猪手挽着王少的臂膀走了。 王少大喜:这不是在说我有钱有本事? 被自己的女人一夸,王少的魂都差点飞出脑门,浑身轻飘飘的,脚下像踩着棉花。 回头看那失魂落魄的李成,喊了一句:“喂!” 李成看过来。 王少戏谑道:“你还可以去死啊!投胎像老子投得这么好就行了!” 被自己的机智打动的王少心满意足,搂着楚媚急着回去在床上谈人生抱负理想还有自己未来的商业帝国。 李成心如死灰,原本抱复王少、赵前等人成功的喜悦都化作酸楚流去。拖着步子朝宿舍走去。 回去的路上,李成不再是大家的焦点。每个人都八卦地拿出手机和同伴分享今日“裸奔社团”的靓照。 赵前这个跑得最快的遛鸟侠成了人们关注的焦点。 “你看,他屁股上有颗痣!” “那里有什么好看,你看这――” 几个女生捂着脸吃吃地笑了起来,“好小啊!” 李成心想:这遛鸟侠的称号是要跟赵前一辈子了。 忽然,一个怯生生的声音问道:“李成同学,你的书忘在教室了。” 今天坐在他身边的那个安静的素颜女生站在他面前,手里拿着那本高数书。 “你怎么知道我名字的?”说完这句话李成就后悔了,“废物”的名声在学校里可是无人不知,这女生知道自己的名字也不稀奇。 那女生涨红了脸,鼓足了勇气道:“李成同学,你在主持学校电台广播的时候我就认识你了,”犹豫了一下,还是说出了后半截话,“看到你病好了回来上课我很开心。” 女生低着头把书本塞还给李成就跑了,像是受惊的小鹿跳入丛林。 李成突然觉得好笑,自己这个废物居然也有人告白,如果那算作告白的话。 以前的自己对这样的女生多半是看不上眼的,只会风轻云淡地拒绝,他的眼里只有像楚媚这样的校花美女才是和自己登对的。 拿着高数书回到寝室,打开门看到地上还未清理干净的尿渍,李成从刚才的告白事件中跳出,楚媚那句“没钱没能力”仿佛刚说完挂在李成耳边。 李成自言自语道:“就让你看看有钱的男人变成没钱没能力以后会是怎样。” 寝室里的其他几人都怕了李成的嗜睡症,或是说有传染,或是说梦游起来砍了他们怎么办,都纷纷搬了出去,李成一个人独占一个寝室倒也乐得清静。 李成把高数书往床上一扔,钻进被窝睡觉去了。 梦中的李成习惯以一身高帽汉服出现,宛若古时剑仙,临空虚立,杯酒邀月。 李成心中默念王少的名字王一帆,王少的梦境在李成身前出现。 王少此时双脚翘在办公桌上,身上坐着个巨乳小秘,随手拿起办公电话,懒洋洋道:“小李,给我买个可口可乐。” 画面转到旁边的办公室,里面坐的赫然是李成。李成接到王少的电话,一路小跑出去。 在外的李成本尊看了又好气又好笑,这王少在梦里还是一副大少爷的做派,不忘给自己安个下人的身份,不过要不是当初自己恃才傲物,不把王少这个仗着父辈荫护的二世祖放在眼里,也不会引来王少的打击报复。 王少梦里的李成回到王少办公室里汇报:“王总,可口可乐已经买了。” 王少抱着巨乳小秘在身上钻研人体结构,头也不抬,道:“拿来吧。” 李成呆了一下,问道:“拿什么?” 王少一拍桌子,骂道:“笨蛋,拿给我喝啊!要――” 王少指着小秘,却想不起她的名字,问道:“你叫什么名字?” 小秘嘟着小嘴,撒娇道:“王总,我都过来两天了,你还不知道我名字啊,我叫小优。” “对!”王少又把桌子拍得震天响,接着说道:“你是要我把小优从身上放下来,再起来,绕过桌子,走到你面前,说请给我可口可乐,我已经口渴得要死了,你才肯把可口可乐给我吗?” 李成愕然道:“王总你是要喝的可口可乐啊!” “要不然呢?” “你不说买个可口可乐吗?我把可口可乐公司买下了。” 王少大怒,上前一顿胖揍,边打边说道:“还好是可口可乐,不过几百亿,下次我说要买苹果,你是不是也把苹果公司买了?老子有钱也不是这么让你败的!” 李成本尊再也看不下去,既然王少梦中已经有自己的形象,也就不用再做变化,直接投身王少梦中。 被打的李成站了起来,一把掀翻了王少,反过来海扁了王少一顿。 王少大叫道:“你怎么敢打我!啊!轻一点,轻一点。” 受了李成本尊力量支持,李成不再是唯唯诺诺的模样,拉起王少贴在他耳边说:“以后我每天都会打你一次。” 王少浑身哆嗦,机械地答道:“明白了,明白了。” 李成有些好笑,王少这样回答像是求他打一样。显然还是不理解李成的意思。 不过没关系,接下来的几天他就会知道了。 李成退出梦境醒了过来。 他没有再去找楚媚的梦,对于楚媚他没有丝毫报复的心理,如果说有的话,最好的报复就是让自己变得更强。 李成见外面天光放白,还是凌晨时分,既然醒来就干脆早点去教室里温习一下功课,补上发病以来落后的进度。 到了教室,坐下看书,今天的课程是英语,上课的老师还跟李成有些嫌隙。 英语老师叫作“庞加光”,暗地里同学们都叫他“庞光”。 庞光追求过楚媚,不过楚媚选择了当时更为优秀的李成。所以只要是看到李成上自己的课,庞光都会叫他起来回答问题。 问题的要求是千奇百怪,诗歌朗诵、话剧表演,反正目的只有一个,就是让李成出丑。 李成翻开英语课本,心里五味杂陈,以前像是看天书一样的英语课本,现在却毫无滞碍,像是拿起小学生的教材,都是些“你好,路怎么走,饭吃了没”的简单东西。 梦境中经历并没有让李成荒废掉学业。 以前李成还没有完全发病的时候,都是戴着耳机听英语有声书入睡,那纯正的口音和抑扬顿挫的节奏穿过现实和梦境的交界让李成在梦中也可以练习英语。 李成不知道现在他的英语水平到了什么水准,他只知道自己能把那数十本的经典名著倒背如流。 来上课的人渐渐多了起来,大家都还沉浸在昨天校园里的遛鸟事件中,对于李成的出现并没多少关注。 “听说高数老师那个老女人气得不轻。” “一个班的学生都跑出去看鸟了,她又不好意思跟着出去,当然生气了。” “吃吃”的笑声响起。 “李成,我能坐这里吗?”一个熟悉的声音。 李成转过头,是昨天那个还书告白的女生。 李成微笑地点点头。看来这小妮子胆子变大了许多。 至于她怎么这么巧又和自己上同一节课的事,李成自然不会说破。 第十六章 羞辱 “庞光”进来了。 庞光今天的心情糟透了,昨天和学校里的新晋女神陈好聊天,绞尽脑汁找了“遛鸟侠”的话题逗她开心。 陈好的反应出奇的好,跟他说那个遛鸟侠发神经的时候,差点光着身子跳到她身上。 庞光义愤填膺,说要找兄弟把那遛鸟侠的鸟儿剁了喂狗。 陈好却又提到那个“废物”李成出来上课了,看样子病已经好了。 庞光道就是那个求众人撒尿给他洗澡的那个废物啊,接着就把自己所知道的废物的好玩的轶事发给女神,然后就等了半个钟头。 陈好回了“呵呵,我要去洗澡了。”借洗澡遁去。 庞光看到屏幕上跳出的“呵呵”两字,瞬间就有砸键盘推屏幕摔主机的冲动。 “呵你个头,真当我是备胎啊!” 毫无原则可言的庞光早上一起来又把昨天的事忘了,开始琢磨今天晚上找个什么借口约女神陈好出去。 “不过听说她最近忙着准备晚会主持的事情,应该是没时间的,要不我直接准备束鲜花在晚会后送给她?” “不行,鲜花太老土了。” 庞光站在讲台上,往下一扫,眼角一跳:李成也来了。 “来得正好!”庞光正想找人撒气,这李成好死不死撞到枪口上可怨不得庞光做人不厚道了。 庞光敲了敲桌子,示意大家安静,就开始讲课。 庞光为人猥琐,喜好骚扰漂亮女同学,羞辱男同学,但是水平是有的,讲起课来,引经据典,旁征博引倒也是一副名师的派头。 李成正听得入神。 庞光突然叫道:“李成,telpoisiture是什么意思?” 庞光上一句还在讲英语语法,下一句就变到了单词询问,反差之大让李成一下子没反应过来。 庞光只给了一秒时间,就冲着李成大吼道:“笨蛋!白痴!智障!” 教室里的同学都惊呆了,坐在李成边上的素颜女生也吓得浑身一震,不知道老师为什么发疯。 庞光的声音又变回正常的语调:“同学们要注意了,这个单词的意思只有在以下语境中才是笨蛋的意思。” 李成嘴角露出一丝苦笑:“这贱人还是喜欢玩这招。” 庞光心底却是洋洋得意:“现在的学生打不得骂不得,借授课问答的环节骂上几句还抓不着痛脚真是天才的发明。” 斜眼看了李成一下,却发现李成完全没有任何表情,和旁边的女生坐在一起像是来上自习的小情侣。 庞光的杀招没起到羞辱的作用,“看来要出绝招了。” “接下来我要请一位同学上来和我练习一段对话。” 庞光的眼神在教室里装模作样地扫了一圈,停在李成身上,道:“李成同学,请上来。” 李成哪会不知道庞光的贱招,泰然自若地站起走上讲台。 庞光吩咐下面的学生们用手机录像录下来,好回去复习。 听课的学生正觉得无聊,纷纷拿出手机高高举起。 只有那个女生眼睛里闪烁着兴奋的光芒盯着讲台上的李成。 庞光开始从一些简单的问题开始,“你叫什么名字?有什么兴趣爱好”。 李成应答如流。庞光突然加快了速度和问题的难度,就像是电视问政一般,一个个犀利的问题连珠炮似地提出。 李成略微思索就开始做长篇的论述。纯正的英文口音让底下的同学听了如痴如醉,比庞光生硬地模仿英伦范的口音好听到爆。 到了后来,主客之势反了过来,李成说得越来越顺畅,时不时给庞光抛出几个问题,庞光沉思的时间越来越长。 如今骑虎难下,如果没有学生录象,庞光自然可以耍赖终止或是故意挑出几个李成的错误让他下台,反正下面的学生也听不懂。 但有录象在,发到网路上后,自然会有高手来做字幕,给出点评,到时自己真是脸面丢尽。 庞光忽然停下,用中文说道:“同学们,李成的口语非常不错,今天就练习到这里。下课!” 众人正看得兴起,有几个英文程度好的同学大致听出了二人辩论的要点,只见庞光败势将成,却突然结束,都齐声嘘了起来。 庞光脸皮厚,当作没听见,笑咪咪地收拾好教案,拍了拍李成的肩膀就出去了。 李成走回位置,一下子就被同学围住。 “李成,你的英文怎么练的啊?教教我吧。” “这几个月你是不是都假装睡觉,其实在闭关修炼英语,对吧?” “那个庞光真无耻,说不过你,就自己主动结束,我们一会儿把录象发到网上去,让大家看看。” 李成发誓要让楚媚后悔。 立志要赚钱,可是梦境固然能影响别人的梦,但是却对赚钱没有太多的方法。 李成在梦里教训了王少一番,看了楚媚的奢侈购物的梦后,黯然离去。 李成和那个安静女生林灵的一次意外接触,想到了用app赚钱。 李成从零基础开始学习计算机和app制作。 在这个过程中帮助了林灵提升了她的自信,狠狠地打了那个漂亮女生陈好的脸。 陈好吃了大亏,对林灵和李成二人记恨在心。为后来的事埋下祸根。 李成夜里的时间可以概括为学习计算机,****梦中的林灵,和打王少。 王少经过梦里的惨痛教训,用尽了招数,看心理医生,吃药,电击,中医,驱鬼,信教,专门从山上请下一个老和尚。 老和尚说这是受了鬼魅的侵扰,老衲这里刚好有个开过光的佛珠,只要88万就可以保你一家平安。 88万对王少来说还不是个大数目,病急乱投医,王少也就收下了。 李成按照惯例练习完后,要打王少时,却被那佛珠反震受伤。 王少做了一夜好梦,第二天起来心情大好。 去学校又碰到赵前。 赵前这几日很是古怪,他都在做一些古怪的梦。见了王少的脸色也有些不自然。 王少一见到赵前就避开。 楚媚在晚会上被林灵抢走了风光。 气得向王少诉苦,王少得佛珠保佑,最近静下的心又野了起来,是谁敢惹我女人。 当下拍板要报复林灵。 李成无意中从楚媚的梦中看出端倪,提早作好了准备,原本要让林灵出尽洋相的把戏反倒弄到了陈好和楚媚身上。 而这时赵前发现了自己的真爱是男人,开始向王少表明心意。 王少误解,还以为赵前只是对他忠心,收下了他的心意。 赵前误会王少。 李成的app制作完成,市场反应很好,赚了很多钱。 李成赚钱后带着林灵去购物,碰到了王少和楚媚。 二人开始斗富。 李成逼得王少买下了几乎整个名品店的东西,自己却不出一毛钱,打个哈哈说走不好意思,走错了地方,拉着林灵去了大排档吃烧烤。 在大排档里经过李成改造的林灵,美艳动人,吸引众人目光。 小混混前来骚扰。李成在梦境中除了练习计算机外,最多训练的就是武术了。 这是武术的没落时代,但是学些护身的本事还是轻松的。 李成轻易地把这几个小混混打倒,不想也有人和这些小混混开战。 二人合力放倒了小混混叫来的支援部队,对上脸,才发现是熟人赵前。 原来赵前这几日明白过来王少的真实心意,是自己误会。 失恋后,在排档上买醉。被小混混的言语激怒打了起来。 李成先送林灵回家,回来的路上,看到赵前还在排档上喝闷酒,就过去陪他。 二人以前的事早就抛在脑后,赵前酒后吐真言,向李成吐露心声。 李成这时才知道当日自己的无心之作开启了赵前这样的变化。 好笑之余,李成也为赵前出谋划策,希望他们有情人终成眷属。 到了情人节的时候,王少给楚媚在学校里办了一个盛大的活动。 所能想象到的奢侈场景都有了,楚媚觉得风光无限。 却没想到围观的众人接到电话都跑到操场那边。 王少和楚媚好奇也跟了过去。 发现竟然是李成开着直升飞机降落在操场上,接林灵去兜风。 这下子完全被李成比了下去,王少的脸面挂不住了,几百万的跑车可比不上直升飞机拉风,而且最关键的是李成居然会开直升飞机。 最好在空中掉下来,王少诅咒道。 第二天的报纸上出来的新闻全是关于校园富二代亲自驾驶直升飞机只为接女友去兜风的报道。 王少花了几百万的活动就跟打了水漂一样,没有任何人说起。 王少把ipad狠狠摔在地上,上面的新闻让他看了火大。 “富二代?我才是富二代。” 王少向来不以富二代这个标签为耻,富、有钱对他来说就是最好的夸奖。 可现在那个废物、穷小子竟然把这个称号抢了过去。 王少特意问了集团里的黎叔,才知道那直升飞机可不是普通的货色,是只有特殊渠道的人才能拿到的。 简单的说就是有钱也买不到。 黎叔的言下之意就是少爷,你别想让我搞架直升飞机来,就是有,也是国内用来运送伤员或是执行紧急任务的警用或航拍直升飞机,难看不说,就是起飞的审批程序都不搞不定。 黎叔是劝王少死了这条心,对方跟你不是一个级别上的。 王少从小到大,只要他想要的东西没有要不到的,还是第一次受到了这样的挫折。 楚媚见李成突然如此发达,悔得肠子都青了。 找个机会去找李成,跟他说了些废话,想套出他发财的路子。 李成故意误导了楚媚,让她以为这个可以赚大钱。 楚媚回去后得意洋洋地跟王少说起,要他用这个方法把李成打垮,让他这个暴发户知道谁才是真正的富人。 王少依言开始进行,他也指望着自己能借这个路子赚一笔大钱。 刚开始进行的很顺利,没想到最后亏大了。 王少把他爹的集团也赔了进去。黎叔早发觉不对,卷款跑了,留下王少父子俩大眼瞪小眼等着债主上门。 楚媚见王少破产,连忙跑走。临走时还叫了搬家公司把他家里所有东西都搬走,连墙上的开关都卸了下来拿走。王少的那辆跑车也被她卖了。 学校毕业,李成不用像普通学生那样为找工作或是靠考研的事发愁,他现在有了自己的事业,而且王少和楚媚的事终于告一段落。 他胸中的仇恨和屈辱随着自身实力的变强早就没了,之所以继续做下去,是为了给以前的自己一个交待。还有他做事不喜欢半途而废。 李成还给陷入困境的王少送去了一丝温暖。他在赵前的梦中给了他暗示,叫他去安慰这时低谷的王少,也许会给他的禁忌之恋带来转机。 李成的妈妈不用再拖着病体出去工作了。李成给她在乡下买了大房子,让她养老。 王少陷入了困境,准确地说就是缺钱。突然看到了手上的佛珠,这可是花了88万元买过来了的。以前88万只是他的零花钱,但现在不一样。 王少拿着这个佛珠去典当,但是典当行的人只肯出10块钱,这个地摊货你送给我我也不要。 佛珠引出了那个和尚。王少找到那个招摇撞骗的和尚后,和尚早把钱花光了,照他的说法是给佛像塑了金身,实际上是去花天酒地。 王少有赵前的帮忙,威胁和尚好歹还一点钱。和尚给出的回应是:施主就没想过你怎么会落到今天这个地步吗? 说实话,王少还真的没想过。经和尚这么一提醒,王少开始思索,自己倒霉的开始就是碰到李成这个灾星。 是李成。和尚说:我帮你解决了李成,你自然能回到过去的生活。如何。 李成还不知道莫大的危机正在等待着他。 他带着林灵去国外旅游,在飞机上碰到了一个有礼貌的年青人,高大英俊,谈吐幽默,知识渊博。 这个人认识了林灵和她相谈甚欢。 李成的心里却不好受,不是自惭形秽的嫉妒心理,而是一股本能的警决,这个人不对劲。 李成还因为这个人和林灵吵了一架,虽然二人之后马上和好,但是李成还是有阴影。 到了旅游的地方,林灵拿出那人的名片就要联系他,说是他熟悉这里。 这个人的名字叫作赵某克。 赵某克的身分和王少这种暴发户不一样,他是贵族,简单地来说就是富了好几代的暴发户。他有好几家公司,主业是生物科技。 接下来的日子,林灵一直在说这个赵某克如何如何。 李成为此又和她吵了几架。 林灵跑到赵某克那边去诉苦,不想却被赵某克施了迷药,以她为人质,引来李成。 李成被赵某克抓住,运到实验室去,原来李成才是赵某克的目标,林灵不过是个棋子。 实验室里有王少和和尚。王少也是作为实验品来作连带研究的。 和尚念动佛法,要将李成的梦中异能分离下来植入到赵某克身上。 李成遇到了最大的危机,梦里的异能失去对现在功成名就的他来说已经是无所谓了。可没了梦的异能,他的敌人第一个就不会放过他,看着玻璃外狞笑的王少。 李成在老和尚的念经声中陷入了梦境。梦境之中他和老和尚大打一场。 也从老和尚这里知道自己是天生的仙体,自己的梦境异能其实是仙法。这个当初老和尚给王少佛珠的时候就有说到。 李成抵抗不住老和尚,就要被炼成傀儡,灵光一闪,拉了许多不相干的人入梦。 每个人都会有自己的抵御机制,老和尚成了他们梦中的入侵者,老和尚被群起围攻,尤其这些入梦的大多数是电玩爱好者,有着极强的组织性和纪律性。 李成化作一个统领,带领着这帮入梦者杀向老和尚,人在梦中的力量大小和现实中的地位并无直接的联系。 更何况现在社会把所有的能耐本事都和钱挂钩,只有能赚钱的本事才是本事。 这种极其狭碍的评价模式造成了现在的后果。 李成本是无意中悟出了入梦者的本事,挑选了这么一个地方,却没想到阴差阳错帮了自己一个大忙。 老和尚是有系统的传承者比李成这些半路出家的家伙可厉害多了。 用出了什么招数,击溃了所有入梦人,虽然有些狼狈,但李成的异能还是被拿走了。 王少也一直在梦里。 王少见李成的异能被抽走,高兴地命令老和尚快把异能注入到自己身上。 没想到王少也成了牺牲品。最后异能的所有者是赵莫克。 赵莫克把林灵和李成二人都抛出实验室,李成被弄疯了。 林灵无计可施,李成进了精神病院,在里面受尽折磨, 李成在里面碰到了楚媚,她把钱花光了,就找个借口住了进来躲避债主。 楚媚帮助李成恢复,但是也牺牲了自己。 李成发现自己的梦中异能并没有消失,反而因为在精神病院中有了丰富的素材和资源,将自己的梦中异能推高了一个层次,到了老和尚所一直憧景努力的境界。 因为精神病院里的人一直在做梦。有好几个人在梦中的实力强大无比。 李成出去了,林灵活得很凄惨,李成用自己的异能教训了那些欺负林灵的人, 然后就去找赵莫克算账。 赵莫克今非昔比,利用家族资源,他把梦能提升到了比李成还高的境界。 现在的李成碰上他还是死。 李成惨败后侥幸逃脱,要找到一个梦力浓郁的地方去修炼。 哪里的梦力最浓郁呢?李成找到了网吧,在网吧里住下了。 网吧里的众生相,让他大开眼界,梦中异能也飞速提升,顺带还提高了老板的业绩。 修炼后的李成打败了赵莫克,却发现了他们家族的惊人秘密,梦中异能的本质是一个古老家族对永生的追求。 梦中异能就是为了把精神提取出来,注入他物的法门。 老和尚临死前跟他说了这件事。接下来会有更厉害的人物来找他。 老和尚还留给他一份秘笈。 这份秘笈中还有双修大法,林灵在以前初显的潜能,让李成心动不已,于是李成和林灵在梦中双修。二人功力大进。 到了这里,李成已经有了一项本事,就是可以把方圆千里的在做梦的人的梦联结起来,让他们交融成一个大梦。 第二天人们醒来,大部分的人都把做梦的内容忘了,但是还有相当一部分的人交流过后,无意间发现大家做的居然是同一个梦。就像是玩在线游戏一样。 越来越多的人在网上交流做梦的信息,人们开始热衷于玩这个游戏。 那些记不住梦的人也开始记录梦的信息,一时间无数的人开始做这个游戏,不管是贫穷还是富贵,在做梦的时候,大家都拉回了同一起跑线。 那些有天赋能控制自己梦中行为的玩家在现实中被人收买,让他们在梦中支持某人。 这种通过现实影响梦境玩法的做法被众人唾弃,但是已成了不可逆转的趋势。 富豪在梦中还是富豪,他们还能享受到现实中无法享受到的事。 本是被众人看成是仙境的梦境又变成了另一个人间炼狱。 有些天赋梦者开始要打破这些恶心的人民币玩家。 李成就是其中的领袖。 但是富豪们有他们的计划,这个计划就是建立一个巨大的传梦装置,这样整个世界的人做梦都会被联系到一起。 庞大的数量足以辗压那些天赋玩家,参照人界建立一个无拘无束的富豪的乐园梦界。 在这里你可以享受到钱买不到的东西。但在梦界中就可以用钱买到一切。 钱成了人类社会的新神,什么都可以用钱买到。 李成为这个疯狂的世界悔恨,他要毁灭这一切。 毁灭传梦装置已经没用了,要从源头上解决这一切,可是难道让众人不要做梦吗, 李成从老和尚的秘籍中找到了答案,他在梦中建立了一个无梦界。 在这里汇集的就是那些不会做梦的人。 “无梦,无梦,”李成喃喃念道。 突然一个激灵,李成想起了自己原本是谁,商恨的意识清醒了过来,可是还没动作,幻王又开始变换幻境,商恨又寄魂到一个人身上。 第十七章 实验室 这个人还是叫李成。 “这里就是****实验室了吗?” 李成看着门上的牌子:布料纤维人体工学测试部。 推门进去,里面三三两两穿着白大褂的实验员正各自忙碌着。 一时间,李成不知找谁才是。 想起向那个光头主任申请调到这个部门时,主任脸上复杂的表情,李成心里就有些担心。 这个实验室有什么密秘吗?为什么奖金这么高,却没有一个人肯调到这里来? 正在思考时,一个戴着眼镜的身材娇小的实验员走了过来,问道:“你就是新来的职员李成吧?” 李成忙不迭地点点头,正要说话做一下自我介绍,那个实验员打断道:“跟我来。” 语气冷冰冰的。 “这里的人似乎不是太友好啊。所以才没人过来吗?”李成跟在实验员身后走,走过实验台时,偶尔会有些人抬起头看李成一眼,又低下去埋头工作。 李成边走边看,发现这里竟没有一个男人。都是20几岁的女性,当然也不排除保养得好,看不出实际的年龄。 每张实验台前都放着各式的布料,和各种测试仪器。 这里就是集团总部级别最高的实验室,负责每季新品的打样和测试,只有经过了这里的测试合格后才能进入最终的批量生产流程。 李成目光回到了身前这个实验员,长长的白大褂几乎垂地,只有抬脚时才能看到****的脚踝。 “嗯?她穿的是拖鞋?” 那个实验员把李成带进了一个小房间,对李成道:“负责拍照归档的那个人刚好怀孕走了。你就先负责这里的工作好了。” 李成看了一下这个房间,挂着各式各样的****,还有一个高脚支架的照相机和一块反光板。 身后传来悉悉索索的声音,李成回头。 一片白花花的肉色几乎晃晕了李成的眼,实验员竟然脱掉了白大褂,只穿着类似比基尼的三点内衣站在李成面前。 “你这是干什么?”李成尖叫起来,仿佛要被侵犯的少女一样,接着压低声音道:“快穿起来。” 做贼一般,生怕被其他人发现,还以为这个新进职员色胆包天。 李成弯下腰,捡起散落在地上的衣物,可是地上只有一件白大褂,白大褂上的员工铭牌上写着“楚媚”。 “难道……”李成心里浮出一个念头,心脏不由自主地跳动起来,血液几倍速地泵动着,全身滚烫。 那实验员的白腻如玉的小腿就在李成头边,李成却是转头都不敢,“她只穿了白大褂,下面什么都没穿?” 实验员不耐烦道:“别大惊小怪的,快去给我拍照,灯光,亮度,各项参数你都不用动它,只要按开关就行了。” 李成这才明白拍照是什么意思,涨红了脸,回到照相机前。 暗自责备道:“李成啊李成,你这是动得什么歪脑筋!接下来可要用心了,不要把工作给搞砸了。” 叫楚媚的实验员摆了几个常见的姿势,正面、侧面,李成只负责按快门,只听到房间内“咔咔”的快门声。 渐渐地李成安定了下来,没了刚开始的震惊,脸上的烧红也逐渐退去。 可是楚媚的姿势越来越“不正常”,双手扶在墙上,背对着李成,弯下腰来,浑圆的臀部高高翘起,又划出一条惊心动魄的曲线收拢在一丝赘肉也无的小腹。 “腾”的脑中一声炸响,好不容易心情有些平复的李成,下身一紧一痛,鼻头一热,竟是流了鼻血。 楚媚手搭在墙上,半天没听到快门声,转头皱眉道:“怎么还不拍?” 看到李成流出鼻血,嘴角逸出一点压抑不住的微笑,却还板着脸拿过纸巾道:“小心别弄脏了相机。还有20个标准姿势没做呢!” “20个!”李成接过纸巾擦掉鼻血,心里叹道:“这可叫我怎么熬啊!” 李成流了鼻血后,楚媚的态度略微有些松动,不再是一幅冷冰冰的模样,拍照的时候还会跟李成讲一些动作姿势的来由。 这也许是楚媚表达善意的姿态,但对于李成来说就完全是另一种景像了。 “你看这个动作是测试在双臂打开时胸罩的横向抗拉力,这个是测试钢圈的耐受度,还有这个是布料的起皱水平……” 李成没有听清哪怕一个字,那20个****测试的标准姿势对于楚媚来说是例行动作,可看在李成眼里就成了媚惑的舞蹈。 恍惚间,李成不知怎么完成了拍摄任务。只是觉得浑身难受,一团血气在身体里横冲直撞要找个出口宣泄一番才会好过。 忙问了楚媚洗手间的位置,躬着腰虾米般窜了出去。 楚媚在后面吩咐道:“回来的时候记得把照片归档整理一下。” 李成也不顾旁人惊讶的目光,一路小跑冲到洗手间,开门进去。 一个女孩拿着手机劈头盖脸地问道:“愿不愿意做我男朋友?” 李成一下愣住:“什么?” “愿不愿意?!”女孩几乎是吼着说出来,揪住李成的领子拉到自己身前。 李成被女孩的气势所慑,喃喃道:“愿-愿意。” 女孩一把推开李成,冲着手机大喊:“听到没?要老娘的人多着呢!” 说完头也不回风风火火地走了。 留下李成独自凌乱。 被这事一搅,李成肚中的邪火也去了大半。 原本要走,却发现这实验室内的洗手间只有一个,还是女士专用。为了避免出现意外,李成又回去了。 进了房间后,楚媚穿回了白大褂,这让李成长舒一口气。 楚媚问他会不会ps。 李成说会。 楚媚叫他打开电脑上的33c的文件夹,再里面再点24再点37的文件夹,找到刚才楚媚拍的照片。 33c、24、37?为什么不直接以人名命名呢? 李成还在嘀咕,一团软软的东西蹭到李成的肩膀,李成微侧过头看去,楚媚的领口处显出的曲线,是楚媚的胸脯蹭到了他。 李成恍然大悟,这些照片是以每个人的三围来分类的。 那刚才自己看到的有34d的文件夹是…… 李成几乎有按捺不住点开文件看的****,但是楚媚俱精会神地在指导李成,李成哪有工夫。 “看,这里的对比度要调高,背景要适当虚化,主要突出前面的衣物,最后最最重要的一点,切记不要给****做任何的修改,技术部的同事还要负责测量****的表面色度和维度参数,所以****方面要事先建立蒙版保护,另外存档要点另存,知道吗?” 李成听着鼠标的如机枪扫射的点击声,屏幕上一个个开关的画面,往往一个菜单刚跳出来,就被下一个菜单盖住。 这手速、apm值怕是要破四百了吧! 李成只能故作自信地点头,其实他根本就不会ps。 充其量是用美图秀秀这种傻瓜软件给前女友的照片做一下相框,可是为了得到这份工作,他只能硬着头皮强撑下去。 楚媚在短短几分钟内做完了所有的演示操作,就像是10倍速播放电影一般,李成眼前一花,屏幕又回到了桌面。 楚媚直起腰,李成的肩膀恋恋不舍地和那两团软腻柔滑的胸脯说再见。 楚媚道:“明天把我的照片处理好。” “明天?”李成惊道。 “有什么问题吗?”楚媚锐利的眼神透过眼镜片射了过来。 “嗯,没事,没事。”李成笑道,心里暗道:“明天,怎么可能?我连ps全称是什么都不知道呢!” 楚媚拍了拍李成的肩,出去了。还是“啪哒啪哒”的拖鞋声。 李成对着屏幕傻了眼,“怎么办?” 李成硬着头皮打开ps的软件,跳出的却全是英文字,“天哪!还是英文版的!” 摸索着打开文件,试了几个命令,可要不是鼠标点上去一点反应没有,要不就是把画面搞得花花绿绿的不成样子。 李成怕把文件弄坏,停下来。 “对了,可以找胖子。”胖子是李成为数不多的好朋友,实际上是唯一的朋友,自从李成的家里欠下了一大笔债务后,就只有胖子还和李成有来往。 胖子是在婚纱店做后期人像处理的,他应该会懂ps。 李成打电话过去,跟胖子求助。 李成虽然是一个人在房间里,但也怕外面听到了声音,压低了道:“喂!是胖子吗?” 那边传来胖子有气无力的声音:“废话,除了我还有谁会接你电话?” 二人关系很铁,这样说话就算是问候了。 李成开门见山地问胖子:“胖子你会ps吗?” 手机那端沉默了足有一分钟,然后一阵咆哮声传来,李成受不了高倍量的噪音,把手机拿开,可是胖子的声音还是清清楚楚地扩散出来:“你问我会不会ps,你怎么不去问英国女王会不会abc?!” 胖子被李成的问题激怒,李成反喜道:“那快教我。” “没问题,你要多快学会?”胖子对李成的低姿态感到满意,顺口问了句。 “马上!” “ok,当我没问,拜拜!”胖子立马挂掉手机,跟自己去借钱时朋友们的反应一样。 李成又拨了一遍胖子的手机。 “不可能!” 手机刚接通,李成还没开口,胖子吼道:“你在作梦吗?还是你自以为天赋异秉,老子当初号称三里坡小神童,天文地理无所不晓,数理化门门满分,也花了三天时间才掌握,你要马上学?要不要我来个双修灌顶大法啊!” 胖子的话有些夸张,不过他还是有些真材实料的,常年携带一个u盘,里面放满了各种杂七杂八的资料,还有一串开过光的佛珠挂在上面,跟宝贝似的。 李成道:“那你有什么学习资料给我吧,我自己学。” “好吧,上qq,我传给你。” “嗯,我这里的电脑上不了网。”李成这时才发现。 突然门推开,楚媚站在门口问:“快下班了,你弄好了没?” 李成忙放下手机,道:“快好了,我再加班稍微整理一下就行了。” 楚媚递给李成一张门卡,道:“这个实验室下班时间后外人严禁出入,只能凭门卡,你拿着吧,别丢了。”楚媚似乎不愿和李成多说几句,转身走了。 李成拿起手机,那边胖子猥琐的声音:“小子艳福不浅啊,现在调到哪个部门了?听声音是个美女啊!” 李成哪有闲功夫跟胖子扯谈,和他约好了去他那里拿ps的学习资料,就急急的跑出去了。 实验室里已经空无一人,没有一个人在加班。 这样最好,李成还担心第一天上班,就有人看到自己在临阵磨枪学ps,会不会把这个不合格员工赶出去。 李成用门卡开了实验室的大门,下了电梯,走出公司的大楼,绕着门口的公交站牌足足转了十几圈,最后还是忍痛叫了辆出租车直奔胖子的公司。 胖子住在公司里,李成从胖子那里拿了u盘二话没说拔腿就走,却被胖子拉住。 李成回头看到胖子忧怨的眼神,一阵恶寒。 胖子嘱咐道:“这佛珠可是我专门到五台山――脚下的一个道士给我开过光的,” 李成被“道士开光”雷得不轻,直翻白眼,偏偏胖子一本正经,一双肉掌不肯放松一点,接着道:“那道士跟我说这佛珠有不可思议的大神通能挡我25岁时的一个灾厄,见我与他有缘,只收了我888元开光费,还免费赠我一句天机:佛光现世会引得妖物围觑,需要用污秽之物镇压。” 胖子神神叨叨地念了这么多,李成赶着回去速成ps,完成任务,保住工作。一甩手,跑了出去,道:“知道了,知道了。” “记着还给我啊!下个月过完生日我就25岁啦!” 第十八章 意外 李成拿了u盘,赶回公司,看看天色已晚,正要进去。却被几个人拦住。 领头的是个穿着讲究的公子哥,问道:“你是叫李成吗?” 李成看这群人凶神恶煞的不怀好意,想都不想,摇头道:“不是,我叫程知先。”一丝迟疑都没有。 “你们找错人了。” 公子哥和身后的几人一愣,似是没料到李成这样回答,可是李成的神情太过自然,完全没有作假的痕迹,就这么让李成过去了。 李成就要走进公司的大门,心里得意道:“老子这一年来被债主追债,这点反应都没有,早就被人扔进河里喂王八了。” 程知先正是胖子的本名,这两个损友一有什么坏事上门,就下意识地报出对方的名字,从小到大,可以说是默契十足。 公子哥在后面问了一句:“这么晚了去实验室加班啊?” 李成下意识地答道:“对,还有些事没做完。” 说完,就觉得气氛不对。 公子哥等人围了上来,公子哥狞笑道:“小子倒挺机灵,差点把我给骗了。实验部都是女的,今天才进了一个男人,叫作李成,除了你还有谁!” 没等李成说话,一顿拳头过来,把李成揍趴下了。 公子哥还不停地说:“叫你这小子跟我抢女人。” 李成被打得喉头一甜,呕出鲜血,用手去擦时,带出了u盘,鲜血碰上佛珠,李成就好像是被电击了一般,抽搐了几下,就昏了过去。 围殴的那几个打手见下手重了,忙拉起收手劝住公子哥,其中一人大胆上前试了试李成的脉搏,见还有气息,就向公子哥示意只是晕过去了。 公子哥见李成晕了过去,心里也有些发慌:这小子怎么这么不禁打。 留下一句狠话:“下次再和林灵有纠缠,有你好看!”匆匆和手下走了。 “林灵是谁?”李成模糊的意识还能隐约听到声音,“看来是遭了无妄之灾了。什么狗屁的开光佛珠,还没给胖子挡灾呢,反倒先给我惹上了。” 接着李成就陷入了彻底的黑暗。 李成做了很多梦,或是现实的回忆,这些李成分辨不出了。只记得好像有人在做出些稀奇古怪的动作,像是80年代港片中的招式分明的武打动作,然后是些外国人的朗诵,自己也听不懂,只是跟着念,还有绮丽怪诞的****,所有的一切乱七八糟地夹杂在一起。 像是过了很久,又像是只有一瞬,突然李成就醒了。 看看四周,没有一个人,自己嘴边的血迹已经干了,想到胖子视若性命的u盘佛珠,忙拿到眼前细看,却没有一点血迹。 李成也不细想,松了一口气,看看天色,还是老样子,时间还是八点多,自己昏去到醒来估计不过是几分钟的事。 想起那些还没处理的照片,又莫名其妙地被人打了一通,李成拔腿跑上公司顶楼,进入实验室。 到了电脑前,插入u盘,可是却毫无反应。 李成的心脏漏了一拍,道:“不会是被打坏了吧!” 又重新插了一下,还是没有反应。 此时的李成只觉天下所有的霉运都集中到自己身上,几乎要把眼前的屏幕扫到地上,跳到电脑桌上仰天长啸。 “背了巨额债务,又被人认错白挨了顿打,现在又完不成任务,工作都要丢了。” 李成强自压抑着自己的冲动,保持着最后一点理智,不要破罐子破摔。 手指攥拳,指节都捏得发白,最后李成长叹一声,自言自语道:“算了,算了,只能自己瞎折腾了。” 李成无力地点开ps软件,随意地点了几下鼠标,打开楚媚的照片。 奇怪的是这些动作行云流水,没有任何停顿,好像李成做了千百遍一般。 “这是怎么回事?”李成看着自己的手,像是不认识它一样。 接着看到照片上的背景,李成不由地想到楚媚所说的“背景要虚化”,一连串的动作执行下去,自己仿佛完全掌握了ps的软件,要点哪里,输入参数多少,图层、滤镜、蒙板,这些陌生的单词都有了意义。 而且更不可思议的是自己能看得懂软件上的英文。 李成可知道自己的英语水平,除了菜单上第一个file、open外就没有几个他知道的。 可这回就像看到中文一样,李成没有感到任何的思维阻碍。 鼠标越点越快,到了后来,熟极而流,就像楚媚给李成做演示时一样,不!比楚媚的还快。 否极泰来,李成这回高兴地几乎要跳起来,脱光了衣服,绕着实验室高歌跑上一圈。 虽然不知道自己是怎么突然就会了,也许是跟那佛珠有关,也许是自己被现代教育体制扼杀的天才能力在昏倒后终于显现。 但是能完成这些任务,就意味着自己可以留在这里,拿到高额的奖金,然后慢慢地还债,要花去数十年的时间,但终归是有了希望不是。 李成扬手夸张地完成了鼠标的最后一击。 “搞定!” 李成跳起来,在小房间内绕圈快步走了起来,刮起的旋风险些要把反光板吹倒。 全身的细胞都在欢呼雀跃。 “接下来干什么呢?”李成肩头的压力去掉后,整个人轻松起来,心思活络,想到上班时,看到的34d的文件夹。 “看一下应该没事吧。”李成点开文件夹。 一个美女,布料少得可怜,大部分的胸脯都露在了外面。可是却不显得突兀。 就好像某某女优的胸部一样,李成脑中出现了一个清晰的画面。 这个画面清晰得几乎然李成以为是看到了实物。 “难道被打了一顿后,我变聪明了?”李成虽然也看过岛国的教育片,但是不上瘾、不痴迷,看过就忘。 可是这个画面出来就像是猥琐胖子日日研究一般才能出来的清晰感。 还想看看其他文件夹里的图片,李成却忽然觉得有些倦了,被打之后,本来就受了些轻伤,再加上连夜高强度的工作,李成抵不住睡魔就趴在电脑桌上沉沉睡去。 “李成!” 李成还在做一个****,梦里有楚媚,不过楚媚的样子不再是冷冰冰的,反而热情似火。 李成还没醒过来,头上一凉,跳起来。发现楚媚站在自己面前。 李成还没分清梦境和现实,以为这是什么****的把戏。 楚媚指着屏幕上硕大的两个人间凶器,一字一字道:“这就是你说的加班?” 李成这才醒悟到夜里昏沉睡去,忘了关掉图片。忙关掉。 楚媚鄙夷地看了李成一眼,问道:“‘加班’的照片弄好了没?” 李成听到‘加班’脸上一红,点头道:“弄好了。” 楚媚挥挥手,道:“那你先出去吧。”似是和他在同一个房间里呼吸空气都觉得作呕。 李成垂头丧气地走了出去。 迎面碰见一个女孩走过来,李成低着头没注意,两人撞在一起。 女孩坐倒在地,手里拿的文件资料洒落一地,眉头绞在一起,看向李成。 李成连连道歉,蹲下来帮那女孩捡。 却发现那女孩的脸特别熟悉,想了半天,才恍然大悟道:“你就是昨天洗手间里的” 看到她白大褂上的铭牌写着:“林灵”。 李成这才明白昨天自己那无妄之灾是来自何处了。 女孩经李成这一提醒,似是记起来他这个人。 突然面色一变,扔了手里捡到一半的资料,上前拉住李成的手,关切地问道:“你没事吧?” 李成吓了一跳,那女孩稚气未脱,第一次见面时凶巴巴的,但也是个十足的美人胚子,不过脸上还有些婴儿肥,看起来肉嘟嘟的,很是可爱。 被这个女孩拉住手臂,贴得这么近,李成还是第一次,好吧,除了那个把他当牛马使唤的前女友偶尔让他拉次小手以作奖励的时候。 李成的舌头开始打结,说话都不怎么流利,道:“没事,没事。” 林灵细细看了李成一遍,发现了面上的淤痕,惊叫道:“都打成这样了,还叫没事!那个王一帆真是混蛋。” 林灵的小手摸了上来,李成更是忙不迭的躲闪。 不过接下来林灵的谈话才让李成了解了事情的原委。 林灵和她的‘前’男友吵架,就是那个王一帆,然后为了证明自己还有很多人追求,不是王一帆所说的“谁能受得了你的臭脾气”,林灵就让李成配合说了一下“愿意”。 之后的事情自然就是王一帆查出了打电话的时候林灵就在实验室里,而****实验室里向来只有女人,唯一一个男人就昨天刚入职的李成。 李成这个嫌疑人被轻易地锁定。 李成想到这里恨不打一处来,真是“神仙打架,凡人遭殃”。 自己做个良好市民,没招谁惹谁,不过是被个漂亮女生问到“愿不愿意做我男朋友”这个连他前女友都没问过的问题,一时没有防备说出了每个男人都会说出的真心话而已,这有什么错? 李成想到此处,恶向胆边生,就要做个恶狠狠的表情吓吓这个不知好歹的小姑娘,让她知道自己莽撞犯下的错误,最好能讨回些医药费来。 李成的念头如野马脱缰跑得越来越远时,那温润小手抚在脸上和女孩暖薰的气息把李成的念头拉了回来。 看到脸上满是歉意的林灵,帮他擦拭脸上的伤口时,李成的怒气还没升上来就没了火气转成一片大男人吞天盖地的胸怀,这点委屈又算得了什么的想法。 默不作声地享受着。 突然房间内一阵怒吼:“李成,你给我滚进来。” 林灵和李成二人都是一惊,林灵吐吐舌头,问道:“你做了什么事让楚姐这么生气?” 李成也是摸不着脑,自己昨天大显神威,将所有楚媚提到过的要求都ps过一遍,甚至连楚媚胸上玉兔的那颗痣也把她ps掉,还有高断磨皮技巧,无伤人体肌理毛孔等等。只会满意点头赞许,怎么会这么生气。 “哈哈,你自求多福吧。楚姐最近心情不好,你还是快进去吧。我有时间再请你吃饭补偿。” 林灵抱起资料,嗒吧嗒吧地走了。 李成注意到林灵脚上穿的也是拖鞋,还是有小熊图案的,一副少女情怀。 想起楚媚的拖鞋和那白大褂下火似的娇躯,李成还有空闲想到:“该不会她也是下面什么都没穿?这个实验室里的人是怎么了?” 问出这样的话对于一个正常男人未免有些道貌岸然,要是程知先这个胖子在这里,两眼就是在白天都能看到幽幽的绿光,恨不得撕开胸前的衬衫,露出一身的黑毛,仰天长笑。 “李成!” 楚媚见李成还没进来,走到门口,指着李成鼻子,叫他立马滚进来。 李成这才从无边绮想中回过神来。忙坠坠不安地走进房间。 楚媚指着昨天李成处理过的照片,赫然就是那张让李成流鼻血的扶墙举臀的姿势,那画面一映入李成眼帘,李成的心脏又是‘噗通’地猛跳。 楚媚厉声问道:“我昨天怎么跟你说的?” 李成以为自己犯了什么大错误,细细看了一下照片,却没发现什么疏漏的地方,李成手指点在屏幕上,回头跟楚媚说:“楚姐……” 楚媚听到‘姐’这个称呼,一脸黑气,双眉似刀压了下来,李成还没有眼力,仍解释道:“我一一照你的吩咐做了,你看――” 回头要指给楚媚看,却发现自己的手指点在了照片上楚媚的隐密部位,忙不迭松开。 楚媚强自压下怒气,道:“我昨天是不是跟你说过要另存,不要直接覆盖原文件的。” “那是当然,我自然是――”李成接了话头就要往下说,心里却是“咯噔”一声。 “糟了,昨天鼠标点的顺手,那最后一下忘记另存了。” 楚媚面带杀气道:“技术部还要需要原档文件做参照,弄没了,你是要我再做一次给你拍照吗?” 李成想到拍照时楚媚的曼妙身姿,差点脱口而出:“好啊!” 还好在舌尖时嚼了回去,咽进肚子。李成收手站在一旁,问道:“楚――媚,那怎么办呢?”李成一时不知如何称呼楚媚,只能直呼其名。 楚媚瞪了李成一眼,道:“那是你的事,自己想办法!”气呼呼地走了。 李成道这女人的心思还真是难琢磨,叫她姐她不开心,直呼其名又生气。 眼睛转到屏幕上,还留着楚媚的那幅照片,李成这回是没有了其他心思,叹道:“这可怎么办呢?” 第十九章 意外的死亡 手机铃声响起,是胖子打过来的。 李成接起来,胖子的声音:“喂,ps学好没?学好了,快把u盘还给我,我这有急用呢!” 李成扬扬得意道:“学好了,等中午的时候,我给你送过去。” “你真的学好了?”胖子听出李成的语气,两人多年好友自然知道对方脾性,李成这样的口气多半是有所得。 胖子不服气试探道:“不会只是照我那教程打开文件用个滤镜就算会了吧?” “切,你那u盘插上电脑都没显示出来,是靠着本大爷的聪明才智无师自通的。” “什么,u盘没显示,在我这里都好好的。喂,你不是把我的u盘弄坏了吧?” 李成暗道不妙,一时爽快,说漏了嘴。这下只能硬着头皮说下去了。 “到我手里动都没动,就显示不出,是你自己撸多了搞坏的吧。” 胖子的哀嚎传来:“那里还有我珍藏精选的教育片1个g啊!天哪!” 鬼哭狼嚎声不断,胖子似乎还在地板上打起了滚,“吱牙牙”的作响。 李成深深为那被****的地板心疼,劝道:“什么年代了,一个g还拿出来说,你要的话,哥明天就给你几个t的种子,让你看到体衰力竭再撸不能为止。” “呸!你懂什么?不要拿滥竽充数的东西和我的精选集比较,那可是我花了无数日夜,一个片子一个片子剪出来的精彩片段啊,加了那佛珠是要流传下去做我的传家宝的!” 李成为胖子不拘一格的洒脱行径和光明磊落的胸怀折服,“教育片也能用来薪火相传,佩服佩服!” “少废话,快把u盘拿过来,还有那佛珠。” “佛珠?”李成想到昨天那明明用血碰过却毫无血痕的佛珠,迟疑了一下。 胖子听到,像猫被踩了尾巴,炸开了一身的毛,大声道:“你不是把我的佛珠也弄坏了吧!?嗯?” 李成拿出裤兜里的佛珠,放在手里捏了捏,一如昨日,光洁无痕,完好无损。自己也舒了一口气,道:“没弄坏,你放心好啦。中午我就给你送过去。” “哦,对了,”ps原文件被覆盖的事也许可以问问胖子,李成问了胖子。 这回轮到胖子意气飞扬道:“刚才谁跟我说过学会ps了,连这么基础的东西都要问。” 李成自然放低姿态,好声相问。 胖子享受够了李成的吹捧,说道:“覆盖了就没戏,对了,你处理的照片相机上还有存吗?” 李成经胖子这么一提醒,灵光一闪,坐到电脑前查看,又颓然道:“没有,我用的是剪切。” “那就有些糟糕了。基本没什么办法了,你那文件就这么重要吗?嘿嘿,不会是什么艳照吧,好东西还不和兄弟分享分享。” 胖子那咸湿的语气听得李成大皱眉头,骂道:“你这精虫上脑的家伙,就这样才一直没女人要你。” 胖子不屑道:“说得好像老子不猥琐就有人要似的。”一幅死猪不怕开水烫,没女人要的男人连尽情猥琐下流的乐趣都失去人生还有什么意义的态度。 李成噎了一下,他这话说得也有道理。 被胖子这一打岔,李成一时想不到刚才隐约想问的问题,沉思许久,那边的胖子以为李成无事,就要挂断电话时,李成突然问道:“胖子,你刚才说基本没什么办法了,那就是还有喽?” 胖子想不到李成这么执着,也意识到这件事对李成的重要性,收起来玩笑的口吻,仔细思索道:“有是有,电脑上的文件经过覆盖是没有恢复的可能了,但是相机上的文件还是有恢复的可能的。数据恢复的技术手段应该可以做到,不过这个文件这么重要,你能把它带到专业的机构去作数据恢复吗?万一艳照泄漏出去,你这个******可要记得给我几张签名啊。” “数据恢复?”李成沉吟道,把相机带出去是不可能的,实验室里的照片要是泄露出去,李成已经能想象出楚媚发飙的画面。 “能不能自学?” “真当自己是天才,什么都能自学?” 胖子解释了一遍,李成才知道没有工具和软件,自学是学不会的。ps只能算是个工具,可数据恢复就需要基础了。 李成躲在小房间里,只等到中午才出来。 到了胖子公司,把他的u盘和佛珠还给他。 胖子肉痛地接过u盘,先是仔细检查了一下佛珠,见没有破损,再将u盘插入自己的电脑,果然毫无反应。 胖子抓住李成,几乎要把他的浑身骨架抖散。 恶狠狠道:“这里面1g的精选片花也就算了,还有老子准备苦读悟道的无数资料呢!有些在网上可是残本了。你知道我泡了多少论坛,灌了多少水才下载过来的吗?” “什么资料?不就是些小黄书吗?” 当然李成只是口头上说说,最后还是在胖子喷的一脸口水的威胁下,拿了佛珠和u盘回去,想想有什么解决之道。 刚开始是想在把自己的血沾在佛珠上试一下,可是没有什么效果。 “难道要大量的血?” 李成可生怕自己弄巧成拙,万一血流的过多死了可怎么办。 李成开始想其他的办法,也许让雷击一下会让这个佛珠重新充满能量。 这个想法在李成身上没有出现这些稀奇古怪的事之前,就是李成自己也会嗤之以鼻,不过既然发生了异能,那么李成开始对这个世界原本一些神秘的事也有了几分相信,这样看来就是雷击电鸣中渡劫成仙也不是不可能的事。 试一下也没什么坏处。 正好天气预报上说今夜有特大的雷雨,李成等到深夜,走上楼顶,看那雨势渐大,就要趁雷暴来之前,将那佛珠和u盘放到避雷针上。 李成刚将佛珠放到避雷针上,正要退去,天上一道白光闪起,照得夜空仿佛白天一样,李成全身一阵剧痛,脑海里只有一个念头闪过:“不会是遭雷劈了吧?” 第二十章 熟悉的景象 看见熟悉的地府景象,李成大骂了一句:“又是地府!” 突然又停了下来,“我为什么要说个‘又’字呢?” 很短的时间内,李成知道自己在这个地府里有一个不错的名字和地位,他是地府里的十阎王。 十阎王也有自己苦恼的事。 十阎王被大帝要求去观音那里联合送子。 大帝、地藏王先不要出现。 美其名曰是互通有无,双赢的选择。 十阎王不知道这是不是双赢的选择,他只知道这对于自己是彻头彻尾的双输的决定。 自己好不容易才挤进这阎王队列,指望着有朝一日可以摆脱地狱,升入天界,不用整日里对着那些恶形怪状的鬼卒罪鬼,和空气中满满的硫磺气味。 大概说一下其他阎王。阎王的穿着打办,和各式装备。 垂头丧气之际,对面坐的是九阎王,颇为同情地看着十阎王,只是那表情更像是幸灾乐祸。 “叫你这小子野心勃勃,短短数年时光从鬼卒连跳几阶晋升到城隍,再升到阎王,要不是我向大阎王建议与送子观音合作,需要派一个得力干将过去,你还不把我也踩到脚下。” 十阎王心知肚明是九阎王搞的鬼,却也无可奈何,自己晋升速度过快,招人嫉恨也是鬼之常情,只怪自己根基尚浅,没有后台。不过被派去送子也着实是折杀脸面,你叫个寻常鬼卒去也就算了,我好歹也是阎王,也算身入仙班。 手中朱笔只有勾人生死,定人阳寿,那有应那愚夫妇的愿给他们送子的道理。 九阎王见十阎王默不作声,打趣道:“十弟也要想开点才是,阴阳轮回乃道之根本,生死相衔才生地狱,送子一事事关重大,也只有十弟才能抗此重任。” 其他鬼卒也有送子,不过都是肉体凡胎。 十阎王散会之后,自去黑白无常那里领了这回要投胎的魂魄,就要去见那送子观音。 一路上,见到那些鬼卒,都对沈断很尊敬。沈断则踢踢那鬼屁股,摸摸那个脑袋。 黑白无常二鬼倒是清闲,守在锁魂渊那里打屁聊天, 这里都是些特殊生魂,妖、仙、甚至鬼族都有。 见得是十阎王亲自前来领取投胎生魂,都是殷勤招待,这生魂却没个名录,只看十阎王自个心意如何,倒不是他权利多大,整个地府就连勾魂的小鬼出外公干的时候都要捞得几枚纸钱,别说这生魂投胎的关键所在,实在是没有油水,这里的生魂多半是些孤魂野鬼,阳间没有亲人家眷,要不是这回和观音合作送子一事,急切之间一时难以凑足数目,才那这些孤魂凑数,要有这投胎的名额还不被他们抢破了脑袋。 一见有个官服高冠的“仙人”,锁魂渊里那些生魂顿时骚动起来,一个个把秃头枯臂挤出栅栏,嚎叫道:“上仙可怜,小的已经在此数百年。” 这能说出言语的还算是灵识清醒的,入渊时间尚短,更多的是一声声的鬼哭狼嚎,呆得时间久了,只有本能的意识存在。 这个魂魄不是随意点的,有些柔弱,但周围一圈都没有人,显得力气很大。 十阎王看了很是心烦,只想着如何快快送这些生魂投胎了事,就随意点了一个出来,黑无常拿出铁链围着那幸运的生魂脖子上转了几圈,交给十阎王。 锁魂链是十阎王自身所有的法宝,不是从黑白无常那里拿的。 十阎王接过铁链,一声长叹,这是想起了以前当鬼卒的时光,即便只是地狱中最低级的勾魂小卒,但自己也是耍这魂链最好的鬼卒。十阎王想到这里,心中豪气顿生,管他什么送子或是观音,既然要做,我就要做个最好的送子阎王。 如此的豪气一下子就被现实击碎得渣都不留。 第一次见到小雪,小雪正在训斥一个送子鬼卒,说他吓到了孕妇。 送子是件很简单的事,跟勾魂一样样的,找到人,送魂投胎或是勾人魂魄,了结。 十阎王一直是这样认为的,直到他在梦里与那目标:一个大着肚子即将临产的孕妇相见,那孕妇使尽浑身力气大声尖叫,十阎王不明所以,自己不过是用铁链拴了个生魂,一身鬼卒时的工作服,黑衣高冠,另外手里拿了个向白无常临时借过来的长长的驱魂棒。完完全全是一副标准的地狱鬼卒的行头打扮,有哪点不合规矩。 难不成是见了投胎吉兆高兴的大叫? 大叫得双眼翻白昏过去,从梦里惊醒,把旁边的丈夫惊醒,大哭道:“老公,我做了恶梦。” 这回不会理解错误了,十阎王收起了心中最后一点期冀,愤愤道:“有些日子不出来了,外面的世道都变了,好好的送子都说成做恶梦。” 孕妇受惊,暂时无法梦中相见,更不好直接化形,看这孕妇的情形,搞不好送子会变成送命。 窗外晨光稀疏,白昼将至,十阎王为免生魂见光受损,只好先行离去,待下回再过来送子,这第一次就算失败了。 还有一天的时光,这可怎么打发,任务没完成,又不好回冥府。左右闲着无聊,十阎王就拎着生魂到观音庙里一拜,终归是合作对象,不好连面都不见。 到了附近的一家观音庙,不见观音,却有一身材娇小的侍女迎来道:“不知冥府上仙到此何事?” 十阎王作揖道:“在下忝列阎王末席,这回是负责给观音大士送子的。” 侍女道:“原来是送子阎王……”语气突然恶狠狠道:“你是不是独自一人去送子了?” 十阎王一时摸不着头脑,不明所以道:“是――” 那侍女气急败坏道:“难道没人告诉你要先到观音这里吗?你独自一人莽莽撞撞就过去送子怎么行?” 又细细打量了一下十阎王的装束打扮,惊呼道:“你就是这身打扮去送子的!” 十阎王看了一下自己的衣服,整整齐齐,不脏不皱,自己怕出外公干有失体面,还特意弄了身干净的衣服,这会有什么问题? 侍女柳眉竖起,斥道:“就你这身打扮,夜里去信主家里,没吓死人算好的,还去送子!” “还有你们两个!”侍女把目光移向黑白无常二鬼。 黑白无常吓了一跳。 侍女上前对着白无常指指点点道:“舌头这么长伸出来干吗?” “还有你衣服穿得那么黑,脸涂得那么白是要干吗!你们是要去送子,我不管以前你们在地府里是怎么做事的,到了我这里就要照我送子部门的规矩办事。” “还有你这生魂,好歹也是快要投胎的,怎么不打扮一下,脖子上还缠着铁链,有哪个妈妈会让这样的肮脏东西到自己肚子里?” 那生魂铁链绕颈说不出话,差点眼泪飙了出来,点头应是:“这莽撞阎王差点毁我轮回机会。” 侍女拉着十阎王的袖子就往内室去,道:“我得给你好好上一课才行。” 十阎王甩开袖子,正色道:“嘿嘿,我乃地府十阎王,生魂投生一事向来是我管辖,照我看你们这托梦送子的方法实在老旧,难怪这么多人手也忙不过来,我来就是帮你们建立好送子的体系,不是给你们梳妆打扮的。” 侍女也不理他,从内室里唤出几个白衣女子,吩咐众女子道:“姐妹们,有事做了,给这冥府的上仙打扮一番,好去送子。” 那几个女子围了上来,叽叽喳喳:“这就是那送子阎王?” “看这年纪就已经当上阎王啦?” “你少花痴,还是先把这生魂打扮了吧。” 一女子把生魂领去。剩下的女子则簇拥着十阎王坐下,开始讨论怎么打扮。 十阎王大怒:“地藏与观音联合送子一事可没说是以你们为主,不要强人所难。” 那群女子见十阎王发怒反倒娇笑起来:“呦,这阎王生气了,可不得了,小雪你还不向阎王大人赔礼道歉。” 小雪在一旁冷笑道:“送子一事观音确实没说以我们为主,阎王大人要是不乐意,大可以回去向地藏说明,派其他人过来,你当我们求你这石头过来不成。” 十阎王想想百子之后的真名法威,又忍了下来,自己从底层一路拼至阎王一位,就差这最后一个真名法威,阎王之名就真正算得上是名符其实了。 只好默不作声。众女子见他这个样子就是答应了,纤纤玉手拿着各色化妆物事往他脸上贴来。 十阎王何曾见过这个场面,虽然整日里做梦都想着有朝一日可以离开地府前去仙界,可毕竟每日里接触的是酷刑恶鬼,哪有如此莺莺燕燕的软语温香。 坐得是浑身不自在。 那些女子嘴里不闲着,问东问西。 “喂,你叫什么名字啊?我们总不能一直叫你送子阎王吧?” 十阎王本名是沈断,但阎王真名还未赐下,这可不好直说,平白无故倒了自己面子。 沈断不说,侍女会说你们这群地府的人真麻烦,说了真名怕被人勾了魂不成,我叫小雪。看你如何如何的,我就叫你―― 给他取了个外号。 侍女叫他不要老阴沉个脸吗, “我叫沈断。”十阎王满头大汗道。 那侍女在旁看着,时不时指导一下,显得很有经验。 十阎王这时没事干了,反倒对这侍女起了兴趣,暗地里瞟了她几眼。 “他这个脸形适合短发吗?” “这身西服拿过来干嘛?今年不流行了。” “要不要来点烟熏妆?” 女人们关于面容打扮的讨论热火朝天,反倒把他这个主角撂在一边。 忙活了许久,女人们颇为满意的停了下来,一个个看着自己的作品,那侍女点了点头,道:“这样还差不多。” 沈断拿过镜子,看了一下,也是一惊:一身休闲打扮,发髻也没了,换做是精炼的短发,驱魂棒这些东西也被拿走,十足的都市人打扮,不浮夸也不低调,精致的恰到好处。 这些女人是干什么的?观音座下是准备开美容院吗? 沈断暗自嘲讽道,转念一想地府都要和观音开展送子合作这么没品的事,开美容院相比之下倒是物尽其用,没什么还讥讽的。 转身回来,看到之前那拉走生魂的女子怀里抱着一个粉雕玉琢的小女孩,旁边站了两个瘦高的墨镜西装男,惊道:“这又是谁?”