《冷宫奶团忙碌碌:这家没我得散!》 第1章 爹爹,我系阮阮哒! 咕噜噜。 是脑袋被按在冰冷的水中,呼气时发出的声音 “敢偷本公主的东西!你这小野种,去死吧!” 水波相隔,阮阮听着那犹如针刺般尖锐的声音,惹得浑身不适。 呜,她不要死!但她快憋不住气了呜呜!她要救娘亲!她还不能死! 哗啦——脸蛋总算被拉出了水面,呛咳几声之余,抬眸见那约莫十三四岁的长公主,正居高临下地看着自己,她那红润的圆脸上,眉宇之间尽是高挑的傲气;少女头顶一枝绒花簪,一旁白花花的珍珠流苏也在微微晃动。 “竟然还没死!” 长公主也没想到,这五岁的小野种,竟然如此命硬。 小阮阮一听,彻底急了:“大姐姐!我把糕点还你,不要杀阮阮呜呜!” “还?”少女嗤笑一声,嘲讽之意更甚: “那可是父皇御赐的糕点!被你这野种弄脏了,怎还我?” 少女说话间,漫不经心地伸出玉手,恶狠狠地将那小萝卜头推入了冰湖之中。 听着身周哗啦啦的扑腾声,她又嫌弃接过手帕,地擦了擦手,道: “谁若敢救她,本公主便打断他的腿!” 此时正值隆冬,小阮阮本就冷得浑身发颤,接着又被被丢进湖里,她浑身冻得刺骨难耐,但她还在努力地扑腾——她不要死!她的娘亲还等着她呢! “咳!救、救命…” 她不断地扑腾出水花,呛了好几口水,头痛欲裂,喉咙里也好似有着刀子在里面刮,挣扎许久,她的身子开始渐渐下沉… 一群宫人冷眼看着,这小野种不过是皇上忌讳的野孩子,哪儿能同母族强大的长公主相比? “湖里是谁?” 忽地,一声比寒冬还要凛冽的声音传来,吓得长公主四处张望,正欲逃离。 然,那身穿玄墨色团龙袍的男子正缓缓走来,锦衣上的暗纹也随着光线若隐若现。 “许婗伊,你又做了何事?” 敢直呼长公主姓名之人,唯皇上一人也! 一群人吓得一激灵,连连扑通下跪:“拜见陛下…” “父、父皇,儿臣只是在收拾野种罢了…” 许婗伊越说越没有了底气,因为父皇的眼神冰冷得让她只觉身周气压愈来愈低。 那明明是一张举世无双的玉脸,却又凝聚着几分威严,剑眉之下的琥珀色凤眸之中没有半点情绪变化,让人直面一次便不敢再看。 “江十一,捞上来问罪。” 许君义一声令下,一群人开始打捞着那泡在水里的小团子。 阮阮迷迷糊糊的,感受到自己被人捞了起来,一阵寒风吹过,让她猛地惊醒,发现自己已然被人团团围住。 “陛下,她醒了。” 小团子一睁眼,便见到那俊美男子正打量着自己,顿时睁大了眼睛,眸子亮了很多:“爹爹!窝系阮阮哒!” 嘶!这小娃娃叫陛下什么?! 一声爹爹犹如惊雷一般,悄无声息地轰动着在场的每一个人。 许君义也是眉头一皱,似乎想不起来这是谁:“江十一,朕何时还有这么小的女儿?” “陛下,这是乔妃娘娘所生的…” 江公公抹了抹脸上的冷汗,脸上不自然的笑都快僵住了。 长公主气得跺脚:“父皇!那野种可真不知礼仪!是她偷了您御赐给儿臣的糕点!她是窃贼!” 她竟敢叫父皇爹爹!父皇会杀了她的!她身为深受宠爱的长公主,都从未敢叫这一声爹爹… “呵,是个贼?那就斩了!” 男子眸光微凉,随意的话语里没有一丝温度,云淡风轻地决定了阮阮的生死。 阮阮一听自己会被处死,浑身一颤,无辜的杏眸里含着泪花,随后用力地摇了摇头:“阮阮没有偷!那是阮阮捡哒!” 她真的没有偷!阮阮是见那般香甜的糕点滚落在地,大姐姐不要了,她才捡走的!可是大姐姐偏要说是她偷的… “父皇,您看,她还狡辩,让儿臣好好收拾她!” 许婗伊想拉着许君义的衣袖撒娇,但她不敢,她是打心底怕这位父皇的。 即便她是深得宠爱的长公主。 阮阮抬眸,看着许君义,跑到了他跟前,拉着许君义的衣袖,用着软绵绵的哭腔,似乎在哭诉:“爹爹,娘亲又上吊了,并且快要饿洗了,你快救救娘亲!” 小团子不管自己死活地扑了上去,一心只想救娘亲。 “你叫朕什么?” 听清楚那小团子叫自己爹爹后,许君义手上一僵,感受着那湿哒哒的小团子往自己身上扑,心里有些怪异。 这小东西不怕他? 阮阮浑身发抖,但多少还有寒冷的缘故。 可阮阮心里明白,爹爹是个极其残暴的大暴君!不止是现在,爹爹随口便要把她斩了! 她还听冷宫里的姨姨们说过,皇帝爹爹曾亲手斩杀了自己的亲兄弟以及母亲,还动不动诛杀谁九族,就连襁褓中的婴儿都不放过! 起初,阮阮是不信这些的,直到阮阮见到那些姨姨们被爹爹亲自斩去了双腿,丢回冷宫后,血流不止,活生生地被疼死,她便知道,爹爹是个残暴的大老虎! 所以,她也是怕的发抖! 可现在,唯有爹爹能救娘亲了!一想到娘亲,她便豁出去了! “哼,你那疯疯癫癫的娘,早点死了多好,省的那般晦气!” 长公主显然是厌恶那对母女的。 阮阮一听,哇的一声哭出来:“我娘亲才不该死!大姐姐坏坏!” 小团子一边抹着眼泪,一边扒拉着许君义的龙袍:“爹爹救救娘亲叭…” 即便娘亲疯疯癫癫,情绪不稳,总是上吊寻死,又对她时好时坏,甚至还会打骂她,但,她只有娘亲了… 许君义也是头一回见到如此吵闹的场面,但这胆量异常的小团子,倒让他勾起了些许兴趣。 “江十一,去冷宫看看,死了也晦气。” 众人皆是一愣,原以为这冷宫里的小公主死定了,毕竟,皇上从未让人这般接近过自己,更何况是一把鼻涕一把泪地粘着他! 没想到,这小公主不仅没事,陛下还让人去救乔妃了! “真的吗!爹爹真好!” 小阮阮闻言,选择性忽略掉了后面一句话,直接蹦跶起来,想要跳上去抱抱爹爹,奈何自己是个矮小的萝卜头,根本跳不了那么高。 许君义极其嫌弃地拎开那湿漉漉的小团子,道: “这小东西死了也晦气,关在冷宫,朕暂时不想见到她。” 说完,许君义便头也不回地离开了,似乎是厌恶阮阮到了极致。 第2章 所以,狗男人是什么呀? 原以为这小野种会得到转机的长公主冷笑一声:“哼,野种就是野种,父皇永远都不会宠爱你的。” 阮阮听得似懂非懂,但她不在意,毕竟,她和娘亲得救啦! 被人带回了冷宫,换了干衣裳的阮阮立马跑到屋内去,看着那江公公带来的太医,摸着娘亲的脉。 “江公公放心,乔妃只是饿晕了。” 江公公颔首,便让宫女们喂了乔妃些许糖水。 小阮阮安安静静地守在一旁,观察着每一个大人的神情。 眼下乔妃并无大碍,江公公也准备离开了,谁料,门口却被小阮阮拦住了去路,小团子白里透红的小脸上满是感激,跪在江公公面前,用力地磕了一记响头,额头上多了一抹桃红:“靴靴江公公!” 这倒是把江公公吓得不轻:“哎哟,小殿下这是作甚,真是折煞老奴!” 看着那小团子如此乖巧模样,江公公心里也有些不忍,急忙扶起小阮阮后,叹气离去。 这小公主当真可怜呐!她本该是最受宠的小公主… 冷宫又一次没入了清冷沉寂,屋外也开始缓缓飘落着天上琼玉。 江公公一走,阮阮便被身后的宫女揪着耳朵,恶狠狠地拽出门外:“谁给你胆子敢溜出去?” “好疼!” 耳朵快要被分离的火辣剧痛感,让阮阮的眼泪止不住。 直到她被那宫女踢下了台阶,疼痛难耐的耳朵才得以缓解,柔软的屁屁与地面相撞,寒凉之意瞬间包裹在全身,让她有些不知所措。 “你还真把自己当公主了?” 宫女站在台阶上,嘲笑一声,随即转身将殿门紧闭,嫌恶地翻了个白眼: “今晚你就别想进屋里,尽会惹祸的野种!” 小团子呆愣愣地坐在原地,看着那紧闭的大门,又缓缓爬上阶梯,用力敲门: “姐姐,阮阮好冷,阮阮想看娘亲…” 然,屋内一片寂静,没有人理会她。 “娘亲!娘亲!” 见不到娘亲,阮阮急了,她用力地拍打着冷冰冰的大门,拍得她的手生疼。 “呜呜,娘亲,阮阮不是坏坏…阮阮只要娘亲…” 浑身发颤的小阮阮再无气力拍打大门,时不时打几个喷嚏,一只小小的糯米团子,就那样蜷缩在屋檐下缓缓抽泣,感受着北风的锋刃刮在脸上,凛冽的寒意抽剥着她的灵魂。 她心里有些低落不解:她只是想救娘亲,想守着娘亲,这又是阮阮做错了吗?呜呜,阮阮只有娘亲了呀。 阮阮到底哪里又做错了呜呜,为什么宫女姐姐要这般对她… 天色渐入黑夜,雪也越下越大,阮阮被冻得神志模糊。 “娘亲…” 即便迷迷糊糊,依旧在喃喃着娘亲二字。 “嘭!” 屋内猛烈的碰撞声,使得迷糊的阮阮清醒了些许:“娘亲!” 那原本软糯糯的小奶音,已然变得有些沙哑。 伴随着吱呀一声,殿门打开,原本靠在门上的小团子也因重心不稳摔入殿内。 “阮阮!” 是女子珠圆玉润的嗓音在耳边响起,不等阮阮回神,自己已然落入一个带着兰花清香的温暖怀抱。 是娘亲的香味! 小团子满脸惊喜,看着面前的娘亲,即便脸上脏兮兮的,但也能分辨出娘亲端丽的五官以及姣好的容貌。 “我的阿阮!我的阿阮还活着!太好了哈哈哈…” 女子极其疯癫,一会儿哭一会儿笑,随后又仔仔细细地查看着阮阮。 “娘亲,阮阮当然还活着呀。” 小团子歪着脑袋,有些疑惑:明明,是娘亲差点死掉了。 正欲扑入娘亲的怀抱,阮阮听到了奇怪的声音: 【我回来了!我竟然回来了!!哈哈哈!很好!这次,我要那狗皇帝不得好死!】 咦? 小阮阮歪着脑袋,打量着面前的娘亲,面露疑惑:娘亲没有说话来着。 “阿阮乖,娘亲以后不会让你受欺负了。” 感受到脸颊被柔软的唇亲了一口,阮阮似懂非懂的点了点头,随后又一次打量着自家娘亲:她怎觉得,娘亲有些不一样了咧? 乔妃看着自家呆萌的女儿,内心已然软成了一滩烂泥:【乖乖阿阮,怎么这般可爱,这白嫩嫩、肉嘟嘟的小脸蛋,还有那圆溜溜的大眼睛啊啊…】 小阮阮只觉有些吵,她的耳朵怎会听到娘亲的尖叫? 可转眼看去,娘亲明明没有说话呀。 “阿嚏。” 小团子打了个喷嚏,浑身都是软绵绵的:“娘亲不寻洗,阮阮好活哒。” 那轻飘飘的话语,倒是让乔妃一愣,这不就是说,她不上吊,不寻死,阿阮才活得轻松些么… “娘亲,阮阮好冷呀。” 即便在娘亲怀里,阮阮依旧冷得浑身发抖,一张小脸红通通的,像熟苹果似的。 感受到娘亲冰凉凉的手摸在自己的额头上,阮阮竟觉得有些许舒服,还有这一股若隐若现的兰花香。 乔妃被阮阮那犹如刚出炉的山芋一般的额头吓到了,心疼万分,又转眼看向那还没缓过劲来的宫女: “是你把阮阮关屋外的?” 话语中的威严倒是让宫女们心尖一颤。 那脸上还有着手掌印的宫女,咬牙抬头,怒瞪着乔妃:“冷宫里的废妃竟敢打我?” 适才那一声巨响,原来是娘亲醒来,怒打那宫女发出来的呀! 小阮阮瞬间明白了怎么回事,只是她的小脑袋瓜有些头昏脑涨… “打的就是你!区区贱婢,分不清谁是主子是吧!” 阮阮想揉揉自己的耳朵,总觉得会听到别的声音,莫不是被宫女姐姐揪坏了? 呼,算啦,说不定醒来就好了,小团子越是这般想着,越觉得眼皮子越来越重,顷刻间,天旋地转,喉咙也开始犹如刀割。 阮阮睡不着,浑身一会儿热一会儿冷的,让她觉得身周都变得模糊不清起来。 她能感受到,娘亲要着急死了… 只不过,娘亲的话太密了,一直在耳边嚷嚷着狗男人不停——所以,狗男人是什么呀? 阮阮带着这么个疑问醒来,发现已经是第二日,一睁眼,便见几个鼻青眼肿的太医,正在一旁守着… “乔、乔妃,小殿下醒了!” 太医们热泪盈眶,似乎阮阮再不醒来,他们可能要被乔妃打死。 “娘亲…” 小团子揉了揉眼,软绵绵的小奶音喊着一声娘亲,让那门口乔妃听见,心里又开始疯狂尖叫: 【我的乖乖女儿,心要化了啊啊啊…】 阮阮瞪大了眼睛看向娘亲,却未见娘亲说话,她始终觉得自己病了… 且病得不轻! 母女二人还未好好说话,冷宫外便传来一声尖锐的声音: “乔妃,陛下听闻乔妃打伤并胁迫太医,正要问你们罪呢!速速去往乾坤宫吧!” 第3章 娘亲要和离! 乔妃满脸不悦地望着门口的太监,随后叹了口气:“走吧,咱们不怕。” 阮阮眨了眨眼,看了看脸上依旧脏兮兮的娘亲:“娘亲不洗脸吗,不是去见爹爹咩?” 这可是难得的机会呀,娘亲当真要这般脏兮兮地去见爹爹? “不用!直接去!” 乔妃脸上挂着一抹笑意,随后抱起阮阮,大步走了出去。 【老娘打扮那么干净作甚,给那狗男人脸了。】 阮阮听到那凭空出现的声音,一脸疑惑:这莫不是娘亲哒心声? 母女二人到了那大气磅礴的乾坤宫,脏兮兮且衣衫破旧的一大一小,已然同这极致奢华的殿宇格格不入。 阮阮有些许紧张,一张肉嘟嘟的小手紧紧地捏着娘亲的衣袖,一双漂亮的杏眸还在不安地四处打量,她现在也不确定,娘亲现在是不疯了,还是更疯了—— 醒来后的娘亲性情大变,属实难以预料娘亲会做出什么事儿来。 母女二人跟着江公公缓缓进入了殿内,烛光折射着金碧辉煌的梁柱、精雕细琢的木雕斗拱,把屋内变得金灿灿的,照得母女二人有些许恍惚。 而殿内高处,正有一俊美的男子坐在主位,居高临下,眉目之间尽是慵懒随性,可那浑身的威压却又让人不自觉地敬畏。 “爹爹!” 阮阮双眸发亮,眉眼弯弯,似乎是发自内心的欢喜。 许君义一挑眉头,依旧意外这小东西不怕他,细细打量面前的母女,在他看向乔妃时,将一瞬的错愕藏在眼底,随后尽是嫌弃与不悦: “江十一,什么脏东西也敢带入朕的殿内?”男子一只手轻扣在桌面,随后直接步入主题:“乔阮青,你可知罪?” “脏什么脏!再脏也没有陛下您心里脏呢!” 阮阮听得有些难过,正耷拉着脑袋,一听到娘亲的话语,震惊地看着娘亲:娘亲嘞,爹爹可是大暴君啊! 难道娘亲这是找到了一种新的法子寻死!那可不行! “爹爹!是阮阮病啦哦,娘亲才那样做哒!” 正有些怒意的许君义刚准备开口,却被阮阮抢了先,看着那说话都费劲的小团子,慌乱地挥舞着手臂,脸上红扑扑、软嘟嘟的,犹如一团棉花。 他愣住了。 在那一瞬忘了自己所有的情绪。 阮阮见有效,立马奔着小短腿跑了过去,肉嘟嘟的小短腿整卖力地往台阶上爬:“嘿咻嘿咻…” 许君义看着那小小一只的团子在努力靠近自己,有些出神,直到两只小肉手握着许君义一只冰凉的大手,见她那双琥珀色的杏眸里还闪烁着泪花,好不惹人怜: “爹爹好凉,阮阮身上烫烫,要抱抱爹爹!” 许君义的玉脸上暴露出明显的错愕,感受着面前那软乎乎轻飘飘犹如云朵的小团子,正在往他怀里钻。 眼见着爹爹忘了要杀娘亲这种事了,阮阮却感重心一轻,被身后的娘亲抱走了。 【该死的狗男人还要抢我的乖乖阮阮,老娘一定要杀了他!】 身周蓦然杀气腾腾,吓得阮阮一哆嗦。 抬头一看,娘亲正怒瞪着爹爹!而爹爹同样也是杀气腾腾! 咦,娘亲心里说的狗男人,是爹爹?爹爹是狗狗?那她阮阮是什么咧? “陛下,和离吧!” 乔妃一边安抚着怀里的阮阮,一边目光坚定地看向许君义:“你我早该恩断义绝。” 阮阮听得半知半解,但她发现,爹爹的脸色又变难看起来了!就连一旁的江公公也吓得一哆嗦,满脸不可思议地看向娘亲。 完了,娘亲果真是在找另一种方式寻死! 俊美男子的神色再也不是淡然自若,眉目之间的怒,掩盖着一抹失意。 “乔阮青,你好的很!普天之下,何人敢同帝王和离?” 爹爹已经愤怒到了极点,吓得阮阮浑身哆嗦。 她又担心地看着自家娘亲:怎么办,刚才那一招不管用了。 【狗男人,我还不了解你?身边只有我敢这般肆意妄为,你便只有我能亲近。】 啊??? 阮阮深吸一口气,有些发懵。 “怎么?你没本事保护阮阮,我当然要为自己女儿着想,我又不是你这般无情无义之人。” 乔妃还在继续下火药,阮阮还是头一回看到面色表情变化得如此精彩的爹爹。 嘭。 许君义一巴掌拍在了桌上,嘴角冒出了一抹血丝——看来是被气的。 “爹爹…” 阮阮看着许君义那般模样,还是有些不忍:“娘亲,爹爹可怜哒…” 虽然爹爹动不动就会杀了他们,但是她好像能看得出,爹爹不讨厌阮阮的!爹爹的身边,都是空空的! “小阿阮,那不是爹爹,叫他陛下。” 娘亲的声音放的极轻极温柔,却对许君义来说多了几分杀伤力。 【我的宝贝女儿啊,可别打乱了为娘的计划啊。】 咦。 阮阮又听到了娘亲心里的碎碎念,但始终觉得娘亲有些不靠谱… 果然,下一秒,许君义强忍着怒意开口了: “来人,乔妃私自动手斗殴,胁迫太医,杖责五十大板。” 小团子脸上的婴儿肥也随身体颤动,心里乱如麻:完了完了,娘亲会被打死的吧!娘亲果然不靠谱! “啧。” 乔妃不屑地啧了一声,正欲摩拳擦掌地走上前去,却被阮阮拉住了。 小团子满脸担忧,她好像知道娘亲要干嘛——娘亲想去威胁爹爹! 虽然她不懂娘亲心里那句什么“乔家大隐但护短”,但她觉得,娘亲不能再作死了! “爹爹!娘亲在寻洗!不能如了娘亲的意吖!” 小团子正卖力地拉着娘亲,她眸光微亮,看向爹爹那边,一双圆溜溜的杏眼泪眼汪汪的,缱绻的睫翼上还挂着泪珠。 许君义眉头一挑:“慢着。” 骨节分明的手悬在半空,示意殿外的侍卫暂时别进来。 “想寻死?朕偏不如了你的意。” 话音刚落,许君义又看向了乔妃身旁的小萝卜头:“往后,朕每日会召见这小东西,朕何时觉得乏味了,那便何时斩了她。” 随即,男子那双深邃的凤眸玩味地看向乔妃:“如何?” 阮阮心里松了口气,好歹娘亲不会被打死,只是她听到身旁娘亲的嘴巴发出咯吱咯吱的咬牙声,看来是被气得不轻。 小团子牵起娘亲的手,笑了笑。 感受到手上的温软,乔妃也败下阵来:【这狗男人,阿阮给你台阶下,你是真会下啊!】 第4章 阮阮很好养活哒! 阮阮看了看那满脸得意的爹爹,又看看那气得牙痒痒的娘亲,她好像懂了些什么: 娘亲越如此生气,爹爹越高兴,反之亦然… “将这小东西留下,你可以滚了。” 许君义又开口了,把娘亲打发走了,只留阮阮一人在大殿内,同他相处。 乔妃不愿把阮阮单独留在这里,满脸担忧地看着阮阮,却被江公公请了出去。 小团子也有些局促,爹爹把她留下来做什么呀? “小东西,你怎敢确定,朕就是你爹?” 男子那双极具威慑力的凤眸里,似乎在赏玩物品一般,满是兴味地看着面前小拳头抓紧自己衣角的小团子。 阮阮一听,一张小脸皱成一团,满脸不解:“先有爹爹和娘亲,才有阮阮的呀,爹爹就是阮阮的爹爹来着…” 抬起那张软糯糯的小脸蛋,一双水汪汪的杏眸中突然充满了一种坚定:“爹爹就是爹爹!” 天真得过于纯粹。 许君义看着那张同乔妃极其相似的脸,竟有些如鲠在喉。 只因自己的猜疑,他从未将这小东西当作自己的女儿,可孩子终究是纯粹的,在这小东西眼里,只有父女,没有君臣。 “呵,朕倒是要看看,你往后还会如此么。” 男子的脸上还有着几分不屑,却又有着如释重负的意味,阮阮看不懂,但她觉得,爹爹适才是高兴的。 “咕噜——” 肚子里空空的,在不合时宜之际响起来了。 原本红扑扑的小脸蛋,变得通红:“爹爹,阮阮饿啦!” 许君义再次打量着面前的小东西,似乎想要尝试一次新的事物,他僵硬地将手伸出去,把小团子抱了起来。 嗯,好轻,轻得就像没有实物感的云朵似的。 江公公在一旁差点惊掉了下巴:曾几何时!陛下可没抱过别的孩子啊!! “江十一,还不备膳?” 许君义漠然看向江公公,倒是把人吓得一激灵。 阮阮也有些惊,在爹爹的怀里竟然是如此的结实有力,还有些温暖,带着一股令人心安的龙涎香。 抬头望向抱着自己的爹爹,她发现,近看,爹爹是极其完美的人儿,伴随着温热的呼吸,隐隐约约见到爹爹那细腻无暇的皮肤上,透明微小的汗毛。 “爹爹真好看。” 阮阮抬眸,笑得很甜,是发自内心的笑。 许君义有一瞬的愣神,看着那挂着一丝清甜的笑,心里似乎起了一丝丝涟漪。 随后,男子又立马恢复了冷静,甚至心里冷笑一声:就同她母亲一样,一笑起来就差点勾了他的魂。 “乔妃不疯了?” 许君义将阮阮放在了正厅檀木圆桌面前的板凳上,开始问道。 “回陛下,听闻乔妃醒来后性情大变,似乎清醒了不少。” 江公公也是有些耳目的,自然知道冷宫里大概发生了什么,毕竟,自家主子时时刻刻都在关注着冷宫那边。 遇到小殿下被欺负,更不是偶然… “陛下,午膳已备好。” 宫女颤巍巍说着话,随后退在一旁等着伺候主子。 饭菜的香味扑面而来,害得阮阮咽了好几次口水,这些菜,都是她从未见过的! 好香! “朕允许你吃。” 许君义看着那满眼放光的小团子,一张大手忍不住捏了捏那有着婴儿肥的小脸:嗯,果然像糯米团一样软。 “爹爹!宫女姐姐们,你们先吃!阮阮很好养活哒!给阮阮留些汤和饭饭就好~” 上扬的小奶音无不喧嚣着阮阮的欢乐——这一次是新鲜的剩饭剩菜!阮阮已经好久没有吃到了!好开心! 是的,那小团子一脸满足与期待地盯着那桌上的吃食,毕竟,在冷宫里,她只能等着宫女姐姐吃剩的馊饭。 “...” 届时,殿内的沉默震耳欲聋—— 宫女们你瞪我,我瞪你,满脸震惊:小公主竟然等着吃剩饭,甚至还很开心满足… 天煞的,这过得还不如宫内的阿猫阿狗啊,就连阿猫阿狗都要挑食! 小公主是经历了什么,怎会如此可怜! 咔嚓。 许君义手里的筷子掰断了。 众人一惊,连连下跪。 “过来,坐好。” 爹爹的语气似乎变得格外森冷,遍布着一股怒气。 遭了!爹爹生气了。 小阮阮颤巍巍地走过去,微微咬着嫩嘟嘟的唇,似乎在隐忍着泪花:爹爹是不是要凶她啦? 待小团子坐在自己身旁,许君义拿着碗筷放在她身旁,正欲命令她快点吃,却发现面前这小东西正泪眼汪汪地看着自己。 许君义愣了愣,差点忘了自己是要做什么,这莫名其妙的罪恶感在自己心里油然而生。 该死,他怎的说不出狠话了。 “吃吧,这些都是你的。” 原本毫无温度的话语,语气竟然稍微软了下来。 众人都觉得不可思议。 阮阮也觉得不可思议:这一大桌子的吃的,竟然是给她准备哒? 还未等众人反应,男子那双骨节分明的玉手已经动了筷子,夹了许多肉放在阮阮碗里。 小团子也不客气,不紧不慢地吃了起来,直到自己的肚皮饱饱的,胀鼓鼓的。 众人看着阮阮吃得像只小仓鼠,腮帮子鼓鼓的,白嫩嫩的小脸蛋一动一动的。 “谢谢爹爹~阮阮第一次吃到这么好吃哒!” 甜甜的声线软绵绵的,似乎又是轻飘飘的击在了众人的心上:小公主好生可爱! 就连许君义的脸上也少了几分棱角,多了几分柔意。 面对吃食,某个小团子已然放下了所有的防备,满心扑在吃上面——谁让她五岁了,就没吃饱过一次呢。 “阿嚏。” 不等众人沉沦于缓和的气氛当中,还在发烧的小团子打了个喷嚏,甩飞的清鼻涕,直接落在了那绣上飞龙的锦鞋上。 “咦,是爹爹哒鞋。” 阮阮打了个寒颤,浑身发冷,随即又猛烈的咳嗽起来。 许君义看着那脏兮兮的鞋,面色有些不好看。 众所周知,陛下是不喜欢旁人靠近自己的,更何况是有人把自己的鞋弄脏了… “滚回去。” 阮阮有些发蒙,难道爹爹因为自己弄脏了他的鞋,不高兴啦?好叭,是阮阮不对… 江公公挡在了阮阮身前,将她带了出去,只是还未走出殿门,她又听到了爹爹的声音: “查到了吗,当年催产的蓖麻油,出自谁手。” 蓖麻油?好喝吗? 阮阮带着这般问题,回到了娘亲身边。 第5章 娘亲一声吼,御医阁抖一抖 冷宫内灯火通明,而满脸担忧的娘亲正在门口静静等候。 见阮阮回来,她急忙冲上去,上下检查一遍,生怕自家女儿少了胳膊少了腿。 “阿阮,是娘亲不好。” 阮阮歪头,看着满脸自责的娘亲,又听见了娘亲的心声: 【天煞的狗男人,老娘能把他拿捏的死死的,奈何阿阮…】 咦,爹爹会被娘亲拿捏的死死的?之前娘亲还说她最懂爹爹? 懂了!爹娘其实是真爱! 小团子的脑回路莫名接通了这一想法,恍然大悟。 “娘亲,爹爹待阮阮好,让阮阮吃饱饱啦,窝还给你打包了咧!” 阮阮可没忘记娘亲也是饿着肚皮的。 身后的小太监笑眯眯地拎着食盒,随后向乔妃行了一礼,道:“娘娘,陛下那边已经安排了人手过来,且让太医治好小殿下,请您放心。” “哦,下去吧。” 乔妃不冷不热地答着,心想能让阮阮生活好些也不错,倒也没拒绝。 随后,母女俩缓缓进入了那整理后翻然一新的冷宫殿内。 “阿阮,今日那皇帝同你说了什么?” 乔妃还是不放心,忍不住问道。 一提到爹爹,小团子两眼发光:“娘亲,爹爹对阮阮很好哒。” 爹爹不仅仅抱了她,还给她夹了好多菜,爹爹是好人! 乔妃却有些急了:“阿阮,你不可轻信于他,他是暴君,爱玩弄旁人也是常事。” 【我的傻阿阮啊,那狗男人就是这般玩弄你的感情,给了你希望,随后又把你杀了啊!不可重蹈覆辙!】 一听到娘亲的心声,阮阮手上一僵,有些不知所措——所以,爹爹现在只是在玩弄阿阮? 可娘亲怎会知晓以后会发生什么事情呢。 小阮阮想不通,但她相信自家娘亲,所以——阮阮现在要暂且苟活! “娘亲,阮阮晓得啦。” 乔妃愣了愣,原以为过于纯真的女儿是不会听劝的,毕竟这孩子本就渴望父爱。 这反倒让她把苦口婆心的话都憋回去了。 没过多久,太医便来了,把完脉后,只留下一剂药方便离去。 毕竟阮阮只是受了风寒,服药后应能痊愈。 “小殿下,您的药好了,奴婢喂您喝。” 母女二人的温馨对话被打断,冷宫中那宫女的态度大变,现下端着一碗药,恭恭敬敬地准备喂阮阮喝。 看着那漆黑的药汤,小团子的脸变得皱巴巴,她很少喝药,但她知道,这药苦的很呐。 乔妃在一旁,打量着那脸上还有淤青的宫女,总觉得这人的态度转变的过快。 “给我吧,你在旁边候着。” 乔妃接过那碗药,碰到了宫女那双冰凉且颤抖的双手,不由得有些起疑: 【我记得,阿阮遇见狗男人不久后,便被毒哑了!】 一开始,众人皆认为不过是风寒所致的声音嘶哑,可谁知,阿阮往后不会说话了!被人欺负的时候,连状都告不了!最后只能成为那后宫内最有用且最安全的棋子! 一想到如此,乔妃浑身的气场犹如烧起了熊熊烈火。 阮阮听到了娘亲的心声,再看看那一碗乌黑的药,不由得打了个寒颤:噫!太可怕啦! 她才不要变成小哑巴! “宫女姐姐,阔以帮阮阮尝尝烫不烫呀~” 小阮阮灵光一闪,朝着宫女姐姐笑眯眯说道,软绵绵的小奶音好不惹人怜;而那笑容,好不甜美。 乔妃闻言,唇角带着一抹意味深长的笑,勾了勾手指,示意宫女最好听阮阮的话。 宫女愣神,但又硬着头皮走上前去,另外拿着调羹,浅尝了一口,随后强忍着咳嗽,深吸一口气道: “小殿下,不烫呢。” “怎的,你声音还哑了?看来治病效果不好啊。” 乔妃似笑非笑,又开始故意找茬。 “娘亲,要看有没有效果,是不是得让宫女姐姐出去待一晚上,同阮阮一样染了风寒后,试试这药才行呀?” 小团子天真问道,奶声奶气的话语,在宫女耳中,变成了小魔王的低语… 其实,这是阮阮听了娘亲的心声,才发现有如此好哒点子。 嘻嘻,阮阮也不笨哒! “哎哟,我的乖乖阿阮,当真是娘亲的小机灵鬼!” 【这孩子也这么腹黑?是随我了还是随她爹了!】 乔妃心里惊喜,阿阮不是傻白甜,这比什么都强! 宫女愕然,一边后退一边摇头,随即下跪磕头道:“娘娘,您饶了我吧!奴婢再也不敢了!” “饶了你?我的阿阮该怎么办?” 她的阿阮差点就冻死在冷宫外!若不是她重生了,不然会等到第二日,才有人发现奄奄一息的阿阮! “是奴婢该死,求求您,给奴婢一次机会,奴婢愿意为您…” 宫女话还未说完,只听到一声巨响,宫女被娘亲一脚踢出了门外。 小团子看的目瞪口呆:娘亲的力气怎么辣么大?娘亲是吃什么长大的? “为我做牛做马?可笑!那不是你本就该做的事情?” 娘亲拍了拍裙角的灰尘,又拍了拍手,随后又拿着那碗药汤,朝宫女灌了下去。 看着娘亲那一系列流畅的动作,整个人都呆得不知言语。 娘亲好酷! 阮阮也要像娘亲那样! “阿阮,走,去御医阁拿药去。” 就这样,阮阮被娘亲拉着走出了冷宫,顺便把大门锁好了——这就同进出自己家一样。 当母女俩抵达御医阁时,此刻,御医们慌了,昨日太医们被打得鼻青面肿的事迹,早已遍布整个宫内。 “赶紧的,开一副好药。” 娘亲一声吼,让整个御医阁都抖一抖。 随后,那群御医面面相觑,随后围了上来,为阮阮把脉、开药。 阮阮被围得有些不自在,御医们更不自在,生怕自己一个不小心,就被乔妃揍一顿。 在娘亲的监督之下,阮阮安心地喝下了一碗暖呼呼的汤药。 “陛、陛下,您总算来了!娘娘她…” “乔阮青,谁允许你出入冷宫的?找死?” 男子咬牙切齿的声音从门口传来,众御医也不知道自己该松口气,还是继续瑟瑟发抖。 又来了一位活阎王,还让不让他们活了! 第6章 这个姐姐的声音像鸭鸭 感受到娘亲深吸一口气,气笑了:“啊对对,臣妾在找死呢!何时和离?” 小阮阮不懂和离是什么,但是看得出,这个词能把爹爹气到。 只要爹爹一生气,娘亲好像就越开心… 可这过于荒谬的“和离”一词,在御医的耳里显得相当炸裂。 “爹爹!阮阮乖乖喝药药啦!是御医爷爷配哒药药嗷!” 某个矮小的糯米团子又开始蹦跶着自己的小肉腿,往许君义的方向去,随即脸上绽放出一抹甜甜的笑,倒是如阳光一般灿烂。 “朕不是让太医来了么。” 许君义神色阴戾,眸光中多有不善:怎么,乔阮青这女人不信他? “你还有脸说,你自己去冷宫看看,那宫女喝了你那好太医的药以后,成什么样了吧!” 乔妃的话一出,又让所有人都窒息了:竟然直呼陛下你,不要命啦? 阮阮的小脸皱巴成一团,娘亲是真的不怕死,但她是真的怕娘亲死啊。 场面再度沉默,安静得能听到几位御医的呼吸声。 “爹爹,快来阮阮那里看看!是阮阮出哒主意嗷!” 嗯!只要让爹爹看到啦,肯定不会责怪娘亲啦! 小团子的眸光一闪,突然觉得自己怪聪明的嘞——众目睽睽之下,那身穿粗布料子的小萝卜头拉着许君义的手,随后用力往冷宫的方向拉去。 许君义感受着手上的温润触感,又见到那藕节般白嫩的小手臂,竟被那布料磨得粉红,似乎是那皮肤太过娇嫩了。 “江十一,去冷宫看看,胆敢在朕的眼皮子底下,做出如此低劣事儿来。” 许君义不失尴尬地轻咳一声,随后带着一队人轰轰烈烈赶往了冷宫。 而牵着许君义的阮阮脸上一阵欢快,眉眼弯弯的,那小短腿之下的步伐也加快起来,拉着许君义快步走过去。 乔妃满脸幽怨的跟着那一众人,但颇有些无奈:毕竟是自家阿阮带来的,罢了。 让狗皇帝看到那些宫人的嘴脸,以及阿阮的处境,倒不失为一件好事。 冷宫似乎不再那么冷清,浩浩汤汤的一队人跟来,把那还关在院子里的宫女吓了一跳。 什么情况?莫不是那对母女被发现后,陛下要处置她们了? 哈哈哈,那她们活该啊!谁让她们如此横行霸道,她们可是什么背景都没有的失宠人罢了! 宫女似乎有些幸灾乐祸,即便浑身冷嗖嗖的,但也有看热闹的心情。 “陛下,这里是冷宫,您真的要进去吗?” 江公公有些汗颜,人人都避讳此处,更何况是那人人之上的君主呢。 “江公公,这里是阮阮住哒地方嗷!阮阮欢迎爹爹嘞!” 小阮阮哪儿懂什么尊卑冷暖,人情世故,她只知这里是她和娘亲的家。 这般不知天高地厚的话语,也只有她能讲出来了。 “陛下乃真龙天子,怎能触了我等卑贱冷宫的晦气。” 乔妃走上前,抢过了阮阮的小肉手,把她拉开了几米距离。 冷宫大门一打开,那宫女满脸殷切,立马用着那沙哑的声音开口说话: “陛下! 她们如此无视宫规,陛下您一定要好好罚她们!” “好难听呀!爹爹,这个姐姐哒声音怎变得同鸭鸭一样啦!” 小奶音依旧上扬,甚至带着风寒所致的鼻音,但依旧天真得感人。 许君义站在门口,看了看小阿阮,又看了看那院内的宫女,眸光晦涩。 冷宫确实够破的,屋顶就没有一处完好的地方,院落之中白雪快没过了膝盖,唯有一条狭窄的路线是干净的,空气中还弥漫着一股难以言说的恶臭味。 而那院落中央的宫女,竟然穿的是触感柔软的一等棉布及兔毛皮袄。 俊美爹爹眸光一凝,幽幽开口道: “确实难听,来人,把她舌头割了,不要让她再发出声来。” 宫女瞪大了眼,怎么不是收拾那对母女!不应该是小公主惹了祸,这乔妃也蛮不讲理么! “可是爹爹,她是吃了阮阮哒药药以后,才变成这种声音哒!” 小团子拉了拉许君义那玄墨色的龙锦袍,那双清澈如泉水一般的眸子,似乎还有些不解。 许君义微微怔愣,看了一眼乔妃,微微咬牙:这女人,利用他? “说吧,谁派你做的,朕只给你一次机会。” 但终究,他还是审问了这宫女。 “哎呀!爹爹笨笨!是阮阮不能吃太医给哒药药啦!” 忽的,小阮阮那小奶音又打破了沉寂,所有人都看向那摆了摆手的小团子,颇有些震惊。 小公主竟敢说陛下笨? 完了,这小公主怕是会没命吧! “闭嘴,你在找死?” 许君义眸光寒凉,似乎真的有些许生气,吓得众人浑身抖三抖。 小阮阮微微瘪嘴,有些泄气,躲在了乔妃身后:爹爹不会真的要杀阮阮吧! 宫女颤颤巍巍地跪在地上,却一声不吭,似乎发音也变得困难起来。 “这宫女无用,杀了吧。” 男子毫不犹豫,没有丝毫拖泥带水,让身后的侍卫把那宫女拖下去了… 众人还未回过神,那宫女已然丢了一条命去。 阮阮有些怕,牵着娘亲的手,有些发抖。 【这就是你以后的下场啊,我的阿阮,千万不能信那狗皇帝。】 听到娘亲心中感叹,阮阮有些愣神,这便是她往后的下场?她会被爹爹杀… 呜,她不要。 正当小阮阮的内心在挣扎,她却发现爹爹那双凤眸正打量着自己,似乎是看着一件有趣的玩物,嗜血中又带着几分玩味。 “乔妃无力养育,把她带到朕的偏殿来养。” 此话一出,所有人又是目瞪口呆的神情:陛下这是在玩哪一出? 乔妃牵着阮阮的手一僵,又看了看自家可怜的崽崽:浑身上下脏兮兮的,甚至还是穿的破烂衣裳,就连那白嫩如玉的肌肤,也被粗布磨红了。 乔妃松开了手,却发现自己被那小团子紧紧牵着: “不要!阮阮要娘亲!” 她知道的,这意味着很难见到娘亲! 可娘亲似乎没想继续牵着她,反倒是把她推了出去:“阿阮乖,去吧。” 小阮阮眼角湿润,眼眶也红红的:“娘亲不要阮阮了吗?” 她却见娘亲笑了笑,摇了摇头。 【阿阮暂时不愁吃穿,更方便准备下一步计划。】 第7章 那是阮阮哒亲哥哥 咦,娘亲自有办法咩? 小团子似乎会了娘亲的意,咬咬牙,含着泪花,坚定地转身去了。 那故作坚强的小不点模样,好生惹人心疼,江公公看的有些许于心不忍:陛下何苦把那母女俩分开,唉。 天色渐晚,那小小的糯米团子就这样,跟着那身姿挺拔的男子离去。 乔妃便这样目送着,心中感慨万分:必须准备着离开皇宫了,否则,她救不了阿阮,也救不了自己。 偏殿内,满是暖色的灯火,随着光影摇曳,宫女们也在陆陆续续地进出。 阮阮被拉着去洗香香后,又换了一身舒服的贴身衣裳,随后窝在柔软温暖的被窝内,泛起丝丝困意。 爹爹的偏殿可真舒服呀… 待许君义过来的时候,那窝在被窝内的小团子早已呼呼大睡,一双长睫扑朔着烛火的橘光,带着婴儿肥的脸蛋上,透着一抹粉嫩。 原本忍不住想要伸去捏捏那滑嫩嫩的脸蛋的手,在黑影出现时迅速收了回去,他压低了声音: “陈七,太医那边审出来了?” 陈七乃御卫之首,看起来不过是二十出头的男子,容貌清秀,唯独左眉上有一处刀疤。 “启禀陛下,正是长公主的人给的药,此药能让小殿下变成哑巴。” “出去说。” 似乎是察觉到小团子眉头微皱,又舒舒服服地翻了个身,许君义便带着人出去了。 陈七心中好笑:陛下还说不稀罕这孩子,行为倒是老实。 … 阮阮醒来时已是天亮,微弱的阳光似乎想要穿过窗棂,铺洒暖意。 “娘亲。” 小奶包醒来的第一件事是叫娘亲,随后又想起,娘亲不在这里。 “小殿下,您醒了。” 偏殿外传来一声苍老的声线,极其陌生。 “咦,老婆婆你是谁呀?” 阮阮眨了眨眼,看向空明通亮的门口,只见一人慢悠悠地走了进来。 “小殿下,老奴是冉贵妃特意派来照顾您的,叫我寒露嬷嬷便好。” 老婆子行了一礼,面色和蔼又带着老者的慈祥。 “冉贵妃,那是什么?可以吃咩?” 阮阮歪着脑袋,有些奇怪,随后起身,什么也不顾地跑出偏殿: “我要去找爹爹!” 感受到一抹小身影闪过,门口端着热水的宫女看傻眼了,又急忙大喊道:“小殿下,先把鞋穿好啊!” 寒露嬷嬷跟着那小小的身影走了出来,叹了口气:“唉,没规矩的野种…” 当某个赤脚小团子跑进乾坤殿内,安静宽敞的大殿内,回荡着那光脚丫打在地板上发出的啪嗒啪嗒的清脆响声,倒显得有些诡异… “爹爹!” 阮阮看着主位上散发着威严气息的俊美男子,快步跑了过去,眉眼弯弯,笑面如花。 这一声爹爹响彻于大殿内,于此同时,许君义面前的两个男孩也一同转过头,看了过来。 一人诧异,一人淡然。 阮阮走近了才发现还有两位小哥哥在此处,更高的哥哥看起来已有十岁,而另一个不过七八岁左右。 “你不冷吗。” 许君义目光落在那冻得通红的赤脚上,一处还有着些许发黑的冻疮,在那白嫩嫩的脚上格外显眼,犹如纯洁剔透的白花上,沾染了丑陋斑驳的泥土。 “阮阮不冷哒!阮阮醒来就见爹爹啦!” 阮阮当然不自知寒冷,她经历过比这更寒冷的感受。 殿内四处点着暖炉,不似室外那般严寒。 “没规矩!” 年纪更大的男孩诧异过后,又开始嘟囔着一两句。 而另一位七八岁的小哥哥依旧不发话,浑身都透露着一股清冷的气息… 这一声嘟囔,才让阮阮察觉此处还有旁人。 “爹爹,他们是谁呀?” “小殿下,这是二皇子和三皇子,陛下正在考察二位殿下的功课呢。” 江公公笑了笑,脸上尽是慈祥,但同那寒露嬷嬷脸上的慈祥又有些不一样。 “喔!原来是阮阮哒哥哥!” 小团子更加兴奋,想要走过去打招呼,可她刚靠近,二皇子便别过了脑袋,似乎不愿承认。 而那三皇子,浑身透露着一股“生人勿近”的危险气息,也不看阮阮一眼。 “二哥哥安好呀~窝系阮阮嗷!” 小团子靠近那别过头的二皇子,用着高调的小奶音,软绵绵地打着招呼。 “哼,都是你害得长姐被责罚!” 二皇子许北仁在努力地不看这小野种,虽然,好像有点可爱…那声哥哥也好甜… 就连他的亲妹妹都没有这般甜甜的叫他哥哥! 小阮阮歪着脑袋,并仰着头,看着那五官都快皱在一起的二皇子:“二哥哥,什么是阮阮害得呀?” 许君义冷笑,看着那功课一塌糊涂的二皇子,气得不轻:“哦?你敢对朕的处置不满意?” 不等二皇子辩驳,高座上的男子又发话了: “既然不满意,那便同许婗伊一样,杖责三十大板,禁足三月。” 二皇子还想嘴硬,看了看那天真地歪头的小团子,有些欲哭无泪:这野种是魔鬼吧!她不仅要害长姐,还要害了他! “爹爹,不打二哥哥!” 转眼间,小小一只的阮阮,竟然爬上了主位的高阶,拉着许君义那明黄色的衣袍用力地摇晃着。 许北仁看直了眼:这小野种不是在作死吧! 可父皇似乎没有一丝不满,反倒任由那小野种肆意妄为! “还不快滚?等着杖责?” 良久,高阶上的俊美男子俯视着他,面露不善。 二皇子以为自己和那野种都死定了,谁知道,竟然只是叫他滚? “好咧,父皇!儿臣告退!” 他松了口气,并以最快地速度走出了乾坤殿。 “…” 宫人们看着如此场面,竟然觉得有些…好笑? 沉寂的大殿内,只留下了三皇子在高阶下站着。 “父皇,若无旁事,儿臣先行告退。” 三皇子的话语淡漠如岚烟,成熟得犹如历经世事的成人,同那七八岁的年纪满是违和感。 “岚儿,这是许姩阮。” 许君义的语气也缓和了些,介绍着阮阮的名字。 准备转身离去的男孩,他正欲加快的步伐微微一僵,随后还是头也不回地离去了。 阮阮看着那离去的身影,满脸迷离,却又有些不舍:三哥哥,娘亲也经常念叨三哥哥哒名呢。 那是阮阮哒亲哥哥! 第8章 父爱山崩地裂 “哥哥!” 某团子奶声奶气地叫了一声哥哥,便迈着小肉腿准备跟上去,却被面前的三皇子叫住了:“别靠近我!” 其中语气激烈,又夹杂着几分焦急,似乎阮阮再靠近一步,三皇子便会打她。 阮阮耷拉着脑袋,有些恍惚且失落:哥哥好像不喜欢阮阮… 三皇子许陌岚欲言又止,隐忍着眼底的几分不舍与无奈,便头也不回地离开了。 许君义将这些都收尽了眼底,嘴角竟有些戏谑:“小东西,过来。” 阮阮眸子一亮,又跑到了爹爹面前,随后嘟囔着:“阮阮才不是什么小东西咧…” 啊呸呸,怎么有种在骂人哒感觉?那阮阮到底是不是东西啦? “嗤。” 见那埋头深思的小奶包一会儿猛然摇头,一会儿又满脸纠结与怪异,那绷着一张脸的许君义也差点笑出了声。 “爹爹,你也是东西咩?” 江公公:?!! 宫人们咽了咽口水,有些不敢呼吸了。 而许君义什么也不说,揉了揉那满头丝滑的发丝,莫名觉得这小东西软绵绵的触感有些许让人上瘾,就同云朵一般。 阮阮正感受着头顶的温热与柔意,却在转眼间发现身后出现了一抹黑影,把她吓了一跳。 不等小团子问这是何人,那人便开口了: “陛下,南月国送来的锦鲤,已放在御花园的荷秀湖中了。” 陈七见陛下那张大手还停留在阮阮脑袋上,他又低下了头,脸上看不出任何神情来。 “锦鲤是什么呀?阮阮想看!” 那张剔透的脸蛋淡染着一抹粉嫩,一双清澈的杏眸中满是好奇,小团子仰着头,似乎在争取爹爹的同意。 许君义起身,先让宫女将阮阮带了下去。 待再次离开乾坤宫时,阮阮已然被宫女小满带去了荷秀湖边,只见那俊美男子坐在湖边精致的画舸之上,凌冽的北风吹动着点点青丝,斗篷上的灰色狐狸毛却映衬着一张如玉般的脸。 阮阮由着宫女给自己换了一身暖和的行头,兔毛领绕在脖颈处,还有些软绵绵的暖意。 “爹爹,是要坐小船去看鱼鱼呀?” 小团子歪着脑袋,满脸新奇,她还是第一次坐船看水中景色咧! “过来吧。” 画舸虽小,却又不失奢华,丰富的彩饰以及镂空的木雕,无不点缀着船上人的贵气。 阮阮慢慢上了画舸,却发现在水波之上,自己小小的身子也在随着船晃动。 “咦!” 正当有些惊慌失措,小团子加快了脚步,踉踉跄跄地扑进了许君义的怀里。 “爹爹怀里真暖和!” 阮阮转过身,竟直接坐在了许君义的腿上。 嘿嘿,还有一股淡淡的龙涎香,那是爹爹的味道。 江公公又是捏了一把冷汗,好在,陛下没有直接把小殿下丢湖里。 可他知道,陛下只是表面上对小殿下好,陛下的眼神,无疑是在看阿猫阿狗一般。 画舸幽幽地驶向了湖中央,四周凄凄而寂静,点点水雾弥漫在湖面,柔和了雪上的刺眼光芒。 哗啦。 水里一条手臂那般长的锦鲤跳动出水面,惹得阮阮惊呼:“哇!好大!” 宫人们心中也在纷纷感慨,这不愧是南月国能够作为贡品的锦鲤,这般大的鱼,就连后宫的妃嫔们都鲜少见到呢! 然,阮阮看着看着,不自觉地失了神,嘴角有些湿润:这么大哒鱼,该烤着吃还是炖着吃咧? 吸溜。 小团子为了看清楚那鱼长什么样,开始趴在画舸的栏杆上,越看越忘我…不知不觉地,那小脑袋瓜钻出了栏杆镂空的洞,直勾勾地看着湖里。 “...” 许君义觉得有些好笑,不就是身形颇大的锦鲤么,这小东西竟然看的入了迷。 “小殿下,您小心些,可别掉下去…” 江公公还未说完话,便见那小团子想要缩回脑袋,却发现肩膀处已然卡在了栏杆的洞里… 咦惹,她什么时候钻进去哒? 阮阮都不知道自己怎么钻进去的,只是现在想收回去,肩膀却卡住了… 糟了,她不会一直卡在这里了吧!那周围的人岂不是要笑话她啦! “嗯…” 小奶包的脸颊鼓鼓的,似乎使出了吃奶的气劲儿,浑身用力的同时,画舸也在一并摇晃。 画舸摇啊摇,某团子发觉自己的腰都弯酸咯。 江公公在一旁捉急,唯独许君义还在悠闲自得地品着茶。 “陛下,小殿下好像卡住了,奴才这就去帮忙!” 江公公实在看不下去了,准备走过去帮忙,却被许君义拦住了:“这是想让朕翻船落水?” 若是江公公过去,画舸便会重心不稳,保不齐,全员都会落水。 阮阮累了,她发现自己真的回不去了,就这样卡在了栏杆的镂空处… “呜呜爹爹,阮阮回不来了。” 爹爹会有办法就阮阮的吧!会的吧!—— 阮阮也不确定,她见不到爹爹的表情,指不定在笑话她呢! 随着茶杯放在木桌上清脆的声音,许君义伸出了手臂——阮阮心里欢喜,爹爹来救她啦! 当众人都以为,陛下这是要伸出援手,将小殿下拉回来的时候,却见那披着灰色斗篷的男子挥出了手掌。 不远处的陈七看傻眼了:陛下这是拿内力轰小殿下的屁屁呢! 伴随着清脆的“啵”的一声,犹如瓶塞打开的声音,那一团小小的身影,直接飞出了画舸! 扑面而来的,是深沉的冰寒湖水—— 阮阮又一次掉入了水中,那熟悉的窒息感,吓得她慌乱扑腾。 “爹爹救…咕噜咕噜——” “…” 这就是传说中的,父爱山崩地裂吗? 阮阮呛咳了几口水,睁眼便见到那位突然出现的陈七叔叔。 咦,已经在岸边了。 “谢谢叔叔!” 阮阮乖巧地道谢,不成想,她已经冻得上下牙互相打架,嘴里一直发出咯吱咯吱声。 “陈七,以后教她凫水,朕的身边,不留无用者。” 冷冰冰的话语没有丝毫情绪,毫无半点关心。 阮阮仰头,有些看不清爹爹的神情。 爹爹才是大坏人,把她打进水里! 第9章 是二皇子放的火! 阮阮越想越委屈,瘪着一张小嘴,杏眸里起了一层薄薄的水雾,眼眶殷红:“呜,爹爹坏!” 好想念娘亲,没有娘亲的阮阮像根草—— 小团子似乎有些赌气,气鼓鼓地回到了偏殿,小脑袋瓜上的头发还是湿漉漉的,殿内的寒露嬷嬷看了,连连叹气摇头: “小殿下,明儿个,让老奴教您宫规吧。” 如此模样,成何体统!行为举止,连宫里的宫女都不如! 阮阮闷闷的不说话,安安静静地让小满姐姐为自己擦头发。 小团子倒是安静得乖巧,但许君义没心思去看她如何,他也不在意这小东西是否真生气了,身为帝王,自然有许多事要处理。 无所事事,阮阮就睡了半天,还时不时梦到娘亲—— 呜呜,一夜不见娘亲,好生想念! 宽敞的偏殿内极其安静,待到傍晚黄昏时,屋外却又传来一阵压低的谈话声: “听说了吗!冷宫走水了!里外都烧焦了!” 宫女们似乎也是才听说这消息,有些感慨这冷宫竟会被烧的面目全非。 毕竟,现在冷宫内只关了一位疯疯癫癫的乔妃,她也是这么多年来,唯一能活在冷宫当中的疯子。 到现在,恐怕已经烧成焦炭了吧! 阮阮听到如此消息,“噌”的一声下了床,又一次赤脚跑出了殿外,直奔冷宫的方向而去。 宫女小满端着一盘点心正要走进殿内,却感受到一阵疾风而过,刹一看,竟是小殿下的身影! “你们怎能在此议论这些,小殿下的母妃还在冷宫之中呢!” 小满颇有些责怪地看了一眼门口的宫人们,扫视一周,却发现今儿个下午,寒露嬷嬷也不见了。 唉,宫里就是如此凉薄,小殿下倒是个可怜人儿,更何况还是如此乖巧可爱的小公主呜呜。 小满感慨一番,便去主殿告知了江公公,随后也快步跟上去找阮阮了。 阮阮一路小跑,呵出白雾般的热气,一直跑到那冒着青烟的废墟面前,她愣住了,冻红的脚掌已然失去了所有知觉。 “娘?娘亲…你在哪儿!” 那张小脸煞白,轻轻地喊了一声,满是不确定。 咯吱—— 不远处,传来踩断枯枝的声音,小团子甚是敏感,一股脑往声音的方向跑去,祈求着娘亲就在那里。 她的小脚丫也被地上石子儿划破了。 “谁!” 感受到有人靠近,小男孩犹如惊雀,紧张兮兮地大喊一声,却见那一抹粉色的小小的身影。 呼,吓死他了,原来是那小野种。 “二哥哥呀?” 阮阮看着面前熟悉的人儿,那十岁左右的小男孩还站在冷宫墙角,东张西望,随后恼怒道:“我才不是你哥!” 可他刚反驳完,就有些后悔了,面前的小团子,一双圆溜溜葡萄似的杏眼,竟然还闪烁着泪光。 “二锅锅呜呜,阮阮哒娘亲在里面,呜呜呜!” 似是见到亲人一般,小团子卸下了最后的坚强,开始在二皇子面前嚎啕大哭。 这一哭,倒是让那还有些不满的二皇子不知所措起来。 “你你、你别哭,说不定你娘还活着呢!” 二皇子彻底乱了,这可不是他欺负了这小野种啊!她怎就哭了呢! 惹哭小孩子果然很烦!但是这小野种的脸蛋好软… 奇了怪了,他心里怎么痒痒的,又有些心疼! “呜叽呜叽…” 小阮阮抽泣之余,也在努力地憋回泪花,一只小手还紧紧地牵着二皇子的衣袖,另一只手在不断地抹眼泪,咬紧那软嘟嘟的唇,她好像浑身都在努力地让自己不哭。 原本哭唧唧的小团子让人有些心慌意乱,可她现在强忍泪花的小模样,更让人心里波涛汹涌,罪恶感油然而生… 在小团子委屈又依赖的注视下,二皇子还有些局促,他埋下头,却发现这小野种竟然光着脚丫,都冻红了! “你怎么还光着脚?不冷么?” “阮阮不冷哒!阮阮要找娘亲,锅锅可以帮阮阮咩?” 小奶包仰着脑袋,满脸祈求,甚至还多了几分可怜兮兮的期待。 “好,我背你,地上冰。” 许北仁也不知道怎么了,这小野种莫名其妙地让他答应了所有的要求…算了!她都叫自己哥哥了,且把她当做小妹妹吧。 但他也不忍心让这小娃娃光着脚丫走在雪地里。 看着面前蹲下身的二哥哥,小阮阮歪着脑袋,背?是什么? 二皇子迟迟未感受到身后的小团子上背,转过头去,却见那满脸疑惑的小团子… “趴上来呀。” 许北仁叹了口气,有些诧异这小妹妹竟然不知道怎么上背,他也是头脑一热,主动去背她。 他自己的亲妹妹都没有这般亲近他! 听到哥哥的叹气,阮阮小心翼翼地趴上了哥哥的背,又有些不安地看了看哥哥的脸。 “锅锅不叹气,阮阮很乖哒。” 许北仁起身,将她背了起来,却听到背后的小奶包说着这句话。 随着清冷的寒风,还能闻到一股香甜的桂花香,是那小奶包身上传来的。 背后轻飘飘的质感,让许北仁还有些惊奇,这小妹妹怎这么轻。 “小公主!您怎么在这儿!” 兄妹二人还未走几步,便传来一阵苍老的声音,阮阮认得那声音,是寒露嬷嬷。 “寒露嬷嬷!” 阮阮见到那老婆子,挥了挥手,随后又看向二哥:“二哥哥,她是阮阮认识哒!” 许北仁转身看向那老婆子,眉头一挑,他也认识此人,寒露不是母妃宫中的老嬷嬷么? “你还不快帮忙找人?” 二皇子自然不会对老婆子客气,语气也是强硬了几分,不似之前好声好气地与阮阮说话。 寒露老婆子冷冷地笑了笑,随后转身喊道:“老奴找到点火之人了!” 老婆子嗓门极大,一声喊,冷宫周围的人都听到了,陆陆续续的,一群御卫围了过来。 “老奴亲眼见到是二皇子点火的!他手上还有火石药粉!” 阮阮有些发蒙,却见寒露老嬷嬷指着自己的方向,且满脸坚定,同时,她感受到二哥哥的身体微微一颤,似乎有些激动,随即怒吼道: “你休要胡说!” 第10章 二哥哥会变成耗子屎?! 御卫们围了过来,见是二皇子,有些犯难。 “不是二哥哥!” 小奶音又一次响起,满是焦急。 阮阮还在许北仁的背上,看着如此僵局,眉宇间皱得有些粉嫩,似乎是急坏了:“御卫叔叔们,可不可以先帮忙找娘亲呀?” 找娘亲才是当务之急,不能揪着二哥哥不放,耽误了救娘亲的时辰。 御卫你看看我,我看看你,似乎更加犯难了:近日宫中传言,冷宫中的那一位小公主,忽然就得了圣宠。 二皇子和小殿下在一起,那便是难上加难。 “叔叔,叔叔们好不好呀…阮阮要娘亲呜…” 奈何,小团子一双清澈的眸子里染了一抹薄雾,粉嫩嫩的眼眶又一次红了。 众人见状,心底瞬间软成了一滩泥。 为首之人也软下心来: “先去找乔妃下落吧。” 不等众人散去,那老婆子又惊呼一声:“陛下!您可算来了,是二皇子放的火!” 众人目光皆看了过去,远处正缓缓走来熟悉的身影:男子一身玄色团龙圆领袍,领口还有金丝绣成的飞龙,映衬着那张玉脸,无暇得犹如天上雪。 “你们先去找人,陈七审问他。” 阮阮见是爹爹,嘟囔着小嘴巴,似乎不愿靠近,也不似之前那般开心地叫着爹爹就冲上前去,她还记着被爹爹丢下水的事儿呢。 而爹爹还是那般气定神闲,淡然得似乎娘亲就不是他认识的人。 “父皇,儿臣…” 二皇子正欲解释,却被阮阮一声“小小”的咆哮声打断了:“才不是二哥哥!” “闭嘴!” 许君义怒喝一声,兄妹二人都呆愣住,不再吱声。 陈七走近了看,示意二皇子放下小殿下,仔仔细细检查了他的手指甲缝。 “陛下,确实如寒露所言,二皇子指甲缝内还有些许火药沫子。” “什么!” 二皇子惊呼一声,脑子里一片空白。 听到如此事实,阮阮又一次审视着二哥哥,却不知言语。 “年纪不大,倒是学会杀人放火了。” 许君义冷眼瞥向了二皇子,又用余光看了看那埋着脑袋不吭声的小团子。 “陈七,把他的手砍了。” 暴君又一次云淡风轻地说着血腥十足的话。 陛下这就要砍了二皇子的手?二皇子可是群臣都认为能当上太子的人选!若真的砍去了双手,那岂不是… “二哥哥!你真哒放火了咩!” 小团子还有些倔,走到那已经吓得呆滞的许北仁面前,拉着他的手。 “我不是!我没有放火杀人!” 许北仁有些崩溃,看着自己的双手,不敢相信父皇这就要立即砍了他的双手! 阮阮见状,深吸一口气,挡在了爹爹面前,可靠近一看,阮阮发现,爹爹不似表面那般冷静淡然…他的双手,紧握成拳,在尽力地克制着颤抖。 “爹爹,你别急…” 明明,那小团子的声音颤抖得更厉害,却还在“莫名其妙”地安慰着许君义,众人觉得有些许怪异。 柔软的小手轻轻放在了那紧握的拳头上,冰冰凉凉的,反倒让许君义心头一震。 “朕急什么?不过是个冷宫里的疯女人罢了。” 阮阮仰头,看着爹爹原本平静的脸色,似乎有了几分裂隙,暴露出那几分涟漪。 “可是,二哥哥说他不是坏人哒!” 二哥哥对她那般好,阮阮才不信二哥哥是杀人放火的坏人!到现在,只有二哥哥担心她的脚脚被冻着! “小殿下,您的母妃被他所害,您怎能偏袒二皇子?他又有何证据证实不是他放的火?” 忽的,那苍老浑厚的声音又一度响起,正是那寒露老婆子扯着脖子,兴致高昂地说着。 “我、我…” 二皇子无从辩解,满头大汗,阮阮也跟着挠脑袋:什么是证据呀? 一阵寒风起,熏眼的烟雾大起,不少人呛咳了几声,巴不得立马结案离去。 “陛下真是好风采呐,还要砍了亲儿子的双手。” 阵阵呛咳声中,烟雾中竟传来女子微微沙哑的声音!阮阮眸子一亮,想要朝着声音的方向冲过去,却被许君义拎住了衣领,像拎小鸡仔一般。 “看来还没死。” 许君义的声音似乎有些不一样,虽然依旧凛冽凉薄,但似乎多了几分底气。 “娘亲!” 小团子悬空甩动着自己的小脚丫,想要进入娘亲的怀抱。 烟雾散去,一位看起来颇有些狼狈的女子正站在高墙之上,她那张肤如凝脂的脸蛋上,还多了些黑色的烟灰。 【这狗男人还有心思来看我笑话,我昨儿个听说阿阮被他推水里了,才不得不出此下策,自己烧了冷宫,方便出来看看阿阮如何。】 阮阮又一次听到了娘亲的心声,没想到,这火… 当真是冤枉了二哥哥! “陛下,放火之人不是二皇子,臣妾倒是亲眼见到了纵火者,不过,她已然被大火湮灭。” 娘亲又一次开口了。 阮阮抹了抹额头上的汗,又一次崇拜地看向自家娘亲:不愧是娘亲!这样就不会暴露啦! 她还在纠结该怎么救二哥哥咧,总不能说是娘亲自己点火的叭! 寒露嬷嬷眸光微凝,一张老脸紧绷着,似乎有些咬牙切齿的意味。 阮阮看向二哥哥,见他也冷静了不少,在爹爹拎着自己的时候,笑眯眯道:“太好啦二锅锅,娘亲救了你哒手手!” 许北仁看着那小团子被父皇那般拎着,有些失神:看起来,他们才是真正的父女俩。 而他不过是个局外人… 看来传言都是真的,爹爹疼宠小妹妹,却根本不把其他孩子放在眼里。 【这就是二皇子么,啧,小时候看起来还算是个善良的,怎长大了就成了一颗耗子屎呢?】 阮阮闻之:??! 二哥哥长大后会变成一颗耗子屎!?好神奇!怎么变的咧! 不对!二哥哥不能变成耗子屎呀!她还想找二哥哥玩呢! 小团子猛地摇了摇头,随后揉了揉眼睛,直勾勾地盯着二皇子,目光灼灼。 许北仁被盯得浑身发毛,这小娃娃突如其来的坚定感是怎么回事?他怎么了吗? “走了。” 许君义板着一张脸,拎着她往回走,一路上,阮阮的双脚没有着地,还被小满拿着一张毛毯包了起来。 第11章 不愧是真爱! 阮阮有些无奈,看着背后远去的身影,可怜兮兮道:“二哥哥再见,阮阮以后找你玩呀!” 许北仁还有些摸不着头脑,适才那小团子充满怜悯与坚定的眼神,是什么情况? 罢了,先回去再说。 … 深夜之际,阮阮已经听闻娘亲搬出冷宫的消息,心里暗喜:似乎一切都顺着娘亲的心意发展了去。 小团子的脚上又痒又痛,回到暖乎乎的偏殿,才发现自己的小脚丫上又长了几个冻疮。 “小殿下,往后你醒了,叫我便好,可不要再光脚丫出去了。” 小满在一旁念叨着,随后往上面搽了些冻疮膏。 阮阮乖巧地点了点头,又迷迷糊糊地睡着了,直到第二天,天还未亮,被子便被寒露嬷嬷掀开: “小殿下,时辰到了,该学习宫规了。” 睡意惺忪的小奶包鼓着腮帮子,有些不满,但还是乖乖起床了。 毕竟阮阮知道的,身边的人,没有谁不喜欢乖孩子,所以阮阮决心要做乖孩子。 … “陛下传召您呢,小殿下。” 晌午时分,江公公已在门口等候多时,笑眯眯地看向那刚准备休息的小团子,却见那小小的手心,竟然变得红彤彤的,江公公面上的笑意戛然而止: “这是怎的了?” “没事哒,阮阮笨笨,应当被教训。” 软软的声音似乎透露着一丝坚强与肯定,似乎认为自己被打是应该的。 江公公闻言,再度打量着小殿下那张稚嫩可爱的脸蛋,心里不由得有些酸涩:这世上,哪儿有这般懂事乖巧的公主啊! “快走吧,爹爹等我吃饭饭咯!” 小团子整理好衣裳,便走向了正殿之内。 爹爹昨日让娘亲恢复了乔妃的身份,听小满姐姐说,那是爹爹哒恩惠,那阮阮就不讨厌爹爹咯。 还未走进殿内,便先闻其声: “把阿阮还给我!你竟敢把她推下水!” 咦!是娘亲的声音!不过,按江公公所说,娘亲这般说话,是会被杀头的! “你是活够了?真以为朕不能杀了你?” 完了!爹爹真的生气了! 阮阮丢下身后慢吞吞的江公公,直奔着殿内,大喊一声:“爹爹~” 小身板全力往许君义的方向冲去,随后抱住了那双大腿:“爹爹!娘亲也在呀!阮阮饿饿啦!” “阿阮,跟我走。” 【阿阮果然还是被这狗皇帝骗了!】 身型高挑纤长的娘亲,一把牵住了阮阮的手,试图将她拉走。 娘亲换了一身干净衣裳,且脸上也是干干净净的,五官端丽,不施粉黛,看起来倒是有出水芙蓉般的清丽,凝脂般的皮肤,看起来吹弹可破。 “嘶!” 小团子眉头紧皱,双手被接触的一瞬间,灼热般的疼痛感钻入骨头一般——那是今日嬷嬷打了的手心。 许君义见状,不由得看了过去,而乔妃也停住了手上的动作,拿起小团子软嘟嘟的小手,仔细检查。 夫妻二人不由得紧皱眉心: “怎么回事?” 一男一女的声音重合在了一起。 阮阮见状,眸光里似乎多了几分精气神:爹娘好有默契!不愧是真爱! 随即,二人又尴尬地对视一眼,随后别过头去,似乎不承认适才二人之间的默契。 “爹爹娘亲,阮阮今日学宫规啦,只是阮阮笨笨!” 二人再度沉默,看着那通红的掌心,深吸了一口气。 许君义先开口了: “去把王先知叫来。” 王先知乃御医之首,医术高明,虽不能称神医,但也有妙手回春的能耐。 但,仅仅看手掌,未免有些大材小用了… 江公公扶额,还是让身边的小太监跑腿去了。 “哼,养不好阿阮就还给我。” 娘亲冷哼一声,满脸心疼地看着那张小手,内心不由感叹:【我家阿阮何须被这些宫规约束,这孩子也是乖巧得过分了。】 小团子歪着脑袋,脸上挂着傻乎乎的笑,看着自家爹娘:越来越有一家三口的味道咯! 那个词叫什么来着!温馨! 不等小团子沉浸在如此喜悦当中,爹爹便开始泼冷水了:“你算什么东西,同朕这般讲话?” 她能感受到,身旁的娘亲身上,那火气“噌”的一下冒了出来,她好像听到了娘亲心里骂爹爹的无数种方式——都不太干净! 最终,娘亲深吸一口气,皮笑肉不笑道: “阿阮是我女儿,与陛下您何干啊?当初您不是这般说的么!” 咦惹,又要吵架了吗?! 阮阮瘪着嘴,泪眼汪汪看着爹爹,又看了看娘亲:“你、你们一起养阮阮不好咩…” “不好!” 两者又是异口同声说道,随后两人面对面,开始互相怒瞪起来。 一旁的小阿阮想哭,眼泪沾湿了长睫,却只敢嘤嘤抽泣… 阮阮这顿饭吃得很煎熬,爹娘吵架喋喋不休,阮阮的存在感也放在了最小——但她发现,娘亲还活着咧! 呼! 算了,活着就好! 拿了王御医的一罐药膏,乔妃便送阮阮回到了偏殿,临走前,阿阮委屈巴巴:“娘亲,阮阮想你哒。” 见面前可怜兮兮的小奶团,那双清澈的眸子里满是不舍,看得乔妃心酸不已: “阿阮乖。” 【再忍忍,很快我们就自由了!】 自由?那是什么呀? 小团子心存疑虑,但她还有更好奇的事儿:二哥哥以后怎么会变成一颗耗子屎咧? 好端端的人,怎么能变成一颗小小的丸子? 乔妃原以为已经安慰好女儿,却不想,面前的小阿阮竟抓住了她的衣角不放,满脸坚定道: “娘亲,二哥哥!” “嗯?许北仁?” 乔妃闻言,似乎有些嫌弃这个名字。 “二哥哥待阮阮好!阮阮喜欢二哥!阮阮以后要和二哥哥一起玩!” 小团子满脸期待与欢喜,却又偷偷地瞥了一眼娘亲:娘亲面色凝重… 【这颗耗子屎小时候还有些良心,只是后来,当了长公主的狗腿长歪了,整个北凉都差点被这小子整灭国…嗐,这二皇子最后是淹死在百姓的唾沫当中的!】 阮阮:!! 二哥哥不仅变成了耗子屎,还被口水淹死了! 这个画面有些恶心,但是阮阮还是大为震惊! 第12章 阮阮不想让二哥哥变狗腿 乔妃抿唇,思索一番后说道:“可这许北仁…” “何人在此直呼本皇子名讳!” 不远处,传来一阵高喝声,敢情好,二皇子正路过偏殿,往正殿而去。 又是隔一日父皇考查功课的日子… “二哥哥!阮阮正想找你玩呐!” 阮阮见到二皇子,奔着小短腿跑了过去,面上的笑容挂着一抹清甜。 许北仁见是小阮阮,眉头微微舒展,东张西望一番后,在阮阮耳边低语:“那你得等我会儿,待会儿带你去吃烤鹿肉!” “好呀好呀!” 烤鹿肉,阮阮没吃过的东西! “那你不能和旁人说,这可是秘密!” 小男孩眉飞色舞,还有些许得意,那可是他亲手射箭射死的鹿子!谁让那鹿子闯入了母妃的殿内! 闻言,小团子紧紧捂住自己的小嘴,用力地点头。 乔妃看了看,无奈笑笑:【罢了,这二皇子若是待阮阮好,阻止他误入歧途也是个选择。】 阮阮听到娘亲的心声,眨了眨眼,意思是阻止二哥哥变成耗子屎?看来娘亲有办法的呀! “母妃。” 原本目送二哥哥离去的阮阮,听到一声清冷得像是高山雪松间,飒飒风声一般的话语,差点被吓了一跳。 回过头,小团子发现三哥哥已然站在了娘亲面前,神色颇有些异常。 “岚儿…” 娘亲的反应也有些怪异,似乎,娘亲不敢直视三哥哥的脸。 阮阮不明白为何,哥哥是不喜欢娘亲吗? 她还想靠近细看一番,却被娘亲挡住了去路,也挡住了视线。 “岚儿,去吧…” 娘亲的声音还有些许颤抖。 【我的两个孩儿都命苦啊,唉…】 听到娘亲内心的苦叹,阮阮不知怎的,她觉得自己的鼻尖酸酸的,有些许想哭。 “母妃,保重。” 依旧是疏远的声音,那男孩瞥了一眼乔妃身后的阮阮,便头也不回地离去。 阿阮别过脑袋,想要看看哥哥,那孤独的身影,一步又一步,那般清晰——她总觉得,哥哥走路有些奇怪? 但她又说不出是哪里怪异了。 “阿阮,哥哥叫许陌岚,往后他不想你接近,你便不要接近。” 娘亲如此嘱咐。 虽然不知为何,但阮阮还是乖乖地点了点头,虽然她好想抱抱哥哥,好想牵着哥哥一起玩… … 娘亲回去了,阮阮在偏殿门口等着二哥哥。 原本精神激昂的二哥哥,出来的时候已经蔫成了干巴的白菜,垂头丧气地过来了。 “二哥哥!吃烤鹿肉!” 小阮阮有好多道理都不懂,但她在吃这方面,多几个心眼都无所谓! “走!” 许北仁瞬间恢复了精气神,想到自己打种的鹿子,又觉得自己不是一无是处!好歹他弓箭射的准! 小太监已经在一处隐匿的湖边准备好了所有物件,笑眯眯地迎着而皇子的到来。 “二殿下,长公主马上就到,奴才这就为您烤上!” 忽的,十岁的小男孩身后还冒出了一个小脑袋,头上扎着两个小小的丸子,戴着成对儿的兔毛绒球,那双清澈如泉水的杏眼亮晶晶的,一张小脸嫩的犹如瓷娃娃一般。 “大姐姐也要来吃呀?” 阮阮悄声问着,她又想到了娘亲的心声,说二哥哥变成了大姐姐的狗腿!大姐姐竟然会长狗腿耶!还是二哥哥变得! 可阮阮不想二哥哥变成狗腿! “那当然,有我的份,自然会有长姐的份!那可是我们皇族的嫡长女!嫡长女做什么都是对的!” 原本二皇子说的还有些骄傲,但对上小团子那双呆呆的,透露着清澈的愚蠢的眸子,他一时间觉得自己说多了也没用… 滋滋… 鹿肉接触在烤架上,伴随着炭火的香味,一阵香烟飘去。 小阿阮蹲在烤架旁暖手,那双眼睛却直勾勾地盯着肉肉,脑袋上的悬挂的毛绒球还在晃悠悠。 嘴角不经意流出泪花,阮阮都快香迷糊了,都未注意到身后多了许多身影。 “长姐安好!您来的正是时候呢!” 许北仁噌地一声站起来,握拳弯腰行了一礼,又笑得极其谄媚。 许婗伊已然习惯他那狗腿模样,本不想理会,却见那烤架面前竟然还蹲着一个小团子,她眉头一皱: “小野种怎会在此?” 二皇子闻言,脸色有些红:“是臣弟让她来的,她也算是我们的妹妹吧…” “哼,好笑。本公主这几日被关,吃得那般素淡,可都是这小野种所赐!” 若不是她被父皇禁足三月,一日三餐全是素菜,她怎会馋这二皇子的烤鹿肉?没想到,在这里还能碰到这小野种! 似乎是感受到某种强烈的视线,阮阮回头看去,见是大姐姐:“咦,大姐姐!你也来吃肉肉啦!” 小团子笑了笑,手里拿着一串刚烤好的鹿肉。 许婗伊怒目而视,随后别过头,看向二皇子:“你,给我拿过来。” 小野种怎么配吃鹿肉? 二皇子看了看那目光闪烁的小阮阮,又看了看气急败坏的长公主,心里暗道不妙:糟了,忘了是小妹妹害得长姐被罚… “长、长姐,这里有刚烤好的,您先吃如何?” 二皇子抹了抹额头汗珠,显然有些为难了,小妹妹手中那串是她亲手烤的,自然不该抢了妹妹手中的鹿肉。 长公主闻言,更是不悦,走上前去,一把抢了阮阮手中的鹿肉。 阮阮愣了愣,但随后笑了:“大姐姐想吃阮阮亲手烤的肉肉呀!那给你叭!” 小团子作出一副慷慨的模样。 许婗伊气笑了,把鹿肉丢在了地上,随即踩了踩:“你不配吃。” 二皇子看着如此一幕,失了神,不知怎的,他有些愤怒:即便她是长姐,也不该如此对妹妹啊! 尊敬的长姐竟然会做出这般行为! “阮阮的肉肉…” 小团子看着地上沾染上泥土的鹿肉,嘴巴一瘪,似乎要哭了:“那是阮阮好不容易烤好的肉肉,想给二哥哥一串,给大姐姐一串的呜呜…” 许北仁不知怎的,心里好似多了一团火:太过分了! 那可是妹妹为他烤的鹿肉啊! 第13章 爹爹说的对! “长姐!那可是妹妹好不容易烤好的!” 小男孩怒气冲冲地质问面前高傲的少女,她抬头挺胸,似乎并不觉得自己哪里过分了,甚至还面露讥讽之意: “大胆,你竟敢忤逆本公主?” 二皇子闻言一愣,不知怎的,他现在更气了!长姐竟是这般无教养的人?! “二锅锅,没关系哒,阮阮可以再烤。” 小团子似乎意识到氛围不对,拉了拉许北仁的衣袖,揉了揉带着泪光的眼睛,故作坚强。 许北仁深吸一口气,见妹妹越是如此,他便越是心疼与不甘。 长公主转身,冷笑:“晦气!不是正宫生的果然晦气,本公主不吃这低贱东西了。” 那浑身穿着极其奢华的银丝绣蝶菊花纹棉长裙的少女,快步离去,她头上金丝花蕊随着步伐一颤又一颤。 小团子愣在了原地,耷拉着脑袋,有些低落:大姐姐嫌弃阮阮咩… 许北仁也哼了一声,他心里气愤,更觉得怪异:今日长姐怎会如此过分!他曾经那个明事理、处世精明的长姐去哪了! “妹妹,咱们继续吃!兴许是长姐心情不好。” 毕竟是妹妹害得长姐被罚,闹闹脾气也罢! 许北仁这般想着,即便在他眼里完美的长姐出现了一丝裂缝,倒不至于因为一次小场面而和长姐闹翻。 小团子埋着脑袋,看着眼前的肉肉,一时间又馋了起来——何以解忧,唯有吃肉! “二哥哥,肉肉香香!阮阮还要吃!” 还不等许北仁思索怎么安慰小妹妹,仅见那一旁大口吃肉的小团子,腮帮子用力地嚼啊嚼,动啊动,煞是可爱! 咕嘟,烤肉下肚,阮阮满脸幸福。 如此,那小小个的团子,竟然吃了将近三分之一的鹿腿! “就是那里!他们把父皇的吉祥鹿给烤了!” 不等宫人收拾残羹,一群人风风火火赶来,为首的,正是长公主许婗伊。 阮阮一回头,见如此阵仗,更是把手里的肉串捏紧了:呼!幸好没把肉肉吓掉地上! 陈七走上前来,看清楚是小殿下同二皇子,也是愣了愣,那小团子白嫩嫩的脸上还沾着些许油光,鼓鼓的小嘴巴还没有停止咀嚼的动作。 “烤鹿肉的是二皇子和小殿下?” 听到陈七的声音,阮阮带着一抹笑,油油的小嘴巴边嚼边说道: “陈七叔叔!你也来吃!好吃哒!” 小阿阮还没有意识到问题的严重性,还热情地招呼陈七过来一起吃,但她看到陈七身后还跟着那么多叔叔,发觉可能会分不完… 小团子低头打量着手里的肉肉: 唔,怎么办?要不把手里这串让给陈七叔叔? “小殿下,你可知,现在烤的是陛下狩猎回来圈养的吉祥鹿?” 许北仁反应过来了,是长姐告的状! 而长姐未曾告诉他,这是父皇养的吉祥鹿!一开始,还是长姐提议要吃烤鹿肉的! “陈七,还不把他俩抓起来?你们怎么做事的?” 兴许是被那咬牙切齿的二皇子瞪得心虚了,许婗伊催着陈七赶紧把阮阮二人抓起来。 陈七淡淡地打量了一番长公主,不卑不亢道:“属下记得,长公主还在禁足期间,陛下还未准许长公主随意走动吧?” “好你个低贱奴才!本公主令你把人速速拿下!若是让父皇知道你护着犯错者,有你好看!” 陈七丝毫不畏惧,挥了挥手,长公主及阮阮二人都被捕了。 御卫们抹了抹汗,敢用贱奴才称呼陈龙首,这长公主是该有多无知自傲? 朝堂之中人人都想拉拢陈龙首不说,若是皇族之中哪个皇子获得陈龙首的认可,那他必定会是太子—— “走吧,诸位皇子公主,还是去圣上面前解释为好。” 陈七二话不说,带着三个人前往了乾坤殿,殿内还有大臣议论政事,三个人被逮着,静静等在门口。 众臣子退出殿门时,长公主趁此机会大喊一声:“父皇!许北仁和小野种把您的吉祥鹿烤来吃了!那可是国泰安民的象征啊!” 轰! 全场哗然! “吉祥鹿被杀了?!哎哟喂!造孽啊!” “那鹿子出现时,天降异象,意味着国泰民安,风调雨顺!这鹿子被杀了,岂不是…” 臣子们叽叽喳喳地说道,额头上的汗珠直流而下。 其中几人,似有默契一般,对视一眼,又开始大声说着不详之兆等等——他们是预先知会过的。 场面过于吵闹,直到那身穿金丝锦衣的男子缓缓走了出来,所有人皆有默契地闭上了嘴。 “陛下!” 江公公跟在许君义身后,看到那像罚站似的埋头站在二皇子身边的阮阮,有些意外: 这次是二皇子带着小殿下闯祸了? “都给朕闭嘴,谁再多说一句,那就滚去地狱说。” 许君义面露不善,眉宇之间尽是怒气。 众人犹如寒蝉仗马,僵硬地站在原地,不敢吱声。 “爹爹,阮阮不知道是吉祥鹿…” 静默时刻,小女娃瓮声瓮气的嘀咕声格外刺耳。 许君义睨着身前众人,才发现这小东西也在其中,倒是有些意外。 “父皇!不关妹妹的事!是儿臣射死了那鹿子,儿臣让妹妹来吃的烤鹿肉!” 阮阮原本有些害怕如此场面,那么多人看着他们,眼中尽是阴冷黑暗的责怪,好生可怕! 可二哥哥这么勇敢!二哥哥站出来保护了阮阮! “爹爹,阮阮错了,不怪二哥哥!” 小团子也站了出来,同许北仁一起站了出来。 许君义看着那兄妹俩,眉头一挑,到现在最显眼的成了那默不吭声的许婗伊: “许婗伊,你怎么在这儿?” 适才,也是她挑起众臣哗然的吧。 俊美男子的脸色,骤然变得很冷。 陈七站了出来,言辞严肃:“禀告陛下,是长公主告知的属下吉祥鹿被害,但在此期间,长公主理应禁足。” 许君义点了点头,示意陈七退下,手里把玩着扳指:“朕倒是不知,朕的北凉,何时需要一个鹿子来决定国运?” 还在瑟瑟发抖的阮阮一听,突然觉得有理:“爹爹说的对!爹爹才是最厉害的人!” 小奶团的声音婉转而上扬,无不喧嚣着一抹如释重负的喜悦。 许君义嘴角微微上扬,心情似乎变好了:这小东西还是个小马屁精。 “陈七,把那小东西带下去,许北仁、许婗伊各自领三十大板。” 第14章 叔叔我啊,也不忍心嘞! 陈七闻言,嘴角微微抽搐:陛下的心,长偏了就算了,还在大庭广众之下偏了。 众人眼神晦涩,不解于陛下为何不杀了这不知是不是野种的孩子? “父皇!凭什么!” 长公主不甘心,满脸错愕与不满,而二皇子已经自觉地跟着御卫们下去受罚了。 二皇子心里松了口气,庆幸着自己没连累到阮阮。 阮阮目送着那二哥哥的身影,鼻尖一酸:爹爹都说不靠鹿子了,还要打二哥哥! 奈何,她已经被陈七叔叔带走了。 “陈七叔叔,是阮阮不乖了吗,爹爹为什么要打二哥哥…” 奶声奶气的小鼻音里满是委屈。 陈七心下一软,蹲下身轻声道:“小殿下很乖,陛下也很喜欢小殿下哦。” 身后的下属们都觉得自己眼瞎了,平日里雷厉风行的陈龙首,所谓凶神恶煞的“刀疤眉”,竟然在目光温柔地哄着小女娃! 阮阮眨了眨眼睛,半信半疑,虽然大姐姐和二哥哥怕陈七叔叔,但她觉得陈七叔叔是最好哒叔叔! —— 小团子刚确认自己内心的想法,一转眼就后悔了! ——陈七叔叔把她带到了偏僻的殿宇内,刚踏入那殿内,扑面而来的水蒸气以及温泉的硫磺味袭面而来。 咦—— 还未来得及思考这屋子里怎么这么多水,阮阮便感到身后一股柔中带刚的力道,将她“甩”了出去! 扑通! 浑身的窒息感迎面而来!又是熟悉的配方——阮阮掉进了水里,但,不同之处则是,这水,是热乎乎的水,像洗澡水。 “陈七叔叔救…咕噜咕噜…” 阮阮在水里吐泡泡,又被陈七拎出了水面。 身后的众御卫松了口气:嗐,还以为陈龙首换了个人,原来陈龙首还是原来那个陈龙首!呼! 陈七的刀疤眉带着丝丝歉意:“小殿下,陛下嘱咐属下要教会您凫水的,可怪不了叔叔我严格!” 叔叔我啊,也不忍心您这样的嘞! “叔叔!你也不能咕噜咕噜…” 你也不能一言不发就把我丢水里呀! 阮阮刚想这么说,她又开始往下沉了。 “哎呀,是属下唐突了,但皇上说,只有这样才能让您尽快学会!” 这可真怪不了叔叔我啊! 陈七面上怜悯,实则还是个狠人。 “小殿下已经学会了屏气,属实厉害!都没有呛一口水!” 那确实,阮阮在被长公主埋水里的时候,就知道水没到鼻孔就得憋气,不然得呛死… 一双幽怨且水灵灵的大眼睛,正可怜巴巴地看着陈七。 原以为陈七叔叔要害了自己,可在水中的阮阮渐渐发觉,陈七叔叔用着内功力道护着自己咧! 如此一来,她也没那么怕了,不知是何时,陈七叔叔早就收了内功的力道,全靠她自己在凫水! “学得倒挺快。” 不知何时站在门口的许君义开了口,阮阮才发现爹爹已经在那里看自己许久了。 “小殿下玉雪聪明,颇有些洪炉点雪的天分。” 陈七笑道,随后便退下了。 阮阮待在温泉池子里,脸蛋也泡的热乎乎的,原本还有些鼻塞的她,似乎也好了很多。 “爹爹,原来这里有这么大一个温泉池子!陈七叔叔会内功,好厉害哒!” 阮阮有些激动,想要上岸,却发现浑身泡的沉甸甸,根本爬不上去。 许君义满脸嫌弃地抱起了那带着水分而沉重的阮阮,身后的小满端着毛巾过来了。 男子接过了毛巾,似乎没有要交给小满来照顾的意思。 一阵干燥温暖的风从头顶吹来,阮阮还觉得怪异,但她立马发现,是爹爹在用内功借着毛巾给她烘干水分! 此时无声胜有声,某人只想说,不仅陈七会,他也会内功。 橘红色的烛光之下,父女俩的身影竟多了几分温馨。 “你往后,再被旁人利用了去,朕要连同你一起杀头。” 温热的嘴唇说出了冷冰冰的话。 阮阮打了个激灵。 许是在水里扑腾累了,待发丝干完,阮阮的脑袋摇摇晃晃,已然睡着了。 看着如此场面,许君义无奈,将那小团子抱起来,走回了偏殿。 “陛下,您来了!” 宫人们皆是一惊,但更多的是喜:他们跟的小主子,正被陛下抱着呢!这说明他们以后的好日子多着呢! 兴高采烈的宫人们总觉得少了什么,东张西望后,喃喃道: “这寒露嬷嬷怎么又出去办事了…” … 阮阮再度醒来时,已然落入了黄昏时,暖色映衬在雪光上,似乎在无声宣告着,春将至。 “小殿下,尝尝这松子百合酥!那可是御膳房那边送来的!” 小满端着一盘点心,怕小殿下饿坏了。 阮阮闻着香味,一门心思只放在了吃上面,就连手上的残渣都要舔干净。 “哥哥姐姐你们也来尝些!还有寒露嬷嬷!” 一说到寒露嬷嬷,众人都互相对视一眼,最终开口道:“今儿个下午,寒露嬷嬷都不在呢。” “喔!那给嬷嬷留一些!” … 皇后的玄凤宫内,充斥着尖锐的哭啼声,还有些许打骂声。 “呜呜呜,母后!我要杀了那小野种!父皇凭什么打我!” 伴随着长公主的哭声,还有花瓶打碎,宫女的尖叫声。 “殿下不要!奴婢的脸——” 皇后看着那混乱的场面,眼皮子突突直跳,一宫女捂着自己血淋淋的脸,一太监还在不断地捡碎瓷片,他的手也在不断地冒出鲜血… “本宫怎就生了你这么个蠢货。” 皇后揉了揉内心,命人收拾了残局。 “母后!您帮帮孩儿!让那小野种去死吧!您就不怕那乔妃凭此踩在您头上…” “啪!” 皇后一巴掌打醒了长公主,也打断了长公主的话。 “乔妃算什么东西?无权无势,凭借残废的三皇子还是小野种踩我头上?你脑子不清醒了?” 皇后怒意直上心头,又道:“冉贵妃的二皇子不是同那小野种关系好么,本宫就喜欢在一旁看戏,更喜欢看旁人如何撕碎脸皮的戏码。” 贵气妇人手里拿起一支金丝凤头簪,优雅地戴在了自己头上,眼珠子瞥向另一边道:“是吧,冉贵妃的寒露?” 第15章 娘嘞,这小妹妹有些虎 “老奴晓得该如何做了,只是老奴家里…” 老婆子脸上有着视死如归的神情,已然决心好做什么事了。 “事情办好,本宫自会让他们恢复良籍,若是失败了,说不定他们哪日丢了胳膊丢了腿…” “老奴不会失败!娘娘且等几日便好!” 寒露已然听不下去这些话,咬着牙,做出一副势必要成功的模样。 … 阿阮手里抱着一盘松子百合酥,望着那渐渐落下黑幕布的天空,有些奇怪,寒露嬷嬷是忙什么去啦?怎么这么晚还没回来。 小满脸上尽是担忧: “小殿下,屋外冷,我们进来等吧!” 这风寒刚好转些,可不要又冻着了,小殿下心地太好了,何必等一个奴籍嬷嬷等这么久… 更何况,这糕点本就是陛下给小殿下准备的。 “喔,没关系!阮阮穿得很暖和哒!” 适才小满姐姐就给自己加了层厚厚的斗篷,里面全是兔毛,根本就不冷嘛。 这点心那般好吃,嬷嬷吃了一定会很开心哒!嘿嘿,不知道嬷嬷会不会笑一笑!感觉嬷嬷这几日好像有什么不开心的事儿… “小殿下,嬷嬷回来了!” 小满眼睛尖,一眼就看到不远处的寒露嬷嬷正缓缓归来。 老婆子愣了愣,觉得有些怪异:“发生何事了?小殿下找我?” 还未等小满回答,那小小的萝卜头,手里正端着一盘点心,小心翼翼地奔向她: “寒露嬷嬷!快来吃点心!阮阮在努力不让它冷掉哦!” 点心? 老婆子见那盘子上完好精致的松子百合酥,还透露着些许香甜的气息,又见那小团子眉眼弯弯,清甜可人。 “小殿下您自己吃吧。” 她这般低贱老婢吃了去,岂不是浪费了,但,她万万没想到,这小小的公主殿下,似乎没有把她当做低贱奴婢看,而是把她当作——家人? 看着那张清纯可人的小脸蛋,鼻尖还被冻得粉红,老婆子心里竟有些酸楚。 阮阮低头,看着盘子里的点心,有些疑惑:“嬷嬷你快吃呀,凉了就不好吃了!难道嬷嬷不喜欢…” 一说到这里,小团子肉嘟嘟的脸蛋有些皱巴巴的,似乎难过极了,像是等了一场空欢喜。 “不是。” 寒露心软了,拿起那块点心,尝了一口。 酥酥脆脆的,却又入口即化,甜而不腻,似乎还带着小团子身上特有的桂花香甜…想来,也是那小殿下亲自护着这点心,以免凉了去。 “好吃吧!辛苦嬷嬷这几日哒照顾啦。” 乖巧如阮阮,那透露着欢快与温顺的声音,让在场的宫人都人不知嘴角上扬,似乎心情也好了许多。 小殿下,当真惹人爱啊! 众人沉浸在如此和谐可爱的氛围之中,阮阮也有些雀跃:寒露嬷嬷是喜欢阮阮的! 在这静谧的夜晚,独有寒露老嬷嬷的内心是五味陈杂的,她活了这么多年,见惯了世人趋炎附势的嘴脸,更看惯了旁人虚假做作的笑意,可今儿个,面对那犹如一张白纸的小殿下,她有些不知所措… … 小阿阮第二日第一个想到的是挨了板子的二哥哥,一起床洗漱好便跑去了二哥哥的住处——长宁宫,也就是冉贵妃的住处。 正好,冉贵妃今早去皇后那里请安了,阮阮找二哥哥就没有那么麻烦。 “二哥哥,我给你带了爹爹桌上的芋泥酥鸡!” 小团子一进屋,便轻声喊道,手里还提着油纸包的吃食。 许北仁有气无力地趴在床上,见是妹妹来了,立马来了精神:“怎么样,哥哥勇敢吧?” 哼哼,他也是能保护妹妹的哥哥,奈何自己的亲妹妹不依靠他… “嗯哒!哥哥疼不疼呀?阮阮喂你吃肉肉噢!” 小团子用力点头,二哥哥好勇敢,二哥哥保护了阮阮!所以阮阮最喜欢二哥哥啦! “好…等等!你说是父皇桌上的吃的?!你不会是偷来的吧!” 二皇子心有余悸,昨儿个吃鹿被打板子,今儿个可别因吃了父皇的御膳而砍了双手啊!娘嘞,这小妹妹有些虎! “是江公公帮忙打包哒!” 江公公都帮忙打包了,还能有什么问题? 许北仁张开嘴,也想尝尝父皇桌上的御膳究竟是什么味儿,他都没有同父皇同桌吃过饭! 恐怕独有小妹妹才能有这般宠爱。 不等嘴里的鸡肉嚼碎,屋外传来一阵宫人的惊呼: “娘娘,您今儿个这么早就回来了!” “大呼小叫作甚,让本宫进去。” 二皇子差点没噎着,看了看面前的小团子,一个激灵道:“妹妹你快躲起来!我母妃可是会吃人的母老虎!” 噫!贵妃是老虎?还会吃人!这么可怕咩! 阮阮吓得不轻,左顾右盼,奔着小短腿躲到了上半边镂空下半边木刻的屏风背后,大气都不敢出,一动不动。 “许北仁,你倒是出息了,自己的人还能拦住本宫了。” 女子缓缓进了屋,语气多有不善之意,“说吧,冷宫失火时,你怎会出现在附近?” 许北仁嘴里还在努力地嚼啊嚼,生怕被母妃发现自己在吃东西,随后假装淡定地答道:“母妃,我又不知道那是冷宫,我那指甲缝里的火药,还是一个小太监给我的鞭炮留的…” 二皇子自己说到这儿,也发现了不对。 阮阮待在屏风后面一动不动,满头大汗,但又有些好奇,冷宫不是娘亲亲自烧的咩?怎么总会扯上二哥哥? 就好像这宫里有什么让爹爹不开心的事儿,都能和二哥哥扯上关系… “哼,蠢货,自己被卖了还帮着数钱。” 阮阮听到了另一个小女孩的声音,明明声音稚嫩,却又极其早熟。 “琴儿!我可是你亲哥哥,你怎么能这么说我!” 咦,是二哥哥哒亲妹妹呀?那就是四姐姐咯!寒露嬷嬷教过阮阮哒!可是,这四姐姐怎么有种看不起二哥哥的感觉呀?那明明是自己的亲哥哥来着。 “我倒是希望没有你这般蠢的兄长,母妃,那乔妃如此动作,恐怕就是想让许北仁比不上三皇子。” 第16章 不愧是爹爹的亲儿子!都是狗狗! 小女孩依旧冷静地分析道,似乎句句在理,有所依据。 冉贵妃看着这对比明显的一双儿女,属实无奈,唉,若是儿女之间互换一下性别也好啊。 可屏风背后的阮阮却蒙了,娘亲什么动作?娘亲自己放火被发现啦?咦惹,怎么办咧! 小团子内心乱作一团麻,小心脏怦怦跳,不知如何是好。 可是!娘亲最后不是帮二哥哥说明了情况咩!娘亲救了二哥哥哒!一定是四姐姐误会了! 呜,好想大声说出来!可是她不敢露面,她怕被冉姨姨吃了… “她最后救了许北仁,怕不是想让这蠢货信任她。” 冉贵妃摩挲着下巴,似乎还在琢磨着什么耐人寻味的问题,看了看自家蠢儿子,又补充着女儿的分析。 此时二皇子嘀咕一句: “可是,母妃,我觉得乔妃姨不会这样…” “闭嘴。” 二皇子还想解释,毕竟只有他知道,小妹妹还躲在屏风背后呢!小妹听了这些话,会不会伤心啊。 “我不就是来问你情况么,你小子最好不要轻举妄动,少和那小公主接触。” 贵妃言辞凌厉,语气中更多的是怒意,怒其不争,也怒自己的儿子被人陷害。 “母妃,小妹妹又没什么错…” 二皇子还想争论,但见那双狐狸眼中的失望与怒意,他还是选择了闭嘴。 “许北仁,你这是当完长公主的狗腿,又当小公主的舔狗?” 八岁的小女娃语出惊人,更多的是鄙视与不屑:“有你这么蠢的皇子,母妃也是被你拖累了。” 一旁的宫人们早已见怪不怪了,毕竟小小的四公主,打小就聪明也懂事得早,哪儿像二皇子,十岁了都还不懂事… 可能也是因为二皇子拖累的缘故吧,可怜的四公主才这般早熟。 “我…” 许北仁有些恼,这亲妹妹的话,简直就像一把把利刃刺向他,心里难受得快要堵死了。 小阿阮咬着下唇,深吸一口气,稳住…木头人不能动的——在冷宫里她便学会了躲藏起来就不要有所动作,否则被发现了又是一顿毒打。 可怜的二哥哥,亲妹妹嫌弃他,母妃也不那么疼他… 呜呜,但是冉姨姨不让二哥哥和阮阮玩,二哥哥是阮阮哒舔狗?那也是狗狗呀? 不愧是爹爹的亲儿子!都是狗狗! “你若是听劝,还未酿成大错,本宫还能保你;反之,本宫会丢下你这个亲儿子。” 女子无奈地叹了口气,转身之际,她的余光,也扫在了屏风背后。 待走出二皇子的院落,女子嘴角微撇: “哼,芋泥酥鸡,这小子倒是有口福。” 阮阮见屋内恢复了平静,只留下了沉默的二哥哥,她便探出了脑袋,见没别的人,赶紧跑到二皇子面前去: “二哥哥,以后有阮阮疼你!” 许北仁扶额苦笑:“你这什么话,哪儿有妹妹疼哥哥的,我母妃就是那种母老虎…” 一开始,许北仁说自己的母妃是母老虎的时候,极其有底气,可这次,那番对话似乎让他产生了很多怀疑。 长姐真的就是那么好的人吗?母妃就真的如长姐如皇后说的那般令人厌恶吗? 阮阮看着那神色变换得极其精彩的二皇子,面露不解,随后又想起了贵妃的话,以为是哥哥误会了:“二哥哥,我娘亲不会害二哥哥哒!” 这一点阮阮可以保证,她每日都能听到娘亲的心声,就没有想过害二哥哥的事儿——顶多是就会说二哥哥以后会变成耗子屎的事儿… 娘亲更多的是想要揍爹爹来着… 许北仁看着那双清澈的眸子,笑了:“我知道,阮阮这么乖,肯定都是你娘亲教的。” 小团子见状,也跟着憨笑起来。 “那我先回去咯,不然寒露嬷嬷要责骂阮阮了!” 一说到寒露嬷嬷,二皇子又是愣了愣:当初不是寒露想要陷害他是凶手么?寒露不是母妃派过去的人么? 所以,要害他的不就是母妃么? 许北仁又一次陷入了怀疑之中,皇后和长姐总说母妃心思深沉,所以希望他能脱离母妃,皇后愿意收他做嫡长子… 小阿阮哪知这后宫的险恶,她也是恰巧路过,又听到了冉贵妃的对话: “娘娘,把寒露调走了避免监视是好事,但她当真和乔妃联合起来陷害二皇子…” “还有那鹿肉之事,据说小公主也同二皇子一起,才导致暴露…” 阮阮听得眉头打皱:“难不成是阮阮害了二哥哥?” 可娘亲才不是那种人咧!哼!可恶!不敢和冉姨姨碰面!但阮阮要同娘亲说!他们都是污蔑娘亲的大坏蛋! 娘亲会武功,能把他们都打一顿! 小阿阮如此想着,气冲冲地远离了长宁宫。 她正欲找娘亲,却发现她自己都不知道娘亲住在哪里… 一回到爹爹的乾坤宫,一群大臣围在门口,似乎在等待什么东西,好像有什么稀罕客人到了。 “小满姐姐,你知道我娘亲住哪里咩?” 小团子这么一问,倒是把小满问住了,似乎宫内没人在意这件事,但若有若无的,像是陛下刻意不让大家知道乔妃娘娘住哪里。 讨论起乔妃,大多数人还在嘲笑:一介平民之女,竟敢同陛下叫嚣闹和离?简直就是笑话! “咦,寒露嬷嬷又不在吗?” 阮阮歪着脑袋,打量四周,想起了今日冉姨姨那边的对话,但她半知半解,寒露嬷嬷是怎么了咧? 这个得问娘亲! 虽然娘亲执迷于揍爹爹,但丝毫不影响在阮阮心中,娘亲最聪明的地位! 正当阮阮下定决心时,耳边又响起了小太监细细的声音: “小殿下,南月国有送来了些好东西,陛下让您去瞧瞧,有没有喜欢的物件。” 那是江公公身边的徒弟,名为小顺子,却见阮阮似乎在思考什么问题,一会儿纠结一会儿跺脚的。 “咦,又像大鱼鱼那样哒?” 阮阮眸子一亮,又想到了荷秀湖内的打锦鲤,嘴角又一次湿润起来。 油炸的香!蒸的鲜! 小顺子笑了笑,便带着阮阮去往了热热闹闹的正殿。 第17章 狗狗和爹爹长得一模一样 “这南月国质子,是狗先到人还没到,哈哈哈哈!” 阮阮还是第一次见在大殿内笑的如此开心张狂的臣子,毕竟,以往那些叔叔们总是在爹爹面前畏手畏脚的,生怕被砍头。 “有什么好玩哒?叔叔们好开心呀!” 忽的,软绵绵的小奶音响彻殿内,让众人的笑戛然而止——哪儿来的小女娃?如此大胆! 不远处的江公公见状,满头大汗,急忙走了过来: “哎哟,小殿下来了,这小顺子怎么带路的,赶紧带去皇上那里!” 在众人的目光之下,小阿阮慢吞吞地奔着小短腿,一步又一步地努力爬上了阶梯,径直往殿内走去。 “那就是在冷宫长大的…?” “嘘!你不要命了?” 背后还有着杂乱的谈论声,众人似乎并不看好这冷宫长大的小阿阮,甚至那一双双目光之中,鄙夷之色最甚。 许君义正看着面前一堆贡品,目光晦涩,似乎还在深思着什么问题。 “爹爹!” 小奶音打破了许君义的沉默。 阮阮也不客气,直接爬上了爹爹的怀里坐着,随后拿起一块点心,欢欢喜喜地吃起来。 许君义眉头一挑:这小东西愈发放肆了。 阮阮发现了一个天大的秘密,那还得从昨日娘亲的心声说起——爹爹似乎对阮阮和娘亲不讲身份这一套很受用! 所以,阮阮这般,不过是想看看是不是真的。 小团子抬起头,与爹爹对视,那双水灵灵的眸子里尽是满足:“爹爹,这个荷花酥好吃哒!” “嗯,江十一,把贡品都拿上来。” 许君义不冷不热应道,心里倒是有些飘飘然:这满眼只有吃的小东西,必定会选南月国的糖酥吧。 众目睽睽之下,宫人们开始一一拿出南月国的贡品,可所谓琳琅满目,让人目不暇接。 “哇!” 阮阮看得两眼放光,时不时惊呼一两声。 台下的臣子听得有些想笑,冷宫出身的小女娃,没见过世面也正常——嗯?!等等!她竟然坐在陛下的腿上!甚至还吃着点心!手上还有残渣! 陛下真的不会杀了她? “爹爹,这么多东西,都是从南月送来哒?” “嗯。” 许君义淡淡应道,随后挥了挥衣袖,让宫人们把东西都放下:“自己去挑想要的。” 江公公扶额,小殿下可别挑错了,不然脑袋不保也不是不可能,陛下不过是在给臣子们表演慈父形象罢了—— 他深知,向来暴戾阴狠的人,怎么可能突然转性?不过是在利用小殿下罢了! 小阿阮跳下去,缓缓走向那一排排的贡品,就在不远处,还散发着一股香甜气息,在这寒冬腊月里,竟引来了一两只蜜蜂! 阮阮:嘴角落泪,看起来好好吃! “嘤呜呜…” 正欲走向那香香甜甜的糖酥,路过的笼子内发出一声奇怪的声音。 小团子顿住了脚步,转眼看去,竟是一条灰白相渐的小狗,毛绒绒的,煞是可爱! 那小狗的眼睛竟还是水蓝色的! 小毛绒球见那人类幼崽靠近,浑身呈警戒的状态,直勾勾地盯着阮阮,露出自己凶恶的獠牙… “阿阮要这个!汪汪!” 小团子来了兴致,想到娘亲说,爹爹是狗狗,再仔细看那小狗儿的眼神,和爹爹的眼神好像! 突然理解娘亲为何那么说了! 既然爹爹是狗狗,那阮阮也是狗狗!所以小狗儿是阮阮哒宝贝! 没有任何人知道这小团子的脑回路,众人微微张大嘴巴,似乎还没有缓过神来。 小公主在公众之下,学了两声狗叫! “哦?为何?” 许君义意外归意外,但来了几分兴致。 “它像爹爹!!和爹爹一模一样!” 小团子满脸写着确信! 全场鸦雀无声,甚至还能听出几声吞咽口水的声音。 还有谁?敢说陛下和狗很像的?这小公主是真的不想活了?不会和她母妃一样,都是找着法子寻死吧! 阮阮似乎没察觉到凝固的氛围,她又蹲下身,指着那笼子里的小狗儿道: “咦,爹爹你看,它眼睛凶凶哒,眉宇间又有些英气,真漂亮!和爹爹一样!” 江公公嘴角抽搐,又挪动着眼珠子试图观察陛下的神色如何。 “呵、呵呵!小殿下的意思应该是说,陛下英气如这小狼,浑身的霸气气场更比小狼震慑人心!” 某个臣子硬着头皮解释道。 不然陛下龙颜大怒,大家都得死!那可不行! “啊对!” 一群人附和着点头。 “呵。” 许君义笑了,似乎笑的有些无奈,且有些宠溺。 “整个北凉,只能有一条长这样的狗,若是还有一样的,要么斩了,要么赶出北凉。” 某暴君发言又让人毛骨悚然,哦不,让狗毛骨悚然。 全国上下的官兵,莫名的多了一个奇怪的任务——不过,好在,这小狼狗乃南月国独有,所以阮阮拥有了一条独一无二的小狗。 小团子一把抱起了小奶狗,学着汪汪两声,笑眯眯地冲向了爹爹:“爹爹最好啦!阮阮有独一无二哒宝贝咯!” 小狼狗本想挣扎,奈何这人类幼崽面前的男子气场过于强大,不敢动弹。 “吧唧。” 小阿阮踮起脚,亲了一口爹爹的脸颊,正好爹爹坐着,阮阮踮起脚还能亲到咧。 许君义浑身一僵,脸上闪过一抹愕然。 台下的臣子已然炸开了锅:“不成体统!陛下肯定会杀了…嗯?!” 陛下怎么一边杀气腾腾地看着他们,一边摸着那小公主的脑袋! “有异议?直接下去砍头。” 众人不敢吭声了。 “陛下,这南月国质子未到,贡品到的这么快,这南月国岂不是没有诚意?” “爹爹,质子是什么呀?可以吃咩?” 小女娃仰着脑袋,满脸天真地问道。 “江十一,送她回去吧,派人养好那小狼狗。” 阮阮还不等爹爹回答,便被江公公带了出去,她能明显察觉到,江公公的额头上全是汗珠。 这个天很热吗? “江公公,你知道阮阮哒娘亲在哪儿呀?” 小团子问道,她可是记得,自己还有要紧事和娘亲说咧!不能让冉姨姨误会了娘亲! 第18章 就要爹爹抱抱 江公公闻言,连连摇头:“小殿下,老奴不知,不过您放心,乔妃娘娘每日都会来探望您的。” 乔妃娘娘的住处,可不是一般人能知道的,江公公也不敢同小殿下说乔妃住在哪儿。 陛下刻意隐藏,不想让人知道乔妃的存在以及住处。 这也算是在保护这对母女。 小阿阮耷拉着脑袋,闷闷道:“好叭…” 不过,等娘亲来了再告诉她也不迟! 小团子怀里还抱着毛绒绒的小狼崽,那层灰扑扑的毛发随着风儿肆意拨动,但它乖巧得一动不动。 ——似乎这人类小幼崽并不让它讨厌。 “小狗儿,今晚我要抱着你睡觉觉嗷!待会儿带你洗香香~” 阮阮摸着毛绒绒的脑袋,突然觉得这手感好舒服!狗勾太可爱啦! 小狼狗歪头:? 这人类幼崽闻着香香甜甜的,应该很好吃!要不等她养大了,它也长大了…不对! 小狼狗立马想到许君义的气场里的杀气,那个男人是这小幼崽的亲爹!气息一模一样的! 一顿饱和顿顿饱,聪明的小狼狗是拎得清的! 阮阮不断地抚摸着小狼狗的脑袋:小狗儿有什么坏心思呢? 不等阮阮洗完小狼狗,她又被许君义叫去用晚膳了,原本阮阮想带小狼狗一起去的,却被江公公制止了。 这小殿下的脑袋长九个都不够砍的呢!也亏得是小殿下… “爹爹!” 阮阮正好饿了,快步跑到那浑身寒凉的男子身旁,又开始奔着自己的萝卜小短腿,想要爬上爹爹的怀里。 “陈七,先把她带去温池凫水。” “…?!” 阮阮瞪大了眼!她可是好不容易爬上爹爹的怀里!怎么又把她拉开了,呜呜,白费劲了! “就 要爹爹抱!” 很好,阮阮两只手臂紧紧搂住爹爹的脖子,就好像黏上去了一般! 陈七傻眼了,这小殿下力气大的嘞? 许君义有些许尴尬,没能把这小东西抱开,看了一眼陈七,又看了看面前那张带着婴儿肥肉嘟嘟的小脸蛋,一双水灵灵的杏眸里还有着几分倔强。 许君义站起身,搂住了小团子的小肉腿,抱着她走向了温泉池水,“走吧。” “嘻嘻!爹爹最好啦!” 小奶音又是得逞上扬的尾调,听得江公公不自觉地笑了,他的脸上尽是欣慰。 许君义轻嗅着扑面而来的桂花清甜,不知为何,总觉得这小东西让他身上疲惫一消而散的感觉。 又是扑面而来的温泉热气,但阮阮已经不怕水了,跟着陈七进去后,反倒开始欢腾地玩水花,热乎乎的温泉,泡完以后都极其舒适。 体力消耗得差不多,阮阮才跟着爹爹开始吃晚膳! 晚膳之前去温泉凫水,已然成了每日例行的计划。 小团子也愈发粘着爹爹了,她发现爹爹很受用,爹爹也很喜欢阮阮的呀! ...就这样,持续了三日,阮阮粘着爹爹,却不见娘亲来看她。 夜晚,江公公走进了御书房,手里端着一杯茶,却见那挺立的男子身旁多了个小糯米团,趴在一张宣纸面前呼呼大睡。 嗐,已经连续三日如此了,习惯就好… “陛下,奴才这就把小殿下送回偏殿。” “免了,朕晚些抱她回去。” 许君义看了看那睡得香甜的小阮阮,她的小脸上沾上了适才不久自个儿用墨水画的小花朵,白嫩嫩的脸上开着一朵晕染开的墨花。 男子紧绷着的脸,竟然在此时变得柔和起来,甚至还笑了。 “倒像只贪睡的猫儿,又在此碍手碍脚。” 听着陛下的无奈评价,江公公也笑了:“小殿下当真粘陛下呢,真是巴不得日日同陛下待一起。” 此话一出,许君义手上的朱红玉笔顿住了,另一只手摸了摸自己刚不久被阮阮亲过,还有些痒痒触感的脸颊,陷入了深思: 自从那小东西愈发放肆后,他也越来越放纵她了。 呵,只要她表现得像旁人一样,他照样可以一令之下杀了她——这小东西,他也不知道是不是自己亲生的。 阮阮每日醒来都是懵的,明明她昨夜还在爹爹的御书房,拿着爹爹的大毛笔画花花来着… 此时,小狼狗摇着尾巴扑了上来,嘴里还叼着一颗毛球。 “小满姐姐!阿阮哒娘亲还没来看阿阮咩!” 明明!这都过去三日了! 娘亲还没有来看阮阮,阮阮都差点忘了要告诉娘亲冉姨姨那边的事情了! 小满端着热水进来,笑了笑:“小花猫殿下,乔妃娘娘这几日忙着见皇后娘娘呢!” “为何呀?” 阮阮不解,这样娘亲好久都没见她啦!她想去找娘亲! 小满挽着洗脸帕,在水里清洗发出清脆的水声,摇了摇头,这些东西太复杂了,小殿下是不懂的。 “老奴带您去找乔妃吧。” 忽地,那苍老的声音想起,老妪缓缓进了屋内,手里拿着阮阮该换上的新衣裳。 “寒露嬷嬷!你知道娘亲在哪里呀!” 小团子眸子一亮,立马跳下了床,看着满脸慈祥笑意的嬷嬷,心里欢喜万分。 “正是。” 寒露点了点头,开始为阮阮换上衣裳。 老妪收敛着眼底的不忍无奈,眼神有些无光。 小满眉头微蹙,她总觉得今日的寒露嬷嬷有些怪异,按照往常来说,最不该带小殿下去找乔妃的便是寒露嬷嬷,只因她认为小殿下逾越了规矩——再者,现在乔妃应该在皇后那里请安吧? 小满也不知道今日是怎么回事,便打趣道:“嬷嬷今日转性啦?” “这是乔妃的意思,莫要胡说。” 寒露瞥了一眼小满,神色过于严肃,反倒把小满吓了一跳。 “嬷嬷吃饭饭啦没?要不要和阮阮一起呀?” 小奶音还在关切地问着,整个偏殿的宫人已然习惯了,小殿下没有任何架子,甚至把他们当作朋友亲人,动不动就请他们吃好吃的——即便寒露嬷嬷总会教训一两句,但没人不喜欢这样的小殿下。 小殿下本质如何,真实教养如何,他们都心知肚明。 其中也包括了寒露。 … 小团子一边哼着歌儿,一边蹦跶着跟寒露踏上了寻找娘亲的路途,可她越走越远,约摸走了半个时辰。 “快到了。” 寒露语气平平,紧紧握着阮阮的手。 第19章 此时爹爹立大功! 阮阮环顾四周看了看,满脸疑惑:“在哪里呀?这里就是娘亲住哒地方?” 四周环林,竹林飒飒,还有些许未融化的积雪浸湿了石块地板,但此处少有建筑,仅在不远处二十丈左右的距离还有一座阁楼。 不远处,偷偷跟过来的小满心中已然警铃大作,看着寒露嬷嬷鬼鬼祟祟,左右张望的模样,她的心里也能猜出个七七八八。 皇宫内,没有一点心眼的人,是活不下去的。 小满深知皇宫深处的险恶,却没想到,寒露嬷嬷要对没有任何威胁的小殿下动手。 内心惊讶之余,身后却传来了凉悠悠的声音: “你下去吧,去通知父皇。” 原本目光聚集在远处的她,被吓得不轻,心脏立马跳的极快。 “三、三皇子…” 小满压低了声音,满脸愕然,三皇子怎么在这儿,甚至看起来,已经在此处很久了,就连来龙去脉都弄清楚了。 “你救不了她,去找我父皇。” 小男孩的声音依旧早熟得不像是七八岁的人,清冷的语气,让人不由得打了个寒颤。 “奴婢晓得了。” 小满像是吃了定心丸一般,点了点头,转身离去。 三皇子,是小殿下同父同母的亲哥哥。 他竟然一直观察着小殿下的举动?之前还听小殿下嘀咕两句,说什么三哥哥不喜欢她,不和她玩。 嗐。 小满想不了那么多了,一股脑往回跑去。 阮阮还站在原地,只觉娘亲住处周围风景甚好,但她发现,寒露嬷嬷像有什么心事一样。 “嬷嬷,你有什么不开心的事情呀?阮阮也可以帮忙哒!” 小团子有些纠结,最终还是开口了。 老妪微怔,却不言语。 她的内心,好像不再似以往那般阴险毒辣,她甚至还在想,有没有别的法子救救这孩子… 不,她的亲人还在等着她!她和小殿下都得死! “小殿下,您能帮老奴一件事么?” 寒露蹲下身,轻声道。 “什么事呀?” 阮阮眨了眨漂亮的眸子,心里还有些欢喜,若是能帮嬷嬷忙,那阮阮也是有用哒孩子! 可寒露不再言语,拉着小团子走到了更深处,寒光迎面而来,使得小团子抖了抖身子。 好冷!这一潭绿油油的潭水罩着一层薄冰,还扑朔着寒气。 “嬷嬷是有东西掉进去了咩,阮阮可以帮…” 阮阮觉得应该是这样一回事! 可她话还没说完,身后一股强大的力道,把她推入了潭中!潭面上薄薄的一层冰发出了清脆的碎裂声! “去死吧!呵呵呵!” 老妪一张满是皱纹的脸上愈发扭曲,发出一声尖锐的吼叫! 阮阮根本来不及反应,她没想到,寒露嬷嬷会把她推下深潭!冰渣挤在了厚重的兔毛领子之间,还有些割脖子… 呛了一口水,阮阮也反应过来了,立马调整自救姿势,默默地浮在了水面,一动不动… 老妪左顾右盼,见没人,又开始虚张声势地大喊:“快来人啊,小殿下落水了!” 可她再回头,却发现那小团子安安稳稳地浮在水面上! 怎么回事!这小公主不是不会水么!前两次都差点被淹死! 她原计划是做出小公主贪玩,不慎落水而亡的场面,以防引发皇上怀疑。 可现在,那小团儿时不时在水里游动,又蹬一蹬小短腿儿,好不悠闲? 她偏偏不上岸! 阮阮浑身冷得发颤,她有些郁闷了,这是她在宫里第三次落水了… 亏得爹爹让阮阮学会了凫水!此时爹爹立大功!她还能在水面上悠闲地看着那寒露嬷嬷的表情变化。 如果阮阮还不会水,她可能真的死定了!四周都不会有人发现她! 寒露见阮阮不上岸,却又一直浮在水面,彻底慌了,她四处张望,却见有人来了。 乌泱泱的一队黑衣御卫,正快步跑了过来,看来,皇上是真的极其看重这小公主。 “速速擒拿!” 陈七一声吼,御卫们冲了上来,擒拿住了寒露嬷嬷。 阮阮仰着脑袋,望着乌云密布的天,小唇直哆嗦,原以为自己可能要泡在水里半天才会有人来救她,而现在,陈七叔叔的一声吼,在这一刻变得多么伟大—— “叔叔!阮阮在水里哒!” 阮阮聪明着咧,她泡在水里乃缓兵之计,若是上了岸,被寒露抓去,指不定要把她迷晕了再杀掉… 小团子已然对这些池子有些心理阴影了。 陈七嘴角抽抽,看着“躺”在水里的小团子,无奈地命人捞她。 这是第几次捞小殿下了?哦!第三次! 还得是你啊小殿下! 小团子一上岸,小满便准备好了毯子,包裹住了她,阮阮明显感受到了,小满姐姐深深地呼出了一口气。 “寒露嬷嬷把阮阮推下了水…” 阮阮似乎还没回过神,她明明对嬷嬷那么好,有一口好吃的都要给嬷嬷留着,为什么嬷嬷想要阮阮死… “陛下,小殿下或许会受些寒凉,别的倒是无恙。” 陈七见许君义来了,回报情况道。 躲在远处的三皇子见许君义来了,便悄无声息地离开了现场。 许君义淡淡瞥向那一抹离去的背影,什么也没说,又继续看了看那裹着毯子的小团子,脸色冻得煞白。 “爹爹!寒露推了阮阮,她坏坏!” 阮阮越想越委屈,寒露嬷嬷为什么要这样对阮阮呀?明明阮阮把她当作好朋友的来着我!有好吃哒都会和她分享! 那双杏眸的眼眶又一次带着一抹粉红,泪光闪烁间,无不宣告着自己的委屈。 许君义倒觉得好笑,一个奴婢要害她,她竟觉得委屈? 男子蹲下身,捏了捏那泛红的鼻尖:“活该。” 小团子怔愣须臾,立马哇哇大哭起来:“呜哇哇,爹爹更坏坏!呜呜!” 一个粉嫩嫩的小拳头软绵绵地捶向了许君义手臂。 众人看着如此场面,竟然觉得过于温馨——嘶!不对!陛下会不会杀了小殿下啊!那可是昨儿个才砍了两个人的双腿的暴君啊! “老娘的阿阮又落水了?!” 打破如此氛围的,还是女子那底气十足的声音。 众人又一次扶额,忘了,这还有个更放肆的乔妃,天天同陛下闹和离呢! 第20章 除了娘,任何人都不能信 “我带阿阮回去换身干衣裳,至于幕后凶手,皇上应该不会那么无能吧?” 乔妃牵着阮阮准备离开,顺便阴阳了许君义一句。 【这一天天的事儿多!后宫那些不安分的,又在打我家阿阮的主意了!】 阮阮看着自家娘亲,在雪光映衬之下,她竟觉得娘亲像是微光镀层,犹如天上的仙女! 嘿嘿,果然娘亲就是最美的——阿嚏! 小团子一个喷嚏打得娘亲眉头直皱,随后,阮阮只感重心一轻,被娘亲扛起来,运着轻功快步回去了。 “哇!原来娘亲这么厉害哒!” 小团子感叹一声,却被娘亲火速丢入了热乎乎的温泉中,直到阮阮的小脸蛋泡得红扑扑的,才准备换上干衣裳。 这个时候已经过去半个时辰了,江公公在外面候着,准备带这一大一小祖宗去乾坤殿呢。 乾坤殿内的氛围已然降到了冰点。 “陛下,臣妾绝不是幕后者。” 女子的声音铿锵有力,似乎并不认罪。 “父皇,何来证据证明是母妃指使寒露推她下去的?就凭寒露的说辞?” 小女孩的声音响彻殿内,明明还是稚嫩的声音,语气里却满是违和感的成熟气。 阮阮牵着娘亲的手,缓缓走进殿内,听到这般对话,有些失神:寒露嬷嬷是冉姨姨的人,冉姨姨和四姐姐正被爹爹审问。 “陛下,乔妃娘娘同小殿下来了。” 江公公禀告一二后,便退下了。 “莫不是寒露同乔妃联手,陷害了我母妃?” 四公主直勾勾地打量着那跟进来的小团子,那般小一个,肉嘟嘟的小脸蛋白嫩嫩的,像画里的仙童,但她心里有些说不出的郁闷气:若不是这小坏蛋,母妃怎会被陷害! 感受到炽热的目光,阮阮也看了去,看起来仅有七八岁大的小姑娘,头上是金花冠,簇花满团间,有挺立一只镂空金丝制成的飞蛾,点点清香从中飘逸而来。 她认得那冠,因而认得那人——北凉四公主,许婠琴。 再观四姐姐身后的女子,一张保养得极好的圆润脸蛋略显富态,下颌线是顺畅的轮廓线条,加上那清丽姣好的五官,从而显得柔而不媚,却又风情万种。 【哟,寒露是冉贵妃的人啊,这冉贵妃生的卧龙凤雏,往后会伤了阿阮…】 一听到娘亲的心声,小团子立马转过头,有些震惊地看着娘亲。 他们会伤害自己? 【哎,不过这老四,将来是最受世人爱戴,也是深受君王赏识的龙嗣,即便身为公主,她却成了北凉皇室摇摇欲坠之间,唯一救赎,就连狗皇帝都承诺,即便往后还有皇子出生,她依旧是北凉皇位的唯一继承人。 可惜,自家阿阮被人利用,同这老四成了敌对,也成了世人厌恶的孩子…】 咦!照这么说!阮阮以后才是那个坏蛋! 不行!阮阮要和四姐姐做好朋友!阮阮要当好孩子! 此时,小小的糯米团目光坚定,再一次审视着不远处的四姐姐,眼神殷切… 这倒是把老四许婠琴看得不自在了。 “小东西,是寒露把你推下水的?” 许君义的一双眸子里多有不耐,他还不至于为了这小东西动冉贵妃,冉贵妃的母族,对于君王来说,还有大用。 他不过是为了顾全大局,步步为营地看着这一盘盘棋局的帝王,先君臣,再父女。 “是哒!但阮阮觉得不是冉姨姨!” 小团子点了点头,又摇了摇头,冉姨姨不是坏人!凭直觉来说是这样——可她没有证据! 依稀记得,冉姨姨说寒露嬷嬷监视什么的,可是她有点听不明白,原本她要找娘亲说的… “阿阮乖,先别说话。” 娘亲的手摸了摸自己的脑袋瓜,却见娘亲皮笑肉不笑。 【说来也怪,当初我烧冷宫的时候,寒露就在那里叫唤,非要指定二皇子放的火,这总不该是冉贵妃指使的吧。】 对哦! 阮阮眸子一亮,娘亲好聪明! 【不过,这狗男人怎么能说阿阮是东西,阿阮才不是东…呸呸呸!怎么感觉在骂阿阮!】 听着娘亲一声吐槽,阮阮觉得心累,娘亲怎么和阮阮一样中了这招! 娘亲回了回神,又问道: “冉贵妃,我问你,寒露是你送给阿阮的?” 言语之间不矜不盈,恰到好处,就像是一位公正的官差。 “是。” “有何目的?” 娘亲继续追问,可冉贵妃不再说话。 这寒露是谁的人,冉贵妃她暂时不清楚,但目前来看,表面上确实还是她冉贵妃的人;若说目的,她自然是想支开旁人的眼线。 “够了!” 许君义头疼地揉了揉眉心,看了看冉贵妃,下令道:“把那贱婢斩了,冉贵妃有失德位,禁闭三月,罚抄…” 【狗皇帝!!你是怕损失了你的利益?这可是有人要杀阿阮啊!】 听到娘亲骂骂咧咧的心声,阮阮抬眸,看着爹爹那双极其不耐的凤眸,紧皱的剑眉之间多了几分阴戾气,他似乎有意要隐瞒什么一般。 好难过,爹爹不想帮阮阮。 陈七蹙眉,对于陛下的心思了然于心,心里不由得感叹:做君王真难,做了君王还要做父亲,那便更难。 许婠琴想要说出冷宫放火的事实,却被冉贵妃拉住了,示意她不要再多说。 浑身透露着宁静气息的冉贵妃低垂着眸子,长长的睫翼挡住了眸光中的点点情绪: 罢了!滔天权贵也抵不过陛下心尖儿上白月光的威力。 两对母女,似乎都带着各自的朦胧心事而去。 一个认为比不过那利益权力;一个终觉自己抵不过那男子心尖上的白月光。 … “娘亲,阮阮之前听到冉姨姨的对话,是这样...” 小团子始终不信是冉贵妃,她如实将之前听到的对话说给娘亲了。 她始终觉得,爹爹不想帮阮阮。 “小孩子就别胡乱想大人之间的事儿!阿阮只需要明白一个道理,除了娘,这世上没有任何人能够相信!包括你那暴君爹!” 面前的娘亲睫翼微颤,说出这句话的时候,心中感慨颇多,可偏偏被阮阮听了去: 【唉,深宫后院,就是如此,估计冉贵妃也是个背锅的,现在倒好,还被冉贵妃误以为是我要利用阿阮陷害了她们。】 第21章 看来这次,小殿下真的生气了 小团子咽了咽口水,愣愣地点了点头: “娘亲,爹爹坏坏,爹爹不爱阿阮…” 小团子低垂着眸子,似乎有些失落,原以为,爹爹会找出背后的坏人,没想到爹爹会如此不耐。 “阿阮,你要明白,你爹是暴君,他不会讲真理,在他眼里,利益最大!” 娘亲蹲下身,又在阮阮耳边轻声附语。 【我家阿阮太天真,那狗男人不值得,草草了之不过是怕破坏了自己在朝堂上的利益。】 小团子抬眸,清澈的眸子里竟多了几分通透:“阮阮知道啦。” 阮阮现在做的,是配合爹爹做好乖乖阮阮,以免杀头… 虽然有点小难过,差点以为爹爹是真心疼爱自己的… “乖啦,以后会好起来的。” 【等以后逃出宫,静静看暴君被南月国虐哈哈!老娘才不会救他!】 阮阮一听,眼前浮现出爹爹成为众人唾弃的暴君形象,最终凄惨地死在南月军队的万剑之下,场面凄然而血腥,爹爹的脸已然成了没有血色的雪白,鬓角还流着血… 噫! 浑身起了鸡皮疙瘩…太可怕了! 可她明明感受到,娘亲心里很痛,阮阮也会难过——她们其实并不希望有这般结局。 思及此,阮阮又想起娘亲说的二哥哥也会这般落魄,小团子嘴角一撇,心里好似被堵了一般。 冉姨姨误会娘亲了,四姐姐也会讨厌阮阮!好像二哥哥没有和四姐姐好好相处,最后也会落得如此狼狈… “怎的,还难过起来了?” 感受到脑袋上的温热,抬眸见娘亲正温柔地揉了揉自己的脑袋瓜,柔美的眉宇间也有些无奈。 娘亲说过,二哥哥变耗子屎是一个起因,连环性地带着爹爹乃至北凉国落败得如此凄惨。 那阮阮要阻止二哥哥变成耗子屎!先让二哥哥远离大姐姐,随后让二哥哥和四姐姐好好相处,那样二哥哥不会学坏!就不会“嘭”的一下变成耗子屎啦! “娘亲也要相信阮阮!阮阮有办法哒!” 一张粉嫩嫩的小脸上严肃至极,倒是有些像小大人模样,惹得乔妃心里一阵狂叫:乖女鹅,嘿嘿!亲一口! 小阮阮想学着江公公的模样扶额,随后又努力地贴了贴娘亲细腻的脸蛋,滑滑嫩嫩的,还有一股淡淡的幽兰香。 乔妃捏了捏女儿软嘟嘟的脸蛋,又正了正神色,点头道: “好,我就信我家阿阮。” 【如今有我在,定能护好阿阮周全。】 往后出了宫,这些人便与她们再无干系了,阿阮也不会被后宫那群人养歪! … 乾坤殿内的低气压还未回升,陈七已经忙碌了大半天,看着那眉宇间“乌云密布”的陛下,总有些许让人提心吊胆的意味。 许君义拿着手里的奏折,写写画画后,又停笔: “冷宫纵火确实是那女人干的,但这寒露是被谁指使的,还没查出来?” 陈七有些想骂人,奈何面前的是皇帝:“陛下,直接拷问寒露不好么,非得要让贵妃替罪,当场杀了寒露?” 若是寒露没死透,都能够问出个七七八八。 现在办案最大的阻力就是陛下您嘞! “给你七日时间,朕自有分寸。” 许君义丢下奏折,气闷道。 这背后的人,他能够猜出几分,但若是当真如此,那便是棘手的问题——现在还未到剔除某些大家族势力的时机,更何况,南月那边,必定是不安分的… 江公公添了一杯茶水,小心翼翼问道: “陛下,恐怕小殿下有些伤心呢。” 小殿下可是耷拉着脑袋出去的,那般可怜兮兮的小模样,别提有多让人心疼了…更何况还是懂事乖巧的小殿下! 许君义瞥了一眼江公公,沉默了良久,又开口道: “送些御膳房的点心过去吧。” 那小东西,一见到好吃的就能开心得忘乎所以,好哄的很。 一想到这里,许君义又一次皱起了某头,他在意那小东西的情绪作甚?本该是他玩腻了就把那小东西丢一边去。 江公公已然照着陛下所说的去做,但,过了半个时辰,江公公手里又拎着一盒食盒回来了。 “陛下,小殿下似乎不愿意吃呢…” “哦?竟还有她不吃的点心?” 许君义气笑了,没想到这小东西出息了,竟然能面对点心的诱惑了。 江公公依旧笑眯眯地,但又有些委婉道: “陛下,可能,这次,小殿下真的生气了。” 而且不是一般的生气,就连上好的点心都哄不好了——只有许君义和江公公知道这意味着什么,那可是见到点心就忘了一切不开心的小阮阮啊! 离别前,阮阮恋恋不舍地望着江公公拎着的食盒,见江公公转过身来,她又别过头去,悄悄擦了擦嘴角湿润… 哼!阮阮才不是吃到点心就能轻易原谅别人哒—— 还未过半个时辰,江公公又笑眯眯地走过来了: “小殿下,陛下邀请您去用晚膳呢,听说今晚是国宴级别的,什么松鼠鱼、御锡麻香鳝、荷香鸭、贡肘…” 江公公一边说菜名,一边观察着那小团子,原本还有些倔强的眼神,突然放起光来,还听到嘴角吸溜声。 “小殿下,您要去吗?陛下正坐在桌前等您呢!” “要!” 小团子哪儿遭得了美食的诱惑?实在不行,那就再丰盛点… 江公公松了口气,便转身带路去了。 呼,亏得小殿下还是那个小殿下!要是这都不行,恐怕陛下也会郁闷了吧! 看来,在陛下心里,小殿下还是很重要的,陛下再也不是一个人孤独的帝王了… 江公公如此欣慰,带着阮阮进了殿内,却对上了许君义一双充满野性的凤眸:“现在肯来了?” 小团子一听,小嘴一撅,装作满脸不在意:“哼唧,那不是饭饭哒问题,谁让爹爹是阮阮哒爹爹咧!” 当然还是选择原谅爹爹咯。 一旁布菜的宫人们见如此模样,都有些忍俊不禁,恐怕这里,唯有小殿下的嘴巴硬吧! “是么,看来是不需要这些御膳了,都撤了吧。” 许君义嘴角勾起,玩味地看着面前别过头的小东西。 第22章 阮阮聪明着嘞 “不、不行!阮阮饿了哒!” 小阿阮大惊失色,连忙跑到桌前,阻止宫人们收菜。 所有人都忍着笑意布菜,待完成后,宫人们浑身轻松地走了出来:嗐,只有小殿下才能让他们在陛下身边呆得如此轻松。 “爹爹,快来!” 阮阮面对那香喷喷的肘子,已经咽了许多次口水了。 许君义倒是不急不忙,可把阮阮急坏了。 在一顿饱餐后,小团子又是一脸满足,嘿嘿,难得吃到这么多肉肉,嗝。爹爹的菜就是香。 “爹爹,阮阮明天还想吃肘子!” 贡肘软糯而汤汁鲜满,不仅有肉质自身的香味,还有香料酱油的香甜,外皮当真是肥而不腻,中间的瘦肉又汁水颇多,肉香极致。 许君义笑了,捏了捏那肉嘟嘟的脸蛋,发觉这小东西这段时日长结实了不少: “岂是你想吃就吃的?” 小团子鼓着腮帮子,满脸祈求:“爹爹最好啦!” 随即,吧唧一口在许君义的脸庞上,酥酥软软的。 这一招爹爹很受用来着。 男子轻抚着自己玉脸上被吧唧的地方,深沉的目光明亮了许多:“不生气了?” 这小东西,还是那般好哄。 “当然生气!谁让爹爹是阮阮哒爹爹!” 一提到生气的事儿,阮阮又开始嘀咕着,似乎是一种对亲爹的宠溺而无奈,“但是爹爹要改!爹爹再这样,可是会被…” 越嘀咕,越说出了心里话,待回过神时,阮阮已经说出一半的话了。 她的脑海里还有爹爹那般凄惨悲怆的模样,鲜红的血液同那张没有血色的玉脸,是极其鲜明的对比,彼时,整个天空又是乌压压的,好不瘆人… “嗯?会什么?” 许君义眉头一挑,不知怎的,总觉得这小东西嘴里不会说出好话。 只见那只小肉手立马捂住了嘴巴,圆溜溜的杏眼瞪得极大:“没、没什么呀!就是觉得爹爹以后会被打…” 小肉手之下瓮声瓮气的话语,听得江公公手上一颤。 谁敢打陛下哟!小殿下可是童言无忌啊! “呵,这世上,无人敢打朕。” 许君义冷笑一声,又看了看面前就像犯错的狗儿一般,埋着头,又用眼珠子瞟自己的小东西,觉得有些忍俊不禁。 小团子内心嘀咕:娘亲就敢… 阮阮听娘亲的心声说过,娘亲曾经揍过爹爹来着! 许君义又要准备批奏折了,他原以为这小东西或多或少,会与自己有些许隔阂,或者变得害怕他,但他没想到,这小东西依旧像个狗皮膏药似的,粘着他。 不知怎的,看着那在旁边一边哼歌一边画画的阮阮,他竟然松了口气。 “小孩子就是小孩子,不记仇。” 男子低沉的声音感慨两句,却被江公公听了去。 江公公别过头,满脸欣慰的笑意:看吧,陛下这么在乎小殿下,可陛下现在还嘴硬呢。 也不知何时,陛下似乎早就把小殿下当亲女儿了。 唉,回想当年往事,也真不知道小殿下是不是陛下亲生的。 若是乔妃娘娘能同小殿下一样,一夜之间没了隔阂,和陛下和好如初该多好啊。 如此温馨氛围,持续了半个时辰后,一抹黑影又钻了进来。 “主子,属下找到寒露的亲属了。” 陈七压低了声音,在许君义耳边说道,再一看,却发现旁边有个小糯米团趴在桌上。 他有些担忧,看了看许君义:“主子,这小殿下…” “无妨,她睡着了就和死猪一样。” “...” 此时,阮阮刚被吵醒,但她没有睁眼,也没有动弹。 可恶,爹爹说她像死猪! 不过,陈七叔叔说的找到寒露的亲属了,那不就意味着,爹爹还在查寒露推她落水的事咩! 她阮阮聪明着咧!继续装睡!偷听! 嘿嘿!她就说嘛,爹爹怎么就只能顾着利益,不管背后要害阮阮的坏蛋啦! 此时忽略掉之前某个失望得耷拉脑袋的小团子(理直气壮jpg.)。 “属下发现,这寒露的亲属大部分被卖了,还有一个被砍了双腿,估计是因为寒露没有成功杀害小殿下。” “查吧,接触的人是不是她,如果是,那便等一段时日。” “属下领命。” 阮阮一边感受着自己趴在桌面上温热的呼吸反流,一边听着爹爹的对话,心里那个急呀。 这个“她”,是谁呀!为什么还要等一段时日? 小团子一着急,小短腿一麻,直接踢了踢桌腿——“嗷!” 好疼!好麻! 身旁的二人皆是看向了阮阮的方向。 “爹爹,咦,陈七叔叔也在呀。” 不能被发现阮阮在偷听!假装揉了揉眼睛—— “小殿下,你这是画的什么鬼画符?” 陈七看着那张花猫脸,又见那上好的池州宣纸,被污染成一幅鬼画符… 啧,简直就是拿金针挑门缝——又小又败家! “阮阮画哒小狗儿!” 小团子拿起自己的作品,还有些嘚瑟,小狗儿看到了肯定会开心哒! “陛下,小殿下也五岁了,属下觉得可以送去启蒙学字了。” 再不把这小祖宗送到宫学去,岂不是要浪费上千百张珍贵的池州宣纸! 阮阮歪着脑袋,学字?就是可以认识爹爹读的那些东西啦?小团子如此一想,整个人来了精神气:“阮阮要学!阮阮想识字!” 她早就听二哥哥说过,宫内有专门的先生教他们,那里还有别的皇子公主来着! 所以,会有二哥哥,四姐姐!哇!大家都在!好好玩呐!而且可以帮四姐姐和二哥哥和好!这样阮阮也不用费劲儿找人了! 阮阮蹦跶下椅子,跑到爹爹面前:“爹爹,阮阮要去!可以找二哥哥和四姐姐玩啦!” 许君义脸上一沉,怎的,就不想和他一起了?刚不久还粘着他。 “朕可以给你找专门的先生。” 哼,休想和那群崽子混一起就忘了他这个爹。 咳咳。 许君义突然意识到自己这个奇怪的想法,他在意这小东西作甚? “不要!阮阮要去!爹爹,阮阮想和哥哥姐姐一起!” 任性的小阿阮开始拽着许君义的手臂摇啊摇,眨巴着眼睛撒娇起来。 第23章 孩子还小,但不能养歪 照往常来说,如此向陛下撒娇的人,可能已经死了,但,谁让这是小公主呢。 所以,许君义最终还是答应了。 “陈七,往后你暗中跟着她,别让人盯上了。” 省的那女人找他闹事,动不动就说他不能照看好那小东西。 嗯? 许君义又一次揉了揉眉心:他还想着那女人作甚? 真是烦死了。 陈七刚想反驳,他堂堂陈龙首,让他天天不务正业地跟着小殿下跑? 可见到许君义那张郁闷又阴沉的脸,他还是闭嘴了。 罢了,小殿下也是可爱的嘞,招人稀罕。 小阿阮得知爹爹同意自己能和哥哥姐姐一起了,整个人都高兴得蹦跶起来:好耶,阮阮要去读书啦! 还未见识过先生打手板心的厉害的小团子,此时还充满了对知识的期待。 “娘亲!阮阮要去宫学啦!阮阮要学字咯!” 这般好消息,小阿阮第一个想到的是告诉娘亲,如今娘亲告诉了阮阮自己住的地方,小团子准备每天都要去见娘亲。 乔妃闻言,有些惊讶:“他让你去了?” “是哒!” 小团子的眸子亮亮的,眉眼弯弯,无不透露着自身的欢喜。 【前世,阿阮到死都没有受过启蒙识字的教育,如今确实在改变了…】 阮阮眨了眨眼,只见娘亲的眼里竟还有一抹泪光,似乎是欣慰与感慨。 一瞬间,娘亲的眼神又变得坚定起来,她蹲下身,抱住了阮阮,轻声说道: “阿阮,你要记得,‘女子无才便是德’这句话是狗屁!若是先生这般教你,你不要信,要多识字念书。” “娘亲,这句话是什么意思呀?为什么是狗屁?” 阮阮挠了挠脑袋,还有些懵懵懂懂。 乔妃却笑了:“罢了,你好好学。” 【孩子还小,但不能养歪——若是阿阮能有老四那般才能,或许就不会被杀头了。】 听着娘亲的心声,小团子歪着脑袋,随后又点了点头。 懂了,要向四姐姐学习! … 阮阮头一次天还未亮才起床,被小满姐姐拉着洗漱穿衣,吃早膳,随后准备去往宫学… 今早起了大雾,一走到殿外,凛冽的寒气扑面而来,冷得阮阮浑身打颤。 “阿阮妹妹!我听说你今日入学,我同你一起去啊!” 小团子前脚刚踏出乾坤殿,却见朦胧的红墙之下,一个熟悉的身影出现在大雾之中——是二哥哥,还挥着手,只是他走路还有些不稳。 似乎是臀部的伤还未好的缘故。 “二哥哥!” 小团子奔着小腿跑了过去,甜甜地叫了一声哥哥,随后左右探寻,却未见四姐姐的身影。 四姐姐和二哥哥不是住在一个宫里吗,为何不一起咧? 虽然心里觉得怪异,但阮阮不会问。 “走吧,可别迟到了,这老先生可凶了,会打人的!” “咦!是教书老先生咩!” 小团子一声惊呼,已经开始害怕了,听着二哥哥过于夸张的描述,二人便这样走了一路,随后终于到了宫学的阁楼处。 “妹妹我们进去吧!我和你说,这里还有别的皇戚贵族,就比如长姐的表哥,是江阳侯家的世子…” “哟,屁股开花的二皇子,总算来上学了?” 忽的,一男孩站在门口,满脸嘲讽,似乎不在乎其中的身份悬殊。 “这是平武侯家的世子,这个人很讨厌,妹妹记得远离他!” 许北仁瞥了一眼那男孩,直接开口介绍着,似乎不避讳本人听到这话如何。 “嗯!阮阮晓得啦!” 小团子满脸天真地点着头,一双水灵灵的杏眸里,溢出了丝丝兴奋与期待。 “你身边的小书童是谁?怎么还是个女的?” 平武侯世子,陈良又开始说话了,果然,这人一开口,都不那么好听。 “她才不是书童!我警告你,陈良,这可是父皇最宠爱的小妹妹!你可别因此掉了脑袋!” 许北仁气急,将阮阮护在身后,犹如护崽的小老虎。 “切,以后不也是花瓶,说不定还会送出去和亲。” 小男孩满脸不在意地瞟了一眼许北仁身后的一抹粉红衣角,随后双手搭在后脑勺上,转身进去了。 “你你你!” 阮阮眨了眨眼,看得出,这个哥哥说话确实会惹二哥哥生气——和亲?阮阮好像在娘亲的心声里听到过。 以后的阮阮差点就被送去和亲了,只是最后伤了四姐姐,在和亲之前,就被爹爹杀死了… 唔…果然不是好词! “二哥哥,我们快进去呀!阮阮要努力学习!” 这样才不会被爹爹杀!也不会被送去和亲! 小团子这样坚信着。 小小一只拉着许北仁进了宫学的阁楼,所有人都看向了门口的方向。 “那便是冷宫里长大的小公主?” “我听说,她可能是个野种!是不是皇上的孩子,大家都不知呢!” 有人开始议论纷纷,阮阮听着这些话,眉头一皱:阮阮才不是野种! “你们都闭嘴!皇家公主岂是你们能议论的?” 许北仁护短,气呼呼地大吼一声,看着那嘴碎的两个书童。 “别吵了。” 清冷的声音再度响起,那是三皇子的声音。 “三皇子,您都不承认小公主是您的亲妹妹,二皇子又有何理由说服我们哈哈。” 陈良开始起哄了,惹得众人一阵哄笑。 这一声声哄笑,把许北仁气得满脸通红。 他又无法辩驳!他不理解,这么可爱的妹妹,这许陌岚是什么意思!为什么不搭理阮阮! 他巴不得这是自己的亲妹妹呢! 阮阮开始变得神色淡然,不理会那些难听的言论,她转过头,问许北仁: “二哥哥,我们坐哪儿呀?” 她拉着二哥哥的衣袖,开始找寻着位置。 “妹妹,你别听他们说,你就是父皇最宠爱的公主!” “二哥哥,我们坐前面吗?” 小团子不搭理许北仁这般话语,她想到了娘亲的话:有的人,你越是生气,他越是得意。 坐在中间第三排的四公主许婠琴,看着那气得满脸通红的许北仁,揉了揉眉心,嘲讽道: “蠢货,心性还不如一个五岁的小女孩。” 阮阮总算发现了四姐姐的位置,眸子里开始冒星星,随即拉着许北仁往那边跑去。 第24章 今天也是被四姐姐拒绝的一天咧 “四姐姐!阮阮可以和你坐一起吗!” 小阿阮兴奋问道,却引得众人注意:四公主和小公主的关系很好嘛? 答案立马由许婠琴揭晓了: “这里已经有人了,你去别的地方吧。” 小女孩不紧不慢,甚至还上下打量了一番阿阮后,语气平平道。 “琴儿,你身边何时有人了?都没人愿意和你坐啊。” 许北仁憨憨地揭穿了老四的婉拒,原本已经准备转身找座位的阮阮听了,耷拉着脑袋:好吧,四姐姐真哒误会阮阮了。 现在哒四姐姐还不喜欢阮阮咧。 许婠琴瞥了一眼许北仁,不再说话,继续看着手里的书本。 “啧,热脸贴冷屁股。” 陈良又开始嘴臭了。 许北仁觉得这是他最郁闷的一天,前有陈良添堵,后有自己的亲妹不理人。 “二哥哥,没事哒。” 小团子又一次拉了拉二哥哥,随后找了个空位置坐下了。 不久后,先生来了。 陈七这边已然提前打好招呼了,老先生上下打量了一番那坐得乖巧的小团子,便开始拿出书本。 “小殿下,待晨读结束,你同老夫来一趟。” 这里最小的,自然是五岁的阿阮,她还不会识字,自然是要单独启蒙教育的。 宫学内基本上每个人都单独配上了夫子,否则各皇子公主年龄不一,也会有些麻烦。 … 第一日,阮阮因为望着四姐姐的方向,差点出神,所以被夫子轻轻敲了敲脑袋—— 第二日,阮阮还是没有和四姐姐说上话,夫子还打了她的手心,说她学的不认真。 第三日—— 阮阮决心不能这样!二哥哥和四姐姐好像因为阮阮,关系更加恶劣了!只因第一日四姐姐骂二哥哥心性还不如阮阮… 间隙时间,阮阮甩了甩有些疼的发红的手心,直奔四姐姐的位置: “四姐姐安好呀,阮阮学会啦这、这么多字了!” 一双肉嘟嘟的小短手还在笨拙地笔画着,可小团子总觉得比不对,咦,是哪里出问题了咩?阮阮记得就是这、这几个手指来着! 许婠琴放下手中的毛笔,满脸无语地看着这呆呆的小团子: 她这是作甚?在此显摆?呵,果然表面人畜无害,实则心机深沉。 “哦。” 许婠琴只回答了简简单单的一个字,却让阮阮兴奋不已:“姐姐可以教阮阮更多咩!” 小团子可是决心要向姐姐学习啦! 许婠琴又看了一眼面前的小萝卜丁,那张肉嘟嘟的脸蛋晶莹剔透,倒是像糯米团子一样… “你不是有夫子么?夫子的学识比我广,你不懂的都可以问他。” 平淡且带着一丝冷漠的语气,让小团子有些受伤。 “许婠琴,你别过分了啊!阮阮妹妹只是想和你学学!” 二皇子看了哪儿沉得住气,就连他这个亲哥都觉得亲妹妹过分了。 阮阮心里一惊,二哥哥怎么又生四姐姐的气了! “二哥哥别这样!你吓到四姐姐了!是阮阮要找四姐姐哒!” 小团子立马转身,推着二皇子远去,还一边解释着,四姐姐婉拒阮阮也是情理之中的…毕竟是姐姐误会了阮阮。 只留下许婠琴身边的一片寂静。 八岁的小姑娘低垂着眸子,似乎在思考着什么问题,一双深邃的眸子里,尽是沉稳与不屑:呵,区区白莲花手段。 这五岁的小娃娃心机当真深沉!有其母必有其女。 许婠琴深吸一口气,整理了自己的思路,自己就差对那五岁的小娃娃动手了,明明是她陷害母妃被罚,她还这般刻意地靠近自己。 绝对没安好心。 然,小阮阮哪有什么坏心思,只是在暗自神伤,今天也是被四姐姐拒绝的一天咧。 “二哥哥,你觉得是阮阮和娘亲陷害了冉姨姨咩?” 小团子直言问道。 许北仁愣了愣:哈?怎还有陷害一说? 不就是母妃送过去的寒露推了妹妹么?!那寒露可真坏——等等!寒露是母妃的人! 明眼看着那二皇子的神情从呆若木鸡,逐渐转变成目瞪口呆的震惊。 小阿阮扶额叹了叹气,那模样简直像极了面对暴君而无奈的江公公。 在暗处的陈七差点没笑出声。 “二哥哥笨!二哥哥觉得冉姨姨会让寒露害阮阮咩?寒露似乎还是故意在等着被爹爹抓!” 五岁的小团子正在骂骂咧咧地教导十岁的二皇子…今儿个总算是开眼了。 许北仁捏着下巴,一副恍然大悟的模样: “原来母妃是被陷害了!” 小阿阮:??? 你就这么不相信自己的亲娘咩! “那二哥哥觉得,是阮阮和娘亲陷害的冉姨姨咩?” 小团子追问,满脸可怜兮兮的模样。 许北仁看着那张委屈巴巴的脸蛋,下意识摇摇头:“绝对不是!” 听到这话,小团子立马来了精神气:“那就对嘛!二哥哥不算笨!” 小团子也捏着下巴,嫩嘟嘟的脸蛋又开始变得皱巴巴:“二哥哥怎么知道不是阮阮和娘亲哒?” 许北仁讪笑,挠了挠头:“那什么,凭感觉…” 话语里还有些心虚。 陈七差点没笑出声——这简直就是卧龙凤雏啊! 小阿阮的脸差点垮下来了,她在期待什么?随后,她又正了正声色,用着小奶音说着最正经的话: “可是四姐姐认为是阮阮和娘亲哒!这样误会下去不好滴!” “是啊是啊。” 许北仁附和着,就像是在听课时,不自觉地附和的声音,而自己的心思已经飘到远方了... “二哥哥要和四姐姐和好!帮阮阮解开误会!” 同时也要改变二哥哥!这样就能阻止二哥哥变成耗子屎了! 她又一次怜悯地看向了面前的许北仁,但又有些好奇:是怎么个变法? “嗯嗯!” 面前的小男孩还在心不在焉地附和着,可回想起阮阮说的话,立马大吼:“什么?!” 原本阮阮都要开心地拉着二哥哥去找四姐姐了,谁知,二哥哥才反应过来。 “我不去!她就是个怪物!还看不起我这个亲哥!” 亲妹妹和自己不亲。 阮阮就差气得跺脚了,二哥哥就没有认真听她说话! “哟,三皇子还有偷听的习惯?” 身后不远处,传来了陈良那欠揍的声音。 第25章 可惜是个女儿身 阮阮闻声,转过头看去,只见那水蓝色的背影,正快速离去,其步伐摇晃得有些怪异。 虽然说不出哪里奇怪,但阮阮听旁的宫人说过,三哥哥是残废,难不成,是因为哥哥走路不稳的缘故? 可阮阮瞧着,三哥哥里外都是有胳膊有腿的! “那是你亲哥哥吧?阿阮妹妹也不亲你亲哥哥?” 许北仁似乎抓到了某个点,开始询问面前的小团子,心里一阵狂喜:同父同母的两对兄妹都各自不亲,再看清冷的三弟,和自家亲妹的气质极其融洽! 哎,倒不如他和阮阮是亲兄妹,老三老四是亲兄妹! “喔,那是阮阮哒亲哥哥。” 小团子埋头,隐藏了眼里的一阵失落。 三哥哥在偷看阮阮,但是三哥哥不想和阮阮玩。 “不对!二哥哥,你要和四姐姐好好相处!” 小团子又开始成为一副说教的姿态。 “凭什么!你不也和老三不亲么!” 许北仁理直气壮,甚至有些奇怪,为何这小妹妹偏要他和琴儿好好相处?明明琴儿还针对她呢! 这声质问把阮阮噎住了,她也想和三哥哥好好相处呀! “我、我…三哥哥不喜欢阮阮哒!” 小团子瓮声瓮气回答后,眼眶通红,表面上又多了一层水雾,似乎是要哭了。 “阮阮也想和三哥哥好呜…” 许北仁看得一愣一愣地,他刚刚是不是说话太大声了点?他把小妹妹惹哭了! “别哭别哭,我也是啊,琴儿不喜欢我这个哥哥,咱们别互相为难嘛!” 可他越是这样说,小团子的眼泪开始啪嗒啪嗒地掉,一边抽泣,无声地哭着: “那、那二哥哥先听阮阮哒话好不啦?” “好好好!” 许北仁怕了,妹妹一哭,他的魂会飘… “嘿嘿!那二哥哥先和四姐姐平和哒说话!不要因为小事就凶四姐姐!” 许北仁眼前一黑,这面前的小团子前一秒还在哭,这一秒又在憨笑,他突然觉得自己被小妹妹套路了。 嗐,还能怎么办,谁让这是他最喜欢的小妹妹呢? “你们在这儿做什么,还不回去听教?” 忽地,老夫子的声音打断了二人的谈话,夫子微眯的眼睛里充满了危险的气息。 “阮阮这就去!” 小团子脚底下抹油似的,立马就跑了。 只留下一脸蒙圈的许北仁。 … 晌午一过,所有人集合在正堂内学国礼,室内的气温暖烘烘的,晌午过后正是容易打盹的时候,大部分人的神情迷糊,而某个缺觉的小团子睡得更过分了—— 小脑袋时不时往下一抖,最终脑袋砸在了桌子上,一觉不起,那肉嘟嘟白嫩嫩的小脸蛋,也微微一颤。 “小殿下。” 老夫子着实忍不了,这小公主天性懒散,动不动就打瞌睡,就连学识字的时候注意力也不集中,总是望着四公主的方向。 “小殿下!” 老夫子一声吼,把所有人的瞌睡都吼醒了。 原本手里玩石子儿的二皇子也吓回了神,立马用手肘戳了戳阮阮。 “咦?!天亮啦!” 阮阮吓了一跳,醒来惊呼天亮了,惹得众人一阵哄笑。 老夫子的脸色一黑,将书重重地摔在了桌面上,怒骂道: “身为皇子公主,最基本的礼仪更应该铭记于心!即便身在高位,也应该严于律己!” 许婠琴看了看那擦了擦嘴角边上口水的小团子,又继续看手里的文章。 “今日都给我罚抄!不抄完不准走!” 此话一出,整个堂内都是唉声叹气。 阮阮眨了眨眼睛,似乎还没意识到问题的严重性—— 大家都开始抱怨,有人抄着抄着,就开始怒瞪一眼阮阮。。 而还不怎么会写字的阮阮,只能歪歪扭扭地写写画画,仿照着字迹一笔一画地抄,抄完第一页,脸上已然抹花了一半。 夕阳西下时,空空荡荡的堂厅内只剩下阮阮和老三老四了。 “夫子,我抄完了,还望夫子指正。” 八岁的小姑娘不慌不忙地起身,恭恭敬敬地用着双手端起手里的书本,递给了夫子。 老者满脸欣慰地接过,看着那工工整整的字迹,便知道这孩子心性不慌不忙,态度端正,甚好!甚好啊! “四殿下品行端正,不急不躁,乃君子风范,若是四殿下是男儿身该多好!” 这北凉,若是落在憨憨二皇子手里还了得?那三皇子,其实也不错,只是可惜了不是完好之身… 许婠琴听着这话,神色有些凝重,但也不反驳。 “为什么呀!” 小奶音打破了和谐的氛围。 许婠琴一听到阮阮的声音就眉头打皱,这小坏蛋又在耍什么花招? “什么为什么。” 女孩的话音多有些不善。 “四姐姐是女儿身,也可以成为大人物呀!说不定以后还是北凉哒那个什么,继承人?” 小团子不知道自己轻飘飘说出的话,意味着什么,她只知道,娘亲的心声告诉过自己,四姐姐将来注定是大人物哒! “放肆!” 老夫子气的不轻,站起身来,看着那满脸天真的阮阮。 “好凶!” 阮阮被凶怕了,瑟缩着脖子,却找不到地方躲,二哥哥急急忙忙抄完书就走了,还剩下一个清冷凉薄的三哥哥。 许婠琴深思了小团子的一番话,又抬眸开口道:“夫子且当她是童言无忌吧,婠琴可不敢有如此野心。” 这小坏蛋,还真敢说,难不成是想打破夫子对她的赞赏,让夫子认为她是那种野心勃勃且无知的女子? 呵!心机如此深沉! “阮阮也抄完啦!” 小团子满意地拿着自己歪歪扭扭的鬼画符,走向了夫子:“夫子爷爷,阮阮可是很努力地抄了哦!” 夫子接过,差点没气的脑出血而去。 “歪歪扭扭,心性如此不定!你先好好练字!” “可、可是阮阮很努力了哒!” 小嘴巴微微瘪着,阮阮似乎还想反驳什么,一双灵动的眸子,从期待赞赏变成了可怜巴巴。 “哎…” 夫子见了也叹气。 “夫子,似乎是父皇的人来找她了。” 小男孩手里拿着自己的书本走过来,又疏远地说道。 第26章 应该不是亲生的 “是小顺子!” 阮阮转眼就看到门口笑眯眯的小顺子,立马转身向夫子行了一礼:“告辞啦夫子,阮阮去找爹爹吃饭咯!” 小顺子的到来意味着什么!当然是可以干饭咯! 阮阮什么也不顾,端着自己写的鬼画符就跟着小顺子去了。 乾坤宫内,那绝美得犹如一幅画的男子,正聚精会神地批着折子,时不时眉头微蹙,又时不时冷笑几声。 “爹爹!阮阮来噜!” 小团子飞奔到许君义面前,手里还拿着自己抄的书。 “手里的是什么?” 许君义眉头一挑,隐隐约约还能看到里面有些“惊骇”的鬼画符。 小团子才发现自己手里还有书本,翻开几页,又得意起来:“阮阮抄哒书噢!阮阮厉害吧!” 男子嘴角抽搐,差点没被上面刺眼的歪歪扭扭的字迹给“闪瞎”了眼睛。 “去宫学就学的这些?” 许君义甩了甩玄墨色的衣袖,显然有些生气。 “咦,这个是夫子罚抄哒!阮阮平日里在学识字噢!我看看爹爹哒折子!” 小团子挤了过去,贴着爹爹细腻的脸蛋,翻着那密密麻麻的折子,开始找自己认识的字——嗯,约摸过了十分钟,阮阮满头大汗:“啊!这个!这个‘个‘字!‘大’字阮阮认识哒!还有那个一二!” “…” 某些不识字的宫人都差点笑出声,即便他们不会识字读书,但也能认识这些过于简单的字。 许君义深吸一口气,拎起了面前的小崽子,强忍着怒意问道:“就这些?” “就、就这些!” 咕嘟,阮阮咽了咽口水,她也不傻,能感受到爹爹有些怒。 “陈七,这宫学的夫子就是这水平?” 陈七莫名被点名,他打着哈哈走出来:“陛下,有没有可能,是小殿下的问题?我瞧着四公主学的挺好的啊?” 一说到四公主,陈七又想到了阮阮的口出狂言,说什么女儿身也能… “今日因何事罚抄的?” 许君义又追问。 “因、因为阮阮困困,睡着了,大家一起被罚抄了…” 小团子心虚答道,挠了挠脑袋,又憨笑几声。 “还真是长能耐了。” 男子咬牙切齿道,随后,拍了拍阮阮的小屁屁:“觉没睡醒?” 阮阮眨眼,摇了摇头,又点了点头:“没睡醒嘤…” “往后等她睡醒了,直接把夫子带去偏殿教。” 嗯??爹爹这么好的吗? 小团子瞪大了眼睛,随后又被爹爹打了屁屁:“这是你自己说的要上宫学。” 咳,这应该不是他亲生的,他亲生的女儿怎么可能这么愚笨?乔阮青也是个聪明的,不可能生出个笨女儿!绝对不是他亲生的! 许君义如此想着,又把那小团子放下来,任由着她干饭了。 “不对呀!爹爹!这样就只有夫子和阮阮了!没有哥哥姐姐啦!” 小团子突然放下碗筷,惊呼一声,却见面前男子满脸怜悯地看着自己——许君义都听陈七汇报完了,除了傻乎乎的老二,就没人愿意和这小东西一起。 也不知这小东西是为了什么。 啧,他关心这小东西作甚,她不过是自己的玩物罢了。 … 四公主一个人回到长宁宫,她回去时,殿内已然乱成一团。 “殿下!您回来了,您先避着这边走!适才娘娘差点被吓晕了呢,这井里竟然有宫女的尸体!” 小太监急急忙忙说着,开始为她引路。 “我母妃在哪儿?!她还好么!带我去看她!” 许婠琴急急忙忙地入了主殿,便看到那坐在贵妃榻上,脸色苍白的母妃。 “琴儿!有、有死人…” 冉贵妃神色飘忽不定,一把抓住了许婠琴的手臂:“是她,又是她!乔妃!那宫女是乔妃身边的,只是前几日同我说了几句话,就这样被杀了…” 又是乔妃?她究竟要做什么!还有那小坏蛋,总是用各种手段让她难堪! “母妃,许北仁呢?” 这蠢货怎么就还未看出那小坏蛋的真面目!?现在母妃都被吓成这样了。 “二皇子去探望长公主了,听闻长公主幽禁期间,染上了重病。” 小太监低声说道,似乎也有些无奈:明眼人都看得出,皇后同贵妃的关系并不和睦,可这二皇子总是让贵妃娘娘难堪,硬要去追捧皇后的长公主。 许婠琴叹了口气,咬了咬牙:“母妃,此事要告知父皇吗?” 脸色煞白的贵妃摇了摇头:“不,你父皇是偏袒她的。” 她怎么可能比得上许君义心中的白月光?这种事,只能暗自还击,抓到十足的证据后,才能彻底翻盘。 … 阮阮还在乾坤宫欢快地吃着晚膳,哪儿晓得旁的宫内又是鸡飞狗跳,不得安宁,她还在想,怎么让二哥哥和四姐姐和好咧。 “陛下,长公主病重,皇后娘娘望您宽厚一二…” 江公公走了进来,在许君义耳边轻声说着,脸色有些怪异:“二皇子又去探望长公主了。” 许君义抬起手,示意已经知晓。 “咦,二哥哥什么?” 小团子耳尖,听到了这句话,故意问道。 “少多嘴。” 许君义瞥着那愈发放肆,且正在靠近自己的小团子,深吸一口气,愈发觉得无奈。 “噢,二哥哥去找长姐了呀!” 阮阮神色凝重,捏着下巴,这副模样倒是把许君义气笑了:“既然听到了,还问朕?” “略略略。” 小团子吐出粉嫩嫩的舌头,做了一个鬼脸,小鼻子也皱成了一团,这幅模样既讨打又可爱。 宫人们都傻眼了,小公主真的越来越放肆了,竟敢跟皇上做鬼脸——但是皇上好像并没有生气!反倒是笑了: “讨打。” 许君义开始挠了挠阮阮的痒痒,惹得小团子一阵咯咯的笑声,场面过于温馨快乐,众人倒是觉得自己眼花了,或者产生幻觉了。 停止了手上动作,许君义严肃地看着自己的双手,他怎不自觉地就和这小东西打闹起来了…甚至,他刚刚还感到很快乐? “对啦爹爹,阮阮还是要去宫学哒!阮阮很努力哒!” 再努力让二哥哥变好,然后曲线救爹爹! 第27章 简单的嘴臭,极致的享受 阮阮有娘亲保护,以防被爹爹杀头;但阮阮也要救二哥哥和爹爹!他们都是对阮阮好的人!…虽然爹爹的好可能并不太真。 哼!要是没了阮阮和娘亲,爹爹身边当真是空空的,什么也没有了! 许君义拍了拍阮阮那本就不算聪明的脑袋瓜,“随你,别惹祸。” 江公公嘴角努了努,越发觉得这画面有些可爱。 小阿阮下定决心,要去找娘亲,打探一下大姐姐的结局,据阮阮所知,二哥哥越和大姐姐走得近,二哥哥就容易变耗子屎! 所以阮阮要阻止这一切!此时,小团子莫名觉得自己的形象变大了几倍—— 一路走到了娘亲的青羽阁,却见娘亲在磨刀… 【老娘的人怎么死在冉贵妃那里了?该死!该死!又是谁干的!老娘要杀人…】 咦惹!娘亲的心声好可怕! 阮阮打了个寒颤,又整理了一下自己的表情: “娘亲!阮阮来啦!” 小团子跑了过去,手里依旧拿着自己被罚抄的书,爹爹那里找不到安慰,在娘亲那里总能找到吧!那可是抄了一下午的书! 乔妃停下手中的动作,只见那一小萝卜头跑过来,抱住了自己的大腿,触感就像云朵一般软乎乎的。 就这一瞬间,乔妃觉得自己的心又飘了,已然忘了自己刚刚是因为何事而闷闷不乐,眼下全是乖乖女儿太可爱咯,软绵绵的—— “娘亲娘亲~阮阮听说大姐姐病啦,二哥哥还去看大姐姐啦,那二哥哥以后会不会只和大姐姐玩,不和阮阮玩啦?” 奶呼呼的声音正可怜兮兮地问着面前的娘亲,一双漂亮的杏眸清澈如泉水,让人不忍心惹她伤心。 “当然不会啦!” 娘亲脸色温柔,笑了笑,捏着阮阮的小脸蛋。 【孩儿啊,你那二哥哥就是长公主的狗腿子,这俩以后还会伤害你呢,你早点被疏远也好啊。】 呜,娘亲在撒谎。 此时阮阮内心受到了暴击,但还是乖巧地点了点头:既然大姐姐讨厌阮阮且要伤害阮阮,那阮阮当然不会亲近大姐姐啦。 寒露嬷嬷的事情已经让阮阮明白了,阮阮不能对任何人都好,而是对爱自己的人好! “娘亲,阮阮该和大姐姐交朋友咩?” 小团子抬眸问道,虽然她心里早已作出了答案,但为了探出大姐姐的结局,只能这般问咯! 却见娘亲眉头微挑,沉默不语。 【这许婗伊可不是好东西。】 阮阮只听到了娘亲的评价,却未像见到爹爹的结局那般,看到结局的场面。 罢了,看来是打听不了大姐姐的结局了,但阮阮还是应该让二哥哥远离大姐姐,要二哥哥和四姐姐好才对。 “阿阮,交朋友你需要自己判断,你明知一开始她如何对你,你就应该知道自己该怎么对待她。” 【完了,自家阿阮不会是傻白甜吧?长公主那么明显的敌意,都不知道反击的?】 小团子点了点头,又看了看娘亲那担忧的脸色,悄悄吐了吐舌:阮阮才不傻咧!她现在知道那什么以牙还牙,什么小心白眼狼了——这些都是听着娘亲骂寒露嬷嬷的时候的心声学会的。 “娘亲,你快看,阮阮抄哒书!” 小团子不再说如此话题,满心期待地将自己的书本拿给娘亲看——嘿嘿,娘亲一定会夸夸阮阮的吧!才不会像爹爹那样! “我家阿阮何时这么厉害…了?” 话差点说一半咽回去,乔妃见到那歪歪扭扭的鬼画符,差点没呛到! “呵、呵呵,我家阿阮真棒!” 【这什么鬼画符,我五岁的时候,练字已经不错了吧?算了算了,孩子该多鼓励…】 阮阮瞪大了眼睛,同娘亲的眼睛对视,原本还有些高兴的小团子,眸子里闪过一丝黯然:呜呜,果然,听到娘亲真实的心声也不是好事!娘亲又在撒谎了! “嗯!阮阮会努力哒!” 她才不是小笨蛋咧!哼唧! ——第二日来临之前,阮阮深思熟虑,觉得自己这样只会加深四姐姐对二哥哥的误解!所以,阮阮和四姐姐交朋友的事情先缓缓!先让二哥哥和四姐姐好起来! 第一步——小团子让身后的小顺子提着厚重的食盒,跟着去了宫学。 许北仁今日没有找阮阮一起去上宫学。 小团子到达的时候,发现一群人团团围着一个少女,那人一身精致奢华的烟霞色合欢花弹锦裙,头顶黄金流苏,以及娇俏的金丝蝴蝶,蝶翼还因着细微活动而颤动,显得惟妙惟肖。 而许北仁正坐在那少女身旁。 原来,那是因为病重,让爹爹提前解除禁足的大姐姐。 “咦,大姐姐出来啦。” 阮阮眨巴着眼睛,又看了看许北仁,原来二哥哥今日和大姐姐一起来的呀… 不知怎的,阮阮还是有些许失望,在二哥哥眼里,阮阮不如大姐姐。 明明,上一次,是大姐姐告发的她和哥哥烤鹿肉… “哼,如今小野种也能来宫学了,真是低贱死了。” 许婗伊冷哼一声,似乎是她让所有人别靠近阮阮,所以阮阮只有二哥哥愿意和她一起玩。 现如今,二哥哥也去大姐姐那里了。 阮阮低垂着眸子,收敛了眼中低落的情绪,嘟囔一句:“阮阮才不是野种,大姐姐才是没教养!” “哇塞,这笨头笨脑的花瓶公主,总算说对了一次词儿!” 忽的,身后响起陈良那欠揍的声音,这人似乎是谁都不怕得罪,简单的嘴臭,极致的享受。 “陈良,你最好给本公主滚远点!” “好好好,长公主什么时候出去和亲哟?这北凉有你在一天,都会变得乌压压的!” 小男孩满不在乎地打趣着,丝毫不怕长公主的威严,甚至还浑身轻松地转身离去:“啧啧,要是传出去,长公主欺负最小的妹妹,全京城会怎么想呢?” 小团子抬眸,有些震惊地看着陈良,原来,欠揍的话有时候也会变得好听? “陈良哥哥说的对!” 小奶团眸光一闪,连连附和。 陈良顿住了脚步,回头看了看那呆呆的小团子,打量几许,又转身离去,嘀咕两句:我才不是帮她… 他不过是看不惯长公主如此风气。 第28章 二哥哥!一定要好好表现噢! 可阮阮就不这样觉得了,她现在改观了,陈良哥哥欠揍得好,嘴巴臭得让人舒服咧。 许北仁坐在长公主身旁,看着对面的阮阮,心里有种没有来的心虚感…这是怎么回事?他本来就是跟长姐一派的,往后他可是要做皇后娘娘的嫡长子呢。 “二哥哥。” 小团子正了正声色,叫了声许北仁,一只手还挥了挥,示意让他过来。 许北仁有些为难,他看得出,长姐是真的不喜欢阮阮妹妹,可是他和阮阮妹妹很好… “长姐,我过去一趟。” 他还是不自觉地站起身,往阮阮那边走了过去。 长公主见如此,眉头一皱: “你若是去找那小野种,就别认我这个长姐了。” 此时,许北仁僵在了原地,尴尬到了极点。 阮阮一噘嘴,显然有些不高兴,让小顺子拎着食盒过来,嘭地一声,放在了长公主的桌上:“大姐姐之前因为一个糕点,差点杀死了阮阮咧,这次阮阮还你一层糕点,大姐姐就别这么小气咯!让二哥哥过来一下吧~” 一层食盒的盖子打开,扑面而来的香甜气息,使得长公主身周的人都馋了。 “是御赐糕点玲珑玉霜糕!我爹爹当时只带回来四块,我还和我妹妹争呢!” 一位识货的小姐立马认出来这是何物,且知道这糕点只有皇帝那里才有,除非皇上一高兴,赏赐给谁… 据说这糕点的材料极其稀有,做工条件也是极其刁钻。 但,在眼前的,有足足十块玲珑玉霜糕!恐怕,只有皇上本人才能一次性吃到这么多啊! 旁人越是兴奋,长公主的脸色越是难看——当初,她就是为了一块御赐糕点差点杀了那小野种,足以看出这糕点在她眼里是多么难得且珍贵。 而现在,这小野种竟然提着一盒糕点来,说还给她!好像这些,就是那小野种随随便便就能吃到似的,而她这个长公主,却把人家手里的残渣当珍宝! 她可是北凉国最尊贵的长公主啊!竟然用这种方式羞辱她! 少女难以忍受如此耻辱,直接甩了甩广袖,将那层糕点扫在了地上。 众人一阵惊呼:“啊!这可是御赐糕点啊!” 阮阮看着如此场面,已然见怪不怪了,要是大姐姐会因此原谅她才奇怪咧! “大姐姐别生气呀,阮阮是诚心哒!” 小团子无辜地眨了眨眼睛,眼眶里还兜着一抹泪花,似乎是有些委屈。 许北仁看着这场面也傻眼了,这是第二次见长姐这般没有教养了。 而且,阮阮妹妹明明是诚心的!这有些过分了吧!更何况这是父皇的糕点! “你这个野种!你凭什么能在父皇身边!” 少女似乎再也控制不住自己的情绪,恶狠狠地朝阮阮扑了过去,想要抓烂她那张一看就是美人坯子的脸。 许北仁拦住了长姐:“长姐,您冷静些!” “滚!你敢护着这野种?你以后别想做太子了!” 嘶! 众人深吸一口凉气。 虽然大家围着长公主团团转,都是为了那么一些利益,或者是取得好关系,往后也会多一条人脉… 可这长公主如此直白地对着二皇子说立储之事,并且说得像她能决定似的,未免有些荒唐了。 一大早的,场面便如此混乱,夫子一到来,摇了摇头: “长公主,‘怒则冲,于事无补’。如此道理,您怎不懂?如此行径,属实冲动!” 老者看了看那呆呆站在一旁的阮阮,心里有些无奈:自从小公主来了宫学,就没有一日安宁。 “夫子我…咳咳!我只是有些病了,不然父皇也不会宽恕我的禁足。” 长公主见到夫子,又恢复了理智,假装咳嗽,那模样好不虚弱。 “罢了,赶紧收拾干净,准备温习功课。” 老夫子摆了摆手,捋了捋胡须,又开始打量着那小团子:这小公主,倒是让他有些意外了。 整个过程,老三老四在一旁安安静静地观看完,却又一言不发,也没有出手帮忙。 许北仁看着远处那两道凉薄的目光,有些恼:“你们还看呢!都不知道劝和,兄弟姐妹之间不该和睦么!” 四公主冷笑,随后看着手里的书本:没记错的话,那小公主是在她身上用的同一种方式,使得许北仁那蠢货心生怜悯。 阮阮拉住了许北仁,让他少说话,同她去一角商量大事去。 “二哥哥,我找到新哒方法啦!” 小团子附在许北仁耳边,身后还有那提着食盒的小顺子。 “什么办法?” “我和你说噢…” 兄妹俩在一角说着悄悄话,场面似乎与适才的冲突有着巨大的反差。 “去吧,二哥哥!一定要好好表现噢!” 阮阮还不能完全劝阻二哥哥去找大姐姐,但是阮阮可以想着法子让四姐姐对二哥哥刮目相看! 夫子已然开始讲着新的课程,而许北仁一边在阮阮那边徘徊,又时不时看向那总是咳嗽一二的长公主。 “可谓君子六艺…” 君子六艺,是每一位皇子都要学会的高级课程。 阮阮在娘亲的心声里听到过咧!不过,在往后,四姐姐是学的最厉害的那一个! 待到了六艺当中,“射”的实践,许北仁便依据阮阮说的法子,渐渐靠近老四,可他越靠近,越是浑身不自然。 阮阮远远地看着,满心期待。 “你在这里作甚。” 四公主的语气冷淡,却又开始自己调整手里的长弓。 “那、那个,琴儿,要不要哥哥我帮忙啊,哥哥我射箭很厉害的…” “不必了。” 依旧是冷漠的话语,且有些不耐。 似乎是嫌弃那么个蠢货哥哥。 “啊?你真的不试试啊?我真的很厉害,我还把父皇的吉祥鹿…” “我看你是真的蠢,被人利用了还要帮着旁人还清白。” 小女孩放下手里的弓箭,皱着眉头,怒骂道,那一双漂亮的桃花眼里全是对许北仁的鄙视与怒意。 “什么意思?” 许北仁傻眼了,浑身透露着憨憨的气质。 “你还好意思提吉祥鹿的事情?为何不好好反思?罢了,你是某人的狗,说了也是我对某人大不敬。” 第29章 好心办坏事了 “许婠琴!你怎么能侮辱你的亲哥哥?” 许北仁有些恼,说什么他是长公主的狗,他不过是愿意与嫡长姐亲近,往后才有机会成为有用的人! 而自己的母妃一次次利用他不说,就连自己的妹妹也不知道他是为了她们而努力! “蠢。” 许婠琴瞥了一眼许北仁,继续做自己的事情了。 八岁女孩一双深邃的桃花眼里,掩盖了那一抹失望与神伤,罢了,她怎能奢望点醒那蠢货呢? 阮阮紧闭着双眼,不忍看如此“残忍”的画面,二哥哥和四姐姐吵起来了,她怎么又把事情搞砸了呜呜。 没关系,还有下一步!总会有办法让哥哥姐姐和好的! 许北仁阴郁着一张脸走到了阮阮身旁,他丢下了手中的弓,似乎在闹脾气一般坐在了地上:“我不去了,你别瞎折腾了,真是热脸贴冷屁股!” “不、不行,二哥哥不能放弃!” 阮阮毫无底气,她也看得出,这对亲生兄妹的关系,似乎真的像冷水丢进沸油里,一碰到就炸裂… “阮阮,你为何,总是执着于让我和琴儿和睦相处?” 许北仁有些不理解,就这样也挺好啊,非得和琴儿找不快。 小团子埋着头不回答,许北仁面对沉默的小团子,也很无奈。 须臾,那小团子猛然抬头,一双清澈的眸子里倒映着他的身影,最终,阮阮选择了抿唇不语。 算了,二哥哥现在是怎么也劝不明白的,只有让二哥哥知道,大姐姐是多么不好,才能让二哥哥回心转意! 这场射箭课程的氛围变得异常诡异。 那身后一群人打伞的长公主,看到许北仁闷闷地走了过来,轻笑一声,瞥了一眼许北仁:“去帮本公主完成课程吧,这种事情,不需要我等女子来做。” 许北仁点了点头,帮着长公主完成任务,其中“白矢”、“参连”几乎都是接近完美的。 憨头憨脑的二皇子读书不行,但他唯一精通的便是射箭! 阮阮年纪太小,所以夫子只让她在一旁观看,而远处的四公主,已然拉开了弓箭,对准了鹄的。 许北仁同时拉开了弓弦,瞥着那四公主的方向,心里又开始作出了对比:自己的亲妹妹太要强,这种事情,女子碰它作甚。 嗖。 四公主的箭穿过了鹄的,力道恰当,恰中目标,白色的箭头刚好刚刚露出。 阮阮听说过!这就是标准的白矢穿鹄的! “哇,四姐姐好厉害!” 在场的唯有阮阮一人欢呼,其余人却用怪异的眼光看着许婠琴:女子无才便是德,这四公主如此,恐怕以后无人敢娶哈哈。 而许婠琴本身不在意那些不友善的眼光,唯独小团子在那里欢快地蹦跳拍掌,让她有些意外。 原来,成功之后有人欢呼鼓舞,是如此愉快的事情。 长公主翻了个白眼,发现此时的小野种正是一个人在这里,她嘴角一翘。 她内心不爽许久,母后让她耐心等待,说总会有小野种被父皇杀死那天。 可她身在高位,出生便是骄傲与高贵的长公主!她怎能忍受如此屈辱?! 待课程结束,阮阮一蹦一跳地,准备去找四姐姐,原本她不打算去找四姐姐的,可谁知二哥哥不争气! 二哥哥也不理阮阮了咧!看来是阮阮好心办坏事了。 反正小顺子那里的点心,都是要送给四姐姐的,现在二哥哥送不了,那就阮阮送! 可阮阮走着走着,发现四周什么人也没有,就连四姐姐的身影她都没找到,她现在有些分不清方向了… 难道是阮阮走错路了? 小团子左顾右盼,似乎有些紧张。 “小公主,您走错路了,是这边回去呢。” 忽地,一位书童走了过来,笑眯眯地招呼着。 阮阮眨了眨水灵灵的大眼睛,呆呆地点了点头:“噢!你人真好!谢谢你呀!” 小团子快步走过那冰雪早已融化的石子路,渐渐进入一处竹林,里面凉嗖嗖的。 娘亲说过,除了娘亲,谁都不能信!更何况还是无缘无故对阮阮好的人! 所以阮阮还是警惕的,她看了看这条路,已经准备转身就跑。 那个人果然是骗子!阮阮可没有走过这条路! “想跑?没门!” 忽地,竹林里躲起来的人将小阮阮团团围住,让她无处可溜,为首的,又是那长公主。 “大、大姐姐。” 阮阮声音微颤,她深知大姐姐是怎样的性子,这一次,大姐姐绝对不会放过她的! 呜呜,果然,娘亲说的都是对的!为什么阮阮还要去走这条路呀!阮阮此时又开始反思自己:她就不该走这条路哒! “见到本公主还不跪下?” 许婗伊浑身透露着骄傲放纵的气质,开始仰着脑袋,睨着那矮小的萝卜头。 “让您跪下呢,小殿下!” 一小太监走上前来,按住了小团子的胳膊,一脚踢在了那软绵绵的小腿上。 “呜!小公公这样阮阮疼!” 一双娇嫩的膝盖,直接顺着力道跪在了石子路上,那些冰冷的石子极其磕肉。 “把本公主的鞭子拿来。” 得意的少女伸出手,让人递过那长长的紫金蟒皮鞭,用这玩意儿打人,准一个皮开肉绽,伤口还得需七七四十九日才能愈合,同时还会留下丑恶的疤痕。 宫女颤巍巍递过的时候,白皙的手臂上已然露出那狰狞万分的黑色疤痕。 “大姐姐为什么要打阮阮呀!阮阮已经道歉啦!” 小团子还在四处瞄,寻找逃离的机会。 那鞭子一看就打人很疼!比冷宫里的宫女姐姐打她的荆条都要疼! “为什么?你一个小野种,本公主杀了你都不足为惜!” 嗡。 皮鞭划破空气,发出一声清脆的响。 阮阮也不是傻的,立马跑开躲起来!随后,她努力地往人墙的小洞钻出去! 啪! 又是一鞭!阮阮的背上被打了一鞭子,同时,她身边的好几个宫人也一同被打!此时,哀嚎连连!长公主是根本不管那些人会不会被波及的! 小团子疼的眼泪直流,但未停下脚下的脚步。 第30章 二哥哥的笨脑袋转过来了 背上鲜血不断渗出,阮阮也是头一遭感受到这般疼痛,那鞭子上的蛇鳞片就如一颗颗利刃,拉开了背上的皮肉。 痛!太痛啦! 大姐姐怎么这么狠! 阮阮擦了擦眼泪,不回头地跑着。 “还跑?看来还有力气跑呢。” 长公主冷笑,身前的宫人立马快步追上了阮阮。 笑话,一群大人还追不上五岁的小孩子么?阮阮的逃跑,简直就是徒劳。 阮阮彻底慌了,她该怎么办呀!这样阮阮真的会死在这里的! 呜呜,此时想念爹爹想念陈七叔叔,想念勇猛的娘亲! 小团子的脑袋里一片空白,把身边的人都想了个遍。 又是一鞭子打下来,阮阮打了个滚,躲下了第一鞭,却没躲下第二鞭。 那小肉腿开始渗出了鲜血。 长公主越是如此,她便越兴奋。 “大姐姐不怕爹爹发现了,又要惩罚你咩!” 阮阮疼得脸色煞白。 少女手上一顿,浑身颤抖,又发出满是嘲讽的笑:“哈哈哈哈,你该不会以为,父皇真的宠爱你吧哈哈哈哈!” 小团子瞪着眼睛,咬着嫩唇,浑身紧绷:她才不信咧,但是爹爹还能做样子装公正之人。 即便,阮阮差点丢了性命,大姐姐也仅仅是被打板子,禁足而已。 长公主瞳孔微震,情绪激动得浑身抖动:“既然这样,本公主更喜欢让你绝望了死去,哈哈哈,你现在不过是父皇手里的玩物!玩腻了就杀了,就算你死了,父皇也只会凉薄地说一句算了!你以为父皇会让我偿命么?” 少女深吸一口气: “杀了你,同杀了一只阿猫阿狗无异!” 小团子微张着有些干燥的口唇,听着这些话,她还是会有些难过,心里就像漏了半拍一般。 “那大姐姐死了呢?” 如此反问,当真是问到长公主“心坎”上去了。 长公主快要气疯了,手里的鞭子又开始狂挥:“我母族强大,父皇是在意我的!” 可这话,也不过是她心底最后一丝绝望的嘶吼。 因为她从小便知道,父皇不爱他们,在父皇眼里,她不过是一个利益的装载体;她更明白,父皇这个人,是发自于骨子里的凉薄,他不会在意任何人的生死——除了那个女人。 小团子蜷缩着身躯,保护着自己的脑袋,疼痛感已然让她麻痹了许多情绪,她现在只想活着。 暗处的陈七紧锁眉头,手里的暗器一丢,紫金蟒皮鞭便这样被砍断了。 给小殿下的教训差不多了。 这小殿下不长心啊!以后应该不敢跟着陌生人走了吧! 阮阮耳边还响着长公主的大吼大叫,刺耳的让她感觉自己耳廓外附上了一层薄膜,其中在不断嗡嗡地刺啦着耳朵里面。 咦,好像身上不疼了! 阮阮见状,又开始往外跑去,即便她身上已经没有多少力气了。 嘭。 小团子撞见了人,抬眸看,是二皇子。 “阮阮?你怎么…你、你身上好多血!” 许北仁着实吓一跳,没想到这浑身渗血的小团子迎面撞上他来。 他是去找长姐的,他想要问长姐一些事,关于他母妃是真的做了那些事的事。 若是阮阮晓得了,定会骂他傻,为何不亲自问自己的母妃,非要去问别人? 可阮阮现在浑身是伤,脸色苍白,见是二哥哥,她紧绷的身体也放松下来:“二哥哥,救…” 话还没说完,小团子便晕了过去。 而阮阮身后紧跟而来的,是手里还拿着半截紫金蟒鞭的长公主,那鳞片上,还滴落着鲜血。 “长姐,你做了什么?!” 许北仁不敢想,这小小的阮阮经历了什么!就只看那血,就足够触目惊心! “让开,本公主今日要打死这小野种!” 许婗伊毫不客气,用着命令的语气说着。 “她都这样了,你还要打她?!再者,你凭什么断定她就是小野种!凭什么非要打死她?就因为她曾经偷了你的御赐糕点?” 关于阮阮害得长公主被罚的事情,没有脑子的许北仁,总算是弄明白了。 他满脸不解,小妹妹都已经送上了一层盒子的御赐点心,可她自己不收如此心意,反倒还糟蹋了阮阮的心意! 不论怎么看,他觉得是长姐有病! 若是阮阮还清醒着,可能都会感动得落泪:二哥哥那笨笨的脑袋,总算能转过来了! “二殿下,把小殿下交给我吧。” 陈七带着小顺子走了上来。 长公主顿时有些心虚,毕竟,这两位都是父皇身边的人,可她又想到这不过是低贱奴才,她怕甚?又挺起了胸脯。 “不准走!你要是敢,本公主连你们一起打!” 少女说完,又挥出那断了一半的鞭子。 陈七冷眼看了看长公主,轻轻一挥手,使着内力让鞭子换了个方向,往长公主自己的方向而去。 “啊!!” 一声尖锐的哀嚎,响彻天际。 “哎呀,殿下您怎么这么不小心,自己打自己了!” 小顺子依旧笑眯眯地,用着细细的嗓音惊呼道。 哼,真是娇纵惯了的没教养的人!让她自己吃吃自己鞭子的疼,才能长记性! 陈七抱起阮阮,头也不回地往乾坤殿的方向走去:“二皇子,走吧。” … 阮阮还没有醒来,就已经听到了娘亲那碎碎念的心声。 【长公主是吧,狗皇帝是吧,都给老娘死!都给老娘死啊啊啊!我的阿阮啊啊,我的心都要痛死了啊啊!】 “唔…” 很疼,浑身都很疼! 阮阮不敢动,睁开眼,迷迷糊糊地就看到了两张脸,一个是娘亲心疼坏了的明艳美人脸,另一张,是收敛着怒意,剑眉紧锁的绝美玉脸。 “娘亲…爹爹…” 那微微沙哑的小奶音,别提多虚弱了。 阮阮弱弱的声响喊了一句,乔妃那双动人的杏眸立马就红了。 “你滚出去吧,我家阿阮只需要我一个人。” 乔妃出言不善,冷眼看着那狗男人。 许君义这一次不再说话。 陈七在一旁感受着冰锥戳在脊髓,浑身起鸡皮疙瘩的感觉—— “呵呵呵,皇上,属下失职,没想到这长公主这么狠的…” 这确实是他失职了,他只是想着让小殿下吃吃苦头,奈何他发现这鞭子不对的时候,已经晚了。 第31章 今日的江公公格外阴阳怪气呢 “既然如此,往后你就是她的贴身护卫,寸步不离。” 许君义语气平平,似乎没有任何冲动的情绪。 但陈七知道,陛下现在心情极差,且没心情去追究他的过错。 江公公走了进来, “陛下,长公主在殿外跪了两个时辰后晕倒了。” 一转眼,他见阮阮已经醒来了,满脸心疼地摇了摇头,松了口气。 “爹爹,大姐姐…坏坏…” 阮阮眼里含着泪光,不敢动弹,这般疼痛,岂是她这种五岁的小娃娃能忍受的? 御医之首王先知在一旁候着,手里揣着一瓶药膏,又面露犹豫。 “阿阮别说话了,省的身上伤口疼。” 乔妃轻轻抚摸着阮阮的额头,随后瞪了一眼许君义:“你家好大女儿晕了,别来烦我家阿阮,老娘现在想杀人呢。” 【老娘现在不仅想把长公主杀了,还想把你这个狗男人暗杀了啊啊啊】 娘亲表面神色平稳,内心实则在发疯... 许君义这一次没有回怼乔妃。 江公公看得出,这一次,陛下是真的为心不安了,他已然是在对乔妃表示歉意。 王先知看了看手里的玉瓶,还是做足了思想准备: “陛下,我这儿有种药膏,能较快促进伤口愈合,便不会因着是紫金蟒鞭,而等四九天后而留下疤痕…” 王先知手里的玉瓶还没拿稳,便被乔妃抽了去。 “有这东西不早说!王御医,有多少拿多少,药材费用都记在你家皇上头上。” 阮阮只见娘亲二话不说把人赶出去,亲自为自己上药。 整个过程冰冰凉凉的,时不时传来一阵钻心钻骨的痛感,小团子都咬着牙忍着,不哼出一声痛苦的叫唤。 “阿阮,你不用忍着,有娘亲在,娘亲以后不会让你受到如此伤害了。” 【明明我在,可还是让阿阮受伤,真该死!我家阿阮,不必如此懂事的…】 听到娘亲内心的愧疚话,小团子忍不住哭了出来:“不怪娘亲哒,是阮阮笨笨,阮阮不该走那条道…” 她自己还是太无知了。 面对大姐姐的狂与狠,只有阮阮自己想不到的;更何况这个世界的黑暗面呢? 乔妃深吸一口气,她还有些怀疑,她刚刚说出了怪自己的话吗?难道自己嘴瓢了? 默默为小团子包扎好伤口,轻轻擦掉女儿的泪花。 “阿阮乖,娘亲会为你报仇的。” 明明娘亲面上笑意温柔,小团子却感受到娘亲内心犹如利刃般的狠劲儿。 【阿阮啊,接下来你学着点,做人要狠,别被人欺负了!】 小团子眨了眨眼,内心暗自点头:好哒!做人要狠! “阮阮妹妹醒了吗!阮阮妹妹!” 忽地,屋外传来二皇子焦急的喊声,打断了母女二人的“心灵沟通”。 “二哥哥,阮阮醒啦。” 小团子都不知道,自己已经昏睡了一天了,爹爹娘亲也守了一夜,同时也僵持了一夜。 “妹妹你还好吗!还疼不疼啊!你…” 二皇子快步走了进来,话音有些颤抖,一见到那脸色依旧苍白的小团子,瞬间有些哽咽,眼眶也红了:这得多疼啊!长姐怎么这么狠啊! “二哥哥别哭呀!阮阮用了药药,很快就好起来啦。” 阮阮看着二哥哥哭,她的鼻尖也有些酸酸的,情绪是会感染人的。 “好了好了,老二别哭,阮阮都还没哭呢,当哥哥的就坚强点。” 乔妃揉了揉眉心,劝着许北仁,同时有些诧异,这老二竟然真的疼阮阮,在长公主和阿阮的矛盾里,这长公主的狗腿竟然选择了阿阮这边! 阮阮一听,收敛好情绪,变得有些雀跃:“二哥哥,你还觉得大姐姐好吗?” 许北仁愣了愣,低头沉思,却不作回答。 亲眼目睹了阮阮那血淋淋的模样,他怎能说长姐好?长姐竟然是这种蛇蝎心肠之人… 他往后不和长姐亲近了就是。 “阮阮妹妹,我以后会保护你的,不会跟着长姐厮混了。” 噗。 乔妃差点没笑出声,这“厮混”一词用得挺好。 此时,屋外又传来一阵吵闹声,似乎是长公主那边的人。 “陛下!您好狠的心!我们伊儿已经跪了两个时辰了,她都晕倒了!您竟然不管不顾!” 这声音,是阮阮没有听过的声音。 “皇后娘娘慎言!是长公主有错在先,咱们小殿下还昏迷了一天一夜呢!” 尖锐的声音怼了皇后的话。 是江公公哒!江公公在护着阮阮咧! “江公公,本宫的伊儿知错了,请你帮忙通告给陛下吧!!” 皇后见江公公站在门口,立马从怀里掏出一把金瓜子,试图套近乎——江公公是陛下身边的人!能够套近乎便是最好的选择! 江公公甩了甩手上的拂尘,笑了:“皇后娘娘请回吧,陛下正议论国政大事,不便见人。” 皇后脸色一黑,让人扶起长公主,准备离开。 “且慢!” 江公公叫住了人。 皇后以为这江十一是经不住金瓜子的诱惑,准备挽留她们。 江公公挺着胸脯,面色严肃道: “陛下有令,长公主必须跪在这里,直到小殿下身子好了为止。” “可她已经晕倒了!这样会出人命的!” “哦?皇后娘娘还知道会出人命啊,怎么?长公主就不知道,那般对待小殿下,也会出人命呢!” 今日的江公公,格外的阴阳怪气呢。 皇后气急,差点咬碎了牙,最终还是让人把长公主留在了此处。 小满见状,立马泼出手里的冰水,将那长公主泼醒。 许婗伊一个激灵,怒目而视:“贱婢!你在做什么!来人啊!给本公主打死她!” 江公公闻言,将小满护在身后,气笑了:“看来殿下精气神十足,也不知,适才是不是装晕呢,小满,继续泼!这可是陛下的意思!” 小满咬牙切齿地瞪了瞪长公主,冷哼一声,又去打冰水去了:哼!谁让她欺负她们家小殿下的!这还不够解气呢! 小团子听着外面的动静,不由觉得心头一暖: “娘亲,江公公和小满姐姐是在为阮阮出气咩?” 这几人的所作所为,多多少少都带着点私人恩怨。 第32章 老娘真善良 小殿下那般懂事乖巧!他们心疼都来不及呢!这长公主竟然用如此残暴的方式伤害小殿下!着实可恶! 阮阮在殿内听着外面的动静,却又慢悠悠地睡着了,兴许是药物的作用,使得阮阮极其嗜睡。 二皇子蹑手蹑脚地走了出去。 路过宫门口时,只见那狼狈的长姐,还跪在地上。 只不过,那一双眸子里依旧有着一股阴戾劲儿。 “许北仁!你过来!” 长公主声音嘶哑,喊着二皇子。 许北仁顿了顿脚步,看了一眼长姐,又想到阮阮那般模样,咬了咬牙:“长姐你这般模样,都比不上阮阮万分之一的痛苦!” 说完这句话,十岁的小少年就这样跑回去了。 回到了长宁宫,许北仁只见母妃和许婠琴在正殿内等着他。 “阿仁,你看清楚长公主的真面目了吗?” 冉贵妃优雅起身,满脸担忧地看着许北仁:“你要知道,若是母妃没有能耐,你外公家没有权势,你就是下一个小公主。” 许北仁低着头,那张脸蛋紧绷着。 “母妃希望你,以后不要再同他们走太近,好好同琴儿互相照顾…” 许北仁捂着脑袋,心里很乱,就好像曾经一直仰慕的神像,突然崩塌了,甚至还将他自己砸的头破血流。 “母妃,我只想安静一会儿。” 许北仁走回了自己的房间,将门紧闭。 … 玄凤宫内,皇后焦急地走来走去: “那蠢货擅自动手,反倒把自己害了,真是蠢!” 皇后怒骂,又看了看不远处欲言又止的嬷嬷。 “你是有什么法子?有的话赶紧说!” 老妪摇了摇头,道:“娘娘放心,殿下不会有事,毕竟娘娘的身份摆在这里,陛下也不会轻易得罪背后的冷家。” 冷氏即皇后的姓氏。 “哼,本宫又怎么不知道?只是这老二,好好的一颗棋子,被那蠢货弄没了。” 皇后冷哼一声,咬着牙,她还差一点,就能看到冉贵妃同乔妃两败俱伤的模样了,自己的蠢女儿,偏偏在这个时候出问题! “娘娘,老婢听闻冉贵妃那边…” 嬷嬷在皇后耳边附上几句。 皇后笑了,原本有些焦躁的她,顿时又冷静了起来: “既然如此,本宫助力冉贵妃一次,煽风点火,倒不失为一个好计策。” 老妪瞬间会意,点了点头,便退了出去。 … 乔妃为了照顾受伤的阮阮,直接搬到了许君义的乾坤宫偏殿去了,这倒是惹得不少妃嫔红了眼。 许多妃嫔如此想着:若是自己能生这么一个争气的女儿该多好! 长公主眼睁睁地看着乔妃搬进去的,那轰轰烈烈的搬家队伍,当真让她看傻眼: 怎会变成这样! 就连母后都没有享受过如此恩宠! ——噗呲。 据说,是长公主自己把自己气得吐血的。 许君义同大臣们走出御书房的时候,正好看到那吐血的长公主,不少臣子惊呼:“陛下,长公主金枝玉叶!还请陛下宽恕一二啊!” 没有任何反应的暴君只是淡淡地看了一眼那吐血的许婗伊。 “朕做事,还需要你们来指点了?” 冷峻男子正想甩甩衣袖离去,却被那大肚腩的老者拦住了去路。 “皇上,还望皇上看在冷家为北凉击退边疆敌军的战功之上,宽恕长公主一二...” “冷老将军,朕不过是在以家法惩罚她,难不成,你是想让朕于国法收拾她?” 许君义内心暗自不爽,他已然厌恶这一口一个战功的冷家,更厌烦在后宫仗着冷家,为非作歹的长女。 “老臣不敢,只是长公主已然知错,还望陛下原谅这不懂事的孩子。” 男子冷眼看了看身后的老者,径直走向了长公主身边。 “父、父皇!” 许婗伊一抬眸,便见到那张绝美的玉脸,其中的凉薄冰寒,让人犹如身坠冰窖。 “许婗伊,你可知错?” 男子冷冷问道。 “父皇!儿臣知错!还望父皇原谅儿臣!儿臣再也不会了!” 似乎是见到了救赎的希望,长公主爬向了许君义,磕了磕头,泪流满面。 这般模样,就好像受害者是她一般。 许君义下意识地退一步,不想让许婗伊再靠近自己。 “既然知错,朕就原谅你了,不过——”许君义顿了顿,看了看四周,示意小顺子拿出那紫金蟒鞭,“你要受同样的痛苦。” 许婗伊吓得瞳孔骤缩,身子往后一瘫,连连往后退:“不、不要!” 顿时,女子高昂的声音响起: “不要?那岂是你能决定的?是吧!” 那女子身形纤瘦,却走路带风,一身精致的白底金纹罗纱裙飘逸着,就好似那天上的神仙。 “乔妃!” 许婗伊更怕了。 乔妃接过那紫金蟒鞭,笑了:“你这就怕了?” 话音一落,乔妃已然挥起那鞭子,直直往许婗伊身上打去,一阵子尖叫声简直刺耳。 阮阮挨打的时候,可是一声都没叫过,真矫情! 相同的部位,接连打了几鞭子,乔妃才满意。 【老娘真善良,不差不少还回去的。】 不远处的阮阮听得嘴角直抽抽,原来这也叫善良…不愧是娘亲! 小满等人看得神色兴奋,心里解气万分。 “拖下去吧,以后没有朕的准许,不准她出来。” 很好,长公主又一次被幽禁起来了。 乔妃满脸嫌弃地将那染上血的鞭子丢在地上,头也不回地回到了阮阮身边,心里还带着几分怨气: 【禁足禁足,狗皇帝就知道禁足!要不是老娘执意要打回去,这狗皇帝恐怕只是禁足了事吧!】 阮阮听着如此心声,不由得低了低眸子:娘亲说的没错,爹爹只会禁足,不会真的帮阮阮报仇。 就像大姐姐说的, 阮阮死了,就和阿猫阿狗一样,爹爹不会难过的。 嗐,罢了,还好有娘亲在! “小阿阮高不高兴呀?娘亲以后要和你一起住咯?” 【趁狗皇帝还不敢顶嘴,老娘要多占点便宜,一天顺走一个珍品不过分吧?】 咦惹?娘亲还要准备偷东西? 【往后是出宫的资金!带着阿阮远走高飞!】 喔!那怎么能叫偷呢!阮阮又如此想道。 第33章 哪里来的小奶团擅闯朝堂 就这样,母女俩都住在了乾坤宫偏殿。 小团子每日就是吃吃喝喝睡大觉,时不时换药。 用上王御医最好的药膏,伤口竟然在七日左右就结疤了,阮阮身上的伤口也不疼了。 乔妃每日都会偷偷摸摸清点一下自己的宝贝们,随后装进自己的箱子里。 没错,她搬家,带来的大部分都是空箱子!她是来乾坤宫进货的! 这些年,全都便宜了那狗皇帝!这是她应得的! 阮阮:娘亲说的都对! 虽然但是,娘亲当初是因何事被打入了冷宫? 小团子不敢问,她隐隐约约能知道,这和她自己有一定的关系。 在这七日里,爹爹只来了一次,可能是因为娘亲在的缘故,爹爹也很少露面了。 “娘亲,阮阮身上都结疤啦!” 小团子小心翼翼地爬下床,在小满姐姐的搀扶之下,缓缓行走着。 “奴婢听闻那长公主每日哀嚎,每次上药她都要打伤好多宫女呢。” 小满有些幸灾乐祸,活该那长公主,自家小殿下有最好的膏药,少遭了些罪;而那长公主,用的都是普通太医开的药膏,还真的要等七七四十九天后,伤口才能慢慢恢复呢。 别的不说,指不定,这长公主还会留下那些丑恶的疤痕。 这样一想,小满就觉得解气了。 阮阮走到香香娘亲身旁,仔细观察着那张明艳动人的脸,那双杏眸里似乎有什么心事 : 【也不知爹爹是否收到了我的书信,那可是我好不容易才弄出宫的信,也不知他老人家如何了。】 原来娘亲在想自己的爹爹呀。 阮阮如此想着,又想到了自己的爹爹。 她也好几天没见到爹爹了,阮阮现在可以自己走路了,那就去看看爹爹呀! “娘亲娘亲。” 小团子拉了拉娘亲的衣角,仰着小脑袋,满脸纯真。 乔妃收敛回自己的心绪,看着面前可可爱爱的小团子,忍不住捏了捏那犹如火候刚好的鸡蛋羹一般滑嫩的小脸蛋:“怎么了?” “阮阮出去走走嗷,让陈七叔叔带着阮阮!” 小团子也学聪明了,陈七叔叔与自己寸步不离,那她就安全的! “我同你一起吧,顺便出去透透气。” 乔妃正欲站起身,牵着阮阮出门,却被阮阮阻止了:“娘亲不怕没人在,箱子会被人动哇?” “...” 娘亲神色愕然,随后又看了看自家箱子,又坐了回去。 【女鹅不想让我一起出去就算了,还拿箱子说事,呜,女儿长大了嫌弃为娘了。】 听着娘亲内心吵闹的心声,阮阮眨了眨眼睛,踮起脚,在娘亲细腻的脸蛋上吧唧一口:“娘亲最好啦,阮阮最爱娘亲啦!” 果然,这一招对娘亲有用。 “安顿”好娘亲后,小团子带着陈七,径直往许君义的方向去。 不能让娘亲知道自己去找爹爹了,不然娘亲会发疯且伤心的,唉,这可真复杂,一家三口,何必如此咧。 小团子成熟地叹了口气。 陈七一路跟着,也见到路上不少御卫的诧异目光:陈龙首真给小殿下当贴身侍卫了?!!这同拿将军打铁磨刀做后勤有什么区别?! 大材小用啊! “小顺子,我爹爹在哪里呀?” 阮阮四处张望,却不见许君义的身影,爹爹也不在正殿内。 小顺子见到那能正常行走的阮阮,眸子一亮:“小殿下好很多啦?哎哟喂,真是太好了!” 发现自己高兴得忘了所以然,又收了收嗓子,道:“咳咳,陛下正在上早朝呢,奴才带您过去。” 正好,适才那边传话,说若是小殿下来了,可直接带去朝堂之上。 虽然如此作为有些荒唐,但想想,这可是小殿下,倒也没觉得有多荒唐了。 阮阮就这样跟着小顺子去到了另一处,由于路途有些远,陈七成了阮阮“马儿”,小团子坐在陈七肩膀上,看着远处,满脸兴奋。 原来这就是骑马儿的感觉呀? “陈七叔叔,阮阮重不重呀?” 小团子颇有些担心,这样陈七叔叔会不会累。 “你这轻飘飘的还算重?还没有我的刀重呢!” 陈七笑了笑,又继续道:“小殿下还是多吃饭,多长些肉肉的好。” 阮阮闻言,嘀咕两句:“不行,阮阮以后还想坐,不能长胖咧。” 省得陈七叔叔辛苦。 就这样,到了朝堂的正殿内,小团子从陈七的肩膀上下去,慢悠悠地走向了高位上的许君义。 满是重臣贵族的朝堂上,在一列又一列的穿深色且端庄的官服之间,突然出现一抹小小的粉红色身影,过于显眼! “爹爹,阮阮来啦。” 软绵绵的小奶音还杂夹着几许鼻音,这般甜甜的叫声,让人觉得内心都放软下来。 可,这里可是威严至极的朝堂啊!一群大臣还在下面低着头,想着如何不被暴君杀头来着! “哪里来的小孩,竟敢擅闯君主朝堂!” 有人反应极其激烈,开始死死盯着阮阮的行径,目光里多了几分毒辣。 许君义只是淡淡一瞥,那群反应激烈的人又埋下了头,不敢看阮阮的方向。 小团子也被盯得浑身不自在,怎么这么多叔叔爷爷盯着她看啊? “爹爹,阮阮是不是不该来这里呀?好多人…” 小阮阮缓缓爬上爹爹明黄色的龙袍上,坐在许君义的怀里,轻嗅着爹爹的龙涎香。 “江十一,怎么回事。” 许君义眉头一挑,有些意外,这小东西怎会找到这里来? 男子身后的江公公也明显吓了一跳:“奴才不知,奴才问问小顺子。” 江公公唯一能想到的,就是自家徒儿把小殿下带过来了。 “罢了。” 男子揉了揉眉心,也不去计较,反倒是看着怀里的小团子:“伤好了?都有力气跑出来了?” 阮阮听着爹爹的语气温和,立马笑得灿烂:“阮阮哒伤结疤啦!不疼啦!阮阮想爹爹啦,所以才来找爹爹哒噢!” “空荡荡”的朝堂上,传遍了那上扬的小奶音,好不治愈。 “嗯。” 许君义轻轻地揉了揉小团子的脑袋瓜,他自己也未发现,他自己的嘴角有一抹不自觉的笑意。 第34章 妖妃? 原本严肃的场面,竟因着小团子的出现,缓和了不少。 但,阶梯之下的众臣怎会放过如此机会。 “陛下,小殿下这般贸然闯入朝堂,属实是逾越了规矩。” “是啊!这小公主逾越了规矩,往后怕不是还有对朝堂的野心!” 一人开头,众人便跟着附和,越说越来劲。 许君义双臂抱着阮阮,不言语,但小阮阮抬眸,只见爹爹脸色极其难看,黑得快滴出墨汁儿来。 糟了,阮阮是不是又闯祸了… 原来阮阮不可以来这里呀,怎么办!爹爹好像生气了! “爹爹,阮阮这就走…” 小团子准备自觉地离开许君义的怀里,离开此处,却没想到,爹爹手上一股力道,又将她“扳”了回来。 “朕就是规矩,朕可没让你走。” 男子的话语里似乎还带着一股无形的威压,让众人有些喘不过气来。 顿时,整个朝堂又一次落入低气压的气氛之中,众人可是屁话都不敢说一句,他们在等,等一个开端。 就在此时,一位年轻男子挺着胸脯走了出来,深深地行了一礼,面露决然之色: “皇上,整个京城都说,您宠爱妖妃无度,甚至对小公主也是万般娇纵,举天之下,人心惶惶,皆怕陛下忘了国之根本。” 许君义蹙眉,凝视着那有着十足勇气的年轻人。 “朕问你,如此传言,从何而来?” “陛下!乔妃搬进了乾坤宫,陛下甚至为了小殿下而虐待长公主,加上近期灾荒连绵,百姓们都已经开始有所怨言了!” 忽的,臣子们皆是扑通下跪: “恳求陛下开恩,陛下为天下百姓做好一个交代啊!” 阮阮挠了挠脑袋,有些着急,他们说的妖妃是娘亲咩?!整个京城都晓得娘亲和阮阮住在乾坤宫啦? 眨巴眨巴眼睛,看着如此“壮观”的场面,小团子仰头: “爹爹,为什么阮阮和娘亲住乾坤宫,百姓们就会有怨言呀?这和灾荒有关系咩?” 明明阮阮压低了声音问的,可偏偏,大臣们在此时安静了下来。 她的声音传遍了整个朝堂。 许君义却笑了:“是啊,这和你们有何干系呢?” 这群人的目的显而易见,许君义又不是傻的,他能隐约感觉到,这背后,是后宫哪个善妒之人做的好事儿。 “看来爱卿们都很关心朕的后宫之事啊,不如,朕给你们一个机会?” 许君义抱着阮阮站了起来,缓缓走下了阶梯,看着那一张张各怀鬼胎的脸色。 “他,直接阉了。” 男子的声音平平,就好像是在说什么家常话语一般,轻轻松松地指着那一开始走出来的年轻男子。 御卫们走上前,手里拿着一把匕首。 将那年轻男子擒住之后,一匕首毫不犹豫地直刺而去…激烈的惨叫声响彻宽敞的殿内。 一群大男人,就这样眼睁睁地看着那好好的年轻臣子,就这样断了后…场面血腥又让人幻痛!嘶!看着就痛死了啊! 下一个可别轮到他们啊!救命啊啊啊! 明明天气还未回暖,整个殿内的大男人们都是满头大汗。 小团子被爹爹的手挡住了眼睛,一股浓郁的龙涎香围绕在鼻尖,让她甚是心安。 阮阮多多少少知道,爹爹这是又在做暴君行径,割人家哪个部位呢!而且听起来是很痛的! 一旁默不作声的陈七收到了许君义的眼神示意,他便开口了: “灾荒之事,冷老将军最有经验,毕竟常年守在边疆,见过不少场面。” 那挺着将军肚的老将军,立马瞪大了那双犀利的眼:“老臣年事已高,不能有如此效力了!” “哦?是么?看来朕养了一个废人。” 许君义的眼神更冷了,就好似一把冰刃,直勾勾恶狠狠地刮在冷老将军的脊梁骨上。 “陛下,老臣在别的地方也能…” 许君义空出一只手,摆了摆:“冷老将军无用,但他的子嗣有用,那让冷大将军回京,处理灾荒之事吧。” 众臣再度面面相觑。 皇上的意思是,冷家不必戍守边疆,准备回京享福了还是… 他们可真的猜不透皇上的心思。 灾荒这种事儿,里面可是又很多油水可以捞啊。 “陛下不可啊!我冷家世世代代为北凉守边关,若是没了冷家,那南月国恐怕就要士气大增…” “冷老将军想多了,我北凉,能镇压边关的,可不止你冷家。” 陈七冷笑道,这冷老将军,可真看得起自己,真是掌多了权,忘了这东西是谁给他的了。 “陈龙首什么意思!虎符在我冷家手里,若是贸然将虎符交给别人,这数十万将士,也不一定能听那人的命令!” 冷老将军赤红着脖子,大怒道。 “是么,朕倒是想试试看了。” ... 就如此,冷家莫名其妙地专程回京处理灾荒之事,而那手里的虎符,也变得有些烫手了。 不少武将们开始猜测陛下的心思,这是不是意味着,要将虎符交给新主人了? 那他们可都有机会接管那数十万将士啊! 阮阮在下朝后就被带回了乾坤宫。 江公公问小顺子怎么把阮阮带去了朝堂,七七八八发现,竟有人敢假传圣令。 在爹爹那里饱餐一顿后,阮阮又回去找娘亲了。 “娘亲,那群叔叔好坏坏哒,他们竟然说你是妖妃!” 一见到娘亲那绝美的脸庞,小团子内心就不满起来,她们怎能这样说娘亲!娘亲分明是如天上的仙女一般! 乔妃见怪不怪,毕竟她已有所耳闻,这京城内的谣言四起,已经开始妖化她和阮阮了。 “你从哪儿听到的?” 阮阮脑子里一股不满劲儿,一股脑道:“就那朝堂之上呀!” 咦!说漏嘴了! 小团子意识到什么不对,连忙捂住嘴。 只见娘亲扶额,满脸无奈:“以后别去那里了。” “好、好哒!” 小团子重重点头,娘亲说的都是对的! 【这谣言,应该是皇后传出来的吧?毕竟咱们刚收拾了长公主,嘶,不过,这作风倒是有点像冉贵妃啊。】 乔妃心里还在不断分析,又时不时看看面前一直紧张地盯着自己的小团子。 忽地,她又来了兴致: “阿阮,咱们搬出乾坤宫住如何?省得给你好大爹添麻烦?” 【远离狗男人最重要。】 第35章 唯有阮阮缝缝补补 阮阮眨了眨那水灵灵的眼睛,又开始思考。 那些坏蛋说娘亲的坏话叫做谣言呀!要是阮阮和娘亲搬出去啦,是不是就没有那种谣言啦? 好有道理! 小团子眸光一闪,点头道:“阮阮要和娘亲搬出去!” 乾坤宫很大很舒服,但是阮阮不能给爹爹娘亲添麻烦! 乖巧小团子如是想着,而娘亲只是不想每日都见到那张板着的臭脸,就像是欠他几百万两黄金似的。 “搬出去?朕同意了么?” 原本许君义还想来看看,这女人听到那般谣言会有如何反应,却听到她想搬离乾坤宫的话。 “哟,皇上,这不,直接通知您了。我们明日就搬出去。” 乔妃不在怕的,站起身来,挑着眉,神色颇有些轻佻。 阮阮看着如此场面心里有些着急,娘亲往日在别人面前都是不矜不盈的形象,别提多正经厉害;怎么在爹爹面前,就是有着一股不怕死的精气神咧? “乔阮青,你还在寻死?” 许君义气得拳头上青筋暴起,怒瞪着面前颇有些得意的女人,随后冷笑道: “乾坤宫岂是你想来就来,想走就走的地方?没有朕的准许,你就别想搬走。” 小团子看着每次见面都会吵起来的爹娘已经见怪不怪,只是心里有一些无力:唉,这个家,破破烂烂,唯有阮阮缝缝补补。 “爹爹!” 内心叹完气,小团子又扑进了许君义的怀里。 “爹爹别生气呀,娘亲是想帮爹爹呢!娘亲想着,搬出去啦,爹爹可以不用为谣言生气啦!” 甜的犹如蜂蜜的小奶音,说得好像就是那么一会事儿! 娘亲瞪大了眼睛,没想到自家女儿还这么帮她说话,她才不是为了狗皇帝着想呢! 小团子朝着娘亲使着眼色,似乎是让她忍一下,这样能搬出去。 行,她忍。 见娘亲不反驳,阮阮心底下也松了口气,这样就能让爹爹觉得娘亲是在为他好咯。 男子一把抱起阮阮,神色看不出任何情绪,但之前的怒气已然消失殆尽。 “既然你这么说,朕同意她搬出去,但,小东西不能。” “!!” 乔妃差点就笑出来了,以为自己和阮阮能暂时摆脱这狗男人的嘴脸,可谁知,这狗男人话音一转,只让她一个人搬走! 小团子也蒙了,连连摇头道:“爹爹,阮阮也不能在这里住啦!他们都会说阮阮逾越了规矩!” 许君义冷哼:“朕说过,朕就是规矩。” “...” 僵持来僵持去,阮阮还是没能和娘亲一起搬出去。 乔妃也不干了,直接赖在乾坤宫不走了。 她一个人搬出去不就等于白费力气么! 见着爹娘还算“平和”地散场,阮阮站在偏殿中央,松了口气。 … 阮阮身上的伤口不怎么疼了,便继续准备去上宫学!娘亲说的,不能够成为小笨蛋!读书就该专心地读! 所以,阮阮今日的目标就是学好!吃好! ——“阮阮妹妹你怎么来了!不好好养伤吗!” 许北仁第一个看到那一抹小身影,满是诧异。 “二哥哥,阮阮身上不疼啦,可以来上学了嗷。” 小团子笑眯眯的,身后的小顺子又拎着一食盒。 不远处的三皇子瞥了一眼阮阮的方向,随后又看向自己的桌面上,收敛了一瞬的关切。 然,阮阮没有注意到这些细节,她满心想着二哥哥和四姐姐如何了,便偷偷问着许北仁:“二哥哥,不和大姐姐玩了,有没有和四姐姐好好相处呀?” 这一问,把许北仁问住了。 他颇有些尴尬地看着那满脸平静的许婠琴,笑了笑:“啊哈哈,我还在努力呢,只是琴儿不喜欢我这个哥哥而已。” 喔,好吧,看来阮阮不在的时间里,二哥哥也没有任何长进。 小阿阮深吸一口气,接过小顺子的食盒,快步走向了许婠琴的方向。 “四姐姐,二哥哥现在不和大姐姐厮混啦,二哥哥想和四姐姐好好相处噢。” 有些话,直接说,来得快。 这是昨儿个娘亲和爹爹吵架的时候,阮阮总结出来的经验。 许婠琴瞥了一眼那吃力地拎着食盒的小团子,又看了看那背后满脸神色不自然的许北仁,心里冷笑: 这小公主还真是有手段,用苦肉计,就让许北仁看清了长公主的真面目。 年纪这般小,却有着如此狠的心计,简直可怕! 许婠琴淡淡开口,“他想不想,与我何干。” 她不愿意与阮阮有任何交集。 小团子愣了愣,没想到四姐姐是真的“冷酷无情”。 “阮阮也想和四姐姐好好相处呀!想和四姐姐当好朋友!” 还是那样的直白了当。 小团子用力拿起食盒,只是有些重心不稳,将那食盒放在许婠琴的桌面上,发出重重的“嘭”的声音——阮阮真的不是故意的!她差点摔了咧!这食盒太重了! 可,在许婠琴眼里便不是如此。 这是在给她下马威呢? “四姐姐快尝尝,阮阮特意带来的糕点嗷!有灯芯糕、雪玉糕、桂花香糕、松仁鹅油卷…” 阮阮一边说,嘴角开始微微湿润。 嘻,要是有人愿意给阮阮这么多好吃哒,阮阮都愿意当她最好的朋友了! 眼里只有吃的某个小团子如是想道。 她觉得,四姐姐也会这么认为的! 食盒盖一打开,扑面而来的香味,引得众人看了过去。 许婠琴只是淡淡一瞥,笑了:“该不会是父皇御赐的糕点?我可承受不起。” 若是她吃了,这小公主在父皇面前一告状,她便成了罪人。 如此心机,她才不会上当。 “是从爹爹那里带来哒,但是阮阮专门给四姐姐带哒!” 一张漂亮的小脸蛋糯糯的,面上眉眼弯弯的,清甜可人。 “琴儿,这可是阮阮的心意,你不要践踏了。” 许北仁有些不爽许婠琴的反应,阮阮已经这么好心了,她为何还是板着一张脸。 许婠琴睨了一眼面前的蠢亲哥,冷笑道:“那还是免了,小公主和二皇子自己吃吧,我可不敢践踏你们的点心。” 第36章 质子是什么呀 “你!” 许北仁气不过来,琴儿说话怎么这么冲,人家阮阮也没有伤害她啊? 小团子苦着一张脸,深知这一次又搞砸了。 “二哥哥别这样说话!四姐姐会误会哒!” 难不成!四姐姐误会了阮阮,觉得阮阮是故意让二哥哥去骂四姐姐的! 噫!阮阮才没有这样的坏心思咧! 小团子捏着下巴,瘪着小嘴道:“四姐姐,这些都给你啦!二哥哥说话不对,该打。” 语毕,她便拉着许北仁快步离开了,只留下那厚重的食盒放在老四的桌上。 老四垂眸看着那一盒精致的糕点,心里有些捉摸不定,这小公主究竟想要做何事?难道她不知道,她们两位母妃之间,已然成了敌对么? 寒露嬷嬷推她下水的开端,已然注定乔妃和母妃是对立面的关系了。 说来,她也挺可怜的,被乔妃当做棋子,用来陷害她的母妃…这三皇子清冷的性子,不也是因为乔妃的关系么? 许婠琴猛地摇了摇头。 她竟然在同情那心机深沉的小女娃? 可笑! 小阿阮开始认真学习识字,这一次,她要聚精会神,专心致志—— 挨了夫子一记敲脑袋,因为阮阮忘了之前学过的东西… 呼,这么一天,就这样迷迷糊糊地结束了。 阮阮也不急着回去拿食盒,她已经决心好送给四姐姐了,那就让它乖乖呆在四姐姐那里吧! 接下来,阮阮得想办法让二哥哥不要动不动就怪四姐姐! 现在害得四姐姐误会得更深了! 啊呀呀,这样的话,该怎么办才好呀! 小团子边走边挠脑袋,发丝都凌乱了不少。 陈七同小顺子跟在后面,都有些好奇:这年纪轻轻的小殿下,还能有什么烦恼啊? “小殿下已经挠了四次脑袋了。” 小顺子嘀咕两句。 “小顺子!怎样才能解开误会呀!阮阮讨厌被误会!” 阮阮忍无可忍,转身问了句,却见陈七叔叔那憋笑快憋不住的表情。 “啊,对啦,陈七叔叔,你知道寒露推阮阮的真凶是谁!你快告诉阮阮呀!” 见到陈七,小阿阮立马想到了那一晚爹爹与他的对话,说的真凶另有其人。 陈七轻咳两声,神色正经道:“原来,小殿下那晚在偷听啊,这事儿要不要告诉陛下呢?” 阮阮反应过来,立马捂住自己的小嘴,知道多了是会被爹爹杀人灭口滴! 见到如此反应的阮阮,陈七笑了,又道:“小殿下何必心急呢?你也不必刻意去讨好旁人,若是陛下和乔妃娘娘晓得了,更要把你说教一顿。” “可阮阮不想被误会呀!阮阮还想和四姐姐一起玩!” 四姐姐聪明伶俐,且有勇有谋,以后还是能拯救爹爹的人!阮阮当然喜欢四姐姐啦。 甚至可以说,她对四姐姐还有些仰慕! “心急吃不了热豆腐,小殿下不急,莫要去做显眼包咯。” 显眼包? 那确实,在许婠琴眼里,阮阮就是个显眼包,总爱在自己面前晃荡。 若是她不那般刻意讨好,她还能顺其自然地看着阮阮的表现。 小团子深思良久,听着陈七的话也是半知半解,但她又好像明白了,不应该这样带着目的地同四姐姐套近乎… 一回到乾坤宫,阮阮在门口便遇到了御撵上的爹爹,似乎是有急事。 “爹爹!” 小团子看着那霸气的御撵,突然觉得爹爹真舒服,在这么大的皇宫内,都能让人扛着走… 虽然听说别的娘娘也有这些,但阮阮还未见到过。 许君义见是阮阮,勾了勾修长的手指头,示意让她过来。 小团子心里一阵欢喜,阮阮是不是也可以做一下御撵啦?她立马奔着小短腿跑了过去,还未跑到,突然冲出一只灰色的身影—— “呀!小狗儿!几日不见,你都快比我大了!” 阮阮一惊,发现是曾经自己选回来的小狼狗,这七日不见,小狼狗又长大了一圈。 小狗儿摇着尾巴,蹦跶着,抱着阮阮的腰,想要舔一舔那香香甜甜软软糯糯的小脸蛋。 脸上好痒呀! 阮阮被痒得咯咯直笑,随后摸了摸狗头道:“爹爹,阮阮可以带小狗儿一起吗!它可乖了!” 许君义微微蹙眉,摆了摆手,罢了。 如此,阮阮抱着小狗儿,上了许君义的御撵… 场面莫名的有些威风,违和感却更加明显—— 路过的宫人看了都瞠目结舌,随后又埋下了头,生怕被暴君发现自己逾越了规矩。 “爹爹,我们去哪儿呀?” 小团子仰着脑袋,看着一旁面无表情的爹爹,这么晚了,爹爹还有什么事情呢? “少问。” 许君义目光看在前方,似乎在深思着什么。 目的地到了,阮阮对这里熟悉得不能再熟悉了——她昨儿个才来了这里呢! 不过,现在已是傍晚,总不能还要开早朝吧! “皇上驾到——” 江公公一声喊,宫人们便让出了一条道来,恭恭敬敬地下跪行礼。 阮阮暗戳戳地跟着爹爹进了朝堂,却见里面依旧热热闹闹,众臣聚集。 “陛下万岁…” 又是一记轰轰烈烈的行礼,阮阮差点没看傻眼,因为她也跟着爹爹站在了高台之上。 “皇上,南月国质子到了。” 为首的使臣走上前来,身后还跟着一位小男孩,年纪约莫七八岁左右,他正埋着头,不言语。 小团子有些兴奋,还是第一次在这场面见到差不多大的小孩子咧! “爹爹,那小哥哥是谁呀!” 阮阮拉了拉爹爹的衣角,正有些好奇。 此时,她手里抱着的小狗儿却激动坏了,一个扑腾离开了阮阮的怀里,直奔那台下的小男孩的方向。 “咦,小狗儿!” 难道小狗儿很喜欢那小哥哥? 小狗儿围着小男孩转了一圈,闻了又闻,随后开心地摇着尾巴。 而那低着头的小男孩不理会小狗儿,只是安安静静地看着地板。 “五殿下,还不快给北凉帝行礼?” 使臣轻拍男孩的背,说道。 臣子们见此情况,冷哼一声:“这南月国的质子无礼就罢了,竟然还让南月的狗先到,人再到,如此没诚意!” 小团子一听,恍然大悟: “原来他是南月国的质子呀?爹爹,质子是什么呀?” 第37章 让他做阿阮的奴仆吧 小男孩听到如此稚嫩的疑问,总算抬头看了过去。 七八岁的小男孩,身上穿着极其朴素,衣角上还沾上了几点泥土,整个人处于一种历经长途,风尘仆仆的状态。 而那张脸却是干干净净的,就如出污泥而不染的一朵清荷,精致的五官深浅大小得当,颇有以玉为骨的韵味,那双桃花眼里,还有几分道不明的情绪。 小阿阮打量着那质子,差点看得出神:那质子就像是天外的小神仙似的,与这人间烟火气毫不相融。 “南月国五皇子南尘,见过北凉皇帝。” 小男孩终究开口了,稚嫩的声音里,还有几分不自信。 许君义揉了揉阮阮的小脑袋瓜,道:“随便安顿吧,朕已经很给南月国面子了。” 败国而来的质子,怎么可能有很好的待遇?能够见到皇帝本人就已经是莫大的荣幸了。 可阮阮哪里懂这些。 “爹爹,质子是南月国来的客人咩?” 小娃娃如此一问,台下的臣子皆哄堂大笑:“小公主,这南月国来的质子,说好听点,是皇子,说难听点,就是被南月国遗弃的人质。” 竟然是这样? 阮阮有些呆愣,原来,那小哥哥的爹娘不要他了,把他丢在了北凉国当人质? 【哟呵,南尘果真出现了,我这热闹没来错,不过,阿阮怎么会在这儿!】 忽地,阮阮耳边传来娘亲的心声。 小团子揉了揉耳朵,怕自己听错了,但她又能确定,娘亲应该在这附近看热闹… 左顾右盼,抬头一看。 哎呀,娘亲竟然在房梁之上。 阮阮没发现,爹爹与自己同时抬头看向上方,一个是听到了心声,一个是察觉到了那熟悉的气息。 乔妃哪儿见过这般场面,下面的父女俩竟然同时看向了自己,看得她心里有些发毛:这父女俩这么有默契做什么!显得她这个当娘的很尴尬! 许君义看了一秒,便转移了目光,否则,被群臣发现乔妃的存在,这本就在肆虐张狂的谣言,不知道还会变得有多凶恶。 【狗男人看什么看,你的现世报就在面前呢!你就继续虐待这质子吧,往后他带着南月国反杀你哈哈!】 乔妃怒瞪许君义一眼,又笑眯眯地朝着阮阮打了个招呼。 小团子有些傻眼,娘亲翻脸的速度,比翻书还快咧。 不过,听着娘亲的心声,阮阮又一次见到爹爹被杀害的身影,而爹爹面前站着的,正是手提一把剑,长大后的南尘,那剑上,还在嘀嗒嘀嗒流下血珠… 咦!! 爹爹不能这样随意对待南尘!往后南尘记恨爹爹,会报仇的—— 灭了北凉国,竟是南尘! “爹爹!” 小团子叫住了准备离去的许君义。 “爹爹!阮阮要和南尘玩!爹爹不可以随便安置他!” 不然,以后就把北凉国玩完了! “嗯?” 许君义眉头微蹙,显然有些不耐:这小东西在教他做事? 一双充满危险气息的琥珀色凤眸,犹如尖刀一般搜刮在阮阮身上,吓得阮阮一身冷汗。 “爹爹呀!南尘和阮阮一样!他也是别人家的老五哒!” 若正规正矩算,阮阮是北凉皇家老五。 “这是何意?” 许君义显然已经没有耐心了,看不出面前的小东西,在打什么小九九。 “阮阮要南尘一起上宫学,南尘和阮阮一样!” 小团子着急得脸蛋通红。 不是要他做什么小书童亦或者小陪玩这种贬低人的身份,而是让南尘和自己一样,有一模一样的待遇。 许君义挑眉,当真是搞不懂这小东西的脑袋瓜在想什么,区区一个质子,何须善待。 南尘呆呆地看着那高阶上,最得宠的小公主,内心有些讶异,像他这般可有可无的人,怎能受得了同她一样的待遇? 就连南月国也不曾善待他,父皇从来没有正眼看过他,觉得他是废物,母后永远觉得他不如哥哥,甚至责怪他连累了他们。 陈七见场面僵持下去也不是办法,打着哈哈道:“陛下,属下听闻北凉有善待战俘的法律,既然如此,让质子陪小公主玩也不失为一种善待。” “陛下若是善待南月质子,举国,举天下都没得话说!陛下心胸广阔,威武至尊!” 使臣见状,也跟着拍马屁,毕竟只有这样,他才能过得好一些。 许君义气笑了,他还不屑如此,随即冷冷开口道: “让他做阿阮的奴仆吧。” 陈七:“…” 算了,还不如不说。 小团子鼓着腮帮子,有些不服气,但最后还是泄气了:算了算了,南尘跟着阮阮,那阮阮让他和自己有一样的待遇不就行啦! 只要南尘不记恨上爹爹——嗯?! 阮阮原本这样想着,却看到南尘埋低着头,眼神晦涩难安,似乎已经有了一抹被羞辱的恨。 完了完了! 阮阮心好累,她好忙,每天都在想着法子,不让大家成为娘亲所见到后来的样子! 【嗤,还得是你狗皇帝,以后是你自己作孽把自己害死,养了个耗子屎为你灭国打基础,再养个蛊长大后反咬自己!】 阮阮听到了娘亲幸灾乐祸的声音。 小团子此时已经不想说话了,她小小年纪,就承受了这个年纪不该承受的“劳心”。 “爹爹,阮阮要把南尘领去偏殿噢!” 阮阮正了正神色,可可爱爱地开口道。 许君义已然不想管了,区区一个质子,随便给她玩。 “随你。” 男子淡淡开口,似乎就像是送一个物件那般随意。 殿内又一次散场了,爹爹却已然快步离去,只剩下小阮阮和南尘,还有房梁上的娘亲。 “小哥哥,以后阮阮家就是你哒家,别听我爹爹哒话。” 小阿阮慢吞吞地下着阶梯,靠近南尘,拍了拍那小男孩衣角上的灰尘,笑得格外清甜。 南尘愣神,竟不知该说什么。 他鲜少与人说话的,这一次,他又该说什么呢…谢谢她?可这也是一种折辱,他成了她的奴仆。 “阿阮,带着他回去吧。” 娘亲见人走得差不多了,运着轻功下来。 【我的宝贝阿阮简太善良了,你要知道,这货以后只喜欢许婠琴啊!可别又着了曾经的道啊啊啊——】 第38章 母女俩各怀目的 娘亲一下来,她的心声就吵到阮阮了。 那是什么意思啊?这小哥哥只喜欢四姐姐?着了以前的道?那是什么道? 阮阮一脸蒙圈,却又不敢问。 “都愣着作甚?赶紧回去啊。” 乔妃发觉,这两小崽子唯一的相同之处便是,反应弧极长,似乎都有着自己的小心思。 “走吧!” 小团子回神,拉着南尘的衣袖,让他同自己一起过去。 夜色降临,整个空气都弥漫着寒凉的气息,南尘的双手已经冻得失去了知觉。 这是他过得最为漫长的冬季,一路北上至今,路途中尽是寒凉。 阮阮似乎感受到身后男孩的颤抖,她呵出一口热气,又用肉嘟嘟的双手捂住了南尘的手。 “你穿这么少,肯定会冷哒!” 说罢,小团子又拉着他加快了脚步:“偏殿里面很暖和,我们快些回去!” 感受到手上的温热,南尘惊讶地抬头,看着那笑眯眯的小团子。 借着宫人们点的灯火,透过暖色的橘光,见那小仙童般的糯米团子,让他还有些怔然。 她为什么,要这样做? “好…” 迟迟,男孩回应了一句好。 他不爱说话,总是一个人闷闷的。 阮阮也管不了那么多,带着南尘回到了偏殿,她已经计划好了,要把最好的那间房间给南尘住!然后让南尘穿好看的衣裳,给他尝爹爹最好吃的点心! 这样南尘就不会记恨爹爹哒! 乔妃看着面前女儿和南尘的互动,脸色并不好看。 【完了,阿阮和这小子…】 娘亲心里一言难尽,脑子里已经印现出南尘以后的模样——他本着最强的实力,奈何对四公主许婠琴一厢情愿,在杀了许君义之后,北凉国摇摇欲坠,千钧一发之际,许婠琴让他败在了泥泞当中,手脚挑断了筋,终生成为了废人… 阮阮一边读着娘亲的心,一边“观摩”着如此凄惨的场面。 咽了咽口水。 为什么,阮阮身边的人,就没几个有好结局的? 小团子看了看娘亲,又看了看南尘,一双清澈的杏眸,莫名地多了几分坚定。 看的南尘与乔妃都有些发蒙。 阮阮要大家都变成相亲相爱一家人! 娘亲:我一定不让阮阮被那群傻*养歪! 母女俩各怀目的。 一回到偏殿,扑面而来的暖意让南尘有些讶异,就和回到南月国一般。 南月国位于南边,气候湿润,且常年四季如春,如此宝地,四周列国都觊觎着南月国丰厚的资源。 “哥哥呀,以后你就当阮阮哒哥哥吧!阮阮以后有一口吃哒,你就有一口吃哒!” 小团子一边说,一边拿出手里的藕粉桂花糖糕,往南尘的手里塞。 南尘看的一愣一愣的,这甜食,甚是香甜,就如同那小团子身上的桂花香甜一样。 “还有还有,这个房间是哥哥住哒!这张床加了鹅绒垫,很软哒!” 小团子话音刚落,便坐在那床上,试了试柔软程度。 整个房间,奢华而整洁,根本不像是奴仆该住的地方。 “哥哥,明日和阮阮一起去上宫学呀!那里还有二哥哥,然、然后,阮阮暂时没有别的朋友啦!” 小团子脸蛋红扑扑的,还有些怪不好意思的咧,阮阮没什么朋友。 南尘只是安安静静地打量着自己的房间,又听着阮阮说话,却不会回答任何一句话,他还在思考,这样的房间,真的给他了? 他喜欢这样的房间。 可他不知道怎么表达,他也怕自己说话不对。 母后总说,他就是个不会说话的,一说话,准要害母后受父皇不待见,母后说,他要是是哑巴该多好。 在那以后,他再也不爱说话了。 阮阮兴高采烈,南尘心情忐忑。 就这样,到了第二日,小团子带着南尘一起吃早膳,一起去上宫学。 南尘原以为,这小团子是把他当书童了,可他没有背任何书本,身后都是小顺子在背。 “二哥哥!阮阮有新朋友啦!” 阮阮奔着小短腿,欢快地跑入阁楼,找准了二哥哥的位置,欢快地说道。 许北仁有些懵,在这宫内,阮阮能交到什么新朋友? 看着面前跑来的小团子,一把扑入自己怀里,香香软软的,还有一股桂花的香甜。 有妹妹的感觉真好! 许北仁这般想着,还沉浸在妹妹的抱抱当中。 “看呀看呀,他叫南尘,是南月国的五皇子噢!” 肉嘟嘟的小手指,指向了不远处缓缓而来的小男孩,许北仁顺着方向看去,顿时瞪大了眼睛。 哪里来的小子? 南尘走近后,依旧不言语,而是打量着北凉国的宫学阁。 “他是南月国来的质子吧!他怎么在这里!” 许北仁反应过来了,昨儿个整个宫内都在传,南月国的质子见了父皇。 怎么阮阮和这种人待在一起了! “二哥哥,是阮阮带他来哒!” 小团子有些不高兴,二哥哥也不能这样说呀,阮阮和南尘又有什么差别呢? 许北仁微张着嘴,心里有些气不过来。 好的很,阮阮现在还护着他呢!一定是他使了什么手段,把阮阮骗得团团转! “哥哥,我们挨着二哥哥坐呀,二哥哥他人憨憨哒,你别放在心上。” 小团子转头就拉着南尘坐在了许北仁旁边。 南尘打量了一眼许北仁,依旧 不言语,只是生硬地说了句:“谢谢你…” 可许北仁快要炸了,阮阮叫他什么?哥哥?!什么意思!!这小子,已经骗得阮阮认他做哥哥了!甚至叫的比他这个亲哥还要亲! 这不能忍! “阮阮,他可是南月国的人,你别叫他哥哥,这样不好,父皇若是知道了,一定会生气的。” 许北仁这么一说,南尘原本有些抬起的头,又悄悄低了下去。 他生来卑微,怎么可能会轻易得到旁人认可。 “哟呵,今儿个不贴四公主了,反而带了个质子来?” 陈良见状,立马凑上前去,开始调侃着阮阮。 他寻思着,这花瓶小公主一天到晚都不干好事儿啊,怪不得整个京城这样传她。 小团子见是嘴臭陈良,气鼓鼓道: “陈良哥哥,你别这样说!阮阮当然还是喜欢四姐姐哒!” 第39章 从此名叫许霸天 不远处的许婠琴没有任何反应,心里默默道:她还巴不得这小公主远离自己,这不正好? 哼,果然,这小公主就是一时兴起,根本不带有任何诚意。 一想到这里,许婠琴有些恼,她在意有没有诚意作甚!她怎么会这样想? 想到这儿,她便朝着阮阮的方向看了去。 小团子头一次感受到四姐姐那般火热的目光,她回过头去,与四姐姐相对视,随后阮阮的脸上逐渐灿烂:“早安呀四姐姐!” 哇,四姐姐看她啦!哇!! 阮阮内心一阵一激动,却被许婠琴一个冷漠的低头躲闪给浇灭了。 阮阮又看了看身旁安安静静的南尘,她突然想到娘亲说的,南尘往后会爱上四姐姐,但是四姐姐不爱南尘。 那现在南尘会喜欢四姐姐咩。 阮阮又一次观察两边,一个低头看书;另一个埋头不语,甚至还有些不安。 好叭,阮阮现在,没有发现任何小火花。 “阿阮妹妹,你以后不去找琴儿了?” 许北仁还是小心翼翼地问,他发觉,阮阮好像放弃了让他和琴儿好好相处的想法了。 小团子看了看四姐姐,又看了看二哥哥,点了点头:“嗯呢。” 毕竟二哥哥也不跟着大姐姐混了,和阮阮一起的话,也可以改变成为“耗子屎”的命运吧!阮阮就这样想通了! 至于四姐姐,阮阮从陈七叔叔那里学会了一个词儿!顺其自然!说不定,她们不知不觉就成了好朋友咯! 阮阮刻意接近四姐姐,四姐姐反而会讨厌阮阮咧。 原本阁楼内的氛围还算宁静,顿时一声大喊大叫,打破了如此氛围: “这儿怎么会有狼啊!救命啊!” 忽地,整个阁楼内一片混乱,起因正是那江阳侯世子的一声大叫,也就是长公主的表哥。 狼? 阮阮与南尘对视了一眼,两人似乎都想到了那小狗儿…倏地,小团子同南尘一同起身,冲出了门外,把那原本有些郁闷的许北仁落在了一边。 许北仁傻眼了。 “阮阮你干嘛去!外面有狼你别出去!” 二哥哥头一回觉得自己真的被阮阮抛弃了,她怎么能和那低贱质子一起跑出去啊!丢下了他这个亲哥! “这是阮阮哒小狗儿!” 见那群士兵要对小狗儿动手,小团子立马跑上前,一把抱住了小狗儿。 众人傻眼。 这小公主在养狼? “这是爹爹送阮阮哒小狗儿!不准伤害它!它不会咬人哒!” 小团子神色紧张,头一回用“命令”的语气对他们说话,紧紧抱住怀里毛绒绒的小狗儿。 小狗儿也发出委屈的嘤嘤声。 它是寻着这小奶团的气味来的,这已是它“独守空房”的多少天了?它就想看看这小奶团每天出门到底是干啥去了!那么小一个,总不可能去打猎了吧! “皇上竟然送你狼?就不怕把你吃了么哈哈。” 江阳侯世子冷昌嘲讽一二句,可他那双眯成缝的眼睛里多了几分不平与嫉妒。 他表妹还受着伤被幽禁着呢!这狼,本该是他表妹的!这个皇宫内,皇帝的宠爱,都该是他表妹长公主的! 这小野种算什么东西! 陈良看不惯江阳侯世子,走了出来道:“怕不是你那长公主表妹什么都没有得到,在那里吃不到葡萄说葡萄酸呢!” 呀呼,陈良的话有时候怪好听的! 阮阮抱着小狗儿进了阁楼,摸了摸狗头安抚着它。 二皇子迎面见到那阮阮怀里抱着一只像狼的狗?而南尘默默地跟着她,一双眸子也直勾勾地盯着那狼狗。 见阮阮这般喜欢,南尘终于开口了: “这是南月国独有的狼狗,它生在高山处,不怕严寒,极通人性,颇有能耐。” 这是他在这里,说的最长的一句话。 “原来他生自高山呀,怪不得他不怕冷!” 阮阮点了点头,发觉二哥哥正傻愣愣地看着小狗儿: “二哥哥,你看,这是爹爹送给阮阮哒小狗儿!” 小团子将小狗儿抱给了许北仁,欢快地介绍着大家伙的“新朋友”。 许北仁摸了摸小狗儿那柔软厚实的皮毛,心里沉吟着,这就是父皇在北凉国只允许只有一只的狼狗啊。 这狼狗在宫里闹出的动静,他也略有耳闻,小妹妹还口出狂言说这狗儿像父皇! 现在乍一看,这狗儿凶巴巴的时候最像父皇! “它就没有别的名字吗?非得叫小狗儿?” 许北仁问道。 哼,绝不能让这南尘抢了先!他才是小妹妹的哥哥! 许北仁内心还有些生闷气,怎么小妹妹半路就认了个哥哥。 冷昌看着那三人和谐氛围,咬咬牙,转头冷哼,都该死!那群人害得表妹幽禁,而他们在这里乐呵呵的! 该死的陈良,平武侯不过是江阳侯家之后的武将世家!他一定要找机会收拾这小子! 阮阮丝毫没发觉身后不同寻常的氛围,她只觉得二哥哥说的有理,应该给小狗儿取个名字! “二哥哥,取什么名字好咧!” 南尘转过头去,打量着那暗自愤恨的冷昌,他知道,这个人和他一样,内心阴暗至极。 转头又看了看面前犹如小太阳一般的阮阮,他最终还是没有开口。 罢了,他能帮她什么呢,他本就没什么用处。 “南尘哥哥,你也一起想名字呀!” 小团子叫住了那隐匿着心思的南尘。 “叫许霸天!跟着咱们姓!” 许北仁见状,生怕被南尘抢了先,他才是那个帮小狗儿取名字的哥哥! “…” 小狗儿选择沉默。 这什么鬼名字? 阮阮点了点头:“嗯!许霸天!他叫许霸天!” 小奶音还带着几分兴奋,似乎她并不知道这名字是有多雷狗? “…” 南尘选择了沉默,小狗儿,哦不,许霸天不会说话。 所以,全票通过了。 “噗。” 不远处的许婠琴差点笑出声,没想到,这许北仁和小公主在一起,结合出来的名字会这么好笑,以至于她在那里“不小心”听到后,有些绷不住。 “琴儿,你刚刚在笑?你是不是偷听我们说话了!” 许北仁一个得意,他抓住琴儿在偷听他们说话了哈哈! 第40章 她竟然相信他... 许婠琴立即正了正神色,道:“你们说话那般大声,我还不想听到呢。” “不信。” 许北仁摆了摆手,他那亲妹妹若是想看书,早就钻进书海里了,除非妹妹故意偷听的。 奈何妹妹脸皮薄,还不承认。 阮阮拉了拉许北仁,摇了摇头:“二哥哥可不许惹四姐姐不快啦。” 这二哥哥平日里不亲近四姐姐,一亲近就开始惹人家不快,这哪儿行呀! 许霸天开始狂舔阮阮的脸蛋,摇着尾巴,好不欢快。 这时,夫子来了。 许霸天被“赶”了出去,连同阮阮一起,小团子无奈地把它牵了回去,无奈地对娘亲道:“娘亲,许霸天不能来宫学,以后你要看好它嗷。” “这小狗儿怎么跑你那儿了,小满找他半天了,等等,你说它叫啥?” 许霸天? 这什么鬼名字? 【噗哈哈哈哈哈哈,那狗男人晓得了,会不会脸色难看死了哈哈哈】 阮阮似乎听到了无数笑声。 “许、许霸天呀。” 阮阮被娘亲的内心笑的不自信了。 “噢噢!这名字取得好!” 女子点了一个大拇指,而内心还在狂笑。 … 阮阮第二天,又带着南尘去了宫学,可这一次,阮阮发觉大家的眼神有些怪怪的。 “二哥哥,许霸天已经被小满姐姐看好咯!以后你想它啦,就来乾坤宫的偏殿来看呀!” 小团子也不在意旁人怎么了,拉着南尘就坐在了许北仁身旁。 南尘环视四周后,心里似乎已经作出了几分判断,这些人,或多或少还有些敌意。 许北仁板着一张脸,似乎刚才生气过,看了看自家阮阮妹妹,叹了口气: “妹妹啊,你还是别把南尘这个质子带过来了,他会影响你的声誉的!” 小团子眨了眨眼,满脸懵懂,声誉是什么? “哎呀,现在他们都传你是妖妃的女儿,指不定是妖女;他们还说,整个京城都知道,你昨日带着南月国质子来宫学,还带了许霸天!” “我娘亲才不是妖妃!” 阮阮一听,第一个反驳的是这个。 之前京城内就在传这种谣言了,说娘亲是妖妃。 “所以你赶紧的,别做那些事了!京城内的谣言传的越来越凶狠,还有人开始说你是带来灾荒的灾星了!” 许北仁急得满头大汗,瞪了瞪阮阮身后的南尘,他心里那个着急啊。 这南尘可别把阮阮害了! 若是传到了父皇耳中,父皇一个不高兴把阮阮砍了怎么办啊! 小团子面露不解: “可是,阮阮不做这些事情,谣言就会停止了吗?” 答案自然是不会的,谣言只会越传越凶狠。 陈良在此时蹦跶出来,满脸好奇: “当然不会啊,只不过我更好奇啊,小公主昨天才做的事儿,今天就传的这么厉害了,这里该不会有大嘴巴吧?” 他一边说,一边环视着此处神色不一的人们。 “陈良!你是不是知道些什么!” 许北仁就像抓到了什么线索一样,凑了上去。 许婠琴放下了手中的笔,也微微蹙起眉头来。 她的母妃确实准备用如此手段还击乔妃,想让百姓逼退乔妃伤害母妃的手段,可,现如今,这好端端的日常琐碎,怎么就立马传出宫了? 而且,这矛头是立马转向了许姩阮。 她和母妃本意不想伤害这小公主的。 “呀,四公主怎么放下了笔!该不会是你吧!” 陈良立马发觉四公主停笔,且神色凝重。 许婠琴淡淡地瞥了一眼陈良,气场极其强大,把陈良吓得不再敢多嘴。 阮阮看向四姐姐,也见她面色凝重,好像在思考这个问题一般:难不成,四姐姐在为阮阮想办法! 许婠琴好似想到了什么,立马抬眸,看向了江阳侯世子的方向。 “冷昌,你昨日去玄凤宫做了何事?” 冷昌正幸灾乐祸呢,哪儿知这四公主还能叫上他,惹得一众人看向他。 “我、我去看望我姑姑和表姐有什么问题?” 有什么问题? 许婠琴不再说话,只是笑了笑,又继续写字。 “啊,不会是你告诉了长姐,随后长姐让人这样报复的阮阮吧!” 许北仁这一次好像长脑子了,立马领会了琴儿的意思,他站起身来,气冲冲地走在冷昌面前。 “不是我!休要胡说!信不信我去我姑姑那里告你!你竟敢污蔑我!” 皇后是冷昌的亲姑姑,而所有的皇子公主,都该叫皇后一声母后。 所以,冷昌还是拎得清其中轻重如何威胁人的。 “哼,我要去告诉爹爹!让爹爹抓坏蛋!” 小团子一声冷哼,看了看冷昌,她觉得就是冷昌告诉的大姐姐,随后传遍了这般谣言! 难不成!所有的谣言都是皇后她们做的! 阮阮心惊,深知这后宫内妃嫔们做这种事是为了什么!是因为嫉妒娘亲住进了爹爹的乾坤宫! 自从被寒露伤害以后,她阮阮可学聪明了呢! 一下宫学,阮阮又拉着南尘准备去找爹爹,可她却被南尘拉住了。 “谣言应该是你四姐的母妃散播的。” 小男孩瓮声瓮气地开口道,他原本不想说的,可奈何面前这小太阳笨笨的… “咦,南尘为什么会这样说呀?” 小团子歪头,又看了看身后紧跟自己陈七,倏地,她眸子一亮: “陈七叔叔,你帮忙查一查好不呀~” 陈七:… 小公主真把他当工具了是吧!他可是堂堂陈龙首… “陈七叔叔那么厉害!阮阮最喜欢陈七叔叔啦!” 糖衣炮弹一阵冲,陈七还是敌不过小殿下的糖衣炮弹,含着欣慰的泪花,点头同意了。 阮阮又看了看南尘:“哥哥,可是,四姐姐帮阮阮找出的冷昌来着!” 冷昌的反应也八九不离十呀。 南尘紧张地摇了摇头,又小声道:“起源于她母妃,煽风点火在皇后。” 这种事情,他说出来,或许面前的她也不会相信的吧! 他就不该多嘴的… “哥哥你好聪明呀!阮阮还以为四姐姐在帮自己了呜呜!” 原以为是四姐姐要和自己当好朋友了,才这般帮阮阮的!南尘这么一说,似乎更合理啦! 南尘愣了愣:她竟然相信他… 第41章 小白莲花 “陈七叔叔,若是你查清楚啦,直接告诉我娘亲呀!” 阮阮只能相信娘亲。 爹爹会为了利益,不帮阮阮也有可能哒!现在的阮阮学聪明了。 陈七点了点头,发觉小公主似乎不像表面那样傻乎乎的,甚至还能分得清谁能真的解决问题。 冷昌在路上气得踢了好几个石子儿,随后走到了玄凤宫,他心里记恨着呢,这四公主竟敢帮那小公主。 先去找表妹再说! … 接下来这几日,阮阮选择了不去主动贴四姐姐的冷脸,她每日便是同二哥哥,南尘一起玩,一起分享好吃的。 她发现!顺其自然真的有用! 四姐姐不再和二哥哥吵架,虽然两者关系也没好到哪儿去,但好歹没有恶化了! 而今日!阮阮竟然和四姐姐分到了一个组!还是老夫子亲自分的耶! 小团子要和四姐姐一起合作,完成一幅画,夫子说,这是锻炼一个人的心性以及与旁人相处的心态。 姐妹二人走近,小团子还有些局促,原本她主动凑上前去,还不会这般扭捏;怎么现在当真分配到了一组,阮阮浑身都有些紧张咧。 “四、四姐姐,阮阮会帮上忙哒!不要嫌弃阮阮!” 小团子紧张开口道,面上极其认真。 许婠琴淡淡地扫视一眼阮阮,漠然开口:“你最好别添麻烦。” “不会哒!” 阮阮确信道,她现在浑身都是小心翼翼的!绝对不会出问题哒! “那你去帮我拿一盆水来,少量多次也好。” 省得摔着了,父皇会怪罪她。 阮阮重重点头,似乎是接到了有史以来最为艰巨且重要的任务!奔着小短腿,往宫人打水的地方去。 “这位小公公,可否给阮阮一盆水呀!” 小太监点了点头,又瞥了一眼不远处的冷昌。 他收到了暗示。 阮阮接过那盆水,眉头微微一皱,怎么感觉这边上有些滑? 小团子慢吞吞地,一步一个脚印地走向了许婠琴的方向。 “四姐姐,阮阮接到水啦。” 小团子走到了许婠琴跟前,正准备将那盆水递给她。 可她的小手刚刚一松,许婠琴的手上也一滑——那盆水,打翻在了许婠琴身上! 顿时,室内的所有人都看了过来。 “哈哈哈!落汤鸡!” 冷昌一顿爆笑,原本没有笑的众人,也跟着笑了起来。 “四姐姐!阮阮不是故意哒!对不起四姐姐!” 小团子惊慌失措,立马拿着腰间的帕子为她擦了擦,可她的手刚伸出去,就被许婠琴打了过去。 “别碰我。” 她是故意的吧!这上面那么多的油,从何而来?不就是她的手上的么! 她本无意伤害她,可这小公主次次挑衅她,让她如此难堪——许婠琴内心的情绪再次被挑起。 接过身后宫女递来的毛巾,她浑身气的发抖,温怒道: “你别靠近我,我看到你就恶心。” 小阿阮呆愣在原地,眼睛瞪得大大的,一双小手还拿着帕子,随后无力地下垂,显得她自身有些无措。 怎么会这样呀,阮阮是命中注定,要被四姐姐讨厌的吗… 可她真的不是故意的。 小团子愣了几秒,回过神来,才发觉自己的眼睛酸酸的,已经看不清面前的四姐姐了。 “四姐姐,对不起,真、真哒,阮阮真哒对不起,呜叽…” 她明明想好好道歉的,怎么就哭了呀! 阮阮用小拳头揉了揉眼睛,擦了擦眼泪,开始轻声地抽泣起来。 南尘走上前,将她挡在了身后。 二皇子也急冲冲走了过来,正欲大骂许婠琴是不是有毛病,怎能说这种过分的话。 可他还是被阮阮拉住了。 许婠琴看着如此场面,心里莫名的有些寒:她同父同母的哥哥,正护着另一个妹妹呢,好一朵美丽的白莲花啊。 阮阮拉走了二哥哥,生怕又一次恶化了他们的关系。 “二哥哥,是阮阮错了,二姐姐属实无辜哒。” 小团子可怜巴巴道。 南尘还没有走,站在许婠琴面前,打量了那张美人坯子一般的脸,其中的成熟气让他有些讶异。 明明,面前的小女孩与他同龄。 “你真的误会她了,这上面有油。” 南尘说完这句话便转身追向了阮阮,再也不看许婠琴。 许婠琴又仔细拿起那瓷碗大小的容器端量着,她当然知道上面有油,难道就不是她抹的么? 冷昌在暗处看着,满脸嘚瑟:这样表妹就不用担心四公主和那小野种联手起来了! 可下一秒,那小团子整理好自己的表情,顶着一张因为哭过而红扑扑的脸蛋,跑到了许婠琴面前。 “四姐姐,阮阮会做好哒!真哒对不起!阮阮又重新打了一碗水!” 小团子的态度要乖巧就有多乖巧,要多端正就有多端正。 许婠琴凝视着阮阮许久,不言语,但最终还是默许了二人继续合作,谁让这是夫子规定的必修课呢? 可她真的喜欢不起来,这表面乖巧,实则心机沉重的小白莲。 所幸,在完成一幅画的过程中,没有出现任何幺蛾子!一幅雾凇雪景,竟然被这八岁的小姑娘画的活灵活现! 阮阮满脸崇拜星星眼:“四姐姐好厉害呀!好漂亮哒画画!” 不愧是娘亲说哒天才少女,一代天骄呜呜,要是阮阮也像四姐姐那么厉害就好啦!奈何阮阮在写写画画读书这方面,有些许的呆。 许婠琴有些防备地看着阮阮,嘱咐道:“你别乱碰,弄花了就是废纸。” 阮阮点点头,面色极其认真:“阮阮不碰!” 许婠琴不言语,她全程守着,等着画干了,亲手交给了夫子。 就这样,姐妹二人在一种微妙的氛围中,完成了一次合作。 小团子在夫子发放画作时,满心期待的等着夫子夸夸四姐姐!可等来的,却是夫子的一脸怒意: “四殿下,您的画怎能如此轻佻?我本不信这是您的画作!奈何这上面又有您的署名!” 嗯?怎么回事! 夫子一展示,众人又一次笑出声:“雾凇雪景上长了个什么东西,鬼画符?哈哈哈!” 阮阮瞪大了眼睛,那不是!那不是阮阮之前在课上乱画的嘛!怎么会出现在四姐姐的画上! 第42章 差点就误会她了 阮阮噌地一声站起来,满脸慌乱地看着那幅画:“夫子,明明您昨日收画的时候,看过姐姐的画不是这样的!” 是啊,昨日,那可是许婠琴亲自交给夫子的,夫子也看过。 为何今日又立马怒骂姐姐。 “小殿下,这不是你在课上画的么。” 夫子似乎也不怕被阮阮揭穿,反倒是将矛头转向了阮阮自身。 许婠琴看了看那慌张的小团子,又看了看面色有些扭曲的夫子,她暗自沉吟:这一次,到底是谁。 若是按照她惯性的思维,她会立马认为是小公主干的。 但,昨日夫子确实仔细检查过画作,所以,他应该是知道的,这画被人做了改动。 陈七隐匿在不远处,眉头微皱,有些好笑,看来,这宫学的夫子也该换换了。 先看看小殿下怎么解决的,每日观看小殿下的处事,不失为一件有趣的事情。 阮阮看了看沉思的四姐姐,又翻出自己的画纸,面色认真:“阮阮的画还在这里,这明显是有人按照阮阮的画临摹的!” 没错,阮阮“留了一手”。 许婠琴看着阮阮,又仔细掂量着阮阮的“画作”,做一下对比,就发现里面不同之处,临摹画作乍一看是一模一样的,但仔细一想,这本就是那小孩子随意发挥的画作。 若是让阮阮自己再画一幅一模一样的鬼画符,她自己都画不出来!更何况还是笔控能力极差的阮阮! “夫子,你是谁的帮凶?” 许婠琴站起身,深吸一口气,质问道。 这一次,当真差点误会那小公主了。 原本幸灾乐祸的冷昌,正了正身子,有些惊讶,他怎感觉这对姐妹反而更团结了? 不会弄巧成拙,反倒让她们好起来了吧… “四殿下,您怎如此说话?我可是您的师长。” 夫子的老脸神色微妙,甩下那幅画,脸色有些难看,“此事,我会禀报皇上的,四公主莫要胡乱下定论。” 阮阮也有些气急,这夫子原来是坏蛋!他是在威胁四姐姐呢!爹爹才不是那种笨蛋! 原本准备开口反驳的小团子,却被一声清冷的声音打断: “表面君子,内心阴暗,夫子还不配为我等的夫子。” 是三哥哥! “我且瞧着,如此笔迹,倒是与夫子自身相符合;为人师表,做出如此勾当,若是父皇知晓了,也不知夫子还能不能见到明日的太阳。” 许陌岚缓缓走近,见那本是一幅佳作的画,就这样毁了,满脸的惋惜。 这场面,看得许北仁一愣一愣的,这是什么情况,突然兄弟姐妹之间不吵架了,一致对外? 夫子看着这群公主皇子,冷笑:“哼,不过是一群乳臭未干的小孩,陛下怎么会信你们。” 好歹他在京城内是出名的德高望重者,陛下自然是相信他的话。 “那就不一定咯。” 小团子笑了,这夫子还是太低估爹爹的暴君程度了,更何况,还有陈七叔叔在呢。 夫子也不在意这群要造反的孩子如何,他也不信,这群小孩能斗得过他。 可谁知,第二日,宫学就停课了。 原因竟是皇帝一怒之下,将那夫子砍去了双手,丢在了大街之上。 那模样好不凄惨瘆人,据说那夫子的鲜血都流了一地呢! 学子们闻言,皆是吸了一口冷气。 公主皇子们果然不好惹。 其中,冷昌流的冷汗最多,他属实没想到,这夫子帮了他一个忙,就成了这样。 那夫子可是皇后娘娘的人! 一群学子就这样散场回家,静待通知。 许婠琴看着手上被毁的画作,又看了看那拉着南尘有说有笑的小团子,内心闪过一丝怀疑:难不成,在这之前,都是误会她了? 猛然摇摇头。 不可能。 母妃被陷害的事情,是绝对不能原谅的!更何况,这小公主确实心机深沉! … 举天之下皆知,那战功赫赫的江阳侯世家,冷家大将军回京了。 皇帝将在明日,举办一场洗尘宴接待冷家大将军,同时,也将发派冷家去救济灾荒。 百姓们自然期待着这一场盛宴,在此之后,灾荒便能由着冷家解决了。 众人皆有着如此美好的希望。 “说实在的,我不放心啊!有那妖妃在,还有那小公主,会不会又闹出什么幺蛾子?” 街角茶馆内的氛围原本缓和了许多,却被这句话拉回了现实。 “早就闹出幺蛾子了!今儿个我见那宫学的夫子被砍了双手,正血淋淋的满街游荡,听说又是那小公主害得啊!” “这小公主,怎么比那妖妃还要恐怖,皇上不仅带着小公主上朝,还为了小公主阉了那沈大人!还有还有!据说长公主也被打的皮开肉绽!” … 人云亦云,竟然都把某些人被暴君伤害的事情,都归结于阮阮身上。 众人越说越来劲儿,直接总结道:“若是这小公主让灾荒变得更严重怎么办啊!” “那可不行!若是当真如此,那她便是妖女!” 如此言语,在整个北凉越传越盛,已经有不少人开始认为小公主便是妖女出世。 这些谣言,定然传进了许君义的耳朵。 但他毫不在意,明日,冷家归来,也是冷家的死路。 呵,皇后加重的谣言,矛头全都指向了小东西,若她想害死小东西,自然不会让冷家完全处理好灾荒。 彼时,冷家会落得个无为不治之罪。 这也是他任由谣言发展的原因,他何须在意那小东西如何。 全部,都在他的掌控之中。 … 洗尘宴开始了,这是小阿阮同娘亲参加的第一个宫宴。 因着是皇后的母族冷家,幽禁的长公主也被放了出来。 阮阮头一回穿上那么繁杂的衣裳,就连平日里随意挽一挽的头发,都被小满姐姐戴上了华贵的金冠。 脑袋重重的。 再观娘亲,也换上了正式的朝服,花纹繁杂而奢华,却衬得娘亲那张不施粉黛的脸,极为剔透。 “阿阮,在这里,你有没有什么很喜欢的东西?” 娘亲收拾完自己的箱子,又开始问道。 小团子正奇怪娘亲为何这样问,却听到娘亲的内心: 【不出意外,还有五日就可以跑路了!阿兄五日后会来接应!】 第43章 不把暴君放眼里 小团子心惊,这就要离开皇宫了吗!阮阮还有些舍不得咧。 阮阮和娘亲离开后,爹爹身边就是空空的了。 还有许霸天、南尘,他们怎么办咧? 一想到这里,小团子立马翻箱倒柜,找到了几样东西:“娘亲,阮阮最喜欢这幅画,是南尘画的噢!” 其实南尘很厉害哒。 可南尘每次都低下头,说自己做的不好,不要这样夸他,在他自己看来,自己很差。 “还有许霸天,也要带走!” 要是没了阮阮,许霸天被爹爹杀了怎么办?如果可以,阮阮还要把南尘带走… 乔妃愣了愣,什么带走?她告诉阮阮要离开了吗? 小团子发现自己说错了话,立马改口:“阮阮是说,许霸天不能没有阮阮~许霸天是阮阮最喜欢的小狗儿!” “行,我先帮你保管好这幅画。” 乔妃打开了画轴,却见其中笔迹、画工都颇为精湛,不由得有些感叹,这竟是一个八岁的男孩画出来的?都要比得上宫廷画师的技艺了。 【不过,南尘这个人本身就是个厉害的角色,只是因着南月国的打压,导致他性子孤僻,自卑而阴暗。】 阮阮听着娘亲的评价,恍然大悟,怪不得,南尘哥哥总是低着头,不自信!明明他都快比四姐姐厉害了!却依旧觉得自己什么都不是! 母女俩默默地收拾着“行囊”。 门外响起了小顺子焦急的声音:“两位祖宗哎,宫宴快开始了,能否快点呢!” 乔妃收拾好东西,便拉着阮阮出门了,“阿阮,宫宴不比往常,咱们要小心些。” 前几日,陈七已经告诉她谣言起于何处,煽风点火的又是谁。 当真被那南尘说中了。 一开始,冉贵妃不过是想将矛头转向她一个人,偏偏被皇后以及长公主利用了去,以至于矛头立马转向了阮阮。 谣言大多数没过大的伤害,但若是引起恐慌,那群百姓便会迫不及待地想让阮阮死。 幸好,她们立马就要出宫回家了。 所以用不着去理会那些谣言。 只不过,宫宴这个大好的机会,皇后同冉贵妃怎能放弃?这场宴,注定是不太平的! 啧,这宫宴谁爱去爱去啊。 听着娘亲心里的碎碎念,小团子咽了咽口水。 “娘亲,宫宴上有好多好吃哒。” 她听小满姐姐说,还有很多平日里吃不到的点心。 不过,这些吃食都要等小顺子试毒了才能吃,万事皆小心。 “嗯,但是要小心别被毒死了。” 乔妃直言不讳,差点把小顺子吓得一个踉跄。 来到宫宴处,不少贵宾已然落座,而许君义坐在主位上,等待着冷家大将军的到来。 “乔妃携小公主至。” 殿外的小太监禀报着来者信息,在场的贵妇们都伸着脖子,望了过去。 这乔妃,听说不过是乡野之女,怎么就如此受帝王宠爱?更何况,这人还是从冷宫出来的,倒也是一记传奇了。 能活着走出冷宫的,迄今为止,也就只有乔妃一人。 许君义身侧为首的,自然是皇后。 阮阮还未见过皇后娘娘,只在大姐姐被罚那日听到过皇后的声音。 “娘亲,那就是皇后娘娘呀?” 坐在主位上的女子,浑然一副富贵态,圆润的脸蛋白里透红,头顶一支金丝凤钗,行为举止端庄优雅。 长公主的模样随皇后,但那仪态,就一言难尽了。 浑身是伤的长公主今日穿的极厚,但都上依旧满是金钗,已然没有任何位置添上任意一支钗子了。 “阿阮,说见过皇后娘娘。” 乔妃笑了笑,柔声教着阮阮的礼仪。 “哼,果真是小家子气,连女儿的礼仪都还未教好。” 忽的,一位妃嫔冷哼一声,甚至翻了个白眼,似乎看不惯阮阮与乔妃二人的作态。 “阿阮见过娘娘。” 小团子乖巧地行了一礼,也不理会那些人的话。 许君义见着这般场景,敲了敲龙椅把手,道:“小东西,过来。” 他都未曾让这小东西见人行礼,怎到了皇后那边,倒是学的乖巧起来。 “爹爹!” 一听到爹爹解围,小团子的眸子一亮,爹爹在帮阮阮耶! 隔着屏风,小团子爬上了阶梯,“爬”到了许君义的面前,脸上还挂着一抹欢喜的笑。 “皇上,在这宴会上…” 皇后坐在许君义身旁,轻声说着,放纵这小公主,成何体统? 可许君义瞥了一眼皇后,道:“你是在教朕做事?” 说罢,他直接将阮阮抱起,根本不理会眼下那群臣的反应。 长公主离得最近,看着那坐在父皇怀里的小团子,整个人面上扭曲,咬牙切齿:凭什么!凭什么父皇这般放纵那小野种! 她从未被父皇这般宠爱过! 似乎是扯到了身上的伤口,疼的那许婗伊龇牙咧嘴,一张脸显得格外狰狞。 “冉贵妃携二皇子、四公主至宴!” 殿外响起一声传报,阮阮朝着那门口看去,见二哥哥同四姐姐来了。 四姐姐似乎手里还准备了一张纸,看起来是她亲自写的字迹。 “儿臣见过父皇、母后。” 二人行礼后一一落座,随后安安静静地等待宴会开始。。 “冷将军来了!” 江公公笑眯眯道。 众人一阵沸腾,这宴会的主角,总算入场了! “舅舅!” 长公主立马站起身,迎面看向那威武的冷将军,顿时,她与皇后都有了底气。 这就是她们母族的强大赢来的面子,就连皇上也要礼让三分! “长公主殿下,您的伤还未好?” 冷大将军自然听说了,宫内长公主如何受伤的事情,关心之余,他拿出了一瓶药膏: “这是我在边疆寻得的好药,能够促进伤口愈合。” 臣子们有些惊,这冷将军是在作死么?一进来不与皇上行礼问安,反倒是和皇后长公主问候起来。 而且!他就这么明目张胆地送了长公主一瓶药膏! 如此目中无人! “冷爱卿,这是在嘲讽朕的太医无用么?” 许君义气笑了,敢这样把他不放在眼里的,上一个已经尸骨无存了。 冷将军笑了:“臣见过陛下!适才关心侄女心切,还望陛下海涵。” 这哪儿是在道歉,这分明是在挑衅陛下的威严! 第44章 大姐姐偷了四姐姐的诗 皇后立马瞪了一眼冷将军,示意他不要如此狂妄。 即便冷家能在北凉国有一席之地,但,如此猖狂,恐怕会被暴君收拾得更快。 “哦?既然来了,那便入座吧,今日是朕为你准备的洗尘宴,救济灾荒一事,朕对你,可是赋予了厚望啊。” 难得见许君义没有发火杀人,众臣子抹了抹额上汗珠。 但,他们总觉得,这冷家,恐怕走到头了! 皇后心里有些慌,连连下跪:“陛下,臣妾哥哥在边疆呆久了,忘了规矩,望陛下宽恕!” 冷将军正准备入座呢,却见自己的妹妹突然下跪在皇帝面前,还说自己的不是。 “皇后这是何意?朕哪里怪罪他了?” 男子那双嗜血的琥珀色凤眸没有了一丝温度,他越是平静,皇后就越看得慌。 恐怕,这救济灾荒,就是为冷家设的局。 皇后自诩聪明过人,奈何自己身边的人,脑子没有一个能用的。 “妹妹你这是作甚,莫要扫了皇上的兴。” 冷将军也不爽,明明这皇帝屁话都不敢放一个,而妹妹还在那里求饶。 他快步走上前,直接抬起皇后的胳膊,让她站直了身。 众人又一次看傻眼。 冷将军这次回来,怕不是要遭… 坐在许君义怀里的阮阮看了这场戏,虽然她不知为何爹爹突然变得如此宽厚了,但听着娘亲的心声,又把她吓了一跳: 【这冷家,怕是只有皇后一个正常人了,其他人全都飘了。】 飘了?难道他们可以上天? 阮阮不懂,但是不敢说话。 “爹爹,阮阮先下去吃饭饭啦。” 小团子说完,便跳在了地上,往娘亲的方向去。 呆在爹爹身上还有些冷嗖嗖的咧,爹爹就像是一块大冰块,在冒出寒气。 阮阮一落座,长公主便站了出来,行了一礼:“父皇,儿臣禁足这些时日,苦心钻研诗词,倒是想为舅舅的归来作一首诗。” 长公主又一次吸引了众人的注意力。 “嗯。” 许君义看着阮阮和乔妃的方向,随后淡淡应了一声,准许了。 随即,少女高昂的声音响起: “鹫翎金仆姑,燕尾绣蝥弧。 独立扬新令,千营共一呼。” 短短几句诗,描绘出了一副边疆壮士齐呼于将军号召的壮观场面,此时此刻的文字,似乎拥有了力量。 “好!” 臣子们回味过来后,皆是鼓掌:“如此妙句,把那边塞的壮阔与将军的威武都展现出来了!” 小团子听得懵懵的,毕竟她听不懂,但她感受到旁边的娘亲嗤笑一声。 怎么了? 【原来,走到了长公主偷老四的诗这一步,老四现在也只能忍着。】 没错,长公主念出的诗,正是四公主手里那张纸上所写的诗。 阮阮有些惊,看向了四姐姐,发现四姐姐低头看着手里的纸张,沉默不语,神色黯然,而她的手,正微微发颤。 “坏蛋!” 阮阮站起身,大喊一声。 所有人都停住了嘴边的欢呼,皆看向那气鼓鼓的小团子。 许君义也有些好奇,这小东西又要做什么,怎还变得气鼓鼓的了? “小公主,这是怎的了?” 皇后居高临下问道,一双深邃的眸子里,多了几分危险的味道。 “大姐姐是坏蛋!她偷走了四姐姐的诗!” 小团子的声音高高的,让所有人都听得一清二楚。 “这…听宫学的夫子说,这长公主的学识,向来是优秀广博的,按理说,长公主能做出这样的诗,也不足为奇啊,而且,是长公主先做的诗。” 人们开始叽叽咕咕地议论起来,但几乎没人相信阮阮说的话。 唯独二皇子和四公主看向了阮阮。 二皇子也才知道,长公主现场做的诗,竟和琴儿今早写的那首诗一模一样。 冉贵妃收敛了眼中的讶异,示意让老四别说话。 她倒是好奇,这小公主又怎会知晓,这是琴儿做的诗? 其中蹊跷得很。 阮阮看着如此场面,发现有些难以控制,她有些慌,看向了爹爹。 “爹爹,阮阮不撒谎哒!四姐姐手上哒诗,是提前就写好的来着!而大姐姐说,她是现场临时作诗的!” 许婠琴愣了愣:她是真心想帮忙的? 在许婠琴开口之前,许北仁开口了:“父皇,儿臣今早看到琴儿当场写的,不知为何成了长公主的诗了。” 许君义看着那群儿女,眼神漠然,毕竟,于他来说,诗出自谁手,他都不在乎。 “许婠琴,把你的纸张拿来。” 许君义还是让江公公把那首诗递了上来。 纸上的诗,确实同长公主的诗一模一样。 许婗伊哪儿能由着这群人辩解,立马开口道:“父皇,一定是老四偷偷写下来陷害儿臣!” 该死,又是那小野种坏人好事。 明明,她很快就能得到父皇的奖赏了。 “这上面的字迹已经干透了,看起来是写了很久 。” 许君义开口道,“许婗伊,朕给你最后一次机会,你和许婠琴,都做出一首诗来。” 众人大气不敢喘,他们刚刚吹捧长公主的内容,恐怕当真都是该给四公主的。 阮阮紧绷的小脸蛋松了松,朝着四姐姐眨了眨那水灵灵的大眼睛:四姐姐,机会来啦! 与之对视的许婠琴一愣,点了点头,直接转身开口道:“父皇,儿臣有礼了——” 朗朗上口的诗词脱口而出,八岁的小女孩不再畏惧。 一首诗即兴而出,众人又是深吸一口气,品味其中意味后,皆是被惊艳。 而,长公主浑身是汗,站在那里一动不动。 “许婗伊,你可知罪?” 俊美男子的凤眸里尽是不耐,冷冰冰地看着那不言语的长公主。 “儿臣不知罪,儿臣只是暂时做不出诗词。” 许婗伊依旧不肯认。 她凭什么要认罪! “陛下,伊儿怕是累了,这宴会,还是莫要耽误了吉时。” 皇后圆场,似乎想让此事不了了之。 冷将军也站起身,连连道:“陛下,这都是小事,晚些让长公主向四公主赔个不是得了。” 好一个“赔个不是得了。” 许婠琴低垂着眸子,眸光晦涩。 第45章 娘亲的嘴不是嘴 小团子自然不服气,凭什么能这般草草了之,正准备走上前说什么,却被娘亲拉住了:“阿阮,暂时别说话。” 【这事儿,大家都心知肚明,若是闹得不好收场,也是对自己不利。】 小团子捂住嘴巴,点了点头。 娘亲说的都是对的。 阮阮开始闷头吃糕点,时不时偷偷看看四姐姐,又看看二哥哥。 她发现,四姐姐也时不时看向自己,似乎想要看透她的小心思,却又有些捉摸不透。 现在四姐姐会不会不讨厌阮阮啦? 小团子这般想着,已经迫不及待地想和四姐姐一起玩咯,还有二哥哥也帮了四姐姐,一切都在往好的方向走! 她这般坚定地认为着。 宫人们开始有序上菜了,还有不少舞姬上前舞一曲,乐师们也开始缓缓奏乐,场面奢华且壮观。 小团子立马被那一碟碟精致的菜肴吸引住了,咽了咽口水,肚肚正好空空的。 但还得等小顺子试毒! 一心扑在吃上面的阮阮,已然无心关注周围的情况,女宾座上,有人交头接耳,更有人在暗中打量着阮阮的一举一动。 乔妃也不在意。 她们爱咋斗咋斗,懒得理会,反正她和阿阮就要离开皇宫,回家过快活日子了。 若是往常,乔妃势必要把那群造谣、议论、暗中玩阴的人一一找出来,一人一个大嘴巴子。 “乔妃姐姐,我怎瞧着,你身后就没几个宫女呢?” 一妃嫔站起身,笑眯眯走来,一双狐狸般的眸子,似有似无地打量着乔妃身旁狠狠干饭的小团子。 冉贵妃手上轻轻一颤。 这人是想挑明说,乔妃的宫女死在了她院落的井内的事儿?她们的目的是什么?是想栽赃陷害在她的手上? “哦,有个宫女死了,不知道死哪儿去了。” 乔妃心里冷笑,这是在给她挖坑呢:若说死在了冉贵妃那里,冉贵妃必然会误会她与这人是一伙的,现在准备在宴会上陷害她呢;但若说是自己处置了,那为何会出现在冉贵妃的地方? 说来说去也说不通。 阮阮差点被噎着,她想到之前娘亲磨刀的场景,不就是说,她的宫女怎么死在了冉姨姨那里咩? 原来这是在给娘亲挖坑呀! “乔姐姐好生冷漠,贴身宫女死了,也能这般淡然。” “怎么,死的是你家亲姐妹?我倒是奇怪,在这大庭广众之下议论如此问题,不觉得晦气?” 娘亲的嘴不是嘴,那是加了火药的大炮台。 妃嫔似乎被娘亲吓到了,做出一副柔弱的模样:“哎呀姐姐别生气,妹妹只是关心你,生怕你身边没人照顾呢。” “滚。” 乔妃冷着脸,似乎不给一点面子。 这般情景,自然也会引得人注意。 “姐姐你好生无礼!你怎能好心当狗肺呢!” 妃嫔大喊一声,众人的目光聚集在此处。 许君义揉了揉眉心,这乔阮青就是个显眼包。 “你们在做什么。” 许君义的话语有些怒,惹得那小妃嫔立马下跪,惊慌失措:“陛下,臣妾不过是担心乔妃姐姐身边无人照顾,询问了宫女去处,谁知姐姐这般冷漠…” “朕不介意当场把你的舌头割了。” 阮阮抬眸,发觉一丝奇妙的地方。 虽然面上看着爹爹极其不耐,但爹爹说的话,实际上都在护着娘亲耶!有戏! 高台上,皇后的眼神颇为复杂,就连原本平静的脸色,也出现了一抹裂纹,是扭曲,也是心中不甘。 冉贵妃拿起一颗冰葡萄,神色茫然。 那宫女的尸体出现在她的宫中,难道,陛下默许了乔妃如此行为? “陛下您瞎嚷嚷什么呢,臣妾都还没弄清楚呢!到底是谁杀了臣妾的宫女,谁把她扔进了冉贵妃的井里,目的为何?” 咬牙切齿说着这句话的时候,乔妃扫视了一圈那群神色不一的妃嫔们,最后直直盯着皇后,皇后的眼神也不躲闪。 阮阮深吸一口气,差点被果汁呛到。 娘亲再这样说话,保不齐,爹爹真的会杀了娘亲的! 果然,爹爹的脸色好难看!手上的拳头都捏紧了!完了完了! “乔妃,为何不告诉本宫?后宫之事,何须扰了陛下?” 皇后幽幽问道。 乔妃内心翻了个白眼:【问你不就等于,让罪人审案,不了了之么?】 小团子又是一惊,这是皇后娘娘干的?! “是啊,姐姐为何不告诉皇后娘娘呢?难不成信不过皇后娘娘?” 旁边还有个煽风点火的。 阮阮的小脸蛋都快皱成一块小毛巾了,这群坏蛋在针对娘亲呢! 冉贵妃不言语,她似乎也发现了哪里不对劲,若是乔妃想陷害她,早就得手了,何须现在还揽在自己身上? 莫不是,她被旁人利用了? 冉贵妃也不是笨的,如此场面,她隐约能感知到,谁是被针对的那一个。 “爹爹!皇后娘娘是查案的咩?” 忽的,小奶音大声问道,似乎是想要打破如此僵局。 “自然不是,朕自会命人查清楚。” 许君义眉头微微舒展了些,乔阮青还不如这小东西会察言阅色。 “那为什么大家喜欢质问娘亲,不信任皇后娘娘呀?” 小团子天真问道,实则是在帮娘亲解围。 乔妃呼出一口浊气,心里道:【啧,还想趁回家之前,在这群傻*面前发疯一回,算了,谁让自家阮阮都在帮忙了。】 “这不是怕被冉贵妃误会,也怕皇后误会么?实在不行,交给陈七处理也不是不行。” 乔妃满脸无奈道。 都是群疯狗,见着她就咬,她还想发疯咬回去呢。 阮阮很担心娘亲的精神状态——自从发疯以后,精神状态好很多了呢。 【后宫起火,丢人的是狗男人自己哈哈哈哈!】 还笑呢,娘亲心里还在笑呢! 阮阮觉得心累。 闹剧洋洋洒洒也差不多该结束了,伴随着宴会的结束。 冉贵妃安安静静看了这场闹剧,心里却觉得不妙,若她真的误会了乔妃,那她的所作所为… “母妃,不必担忧,我们问心无愧。” 毕竟,当初也是被小公主落水陷害而禁足,如此,她们已然问心无愧。 第46章 趁爹爹睡觉,打他一顿? 冉贵妃看着自己那懂事的女儿,点了点头:“后续谣言的发展,看起来也是有人动了手脚。” 莫不是,有人想看她与乔妃互相撕破嘴脸? 倘若她和乔妃联手,谁的利益会被侵犯? 冉贵妃深思良久,心里有些骇然。 难不成,乔妃早已看穿了那人的手段?却看破不说破? 如此,她还真不如乔妃啊。 苦笑一番,冉贵妃又看了看那小团子坐在乔妃身旁,大口大口地干饭。 “冉姨姨,阮阮脸上有米粒咩?” 小团子似乎感受到那一抹视线,回以一抹清甜的笑。 冉贵妃笑了笑,摇了摇头。 真正的聪明人,或许是看起来疯疯癫癫的那个。 只是,那真正的幕后者,还在洋洋自得,坐观她们之间的尔虞我诈。 她,一定要找出这幕后者。 洗尘宴一结束,阮阮就跟着娘亲回去了。 【幸好,这宴会只针对了我,没针对阿阮。】 听到娘亲的心声,小团子心头一暖,随后又闻: 【那狗皇帝今日发什么疯,引火在我和阿阮身上!】 咦惹,果然还是那个娘亲,每天都在骂爹爹。 … 宴会第二日,冷将军便出发去往了灾荒重的地方,带着救济粮以及其他物资。 原本应该继续禁足的长公主,突然对外宣称病重,不能起身,只能卧榻在床。 皇后娘娘又去求情,说是长女有了心病,希望皇上解除禁足,让长公主散散心,养好身子,毕竟,长公主都快到及笄之年了。 谈婚论嫁自然也快了。 长公主还有用,身为皇帝的许君义也不会拒绝如此请求。 听闻如此消息的娘亲又开始骂骂咧咧:【我就知道,这狗皇帝根本舍不得罚长公主,傻*!气死老娘了,要不是我要离开皇宫了,不然我得暗杀你一百遍——】 小团子差点没被点心噎着,娘亲好可怕,浑身有一股杀气! 不过,阮阮就真的要和爹爹永别了咩…算啦,最后几日,就好好陪陪爹爹吧! 小团子想了想,立马打起精神气,但又想到爹爹的结局,她还有些不甘,真的就只能这样了咩… 虽然爹爹有时候坏坏的,甚至很冷漠,动不动就要砍人,但是阮阮也不想这般… “娘亲,阮阮去爹爹那里用晚膳啦!” 眼看着今日夕阳余晖映得天空红红的,小团子主动走了过去,都用不着小顺子喊。 在去的路上,阮阮便碰到了准备来叫人的小顺子。 小顺子倒是有些讶异:“这是把小主子饿坏了,今儿个这般主动?” “才不是!阮阮这是去看看爹爹。” 小团子鼓着腮帮子,显然是被小顺子打趣儿到了。 一进入乾坤宫的正殿,整个室内弥漫着一股龙涎香,浓淡合宜,倒是让人觉得安心。 “爹爹?” 小团子四处张望,竟没有找到爹爹,按照往常来说,爹爹应该在案桌前审批折子来着。 “嘘,小殿下,陛下正休息呢。” 江公公噤声道,随后走上前来,把她领去了旁的圆木桌前。 “小殿下若是饿了,那便先用膳,陛下恐怕还要些时间才能醒呢。” “爹爹在睡觉觉呀?” 阮阮眨了眨眼睛,看着寝殿的方向,里面昏暗无比,什么也看不清。 “阮阮等着爹爹一起吧!” 她可是来陪爹爹的!怎么能吃了饭就走了咧。 江公公欣慰地笑了笑,还是小殿下这般乖巧懂事。 “江公公,阮阮可以去看看爹爹咩?” 小团子有些好奇,睡着的爹爹又是什么样子的?平日里,她看到的都是威严至极的暴君爹爹。 江公公点头,小殿下干什么都可以,毕竟是陛下准许的。 阮阮心里欢喜,悄声跑到了寝殿内,隔着帘子看见那张大大的床,隐约还能听见那绵密均匀的呼吸声。 从大步行走变成了蹑手蹑脚。 小团子小心翼翼地拉开帘子,走到了床跟前,见那张玉脸双眼紧闭,面色缓和,满是宁静,昏暗的光影之下,柔和了他的五官。 唔,爹爹睡觉的时候好美。 小团子仔细打量着,一双眸子里尽是探索与好奇,原来爹爹还能有这般温柔的时候。 虽然仅限于在睡着的时候。 阮阮看的出神,又想到了爹爹那冷峻的脸上,总是冷漠的,动不动就要砍阮阮脑袋的样子——坏爹爹! 坏爹爹还总是包容大姐姐!却动不动要砍阮阮的脑袋! 小团子心绪一转,见爹爹这般模样,她恨不得用自己的小拳头打爹爹一顿! 要不,趁爹爹睡着了,打他一顿? 握紧自己的小拳头,阮阮屏住了呼吸。 正准备挥出自己的小拳头,手臂却被许君义突然握住了。 “你这是作甚?” 爹爹的语气依旧很冷,凉薄得没有丝毫温度。 就连阮阮都还未反应过来,爹爹怎么就突然醒了?吓死阮阮了!小心脏跳的极快,以至于阮阮手上有些发抖。 “爹爹呀,阮阮要给爹爹抓虫子!” 颤抖的小奶音着实有些心虚。 “哦?抓到了么?” 许君义松开了阮阮的手臂,暗自松了口气。 敢情是这小东西,他以为有人要刺杀他。 身为帝王,他对于危机是极其灵敏的,他也不记得自己曾经遭遇过多少次的暗杀了。 “都被你吓跑啦!爹爹也吓到阮阮啦!忽然睁开眼睛呜…” 被吓到了是真的,心虚也是真的。 “你怎么在朕的寝殿?” 许君义发觉不对,这小东西怎么进来了。 “阮阮叫你吃饭饭!” 小团子不慌不忙,开始笑眯眯道。 可,许君义安安静静地打量着阮阮那张脸许久,倒是把阮阮给看得心里毛毛的。 “爹爹?吃饭饭啦!” 阮阮整个身子扑在了柔软的龙床上,仰着脑袋,望着自家爹爹。 “嗯。” 男子淡淡一声应答,随后起身让江公公整理衣袖而去。 小团子吃力地爬上有些高的龙床,发觉这床好软好软,就像睡在云朵上,还暖烘烘的,好喜欢。 整理好衣袖的许君义一转身就见到那在龙床上打滚的小团子,气笑了:“朕发觉,你是愈发的放肆了。” 说完,又用手拎小鸡一般将阮阮拎起来。 此时,帘外传来一阵声音: “陛下,有线索了!” 第47章 你算什么长姐 线索?什么线索? 小团子好奇地伸长了脖子,想要仔细听听,谁料,却被爹爹拎走了: “晚点说。” 如此,被爹爹拎到了紫檀木桌面前,见一群宫女姐姐开始摆放御膳。 很好,今晚又有炸得里外酥软的虎皮贡肘!小团子立马被这些吃食吸引了注意力。 “吃吧。” 许君义坐在对面,看着面前咽了咽口水,眼里放光的小团子,似乎心情也好了不少。 阮阮也不客气,由着宫女姐姐们为自己夹菜,开始大口吃起来。 宫女们神色缓和,每次小殿下来这里,她们才足以喘一口气。 想当初,小殿下刚来的时候,还说什么吃剩饭剩菜,还那般满足,当真是可怜的小殿下。幸好,她现在是被皇上疼宠的。 “爹爹,你也吃嗷,这个肘子当真吃不腻!” 许君义看了看那已经吃腻了的肘子,心里好笑,现在看这小东西进食,倒也让他胃口大开。 待用晚膳,许君义又去了御书房。 而小团子死活都要跟着去,粘着他,动不动还爬到许君义的怀里,一起看着那些奏折。 爹爹呀,这是阮阮最后陪你几日了! 小团子这般想着,却又好奇,之前那黑影叔叔说的线索是什么! 怎么还不说咧? 越看越困,感受着头顶上爹爹均匀的呼吸,阮阮竟在爹爹的怀里呼呼大睡起来。 好暖和,还有淡淡的龙涎香。 阮阮仰着脑袋,靠在爹爹的胸膛上睡得极其香甜。 “陛下,抓到了当年放蓖麻油的太医,已查出来龙去脉了,小公主确实是足月产的。” 黑影男子轻声禀报着。 “嗯,下去吧。” 许君义轻声应答,似乎是怕把怀里的小东西吵醒了。 放下手中纸笔,见那张恬静的小脸蛋,男子嘴角微微翘起,心情不错:这小东西确实是他亲生的。 当年乔妃生产时,那蓖麻油的存在,才让他误以为,乔阮青这个女人为了伪造这孩子是足期生产,而喝下了蓖麻油。 他当初以为这孩子确实是野种,还是自己的兄长羞辱了自己的女人,而生下的野种… 阮阮什么也没听到,全程呼呼大睡。 第二日醒来,小团子便发觉自己已在偏殿内,娘亲正叫醒自己,去上宫学了。 “阿阮,今日长公主也在,你要小心些,莫要着了以前的道。” 娘亲忧心忡忡地嘱咐道,随后又叫上陈七,让他可千万别再让阮阮吃教训了。 陈七汗颜,点了点头:当初都是失误,人哪有不失误的时候,咳。 默默跟在一旁的南尘也记在了心中,他听宫人们提起过,之前长公主伤害了小阿阮,害得她皮开肉绽,很是恶毒。 赖床的小团子忽然想到,前日宫宴上帮了四姐姐,心里顿时又有些期待,四姐姐会不会愿意和阮阮一起啦? 原本有些困意的小团子,立马起床,用了早膳后,兴高采烈地跑去了宫学。 许北仁遇到那一路哼着小调,一边蹦跶的阮阮,倒是好奇: “阮阮妹妹,今日有什么好事吗?为何这般高兴?” “二哥哥!四姐姐她有没有喜欢上阮阮呀!阮阮和二哥哥那日帮了四姐姐!” 小团子直言问道,一双亮晶晶的眸子满是期待。 许北仁嘴角抽搐,这,他还真不好说,毕竟那日一回去,琴儿就和母妃在殿内商议着什么,但不愿意让他听到。 接下来的一日,琴儿同他相处也和往常一样。 “或、或许吧。” 大概吧。 许北仁也不确定啊。 宫学阁楼内,一群人又在轻声聊着什么,见阮阮一进来,又都闭上了嘴。 “啧,克星,扫把星,整个京城都传遍了,就是她把长公主克得病重的!” 长公主一派的人开始骂道。 还有人直接指向了阮阮。 小团子看着如此场景,还没有反应过来怎么回事,但能想到娘亲之前心里所说,谣言越传越过分。 但是她们不在乎! 毕竟没几日就要永远离开这里了! “我呸,说什么克长公主生病了!我看她就是装病的!” 许北仁可忍不了,气得耳朵赤红,立马大吼回去。 惹得众人一阵沉默不开口。 “二哥哥,别理他们,他们就是笨蛋,自己都分不清东南西北。” 阮阮语气平平,但伤害力最高。 许婠琴见状,笑了,这小公主的心性当真好。 但,想到之前她那些心机颇深的作为,她又脸色一垮,她真的误会她了么?许婠琴依旧有些怀疑。 “谁说本公主是装病的。” 忽的,门口传来一阵叮当响,是长公主头上的发饰互相碰撞的声音。 少女的声音幽幽道来,惹得一群人望了过去:“长公主来了!” 不少皇亲贵胄家族的女子拥了过去,随后又点头哈腰地说着好听的话。 阮阮拉着许北仁、南尘找个位置坐下,不想理会长公主。 但,许婗伊怎会放弃这样的机会。 “哼,小野种,就算你被本公主折磨死了,父皇也会宽恕本公主。” 许婗伊得意地说道,看吧,父皇还是软下心,将她放了出来。 明明,这小野种差点就被她折磨死了。 这就是她在父皇心中的重量。 而她这个小野种,就算是死了,父皇也不会太在意。 小团子咬牙,埋着头,心里一阵隐忍:爹爹就是这种人,因为,大姐姐身上还有利益可图。 “是啊,这小野种哪儿能同长公主比呢?” 一群人连连附和道。 许北仁气急,正要站起身破口大骂,噌地站起身,撞翻了桌面。 “许北仁,你这是作甚,敢对长姐大不敬?” “你算什么长姐!你还不配!欺负妹妹,仗势欺人!” 许北仁怒骂回去。 阮阮傻眼了,二哥哥为了护她,变得如此冲动。 “二哥哥,别说啦!这样解决不了问题哒!” 阮阮拉住了许北仁的手,轻声道。 许北仁闻言,低头闷声道: “我就是气不过来!” 罢了!许北仁选择坐下,不再言语。 而那长公主却开始猛然咳嗽,装出一副弱势的模样来,她那身后的小姐们立马拍了拍她的背,随后仰头骂道: “你们才过分吧!长公主病弱,你们还这般凶她!” 第48章 坏蛋,不准欺负四姐姐 “长公主殿下不是心病么?怎还咳嗽起来了?” 原本许北仁与阮阮不吭声了,却见不远处的老四开口,回怼着那群小姐。 小团子有些惊喜,立马回过头去看向四姐姐,那双漂亮的杏眸里,犹如微光点缀,漾起点点涟漪。 “四姐姐说的对!” 小团子附和道。 四姐姐在帮阮阮耶! “哼,许婠琴,难不成你忘了,是谁陷害了你母妃?” 长公主冷哼一声,随后落座。 许婠琴也不再言语,她心生怀疑,却又不敢贸然确认。 所有人都在等待着新的夫子的到来,随后拿出手里的书本温习。 小团子本以为可以和四姐姐的关系,有个“质”的飞跃,谁料,这一天下来,她们一句话都没有再说过。 长公主看着那时不时冲着许婠琴笑的阮阮,心里警铃大作: 若是老四和这小野种联手,吃亏的必然是她。 一想到如此,她开始同身后的小太监说了些什么,那小太监便退下了。 下了宫学,小团子开始掰着手指头算了算,五日已经减去了多少日了。 几人也有些奇怪,本来算数不好的小殿下,今儿个怎么还在计算什么东西? “五减三等于…一、二…二!” 阮阮掰着自己肉嘟嘟而短小的小指头,总算是算对了一回,此时,身后的陈七鼓了鼓掌: “小殿下总算能算对一次了!” 小团子鼓了股腮帮子,显然有些不服气,她还能算很多的呢!哼哼! 踢了踢脚下的一块石子儿,却发现前面有一群人站在那里。 “尔等何人?” 是四姐姐的声音! 阮阮眸子一亮,正欲跑上前去找四姐姐,却被南尘拉住了:“嘘,前面情况不对。” 情况不对? 转头看去,竟是一群黑衣人围着四姐姐一个人!手里还有许多种没见过的工具! 陈七带着几人躲在了不远处,观探一番,究竟是怎么个情形。 “要怪就怪你得罪了小公主!” “小公主的人?” 许婠琴闻言,神情又一次变得凝重起来,那双漂亮的桃花眼里似乎在深思着什么,随后又有着一抹不屑。 不远处的阮阮与陈七:大眼瞪小眼。 什么时候,阮阮有这帮人了? “是想挑拨你们二人关系,同时还能报复四公主。” 南尘的声音很小,却解释得极其清晰。 陈七自然也能明白这个理。 黑衣人见达到了满意的效果,互相看了一眼,点了点头: “动手吧!” “动你个头!” 许北仁最先冲了出去,骂骂咧咧地:“你们是长公主的人吧!这手段,和当初打阮阮的手段有什么区别!” 许婠琴还有些讶异,自己的亲哥竟会有保护自己的时候,但听着他的话,又陷入了深思。 这一次,许北仁说的确实有道理。 陈七抱起了阮阮,跟了上去。 “坏蛋!不准欺负四姐姐!” 小奶音迸发而出,满是怒气。 众黑衣人看傻眼了,这小公主怎么会出现在这里? 现在所有的计划都打断了! “小殿下站在这里就好,让属下来收拾坏蛋。” 陈七蹲下身,让阮阮安安稳稳着地,随后轻声道。 那剑眉上的刀疤,也随着那抹危险的笑意跳动着。 “陈七叔叔加油嗷!阮阮保护四姐姐!” 小萝卜头挥舞着小小的拳头,似乎是兴奋极了,“四姐姐,幸好阮阮在附近,不然四姐姐会受伤不说!且又要误会阮阮了!” 一想到这里,小团子两眼冒火,挥舞着小拳头,怒气冲冲地指着为首的黑衣人:“陈七叔叔,先收拾他!是他让四姐姐误会阮阮哒!” 陈七点头,“好嘞。” 一拳一个,不费吹灰之力。 他陈七是谁,他可是堂堂御林军之首,也是皇上的排面,京城陈龙首啊! 陈七训练有素,把那些人打倒后,一个个都绑了起来,随后搜罗着身上的令牌。 果不其然,是冷家的人。 许婠琴看着陈七搜出来的令牌,沉默不语。 她又看了看那软软糯糯,五官看起来冰雕玉琢的小奶团,心里一阵复杂的情绪,但又突然觉得,她好生可爱,长大后必定是个美人。 “谢谢你。” 许婠琴走到了阮阮面前,微微蹲下身,轻声道谢。 “四姐姐,不讨厌阮阮啦?” 阮阮似乎还有些兴奋,眨了眨清澈的杏眸,浑身都透露着高兴——“四姐姐要和阮阮玩啦!” 一想到这里,小团子欢喜地蹦跶起身,随后吧唧了许婠琴的脸蛋一口。 “四姐姐不许反悔噢,以后要和阮阮玩!阮阮最喜欢四姐姐啦!” 或许是高兴过了头,忘了身后脸色一黑的许北仁:所以,他算什么呢? 许婠琴愣了愣,感受着脸颊上的冰凉,又闻到那扑面而来的香甜气息,似乎是桂花的香味。 好像,她真的不讨厌这小公主,看起来软乎乎的,她好想抱一抱她,顺便揉一揉,捏一捏那糯米团一般的脸蛋。 捏捏。 八岁的女娃终将伸出了手,捏了捏那软乎乎的脸蛋:嗯,果然,手感就同滑嫩的鸡蛋羹一样! 越捏越让人一发不可收拾! 许北仁:所以,爱是会消失的对吧! “啊对啦,二哥哥也最喜欢四姐姐噢!二哥哥也想和四姐姐好好相处哒!” 小团子似乎是看到了许北仁黯然神伤的表情,又把他拉了过来,亲生兄妹重归于好才是最重要的! 许婠琴看着面前有些不自在的许北仁,神色缓和,笑了:“谢谢哥哥。” 确实,一开始是他冲出来保护她,她的亲哥哥,好像终于有点哥哥的样子了。 十岁的小男孩不自在地挠了挠头,憨头憨脑地笑了笑:“我本就该保护你。” 嘿嘿,整得人怪不好意思的。 陈七看着小公主如愿所偿地与四公主一起玩耍了,心里一阵感慨: 陛下,您看到了吗陛下!您家小崽子总算拿下了四公主的心!(不是) 第49章 虽然舍不得爹爹,但是保命要紧 如此,几人一路热热闹闹,各自回了住处。 小阿阮一到偏殿,就发现娘亲收拾了一大堆东西——也不知,娘亲到时候怎么搬走耶! “阿阮回来了?” 娘亲见身后小小一团身影,拍了拍手上灰尘,笑眯眯道。 【东西收拾得差不多了,就差许霸天了,但是,要怎么告诉阮阮呢?】 这小崽子恐怕还很喜欢许君义那狗男人吧!若是她不愿意走怎么办! “娘亲,阮阮今天和四姐姐变成好朋友啦!今日遇到了…” 小团子眉眼弯弯,开始讲述着今日如何同许婠琴成了好朋友的经过,心里却想着娘亲的话。 她当然舍不得爹爹啦,但是保命要紧! 要是真走到了被爹爹砍头那一步,阮阮可就真的伤心死啦! 反正二哥哥和四姐姐也变好啦,爹爹应该不会被南尘杀了吧… “嗯?你和许婠琴成了好朋友?” 娘亲内心讶异:【所有的走向都变成了反方向,也不知道未来会如何发展,但,远离皇宫这种是非之地,绝对是正确的选择。】 小团子听到了娘亲的心声,暗自松了口气。 今晚,阮阮粘着爹爹许久,就差要直接睡在爹爹的龙床上,赖着不肯走了。 然,许君义还是把阮阮送了回去。 “小殿下这几日更加粘着陛下呢。” 江公公走上前,却满脸担忧,因为,他知道陛下接下来的计划。 也不知,小殿下会不会怪陛下… “嗯,江十一,做好准备吧,将那间房铺软些,多放些点心,莫要让她饿着了。” 那小东西太过娇气,稍微粗糙一点的布料,都会让她的皮肤给磨得通红。 “...” 江公公无语凝噎,陛下这是已经为小殿下准备好了牢房。 只不过,是要表面做戏,实则是在保护小殿下。 “得令呐,陛下,要不,您和小殿下说一说?” 别看小殿下那么小小的一个,其实她什么都明白的。 许君义却冷冷地瞥了一眼江公公,不言语。 … 冷将军救济灾荒第四日,却出现了大面积的暴乱,还有人找到了冷将军私自藏起来的“回扣”。 真金白银几大箱子,还有上百钟粮食!这意味着什么!这上百钟的粮食,足以让难民支撑几日了! 众百姓愤怒至极,引起了一阵阵暴乱。 冷将军本就是个粗鲁人,立马动刀枪,让官兵压制这群暴乱的难民。 许君义在此时站了出来,命人发放救济粮,同时召冷将军回京问罪。 冷将军一回到宫中,便怒气冲冲道: “皇上!那群暴民简直不可理喻!臣等已经命官兵将士把暴乱者通通绞杀!” 众人闻言,深吸一口冷气,皆是用看死人的眼神看向冷将军。 “陈七,把东西都拿出来。” 许君义那双凤眸里没有任何情绪,只是平静地,居高临下地看着冷将军。 可,皇帝越是如此,氛围便越是沉重。 陈七拿出一沓纸,又命人搬出冷家搜刮出来的几箱物件。 冷将军顿时难以相信:他冷家,被抄家了? “陛下,你这是作甚!你不相信臣?没有我们冷家,北凉国早就陷于危急之中!” 啧,到现在都还看得起自己呢。 陈七觉得很妙,这冷家到底是哪里来的自信。 “皇上,皇后来了!” 朝堂之上,皇后本不该出现于此;可她还是来了,来为冷家求情。 许君义笑了。 正合他意。 “既然皇后来了,那便把后宫之内,所有人都召过来吧。” 所谓暴君,那便是脾气阴晴不定,做事乖张且不循规蹈矩。 没有人敢说陛下这样不好,因为他们都知道,陛下还在气头上呢,若现在谁跳出来唱反话,那必定是脑袋搬家—— 轰轰烈烈,沸沸扬扬,比肩叠迹。 后宫的妃嫔们以及公主皇子们都传召到了朝堂之处,顿时,整个大殿内变得拥挤且热闹。 阮阮跟着娘亲到场时,便发现皇后娘娘与那冷将军跪在一起了。 这是要发生什么大事? 所有人都这样想着。 原本高高在上的皇后,这一次跪得极低,连连磕头解释道: “陛下,臣妾哥哥属实冤枉,这里面,有些东西是臣妾的嫁妆,还有些…” “朕让你说话了么?” 许君义不耐,敲了敲手指上的扳指,随后继续审问着冷将军。 “冷家这么多年守在边疆,就是做叛国、互通信息的勾当?如今朕让你回京救济灾荒,竟敢让百姓寒心,回扣油水?” 许君义说话,没人敢吱声。 唯独阮阮听到娘亲心里幸灾乐祸的声音:【活该活该!哈哈哈,皇后这次看来是要倒台了,这狗男人是故意让冷家倒台的吧!】 这个狗男人心思深沉得很!表面上对冷家宽厚,实则是在等着给冷家致命一击!连根拔起! 阮阮心里讶异:爹爹故意的?! “证据确凿,来人,冷家上下,包括皇后,诛九族,清理干净。” 果然,陛下这是要清理门户了! 一群怀着猜测心思的臣子们,顿时一幅恍然大悟的表情——冷家横行霸道这么多年,还出了一位皇后,没想到,这么快就倒台了。 “父皇!母后可是您的妻!你就这样杀了她?!” 长公主冲了出来,满脸不可置信与不满,怎么突然之间,母后就要没了命?! 大不了,废后也能保一命啊! 皇后面色茫然,一双眸子里失去了光泽,浑浊而绝望。 “皇后冷氏,朕还有话问你。” 许君义似乎心情不错,就像是清理了家里的一处污秽,家里整洁光亮,心情自然会好起来。 “陛下请说。” 皇后眼里又一次燃起了光,陛下,会念旧情吗? 陈七见时机已到,便让人把人带了上来。 带上来的,足足有五人,一人是佝偻着身躯的老者;还有一位失去双腿的男子,身后跟着三位妇女。 皇后见到那些人,瞪大了眼睛,瞳孔微震,浑身开始颤抖起来。 她知道的,陛下向来都是狠辣无情之人,她竟然奢望着陛下救她? 原来,这是要置她于地狱之下,永不翻身啊! 第50章 皇后彻底倒台 小团子看着那些人,有些发蒙:“娘亲,这些人是干嘛的呀?” 乔妃摇了摇头,眉头紧皱:【这老者,好眼熟…】 冉贵妃缓缓接近了乔妃,打量着那些人,又看了看乔妃的神色,总觉得,此事与她们有关。 “皇后,你可认得这些人?” 陈七高声问道,神色严肃。 皇后神色怪异,一双眸子里尽是无措,浑身僵硬得不知该如何是好:“不认得!本宫怎么认得!” 事已至此,皇后还想为自己开脱。 “嘭。” 许君义拍了拍龙椅,眉宇之间的怒意更甚,他站起身,居高临下,随着一股凛冽的气息围绕身周:“当年的蓖麻油,是你放的吧?” “皇上!草民当年被皇后使唤,将那蓖麻油放在乔妃床头,让皇上误以为小殿下早产!同样,也是皇后让草民这般断言小公主是早产的!” 老者抹了一把泪,似乎是把当年背着良心的事情说出来后,整个人都如释重负了。 那位老者,是当年的赵太医,乔妃现在也认出来是谁了。 “竟有此事…” 公众之下,所有人都震惊了,原来,小公主当初是足月产的…那就意味着,小公主并不是野种。 “皇上,我们是寒露嬷嬷的亲人!当初皇后逼迫寒露陷害冉贵妃,顺便杀害小公主!可寒露没有成功,皇后便令人砍去了我儿的双腿!” 待老者说完话,另外四人也开口了。 那失去双腿的男子模样好不凄惨,就连身上都没有一处完整的布料。 可见,这一家子没了顶梁柱,日子过得可谓水深火热啊。 “如此,诸位证人,皆可佐证皇后所作所为么?” 陈七走上前,大声问道。 “草民皆指认皇后所为!” 五人齐齐答复。 冉贵妃也是浑身一怔,寒露的事,竟然真的是皇后做的!她被皇后利用了! 而陛下一开始草草处理,并不是袒护皇后,而是在暗自准备着,将皇后世家“连根拔起”!永远不能翻身! 阮阮发觉身后炽热的目光,回头看向了冉姨姨和四姐姐。 “冉姨姨,四姐姐,现在误会解开啦!” 小团子甜甜一笑。 一转头,又听到了娘亲开始沉思的心声:【这狗男人,一开始禁足轻罚,原来是为了今日彻底翻盘?啧,真够狠的。】 可娘亲没有发现,爹爹彻底翻案查清楚的,都是和娘亲有关的! 爹爹很爱娘亲哒! 小团子心里如此确信道。 冉贵妃那张风情万种的脸上,流露出了一抹愧疚:“乔妹妹,抱歉了,属实是我草率了…” 可那些谣言,已经收不回来了。 现在已然被人利用了去,将矛头指向了小公主,她的本意不是这样的! 乔妃却满不在意:“无碍,你我心知肚明便好。” “蓖麻油一事真相了然,许姩阮,是朕的亲生女儿,若是谁再敢说一句野种,朕不介意诛他九族。” 男子淡然起身,看向了阮阮的方向,原本带着几分锐气的目光,也柔和了不少。 小团子与爹爹一对视,满心欢喜:“爹爹,阮阮本就是爹爹的女儿呀!” 难不成阮阮还能是别人的孩子? 小团子不知当年往事,只是满脸天真地说着童言。 【哼,狗男人,现在承认阮阮是你的孩子,已经晚了!我才不会让阮阮呆在这苦不堪言的深宫之内!】 “不!父皇!你不能杀了母后!你不能啊!你怎么能偏袒那小野种!她就是北凉的灾星!北凉的灾星啊啊啊…全都是她害的!” 原本还算平稳的气氛里,长公主发了起了疯,冲上前去,想要抓住许君义的衣角,她祈求着,盼望着父皇的爱,也盼望着,自己成为北凉最尊贵的公主。 可为何!为何父皇要杀了母后,灭了她的母族!她什么都没有了! 这一切,都是那小野种害的! 许君义神色一冷,浑身散发着犹如冰刃一般锋利刺骨的气息,一脚踢开了许婗伊: “野种?许婗伊,是想朕把你的舌头割了么?” 众人固若寒蝉,不敢吱声。 长公主最终被御林军拖了下去,一声声父皇,还环绕在整个殿内: “父皇,你怎能如此凉薄,父皇!儿臣才是你最宠爱的女儿啊!” 如若当初,她没有遇到那小野种,她现在是不是依旧是父皇最宠爱的女儿?一切,都是那小野种害的! 她,一定要杀了那小野种! 感受到长公主恶毒的视线,乔妃将阮阮护在身后,挺拔着身姿,直视而去。 【老娘没杀了你就不错了,还敢这样瞪我家阿阮!】 小团子愣了愣,又看向那狼狈不堪的大姐姐。 她似乎看到过这样的身影,在娘亲的心声里,阮阮才是那个狼狈不堪,被拖下去时,苦苦哀求爹爹不要杀自己的那一个…可她当时说不了话,只能发出难听的尖叫与哭嚎声。 可爹爹头也不回,漠然离去。 这便是爹爹的凉薄,这也是阮阮有过的结局。 “娘亲…” 小团子呢喃两句,越发粘着娘亲,她不敢直视爹爹的眼睛,那双深邃而凉薄的凤眸。 众人也以为,皇后倒台,长公主落寞,接下来,必定是小公主得宠。 毕竟,小公主已经在陛下面前肆意妄为了。 可,京城内风雨欲来。 众人讨论着冷家一夜之间灭口的事迹之后,又开始议论着妖妃与妖女的事情。 灾荒难平,再加上冷家的火上浇油,百姓们已经开始怪在了妖妃与妖女身上! “自从乔妃复位,小公主得宠后,后宫就没有一日安宁! 不仅如此啊,现在还连连出现了灾荒!” “那小公主简直就是个妖女啊!若不是她,陛下的后宫怎会着火!天下也不至于如此混乱!” —— “一派胡言!这怎能怪在一个小女娃和一个女子身上?!” 忽地,一男子唱出反调,众人立马看了过去。 唱反调的,是一位青年道士,头戴斗笠,看不清脸,身穿青衫道袍,正坐在酒馆最偏僻的地方,吃着花生米,喝着桃花酿。 … 然,不及夜晚,宫外一片混乱,漫天的火色直逼宫门,就连宫内也能听到宫门处闹哄哄的声音。 小满满脸惊慌,甚至还有些愤怒: “小公主、娘娘!不好了!奴婢适才听说,那群暴民已经拿着火把,在宫门口闹事呢! 他们竟然说,要把娘娘和小公主烧死才罢休!” 第51章 永别啦爹爹 小阿阮闻言,看向娘亲,满脸担忧,听娘亲的心声说,要今晚才能离开,那现在该怎么办咧? 那些谣言,阮阮都知道的,但是阮阮从来没有理会过。 阮阮和娘亲做错了什么呢?她们明明什么都没有做! 灾荒又不是阮阮给吃荒的… “娘亲,爹爹会怎么做?” 小阿阮昨日已经亲眼见识过爹爹的凉薄… 不等乔妃回答,那御林军已经到了门口: “乔妃娘娘,小公主,我等奉令逮捕你们入狱,请吧——” 为首之人,已然作出了一副“请”的动作,似乎无意冒犯。 是的,许君义已在百姓面前承诺,要将她们关押起来,以平民心。 阮阮抿着唇,看着沉默的娘亲。 果然,爹爹在利益面前,永远不会选择保护阮阮,只会让她们牺牲… “愣着作甚!还不带着许霸天跑?” 乔妃一把抱起了阮阮,运着轻功直上房梁,随后,许霸天猛冲,跟了上来。 身后追上来的御林军也越来越多,黑压压的。 耳边的风声呼呼的,把小团子的心绪吹得乱乱的:就这样,要和爹爹永别啦…她还没有和南尘说再见,和四姐姐、二哥哥告别呢! 心里有好多好多遗憾! 许霸天追上去,与母女二人汇合后,乔妃又一次抱着这俩,运着轻功,跳到了潜伏在宫内的马车中。 “阿兄!走!” 娘亲一声喊,马车外的人立即启动了马车,直奔宫门外而去。 一路横冲直撞,他们竟然就这样,逃离了皇宫。 【啧,可惜了我那几箱子宝贝没能带走。】 一路上浑身僵硬的阮阮总算松了口气,现在终于安全了——她们,就这样离开了皇宫… “陛下,不好了!乔妃带着小殿下逃出皇宫了!” 一人禀报着,陈七却在一旁故作没听到——他故意放的水,怎么了?这可不关他事儿啊。 “你说什么?” 许君义咬牙问道,眉头紧皱,怒意都快把眉头烧起来了。 “乔妃和小公主逃出宫了…” 禀报者又重复了一遍,满头大汗。 男子拳头握得更紧了,手上青筋暴起,几乎是在忍耐极大的愤怒:“还不快去追?追不回来,你们也别想活了!” “陈七,立即下令封城!任何出入的马车都要仔仔细细搜罗一遍!” 一群人又立马飞奔而去,可他们根本就找不到那对母女俩的身影,整个皇宫内,那对母女就像是失踪了一样。 马车飞驰而去,用最快地速度准备出城。 乔妃眼看着要出城,便让阮阮藏在了箱子的暗层里,随后自己戴上了面纱,生怕出什么意外——谁料,前脚马车刚好顺利地出城,后脚,京城便封城、严加把守了。 啧。 就说巧不巧。 这是刚刚好啊! 躲在箱子里的阮阮大气不敢喘,但她发现,这箱子似乎是专门为她准备的,里面铺好了软绵绵的软垫,根本不磕,甚至还可以当床铺睡觉。 “阿阮,安全了,出来吧。” 乔妃打开了其中的暗层,才能让阮阮露出脑袋,慢慢爬出来: “娘亲,我们会去哪里呀?” 虽然阮阮知道,娘亲是要回家了,可她并不知,娘亲的家究竟在何处。 乔妃思索了片刻,回答道: “当然是回家,我们的家,名为乔家村。” 小团子闻言,呆愣愣地点了点头,众人都说娘亲出生乡野,不过一介平民,原来,这都是真的呀… 不过,这马车内的布置,铺好了虎皮软垫,车身镶金带银的,模样好不奢华,再加上其中颠簸感似乎也因着软银车轮而减轻了不少。 所以,这是皇宫内的马车对吧? 小阿阮内心如此断定道。 “哈哈哈哈,妹妹,还不让我看看这外甥女,别就你把她当宝贝疙瘩宠着了。” 忽地,屋外传来一阵男子爽朗的笑声,犹如清风雅月相伴,让人听了心情舒适不少。 “外面的,是舅舅咩?” 小阿阮又眨了眨眼睛,奶声奶气地叫了一声舅舅,声音清甜得犹如山涧泉水。 “阿阮聪明。” 娘亲笑意满满,捏了捏阮阮那张小脸蛋,随后让她好好歇息。 小团子内心:看来娘亲的家确实是乡村,就连马车都要舅舅自己驾,等到了乔家村,阮阮要变卖身上的这个、还有这个… 嗯!能为娘亲他们分担一些是一些!阮阮才不是无用的累赘咧! 阮阮下定了决心,便开始缓缓入眠。 京城天空之上,苍鹰盘旋许久,一大一小,鸣叫一声后,才堪堪离去。 三皇子坐在屋檐下,仰头望天,神情微妙,似乎有不舍,也有几分释然: “她们都走了…走了便好…” 身周的竹林飒飒作响,院落内,冷清得只剩几声鸟儿的悲鸣。 小男孩身姿挺立,仰着头,发呆了许久,却无任何言语。 皇宫之内,御林军四处搜查,却毫无线索。 南尘每日下午,都会在后山呆很久,直至夜晚才回到乾坤宫。 按照往常一样,从后山走了出来,先去池边将鞋上的泥土清理干净,便缓缓归去。 一路上,御林军四处搜罗,神情凶煞且极其不耐:“这里也没有!这娘俩还挺能藏啊!” 南尘并不会多问,只是默默观察,随后又安安静静地回到了偏殿,他的内心,已然隐约有着不好的预感,脚上的步伐也加快了。 “阿阮…” 南尘轻声喊了一声,却见殿内空空的,唯独留下那还在啜泣的小满。 “阿阮在哪儿。” 南尘问道。 小满红着眸子,看向了那满脸不知情的南尘,哭道:“小殿下同娘娘,要被陛下抓入大牢了!” 她也不知道,娘娘和小公主到底逃走了没有。 南尘浑身一怔,随后立马冲出了偏殿。 大牢? 那娇气包一样的阿阮被抓进了大牢?那不是阿阮能呆的地方,那里阴暗潮湿,睡觉都是稻草堆,有很多虫子老鼠,阿阮不能待那里。 一想到如此,南尘又加快了脚步,闻声而动,缓缓寻找着大牢的入口。 他要救阿阮。 她不该待在牢里,她那般娇气,怎能承受得了… 第52章 原来,哥哥不讨厌阿阮的 小男孩就这般,灵巧地躲过士兵的视线,潜入了大牢内。 空荡荡的大牢,只有几个犯事的宫人,浑身是血,一边痛苦哀嚎,一边扭曲着挣扎。 触目惊心的场面,又一次让南尘慌了阵脚。 她在哪儿。 她会不会也被这般对待… “什么人!” 南尘被发现了了,他加快了脚步,又运着轻功,躲在了房梁上。 昏暗的光线已然成了南尘的保护色。 可偏偏,那为首的男子一抬眸,便见到了南尘,嘴角还多了几分笑意:“这不是南月国质子么,闯入北凉的关要重地,岂不是图谋不轨?” 说罢,男子一手挥出飞镖。 南尘一躲,却终究掉在了地上。 “阿阮在哪里…” 南尘吃痛,隐忍着肋骨着地的疼痛感,咬牙问道。 “小公主?难不成,你是被小公主抛弃了?小公主早就逃离出宫了。” 男子那双狐狸眼里充满了危险的气息,他当即一脚踩在了南尘的胸腔上,脚底发出咯咯清脆的骨折声响,他才满意。 “南月国质子闯大牢,此事还不禀报给皇上?” 转过头,看向身后看得呆愣的属下。 属下浑身冒冷汗,随即跑了出去。 南尘被抓,以最狼狈的姿态送到了许君义面前,而他还时不时地吐几口鲜血,就连呼吸也变得沉重起来。 许君义站在南尘面前,端详几许,却笑了:“不过是个玩物罢了,人都跑了,那边随便丢了就是。” 江公公想要反对,却被陈七拦住了。 毕竟,皇上现在浑身都是杀气,能留住南尘一命,已然不错了。 南尘躺在地上,双手被绑着,肋骨骨折的疼痛已然折磨得他满头大汗,他恨,面前那高高在上的男子,是他伤害了阿阮!是他把阿阮赶跑了… 可他现在什么也做不了! 一双桃花眼怒瞪着许君义,浑身一股不服气的劲道,反倒让许君义看不顺眼: “朕不想见到他,赶紧丢了,那两个罪女还不快给朕抓回来?” 他现在已经临近发疯的状态了,他恨不得把那些人都砍了,恨不得把面前恶狠狠的小崽子给杀了! 一想到那小团子软乎乎的模样,还有生气鼓着腮帮子的模样,他的心里可谓五味陈杂,却又不知所措。 南尘被丢在了皇宫内最冷清的一角,那里房屋破烂,也没有什么人在,这是要让他自己自生自灭。 胸腔处的疼痛让他自己知晓,这肋骨,已经穿破了他的肺腑… 呼吸困难,随后又咯出几口鲜血。 他不甘,他还不能死。 “她们回到了隐世,很安全。” 忽地,头顶传来一阵清冷的声响,南尘抬眸,却见一副与阿阮极其相似的模样的男孩,年龄与他相仿。 “你是谁?” 强忍着疼痛感,南尘问道。 而那周身清冷的男孩不说话,只是为他把脉,手里拿出了一副工具。 这人要做什么?对他做酷刑?呵,他什么也不知道,酷刑也无用。 “有些痛,你忍着。” 许陌岚满脸淡然,拿出了一把锋利的剪子,开始为他处理伤口,一剪刀毫不犹豫地剪下去,随后熟练地复位,缝合… 很痛,但已经痛得南车浑身麻木。 “好了,这几日你最好别乱动,否则,你死了,伤心的是她。” 三皇子微微半垂着眸子,一双凤眸中似乎流过犹如半山腰间的岚烟,清冷空寂。 “你是她的亲哥哥。” 南尘咬牙,浑身是汗,一双桃花眼带着几分殷红,看着那许陌岚。 “是。” 许陌岚说完,便让人将他平移到了破旧的床上,随后离开了。 … 丝毫不知皇宫内发生了什么事的母女二人,正在车上吃着松子,望着外面鱼肚白的天色下,褐色的山上点上了几点春意的翠绿。 “娘亲,还有多久要到呀?我们走了,哥哥一个人在皇宫,会不会伤心呀?” 毕竟,三皇子也是娘亲的亲骨肉呀。 娘亲神色淡然,摇了摇头:“你哥哥能在宫里活得很好。” 【当年岚儿自废,为的便是能再给宫中自保。 他现在对任何人都不造成威胁,只要阿阮不在皇宫内,阿岚都会过得很好。】 小团子听着如此心声,有些发蒙,为什么是阮阮不在,哥哥就能过得很好呢? 正当有如此疑虑,小团子眼前又闪现出了一抹光影: 火光一点点在蔓延,是父皇要杀了阮阮的那一天…她绝望地哭喊,却说不出话来,只是,正当临行之际,一抹高大的身影挡在了她的面前。 “换衣服,你与我长得相似,我替你去死。” 火光映在了三哥哥的眼里,一双讽刺的眸子看着他,满是决绝。 “...” 阮阮惊呆了。 这是娘亲当时亲眼所见的场景?阮阮最后没有死,是三哥哥替阮阮死了。 三哥哥的血色埋没于红色的火光之时,他只道:“活着,便是对你最大的惩罚。” 这般场景,闪现在阮阮的脑海里,让她有一种强大的窒息感,胸腔里似乎还弥漫着烟火的灼烧感,而她的心里,已经痛得说不出话来… 鼻尖酸酸的,心境却又极其震撼。 “怎的还哭了?” 见那呆呆模样的小阿阮,竟然眼角滑落出泪花,把乔阮青吓了一跳。 “娘…阿阮是不是坏蛋呀…” 吸一吸鼻尖的酸涩,小团子声音微颤,带着几分哭腔鼻音。 娘亲似乎被这问题问傻了:【好端端的,阿阮怎会这般问,莫不是,她知道了什么?】 她当然知道,娘亲的心声阮阮都能听到。 “我家阿阮哪是坏蛋?是那群人脑子有病!” 感受到娘亲一把搂住自己,扑面而来的清新的兰花香,倒是让阮阮心绪稳定了不少。 娘亲所说,这一次的阮阮,没有被坏人利用,阮阮也不会被养歪哒! 小阿阮暗自为自己打了气,内心坚定:她以后会是好蛋! “马上就到了,你们先收拾好东西。” 马车外,是舅舅的声音,似乎舅舅故作没有听到这对母女的对话。 阮阮回头望去,见那绵延的青山,落在了清晨的薄雾中。 “哥哥…” 原来哥哥不是讨厌阿阮呀,对吧? 第53章 谁说娘亲是乡野粗女的?? 马车缓缓驶入一处山洞,其中路途少有些颠簸,摇摇晃晃几番,整个车厢内也是黑漆漆的。 在洞内一旁,还能听见幽幽水声,就连身周空气也变得寒凉几分。 约莫过了一刻,驶出那山洞之后,竟能隐约听见一阵阵热闹的吆喝声,就连空气当中,都弥漫着一股香甜味。 “咦,到了咩。” 阮阮忍不住掀开车帘,只见马车还在半山腰上,但,山腰之下,竟是一座城镇,那城镇,要比皇宫大,却又比京城小。 高高的城墙依山而建,似乎所有的山体,便是这座城的坚固城墙。 见小团子好奇,舅舅吆喝一声: “乔家村到咯。” 乔家村? 小团子左右张望,愣是没见到那里有小村庄,只见一座繁华的城市近在眼前。 “娘亲,家在哪里呀?” 阮阮最终忍不住问道。 乔阮青见状,在车窗处探出头来,指了指那座城里最中心的位置:“喏,咱们家就在正中央,有最高阁楼的一处。” 顺着方向看去,阮阮已然目瞪口呆,嘴巴张的极大: 谁说娘亲是乡野粗女来着?这怎么看都是谁家豪门小姐来着! 阮阮收回了心绪,点了点头,故作平静:没关系,阿阮已经有心理准备了。 入了城,啊不,入了村,阮阮跟着娘亲回家了,一路上,还有不少热情的村民,投喂些许粮食进马车。 “少城主,您拿回去吃!这鸡蛋可是用粮食喂出来的!” “少城主,听说小姐回来了?小姐在哪儿呢!” “…” 好热情,面对手上一堆香甜的点心,阮阮回去连夜写一篇桃花源记。 一到那门府气派的乔家,小阿阮便见门口有好多人等待着,其中为首的,是一对中年夫妇。 “青儿回来了!我的青儿!” 老妇急忙走上前去,伸着脖子,似乎想要立马见到女儿的身影,一双稍有松弛的眼睛,还闪烁着泪光。 “阿娘,阿爹。” 小团子被娘亲抱下了马车,脸上挂着一抹失而复得后如释重负的笑。 中年男子相对来说比较稳重,可那双深邃的眸子里,泪光盈盈: “回来便好,我们才知晓你在宫中的处境,早知如此,我们早就把你带回来了!” 那皇帝,竟敢如此对待青儿!当初青儿可是义无反顾地为他付出一切… “无碍,反正我已经回来了,便再也不会回到宫中了。” 乔阮青笑了笑,感受到身后的小团子用力抓着自己的衣角,显得有些怯生生的。 “阿阮,这是外祖父外祖母!” 娘亲将阮阮推到了最前面,开始一一介绍着,面上的笑意从未断过。 糯米团子一般的小女娃怯生生地望着面前两位老者,眨了眨那清澈的杏眸,开口道:“外祖母外祖父安好~” 这一声软绵绵的小奶音,着实把两位老者的心都软化了。 “这便是阿阮,乖孩子!” 外祖母脸上笑意盈盈,随即就拿出个小物件送给阿阮。 起初阿阮也不在意,接过后甜甜道谢,谁料,身后的一位哥哥立马惊呼:“祖母,这可是能够买下一座城的拓金手链!您就这样送给了表妹呀!” 惊呼者,正是乔家长孙乔云川,他自幼跟着父亲乔阮知了解矿石,自然是个识货的。 “惊呼什么,我们后山多的是!” 乔阮知白了一眼自家长子,随后带着母女二人进了乔家大院—— 小阿阮已经震惊得说不出话来,单说自己手上看起来普普通通的手链,竟然价值连城,而乔家,后山还有一堆… 谁说娘亲是乡野粗女的??? 一进院子,其中温婉的园林式建筑,亭台楼阁,湖面假山,样样不少,甚至还要比皇宫内的御花园繁华许多! 小团子看的两眼发花,甚至有些怀疑人生。 乔家村,到底是什么神奇的地方? 乔家大院虽不及皇宫那般大,但是要比皇宫内还要奢华几倍,随便碰一个草木,都是世上稀有的植被…亦或者随便捡起一块石头,竟也是稀奇的矿石… 【瞧瞧阿阮被惊呆的模样,不会以为我们乔家除了钱就是钱了吧。】 听到娘亲的心声,阮阮闭上了微张的嘴巴,正了正声色,又继续跟着舅舅进了主院。 乔家除了有钱,还有什么?小阿阮也有些好奇,这个乔家村,与世隔绝,看起来倒是像另一个小小的国度。 莫不是,外祖父是这里的土皇帝? 其实,也和土皇帝没什么差别了。 也就,只是垄断了整个大陆的命脉矿石而已,没有哪个皇帝愿意得罪所谓的隐世乔家—— 只是小阿阮不懂那么多,只知道乔家好有钱。 来到主要堂屋,一家子和和气气地坐在一起,吃茶聊天。 小阿阮正乖巧地坐在娘亲身边,默默地吃着手里的点心,一心扑在了吃上面,满心欢喜:呼,幸好,这里也有好多好吃哒!阮阮不用为娘亲的生活发愁了! 就在此时,一个约莫十岁的男孩靠近了来: “小表妹,我同你说,这山上可多好玩的,以后我带你去抓螃蟹,掏鸟蛋!” 咦?螃蟹?鸟蛋? 阿阮的嘴角流出了泪花:“哥哥,是不是很好吃呀?” 吃? 乔云泽愣了愣,又点了点头,只要做出来,都是好吃的,只是,他更喜欢这个过程。 “我叫乔云泽,阿阮妹妹!适才的显眼包,是我大哥,名乔云川,我们都是你的亲表哥噢!” 小男孩指了指不远处十三岁的小少年,看起来还算稳重,对矿石的研究是极其的如痴如醉,所以才会在阿阮面前发出那般惊呼。 乔阮知膝下有两个儿子,也就是阮阮的两位表哥。 乔家,除了阮阮的娘亲是唯一的女儿,现下总算有一个小女娃了,而且还是如此玉雪可爱、软糯糯且乖巧懂事的小女娃! 谁能不稀罕呢! 乔家的儿子都不争气啊!生不出女儿! “阿爹,姑姑,往后就由我带着阿阮妹妹玩了!你们尽管放心!” 乔云泽拍了拍胸脯,已经拉着小阿阮走到了最前面。 此时,乔云川不服气了:“那也是我的表妹,凭什么只能你一人带着玩?” 第54章 皇上又在发疯呢 阮阮看了看二表哥,又看了看大表哥,满脸无措:怎么啦?为什么要抢着和阮阮玩? “娘亲,阮阮要被分成两半了嘤…” 一声无奈地叹息,带着奶呼呼的鼻音,这般模样,惹得堂内众人哄笑,倒也有趣极了。 “诶,还有故渊,你们可不能落下故渊啊!” 外祖母笑后,又看了看角落中不言语的乔故渊。 这是旁系的孩子,只不过自幼父母之间不和,竟把他丢到了乔家这边,不管不顾。 乔家主母心胸仁善,在家里处处都会顾及乔故渊这边,所以也会在此时提醒自家两个孙子,可别落下了他。 这孩子可怜得很。 乔云泽看了看故渊那边,闷闷地哦了一声。 乔故渊有什么好带上的,这个人又不爱说话,还动不动和你对着干,这人可怜又可恨。 小阿阮转过头,同那乔故渊对视了去,那小少年,似乎与大表哥同岁,一双黝黑的眸子里,看不出有什么心绪。 【在阿阮被杀的那一年,乔家已无力救阿阮和阿岚了,其中,必定是发生了什么变故…】 娘亲的心声幽幽道来,反倒让阮阮打起了十二分精神。 变故?乔家会经历什么咩? “云川、云泽表哥,还有故渊表哥,以后阮阮和你们一起玩啦!” 小团子乖巧地站上前来,观看着每一位亲戚的表情,每一个人的神色,几乎都有着对她的宠爱与柔和。 “阿阮妹妹,尝尝这个,乌龙蜜桃糕,这可是乔家村特有的糕点!” 乔云川手里拿着一盘粉嫩的糕点,放在了阮阮面前,此时,云泽又不服气了,大哥怎么抢先去讨妹妹欢心! “阿阮妹妹,我们待会儿就去山上玩!我有一处好地方!” “...” 兄弟二人又开始争抢起来。 小阿阮看得一愣一愣的,哥哥们好热情呀… 众人见那小糯米团似的阮阮,呆愣之余,一双圆溜溜的杏眸正在滴溜溜地转,模样多了几分狡黠,却又着实灵动可爱。 … 北凉国的京城内已经处于鸡飞狗跳的状态了,黑压压的御林军在京城内已经搜索了不下五遍,就差挖地三尺了。 整个京城内都在宣称,乔妃同小公主已然下狱。 许北仁不知实情,满心怒意与不甘,跑去找许君义求情。 奈何父皇不见他。 陈七路过时,见那二皇子正跪在乾坤宫门口,叹了口气:“二殿下,请回吧,现在陛下正在气头上,省得让小公主担忧你被罚。” “陈七,妹妹她还好吗!吃得饱吗!没有被用重型吧!” 陈七汗颜:那肯定好的很。 陛下现在正在发癫呢,指不定明日就要让他们,掘地三尺也要把小殿下找出来了。 “小殿下过得很好,不必担忧,请回吧二殿下!” 现在就别在皇上面前当显眼包了,要是一气之下把你变成了残废,那北凉可真就废咯。 “嘭。” 乾坤宫的主殿内传来一阵响声,是许君义砸掉了案桌上的铜器。 陈七汗颜,皇上又搁这儿发疯呢。 “陈七,还不快滚进来?” 许君义语气不善。 陈七见状,立马跑了进去:“皇上,属下在。” …一进入主殿,便见到神色有些憔悴的许君义,眼下青黛愈来愈明显,一双凤眸了尽是疲惫。 “你去打探隐世乔家在何处,朕给你七日时间。” 陈七深吸一口凉气,瞪大了眼:“虽然知道陛下寻找妻女心切,但何必为难属下?” 七天时间,去找大隐于市的乔家?开什么玩笑?隐世真那么好找,恐怕早就不是隐世了! “滚。” 许君义神色暴戾,浑身都是一股戾气,看着那空荡荡的乾坤宫,他竟还有一种无力感。 空无一人的乾坤宫内,没有任何声响,更没有了那小东西的声音,也见不到那小东西用膳的模样。 呵,他才是被世人所抛弃的那一个啊。 宽敞的殿内,灯火摇曳,暖光遍地也晕染不了空寂的清冷。 当初,明明是她要他做这天下的君王…她道,愿作清风伴君侧,愿为甘露护民安… 可现在,当真只有他一人了。 孤寂的帝王手里拿着那封泛黄的书信,一双凤眸略显空洞无力,深邃的眉眼间似乎沉溺于过往。 … 小阿阮吃饱了饭便跟着娘亲去了她们的住处,一处宽敞的院子,其中有山有水,碧水幽幽,假山上还开了几树杏花,倒映在碧水之上,点上了一抹粉。 “青儿的闺房一直有人打扫,可以直接入住。” 外祖母拉着娘亲的手,一路上谈了许多话,阮阮也好奇娘亲的闺房如何,便径直走了进去。 屋内布置大气且温馨,那木雕的架子上还有不少把玩的水晶雕,晶莹剔透,却做工精致。 “阿阮,快看,这是娘亲我十四岁的时候,亲自雕刻的水晶兰花!” 乔阮青一见到自己的宝贝们,那些记忆犹如潮水一般涌来。 阮阮愣愣地点了点头,原来娘亲还有这些爱好呀。 小团子的小房间被安排在娘亲的闺房旁边,母女俩正好住一处,听外祖母说,那些婢女姐姐们已经为她摆放好了不少点心,她便迫不及待地走了进去。 一打开房门,却见一个身影——是乔故渊。 “咦,故渊表哥。” 阮阮眨了眨眼,有些好奇,这是属于阮阮自己的房间,怎会有表哥在?他在干嘛呀? 乔故渊回头见是小阿阮,头也不回地离去了,手上还拿着好几个糕点。 “表哥你是来吃糕点的呀?” 小阿阮还未反应过来,这远亲表哥为何要偷偷摸摸地吃阮阮的糕点咧? 不远处的娘亲似乎察觉到了动静,便走来看看,却见那十二岁的小少年手里满是糕点,而阮阮屋内的桌上一片狼藉,基本上都不能吃了,大多被弄成了碎渣。 “故渊,你这行为已经算是偷了!” 乔阮青一声怒喝,挡住了乔故渊的去路,这小孩子怎么回事,专门偷吃阮阮的糕点?乔家不可能没有他的那份吧! 而那小少年理直气壮: “我吃的自己家的糕点,何来偷一说?” 第55章 理直气壮乔故渊 阮阮听着乔故渊那理直气壮的话,心里也有些不舒服,这人没有点心吃咩? “嘿,你这孩子,怎如此没教养?” 见娘亲走上前去,似乎想要与那乔故渊好好理论一番。 身形微胖的小少年做了个鬼脸,转头就跑:“我本就没有爹娘教!我又没做错什么!” 这话把阮阮二人堵得死死的。 “阿阮,以后少和他打交道,若是他还敢这样,下次为娘可就要出手打人了。” 真当她乔阮青好欺负不是? 小团子乖巧地点了点头,可怜兮兮地看着那一碟变成碎渣的点心,心里委屈难过:云泽表哥给的乌龙蜜桃糕,她还没尝到呢…就被乔故渊吃了。 见女儿嘴巴微瘪,耷拉着脑袋,隐藏着眼里的委屈,乔阮青心里的火气更猛烈了: “走吧,我们再去拿些糕点。” 【这小子什么性质我还不清楚,往后问问阿兄为好。】 都说乔故渊性子孤僻,不愿与人相处,现在跑来抢阿阮的糕点,还理直气壮,怎么看都是故意的。 要不是看在亲人的面子上,娘亲早就动手了。 阮阮恹恹地跟了上去,兴致不高。 “这是怎的了?” 外祖母正在门口,原本是想来探望女儿是否还适应,却见那蔫了吧唧的小团子。 小团子一抬头,立马摇了摇脑袋:“外祖母~” 甜甜的一声外祖母,着实能把人心软化。 “阿娘,多送些糕点给故渊吧,这孩子恐怕是饿了,把阿阮的点心全吃了。” 感受到身后的娘亲说话,小阿阮又立马抬头往后仰,懵懵地看着娘亲。 娘亲这话,好有内涵啊… “嗯?故渊那里,在今早晨便送了不少过去。” 这府内的孩子,她也不会偏心,乔家有的,大家都有。 见外祖母也有些费解,阮阮心里也能够猜测个七七八八,这个乔故渊,不是什么好人,哼唧! “既然如此,为何要吃阿阮的点心?” 娘亲又一次问道。 阮阮也殷切地看向外祖母:外祖母会是什么样的反应咧? 老夫人的神色讶异几分,却又摇了摇头:“晚些,我命人把点心补上,至于故渊...” 这孩子本就难教,更何况不是自家亲生的孩子,打不得,骂不得,只要一骂,全城都能知道乔家亏待了旁系的孩子。 家家有本难念的经啊。 待到了晚饭时间,一大家子又一次重聚在堂厅内,好不热闹。 两位刚下学的表哥原本脸上还有些疲惫之色,一见到那面色透露着粉嫩的小团子,立马来了精气神:没错,今日他们同那些人炫耀了一番,他们有一个玉雪可爱、乖巧懂事的妹妹! “阿阮妹妹,有没有尝乌龙蜜桃糕啊?” 乔云泽笑眯眯问道,却见小团子神色有些无措,满是紧张,那肉肉的耳垂上也变红了。 “表哥,阮阮没有吃到来着…” 一想到如此,小团子一脸无辜地看向乔故渊的方向、 “那还不快尝尝?不是说妹妹最喜欢吃甜食么?” 云泽表哥的双眸中满是期待的亮光,把小团子看得有些羞愧:“没、没有了…” 瓮声瓮气的声音,显得小团子极其的失落且难过,这反倒让众人都愣了愣:怎么回事? 小阿阮心里都要愧疚难过死啦,没有吃哥哥最期待的乌龙蜜桃糕,被故渊抢着吃了…呜呜呜,阮阮也不想让表哥失望呀。 一想到如此,那耷拉着的脑袋,又低下了几分,似乎是想埋藏自己闪烁的泪花。 身边的娘亲又开口了:“你们送阮阮的糕点,被故渊偷吃完了。” 如此行径,她不敢恭维,虽然看起来是件微不足道的小事儿,但,越是如此忽视,那这乔故渊往后绝对会养歪! “大姑姑你瞎说什么呢?你这空口无凭的!” 外祖母见状,叹了口气:“故渊,做错了事,要知悔改,莫要酿成大错。” 小少年似乎有一股子倔强劲儿,还是不承认:“你又没有证据,我哪儿偷吃了?再说了,我院子还有糕点,为何要吃你的?” 他站起身来理论,扯着脖子,仰着脑袋。 这模样底气十足。 阮阮揉了揉有些酸涩的眼睛,心里有些窝火,但她能感受到,娘亲的心里更加火大。 【该不会就是这玩意儿把乔家弄毁了吧?可这乔家的权力,也轮不到这人啊!】 “罢了,若是让你大姑姑抓到了现行,下次可就要家法处置了。” 坐在主位上的外祖父开口了,身为一家之主,最不想见到的就是一家子为了一些小事儿而闹得鸡飞狗跳。 乔云泽瞪了瞪乔故渊:这人就是蔫坏! 乔云川又拉住了想要开口骂人的乔云泽,他身为乔家长孙,自然是明事理,遇事淡然的:“往后妹妹直接来我们院子吃,明儿个让云泽带你上山找野果。” 野果的香甜清爽,自然是要比平日里吃的果子要新鲜得多。 “好呀!” 阮阮不难过了,大表哥和二表哥对阮阮真好! 小团子抹了抹一把泪花,又笑得清甜。 “这几日山上凉,待春季来了,你们再上山也无妨,我听闻阿阮身子弱,可不要着了凉。” 舅舅乔阮知坐在外祖父身旁,开口阻止了两个儿子,又道:“明日你们去街上逛逛,顺便带阮阮熟悉一下乔家村也好。” “好!” 乔云泽立马答应下来。 阮阮发现了,云川表哥平时少言少语,遇事三思而后行;但是二表哥云泽,为人就很活泼,想到什么便做什么。 大表哥往后会是乔家家主,自然要学会沉得住气。 …一家子其乐融融的场景中,唯有那默默翻了个白眼的乔故渊与之格格不入。 夜深了,所有人各自回了自己的住处。 小阿阮手里拿着云川表哥的矿石,一边把玩一边跟着娘亲回去,仰头看去,那圆圆的月亮就如玉盘,身旁还有无数星星点缀。 呼,也不知爹爹怎么样啦!但,按照爹爹的性子,他才不会在意阮阮咧! 小团子如是想道。 【我想起来了!乔家,两个儿子都莫名惨死!乔家最终落在了乔故渊的手里!】 第56章 装什么可怜 阮阮差点被娘亲的心声吓到。 两位表哥都会惨死?乔家真正落寞的原因,是乔家落在了乔故渊的手里。 噫! 两位表哥待阮阮那么好,阮阮才不要表哥死! 似乎是感受到身旁小团子热烈的视线,乔阮青又收回了心绪,看向了阮阮:“小阿阮,怎么了?” 【难不成还因为今日乔故渊的事儿不开心?】 嗐,毕竟大人能够忍忍就过去了,小朋友心里会伤心很久的。 “想不想吃野果子?你不能上山,但是为娘可以啊。” 总得要想办法哄宝贝女儿开心! 阮阮愣愣地看着娘亲那张绝美的脸蛋,听着那心声,心头暖呼呼的:“不用啦娘亲!阿阮明日还要和表哥们玩咧!想想就很开心啦!” 翌日清晨,阮阮便被表哥们拉出门了,小团子睡眼惺忪地上了马车,却见到一张不想见到的臭脸: 乔故渊坐在位置上,板着一张脸,似乎也不乐意同他们一起。 “祖母交代的,说不能落下他。” 乔云川也板着一张脸,语气平平地解释道。 乔家不会区别对待任何一个孩子,这便是乔家的家训,但这乔故渊的脸色,就像是乔家欠了他几百万黄金似的。 云泽表哥看不惯,阮阮也看不惯。 小团子坐在云泽表哥身旁,一言不发,直到云泽手里拿出一块乌龙蜜桃糕,递给了小阿阮:“阿阮妹妹,今日有我在,不会被旁人偷吃了。” 此话一出,那微胖的乔故渊身子震了震,又冷哼一声。 表面上做功夫,说把他当做家人,这些人不都是在排挤他么! 阿阮接过那带着桃香的糕点,看了看乔故渊,又看了看二位哥哥。 肉嘟嘟的小手开始拿起那松软的糕点,掰成了四份。 “哥哥们也吃!大家一起吃!” 眉眼弯弯的小团子,将那分成四小块的糕点递给了故渊、云川、云泽。 几人皆是一愣。 分完以后,阮阮开始舔着手上的残渣粉末,随即吃下自己的那一小块糕点:“好好七~” 嘴里还吃着糕点,阿阮发音也变得模糊起来。 兄弟二人傻傻地看着那微微鼓着腮帮子,满脸幸福满足模样的小团子,那白里透着粉的小脸蛋,看起来好软糯。 尝一口手里的一小块糕点。 嗯,果然,比往日的口感还要松软绵密,味道还要清甜几分——呜!这就是有妹妹的感觉吗!太甜了! 而乔故渊看着手里的糕点,心生不满:凭什么他的这一块,要比他们的小一些? 马车穿过了薄雾,驶上了颇有些宁静的马道,不少人才开始缓缓打开自家木门,收拾着门口。 一来到集市,那一声声吆喝沾染了不少清晨的烟火气,夹杂着不少人家早饭的香味。 “就在这里了,阿阮妹妹喜欢什么,都可以买!” 云泽跳下马车,随后一把将阮阮抱了下来。 刚落地的小团子四处张望,满是好奇:“阮阮还从未逛过街道来着,阮阮以前只呆在皇宫里…” 皇宫的墙高高的,只有在宫学阁的阁楼上才能看到远处的京城的模样,其余时候,阮阮只能望着天上的云发呆。 顿时,云川云泽觉得阿阮太惹人怜了,妹妹还没有看过这广阔的天地,也没有感受过山上林间的惬意。 “你住在皇宫里,不都不愁吃喝,还有很多人伺候你么!你还做过高高在上的公主,现在在这里装什么可怜?” 乔故渊不屑地哼了一声,心里有些不平:凭什么,他们生来就有那么舒坦的身份,还有父母疼爱? 小团子转头看向那不平衡的乔故渊,有些愕然。 阮阮什么时候高高在上啦?她从小就在冷宫长大,根本不受人喜爱… 还有好几次,她差点死了! “故渊你什么意思?” 云泽气急,这人根本不知道阿阮妹妹是怎么活过来的,是怎么面对那后宫中的尔虞我诈!他听阿爹说过,阿阮妹妹和姑姑就差点死在了冷宫里! 云川走上前,拉住了云泽与阿阮: “夏虫不可语冰,井蛙不可语海。” 随后,他拉着弟弟妹妹往前走去:“我们先去尝尝馄饨。” 乔故渊一人落在了他们身后。 “云川表哥,那故渊怎么…” 小团子想问,却见表哥摇了摇头:“别理他,当他不存在。” 可所谓,可怜之人必有可恨之处,这乔故渊虽然可怜,但,他这个人就像那路边的马粪一样,又臭又碍眼。 三人行,吃了混沌,又去街上走走停停,看着那些有趣的东西,两位哥哥就止不住地买买买。 众所周知,乔家,是真的家里有矿,而且还是一山的矿—— “哟,少城主您来啦!我这儿新做了手工的好物件!” 一老妇人笑眯眯走上前,便把手里的一把竹篼给了乔云川:“这些正好可以装螃蟹,装野果子!” 云泽见了立马来了劲儿:“张婆婆,还是您最懂我们!不过,您家孙儿如何了?病可有好些?” “自然好得多了!有少城主你们出力,我这老妪放心极了…” 老妇人眼尖,立马发现了跟在两个小少年身后的小团子:“这位是…” “这是我们妹妹!怎么样,可爱吧!” 两位表哥已经到了遇到路人都要炫耀自己有妹妹的程度。 “是小小姐呀!我这儿织了个娃娃,倒不如送给您了!” 说完,老妇人拿出篮子里的娃娃,看气力还是崭新的。 阮阮眨了眨眼睛:“张婆婆安好呀!但是阮阮不能收!” 小团子是知道的,别人的礼物不能随便收下,更何况还是看起来有些困难的婆婆。 “无碍,收下吧。” 乔云川笑了笑,替阮阮接下了娃娃。 乔家村的民风便是如此,大家几乎都是一大家子人,没有所谓的等级之分。 小团子手里抱起了一个娃娃,那娃娃模样煞是好看,针脚做得极其精致,而那娃娃的脸蛋、衣裳的细节也是一个不落。 乔故渊站得远远的,看着那场景,面上又有些不平。 为何,那群人就不会送东西给他? 一想到这里,乔故渊深吸一口气,转身离去了。 阮阮呆呆地看着那离去的乔故渊,拉了拉云泽表哥的衣角:“哥哥,真的不管他咩…” 为何阮阮有种不太好的预感? 第57章 他一个人孤立了我们仨 云泽回头,见那毫不犹豫离去的背影,嘴角微微下撇: “管他作甚!竟会给人添堵!” 这一次,云川表哥也赞同。 就这样,四人各自默许,三人与一人各走各的路。 小阿阮觉得,是乔故渊一个人孤立了他们三人!没毛病! 一路吃喝玩乐,从小在冷宫里长大的阮阮才知道,原来这世界上还有这么多神奇的玩意儿! 待夕阳将近,天上的云彩也多了几分别样的情绪时,阮阮和表哥们在马车汇合的地方,等不到乔故渊回来。 “这人怎么还没有回来?要是回去祖母问起来,我们可要挨训了。” 云泽的眉宇之间尽是不耐,但其中英气凌厉,传承了乔家一向骄傲的好皮囊。 “我们去找找吧。” 归家必须一起,这是祖母定下的规矩,这乔故渊迟迟不归,恐怕是故意的。 阮阮点了点头,又同哥哥们大街小巷地找人去了。 即便脚上有些累了,阮阮也要乖乖跟上。 “累了吧?我背你。” 云川看得出阿阮那隐匿在眉宇间的疲惫之意,他立即蹲下身,示意让妹妹上背。 小团子愣了愣,发觉有些熟悉… 以前,二哥哥也背过阮阮!可惜,以后见不到二哥哥了… 小团子乖巧地趴了上去,任由着云川表哥背自己,一股芳草的淡香倒是让她有些许神清气爽。 “云川哥哥,阮阮重不重呀?” 小团子轻声问道,似乎怕他累了。 “阮阮才不重!若是阿兄累了,就让我背阮阮啊!” 背自己的可爱妹妹上街!不要太幸福! 云泽心中美美想到,人人都能见到自己背上可爱的妹妹,嘿嘿!他们肯定会羡慕极了! 谁料,云泽却被自己亲哥泼了冷水:“阿阮妹妹轻得和棉花团似的,还轮不到你。” 身后软绵绵的质感,当真犹如天上云团似的,时不时还有一股桂花一样的香甜味,这般感觉,让想来沉稳的云川的心绪有些飘飘然。 别说让弟弟有机会背了,他把妹妹一路背回家都乐意。 小团子眨巴着眼睛,在哥哥的背上可以看的更远——就在前方,有好多人围在那里看什么热闹呢! “哥哥们呀,前面是有什么表演咩?这么多人!” 阿阮用着自己肉嘟嘟的小指头,指向了前方,示意过去看看。 三人一走近,只听到一阵阵唉声叹气声:“城主家,也不应该啊…唉!” 听到这般言论,三人皆是愣了愣,随后对视一眼,立马走上前去看情况。 一群人围观的,正是那迷路后,蹲在原地手足无措的乔故渊,那么大个人,眼里泪花还在打转,喃喃道:“各位帮帮我,我那几个哥哥妹妹走太快,不想同我一路…我现在找不着路了…” “...” 三人仔细听清楚了乔故渊的话,无语到了极致。 云川幽幽开口,问道: “你打算在那儿蹲多久?” 乔云泽心里窝火,这人什么意思啊?明明是他自己乱跑,自己不知道回来!他恨不得把那乔故渊打一顿! “你自己走散了,还怪我们?你这用意何在?” 云泽性子冲,直接质问道。 阮阮见情况不对,大家似乎都在用一种奇怪的眼神打量着自己,连连道:“故渊哥哥,我们找你半天啦,以后就不要孤立我们啦!我们也担心你哒!” 果然,小团子的小奶音这般开口后,众人神色才缓和了几分。 阮阮觉得这感觉很熟悉,却又说不上来…似乎在宫中也有过这般经历。 “原来是误会啊,少城主,赶紧带这位少爷回家吧!” “就是就是,我们少城主也不是那种人啊!” 众人一副了然的模样,又一一散去。 云泽有些惊讶,阿阮妹妹一句话就让众人散去了? 而云川却笑了:“看来大家更相信可爱的小妹妹。” 没错,阮阮利用着自己无辜的小眼神,让这群眼神诡异的人散去。 如果没猜错,这乔故渊是想让众人觉得乔家亏待了他,甚至还让人觉得,他们兄弟二人都在排挤、孤立他。 乔云川陷入了沉思,随后看了眼那脸上还带着几分惊慌的乔故渊。 “走吧,回家了,祖母交代过的,要一起回去。” 如若没有阮阮的解释,且云泽性子直,也不会想那么多,云泽再过激一些,往前冲去打人的话,当真会着了故渊的道。 马车内,云川半垂着眸子,又打量了几许身旁打着瞌睡的小团子,那小脑袋微微靠在了自己的臂膀上,小脸蛋也红扑扑的。 他不敢想,若是按照云泽的性子行事,后果会是如何的… 看似微小,实则,在放大以后,增大城民与乔家的嫌隙,让信任感降到最低,其中危害,足以覆灭整个乔家。 … 乔家几个孩子总算平安归家。 四个人都闷不吭声,坐在晚饭的圆桌面前。 家里的氛围也诡异到了极致。 似乎乔家已经听闻了今日街道上的事儿,毕竟乔家村就这么一个村,巷里街外的大事小事都能够传入家主的耳中。 “云川,不是让你们带上故渊么?怎么到了就把他扔下了?” 最先开口的是外祖母,阮阮抬眸,外祖母的眼里并没有怒意,而是想询问清楚究竟怎么回事。 “外祖母,是故渊哥哥不想和阮阮一起哒!” 小团子率先开口,她看得出,舅舅的眼里还有些怒意,此事看起来虽小,却足以毁了乔家的名誉。 “我什么时候说我想自己走的?明明是你们扔下了我!” 忽地,故渊又开始反驳道。 小阿阮发现了,故渊这个人,最喜欢耍赖不认账,明明自己做了的事情,总会转眼就不承认。 那阮阮也会装可怜呀: “可、可明明就是故渊哥哥甩下阮阮和表哥们,一转眼就不见了呀…” 无辜的杏眸眨巴眨巴,水灵灵的雾气又一次浮现,小奶音话尾带着几分震颤,似乎是要变成哭腔了。 这一看,就是乔故渊欺负了阿阮嘛! 所有人扶额。 “故渊,往后不许这样了,你再这样说话,大家会怎么想乔家?” 第58章 抓现行 “是啊是啊,当时,故渊哥哥还说是乔家欺负了他,那群叔叔婶婶哒不善眼神,都快要吓死阮阮啦!” 小团子点了点头,还在一旁添油加醋。 如此操作,倒是把云川兄弟二人看愣了:原来自家小妹妹不是傻白甜,是白切黑啊! 随后,阮阮又摇了摇脑袋,故作惊慌:“舅舅,外祖母外祖父,阮阮没有怪故渊哥哥的意思嗷,只是不知道为什么大家会这样认为耶!” “...” 演,接着演。 原来阿阮妹妹还有这一面。 小团子看着对面坐着的娘亲,眼睛又眨了眨:娘亲憋笑憋得好痛苦嗷。 而她的脑海里全是娘亲哈哈哈的魔性笑声。 乔阮知眉头微皱,他总觉得,这乔故渊留不得,若是往常计较糕点那些小事,他们可以宽容忍让,但今日——这小少年的野心,无疑露出了些许马脚。 见情况好转,兄妹三人皆是会心一笑。 这一日,他们三人的默契增加了不少。 “母亲,外面的商人送来了一批上好的云锦,我差人多送了一匹去阿青那里,随后便是一人一匹。” 说话的,是阮阮还未见过的舅母,也是表哥们的母亲。 她今日才从外面归来。 “母亲!您此次商会可还顺利?” 云川见母亲在场,轻声问道。 在乔家,是不会管男女之别的,所以也有女子出门行商的经历,更何况,阿阮的舅母极其有商业头脑。 阮阮歪着脑袋,打量着那身形匀称,面貌清秀的女子,却被身后的娘亲推了推:“快叫舅母。” “舅母安好~谢谢舅母呀~” 小团子反应极快,顺便甜甜地道了谢。 一家子温馨相融,而乔故渊心里又开始暗自计较:凭什么给她们多一匹云锦? 这一次,阮阮可是把那故渊盯紧了,若是他又偷偷离开,那阮阮就要和娘亲跟上! 果不其然,乔故渊又一次暗自离去。 阮阮拉着娘亲就跟了上去。 “娘亲,你说哒,要抓个现行!” 小团子呆在娘亲怀里,一副势在必得的模样。 乔阮青笑了笑,立马运着轻功,屏住了气息,默默跟了上去。 【我家阿阮有时候看起来呆呆的,过于善良,看来现在也变聪明了!】 小团子听了,心里不服气:阮阮才不傻咧! 乔故渊鬼鬼祟祟地进了阮阮与娘亲的住处,手里还偷偷地拿出了一把剪刀。 【啧,年纪这么小,就这么蔫坏。】 阮阮也有些惊,这乔故渊怎么还拿着剪刀进去了呀? 母女二人轻巧地躲在了房梁上,看着那乔故渊开始翻箱倒柜,就连锁上的柜子,他也能靠着井街扒手的技巧打开! 这和贼有什么区别! 果不其然,他搜罗出云锦,便拿起剪刀狠狠地剪了上去:“凭什么你们就有优待?还说我们是一样的!放屁!根本就不公平!” 小少年一边用力地剪,伴随着那清脆的咔嚓声,一边愤愤不平地低吼着。 乔阮青看不起下去了,运着轻功一跃,将人逮了个现行。 而小团子被娘亲放下后,立马往大家所在的地方跑去,奔着那小短腿,频率也变快了许多。 “大家!外祖父!快去娘亲那里看呀!娘亲逮到贼人啦!” 至于这个贼人是谁,阮阮不用多说,表哥他们便已经知晓了。 待一群人兴冲冲而去时,便发现乔故渊被乔阮青一手制裁在原地,手上还留有作案的剪子。 “故渊?你为何要毁了这云锦?” 外祖母有些诧异,这孩子是为了什么? 明明家里每人都有一份,为何偏要去毁了别人的? 被抓住的故渊似乎无计可施,突然尖叫,面露痛苦地嘶吼道: “啊啊啊我的命好苦啊!我无父无母在身边,还要被你们当做贼看!凭什么她们就能多一份啊!” 这人像是疯了一般。 “啪。” 一巴掌打在了故渊的脸上。 打的人,正是城主乔阮知,他的眉宇间的怒意正盛: “我乔家亏待你了么?还是让你做粗活、吃下贱饭了?呵,命苦?我看你是身在福中不知福!” 舅舅怒意正盛,质问那故渊时,他气得手上微微颤抖。 阮阮拉了拉娘亲的手,有些担忧。 “故渊,我们可从来没有对不起你,云锦不过是因为阿阮他们才回来,衣裳又少,自然要多做些新衣裳。” 外祖母走上前,眼神里多了几分疲惫与无奈。 这孩子,怎会觉得乔家亏待了他呢? 乔故渊不说话,只是恶狠狠地瞪着每一个人:他们每一个人都该死! 云川拉着云泽,生怕这人冲上去又补上一拳头。 乔家人,已经有些寒心了——凭心而论,乔故渊不过是个旁系家的孩子,但他的吃穿用度,衣食住行,都与少城主一个布局,而他还不满?甚至觉得自己命苦?! 真是让人气笑了! 乔阮青看了这场闹剧,心里也能猜出个七七八八了:【这乔故渊,恐怕就是个白眼狼啊。】 “许霸天呢?” 小阿阮似乎意识到哪里不对,若是有人在这里搜罗东西,许霸天早就收拾人了呀! “在那里!还沉睡着呢!” 云泽看了看那同狼差不多模样的许霸天,又看了看一旁的肉块:“被下了蒙汗药。” 所幸,许霸天没有被毒死,只是昏睡过去了。 若是许霸天出了什么问题,阮阮会像娘亲一样发疯的! “故渊,你真是让我失望啊。” 此时,家主外祖父叹了口气,一双眸子里尽是对家事的无奈。 唉,这个家,该如何是好啊。 顿时,乔故渊发疯一般冲上前去,跪了下来:“大祖父、大祖母!故渊知错了!你们消气!故渊知错了!大姑姑对不起!” 这人,认错速度极快。 但内心是不是真的知错了,那就说不清了。 “知错就改,善莫大焉。我们乔家没有亏待你啊,孩子。” 外祖父摇了摇头,转身离去。 而那故渊还一直喃喃着,他知错了。 阮阮不解,乔家已经仁义尽致了,为何还要对故渊那般好?大不了还给他的父母就是! 还有许霸天的事!阮阮以后要找他算账的! 第59章 哥哥们别打啦 见妹妹面露难过,云泽立即走上前去,道:“明日我让人送些西域的酸乳过来,妹妹记得尝尝,这玩意儿,可不是谁都能喝到的哦。” 确实,这玩意儿,除了祖母祖父能喝到,他们这小一辈的,很少能喝到。 只是偶有机会尝尝。 这一次是母亲外出带回来的,所以他们也能有一份。 阮阮抬眸,瞬间来了兴致:“那是酸的咩?阮阮在皇宫里都没有喝过耶!” 那又是什么稀罕玩意儿? 没错,有吃的在面前,阮阮便能忘记不开心的事。 可,这在故渊耳中,那又是“别一番风味”了。 “对啦!云川哥哥,明日还可以带阮阮去买糖葫芦、油果子吗!阮阮还想出去玩!” 还想吃那些东西! 小团子对于外面的世界很是新奇,就连糖葫芦都没有吃过。 兄弟二人对视一眼,又点了点头,云泽立马开口道:“可以啊,不过你要等我们下学。” 明日上学,但可以带妹妹去学堂那边溜达一圈,顺便炫耀一番,让所有人亲眼见到自己的妹妹有多么可爱——就像是小仙童一样,皮肤晶莹,白里透红,五官又如姑姑那般端丽精致。 云泽的算盘打的,整个乔家村都听见了。 云川也没有反对,毕竟…这确实是件值得炫耀的事。 如此,阮阮稀里糊涂地跟着哥哥们去了学堂,手里还拿着一瓶琉璃瓶所装的酸乳。 这冰凉凉的酸乳,颜色看起来同牛乳无异,但形态是一种半凝固状态的液体。 故渊也要上学,所以,他们四人又是一起。 只不过,经过昨日一事,故渊很自觉地坐在了一角落,不言语。 他时不时看向阮阮手里的那瓶酸乳。 娘亲特意嘱咐过阮阮,那酸乳太凉了可不能吃,待它不那般凉的时候喝为好。 因为阿阮身子弱,不能吃的那般冰凉。 小团子可是谨记于心,就暗自等着那酸乳恢复常温。 一到了学堂,里面热热闹闹的,几乎全“村”的小男孩女孩都在此处。 毕竟乔家村与外面不一样,没有那么多的等级之分,更没有男尊女卑的说法。 云泽第一个跳下马车,立马将阮阮抱走,大步走向堂内,冲着那长着雀斑的男孩道: “来来来,二狗子,过来看看,你妹妹有我妹妹可爱吗!” 众人围了过来,满脸好奇:“这就是你妹妹啊!” 还有不少少女惊呼几声:“好可爱,好想嘬一口她的脸蛋!” 忽地,整个乔家村的小孩都热情似火,将阮阮团团围住。 小团子望着马车内还晾着的酸乳,心想是不是可以喝啦? 待哥哥们狠狠炫耀一番,骄傲地抬起头颅后,阮阮总算得空回到了马车。 “酸乳,阮阮哒酸乳~我来啦!” 小团子兴高采烈,甚至还哼唱出了歌曲儿,她借着木墩子爬上了车厢,准备去拿桌上的酸乳喝。 辛辛苦苦爬上去后,阮阮瞪大了眼睛:她的酸乳,变成空瓶子了!而且还是干干净净的空瓶子嘤! 这对于满眼只有吃的阮阮来说,这不亚于精神崩溃—— “呜哇哇,阮阮的酸乳没了!” 小团子一声哭喊,惹来云川兄弟二人的关注。 “怎么了!” 妹妹一哭,倒是把他们弄紧张了,生怕妹妹出什么事,立马跑了去。 “阿阮哒酸乳不见了嘤…变成空瓶子了!” 小团子那张脸蛋都快皱成一团,满脸委屈,泪眼汪汪地看着两位哥哥。 “乔故渊!” 云泽咬着牙喊着乔故渊,他第一个能想到的,只有这人了。 这人是在贩剑吗!连小妹妹的吃食也要抢!这人明明都十二岁了! 乔故渊手里拿着书,怡然自得:“她的东西不见了,干我何事?” 而他那双黑眸之中,闪烁着一丝丝哀怨:只有她能喝么?他不是和她一样么? “故渊要吃酸乳,阮阮可以分一半给你哒,不用这样偷喝!” 小团子吸了吸鼻尖酸涩,开始同故渊讲道理,语气颤微微的,懂事又惹人怜。 而故渊气笑了:“我独自喝,还能喝一整瓶呢,为何要分一半?” 当他傻么?真以为分一半出去,就是自己大方善良了吧? 云川闻言,气得拳头嘎嘎作响,他平日里那般沉稳,这一次,是真的想打人了。 “乔故渊,你多大了还和妹妹抢东西?难不成妹妹吃母乳你也要跟着抢?” 剑人! 云川心里气得大骂道。 “无凭无据,我可不认。” 乔故渊又开始了那副死猪不怕开水烫的模样。 云泽哪儿受得了这种刺激!气冲冲走上去,给了乔故渊一巴掌,那一耳光,响亮的很。 “早就想打你很久了!” 忍无可忍,何须再忍! 原本还在忍着眼泪的阮阮看愣了,一双水灵灵的大眼睛直直地等着自家两位表哥,就连挂在睫毛上的泪珠,也显得有些无措。 咦惹!哥哥们为她打故渊了!虽然想说打得好,但这样回去肯定会挨训的! “哥哥们!别打啦!” 咦,这句话怎么有些耳熟。 小女孩们正看戏呢,听着那小团子迸发出的鼻音哭腔,喊着别打了——这怎么和那些话本里的白莲花的词儿一模一样? 不过,这小奶音说出来,又是另一种韵味咯! 乔故渊趁着阮阮制止了兄弟二人继续朝他挥拳头的时机,立马打了回去,打倒云川的脸时,他又极其得意:“谁让你们打我的!真是贱种不知好歹!” 真不要脸! 云泽哪儿受得了这种气,又开始与他厮打起来,场面一度混乱。 这一次,阮阮不劝了——毕竟是因为她劝哥哥,哥哥才被打的。 ——鼻青脸肿的三兄弟被送回了乔家。 阮阮怯生生地看着外祖父,他们会不会觉得阮阮是扫把星?就像北凉的百姓一样? 毕竟他们都说,后宫不和,都是阮阮一个扫把星引起的。 那乔家不和,也是阮阮来后引起的,那他们会不会觉得阮阮是扫把星? “阿阮,没受伤吧?” 外祖母轻声问道,示意让她过去。 阮阮摇了摇头,缓缓走去,浑身上下都透露着一抹小心翼翼。 第60章 种花大赛 “你同外祖母说说,这些哥哥是怎么回事?” 老妇柔声问道,语言轻柔得犹如一片羽毛,面上极其慈祥温柔;再观另一边的外祖父,脸色都气黑了。 打量完两位老者的神情,阮阮开始讲述着事情经过。 两位老者的神情愈发凝重:这同抢襁褓婴儿的母乳喝,有何区别? “云川,往日里你最为稳重,今日怎会这般冲动?” 乔阮知惊觉是大儿子先动的手,倒是有些惊讶。 “父亲,孩儿忍不了,故渊三番五次地犯错,不加强管教,自会酿成大错!” 乔云川现在已经恢复了理智,开口依旧理直气壮。 本就是这乔故渊欠揍。 “好了,你们三个。” 乔家主也有些累了,这三个孩子如何,他们这些做长辈的,实际上已经心知肚明了。 “回去罚写十页检讨,若是没有完成,都不许出房门!” 检讨,在乔家家规中,算是最轻的惩罚了。 “还有,长孙留下。” 其余三个孩子就这样离开了堂厅,各自回去,阮阮心里也能猜到,云川表哥还会被外祖父批评一番咧。 毕竟,乔家长孙、少城主,往后可是要撑起乔家村一片天的人。 原以为,阮阮需要好些时日才能见到哥哥们了,谁知过了三天,云泽表哥便在自己房间的窗前探出头来。 这般诡异的行为,惹得机警的许霸天连连低吼。 “阿阮,你这狗儿好凶,你快出来!” 云泽被凶到了墙角,连连退后几步,又向阮阮挥了挥手。 “云泽哥哥,你哒检讨写好啦?” 阮阮拉住了许霸天的狗头,揉了揉那毛茸茸的质感才罢休,但有些好奇,云泽表哥竟然比云川表哥快? “检讨都是浮云,阿兄同母亲出远门行商了,我今儿个是告诉你一个好事!” 阮阮点了点头,极其认真地看着云泽表哥。 “乔家村一年一度的种花大赛要开始咯!第一名的奖励,是一张许愿贴!” 云泽那张俊脸上尽是兴奋,随后摇了摇阿阮的肩膀:“走啊,我带你去看花田!你哥哥我可是种花高手!” 大哥擅长识矿、通晓矿山的各种打理、探寻方式;但他云泽,晓得该怎么把花儿养的娇容恰好! 阮阮就这样被拉着出了门。 身后还跟了个许霸天。 自从许霸天吃了故渊两次食物后,都会头晕眼花,狗狗他啊,也学聪明了。 除了面前的小萝卜头给的吃食,其他的一概不吃! 阮阮来到了热闹的花田,便见有不少人在此处种花浇水,众人都是有说有笑的,气氛温和。 “哟,二少爷来了?今年要种什么花,让我参考参考?” 一胡子拉碴的男子走上前来热情地打招呼,似乎是云泽表哥的熟人。 “我是带我妹妹来的。” 云泽看了一眼分好区域后标上了标签的花田,找了块阳光充足的地儿:“妹妹,这里就是你的地儿了!你想种什么花!” 小团子看着那小小的一方土地,捏着自己的小下巴:“哥哥,许愿贴是什么呀?” 其实,五岁的小团子还有些不明白,许愿是什么意思——更别说什么许愿贴了。 云泽挠了挠头,讪笑:“忘了告诉你,光急着过来看花田了。” 如此对话,倒是惹得身周的人们大笑。 之前开口询问的男子又一次发出爽朗的大笑: “哈哈哈,小小姐,这许愿贴啊,便是城主大人允诺第一名的一份心愿,就比如我啊,想要一座院子,用上许愿贴,城主大人便会为我实现哩!” 咦?这么好用咩? “那,阿阮想要爹爹娘亲都平安喜乐,是不是也能实现呀?” 小团子依旧歪着脑袋,一层暖洋洋的阳光为她的半张小脸镀上了一层金光,显得有些半透明的肌肤,看起来就不似人间烟火。 “小小姐还真是孝顺乖巧!恐怕,城主大人难以实现这心愿咯!” 众人又是一阵欢快的笑声。 若说是金钱方面的心愿,城主大人绝对会拍拍胸脯说包在他身上,可这平安喜乐,是人人都想求得,但人人都难求得的啊! “那那,阿阮要种最好看的一朵花!虽然还不知许什么愿望…” “好啊,我来帮你!” 云泽觉得自己也能在妹妹面前表现一番了,这可是他的强项。 乔家村气候宜人,以矿石维持生计,这里的人们更爱种花。 每年为了迎接春季,乔家村都会有一次种花大赛,而最高等的奖励,不亚于一夜暴富。 小团子见哥哥要帮忙,瞬间不服气了:“云泽哥哥,阿阮要自己种才能算是阿阮哒!” … 花田间,一众人种下了自己的花,气氛好不温馨和睦。 小团子选了芍药花。 种下之后,兄妹二人缓缓归家。 小阿阮能感受到,云泽哥哥同大家相处得极好,众人似乎都爱围着哥哥团团转——哥哥们深受百姓爱戴。 不知怎的,小团子是第一次有了羡慕的感受。 她在北凉,被百姓视为灾星、扫把星,后宫不和、天下荒灾,皆归因于她。 而现在的乔家,颇有些不和,阮阮也害怕,自己又一次成为别人口中的扫把星。 “怎么啦?耷拉着脑袋作甚,妹妹就不期待能赢?” 云泽虽然性子冲,但也是个细腻的人,感受到小团子低迷的情绪,小少年又立马转身过去,蹲下身询问道。 “没什么呀,只是觉得大家都喜欢哥哥,而阮阮什么也不会,大家会不会讨厌阮阮…” “你说什么呢!” 云泽揉了揉小团子的脑袋,“明明大家都很喜欢阿阮。” 小团子满脸不信,她没有被大家当做扫把星,已经是阮阮最满足的情况了。 接下来的每一天,阮阮都会跑去花田看看自己的种子如何了。 约莫过了半个月,小团子因着娘亲找自己,而耽误了不少时间,在傍晚夕阳西下的时候,小团子气喘吁吁地跑到了花田处。 咦惹,今日忘了浇花! 芍药花可不能断水咧! 不料,却见一群人围在自己的小土地旁: “小小姐的花可断不了水,你别说出去,我刚刚偷偷浇水了!” “啥,你也浇了?正好,我今早也帮小小姐浇了,嘘!” 第61章 许霸天都知道 小团子一靠近,就听到这般对话,不知怎的,这让她心头有些道不明的情绪。 大家竟然,偷偷地帮着阮阮照顾花朵…还怕她发现了会不高兴。 这便是乔家村的氛围,阮阮已经喜欢上这里了。 有人察觉到了身后一抹小小的身影,立即发出惊呼: “呀!小小姐,你何时过来的!” 那小小的一团子,正站在夕阳之下,拉长了那身影,光影相交。 “谢谢伯伯帮我浇水啦!以后阮阮也会记住浇水哒!” 阿阮走上前去,脸上笑得灿烂:“啊不对,阮阮刚刚什么都没听到嗷!”、 她捂着耳朵,装作什么都没听到的模样,摇了摇脑袋,脸上的婴儿肥也跟着颤了颤。 这般可爱的举动,又惹得大家笑了。 “小小姐不怪我们就好!” 场面氛围就如这场夕阳一般,带着暖意,且有些许平静生活里的热爱。 此时,一位老者缓缓走来,手上还带着几包东西,靠近阮阮道: “小小姐,您还记得我吗?我前几日织了些衣裳,有您的还有布娃娃的。” 是张婆婆。 阮阮当然还记得。 小团子笑了笑,有些受宠若惊:“张婆婆安好,你为阮阮织了衣裳?” 接过那一包衣裳,里面有一件和阮阮差不多尺码的衣裳,布工极其精致,根本不像是出自一位朴素的老婆婆之手。 “嗐,这不听说了,小小姐刚来这边,还没做出什么衣裳来,老婆子我就想着可以做几件…” 这些衣裳针脚细密整齐,看得出张婆婆的手艺极好。 原来,乔家故渊剪了一些阮阮的云锦的事儿,大家都知道了。 毕竟,乔家村就是个村,谁家有多少只鸡鸭鹅,大家都互相心知肚明,更何况是阮阮家里的事儿了。 “谢谢张婆婆!阮阮回头要请张婆婆吃好吃哒点心!” 小团子心情忐忑地收下了那新衣裳,里面还有几件缩小版的衣裳,虽是边角料做成的,但给布娃娃穿已经很是精致了。 阮阮还是第一次收到邻里之间没有任何目的性地为自己做了衣裳,因而满心忐忑与感慨。 “甭客气啊,小小姐穿好吃好,我们都很开心。” 张婆婆摆了摆手,又叨叨着该回家做饭去了,便缓缓而去。 乔故渊在不远处,准备为自己的花浇花,却见到这幅场景,心里更不是滋味。 他为何就没有布娃娃、衣裳,那群人为何就不帮自己浇水?明明,他的花田里已经干涸到有裂纹了。 见那抱着一包东西满载而归,一路蹦跶的小阮阮,他的内心又一次极度不平衡。 阮阮原以为乔故渊不会再做出什么太过分的事情了,毕竟外祖父已经惩罚过他了,要是真的再惹外祖父生气,说不定会把他赶出家门来着。 可没想到,在第二日一早,许霸天一阵急吠后,便开始与什么东西厮打起来了。 待阮阮同娘亲去查看时,发现是许霸天吊打乔故渊,而那旁边,还躺着张婆婆送给阮阮的布娃娃。 顿时,阮阮就明白是怎么回事了。 许霸天本就有些狼的天性,生性凶猛,虽然他还没长大,但作为一条狼狗,对付乔故渊完全足够了。 小男孩的腿被咬得血淋淋的,同时发出几声惨叫。 阮阮同娘亲站在一旁,安安静静地观看。 【许霸天加油,只要不咬死,咬个半残也行,我支持你!】 只是娘亲的心声。 阮阮也默默点了点头,毕竟乔故渊,真的很讨厌,就是他一个人,惹得一大家子不快。 【要不是父亲看在兄弟情分上,早就把他赶出去了。】 兄弟情? 乔故渊是外祖父的弟弟的孙子,也是那一脉唯一的血肉了,所以,乔家家主才会如此宽厚——他也不想让自己亲兄弟唯一的孙子过得太凄惨。 以前乔家也重罚过乔故渊,但他认错极快,油滑得很,每次重罚后,就会传遍整个乔家村,说乔家待他极其凉薄… “大姑姑!救救我!你的狗!” 乔故渊发现在一旁看戏的娘亲,开始大喊道,这喊叫声极大。 阮阮走上前,喊道:“许霸天,过来吧!” 狗儿停止了撕咬,准备跑到阮阮跟前,又见地上弄脏了的布娃娃,又起身去叼布娃娃过来。 小团子见布娃娃被放在了自己跟前,也是一愣愣的。 许霸天都知道,这是阮阮最珍视的宝贝。 乔故渊还疼的嗷嗷直叫,转眼见到许霸天乖巧地坐在阮阮跟前,他立马抄起手里的剪刀,直直冲了过去:去死啊啊!这条贱狗!! 阮阮见状,吓坏了,呆愣在原地,眼睛瞪得极大。 所幸,娘亲身手矫健,一个眼疾手快便把的乔故渊抓住了: “看来没什么大碍嘛,还想杀狗?” “啊啊啊!好痛!我要告诉大祖父!” 乔故渊一边尖叫嘶吼,一边瘸着腿跑了。 阮阮见状,有些担忧地看着娘亲:“娘亲,外祖父会不会把许霸天赶出去呀…” 小团子内心极其担忧,毕竟外祖父对每一个孩子都很疼爱,甚至是不偏不倚都会敷着所有的孩子。 “放心吧,不会。” 娘亲温暖的玉手揉了揉自己的脑袋瓜,似乎很相信自家老爹的性子。 【你外祖父虽然看起来很慈祥,实际上心机深,分得清谁对谁错的,傻孩子。】 阮阮:… 又听到娘亲在心里骂自己了嘤。 且去看看吧—— 到了堂厅内,那乔故渊哭得很大声,说的也很凄惨:“大祖父,姓许的放她的狗咬我!你看,好多血!好痛啊!” 老者坐在主位上,原本喝着茶唠嗑着,享受着晚年悠闲的小日子,谁知道这血淋淋的乔故渊跑了来,吓得身周婢女都连连尖叫,扰了这午后一抹宁静。 “怎么回事?你做了什么?” 阮阮前脚刚踏进堂厅,就听到外祖父问的是,乔故渊做了什么。 “我只是路过!那狗直冲冲过来咬我!那姓许的外人还在一旁看戏呢!” 男孩眼里尽是不服气,凭什么是问他做了什么? 嘭。 “你说谁是外人?” 外祖父原本平和的眉头,瞬间紧皱起来,气得那白花花的胡须都翘起来了。 第62章 当然信任阮阮了 小团子见状,嘀咕两句:“在故渊眼里,阮阮就是外人呀,怪不得阮阮这么不受故渊待见…嘤。” 外祖父见那小团子正在门口,一张软嘟嘟的小脸蛋上写满了委屈,心里更是堵得慌。 这乔故渊,对乔家有了野心,还要排挤他乔家唯一的小女娃!气死他得了。 养条狼都知道谁能给吃的,谁不能伤害呢! “阮阮啊,你先回去休息,外祖父给你准备了糕点,故渊就让我来处理啊,乖。” 外祖父那带着哄小娃娃的语气同小阿阮说着,随后示意女儿赶紧把阮阮带走。 “去把大夫找来,给故渊看看,故渊,这几日你好好养伤,就别出门了。” 乔故渊一出门,准会挑得整个家里鸡犬不宁。 真是要折了他的寿哎。 待乔故渊离去,小团子在门口偷偷张望着,听着外祖父的叹息:“唉,弟弟啊,你这孩子,我真的没办法了…我不想见到乔家被折腾的鸡犬不宁啊…” 外祖父满脸愁容,看得阮阮心里难受:阮阮不想外祖父不开心。 她也努力和乔故渊好好相处了,只是乔故渊他这个个人有问题… 呜,为什么阮阮一到哪里,哪里就会闹得乌烟瘴气的呀… 外祖父他们会不会也把阮阮当做灾星哇,这样的话,阮阮就没有家了。 小团子越想越害怕,耷拉着小脑袋,眼神有些飘忽不定:要是真的让乔家这般不和睦,乔家村的人也会讨厌阮阮吧? 他们一定会认为阮阮是灾星哒… “杵在在门口作甚?还不进来告诉外祖父,事情经过?” 正当小团子垂头丧气的时候,屋内的老者又一次叫上了阮阮。 “外祖父!您相信阮阮咩…” 小奶音里底气不足,似乎是有些害怕长辈不相信自己。 老者脸上气笑了,却又带了几分慈祥: “怎的,我还不相信自己的亲孙女?” 一听到亲孙女三个字,小团子的眸子又一次亮了起来,开始诉说着自己的小布娃娃被伤害的事情经过。 “那可是张婆婆送给阮阮哒…阮阮很珍视这个布娃娃噢!” 看得出,阮阮极其珍视张婆婆送的东西,老爷子也有些欣慰: “乖孩子,过几日天气暖和了,你和云川云泽上山游玩吧。” 外祖父摸摸头后,阮阮更加欢喜了:终于可以上山玩啦!这几日在家里看山上的景色,就已经觉得足够惊艳了。 春日到来,山上满是桃花树,点点粉红已然成了周围山上的烟雾,当真美哉。 这也是为何,乔家村盛产乌龙蜜桃糕的缘故…满山的蜜桃,多的吃不完,那就做成了糕点或者果酱。 “阮阮要和哥哥们春游踏青!” 还要带很多点心! 小团子如是计划着,直到真到了暖和的那一天—— 马车已经备好,只有云川云泽,没有乔故渊。 乔故渊还在养伤,外祖父也不让他出门。 “阿阮妹妹,今日由我带路!那山上咱们还可以捉螃蟹回去,还能挖嫩笋!” 云泽似乎比阮阮还要兴奋,一路上喋喋不休地讲着。 云川则是淡定得多。 直到阮阮问:“云川哥哥,这山上有哪些矿石呀?” 小团子也只是问一嘴,毕竟一路上云川哥哥总是低垂着眸子,似乎有心事一样在思索着什么事情。 可以听到阮阮问矿石,云泽立马惊慌失措:完了,完了,这是开启了阿兄的一个话匣子机关啊!! 云川抬眸,开始说着:“山上水溶洞颇多,形成的水晶也很多…” 此时此刻,云泽根本不能插话了,云川讲解了一路,从东山的水晶说到了西山的拓金,从北山的铜铁说到了南山的琥珀猫眼石… 阮阮只听得晕乎乎的。 到了山顶,兄弟二人开始带着阮阮找个草地坐下,吃着带上来的糕点、零嘴儿,三兄妹惬意地晒着春日暖烘烘的阳光。 “阿阮妹妹,怎么样,乔家村很美对吧!” 云泽见云川总算消停,又开始沉默下来,便开始同阿阮说话了。 小团子深吸一口气,扑面而来的清雅花香,还带着稍稍有些湿润的气息,微风和煦,当真惬意。 “哥哥,阮阮要在这里长大!以后要成为像哥哥们一样有用哒人!” 在阮阮眼里,哥哥们都有自己的一技之长,还能深受大家喜爱,这已经是最厉害的顶端了! “好啊,阮阮以后就是我俩的亲妹妹,谁都不能欺负你,以后啊,整个乔家村都是阮阮的底气!” 云泽越说越激动,光是想想,自己带着妹妹长大,这都是一件值得欣慰的事情。 “嘿嘿,哥哥们不把阮阮当做坏灾星看就好~” 阮阮憨笑一声,心里依旧没有多少底气:不知道大家会不会和北凉一样,把阮阮当做灾星呀… “这是什么话!” 兄弟二人异口同声说道,极其不认同这话。 外面那群人敢把妹妹当灾星,那群人真是有眼无珠!还有那北凉皇家,对妹妹一点都不好!真的是罪该万死! … 御书房内,许君义今日打了个喷嚏。 却见江公公手里拿着密函:“皇上,陈龙首来了密函。” 男子一把接过,立马展开密函,却见里面的信息:毫无头绪,隐世根本就找不到啊。 “陛下,还有一事…长公主又病重了,但她还说小公主并非陛下亲生的,她那里有证据。” 许君义黑着脸,看了看江公公那张神情微妙的脸,咬牙道:“朕就去看看。” 一来到那长公主所在的地方,许君义便闻到一股恶臭味,似乎是什么东西馊了或者酸了后的臭味。 整个殿内没什么宫女,蝇虫倒是满天飞。 “父皇!您来了!” 一披头散发的少女滑跪而出,立马扑在了许君义的脚边,而她身上还有一股酸臭味。 男子眉头一皱,立马收回自己的长袍,满脸嫌弃。 “赶紧说。” “父皇,儿臣都这般模样了,你却只关心那小野种…” 许婗伊的话还没说完,便被许君义踢了一脚:“赶紧说,否则朕要了你的命。” 少女吃痛,深知父皇那一脚是下了狠劲儿,她猛然狂笑:“哈哈哈哈哈,她就是三叔的野种!三叔的遗物里还有那小野种的东西呢哈哈哈!” 第63章 就算不是亲生的 许君义眸光一凝,透过那春日本该温和的薄光看去,随即转身。 “陈七。” ——陈七无语,陛下又要开始怀疑小公主是不是自己亲生的了对吧!人家都还没回来呢! “属下晓得了。” 这就去搜,真是的,人都被皇上杀死了,还要被抄家。 陈七内心一边吐槽一边离去了。 前脚还没搜罗完,后脚整个京城又开始大肆传播:小公主就是前朝昏君的遗腹女! 如此看来,这究竟是谁在背后兴风作浪,显而易见——难不成这长公主没了皇后,可能就没脑子用了? 冷家一族就在前几日行刑的,这诛九族的大罪,足够百姓们饭后之余谈很久了。 “皇上,属下只找到了这些。” 陈七慢吞吞回了乾坤宫,却发现皇上正在偏殿,一步又一步,缓缓走着,似乎在回想那小团子的身影。 啧,明明很稀罕自己的女儿,现在丢了女儿,都快要思念成疾,却还要作一下。 “这是为她准备的长命锁?还有取好的名字?” 许君义看着这玉雕的长命锁,还有纸张上的两排名字,有男有女,似乎那人很期待这个孩子的降临,顿时,他心里头不是滋味。 最后还有一封诏书,是封阮阮为安乐公主、亦或者是太子的,只是,在阮阮出生之前,许君义便杀进了皇宫,夺了他的皇位。 “呵,好的很呐。” 许君义冷笑,一双深邃的眸子里,尽是一抹落寞与晦涩。 那不应该是他的孩子么?明明,这些事情,该是他做的…可他永远在纠结,这孩子是不是自己亲生的。 陈七看不懂皇上是个什么神情,但他想到,要是皇上觉得这不是自己的孩子,是不是就不用去打探隐世了? “皇上,您还要继续找小公主吗?” “找,为何不找?” 许君义盯着陈七那双飘忽不定的眸子,看得出其中还有几分庆幸。 她们母女二人,逃不出他的手掌心的。 一想到如此,男子又开口了:“必须把他们带回朕面前来,就算不是亲生的。” 最后几字,几乎都是一字又一字地咬牙说的。 … 被四处疯找的小团子,还在和哥哥们在山上捉迷藏,时不时又追逐几只漂亮的蝴蝶。 呼吸着深山处夹杂着泥土香味的空气,小团子已经彻底爱上这样的生活了。 午后,阳光正好,云泽手里提着小木桶,准备带着阮阮去捉螃蟹了。 山溪河流处于山谷处,兄妹三人一路徒步下山。 路程颇远,从未出过远门的阮阮总要走走停停,歇一会儿,二位哥哥倒是极有耐心。 小团子坐在一处石头上,此处正好可以看到整个山上的风景,点点粉雾芳菲,还有远处不知方位的鸟儿,用那妙曼的歌喉唱响了空谷。 “阿阮,喝口水,准备继续赶路。” 云泽递过水,却见云川在山崖边上的大石块上坐着,往下盯着什么东西许久。 小团子刚喝一口水,却感受到崖边的石块滚动了下去!似乎是连同着云川一起滚下去的! “阿兄!” 云泽也是一惊,按照阿兄的性子,根本不可能将自己处于危险的山崖边上,可为何今日… 阮阮也吓到了,赶忙前去查看情况。 “云川哥哥!云川哥哥真的掉下去了吗…” 后半句,阮阮的声音不自觉发颤。 谁料,云川却从山崖半空镶嵌的巨石后,探出脑袋来,做了一个噤声的动作,随后指了指上方。 阮阮见云川无碍,松了口气。 云泽却慌了阵脚,还在崖边走来走去,还在努力地想办法,他浑身颤抖,脸色煞白。 阮阮想要提醒云泽,却瞟到了不远处的一抹青色身影——是乔故渊!他怎会在此处! 小团子脑子还有些转不过来,觉得场面有些混乱,但她看得出,云川哥哥早有准备了。 “阿阮妹妹!你快回去找人!我先下去探查一下情况!” 忽的,云泽叫上了阿阮,不等阮阮叫住他,他便一股脑往下跳了去:下面连一条河流都没有,至少他还会轻功,可阿兄不会… 现在好了,溜阮阮一人在这里独自凌乱。 躲在暗处的乔故渊,见到如此情形,似乎有种势在必得的气势,冲上前去,将崖边的另一颗较大的石头往下砸去,他目光带着一股子狠劲儿与对未然的期待。 往后,乔家只有他是继承人了哈哈哈! “乔故渊,你在做什么!” 小团子睁大了眼睛,她知道乔故渊不是什么好人,但他为何,要谋杀哥哥!哥哥们以及整个乔家,都待他不薄!几乎使用嫡子的规格对待他! 乔故渊回过神,见一旁还有个小团子,嘴角勾起一抹弧度:“差点忘了,你也得死。” 若是这姓许的回去了,说是他害的乔家两位孙子,那可就坏了他的好事。 毕竟,他现在在府里养伤,不会出现在山上。 阮阮见那双狠戾的眸子极其骇人,吓得她连连往后退几步:怎么办?阮阮也会被丢下悬崖吗? “你等等!” 阮阮伸出小手掌,制止他再次逼近自己。 “我自己来!” 小阿阮瘪着嘴,眼里满是泪花,随后慢慢往后退,一双杏眸还在瞟着下方,见云川哥哥做了个手势,她便毫不犹豫地跳了下去。 呜,云川哥哥早就料到了吗? 她禁闭双眼,感受着失重感伴随着耳边空气唰唰地扑棱着自己的发丝,就在一瞬,阮阮被云川拉进了巨石之下的洞穴。 没错!这个悬崖边上,看起来一望无尽,而这中间镶嵌的一块巨石之下,竟然有一处洞穴!供人藏身! 阮阮感受到脚下接触到了地面,才缓缓睁眼。 可她所见,就只有云川哥哥。 他俩极有默契,不言语,静静感受上方的乔故渊的存在。 乔故渊里山崖很远,他的戒备心极强,所以不敢站在崖边,怕被反击。 见阮阮真的跳下去许久没有任何声响,他才靠近看了下去。 云雾缭绕在山腰上,底下什么也看不清,但半山腰上也确实没有任何人的痕迹。 他放心了,浑身激动得颤抖,发出狂傲又疯狂的笑声:“哈哈哈哈哈哈哈!都得死!” 第64章 显得他云泽弱智 就算他们困在了半山腰,也没人能够发现他们,届时,他们也只能活活饿死,亦或者被野兽咬死! 阿阮隔着山石听着那般瘆人的笑声,心里很不舒服。 这乔故渊,是哪里有毛病? 当天边挂上一抹夕阳的红晕,云川才敢开口说话:“阿阮,这件事我晚些和你解释,不知道云泽怎么样了!” 他看了看山下,云雾散去,也未见到云泽的身影。 阮阮也探出脑袋,见那万丈深渊,在夕阳照不到的阴影处,里面已经黑压压一片了。 “云川哥哥,云泽哥哥不知道你藏在这里咩。” 不是吧!那这样,云泽哥哥是真的跳了?! 云川抹了抹额头上的汗珠,脸上尽是担忧:“他不知道,我怕他兜不住事…原想着他能看到我…” 毕竟,这件事必须做狠一些,才能彻底收拾那乔故渊。 阮阮眨了眨眼睛,小奶音弱弱的:“虽然阿阮也不知道,但是我刚刚差点被杀了。” 云川神色一凝,面上尽是自责:“怪我这个哥哥不好,我低估了乔故渊的狠…” 他握紧了拳头,又打了打自己的脑袋,让自己清醒些:“先去找云泽!不能耽搁时辰!” 阮阮点了点头,牵着云川的手:“哥哥,阮阮没有怪你,阮阮不想哥哥一个人背太多事,很多时候,也可以信任云泽哥哥和阮阮哒。” 身为乔家长孙,也是这里的少城主,云川要背负的,自然都比云泽多很多。 所以,他向来养成了一个人背负责任的习惯,他要独立,不依靠家里任何人... 云川从小养成了这般性子,与云泽的开朗活泼形成了鲜明的对比。 “我们该怎么下去呀?” 小团子看着那高高的崖边,有些发愁,觉得自己像是老鹰的崽崽,住在悬崖峭壁之上。 云川开始搜罗手上的东西,一副鹰爪沟还有很长的麻绳… “阿阮,你抓紧我,我们这就下去。” 阮阮点头,便趴在了云川的背上,将他抓的紧紧的。 如此,兄妹二人下了悬崖,来到了无人驻足的山谷内。 “云泽哥哥在哪儿…” 阮阮四处观望,眼见着天要黑了,一张小脸多了几分哀愁。 云川看着山崖上,又比对了被乔故渊砸下来的石头,松了口气:“他应该没事,石头没有砸到他,估计是在不远处。” “那那哥哥没事就太好啦——” 阮阮话音还未落,就感受到一阵狂风飒飒,穿过了山谷一大片竹林。 云川望天,见那渐渐堆积起来的云,便知今晚并不好过。 “我们先找个藏身处,今晚会下雨。” 春季,夜晚雨水多。 至于云泽,以云川的了解,这小子皮实,在野外呆惯了,暂时可以不用担心他。 “不是,阿兄,你竟然耍小把戏不告诉我,现在还不急着找我!” 忽地,竹林处传来一阵愤怒的吐槽声。 云川也松了口气,气笑了: “你这不是好好的么?” “你好歹关心一下我啊!我可是奋不顾身地跳下来想救你!谁知道在这里看去,原来你那里有个洞啊!” 云泽气得耳根子都红了,他现在心里还有一万个疑问想问清楚呢!怎么就突然变成了这样!好端端的春游,成了跳崖游戏了? 不是,这甚至看起来有点弱智啊!显得他云泽很弱智!! 气死他了!为何不提前告诉他这里有个洞啊!直到他跳下来了,找了半天,抬头仰望才发现有个洞啊啊! “云泽哥哥,你没事就好哒,阮阮担心死啦…” 那弱弱的小奶音一出现,感受到自己的衣袖被拉住,云泽才想起,阿阮也在这里。 他心里更不乐意了:“让我吃苦就算了,怎么还把妹妹带上了?” 不知道妹妹应该娇养疼爱吗? 云川一脸无奈地看着面前发狂的云泽,等他说完了话,便转身去找过夜的地方了: “不想让阿阮淋雨,赶紧找地方,待会儿我再做解释。” 不知怎的,看到弟弟这般生龙活虎,满脸吐槽的模样,他就不觉得那么愧疚自责了。 人家阿阮都发现了,这傻弟弟一股脑跳下去,怪他咯? 一路上,三人沉默了,天色黑得极快,阮阮都快看不清前面的路了。 云川捡起竹林里脱落的笋衣,又拿上随身携带的匕首砍下了一节竹子,将火折子吹燃后,把那笋衣点燃了。 塞在竹节里的笋衣,成了暂时用来照明的火把。 在天上下起淅沥小雨时,兄妹三人找到了一处洞穴——只不过,里面还有一股竹子的奇香。 阮阮发现了,这竹子的清香,来自于洞穴内这些干了的青色团子,她倒是好奇,用小手捡了起来,准备仔细观察一下。 “这一坨,看起来是白罴的粪便。” 云泽见到面前的一坨青团,憋笑道。 啊? 阮阮还未反应过来,看着手上的青团,一双水汪汪的眼睛瞪得极大,微张着小嘴巴,显得极其惊讶。 这、这是便便?! 可是她用手端起来了!! “呜哇哇!云泽哥哥你好坏!不阻止阮阮!” 小阿阮立马丢下那坨青团,想要用小拳头打哥哥的胳膊,却想到自己拿了便便,手上脏的嘞!又停止了手上动作。 眼见着妹妹要哭了,睫毛上挂着泪珠,云泽才笑道:“没关系,这东西啊,可以当柴烧,白罴专吃竹子,竹笋,消化不好,所以这粪便也不脏。” 说完,云泽拉着阿阮的小肉手,带她去了一旁的水流处。 洗干净手后,却见云川生火后,盯着火光发呆。 “阿兄,你不解释现在是怎么回事么?” 云泽没好气问道,也不知道妹妹现在饿了没。 “是祖父让我这样做的,他早就料到,乔故渊会对我们下死手。” “所以,你为何不提前告知我们?” 云泽有些怒,他这个哥哥,总是独自行动! “抱歉,这次是我疏忽大意。” 云川诚恳地道歉了,一双俊朗的眉眼间,尽是自责。 原本兄弟二人之间的氛围有些僵持,阮阮也有些不知所措。 就在此时,洞穴外传来一阵巨大的响动。 还在吵架的兄弟二人默契地对视一眼,立马起身,将阮阮挡在身后,手握匕首,浑身都是戒备的状态。 第65章 可爱,但是要命 “哥哥,外面是…” 小团子紧紧抓住云泽的袖口,小小的拳头捏的紧紧的,浑身处于一种紧绷的状态。 “嘘。” 云泽轻轻捂住小团子的嘴巴,示意让她别出声,一张软糯的小脸蛋接触到哥哥的手掌,发觉哥哥的手掌上全是冷汗。 可怕。 外面是有什么野兽吧。 哼哧哼哧。 一阵粗犷的哼气声传来,三人也能猜测得出,这野兽体型颇大。 “云泽,你先带妹妹藏深处,我善后。” 云川眉头紧皱,手里的匕首捏的紧紧的,将身后的弟弟妹妹保护起来,感受到那野兽越靠越近,真的说不准会如何… 云泽拉着阮阮往洞穴深处塞,但他没走,他还是回到了云川身边,拉着云川一起靠后。 那野兽进来了,是一头熊。 熊身颇大,身后还拖着什么东西,刮在地上发出尖锐的声响。 小团子抿着唇,看着四周黑漆漆的,也不知外面如何,她的小心脏都要跳出来了,她在努力克制不让自己发抖。 阮阮不敢发出任何声音,她怕这样会害了哥哥们。 回到洞穴的熊似乎闻到了异样的味道,开始四处闻嗅,寻找异味的来头。 “是白罴,吃竹子的白罴,但咬合攻击力能杀死人。” 云川神色一冷,之前能推测出这里是白罴待过的地方,但看到那“青团”的干燥程度,他便猜测这玩意儿离开很久了,可能不会再回来。 可偏偏今夜下雨,白罴也要找避雨的地方。 兄妹三人躲在洞穴深处一动不敢动。 白罴嗅觉敏锐,还是察觉到了云川等人。 一熊爪准备拍过来,兄弟二人立马翻滚身子,躲避了熊爪的攻击。 阮阮在洞穴最里面,其间越来越窄,行动范围也受限。 兄弟二人最担心的还是阮阮,他们开始拼命引起白罴的注意力,随后朝洞穴外跑去:“阿阮,趁它追出去的时候,你快逃出去!” 云川大喊一声,随后拿起手里的匕首,准备与那体型颇大的白罴打斗一番。 阮阮见状,努力地往外爬,手上又沾了不少“青团”。 “哼哼…” 白罴发出几声闷哼,发现了洞穴内还有个小萝卜头,直接朝她而去。 野兽的天性一直都是弱肉强食,在这面前,显然是那小萝卜头更好拿下。 “不好!” 云川心惊。 兄弟二人用最快的速度弥补与白罴之间拉开的距离,却也来不及了。 小团子也是一惊,连滚带爬地用着自己的小短腿狂奔,却还是比不过白罴的速度。 “呜哇哇——” 阮阮见逃不掉,一双小手惊慌失措地挥舞着,紧闭着双眼:完了完了,阿阮现在要交代在这里了,呜呜呜,娘亲一定要好好在乔家村生活哇,呜,坏爹爹也要好好的呀... 在这一瞬间,小阿阮的脑袋瓜里已经想过了无数遍的遗言。 咦? 等等。 感受到手上只是痒痒的湿漉漉的触感,小团子紧张地睁开眼睛:不会是阮阮死前的错觉吧?手手也不疼,只是痒? 哼哧。 一阵热气呼在手指上,好痒。 小团子一睁眼,借着不远处微弱的火光,才发觉,那长着大大的黑眼圈的熊,正细嗅着她的手掌,随后还舔了舔,似乎无意伤害她。 顿时,小团子想起来了——自己的双手,摸过他们的粪便。 “哥哥,摸便便!” 用他们的便便掩盖自己的气味,这样就不会被白罴伤害了。 小团子的脑袋瓜还算转的快,兄弟二人立马捡起“青团”往衣裳上抹了去。 嗯…出门在外,不得不低头,保命要紧! 他们三个未成年人类,其中还有个人类幼崽,肯定是逃不过白罴的熊掌的。 如此,云川云泽再次靠近白罴时,一开始的白罴还有些警惕,细嗅几番还是有些异味。 但其中夹杂着他们自身的气息,所以也懒得出手打人了。 白罴进了洞穴,开始慢悠悠地吃起竹子,一口一个嘎嘣脆。 兄妹三人暗戳戳地爬进洞穴,随后一声不吭的坐在一角,默默地近距离观赏着白罴吃竹子。 “哥哥,这样看,它还怪可爱的嘞。” 小团子仰着脑袋,看着那黑白相渐的白罴,大大的黑眼圈里,还有一双亮晶晶的圆眼睛。 云泽嘴角抽抽,可爱是可爱,但是容易要命。 “咳,今晚只能这样和白罴共度一晚了…” 说实在的,这样莫名的,很有安全感,若是有别的野兽找来,这白罴就是个顶尖战斗力… 云川也没想到,自家妹妹发现了这么个盲点,他们现在可以靠白罴的战斗力保护自己。 小团子和白罴大眼瞪小眼。 白罴似乎是见那么小的团子这般可怜兮兮地看着自己,它竟将那硬邦邦的竹节咬碎,随后拿出碎片,递给了阮阮。 兄妹三人:… 震惊,但不敢多说话。 白罴见阮阮不接,又拿了回去,自己慢吞吞地吃着,吃完了,又跑了出去。 兄妹三人又是一愣一愣的。 这白罴,是什么意思? 没过多久,那白罴拖着一截东西回来了。 “是竹笋。” 云川眼尖,看出来这白罴是外出找吃的了,现在正是春季,竹笋颇多,也能把白罴养的肥肥胖胖的。 然,白罴竟然将竹笋丢在了阮阮面前。 小团子瞪大了眼睛,拿起了竹笋… 白罴也坐在对面,开始吃着竹笋,似乎是在对阮阮进行一个现场教学。 “...” 兄妹三人无语凝噎,这是把阮阮当成了幼崽? “哥哥,它好像有小宝宝。” 小团子看久了,发觉那白罴的肚子鼓鼓的,虽然在不停地吃,但似乎是在为新生命的到来做准备。 被妹妹拉了拉衣角,云川看了过去,发现还真是这么一回事。 或许正是因为这是一头怀孕的白罴,还带着几分对幼崽的母性,所以才没有伤害阮阮,反倒对阮阮多加照顾。 “白罴,你吃呀,阮阮还不饿咧。” 小团子拿起那嫩嫩的竹笋,小心翼翼地递给了面前黑白相间的白罴。 白罴手上一顿,犹如黑刷子一般的耳朵动了动,又立马冲到了洞穴门口去… 第66章 阮阮要养白罴! 云川云泽也察觉到了异常,立即拿起匕首,守在阮阮跟前。 “阿阮,乖乖呆在这。” 云川嘱咐完,又守在了洞口,默默观察着外面的动静。 小团子咽了咽口水,刚刚一起惊险未平,现在又来一波。 看来,呆在野外真的没有那么舒坦呀… “吼。” 洞穴外,夹杂着淅淅沥沥的雨声,出现了一声低吼。 云川趴在洞口,发现是一头金钱豹,它正猫着身子,围绕着白罴转着圈,似乎是在找捕猎的最佳时机。 而白罴也不是吃素的,立马冲上前去,挥出一熊掌。 云川深吸一口气,心里有些震撼:他也是头一回,近距离观看两头野兽打架,这是一场以生命为代价的决斗。 阮阮听到外面的动静,满脸担忧:“云泽哥哥,白罴会不会出事呀…” 但愿不会。 这种场面,兄弟二人也说不准。 原本外面安静了一会儿,又在一瞬间,两者又开始猛地攻击起来,发出一阵阵的巨响。 小团子面露紧张之色,一只小拳头握得紧紧的,抿着小唇,不敢出声。 “阿兄,火把!” 云泽捡起火把,递给了云川。 似乎外面发生了什么让他们更为紧张的大事。 身手矫捷的金钱豹显然占了优势,而身形笨拙的白罴身上,已是血淋淋的,几道极深的口子触目惊心。 云川接过火把,手里拿着匕首,朝那金钱豹冲去。 好在,金钱豹从未见过夜晚中的火把,把它连连吓退。 云川见状,一鼓作气,抵着火把烧着那金钱豹刚伸出的爪子,疼得那金钱豹立马退去。 见着那金钱豹退入了竹林之中,金色的背影也由着黑夜吞噬。 白罴也有些怕云川手里的火把,连连后退几步,又发出几声疼痛的低吼。 阮阮稍稍靠前去,却见到那浑身是伤的白罴冲了进来,躲在了洞穴深处,随后开始舔舐伤口。 云川将火把拿的很远,生怕又一次惊扰了白罴。 小团子坐不住,见白罴身上都是伤,而白罴也算是保护了、照顾了阮阮一次… “哥哥,阮阮可以给白罴包扎伤口咩?” 小团子小心翼翼地问道,因为她也怕给哥哥们添了麻烦。 云泽打量着那通人性的白罴,点了点头:“不过,你要小心些。” 虽然现在白罴不伤害他们,但也不一定能近的了身。 小团子小心翼翼地靠近那舔舐伤口的白罴,她蹲下身,查看了一番情况,随后手里拿着衣裳布条,缓缓靠近。 “你别怕我哟,阮阮只是想给你包扎伤口嗷…” 小奶音很轻柔,就像是一朵软绵绵的云朵。 白罴见小团子没有恶意,一双亮晶晶的圆眼睛,直勾勾地看着阮阮。 随后发出哼哧的声音。 今夜无眠,兄妹三人的心都提到了嗓子眼,生怕又惹来什么野兽。 洞穴内的光线过于昏暗,阮阮也不知道什么时候,那白罴像尿尿了一般…可越到后面,阮阮就越发现了不对劲。 这白罴的呼吸也变得急促起来,似乎是在忍受着极大的疼痛。 原本开始打瞌睡的兄妹三人,被一声极其响亮的嘤嘤声吵醒了。 “咦,粉嫩嫩的小小白罴…” 小团子靠近,原本有些困意的杏眸,又多了几分光亮:白罴生宝宝啦! 白罴见幼崽生下来了,便立即抱起,舔舐,可她还在忍受着剧烈的疼痛。 约莫过了半个时辰,传来一阵低沉虚弱的嘤嘤声,这远比上一只的虚弱。 阮阮揉了揉惺忪的眼睛,见又出现了一个粉嫩嫩的小白罴。 她原本还有些开心,可那大白罴根本不管落在地上,努力挪动的第二只小宝宝。 云川见状,摩挲着下巴: “我倒是听爷爷说过,白罴这种生物,在野外大部分只能选择一个孩子,若是生下了两只,另一个体弱的,都会被母亲抛弃,任由它死亡。” 现在看来,这一切都是真的。 阮阮不敢碰小幼崽,是怕白罴会因她抛弃小幼崽,可现在,面前有有个小生命就要在此流逝。 小团子不甘心。 她将那只遗弃在地上的幼崽抱了起来。 “哥哥,我要养它!” 小团子的眼神异常坚定,她似乎想到了自己的娘亲…虽然阮阮出生的时候,娘亲就已是疯疯癫癫的状态了,但阮阮还是坚强地活了下来! 那个时候的阮阮,是被所有人遗弃的阮阮… 可现在不也好好长大啦! 兄弟二人看的愣愣的,对视一眼,又点了点头:“如果它能活到我们回家,那就养着吧。” 反正,养白罴这种事儿,他们小时候也想干,只是一直没有机会… 这可是乔家村独有的生物! 见哥哥们同意了,小团子紧紧抱住小幼崽,观察着大白罴的行为,舔舐幼崽后,紧紧抱住幼崽,为它保住体温。 小团子也学着用衣裳擦拭幼崽后,将那小幼崽抱在怀里。 原本有些虚弱的幼崽,似乎在体温回升后,恢复了不少气力。 天蒙蒙亮,雨也挺了。 阮阮见云川哥哥有些愁,似乎不知道该怎么回去。 乔家那边,自然发现了,这兄妹三人到了深夜都未归家,众人开始轰轰烈烈地上山找人。 “爹,是不是你干的?你让他们仨去跳崖?” 乔阮青觉得,自家阮阮还不至于那么傻,更何况还是那两个鬼精灵的侄儿? 隐约觉得,这就是老爹安排好的! 乔家主不言语,眉头紧皱:“目前这三个孩子都找不到,就怕出了什么意外…” “果然,爹!是你的主意吧!” 乔阮青快要抓狂,她那么大个阮阮,就这样消失在了山林里!而且还是不谙世事的孩子! 前几日她就听着父亲承诺说,不出几日,乔故渊就会赶出家门,可现在乔故渊好好的,乔家的三个孩子出了事儿… 很难评,若不是面前的是亲爹,她可能要提刀相见了。 “嗷呜!” 许霸天冲进了门槛,差点颤巍巍摔了一跤,嘴角还有些血,它倒是什么也不顾,咬着乔阮青的裤脚。 “许霸天?你竟然把狗绳咬断了?” 她也有些惊,这许霸天倒是能耐,但,怎么看着这狗儿比她还着急? 第67章 并肩同行 “诶诶,等等!” 乔阮青的裤脚被许霸天咬着,用着一股往外的力道将她带了出去。 许霸天见她能跟上,便开始一边嗅味道一边找寻着路,一路走啊走,竟然开始上山了。 按照老爹所说的位置,云川他们应该藏在对面山崖的洞穴里才对,只不过,昨夜大家搜罗了一圈,没有找到人,就连洞穴上,还有鹰爪钩脱落的痕迹。 难以想象,他们真的都掉下去了? 嘶,恐怕这次,凶多吉少。 乔阮青跟着许霸天绕路,径直往那山谷走去,身后还跟了一众乔家兵。 “小姐,这狗,真能找到小小姐他们?” 一众人不敢相信,毕竟他们家养的狗都没这能耐,再者,这路上还没有什么参照的气味… “嗷呜!” 许霸天一声嚎,竟招来了几匹狼。 那群狼似乎没有攻击的意图,甚至,还有些怕许霸天。 随后,许霸天嗅了嗅那些狼身上的味道,似乎在用气味交流着什么。 … 此时,“凶多吉少”的三兄妹还在竹林里疯狂挖笋。 “哥哥,我找到了这么高的笋!” 小阿阮仰着脑袋,满脸得意,这种竹笋人类吃不了,太老了;但给白罴吃正好,它们会觉得口感刚好,营养以及水分也能跟上。 兄妹二人忙活了一晌午,搬回了一大堆笋,还有些嫩竹。 哐哐一大堆存粮堆砌在那大白罴身旁,带着小崽崽的白罴慵懒地看了一眼,随意地捡起一根竹笋开始啃起来。 “白罴,阮阮用这么多笋笋和你换一口小崽崽的奶嗷。” 阮阮抱着怀里饿极了的小崽崽,趁那庞大的熊身,半躺着吃笋的时候,阮阮将被抛弃的小崽崽放了上去。 小崽子总算找到一口奶喝,开始用力地吮吸着。 “呼。” 小团子松了口气,抹了抹鼻尖的汗珠,却把自己抹成了小花猫。 白罴也任由着怀里两个崽崽喝奶,反正它面前还有很多吃的,就相当于是以崽换食物吧。 待小崽崽喝饱了,那还未睁眼的崽崽竟然主动找寻阮阮的方向,一边嘤嘤地喊着,似乎是认定了小团子那软绵绵而温暖的怀抱。 阮阮见状,立即抱起了小崽崽,用外套将它裹得严严实实的。 “啧,这是还没长大就成娘了啊。” 云泽觉得好笑。 云川见收尾的差不多了,便道:“我们走吧,趁天黑前回家。” 按照村落的方位,他还是知道该怎么绕路回去的。 阮阮紧紧抱起小崽崽,同白罴道别:“白罴,你不要哒崽崽交给我吧!咱们有缘再见咯!” 强壮的小崽崽留给了白罴自己养大;而那相对来说更虚弱的崽崽,就这样被阮阮带走了。 兄妹三人开始了漫漫长路。 云川总是走在最前面,在那本就无路的竹林里,慢慢用匕首开出一条路来,而云泽护在阮阮的身后。 兄弟二人极有默契地将妹妹保护好。 一路上,云川总算把昨日没解释完的情况说明清楚了。 当初兄弟二人为了酸牛乳打乔故渊的时候,爷爷早已发现了乔故渊的野心,叫云川留下,不是批评惩罚这个长孙,而是,与他商议了许久的决策。 若是因着小事,将乔故渊赶出乔家,这对百姓们,也对列祖列宗,没有一个完美的说法。 所以,他们设计,将乔故渊的野心暴露于世,才能够顺理成章地将人赶走。 这白眼狼,迟早都会把乔家霍霍倒下的。 姑姑乔阮青早就这般说了,身为乔家家主的爷爷,也是如此认同的。 毕竟,乔故渊这个人,心眼极小,心胸格局都太短见了。 听完这些话,云泽一直板着一张脸,心里有些说不出来的不服气:为何,哥哥又不与他好好商量,他又是打算把所有的风险,仅自己来承担… 他云泽,也可以成为他的手足,为他分担啊。 “等等!” 忽的,云川停住了脚步,看着前方有些难走的路途,一半是石崖,一半是枯枝,而那密密麻麻的枯枝上长满了刺。 一排排细而尖的刺,正因干枯,而变得格外锐利。 “你们在原地等我,我先去探路。” 前方路途过于惊险,云川可不敢轻易让弟弟妹妹跟着自己冒险。 “不行。” 云泽站上前来。 万一哥哥真的掉下去了怎么办? “我也不同意!” 小团子撅着小嘴儿,抱着小崽崽走上前。 见这对倔强的弟弟妹妹,云川扶额:“最安全的选择,就是我去探路,你们后续跟上,若你们都一起探路,出了什么事,我…” 至少,他要让弟弟妹妹平平安安地回家。 这里只有他最大,他便是弟弟妹妹的长辈。 云泽摇了摇头,拉住了云川: “哥哥,我们一起,我们也不怕。” “阿阮也不怕!要一起走!” 小团子的杏眸亮晶晶的,满是坚毅。 “你们听话,这条路不好走,我要让你们安安全全地回家。” 云川按住了两人的脑袋瓜,叹了口气: “我们没有别的路可以走了,若是我没有及时回来,你们跟上后,见到匕首,必定要倍加小心。” “我就不!凭什么总是你一个人承担所有!明明我们可以并肩同行!” 云泽仰着头,撇下了云川的手,似乎极其不满,他深吸一口气,又继续道: “在城里,他们只会称呼我是少城主的弟弟,是云川的弟弟。 我承认,我曾经羡慕过你,为何所有人都对你赞不绝口,称你为少城主,而我是你的附属名称…” 阮阮有些呆,怎么云泽哥哥还生气了? 虽然,阮阮也觉得,该三个人一起并肩同行。 阮阮也不会拖后腿的! “云泽!现在是说这些的时候吗!你保护好阮阮,我探路。” 云川也有些恼,现在不是无理取闹的时候,否则,大家都会一不小心丢了性命。 他正欲转身离去,用匕首探路,却被云泽又一次拉住了。 “哥,我今日就要同你说清楚,我是云泽,不仅是云川的弟弟啊!你每一次都会为这个家撑起半边天,可你有没有想过,云泽也可以与你并肩同行?” 第68章 三人行,一路披荆斩棘 云泽的眸子有些红,不知是情绪过于激动,还是真的有些哽咽,“云泽也不是那个无忧无虑的小少爷,也可以为你撑上一把伞。” 小阿阮微张着嘴,不知该说什么。 原来,两位哥哥之间,还有这般的那什么来着?过往?过节? 嘶,好像怎么形容都不对。 “哥哥们都是最好哒哥哥!” 小团子轻声说了一句,随后看着两位神色复杂的哥哥:“云川哥哥会保护弟弟妹妹,云泽哥哥也可以保护云川哥哥哒!阮阮也不会拖后腿!” 小团子走上前,拉着两位哥哥,“是吧?哥哥们,我们一起走吧,这个叫那什么来着,三人行,一路披荆斩棘~” 云川、云泽:…? 原来小阿阮还有改编经典语句的能耐? 云川叹了口气,拍了拍云泽的肩膀,道: “走吧,天快黑了,阿阮在中间,我开路,云泽观察四周情况。” 云泽见状,立马跟了上去,小团子也不落下风,快步走着。 伴随着清脆的咔嚓咔嚓砍断枯枝的声音,一路向前。 不知怎的,阮阮觉得,两个哥哥之间的感情,好像变得更好了?不只是为了保护阮阮,还有为互相着想的那一种感情! 当真是一路披荆斩棘,三个人前进的速度也变快了许多。 只是,哥哥们总是为阿阮挡着那些枯枝的刺,路途走了一半,哥哥们的裤腿上已经被血液浸染透了。 阮阮见了,心里酸涩不已,想劝阻哥哥们别为了阮阮受伤,可他们不听。 小团子手里还抱着一个小小的粉色团子,那小崽崽倒是睡得乖巧,路上也不闹,一身粉嫩嫩的皮肤略显娇弱,身上只有少数浅白色的绒毛。 这让阮阮有些担心,这小崽崽长大后不会是只白色的熊熊吧? “山上有狼。” 云川极为警惕,感受到山上的一阵子动静,发现一群狼正伺机而动。 小团子一抬眼,就看到十几双充满了血性的琥珀色眸子,直勾勾地盯着自己。 “可能是我们的血腥味引过来的,阿阮,上我肩膀坐好。” 云泽不管身周的枯枝刺入了手臂,他依旧蹲下身,等阮阮上自己的肩膀——待会儿逃跑的时候,就不会让阮阮被扎到了。 阮阮摇了摇头:“哥哥,没关系哒,阮阮不怕疼,我们单独跑快些…” 她受过的皮肉苦,比这些枯枝上的刺扎进来还要痛,她才不怕咧! 云泽见状,愣了愣,刚要拒绝,却被阮阮用自己之前的话堵了回来: “哥哥不是说过咩,阮阮也可以并肩同行嗷!不用管阮阮会不会被扎到!” 小团子绷紧着身子,随时准备和哥哥们逃路。 三个人开始越走越快,并肩同行,而另一边,又是另一悬崖峭壁。 枯枝扎破了阮阮的小肉腿,那娇嫩的肌肤,太容易被扎破,小团子的腿上也渐渐渗出血来,皮肉被枯刺挑破的疼痛,疼的阮阮咬了咬牙。 哥哥们,在之前就在为阮阮承受这些疼痛! “嗷呜!” 忽地,为首的狼王嚎叫一声。 “快跑!” 云川拉着阮阮,一边用着匕首胡乱挥舞砍断挡路的枯枝,一边什么也不顾地往前冲去。 狼王一定是在号召所有狼群过来,打算分食他们三人。 “嗷呜呜!” 阮阮觉得自己有点幻听,这个声音怎么像许霸天的? “哥、哥哥,窝、窝好像听到了许霸天哒叫声…” 小团子都快喘不过气来了。 嗯? 许霸天? 云川渐渐放缓了脚步,发觉那群狼确实在追赶他们,可,他们也没有靠近自己,也没有准备猛扑上来的动作。 怎么回事? 阮阮驻足,发觉有一条“狼”朝自己猛扑过来—— “许霸天!” 云川正准备用匕首防卫,却听见阮阮叫的是许霸天,这时迟那时快,他立即收回了匕首的锋利面。 亏得许霸天没被伤到。 许霸天摇着尾巴,在阮阮面前仔细嗅嗅闻闻,随后又爬上了山上,开始疯跑回去。 阮阮眨了眨眼睛,脸上有些欣喜:“哥哥,许霸天找到我们啦!是不是娘亲他们就在附近!” 小团子有着强大的预感,他们马上就能回家了! 云川松了口气,却见狼群依旧守着他们,他又挺直了身姿,浑身紧绷。 “阿阮,这群狼,该不会是许霸天的小弟吧?” 云泽看着这场景走神了许久,最终总结出了这一点。 他刚提出这种猜想,就被自家阿兄瞪了瞪:“胡闹,不要松懈了,否则容易丢命。” 说完,云川开始按照许霸天的方向开路,带着弟弟妹妹往那边走去。 这群狼当真是跟了一路,但就是不攻击他们,且保持着一段距离。 这场景,当真稀奇。 “阿阮!” 不知过了多久,阮阮的腿被刺得生疼,却听见不远处娘亲的喊叫声。 正当云川兄弟二人觉得自己幻听的时候,小团子已经听到娘亲那密密麻麻的心声:【汪汪队立大功啊,汪汪队!我的阿阮就在前面对吧! 要是不在前面,老娘今晚要吃狗肉!】 咦惹! “娘亲,阮阮在这里!” 许霸天可不能让娘亲吃了!那可是许霸天救了他们咧! 兄妹三人见得救了,立即加快了脚步,与前方的乔家兵汇合。 乔阮青见三个人都是平平安安的,不由得松了口气,一双美眸里的泪花不由得盈眶而出。 “阿阮!” 【呜呜我的乖乖女儿,幸好没出事,要是出事了,我要提刀见爹了!】 咦惹! 小团子内心已经是一副惊呆的模样,幸好阮阮没事,不然阮阮真就成了闹得大家不和的灾星啦!还有许霸天也会被吃掉! 小团子怀里抱着的小崽崽似乎是感受到了什么,微微整开眼睛,发出一阵细弱的嘤嘤声,惹得娘亲注意: “这是什么?耗子?” 娘亲打量着那小粉团,眉头紧锁:这身形,确实和老鼠差不多啊…阮阮要养老鼠的话,这可不兴啊… “娘亲,这是白罴!长大后会是熊样嗷!” 阮阮立马打断娘亲的想法,虽然这小崽崽看起来确实很小,连路都不会走,阮阮都能一只手抱起来。 谁能想到,这白罴以后会长得那么大一个! 云川见到众人,放松了下来,他身形一个踉跄,脸色苍白,似乎是失血过多。 乔阮青见状,立马吩咐下去: “赶紧回家,捉拿犯人!” 第69章 乔家罪犯 一行人风风火火回到了乔家,而那乔故渊,已经被乔阮知抓了起来。 “大伯父!你抓我作甚,明明我当时在家里养伤,凭什么说是我害的他们!” 乔故渊一脸无辜模样,说的也是理直气壮,没有任何心虚的神色。 而那一旁的中年男子,已气得面如墨汁! “还敢狡辩!若是他们出了什么事,老子今日就要你偿命!” 乔阮知气得不轻,身后的舅母默默擦了擦眼泪,感受到门口有些动静,又坚强地站起身来:“阿知,是不是阿青回来了?” 阿青不是去找他们了吗?难不成找到了? 不知怎的,他们做父母的,突然没有勇气出去瞧瞧——他们当真怕,怕是抬回来的尸骨… “回来了!夫人,少爷他们都平安着呢!” 门口的婢女报了喜讯,夫妻二人才松了口气,激动地往屋外走去。 留下那被绑上麻绳的乔故渊,满脸无措:竟然还活着?!他们的命这么硬的么!那可是深不见底的悬崖啊! 小团子几人腿上全是血,婢女们已经陆陆续续地准备着药膏绷带,为三人处理伤口。 “外祖父,阮阮也很勇敢哒,阮阮不怕疼!” 小团子挺着身子,满脸确信,最终还是在上药的时候,眉头歪曲起来了:“呜,还是有点疼。” 坐在主位的乔家主看着那三个孩子,连连感慨:“你们平安无事便好。” 他的乔家,差点就毁于一旦。 乔阮知夫妇到的时候,兄妹仨已经处理好伤口了。 “父亲,云川幸不辱命…” 云川的脸色有些苍白,看起来是其中伤的最严重的一个。 “好,好!平安就好!是时候将那罪犯公之于众了!” 乔阮知一想到乔故渊那副模样,心里又是一阵怒意,他曾经也觉得这孩子可怜,从小被父母抛弃,上无老教养,也没有几个玩伴。 他便把他收回了乔家,处处待他好,处处为他着想过。 谁知,可怜之人必有可恨之处! 这简直就是个白眼狼!差点害死乔家的所有后辈! 乔家村一听闻小少爷小小姐都平安归家后,早就聚集在了乔家的大广场上,满是焦急:“哎呀,城主怎么还没出来?少城主他们不会真出什么事了吧?” “啊呸!你最好闭嘴!少城主出事了还得了!” “还有那小小姐,那么小的孩子,而且还那般懂事可爱,哎哟,要是她出什么事,我心里都会…” “小小姐在宫里那么可怜都没事,你们就说些好话不行吗!祈祷他们都平安无事啊!” …广场内叽叽喳喳,全是一众百姓对阮阮他们的关心。 小阿阮刚被娘亲抱到此处,就听到了这般对话,她还有些呆愣愣的。 在路上,她还有些怕,害怕大家会不会和北凉京城的人一样,说阮阮一到这里,乔家村就不太平,乔家也被闹得鸡飞狗跳——然后,大家再一次归因于阮阮身上,要杀死阮阮… 可现在,大家只有对阮阮的关心,见到她一出现,皆是满脸关切地涌了上来,叽叽喳喳问道:“受伤了吗!疼不疼啊!” 还有些人,都快要哭了,似乎是对阮阮的心疼。 阮阮眨了眨眼睛,不知怎的,鼻尖有些酸酸的,有些想哭。 不是疼哭的,是被那么多人关怀后,想到曾经在出逃路上,京城的人都说,阮阮是灾星,必须要烧死阮阮的那些话,心里的委屈、酸涩,就像泉水一般涌了上来。 “阮阮没事呀,叔叔姨姨们别担心阮阮啦!” 小团子揉了揉眼上热泪,又绽放出一抹笑意。 这样,叔叔姨姨们才不会担心阮阮。 虽然,忍着想哭的冲动,鼻尖、喉头也会有一阵酸楚。 “没事就好!” 众人松了口气,见城主与家主都来了,又都安静了下来。 “诸位,今日我号召大家前来,一是向大家报平安,二来,是要请诸位向我乔家列祖列宗做一个见证!” 老者缓缓而来,身形稍有些佝偻,但他的声音洪亮有力,坚定果决。 “把罪犯带上来。” 老者递了一个眼色,乔家兵便将那乔故渊押了上来。 “大祖父!你为何要这样对待故渊!” 乔故渊还是不服气,直到他见到了阮阮三人的脸,浑身一僵,咬紧牙关:他们真的没有死? “云川、云泽、阿阮,你们是否能指证乔故渊所为?” 乔家主根本不理会乔故渊,而是直接问向了三位受害者。 他那张饱经沧桑的脸上,满是威严与怒意,白花花的胡须微微抖动,眉眼间也多了几分坚毅。 三兄妹郑重地点了点头。 “胡说!乔云川,明明是你自己掉下去的!你们根本没看到我在场!” 乔故渊依旧耍赖,只要他不低头,不承认,那他永远都是有理的。 “可是我看到你了呀!你还说我们都得死!” 小团子大声回应道,小奶音还有些凶巴巴的,指着乔故渊道:“是你推我下去的!” 咳,虽然是阮阮自己跳下去的。 “你放屁!明明是你自己跳下去的!” 乔故渊怒得满脸赤色,一双黑黝黝的眼里满是算计。 “哦?你怎么知道是阮阮自己跳下去的?我家阿阮又不傻,那么高的山崖,非得自己跳下去?” 娘亲浑身一股杀气,似乎乔故渊再说一句,他就要一命呜呼了。 “家主,我们已在山崖附近找到了多余的脚印,也在乔故渊房间内,找到了沾上泥土的鞋,鞋底脚印与之一致。” 嘶。 原本众人还有些迷糊,心里怀疑:这乔故渊,真那般歹毒无人性? 现在看来,是真的了! “大祖父!我、我知错了!您可怜可怜我吧!我没有父母管教,我、我…” 乔故渊现在彻底慌了,一双眼睛还在四处看,似乎是在找法子。 乔家主叹了口气,走到乔故渊面前:“你若是真的知错,那为何,一步错,又步步错呢?” 乔故渊同云川兄弟二人不一样,这孩子认错极快,心里却只想暂时躲避一时的惩罚,极其油滑; 而云川兄弟二人是每一次都倔强得不认错,要等受了罚,吃了苦头,最终从骨子里认错了。 第70章 我的女儿,何时成了外人? “啊啊啊,我的命好苦!我才是那个可怜人,你们凭什么!凭什么要这样对我!” 乔故渊又开始含泪大吼着,似乎这个世界都在针对他。 可明明,乔家已经尽心尽力地对他好了。 “你命苦是么,我乔家亏待你了是么!” 乔阮青气得不轻,走上前来,狠狠地踢了他一脚: “我告诉你!我今日打你,都是你应得的!既然乔家供不起你,你就赶紧滚出去!” “你个败家娘们,一个外人也敢对我大呼小叫!” 乔故渊瞪大了眼睛,眼白之下,尽是恨意与极大的恶意,他恨不得立马跳脚起来,用刀刮了面前女人的皮。 “嘭!” 这一巴掌,是乔家主打下来的。 “我的女儿,何时成了外人?你配这般说她么?” 乔家主气极,他的宝贝女儿从小到大,他都没有狠心骂过,这乔故渊竟敢吼上了? “乔故渊,我乔家如何待你好,你不记得、不感恩,那是你自己的问题;我乔家,想来问心无愧。” 乔故渊被打蒙了。 向来对他心软的大祖父,现在真的打了他… “大祖父,故渊记得,故渊错了,是故渊错了!您别…” “杀人需偿命,老夫没有要你的命,已是最大的仁慈了。” 阮阮偷偷看了看外祖父的脸,发觉他的眼神异常冰冷。 【啧,老爹当年是个狠角色,现在人老了反而仁慈了很多。】 闻言,小团子咕嘟咕嘟咽了咽口水:原来,外祖父年轻时,和爹爹差不多呀…只是外祖父对娘亲一直都是宠爱有加,说话声音大一点都舍不得。 毕竟,娘亲是乔家整个家族内,百年内唯一的女儿。 唔… 小团子正有些紧张,感觉身周有些晕乎乎的…就像没有吃饱饭一样的感觉… “既然你说你命苦,那就该让你尝尝真正的命苦滋味如何。”老者捋了捋胡须,瞥向了乔故渊: “给他服下蒙汗药吧,把他送到南海之下的岛上。” 不杀他,但把他送到最偏僻的地方,永远都回不到乔家村。 让乔故渊服下蒙汗药,以免他找到回来的路,更是为了不让他察觉,乔家村的阵法如何破解。 “不!大祖父您不能这样对我!” 乔故渊一脸惶恐,这样,他就真的只能过上穷苦的生活,并且得不到任何东西。 “哼,我乔家可供不起你这尊大佛!” 外祖父挥了挥袖子,转身离去了,那群士兵,也调配好了蒙汗药。 阮阮亲眼看着乔故渊在此拼命挣扎,可他没有一丝悔改之意。 “我恨!我恨你们乔家!你们乔家都得死啊啊!” 观看者,皆是无奈摇了摇头:唉,乔家待这乔故渊如何,大家都心知肚明。 只是这乔故渊身在福中不知福就算了,竟还要恩将仇报——真是妥妥的一个白眼狼。 小团子一直呆在娘亲的怀里,那晕乎乎的感觉,变得更严重了,甚至身上没了气力,浑身发抖… “娘亲,阮阮不舒服…” 小团子开口说话时,语气极其虚弱。 “阿阮?怎的了?是不是饿了?” 感受到怀里的小团子浑身发抖,还冒着冷汗,乔阮青立马带着阮阮回去了,拿着一块点心,想让阮阮先吃下看看。 “怎么了?走得这么着急。” 乔阮知发觉妹妹这边情况不对,跟了上去,查探情况。 阮阮刚吃下点心,头没有那么晕了。 娘亲却满脸担忧:“阿兄,你看,阿阮的脸色好苍白,恐怕和云川一样,有些失血过多了。” 说罢,她将阮阮抱上床,好好歇息一番。 “阮阮身子骨弱,今晚让婆子们炖些补汤,管家已经去请大夫了,待会儿就来看看阿阮如何。” 乔阮知点了点头,看了看阮阮,又看了看那一旁毛毯里缓缓挪动的小白罴。 “娘亲,还要喂小崽崽羊乳嗷!阮阮没事哒,休息一会儿就好,舅舅也不用担心阮阮哒!” 小团子还在努力说话,似乎不想让娘亲和舅舅担心。 此时,许霸天蹑手蹑脚地进了房间,细细嗅着小白罴的气息,仔细打量一番。 嗯…上面有小萝卜头的味道,应该是不能吃的。 “许霸天!不许伤害小崽崽嗷!” 小团子眼尖,发现那许霸天在打量小崽崽,她立马坐起身,把许霸天叫了过来。 狗儿聪明,跑到阮阮跟前去,轻轻细嗅一番。 “嗷呜!汪汪!” 忽地,许霸天朝着阮阮大叫两声,面露凶色。 嗯? 这一行为,惹得两位成年人的注意。 乔阮青拉住了许霸天,揉了揉狗头:“你怎么回事?平日里都不敢凶阮阮的,今日怎么还凶起来了?” 许霸天被揉的脑袋发晕,却又连连低吼,似乎还是有所戒备。 阮阮眨了眨眼,看着许霸天反常的模样,又想起了那群狼:“娘亲,那群狼,不会真的是许霸天的小弟吧?” 乔阮青也是一愣,回想起之前许霸天找阮阮的时候,发配了一群野狼帮忙… 嘶,这许霸天,深藏不露啊? “城主,大夫来了。” 屋外的侍卫禀报一声,便带着大夫进了房间。 大夫行了一礼,便开始为阮阮把脉。 小团子眨了眨眼睛,看着那大夫爷爷稍微有些卷翘的胡须上,还夹杂着一片草药的枯叶,莫名有些滑稽。 “城主,小小姐看起来并无大碍,只是受了皮外伤,倒也不像是失血过多的脉象。” 大夫捋了捋自己的胡须,觉得有些怪异。 这也不至于会这般虚弱啊... 小团子坐在床上,开始打着瞌睡:“可能是阮阮爬山爬累咯,谢谢大夫爷爷。” 乔阮青也松了口气,便让阮阮好好歇息。 可她总觉得,阿阮这副模样,好像在哪儿见到过… 这种道不明的熟悉感,总让她有一种危险在靠近的直觉。 女子摩挲着下巴,一副眉头紧锁的模样,保持到了傍晚大家一起用晚膳的时候。 “不行,我去看看阿阮怎么样了!” 那心不在焉的女子,噌地一声站起来,转身前往院落内。 此时,天空蒙上一层黛青色,许霸天还在院子内呼呼大睡。 乔阮青刚踏入院内,许霸天的狗眼立马睁开,狗身直直往屋内冲去。 又是一阵狂吠,似乎是有什么坏人入侵一般。 第71章 娘胎里带的毒 女子见状,立马冲进了屋内。 屋子内有些黑漆漆的,没有别的人存在,乔阮青稍微松一口气,借着那火折子的光,却见阮阮双目紧闭,面色乌紫… “阿阮!” 乔阮青心惊,立即点燃了屋内的烛光,探了探那小团子的鼻息。 颤抖的手指感受到温热的鼻息时,她暗自松了口气,随后,又打起万分精神大喊一声: “来人啊,快去找大夫!阿阮中毒了!” 阿阮的模样,一看就是中毒了。 躺在床上的阮阮还有意识的,只是她回应不了娘亲的任何话语。 就在刚刚,还在熟睡的阮阮侧过身来,却感觉胸口一阵灼烧感,剧烈咳嗽几声后,竟然咳出了几口黑血。 顿时,小团子的眼前一黑…自己好像处于一种与世隔绝的状态,她什么都能看到听到,却不能回应任何人。 乔家因着这边的动静,全都赶了过来。 “阿阮怎么会中毒?我们吃穿用度都是一样的,怎么会呢…” 外祖母在外面焦急地问着,开始一步步回想着,究竟是哪里出现了问题。 乔阮青现在冷静了不少,她直勾勾地盯着那紧闭的双眼,长长的睫翼上,还挂着泪珠。 【阿阮一定很难受,阿阮难受得哭了…】 她的心,犹如刀割。 她乔阮青的女儿,为何次次都要遭罪一番? 原本该是粉嫩嫩的小肉脸,现在也变成了难看的青紫色,软嘟嘟的小唇也是黑紫的。 乔阮青握着阮阮的手,一双绝美的眉眼之间,似乎还在努力回想着什么。 这般模样,真的太熟悉了,她在哪儿见过… “大夫来了!” 来的还是之前的那一位大夫。 “小姐,小小姐可有吃过什么,或者用过什么药?” 大夫的额上也是汗珠,他今日还说小小姐无大碍,现如今成了这副模样! “阿阮吃的都在桌上摆着,但我也吃了,应该不是吃的上面的问题。” 女子恢复了冷静,看了看桌上的吃食,又看了看屋外好好的兄弟二人。 “云川,云泽,你们在野外可有吃什么?” 兄弟二人愣了愣,皆是摇头:“不曾,阿阮都在我们的视线内。” 是啊,阿阮不是因为吃食中毒的,难不成因为用了金创膏? 可那兄弟二人也是好好的。 大夫把了把脉,眉头渐渐紧锁起来: “小小姐的毒,倒不像是普普通通药草里的毒,而是从小在身体内慢慢扩散的毒…” “你说什么!?” 乔家人皆是一惊,虽说深宫险恶,但没想到,这么小的孩子,从小就被泡在毒里? 大夫被吓了一跳,随后摇头摆手: “不不不,诸位贵人误会了,小小姐的毒,似乎是从娘胎里带的。 原本啊,这毒能与小小姐和谐共处一辈子,只是这几日,应该是有什么东西激起了毒性。” 娘胎里带的? 阮阮也有些好奇了,她都不知道自己身上有毒咧。 只是娘亲她以前中过毒咩? 乔阮青也是神色一凛,立马想到了许君义那狗男人… “我大抵是知道怎么回事了!云川,你们是不是被刺楸树扎破了腿?” 女子焦急问道,似乎是在证实自己的猜想。 云川愣了愣,道:“我不知那是什么植被,但那些枯枝上全是尖刺,极其锐利。” 这似乎能够验证自己的猜想,乔阮青立即抱起阮阮,道:“阿兄,备马车!立即送我回北凉!” “这、这到底怎么回事!” “阿兄,快些!不然来不及了!” 乔阮青抱着阮阮快步冲了出去,运着轻功,以最快的速度而去。 “难不成,这刺把阿阮扎出血后,会激发她体内的毒?” 云川沉吟两句,微微低垂的眸子里多了几分愧疚之意:“都是我们不好,让阿阮受伤毒发了。” 如若他再仔细些,也不至于让阿阮毒发。 阮阮还能感受到耳边的风呼呼的,春日的晚风依旧有些凉意,却让她浑身的灼烧感减轻了不少。 呜,浑身都不舒服,就好像有火在烧一样。 好痛好痛,痛得她快窒息了。 “阿阮,一定要坚持住,只有你爹,才能救你…” 坐在马车内的乔阮青轻轻拂过阿阮耳边的鬓发,面上担忧地喃喃着。 乔阮青她知道的,这毒,是当年纣幽帝为了牵制许君义而下的毒,当时,那狗男人病发时,也会是这般模样。 多年前,她同他游山归来,那狗男人就病发过一次,再细细检查,发觉是刺楸树的刺为引子,而引起毒发。 以至于后来,许君义时不时会发病吐血。 她不知道当年那狗男人是怎么缓解的,又是怎么能活到这么久的。 后来,许君义看起来恢复正常了,甚至告诉她,自己无碍,让她莫要担心。 现在看来,这娘胎里的毒,特娘的都是未愈的许君义,在那什么的时候一同带了去!狗男人啊啊啊! 一想到这里,乔阮青又一次气得咬碎牙。 马车一路奔驰,用最快的速度行驶着,车厢里摇晃得厉害。 乔阮知坐在外侧,吹着凉风,叹了口气: “阿青,后面你打算如何呢?你可知,这一次回去,就再难回来…” 那北凉皇帝的性子,可不是那般好拿捏的。 “可我又有什么办法,只有那狗皇帝知道怎么救阮阮。” 千算万算,愣是没想到她乔阮青,还得带着崽自己回北凉皇宫去。 夜路漫漫,在第二日清晨,她们就快到京城脚下了。 一路上,阮阮听了娘亲的心声一整夜,她发觉,娘亲曾经,好像真哒很爱爹爹。 夫妻二人的漫漫心路,似乎都被阮阮“偷听”了去,虽然了解了七七八八,但还是有些混乱。 为何爹娘如今就如此不和了咧? “城主,这后面,追上来了一条狗!还叼着什么东西!” 本来他们准备歇脚一下,马车后的士兵却发现了那似狼似狗的玩意儿——这不是小小姐的狗儿吗! “许霸天?” 乔阮青也有些惊,她带阮阮离开有些慌忙,倒是没想到这许霸天追了一路。 女子走出车厢查看,却见那许霸天嘴里还叼着毛毯裹好的小白罴。 第72章 离异带三娃 乔阮青汗颜,这许霸天还知道自己带上行李不成,甚至还带了那小白罴… 再看看躺在车厢内面露痛苦之色的阮阮,她无奈地摇了摇头:“许霸天,上来。” 狗儿似乎听懂了一般,叼着毛毯就上来了。 一到了车厢内,它便把白罴放在阮阮身旁,随后大口哈气。 “我看你也累得不轻。” 女子神色平平,却还是柔柔地笑了笑,为它倒了一碗白开水。 “罢了,若是你俩没带走,阮阮醒来,也会怪我的。” 小阿阮内心:呜呜呜,阮阮现在好痛,管不了那么多来着,但是幸好许霸天把小崽崽也带来了… 此时的娘亲,化身为离异带三娃的状态。 一个亲生的崽中毒了,许霸天还算乖巧,就是这小白罴…每隔一个时辰就要喂一次羊奶,时不时还要嘤嘤嘤的叫。 一夜回到带娃时。 真是让人憔悴啊憔悴。 听着娘亲内心的吐槽,小团子眼角又滑落了一滴泪:呜,辛苦娘亲啦,阮阮也不想娘亲这么辛苦哒… 忽地,皱巴巴的小脸蛋感受到娘亲的玉手轻抚,擦了擦眼角的泪,阮阮又感觉舒服了许多。 缓解了疼痛后,小团子浑身微微放松起来:呼呼,好困。 阮阮也不知道自己何时失去了意识,一直昏睡了过去。 马车幽幽行驶在京城的马道上,路上却还能听到不少人的谈话,大多还在讨论着,小公主究竟是不是陛下亲生的。 啧,前段时间不是已经确定阿阮是亲生的了么?怎么现在还有谣言说阮阮是纣幽帝的遗腹女啊,真是无语死了。 乔阮青内心吐槽着。 不行,赶紧找陈七,只有他,才能带她们进宫。 擅闯皇宫可没有出宫那么容易,就怕还没进去,就已经被人当成罪犯捉拿了。 京城内,御林军们已经松懈下来了——都这么久了,找得到人才怪! 陈七带着一众人在京城内瞎溜达,毕竟巡查这个活儿一结束,又可以带着兄弟们一起去喝喝小酒… 啧,远离暴君的小日子,挺滋润的。 “陈七!” 走在街头,腰上配刀的陈七,还在慢悠悠瞎逛,但他听到有人在叫自己。 不对啊,光天化日之下,怎会有女子叫他。 而且,这声音和乔妃有些像。 兴许是脑子发蒙了。 陈七摇摇头,继续走着。 “陈七!” 又是一声喊叫,顺便还有一颗杏仁砸了过来。 陈七立马握住半空中的杏仁,四处观望:“什么人!胆敢偷袭本龙首!” 御林军们也立马警惕起来,皆做出一副防守的形象,半弯着腰身,准备抽出刀来。 “是我。” 乔阮青走了出来,神色淡然,眉眼间又难以掩饰那一抹焦急。 “乔妃???” 什么情况,按理说,乔妃不该在隐世吗? “你快带我回宫,有急事,阿阮出事了,快点!” 乔阮青来不及解释那么多,立即拉着陈七的刀鞘,上了马车。 顺着乔妃的力道,陈七坐在马车头上,透过帘子,发现那奄奄一息的小团子,面色乌紫,难看得有些瘆人。 “小殿下怎么了?” 陈七刚问,又想起了皇上曾经的样子。 不是吧??? 陈七的内心已经回答了自己的问题,但还是不敢相信,瞪大了眼。 “娘胎里带的毒,赶紧的,回宫!” 乔阮青话不多说,立即让车夫直往皇宫的方向驶去。 幸好在街上找到了陈七,否则,如何进宫还成了难题。 陈七一声吼:“还不快护送娘娘回宫!?” 呆傻在原地的御林军们立马回神,皆跟了上来,一路小跑,整齐的步伐伴随着清脆的铠甲声,弥漫在了半座京城。 许君义还在批折子,只是自己的眼皮子总是突突的跳,让他烦躁不已。 “江十一,隐世那边还没有消息?” 只是随口一问,就差点把江公公送走。 “陛下,陈龙首都没有法子的事儿,奴才…” “皇上!乔妃娘娘带着小公主回来了!” 江公公话还没说完呢,就被陈七的大嗓门打断了。 坐在主位的男子也是愣了愣,似乎有些不相信,这女人就这么回来了?着实不像她的风格。 再者,他也没有找到她,更没有用任何手段… “许君义,你快点,救救阿阮!” 不等他回神,那满脸憔悴的女子怀里抱着那小团子,冲了进来。 “小东西怎么了?” 男子察觉到不对,立马起身,朝阮阮看去,只见那本该白里透红的糯米团般的脸蛋,竟然变得乌紫异常。 “江十一,快去宣御医!” 许君义第一反应便是如此。 可他又想到了纣幽帝为那小东西留下的书册、长命锁,心里又是一阵晦涩与嫉妒? 他竟然,在嫉妒纣幽帝?那小东西,是纣幽帝的女儿的话,他会很嫉妒… 乔妃将阮阮放在了软塌上。 小团子似乎又是一阵不适,开始大口大口地吐着黑血,随即呼吸变得困难起来。 许君义见这般情景,微微蹙眉,若有所思: 这小东西中毒了?怎么感觉,这毒,和他身上的有些相似? 王先知带着一众御医来了,见到阮阮这般模样,也是一惊: “皇上,这小公主,怎么和您…” 和您毒发的时候一模一样。 “闭嘴,你快看看。” 许君义面上多了几分焦急,同乔妃站在一旁,却又无能为力。 “许君义,这毒和你身上的毒一样!阿阮是被刺楸树扎伤后激发的!” 见御医来了,乔妃立即简明地说清楚了情况。 “果真是陛下当年的毒,只是这毒…” 此毒,他们御医也没有任何法子啊。 “陈七!还不快把人请来?!就算天南海北,也都给朕找到他!” 什么人? 一众人满脸疑惑,就连乔妃也是疑惑的。 此事,只有陈七知道。 “属下晓得了。” 说完,陈七便没了身影,速度极快。 “许君义,你到底有没有办法就阿阮…现在该怎么办!” 乔妃已经乱了阵脚,发觉御医也没有法子救阿阮,她此时已经陷入了极大的绝望之中。 “娘娘莫急,老臣虽不能解毒,但能够缓解毒发。” 王先知说完,便拿着手里的细细银针,往阮阮身上扎了去。 第73章 清也道长 小团子似乎感受到了痛意,一张小脸蛋又一次变得皱巴巴的,那睫翼上,挂上了晶莹的泪珠。 “你别急,会没事的。” 男子站在乔妃身后,语气竟有一丝温和。 他看了看面前女子颤抖的双手,又细嗅到那淡淡的幽兰香,还有些未回过神。 她们,就这样,自己回来了? 不知怎的,心里总有一抹怀念。 男子想要伸手握住那双颤抖的玉手,却又默默将自己的手收了回去… 谁料,他却被面前的明艳女子怒瞪了一眼:“这是阿阮从娘胎里带的毒素,而有的人还在怀疑阿阮是不是亲生的。” 一想到这里,乔妃心里就来气。 如果阿阮不是这狗男人亲生的,那阿阮也不会遭这罪,她还宁愿阿阮不是许君义亲生的。 气死她了! “她是我的亲女儿。” 许君义幽幽开口,一双凤眸里,闪烁着一抹愉悦,随后又是眉头紧皱: “也不知那人何时能到。” 亲身经历过这毒的痛苦,他心里能够知道,这小东西现在是何感受。 浑身遍布灼烧感,内脏就如扎了十几根针一般,动也不是,不动也不是。 那是自己的亲女儿,也是他和阿青的女儿… 男子站在原地许久,盯着那差点变成青紫色的小团子,心里似乎揪成了一团,并无任何如释重负的感觉。 隐隐约约的,他能想起来,在纣幽帝动手抢阿青之前,他身上的毒还未解,当时没想过那么多,便与阿青… 事到如今,这毒素竟能带在娘胎里,害得小东西这般痛苦… “陛下,娘娘,小公主的毒缓解了不少,只是,小公主何时能醒来,全都看公主的意志了。” 王先知收好了自己的银针,行了一礼,便告退了。 小团子也不知道自己什么时候醒来的,刚刚一睁眼,就见到了两个人影。 一个是娘亲,还有一个…竟然是爹爹? “爹爹…?” 那虚弱到极致的声音,就像半空中的尘埃,需要静心感受才能发觉。 似乎是有些不敢相信,阮阮第一声才会叫上爹爹,确认无误后,小团子又四下张望一番,发觉自己已在北凉的皇宫内。 “阿阮,不要动,再坚持一下,很快就有办法了…” 见到娘亲的美眸中有些血丝,眼眶里的泪花止不住地往外流,阮阮心里疼: “娘亲不哭,阮阮很坚强哒…” 小团子哽咽两声,又渐渐入睡,她才不怕疼咧,娘亲一哭,她的心里更疼啦。 “皇上,人请到了!” 殿外传来一阵声响,陈七带着一阵风进来,满头大汗:“清也道长请来了!” 夫妻二人似乎见到了希望,看向了屋外,却见一群御林军风风火火地走了进来,好几个御林军,架着一位约莫二十多岁的青年男子进来。 那一身道袍的男子,整个人都散发着一股慵懒的气息,就连头发都挽得有些松散,那道长的脸,却是惨白惨白的,俊秀的五官就差都写着惶恐了。 “哎哟我说,你们就是这样‘请’我来的么!” 周围的御林军松手了,清也道长拍了拍自己的胸口,呼出一口浊气。 哪儿有人五花大绑、四肢都给人抬着走请过来的啊!他又不是不会自己走… 啧,这陈七真不禁逗,他也是开玩笑,说若是他不想去呢,这群人就开始动手动脚了——多冒犯啊? “清也,救朕的女儿。” 许君义见清也站在自己面前,神色也淡然了许多,带着命令性的语气说道。 清也道长都快气得跳脚了:“我说你,皇帝,你这是请我吗?你这是在胁迫我吧!哪儿有你这样请我帮忙的?” 这语气,就差“我命令你”四个字了。 原本还想吐槽几句的清也对上了许君义那双凉悠悠的凤眸,瞬间挺直了背,笑呵呵道: “呵呵呵,有话好说,好说…” 这人盯得他发毛! “朕要你,立刻、马上,救阿阮。” 许君义一字一句说清楚,又看了看那躺在床上,面色依旧青紫的小团子。 清也立即凑上前去,仔仔细细观察一番,瞪大了眼:“哎哟我去,皇帝你这是造什么孽?” 这么小的娃娃,怎就被丹焰毒染上了?这不是只有死去的纣幽帝才有的毒品么? “…娘胎里带的。” 许君义忍着心里的一阵不耐,朝那清也道长说道。 “啧啧啧,没想到啊,你当时没解毒就这么控制不住自己?” 清也捏着下巴,歪着头,上上下下打量一番那一身玄墨色龙袍的男子,脸上一副贱兮兮的笑意。 “朕给你最后一次机会,救还是不救?” 男子忍无可忍,恨不得一圈把清也揍了,但这清也道长的实力属实难以琢磨清楚。 “福生无量天尊,贫道岂有见死不救的理?” 清也收敛自己打量的眸光,又开始一本正经起来:“只不过,皇帝,你知道的,你得拿出诚意来,就和上次一样。” 好一个和上次一样。 许君义眸光一凛,满脸警惕问道:“你要什么?” 清也的交易向来毒辣,上一次救他,以亲人之命为筹码;这一次…他又会提出什么要求? “我要你女儿呗。” 那懒散地道长左手挠头,右手指向了阿阮。 “你找死?” 许君义就如被点燃了的炸药,微眯着眸子,俊脸上尽是危险的意味。 清也哈哈大笑:“哈哈哈哈,皇帝你别急啊,我说话没说完。” 大大咧咧的青年道长拍了拍皇帝的肩膀… 御林军们已经看傻眼了,这清也道长,究竟是什么身份?敢这样和皇上相处? “我雷鸣山可是单脉相传的道派,这不,我正好缺了个徒儿?我看你女儿倒是合适。” 清也道长附在许君义的耳边,用着哄骗的语气,轻声说着。 “等等,你要我家阿阮当道姑?” 这一次,是乔阮青制止了。 她的阿阮这么小就吃尽了苦头,她恨不得让阿阮往后无忧无虑,以后生活的苦只有喝苦茶的时候体会… 清也道长上下端详了一番那明艳动人的乔妃娘娘,又欠揍地笑了笑: “娘娘悟遍双世,也该知晓何事为重吧?” 第74章 就差一个卧龙凤雏了 一个“双世”,惊得乔妃手上一僵,那双妙曼的杏眸,满是不可思议地看向清也道长。 “救阿阮命要紧,许君义,答应他吧。” 许君义颇有些好奇,怎么这清也道长一句话,就能说服了阿青?悟遍双世?那是何意? “好,但是阿阮不受你们雷鸣山规矩束缚,她是我北凉的公主,往后有自己选择的权利。” 许君义开始讨价还价。 他不想就这样替阿阮决定了她的一生。 “我说,我徒弟可不是谁都能当的!这可是香饽饽!你们把我看成什么了?” 清也就差气得跳脚了,他还能苦了自己的乖徒儿不成? 这世上想做雷鸣山亲传弟子的,都能排到南海之下了! 见那夫妻二人不理会自己,清也叹了口气,开始赶人了: “你们先出去吧,那些毒素明日就能散了。” 房间大门一关,清也呼出一口浊气,看着那躺在软榻上的阿阮:“啧,逆天改命,倒也有趣。” 小团子也不知道发生了什么,原本有些难受的身体,似乎有一股暖烘烘的力道包裹着自己,随后渐渐滋润着浑身上下。 待她醒来的时候,天已是蒙蒙亮了。 “阿阮醒了!” 是娘亲略微带着沙哑的声音。 【要不现在就带阿阮跑路?我才不是卖女儿的那种人!】 啊? 一睁眼,就听到娘亲想跑路?什么情况咧? 只不过,见娘亲那双杏眸之下,多了几分憔悴的青黛色,许是彻夜未眠。 “娘亲辛苦啦…” 小团子的声音还有些颤抖,显得虚弱。 “哟,比我想的要醒得早啊,还挺坚强。” 屋外传来一阵清朗的声音,是阮阮不认识的人,小团子眨了眨眼,满脸疑惑。 【完了,清也道长来了,老娘可打不过他,内功深厚得不知道是何地步。】 “娘亲,这位小叔叔是谁呀?” 小团子轻声问道,却被清也立即反驳:“叫什么小叔叔,叫师父!” 师父?阮阮什么时候有师父了? 见那双透露着清澈的愚蠢的杏眸,清也那双俊朗的眉眼也带着一抹笑意:“乖徒儿莫急,往后跟着师父混,准有好处。” “什么好处呀?” “自然是,吃喝玩乐样样不落,灵丹妙药个个不缺。” 小团子睫翼微微颤动,满脸不解,灵丹妙药?那玩意儿能当饭吃? “怎么,不信我?要不要我给你算上一卦?” 清也看得出那小团子的不在乎,那恢复了粉嫩的小脸蛋上,就差写着一句:我信你个鬼, 乔妃见状,立马挡在了阮阮面前:“诶诶,道长,不是说天机不可泄露,你怎就开始算卦了?” 【这道长确实有点东西,但不能让阮阮知道她本命那般凄苦…】 清也瞥了一眼乔妃,转身出门而去:“罢了罢了,这些都是要教给乖徒的。” 说罢,那抹潇洒的背影挥了挥手离去。 许君义上完早朝后就来看阮阮了,他已发觉,清也道长一来,不少事便能够迎刃而解。 众人还在传阮阮是灾星的谣言,既然清也要收阿阮为徒,那些谣言也就不攻自破了。 但,在此之前,需要让所有人都见到,阿阮成了清也的徒弟,并且否决灾星的说法。 十日之后,雷鸣山清也道长,将会在北凉京城内办一场招徒会,于此,圣上也会亲自出席… 这般消息风风火火地传遍了整个京城。 不少百姓人家也开始让自家儿郎做准备。 清也道长是谁,他们不知道;但是雷鸣山,家喻户晓! 只要是从雷鸣山出来的道长,都是极有可能参悟天机之人!不仅如此,雷鸣山可是整个大陆都敬仰的天下第一道山。 若是能够成为一脉单传的雷鸣山弟子,这比科举中了状元都还要厉害啊! 不说荣华富贵,但说人脉资源,在整个天下都能够横着走! 此时已经内定的阮阮:阿巴阿巴? 小阿阮又回到了熟悉的偏殿内,每日除了和许霸天玩,就是照顾小白罴。 那小白罴竟然从一身粉嫩转变成了黑白相渐的模样,黑眼圈也渐渐显现出来了。 “阿阮,为娘想到了一个好名字!” 乔妃看着那小小一只的白罴,身上除了黑就是白,立马想到了黑白无常。 阮阮抬眸,满脸疑惑:“什么呀?” “乔无常!” 【黑白无常联合名字,必须跟着我姓!好歹是我一口羊乳照顾大的。】 小团子听着娘亲的心里话,懵懵地点了点头:黑白无常是什么? 很好,凑够了一个许霸天,现在来了一个乔无常。 就差一个卧龙凤雏了。 “琴儿,你真的打听到了,妹妹她们又回来了?” 原本安静的偏殿外,响起了熟悉的声音,阮阮抬眸,有些欢喜:是二哥哥! “爱信不信。” 小女孩微微有些不屑的声音响起。 原来,这兄妹二人已经打探到这里来了,正想看看阮阮是不是真的回来了。 许北仁一开始以为妹妹真的被关进了监狱,还想着找父皇求情,谁知,自己的亲妹妹已经打探出,阮阮离开了北凉的消息。 因着此事,琴儿又哂笑了他许久,说他蠢得很。 “二哥哥!四姐姐,阮阮在哒!” 小团子立马跑到了门槛处,歪着小脑袋,眉眼间还挂着一抹清甜的笑意。 “阮阮妹妹!你真的回来了!你没事吧!父皇没有为难你吧!” 许北仁的眼睛瞪得极大,立马环住阮阮的手臂,仔细打量一番。 “能待在偏殿了,自然无事,只是阿阮你为何又回来了?是发生了什么变故么?” 许婠琴在一旁稍显得淡定些,她打掉了放在阮阮手臂上许北仁的手,随后站在阮阮面前,脸上尽是关怀。 “四姐姐!嘻嘻!阮阮没事哒!” 小团子见四姐姐真的在关心自己,她欢快地扑进了许婠琴的怀里: 姐姐好香!好喜欢!姐姐的怀抱也好软! 细嗅那一抹梅花香,小团子似乎满是享受。 许婠琴感受着怀里软绵绵的小团子,脸上多了一抹红晕:好、好可爱的妹妹!好想嘬一口! 第75章 只有许北仁受伤的世界达成了 “阮阮!你都没有这样和我好过!” 许北仁不服气了,为何阿阮总喜欢贴着妹妹!为何不来抱抱他呜呜,他也很担心阿阮啊。 小团子吐出粉嫩嫩的舌头,做了个鬼脸:“姐姐香香,阮阮喜欢姐姐。” “当然,阮阮也喜欢二哥哥啦!” 说完这句话,阮阮又拉着许北仁的手。 “哥哥姐姐,阮阮好想你们噢!阮阮跟着娘亲回了老家,那里可真好玩!” 拉着哥哥姐姐进了偏殿,小团子开始讲述着在乔家村的生活经历,一会儿去集市吃糖葫芦,一会儿又是上山游玩,摘野果子等等… 听得许北仁兄妹俩深吸一口气:嘶,妹妹这是去了乡野体验穷苦生活了! 顿时,他们二人的面上无一不是同情又心疼的模样。 小团子倒是未察觉。 “对了阿阮,父皇要我们都参加清也道长的招徒会,你有没有做准备?” 许婠琴无意于此次招徒会,毕竟她早有师从,但,若是这清也道长收了阿阮妹妹为徒,那么,在京城的谣言也能够不攻自破… 她开始为面前的小团子考虑着。 “招徒会?清也道长不是已经…唔!” 刚准备说已经收她了,却被娘亲捂住了小嘴。 “呵呵呵,阿阮自然是做准备了,你们可有想过,做清也道长的徒弟?” 乔妃还是留了些心眼的,这些孩子,也不知会如何看待阮阮被内定的事情。 许婠琴看得出乔妃的异常,眉头一挑:“我已有师从,不会参加,只是,阿阮若是能够选上,京城内便没有那么多的谣言了。” 【我去,这娃,和许君义想到一块去了,不愧是以后的女皇…】 听到娘亲心里的惊叹,小团子也松了嘴。 “二哥哥咧?” 许北仁愣了愣,摆了摆手:“我可不喜欢当道长!” 若是来个武功高手来当师父倒不错,往后还能够跟着师父闯荡江湖,快意恩仇的话,就更舒服了。 许北仁,生来就有一个江湖梦。 可他这一辈子都待在皇宫内。 乔妃也放开了阿阮,让小满端了一盘点心上来,让他们兄妹仨“叙叙旧”。 只是,乔妃并不愿一辈子待在这冷冰冰的深宫内。 “呀!不对!” 小阿阮惊呼一声,站了起来。 “娘亲!南尘去哪儿了!” 原本南尘是待在偏殿的呀,事到如今,阮阮回来了,也不见南尘的身影。 小满有些愁眉苦脸道:“南尘他以为小殿下被关,私自前去…” 事情缘由说明白了,南尘被皇帝扔在了无人的角落,任由他自力更生。 小阿阮的眉头上似乎笼罩了一层霜雾,面露难过:“我要去找南尘!” 爹爹不能这么对南尘!南尘以后会杀了他的… “阿阮,你等等。” 许婠琴拉住了小团子,另一只手不小心碰到了她的小肉腿,疼的阮阮龇牙咧嘴一番。 “你看你,腿上有伤,为何还要逞强跑出去?” 八岁的小女孩就像个成熟的大人一般,挽住了小团子的手臂,让她坐下: “南尘在哪里我们都不知道,出去瞎找,只会让你腿上的伤口加重。” 许婠琴顿了顿,又看向身后还在憨憨点头的许北仁:“倒不如,让许北仁背着你,我们一起去找。” 许北仁一脸蒙圈:嗯?? 小团子震惊脸:四姐姐怎么这么体贴!四姐姐说的对! 乔妃也看不透,这许婠琴,体贴得让她这个当娘的都自愧不如… 只有许北仁受伤的世界达成了。 兄妹三人恍恍惚惚地开始在皇宫内瞎晃悠,暖春至,御花园里百花齐放,春光妙曼,小团子还是头一回见到宫中的这般景色。 从小在冷宫里长大的她,只见过院落里的一棵梨树,在春季中开出一树雪白。 小小的她,最爱仰头看天,看那白花花的花瓣融合在白云中... “哎哟喂,我又丢了东西,你说,该不会又是那倒霉质子偷了我的东西吧?” “啧,打一顿就好了!反正皇上也不管他。” 隔着一条道,三人听到这般对话,不由得心里发憷——一个质子,到了异国他乡,没有任何人关照,究竟过的什么日子? “几位公公留步呀!” 小团子伸出小手,大喊道。 这小奶音,有些许耳熟,几位宫人互相对视一眼,还是停下了脚步。 “南尘在哪里呀!阮阮在找他!” 许北仁一路背着阮阮走了过去。 小团子模样可怜巴巴的,一双水灵灵的大眼睛里,满是祈求。 “啊,在三皇子的西宫外一段路的竹林里。” 竹、竹林里? 都没有个遮风挡雨的房子吗! 三人有些讶然,但都快速跑了去。 从一路春色满园的御花园,跑到了萧碧密布的西宫方向,空中还时不时传来几声鸟儿惬意的空鸣。 “南尘!” 清脆而稚嫩的声音高声喊着,其中还有一抹急切。 “南尘,窝系阮阮呀!你在哪儿!” 然,身周一片寂静。 就连个宫人的身影都没有,竹林飒飒,一阵风起,又飞走了一只鸟儿。 “你们在此作甚。” 南尘没唤来,反倒是引起了一声犹如冰山上泉水般寒凉的话语。 许陌岚淡然地走了出来,看着那和和睦睦的兄妹三人,一双凤眸内闪过一丝讶异与落寞。 “哥哥,阮阮找南尘,你有没有看到南尘呀?” 小团子乖巧问道。 而那许陌岚根本不回答,只是质问道: “你怎么回来了?为何要回来?!” 小阿阮也不知为何,哥哥对她回来那般激动:“哥哥不喜欢阿阮,不愿意见到阿阮咩…” 那可怜巴巴的声音,简直是要让人心碎。 许北仁看不下去了,道:“许陌岚,你什么意思,好歹阮阮是你的亲妹妹!” “你懂什么。” 许陌岚瞥了一眼许北仁,随后漠然转身离去。 “别靠近我。” 见小阿阮试图靠近自己,他又喊了一句。 阮阮呆在许北仁的背上,满脸无措。 “三哥,南尘在哪里,阿阮只是找南尘,其他的,你不关心,那便都与你无关吧?” 许婠琴走上前,满脸护犊子的神情。 虽说许陌岚为人颇有些君子风范,但这般莫名地凶阿阮,属实不该。 第76章 哥哥哪有姐姐香? 许陌岚看了看许婠琴,冷笑: “你不是最讨厌她么?怎现在还维护起来了?” 哂笑一番,他便头也不回地离去了。 小阿阮一愣愣的,看着那离去的背影,脑海里又浮现出火海之中,哥哥的模样。 哥哥他…才不讨厌阮阮呢。 “那里有一处破烂的院落。” 许北仁眼尖,看到竹林深处还有个院落,里面凄凄然,几乎什么都没有。 一打开那已经斑驳风化得有些发脆的木门,吱呀一声,似乎惊走了许多飞鸟。 “谁!” 男孩机警的声音响起,他躲在幽暗处,就如一头被惊觉的野兽。 “南尘!窝系阮阮!” 小团子大喊着,愣是没找到南尘的身影。 南尘见是阿阮,立马走了出来,原本一张好看的脸蛋,在此时变得脏兮兮的,就连露出来的手臂上,还有些狰狞丑陋的疤痕。 “你不要看…” 南尘低垂着眸子,刻意拉了拉已经破烂不堪的衣袖,想要遮掩手上的疤痕。 “南尘,你痛不痛呀…” 小团子从许北仁的背上下来后,立即走上前去,看着那些触目惊心的伤疤,面露心疼与难过。 疼不疼? 那当然很疼,钻心蚀骨一般的疼,可他又有什么办法呢? 这些日子,无论风吹日晒雨淋,他都得忍着,他还要活下去。 就好像,这个破破烂烂糟糕的世界,也唯有她,是那一抹美好的事物了。 也只有她会问他疼不疼了。 “没事,你…” 他还有好多话要问,为何她消失了那么久,去哪里了,过得好不好… 小团子瘪着嘴,轻轻为他吹了吹伤口:“希望南尘不疼啦。” 随后,她又抬眸,看向面前有些错愕的南尘:“对不起南尘,阮阮也不想不告而别哒…” 只是那日事发突然,南尘也还未从后山上回来。 以至于阮阮来不及告别就消失了,害得南尘成了这般模样——不过!罪魁祸首,可是坏蛋爹爹来着! 小阿阮这次伤透了心,是坏爹爹要阮阮进监狱,也是坏爹爹伤害了南尘,以后南尘恨上爹爹了,该怎么办哟。 “你以后,可不可以,不要丢下我一个人…” 原本还沉浸在自己的思路里的小团子,一抬眸,便见南尘离自己很近。 那双深邃的桃花眼里,流露出了一抹光,又像是被抛弃的狗勾找到了主人后,那抹委屈与悲戚,皆夹杂成了一抹惹人怜。 “对不起南尘哥哥,阮阮不是故意哒!” 呜,此时愧疚感满满。 成功找到南尘后,小团子便带着他回到了曾经偏殿待的地方咯。 可阮阮还未走近,就听到了娘亲一声大吼: “你这个狗男人,别忘了!和离可不是开玩笑的!” “...?” 四人互相对视一眼,许北仁和许婠琴的眼里尽是惶恐:乔姨是真的勇啊?和父皇谈和离?! 阮阮的小脸皱巴巴:完了,阮阮一走,娘亲又在惹爹爹生气! 可谁知,屋内并没有爹爹生气的声音,而是男子带着一抹诱哄的意味: “想和离?朕不同意,阿阮也不会同意。” 乔妃被气得一噎,怒瞪着面前一副不再阴鸷漠然的男子,心里气得不轻: 【这狗男人,老娘一走,他疯找,真的是又作又矫情!真以为这是追妻火葬场?】 “阿青,当年你我之间的误会,都该解开了…” 阮阮趴在门上,听得可仔细了,爹爹的声音竟然能够如此温和?! 圆溜溜的杏眸里,满是不敢相信。 “啪。” 是一巴掌清脆的声音。 阮阮四人:!!! 什么情况! 许婠琴同许北仁也跟着将耳朵贴在了门上,只是还未听清楚里面的动静,乔妃就把门拉开了——三个小朋友齐齐往里面倾倒了下来。 “小孩子家家的,偷听大人之间的事儿作甚?” 乔妃扶额,看着面前最先倾倒下来的阮阮。 就在阮阮差点着地的同时,许婠琴拉住了她,并用手护住了小团子的脑袋,以免被磕着。 阮阮:呜,姐姐香香。 如此细节,自然落在了乔妃眼里。 许北仁揉着摔疼的手臂,却感受到一双带着杀气的凤眸,他满脸惊恐:“父、父皇!儿臣这就告退!” 说完话,他便拉着许婠琴、阮阮往外面跑。 “你们知不知道,咱刚刚、差点没命了呼呼!” 许北仁一边深吸气,一边说着,说话都是断断续续的,可见,他适才跑得有多快。 “没事,咱们先去南尘的房间躲一会儿~” 小团子眸光一闪,便带着他们去了南尘的房间。 这房间内的布置依旧,没有任何变化,只是许久没人打扫了,落了许多灰尘。 南尘看着这房间,心里满是感慨:人在北凉,无依无靠…天堂与地狱,好似都是由她决定。 躲在屋子内的四个小屁孩,开始安安静静地等待着,等待另外一边的暴风雨卷席过后,重归宁静… “哎哟喂,我说娘娘您啊,还是收敛下坏脾气,您看看,陛下的脸上,都有了这么大个红印子…” 这声音听起来,似乎是小顺子的。 江公公闻言,立马制止:“小顺子,说什么呢!快去干活!” “...” 原来是娘亲打了爹爹呀… 阮阮正要松一口气,但又想到:是娘亲打了爹爹! 娘呀,爹爹不会又要杀了娘亲叭! “今晚宣阿阮用晚膳,乔妃,最好一同过来。” 咦?这莫名强制又霸道的语气是怎么回事?爹爹好像不杀娘亲了。 出去一趟回来,怎么感觉爹爹脾气变好了? ——“至于那几个失职泄密的御林军,砍了便是。” 好吧,那是阮阮的错觉!爹爹还是那个暴君爹爹。 “小东西,还不快出来?朕还没问你罪呢。” 许君义路过南尘房间门口时,低沉着声音说道。 小阿阮浑身一个激灵,走了出去,学会了假笑: “爹爹安好呀~阮阮好想你来着!阮阮要抱抱嗷!” 许婠琴与许北仁互看一眼,又是一噎。 有没有可能,他们不受父皇宠爱,是因为胆子不够大? 想是这般想,但他们可不敢这般作死。 第77章 为她而设 被爹爹抱回主殿后,小阿阮发觉,面前有着好多新奇的点心。 “哇,爹爹,怎会有这么多没见过的好吃哒?” 小团子两眼冒光,嘴角有些许湿润,一张带着婴儿肥的小脸蛋,也开始微微颤动。 许君义捏了捏那软嫩的小脸蛋,道: “新招来的厨子,天南地北的吃食都能做。” 不知怎的,这小东西在怀里的感觉比以前重了不少,甚至还长高了些。 也就一两月未见,这小东西变化极大,唯独脸上的小肉肉还是软嘟嘟的。 “陛下,东西都送来了,小殿下可还有什么想吃的?” 江公公汗颜,殊不知,御膳房因着此事遭老罪了!为了让小公主尝到天南地北的山珍海味,陛下直接招了不少厨子,还大改造了御膳房。 啧,实则是怕小殿下贪图外面的世界,又跑路了吧! 小阿阮大饱口福,而娘亲则是脸上阴森森地前来用了晚膳。 【没关系,南尘很快就要有机会出逃了,在此之后,狗男人要面临四方树敌的情境,我才不会管他哈哈…】 明明娘亲心里说不管,但心里的大实话又告诉阮阮:娘亲有些动摇了。 他们的误会到底是什么,她真的不会后悔吗? 原来娘亲也会好奇呀! 阮阮心里偷笑,随后开始大口吃肉。 … 清也道长招徒会当日。 京城中央最大的广场上,已经拦好了范围,不少平凡人家带着自家孩子现场报名。 阿阮也很无奈,被娘亲扎了一个高高的小马尾,头上带着小铃铛,穿着紫色烫金纹的小马面裙出场。 娘亲说的,这样方便行动。 小团子额前茂密的碎发随着风儿飘动,无暇如玉的小脸蛋,倒也透着一丝干净清爽。 许是从未见过这般形象的小阿阮,众人都感觉有些新奇。 “这不是小公主吗?竟然能参加招徒会?” “是啊,不是说被抓起来了么?” 有人议论纷纷,甚至开始对乔妃母女二人指指点点起来。 直到高台之上,那身穿龙袍朝服的男子,坐到了主位上,众人行了一礼,全场静默了下来。 “清也道长的招徒会很简单,乃君子六艺之中的射,射箭大比前,会给诸位一定时间准备弓箭。” 陈七用着内力宣布着主要的项目。 啧,他堂堂陈龙首,自从遇见小公主后,成了什么职位都能担的人了。 “什么?弓箭要我们自己准备?那不公平啊!” 人们纷纷提出意见,台下叽叽喳喳的闹个不停。 “哎,你们先别急,清也道长定的规矩,没说谁射箭准或者射箭远才算赢!其中道义,需各位考生自行参悟!” 嚯,雷鸣山收徒,怎么可能只是收谁射箭准啊? 带着自家孩子参会的人们,已经开始摸不着头脑了,他们得自寻弓箭,而且,不一定是准头好就是赢。 “娘亲,阮阮记得,乔家村有一种东西…” 是云川表哥设计出来的,名为弩,那玩意儿准头不算好,但能够射出几十箭… 据说,已经用于乔家兵的队伍里了。 云川哥哥还说,战场上射箭不重于精准,而在于多与狠。 【哎呀,不愧是我家阿阮,标准答案都想到了。】 一脸蒙圈的小团子:…? 这题,就是为她而设,毕竟这都是走个流程。 可阮阮见那些充满希冀的百姓们,心里不是滋味——他们好多人,对雷鸣山充满向往来着。 “怎的了?小阿阮不会觉得自己放弃了机会,就能够帮助那些,想要平步青云的平凡人家?” 似乎是看穿了女儿那副不忍于心,有背自己良知的表情,乔妃开始轻声问道。 阿阮一抬眸,便见娘亲那双通透的眸子: 【道家讲缘,那清也自然是看上了阿阮的哪一点,才会如此认定阿阮。】 如若阿阮打断了这个流程,但最终清也道长还是会选择她,而不会去选那些,还做着一步到达顶峰美梦的人。 小团子听着娘亲的心里话,她也好像明白了一些。 娘亲说的有理,也看得通透。 这次招徒会的目的,不是让阮阮来竞选,而是将此公之于众,让大家明白,清也道长选择了阿阮,阿阮并不是所谓的灾星!而是整个北凉的福星! 即便这些都是他们皇家编的谎话,却能够救阮阮于水火之中。 “娘亲,阿阮知道该怎么做啦,阿阮才不是傻白甜!” 小团子深吸一口气,同理心与同情不过是一时的事情,但所有的理智都会告诉自己该怎么做。 约莫过了半个时辰,大家都找好了自己的弓箭。 富家子弟从家里取来最好的弓箭,而有一些人,只捡了树枝,装着弓弦,便准备上阵。 许北仁也来凑了个热闹,拿出了自己平日里最宝贝的弓箭。 “阿阮妹妹,射箭你力道不够,你真的没问题吗?” 按照琴儿所说,阿阮妹妹要是能顺利成为清也道长的徒弟,京城内的谣言也会破碎掉。 他该怎么帮阿阮呢? 小团子怀里抱着一个木匣子,笑眯眯地走上前:“二哥哥放心,阿阮有信心哒。” 说不定,阿阮比二哥哥还厉害咧。 虽然有一种作弊的感觉… 一组又一组的人上前射箭,鹄的被排列得毫无顺序,远近左右皆有,不少人冲着远的鹄的的靶心射去。 还有人用着木枝弓箭,一弦射三根不等。 有人力大如牛,能够射的很远,有些瘦弱的孩子,就连鹄的都未碰到。 一轮又一轮,总算该阿阮同二哥哥上场了。 这一局,全是皇亲贵胄参与,围观者皆是打起了十二分精神,看看那些珍贵的弓箭,以及那些小公子们到底练到何种程度。 陈良也在场。 开始之前,还不忘嘲讽阿阮一两句: “小花瓶公主也来凑热闹啦?你不怕弦都拉不动么?” 陈良出生在将门,从小就对这些东西感兴趣,陈家也是从小培养陈良这方面的能耐。 小阿阮嘟囔着小嘴: “阿阮会用巧劲儿!陈良哥哥哒嘴巴还是和以前一样臭!” 说完,小团子蹲下身,开始整理着手里的木匣子,将里面的东西一一排列安装好。 第78章 诸位,服不服? 看着小团子一顿操作猛如虎,将那那么多的零件全部组装成了一个小巧的弓箭,那大小比例,似乎是按照小团子的身形定制的一般。 “这弓箭的形状怎这么奇怪,怎还能将箭装进去那么多?” “这样能射出去才怪!” 有人不信那小公主的小弓箭能够射得远,甚至可能连箭都射不出去!这弓弦,看起来就没有力道! 待所有人都准备完毕,陈七便开始让人整理鹄的。 “阿阮妹妹,你这是什么?真的能射出去吗?” 许北仁也有些疑惑,毕竟,常规的的弓箭从弓弦来看,这是绝对射不远的。 小团子笑了笑,故作神秘:“二哥哥可不要小瞧了阿阮嗷!待会儿你就能够见识到啦!” “准备就绪!” 陈七一声令下,各位公子爷小姐们开始拿起手里的弓箭,各个不一,有做工细致精美的,也有材质稀奇的,这也算是让众人开了眼界。 顿时,五颜六色的箭雨射了出去。 但小团子的动作稍微慢了半拍,所有人都有些好奇,这小公主会放出什么样的箭来。 阮阮对准了鹄的大致的方向,小指头用力一按那弩上的机关,伴随着一阵嗖嗖的声音,缩小版的箭连连射出,划出了一道笔直的线状。 懂行的人见状,立即站起身。 其中,陈将军就差点坐不住了。 “这、这是什么东西!如此妙哉!” 许君义那双矜贵的眉头一挑,笑道:“这小东西,倒是会给朕惊喜。” 倒不如说,是那个女人会给他惊喜。 “这、这东西竟然能射出这么多箭!怎么回事!” “那岂不是,小公主在作弊?!” 有人心生嫉妒,第一个不服气,开始大声说道:“小公主的东西根本不是弓箭!这简直就是作弊啊!” 场面开始变得热闹起来,有人叽叽喳喳讨论,却不敢真的骂阮阮,毕竟,皇家公主的身份还是摆在那里的。 仔细观看鹄的的结果,唯独小团子那小小的箭,射的最多且最远,几乎每一个鹄的上都有阮阮的箭。 “贫道找到了!” 忽地,清也道长那朗朗之音传来,用内力化开,在场的人听着,就犹如在自己耳边说话一般。 “什么?” 找到了? “小公主就是贫道要收的徒儿!你们不用比试了!缘分到此,贫道已经选中了小公主了!” 众人又一次面面相觑,他们本就有些不服气,现在清也道长选了小公主,那他们可就更不服气了! 乔妃汗颜,这清也的演技有些拙劣啊?就不能等大家都表演完了再说吗? “凭什么啊清也道长!小公主分明就是作弊了!” 一群人质问道,大家都不服气。 清也道长却不着急,不慌不慢地走到了小团子面前,抹了抹阮阮的脑袋瓜,反问道:“凭什么?来来,乖徒,你同大家说说,贫道凭什么收你为徒。” 一脸蒙圈甚至葡萄似的大眼珠子还透露着一抹愚蠢的小团子:啊? 所以,凭什么呀? “师、师父父,阮阮也不知道凭什么呀?” 清也差点一个踉跄,发觉自家乖徒确实不大聪明的样子。 “贫道看的又不是谁能射的准或者射的远,贫道看的就是其中巧劲儿!” “喔!阮阮哒弓弩虽然不及二哥哥的准头,但是阮阮都能够用的弩,还能够射出那么多箭!” 小团子用力点头,又继续道:“爹爹,国之强大,是看百发百中哒将军,还是看平民将士也能够上手,射出多箭且快狠准的力量咧?” 头顶上高高的马尾随着小阿阮抬头而低下,铃铛清脆的声音飘荡在微风中。 许君义笑了,手里拿着一杯茶,淡然道: “朕,更需要弓弩。” 这不废话,如此一问,所有人都知道,弓弩更有用。 一个百发百中的将军,怎么可能敌得过千军万马。 若是新来的将士也能够快速上手,发出多箭,且力道极狠,射程颇远,那简直就是如虎添翼! “这便是原因,诸位,服不服?” “...” 谁还敢不服啊? “不是说小公主是北凉国的灾星么?清也道长竟然收小公主为徒?” 果然,这般问题,有人问起。 毕竟,雷鸣山怎么可能会收灾星为徒? 清也道长听了这话,嗤笑一声,又用内力传音道: “谁敢说我的徒儿是灾星的?!你们这群凡夫俗子,也不知从何传出来的话,诋毁我这能窥探天机的小才女!” 什么? 小公主能有机会参悟天机!那还是什么灾星!若是能够护北凉之国运,那简直就是福星啊! 乔妃稍稍松了口气,见这过程还算顺利。 “甚好!朕的小女能够拜在雷鸣山门下,乃我北凉皇族之骄!” 阮阮抬头,见高台之上的爹爹站起身来,原本有着淡漠之色的眉眼,竟然带着浅浅的笑意与骄傲。 “此事应当普天同庆,也该让乔妃回到后位!双喜临门,理应同庆!” 众人也是头一回见圣上如此龙颜大悦,不由得松了口气:今日没有人被暴君砍头,又是平和的一天啊。 “陛下!此事不妥!” 一旁陪同的大臣立马下跪,脸上尽是惶恐:皇上怎么就突然立后了?!而且还是没有任何身份地位的乔妃! 这后宫当中,不应该有冉贵妃为大么!那可是高丞相家的嫡女啊! 阮阮走到了娘亲身旁,原本还有些替娘亲高兴的,毕竟,听说皇后娘娘就是正妻,且是后宫中最尊贵的女子! 看吧!爹爹对娘亲还是“蓄谋已久”哒! 【呵,狗皇帝又在耍什么花招?这是想置我于死地么?前有冷皇后被诛九族,现在轮到我了?】 咦惹! 小阿阮被吓得浑身的毛孔都快炸裂开了。 “你们算什么东西,朕的决定,需要你们来掺一脚?” 许君义冷冷地瞥向面前下跪的几个老臣,面色如霜。 “可是,陛下,三皇子他…” 如若乔妃成了皇后,三皇子便是嫡长子,可那三皇子已经残废… 第79章 阮阮好像不那么笨嘛 “我家岚儿怎么你了?你说我如何,我不在意,但你胆敢说岚儿,那可别怪我不客气。” 娘亲就像是被点了炸药似的,立马冷着一张脸,看向那对三皇子欲言又止的老臣。 同时,暴君爹爹竟然走下了高台,站在了娘亲身旁,笑道: “拖下去,杖责三十大板。” 众人倒吸一口凉气:忘了,这位可是闻名天下的大暴君!他连自己的亲人都敢杀,更何况是他们这些嚼舌根的人… 顿时,全场静默。 小团子看着如此有“默契”的爹娘,眸子不由得一亮:爹娘是要和好啦?! “清也道长,朕的小女还小,朕要求你留在宫中教习小女,不得带去雷鸣山。” 许君义已经怕了,这娘俩要是又一个不留神溜走了,那他真的就是守着一座空荡荡的皇宫。 “嗯?可是,我还得带徒儿回去向师尊复命!” 清也摩挲着下巴,还头一回听说他雷鸣山收了徒弟不带回雷鸣山的。 “那便等个几年再说吧。” 许君义不温不热道,随后转身上了御驾,准备回宫。 一众人又是下跪恭送,还有不少嚼过舌根的人,为自己松了一口气。 “恭送圣上!” 不少臣子心不甘情不愿道。 北凉小公主被雷鸣山道长收徒一事,很快就要传遍大江南北,就连众人觉得,小公主现在特别受宠,是因着小公主争气,往后大有可为。 至于是否如此,也就许君义心里清楚。 阮阮开始每日跟着哥哥姐姐去上宫学,但她发现,宫学里的人变少了许多。 “姐姐,阮阮怎么觉得,人少了特别多咧?” 小团子牵着四姐姐的手,几乎是形影不离。 许婠琴瞥了一眼几个空空的座位,轻声道:“你忘了么,冷家覆灭了,自然少了不少人。” 那冷昌,也跟着受了连累,早就一命呜呼了。 坐在堂内的所有人听到小阿阮问这般问题,皆是用奇怪的眼神看向她。 “不都是你害的么,冷家全都死光了。” 还有不少拥护长公主的小姐们,开始嘀咕一两句,毕竟,长公主说的,要不是那小公主,冷家怎么可能会被冤枉。 “呵,欲加之罪何患无辞?” 许婠琴将阮阮护在身后,随后拉着她坐在了自己旁边,翻开了书。 “你还有什么不会的,我教你。” 还有些发蒙的小团子,一张脸立马绽放出灿烂的笑容:哇哇哇,阮阮努力啦那么久!四姐姐总算要亲自教阮阮啦! 如此,姐妹二人脸贴脸,一起看一本书,姐姐柔声教一遍,小团子就会了。 就如同在此刻开了窍似的。 许婠琴都要怀疑这小团子是不是故意装笨的,明明还是个聪明的孩子嘛。 另一旁被“冷落”的许北仁,满是无聊地看着那过于和睦的姐妹二人,几乎成了无话不说的小姐妹了。 所以,他许北仁算什么啊啊! 小阿阮下了学,就要跟着师父学那些奇奇怪怪的东西。 阮阮也不懂,但是得学。 什么阴阳相合、五行之间相符性… “木火土金水,再给我画一遍。” 是师父清朗的声音,还在耐心地叫着小团子所谓的五行学说。 “师父,你是道士,为何还会医术呀?” 小团子不解,这两者之间,看起来不像是有关联的样子。 咚。 小脑袋瓜上又是一记轻轻敲打。 “你就未发现,医术上的五行阴阳,都与我道教的理论相依相融?来来来,你看这藏象学!金肺、水肾、火心…” 阮阮看着师父用树枝画图,她竟然能听懂… 怪不得,师父父的医术也那般厉害,原来是相同理论融会贯通呀! 在师父的加持下,小团子发现自己好像也并不笨嘛,那些药材,她居然能够一一认识出来,甚至所谓的七情六气也能够领会个七七八八。 …在下学路上,小团子有些愁,又看了看姐姐,问道: “姐姐,过几日是娘亲哒封后大典,冉姨姨会不会难过呀?” 毕竟冉姨姨在此之前,都是主掌后宫权利的贵妃娘娘来着。 许婠琴嗤笑一声: “你是不是看不起我母妃,我母妃才不稀罕那些东西!” “那、那冉姨姨稀罕什么呀?” 阮阮歪着脑袋,她也不懂,但是宫里人都在替冉贵妃不值,说娘亲比不上冉姨姨什么的。 “我稀罕的,自然是儿女健康长大,平安喜乐便好。” 不等姐姐回答,在不远处散步的冉贵妃已经开口了。 “母妃!” 许北仁同许婠琴一同喊道。 “冉姨姨安好呀!” 小团子眉眼弯弯,看向那身材丰腴,不失贵气,眉眼却是风情万种的美人。 女子优雅地点了点头,蹲下身,仔细打量一番面前的小团子。 而小团子却率先开口:“冉姨姨好美!阮阮喜欢!” 如此话语,倒是把冉贵妃逗笑了:“这小嘴儿跟抹了蜜似的,太招人喜欢了。” 语罢,女子轻轻地拂过小团子耳边的碎发,看了看面前的一双儿女,心情似乎不错: “也难怪,你俩天天绕着妹妹转,都忘了陪我这个做母亲的。” 兄妹二人对视一眼,讪笑一声。 冉贵妃深吸一口气,面上多了几分释然:她没有加害到这小娃娃身上便好,自此以后,她或许,要依附于皇后娘娘乔氏了。 阮阮现在更忙了,不仅要在爹爹娘亲之间转悠,还要去师父父那里学本领,更要去冉姨姨那里混点小点心吃… 几日后。 封后大典如约而至,不少众臣又一次入宫入席。 “陛下!臣等皆反对乔妃为后!陛下应当以国事为重!” “是啊,乔妃为后,没有任何利益可图,不能为北凉带来极大的利益!她不过是一介乡野女子!” 不等娘亲出场,那群叔叔爷爷又开始集体下跪并反对。 “吾等,认为乔妃娘娘不配为后!” 一众人齐刷刷地下跪磕头,许君义也是第一次见到这群人这般团结一致。 正当殿内一片沉寂之时,门口竟然传来了一阵男子的声音,中气十足: “谁说我家阿青不配的?!” ps:读者宝宝们,求好评!求追更!嘤嘤嘤! 第80章 众臣子的脸好痛 殿外的队伍轰轰烈烈,好不壮观。 但,大家都不知这是怎么回事。 “舅舅!云川哥哥!” 小团子眼尖,立马认出亲人来,她站起身,奔着小短腿就要往那边跑去。 脑袋上的簪绒桃花,也随之晃动。 今日的小阿阮也换上了正红色的长袄马面裙,肩上还有精致的金边暗纹云肩,就如一朵盛开的昙花,上面绣着不少大气的云纹菊花。 “阿阮妹妹,你今日穿的可真好看!” 云川也是头一回见穿得如此繁杂的小团子,当真好看,那正红色,正好衬托出小团子那如雪如玉的肌肤。 乔阮知同云川的穿着也不差,几乎都是镶金带银,甚至还用上了明黄色的衣袖。 毕竟,乔家村可没有那么多讲究,如此出门在外,也不丢乔家的面子。 “这、这是什么?他们是何人?竟敢擅长皇宫!” 下跪的一群臣子有些慌了,怎么看着,这群人是不好惹的。 “他们竟敢穿明黄色的衣裳!简直是不成体统!这乔妃,定是要造反!” “就是!这乔家,怕不是要造反!陛下,您快让人捉拿这群反贼!” “...” 那群老狐狸似乎对乔阮知父子的出场极其敏感。 “隐世乔家,城主乔阮知,在此见过北凉帝。” “少城主,乔云川,见过北凉帝。” 许君义微眯着眸子,点了点头,道:“多谢隐世乔家捧面子,愿意来一趟北凉皇宫。” 臣子们震惊得嘴巴大张,说不出什么话来。 什么?!隐世乔家?!他们都有所耳闻,但没想到,是真的存在! 据说,隐世乔家,完全垄断了各国资源矿石的命脉!若是谁敢得罪乔家,那乔家能够轻而易举地,让那个国度永远消失! 现在瞧着陛下的态度,竟然如此谦逊且礼让三分,这、这… “不过是听闻,今日是小妹的封后大典,自然来凑个热闹。” 乔阮知也不给面子,直接开口道,“倒是没想到,我家小妹在北凉如此不受欢迎。” 嘶。 一众人深吸一口凉气,不少人偷偷观察皇上和那乔家城主的表情,心里念着无数个完了完了。 “我家小妹不过一介‘乡野之女’,熙然不受待见得多。” 乔阮知冷哼一声,看向众人。 不少臣子觉得自己的发丝都打湿了。 “啊哈哈哈,误会,都是误会哈哈哈!乔皇后如此簪缨世家,背后有隐世资源,怎么看,都是最佳人选!” “是是是!” 一群人开始附和道。 乔云川看着那群人,差点笑出声,低声道: “难怪那群人敢张嘴就来,说妹妹是灾星,原来都是一群狗啊。” “...” 众人想骂回去,但不敢。 阮阮差点笑出声,随后又摇了摇头,爹爹也是狗狗来着。 “我家小妹的嫁妆在此,乃十箱拓金,十五箱水晶,还有五十余箱铜铁矿不等。” 乔阮知一边说着,身后的人们便开始一箱又一箱地抬了进来,发出厚重的砰砰声。 如此声响,已经足够打击不少人的小心脏了。 啧啧,这滔天的富贵啊!十箱拓金?!这都够全北凉富裕五十年了! 可这在乔家眼里,就像是拿出十袋大米那般简单! 众臣子想哭,觉得自己的脸好痛,被乔家打脸打得啪啪作响。 谁说的!到底是谁说的!说乔妃不过是乡野粗女,没有任何背景的!这简直是要了他们的老命啊! “乔家如此诚心,朕自不会亏待乔家,也不会亏待皇后。” 谁敢亏待啊。 臣子们心里呐喊着,若他们是皇帝,早就笑醒了好么! “皇上,吉时已到,娘娘已经在殿外了。” 江公公笑道,见也差不多该行大典了。 乔家入座,阮阮又回到了爹爹身旁的小桌子面前坐好。 这是阮阮的专属座位。 而在高阶下,一旁的二哥哥和四姐姐,眼睛都要瞪破了。 他们之前干嘛了,听阮阮说爬山、逛街,他们竟然同情阮阮?觉得阮阮在乔家生活得水深火热,所以才中毒… 那什么,他们突然觉得自己很滑稽,就像个小丑似的。 他们到底在同情阮阮什么??不应该同情一下,没有见过世面的自己啊啊啊! 吉时到,那身穿正红色凤袍的女子正由宫女轻轻地扶着,长长的拖尾无不显露着一抹霸气,金丝朝凤的朝服,奢华又大气。 而娘亲的头上,还戴着做工繁杂的金丝凤冠,珍珠为眼,青玉点缀,无不喧嚣着女主人的权力与地位。 阮阮看直了眼。 今日的娘亲,不仅仅是漂亮,甚至还很霸气,浑身透露着一抹与生俱来的优雅与强大的气场。 “臣等见过皇后娘娘!” 啧,改口倒是挺快的,先前还不同意她做皇后呢。 乔皇后瞥了一眼众人,缓缓走到了许君义身旁,面无表情。 【狗男人你现在满意了吧?】 真以为她想做这个皇后么? 先先皇后丧命于纣幽帝,先皇后丧命于现在的皇帝,下一个不会就是她了吧? 宴会就此开始,不少臣子开始悻悻地观察着乔家的一举一动。 小团子又见不少好吃的,已经开始大口吃肉起来,嘿嘿,好多好吃哒!好多阮阮喜欢的! “阿阮妹妹,你当真成了清也真人的亲传弟子?” 云川开始轻声问道,毕竟妹妹有时候看起来呆呆的,不像是能够清也道长看中的样子。 “唔…” 小阿阮只想干饭,不想说话。 “对啦,娘亲,阮阮这里有一颗美颜丸嗷,是阮阮亲自做哒!就连师父父都夸阮阮做得好!” 一说完,小团子拿出玉瓶,递给了娘亲。 嘿嘿,美人娘亲就该好好保养皮肤! “小阿阮,冉姨姨给你吃了那么多点心,冉姨姨就没有一份吗?” 忽地,一旁的冉贵妃轻声问道,面露笑意,满是温柔。 “当然有啦!冉姨姨别急!阮阮后面会做很多哒!” 小团子乖巧地摆了摆手,小肉手开始在空气中笔画着,模样好不可爱,如此逗笑了不少人。 乔阮知开怀大笑: “哈哈哈,阿阮,往后可以安心来乔家玩,那些刺楸树,全城上下,皆通力铲除了!” 第81章 惊动四方 所有刺楸树都铲除了? 所与人闻言皆是心里感慨:这得要多大的人力物力啊!乔家上下,还真是齐心协力,万众一心… “好呀好呀,阮阮最喜欢乔家啦!” 小团子点了点头,可爱的小脸蛋上满是欢喜,嘴角的小酒窝略显清甜。 高位上的男子神色一变,有些不高兴了,怎么,就不喜欢北凉么? “皇上怎么不高兴了?陛下您不会这般小气,还要和小孩子计较吧?” 乔阮青看热闹不嫌事大,就喜欢看那狗男人不高兴的样子,哈哈哈,谁让乔家对阿阮是顶尖尖的好呢!这狗男人要有自知之明! 男子一双凤眸充满着危险意味地看向身旁的皇后,笑道: “皇后说笑,朕自然不会和阿阮计较,朕只是好奇,阿阮怎不喜欢北凉,喜欢乔家了?” 压力给到了阮阮这边。 “现在还质问阿阮了。” 盛装的乔阮青面色淡然,浑身透露着端庄,只不过说出的言语,已经在处处怼许君义了。 “哎呀,阮阮当然更喜欢乔家村啦,那里的人们不会把阮阮当灾星,不会归错在阮阮身上!” 小团子摆了摆手,故作成熟到,那撅着的小嘴儿粉嫩嫩的,还有些不服气: “北凉的叔叔姨姨哥哥姐姐们,把阮阮当做灾星,他们不喜欢阮阮,那阮阮凭什么要喜欢他们咧!” 顿时,在场的人皆是哑口无言。 他们突然意识到,这小公主哪儿是呆萌可爱傻白甜,分明是能够拎得清谁好谁坏的!而且!在此刻说出这种事,就相当于,现场鞭打一次曾经开口就说她是灾星的臣子们! 场面有些僵硬。 乔家人的脸色似乎也变得凝重起来: “亏得此事解决了,否则,我乔家可跟你们北凉没完!阿阮不仅是北凉的小公主,更是我乔家唯一的小公主!” “啊是是是,乔城主息怒啊,这些误会不都解决了嘛。” 咦老臣开始唱和调。 场面又开始缓和了些。 在几日之内,一系列的消息,几乎是震惊了整个山河湖海各个角落。 北凉的小公主被雷鸣山收下了;北凉国的新皇后,竟然是隐世家族的嫡女… 嗯…还有那小公主拿出了一副杀伤力极高的武器,若是投入军队之中,几乎是以一敌百的功效! 相邻各国都惊动了。 正在大典结尾时,士兵入场纷纷相报: “报!边疆来信,各国使臣即将入北凉境内,为祝贺小殿下成为雷鸣山弟子!” 许君义扶额,果然,各国又开始搞小动作了,他低垂着凤眸,漫不经心问道: “哦?有哪些?” “南月、西宁、东土,还有北荒之上最大的部落会派人前来!” 嘶,这么多国家?几乎都是北凉国周边的国度。 恐怕,他们此举的目的没有那么单纯。 “既然一月余陆陆续续会有各国使臣过来,皇后便安排好一月后的宫宴吧。” “...” 阮阮觉得自己眼花了,她看到娘亲翻了个大大的白眼。 【老娘可不想干活,真是烦死了。】 果然,娘亲刚刚翻了个白眼! 阮阮也没想到,被师父父收徒,会引起这般起伏波动。 大典结束了,阮阮回到了偏殿,准备看看乔无常怎么样咯,却见面前的小顺子愁眉苦脸。 “小顺子,你怎么啦?” “哎哟,小殿下,奴才没怎么,就是这白罴,挑食得很呐!” 小顺子一边说着,一边指向了那堆满了竹子、竹笋的房间,还有那调皮的乔无常,正在此间打滚儿。 乔无常已经有一个月大了,身子圆滚滚了不少,也变大了两三倍! 小顺子寻思着,这白罴要吃竹子,见它长了牙,准备试试让它熟悉一下竹子。 谁知道,那到嘴的竹叶,乔无常是一点都不感兴趣! “竹笋咧?” 阮阮记得,那白罴最爱吃竹笋来着。 “嗐,那些笋有些老了,还咬不动!” “没事,崽崽还小,往后再说…” … 小阿阮依旧跟着师父父倒腾各种理论,随后又倒腾些草药。 “乖徒,你刚刚给我吃了什么东西?!” 小团子手搓药丸,直接合着点心,喂给了最最最亲爱的师父父。 越与清也道长相处久了,小团子越是发现这个吊儿郎当的师父父,好像还有挺多宝贝的,每一个她都感兴趣的很呐。 这不,新研发的小药丸子,自然要给师父试毒。 毕竟师父父什么毒都能解,阮阮放心的嘞。 “师父,你帮阮阮看看这是什么药丸呗。” 她瞎折腾的,也不知道有什么药效。 平日里懒散的清也,也是第一次瞪大了眼睛,看着自家逆徒,咳嗽几声,面红耳赤。 “你这逆徒,把我当…” 原本要破口大骂的师父,在一瞬间整理了自己的面容,面上带着温柔的笑意: “徒弟乖,为师永远是你的后盾。” 阮阮:? 啥情况,平日里的师父父虽然温和,但不至于温和到这般软绵绵还有点恶心哒! “乖~想不想吃糖人?我这就去为你买。” 此时,愣在原地目瞪口呆的小团子:啊? 师父不是说吃糖对身体不好咩,还说吃糖往后长大了脸上容易长痤疮,皮肤也会变丑来着… “师、师父,你可不可以正常些?” 小团子眨了眨水灵灵的大眼睛,又歪着脑袋,左右上下打量了一番师父。 噢! 小阿阮顿悟!师父是吃错药啦!那是阮阮哒药效! 好好玩! 阮阮某光一闪,脸上的笑意愈来愈深… 清也道长猛地甩了甩脑袋,才清醒过来: “我刚刚和你说了什么?” “刚刚师父说~乖徒儿~为师要为你买好多糖糖~” 小阿阮学着那有些恶心的语气,又吐了吐粉嫩的小舌头,做了个鬼脸,立马跑出了专属于师徒二人的无相阁。 “好你个孽徒!竟敢拿药丸戏耍我!看我不收拾你!” 说完,清也怒踢开门,手里的拂尘都气直了… 就这样,不会丝毫武功的小团子被那充满内力的拂尘卷了回来…她讪笑: “师、师父父,嘿嘿…阮阮不是故意哒!” 是有意的。 第82章 师徒二人贱兮兮 “你这小顽皮,往后可不要再做出此类害人名声的药了!” 清也道长盘起的青丝全都松散而下,那清秀的眉毛已经气得往上挑了许多。 而那小团子正被师父父拎起衣领,半悬在空中。 “师父!!” 眼见着师父要拿着拂尘打自己的屁屁了,小团子猛地大吼一声,甚至还举出了一只手臂。 “嗯??” 这小团子还有什么想说的? “那、那个,师父父呀~阮阮想申请最后用一次这个药药!” 阮阮眨巴着那无辜地大眼睛,软声说道,语气里尽是祈求。 “做什么?” 清也眉头一挑,自然好奇,这小团子究竟还有什么鬼主意? “给我爹爹用用?” 小阿阮舔了舔有些干的唇,紧张道,这话里,还在试探着师父父会不会同意咧。 清也立马放下了阿阮。 原本还有些凝重的神情,突然又扭曲一瞬,立马露出一抹大笑,那眉头都舒展开来:“这主意,貌似还不错?” 嚯嚯哈哈,那狗皇帝平日里凶巴巴的,亦或者板着一张面瘫脸,眉眼间矜持高贵,又时不时笼上一层寒光。 啧,若是真的给那狗皇帝吃了。 场面或许有点好看。 师徒二人对视一眼,开始贼兮兮地笑了起来。 “为师准了!” 指不定,那狗皇帝都不会发现哪里不对劲哈哈哈哈!太好玩了! 许霸天被那惊人的笑声吵醒,狗眼一睁开,又继续睡:…果然,不是一家人不进一家门…师徒俩都是一样样的。 如此,小阿阮拿着自己的药丸,偷偷溜进了御书房。 “爹爹~阿阮来咯!” 小团子神秘兮兮地,脸上挂着一抹灿烂的笑意。 许君义前一秒正皱眉看着那些犹如废话的折子,下一秒见小团子在此,眉头微微舒展,道: “你怎么过来了?来。” 骨节分明的手指动了动,示意让阮阮过去,随后,江公公又端上了一盘点心。 阮阮自然不客气,蹦跶到了爹爹面前,开始拿着点心,不客气地吃了起来。 “唔,爹爹,这个好好吃,你也尝尝~” 小团子满手碎渣,拿着那咬了一口的点心,放在了爹爹面前,在此之间,阮阮已经把小药丸藏在了点心内。 躲在房梁上的清也道长,喝了一口桃花酿,满心期待:乖徒,今日好不好玩,全都靠你了! 男子眉头一挑,打量了一眼那表面有着小小牙印,且满是碎渣的糕点,倒有些稀奇:这小东西还有分享吃食的时候?往日里,这小东西生怕旁人给她抢了。 阿阮眨巴着眼睛,看着面前的爹爹,一双亮晶晶的眼里,满是期待。 可许君义还在打量着她。 “爹爹嫌弃阮阮咩,嘤…” 一口一个嘤嘤怪,搞得好像这个坏人是许君义。 只见暴君爹爹深吸一口气,还是淡然地将那点心咬来吃了。 小药丸是由蜂蜜搅合而成的,入口即化,因而,许君义根本没发觉小药丸的存在,只是觉得,这次的糕点偏甜了些。 “怎么样,是不是很甜呀爹爹~” 稚嫩的声音正甜甜地问着许君义。 而那男子却拿起旁边的茶水,喝了一口,解解腻,一张无暇的玉脸似乎还在回味。 “嗯,确实。” 小团子看着爹爹,等啊等,也不知爹爹何时能变一变。 “爹爹,阮阮可以看看你哒玉玺咩?” 勇敢阮阮大胆问! 在房顶的清也都不得不佩服,这乖徒弟是真的勇,不过,他已经尝遍百毒,药效很快就能过去,但这狗皇帝就说不准了。 指不定,得维持个一天两天。 “自然可以,阿阮的需求,朕都会满足。” 果然,爹爹的声音变得就像温水一般柔而细腻!再观那双原本没有任何波澜的凤眸,其中柔光就如夜晚的月光一般! 小团子深吸一口气,见爹爹已经将玉玺递了过来。 这个药丸,会让人变温柔,也会让人变听话来着。 忽地,小团子又是灵光一闪,问道:“爹爹,可以告诉阮阮,当年为何娘亲和阿阮会被关在冷宫里咩?” 嘿嘿,阮阮真聪明! 许君义看了小团子良久,目光依旧柔和,但始终不开口: “只是误会。” 回答得很简洁,似乎是本人的意愿当中,真的不愿与阿阮讲清楚。 “爹爹可以说清楚些!阮阮很想知道呀!” 在阿阮逼问之下,许君义的眸子顿时失去了聚焦,若有若无地看向远方,似是失了神。 “当年啊…” 神思触及往事,渺渺香烟,似乎带走了男子的思绪。 小阿阮就这样认真地盯着爹爹,可爹爹竟然变得有些哽咽,一双凤眸通红,泪光闪烁,满是悲戚。 咦!爹爹怎么还哭了! 阮阮也是头一回见这样的爹爹! “爹爹?” 小阿阮站起身,在许君义面前晃了几下手,依旧不见他回神。 完了完了,该不会闯祸了吧?爹爹变傻了怎么办? “阿青…朕的阿青…” 爹爹喃喃着,带着哭腔,似乎是陷入了莫大的悲哀之中。 书房内陷入了一片寂静,直到娘亲骂骂咧咧的声音打破了如此场面: “狗男人你倒是给我批点人来帮忙啊!还有那些资金,你可真为难我!” 吱呀—— 门就这样被娘亲推开了,身后还有一副惶恐面孔的江公公。 不过,也正好是娘亲的声音,让面前的爹爹回了神。 “阿青…” 一身正红色方领补服的娘亲愣了愣,:【这人怎么叫得这么恶心?】 “狗皇帝,别这么叫我,我和你说正事儿呢!” 小团子立马跑到了娘亲面前,拉住了娘亲,脸上挂着讪笑:“娘、娘亲,要不你明日再找爹爹?今天哒爹爹有点不一样来着。” “阿阮,他咋了?” 乔阮青似乎发觉哪里不对,伸长了脖子,皱着眉头,微眯着眼睛,开始仔仔细细打量起来。 谁知自己一靠近,就被那许君义一把拥入了怀中,嘴上柔声喃喃着: “阿青…是朕不好,朕离不开你…” 乔阮青被吓了一跳,想要挣扎,却发现这狗男人力道还挺大。 小阿阮转过身,假装什么都没看到:溜了溜了… 第83章 算盘珠子蹦脸上了 已经“润”到房顶的清也道长,看着那蹑手蹑脚做了亏心事的小阿阮,不由得好笑:“啧,乖徒颇有为师当年的风范。” 他小时候啊,也没少被师父训过,干的那些缺德事儿也比阮阮多得多。 小团子一出御书房,就立马跑回了自己的房间躲着。 南尘见那气喘吁吁的小团子,有些怪异:“怎么了?” 他还是第一次见这小公主如此慌张,甚至像是做了什么坏事的小孩。 “南尘,我刚刚好像干了一件坏事,怎么办呀…” 小男孩歪着脑袋,脸上竟多了一抹好奇,毕竟,平日乖巧的阿阮,很少干坏事的。 谁也不知道御书房内,留下爹爹娘亲后,发生了什么。 阮阮原本已经平静下心情来,准备吃个水晶皮红豆方糕压压惊,她刚咬下第一口,殿外就传来了小顺子的一声喊: “小殿下,皇后娘娘传召您去一趟凤鸣宫呢!” 这凤鸣宫是新建的中宫,是现在娘亲住的地方,也被爹爹命名为凤鸣宫了。 小阿阮手上一抖,糕点掉落在地上,红豆馅儿全都沾上了地上的灰尘。 她感觉大事不妙,背脊发凉… 怎么办,要不要找师父父帮忙? 原本还想找清也道长的小团子突然意识到,师父已经逃离皇宫,出去喝酒,悠闲逛街去了,换句话讲,叫做避风头。 小团子只好跟着小顺子去了凤鸣宫。 凤鸣宫极其宽敞,其中奢华更不用多说,只是这殿内的布局,似乎都是按照乔家村娘亲房间的布局来的,看得出设计之人,是用尽了心思的。 “皇后娘娘,恕臣等无礼,此前国库亏空,若是再大办迎客宴席,我北凉真的会…” “你们想说什么?” 这群人的声音被打断了,传来了娘亲极其不耐的质问。 “娘娘,眼下有一种最好的法子,那便是先用您的嫁妆补于国库亏空,再大办宴席不丢我北凉国的面子…” 听着那大臣的话,阮阮都觉得脸疼,可能是他们的算盘珠子蹦脸上了来着。 她这么小的小孩子都知道,这些人是在打娘亲嫁妆的鬼主意!或者,还在打娘亲背后的乔家,那泼天富贵的主意! 【本来今日就烦,这群人更烦,老娘现在想杀人。】 阮阮一度担心娘亲的精神状态,但娘亲面上依旧是一副端庄威严的模样。 “娘、娘亲,阮阮来啦…” 小团子的话音,头一次这般中气不足。 乔阮青瞥了瞥一旁心虚的女儿,又看了看那群还在恳求自己倒贴的大臣们,心情似乎又一次跌入了谷底。 她呼出一口浊气,道:“看来北凉贪官太多,该让皇上好好查查了,至于国库亏空一事,你们怎不去问问陛下意下如何?” 怎么?专挑软柿子捏? 众臣互相看了一眼,似乎有一种被识破真相的恼怒,随后收敛情绪又道: “娘娘深知陛下的性情,臣等不敢…” “不敢?你们就不怕,本宫也能杀了你们?” 小团子在一旁瑟缩着脖子,看着那满是怒意的娘亲,甚至还用茶杯摔了摔木桌,她心里有些发憷:完了完了,娘亲是真的动怒了,待会儿阮阮该怎么办哟? 一群臣子开始恹恹而去。 不少人心里还在大骂皇后:乔家富可敌国,帮扶一下北凉怎么了?这皇后是个目光短浅的小妇罢了! “许姩阮。” 娘亲强硬的声音响起,叫的不是乖乖女儿,也不是阿阮,而是直呼全名。 阮阮一哆嗦,走了过去,面上扯出一副牵强的笑: “娘、娘亲,怎么啦?不会是爹爹欺负你啦?” 一句爹爹欺负你了,听得娘亲浑身一僵,随后,耳尖上冒出一抹红霞,似有似无。 “咳,你对你爹干了什么?” 许君义绝对是吃错了药,而且,极有可能就是阮阮干的! 小团子低垂着脑袋,睫翼微颤:“阮、阮阮给爹爹吃了新弄好哒药药…想看看爹爹温柔的样子…” 乔阮青闻言,嘴角抽搐的厉害:【没想到,自家阿阮也有这么皮的时候…】 许君义温柔的样子? 娘的,那狗男人一见到她,又是抱,又是埋在她胸膛面前哭红着眼的… 一想到如此,乔阮青觉得自己的脸颊还有些发烫。 小团子能够听到娘亲的心声,自然也莫名其妙地“目睹”了这般场景,若不是不合时宜,小阿阮只想“哇哦”一声。 原来爹爹这么粘娘亲的呀! 乔阮青回过神,又看了看那直勾勾盯着自己,好似在看什么有趣东西的阮阮,眉头一蹙: “解药呢?赶紧让你爹恢复正常,明日早朝,他若是听了那群老狐狸的话…” 后果不堪设想!君子绝无戏言,若是温柔爹爹在朝堂上也那么好说话,答应了要娘亲的嫁妆补入国库的话,吃亏的都是娘亲来着! 小阿阮似乎是明白了事情的严重性,一双水灵灵的眸子瞪得大大的,随后又摇了摇头,满脸惶恐: “阮阮还没有做出解药!” 哦豁! “娘亲别急,阮阮这就去找师父父!” 小团子带着话尾,跑了出去,那小短腿的频率都高了不少。 阮阮还是第一次,有理由名正言顺地出了宫,不过,身后还有陈七叔叔跟着。 “陈七叔叔,我师父最爱喝酒,这里哪家酒楼最出名呀?” 小团子立马锁定了目标,在天黑之前,一定要把师父父带回宫,然后…一起配置解药! 阮阮也想过自己配药,可是没有师父父监督,万一弄出什么差错,爹爹一命呜呼了怎么办! 看着这繁华的京城,其中高楼不少,酒楼更是数不胜数,大街上人来人往的,好不热闹。 这种热闹与乔家村的不一样,似乎多了几分市井气息,少了几分淳朴的人间烟火气。 “这么多酒楼,怕是不好找。” 陈七皱着眉,有些犯难,这京城内的酒楼,最出息的,几乎都处于那些柳街花巷处。 那种地方,小公主可去不得,这清也道长身为道家人,应该不会出现在那种地方吧? 第84章 下次还敢 此时的清也正喝着小酒,欣赏着美人跳舞,好不快活… 别问他是怎么来的,问就是他问了路人,谁家酒楼最出名。 陈七带着小团子逛了不少酒楼,但没有发现清也的身影,几乎大大小小的正规酒楼都走遍了… “叔叔!请问,京城最有名的酒楼在哪里呀?” 阮阮头一回觉得陈七叔叔不靠谱,于是自己随机拦截了一个路人,问道。 路人见是那小小的糯米团子,眉头一挑:“小姑娘,难不成你要喝酒?我北凉大律,可是禁止十岁以下的孩童喝酒的!” 阮阮脑袋摇成了拨浪鼓:“不是呀,阮阮是要找师父父,师父父应该是去最有名的酒楼喝酒去啦。” “找人?啧,最有名的酒楼,可不是你这种小娃娃该去的地儿啊!” 更何况还是长得这般冰雕玉琢的小姑娘,若是去了,被那老鸨看到了,怕是回不去哟。 陈七揉了揉眉心,心下发觉不妙。 那清也道长,当真是去了醉仙楼? “陈七叔叔,他们都说是醉仙楼,我们快去呀!” 小团子拉着陈七,想要往前走,却被陈七拉住了:“小殿下,您不能去,我去那里找他便好。” “可、可是,阮阮这么可爱,若是被人贩子抓走了怎么办?陈七叔叔放心阮阮咩?” 小团子依旧抓着陈七的手,似乎倔强的很,她偏要去看看,那醉仙楼是什么地方!再者,小团子说得也不无道理。 若是阮阮在京城内失踪了,他可以想象,御林军齐齐被暴君千刀万剐的形象。 “好,小殿下莫要远离了我的视线。” 说完,陈七便让小团子骑着自己的肩膀,一路走到了那烟柳之地,大街小巷还算热闹,就连整个街道都遍布了胭脂的香味儿。 此地很少有人带着孩童来,小团子骑着陈七的肩膀,尤其显眼,不少路过者皆是看怪物的眼神看了过去。 “醉仙楼!” 阮阮一眼便见到了整个街道上最为富丽堂皇的酒楼,一双亮晶晶的眸子里,映射出那三个字的大牌匾。 小奶音满是兴奋,并未意识到她出现在此处,是有多突兀。 众人又一次看了一眼小团子,随后继续做自己的事儿。 心里几乎都在叹息:这又是哪家子的败家爷们,要把自己的闺女卖给醉仙楼了!这闺女长得还怪标致的,往后说不定会是个花魁! 毕竟,这楼里的姑娘们,没几个有这小姑娘水灵的。 陈七板着脸,走进了醉仙楼,门口揽客的姑娘们皆是看得一愣愣的,哪儿有人这样带女娃娃来的? “这位爷,您是…” “我找人,清也道长在不在你们这里。” 陈七的声音冷冰冰的,似乎不愿意多沾惹这些花花草草。 “哟!这不是陈龙首!您怎么还来这种地方?” 醉仙楼最不缺的就是达官贵人,有人一眼便看出了陈七的身份,众人闻言,皆是胆寒而惊悚。 在这个京城内,旁人杀人犯法,可陈龙首杀人不犯法,他是陛下身前的红人,也是御林军之首,自是杀了人,编一个由头便是。 阮阮依旧没有意识到,此地不是她这个小朋友该来的地方,反倒是笑眯眯地打着招呼: “陈七叔叔,他们都认识你耶!但是他们怎么都在发抖?” “...” 陈七只想翻个白眼,这小殿下以为,人人都像她一样?他堂堂陈龙首还有要面子的。 “陈、陈龙首,您找清也道长?他在里面呢!” 果然,那些女子见是陈七,说话都变得不利索了。 陈七也懒得理会,径直走了进去,肩上还坐着一位“骑马”的小女娃。 嘭。 雅间的门被粗暴地踢开了,清也正喝着杏花酒酿,听着小曲儿,面上欢快得很呢,谁知有个扫兴的来了。 “师父父!快救阮阮,啊不对,快救阮阮哒爹爹。” 小团子一着地,就往清也道长那里跑,一手拉着清也的黑色道袍。 “哎哟喂,我说你怎么跑这儿找我,哎哎,等我听完这首曲儿再说啊,我可是付了钱的…” “...” 那些穿红戴绿的女子看着道爷走了,也都停了下来。 只见阮阮飞快地拉着师父出去了,随后启程回宫。 守在醉仙楼门口的壮汉见阮阮等人离去的摄影,朝身后身形稍瘦的人说了什么,便悄然离去。 陈七已经快要怀疑人生了:谁懂啊,这清也道长原来也是个好色之才!亏得他以为雷鸣山上的人都是清风道骨者… —— 当小阿阮再度拿起解药的小药丸时,她的小手还在不停哆嗦,心里还在想,要是喂了爹爹解药,被爹爹揍一顿怎么办? 摇了摇小脑袋,脸上的婴儿肥也随之颤动。 罢了,人固有一死,大不了被爹爹骂一顿! 鼓足了勇气,阮阮将解药调解在了茶水中,端给了正在御书房的爹爹。 此时的许君义眉眼之间少了几分凌厉之意,平心静气地看着那些废话折子,随后耐心地用着自己的朱墨圈圈点点。 “爹爹,喝杯茶~” 嗯,温柔爹爹太好说话了,面前的爹爹想也不想,就喝了下去。 还不等小团子趁机退下,就被爹爹拉住了后脖领子。 “许。姩。阮。” 一字一句,比娘亲叫自己的名字还恐怖咧! “爹、爹爹安好呀~阮阮不打扰你咯,阮阮这就出去来着…” 转头一看,身后的爹爹面色难看极了,都快滴出墨汁儿来了,眉眼间的怒意更甚! “啪。” 小团子还没反应过来,就被爹爹拎了过去,在自己软乎乎的屁屁上打了一巴掌: “没有下次。” “爹爹在说什么呀,阮阮不知道,什么有没有下次!呜呜!” 小团子吃疼,还是挣扎地逃脱了爹爹的手掌心,随后奔着小短腿跑了出去。 咦惹,被爹爹收拾了一顿。 但她下次还敢(不是)。 … 幸好,第二日早朝,许君义处于一种正常的状态,众臣子开始小心翼翼提议国库一事。 但最终被许君义披头盖面地骂了一顿。 于此时,民间又有一波怨言传来:皇后娘娘竟不愿用自己的嫁妆充公,为北凉做贡献。 第85章 让你老祖光宗耀祖咧 阮阮听得怒意噌噌上涨:明明是娘亲自己的东西,凭什么要充公? 那些人是在用道德绑架位于高位的娘亲! 学堂上,小阿阮心不在焉的,身旁的许婠琴见了,眉头一蹙: “你这是在烦心什么呢?小小年纪就有了烦恼?” 四姐姐揉了揉小团子柔顺的脑袋瓜,面露笑意,随后拿出一张纸,开始写写画画。 “姐姐,呜呜,娘亲被好多人骂,那群人坏坏,就是想要娘亲的金子!” 爹爹都没有打娘亲的金子的主意,反倒是那群臣子叔叔虎视眈眈… “国库亏损是真,但也不至于只欺负一介女子吧!” 许婠琴听了也有些不爽,若那是她自己的嫁妆,一群人恳求自己把那些钱财充公入国库,那简直就是明抢… “姐姐说的对!为什么他们不捐钱钱咧!” 小团子眸光一亮,想到了娘亲之前说的,该好好查查贪污之人,还有还有!娘亲心里似乎已经有了奸臣、贪官的名单了! 见阮阮有什么想法,许婠琴有些好奇: “小阿阮可是想到了什么法子帮父皇母后?” 小团子点了点头,却又捂着嘴巴摇了摇头。 这件事是阮阮哒秘密,自然不能轻易说了出去。 国库亏空的事儿闹得夫妻二人头疼,其中,散播如此传言的臣子,竟然直接被抓了起来,全家灭口… 暴君依旧是那个暴君,众人颤颤巍巍,不再敢用这种法子来逼皇后。 “你们当真好的很,朕还不至于窝囊到要一女子的嫁妆来充公!还有人胆敢贪图乔家资产,朕不介意让你们一家九族都流放去北荒之地!” 今日的陛下,当真是气炸了。 江公公心里感叹着,这些人也真不要脸,人家陛下都没有如此逼迫皇后娘娘,他们这些人操的什么心? 不就是想割分乔家,顺便分上一杯羹么? 真当皇后一家那么好惹? 答案是不好惹,还有皇后家的小团子也不好惹。 阮阮默默记下了娘亲心里的名单,开始让陈七叔叔带着自己和许霸天,以及御林军出动。 没错,许霸天! “就是这里,梁府!陈七叔叔,你快去打个招呼。” 小团子依旧坐在陈七的肩膀上,春日时节,整个梁府都飘荡着一股花香。 梁府门口的家丁见不少御林军停留在自家门口,都吓破了胆,连忙跑回去禀报。 无须多时,梁老爷走路一颤一颤地出来了。 “陈、陈龙首今日怎会来我府上大驾光临?” 那梁老爷的额上尽是汗珠,一双眯成缝的小眼睛,几乎看不出其中意味。 “无妨,今日小公主想来看看梁府的花开的如何。” 小团子点了点头。 那中年男子见阮阮坐在陈七的肩上,连连下跪行礼:“哎哟,恕臣无礼,小公主长乐无极…” “别行礼啦,快带阮阮进去看看呀。” 小团子笑眯眯地摆了摆手,随后让人跟了进去。 这架势,不像是来做客的,而是来做佛的… 梁老爷心里一个劲儿暗骂,这小公主来府上作甚?简直是荒谬无礼! 心里骂归骂,但还得陪着笑,带阮阮进了客堂,让人准备了点心。 小阿阮一口一个桃花糕,又觉得有些腻,口感不如宫内的好吃,于是又喝了一口茶。 梁老爷也不敢走啊,只能在这儿尴尬的赔笑,顺便让自家小女过来,与这小公主结交一番也是好事。 阮阮吃饱了,就开始带着陈七四处晃荡,看看那满园的杏花,白里透着粉,一阵风吹来,犹如一阵玉雪。 “许霸天,你多闻闻,有没有闻到值钱的东西?” 小阿阮蹲下身,同身边长大了不少的许霸天说道。 现在的许霸天,同成年的大狗没什么区别了,一身灰褐色的毛发,让他看起来更像一匹狼。 许霸天瞥了一眼身旁的小豆丁主人,又挠了挠耳朵,甩了甩脑袋。 随后慢悠悠地走着,一边闻一边走动。 值钱的东西嘛,许霸天在乔家闻多了,自然能找到些。 阮阮一路跟着许霸天走,越走越荒凉,竟然来到了一处长满青苔的老墙皮处。 许霸天不走了,在那里刨土。 陈七见状,立马让身后的御林军帮忙刨土… 跟上来的梁老爷见状,吓得不轻:“哎哟喂小祖宗,您怎么到这儿来了,这里周围都荒废了,可别在此处待…” 他走上前来,看清楚这群黑压压的御林军竟然在挖土,更是吓得不轻。 “各位大人,你们这是作甚啊,这里是我梁家老祖宅,可挖不得!” 陈七拦住了梁老爷,笑了:“梁老爷见笑了,我陈七不过秉公办事,您还是好好在一旁看着就行了。” “...” 中年男子嘴巴微张,竟然一时间说不出话来。 在这小小的荒地里挖呀挖…一群御林军的速度极快,不出半个时辰,青苔老墙之下便挖出一个大坑。 “龙首,这里面有个密道!” “哎哟喂!你、你们别这么过分啊!这可是我梁家祖宅!” 那中年男子更慌了,慌得走来走去,硬是没法子阻挠陈七。 毕竟,陈七代表的就是陛下的人!要是陈七一个不高兴,想把他砍了都不在话下! 阮阮略有些兴奋,想要跟着爬进去,却被陈七一把捞了起来:“小殿下,同我在此处安心等待就好。” 就怕这老狐狸在这里玩什么花招。 梁老爷气急败坏,又无能为力。 “龙、龙首,里面好亮啊!” 又一次惊呼,似乎众人被闪瞎了。 小阿阮静静等着,只见那十几位御林军,一箱又一箱地将那黄金珠宝抬了出来,在春日灿烂的阳光下,确实很亮… “原来梁爷爷家如此富裕呀,怎就不能以身作则,将这些财富充公了去?” 小团子开始阴阳怪气,解气!太解气了!就该以彼之道还施彼身! 梁老爷脸上僵硬一笑:“小殿下说什么呢哈哈,这些都是老祖的家底,我们这些后人,也不敢动啊…” “喔,既然这样,本公主替你做决定吧~把这些都充公了,让你的老祖都光宗耀祖咧!” 第86章 搜财犬许霸天 “大、大胆!” 梁老爷闷吼一声,却想起对面这小娃娃是皇家公主,自己才是大胆那个。 陈七见状,直接拔出腰间的长刀,挂在了梁老爷的脖颈处:“你刚刚说什么?” 啧,杀气极重。 “陈龙首,我是说,公主想怎么处置便怎么处置,可这是梁家老祖的东西…” “喔,梁家老祖的东西阮阮碰不得,但母后家背后的东西,你们就碰得咯?” 小团子的声音依旧是软绵绵的,却清脆得犹如百灵鸟的歌喉一般,回响在梁老爷的耳边,越听越觉得恐怖… 梁老爷浑身发颤,额头的汗珠就要浸透了领子。 这是不给也得给啊。 小公主来他家,目的就是来明抢的。 “陈七叔叔,把这些搬回宫,给爹爹看看吧~爹爹说是梁家老祖的,那便是梁家老祖的!” 啧,真当阮阮好忽悠? 给了皇帝看,那梁家基本上没有什么活路了! “哎哟喂,小祖宗您等下,这些东西,您就直接送给陛下充公吧,别说什么梁家老祖不老祖的了!” 梁老爷的态度大转变,他似乎明白了,别看这小公主平日里呆呆的,是个乳臭未干的小屁孩,要是真动起狠劲儿来,他梁家当真不保。 忽悠不了小殿下,那就退而求其次。 “为什么呀?” 小阿阮转过头,满脸天真问道,似乎满脸不解:明明你刚刚认真地和我说实话,这些实话告诉爹爹了又怎样? 完了完了。 中年男子的双手疯狂抖动,还在想着什么法子来忽悠这小公主。 可最终,他拦不住那小公主的去路,若不是陈七及御林军在场,他能起歹心,杀人灭口。 一箱又一箱的金银财宝被扛进了皇宫,丢到了许君义面前。 那男子琥珀色的眸子,又一次凝集了一股浓重的杀气与阴鸷,看着这一堆东西,倒是觉得好笑: “你同阿阮去搜的?” “回禀陛下,正是!许霸天,哦不,小殿下的狗儿当真厉害,能够精准找到梁家的贪污之物!” “...你说什么?许霸天?” 这是什么名字?如此狂妄,且姓许。 陈七一噎,不再说话,低着头,假装自己什么都没说。 “罢了,把梁家全都流放去北荒吧,至于这狼狗,若是有用,可以继续用,朕准了。” 身为一国之君,他恨不得把那些北凉蛀虫全都清扫出门,如今阮阮有这个兴致,便随了她去。 正好,国库也能回一大口血。 曾经的小阿阮,被北凉上下称为灾星,如今的小团子,已经成了京城上下,臣子们闻风丧胆的——扫贪公主! 太恐怖了,第一个开头的是梁家,接下来一一是王家、朱家… “那小公主的狗儿啊,能够精准地搜查出各大贪官所贿赂而得的钱财,啧,简直神奇的很。” “哪儿能称狗儿,应该叫小殿下的神犬!叫做许霸天!我还听说啊,陛下因着国库渐渐回温,已经减轻了不少民税!” 平常百姓自是乐意见到这般好事。 忽然间,小团子与许霸天的形象,变得伟岸起来了。 就这样,娘亲的宴席准备也变得轻松了不少,其间,冉姨姨每日都会帮着娘亲处理一些棘手的事情,两人的关系,似乎也同几位小娃娃一样,变得亲切极了。 一个月很快就过去了,清明将至,那各国的使团也都入了北凉境内,陈七带着御林军忙的不可开交。 小阿阮却难得悠闲,同哥哥姐姐们在宫内玩捉迷藏。 这一次是南尘做鬼,阮阮深知南尘的厉害,他可以用内力感知身周的人,所以,阮阮决定要跑远些,躲在一个从未去过的地方! 说到做到,小团子往北方走去,越走越远,也越来越陌生。 此地几乎没几个宫人路过,若说荒凉,却看起来经常有人打理;若说奢华,却总带着一抹神秘的意味。 原本还有些迟疑的小团子,被那殿内的一声钟响吓了个激灵,钟声沉闷而空洞,回荡在空中缓缓徐来。 “阿阮,就差你了,我要来找你了!” 南尘高声喊道。 小阿阮又吓了一个激灵,立马跑到那传来钟声的殿内去。 殿宇宽阔,却又干净简洁,一股浓烈的檀木香绕在鼻尖。 小阿阮抬头看去,发现殿内有一座大佛,在摇曳的火光下,显得金碧辉煌。 脚步声逼近,阮阮立马跑了进去,用尽了气力,爬到佛像背后。 呼。 总算躲好了。 小阿阮松了口气,屏息感受着南尘的逼近。 过了良久,南尘的气息依旧在这殿内,可却没有任何动静。 “我佛慈悲,我愿,往后的阿阮,不要恨我…” 小男孩轻声呢喃,随后磕了三个响头。 阮阮听得愣愣的,南尘这是在给佛像磕头?说阮阮不要恨他? 一想到娘亲所说,南尘往后会杀了爹爹,会灭了北凉,最后由着四姐姐救回了北凉,将南尘一身傲人的武功废弃…最后将南尘踏进泥泞当中… 南尘还是没有放下仇恨。 小团子低垂着眸子,眸光流转,却又摇了摇脑袋,却在抬眸一瞬,发现南尘已经在自己面前了。 “阿阮,我找到你了。” 小男孩的声音淡淡,似乎并没有找到她的欢喜与得意。 “南尘,你刚刚说了什么?” 小团子微蹙着眉头,一双杏眸里满是较真与倔强。 “逗你的,我没有烧香,那个愿望不算数的。” 南尘很鲜少地笑了笑,运着熟练的轻功跳了下去。 小阿阮微微噘着嘴,心里不是滋味,又问道: “南尘,你恨我爹爹吗?” 如此一问,小男孩身上一僵,转过身,神色怪异地看向阿阮。 她这般小,也这般天真,她能明白恨是什么吗? 南尘并未作答,只是转移了话题:“天色已晚,快回家吧。” 小团子正准备慢吞吞地下去,却发现,这地方有点高,她不敢往下跳。 “南尘!!救救我呀!” 小团子眼见着南尘要走出去了,立马大喊道。 南尘闻言,立马转过身去,似是心脏都漏了半拍——还以为她出什么事了,原来是腿太短,爬不下来了。 第87章 外来使团 南尘举起双手,一把将她抱了下来。 一股桂花的清甜绕在鼻尖,沁芳四溢,倒是让南尘有一瞬的失神:原来,阿阮真的是软软的,娇嫩得很。 沉默的南尘,在一路上依旧少言少语,似乎与在神佛面前暗暗低语的他,不是同一个人。 清明将至,小阿阮却有些愁眉苦脸。 听娘亲的心声说,南尘会在清明之后逃离北凉,在天南海北蓄积人脉,养成自己的势力,十年后,他将一统南月国,再渐渐进军北凉。 暮春时节,四方各国的使团都到达了北凉。 阿阮今日下学得早,只因着要提前回去换一身衣裳,参加宴席。 小团子一路快步走着,小顺子都差点跟不上那脚步了。 “咳咳!” 正在路上行走,却听到前方有男子的咳嗽声。 “爷,糟了!没有带上药!怎么办啊!” 随后,又是随从一声急促的声音,满是焦急。 小阿阮游戏好奇,在这皇宫内,还有谁能在此处这般?那应该是阮阮不认识的人吧! 南尘也有些怪异,看了看阿阮,又看了看远处:“似乎是外来使团的人。” 喔,外国人? 这更让人好奇了,娘亲说,还有些金发碧眼的人儿呢!阮阮都还未见过! 如此,小团子凑上前去看看,发觉,那只是一位身穿正红色祥龙袍的男子,一头青丝也正随着他的身躯挪动而下垂。 男子脸色苍白,手上出现了一滩血,呼吸也稍有些急促。 而那男子身旁的随从慌了阵脚,却又不知如何是好。 “无碍。” 那声音沙哑,却有充满磁性,气息渺渺,似乎有些中气不足。 “你这是老病根啦,给你尝尝这个药丸。” 小阿阮想也没想,开始搜罗袖袋中的瓶瓶罐罐,拿出一颗小小的药丸,伸出手,准备递给那男子。 而那男子抬眸,一双又黑又亮的眸子里满是错愕。 “你是何人,我们才不会轻信于你…” 随从还没说完话,却见自家爷已经接过那药丸,毫不犹豫地吞下了。 “爷,您!!” “病去如抽丝,我倒是不介意再试一种药。” 现在的他没有别的选择。 阮阮摆了摆手道:“放心吧,我才不会害人咧,我先走了,时间有些来不及咯。” 小团子说完便跑回乾坤宫的偏殿了,还不等随从叫住他们,想要问问路。 只留下那男子猛然咳嗽几声,却又吐了口“陈年老血”,就好像把那堵在心头的东西排出来了一般。 “太子爷,您没事吧!那小孩究竟给您吃了什么毒药!竟然变得更严重了!” 随从吓坏了,拍了拍他的背,尽是担忧之色。 男子摆手,道:“不,我反倒好多了,刚刚那小孩子,恐怕就是北凉的小公主了…” 那药丸入口即化,随后在喉间蔓延着一种冰凉而清爽的感觉,咳嗽完,他反倒是神清气爽,似乎也没有那么虚弱了。 随从满脸不可置信,但还是小心翼翼地扶着他,继续行走。 小阿阮换好了一身衣裳,小脑袋瓜上也挽了个垂髻分肖髻,上面戴了一躲漂亮的芙蓉绒花簪,以珍珠为蕊,好不妙曼奢华。 “小殿下,皇后娘娘来接您了。” 小满笑眯眯道,满意地看着自己为小公主打扮的模样,奢华又不是可爱,小殿下那张粉糯糯的脸蛋,晶莹剔透,简直就像是天上的小仙女儿。 小阿阮那双漂亮的杏眸眨了眨,随后走出了偏殿。 “娘亲!今晚是不是又有很多吃哒!” 水灵灵的眸子里,尽是对宴席的期待,毕竟,此次宴席不一样,阮阮平日里没吃过的东西就更多了! 小团子就这般同娘亲去往了宴会,还未走近殿宇,却已经听到里面热热闹闹的声音了。 阮阮并不知道,为何会有四方各国的人来北凉做客,她甚至以为,各国之间就像阮阮和哥哥姐姐们的关系一样,所以时不时一起玩玩。 “皇后携小公主至!” 门口的太监一声传报,让众人都安静下来了。 如今的焦点,正是这对母女。 “都说隐世乔家的儿女样貌都生的极好,如今一看,皇后娘娘的美貌当真是让人流连忘返啊。” 皇后牵着阿阮一入场,就有个金发碧眼的男子站起身,一双眼神看得直直的,用着蹩脚的中原语言说着。 什么叫做流连忘返…如此话语,简直太不合规矩了! 可奈何这是个西宁人,可能自己都没悟透流连忘返的用法。 “呵呵,西宁王子的中原话说的还挺顺溜啊。” 现场除了尴尬,还有人开始硬夸。 “娘亲,这就是你说的,金发碧眼的人呀!好漂亮~” 小团子原想只让娘亲听到这话,谁料,此时莫名的冷场了,苏有人都听到了阮阮的话。 “多谢小公主的赞赏。” 不过幸好,这西宁人听不透中原话,只觉这是在夸赞他。 那二十岁左右的男子,金发碧眼,就连长睫都是金灿灿的,整个人的肌肤白皙得犹如冬日的雪,身上的穿着也是有些大胆奔放的西域的衣裳,顺畅的肌肉线条也显现其中。 “过来吧。” 许君义着实看不下去了。 宴会还在进行,目前也就只有西宁人到达了此处。 伴随着一声鹰鸣,又有人到场了,众人不用猜,都知道是北荒之人。 北荒人最爱自称是鹰的子女,供奉鹰为神鸟,北荒皇族,几乎人人都有一只鹰伴随左右。 小阿阮才一屁股坐下,坐在娘亲不远处,却见门口有一坨又大又黑、正在飞翔的玩意儿直直朝自己而来。 咦惹! 小阿阮懵圈中,却也不怕。 鹰停留在阿阮面前毫厘的距离,又一个急转弯盘旋而去。 “哈哈哈,你们这群懦夫不会真的怕我的小翱吧!” 忽的,一个少年粗狂而豪爽的笑声传来,他的身后,还跟了一匹狼,正四处张望着四周的人们。 臣子们皆是冒出冷汗。 粗鲁!简直是太粗鲁了!果然是荒野之人! “乌孜克见过北凉帝,你们北凉太多懦夫了,看看他们,都怕成什么样了!” 这少年,依旧狂妄得很。 ps:报一丝,今天来晚啦! 第88章 南越国太子 小阿阮揉了揉眼睛,适才有些沙子进了眼睛,随后仔细打量着面前的乌孜克。 那少年身形矫健,浑身小麦色的肤色,一双琥珀色的眸子就如荒野之上的野狼一般,极有野性。 而他头顶上带着一顶狼头帽,似乎是用真的狼头做成的,他们的服饰几乎都用野兽的皮毛制成。 “阮阮才不怕咧!” 小团子嘀咕一二,心里想到了自家许霸天。 可别小瞧了许霸天,虽是狗狗,可他还是狼群的大哥来着!许霸天能驯服狼群! 乌孜克被那声嘀咕吸引了去,一眼看去,不过是一个五六岁的小女娃,那张小脸蛋白里透粉,就像是北荒一块干净无暇的羊脂一般,而那双灵气动人的眸子水灵灵的,似乎满是不服气。 “你就是北凉的小公主?看起来还挺有骨气嘛。” 乌孜克打量完后,说道。 他身后的狼儿也跟着嗷呜一声——这不叫还好,一叫,就把许霸天吸引了来。 不等一会儿,许霸天吐着舌头,狂奔进场,四处打量,闻一闻看一看,众人皆是一惊:“这不是小殿下的宠物么?” “许霸天,快过来。” 小团子软糯糯道,挥了挥手,许霸天便乖巧地过去了,疯狂摇动着尾巴,好不欢快。 众人还没反应过来,公主的狗儿叫什么?姓许名霸天??嘶,这事儿,皇上知道吗? 而乌孜克身后的狼开始夹着尾巴,低着脑袋,丝毫不敢动弹。 “你这是怎么了?还有小翱,怎么都蔫了吧唧的?” 少年肩上的鹰似乎也是一动不动,甚至那鹰爪抓着他肩膀的力道,也大了几分。 察觉到这些异常,似乎是那像狼又像狗的动物进场后才出现的,乌孜克倒是好奇了,这玩意儿是什么物种?怎么连小翱和小狼都害怕? “北凉的小公主,你那是什么物种?我倒是有兴趣咯!” “啧,你这北荒来的小子真是粗鲁,又是带狼又是带鹰的,我西宁就差大象没带来。” 西宁王子拓跋越开口啧啧两声,满脸嘲讽。 “喂,拓跋越,你这中原话说得这么蹩脚,你还是换个老师吧!” 乌孜克本就看不爽西宁人,那西宁人,总爱同他们北荒抢地盘,甚至两者的边疆处,依旧战况连绵。 “诸位落座把。” 许君义心里有些烦闷,这来的都是些心高气傲的年轻人,闹事最为厉害,这几日的北凉,怕是没几天安宁。 乌孜克似乎对阮阮有些感兴趣,又让小翱飞到阿阮面前,想要见到她被吓到的模样。 机警如许霸天,它立马弹跳而上,咬住了鹰的尾巴,就差点把鹰咬到地上,活生生啃死。 “嚯,你这狗还挺厉害,北凉小公主,我晚些要找你斗兽!” 阮阮只看到了许霸天的大狗腿上突然显现出来的腱子肉,心里震惊不已:原来许霸天是有肌肉的猛狗? “斗兽?阮阮不玩,这一听就不好!” 小团子摇了摇脑袋,头上的步摇也做出叮当响。 “小公主真是明事理的好孩子。” 臣子们神色稍微缓和一些,松了口气便开始夸赞道。 乔阮青瘪着嘴巴,满脸无语,这乌孜克怎么比阮阮还要幼稚?可能是从北荒出来的天真的傻孩子的缘故吧。 “南月国太子,南荣至!” 南月国?原本有些失了兴致的小阿阮立马坐起身来,看向那殿外挺拔的身影。 从模糊的视线逐渐变得清晰起来,一位满是朝气的少年郎,身穿红色的圆领袍,上面还有不少金丝纹,头顶束起高高的马尾,冠上用的点翠做出了一只鸟儿的模样。 “南荣,见过北凉帝,皇后。” 十五岁的少年缓缓而来,面上是自信的笑意,他的五官同南尘有五分相似,只是身上的气质截然不同。 那是南尘的哥哥吧? 小阿阮如此想着。 却听见娘亲的心声:【这人可不是什么好玩意儿,南尘的悲哀,全都是这人赋予的。】 南尘的哥哥,不是什么好人吗? 小阿阮捏着下巴,满脸凝重,南尘的哥哥竟然会害他… “南月太子有礼了。” 许君义淡淡答复道,可众人却有些沸腾,毕竟,前段时间,南月向北凉求和,送来质子后,南疆那边才算安宁一段时日。 只是这南月国是否真心求和,那就不好评论了。 少年大大方方的回了一礼,又四处张望,疑惑道: “质子南尘呢?我的弟弟今日没有参宴?”、 在询问的时候,少年伪装的很好,满脸关切,可他的眉眼微微上挑,似乎还在掩盖一抹得意与欢快。 众人闻言,皆是面面相觑:这太子问质子在哪儿是何意?若是待质子不好,难不成这南月想挑起事端不成? “南尘他在休息,他不喜欢热闹哒。” 小团子站起身,极其有礼貌地答复道。 那少年仰头看向站在高处的小阿阮,仔细打量一番,嘴角满是笑意: “看来,这位便是北凉的小公主了,南荣在此有礼了,多谢小公主对南尘的照顾。” 南荣表面看起来似乎并没有任何不妥,活活的一位翩翩公子形象,温润如玉,且极其讲理。 若不是听到娘亲的心声,阮阮会以为南尘有一个好哥哥,一看就是正人君子,现在仔细观察,阮阮也发觉,此人指不定是个伪君子。 谁好端端的在别国提起质子,还满脸骄傲得意? 明明他们将南尘抛弃了。 南尘从不会同她讲自己的家人,只会一味地说,自己不够好,自己就是尘埃一般的人,没有任何用处… 这些,应该都是他的家人这般说他的吧! 小阿阮一想到这里,就有些来气。 “照顾倒是说不上,不过是让南月的五皇子做个奴仆。” 许君义微眯着眸子,眸光里泛着危险的意味,似乎是在警告南月太子,不要太过狂妄。 如此羞辱,南荣的神色微微变了变,也有些咬牙切齿。 “是我失礼了,还望北凉帝批准,我想探望弟弟过得如何了。” “南尘过得很好,说不定比南月太子还好咧。” 小团子撅着小嘴,气鼓鼓道。 第89章 他都要在你头上拉粑粑了 用不着如此虚伪的人来操心南尘,哼唧! “小公主不必如此着急,我也并无恶意。” 南荣笑了笑,用着温润的声音说道,他脸上的笑意,似乎和善得很呐。 【完了,小崽子在护短了,这小崽子不会真的被南尘勾走魂儿了吧?往后南尘和老四…】 听着娘亲的心声,阮阮恍惚一瞬,立马瞪向了娘亲的方向,与此同时,娘亲也正担忧地看着自己。 阮阮深知自己刚才有些失态。 幸好娘亲没觉得自己奇怪,怎么还突然瞪她了。 南月、北荒、西宁皆已经入席,只剩一个东明国的使团。 可众人等了半个时辰,还是未等到人,不少人面露不耐:“这东明多大的面子,让我们等这么久!” “这东明不是礼仪之邦么,怎会让人等这么久!我看就是个笑话!” 一众人一边骂骂咧咧,一边喝着美酒,极其不耐。 小阿阮吃点心都要吃饱了,她还等着客人到齐了吃好菜呢! “来了来了,陛下,东明太子来了!” 啧,总算来了。 江公公脸上陪着笑,随后带着一行人进来了。 小阿阮看着那一行人,嘴里的糕点差点吐了出来:那不就是之前那个病恹恹的叔叔咩? 那身穿黑色与红色相间的祥龙袍的男子面色依旧又下难堪,他缓缓走上前来,彬彬有礼道: “在下李阳,见过北凉帝,恕我今日在宫中迷路,来迟了。” “嗯,罢了,阿阮,怕是饿了?” 许君义淡淡应了一声,又看了看那满脸震惊的小团子,心里倒是觉得好笑。 他怎觉得,这四国来的人,都能与阿阮结个好友?这小东西倒是能耐。 不过,也不排除他们的目标在于强劲的弩身上的可能。 李阳顺着目光,发现那乖巧的小团子,正坐在离北凉帝很近的地方,小脸蛋上满是笑意,随后摇了摇脑袋: “爹爹,阮阮吃点心都快吃饱啦,快些上菜吧!” 说完,小阿阮咽了咽口水,又看了看那正中间的李阳,尴尬地讪笑: “李叔叔,嘿、嘿嘿,阮阮不知道你是迷路了咧,不然阮阮也可以带你过来的。” 李阳面色带着一抹柔意,脸色却还是有些苍白,他温和地笑了笑:“无碍,我还要多谢小公主在宫内的救命之恩。” 救命之恩? 众人一听,来了兴趣,问道:“小公主做了何事,竟然救了东明太子一命?” 这东明国的太子,大家都知道,里外只是个废物太子,身为皇后的嫡长子,却没有享受权力的命,他从小体弱多病,几乎是在药罐子里长大的。 指不定哪天就一命呜呼了。 所以,这东明国表面看似平静,实则暗浪滔天。 “我就只是给了李叔叔一颗药丸,帮他缓解了一下。” 小团子挠了挠脑袋,一颗簪花也随之动了动。 “听闻雷鸣山的真人们个个医术精湛,甚至能将人起死回生,看来,这是真的啊!” “这一定是跟着清也真人学到的吧!” 一群人叽叽喳喳,总是在夸赞着阮阮。 阮阮还有些不适应,以前的那群叔叔爷爷,总爱说她是灾星来着,现在的态度,简直就像是换了个人似的。 四国使团听着这些夸赞的言辞,各自神色不一,但大多数,都开始打量着阮阮,随后打量一番乔皇后。 今夜的宴会,母女二人便是焦点。 待宴会接近尾声,阮阮已经困得眼睛睁不开了,被娘亲抱回去后,便呼呼大睡起来。 原以为第二日一早就可以美美睡一次懒觉的小阿阮,被四姐姐吵醒了。 “阿阮,你快起来!昨日那南月的太子进宫了,专门去找南尘的!” 许婠琴摇啊摇,心里也有些不忍,但看南尘和南荣相对视的架子,两人就差打起来了。 小团子打了个激灵,立马起身,穿好衣裳后跑了出去。 接近目的地时,还能听到南荣的叫骂声: “没人要的质子也敢顶嘴?我看你是活够了!你知不知道,你死在北凉,父皇母后连眼睛都不会眨一下的!” 南荣一边说,一边踢着南尘的肋骨,随后似乎有些扫兴: “啧,当个质子,也是你最后的用处了。” 当她到达现场时,只见南尘躺在地上,抱着脑袋,丝毫不还手。 “你干嘛呀!” 阿阮眉头一皱,看着如此场景,心里不是滋味。 “小公主来了?我不过是教训一下自己不懂事的弟弟,无须小公主多管闲事。” 南荣收手后,气喘吁吁说道。 那张脸上还带着几分张狂与不达眼底的笑意。 “南尘,你没事吧?” 小团子根本不理会南荣,而是绕过他,将南尘扶起来。 南尘依旧不言语,一双带着红血丝的眸子,直勾勾地盯着南荣,他很痛,痛得让他清醒。 小团子见面前的小男孩犹如受伤的小狼,充满野性与恨意的眸子,恶狠狠地瞪着南荣,一句话也不说,心里似乎被什么东西捏紧了一下, 许婠琴见如此场景,眉头一皱:“南月太子,就算他是质子,你也不必大打出手,万一旁人误会,说是我北凉虐待了质子,这可就不好交代。” 小女孩逻辑思维尚可,说话自然也是伶俐。 小团子却只关注南尘疼不疼,身上的伤如何。 “四公主如此伶牙利嘴,本太子佩服,我收拾自己的弟弟,也无须你们外人管,届时,我也定会给你北凉一个澄清。” “我才不要澄清,本来就是你做的!” 小阿阮转眼看向那伪君子一般的少年,随后拉着南尘,奶凶奶凶道:“你不知道还手的呀?明明你武功那么厉害!” 南尘愣了愣,看着面前满脸怒自己不争的小团子,他抿了抿唇,道:“会让你为难。” 毕竟南荣和他不一样,南荣若是负伤回去,阿阮也逃不掉一顿数落。 “你傻呀!他都要在你脑袋上拉粑粑了,你还不戳他屁屁子?” “...?” 许婠琴震惊,自家妹妹语出惊人,但似乎很有道理。 阮阮无辜眨眼:娘亲心里就是这样骂人的来着?应该没啥问题吧? 南尘的神色不再那么恐怖,反倒是笑了笑,只答一个好。 第90章 就关我的事! 南尘的话尾还未落完,那拳头便已经打了出去。 结结实实的一声响,正好揍在了南荣的脸上,而那少年还未反应过来,满脸错愕地看向那狼狈的南尘。 “你!你反了你?竟敢打我?” 捂着脸,恶狠狠瞪着南尘后,他又冲了上去,想要恶狠狠地打一顿南尘。 可南尘哪儿能由着他打,小男孩犹如泥鳅一般,灵活地躲过了南荣的所有攻击。 身手一般的南荣完全是被吊打的份。 小阿阮在一旁安安静静地看着,甚是满意:这样的南尘才对嘛。 岂能由着那些人欺负自己呢? 许婠琴见差不多了,拉着阿阮道:“够了,南荣,你身为南月国太子,何必同自己的弟弟斤斤计较,他本无意伤害你。” 南荣吃痛好几回了,气得不轻:“关你们北凉国什么事!” “就关我的事!南尘是北凉的质子,我当然要保护好北凉的质子咯!” 小阿阮又开始怼道,甚至吐了吐舌头做了个鬼脸,灵动可人得很。 南荣见状,心里气急,却又不知说什么好,甩甩衣袖,便准备立身而去。 “哼!北凉的公主有什么了不起的,当心以后送来南月和亲,以后有你们好受的!” 那少年骂骂咧咧而去,嘴上说的话难听至极。 南尘的神色一沉,再看了看那仰着脑袋,满脸得意的小团子,心里又软了下来。 “四姐姐,爹爹才不会把我们送出去和亲哒!” 小团子拉着许婠琴的手,撅着小嘴儿,尽是不满。 若是爹爹敢这样做,那阮阮就带着四姐姐去乔家躲一躲! 许婠琴神色愣然,又笑了笑,满是恍惚:这,还真说不定… 所以,她才想要变强大,好好读书习武,丰满自己的羽翼,不至于有被迫无奈的那一日。 今日的阿阮甚是忙碌,还未等南尘把伤口处理好,乌孜克又来拜访自己了。 “北凉的小公主,我要找你斗兽!你快出来啊!” 南尘看了看阿阮,又透过那微光,看向偏殿外的乌孜克,眸光晦涩。 “乌孜克哥哥,我才不要斗兽咧,阮阮可不想让自己的宝贝们受伤。” 许霸天的命也是命,她可没有那种看血腥厮杀场面的癖好。 野兽之间相互残杀,不好!非常不好! “你养这霸气的玩意儿,不用来斗兽,用来干什么?” 乌孜克满脸不解,在北荒,能够亲眼目睹一场野蛮却满是力量的斗兽,那简直是一场享受,鲜血似乎能够唤醒他们北荒族民沉睡在血脉里的力量。 他们身为鹰的子女,最是了解野性之美。 小阿阮鼓着腮帮子,一时答不上来,却又嘀咕两句: “许霸天和我一起长大哒,就像是家人一样,才不是斗兽的工具!” 此话一出,倒是让乌孜克失了神,仔细回味着这句话的意思,那双琥珀色的眸子带着微光。 “对,小翱和小狼也是我的家人!” 乌孜克认同这句话,凑上前来,又问: “可你的许霸天,究竟是什么物种?” 南尘见乌孜克越来越靠近阿阮,一双桃花眼里闪烁着防备的光。 此时此刻,南尘更像是那狼狗。 “那是南月的狼狗,生在高山上,后足的爆发力极强。” 南尘疏远的声音淡淡回应道。 “竟然是南月国的?怎么还能在北凉这么听你的话!” 乌孜克更是好奇了,这小小一个的糯米团子,怎么看都很好欺负,为何那狼狗就这般乖顺。 这事儿,南尘也不知,还得问阮阮了。 可阮阮也不知,摇了摇小脑袋,柔顺的发丝略显得凌乱。 “乌孜克哥哥,反正我是不会让许霸天和你的狼斗兽的,你先回去吧!” 小阿阮的态度坚决,倒是让乌孜克退缩了不少:“要不,我们比一比谁的兽更稀有?你要是赢了,我答应你一个条件,而我要是赢了——” 忽地,乌孜克看到了南尘的脸:嗯?这小子的眼神怎么如此犀利? “作甚?” 南尘警惕地问道。 “哎呀,要是我赢了,可否给我一张弩的图纸?我可是干干净净光明磊落地赢得的!” 乌孜克摆了摆手,这群人真是的,他们北荒虽然讲究力量,但怎么都是讲信用的! 他们警惕得就像是在看一条毒蛇。 暗处的暗卫一听,立马身影一闪,来到了许君义的面前,将此事一一讲明。 … “嘤!嗯!” 还不等小阿阮答应,自己身后就出现了熟悉的声音。 “哎呀,小殿下,小无常最近鬼精灵得很,总爱跑出来!” 小满追得满头大汗,那嘤嘤怪一般的白罴正用着四肢往阮阮的方向跑来。 许霸天还在后面追,似乎也是满脸无奈,就像是带娃的奶妈一样。 “乔无常,你又调皮!待会儿不给你苹果吃啦!” 小团子一个趔趄,被那长大了好几倍的小白罴抱住了腿脚,差点被扑得摔倒在地。 南尘看着那黑白相渐的皮毛的熊,也有些好奇,这玩意儿,不是称为食铁兽么?怎么还是这般可可爱爱,只会嘤嘤嘤的。 并且和阿阮有几分相似…都是软嘟嘟的一团,一个是糯米团子,一个是芝麻汤圆。 “你这熊,怎么还是黑白相渐的!” 乌孜克那双眼睛都看直了,长长的睫翼微微颤动,满是兴奋。 当真是奇珍异兽! “这是白罴,我从乔家村带来的!” 小阿阮揉了揉乔无常的脑袋,手感并没有想象的那么毛茸茸,甚至有点扎手。 乔家村?莫不是隐世? 乌孜克眸光闪烁,似乎对隐世非常感兴趣。 “隐世是怎样的?莫不是仙气飘飘,云雾四起的模样?” 不得不说,乌孜克的中原话很好,连这些词都能说的如此顺溜。 小团子摇了摇头,小眉头微微一蹙:“你和那些人一样,想要阮阮的弩,还想打探隐世嘞!” 阮阮说完,转头就走,似乎有些生气。 哼,她才不会上当呢! 乌孜克愣了愣,跟了上去:“我和他们不一样!我北荒虽然是荒蛮之地,但不会去强抢旁人的东西!哪儿像那狡猾的西宁人!” 第91章 那个,你又用错句子了... “说谁狡猾呢!” 噢,那带着一点鼻腔音的蹩脚中原话响起来了。 怎的,这是一个个要踏破阿阮的门槛么? 偏殿外的侍卫也无奈,这群外来的使臣一个个张狂的很,都是什么太子爷的来头。 陛下也下令,不必阻拦他们入宫。 毕竟,陛下对自己的暗卫,还是很有信心的。 “拓跋越,你来干什么!” 乌孜克就像是见到敌人的野兽一般,龇牙咧嘴的,满脸警惕。 “你能来,为何我不能来?有朋自远方来…” “那个,拓跋越叔叔,你用错句子了…” 小阿阮弱弱地举手说道,毕竟,她的词汇量可能和拓跋越差不多,但阮阮知道这句话不是这么用的。 “...” 场面有些尴尬怎么回事。 “咳,北凉的小公主,我此次来,是诚心邀请你来一趟外使节驿馆,来感受我西宁的盛情款待。” “...盛情款待是感受的?” 好像没毛病。 乌孜克微张着嘴巴,一张脸上麦色的肤色丝毫不惧怕太阳,他瞪了瞪拓跋越,道: “凭什么你们西宁这样邀请小公主?” “...” 南尘竟有些无语,这群人的用心昭然若揭,目的都是冲着阮阮而去。 “可我不想去呀,阮阮不喜欢全是陌生人哒地方。” 小团子无辜地眨了眨眼,想也不想就拒绝了,按照娘亲的说法,这叫做从摇篮里扼杀危险。 “怎么,是怕我在北凉害了你不成?这可是你们北凉的地盘。” 好像对哦。 小团子点了点头,但又摇了摇头:“爹爹说,不可以和陌生人一起出去哒。” 虽然爹爹没说过,但阮阮心里知道,爹爹一定说过。 拓跋越嘴角抽搐,发觉这小团子当真倔,真怕他害了这小娃娃?他拓跋越还不至于欺负到一个小娃娃的头上。 “北凉的小公主,你就不好奇,外面的世界如何?这同北凉完全不一样,我所处的地方,有大漠,有高山,还有不少的酸牛乳可以吃。” 其实,前面半句话对于小阿阮来说没有任何吸引力。 酸牛乳… 阮阮之前没吃到的酸牛乳,在那里有很多很多! 咽了咽口水。 见小团子听到吃食的时候,整个人都为之微微颤动,拓跋越勾着嘴角,又开始道: “还有不一样的糕点,蛋糕,甚至还有很甜的葡萄…” 别说了别说了!阮阮已经经不住诱惑了嘤。 “陈七叔叔!你明日陪阮阮一起去吧!” 不远处的陈七汗颜,果然,小公主是永远经受不住吃的诱惑的。 这西宁也确实不敢再北凉掳走小殿下,也不可能伤害小殿下,因而,也不算太危险。 只是,还是需要警惕些。 乌孜克气急:“为什么你愿意和西宁的坏人玩,都不和我一起斗兽?” 小少年满脸愤愤不平,一双眼睛却直勾勾地盯着那原地打滚的白罴,圆滚滚的,皮毛养得极好,太可爱了。 “哼,斗兽有什么好玩的。” 小团子哼哼一声,准备转身就走。 乌孜克更不乐意了:“你、你别走啊,我还想和你的白罴玩玩呢!” 那小玩意儿,可招人稀罕了,绝对是世上少见的稀罕物种! 世人很少见到白罴,白罴多生在隐世范围的深山之中,行径隐秘,除了乔家村的人偶有机会见到,世人是见到的机会都没有。 阮阮转身,看着那乌孜克恋恋不舍的眼神,笑了笑:看来,这人是真的很喜欢奇珍异兽。 “那是不是我赢了?你看你,这么稀罕我家小无常。” 乌孜克一抬眸,逆着春日里稍稍变得有些热烈的光,看着那小团子面上带着笑,白皙的皮肤透过光,显出了一抹透明的红。 那漂亮的睫翼上闪烁着流光。 好漂亮的小公主!她长大后,必定是一个绝世美人。 此时此刻,就连尘埃也成了阳光中的蜉蝣,闪烁着温煦。 “算、算是你赢了!你有什么条件,我都答应你!” 乌孜克摸了摸鼻尖的汗珠,感受着迎面而来的微风,竟夹杂着一股桂花的香甜。 小阿阮捏着下巴,仰着脑袋,苦想了许久,但还是没想出来。 “我先留着,以后再说。” 娘亲说过,多一个人情,多一份后路。 没错,这是娘亲犒劳冉姨姨的时候说的,她心里还经常说冉姨姨好香,不愧是美人什么的… 所以,阮阮留个人情给乌孜克,应该也能多一份后路! “好!” 乌孜克点了点头,爽快地离去了。 他们北荒人最守信用,生来就是说到做到,若是食言,那必定会被鹰叼走,受天谴,不得好死。 “小殿下,乔无常开始吃竹叶了呢!” 小满惊喜万分,指着那正在吧唧吧唧吃竹叶的白罴,大喊一声,随后又是忧心忡忡: “这宫里的竹子哪儿够它吃啊,往后长大了,每日都要进食一马车的竹子…” 阮阮点了点头,觉得这是个问题,随后跑去找娘亲… 有问题找娘亲,准没错。 一来到凤鸣宫,就听到爹爹的声音: “乔阮青,你到底要怎样?” “不怎样,你什么时候放我走?老娘才不想给你当贤内助。” 唉。 阮阮叹了口气,突然觉得自己长大了不少,心里有一种憔悴的感觉。 爹娘又在吵架咯,每天吵架的话题都是和离,他们没吵腻,阮阮都听腻了。 “爹爹,娘亲。” 小团子推开房门,却见爹爹搂着娘亲的腰,而娘亲满脸扭曲狰狞,心里还念着:【老娘咬死你这个狗皇帝…】 “...” 阮阮一噎,不知道自己该离去,还是该阻止娘亲… “阿阮,什么事?” 乔阮青见女儿来了,立马远离许君义,甚至还拍了拍他刚刚碰过的地方。 “娘亲,乔无常要吃竹子啦,可不可以让舅舅运些竹子来宫内呀?” “乔无常?” 许君义眸光一凛,跟着她姓的? “爹爹还不知道耶,是阮阮哒白罴嗷!” 许君义确实还不知道乔无常的存在,可他更在意的是这个名字,那是什么东西,敢姓乔? “嗯,朕准了。” “...?” 乔阮青瞪了一眼那挺拔着身姿,傲娇的仰着头的男人,【幼稚!】 第92章 诡异的童谣 “你准了有什么用?” 乔阮青瞥了一眼许君义,啧啧两声后,带着阿阮出去了。 只留那无措的许君义愣在屋内,看着那母女俩离去的身影。 “主子,明日小公主要去西宁的驻使驿站赴宴。” 陈七轻声说着,脸上还是有些担忧,这四方各国,定然没安好心,根本不可能就是单纯地为小公主庆祝的。 “嗯,你跟紧她。” 许君义淡然点了点头,西宁人还不会蠢到在天子脚下耍花样,但小东西的安危还是要盯紧些。 但,他要防的不仅仅是阿阮这边,还有军队、铁矿那边。 有心之人,或许还会想法子潜伏军营找到弩的制作方法。 这弓弩,乔家村也是看在阿阮和阿青的面子上,助了北凉一力,就连在矿石资源上,北凉也因此占了优势。 四方各国怎么可能就此善罢甘休,让北凉暂时独霸一方? 小阿阮跟着娘亲离去,母女二人准备到了乔无常大量吃竹子的时候,让乔家每日运来一些新鲜的竹子… 阮阮跟着娘亲去找冉姨姨了,娘亲说是有重要的事儿交给冉姨姨,实则,娘亲只是想偷懒——小阿阮看破不说破。 “妹妹,那民间的说法可信不得,你为何还要去打探!” 许北仁的声音高昂有力,满是焦急,他正拉着许婠琴呢。 许婠琴瞥了一眼身后拉着自己的许北仁,笑道:“我又没让你跟着我去,阻拦我作甚。” “什么呀?四姐姐要去干嘛?” 小阿阮经不住好奇,伸长脖子问道,她人还在娘亲旁边来着。 许婠琴见是阿阮,眸光一亮,走了过去,想要捏捏妹妹的小脸蛋,却见身后的许北仁比自己还快速,跑到阿阮面前,面露急色: “阮阮,你快劝劝琴儿,别让她出宫…” 小团子歪着脑袋,眨巴着眼睛,看了看二哥哥,又看看四姐姐满脸淡定。 “阿阮,我出去办一一件有趣的事儿,要不要和我一起?” 四姐姐甚至还盛情邀约一番。 许北仁面色苍白,脸上的惶恐根本藏不住:“别听她的!” “究竟是怎么了?” 这般对比,也把娘亲吸引过来了。 “母后,民间有个传闻,我有些感兴趣罢了,想去看看是否为真。” “什么传闻?” 阿阮忍不住问道,却见面前的许北仁想堵住自己的小嘴,可为时已晚。 许婠琴笑了笑,“你确定要听?” 见面前的小团子郑重地点了点头,她扭头便拿起一根红烛,同时将殿内的遮阳帘放了下来。 顿时,整个殿内黑漆漆一片,阮阮还有些发蒙,再眨眼,就见四姐姐捧着红烛道: “据说在京城西角,每夜子时,小巷内就会充斥着一首童谣…” 小团子呆呆地站在原地,看着姐姐的神情凝重。 “那些童谣会一直唱,一直唱,直到有人一声尖叫!啊!” 许婠琴在尖叫之余,将红烛熄灭,吓得许北仁浑身发抖,就想往外冲去。 呼。 红烛再次被许婠琴点燃,红彤彤的烛光映衬着小女孩白皙的脸蛋,长睫之下尽是玩味。 “还我命来…” 阮阮瞪大了眼睛,觉得自己浑身的毛孔都竖起来了——咦惹,好吓人! “没错,每夜都会死一个人,而那些人的死法一致,都是窒息而亡!而且都是相邻的男子!” 许婠琴放下了红烛,将那帘子打开,殿外耀眼的光芒乍现,让阮阮有些睁不开眼。 “绝对是鬼!是鬼的冤魂!” 许北仁捂着脑袋,害怕得不敢动弹,大声说道。 而阮阮在见到光的时候,便已经恢复了正常,浑身放松了下来。 “许北仁,你看看你,连阮阮都不如!” 许婠琴满脸嫌弃,随后抱了抱小阿阮,问道:“怎样,要不要和我一起去打探打探?” 小阿阮呆愣了一瞬,再加想象,子时正是深夜,若是屋外唱起童谣,声音空灵无比… 太可怕啦! 小脑袋摇成了拨浪鼓。 “阮阮会害怕,阮阮也怕死。” 一定是有人见到了鬼的真实面貌,鬼才杀害人的,小团子万分确信!万一姐姐碰到了,被杀了怎么办? “罢了,那我自己追查便是,你可是要错过一场好戏咯。” 许婠琴也不强求,只是笑了笑,又捏了捏妹妹软绵绵的小脸蛋,心情愉快了不少。 许北仁:“母妃,您不阻止一下妹妹吗?” 冉贵妃挑眉,“琴儿岂是我想阻止就阻止的?再者,琴儿聪明,有自保能力,我也放心。” 乔阮青看着面前的冉贵妃,不由得深吸一口气:【你还真放心自己女儿,不过,这孩子确实也是活得最久的。】 若是阿阮,她铁定不放心。 如此,许婠琴便得到了出宫的准许,准备外出住在客栈一晚,在宵禁时,仔细看看那些小鬼们的所作所为。 阮阮也没多想,只是在晚上睡觉的时候总害怕会有童谣出现,娘亲现在又住在了有些远的凤鸣宫,小团子爬下床,跑去找南尘了。 “南尘,阮阮有点怕怕…” 小团子轻轻敲着南尘的门,却又怕吵醒了众人。 所幸,南尘还未入睡,打开了门,便让阮阮进来了。 “你怕什么?” 南尘倒是奇怪,阿阮平日里这个时候,已经睡得不知所以,就连小满有一次不小心打翻了木桶都没有将她吵醒。 “我怕有人唱童谣,总感觉有人在盯着自己…” “...” 南尘大概懂了,阿阮定是在哪儿听到了什么鬼故事。 “鬼都碰不到人,人也碰不到鬼,他们是不可能杀人的。” 南尘一本正经地解释着,但,至于这世上有没有鬼的问题,他也不知道,反正全都是乱编出来的。 “你说得对!” 小阿阮又是恍然大悟,点了点头,顺势爬上了南尘的床: “南尘帮我看着,周围有没有鬼盯着我!” 说完,阮阮满是安全感地,呼呼大睡…几乎是不等一会儿,小团子就已经沉睡过去。 南尘看着那张睡颜,有些愕然。 阿阮这么信任他?到头就睡?若真的有鬼,他可没有驱鬼的能耐。 第93章 童谣响起 或许本身就很困,再加上有南尘帮忙看着,阮阮睡得很香。 醒来的时候,发现南尘正坐在椅子上打盹儿,他一夜都没有躺着睡觉。 “哇,南尘,你快睡觉吧!我、我回去睡!” 回神之后,小团子意识到南尘的辛苦,她立刻爬下了床,往自己的房间跑去:待会儿小满姐姐发现她不见了,肯定会着急的。 快速飞奔,再度回到自己的床上——呼,软乎乎的。 天亮了耶,就不会有鬼出没了! 小阿阮如此确信着,又开始呼呼大睡了。 “小殿下,您今日还得赴约西宁的宴会呢,今儿个该怎么梳妆呢…” 小满每日都在为小殿下的梳妆打扮而思考,毕竟小殿下这么可爱,好好打扮一番,那般美貌,简直能让小满开心许久。 可能,和小公主相处的乐趣也在此处。 就像养了个绢娃娃。 阮阮揉了揉凌乱的发丝,缓缓起身,打了个哈欠。 “小满姐姐,不是晚上才开始宴会吗?” 阮阮傍晚再出宫也来得及咧。 晚上… 京城一角的晚上,听到了童谣的人会被杀死… 忽地,小团子浑身起了鸡皮疙瘩,突然有点后悔去赴宴了。 不过,她也不会碰到吧!使节的驿站在京城的东边来着! 咕嘟咕嘟,咽了咽口水,阮阮觉得应该没问题—— 黄昏将近,阮阮身上的衣服一叠又一叠,肩上的云肩样式繁杂,还以珍珠封边,好不奢华,却又能够符合嫡公主的身份。 很重,但是没关系,阮阮能吃到很多好吃的咯! 马车悠悠的出了宫,往西宁使团的方向驶去,还未到达目的地,一路上就已经载歌载舞,好不热闹。 一群身穿西宁服饰的人们吹着阮阮不认识的乐器,不少女子也在一旁欢快地跳着舞蹈,所有人的脸上都洋溢着笑。 似乎这就是一场属于他们的盛宴。 整个街道都被映衬着金灿灿的暖色。 阮阮透过车帘,看得有些失神,她似乎能感受到,大漠之上的人们,对于生活的热爱,还有如太阳一般火热的盛情。 “北凉小公主来了!” 小团子被陈七叔叔抱下了马车,便听到有人传报。 “小公主,快快请进,我们王子正在里面等着您呢!” 一位胡子拉碴的大叔正笑脸相迎,随后补充道:“王子在雅间内,公主直接进去便好,为了让公主感觉像家一样,因而选了一处别致的雅间。” 说完,他便领着阮阮走了进去。 驿站很大,阮阮也不知自己走了多久,路上不少人还在欢快地喝着酒,唱着歌,好不热闹。 “统领,快来,那边出事了!” 正在带路的男子被一旁的侍卫叫住,侍卫的语言是西宁语,小团子根本听不懂,她也跟着停下了脚步。 “小公主,事发突然,这条走廊直走到底的房间就是了,您和陈龙首先过去如何?” 男子客客气气道,脸上挂着一抹歉意的笑。 阮阮点了点头,让陈七叔叔和自己一起去也无妨。 “恕在下招待不周,先行离去了。” 男子握拳行礼后便离去了。 小阿阮加快脚步走啊走,前方还有一个人的身影好眼熟。 “哥哥?” 阮阮眨了眨眼睛,有些意外,三哥哥怎么会在这里? “你怎么在这?” 许陌岚睨着阮阮的方向看去,脸上闪过一抹讶然,随后又是一副疏远的模样,“西宁人邀请你,你竟敢答应前来?” 他似乎还有些怒意。 “那哥哥怎会在此呀?” 稚嫩的声音如此反问,似乎把许陌岚问到了。 “他们觉得我是母后的孩子,自然还有用处,也邀请了我。” 难得许陌岚这么多话。 “哥哥不也赴约了么?和阮阮一起去吧!” 小团子似乎想要靠近哥哥,她走一步,面前的哥哥便退一步。 “走吧,别靠近我。” 许陌岚淡声道。 兄妹二人缓缓走上前去,可越往里走,就越安静,隐约还能听到雅间内在唱着什么歌谣。 “十只兔子,大兔子病了,二兔子瞧,三兔子买药,四兔子熬,五兔子死了…” 空灵的孩童声欢快地念着顺口的童谣,只是这童谣的内容极其诡异,飘荡在空中的童谣声很弱很弱,阮阮仔细一听,吓得不敢动弹。 童谣,竟然在这里唱起来了!不是说听到了童谣的人都得死吗! “陈七叔叔,你要保护好我噢…四姐姐说的鬼,就在这附近来着。” 小团子差点就要哭了,呜呜呜她还不想死呢,她也不敢看到鬼的真面目。 许陌岚眉头一皱,他能够确定,童谣声是在雅间内响起的,而西宁王子就在其中! 他快步走上前去,一脚踢开了门。 阮阮吓坏了,哭丧着脸,追了上去,拉住了哥哥的手:“哥哥你别过去!会被鬼杀的!” 刺啦—— 一声细碎的声响,许陌岚的“腿”掉落在地。 感受到哥哥的身形往自己这边靠的阮阮,脑袋几乎要宕机了。 许陌岚一把扶住门槛,保持了自身的平衡,可他还是一个踉跄,脸上又有什么东西掉落在地,滚落了几圈… 阮阮正要蹲下身去捡,却见是圆溜溜的眼珠子? “...” 深吸一口凉气,阮阮也不知道怎么回事,脑子里乱乱的她已经不知道这是什么情况了。 陈七皱眉,看向雅间内,一抹黑影正从窗户那里逃离而去。 里面的场面更加血腥——一个男子吊在房梁上,脑袋还在不断地渗血… 他见小团子正蹲在地上没有回神,立马挡住了阮阮的视线。 “小公主,快离开这里。” 陈七警惕地抽出长刀,四处打量着。 阮阮已经呆傻住了,捡起那颗眼珠子,才发觉是假的由琉璃与水晶制作而成,眼白是由瓷烤制而成。 那个腿也是假的,是由木头和拓金组合而成的,正好能够贴切人的身体。 “哥、哥哥,你的眼珠子…” 独腿的三皇子一只手捂着自己的脸,另一只手扶着门框保持着平衡:“你快走!别管我!” “走?走什么走!” 忽地,身后传来那男子狠戾的声音:“你们竟敢杀了西宁王子!你们北凉人好生狂妄!” 第94章 是孩童作案 阮阮已经被哥哥的现状吓得脸色煞白,再想到之前幽幽唱起的童谣,瞬间觉得自己头皮发麻,浑身鸡皮疙瘩都起来了。 她仰头看向雅间内,一个血淋淋的人,正吊在房梁上,嘀嗒嘀嗒的血流声,在此瞬间放大在耳边。 “不是我们杀的!” 小阿阮想自证,却被许陌岚拦住了。 他淡淡道:“空口无凭,这等杀人手法,岂是我们能做到的?” 与此同时,一群人冲了进来,大喊:“王子!我们的王子死了!被北凉人杀了!” “都别进去。” 陈七将长刀拦住了那群人,神色凛然:“别破坏了现场,否则影响查案。” “就是你们杀的!你们还不让我们去救人!” 有人怒气冲冲地喊道。 许陌岚有理有条地将自己的义肢穿好,缓缓走了过来:“此事应该交由大理寺办案,现在无凭无据,还是莫要血口喷人的好。” 阮阮看着哥哥熟练的动作,脑子里一片空白,面对现在的场景,对于小小的她来说,已经成了一种创伤。 “来人,把北凉三皇子、小公主抓起来!我西宁要北凉的一个交代!” 西宁人哪管得着那么多,直接让人将他们团团围住。 许陌岚眉头紧皱,这群西宁人,一开始的目的就是想让他们被抓起来吧。 阮阮看了看哥哥,又看了看那乌压压一片的士兵。 “明明是鬼进来了,那个唱童谣的鬼!我和哥哥他们都听到啦!” 小奶音颤巍巍的,似乎是吓得不轻。 阿阮的模样,完全就是惊魂未定的形象。 场面一度僵持着,阮阮也稍稍回了神,定下心神来,心里也想明白了不少的事儿: 他们都说三哥哥是残废,阮阮曾经没看出来,只觉哥哥走路有些许怪异,现在一看,原来哥哥没有右腿,也没有左眼… 适才诡异的一幕,似乎是阮阮扑上去想拦住哥哥,导致义肢松动,从而哥哥平衡不稳,义眼也随之掉了出来。 呜,这个场面本来就恐怖了,碰到哥哥又是掉腿掉眼睛的,把她吓得失了魂。 眼前那死去人,看起来倒不像是拓跋越。 陈七坚持要让大理寺的人来,而西宁人也迟迟不动手,似乎也有些犹豫。 “那个人,真的是拓跋越叔叔吗?” 孩童稚嫩的声音响起,此时不再那般颤抖了,她指着那金发男子,他低垂着脑袋,根本看不清脸。 “还有,那窗户上好像有脚印耶,可是阮阮在这里,并没有从窗户那里进出。” 小阿阮冷静下来后,开始反驳着西宁人的言论。 西宁人面面相觑,似乎觉得有道理。 可他们哪里能甘心?好不容易有机会抓住这小公主,若是要求北凉皇帝用弩地图纸换人,西宁来这里,也不算是竹篮打水一场空。 陈七也多了几分底气:“还不让我去找大理寺卿?” 为首的统领琢磨几分,给了身后的士兵一记眼神: “让他去,公主和皇子留下。” 陈七眉头又是一皱,他只身离去,留下小公主,他不放心。 若是皇上问起罪来,他可担待不了。 “大理寺办案!还不让开?” 好在,这大理寺消息也挺灵敏的,在听说童谣在驻使驿站附近响起,估计又会出人命。 好巧不巧,这人命出在了西宁王子拓跋越身上。 大理寺卿踱着步子缓缓而来,那双微眯着的狐狸眼,开始打量着陈七等人。 “大理寺卿尹常乐,见过三皇子,小公主。” 男子的声音平平,稍稍带着一些磁性。 “案发现场,就只有他们三人,你们北凉,必须给我西宁一个交代!” 统领的胡子随着他那愤怒的声音,微微颤动。 “尹叔叔,窗户有脚印,盘子也被打碎啦!阮阮才没有那个能耐这样杀人!” 小团子嘀咕两句,想要快速提醒大理寺卿。 尹常乐点了点头,径直走过去看了看,“在下听闻,此处响起了童谣?” “阮阮听到啦!唱的还是什么兔子!到了第五只兔子就死了…” 阮阮积极回应着。 可她再转头看向那群士兵的人群中,有一人用着布巾挡住了脸,可那布巾之下,金灿灿的头发根本挡不住。 “你是谁!” 小团子再度指着那人,大喊一声。 众人都看了去。 许陌岚看着身旁的小团子,也有些意外,虽然她一开始被吓坏了,但现在逻辑清晰不少,甚至还能发觉一些端倪。 那男子似乎也是怔愣一瞬,随后拉下了头上的布巾。 金发碧眼的男子,肤色极白,一双深邃的眼睛里带着几分笑意:“哎呀,还是被小公主找到了。” “是王子!您?” 统领也惊呼,又看了看那吊在房梁上的人。 “死者是我的侍卫,他顶替了我,我不过想玩弄一下小公主和三皇子,看看他们能否认出我。” 陈七嘴角抽搐,“玩弄”?这个词—— “还不快放了他们?” 拓跋越捏着下巴,正声道。 士兵们都愣了愣,最终心不甘情不愿地放了阿阮等人。 “作案者的脚印不大,看起来是孩童。” 尹常乐看着这些线索的比例,推测道:“看起来是几个人一起做的。” “是孩童!不就是三皇子和小公主么!” 统领激动道。 拓跋越瞥了一眼身后的男子,神色不善:“你当我傻?” 确实,阮阮这么小的孩子,怎么可能随随便便刺杀他们的人,杀了有啥好处? “尹叔叔,阮阮也想查案!” 不知怎的,小团子来了兴致。 四姐姐所说的童谣一事,难不成真是这些?阮阮觉得不像是有鬼的样子。 尹常乐的狐狸眼打量了一番小团子,笑道:“小公主快回宫吧,若是出了什么岔子,微臣可担当不起。” “陈七叔叔也一起跟着阮阮嗷。” 小团子笑眯眯道,也不灰心。 “哥哥,你的义眼,阮阮刚刚擦干净啦。” 小团子的手里还拿着一颗眼珠子,双手捧起递给了许陌岚。 “谢…谢。” 许陌岚一把接过义眼,又有些小心翼翼:“你…不害怕?” 第95章 你也无家可归吗 小阿阮摇了摇脑袋,有些奇怪:“你是阮阮哒亲哥哥,阮阮为什么要怕你?只是,刚刚把阮阮吓了一跳…” 哥哥的腿忽然间就“断”了,还滚落个眼珠子在地上,在不知情的情况下,真的能把人吓到。 许陌岚低垂着眸子,不再言语。 尹常乐看着兄妹二人的模样不言语,默默探查整个现场。 “大人,若是孩童作案,他们又怎么将此人挂上房梁的?而且,孩童怎能做到击杀一个成年男子…” 其中确实有很多疑点,尹常乐还在仔细观察着物件。 “若窒息而亡只是表象呢?” 他端起酒杯,看着里面红色的果酒,眸光闪烁。 许陌岚的视线也看向了那杯酒,“毒杀?” 但他很快就否定了这个想法:那群小孩,又有什么机会下毒呢?还是说… 阮阮也在跟着思考,兄妹二人同时抬起头,似乎想通了是怎么一回事。 “叔叔,阮阮想问,这个童谣的故事是从哪里传来的?” 小阿阮只知道姐姐讲过有冤魂,但没讲过,这个冤魂因何而冤或者有什么怨? 尹常乐沉默了。 近日里,都说是西城那边才会广泛地发生童谣杀人案,怎么现在发生在了东城区? 而且,往日里的受害者,都是互相有一定关联的相邻男子,而这西宁的王子,同他们有什么关联? “莫不是有人模仿作案?” 尹常乐深思,他也不是没见过模仿作案者,随后将自己杀人的罪名甩给旁的凶手背锅。 “不,你们应该先去看看西城区,试探其中的关联,而不是在此随意猜测。” 许陌岚看着那群无厘头一般的大理寺的人,又看了看那群西宁人: “我会和小公主一起去看的,我们已经被冤枉了,总该要亲眼见证,从而还我清白。” 同时,也能够了了妹妹的心愿,带她去看看也无妨。 许陌岚心中如此想到。 阮阮面露兴奋:“哥哥说的对!” 果然哥哥是懂阿阮的!只是哥哥不喜欢阮阮靠近他。 陈七颇能看出其中微妙,似乎这对亲生兄妹,在面对一场意外后,两人之间的关系微妙得变好起来。 兴许是三殿下已经放下了心中的那道坎了。 其实,小公主从来不在意那些东西的,只是他不了解小公主罢了。 一行人风风火火赶到了西城区,阮阮也开始打听四姐姐的下落,毕竟四姐姐想要探查此事,估计也在附近来着。 “大娘,我是大理寺的人,我想打听一下,童谣一事…” 一官差如此问道,而那妇人一听闻“童谣”二字,脸色变得惨白无比,连忙拉着自己的孩子离去。 “...” 这该怎么问? 尹常乐却笑了,手上拿着一副名册,将那群死者的地标标记下来,划出了一个大概的范围。 “先去成安巷看看。” 阮阮蹦跶着身子,也想看看尹叔叔手里的册子是什么样的,可惜身高不够。 “尹叔叔,阮阮可以看看嘛?” 小团子嘟囔着嘴巴,说不定自己也能帮上忙的。 尹常乐轻笑:“小殿下乖乖跟好便是。” 随后,他们又往成安巷而去。 还未走几步,阮阮就听到了熟悉的声音: “阮阮,你怎么在此处?!” 许婠琴正在成安巷的茶楼喝茶,顺便打探消息,却见巷子中心一抹熟悉的身影,有些惊讶。 毕竟,现在天色有些晚了,再过两个时辰,就是子时了。 小阿阮见是四姐姐,立马跑进了茶馆,开始绵绵不绝地说着: “四姐姐,阮阮正找你来着!我和你说噢,这世界上没有鬼的!这肯定是别的坏蛋做的事!” 小团拉着许婠琴就开始吐槽着,随后将来龙去脉讲清楚了。 说者无心,听者有意。 四周的人皆是用怪异的眼神看向阮阮,不少男子更是满脸戒备。 “我和你们一起!我今日的线索就在此处,这里曾经发生过一件凶杀案,可能与之有关。” 许婠琴神色变得凝重起来,没想到,此事还能波及没有任何关联的阮阮妹妹。 尹常乐听到凶杀案三字,便是来了兴致:“四公主在此处,竟是为了查案?看来我大理寺无用,让诸位皇子公主一个个接连跑出宫来查案了。” “尹大人,此案已经结案,但应该另有隐情。” 许婠琴抬眸看向面前的尹大人,又见到尹大人身后的许陌岚,她有些意外,却又看了看阮阮,也不说什么。 毕竟,那是阮阮的亲哥哥。 “冬月二十,成安巷叁肆口的院子内,四个孩童被杀害,还有一名男子被杀害。” 许婠琴指着不远处的院落,那院落的门已经破烂不堪,看起来已经没什么人保养院落。 “其中断案的凶手,则是这院落里,唯一的成年女子,史晓茹。” 阮阮眨了眨眼睛,开始思考,还未来得及反应,许陌岚就开口了: “死者中有四名孩童,看来,这装神弄鬼者的,是想讨回那些孩子的公道?” “是,或者不是。” 许婠琴打量了一眼许陌岚,心里还有几分戒备。 这三皇子跟来,是打的什么算盘?他平日里不是生人勿进的么? 阮阮已经没有在听哥哥姐姐的对话了,她看见院落的墙头上,有一小哥哥正趴在墙上,似乎是在观察他们。 阮阮笑眯眯地挥了挥手。 那小男孩立马缩下了身子,躲在墙后。 小团子已经快被哥哥姐姐绕晕了,倒不如直接去问问那小哥哥怎么回事。 想到则做到,众人讨论激烈之际,阮阮已经溜到了门口,敲了敲门。 许是小团子的行为太过古怪,不少路过的人,都直勾勾地盯着阮阮。 “小哥哥开开门呀,阮阮有问题想问你们来着。” 只身行动小团子。 门缓缓打开,小男孩瞥了一眼,发现只有阮阮一人,松了口气,便让她进来了。 可他见那小团子一身华贵的衣裳,似是大户人家的儿女,面露怪异: “你也没有家可回了吗?可是你看起来不像是被人丢弃的…” 此话一出,倒是让阮阮呆住了。 没有家可回?也? 第96章 小团子直接打入内部 小阿阮仰着脑袋,似是在冥思苦想:宫门恐怕已经落了锁,阮阮今天确实回不了家了! 小包子脸上满是无辜,她点了点头,眨了眨眼睛。 那双漂亮的眸子很是清澈,就算现在光线昏暗,那小男孩也能看出,这小妹妹长得很好看。 “既然如此,我就收留你一晚上吧。” 小男孩打量完阿阮,开口说着。 阮阮又一次疯狂点头,然后问道:“这是你家咩?你家里人,同意让阮阮住这里呀?” 她打量一番,发觉这个院落里杂草颇多,但有一片区域打理得干干净净,还种了不少菜,院落一角,还有个小木屋,里面时不时传来一阵鸡鸣声。 小男孩点了点头,又摇了摇头。 “我已经无家可归了,这里算是我家,我没有家人,但有一群弟弟妹妹。” “咦?” 没有家,但这是自己家;没有家人,但是有一群弟弟妹妹? 阮阮都快把自己绕晕了。 见阮阮懵懵的,小男孩笑了笑,道:“你们快出来吧,安全的。” 顿时,一群毛茸茸的脑袋,从门后望了又望,一群亮晶晶的眼睛,似乎在打量天外来物一般。 “咦,好多人!” 小团子轻轻发出一声咦,心里有些惊叹,此处怎么这么多和阮阮差不多年龄的小朋友呀? 联想到西城区的童谣,阮阮觉得,这件事,必然和他们有关。 “小姐姐,你好漂亮,你的步摇好亮!” 一个比阮阮还小的女娃娃跑了出来,她的脸上稍微有些脏兮兮的,但看得出,她被照顾得很好。 那小女娃娃径直冲了过来,一把抱住了阮阮,满脸甜甜的笑,脸上还有小酒窝:“小姐姐香香的!” 在女娃娃背后暗中观察的一群小孩还有些紧张。 小团子摸了摸脑袋上重重的步摇,顺手就把它拿了下来:“要不,送给你?” 那水晶步摇晶莹剔透,浅浅的红色蔓延其中,被人由着银丝做成了芙蓉花的模样,再由屋内的火光一照,就变得亮晶晶的。 三岁的小女娃娃的眼神跟着那步摇变动,像被勾了魂儿似的。 当她听到阮阮要送给她的时候,她却郑重地摇了摇头,满脸正色: “嫚嫚不能要,茹茹姐姐说过,别人很贵重的东西,不能收。” “没关系,就当是阮阮给你的见面礼,心意满满且真诚噢!” 阮阮更喜欢这小娃娃了,她虽然有点瘦瘦的,但是很乖巧懂事。 小嫚嫚有些犹豫。 “呜,茹茹姐姐不在了,嫚嫚都不知道该不该收下!” 犹豫之间,小嫚嫚大哭起来,她想茹茹姐姐了!可是,哥哥姐姐们说,茹茹姐姐已经死了。 小孩子哭了。 阮阮有些慌乱,毕竟她也还是个小团子。 所有人在此时放下了戒备,缓缓走了出来,一位女孩拉住了嫚嫚,“别哭啦,你把新来的小姐姐吓到了!” 嫚嫚一听,立马一噎,细细地抽噎着。 “小姐姐,嫚嫚真的可以收你哒步摇咩?” 小嫚嫚又小心翼翼地问道。 阮阮点了点头,笑道:“我叫阿阮噢!今晚我可以和你们一起住吗!” “当然可以。” 最大的男孩,也就是让阮阮进来的男孩说话了。 “我们这里,本就是为无家可归的孩子所设,我们大多数都是孤儿,或者是被父母丢弃的孩子。” 阮阮一边听着男孩的解释,一边打量着屋内的小孩们。 这里面,约摸有三十四五个孩童,大多数都是女娃娃。 其中意味,不必多言… “阿阮,你也是被丢弃的吗?你看起来…” 有一七八岁的女孩打量完阿阮,小心地问道。 阮阮发现了,自己理解错了意思,但是她想留在这里… “算、算是吧!” 她心虚地答道,内心默念无数遍:爹爹娘亲对不住啦,你们先当一下无德之人。 在那群孩子们眼里,觉得这是阮阮不太愿意接受被丢弃的事实,而又不得不承认的语气… “没关系,以后我们都是一家人!我们都是胜似亲生的兄弟姐妹!” 小嫚嫚的眼睛依旧亮晶晶的,就像是小奶猫儿一般,让人心声怜爱。 “大大哥哥,今晚的吃的不够了,我们该怎么办啊…” 另一个小女孩灰头土脸的,满脸愁容。 她小小年纪就学会煮粥做菜了,可自从茹茹姐姐离开了,这个家里越来越揭不开锅了。 大大正是那最大的男孩,他似乎成了这里的“一家之主”。 他从小就没有名字,是个孤儿,因着他在这里年纪最大,大家都叫他大大。 大大摩挲着下巴,蹙眉道:“我们今晚再去找些东西吧。” 他们要去搜刮敌人家的存粮。 那群人害了茹茹姐姐,他们搜刮那些东西就是天经地义的! “原来你叫大大呀!你们没吃饭呀,我这里,还有些点心…” 小阿阮是谁?出了名的爱藏点心在身上的小团子! 自从师父说甜食吃太多不好后,爹爹就减少了给她吃甜食的机会!仓鼠阮阮已经学会屯粮了。 左右的袖袋,还有喇叭裤里的袋子,里面总共藏了将近三十块的莲蓉水晶糕! 分发完糕点,不少小孩一脸心满意足地吃下了那香甜可口,口感细腻的糕点。 院落外的一行人已经炸开了锅——那么大个的小公主不见了!在大街上消失了! 刚刚所有人的注意力都在尹常乐、三皇子和四公主的争论上!小公主什么时候不见的,他们愣是不知道! 谁知道呢,某个小团子已经加入到内部了。 “十只兔子,大兔子病了,二兔子瞧…” 阮阮听着这熟悉的歌谣,瞳孔疯狂颤动,面上却还是平静如水,内心: 什么情况?为什么他们都在唱这个鬼一般的童谣? 阿巴阿巴,嘴巴跟着动。 “大大哥哥,我们这么做真的好吗?那个西宁人,不是我们的敌人吧?” 以为稍微成熟的女娃娃面露担忧之色。 小阿阮恨不得放大自己的耳朵,仔仔细细听着他们的对话,果然,凶手就在此处!还有她们口中的茹茹,应该就是姐姐说的史晓茹吧? 她这是直接加入了神秘组织,成了鬼娃娃的一员啦? ps:今天在医院24小时值班,暂时二更!(病人少不忙就加更) 第97章 她还会再回来吗 “我知道不该害无辜者,但是茹茹姐姐的死刑,就在三日之后,我们来不及了!” 大大面露痛苦,他也不想伤害别人啊,听说那个小公主也被误会了,但正因如此,才有机会引起朝廷的注意。 “大大哥哥,茹茹姐姐是谁呀?她怎么啦?” 小团子已经和那群孩子玩在一块了,她问得极其自然。 “阿阮,茹茹姐姐是这个院子的主人,但是她被坏人陷害,被抓去了官府。” 一女孩应答道。 “大大和我们都想救茹茹姐姐!可那些官府老爷根本不听我们这些孩童的话!” “对呀对呀,那几个邻里的男子竟然还作证,说是姐姐杀了人!” 一群孩童叽叽喳喳一句又一句地解释着目前的情况。 “那茹茹姐姐没杀人咩?是谁杀了人呀?” 阮阮轻声问道。 她有了些眉目,却不算多,所以她要问清楚。 “那四个孩子,是那宋铮杀的!他还想欺负茹茹姐姐!只是茹茹姐姐不从,他便动了杀心!” 大大回想着当时的场景,一双丹凤眼里尽是怒火,“茹茹姐姐为了保护我们,用簪子将那人反杀了!” 而那群人,什么也不问!直接把茹茹姐姐带走了!他们竟然认为茹茹姐姐杀了五个人! 更可恨的是,官府不信他们的话,邻里那几位男子反倒联合起来,一口咬定说自己亲眼见到姐姐杀害了四个孩子,竟还说,那宋铮是为了救孩子才被姐姐杀害。 简直就是一派胡言! 可没人相信他们这群孩童! “为什么呀?为什么那几个邻里的男子要这样咧?他们怎么这么坏?” 小团子眉头一皱,心里也有些急! 大大看了看那天真的小糯米团,叹了口气:“茹茹姐姐貌美,又只身一人照顾我们,那群无耻流氓已经不止一日这般欺辱姐姐了!” 一想到那般场景,大大就恨不得咬碎后牙槽,把那群人碎尸万段。 ——“臭娘们儿!你今日侍奉我,我给你四钱银子!真以为我想买你那鸡蛋啊?” ——“装什么清高!你一个女子能挣什么钱,还养这群孤儿!今晚和我睡,明儿和他睡,一天天儿还能有点钱,你也就值这点钱了!” 这些肮脏的话语,大大能记一辈子! 明明,姐姐就是一个纯洁无瑕的女子!他们凭什么这般侮辱姐姐! 他们做贼心虚,害怕姐姐在官府面前揭发他们的恶行,所以,他们反倒联合起来诬陷姐姐杀了四个孩童… 小团子听明白了,一双亮晶晶的眼睛爱恨曾明,心里顿时怒意燃烧:“那群流氓太可恶了!” 可她刚想说自己要收拾这群流氓,她便想到,这群流氓早就死了,都是诡异地身亡。 其实这案子已经破案了,阮阮对于这些来龙去脉了解的一清二楚。 “大大哥哥,外面好多御林军!他们会不会来抓我们啊!” 一个小孩探查外面的情况后,满脸担忧。 如此消息,既是好事儿,又是坏事儿,大家都变得紧张起来,可大大神色认真,充满希望: “大家别怕,要是找到了我们,就还有机会让官府重审之前的案子!说不定,大理寺也开始注意到姐姐的案子了!” 大理寺倒是注意到了,小团子心里嘀咕,但她觉得,这群御林军是来找她的…毕竟陈七叔叔见她不见了,一想到爹爹的责罚,他指定会发狂的。 “那个,阮阮得走了,你们先好好待在这里,阮阮会帮你们哒!” 小团子举了举手,笑呵呵道,随后缓缓退出屋内,走到了院落的门口。 大大一惊:“你这是作甚,大晚上的,外面很危险的!而且,这可是西城区,京城内最乱的一角…” “大大哥哥对不起,阮阮骗了你们,我现在必须回去啦,那群御林军是找我的,你放心,我会帮你们哒!但是!在这之前,你们可不要再伤害无辜的人啦!” 小团子的白皙的脸蛋很干净,一层皎洁的月光在她的身上镀上了一层银白色的光,清冷却又灿烂,最终被那抹笑意融化掉。 阮阮打开了门,向御林军挥了挥手:“叔叔们,阮阮在这里。” 一身黑甲的御林军齐齐看向阮阮的方向,随后松了口气:“属下见过公主殿下!您怎么在这里,三殿下和四殿下都要担心死了。” “嘿嘿,我们先回去吧,我还有要紧事和他们说一下来着。” 小团子挠了挠脑袋,有些不好意思。 透过门缝,大大看到也听到了这般场景的对话,他心惊:原来,她就是北凉国的小公主啊… 小团子扭过头,朝着门缝给以眼神,似乎是在说:放心吧,一切交给阮阮就好。 大大愣了愣,迟迟未回过神。 “大大哥哥,她真的走了吗?阮阮还会再来吗?” 不少人满脸不舍,阮阮人很好,也长得漂亮,他们都想和她一起玩耍,还想好好照顾她。 “或许…不会了吧。” 大大也不知道,他的脑海里,全是那小团子最后离去前的表情,满是自信的笑意。 小阿阮在客栈与哥哥姐姐汇合了,同时还有一个臭着一张脸的陈七叔叔,他神色有些凝重,眉眼间似是笼罩着一层乌云,就差要打雷下雨了。 “陈七叔叔,阮阮这次找到了真相!我们去包厢里好好说吧!还有尹叔叔!” 阮阮笑呵呵的,似乎是想转移所有人的注意力。 但众人还是去了包厢,围着圆圆的大桌坐好,小团子看了看那一桌子的佳肴,杏眸闪烁,她想到了那群已经揭不开锅的孩童。 讲述完自己在那院落里的所见所闻,阮阮站起身,认认真真地看向尹常乐:“尹叔叔,大理寺可以再帮帮忙,重新审案吗?他们真的需要一个公正的结果…” 尹常乐喝了一口茶,笑了笑:“公主殿下的要求,尹谋自不敢拒绝,只是,那群孩童已经犯下严重的过错,理应由我大理寺关押入狱。” 阮阮低垂着眸子,咬着牙,她知道,大大他们会面临着什么… 第98章 真相 “公正审案是大理寺的职责,阮阮不会干涉哒。” 小团子咬了咬牙,认真地点了点头,只是,她觉得那群孩童还不该就这样被关进监狱,可她还没有办法救他们。 “北凉的律法向来都是冰冷的,但人情永远不会是冰冷的。” 许陌岚淡淡开口,他看着对面低垂着眸子,似乎还有些不甘的小团子,他知道她在想什么。 “不如,先将此事告知西宁那边,其他的,再由他们还有父皇定夺。” 许婠琴也提议道。 阮阮抬眸,只见众人都是认可地看向自己的方向,好像他们,都在支持阮阮。 小团子笑了笑,点了点头:“好呀。” 这一切,都还得等明日再说。 这一夜,大大没有睡,他知道的,明日就会有人把他抓走,审问所有的罪过。 可他不会认的,除了西宁人,其他人都是该死的。 只要,他的死,能够换回茹茹姐姐的清白,一切都是值得的,茹茹姐姐自保反杀了那男子,本就无罪… “大大哥哥,天亮了,你真的不睡觉吗…” 一小女孩揉着惺忪而模糊的眼睛,看着那站在院落里,对着门口,似乎是在等谁的大大,他的身影异常的坚定。 “不用,天亮了,他们就该来了。” 是的,在不远处,伴随着鸡鸣声,还有一众人快速走来的声音。 是大理寺的人。 … 这一场童谣杀人案,已经惊动了整个京城,就连许君义也听说过了。 可这一次破案的,竟是小公主一人,独闯破旧的院落,从而破案。 这些都不算什么,让人心惊的还是与之相关联的另一起案件,那便是史晓茹的案子,现在由大理寺重新审案。 背后的真相公之于众时,不少人感叹这世道荒凉。 叁肆口的院子,正是史晓茹的院子,里面养了很多孩童,大多都是被遗弃的孤儿,史晓茹只身一人,养了那群孩童,每日都在为那么多孩子的生计奔波。 刺绣、作画、买卖鸡蛋等等,无不都是为存一点钱,给那群孩子吃些好的。 可那群地痞流氓,盯上了这群无依无靠的孩子以及只身一人的女子。 “经查验,四名孩童被宋铮杀害,而宋铮被史晓茹杀害,但鉴于当时的场景,史晓茹理应无罪。” 这是上一个案件重审后的结果。 大大在现场,被人押着,安安静静地听着这般结果。 史晓茹的眼里灰蒙蒙的,她,最终活下来了?她无罪,可,大大该怎么办? “尹大人。” 女子开口喊道,一双眼里多了几分决绝:“我愿意替大大承罪,他还是个孩子,是我的教之过,请给他一个改过的机会…” 十岁的大大猛然抬头,满脸无措:“不!茹茹姐姐,我都招,你无罪!弟弟妹妹们不能没有你…” 大大还是第一次哭,他是这里面最大的孩子,他从小就很坚强,从来不会哭,可当他知道,茹茹姐姐愿意替他承罪而死的时候,他还是会哭红着眼睛。 “尹大人,民女以死谢罪,恳求您放过这孩子…” 女子又一次,用力地往地上磕了一个响头。 尹常乐拍了拍桌案,俯视着这般混乱的场面,而场外,还有不少看热闹的百姓,对此场面都纷纷落泪。 “是啊尹大人,这些孩子怪可怜的,他们杀的,也都是些活该的!” “唉,没想到这群孩子这么造孽哟!怎还有这么缺德的人啊!” “...” 阮阮坐在幕帘后,听着这些对话,一张小拳头攥得很紧。 “肃静。且让我审理其中缘由。” 尹常乐又一次拍了拍案桌,淡然地看向大大:“你且如实交代整个作案过程,我等能够酌情考虑轻重。” 整个作案过程很简单,他们自己制作了不少安神香,在子时唱起童谣,想让世人知道,真正杀害孩童的杀人犯还未被定义罪名。 将目标人选迷昏后,大大闯入房间,将那些人活活勒死,至于那声惨叫,也是昏迷者在临死前对窒息的反抗。 西宁那边,作案手法相似。 这些都能解释得通,为何一群孩童能够杀死一个成年人。 大大一五一十地交代清楚了。 “你为何,还要对西宁人动手?” 那些有关联的流氓被杀死,他们能够理解;但是西宁那边,惹出了事,整个北凉都不好交代。 “我们连续杀人,是想惹得大人您的注意,希望您能重新审案,可是,前几个都没有用!所以,我想到,若是外来的王子死了,你们必定会引起重视!” 似乎,还真是这样…尹常乐才开始审这个案子。 “我死而无憾了,大人,我可以偿命,但我请求您放过那群什么也不懂的弟弟妹妹们…” 大大坚毅得就像是战场上的战士,视死如归。 旁观者又是一阵轰动。 “好,这孩子是真的义气,本王很喜欢。” 忽地,那金发碧眼的拓跋越走了出来,鼓了鼓掌:“你差点就杀死本王了,不过,本王还不会上这般拙劣的当。” 阮阮傻眼了,这拓跋越叔叔来凑什么热闹。 “我代表西宁人原谅你一次。” 众人皆是瞠目结舌,傻傻地互相看了看,没反应过来这是什么情况。 “西宁王子原谅了你,不代表北凉的律法原谅了,暂且将他关押下去,此事从长议计。” 尹常乐做了决定,便让人将大大押下去。 可史晓茹知道,这孩子若是入了狱,将来算是毁了。 “尹大人!民女在此以死换命!求大人能够释放大大!” 那女子说完,随后看向那柱子,目光决绝,立马冲了过去。 小阿阮一惊,立马站起身,喊道:“快拦住她!” 咚。 那一声闷响,还是发生了。 所幸,陈七用内力护住了史晓茹的额头,声音响亮,但没有伤的太深。 “茹茹姐姐,你是不是笨笨呀,大大做这些是为了你,你做这些是为了他,你俩差点都白费咯!” 小团子气呼呼地走了过来,开始骂道。 史晓茹愣了愣,这孩子是谁? 尹常乐见如此场景,觉得有些好笑,便问道: “小公主对此案有何看法?” 第99章 倒立悬挂小阿阮 “那倒不如问问我爹爹怎么看咯。” 小团子鼓着腮帮子嘟囔两句,心里有些郁闷。 陈七叔叔怎么还没回来呀?阮阮和四姐姐一起给爹爹写了一封信来着,陈七叔叔说的,不出一个时辰就能送过来。 “皇上?皇上也知道这件事了?!” 一群人惊呼,看来,这事儿闹得确实大!不仅大理寺开始受理,就连皇家监督着此案。 “圣上不仅知道了,还要为此做出判决。” 尹常乐的狐狸眼微微眯着,品了口茶,向众人解释道。 不久后,陈七骑着快马飞奔而来。 众人齐刷刷看了过去。 “圣令已经带到!圣令启明:今已闻童谣案,孩童无依,女子无靠,官府无正,朕怒之…” 零零总总说了身为一国之君的态度,最后又发布一道指令:北凉孩童保护的律法正在火急火燎地补全内容中。 百姓皆是震惊,保护孩童的律法?听起来公正有力,且能够惠及百姓。 圣上都说这些人理应无罪,且西宁人已经原谅了这孩子,另外那几个流氓本就罪该万死,所以—— 结局皆大欢喜,史晓茹和那些孩童都被释放了。 阮阮松了口气,心里暗中赞叹:“四姐姐太厉害了!史上第一个孩童保护的律法,是四姐姐想出来的!” 阮阮同陈七将史晓茹,大大他们送回了院落,一群孩童满脸欢喜地跑了出来。 那些童谣不再可怕,满是欢快。 “姐姐和大大都平平安安回来啦!太好啦!谢谢阮阮!” “阮阮好厉害,救下了哥哥姐姐!” 说完,他们围着那满脸欣慰的小团子,欢快得犹如一群天地之间的小精灵。 阮阮挠了挠脑袋,摆了摆手道: “不止是阮阮,还有阮阮哒姐姐噢,她很厉害哒!没有四姐姐,阮阮也救不了你们。” 陈七守在院落外,嘴角勾起了一抹弧度,抬头仰天,似乎对什么东西释然了许多。 “对了,茹茹姐姐,你们不如搬到阮阮的一个院子里,那里干净宽敞且安全,阮阮为你们提供物资,你们为阮阮效力!” 这是三哥哥的主意,这样,阮阮就可以有正经理由为他们提供一个庇护所,也不再挨饿受冻。 史晓茹一惊,这竟是一个五岁的小公主想出的法子? “小公主救了我们一命,我理应用性命报答,只是这…” 女子郑重地行了一礼,刚想要拒绝阮阮的请求,却被阿阮打断了: “我会为他们找教书先生,会让他们学会独立,让他们学到不同的技艺,而我想要的,只是用你们的一技之长,为我获取收益。” 小小的团子,竟在此说得像个小大人。 不少孩童两眼冒出崇拜的光。 史晓茹确实动摇了,此处已经不安全了,若是能让这群孩子学到技艺,往后的路也能好走一些。 “姐姐,我愿意和小公主一起!你就答应她嘛!” 小女娃拉着史晓茹的衣袖,摇啊摇,满是撒娇的意味。 … 如此,阮阮在回宫之前,将那群孩童安顿在了京郊的宅子里。 一回到宫内,阮阮就跑去找爹爹了。 “爹爹~阿阮今日和哥哥姐姐做了回大事!” 小团子轻车熟路地爬进了许君义的怀里,随后小手拿起案桌上的点心,轻咬一口。 许君义微微垂着眸子,细嗅着那一抹桂花的香甜味,有些好笑: “年纪本事不大,倒是爱管闲事。” “哼,阮阮才不爱管闲事,阮阮差点就被误会了!爹爹忍心看着阮阮被误会咩?” “忍心。” 男子那双琥珀色的凤眸里噙着一抹笑意,眼底却藏过一抹狠戾。 “那是因为爹爹坏,阮阮要去找娘亲了!” 小阿阮恶狠狠地咬了一口荷花酥,离开爹爹的怀抱时,小肉手又偷偷地捞了一大把点心,放在袖袋里。 这些小动作,全都落在了许君义的眼底。 “等等。” 许君义的大手一把拉住了小团子的衣领,那张俊美的玉脸神色淡然。 感受到身后强大的力道,阮阮差点一个踉跄,却被爹爹拎了起来。 “爹爹,还有什么事呀?” 小阿阮故作镇定,心里已经慌成一团。 许君义什么也不说,只是用另一只手握住了小团子的小腿,力道一并用上,阿阮的脑袋立马朝下了。 身体突然变成倒立的状态,吓得阮阮惊叫一声:“呜哇哇!要摔下去了!” 男子有力的手臂稳稳地握住小团子的脚踝,将她倒立悬挂后,又抖了抖,哐哐哐—— 好些点心掉落在地上,荷花酥也变成了碎渣。 “…” 阮阮不闹了,感受到自己的衣裳上的口袋口子都正对在地上,点心哗哗地掉,场面有些尴尬。 一旁的江公公,目瞪口呆,甚至还有些想笑。 “爹爹,浪费粮食可耻!你不能这样!” 倒立悬挂的阮阮嘟囔着,但少了几分底气,她好怕自己的脑袋直接撞在地上,变成一个小笨蛋。 小团子的发丝都往下垂,那张白皙的脸蛋吓得更白了。 “这小爪子不干净,该收拾。” 男子用另一只手扶住了阮阮的背,将她恢复了直立位。 阮阮此时感觉有些“神清气爽”,脑袋的血液就像是在立马回到了下肢。 “呼呼,爹爹,阮阮的屯粮都没啦!阮阮在长身体,断不得点心来着…” 小奶音还在狡辩着。 “呵,江十一,让那些厨子少加点糖,省得吃成了小胖子。” 男子不听阮阮解释,只是冷笑一声,让江公公处理去了。 被抓包的阮阮有些尴尬,小脚左右摩擦着地板,又跺了跺脚下。 “陛下,南月国的太子非要嚷嚷着,要看看皇宫内南月国的东西,说北凉都用的南月的。” 一侍卫禀报一声,满脸无语。 南月国算什么东西,平日里不都要供奉物件上北凉,南月今日还存在,不都仰仗着北凉国的宽裕么。 “喔,是爹爹把我推下水那回的大锦鲤,也不知道是不是长得更大咯!” 小阿阮趴在案桌旁,嘴角又有些口水禁不住流出来。 许君义满脸嫌弃,将奏折挪远了些。 第100章 贱兮兮小团子 “瞧小殿下这般馋猫模样,小殿下不会是想吃了那锦鲤吧?” 江公公早就发现了,上次小殿下看那大锦鲤看得那般入神,那小脑袋里想的,怕是如何吃才好吧! “知阮阮者,江公公也~” 小团子笑嘻嘻道,又小心翼翼地观察爹爹的反应,见爹爹面色平稳,她也松了口气,小心翼翼地准备溜出去: “阮阮先去找娘亲啦,爹爹待会儿见——” 话还没说完,阮阮又被爹爹拎住了。 “你,上次的药还有吗?” 小阿阮眨了眨眼睛,满脸蒙圈。 “什么药?谁生病了?阮阮不知道什么药呀,阮阮可没有什么药!” 装傻充愣的小阿阮摇了摇脑袋,她还记得上次被爹爹打了屁屁来着,怎么现在爹爹又在问这种药还有没有,一定是爹爹在考验阮阮,确信! “真没有?” 许君义再度问道,这一次,反倒是他那双凤眸有些飘忽不定,俊美的脸上闪现出一抹不自然。 小阿阮葡萄一般的眼睛带着一层水雾,显得水灵灵的。 她极其认真且用力地点了点头,这般眼神,坚毅得能够成为战场上的将士。 “难道,爹爹想用这个药做什么坏事?” 阮阮察觉到爹爹的表情僵硬得极其不自然,开始凑近爹爹的脸,仔细端详一二,一只眼睛微眯着,满是深意地看着爹爹。 好端端的一张糯米团子脸,显得有些贱兮兮的。 “朕不过是考查你,以免你干坏事。” 撒谎都不带岔气的。 江公公心中好笑,看破不说破。 “喔,那我去找娘亲咯!” 阮阮一转头就走,这一次小腿飞快地走动,都快走出残影来了。 呼,这次爹爹没抓她咯。 快速去往凤鸣殿,小阿阮又一次见到了熟悉的场面,整个大殿内充斥着刀与石头相磨合的声音,整个安静的大殿内,那声响显得有些空洞。 【清明过后,南尘该走了,那群马匪也该猖狂起来了,再加上夺嫡之争的上演,这一世最混乱的时刻即将到来。】 小团子前脚刚走进殿内,就听到了如此炸裂的消息。 信息量有点大,但现在一脸平静地磨着刀的娘亲看起来更加可怕。 “娘、娘亲,你为何要磨刀呀?” 小团子的声音显得有些胆怯,她张望着娘亲的一举一动,略显平静,而绝美的脸庞上,神情专注,就同在刺绣的女子一般…只不过,娘亲是在磨刀。 “阿阮来了,昨日真是担心死为娘了。” 【不过听说岚儿在旁边,其实我也没有多担心了。】 阮阮:??? 这就是亲生的娘亲是吧?不过,三哥哥确实可靠。 “娘亲,阮阮把那群孩童接收啦,你可不可以帮阮阮找人教他们识字、练武,亦或者一技之长呀?然后他们往后便是阮阮的势力,能够为阮阮收集不少情报,还能建立一个组织…” 小团子开门见山,直接把自己的需求说出了口。 乔皇后一听,那罥烟眉微蹙,倒是有些惊喜与好奇: “这是你想到的法子?” 阮阮诚实的摇了摇头:“三哥哥教阮阮哒!阮阮昨日才知道哥哥是用的义肢和义眼。” 【阮阮竟然知道这些了,也不知岚儿是否放下了心中的芥蒂,唉,这孩子孤僻,实则是害怕自己被人厌恶。】 喔,原来哥哥不想让阮阮靠近,是因为害怕阮阮会厌恶他咩…可是,哥哥怎能确定,阮阮就会厌恶他,害怕他呢?明明,阮阮不会那样的。 脑海里再次浮现出哥哥为自己而死,他穿着自己的衣裳,身型毅然,模糊在了火海之中,变得虚无缥缈… “你哥哥还让你接近他么?” 乔皇后倒是好奇,这兄妹之间又是如何发展?现在的岚儿,依旧对她这个母亲敬而远之。 “阮阮不知道哒。” 小团子如实回答道。 【唉,清明祭祀的大典又要来了,冉姐姐已经不肯帮我分担了,真是忙死忙活,不如把那狗皇帝噶了算了。】 原本娘亲还哦了一声,阮阮又听到了娘亲说清明节的事情。 她听小满说过,清明节,皇家都是举家上山,去往宁安寺祈福,顺便祭奠皇家先人,欲求盛世之下风调雨顺,国泰民安。 只是阮阮从小在冷宫,从未去过。 “娘亲娘亲,你可以帮阮阮吗,其他的阮阮就不打扰你啦~” 她知道娘亲很忙来着,清明节的事儿娘亲未提及,所以阮阮一句话都不会问的。 至于京郊的孩童们,娘亲可以找舅舅帮忙的。 乔家人在宴会之后就离开了,说是还有别的要紧事,真是来去匆匆。 乔皇后摸了摸女儿的脑袋瓜,笑得温柔:“我何时没答应过你的要求?放心吧。” 为娘办事向来靠谱。 靠谱的不是娘亲,是娘亲背后的乔家——小阿阮如此确信道。 娘亲的表面一直都是温温柔柔的,只是,阮阮能听到娘亲的心声,所以,阮阮总觉得娘亲温柔的时候,还透露着一抹恐怖。 【真想给那狗皇帝过清明节,为何要我做这个皇后,啊啊啊可恶啊!】 小团子咽了咽口水,感受着娘亲内心的发疯世界。 “皇后娘娘不好了!那南月国的太子竟然在大庭广众之下,想要拆三皇子的义肢!” “...?” 阮阮震惊,甚至有些无语。 这南荣,是怎么当上南月国的太子的?阮阮觉得,他连南尘的万分之一都不及!他竟敢欺负在哥哥头上! “娘亲!我们走!他竟敢欺负哥哥,不要命啦!” 小阿阮撸着袖子,气鼓鼓地,这副模样似乎是要和南荣拼命打一场架一般。 “我们去看看吧,岚儿不至于被一个傻小子欺负。” 说罢,母女二人走路带风,快步前去了西宫所在的地方,那里倒是离荷秀湖有些进,里面长得更加肥硕的锦鲤,还打了个水花出来。 “你这个残废哈哈哈,亏得你娘是皇后,可你连太子都做不了,就和南尘那废物一样!” 阮阮还未走近,便听到了那聒噪的声音。 许陌岚语气平平道:“南月国在近几年来都吃了败仗,如今南月太子回程,恐怕是少不了一顿责骂。” ps:以后可能都是晚上更新啦 第101章 烤锦鲤 南荣似乎是找不到地方出气,在北凉处处碰壁,他今日势必要欺负那残废三皇子去。 南尘也闻言过来看热闹了。 阮阮正巧碰上了那站在现场不远处的南尘,他的目光晦涩,似乎有什么心事。 “我们南月的事,与你何干?” 南荣气的脸红脖子粗的,说话都少了几分底气。 “如此,我是北凉三皇子,与你南月何干?” 许陌岚直接呛了回去,一双清冷凤眸中尽是嘲讽之意。 “你!” 南荣气得咬了咬牙,快速扑了过去,想将他的义肢弄断,随后狠狠地羞辱他一番。 小阿阮急得想冲上去,却见南尘已经快了一步。 南尘又回给了南荣一个大嘴巴子。 南荣见是南尘,更气了:“你这个孽种!竟然帮着北凉人!你这辈子都别想回到南月国了!” 一句这辈子都别想回南月国,似乎刺痛了南尘的心,他的眼里泛着酸涩,好笑道:“贸然动手打人,这就是南月国的教养?” 南尘都觉得丢人。 小团子满目惊讶:南尘竟然开口说了这么多话!而且还是帮哥哥说的话。 哗啦—— 荷秀湖里冒出肥硕的鱼尾巴,拍起一阵水浪,惹得阮阮又一次看了过去。 “娘亲,那么大的鱼,烤来吃怕是不错?” 小团子眨巴着眼睛,满是想吃的意味,她满脸期待地看向娘亲,觉得娘亲也会这么认为的! 乔阮青走近荷秀湖,打量了一番湖中有手臂那般长的锦鲤,啧啧两声后,想到了之前小阿阮落入湖中的情况。 ——莫不是,之前阿阮看这些鱼儿看走神,想着如何吃,结果掉进湖里了?不过,好像是那狗男人将阮阮推下去的。 阮阮听着娘亲内心所想,不由得想哭:黑历史,不提也罢。 “小顺子。” “皇后娘娘,奴才在呢。” 小顺子笑眯眯走了出来。 “没见到小公主想吃烤锦鲤了么?去,准备烤架和炭火,本宫今日要在这里烤锦鲤吃。” 如此动静,当真是惹来了南荣南尘的注意力,两人皆是一惊:烤锦鲤?这锦鲤,在南月国可是当做神明供奉的啊! “你们不能吃!” 南荣再也顾及不了许陌岚那边,满脸捉急地跑了过来:“你们怎能吃南月的锦鲤,会遭天谴的!这些锦鲤每一个都活了五年左右!” 可,哪儿有人理会他。 “在北凉的锦鲤,我们这些做主人的,自然想怎么处理就怎么处理;当然,在北凉的南月人,也一样。” 一语双关,警示了南荣,同时也警示了南尘。 乔皇后二话不说,直接在荷秀湖旁边布置好了长桌、烤架、软塌,再邀请冉贵妃、老二老四等等,所有的皇家子嗣都来齐了。 突然间,荷秀湖变得热闹起来——只有南荣在那里干着急。 南尘只是淡淡地看着,面上还挂着很浅的笑意,他深知乔皇后与阿阮的性子,只要不去招惹,那她们自然会以礼待人。 宫人们遇到了难题,这鱼捞不上来啊!一个个力道大得很! 南荣在旁边看的哈哈直笑,还不忘嘲讽几句:“你们北凉就没有这个福分哈哈哈,还想捞起我南月的锦鲤,白日做梦!” 如此,宫人更加为难,走到乔皇后面前道: “娘娘,这些锦鲤用网捞都要挣脱,这可怎么办?” 这些鱼过于壮硕,挣扎几下就能挣脱渔网,甚至在渔网上留下一个大洞。 乔皇后瞥了一眼那只留一个大洞的渔网,轻蔑地笑了笑:“你们看好了。” 小团子在湖边看着鱼儿,只感一阵凛冽的风呼过自己的脸蛋子,立马在水中辟出了一道水花。 鱼儿扑腾几下,就漂浮了起来。 锦鲤就这样被内力砸晕了。 原本还在得意地笑的南荣一噎,差点被呛到了。 “先弄一条吧,味儿可以的话,清明祭祀再捞一条起来,给祖先尝尝味儿。” “...” 南荣突然觉得那道内力是砸到了自己的脸上,脸疼得很。 荷秀湖边热热闹闹,炭火炊烟升起,厨子们在另一旁处理大锦鲤,宫女们陆陆续续地准备点心,茶水… 小团子看厨子处理锦鲤正看的起劲儿。 “四姐姐,这鱼好多肉肉,晚点我要带些给许霸天尝尝!” “你这么馋,父皇知道吗?母后这样邀请我们来吃锦鲤,恐怕父皇还不知道吧?” 许婠琴满脸担忧与不安,她这辈子都没做过此等顽皮之事,虽然,其中母后母妃都参与了进来。 “他知道了又如何?大不了分他一点儿,做帝王的,哪有那么小气。” 乔皇后豪言道,随后拍了拍胸脯:“放心吧,有本宫在,他若是敢说半句不好…” “若我说半句不好,皇后会如何?” 忽地,不远处冷冰冰的声音传来,众人石化——皇、皇上真的来了。 【啧,晦气。】 阮阮张大了嘴,满脸震惊地看着娘亲:娘亲是说爹爹来了晦气咩?不愧是娘亲,真能说。 众人齐齐行礼,唯独乔皇后与阿阮愣愣地站在原地。 “爹爹,锦鲤马上要烤好了,你是寻着香味来的咩?” 不得不说,炭火的香味加上鱼肉本身烤的滋滋发油的香味,估计已经飘荡在了半座皇宫内。 “乔阮青,你胆子越来越大了,朕何时准许了烤锦鲤?” 许君义打量四周一圈,发现这群人过得好不惬意,软塌放在湖边,欣赏湖景,吹吹湖风,此时阳光正好,四周满是暖意,还有点心水果茶水等等。 几人坐在软榻上,一边品茶一边聊天。 啧。 几个孩子一起玩闹,似乎就像是其乐融融的一大家子——当然,排除掉他许君义的存在。 南荣听到这话高兴坏了,北凉皇帝都没有同意吃锦鲤,这群人惹得那出了名的暴君震怒,恐怕也免不了一顿责罚!特别是那小公主哈哈哈。 “北凉帝,你这家眷如此不知礼节,竟敢吃我南月送来的贡品!你该如何给我南月一个交代!” 南荣不知是哪里来的底气,站出身来,质问着许君义。 第102章 一个被窝睡不出两种人 而那玉面男子只是淡淡地看了看南荣,又打量了几番南尘,一双凤眸里有着道不明的轻蔑感,让南荣极其不舒服。 “送到北凉的东西,自然就是北凉的,我北凉的皇后想怎么处理,那也与南月国太子无关。” 这声音犹如冰锥,凉悠悠且有力道地戳在了南荣的脊梁骨上,让他浑身发憷。 这北凉皇帝刚刚不是在对皇后发火么,怎么现在又一致对外了? 一众宫人:果然,一个被窝睡不出两种人,就连话术都一样样的。 啧,再细细打量,发觉皇后娘娘同皇上不仅在面貌上极其相配,就连性子都那么配,绝配,顶呱呱地绝配啊。 只是,这俩向来不和,动不动就要吵架。 “呀,这锦鲤考好了!爹爹你要尝尝咩!” 小团子两眼冒光,一心扑在了吃上面,让陈七划分一部分鱼肚肉,想让爹爹尝一口。 许君义瞥了一眼阮阮,又看了看乔阮青。 “让你母后先尝。” “...” 不知怎么的,总觉得氛围有点奇诡,陛下那副模样,就像是怕妻那一类的…可,这是万人闻风丧胆的暴君啊! 他怎么可能会怕妻! 宫人默默地将那第一口烤肉递给了皇后娘娘,皇后缓缓接过,开始优雅地尝了一口。 “冉姐姐你也吃,别给某人留面子。” 说完,阮阮正馋第二块分出来的肉,却被娘亲拿去递给了冉姨姨。 好吧,尊老爱幼好阿阮!所以,阮阮马上就能吃到了! 许君义的脸色一青,自然是被乔皇后的无视惹怒了,但他也没有法子,只是转身离去了。 啧,还是头一回见陛下生闷气来着。 众人望着那抹明黄色的身影,都是啧啧感叹。 阮阮总算尝到了心心念念的烤锦鲤,上面加上孜然等香料,再加上厨子们的手艺,烤的外焦里嫩,咸香中又带着鱼肉本质的清甜味。 这锦鲤个子大,鱼刺也大,所以,鱼刺很容易被挑出来。 “三哥哥,阮阮哒眼光不错叭?好吃吧?” 见许陌岚也接过鱼肉,小阮阮就像只小兔子一般,快步跑到哥哥面前,满脸清甜的笑意。 许北仁见阮阮这般亲近许陌岚,心里有着说不出的酸意,阮阮怎就不来问问他呢? 许陌岚浅浅地点了点头,行为举止依旧优雅得犹如冰湖上的天鹅,清冷中带着自己的风骨。 “南荣,你要不要来尝尝呀?往后你回了南月,可就没机会尝到咯!” 小团子坐在三哥哥身旁,贱兮兮地拿起一块鱼排,在南荣眼前晃来晃去,其中香味,不用多说… 面前的南荣已经开始咽了咽口水,有些动摇了。 “哼,既然你北凉这般盛情邀约,本太子也难以拒绝…” “噢,你想拒绝呀,那阮阮很懂人情世故哒,这块还是给南尘哥哥吃咯!” 小团子说完,便把那块鱼排递给了南尘,可她觉得还不够,又分了一块鱼肚肉给南尘。 南尘抬眸,一双桃花眼里似乎有了波澜涌动的情绪。 “南尘哥哥是自己人。” 小阿阮轻声解释道。 小男孩再次动容,他也不知自己的情绪该如何描述,他本该是南月皇族,可他在南月国没有任何归属感,就连父母也从未认同过他的存在。 在南月,所有人都说,他的存在就是错误。 可他来到了北凉,他发现,自己的存在好像也可以变得有些许意义,也只是在她的口中,会说他是自己人。 收敛内心波涛浪涌的情绪,他的目光放在了那两块烤锦鲤上,浅浅地尝一口… “你!南尘,你不仅仅是废物,还是南月的叛徒!” 南荣气极,立马指着南尘的鼻子破口大骂。 这一次,南尘抬眸,目光坚定了许多:“随你怎么说。” 他现在,无欲无求,只希望能够好好地活下去,随后好好地,看着她长大。 南荣的脸气成了猪肝色,这简直就是奇耻大辱!而那南尘竟然还乐在其中! 眼见着南荣又要动手,乔皇后又开始嘲讽: “说来也怪,南尘来到我北凉国这么久,都从未被我皇家子嗣欺负过,反倒是南月的人来了,对他拳打脚踢的,啧啧啧,还是我北凉的孩子教导的好。” 这一波属实把南荣阴阳到了。 “是啊,皇后娘娘教导有方。” 一群人开始乐呵呵地附和着。 南荣的后牙槽都要咬碎了,最后他气得眼泪直流,怒气冲冲地往宫门去: “你们等着!我回南月以后,有你们好看的!” “什么好看的呀?是弓弩咩!” 小团子高声问道,故意提及弓弩一事。 这不,南荣又是浑身一僵,随后回去的步子更快了。 见着那着急离去的背影,兄妹几人看得直发笑。 “好姐姐,吃了我今日的烤鱼,明儿个能否帮我看看清明祭典的清单?” 娘亲的算盘已经打响在冉姨姨那边,小团子看着娘亲朝冉姨姨撒娇的模样,心里暗自记下来:往后她也要和姐姐撒娇,姐姐一定会帮阮阮完成功课吧? 许婠琴:…? 南尘埋着头啃着鱼排,感受到许陌岚在缓缓靠近自己,他也一声不吭。 “看来,你我二人都有一样的目的。” 三皇子缓缓开口道,声音只有他们二人能听到。 南尘停下手中的动作,打量了一番与阿阮相似五官面貌的许陌岚,依旧不言语。 “你晚些来我这里一趟,我有事要交代,事关她的安危。” 许陌岚留下这句话后,又神色淡淡地拉开了与他的距离。 小团子正满脸满足地靠近三哥哥,开始滔滔不绝道:“三哥哥,你看娘亲和爹爹还有救咩?我和你说噢,娘亲她总想着怎么弄爹爹…” 这种事,指不定三哥哥有主意来帮爹爹娘亲和好。 可阮阮说完一大堆,却见三哥哥回以一个冷淡的笑意,其中疏远的意味又多了几分。 咦? 之前是阮阮的错觉吗,明明,三哥哥对阮阮很温柔来着。 眼见着小团子有些会心丧气地离去,许陌岚的身上才放松下来。 南尘在一旁安安静静地观察着,他也不明白,为何这三皇子满心想为阿阮好,却要与阿阮保持距离。 惹得阿阮如此不开心。 第103章 宁安寺不安宁 “你觉得很奇怪吗。” 许陌岚问道,脸上还有一抹看不透的笑意。 南尘默默地点了点头,又安安静静地跟着阿阮而去,这一切都被许北仁看在眼里。 “许陌岚!你没看到妹妹是想和你好好相处的吗,你总端着个模样,真能啊你!” 许北仁大骂一声,心里还有些不爽。 阮阮闻声,转身看了去,立马拉住了许北仁:“二哥哥,我们去玩吧。” 这突如其来的幸福,是因着老三的不给面子来的,莫名的不爽,实在是太不爽了! 许婠琴打量一番许陌岚,一双略微成熟的眸子似乎在隐藏着自己的情绪。 “三哥,你究竟想怎样?” 在众人散去之时,她总算追上了许陌岚。 清冷疏远的许陌岚不言语,停顿了一步,又继续往前走。 “你若是伤害了阿阮,我定会让你加倍偿还!” 女孩的声音坚定有力,在她眼里,许陌岚是个极有可能害了阿阮的人,之前西宁人被杀害的案子,她依旧觉得,这与许陌岚有些关系。 这案件有他的手笔,从而害得阿阮身陷其中。 许陌岚轻笑一声,也不言语:“随你怎么想。” … 那消失了几日的师父回来了,虽然不知道师父发生了什么,但她觉得,师父回来的时候有些憔悴? “师父,你去哪儿了,身上怎么这么大一股酒味儿!” 清也嗜酒如命,简直可以称之为酒痴,只要一坛好酒,准能贿赂师父一回。 好酒一到,万事能做! “小朋友少问,否则容易遭天谴的。” 清也摆了摆手指,又回到自己房间去了。 “南尘呢?” 眼见着太阳将要落下,南尘没有同她一起回来。 清明祭典还有三日就要开始了,南尘就会离开了吧! 此时的南尘正在许陌岚的碧竹阁,听着许陌岚的话语,他的脸色变得些许沉重。 “我知道了,我会保护好她的。” 他点了点头,转身离去。 许陌岚看着那只留一阵东风的阁楼,笑了笑:“往后她的路没有荆棘坎坷。” 残风卷落花,花瓣悬浮于空,竟有气无力地嗔着暮春的残忍。 三日一过,皇家的队伍轰轰烈烈地准备上皇家苍龙山,队伍过于壮观,上千的士兵训练有素地上山护送。 小阿阮也是第一次跟着爹爹娘亲前往宁安寺祈福祭祀,一张小脑袋正好奇地张望着,山上苍翠,景色甚好。 流水声里冒着一阵清寒。 到达了宁安寺,一股浓烈的檀木香随着东风扑面而来。 小团子前脚刚踏上土地上,就听到前面同爹爹一起的娘亲的心声:【夺嫡之战会受阿阮命运改变的影响吗?啧,狗皇帝也只能活个十年了。】 越是想到如此,乔皇后用着一抹怜悯的眼神看着许君义。 阮阮看着前方的父母,心里警铃大作:她有强烈的预感,在这宁安寺,会有什么大事发生。 一行人纷纷安顿好在宁安寺,在寺里过夜一晚后,就会进行一场祭典。 这山涧丛林的景色自然不同,小团子满脸新奇,偷听着爹爹娘亲的对话: “阿青,这两日最好都在我身边,让众人知晓帝后和睦,才能稳定民心。” 这次祭典会有不少重臣跟随,可以说是极其盛大。 “啧。” 只闻娘亲不耐地啧了一声,【这狗男人,最好别是趁机吃豆腐。】 小团子看着爹爹娘亲亲密无间的身影,爹爹的大手又一次用力地将娘亲揽了过去,阮阮陷入了深思:要是阮阮能听到爹爹的心声就好咯。 她有个强烈的直觉,之前爹爹要那个药药,就是想用在娘亲身上。 此时的爹爹温润如玉,而一旁的娘亲白眼上翻,就差抠鼻孔了。 夫妻二人强烈的对比,不由得让阮阮嘴角抽搐。 远远地跟着爹娘走着,阮阮却发现不远处南尘的身影,略微显得有些鬼鬼祟祟: 南尘去做什么了?干嘛要这般谨慎。 带着一抹好奇心,小团子转身就跟了上去,南尘的步子越来越快,小团子都快跟不上了。 小男孩运着轻功一跃,便上了寺庙的阁楼上,速度极快。 小阿阮愣了愣,奔着小短腿,快速跑到阁楼内部,里面空荡荡的,什么人也没有,正好听到了楼顶上的声音。 “少主,这是您逃出北凉的大好机会,门主已经安排好各部为你做接应了,明日祭典大乱,趁此机会逃离。” 喔!南尘真的要离开阮阮了。 小团子深吸一口气,平复了心情,又想仔细听到南尘的回应。 “不用了,我不走,你们走吧。” “少主!机会仅此一次!你怎能…” 房顶上的男子似乎有些气急,但又拿南尘没有办法。 “不必多言,若我想走,自会放出信号,你们届时再来接应也不迟。” 南尘说完,便又运着轻功离去了。 小阿阮正准备偷偷溜出去,却感身后凉嗖嗖的,一把长刀突然挂在了自己的脖子上,而自己身后,竟有一位藏在此处的黑衣人。 “别出声,否则,我就杀了你。” 黑衣人的声音极其凶狠。 “叔叔你是谁呀,在这里穿的黑漆漆的,这里面也黑漆漆的,阮阮看不见你,撞到你了怎么办哟?” 小团子似乎没听到黑衣人的警告,开始小声嘀咕着。 阁楼内很黑,只有紧闭的木窗缝隙透露出一丝光线。 “叫你闭嘴。” 黑衣人用刀挨在小团子的脖颈上的力道又大了几分,若是他不小心滑动了刀,阮阮的脖颈就真的要流血了! “叔叔呀,你别杀我,阮阮是好孩子噢,你在这里干嘛呀,阮阮都没发现你,让我回去你不也没事咩。” 小团子还在嘀嘀咕咕,那黑衣男子也越来越慌。 “叫你闭嘴!” “这里都没别的人了,你杀我干嘛呀,阮阮只是一个小朋友,你忍心咩。” 一说到没有别的人,那男子手上力道松了几分。 小团子趁此机会往外跑。 “南尘哥哥,救命呀!楼上的叔叔,救命呀!” 小娃娃的声音提高了好几倍,惹得外面一阵惊动。 第104章 宁安寺不安宁2 就好像身后冲来了一只活在黑暗里的恶兽,小团子往那光亮的阁楼在狂奔,只要有一点光亮,就能逼退身后的恶兽。 还差一点点,就可以出去了! 小心脏狂跳到了极致。 待一只脚快要触碰到那一丝阳光,小团子还是被那人拉住了,他咬牙怒骂一句“该死!” 随后,又将阮阮拉进了黑暗之中,藏匿在阁楼较高的房梁上。 阮阮这次被捂着嘴巴,不能动弹也不闹出声来,直到有人进了阁楼查看情况,满脸怪异地用火把照亮阁楼内。 “这是闹了鬼吗?刚刚明明听到了动静,这宁安寺不会真闹鬼吧?” 小阿阮见状,立马咬了一口黑衣人的手,大喊:“救命啊!” 原以为自己如此就能得救,小团子却只感身后的黑衣人顺势而下,飞快地挥舞着长刀,下面的人立马倒了下去。 阮阮还没反应过来这是什么情况,她站在原地,却见地上的血液蔓延成了一滩,火把落地的同时,木材颇多的阁楼被点燃了。 黑衣人逃走了。 眼见着星星小火在一瞬间蔓延成了熊熊大火,小团子立马跑出了阁楼外:“快来人呀!着火了!” 只在一瞬,那火势越来越旺盛。 还未走远的南尘已经察觉到了此处的动静,立马回头看去,却见那小阿阮满脸无措地站在门口。 “阿阮,你怎么在这!” 南尘的心似乎是被什么东西捏了一下,立马冲上前去,将她带到了相对来说更安全的地方,眼见着火势越来越大,不少僧人提着水赶了过来。 “阮阮!” 许君义同乔阮青也赶了过来,见到爹娘来了,阮阮瘪着小嘴,好不委屈。 可她看了看南尘,她看不透南尘的那双深邃的桃花眼,他究竟还有什么身份?那个黑衣人,是南尘的人吗?如此,阮阮也不能同爹娘说,她在这里追踪南尘而来,反倒遇到了这种事情。 若是爹爹知道了,定会把南尘关押起来受以酷刑的! “阮阮,你怎在这里?之前不是还跟着我们的么。” 乔皇后打量着那即将烧成灰烬的阁楼,一双杏眸中闪烁着火光。 【难不成,是南尘与神刀门的人相接应了?只是,这次被阮阮撞见了,他们想杀人灭口?】 想到如此,皇后便看向了那低垂着眸子,满脸心事的南尘。 阮阮心惊,连连道:“娘亲,阮阮带南尘到此处玩,没想到里面有个黑衣人,袭击了两个护卫叔叔!” “嗯?” 帝后二人同时发出了疑惑的声音,毕竟,他们还没有开口询问这是怎么回事,却见女儿如此慌张,似乎有意隐瞒什么事情一样。 “阮阮怕你们担心,阮阮主动说明情况哒。” 小团子更心虚了,脸上的汗珠还沾染了不少火场内的灰烬。 而南尘猛地抬眸,满脸错愕地看着那有些心虚的小团子,一双晦涩难安的眸子里有了一抹光,微光闪烁,满是惊喜。 “是我之过,我带着小公主来的此地。” 南尘开口,为阮阮挡下了罪责。 许君义那双凤眸打量一番南尘,忽地一阵不爽的恶意骤起,他呼出一口浊气后,冷脸道: “既然如此,南月质子就去领三十大板吧。” 小阿阮更慌了,立马跑上前去,可怜兮兮道:“爹爹,是阮阮哒错,阮阮去领罚,是阮阮惹得这阁楼被烧毁的!那个黑衣人要杀阮阮,南尘是来就阮阮的!” 那可怜兮兮的声音说了很多,几乎都是在说南尘好,自己不好。 许君义更气了。 “阿阮,你要知道,我随时可以杀了这小子。” 区区一个南月国的质子,竟能把阿阮置身于危险之中,他自然可以解决这个后患。 南尘原本有些松动的神色,再度凝重了下来,他淡淡地看着那满脸暴戾的暴君,心里某种莫名的情绪,就如同这熊熊大火一般,燃烧着他最后的理智。 北凉国的君王,他依旧可以杀。 小团子似乎很敏感,立马感受到了南尘眼里的那抹狠戾与阴鸷,还有娘亲的心声: 【狗皇帝继续作,保不准明年你狗头就没了。】 随后,娘亲又开口道:“他们还是孩子,到处玩耍也正常,只是这黑衣人出现,一把火烧了阁楼是不可控因素,不能够怪罪他们。” 说完,女子那张美眸瞪了一眼许君义。 【只希望南尘能记得我这皇后是个好人,到时候,别把我和阿阮一起宰了。】 小阿阮的脸蛋皱巴巴的,满是不开心。 娘亲为南尘说话,是因为想着以后的好处,可阮阮只想让南尘好好活着,不被仇恨淹没。 经历此番事故,宁安寺的巡视更加严格,几乎是处处都有士兵把守,生怕又出了什么差池。 吃了一晚上的素斋,阮阮觉得,还是肉肉好吃。 第二日一早,祭典还是照常举行,小团子跟着帝后穿着盛装,在万人瞩目之下,缓缓地走向祠堂面前的天台。 台上还有一处巨大的青铜鼎,里面满是檀香。 帝后为首,朝天拜祭三下,便将香火插入了鼎中,随后便是三皇子、阿阮… 冉贵妃也带着二皇子、四公主前去。 就在许北仁起身,准备弯腰走向祭坛时,四周顿起一阵杀气。 “护驾!都给我警惕些!” 陈七对这些最敏感,他一声大吼,黑压压的御林军立马围了过来,众人立马变得紧张起来。 “娘亲…” 小阿阮想问,那些人是想伤害二哥哥的吗? 娘亲之前所说的夺嫡之战,究竟是什么情况,不是都说,北凉的未来也就只有二皇子能够顺利坐上皇位么?残废的三哥哥已经没了任何威胁。 乔皇后摇了摇头,示意她别说话。 【这群人是想杀谁还说不准,夺嫡应该是在清明之后再发生的。】 “快,杀了那狗皇帝!杀了二皇子!” 在短暂的宁静后,突然冒出一队黑衣人,他们直奔祭祀台上,想要夺了皇帝以及二皇子的命。 陈七武功了得,自然能够护住许君义,只是那许北仁那边就难说了。 一群又一群的御林军护着他,却又一批一批地倒下。 “二哥哥!” 小阿阮满目心惊,那把长刀直直刺向了许北仁的右肩上… 第105章 别看,别听 所有人的重心都放在了许北仁身上,见许北仁受伤,南尘运着轻功将那靠近许北仁的黑衣人击退。 而反观许陌岚那边,黑衣人也是极有默契地不靠近。 南尘藏拙这么久,也是第一次在这么多人面前暴露自己的武功深浅。 似是见满足了自己的目的,那群黑衣人一声令下,皆是有默契地撤退下去。 陈七哪儿能让他们就这样走了,他运着轻功一跃,抓到了一个黑衣人。 就在陈七准备擒拿住黑衣人的时候,那人却扣住了手腕上的暗箭,直逼陈七的脑门,陈七反应极快,立马将他放开,躲避了去。 那黑衣人也趁此机会逃走了。 许君义淡漠地看着如此场面,脸上浮现出一抹冷笑: “陈七,朕的身边,从不养无用之人。” “属下无能,未能抓到行凶者。” 陈七跪下身来,低着头,阮阮看不到他的表情。 小团子急忙走上前去: “爹爹,陈七叔叔保护了阮阮和爹爹,先不要怪罪他了。” 更何况,什么东西能比自己的命更重要的呢?适才,若陈七不躲,那他必死无疑。 许君义瞥了一眼满脸担忧的小团子,又看了看那受伤后捂着伤口的许北仁,道: “先把伤者带下去,祭典就此结束,赶紧回宫。” 许君义从不会让自己置身于危险之中,他的疑心很重,心里已经开始打量那些臣子。 那黑衣人说的是,杀了他和许北仁。 呵。 是有人等不及了? 小阿阮被娘亲拉上了马车,她一路上沉默不语,可心里比谁都要慌: 【今日的杀手,看起来是夺嫡的桥段,只是,那些人究竟是谁派来的?伤了老二,获益的是我和岚儿。】 问题就出现在这一茬!若是被狗皇帝误会,认为是岚儿迫不及待想要成为太子,那后果实在不堪设想。 马车车轱辘缓缓驶动着,发出悠悠响声伴随在山涧流水的声音之中。 听着娘亲的心声,阮阮也才明白事情的严重性。 爹爹刚刚的眼神,明显多了几分杀气与怀疑,就连陈七叔叔都被爹爹怀疑了。 小阿阮咽了咽口水,她到现在才明白,爹爹这个暴君的名声,从来都不是表面名声。 今日一事,她已然深刻体验过暴君的真性情了。 “咚——” 马车突然停止在山脚处,外面的哄闹声极其刺耳。 “陛下,求求您!让我们进京城吧!” “陛下,求求您了!我们只想活着啊!” 小阿阮借着车窗看去,却见一群衣衫破烂者拦住了去路,人数居多,就连那群士兵都差点没拦住。 爹爹的马车在最前面,自然也能听到这群难民的呼声。 “陈将军,你们是怎么清理的道路?” 许君义带着威严的声音传来,立马问着平武侯,也就是陈良的爹爹。 这一次,由着陈将军负责路途的安全以及保护路途的秩序。 平武侯下马,扶了扶额上的汗珠,下跪行礼道:“启禀陛下,这些人都是马匪肆意掠夺后,留下来的难民,想要进入京城避难。” 平武侯看不得这百姓沧桑的局面,他是故意让他们留在此处,等待皇上的到来的。 “哦?马匪在我北凉如此张狂?” 听不出男子声音的情绪,众人都在安安静静地,等待着帝王的准许。 就像等待神明为干涸的大地落下甘霖一般。 “陛下,前几日就有折子禀报过,往晟城方向的路上,不少马匪遭殃,众臣都在等陛下表态。” 陈将军是个实诚的用武之人,说话也不会有太多的弯弯绕绕。 “嗯,既然如此,平武侯,你领兵去围剿马匪吧。” 圣上发话了,也就是说,官府终于要出动去剿灭马匪了!难民们听完后,皆是欢快地高呼“圣上万岁!” 而许君义并没有多愉悦的心情,又道:“至于这群难民,别处亦可去,我京城不是收留所,无诏令不得入京的规矩不能乱。” 是啊,入京城的老百姓手上都会有自己身份的牌子,京城的城门把守向来严格。 就算是商人入京,也得有官府的批准令才可以。 小团子就这样听着全过程,看着那群充满希望且脏兮兮的脸,全都立马暗淡了下来。 “陛下求求您,我们只是想找个庇护所,我们手上也没有多少余粮了!” 这可是唯一能够与皇上求情的机会,京城的官府不同意,他们就去求万人之上的皇上。 这是他们的最后一丝生机。 许君义这一次什么话都没有说,只是用手伸出了车帘,做了一个手势。 御林军们会意,立马挡在前面,为他们开出一条道来。 “速速让路,否则杀无赦!” 如此凶恶的声音响起,把陷入深思的小团子吓了一跳。 她知道的,爹爹向来冷酷无情,他能够派人去剿匪已经是最大的仁慈了。 可是,那群难民本就无家可归,不让他们入京城,本就是死路一条。 “娘亲,爹爹他…” 小阿阮抬眸,想在娘亲那里找寻一些安慰,却见娘亲神色凛然: “阿阮,少说。” 这个狗男人发起疯来,恐怕脸阮阮都会伤害。 可是… 那群难民该怎么办呢? 小团子漂亮的杏眸里,第一次失去了光彩,面对如此场景,她也是无能为力。 “陛下!求求你,我的孩子快要饿死了!” 忽地,前方钻出一位妇人,她的怀里还抱着一个奄奄一息的婴孩,似乎是很久没有吃到东西了,看起来有气无力的。 “杀无赦!” 阮阮刚伸出脑袋,便见到一位御林军举起一把长刀,狠狠地砍在了妇人的脖颈上,血溅当场—— 原本还想再乞求一些好处的人,这一次都不敢靠近了。 小团子被吓得腿软,她放下车帘,往后退缩了几步。 感受到身后娘亲兰花的幽香,她才稍稍安心些许。 “娘亲,他、他们杀人了…” 小团子的声音都在颤抖,满脸惊恐。 “阿阮,别看,别听,我们现在最重要的是,保齐自身。” 娘亲的声音很温柔,却又带着浅浅的悲哀感。 第106章 帝王疑心 此事,她不能完全说许君义是错误的。 那群难民被马匪伤害,明明可以选择别的城镇投奔,或者是别的村落。 而他们恰恰选择了相对来说有一段距离的京城,这背后,真的不好说。 听闻娘亲的心声,小阿阮才算冷静了下来,当前她只是觉得这群人可怜,自己的良知告知自己应该救助他们。 现在冷静下来,发觉娘亲说的也不无道理。 马车再一次慢悠悠地行驶起来,阮阮透着那抹余光,看着那群正在哀嚎的难民,心里一股凄然与恐怖感油然而生。 【那群马匪无人性,陈家此去,怕是一去难回。】 娘亲也在看外面的情况,只是心中还在暗自思量。 陈良哥哥家?难道陈良哥哥家也会遭殃。 【唉,这日子何时能够消停。】 一阵无奈地感叹,惹得小团子也跟着叹了一口气:唉。 阮阮只想好好地活着,怎么这么难咧。 听到小团子那声弱弱的叹气,乔阮青倒是觉得好笑:“小小年纪就学会叹气了,怎的,你还有什么烦恼?” 说完,娘亲便用那满是兰花幽香的玉指刮了刮小阿阮那又高又翘的小鼻梁。 小阿阮看着如此温柔的娘亲,不由得有些失神:呜呜,娘亲是世界上最好的娘亲。 【再叹气都要变成小老头了。】 “...” 阮阮哪里像小老头了! 马车内的氛围似乎缓和了不少,只是娘亲时不时凝视着窗外发呆。 待回到皇宫之时,许北仁的脸色已经变得有些微青紫,冉贵妃的面上有些慌乱: “皇后娘娘,阿仁恐怕是中了毒,今日那些人,是冲着阿仁来的。” 阮阮的眉头微微一蹙,看着二哥哥快要神志不清的模样,满脸担忧:“二哥哥看起来是中了岭南那边的蛇毒。” 小团子一眼就能诊断出毒素,当真是让两位女子诧异了一瞬。 “阿阮,你能救阿仁么?” 冉贵妃蹲下身,轻声问道。 “先让太医看看吧,阿阮还小,性命相关的事,马虎不得。” 乔阮青神色认真,让身后的宫人去请太医了。 一回到长宁宫,几位宫女开始慌慌忙忙地收拾着那一滩沾染了血液的衣裳。 太医一来,把了脉,却有些愁:“娘娘,这确实是岭南的蛇毒,可…” 皇宫处于北凉的京城,此处没有这类蛇,那也就没有此类毒的解药。 冉贵妃闻言,神色有些恍惚。 “母妃,阿阮的师父还在,说不定可以帮忙。” 许婠琴还算冷静,她在一旁拉着阮阮的手,满脸恳求:“妹妹,可不可以帮忙让清也道长救救许北仁?” 小团子点了点头,就算姐姐不恳求阮阮,阮阮也会去的。、 只是,师父是出了名的不要脸来着。 ... 无相阁内,小团子拉着清也道长的道袍袖,晃来晃去道:“师父父,你就救救我二哥哥吧!” “哎呀,你这小丫头!是把我当大夫使了吗!” 清也甩了甩衣袖,面上多了几分烦闷,随后又打量了一番那满脸焦急的小团子:“你要知道,为师救人,是要有报酬的!” “可是师父,你不是说,道家人,自认为钱财为身外之物吗?” 清也被那天真的声音怼得一噎。 “去去去,你师父我很贵的!” 小团子那清澈无比的双眸充满了疑惑,师父很贵? 同那双杏眸相对视的时候,清也感受到了一种深深的无力无奈感。 “师父,阮阮去偷爹爹的好酒给你喝,你救二哥哥如何?” 一说到许君义的好酒,清也那双懒散的双眸中立马来了精神气:“好好好,走,这就去!” 小团子用力地点了点头,快步走去带路。 清也到的时候,许北仁又一次吐了一口黑血,而他肩膀上的伤口不再流血,血液凝固成了黑色的血块。 “啧,蛇毒啊。” 清也捏着下巴,随后拿出一枚小药丸。 给许北仁吞下去后,那十岁的小少年的脸色几乎是在一瞬,变成了正常的气色。 “亏得遇见的是我。” 清也还不忘自夸一番。 道心有谦和,平顺,阮阮发现师父和这些都不沾边。 原以为回到皇宫救了二哥哥就能够平安无事了,只是许北仁在深夜又发了一次热,差点就丢了半条命出去。 冉贵妃一晚上没有合眼。 再怎么说,这是自己的亲儿子,而且这孩子已经“改邪归正”了,不再跟着长公主鬼混。 一说到长公主,冉贵妃的心就像是漏了半拍,他们似乎都快把那背景倾倒的长公主遗忘了。 这幕后凶手是谁,就连陈七也无从下手。 不出十五日,陈家带着陈良一起出征剿匪,那小少年也是头一回跟着父亲出兵。 可,在这段时间里,宁安寺二皇子被袭击的事情也渐渐传开,甚至有人猜测,这是三皇子干的。 “三皇子又是瘸腿又是少了个眼珠子的,若是真要夺位,他哪儿有戏啊!” “哎,这就不对了,正是因为三皇子没戏,所以他要提前动作啊!” “...” 大大正在京城内采购物资,听着这些对话,心里不由得对阮阮有些担心。 不过幸好,再过几日,小公主就会来宅子里探望大家。 他可以把这些信息一一告知小公主。 其实,这些方式,是那三皇子教他的,他说,只要能够按照计划行事,他们就会受到小公主的庇护。 随后,若是想要报答小公主,那便可以多听听市井上的消息,随后传达给小公主。 其他的收取信息的方式,三皇子也会固定派人来教他。 他说,这样能够为小公主多一层保障。 其中的秘密,也就只有大大和三皇子知道,就连小公主都不知道,这里面有三皇子参与进来了。 大大转身离去,身后的茶馆内又传来了一阵消息: “嚯哟,刚刚陛下为陈将军送行了!还顺便颁布一道圣旨!” “是什么!” “是封了三皇子为汝玉王!但是他的封地是在最贫瘠的北荒边疆!我还听说,这是让三皇子有名而无权!” 小阿阮今日一大早就听到如此消息,她原本想去送行陈良的,现在她有些郁闷了。 爹爹这是,彻底怀疑哥哥了吗? 第107章 阿阮哭了 汝玉王即将前往他的封地灵安城,且无召不得入京,这哪儿是封王封地,这简直就是变相的流放三皇子! 就连老百姓都觉得,三皇子这辈子算是没戏咯。 此去灵安城,恐怕是凶多吉少。 前脚京城送走了陈家父子前去剿匪,再过几日,许陌岚便要踏上灵安之旅。 在此之前,阮阮已经见到爹爹娘亲吵架不少于五次了。 小团子刚下宫学,准备找爹爹用晚膳,却听见主殿内,娘亲一声大吼:“许君义,你就是该死!” “你闹够了没有?朕的耐心也是有限的!” 哗啦—— 一杯茶碗被摔碎了。 阮阮听着里面的动静,不敢进去,她只是在门口安安静静地等着,听着里面的对话。 【老娘当然知道,岚儿此番离京,可能反倒安全些,可是我就是不甘心啊!】 小团子听着娘亲内心的不断“狡辩”,她还有些发蒙,但是娘亲心里那一股子委屈与心酸,似乎快要把她自己淹没了。 而能够感同身受的阿阮共情能力极强,就连她自己也觉得鼻尖酸酸的。 为什么,娘亲心里那般委屈呀…阮阮不明白,但她却想跟着哭。 明明,娘亲都说了,哥哥去灵安城不算是坏事。 原本还在吵闹的屋子内,竟然响起了女子隐约若现的抽泣声,而那男子似乎也软下性子来了。 面对突然红了眼睛,一点点抽噎哭泣的女子,许君义全然处于一种手足无措的状态。 就像是那有着尖锐的刺的花朵,在这一刻,点上了晶莹剔透的露珠,即便带刺,坚韧,却也娇嫩柔弱。 而她还在绽放,绽放出一朵极其妙曼且有风骨韵味的一朵花来。 男子缓缓靠近那显露着一抹娇弱的女子,轻轻将她揽入怀中,想要轻声安慰。 可那小团子未察觉屋内的动静,有些着急,她便闯了进来。 只此瞬间,小阿阮那双清澈的眸子挂着泪珠,呆呆地看向那轻轻相拥的父母。 然,乔皇后发觉阿阮进来了,立马将许君义推开了: “滚开,少来哄我,我只要我的一双儿女平平安安。” 只要阿阮在,娘亲便会做出一副强硬的模样。 男子那双凤眸里狠戾不再,尽是幽幽地无奈,琥珀色的眸子,似乎还在看着那张绝美的脸。 “娘亲,阮阮要哥哥,哥哥不能去危险的地方!” 小阿阮一开口,满是委屈之意。 别看她小小一个,她都明白的,若是哥哥去了灵安城,原本瘸腿缺眼珠子的哥哥还要怎么活呀? 她本就听说,那灵安城寸草不生,土地贫瘠,人烟稀少。 男子的凤眸回神,饶有兴致地看着那对母女: “同你娘说有何用?何不求求你爹爹我?” 此话一出,母女二人皆瞪了一眼许君义。 这不就是说给他听的么!自己没有一点自知之明么! 男子一噎,脸上却又挂上了一抹浅浅的笑意:不知怎的,如此画面,反倒让他舒心不少。 只是,那一抹笑意稍纵即逝,他又立马冷脸道: “许陌岚是必须去一趟灵安城的,没有朕的准许,他永不能回京。” “他当初为了消除你的疑虑,已经做了那么多,你却还要怀疑他?” 乔阮青忍无可忍,再一次质问道。 【是,岚儿出京或许能改变死路一条的命运,但,灵安城这个地方,同死路又有何区别?】 小阿阮听着娘亲说的话,同时脑子里还听到了这一抹心声,她还未反应过来。 当年的哥哥做了什么?去灵安城还是一条死路的话,阮阮更愿意让哥哥待在身边! 因为阮阮不会变成坏孩子了,哥哥也不会因为保护阮阮而死去的! “朕岂会因一叶而障目?不过就是自取一颗眼睛,自砍一条腿罢了。” 男子的声音没有了任何情绪,可这句话,倒是成了一根根针,恶狠狠地刺向了阿阮与娘亲的心。 当年的哥哥,竟然自己取了自己的眼珠子,自己砍了自己一条腿! 光是想象起来,都觉得痛苦异常。 小团子打了个寒颤,满是不可思议地看向娘亲。 却只见娘亲那好看的眉眼之间,满是痛苦与懊恼,灯火摇曳,金灿灿的光也暖不及娘亲眉眼间笼罩的霜寒。 “不过?他当初才多少岁?一个六岁的孩童!你还是不是人!你不配为人父!” 乔皇后再也抑制不住心中的情绪,朝着许君义大吼道。 小团子在一旁,呆愣愣的,可她的双眸里,热泪止不住地流。 她好像借着娘亲的心声,看到了六岁的哥哥,自己忍着痛,下狠手将自己弄残… 血色沾染了整个竹林,他的唇也被自己咬破了,煞白如雪的脸,看起来凄惨异常。 小阿阮不知自己是处于什么样的心境,一股巨大的情绪就像强大的海浪一般,把她吞没席卷而去。 惊恐?震撼?还是悲痛? 她说不清楚。 沉默之中,男子平平的话语又一次响起: “阿阮哭了。” 男子极其冷静的言语,似乎与乔阮青那激动的格格不入,却更让乔阮青感受到无力的怒意。 小团子被爹爹抱起来,那张温暖而有力的手,轻轻地为她抹去一颗泪珠。 手掌指根处的厚茧摩挲在那娇嫩的小脸蛋上,竟有些硌得痛。 娘亲满脸无奈地看着那抱起阮阮的男子,心底的一股无力感,把她拉回了现实。 那一抹正红色的身影夺门而出,只留下那对沉默不语的父女。 “爹爹…” 小团子收敛了自己的情绪,一双水灵灵的眸子,就像是小鹿儿的眼睛一般纯粹。 “嗯。” 许君义低垂着眸子,一双长睫映着灯火的光芒,掩饰着眼底的所有情绪。 “爹爹也会怀疑阮阮吗?” 一个“也会怀疑”,听得许君义手上一僵。 他笑了,嗤之,只发出用力地呼气声:“我怀疑你作甚?” “那爹爹怀疑哥哥作甚?” 小阿阮反问道。 许君义这一次不答,只是让人好好摆放晚膳。 待阮阮坐上了板凳,却听爹爹开口道: “你若是想让我们和睦,倒不如把你上一次的药丸给我。” 第108章 从前慢 小团子眨了眨眼睛,似乎还没有反应过来,爹爹还对阮阮的药丸念念不忘? “不给,爹爹会被娘亲揍的。” 孩童稚嫩的声音真诚得又让许君义的手微微一顿。 被揍?自从他成为一国之君后,他与阿青的距离一直都很遥远。 若真的被揍,那倒是像回到了从前。 从前慢,他也不过是个优哉游哉的闲散王爷,游山玩水时光悠悠;从前很慢,他需要踌躇难安好多个岁月后,才遇到了她。 他给不了她一生一世一双人,只因相见恨晚。 见爹爹似乎是陷入了某种回忆,小团子开始小心翼翼地夹菜,吃饭。 沉默了整个晚膳过程的许君义似乎更加坚定了: “阿阮,送一颗药丸给朕,朕帮你挑些侍卫,保障京郊那群孤儿的安全。” 小团子差点没被噎着。 爹爹怎会知道阮阮帮助大大他们的事情? 此时,屋外的陈七打了个寒颤:没说今儿个要降温啊? 陈七叔叔是阮阮的叛徒! 小团子恶狠狠地瞪了一眼屋外,随后嘀咕两句:“阮阮的药丸千金不换,阮阮还要一亩土地!” “好。” 许君义毫不犹豫地答应了,心里只道小孩子就是好哄。 若是阿青也有那么好哄就好了。 “那你等等噢,阮阮改良了那药丸的,第二日一早就会失效,不必使用解药!” 嘿嘿,鉴于被爹爹打屁屁的经验,阮阮觉得还是需要自己清毒,才能有机会逃脱被爹爹打屁屁的命运。 许君义又一次点了点头,满脸笑意地看着面前一脸正经的小团子。 “阿阮是个乖孩子。” 能够帮助爹娘和睦的,都是乖孩子。 一张温暖的大手摸了摸小团子柔顺的发丝。 “还有一件事!爹爹可不能让师父父知道,阮阮在悄悄玩这个药丸!” 不然,没有被爹爹娘亲打屁屁,但会被师父父收拾! 许君义依旧点了点头。 小团子还有些不甘心,哥哥的事情,在她的心里,是一个永远都解不开的结。 “爹爹,哥哥当初那般做,不是白做了吗?” 一说到三皇子,许君义原本有些柔和的脸色立马多了几分凌厉与阴翳:“这件事莫要再问,否则,朕可以把你毒哑。” 小阿阮打了个寒颤,长睫上又一次挂上了泪珠: “爹爹毒哑阮阮吧,反正爹爹也不爱阮阮…” “...” 许君义看着那哭唧唧的小团子,呼出一口浊气,又好气又好笑。 “江十一,把小公主送回去吧。” 许君义让江公公把阮阮送了回去,接下来,他还要处理许多事情。 第二日一早,小阿阮就把一个玉瓶递给了爹爹,随后满脸认真地嘱咐:“爹爹可要记得,明日一早就失效了!” 那副小大人模样,好不正经。 许君义接过那玉瓶,把玩一番,细嗅其味,其中尽是蜂蜜的清甜香味,只有淡淡的一股药香。 一颗药丸,都可以塞在指甲缝里了,就是这么小的东西,竟能够有如此威力。 啧。 阮阮也不去管爹爹后面是怎么用那药丸的,她还想去看看哥哥。 现在想到许陌岚,小阿阮的内心只有酸涩与心疼,哥哥那个时候才多大呀,可他却懂得那么多,对自己也那么狠。 一来到西宫,在那萧瑟的竹林中,有着那碧蓝色且孤独的身影,随风起,青丝微微拨动。 阮阮看的有些出神,就好像,那不算多高大的身影,竟在一瞬间长大,成为了一位翩翩少年。 小男孩坐在青石上,手上似乎在擦拭着什么。 “哥哥。” 小阿阮轻轻喊道。 许陌岚抬眸,淡漠地看着那小身影:“你来作甚?” 可是哥哥的面上根本就没有一丝意外,反倒好像已经预料到阮阮会来一般。 “哥哥,阮阮再过一个月,就满六岁啦。” 小团子小心翼翼地说着。 六岁,似乎对于许陌岚来说,是一个充满伤痛的时间点。 “嗯。” 许陌岚不冷不热地应道,似乎这些与他无关,他的六岁的过往,也只是云淡风轻的一件事情。 “哥哥就要离开京城了,阮阮还不知道什么时候能再见到哥哥。” 小阿阮一边说,一边靠近他。 许陌岚瞥了一眼那偷偷靠近自己的妹妹,又一次点了点头。 “抱抱哥哥。” 小阿阮开始得寸进尺,软绵绵地喊着,自己却一把抱住了哥哥:“阮阮都知道哒,哥哥对阮阮很好,哥哥从来没有讨厌过阮阮。” 感受到面前温软,就像一团棉花一般,满是温暖。 还有那稚嫩的声音说着自己如何,许陌岚的心底有些触动。 他想推开阿阮,可他本能的,还是抱了抱那可爱的妹妹。 小男孩的手还有些颤抖,这是他第一次,这般抱着自己的妹妹,曾经,他也不过只是遥遥相望,看着那可爱的小团子,隐忍着内心想要捏了捏她的冲动。 “妹妹,你…要好好保重。” 许陌岚的声音有些颤抖,他似乎快控制不住自己的情绪了,却又仰着头,强行忍耐着内心的汹涌难安。 “阮阮等哥哥回来,然后要和哥哥一起玩!” 哥哥从未与阮阮玩过,他们也从未像亲生兄妹一样相处过。 “在父皇面前,不要扯上与我的关系,我怕连累你。” 许陌岚的声音低沉得犹如低音的弦在细细震动。 阮阮愣然,看着哥哥那张极其凝重的脸,她点了点头:“所以,哥哥一直怕连累阮阮?” 许陌岚选择了沉默。 是,亦或者不是,在这背后,他也怕妹妹厌恶自己。 可他这些心思,都难以启齿,他在用自己的思维玷污阿阮的纯真。 “哥哥永远是阮阮的哥哥,所以,我们要拉钩钩,以后再见面的时候,我们就是相亲相爱的兄妹啦!” 那张白净的小脸蛋笑得极其天真灿烂,即便今日无阳光,却好似能够温暖人心。 许陌岚点了点头,有些迟疑地看着那悬在半空,拉着小勾勾的小手。 阮阮等了很久,未见哥哥与自己拉钩,反倒是拿起什么东西,戴在了自己的手上: “送你的,不能取下,以后能保命。” 第109章 关她许姩阮什么事咧? 感受到手腕处的冰凉,阿阮低头看去,却看不明白此为何为。 精致小巧的银丝手镯内部似乎是空的,里面装了些许东西,感觉上却是轻便的。 “这里有一块机关。” 端详几许的阿阮发现了手镯一头还有一个可以拨动的机关,她正欲将其按下去,却被许陌岚阻止了。 “小心。” “这里还有个小口子,哥哥,这莫不是暗器?” 小团子也不是傻的,摸索结束,也能够猜测出个七七八八。 “嗯,里面的银针皆有剧毒,你擅长用药,以后可以定期给它们上药,使得被击中者一招毙命。” 许陌岚神色凝重,开始详细地解释道。 银针暗器的使用方法很简单,准头也是将近六岁的阿阮能够控制住的。 “哥哥别担心,阮阮还有娘亲、陈七叔叔他们保护!谢谢哥哥~” 希望自己没有用上这暗器的时候。 不仅仅阿阮自己这般想,许陌岚也是这般想的。 可这世道,哪有阮阮不独自面临危险的时候? “哥哥,阮阮等你回家,会有爹爹消除疑虑的时候。” 小团子眸光闪烁,满是小心翼翼的期待,她看着自己的兄长,尽是纯粹的期望。 而那面前将近九岁的小男孩愣了愣,又一次审视一番自己的妹妹:或许,她真的什么都明白。 父皇此次怀疑他不无道理,那群黑衣人伤了二皇子,却似有似无地避开他,明眼人再怎么看,都会觉得这是他的人。 可是,父皇何时能够消除疑虑呢。 他深知,此去一行,或许难以再见。 “好,你快回去吧,省的父皇对你产生疑心。” 现在和他走得太近的人,几乎都被连累了。 小团子摇了摇脑袋,道:“爹爹和娘亲一起来着。” 而且爹爹用了药丸,指不定爹爹和娘亲正好好相处了咧! 许陌岚似乎猜到了阮阮干了什么事儿,却只是淡然的笑了笑,道:“父母之间,有你在,我倒是放心些。” 多亏小团子的存在,父母之间才能够有所发展,否则,或许母后已经死在了冷宫内,而只身一人的小团子,他也无力保全她。 他看得通透。 “哥哥放心,阮阮会保护好娘亲,不让娘亲被暴君爹爹噶了!” 是的,娘亲这样,很容易被暴君爹爹杀的!所以,趁爹爹现在还算温柔,好好推进父母的关系! 若是能让哥哥回来,那就更好了。 这个家破破烂烂,阮阮还要努力缝缝补补。 许陌岚听着那幼稚的话语里满是成熟的语气,违和感极其浓烈。 “好,交给你了。” 许陌岚难得地配合小团子,笑着说道,似乎自己即将面对的东西,也不过是云淡清风般的小事情。 小阿阮同许陌岚在西宫待了半天,兄妹二人从一开始的稍有沉默变成了无话不说。 待小团子准备回到乾坤宫时,发觉江公公在门口死死把守,任何人不得靠近。 小阿阮鼓着腮帮子,嘟囔两句:“爹爹有了娘亲忘了阮阮。” 罢了,阮阮下午还要去找师父父上课呢! —— 谁也不知道在那一日爹爹娘亲之间发生了什么,只是在第二日一大早,小阿阮就被娘亲一声怒吼吵醒。 随后,娘亲怒气冲冲地冲进了偏殿内。 “许。姩。阮!” 还在被窝里做美梦的小阿阮被吓了一跳,眼睛还未睁开,就感受到被窝被掀开了。 “娘、娘亲!” 一睁眼,只见娘亲衣衫还有些凌乱,青丝下垂,稍有些乱。 娘亲的鞋子都还没穿好咧。 “是不是你!” 怒意满满的娘亲一双美眸尽是犀利的光,开始凶巴巴地审问着小团子。 小阿阮愣了愣,用力地摇了摇头。 娘亲和爹爹好,关她许姩阮什么事咧? 【绝对是这小崽子!前日老娘一走,这父女俩密谋什么歪心思呢!】 “不、不是阮阮,阮阮什么都不知道来着!娘亲怎么啦!” 只要阮阮不承认,那就只是爹爹的问题,小阿阮确信着。 “是么——” 乔皇后居高临下地审视着阮阮,话音也因此拖长了不少。 阮阮小鸡啄米一般地点了点头,原本睡得有些红扑扑的小脸蛋,显得有些许晶莹。 “不知悔改,该打!” 乔阮青气得不轻,立马拍了拍小团子的屁屁:【谁知道老娘吃错药了啊!他娘的现在好想死,好想钻进地缝里!】 所以,昨日发生了什么,让娘亲发疯来着。 小阿阮已经习惯了,娘亲心里无数遍发疯,但行为还是会归于理智。 “再敢坑你娘,我把你丢乔家后山喂狼去!” “下次不会了!” 小团子故作紧张的模样说道,可心里还想着:下次还会——反正有许霸天,阮阮才不会被狼吃。 如此,众人见到皇后在乾坤宫主殿歇了脚,第二日一早开始发疯喊叫,随后怒气冲冲地走到了偏殿。 再然后…陛下上朝的时候,脸上还有一个鲜红的巴掌印,在那张无暇的玉脸上极其明显。 咳。 谁也不敢多说一句。 毕竟乔皇后他们惹不起,暴君那就更惹不起了。 ——唉。 小阿阮坐在门槛处,望着那湛蓝的天色叹了口气,果然,爹爹不靠谱。 瞅瞅,现在爹爹类似于“欺骗”了娘亲,娘亲现在都不理爹爹了。 甚至阮阮还被连累了。 呜,阮阮已经不是娘亲的宝贝女鹅了。 气氛诡异了一两日,三皇子极其低调地暗中离开了京城,没有任何人送行,只是那孤独的身影伴随着一匹老马,缓缓而去。 即便阮阮想要送行,三哥哥也不愿意如此。 阮阮按照约定去探望二哥哥,查看他的伤势后,再和南尘一起出宫,去往京郊。 “南尘哥哥,你以后,想做什么?” 马车上,小团子轻声问道。 南尘本该在清明之后离去的,可他并没有离开,反倒是选择留在了阮阮的身边。 如此一问,倒是把南尘问到了。 “我…不知道。” 小男孩低垂着眉眼,深邃且黝黑的眸子,似乎掩埋了一抹恨意。 “我哥哥出发有一日了,也不知哥哥以后会怎么样...” 对于所有未知的未来,小团子也有些茫然。 第110章 命最重要 南尘愣愣地点了点头,随后呆呆地看着小团子那张干净的脸。 身为自南月而来的质子,他一点也恨不起来这敌国的公主。 “南尘,你以后会向北凉报仇吗?” 小团子轻声问道,脸上多了一抹担忧与悲戚。 马车还在轻微的颠簸,南尘心里一惊,看向面前的小姑娘。 她觉得他在恨北凉吗?可她还是对他很好。 良久,他开口道: “或许,我更恨南月国。” 在阮阮的认知当中,南月国是南尘的家乡,南月皇族再怎么对他不好,但也有他的亲生父母。 可是,南尘恨南月,恨自己的故土。 “那里不是你的家乡吗?” 小团子似乎很震惊,因为她从面对过南尘所要面对的一切。 南尘却轻轻摇头,浅浅笑之: “不,我已经没有故乡了,阿阮,我和你不一样。” 过往云烟,在此时表现得很轻松,可在南尘的心里,就像是一把重重的枷锁。 阮阮不能领会其中的含义,她只知道,南尘需要一份归属。 “哎呀,没关系,阮阮以后就是你亲妹妹一样,我们就是一家人好不好呀!” 感受到南尘内心的沉重,小阿阮又一次试探问道: “那你以后会向南月复仇吗?” 小男孩愣了愣,倒是没想到小团子的心绪能够转换的这般快,随后,他坦然地点了点头: “会。” 他会成为南月国所有人敬仰的高位者,随后,他会亲自摧毁掉所有的权贵、势力。 “那你以后成功啦,要和阮阮家交好;若是没有成功,那边回到北凉!阮阮保护你!” 小团子拍了拍胸脯,满是自信。 嘿嘿,据娘亲所说,南尘以后会成为南月的新帝君,也会向北凉复仇。 若是阮阮能够让南月成为北凉的好友,那绝对能够平息不少人间至悲之事。 南尘再次打量着面前的小团子,他觉得此时的阿阮有些不一样,似乎,她在这一刻, 真的是北凉的公主。 可后半句,她又是他的妹妹。 “公主,到了。” 马车车夫轻声喊了一句,马车也悠悠停留在了京郊。 小阿阮还未走进院落,那群孩童便已经拥了过来。 “阮阮姐姐,我今日学会了射箭,你一定要看!” “不行,阮阮妹妹,你先看看我!” 热热闹闹的场面,还有那群孩童的天真烂漫,满是对小阿阮的热情。 “好了,你们再这样,公主可就要难为情了。” 大大走了出来,将那群下屁孩挡在了身后,随后满脸郑重地附在阿阮耳边: “小公主,我有要事告诉您。” “大大哥哥,我们进去说话吧,南尘也一起。” 小阿阮说完便拉着南尘一起进去了。 大大打量了一番那身穿青衫圆袍的南尘,眼里还有几分防备。 进入堂屋内,便只剩下史晓茹、大大、南尘和阿阮四人。 “什么事这么神秘?” 阮阮倒是有些好奇了,但她又有些害怕,莫不是有什么坏消息? “小公主,大大在京城内打探到密报,是三皇子的消息。” “有哥哥的消息啦?!” 阮阮一激动,立马站了起来,可是想了想,娘亲那边都还未有哥哥的消息,大大怎么打探到的密报? “不对呀,大大你怎么打探到的?” 面对阮阮的质问,大大有些低沉的面孔竟显露出一抹惊慌: “我、我自有法子,毕竟以后要报答小公主,我能够为小公主提供不少密探的消息!小公主就莫要多问了!” 阮阮原本稚嫩的眉眼,竟然皱成了一团,那双杏眸还在仔细打量着大大。 最终,她还是开口了:“你要小心些,此事涉及太多秘密,可别丢了命。” 她担心的,始终是大大的安危。 小男孩心头一暖,竟有些热泪盈眶:“小公主在上,我大大为您丢了性命也值得啊!” 一命还恩,多值啊! “我可不喜欢你这般说!你的命也是命!本公主要的是你平安无事,一切以保命为首!” 小阿阮叉着腰,似乎有些不高兴了,指着大大,郁闷地说道。 那副小公主模样,做出了十足的公主范儿。 “谨遵公主教诲!” 大大低着头,每一字句都加重了语气,甚至还带着一些鼻音。 可三皇子交代过,若是公主有生命危险,他应该用命来换。 他也是自愿如此的。 “对了,你要说的消息是什么?哥哥他怎么样了?” 话题又转回了许陌岚身上,大大原本有些坚定的眼神,又一次变得沉重。 “三皇子他…在路上遇到了马匪,同行的侍卫都死光了,现在生死未卜,行踪未定。” 大大一边说着,一边小心翼翼地观察着阮阮的神情。 如此消息,就如晴天霹雳一般,冲击着阮阮的灵魂。 “那、那在路上可有什么线索?” 小团子似乎还有些不服气,再度追问道。 大大叹了口气,摇了摇头,又道:“据说,在路上只看到了三皇子遗留的义肢…” 哥哥没有了义肢,那他生还的几率太小了,他可能站都站不稳,怎能抵抗马匪的长刀? 南尘听得眉头一皱,许陌岚,于他来说,还有一恩未报。 更何况,那还是阿阮同父同母的亲哥哥,即便他表面上待阿阮不好,但阿阮的内心还是想他好好的… 再者,许陌岚的所有作为,皆是为了阿阮的安危。 此时,他想到了许陌岚那日叫他去阁楼所说的话:“你我都想护住阿阮,后面变故颇多,还望你多多关照小妹,神刀门的少主。” 当时的南尘只是惊讶于许陌岚能够查出他背后的身份,却没有细细品味那句“变故颇多”。 他只知道他能够保护好阿阮。 小阿阮迟迟未能回神,她那张糯米团一般的脸上竟看不出任何神色。 “大大哥哥,你有自己的门路打探消息,若是有了哥哥的消息,你一定要尽快告诉我呀。” 阮阮深吸一口气,压住了心中悲然。 她细细地抚摸着手腕上的银镯子,脑海里的思绪乱如麻。 大大点了点头,又道:“这一批马匪厉害得很,也不知陈家能不能救出三皇子…” 第111章 别小瞧了阿阮 思量许久,小阿阮收敛了所有的情绪,目光毅然: “我回宫,找娘亲、陈七叔叔想办法。” 这件事不是阮阮一人能够解决的, 自知自己的能耐如何,目前只能找娘亲他们想办法。 南尘与阿阮坐上了回宫的马车,一路上凉风灌入了车帘,车厢内的檀木香也冲淡了许多。 颠簸回宫后,小阿阮立马去往了凤鸣宫。 可阮阮还未进去,便听到殿内的大吵大闹: “冉贵妃你大胆!竟然对皇后娘娘不敬!” “分明就是三皇子害人,贵妃娘娘找人理论有何错?” 这里面吵闹得很,似乎是整个后宫的妃嫔都在里面,很显然,那群人已经开始站队了。 有人觉得皇后的三皇子已经没救了,所以不少人选择了冉贵妃。 但也有人觉得,就算没有三皇子,皇后背后有整个乔家,那也是泼天的富贵。 “南尘,我怎么感觉,冉姨姨和娘亲吵了一架?” 小阿阮轻声说着,脸上的担忧之意更甚,若是如此,三皇子与二皇子之间的战争悄无声息的打响了,同时,娘亲与冉姨姨的关系又一次变糟糕了? 可阮阮推理出来,自己都有些不相信。 “不好说,利益面前,没有永远的友谊。” 小男孩板着一张脸,似乎不愿看到小阿阮不高兴的模样,他轻轻地抬起手,用冰凉的手指点了点阿阮的眉心。 今日的南尘已经算是话多的了。 小阿阮点了点头,脸上多了几分严肃,缓缓走进了凤鸣殿内。 “利益面前,我可以站在你身后。” 南尘的声音很小,小得只有他只能听见。 他这辈子注定是肮脏的污泥,但他也想成为那小太阳身后的后盾。 小男孩的目光注视着那渐渐离去的身影,心中的思绪飘飘然,却永远埋藏在心底。 他深知,他配不上那块纯洁的美玉,他在父母口中什么也不是,现在的自己也不过是一个质子。 他就像飘摇在风雨中的一颗小草,只是有人赠予了他一抹阳光,他便能将她视为神明… 似乎是感受到身后灼灼的目光,小阿阮再次转身,看了看那望着自己的身影。 “别担心,阮阮总会有办法哒。” 她回以一抹干净的笑容,随后走了进去。 跨过那高高的门槛,殿内坐满了各个后宫嫔妃,似乎是小团子突然入场有些突兀,众嫔妃齐齐看向了阿阮。 “娘亲,阮阮有事找你!” 小阿阮无视掉那群妃嫔的目光,快步走到娘亲身旁,很是亲近。 可娘亲心里还膈应着小团子给许君义药丸的事儿呢! 【哼,阿阮进来作甚,没看到老娘在气头上么?虽然…这幅讨好的模样还挺可爱的…】 就像只小猫儿一样,一双杏眸亮晶晶的,纯洁无瑕。 “什么事晚点说。” 娘亲心口不一,虽然娘亲表面冷冷的,但心里已经被阮阮软化咯! “娘亲,晚不得——” 小阿阮有些急,轻声附在乔皇后耳边说着哥哥的事。 见娘亲表面没什么变化,可她的手指头还是轻轻地捏紧了一瞬。 【此时不得露出破绽,让那群死婆娘知道这事。】 娘亲深吸一口气,稳定了自己的情绪后,又看了看那群人,并与冉贵妃对视一眼。 在旁人眼里看着,似乎就是仇人相见分外眼红。 原本亲近如亲姐妹的皇后与冉贵妃,真的在这一刻,成了仇人。 妃嫔们几乎都是看好戏的眼神看着如此场面,毕竟,两者相争,她们说不定也能吃到些好处。 “无事都散了吧,本宫累了。” 这是在下逐客令了。 “呵,皇后莫不是听到了什么不好的消息?倒是让我听听,乐呵乐呵。” 冉贵妃此时站了出来,满脸嘲讽之意,可眼底还是闪过一丝异样。 小阿阮仰着脑袋,打量着面前站得笔直的冉姨姨,她倒是觉得有些奇怪。 平时冉姨姨会这般出风头吗? 冉姨姨一看就是大家闺秀的典范,做事温婉大气,处事有礼聪慧,今日的冉姨姨,就像是故意找娘亲的茬似的。 嗐,可能是被气到了。 小阿阮如此想到。 “滚。” 果然,娘亲的牙缝里只蹦出了一个“滚”字,且面上冰冷得像是铺了一层寒霜。 众人恹恹离去,只留下小团子与娘亲。 “你哥哥他…” 乔皇后看着小团子那张净透的脸蛋,深吸一口气,似乎在忍耐自己的酸涩的双眸,不让眼泪流出来。 “娘亲…我们想办法找到哥哥呀…” 小团子能够感受娘亲的情绪,一双杏眸里也起了一层薄薄的水雾,强行让自己忍住鼻尖的酸涩。 【此事可以找阿兄帮忙,但…】 乔家赶来路途太过遥远,其中也容易惊动那狗皇帝,其中的嫌疑会加深。 所以,只能靠他们自己想办法了。 “阿阮,你好好待在宫中,我打算亲自去一趟。” “不行!” 稚嫩的声音阻止了乔阮青的行动:“娘亲离宫太明显啦!阮阮想要请陈七叔叔帮忙!但不能让爹爹知道!” 小阿阮拉着乔阮青的衣袖,原本稚嫩的小脸上竟多了几分成熟气息。 乔阮青暗自思忖,深知阿阮说的没错。 “娘亲,这次就让阮阮行动吧!阮阮会把哥哥平安无事地交给娘亲哒!” “你这小屁孩能…” 乔阮青刚想说阿阮一两句,却发现,阮阮已经转身离去了。 “哼哼,娘亲可别小瞧了阿阮。” 阿阮打不过马匪,也怕爹爹怀疑,但是阿阮会摇人! 乔阮青无奈地笑了笑,摇了摇头:“最近糟心事真多,个个心眼子加起来都能做蜂巢了。” “是吧,冉姐姐?” “...” 小团子并没有发现,冉贵妃并没有离去,只是静静地待在屏风背后。 阿阮拉着南尘一起去了乾坤宫,她准备先找到陈七叔叔,然后再去找师父父算一卦。 两人走到正殿面前,却见江公公守在外面,阿阮便知,爹爹是在会见什么重臣。 “江公公,阮阮不找爹爹,找陈七叔叔,他在爹爹身边吗?” 小团子轻声问道。 还不等江公公回答,那殿内的人走了出来,微眯着一双狐狸眼道:“小公主长乐无极。” 第112章 本事不大,但能摇人 阮阮愣了愣,见是尹常乐,笑了笑:“尹叔叔安好,你在和爹爹商议完了呀!” 男子微微颔首,面上多了一份狡黠的笑:“并非大事,不过是些案件罢了。” 说完,他似有似无地看向阿阮身旁的男孩,狐狸眼里闪过一丝玩味。 而南尘也注意到了尹常乐的那双眼睛,他顿时就像一只炸了毛的野狼,一双桃花眼充满了警惕与戒备,直勾勾地盯着尹常乐。 是他! 那日他闯入监狱,被这人踢断了肋骨,踩踏了尊严! 似乎是感受到身后的南尘牙齿咬得咯咯作响,小阿阮转眼看了去,满脸疑惑: “南尘,你怎么啦?这位是大理寺卿尹常乐叔叔噢。” 还不忘为南尘介绍一下面前的“仇人”。 “看来南月质子恢复的不错,果然,有小公主庇护,日子会好很多啊。” 尹常乐笑眯眯地说道,似乎也不避讳自己曾经对他做的事。 小阿阮却听不明白了:“你们认识?” “不认识。” 南尘一口否决。 “只是有过一面之缘。” 尹常乐补充道,似乎说得很轻松,好像真的是一场“友好”的一面之缘似的。 这又把南尘气得牙痒痒。 “小公主告辞,臣还有要事在身。” 尹常乐还是笑眯眯的,就像是个笑面狐狸一般,行了一礼便离开了。 阮阮站在殿门口,伸长了脖子望着里面场景,却被许君义叫了进去。 “小东西,还不进来?” 阿阮吓得一个踉跄,随后讪笑着走了进去:“爹爹安好~” 许君义低垂着眉眼,一直看着手里的奏折,良久,他才抬眸打量了一番小阿阮。 “怎么?想为你的亲哥哥求情?” “没有!阮阮可没有这样打算!” 阮阮连忙摆了摆手,脑袋都快摇成拨浪鼓了。 许君义却冷嗤一声,捏了捏阮阮的脸蛋:“大人之间的事情,小孩子莫要多管闲事。” “阮阮管什么事了?除了爹爹让阮阮给药丸那次!” 男子手上一僵,随后手上的力道又大了几分:“你先回去吧,晚膳叫你,朕现在忙得很。” 随后,打发小娃娃给了一盘子糕点,就让小阿阮出去了… 只是小阿阮向着隐匿在房梁上的陈七眨了眨眼睛,示意让他出去一趟。 陈七倒是好奇,这小公主是怎么发现他的?他自诩武功内力深厚,就连习武之人都不能发现他。 小阿阮才不会说,她已经灵敏到察觉陈七叔叔的气味了。 是一股海盐一般却又带着淡淡的玉兰茶香。 “主子,三皇子失踪的事,不让皇后娘娘她们知道,真的好么…” 陈七见阿阮走了,立马来到许君义身旁,脸上多了几分担忧。 而那漠然的男子只是瞥了一眼陈七,满脸警告的意味:“什么时候轮得着你来管闲事了?” 陈七摸了摸鼻尖,似乎有些不自在:他这不操心你老人家的家事么。 原本他以为只有许君义的心眼子多,后来,他如约地去找了阮阮—— 他发现了,是这一家子心眼子都多! 面对那满脸讨好的小团子,陈七满脸警惕:黄鼠狼给鸡拜年呢这是。 “陈七叔叔,你要不要帮陈良他们剿匪呀?” “等等,小公主,那陈家和我陈七没什么干系,我只负责皇城的安全。” 陈七将手指摆得笔直,在这和煦的微风下,他竟感受到又一抹凉意。 不对,难不成,小公主已经知道了某些消息? “陈七叔叔,你不要和爹爹说,就算是阿阮求你,帮阮阮救救哥哥好不好呀…” 小阿阮红着眼睛,可怜兮兮地望向陈七,那张玉洁可爱的脸蛋上,一双干净的杏眸快要流出泪来。 “陈七叔叔那么厉害,一定有法子的吧!顺便帮上陈家,才能为朝廷安危做一份贡献呀!” 啧,此等话术,小公主不去做皇帝可惜了。 天天道德绑架那群没良心的老臣,指不定还能唤起他们的良心。 陈七左顾右盼一番,轻声道:“我知道您很急,但您先别急。” “...” 小团子抿着小嘴,嘴角往下一瘪,显然是觉得这话简直就是废话。 随后,她似乎早有预料一般,缓缓道: “娘亲家里有一种好东西,名叫拓金,听说那玩意儿铸造成甲胄…” 陈七一听到拓金,那刀疤眉都不由得往上挑,这小公主怎会知道,他极其喜爱收集那些甲胄? “陈七叔叔,事成了,你救了乔家的外甥,谢礼可不止一套甲胄来着。” 小阿阮可是说到做到的,毕竟在外面千金难求的拓金,在乔家简直就像是废品一般随意摆放。 “也不是不行,只需要把三皇子救出来对吧?” 小阿阮点了点头,面上带着一抹狡猾的笑意:“陈七叔叔说好了噢,要是让爹爹知道了,你也会被连累的~” 啧,年纪不大,倒是会威胁人。 陈七啧啧两声后,骂骂咧咧地去做准备了。 小阿阮满意地看着那离去的身影,随后走向了无相阁。 阮阮没什么能耐,就是会摇人。 咳咳,整理整理小表情,阮阮走进了无相阁: “师父父~” 清也一咕噜起床,揉了揉还有些痛的脑袋:“不去不去,别打扰我睡觉。” 师父早就算出阮阮会让他办事了? 嗐,还真是神奇咧。 小团子还没悟透《周易》那些深奥的东西,只觉得用着奇门遁甲的道术,当真神奇。 “前段时间西宁的拓跋叔叔送来了好几罐葡萄酒,也不知道埋在阮阮的院子里拿出来好不好喝咧。” 那假装毫不在意的语气,轻轻松松地说着,随后转身准备离去。 清也顿时坐了起来。 “葡萄酒?不给你师父尝尝?” “那师父得帮阮阮一件事才行!” 清也顺了顺有些凌乱的头发,熟悉地用着简单的桃木簪挽着青丝。 “唉,为师早就算了这一卦,此卦凶险至极,铤而走险。” “原来师父早就算过一卦,那哥哥是不是安全的?” 阮阮只关心哥哥是否安全。 “不可说,不可说!” 清也搓了搓眼角有些干巴的眼屎,故作神秘道。 第113章 不信神佛 “师父父什么都不说,那葡萄酒是没法子吃咯!” 小阿阮嘟囔两句后,别过脑袋,偷偷瞥着师父的神情变化。 “为师可以去助陈七一力,一同去剿匪。” 清也似乎也不着阮阮的道,倏地从懒散模样转变成一副正襟危坐的样子,脸上的随意一消而散。 “好呀,择日不如撞日,今日就出发吧!” “…谁教你这么说的!驴都没有这样做活的!” 清也口里的茶差点喷了出来,知道这小徒弟着急,但没想到要他现在就出发。 “有什么问题咩?师父和陈七叔叔那么厉害,肯定很快就能回来了,对吧?” 这还给你夸上天了,不过,他爱听。 清也走到了桌旁,自己又倒了一杯茶,清了清嗓子: “人的天命摆在那里,很多东西强求不得,应该主打随缘。” “师父总说天命,那这世上真的有神明吗?为何天命就会摆在那里?” 小团子也跟着坐在了桌旁,顺手拿了一块芝麻糕,吃一口,又轻声问道,那双杏眸里似乎有对未知的好奇。 道长那双充满疲惫之意的眸子,打量了一番小阿阮,那深棕色的瞳孔映出了小团子期待他的答案的模样: “你若觉得神明在,他便一直在你身边;你若不期许神明,那你的身边什么也没有,万物皆空。” 再咬一口浓郁香味的芝麻糕,阮阮觉得师父在忽悠自己:“这同‘是,也不是’一个道理嘛。” 就等于两种答案都回答了。 道长清秀的眉眼间多了一层笑意,犹如清风朗月。 “哥哥的事情耽误不得,师父和陈七叔叔带我一起去呗?” 阮阮要亲自见到哥哥安全才能安心。 “不行,为师算了一卦,你去的话,只会捣乱。” “哦…好吧!” 小阿阮叹了口气,懂事地点了点头:“阮阮还小,不会武功,确实容易添乱!” 所以,今日傍晚,陈七和清也骑着快马出城了。 小团子只能在宫内默默祈祷,希望哥哥平安无事!师父和陈七叔叔也要平安归来! 约摸是在第三日,他们也就该抵达马匪的老巢了。 阮阮今日特意去京郊,同大大交换情报去,她发现,有了这个情报网,当真好玩得很! 就连谁家府上的小妾和家丁私通的腌臜事儿,点点细节都能听得样样不漏。 “你说,大理寺卿的尹叔叔怕猫?” “是的。” 大大点头,出自他口中的消息,都是准确无误的,更不是什么谣传。 “啧啧,猫猫那么可爱,尹叔叔怕猫哈哈!” 小团子连连啧叹后,又开始打听:“有没有马匪那边的消息?” 大大愣了愣,眉头一蹙,似乎是听过其中怪闻,脸上有着一抹纠结:“我听说,陈家扑了个空,马匪老巢空无一人!” 哇?难不成那些马匪还懂空城计? “等会儿,那岂不是,陈七叔叔他们也会去扑了个空!” 小团子察觉到了不对之处,又有些发愁,若是陈七叔叔他们扑了个空,也找不到哥哥呀! 这可不是好消息! “别急,马匪大多也会在附近的村庄出没,定会碰上的。” 南尘拍了拍阿阮的肩膀,轻声宽慰道。 阮阮点了点头,便准备回去了,此事还要写信给陈七叔叔他们为妙。 “南尘哥哥,你信神佛吗?” 小阿阮想到了师父的话,一切皆随缘;再说神佛,阮阮现在并不觉得,身边有他们的存在。 南尘坐在马车头上,初夏的风徐徐吹动着他的青丝,仰头看天,云卷云舒,那天边的云,厚重得好似很快就会有一场大雨。 “未经苦难者,不信神佛;历经绝望者,也只有神佛能够支撑了。” 八九岁的小男孩语气平平,明明是稚嫩的孩童音,却显得极其成熟。 “唔,说的好像有理。” 阮阮只能听得个半知半解,但还是乖乖地点了点头。 南尘对于这些思考得好深奥!按照娘亲所说,南尘曾经的经历并不快乐,所以才会有此感想吧! 南尘浅浅一笑,深知车厢内的小团子并不能完全理解这句话的含义。 但他宁愿她不能理解这句话,不再信神佛。 “且慢!前方有异况!” 马车顿时停了下来,害得其中的小阿阮差点撞到了脑袋,她小心翼翼观看四周的情况,各大侍卫叔叔也都极其警惕。 四周树林发出细弱的沙沙声,树叶随着微风而晃动。 嗖! 一支利箭刺向一个侍卫的胸膛。 阮阮都还未反应过来,便见不远处的一位叔叔倒下了。 “阿阮,别出来!” 南尘低声喝到,随后警惕地感受着四周物体挪动的速度:“这群人都是练家子,还有几个武功极其高强的。” 训练有素的侍卫已然提起了万分精神,但身边一个接一个的人倒下,他们越来越慌,自是乱了阵脚。 “哈哈哈,小公主就在那里头?赶紧的,把人带走,要活的!” “是晟城的马匪!马匪来了!” 那慌张的不知所措的侍卫立马摸抓滚打地跑了,脸上尽是恐惧:“马匪来京城了!” 南尘守在车厢外,死死地盯着那群渐渐“显形”的马匪,一人扛着一把大刀,不少人露着自己极其强悍的肌肉,为首的,竟在自己长长的胡须上编了个辫子。 “哟,这还有个小鬼呢!要不要把他杀了?” “不能!” 车厢内稚嫩的声音响起,是个小女娃极其软糯的声音。 众人愣了愣,又是哈哈大笑,道:“看来咱们赌对了,里面就是小公主!” 阮阮听得出,这群马匪是想把她抓走,且要活的,所以,不能让南尘与那群马匪硬碰硬。 她稳了稳自己的情绪,拉开了帘子,走了出来,坐在南尘的身边:“我不是什么小公主,我是京城孙家的孙女来着。” 听到小团子的话,那群马匪都是愣了愣,互相对视一眼,而那为首的辫子胡须男眉头一拧,打量着小阿阮: “哼,臭崽子想骗我?你这穿的衣裳一看就是上等的好货!” 第114章 你们能不能快点啊 阮阮看了看身上的云锦衣,确实是好货,但是那群马匪定然是没见过的。 “怎么,我是京城内的有钱人家,穿不得云锦呀?更何况我这是粉色云锦,又不是红色,也没有冲撞公主殿下!” 小姑娘佯做恼怒的模样,叉着腰,撅着的小嘴儿都能挂上一壶茶了。 那站在辫子胡须男身旁的肥硕男子觉得有道理,那浓厚的长眉毛动了动,就像是一团稻穗。 “大当家的,难不成我们真的抓错人了?” “哼,宁可错抓,也不能放走!” 男子冷哼一声,让人前去将阮阮绑了起来。 原本南尘正要动手,却被阮阮拉住了,见她摇了摇头,任由着那些人所作所为。 小阿阮倒是乖巧,整个过程乖乖配合着被绑起来,只是嘴上闹着:“你们要把我送去那儿呀?” 南尘满脸不甘心,他可不想让阿阮被这群人绑走,但奈何对方人数太多,他也不能够带着小团子顺利逃脱。 可那群人的目标不在南尘身上,反倒轻蔑地看了一眼: “你回去同她家里人说,想要人好好的,那就拿百万银两来换!” 如此,他们带着阿阮上了马,快速往城外离去。 只留南尘守着这空荡荡的马车,此时的太阳也在渐渐西沉。 他并没有选择回去,只是留了一张纸条,拍了拍马儿的臀部,让它自己回去了。 老马识路,这马儿身上又有皇家的标识,所以能够让那些人快速看到这些消息。 小团子被粗暴地扔上了马背,身后是一个身形稍瘦的男子骑着马,那男子虽瘦,却精壮得很,一头自然卷的卷发随着风舞动着。 耳边呼呼地吹着风,身周却依旧吹不散那一股马粪臭。 “叔叔,好臭!” “闭嘴,信不信让你住马厩?” “...” 阮阮已经觉得自己屁屁被马儿颠得生疼,娇娇的小团子,还从未这样坐过马来着,就连手臂都被麻绳硌得粉红。 但是细细感受,那叔叔身上有一股幽兰香,这与娘亲身上的幽兰香不一样,这更像是哥哥身上夹杂着淡淡药味的幽兰香。 阮阮这是跟着马匪回到老巢去,顺便能找到哥哥了! 如此想着,阮阮便觉得不害怕了,更何况,这些人也不会杀了她。 若是在路上能碰见陈七叔叔和师父就好咯,嘿嘿。 小团子那圆溜溜的眼珠子正在疯狂转动,随后又是憨笑一声,倒是把那男子吓了一跳:这小姑娘没摔坏脑子吧? “叔叔,你们还有多久到呀?能不能快点呀?” 阮阮发觉这些马儿有些累了,速度渐渐缓了下来,在天黑之前,似乎也没有赶太远的路程。 一众人倒是问懵了。 哪有人质嫌他们赶路太慢的?她不应该想方设法拖延时间,才能等来救兵么? “这小姑娘什么意思?” 那身形较胖的二当家将他那麦穗一般模样的眉毛拧在一块,他觉得这小姑娘是在挑衅他们! 而那麻花辫胡须的大当家,却嗤之以鼻:“别以为我不知道你在耍什么小把戏!” 说完,他便让兄弟们继续赶路:“快,马不停蹄地赶回去!说不定后面就是她的救兵!” “...” 阮阮微微长大了嘴巴,略显惊讶,但她也没想到,这群人的脑回路有些新奇。 可放眼看去,这个催促他们快点走的小姑娘,脑回路更新奇——好像自己巴不得跟着出来一般。 啧啧,这小姑娘长得这般水灵,怎么就是个智障呢? 有人不由得惋惜道。 此时,皇宫内已经炸成一锅粥了——御书房内,一众御林军正在遭受圣上的“洗刷”,而凤鸣宫还有一位原地抓狂,开始放送苍鹰联络乔家的乔皇后。 起因皆是宫门口的一匹马儿,身上悬挂着一张纸条:“小公主已被马匪掳走,速救。” 南尘在把马儿送走后,放了一轮信号弹。 不出半个时辰,一群黑衣人赶来,皆是行礼:“少主,我们接您回神刀门了。” 而那小男孩看向马蹄脚印的方向,开口道:“你们去救她,我暂时不回去。” “神刀门岂是你不想回就不回的?既然用了信号弹,那便该收心了。” 男子的语气极其轻蔑,他只是轻轻地伸出一手指,南尘便已经动弹不得,小男孩艰难开口道: “师、师父…” “小小年纪就如此叛逆,往后不成才,我神刀门的命运还掌握在你手里。” 似乎是有些许无奈,那男子叹了口气,便犹如拎小鸡一般将南尘拎走了…如此场面有些眼熟,但南尘不会承认,这场面和阮阮那对父女有点像。 … 阮阮被带到晟城成交的小山顶上,也就是马匪们的老巢时,已经是隔了三天时间了。 她差点被马儿颠簸得呕吐不断。 “这里就是你们的地盘啊,风景不错。” 小阿阮似乎是把这里当成自己家一样,迈着小步子,一边观察四周一边啧啧感叹两句。 唉,他们这群大老爷们儿已经习惯这小姑娘的脑回路了,她这是把自己当作来游山玩水的了! “大当家的,你们有没有藏宝库啊?” 阮阮这是真的和他们混熟了,那麻花辫胡须男就是大当家,也是其中最强悍最狠戾的那一个。 而那个胖子,麦穗眉毛的那一位,看起来憨头憨脑,却又对大当家的极其衷心。 三当家的就不一样了,就是那精瘦叔叔,一双上挑的丹凤眼,怎么看都有一股狡猾劲儿。 这马匪能混到今日,大多数都是因着三当家出的主意。 阮阮几乎把马匪的盘踞点逛了一圈,没有发现任何哥哥的身影。 “你这兔崽子,是把我山寨当自己家了?” 大当家的气不过来,看着那优哉游哉地逛山的阮阮,麻花辫胡须都颤动了几下。 “哎呀,反正拿银子赎我回去还早咧,我现在就是你们的‘金主’,你们对我好一点,我让我爹爹再给点小费也不失为一件好事儿!” 小阮阮摆了摆手,径自坐在了木板凳山,鼻尖充满了那干稻草的味道。 “若是你父母不来救你呢?” 三当家笑了笑,反问道。 第115章 小小半仙儿 阮阮看向老三那双丹凤眼,抿了抿唇,道:“要不,你们养我?你们都是我爹爹咯?” “…” 众人一噎,甚至想选择沉默。 突然大家就多出了一个闺女,而这闺女长得还挺可爱,长大后必定是倾国倾城的美人。 哑口无言的众人似乎想要默认了。 “恁(你)该不会是想来俺们寨子里吃白饭吧?!不中!” 老二带着乡音摆了摆手,一双麦穗眉紧皱,脑子里似乎只考虑寨子里白饭有多少了。 “哼!阮阮才不是吃白饭的!阮阮厉害着呢!” 阮阮也不服气,插腰闷哼一声。 那群马匪只觉是这小姑娘有些自以为是了,也没放在心上,笑笑就过去了。 马匪寨子是个封闭式的寨子,大当家也料这小娃娃逃不出去,也只是让一个人跟着,别找不到人就行。 可阮阮心里的小算盘已经打出来了,她盯上了二当家,便一路跟着他。 眼见着身周没什么人,她轻声问道:“二叔叔,你怎么是老二啊?怎么不是大当家咧?” “不准叫俺二叔叔!” 二当家的有些恼,摆动着壮实的手臂,揉了揉自己乱糟糟的头发。 阮阮觉得,那头顶上,指不定可以住上一窝小鸟了。 “所以,二叔叔你为什么是老二呀!” 小阿阮欢快的声音微微上扬,似乎这句话犹如一阵风,围着二当家的耳边转悠,却怎么都散不了。 “俺都说了别叫俺二叔叔!不然,俺把恁捏死!” 那壮硕无比的手臂再次挥动起来,将小阮阮拎了起来。 可那小阮阮面上没有任何惧意,那双清澈的杏眸里,似乎还有些兴奋:“二叔叔你好厉害啊!轻轻松松拎起阮阮啦!大当家都没有那么厉害吧!” 哟呵,如此一说,说到了二当家的心坎上,他的麦穗眉微微舒展来,一张大饼脸上满是得意:“那当然!也就只有俺力大如牛!” “那二叔叔怎么不是大当家呀?” 小阮阮歪着脑袋,好奇问道。 “哎呀!气死俺了!恁以为俺不想成为大当家啊!” 二当家将阮阮放在了地上,那焦躁性子急得直直跺了跺脚,地上的泥土都松动了几分。 “喔!你当不了呀!看来二叔叔没有大当家的厉害咯。” 小阿阮眉眼弯弯,带着一抹“原来如此”又嗔着几分挑衅意味的笑。 “恁这小兔崽子,俺要用一只手捏死你!” 似乎这话狠狠刺痛了他的心,二当家又要动手了,手臂挥动,身周的空气都能够流动起来。 “你捏死我就是以大欺小!欺软怕硬!你打不过大当家,你拿我出气!哼!懦夫!” 对面的小姑娘挺拔着身姿,甚至还踮起脚怒骂几声,小娃娃稚嫩的声音清脆得很,其中语意又是有理有条的,可见小阿阮头脑清晰。 这把二当家的气得动手也不是,不动手也不是。 一怒之下,大拳头直接打在了身旁的树干上,直接砸上了一个凹陷的洞! “不如这样,二叔叔把大当家的收拾了,你去当大当家呀!要是你打不过,阮阮有法子帮你噢!” 阮阮踮起脚,想要附在二当家的耳边说话,奈何身高不够,只能够轻声说着,待二当家有些疑惑地看着她,她挥了挥小手,让二当家的蹲下身来: 那壮硕的身躯总算蹲了下来,小阿阮附在那充满了胡渣的腮帮子后,轻声说着自己的“好主意”。 原本二当家是不信的,甚至还有些怀疑这萝卜头一般的小姑娘,能做出个什么能耐来。 可细细听着阮阮的主意,他又有些心动了,一双深邃狭长的眸子,开始不断地转动,随后他哈哈大笑:“哈哈哈,本就该俺胡老二当老大!” 原来他叫胡老二啊,就连名字都预示着他是个老二。 阿阮眨了眨双眼,脸上的笑意更甚,看来,这大当家要给阮阮做一做咯!嘿嘿,她才不傻,胡老二把大当家杀了,那她还得为自己留有后路呀。 “我和你讲,我是清也道长的徒弟,清也道长你没听过吧!” 嗯,又开始一副神神秘秘的模样,拍了拍蹲下身的胡老二的肩膀,满脸得意。 胡老二憨头憨脑地摇了摇脑袋。 “啧,我师父可是雷鸣山上的小半仙!他算卦很准的!当然,我是他的徒弟,我也很厉害喔!” “哦哦,恁是小小半仙儿啊!” 充满清澈的愚蠢的胡老二一副恍然大悟的模样,小半仙儿的徒弟那就是小小半仙儿咯。 “那些不重要,我可以给你算一卦,我发现你眉宇间多了几分尊贵的紫气,浑身散发着一股霸气养人的红气!你一看呀,就是这马匪寨子的贵人!” 还在路上转圈圈的清也道长打了个喷嚏:那逆徒又在造他是吧! 胡老二听得身姿越来越挺拔,他昂首挺胸地眺望着整个山寨,再看天边的夕阳灼烧着一抹又一抹的云彩,忽然觉得这是天上的异象,也在示意着,他将是下一个大当家! “对了,恁这个小小半仙儿,能不能看看俺以后什么时候娶媳妇儿?” 阮阮瞪了一眼胡老二,叹了口气:“唉,你这凶神恶煞的模样,理应待我柔和些,指不定就有哪家姑娘被你吸引过来了!” “那俺明天就能当上大当家吗?” 嗐,人一旦被夸上天,就会觉得飘飘然,认为自己又可以了——小阿阮突然能够理解之前娘亲心里所说的,飘了,不是人能够上天,是人的心绪能够上天! “或许吧,反正你需要我的帮忙,否则,你会被大当家打死的。” “懂了,恁是俺的贵人!贵人啊,恁今晚想吃啥,俺痛痛快快请!” 那群人都不知道发生了什么,怎么突然间,二当家就像是捧着小祖宗似的,好好招待着被掳回来的小姑娘。 “我想吃烤鹿肉!还有喔,你们这里有没有个缺腿的男娃娃啊?” 孩童的话音一转,原本高高兴兴地点菜,随后又轻声且用着严肃的语气问道。 “恁怎么知道?!” 胡老二瞪大了眼睛,对小阿阮的崇拜更深:“哦!是恁算出来的是吧!” 第116章 我这是施了法 “咳咳,不然嘞?” 清了清嗓子,小阿阮也毫不避讳地承认道。 她心里也能够确认了,哥哥确实还在山寨里,既然她许姩阮打不过那群马匪,那就成为他们的老大! “厉害!实在厉害!明儿个咱们赶紧动手吧!中不中?” 胡老二似乎是迫不及待了,带着一抹尊敬神明一样的神情,极其赤诚地看向阮阮。 “中,不过你得听我的!” 这个中不中,带着一抹向下的音调,还挺好玩咧。 胡老二连忙点了点头,准备回去嚯嚯磨刀—— 大半条鹿肉腿就这样送到了阮阮的房间去,就连跟着她的壮汉都惊了:今儿个过节了?怎还有烤鹿肉吃。 “叔叔,你也一起吃呗,阮阮吃不完。” 小阿阮用着匕首将那鹿肉分开,递给了跟着自己的壮汉一块鹿肉。 “这…” 壮汉略微有些犹豫,毕竟烤鹿肉这等好物,几乎都是几位当家才能吃到的。 “快吃吧,机会难得!” 小阿阮再度递了过去。 壮汉接过了那鹿肉,开始大口大口吃起来了:“多谢了。” 不远处,两人还在慢悠悠地赶过来,是二当家和三当家,他们似乎因什么吵起来了。 “老二你刚刚说什么,她说她是清也道长的徒弟?!” 那精瘦中年男子微眯的丹凤眼立马瞪大了不少,其中流露而出的,尽是贪婪之色。 “嗐哟,她可是小小半仙儿,老三你不能得罪她!她现在是俺胡老二罩着的小祖宗!” 毕竟小阿阮对胡老二还有大用,若是被老三伤害了,或者她去帮老三了,那还了得? 所以,他今儿个绝不让老三靠近这小小半仙儿! 这些对话足够响亮,正吃着烤鹿肉的小团子全都听了进去,心里顿时咯噔一声: 完了,暴露了师父,若是那群人知道师父的徒弟是北凉的小公主,那阮阮不就是不打自招了咩! “哈哈哈哈,老二,你现在立大功了!她说她是清也道长的徒弟,那就是说,她就是小公主!这小崽子还骗我们说不是呢!” 老三顿时发出一阵爽朗的笑声,整个人都亢奋的不得了。 “快,把这事儿告知大当家!还是大当家的聪明!没有漏抓!” 胡老二挠着自己“庞大”的脑袋,两边麦穗眉毛差点连成了一条线:“什么小公主?俺只知道那是小小半仙儿!” 发觉自己暴露了小姑娘的能耐,他立马捂住嘴,又道: “我比你在前头,是你二哥,你不准对她动手知道吗!” 这小小半仙儿是他所用的! 老三被胡老二拦住了去路,奈何他再精瘦有力,也不是胡老二的对手,他气极,转身离去: “哼,我这就去告知大当家,这就是小公主!” 那泼天的富贵,自然不是胡老二一人能够独享的! 彼时,大当家若是知道了,胡老二就该被收拾了。 阮阮听着如此对话,松了口气,却又立马挺直了背:不行,不能坐以待毙! “胡老二,你还不把他拦住?不然,今晚你就被大当家打死咯!” 稚嫩的声音穿透了木墙,传达给了胡老二。 胡老二一听,发觉有理,这老三心眼子多的很,其中更是黑了不少的好东西! 他今日怎能吃这种亏! “给俺站住!不准去!” 那庞大肥硕的身躯,挡在了老三面前,也把去路堵得死死的,滴水不漏。 “胡老二!你!” 老三咬牙切齿,怒瞪着面前得意挡道的胡老二,阴沉着一张脸:“你信不信,大当家知道了,你会死定了。” “嚯,那俺更不能让你去了!” 胡老二仰着头,睨着面前“瘦小”的老三。 “要不,先把他绑起来吧?” 小阿阮走了出来,朝胡老二眨了眨眼睛,示意让他先把老三处理了。 胡老二会意,立马把老三擒住,用麻绳用力地捆绑起来,即便老三想要挣扎,却也不是胡老二的对手。 光是胡老二的一张大手,就把他擒得稳稳的。 “胡老二你造反!我会让你看不到明儿个的太…” 阳字还未落,一颗犹如耗子屎一样的药丸丢进了他的喉咙,伴随几声剧烈咳嗽,他发觉自己出不了声了。 “瞧瞧,他太吵了,我现在施了法,他就闭嘴了。” 这小小一颗的药丸胡老二是没看到,但老三是着实感受到嘴里进了什么东西,就像是飞虫一样,立马钻进了他的喉咙里。 胡老二又一次瞪大了眼睛,有些遮住眼皮子的麦穗眉,微微高挑,看得出那透露着愚蠢的亮晶晶的眼睛。 “小小半仙儿还真是厉害!” 此时,被吊在树上的老三想骂娘,可是他发布出声音。 这算是什么小小半仙儿,分明就是个江湖骗子的行当,且拿着药丸将他毒哑了! 这分明就是毒医啊! 若是雷鸣山的道长们知道自己的小师侄在外面招摇撞骗,当个神棍子,恐怕是要气得七窍生烟,魂飞青天—— 可知道真相的哑了,不知道真相的满脸崇拜。 “好了,就让他这样呆一晚,明日咱们该怎么办就怎么办!” 阮阮拍了拍手上的灰尘,极其自信,正准备转身回去继续吃肉,又转身说道:“你最好别说我的事情,天机不可泄露,要是泄露了,你身上的红气都在泄露了!” 一句红气泄露,当真是把胡老二吓到了。 “不说了!” 这就回去磨刀!睡觉! 阮阮吃饱喝足后,就开始拿着自己的小玉瓶而,随后拿出银镯子,一点点为那些银针上药。 幸好,这群马匪没有搜刮她身上的手镯,否则哥哥的镯子丢了,她会很生气。 明日,就可以试试这镯子的威力咯。 小团子莫名的觉得兴奋,明儿个要把马匪头头干掉,阮阮也可以当大英雄! 说来也奇怪,那些陈家兵以及师父、陈七叔叔,怎么还没有打上来?她还想着能快些赶回去,能碰上呢。 不过没关系,阮阮自己也能解决问题。 翌日清晨,老三在外面冻了一晚上,胡老二正背着自己的大刀,快步走了过来。、 “小小半仙儿!赶紧的!我要去挑战大当家了!” 第117章 老大死了 小阿阮手上的饼子才吃一半呢!就被胡老二叫走了。 “嗐,走吧,成功了你得请我吃顿好的,未来大当家!” 一个“未来大当家”又把胡老二哄得心绪飘飘然,他摆了摆手,道:“恁想吃啥,俺就给!” 啧啧,得了! “喔,对啦,你先把这颗药丸吃下去哦!这可以增强你的武功的!” 小阿阮从玉瓶里抖出一颗绿油油的药丸,大小依旧同耗子屎差不多大,她递给了胡老二,示意他赶紧一口吃下去。 当小小的药丸递在了胡老二的手里,就显得更加渺小了。 他打量几许,还有些迟疑。 阮阮催促道:“快些,难不成还不信我这个小小半仙儿?” 胡老二点了点头,一口吞了下去,这玩意儿,入口即化,竟还有一股猕猴桃的清甜味儿,比那蜜饯都还要好吃些。 似乎就像是一股清泉流走在自己的经脉处,胡老二顿时觉得神清气爽。 “哎,不得不说,我感觉身上更有力气了!” 胡老二满脸惊喜,随后让阮阮快点跟上。 一大一小就这样迈着六亲不认的步伐,走到了马匪寨子里最中心的大堂,胡老二将自己的大刀拖在地上,一边走,一边划着地上的石板,发出极其尖锐的声响。 原本聚集在堂厅内的众人就是在等二当家的过来,谁料,这一来,竟是如此模样。 “胡老二!你这是作甚!” 大当家看了,眉头微微一皱,再看看一旁眼里流泪,时不时打个喷嚏,却又说不出话来的老三。 老三见到胡老二似乎激动得很,立马指着老二,发出奇怪的啊啊喔喔的声音,可就是说不出话来。 “老三,你成这副模样了还傻叫个什么劲儿?” 大当家看着老三,不知个所以然。 老三欲哭无泪,在纸上写写画画,可奈何,这他娘的都是一群不识字儿的大老粗! 现场唯一识字的,就只有阮阮一个小屁孩。 “那个谁家小姐,你过来瞅瞅,他写了什么!” 大当家想到阮阮出生名门闺秀,理应识字,也只能求助于这小屁孩了。 小阿阮不紧不慢地走上前来,看着老三写的字,老三差点气得七窍生烟… 一双狭小的丹凤眼,都给气得瞪大了。 让凶手来说他的“证词”,简直太荒谬了! 阮阮看着之上几个大字,实则写的诗“她就是小公主,别被骗了”。 嘿嘿,阮阮怎么可能会读出来咧? “大当家的,三当家是说,他昨儿个吹风一晚上,受寒了!所以说不出话来了!” 众人闻言,顿时恍然大悟。 软绵绵的孩童音,气得老三又开始啊啊的乱叫,可现在没人理会他了,都当他是被风吹傻了。 “大当家的,俺今儿个要挑战你!以后就是俺胡老二当大当家了哈哈哈!” 见阮阮已经帮老三解释了,胡老二将大刀扛在肩上,看向那在主位的大当家,他浑身都散发着一种狂妄。 大当家的麻花辫胡须翘了翘,似乎有些不满老二这般模样。 “嗯?胡老二,你这是找死?你以为你打得过我?” 大当家拍了拍身边的木桌,木桌在此时一瞬间碎掉了,他怒瞪胡老二,语气稍有些怒意。 “嘿嘿,这不得打一打才知道啊?以后你是老二,俺是老大!” 胡老二憨笑一声,便直接出招与大当家打了起来。 身周一众的马匪都开始起哄:“打!打起来!哈哈哈!” 这群人,只认最强的人做老大,所以胡老二找老大打架,他们也喜欢看个乐呵。 反正,对于他们来说,谁做老大都一样! 防不胜防的大当家被打得一个踉跄,顿时站在了弱风上,可等他反应过来,他用手撑着椅子的把手,腾空一跃将身子扭转了一个方向。 大当家立马化被动为主动! 嘭的一拳,打在了胡老二的胖脸上。 可能是脸皮子够厚,胡老二丝毫不惧怕,顺势又给了大当家一刀。 嚯!那粗壮的手臂上流出了鲜血!一道长长的口子,好生狰狞! 小阿阮在一旁看得起劲儿,鼓了鼓掌,喊道:“二叔叔记得阮阮和你说的话哦!加油呀!” 如此,胡老二分神一瞬,却又立刻领悟了阮阮所说的意思。 他准备用着自己壮硕的身躯,将老大顶了过去,随后一把困住他的手臂,面朝着阿阮。 阮阮见准了时机,一只手塞在了袖中,随即掰动了手镯上的机关。 那细小的银针就这样射了出去,对准了老大的膝盖。 许是太过细小,唯有知道实情的阮阮看的清清楚楚,那银针正插在大当家的膝盖上。 大当家现在还有力气,不会任由着胡老二控制住他的手臂,他借力,随即给了胡老二一掌。 这一掌,内力深厚。 但胡老二也不是吃素的,立马用内力护住了自己的身躯。 一股气流无声地碰撞着,惹得整个堂内的碎片残渣开始发出低沉的声音,随着气流涌动。 “好!老大威武!” 一群人欢呼着,觉得胡老二就是在送死,马上,老大就能够一招噶了胡老二。 可谁料,正当两人准备下一轮对峙的时候,老大突然口吐鲜血,侵染了他的麻花辫的胡须,变得湿哒哒血淋淋的… “老大!” “怎么可能!大当家的竟然受不起胡老二的一招?!” “老大!你怎么了!” 一群人蜂拥而上,将大当家的团团围住,没想到,这挑战还能要了人命。 胡老二愣了愣,又看了看自己的手掌:“俺的手掌威力这么厉害?” “那可不。” 小阿阮悄悄地走到了胡老二身边,脸上挂着一抹笑。 嗐,今日的阿阮杀人了,但杀的是马匪头头,所以,她不会害怕的。 阮阮也不知道自己的内心何时这般强大了,或者是在对爹爹失望的时候,亦或者是在娘亲无数个发疯的心声里… “咽气儿了!” “老大死了!” 一群人满脸震惊,随后转过头,看了看胡老二。 “胡老二真成大当家了!” 一群人还有些不敢相信,唯独小阿阮趁着大家注意力在胡老二身上时,偷偷将那膝盖上的银针收回了手镯里。 第118章 区区剧毒而已 一群人乱成一团,还有些不敢相信,自己的老大竟然接受旁人挑战的时候,一命呜呼了! 胡老二大笑一声:“哈哈哈,从此以后,俺就是你们的老大!赶紧的,把这手下败将拖下去埋了吧!” 即便一众人不敢相信,但还是得听新老大的话。 顿时间,这马匪山寨就换了个老大,但他们这群人本就是谁最强大就跟这谁,所以也都漠然地将那败者埋葬下来。 小阿阮亲眼看着全过程,松了口气,脑袋上依旧冒着汗珠:太刺激咯! 她就这样悄无声息地拿了马匪头子的命,也多亏有胡老二可以利用。 “老大,这小姑娘该怎么处理啊?前大当家可是让我们用她换取钱财。” 可这都过了两三天了,京城那边还是没有动静? 众人发了难,他们已经开始怀疑,这小姑娘真的能换钱财么。 胡老二看了看小阿阮,冷哼一声:“哼,把她宰了吧,现在也没什么用了!” 这小姑娘就是天真,真以为她帮了自己就能够平安归家?那必不可能,有些东西,就该烂在死人肚子里! 这憨头憨脑的胡老二竟然突然变了卦,一双狭缝的眸子里,竟然闪过一抹狠戾,其他人倒是看得个幸灾乐祸。 其中最欢快地,当属老三一人,似乎满脸都写着嘲讽:哈哈哈哈,谁让你这么天真,以为帮着老二杀了老大你就能平安无事了? 小团子故作慌张,看了看胡老二:“二叔叔啊,阮阮帮了你,你怎能忘恩负义!恩将仇报咧!” 胡老二哈哈大笑起来:“老子又不是什么江湖义士!老子可是不要脸的马匪!” 啧,这变脸变得还挺快。 小阿阮无奈地耸了耸肩,道:“看来,这泼天的富贵与你们无缘了。” 嗯? 什么泼天的富贵? 听到这话,一群人伸长了脖子,想要继续打听。 胡老二也有些慌了阵脚,真么富贵?他们马匪,当然是以钱财为重! “你们都好奇呀?” 小阿阮轻声问道,脸上尽是神秘之色。 一众人点了点头,整齐划一。 小团子耸了耸肩,摆了摆脑袋,小嘴一撅:“你们都要杀我了,我何必说咧?还是把这些话烂肚子里吧!” 瞧瞧,那白皙晶莹的小脸蛋上满是可怜兮兮。 谁忍心能够杀了这小孩啊!更何况是能够带来泼天富贵的小孩! 胡老二有些不耐,挥起手里的刀,怒骂道:“你快说!不说俺就杀了你!” “哦,你杀吧,反正怎么都会被杀。” 那张团子脸蛋紧闭着双眼,那长长的睫翼似乎也因着紧张轻轻颤动。 “哎,大当家的,这小姑娘也能换钱,咱不能杀!” “对啊,更何况她身上知道泼天富贵的东西,那咱们可不能杀,一个小屁孩能吃多少饭啊?” 其他人可经受不了诱惑,连连劝说道。 阿阮微微睁开一只眼,随后举起了手臂:“嗷对啦,阮阮还有一件事没有说!” 众人再次齐刷刷地看向了那小姑娘,可那阮阮指着胡老二道: “那个,大当家,你可能当不了大当家了。” 胡老二:??! 那麦穗眉又开始紧皱起来,连成了一根线,反倒像是一条粗粗的毛毛虫。 “咳咳,从现在起,胡老二你得听我的!所以,我才是你们的大当家!” 小娃娃清了清嗓子,满脸正经说道,她一边说,一边扫视着身周一众壮汉,个个力大如牛,反正自己是打不过的。 打不过没关系,她已经是他们的老大了。 胡老二一听,火气更大了:“凭什么啊!老子现在就是大当家!老子马上就杀了你!” “对啊,凭什么啊!” 一众人也是不解。 阮阮不害怕,反倒是学着戏本里的反角发出桀桀桀般的神秘的笑声,浑身随着笑声而抖动。 啧,这般模样,就像是着了魔似的,把几个壮汉吓到了。 “那我可真说了哦,胡老二,我可是小小半仙儿,你觉得我会算不出来,你当了大当家就想杀了我?” 她一边说,一边假装掐着手指头算一算。 胡老二一听,吓得眼睛瞪大了不少,眉头上挑,嘴巴微张,双下巴都变明显了。 “你、你做了啥!” 顿时,他觉得浑身上下都痒痒的,自己的呼吸也变得急促起来。 “哎呀,你莫不是忘了,我给你吃了颗绿色的小药丸呀?” 孩童音依旧稚嫩清脆,却又显得有些恐怖。 “那到底是什么东西!恁给俺吃了啥!” 胡老二原本有些淡定的脸也变得惊恐万分。 “没啥呀,区区剧毒而已~” “区区”“剧毒”“而已”… 一众人深吸一口凉气,突然觉得,这长相玉雪可爱的小娃娃,同那带有剧毒的小蛇没什么区别。 小阿阮的身周立马退出了一个圈来。 “你!快把解药给我!不然俺杀了你!” “哦,你杀吧,杀了我,你也得死,因为这毒是我自己研发出来的。” “...” 一群人确实不能奈阮阮如何。 “你们,还不认我是老大?” 小团子又开始发话了,环视一圈的人,那群人脸上都是冷汗。 “还想不想富贵了?!想的话,就跟着我混啊!” 咳,明明是小孩子的声音,可怎么说起来,这股子土匪味儿,比大当家的还要浓郁。 “想想想!大当家的!俺跟着你了!” 有一人表态,其余人也跟着附和着。 胡老二现在浑身剧痛难耐,脸色都变成了青色,就同那绿油油的小药丸一个色儿。 “胡老二,委屈你做老二了,这是缓解的药,解药的话,我还没配出来。” 一只小肉手,重重地打在了胡老二的肩膀上,表面义气得很,实则缺德得很。 胡老二吃了那药,身上的痛苦确实减轻了不少。 “你若是杀了我,可就没解药咯,你自己想清楚哟。” 阮阮背对着胡老二,似乎已经看透了他的心思,幽幽说道。 “来来来,伙计们,想富贵是吧!” 小团子爬上了桌子,居高临下地看着他们,“那个缺腿儿的残废在哪儿?赶紧把他送到我面前!” 第119章 土匪头子小阮阮1 众人面面相觑,甚至还有点发蒙。 那个缺腿儿的残废?他们早就寻思着没啥用,扔山上去了! 难不成,泼天的富贵,和那残废有关系? “哎,俺知道!他正关在老三的屋里呢!” 胡老二挥了挥大刀,发觉自己恢复了体力,说话都变得有力气了。 老三再一次瞪大了眼睛,满脸怒意,瞪了瞪阮阮,又瞪了瞪胡老二:糊涂啊!可别被这小小个的鬼灵精骗了啊! 奈何,他说不出话。 这小姑奶奶擅长用毒,且狡猾得很。 “等等,平日里三当家的鬼主意最多,三当家背着大家将那残废偷偷藏起来,是何居心?” 有些聪明人很快就觉得不对劲,明明大当家当时都放话了,把那残废扔山上去,这三当家竟然私自藏匿那残废。 现在看来,小祖宗所说的泼天富贵,确实和那残废有关。 “对啊!难不成三当家早就晓得了?你竟然骗我们这群兄弟!” 肥头大耳的胡老二听着这些分析,眉上的怒意越来越盛:“好啊老三,你还说是单纯同情他!原来你是早有预谋的!” 三当家将残废带回去时,被胡老二碰见了,但他从未把憨头憨脑的胡老二放在心上,只道是同情他,胡老二也就信了。 现在好了,这群人开始怀疑他了。 哑巴吃黄连,有苦说不出!这句话竟然应验在了他身上。 三当家的手,都已经摇晃出重影来了,可众人还是不信他。 “哎呀,诸位,伙计们,听我一言!” 忽地,稚嫩的女童声再度打断了乱哄哄的场面,示意他们闭嘴。 一群马匪,乖乖地听了那么个小屁孩的话。 “首先,那残废还在,是好事儿!” 站在木桌上的小团子,一双杏眸闪烁着“希望”的光辉,环视一周,又痞里痞气道:“你们几个,赶紧去老三屋里把人带过来!” 此时的老三,竟然没有阻止他们。 那双狭长的丹凤眼似乎有着自己的想法,似是松了口气,又似是另有所图。 “呜呼,泼天的富贵儿!” 那群马匪还在欢呼着,等待着那缺腿儿的残废被送上来。 小阿阮就这样静静地等待着,按捺住内心的一抹激动:马上就要见到哥哥了,只要哥哥平安无事,阮阮就能想办法救哥哥走… “来了来了!” 一群人让出一条道来,两个人押着那一蹦一跳走动的人来。 小阿阮脸上露出一抹喜色,连忙下桌跑去查看,可谁料,见到的是一位中年大叔。 那张小脸瞬间从喜悦垮成了嫌弃:这谁啊? “你们押的是谁啊?有没有搞错?!” 老三憋笑,却没想到自己笑出像屁一样的声音,惹得阮阮注意。 “老三,是不是你把真货藏起来了?!” 老三立马收敛了脸上的笑意,满脸正经地摇了摇头:我可没有。 胡老二摩挲着下巴粗糙的胡须,麦穗眉毛一挑动,“嘶,这人不是同一个啊,之前不是个小屁孩么?” 小团子闻言,立马转过头,恶狠狠地看向胡老二,问道:“我要的就是那小屁孩!他可是隐世家族和皇族的孩子!值钱的很呐!” 即便自己的情绪再激动,小阿阮也得掩护好自己的身份。 老三笑得更得意了,在一张纸上写道:“想知道他在哪儿,那就解了我的毒。” 小阿阮淡淡地看了看,瞥了一眼满脸狡猾模样的老三,做了个鬼脸:“哦,我知道了,你们都同我来。” 老三:?! 小团子打头阵,去往了三当家的住处。 嘭! 小阿阮踢开了木门,却见里面空荡荡的,除了一张床,一个柜子,其余的,什么也没有。 整个房间里还充斥着一股淡淡的草药香。 正是这一抹草药香,让阮阮打起了万分精神,就同那日闻到三当家身上夹杂的味道一模一样。 她丝毫不客气地拉开了柜子,里面竟然全是草药的药包。 “老三,你身体这么不好,天天喝药呢?” 小阿阮似笑非笑地询问着,随后,打开一包药,清点着里面的药材。 当归、白芷、厚朴… “怎的,你还体弱多寒呀?” 不能说话的老三拳头都捏紧了,他似乎很紧张这些药包。 阮阮似乎发现了这背后的奥妙,挪动完所有的药包,下面还有一块木板可以挪动。 “你们赶紧过来,把这柜子给我挪开!” “好嘞,小祖宗!” 这群马匪认老大认得极快,谁能带他们富,谁就是老大! 几个壮汉挪一个柜子根本就不是问题,三五两下就挪开了,借着映入眼帘的便是一个方方正正的地洞。 “你下去,看看有没有人。” 小团子觉得这群马匪可真好用,她说什么,便做什么。 一个人钻了进去,随即立马惊叫两声:“我滴娘嘞,好多金子!还有个小屁孩!” “啧,都给我挪上来!” 小团子一副果然如此的模样,再度打量着老三,一双清澈的杏眸竟然透露出一抹危险的意味: “三当家的,原来你这么不厚道啊!” “…” 三当家的丹凤眼瞪得极大,其中眼白白得亮眼。 “哼!果然!这老三就是想要独吞!” 胡老二闷哼一声,突然觉得,这小小半仙儿当老大也挺好的,不然他胡老二会被老三忽悠成什么样? “小小半仙儿,以后你就是这里的大当家!还是你厉害!” 胡老二就这样莫名其妙地变得“乖顺”了许多,许是真的意识到自己脑子不够灵光,容易被老三骗得连裤衩子都不剩! 小阿阮的眼珠子瞥了一眼胡老二,不理会他,反倒是关切地看向洞口。 忽地,一张脏兮兮的脸冒出来。 双方似乎都愣了愣神。 “呀,还真是那缺腿儿的残废三皇子!” 见哥哥想要开口叫她,小阿阮先发制人,开口感叹两句。 就差几声嚣张地“哟哟哟”了。 许陌岚只觉喉头一哽,抿着唇不说话,一双凤眸打量着四周,全是马匪。 “你…” 你怎么在这儿。 还没说完,就被阮阮打断:“快快快,把他拉上来洗干净了,过几日就送去京城换黄金!” 第120章 土匪头头小阿阮2 “...” 许陌岚深吸一口凉气,感受着面前一股淡淡的桂花清甜,满脸无奈。 她在闹,他在笑。 他能料到妹妹会来到此处,但是没料到,自家亲妹妹能够在这里混的那可谓是个风生水起啊! 马匪们一听到黄金,两眼都发光了,直接抡起许陌岚,往外扛着走去—— 这小屁孩值黄金万两啊! 这可是乔皇后的嫡长子!怎么不值钱!就算是个失宠的,但好歹是皇族的人啊! 阮阮见着事情解决的差不多,就差送哥哥回家,顺便把自己送回去,暗自松了口气,回到房间歇息了。 今晚,必定有一场欢庆会,好酒好菜都要上。 其实,今日还是阿阮的生辰,她也不想在这里过呀,奈何自己就在此处。 说实话,她也奇了怪了,京城那边是没有收到消息吗?阮阮都失踪这么多天了,怎么一点动静都没有? 听说阮阮和娘亲回乔家那天,闹得整个京城都差掘地三尺了。 原来,阮阮是意外,爹爹只在乎娘亲来着。 此时的阮阮脑子里的画面:爹爹娘亲相亲相爱,两个人你侬我侬,就是忘了两个娃都还在马匪窝窝里… 唉。 罢了,在这里有好酒好肉,也是在为阮阮六岁的生辰做庆祝! … 还在山下十里距离原地打转的一行御林军已经快要发狂了,这清也道长是个路痴就算了,为何还要带着他们原地打转! 现在好了,在清也道长的一卦又一卦背后,他们全都迷路了! 原本遇到了陈家军,谁知道,这群人相信了清也道长的鬼话! 哦吼!现在大家都在这树林里迷失了方向! 咱就是说,可笑不可笑!陈七听了都想长翅膀飞出去的程度… 苍天老爷啊!要不您把这道长收回去吧!这是要折磨军心啊! 陈七无奈,看着陈良那蔫了吧唧的模样,更是无奈:这还有个刚出征的小娃娃,恐怕一开头就被磨了性子。 只是,远在山上寨子里的小阿阮根本不知道,外面早就慌乱成一团了,奈何有个不靠谱的师父,全靠阮阮自己自力更生。 乔皇后哪里能坐得住,她恨不得立马骑马出城去救阿阮。 乔家晓得阿阮出事儿,准备连夜带兵解救,可是仔细想想,又怕连累了岚儿。 多疑是皇帝天生就有的毛病。 夜晚小阿阮带着大家伙儿好酒好肉哐哐炫,点着火把唱歌起舞的,好不热闹。 唯独许陌岚有些沉默: 为何,总觉得妹妹在此处释放了天性,那般豪爽且痞痞的模样,真不敢相信这是小阿阮… … 约莫过了三日,阮阮带着一众马匪进京去了。 那轰轰烈烈的队伍好不壮观,几乎是所有人都跟去了,寨子里空荡荡的。 嘿,好巧不巧,清也道长总算找到了路,前往马匪寨子的时候,面对的是一场空城计: “陈将军,陈龙首,刚刚查探过了,这寨子里,连条狗都没有…” “...” 两个姓陈但没有任何血缘关系的人,都沉默了。 沉默,是今晚的马匪寨子。 他们将就这寨子歇了一晚,却在路上听到马匪已经带着三皇子进京的消息——一众士兵吓得连忙窜起身来,连夜往回赶。 娘嘞,要是那群马匪真的进了京,那他们这群当兵的可以畏罪自尽了! 阿阮带着马匪们往前冲,陈家军以及御林军还在后面马不停蹄地追… 可喜可贺,阮阮刚到城门脚下,背后一阵“浓烈”的马蹄声,密集得像是尘土在挪动似的。 “有埋伏!背后全是官兵!” “糟了!怎么办!” 一众马匪惊慌不已,看着身后密密麻麻的军队,红色和黑色的军袍相交织,场面好不壮观——不知道的,还以为是打仗打到京城门口来了。 “呔!张狂马匪还不快速速就擒!” 陈良学着戏本上的台词,感受着身后极其“厚”一层的士兵,他顿觉自己的底气庞大,根本不惧怕这群凶神恶煞的马匪。 小阿阮听着那熟悉的声音,心里有些发笑:原来嘴臭的陈良哥哥还有这般幼稚的时候。 阮阮都不会这样发出正义一般的声音咧! “老大,怎么办?咱们被包围了!” 胡老二护在阿阮前面,圆滚滚且庞大的身躯已然将小阿阮挡得严严实实的。 就连陈七都未发现阮阮在哪里。 阮阮淡定地看着如此场面,心里实则还有些雀跃:里外都是自己人,妙呀。 “你们怕什么,不是有我在嘛!” 听听,那稚嫩的声音,是这群五大三粗的壮汉所依赖的,靠谱至极的声音。 马匪们两眼放光,极其崇拜地看着那弱小的身躯。 “把三皇子交我手上,你们退后!” 啧,这小娃娃的声音在此时底气十足,似乎有着十足的把握。 老三连连点头,即便他不会说话,他也认得清时局,立马将许陌岚松了绑,放在了阿阮的马背上。 许陌岚就这样,坐在了阮阮身后。 “哥哥,阮阮把你救回家咯。” 小阿阮轻声说道,细嗅那带着药香的幽兰香,心情有些飘飘然。 许陌岚轻笑,倒也觉得有趣,想不到自己的妹妹,还能这般狡猾。 兄妹二人骑着马儿,慢悠悠地走到了最前头。 面前一众官兵似乎都处于最为警惕的状态,他们又不聋,听到说什么老大要走到最前来。 可是,细细一看:这不是三皇子和小公主吗? 这是在搞什么? 陈七与陈将军对视一眼,极其有默契地说道:“当心有诈。” “喂喂喂,我是马匪的大当家!这三皇子在我手上哟!” 小阿阮的声音再度响起,只不过,她自称是马匪的大当家… 陈良与众人一样,都是问号脸。 “小公主,你在作甚!当心这些马匪伤了你个小花瓶!” “...” 什么?小公主? 胡老二用着小拇指掏了掏耳朵,怀疑自己听错了。 “什么小公主,我可是马匪老大!赶紧的,带我的弟兄们进京吃香的喝辣的!” “…” 这是第二便自我介绍了,大家没有听错,所以,小公主怎么成了马匪头子了? 清也哈哈大笑两声,道:“赶紧的吧,还不开城门?” 第121章 她就是小公主 面面相觑的士兵们还有些懵,这到底怎么回事? “开城门!” 陈七一声令下,御林军们纷纷打开了城门,只剩下其余的官兵一脸蒙圈: 为何要给马匪开城门? 这事儿,也就陈七与清也反应过来了。 阿阮笑了笑,挥了挥手,带着痞气道:“来来来,都跟着你们大当家进京城!” “呜呼!” 马匪们个个高举着长刀,欢呼着。 马儿奔着哒哒的节律极其欢快。 见马匪们进城以后,陈七带着御林军跟着进去了,他发现,那群马匪竟然全听小公主的话不说,一个个的都“乖巧”得很。 只要阮阮说不准,没有一个人敢反着干。 因为他们知道,这样不仅仅会失去泼天的富贵,还可能会被这小祖宗毒死。 一个小女娃,带领着一群马匪,进了京城,还带他们去了最贵的酒楼,大家伙团团坐下,好酒好菜尽情地享用。 “老大,咱何时去拿黄金啊?” 有人等不及了,他这辈子都还未见过那么多黄金,可不要因着夜长梦多而坏了好事。 “没看到那群御林军,在等着龙首拿黄金过来赎人么?” 阮阮瞥了一眼身边等得急不可耐的人,手拿着的鸡腿慢悠悠送进了自己的嘴巴,这鸡皮烤的焦香可口,还带着甜味儿,真不错。 这是在皇宫内,从未尝过的口味。 “对噢,这样就不会置身于危险之中!” 胡老二猛拍自己的脑门,觉得这小祖宗说的都对,他们打不过那群数万官兵,怎能以身犯险? 众匪打消了自己的疑虑,又开始欢快地大吃大喝起来。 还未尽兴多久,整个酒楼都被黑压压的御林军包围了,四周发出清脆的甲胄的碰撞声。 “啊呀!糟了,外面全是御林军!” “老大,他们这是要反悔!怎么办啊?” 怎么办? 小姑娘站起身,用手帕仔仔细细地擦了擦嘴上的油渍,拉着许陌岚走出了酒楼。 他们觉得,小老大的身影变得伟岸起来!小老大这是要只身一人带着那三皇子出去谈判么! “没有我的指令,都不准动手,听到没。” 阮阮站在门口,声音似乎放大了好几倍。 里面的马匪立即回应:“好的小老大!” 与此同时,屋外的声音更加响亮:“遵命!小公主!” “???” 胡老二瞪了一眼老三,老三也满脸欲哭无泪:他就知道! 这群蠢货!把自己送进监狱里都不知道啊! “等会儿!你该不会是小公主吧!” 胡老二冲了上来,想要拉住阮阮,却被陈七挡住了:“不得对公主不敬!” 哦莫,现在根本不用阮阮回答,就能够确定,他们一直信赖的老大,就是北凉国的小公主——而且!还是他们一直想抓的小公主! 顿时,马匪窝窝乱成了一锅滚开的粥。 “哎呀!你们这群蠢货,要是听我的话,也不至于被诓到天子脚下!” 老三发现自己能说话了!只是刚刚迸发出难听的声音怒骂他们,也把他自己吓了一跳,连忙捂住自己的嘴。 “老三!你竟然知道!你怎么不早点告诉我们!” 胡老二一听,更气了,怒气冲冲地拉着老三的领子,似乎是准备大吵一顿。 老三听完差点气到昏厥,是他不想说吗?他被小公主毒哑了啊!他写字,也没人识字啊! “噗嗤。” 阮阮差点没笑出声。 她再一次拍了拍手掌,示意众人安静一下。 “本公主和你们讲,若是你们就地从良,在京城为民做一百件善事儿,本公主便收你们做本公主的亲信!月奉十两银子!” 稚嫩的声音再度响起,话音上扬,似乎是在宣传着什么好消息,可就在下一秒,那语气一转: “当然,你们也可以选择回归深山老寨,不过,在此之前,你们得被御林军抓去审判。” “...” 这消息一听,好消息:有正规的活儿干了,月份挺高。 坏消息:没有退路,退路就是更坏的情况。 阮阮脸上眉眼弯弯,倒是笑得灿烂:“来来来,愿意跟本公主混的,就过来;不愿意的——” 不愿意的,会怎样? 一众人咽了咽口水。 “不愿意的先自宫叭!御林军好辨识。” “...这辨识度可真够高的。” 陈七也算是见识到了,原以为小公主不过是一个小小甜心,真善美集于一身,现在看来,嗯,原来是黑芝麻馅儿汤圆呢。 外表软糯剔透,实则全是料儿… 笑话!谁搁那稳定每月十两银子的好活儿不做,去选断后坐牢的? “我!我要跟着小公主!” 不少人蜂拥而上。 原本还有些不甘情愿的老三,也暗搓搓地走了过来。 顿时,酒楼里没有留下任何一个马匪,胡老二是笑得最开心的那个: “俺出息!俺现在是皇家的亲信哈哈哈,赶紧给俺老娘捎个信!啧!” 肥壮的胡老二直接显摆上了。 陈七轻轻咳嗽一声:“咳咳,别高兴的太早,成为皇家亲信,可不能胡作非为!” 毕竟是一群老大粗组成的马匪窝,收服下来只是表面的好事儿,接下来,还得交给陈七好好“调教”一番。 许陌岚就这样静静地站在一旁,看着那颇有些和睦的场面,脸上挂着一抹浅浅的笑意。 “哥哥,我们回家吧,这一次爹爹不会怪罪你的!” 许陌岚转头看向阮阮,微微抿唇,道:“不了,我且呆在城郊的宅子里。” 父皇的性子,只对阿阮宽恕到没有底线,可对他… 那便真的说不准了。 阮阮闻言,显然是有些失落,她站在门槛上,看着那依偎在墙边的许陌岚 “可是,娘亲会想哥哥的。” 阿阮一句娘亲会想他,就像是戳到了他的心口子上,许陌岚只敢心头酸涩难已。 “万事以平安为重,你告诉娘,我一切安好。” 说完,许陌岚便让陈良把自己送了出去。 他现在是汝玉王,按理说,无召不得入京,若是父皇真问罪下来,他还会连累妹妹与母亲。 阮阮目送着那背影,凄凄然,好不孤独。 “哥哥,你等阿阮,会为你查出真相的!” 第122章 阮阮哪里歪了 小阿阮的声音很大,不由得让许陌岚有些困难的脚步顿了顿。 那日阳光正好,树叶碧绿,就连风里都有一阵阳光的味道,而小男孩的背影渐渐消失在了光影之间。 “小公主,我们回宫吧,陛下和娘娘正焦急等你呢。” 陈七挡住了许陌岚的背影,轻声说道。 清也道长见无事发生,也就回去睡个好觉了,毕竟,他这把年纪的人,还是多睡觉要紧,一天不睡够五个时辰,他那眼皮子底下全是一抹黛青色。 如此,京城内热热闹闹的大场面渐渐收尾,众人都有些新奇:那小小的公主殿下,是用着什么能耐混成马匪头子的? 并且能够将自己完好无损地送回京城,顺便让那群马匪成了自己的助力! 若是交给说书先生来讲,那必定要成为好几天才能讲完的连载故事。 可阮阮在爹爹娘亲面前,只说了一句:“玩呗。” “…” 夫妻二人对视一眼,其中含义不达眼底。 他们能够想象,自己的女儿是怎么在一群糙汉中用着自己的小手段骗天骗地,顺便把许陌岚解救出来的场面… 这孩子长大了还得了?活生生的小祖宗啊! “嗯,不愧是阿阮。” 许君义淡然地夸奖着,一双凤眸里还有几分得意与满意。 乔皇后却嘴角抽抽,心里默默想着:【阿阮应该没有被养歪吧?】 原本有些弯腰想要够着点心的阮阮听到娘亲的心声,立马直起了腰:阮阮哪里歪了! 阮阮板正得很呐。 “以后出去,必须让陈七跟着。” 许君义品一口茶,看着面前还活着的阮阮,他差点以为这小东西是必死无疑了。 毕竟清也带着军队绕了那么多天路,并且迷路了,那群马匪自然是等不及的。 若是这小东西死了,他会难过么。 这个问题一直困扰着他,他明明觉得自己不会,可这几日总是焦头烂额,总怕这小东西真的不在了。 “好哒,阮阮晓得啦。” 阮阮倒是乖巧,毕竟吃了一次亏,总不能吃下一次亏。 “爹爹娘亲,阮阮可想你们啦!” 每天忙碌碌地带领着小弟们规划回京,其余时间都在想念爹爹娘亲来着。 “得了,少让我操心。” 乔皇后轻轻点了点阮阮的眉心,心里却叹了口气: 【唉,岚儿暂时回来了,但冉姐姐那边毫无进展,老娘真是操碎了心。】 冉姨姨?娘亲还在查冉姨姨咩?有没有可能,不是冉姨姨那边的问题呀? 这样娘亲和冉姨姨又有误会了。 不过,幸好,今日的娘亲和爹爹没有吵架了耶!这可是不幸中的万幸! 阮阮这般想着,却见娘亲恶狠狠地瞪了一眼爹爹: “有的人,净整些不干净的手段,不知道的,是谁教坏了我阿阮呢!” 唔,果然,娘亲还时记仇的,一边阴阳爹爹,顺便还骂了阮阮。 只见爹爹不自然地站起身,道:“你说什么,朕不知道。难不成,是阿阮给你吃什么了?” 小阿阮深吸一口凉气,感受着鼻尖龙涎香和幽兰香混杂的气息,一双杏眸瞪得极大: 爹爹这是在让阮阮背锅?! 怪不得娘亲之前不理阮阮!原来是爹爹不厚道! “坏爹爹!阮阮就说那瓶药丸不见了,原来是被坏爹爹偷了!” 许君义:… 差点忘了,阿阮可不是随意拿捏的软柿子,在亲爹面前也不行。 背上有锅,当然是甩回去啦! 乔皇后猛拍木桌,怒吼:“都给老娘滚出去!” 就在一瞬间,父女俩同时被赶了出去… 嗯…皇后娘娘的脾性,也就只有对陛下的时候那般暴躁,没想到小公主也有一起遭殃的时候。 阮阮想哭,怎么过了这么些天了,娘亲还记仇咧! 她的宝贝阮阮回来了都不香一口的吗!而且!阮阮六岁的生辰还是在外面过得咧! 多可怜的阮阮呀! 正想用这些话博得娘亲的疼爱,却被娘亲堵住了嘴:“少给我装可怜,谁让你不带陈七?” “...” 再度深吸一口气,鼻尖只有爹爹的龙涎香。 一双杏眸里刚憋出来的泪光,一时间不知道该往哪边使,只能带着薄怒瞪了一眼板着一张脸的爹爹。 “阮阮去找南尘了,回去了呜呜。” 呜,这世界上只有南尘知道阮阮的苦了,前有爹爹“威胁”自己,后有爹爹甩锅,阮阮为这个家承担了所有! 一回到乾坤宫的偏殿,小阿阮发觉里面除了小顺子和小满,就没别的人了。 “南尘呢!” 奇了怪了,南尘没有被马匪带走吗? “小公主,自您被掳走那日,质子我们就没见到过!” 小满也有些惊,他们一致认为质子也一同被掳走了,难不成没有? 阮阮傻眼了,南尘没有回宫,那他去哪儿了?莫不是遇到了什么危险? “那,那爹爹是怎么知道我被掳走的消息的?” 她还有些不死心,继续问道。 小顺子立马凑上前道是马匹带回来的纸条。 最坏的消息还是传来了。 一阵带着暖意的南风吹来,带着不远处的湖面的水汽,才稍有些凉意。 “爹爹!不好啦!南尘不见了!” 阮阮快步跑到了许君义所在的地方,气喘吁吁大喊道。 可她回过神,发现尹常乐正在爹爹的案桌面前,似乎是在回报什么事情。 “呀,尹叔叔。” 小姑娘略显惊讶,毕竟她发觉,这段时日尹叔叔经常出现在皇宫,以往,大理寺卿可是很少入宫的。 怪不得众人都说,尹叔叔是爹爹面前的红人。 “公主长乐安康,臣先告退了。” 尹常乐很识趣儿,立马行了一礼便告退离去,只留下那对父女俩。 “南月国质子失踪了?” 许君义眉头一挑,觉得有趣,“倒是有能耐。” 此人能够在京城逃脱,说明南尘并非表面那般简单。 “爹爹怎么办呀,要不要差人找…” “不必了。” 许君义淡然答复道,这小子有能耐的话,那他还活着,往后再见到,那他必定会杀了这质子。 若是不能再见到,也就证明这小子没什么能耐,早就死在了路途上,他也不会在乎。 所以,许君义觉得根本没必要差人找他。 第123章 兄弟姐妹和睦 阮阮就像是泄了气的皮球似的,低垂着眸子,耷拉着脑袋。 “那,南月国知道质子 不见了,不会找我们麻烦咩…” 这小女娃话语,就像是在为北凉国考虑似的。 “他们不敢。” 许君义说这句话的时候极其肯定,底气甚大,甚至脸上还有一抹不屑。 南月国的情况四处面临敌国,若是再与背后有隐世支持的北凉国作对,那绝对是在作死。 见爹爹没有要去找南尘的打算,阮阮也不执着,准备另寻出路。 “小殿下,四公主来看你啦!” 小顺子站在殿外,轻声喊了一声。 阮阮眸光一亮,听是四姐姐,立马转头就走:“爹爹,阮阮去找姐姐咯,你慢慢忙吧!” 许君义看着那脚底乘风一般的步伐,嘴角微微抽搐:这小东西是喜欢他这个爹,还是喜欢姐姐? 怎一听到姐姐的名就像是见到什么好吃的一般。 “陛下,这姐妹二人和睦,是好事啊,自小殿下出现后,四公主与二皇子和和睦了不少。” 江公公似乎是看得出许君义有些吃味,立马上前说好话。 一家子和和气气的,是别的皇族家室都求不来的呢! 此话也说的有理。 但,那身穿玄色团龙补服的男子却是瞥了一眼江公公,一双凤眸幽幽然,似乎有些意味深长。 江公公顿时浑身起了鸡皮疙瘩。 罢了,在陛下面前还是少说话为妙。 阮阮飞奔出去,却见姐姐和二哥哥已经在偏殿门口等着了,她顿时来了活力: “二哥哥,你的伤好了?” 许北仁顿时感动得两眼落泪:“嗯!好了!妹妹关心我了,琴儿!你听到了吗!妹妹还是关心我的!” 许婠琴:“…” 至于么?她许婠琴都不会这么… “姐姐,阮阮好想你噢!” 小阿阮二话不说,就扑入了姐姐那带着梅花清冷香味的怀抱里,其中软绵绵的,好舒服! 许婠琴感受着面前的阿阮抱着自己,香香软软的,顿时,整个灵魂都有些飘逸感: 妹妹好可爱,妹妹好软好香! 许北仁满脸无语地看向许婠琴,她刚刚是不是想嘲讽自己来着? 也不看看她现在是什么样子!比自己都还要喜欢阮阮! “咳,你这几日还好吗,没有受伤吧?” 与二皇子那双无语的眸子对视一眼,发觉自己失态了,许婠琴立马收了心神,咳嗽一声掩饰自己的尴尬。 阮阮摇了摇脑袋:“姐姐我和你说,我在那马匪山寨里这样那样!” 小姑娘一边说,一边手舞足蹈的,描述着当时的情景,这过程好不有趣,却又让他们心惊。 幸好阮阮聪明,不然那群马匪未等到父皇派去的官兵,恐怕已经没命了。 “对啦姐姐,你有没有办法,帮帮三哥哥呀,绝对不是三哥哥伤害二哥哥的…” 小阿阮在许婠琴的耳边轻声说着,生怕旁人听了去,就连许北仁也只听到哥哥、哥哥的。 姐姐闻言,左顾右盼一番,又拉着许北仁和阮阮进了屋内,把门禁闭,且对身后的宫人道: “你们都去外院守着,若是谁靠近了,记得唤我们一声。” 如此,兄妹仨开始在屋内低声讨论着什么。 “二哥哥,你会认为是三哥哥伤害你咩?” 阮阮直白问道。 许北仁愣了愣,他似乎都没去考虑这些问题啊,当时他受伤了,只觉得那天煞的杀手罪该万死。 许是被许婠琴的胳膊肘顶痛了,许北仁面露痛苦之色,猛地摇了摇头。 “哎哟喂,我哪儿知道是谁伤我,许陌岚本就是嫡长子,虽然他残废了…” 话还没说完,又被自己的亲妹妹捂住了嘴。 瞧瞧,这是聪明人能说出的话来么?不知道残废这个词儿有多难听么! 许婠琴脸上挂着一抹歉意的笑意:“呵呵呵,你知道的,他脑子不好使。” “唔唔!” 许北仁想要抗议,却被许婠琴捂着嘴巴捂得死死的。 小阮阮的眸子依旧亮晶晶的,那双清澈如泉水的杏眸,满是对他们的信任。 他们怎么能让妹妹失望呢! 许婠琴转移话题问道:“妹妹呀,许陌岚现在如何了?” 不是说他也被马匪抓了吗?那他现在是死是活? “哥哥现在在京郊,他还好。” “这样啊。” 许婠琴似有似无地松了口气,纵使心中对他还有千万遍的疑问想问,但她还是看不透许陌岚究竟是什么样的人。 这个人,她看不透,甚至可以说,许陌岚藏得很深。 若是要比喻,阮阮就是一汪清潭,清澈见底;而那许陌岚便是一潭深渊,深不见底,甚至满是黑色的深渊。 “这件事,父皇一直在让大理寺卿查探。” 许婠琴叹了口气,但她总觉得,其中并没有那么简单。 阮阮一听是尹常乐,瞬间来了精气神:“尹叔叔呀!他可是公正无私的大理寺卿!要不,阮阮再去找他一起查案?” 还记得大大他们的童谣案,阮阮便觉得,尹叔叔很靠谱。 “但他目前没有进展。” 许婠琴轻声道,“此事,阿阮最好别插手,父皇疑心重,就怕连累你。” 她的神色微微有些凝重,身为往后最强大的公主,许婠琴是有自己的门门道道的,若是有进展,她自然会知道一些。 可,这样的话,哥哥该怎么办呀?不会又要等到被送到贫瘠之地的那天吧? 小阿阮有些发愁,看了看神色凝重的哥哥姐姐,又想到了娘亲和冉姨姨最近… “姐姐,阮阮想到了一个好玩的法子!就是…” 听完她的主意,许北仁与许婠琴互相对视一眼,一个懵,一个惊讶。 许北仁没听明白,许婠琴却惊讶于小阿阮的机灵程度。 这哪儿是当初学知识笨头笨脑的阮阮啊?怎么这么会唬人! “好!就这么办!” 许婠琴点头答应,却见许北仁还在旁边挠着脑袋,她用力地拍了拍许北仁的脑袋: “你快点答应啊!” 许北仁捂着脑袋,有些想哭:还有没有天理了,净是被自己妹妹欺负。 “好好好,只是这样真的好吗?我好不容易和阮阮妹妹再见面了…” 第124章 不像是演的 “当然好!” 姐妹二人异口同声地答道。 毕竟他们知道,这背后不是许陌岚,那自然有人想要将他们兄弟姐妹之间的感情搞得支离破碎,就像皇后和冉贵妃一样! 这个人在暗处,还难以揪出来,那倒不如… 顺其心意嘛,自然就会有人得意忘形,为他们伸出橄榄枝,以巩固自己以后的地位… 越是这样推理,他们开始渐渐怀疑头上的长辈已经这么干了…但她们不像是演的,打架是真干。 前几日皇后与冉贵妃厮打的事情已经闹得沸沸扬扬了,两人各自都被抓成了花猫。 据说,原因正是冉贵妃嘲讽了皇后身边无儿无女… 如此场面,后宫各妃嫔看了都咂舌。 …说干就干! 所有人都不知道这仨在里面发生了啥,出来的时候,小公主面色怒得通红,甚至还破口大骂: “你们两个就是坏蛋!阮阮才不是伤害你们的帮凶!” “你说什么呢!你不也是三皇子的妹妹么!” 接着就是许婠琴怼回去。 “真是没规矩!” “啊、啊对!” 许北仁发觉,自己的演技原来可以这般拙劣,他甚至脑子里空空的,根本骂不出口。 那可是他最疼的妹妹啊!怎么忍心骂她! 感受到许婠琴的瞪眼,许北仁一噎: “哼,我的伤口,本皇子还没计较呢!” 一众宫人听着那些小孩子吵架,不由得觉得好笑:这些皇子公主小小的,怕不是跟着皇后冉贵妃学的,才这样吵吵闹闹。 前一瞬都还好好的呢。 “我要打你们!可恶!” 阮阮挥起小拳头,那带着婴儿肥的脸蛋似乎多了几分狰狞,想要给他们一拳。 许婠琴拉着许北仁就跑,且一边喊道:“绝交!以后我们就是敌人!” “...” 围观的宫人看得哑口无言,且当是小孩子的打闹。 毕竟,他们哪里懂什么权贵争夺… 可这么一说,三皇子年纪也不大啊。 小满摇了摇脑袋,觉得自己想的问题太多了,反正这群主子该过的日子都要过。 江公公带着这番消息去了许君义面前,满脸担忧: “陛下,小殿下同二皇子四公主关系变差了,也不是好事儿啊。” 好不容易这群孩子能够像正常的兄弟姐妹一般相处,一起长大,若是这样加深仇恨,往后还得了啊! 北凉会没有个安稳日子的。 许君义又是淡淡一瞥江十一,笑了: “随他们闹。” 江公公也是一噎,真是“皇上不急太监急”。 第二日,阮阮的任务有些多,她先要去哄娘亲开心,随后带着陈七叔叔出宫,去看看哥哥怎么样了。 虽然哥哥不让她去探望。 其次,就是去找大大,希望他能够带来南尘的消息;胡老二他们也安顿在了此处,看起来还挺满意宅子的环境,不少人还主动去教那群孩子武功… 但,她现在最担心的便是南尘和哥哥。 最后!她还要去找找尹常乐!指不定尹叔叔那里还有什么消息呢!只要有尹叔叔帮忙,阮阮一定会帮哥哥找到真正的幕后凶手的! 阮阮就这样,去往了大理寺。 大理寺的每个人都忙得不可开交,不少人抱着厚厚一沓纸来来往往的。 “大理寺卿今日又发火了,唉,没法啊,谁让这些案子都是难破的呢!” “我还听说,昨儿个大理寺卿碰见冉贵妃娘娘了,不过被打了一巴掌!” “这么刺激?” 阮阮也觉得好刺激,冉姨姨竟然打了尹叔叔一巴掌?他们是在宫内遇到的? 原本三五成群慢悠悠走路的几个汉子,中间突然冒出一个好奇的小脑袋瓜。 “哎呀!吓死我!” 一个人吓得手中厚厚一沓的公案文章散落了一地。 陈七在不远处叹了口气,唉,小公主有时候,挺爱听墙角的。 现在都把耳朵贴着人家了。 “叔叔,你是说尹叔叔被冉姨姨打了一巴掌?” 阮阮眨了眨眼睛,立马弯下腰,捡起那些文章。 其中一个的台头标题正是“史晓茹杀人案”。 咦,其中会不会有关于刺杀二哥哥的案子的文章? “别看!机密文章!你是何人!” 见小姑娘正仔仔细细看文章,那男子吓得不轻,大喊一声。 “大胆!不得对小公主无礼!” 陈七直接站在了阮阮面前,手里还拿着自己的长刀,刀疤眉微微上扬,自带威压。 男子吓得一哆嗦,傻眼道:“是、是小公主啊!” “本公主不可以看咩?” 孩童音很单纯可爱,就是莫名的,有质问他的意思。 “公、公主还是问问尹大人吧!这个咱们也做不了主!” 其他人也走上前,帮忙捡纸张,随后结结巴巴的回答道。 阮阮就像是泄了气一般,肩膀微微下垂,转身就走:“陈七叔叔,我们去找尹叔叔吧。” “小公主找臣有何事?” 忽地,那身穿蓝色朝服,正映射着绸缎柔软的光泽,随着那人的方步一点点波动。 “尹叔叔,阮阮想找你查查那刺杀二哥哥的凶手!” 小姑娘倒是不避讳,直接开口说道,“阮阮觉得,不是三哥哥!尹叔叔可否帮帮忙呀?有没有黑衣人的线索?” 其余人闻言,一双双眸子里尽是嘲讽之意:也就这小公主那般单纯吧。 尹常乐神色未变,脸上淡然,只是微微一笑: “不用小殿下说,臣也是在查的,还请小殿下回去等待消息吧。” 这就是在请她回去咯。 阮阮不甘心,嘴角微瘪:“阮阮有药丸,会让黑衣人说实话的!” 尹常乐依旧笑了笑,蹲下身来,在阮阮耳边说道:“此事乃陛下要求的机密,不可外传,小殿下还是回去吧。” 阮阮微微抿唇,一双杏眸显得有些促狭:“好吧。” 大理寺这边暂时没有线索,他们也不让阮阮帮忙,那阮阮只能自己查一查了。 一走出大理寺,小阿阮便坐上了马车,却听着集市上的对话: “啧,三皇子如今住在京郊,你们说,皇宫内会不会又出什么意外?” 阮阮听得心里一紧,这群人完全就是看热闹的态度,谈论得好不轻松。 不对,他们怎么晓得哥哥在京郊? 第125章 她们又打起来了 目前知晓哥哥在京郊的,除了当日的师父、陈七以外,那便只有二哥哥和四姐姐了。 怎么现在,这群老百姓都知道哥哥在京郊了? 坐在马车内的阮阮眉头紧锁,一张小脸上无不是严肃与认真,她捏着下巴,低垂着眉眼,满是心事。 可在她脑海里一闪,想到那群黑衣人身上似乎有着什么共同的标识。 “陈七叔叔!” 阿阮大叫一声,倒是把陈七吓了一跳。 “怎么了?” 陈七正准备坐在马车头打盹儿呢,这些日子没有歇息个好觉,当真是折煞他也。 “陈七叔叔,你们收拾那些杀手的尸体的时候,有没有什么线索呀?” 阮阮轻声问道,一手撩开帘子,迎面吹来一阵难得的凉风,却对上了陈七那张略显疲惫之态的脸。 她愣了愣,发觉陈七叔叔已经好久没有好好休息了。 陈七闻言,细细思索片刻,摇了摇头:“暂未发现,不过那群被抓到的,都是统一咬破了毒药而自尽。” 毒药? 虽然阮阮只学了点皮毛,但还是可以去看看是什么毒!指不定就会有线索。 “陈七叔叔,你带我去看看那群尸首可好?” “不行,已经腐烂不堪了。” 小孩子家家的,看什么尸首。 陈七果断拒绝,若是让皇上知道,他带着小殿下去看一群腐烂发臭的尸体,他完全可以当那个尸首了。 “陈七叔叔呀,拓金甲很快就要打造好了,但是这事儿是阮阮自己救哥哥回来的!若是你带阮阮…” “打住!” 陈七立马做了个手势,脸上一阵纠结过后,立马蹙眉:“不行,这事儿小殿下别操心。” “嗯哼,阮阮知道陈七叔叔很累,若是陈七叔叔不让阮阮去看,那阮阮就会想尽办法去看,陈七叔叔都不能好好休息了…” 她就是个倔强性子,陈七也不是不知道。 毕竟,面对那大锦鲤,这小公主能够倔强个一年,然后终于吃上了… 若是小公主当真出去出什么事儿了,到头来还是他陈七的罪责。 唉,所谓“长痛不如短痛”,那不如现在就“死”一下吧! “得嘞,要是您去看了,往后一个月不出宫最好!” 看似在商量,实则也是在商量——言外之意:求求您小祖宗,一个月别出宫,让我安宁会儿。 “行呀。” 阮阮点了点头,便让马车换了个方向,往皇家的暗卫营而去。 待走到那潮湿阴冷的地窖之中,一股刺鼻的味道就像是化为了一股尖锐而无形的剑,直直冲进阮阮的鼻腔内。 这味儿,啧,略微带着霉臭,却又是一股子酸味儿加上血发酵后的味儿。 阮阮的评价是:比屎还臭,甚至还刺刺的。 陈七就在一旁默默观察着小团子的面部表情,除了嫌弃,眼睛都有些被熏红了。 “小公主,要是受不了,赶紧出去吧。” 陈七轻声劝道。 谁家六岁的小娃娃想不通要去看人的尸首啊。 阮阮犟得很,陈七越是这样说,她越是要走上前去看看。 待走近时,只见那张脸上的五官变得模糊不已,白骨也显露了一半。 恶心到了极致。 阮阮蹲下身,捂着鼻子,仔细观察着那张脸。 计算一番相隔的时间,已经有一月余,按师父所说,尸首早该还予天地之间了。 可面前这尸首,似乎腐烂的很慢。 再细细打量那干枯的手指,小阿阮便经受不住考验了,眼睛熏得眼泪直流,她转身狂奔出去。 此时,她心里已经有个大概的方向了。 “哎,小公主你怎能丢下我跑了?” 陈七还在后面追,看着那熏得眼泪直流的阮阮,有些想笑: “我可是说了啊,别逞强,这事儿,也千万别让皇上知道了!” 不然,他陈七可能已经没命站在小公主面前了。 小阿阮打了一阵干呕,呼吸着地面上的新鲜空气,随后摆了摆手: “我们快回去吧!” 阮阮今晚的晚膳都不想吃了! 回到宫中,许君义如往常一样,都会召阮阮去用晚膳,这是阮阮第一次吃得那么少。 她才发觉死人的可怕之处不在于死人本身,而是那腐烂的模样还有那股味儿,她到现在都还觉得自己的鼻腔内满是那股味。 这都不打紧!最可恶的还是那好吃的肉肉在嘴里都不香了!甚至总会幻嗅出一股腥味儿! 许君义觉得新奇的很,这小东西还有吃不下饭的一天? 按照往常,阮阮早就大口吃肉,脸上也该写满了满足之意,可今日,吃这些东西,怎就像是同吃恶心的玩意儿一般? “爹爹,阮阮饱了!阮阮想吃冰葡萄和苹果…” 没错,阮阮现在只想吃水果,来清新一下自己… 一说到水果,江公公倒是想起了岭南的荔枝,过几日就该送来了。 小公主都还未尝过荔枝的味道呢。 “嗯,江十一,让人送上来吧。” 许君义继续慢慢地用膳,倒是奇怪这小东西今日怎这般没有食欲。 “陛下!不好了!” 此时,一位宫女开始大声叫喊着,很是着急。 “皇后娘娘和冉贵妃又吵起来了,这一次皇后娘娘动武了!” “...” 父女二人愕然一瞬,互相对视一眼,随即一起站起身来。 待走到了凤鸣宫,里面已是一片狼藉,不少花瓶打碎,两个女人也像是街头撒泼打滚的老婶子一般,发丝凌乱,就连步摇都纠缠着对方的头发。 两人怒瞪着对方,谁也不让着谁。 “冉姨姨!娘亲!” 小阿阮惊叫一声,没想到这两人的关系当真坏到了这种地步! 两人同时别过头去看了看阮阮,头上的步摇再一次扯动了对方的发丝,两人都疼得面部狰狞。 “你看,你这小崽崽心机深沉,害得我又被你扯了一次头皮!” 冉贵妃低声说道。 乔皇后翻了个白眼:“别拿你的心思,去揣测我家阿阮!” “看什么看!还不快点帮我把她的发丝剪了!疼死本宫了!” 娘亲再一次怒吼身旁的小公公,示意让他拿剪刀剪了冉贵妃的头发。 “凭什么剪我的!身体发肤受之父母!不准动我的头发!” 第126章 线索 一旁的宫人们已经心累了,这两位娘娘已经大吵了一下午了。 唉,习惯就好。 自从二皇子被伤后,冉贵妃做什么都要与皇后娘娘对着干。 皇后娘娘也不是吃素的,也会与之刚起来。 “小满姐姐,你帮她们解开缠起来的发丝吧!” 小阿阮叹了口气,却又想起来,自己和哥哥姐姐们也在“闹脾气”来着。 良久,小满解开了两人纠缠在步摇之间的发丝,她已是满头大汗。 “陛下,臣妾深知你与皇后情感深厚,可有人伤了吾儿,陛下不能不管啊。” 冉贵妃见自己的发丝无碍,又立马扑倒了许君义面前,长跪不起。 【我去,冉姐姐好胆量,竟然去招惹这狗男人,要是这狗男人发疯把你噶了怎么办?】 咦? 阮阮再度听到娘亲内心的感慨,发觉娘亲明明很佩服冉姨姨嘛! “你还要朕怎样?” 果然,爹爹的语气,对别的女人的时候,就是冷冰冰的,就像是没有任何情感的神明,且失去了对众人的悲悯。 一双凤眸里,唯有世道律法的冷硬,少了几丝人情味。 冉贵妃的手,明显一僵,一双美艳动人的眸子也瞬间失了几分光: 她的孩儿确实受了伤,可他从未在意过这些… 不知怎的,心底生起一阵酸涩,其中的无力感似乎是要抽走了她的所有精气神。 “爹爹…” 阮阮轻声唤了一句爹爹,想要打破这般僵局。 “既然冉贵妃如此不满朕的所为,那还请冉贵妃闭门思过些时日。” 这句话客客气气的,满是疏离感。 众人心里也明白,谁受宠,谁不自量力,一眼便能看得出来。 那美人姨姨只是低垂着眉眼,抿唇不语,重重地磕了一个响头后,带着自己的宫人离去。 只留下了“一家三口”。 许君义淡淡瞥一眼乔皇后,又看了看那左右张望看似无措的阮阮。 “有些事,皇后无需多心,朕自有决断。” 【决断个鬼,老娘要是信你,早就没命了!】 小阿阮微微长大了嘴,哑口无言。 娘亲脸上也是一抹不屑,冷哼一声,扭头回到了凤鸣宫的主殿内。 身后还有个小娃娃屁颠屁颠地跟着自己,不用想也知道是阮阮。 “娘亲,阮阮有话同你说!” 殿门一关,就响起了阮阮轻轻的声音,附在耳边。 “何事?” 乔阮青面上平静,倒了一杯凉茶,放在了桌上。 小阿阮靠近了娘亲,熟练地找到了娘亲怀里的位置,坐在那里,顺手剥了一颗冰葡萄: “哥哥在京郊的事儿,全城都在传,可阮阮当时并没有往外传。” 小姑娘的语气难得如此成熟稳重,似乎是在与乔阮青平心气和地议论某些要事。 乔阮青闻言,眉头微微一蹙,显然是有些担忧的。 “怎会如此?” 【若此时京城内再发生什么刺杀的事儿,那岚儿的罪名更难逃脱…】 小阿阮也是这么认为的。 “娘亲呀,阮阮又那么一些线索,但是需要娘亲的人帮忙哟。” 此事也不能让陈七叔叔知道,省的到时候爹爹疑心大起。 【我的人?阮阮怎么知道我有眼线?】 “咦,阮阮猜对了吗?娘亲在京城是有人接应的。” 阮阮作出一副满脸惊喜且得意的表情,来抹去娘亲的怀疑。 果然,一口浅浅的幽兰气息呼了出来,乔阮青浑身放轻松了几分。 “就你聪明,说吧,什么线索。” 【倒是没想到自家女鹅这么聪明啊?一开始以为阮阮会是个傻白甜,毕竟上一世过得那么惨…许是不会说话,没有启蒙受教育的缘故。】 小阿阮咽了咽口水,阮阮的上一世?就是被变成哑巴,还被爹爹杀的那个场面? “那些杀手的毒,是一种延缓身体腐烂的毒,其实这说法也不对。” 对于那些杀手的毒,她已经有个大概的范围可以圈画,只是还要去请教师父才行。 “那又该怎么说?” 乔阮青深吸一口气,她现在觉得,阮阮真的同以前不一样了,似乎是马匪一事儿,或者因着之前那些人的不断伤害,从而变得机灵了许多。 甚至可以说,是跟着清也学的通透了些? “应该说,是毒力极强的毒,以至于那些肉眼难以见到的东西也无法解毒。” 这个该怎么说咧,反正师父父说过,这世上有无形的一种生物,它们可以附着在人的伤口上。 若人死了,那边没有能耐对抗,就会慢慢被它们“啃食”掉。 眼见着娘亲脸上紧皱,满脸不解与无奈:“你这都是跟着清也学的吧,这些我不需要去了解,你只需要说,为娘要做什么。” “喔,就是帮阮阮筛查那些范围的来源。” “凉皮、凉面,听到了没有。” “...” 什么?凉皮凉面?那不是乔家村的小吃咩? 突然间就怀念起那糖醋麻辣味的凉面了—— “得令。” 两声回应重叠在一起,阮阮都不知道是从何方传来的。 “娘亲,只要阮阮帮哥哥还回了清白,爹爹是不是就会让哥哥回来啦?” 明明,哥哥也是爹爹娘亲的孩子呀?为何哥哥总是在面临苦难。 她正期待着肯定的回答,等来的却是娘亲的一抹苦笑:“谁知道呢。” 【那狗男人什么德行我还不清楚?岚儿同阮阮那般大的时候便自残而自保了…】 “没关系哒,娘亲,会有那一天的!” 那双清澈的杏眸里满是坚定,似乎从未改变过自己的意志。 【唉,孩子还天真。】 听着娘亲的心声,阮阮还有些不解。 ——“刺客!有刺客!保护好娘娘!” 忽地,殿外传来一阵叫唤,那屋外的公公声音极其尖锐,其中还夹杂着宫女们的尖叫声。 阮阮顿时感受到背后一阵凉风,娘亲已经站起身,浑身保持着警惕状态。 “刺客怎么会来娘亲的殿内呀…” 一声嘀咕,满是不解:要是那人要冒充哥哥刺杀二哥哥或者爹爹,也不至于来到娘亲的殿内呀。 轰—— 一阵强大内力将殿门推开。 “怎样?没伤着吧?” 那挺拔的身姿正站在殿外,身上的金丝团龙好不惹眼——原来,爹爹就在此处! 第127章 我只是不想让你受伤 母女二人正在奇怪这群刺客怎会出现在这里,原来,是这暴君就在此处! “你在这里作甚!” 眼前的娘亲将自己护在身后,那长长的正红色的衣袖,正好挡住了阿阮的视角。 许君义愣神,一双凤眸里还有些无措。 外面还是一阵混乱的嚷嚷声,时不时还会出现刀影相撞的厮杀的声音,殿内却站着这一家三口,僵持不下。 “我来看看你,怕你出事。” “你不在,就不会出事。” 乔阮青毫不客气的怼回去,有些无奈地揉了揉眉心,用余光确保阿阮的安全。 正当夫妻二人对峙之际,一抹黑影窜了进来,道:“先杀皇后!” 这是迟那时快,一抹寒凉的剑影紧逼在乔皇后面前,直刺她而去。 “娘亲小心!” 小阿阮大喊一声,心里似是漏了半拍,屏住呼吸,想要拉住娘亲,却发现自己的力道太小了。 许君义运着轻功而来,立马挡在了乔皇后身前。 乔阮青的眉头都未动一下,这剑气稍弱,若是她躲避不了,那未免太小瞧她乔阮青了吧? 刺啦—— 一阵清脆的声音响起,是锋利的剑刺破衣裳后直逼体内的声响,受刺者不是娘亲,而是突然出现在娘亲面前的爹爹。 乔阮青:… 小阿阮嘴巴微张,显然有些意外,怎么变成爹爹被刺伤了? 一双清澈的杏眸满是讶异与烦恼:爹爹被刺伤了,爹爹会死吗?现在好了,幕后者彻底达到了目的。 唉,爹爹真笨。 娘亲武功那般好,怎么可能躲不开呀! “刺伤狗皇帝了!快走!” 那群刺客似乎也有一瞬的愕然,随即收了剑,运着轻功快步离去。 鲜血流了一地,许君义的手臂已然被染红了。 “阿青,你没受伤便好。” 话音轻而柔,话尾还带着对于疼痛的颤抖。 “你是不是,脑子有问题?” 乔阮青嘴角抽搐,一双美眸里多了几分无语:谁让他挡的?这人还想着英雄救美不成? 有毛病! “我只是不想让你受伤。” 啧啧,这语气柔和的似乎还带着几分蛊惑,小阿阮听了都腻得摇了摇脑袋,“我只是不想让你受伤~” 阴阳怪气地学了一遍爹爹的话,小表情却变得嫌弃不已。 小阿阮刚说完,便立马捂住嘴,发觉爹爹半个身子倾在娘亲的肩膀上,那双凤眸正犀利地盯着她… 咦惹! “娘亲,阮阮去叫御医噢!回见!” 她立马奔着小短腿,狂奔出去,头也不回地往御医阁的方向跑。 刚刚爹爹的眼里有杀气对吧? 阮阮还是不是爹爹的亲女儿啦!有了娘亲忘了女儿! 心里一阵惊叫唤过后,那张团子脸正了正惶恐与不平的神色,立马恢复了一抹焦急:“哎呀,王御医,爹爹受伤啦你快去噢!在凤鸣宫!” 那小萝卜头蹦跶着,一张小手胡乱挥舞着,似乎真的很着急。 王先知见状,立马提起药箱而去,脚步也变得快了很多:今日皇上受伤可与往常不一样。 就连小公主都这般着急。 那一大一小,身后还跟着小顺子等人,急匆匆来到了凤鸣宫,想也不想就冲进了殿内。 灯火融融,橘色的灯光略显昏暗,摇曳着两人相亲近的身影,晕染了一抹浅浅的水雾。 而那男子已经露出了一大半个上身,结实有力的手臂还在流血,伤口清晰可见。 “陛、陛下,王御医来了。” 江公公轻声喊着,脸上还有几分焦急。 绝美男子的玉脸正依偎在乔皇后的肩膀上,凤眸紧闭,即便有些苍白,却看不出有几分痛苦之意。 忽地,那薄唇轻启,语气里还带着几分薄怒: “把药箱留下,其他人滚。” “...” 匆匆进场的几人哑口无言,互相对视一眼,总觉得自己是多余的。 “走吧走吧。” 小阿阮让王先知把药箱放下,几人就像是逃亡一般,快步走了出去。 刚走出凤鸣宫,一行人不约而同的呼出一口长气,似乎是被身旁的人一样的行为惊到,又互相看了一眼。 “...” 呵呵,大家都尴尬住了。 “王叔叔,刚刚看爹爹的样子也不像是中毒,所以简单处理伤口应该没事。” 小阿阮开口,想要宽慰几句王先知。 王先知愣了愣,立马打量着面前的小萝卜头,似乎还有些惊讶: “小殿下何以见得陛下没有中毒?” “哎呀,望闻问切,除了没摸到爹爹的脉,其他的都看到了,再者,那么多疾病,也并不是依赖把脉!” 谁敢信,御医之首正在请教小公主呢。 王先知别过头,看着手里空荡荡的,似乎在沉思什么。 “小公主师从雷鸣山,当真是天赋异禀!” “雷鸣山不是道士山咩,为何医术这般让王叔叔向往?” 小阿阮板着一张脸,嘟囔一二,好似对雷鸣山有些许好奇了。 没关系,以后师父还会带阮阮上雷鸣山的!到时候就能够揭晓了。 “小殿下有所不知,雷鸣山的医术向来都是引领天下的,出一个神医不稀奇,可雷鸣山上,个个都是神医。” 王先知笑眯眯地解释道,一双眸子里影射着几分遗憾: “可惜,老臣没有如此机会了。” 一句可惜,似乎还包含着千言万语的遗憾与过往,但阮阮并不知晓这背后的过往如何。 “没关系,活着便是一直在路上,王叔叔也很厉害啦。” 小阿阮笑眯眯地宽慰着王御医,却看不出王先知眼底闪过的一抹异样。 她从小便站在了最顶峰,借着顶峰踏上更高的一层,却要宽慰一步一步历尽千辛万苦,用尽全身气力才爬到半山腰的人,让他努力。 说来也有些可笑。 王先知浅浅地点了点头,便离去。 阮阮也搞不明白,为何刚刚王御医不高兴了。 嗐,可能是被爹爹赶出来,觉得自己失宠了吧! 小阿阮也回到了乾坤宫的偏殿,开始为哥哥做好计划。 再一次的刺杀,正好在哥哥暂居京郊的消息传遍京城后出现,可真是好巧不巧,这背后的人,倒是有能耐。 难不成,这幕后者就是身边的人? 第128章 为何自保 陷入深思后,阮阮猛地甩了甩脑袋瓜。 现在未免有些疑神疑鬼了,阮阮得顺藤摸瓜才是! 好好睡一觉,明儿个到无相阁找师父去! 说干就干,小阿阮躺进了被窝,却发现天气愈来愈炎热,即便夜晚退凉,在殿内还是有些热。 身周还有不少蛐蛐儿的虫鸣,伴随着天上繁星一闪一闪的。 “也不知,爹爹反应过来,会不会又要惩罚哥哥…” 河倾月落时,小阿阮起身要去上宫学了,她还与哥哥姐姐约好了,今日要好好闹一闹。 借着陈良的臭嘴,把他们兄弟姐妹之间的关系传播出去。 嗐,陈良这个人挺好的,没想到还有这用处。 “昨儿个皇上在凤鸣宫歇下了!这刺客虽然伤了皇上,怎么感觉皇后娘娘却对皇上温柔了不少?” “哎哟喂,若不是三皇子,我觉得啊,皇后娘娘就是整个后宫的赢家。” 阮阮一边洗漱,一边听着屋外的对话。 是呀,要是爹爹不怀疑哥哥,哪儿有那么多事儿让阮阮操心的。 世界破破烂烂,家里还碎得稀烂,唯独阮阮还在绞尽脑汁想着该如何缝缝补补。 不过,娘亲好像确实对爹爹温柔了不少,昨儿个还让受伤的爹爹靠着自己的肩膀? 那是不是,要是证明了哥哥的清白,他们一家三口就和和美美的咯? 一想到这般,阮阮又来了动力。 这是好事儿来着! 陈七与小顺子正跟着阮阮呢,原本走路好像漏气的小皮人,突然间活蹦乱跳地快步冲向了宫学。 “阮阮来咯!” 向着和美的一大家子!冉姨姨和娘亲亲如姐妹!爹爹娘亲相亲相爱,阮阮和哥哥姐姐们更是最好的朋友! 大门一开,幽暗的堂厅内还未点灯,一抹光线接过屋顶的琉璃瓦折射出一抹淡白色的光线。 “小公主来了啊,你是不是逆贼三皇子的共谋啊?” 陈良幽幽开口,打量着小阿阮的眸子似乎多了几分轻蔑:他平生,最厌恶使用肮脏手段上位的人! “陈良哥哥你在呀,报一丝,剿匪的功劳被阮阮抢了。” 阮阮似乎不理会陈良的嘴臭,反倒是戳着他最痛的地方暗戳戳地开玩笑。 “你!狡猾得很!” 陈良的脸色气成了猪肝色,他紧咬下唇,又想到了初次出征时,面临一城的尸首…忽地,他有些想吐。 “怎么啦?” 阮阮有些好奇,这陈良的脸色怎会又一次变色了。 陈良的眸子幽幽的,就像是面临过危机后,依旧保持警惕的狩猎者。 “哼,战场生死岂能当作儿戏?无知!” 那一声闷哼,还有着一抹怒意,他怒的是这小娃娃轻轻松松化解了危机,略显轻佻? 他明知,这怒意不该由着她来承接。 可自己就是抑制不了这般情绪,该死。 “可阮阮没有伤害任何一个人。” 阮阮嘀咕两句,发觉二哥哥和四姐姐正好进来了。 “哼!小公主就是见识短,没脑子!我北凉的将士怎能被你折辱?” 许婠琴脑子转的很快,立马就接了两人的对话,而那许北仁只会愣愣地点头,说着“是啊是啊”。 “...” 顿时间,三人就此吵得团团转,反倒是把陈良吓了一跳:往日里,这兄妹三人不是感情最好么? 今儿个竟然吵得这般凶狠,就差骂娘骂爹骂家人了。 不过,他们是一家的,所以也吵不到那里去。 见效果差不多了,阮阮与姐姐对了一个眼神,便各自别过头去,冷哼一声。 活生生就是决裂的模样。 这… 旁的人看了,皆是咂舌,不知如何是好。 一下学,小阿阮便被孤立了,二皇子同四公主一起走了,只留下孤独的阮阮站在阁楼内,看着那空荡荡的座位。 陈良似乎看出了阮阮的心事,啧啧两声:“被孤立的滋味不好受吧?” 当然不好受,小姑娘微微皱着眉,咬着唇,随后作出一副憋屈的模样,转头冷哼: “哼!” 她现在要去无相阁找师父帮忙了! 拎起手里的书,小阿阮径直往外走去。 一路上是耳边呼呼地风声,以及脚上的哒哒声,待到达无相阁时,那张玉洁的脸蛋上多了几颗汗珠。 “师父,阮阮有急事!” 她一声大喊,却不见其中回应,只有一位路过的宫人。 “小公主,道长出宫喝酒了,近日道长每日这个时候喝酒,要宵禁前才回来。” 啊?师父最近怎么这么爱喝酒? 阮阮深吸一口气,有些无奈,她才答应了陈七叔叔一个月不出宫的。 “你让他明日等一下阮阮哦,一定要传达给他!” 说完,小阿阮瞥了一眼身后的陈七,脸上更委屈了:“陈七叔叔,要不,你帮忙派人去看看师父的行踪吧?” 师父最近喝酒喝的太多,还没日都要准时出去,这背后真的没有什么隐情吗? 陈七也颇有些无奈,别过头看了看由着微风晃动的柳树,点了点头。 “既然这样,我还是先去看看爹爹。” 爹爹还在凤鸣宫呢!阮阮都不敢想,爹爹娘亲能够和和美美相处的场景! 转头去往凤鸣宫,阮阮还未走近院子里,就听到了娘亲的心声碎碎念: 【早知如此,我岚儿何必自残!杀了这狗男人让岚儿做皇帝也不是不行!】 嗯??娘亲这是在想什么? “陈七,朕让你查的事查清楚了吗?” 忽地,那熟悉的且冰冷的声音响起,爹爹正躺在树下的贵妃榻上乘凉,陈七叔叔还没进去,便被爹爹发现了。 “属下无能,暂未查清楚,不过此事也不能够证明是三皇子所为。” “呵。” 陈七还想帮着三皇子说话,却换来了暴君的一声冷笑。 “爹爹,你也没有证据,说是哥哥干的!” 小阿阮走近院内,满脸愤愤不平。 察觉只是淡淡地看了眼自己,又继续闭目养神,一旁的娘亲还在为他剥葡萄。 “为何哥哥当初要自残自保?” 小阿阮纳闷了,若说娘亲是爹爹最爱的女子,那最爱的女子生下的亲儿子,应该疼宠有加都还来不及呀! 乔皇后剥葡萄的手一滑,一颗晶莹的葡萄也掉落在地,就同哥哥的义眼一般。 ps:看到有读者宝贝在问这个问题,所以就借阮阮来回答一下哦!明天揭晓! 第129章 可真有爹爹的 届时,整个院落只剩风扰树叶的沙沙声,两人沉默无言。 阿阮盯着地上沾了尘土的葡萄,一双杏眸尽是不解。 【为何自保?呵,还不是冷氏那群人,见我无权势且疯癫,又怕岚儿会得到狗皇帝的宠爱…】 一想到如此,乔阮青心里愤恨难安。 若不是她被关进了冷宫,被逼的疯疯癫癫,怎会让自己的孩儿如此悲惨? 两人都没有回答阿阮的问题,但阿阮从娘亲的心声得到了答案。 原来,当初的局势并非那般简单,整个朝堂冷氏独大,他们又怎能容得下三皇子? 他们不会简单的抹杀许陌岚,只会假于旁人之手,让生性多疑的皇帝,与之生出嫌隙。 许君义当时对于乔妃的感情是复杂的,可以说是又爱又恨,更何况是看待他们的亲儿子?甚至,里面足够生出恨来。 所以,无权无势且没有父母疼爱的三皇子,为何要自残,从而得到自保?那完全是想让自己脱离这风口浪尖! 说来也可笑,现在许君义依旧怀疑他。 阮阮听懂了,但似乎还是有些不懂,因为,人的感情永远都是复杂的。 她只知道,自己对于爹爹,一开始也会有惧怕,也有暂时的欢喜… “娘亲,阮阮也想吃冰葡萄!刚刚的葡萄浪费了呜呜。” 葡萄可贵,是从西宁那边运过来的,几乎都是冰冻好带来,其酸甜可口,冰冰凉凉的又能够解暑。 能够吃得上冰葡萄的人,富贵也无用,也只能有权势,由着圣上御赐才能够吃到。 北凉人也不是没想过自己种植葡萄,但每次种出来的葡萄,都是绿油油的小小一串,且口感酸涩不已。 也就只有西宁的土地能够孕育出那般香甜的葡萄。 乔阮青回过神,白了一眼小阿阮:“要吃?自己剥!” 喔,娘亲只给爹爹剥呀。 小阿阮憋笑,又径直拿了一颗冰葡萄,自己剥来吃。 “爹爹,阮阮借用陈七叔叔的小弟们,去查查师父最近的行踪噢!” 阮阮吃了一口晶莹剔透的葡萄,凑到许君义的那张玉脸面前,脸上笑眯眯的。 “清也?他的行踪?” 男子眉头一挑,有些意外,这小东西还要研究琢磨自己师父的行踪,就连御林军都用上了。 阮阮猛地点头:“阮阮去无相阁,师父永远都在出门,已经好几日没有好好学新的东西了~” 这软绵绵的话语,正在告清也的状! “陈七,去查吧。” 许君义也好奇了,这清也道长每日往外面跑,是有什么事? 父女二人的想法出奇一致:学不学无所谓,主要是清也到底去干嘛了? “父女俩一副德性。” 乔阮青只想翻个白眼,觉得自家阿阮跟着许君义这狗皇帝学坏了不少,胆子也越来越肥了。 “娘亲,阮阮和爹爹有一个共性,你知道咩?” 小娃娃食指直立在嘴边,面上神神秘秘的,亮晶晶的眸子里还有浅浅的笑意。 绝色美人瞥了一眼身旁的小娃娃,总觉得阿阮说不出什么好话来。 “老娘不想知道,你们两个,最好一起滚出凤鸣宫。” 父女二人又一次对视一眼,想象到上次被赶出凤鸣宫的模样。 玉面男子脸上拂过一缕青丝,伴随着微风,带走了一抹龙涎香。 微风裹挟着淡淡的香味,原本是惹人心安的,可,另一边坐在竹椅上的女子,面上尽是不耐。 “嘶。” 一双凤眸里呈现出一抹痛苦,原本还有些血色的脸顿时变得苍白如玉,似乎是伤口再度疼了起来。 “爹爹你怎么啦!” 阮阮心惊,立马走上前把了把脉,却感受到那双凤眸在似有似无地瞪了她。 “娘亲,你来看看爹爹怎么了呀!” 她转过头,佯做慌张的模样,看向一旁面上露出一抹愕然无措的娘亲。 嘿嘿,果然,娘亲其实还是关心爹爹的! 乔阮青走上前来,一双美眸流转着几分忧色,她熟练地查看许君义手臂上的伤势,将那些绷带拆开。 与此同时,爹爹顺势就趴在了娘亲的肩膀上。 阮阮看着此番操作,不由得感叹一句:爹爹厉害。 成功细嗅到颈窝的幽兰香,男子又微闭着双眼,眉宇间也舒展开来,似是归于一种远离纷扰的宁静。 而那有些慌张的娘亲正打算将那狗男人推开,却被耳边带着磁性的声音叫住: “别动。” 温热的气息裹挟着龙涎香,喷洒着呼吸的气流,打在了左肩上。 那微眯着的凤眸看了一眼看热闹的阮阮,似乎透露着一抹危险的气息。 阮阮秒懂,立马狂奔出去。 呼呼,可真有爹爹的! 呼出一口浊气,气喘吁吁的小阿阮抹了抹额上的汗珠,径直回到了偏殿内。 爹爹娘亲倒是和好啦,哥哥该怎么办呀? 不对!现在爹爹的注意力全在娘亲身上,爹爹就不会去想着怎么“收拾”有嫌疑的哥哥。 所以,娘亲顺着爹爹的意思这般,原来是在为哥哥拖延时间? 原本躺在冰块旁贵妃榻上的阮阮还在担忧哥哥的安危,现在想到娘亲所为,立马坐了起来: “那阮阮要趁此机会,好好为哥哥找到证据!” 某夫妻:真没想那么多,这小娃娃的心理戏还挺多。 动力满满地阮阮立马拿出一本书籍,上面记载的全是各类药材的药性、作用。 若是那群人身上的毒是剧毒,那阮阮可以划个大概范围,再由着师父挑出最有嫌疑的毒。 … 约莫是过了一个时辰,阮阮已经写了一堆鬼画符,堆积如山,就差把自己埋起来了。 “小公主。” 陈七走进来,吓了一跳。 小公主这是想不通,想拿自己的鬼画符“淹”死自己? “咦,陈七叔叔,什么事?” 一张毛茸茸的脑袋“挺立”出那群纸堆,糯米团子一般的脸上是花花的墨汁。 “清也道长的行踪全都查出来了。” 陈七摸了摸自己的鼻尖,忍住不笑:小公主像只猫儿似的。 “怎么样?是不是天天都去酒楼?” 凭着自己对师父的了解,阮阮觉得,师父定是天天喝酒去了。 第130章 师父敌不过的美人关? “不是。” 陈七答的干脆。 “不可能!师父除了酒,就没有什么能够吸引他的了!” 阮阮鼓着腮帮子,满脸确信,除了酒,还有什么东西能吸引师父? 陈七的刀疤眉往上一挑,似乎有些得意,随后眼神有些神神秘秘的,凑到小姑娘的耳边道: “有没有可能,还有个美人?” 美人? 阮阮有些讶异,一双杏眸立马变得亮晶晶的:“这世上,有师父敌不过的美人关?” 哇呜,那得是何等风情的美人,才让“清心寡欲”的清也道长这般迷恋? “叔叔叔,阮阮想去看!带阮阮去!” 小姑娘蹦跶出自己所做的纸堆,跑到陈七面前的一瞬,轻飘飘的纸张全都飘荡在空中。 面对如此蹦跶的小姑娘,陈七却是笑了笑: “小公主,莫不是忘了,答应过属下什么?” 一个月不出宫啊!让他陈七有个安宁的日子! “那,要不陈七叔叔你把那美人掳进宫,让我瞧瞧?” 那平日里懒散至极的师父,甚至不看人美色的师父,会被什么样的女子勾了魂儿? 必定是绝美得倾城倾国的美人! “不是,小公主,你有没有考虑过,你陈七叔叔可能打不过清也道长啊?” 这思路也没谁了,是要让他往火坑里跳呢? 阮阮眨巴眨巴着眼睛,满脸无辜地看向陈七:“陈七叔叔还打不过师父呀?陈七叔叔那么厉害,这种事儿不应该轻而易举咩?” 感受到面前的人一噎,阮阮又继续道:“把人带回来,师父也不跑了呗。” 瞧瞧,这说的多轻松啊? “属下做不到啊。” 陈七欲哭无泪。 他可不想得罪清也道长。 “嗐,罢了。我师父回来了吗?” 小姑娘摆了摆手,欲言又止。 眼瞅着师父在无相阁,阮阮让陈七帮忙搬那一堆纸过去。 此时的天色又一次渡入了渐变的青黛色,唯有西边还有浅浅一层暖色。 “师父!你可算回来了!” 刚踏入无相阁,一股浓郁的药香扑面而来,屋内甚至还有些闷烘烘的。 是清也在熬药。 “乖徒,有什么事?” 清也见是阮阮,也有些奇怪:这么晚了,这小逆徒还能想起他这个师父? “我在查哥哥的事,那群刺客身上的毒,看起来不简单,你帮我分一分范围呗。” 小姑娘一边解释她所见的情况,一边接过陈七手里的纸张,将那些鬼画符摆在了清也面前。 清也凝重地看着那一堆鬼画符,若有所思,随后又用内力摆动着这些纸张的顺序。 陈七站在一旁,嘴角微微抽搐:可能,只有清也道长看得懂小公主的鬼画符了。 紧接着,清也拿起笔墨,也开始写写画画起来。 陈七顿时明白了,这师徒俩,都是鬼画符!有其师必有其徒!他可是一个字都看不懂! “谢谢师父!你这个范围一划分,阮阮就知道怎么办了!” 清也刚收笔,阮阮乖巧甜甜的声音便响起了。 只留下一脸蒙圈的陈七:啊?这师徒俩的字,是加密了的? 他怎么就看不懂?一个都看不懂! “且慢。” 清也并没有放阿阮离去,而是悠悠起身,缓缓开口: “你不必去,这都是无用功。” 小阿阮的脚步一顿,转过身,打量着师父。 她上下扫视了一番那摇着蒲扇,正给自己扇风,浑身懒散到了极致的师父,仔细打量完,阮阮恍然大悟: “师父你是路痴,干涉了马匪一事才导致兵员难以到达,要是没有师父干涉,也不会按照师父的卦象发展呀!” 小姑娘就是不服气,她大概能够明白,师父那个时候在拖延时间,不让官兵到达马匪山上,让阮阮一个人面对危险! 当然,师父也料到了,阮阮不会出事。 所以,这不也是人为的结果吗! 说完,她转身离去,拿着手里的大概范围,目光灼灼地看向陈七:“陈七叔叔,很快就能抓到背后真凶了,阮阮真的需要出宫。” 陈七满脸“真拿你没办法,但又不得不答应”的表情,无言,是最好的拒绝。 小阿阮的算盘打的叮当响:顺便去看看师父每日去看的美人。 清也颇有些无奈地看着那小小的身影,随即用蒲扇扇了扇熬药的火,满脸苦笑: “逆天改命就是如此么?唉,天命难违,天命难违啊!” 那双促狭的眸子,映射着面前的火光,药水也在渐渐地变成泡泡溢了出来。 “哎哟喂,我这锅药材又废了!唉,我倒也想逆天改命啊…” … 第二日一大早,阮阮便开始一个一个地核对,整个京城有数百家药铺、医馆,但药材都会从那边流出。 经过一次筛查,就已经排除了一大半的店面。 晌午,小阿阮准备去醉仙楼吃顿饭,顺便瞅瞅所谓的美人长什么样。 “陈七叔叔,你说的,那美人是叫朱嫣儿吗?” “我的信息还能有误?” 陈七不屑道,却又有些急:“醉仙楼这种腌臜地儿,要是陛下知道你去了,指不定会打你!” 醉仙楼说实话就是女子们卖弄姿色的地方。 “阮阮又不是没去过!” 小姑娘嘟囔两句,掂量着手里的一袋黄金:“实在不行,我把那姑娘买走也行。” 嘿嘿,小阮阮的算盘已经打满了。 昼日晌午的醉仙楼看起来与别的酒楼无异,里面人来人往,大多数都是来吃饭的。 “听说现在皇家那几个兄弟姐妹已经闹得鸡犬不宁了,果然啊,一涉及某些东西,那再亲的亲情,什么也不是!” 醉仙楼是京城内出了名的背景强硬的店面,即便这些人这般谈论,也不会出什么问题。 小姑娘前脚刚踏进去,就听见了他们谈论。 “这位小姐,怕不是来错了地方,请离开醉仙楼吧。” 门口的老鸨见小姑娘要进来,且衣着奢华不凡,自然也不敢轻易怠慢。 小阿阮抬眸,一双水灵灵的眸子直勾勾地盯着那脸上有颗大痣的老鸨,随后丢出一两黄金: “这些够不够呀?” 老鸨见了,立马捡了起来,眼睛都瞪直了:“够够够!快快请进!” “喔,我要听听朱嫣儿姑娘的小曲儿,把她叫过来吧。” 第131章 脸上生花 朱嫣儿?这年头,除了那酒鬼道士,怎还有人要点那丑八怪?而且还是个富家小姐。 老鸨闻言愣了愣,脸上的神情更有些怪异。 “哎哟,看来是我家朱嫣儿弹琴吹笛弄得好,都把小姐您吸引来了。” 脸颊上鸽子蛋大小的黑痣正随着老鸨肥厚的面部的扭动而颤动。 “废话少说,赶紧带我进包厢,尝尝好酒好菜呀!” 她可是饿坏了。 “好嘞,小二,还不带贵客去楼上包厢?” 老鸨的眼睛笑成了一条缝,满脸的谄媚。 包厢一到,阮阮已经开始示意陈七坐下来,一起吃饭。 饭菜还未上,弹琴的姑娘倒是先到了,那一抹窈窕的身影站在幕帘后若隐若现,手里还抱着一个琵琶。 “小姐,朱嫣儿姑娘来了。” 一位婢女轻声禀报后,便退下了。 那朱嫣儿只是坐在幕帘背后,开始缓缓弹奏一曲琵琶。 那琵琶声悠悠而起,竟有着四方万物相迎合的音效,余音绕耳又有新音四伏,如此弹奏的技艺,当真精湛。 待可口的饭菜送了上来,小姑娘直接大口干饭,完全不懂其中风雅。 陈七看的嘴角直抽抽,他突然能够理解,为何陛下每日都会传召小殿下用晚膳了:看小殿下吃饭,能够让人食欲大增。 一曲毕,面前的菜品也少了一半。 “小姐可还满意?” 女子在幕帘后轻声问道,那声音犹如细细流水,自在山涧中留得一抹清凉。 小姑娘望着那抹玲珑的身姿,在光影之下妙曼可人。 “我想看看大美人长什么样子!朱嫣儿姐姐,你快以真面目示人吧!” 啧,这急不可待的的语气,若是小公主是个小皇子,恐怕早就被定义为色胚了。 幕帘背后的人儿迟迟不语,僵持在幕帘之后,感受不到她的任何情绪。 “怎么了?” 阮阮抬眸,见那女子依旧坐在幕帘之后,似乎不愿以真面目示人。 “小姐,嫣儿只会让您失望,您还是莫要看了。” 女子的声音低低的,情绪并不高。 “为何?为何你就能笃定阮阮会失望呢?” 师父每日都去看的美人,阮阮怎么可能会失望? 如此场面僵持不下,朱嫣儿似乎不愿意让阮阮看到自己的真面目,而那小姑娘更是不解。 朱嫣儿再度沉默了许久,道:“奴家还是为小姐弹奏下一曲吧。” “唔,阿阮也不是那种光看外貌的男子,嫣儿姐姐害怕阮阮吃了你不成?” 她郁闷极了,她对师父天天去看的美人,好奇得不得了,这美人却偏不给自己看! “喔,要不阮阮把你买回家,这样就能看了。” 小姑娘捏着下巴,开始贱兮兮地说道。 哎呀,有钱嘛,还是能任性一下的。 “万万不可!” 那原本没有任何情绪的语气,也变得焦急万分,似乎极其不愿意自己被买走。 “您若是想看,那便看,别把嫣儿买走,否则亏的人是您。” 女子似乎妥协了,一只纤纤细手将幕帘撩开,可所谓“犹抱琵琶半遮面”,那般模样带着神秘的韵味,古色古香。 她徐徐而来,一只手抱着琵琶,面上还戴着面纱。 只不过,那面纱之下的脸若隐若现,还是能见到一张五官立体,颇有些姿色,但并不算极其惊艳人的面貌。 只是…那女子的右眼下方还有鸡蛋大小的红斑,深浅不一。 朱嫣儿之所以叫朱嫣儿,不是因为她姓朱,而是脸上有着一块朱红色的胎记,总让人想到那一片片的姹紫嫣红。 所以,醉仙楼的王妈妈给她取名为朱嫣儿。 朱嫣儿直视那犹如糯米团子一般的小姑娘,明明,这小姑娘生的极好,五官端丽,一双杏眸清澈有光,长长的睫翼还映射着窗外透入的阳光。 最惹得她羡慕的,还是那无暇得犹如凝脂的肌肤。 “怎么样,小姐失望了吧?朱嫣儿并不值得。” 她用一只手半掩着右眼下方的胎记,低垂的眉眼似乎有些失望。 感受到氛围有些僵硬,陈七也有些讶然的微微张嘴,小阿阮却立马开口说话了:“嫣儿姐姐的脸上能绽出一朵花来,好生稀奇!” 此话一出,朱嫣儿不由得愣神。 脸上生花?这小姑娘倒是油嘴滑舌的。 可阮阮还没有把话说完,喝了一口花茶,又道:“莫不是,上一世是种花的仙女?” “噗嗤。” 朱嫣儿嗤笑一声,被那小姑娘逗笑了。 “富家公子小姐从小便这般圆滑的吗?” 但朱嫣儿自己知道,她那有些阴霾的心情,竟然变得开朗了许多。 “阮阮是实话实说。” 失望是说不上的,阮阮只会对朱嫣儿更加好奇,如果不是外貌吸引人,那其中,必定还有别的能够吸引人的。 放下心中的防备后,朱嫣儿坐在阿阮面前弹了一曲。 两人相处倒是融洽了不少,一顿饭下来,阮阮便准备一个医馆、药铺地去比对。 找到药性想尽的药材,再一一比对。 阮阮走出醉仙楼便上了马车,车前的铃铛叮铃铃地响起,无不提醒着路人避让一番。 来到京城中心的大街上,对面迎来一辆马车,倒是让陈七“咦”了一声。 “小公主,四公主的马车就在对面。” 四姐姐?她出宫干嘛咧? 阮阮突然有些好奇,透着帘子偷偷往外查探,却隐约见到车厢内的姐姐正在安心地看书。 “这个方向似乎是要出城。” 陈七推测道。 “四姐姐出城干嘛呀?身边也不带一个侍卫…” 陈七憋笑:“小公主不是和四公主绝交了么?关心人家作甚?” 再者,四公主身边一直都有一位高手暗卫,他的身份来历皆是不明。 所以说,这四公主可能还是个厉害的角色。 阿阮回神,微微鼓着腮帮子,有些无奈,她下意识就会关心四姐姐!没办法嘛! 不过,阮阮还有自己的事儿要做,所以,姐妹二人直接“擦肩而过”。 许婠琴去一趟京郊,不为别的,她是要去找三皇子对峙。 她适才查清楚了,童谣杀害西宁人就是他一手促成的! 第132章 都是他一手促成的 这个人明明是阿阮的亲哥哥,为何要这般加害阿阮?若不是阿阮聪明,指不定她已经成为西宁人的公敌了! 另一头的小阿阮还在排查,许婠琴已经到达了京郊的宅子。 那宅子外周都种满了毛竹,即便天热,一阵风吹来,伴随着清脆的飒飒声,此处也多了几分凉意。 就同许陌岚本人一般,清冷得很。 竹林茂密,蚊虫也多,空中飘着的小飞虫在透过缝隙的光影之下不断地舞动着,耳周还围绕着嗡嗡的声响。 “许陌岚!” 许婠琴大喊一声,想要试探里面有没有人。 这宅子不大,但是大门紧闭,且建在竹林中,隐约还能听到院落内的流水声,倒也乐得清闲。 吱呀—— 院落的大门打开了。 开门的正是那脸上毫无情绪波澜,似乎也不意外许婠琴会来找自己的清冷小少年。 “进来吧。” 原本还是没有变音的孩童声,却又成熟得就像是个独立的大人。 许婠琴毫不客气地踏入了许陌岚的院落,兄妹二人一路沉默,院落内打扫的很干净,流水声出自那用竹筒做成的流水“惊鹿”,水满则敲响下方的石块,声音清脆。 许陌岚淡定地进了屋内,斟了一杯茶, “你知道我今日会找你?” 女孩有些不解,为何这个人总是一副毫不在意且淡定的模样。 许陌岚浅笑,摇了摇头:“只能猜到,你会来找我,至于是哪一天,还真说不准。” “那你应该知道,我找你,无非就是为了阮阮。” 她曾经说过,若是他真的伤害了阮阮,那她绝对会让许陌岚付出代价的。 如今全部都证实了。 “你觉得我是在害她?” 许陌岚轻抿一口栀子香味的绿茶,一双与许君义极其相似的凤眸,正淡然地看着许婠琴。 感受到这抹目光,许婠琴竟觉得,他简直就是父皇的影子。 那张脸,就像是一个模子里刻出来的。 女孩不说话,却也默认了,她心头犹如面临大敌,整个人都坐直了,满是警惕。 “或许是吧,我只是想确认一番,因为我有些地方想不明白。” 既然他要害她,为何最后获益的,似乎都是阮阮。 如若要害阮阮,那他也不会把自己陷入其中,现在还落得被父皇怀疑的下场。 今日的许陌岚特别爱笑,那张玉脸上的笑意更甚:“没错,都是我一手促成的,童谣案;马匪抓走她,都是我干的。” 许婠琴愣然,他竟然如此坦白。 不过,马匪抓走阮阮的事儿,竟然也是他干的? “你为…” “因为我相信她。” 小少年不等她问完,便直接说道。 女孩微微张着嘴巴,一双好看的桃花眼瞪得很大,显然还有些讶异。 那两人就在屋内你一句我一句,时不时变得沉默,又时不时地互相对峙一番,谈论了许久。 待在夕阳黄昏之际,许婠琴堪堪离去,她回过身,看着那竹林内的小院落,又看了看所谓的哥哥。 “三哥,今日一番对话,我倒是明白自己该如何做了,请你,也相信我,会保护好阿阮的。” 许陌岚点了点头,面上又是一阵疏远的模样,摆了摆手,转身将院落的大门关闭。 回到马车上的许婠琴深吸一口气,又呼出浊气,今日,她大受震撼。 她还不如许陌岚所做的万分之一。 小阿阮已经查出那些刺客的毒可能是什么了,她坐在偏殿内,啃着一块冰,面色凝重: “现在只剩下城南的药铺和城西的医馆的嫌疑了,明儿个盯梢,指不定能抓个现行!” 阮阮今儿个动力满满,兴奋不已,毕竟,真相就要浮出水面了! 到时候,哥哥解除了嫌疑,阮阮能带着哥哥和爹爹娘亲一起好好生活啦! 不过,今日的姐姐去哪儿了呢?她是要做什么事吗? 嗐,罢了,姐姐也有自己的事情,就像阮阮今日要自己找到证据一样。 第二日清晨,天刚刚露出鱼肚白,小阿阮精神亢奋得很,快速起床拉着陈七准备出宫了。 “陈七叔叔,还差一两步,咱们就能抓到坏人了!” 一方御林军盯着城南的药铺,阮阮和陈七盯着城西的医馆。 医馆正在慢悠悠地准备开门,来来往往的多是里面的伙计,唯独有一人走出去的时候东张西望的,似乎有些紧张。 陈七见状,立马抱起小阿阮,跟踪那小伙计。 那人见四周无人,立马跑了起来,跑到了一里外的小巷子内,随后吹了吹口哨。 顿时,小巷子的墙角有一块转头松动,伸出了一张手。 手上是一两银子。 伙计立马收钱,放下那几包药。 陈七立马运着轻功,走到了拿药之人的身后。 拿药的人看起来也是个普通人家的家丁,感受到身后一阵风,当真是吓得腿软。 “把药拿来。” 刀疤眉自带的威压气质,吓得那家丁直哆嗦,慢慢地将那药包给了陈七,阮阮立马凑上前来检查。 见到里面的药材,小眉头满脸嫌弃,甚至有些失望: “这药是堕胎药,不是毒药。” “...” 得,一大早抓错了人,这家丁看起来是哪家权贵人家的,估计那群夫人姨娘用着这玩意儿宅斗呢。 陈七将那药丢给了家丁,便带着阮阮回去继续盯梢。 对面的伙计根本不知道发生了这事儿。 只是,阮阮与陈七的重点观察对象变成他了,毕竟,“富贵险中求”,这人胆子大,才敢做那般交易。 “公主!龙首!城南那边有可疑之人,已经派人追踪了!” 忽地,一暗卫轻声禀报着。 陈七点了点头,立马带着阿阮过去,一来到药铺,便见那卖药的小厮已经被御林军绑起来了。 “说,你刚刚卖出去的,是什么药。” 阮阮心里一个咯噔,有些怕又抓错了人,要不然又知道人家家中秘辛,还挺尴尬的。 “伙计,刚才那副药,我出十倍的价钱买,你先抓一副给我看看。” 小姑娘示意御林军退下,她便走上前,轻声说道。 没有谁能抵得过金钱的诱惑,做这生意的,不都是想多赚钱么? 第133章 她与陛下不一样 十倍? 那小厮立马见财眼开,脸上欢喜:“十倍的价格,可就是五十两银子!” 这副药本身价值也就五十文铜钱,今儿个翻了这么多倍,简直就是泼天的富贵—— 五十两银子,他这一辈子可能都挣不到! 阮阮见那人已经开始动摇了,她继续道:“与你交易的人,涉及京城一桩案件,若是你能够全部交代,朝廷也不会追究你。” 软硬兼施,一旦说到朝廷,那小厮双腿有些发软。 “小姑奶奶,我这就抓药给您看!您可一定要保护好我啊!” “...” 陈七也算是见识了小公主拿捏人心的能耐。 不是,这小祖宗也才六岁,到底是从哪里学来的?不会是在马匪窝窝里学坏了吧? 阮阮看着那小厮一把又一把地抓药,那双稚嫩的双眸竟然有了一丝凝重,带着一抹粉嫩的眉头正皱巴巴的。 “陈七叔叔,八九不离十,就是他了。” 此话一出,小厮原本正在抓药的手一抖,手上的刺根状的药材也掉落在地上。 “小、小姑奶奶,饶命啊!我真不知道这副药方有问题。” 小厮连忙下跪磕头,脸上急得满头大汗。 “你老实交代,与你交易的人,来自何处?可有什么特点?” 阿阮走在他面前,捡起那刺根状的药材,细嗅一番,心中更加有把握了。 小厮的眼珠子正在左右乱看,似乎着急到了极致,连自己的眼珠子都快不受自己的控制了。 药铺的老板见出了问题,走上前来,问道:“这位贵客,不知小店发生了何事?” 小厮见老板来了,面上的惶恐更甚。 “老、老爷,是小的不对!小的瞒着您卖不该卖的药!” 中年男子闻言,愣了愣,一双眸子里有些愕然:“你!你都卖了什么药!” “喏,都在这儿呢。” 小阿阮淡淡然将那一副药给老板看,小脸神情庄重:“这玩意儿,可是极烈的毒药,只需一指甲缝那么一点,就能够致命。” 此言一出,小厮更是吓得像是丢了魂儿似的。 “所以,为了挽救更多生命,你最好老实交代。” 小姑娘弯下腰,紧逼在瘫坐在地的小厮面前,一双杏眸幽幽的。 小厮抿唇,满脸紧张:“小的也不清楚那是什么人,每次都是黑衣,用黑布蒙面,每隔两日他都会来取药。” “你!你当真在干这些勾当!?” 老板发现小厮真的做了这些亏心事,他气得不轻,恨不得一脚踢了过去。 “陈七叔叔,把他带走吧,省得被杀人灭口了。” 阮阮站直了腰杆,转头看向陈七,至于那取药者,他们还可以“守株待兔”。 “小姑奶奶,求求您,一定要保护好小的的命啊!” 小厮意识到了问题的严重性,那群人是训练有素的杀手,如今他抖落出秘密,若是没有高手保护,虽是都可能被杀人灭口。 他急急忙忙恳求的面前的小姑娘。 “到时候需要你指证,自然会让你活着。” 阮阮点了点头,让陈七将人带走后,便准备回去一趟。 好歹今日没有扑个空,还差最后一步,查到那些组织,再查到与之交易的幕后者,真相就会浮现出来了! “适才我已经派人追踪那黑衣人了,路上做了标记。” 陈七的刀疤眉高挑,似乎还有些得意:看吧,还是需要你陈七叔叔的。 阮阮点了点头,道:“那我们跟上去?” 身后的陈七二话不说,运着轻功而去,一路跟着标记,直到最后一处,只见黑衣人正与那暗卫相缠斗。 眼瞅着己方暗卫占了弱势,小阿阮有些急:“陈七叔叔,救救他!” “你确定?” 陈七问道。 他的眼神变得有些凌厉,一张面无表情的脸似乎还是有些紧绷:“若是帮了他,我们就暴露了,如此,就难以继续跟踪,找到背后的组织了。” 面临如此场面,皇上的选择向来都是让暗卫牺牲,钓出背后的大鱼。 阮阮沉默了,看着那般打斗场景,她自己都能感受到自己的小心脏跳得极其强烈。 内心纠结万分,眼前有一条人命将消逝,可若是救了,可能就功亏一篑了。 刺啦—— 暗卫的手臂上,鲜血正不断地喷涌。 “陈七叔叔,你先去救他吧!把那黑衣人抓住!阮阮自有办法。” 说出此话的时候,小姑娘的鼻尖上全是汗珠。 她浑身发抖,似乎面临一场生死搏斗,她还是不忍心让无辜的性命在面前消逝。 暗卫的命,在旁人眼里或许低贱,可,阮阮真的狠不下心来。 陈七笑了,笑得有些释然:小殿下与陛下从来不是一类人。 他纵身一跃,挥出长刀,将暗卫护在身后,与那黑衣人进行一番搏斗。 黑衣人早就有些力竭,更何况是面对武功高强的陈七。 不等一会儿,陈七擒住了手里拿着几副药的黑衣人。 似乎是熟练了,陈七立即抽出那黑衣人牙缝里的毒药袋,立马擒住他的双手。 阮阮见状,慢悠悠地爬下了墙,随后走了上去,对那捂着伤口的暗卫说道:“你先下去吧,好好养伤。” 暗卫抬眸,逆着光,只见那玉雪可爱的小姑娘,脸上闪过一抹怜悯。 不知怎的,心里似乎有一道岌岌可危的墙,正被疯狂撼动。 头一回,有人会关心他的生死。 “属下遵命。” 他捂着伤口,运着轻功而去。 只留下陈七擒住那黑衣人。 阮阮幽幽然转过身来,打量一番那蒙着脑袋的黑衣人,笑了: “这么喜欢吃毒药,本姑娘这里多的是的毒药,你要不要尝尝?” 原本神色漠然的黑衣人,瞳孔骤缩,满是惶恐:“你!” 刚张嘴,就有一颗耗子屎打小的药丸化入了喉间。 “咳咳!” 他想咳出来,却又无济于事。 “小祖宗,这是给他吃了什么药?可别毒死了啊!不然线索就断了。” 陈七还有些紧张,生怕这人又给毒死了。 小姑娘脸上笑嘻嘻的,抹了抹鼻尖上的汗珠,道:“温柔丸啊,有求必应那种。” 也就是爹爹给娘亲吃的那种!没想到还可以这样用! 第134章 证人齐全 陈七闻言,嘴角抽搐,他已经知道了,就是皇上喂给皇后的那一味药。 啧,还以为会用什么酷刑。 没想到是精神上的酷刑——现在这人铁定会成为组织的叛徒,回头清醒过来,自己已经成组织的排挤对象了。 真可怜。 “这位叔叔,你带路让我参观一下你们的组织可以吗?” 小姑娘轻声问道。 黑衣男子愣神片刻后,点了点头。 陈七见状,开始寻求阿阮的意见,是否要松开他? “那走吧。” 阮阮笑眯眯的,让陈七松手。 这温柔丸师父不让她炼制,也让她挨了爹爹的打,娘亲的骂,现在好了,这玩意儿不也有用嘛! 黑衣男子木然地缓缓前行,开始带路。 两人就这样跟着,兜兜转转几番,经过一处小巷,巷子里很安静,且还是个死胡同。 陈七见状,顿时满脸戒备:死胡同最好杀人。 那黑衣男子却抬起手,缓缓地挪动着一块石砖,启动了机关——一阵轰隆隆的声响响起。 一暗道竟然显现在面前,宽敞幽暗,里面还在闪烁着灯火。 阮阮同陈七对视一眼,还有些讶然:这组织不得了,竟然有如此隐匿的地方? 背后的老大恐怕是有权有势者。 黑衣人依旧在带路,缓缓步入暗道的台阶。 陈七见状,示意阿阮用面纱捂住脸,以免到时候被认出来。 如此,步入密道,再度兜兜转转后,进入了一处宽敞的大厅,里面灯火通明,由着水晶反光,竟然变得亮堂得很。 堂厅内,还挂着密密麻麻的任务栏,甚至还有不少黑衣人正在接单,兑换奖励,里面的客人,皆是戴上了面具。 “你总算回来了,今日还顺利吧?” 一接应人上前来,脸上有些着急,却见他身后跟着那么个小姑娘: “你怎么还带人来了?” 那黑衣人并不理会他,只是淡淡地笑了笑,又看了看阮阮:“我已经带你们来了。” “喔,好,你继续带我去做交易吧。” 小姑娘点了点头,看向那边类似于柜台的地方,很是好奇,是不是阮阮也能在这里做交易? “交易需要拿出令牌。” 令牌? “把你的令牌给我,或者,你帮我查查有没有交易记录,给我看看。” “好。” 黑衣人有求必应,自然而然地走上前去。 旁人似乎看出了哪里不对劲,立马拦住他:“你做什么,这姑娘是什么人?” “我只是拿交易记录给她看。” “那不行!这可是禁忌!” “…” 这里有旁人,自然会成为阻力。 “叔叔,我等不过是上头派来查东西的,有人惊动了皇家,自然得探查一番。” 一旁的男子眉头一皱,更是不相信阮阮的话。 “把他们抓起来!” 阮阮深吸一口凉气,暗道不妙,闯入了这些人的地盘,却没想会有这么多人!甚至还是个地下交易组织! “等等,你们不可以抓我,你们是流月阁,我和你们背后的老大可是朋友!” 小团子理直气壮,挺直了背,大声说道。 众人对视一眼,似乎有些迟疑。 “要不然,他怎么会带我们进来呢?” 哼哼,那群人果然不敢动。 陈七默默点了个赞,还是小公主能随机应变。 “既然是贵客,那还请拿出令牌,以确认身份。” 那群人是真的油盐不进,只认令牌。 “我忘拿了啊,你们要不要这么死板,得罪了我,可没有好处哟!” “...” 众人确实不太敢轻举妄动。 “哼哼,我可知道你们背后老大的真实身份,他是个人!而且!能在京城背后呼风唤雨,可厉害了!” “...” 前面一句是个人,不是人难不成是鬼?不过,后一句倒是正确的。 所以呢?这人到底该抓不抓? “哎呀,你们真是的,我就是让你们帮忙排除三皇子的嫌疑,赶紧来个人,去做个证词吧。” 忽地,身旁的小姑娘摆了摆手,语气轻松得很,真不怕一不小心丢了命。 陈七看得心惊,怎么这就摊牌了? 一说到三皇子,那群人又是对视一眼。 看来,这小姑娘是真的知道某些事情的。 “只需要证明三皇子没有做交易?” “嗯嗯!” “那可以。” 小阿阮心里想过无数个借口,待会儿该怎么逃脱,顺便捎个人走等等… “我知道你们有自己的规矩,你们别急…嗯?!等等!你们这就答应了?” 不是,为什么答应的这么爽快,她都没令牌来着。 小姑娘疯狂眨了眨眼睛。 这是为什么?阮阮有些搞不懂,但是能够帮忙证明,那不就是好事咯! “那快走吧!” 虽然不知道为什么会这么顺利,心里总有些不安,但是有这等好事,阮阮当然要顺着来。 离开流月阁的时候,两个人变成了三个人。 “陈七叔叔,他俩是重要的证人,我们把他们送去大理寺如何?” 毕竟大理寺是个主持公道的地方,有尹叔叔帮忙,很快就能够还哥哥一个清白了。 “这位叔叔,你能够证明交易者不是三皇子是吧?至于是谁,你能说吗?” 那黑衣人木讷的很,只是点了点头,又道:“我只能说不是三皇子,但具体是谁,不能说,这是规矩。” 阮阮叹了口气,也有些无奈。 没关系,只要能证明不是哥哥就好。 快速到达大理寺,小阿阮带着两人去见尹常乐,决定让尹常乐看住这两人以免被害,顺便再派些御林军来帮忙。 尹叔叔是公正的代表,可以信任,有御林军加持,那便更好了。 确保万无一失后,阮阮便准备回宫找爹爹了。 “不好了!御书房遇刺!快来救驾!” 刚靠近御书房,就听到这般大喊,她与陈七对视一眼,立马加快了脚步。 冷冰冰的武器相碰撞的声音铿锵有力,迸发在院落内。 陈七让阮阮呆在安全的地方后,进去护驾,打斗声愈演愈烈。 “三皇子!为三皇子杀了狗皇帝!” 此时,一人大喊,全然将弑君之罪引到了许陌岚身上。 “放肆!” 许君义暴怒,提起一把长刀,直刺那人的胸膛而去,血液溅在了他那苍白的玉脸上,怒意充斥在双眸中。 第135章 反叛 阮阮刚踏进御书房,便见到了如此场面,心里有些惶恐:爹爹有没有受伤! 爹爹的脸上滴落着鲜红的血珠,本就白皙的肤色,在热烈的红的映衬下,显得犹如白雪,格外刺眼。 陈七一到,那群杀手也被杀死了七七八八。 剩下的见情况不对,便立马逃离现场而去。 惊险之余不少人都心有余悸,心惊胆战地看着那脸上还有干涸的血迹的帝王,暗卫、御林军们已经做好被处死或者重罚的准备。 “都是干什么吃的,皇宫内也能被杀手入侵?朕看你们是狗屁不如!” 果然,暴怒的呵斥声响起,受伤的、无碍的,都低垂着头,安安静静地站在院落内,感受着暴君的盛怒。 “三皇子是吧,呵。” 许君义冷笑一声。 随后接过身后江公公传来的湿帕巾,将脸上的血迹擦干。 “爹爹!” 阮阮见情况不妙,立马走上去。 现在的爹爹又一次怀疑哥哥了!还好阮阮手上已经有不少证人,只需要让尹常乐进宫,为此证实后,爹爹就会相信了。 尹常乐乃大理寺卿,说话自然有话语权。 如若阮阮贸然将这些人带进宫,反倒还会再次惹得爹爹的怀疑。 许君义冷眼瞥着那缓缓靠近自己,且脸上多了几分焦急的小姑娘,他挑眉:“你怎在此处?” 如此一问,让阮阮脚步一顿。 难不成,爹爹还会怀疑阮阮,觉得是阮阮带着那些杀手进来的? “爹爹,你没受伤吧?刚刚太过惊险,阮阮被吓到了。” 小姑娘抬眸,一双杏眸上多了一层水雾,似乎是有父亲怀疑自己的委屈与不甘,还有几分惶恐与担忧。 许君义与之对视,原本还有些盛怒的凤眸缓缓放松了几分。 “朕没有受伤,你回偏殿去。” “爹爹,幕后者不是哥哥!爹爹你要相信哥哥!阮阮已经找到了证人了,你传召大理寺卿尹叔叔进宫,他会带人进来的!” 阮阮面色焦急,急忙抱住许君义,仰着小脑袋,满脸祈求。 这是给哥哥最后的一丝希望,马上,马上就能还哥哥一个清白了。 台阶下的众人看着如此场面,皆有些愕然,真不是三皇子? 可那些杀手明明大呼三皇子的名号了。 这对父女之间的亲情,或许早已超过了君君臣臣之间的情义。 许君义用双手搂住了阿阮的背,低垂着眸子,注视着那双有着一股子较真劲儿的杏眸,随后,又用骨节分明的手指轻轻将阿阮有些凌乱的发丝撩动在耳后。 只是,那手上还有一股浓重的血腥味儿。 他沉默几许,终于开口,声音略微有些沙哑: “江十一,传召尹常乐。” 江公公见状,立马笑眯眯应是。 太好了,三皇子的清白,总该还清了。 御书房遇刺,三皇子即将被抓捕,如此消息已经传遍了整个皇宫。 不等多时,不少人开始围在御书房附近,只为看一眼热闹。 二皇子许北仁与冉贵妃都一起来了,唯独乔皇后没有来。 等啊等,等来的是被御林军押来的许陌岚,那小少年安安静静地任由自己的双臂被擒住,一双凤眸里是出奇的淡定。 “哥哥!” 阿阮想走上前去,却被许君义抓住了手臂。 许北仁看着如此场面,心里有着一种说不出的滋味,今日是许陌岚,或许…明日便是他许北仁。 面对父皇的暴怒无常,冷血无情,他们想要活命,似乎都是拼了命地排除父皇对自己的怀疑。 “皇上,大理寺卿尹大人来了!” 江公公一路带着人走上前。 阮阮闻言,一双眸子里满是喜色,就连瞳孔都有些微的放大。 “尹叔叔!你总算来了!阮阮交给你的人,都是重要的证人!” 她左右观看,却没见到那小厮和黑衣人,小眉头微微一蹙,似乎有些奇怪:“证人呢?” 尹常乐面色如常,只是平静地走近阮阮看了看许陌岚,又看了看许北仁身后的冉贵妃。 “抱歉,皇上,小公主,臣等无能,待我前去寻找证人的时候,只剩下御林军沾血的长刀和证人的尸首。” 什么意思? 阮阮浑身一僵,心里莫名涌出一股不太好的预感。 “此事,也该问问陈龙首,不知为何,御林军会攻击我大理寺的士兵,且杀死了证人?” 那狐狸眼男子微眯着眼睛,带着极其危险的意味,看向了陈七。 “尹叔叔,你什么意思!” 小阿阮彻底急了,证人死了,还说是陈七叔叔的手脚? 不!死人是不会说话的!更何况还是尹叔叔身边的死人! 她的脑子飞速运转的,脑海里只得到了一个答案:尹常乐反叛了!她不该信任所谓的大理寺卿! “小公主,自然是字面上的意思,人都死了,不过,臣在他们死之前得知,小公主您,是三皇子的帮凶。” 尹常乐睁开了他的狐狸眼,其中噙着一抹笑意,嘴角也不由得往上挑,似乎是一种得意地挑衅。 “你血口喷人!” 许陌岚大喊一声,“阿阮和我关系那般差,怎么可能是我的帮凶!” “哦?三殿下似乎很着急啊?” 那一声大喊惹得尹常乐的注意,他转身看去,又缓缓逼近: “那为何,小公主着急为您洗清白,您又着急小公主被连累呢?” 阿阮瞪大了杏眸,用力地咬着下唇,她浑身冰凉,微微颤抖,如坠冰窟。 “尹常乐,你…你才是反叛的那个人!” 小姑娘的声音颤抖得厉害,似乎充满了恐惧与愤怒。 许君义看着这场闹剧,又看了看那浑身发颤的阿阮:“许陌岚,你可有什么要狡辩的?” 小少年抬眸,一只凤眸连带着那无光的义眼,看着那高高在上的男子,他浑身威武霸气,身穿正红色的团龙袍,那张熟悉的面孔,平静得格外可怕。 “父皇,全都是我一人所为,与小公主无关。” 父皇这般想让自己死,那他死了便是,但他不愿连累了阿阮,还有…母后。 “爹爹!不是这样的!” 阮阮快要急死了,她拼命抱住许君义的大腿,还想解释些什么。 第136章 幸好没有与你拉钩 “阮阮当时亲耳听到,那小厮和黑衣人说不是哥哥所为!幕后者另有其人!” 小姑娘用着自己最大的嗓音喊着,最后一句话,都有些破音了。 许君义冷笑,一把拎起阿阮的衣领,将她丢在了一旁。 不得不说,这小东西重了不少,也长高了不少。 “把许陌岚拖下去,押入大牢。” 站在一旁的阿阮失神地望着许陌岚的方向,却见哥哥正对自己摇了摇头,示意她别说话,别乱动。 那可是自己的哥哥呀… 那也是爹爹的亲儿子呀! 为什么爹爹要这般多疑,不相信阿阮,也不相信哥哥… 阿阮绝望地环视四周,只见不远处还有失望且情绪低落的二哥哥,身旁还有满脸凄然的冉贵妃。 “哥哥…” 她轻声哽咽,想要嚎啕大哭,却又怕爹爹的目光。 娘亲也不在此处,若是娘亲知道了,必定会发疯的吧… “且慢!” 许陌岚举起手掌,示意让他们不要靠近,他面色轻松释然,对许君义满是失望的笑意: “父皇,孩儿不孝,以自刎效之。” 说完,一阵刀剑与剑鞘摩擦发出的冷然而锐利的声音响起,他从御林军的腰间抽出了一把刀。 小少年的手还有些不稳,颤抖的刀身正快速地逼近他的脖颈处。 “哥哥,你!” 阮阮再一次绝望了,她带着哭腔,想要跑到哥哥面前,将那把刀抢过去丢掉,可奈何,爹爹擒住了她的手臂。 “是么,既然如此,朕自不会亏待她们母女二人。” 那双凤眸内,没有一丝担忧与心疼,反倒多了几分玩味。 小少年凄然一笑,点了点头,手上力道更深了几分。 尹常乐的笑意更甚,看着远处许陌岚的发现,却见一支带着火光的箭正射了过去。 “不好!有火药!” 这是谁都没有料到的,谁能够在皇宫内布置那么多的火药?!且许陌岚的位置,正是火药之上。 不少人为了活命,拼命地往外跑,唯独许陌岚,淡然地站在原地。 许君义站在高阶上,父女二人与许陌岚皆是有一定的距离,根本伤及不了此处。 “妹妹,幸好,我没有和你拉钩。否则,我就要食言了。” 阮阮瞪大了眼睛,只见火光在一瞬间迸发,剧烈的滚烫气息还有刺眼的光,都让她舍不得闭上眼睛。 而她自己却被许君义护在了怀里,耳边回响着哥哥淡淡然的声音。 哥哥没有拉钩… 她和哥哥拉钩钩,说从今以后就是和别人一样的亲兄妹。 可哥哥没有拉钩钩,却为她戴上了打磨好的手镯,里面的暗器,足够保命… 鼻尖酸涩,眼泪止不住地从眼眶溢出,心中的苦涩似乎都梗在了喉间处,化成了一抹刺痛。 “哥哥!!” 她哭嚎着,嘶吼着,用着哭腔无力地呐喊着。 火光渐渐变得渺小起来,只是在一瞬间,那小少年便没了身影。 阮阮哭得快没有了力气,浑身都在不断地颤抖着,她红着眼眶,看向许君义:“爹爹,你现在满意了?” 她只是想要一个安稳的家,父母兄弟姐妹,和和睦睦不好吗? 火势很快就小了下来,御林军们清扫着院落那一角的焦炭。 阮阮不敢看,她怕看到散落成几块焦炭的哥哥。 “陛下,四公主来了!她说她找到了证据!” 证据?这一次,又是什么证据? 小姑娘转过头,打量了一番眼里还噙着泪光的冉贵妃,她心中闪过一抹讶异。 冉姨姨,也在伤心? 那娘亲呢?岂不是会疯掉? 许婠琴走进了御书房面前有些发焦且光秃秃的院落,向许君义行了一礼:“父皇,儿臣来晚了。” 同时,她瞥向了阮阮那哭红了的杏眸,暗自咬了咬牙。 “说吧,你有什么证据?” 许君义早已有些不耐,他揉了揉眉心,脸上神色多的是厌烦。 许婠琴起身,与自己的母妃对视一眼,一同点头:“儿臣已经查明,这幕后者就是大理寺卿尹常乐。” “什么!?” 阮阮同那群看热闹的人都惊呼一声。 她知道尹常乐临时背叛了阮阮,可阮阮没想到,这幕后者,就是尹常乐!而她,亲手把关键的证据交给了真正的凶手?! 可笑不可笑! 她深知人并不是非黑即白的,可她太过于相信大理寺卿这个名号了… 深吸一口带着烟味的气息,阮阮紧咬牙关,忍着自己愤怒的泪花不流出来,随后怒瞪一眼尹常乐。 “公主殿下的证据是何物?臣何时成了犯人?” 尹常乐走上前,一双狡黠的狐狸眼正打量着许婠琴,他似乎在询问,又似乎在试探。 许婠琴冷哼一声,随后走上前,拉着阿阮的手,轻抚片刻后,道:“我适才,去大理寺找到了相关的信纸,还有交易流水记录。” 阮阮抬眸,那睫翼之上还挂着晶莹的泪珠,她看着面前温柔且强大的姐姐。 不知怎的,心里又是一阵酸涩。 “对不起阿阮,我还是来玩了,我只是想趁着尹常乐不在的时候好好搜查…” 奈何,时运弄人,一切都晚了。 阮阮瘪着嘴,努力地忍着自己的泪花,她猛然摇了摇脑袋,泪花也摇落了些许在地上: “谢谢姐姐,好歹,能够证明哥哥的清白了…” 许婠琴满脸心疼地看着面前的小姑娘,也跟着红了眼眶,随后,她转过头,满脸坚定地瞪向尹常乐: “父皇,证据都在此处,请您过目。” 厚厚的一沓纸,上面还有不少的章印。 许婠琴也是在得知尹常乐反叛后,才开始怀疑他本人的,其中动机,她想,她或许能够想得通。 书信、流水,里面都是一清二楚,证明着尹常乐与流月阁的交易,信的内容也说过,要铲除三皇子。 随后助力冉贵妃坐上后位… 许君义气笑了,一双凤眸瞥了瞥尹常乐,又看了看不远处满脸忧虑的冉贵妃。 “尹常乐,你可有话说?” 尹常乐可是皇上身边的红人,现在好了,直接养了个白眼狼。 江公公已经感受到陛下极大的怒意了,只不过,这尹常乐为何要针对早已残废的三皇子? ps:大家别急别急,相信我——不虐! 第137章 青梅竹马 尹常乐看着姐妹二人互相牵着的手,目光有些不敢相信,随后,他又哈哈大笑一声: “哈哈哈,你们还在演姐妹情深?” 许婠琴的手再次紧了紧,握住了阿阮的手,她仰头,笑道:“尹大人,我们姐妹二人的感情,向来好得很。” 随后,她转眼看向许君义,道: “父皇,儿臣四人,感情向来很好;我们不过是想引出幕后之人,才会做出不和的表象。” 此话一出,不少宫人头顶冒汗,他们可没少在背后议论这兄弟姐妹之间怎么分裂的。 四公主的言外之意,自然是除了长公主,他们几人都极其和睦。 尹常乐咬着后牙槽,原本平静的狐狸眼中终于有了一抹怒意,他怒气冲冲走上前去,却被陈七的长刀拦住了去路。 “四公主,你如此顽劣不知悔改!你可知,这是在害你自己!” 他大吼一声,似乎满脸不甘心,只因自己的目的很快就要达到了,却被自己要帮的人,反杀一军! 阿阮平复了心情,抹了抹眼泪,看着尹常乐道: “尹叔叔,你为何要害我的哥哥?哥哥也没有得罪你!更没有伤害你!” 二人对视着,沉默了许久。 尹常乐却仰头大笑,那双狐狸眼的眼眶竟然多了几分狠戾:“皇帝,幕后者就是我,我不过,是想为你选择更合适的继承人。” 那声音不似之前的狡黠,反而是有几分狂妄,他甚至看都不看许君义一眼。 “乔氏,不配为后!三皇子已经死了哈哈哈,接下来…噗!” 所有人都还未反应过来,一把软剑直直刺入了尹常乐的心口,而他顿时大口吐血,血液从胸膛喷涌而出。 只在一瞬,他便窒息而亡,不得动弹。 那双狐狸眼瞪得很大,看向身后的女子,同时,一张嘴巴一张一合的,似乎还想说什么。 行刺者,不是别人,正是提剑冲来的冉贵妃。 女子的手不断地颤抖着,她紧咬着下唇,脸上即便有些惶恐,却又足够坚定。 “乔皇后不配为后,难不成你还想着让我为后?谋害皇子、皇上,你就罪该万死!” 那娇艳的美人脸色苍白,大声怒骂着,她的美眸里浮现出一抹狠劲儿。 若不是尹常乐自作主张,所谓的为她好,现在怎么可能会落得如此场面! “冉姨姨…” 阮阮再度震惊,原本那娇弱柔美却风情万种的冉姨姨,竟然手提软剑,杀了那尹常乐! 许君义也没有拦着,毕竟,在他的眼里,尹常乐与死人没有任何区别。 “大理寺卿尹常乐,私自勾结党羽,拥立二皇子,刺杀二皇子、圣上,罪该万死!” 陈七大喊一声,这罪名,总算是落在了真正的幕后者身上了。 “冉贵妃,可否还有话要交代?” 陈七看了看许君义,又看了看那还沉浸在惶恐中的冉贵妃。 “皇上,臣妾罪该万死,让臣妾进尼姑奄,吃斋诵佛也罢;大理寺卿乃臣妾青梅竹马,自是对臣妾多有照料,没想到他…” 是啊,当初在宫门给了他一巴掌,她希望尹常乐能够清醒些,莫要误入歧途。 他明明,未然前途似锦,却要自送前程。 “所以,冉贵妃一直都知道,尹常乐是幕后真凶?” 许君义的凤眸里透露着一丝危险的气息,这女人,真蠢。 许婠琴抬眸,满脸不可置信地看向自己的母亲,她向来知道,尹叔叔与母亲有一定的交情,但没想到,母亲其实一开始就知道是尹常乐所为。 而母亲却任由着事态发展,害得许陌岚丢了命… 冉贵妃跪在了血泊之中,用力地磕了磕头:“臣妾都知道,臣妾罪该万死。” 那男子只是站得远远的,俯视着她,他一步也未动,似乎极其嫌弃那一滩血。 “罢了,起来吧。” 良久,那高高在上的帝王开口了,他竟然,赦免了冉贵妃。 众人也有些意外,按照暴君的性子,冉贵妃能不能活命都难说。 阮阮看了看爹爹,又看了看一旁的四姐姐,她看得出,四姐姐低垂的双眸里,有了几分愧疚。 “姐姐,没事哒,阮阮不会怪冉姨姨的。” 只是,阮阮的亲哥哥,真的不再。 就好像之前在娘亲的心声里看着不太真切的场面,哥哥总是消失在了那一抹火光之中… 一想到如此,小阿阮觉得眼睛有些酸涩,泪水又快要流了出来。 “江十一,赶紧把这些脏东西收拾干净,传召皇后来乾坤宫一趟。” 许君义淡然地交代着现场,便拎起阿阮的衣领,准备回到乾坤宫去。 许婠琴看着那父女二人的身影,微微抿唇,又看了看一旁的母妃: “母妃…我们,真的把许陌岚害死了吗?” 许陌岚真的那么容易死么? 她真的不信,三哥明明是个神机妙算的人,他所为,几乎都为阿阮考虑齐全了后路。 若不是他提点,许婠琴也看不出母妃与尹常乐的端倪来。 她都按照许陌岚所说的做了,可奈何,她到达的时候为时已晚。 冉贵妃吃力地站起身,拉住了许婠琴的衣袖,声音略微有些颤抖:“无论怎样,相信皇后娘娘吧。” “母妃,您的意思是…?” 许北仁一听,原本心里悲哀凄凄然,却又好像听到了一抹希望。 “嗯,我们回去再说。” 如此,现场也只留下了尹常乐的尸首,和一角的焦炭。 阮阮被爹爹拎回了乾坤宫,一进去,便发现娘亲已经坐在椅子上,等着他们回来了。 “岚儿走了吗?” 这是娘亲的第一问。 许君义将阿阮放在了地上,淡淡地应了一声:“嗯。” 小姑娘有些发蒙,看了看高高的俊美爹爹,转头打量着那神色平平的美艳娘亲。 什么意思? 【岚儿走了也好,如此,不会害了他,山高水远,总有属于他的一番天地。】 小阿阮瞪着一双杏眸,又时不时微眯着皱皱眉,死死地盯着娘亲。 到底是什么意思? 哥哥没有死吗? 但是哥哥走了,不就是死了的意思吗? 第138章 一大家子都在演戏 “娘亲,哥哥他…哥哥他…” 小姑娘跑到娘亲怀里,那长长的睫翼上闪烁着还未擦干的泪珠,在殿内的灯火照应之下,更显得晶莹。 小阿阮的眼眶再次红了起来。 那张刚哭过的小脸,白里透着一抹粉色,就连眉头与鼻尖都是粉红色,那般模样,惹人心疼。 乔阮青揉了揉阿阮的脑袋,在橘色的灯火之下,她的神色温柔了很多。 【明明,这两孩子感情不算那般深,却也能够在此时为自己的哥哥悲伤,唉。】 呜呜呜,所以,哥哥到底还活着吗?她现在有多希望,哥哥能活着啊。 哥哥在消失之前说的那句话,她都快碎掉了。 “阿阮,听为娘说,眼见不一定为实。” 乔皇后双手握住了阿阮的手臂,满脸认真的看着自己的孩儿,又轻轻拂过她的睫毛上的泪花。 “那、那哥哥还活着?” 听娘亲这般说,小阿阮再次燃起了希望。 “哥哥还活着,只是去了很远的地方,要很久很久以后才能回来。” 娘亲没有撒谎。 小阿阮点了点头,脸上拂过一抹欢喜:太好了! 不对! “那、那这到底是怎么回事?!为什么刚刚发生了那么多事情…” 爹爹的反应很淡定,甚至有意无意地不让阮阮靠近哥哥,难不成,爹爹娘亲已经暗中联合起来… 细细打量父母之间微妙的神情,阮阮越想越不对劲。 难不成,大家都是在演戏?! 等等等会儿!阮阮觉得自己脑袋有些晕乎乎的!回想之前的所有细节,她越来越觉得不对劲! “冉姨姨和娘亲在演戏,爹爹和娘亲也是在演戏咩?所以,爹爹和娘亲其实相爱得如胶似漆~” “不是!” 乔阮青一声否决,怒瞪一眼许君义,再看了看阿阮,“这些情况,都在我和你冉姨姨的掌控之中。” 除了这三个孩子表面上互相吵架一事儿。 “难不成,那些火药,是爹爹安排的?还有!上一次的刺杀,是不是也是爹爹安排的!” 小阿阮回过神来,立马仰着小脑袋,直勾勾地盯着坐在对面淡然喝茶的许君义。 “咳。” 难得,许君义差点呛咳一声。 乔皇后听着阿阮的分析,突然觉得很有道理:谁家刺客能刺杀进皇宫?除非那群暗卫都睡觉去了。 “娘亲,是不是呀?” 小阿阮迫切想要得到求证,拉着娘亲的手,焦急地问道。 “许君义!老娘问你,上次是不是你干的?!你还故意受伤?!” 一只纤纤玉指,正怒气冲冲地指着许君义。 阮阮缩了缩脖子,没成想,娘亲还不知道是爹爹干的咧?所以,之前爹爹装受伤,现在要被娘亲识破了? 略,阮阮可真不是故意的。 许君义握住了乔阮青的手指,神色稍稍有些不自然:“火药是朕安排的,在皇宫的刺客,也是朕自己安排的。” 所以,哥哥也是在和爹爹演戏?! 小阿阮震惊住了,所有种种,皇宫里这一大家子都在互相演互相呢! 爹爹演娘亲,其他所有人都在演阿阮! “所有的目的,都是为了引出尹常乐,奈何,他被冉贵妃一剑杀死,不然,朕要让他生不如死。” “生不如死”四个字,是咬牙切齿间说出来的。 阮阮的脸上挂满了无措,原本还沉浸在忧伤里的自己,一时不知道自己的情绪该怎么转换——她现在更忧伤了! 所有人都骗阮阮骗得好苦!只有她入戏太深,哭得自己都要碎了! “阮阮要等多久才能见到哥哥呀?” 下一次,一定要和哥哥拉上钩钩。 夫妻二人闻言,皆是一愣,随后对视一眼,道:“或许吧,再等等便能见到了。” 【先骗着阿阮吧,小孩子好哄得很。】 娘亲的心声完全暴露了她的实话。 可为何阮阮之前就没听到娘亲心里说什么和冉姨姨演戏,和爹爹演戏一类的心声呀!不然阮阮也不会被骗得那般难看! “娘亲骗人。” 小姑娘瘪着嘴,又是满脸无奈:“一家都是骗子呜呜,爹爹也是骗子!” 一说到许君义,乔阮青心里的火气又一次“噌”地上涨: “狗皇帝,让本宫看看你的伤如何了啊?” 说完,娘亲便用着食指与大拇指用力地扭转了爹爹手臂,就连指甲盖都因着力道变白了几分。 许君义愣是疼得不吭声,只是微微颤抖道:“阿青,当年往事,我们也该好好理清楚了…” 当年往事?阮阮也很感兴趣呀! 不是说,娘亲是爹爹最爱的女子,那为何,阿阮会出生在冷宫,娘亲却在冷宫疯疯癫癫的? 这个问题从阮阮懂事起,便一直很困扰。 真的只是因为爹爹怀疑阮阮不是亲生的那么简单吗? 眼看着一旁的小阿阮凑来了小脑袋,许君义觉得有些好笑:这小东西,对这些事儿向来感兴趣。 “少来,老娘不吃你这套。” 【如今岚儿离开了,我也可以找到机会,带着阿阮躲一辈子了!毕竟,天命难违,兜兜转转阿阮还是在皇宫中,就怕真的有那一天到来…】 “娘亲不吃,阮阮吃,爹爹你快说清楚呀!” 小姑娘拉住娘亲的手,另一只手又拉住了爹爹的手。 现在,谁都不能走,就是要说清楚! 男子那双深邃的凤眸看着两边牵着的手,嘴角挂着一抹浅浅的笑意: “阿青,可还记得,纣幽帝欺辱你我夫妻二人之际,你留给我的诀别信?” 诀别信,那不是临死之前的信吗? 阮阮安安静静听着,却有些奇怪,娘亲给爹爹留下了诀别信? 可她却感娘亲身上一颤,手上冰凉,她抬眸望向闭眼掩饰自己情绪的娘亲,满是好奇。 良久,娘亲幽幽开口,声音还有些哽咽: “记得。” 今朝耻辱,当以徐徐报之!彼时,妾当以命还贞洁!愿君奋起而夺位,报之,图之以利!遂愿作清风伴君侧,愿为甘露护民安——与君共勉之!莫伤怀,莫伤怀!永别! “阿青,我做到了,坐上了皇位,为民图利,当初我看到你还活着的时候,心中只有喜,即便发现你已经怀胎许月…” 第139章 阿阮所言甚是 “笑话,你若不是觉得我给你戴了绿帽子,你怎会勃然大怒,将我置于冷宫之中?” 女子嗤笑一声,一双杏眸中尽是不屑,她打量一番许君义,总觉得好笑: “怎的,现在又要为当年往事找借口了?” 洗白?那必不可能! 殿内的檀木香在香炉中燃起,袅袅白烟隐约若现,此时正值夏日,本该闷热的殿内,竟透着一抹清凉。 许君义愣然,嘴角上挂着一抹苦笑: “你不信我自是正常,但那些都是无奈之举。” “娘亲,你先听爹爹说完可以咩?” 小阿阮坐在一堆冰块旁边,轻声说道。 乔阮青瞪了一眼自家女儿,心里有些累:【小崽子怎还向着那狗皇帝说话了?】 小阿阮无辜地眨了眨双眼,虽然爹爹总是喜怒无常,甚至疯起来的时候比娘亲都还要疯狂,但是呢,谁让爹爹这一次让她再度转观了。 所谓“刮目相看”。 原来,爹爹一直都在保护三哥哥的,只是在所有人眼里觉得,爹爹一直在伤害哥哥。 所以,她能够相信,爹爹在背后做了许多事情。 许君义满脸欣慰地看了看阿阮,又把她拉了过来,让她好好坐在身旁,示意身边冰块过多容易凉着身体。 随后,他又开口道:“这些都是我不好,将你置于冷宫中受苦这么多年,还让阿阮差点死掉了。” 江公公长呼一口气,他可是恨不得替皇上长一张嘴啊。 当初皇后娘娘被关入冷宫后,陛下早已安排了不少人暗中保护,随后开始“大杀四方”,将曾经侮辱过他们夫妻二人的,甚至还有妄图暗杀娘娘的,几乎都被皇上清理干净了。 这些年啊,皇上可是一直在找机会将娘娘从冷宫中接出来。 奈何,冷家在整个北凉一家独大,就连身为皇帝的他也要忌惮三分。 边疆动荡多年,他又不能丢下冷家这颗极好的棋子,在整个朝堂的权势相逼之下,他封冷氏为后,作出一副对乔阮青不管不问的模样。 就这样,阿阮出生在了初夏的夜晚,一瓶蓖麻油,惹得许君义怀疑,把乔阮青逼疯了。 所有人都认为,阿阮是前朝昏君留下的孽种。 “所以,你告诉我你并没有怀疑过阿阮的身份?你真当我好骗?如此好人形象,你可真能立啊!” 乔阮青似乎是油盐不进,一双美眸里尽是嘲讽的意味,她站起身,直视着那双凤眸。 【老娘上一世死后是知道你派人护过我,护过阿阮,可当初阿阮不能言语,被人陷害的时候,你不也是冷漠地将她杀害?】 一想到上一世的情景,她的心就像是被密密麻麻的针扎了进去一般。 无论阿阮怎样反抗,她所渴望的,都是亲人的爱。 可他们将她丢置于泥泞中,任由旁人踩踏!肮脏,无耻,心机!都是阿阮身上的标签! 她乔阮青,绝不会原谅这狗男人的! 阿阮静静地听着娘亲心中所想,这些场面,犹如自己身临其境,总是让她不自觉地颤抖着…可仔细想想,那些事情,好像都没有发生过… 小小的一只肉手拉着乔阮青的衣袖,小阿阮抬眸,脸上有着几分担忧与难言的凄凉: “娘、娘亲,爹爹没有伤害过阮阮,就连上次的监狱,也是暂时的计策…” 阮阮亲眼看过,那布置柔软的监狱,江公公说,那是之前想暂时委屈阿阮的地方。 即便是冷宫,阿阮快要冻死饿死,却总会有人送些及时的东西。 曾经的阮阮一直以为是有人善心大发。 按照娘亲心中所想,其实那些都是爹爹暗中让人送来的。 要骗过世人的眼睛,阮阮和娘亲是受尽了苦头。 “我怀疑过,却也决心过,即便阿阮不是自己的亲生女儿,我也会待她好。” 男子轻声开口了,语气中极其坚定,他又长叹一口气: “冷宫中送回来几个断胳膊断腿的,最后死了的那几个,你可还记得?” 阿阮瞪大了眼睛,那不就是之前待阮阮极好的姨姨们吗!她们可都被爹爹杀死了! 所以,阮阮才会觉得爹爹就像是杀人的老虎一样! “爹爹,阮阮记得!” 不等乔阮青回答,小姑娘倒是抢答了。 “她们是冷氏送来的眼线。” 简短一句,惹得乔阮青转头,脸上闪现过一抹惊讶。 她可以想象,当时的冷氏是狗皇帝的一大助力,同样,也是威胁他的一大权势。 所以,忍耐屈辱,卧薪尝胆,都是为了蓄势待发。 “那又如何,当初的你,大可以和我说明白,为何偏要让我和阿阮如此绝望地生活这么多年?” 那可是五年啊。 小阿阮从一出生开始,面临的就是饥饿、压抑,这些东西根本无法弥补。 “当时的你不清醒,我没有机会同你说明白,我知道,这些都是我之过…” 男子靠近乔阮青,低垂着的凤眸里再次有了复杂的情绪,他一开始,对阿青肚里的孩子是又爱又恨,所以… 就连许陌岚被冷氏推上风口浪尖时,他选择了视而不见,落得那孩子自己选择了自残的下场。 阿青疯了,他也快疯了,折磨是双份的,谁也不好过。 作为君王,只能顾大局,为天下忍耐一番耻辱,最终将冷家覆灭,且边境安稳… “爹爹很爱娘亲,娘亲也很爱爹爹,阮阮知道的!” 小阿阮在此,冒出这句话。 “胡说!” 乔阮青再度看了看自家女儿,面上却有一分被识破真相的焦急。 “难道不是咩,明明娘亲很担心爹爹,也不希望爹爹变成人人唾弃的暴君。” 小姑娘天真地仰着头,随后继续道:“现在爹爹想要同娘亲好好说明白,不就是想以后不再发生这样的事情啦?” 许君义笑了,揉了揉阿阮的脑袋:“阿阮所言甚是。” 乔阮青瞥了一眼站在统一战线的父女俩,内心有些动摇,她都知道的,这一次,她还活着,也没有发生儿女惨死的场面… 许君义甚至是护着他们的。 “嗨呀,爹爹,娘亲不可能在一瞬间和你和好的!娘亲这些年好苦的!” 第140章 天下男儿皆薄幸 小阿阮话音一转,显然是不会让许君义完全得逞的! 没错,阿阮才不是完全站在爹爹这边的! 娘亲那五年来的苦,可不是谁都能挺过去的!娘亲在冷宫独自生下阮阮,在那般恶劣的环境下保护着阮阮。 虽然有时候娘亲真的会发疯,时而打骂她,却又立马将她抱住,说着满口的对不起… 直到娘亲性情大变后,才开始不断地带着阿阮突出重围——虽然背后也有阿阮的忙碌碌。 “行了,老娘晓得你背后的付出了,但是你要老娘立马原谅你,我告诉你,不可能!有些东西,永远都挽回不了的!” 乔阮青深吸一口气,平复了自己所有激动的情绪,开口道。 许君义却笑了,一双凤眸竟然笑成了月牙儿:“好。往后,我是北凉的帝君,唯我强大,定能护住你和阿阮。” “少说,我回去了,阿阮,同我过去一趟。” 那优雅的皇后娘娘优雅地翻了个白眼,随后拉着阿阮去往了凤鸣宫。 看着那母女离去的身影,许君义的脸上尽是释然的笑意,身后的江公公慢悠悠地走了出来: “皇上,这…” 皇上所说的,是他所做的万分之一都不及啊。 哎呀。 他却被许君义打断了想说的话,只听那男子冷然道: “无碍,我的痛苦,不及她的万分之一。” 不论是身上的毒,还是受尽耻辱,在边疆穷苦的环境厚积薄发,差点被冻死、病死,最后在冷氏的收拢下,路途中历尽所有的苦难,入京城,夺皇位… 过程的苦难已经不重要了,幸好,阿青与阿阮都还在。 不然,他这个帝王,只会做的没有任何的意义。 江十一梗了梗喉头的话,只能点了点头。 唉,陛下的苦,全都是以娘娘为动力啊! 阮阮跟着娘亲回到了凤鸣宫内,里面的冰块已然换上了新的一批,堆成了小山堆。 香烟袅袅,是娘亲最喜欢的幽兰香夹杂着一抹安神的檀木香。 可见娘亲在后宫之中的地位。 往常在冷宫,她们可没有什么冰块纳凉,全靠自己硬撑过去。 身上无时无刻都是因着汗水变得黏糊糊的,顶多就是能喝上井水,她们就连在身上冲一下凉水都舍不得。 “娘亲,哥哥他到底去哪儿啦?” 小阿阮开口第一句还是想问哥哥的下落。 乔阮青躺在了贵妃榻上,闭目养神些许,手上接过宫女剥好的荔枝。 “为娘也不知道,只知道他去做自己想做的事了。” 这一句话,娘亲的心声与之一致。 小阿阮耷拉着脑袋,有些失落,随后又盯着那晶莹剔透的荔枝肉,咽了咽口水。 “为什么阿阮那里没有这个?” 这水果圆溜溜的,肉厚且饱满晶莹,看起来汁水颇多。 乔阮青笑了,将那荔枝肉递给了阿阮,随后道: “这不是叫你来吃荔枝了么?这玩意儿,又称‘妃子笑’。” 妃子笑? “娘亲吃了笑一笑?” 小阿阮观察着手里的荔枝肉,满是好奇,随后一口吃进了嘴巴,感受着那香甜的汁水。 很甜,果肉也是弹滑有劲道的。 “所谓‘妃子笑’,还要从某位得宠贵妃说起…” 乔阮青开始讲述着背后的故事,杨玉环,从其外貌讲述到与皇帝的情感,再到荔枝来的故事,最后,缓缓落于马嵬坡断魂的结局。 阿阮吐出了一颗又一颗的荔枝核,原本还觉得杨玉环的故事就像爹爹和娘亲一样,可到最后,让她皱起了眉头。 “什么呀,到最后成了红颜祸水。” 她嘟囔一声,似是不满。 “怎么?你觉得杨玉环是红颜祸水么?” 乔阮青满脸好奇地问道,也不知在六岁的女儿眼中,又是如何看待这故事的。 小阿阮凝眸摇头,鼓着腮帮子,满是不服气: “这个世界大多都是男子行大事,要做顶天立地的大丈夫,明明就是男子难过美人关,却偏要把自己的罪责,推在女子身上!” 【嚯哟,我家阿阮果然没有养歪!深得我心啊!】 嗯??娘亲这是什么感叹。 “所以,我们随时保持警惕,不该成为背锅人,特别要小心你那凉薄的爹。” 乔阮青靠近阿阮,捏了捏那稍微有些紧实却还是软嫩的脸蛋,脸上带着一抹得逞的笑: “阿阮,你要知道,天下男儿皆薄幸!” 娘亲越说越激动,用力地拍了拍自己的肩膀,随后又开始铿锵有力地说着话。 阿阮仰着脑袋,看着娘亲说的滔滔不绝,其中的思想也不过是爹爹本就是凉薄人。 “可爹爹对娘亲不凉薄,爹爹对娘亲向来都是有温度的。” 嘶,怎还这般反驳她呢?这孩子是油盐不进呢? “嘿,他的温度有何用?阿阮,今日种种,为娘不过是想教你些东西。” 小姑娘认真地点了点头,示意自己正仔细听着呢。 “其一,眼见不一定为实,凡事最好让自己成为掌控局面的幕后者;其二,不得信任任何人,即便是亲信,也会因着利益背叛你。” 尹常乐就是小阿阮吃的最大的亏。 大理寺卿这一职位,让阿阮看他时,多了一层正义的“光”,以至于她无条件地去信任大理寺卿,反倒把自己的后路切断了。 阮阮郑重地点了点头:“阮阮吃过亏,以后晓得啦。” “最后,对你爹保持警惕,你现在不理解为娘没关系,但是你以后不能心疼男人,否则会变得不幸。” 什么意思? 阮阮有些听不懂,什么心疼男人会变得不幸。 看着那清澈又有些“愚蠢”的杏眸,乔阮青笑了,呼出一口浊气,忍不住在她的小脸蛋上亲了一口: “这事儿还早,咱们以后慢慢体会。” 【特别是对于南尘那小子,阿阮可别着了道啊!老娘好不容易掰回来的轨道。】 嗯?这又和南尘有什么关系呀? 南尘现在应该是在那什么神刀门吧!他那般聪敏且有能耐,阮阮倒也不担心那么多。 “娘亲,阮阮不懂,但是阮阮听娘亲的~” 小阿阮乖巧地扑入娘亲的怀里,偷偷听着娘亲的心声:【这世上的“一生一世一双人”不过是个笑话!皇家贵族,谁都做不到! 我与许君义相知时,他的通房丫鬟、小妾也多的是了...】 第141章 三哥默默所做之事 一生一世一双人? 爹爹和娘亲是真爱,可惜他们也做不到一生一世一双人。 阮阮都晓得的,皇族的皇子从小身边就会有教他们懂得人事的通房丫鬟,后续也会迫于形式压力上纳不少的妾。 爹爹也不例外。 想要成为这种例外者,才是有些幼稚且稀奇的。 即便是不谙世事的小阿阮,也能够明白这些道理。 “你啊你,真不知道你是机灵还是呆傻。” 乔阮青笑了笑,用手指轻轻点了点阿阮的额头,一双美眸里尽是温柔。 【这一世,我定要护住我的阿阮,以及…岚儿。】 岚儿这孩子从小独立,都说要一碗水端平,但实际上,她内心还是更偏向于本该有两份十分完全的爱的长子。 “娘亲,阮阮机灵得很呐。” 小阿阮吐了吐舌头,做了个鬼脸,心里也恨不得说:娘亲多偏爱哥哥也没关系,因为阮阮也想要多偏爱哥哥一点。 所有人都历经过苦难,但所有人都心向朝阳。 “娘娘,冉贵妃携四公主、二皇子来探望您了。” 殿外的小公公低声禀报道。 他们还是觉得,冉贵妃与娘娘一起,容易大吵一架,甚至还会动手。 “让他们进来吧。” 乔阮青笑了笑,拉着阿阮走到了殿门口,着眼一看,便见到那身姿动人的冉贵妃,那张肤如凝脂的脸上,竟然显露出几分疲惫之意。 “皇后娘娘,臣妾做的不错吧?” 那桃花眼带着一抹笑意,有释然也有几分难以回神。 “冉姐姐说的什么话,快进来吧,外面炎热。” 只见娘亲拉着冉姨姨的手,两人踏着颇有些轻快的步伐走进了殿内,并一同坐下。 若不是亲眼所见,阿阮还会有些迟疑:冉姨姨真的在和娘亲演戏吗? 幸好,之前是真的在演戏。 不过也挺狠的,听说娘亲抓掉了冉姨姨不少头发来着。 感受到四姐姐的目光,小阿阮抬眸,与之相视一笑。 许北仁见状,左右看着自己的妹妹:怎么觉得自己是多余的? “你们两个,带着小妹出去玩吧,我要与你们母后说些话。” 冉贵妃摆了摆手,毫不客气地下出“逐客令”,让那兄妹三人赶紧出去。 “好呀,哥哥姐姐,我们去凉亭那边喂鱼吧!” 小阿阮眉眼弯弯,拉着四姐姐跑了出去。 “阿阮,怎么样,有没有想问我的?” 许婠琴轻声说道,看着凉亭顶上不断流下的凉水,在凉亭边上形成了一种凉水帘席,身周的暑气也一消而散。 “阮阮都晓得啦,娘亲和冉姨姨是在演戏,还有爹爹也在演戏!” 耳边还是清脆的哗啦声,身周的凉意带着那抹水汽,好不清爽。 许婠琴摇了摇头,道:“还有些事情,我该告诉你。” 否则,许陌岚这辈子在背后做的事情,恐怕阮阮会永远不知道。 眼见着阮阮眨巴着那琥珀色的眸子,懵懵然,她借着开口道: “还记得城北童谣案吗?这件事,都是三哥许陌岚一手促成的。” 小阿阮再度愣了愣,显然不理解,这怎么能和哥哥有关系? “还有马匪,也是。” 啊? 那哥哥为什么要这样做? 可是仔细一想,这些事情的结局,都是阿阮获利,背后的队伍也壮大了不少。 恍惚之间,阮阮好像能想得通,却还有几分不解。 “姐姐,我们一起出宫去看看他们怎么样?” 许北仁听得更是发蒙:“什么意思?童谣案是许陌岚陷害的阮阮?马匪也是许陌岚让马匪吧阮阮抓过去?” 这么一说,许陌岚简直是个大恶人啊! 姐妹二人幽幽地看着许北仁,两双眼睛的神情,几乎一模一样——都是极致的怜悯,许北仁是憨憨,没办法。 他的脑子总要反应的慢一些。 “明日,我们出宫去看看就知道了。” 小阿阮最后笑出了声,看着天色已经渐渐由着夕阳燃烧,心想宫门也快落了锁,哥哥也该独自踏上了夕阳下的旅途。 翌日一大早,兄妹三人相约而去,坐上了马车。 难得,夏季时节,在清晨还透露着一抹清凉。 一来到京郊,便闻到了一阵饭菜香,炊烟缓缓而起,宅子内难得有一丝静谧。 “小公主!您今日怎么来了!” 守在门口的马匪满脸惊喜,随后打开门,大吼一声:“伙计们,小公主来了!” 顿时,原本静谧的宅邸在一瞬间变得热闹沸腾起来。 最先跑出来的是大大和嫚嫚,他们的眼里还含着一抹泪光: “小公主,昨日宫中的事情我们都听说了!你没事吧!” 就像是关心家人一般,他们仔仔细细地检查了一番。 阿阮笑了,揉了揉嫚嫚那变得干净柔顺的发丝:“我没事呀,今日来,是有些事情想问你们。” 一边说笑着,一边走进了屋内。 许北仁与许婠琴看着如此氛围,不由得有些感慨:果然,妹妹到哪儿都招人稀罕。 就连当初的马匪都稀罕的不得了。 “小公主,有什么事要问我们?” 胡老二是个老实人,直接开门见山。 一旁的三当家也默默坐在了一旁的木凳上。 环顾四周,阿阮看了看姐姐,两人一起点了点头,问道: “三皇子,与你们是什么关系?” 什么关系? 还能有什么关系? 大大的表情最先变得不自在。 “没关系,你们好好说清楚,我只是想知道,哥哥生前,为我做了些什么事…你们总不该,隐瞒一辈子吧?” 说着说着,小姑娘的语气有些哽咽。 虽然,哥哥还活着的消息只有阮阮和爹娘知道。 如此一说,众人埋下脑袋,似乎有些纠结。 大大双眸通红,咬着牙,举着手道:“我说!三皇子…他是个好人!” “你和三哥哥真的有接触?” 小阿阮有些意外,她没想到是真的,哥哥早已与这些人有所接触。 大大再度郑重地点了点头:“是三皇子教我们与西宁接触,最后会有人帮助我们,但唯一的要求便是,我们成为相助自己的人的势力,为她收集信息。” 甚至该如何收集信息,三皇子都教过了。 第142章 他们每一个人,都有血有肉 原来是这样… 阿阮一度以为,大大在市井生活习惯了,才会有这般技能,能够收集不少可靠的信息。 原来,一切都是哥哥一手安排的。 阮阮也奇怪,哥哥为何要教她收集人心与势力! “不仅如此,三哥很早就安排好了童谣案的传说,再让你我与之相遇。” 许婠琴补充道,如此安排缜密细腻!她不敢想,这是九岁的许陌岚能够一手安排出来的! 阿阮觉得自己有些哑口无言,回眸探之,她竟然每走一步,处处都在哥哥所设下的棋盘布局之上。 “那、那马匪这些事呢?” 当时哥哥不也被掳走了么?甚至还被关在了暗道中? 不对!三当家的与之有关! 阿阮刚问出去,便立马瞪大了瞳孔,看向了坐在一角的三当家的。 两人一对视,似乎都要戳破那一层薄纸了。 胡老二摸不着头脑,他们马匪与三皇子有关系么?他这个二当家的怎么不知道? “三当家的,你,你是故意的…?” 小阿阮满是不可置信地问出这句话。 三当家笑了笑,点了点头,缓缓站起身,道:“小公主聪明,反应极快。” 他一开始怂恿大当家把三皇子掳过来,也都是三皇子亲自吩咐的。 小阿阮揉了揉自己的脑袋瓜子,心里有些乱麻麻的,童谣案她还能理解,只是这马匪一事,她真的有些难以理解了! 哪儿有自己找苦头吃的? “你是什么时候开始听我哥哥的吩咐的?他的手能伸到马匪窝窝里去?” 小阿阮满脸不可思议。 三当家的笑了笑,缓缓道来: “我本是晟城边脚下的小镇的百姓,有一群土匪,将整个镇子都杀光了,那大火烧了整整三天三夜,整个城门之下,全是尸首。” 而他,是唯一幸存下来的人。 若问他是怎么活下来的,他不过是上山砍柴,在山上见到镇里起了大火。 他原本想快步回家,救下妻儿,却见三皇子带着一行人而来。 一个小小年纪的孩子,带领着一行人,绞杀了正在欢呼的土匪——可,那镇子的火在风儿的涌动下,火势早已蔓延在了整个镇子。 那一声声尖锐的嘶吼、尖叫,恐惧、伤痛、绝望… 这些声音一直环绕在他的耳边。 “妈的,那群土匪也太不是人了!我们马匪好歹只抢钱!” 胡老二怒骂一声,那麦穗眉就差要点燃起来了。 阿阮安安静静地听着三当家的自述。 “这便是我与三皇子的初遇,也是三皇子收留下了我。” 当时的情境,除了一片浓郁的血腥味,还有浓浓烟灰呛咳在喉咙之间的刻薄感。 “一开始我也怨过,三皇子为何不早些救人,为何不救火…直到我走进了变成焦炭的镇子内,那些尸首,几乎都是四分五裂的…” 那群非人哉的土匪,把近乎所有人的四肢砍得七零八落… 太狠戾了! “小公主可敢想,那一镇子的尸首…我最后混到了马匪窝子里,当了三当家!我不仅仅为三皇子效力,还想改变这群杀人饮血的马匪!” 阿阮眨了眨眼睛:“真假?我怎觉得,你当马匪,另有所图?” 三当家那双狡黠的眸子动了动,笑道:“确实,当时的三皇子已经陷入夺嫡的舆论漩涡之中了,我不过是在路上为三皇子做个接应。” 三皇子若是真的去了封地,那必定是死路一条,不是皇上要害他,而是另有其人。 他在路上失踪,随后又让他怂恿大当家抓小公主,才会有后面的场面。 许是三皇子早就料到了,小公主会把这群动武粗人收拾得服服帖帖。 小阿阮闻言,迟迟不言语,只是低垂着眸子,沉思许久。 哥哥早就为她做好了所有周全的打算… 他甚至害怕自己离开了,她便没有自己的势力,所以,又帮她创造了势力… 越是这般想,她觉得鼻尖有些酸涩。 其实,他们每一个人,都是有血有肉的啊! 即便爹爹再冷酷暴戾,哥哥表面疏远清冷… “小公主别难过,即便三皇子不在了,我们往后也是你最坚实的后盾!” 史晓茹轻拍阿阮的肩膀,温柔地安慰道。 许婠琴兄妹二人也在一旁,轻轻地拍着阿阮的背,似乎整个氛围都陷入了一种悲伤低沉的低气压当中。 待阿阮回神时,发现三当家在抹泪,胡老二也安安静静的,似乎想要安慰却又不知所措的模样。 “小公主,虽然俺就是马匪出生,但是俺胡老二被你收拾得服服帖帖,俺往后都是你的一大武力!” 胡老二憨笑一声,挠着脑袋。 “好,我已经知道哥哥为阿阮铺垫的那些后路了,哥哥会欣慰的。” 小姑娘站起身,立马切换了自己的情绪。 她不过是有些感慨而已,没想到哥哥能为自己做那么多,同时让大家都误解了。 嗐呀,接下来,阿阮也该好好打造自己的势力,变得强大起来。 这样才能像哥哥一样,能够全身而退! 越是这般想,小阿阮觉得自己是该成为像哥哥那般厉害的人了!娘亲说的,所有的局势,自己能够成为背后的执掌者,才是最好的局势。 哥哥已经做到了。 “姐姐也好厉害,竟然能发现哥哥的所为!” 小阿阮感叹一声。 许婠琴浅浅笑了笑,她不过查出了童谣案,剩下的,都是许陌岚亲自告诉她的。 她也有些震撼,这个人,已经把所有的事情都安排妥当。 最后却只身赴死。 在京郊的宅子待到了晌午,吃了一顿饭后,三人又慢慢地晃悠着准备回宫。 “咦。” 阮阮看着热热闹闹的街道上,还有个甩着酒葫芦的师父,正慢悠悠地闲逛。 “姐姐,醉仙楼有个朱嫣儿,弹唱小曲儿可好听了,我悄悄告诉你噢…” 那可是师父的美人关啊! 姐妹二人在耳边说着悄悄话,把许北仁急得不行:有什么是他许北仁不能听的吗? “咱们要不要去醉仙楼听听?” 阿阮问道。 “阿阮!醉仙楼可是污秽之地!你…” 许婠琴大受震撼,自家妹妹竟然已经出入此地两次了! 第143章 他们也是家人呀 “不行不行!不能去!若是让父皇母后知道了,肯定会被责骂的!” 许婠琴的脑袋都快摇成拨浪鼓了,头上的发簪上的小灯笼,也跟着晃动起来。 许北仁面上有些愕然,醉仙楼?那个地方,他许北仁都不敢进去呢! 一旦进去了,可就要背上纨绔子弟的名号了。 虽然他许北仁不成才,但好歹也是个正人君子吧! “那我们快回宫吧。” 阮阮看得出,哥哥姐姐们似乎对这个地方有些自我的见解,阿阮也难以改变这般观点。 他们都把朱嫣儿她们看成肮脏的女子,众人大多都是看面上容貌如何… 又有谁会在乎那些琴艺高超,背后的品质是否高雅? 兄妹三人回了宫,阿阮便被许君义召过去了。 前脚刚踏入乾坤宫亮堂的透着几分金色的地板上,那扑面而来的檀香依旧熟悉。 “爹爹?” “过来。” 许君义淡淡然,坐在幕帘后的木椅上,手上还拿着一折子。 “爹爹找阮阮什么事呀?” 小姑娘乖巧地走了过去,眉眼弯弯的,挂着一抹清甜。 那玉面男子神色多了几分恬静,正认真地看着手里的折子,青丝轻垂,似乎是午休后才起来不久。 阿阮径直坐在了对面的木凳上。 “今日出宫了?” 男子瞥了一眼阮阮,又轻声问道。 “是呀,阮阮出宫了,去看看城北那群孩童。” 阮阮背后这些人如何,其实许君义一清二楚。 此时,江公公带着一盘子的水果走了上来,里面全是去了皮的蜜桃、葡萄、荔枝等等,种类丰富得很。 “吃吧,想来你还未尝过荔枝。” 许君义那骨节分明的手指捻起一颗荔枝,放在了阿阮面前。 小阿阮乖巧地张了张嘴,将那晶莹的荔枝吃了进去,嘴里又是一抹甜甜的汁水。 “阮阮在娘亲那里吃过!” 如此一说,她又想到了“妃子笑”的故事,再观爹爹,阮阮觉得,爹爹不是那种归结于红颜祸水的人! 但那群老臣可能会! “看朕作甚?朕脸上有字?” 许君义眉头一挑,觉得好笑:“既然吃过,那就少吃些,省得别人没有了。” 她的那些哥哥姐姐都鲜少尝到荔枝呢。 “那阮阮要留给二哥哥和四姐姐,还有冉姨姨!” 小姑娘面上挂着笑意,准备将一旁未剥壳的荔枝往兜里抄,要打包带过去。 许君义看着那小爪子一把一把地薅过去,凤眸里噙着笑意:“你倒是挂记旁人。” 好一个“旁人”,若是许婠琴与许北仁在场,恐怕又要黯然神伤。 “爹爹,注意措辞,他们也是家人呀!才不是旁人!” 家人? 看着面前的小姑娘,满脸不爽,甚至还嘟囔着腮帮子,一双好看的杏眸不满地盯着她,小眉头也跟着往下低了几分。 “你把他们当做家人?” “不是当做!是本来就是一家人!即便爹爹是个凉薄男子,阿阮和哥哥姐姐也是血脉相连的兄弟姐妹呀!” 小姑娘似乎真的不满许君义的凉薄,脸上又多了几分怒: “罢了,也就爹爹不明白这种亲情…” 如此嘟囔,反倒让许君义有一瞬的失神。 亲情? 他确实没有,他亲手杀死了自己的兄弟,也在登基之际,杀死了自己的母后。 就连最爱的女子,他也只能冷心将她打入冷宫,任由其生灭。 冷血暴君的由来,从来都不是空口说出来的。 似乎感受到许君义情绪的变化,身周的低气压也落得有些失落,她又握住了爹爹的大手: “爹爹,不止是有阮阮,还有哥哥姐姐噢!你要相信哥哥姐姐们也很敬仰爹爹的!” 小姑娘站起身,仰着脑袋,眸子里影射出他的模样,那双低垂的凤眸,隐匿着一抹失落与孤寂。 “嗯。” 他只是轻轻应了一声,也同时隐藏起了自己的情绪。 吧唧。 忽地,小阿阮踮起脚,在他的脸颊上亲了一口。 脸颊上冰凉凉的,还带着荔枝的清甜,酥酥痒痒的。 “爹爹,永远都不是孤独一人的!” 她的双眸里噙着笑意,笑得让人觉得不真切。 许君义回神时,那小姑娘已经跑出了殿宇,蹦蹦跳跳地,去找所谓的亲人了。 阮阮刚回偏殿,就听到小满姐姐的喃喃不断: “秃了!秃了…” 什么秃了?难不成小满姐姐的脑袋秃啦? “小满姐姐?” 阿阮凑上前去,仔细观察小满的脑袋,还是那“丰厚”的宫女髻,根本看不出秃没秃。 “哎呀,小公主您来的正好,乔无常只听你的话啊!它又溜去西宫的竹林哐哐大吃起来了!” 小满脸上的五官就差飞舞起来了,焦急地拉着阿阮。 曾经的小白罴已经长大了好几倍,根本不受人控制了。 阮阮心里一咯噔,能够想象那圆滚滚的白罴正在哥哥的竹林间打滚的模样,若是哥哥的竹林秃了,阮阮可接受不了! 阿阮快步而去,竹林边上已经围上了不少宫人,在那里看热闹一般: “这牙口好啊,那么粗的竹子都能咬成片!” “声音还挺清脆,活像是在吃脆红地瓜片啊!” 那群人见阮阮来了,立马让出一条路来:“小殿下,您的白罴当真厉害啊,不愧为食铁兽!” “亏得咱们没招惹它,否则自己的头盖骨可能也会成为竹片了。” 白罴的咬合力可不是盖的,即便它们外表可爱,看起来毫无杀伤力,实际上能一口一个头盖骨。 “乔无常!” 阮阮看着那造了将近一半的竹林,眼前有些发黑。 乔无常听到了自己的名字,一转眼,见是阿阮,立马奔着小腿儿跑了过来,浑身的肉随着皮毛都在摇摇晃晃的。 “以后不准在这里吃竹子!” 阿阮郁闷大喊一声,乔无常似乎发现自己做了错事,又坐在了原地,低垂着脑袋。 别说,乔无常现在都要比阿阮庞大了,哪儿还像是当初阿阮怀里像老鼠大小的小白罴? “呜汪!” 许霸天撒欢似的跑了过来,似乎也是在倾诉着自己的委屈:子不教,父之过。 这白罴可真难管,他这个狼狗可谓操碎了心。 第144章 师父已经三天没有揍阮阮了 “嚯,小公主养的都是些奇珍异兽。” 一群人看好戏一般,满脸好奇地看着一条狼狗与白罴同时奔向那小小的小公主。 顿时,阮阮被那一大一小的“异兽”扑倒,疯狂争抢着舔她的脸蛋。 许北仁与许婠琴刚赶到现场,就见到如此场面,吓得不轻,许北仁差点直接跳脚冲上前来打一顿那许霸天和乔无常。 “二哥哥,别打!他俩闹着玩呢!” 阮阮推开了许霸天与乔无常,脑袋上也蹭上了不少枯竹叶与泥土,浑身变得稍有凌乱。 两只异兽似乎能够明白见好就收,圆滚滚的白罴在一旁一屁股坐下,活生生像个人。 “妹妹,你养的这两头兽,还真是…” 该怎么形容呢,调皮?还是有些危险? “姐姐,他们很乖哒,除了白罴把三哥哥的竹林薅秃了以外…” 小阿阮拍了拍身上的尘土与枯竹叶,又有些害怕姐姐会嫌弃自己: “乔无常的竹子可多了,大部分有从乔家运来的!” 只是这乔无常有些皮,想找点新鲜玩意儿尝尝。 许婠琴幽幽地点头,“我只是担心他们会不会伤到你。” 即便是一起长大的异兽,但那也终归是有野性的异兽。 阿然坚定地摇了摇脑袋:“不会哒!” 它们要比人类纯粹很多,阮阮觉得,尹常乐这些人背叛自己是能理解的;若是许霸天他们背叛了自己,那就难以理解了。 许婠琴无奈耸耸肩,转头见到不远处正在冒青烟的无相阁: “你师父最近天天熬药呢?这半边天都快冒青烟了。” 阿阮顺着目光看去,满脸惊讶:还真是青烟,那一抹烟火气,竟然泛着淡淡的青色。 “说来,师父最近遇到朱嫣儿后,天天都在熬药呢。” 太奇怪了,师父已经三天没有揍过阮阮了。 “他不会要走火入魔吧?我看那些戏本上都那般写的,每日每夜随意练武用功,随后走火入魔…” 许北仁眉头一紧,轻声问道。 毕竟他是个粗人,也没那么多脑子可以动,想走火入魔都难。 只是这清也道长,最近确实有点不正常啊。 “我去瞅瞅,哥哥姐姐帮我把白罴他们送回去如何?” 万一师父真的走火入魔了,哥哥姐姐也不会陷入危险之中! 阿阮觉得就是是个英勇的小战士! 许北仁与许婠琴对视一眼,双方皆是有着一抹错愕。 这两玩意儿真不会半路袭击他们吗?好怕自己的头盖骨被咬碎。 “放心,他们很乖的!” 阮阮拍了拍自己的胸脯以作保证。 乔无常同许霸天同时坐在地上,用着后腿子努力地挠着自己的耳朵,两者的动作竟然同频同步了。 这食铁兽怎么狗里狗气的… “好吧,你也要小心,要是你师父真的走火入魔了,你一定要跑!” 许婠琴认真道,眼里有一种视死如归的气概。 许北仁也认真点了点头:“话本上这样说的,走火入魔的人,双眼发红,青筋四起,浑身扭动!” 种种细节的表现,阮阮听得浑身发憷,却还是仔细记下了: “我知道啦哥哥,要是师父父长这样,我就立马跑出来,找陈七叔叔揍师父一顿!” 在阮阮心目中,陈七叔叔的战斗力永远大于师父。 虽然陈七叔叔也会怂,但是正义的陈七叔叔一定会帮忙的! 鼓足了勇气,小阿阮踏上了去往高高的无相阁的路途,越走得近,那一股药味儿越来越浓郁。 这股药味儿还有些刺鼻,再观无相阁附近的植被,竟然都落入了枯黄的时期。 这明明是盛夏,那些植被也该是郁郁葱葱的。 是毒,很烈的毒! 阮阮戴上了面纱,又给自己的口鼻包裹上一层布。 她迅速冲进了无相阁,不断地爬上那木梯,径直往师父的房间走去。 越往上走,那泛着青色的烟雾也是越来越浓郁。 她已经对这些药物的味道麻痹了,只觉跑上高楼,让她有些呼吸不畅。 “师父!你在哪儿呢!” 她大喊一声,同时推开了清也道长的门,里面可谓“烟雾缭绕”,比外面的温度还要闷热几分。 里面很安静,却充斥着药水烧开冒泡的声音,极其有节奏,且在不断地回声,回荡在房间内。 “嗯?” 清也差点以为自己幻听了,自家小徒儿来了吗? 耳边咕噜噜药水冒泡的声音变得有些震耳欲聋… “师父!咳咳!” 阮阮呛咳几声,又用着自己宽松的大袖挥舞几下,想要将烟雾挥散,仔细看看里面的场面。 “小徒弟?” 清也发觉不是幻听,慢悠悠走到了门口,一双眸子里布满了血丝,是被药物熏了许久,且很久没睡觉的缘故。 屋内环境很热,热得他身上以及太阳穴处的血管也饱满了许多。 嘶,好像有几日没洗澡了,“熏蒸”得浑身是汗后,现在背上还有些痒。 于是乎,一位身穿道袍,双眼发红,青筋暴起的男子,正一边扭曲着背,一边用手抽抽身上地走了出来。 阮阮见状,本就大的眼睛瞪得更大了。 她小嘴往下一撇,脸上的婴儿肥也随着力道往两边一堆,满脸惶恐: “啊啊啊,救命呀!师父走火入魔了!” 反应了几秒钟,阮阮选择转头就跑。 逃出那闷热的无相阁,小阿阮大口呼气,觉得外面的空气香甜了许多。 “咳咳,不行,得找陈七叔叔帮忙!不然师父走火入魔会死人的!” 留在原地的清也道长看傻眼了,这小徒弟跑啥? 他的模样很恐怖吗?也是,可能几日没洗澡了,有些臭了。 嘶,头还有些痒。 想到如此,清也转过身去,继续挠着脑袋,随后走到了自己的药炉旁边去。 阮阮缓过神来,又颤巍巍地跑到了乾坤宫,陈七正在爹爹身边呢。 不能让爹爹知道师父走火入魔了,按照爹爹的性子,会直接杀了师父的! 所以,她暗戳戳的拉了拉陈七是衣角,仰着小脑袋,满脸祈求: “陈七叔叔,快救救阮阮的师父!” 陈七一低头,便看到那泪眼汪汪的小姑娘,正可怜巴巴地望着他。 第145章 就差一步升仙了 陈七低头,心里一咯噔,这小祖宗又是在闹哪样? “怎、怎么了?清也道长还能出事?” 如此一问的语气都弱了几分。 阿阮咬着上唇,活生生一副忍着不哭的模样,随后努力平复心情后,说道: “师父他走火入魔了!陈七叔叔快救救师父!” 什么?走火入魔?这世上真的有这玩意儿? 他陈七仿佛是进了武侠的话本子里去了!他活这么久,从未见过练功走火入魔的! 这么一说,他倒是有些好奇了。 “走吧,去看看,不过我先说好,若是我打不过清也道长,咱们就赶紧溜。” “好!陈七叔叔加油!” 于是乎,那一大一小的身影再度离开了乾坤宫。 江公公看了看那离去的背影,又看了看屋内的皇上,脸上还有些担忧: “皇上,真让小公主去玩闹?” “随她,只要不闹出人命。” 啧,皇上对小祖宗的纵容度再一次升高了。 阮阮拉着陈七到了无相阁附近,还留有余烟,她熟练地将口鼻捂好,又教陈七这般做。 “这烟雾有毒,吸多了容易死。” 陈七嘴角抽抽,凭他对身周环境的灵敏程度,他还是能发现这些东西剧毒无比的。 就连盛夏里的树都是光秃秃的! 两人加快脚步快速登上了阁楼,见还是与之前差不多的场面,阮阮已经紧张到了极致。 “陈七叔叔莫怕,若是不敌师父,咱们就快快逃离!” 陈七:我可谢谢你啊。 鬼鬼祟祟的一大一小,推开了清也道长的房门,又是一阵扑面而来的热气。 咕嘟咕嘟。 里面还在烧水熬药,那口药炉子就像是没有停过一样。 “师父?” 阮阮左顾右盼,竟然没见到师父本人。 “干啥?怎么又回来了?” 倏地,这声音从背后传来,幽幽地,吓得阿阮一激灵,直接往后跳。 陈七是被阮阮的反应吓到的。 转过身去,只见清也道长披头散发的,发丝还有几分黏腻,看起来是出了不少汗,最惹眼的还是那双布满血丝的双眼。 眼下青黛显得那发红的双目有些瘆人,里面有几分疲惫,更有几分狰狞。 “陈七叔叔你看,师父好吓人!” 阿阮指着清也道长的眼睛,另一只手又拍了拍陈七,示意他快去救师父。 陈七看到了,也确实吓了一跳,但是,这哪儿看得出清也走火入魔了?就是因为那双眼睛? “清也道长,罪过!” 说完,陈七便出了一掌,准备打在清也的肩膀上。 清也差点没反应过来,只是本能反应地将那一招式接下,随后脸上有些发蒙: “打我干啥?” 陈七也是一愣,立马收回了拳头,道: “我怎么觉得,清也道长挺清醒的啊?” “清醒?难不成你们觉得我不清醒?” 清也的眼睛变得促狭起来,打量一番陈七,又直勾勾地看向了阿阮: “好啊你这个小逆徒,又造你师父的谣是吧?这几日药材都背完了吗?《易经》读透了吗?” 顿时,那八尺男儿道骨仙风的清也,怒气冲冲地追了阮阮一路,随机挑选一处木棒子,开始追着阿阮跑。 阮阮也不是傻的,她一边跑,一边大喊: “陈七叔叔救命呀!你看嘛,师父就是走火入魔了!不然怎么会这般恐怖地追着我打!” “走火入魔?” 清也差点给气得一踉跄,他清也能走火入魔?开始什么玩笑? 场面愈发难以收拾,在陈七的见证下,阿阮被“揍”了一顿,随后就被叫去好好学药材,读《易经》去了。 “过一礼拜,我要查查你这小逆徒有没有好好学!这一礼拜都别来这里打搅我!” 清也挥了挥道袍,发觉身上有些黏腻,准备去洗个澡。 阮阮望着那冒青烟的药炉,还是忍不住问道: “师父,你在炼什么毒药呀?这么烈!” “烈?” 清也眉头紧锁,他可不是在炼毒药,他是在寻药方! 怎么还被这小逆徒说成了烈毒! “不信你去外面瞅瞅,估计你也很久没出门了,这周围的植物都死绝了。” 陈七满脸嫌弃地看了看那邋遢的清也,随后捏了捏鼻子,带着阿阮出去了: “小殿下,您还是避一避你的师父吧,太臭了。” 汗臭杂夹着一股药臭,要是小公主跟着学坏了成了那副模样还得了! 阮阮刚出来呼吸一口新鲜空气,又开始愁眉苦脸起来: “陈七叔叔,我师父不是走火入魔了呀?他那模样…” “还没有,但是快了,再不睡一觉,还可能直接一步升仙了。” 陈七的刀疤眉微微挑动,话语里半开玩笑道。 看得出,清也已经很久没有睡觉了,啧,不愧是修仙人。 “嗐,现在好了,阿阮要提前学完三个月的内容,还被师父揍了一顿…” 阮阮乖乖地回到了偏殿,立马拿出了一堆有一堆的书籍,开始点上灯火,一点点地静下心来。 小满也稀奇了,小公主开始认真看书了。 已经许久未见小公主看书了,许是有些贪玩的缘故,或许也有皇家这些日子里颇有些动荡不安的缘故。 白罴已经回到了自己专属的小木屋,同许霸天一起呼呼大睡起来。 天色也渐渐进入了夜晚。 “听说了没,皇上今晚去凤鸣宫了!” “娘娘和陛下要和好了?” “说不准啊,不过,指不定皇上要去那里过夜呢!” 屋外叽叽喳喳,但是小阿阮完全屏蔽了这些信息,稚嫩的小脸正严肃地看着书。 似乎还在思考自己脑海里的问题。 谁能想,小公主一“闭关”就闭关了五日,谁来找她都没用! 她只需要小满送些吃食进去。 一直困扰阮阮的从来不是什么深奥的问题——她只是奇了怪了,师父那日熬的毒是什么玩意儿? 慢慢解析其中的药材,就更让她看不透了。 这还真不是毒药?所有药材的药性看起来是有一定功效,看起来是救人的。 怎么加起来之后,就变毒药了咧? 如此,她冥思苦想了好几日,又开始认识分析师父在无相阁用过的药材… 第146章 欺负 若是让陈七看到,他可能会尖叫一声:师徒俩成了一副鬼模样! 都为了一副药方,茶不思饭不想的! 阮阮把自己关了几日后,发现自己肚子饿得不行,立马跑出殿外,准备找些吃的。 她径直走到了厅内的木桌上,上面总会补齐糕点,所以阮阮饿了只需要伸出小爪子,拿起一块来吃。 “咦,桌上的点心怎么只有一块了。” 这般情况还挺少见的,往常小满姐姐可都要补充满的。 “小满姐姐!” 阮阮拿起最后一块糕点往嘴里塞,准备去找小满姐姐。 走了许久,却未见小满回应。 “真的吗!皇上最近天天找皇后娘娘?” “哎哟,那可不,我有姐妹在凤鸣宫啊!我可是听他们说,啧啧,每晚都得‘欺负’娘娘呢!” 什么?! 爹爹每晚会去欺负娘亲?!太太太可恶啦! 阮阮不过几日没在! 小阿阮躲在大门背后听墙角,其中一人说得兴奋的就是小满: “娘娘受宠,那岂不是,咱们小公主受的宠爱要更多一点了!” “是啊!太好了!” “好?好什么好呀!” 小阿阮气鼓鼓地走了出来,满脸不解:爹爹要是每日欺负了娘亲,还说阮阮会得到更多的宠爱! 不行不行!这宠爱不要也罢! 众说笑的宫女立马收回了笑意,见是小阿阮,皆是松了一口气,道: “小公主,咱们不是那个意思,这是好事儿!” “是啊,是皇上宠爱娘娘的意思!” 某小姑娘看了看面前的那群宫女姐姐,半信半疑。 “小满姐姐,阿阮饿啦,帮我寻些吃的吧!” 至于爹爹有没有欺负娘亲,阮阮待会儿去凤鸣宫瞧瞧不就知道了吗! 阮阮才没有那么好骗来着。 待填饱了肚子,阮阮直奔凤鸣宫而去,她脚上带风,快步闯入了正殿,想要看看娘亲如何了。 “娘亲,阮阮来看你啦!” 小姑娘的语气稍有些轻快,但还带着一分小心翼翼。 脚步踏入殿内,却显得殿内格外的安静,不断地回荡着阮阮脚下的脚步声。 背后嘎吱嘎吱不断回响的悠长声音,飘荡在空中。 是娘亲躺在殿内的摇椅上,不断地晃动而发出的声音,身周没有一个宫女服侍,她紧闭双眸,长睫上的影子犹如蝶翼,扑闪在下眼睑。 唔,娘亲在休息,阮阮不应该打搅… 仔细观察娘亲的神态,竟然透露着丝丝疲惫之意,双眼之下的青黛色若隐若现。 “什么人?” 乔阮青似乎是感受到有人靠近,立马睁开双眼,睁眼模模糊糊地便看到了那小身影。 “吓死我了,是阿阮。” “娘亲!是阮阮哒!” 小姑娘跑了过去,眼前的娘亲也缓缓起身,身上稍有些松散的纱衣正滑落下来。 如此松散模样的娘亲,阿阮还是第一次见。 衣领稍稍宽松之际,阿阮发现娘亲的脖颈上竟然有几处淤血?有红的皮下出血点,还有一两个青色的? “娘亲!你的脖子上是什么呀!” 小阿阮大惊,立马凑上前去,想要看得更清楚一些,却见娘亲慌慌张张地收拢了衣领,将其掩盖起来。 “娘亲受伤了,阮阮给你找些活血的药!” 小姑娘自顾自地说着,转身就准备去找药。 可仔细一想,这不会就是爹爹欺负娘亲的证据吧?爹爹真的欺负了娘亲! 太可恶了! “阿阮,赶紧给老娘回来!” 乔皇后大喊一声,叫住了那准备跑出去的小姑娘,她叹了口气,浑身显露一抹疲态。 这父女俩一天天的,真不让她安生! “娘亲?怎么啦?是不是爹爹欺负你了!那群宫女姐姐都这么说的!” 小阿阮理直气壮,一双水灵灵的杏眸清澈如清泉,不谙世事… “别胡说,在这宫里处事,听旁人以讹传讹,你应当自己清辩是非!而不是旁人说什么就是什么!” 【阿阮这傻孩子天真得不像话,也该教她留些心眼了…】 一听到“欺负”二字,乔阮青的脑海里不自觉显现出某些画面,顿时,她脸颊有些发烫,耳尖微微泛红。 可她不知道,小阿阮能听到甚至见到心中所想。 阿阮抬眸,只见脑海里浮现出爹爹真的在欺负娘亲的画面,她撅着小嘴儿,满脸不服气: “阮阮这不来清辩了咩?” 乔阮青顿时哑口无言。 女儿的嘴巴倒是越来越厉害了,性子也强硬了不少。 “好了,你爹没有欺负我,你赶紧回去好好念书,多读读人心!” 【看来那群宫人也该好好管教一番了。】 她要慢慢教阿阮如何做人,也要教阿阮在这世道应当如何分辨是非,该如何做不会任人欺负了去。 读人心? 阮阮最会读人心了,特别是娘亲的心声。 小阿阮暗自回怼道,随后佯作乖巧模样点了点头,转身离去。 吼,她要去找爹爹算账来着! 瞧瞧,娘亲这幅憔悴的模样,定是爹爹欺负了娘亲的缘故! 还有那些淤血,阮阮晚些让小顺子偷偷送些活血的药来。 嘿嘿,自己可真贴心。 小阿阮如此想着,便蹦跶去了御书房,书房内,几位大臣还在同许君义商议要事。 “江公公,阿阮有要事找爹爹。” 小姑娘极其有分寸地站在书房外面。 江公公笑了笑,便转身禀告去了。 阿阮被允许入内后,便乖巧地跟着江公公进去了,还未见到人,就听到里面极其激烈的讨论声: “这京城内已经人心惶惶了,每日都有一两人毒发身亡,也不知源头在何处啊…” “传言?何来真实依据?朕可不喜欢听你们讲述京城所谓的传说。” 许君义的语气显然有些怒,他不屑于听到这些没有依据的话。 “皇上,我这里的传言有所依据,那醉仙楼的小厮亲口说的,还未及笄的小女娃,在醉仙楼大手大脚花钱,只为听姑娘小曲儿!” “依老臣看来,也该出个律法管教,以免还未长大的孩子,就不成器啊…” 许君义闻言,冷笑:“小厮?小厮傻了么,还四处张扬? 朕怎么觉得,让你们收集民意收集到了烟花柳巷去了?” 第147章 京城传言竟是我自己 站在屏风背后避讳的阿阮,顿时浑身冒汗——所谓的京城传言,不就说的是她咩! 幸好爹爹不信那些话,不然阿阮现在又要被打屁屁了。 这一刻,她好像能明白姐姐为何那般不愿去那种地方了。 “行了,都下去吧!毒发事件兹事体大,陈七,你去查探一番。” “属下遵命。” 陈七说完,转身走出了御书房,却看到那站在屏风后等待进入的小公主,他嘴角微翘: 看来小公主吓得不轻。 毕竟这个所谓的小女娃,也就只有陈七知道,就是小公主哈哈哈! 两人对视一眼,小阿阮眼睛瞪得圆溜溜的。 幸好!陈七叔叔没有出卖阿阮! “小东西,过来吧。” 屋内也传来许君义稍有些慵懒的声音,那几位臣子向阿阮行了一礼,便离开了。 御书房内一直充满了一股檀木香夹杂着书墨的香气,许是爹爹常年在此处看书、批奏折子的缘故。 江公公在一旁安安静静地磨着墨。 “这几日看书看的那般入神,茶不思饭不想的,你都看了些什么进去?” 许君义捏了捏阿阮滑嫩的脸蛋,发觉上面的肉肉少了不少,眉头微微上挑,似乎有些不满。 “阿阮研究药材去了,爹爹!阮阮这次来,是有正经事儿要说的!” 忽地,那小姑娘在许君义面前站得笔直,小嘴微撅,认真极了: “你以后可别欺负娘亲啦!你竟然伤害娘亲,爹爹坏坏哼哼!” 江公公闻言,正在磨墨的手微微一顿,他的小心尖都在颤喂:小公主怎能说皇上是在欺负皇后娘娘呢? 许君义脸上笑意更甚,就差哼出声来,他放下手中的毛笔,打量了一番那满脸天真无暇的小阿阮。 “欺负?你觉得朕在欺负你母后?” 阿阮的小眉头一皱,思考须臾,随后重重地点了点头: “都淤血啦!爹爹坏坏!” “...” 江公公深吸一口凉气,小公主哪儿懂大人之间的事儿啊… 许君义再瞥一眼那透露着清澈的愚蠢的模样的小阿阮,又低垂着眉眼看向手中的折子。 “你听谁说的朕欺负她?” 欺负一词,显然不是阿阮能够搞明白的,指不定是从哪里听了去。 小阿阮也不言语,因为娘亲已经想好好整顿那群宫人了,若是阿阮再说出去,那群宫人可就惨了! “不说?那何来欺负一说?” 男子又一次逼问。 “我、我,爹爹,我亲眼查证过!娘亲脖颈上有淤血!” 怎么突然就有些心虚了咧? 面前的玉面男子再度笑了笑,用手掌轻拍了拍阿阮的脑袋:“朕的事,你少管。” “但是娘亲淤血了哒,这样对身体不好!” 小阿阮依旧很倔。 “好,知道了。” 男子的眸光微微波动,随后点头答应了。 小阿阮这才满意地点了点头,随后又好奇地问道:“爹爹,他们之前说的京城内有人毒发,是什么情况呀?” 一听到毒,小姑娘就像是主动探索到什么诱饵一般,总要往那边扑了去。 “怎么?感兴趣?” 许君义也看得出,这小崽崽和清也道长越来越像了,只要是听到药材一方面的,立马就来了兴致。 阮阮点了点头。 他却笑了:“此事还不能下定义,先让你师父下了定义再说,你就少掺和了。” 原本挺直了背,想要认真听清楚的阿阮立马蔫了下去。 “那阮阮找陈七叔叔,一起去查。” 她一转身,嘟囔两句,迈着步子就出去了。 江公公都听清楚小公主说的什么话,皇上自然也听清楚了,只是,皇上并没有阻止。 “皇上,您不担心小公主会出事吗?” 江公公倒是担心极了。 “劝不住她的,她想去就去吧,出去受些教训,也能长大。” 许君义摇了摇头,便继续低头看手里的折子了。 小阿阮郁闷地走了出去,一脚踢一块石子,身后的小顺子飞快地跟着自己。 “小殿下,陛下也是担心您的安危才…” 小顺子还想多说几句,却被阿阮打住: “阮阮晓得啦,不过有陈七叔叔在的话,应该不会出事吧?” 小顺子汗颜:陈龙首很强,但是陈龙首也不一定完全能保全小公主啊。 “阿阮,你在此处干嘛呀?” 途径御花园,其中蝉鸣不断,却正好遇到了许北仁兄妹二人。 “咦,哥哥姐姐去干嘛呀?” 小阿阮反问道。 “父皇要考察我们功课。” 许北仁蔫蔫道,所有兄弟姐妹当中,就他功课差到了极致,以前是和许陌岚形成对比,现在完全是和妹妹形成对比。 “姐姐!阮阮在御书房听到了一些京城传闻,不知道姐姐感兴趣不!” 小阿阮见到许婠琴,像是见到了光一般。 毕竟姐姐是最聪明,往后还会是北凉的女皇来着。 “阮阮说的,不会是时不时有人毒发身亡的传闻吧?哦,还有个传闻,说是醉仙楼…” 话还没说完,她看了看阮阮,瞬间明白了。 京城传闻的主人公不就在自己面前吗! 五六岁的小女娃! 一掷千金! 看姑娘! 好了,她立马反应过来,就是阿阮… “醉仙楼什么?” 许北仁还没反应过来,连忙追问。 许婠琴摇头:“没什么,阿阮应该是对毒发的传闻感兴趣。” 额上有些汗珠的小阿阮点了点头,脸上讪笑几分:“姐姐,要不,和我一起出去探查一番?” 姐姐向来对那些传闻感兴趣,所以能够找一个半,当真是好事儿。 “好啊,不过,你确定不带上清也道长?万一我们都中毒了怎么办?” 许婠琴还是会有些顾虑的。 阮阮摇了摇头,师父那走火入魔的模样,走在大街上更像是中毒的… 而且京城上中毒者,都是男子,按理说不接触毒苑,也不会中毒。 “那那那我要去吗?” 许北仁暗戳戳举手,问得极其小心翼翼。 姐妹二人对视一眼,随后摇了摇头,异口同声道:“你还是算了吧,万一中毒了就不好了。” 此时的许北仁受伤万分,却又没办法。 唉,今日也是郁闷的一天。 第148章 空棺材 许是看得出二哥哥的郁闷,阿阮又拉了拉许北仁的手: “二哥哥,你也不是一无是处呀,你射箭的功夫了得,是练武的那块料!虽然吧,你射箭没比过四姐姐…” 前一句还挺舒心的,后半段就有些扎心了。 他比不过自己的亲妹妹… 许北仁就差要哭出来了。 “好了,阮阮妹妹不必安慰我,越安慰越难受…” 小少年就差埋头痛哭了。 许婠琴拍了拍许北仁的背,笑道:“没事儿,咱都了解你,何必闷闷不乐。” 姐妹二人手拉着手,并肩而行。 待许君义考察完兄妹二人的功课后,阮阮便拉着许婠琴出宫了,一路上跟随的暗卫也是越堆越多。 “据我所知,最先毒发的地点是城东花圃那边,我们先去打探他们的身份,再看看有没有共性。” 许婠琴逻辑清晰,拿出一张纸,在上面写写画画。 小阿阮乖巧点头:姐姐最厉害,阮阮都听姐姐的。 马车缓缓驶入城东的一角,整个街道还是如往常一样,热热闹闹,不少人还在吆喝着。 “姐姐,咱们怎么知道那人的位置咧?” 阮阮发现,姐姐知道的,好像要比爹爹那边都还要多。 可能是因为姐姐背后的势力的能耐吧。 许婠琴面上没有一丝慌乱,只是拿出一份折子,笑道:“复刻了一份那群臣子上奏的折子。” 其中详细的信息都有,只是需要他们去校正是否准确。 复刻一份?臣子的奏折? 听起来很厉害的样子。 许婠琴也没想到,她还是让自己的手下做了个极其简单的事儿,面前的糯米团子竟然满脸崇拜地望着自己: “姐姐好厉害!阮阮以后也要和姐姐一样厉害!” 许婠琴笑出声,“倒也不必啊,我们阿阮也很厉害了,只是人各有所长,你继承了清也道长的医术以及道义,自然不比我差。” 小阿阮听得半懂,但她觉得,姐姐就是世上最厉害的人物! 毕竟娘亲的心声都说,姐姐往后会成为大人物。 马车停在了小巷子口,里面还挺热闹的,不少老人家正在树下乘凉,喝喝粗茶,聊聊天。 姐妹二人一下马车,就引得那群人的注意。 “谁家小姐来我们这小巷子了啊。” 这巷子里的人可都是贫苦的老百姓,鲜少见那些有钱人家的小姐到达此处。 “老伯,我们只是路过,恰巧对你们这边一些事情感兴趣。” 许婠琴落落大方地答复道,随后拉着阿阮路过,又左顾右盼一番。 “阿橙阿朱,你们去看看那边如何,阿白留在我这边。” 听到姐姐对着空气说话,随后感受到一阵风去。 小阿阮更是震惊:这就是陈七叔叔所说的,姐姐身边的高手? 好厉害! 许婠琴一转头,又见阿阮眼里的崇拜之意更甚,反倒是吓了她一跳。 “我们直接去那人的院落吧,他的家人还在,正好可以问问情况。” 许婠琴拉着阿阮径直走了过去,似乎,她对这大街小巷都极其熟悉。 走到院落门口,小阿阮反倒有些怯生生地看着里面铺天盖地的白,还在办丧事。 “叨扰了,我等来悼念贵府的老爷。” 许婠琴拉着阿阮戴上了斗笠,用纱布挡住了自己的脸,一大一小的女娃娃就这样走了进来。 还在哭丧的人儿就这般看着,满脸疑惑: “不知你们是…” “哦,我们不过是贵府老爷曾经帮助过的孩子,让我们找到了自己的家。” 姐姐说话都不带喘气儿的。 小阿阮也跟着点了点头。 “我们只是来随些礼,顺便上一炷香。” 小姑娘也补充道,随后拿出一两银子。 那群人看直了这一两银子。 一位中年男子立马走上前来,收下了银两,随后立即作揖道: “贵客请进,也不知,贵客是何许人家的小姐?我姐夫竟还能结识如此富贵人家!” 许婠琴拉着阿阮往里面走去,并不理会那中年男子极其贪婪的目光。 一步入灵堂,便见一棺材正摆放在中央,上面挂着白花花的麻布带。 “姐姐,阮阮想看看尸首…” 只有这样才能有些线索。 许婠琴点头,只需用了一个眼神,阿白就站在了灵堂外,阻拦那群人,不让他们进来。 “做什么!哪有你们这样做客的!” 一妇女惊觉不对劲,面上一阵惊慌:“你们到底是做什么的!不像是来…” “少主办事,无须你们操心。” 阿巴冷然说着。 “少主?” 众人惊奇,这算是哪门子的少主? 阿阮同样也有些好奇。 但是现在姐姐已经推开了棺木,所以,她要好好探查一番… 棺材的盖子一推开,里面竟然空空如也!什么也没有! “你们不会是在骗人吧?难不成那人根本没死?” 小阿阮眉头一蹙,看向那群死者的亲人。 许婠琴也将棺材盖子放下,面上更是慎重:“你们的逝者呢?怎不见尸首?” “什么?!我、我明明看到我家夫君断气儿啊!还是姐夫他们亲自把我夫君抬进了棺材!” 只是,现在这棺材内什么也没有,空空如也。 “看来,尸首被人偷了。” 许婠琴捏着下巴,面上凝重。 “我问你,你夫君死前,可有接触什么奇怪的东西?或者有什么反常的动作?” 她抬眸,看向门口的妇女。 妇女愣然,仔细思考一番,却还是想不出什么所以然。 摇了摇头,道:“没有,夫君和往常一样,做工回来后买了二两酒,哦,我想起来了!” 忽地,她想到了夫君手里还拿着什么东西放酒里。 “我夫君好像还买了什么料放酒里,他说是灵丹妙药!” 姐妹二人再度对视。 “你知道是在何处买的吗?” 妇女凄凄然摇了摇头。 线索就断在了此处。 “阿阮,我们走吧,去找下一处。” 或许他们的共同点就在那所谓的灵丹妙药上,只需再去求证… “您别走啊!我夫君究竟是怎么死的,他入棺前,不像是毒发的,面色红润的很…” 小阿阮顿足,看了看那妇人,咬了咬唇:“我们在查,暂且不知,若是有消息,定会告知你的。” 第149章 就这一次 话一说完,姐姐就拉着她往外赶,时间紧急,就怕错过了下一处。 若是下一处也是空棺材,那就有些离奇了。 “主子,适才我去了另一处,棺材是空的,未见尸首。” 在路上,一暗卫就来禀报了。 姐妹二人眼神交流一番,脸上的神情也变得郑重起来:这究竟是怎么回事? 总不会是尸体自己跑了吧! “走,我们继续去下一处看看!” 许婠琴才不信这种邪,她势必要看个明白! 阮阮点了点头,却总觉得这场面诡异得有些可怕,她颤巍巍问道:“姐姐,这世上真的没有鬼咩?” 上次的童谣案确实告诉了阮阮一个答案,那些诡异的鬼故事都是人为的。 那,万一这一次是真的呢? 想到这里,阮阮自顾自打了个寒颤。 许婠琴微眯着眼睛,仔细思量几分,道:“没有吧,要是世上有鬼,那岂不是到处都是鬼?每日都会死那么多人,那咱们身周的鬼不也挤满了?” “所以才会有阎王爷呀,那些鬼会投胎做人!” 原本只是想宽慰自家妹妹,没想到,这小家伙直接把她解释得一噎,似乎有鬼的事实,更加说得通了。 沉默,填充在了整个马车车厢内。 当姐妹二人陆陆续续赶往三家不同的受害者家里时,所有的棺材竟然都是空的。 如此,显得更加悬疑起来了。 “姐姐,那些毒发者都是男子,且要么拿回什么物料,要么就是买了香囊…只可惜,那些东西都被烧毁了…” 小姑娘拧着眉头,觉得其中的疑惑点太多,让她根本说不出来该从何处下手。 若是能拿到那些物料或者香囊就好了。 两姐妹想到一块去了,但她们所收集的信息还不够,根本不知道那些香囊物料从何处来。 “阿橙,你先留意京城内还有哪些地方会有毒发者,最好追溯他们的踪迹。” “得令。” 许婠琴下出了极其清晰的指令,见天色不早,也该趁宫门落锁之前回去,否则母亲她们也会担心。 “姐姐!你看,醉仙楼那边好热闹啊!” 阿阮探出脑袋,依旧好奇地望向了醉仙楼,但她想到陈七叔叔所说,醉仙楼本就该在夜晚时分最热闹。 她也好想去感受那番热闹的烟火气啊。 “咳咳!阿阮,那里不是我们该去的地方!我们快回去吧!” 许婠琴面上略显尴尬,她也明白,六岁的阿阮从小在冷宫内长大,也鲜少接触外面的世界,所以才会对这种地方那般感兴趣。 “喔,京城内已经在传言说有小女娃进出醉仙楼来着。” 小阿阮低垂着眸子,内心却还想去看看朱嫣儿如何了,指不定还能抓到师父呢。 “姐姐,要不,我们女扮男?” 小阿阮眨巴着眼睛,似乎是非去不可。 “不行!我们赶紧回去,当心被父皇抓了个罪行,问罪可是问我这个做姐姐的罪!” 许婠琴当然知道,醉仙楼绝对不是简简单单的一个酒楼,他的背后,可能还是一个信息层流,也不知是什么人的背后势力。 若是被有心之人抓住了马脚,那是极其危险的情况。 “没关系,他们不认识我们呀,我们现在,是宋家的小公子!” 小阿阮满脸祈求,“而且阮阮只想看看师父在不在朱嫣儿那里呀!” “...” 许婠琴确实也有些好奇,那看起来无欲无求的清也道长,浑身一股慵懒劲儿,却又有着道骨仙风的韵味。 难不成,这里真有能困住他的红尘? “就只这一次,且绝不能暴露!” 许婠琴点了头,阿阮便欢快地带着她去了成衣店。 挑选一两件锦缎所制的男衣,两人便顺着人流混进了热热闹闹的醉仙楼。 里面飘满了胭脂香粉味,还有不少女子欢快的笑声,歌舞同具,好不热闹。 “哟呵,毛都没长齐的小娃娃都进来看热闹了。” 此处尽是达官贵人,同时也不少王孙贵族,自然看到谁稀奇,也是口无遮拦。 小阿阮瞪了一眼那面上带着醉意的男子,随后做了个鬼脸: “小爷是什么人你也不打听打听!” 嚯!三分张狂五分不屑,还有两分的小嘚瑟。 许婠琴已经开始怀疑阿阮到底是什么个性子了,怎么变换个身份,性子也变得这般快。 活就是一个浪荡风流的小屁孩。 “王妈妈,赶紧的,我要看朱嫣儿!我要听她的曲儿!” “小公子”手上一挥,又是一两黄金,众人眼睛都看值了。 他们这些贵族能够拿出一袋子碎银或者几十两银子也不稀奇,但是谁家来直接挥出一两黄金的啊! 许婠琴看了都肉疼。 败家啊! 王妈妈迎了上来,打量了一番面前的两位小公子,一双抹着精光的眼睛似乎秒懂:这不就是俩女娃娃么! 她王妈妈阅人无数,还不至于男女都分不清楚! “哎呀,小公子,不知您大驾光临,不巧,朱嫣儿正在接客呢,您先入雅间,稍等片刻如何?” “赶紧的。” 许婠琴有些焦急,点了点头,便跟着小厮进了雅间。 那群人打量着她们的目光,真让她不适。 背后还有一阵激烈讨论:“那朱嫣儿不就是丑女么!怎么还有人点她啊,这些人品味还真是奇特!” “阿阮,她们为何会这般贬低那朱嫣儿?” 许婠琴微微蹙眉,一位女子身在此处,大多都是容貌清丽,或者风情万种。 若是丑女,怎还能有个一席之地。 许婠琴猜测的没错,朱嫣儿在醉仙楼过得很糟糕,但难得有一手极好的琴艺,才会稍稍展露出风头。 “姐姐,你先在此处等我,我去看看,我师父是不是在和朱嫣儿一起!” 小阿阮刚坐下,却又想起,自己还想看看师父在不在此处呢。 许婠琴起身道:“我同你一起啊!” 姐妹二人又开始鬼鬼祟祟地出了雅间,寻找的朱嫣儿所在的地方。 刚到门口,就听到一阵打骂: “你个贱蹄子!让你老老实实在背后替婉儿弹琴,你倒在这儿装清高!” 第150章 臭道士 姐妹二人刚到,就听到如此对话,两人皆是一惊。 不是说朱嫣儿在接客么?怎么现在是王妈妈在骂人? “王妈妈,我嫣儿没有红尘命,但也有最后一丝底线…” 朱嫣儿忍耐着哭腔,用尽全身气力说道。 “哼!要不是现在有个冤大头,我马上就要动手收拾你了!赶紧去接待客人吧!” 王妈妈冷哼一声,准备打开房门,姐妹二人措手不及,正巧就在门口撞见了王妈妈那脸上极大的黑痣。 “小公子,您怎么来了?这是等不及了?” 王妈妈的脸色大变,瞬间从那咬牙切齿的模样转变成谄媚的笑。 “小爷好奇上一个客人是谁,会不会是熟人,没想到,是没有一点诚意的你。” 冤大头?说的不就是她么。 许婠琴憋笑,原来小阿阮也会摆出这幅架子的,只不过,是小爷架子。 “哎哟喂,哪儿的话,适才这小妮子不听话,教训一顿罢了,小公子您快快请进,待朱嫣儿收拾好了,便过来了!” 王妈妈打着哈哈,抹了抹头上的汗,随后又笑眯眯地邀请她们回去。 阿阮冷哼一声,回到了雅间。 “倒也想不到,阿阮还有演戏的天赋在。” 许婠琴眉眼带着笑意,随后斟了一壶茶,看着小厮送上来的好菜。 “哥哥,快尝尝这烧鹅,可香啦!” 阮阮又一次一心扑在了吃上面,夹了一块烧鹅到许婠琴的碗中,随后道: “明日我们再出宫探查如何?那群毒发者的共性还有些难以琢磨,但是能够找到,那就一定会有新的线索的!” 小姑娘那双杏眸里还有着光,似乎对于这些诡异的事情,多的是好奇。 光是想想能够和姐姐一起探查出真相,再让爹爹娘亲仔细听她们姐妹俩的事迹,啧,别提有多骄傲了! “二位小公子,朱嫣儿姑娘来了。” 依旧是熟悉的屏风,那妙曼身姿再度浮现在光影之间。 阮阮已经见过朱嫣儿了,倒也不会好奇。 只是许婠琴就不满意了:“这也看不了长什么模样啊。” 那刚刚拨动琴弦的手一顿,似乎也闪过一抹情绪:“想看美人,大可以叫旁的姑娘。” 语气里还有几分脾气。 “哎呀,嫣儿姐姐脸上开花,不认得阮阮啦?” 小姑娘着急开口,随后径直走到屏风面前,蹦跶两下。 朱嫣儿愣了愣,有些发蒙,是之前那位小姐?她怎又来了? “这位小姐,您..” “我可不是那群俗气的男子,光看美貌,姐姐的灵魂要比那群莺莺燕燕美得上百万倍。” 啧,这小阿阮的嘴,就像是抹了蜜似的。 许婠琴都要佩服小阿阮了,若是阮阮是男孩子,往后还得了?这不得把天下美人都哄得团团转? 朱嫣儿抱起琵琶走了进来,顺手便把脸上的面纱扯掉了。 “小姐,往后您还是少来此处,对您名声不好…” 她刚要劝,却见一大一小两个女孩,身上穿的是男衣。 她恍然大悟,这是女扮男装混淆视听? 阮阮笑了笑,便坐在了许婠琴身边,轻声道:“姐姐,这就是朱嫣儿啦,她的琴艺确实高超,姐姐一定会喜欢的。” 许婠琴可是琴棋书画样样精通的才女,但又不止于琴棋书画。 她仔细打量着朱嫣儿的面貌,心里疑惑万分: 朱嫣儿确实因着一记胎记毁了容貌,但,清也道长过不去的美人关,是过不去哪一道呢? 朱嫣儿也同样在打量着许婠琴,面前的小少女面貌同样出众,与这小姐有五分相似,神貌之上却又大不相同。 “奴家这厢有礼了。” 她行了一礼,便坐在一旁,弹奏起了琵琶。 一阵夜晚退凉后的晚风拂过房间的轻纱,带来了一阵淡淡的栀子花香。 这花香,似乎是朱嫣儿身上若有若无的香味,闻得让姐妹二人有些失神。 一曲完毕,阮阮忍不住轻声问道:“嫣儿姐姐,你上一个客人,会不会是一个道士呀?” 师父每日都是这个时间段出门,那肯定是来看嫣儿姐姐咯。 朱嫣儿神色一凝,脸上闪过一抹异色,微微蹙眉道:“道士?你们为何会问道士?” 顿时,她警铃大作。 见到如此怪异反应的阮阮也是有些意外,一说出道士,朱嫣儿便对他们有所防备。 “嫣儿姐姐怕是误会啦,我不会伤害你们的!实不相瞒,我有个师父,是雷鸣山的清也道长啊。” 在旁人防备警惕的时候,阮阮选择了真诚。 许婠琴也有些急,阮阮说出来,岂不是自报身份? 如此,要是让父皇知道她们去了醉仙楼,也不知会如何处罚她们… “清也道长?!你是什么人!你是雷鸣山的人吗!” 朱嫣儿似乎再度受了一次惊吓,一双眸子瞪得很大,就连右眼下的胎记也微微皱起。 “我不是,怎么啦?你不认识我师父吗?” 怎么回事?不是说师父每日都会去看朱嫣儿么? 姐妹二人再度对视一眼,似乎同时察觉了不对劲的地方,两人默默互相手牵着手,准备逃离现场。 “不认识!我这里不欢迎你们!特别是臭道士!” 朱嫣儿发疯似的,就差把琵琶砸在地上。 “好好,我们走!嫣儿姐姐,阮阮没有恶意!我先走啦!你自己保重啊!” 姐妹二人手牵着手跑了出来,就差撞到了上菜的小二: “哎?客官走这么急作甚?” “不会是想逃单吧!赶紧,叫人拦下来!” 姐妹二人慌慌张张的模样倒是惹得不少人怀疑,一群家丁守在了门口,不让她们走。 “拦小爷的路作甚!小爷可是付了一两黄金的!赶紧滚开,别让我让家里人砸了你们醉仙楼!” 这一次说话的是许婠琴,已经快速学会了阿阮的“纨绔”技巧了。 家丁们见是那好认的两位小公子,最终悻悻地将人放走。 刚呼吸到外面稍微新鲜的空气,不远处就有人轰动起来: “哎哟喂,不得了,刚刚有位军爷毒发了!啧啧啧,那惨状!” 又有人毒发了! 姐妹二人又是极有默契地上了马车,道:“赶紧去现场!” 第151章 我胆子大的嘞 马车飞快驶去,可越靠近现场,人就越来越多。 一群人围在那里,叽叽喳喳地议论着: “这不是孙家官老爷么!竟然毒发了!” “这不,刚刚从醉仙楼出来呢!” 马车的行驶速度越来越慢,最后在人群中根本就走不动道,却能够听得清晰,这些人的对话。 “我们下去看看吧。” 小阿阮同姐姐换好了女装,便提着自己的裙摆,准备下去。 面前人群多到姐妹二人根本就挤不到前排去,可所谓水泄不通,直到那黑压压的御林军围了过来,大喊一声: “御林军办事,诸位都散开!” 顿时,围观者皆散去,不少人嘟囔两句:“怎么御林军都要管这种事了?莫不是惊动了宫里头?” “哎呀,快走吧,要是陈龙首在,咱们脑袋都保不住!” 众人一哄而散,阿阮趁此机会拉着姐姐与人群逆流而去,走到了毒发者面前,正欲蹲下身仔细查看,却被一长矛拦了下来: “大胆!御林军办事!” 小阿阮抬眸,借着街上稍有些昏暗的灯光看向那御林军: “我胆子大的嘞。” 那御林军也是一惊,才发觉是小公主,立马行了一礼:“是小公主,恕属下眼拙!” “什么?小公主又出来了?” 不远处,发来一阵陈七无奈甚至想哀嚎的声音,这小祖宗什么时候出宫的,而且他的人没有跟着这小祖宗。 若是出了什么事儿,他陈七这辈子可就玩完咯! “陈七叔叔也在啊,你们帮我点一下灯,我想看清楚死者的面孔。” 小姑娘倒是毫不客气,直接指挥御林军们帮忙。 一旁的许婠琴只是安安静静地看着,最后与陈七对视一眼,微微颔首,以示礼仪。 紧接着,所有人的目光都聚集在了那毒发者身上,在油灯的照射下,那人的脸色乌紫,口唇紧闭。 所有人都在看,那六岁的小姑娘如何检查那毒发者。 每一丝细节,手指缝、眉毛间隙,她都一一仔细查探。 “小公主,你可有什么线索?” 陈七轻声问道。 小阿阮摇了摇头:“是我没见过的毒,不过,他的脸上好像有什么标记。” 许是橘红色灯光的缘由,她看的不是很清楚。 “陈七叔叔,要不咱们把这人带回去,明日天亮了,我再仔细看看?” 在灯火之下,经常有些颜色看的不是很真切,阿阮知道的,特别是爹爹的朱墨,在橘红色的灯光下总是有失真切。 陈七点了点头,对身后的人命令道:“把人拖回去,可不要弄丢了。” “陈龙首,你们定要小心防范,我们所见的尸首,几乎都失踪了。” 许婠琴走上前来,面色有些担忧。 陈七闻言,捏了捏下巴,又看了看阮阮:“两位公主胆子不小,竟然独自行动。” 其实也不是单独行动,陈七也知道,四公主背后有不少高手。 但他还是想说一说小公主啊!这小祖宗,没有他亲眼看着,他就不放心。 幸好没出什么差错。 “陈七叔叔,别的先不说,阮阮想问问,你这边有没有什么线索呀! 我和姐姐去看的时候,都是空棺材!” 所以,这背后,是有人偷走了尸首,还是这尸首自己的跑了? 大多数人都宁愿相信前者。 陈七满脸无奈,最终还是说了些许:“他们都去过醉仙楼,且接触过什么香料。” 哦对!那些物料阮阮差点遗漏了。 一说到物料,阮阮应该在那人身上搜查一番看看有没有,这也是重要线索。 “别搜了,什么也没有。” 陈七立马阻止小阿阮的动作,继续开口道:“我倒是觉得,这与醉仙楼的香有关系,毒发者都是去过醉仙楼回来当晚毒发。” 啊?从醉仙楼出去后的男子? 阮阮愣神一瞬,又看了看姐姐——她俩女扮男去了醉仙楼,会不会也是碰上了什么香料? 毕竟里面哪里都是香的。 “就、就没有别的线索了吗?第一个说的物料,好像是下着酒喝的来着?” 小阿阮话音微微有些颤抖,掩饰着自己有些慌乱的神情。 “那所谓的物料,是哪家姑娘留下的,和毒发没有关系,我已经查证过了。” 陈七这边能够顺藤摸瓜查到那些人找了哪些姑娘,但是那些姑娘都不一样,就连香料查证也查不出个所以然。 他现在怀疑,真正的凶手正在醉仙楼,借刀杀人。 听陈七这样说,阮阮越来越心虚,看向了四姐姐。 许婠琴的眼神之中也有几分慌乱。 “那个,陈七叔叔,我现在着急回宫,宫门快落锁了!我先同姐姐回宫啦!” 小阿阮终究是怕了,拉着姐姐的手就往马车上去: “姐姐,得赶紧回宫,让师父给我们看看,如果我们也中毒了,正好可以让师父看看是什么毒…” “原来阿阮也怕死啊。” 许婠琴笑了笑,跟着她一起上了马车回宫去了。 马车一路奔驰进了宫门,姐妹二人脚下抹了油似的,直奔无相阁。 “朱嫣儿那边都没人,师父肯定还在无相阁的!” 阮阮如此确信道,随后,牵着姐姐就往那边赶去。 一来到无相阁,里面不再有怪异地药味,安安静静的,漆黑一片,只留下第一层的宫人在守夜。 “小公公,我师父没有回来吗?” 姐妹二人顿足,忽然有种不太妙的预感。 小公公摇了摇头,道:“哎哟,二位殿下,道长每日行踪就和那天气一样阴晴不定的,奴才估计啊,他可能要半夜三更才回来!” 清也道长没有去看朱嫣儿,那他去干嘛了? “哟呵?小逆徒找我呢?” 此时,身后一人在昏暗的灯光下摇摇晃晃地走了过来,浑身一股子米酒的味道。 “师父,你这是出去喝酒啦?” 看起来是喝得酩酊大醉啊。 “嗐,你师父好酒,你又不是不知道!说吧,找我有什么事?” 他径直走到圆桌面前,喝了口凉茶,整个人清醒了不少。 “师父,你看看我和姐姐有没有中毒?就是最近京城里闹得人心惶恐的毒发案的毒!” 第152章 此毒无解 毒发案的毒? 清也道长微微张开双眼,原本有些迷离的双眼,渐渐清晰了许多,静静打量一番面前的两个女娃娃。 “啧,哈哈哈。” 那如雷的笑声迸发而出,清也笑得眼泪水直掉,捂着肚子都快抽搐起来了。 “不是,我听说,毒发的都是些男子,你俩凑什么热闹?” 笑了良久,他总算平复了自己的气息,开始问道。 阮阮撅着小嘴儿,满脸不情愿说着:“我、我拉着姐姐去女扮男装了…” “...噗!” 清也又开始笑出声来。 他的小逆徒什么时候这么天真了哈哈哈。 “师父别笑了!你快把把脉看看!” 师父不急,阮阮急啊! 而且还是自己带着四姐姐一起去女扮男装的,若真的碰到了那玩意儿,她俩同时毒发了就… 一世英名,不能毁在毒发身亡上面。 清也笑够了,摸了摸小姑娘的脉,原本还带着几分轻佻的神色,在此刻立马凝重起来。 “四公主,你的脉给我看看。” 许婠琴愣愣地,点了点头,将手抬起来。 难不成,她和妹妹真的中招了? 清也道长原本还在哈哈大笑,现在立马从身上掏出瓶瓶罐罐,开始捣鼓起来。 “幸好你们中毒不深,还能用内力把这些逼出来,不然,我都没法子救你们了!” 说完,清也道长开始让两人端坐在软垫上,随即运功,开始将那浅浅一层的毒逼了出来。 姐妹二人吐出一口黑血后,又接过清也的药丸,吃了下去。 顿时,神清气爽。 清也也抹了一把汗:“你们干什么去了,此毒无解,好在你们吸入的不多!否则,神仙都拉不回你们的命!” “师父,你知道这是什么毒吗?为何这般厉害?莫不是,是江湖上哪家用毒门派设下的?” 小阿阮站起身来,顺便扶起了身旁的姐姐,她又一次开口问道。 许婠琴也是一惊,没想到,这毒就连清也道长都没有办法。 幸好阿阮机警,两人才不至于毒发身亡。 此次的风险太大了,现在想想,让她心有余悸。 “这毒我也不知道是什么玩意儿,你们这段时间,最好别出去瞎逛!” 恍惚的灯光照应着道长清瘦的脸颊,清秀的眉眼之间,是阮阮看不透的情绪。 师父往日,会这般说话吗? 不应该是极其自信地说:什么毒有他清也解不了的? 阮阮也觉得一阵迷离,最后还是听话离开了。 只是,究竟是什么人在京城内为非作歹? “阿阮,我们这些时日还是莫要出宫为好吧…” 许婠琴也有些担忧,这东西杀人于无形,太过于诡异了。 醉仙楼那更是进不得了。 “没关系,姐姐,明日我先去看看那毒发者的遗体,噢对啦,我得提醒陈七叔叔,别让御林军进醉仙楼查探…” 小姑娘认真答道,随后拍了拍姐姐的手:“姐姐别怕,我们不进醉仙楼就好了。” 许婠琴点了点头,却总觉得,心里隐隐不安。 她的直觉向来很准。 小阿阮带着小顺子偷偷地溜进了乾坤宫,殿门刚打开,那猫着身子的阿阮却被一盏灯照明了。 “去哪儿了。” 是爹爹冷冰冰的声音。 “爹、爹爹呀,你今夜怎么没去陪娘亲呀?” 小阿阮站直了身子,小心翼翼问道。 “呵,不是你叫我,别‘欺负’你娘么?” “欺负”二字咬得极重。 “嘿、嘿嘿,阮阮只是和姐姐出宫办了些小事儿,爹爹不必等阮阮这么晚哒!” 心虚地打着哈哈,那双杏眸根本不敢看向许君义的凤眸。 “哦?什么小事儿还是朕不能知道的?” 许君义微眯着眼睛,又一次上下打量着面前的小女娃,她的锦绣布鞋上沾染了一丝黑血,可能她自己都没注意到。 “爹爹,实不相瞒,阮阮跑去探查了一下毒发的传言…” “随后又去醉仙楼当了一下京城的新传说?” 男子毫不客气地说道。 原本还在努力点头的阮阮顿时停住了,一双眸子瞪得极大,满脸震惊: “爹爹你在说什么呀,阮阮听不懂!” “是么,陈七,你还有什么要交代的?” 许君义冷笑,挥了挥手,身上带着鞭伤的陈七走了出来,刀疤眉下,满是幽怨。 “回陛下,没有了。” 敢情,陈七叔叔这都把阮阮全部出卖了? 看起来,陈七叔叔还受了罚。 “爹爹,你…” 小阿阮刚想说两句,背在身后的手也有些扭捏不安,却在想说话的时候,又一次被爹爹拎起来了。 在众宫人的注视下,阮阮被拎进了偏殿,又被爹爹打了一顿屁屁。 “往后还敢不敢?若是你出了什么事,你娘怪责的第一个就是朕!” 阮阮欲哭无泪,瘪着小嘴,看着那满脸严肃的爹爹,道:“不敢啦,爹爹你最好了,可不可以先把阮阮放下来?” “功课学到哪儿了?许北仁都能背住些许诗文了,你这小东西,胸腹没有半点墨水?” “阮阮会背药材书!还知道它们的药性!” 许君义:… 真是半点不沾,活生生成了下一个清也道长? “罢了,这些时日少出宫,外面不太平。” “阮阮晓得啦。” 小阿阮点了点头,既然爹爹都这么说了,阮阮自然不会添麻烦的。 只是,毒发的事情,明日指不定就会有线索了。 “小顺子,可还有糕点呀?我倒是有些饿了。” 小阿阮看着手里的《易经》,觉得里面的道理无非就是人总要死,人要么会落入低谷要么会成功… 小小年纪的她,从不觉得里面是真理,只觉得是一种对人生的演算。 每一种情况都写出来了罢了。 只有那些走到其中一步者,蓦然回首,会发觉其中的真理。 小顺子笑了笑:“小主子,没有了,陛下说,糕点吃多了会变丑…所以给小主子限量了。” 嚯,这肯定是师父的“妖言惑爹”。 罢了,明日一早就去看毒发者的尸首还有没有什么新的发现! 如此,阮阮早早入睡,还未等天明,就听到一御林军禀报: “小公主!不好了!那毒发者不见了!就放在宫里的地牢,竟然会不见了!” 第153章 太阳从西边出来了 揉了揉乱成一团的发丝,阮阮睁开了充满困意的双眼,有些无奈: “你们有人连夜看守吗?有人进出没?” 说完这句话,连连打了一个哈欠,眼泪水冲刷着眼角。 “回小公主,我们兄弟有人看守,只是没有任何动静,在第二日这尸首就不见了!” 如此说来,当真是诡异极了!那禀报的人顿时觉得后脊梁骨有些发毛。 “嗨呀,现在该怎么办嘞,线索都断了。” 小阿阮顺了顺自己的发丝,脸上有些发愁,她现在也不该出宫,会给爹爹还有陈七叔叔他们添麻烦! 所以,现在所有的线索都断了! “是属下们的错!请小公主责罚!” 那群御林军似乎感受到了阿阮的焦急,皆愧疚地低下头去,心中有些不安。 “这也怪不了你们呀,我还是先想想办法吧!你们回去好好休息吧!” 虽然小公主任性的时候,简直就是个小祖宗;但御林军们听到这番话,心里还是有些暖意。 至少,小公主是把他们当做一个人来看的。 “属下领命,小公主若是有别的安排,请务必叫上我们!” “好,你们先去休息吧!” 阮阮点了点头,隔着屏风摆了摆手,随后让小满姐姐为自己穿上了颇为复杂的衣裳。 “阿阮妹妹!我听说那毒发者又失踪了!接下来该怎么办啊!” 许婠琴的消息很快,她也紧随其后地赶来,满脸焦急:她们好不容易找到了一个毒发者,现在又不见了。 那昨日岂不是白忙活了? “姐姐,最近爹爹不让我们出宫,现在也只能在皇宫里等着消息啦。” 再不听话偷偷出宫,那肯定是会给家人添麻烦的。 更何况外面确实危险,阮阮可不想死于非命。 许婠琴点了点头,轻声问道:“你今日要来宫学吗?我们先去和母后请安吧。” 她们身为后宫里的公主皇子,都会跟着自己的母妃去向皇后请安,只不过有时候阮阮经常看一宿的书,乔阮青也免了阮阮这般礼仪。 难得阿阮能够这般早起。 阮阮点了点头:“好呀,到时候,我们再一起想办法呀!” 如此,姐妹俩手拉手走到了凤鸣宫,正好,里面的各位嫔妃已经落座了。 “孩儿见过母后。” “阮阮见过娘亲!” 两人行了一礼,便被叫去了乔皇后身边。 “今儿个太阳打西边起了?小公主也来请安了?” 一妃子开始打趣儿道,众人也跟着笑了起来,这氛围当真有些融洽。 废话,她们这群妃嫔又不傻,想要在后宫活的好,且能够为家族争光,首先就得同皇后娘娘打好关系。 小公主可不是普普通通的公主,众人自然也有谄媚之意。 “姨姨们莫要打趣儿阮阮啦,以后阮阮会乖乖地同四姐姐一样,每日好好孝敬娘亲的!” 这一说,小阿阮的小脸蛋不自觉地红了起来。 “这可不是说阮阮懒,我倒是心疼你这么个孩子,看书看的那般晚。” 冉贵妃也笑了笑,温柔地摸了摸阿阮的脑袋:“琴儿你啊,多学学妹妹的刻苦。” 乔阮青打了个哈欠,困得不行:她们每天这么早来作甚,她们不困,她这个做皇后的很困啊。 “那是阿阮乐意熬夜看,琴儿聪慧,冉姐姐可别给琴儿施加压力。” 两方的母亲都开始打着哈哈互夸对方的孩子,且还不是那种虚假的夸赞… 双方成为了互相的“别人家的孩子”。 待所有人都乏了,也都缓缓散去,只留下娘亲与冉贵妃等人。 见人走的差不多了,阮阮左右张望一番,开口道: “娘亲,那宫外的事情好神奇,那些人去了醉仙楼就会毒发,随后尸首都会不见!” “是呢母后,我和阮阮昨日探查一番,竟接连找到的是空棺材!还有还有!” 姐妹二人你一言我一语的,争着想要说说那些离奇事儿。 冉贵妃眼底多了几分笑意:琴儿的性子和阿阮越来越相像了,这姐妹俩也相处得甚是亲密。 “你俩倒是自由,不过,此事确实过于蹊跷了,你们务必确保自己是安全的。” 乔阮青听着这番事故,眼底多了几分波澜,心中自有所想: 【这事件,上一世我没有遇到过,莫不是因着阿阮的命轨改变,而产生的连环效应?】 咦惹!那阮阮岂不是真正的凶手? “娘、娘亲,阮阮现在不出宫啦,只是还是好奇这些事,可不可以请陈七叔叔抓一个现成的尸首,最好是白天,送到宫里来?” 若阮阮真的是其中元凶,那她必定要好好探查清楚是怎么回事了。 隐约之间,这件事,似乎真的与她有着什么关联。 乔皇后微微低垂着眸子,浅浅尝了一口查,笑道: “你所想的,陈七何时没有答应过?” 【这些人,宠阿阮可比我自己都要宠溺。】 乔阮青如此想道。 阮阮愣了愣,看来娘亲是在默认阮阮的想法啦。 “嘿嘿,娘亲最好啦!” 小姑娘撒完娇准备冲上前去吧唧一口娘亲的脸,却被娘亲拦住:“你先留下,为娘还有些话要说。” 仅需一个眼神交流,冉贵妃便把许婠琴一同带了出去。 “阿阮。” 待所有人退去,乔皇后轻声唤了一声阮阮。 “娘亲,是有什么事这般神秘?” “你昨日去了醉仙楼,还中毒了?” 如此一问,小阿阮浑身一僵:完了完了,娘亲不仅知道阮阮去了醉仙楼,还知道阮阮中毒了。 肯定是师父告诉娘亲的。 “你师父让你,少掺和这些事情,这是为你好。” 【雷鸣山背后关系复杂,此事必定和雷鸣山有些关系,清也解不了的毒,必定是雷鸣山上的。】 咦?此事竟然还会与雷鸣山有关。 “那,娘亲觉得阮阮该如何咧?毕竟阮阮是师父的徒弟。” 小姑娘仰着脑袋,轻声问道。 乔阮青却笑了笑:“你若想,那便去,毕竟为娘与你性子差不多。” 对于某些真相的探查,她也一样,有着某一种执着。 在她年轻时,都是这般。 “不过,这段时日别出宫,就让陈七办吧,为娘只是想教你,万事要让自己有个退路。” 第154章 小贫道掐指一算 乔阮青也不知道自己教了阮阮多少为人处世的道理了,毕竟这些东西,都是要阮阮自己去感悟。 小姑娘点了点头:“阮阮要向许霸天一样,挖个地道,打不赢乔无常就往里面钻!这样也不会受伤了!” “...” 【孩子还小,心平气和最重要,阮阮还不懂,是我这个当娘的得慢慢教…】 娘亲的心里就像是在念什么咒语似的,让波涛汹涌的心情渐渐平复。 平复须臾,乔阮青又道:“平日里,多和四公主走动,能够成为好友自然不错,你也可以学学你四姐姐的能耐。” 毕竟老四是北凉的“真命天子”,往后若是北凉倾覆,还有她能够撑起这片天。 她不求阿阮多有能耐,却能求阿阮有个朋友是自己的保护伞——这也是她乔阮青的一点私心。 阮阮听着娘亲心中所想,她全都明白的。 这世上最爱阮阮的人,只有娘亲,或许还有爹爹吧! “娘亲,阮阮现在和姐姐就是好朋友!姐姐超级好,还会用手帮阮阮挡住会磕到脑袋的菱角!” 小阿阮开始讲述着进入自己眼帘的细节,不管她低头还是起身,姐姐都会小心翼翼地呵护着她。 就连她调皮爬树上去,她怕下面的断枝划破自己,用手挡住了断枝的断端,害得姐姐的手被划破皮了… 这一点点的细节与愧疚,阮阮都记在心里呢。 她一点也不羡慕姐姐的能耐,只会有些心疼,因为姐姐往后一个人抗住了所有的压力。 按照娘亲的心声来说是这样的。 但阮阮觉得,这一次,或许可以改变北凉的命运,让爹爹好好活着… “既然知道她的好,你以后可莫要成了小白眼狼!” 乔阮青看着女儿的神色变化,一双闪烁着光辉的眸子,似乎蒙上了一层阴霾,她刮了刮女儿的鼻尖,面上挂着一层笑。 “阮阮才不是乔故渊那种白眼狼!哼唧!” 一说到白眼狼,小阿阮就不高兴了,她可是有恩报恩的人! “好好好,赶紧滚回去吧,晌午过后记得过来吃冰葡萄。” 哼哼,娘亲这就赶人了! 小阿阮极其不服气地闷哼一声,前脚一踏出凤鸣宫,就见到了陈七面上黑沉沉的。 “呀,陈七叔叔,小贫道掐指一算,再观你面相,印堂发黑!此为命中带煞!” 小姑娘摇着脑袋,神神秘秘地微眯着双眼,假装掐指算命的模样。 “小公主,你让我去醉仙楼蹲毒发者?” “没错!陈七叔叔辛苦你咯,你要是帮忙了,我帮你说说这煞气的破解之法!” 小阿阮一边说,一边转过身,准备回到偏殿好好补一觉。 忽地,她浑身打了个寒颤,嘀咕两句: “咦惹,怎么后脖颈发凉,定是此地风水不好!此地不宜久留!” 她刚准备迈着小短腿往前跑,谁料后脖颈还是被拎了起来: “小小年纪不学好,反倒学会了当神棍?” 那冷冽的声音,一听就是那凉薄得比冰块还凉的爹爹的声音! “爹、爹爹安好呀,你我在此预见,果真是一种缘分呐!” 小阿阮仰着脑袋,脸上带着一抹牵强的笑。 “哦?你先说说,陈七的破解之法?” 许君义气笑了,他只是去看看阿青,没想到碰到这小东西“为非作歹”起来。 见爹爹要问,阮阮摇了摇脑袋:“不可说~天机不可泄露!” 小姑娘脸上尽是神秘的模样。 陈七嘴角抽抽:怎么,帮忙了就可以跟他说了? 那一身玄墨色金丝线绣制金龙袍子的男子笑了,随后又是在阮阮的屁屁上打了两下: “再这样装神弄鬼,朕大可以让你师父收拾你。” 清也道长管教自己的徒弟自然是有自己的手段的,至于这背后的手段是什么,也就阮阮知道—— 她吓得一个激灵,立马挣扎想要站在地上:“别别别,爹爹最好啦,肯定会心疼阮阮哒!” 此刻,一群宫人憋笑不已。 谁还能想到,当初的小公主是个乖巧懂事得让人心疼的孩子,现在好了,还能够如此调皮。 这一点正好证实,小公主是真的被疼爱着。 “还不快去宫学?那边的小先生说你已经好几日没去了。” 许君义稍稍歪着头,眉头一挑,一双凤眸里有些警告的意味。 阮阮吸了一口凉气,大喊一声:“小顺子!快快帮忙!咱们去宫学啦!” 如此,那小姑娘一溜烟跑远了。 江公公笑得合不拢嘴,还是得小公主在,陛下才会如此有人情味。 … 阮阮下学了,却见陈七满脸沉重地守在宫学门口,低沉着语气道: “小公主,你可以告知属下怎么个破解法了。” 言外之意,真的找到了“新鲜出炉”的毒发者。 阮阮眨巴着眼睛,满脸单纯地看着陈七:“真哒?那你先给我一两黄金…” 陈七汗颜,他怀疑小公主是故意的,但他找不到证据。 许婠琴同许北仁见这两人在此,神色古怪,也跟着凑了过来。 “怎么了?” “姐姐,找到了新鲜的毒发者,我们过去吧。” 嚯,陈七现在更加确信了,他这是被小公主耍了!幸好没有付钱… 不过,他确实挺好奇那破解之法的。 “陈七叔叔?你还愣着干嘛呀?快带路呀!还不想知道破解之法啦?” 陈七回神,发觉那几个高低不一的身影正等着自己。 来到了地牢上方,阿阮脸上那轻佻随意的模样一消而散,反倒是收敛出一种严肃的模样。 “他的脸上的标识,似乎与前一个毒发者差不多,我当时看不清楚颜色。” 毒发者浑身呈乌紫色,脸上确实有着一抹鲜艳的红色标记,如此看起来,着实诡异。 阿阮一副“果然如此”的模样,看的御林军们满脸期待:小公主一定是知道了什么! “啧啧,这颜色果然是红色的,不然怎会在烛光下显得失真。” 啊?你那副“果然如此”的模样,原来是,果然就是红色? 还以为知道什么真相了呢! “不过,姐姐,你看这标识是不是有些眼熟?” 嗯?顿时,众人有挺直了背,想要听清楚些。 第155章 没关系,有师父为你续命 眼熟? 许婠琴仔细看着那乌黑里透着一抹鲜红的标记,原本放松的双眸,瞬间瞪大: “这和朱嫣儿脸上的胎记好像!” “阮阮也这么觉得。” 既然如此,毒源来自醉仙楼,那真正的凶手岂不是…朱嫣儿? 此时,如此简单的推理将朱嫣儿推上了凶手的嫌疑位上,但,真的就那么简单吗? 两人面面相觑,似乎有些迟疑。 “陈七叔叔,你们一旦进入醉仙楼,就会身中剧毒。” 小姑娘面色严肃得很,要比边疆上的将士都还有凝重。 进醉仙楼?会中毒? 那岂不是,整个京城内的达官贵族不保自洁的几乎都要死掉?嘶,恐怖如斯—— 万一北凉的大臣毒死完了怎么办? “所以,我们不能进醉仙楼查探,那我们接下来该怎么办?” 御林军们也好奇了,好似这小主子已经知道幕后凶手似的。 “要不,陈七叔叔以身犯险,去把朱嫣儿姑娘掳过来?” 小姑娘眨了眨双眼,脸上尽是祈求:“没关系的,有师父为你续命!” “...” 众人一通同情的目光洒落在了陈龙首身上。 许婠琴摇头,走上前阻止道:“阮阮,我们只是猜测,目前,这个标记还不能够完全证明是朱嫣儿,她也有可能是受害者。” 是啊,就凭一个标记,定了朱嫣儿的罪,万一他们抓错人了,岂不是有失名望… 阿阮听劝,捏着下巴,开始沉思。 “那,要不我们今晚‘守株待兔’,守着这毒发者,看看有没有人来偷尸体?” 小姑娘抬眸,看了看那一众御林军,顿时有些兴奋—— 这样逮着一个现行,总归能够证明清楚幕后凶手是谁了吧! 而且阮阮还不用出宫!安全得很! 陈七点了点头,也觉得不失为一种好办法。 “不过,小殿下可不要睡着了,到时候着凉了,陛下可是要问罪的。” 此话一出,一众御林军跟着哈哈大笑。 小阿阮满脸不服气:“阮阮才不是瞌睡虫!今晚咱们走着瞧咯!” 许婠琴也笑了笑,道:“没关系,姐姐可以把你掐醒。” 真是阮阮的好姐姐。 “小公主,陛下召您去用晚膳了呢。” 小顺子低声说着,指了指不远处的江公公。 喔,又该去见爹爹了! 原本蹲在原地的阮阮站起身来,拍了拍手上的灰尘,蹦跶着准备回去了。 再看一眼四姐姐,“姐姐,你要不要一起来呀?” 许婠琴愣了愣,脑袋摇的很顺溜,头上的步摇又一次缠到了发丝上,流苏也半挂在上面摇摇欲坠。 没有父皇的旨意她可不能去,更何况她也不喜欢,在父皇面前极其不自在的感觉。 她有自知之明,自己不可能像阮阮那般,放肆地站在父皇面前,还能够活着出来。 “阿阮你饶了你阿姊吧,我可不敢在父皇面前瞎晃悠。” 父皇的威压可不是闹着玩的,每逢考察功课,她表面上淡定如山,实际上内心慌得找不着地方抓了。 “嗐,那我去吃晚膳啦!姐姐想吃什么好吃的,阮阮帮你偷偷带出来!” “大可不必!” 许婠琴拒绝的很干脆,阮阮也很无奈。 哥哥姐姐遇到爹爹就像是兔子遇见了天敌,得立马躲起来。 阮阮无奈地去往了乾坤宫的正殿内,一进入殿内,檀木香伴随着丝丝烟雾缭绕的凉气而来,夹杂着一股肉香味。 “爹爹!” 阮阮快步跑到许君义面前,抱住了他的大腿,面上笑嘻嘻的。 “净手用膳吧。” 许君义淡然瞥了一眼面前没大没小的小姑娘,放下了手上的朱墨笔,让江公公端来了一盆干净的水。 小肉手开始在水盆里游走,搓洗一番后,便欢快地坐到了桌前。 “爹爹,阮阮今日发现了毒发者的脸上的标记,不过还需进一步证实,指不定今晚就能抓到凶手啦!” 小阿阮说得滔滔不绝,似乎是在同父母说着今日的趣事一般,好不活泼。 “你倒是对这些腌臜事儿感兴趣,让陈七他们守着吧。” 那双低垂的凤眸闪过一抹狠戾,随后,又神色淡淡地夹了一些菜到阮阮的碗里。 阮阮埋头吃饭,也不说自己要亲自守着。 嗐,反正都一样! 指不定今晚有惊喜呢! “对了,朕考察了你哥哥姐姐的功课,就差你的了,用了膳,你就在朕面前背书消食吧。” 男子又一次冷不丁的开口,这…让阮阮有些欲哭无泪。 “阮阮可不可以不背书呀…” “咳,你说的,你和哥哥姐姐一样,都是朕的孩子,朕岂有不监督自己的孩子背书的道理?” 许君义的嘴角带着一抹笑意,显然是喜欢看那小姑娘蔫蔫的模样。 阮阮突然觉得嘴里的饭菜不香了。 她晚些还要和陈七叔叔一起守着毒发者呢!若是让她背书,那她岂不是直接去不了了? “爹爹,要不,明日再说?” 小姑娘轻声祈求道,脖子微微往前伸,水汪汪的眸子正映着许君义的模样。 “明日复明日,明日何其多?” 面前身穿正红色金丝边龙袍的男子又是一笑,随后敲了敲阿阮的脑袋,“你说说,下一句是什么?” “我、我生待明日,万、万事成差它?” 嘭。 又是一记轻轻地敲打。 但还是好疼。 “万事成什么?认字只认一半?” 江公公在一旁憋笑,说实话,他快憋不住了。 这父女俩的相处要么能气死其中一个,要么笑死他们旁边的宫人。 “蹉跎!” “戳脱!” 许君义念了一句“蹉跎”,小阿阮嘴里包着肉,跟着念成了戳脱。 噗嗤。 一旁的宫人已然憋不住笑了。 “哎呀爹爹,阮阮今晚有别的事儿要做,咱明日再好好背书好不好呀?” “什么事儿比在朕面前背书还重要的?” 许君义可不放她走了! 阮阮越说越可疑。 “让朕猜猜,莫不是,想着和陈七守毒发者?不过,今晚背不好,就不准回去!” 小姑娘一脸惊讶,完全被爹爹猜中了! 可现在爹爹不让她走,呜呜,那就赶紧背书吧!不能让姐姐和陈七叔叔久等! 第156章 半个小文盲 是夜!是乾坤宫灯火通明的夜! 阮阮坐在那里,看着那密密麻麻的文字,让她双眼直直发昏。 “岱宗夫如何,齐鲁情未了…” 稚嫩的声音里全是不自信,阮阮背了一句,又小心翼翼地看爹爹一眼。 啪。 又是清脆的一声。 “青未了!” 许君义才发觉,这小东西可比许北仁要气人得多!怎么,山川还能对谁情未了么! “造化钟神秀,阴、阴阳割昏晓!” 又背一句,又看一眼许君义,见爹爹神色未变,她又开始小心翼翼地背下一句: “荡胸生曾云…” 入归鸟啊,烤的鸟肯定好吃啊,背着背着,某小姑娘的嘴角露出了泪花。 许君义觉得有什么东西直直地、突突地攻击着他的太阳穴!这小东西,满脑子吃! “今晚背不好,就不准睡觉!” 江公公见状,想要上前打哈哈,毕竟小公主已经努力了,陛下何苦这般逼着小公主呢… 哎哟,陛下不心疼,他江公公还是会心疼的啊。 阮阮咬着下唇,顿时觉得有些难过,面前简直就是一座大山,阮阮还要努力地翻过去! 呜呜,四姐姐赐予阮阮力量吧!要是阮阮像四姐姐那般饱读诗书就好咯。 正守夜却未见阮阮的许婠琴:“阿嚏!” 今夜还有些凉,只是阿阮怎么还未来!不会是放鸽子了吧! 但这不像是阮阮的作风,估计是被暴君父皇缠住了! 阮阮也不知道过了多久,她掌握了其中诀窍,就是联想到好吃的,阮阮就能够断断续续地背完那一首诗了! “怎么样!爹爹,阮阮终于背好啦!我可以回去了吗!” 小阿阮面上还有些欢畅之意。 “嗯,明日继续。” 许君义揉了揉眉心,淡然答道,显然,他这是盯上了这小东西,她的功课竟然学的这般差! 就连许北仁都要比她好一些! “啊?明日还继续?” 那张小脸要立马垮了下来,怎么明日还有? 以后阮阮还能睡觉吗? “怎么?有意见?你这模样,倒是和许北仁差不了多少。” “呜,好吧。” 小阿阮苦着一张脸,叹了口气,顿时觉得自己老了许多。 这年头,能和二哥哥相提并论的,便是她许姩阮了。 不对,现在不是多愁善感的时候!该去和姐姐他们汇合了! “爹爹明日见!阮阮要回去了!” 小阿阮一说完,脚下生烟一般,飞快去往地牢的方向。 希望阮阮没有错过最精彩的地方! 小姑娘狂奔到达了地牢门口,一群御林军立马抬起了腰间的刀:“什么人!” 许婠琴也是吓了一跳,浑身充满警惕地看向了那漆黑地牢中缓缓步来的小身影,那身影逆着光,极其矮小… “是我呀!你们可不要惊动了凶手!” 小姑娘轻声说着,显得声音有几分空灵。 “是阿阮!吓死我了!” 许婠琴松了口气,她脑海里可想过,若是阿阮还未到,凶手就到了,那可怎么办! 这可是阮阮想看的场面。 “你快来这里躲着!” 她拉着阿阮躲在了一处隐匿的石墩后面,随后揉了揉小阿阮的手心。 这里还挺冷的,毕竟在地下,她不能让阿阮着凉了。 小阿阮感受到姐姐的举动,看了看那冷得还有些发颤的姐姐,道:“姐姐的手好凉,阮阮给你捂捂。” 姐妹二人相处得极其融洽。 “鬼、鬼啊啊!” 忽地,还在相亲相爱的姐妹二人被这一声尖叫吓得一激灵,互相握紧了手。 再探出脑袋查看,却见里面守着毒发者的御林军正满脸惶恐地往外跑去,甚至吓得脚下踉跄了几分。 什么鬼? 陈七也看蒙了,站了出来,拦住了那群御林军的去路: “你们淡定些,当心是被凶手骗了。” 把他们吓走了,不就有机会偷走毒发者了么? 姐妹二人深吸一口凉气,鼓起勇气,一起站了起来:“陈龙首说的没错,我们赶紧去看看是什么情况。” “别、别去啊!龙首,是真的有鬼啊!” “诈尸了啊!啊啊!” 那群人吓得双脚颤抖,就差站不稳了。 “诈尸?毒发者爆炸了?” “...” 奈何小阿阮还算半个小文盲,诈尸一词对她来说有点难以理解。 “阿阮,诈尸是指,尸体动了。” 许婠琴解释的时候,咽了咽口水,身上的肌肉也绷紧了几分,身上鸡皮疙瘩起了不少。 “我们快去看看!难不成是假死!” 小阿阮点了点头,除了好奇,似乎没有那么害怕了。 一行人走到地牢时,只听到吱呀一声—— 空荡荡且幽静的地牢内,回想着那牢门吱呀打开的声音—— 哒、哒哒。 一步,又一步行走的步伐声。 原本赶过去的众人,顿时停住了脚步,小阿阮站在陈七身旁,听着这回响空灵的声音,浑身起鸡皮疙瘩。 许婠琴握着阮阮的手又紧了几分。 哒、哒哒。 听得出,那人的步子还有些不稳。 “什么人!别在此装神弄鬼!” 陈七见状,中气十足地大吼一声。 他眉头紧皱,他什么死人没见过?绝不可能有起死回生者!绝对是有人在装神弄鬼! 那步伐果然停了下来。 地牢内又一次陷入沉寂,只在须臾,一阵极快地哒哒哒脚步声,正快速朝着这边过来。 如此压迫感,吓得不少人头冒冷汗!怎么还加快速度了! “妖魔鬼怪快离开!妖魔鬼怪速速离开!” 原本最不怕的那个小姑娘,竟然在手里掏出一副符,嘴里飞快地念叨着“妖魔鬼怪快离开…” 众人嘴角抽抽,刚刚是谁要看看是不是假死来着? “急急如律令!” 小阿阮刚念完,一睁眼,那毒发者正歪歪扭扭地跑了过来! “啊啊啊!鬼呀呀呀!” 此时,阿阮的尖叫声最大,他们没有被毒发者吓到,反倒被阮阮的尖叫声吓到了。 小阿阮立马爬上了陈七的背,随后将那纸符丢了出去,正好贴在了毒发者的脸上。 “...” 又是一片静默。 毒发者也不动弹了。 呼。看来小公主是真的学了些道家法学啊… 大家同时松了口气之际,那毒发者缓缓拖动着手臂,将那纸符扯了下来,又一次动了起来… 第157章 大义灭师啊? 刚刚悬着的心,又悬起来了!! 那毒发者开始靠近陈七与阮阮,两人不由得一哆嗦。 陈七大喊:“别动!再动我就砍了你!” 毒发者歪了歪脑袋,随后绕过所有人,走出了地牢。 “...” 众人对视一眼,竟有些无语凝噎,该庆幸自己没被鬼盯上呢,还是有点失落自己没有砍这玩意儿呢? “不对,咱们快追上去!” 许婠琴脑子转的极快,她恍惚之间,能够猜测出所有的毒发者都是这样消失的! 但是,他们还活着吗?为何要当夜消失? “对、对呀,可能所有的毒发者都在他去的地方!” 小阿阮附和一声,众人开始颤巍巍地跟着毒发者的身影而去,一个毒发者,身后跟了一溜的黑影。 “再怎么说,他也不至于能出宫吧,宫门已落锁,且有人巡逻,若是撞见了,定然会又动静。” 陈七看着那毒发者快步行走的身影,整个身躯平衡不稳,甚至有些歪歪扭扭的,恍如所谓的“阴暗且扭曲”地爬行。 “那咱们皇宫内还会窝藏不少毒发者?” 一想到如此,阮阮就觉得有些悚然。 他们一路跟着,看着那歪歪扭扭的身躯往西边而去,越来越接近西宫的方向。 “再往前边走,都快到三哥哥的院子去了!” 阮阮抿唇,心里真的不希望这毒发者往那个方向而去。 可越是如此,那毒发者径直往西宫的方向去,越走近,反倒能在竹林飒飒之中听到一阵似有似无且空灵的玉笛声。 悠扬的曲子婉转哀怨,似乎是在诉说着背后的凄凉。 众人又一次起了一身鸡皮疙瘩。 “是那个小茅屋的院子里!” 许婠琴指了指小茅屋所在的地方,发觉玉笛声响就是从里面传来。 而那毒发者,似乎也是寻着声音而去。 咕嘟。 阮阮咽了咽口水,发觉那破烂茅屋的院落是南尘曾经待过的地方!也不知道,南尘现在过得如何了。 他应该会变得很厉害,随后不那般自卑了。 “快看,前几日消失的毒发者也在此处!” 陈七压低了声音,指了指一个方向,发觉另一个毒发者也在。 娘嘞,这皇宫里是阴气太重了吗?怎么这么多鬼在这里游荡? 看着这般场景,阮阮觉得自己身上的毛孔都在透着寒气。 “陈七叔叔,我们不能再靠近了,先在此处观察一下吧!” 几人藏匿在竹林里,感受着竹林竹叶不断摇曳发出飒飒的声音,时不时有一阵大风,整个竹身摇晃得厉害,发出了嘎吱嘎吱的声响。 玉笛声停了下来,那两个毒发者立马倒了下去,就同之前死了的模样一模一样。 躲在竹林的几人又是一惊:是玉笛声控制的毒发者! 随后,又是一阵玉笛声起,两个毒发者再次缓缓起身,往里面走了进去。 “幸好没有出宫,不然阮阮还得跟着出宫,还会被爹爹骂。” 阮阮心里一阵嘀咕,对院子里的人更加好奇了:“陈七叔叔,我想进去看看,你在后面保护我好不好!” “对方是人是鬼都不知道,若是鬼,我可保护不了你。” 陈七喉结一动,显然是第一次遇见这么离谱的事儿。 “哎呀,那毒发者没有伤害我们,可能对方也不会伤害我们。” 小阿阮也不知道哪里来的勇气,直奔院落里去,想要看清楚这背后的真相。 月光寒凉,照影落在地上,当真像是水里游动的水草。 风越来越大,耳边尽是呼呼的声响,阮阮偷偷摸摸地靠近院落,总算发现了那吹笛者的身影。 是一位男子,站在月光之下,犹如神圣的神灵为他进行一场洗礼,而他的身周,不止于两个毒发者,甚至还围了一圈的孩童! 他们脸上的标记,和朱嫣儿的一模一样! 男子披散的青丝随风而动,身上穿的是松散的道袍,一张清瘦的脸,在月光之下显得静谧——是师父! 阮阮有些发蒙,吹笛的人,正是自己的师父,清也道长! 师父微垂着眸子,睫毛上也沾染了月光的寒霜。 所谓道骨仙风,似乎就和这些风过竹林的场景相似。 “师父…” 小阿阮喃喃两句,内心似乎受到了一种冲击:她的师父,不应该是救济世人,悬壶济世的道长么… 为何师父会做出这些事!毒死京城内那么多人,随后操纵着那些毒发者? 笛声被阮阮的喃喃声打断,清也缓缓睁眼,见到了那躲在门口探头探脑的小阿阮。 清也愣了愣,手上的玉笛握得更紧:“你这小逆徒,到这里来做甚?” 没有一丝被发现自己真面目后而恼羞成怒的模样,他只是有些意外,这小逆徒竟然能找到这地方。 阮阮的小心脏跳的极快,这种冲击让她一时间难以接受。 “师父,你为什么要毒害那么多人?!你、你,原来师父是坏蛋!” 小姑娘怒问,一双杏眸在月光下竟然闪烁着几抹泪光,不只是不甘还是愤恨。 清也揉了揉发丝,有些头疼。 “你先回去吧,当今日什么都没见到。” 他的声音难得不那么懒散,反倒是有了几分轻柔。 小阿阮咬咬牙,摇了摇脑袋,抹了一把汗,道:“陈七叔叔,快把我师父抓了!” 即便是自己的师父,阮阮也不能让他肆意地杀害无辜! 在外面的陈七也是一愣愣的,随后运着轻功进来,发现还真是清也道长。 不是,小公主这是要大义灭师啊? “清也道长,得罪了。” 陈七握拳行礼,命御林军们通通进来抓捕。 那清也似乎也不想反抗,只是耸了耸肩,认命似的由着御林军将自己擒住,临别前,他颇有深意地看了一眼阿阮: “小逆徒,有些道理,还得要为师亲自教你才行。” 所有人都听不懂这句话。 但,今夜似乎过于顺利了些。 那毒发者和那群孩童又躺在了地上,一动不动,就和死人没什么差别。 阮阮的心情是复杂的,她也不知道自己所为,是否是对的。 “陈七叔叔,明日好好查查这些孩子的来历吧!” 第158章 万事献殷勤 有两个毒发男人看起来并不可怕,可怕的,还是那群诡异的孩童。 御林军一靠近,检查那群孩童是否还活着时,他们发现,这群孩童还有体温,就和睡着了没有任何区别! 也就是说,这群孩子随时都有可能醒来! “是活的,跟那两个毒发者完全不一样。” 他们气色红润,面上宁静,只是右眼下方统一有着一样的标记——似花非花。 “先把她们安顿到御医阁吧,明日将此事告知爹爹。” 小阿阮看了看这一片狼藉的模样,觉得有些疲惫。 为何,到最后抓到的凶手,是最没有可能的师父? 那朱嫣儿脸上的标记会不会也不是胎记,也是师父给她下的毒? 怪不得,朱嫣儿听到雷鸣山的道士,会这般厌恶。 师父落入歧途,阮阮要想办法让师父改邪归正! 小姑娘如此想着,回到了乾坤宫偏殿,准备好好歇息。 可今晚,她怎么也想不通,为何偏偏会是阮阮的师父! 师父平日里的为人阮阮知道的,即便他看起来不像个正经道士,做事懒懒散散甚是佛系,喜欢的事儿除了喝酒就是睡觉… 啧,好像找不到一点优点,甚至还是嘴上一套“贫道觉得钱财乃身外之物”,但背地里藏了不少银子… 可是,那样的师父,才是最真切的师父呀! 师父不像是随便下毒毒死人的那种… 小阿阮还是头一回失眠,彻夜未眠,眼下青黛色很深,杏眸里满是干涩的疲惫感。 “小公主,您这是要变成乔无常了?” 小满见了都要惊叹一声,还差一点就要和乔无常的黑眼圈差不多了。 “小满姐姐,阮阮好困呀,却睡不着!” 呜,师父让他的徒弟彻夜难眠,当真是让阮阮操碎了心。 “小公主,御医阁的王御医求见。” 小顺子低声说道,却有些奇怪,这御医之首不去找皇上把脉,来找小公主作甚? 阮阮揉了揉干涩的眼睛,立马来了精神,道:“快让他进来。” 王先知背着一药箱,缓缓进来行了一礼,面上极其严肃:“小公主,臣有一事相求。” 这人虽是御医之首,但阮阮发现,他的医术远不及师父,不过呢,给爹爹和阮阮看病也是游刃有余。 “什么事呀?王伯伯,您快请起。” 小公主也是极有礼貌的。 王先知面上带着一分歉意,道:“小公主,昨夜运来的那些孩童,不知您打算如何安置?” 阮阮愣神,看着王先知一双殷切的眸子,她有些犯难: “他们都处于沉睡状态,也不方便送去郊外的宅子里…” “小公主,不如,交给老臣照看如何?老臣虽然医术不及清也道长,但也能够好好照料那群孩童的。” 王先知这般提议,倒也中了阮阮的下怀:“好啊,那就有劳王伯伯了。” 有一个会医术的人照料那群孩子,阮阮自然能安心许多。 只是,万事献殷勤,让阮阮有些狐疑。 只不过,她面上是一副“谢谢你帮我解决了这个大问题”的模样。 “小公主心底善良,将来必定能够造福百姓,臣这便回去好好照料那群孩子。” 王先知行了一礼,又开始拍了一层马屁。 小阿阮看着那似乎还带着几分兴奋且加快的步伐,心里俨然有些怪异: “小顺子,你去叫几个御林军过来。” 这王先知自请照料那些孩子,不可能真的那般仁者仁心!她必须要叫人看着点。 难不成这就是娘亲教的,不要相信任何人,包括师父、王先知,他们看起来是好人,但实际上… 师父已经翻脸了。 王先知就不知道了。 反正防备些为好。 好困!阮阮想睡觉,不想那般多的琐碎烦心事! “小公主,差不多该去宫学了,陛下特意嘱咐了奴才,每日都要监督您去宫学…” 小顺子手里端着食盒,是为她带的糕点,还有早膳。 “喔,可是我一晚都没睡着…” 小姑娘的语气里还有些委屈,却还是无奈地爬起身,准备去上宫学了。 脑袋晕乎乎的,也不知道阮阮能撑到什么时候—— “小公主!” 夫子一声吼,阮阮艰难地掀开了自己的眼皮子,迷迷糊糊地看见了夫子的身影,正在自己面前。 “小公主若是困,那便站起来。” 许婠琴也很无奈,她努力地推了阮阮好久,却还是没见得阮阮醒来。 “唔,先生,阮阮好困,昨夜彻夜未眠。” “彻夜未眠?小小年纪就有什么心事了?” 夫子如此一问,众人又是一阵哄笑。 许北仁有些心疼,站起身来,道:“夫子,你怎能如此?阮阮昨晚确实彻夜未眠,但抓到了毒发者的凶手啊!” “凶手?凶手不就是她师父嘛?整个京城都知道了,小公主大义灭师,厉害啊。” 陈良立马接话,似乎不让阮阮有任何理由逃避。 小姑娘闻言,眉头一皱,不高兴极了。 许婠琴拉住了她,道: “陈良,你很幸灾乐祸?” 她也有些恼,这陈良平日里嘴巴臭,没关系,好歹说的都是事实。 但今日,他就是在针对阮阮。 陈良一噎,转过身去,不再说话。 “行了,今日的内容你们好好记下,小公主,今晚陛下还要再考察您的功课呢,老夫可不能把你教不好。” 言外之意则是,阮阮就该好好学,否则皇上问罪起来,受罪的是他这个当夫子的。 阮阮搓了搓自己的眼睛,有气无力地点了点头。 “今日,老夫还要为你们介绍一人。” 夫子捋了捋胡须,又招了招手,道:“这位便是你们的小先生,往后有不会的,也可以请教他。” “咦!是京城三公子之首的萧疏寒!” 有人认出了那十六七岁的翩翩公子,不由得惊叹一声。 小先生可不是那么好当的,这也说明,萧疏寒是夫子的得意门生。 小阿阮抬眸,却见那双似笑非笑的眸子,正盯着自己。 那人生的极好,眉目犹如天上星月,鼻梁挺直高挑,是极其俊朗的一张脸。 “诸位安好,从今往后,我便是你们的小先生。” 那身穿书生衣裳的男子点了点头,向众人打了一记招呼,随后又是意味颇深地看了看阿阮。 第159章 比阮阮的命还苦 “小先生,您认识阿阮嘛?” 小阿阮指着自己的鼻尖,满脸好奇,为何萧疏寒总是要盯着自己看咧? 萧疏寒收敛了自己的目光,笑了笑:“我认得小公主,也不知小公主是否认得我。” 他说话时语气平平,可一双眸子里似乎闪烁着一抹异样的情绪,这是阮阮读不懂的情绪。 不过没关系,现在有了小先生,定要比夫子温柔许多。 阮阮回以一抹笑:“阮阮现在认识啦,小先生。” 消了一点点困意,阿阮准备好好背书,让今晚的爹爹对自己刮目相看一番! 刚刚看几个字,小阿阮的眼神就有些飘忽不定了,脑袋就像是小鸡啄米似的,一点一点往下磕。 萧疏寒见状,轻拍阿阮的桌面,面上带着一抹笑意: “小公主很困?不如先休息好了再背书。” 咦? 阮阮眨巴眨巴有些干涩的眼睛,满脸不可思议:真哒?小先生同意阮阮回去补觉啦? “谢谢小先生,阮阮这就回去好好休息!下午定要把这书背下!” 说完,小姑娘竟然开始自顾自地收拾东西,头也不回地往外面跑了。 “小顺子,咱们快回去!” 不能被夫子抓回来了!这可是小先生同意她可以休息的。 一回到偏殿,阮阮就开始探头探脑,发觉爹爹正在忙家国大事,自己可以安心地睡一觉了。 不知怎的,有了宫学上的诗文催眠,阿阮这次睡得很香甜。 大概是到了晌午的时候,小顺子才幽幽喊道:“小公主,午膳做好了,陛下传召您去用午膳呢!” 躺在被窝里的阮阮挪动了一下自己的屁屁,又慢吞吞地起身,双眼的疲惫之意更甚。 根本睡不醒! “喔,爹爹又传召我啦。” 幸好只是午膳,可以快速用膳后继续睡一觉——好困! 小姑娘打了个哈欠,让小满为自己梳了梳乱糟糟的发丝,换了一身衣裳便去正殿了。 “爹爹,今日吃什么呀!” 小阿阮有些欢快地跑了过去,望了望圆桌上的吃食,发觉有自己不喜欢的苦瓜。 许君义已经坐在了圆桌前,勾了勾食指,示意让她过来。 “听闻你今日逃课了?” “啊?阮阮没有,是小先生叫阮阮回来好好休息再用功读书的!” 小姑娘摇了摇脑袋,那软乎的脸蛋上似乎写满了无措:“爹爹,今日的午膳怎会有苦瓜呀!” 娘亲说要荤素搭配才是最好的,可今日的素菜仅有苦瓜… 阮阮只吃肉肉,应该没关系吧! 夹肉! 如此想着,她便微微站起来,夹了一块糖醋排骨。 见爹爹没说什么,小阿阮继续夹一块香酥鸡。 江公公见状,准备为小公主舔一点素菜,可今日也就只有苦瓜了。 发觉江公公要夹苦瓜在自己的碗里,小阿阮立马护住碗,瘪了瘪嘴:“阮阮不喜欢苦瓜,太苦啦!” 苦瓜是世界上最离谱的食物!那么苦,还要炒成菜!为什么还会有人喜欢吃苦苦的东西! 小阿阮真的不理解。 江公公的手僵在半空,无奈地笑了笑:“奴才晓得了。” “吃了。” 许君义却硬生生开口了,似乎是以命令的语气让她吃下去。 “不要!苦苦的,比阮阮的命还苦!” 虽然阮阮现在命好像不那么苦了。 许君义也是头一回发现这小东西有不喜欢吃的东西,瞬间来了兴致,若是往常,让她吃她便会吃。 没想到,现在这小东西也学会闹小脾气了。 “这叫做自找苦吃,你若不吃,朕今晚让你多背一首诗。” 许君义他承认,他就是故意的,想看看这小东西自找苦吃的样子。 小阿阮的眉头顿时皱了起来,咬了咬牙,又是猛地摇头——阮阮这辈子,最讨厌苦苦的东西啦! 江公公见了有些心疼,道:“陛下,小殿下以前的日子太苦了,不吃苦瓜也好啊…” 话刚说出嘴,江公公便被许君义的眼神刀了一遍。 男子夹起一大团苦瓜,放在阮阮的碗里,一双凤眸含着几抹玩味。 小姑娘闷头看着碗里绿油油的苦瓜,小嘴微微瘪着,随后慢吞吞地,将那苦瓜放进嘴里。 呜,好苦! 爹爹是坏蛋,让她吃苦瓜! 嘴里慢慢咀嚼这那散发着苦味的瓜,小阿阮不知怎的,觉得心里好苦呀。 师父父让她操碎了心,爹爹娘亲之间她还要缝缝补补,这个世界太破破烂烂了,阮阮现在却被逼着吃苦瓜—— 忽地,抬眸看去,爹爹竟然在为阮阮盛汤。 呜,阮阮的一只眼睛还挂着一抹泪花。 “喝吧。” 许君义将汤碗放在她面前,语气也缓和了几分。 小阿阮看着那冒着热气,看起来寡淡的汤水,还有一丝疑惑。 但她还是乖乖照做,埋头吹了吹勺子里的汤,又缓缓送入嘴里。 这汤水很清亮,送入嘴中也是寡淡无味的,可是就在下一瞬,那汤水莫名其妙地变得有些清甜。 小阿阮有些惊讶地抬起脑袋,似乎在询问爹爹怎么回事。 “如何?” “变甜了!” 许君义笑了,揉了揉阿阮的脑袋,道:“所谓先苦后甜,并不是非要去吃苦才能尝到甜头,而是先把苦味记在心里,扭转乾坤,化解成清甜。” 这才是最好的结局,而非吃无谓的苦。 阮阮听得似懂非懂,点了点头。 又继续吃饭了,不过,这一次,她开始尝试吃一口苦瓜,喝一口汤,好像之前的苦也不那么苦了。 “爹爹,宫学里来了一位小先生,他看起来还挺厉害哩。” 至于厉害在哪里,阮阮也不清楚,但她只觉得,这小先生还怪好嘞。 许君义淡淡嗯了一声,却给了身旁的御林军一记眼神,示意去查查是怎么回事。 “陛下,不好了,清也道长就跟发疯了似的,要往外面去!我们根本不是对手!” 原本还算平静的气氛,却因着御林军一记急匆匆的言语打破了。 “师父逃狱了?” 小阿阮跳下板凳,也有些着急:“爹爹,我去御医阁,看看王御医那边!” “小公主,王先知正推着那群孩童准备出宫了!” 第160章 带你去雷鸣山 果然! 阮阮深吸一口气,也不算有多惊讶。 “看来,师父这般不安,定是与那群孩童有关!” 说完,她便奋力往御医阁的方向跑去,临走前,还不忘说:“爹爹,别杀我师父!阮阮还有些事要问他!” 师父不能死,阮阮还有很多疑问。 一日为师终身为父,所以,师父也算是阮阮的半个父亲。 阮阮不会让爹爹杀死师父的。 到达御医阁的时候,早已不见王先知以及那群沉睡孩童的身影了,御医阁内一片宁和,似乎其他人根本不知道发生了什么事。 “叔叔,你去叫上陈七叔叔,另一位御林军叔叔,你们带我去跟上王先知。” 两位御林军点了点头,各自分工而去。 阮阮跟着御林军追寻着王先知的步伐,她心里估摸着,王先知还没能出宫,毕竟宫门那里把守森严,定能够发现那群孩童被转运的。 若是遇上了逃狱的师父,那就有些难以判定了。 也不知道陈七叔叔什么时候会到!没有他,还怪没安全感的。 可,阮阮还是低估了王先知的能耐,那群沉睡的孩童根本不会发出声音,也不会随意动弹,王先知将他们藏在了大箱子里,根本不顾这群孩童是否舒适。 走到宫门处,王先知早就出宫了。 阮阮还有些愣神,最终下定决心要出宫追王先知,毕竟现在毒发案已经完全明确了背后凶手。 她不会出现危险的! 正当这般想着,身后一阵风动,凌冽如刀锋。 “别动!” 是师父的声音!从自己耳后传来! 感受到身上一轻,师父把自己拎了起来,一把锋利的匕首抵在自己的脖子上。 “让我出去,否则,你们的小公主会没命。” 阮阮还是头一回听到师父的语气中有那么大的情绪起伏,是焦急亦或者还有些坚决。 “师父。” 阮阮抬眸,往后仰,却见师父极其清瘦的下巴。 “闭嘴!都给我让路!” 清也冷声呵斥一声,掳着阿阮往宫外走去。 那群御林军也没办法,不敢伤到小公主,只能眼睁睁地看着清也道长将小公主带走。 耳边尽是呼呼地风声,师父运着轻功走得极快。 阿阮就这样被清也扛在肩膀上,看着后面的京城离自己越来越远: “师父,你可以放下我了,后面没人跟上来。” 清也停下了脚步,看了看面前的小姑娘,面上一阵复杂的表情: “你这小逆徒,真以为我是在逗你玩?你现在,要跟着我出去一趟。” “师父去哪儿呀!我还没有和爹爹娘亲告别来着!要去多久啊?” 清也嘴角抽抽:这小逆徒真以为是带她出去游玩? “我先去救下那群孩子,再带你去雷鸣山。” 雷鸣山?要去认师祖了吗? 小阿阮眨了眨清澈的双眸,随后道:“王先知把那群孩童带走了,师父要救他们?不是师父把他们弄沉睡的吗?” 小姑娘的疑问多的很,伴随着初秋时郊外枯枝沙沙响,阮阮还再不停地问: “师父,那到底是怎么回事啊?你不会狠毒到要拿那群孩童试药?还是说你是真的想毒死人?” “闭嘴。” 清也被吵得脑瓜子痛。 “你若是想知道来龙去脉,你就跟着我走。” “但是但是,师父真的是坏蛋吗?要是师父是坏蛋,阮阮才不要跟你走!” 小姑娘一路叽叽喳喳,一直问来问去,无非就是:你是坏人吗?你到底在干嘛?这群孩子是怎么回事啊? 清也快疯了,才发现自己的小逆徒折腾人是有好手段的。 “为师问你,这世上就是非黑即白吗?” 阮阮愣了愣,呆呆地摇了摇头:“还有绿色,红色来着…” “那你师父我不是白的就是黑的?不是好的就是坏的?你又如何评判?” 小姑娘一时哑声,却还是在仔细打量师父,又一次恍然大悟: “知人知面不知心,师父一定是表面白,内在黑!” “...” 清也发现了,自己快被这小逆徒气死了。 “随你怎么说。” 清也不理会阿阮了,开始拿出一盘星盘,似乎在占卜演算着什么。 “王先知在西北方向,走吧。” 阮阮全程看着师父用着星盘左右旋转,随后又在泥土上写写画画,演算着她看不懂的东西,随后师父立马站起身。 得出了王先知在哪个方向的结论? 真够玄乎,但很厉害! 清也看了看那满脸好奇模样的小阿阮,直接将她拎了起来,往西北方向运着轻功,快步而去。 “师父,你这个怎么算的咧?准不准呀?你不是神棍咩?” 咚。脑瓜子挨了一记捶。 “你敢说你师父是神棍?哪儿像你这个小神棍?你看着吧!” 不出半会儿,师徒二人赶到了城郊西北方向的小院子处,那里乱糟糟的,全是茅草挡住了。 但院落里还在发出异常的响动。 王先知还真在那里! “哼,雷鸣山的药童,终究在我手上了哈哈哈,只要我用他们好好钻研,必定是举世神医!” 王先知看着那一排躺在茅草上的孩童,眸子里贪婪的光泽都快溢了出来。 阮阮听着这狂傲的笑声,转头看向师父,却见师父的目光全在那群孩童身上。 他轻咬着牙,一双眸子里满是愤恨。 “师父…” 小阿阮轻声唤了一句,却被清也捂住了嘴巴。 “我要去救他们,没有我的照料,他们迟早都会饿死的。” 说完,清也立马闯了进去,只留阿阮在院落的围墙上。 王先知见到清也,面上多了几分惶恐: “清也道长!你怎么在…” “把他们还给我,这不是你能控制的毒!” 清也语气又多了几分怒意:“没想到,御医之首,还是这么贪。” “清也道长,你不该在监狱里么!” “最后警告你一次,把那群孩子还给我!” 清也双眸微微泛着红,似乎是真的有些怒了。 “哈哈哈,你们雷鸣山的道士不就是靠着这群药童才有着高超医术么!怎么,现在这些药童是我的了,你怕了?” 王先知笑得很张狂,随后朝着清也的眼睛洒出一些粉末! 第161章 盲,盲点好 清也目光紧张地看着那群孩童,注意力完全在那群孩子身上。 再说,王先知也不过是个懦夫,没有丝毫武力价值,哪儿知能够突然抓出一把粉末来! 阮阮都被吓了一跳。 所谓狗急跳墙,恐怕就是如此。 清也很快地闭上了双眼,但还是着了道。 “王先知,你这卑鄙之徒!” “哈哈哈,我卑鄙?你们用着药童做出的事儿还不卑鄙吗?” 一时之间,阮阮不知道到底谁是好的谁是坏的了。 因为王先知似乎是为了那群孩童,师父也是为了那群孩童,但,从她的观察来看,她觉得王先知的眼神里透露着一抹贪婪之意。 “告辞,清也道长,这群药童我就收下了,在他们毒发临死之前,我会好好利用他们,绝不浪费。” 王先知狂傲地笑着,将那群好痛放在牛车上,再度转移。 清也道长紧闭着双眼,颇有些无奈。 “小逆徒,你能下来么?” 他现在什么都看不见,眼睛处于一种又疼又辣的状态。 阮阮被放在了围墙上,自然是不敢下来的。 “师父,我下不来!而且那王先知怎么把那群孩子当做消耗的物品一样!” 现在看来,王先知才是蔫坏的那一个!竟然想利用药童提高医术! “我现在什么也看不见了,需要你找解药。” 清也紧闭着双眼,摸索着路线,寻着阿阮的声音而去。 他清瘦的脸颊旁,还有两缕青丝,变得有些黏腻,有气无力地低垂在两颊边上。 “师父,我在这里。” 小阿阮喊道,似乎有些捉急,师父若是看不到了,现在在荒郊野岭的,他们师徒俩怎么办哟? “小公主!” 陈七一声大喝,赶了过来,清也正好被一根枯枝绊倒了。 “陈七叔叔,快帮忙,让我下来!” 陈七闻言,运着轻功而去,将阮阮抱了下来,同时,他也发现那绊倒在地的清也道长,他的额头上多了一块红色。 “来人,把清也道长抓起来!” 陈七神色一凛,自然觉得是清也伤害了小公主。 “不用!陈七叔叔,我先救我师父!” 小阿阮拦住了御林军的去路,挡在了清也面前,目光极其坚定。 清也闻言,抬起自己的眉眼,一双带着淤血的双眸无光,茫然地看着阮阮的方向。 “小逆徒,你…相信为师?” “师父,你不是要带我去雷鸣山么,你不是说的,去了雷鸣山就能知道其中缘由了?” 清也收回刚刚一瞬的感动,这小逆徒就不知道关心一下他? 他这是收了个漏风棉袄啊。 “决明子、苍术、枸杞子…” 解毒要紧,他赶紧报出解药的方子,让小阿阮赶紧去抓药,为他治眼睛。 “快点!再晚些,你师父可真就成了瞎子了!” 清也催促两声,陈七便带着阿阮回城,御林军们看守这清也。 “哎呀,盲,盲点好,省得师父打我屁股。” 小姑娘嘀咕两句后,还是老老实实地进了药铺,买了药方子。 陈七看着小公主的所作所为,属实不理解:“小公主,你真的要去雷鸣山?那清也分明是想拿你做人质…” “陈七叔叔,我问你,你觉得师父人品如何?他真的能做出那般伤天害理的事么?” 小姑娘一边监督着小厮熬药,一边问着陈七。 刀疤眉一挑,显然还有些不信任:“人品如何我不知晓,但他曾经救过小公主,至于做出伤天害理的事嘛…就是让京城内不少人毒发。” 以至于京城内个个人心惶惶,已经开始以讹传讹,变成了灵异故事了。 那街上茶楼的说书先生都讲得绘声绘色的,不知道的,还真以为世上有鬼索命呢。 “陈七叔叔,你让御林军回去与爹爹报信,你也同我一起去一趟雷鸣山吧!” 陈七:?? 小公主这是给他安排好了? 他堂堂陈龙首,岂是小公主说什么就干什么的人! “你知道的,我师父不靠谱…” 一双极其清澈的眼睛,满是期待地看向他,睫翼微微扑闪,似乎还有撒娇的意味。 “...行,主要是怕你出什么事不好向皇上交代。” 并不是小公主说什么就是什么! “陈七叔叔最好了!” 他堂堂陈龙首,沦落到给一个小屁孩当护卫的地步… 待药铺小厮熬好了药,就把那些药装进了阮阮的玉瓶里,随后两人又带着解药快步往京郊赶去。 刚到小茅屋处,就听到一阵阵刀剑相碰的声音,坐在陈七肩膀上的阮阮愣了愣: “陈七叔叔!有人要杀我师父!” 陈七满脸无奈,又不能让小公主独自站在外面,万一又有人把她掳走了,问题可就大了。 “陈七叔叔,我躲草堆里,你赶紧去救人!” 哟呵,还是小公主聪明。 他点了点头:“那您千万别出来。” 于是乎,陈七赶了进去,发觉自己的兄弟们都很狼狈,对方的势力不容小觑。 “何许人也?竟敢与御林军作对!” 刀疤眉一声大吼,冲了进去,三五两下就将那几个攻击者打趴下了。 “哼,我们只杀清也,你们别掺和!” “为何要杀?清也是我们小公主的师父,岂是你们想杀就杀?” 那群身穿道袍的人冷笑:“小公主的师父?莫不是用钱财买去的?” 清也摸着黑,也冷笑:“也总比某些伪君子好!陈龙首,杀了他们也无碍,贫道为你主持公道!” 陈七:??? 这师徒俩是不是一个样? 把他当啥呢?当工具人? “陈龙首,我雷鸣山奉劝你一句…噗!” 人还没把话说完,陈七就一刀子戳了过去… “我管你什么雷鸣山,小公主的命令就是山!” 小阿阮听着这番对话,眼睛瞪得极大,不是,那群人怎么是雷鸣山的人? 他们也要杀师父? 难不成,是因为药童的缘故? 另外几个道长似乎看呆了,这陈龙首竟然毫不犹豫地就把他们师兄给杀了! “撤!” “陈龙首,你会后悔的!” 那被戳刀子的人有气无力地说道,一双眼神里满是愤恨。 第162章 此卦凶险 啧,这哪儿像是修道之人该有的眼神? 陈七满是不屑。 “你们瞧瞧清也道长,那眼神才有些修道的感觉,你这眼神,怎么还这般用力呢?” 收刀,人死。 清也嘴角抽抽,不知不觉自己又被陈七嘲讽了一通。 阮阮见情况差不多了,开始簌簌地从草堆里爬出来,跑到清也面前,道: “师父,喝药。” “喝什么喝,给我抹眼睛上!” 清也很无奈,顺手从袖子上撕下一块布,让她将解药浸润上去。 冷敷将近半个时辰,清也的眼睛缓解了不少,原本有些红肿,也渐渐消退了。 “幸好这药粉浸润不深,否则我可能真得瞎。” 嘀咕两句后,他便用清水洗了洗眼睛,见恢复得差不多,便拍了拍阿阮的肩膀: “走吧,出发。” 阮阮起身,看了看天色:“师父,天都快黑了,咱们今晚住哪儿啊?” “先去找药童,随后,到哪儿住哪儿。” 清也很随性地甩了甩衣袖,一双眸子里又是一阵懒散与困意。 “师父,刚刚那些人不是雷鸣山的吗?为什么要杀你咧?是因为那群药童出问题了吗?” 小娃娃的问题依旧很多,陈七陷入了沉默,这清也的来头,到底是怎么回事? 可他与皇上有过交情,那必定不是什么歪门邪道的吧… 吧… 在那一瞬间,陈七觉得皇上也不靠谱。 罢了,跟着去就知道了。 清也再度拿出星盘,在黄色的纸上写写画画,随后又一次看向了一个方向。 “还是西北方向,走吧。” 陈七:? 这是在找什么风水宝地吗?这半夜会不会真的出现鬼,然后清也道长去收鬼? “陈七叔叔,快走呀!” 见陈七迟疑,小阿阮拉着陈七,快步跟了过去,她现在不会怀疑师父了。 虽然她也不知道师父是怎么算卦的。 清也找到了一处荒废的院落,里面还飘散着药香,只是,其中安静的出奇。 陈七对血腥味最为敏感,他猛然抬头,道:“里面有人死了。” 阮阮吓得一激灵,躲在了陈七身后。 清也皱眉,迟迟不进去,那一股药香和血腥味夹杂在一起,药壶已经烧得嗡嗡作响,也没人管理。 陈七看惯了死人,径直走了进去。 “小公主,是王御医死了。” 王先知的尸体横躺在地上,脖颈处的血液已经凝固了。 “看起来,死了挺久。” 阮阮不敢看,只是抬眸望着清也:“师父,现在该怎么办?那群药童是不是被抢走了?” “那不是药童,他们是一群孩子。” 清也咬着下唇,喉间微涩,本就骨节分明的手,握得更紧,手背上的骨显得更为明显。 “去雷鸣山吧。” 那轻飘飘的声音似乎透露着几分无奈。 若是王先知不贪图那群孩子的作用,他还不至于身死荒郊野岭。 陈七走出了院子道:“确实没见到那群孩童的身影,他们应该还活着。” “嗯,本身就还活着。” 清也似乎早就料到了这般结局,一双狭长的眉眼中,多了几分疲惫之意。 “走吧,不远处有个村落,先歇脚,明日去往雷鸣山。” 师父的声音很轻,轻到有一种无力感。 三人就这样歇脚到了村落,阮阮极其小心翼翼地看着那有些不一样的师父。 师父变了,不像是以前那般一切随缘,万事随心。 他好像有自己想要去挣扎的事情。 在篝火面前,清也拨动着龟壳,又开始挪动着罗盘,似乎是在为后来算上一卦。 陈七还在找寻吃食,不少村民也能来帮忙。 “噗。” 一口鲜血出来,清也道长的额上布满了细细的汗珠,他睁开双眼,随意地擦了擦嘴角。 “师父!” 阿阮也是心惊,头一回见到师父这般口吐鲜血。 “你算了一卦,怎么样啦?” 小阿阮小心问道。 清也瞥了一眼面前有些关切的小姑娘,笑了笑:“无碍,这玩意儿你还是别学了,折寿断后的。” 窥破天机,自然是以命做交易。 但若是窥探到极大的动乱,那自会有一层反噬。 “那,师父,这一卦是好还是坏?” “不好不坏。” 清也苦笑,语气平平,吐露不出喉间的苦涩。 其实,他撒了谎,面前尽是绝路,此卦凶险,简直可以用穷凶恶极来描述。 可那又如何,他还是要去走一走这一条绝路。 他缓缓起身,看了看陈七手上的食物,顺手就抢了些来:“饿死贫道了。” 陈七见状,有些着急:“你要吃自己找去,别抢了小公主的晚膳!” “嗐哟,我就是她师父,按理说该孝敬我。” “你这害人凶手算什么…” 陈七立马收回自己的话,三人再度陷入了沉默之中,不知怎的,有些话,变得很沉重。 第二日一早,三人就火急火燎地赶往雷鸣山。 阮阮以为自己会见到一座极其气派的道观,里面全是一群像师父一样道骨仙风的道士… “上山当心,有些东西自带雷电,可不要触碰到了。” “触碰到了会如何?” 小阿阮刚问,陈七就踩了一块石头,顿时,石头上发出尖锐的爆鸣声,陈七也发觉不对,瞪大了眼睛,发觉自己的脚收不回去了。 滋滋。 几声细微的响动,陈七浑身电的又痛又麻。 甚至脸都变黑了许多,像是被烧着了一样。 清也拉住了阿阮,不让她去接近陈七。 陈七回神,才将脚收了回来:“他娘的,这什么玩意儿?” 清也憋笑:“我可是刚说完,上山当心,雷鸣山为何叫雷鸣山,正是有储存雷电的石头,会发出雷鸣一般的爆鸣,随后电得你浑身发麻。” 陈七也是头一回见这种石头,愤恨地咬了咬牙,跟在了清也后面。 阮阮和陈七想的一样,清也踩哪一步,他们就踩他的脚印,这样就不会触电了。 就算是触电了,那也是清也先被电。 “到了。” 清也顿足,抬眸看看那高山处倾泻而下的瀑布。 哦?到了? 阮阮也跟着抬眸,有些疑惑。 这里没有道观啊?怎么就只有一个小破屋? 第163章 这是借! “愣着作甚,还不进去?这是我以前住的地方!” 清也看得出两人的讶异,但也懒得解释,直接让他们进去了。 嚯,这院子不得了,虽然看起来破破烂烂,实际上还是破破烂烂。 特别是那有些发脆的木柱,看起来马上就要折断了。 “师父,你就是这样招待我们的吗?这看起来不寒碜?” “哎哟喂,贫道视钱财如粪土,小逆徒你先将就几日,过几日你就能住山上道观了。” 啊?果然是有道观的!那为何师父不直接回去? 小阿阮越来越怀疑师父的身份了:“师父,你莫不是,是在山上偷学的道士吧?其实你根本不是雷鸣山弟子!” 清也看了看阿阮,一双眸子里尽是看傻子的眼神。 “亏你想象力这么丰富。” 也对哦,师父上山熟练得很,不像是外来的。 “那师父的地位有些卑微呀,住的这么差,不会是辈分最小最不起眼的道士吧?” 清也就差一口血吐出来,要被这小徒弟气死了。 小阿阮见师父不说话,就当师父默认了,径直走进那破旧的茅草屋内,发觉里面有些不一样。 蜘蛛网布满了各大竹筐上面,竹筐里还有不少晒干的药材。 屋子内看起来竟然是个石屋,当真神奇。 “师父,我饿啦,你家有什么吃的?” 吃的?那没有,全都是灰尘。 陈七也在跟着打量这间小破屋,他完全想象不出来,那能够叱咤风云的雷鸣山,竟然住的这么破? “陈龙首,你随我出去找吃的吧!” 清也看了看陈七,似乎还有别的话要说,小阿阮被留在了小茅屋,两个男子都出去了。 阮阮也不知道这两人之间会说什么,但他们之间必定会有自己不知道秘密。 两人回来的时候,带回来了不少馒头、素菜,但陈七的脸色不好看。 那刀疤眉紧紧皱着,似乎面临了什么过于恐怖的事情,还有一种面对诈骗的感觉。 “师父,阮阮在长身体,为什么没有肉肉?” 小阿阮其实并不挑食,除了对苦瓜有意见,其余的蔬菜她都能吃,只是,这除了馒头就全是水煮蔬菜,清汤寡水的… 难以下口! “这里没有肉食,你想吃,自己打猎去!” 清也不惯着阿阮,将那些玩意儿一放,自顾自地吃了起来。 阮阮也无奈,也开始吃。 没关系,对于小时候的阮阮,这已经算是可口的饭菜了,阮阮不能浪费! 小姑娘这般为自己打气。 阮阮原以为在师父房间里休息,第二日就能够去道观认师祖,找到那群孩童什么的,可是!阮阮竟然在此处待了两天! 每天不是看看瀑布,看看天,就是睡觉,看看山顶的方向… 很无聊! 师父也只和陈七叔叔出门,都不带上阮阮的! 阿阮蹲在门口,望着往下流走的瀑布,闷闷不乐地丢石头进去,转眼间,她发现对岸有一位道长正背着竹篓,似乎是来采摘草药的。 “小道长!小道长!” 小姑娘有些欢喜,在这边蹦跶着,双手不断地挥舞。 小道长也发现了,对岸竟然有个小姑娘!他有些意外,行了一礼,问道:“这位姑娘,您怎会在此处?” 雷鸣山可不是谁都能上来的,这里四处都是雷鸣石,普通人根本不能活着上山。 “我师父带我回来的!你知道我师父在干嘛吗?他应该在道观里!” 阿阮兴奋问道,她已经好久没有见到别的人了,本就无聊郁闷的阮阮,当然要和小道长交谈一番。 “敢问,小姑娘的师父是何许人也?” 小道长也有些讶然,他不记得自己有小师妹一类的啊?而且,为何她在此处,不自行上山进入道观? “我师父是清也道长噢!清风的请,也是的也!” 生怕小道士听不清楚,她专门大声说清楚道。 小道士一开始还有些懵,原本好奇且平静的神色,在一瞬间变得惶恐起来,他摆了摆手,惊慌失措地跑掉了。 “咦,他跑什么啊?” 阮阮更郁闷了,埋着脑袋,疑惑地嘀咕着。 今日傍晚,陈七和清也回来了,两个人似乎都有些疲惫,手里还拿着一个小盒子。 “师父,这里面是什么?你们每日不带上我就算了,阮阮真的好无聊的!” 若不是不能让他们担心,她都想自己爬上山去自己探险了。 清也笑了笑,清瘦的脸颊头一回这般放松:“好徒儿,你看,这玩意儿可是雷鸣山独有的雷诺花!” 他打开盒子,里面不过是一株晒干的花,也没什么太特别的,甚至非常不起眼。 “师父,你们是去偷药材的?” “哎,道上人怎能说是偷呢?这是借!” 清也摇了摇头,极其顺理成章地说道。 “那你用这药材做什么咧?那群孩子呢?” “当然是救那群孩子!” 清也想也不想就说道:“我总觉得差了一味药材,现在好好想想,觉得可以用雷鸣山的镇山之宝试试。” 原来如此,师父回到雷鸣山,就是去偷药材的! 小破屋外还是一通瀑布流水的声音,只是在下一瞬,外面竟然开始有一阵骚动。 “师父,清也就在那屋子里!我今日亲耳听到那小妖女说的!” 咦,是今日碰到的小道长的声音,不过,他为何要说阮阮是妖女? “把人抓住,把雷诺花找回来!” 另一个男子一声令下,一阵阵火光开始不断地靠近小破屋。 清也见状,面上凝重,额上也有不少的汗珠: “陈龙首,我们得撤出这里了!” 说完,陈七有默契地将阮阮抱起,运着轻功准备撤离此处。 “师父,为什么你的同门要抓你啊?” 阮阮看的一清二楚,后面追杀的全是一群道士!那群修道之人,似乎是动了杀心! 在雷鸣山,他们又该逃到何处去? 不用担心,清也早就料到了——两人有默契地分开行动,似乎只是用眼神交流,就知道对方要表达什么意思了。 阿阮的耳边呼呼的,初秋的山上,夜风透着几丝凉意。 陈七一直在往上走,直到进入了道观… 第164章 不是妹妹,是姐姐 嗯??这不直接走到那群追杀人的老巢里去了? 经过两日的鬼混,陈七对道观的布局了然于心,很快,就找到了那个空房间,直接闯了进去。 这空房间是药童们所在的地方。 看守的一个小道士,早就被清也下了迷魂药,头脑不清醒,任谁都能使唤。 只是陈七不知道的是,其实这药,是阮阮之前“发明”出来的杰作,清也在此基础上改良了一番。 “陈七叔叔,我们在这里真不会被发现吗?” 小姑娘轻声说道,显然还有些谨慎,她四处打量一番,觉得这里很容易被发现。 “放心,最危险的地方,就是最安全的地方。” 料谁也想不到,他们会躲在他们随处可看的道观里。 阮阮借着灯火,发现那一排排躺在床上沉睡的孩童,他们几乎都是面色红润,呼吸匀称,就同在睡觉没什么区别。 只是,大多数的孩童枯瘦如柴,似乎都是一个年龄段的孩子。 每一个人的脸上,都是火红的印记,就同农户家里养的猪在耳上做的标记,以便区证明是谁家的一样… 这个比对不太正确,但阮阮觉得也差不了多少了。 “咦。” 扫视一圈,小团子有些惊。 “陈七叔叔,你快看她!” 小姑娘焦急地拉着陈七的衣袖,脸上满是震惊:“这不是朱嫣儿吗?她也被抓回了雷鸣山?” 陈七转过头去,也发现了,那少女就那般安详地躺着,面貌与朱嫣儿一模一样,但又有不一样之处。 “她是左眼下有标记,虽也是鲜红,但还泛着紫色,同时,她看起来比朱嫣儿小。” 陈七如此分析道,小阿阮恍然大悟:“她会不会是朱嫣儿的妹妹?” “不是妹妹,是姐姐。” 顿时,阮阮身后传来清也稍稍有些疲劳的声音,他的语气平静得很。 “师父!他们没有追来?” “自然没有,那群老匹夫只会觉得我们逃下山了。” 清也揉了揉发丝,打了个哈欠:“我先睡了,正好呆在此处方便。” 他径直躺在了一张空床上,随后看了看那群神色静谧的孩童,一双深棕色的眸子里,似乎还有别的情绪。 阮阮看不明白,却也跟着找了个空床躺了起来。 “师父,你和他们认识吗?” “嗯,认识。” 清也闭上双眼,轻声回应着。 “可是他们都一直在睡觉,你怎么和他们认识的咧?” 小阿阮满脸不理解,若是他们醒着,阮阮就有好多玩伴了。 这群孩童看起来最大的不过十二三岁,最小的也有个七八岁了。 “不对呀!你说那是朱嫣儿的姐姐,但她看起来比朱嫣儿小好几岁呀!师父,一定是你弄错…” 阮阮自言自语,转过头去,却见师父已经闭上双眼,安稳地入睡了。 “小公主,你今日先歇息吧,我来把守。” 陈七看了眼清也,对阮阮说道,他就这样躲在门口,警惕地观察着外面的动静。 阮阮闷闷地哦了一声,便也睡下了。 不知怎的,这里简直有什么东西加持一般,她入睡极快,也睡得很沉。 直到第二日天色明亮,小阿阮才幽幽转醒。 “她怎么也醒了。” 是一个少女的声音,似乎还带着几分惊吓。 阮阮一睁眼,便见面前有个少女直勾勾地盯着自己,一双眸子里还有几分惶恐。 “清也阿兄,她怎么也醒了!” 那少女又立马躲在了清也身后,小心翼翼地探着阮阮的模样:这小姑娘长得很好看,脸上白白净净的,五官小巧精致,一双眸子煞是好看。 “哇,师父!朱嫣儿怎么醒了!” 一直沉睡的药童里突然醒了一个,那张脸和朱嫣儿一模一样,阮阮吓得不轻。 “她不是朱嫣儿。” 清也强调道。 “对噢,她是朱嫣儿的姐姐!” 药童都有和朱嫣儿一样的标记,那朱嫣儿会不会也是药童? 难不成是因为这个原因,师父才会去探望朱嫣儿? 如此想着,阮阮发觉自己误会师父是个贪图美色的人了。 “清也阿兄,我妹妹现在叫朱嫣儿?那我现在就叫阿朱吧!” 那少女闻言,思索片刻后,为自己取了一个名字。 清也笑了笑,点了点头:“可以,阿朱。” 阮阮看着这般场面还有些懵,到底怎么回事啊?师父被阿朱叫阿兄,而且师父对她们好温柔。 阿朱要比朱嫣儿瘦弱得多,看起来也不过是十几岁的少女,与身形玲珑妙曼的朱嫣儿比起来,根本不是一个年龄段的。 “所以,师父,为什么她会醒来呀?” 阮阮小心翼翼问道,顺便靠近了阿朱,想要用手指头戳一戳她,看看是不是真切的。 但她的行为被清也阻止了。 另一旁的孩童们,都还在安安静静地沉睡。 清也神色有些异常,抿着唇,没有解释。 只是孩童一般的阿朱冷哼一声:“我早就醒来了,我已经醒来三年了!有清也阿兄在,我可是一点都不担心!” 那满满的信任感,再度让清也低下了头,一双狭长的眸子变得有些黯淡。 “阿朱,对不起,我没有那般厉害,是我没有救回你们…” 清也一边说着,声音还带着几分哽咽。 阿朱愣然,带着少女的几分娇俏,连忙走上前:“清也阿兄,不仅仅是我,还有他们,全都信任你。” 他们,自然是指那群陷入沉睡的孩子。 可阿朱越是这般说,清也整个人的情绪更是低落。 小阿阮察觉到了哪里不对劲,可她又不知道事情的来龙去脉。 明明师父都可以当阿朱的爹了,阿朱却叫师父为兄长。 真是奇怪! “阿朱,你先忍耐几日,我会救你们的。” “阿朱一直信任清也阿兄的!” 少女想也没想,只是笑眯眯地回答道。 “找个地方躲一下,有人来了。” 陈七站在门口的房梁上,将声音传入屋内,清也闻言,立马抱着阮阮跳上了房梁。 而阿朱也表现得很淡然,坐在自己的床上,梳着自己有些枯黄的发丝。 “醒了?赶紧跟我走吧,师祖要用你。” 阿朱淡然站起身,缓缓跟了过去。 什么叫做,师祖要用她? 阿阮很想问,却发觉自己的肩膀快被师父用力的拳头捏碎了,好痛! 第165章 药童的真相 小阿阮也很无奈,她现在还不能发出声音,可是师父什么时候能发现自己的手太用力了! 肩膀快要碎掉了! 阿朱淡淡然跟着那小道士出去了,整个屋子内再度陷入了沉默。 清也将阿阮抱了下来,清秀的脸上多了几分不甘,幽幽地望着门外。 “师父,你捏疼阿阮了!那群人怎么说的像是在用什么东西一样…” 那阿朱似乎也不反抗,早已习惯了。 清也不说话,只是默默地看了看那群沉睡的孩童,从照看的小道士手里接过一些药。 每个孩童的床旁都有特定的竹管,这些竹管的作用是维持他们生命,每日的吃食、药汤都是利用竹管引流进他们的嘴里。 随后,他们会条件反射地吃下去。 若是不能吃下去,呛咳到了,就会有个别窒息而亡的例子。 小阿阮看着师父熟练地利用竹管将流食引到他们的嘴里,一个又一个地喂… “师父,可以告诉阮阮咩,他们为何不醒啊!” 小阿阮看得着急,师父来这里要救他们,那他们醒了,也不一定能逃出去吧! 现在看来,雷鸣山似乎只把他们当做什么器具… 清也为那些孩子揶揄好被褥,起身坐在一旁的木凳上,叹了口气: “小徒弟,你认为,雷鸣山上的道士如何?” 小姑娘愣了愣,小眉头一皱:“世人都说雷鸣山上的道长,全都是小神仙,现在看来,好多坏蛋。” “喔,还有,昨儿个那个小道士竟然出卖了阮阮!” 虽然是她主动告诉小道长自己师父是谁来着。 但她压根没想到啊!师父好像是雷鸣山的公敌似的! 这个屋子内的药童零零总总不下三十个,要比之前清也身边的数量还要多。 “你又知道谁是坏蛋了?” 清也觉得好笑,这小逆徒总是这么天真。 “为师今日就告诉你,这群孩子为何一直沉睡不起!” 他握紧了拳头,一双狭长的眸子里似乎满是一种强烈的宿命感:此卦艰险,若是让阿阮知晓真相,会不会有所转机? 他也不知道,即便这些未来的场景就像是一根根主干上错综复杂的分支,他抓不到最完美的结局。 “你可知,雷鸣山一脉单传,为何每年却有那么多孩童送上山修行?” 小姑娘摇了摇脑袋。 “你也想知道,阿朱被送去做什么了吧。” 清也苦笑。 阮阮又点了点头。 “我带你去看,你便知道了。” 话还没说完,阮阮又被清也拎了起来,直奔那大殿而去。 琴音缭绕,香雾弥漫,是一座道观该有的氛围,只不过还夹杂着清晨潮湿泥土的清香。 他们到达房顶上,透过一片瓦看了下去,里面很宽敞,金碧辉煌的,但,阿朱正穿着里衣,坐在了水池中央。 渐渐的,水池被染成了红色。 是她的血。 小阿阮看得心惊,瞳孔微微缩小,心里一阵骇然。 阿朱的身旁围着有好几个道士,他们在不断地接过池水,开始用着什么法子,在一点点的试药… 不知过了多久,老师祖挥挥手,让阿朱站起身来。 阿朱浑身微颤,缓缓走近那老祖。 那头发灰白,且有着白花花的长胡须的老者,面上和蔼且慈祥。 阮阮一开始觉得,这个老祖在如何,应该是个好人,因为他面相极其慈祥! 阿朱坐在了老祖面前,之间老祖用着银针,恶狠狠地扎在了阿朱身上。 少女也不由得发出几声闷哼。 看起来特别痛,只因他们还在往肉里面挑。 这还不算,老祖身旁的人,强行往阿朱的嘴里灌着不知名的药汤… 只是须臾,他们放开了阿朱,漠然地看着那少女面露痛苦之意,随后捂着肚子,痛苦地打滚。 她已经习惯了,不敢尖叫出声。 痛,似乎每一寸肌肉与血液之间,有无数蚁虫在分割她的身躯,撕咬她的肉。 “师父…这…” 阮阮看不下去了,那群道士看着阿朱如此痛苦的模样,没有丝毫的怜悯,面上还有一种无尽的贪婪。 他们好像在等什么。 “晕了。” 阿朱不再挣扎,无力地躺在地上,双目紧闭。 一个道士粗鲁地检查一番,漠然说了两句。 清也咬着下唇,本就满是疲惫之意的眸子里,布满了红血丝。 阮阮也不敢出声,这场面,太残忍了!阿朱的手腕还在不断地渗血。 而那些人,就像是对待牲畜一般,踢了踢阿朱,发觉没有了意识,又把她拖了出去。 脸着地地拖… 清也坐在房顶上,迟迟不能回神,一双眸子似乎放空了许多。 “小逆徒,这就是药童的作用,也是为何他们总是醒不过来的原因。” 用语言来描述,根本不及亲眼见到那般惨烈的现场…清也也会怕,怕自己的小徒弟听完自己的描述,像那些人一样漠然。 “师父…我们,要怎么救那些孩子?” 小姑娘用手搭在了师父的肩上,声音还有些哽咽。 即便是阿猫阿狗,这般对待也算残忍,但那些人对待的还是人! 清也看着阿阮,只是无言,师徒二人的情绪似乎陷入了低谷。 救他们…他救了一辈子,恐怕也难以救出来… 即便脱离了雷鸣山,他们也活不了,除非——他能够解除这群孩子身上试过无数次的药的毒性… 难啊,那是十几年累积下来的药性! 感受到师父的叹气,阮阮也咕嘟咽了咽口水,有些紧张。 “先解毒,才能谈怎么救。” 清也起身,将阿阮抱了回去。 到了屋内,便看到阿朱又一次陷入了沉睡的状态,只是身上伤痕累累,脸上印记的紫色也加深了不少。 “她这是怎么了?” 陈七轻声问道:“怎么出去了就沉睡了?” 师徒二人静默须臾,看着阿朱的脸,同时叹了口气。 看得出二人情绪有些不对,陈七也不多问了。 “师父,他们的毒,要怎么解?” 这世上,还有师父不会解的毒! 啊!阮阮突然想起,京城内毒发的那些男子,不都是和药童一样么! 难不成,师父他在京城内那般做…是为了这群孩子! 第166章 阿阮的十万个为什么 忽然,一切好像都说得通了。 “师父,难不成,你是想利用那些毒发者研发出解药?” 这群孩子已经经受不住任何一味药物的药性,或许再多一样不对的或者相对立的药物,那便可能立即要了他们的命。 如此,清也宁愿用那些京城内本就该死之人来… 嗯,好像那些人都是从醉仙楼而来,如果阮阮猜的没错,就是接触过朱嫣儿的人。 而朱嫣儿本身就有药童身上的药性,也正好不会被毒到。 “咦,好奇怪,为何朱嫣儿和她的姐姐就能够醒来呢?还有喔,为何朱嫣儿能在京城内?” 若每个孩子像朱嫣儿一样,不也可以救出去了吗? “嗯,朱嫣儿和阿朱是双胞胎,两人小时候便在雷鸣山上,因着长相相同,那喂药的道士没分清楚,所以才得以朱嫣儿的药性低了些,才会如此清醒。” 小阿阮眸光一亮,恍然大悟,但随后,又皱起了小眉头: “可是,阿朱也是醒的呀,她被用了那么多次药!” 清也看了看躺在床上的阿朱,神色凛然:“她不一样,她可能会被老祖培育成药王…” 就同那些追求长生不老者一般疯狂,雷鸣山的道士医术高超,几乎都是靠培育药童来的。 而老祖想要追求的不仅仅是长生不老,他更加贪图制造出药王——一种能解百病的药! 而这群孩童,则是药物的承载体!从一批批的孩童里,选出了阿朱,她是唯一一个有可能成为药王的药童。 如此解释,听得陈七与阿阮皆是寒毛悚立。 “幸、幸好没有新的孩子被伤害…” 阮阮觉得,这些孩童沉睡那么多年,好在没有新的孩童被收进来。 此时,清也瞥了一眼阿阮,那双寒凉的眸子里,透露出诡异的光。 他笑了。 阮阮又一次打了个寒颤,不对啊,新的孩童不就是她阿阮咩… “师父,阮阮可是北凉国的公主!你你你不能…” “呵。” 清也冷笑,给了阿阮当头一棒:“你以为为师和他们一样?” 不一样,但依旧诡异得很,特别是刚刚笑。 小阿阮心里嘀咕两声。 “师父,阮阮还与个问题!阿朱为什么是朱嫣儿的姐姐呀!她看起来,明明才十几岁!” 十万个为什么.阿阮。 “这些孩子不会长大,除非醒了过来。” 噢!永葆青春! 这好像也是那师祖想要得到的一部分!所以,这已经是在实现的路途上了? 厉害! 小阿阮心里感叹一瞬,又摇了摇脑袋:真可怜,长不大,阮阮以后就会成他们的姨姨了。 ——所以,到底是谁可怜啊! “陈龙首,你们在此处待着,我去山上采草药。” 清也也不多说,想要立刻解除这些孩子身上的毒,随后带他门远离这人间地狱。 阮阮同陈七还没回应,清也便已经出去了。 她有些不理解:“师父好像有什么心事。” 阿朱身上微微抽动,似乎有要醒来的迹象。 她浑身冒汗,似乎陷入了火炉子之中。 “陈七叔叔,我们也帮不了她,她看起来好痛苦呀。” 按照师父所说,阮阮不能随意动用药物来缓解阿朱的痛苦,否则,容易一命呜呼了。 陈七坐在门背后,看了看那群孩童,他似乎明白清也一开始接触皇上的目的是什么。 他们一起行动的时候,清也已然将某些东西交给他了。 阿阮守着阿朱,观察阿朱许久,自己也开始犯困起来了。 也不知,师父什么时候回来,要在雷鸣山待多久… 有些想念娘亲和爹爹了。 特别是御膳房的饭菜… 一想到如此,嘴角不由得落泪。 “师弟!三月后,少林寺有武林大会!也不知今年那神刀门还有少林寺谁更厉害哈哈!” “师兄,武林大会我们雷鸣山也会参加呀,若是清也没有叛门,师叔没有受伤,指不定还能够夺冠…” 两个小道士从屋子后面路过,开始谈论着所谓的江湖新闻。 武林大会? 阮阮睁开双眼,觉得有趣极了:“陈七叔叔若是参加武林大会,是不是头等人物咧?” 坐在门口的陈七:?您少折腾我了行嘛? “我不是江湖人士,自然不能参加。” 朝堂与江湖有时候分得清楚明白,但在某些时刻,又能够一起合作。 上一次合作,还是与少林寺前往北荒收拾蛮人的时候… 小姑娘闷头哦了一声,想到神刀门,是不是南尘接触的那一个? 也不知南尘会不会参加武林大会! 这么一天,阿阮无聊地在屋子内待了一整天,她真的快要闷死了。 阿朱在傍晚时才悠悠醒来,她的第一句话便是: “清也阿兄呢?” “他出去采药啦,阿朱姐姐,你为何叫我师父阿兄咧?哦对,你和朱嫣儿一样大。” 小阿阮还是不习惯,阿朱为何总要叫师父阿兄。 但仔细想想,朱嫣儿那般大的人叫师父阿兄,好像没什么不对。 阿朱嗤笑一声,似乎已经不在乎身上还存留的痛:“你这般小,定然不懂,我们这里的人,你都可以叫叔叔阿姨了。” “哼哼,阮阮才不是什么都不懂!但是你明明可以叫他清也道长!阿兄是哥哥!” 小姑娘也很固执,似乎对这个称呼有些不满。 “在你还没出生的时候,清也就已经是我们的哥哥了!” 阿朱还是同表面那般,有些少女俏皮的意味:“他不仅仅是哥哥,甚至还可以是师长。” 如此说道,少女的双眸中多了几分崇拜与敬仰。 “什么意思?你们很小就认识啦?” 小姑娘本就烦闷不已,见阿朱这般模样,不由得凑了过来,想要听故事。 阿朱本能地往后退,她道:“你别靠近我,我浑身都是毒,你会死的。” 阮阮愣了愣,又觉得似乎说得通。 “那你同我讲讲,你们以前的故事?” 小姑娘端正的坐在一旁,水灵灵的双眸就像是小鹿子的眼睛,亮晶晶的。 阿朱得意道:“我们从小就是被清也照顾的!也是他治好了我们的病!” 第167章 找到法子了 从小? 小阿阮眨了眨眼睛,属实是有些难以接受,现在看起来,他们都可以叫师父爹爹了。 “那个时候你们多大, 清也师父多大呀?” “啧,那个时候我和妹妹十岁,清也阿兄十三岁,他们呀,也差不多七八岁。” 阿朱的眼里再度有了光,与在那群道士面前的漠然不一样,面上笑意浅浅,却又泛起往事的涟漪。 就像是有一小船儿,缓缓拨动着内心的水面。 小姑娘仔细打量,左右歪着脑袋,还是觉得不太相信。 “那你确实该叫我师父阿兄来着。” 嗐,外面天色已晚,也不知师父什么时候回来。 刚想到如此,一阵风穿过大门,一抹身影由此而入。 “师父,你回来了,阿朱姐姐醒啦,你摘了些什么药材呀?” 小阿阮也是无聊到了某种地步,一见到师父回来,话就特别多。 清也看了看阿朱,长睫微颤,随后埋下了头: “我好像,找到了一种法子救大家…” 可他一点也高兴不起来。 “怎么了?” 陈七也察觉到了清也情绪不对,开始警惕问道。 “陈龙首,今晚我要去拿一个东西,我们出去说。” 两个“大人”就这样走了出去,阿阮同阿朱对视一眼,皆是轻手轻脚地跟了出去,但他们保持了一段距离。 他们二人武功强得很,靠太近了会被发现的。 “我今晚要去太极殿偷玉笛,若是有什么意外,你帮我打信号,皇帝欠了我一个人情。” 许君义确实欠了他一份人情,所以许君义答应过,只要他放响了信号弹,他背后的势力绝对会前来相助。 至于背后势力是什么,只有陈七与清也知道。 陈七点了点头,满是不解:“你所说的法子,究竟是什么?” 清也垂眸不语,那鹤骨松姿的道长,似乎在这一刻面露憔悴。 “我改变法子了,我先把那群孩子带离雷鸣山,再慢慢找方法…” 只要,拼死夺出玉笛,将孩童们带走后,将它毁灭。 他原本有一个玉笛的,只不过,那玉笛不能控制所有的孩子,只有那八个孩子,是清也在最后一批孩子里做了手脚才能做到的… “你不是说,太极殿机关重重,还有好几位高手把守么?” 清也不语。 “你不是还说,一旦进入太极殿,你便会暴露无疑?可能会被整个雷鸣山追杀么?” 陈七有些急,好端端的让他和小公主来帮忙,没问题,只要安稳度过,小公主无碍,那都可以帮忙。 可是今日… 阮阮的眉头皱得很紧,她或许,猜到了师父所谓的法子。 果然,师父一瞥,便看向了她与阿朱,一双失神的眸子闪过一抹无措。 阿朱走上前来,笑道:“是不是要用我为药引子?” 顿时,错愕出现在了三人的脸上,陈七是震惊意外,师徒二人皆是一阵被看破的错愕。 “清也阿兄,我还不了解你?这么多年了,你都未变过。” 阿朱笑了笑,面上有些释然,似乎是有些欣慰: “我愿意的!阿兄,你莫要去冒险了!” 可清也不愿意,他猛然摇头,双眸坚决:“不行。” 陈七也跟着摇头:“那怎么行。” 阮阮:嘶,看来这是被逼到绝路上了?师父只能去偷玉笛,然后带着他们离开再说? 只是这玉笛能不能偷到,还能活着出来吗?也是个问题。 “陈七,今夜我们就出发,届时,你记得你我二人说好的。” 清也抖了抖衣袖上的灰尘,走到了阿朱面前: “你放心,你们之间任何一个,我都不会放弃。” 阮阮看着如此发展,有些愁眉苦脸:非得要这般悲壮么?阮阮该怎么办咧?她自己好像没有什么能帮上忙的。 那水灵灵的眸子还在滴溜溜地转,她看了看屋里干净的小道袍,心里立马有了些许主意。 只是,这事儿不能让师父他们知道。 几人在屋子内歇息片刻,见夜晚已经彻底进入了黑暗的世界,陈七与清也开始行动了。 阿朱想要挽留,却又不知该如何是好。 “阿朱姐姐,你别怕,阮阮去帮忙,阮阮也不会让任何一个人死的!” 一定不会的,师父不会死,阿朱姐姐也不会死! 如此想着,小姑娘迅速地换上小道袍,将自己的头发学着师父的模样挽起来,用一根桃木簪固定。 “你要去哪儿!你这么小一个,可别乱闯啊!” 阿朱也有些慌乱,看着那小姑娘径直你跑了出去,手里拿起一盏灯,便离去了。 可是她什么也做不了,也不敢碰到阿阮。 山上的秋意凉意更甚,晚风带着一抹凛冽的寒气吹过,冷得阮阮浑身发颤。 只有在感受到山秋的凉,才会发觉身上的道袍有些单薄。 她寻着师父他们的方向而去,借着一盏微弱的灯火,一步又一步地试探着。 山上阶梯一个大转角便有一处宽大宏伟的殿宇,小阿阮加快了步子,往上走着。 浑然不觉自己已经被冻得清鼻涕直流。 走到殿门口,小姑娘仰着脑袋,望着牌匾上的三个字,在昏暗之间,借着门口的几盏灯笼看到了“太极殿”三个大字。 “师叔安好,福生无量天尊。” 把守在门口的道士原本还有些打哈欠,却见一个小娃娃在面前,那张小脸蛋微微冻得有些发红,白净的脸上是精致的五官。 “嗯?福生无量天尊,有何事?你是哪家弟子?” “师叔,我都叫你师叔了你还不知道我是谁家弟子?” 小姑娘嘟囔两句,随后摇了摇头道:“哎呀,小道前来还有事,太极殿内可有多的火折子?我师父那边没了烛火,可是正在摸黑呢!” 那人看了看阮阮手中微弱的灯笼。 小姑娘继续道:“这可是最后一盏灯了!师叔你快写拿火折子给我吧!” 道士微微挑眉,也觉得自己进去拿给这小道也不是没问题。 只要这小子不乱动… 他进去拿了好几个火折子,转头递交给小阿阮。 “小道多谢师叔!” 小道士模样的阮阮鞠了一躬,双手接过火折子,与之触碰一瞬,便离开了。 第168章 她不怕 哎呀,师父,我已经帮你解决了一位高手了,剩下的,应该没问题吧? 小阿阮转身离去,心里还在碎碎念。 这个高手内力深厚,但好在没有多问阮阮。 也得亏雷鸣山一脉单传,分开的枝叶不多,她糊弄过去的时候,小脸也没有照得太清楚。 所以,阮阮不会被发现的。 拿着手里的火折子,阮阮蹦跶回了屋子内,心里想着:师父把他们带走后,阮阮必定要把雷鸣山上烧个精光! 刚进暖烘烘的屋子,小阿阮却发现阿朱不见了。 “阿朱?小道士!你知道阿朱去哪儿了吗!” 阮阮有些急了,阿朱会不会也跟去太极殿了? 那中了温柔药的小道士点了点脑袋,说:“去太极殿了。” 哎呀! 怎会如此! 阮阮急了,左右不是办法,难不成她还要再去一趟太极殿?可若是她去了,给师父他们添乱了就不好了。 急死她了! 小姑娘咬咬牙,再度跑了出去。 算了,找到阿朱要紧。 刚走到太极殿,阮阮便听到了道士们蜂拥而去,甚至大喊道:“抓到了!抓到叛门的清也了!” 闻此,阿阮心头一震:怎么办怎么办? 师父这么快就被抓到了? 一众人快步奔去,阮阮一个踉跄,差点被人踩在了脚下。 她的小手不断颤抖,也不知如何是好,现在的局面太混乱了。 嗖! 一抹绚丽的烟花直冲云霄,在道观的后山处奔发而出。 那必定是陈七叔叔所在的地方!阮阮知道这烟花的形状是什么!她在皇宫内见过,这玩意儿一出现,就会有无数的暗卫前来。 她朝着烟花的方向跑去。 只要自己不被雷鸣山的人发现,自己不被抓,与陈七叔叔汇合,那必定能够减少一丝麻烦。 如此一想,她狂奔而去。 耳边依旧是呼呼的风声,且还有像雷鸣一般的松林间的风鸣。 哗啦啦—— 走到了没什么人的后山处,她摸黑什么也看不见。 幸好她还有一把火折子,从太极殿薅来的。 微弱的光芒照亮,小阿阮原本没多想,只觉脚下的石块有些清脆。 但借着光,仔细看着脚下,她才发现,自己踩在一堆白骨上面! 白骨成堆,就在一片隐匿的松树林里!泛黄的骨骼,正喧嚣着它们在此处停留过久,有一半的白骨,镶嵌在泥土里… 只要下一场雨,它们又会被冲刷、沾染溅起的泥水。 小姑娘觉得自己浑身的毛孔都被打开了,冷气不断地往自己的毛孔里灌。 仔细观看,这些白骨的大小,似乎都是些孩童的…四肢较短,骨头也是纤细得很。 最小的,看起来也是同阮阮那般大小。 “这些都是药童吗…死去的…药童…” 她是看到那颅骨上有着深厚的红色印子,与药童无异。 所以,在雷鸣山的药童,不仅仅是陷入沉睡,甚至还有死了很多的孩子… 深吸一口凉气,阮阮不知怎的,有些想哭: “陈七叔叔,呜呜,你在哪儿!” 她不怕这些尸骨。 她更怕那群披着人皮的道士! 世人仰慕他们,把他们认定成解除病痛的神医,可这背后,是一群又一群无辜的孩童的性命… 几阵快速行动的身影掠过,阿阮一惊,大喊一声:“暗卫叔叔,我是阮阮!” 原本路过的身影也是一顿。 “小公主?您怎只身在此处?” 暗卫轻声问道,显得有些温柔。 “叔叔,快带我去救师父!快去和陈七叔叔汇合!” 小姑娘也不客气,径直爬到了暗卫的身上。 暗卫点头,立马稳住阿阮的小腿,又是一跃。 “咦,叔叔你有些眼熟。” 闪过一抹光影,阮阮觉得这个暗卫叔叔有些眼熟。 暗卫笑了笑,不言语。 当然眼熟,小公主曾经救过他的命啊!当初他在巷子里与人厮杀,已然是陈龙首的弃子,他本该为之牺牲的。 可小公主选择了救下他。 这份恩情,他能够记一辈子。 “陈龙首,属下在路上遇到了小公主!” 到达集合点,暗卫将阮阮放下。 陈七头疼,这小祖宗怎么跑出来了?他还安排了人去接她,现在好了,那边的人要跑空了。 “既然如此,你先带小公主下山,把她护送回宫。” 陈七刚说完,才发现那小祖宗身上穿的是雷鸣山的道袍,不长不短,刚合适… 嗯?! 这小祖宗之前干嘛去了? 陈七总觉得不是好事。 “陈七叔叔我不走,我要看到师父!还有,阿朱去太极殿了!” 小姑娘也有几分倔强,打完一阵喷嚏后,用着小鼻音认真说道。 “走吧,去太极殿,你们分散那群道士的注意力,你们去救清也,我去拿玉笛。” 分工完成,众人四散而去。 小阿阮被陈七抱起,直往太极殿而去。 太极殿内空荡荡的,唯有一把玉笛,放在一琉璃盒里。 “就这玉笛?得来全不费功夫啊?为何师父还会被抓?” 小阿阮发现自己的话说早了,话音刚落,一阵阵毒箭正往自己射来。 陈七带着她极限躲避,要是反应迟一点,两人都得成为毒窟窿洞人… “陈七叔叔,为何不一开始就叫人来帮忙啊?” 这样不久很方便咩?打也打得过,也能… 陈七笑了:“小祖宗,你这是想让雷鸣山灭山不成?” “该灭!活该!” 一想到如此,她把火折子丢了下去。 顿时,熊熊大火蔓延开来… 陈七:…早知道不说了。 现在好了,雷鸣山不被灭才怪。 在这黑夜里,雷鸣山彻底乱套了,原本狼狈的清也,被救了出来。 “不是,我那堂师兄竟然不堪一击?早知道,我该多踹他几脚!” 清也骂骂咧咧的,他敌不过几个高手,才想到如此下策。 假装被擒先让道士们惊动,随后一锅端了。 人多了,那群孩童也方便救下山去。 刚到场的阮阮嘿嘿一笑:“师父,你没事呀?” 他当然没事,只是愤恨,他被堂师兄踹了好几脚,敢情这人中了内合散!压根没有内力! 中了内合散的当事人,满脸气愤:“你!就是你这小兔崽子给我下的毒!” 陈七、清也:? 第169章 火光朱红 阿阮嘿嘿一笑,挠了挠脑袋:“师叔呀,你的医品不咋样啊,连我都能给你下毒!” 陈七看了看那还穿着道袍的小公主,心里感叹一句: 幸好啊,这小祖宗没事。 清也却恨得牙痒痒:“你个小逆徒不早说?” 要是他晓得堂师兄没什么战斗力,他直接一个又一个地打一架!气死他了! 虽然,对方人多势众,他也不一定能成功。 总而言之,这小逆徒还真是—— 小姑娘脸上也是嬉皮笑脸的:“哎呀,师父,这不是都没事嘛,咦不对!阿朱呢?” 阿朱往太极殿去了,但现在都还未见到她的身影。 清也眉头一紧,质问阿阮道:“你说什么?阿朱不见了?” “师父,阿朱去太极殿了,我回去的时候,她已经不见了身影!我原本是要找她的,谁知道现场一下子那么混乱…” “道长,玉笛给你,我和暗卫营的兄弟们再进去看看!” 陈七将玉笛递交给了清也,随后带着一批暗卫再度回到了太极殿。 “师父,你快带着药童们下山吧!” “对啦师父,玉笛可不可以把阿朱姐姐唤回来呢?” 小姑娘的话很多,但看着四周还在不断厮杀的场面,也有些着急。 她的小手哆嗦,拉着清也的衣袖。 清也摇了摇头,阿朱是清醒的,只有那群沉睡的孩童才能跟着笛声而去。 “等一下师父!你看太极殿的房顶上,有一盏灯!” 看那一抹红衣,似乎是阿朱! 阮阮抬眸,指向了太极殿的房顶,那太极殿很高,房顶上也是倾斜而下的塔尖一般的设计,若是一个不小心,滑落下来,会摔死的! 太极殿内的火势也越来越大,烟火相映,格外明亮。 清也看的心头一紧,立马冲了过去。 似乎,雷鸣山的道士也发现了阿朱的存在,皆是大喊: “快,去把药女抓回来!” 他们都很紧张阿朱的安危,阿朱是雷鸣山快要接近成功的一个“试验品”,他们怎能轻易让阿朱死掉? 阮阮跟在暗卫身边,仰着头,看着那一步步颤巍巍的阿朱,心里也跟着悬起来了。 她脚下一个踉跄,险些滑下来。 “你们不要伤害清也师兄!否则,我从这里跳下去!” 阿朱大喊一声。 众人皆是愣了愣。 阮阮有些无奈,大喊:“阿朱姐姐,我们都没事,师父也不会有事的!” 可惜,距离太远,阮阮的声音不够。 清也运着轻功靠近阿朱,陈七与暗卫清理阻拦者,几人开始默契合作… “阿朱,我没事,你快下来。” 若是谁触碰了阿朱的皮肤,都会被毒侵染,就连师祖也会。 只不过,那师祖似乎是有什么能耐,才能够接触阿朱。 清也刚想拉住阿朱的衣袖,却见那老者跳上了房顶,面上有着几分嘲讽的笑意: “清也,误入歧途后,莫要扰了我雷鸣山的秩序。” 老者幽幽劝诫,似乎他才是站在道德的光辉上,最完美的人。 清也笑了,舔了舔有些干涸的唇:“你放过药童,我自不入歧途。” 话音刚落,阿朱已然站到了最边缘处:“老祖,你放过清也,否则,我直接跳下去!” 阿朱眼里多了几分惶恐,她知道的,若是自己被老祖抓走,那就没有机会了。 老祖靠近一步,她便往后倾斜一点。 老者的眉毛直翘,显然是被气的。 “好,老夫放过他,你过来。” “我不,你先让清也下去!退离你们数十米!” 那少女很倔强,站在风口处,大风吹得她的衣裳不断舞动着。 “行。” 老祖眸光微闪,却又紧张那药女会不会真的跳下去,随后让清也退出去。 清也满脸不情愿:“阿朱。” 阿朱见状,脸上多了几分焦急:“你快退离这里!你想让我的努力白费吗!” 清也摇头,只是脸上的神色尽是无奈与悲戚:“明明,我很快就能带你走了…” 她何苦呢? 阿朱笑了:“你以为雷鸣山是吃素的?” 雷鸣山当然不是吃素的,就算又暗卫相助,清也可以拿到玉笛,也可以带药童们走,但若是他带走了阿朱。 雷鸣山绝对不会善罢甘休!阿朱现在就是他们唯一的至宝! 他们近乎疯狂的认为,就差一步之遥,他们就能够成为世人所景仰的仙人了! “快退离此处!带着他们去安全的地方!” 阿朱轻吼一声,一双拳头极其用力,似乎是在抑制自己恐惧的情绪,指甲都快要嵌入肉里了。 阿阮看着房顶上的场面,咬着牙,看着阿朱的模样,她瞧见了那双手,还在不断地滴血… 阿朱姐姐…为什么要这般逼着两方呢? 最终,清也运着轻功来到了阿阮的身边,他依旧抬眸,看着那老祖正准备靠近阿朱,想要将她抓回去。 阿朱瞪了一眼老祖,面上浮现出一抹狰狞的笑意。 众人都觉得事情已经接近尾声之时,阿朱转身,毫不犹豫地从最高的房顶往下跳去… 她很轻,只因她浑身瘦弱,在她坠落之时,就像是一片火红的羽毛一样。 “告辞。” 那轻飘飘的一句告辞,不知是对清也说的,还是在对这个充满痛苦折磨的世界所说。 嘭! 是坠地后浑身散架的声音。 鲜血溅了一地,接触到鲜血的道士,皆是痛苦地打滚,随后七窍流血而亡… 阿阮看着如此场景,在黑夜里,那一抹火红在熊熊大火之下变得格外刺眼。 “师父!阿朱姐姐她…” “她早就这般选择了!” 这是师父第一次哭,他带着几声鼻音,哭腔里尽是隐忍,眼眶也在此时微微泛红。 阿阮还未明白,为何阿朱姐姐会这般傻,选择自己跑到太极殿,随后一跃而下。 她觉得,阿朱不相信他们,他们可以把阿朱救回去的。 师徒二人缓缓靠近阿朱,见她面色苍白,神色凄凄: “阿兄…以我之躯,换他们的命,值!你莫要忘了,把我的身躯做药引…” 明明已经快断了气,阿朱还在用力地说着,她好像生怕清也不明白她的用意。 清也咬着牙,泪止不住地流:“我都知道的。” 第170章 雷鸣山的叛徒 清也的话音颤抖,带着哭腔,声音也低沉了几分。 阿阮看着如此场面,也跟着红了眼,似乎浑身上下都处于一种震撼当中。 她揉了揉有些酸涩的眼睛,深吸一口气: “阿朱姐姐,你笨笨…你笨…” 她越是这样说,语气也越来越弱,眼泪也跟着啪嗒啪嗒地掉了下来。 因为,阮阮似乎明白了,这不是阿朱笨,这是阿朱的选择——凭着师父的性子,即便他带走了他们,也不会用阿朱入药来救这群孩子。 只是,解救他们的方子,或许仅有这一个办法… 药童们等不了那么久了。 阿朱都知道的,阿朱也明白,清也有能力将她和药童们带离雷鸣山,远离这个充满痛苦与折磨的地方,脱离那群非人哉的魔鬼… 在最后,她还是选择了让清也走最容易的道路。 她死了又如何,那群魔鬼才会大失所望,自己也脱离的痛苦! 哈哈哈,痛快!痛快啊! 凄凄然,她在断气前大笑一声,面上尽是释然。 那老师祖见了如此场面,只觉得肉疼与愤怒: “你们快把他们抓起来!药女的尸骨是我们雷鸣山的!” 想要药女的尸骨?他们雷鸣山可不乐意! 小阿阮转眼看向那老者,冷哼一声: “老妖怪!” 老祖正往师徒二人的方向冲过来。 阿阮握了握手上的银镯,触发机关后,一根银针往老者的额正中的缝隙射去。 银针很小,几乎没人能察觉。 不出意外,那老者顿住了脚步,感受到额正中的矢装缝上一阵激烈的疼痛。 “哼,老夫百毒不侵一顺百顺,黄毛丫头的小把戏也想要老夫的…” 命字还未出口,那老者就倒了下去。 阮阮一开始也慌得很呐,眼看着那老者要靠近自己和师父,要抢走阿朱姐姐了。 他说他百毒不侵的时候,阮阮心里一个咯噔。 “嗐,师父,吓死我了,幸好这人老眼昏花躲不过我的小银针。” 小姑娘抹了抹额上的汗珠,满脸得意地看了看师父: “他不是百毒不侵吗?怎么阮阮的毒都经受不住?” 一群道士涌上前来,查看老者的情况,“师祖死了!已经断气了!” 老者的脸已经变成了黑紫色,浑然没有了生者的气息。 清也漠然看着那场景,气笑了: “为师让你学解毒之道,你倒是把毒玩的精光?你这小逆徒!” 责骂一声后,师徒二人拿着布巾,将阿朱缓缓转运离去。 雷鸣山没了掌门,自然是乱作一团。 即便是有别的长老,那群人也不敢出来见人——他们当中还是有保留良知的人。 清也叛门那日,也是某位长老送他下山。 给他留下一句:“你若不服,那便学尽天下医道,医术要比雷鸣山高超,解救这群药童!” 天上下起了淅淅沥沥的秋雨,带着刺骨的寒意,在壮阔大树之下,发出点单细碎的声音。 风雨相加,又落了一地的红叶。 青苔吸裹这秋的寒意,将凉气混合在泥土的味道里。 太极殿的火灭了,但也烧得只剩下黑乎乎的骨架了。 山路崎岖,且深夜下了雨,阿阮他们并没有选择立刻下山。 山路上的泥泞现在还夹着几分雷电,一路都会麻麻的。 雷鸣山现在很乱,也没有道士顾及阿阮他们,架也不打了,人也不抢了。 清也一夜未免,在药童的房间外,不断地熬药,入药,随后一遍遍地尝试… 他双目里满是疲惫之意,微红的眸子似乎因为哭过而有些肿。 小阿阮醒来的时候,那群药童脸上的标记已经消退了。 只是,他们还没有醒来。 “陈七,雨停了,我们带他们走吧。” 此地不宜久留,即便雷鸣山损失惨重,但还是会有些图谋不轨之人。 如此,一群暗卫,一人扛着一个药童,径直往山下而去。 清也最后清理了药童的屋子,最后捧着一盒子走了出来。 阿阮知道,那是阿朱姐姐的骨灰。 “师父,这件事,也算是圆满了,是吧?” 小姑娘轻声问道,毕竟,师父曾经说过,此卦艰险。 清也轻轻地嗯了一声,看着手里的盒子,笑了笑: “只可惜,命,难以自己掌控。” 他一开始就知道的,阿朱会死。 “我们快回京吧!不是还有朱嫣儿吗!师父可不要忘了救她!” 清也愣了愣。 朱嫣儿。 话说回来,这小逆徒怎么知道朱嫣儿的? “你怎么知道朱嫣儿的?” 如此一问,小阿阮也愣了愣,随即快速眨眼睛,做了个鬼脸:“我就是知道咯,才不会告诉师父!” 嗨嗐,反正马上都要回家了。 呜呜想死香香娘亲,还有哥哥姐姐了。 一马车运载着一群孩童,缓缓进了京城,有陈七在,回宫倒是方便得很。 至于那群药童,阮阮把他们安顿在了城郊处。 与大大他们一起住。 小阿阮一回到宫里,便见到整整齐齐一大家子在焦急等待,见那小姑娘蹦跶着回来,皆是凑在前面问道: “阮阮,你还好吗!” “呀,爹爹娘亲,冉姨姨,四姐姐,二哥哥,今日是要吃团圆饭吗?” 难得啊,一家子这么齐整。 家人们的目光殷切,皆是仔仔细细检查阮阮一遍,确认无误后,都松了口气。 “你说说,你跟着去雷鸣山作甚?” 许君义率先开口。 小阿阮仰着脑袋,思索片刻,觉得这个故事有点长,或许还带着几分悲戚。 “那我就简单讲讲吧…” 这一讲,就讲到了夜幕降临时。 一家子听了后,皆是咂舌,又陷入了沉默。 “没想到,雷鸣山还是个藏污纳垢之地。” “简直不是人啊…明明那群人是受世人景仰的道长…” 现在看来,真正该受人景仰的,应是清也道长。 然,朱嫣儿死了。 死在了清也面前,恰巧被一婢女撞见了。 朱嫣儿说,姐姐死了,她流落在这世上有什么用呢? 就像是信仰崩塌的难民,再度没了生的希望。 “雷鸣山已经通报,清也道长不过是雷鸣山的叛徒,而且手下弄死了无数药童!他怎么配当小公主的师父?” “对啊,听闻京城内毒发案也是他的手笔!” 第171章 武林大会好啊 清也听着那些议论声,只是笑了笑。 世事如此,他何苦去挣扎呢…明明,他早就知道,这一切都是命中注定的! 就像是失去了灵魂的行尸走肉,他麻木地走在大街上,又望了望醉仙楼的方向。 朱嫣儿从一开始就恨他,也恨那群雷鸣山上的道士。 “师父!我可算找到你了!那群孩子醒来了!” 小阿阮坐在马车上,对着窗外大喊一声。 她不是没有听到那些议论声,可她也辩解不了什么,娘亲说的,不要去自辩,而是让他们去证明自己说的是对的。 再者,她一人开口,自然敌不过成千上万者的嘴巴。 没关系,总会有办法为师父正名,将雷鸣山最肮脏黑暗的一面展现给众人。 清也回神,抬眸看向阮阮,原本暗淡的眸子里才聚拢了一抹光: “快,带我去看看。” 语毕,他顺着力道上了马车,同阮阮一起出城赶往京郊的宅邸。 两人一下马车,就听到里面热热闹闹的声音,大多都是孩童们的声响: “大大哥哥,他们会和我们一起住吗?” “二叔叔,你会照顾他们吗?” “...” 孩童们叽叽喳喳,互相说着一些不着边的话,当然,胡老二也在那里帮忙照顾。 阿阮一进屋子,便觉那群孩童往这边看来。 他们一见到清也,脸上皆是绽放出一抹笑意:“清也阿兄!我们又见到你啦!” “阿兄!我就知道的,你一定会救我们!” 由于他们长期卧床不起,现在身上的肌肉有些发软,还不能完全起身站起来。 他们可是恨不得能站起来,冲向清也。 “你们醒来便好…恕我无能,最后是阿朱用命换来你们的命。” 清也再度有些哽咽,看着这群孩童亮晶晶的眸光,突然觉得这世道好像并没有那般糟糕。 “阿兄,我们只信你,阿朱姐姐说过,阿兄是我们唯一能信任的人!我们都知道的!” 他们当然知道阿朱是谁,也知道朱嫣儿与阿朱姐妹二人的事。 那种无条件的信任感,完全充斥在这群药童之间,那是对清也的信任。 “师父,你已经很厉害啦,不必自责,那也是阿朱姐姐所托,所选择的答案。” 小阿阮走上前,轻声说道,试图安慰清也。 “咦,清也阿兄收了徒弟,还是北凉的小公主。” 有人惊讶一二,随后半开玩笑道: “那小公主岂不是要叫我们师叔!” 一群没有长大的孩童,真实的年龄其实已经有十几二十岁左右了。 但阮阮小嘴一瘪,觉得这般好生别扭!叫一群表面和自己差不多年纪的人师叔! “哈哈哈,小公主别听他胡说,只是开玩笑!” 又是一阵哄笑,气氛好不活跃。 “师父,接下来,该怎么帮他们呢?除了恢复身上的行走能力,他们的家人还能找到吗?” 按照以往雷鸣山招徒大会的条件,这些孩童的家世或许并不差,大部分都是有钱人家的孩子。 他们有父母在,自然不能草率的与大大他们一样处理。 “你们还记得自己的家在何处吗?” 清也转头一问,那群孩童愣了愣,仔细回想,却都是无措。 时间好像过得太久了…能记住家在何处的,也就一两个年纪稍微大一点的。 “我连我娘长什么样都记不清了…现在过了十几年,恐怕我娘已经老了…” 如此一想,一股莫大的悲哀感笼罩在上空,他们这一辈子怕是完了,从几岁开始沉睡了十年左右! 这荒废的十年,他们已然可以用来学会谋生、追逐自己所想所爱之事! 更能够回家好好孝敬父母了。 一群“孩童”耷拉着脑袋,双眸里尽是悲戚。 他们现在还是几岁时的模样,父母却已经老去。 “师父,我们让他们恢复如常后,就该送他们归家了。” 小阿阮满脸认真道,看了看那群带着一抹忧伤的人,又道:“若是你们想留下来也好,我会让人教你们谋生技能。” 她好像能够明白,荒废了人生十年的感觉是什么样的,她极大的共情能力,能够让自己感知这一种悲。 “当然啦,你们在这里的这段时间,也可以好好学一门本领!” 小阿阮轻快的语气,似乎稍稍打散了些许悲意: “我会让我爹爹为你们发布令书,让全北凉的百姓都知道这件事,随后来接你们回家。” “好啊!” “小公主,我家不是北凉的,我…我不知道北凉广告天下的令书,我爹娘是否能看到。” 如此担忧,并不是多余的,雷鸣山收徒可不止收北凉的,还有不少东明国、南月国的孩子… 这可把小阿阮难住了。 小姑娘捏着下巴,思索了许久,但还是没想出一个好办法。 “师父,你说怎么办呀?” 清也闻言,耸了耸肩:“去一场全天下人都在的场合,广而告之?” 所以,如此场合真的存在吗?出现的可能性有些小吧? “咦,不对,我之前听说少林寺要办武林大会,这武林大会似乎还真能…” 小阿阮灵光一闪,去看武林大会,见识各大高手,还可以将雷鸣山的肮脏事广告全天下! 江湖上传播消息可快了,这样还能帮师父正名! 仔细一想,还能看看南尘如何了,他应该会同神刀门一起参加武林大会! 如此一行,可真是值当!去!必须去! 小阿阮拉着师父就往宫里跑,如此出去一趟,定然是要告知爹爹和娘亲的! 将这件事昭告于全国也是有必要的。 回宫正好踩上了饭点,阮阮一进乾坤宫正殿,就见到娘亲和爹爹坐在一处。 咦? 他俩什么时候这般要好了? “爹爹娘亲,阮阮来用晚膳了!” 还是头一回,一家三口一起用晚膳。 许君义与乔阮青对视一眼,夫妻二人似乎有些诧异:怎么办?被女儿撞到了? 唯有乔皇后有些局促,她之前还说绝不原谅这狗男人,现在竟和他一起用晚膳。 “你们愣着作甚呀?饭菜都要凉了!” 小阿阮倒是不客气,直接坐了过去。 第172章 归家 夫妻二人看着自家女儿自在地坐在他们中间,甚至已经开始拿起筷子,等待着江公公布置好晚膳。 “阿阮,听说那群药童醒了,你和你师父打算如何处置?” 乔阮青轻声问道,心里却还在嘀咕:【女儿应该没看出什么异常吧?许君义这个狗男人可真是…】 嗯?所以爹娘之间又发生了什么不可描述的事情吗? 小姑娘看了看自己的爹娘,微微抿唇,有些憋笑:爹爹的眼睛长娘亲身上了。 啧啧明明是恩爱好夫妻,非得要互相贫嘴。 “娘亲呀,师父对朱嫣儿和阿朱姐姐的死,可伤心了,也就那群孩子能够给他一些安慰。” 江公公已经开始为阮阮夹了一块肉,小姑娘倒是乖巧,点了点头,等待着爹爹动筷。 “清也的名声被雷鸣山抹黑的一败涂地,许君义,你也该寻个机会将雷鸣山的一面公之于众。” 身为帝王,在整个国家自是有威信的。 许君义动筷了,吃下一颗肉丸,笑了笑:“朕当然晓得该怎么做。” 其实,昨夜阮阮已经泡在他的御书房,说了无数遍,下诏令的同时,为那群孩童找寻父母。 小的昨夜刚说完,今儿个大的又开始教他做事了。 【瞧把你能的。】 果然,娘亲的心声又开始骂骂咧咧了。 小阿阮已经习惯了,其实爹爹娘亲恩爱的不得了,但娘亲不会承认。 “对啦,爹爹娘亲,阮阮还有一件事!” 小姑娘放下手中的筷子,脸上极其正经: “江湖上的武林大会,阮阮想去,同时也是昭告天下雷鸣山的事情,以及为他们寻找父母。” 夫妻二人闻言,听到武林大会,神情皆是一变。 【阿阮怎么知道武林大会的?】 许君义凤眸微垂,好像陷入了什么回忆当中,一双眸子噙着笑意,直勾勾地看向乔阮青。 【啧,狗男人不会是想到我们在武林大会相遇的情景了吧?这表情,还能不能再温柔一点?】 什么表情? 阮阮顺着娘亲的心声,看向了爹爹。 就在此一瞬,许君义收敛了自己面上神情,又是一副淡然无事的模样。 “阮阮的想法是好的,但是你怎能确定这群人信你?” 乔阮青开口道。 江湖上人心复杂,能够帮忙找到那群孩子的父母是真,毕竟江湖上的信息扩散能力极强,但,她不得不担心阮阮会被欺负。 【我隐约记得,就是这一次的武林大会,南尘会成为整个江湖误会的公敌吧?怪可怜见的。】 小阿阮:?! 南尘会成为公敌?!为什么会这样! “阮阮以北凉公主的身份去可以吗?” 虽说江湖上皇室不掺和这些,但在关键时刻,有什么重要公告,也可以在现场作证的。 小阿阮对这个世界没什么经验,也知道该好好请教一下父母。 “可以倒是可以,只不过天下人皆知,北凉小公主是清也的徒弟,自然会帮着清也说话。” 许君义直言道,一针见血。 “阿阮,为娘也会担忧你的安危。” 乔阮青面上担忧:【此次必定有变故,何苦让阿阮往火坑里跳呢。】 “唔,那该怎么办呀?” 小阿阮也犯了难,毕竟她也不是那种无理取闹且不懂事的孩子。 父母之心,她都明白的。 “让陈七、老二老四陪你一起去吧。” 许君义倒是开明,同意阿阮去了。 毕竟能够结交一些江湖人士,对于北凉来说并无坏处。 乔阮青再度瞪了一眼许君义,又无奈叹了口气:“也罢,你可以去,但把消息公开后,立即回来。” 阮阮认真地点了点头。 好耶,这次还可以带上四姐姐和二哥哥一起出远门! 这同游山玩水有什么区别? 武林大会在三月之后,也是初冬之际,阮阮已经开始着手准备着行礼。 在此期间,时常去看看那群孩童恢复得如何。 “阿阮小公主!明日是清也阿兄的生辰!你明日务必带他过来啊!” “对,可不要忘了我们说好的!” 一群沉睡了十来年的人,还是和孩童一个心性,一个个都是神秘兮兮的,唯独阿阮知道,他们有多想回报师父。 “好啦,我知道了!你们放心!阿阮办事,从来不掉链子的!” 嘿嘿,先把糕点运出去,再去薅宫廷乐师的乐器等等… 在深秋之际,可把阮阮忙坏了,她出宫又入宫,时不时在京城内采购,累的满头大汗。 直到临近出发之前,阮阮拉着清也最后去看看那群孩童。 原本在熬制药汤的清也,带着浑身的药味,上了阮阮的马车。 “你这小逆徒,不知道我在熬药?这药可以让他们恢复快些…” 阮阮鼓着腮帮子,点了点头:“师父之前在无相阁害得周围的植被都枯完了,难不成也是在找寻药童的解药?” 如此想来,好像能解释得通为何慵懒的师父,能够夜以继日地熬制药汤,还把自己害得像走火入魔一样。 原来是师父迫不及待地想要做出解药。 清也摇了摇头:“不,我当时是在熬出模拟他们身上的毒。” “…” 这么说来,阮阮之前还中了毒来着?现在再仔细一想!嚯!好家伙! “师父!醉仙楼的毒是不是你放的!你还让我中毒了哩!” 小姑娘跳脚,在马车上蹦跶。 清也挠了挠头,随后又回神:“我就说你这个小逆徒怎么会中毒!还说你怎么会认识朱嫣儿,原来你已经偷偷去看她了!” “说吧!你是怎么知道去看朱嫣儿的?” 车厢外的陈七:…路过,勿扰! 马车就这般闹腾地到达了郊外,停留在了宽阔的宅邸面前。 不同往日,这宅邸内竟然空荡荡的,没有任何动静? 清也见状,不由得皱眉。 “什么情况?不会是你这个小逆徒在捣什么鬼?” 阮阮学着许君义的模样挑眉,仰了仰小脑袋:“进去看看?” 看看就看看。 清也前脚刚踏入大门,一阵竹笛声响起,轻快明亮的曲调,倒是让人心情跟着飞跃而起。 “清也阿兄,生辰喜乐!” 第173章 缩头乌龟派? 那一堆小脑袋从假山后冒出,一个个面上眉眼弯弯的,好不欢庆。 清也看的有些愣神,他都快忘了自己的生辰。 “清也阿兄,你快看呀,我们已经恢复了很多!” “是啊是啊,我们都能够站起来了!” 依旧是叽叽喳喳你一句我一句,俨然将那竹笛的声响埋没。 最后,竹笛小组的孩童不干了,大喊一声:“你们能不能安静些?清也教我们的曲子才吹完一半呢!” 清也教的曲子,已经是十年前教的了。 他们可是夜以继日地练习,才得以完美地吹出来。 没有任何瑕疵。 即便有,在清也的耳里也是最完美的一曲。 “师父,生辰喜乐呀!我听他们讲过,师父每年在他们生辰的时候,都会给他们做什么蛋糕…” 小阿阮有些愧疚:“奈何阮阮问遍了御膳房,都不知那是何物。” “小公主,那蛋糕松松软软的,还带着甜味,以及鸡蛋的香味,真的很好吃!” 有些孩童还不服气,开始硬生生说,“真的很好吃。” 好吃是好吃,可是阮阮没吃过啊! “唔,这世上竟有阮阮没有吃过的东西!” 小姑娘也有些不服气,她抬眸,望向清也: “师父,你忍心咩?忍心让阮阮没有吃过什么所谓的蛋糕咩?” 原本还有些感动的清也,立马收回了自己的神情:“忍心。” 没想到这群小子把他出卖了,他那馋嘴的小徒弟,自然会缠着自己可久了。 “可是今日是师父的生辰,要不你教教御膳房的厨子?” 果然,小姑娘一只手拉着清也的衣袖,又开始摇摇晃晃。 吃不到所谓的蛋糕必定是誓不罢休。 清也扶额,最终还是答应了,只不过,他们先在此处吃了一顿饭,再去了宫里的御膳房。 “叔叔们,快来学呀!” 小阿阮一声吼,一群御厨围了上来。 也不知过了多久,清也做好了胚子放炉子里烤,随着一声炸裂的响声,御膳房的炉子炸了。 一群脸上抹着灰的御厨们互相看了一眼,用着那极其明显的眼白互瞪着: “火候不对!重来!” 清也差点笑出声:“这蛋白可是要打到成霜状,没有内力只能靠蛮力气打了。” “...” 于是乎,御厨们一个接一个地开始打蛋清,个个手软手酸得不行。 御膳房乱成一团,这一次又小心翼翼地放在炉子里,生怕炉子又炸了。 哎哟喂,做这个蛋糕,要老命了! 希望小公主以后不爱吃蛋糕这玩意… “成了。” 清也做了最后的检查工作,眼见着那表面金黄,内部松软的蛋糕,不由得笑了: 御膳房以后要遭罪了。 阿阮见到现成的蛋糕时,已经是傍晚了,她倒是大方,分了一半给清也,又分了不少给帝后、哥哥姐姐们。 以至于自己这里只有一小块。 “唔,还不够吃,还有京郊那边的没有吃到。” 小阿阮如此想着。 “叔叔们,可以多做一些吗!” 果然,阮阮径直跑到了御膳房,祈求御厨们多做一些。 御厨们个个手抖:“小、小祖宗,今儿个不能做了,鸡蛋都快用完了…” 饶了他们剩下的半条命吧! * 看得出御膳房的为难,阮阮也不求别的了,只是以后又多了一个很馋的食物。 休整几日后,阿阮同哥哥姐姐还有师父一同准备前往少林寺去了。 “师父,阮阮这一次去,是为你正名的!如果可以,阮阮倒是想让雷鸣山通通没后路!” 凭什么雷鸣山把自己做的坏事全都泼在了师父身上? “还要为那群孩子找到家,若是让整个江湖帮忙,那必定很容易,可,这个江湖谁会帮我们呢?” 清也感叹一二,又看了看面前的小崽子: “你啊你,少操心不该操心的。” “妹妹你放心,哥哥我虽然不懂太多文章,但还是能够保护你的!” 许北仁站了出来,他除了武学,其他样样不精通。 许婠琴也被逗笑了:“敢情你是个只会打架的莽夫?” 阿阮却哼哼几声:“阿阮还会毒会解毒来着!四姐姐,阮阮也不是弱弱的哦!” 小姑娘仰着头,似乎还有些得意:“放心吧,有阮阮在,会偷偷帮你们把敌人放倒的!” 看着如此场面,清也笑出了声:“你们这是去参加武林大会比武呢?” 当然不是,他们不过是去正名的。 不过,孩子终归是孩子,对于英雄好汉的故事多少有些向往。 马车停留在了一处客栈处,里面热热闹闹的,形形色色的人物都有。 几人围在木桌前坐着,等着点菜歇息,却听见四周的议论声起起伏伏。 “哎哟,那不是缩头乌龟派的上官公子么!” 一群人目光不善地打量着一位男子,身边还坐着一位五官清丽的女子。 “缩头乌龟派是什么派?阮阮怎么没听过?” 小阿阮轻声问着师父,师父却满脸尴尬,推了推阿阮的手肘:“闭嘴。” 没听出来这群人在群嘲么! “阿阮,你小心些,刚刚你问这句话的时候,那上官瞪了你一眼呢,小心他私底下打你。” 许北仁也偷偷附在阮阮的耳边说着。 “这位小公子不必窃窃私语,本公子的耳力好的很。” 那上官说话了,语气不善,似乎还有些郁闷。 这几个看起来毛都没长齐的小屁孩,看起来也是阅历浅薄的模样,只不过,他们身上衣着,看起来又是富贵人家。 “上官叔叔,你是做了什么事情,才让他们这般嘲讽你呀?” 小阿阮也不装了,直接走到他面前,轻声问道。 如此一问,又是一阵哄笑声。 “哼。” 上官气得转过头去,心想不能和小孩子斤斤计较。 “诸位,阮阮此行也是要去武林大会的噢!不过,阮阮这次去,是想让大家帮忙!” 见上官不理会自己,小阿阮又开始大方地“主持”现场: “你们听说过雷鸣山了吗!诶,让阮阮给你们一一道来其中缘由哈!” 在一旁准备说书的先生看愣了:他这是,被一个小崽子抢饭碗了? 不过,小姑娘清脆的话音响起,缓缓讲述自己在雷鸣山的整个经过,绘声绘色,犹如身临其境… 第174章 铁汉柔情 原本还吵闹的客栈内,渐渐地安静起来。 不少人已经被阮阮讲述的经历勾了魂儿,听得跟着深呼气深吸气。 一说到阿朱那里,不少五大三粗的铁汉子红了眼,偷偷地抹了抹泪。 当然,这背后也不能缺了阮阮声泪俱下的演绎效果。 “呜,诸位,请务必帮忙,为那群孩子宣传几分,只为找到他们的家在何处!至于清也道长,大家心里明白就好。” “雷鸣山可是天下第一道山,你在此处抹黑雷鸣山意图何在?” 片刻的沉默缓解之后,那上官公子走上前来,满脸不服气: “我们凭什么要信你个丫头片子胡编乱造的故事?” 盛气凌人的上官公子俯视着坐在位置上的阮阮,似乎只有抬杠的时候,他才能够找到自己的优越感。 “是不是胡编乱造不好说,敢问,这么小的孩子,能够讲出如此精彩且生动的过程,莫不是,我家妹妹是编写故事的小天才?” 许婠琴站起身,将阮阮护在了身后。 “瞧瞧,我家妹妹连怎么反驳你都不知道,她又何德何能,能够编造出如此扣人心弦的故事?除非,是她亲眼经历过的!” 阮阮在此当了哑巴,全看姐姐如何输出。 “诸位叔叔,阮阮不骗人的…” 小姑娘丢掉了刚才讲述故事时的大方模样,又立马切换成了怯生生小可怜的形象。 那群汉子谁看了不迷糊? “上官公子怕是只喜欢欺负这么小的孩子吧!” “就是,这小姑娘看起来多水灵啊!怎么看都是个好孩子!” 阮阮承认,这群混江湖的叔叔们对她的看法有点单一,就好像多了层滤镜似的。 “谢谢叔叔们~咱们武林大会上再见噢,阮阮到时候需要你们的帮助!” 小阿阮也不知道为何,这群人对自己怎么就这么温柔。 铁汉子们皆是点了点头:“好呢小姑娘!” 江湖上,打打杀杀见惯了的铁汉们,若是遇到小阿阮这般可爱灵动的小姑娘,而且还在祈求自己帮忙打抱不平。 嚯!谁懂啊!谁能扛得住啊! 瞧瞧那带着雾气的杏眸,就像一只小奶猫儿似的,懵懂又可爱,再观那白里透红且软嫩嫩的小脸蛋。 众所周知,江湖上人人皆是美人控,但若是遇到了这种灵动又可爱的小姑娘,他们的心都能软下来一片! 这叫做那什么,铁汉柔情! “哎,此次武林大会,不是还有另一个目的么?” 忽地,恢复理智的人突然想起来。 “对啊,神刀门掌门被杀害,我们过去是帮忙处理这些事儿的!” 神刀门掌门? 南尘就在神刀门来着! 阮阮想要上前去打听南尘的事,却被姐姐拉住了,只见姐姐摇了摇头: “阿阮,我们只做要做的事情便好。” 咦,姐姐好像知道了些什么? 清也一直闷头吃饭,一盘大虾都快吃得精光,也就许北仁大闹着:“好歹给我妹妹留一点啊!” 这倒是提醒了阮阮,她还没怎么吃饭咧! 在师父的驱动下,阮阮也开始闷头大吃,不能让师父全都吃光了。 歇息一晚,他们又继续赶路了。 “我记得,那上官公子和神刀门交情颇深,也不知道他现在去武林大会,目的是什么…” 许北仁开始嘀咕两句,这是他昨日在客栈收集到的消息。 “神刀门?哥哥,你知道神刀门吗?” 小阿阮一听到神刀门就不由自主想要问一问。 许北仁看着满脸好奇的阮阮,又看了看一旁摇了摇头的许婠琴,有些不知所措: “啊?我也不是很了解,不过,这江湖当真有趣的很。” 小少年挠了挠后脑勺,总觉得自己被两个妹妹的态度弄得云里雾里的,自己都不知道该怎么是好。 “我昨天听说了,那上官公子为什么会被称为缩头乌龟派,只因着他上次和神刀门一起出面收拾那魔教一般的门派…” 许北仁立马转移了阮阮的注意力,开始说为何上官会成为缩头乌龟的故事。 故事很简单,神刀门一直在前线冲阵,打打杀杀,眼看着对方气数将尽,那上官才带着自己的人手出马。 清也听笑了:哟呵,抢人头,捡漏王,非上官莫属。 “好卑鄙!明明是神刀门的功劳!他就像是依附在猛兽身上的寄生虫!” 阿阮听得眉头直皱,却发觉这个江湖和她所见的世界又有一些不一样。 许北仁也觉得有些好笑: “不过啊,最好笑的还是他判断失误,敌方忽然蹦出来一位高手,打得他们上官家节节败退。” 到最后,还是神刀门帮忙收拾的烂摊子。 上官带着一群人落荒而逃,成了整个江湖上的笑柄。 “听起来,那上官公子倒像是个伪君子。” 许婠琴幽幽评价一句,随后转头向阿阮道: “阿阮,伪君子这种人我们就该远离,他们只爱自己的面子,虚伪又狡猾!” 阮阮用力地点了点头。 随后幽幽看着自家师父:“师父,你是伪君子吗?” 这一问,差点没把清也气得踉跄。 “你师父我行的端,坐得正,哪儿像伪君子了?” 小姑娘捏着下巴,陷入沉思: “可是师父说钱财乃身外之物,但每次师父都要很多很多银子。” 特别是和爹爹做交易的时候。 “噗嗤。” 师徒二人拌嘴倒是把他们逗笑了。 坐在车厢顶上的陈七嘴角抽抽:这氛围真好,他就像是默默无闻地透明人,护着几个小祖宗的安危。 原本还有些感慨,陈七敏锐地察觉到,前方有一股很浓烈的血腥味。 “等等!前方有情况。” 陈七跳下马车,阻拦了马车的去路,他幽幽道:“你们几个呆在里面别动,我去看看。” “陈七叔叔,你要小心呀。” 小姑娘轻声说了几句,牵着姐姐的手,满是紧张。 路过的树林中陷入了沉寂,马车就这样在原地安安静静地等待着,直到远处传来一阵哀嚎: “啊啊啊!一定是他!他要杀人灭口!” 如此一声哀嚎,吓得小阿阮一个激灵。 陈七也回来了:“没事了,往前走吧,这是别人的纷争。” 第175章 南尘是凶手? 马车内的几人松了口气,马车开始幽幽向前行驶,但速度极慢。 半空中渐渐弥漫着一抹薄雾,天上也下起了点点小雨,拍落在了枯黄的树叶上。 雨点清洗了点点血迹,那一层血腥味还未消散。 阮阮坐在马车内,靠在姐姐的肩膀上,感受着外面的寂静。 哒哒。 是几声脚步声响,陈七却没有阻止马夫前进。 “少门主!您先冷静!” 外面又是一阵急促的声音。 阿阮想要探出头去看看究竟是怎么个回事,却被许婠琴阻拦了:“我们最好别多事。” 别人的事就是别人的事,路上不能节外生枝过多。 小阿阮点了点头,感受着车厢外透入的秋意凉风,带着湿漉漉的气息。 “我该怎么冷静?一个又一个线索都死了!现在他们都说是我杀害的!” 小少年的声音带着几分急促。 “咦。” 小阿阮只觉这声音好熟悉。 可是马车的速度开始变快了,那声音也越来越远了,陈七坐在车厢上,似乎也没有任何反应。 又是一日的赶路,待到达新的客栈的时候,天已经进入黄昏时刻了。 “姐姐,我们今日听听他们会说些什么稀奇故事!” 小阿阮径直坐在了大堂内的位置上,招呼着众人一起坐下。 许北仁有些叹气:“都说皇宫内的吃食是世上最好的,我现在才明白,母妃没有骗我,今儿个又是些粗茶淡饭了…” 阿阮看着二哥哥仰着头发愁,觉得有些好笑:“二哥哥,这家有牛肉、鹿肉来着,要不尝尝?” 平常人家做的肉食自然不比皇宫内那般精致。 但好歹也有些烟火气息。 “哎,客官,咱今日正好有鹿肉,可以红烧呢!” 小二看得出这几位小公子小小姐应该是富贵人家出生的。 “好啊!” 小阿阮毫不犹豫地点了点头答应了。 她环顾四周,想要打听打听一些江湖上的趣事儿,若是热闹起来,阮阮不介意再宣讲一次师父的事迹… 许婠琴看得出小阿阮的动机,立马拉住了那小小的身躯: “阿阮,你再这样宣讲,当心暴露了身份,等到了武林大会,群雄皆来,自然不用费口舌,说那么多遍。” 清也赞同道:“傻徒儿,你姐说的有理。” 阿阮乖乖地坐了下来。 许北仁也趁机揉了揉阿阮那有些毛茸茸且顺滑的发丝,面上带着一抹宠溺: “咱也用不着那么累。” 只是阿阮有些闲不下来,看着那群糙汉一边喝酒一边畅谈,觉得这个世界新奇的很。 “师父,后日就能到达少林寺了吧?” 阮阮在等着上菜的片刻,开始询问道。 清也点了点头:“少林寺已经不远了。” “哟呵,这么小的孩子也去参加武林大会?” 果真,阮阮那童真的话语吸引了不少人注意,有人开始打趣儿道。 一位身穿红衣妇女盯着小阿阮的脸蛋看,又看了看她身旁的许婠琴,一双毒辣的眸光正凝聚着几分光线。 “叔叔,小孩子不可以去看武林大会吗?” 小阿阮不服气,气鼓鼓问道。 “按照往常,当然可以,不过,这一次去武林大会可与往常不一样!” “什么个不一样法?” 兄妹仨皆是凑过来,齐齐问道。 “嗐,你们可能不知道,最近这江湖上好几个门派的长老惨死于旁人手中!” 嗯?怎还有人这么厉害,杀害了那么多门派的长老?按理说,长老应该是很厉害的人物了! “武林大会的目的,该不会是想要揪出凶手吧?” 许婠琴问道,自然觉得此事没那么简单。 面前的中年男子摇了摇头:“不,凶手早就知道是谁了,此次召开,是号召全武林高手捉拿他!” 啊?原来就这么简单啊? 还以为大家要一起推理,找出背后凶手来着。 小阿阮眨了眨眼睛,联想到今日遇到的一场血案,还有那些人的对话。 “那凶手是谁,你们哪里来的证据呢?” 明明,那人说,自己又一次被冤枉成凶手了。 指不定还有别的人暗箱操作呢! 众人看着那单纯的小娃娃,摆了摆手: “他们门派的人亲眼所见,凶手就在现场,而且每一场都有人亲眼目睹他在现场!” 哪有这么巧的事儿?去一处,就死一次人? “那凶手啊,好像还是从南月国送到北凉的质子,也不知怎么逃到神刀门,成了神刀门的少门主!” 这人的经历也有些新奇,能够死里逃生,在神刀门混得风生水起,也必定是一个有能耐的后辈。 “啊?南尘?” 阮阮的杏眸瞬间瞪得很大,没想到,这一次武林大会是和南尘有关! “哟呵,小姑娘你认识?” 那人也觉得稀奇,这南尘看起来性子孤僻得很,不像是有什么结交之友的人。 “不认识。” 许婠琴抢先回答道。 “我们不过是听闻南月国质子叫南尘。” 阮阮明白姐姐的用意,若是说得太多,暴露了身份自然不好。 “对呀,我不认识,不过,这一次武林大会是针对那个叫南尘的?” 小姑娘眼见着一盘鹿肉上了上来,开始准备动筷子,同时一边打探问道。 “他杀害了太多人,整个武林自然不能放纵他如此作为!武林大会是要集结所有门派,取南尘的命!” “那南尘就该死,我们长老与他无冤无仇,只是晓得一点当年往事,就被杀死了!” “嗐,你们长老至少死的体面,我们长老死的可是惨不忍睹啊!” “...” 顿时,一群人又开始激烈讨论着自家长老的惨状。 所有人恨意的矛头皆指向了南尘。 小阿阮啃着嘴里的鹿肉,觉得这顿饭不那么香了,她吃几口就饱了。 南尘才不是那种人! 他一定是受到了什么误会或者委屈! 不知怎的,阮阮就是这般相信,南尘哥哥不是那种人。 娘亲说过,南尘除了自己的家族环境使然,他终究是个能成大器的孩子的… 唔,虽然阮阮也不清楚这个家族使然是如何。 如果这一次所有人都误会了南尘,娘亲推测过,南尘会变成什么大反派。 第176章 吃出来的交情 那可不成!好端端的南尘,怎么能变成大反派呢? “阮阮吃饱了!你们慢慢吃呀!” 小姑娘放下筷子,喝了一口凉茶,脑子里还在不断地想着法子。 看来,这一次不仅仅要为师父正名,还要为南尘得到清名! 南尘哥哥对她那般好,她才不要让南尘变成杀害爹爹,和四姐姐对着干的反派! 想是这般想,可阮阮能做的了什么呢? 唉。 这饭还没吃完,倒是听到小阿阮唉声叹气一番。 “好香啊这鹿肉,你明明吃的那般好,竟然还唉声叹气的,真不像话!” 原本几人也是一愣,发觉阿阮叹气,还未来得及说什么,身后就有人开口说了。 转眼看去,是一位十四五岁左右的姑娘,她身上戴了不少银饰,看起来不是这边的人物。 “咦,你是何人?” 小姑娘也打量了一番面前有着一股子活力劲儿的少女,满脸好奇。 “小二,也给我来一份一样的鹿肉!” 那姑娘没有回答阿阮,只是眼馋那一盘鹿肉,叫小二也送上一份。 小二满脸歉意地走到姑娘面前:“客官,可真不巧了,咱们鹿肉也就只有那么些,现下已经没有了…” “什么?没有了!我就说,阿兄你脚程慢了,好吃的就会没有了!” 那姑娘似乎有些想发脾气,却又觉得这不是谁的过错,只好把所有的原因都归结于与自己同行的男子。 男子乐呵乐呵地笑:“这叫做没有缘分。” 小阿阮看了这场闹剧,拍了拍那姐姐的背,她身上的银饰也跟着发出叮叮当当的响声。 “姐姐,要不,咱们拼个桌?这里鹿肉还挺多,你可以吃的。” 反正那么一大盘的鹿肉,他们几人也吃不完。 那姑娘闻言,一双眸子瞳孔都放大了几分:“真的可以吗?那我就不客气了!小姑娘,你可真是慷慨大方,不愧是江湖中人!” 这一连串的夸奖之词,伴随着她丝滑地添上板凳,坐在了阿阮身旁的动作,看起来属实有些老练。 陈七嘴角抽抽:江湖之大,无奇不有。 阿阮被夸得晕头转向:“姐姐,怎么称呼你咧?好歹咱们也算是相识一场!” 许婠琴满脸无奈地看着阿阮,自家妹妹学这些东西倒是快,说话都有些江湖味了。 “我叫南宫羽,是南宫家族的嫡长女!那是我阿兄,叫南宫徵。” 南宫羽当真不客气,拿起碗筷就大把大把地夹起鹿肉,开始美美品尝一番。 “喔,我叫阿阮,那两位是我的哥哥姐姐,那个懒懒散散正在挑牙缝的是我师父,还有那个凶巴巴的是我叔叔。” 两人互相介绍着身边的人,唯独其他人都陷入了沉默。 南宫徵:我知道自己家小妹是个社交悍匪,没想到遇到了一个小悍匪。 陈七等人:完了,两个吃货走一块了。 “哎呀,这些鹿肉要是配上美酒,真的就是绝配!” 南宫羽吃饱喝足后,感叹一句,随后拍了拍阮阮的肩膀:“多谢了,阿阮,今日鹿肉之恩,我南宫羽可以记一辈子。” 小阿阮认真且郑重地点了点头:“嗯嗯!” 其余人:…有必要吗? “南宫姐姐,我同你说,我家里的烤鹿肉也很好吃,喔,还有那个炸酥皮且软糯的贡肘…” 一说到吃,阮阮根本停不下来,越说越多,甚至还咽了咽口水。 突然有点想念在爹爹宫里吃饭的日子。 “嚯,没想到你小小年纪,竟然尝过如此多的山珍海味!不行,以后我要去你家!” 南宫羽也是个直性子,同阿阮讲了将近半个时辰的吃,现在她想立刻马上就去她家尝尝那些好吃的了! “嘿嘿,现在不行,阮阮要去武林大会噢!” “你去武林大会作甚?” 其余人看着这两人讲的热火朝天,根本没有要停歇的意思,除了陈七在不远处守着,其他人都上楼歇息去了。 “喔,我有很多事要做呢,其中一件就是清也道长的事情。” “清也道长?不就是雷鸣山叛教者吗,听说他还害死了不少孩童!” 南宫羽眉头一皱,满脸厌恶。 “不!南宫姐姐,不是这样的!清也道长他才是救了那群孩子的人!” 于是乎,小阿阮再度讲了一遍所有过程。 南宫羽听完后沉默了:“啧,这世道还真好玩!阿阮,你放心,有姐姐在一天,我就会为清也道长说一次话!” 忽地,那少女拍了拍自己的胸脯,面前的银饰又哗啦啦作响。 “看在你我在吃的交情上!” 诶嘿? 陈七看得傻眼了,敢情,混江湖不仅有打打杀杀,就连吃,也能吃出些交情来? 不得不说,小殿下还真是——吃货自有吃货福? 今日回报给陛下的信件内容有的写了。 阮阮也爽快地拍了拍南宫羽的背,两人勾肩搭背地上了楼。 “南宫姐姐,那咱们武林大会见啦?” “好嘞!完事儿记得带我去你家吃好吃的!” …果然,两人在一起,句句离不开吃。 小阿阮蹑手蹑脚地回到房间,发觉姐姐已经有些困意了。 “阿阮,你想救南尘,对吗?” 许婠琴轻声问道。 小阿阮心里一咯噔,看来姐姐完全看出她的小心思了。 姐姐的青丝微垂,正坐在床旁,温柔地梳着自己的发丝,她那双桃花眼里似乎有着一股极强的信念感。 “姐姐,可以吗?” 小阿阮小心翼翼问道,她也怕会给大家添麻烦。 她一直都想做乖孩子的。 “哪有什么可不可以,只看你想不想做,若是阮阮想,姐姐便会帮你想办法。” 咦,原以为姐姐会劝阿阮少管闲事。 窗外一轮月光洒进来,为姐姐的身上镀上了一层银光,显得格外温柔。 “姐姐真好,阮阮最爱姐姐了。” 小姑娘心里暖暖的,甚至还觉得鼻尖酸酸的,她扑进了姐姐的怀里。 她以为,他们会责怪阮阮添麻烦…阮阮心里一直想当乖孩子的… “话说在前头,我们以后,还是少与南尘有交集的好。” 南尘现在的身份颇有些复杂,不仅仅是在江湖上,可能南月皇族那边也有些忌惮。 第177章 这就是大人叙旧的感觉吗 不过,这些都是阿阮不晓得的。 小姑娘只是乖巧点了点头,一双杏眸里闪烁着光芒。 “那你要听好啦,我们到了现场,只能自爆身份,以北凉的角度为他作证。” 许婠琴神情严肃,此时涉及颇深,可并不是小姑娘眼中那般简单的事情。 小阿阮用力点头。 “我们只能作证,其他事情,不能够干涉。” “嗯嗯!” 小阿阮又一次用力点头。 如此,姐妹二人又说好了所有事项,一同在温暖的被窝里好眠一夜。 第二日又开始赶路,直奔少林寺而去。 只不过,又是在路途中,遇到了些许血腥的打打杀杀。 许北仁头一回觉得江湖不好,这打打杀杀是真的要见血不说,还可能随时丢了自己的命。 曾经的他一度认为自己空有一身蛮力,自诩是个练武好料子,但若真的放在实战实枪的江湖斗争中,自己可能一招就被打死了… 马车路过一处宽阔的马路,路边还有两位老者想依靠,仔细一看,两人皆是断了气。 陈七看得直皱眉:“一路上都在死人。” 阿阮这一次忍不住探出头来,只觉路上平静得很。 “姐姐,南尘他们会不会也遇到这两位老者?” 那两位老者已然是白发苍苍,面上带着几分慈悲,紧闭的双眼似乎并不是在表达着死亡,而是一种安宁。 许婠琴也探出头打量了一番,道:“我也不知道。” 小阿阮长呼口气:“若是南尘没有遇到就好咯。” “吁!” 忽地,马车后面有一阵长长的尾音喝住了马儿,似乎是有人追了上来。 “前面的马车站住!” 一人运着轻功而来,拦住了阿阮等人的去路。 陈七无奈地看了看背后马背上的小少年,扶额:“还真是‘冤家路窄’?啧,这还真遇上了。” 马车戛然停止,阮阮一个跟头栽进了姐姐怀里。 “外面发生什么事了?” 许婠琴有些警惕地问道。 “禀殿下,有人骑马拦住了我们的去路,似乎认为是我们杀害了这两位老者。” 许婠琴抿唇,问道:“陈七,你且问问他们是何许人?” “不用问了,是认识的。” 坐在车厢顶上的陈七伸了个懒腰,颇有些无奈。 南尘下马后,见是陈七,也是一愣:“陈龙首?” 陈七也跳下了车厢,打量了一番那成长的有些过快的南尘:“倒是许久未见,你小子成长得飞快。” 也不知,他现在该称呼他为质子还是神刀门的少门主了。 “是南尘!姐姐,是南尘哎!” 小阿阮有些激动,拉着许婠琴就往马车下跑。 就连阮阮也不知道为何,自己这般激动喜悦,就好像是见到许久未见的老友那般。 喔,原来这就是大人叙旧的感觉吗。 南尘见那马车上一小姑娘极其灵活地往下跳,便蹦跶着身躯跑了过来: “南尘!是阮阮我呀!” 南尘愣然,又立马回过神来:看来是陈龙首陪着小公主出宫了。 “你们怎会在此处?此地危险,这两位老者你们有见到是谁…” “南尘哥哥你莫急,阮阮知道你是被冤枉的!” 小姑娘打断了南尘的话,随即邀请道:“要不要我们一同赶路?我们是去武林大会的!” 武林大会?一国的小公主去武林大会作甚? 南尘还有些发蒙。 “且慢,北凉小公主,这两位老者是何人所杀?你们是否见到了?” 南尘身旁的男子检查完两位老者的伤势后,开始询问道。 他们以为马上就能遇上真正的凶手了,谁料,这马车内的竟是北凉的小公主,但,也不能排除他们的嫌疑。 毕竟少门主现在被全江湖的人认为是恶人。 万一就是这群北凉人所为呢? “剪影,不得无礼。” 南尘摆手阻止了身后男子一步步逼问的行为,面上也有几分薄怒。 “我们路过之时,这两位老者已经死了。” 陈七淡淡然回应道。 阿阮也在一旁点了点头,那鹿子般可怜兮兮的双眸,似乎是害怕南尘也会怀疑自己。 “既然如此,你们可有见到什么可疑之人?” 南尘并没有过多纠缠,只是顺口问问,而他身后的剪影似乎还想再质问几句。 “少门主,他们说的话不一定可信啊!这两人可是能够知晓您真正身世的最后的线索了!” “闭嘴。” 南尘态度坚决,看了看阿阮等人,又见到车厢内半探出头的许婠琴。 怎么这一次,他们都出宫且来的这般远? 阿阮顺着南尘的目光看去,却见那一脸尴尬的姐姐,她那小脑袋立马转动起来: 之前娘亲说过,南尘以后会单方面倾慕姐姐来着!看来此话不假啦! 唔,这又该怎么办呀?这样对姐姐和南尘都不太好来着。 苦恼几分之余,却被陈七拎回了马车:“既然这样,我们先走一步,还望神刀门的少门主小心为妙。” 陈七可不想多管闲事,更不想面前的小祖宗多管闲事。 赶紧把她塞回马车为妙。 阿阮挣扎几分,骂骂咧咧:“陈七叔叔你怎能这样对待阿阮!” “南尘!武林大会你别怕,阮阮会为你作证的!” 马车快步行驶着,小阿阮从车窗探出脑袋,大喊一声。 南尘看着那灵动的小姑娘,面上也是头一回有了些许松动。 “少门主,我们赶紧离开此处,否则被人撞见了又认为是您做的…” “那不是桫椤门的孙婆和平公么!果然,那小魔鬼又杀死人了!” 剪影的话还没说完,就有一队的人到达此处,众人看向南尘皆是看恶魔一般。 小少年也不言语,只是转头就走。 他现在无论怎么说都没用的,这世上有人想让他当恶人,那他不得不背上这个罪名。 “大家快上,别让他跑了!” “是啊,齐心协力铲除恶人!” 一群人冲了上来,齐刷刷地将南尘围住。 小少年与剪影对此场面已经见怪不怪了,两人配合得极其默契互相挡住了对方的背。 “各位长辈,南尘不想滥杀无辜,请你们让出一条路来。” 南尘的话语里竟有着一抹成熟的无奈。 第178章 小孩子能有什么过分要求? 滥杀无辜?让出一条路来? 笑话! 他们怎么可能连个小孩子都对付不了?更何况他们人多势众! “我看你还未满十岁,小小年纪就这般心高气傲,明明还是个黄口小儿!” 有人怒气冲冲地“呸”了一口,面对南尘如此狂傲的话语,一股怒意直冲头顶盖。 “废话少说,赶紧把人解决了!” 另一人提起手中的长剑,直接向南尘刺去,同时,其余人也跟着动起手来。 被包围的两人似乎已经习惯了这般打斗,他们分工明确,互相护住对方的软肋,同那群人打斗起来。 场面极其激烈,也就陈七能够远远地察觉这些动静,但他选择闭嘴。 让小祖宗晓得了还得了? 许是过了半个时辰,场面一片狼藉,鲜血汇流成河,血淋淋的场面,在黄土大地上显得格外刺眼。 南尘半呼着粗气,提刀扶起剪影,两人一同离去。 别人的鲜血已经浸湿了他的衣裳,找到一处安全的地方,他半靠在树干上,仰头呼气。 他不想杀人啊,可那群人,为何总要不分是非就要杀死他。 如若他不把那群人杀了,他也活不了… * 又是一日的路程,阿阮见这些土地变化成了黄黄的沙土沟壑,又开始步入一处平原。 “明日就到少林寺了。” 许婠琴看着手上的地图,目光凝聚在少林寺上。 再扫视一圈面前的那群人,其中最带有期待的竟然是许北仁与陈七… 小阿阮低垂着眸子,似乎有些蔫蔫的,那眸光中闪烁着几分心事。 兴许是在想南尘怎么样了吧? 也但愿那人还没有轻易死掉。 那些真真切切的打斗声,许婠琴也能够听到。 虽然她看起来是个平平无奇的柔弱女子,但她武功并不弱,也就与陈七相差个三四成。 “哎哎,小阿阮!这不巧了,你南宫姐姐也在此处!” 客栈内,几人刚走进去,就被南宫羽叫住了。 阮阮见状,立马露出了一抹笑意:“南宫姐姐!有你在,此处必定有什么好吃的!” 小姑娘直奔而去,丝毫不客气,只剩下清也几人看着那一抹小身影:这两人一相遇,铁定会和吃扯上关系。 “那倒是真的,今日,就让我来请你们吃好吃的吧!” 于是乎,两批人顺理成章地又一次拼桌起来… “哎哟喂,不得了,今儿个在黄土岭上,死了一大堆人,看起来又是被神刀门那小魔鬼给杀死的!” “是啊,我路过的时候,啧啧,血流成河啊!” 原本还在好好吃饭的几人皆是一瞪,他们路过的时候,不是只有两个人吗? 也就陈七和许婠琴心里明白,南尘这一次,真的血洗了不少人。 “要我说…咳咳!” 原本一个高大壮实的男子站起身来,想要举起自己的斧头,也不知怎的,自己咳出了一口鲜血。 “那不是康木山上的高徒吗!怎么中毒了!” 康木山的一群人满脸慌张,看了看面前的饭菜,第一反应便是催吐。 阮阮见状,冲了过去,看了看那高徒,立马丢出一颗药丸喂在他的嘴里。 清也满意地点了点头,这次小逆徒倒是有点像医者的模样了,药也没用错。 “你们拿些水来。” 小姑娘声音急促,面上却极其镇定,平稳地接过一杯水,立马往那高徒的嘴里送。 只在一瞬,那原本有些窒息且面色青紫的男子,竟然立马恢复了气色红润的模样。 围观者皆是松了口气: “这人怎会中毒!不会是客栈的饭菜有问题吧?” 小二的满脸慌张摆手摇头:“客官,您明察!我们小店怎会做这种事儿呢!指定是旁人!” “你们别急,他的手腕上有一处针眼,估计是被什么毒针戳中了。” 毒针? “多谢这位小姑娘,也不知姑娘大名?我康木山必定不忘如此恩情。” 康木山也不过是个小门小派,但也能够在江湖上有自己的一抹天地。 阮阮摇了摇头:“徒手之劳,明日阿阮倒是需要你们相助,若是阿阮为你们排查中毒的可能,你们明日能够帮阿阮一个忙,那便还清了!” 小姑娘稚嫩的话音说得头头是道。 不过,明日正好就是武林大会的日子,大家都会往那边赶。 “你们放心,我也是去武林大会的!” 小姑娘的声音明明软糯糯的,却听得有几分自信。 整个客栈的人都是愣了愣,随后还是答应了: 小姑娘的要求应该不会有多过分吧? 如此,阿阮忙活了一晚上,把所有人都排查一遍后,回到房间倒头就睡。 第二日,总算是顺顺利利地前往少林寺,待他们抵达时,里面已经十足的热闹了。 乌泱泱的人头站在少林寺的广场内,其中又分组明确,也看得出谁是哪个门派的弟子。 阿阮拉着姐姐的手,刚准备踏入少林寺,却被一小和尚拦住了: “敢问施主是何门何派之人?” 咦,进去还要问家底吗? 阮阮抬眸,看向姐姐,阿阮对于姐姐的依赖程度到达了:一有人问阮阮不知道该怎么回答的,那姐姐一定会轻松解决掉! “北凉皇室,二皇子,四公主,五公主,听闻南月国质子一事,特意赶来。” 许婠琴回答得不紧不慢,整个人的态度不卑不亢,同时也不是礼仪。 小和尚倒是一脸惊讶:“没想到此事已经惊动了北凉皇室了。” “正是,父皇特派我等来查探情况,并且处理好。” 许婠琴幽幽点了点头。 小和尚也不敢怠慢,带着小跑为他们带路而去。 哦莫,原来进去这般容易,不愧是阮阮的姐姐! 小姑娘又是满脸崇拜地看向自家姐姐,许北仁也笨拙地跟了上去。 一来到正中的广场上,众人齐刷刷地看向了阿阮几人,皆有些怪异:“怎还有小孩子?” “嗐,那南尘不也是小屁孩一个!可那群人还打不过他呢!” 如此一说,众人又不敢懈怠。 只不过,有一部分人见到阿阮出现,似乎都有些激动:恩人真的来了! 还不等众人感叹,雷鸣山的一道士站在了高台上,语气高亢: “诸位,我等聚集于此,自然是为武林除害!我们万众齐心,将那南尘斩杀!” 第179章 硬关系 “不行!” 众人还没来得及回应,小女娃一声大喊,那稚嫩的声音响彻了整个少林寺。 当然,这背后定然是有陈七内力的加持。 那雷鸣山的道士见是阮阮,眉头微皱:这小女娃好眼熟,在哪儿见过? 哦!他想起来了,就是这小女娃给自己一记内合散,害得自己被人折磨耻辱! “诸位,这小妖童曾经害过贫道,咱们齐心协力先把她抓起来!” 清苦道长大喊一声,众人也开始蠢蠢欲动,毕竟清苦道长乃雷鸣山最主系的单传弟子。 若是清也道长没有叛教,那真正的主系弟子,应该是清也才对。 可惜啊可惜,有的人宁愿自己让出自己的位置。 “你们谁敢动小公主一根毫毛?” 陈七拔出自己的长刀,一双眼神极其犀利,刀疤眉为他增添了几分英气。 “小公主?” “不错,这是北凉的小公主,还有北凉皇室的二皇子、四公主!” 一位僧人走上前来,双手合掌向阮阮几人行了一礼,嘴里还念着几句“阿弥陀佛”。 原本还想动手的人们手上也是一顿,心中暗自庆幸自己还未冲动。 “皇室怎会掺和我们江湖上的事情?” “哎哟,这小公主不是清也道长的徒弟么!” 一群人议论纷纷,显然是对北凉皇室的参与有很大的声响,大多数都觉得怪异。 正好赶来的南宫羽听得一愣愣的:“阿兄,阿阮是北凉的小公主?” “我不是在做梦吧?我和北凉的小公主一同吃了两顿饭?哎呀,我们南宫家是不是要涨面子了?” 少女兴奋地说着,一边掐着阿兄的手臂。 身旁的男子疼得嗷嗷叫,却又没办法。 他又没好气道:“南宫家本身就有名气,没必要附着皇家而…” “他们皇族干涉江湖事作甚?” 小阿阮倒也不怯懦,直接站在了少林寺方丈身旁,挥起手臂,大声说道: “诸位,我来武林大会,只为证实两件事!你们不必猜疑,北凉皇室从不会觊觎不该有的力量。” 小姑娘说的条条有序,且逻辑清晰。 众人也不猜了,只是静静听着那高台上的小姑娘会证实什么事。 清苦道长自然知道,这小女娃前来,定然是要雷鸣山不好看的! “诸位,她就是小妖童,你们不能信她说的话!你们得信贫道啊!” 他如此一搅和,众人面面相觑,又觉得清苦道长德高望重,也该信任。 “道长,你先让小公主说说看,咱们再看看能不能信呗。” “是啊。” 这清苦道长的神情有些古怪啊,就好像马上揭露的,是他的恶行。 阮阮耸了耸肩,满脸无所谓:“堂师叔啊,我师父说过,群众的眼睛皆是雪亮的,而不是瞎的。” 被加上一层帽子的群众,皆挺直了腰杆,极其认同地点了点头。 “我许姩阮,北凉皇室的小公主,也是雷鸣山清也真人的真传弟子,今日要在此揭露雷鸣山的真面目!同时,在此请求诸位帮一个忙。” 阮阮挺直了腰杆,话语字字有力,并用手指头指向了清苦道长。 “清苦道长,不知你能否对答本公主的问题?” 清苦下意识往后退一步,就怕又被这小妖童下了毒。 “你说,贫道自然能回答。” 他面上还是一阵什么也不怕,我最正直的模样。 “不知,雷鸣山太极殿为何着火?为何药女阿朱会自己选择跳楼而亡?” “哼!太极殿的火,不就是你放的么!你问我药女为何会自尽?那不就是她自己选择的吗!” 清苦心里松了一口气,这小女娃也问不出什么个所以然,只要他不承认,那一切就没有发生过。 小阿阮憋着嘴角的笑意,又进一步追问: “原来,药女真的存在啊!不知,那群所谓被选中的孩童,究竟如何了?” 清苦心里一惊,他刚刚被代入问题,竟然忘了自己默认药女的存在了! “药女不就是为了清也自尽的么!那药女,和清也关系匪浅!是吧?清也!” 清苦回答的同时,看向了那隐匿在人群之中的清也道长,嘴角上挂着一抹讥讽的笑。 看啊,这个人,武术没有自己厉害,医术比自己再厉害有什么用?对那群药童好又有什么用? 不都是害了自己么! 众人顺着清苦的视线看去,齐刷刷将清也围住。 清也苦笑,面上一副无所谓的模样: “我从小照料那群药童,自然关系匪浅,我也不过是怜悯他们,解救了他们,才成为了所谓的叛徒。” 一句云淡清风的话语,似乎这一切与自己再也没什么关系了。 清苦又继续挖苦:“是么!你又有何证明呢?你不过是失了信义的丧门犬!” 阮阮又在此时站了出来:“本公主的眼睛就是证明。” 如此,阿阮再一次将整个过程叙述了一遍,最后,她补充一句发誓: “本公主以北凉皇室的威名起誓,若所说的话有一句是假话,那必定天打雷劈!” “...” 众人一阵哑然,可他们还是不能完全相信阮阮的话。 “小公主是清也道长的徒弟。” 清苦道长冷笑。 阮阮也看得出众人的半信半疑,她轻轻咳嗽一声。 “我、我们相信!” “还有我南宫家族也信!” “...” 站出来两批人,自然是起了一个头。 轻咳,是那小姑娘给他们康木山的一个信号,毕竟他们说好了,轻咳后,他们就要支持她! 康木山虽小,确实各个乌合之众的老大头子,所以,一点点人聚集起来,也变成了一个大群体。 于是乎,在这武林大会之上,就莫名其妙地变成有很多人支持阮阮了。 陈七也没想到,小公主实在没办法,竟然玩这么“硬”的关系网。 “那群药童呢?清也你不是救了他们吗?你不会是把他们抢走后,全都杀死了吧?” 清苦觉得,清也不可能能够救下那群孩童!就算有药女的血液为药引,但那也是可能性极小的事。 就连师父都做不到! 阮阮笑了:“你以为你做不到的事儿,我师父也做不到吗?” 第180章 真实身份? “哈哈哈哈,谁信你!贫道就是不信!除非…” “除非你要亲眼见到?” 阮阮又是一阵哂笑:“被你见到了还得了?你不得气死?” 清苦的双眸一亮,似乎找到了什么突破口,疯狂地把握它: “你若不让大家见到,大家怎会相信呢!” 众人觉得有理,也想看看所谓的药童到底还活着没有。 此时有些陷入僵局,许婠琴刚准备走上前,却被门口一阵响亮的童声打断: “我!我在!” 嚯?真有这么巧的事儿? 阮阮都觉得意外,毕竟她没打算让那些刚刚恢复的孩童去奔波长途。 “清也阿兄!” 孩童刚步入众人的视线,他便亲昵的扑进了清也的怀里,面上笑意灿烂: “阿兄,我的父母来接我回晋城了,正好可以路过此处,我便想到,小公主单单想要证明这些可能还不够。” 嚯,真的好巧不巧。 真的能帮上忙。 孩童说到自己的父母之时,指了指身后的两位老者,神色稍稍有些黯淡: “我的父母,已经老了,可我还是孩童的模样…” 说到如此,两位老夫妻皆是抹了抹眼泪: “幸好,我儿还活着,这么多年没有消息,我们一直以为我儿在雷鸣山当上亲传弟子了。” 阮阮深吸一口浑浊的空气,耸了耸肩: “清苦,你还有话要说吗?” 清苦恨得牙痒痒,正想指证这不是药童,却被另一个人认了出来: “二蛋,竟然是你!十年了,我都成年了,你竟然还是个小孩子!” 没错,混江湖的,涉及的范围或许就那么远。 现下,众人完全相信阮阮的话了。 小阿阮自然知道什么叫做趁热打铁: “诸位,其他的不必多说,本公主在此还有一事相求!” “小施主请说。” 方丈目光严肃,他向来以慈悲为怀,自然最鄙视雷鸣山这般作为。 “这些孩童来自天下各国,我北凉发布了昭告天下的文书,帮他们找到家人,但,北凉之外,我皇室自然没有办法。” 原来是这事儿! 众人又一次叽叽喳喳地议论着。 “所以,我希望大家能帮忙把这消息散开,从而帮助他们找到自己的家人。” 阮阮的声音又一次放大了几倍。 方丈闻言,一双苍老的眸子里尽是慈祥: “小公主如此大义,老衲定会让少林寺弟子都去帮忙。” “这种小事儿,我们也会帮忙的!” 南宫羽也点了点头,拍了拍胸脯。 随后,脑子里立马想到了阿阮说的自己家有很多吃的——原来是北凉的皇宫!怪不得呢! “不过,阿阮妹妹答应过我,要带我去北凉皇宫吃一顿山珍海味!” 如此单纯的发言,又惹得众人一阵哄笑: 不知怎的,整个武林大会的戾气似乎在此时消散了,大家都是和和睦睦的。 方丈多希望时间停留在如此场面,这般,少林寺也少了几分杀戮之气。 “方、方丈!神刀门,南尘来也!” 一小和尚慌慌张张地禀报道。 方丈扶额,叹了口气,又念叨一句“阿弥陀佛”。 众人皆是谈南尘而色变,脸上的戾气也多了几分:“对了,咱们的正事可别忘了!” 阮阮也头痛了,南尘怎么傻乎乎的,明明这群人聚集起来就是要杀他,可他还要来到少林寺,参加武林大会。 “诸位!你们再听我一言!” 小阿阮忙活不过来,摆了摆双手臂,想要大声喊住他们。 可现在的大家,不少人是带着仇恨色彩的,毕竟,他们都认为南尘杀死了他们的长老。 “南尘,你为何要杀死那么多位长老!” 一人怒气冲冲问道,恨不得立马冲上去把他杀了。 “南尘,你杀了我父母!我必定要夺你命!” “...” 阮阮现在明白了,仇恨真的很可怕,大家戾气很重,重到谁都能够轻易挑起一场血肉之间的战争。 所以,娘亲所说南尘若是恨上了爹爹,那必定是天下大乱,最终摇摇欲坠的不仅仅是北凉皇族,其中受害最深的还是平常百姓。 “我没有杀害他们,每次都是我遇到他们的时候,他们已经过世了。” “每一次都遇到?你还真会说!” “是啊,谁会信啊!” 显然,他们根本不会信南尘说的话。 “我可以作证啊!” 阮阮一声吼,打破了众人的一度不信任。 南宫羽满脸不可置信地看向阮阮:“不是吧,这又是怎么回事?” 小姑娘缓缓走到南尘身边,神色自如,面上自信: “本公主路过一处,有一对老夫妇已然被害,当时南尘在我之后,他还误以为是我杀害了他们。” 小姑娘一边说,一边看向南尘那双桃花眼,两人一对视,南尘便挪开了视线。 南尘长高了好多呀,阮阮现在看他,脑袋要仰得更高了。 许婠琴也站了出来:“我与二皇子也可以作证。” “是、是啊!当时可真是吓到了本皇子!” 许北仁不知道为何自己的妹妹总要帮着一个质子,虽然他现在成了神刀门的少主,但他也是南月国的质子啊。 “大家也不能杀了南尘,他是送到北凉的质子,否则,我们北凉没法交代。” 许婠琴扫视一圈,大气地说着,整个人的气质,就如一位下达命令的女皇。 南尘看着那对相视一笑的姐妹花,心里泛起一阵阵涟漪,他舔了舔干涩得起皮的唇,鼻尖又是一阵酸涩。 不,他杀了很多人… 可他也不想杀人啊!是他们逼他的… “哼!胡扯!南尘就是个恶鬼,夺命的恶鬼!” 原本打算好好听听怎么一回事的人们,又被一位妇女吸引了注意力。 “怎么了?你不是姚四娘么?” “姚四娘?不就是神刀门前长老的夫人么?” 神刀门的人,当然说话更有力度些!他们还是觉得,北凉皇族不过是想要给南月一个交代,所以要保南尘。 那身穿红衣的妇女冷笑:“南尘,你不过是想要保住自己南月皇族的身份,所以才一步步追杀那么多知道你真实身份的人是吧!” 南尘愣了愣,满脸茫然:他的真实身份? 第181章 我爹是暴君我骄傲 南月国五皇子?送往北凉的质子?神刀门少门主? 除了这些,他还能有什么身份? “南尘,你到底还有什么身份,还要如此躲躲藏藏,且杀那么多人!” 有人焦急问道,满脸怒意与厌恶。 阿阮的小眉头已经皱得快要贴合起来了,她看了看南尘,似是在询问:你还有什么身份? 南尘却对她摇了摇头:他也不知道自己还能有什么身份。 “姚四娘,我怎不知我还有别的身份,你莫要添加一些莫须有的东西!” 即便自己不知道接下来会发生什么,那极其不好的预感也已经涌上心头了。 那一身稍稍有些破烂红衣的妇女脸上笑得讽刺,简单挽起的发髻也随着风儿有些松动,显得发丝凌乱,但她整个人的气质里却带着一股子狠劲儿。 “哼,我倒不怕说出来以后发生什么!我本是要和门主成亲的!可偏偏,是你那该死的娘,从中插手!” 听完这句话,所有人的耳朵就像放大了几倍,生怕错过什么重要信息。 阮阮也听出了几分不对劲,南尘是南月国皇后的小儿子,现在那姚四娘说南尘的母亲插足旁人的亲事… “姐姐,她不会是要说,南尘是神刀门门主的亲儿子吧?” 阮阮的脑袋瓜子运转的飞快,拉着许婠琴的手,轻声问道。 许婠琴却示意她噤声。 毕竟这些话最好不要从自己这边说出口。 “呵!小公主说得没错!南尘根本不是南月国的五皇子!他是神刀门门主的亲儿子!他应该叫纪尘!” 小姑娘立马捂住了嘴巴,一双水灵灵的眸子瞪得极大,眉眼间多了几分幽怨: 可恶的姚四娘!竟然听到了。 “南、南尘…” 她看向南尘,生怕南尘不高兴。 可那小少年站立在原地,一双桃花眼微微低垂,其中的情绪闪烁几分。 他似乎,并不排斥这般结果,亦或者是,这般事实。 “姚四娘,你说的,可是真的?” 南尘再度问道,似乎只是想确认,也没有过多的失望、懊恼的情绪。 他的反应与态度冷静得让姚四娘有些慌张。 “哼!这还能有假?” 姚四娘又是一阵冷哼,就差对南尘翻一个白眼:“怎么,你现在要杀人灭口?” 小少年只是淡然笑了笑,眸子里竟然闪烁着泪光——不是悲戚难过,而是一阵释然。 “原来如此。多谢你,姚四娘!” 南尘抹了抹眼角湿润,又笑着答谢。 如此回应,姚四娘快要懵死了,同样,等着看热闹的众人也是懵懵的。 这到底是怎么回事? 阮阮捏着下巴,想到之前娘亲心里说的,南尘在南月皇族并不受待见。 她一开始也奇怪了,南月国太子与南尘都是皇家嫡子,也都是皇后的孩子,为何一个受尽万千宠爱; 而另一个,总是在打压中慢慢成长。 即便南尘不会讲述他的童年,阮阮也能够想象,如此自律优秀的孩子,却不敢表达出自己任何的情绪,不敢表现自己的所有能耐… 一切都源自于他那奇怪的自卑感。 是啊,这般优秀的人,为何要自卑? 自然是来源于他的父母,南尘曾经表达过,可每一次,都不会得到赞赏,只会得到一次又一次的打压: “就这样?别浪费本宫的时间,你这般笨拙,自己好好多琢磨去吧!” “能击中你就如此骄傲?不知道做到次次完美?你这般笨拙…” 南尘这辈子听得最多的词汇,或许就是笨拙。 他觉得自己一直都是个笨小孩,永远都做不到完美,父皇母后永远不会喜欢他。 除非他能够做到完美。 可他做不到。 南尘收回自己的心绪,又笑了: “我每一次找寻那群长老确实是想知道一些线索,门主临终前说过,可以问问诸位长老。” 小少年这是在为自己解释。 姚四娘却不给南尘机会,她翻了个白眼,道: “你不就是贪恋南月国皇族的身份么!所以你才会选择杀人灭口!门主是你杀的!那些长老也是!” 原本还想听听南尘说什么的众人炸了: 这姚四娘说的也不无道理啊! “不,我每次遇到他们,都已经死了!” 南尘也很倔强,摇头否认。 可,姚四娘更有凝聚力,那群人更相信姚四娘。 “废话少说!赶紧把这小魔头给灭了!” 顿时,兵器乒乓作响的声音哗啦啦地一起出现,吓得阮阮立马跑到南尘身边。 “你们要是杀了南尘,那便会伤到我!我是爹爹最疼爱的孩子!我爹是暴君来着!他可以不惜一切代价把你们灭了!” 一说到自己的爹爹是暴君,阮阮竟然仰起了小脑袋——头一回觉得暴君还挺让她骄傲的。 “小公主这是代表北凉向全江湖宣战吗!” 姚四娘目光毒辣,质问阮阮道,她恨不得南尘现在就死。 “不!我是代表北凉,要保住南月国的质子!就算他现在真实身份出现了,但,也不能否认他质子的身份!” 南尘眸光一闪,属实没想到,一个质子的身份,竟然成了自己的保护壳。 太过于讽刺。 “阿阮,你先回去吧,此事不该牵扯到北凉。” 南尘幽幽开口,面上尽是无力感。 这世上,可能只有门主和阮阮会相信他,会夸奖他了吧。 可阮阮也是个倔种,她不听劝的。 陈七有些头痛,这小祖宗,果然是能做出些惊人之事的。 “诸位,既然我北凉的小公主如此说了,不如诸位手下留情,且看看真相,是否真如姚四娘所说?” 陈七打着哈哈走上前来。 谁见过这么卑微的龙首?可能也就江湖上那些人能见上一次。 许婠琴也走了上来:“吾家小妹也是想给大家一次冷静的机会,可能,背后的真相真不是现在大家所想,以免错杀,也不失为一件好事!” 南尘看着这群北凉人,又想到了南月国,两者一对比,他的心里似乎暗了一片,同时又点亮了一盏盏暖色的灯笼。 “阮阮觉得,不是可能,是一定不是南尘干的!” 小姑娘噘着嘴,有些许不满。 第182章 真相来得早不如来得巧 一群人变得极其为难。 小阿阮却觉得还不够,这姚四娘,似乎是在针对南尘。 她走到姚四娘身边,仔仔细细打量了一圈,小脑袋随着身躯转动一边上下扫动。 姚四娘自然有些不自然,紧盯着阮阮,不客气道: “你这是作甚!” 阮阮摇了摇头,叹了口气:“我就奇怪了,为何你还活着咧?若是南尘见一个杀一个,那你早就该死了呀。” “你!” 姚四娘被气得不轻,就差动手打阮阮了。 毕竟这话不吉利,听着就让人想打人。 “难道不是咩!哦!难不成!是你预先杀死那群人,然后…” “休要胡说!” 姚四娘神情闪过一抹慌乱,随后皱眉,满脸怒意。 “哎呀,我不过是学姚四娘一样猜测,就同你猜测南尘一样,姚四娘倒是这般急切。” 小姑娘摆了摆手,面上笑得云淡风轻。 这句话,顿时内涵到了姚四娘。 “好了好了,你们的武林大会继续,我把南尘带回北凉啦。” 阮阮举起手掌,自作主张道,随即拉着南尘往少林寺外走了去。 陈七几人也跟了上去,清也看了看那隐匿在人群中的清苦,无奈摇了摇头,也离开了。 这后面,还有他要做的事儿呢。 小徒弟的命数不多咯,也不知,能不能助她躲过此劫。 “找到目标了,杀!” 阮阮没想到,原以为躲过被江湖人士群殴的命运,现在又冒出来几个黑衣人,气势汹汹,手里的刀光寒芒刺眼得很。 “陈七叔叔救命啊!” 阮阮大喊一声。 陈七见状,自是冲上前去,将那些黑衣人震了出去。 南尘也拔出了自己不久前擦拭干净的长剑。 “阿阮,我知道了,就是这群人杀了那些长老!” 他打量着地方的招式以及武器,顿时明白了其中奥妙之处!那群长老的死,皆是死于刀伤,但这些刀有些特殊! 阮阮皱眉,看了看陈七。 一大一小,只是对视一眼,便能明白对方的意思。 陈七也很无奈,看来只能抓活的了。 那几个黑衣人内力颇有些深厚,可能一两人完全不是陈七的对手,但是一群人,对于陈七来说,显然是有些吃力的。 南尘见状,也运着内力而去,与那群黑衣人打斗成一团。 原本身穿白衣的他,在一群黑影里显得格外亮眼。 其余人皆是观摩如此场面,没有要插手的意思。 陈七有些懈怠之处,南尘便帮忙补了上去。 阮阮看着此番打斗,心里也有些害怕:陈七叔叔可别玩死了! 陈七:我可谢谢您嘞! 许婠琴同许北仁站在阮阮身前,同样也在观察,两人心中暗自惊叹: 南尘竟然能够变得如此厉害!不得了啊! 看来,南尘是被神刀门的门主精心培养起来的!他的能耐,几乎能比得上陈龙首了! 同样,那群观摩的江湖人士也是心中暗自惊叹南尘的武功。 小小年纪做到如此地步,长大后还得了?岂不是天下第一无人能敌! 某些门派已经开始动歪心思了,却又不能表现出来。 “阿兄,这南尘若是和你对上了,你铁定会被揍死。” 南宫羽毫不客气地评价道,可真是亲小妹。 阮阮也点了点头,又看向许北仁:“二哥哥,你就更不用说了。” 许北仁:…我受够了这上不如老下不如小的日子了! 终于,在南尘的最后一剑之下,仅剩的黑衣人被降服了。 “说吧!那几位长老是不是你们杀的!” 南尘焦急逼问。 可那黑衣人是受过训练的,他们绝对不会开口说的。 阮阮走了上来,掏着自己的宝贝袖袋,又将一颗药丸塞在了黑衣人的嘴里。 温柔丸就是好用啊,而且还是师父改良过的! 黑衣人立马不反抗了,呆呆地望着脑袋,看向阮阮。 “我问你噢,那群长老是你们杀的吗?” “不是,是另一批人。” 嘶。 这话真诚的不能再真诚了。 一群人围了过来,开始好奇,这小公主给的到底是什么玩意儿。 “哦,那你说,你背后的幕后主使是谁?为何要杀南尘?” “是…南月皇后,杀南尘,洗耻辱。” 对于南月皇后来说,南尘永远是她的耻辱,同样也是南月国皇室最肮脏的一处污点。 她不允许这污点公布于世后还能存活于世! 阮阮拍了拍手掌,蹦跶几下:“看吧看吧,这不就完美解决了吗!多大点事儿!” 一群人:…总觉得有些羞耻怎么回事? 姚四娘又要开始抬杠:“谁知道你喂了什么东西,不会按照你所想的来说?” 这时,清也可不干了,他的徒弟,他的医术,不容忍任何人质疑: “这时贫道改良过的只会实话实说的温柔丸,药性大却不伤身,要比某些歪门邪道的蛊虫还要好用!” “...” 竟然清也道长这么说了吧,那应该没问题了。 阮阮也不理会那群人,只是盯着黑衣人,又问道: “你们和姚四娘有关系没?” “有,姚四娘杀死了神刀门门主,我们只是引导了她。” ! 阮阮看向姚四娘,又看了看那同时转过头去看向姚四娘的南尘。 “好啊,姚四娘,是你害死了神刀门门主!” 阮阮指着姚四娘的鼻子,大声喊道。 生怕站远点的人没有听到这雷鸣般的消息。 “胡说!” 姚四娘气急,却又没办法反驳。 “喂,黑衣人,你可有证据?” 阮阮也是破罐子破摔,随口一问,没想到,那黑衣人点头了! 他慢吞吞地搜罗着自己的袖袋,随后掏出了一包药: “这是我递给姚四娘的阎罗散,她喂给了神刀门门主。” 阎罗散? 清也皱眉,也不忘为众人解释:“阎罗散乃剧毒,无色无味,吃下后便能毒发身亡,亡故之际,却像是窒息而亡。” 这么狠? “姚四娘你这个毒妇!” 南尘心中一阵悲痛,怒瞪着姚四娘,随即出剑想要杀了姚四娘。 姚四娘躲在了人群里,倒是容易误伤旁人。 “你们愣着干嘛!还不快点为民除害!这不就是你们要杀的魔头吗!” 小阿阮怒吼一声,人群也开始涌动起来。 第183章 全都乱套了 姚四娘见状,立马逃跑了,不过,她哪儿能逃得过众人的追杀? “神刀门少门主,咱们帮你把姚四娘抓住了,这一次我们误会了你,是我们不对!” “阿弥陀佛,施主,还望你能够以慈悲为怀…” 南尘站了出来,无奈地笑了笑,又看向身旁的阿阮,今日若不是她在,或许他自己已经血洗整个江湖了。 “多谢了,姚四娘交给我处理便是。” 杀父之仇,不共戴天。 阮阮又拉了拉南尘的衣角,轻声在他耳边说了什么。 他点头应好,便向众人告别离去。 阮阮几人也走了,不过,他们同路而去。 两人之间也没有说什么,只不过,南尘答应了阮阮,他先一起回北凉国,这样南月国那边也不敢轻易对南尘动手。 而北凉国可以为他提供一个良好的环境不说,同时也能够成为他的助力。 权衡利弊之后,南尘自是答应了阮阮的要求。 * “所以,你就把南尘带回来了?” 娘亲带着极其无奈的语气问道。 回到皇宫的时候,已经是初冬了,那个时候天雾蒙蒙的,一行人安安静静地入了宫。 阿阮带着南尘见了爹爹娘亲,夫妻二人也不算多诧异,毕竟陈七已经提前写信告知了。 只是,乔阮青想不通女儿的脑回路。 许君义只是笑笑,只觉自己的女儿好像不是那么笨。 小阿阮用力点了点头,脸上笑眯眯的:娘亲一定会夸阮阮吧!这样阮阮就改变了娘亲心中所想的局面!以后南尘也不会杀爹爹了吧! 【乱了,全都乱套了。】 乔阮青只觉得头疼,若是这个世界按照她所知道的来发展,她可以立马带着阮阮跑路保命。 现在好了,只能走一步看一步。 小姑娘只知道自己又能吃上皇宫里的美食了,眼巴巴望着桌上的菜,等待着江公公布菜。 随后,她想到,娘亲知晓南尘的未来,必定不会伤害南尘,只是爹爹不知道! 不行,待会儿阮阮要同爹爹好好说一下。 “爹爹!晚点阮阮有悄悄话同你说噢!” 小姑娘咬了一口排骨,又神神秘秘冲着许君义说道,随即小心翼翼瞅了眼娘亲。 【嚯,还有什么事是为娘不能知道的。】 乔阮青心里自然会有落差,但她也尊重阿阮的选择。 回到家里的第一顿晚饭就这样结束了,阮阮发现,爹爹娘亲二人之间的感情,似乎它自己就变好了。 这背后发生了什么,阮阮也不会问。 黑夜降临,那本该好好歇息的小阿阮准备等着爹爹,毕竟御书房内,爹爹还在和大臣议论要事,此时的阮阮不能去打扰。 即便爹爹允许她能随意进出。 “陛下,小公主还等着您呢。” 许君义刚处理完要事,揉了揉满是疲惫之意的眉心,倒是奇怪,这小东西究竟要和他说什么。 还要避着旁人。 就连阿青都不知道。 “爹爹!你打算怎么处理南尘呀!” 小姑娘一进去就问道。 南尘?他本是南月国的质子,在北凉活着就行了,他也不想多管。 可现在想来,南尘对南月国没有任何威胁力,这个质子也当的和没当一样。 “随意吧。” 这小子爱来来,不爱来他也拦不住,毕竟是江湖上与少林寺相比拟的大门派的门主。 “不能随意!” 阮阮急了,之前她被娘亲逃回乔家村的时候,被随意处置的南尘过得太凄惨了! 许君义看了看阮阮,一双凤眸里有几分看不透的情绪: “那阿阮想如何?” 拉拢他?有野心博得天下? 自己的女儿不至于是个野心家。 “咳咳!爹爹,阮阮算了一卦,南尘的命格不凡,将来必定是成大器者,你一定不要得罪他,否则…” “否则?” 面前的小姑娘一说到这句否则,眼神里竟然有了几分慌乱。 “哎呀,否则爹爹会有血光之灾,阮阮也是!” “…” 许君义选择了沉默,又冷笑一声,血光之灾?就南尘那小子? 呵,他还不至于窝囊到如此地步。 看得出,爹爹满脸不屑甚至不相信,阮阮深吸一口气,故弄玄虚地掐了掐手指头: “南尘以后是南月国的国君!爹爹!” 小娃娃语出惊人,这一句话,确实让许君义陷入了沉思。 似乎,让南尘与北凉亲和,带着南月国一起交好,也算是好的结果。 难不成,阮阮是在暗示自己这般做?可这小东西偏要选择最玄乎的方式。 明明自己学的东西也是半知半解。 “倒是让你费心了,朕知道了。” 许君义笑了笑,揉了揉阮阮的脑袋瓜,那面上的笑意泛着几丝温柔。 阮阮愣了愣,爹爹明白了? 怎么总感觉哪里怪怪的嘞? 小姑娘原以为和爹爹说了悄悄话,这样娘亲就不会晓得了。 可她太低估爹爹娘亲之间的亲昵感了—— 第二日,乔阮青直勾勾地盯着阮阮,内心一阵闹哄哄的: 【不是吧,逃过了太多劫,阿阮最后还是会成为南尘的小舔狗?】 舔狗? 阮阮微微皱眉,觉得娘亲这个词汇有些难听。 南尘对阮阮很好呀,很多时候,南尘会选择相信她,也会保护她。 阮阮不过也想对南尘那般好,不让他那般自卑而已。 “阮阮,你觉得南尘这个人如何?” 乔阮青开口了。 小姑娘抬眸,心里又是一阵怪异:娘亲就差问阮阮是不是小舔狗了。 “娘亲,你这是什么意思咧?” 小姑娘这一次没有天真的回答问题,而是反问自家娘亲。 【完了完了,阮阮会不会因南尘和老四敌对啊?南尘这人估计已经喜欢上老四了吧!】 毕竟老四那般优秀!虽然现在没有显露太多,但在往后,老四简直就是一位强人。 慕强是大多数上进者拥有的特性,南尘也不例外。 “没有,我就问问,总觉得你对南尘太过于特殊了。” “嗯哼,是不是爹爹都告诉你了?” “没有!” 【没有才怪,昨儿个晚上许君义全都告诉自己了!】 啊,果然如此! 小阿阮气鼓鼓,满是无奈地看着自家娘亲:“娘亲和爹爹是坏蛋!” “...” ps:暂时一更——休息一下呜呜 第184章 四年 嘿,自家女儿还精着呢?这都能听出自己在撒谎。 乔阮青发现了,阮阮就像是能读得自己心声似的,什么都懂?这就是所谓的母女连心? 这不太好。 小朋友不太好忽悠。 总而言之,现在,许君义找了南尘谈了些许话。 就连他自己都没有料到,这小小的十岁少年谈吐之间逻辑融洽,竟能够分得清其中利弊。 不知不觉,他对南尘的眼神变成了赞赏。 “好,朕给你四年的时间。” 阮阮刚走到御书房,就听到爹爹这般对南尘说了一句。 “爹爹,南尘!” 小姑娘只是甜甜地叫了一声,倒是好奇他们之间有过什么样的对话。 可以看出,爹爹心情不错。 “小公主来了,我先告退了,多谢皇上。” 南尘一见到阿阮便笑了,那原本有些肃穆的眉眼,竟然柔软了许多。 许君义看着这小子的反应,总觉得哪里不对。 莫不是,这小子对阿阮有别的意思? 不至于,他们还小。 阿青却总是说南尘这小子可能会对老四有意思,他现在倒是看不明白了。 原本南尘是要搬出偏殿的,可阮阮哭闹着不愿意,说自己一个人在偏殿多冷清… 反正爹爹娘亲不会管自己这方面,所以,南尘还是住在了偏殿。 每到夜晚,小阿阮都会抱着手里的话本子,让南尘坐在自己床旁: “今日的话本子可以开始啦!嘿嘿,南尘多读书,阮阮也能听进去!” 南尘也不恼她把自己当成了小书童,却还是温温柔柔地在每一晚为她讲述话本子的故事。 每一夜的剧情内容都不一样。 就这样,读了大概有半身那般高的话本子,时间也过去了四年。 阮阮今年十岁半了。 南尘也成了十三四岁的少年郎,身高也噌噌长高了不少。 这四年里算不上风平浪静,阮阮背后的京郊势力越来越壮大,都是那群无家可归的孩子同阮阮一起成长起来的。 同时,这个过程总有流月阁在整个江湖上涌动做出动作的消息。 * 十四岁的南尘即将带着神刀门的弟子一起前往南月国,北凉国也发放了消息,即将送南月国质子回国。 在这四年里,南尘不是南月皇帝的亲生儿子早就传遍了大江南北,就连皇后也因着南尘累及,成为了废后。 只是,南荣还是那南月国的太子。 准备出发前夕,阮阮坐在乔无常身上,抱着那带着硬实厚密皮毛的脖颈,感受了一番之前与乔无常相练习的默契。 一人一兽,亲密无间。 许霸天在旁边打滚玩闹,动不动就想找白罴打架。 可他没有白罴那般大的力气,每次都要被打的嗷嗷叫。 “南尘,我带着许霸天和乔无常一起,和你去南月国吧!” 阿阮生怕南尘被欺负了。 毕竟南月国对南尘一点都不好,她也明白,南尘这次回国,是要报仇的。 南月国要变天了。 她也能够见识一番南尘的能耐。 姐姐背后的势力也越来越强大,阮阮也不傻,自己的人多多少少能够打探到一些皮毛消息,最后发现某一教主,就是自己的亲姐姐。 看破不说破,姐妹二人永远互相尊重。 南尘看着如此阵仗,颇有些无奈,“不必,你去了也危险。” 阮阮闻言,眉头一皱:“可、可是!” “没关系。” 南尘笑了笑,捏了捏阮阮脑袋上的丸子头: “你要信我。” 唔,好吧。 阮阮低垂着眸子,心里也松了口气:南尘一定会成功的,毕竟娘亲已经说过了。 只要后面南尘不会杀爹爹,那就是完美结局咯? 乔阮青看着那日益亲密的一对“青梅竹马”,心里那个焦急啊,也不知道南尘究竟是怎么看待老四和阿阮的。 就怕女儿与那些孩子之间发生利益冲突,原本要好的姐妹也成… “娘亲,你在想什么呀!” 母女二人正站在城墙上目送着南尘。 虽然阮阮知道娘亲在想什么,但她还是忍不住提醒娘亲一句:娘亲想多咯。 她们姐妹俩才不会怎么样! “阿阮,快看,我给你带了新话本子,以后让我来为你讲话本。” 许婠琴手里拿出一本话本子泡上了城墙,面上带着笑意,似乎生怕阮阮要跟着南尘去南月国。 她隐约觉得,南尘与妹妹之间,就是那么有戏。 可母后看起来有些忧心忡忡的,也不知道是在顾虑什么。 “谢谢姐姐!阮阮最喜欢听话本了,姐姐以后可以和阿阮一起睡觉吗!” 十岁的小姑娘提出如此建议。 如今的许婠琴,出落得越发漂亮了,气质出尘,浑然一位大国公主的形象。 许婠琴点了点头。 毕竟话本子是她自己写的,阮阮喜欢,她便多写。 阮阮一直不知道,这位出书的先生总是能够顺着自己的心意写出后续,原以为是自己和出书的先生心有灵犀。 可她到现在都不知道,这话本子的出处,就是自己的亲姐姐。 每日她对姐姐感叹这些剧情还有向往的地方,许婠琴都一一记下了… 时间久了,就连南尘就发现了端倪,无论是是字迹还是行文的方式,他都发现了,这不就是四公主所写么? 不过,他也没有告知阮阮这个真相。 现在南尘走了,许婠琴也可以代替他了。 送别了南尘,阮阮便跟着娘亲和姐姐回宫了。 许北仁已经十五六岁了,恰是少年时,他也不愿只呆在宫里做个单纯的二皇子。 朝堂上越来越多的人猜测,这太子只能是二皇子许北仁当了。 他不想当皇帝,也怕父皇会猜疑自己,所以,听取了母妃的意见,他选择从军出征。 不是以二皇子的身份从军,而是从小小兵卒开始做起。 整个皇宫内,也就阮阮最悠闲,但她还是每日会去无相阁,看看师父又在倒腾什么新奇玩意儿。 嗐,小日子就是这般过得滋润。 但清也可不这般想,每一次看到自己的小逆徒,都要感叹一二: 命数快到了,也不知道小逆徒能不能熬过去。 唉。 天意难违。 第185章 茫然 阮阮来到了无相阁,今日应该通读一遍《易经》。 这是师父让她通读第三次这本书了,可她还未理解其中用意。 清也看得出,面前的阮阮心不在焉,读了又好像没读,现在又在望着窗外发呆。 “读完了?” “嗯!读完了!” 长大了不少的阮阮点了点头,那张明艳的小脸蛋长开了许多,只是还带着少许的婴儿肥,稚嫩还未褪去。 十岁的小姑娘打了个哈欠,无奈道:“师父呀,再读,我都要背得滚瓜烂熟了。” 清也笑了,不再说话,看来这小逆徒是没有好好再读一次。 倒了一杯凉茶,降降火。 “师父,你快帮忙算一卦,南尘会成功吗!以后南月和北凉就不会发生战争了对吧!” 小姑娘凑到了木桌面前,两手臂撑着下巴,满脸新奇: 师父每次算卦都出奇的准。 看来玄学有时候真的有用。 清也瞥了一眼阮阮,漠然道:“不算。” 算不算,都一样,他已经知道南尘的结局,只不过,有些地方被这小逆徒改变了。 闻言,阮阮就像是泄了气的球似的,有些无聊地摸着无相阁的药材。 不知怎的,这几日看着师父有些不真切,就好像,师父马上就要飘飘然,羽化登仙一般。 唔,这就是得道之人? 揉了揉眼睛,却觉得眼前的迷雾越来越多。 “小公主不好了,四公主受伤了!” 一宫女急匆匆跑来,巴不得立马把阮阮拉到现场去。 阮阮见状,同师父打了一个招呼便跑了过去,到达现场时,乔阮青同冉贵妃已经站在了许婠琴身旁,看着太医处理伤口。 “娘亲,冉姨姨,姐姐怎么样啦!” “阿阮,我没事。” 许婠琴苦笑,面上有些苍白,看起来是失血过多的缘故。 乔阮青的脸色并不好看,她看了看阮阮,欲言又止。 “冉姐姐莫要担心,我会同皇帝说明此事,也不会让琴儿出关的。” 出关? 阮阮有些懵,姐姐为何要出关? 【看来还是走到了北荒赖上了老四的场面,在狗皇帝的逼迫下,老四不得不露出锋芒。】 原来是这样? 怪不得阮阮一直觉得姐姐藏得很好,她一点都未察觉姐姐背景的厉害,只知道姐姐有自己的人脉,且文武双全。 不确定,再听听娘亲的心声。 小脑袋瓜很自然地凑了过去。 乔皇后见状,眉头微皱:“阿阮,你这是作甚?” 【想听我解释出关?算了吧,你这小朋友要是知道了,还得了?】 真怕女儿头脑一热,什么也不懂,就要帮忙。 毕竟阿阮可能真的比不上老四十分之一的能耐——不是看不起自己的女儿,是用事实说话。 “娘亲,姐姐到底怎么了?你不告诉我,我真的很着急呀。” 阮阮叹了口气,又看了看神色有些异常不自然的姐姐,她抿着唇,似乎也不愿意说。 嗐,原来大家都觉得阮阮不靠谱吗? 突然有一点受伤。 冉贵妃看不下去了,拍了拍乔皇后的手,道: “北荒蛮子闯入我北凉京城,今日恰巧碰上了琴儿,并开始纠缠琴儿,那蛮子竟然口出狂言,说要娶琴儿当新娘。” 如若是阮阮,许君义自然会一刀砍断那蛮子的脑袋,果断拒绝。 可,许婠琴终究是不受许君义的重视的,他会轻飘飘一句:随意。 阮阮听得也有些不适,那群蛮子这般无礼,姐姐岂是他们敢肖想的? “有娘亲在咧,爹爹会听娘亲的话!” 她又拍了拍胸脯,看着自家娘亲,面上带着一抹自信的笑: “阮阮相信娘亲来着。” 毕竟,这些年,爹爹娘亲恩恩爱爱,爹爹定然会听娘亲的话的。 要知道,这都是阮阮从中暗箱操作的完美结局。 唉。 这个家,没有阮阮真的不行! 毕竟娘亲心声都在说,没有阮阮的话,这一切都会按照原来的情况发展。 今夜注定无眠,没有了南尘讲述的话本子,就连姐姐也受伤了。 左右辗转反侧,阮阮起身打开了话本子,看着书本里的故事,又有些忧愁。 她自己的未来,究竟会怎么样咧? 突然之间,她有点迷茫了——感觉自己在漫无目的地长大,只是做自己该做的事情,而自己究竟想要什么? 好像她想知道的,都是从娘亲的心声来看到那些未来。 可现在完全不一样了。 “陈七叔叔,你在不在呀?” 阮阮愁闷得叹了口气,轻轻喊了一声。 陈七一个踉跄,深吸一口气,总觉得这小祖宗没什么好事儿。 “作甚?” “喔,你还真在,是不是我爹爹派你来偷偷看我的?” 爹爹已经不是第一次这样干了,特别是和爹爹吵架的时候,陈七叔叔就会偷偷来看自己。 原本她察觉不了的,是南尘在她睡前偷偷告诉自己的。 今晚她也不过是想试一试。 “咳,所以,小公主有事吩咐吗?” 陈七尴尬地轻咳一声。 “没有,阮阮要睡觉了,你告诉爹爹,阮阮一切安好。” 在这一瞬,她似乎明白了,娘亲不想去干涉这件事,她选择了让四姐姐面临如此风浪,将自己的锋芒暴露出来。 也就只有这样,一切才会按照娘亲所知道的发展,同时,姐姐也有机会成为得到百姓、万臣认可的女皇。 可是,明明没必要让姐姐经历这么多劫难呀… 如果阮阮没有猜错,姐姐接下来会面临北荒的羞辱,同时,会有人欺负姐姐。 那人不是旁人,正是南月国的太子南荣。 也正是如此,南尘复仇的力道也大了几分,南月国上下,唯有他一个“皇族”。 唔,越想,脑子里就越乱。 阮阮挠了挠凌乱的脑袋,躺在被窝里,感受着冬日里凄凄的北风,掠过窗户缝隙的呼呼声。 “小主子,南尘已经步入南月国了,流月阁也默默为南尘提供了不少兵器交易。” 原本静谧的深夜里,一抹黑影偷偷地告知阮阮如此消息。 这是阮阮调整后已经成熟起来的信息网。 “流月阁的主人,还是没有下落吗?” 阿阮叹了口气,这流月阁,也是当初证明三哥哥的暗势力,如今是敌是友也不知道。 第186章 娘亲这么做一定有她的道理 “暂时没有,但能够确定,那人是京城中的王公贵族。” 王公贵族? 莫不是姐姐? 阮阮突然想到,毕竟姐姐也会暗中做许多事情,但她并不知道姐姐背后的组织名叫什么。 “好吧,暂且不用担心流月阁,你们继续留意南尘那边的消息。” 如果流月阁真的是姐姐背后的势力,她还在用全力附和自己的想法来帮助自己,可阮阮她自己呢… 她和娘亲没能阻止姐姐出关。 不可以! 小阿阮立马坐起身,内心再度下定决心。 她知道娘亲的想法,是要原班不动按照原本的轨迹去行走,这样才能够做到未来的可控性。 可,姐姐原本可以不用受那么多的苦难,何必如此呢… 第二日,阮阮还没有在师父这里“下学”,爹爹的圣旨就出来了: 让四公主出关,以求四方和睦。 这话很巧妙,并不是和亲,却又比和亲还要惨淡,出关就像是一幅断了线的风筝,没有了线,根本无法回到原来的故乡。 阮阮知道,爹爹向来残忍凉薄。 可没想到,四姐姐会面临这般。 一完成任务,阮阮便跑去御书房了。 还未走进御书房,便见两人在门前长跪不起——一位是冉贵妃,另一位自然是许北仁。 “冉姨姨,二哥哥。” 阮阮也是刚刚跑过来,面上还有几颗汗珠,她焦急地看着那满脸无奈的二人。 “我娘亲她…” 乔皇后已经向皇帝求情了,只是下场是幽禁在了凤鸣宫。 冉贵妃摇了摇头,道:“小公主,你且回去吧,琴儿的事情,不该连累你们…” 阮阮皱眉,看着那乌压压的天气,再加上几度狂傲的北风,恐怕,过不了多久就会下雪。 御书房里安安静静的,灯火摇摇晃晃着,却显得有些无力。 “姐姐呢?” 没有见到许婠琴,她的心里总有些不踏实。 “琴儿正在宫内歇息,毕竟说不准,往后可能要赶上长途。” 十岁的小姑娘深吸一口气,走到了御书房门口,见到江公公正好走了出来: “江公公!阮阮想见爹爹!” 昨儿个用晚膳的时候,阮阮以为娘亲会说这件事,没想到,娘亲是个骗子。 阮阮不信娘亲同爹爹说了以后,爹爹会把娘亲关起来而不听她的话。 江公公抹了抹有些花白的胡须,甩了甩手里的拂尘,叹了口气: “小公主带着冉贵妃他们离开吧,陛下现在心情不好。” 这句话的含义颇深。 里外暗示着他们不要再做无用功了。 “好吧。” 阮阮也知道分寸,点了点头,看向冉贵妃二人,叹了口气: “姨姨你放心,姐姐一定不会有事的。” 大不了姐姐动用自己背后的势力,指不定马上就能成为娘亲所说的,整个北凉摇摇欲坠时降落的唯一的救赎。 可,现在的北凉会摇摇欲坠吗? 似乎不会,外敌南月已经成为了盟友。 好像姐姐的锋芒也难以成为一处救赎,反倒容易成为爹爹的猜疑。 “阿阮,你先回去看看你母后如何了,我们无碍。” 毕竟琴儿是她的亲生女儿,她不能善罢甘休。 哎呀,场面有些僵持,阮阮挠了挠脑袋,觉得自己太笨了,不知道该怎样才能完美地处理好这些事。 “姨姨,我去看看我母后,你不要逞强噢。” 小姑娘最终无奈地转往凤鸣宫了。 “娘亲!娘亲呀!你就这般残忍看着四姐姐被送出去吗!” 人还未到,便已经在门口大喊起来,就像是夺命的幽魂似的。 阮阮哀怨地喊叫着。 “阿阮,可以闭嘴了,你要知道,你娘亲我已经被你爹幽禁了。” 【其实老娘也不会让老四这般出去受苦啊,只是许君义这狗男人想看看老四的实力如何。】 嗯? 是这样吗?所以爹爹娘亲又在演戏? “可是冉姨姨和二哥哥在御书房门口长跪不起,若是待会儿下雪了,两人可都要冻坏了。” “你说什么?” 这事儿,乔阮青还真不知道,毕竟做戏做足,外面有些消息也没能传进来。 “唔,也是,娘亲被幽禁了,也没办法帮忙来着。” 阮阮耸了耸肩,这模样活活有些欠揍。 乔阮青扶额,自然有些头疼: 【若是前功尽弃,可能老四就当不了女皇,北凉的未来只能交给老四才能放心。】 原来是这样? 阮阮咽了咽口水,觉得娘亲所想确实有理。 “娘亲,你说吧,阮阮该怎么做,你说,我就去做。” 小姑娘也不唱反调了,只是轻飘飘地说着娘亲说是什么就是什么。 乔阮青也不知道阮阮为何态度转变这般快,但也省了不少劲儿。 “什么都不用做,顺其自然。” 乔阮青笑道,揉了揉阮阮的脑袋,又有些新奇: “阿阮舍得你那好姐姐受委屈?” “当然舍不得!但是娘亲这般做一定有娘亲的道理。” 十岁的小姑娘嘟囔两句,也不忘拿走桌上碟子里的桂花酥,这玩意儿香甜可口,她最喜欢吃了。 【我的阿阮要是一直这么听话就好了,希望在她及笄之前,能够躲过所谓的命劫。】 命劫? 那拿着桂花糕的手一顿,又将桂花糕放下了。 阮阮想起来了,她自己也梦到过,自己的命劫… 爹爹会厌恶她,斩杀她,可最后是哥哥救了她,替她死去… 现在一切都变得不一样了,阮阮总觉得,这些事情也就只是一场梦而已。 唯独乔阮青知道,那是真实发生过的事情。 “娘亲,我、我突然想起还有个问题忘了问师父,我先过去啦!” 那小姑娘手里的桂花酥都捏碎了,没有吃一口,直奔出去。 似乎真的有什么急事儿一般。 这些东西,师父一定会知道吧!毕竟师父是阮阮眼里最厉害的“神棍”。 还未跑到无相阁,天上已经下起了小雪。 路上还有不少一身黑甲的御林军,正一起往宫外走去。 “发生什么了?今儿个御林军又有大动作?” 一小公公轻声问着身边的宫女。 “嗐,听说是平武侯家要被抄家了!” 一路相隔的阮阮闻言,用手接了一片雪花,有些发蒙: 平武侯不就是陈良他家么?! 第187章 命途未改 这又是怎么回事?平武侯平日里算是爹爹的左膀右臂,今日竟然被抄家了。 虽然陈良嘴巴臭,但他的为人也算是正直忠义者。 在这四年里,他跟着父亲出征,虽然没有大的战事,但大大小小零零总总救了不少百姓,杀了不少土匪。 边关动荡之际也能够一一平息。 现在好了,爹爹这是要把自己的“左膀右臂”给砍了? “不行,我得去找师父问问。” 阿阮咬咬牙,又继续往无相阁跑去。 她前脚刚到,就听到清也的碎碎念:“小逆徒又来了?我可告诉你啊,有些东西你少管就行了。” “师父,我是想问问命劫一事!我真的会在十三岁那年死掉吗?” 这一次,小姑娘问的很直白。 现在轮到清也有些发蒙了,他是什么时候说梦话了吗?怎么天机都被泄露了? “你…什么命劫?” 清也开始装傻充愣。 “师父一定知道的,阮阮有命劫!会死掉,哥哥也会被连累!” 小姑娘坐在一旁,喝了一口凉茶,一双亮晶晶的眸子,望着清也。 “谁告诉你的?” 清也的手心捏了一把汗,也不知道是谁告诉她的,这世上,还有比他清也更清楚这命途的高人? 阮阮沉默了,她总不能说,是听娘亲说的吧? “我、我梦到的!那个梦好真切,我梦到哥哥替我死了,而我苟活于世没多久,也死了…” “哦?一个梦你就慌成这样?” 当然不是!阮阮不知怎的,现下四姐姐面临的困境,让她有些不知所措。 “平武侯家族会株连九族你知道了吧。” 清也看了看手里的白色棋子,叹了口气。 见阮阮点头,他幽幽道:“这本该是冷家的道,被陈家延续着走了。” 冷家不该那么早就覆灭,而是在今日,被株连九族才是,长公主也不该被雪藏那么久,而是在这个时候被许君义送出去和亲。 全部命数都因着阮阮而改变了。 阮阮竟然能够想明白师父的这句话的深意。 “那、那,四姐姐她…” “这都是被你打乱的,当然,你也可以打乱后续的发展。” 清也没有明面回答,只是说着阮阮存在的含义。 阮阮点头,多了几分信心,如果是这样,那阮阮来救所有人。 “其实,这句话也说的不对,打乱这一切的不光是你一人,还有你母亲,她本该在你五岁的时候去世。” 这般话语,就如雷击一般,击中了阮阮的心脏。 娘亲? 娘亲本该在她五岁的时候,因疯疯癫癫上吊而死… 不知为何,她好像知道这般情况,可娘亲没有离开阮阮,反倒性情大变,保护着阮阮。 原本有些信心的她,也慌了阵脚。 “师父会救阮阮的对吧!” 小姑娘有些慌,眼神也变得飘忽不定起来,那接下来到底会发生什么? 陈家的没落似乎就是一个对她们的警醒。 冥冥之中早已注定。 “唉,且看吧。” 清也叹了一口气,又开始捣药去了。 平武侯家叛变已是板上钉钉的事情,没出几日,陈家上下流放北疆,已是皇帝最后的仁慈。 至少,他们还留了一条命在。 陈良离别之时,与阿阮见了一面。 他也没想到,他能够有一天会去求他最看不起的小公主,帮自己求情,帮陈家求情。 好在,陈家上下留了一条命。 “小公主,就此别过,往后,愿你平安无虞地长大,曾经有些话,是我说的太过分了。” 这是陈良留给阮阮的最后一句话。 一个大家族的起起落落,似乎都掌握在许君义的手中。 整个宫学都变得空荡荡的了,整个皇族,只有阮阮一人还在此处。 一个月后,南月国发生了大面积的暴乱,南月皇族那边还没有消息。 而北凉四公主许婠琴,因着陈家一事,让乔阮青更加警觉。 她也发现了,并不是能够完美躲避所谓的命途,而是会有人接替这条路。 乔阮青彻底慌了,让老四走在属于她自己的命途上也好,她就怕阿阮接替了许婠琴的命途。 终究是要抉择两个女孩之间的命运。 她当然会有自己的私心,不过,那本来就是许婠琴该走的命途,且都会化险为夷。 南月国的暴乱越来越汹涌,似乎背后有着极为庞大的势力支持,南月皇族也开始行动,派出不少兵力出征平乱。 与此同时,北凉四公主出关了。 前往了北荒,随后遇到了南月太子等人。 南荣本就不成器,在此时还贪图西宁女子的美色,却正好遇到了出关美人许婠琴。 只是,在出发前,阿阮便提醒过她,如若遇到了南荣,务必要小心谨慎。 南荣没有得逞,甚至被许婠琴羞辱了一番,浑身赤裸地被吊在了西宁城墙之上,吹了一晚上的北风。 奈何南月国现在根本没有这个经历去管他。 南月皇族自身难保,暴乱越来越猛烈,南月京城的兵力通通往外调去。 约莫又过了三个月,四周列国想要趁机杀入南月国。 面临这天大的好机会,却被北凉阻止了。 北凉在整个大陆是什么地位?他们后有隐世支撑,武器也是最先进的弩,可没有人敢惹北凉。 众国也是松了口气,好在北凉野心不大,否则天下战争四起,必定会成为北凉国的盘中餐。 如此机会,是留给南尘的。 各大兵力的精力都放在了平乱上,京城攻守薄弱。 南尘领着一队精兵杀入了南月国,原则上不伤害百姓,直冲皇宫内。 回到熟悉的故土,南尘却没有任何感慨——他知道的,他的故土不属于这里。 自己的母亲从未把自己当做亲生的孩子,视他为孽种,在他的童年里,只赋予了无尽的黑暗与打压… 自己的亲身父亲,看似是被姚四娘毒害而死,实际上,提供剧毒之人,正是南月皇后。 这一切他都明白的。 终有这么一天,他的刀会沾染上肮脏的血液。 少年举着刀,砍向了那一身龙袍的中年男子,他满脸惶恐,恳求饶命。 到了最后,他却发疯般地大喊他野种,说他才是最不该生在这个世上的人… 第188章 病倒 “父皇,你可知,尘儿从小便仰慕您,渴望得到您与母后的夸赞。” 南尘抹了抹脸上的血迹,却怎么也抹不干净,反倒将脸抹花了。 脸上的血红化开,藏匿不住脸上的凄然与绝望: “我不想杀的…我不想杀害你们的…” 可为何,他不得不杀! 他真正的父亲,真正且唯一给予他温暖的长辈,却被自己曾经最想爱的父母所杀害! 人间至悲,或许就是这般吧。 “现在,只剩我一个人了…” 少年眼里没有了光,他只是平静地看着如此一片狼藉,随后紧闭双眼,感受着此般寂静。 “少门主!我们抓到南月国太子南荣了!” 一人禀报道,却见如此落寂的身影,站在大殿之内。 “带进来吧。” 少年缓缓睁开眼睛,语气平静。 “南尘你就是个屠杀人命的恶鬼!你就不该出生在这的啊啊啊!” 南荣还在不断地挣扎,他原本逃离了京城,却被人抓了回来。 “南尘,你就是个野种!你根本就不配成为南月国的皇帝!你快死吧!” 被人押住的南荣发疯一般狂吼,直到他真的被拉进了那血淋淋的大殿内,看见那成堆的尸首与凝固的鲜血… 原本还带着几分嚣张的南荣不再说话了。 他窝囊得浑身发颤,南荣哪里见过这般残忍的场面。 当那红着双眸的少年转身看向自己的时候,南荣浑身瘫软下来… “南、南尘…好弟弟,你是我的弟弟…你…” “呵。” 南尘冷笑,面上寒意增加了几分,霜雪凝固在眉眼之间,他只是淡淡然摆了摆手,示意将人杀了。 “别了,皇兄。” 同样,永别了,这个给了他无尽黑暗寒冷的家。 南荣还未来得及说什么,一把长刀刺入了他的胸膛,顿时,疼痛感变得不那么明显了,他双眼一黑,意识很快随着血液的流动而消散。 早知如此…那野种就不该活在这世上! 南荣临死前这般想着,可他什么也做不了了。 “新皇即位,大赦天下!新皇即位!甘露降临!” 大祭司站在祭祀台上,手举着象征着权力的象牙权杖,大声呼喊道。 是啊,在今日,本就干旱的南月竟然下起了暴雨,甘霖降临,百姓们无不欢呼。 又有谁在意,这新皇是谁? 也就那群权贵的大臣会在乎。 百姓们只知道,下一顿饭有着落了,不用忍受干渴与病痛了。 * “皇上,南月国那边成了。” 陈七带着信件而来,神情上多了几分严肃: “四公主那边,背后的势力有些超乎想象,似乎四公主能够轻而易举地拿下整个京城的信息网。” 许君义放下手中的笔,看了看陈七,笑了: “阿青说的没错。” 老四虽是女儿身,但确实是北凉唯一的希望。 许北仁头脑太过简单,许陌岚已经“消失”,自眼下看来,只有那么一位女儿能成大器。 “陛下,您真的…” 陈七满脸惊讶,如若陛下真的将皇位传给四公主,那岂不是——前无古人后无来者? “且看吧。” 许君义揉了揉眉心,他对于北凉的未来,也该好好考虑一番了。 “那小公主呢?” 陈七小心翼翼问道,如若是旁人这般问,指不定已经被拖下去砍头了。 “她…能够平安欢愉地长大就好。” 不得不说,他与阿青都是有私心的,他们更愿意让阿阮平安长大,一生无虞。 那些个光辉诱人的权贵,在旁人眼里是自己所追求的东西。 只有他们站在其中的人才会明白,能够让阿阮像个普通小孩一样长大,那便是他们最朴素的心愿了。 陈七也不再多问,只是默默点了点头。 估计,南尘即位的消息也快传到小公主耳里了。 毕竟三皇子留给小公主的一批势力,也不容小觑。 “陛下!陛下不好了!小公主她!小公主!” 小顺子气喘吁吁地跑来,他也没想到,原本还在院子里与白罴一起玩闹的小公主,突然吐了一口鲜血。 许君义皱眉,难得见一次江公公的小徒弟如此慌张。 “怎么了?” “小公主突然吐血晕倒了!小满已经去找太医了。” 小顺子理顺了自己的气息,面色有些苍白——这可把他吓坏了,原本好端端的小公主,怎么会这样? 许君义站起身,看了看小顺子,又看了看江公公: “皇后知道了吗?朕先去看看她,江十一,你去找清也道长。” 阿阮的身体状况,还是让清也看看才能放心。 来到偏殿的时候,里面已经乱成一团,一小宫女端着一盆水,里面已经染成了淡粉色。 “陛下,小公主适才又吐了一口血!” 许君义眉头紧皱,往屋里走去,却见那脸色苍白的小姑娘,安安静静地躺在床上,似是睡着了一般。 “阮阮!” 乔阮青赶到了此处,立马冲了进去,抹了抹阿阮那惨白的脸蛋。 “怎么回事?怎么会突然吐血?小顺子,你快说说,当时是怎么回事?” 小顺子一个激灵走上前去,一五一十道:“小公主正与白罴玩闹呢,白罴平日里与小殿下感情最深,也不会下狠手啊…” 白罴现在已经被关起来了。 时不时发出几声委屈的低鸣,随后又嘤嘤地叫着,似乎也很担心阿阮。 “阿青,莫急,看清也怎么说吧。” 许是之前哪里受了内伤。 只不过,阿阮一直都被保护得很好,按理说,也不会出现内伤。 “清也道长来了!” 江公公的步子极快,身后还带着清也。 清也走上前去,瞥了一眼面前的夫妻二人,又看了看面色惨白的阮阮。 他极其自然地为阮阮把了脉,却不见得脉象有什么异常。 “清也道长,不知阮阮如何?” 乔阮青仔细小心地问着。 “脉象正常,按理说不应该发生这般情况。” 清也刚说完这句话,脑子里立马想到前不久这小逆徒问的问题,他猛然转头问道: “我小徒弟今年多大了? ” “今年立夏就该十一岁了。” 乔阮青轻声回答道,脑海里也在想,十一岁,上一世的阿阮… 第189章 生即死,死即生 上一世的阿阮,在十一岁生辰之日,被许君义拖下去斩首。 只为替自己最欣赏的女儿讨回公道。 只不过,这一命,是岚儿替阿阮去了。 难不成,阿阮晕倒还与之有关?! 皇后的双眸瞪得极大,她似乎是在清也的神色里找寻着自己想要的答案。 清也无奈地叹了口气: “命数如此,小公主违背了天命,被天道发现后自会有天谴。” 什么东西?命数?天谴? 阿阮现在晕倒,皆是因为天谴?这听起来未免有些离谱! 许君义并不知道背后的命数,自是不信清也的话: “清也,救她,无论什么条件我都答应,少说什么天谴。” 许君义从来不信命数这一类的东西,只因他的一声坎坷,从闲散王爷被逼迫成闻名天下的暴君,这背后从来不是命运作祟。 他认为,一切都是他所付出而所得。 可这一次,乔阮青阻止了许君义的“逼迫”,她拦在了许君义身前,对清也道: “清也道长,您能够窥破天机,可知有什么办法救阿阮?” 女子语气还带着几分颤抖,如若说天命,那她乔阮青早就死了,早在阮阮五岁的时候,死在了无人问津的冷宫里。 留下那孤苦的孩儿,被人害成哑巴,被所有人厌弃… 清也在火炉面前掏出一个木炭,随即拿出一龟壳,开始写写画画。 夫妻二人就这般安安静静地看着清也算卦。 许君义也奇怪了,自己的阿青,为何神色会这般难看。 “此局无解,除非…” “除非什么?” 女子的双眸已经熬得通红,她站起身,咬着牙,神色极其坚定。 “除非,你们打破了所有局面,分替开天谴,让天道也无奈。” 这算是最直白的解释了,清也怕这群人听不懂。 按照他这边的说法,也可谓“死即生,生即死,万物相破,总有源头。” 许君义还是有些半信半疑。 可见自己的妻子深信不疑,他又有些动摇。 “我们该怎么做?” “不可说,不可说,除非你要我灰飞烟灭。” 清也摇了摇头,满脸神秘,这幅神棍模样,许君义也算是明白了,原来阿阮都是跟着自己的师父学的。 乔阮青埋下头,陷入深思:天机不可泄露,或许道长说了真的也会遭天谴。 “或许,我知道该怎么做。” 女子再度抬眸,一双含泪的眸子,带着几分悲: “阿君,不能让老四当女皇,同样,南尘那边你更要担待些。” 现在轮到许君义彻底的懵圈了。 究竟是怎么回事? 女子哽咽几分,深吸一口气,含泪笑道: “我们接下来,有一场硬仗要打,打的不是其他人,而是天命。” 每一个人的天命。 “阿青,你这是何意…为何你会信命?” 许君义不信命的。 他一直认为,阿青也不会信的。 “不,你不知道的,其实我…” 乔阮青开始讲述着自己重生的秘密,也讲述起她身为一缕游魂,所见的场面。 同时,陷入昏迷的阿阮早已步入了如此命途的噩梦循环之中: 阮阮五岁,被长公主许婗伊推下了水,没能救到自己的娘亲。 娘亲在上吊的时候已经死了。 受了风寒的阿阮在冷宫外呆了一夜,被宫女锁在了门外。 许婗伊察觉皇帝有倾向于阮阮的动向,收买了冷宫的宫女,为五岁的阿阮熬了一碗药。 那正是毒哑人的药。 天真的小阿阮哪里能明白皇宫的险恶,她知道自己要乖乖的,爹爹娘亲,宫女姐姐才不会讨厌她。 所以,无论药有多苦,阮阮都喝了下去。 五岁的小公主没了母亲,被接出了冷宫,但大家发现,这小公主竟然是个哑巴! 说话只会咿咿呀呀,发出粗糙且难听的声音,就连皇上许君义见了都心生厌恶。 在无比黑暗的梦境里,小阿阮只觉浑身冰凉,爹爹漠然,没有娘亲… 呜呜,她一个人该怎么办? “三皇子是小公主的亲哥哥!” “哈哈,一个残废,一个哑巴,那乔妃生出来的可都是些什么玩意儿啊!” 那群宫人看着她与哥哥的眼神都是带满讽刺与不屑的,任何人都可以欺负她,就算被打的很疼,身上淤青又被冰雪冻得发紫… 她只会哇哇哭,却说不出话来。 每一次见到爹爹,她也只能远远观望。 爹爹的眼神淡漠得犹如一把长刀,寒凉地刺入她的心中… “阿阮…阿阮在哭…” 乔阮青为许君义讲述到一半,借着橘红色的灯光,发觉阿阮的眼角处有着一抹泪光。 夫妻二人对着烛光说了许久,时不时看向那脸色惨白的女儿,心生一阵痛意。 那两只大大的手掌握住了阿阮冰凉的小手,不断摩挲: “阿阮不哭,爹爹娘亲都在,不哭…” 乔阮青越是这般说,却觉自己的眼泪止不住。 许君义见状,搂住了她的肩膀,不知怎的,他的喉间也多了几分酸涩: “阿青,你…真的原本该在阿阮五岁时死在了冷宫里?” 他已经不敢想象,阿青死了,他又是如何做君王的。 更加暴戾无常?嗜血狠辣? 如若阿青在那个时候死了,他或许,真的会对阿阮不闻不问,甚至一辈子都会对阿阮的身份有所猜疑—— 更何况还是个无用且哑巴的女儿? 越是想到如此,许君义的心头一颤,手上抱着乔阮青的力度也加大了几分。 “还好,阿青还在…” 所有的所有,他都不敢去想象,可,阿青已经目睹过这样的一世。 “许君义,我们现在要救阿阮,光靠我们不行,还需要南尘、老四、冉姐姐他们等等…” 现在能救阮阮的,是出现在整个天下的逆局。 * 还在无尽梦境中的阮阮感受着人间的风雪,狠辣寒凉,刺骨得让她犹如亲临其境。 就像是无依无靠的浮萍,阮阮满脸无措。 只是有一瞬,听到了娘亲细细柔柔的声音,很快,又消失了。 呜,娘亲…阮阮的娘亲才没有死!阮阮的爹爹才没有这般对待阮阮! 可是,她现在还是好冷好冷! 在梦境里一转眼,阮阮见到了南尘,犹如丧家犬的小南尘。 同他们初见时一模一样。 只是那野狼般的眸子里,充满了无尽的恨意。 第190章 桂花树下的泥泞里 不!不可以! 爹爹不能这般狠戾地对待南尘!南尘会恨爹爹,会让整个北凉陪葬的! 阮阮想要阻止,想要大喊,却发现自己无论怎样都出不了声音。 是啊,在那一世,她就是个哑巴,也只能安安静静地看着一个时代又一个时代的颠覆。 南尘被人踩在了泥泞里,小阿阮也差不了多少,两个脏兮兮的小崽崽第一次在桂花树下相见。 那个时候的阮阮依旧不会说话,只是仰着脑袋,看着南尘。 心里感叹无数遍:就算他脏兮兮的,长得也很好看。 小团子般的她颤巍巍递出一张干净手帕,那双水灵灵的眸子里尽是小心翼翼。 南尘拍了拍身上沾染的桂花,对上了那双清澈的杏眸,而对面的小团子,正颤抖着小手递上了一张手帕。 她咿咿呀呀,似乎想说什么。 南尘听不懂,阮阮也是干着急。 小男孩接过了那张手帕,上面尽是桂花的香甜。 这是阮阮第一次笑得那般开心,南尘向她伸出了手,把她扶了起来。 只是身上的伤口子越来越疼,两个受伤后且脏兮兮的幼崽,互相帮忙着,一人偷药,一人上药。 原来…阮阮与南尘的上一世还有这般的相处。 怪不得娘亲会说,阮阮会痴恋于南尘,只是因为南尘是在这个脏兮兮、满是伤口的日子里,能够顺便扶自己一把的人。 也是唯一。 阮阮就像是一缕游魂,在旁观着“自己”与南尘的互动,只是身周的寒冷不减,心里的痛意也不减。 这一世的南尘没有那般幸运,南尘在南月国受到父母的不待见,被父母抛弃到了北凉后,又人人可欺。 二皇子许北仁是长公主的人,他日益骄躁,一旦遇到了不爽的事情,都会对南尘拳打脚踢一番才能够出气。 南尘只作无声。 只是有一次,南尘被许北仁欺负到奄奄一息,他内心的恨意汹涌,一双桃花眼里是无尽的黑暗。 小小年纪,能够忍耐如此,皆是为了推翻一切。 阮阮看的心疼,也有些感慨:“上一世的二哥哥真坏!幸好…” 幸好阮阮让二哥哥改邪归正了! * 乔阮青也在同许君义讲述着自己上一世所见之事,一说到南尘,她忽地有些大悟。 为何当初阮阮单向倾慕于南尘,不过是因他拉了她一把,两个从泥泞中爬起来的人,总会有些共鸣。 “这一次,阿阮收了南尘,救了南尘,是你告知阿阮的?” 许君义总觉得哪里不对劲,即便阿青在世,可他未见得阿青阻止过他得罪南尘,反倒是阿阮在从中调和。 他看向坐在对面的女子,从那双茫然的杏眸中得到了答案。 看来,这并非是阿青所为。 “不对,为何,阿阮好像知道这些一样?” 乔阮青也发现了不对劲的地方,她被许君义问得哑口无言。 为什么? 阿阮又怎么会知道呢? 难不成…阿阮也重生了?她才会在此为了救众人,改变了这个世界的发展… 这也是乔阮青猜测的而已。 如此一想,乔阮青还是觉得有些想不通。 若是重生而来的阿阮,怎么不会恨许君义?又怎会如此心善… 左右想不明白,却又看了看那紧皱着小眉头,浑身发颤的阮阮。 乔阮青用手抹了抹阮阮的额头,依旧冰凉,又恨不得将阮阮抱起。 可阮阮已经出落成大姑娘了,她只能用双手揉揉捏捏,想要给她暖一暖。 “或许这也是清也能够选中阿阮的原因,你能够改变阿阮的命运,阿阮自会带动其他所有。” 许君义低垂着眸子,也揉了揉面前女儿柔软的手心,试图用自己的温度传递过去。 冥冥之中,阿阮阻止了南尘恨他,同时也救了他一命。 他的女儿,到底有什么秘密? “后来,南尘杀了我,是在阿阮被我处死之后?” 许君义总觉得,其中总有消息的误差,有没有可能,他的死,除了自己伤害过南尘,更是因为南尘想为阿阮报仇? 乔阮青愣了愣,仔细回想。 阿阮的梦境也在布置着那般场景: “小小年纪就是坏种,来人,拖下去斩了。” 那是爹爹的声音,但语气生冷且强硬,只因自己被大姐姐陷害,说是她伤害了四姐姐。 其实,是大姐姐伤害了四姐姐,可大姐姐又将一切源头指向了不会说话的阿阮! 阿阮冤枉,可她只会咿咿呀呀。 原本不与自己亲近的三哥哥,也是满脸厌恶地看着自己:“为何,母亲生了你这么个坏种!” 如若不是阿阮的存在,或许,或许三皇子许陌岚也不用自砍腿、挖眼睛而自保了! 他当然恨这个来历不明不白的妹妹!可她,又终究是自己的妹妹… “你换上衣裳,我和你相像,我替你去死。” “啊啊!咦!” 阿阮不断地努力地比划着,脑袋几乎快摇成了拨浪鼓,她的内心不断地说: “不是我做的!不是我啊!” 可,没有人能够明白她的意思。 从小丢在皇宫角落的她,不会手语,更没有人教她识字看书… 许陌岚目光冰冷,只是将她的衣裳换了下去,又让人把她丢出了皇宫。 “哼,活着,才是对你最大的惩戒。” 如此,哥哥再度消失在了火光中,只是,他的那双凤眸里,满是对阿阮的厌恶与嫌弃。 哥哥… 再见如此场面,心脏还是会很痛很痛。 阿阮想要大声哭喊,跪在黑暗之地,却又无能为力。 死了吗? 阮阮是要死了吗? 面临这一切的阿阮,心里问了无数遍,自己是要死了吗? 南尘… 南尘! 画面一转,竟然到达了南尘回到南月的模样。 他凄然笑之:“哈哈哈,我不想杀你们啊!可是为什么!为什么你们要这般对我!” 少年浑身是血,一双漆黑的眸子,不再光彩。 “新皇即位!” “报!北凉的五公主被皇帝处死了!陛下!恕属下无能,去时已晚…” “她死了么…” 少年有些茫然,丢下了手中的剑,仰头望天,大笑一场: “北凉,我势必要吞下它!” 第191章 与天命相对! 犹如一缕游魂的阿阮见状,咬了咬牙: 这是什么情况? 南尘大举进军北凉,不是为了自己报仇,而是为了她? 南尘误以为她被爹爹处死而死,所以想要为她报仇? 这…竟然同娘亲的心声讲述有所出入。 很快,阮阮便见少年坐在马鞍上,面临这那凄然狂风,看着塞外辽阔的景色,一只孤雁向着黄昏而去… 他从怀里拿出了一张手帕,那手帕很干净,是一张白色的麻布手帕。 若是拿给宫人当擦脚巾都会嫌弃的麻布。 可那少年视若珍宝,捻起上面的一朵挂花,已经成为了一朵干花。 其中淡淡香甜还在弥漫,才能够让他安心。 只是,不知怎的,少年落下了泪水,他用着粗糙的手指擦干净了泪水,看着那昏暗的天色: “这个世上,只有我一个人了…” 这个世界仅存的温暖,全都被人杀害死了,他的亲生父亲也是,阿阮也是… 身如气息的阿阮想胡乱跑上前去擦干南尘的泪,可她做不到。 她极力反驳:“不!南尘!你不能杀了爹爹…阮阮还没有死!你不能一错再错…你会被姐姐害死的…” 可是她努力地想要阻拦南尘,却没有任何作用。 他看不到也听不到。 阮阮绝望了,原来,这一切冤孽,都是阮阮引起的,是阮阮害死了爹爹。 虽然,这一世的爹爹待阮阮不好。 可想到现在的爹爹,待阮阮那般好,阮阮还是不忍心见爹爹被南尘杀死。 一片血红色侵染了整个天边。 * 乔阮青讲述到这里时,总是有意无意地看许君义的反应。 “所以说,你是被南尘杀死的,啧,想想你一个杀伐果决的暴君,权倾天下的男人,竟然被一个小少年杀死了。” 许君义自是有些不满:“早知如此,在初见时就该把南尘砍了。” “不过,你这一次没有伤害他,他应该不会来砍你头。” 乔阮青喝了一杯茶,揉了揉眉心,感受着夜里呼呼的北风,屋外的竹林又折断了不少。 “南尘确实是少年英雄,从古至今,文武双全且精进到了极致。” 许君义对南尘的评价极高。 “只可惜啊,被你那四女儿一刀砍下了泥泞之中!再也没能爬起来,成为了一介废人!” “老四?她…” “你别小瞧了你的四女儿,她可所谓巾帼不让须眉,上的了战场也下得了朝堂!” 乔阮青说道许婠琴,便是一阵感叹,这孩子出息,奈何冉贵妃少有福气,因着后宫皇后的打压变得郁郁寡欢。 不久后便卧榻而亡。 现下都被阿阮改变了,冉贵妃还活着,这些儿女也还有自己的港湾。 “报!陛下,南月国新皇南尘进宫了!” 一暗卫有些惊,连连汇报道。 夫妻二人对视一眼,似乎没有多少意外。 “南尘来了?让他过来吧。” 许君义看了看那躺在床上的阿阮,凤眸里闪烁过一道怜惜。 所以,阿阮是对南尘单相欢喜? 可,南尘为何会在阿阮被砍头后,才即位不到一日,又立马杀到了北凉? 正常人不该养精蓄锐一段时日么? 夺位岂是儿戏,定然耗尽了人的心思与精力。 许君义总觉得,阿青所见,不一定全为真实。 “阿阮怎么了。” 南尘一走入偏殿,只开口问阿阮如何。 “南尘,阿阮不是病了,她是遭到了天谴。” 乔阮青很平静地告知南尘。 少年眉头一挑,显然有些不相信:“天谴?” 这世上真会有天谴存在?可阿阮不是那种为非作歹的坏人,为何还会遭受天谴? 若说天谴,那更应该让姚四娘那种人遭受才对。 “无论你信不信,你我以及不少众人的命途都被阮阮改变,因而被天道发现后,天谴遭应在了阿阮身上。” 许君义站起身,看着面前的小“杀头仇人”解释道,他始终有些恍惚。 如此少年,在上一世真的杀了他许君义? 南尘皱眉,看着那脸色苍白的阿阮,咬了咬下唇: “所以,这些都是清也道长说的?那我们又该怎么做才能救她?” 夫妻二人愣了愣,没想到,南尘这般来,如此快速地询问解决办法。 “其实不尽然是清也说的,还有一部分是我猜测的,南尘,你当真这般想救阿阮?” 上一世的阿阮可是把南尘看做了光啊,唯独南尘朝她伸手,扶她起身,教她忍声吞气后如何报复坏人… 似乎这一世,阿阮成了南尘唯一的光。 “我为何不想救她?我的世界,也只有她了…” 少年低声喃喃,低垂的桃花眼里透露着几分黯然:是啊,这世上给予他温暖的,也只剩下阿阮了。 夫妻二人又是愣然对视,似乎还有些不可思议。 “难不成,南尘现在也因此改变了?他不是仰慕老四么?” 乔阮青轻声说道,却还是被南尘听到了。 “许婠琴?” 南尘皱眉一瞬,又仔细想了想:“她确实是个厉害的对手,但我为何要倾慕她?” “...” 夫妻二人哑然,沉默许久,最终还是打算重述一遍所谓的上一世的场面。 南尘听着乔阮青讲述的过程,抿着唇。 八九不离十,其中细节与他现在别无几样。 “不过,我为何要即位当日,立即出征北凉?我不嫌累么?” 南尘蹙眉,觉得这并不是自己的作风。 许君义也点了点头:“而是你为阿阮报仇,才会来北凉杀我,你在即位当日,听闻了阿阮被我砍头的消息。” “…” 这次轮到乔阮青哑然了。 什么意思?所以,自始至终,南尘一直都是为了阿阮? 南尘对此解释颇有些满意,点了点头道:“若是我听闻你杀了阿阮的消息,我现在便可以提刀相见。” 他们不明白的,阿阮是这个世界上最美好的人。 她应该处于幸福的状态,应该日日欢颜… “只要我不杀你,不被许婠琴废掉一身傲人的武功,那我便是在与天命作对。” 南尘很聪明,极快总结了其中规律:“而你们,好好活着,同样也是在为阿阮,共同抵抗天命。” 呵,天命啊,看看谁才是真正的主人吧! 第192章 天亮了 这些方法,听起来多简单啊,可,一句好好活着,便真的那般容易吗? 所有人都不知道答案。 天从黑暗中渐渐抹上了一层鱼肚白,白雪相映,使得天色要亮堂一些。 阮阮还在梦境里,面临着无尽的黑暗,她孤身一人活在了一处穷乡僻壤,路过了乔家村,那时的乔家已然覆灭成了一处废墟。 此处战火连绵,众国野心勃勃,只为夺得乔家的矿石。 “不…舅舅,云川云泽哥哥!呜呜,阮阮什么也没有了!” 阮阮大喊着,崩溃着,却怎么也挽回不了。 一夜的崩溃,让阮阮的精神有些恍惚,看着那只会咿咿呀呀的自己,麻木地看着乔家村的废墟… 是啊,那一世的阮阮,根本不知道,这是自己仅剩的亲人的家园! 许姩阮死了,死在了穷乡僻壤之处,被人活活打死的。 那小哑巴饿极了,偷了一家人的馒头吃,却被那一家人活活打死。 可能那些人也没想到,这小姑娘如此脆弱。 死了便死了吧,这日子有什么意义。 阿阮如此想着,可身周一种强烈的寒冷以及窒息感,让她无法动弹。 “为了阿阮,我用我的命也好,无论怎样,都会让她好好活下去的!” 是娘亲的声音。 这一股声响把她拉回了现实的思绪,这场噩梦似乎已经结束了。 她见到了身穿长袍御临天下的四姐姐,霸气威武,天降圣光。 也见到了凄凄然活在世上的南尘,他被废去一身武功,最终难忍耻辱,自刎而去。 命啊,苦啊。 阮阮的眼角又流了泪。 乔阮青轻轻摩挲着那泪花,一双美眸里也尽是水雾: “南尘,你先去好好歇息吧,阿君你也是,这里有我守着阿阮便够了。” 屋内又是一片沉默。 “娘、娘亲!” 阿阮惊呼一声,却发现自己能够出声了,那窒息感瞬间破裂。 三人齐齐看向阿阮,却见她满额头的汗珠,甚至还在大口呼吸,就像是经历了窒息一般。 “阿阮醒了!” 乔阮青满脸惊喜,强忍着泪意,满脸心疼地看着阮阮。 可是阮阮并没与彻底好过来,她又咳出了一滩血,鲜红的血液将被褥浸染得脏兮兮的。 南尘见状,拿出了手帕。 阿阮抬眸见是南尘,再看看那手帕,心里又是一颤: 上一世,阿阮递给了他一张最粗糙的手帕,可南尘却小心保管着… 想到如此,她又低垂下了眉眼,摇了摇头。 南尘收回了手帕,看着那抹血红,头一次,让他觉得血色很刺眼。 “娘亲,我梦到了上一世…上一世,好冷,好可怕…” 阮阮气若游丝,似乎浑身的气力像是一层层蚕丝被剥抽离去…她虚弱地讲述着,却总是忍不住哽咽。 “幸好,娘亲还活着…南尘也没有杀了爹爹…” 好冷啊,冷得她浑身汗毛就快结冰了一般。 “阿阮,没事的,娘亲和爹爹都会保护你的。” 乔阮青不愿再听,擦了擦阮阮的泪痕,又不断地摇着头。 “清也道长呢?” 南尘问道。 按理说,最了解阮阮身体状况的应该就是清也了吧。 可为何他不在此处? “在无相阁算卦。” 许君义答得很淡然,毕竟,清也的卦向来很准。 让他在无相阁算一算也无妨,现下阿阮醒来,或许也是个好事的开端。 他们都差点以为,阮阮会醒不过来了。 “天已经亮了吗,我要去找师父。” 阮阮起身,看着窗外的天,还有那一片白茫茫的雪,似是天上赐予人间一场玉琼宴。 可她的身体太虚弱了,只是走了两步,浑身便开始踉跄起来。 “阿阮!” 南尘用一只手扶住了她,扑面而来的桂花香甜,总让他有一种似有似无的熟悉感。 “南尘,你、你别同我姐姐作对…我去找师父,只要不牵连你们便好。” 命已经很苦了,她宁愿不让他们受不该有的苦。 “我都知道的。” 南尘点头,看着那有气无力的阮阮,眉头微凝:“我去找清也道长,你莫要乱动,外面寒凉得很。” 乔阮青也顺势扶住了阿阮,点了点头。 “一宿未眠,你们两位就回避休息吧,我替阿阮换一身干净衣裳。” 这是在下逐客令,让两个男子都离开此地。 许君义点头,便同南尘离开了。 “阿阮,你…似乎都知道他们的命途?” 屋内只剩下母女二人,乔皇后便直接开口询问了。 阮阮点了点头,又摇了摇头:她好像,听不见娘亲的心声了? 是因为那场梦的缘故吗? 她看着娘亲为自己换上干净的衣裳,而自己却有气无力,总忍不住想要咳出一口血。、 “娘亲,没关系的,如果能用阿阮的命换得你们平安,那也值得。” “胡说!” 乔阮青怒瞪一眼阮阮,心里气不过来: “我们好不容易走到这一步了,定不能半途而废,大不了,我们一起同天道作对。” “娘…我梦到我的一生,好冷好黑暗,阮阮好像都知道了…” 阮阮红着眼睛,看着娘亲,说话还有些哽咽。 乔阮青觉得自己的心都快碎了,明明,如今已不是那般,为何老天还要强行收回阿阮的命。 “好啦,娘亲不哭,你不是教过阮阮,人生大多数都是要随遇而安的么?” 现在好了,轮到阮阮安慰娘亲了。 乔阮青抹了抹泪,为她披上了厚实的狐狸毛所做的大氅,便带着她出门逛逛。 脚上踏雪,路上还有一抹梅花的清冷香。 “师父。” 阮阮总算见到了师父,那清瘦的道长,身穿单薄的道袍,似乎还不怕冷一般。 清也坐在池边,看着那冒出的腾腾水雾,站起身来,拂去身上的雪。 “小徒弟,接下来该让皇帝修水坝,集齐药材了。” 清也目光坚定,只是说出这些话的时候,他的脸色又苍白了几分。 也不知是被冻得还是别的缘故。 “信我,还是不信我?” 清也抿着干的起皮的唇,轻声问道。 阮阮点头:“信。” “那好,我们接下来,全天下的人都有一场硬仗要打。” 第193章 都回来了 朝堂之上,许君义已经开始命人着手准备修水坝的事情。 众人极其不解: “陛下,现下正是隆冬,何苦去修建水坝呢?” “是啊陛下,这非常不合理…” 一群人开始叽叽喳喳地闹着,但终见许君义的态度坚决。 “朕说修,那便修。” 君王一声令下,民间不少人连连苦叹:“皇上是昏庸了吗?大冬天的让我们修水坝?” “你这是想被砍头吗?当心被旁人听了去!” 如此荒谬的事情发生,自然有不少人开始暗自谩骂许君义的昏庸,不少人觉得,许君义就是个暴君,没有任何常识的暴君! 是会剥夺所有的劳动力! “陛下,有人冻死在了当场。” “陛下,您多体恤百姓啊!这样下去,就怕会引起暴乱!” 一群人叽叽喳喳,觉得修水坝就是浪费钱财也浪费人力。 “笑话,活动着干活怎会冻死?朕会给他们补偿,且让他们吃饱穿暖!” 许君义的眉梢上怒意颇深,当他是傻子?这群人不过是想找着法子阻拦他修建水坝。 暴君那便暴君吧,只要这群人不把矛头指向阿阮,一切都值得。 再者,他已经动用所有人脉资源,以及阿阮身边的信息网,向江湖上以及各有交情之人帮忙了。 这一次的动作,无论如何都会比较大。 让这天道看看,这世上,不仅他是主人。 “皇家大力收买的药草都买得快断货了,不少商人开始哄抢抬价…” 江公公无奈地汇报着如此消息,他也不理解,这药不是用来救小公主的药,为何皇上还要花那么多银子去买。 “嗯,继续买,今年的新药全都买断。” 许君义点头,眉头始终没有抬起来一次。 “皇上,流月阁阁主入京了。” 陈七轻声说道,面上却是小心翼翼。 “哦?回来了?” 许君义瞥了一眼陈七,放下了手中的朱笔,道:“发布圣旨吧,说召二、三皇子,四公主回京。” “哦对了,再加上一句,朕已病重。” 江公公听得云里雾里,也不知道圣上的葫芦里到底卖的是什么药? 这段时间的陛下,已经是他看不懂的陛下了! 阮阮自是没有闲着,即便身子骨变得柔弱起来,平日里就像个病弱得可以被风吹走的人儿,她也会再通读《易经》,写写画画后,面色凝重。 如若她没猜错,是今年将有的灾难。 上一世的场面也发生过。 只是那个时候,家国纷乱,山河破碎,没有人有这一门心思去管老百姓的死活。 战争不断从北荒、西宁爆发,世界陷入了乱世之中。 现在不一样,只要不爆发战乱,总会有办法解决这该死的命途。 “小公主!圣上刚刚颁布了一条圣旨!二皇子、三皇子、四公主都要被召回京了!” 小满满脸欢喜,也想让那愁眉苦脸的小公主欢笑一番。 咦?等等,三皇子? 三皇子不是被逼死了吗… 脑回路一想起来,小满打了个寒颤:“那、那个三皇子,兴许是奴婢听错了!” 阮阮却笑了,看着小满惶恐的模样,却不及身上一阵异样,她又咳嗽了几声。 鲜血沾染了手上的草纸。 “小殿下,您…” 阮阮摆了摆手,习惯性地用着手帕擦了擦血迹:“无碍。” 他们要回来了,多好啊,这个家,又会变得热热闹闹的。 “听闻冉贵妃病了,也不知姐姐他们归家后,病能不能好一些。” 小少女仰着头,看着冰雪即将融化的场面,不知怎的,现在的她,心里一点也不寒冷。 * 冬去春来,随即又是一个充满生机的夏日。 北荒国见北凉四公主被召了回去,自是心生不满,决定向北凉宣战。 天下大乱总该会有一场战争挑起。 阮阮拖着虚弱的身子,来到了水池边上晒着太阳,听着小顺子汇报今日外面发生的事情。 “你放心,北荒掀不起什么动荡来,只要南月与北凉同心一日。” 南尘在一旁说道。 “南尘,你还不回去吗?你的南月国可是百废待兴啊。” 阮阮见是南尘,面上浮现一抹笑意,或许是见到上一世与他相处的缘故,一见到他,她便想笑。 上一世,南尘好像是站在光里的神明,将她拉出了泥泞。 可,南尘又何尝不是这般看待阿阮的? “没关系,我守着你,直到你好了,我便带你去南月,请你吃南月最好吃的糕点、酿肉。” 南尘也笑了,轻轻将那一抹血迹擦拭干净,又看了看阮阮那张苍白的脸色。 “我们都要好好活下去。” “嗯!” 阮阮用力地点了点头,心里默念道:或许,会的吧! 果然,四姐姐同二哥哥一起回来了,两人成长了不少,一个长得更加美艳,另一个则是成为了意气风发的少年郎。 “阿阮!” 两人见到如此病弱的阮阮,心里似乎被什么东西紧抓了一下,好痛好痛。 “哥哥姐姐,你们平安无事最好,也不知北荒那边…” “嗐,你放心,我们兄妹二人早就留了一手。” 留了一手? 那确实,两人的军队一汇合,直接在北荒脚下撒野去了,害得那群北荒人见识了一下北凉现下的实力。 原本嚣张的北荒皇族,也不敢吭一声。 “噗嗤。” 阮阮闻言,笑出声来。 “只是你身体这般,该什么时候才能好啊。” 许北仁依旧憨憨地担忧起来。 许婠琴却是拍了拍许北仁的脑袋瓜:“闭嘴吧,母后已经把缘由告诉我们了,你放心,你救了我们的命途,我们自然会保护好你的。” 是啊,阮阮何尝不是他们的救命恩人?在无形之中改变他们的命运。 阮阮只觉喉头哽塞,心里暖洋洋的。 “那四姐姐可要小心点,别不小心伤到了南尘。” 她半开玩笑道,又看了看身旁神色有些恍惚的南尘。 几人一阵欢笑过后,却见阮阮又呕了一口血。 围在阮阮身旁的人都紧张起来了,可阮阮面上还是带着笑,淡然地擦拭干净嘴角的血迹。看向那略有干涸的湖面: “这段时间北凉大旱,也不知粮仓的储存够不够。” 第194章 我们一起去 是啊,虽然宫内不曾缺水,他们也从未断过水。 但整个北凉就不好说了。 许婠琴沉吟道:“路途之上不少庄稼已经干死了,但是好在父皇修了水坝,储存了冬日雪水,到能够供的百姓使用。” 众人闻言,皆是抬眸看了过去。 清也道长让许君义修的水坝,竟能有如此神用? “看来是好事呀!之前那群人一直骂爹是暴君,现在好了,他们那群臣子的脸蛋可能被打得很疼哈哈哈。” 阮阮爽朗地笑了起来,不知怎的,即便她病恹恹的,身上少了很多力气,还经常嗜睡难以起床。 但每一次她觉得自己的内心很有力量。 是啊,原本对许君义破口大骂的百姓们都闭嘴了。 “啊,我们圣上简直就是天子在世来解救众生的!” “陛下神算,简直就是我们的神啊!” 原本骂人的人不骂了,开始疯狂吹嘘夸赞。 人嘛,或许就这么现实。 只是,干旱许久,总算有了一场大雨。 这雨一下,就是三天!洪涝四起,又是苦不堪言。 水坝的作用再一次显现而出,防水涝的水坝为北凉拦截了不少洪水,分担了不少的洪水之灾… “水坝破了!破了啊!” 如此消息简直就是人间噩耗,那水坝竟然破溃了。 “陛下,洪灾四起,恐怕接下来更难熬!今年的粮食收成太少,接下来…” 饥荒四起?洪水过后,必有鼠疫… 这简直就是人间地狱! “朕倒是奇怪,好好的水坝,怎会破溃?” 许君义气极,一双手捏着拳头,青筋暴起,骨节分明。 “陈七,查清楚了吗?” 这群人还在担忧往后之事,而许君义正在恼,水坝按照他的要求来说,应该是极其坚固的。 “回陛下,其中材料缩减,看来是有心之人所为。” 陈龙首答复之时,一双眼睛凉悠悠地看向那监督此时的工部尚书。 是啊,谁能想到呢,这冬季连夜赶工的水坝,竟然真的能救一城人的性命! 而他们只想快点完工,表面做得精致结实,实则内部亏损空缺。 现世报来得这么快。 “斩了吧,一个杀死南边莱阳城百姓的凶手罢了。” 一句轻飘飘的话,决定了一群人的生死。 许君义也是气不过来,没想到有人还能在这方面做歪心思,真是蠢得… 令人发指! “父皇,水坝破溃,我可以和师父一起去看看莱阳城,或许能帮上忙咳咳…” 朝堂之上,一十一岁的小少女缓缓走了进来,她身子骨很虚弱,还需要小顺子扶着。 可她却说,她要去灾难现场去看看。 “不行。” 许君义的凤眸微凝,自成威严。 “我要去。” 阮阮很倔强。 因为她知道,她不是在无理取闹,她真的要去为这天下做些事情,才能心安。 “小公主如今病疾傍身,想要前去帮助百姓的心着实令人敬佩,只是…小殿下还是好好养好身体吧!” “是啊小殿下,这北凉,不缺您一人前去…” 是啊,这世道,也不缺她阮阮一人。 她凄然笑了笑,又摇了摇头:“鼠疫若是传播,可能还会传播到京城内,倒不如让医术精湛的师父和我一起去。” 一说到鼠疫可能传播到京城内,众人沉默了。 “父皇,无论您同不同意,阿阮在此,也只是向您通知一声。” 说完,她便准备转身离去。 “且慢!” 恍惚间,好几人堵在了门口。 逆着光看去,众人才发现,是二皇子、三皇子以及四公主。 三皇子?! 三皇子不是死在了混乱之中?而且还是自刎而死么? 活见鬼了这是? “三、三哥哥!” 阮阮也是瞪大了眼睛,许久未见,许陌岚已经出落成了一位俊美少年,那模样与爹爹长得八分相似。 简直就是一个模子刻出来的。 “嗯,阿阮,我回来了。” 许陌岚笑了,面上的笑意温柔。 他的身后,可不是空空如也。 “许陌岚,流月阁阁主。” “许婠琴,逍遥门门主。” “许北仁,行令大将军。” “南尘,神刀门门主以及南月国主。” 几人一一爆出自己的名头,向许君义行了一礼。 “还有我们!乔家世公子!乔云川、乔云泽!” 嗯? 瞬时间,整个朝堂热闹起来。 “我们都甘愿陪同小公主一起,前往莱阳!解救苍生!” “!” 阮阮是有些发蒙的,信息量有些大。 同时,其他臣子也懵。 如此盛大的场面,所谓天下的青年才俊豪杰皆是聚集在了此处,一同请命,陪同小殿下南下莱阳。 那么,小公主究竟是什么来头?仅仅只是皇上最宠爱的小女儿吗! 当然不是! 阿阮是他们所有人的心头宝! 这是人们第一次见到如此壮大的队伍,皇族所有皇子公主都去往了莱阳城,就连雷鸣山不少懂医术的道长都愿意跟随清也一起。 所谓解救苍生,自会见到苍生疾苦之时。 他们到达莱阳城正好是黄昏之时,不少人痛苦哀叹,整个城内一片狼藉,淤泥遍布城中,尸体也随着淤泥发烂发臭。 “阿阮身子弱,你且同军队扎营在城外,我们按照清也的指示把城内处理干净了你再来。” 许婠琴如此提议道。 “不可,姐姐,阿阮虽然身子弱,但不是病弱。” 她自己明白的,只需要防护好一切,自不会染上鼠疫。 倔强的阿阮站起身,为自己戴上了厚重的面纱,同时也为其他人准备齐全。 “你们信阿阮,无论何时,务必多用干净的水洗手。” 那双杏眸坚定且自信,即便她浑身无力,她的意志以及精神却极其有力。 他们一同步入了一片“荒芜”的莱阳城,那一群陷入绝望的人们,也恍惚地看着他们,满是不确定。 他们会是解救自己的希望么? “诸位,请立即将染上疫病者聚集在一处,其余人戴好面纱,帮忙处理后勤。” 许婠琴根据阿阮与清也的意思,开始指挥着现场的人们。 只是那群人还有些惶恐: “什么意思,把我们聚集起来,是要一把火把我们烧死吗!” 第195章 天要绝我 他们太害怕了,六年前的鼠疫还历历在目,那群官员直接将染了鼠疫之人聚集在一起,活活烧死! 他们还不想死啊! 虽然,如此行为确实能够阻断鼠疫的传播扩散,但… “不会,我们是来为你们治病的,不过,死者必须火葬。” 许北仁也站了出来,说出的话极有魄力,也震得那群人不敢反抗。 一群人开始缓缓行动起来,所有人都戴上了面纱,将染病者隔离在了城南一角的院子里,只是这些院子还不够,士兵们便开始帮忙扩建。 若说所有人配合自然要容易许多,只是大多数人还是半信半疑,总有人半夜偷偷跑出去。 士兵们抓了不少次。 还有人朝着士兵吐口水,接连不少士兵也跟着染了疾病。 阮阮的房内不断地泛出药味,这已经是第五次方案改良的药汤了。 “师父,你是不是已经料到了这些,才会让我爹提前做足准备。” 阮阮轻声问道,却见清也的双眸之下全是青黛色,他疲惫不已。 第五次的药汤熬出来了,一送到那群人面前,他们便开始争先恐后地想要喝药。 病了,自然要喝药。 阿阮的身子骨终究是承受不住的,她又吐了一大口血,整个人虚弱得需要人搀扶着,才能站起身。 似乎她救的人越多,天道在她身上施加的压力也越重。 “照这么耗材下去,恐怕不足半月,药材就会用完了。” 可目前染病的人只增不减,还处于上升的阶段。 阮阮摆了摆手,看了看许霸天叼来的书信,笑了笑:“天下太平,则是这一次最好的武器。” 上一世的这个时候,天下大乱,根本无人顾及这一城的百姓,甚至饥荒之灾也更为严重,死的人要比这一次多太多了。 所谓天下疾苦随处可见。 众人面面相觑,自然不知道阮阮这话的含义。 也就清也能够明白。 “师父,你瞧瞧,这一次的药方子,好像可以盖全所有的里外脏腑的病因。” 阮阮看着手里的一盘干草药,眸子里已经布满了血丝。 清也又何尝不是如此,他睁开带着疲惫之意的眸子,笑了: “小逆徒倒是好学徒,这药方不错。” 说完,他打了个哈欠,却又立马捂住了鼻子。 “师父?” 面色苍白的阮阮见清也的神情不对,立马凑近了看,却见清也流了鼻血。 “无碍的,最近吃食上太上火了。” 上火吗? 不是顿顿都是野菜清粥,怎么可能上火。 阮阮低垂着眸子,抿唇不语,她好像都明白,师父也在同最近消耗着自己的身体,是天道谴责的迹象。 只因师父泄露了天机,让这世道开始转变。 阴沉沉的天与这讶异的场面太相配了,未过多久,几阵低沉的雷鸣声响动起来。 上天再一次赐给了这个世界一场雨,一场没有必要但致命的雨。 轰隆隆。 又是一阵雷鸣,伴随着滴滴答答的雨水声,有人急匆匆跑了进来。 “阿阮,大事不妙,储存草药的屋子,被雷劈了着火了!” 来者是面上难得带着慌张的南尘。 师徒二人对视一眼,皆是明白对方的无奈: 说罢,这都是天道作祟! “快救火,快!” 百姓们自是知道这仓库的重要性,一个个提着水桶,往火上浇去。 他们的家人还得靠着这些药草救命呢! 可这旺盛的火苗似乎越来越爱作祟,水把它浇透了,它又噌地窜出头来。 “老天爷啊!你这是成心要我们死啊!” 一妇人无奈地拍着大腿,大声嚎啕。 最终,他们也只解救出最后一点点的药材,其他的药材已经被烧成了灰烬,绝望的声响充斥在了整个莱阳城的上空。 “阿阮…我们现在又该怎么办?” 许婠琴也是头一次感受到面对老天的强大与不仁的无力感。 “先用着剩下的药材吧,其他的,我和师父会想办法的。” 阮阮咬着苍白的唇,手上的拳头攥得很紧。 与天作对,岂是那般容易的? “阿阮,我先回一趟乔家,乔家还有不少药材库。” 乔云泽拍了拍胸脯,一副“交给我吧”的模样。 阮阮点了点头,却还是有些愁眉苦脸:“光靠乔家还不够的…” 乔家还要为自己留一些库存才好。 许霸天蹭了蹭阮阮的裤腿,随即疯狂摇动着尾巴,似乎还在提醒着阿阮什么。 她低下头,看着面前身形已经变得无比庞大的许霸天,无力地揉了揉狗头: “只能走一步看一步。” 约莫在第三四天的时候,药材已经不够了。 不少人开始争先恐后地想要抢夺仅剩的药汤。 人性,往往在水殚物竭时显现出那一时的丑恶。 “诸位且慢。” 许婠琴扶着阿阮,带着士兵们拦住了那群躁动的人。 “四公主你这是何意?” “不是四公主何意,这是我的意思,在这里的士兵、后勤付出染病者优先用药。” 那弱柳扶风一般的阮阮站在此处,背脊挺得笔直,那双杏眸里还有着自己的信念。 “这…” 有人想问凭什么,可是回眼看去,似乎他们是应该值得的。 可是生死面前,哪有什么先后秩序! 不过,有士兵在场,那群人也不敢造次,还是按照阮阮的说法进行着。 黑暗笼罩在一座城上空,鼠疫的播散实际上已经控制了不少,只是药物缺乏,不少人已经变得奄奄一息。 “救救我们啊…小公主!” 一群人无奈地哀求,却还是要面临如此现实。 “小主子!城外来了一大批北荒将士!城西还有一群西宁大象!莫不是,那些国家趁人之危打了过来!” 士兵惊恐地大喊着,惹得众人又是一阵慌乱。 “东明国前来送上药材物资!还望小公主开城门!” “嘿,是我们北荒先来的,理应先让我们北荒送进去!” 乌孜克大喊一声,随即同许霸天一起进了城门。 没错,就是许霸天… 似乎,是许霸天帮阮阮送出了一封封信函,她原以为,不会有回应,没想到,他们都来了。 李阳优雅地点了点头,面上带着一抹笑:“总该有机会报答小公主的一药之恩了。” 第196章 用集大命,抚绥万方! 滴水之恩,自当以泉涌相报。 李阳的已经不再是那副病秧子模样,而是霸气地坐在马上,向阿阮行了一礼。 “还有我们,哈哈,乔家的药材可不少!” 乔云泽带着长长的一队马儿而来,马背上尽是药材包。 众人望着城门处,泪眼相看,这些尽是生的希望! 天要灭了他们的希望,那便由着自己的因果,去寻找自己的希望。 “他们都是为小公主而来。” “哼,什么狗屁天道,我西宁的月亮女神向我指示,我们就该共同帮助北凉,让天下得以太平!” 拓跋越高傲的仰着头颅,那金色的发丝在阳光下变得有些透明且耀眼。 阮阮如释重负地笑了,却又吐了一口血。 她晕倒了,晕倒之前,她又一次感受到了世事最真实的温暖。 这里,一点也不暗,也不寒冷。 天道啊,你看啊,世上有因果,皆是因阿阮而起—— 如今的结果,已经是阿阮写给你的答案了。 也不知过了多少日,阮阮醒来时,耳边还是一阵阵欢呼,不仅是欢呼着自己身体痊愈,更欢呼着小公主的苏醒。 “小公主!我们胜利了!大家都活下来了哈哈哈!” “是啊!小公主,幸亏有您出头,带领大家一起努力!” 阮阮起身,环顾四周,又动了动自己的胳膊肘——不知怎的,自己身上的生命力似乎真的恢复了,就像是干涸的土地面临着涌上的泉水。 滋润而甘甜。 面前一众人的脸上皆是笑意。 “太、太好了…” 这就像是一场梦,一场带着艰苦却从未缺乏爱的梦。 “阿阮,我们回家吧,父皇母后正在等我们。” 许陌岚伸出手,脸上笑意极其温柔。 “回家…” 沉吟这一词,阮阮抬眸,脸上笑得灿烂:“好,回家!带着如此好消息回家!” 就算,这是一场恍惚的梦,或许也值了。 “北凉总该要好好招待我们这群贵客吧!” 乌孜克在一旁,揉了揉许霸天的脑袋,随后不要脸地凑着脑袋看了过来。 “呵,我们也算是北凉的友好交国了。” 拓跋越也不反对。 “走啊,一起走呀!” 兄弟姐妹四人并肩而去,又挥了挥手,让他们一起。 一路上好不热闹。 “圣旨到——天监厥德,用集大命,抚绥万方!” 抚绥万方!! 百姓们大喊着“抚绥万方”一词,热泪盈眶。 皇宫内为此热闹了三天三夜,许君义也难得地喝了好多酒,最终抱得乔阮青满脸嫌弃。 阿阮左顾右盼,却总觉得少了谁。 “哥哥,师父他真的说,有别的事,要去闯荡天下,为天下苍生做事?” 她抬眸,看着许陌岚,那少年嘴角微勾,点了点头: “是啊,他还说,有缘再见呐。” 清也道长,消失在了一场人间无声的战争中,他的背影潇洒至极,面上带着几分坦然的笑意,拍了拍手上拂尘,便悠悠离去。 世间有人传说,乱世之时,清也真人还会出现,为天下苍生寻找生机。 还有人传说,清也真人已经得道飞升,已经飘飘然羽化登仙,成为了天上的神仙咯! 毕竟,清也真人的品性与道行,是世人都认可的。 西宫方向,那破旧的佛祠被人修缮一番,里面不断地点着烛火。 一少年跪在佛像面前,双手合十,虔诚地闭上双眼,金黄的佛光映射在他那无暇的脸庞上: “我佛慈悲,万事皆定,我定要护她平安长大。” 少年说完,便缓缓睁眼,随后深深地拜了几拜,才缓缓站起身。 “或许吧,佛祖让我没有走到让她恨我的地步。” “南尘!!” 不远处,那清脆的声音响起,似是急切的呼唤着他。 他将香放在了香坛上,急匆匆地跑了出去。 阮阮正笑眯眯地等待着他:“我就知道,你在这里!” 在屋外等待他的,不仅仅是阿阮,还有许家兄弟姐妹,更有乔家两兄弟。 “哥哥姐姐们,我们,都会平平安安地长大,对吧!” 小阿阮看着身边的哥哥姐姐们,她逆着光,仰着小脑袋问道,伴随着身后一阵阵空灵的钟声。 是佛祠背后的钟声响。 意味着吉祥如意。 “是啊,我们都会平安长大,我们的阿阮,也会开心地长大!” 乔云泽哼哼道:“阿阮,乔家村的桃花又开了,咱们什么时候回去看看?” 南尘不满:“阿阮还要同我去南月,吃遍天下美食!” 几人说说笑笑,一同走到了大殿,整个殿宇充满了欢声笑语。 * (完结) ——来自小阿阮的一封信: 点点秋意夹杂着桂花香,飘在了爽朗了晴天,一个小团子手里拿着桂花糕,蹦跶着小短腿,笑脸盈盈而来。 她那圆溜溜的杏眸清澈如泉水,精致小巧的五官犹如玉面娃娃,嫩嘟嘟的婴儿肥小脸蛋上还沾着一粒桂花。 扑面而来的桂花香甜,包裹着那小团子: “诸位姨姨们好呀,阿阮今日,是要来与你们告别哒!” 说完,她用手帕擦了擦嘴角的桂花粒,面上多了几分不舍:“唔,你们是不是觉得有些突然呀?嗐呀,没办法呀,阮阮只能陪伴你们到此啦!” 至于为何呢? 不可说不可说! 小阿阮挠了挠脑袋,长长的睫翼扑闪着阳光:“嘿嘿,就让阿阮做你们永远长不大的,且不完美的小朋友吧!” 说到这里,小团子叉着腰,一只胖嘟嘟的小指头指向你:“爹爹娘亲哥哥姐姐都对阿阮很好很好哟,阮阮的生活里,全都是满满的温情!” 生活里,不是爱情只占一大部分哒!阮阮的爹爹娘亲哥哥姐姐也是世界上最最最爱阮阮的人! 什么?你们还想问阿阮是不是和南尘一对儿? 小团子皱着小眉头,冥思苦想:“阮阮还小咧,南尘哥哥和阿阮之间,更多的情感更像亲情哦!” 他们在泥泞里一起长大,一起互相治愈对方的伤口,一起成长——到最后,也是要顶峰相见,让自己的生命开出花来! “好啦好啦,阮阮要说最后一句话啦!姨姨们可要听好咯!” 小团子蹦跳几下,似乎是想用那带着桂花香的小指头给你噤声。 “阿阮会陪着姨姨们一起成长哒!感谢姨姨们这两个月来的陪伴,亲眼看着阮阮长大!现在,阮阮会以精神上存在的方式,陪着你一起长大哟!无论是升学考试或者是工作等等!” 说到这里,小阿阮踮起脚来,附在你耳边,轻声道: “还有哦,我会偷偷找师父为你算一卦,默默帮你斗转乾坤,顺颂时宜!” 春祺夏安,秋绥冬禧! 第197章 (结局真相)清也,道也 “这他妈什么大女主文啊?小配角也太可怜了吧!” 一个雄鹰般的男人,不小心点进了女频的书,看得眉头直皱。 特别是这个什么北凉五公主,人家压根儿没做错啥啊!小小年纪就被毒哑了,成了长公主和大女主四公主之间斗争的牺牲品? 没爹娘疼就算了,特么一直被暴君误会,可这小崽子又最期待暴君的爱。 清也看得脑门子直突突,再看一次就会气得七窍生烟那种! “啧,许姩阮是吧,小爷我就要改改你的命!你这倒霉孩子!” 手里拿着沾了清水的笔,写写画画:先让她娘重生回来好好活着,定然能改变她的命。 啧,还不够啊。 再让这小崽子能听到她娘的心声,这不就约等于看得见未来了么? 心满意足披头散发的男人挽起了自己的长发,打开了青城山道院的木门,他打了个哈欠,捏紧了手中的字条。 * “清也,这些药童交给你来照顾了。” 一位老者身形高大,他语气极为严肃,他那双略微带着浑浊的眼睛里满是对他一个后辈的期许。 药童? 清也转眼看去,是一群小屁孩,正满脸好奇地看着他:“清也阿兄好!” 他,这是在哪儿来着,这一身行头倒是熟悉得很…雷鸣山?原来如此,他是从小在雷鸣山长大的小道士。 一群药童正是师父从山下收回的普通孩子,这群孩子身上都有疾病,只要清也能够为他们治病,照顾好他们,雷鸣山对他的考验便结束了。 脑海里一回神,他发现自己手里捏着一张字条:“助阮。” 这什么玩意儿?也不是什么药材,看来是自己打瞌睡写错的字吧。 嘶,可他一点印象都没有。 罢了,丢了。 某人潇洒地将字条丢了,又去为那群孩童一一把脉。 ——时间过得很快,约莫是一年后,孩童们已经好得快差不多了,只不过,相处了这么久,自然会有类似于亲情的感觉。 “阿兄,我们从小离开了爹娘,但我们相信你啊!” “是呀,你别担心,因为我们相信你会治好我们的!” 明日,便是师父发下下来的药方喂给他们喝的日子,不知怎的,清也总觉得,心里突突的不舒服。 这种莫大的寒凉之感,在那群孩童喝下药后,吐了几口鲜血,皆倒了下去,意识不清之时更加明显。 “师父,他们怎么了!” 少年清也冲上前去,满脸惶恐。 老者笑了笑:“清也,雷鸣山的规矩便是如此,有了药童,我们才能让自己的医术飞快上升,这一次,就是要让他们都沉睡下去。” 沉睡的孩子,才是最乖最听话的孩子。 老者吹了吹玉笛,那群孩童又动了起来… 清也埋头不语,心里一阵不可置信。 这道,是对的吗? 不,他不敢苟同… “清也阿兄…” 一声呢喃,打断了清也的思绪。 是一小少女缓缓起身,她面上浮现出一抹嫣红:“阿兄,我和妹妹是双胞胎,我们…” 清也讶然,也正是如此,这对双胞胎体内的药性不够,正好没有陷入沉睡,姐姐顶替了妹妹…正好,妹妹可以出逃。 清也毫不犹豫地点了点头,将另一位躲在木板下,面上也带着嫣红标记的少女带出了雷鸣山。 见孩童数量不多不少,雷鸣山上的人也没有发现。 * 清也亲眼见到了雷鸣山背后的黑暗与肮脏,他愿作一股清流,不断地靠自己之力学医术。 雷鸣山的得意弟子,似乎是为他量身准备的——不出三年,他算出来了,这天下即将面临大灾大难。 纣幽帝抢夺了承阳王的妻,整个北凉的百姓因着帝王的打压,苦不堪言。 “哎呀,这个世界需要明君,这闲散王爷被逼急了,有些人的宝座也坐不了咯。” 清也拍了拍身上的尘土,赶路到了揭阳城。 那是承阳王的封地,这闲散王爷正灰头土脸地被软禁在自己的封地咯。 “雷鸣山清也,想为王爷指一条明路。” 清也笑眯眯地靠近许君义,看着那狼狈的男子,不由得啧啧两声感叹:其实,用不着他帮忙,许君义也能当上帝王。 只是这人情能不卖白不卖啊? “你说。” 男子似乎不是很想搭理他。 “帝王命,自可夺得心中所爱,不过,贫道自有妙计,让你少走二十年弯路。” 嘶,这话,清也脱口而出,待他细细回想,总觉得自己这话不属于此处。 “我的条件自然是,杀了纣幽帝,同时,杀了你的母后,最后嘛,给我个黄金八百两也行。” “开什么玩笑?” 许君义冷哼,他的母后好歹是自己的亲生母亲—— “她叛国,已经买通了南月的将军,只要你敢上位,她便连结南月杀了你。” 清也捏着下巴,笑眯眯说道,眼底的懒散在见到许君义的面相后收敛了起来: “哟呵,你身上这毒还挺烈的啊,要不要贫道帮忙解毒?再来个黄金八百两就行。” “...” 许君义沉默了,这道长,似乎真有点东西。 * 所以,那天下闻名的暴君诞生了,诞生在一把利剑不断流淌的血液里。 清也还在不断地找寻解救那群孩子的方法,无论他算了多少卦,此局依旧无解。 他尽心尽力待在雷鸣山,潜心研究自己的道行,也不知是过了多少年,陈龙首带着一群御林军,直接把他掳去了皇宫。 这是陈龙首所谓的“请”他去一趟。 难不成,是那皇帝又毒发了?不至于啊,他对自己的医术还是很有自信的。 哟呵,一去才发现,这叫许姩阮的小娃娃也毒发了,一看就是被她亲爹给害惨的。 中毒的时候怎么就不好好把持一下呢? 嗯?等会儿?阮? 助阮! 那字条里的天意,似乎真是与这小女娃有什么关系! “哦,我救她的条件是,要收她为徒。” 浅浅算一卦,这小崽子逆天改命啊,有趣的很来着。 收徒也不亏。 * 清也惊喜的很,这小崽子看起来乖巧且笨拙,实际上是当自己徒弟这块料。 只是这小逆徒竟然偷偷拿他试药!还闯了不少祸。 算了,宠着吧,看在你命途多舛的份上—— 清也住进了皇宫,却发现了醉仙楼里的朱嫣儿。 那印记没有错,就是雷鸣山上药童的印记。 只是卦象上显示,若自己再不加把劲儿解救这些孩童,恐怕他们便再也难以醒来了。 清也着实无奈,近乎走火入魔,每日熬药,甚至动了那群醉仙楼流氓的心思。 京城内有人接连毒发,倒是惹得了自己的小逆徒的注意。 罢了——他走投无路,只能用这激进的法子。 那一句句“阿兄我们当然信任你啦”,就像是根刺,恶狠狠地扎着他的心。 ——奈何结局落得那般,阿朱与朱嫣儿都死了,竟成了最完美的破解之局。 罢了,罢了…天命难违。 自己口口声声念着天命难违,却始终见不得生灵涂炭的场面。 这一次,他总算见识到了,自己的小逆徒当真厉害,挽救了不少人的命途也就算了,竟然能让所有人一起抵抗天命。 嗐,不知什么时候,清也觉得自己曾经的记忆越来越清晰了——乔阮青才是这个世界最大的bug,而这bug,竟然是自己用纸笔创造出来的! 早知道,他用笔写写画画,将许姩阮写得幸福快乐不就行了!干嘛自己还要穿书走一遭! 在援救鼠疫之际,清也又算了一卦。 或许是枯木逢春,发出了新的芽,开出了新的花。 只是,清也明白了,自己本来不是这人间客,鼻血一天流的比一天多。 啧,不得不说,身体竟还有飘飘然的感觉。 在小逆徒的奋力突围之下,人类战胜了这一场瘟疫,也逃避了一场血流成河的场面。 “清也道长,你去哪儿?” 众人欢呼时,南尘看向清也的背影,大声问道。 “去解救苍生罢!” 他故作轻松地摆了摆手,嘴角流着血,却笑得极其开心: 看来,为师的使命完成了啊!哈哈哈!该走咯,回家嗑瓜子刷手机去了! 再也不看那什么费脑的大女主文了! “我本不食人间烟火客,奈何生死走一遭,哈哈哈哈,痛痛快快离别去!” 清也,亦如清风,拂过万家烟火,遍布苍生也。 清也,道也。 或许吧,那鹤骨松姿之人,走完了自己的道,羽化而登仙了。 阮阮的这一场人生,兴许是背后高人亲手捏造的,但好在,也算完美。 (完)