《帝国明日》 第一章 边城新丁 “原本相同的初始生命，在几百万亿分之一的情况下，基因向不同的方向发生变异，在时间的不断累积过程中，不断演化出了现在世界上纷繁的物种。” “所有的物种其实都是同源的，而这个源头，可以产生千万种可能的初始生命，其基因中本身就包含了所有的可能性，具备一切能力的可能。现在演化出的所有生命，鱼能潜游、鸟能飞翔、龟能长寿、昆虫善于繁衍，各个物种有其所长，却又各有所限，正如鱼不能飞，鸟不能游，但这些能力并非消失，而是在演变的过程中被上了锁，通过不断打开基因的壁障，一个物种可以获得其他物种的所有能力，这种获得所有能力的新生命，我们称之为——神。” “万物皆可成神，是为——万神。” “原来这就是传说中的《万神教义》，写的有点意思，你们觉得呢？” 驶往帝国边境的列车车厢中，一位全身穿着白色西装的金发年轻男子惬意地倚靠在列车的座位上，一只手扶着靠背，一手拿着一本没有封皮的深灰色小册子，轻轻搭在中间的餐桌上，目光投向对面的车座。 “杰特同学，万神教是邪教，我们还是不要随意讨论了吧。”坐在男子斜对面的是一个身穿褐色格子外套的同龄男子，戴着深黑色的方框眼镜，灰色的鸭舌帽下面压着棕色的碎发，神色显得略有些紧张，目光不断地在四处打量。 而坐在他旁边，金发男子对面的，是一个穿着黑色风衣的黑发男子，胸前挂着一个吊坠，双手平放在双腿上，目光顺着桌边延伸到窗外，不知道在想些什么。窗外夜色正逐渐散去，远处的山边已经渐渐露出了半个太阳。 “抱歉，我刚才走神了，你们在聊什么？”列车驶入了隧道，黑发男子似乎才回过神来，略有些歉意地跟餐桌旁的两位男子道歉。 “摩比同学，杰特同学在座位的缝隙里发现了一本，额，这个。”棕发的男子指了指金发男子手中的小册子。 “是《万神教义》，罗尼。”杰特补充道，这让棕发的罗尼显得更加紧张了，连忙做出嘘——的动作，并环顾了一下四周，不过好在这个时间点的餐车车厢并没有其他人。 “似乎是之前的客人落在这里的。”杰特接着说道，“我看了看他们的教义，挺一本正经的，不像是个简单的邪教。”杰特说着颠了颠手里的灰色小册子，示意摩比接过去看看。 摩比皱了皱眉头，并没有接杰特手中的小册子，并做出了免了的手势。 “万神教私下从事人体基因实验，这是违法犯罪行为，不管他们对外宣称得如何冠冕堂皇，都只是犯人的狡辩而已。” “原来你是这么想的，这样的态度也很有意思。”杰特轻轻笑了笑，把小册子收回来放进了衣服内衬的口袋里，并因此引来了摩比略带审视的目光。 罗尼见两人之间的气氛逐渐紧张，只能赶紧找了个别的话题。 “话说起来，虽然三年级生外出见习半年是帝国学院的必修科目，但是今年氛围似乎比往年有所不同，摩比同学，杰特同学，你们有听到什么消息吗？” “呵呵”杰特整理了自己的西装领子，又调整了一下倚靠的动作，说：“一些政治上的俗事而已，不该你操心的事情，不要瞎操心，你还是好好想想怎么在这次见习里面拿到a评价吧。” 杰特的态度令罗尼这样不容易生气的人也有了一点火气，三个人之间的空气又重新凝结了起来。 不过好在这样的气氛并没有维持多久，列车到站的提示音打破了宁静。 “卡加德市，卡加德市到了，请到站旅客携带好您的行李，及时下车。” “走吧，我的两位队友。”杰特率先站了了起来，他并没有携带任何行李，直接就下了列车。 接着是罗尼，他携带了一个超级巨大的行李箱，跟他的行李箱比起来，他的体型被衬得有些单薄，这也让他将箱子搬下列车的过程变得异常困难。 “当心。”摩比帮罗尼扶住了行李箱，两个人才顺利地下了列车。 “谢谢。”罗尼向摩比道谢，两个人顺势向车站外走的过程中，罗尼似乎犹豫了很久，才问道：“摩比同学，我有一个问题，可以问你吗？” “罗尼，接下来的半年里，我们就是队友了，你可以直接叫我的名字。”摩比并没有表现得跟在列车上一样冷漠，但也并没有多平易近人就是了。“另外，队友之间的互相了解有助于培养默契，提高配合，除了个别隐私的问题，我都会回答你。” “好的，摩比同学，额，摩比。”罗尼意识到自己又下意识说错了话，又重新说了一遍。“我想问的是，这一次见习，你为什么会和我、杰特同学组成一队？” “因为根据学院的规则，外出见习需要一名格斗系、一名枪械系和一名药剂系的学生组成队伍。” “不是，我不是这个意思。我是想问，为什么会是我和杰特同学？虽说是组队，但是都默认由格斗系的学生进行挑选吧？以摩比同学在格斗系的实力和名气，应该很容易找到厉害的和好相处的队友吧？” “是摩比。”摩比又强调了一遍，“实话实说，当时是因为有别的事情，导致当我选择队友的时候，已经是最后一个了，而当时还没有组队的，只剩下你和杰特了。” “这样啊，果然，我是被挑剩下的那一个吗。。。” “不，即便如此，我也要履行我挑选的权利。”摩比接着说，“我找人打听了你和杰特在学院的情况，充分搜集了资料，结论是，我认为你们足以胜任我的队友，所以，我选择了你们。” 虽然摩比说话的语气就像是描述一件客观事实一样不带有任何情感，但是罗尼却觉得十分温暖。 “真的吗，我也可以吗？” “当然，毕竟不是谁都可以做我的队友，请相信我的判断，也相信你自己。包括那个杰特，虽然他性格恶劣，但没有人质疑他的能力。” “性格恶劣？这就是你对我的评价吗？”杰特不知道从哪里出现在两人身边，“怎么，才一会儿功夫没见，你们就背着我成为无话不谈的好朋友了？也可以算我一个吗？”说着十分自然地将手一人一边搭在了两人肩上。 “只是队友间必要的互相沟通。”摩比将杰特的手从肩膀上挡开，“杰特，作为队友，我希望你至少不要做出损害团体利益的事情。” 罗尼也顺势从杰特手下溜了出来，杰特双手转而向上，做出了一副投降的动作：“好的好的，摩比队长。” 摩比指着杰特衣服内衬的口袋，因为装有那本教义而微微有些隆起，接着说：“比如你的那本小册子，等我们见到见习教官后，最好马上交出去。” 杰特双手比了一个ok的手势。 三人见习的地方是帝国北部边境的荣德镇，为了去那里，需要从卡加德市下列车，然后根据之前联系好的安排，他们的见习教官会让人开车来接上他们，一同前往荣德镇。但是三人在出站口等了好一会儿，也没有等到来接他们的人。 “要不打个电话吧？”罗尼说。 “我倒觉得没有这个必要。”杰特指了指远处的一个被风吹倒的纸做横幅，上面用黑色颜料歪歪扭扭地写着： “罗特、杰比、摩尼，欢迎来到荣德镇。” 第二章 此途非途 “我说，你不会是路痴吧？”杰特趴在越野车后座上，脸色苍白，语气略有些无力地抱怨道。 “闭嘴，别吐在车里。”摩比一只手搭在方向盘上，另一只手则不时地点着手机，但是屏幕却一直无法刷新出来。“该死，没有信号。” “噗嗤。”罗尼坐在副驾驶上，看着两人的狼狈模样，不由得笑出了声。不过随着两个人转移过来的目光，罗尼赶紧说：“抱歉，想到了有意思的事情。”心里却想着，原来摩比也是会骂脏话的，而杰特也不是随时都一副气定神闲的样子。 “唉，就不该相信你的，有好好的大路不走，非要走小路。” 原本三人是顺着导航的公路在前往荣德镇，但中间的一段路因为山体滑坡而临时封闭了，为了赶时间，他们走了小路，但没有想到一进了小路，就失去了方向。 车窗外的天色已经转黑，周围是高大的松木，林中不时传来窸窸窣窣的声音。 “罗尼，教官不是给了一张地图吗，拿出来看看。”杰特在后座翻了个身，像是突然想起了什么，对罗尼说道。 说是地图，其实是一张白纸，上面用笔随意画了几笔涂鸦，完全跟地图无关的东西，三人白天的时候只是大致看了一眼，就决定改为使用手机导航。摩比和罗尼看着这个地图，不由得又陷入一阵无语。 “这个教官，实在是有点奇葩。”摩比心里也不禁这么觉得。 时间回到白天。 “你们好你们好，想必你们就是帝国学院过来的见习吧，我是你们的指导教官，雷因斯，你们可以叫我长官或者教官，都行。” 罗尼实在是无法相信面前这个梳着大油头，留着小胡子，穿着花衬衣的男人是自己的教官。 “长官你好，我们是帝国学院二四七小队，本次前来荣德镇作为见习治安官。”摩比本来准备与这个自称为雷因斯的男人握手，但是手伸到一半的时候又改为了敬礼。 “我说，你们几个人，不要摆出一副‘我们确实是要做的时见习治安官，不是别的什么奇怪的职业吧’的表情好吗，我可是会伤心的。” “哎呀，有这么明显吗？”杰特又摆出了列车上那种招牌式的略带轻蔑的笑容。 “真是的，就算是我这么大条的男人也是会感觉到伤心的。”雷因斯教官摆出了一副伤心的样子，但是语气却并没有什么伤感。 “来来来”雷因斯招呼几个人走到了一辆车前，打开了车门，从车里取出了一堆叠的乱七八糟的文件，“帮把手帮把手。”摩比赶紧上前一步，在文件失去平衡散落在地上前接了过来。 “这是你们的见习治安官证件，”雷因斯从文件里抽出了三个蓝色的小本子，顺手就把其中一个塞进了摩比风衣的口袋里，“这是你们俩的。”罗尼和杰特伸手接了过来。 “这是你们的报关证，这是你们的住宿证，这是你们的见习证明，顺口一提都是大大的a哟。” “等等，见习证明不是应该见习结束之后才会给的吗，而且评价也能提前写好的吗？”罗尼不禁发问道。 “嗨，不重要不重要。”雷因斯没有进一步向罗尼解释，摩比和杰特也并没有表现出惊讶，罗尼觉得自己这个问题可能确实是多余一问。 等一下，好像混入了什么奇怪的东西。罗尼看着接到手里的文件里，混入了一张颜色十分鲜艳的明显是海报的东西。 “莉娜丽小姐专辑签售会。。。”罗尼刚念出声来，那张海报就被雷因斯抽了回去。 “不好意思，拿错了拿错了。”雷因斯接着从兜里拿出来一张“涂鸦”，交到了罗尼手里，“这个才对，是去荣德镇的地图，我已经给你们把关键点都标注好了，你们按照这个地图，就可以到荣德镇。” “雷因斯长官，您不和我们一起回荣德镇吗？”等到雷因斯把手里的文件都分派完了，摩比问道。 雷因斯已经坐进了车里，对着三人摆了摆手，“我今天请假了，你们就先去镇上吧，我在卡加德市还有些事情。” “雷因斯先生。”这是杰特试图叫住他们的教官，并准备把口袋里的东西拿出来。 “哦对对对，你提醒我了，”雷因斯翻了翻口袋，扔出来一把车钥匙，“你们的车帮你们租好了，在车站的那一边。”在杰特接住钥匙的功夫，雷因斯的车已经开远了。 “你看，并不是我不想交的。”杰特掏出来那本《万神教义》，学着雷因斯的动作，连带着车钥匙一起塞进了摩比的风衣口袋里。 正当摩比和罗尼正在研究地图的时候，摩比突然说道：“有人过来了。” 罗尼抬起头就看到，远处的山坡上，一辆越野车正迎着他们驶来，等到近了便停了下来，两个大灯直愣愣地打在罗尼和莫摩比的脸上，车上下来两个壮汉和一个精瘦男人。 那个精瘦男人敲了敲摩比的车窗，摩比将车窗放了下来。 “幸会啊小兄弟，这荒郊野岭的，遇到个人不容易。”说着掏了个烟盒出来，“给车上兄弟们来一根？” “你好。我们俩都不用，心意领了。” 精瘦男人自顾自地从盒子里抽出来一根，点燃抽了起来，一边抽着，顺着吐出来的烟雾，眼睛向车内扫了扫，顺着车窗看到了坐在副驾驶的罗尼，又向后座不经意地瞟了瞟，说：“你看我这兄弟，竟然忘把车灯关了，你们俩，赶紧去把灯关了，别晃着两位小兄弟的眼睛。” “我叫尤大，是这个山里的猎户，那两个是我的兄弟。” “摩尼。”摩比又指了指罗尼，“罗特。” 精瘦男人又呵呵一笑，说：“我看两位小兄弟也不像是本地人，这黑灯瞎火的，跑到山里做什么？” “我们是卡加德市的税务官，本来是要前去荣德镇查税的，结果迷路到了这里。” “哦，荣德镇。”尤大眼里精光一闪，说，“这么年轻的税务官，还真是少见啊。” “正因为是新人，所以才被派了这么偏远的活。” “那这样，两位小兄弟不嫌弃的话，我给你们指个路，这车上也不方便，要不下来说？”精瘦男人做了一个请的动作，走回到了两车的中间，而那两个壮汉也已经重新走了下来。 罗尼本来有些犹豫，摩比则给了他一个放心的眼神，两人打开车门走了下来。 “那么，”尤大给两个壮汉使了个眼色，把烟往地上一扔，果断地喊了声“动手”。两个壮汉便持着金属棍冲了上来。 “当心。”罗尼听到摩比的话时，摩比已经向两名壮汉迎了上去。 两名壮汉一左一右同时向摩比攻来，摩比却只是不慌不忙地转了半个身子，就避开了两人的攻势，紧接着一个箭步上身，在两人挥击动作还没来得及回身的时间，就将两个壮汉的手腕摩比捏在手里，两人吃痛，金属棍也落在地上。两个壮汉尝试挣脱手腕没有成功，但动作不停，沉下半个身子向前冲来，想要借惯性将摩比顶开，摩比却也不慌张，双手松开，借势跳起，双腿踩在两人的肩膀上，接着便是扭身一踢，将两人踢开。 两人见摩比并不是简单角色，互相对视一眼，从腰间抽出了拳刃，更加凶猛地朝摩比袭来。摩比连退三步，先躲开了两人的组合拳，快速伸腿踢在壮汉的膝盖上，趁着对方失去平衡之际，一掌击在其面门上，接着一记闪身躲开另一个人的重拳，借助路旁的树木腾空，一记下旋踢，踢在壮汉的后颈上。 这一切的发生只在数十秒内，罗尼就看见两个壮汉失去意识躺在了地上。 “啪啪啪”尤大拍了拍手，说：“好厉害的格斗术。我这两个兄弟，也是野拳场上的佼佼者，没想到摩尼兄弟只用两招就将他们制服了。” 摩比没有说话，只是对尤大招了招手。 “只是不知道是你的拳快，还是枪快。”尤大放大声量，向着四周的树林说，“出来吧。” 过了好一会儿，却没有看到人从树林里出来。 尤大喊出了两个名字，但这两个名字却并没有回应他。 “如果你找的是他们的话，他们可能没有办法回应你了。”杰特出现在了路边，同时出现的还有两个倒在地上的人影。 “嘿，罗特，拿着。”杰特向罗尼扔来了一把步枪，罗尼才反应过来杰特喊的是自己，手忙脚乱地接住了。 “我劝你最好还是乖乖地束手就擒，否则你可能就得多吃些苦头了。”杰特挑衅地说道。 “原来如此，想不到你们还藏了一个帮手，是我小看你们了。”尤大反而笑了起来。 “但是，你们也犯了同样的错误。”只见尤大从包里抽出一瓶绿色的液体，一针扎进了自己的脖颈之中。 第三章 基因怪物 尤大在脖颈注射液体的动作过于迅速，这奇怪的一幕让罗尼略有些吃惊。 “支援我。”摩比的声音让罗尼回过神来时，摩比已经在迅速地朝尤大靠近。等罗尼架起枪来的时候，摩比和尤大的身影已经缠斗在了一起，罗尼反复尝试瞄准，但是都没有能够成功。 摩比和尤大交手了数十招，刚开始交手时，摩比在速度和力量上都明显占据上风，尤大以被动防守为主，却仍被罗尼击中了两拳一脚，但都被避开了要害。随着两人交手，尤大的动作逐渐变快，反应速度也明显有所提升，已经开始尝试在罗尼动作的空档之中出拳回击。 “你感觉到了吗。”杰特这时候走到了罗尼身边，对罗尼说道，“那个尤大的实力，在提升。” “是的，而且并不像是逐渐适应了战斗节奏或者是之前隐藏了实力。”罗尼说道，“反应速度是骗不了人的，如果说之前他要等到摩比做出动作才能够进行反应防守的话，现在只要看到摩比准备发力他就已经开始做出应对了。” 此时摩比与尤大暂时分开，摩比的脸部有一丝被利器刮出的血痕，而尤大抬起了手，此时他的手已经变得细长而尖锐。 “你很厉害，如果是白天，你可能还有一丝胜算，但是在黑夜里，我是王。”尤大的眼睛泛起一丝绿光。 “刚才我就想说了，你废话真多。”摩比说着，再一次冲了上去与尤大交战在一起。 这一次，摩比的动作变得更加迅速，与尤大在瞬息之间就交手了数十次，只见摩比接战之中稍微拉开身位，给出一记冲拳，而尤大已经从摩比的发力动作看出这一招，提前用双手挡在胸前，并略向后撤，化去这一拳的威力，而就在他以为自己已经挡住摩比的一拳时，摩比的拳头突然又爆发出一阵力量，将尤大击飞了数米。而打出这一拳的摩比，皮肤略微泛着红光。 “咳咳”尤大站起来，咳出一口血，捂着胸口站了起来，“沸血之术，你们是帝国学院的学生。” “哎呀呀，你虽然眼力劲不行，却意外的识货嘛。”杰特一边嘲讽，一边却在身后比划提示罗尼准备开枪，“我劝你还是束手就擒，老实交代，争取少判几年。” “呵呵呵，那你们知不知道，我这双手上，沾过多少帝国学院学生的血。”说着目光向这边的罗尼和杰特看了过来。 “罗尼，开枪！” 罗尼果断地开枪，但原地已经没有尤大的身影，子弹击中了尤大身后的树木。 “抬头，在树上。”杰特说道。 罗尼抬起头，尤大已经快速爬到了树干的腰部，罗尼便向尤大射击，但尤大的反应速度极快，一个腾身，已经跳到了另外一棵树上。罗尼顺着尤大移动的方向连续射击，但尤大几个闪转，不仅没有被击中，反而逐渐向罗尼的方向靠近。在罗尼数次射击都无法命中之后，尤大从一棵树上跃起，向罗尼袭杀过来，罗尼掉转枪头，将枪口对准了尤大，却没能射击成功。 “糟了，没有子弹了。”罗尼心中暗道不好。 尤大早已算到罗尼没有子弹，眼中绿光大盛，在他的预想中，下一秒这双手就要刺穿罗尼的脖子。但尤大又突然打了一个冷战，似乎预感到了什么危机，身体在空中扭曲了一个姿势，双手收回挡在了胸前，紧接着，一声枪响，一发子弹击中了他的左手臂。 “真是可惜。”手握手枪的杰特说道。 尤大眼中狠意上涌，也顾不得手被击中的疼痛，落地之后一个转身，径直向杰特冲了过来，而杰特却站在原地不动，手枪持续射击，讥笑地看着他。尤大几个闪身轻松地躲过了，右手前抓，再向前就可以撕碎这张令人生厌的脸。但他却并没有成功，摩比突然从杰特的身后冲了出来，又是一脚踢在了尤大的脸上，将尤大踢开横飞了数米远。 “我说，你是不是忘了我还在场。”摩比一边收脚一边说道。 直到此时，罗尼才大口呼吸了起来。 “好，很好。”尤大站了起来，此时他的脸部已经被摩比踢的略有些扭曲变型，但是目光却更加疯狂。 “虽然使用这个的代价让我难以承受，但是你们都得给我死！” 说罢，只见尤大又从腰间抽出来一管红色的液体，竟也直接插在脖子上注射了起来，很快，他的眼睛开始变得泛红，头发眉毛、甚至是汗毛都开始变成白色，嘴里也开始发出“嗬嗬”的奇怪声音，整个人从本就佝偻着的姿态，变为了趴在地上。 “这是什么。。。怪物”罗尼喃喃道，他一时不知道该怎么样形容眼前的东西。 “是万神教，罗尼，这就是万神教的基因实验结果。”摩比摆出了战斗姿势，眼睛紧紧地盯着面前的怪物。 “这副样子，也好意思自称万物皆可成神？”杰特啧了一声，“真是丑陋啊。” 那怪物似乎是被杰特的话所激怒了，四肢猛地发力，扑了上来，摩比一马当先与怪物交上了手。如果说此前双方的打斗仍然还是拳脚上的你来我往，只是速度快一点，力量大一点，而现在的怪物似乎已经放弃了作为人类的攻击手段，他在摩比周围快速地用四肢游走，趁着绕到摩比视野的死角，就会像摩比发动扑击，并且通过爪子，牙齿，对摩比进行伤害。所幸摩比一直保持着高度地警觉，对于怪物的进攻采取一触即退的防守方式，不给怪物缠上自己的机会。 “我猜这怪物的爪子和牙齿一定带有毒素。”杰特说道，“摩比需要一把武器，他的这个状态持续不了多久，他会被拖死的。” 罗尼想到了此前两名壮汉掉落的金属棍，所幸离他们的距离并不远，罗尼跨出几步就将金属棍抓在了手里。 “摩比，这个给你。”说着向摩比扔了过去。 摩比趁着怪物进攻的间隙，闪过身，从地上捡起了金属棍。怪物接下来的几次进攻，都被摩比用金属棍击中了手脚，怪物吃痛，开始拉开与摩比的距离，在不远处徘徊起来。 罗尼正观察着眼前的怪物的时候，那怪物突然回了个头，和罗尼对上了眼。 怪物朝着罗尼呲了呲牙，此刻怪物的牙齿已经变得异常尖锐，月光从怪物的背后照了过来，阴影里只有那怪物的眼睛和牙齿泛着冷光，罗尼瞬间背上冷汗直流。 好在此时摩比已经赶了过来，将两人挡在身后，怪物尝试着对三人发动了几次进攻，都被堪堪击退，罗尼看到，摩比手中的金属棍已经变形，而那怪物虽然中了几棍，但手脚都没有骨折的痕迹。 双方就这么在月色下对峙了一会，直到一声奇怪的哨声响起。被哨声影响的怪物，眼睛里似乎多了几分清醒，它冷冷地朝摩比三人看了一眼，随后向远处开始奔跑。 “走，走了吗？”罗尼有些后怕。 但没有人回答他，摩比摆出了比之前更加谨慎的姿势。紧接着罗尼就开到怪物从离开的地方加速冲刺了回来，向三人发起了攻击。摩比此时已经是双手各持一棍，一左一右，勉强挡住了怪物一双爪子，但随着怪物逐渐下压，摩比的支撑姿势越发不稳，双腿已经在地上拖出了两条长痕。 然后罗尼就看到，那个怪物的喉咙似乎在酝酿着什么。 “当心它的嘴巴！”杰特已经先一步发出提示，而摩比的反应更快一步，双手猛地发力向前一推，这使得他赢得了一个空隙，随后他一个侧闪身，躲开了怪物喷吐出的液体，但衣服被沾上一片，快速地腐蚀掉了。 摩比正准备反击，那怪物却不停，越过摩比，直接奔向了昏迷不醒的四名同伙，向他们吐出了腐蚀液体，随后钻入了树林之中，消失不见。 “都被灭口了。”杰特说道。 “这很明显。”摩比看着面前已经被腐蚀地无法辩别面目的尸体，说道。 “唉，本来还打算问个路的，这么看来，我们今天是到不了荣德镇了。”杰特“忧伤”地说道。 等到几个人的尸体停止腐蚀了，杰特和摩比搜查了一下他们随身携带的物品，没有发现什么有价值的线索，而罗尼则准备去看看他们车上是否有发现。 “罗尼，你等一下。”摩比拉住了罗尼。 随后，就看到尤大乘坐的车辆快速地燃烧了起来，最后一声爆炸中化为了遗骸。 “好险，谢谢你，摩比。”这已经是罗尼这一晚上不知道第几次惊魂未定了。 “没事，我看到它也朝这里吐了一口。”摩比指了指发动机的盖子。 “杀人灭口，毁尸灭迹。”杰特说道，“看来我们是查不出什么了。” “没关系，至少我们知道了，万神教在附近活动。”摩比说道。 “那么，我们今晚还要试试找找看去荣德镇的路吗？”罗尼小声地说道。 事实证明了，罗尼找话题的天赋是一绝。 “嘟——” 就在三人沉默的时候，远处又响起了车辆的声音，三人瞬间又戒备了起来。 等到车辆逐渐靠近，空气里传来了巨大的车载音响声音，以及车上人唱歌的声音，只是那歌声让人难以评价： “新的风暴已经出现~怎么能够停滞不前~” 第四章 前往荣德 距离荣德镇十七公里远的某处地下建筑中。 一只浑身覆盖着白色毛发的怪物正躺在床上疯狂地挣扎，此时它的四肢被厚重的铁链牢牢地捆绑住，铁链的另一端被巨大的钉子钉进了地里。它的身体被连接了数个电子器件，而在它的旁边，正站着三个穿着白色防护外套的人影。 “距离注射改造剂4小时38分，距离注射促进剂4小时13分，样本已经出现明显异化。” “表现出明显的野兽行为，个人意识。。。判断为丧失，仅依靠本能在行动，依靠哨音可以短暂实现控制。” “身体强度在注射促进剂后2小时达到巅峰，此后呈现缓慢下滑趋势，到目前为止，仅为巅峰值的70%。” “距离注射改造剂5小时15分，距离注射促进剂4小时50分，样本出现皮肤快速腐化，疑似出现细胞崩溃。” “样本本身并未意识到细胞崩溃，仍然保持着高度亢奋，哨音已经失去控制效果。” “身体强度在快速衰退，目前已降至巅峰值的40%。” “够了，给他注射抑制剂。”这个声音并不来自于房间内的三人，而是房间上方的扩音喇叭。 “收到。” 与此同时，在前往荣德镇的山路之中。 “对对对，在北郊山脉的林场里。”雷因斯站在摩比三人的旁边，那身拉风的花衬衣在夜里变成了黑白的点缀，“就是市长大人打猎常走的那条路。” “唉，真麻烦。”雷因斯挂了手中的电话，对着面前的三人说，“万神教的这个事情呢，是市里统一管理，咱们呢，就在这里等着，等市里的人到了，了解下情况，我们就可以走了。” “明白，雷因斯长官。”摩比此时已经脱掉了外套，露出了里面穿的黑色背心，以及一身健硕的肌肉。 “你小子，练得可以啊。”雷因斯打量了一下摩比的身材，“在学校里一定很招姑娘喜欢吧。” “长官，这个。。。”摩比刚准备回复，又被雷因斯的话给打断了。 “嗯，这位杰。。。” “杰特，雷因斯先生。” “对，杰特，长得也很讨女孩子喜欢。你这叫什么，渣男款，对的，不是渣男我不爱嘛。” “还有这位，名字很有特点，我记得，叫罗比是吧，长得一看就很能激发女性的母爱，会不会有人对你说’妈妈爱你’啊，不，男妈妈不行。” 罗尼涨红了脸，说不出话来。 “等你们到了荣德镇，就知道什么叫做好地方了，我们那里，姑娘特别多，一定会非常欢迎你们。” “雷因斯长官，我们还是帝国学院在读学生，应当以学业为重，暂时不考虑这些事情。” “得啊，得考虑，如果不能讨到居民的欢心，做起事情来可能会困难很多。”雷因斯做出了一副痛心疾首的表情，“要知道，男性的花期是很短的，想当年，我也是一个翩翩美少年，那所到之处，姑娘们都跟我知无不言，现在，唉，她们甚至连看都不愿意多看我一眼。” “可是据我所知，雷因斯先生您是四年前才来到荣德镇做治安官的吧？” “是啊，那年我才28岁，如今我已经32岁了。” “雷因斯长官居然才32岁吗？”罗尼这才意识到自己把内心想法说了出来，杰特给他默默地比了个赞，而摩比则轻轻地咳了两下。 “我感觉受到了冒犯。”雷因斯做出了一副抹眼泪的表情。 不过雷因斯长官的受伤只在一瞬间，他很快又开始跟三个人扯起来经典的情感问题。不过这个结果让他感到非常失望。 “那暗恋对象呢，有没有过？” “罗比的表情告诉我，你肯定有，对不对。来来来，让我这位过来人帮你出谋划策。” “不，不用了长官。” “嘟——” 雷因斯又拉着三人闲扯了好一会儿，直到听到车响声。远处驶来了三辆标着治安字样的车，为首的车上下来了一个年轻的男人，随后又下来了几个荷枪实弹的武装人员。 “你们好你们好，想必你们就是市里来的治安官同事了吧。”雷因斯热情地迎了上去，不过对方无视了他想要握手的请求。 年轻男人从胸前的口袋里掏出自己的治安官证，“利维德”，给雷因斯展示了一下，算是自我介绍了。 雷因斯也拿出了自己的治安官证，向对方展示，“我是荣德镇的治安官雷因斯，这三位是今天到荣德镇的见习治安官。这位是。。” “免了。”利维德摆了摆手。“大致情况电话里都了解过了，现在还有一些细节需要跟你们核对一下。” “好的，有什么问题您尽管问，我一定知无不言、言无不尽。” “不是你，”利维德指了指站在后面的摩比三人，说道，“是他们。” “那行，我让他们配合一下。”雷因斯说着便招手让摩比三人上到前来，跟他们简单地交代了一下情况。 利维德向三人也展示了自己的证件，接着把治安官证放回兜里，又从兜里拿出来一本笔记，一手端在胸前，一手拿着笔做起了记录。 “对方声称自己叫尤大是吗？” “是的，先生。” “他有什么形貌特征吗？” “您指的是他变身前，还是变身后，先生？” “都描述一下。” “变身前，身高在1米7左右、精瘦、寸头、眼睛细长、颧骨突出，变身后，身长增长到2米，背部弯曲、全身覆盖白毛、牙齿和指甲十分尖锐，由于是夜晚，看不出其他特征。” “你们提到的变身，是通过什么手段实现的？” “是通过在脖颈间注射药剂，先生。” “那个药剂，现场有保留吗？”利维德停住了手中记录的笔，抬起头，目光盯着面前的杰特。 “有的，在这里，先生。”杰特取出来一袋封装好的袋子，里面是一支残留着些许红色液体的试剂管。 利维德示意手下接过了杰特手中的袋子，他佩戴的耳机发生了振动，似乎在跟他核对某些信息。 “除了这个，还有别的吗？” “没有了，先生。”杰特展颜向利维德笑了笑，露出了他好看的十六颗牙齿。 利维德的目光随后又看向了摩比和罗尼。 “长官，对方一共使用了两支药剂，我们结束战斗后在现场只发现了这一支，另一支疑似被对方带走了。”摩比用身体挡住了罗尼，迎着利维德的目光，补充说道。 利维德的耳机里面似乎又开始了言语，直到过去十几秒钟后，利维德才收回了目光，接着做起了笔记。 “今天发生的事情，不要随意外传。” “当然，先生。”杰特仍然面带微笑地看着他。 利维德又抬头看着杰特，而杰特只是面带微笑。 “结束了吗？”此时雷因斯插到了两个人的中间，“那我们是不是可以走了？这都快凌晨4点了，明儿一早还得去镇上执勤呢。” “利维德先生，我看你们过来的十分迅速，是在附近执行什么任务，顺便过来的吗？”杰特突然插话道，“毕竟，我们这个情况也不需要三车人吧？” “不该你知道的事情，不要问。” 利维德收好了笔记和笔，拍了拍手，说道：“你们可以走了。” “好的好的，各位都辛苦了。”雷因斯赶紧拉着三人往回走。 “不过。”这个时候，利维德的声音从后面传来，“你们的这辆车得留下。” 罗尼回过头，利维德的手指越过他们，指向了他们三人来时的越野车，车上的行车记录仪此刻还在闪烁着。 把罗尼和摩比的行李塞进了车厢之后，雷因斯终于可以发动汽车向荣德镇出发。 罗尼被雷因斯安排在了副驾驶座上，杰特和摩比则坐在后排，两个人各自挨着身侧的车窗，目光望向窗外，似乎在思索着什么。这样沉默的氛围似乎也感染了雷因斯，他也只是专注地开着车，没有再跟三人搭话。 “真是漫长的一天。”罗尼这么想着，回顾这一天发生的事情，眼皮不自觉就重了起来。夜晚的山间小路上，一辆小车在沉默地行驶着。 “醒一醒，醒一醒，各位。”当罗尼听到声音醒来时，外面的天空已经亮了起来，在他的面前，是一个巨大的星星一样的塑像。而此时的雷因斯，早已不在车内，他正拿着一个喇叭，站在塑像下，对着车上的三人说道： “欢迎你们来到荣德。” 第五章 荣德初见 就在雷因斯维持着自己耍帅的动作时，一把扫帚精准地击中了他的后脑勺。 “雷因斯，早就跟你说了，不要在早上弄出大动静，我孙子都被你吵醒了。”拿着扫帚的是一名穿着睡衣的中年女人。 雷因斯连忙赔笑道：“不好意思，露西小姐，这不是今天来了三位新人，我给他们办欢迎仪式，一时忘了。” 名叫露西的中年女人顺着雷因斯指的方向看了过来，此时摩比、杰特和罗尼已经从车上下来了，罗尼对雷因斯说道：“雷因斯长官，麻烦您开一下后备箱。” 中年女人瞬间喜笑颜开，对雷因斯说道：“这次先原谅你了。”但是眼光却一直在摩比和杰特身上来回扫荡。突然她好像想到了什么，连忙转头，说着“家里的火忘关了”风风火火地走了。 罗尼又对雷因斯说道：“雷因斯长官，麻烦您开一下后备箱。” “知道了。”雷因斯觉得自己的伟岸形象已经被破坏了，只能又走回来，打开了后备箱，摩比帮着罗尼把行李箱取了出来。 “说起来，杰特，你没有行李的话，要怎么接下去在这里生活呢？”罗尼疑惑地问道。 “这可是现代社会，罗尼。”杰特故意卖了个关子，“我早就用快递把我的行李寄过来了。” “原来那只是你一个人的行李吗！”雷因斯震惊地说道，“我还以为那得是三个人的。” “看来我的行李已经到了。” “我整整搬了半天，腰都快折了！” 罗尼有点好奇那究竟是怎样多的行李了。 “抱歉打扰一下，雷因斯长官。”摩比打断了几人的谈话。“我认为我们现在应该出发去治安署了。” “否则的话，我们可能就走不了了。” 在摩比看的方向，逐渐聚集了越来越多的人群，基本上都是一位中年女人带着一个小孩子，或者单独一人的稍微年轻一点的中年女人，她们围在一旁，目光不停地打量着雷因斯他们，一边用手指指指点点，一边时不时地交头接耳着。 “我说，雷因斯先生，您说的姑娘多，不会都是这种姑娘吧？”杰特低声问道。 “怎么说话呢？每个女人的心中，都住着一位少女，懂不懂？”雷因斯语重心长地说道。 “可是，她们都有孙子了。”罗尼小声地说了一句，这句话让雷因斯的神情一滞。 “咳咳。” 点赞。 雷因斯理了理自己的花衬衣，张开了双手，朝着人群走了过去，说道：“姑娘们，你们的雷因斯顺利完成任务回来了。” 露西却一巴掌把他拨开，人群好像是受到了什么指令一般，一拥而至地朝着摩比三人冲了过来。 “这位女士，请你不要随意乱摸。” “谁家的熊孩子扯我头发，麻烦管一下。” “那里，那里不能按，会打开的。”罗尼紧紧地抱着自己的箱子。 好一阵骚动之后，人群才满意地四散而去，罗尼看见雷因斯长官正蹲在路边上了无生趣地用手指画着圈。 “走吧，雷因斯先生，我们还得去治安署报到呢。”杰特整理了自己杂乱的头发和衣服，提醒道。 一行人又走了三十分钟，才走到治安署。 “所以我们为什么不开车，非要走路过来呢。”罗尼一边喘着气，一边心里想着。 雷因斯和治安署的前台的治安官简单聊了一下，那位前台就站了起来。 “你们好，我是伊文思，是荣德治安署的协助治安员，现在我来带你们去会议室，署长已经在那里等你们了。” “雷因斯长官不和我们一起吗？”摩比问道。 “你们先进去，我得先去换身衣服。”雷因斯指了指自己穿的花衬衣，“我要是这么进去，署长今天就得气得上医院了。”说着他就走进了旁边的小房间。 伊文思便开始带着他们往治安署里走，边走边给他们介绍治安署的情况。 “这边是办公区，这边是审讯室，这边是嫌疑人等候区，这里是资料室。”一路走过来，都没有碰到其他任何人。 “对了，伊文思先生，我刚才就有几个问题。”摩比边向里走边说道。 “叫我伊文思就好，我很乐意为你解答问题，如果我知道的话。” “你刚才提到你是协助治安员，是吧？” “这也是比较常见的一个问题，我并不是通过编制进入治安署的人员，而是荣德本地治安署雇佣的辅助人员，嗯，临时工，这样你可以理解吧。我没有办案权利，只能够协助治安官查阅资料、接待报案或者临时看管嫌疑人。这样的岗位在帝都那样的地方可能比较少见，但是在小地方是很常见的。” “那也就是说，荣德镇的治安官人员比较紧张？” “按照人员配置来说，荣德镇的治安官人数是足以应对大多数情形的，但是部分比较基础的工作更愿意交给专门的人来处理，也就是我刚才提到的工作内容，毕竟治安官们不一定时刻都在署里。” “那现在荣德镇的治安官人员的具体情况，你有了解吗？” 伊文思刚待要回答，远处就传来了一声宏亮的声音： “这个问题我来回答吧。” 原来几个人走着走着，已经走到了会议室的外面，一位身材壮硕，国字脸的中年男人已经站在了会议室门口。 “署长先生。”伊文思向中年男人敬了个礼，随后就在中年男人的示意下走开了。 “进来吧，”署长拉开了会议室的大门，“各位帝国学院的高材生们。” 首先是摩比，接着是杰特、罗尼，走进了会议室里，三人在会议桌的一边坐下。 署长关上了会议室的门，走到了桌子的另一边坐下来。 “先自我介绍一下，我叫比尔，是荣德镇治安署的署长。” 摩比三人也分别做了自我介绍。 “先回答刚才的问题，目前荣德镇治安署一共有八名正式人员，两名协助人员。” “除了我这个署长，下面一共有三组人员，治安一队三人、治安二队三人，再加上雷因斯和两名协助人员。” “雷因斯长官和两名协助人员？”这句话是罗尼问的。 “我知道你们为什么感觉奇怪。一般而言治安官是三人成队的，三个人可以互相分工、互相配合，就像你们。”比尔指了指摩比三人，“也是三个。” “但是雷因斯不需要，他主要负责的是小镇上的民事案件，就是一些调解纠纷，寻找失物之类的事情，所以就和两名协助人员分在一起了。” “感觉很符合雷因斯长官的风格呢。”罗尼说道。 “哈哈。”比尔笑了起来，这让他严肃的脸上多了几分亲和，“真想让他听听看你对他的评价。” “署长，那么治安一队和治安二队负责的工作内容是什么呢？我们一路过来都没有碰到过他们。”摩比接着问道。 “治安二队也会接手一些民事案件，但是主要还是负责镇里的刑事安全，最近北边有人从事走私活动，所以他们暂时不在署里。” “至于治安一队，以后总会碰面的不是吗？”比尔在这里卖了个关子，“等你们碰到了，就知道他们负责的是什么了。” “走私活动？是关于什么的走私活动？”摩比追问道。 比尔敲了敲桌子，说道：“我觉得你们更应该关心一下自己的工作内容，不是吗？” “既然雷因斯是你们的见习教官，那你们的工作还是主要围绕镇里的民事工作展开。”比尔说着打开了会议室的显示器。 “刚才那些都是题外话，虽然不知道雷因斯有没有跟你们介绍过，我觉得我有必要跟你们介绍一下荣德镇的人口情况。” “荣德镇的常住人口总数为1万3千人，男女比例是27:73，主要以女性人口为主。” “其中男性以15岁以下人口为主，女性则主要分为两个部分，一部分是15岁以下，另一部分是40岁以上。” “为什么会这样？15到40岁的人口去哪里了？还有为什么40岁以上很少见到男性呢？”罗尼问道。 “这里是边境，罗尼。”杰特叹了口气，说道。 罗尼一时没有理解“边境”这个词的重量。 “二十五年前的战斗中，所有成年的男性，几乎都牺牲了。”比尔说道，“他们的后代，都去了更繁荣的城市，所以现在这个镇里剩下的，只剩下不愿意搬走的老妇人，和他们外出的子女留下来的后代。” “这就是你要的原因。” 会议室里的众人都沉默了。 雷因斯这个时候踢开了会议室的门。 “你们在聊什么呢，我隔着门都能听到你们在打我的姑娘们的主意。”他手里抱着三套制服，堆的太高导致挡住了他的眼睛，导致他只能侧着走进来，“我看衣帽间里面还有三套制服，应该就是这三个小子的吧，就顺便一起带过来了。” “来来来，罗比，帮把手。” “是罗尼，雷因斯长官。”雷因斯抱着制服走路的动作太过于别扭，导致罗尼刚才沉重的情绪中又多了一点轻松。 “呼——以后能不能让那帮做制服的人换点更好的料子，这也太沉了。”在罗尼的帮忙下，雷因斯终于把制服放在了会议桌上，“我的制服都皱了。” 雷因斯此时换了一身蓝色的制服，再配上他的小胡子和大油头，瞬间又有了一种绅士的感觉。果然，花衬衫并不是每个人都能驾驭的。 拍了拍自己的制服，雷因斯这才抬头看到了会议室的显示屏。 “看看看，我就说荣德镇姑娘多，现在你们信了吧！” 第六章 行动报告 （接前页） 雷因斯长官进入会议室之后，大家都没有了继续聊下去的兴致，于是署长让我和杰特、罗尼先行离开，在办公区等候，而他则和雷因斯长官在里面接着聊了约二十分钟。等到雷因斯长官出来之后，他便声称自己已经通宵工作，需要休息，向署长请了假。 我上前拦住他，询问我们今天应该做什么工作时，雷因斯长官思索了好长一段时间，才最后说出了“随机应变”四个字。 正当我想要进一步进行询问的时候，办公区的一处柜子发生了倾倒，而此时罗尼正站在柜子之下，我只能先一步帮助罗尼稳住了柜子。而等我帮完忙，回身的时候，雷因斯长官已经迅速地消失不见了。 此时伊文思——也就是之前提到的协助人员，说他收到了几则居民治安请求，此时警署内只剩下署长、伊文思、我、杰特和罗尼，署长不便办案，而伊文思不能办案，于是署长便让我、杰特和罗尼（以下简称为我们三人）承担起办案的工作。他还提醒了我们不要忘记换上制服。 顺带一提，这里的制服是用蓝色绒毛制成的，具备高度地保暖性，整体版式也还算体面，缺点是过于厚重，不便行动，我认为雷因斯长官的建议非常有用，那就是改用更加轻薄、保暖性更好的材料。 我们三人更换完制服后，从伊文思那里取得了治安车的钥匙，并领取了治安官专用的通讯器和防身武器后，由我开车前往了第一个报案点。 第一报案点在小镇的东南侧，第一个报案人是清晨时见过的露西小姐（划去）女士，她声称自己家的电灯坏了，无论怎么都亮不起来，经过我的检查，是灯泡底座接触不良所致，我扭紧灯泡后，电灯就可以正常发光了。露西女士表示我们三人帮了她的大忙，非常热烈地和我们三人进行了握手。杰特则叮嘱了她不要没事攀高和触碰电器，我们三人就离开了第一个报案点。 此时我们三人发现第三个报案点与第一个报案点同属一个小区，于是我们三人当即决定先去第三个报案点。 第三个报案人是一位罕见的老年男性——此前我已经介绍过荣德的人口分布情况，他声称自己养的猫今天清晨外出之后，一直没有回到家里，按照以往，他的猫应该早已经回家了，我们三人根据他的描述，在小区内寻找了将近一个小时，终于在小区喷泉背后的假山上，找到了他的猫，此时这只猫正在惬意地晒着太阳，旁边是两只正在睡觉的母猫。我将猫抱回去之后，出于对于猫生安全的负责任态度，我建议老人给他的猫做一个绝育手术。 之后我们三人前往了第二个报案点，第二个报案点在小镇的西北侧，因此我们花费了接近40分钟才到达此处。 第二个报案人并不在荣德镇，而是在卡加德市上班的年轻女子，根据她的描述，此前每天她都会在固定时间与位于荣德镇的家中老人通电话，但是今天当她打电话的时候，却发现无论如何也打不通电话，于是她打电话给治安署报案，希望我们三人前往老人的家中确认老人的具体情况。由于我们三人事先并不知道这是很要紧的事情，所以我们三人先前往第三报案点后才前往第二报案点，这样的行为被伊文思教育了一番。当我们三人到达老人家中的时候，老人并没有在家中，旁边的邻居提醒说老人早上下楼了，于是我们三人在楼下的棋牌室找到了老人，此时她正在和姐妹们激战正酣（杰特的说辞），由于今天早上出门出的急，忘记了携带手机。我们三人在汇报完情况后，罗尼建议老人子女也留一下邻居和楼下棋牌室的联系方式。 此时已经到中午，我们三人已经处理完上午的案件，于是决定返回警局食堂吃饭。 顺便一提，这里的食堂提供一种茄子、土豆、大辣椒混合炒制的菜品，是我此前没有见过的，我试过之后，觉得颇为好吃，但是罗尼却并不觉得。 吃完午饭后，我私下找到杰特，希望他把私藏的基因药剂瓶给我，他却问我是否准备和《万神教义》一样上交给雷因斯长官。我没有回答他的问题，我认为雷因斯长官是一个害怕麻烦的人，如果将东西交给他，他很有可能转手就上交到署长或者市里的治安官，而我并不相信卡加德市的治安官。如公主殿下所说，卡加德市的市长是大皇子的拥趸，而大皇子和万神教私底下不知道存在何种何样的交易。 在我的一再坚持下，杰特还是把基因药剂瓶交给了我，为了保险考虑，我会连同《万神教义》一起暂时保管在我身上，等到骑士团的接头人到来，我再将东西交给他。 我和杰特返回办公区后，罗尼正趴在桌子上睡觉，这身制服的防水性也颇为不错。 下午伊文思告诉我们，由于接到了过多的居民治安请求，我们三人需要分别各自前往报案地点，对此罗尼表示他可能不能胜任，但伊文思还是建议他多做尝试。 我的第四个报案点在小镇西侧，第四个报案人也是一位四十多岁的女士，她声称自己家里经常出现钱财失踪的情况，我到达后，勘察了现场后，询问她除了钱财失踪外，还有什么奇怪的事情发生，她回答说自己的外孙经常捡到一些玩具拿回家里，我认为这两件事情中间应该存在关联，于是我找到玩具摊老板，他的证词表示小男孩最近常拿零钱来购买玩具。由于小男孩还没有放学，我提前离开了第四报案点，并嘱咐报案人之后不要再把零钱放在鞋柜上。 我的第五个报案点在小镇北侧的小学处，第五个报案人是一位二十多岁，坐在轮椅上的年轻女性，她声称自己是该小学的老师，有一个学生在课间翻到了教学楼外的通风管道上，我收到案情后用最快速度到达了现场，好在通风管道距离窗户的位置并不远，我翻出窗户就顺利地抱住了在通风管道上哭喊的学生。事后学生的奶奶也赶到了现场，对学生先是骂，又是打，最后又两个人哭着抱在了一起。最终我也没能插上话。 处理完以上案件后，我返回了治安署，此时雷因斯长官和杰特、罗尼正在聊天，他们似乎正在聊各个国家的食物的话题。雷因斯长官见到我，便嚷嚷着要给我们办入职派对，但是临出治安署却碰到了外出回来的署长，被署长叫走了，因此我们又在食堂吃了晚饭，现在已经各自回到了宿舍。 我们回到宿舍的时候，看到了杰特提前寄过来的行李，一共五个巨大的金属箱子，想必此刻他正在一件一件地从箱子里取出自己的东西。 顺带一提，我们的宿舍房间是单人的，每间三十平米左右，于我而言略显空旷，但是对于杰特和罗尼而言，我认为他们可能正在为房间太小而发愁。我此刻正是在房间内编写这份报告。 为方便您的理解，我将荣德镇的地图附在此后，并按照报案顺序标记了我一天的行程。 （地图） 摩比反复检查了三遍自己的行动报告后，终于满意地点下了“发送”键。 对方立即回复：收到。 过了十分钟后，对方发来一则消息：下次挑重点写就行。 又过了半个小时，又发来一则消息：算了，就这样写也行。 第七章 一则小事 第二天上午，罗尼准备出门去治安署的时候，碰到了晨跑回来的摩比。 “早上好，摩比。” “早上好，罗尼。”摩比用汗巾擦了擦脸上的汗，他上半身只穿着一身白色的背心，下面是一条运动短裤，他胸前的吊坠还是一直挂着。虽然现在还只是秋天，但是在帝国北部的荣德镇却已经有了冬天的冷意，裹得严严实实的罗尼和摩比形成了鲜明的对比。 “你有看到杰特吗？我去敲他的房门的时候，他并不在屋里。”罗尼问道。 “我出来晨跑的时候刚好碰见他，他说是想先看一下资料区的档案，已经先去了。”摩比说。 看出了罗尼的犹豫，摩比说道：“你方便在这里等我几分钟吗？我们一起过去。” 宿舍楼距离治安署大概又二十分钟的步行路程，此刻距离约好的时间还有半个小时，当然对于治安官而言并没有什么所谓的上班时间，这里的时间是他们昨天回来前和雷因斯长官约好的碰头时间。 “好的，我就在大楼门口等你。” 摩比很快就换好了衣服，还是那一身黑色的外套，两个人就开始向治安署出发。 “罗尼，你考虑早上和我一起去晨跑吗，我看你在战斗的时候移动并不是很灵敏。”摩比发出了他的晨跑邀请。 “我，我考虑一下。”罗尼知道摩比指的是前天夜里和尤大的战斗，并不好意思说他只是被吓到了，但也并没有拒绝。 “你认真考虑一下，以后会派上用场的。”摩比用认真的语气说道。 我们不是主要处理民事纠纷的治安官吗，如果可以的话，我希望派不上用场。但是罗尼转念又想到了昨天早上的遭遇，又觉得可能确实能派上用场。 “好，好的。” “对了，罗尼，你对雷因斯长官的印象如何？”摩比问出了他最想问的一个问题。 今天更早的时候，杰特对他问了同样的问题。 “我认为雷因斯长官的心思并不在维护治安上，他就是职场里的老油条，不想惹上任何麻烦事，只想安心地领着自己的薪水，然后做些与治安无关的事情。” “哈哈哈哈。”杰特捧着肚子笑了起来，“从某种角度来说，你说的完全没有问题。” “你呢，杰特，你是怎么看的？” “对雷因斯先生的印象吗？”杰特按了按自己的下巴。 “我看不透这个人。”杰特首先给出了他的结论，“他的身上充满了矛盾。我的直觉告诉我，他很危险，但他总是在做一些插科打诨的事情；在对待万神教的态度上，他也表现得十分含糊，他应该是知道一些信息的，但是他又明显地不想跟万神教产生联系。” “无论如何，至少他对我们是善意的，这一点是很肯定的。” “我觉得你可能只是单纯地想多了。” “但愿吧。” 罗尼仔细地回忆了一下，这两天关于雷因斯长官的种种记忆，说道： “我认为雷因斯长官是一个值得信赖的好人。” 这个结论引来了摩比的侧视。 罗尼脸一红，接着说道：“雷因斯长官会在我们刚来的时候开玩笑帮我们缓解紧张，在我们被市里的治安官刁难的时候帮我们解围；还有这里，”罗尼伸出手在四周转了一圈，“和荣德镇的居民相处的十分融洽，处理了四年的民事纠纷却依然很有耐心。大家就是因为信任他这个治安官，所以才会什么事情都找到治安署的吧？” “我说的话很奇怪吗？”罗尼有些怯怯地问道，此时的摩比已经停下了脚步，落后罗尼半个身位，目光也由侧视变成了直视。 “没有，罗尼，”摩比摇了摇头，“我只是觉得，有时候做到客观确实是一件很难的事。” “抢劫了，抢劫了。” 这个时候，不远处传来了一位中年女性的声音。 罗尼和摩比循声望过去，就看到一位四十多岁的女性，正在追赶着一个十五六岁的男孩，那男孩手里拿着一个钱包，路边的行人往往只是听到声音回过头，那个男孩就已经从他们的旁边一跃而过了。 罗尼还没来得及反应，就看到摩比快速地冲了出去，没办法，他也只能跟着迈开步子追了上去。 那男孩对周围一片的地形非常熟悉，尽管摩比的速度比他快很多，却常常在转角的地方被他甩开，最后摩比是在一处小巷子里面追到的男孩，此时的男孩正在试图爬过巷子尽头的围墙，但是钱包却被勾住了，不肯松手的男孩就这样被摩比抓住了。 男孩起初是对着摩比又踹又挠，最后干脆直接用上了嘴巴，不过折腾了好一会儿之后，就面容死寂地放弃了挣扎。 “哈——哈——”此时罗尼才勉强赶到，嘴里喘着粗气。 “你们，跑的，真是，快啊。” “现在是什么情况？”后到的罗尼缓过来之后，看到现场沉默的摩比和男孩，问道。 “问什么都不肯回答。”摩比摇了摇头，“先带回署里吧。” 两人回到治安署的时候，失主正站在门口焦急地等待，看到罗尼和摩比带着男孩返回后，急忙冲了上来，当即就想给男孩一个巴掌，不过被不知道从哪里冒出来的雷因斯给握住了。 “这位美丽的女士，消消气，冲动是魔鬼。还需要您配合我们确认一下身份。” 伊文思从摩比手里接过钱包，跟女子确认了身份之后，向雷因斯点了点头。雷因斯拿过钱包，说道，“接下来麻烦两位跟我来一下调解室，我了解一下情况。”先后将男孩和女人送进了调解室后，雷因斯挡住了想要进去的摩比和罗尼。 “接下来的调解过程比较无聊，你们在外面休息就行。” 两人在门外等待的过程中，杰特从资料区门口出来，和他们打了个照面，不过杰特好像对这类事件并没有什么兴致，又重新回到资料区翻他的档案去了。 不过伊文思却过来跟他们聊了起来。 “看来雷因斯先生又得头疼好一阵了。” 摩比听出了话里的隐藏意思：“那个男孩，不是第一次吧？” 伊文思点点头：“特里安，十五岁，两年前初犯，雷因斯先生亲自抓的，后面又有好几次小偷小摸的，不过金额都不大，没想到这次直接抢了个大的。” “他家里人不管他吗？”罗尼问道。 “两年前家里还有个奶奶管着，后来去世了。如果没有被雷因斯先生抓到的话，特里安或许可以赶上最后一面。” “。。。”罗尼和摩比沉默了。 “看开点，做治安官，这样的事情挺常见的。” 正聊着，突然雷因斯打开大门，风风火火地走来出来。 “雷因斯先生，怎么了？”伊文思问道。 “走，开车。” “好的，先生。” “雷因斯长官，发生什么事了？”罗尼趁着伊文思还在准备车辆的时候，插空问了一句。 “正好，你们帮我看着特里安，就是那个男孩。”雷因斯说道，“那个小混球，他捡了个婴儿。” “哇——”一声婴儿的啼哭刚好传来。 然后就看到，一位坐着轮椅的年轻女性进入了治安署的大门，她的怀里抱着一个婴儿。 “别哭了，别哭了，抱一抱。” 摩比记得她的，她就是荣德镇小学的老师。 “特蕾西娅小姐，你怎么过来了。”雷因斯当即上去帮姑娘扶住了轮椅。 “雷因斯先生，今天早上我在我家门口发现了一个婴儿，所以我把她带过来了。”名叫特蕾西娅的年轻女性说道。此时她发现了雷因斯身后的特里安，说道：“特里安为什么也在这里，雷因斯先生，他又犯什么事了？” 特里安快步走了上来，抱起了婴儿，婴儿瞬间停止了哭泣，发出了阵阵憨傻的笑声。 “那个，雷因斯先生，还需要用车吗？”伊文思的声音从外面响起。 。。。 荣德镇外的地下实验室里，尤大猛然睁开了眼睛。 眼前是熟悉的白色天花板，他将双手伸到自己的眼前，反复确认了是正常人类的手指，只是比以往更瘦了些，瞬间放松了大半。 “你醒了。” 尤大往床边望去，一个身穿白色套服的实验人员坐在那里。 “今天是哪天？”尤大问道。 “距离你的上次改造已经过了36个小时。” “这次是多久？” “4小时50分。” “是吗，比以前长了些。” “这次你的细胞崩溃程度比以前更加剧烈，根据评估，你的身体最多只能再进行两次改造。” “竟然还有两次吗，比我想的要好很多。”尤大对实验人员咧嘴笑了一下。 对方沉默了。 过了半晌，对方拿出了一个显示器，对尤大说：“你原来的任务终止了，现在你需要执行新的任务。” “科研人员b038号已经确认叛逃，他带走了实验样本a009号，你的任务是处决b038号科研人员，并带回a009号样本。” “对方最后一次出现的位置是——荣德镇。” 第八章 治安二队 “听好了，特里安，这次对方是看在这个婴儿的面子上，才没有追究你的责任。” “崔西。” “好，对方是看在崔西的面子，才没有追究你的责任。这个婴儿你是不能抚养了，你别瞪着我，瞪我也没用，你不满足抚养人的条件。这个婴儿我们会暂时放到城南的孤儿院里代为抚养，同时寻找这个孩子的亲生父母，如果没有找到，而且你具备抚养能力的话，你就可以抚养了。” “嗯，抚养能力的话，你现在连自己都没办法养活，是没有抚养能力的。是得靠正经合法工作养活自己，不仅如此，还得能养活崔西。” “对了，还得年满二十周岁，你别急，五年一晃眼就过去了，而且这五年你也不是不能看到她，是不是？你每周都有一天，可以去孤儿院里看望崔西。” “如果找到了亲生父母怎么办？要不然我试试说服他们把你领养了？这样你就可以每天都照看崔西了。就算不领养你，你帮他们找回了宝贝女儿，出于感激也不至于不让你去看她的。当然，这一切都得有个前提，你得有个正经合法的工作，懂吗？” “你们看，怎么有种老板教训员工的感觉。”看着雷因斯叉着腰跟特里安讲话，而特里安小鸡啄米般点头的情形，伊文思评论道。 “或者是哥哥教训弟弟的感觉。”罗尼连连点头，深表赞同。 “人一旦有了孩子就会变得软弱。”摩比随口插了一句。 伊文思和罗尼转过头来，有些震惊这句话竟然从摩比的嘴里说出来。 摩比难得地脸红了，说：“这是我一位前辈经常说的话。” “噗嗤。”这个笑声是特蕾西娅小姐发出的。 “特蕾西娅小姐，您久等了，没碍着你去学校上课吧？”雷因斯领着特里安走了过来。 “不碍事的，雷因斯先生，我过来的时候已经跟学校的同事调换了上午的课程。”特蕾西娅一边抚摸着崔西，一边说道。此时的崔西正趴在特蕾西娅的怀里睡觉。 “特里安。”特蕾西娅叫躲在雷因斯身后不敢出来的特里安，特里安终于还是别别扭扭地走出来了。 “特蕾西娅老师。”他有些瓮声瓮气地说。 “虽然你走了些弯路，但是老师知道，你是个好孩子。”特蕾西娅伸了伸手，特里安走上去，让特蕾西娅摸了摸他的头。“之后你一定要好起来，这是对你自己负责，对崔西负责，也是对洛莉老太太的交代，知道吗。” 说起特里安奶奶的名字，特里安开始小声地抽泣了起来。 “好了好了，老师不是故意提起你的伤心事的。来，崔西给你抱抱。”特蕾西娅把崔西交到了特里安手里，崔西此刻似乎梦到了什么好东西，脸上正洋溢着笑容，特里安低头看着她，也跟着笑了起来，“又哭又笑的傻孩子。” “雷因斯先生，我想和你商量个事。” “您说，特蕾西娅小姐。” “寻找孩子亲生父母的期间，可不可以把孩子先交给我抚养？”特蕾西娅说道。 特里安抬起了头。 “可是，您白天需要上课的。”雷因斯有点迟疑。 “我白天可以把崔西带去学校，上课的时候我的同事可以帮我看着，其余时间我都在她旁边。” “这样的话，特里安也可以经常看望崔西。”特蕾西娅又补充道。 看了看特蕾西娅，又看了看特里安，雷因斯叹了口气，说：“好吧，我去跟署长沟通一下。” 过了三十分钟，雷因斯从署长办公室里出来，比了个ok的手势。 治安署里响起了一片欢呼声。 “哟，看来我好像错过了什么重要的场合。”等到雷因斯送走了特蕾西娅师生的时候，杰特才慢悠悠地从资料区里面出来。 罗尼把整个过程跟杰特描述了一遍。 “原来刚才那个男孩就是特里安，”杰特恍然大悟道，“我看档案里写了，那个男孩为了给奶奶凑治疗费，偷了玩具摊老板的钱，他可真傻，玩具摊老板哪有钱。” “闭嘴，杰特。”摩比说道。 “摩比、杰特、罗尼，这里接到了新案情。”罗尼在心里感谢伊文思。 等到三人一天的出勤结束，雷因斯也没有回来治安署。 。。。 就在日常的任务出勤中，时间来到了一周之后。 “罗尼，你考虑好了吗，什么时候开始跟我晨跑？”摩比问道。 “要不再缓两天呢？”罗尼试探地问了问。 “不行，就明天开始。” “好吧。” 摩比和罗尼还是日常一起前往治安署，而杰特则是偶尔和他们一起，偶尔自行前往。 等到罗尼和摩比来到治安署的时候，治安署的前台并没有坐着伊文思，而是另有其人。 “你们好，我是协助治安官茉莉，前段时间跟随治安二队出外勤任务，今天回到署里。”迎接他们的是一位热情大方的年轻女性，见到二人便站了起来。 “你好，我们是帝国学院来荣德镇的见习治安官，我是摩比，他是罗尼，还有一位杰特，你应该已经见过了。”摩比说道。 “是的，已经见过了，他正在里面和队长聊天。” “请问，伊文思今天不来吗？”罗尼问道。 “哦，今天他随雷因斯先生去市里了。据说是之前被扣押的车辆可以领回了，那些手续太繁琐，雷因斯先生就带着他一起去了。” “那我们今天的案情是由你来分派吗？” “当然，我和伊文思此前也是同时担任这份工作的。” 其实罗尼是有事情要跟伊文思商量的，那就是伊文思老是给他安排一些邻里纠纷的问题，他常常只是充当吉祥物的作用，双方吵着吵着吵累了，他就上前劝两句，因此他希望伊文思可以给他适当安排一些别的工作。 但是在茉莉的面前他不太好意思提这个，只能希望茉莉不会像伊文思那样分派案情吧。 摩比和罗尼走进办公区的时候，就看到杰特正在和一个背对着他们的短发女性聊天。杰特抬眼向他们打了个招呼，那位女性也接着站起来转过了身。 “哟，新兵们，你们好。”这位女性看起来四十岁左右，身材壮硕，穿着迷彩服和军大靴，声音是略显浑厚的嗓音，让人印象深刻。“我是希拉，治安二队队长。” “摩比。”“罗尼。” “我听署长说过你们在北郊山脉林场里的事迹了。”希拉点了点头，“跟雷因斯那个怂蛋不同，你们可以。” “你们跟着他，有点屈才了。” 摩比皱了皱眉，说：“听署长提起，二队最近时间在北边办走私案，希拉队长这次回来，想必是有所收获了？” “我们刚刚才聊到这个。”希拉又找了个宽大的椅子坐下，双手搭在椅背上，说：“有点收获，但不多，对方过于谨慎了，我们很难获得情报。” “我可以先分享给你们一个情报，我们这次在外围设网抓住了一个小买家，从他那里缴获了一部分赃物。”希拉从胸前的口袋里取出了一个小的密封袋。“就是这个，你们之中应该有人认识。” “是星石。”见杰特和摩比没有回应，罗尼小声地说了出来。 “这位小哥比较识货。”希拉看了罗尼一眼，接着说道：“帝都贵族豪绅追捧的饰品就是用这个东西做的，目前官面上的渠道被各国总署控制死了，民间需求却很旺盛，就这么一袋，可以买下一栋楼。” “这只是其中很小的一部分，根据我们得到的情报，这次总的交易量，有两箱。” “那希拉队长这次回来的目的是？”杰特问道。 “哈哈，瞧你说的，我是治安署的一员，就不能回来休整一下吗？”希拉笑了起来。 “如果是这样，希拉队长为什么特意跟我们分享情报呢？” “所以我说，你们跟着雷因斯，真是屈才了。”希拉眯了眯眼，说道：“走私犯可不像荣德镇上的居民一样遵纪守法，和蔼可亲。怎么样，不想体验一下吗，新兵们？” “虽然我对星石没什么兴趣，不过抓捕走私犯确实是难得的体验。”杰特说道。 第九章 邻里纠纷 “我也去。”摩比接着说道。 罗尼本来不打算参与的，但是看着两位队友都表现出了强烈的兴致，只能被迫也举了手。 “我们现在就出发吗？”罗尼看到希拉准备起身，问道。 “不不不，你们误会了，我只是先征求一下你们的意见。”希拉说道：“毕竟你们是雷因斯的手下，不事先征求意见就调人，雷因斯会跟我耍小脾气的。” “被抓了一个买家，对方近期应该会潜伏一段时间。而我们也可以借此机会多寻找一些对方的情报，等到实行抓捕的时候，会通知你们的。” 希拉起身和三人交换了联络方式之后，离开了治安署。 “对了，这件事情记得跟你们的雷因斯长官汇报一下，就说署长那边我已经打过招呼了，还有顺便跟他说，茉莉我已经给他完完整整地还回来了。” 实际上，罗尼觉得就算马上出发也是可以接受的，至少这样他就不用面对明天早上的晨跑了。 “雷因斯长官很生气，”摩比跟雷因斯汇报完治安二队的用人请求之后，放下了电话，说道，“他说他回来之后会去找署长当面投诉的，让我们也不要同意。” 摩比顿了一下，说：“我没有跟他说我们已经同意了。” “我并不认为雷因斯先生的投诉有用。”杰特评论道，“按照希拉女士的说法，两箱星石，应该算是天大的功劳了，署长会站在二队这边的。” “当然，对我们也是。” “不过我好奇的是，罗尼怎么会知道星石的？”杰特话锋一转，把话题引到了罗尼的身上。 “你家里是贵族呢，还是豪绅呢？又或者两者都是？” 罗尼支支吾吾，不知道如何回答这个问题。 “杰特，罗尼不想回答，就不要逼他了。”摩比说道。 “看来我们每个人都有自己的小秘密呢。”杰特笑着说道。 。。。 罗尼并没有得到自己想做的其他工作，茉莉小姐给他安排的第一个案情，就是一个邻里纠纷的案件。 报案地点是一个老居民楼，上下楼只能通过爬楼梯的方式，罗尼气喘吁吁地上了楼，发现这栋楼里其实没有剩多少家住户了。 “治安官先生你好。”报案人是一位五十岁左右的老太太，此刻她已经站在家门口等着了。 “老太太您好，请问您有什么问题？” “就是我家楼上的住户，每天大半夜音响开的老大声的，吵得我孙女儿和我晚上睡不着觉。”老太太背后的房门里，一个小姑娘怯生生地露出了半张脸。老太太接着说：“你说偶尔开一下，老太太我忍一忍也就过去了。但是那家伙每天每夜地开，这可让我们怎么办。我孙女儿，她还在上学呢，她还在长身体呢。”说着说着老太太垂头就要流下眼泪来。 罗尼赶紧上去扶住老太太，说道：“老太太，您别急，我现在带着您去跟楼上的住户沟通协调一下。” 罗尼扶着老太太上了楼，敲了敲这家住户的门。 “你好，有人在吗？” 罗尼敲了敲门，没有人回应。 “老太太，您确定这家里现在有人吗？” “肯定有人的，治安官先生你刚来之前音响还开着呢。”老太太肯定地说。 罗尼只能继续敲门。 过了一会儿，屋里面出现了悉悉索索的声音，一个身材壮硕的年轻男人打开了门。他两眼顶着黑眼圈，一副睡眠不足的样子。 “干嘛？” 罗尼刚准备做自我介绍，老太太已经先一步说话了：“我说你有没有公德心啊，大半夜的不睡觉，开着音响扰民呢？” “呵呵，恶人先告状是吧？”那个男人冷笑道。 “你别动手啊，我告诉你，镇上的治安官可是在这呢。” 罗尼挡在了老太太和男人的中间，对着男人说：“你，你好，我是见习治安官罗尼。我们是来沟通解决问题的，请不要使用暴力。” “沟通？你看她这个架势，是想要沟通的样子吗？” 罗尼也只能转过身来，让老太太也冷静下来。 “呃，我觉得你们之间是不是有什么误会？”罗尼试探性的问道。 “误会，哪有什么误会。”男人还是一副不想多说的样子。 “治安官先生，他就是仗着他一个大男人，欺负我们婆孙俩，我们这一老一小，过个日子怎么这么难啊。” “老太太，我劝你收起你这套拙劣的演技。” 罗尼先把老太太扶到一旁，面露难色，不知道从什么地方开始入手。 男人叹了口气，说：“来，见习治安官先生，我来跟你说一下我们之间的矛盾。” “我是一个月前搬到这里的，在附近的工厂里担任技术员，这是我的工作证。这里的房子便宜，离工厂近，中介稍微说两句好话，我就租了，住进来之后我才知道这里的房子为什么这么便宜。” “这位老太太刚开始的时候还是表现得和蔼可亲的，我刚住进来，她给我送吃的，送水果，那时候我还是很开心的。她告诉我，她家孙女每天晚上7-9点要写作业，9-10点以及第二天上午的7-8点要练琴，希望我在这些时间段里不要做出干扰她孙女的事情。我一想这样的时间我也能合理规划自己的时间，保证休息和睡眠，也没多想就答应了。” “可是实际情况呢？每天6点之后我一旦发出任何声音，这位老太太就会来敲我的房门，而她的孙女，我看并没有什么学习的天赋，音乐的天赋更是寥寥，不仅每天作业会写到很晚，还要接着练一个小时的琴，晚上没来得及的，第二天上午6、7点就会响起刺耳的乐器声。” “我曾经尝试多次跟这位老太太沟通，但是这位老太太不是一句‘你已经答应过了’，就是一句‘你就不能体谅一下孩子吗’来打发我，所以我就决定用同样的方式来对待她们，请问，我这么做有什么问题吗？” “污蔑，你这是污蔑。”老太太冲了过来，罗尼赶忙拦住了。 “治安官先生，你看看，就是这样的态度。”男人正说着话，旁边的房门打开了，一个戴着渔夫帽，全身包裹严实的人走了出来。“我说的话，邻居也可以作证的。”男人拉了一下这位邻居的肩膀，“邻居先生，你说是吧？” “我不知道你们在说什么。”听声音是一位女性。 她表现得十分急切，男人不好意思地松开了手，反而让她身体失衡，从她的怀里散落出了一地的纸张。女人连忙蹲下来收集纸张。 罗尼蹲下来准备帮忙，却被女人喝止了，顺着女人的手臂看过去，在女人压得很低的帽檐下，他留意到女人的脖子上有一个奇怪的印记。不过女人十分迅速地就捡好纸张，站了起来，走掉了，罗尼没能看清楚那是什么图案。 而年轻男子和老太太则又开始了新一轮的争执。 由于双方各执一词，罗尼也尽力做了劝说，但最终也没能够解决这个问题，他只能打算先回去治安署里汇报下情况。 “或许雷因斯长官或者杰特可以解决这个问题。”他这么想着。 罗尼从居民楼里下来的时候，碰到了一个穿着一身黑衣服，同样包裹得很严实的男人，那个男人透过帽檐看了罗尼一眼，让罗尼没来由地打了一个冷战。不过那个男人只是愣了一下，就越过罗尼，继续往上走了。 “奇怪，怎么感觉他好像认识我。”罗尼后知后觉道。 。。。 “罗尼治安官最近在荣德镇上可是风头正劲，别人认识你也不奇怪吧？”杰特听罗尼说完自己的办案经历过后，笑着说道。 “杰特，不要取笑我了。”罗尼说道：“对于这种案件，如果是你，会怎么办？” “这是你要面对的课题，”杰特突然严肃地说道，“抄作业可不是好学生，罗尼。” 第十章 走私风云 “罗尼，杰特又欺负你了吗？”摩比办完案回来的时候，发现罗尼表现得非常的低沉。 “可别什么事情都往我身上赖，罗尼只不过现在陷入了人生的难题里罢了。”杰特说道。 “有什么难题比你更麻烦？” “摩比，你跟雷因斯先生学坏了，都能开这种玩笑了，真是令我惊讶。” “不，我是认真的。”摩比认真的说道。 “叮——”这个时候，三个人的手机同时响了起来。 罗尼拿起来看，是希拉小姐发的短信：“情况有变，行动提前。”后面附了一个地址。 “看来今天得加班了。”这是杰特发出的感慨。 。。。 三人赶到短信里标注的地址之后，等待他们的是一辆加长型的越野车。此时车边等着一个人，见到三人便迎了上来。 “新兵们？”对方率先发问到。 “我们是。” “治安二队贝康。”对方简单地做了个自我介绍，同时拉开了驾驶室的门，“先上车，时间紧急，我们车上说。” 等到三人都上车之后，贝康启动了越野车，一行人出荣德镇向西边的河道驶去。 “不是说走私发生在北边吗？怎么我们向西边在开？”摩比问道。 贝康边开车边取出一个小盒子：“这是耳机，队长会跟你们说明的。” 摩比戴上耳机之后，耳机里就传来了声音：“这里是贝康，队长，他们已经戴上耳机了。” “好的，辛苦你了，贝康。” “喂喂，希拉队长，现在是什么情况？”摩比在耳机里问道。 “我赶时间，所以长话短说，我们今天又抓到了一个下线，北边的交易从一开始就是他们设下的幌子，真正的大鱼一直他娘的在西边，他们会在今天凌晨在河面上做最后的交易，我和贝克现在正乘轻车先赶到河边进行初步搜查，贝康则带着你们和设备随后赶到。” “我说的够明白了吗？” “明白，希拉队长。” 希拉那边很快就下了线，看来确实是很赶时间。 “你们可以先休息下，”贝康说道，“今天晚上可能没得睡了。” 晚上9点左右，贝康将摩比一行人送到了河边，希拉和贝克已经在这里等候了。 “杰特，你没事吧？”罗尼将杰特从车上扶了下来。 “我没事，你让我缓二十分钟就行，”说着他推开了罗尼，“不行了，我去一下旁边。” “他怎么了？”希拉走上来，问道。 “没事，晕车。”摩比说道，杰特扶着树口吐芬芳。 “那就先不管他。”希拉取出来一个显示器，投影成了三维图案。“我们现在位于河道东岸的中部。就是这个地方。”她指了指图案。 “我们的情报只能推断出交易在这片区域内进行，并不能确定具体在哪个地点。在你们来之前，我和贝克探索了这片区域的河岸，看上去走私犯目前还没有到达。河岸西侧是晨风国的国土，我们现在没有办法渡河，能做的只能是等待买家的到来，抓捕买家并缴获赃物。我说明白了吗？” 罗尼和摩比点头。 “你们之中有会使用侦查器械的人员吗，新兵们？”希拉问道。 “有的，罗尼。”摩比说道，“他很擅长使用器械。” “那就让他跟贝康操控侦查器械。” 罗尼还没有发言，就被贝康抓走了，在越野车的后车厢里有他们的器械。 “他呢，他有什么战斗能力吗？”希拉看着杰特。 “我只是个医生，女士。”杰特摊了摊手，现在的他嘴边还带着残留物。 “给他一张纸巾，还有一把枪。” “那么，你，我，还有贝克，负责实施抓捕。”希拉给了摩比一件防护服。 。。。 “无人机会用吗？”越野车的后车厢里，贝康问罗尼。 “几架？”罗尼正在研究后车厢里的器械，下意识地问道。 贝康有被这句话震惊到。他扔给罗尼一个头盔，“一共四架，你就都试试吧。先按照标点停留在这几个位置。”过了一会儿，罗尼说了声“好了”，贝康就看到显示器里显示了四块画面出来。 众人默默地退到了距离岸边3公里远的地方，直到接近11点左右，两辆越野车从无人机的画面里面驶了进来。贝康根据无人机雷达显示距离，大致估算出了对方停下的位置。 “报告队长，目标已出现，停留位置已在地图上标记。” 摩比跟着希拉的指示，缓缓接近到了距离对方500米的地方，已经可以看见，此时营地内一共5个人，其中4个人配备了枪支武器，正站在车辆旁边不断巡视，1个疑似领头者的人，正站在河岸边上，不断地向着河对岸张望，不时地低头看看表。他的脚边上，是四个金属箱，不知道里面装了什么足以买下两箱星石的东西。 “你说，有没有可能，卖家会到这边的岸上交易，然后我们可以把卖家也一网打尽了？” 杰特此时到了摩比的旁边，小声地跟他交流着。 “最好是你希望的那样。”希拉也到了他们的旁边。 “咦。”杰特突然发出了一声疑惑地声音。 “怎么了？”希拉问他。 “不对劲。” “哪里不对劲了？” “罗尼，麻烦派一架无人机过来。”杰特对着耳机里说道。 “好的，杰特。”不出一会儿，一架无人机悄无声息地飞了过来。 “你把镜头对准那几个巡逻人员的枪，有发现什么问题吗？” “这几把枪的保险似乎并没有打开。”罗尼的语气略有些疑惑地说道。 “上当了！”希拉瞬间想明白了。 “贝康，罗尼，你们扩大无人机的寻找范围，看一看上下游有没有类似的越野车营地，汇报给我。” “同时搜索江面，看一看有没有船只。” 说着，希拉拿起了手里的武器，向着面前的营地快步冲了过去，“走，我们去征用一下他们的车。” 希拉带着几人迅速地拿下了营地，伪装的几人被打晕捆在了一起，杰特好奇地打开了那几个箱子，果不其然是空的。 此时耳机里也传来了贝康的声音。 “队长，另外发现了三处营地，江面上的船只和营地数目一致。”贝康停顿了一下，说：“船只已经行驶到一半了，他们预计将在10分钟之内完成交易。” “把营地画面传到我的显示屏上。”希拉打开了自己的表，从表盘里投射出了一个屏幕，三个营地的画面显示了出来，此时的无人机已经不再隐藏，其中一个营地的领头人，甚至正在对着无人机的镜头招手微笑。 希拉看着杰特：“能分辨出来吗？” 杰特指了指着那个朝着镜头微笑的画面。 “这个吗？” 杰特摇了摇头：“除了这个。” “你的意思是？” “我的意思是，有两箱不是吗？” “看来我们得分兵了。”希拉沉吟道，“那我就和贝克去这里了。”她指了其中一个画面，这个营地的人员看上去更健壮一些。 “另外一处交给你们了。” 摩比和杰特上了另外一辆越野车，开车向着另一处营地疾驰而去。 摩比看着前方的道路，时不时地用余光扫一扫杰特。 “你是不是有问题想问我？”杰特看着摩比欲言又止的样子，问道。 “你是怎么发现那处营地不对劲的？”摩比犹豫了一下，还是问了出来。 “那几把枪里，没有子弹。”杰特指了指自己的耳朵，说道：“我可以听出来。” 摩比沉默了一会儿，似乎接受了这个解释，并且不打算继续追问下去。 “那后来你又是怎么判断出哪处是真的？” 杰特笑了笑，说道： “说实话，我并不知道我们去的这个地点，和希拉女士去的地点，哪处是真的。我只知道那处一定是假的。” “啊？”这个吃惊的声音是罗尼发出来的。 “嘿，罗尼，原来你在这里。”杰特回头看去，在越野车的后座上，一只机械犬不知道什么时候躺在了那里。 “你看，我只是说了有两箱星石，但是我并没有说，这两处都有，不是吗？” 第十一章 走私风云(二) “我们快到了。”罗尼的声音从机械犬的身体里面传来。 “有个坏消息，我们的无人机被对方破坏了，无法获取现场画面，现在我正在往你们那边靠近。” 紧接着一阵枪林弹雨就热情地迎接了他们。 驾车快速近身看来是不可行了，摩比只能将车横转过来，将车作为掩体，和杰特两个人从背侧车门跃了下来，钻进了旁边的树丛里。对方时不时向树林里射击，并没有靠近。 罗尼的机械犬也跟着他们跑了下来。 “我们得想办法近身。”摩比说道，“一旦他们完成交易，我们就追不上了。” “罗尼，找一处高点，把对方的站位标点给我。”杰特说道。 “好的。” 过了一会儿，机械犬的眼睛射出光线，一个三维地形图出现在了他们的面前，上面用红点标记了敌人的位置。 “我看到领头人已经在和船上的人开始交换货物了。”罗尼说道。 “听着，”杰特端了端手里的枪，“我可以趁对方反应不过来的时候干掉两个，剩下这两个，你可以依靠防护盾牌近身做掉他们吗？”他先指了指较远左侧的两个人，又指了指较近右侧这两个。 “没有问题。”摩比把防护盾牌举在了身前。 “那好，罗尼，你来喊开始。” “三、二、一，开始。” 摩比深呼吸了一口气，快速地朝着右前方冲了出去，右前方的两人反应过来的时候，摩比已经冲出了一小半的距离。两个人立即开始朝着摩比进行射击。 “啊啊啊啊啊” 摩比顶着火力不断前进，直接将盾牌顶在了第一个人的身上，带着这个人一口气冲向了第二个人，将两个人都撞在了地上，趁着两人还没有爬起身来，扬起盾牌一左一右，两个人都被敲晕在地。 而另外一侧，杰特快速起身瞄准了左边外侧的人，麻醉弹一枪击中了那个人的左颈，第一个人应声倒地，同时杰特掉转枪头，朝着另外一个人进行射击。只是另一个人被摩比的行动吸引了注意力，掉转枪头准备朝摩比进行射击，这个动作让他刚好避开了杰特的第二发子弹。好在这个时候罗尼操控着机械犬射出了一发麻醉针，第二个人也接着倒地了。 “干得好，罗尼。” 摩比扔掉了手里的盾牌，转过身来。这个时候领头人已经和船上的人交接完毕，手上只剩下两支箱子，他正在好整以暇地看着摩比。 “我们是荣德镇的治安官，你们涉嫌从事走私活动，已经被批准逮捕了。我劝你最好放弃抵抗。”摩比说道。 对方只是笑笑，把箱子放在了脚边，摆出了一副战斗架势，朝摩比招了招手。 摩比当即冲了上去。 “该死，我们抓住了这边营地里的人，他们的箱子里什么也没有。”耳机里传来了希拉粗犷的声音，“杰特，虽然你耍了个小聪明，让我很生气。但是我得提醒你们，另外一处营地的人也朝你们那边靠过去了。” “坚持住，我们马上就到。” 此时摩比刚好被领头人一脚踢中了胸部，对方将右腿收在胸前，接着在朝摩比招手。 “摩比，看来这个人得靠你自己了。”杰特收起了枪，带着罗尼的机械犬上了一辆越野车，向着另一处营地的方向开了过去，“我和罗尼去会一会另外的那帮人。” 摩比没有回答杰特，此时他用手臂挡住了领头人一记侧踢，巨大的力量让他的身体产生了一丝倾斜，但他也顺势一个横扫，试图击打对方的下盘，不过被对方快速地抽身躲开了。 感觉到对方只是在用腿脚在跟自己战斗，摩比心中闪过了一丝不快，他快速地近身想要压制对方，对方又是一记上踢腿，逼停了摩比的进攻。摩比的拳头和对方的腿一次又一次碰撞在了一起。 “你再不使出点实力，我可就要一击终结你了。”一脚踢中摩比的腹部之后，对方挑衅地说道。 摩比的皮肤瞬间开始发红起来。对方的腿终于还是没有来得及封锁住摩比进攻的空间，摩比一拳击中了对方腰部，对方连后退了几步才终于站稳。 “沸血术。可惜还差点火候。” “击败你，足够了。”摩比又是一拳轰去，这一拳几乎用上了摩比全身所有的力量，对方用腿连续踢打了三次，都没能挡住，被击飞了数米。 “有点意思，再来。” 摩比再次使出这力量巨大的一拳，但这一次对方并没有再用腿进行抵挡，而是摆开架势，左拳直直地对着摩比的右拳轰了过来。 “轰——”地上扬起了飞尘。 一道人影飞出，是摩比被击飞在了地上，此刻他的拳头上流出了鲜血。而飞尘散去之后，领头人左臂上的衣服已经破碎，露出了里面金属颜色的手臂。 。。。 “罗尼，对方到什么位置了？”杰特把越野车停在了河道旁的路中间，问道。 “再过2分钟到达我们现在的位置。”机械犬里发出声音。 “时间很充分。”杰特抽出一管油状液体，放置在了车辆的底部，然后躲进了旁边的树丛之中。 “杰特，没有摩比，就靠我们两个人，真的可以拦住这一队人吗？”罗尼有些不放心道。 “放心，罗尼，我们只需要拖延时间，拖到希拉女士和她的队员赶到就行了。”杰特放松地说道，“现在，我再跟你说一下我的计划。” 2分钟后，视野远处，两辆越野车缓缓地驶了过来，他们注意到了面前这辆挡在路中间的越野车。此时，一声枪击响起，在那辆越野车的底部，瞬间漫天的火花亮起，连带着那辆越野车一起爆炸，把道路完全挡住。 第一辆越野车上下来一个持枪男子，勘察了情况之后，走向了第二辆车，说道： “老大，前面的路面被挡住了，我们驾车没有办法过去。” 第二辆车上的领头人考虑了一下，说道：“我们下车，从旁边步行绕过去。” 只是一行人刚步行没几步，一名持枪男人的颈部就中了一枪，人瞬间瘫倒。剩余的人员朝着枪声的方向开始不断射击。 一名小弟检查了倒地的人员之后，说道：“老大，有人在暗处偷袭，不过对方似乎使用的是麻醉枪，需要管吗？” “不然被他一个个击倒吗？” 那个领头人招了下手，几个持枪男人开始慢慢往树林深处探索。 此刻已经是凌晨，树林里是一片寂静，月光从树冠的夹缝里三三两辆地撒下来，阴冷的场景让几个人感觉到背后发凉。 突然，左边的灌木丛里发出了一声响动，一名持枪男人应激反应般地向那边发起了射击，接着打碎瓶子的声音响起，灌木丛里飘出了阵阵烟雾，这名男人反应不及，眼睛酸痛，瞬间失去了抵抗能力，被一发细针命中，也倒在了地上。 “是催泪烟雾，佩戴面具。”领头的男人从倒地男人的身上扒下来一个面具，并提醒了另外两个人。 这个时候，又是一声枪声响起，一发麻醉弹直指右侧靠后的男人射来，却被领头男人生生在空中捏住了。他指了指树林的右前方，“往这边。” 紧接着又是连续地几声枪响，领头男子躲开了子弹后，快速地朝射出方向靠近，等到他近身后，发现是一支机械犬正在操作步枪进行射击，这样的射击显然并不能瞄准任何人，其目的只是为了把他引过来。 然后男人听到了机械犬身体里传来了倒数计时的声音，他连忙转身并卧倒在地，机械犬在他的身后发生了爆炸，将男人的衣服外套后面烧成了碎片。 等到他重新站起来，寻找剩余两位同伴身影的时候，一个金发男人，站在了树林的光影里，他的脚边上，两个同伴瘫倒在地，不知道是晕过去了，还是死了。 “你是谁？”领头的男人瞳孔微缩，直直地盯着金发男子。 “我只是个的医生罢了。” “好了，让我看看，你嚣张的资本是什么。”那个金发男人从兜里掏出了一把手术刀，笑着说道。 第十二章 走私风云(三) 摩比用左臂支撑着自己站了起来。 “还要来吗，你的沸血术还能支撑多久呢？”对面的领头人收回了左手，看着他道。 “至少比你想的久。”摩比快步地冲了上去，左手捏拳，向对方的脸上砸去。 “砰——”领头人一脚把摩比踢开。 摇了摇头，他转过身，准备去拾起星石的箱子。 摩比又站起身来，从身后飞踢过去，却被领头人从背后用金属手臂挡住，一拳打飞。 不过这一次他被一个怀抱给接住了。 “辛苦了，新兵。” 希拉把摩比转交到了贝克的手里，转了转胳膊，朝着领头人走了上去。 此时领头人已经转过身来，一脸正色地看着希拉。 “你很狂嘛？”希拉说道，“装了机械臂，很了不起？” 说着她挥出了一拳，这一拳在挥出的时候看上去只是十分普通的一拳，在向前的过程中却在不断加速，就好像手臂的每一截都是一个加速装置，拳头每往前递一分，就消耗一个加速装置，让拳头变得更快。领头人慌忙举起双手阻挡，却仍然被这一拳击退了数米，他的机械臂已经发出了嗡嗡的电流声。 “看好了，新兵，沸血术是这么用的。” 领头人见情况不妙，扯动了自己外衣上的第一颗纽扣，转身直奔箱子而去，此时他的鞋底变成了助推器，飞快的拉开了距离。 希拉身体往下一沉，下一刻双腿发力，以更快的速度飞了出去，不断地接近着领头人。在她将要抓住那个领头人的时候，一道人影突然出现，挡在了两人中间。希拉挥出一拳，却被对方挡了下来。 希拉站稳身体，看清对方是一个戴着猫头鹰面具的风衣男人。 “火锤希拉，果然厉害。”猫头鹰男人说。 “是你姥姥我，你又是什么人，遮遮掩掩的，不敢露面？”希拉嘲讽道，“难道你也是个怂蛋？” “你先走。”猫头鹰男人对希拉的嘲讽充耳不闻，他侧过头，对领头人说道，“我来挡住他们。” 领头人拿起箱子，不向越野车走，反而向着河岸边跑去。 “哟，口气倒是挺大，就看你有没有这个实力了！”希拉说着又是一拳挥出，此刻她的双臂已经染上红色，看上去正像是一柄火焰的巨锤。 猫头鹰男人没有硬接这一拳，反而不断闪身，希拉则腿部发力，快速跟上，猫头鹰男人从左右两侧不断拍打希拉的拳头，终于希拉的这一拳去势已尽，希拉收回了拳头。 “躲躲闪闪的，和你这一身行头也算是相符。” 希拉准备不管他，越过他直接向那领头人追过去，猫头鹰男人却从风衣里拿出一根长棍，挡在希拉的腰部，拦住了她。每当希拉准备试图加速的时候，一棍都会击打在她的腰腹上，虽然无法造成伤害，却让她无法发力。 “我真的有点生气了。” 希拉身体变得更加火红，又是一拳朝着猫头鹰男人砸去，那个男人却是借着拳势未起的时候踢在拳头上，借势飞出了十几米。原来这个时候领头人已经跑到了河岸边，一架直升机从他身后升了起来，他拉着绳梯飞了起来。 希拉再回头看那个猫头鹰男人的时候，他已经消失不见了。 就在这个时候，两声枪响响起，一枪击中了直升机绳梯上的领头人，另一枪击中他手里的箱子，领头人稍微晃了晃，又稳住了身子，但箱子的把手却断开，一个箱子从空中掉了下来。 “抱歉，我射偏了。”耳机里传来罗尼的声音，是罗尼和贝康在远处进行的射击。 “哎哟，”河边传来了杰特的声音，“这就是星石的重量吗？” 一行人在河岸边简单扎了个营地，准备等第二天天亮再返回荣德镇。 杰特帮摩比简单处理了伤势，说道：“一周之内别再用你的沸血术了。” 摩比想要把身体支撑着坐起来，却被希拉按住了，“躺着吧，我知道你想说什么，作为新兵你已经表现得足够优秀了。” 摩比还想说什么，最后还是放弃了。 罗尼因为之前在行动里精力高强度击中，现在已经在车上睡着了。 贝康和贝克此时正在清点着他们此行的收获：合计十八个武装走私人员，一箱星石。 “可惜让两个领头人跑掉了。”贝康说道，“不过目前这些人，也有的忙了。” 。。。 次日上午，希拉一行人驾车返回治安署，正好在门口碰到了署长。 “早上好，署长，你是来验收我们的战利品的吗？”希拉率先下车和署长打了个招呼，却发现署长此刻的脸色十分凝重。 “你们回来得正好，昨天镇上发生了重大杀人案，”署长从怀里拿出一袋案宗，“一共死了十三个人，死状相似，初步判定为同一人所为。” 希拉接过了档案袋，正色道：“怎么发现的？” “晚上邻居回家的时候发现的，往常那栋楼晚上会发出扰民的声音，但是昨晚没有，邻居出于好奇就去看了看，当时尸体已经凉了，推断的死亡时间在中午左右。” “对了，罗尼在吗？”署长问道。 “我在，署长，怎么了？”罗尼从几人中间挤了出来。 “就是你昨天最后去办案的那栋楼。”署长说道，“整栋楼都被杀了。” 希拉把档案袋递给了罗尼。 罗尼有些发愣地打开档案袋，当他看到那些尸体的照片的时候，哇的一下就吐了出来。 。。。 审讯室里，罗尼坐在了希拉、贝克的对面。贝康则带着杰特和摩比去办理走私案的后续手续。 “不好意思，罗尼，在没有发现新的嫌疑人前，我们得把你当做嫌疑人对待，当然，我们相信不是你做的。”贝克对罗尼说道，希拉则坐在一边沉默着。 “没关系的，希拉队长，贝克先生，我理解。”罗尼说道。 “你说，你是昨天上午11点左右离开的那栋楼，是吗？”贝克问罗尼。 “是的，昨天接到案情是9点左右，由于比较偏远，我是10点左右抵达的那栋楼，处理邻里纠纷问题，但是双方都不愿意退步，所以我11点左右选择先离开那里，回到治安署。” “也就是说，11点前，所有受害人都还活着。”贝克小声分析道，“你办案的过程中，有遇到什么比较奇怪的事情吗。” “有的。”罗尼说着，突然像想到了什么，问道，“我可以再看一眼档案吗？” “当然，”贝克说，“只要你能忍受的话。” 罗尼一边看着卷宗，一边强忍着自己想要吐出来的冲动。 希拉则问贝克：“附近的监控还没有调出来吗？” “那里是个偏僻的老居民楼，很多监控都失效了，现在找到距离案发地点最近的，也有500米远。”贝克说道。 “罗尼开的那辆车的行车记录仪呢？” “没有，行车记录仪里除了罗尼，没有拍到别人。” “少了一个。”这个时候，罗尼说道，“希拉队长、贝克先生，你确定这是那栋楼所有居民的资料吗？” 希拉和贝克疑惑地看着罗尼。 “803室的住户资料呢？我很清楚的记得从803室里走出来了一个女人。” 希拉看了一眼贝克，贝克说道：“根据治安署的记录，803的住户是一位老太太，但是她10年前就身故了。” 罗尼又接着看了看尸体的照片。 “没有。”罗尼喃喃道，“尸体里也没有。” 罗尼抬起头，对希拉说道：“希拉队长、贝克先生，这栋楼应该还有一个幸存者，就是803室的住户。”紧接着罗尼把自己和803住户的碰面的过程描述了一下。 希拉皱着眉头，站起身来，在房间里来回踱步。 贝克则说道：“根据你的描述，这个803的住户本身就显得非常奇怪。” “首先是这个房间的主人10年就去世了，她却从房间里面出来；其次是她的打扮，明显不想让其他人认出来；接着是她的举动，她拿着的纸张是什么东西，让她这么紧张？最后是脖子上的印记，究竟是什么身份，会在脖子上有印记呢？” “罗尼，你能把这个印记画出来吗？” “我也没有看的很清楚，只能大概地画出来。” “没关系，你先根据你的印象画出来。” 罗尼开始在纸上画了起来，那是一个有些像花，又有些像卷曲的蛇的图案。 “完全没有头绪，但是可以先保留起来。”贝克拿起来看了看，又交给了希拉，希拉也摇了摇头。 “说起来打扮奇怪，我想起来，我在下楼的时候也碰到了这样一个男人。”罗尼又说道，“我当时还以为他也是楼上的住户。”罗尼大致描述了一下那个男人的打扮。 希拉和贝克对视了一眼。 第十三章 人海寻踪 “我觉得，这个黑衣男人，很有可能就是嫌疑人。”贝克说道。 “他的目标是住在803室的女人，只不过由于女人已经提前离开，嫌疑人为了找到女人，把整栋楼都搜了一遍。十三名死者，是他搜寻过程中灭的口。”他试着推理道。 “很合理。”希拉说道。 “关于嫌疑人的特征，你有什么印象吗，罗尼？”贝克问道。 “他包裹的很严实，而且我和他只是擦身而过，没有时间进行观察。”罗尼摇了摇头。 “不过，他好像认出了我，稍微愣了一下，不知道是不是我的错觉。” “认识你？”贝克蹙紧眉头，“认识一位治安官并不能成为有效的筛选条件。” 贝克又拿起那张画着图案的纸看了看，说：“如果我们可以找到这个女人，应该就可以顺着女人抓住凶手。” “知道有人要杀自己，却不寻求治安署帮助，这个女人本身也很值得一查。”希拉补充道。 “罗尼，除了这个印记，你还能回忆起这个女人身上的特征吗？”贝克问道。 罗尼仔细地回想了一下，说道：“她的身高很高，有成年男性的高度，所以一开始才会被邻居当做男士。别的没有了。” “好的，罗尼。”希拉示意贝克起身，对罗尼说道：“虽然我个人相信你的说法，但是目前为止我们没有取得这两个可疑人士确实存在的证据，所以现在我们得去找到这两个人，洗脱你的嫌疑。” “希拉队长，希望你们能尽快抓住凶手，”罗尼说道，“否则会有更多居民受害的。” “我们也是这么希望的，罗尼。” 希拉和贝克走出了审讯室。 贝康、摩比、杰特和茉莉此时正等在审讯室的外面。 “咳咳，希拉队长，罗尼他怎么样了？”摩比身上仍然带着伤势。 “放心，他已经缓过来了。”希拉说，“昨天还在对话的人突发横祸，是个人都会发生身体恶心、反胃，这是正常的。” “都是我不好，如果我没有让罗尼去办这个案子，就不会发生这件事情了。”茉莉抹着眼泪说道。 “这不怪你，茉莉。”贝克说道：“分派案情是你的工作职责，而罗尼去办案是他的工作职责。” “不过，倒不如说，幸好罗尼去了，反倒为我们提供了很多有用的线索。” “有用的线索？” “是的。”希拉从贝克手里抽出来那张画有印记的纸，展示给众人，问道：“这个图案，你们有见过吗？” “没有。”众人先后摇了摇头道。 “这就是罗尼提到的那个神秘女人身上的印记？”杰特说道。 其他人疑惑地看着他，他又接着说道：“罗尼昨天返回治安署后，跟我提起过他的办案过程。” “那这样就免得我再陈述一遍了。”希拉说道，“现在我们要找到脖子上有这个印记的女人，我们怀疑真正的嫌疑人是在找她，茉莉、杰特，你来帮忙。” “非常荣幸，希拉女士。” “好的，希拉队长。” “希拉队长，请让我也参与搜寻过程。”摩比说道。 希拉转头看着摩比，哪怕他此刻身体仍然因为伤势而微微颤抖着，脸上却显出坚定的神色。 她没有说话，把图案复印了两份，一份交给贝克，说：“贝康和我一组，茉莉和贝克一组，”接着把最后一份交给摩比，“你和杰特一组。” 然后她说道：“具体情况等会儿可以问你们的队友，我这里只提醒两句：一，这个女人有成年男子身高，脖子上带有这个印记，这是我们知道的所有信息，所以使用你们能想到的所有方式，找到她；二，嫌疑人随时可能会再次动手杀人，所以我们得抓紧时间。” 众人商议过后，希拉带着贝康，杰特带着摩比出了治安署，而茉莉和贝克则留在署里，尝试通过监控系统寻找女人。 “你说，有没有可能，那个女人已经不在镇上了？”茉莉问贝克。 贝克笑了笑，说：“那我们就只能祈祷嫌疑人不是什么变态杀人魔了。” “现在我们面对的只有三种情况：第一种，嫌疑人已经得手，那么我们需要找到这个女人的尸体，以证明罗尼的清白；第二种，嫌疑人还没有得手，女人还在镇上，那么我们找到女人就可以找到嫌疑人；第三种，嫌疑人还没有得手，女人已经离开了，那么我们只能等待嫌疑人下一次杀人的时候抓捕他。当然也可能存在第四种，那就是人就是罗尼杀的，我们都被他骗了。” “但我觉得，以这个女人的本事，嫌疑人应该没那么容易得手。不管是悄无声息地住进了本来不应该有人的房间，还是提前逃离，而且直到现在，我们关于这个女人的信息，还是罗尼碰巧撞见才得知的，这些都说明这个女人的反侦察能力极强。” “而且还有一点，根据罗尼说的，那个女人明显在803室住了有一段时间了，并且和隔壁的男人打过照面，否则那个男人不会拉住这个女人让她作证。但他们却并没有交流过，那个男人一直以为她是位男士。如果只是躲藏的话，她不会这样做。” “所以，她很有可能跟镇上的某个人正做着秘密的交易。而交易的内容，应该和她手上的那一堆资料有关。”贝克看着茉莉说道。 。。。 “而这个交易可能还没来得及完成。”杰特喝了一口咖啡，说道，“否则她不会抱着一堆资料逃命。” 摩比沉思了一会儿，问道：“那你觉得，她会在什么地方？” 杰特笑着反问道：“如果你正在被一个恶徒追杀，但是你又不敢寻求治安署的保护，你应该怎么做？” “我会，”摩比思考了一下，“先完成交易，然后马上离开。” “不不不不。”杰特敲了敲杯子，说：“我的意思是，在完成交易前，你会待在哪里？” “去交易对方那里？”摩比先给出一个答案，但是随即又否定了这个答案，“不对，如果对方知道了自己正在被追杀，那么对方很有可能为了避免引火上身而停止交易，或者以此为要挟要求减少交易筹码，甚者可能直接将她灭口，那么和被追杀并没有区别，甚至更差了。” “那么，最有可能去的地方，就是这里。”杰特指了指玻璃窗对面的帝国酒店：“距离治安署近，人流量大，一旦杀手在这里动手，她可以趁乱逃走，赶来的治安官可以帮她拖延杀手，甚至直接帮她解决麻烦。” “当然，这只是一个猜测。”杰特换了个姿势，躺在了座椅的后背上。“但这不妨碍我来这里碰碰运气。” “你果然是个赌徒。”摩比说道。 “每个医生都是天然的赌徒，科学家也是。”杰特语气悠悠地说道。 摩比顺着玻璃窗向对面看过去，帝国酒店的牌匾被装饰得金碧辉煌，下面的旋转门却略显老旧，里面进出的是或忙碌或悠闲、或紧张或放松的各色人员，他们有的穿着华贵的大衣，有的穿着廉价的马甲，有的高贵典雅，有的花枝招展。在这里，他觉得荣德镇的人口分布情况也并没有那么极端。 此刻一个酒店的门童，正抱着一堆清洁用具、提着一桶水，从酒店里走出来，同时，一个穿着廉价西装的男子正着急地向里面赶，两个人在门口相撞了，男子的西装瞬间湿了大半。西装男子马上大声嚷嚷了起来，而那个门童却只是一个劲地低着头道歉。 摩比站起了身。 “怎么了，摩比？”杰特问道。 “我看到了个熟人，上去打声招呼。” 杰特把钱留在了咖啡桌上，也跟着走了出去。 “真是的，要是我这次的面试黄了，你要怎么赔偿我？”西装男子显得非常地愤怒，“这可是烈阳商会的职位，一年只开放一次招聘，就算是荣德镇这么偏僻的地方，也有八十个人和我一起竞争，我为此精心准备了整整一个月，却毁在了你个冒失的门童手里！” “对不起，先生，对不起。”那个门童只能低着头不断道歉。 “道歉有什么用，道歉就能把本来属于我的职位换回来吗？”男子越说越是生气，抡起袖子就准备往门童的头上打。 摩比从后面抓住了男子的手。 “对的，道歉有用的话，要治安官干什么？”杰特站在旁边笑眯眯地说道。 “你们干什么，我可是卡加德市人。”那男子看到摩比和杰特后，气焰瞬间下去大半，说道。 “这位先生，我们是荣德镇的治安官，刚才在那边看到你肆意辱骂他人，并准备动手打人，请问情况属实吗？”摩比松开了他的手。 “你们什么意思？”男人握了握被抓的手，“这个门童毁坏了我的西装，导致我失去了一个梦寐以求的职位，我没有向他索要赔偿，只是骂他几句，过分吗？” “是吗？我们可是看到是你主动撞了上去，先生，需要找几个路人确认一下吗？”杰特还是一脸和善。 此时周围已经围过来了一群人。 “你们！”男子用手指着杰特和摩比，然后骂道：“早就听说小地方的人坏，合起伙来欺负我一个市里人。” “那你有没有听过，小地方的人还狠，这位先生？”杰特笑道。 “我要进去面试了，先不跟你们争了。”西装男子一边往里走一边脱下自己的西装外套，“你们给我等着。”只是他的声音显得色厉内荏。 “你不该这么说话的，杰特。”人群散去后，摩比说道，“我们是治安官。” “摩比，对付恶人，就该用对付恶人的办法。”杰特说道。 摩比叹了口气，转身对着门童说道： “特里安，你没事吧？” “我没事的，谢谢你，摩比先生。”特里安说道。 第十四章 尤大再现 “特里安，这是杰特。杰特，这是特里安。” “杰特先生，也谢谢你帮我解围。”特里安向杰特鞠了一躬。 “特里安是吧，你偷。。。”杰特的后半句话没能说出口，被摩比按住了。 “特里安，你怎么会在这里的？”摩比问道。 “是这样的，摩比先生。自从上次被雷因斯先生教训之后，我就准备好好找一份工作，当时我找了好几家离家比较近的工作，但是对方听说我曾经有案底之后，都不愿意雇佣我。” “后来我也向雷因斯先生和特蕾西娅小姐寻求过帮助，然后帝国酒店的经理就联系到我，问我是否已经找到心仪的工作，愿不愿意到这里来工作。我当时高兴极了，向雷因斯先生和特蕾西娅小姐表示感谢，虽然他们都不承认。” “这里虽然离我家里稍微远一些，但是给出的薪酬却很高，所以我特别珍惜这一份工作。刚才我正准备出来清洗地板，却不小心撞到了那位先生，其实他如果仅仅是打骂我几句，不要去经理那里投诉我，我也能接受的。” 摩比看着眼前的特里安，和一周之前那个倔强的特里安仿佛已经是两个人。 “不是的，特里安，不是你犯的错，你不应该为此承担后果。”摩比说道。 “摩比先生，我也知道是那位先生没有看路撞了上来，可是我的确非常需要这一份工作。” 摩比沉默了，他觉得如果此时罗尼在旁边，可能会反驳特里安的话，但是他不行。 “说起来，摩比先生和杰特先生来这里是做什么的？”特里安问道。 摩比便拿出印迹图像，问道：“我们在找一个脖子上带着这个印记，身高和成年男子相似的女人，你有见过吗？” 特里安看着图像，摇了摇头，说：“我大部分时间都在门厅工作，或许你们可以问一问前台或者住房部的人。” 摩比便不打扰特里安工作，和杰特进了酒店的大厅。 “你觉得我们直接去找人，能找到吗？”摩比问道。 杰特摇了摇头，说道：“除非我们能确定找到的人一定是那个女人，否则我们可能就再也找不到她了。” “那么我们做什么？” “等待。”杰特在酒店大堂找了个位置坐下。“有一个人知道她长什么样。” “你是指，”摩比皱眉道，“那个凶手？” “宾果，答对了。” 两个人等待了快三十分钟，摩比准备起身去上个厕所。 “你好，摩尼税务官先生，或者说，应该称呼你为摩比治安官先生？”正当摩比洗手的时候，卫生间的角落里突然出现了一个人影。 “尤大？”摩比问道。“你是什么时候跟着我的？” “治安官先生在酒店门口闹出那么大的动静，很难不让人注意到吧？”尤大没有正面回答。 摩比顿了顿，又说道，“是你杀了那十三个人？” “是我。”尤大点了点头。 摩比当即摆出了战斗的架势。 “喔喔喔喔，治安官先生还是一如既往地强硬。”尤大把玩着手里的刀子，“不过你这伤势，现在并不是我的对手。” 尤大接着说道：“其实我并不是喜欢杀戮的人，之前和你们的冲突，是因为我的任务，现在那个任务已经被终止了。” “这次的十三个人，我原本也不想杀的，但是他们不愿意说实话，还动不动就瞎嚷嚷，而我，只想完成我的任务而已。” “你可真是个失败的坏人。”杰特的声音从门后面传来，“竟然试图让好人理解你。” “哈哈哈哈。”尤大笑了起来。“你说的对，那我就免去寒暄，开门见山地说。” “在找到那个女人的这件事情上，我们可以合作。” “我们和杀人犯没有什么好合作的。”摩比说道，“作为荣德镇的治安官，我现在要逮捕你。” 杰特耸了耸肩，说道：“你听到了，队长的态度就是我的态度，很可惜你的提案未能通过。” “确实很可惜，”尤大说道，“既然你们不愿意合作，那我只能一间一间地杀过去了，毕竟，那个女人就在这个酒店里，总能杀到的。” “你！”摩比一拳向尤大砸去，却被尤大轻松地接住了。 “更强的我和更弱的你，我劝你还是别白费力气了。”尤大的眼睛里泛起了绿光。 摩比试着运用沸血术，但却吐出了一口鲜血，晕倒了过去。 “好了，现在让我们来谈谈合作的事情吧。”尤大对杰特说道。 408房间门口。 “叮咚——” “谁啊？”房间里传出女人的声音。 “女士您好，服务员，房间打扫。” “都说了不用打扫了，你走吧。” “那您看，水您要吗？我给您拿两瓶。” “行吧，给我吧。” “好的，麻烦您开下门。” 开门的声音。 “这是您的水，请拿好。” 接着门关闭。 保洁车继续向前，来到410门口。 “叮咚——” “叮咚——” “您好，有人吗，房间打扫。” 看来这个房间并没有人，服务员用备用卡打开了房门，进去房间重新铺好了被子，并把里面的洗漱用品重新补充完毕，带着房间里的垃圾走了出来。 就这样，保洁车逛完了整个楼层，来到了电梯间。 “叮——”电梯停在了服务员面前，电梯门打开了。 电梯里站着一个金发男人，服务员向男人微笑说： “先生您好，麻烦让一让。” 男人向角落里面靠了靠。 服务员把保洁车推进电梯后，自己也走进了电梯，她准备按下一楼层的号码的时候，却发现楼层的灯全是暗的。 “我如果是你，不会往下按。”杰特说道。 服务员高高的衣领下，白净的脖子上，有一个像是花，又像是卷曲的蛇的印记。 尤大站在3楼的电梯间，等待着电梯的数字从4变成3。 就像是一种等待猎物自己送上门的感觉。 “叮——”电梯停在了他的面前，电梯门打开了。 一个服务员站在电梯里，正准备把保洁车往外拉。 尤大刚准备动手，却发现了异常。他把服务员拎到了自己跟前，并不是自己要找的目标。 “先生，您在做什么？”服务员紧张地说道。 尤大把服务员扔到了一边，此时杰特正站在电梯的角落里。 “杰特，你玩儿我？”尤大怒视着杰特说道。 “我觉得你与其在这里冲我发火，不如赶紧上楼追她。”杰特用手指向上指了指，笑着说道，“她往顶楼去了。” 第十五章 天台狙击 尤大凶狠地瞪了杰特一眼，他呲了呲牙，发出动物般的低吼，两排锋利的牙齿连带着牙龈一起暴露在空气中。 “对对对，这才是坏人应该有的表情。”杰特的笑意更盛了，说道。 尤大收起了表情，不再管他，向着楼梯狂奔而去。 杰特也收起了笑容，从衣服口袋里拿出一个耳机，说道：“他追着那个女人上顶楼去了。” 三十分钟前，在偏远的居民楼里。 希拉从房间的角落里搜到了一个带着针管的奇怪药剂瓶，里面残留着部分绿色的液体。现场的家具已经倾倒得七零八落，四处都是血迹和衣服碎片，似乎经历过激烈的打斗。 “贝康，你看看，这个东西你见过吗？” 贝康接过来，看了看，说道：“这个药剂瓶似乎可以直接注射，不过没有标签。这种形状和颜色，似乎不是市面上已有的药剂。”他又拿出来几个试剂瓶，“我这里倒发现了几支注射用的肾上腺素，这里还有几支电击棒。” “唔。”希拉沉思道：“这一户里住的是什么人？” 贝康拿出手机查询，“是两个月前从外地来的三名青年男子，档案上写的是无业游民。一个月前有一起治安案件记录，他们向附近的摊位强行征收保护费，对不配合的摊主进行使用暴力，后来被雷因斯先生教育了一下，才稍微有所收敛，此前他们在其他地区也有犯案记录，还有几起性侵案疑似和他们有关，不过最后报案人都撤案了，不了了之。” “都不简单啊。”希拉感叹道。 “你手里的这些东西，应该是被害人的东西，数量也能对上。”希拉又指了指贝康手里的奇怪药剂瓶，“而这个，则是嫌疑人留下的。” “队长，我们已经从上到下搜索一遍了，还需要再搜查吗？”贝康说道。 “稍等。”希拉向贝康示意，拿起耳机，“喂？” “希拉女士，是我。”杰特说道，“我和摩比在帝国酒店遇上了嫌疑人，印记女人应该也在酒店里。” 二十分钟前，帝国酒店旁边的一处高层居民楼下面。 “罗尼，拿着。”贝克给了罗尼一个箱子，罗尼打开来看，里面是一把狙击步枪。 “现在队长和贝康正在全速往这边赶过来。”贝克说道，“杰特和摩比那边正在拖延嫌疑人动手的时间。如果嫌疑人打算提前动手，杰特说他会想办法让嫌疑人到帝国酒店的顶层平台上，到时候需要我们拖住嫌疑人，直到队长抵达。” “我现在过去酒店里，而你，需要在天台上提供策应。”说着贝克就关上了车门，驾车离开了。 “明白，贝克先生。”罗尼一边佩戴好耳机，一边提着箱子冲进了居民楼里。 十五分钟前，帝国酒店里。 “我之前一直在思考一个问题，那就是虽然酒店人流量大，隐蔽性很好，但有一个很致命的问题。”杰特此刻正坐在经理办公室的椅子上，说道。 “如果被人堵在了房间里，那就等于是瓮中捉鳖了。” “所以呢？”尤大问道，此刻他正靠着办公室的门。 “你不妨想一想，既要安全地躲在酒店里，又要不被人堵在房间里，应该怎么办？”杰特卖了个关子。 “比如说呢？”尤大皱了皱眉。 “找个人假扮自己怎么样？”杰特说。 “这对我没用，我知道她长什么样。”尤大反驳道。 “那可以进一步，找个人假扮自己，然后自己躲在附近。一旦有人来找假扮自己的人，自己就趁机跑掉。” 尤大陷入了沉思，显然在考虑这种情况的可能性。 “但是这种方法也并不好。”杰特又笑着说。 尤大被他的话说得一愣。 “她得考虑这个诱饵可以支撑多久，自己到底能不能跑掉，而且，联想到你之前的行为，躲在附近的房间里也可能被波及。”杰特说，“你之前不还在考虑一间一间地杀过去？” “你在跟我玩儿呢？”尤大神情闪烁，一拳砸进了墙里，拔出来，留下了一个坑洞。“我是有些耐心，但是不多。” “别着急。”杰特说，“我如果不把推理过程告诉你，你是不是会以为我在骗你？” 尤大的脸色又缓下来一点，“你接着说。” “这个时候，特里安的话提醒了我，对了，特里安就是门口那个门童。” “我知道，我听到了你们的对话。” “唔——”此刻躺在地上的经理似乎醒了过来，不过尤大一脚又踢晕了他。 “特里安告诉我说，想要知道住客的消息的话，需要找到前台或者客房部的人。” 杰特拿起桌面上的显示器，用地上的经理的指纹打开了界面，在里面翻阅酒店员工的名册。 “他提醒了我，酒店里除了住客，还有酒店的员工。而且，比起住客，酒店的员工可以更加自由地走动，观察情况。” 他翻到了客房部，缓慢地滑动人员的头像，接着说：“而客房部里面有这样一个工作，不仅可以随意走动，而且在必要的时候还可以躲进房间里，甚至还有地方给她携带物品。”他滑到了保洁员，里面有一张脸引起了尤大的注意。 “是她！”尤大激动地颤抖了起来，“她现在在哪里？” 杰特把面板展示给他，说：“她正在4楼做她扮演的工作。” 尤大立刻准备直奔四楼完成自己的任务。 “别急，我有一个更好的想法。”杰特说道。 时间回到现在。 罗尼已经在天台上架设好了狙击步枪，透过瞄准镜，视线望向帝国酒店顶楼的平台。 在收到杰特提示过后的1分钟，一个女人提着一个箱子从顶楼的楼梯里跑到了顶楼的平台上。楼梯在顶楼的西侧，而女人正向着顶楼的东侧前进，在那里，跨过栏杆和1米的空隙，正好有另一座差不多高度的顶楼阳台。但是此时女人的腿上已经有抓伤的痕迹，她只能缓慢地拖动自己的身体。 时间过去30秒，女人走过了大概3\/4的距离。贝克的身影被从楼梯里扔了出来，此时他的四肢已经布满了伤痕，紧接着出来的是一道佝偻着腰的身影。 “原来是他，尤大！”罗尼的瞳孔猛地放大。 女人看到尤大，全然忘记了疼痛，以更加快的速度向着栏杆跑了起来。尤大则准备将双手也着地，快速地追过去，此时，罗尼看到贝克对他比了一个手势。紧接着，贝克从腿部抽出一管液体，猛地砸在尤大的脚下，尤大的四肢似乎被粘住了，奋力地想要挣开。 “机会！”罗尼凝神屏息，先是瞄准了尤大的脑袋，稍微犹豫了一下，还是瞄准了尤大的身体，进行了射击。 “砰——” 子弹击中了尤大的右臂，尤大的右臂开始流出血来。但是尤大的动作却并没有受到多大的阻碍，甚至更加疯狂了，他挣脱的动作也越来越大。 罗尼又连续射出了几发子弹，但此时尤大已经挣脱，快速地朝女人飞扑而去。在刚才的间隙里，女人已经到达了栏杆的位置，她先将手中的箱子扔到了对面的楼顶，准备爬上栏杆。 尤大拉近了一半的距离，罗尼又连开了数枪，但尤大只是稍微放慢速度，左右晃动了几下，就避开了射击，此时女人已经爬上了栏杆，她深呼吸了一下，强忍住腿上的疼痛，纵身起跳。 此时的尤大已经迫近了女人的位置，在女人起跳的瞬间，他也跟着起跳，伸出右手，抓住了女人的脚踝，女人向前跃进的身体在空中一凝。 “砰——”“砰——”“砰——” 连续三声枪声响起。 尤大的右臂被一发子弹贯穿，他的手被迫松开，女人在空中落下。 尤大的左腿膝盖被一发子弹击中，这让他的身体在空中略微变形。 尤大的后背被一发子弹击中，整个人朝着北边发生了偏移。 尤大重重地摔在了栏杆上。 罗尼这才发现自己的旁边不知什么时候出现了三个人戴着黑色魔镜、头戴贝雷帽的健壮男人。他们单腿跪在地上，利用肩膀和另一支立起的腿干作为支架，架着不知名的枪械，比狙击枪更厚，比冲锋枪更长。他们此刻没有理会罗尼，其中一个男人用类似机械的声音说道： “第二轮射击准备，使用a3号子弹。” 然后罗尼就看着他们站了起来，对着顶楼的尤大开始进行点射。 此时的尤大身下掉下了一罐注射过的药剂瓶，整个人的身体开始被拉长，手臂和头部被白色毛发覆盖，几发子弹射入了它的身体，令他的身体略微有些颤动，但很快他就快速地在楼顶跑动起来，躲避子弹，然后他开始在高楼之间跳跃，不断地向着远方跳跃而去。 “你们，你们好。”看到三个人看向自己，罗尼有些迟钝地打了声招呼。 之前下命令的男人朝着罗尼轻微点了下头，三个男人便按了下腰间的按钮，从背后伸出机械的三角形机翼，紧接着他们从高楼跳下，机翼开始喷射，推动他们向着尤大逃跑的方向快速赶去。 “糟了，那个女人。”这是罗尼才反应过来自己忘了那个受伤的女人。当他通过瞄准镜查看女人的情况时，视野却被其他建筑给挡住了。 第十六章 审讯 顶楼的枪击声引发了附近的恐慌，希拉和贝康向帝国酒店驶来的时候，看到大量逆流向着他们奔来的民众。 “罗尼，现在情况怎么样了？我看到有大量恐慌的民众正在往反方向离开。”贝康通过耳机问道。 “希拉队长，尤大，也就是嫌疑人，已经被击退了，有三个陌生男人去追他了。”罗尼汇报道。 “三个陌生男人？”希拉皱眉道。 罗尼大致描述了刚才的情况。 “原来是他们。”希拉郁闷道，“这次没赶上，功劳竟然都被他们抢了。” “希拉队长，你认识他们？” “当然。除了我们的三位好同事，还能是谁？” 罗尼这才明白，那三个墨镜男人是治安一队的三名治安官。 “对了，希拉队长，我看到被追赶的女人从酒店顶楼坠楼了，我这里的视野被障碍物挡住了，不知道她现在的情况。” “那个女人的话，现在在我这里。”耳机里响起摩比的声音。 摩比收起耳机，此刻杰特正推着一辆保洁车，女人重重地摔在了保洁车里的床单和棉被里，昏死了过去。 “真是惊险，还好帝国酒店只有六楼。” 相比起贝克，女人受的伤并不严重，杰特简单帮女人处理了伤势，希拉准备把她带回署里，等她醒后进行审讯。罗尼提到女人把自己的箱子扔到了对面的楼上，贝康去到罗尼描述的地方，找到了箱子。 把受伤昏迷的贝克送上担架之后，一行人返回了治安署。希拉打算先去找署长汇报案情，杰特和贝康则在审讯室里等待女人醒来。摩比和罗尼只能在外面等待。 “茉莉，雷因斯长官怎么还没回来？”等候的过程中，摩比问道。 “雷因斯先生今天中午早些的时候打电话来说，本来他们昨天下午就办理完流程，准备返回的，但是他和伊文思后来又意外卷入了一起抢劫案件中，案件直到今天上午才结束，接下来他们还要配合调查，预计明天早上才能返回。”茉莉说道。 “看来雷因斯长官在那边也遇到了麻烦。”罗尼说道。 “不知道和荣德镇比起来，哪边的麻烦比较大。”摩比喃喃地说。 三个人沉默了一会儿，找不到话题的摩比和罗尼只能回到了办公区坐着。 过了一会，希拉从署长办公室出来，贝康碰巧从审讯室里出来，说那个女人已经醒了，几个人就先后进了审讯室，由希拉和贝康坐在审讯桌前进行主审，摩比三人则站在一旁旁听。 “你醒了。”贝康说道。 女人睁开眼睛，迎接她的是刺眼的亮光，她想要用手挡住光线，却发现手被拷住了。 “你们是谁？我在哪？”她想要站起来，却发现自己的脚也被拷上了。 “我们是荣德镇的治安官，你现在的地方是荣德镇治安署的审讯室。” 女人脸上浮现出惊讶和愤怒的神情：“我要离开这里，你们凭什么审我？” 贝康无视她的表演，说道：“请配合我们的问题，你的姓名，职业？” “我要离开这里，你们凭什么审我？”女人仍然表现出不愿意配合的样子。 “啪——”希拉一拳锤在了桌子上，站了起来。 “收起你浮夸的演技。”她拿出来一个袋子，说，“那栋老楼803室里采集到了你的指纹，所以至少我们能查你一个非法入室。更何况还有一个万神教的怪物在追杀你，你能说你毫不知情吗？” “真是扫兴，”那个女人瞬间切换了神情，她看了一眼站在旁边的杰特，说，“看在他的份上，我会回答你们一些问题，你问吧。” “说吧，”希拉走到她的面前，“你的名字，还有你的身份。” “我是万神教的研究员，你们可以叫我莫妮卡。” “研究员？我看是前研究员吧？”希拉说道，“否则万神教为什么追杀你？” “你这么说也没错，我确实叛逃了，也携带了万神教的某些机密。” “什么机密？” “我不能告诉你，你的等级不够。” “。。。行，换个问题。”希拉忍住了火气，从兜里拿出两个药剂瓶，问道，“这个东西你认识吗？还是说，这也是你们的机密？” “这并不算什么机密。”莫妮卡笑了笑，说道，“甚至再过不久，你们就能公开地听到这个东西的消息。” “你什么意思？” “字面的意思。”莫妮卡接着说道，“这个绿色的，叫做改造剂，可以赋予使用者更强大的基因；这个红色的，叫做促进剂，可以加速改造剂的生效过程；其实还有一种蓝色的，叫做抑制剂，可以将改造剂效果抑制并排出人体。” “抱歉，我插一句，”摩比说道，“如果只使用改造剂和促进剂，不使用抑制剂，会是什么后果？” “。。。因人而异，运气好的会接纳新基因，成为新的物种，运气差的会细胞崩溃，也就是死。” “比例呢？” “。。。目前还没有成功案例。”莫妮卡补充道，“不过我们一直在寻找新的样本。” “你说的样本，指的是尤大吗？” “尤大？” “就是追杀你的那个人。” 莫妮卡明显露出了非常嫌弃的表情，说：“不不不。和那种劣等品不同，真正的改造需要从小时候就开始，对其进行长期药剂注射，让其对基因变化可以实现自由控制，只是很可惜，我们的研究只进展到可以控制其不显性或部分显性，一旦显性之后还是需要抑制剂来恢复正常。” “不过在最近他们开始对劣等品展开了研究，但那不是我参与的研究项目，尤大可能算是劣等品的实验样本吧。” “好了，关于基因改造的话题到此为止。”希拉打断到，“我现在想知道另外一件事情，关于你这次的交易。” “交易，什么交易？”莫妮卡并没有回答这个问题。 “需要我帮你回忆一下吗？”希拉拿出了贝康从楼顶拿到的箱子。 莫妮卡的神色明显一滞。 “看来你想起来了一些事情。”希拉把箱子收了回去，问道：“说说吧，你这次交易的内容，还有交易的对象。” 莫妮卡沉默了一会儿，说：“在我回答你的问题之前，我可以再看一眼箱子吗？” 希拉举起箱子，又给她远远地看了一眼。 “我的意思是，让我打开看看里面的东西。”莫妮卡说道，“你们难道不好奇箱子里装了什么东西吗？” “算了。”希拉知道莫妮卡已经猜到了什么，直接把箱子摆在了审讯桌上，打开了箱子，里面已经是空空如也。 “哈哈哈哈哈。”莫妮卡笑了起来。 。。。 在审讯开始前。 “报告。”署长办公室的门口，希拉说道。 “进来。”比尔坐在转椅上，正在查看一份文件。 希拉把办公室的大门关上，走了进来。 “杀人案的嫌疑人找到了，”希拉说道，“不过跑了，一队去追了。” “哦，知道了。”比尔仍然看着文件。 “一队是你叫的吧。”希拉又说，“你一开始就知道嫌疑人会去那里。” 比尔抬眼，看着希拉。 “不，不对。”希拉摇了摇头，“一队并不是为了嫌疑人去的。” “他们是在盯着那个女人。” “既然你已经猜到了，那我可以肯定地告诉你，他们确实是在盯着那个女人。”比尔说道。 “为什么？”希拉问道。 “为了这次的交易。”比尔把文件反扣在了桌上，“为了把她的交易对方给挖出来。” “在这一点上，你的队员表现得比你聪明一些。” “废话，老娘又不是靠脑子吃饭的。”希拉的手臂微微泛红。 “可惜，这次交易被搅黄了，你的算盘落空了。”希拉又嘲笑到。 “不，这次交易已经完成了。” 在比尔的眼神示意下，希拉把桌上的文件拿了起来。 “怎么会这样。”她喃喃道。 那是一张从楼顶拍下的照片，照片里，一个人打开了箱子，取出了里面的资料。 第十七章 背叛 看到了空箱子之后，莫妮卡再也没有回答任何问题。 “队长，现在怎么办？”贝康问道。 “把她先收押起来吧。”希拉面无表情地说道。 “可是，现在看押室里还有昨天抓捕的走私犯。” 希拉拍了拍脑袋，“发生的事情太多，把这件事情给忘了。你找个大一点的车，把那几个走私犯，都运到城南的监狱里去，现在没有功夫管他们。” 贝康说了声“好的”就离开了审讯室。 “你可能会觉得，保持沉默是一种好的方式。”希拉对莫妮卡说道，“但那只是我现在的脾气比以前好了。” “作为万神教的前成员，明天我会把你押送去市里，他们有很多方式让你开口。”说完之后，希拉径直走出了房间。 罗尼被摩比拉着出了房间，杰特倚靠在墙壁上，注视着莫妮卡，莫妮卡也注视着他，随后他站了起来，也准备出去。 “谢谢你。”莫妮卡突然说到。 “没什么好谢的。”杰特停下脚步，说道，“就算没有我，你应该也能想办法完成交易。” “至于你的命，说不定让你死了更好。” “并不是这些。” 杰特转身看了看莫妮卡，她的脸上此刻充满了一种释然的情绪。 “祝你能做个好梦。”杰特说道，随后他走出了房间。 。。。 “她就是你要找的人吗？”杰特走出房间之后，摩比在门口等着他。 “你这句话是什么意思？”杰特笑着问道。 摩比看着他的眼睛。 “你并没有刻意隐藏自己的行动。”摩比说道，“我向伊文思问过，你办案的时间比我和罗尼都要长很多，但是那些都是很简单的案子。” “后面我偶然碰到了一个案情，前一次正是你去处理的，报案人说你很快就解决了事情，但是你并没有急于离开，而是在附近四处查看了许久。” “还有你查阅的那些档案，都是关于荣德镇人口出生、死亡、迁入和迁出的，很难不让人猜到你的目的。” “啪啪啪——”杰特鼓了鼓掌，“看来摩比队长并不是头脑简单的战斗狂人。” “我确实在找某个人。但是很可惜，我和她，都不是对方要找的人。” 摩比盯着杰特看了一会儿，又因为身上的伤势发出了咳嗽。 “咳咳，我知道就算问你你也不会说的，”摩比按了按自己的伤口，“但我还是那句话。” “是是，我绝对不会做出对损害我们三人团体利益的事情，我保证。” “摩比，杰特，原来你们在这里。”罗尼的声音响起。 “希拉队长说我们帮了她大忙，她要请我们吃大餐，快过来！” “一顿饭可不够。”杰特回应道，走了过去。 。。。 希拉在前台跟茉莉交待了两句，让她帮忙把莫妮卡收押到看押室里，便带着摩比他们开着车出发了。 茉莉进入审讯室的时候，审讯室的摄像头和灯都还开着，她一一关闭了之后，对莫妮卡说：“莫妮卡女士，请跟我去看押室。”紧接着解开了莫妮卡的脚铐。 莫妮卡在黑暗里沉默没有说话。 茉莉便带着莫妮卡从审讯室出来，两人沉默地穿过了办公区，在办公区的对面，是治安署的看押室。 茉莉打开了牢门，莫妮卡走了进去，一边关门，茉莉一边说道： “他们都问了什么。”此时她的声音不再是热情大方的，而是冰冷的。 “关于交易的事情，我什么都没有说。”莫妮卡直接回答道。 “希拉怎么说？” “明天要押送我去卡加德市。” “莫妮耶怎么样？”莫妮卡反问道。 “你放心，她很安全。” 茉莉冷笑了一声，说：“真是可笑啊，做为基因实验的科研人员，竟然不愿意自己的女儿成为样本。你不应该把你的一切都奉献给科学吗？” 莫妮卡闭上眼睛，“可能，目睹了太多的失败，我自己也动摇了吧。作为科学家，我是个失败者。” “好了，闲聊时间结束，我们的交易还有最后一项没有完成。” “告诉我，实验室的具体位置在哪里？” “我要先看到莫妮耶，确保你们会信守承诺，才会告诉你。”莫妮卡睁开了眼睛，“你现在有一个晚上的时间。” “这可就难办了。”茉莉从腰间抽出一把匕首。 “那么，我们换一个交易如何，要么你告诉我实验室的位置，要么死？” “你！你们！”莫妮卡紧紧抓住了牢门，“骗子！你们该死！”她开始疯狂地摇晃牢门。 “闭嘴。”茉莉的手穿过牢门，掐住了莫妮卡的脖子，把她从地上掐了起来。莫妮卡的双手无力地拍打着茉莉的手臂。 “我的耐心很有限。”茉莉说道，“你现在有10秒钟的时间。10、9、8、7、6。”随着报时，茉莉的手不断加大力量，而莫妮卡拍打的频率则越来越低，力气越来越小。 “5、4、3、2、1。”最后的三秒钟里，莫妮卡放弃了挣扎，她默默地闭上眼睛，眼角留下泪来。 “很可惜，交易失败。”茉莉随手把莫妮卡扔在了地上，“作为母亲，你也是一个失败者。” “这个身份看来已经不能使用了。”茉莉一边想着，一边走出了治安署。 治安署外此时正站着希拉、贝康和摩比三人，茉莉看到这个场景，也愣了一下。 贝康越过了茉莉，进入治安署，片刻后他又从里面出来，说道，“人已经死了。” “没想到真的是你，茉莉。”希拉语气沉重地说道。 她回想起之前和茉莉一起共事时的回忆，想起让茉莉假扮下家骗取星石情报，抓到买家的时候，她那个时候表现得那么自然，或许那个时候就应该猜到的，又或许应该是更早的时候。 “既然已经被发现了，我也没什么好狡辩的。”茉莉拿出了她的匕首。 “你为什么要杀了她，她不是你的交易对方吗？”罗尼问道。 “不过是相互利用罢了，没有利用价值了，就杀了，很简单的道理。”茉莉冷笑了一声，“你们和我并没有什么不同，把她和我单独留下来的你们每一个人，都是帮凶。” 罗尼的神色陷入了恍惚之中。 “别被她绕进去了，罗尼。”摩比叫住了罗尼，“杀人犯总会为自己杀人的行为开脱，但杀人就是杀人，我们先抓住她。” “哦哦，好的。”罗尼端紧了自己手里的手枪。 摩比率先出手，但是负伤的他并不是茉莉的对手，茉莉两三下就把摩比踹倒在了地上，正待要一刀插进摩比的胸口的时候，罗尼和贝康对茉莉进行射击，茉莉起身闪开了，茉莉反应极快，一边闪身躲避子弹的攻击，一边绕到了贝康的身后，击落了他手里的枪，用匕首顶在了贝康的脖子上。 “怎么，念及旧情，不愿意出手吗，希拉队长？”茉莉看着希拉。 她一边拖着贝康往外走去，一边警告众人不要靠近。 “我确实没有想到你会杀她。”这个时候希拉说话了，“是我对不起莫妮卡。我欠她的。” “是我太过于相信你了，”她握紧了手中的拳头，“现在我要纠正这个错误。”随后如同弹簧一样地向茉莉冲去。 茉莉大惊失色，一掌推开贝康，把匕首护在胸前，飞速倒退，却还是被希拉一拳砸中，身体重重砸在治安车上，噗地吐出鲜血，染红了车顶。 希拉缓缓地向茉莉走去，茉莉的身体从车上滑倒下来，打开车门，钻进车里启动发动机，却被希拉从后面把车抬了起来，茉莉的脸上只留下了惊恐。她从车上爬了下来，用手支撑着自己，不断地双腿蹬地倒退着，看着希拉的脸越来越近。 “不要，不要，希拉。。队长。”她小声地喃喃道。 这个时候，一辆车停在了茉莉身后，一个男人走了下来。 “是你。”希拉眯眼看得清楚，正是那个猫头鹰男人。 “没想到这么快又见面了。”男人说道。 “又是星石，又是万神教，你们到底是谁，想做什么？” “现在还不是揭晓谜底的时候。” 在希拉正准备动手的时候，男人拿出了一个遥控器。 “别着急动手，我来这里，也是和你们谈一笔交易的。” 第十八章 交易 “交易，什么交易？” 猫头鹰男人从车里拿出来了一个显示器。 画面里是一个老旧的房间，贝克正被捆在一把轮椅上，他此时被堵住了嘴巴，而在他的胸前，是一个定时炸弹。 炸弹正面的计时器此刻正显示“00:59:59”，接着不断倒数着。 “就在刚刚，我启动了这个定时炸弹，时间一到，这个炸弹就会爆炸。”猫头鹰男人捏碎了手里的遥控器，说道。 “我的交易内容是，用他的命，换她的命。”他指了指躺在地上的茉莉。 希拉的身体上红光时隐时现。 “贝克如果出事，我今天就算是豁出去，也要把你们留在这里。”她咬牙切齿地说道。 猫头鹰男人却没有接她的话，只是静静地看着时间。两个人就这样僵持着，而茉莉躺在地上，丝毫不敢动弹。 “时间还剩50分钟。”猫头鹰男人提示到。“你最好快一些做决定。” 希拉身上的红光逐渐消退，似乎就准备要做出决定。 “不要相信他们，希拉女士，”杰特喊道，“想想莫妮卡的下场。” 希拉身上突然爆发出一阵红光，猫头鹰男人猝不及防之下，被一拳打飞，连带着他身后的车一起飞出去数十米。 “你犯了一个错误，”希拉收回拳头，此时她的拳头已经快变成金黄色，“你不该离我这么近的。” “给我。”她对着地上的茉莉说道，茉莉战战兢兢地捡起了落在身边的显示器，递给了希拉，希拉把显示器扔给了贝康，说：“你们去找贝克，这里交给我。” 在远处，猫头鹰男人已经站了起来，刚才的冲击将他的风衣击碎了，他擦了一下嘴角的血迹，把长棍握在了手里。 “如果可以的话，我并不想与你正面交战。” “或者你可以像你上次一样，东躲西藏。”希拉说道。 。。。 “贝康，你知道这个画面里的房间是哪里吗？”杰特问贝康。 “我应该是知道的。”贝康一边开车，一边说道。 “我怎么听不懂你们在说什么？”罗尼问道，“我是错过了某段对话吗？” 摩比此时插着手看着车窗外，但是他的耳朵出卖了他。 杰特笑着说：“很简单的道理，因为我才是在场最聪明的人，但是希拉女士没有把显示器给我，而是给了贝康，就说明贝康可能知道这个地点。” 摩比被伤口的疼痛疼的咧了咧嘴，刚才他的手有一点太使劲了。 “杰特，你也跟雷因斯长官学坏了。”罗尼说道。 他又问贝康：“贝康先生，这个地方是哪里？” “罗尼你没有进去，所以不知道，”贝康说道，“这就是那栋老楼的803房间。” “真是用心险恶啊，”杰特咂了咂嘴道，“特意挑了个这么远的地方，要是希拉女士晚些做决定，我们赶也赶不到了。” 贝康点了点头，说：“你们坐稳了，我要开始加速了。” 三十分钟后，老楼楼下。 “离我远点。”摩比嫌弃地看着杰特。 “别这样，队长，我可是你的队员。”杰特扶着杰特的手臂，显然还没有从晕车中缓过来。“哇——” “我们上去吧。”罗尼和贝康从后备箱里拿出了拆弹工具。 一路往上，并没有遇到阻拦，一行人在803室的客厅里顺利找到了贝克，此时他的面前正架着一个摄像机。 “茉莉，那个人是茉莉。”一摘下嘴里的布，贝克就大声喊到。 “如果你说的是莫妮卡，就是印记女人的交易对象的话，我们已经知道了。”贝康一边拿出拆弹工具，一边说，“别乱动，坐稳点。” “哦哦。”贝克愣到。 罗尼就边拆弹，边把审讯室和后来在治安署门口堵茉莉的经过都说了一遍，当他说到猫头鹰男人提到的交易的时候，贝克又激动了起来。 “你们来这里救我，不会真放茉莉跑了吧？” 贝康又把他按住，说：“你放心，咱们的队长，从来只相信一个道理，那就是她的拳头。” “那还好。”贝克说道。 “你是为什么被绑到这里来的？”摩比问道。 贝克就开始回忆说，他一开始躺在帝国酒店的顶楼的时候，还没晕过去，看到了一个披着斗篷的人影上了对面的楼的天台，把箱子里的资料拿走了，他一眼就看出来那个人是茉莉，本来他准备先装晕，等到队长到了马上汇报，没想到结果真晕过去了，醒来就发现自己被绑了。 “估计茉莉也看到你了。” “难怪。” “好了。”贝康说道，“下来走两步。” 贝克站起来，走了两步，然后又晕倒了过去。 “忘了，他还是个伤员。” 。。。 一行人返回治安署的时候，希拉正坐在治安署的门口，不知道从哪里拿了瓶酒，正喝着。 “希拉队长，怎么就你一个人？”摩比问道，“茉莉和那个男人呢？” “跑了。” 摩比仔细看了看希拉，身上有几处棍伤，不过都不深，倒是脸上残留着一些粉状物。 希拉看了他一眼，说：“本来我已经占尽优势了，没想到对方趁我不注意，用了些小伎俩，我没防住，就给他们跑了。” 摩比还想说话，希拉的拳头微微发红。 “我的这招，你想不想学？” “想。” “那就闭嘴。” 希拉站了起来，清点了一下人数，这个时候罗尼和杰特从车上下来，贝康正背着昏迷的贝克。 “人齐了，那就，走吧。” “雷因斯放你们的鸽子，老娘带你们尝尝，什么才是地道的荣德菜。” 据说当天晚上贝克被强行叫醒，喝酒喝到了胃出血，连夜送到医院。 。。。 夜晚，荣德镇南侧的山林里。 猫头鹰男人正背着茉莉不断地在树林间穿行。 “亚伯先生，我感觉我已经快不行了。”茉莉又吐出一口血。 “别说话，保持清醒，莉莉娅。”亚伯说道，“再过两座山，我们就到卡加德市了。” 莉莉娅从身体里面拿出一个硬盘，说：“莫妮卡的资料我都已经转移到硬盘里了，只是很可惜，没能问出实验室的位置。” “我杀了她，坏了规矩，你可以如实跟上峰汇报。”她把硬盘放进了男人的口袋里，“反正到时候我已经是个死人了，死人总不能再死一遍吧？哈哈。” 亚伯沉默了，只能加快速度向着卡加德市前行。 “砰——”“砰——”“砰——” 三声枪声同时响起，亚伯躲闪不及，被其中一枪命中了腰部，带着莉莉娅一起摔在了地上。 亚伯还准备去扶起莉莉娅，却听到又有几声枪响，让他不得不停住了脚步，躲回到大树的树干后面。 “走，亚伯先生，走。”莉莉娅乞求般地说道。 亚伯看着莉莉娅，目光几个闪烁，最终还是下定了决心，身影钻入了山林之中，消失不见。 几分钟后，一辆车停在了旁边，一个国字脸的中年男人下了车，缓缓地朝莉莉娅走了过来。 “为什么不杀了我？”莉莉娅问道。 “你现在还不能死。” “茉莉，或者说莉莉娅，”比尔说道，“我这里有一笔交易，要和你谈一下。” 第十九章 荣德运动会 第二天，罗尼的晨跑计划仍然没有启动。 昨天晚上被希拉队长拉着喝了太多的酒，以至于他连自己是怎么回到宿舍的都已经记不清楚了。当他醒来的时候，已经是早上的9点多，毫无疑问地迟到了。 罗尼匆匆洗漱完毕之后，到达治安署的时候，雷因斯长官的声音已经传到了治安署的门外。 “希拉！你看看你都做了些什么，我才离开了两天，你就带着我的队员们到处乱跑，又是走私案，又是杀人案的，可把你厉害坏了吧，你经过我的同意了吗？” “早上好，伊文思。”罗尼跟前台的伊文思打了个招呼。 “早上好，罗尼。”伊文思笑着回应了他。 走进办公区，罗尼看见此时雷因斯长官正叉着腰站在办公区的中间过道上，脸上的两撇小胡子因为生气而更翘了，他的呼吸有一点急促，看来刚才说话十分用力。而希拉队长，正惬意地坐在椅子，双手枕着自己的手臂，笑着看雷因斯长官。 “雷因斯先生，二队申请调用您的队员，是经过了署长许可的，同时队长还特意征询了您的队员的意见，他们都表示了同意。”贝康在旁边劝说道。 雷因斯转头看着坐在旁边的摩比，小声地问道：“你们什么时候同意了？不是让你们别同意吗。” 摩比不好意思地说：“雷因斯长官，你告诫我之前我们就同意了，忘了跟你说了。” 雷因斯尴尬地转过头，大声地给自己鼓劲道：“我不管，反正我没同意。” “根据治安署的条例，在您外出的情况下，只需要征得您的上级长官，也就是署长的同意就行，雷因斯先生。”贝康补充道。 “那些咬文嚼字的东西我不清楚。我只知道我的队员们，看看，”他指了指摩比，“伤员”，又指了指杰特，杰特笑着看着他，好像没什么事，跳过，又指了指刚进来的罗尼，“疲惫。” “就跟着你两天的时间，我的队员们都废了。” “呃，雷因斯长官，其实我这么晚来，是因为昨天晚上希拉队长带着我们庆功，喝了点酒。”罗尼不好意思地说道。 “什么！你竟然还带着他们去喝酒了？” “行了，雷因斯。”希拉开口道，“他们的功劳，我都会如实上报的。这几件事情，他们都帮了很大的忙。” “他们，都很厉害，你好好带。”希拉站起来，拍了拍雷因斯的肩膀，“放心，不跟你抢。” 希拉指了指摩比，“但是，他是因为我的案子受伤的，我会负责。” “你竟然带着他们去喝酒了。”雷因斯喃喃道。 罗尼不知道在他来到之前，大家是怎么告诉雷因斯和伊文思关于茉莉的事情的，因为他们并没有对此表现出过多的情绪，几天之后，大家都已经接受了前台只有伊文思一个人的事实。 “真是的。”伊文思锤了锤自己的肩膀。 “怎么了，伊文思？”罗尼把案情报告交给伊文思，问道。 “感觉最近坐的有点久了，肩膀有些酸痛。” “一个人处理这么多事情，确实是有些辛苦。” 光是接收案情，分派案情，就已经让罗尼觉得应付不过来了，伊文思还要在他们下班之后，把档案都整理归档，还要时不时地帮雷因斯长官查询资料——其他的人都会自己去查，这样的工作量光是想想就让罗尼觉得痛苦。 “伊文思，如果感觉一个人很辛苦的话，不如跟署长说一说，再招一位协助治安员吧？”罗尼尝试着提建议。 “唉，再说吧。”伊文思接着又按了按自己的腰。 “诶，伊文思、罗尼，你俩在这呢。”这个时候，雷因斯从治安署外面进来了。 “雷因斯长官，你今天怎么来了？”罗尼好奇地问道。 “咳咳，说什么话呢。”雷因斯尴尬地说道，“我是治安署的一名治安官，出现在治安署难道很奇怪吗？我比较少来，那是因为我个人提倡灵活办公，有案情就上现场，没案情就好好休息，这样才能随时随地有精力应对复杂情况。” 他又清了清嗓子，问：“摩比和杰特呢？” “摩比刚才跟着希拉队长出去了，城西有个小区里发现了尸体。”罗尼说道。 雷因斯脸上露出生气的表情。 罗尼补充说道，“贝克先生不是还在医院里躺着吗，希拉队长就说，让摩比有空的时候顶一顶贝克的位置，也算给他增加一些见习经历。而且，摩比最近在跟着希拉队长练习格斗，所以在路上的时候也可以多学习些，摩比是这么跟我说的。” “摩比在跟着希拉练格斗，什么时候的事？怎么没人告诉我？” “可是我记得，大概两周以前你从市里回来的时候，希拉队长说了会负责指导摩比的吧？” “真的吗？”雷因斯狐疑道，“那可能是我忘记了。” “那杰特呢，那小子不会也跟着希拉跑了吧？” “杰特倒是没有跟着希拉队长，他就是刚接到了一个案子，已经出去有一阵子了，具体是什么案情我不太清楚。” “是东南边的一个虐猫案，一个老人报告说自己家的猫最近变得很低沉，他感觉奇怪就在今天早上跟猫一起出了门，想研究下情况，结果发现最近小区里的猫的数量变少了，他还在他家猫经常玩的地方发现了一只猫的尸体，据报案人描述，这只猫的死状。。。”伊文思说道。 “行了别说了，”雷因斯打断了他，“我知道了。” “那我就在这里等等他们吧。” “雷因斯长官，是什么事情，要等摩比和杰特回来了才能说？”罗尼好奇地问道。 “好事儿。”雷因斯神秘地笑笑。 三个人等了没一会儿，就看到摩比跟着希拉和贝康回到了治安署。 “摩比，你们怎么回来的这么快，案子解决了吗？”罗尼好奇地问道。但是摩比没有回答他的问题，径直去饮水机接了一杯水，默默地喝了起来。 “哟，雷因斯，难得啊。”这是希拉跟雷因斯说的，打完招呼她就进了办公区。 雷因斯拉住贝康问：“什么情况？案情很复杂吗？” 贝康叹了口气，说：“案情并不复杂，我们到现场查看的时候，就排除了他杀的可能性。” “死者是一个独居的老太太，大概是在三天之前，在准备出门的时候突发心肌梗塞，倒在了家里门口。今天早上邻居出门的时候发现老太太家门口有腐臭味，这才报的案。我们查了老太太的手机，她临死前应该给女儿打了个电话，但是没打通，然后她女儿给她回了个信息，说公司最近在年度绩效考评，比较忙。我们也是从通话时间和回信时间初步判断的死亡时间。我们刚才已经通知她女儿了。具体情况我等会儿会写在报告里。” 说完贝康也摇了摇头，进了办公区。 罗尼默默地站到了摩比的旁边，拍了拍他的后背。 “我没事，我只是，需要缓一缓。”摩比说道。 “我现在理解你当时的感受了，罗尼。”他又说道。 罗尼摇了摇头，没有说话。 雷因斯和伊文思并没有上去打扰他们俩。 又过了好一会儿，杰特才回到治安署。 “哟，这不是雷因斯先生吗？他们俩又是什么情况？”他一回来就注意到了雷因斯，以及一旁沉默的罗尼和摩比。 雷因斯示意伊文思把情况大概说了一下。 “原来如此。”杰特说道。 “看样子，你不是很难过？”伊文思说道。 “这又算什么，这个世界上每时每刻都有人死掉。”杰特笑了笑，说道，“要是每个人死掉都要默哀的话，岂不是一天什么事都不用做了。记住死掉的人，让应该活着的人接着活下去，才是我们应该做的，不是吗？” 他说的声音很大，摩比和罗尼都听到了，他们两人稍微整顿了神色，又走了回来。 “杰特，你的案子怎么样了？”摩比问道。 “还需要一点时间。”杰特说道，“不过很快。” “我看你们好像能听进去话了，”雷因斯拍了拍手掌，示意大家的注意力集中过来，“现在我要宣布一件事情。” “荣德镇运动会，我们一周之后，就要举办了！” 第二十章 荣德运动会(二) “荣德镇运动会？” “是的，无论男女老少，只要愿意，谁都可以参加，并且从中获得汗水与快乐的荣德镇大型运动盛会。” “真的很大型吗？为什么我从来没有听说过？”罗尼问道。 “咳咳，大型不大型不是在于名声，而是在于大家参与的热情。”雷因斯说道。 “所以，我们是要去担任活动的保卫吗？”摩比问道。 “你注意我的措辞，我们，就要举办了。我们荣德治安署，是举办方！” “并不是，只有你雷因斯是举办方。”希拉站在办公区的门口，说道，“声音小点，免得民众们会以为治安署被奇怪的传销组织渗透了。” “那么，雷因斯先生，在这里召集我们的目的是？”杰特问道。 “召集你们自然是有目的的，一周之后运动会就要开始了，现在我们就要开始积极地筹备起来了。我就是来简单给大家开一个动员会。” “等等，为什么是我们要开始筹备，不应该是作为主办方的雷因斯长官自行筹备吗？”摩比说道。 “瞧你这话说的，我作为你们的长官，我的事情，不就是你们的事情吗？”雷因斯说道，“况且，这是整个荣德镇的一大盛事，作为荣德治安署的一员，为此出一份力，很合理吧。” “我觉得还是虐猫案比较适合我，”杰特说，“维护治安，我义不容辞。”然后就快速地走掉了。 “我们也觉得维护治安比较重要，至于这个活动筹备就。。。”罗尼和摩比也准备开溜。 但是两人的肩膀各被一只大手给按住了。 “两位，我现在还是你们的长官吧。”雷因斯笑着说道，但罗尼觉得这个笑容十分恐怖。 。。。 “露西女士，您好。”罗尼说道。 “是罗尼啊，这么晚找我有什么事吗？”露西站在门口，面带红晕。 “呃，女士，您这是？”罗尼指了指露西手里拿着的刀，刀上的血迹还没有擦干净 “哦不好意思，我刚才在杀鸡，准备熬鸡汤给我孙子补补。”露西不好意思地把刀收了起来，“你要进来坐会儿吗，我给你削个苹果？” “哦不不不，不用了。”罗尼从怀里掏出来一张传单，递给露西，“露西小姐，荣德镇第四届运动会将要举办了，这是给您的海报，时间是下周末，地点是城北的小学里，您可以带上您的孙子一起参加。” “又是这个运动会，为什么雷因斯自己不过来？”露西接过传单，没好气地说，“搞得花里胡哨的，还占用周末时间，让大家都不能好好休息，他自己过来，我得好好地跟他讲讲道理。” 她转念又问：“摩比和杰特应该也会去吧？” “呃，去的，一定会去的。”罗尼笑着说。 “好勒！”露西喜滋滋和罗尼挥手告别。 “呼——”罗尼擦了擦额头上的汗，“终于又发出去一张。” 时间回到动员大会上。 “咳咳，”雷因斯清了清嗓子，“我简单地说两句，一，罗尼去发传单；二，摩比去搭场地，散会。” “雷因斯长官，会不会太过于简单了？”摩比说道。 “这不是简单明了吗。” “就拿我的任务来说，去哪里搭场地，搭什么样的场地，用什么材料，这些你都没有说清楚。” “这些东西，传单上都有写，直接照着传单上做就行了。”雷因斯先生招了招手，伊文思拿出来一叠传单，摆在罗尼和摩比的面前。 罗尼拿起一张传单，见上面写着： “扑通扑通的冬日回忆，荣德镇运动会第四届，即将召开！” “整个城北小学都是你的舞台，和我们一起尽情挥洒汗水吧！” “就在本月25日——26日，错过这两天，你将抱憾一整年！” “我们的比赛项目有：借物赛跑、射箭比赛、亲子拔河、下划线、下划线等等。” “以下是部分上届参与者的心动感言：” “我本来是抱着试一试的心态参加的，没想到比我想象的要有趣很多，如果有下届，我还会参加——某位不愿意透露姓名的雷先生。” “我现在要点名表扬一个活动，那就是荣德镇的运动会——某位不愿意透露姓名的x因x先生。” “借物赛跑比赛太好玩了，我荣幸成为了冠军，大家都向我跑来，什么？你问我是什么，我是物——xx斯” “可以，还行——比尔” 看到这里，罗尼听到摩比把传单拍在了桌上。 “你干什么，吓我一跳。”雷因斯捂着胸口说道。 “雷因斯长官，我想问，这个比赛项目里的下划线是什么意思？”摩比面无表情地说道。 “就是我还没想好，到时候看着填。” “还有这个心动感言部分，前面三个都是你写的吧？” “我也是上届参与者，这么写没问题吧？” 摩比沉默了。 “伊文思，这个传单还可以再改吧？”他问道。 “可以的。” “好的，麻烦按照我的要求改一下。” 他们讨论到一半，雷因斯插话道，“你们这么改，完全看不出特色了吧？” “我觉得没有特色可能更好。” “算了，”雷因斯摆了摆手，笑着说，“反正这个活你们接下了就好了。”他拿起外套，准备出门，“对了，记得在工作之余再弄哦。” 最后拿到罗尼手里的传单，只保留了“第四届荣德镇运动会”和时间地点，以及一些比赛项目的图片。 。。。 荣德镇城北小学。 “摩比先生，我也来帮忙吧？”特蕾西娅抱着崔西说道。 “不用的，特蕾西娅小姐，本来我一个人就可以完成了，更何况还有特里安帮忙。”摩比此时正在和特里安一起搭建一个铁质的方框，他们在平面上拼接好后，找到了一片稍微空旷的空地，把方框立在了地上。然后他们准备组装另外一个同样的方框。 “你们这是在组装什么呀？” “特蕾西娅小姐，我们这是在组装足球门框。” “足球？” “足球是帝都最近很流行的一种运动，”摩比说道，“很多帝国的年轻人都以能够在足球场上取得胜利为一种荣耀。” “那，我能玩吗？”特蕾西娅问道。 摩比抬起头，看着特蕾西娅，此刻她正穿着一身素净的白色长纱，崔西正趴在她的肩头熟睡，她的眼神里充满了向往。 “可以的，特蕾西亚小姐。”摩比和特里安把第二个门框也立了起来。 “我来教你怎么玩。” 。。。 “贱人的孩子，果然也是贱人。”男人对着地上的小男孩吼道。 “说，你把我的钱包藏到哪里去了。”他挥了一鞭子，直直地打在小男孩的身体上，在他的右臂到腰腹上留下了一条将近半米长的血痕。 “我没有，我没拿。”小男孩咬着牙说道。 “哼，还要狡辩，那你说，没有偷我的钱，这个婴儿是怎么活下来的？”男人指着小男孩旁边的婴儿。 小男孩只是瞪着男人，说，“我没有拿你的钱。” “还嘴硬。”男人恶狠狠地看了一眼旁边的婴儿，说，“本来就不该生下来的贱种，看我结果了他。”说着一鞭子抽向了还在哭喊的婴儿。 “不要！”尤大猛地醒了过来，此刻他的背部有剧烈的疼痛感。 “你醒了。”病床旁坐着一个身着白衣服的实验人员。 “这次我。。。” “你快要死了。”实验人员说，“本来还能承受一次改造的，但是你这次被击中了旧伤口，还强行使用促进剂，能活到现在已经是奇迹了。” “那我。。。” “实验组已经放弃你了，你只剩一个月的命了。”实验人员站起来，说道，“我已经向任务组提交了报告，不能进行改造的情况下，你的能力不足以完成这次任务，过不了多久他们就会撤销你的任务。” “接下来的一个月，你就，做些你想做的事情吧。”他拉开了房门。 “可是我们都出不去。”尤大坐了起来，背部和右臂的疼痛让他剧烈的咳嗽了起来，“过一个月，我就在这里这么悄无声息地死掉，我不想这样。” “我会接着去做任务的。” 实验人员转过身来，静静地看着他。 “比起悄无声息地死掉，我更想为你而死，尤二。” 第二十一章 荣德运动会(三) “抱歉，借过一下。” 贝克从一位中年女性的旁边间挤了过去，又躲过了一个在路中间乱跑的小男孩，终于在一个射气球的摊位前找到了贝康。 “来了。”贝康对他说。 “我可是一办完出院手续就来这里了，你就是这个态度吗。”贝克没好气地说。 “那可真是个坏消息。”贝康说道，“和摩比一起办案还是挺让我安心的。” “呵呵。”贝克干笑了两声。 “小朋友，你的子弹已经射完了，别再按了。”贝康拉住了一个正在摊位前狂按玩具枪的小男孩，“还想玩儿的话，可以再花钱找我买子弹。” “奶奶，我还想玩。”小男孩抬头朝着他的奶奶撒娇到。 “好好，我们再玩一次。” 贝康从小男孩奶奶手里接过了钱，又往小男孩的玩具枪里装了20发子弹。 “我说，你是不是忘了还有一个人在这儿呢？”贝克说道。 “啊，你还在啊。”贝康面无表情地表示了自己的惊讶，“第一场比赛过几分钟就开始了，雷因斯先生要发表开幕致辞，你可以去那边。”他指了指教学楼后面的空地。 “队长来了吗？” “比你早来一会儿。不过她说要自己随便逛逛，现在不知道去哪儿了。” “老板，没气球了。”一边的小男孩说道。 贝克还想接着提问，贝康已经拿着打气筒和一袋气球走到了摊位里，补起了气球。 “算了，我自己去找其他人问问。” 教学楼后面的空地本来是一片参差不平的荒草地，从第一届运动会开始，雷因斯慢慢地把这里变成了运动场。祛除杂草，推平土地，画上线条，然后四处拉人来这里参加活动，就这样一届一届的运动会办了下来，这片场地也在越变越大。当贝克来到空地的时候，发现不仅原来的场地被重新布置过了，在旁边甚至特意重新清理出了一片场地，在场地的两端立着了两个门框，两个门框中间用白线画出了一个长方形的场地，这个布置让贝克略微感到新奇。 “各位亲爱的荣德镇居民们，你们好，我是荣德治安署的雷因斯。”雷因斯此时正站在一个临时搭建的平台上，拿着扩音喇叭在讲话。 “在大家的热情期盼中，我们终于迎来了第四届荣德镇运动会，我可想死你们了，你们想我没有？”他停了停，准备迎接台下热烈的掌声。 “此处应有掌声。”他补充说道。 台下有些小孩子笑着拍了拍手，却快速地被旁边的大人制止了。 此刻台下有百来号人，贝克听到他们在窃窃私语，有的人说自己是走到学校旁边被莫名其妙拉进来的，有的人说自己是学生的家长，被小孩子要求带着过来的，并不知道现在是什么情况。 “好吧，这个笑话可能不太好笑。”雷因斯挤了个笑容。 “怎么是雷因斯在台上讲话。”这个时候，从贝克的身后传来了声音，“摩比和杰特在哪儿呢。” 贝克转过身来，露西女士身后此刻大概有两三百个中年女性，或独自一人，或带着小孩，她们有的人手里拿着巨大的纸板，上面写着“摩比”“杰特”的彩色字样。 露西叉着腰对着台上大声说道：“雷因斯，你下来，老娘带着姐妹们是来看摩比和杰特的。” “对，我们要看摩比和杰特。”人群里这个声音越来越响亮，她们边嚷嚷着，边加入到台下人群之中，破坏了原本台下静谧的氛围。 同时，另外一边又摩肩接踵地过来了两三百人，这群人以小孩子为主，有的小孩带着自己的爷爷，更多是奶奶，有的稍微大些的，则是自己一个人，他们中当头的一个小男孩冲出了人群，大问道：“听说参加比赛可以拿玩具枪，是真的吗？” 看着场下吵闹的人群，雷因斯又有些头疼起来，此时有一个人拿过了他手里的扩音喇叭。 正是摩比，他的登台让台下吵闹的声音瞬间少了很多，给了雷因斯一个安心的眼神之后，他说道： “那么接下来，我来介绍一下大家最关心的话题。” 趁着摩比介绍比赛项目和比赛奖品的时候，贝克来到了台后，在那里他看到了正在清点玩具枪的罗尼。 “嘿，罗尼。”他从后面拍了拍罗尼的肩膀，吓了罗尼一跳。 “贝克先生，你身体已经好了吗？”罗尼惊吓之余不忘关心贝克的身体。 “已经好的差不多了，我今天已经办完出院手续了。” “那可真是件好事，欢迎你回到治安署。” 贝克泪眼汪汪地抱住了罗尼。 “怎么了，贝克先生。” “没什么，谢谢你，罗尼。” 在罗尼尴尬地不知道手往哪里放的时候，贝克松开了他。 “对了，贝克先生，你来的正好，有件事情需要你帮忙。” “有什么事情，你说，我一定帮。”贝克一脸坚决地说道。 “倒也不是那么严重的事情，”罗尼说道，“本来伊文思是负责分发奖品的，但是他刚才接到署长通知，回署里去办理案情登记了，所以能不能麻烦你暂时担任下伊文思的工作？” “包在我身上，就是这些玩具枪是吧？”贝克数了数，也不是很多，他完全可以胜任。 “其实，还有这些。”罗尼指了指旁边还没有拆封的两个巨大的纸箱。 和贝克交接完发放奖品的工作之后，罗尼赶忙向比赛场地走去，今天他也有需要担任的工作，那就是作为比赛的裁判。 摩比此时已经介绍完比赛项目和奖品，现场的人群开始朝着场地的各个区域开始分散，有的人去到了旁边的观赛区休息，有的人则去到了报名区报名，特里安被安排在那里帮忙做登记。 “下面我们将开始第一个比赛项目，50米短跑。”特蕾西娅是运动会的播报员。 。。。 摩比把平台让给特蕾西娅小姐之后，雷因斯长官此时正在下台口的地方站着。 “雷因斯长官，”摩比说道，“你是在等我吗？” “还能是谁。”雷因斯白了他一眼，两个人一起往场地外面走，摩比今天担任的是运动会的保卫。 “你小子，做的不错。”雷因斯说道。 “谢谢。我只是完成了雷因斯长官交给我的事情而已。” “你在生我气？” “没有。” “真的？”雷因斯站定，“确定没生气？” 摩比转过头，这个时候的场地内正在进行50米的比赛，几位包括露西在内的几位中年女性，正站在起跑线上，摆出她们自认为最合适的起跑姿势，她们的孙子孙女们正站在跑道的旁边，为她们加油打气。 接着一声枪响，几个人齐刷刷地跑了出来，她们跑得并不快，姿势也并不标准，甚至有的人在中途就变成了走路，和其他的选手、旁边的观众聊起了天。一位稍微年纪稍大的女性成为了第一名，她的孙女向她跑了过来，她蹲了下来，两个人合掌庆祝，然后向着贝克的方向走了过去；露西是第二名，她的几位姐妹拿着手机找到了她，给她看自己手机里记录下的英姿，她似乎在某两张里面犯了难，不知道哪一张更好看，接着她看到了摩比和雷因斯，向他们招了招手；后面的几位也陆续过了终点，她们当中有一个人的孙子哇地哭了起来，她连忙过去哄他，然后牵着孙子又走向了报名区。 “最开始的时候，我确实有些生气。”摩比说道，“现在，我不知道。” “特蕾西娅小姐跟我说，第一届的时候，只有几十个人。”摩比看向台上的特蕾西娅，她这个时候正在播报。 “接下来将进行少儿组50米短跑比赛，请选手们到等候区等候。” “哟，”雷因斯走到他的面前，用他的脸挡住了摩比的视线，“你这是开窍了？” 摩比冷漠地看了雷因斯一眼，“我只是好奇，明明那么困难，却还要坚持办下来，究竟是为了什么，所以我也试着这么做了。” “没意思。”雷因斯又让开了，“那你现在知道了吗？” 摩比没有回答他，转过身继续往外面走去。 “听罗尼说，最近你在跟希拉学格斗术？” “嗯。她很厉害，比我在学院里的老师们都厉害。” “那你为什么不跟我学？”雷因斯说道，“你有没有想过，我可能比她还厉害？” “你是指嘴皮子吗？” “学到了。” 第二十二章 荣德运动会(四) 到了下午，陆续又有一些居民加入了运动会之中。 “摩比，你回来了。”特蕾西娅说道，“雷因斯先生呢？” “雷因斯长官刚才接到了署长的电话，然后就匆匆离开了。”摩比说道。 “特蕾西娅小姐，崔西呢？” “特里安抱着崔西去玩了，有好几位老太太都很喜欢她。” 摩比看向报名区，特里安正抱着崔西和几位年长的女性在桌子旁边聊天，两位略微年轻的中年女子接手了他的工作。她们时不时的逗弄崔西，崔西的反应总是惹得她们捂嘴笑起来。 现在的比赛内容是少儿组的跳远，按照赛程表，下一个就是足球，所以他提前来到了播报台，准备暂代特蕾西娅的工作。 罗尼反复确认了最后一位小女孩的跳远距离后，把她判为了冠军，而另外一位小男孩以1厘米的差距输给了她，不过冠军的奖品是一把玩具手枪，亚军的奖品是一个包装精致小本子，女孩和男孩交换了他们的奖品。 播报完少儿组跳远的成绩后，特蕾西娅脱下了自己的外套，露出了里面黑色的运动服，“那么，摩比，我要上了。” 摩比点了点头，把特蕾西娅推到了新开辟的场地内，自己走回到了播报区。 “下面即将进行的是，足球比赛。” “虽然之前已经提到过足球的比赛规则，但是由于是新的运动，所以我在这里再复述一遍。” “所有的参赛者分为两队，每队人数相同，以中间的白线为界，每一队都拥有自己的半场和球门，”他指了指场地中间的白线，又指了指立在场地两端的门框，“每一个队伍的目标，就是把球送进对方的球门，以及防止对方把球打进自己的球门。” “球的运送方式没有限制，但是不要恶意碰撞他人、不要随意触摸你的对手。” 摩比认为自己已经说的足够明白了，就让场上的选手们开始了比赛。 不过显然场上的选手们并没有十分理解，就在罗尼开球之后，特蕾西娅的队友，一个十二三岁左右的女孩儿就抢到了球，然后在众人惊讶的眼光中，一路小跑着，把球送进了自己家的球门。 罗尼吹哨，给对方判了一分。 “不对呀，裁判先生，不是我得分的吗？” 罗尼又额外花了五分钟来跟她解释什么叫做乌龙球。 特蕾西娅只玩了上半场，下半场的时候特里安换下了她。 “加油，特里安，加油！”在场下的她也有充分的参与感。特里安在这项运动上有充分的天赋，虽然有些被摩比带偏了。当他拿到球后，就会以极快的速度绕开防守他的对手，然后抱着球直线冲进对方的球门，又或者在距离较远的时候，直接用脚将球踢进去。最后，特里安带队成功赢下了这场比赛。 “如果最开始就教他用脚踢，他应该可以成为出色的足球运动员吧。”摩比心想到。 “恭喜你，特里安。”特蕾西娅在场下迎接特里安，给了他一个热烈的拥抱，这让特里安有些略微脸红。作为特别的奖励，这场比赛的冠军mvp会得到一个金色奖牌，摩比将奖牌交给了特蕾西娅，由特蕾西娅为特里安戴上了奖牌。 “谢谢你，特蕾西娅老师。” “对了，崔西呢？”特里安问道。 “在这里。”摩比把崔西交给了他。特里安将脖子上的奖牌摘了下来，放在了崔西的胸口。 。。。 时间接近日落，第一天的运动会也宣告结束了，在人群逐渐散去的时候，劳累的贝克终于可以休息了，直到这一天结束，伊文思也没有回来，所以贝克发放了一整天的奖品。 “谢谢你，贝克先生。”罗尼一边收拾剩余的奖品，一边说道。 “我觉得我也许明天出院会是更好的选择。”贝克说道。 “话说，你们今天有看到希拉队长吗？” “嗯，你没看见吗？足球比赛的时候，希拉队长站在场地旁边兴致勃勃地看了一整场，下半场的时候她甚至想要亲自参加的，不过由于她没有事先报名的缘故，所以我没有让她上场。” “什么？”贝克痛苦地抓了抓头发，“可是领奖台在这边的场地，足球比赛在那边的场地。而且足球比赛的时候，场地旁边围了一圈的人，我完全看不清楚有谁啊。” “。。。好吧”罗尼尴尬地说，“贝克先生，你找希拉队长是有什么重要的事情吗？” “很重要的事情。”贝克点了点头，说，“到目前为止，我的住院费用都是我自己垫付的，所以我需要让希拉队长给我报销一下。” “我这可是工伤啊。” “呃。贝克先生，你说有没有可能，今天一整天没见到希拉队长，就是她故意在躲你呢？” “不会吧？我这可是工伤啊。” 这个时候，贝克看见了收摊过来的贝康，赶紧冲上去抓住了他。 “贝康，你有看到队长吗？” “我刚收摊过来的时候碰到队长了，她说，知道你很急，让你先别急，但是她最近也没什么钱，等走私案的奖金发下来，她就给你报销。”贝康撇了他一眼，然后对罗尼说，“麻烦给我换两把新的，我的这两把被小孩给弄坏了。” “工伤！我这可是工伤啊！”贝克痛苦地仰天长啸。 “对了，贝康先生，你有看到摩比吗？”罗尼边给贝康换枪，边问道，剩下的物资他还需要跟摩比核对一遍，以补充明天的需要。 “我来的时候撞见他正在推着特蕾西娅小姐往回走，”贝康指了指，“大概在那个方向吧。” “谢谢你，摩比。”特蕾西娅说。 “我只是做了我应该做的事情，特蕾西娅小姐。”摩比边推着特蕾西娅的轮椅向前走，边说道。 特蕾西娅摇了摇头，说：“从你来到荣德镇上开始，就一直在帮我，是你从排水管上救了我的学生，是你帮助特里安重回了正途，是你搭建了这个运动场地，是你教会了我足球这么有意思的事情，这在你来看可能只是你应该做的事情，对我来说却是非常、非常重要的事情。” “摩比，我是一个特别麻烦的女人，我。。”特蕾西娅话没有说完，摩比跃身站在了特蕾西娅的前面，留给了特蕾西娅一个背影。 “当心，特蕾西娅小姐。” “怎么了，摩比？” 摩比皱着眉头，在前方的草丛里，传来了窸窸窣窣的声音，像是某种大型动物在草丛里面穿过的声音，接着从草丛的缝隙里，出现了一双竖瞳，让他不由得握紧了拳头，“不论你是什么东西，都给我出来。” 紧接着，那双竖瞳消失不见，又是一阵紧密的窸窸窣窣的声音，从草丛里面探出了一个人的脑袋。 “杰特？”摩比愣了一下。 “摩比？还有这位？”杰特看着摩比和他身后的特蕾西娅，也明显地愣住了。 “特蕾西娅小姐，这位是我的队友杰特，我时常跟你提起的，”摩比先恢复过来，“杰特，这位是特蕾西娅小姐，特里安的老师。” “杰特。。先生，你好。”特蕾西娅试着微笑打招呼道。 “你好，特蕾西娅小姐，总是听说你，没想到这才跟你第一次见面。”杰特也跟着笑了起来。 “我也是，初次见面，之前听露西女士描述你长得如何出众，我还以为是夸张，没想到她说的都是真的。” “哈哈，倒是特蕾西娅小姐跟我想象中的不太一样。” “杰特，你为什么在这里？”摩比打断了他们的对话，“你不是在追查虐猫案吗？” “说起这个，”杰特说道，“我正是追着我的嫌疑人一路过来的。” 第二十三章 虐猫案 “治安官先生，你终于来了。”杰特下车的时候，一位老人在小区门口迎上了他。 “老先生，不用激动。”杰特说道，“我们先去现场吧？” “好的好的。” 杰特跟着老人来到了小区喷泉，这里是小区里公用的休息区域，正好设在整个小区的中央，四条主要的道路连接着这片区域的入口，并且把整个小区分成了东南西北四块整齐的三角形。小区喷泉的北侧是一个假山，也就是上次发现老人的猫的地方，其余几侧则是形状相似的花坛，在花坛的背后和道路的两侧，则是萌荫的树木。 “在这里。”老人指了指东侧的一片花坛，在花坛里正躺着一具猫的尸体。 杰特查看了猫的尸体，此刻猫的腹部从中间被划开，里面的内脏已经没有了，除了内脏，内部的血肉也是一塌糊涂，猫的眼睛是睁开的，就像是活着被剖开身体。花坛的周围土壤并没有多少血液，杰特认为这里并不是作案的现场。 “老先生，你是一发现这具猫的尸体，然后立刻报的案，是吧？”杰特问道。 “是的，我今天9点跟着我的猫一起出门的，由于我住在小区比较外围的位置，所以我们到这里用了大概10分钟，然后咪咪，也就是我的猫，就在花坛这里叫了起来，我好奇过来看看，就发现了猫的尸体。” “那老先生，你的猫现在怎么样了？” “发现猫的尸体之后我就把咪咪带回去了，现在的情况没有解决之前，我不敢再让咪咪出来了。”老人脸上露出担忧的表情。 杰特按了按自己的下巴，问道，“根据你报案的情况，近期你的猫变得很低沉，你才会想到跟着它出来，然后发现小区里的猫变少了，对吧？” “对，对的。” “我看不对吧？”杰特说道，“仅仅10分钟的路程，而且只是顺着道路走过来，你就能察觉到小区里的猫变少了吗？” “你之前就已经发现小区里的猫变少了，但是你并没有感到奇怪，直到今天你发现了这具猫的尸体，发现情况严重，才选择了报案，这样才对吧？” 老人犹豫了一会儿，没有立刻回答杰特的问题。 “看来你确实知道一些情况。” “走吧，老先生，”杰特说道，“我们去你家里聊。” “好，好的。” 杰特跟着老人一起回到了他的住所，他计算了一下时间，确实用了将近10分钟。 “说说看吧，”进入老人的住所后，杰特就近找了一把椅子坐下，“之前偷猫的人是谁，他的目的是什么。” 老人沉默了一会儿，终于还是缓缓开口，说道：“偷猫的人叫格尼兹，住在小区北部，他是一个视频博主，主要就是做猫相关的视频。” 说着他拿出手机，点开了一个视频软件，“他的网名叫爱猫的格尼兹，目前在这个视频软件上已经有快100万的粉丝了，我最开始认识他也是通过视频认识的。”说着他点开了几个视频，杰特看了看，视频内容就是拍摄者通过摄像头和猫的互动，有室内的，也有户外的。 “那他为什么会偷猫？你又是怎么发现的？” “。。我加入了他的一个粉丝群，然后会时不时的在群里讨论一些关于猫的话题，那时候我并没有养猫，但是在群里透露出了想要养猫的意向，这个时候他私信了我，说如果我喜欢视频里的猫的话，他可以卖给我，当然，人气最高的那几只不行。” “一开始我是不相信的，不过后面他贴了好几个交易记录，我就信了，我就买了这一只。”他指了指被他关在猫笼里面的猫说道，“本来我跟他的交集到这里就结束了。直到有一天我的猫走丢了，我却在他的视频里面又看到了我的猫，然后我费了一些功夫，才发现他原来住在荣德镇，并且跟我住在一个小区，他偷了我的猫，准备再卖一次。” “我去找他对峙，本来准备曝光他的，但是他不仅把我买猫的钱退给了我，还给了我一笔钱，让我帮他保密。我答应了。” “所以之前小区里的猫失踪的时候，你以为只是格尼兹又在卖猫了，并没有在意，直到今天发现了尸体，你才发现作案的人并不是他，所以选择了报案。”杰特说道，“你最近和他联系过吗？” “没有，治安官先生，自从那次以后，我没有和他联系过。” “但是你知道他住在哪里，是吧？” “是的，治安官先生，需要我带你过去吗？” “稍等一下，我先查看一下你的猫。” 杰特站在老人的猫笼外观察他的猫。 “你的猫，最近有什么反常情况吗？”他问。 老人说道：“原来咪咪在家里会兴奋地跑来跑去，但是最近他回来之后，只会趴在猫笼里休息，一整天也显得无精打采的样子。而且他也不愿意亲近我了，小的时候明明很黏人的。” “小时候的事情就不用说了，我只需要了解最近的反常情形。你说的这种无精打采的情况，是从什么时候开始的？” “从上周末开始的。” “猫笼打开一下，”杰特说，“我需要检查一下你的猫。” 老人连忙把猫笼打开，把咪咪取了出来。 杰特检查了猫的身体，发现它的毛发下面有几处不易察觉的勒痕，甚至肚子上有几道紫色的淤青。 “这个，你之前发现过吗？”杰特问道。 老人迷茫地摇了摇头。 。。。 “喂，格尼兹，开门。”老人站在格尼兹的门外，大声喊道。 “治安官先生，格尼兹好像并不在家。” “不，他在的，”杰特说道，“但是他现在并不愿意见我。” “那我们需要找个人来把锁打开吗？” 杰特摇了摇头，“以你能提供的证言和证据，目前他的罪责还不能让我们强行打开他家的门。” “对了，他最近有更新视频吗？”杰特问道。 老人拿出手机，点开之前的视频软件，格尼兹从上周五之后就再也没有更新过任何视频。接着他打开了格尼兹的粉丝群，格尼兹的上次发言也停留在了上周。 “手机借我一下。” 杰特拿过了老人的手机，点开了格尼兹的私聊窗口，在里面留下了一个号码。 然后他朝着紧闭的房门说：“格尼兹先生，这是我的私人号码，如果你愿意见人了，可以随时联系我。” 房门里面传来了响动，杰特感觉有人来到了房门的地方，他朝着猫眼露出了一个笑容，但屋里的人只是在那里站了一会儿，就又离开了房门。 “走吧，老先生。”杰特对老人说道。 “对了，之后的几天，你可以趁着白天人多的时候，去中间的喷泉看看，如果有什么异常情况，也可以通过我的号码联系我。” 交待完毕之后，杰特返回了治安署。 第二十四章 虐猫案(二) 第三天的时候，杰特接到了他的第一个电话。 “喂？” “是我，治安官先生。”电话那头是老人的声音。 “是你啊。”杰特略微有些失望地说道，“找我有什么事？又出现猫尸了吗？” “不是的，治安官先生，是咪咪，请你帮帮我。” 杰特来到老人家里的时候，猫笼里正传来疯狂的撞击声。 “老先生，这是怎么了？”杰特问道。 “治安官先生，昨天中午的时候，咪咪突然开始疯狂地撞击猫笼，大概持续了2个小时左右，然后它就精疲力竭地昏死过去了，我以为这只是偶尔的情况，所以并没有在意；可是到今天中午，咪咪又开始撞击猫笼，而且撞击的力度比昨天更大，我看到它的身体已经被撞伤了，但是它还是没有停止，我才感觉到异常，赶紧联系了你。” 杰特进到屋子里，此时老人的猫正在撞击着铁笼，杰特注意到猫的一支前肢已经因为碰撞而变形，显然已经骨折了，却仍然在不停蓄力撞击着。 “到现在持续多久了？”杰特问道。 “已经快1小时50分钟了。”老人回答道。 “那我们再等一等。” 时间到达2个小时的时候，撞击仍然没有停止，一直持续到了2小时30分左右，老人的猫才明显因为脱力而倒下了。 “怎么办，治安官先生，我需要把咪咪放出来吗？”老人焦虑地问道。 “现在你打开铁笼，它也没有力气站起来了。”杰特沉思道，“它开始撞击铁笼之前，有什么奇怪的事情发生吗？” “我，我没有留意过，应该没有吧？” “这样吧，明天我早些时候过来，”杰特说道，“现在我先帮它治一下伤。” 第四天的上午，杰特就来到了老人的家里。 “猫现在情况怎么样？” “从昨天下午开始就一直趴在那里，除了吃东西和喝水的时候完全没有动过。”老人回答道。 杰特找来了一把椅子，和老人一起守在了铁笼前面。 到了中午的时候，杰特敏锐地听见了，在老人家窗外的某个地方，传来了一声低沉的猫叫声。然后老人的猫又开始疯狂地撞击起猫笼。 “怎么办，治安官先生，它好像更疯狂了。” “开笼吧。”杰特说道。 就在老人打开笼门的一瞬间，他的猫就飞也似的冲了出来，在客厅里快速地奔跑跳跃，跳上了客厅的立柜上，从高处凝视着他们。然后，老人的猫从高处跃起，冲出客厅到了阳台，从阳台处跳下，消失不见。 杰特和老人在小区里找过了他印象中猫常去的地方，都没有发现它的身影。 “还有一个地方我们没去过。”杰特说道。 他们来到了格尼兹的家门口，果不其然在那里看到了老人的猫，此时它正和许多其他的猫围在一起。 “咪咪，你怎么跑到这里来了。” 老人快步靠近，却被眼前的场景吓住，连连后退了几步，撞在了杰特的肩膀上。 那是一只猫的尸体，腹部从中间被划开，而其他围着的猫，正在分食着它的内脏。 杰特向猫群靠近，整个猫群却浑然不觉，一直到猫尸的内脏都被分食完之后，猫群才最终散去。老人的猫这才注意到老人，向他喵地叫出一声，朝着他靠了过来。 “不要，不要过来。”老人露出惊恐的表情，踹开了他的猫。 “老先生，我的建议是，你还是把它带回去，关进猫笼里，”杰特扶住了他，“明天我会继续过来的。” 老人明显表现出抗拒的表情，杰特只好把猫拎了起来，放在了老人的手里。老人的猫此刻正露出惬意的表情，全然没有为老人刚才踹开它而表现出生气的情绪。 接着，杰特上前去又敲了敲格尼兹的门，“格尼兹先生，发生在你门前的事情，想必你比我更清楚，期待着你和我的联系。” 第五天。 老人给猫笼外又加上了一层铁丝反复捆绑，并且给猫笼的门另加了两把锁。 杰特到来之前，他表现出了一副坐立不安的神态。看到杰特确实来了，他才长舒了一口气。 “治安官先生，今天之后，我可以把这只猫放生吗？”老人小心翼翼地问道。 “你是说把这只猫扔了吧。”杰特直接拆穿了他，“不过你要想清楚，就算你放了它，它大有可能还是会在这个小区里活动。” 老人又陷入到了犹豫当中，稍息后，他的神色中多了几分狠戾。 “别着急，”杰特拍了拍他的肩膀，“或许这两天事情就能解决了，你的猫也会恢复正常。” “啊，哦。”虽然老人表面上没有反驳，但是杰特看出老人并没有听进去他说的话。 在一声低沉的猫叫声之后，老人的猫再次开始冲撞猫笼。 两人沉默地等待了快2个小时之后，猫停止了冲撞，它开始正面朝天地躺着，不断地用爪子抓着自己的腹部，试图剖开。几分钟的时间内，它的腹部已经开始流出血来。 “看来这个观测已经结束了。”杰特叹了口气，从兜里掏出来一支镇静剂，给猫进行了注射。 离开的时候，杰特又交给了老人五支镇静剂。 “单独注射，可以让猫安静地躺上一天，一起注射，这只猫就再也不会睁开眼睛。”杰特说道。 第六天的时候，杰特接到了格尼兹的电话。 “杰特先生，我是格尼兹，我看到了猫神的使者。”这是格尼兹说的第一句话。 深夜，杰特来到格尼兹家的时候，格尼兹家门口正蹲着几只猫，不断地在朝着门叫着。杰特跨过了这几只猫，敲了敲门。 “格尼兹先生？” “我在的，杰特先生，能不能请你先帮我把门口的猫驱逐一下。” 杰特把猫都赶走后，格尼兹才打开了门。杰特进去后，他连忙关上了房门。 杰特这才看清楚格尼兹的样貌，此刻他的眼睛已经布满了血丝，嘴唇发白，全身因为缺少进食而呈现出虚弱的状态。 杰特给了他一包压缩饼干和一瓶水，“格尼兹先生，从上上周末开始你就没有出过门了吗？”这个时候已经是新的一周的周四。 格尼兹吃下一块饼干，又猛灌了一口水，说道：“是的，本来我有存一些吃的和水，但是到上周就已经基本消耗殆尽了，后来我开始试着吃猫粮，但吃了两天后我就开始呕吐。” 他又接着说：“门外的那些猫，本来是我养的，但是神使对我降下了审判，我不敢再养了。” “说起来，你提到的神使和审判，具体是怎样一回事？” 格尼兹沉思了一会儿，说道：“你应该也听说过我做的事情了，我一开始本来确实是出于爱好拍摄猫的视频的，也因此收获了很多支持我的粉丝。当我粉丝突破10万的时候，我做了一个决定，就是辞掉我的工作，全职做视频博主。但是残酷的现实是，粉丝上涨的速度一度到达瓶颈，仅依靠视频的收入并不能养活我和我的猫们。这个时候，有一个粉丝私信我，说希望能够买我视频中的猫，经历过一番挣扎之后，我同意了，毕竟那是一笔不菲的收入。后面，我就开始边做视频边从事这样的交易，一开始我只是卖我自己养的猫，但我的精力实在是有限，不能同时养太多，所以一次偶然的机会，我试着偷着卖了一只，从此我就一发不可收拾。” “我这么说，并不是试图获取你的同情，只是自从被审判以来，我每天提心吊胆，不敢和任何人见面，和任何人说话，所以一见到你，就想一股脑地全说出来。” “我明白，你并不是说给我听的。”杰特眯了眯眼睛，“你是说给那位猫神听的。这段话恐怕你每天都在心里不断重复吧。” “谢谢你的理解，杰特先生。”格尼兹说道。 “我也明白我的行为，总有一天会招致猫神的怒火，就在上上周的周六凌晨，我准备去获取我的货物的时候，我在小区喷泉后面的假山后面，碰到了猫神的神使。他乍一看是人类，但是手和脚确是猫的爪子，身后长着猫的尾巴，耳朵是尖的，脸上长有长须，他的眼睛，是令人印象深刻的竖瞳，他四肢着地，用猫的姿势行走。” “看到他的同时，他也同时发现了我，看着他的眼神我知道，我的审判到来了。”格尼兹脱下了他上半身的衣服，他的左肩是一道已经结疤的爪痕，右脖颈上则是野兽的牙印。 “但真的到来的时候，我还是慌了，我拼命地跑了回来，把我养的猫都赶出去之后，我开始不停的忏悔，希望能够得到猫神的原谅。” “最近，我总会感觉我变成了一只猫，你说，这是不是代表猫神已经听到了我的忏悔了？” “我并不知道猫神存不存在，”杰特说道，“但是你看见的，应该不是什么神的使者。” 这个时候，杰特听见很近的窗外，传来了熟悉的猫叫声，他快步地走到格尼兹的窗前，拉开了紧闭的窗帘，但外面只剩下一片黑夜。 第二十五章 虐猫案(三) 第七天。 “对方到底是什么已经清楚了，现在的问题是，对方藏在哪里。”一大早，杰特就已经坐在了治安署的办公区，他手里拿着一支笔，正在桌子上规律地敲击着。 摩比和罗尼从门外进来的时候，看见了他。 “杰特，你最近查的虐猫案，有结果了吗？”罗尼问道。 “难得罗尼你对这种案件感兴趣，”杰特笑着说，“需要我跟你说说案件情况吗？比如说，一只猫被其他猫分食内脏这样的场面？” 罗尼有些恶心地捂住了嘴巴，另一只手则摇手示意。 “需要帮忙吗？”摩比问道。 杰特笑着摇了摇头，说：“我一个人能够处理这件事情，你们还是把多余的精力花在雷因斯先生的任务上吧。” “说起来，明天就要举办了，你们准备得怎么样了？” “罗尼发了一千多份传单，最近的两天我们在对比赛流程和比赛奖品进行最后的准备。”摩比说道，“你觉得，怎么样才能够吸引更多人来参加运动会？” 杰特奇怪地看了摩比一眼，“最开始的时候我看你还一脸不情愿的样子，怎么现在对这件事情这么上心了？不仅每天晚上往城北小学里跑，现在还要想办法吸引人来参加？” “我知道我知道，”罗尼兴奋地说，“一定是因为特蕾西娅小姐。” “特蕾西娅小姐？” “城北小学的老师。”摩比说道，“她是特里安之前的老师，领养了崔西，就是特里安捡的那个婴儿。” “你这么一说我倒是想起来了，确实是有这么个人来着。”杰特点了点头。 罗尼接着说道：“摩比为了她，改了足球的规则，我昨天去场地的时候，他正在和特蕾西娅小姐和特里安一起玩儿呢。” “当时场地已经布设好了，我们正在等罗尼过来，好进行下一步工作，特蕾西娅小姐提议我们不如先测试一下场地。”摩比有些脸红，解释到。 罗尼和杰特揶揄地看着摩比。 “特蕾西娅小姐对运动会的帮助很多。前面几届运动会的场地，也是由特蕾西娅小姐出面跟学校沟通的，她告诉我，前面几届虽然也准备得很用心，但是最后参与的人数都并不乐观，她甚至一度以为雷因斯长官会因此而放弃，但是雷因斯长官每一年都坚持办了下来。” “所以，你有什么办法吗？”摩比认真地看着杰特。 “真是拿你没办法。”杰特说，“你们能稍微透露一下，比赛的奖品吗？” “是玩具枪，罗尼认为这对于小孩子有极大的吸引力。” 杰特微微合手，说，“不错的想法。那么要不要试一试，找人在学校门口附近摆一个射击摊呢？只要是路过的小孩子，都会想要玩一玩的吧，然后再告诉他，参加运动会就可以免费获得玩具枪，这样就可以吸引到参与者了。” “不错的主意。”摩比说道，然后从杰特手中抽出了笔，从旁边拿出一张纸来，开始在上面记录。 “对了，杰特，”罗尼问道，“你明天能来参加运动会吗？露西女士跟我说她和她的姐妹团们都指望着能看到你。” “露西女士吗？”杰特按了按自己的下巴，“我记得，露西女士是住在东南边的那个小区的，对吧？” “是的，我们刚来的时候不是被她们，呃，欢迎过吗，她和她的许多姐妹们，都住在那个小区。” “好的，”杰特站了起来，给罗尼整理了一下外套，“我明天会过去的，如果我能顺利结案的话。”然后他就开车前往了东南小区。 杰特先来到了格尼兹的房间。 来到门外，杰特就听到格尼兹的房间里传来了猫叫声。杰特连忙重重地敲击了格尼兹的大门，朝里面大喊道：“格尼兹，你在里面吗？开门。” 持续地敲击下，房间里发出了走动的声音，有人打开了大门。 “杰特先生，你怎么来得这么早，不是约好中午过来的吗？”是格尼兹。 杰特没有回答他的问题，先进入了格尼兹的房间，四处搜查了一番，但是除了堆成山的垃圾之外，他没有找到任何其他生物的踪迹。 杰特扔给了格尼兹一袋吃的和喝的，最后环视了格尼兹的卧室，问道：“刚才你的房间里面，除了你之外还有别的活物吗？” “瞧你说的，除了我还能有谁。”格尼兹拆开一包饼干，说道。 “那你刚才在房间里面做什么？看视频？” “没有，自从向杰特先生你陈述完我的罪责之后，我感觉到前所未有的轻松，所以我难得地洗了个澡，好好地睡了一觉，直到你刚才把我叫醒。”他把一块饼干扔进了自己的嘴里。 “那你有做什么梦吗？现在还有印象吗？” 格尼兹一边嚼着口中的饼干，一边说：“我的印象非常深刻，我梦到我变成了一只猫。”他想把饼干咽下去，身体却起了反应，一口全吐了出来。 “杰特先生，你买的这个饼干是不是有问题？” 杰特沉默地注视着格尼兹，然后说道：“听着，格尼兹，给我一把你家房门的钥匙，这两天把你家里所有的窗户都锁好，不要出门。” 离开格尼兹家后，杰特来到了露西的家门外，此时她刚好打开门走出来。 “露西女士，你好。” “杰特，怎么是你来了？”露西惊喜地说道。 “你是要出门？” 露西不好意思地笑了笑，说：“是的。我准备去和我的姐妹们聚会，顺便为明天的运动会做些准备。” 杰特看了看露xz在身后的板子，问道：“这个东西是？” 露西有些难为情地把板子拿了出来，杰特看到这是一个会发光的灯光板，上面用灯管和小灯泡拼成了“雷因斯”三个字。 “杰特你放心，我们这就是去改这个板子的。”露西见杰特有些惊讶，脸红地说道，“我准备改成你的名字。” “我觉得，倒也不必这样。”杰特的嘴角难得地抽了抽。 “不行，怎么能不改，”露西认真地说道，“今年和往年不一样了，今年我们内部分成了摩派和杰派。摩派的那帮老家伙，凭借着自己人多，一直趾高气扬，哼哼，他们都是些路人粉，也就是嘴上说说，我们杰派不一样，今年的运动会，我们杰派就要从灯牌的数量上胜过他们，让他们好好长长见识。杰特，你放心，我们不给你丢人。” “嗯，呃，好，谢谢你们。” “对了，杰特，你找我有什么事吗？”露西这才想起来，问道。 “确实有些事。”杰特说，“你们碰头的地方离这里远吗？要不然我们过去说？” 。。。 “姐妹，你来了。”露西刚进门，一位跟她同龄的中年女性就站起来欢迎她。 “抱歉抱歉，我的好姐妹，路上稍微遇到点事，耽搁了一下。”露西和她抱在一起。 “什么事儿这么急呀？” 在女人疑惑地时候，杰特从门外走了进来，顿时房间里响起了“哇哦”的惊呼声。 “我在路上碰到了杰特，他听说我们在为运动会做准备，就跟着过来一起看看。”大家都羡慕地看着露西，露西骄傲地笑了起来，“杰特，这位是黛西。”然后她用很小的声音补充道：“是个摩派。” “大家好。”杰特朝着大家笑着招了招手，此时已经有不少人拿出手机来开始拍照。 在回答了几个无关痛痒的问题之后，杰特搓了搓手，说：“其实我来找大家，还有另外一件事情。” “杰特你想问什么，我们知道的肯定都对你说。”一个嗓门比较大的中年女性说道。 “对。”其他人附和道。 “我想知道，从上上周开始，你们在这个小区里，有遇上什么奇怪的事，或者奇怪的人吗？又或者说你们身边认识的人，突然变得奇怪的。” 大家纷纷回忆起来。 “我知道有一件，就是我的孙女最近突然开始打扮自己了，本来十二三岁的小孩儿，非要化妆成成熟女性的样子。” “谢谢，可能你看看你孙女的日记就可以解决这个问题。” “我我我，我的孙子最近白天总是瞌睡，每天晚上关灯睡觉后，他的房间里总是会传来奇怪的声音，我怀疑他是被鬼压床了。” “也许你可以试试给他手机里的游戏设置成亲子模式。” “我这里也有，我的孙子最近回家总是浑身脏兮兮的，有时候裤子会破洞，鞋子会丢，但是我问他，他总是说没事，是自己摔的。” “这位女士，你的这件事情比较严重，我建议你把情况报告给治安署的摩比治安官，他会帮你的忙的。” 听了好几个人的描述之后，杰特并没有找到自己想要的信息，不过他让大家再回去问问自己的朋友，看看是不是能提供情报，大家都答应了。 “你们打听到消息的话，可以联系露西女士，我把我的联系方式给她了。”大家再次羡慕地看着露西。 打探完消息已经是下午，杰特临走之前，又去了格尼兹的家。敲门并没有得到回应，杰特用格尼兹给的钥匙打开了门。 “格尼兹？”杰特在格尼兹的卧室找到了他，此时他正趴在床上睡觉。 杰特检查了卧室的四周，在床头柜的旁边发现了一袋打开的猫粮。 “唔，杰特先生，你来了，现在是什么时候了？”格尼兹懵懂地睁开了眼睛。 那已经变成了一双竖瞳。 第二十六章 虐猫案(四) “格尼兹，我离开之后，你记得你做了些什么吗？”杰特问道。 “杰特先生，你离开之后，我就按照你的吩咐，把所有的门窗都锁好了，我想先躺在床上休息一下，突然我就感觉到身体十分疲倦，然后我就睡着了。” 杰特指了指床头柜旁边的猫粮，问道：“这袋猫粮是你睡前打开的吗？” “不，自从今天上午吃完饼干吐掉之后，我的胃一直处于一种轻微难受的状态，让我没有心思进食，所以我什么都没吃就睡着了。” 说到这里，格尼兹也感到了矛盾之处，如果这袋猫粮不是自己打开的，又会是谁打开的？自己已经把家里封锁地十分严实了，显然不可能是其他人，杰特先生也不会拿这件事情跟自己开玩笑。而在这个时候，他看着那一袋猫粮，从身体里升起一种奇怪的感觉，这袋食物看上去竟然变得十分可口，让他想要从杰特手中抢过来饱餐一顿。 “杰特先生，难道说是我？”他试探性地问道。 “格尼兹，你有没有想过，你所说的睡着，可能并不是真的睡着了，而是你失去了意识？” 杰特喃喃道：“真是奇特，本来不应该没有意识的。” “杰特先生，我不是很能理解你说的话。” “简单而言，你可能受到了某种基因药剂的影响，”杰特指了指格尼兹的右脖颈，“就在对方咬你的时候，可能他的牙齿里有残留的基因药剂，又或者他的体液本身就是。根据我们之前获得的情报，这种基因药剂会对你的身体结构造成一定影响，但是并不会造成注射者失去意识。” “等一下，杰特先生，你所说的身体结构造成影响，难道指的是猫神神使的那副姿态吗？” “对，也包括现在的你。”杰特打开了手机的前置摄像头，举到了格尼兹的面前。 “这是什么！？”格尼兹看到了自己的竖瞳。他冲进了卫生间，在镜子前面反复确认。 “所以我从一开始就说了，你碰到的并不是什么神使，只是一个同样受到基因药剂影响的人罢了。”杰特站在卫生间的门口说道，“不过这个药剂，已经不是我所知道的那种了。” “不，我不相信。”格尼兹一拳打碎了镜面，破碎的玻璃把他的手划出了一道道的血痕。“如果那个怪物不是什么神使，如果这些不是审判，而只是单纯的袭击，那么凭什么落到我的头上，我做的那些忏悔又有什么意义？” “你在骗我，你一定在骗我。”格尼兹本能的伸出舌头，舔舐自己的伤口，“猫神是存在的，神使是存在的，他对我降下了审判，而我的忏悔得到了猫神的谅解，它原谅了我，然后，我将成为新的神使，是的，我将成为新的神使，这才是真相。” “你在骗我，你在嫉妒我，对不对？”格尼兹快步走了过来，抓住了杰特的领口。 “放手。”杰特说道。 “你快告诉我，你在骗我，你在嫉妒我。” 杰特叹了口气，说道：“本来想温和地引导你接受事实的，算了。”他对身体发出了某项指令，下一刻，他的手臂获得了巨大的力量，只是轻轻一推，格尼兹就连连后退，撞在了洗手台上，就在格尼兹的身体因为冲撞的反作用而向前倾斜时，杰特出现在了他的后面，一掌将他击晕在了地上。 “从某种意义上来说，怪物袭击你也并不是全无道理，”杰特整理了自己的衣领，“毕竟只有你会在那个时候去喷泉假山的旁边。” 杰特找来了绳子，把格尼兹的四肢都牢牢捆在了他的身后，然后从格尼兹的衣服口袋里拿出了房门钥匙，在离开前把房门紧紧锁住。 当天晚上，露西又陆续提供了几条消息，但是杰特并没有发现有用的线索。 第八天。 杰特上午再次来到了格尼兹的房间的时候，格尼兹的手掌和脚掌已经开始长出肉球。 格尼兹此刻是醒着的状态，一见到进入房间的杰特，他就发出了低声的叫声，由于四肢被捆绑着，他依靠着身体在地面上挪动，并朝着杰特露出了尖牙。 “自求多福吧。”杰特喃喃道，退出了格尼兹的房间。 又站在中央喷泉的位置，杰特开始回顾起这几天发生的事情。一开始他认为对方是有自主意识地犯案，但是对格尼兹的观察结果表明，对方可能也并不具备人类意识，仅仅依靠动物的本能在行动。如果是这样的话，很多情况会变得十分明朗： 首先这怪物一定有一个“主人”，让它在人少的时候才出门活动，而人多的时候则关在家里，否则小区的人不可能至今浑然不觉。其次这个怪物的行为在越发猖獗，一是怪物的情况在变得越发严重，二是主人的约束力并不强，这个“主人”和怪物之间一定存在着什么关系。最后是这个怪物已经出现了一段时间，但还是没有人发现有人失踪，说明怪物此前并没有在小区留下什么印象，要么它是最近才来到小区，要么它此前一直是一个孤僻的人。 想到这里，杰特发了一条信息给露西，让她帮忙问问小区里是否有近期造访的人员，又或者是长期不和邻居往来的人员。 过了一个小时，露西发来了一条信息： “根据一位姐妹的描述，在小区东侧确实有这么一位老太太，在大约三周之前，她的儿子回来短暂地看望了一下她，她当时很高兴，拉着她的儿子在邻居之间大肆宣扬了一番，据她自己说，她的儿子在卡加德市的政府机关工作，工作稳定，福利待遇很好。不过她的儿子对此感到很反感，两天之后就返回市里了。她的居住地址是xx栋xx室。” 杰特的直觉告诉他，这就是他要找的目标。 刚来到门外，杰特就听到了房内传来的嘈杂声音。在这片嘈杂声音中，有一个脚步声靠近了房门，打开了门锁。 “老太太，你好。”杰特笑着在门外迎接了她。 老太太手里正提着一个袋子，她并没有预料到门外有一个人，慌张地想要关上门，却被杰特用手撑住了。 “别着急关门，老太太，我是荣德镇的治安官，来了解一些情况。” “我这里没有什么情况。”老太太眼神躲闪地说道。 “是吗？可是我听说，你有一位在卡加德市政府工作的好儿子，其实我刚好也有一位好友，在卡加德市税务局工作，所以我想要来结交一下，你的儿子具体在市政府哪个部门工作？”杰特自顾自地走进了房间里，他看到在客厅的另一侧，一扇房门正紧紧地关闭着，门口挂上了一把锁。 “具体的我没问他，他也没跟我说。”老太太拦在了杰特的面前，“我回头帮你问问他。” “不用，我直接当面问他就行。”杰特接着往里走，老太太试图用身体拦住他。 “可是，他已经回去市里了。” “不不不，他不是就在这里吗？”杰特笑了笑，他轻轻推了一下老太太，让老太太的身体略微有些失去平衡，她手中的袋子也因此而脱手。 客厅内侧紧闭的房门开始传出猛烈的撞击声，咚、咚、咚、咚，然后门锁被撞断，房门大开，先是从屋里钻出了几只小猫，紧接着就是一个巨大的身影，从门里窜出，在客厅的椅子、茶几、桌子上来回跳跃，最后跳到了客厅的立柜上，从上而下地俯视着杰特。装满东西的袋子也同时在地上摔开，摔出了一地的猫毛。杰特拉住了老太太，把她拉了回来。 怪物审视着杰特的同时，杰特也审视着它。它的头还是人类的头，尖耳朵，但脸已经完全变成了猫的样子。它的下半身已经完全变成了猫的样子，前肢和上躯却还是人类，但手上却覆有绒毛和肉球，手指上长出了尖爪。 “真是，失败的作品。”杰特说道。 那只怪物猛地跃起，却并没有扑向杰特和老太太，它跃过了客厅和阳台，从阳台一跃而下，钻入了钢筋混凝土的丛林里。 第二十七章 新的变种 “说起这个，”杰特说道，“我正是追着我的嫌疑人一路过来的。” “你们刚才有没有看到一只半人半猫的怪物，它的下半身和脸是猫的样子，上半身和前肢则是人的躯干？” “刚才我们确实发现草丛里有大型生物穿行的痕迹，而且露出了一双竖瞳，现在想来，应该是猫的眼睛。”摩比说道，然后他指了指一个方向，“在你来之前，它应该是朝着那边去了。” “好的，那我先去追我的嫌疑人了，我们之后再聊。”杰特说着转身也消失在草丛之中。 摩比皱了皱眉头，他看了一下身边的特蕾西娅，觉得自己此时应该追上去，但他又不好直接把特蕾西娅一个人留在原地等待，就在这个时候，他看到了从远处走来的贝克。 “抱歉，特蕾西娅小姐，我现在要去帮杰特，等下得麻烦贝克先生送你回去了。”摩比冲着远处的贝克招了招手，然后也钻进了草丛之中。 “摩比这是做什么去了？”贝克走近的时候，刚好看见摩比进入草丛。 “贝克先生，麻烦你送我回一下教学楼。”特蕾西娅低声说道，没有回答他的问题。 “啊，哦。”贝克准备扶着轮椅的把手，特蕾西娅却自己滚动轮子走了起来，贝克只能在旁边亦步亦趋地跟着。 摩比不会是表白失败逃跑了吧，贝克这么想着。 。。。 摩比在草丛里追上了杰特的身影，此时杰特正在通过地上掉落的猫毛分辨对方前进的方向。 “你来了，把特蕾西娅小姐一个人留在那里？”摩比刚刚靠近，就听到杰特的询问。 “贝克先生刚好过来，他会保护好特蕾西娅小姐的。”摩比来到了杰特的旁边。 杰特给了摩比一个白眼，“把她和贝克先生留在一起，和把她一个人留在原地并没有什么区别。” “怎么会没有区别呢？贝克先生已经出院，还是有战斗能力的。应该是这边。”摩比指出了一个方向，然后往前走去。 “算了。”杰特叹了口气，跟了上去。 “你说的半人半猫的怪物，难道又是万神教的成员？”向前摸索的过程中，摩比问道。 “多半是万神教的手笔。但是你说错了一点，不像是成员，反而更像是成果。” “成果？” “比起人，它的行为逻辑更加像一只猫，而且察觉不到人类意识。” “唔，具有攻击性吗？” “没有发现明显的攻击性。”杰特顿了顿，说，“我跟着它一路过来的过程中，它有很多次机会可以攻击我，但是每次我靠近的时候，它都只是跑开了。” “所以你也就没有动手？” “我只是一个医生，怎么可能打得过它？”杰特笑了笑，“看来你还是没有放弃怀疑我。” “不过我对于你的试探并不觉得生气就是了。话说回来，虽然它表现得很温和，但是东南小区里确实出现了两具猫尸和伤人事件，小区里的猫的行为也变得很诡异，所以我才会觉得很奇怪。” “听你这么说，确实很奇怪。倒不如说，这更像是两个人所为。” “是的，所以刚才我来的路上，我又有了一个新的猜测。这只是一个实验样本，而有实验样本的地方，就有实验员。” “然后你就决定跟着它，看它是不是能够带你找到那个所谓的实验员？” 杰特点了点头，然后两人就走出了草丛，来到了一处开阔的场地上。 “杰特，摩比，你们怎么从这里出现了？”罗尼站在足球场的旁边，疑惑地问道。 “罗尼？你在这里干什么？”杰特问道。 “特里安说他把奖牌落在这边了，我过来帮他找一找，我刚刚找到，你们就突然从草丛里面出来了。”罗尼举了举自己手里的奖牌。 这个时候，摩比的手机响了起来，是贝康打过来的。 “喂，摩比，你现在在哪里？你最好快点过来展台的后面。” 摩比三人连忙赶到展台的后面，被眼前的一幕所震惊了。 此刻崔西正坐在那只半人半猫的怪物背上，抱着它的后背，那只怪物带着她来回跳跃，转圈，惹得背上的崔西连连发出笑声。接着它又叼着崔西的衣服，把崔西放了下来，自己则正面朝天躺了下来，让崔西爬到了它的腹部，扭动身体，带着崔西左右摇晃了起来。 而特里安和贝康，正在一旁看着这个场景，惊讶地说不出话。 “你说的实验员，不会是个婴儿吧？”摩比问杰特。 “糟了。”杰特突然说道，然后快步朝着学校外面走去。 “贝康，你联系一下希拉队长，让她来处理一下这个情况，我和罗尼去跟着杰特。”摩比简单说完，就带着罗尼跟上了杰特。 。。。 “杰特，你这么急着赶回去东南小区，是什么原因？”摩比边开着车，边问道。 “我之前一直以为那个怪物是去找实验员的，但是如果它找的不是实验员，那么实验员现在应该还在小区里。”杰特说道。 “根据我的猜测，那个实验员拥有让猫变得异常的手段，现在情况就十分危急，因为现在这个小区里，除了刚才的那个怪物，还有另外一个。” “抱歉，杰特、摩比，你们在说的什么实验员，能跟我简单地解释一下吗？”罗尼问道。 “其实我对于另外一个怪物的事情也是第一次听说。”摩比补充道。 “那好，我跟你们详细说一下我这几天办案的经过。”杰特说道。 “竟然可以通过咬人传染。”听完杰特的办案过程后，罗尼有些心有余悸地说道，“说起来，我们迷路的那一次，尤大也试图咬伤摩比的。” “还并不一定，罗尼。”摩比说道，“杰特刚才也提到，有可能是怪物的口腔里有残留的药剂，其次如果这个实验员真的存在，可能格尼兹是在他不注意的时候被注射了药剂，然后成为了新的实验样本。” “而且这次和尤大的并不一样，他们的药剂显然不是同一种，是新的变种。” 短暂的沉默过后，三人的车停在了东南小区的门口。 “杰特，你还好吧？” “没事的，罗尼，这点程度我还不至于。” 三人下车的时候，小区门口迎上来了一个人，杰特见过，正是那位黛西女士。 “治安官先生们，你们来的真是太快了。”她表情激动地说道。 “不要激动，黛西女士，你是有什么案情吗？”杰特问道。 这个时候，摩比的手机收到了希拉发来的消息： “刚刚接到案情，东南小区中央喷泉的假山旁边，发现了一具奇怪的尸体，我现在正在处理学校里的怪物，暂时没有办法走开，听贝康说你们正好往那边去了，你们先查着，等我这边搞定了就过去。” 摩比抬头看向杰特的时候，此时他的脸色已经变得铁青。 第二十八章 人与猫 摩比赶到中央喷泉的时候，周围已经围起了人墙。 摩比扒开人群来到假山旁边，看到了一具女性尸体，尸体正面向上躺在地上，腹部被利器划开了一道口子，内脏已经血肉模糊。尸体的身份已经被人认出来了，是居住在小区东侧的老太太，也就是此刻城北小学里的那个怪物的母亲。 “黛西女士，麻烦你再跟我描述一下你发现尸体时的情况。”摩比冲着人群中的黛西招了招手，让她上来，问道。 “好的，摩比。” “我今天参加完运动会之后，和几个姐妹，也就是好朋友一起驾车返回了小区，由于我住在小区靠南的位置，所以我一般从市内回家都会先经过中央喷泉再向南走。今天当我到达中央喷泉的时候，我听到假山这边传来了此起彼伏的猫叫声，我觉得奇怪，就靠近来看，然后就看到很多只猫在，在。。” “在分食这位老太太的内脏？”摩比说道。 “是，是的。我当时被这一幕吓到了，所以立刻发出了大声的尖叫，吸引来了很多人，他们帮忙把那些猫都驱赶走了之后，我就立刻报了案。然后大概过了20分钟，你就赶到了。 “他们是怎么赶猫的？赶猫的过程大概持续了多久，有破坏现场吗？” “一开始大家只是出声制止，但是这些猫都没有反应，后来他们就拿了些扫帚过来，把猫都打开了，整个过程应该不超过10分钟，至于现场，我当时注意力都在尸体和猫的上面，并没有留意，不好意思。” “没有关系。黛西女士，你说你一发出尖叫，就引来了很多人，你帮我看一看，他们现在是不是都还在现场。还有，请你仔细地想一想，在你发现尸体之前，都见过哪些人，他们是不是都在其中？” 摩比并没有刻意控制自己的声音，所以人群能够听到他们的谈话。人群里有一个人，在听到了摩比的话后，悄然后退，却撞在了一个人的肩膀上。 “别着急，老先生，案子还没有办完，别着急退场。”他的身后传来了杰特的声音。 “你是怎么发现的？” “因为我的同伴提醒了我。”杰特说，“当我把所有已知的信息告诉他的时候，他得出了和我全然不同的结论。那时候我就在想，到底是什么地方出现了问题。” “后来我明白了，问题出在获得信息的先后顺序上。” “因为我是一步一步，通过先后地获得这些信息，所以我理所应当地认为这些信息之间存在关联性，而当这些信息之间出现伪造和矛盾，我会更加倾向于相信关联性更强的那一条。但是实际上，信息之间并不必然存在关联性，它可以是独立的两件事情，信息之间的关联性强弱并不代表信息的真假。” “然后我就想到，是谁一步一步引导我获得了这些信息，然后在关键的时候插入了假的信息，让我得到了虚假的推理，毫无疑问那就是你。” “（一）小区里出现了猫尸，（二）小区里的猫有异常，（三）小区里存在怪物，（四）怪物攻击了格尼兹，（五）格尼兹变成了怪物，这五条是我亲自确认的真信息，然后你在二和三里插入了一条假信息，（1）小区里猫的异常是怪物导致的，通过你那并不高超的伪造的猫叫声，接着在四和五里面插入了另一条假信息，（2）格尼兹变成怪物是因为怪物的攻击，想必是你趁着我和格尼兹见面后，在他不注意的时候，潜入了他的房间，对他注射了基因药剂，通过这些步骤，你想让我坚信这确实是一个危险的怪物，而我只要在小区里进行搜索，迟早会发现它，然后直接对它展开攻击。实际上，一、二和五是你做的，三、四才和那只怪物有关。” “就算中间的线索是我伪造的，怪物确实攻击了格尼兹，难道这还不够危险吗？” “不，一个怪物如果真的想杀死一个普通人，那个普通人是跑不掉的。”这是摩比的声音。就在两人刚刚低语的时候，摩比已经悄悄地遣散了在场的其他人。 “那又如何，我亲眼看见你追着那个怪物出去了，现在你回来了，想必现在它已经断气了吧，我的目的已经达成了。” “不，还没有。”摩比拨通了希拉的手机，点开了公放。 “喂，什么事？”话筒里传来希拉的声音。 “希拉队长，那只怪物现在怎么样了？”摩比问道。 “哦，你说那只人猫啊——这是我自己取的名字，我觉得挺形象的，它一直缠着崔西，要和她玩，为了不让它吓到其他人，我们现在准备先把它带回治安署的看押室关着，崔西和特里安得跟我们一起过去。” “好的，我没事了。” 摩比挂掉了电话，盯着老人说道：“你既小看了人，也小看了猫。” “废物，废物，都是废物！”老人愤怒地跺了跺脚。 “好了，我回答了你的问题，现在应该你来回答我的问题了。”杰特说道。 “我要是不回答呢？” 杰特笑了笑，说道：“那你可能就得掂量掂量，你能挨我这位同伴几拳了。” “。。好吧，你问吧。” “回答问题之前，是不是应该先露出你的真面目？” 老人哼了一声，用手抓住了自己脖颈，向上用力一掀，露出了一个年轻男子的脸，他的脖子上也同样有一个既像是花，又像是卷曲的蛇的印记。杰特和摩比对视了一眼。 “看来你们认得这个，那也省的我自报家门了。”年轻男人轻笑一声，说道。 杰特问道：“你为什么想要借我之手除掉那只人猫，它难道不是你的实验样本吗？” “样本？当然不是，他只是一个叛徒和小偷，他帮助他的女人叛逃了，实验室发现是他帮忙，去抓他的时候，他却偷了我的实验室的最新成果，借此逃了出来。” “然后我就被派来这里收拾烂摊子，还美其名曰让我近距离观察，我巴不得他早点死了，好让我早点回去。所以我才设了这么个局，想让它死在治安署的手上，这样我既可以回去复命，也可以撇清关系。”年轻男人呸了一声。 “接下来轮到我了。你是怎么发现我是假装的？” “这个倒是很简单。”杰特说道，“说来也巧，一个月前我们接到过这个老人的报案，他因为自己的猫没有按时回家而让我们在小区里找了一个小时，这样的一位老人，和他的猫的关系表现得如此疏远，很难不引起人的注意。只不过之前我一直没有找到你作案的动机，而我的注意力被人猫所吸引了，才没有顾得上你。” “竟然是这样。”年轻男人说道，“到你了。” “我的这个问题是，你还需要多少时间？” 年轻男人愣了愣。 “怎么？问出这个问题很奇怪吗？”杰特笑道，“你难道以为，我没有先去查看格尼兹的房间，就来了这里吗？” “你把它放开，做了这起案子，想必已经用了一次你的小伎俩了吧。你确定你可以控制它，所以你现在才有自信跟我们在这里拖时间，只是这个时间间隔，是1个小时呢？还是2个小时？” “我现在倒是很想知道，你到底是通过什么方式控制它的。” 年轻男人从怀里掏出来一支精致的小哨子，对着哨子说道：“出来吧，格尼兹。”口哨将他的话传化成奇怪的一阵哨音。 然后从喷泉背后的假山里，冲出了一只人猫，蹲在了年轻男人的身旁。 “我现在告诉你，1分钟都不用再等了。” 他冷笑着，对着哨子说道：“杀了他们，格尼兹。” 但那只人猫却只是蹲在他的旁边，用一双冷眼静静地看着他。 “看来你的道具，是一次性的。”杰特笑道。 第二十九章 战前准备 “废物！废物！都是废物！”年轻男人愤怒地跺脚。 他把哨子扔在了地上，想要直接踹打已经变成人猫模样的格尼兹，格尼兹却灵巧地躲开了，格尼兹几个跳跃就跃上了假山，四肢落在山体上，从高处继续冷冷地看着年轻男人。年轻男人被格尼兹盯得莫名有些烦躁，他拿出了一把手枪，对着格尼兹进行射击： “区区实验样本而已，竟然敢爬到高处俯瞰我，你怎么敢啊！” 格尼兹却全然不管男人的射击，任由子弹射进自己的身体里，猛地跃起，向男人扑去。男人被吓软了腿，坐倒在了地上，面对着飞扑而来的身影，他却只是睁大了眼睛和嘴巴，愣在原地。 “抱歉，还不能让你杀了他。”摩比拦在了他们中间，一拳逼退了格尼兹。 格尼兹向后腾空了一段距离，落在了地上，从它的身体里，射进去的子弹被缓缓地推了出来，原本还在流血的伤口竟然奇迹般地快速愈合了。 年轻男人这才反应过来，快速地拿出一只信号弹并释放，天空中亮起一道红色火光。杰特将男人击晕，拖到了一旁，拿出手机给罗尼发了一条信息，随即向摩比问道：“你猜会来多少个？几个，几十个？” “不管多少个。”摩比说道，“只要他们试图扰乱治安，我都会把他们抓回去。” “真是期待啊。”杰特说道。 此时的罗尼正站在小区的门口，他的身后此时已经汇集了几百个人，并且不断地有人在向他们汇聚过来。已经有人注意到了刚才从小区中央传来的红色火光，疑惑和不安在蔓延。 罗尼收到了两条新的消息，第一条正是杰特发来的消息： “确认有万神教外援，请加快转移居民。”接着是一张图片。 第二条是伊文思发来的消息： “跟署长报告过了，署长同意了，已经陆续安排车辆前去接人。” 罗尼回头看了看聚集的人群，人群里有熟悉的面孔，露西女士、黛西女、以及白天参加过运动会的许多人，没有他们的帮助，他并不能这么迅速地把小区的居民聚集起来。他深吸了一口气，拿起了扩音喇叭，说道：“非常抱歉打扰大家晚上的休息，你们里面有的人可能不知道为什么被召集到这里，我这里跟大家简要地说明一下。” “今天晚上的时候，在这个小区里，出现了杀人案。”罗尼刚说完，人群里就发出了惊呼声。 “但是治安署的调查并不是从今天才开始的。在一周以前，小区里已经出现了奇怪的现象，而我的一位队友从那时就开始着手调查。” “根据他的调查，这并不是一起简单的杀人案件，动手的，是万神教培养的怪物。”说着罗尼举起了他的手机，点开了杰特给他发的图片，正是刚刚拍摄的格尼兹的照片，接着他把手机递给了最靠近的人，并让他们互相传递。这张照片杰特也发给了露西女士，也借由她的姐妹们传给了周围的人。在看过照片之后，原本有些吵闹的人群，反而变得安静了下来。 “你们之中可能有的人听说过万神教，可能有的人没有听说过，但你们只需要明白，怪物现在就在你们的小区里，而且可能不止一只。” “所以，为了你们的安全，治安署现在要把你们转移到城北的小学里，那里有足够的空地可以让你们度过今天晚上，而治安署会趁着这段时间，消灭潜伏小区里面的怪物。” “这就是现在的情况，你们之中愿意转移的，可以到我身后等候，治安署已经调派车辆过来，不愿意转移的，治安署也充分尊重你的意愿，不过，在你们转移或者离开以前，请你们先配合我。” “找到你认识的邻居或朋友，最少是三个人，检查彼此的脖子处，是否有奇怪的印记，并且适当地问一些一个月以前的话题，确认对方是不是还是你认识的那个人，奇怪或者异常的、又或者找不到三个人的，请到我这里来进行最终确认。” 罗尼把话说完后，人群就开始自发地活动起来，然后变成一个又一个的团体，互相确认对方的身份，一番确认之后，并没有需要罗尼进行最终确认的人出现。 “罗尼，我们已经确认过了，都还是我们原来小区的人。我们都相信你，等一下我们就出发去小学那边。”露西带着她的姐妹们，以及她们的亲友，率先来到了罗尼的后面，紧接着，一个又一个的团体都来到了罗尼的身后。 “嘟——”车辆的喇叭声响起，罗尼看过去，伊文思开着署里的车停在了最前面，在他的车后，一辆又一辆的大型巴士正在驶来。 罗尼到这一刻，才终于松开了他紧紧背在身后的手。 。。。 时间回到摩比三人抵达小区门口的时候。 “你是说，在小区喷泉发现的，是一具女尸，是吗？”摩比问道。 “是的，今天我和露西还聊起过那位老太太，没想到一回来她就这么没了。”黛西说道。 “杰特，你怎么看？”此时的杰特，面色已经略微有所缓解。 “这位实验员，还真是傲慢啊。”杰特说道，“我前脚追着他的目标离开，他后脚就要杀人示威。” “你已经知道对方是谁了吗，杰特？”罗尼问道。 “对了，黛西女士，我们抵达的时间，距离你报案，大概过了多久？” “几乎没有多久，我刚报完案走到门口，你们就到了，可能就只用了5分钟吧？”黛西说道。 “那时间还绰绰有余，我们先去一个地方再说。” 杰特带着几人来到了格尼兹的家里，格尼兹的家门已经大开，他的卧室里散落了一地的绳索。 “已经被人放掉了。” “被人？”罗尼问道，“不会是格尼兹自己挣脱掉的吗？” “罗尼，无论是卧室里，和绳索上，都没有剧烈挣扎的痕迹。”摩比说道。 “杰特，这个人是谁？” “还能是谁？敢在一个医生的面前上演灯下黑，所以我才会说他很傲慢。” “是那位老人家？” “现在恐怕已经不是他本人了。” “确实很有可能。” “抱歉，杰特、摩比，你们是在加密通讯吗？”罗尼问道。 杰特笑了笑，和罗尼解释了他的推测。 “现在，这个场景确实证明了，他可以进入格尼兹的房间。”杰特说道。 “所以，不会通过咬人传染了吗？”罗尼一直比较关注这一点。 “关于这一点，罗尼，我反而并不确定。因为在我和格尼兹第一次见面的时候，他已经提起过，他经常会感觉自己是一只猫了，不过那个时候距离他被咬已经过去了10多天，他还是表现得和常人无异。也许体液也会产生一种长期且缓慢的影响，但是格尼兹后面发生的快速异变，显然是有人特意注射了药剂。” “那他不顾被你发现的风险，特意过来放走格尼兹，是有什么意图吗？” “比如他已经达成了目的，也就是他确信我会杀死那只怪物，不再需要担心被我发现。再然后他需要一只怪物，来完成他对我的挑衅。” “为什么他想要借你的手杀死那只怪物，这不是他的实验样本吗，这对他有什么好处？” “我现在也没有明白其中的原因，但是这是唯一合理的解释。”杰特说道，“但是得知尸体是那位老太太之后，我大概有了一个猜测。” “什么猜测？” “他既然可以让小区里的猫变得异常，那他应该也有某种控制怪物的手段，但是这种手段，并不一定奏效，而且存在某种限制。显然，他可能曾经短暂地控制过那只怪物，可能就是格尼兹遇袭的那一次，但是后面出了岔子，导致他再也无法控制了，所以小区内再也没有出现过怪物伤人的案件。而一个失控的样本，是可以被除掉的。” “但是也应该有别的处理方式吧？”罗尼说道。 “那我只能到时候帮你问问他了。”杰特摊了摊手。 “好了，现在对方如此大张旗鼓地在小区里动手，我想他大概是准备跑路了，我们得商量一下怎么抓住他，还有他可能存在的同伙。” “同伙？”这是摩比问的。 “按照我简单的经历来看，有实验员的地方，就会有基因怪物。”杰特说道，“你们觉得呢？” “好吧。”摩比点了点头。 “那我们现在需要去他的房间抓捕他？”摩比说道。 “不不，按照他的行为逻辑，我大概知道他现在在什么地方。”杰特说道，“黛西女士，还得请你陪我们演一出戏。到时候我来抓住他，摩比你对付他的同伙。” “那我呢？”罗尼问道。 “罗尼，你有一件更重要的事情要去做。”杰特说道。 第三十章 万神教来袭 “好的，我会跟她说的。” 城北小学的教学楼里，贝克挂断了电话。 “特蕾西娅小姐，你可能暂时不能过去治安署了。” “发生什么事了，贝克先生？”特蕾西娅问道。 “刚才队长给我打电话了，摩比他们在东南小区发现了万神教的人员，为了小区居民不被战斗波及，他们准备把人员转移到这里来。所以，为了配合他们，需要熟悉小学情况的人在这里接应。” “万神教？” “是的，特蕾西娅小姐，一个月前他们的基因怪物曾经在帝国酒店出现过，我就是那个时候负的伤。目前现场已经存在一只怪物了，摩比他们认为还存在潜在的帮手。”贝克边说着，边向外走，“好在他们并没有在居民里潜伏，所以转移过来的居民应该都是安全的，只是有个别情绪比较激动的，需要安抚，所以麻烦特蕾西娅小姐你了。” “那贝克先生，那你要去哪里？” “我现在要去治安署里，队长和贝康他们俩要去东南小区进行支援，而我去治安署看着特里安他们，我会负责他们的安全的。” “好的，贝克先生，特里安和崔西就交给你了。”特蕾西娅说道。 。。。 “贝克那边我已经联系过了，他大概10分钟后就会回到治安署，然后你就可以带着装备到东南小区进行支援。”希拉对贝康说道。 “我现在就可以跟你一起过去，队长。”贝康说道。 “还不行，你得看着这只人猫。”希拉的目光看向目前关在牢房里的人猫，本来一路上还显得活泼的人猫，在进入这个铁牢后，却瞬间消沉了下去，时不时发出低沉且绵长的叫声。 “虽然它没有表现出攻击迹象，但是杰特说了，不排除有人能够控制它的可能。”希拉又说，“更何况特里安和崔西是我们带回来的，当然还得我们负责他们的安全。” 此时特里安正躺在看押室的躺椅上，崔西则躺在他的怀里，今天一整天的遭遇让他们的身体和精神都倍感疲倦，几乎一下车就陷入到了沉睡之中。 “好吧。”贝康点了点头。 “真是的，感觉每次雷因斯不在就会出一堆破事，以后把他绑在治安署里算了。”希拉说道。然后她自顾自地笑了起来，走出了治安署。 。。。 又一次击退了格尼兹后，摩比退回到了杰特和昏迷男人的旁边。 “你确定这怪物没有意识了吗，杰特，我感觉它的目的明确而且非常冷静。”摩比说道。 格尼兹退开后，在他们面前不停的来回游走起来，寻找着下一次机会，这样的尝试在过去的十几分钟内发生了数次。 “订正一下，是没有人类意识，摩比。”杰特说道，“就算是动物也是有智慧的，很不巧，猫算动物里比较聪明的。” “你还得感谢它不是只会无差别攻击人类的丧尸，不然现在这个喷泉旁边应该是满地的尸体。” “那我们现在该怎么做，就这么一直耗着吗？” “你就先陪它玩一会儿，就当是为接下来的战斗热身了。”杰特说道。“小心点，它又要上来了。” 格尼兹此刻已经绕到了摩比的侧边，它的后肢猛地发力，试图在摩比没有来得及挡住之前扑到昏迷男人的身边，当它冲到一半的时候，摩比已经侧过身来，对着它将要到达的位置打出了一拳。格尼兹也感知到了这一拳，在前冲的过程中，它的前肢向下一压，接着整个身体腾空了起来，跃过了摩比这一拳的位置，不过摩比也趁着它腾空的时间来到了它的身下，对着它的腹部给出了一记加速的拳击，格尼兹没能躲过这一拳，身体在拳势之下又向上飞了几分，但是它很快调整了空中的姿势，稳稳的落在了昏迷男人的另外一侧。 “真不知道他到底做了什么事情，能够让自己的实验样本这么记恨。”摩比收拳，说道。 就这样又过了十几分钟之后，杰特听到了远处传来破空的声音。 “来了，东南边。”他出声提醒道。 摩比加大力道，将格尼兹击退得更远之后，看向了东南方向的道路，在稍远的路灯下，三道身影正在快速地向中央喷泉接近，不出一会儿就能看清他们的样貌。他们统一有着强壮的臂膀和胸肌，手臂的长度远超过常人，下半身却相对短小，他们赶路的方式是通过将手臂按在地上，双腿蹬地来进行不断地短距离跳跃。 格尼兹落地后，显然也注意到了这边的动静，也没有再发动进攻。 很快，三道人影就来到了他们的面前。 “看来我们来得正是时候。”为首的一人说道。 “实验员、样本、还有两个讨厌的瘦猴子。”另外一个人说道。 “可以直接开打了吗？”第三个人问到。 “不着急。”为首的一个人说道。他站了出来，目光在摩比和杰特的身上巡视，最后把目光落在了摩比的身上，露出了一个难看的笑容，“这位小兄弟，怎么称呼？” “摩比。”摩比皱了皱眉头，说道。 “还有我，我叫杰特。”杰特笑着说道。 “我是埃普伊，”他自我介绍道，“想必小兄弟知道我们的身份。我们的任务只是回收实验员和实验样本，并不想与你们为敌，如果你能够让开，让我们把他们带走，我们也不会为难你们和这里的居民。” “劝瘦猴子还是乖乖听话，埃普兄弟的拳头可不讲道理。”第二个人说。 “可以直接开打了吗？”第三个人问到。 “闭嘴，埃普尼，埃普森。”埃普伊冲着他们吼了一声，然后又转过头来，脸上恢复微笑地看着摩比，“怎么样，小兄弟，大家都只是跑腿办事的，没必要拳脚相向。” “抱歉，不行。”摩比说道。 “这个男人，涉嫌杀害荣德镇居民，以及非法进行基因实验，我会把他抓回治安署里，让他接受法律的判决；而这个怪物，在变成怪物之前是荣德镇的居民，而且它也涉嫌在参与杀人案件，虽然它可能是无意识参与，但也需要接受判决。” 埃普伊的笑容凝在了脸上，他举了举自己的拳头，说道：“小兄弟，你可能没有认清楚情况，要不然你再想一想？” “不用了，现在的情况很明朗，我要抓捕我的嫌疑人，而你们试图阻止我办案，”摩比摆出了战斗的姿态，“既然如此，那就要看看你们的拳头够不够硬了。” “看来是没得商量了。”埃普伊说道。 “埃普兄弟试图讲道理，可小小的瘦猴子却并不领情。”埃普尼说道。 “可以直接开打了吗？”埃普森问到。 “动手！”埃普伊沉声地吼了出来。 埃普三兄弟倏地一下跃起，三个巨大的拳头同时向着摩比砸去，就在这时，一道火红色的身影从场外砸入了场地的中央，巨大的冲击波将埃普三兄弟震退了数米，他们用双手猛地抓地，才停止了倒飞的身形。 “我刚才远远地就听见，有人要靠拳头讲道理。”希拉站在场地中央，说道，“那可真是巧了，我最擅长的就是这个。” 第三十一章 万神教来袭(二) “红色的身影，身材健硕的中年女性。” 停住了身形后，埃普伊皱了皱眉，道，“你就是希拉？” “阴差阳错地，埃普兄弟找到了希拉，虽然这也是他们本来的目的之一。”埃普尼说道。 “可以直接开打了吗？”埃普森说道。 本来准备接着动手的希拉，听到了埃普兄弟们的话，又停了下来，问道：“你们在找我？” 埃普伊仔细地盯着希拉，说道：“大约三周以前，荣德镇治安署因为看管不力，导致万神教研究员莫妮卡被前治安署协助治安员茉莉杀死在看押室内，负责办案的治安官希拉，因此事被处罚停发三个月薪水，一年内不得升职，此事可是真的？” 希拉沉默地点了点头。 “我们前来找你，是为了搞清楚一些问题。” “你问吧。”希拉平静地说道。 “据说你是在已经对茉莉起疑的情况下，还仍旧把莫妮卡和茉莉单独留在治安署，是还是不是？” “是的。” “本来你有机会直接击杀茉莉，但是你却没有这么做，是还是不是？” “是。” “茉莉最后被你放走了，是还是不是？” “。。是。” “你不准备解释什么吗？”在说出这一句的时候，埃普伊的语气已经变得相当愤怒。 “你说的都是事实，所以我并没有什么好解释的，”希拉有些怅然的说道，“我也因此受到了处罚。” “不，你必须要给我们一个解释，”埃普伊举起了拳头，“如果你不愿意说，我们就打到你愿意说为止。” “希拉承认了自己的罪行，但埃普兄弟觉得对她的处罚还是太轻。”埃普尼说道。 埃普森直接抡起他巨大的拳头朝着希拉砸了过来。 希拉举起手臂，用右手接住了埃普森的这一记下砸，紧接着埃普尼的拳头也到达了希拉的面前，她举起左手挡住了这一拳，两拳砸下过后，希拉脚下的石板路已经碎裂，地面受到巨大冲击力的影响，已经凹陷了几分。 然后埃普森和埃普尼开始用双手疯狂地砸击希拉，希拉则一直用双手阻挡，片刻之后，希拉所站立的地方已经成为了一个凹洞，她的腰部和外围的地面成为了一线。 “你怎么不上？”摩比问埃普伊。 “弟弟们可以先解决私人恩怨，”埃普伊说道，“而我要先完成我们的任务。”他看着摩比身后挡着的男研究员。说完，他的双手撑在地面，双腿猛地发力，几步助跑后，身体像炮弹一样砸向了摩比，对着摩比使出了一记肩撞，摩比也不后退，双臂举在胸前，身体向前倾斜，在双手接触到埃普伊肩膀的瞬间，身体开始向后移动，双腿蹬地，带着埃普伊在地上翻滚了数圈，而后他松开双手，又翻滚了几圈后停了下来。 “不入流的小伎俩。”埃普伊说道，“在绝对的力量面前，只有被击碎的份。” “喵——”此时一声猫叫声传来，原来刚才两人的翻滚，已经导致两人远离了刚才的位置，格尼兹抓住了机会，上前叼起男实验员，飞快地朝场外跑去。埃普伊想要去追，却被摩比拦住了，“你的对手是我。” 摩比转头说道：“杰特！” “我还以为你们忘了我这个人呢。”杰特站在树下笑着说道。 “你自己的案子，你自己办好！” “好的，队长。”杰特转身朝着格尼兹追去。 “既然你这么执着，那么我也只能先打倒你了。”埃普伊说道。 然后，他的肩膀和手臂以肉眼可见的速度又膨胀了起来，已经变成了原来的2倍宽度，同时手臂开始长出黑色的毛，最后看上去变成了黑色的手臂。 摩比的瞳孔一缩，“你竟然不需要药剂就可以变身。” “本来以为你只是个愣头青的治安官，没想到你还知道基因药剂。”埃普伊说道，然后他顺手就挥出了一拳，摩比及时的撤不躲闪，没有被这一拳击中，但埃普伊的拳头砸到地上，溅起了一地飞尘，飞出的碎片割破了摩比的衣服和皮肤。同时，在烟尘中一个巨大的黑影袭来，摩比眼见再也不能躲闪，沉下气来，从肩膀到手臂逐渐发红，递出了一记火锤，两拳相撞，摩比首先后退了几步，稳住了身形，埃普伊也被这意料外的一拳伤到，他站在原地，收回拳头，竟然流出了鲜血，不过他的体质已非常人，迅速地止住了血。 而在另一边，希拉终于不再被动防守，沉下腰来，向上一拳，把埃普尼和埃普森同时击飞，砸落到地上。 埃普伊看着两人手臂都呈现出独特的火焰般的红色，说道：“同样的招式，他是你的儿子，还是徒弟？” 希拉没有回答他，埃普尼和埃普森此刻也变作了埃普伊的模样，挥舞着巨拳向着希拉靠近，他们一左一右封锁希拉的空间，希拉则用火焰般的拳头认真地应对着。 “战斗的时候走神，可是会吃苦头的。”埃普伊听到这句话的时候，声音的来源已经近在身边，防守已来不及，他干脆凭借着本能，向声音的位置一拳打了过去。 摩比和埃普伊同时向后飞了起来。 埃普伊吐出一口血，站了起来，现在他的脸比原来的样子更难看了，却笑了起来，说道：“痛快，真是痛快！” 摩比紧接着也站了起来，擦掉了嘴角的鲜血，“你们是莫妮卡的实验样本吧。” “你见过她？我只听说当时办案的希拉，倒是没听过别人。”埃普伊惊讶地看着摩比说道。 “可能希拉队长在她的报告里把所有事情都揽到了自己的身上吧。”摩比说道，“事实上，当时包括希拉队长和我在内，有五个人。” “那你们为什么要把她一个人留在那里？” “虽然我是离开治安署后才被告知茉莉有问题，不过我确实没有很快地赶回去。”摩比说道。 “一方面，当时的莫妮卡，就像是什么困惑突然得到了解答一样，已经释怀，表现出了强烈的死志；另一方面，在我的潜意识里，万神教都是些从事违法犯罪行为的危险分子，并不是我应当保护的对象。” “是啊，我们都已经做了坏人了，为什么还要奢望好人庇佑我们呢。”埃普伊自嘲地笑了笑，他把双拳举过头顶，凝望着它们，怅然地说道，“你猜的没错，我们确实是莫妮卡的实验样本。” “我是a006号，我的两个弟弟分别是a007号和a008号。我们到万神教的时候年纪还很小，那个时候埃普森才刚出生不到2个月，莫妮卡从一开始就负责照顾我们，她对我们很好，对我们而言，她就是我们的母亲。” “我们本以为她会一直陪着我们，帮助我们变得更好，更强大，但是一次又一次的实验，她的表情越来越失望，越来越沉寂，突然有一天，她给我留了一封信，说她放弃了，她觉得她所做的事情是没有结果的，说她对不起我们，然后她叛逃了，再然后她死了。” “为什么，为什么，我们明明那么努力了，一阶段，二阶段，我们都扛过来了，我们明明在变得更强，为什么她要觉得失望，为什么她要逃跑啊。”埃普伊越说越激动，渐渐的，他的身体开始变得越来越大，不仅是双臂，双腿、躯干和整个头部都开始长出黑色的毛发，最后变成了一只巨大的猩猩。 “这就是她赋予我们的，伟大的基因。” 。。。 城北小学门口。 “特蕾西娅小姐，这是最后一车人了。”伊文思说道。 “好的，伊文思先生，之前的人我已经拜托露西女士和黛西女士带他们去运动场集合了。”特蕾西娅说道，“我想问一下，万神教究竟来了多少人，摩比他们有危险吗？” “放心，特蕾西娅小姐，我们最后一车出发之前，希拉队长已经到那里了。别的我不敢说，一旦发生意料之外的事情，希拉队长也有能力带他们安全离开的。” “那就好。” “嘟——”一声车笛声响起，一辆装甲车停在了伊文思和特蕾西娅的面前，罗尼和贝康从上面走了下来。 “罗尼，贝康先生，你们怎么过来了？”特蕾西娅担忧地问道。 “特蕾西娅小姐、伊文思。”罗尼跟他们打了招呼，“伊文思，能不能麻烦你帮我们搬一下车上的装备，我们需要搬去广场那边。” 特蕾西娅欲言又止，罗尼才想起来她的问题，“不好意思，特蕾西娅小姐，我刚才只顾着搬东西，忘了回答你了。” 他顿了顿，看着前方场地上逐渐亮起来的各处灯光，之前抵达的居民们已经各自分开在休息，“现在的这里，是我们的战场了。” 半个小时前，东南小区门口。 “贝康先生，你过来了。”罗尼说道。 “罗尼，现在什么情况了？”贝康问道。 “大概10分钟前，希拉队长来这里，简单看了两眼就进去了，伊文思马上就带着最后一车居民去城北小学。” “然后我们就可以对小区里的战斗进行支援了。” “不着急。”贝康看着不停在上车的居民，问道，“他们有问题吗？” “刚才他们互相检查过，没有万神教的印记，也不存在一个月内被顶替的人，然后大家都愿意配合我们去小学里暂避一晚。”罗尼说道。 “唔。”贝康沉思道，“你是让他们每个人匿名发表的意见，还是一起做的决定？” “一起做的决定。”罗尼有些奇怪，“有什么问题吗，贝康先生？” “你有没有想过，群体的声音会淹没个人的声音？他们之中有的人，可能只是表面上迫于大家的压力，选择了配合，但实际上一到地方，各自分开之后，个人的想法就会重新占据上风，然后就会出现混乱？” “而且，你确定，小区里面没有潜在的万神教人员吗？仅凭你们说的一个实验员，可以做到这么多事吗？这些潜在人员，不一定是实验员，也不一定需要被顶替身份。” “那贝康先生，我应该怎么做？” “上车吧，罗尼。”贝康说道，“小区里的地形不适合我们进行支援，我们有更需要去的地方。” “制裁犯人和维护治安，同样都是重要的工作。” 第三十二章 万神教来袭(三) “你们听说了吗？”拉开简易帐篷的门口，一名中年女性走了进来，帐篷里此刻正有其他的九个人正在闲聊。 “听说什么，莱雅？”帐篷里的一名中年的棕发女子问道。 名叫莱雅的中年女子拉上了帐篷的门，走到几个人的旁边，神秘兮兮地说道：“听说我们看到的那个怪物，之前还是小区的居民。” “不会吧，你是说，那个怪物，原来还是个人？”另一名女子惊讶地说道。 “是的，我给你们看看。”莱雅打开了自己的手机，在视频软件里面找到了“爱猫的格尼兹”的账号，对方的账号因为近期没有更新，已经被分类为不活跃账号了。 “就是这个人，原来住在小区北边，还是个博主。” “对对，我就住在他楼上，你这么说，我这一次过来，确实没有看到他。”有一个人说道。 “这个人养了很多猫，据说他最近被他养的猫给咬了，所以变成了现在这副样子。”莱雅说道。 “不会吧，被猫咬一下，就会变成这样？”有一个稍显年轻的中年女性显然不信。 “你不会养猫了吧？”她紧张地看了一眼这个提出质疑的人。 “是，我是养了，怎么了？” “那你把猫带过来了吗？”对方的神色明显更紧张了。 “这我倒没有，出来的时候太急了，完全没顾得上。”稍显年轻的女性愣了一下，说道，“你这么紧张干什么？” “那你有没有发现，最近你养的猫都变得很异常？比如没有来由地撞笼子，异于平常的低沉，或者突然出去回来之后，嘴上带着不干净的东西？” “我住在小区的最外侧，你说的这种情况我没有碰到过。”稍显年轻的女性说道。但是十人中的其他两位反倒陷入了沉默之中。 “你这么说我想起来，我的猫最近失踪了，在它失踪以前，确实有你说的情况。”一个黄发女人说道。 “不会吧，这么邪门？”其他几人将信将疑地问道。 莱雅又降低了声响，用很小的声音说道，“而且据我一个今天在现场的朋友说，今天小区里发现的那具尸体，刚被发现的时候，肚子都被划开了，有好多猫正在吃内脏。” “唔——”稍显年轻的女性明显起了生理反应，其他人的脸色也并不好看。 “所以他们在猜，可能治安署把我们的聚起来的目的并不是像他们说的那样，是保护我们。” “你什么意思？”棕发女子问她。 “我们小区里的猫，得了瘟病，会把人变成怪物，治安署的人觉得我们里面可能有人已经被感染了，”莱雅扫视了一下在场的众人，重点在刚才提及过自己养猫的人脸上停留了一下，“所以要把我们单独聚起来，观察我们，一旦出现了怪物，就当场消灭掉。” 黄发女人和稍显年轻的女性瞬间感觉身上投来了好几道注视的目光。 “按照你的说法，我们还不是在这里待一晚上，可能得待上好一段时间了？”有人问道。 “我感觉是，不然为什么还特地配了个帐篷给我们？”莱雅说道，“别怪我没提醒你们，到时候你身边的人变成怪物，你就是第一个被杀的。” 那几道注视的目光里面瞬间又多了一些别的意味在里面。 “莱雅，你说的这些，都只是你的听说和猜测。”棕发女子说道。 “而且关于猫变得奇怪的事情，现在也有两种不同的说法。我们不可能因为你的一些无端的猜测，就质疑治安署的用意。” 大家的紧张情绪这才稍微得到了缓解。 “这样吧，”莱雅说道，“这次过来的人里面，有人带了猫过来，我可以带你去看看。” “好的，我们这就去。”棕发女子说道。 “一切事情等我回来再说，大家都待在帐篷里面不要乱动。”她特意交代道。 两人出了帐篷，便看到有三三两两的人从帐篷里面走出来，向着场地的北边角落在走着。 “这些人是？”棕发女子问道。 “看来也有人和你一样，最开始不愿意相信。” “所以我们不是去别的帐篷里，而是去那个角落吗？” “当然了，毕竟现在猫就是潜在的危险，谁也不愿意留在自己的身边。”莱雅说道。 “在我看到事实之前，我是不会相信你的。”露西说道。 。。。 等到罗尼来到场地的北边角落的时候，这个时候已经围了一圈的人了，他们看到罗尼过来，默默地让开了一条道路，让罗尼走到了场地中间，然后在他进入到场地之后，又默默地围上了。 罗尼看到场地的中央，是好几十个已经堆在一起的猫笼，而猫笼的另外一边则是比猫笼数量更多些的人，被一条在地上划出的白色线条围住，其中有几个人的手脚也被捆住，身上有不少推搡的痕迹。而在这一切的旁边，则站着一男一女，从面容看上去已经是六七十岁，脸上带着威严的表情。 “治安官先生，你来了。”男性老人露出了一个慈祥的笑容。 “老先生你好，我是罗尼。”罗尼说道。 “真是好巧，我叫罗茨，这位是我的太太，安妮。” “两位老人家晚上不好好休息，找我过来是做什么？”罗尼问道。 没有等到老人回答，人群里传来了一声愤怒的声音，“治安署把我们骗过来，我们要讨一个说法。” 人群瞬间变得躁动起来。 “大家都冷静一下，”罗茨双臂在身侧平举，对着人群做了一个安静的手势，“我们并不想跟治安署产生冲突，只是想要治安署跟我们这些镇民们说句实话，然后放我们走，仅此而已。” 罗尼微微攥了攥拳头，然后又松开，说道：“我不明白，为什么要说是治安署把大家骗了过来，难道来之前，我没有跟大家充分说明情况，然后征求大家的意见吗？” 他环视了一下四周，人群此时已经安静下来，许多双眼睛落在他的身上，他能从里面感受到愤怒、轻蔑、畏惧等等复杂的情绪。 “罗尼先生，你确实征求了大家的意见，但是据我所知，你并没有充分说明情况，甚至你隐瞒了重要的信息，导致大家做了错误的决定。”安妮开口说道。 罗尼看了一眼场地中间被孤立的猫和人，“所以这些，你们觉得和我对你们隐瞒的重要信息有关吗？” “这是自然，罗尼治安官先生。”安妮平静地说道。 。。。 杰特追逐着格尼兹，一路来到了一幢楼房之下。 杰特记得这个地方，在过去的几天里，他曾经多次来过，正是那位老人家的楼下。 格尼兹到达楼下之后，把男实验员放了下来，就在原地蹲着，直到杰特亦步亦趋地到达这里。 “格尼兹，现在的你还有意识吗？”杰特问道。 格尼兹只是静静地蹲在那里，并没有回答杰特的问题。 然后，它站了起来（四肢），低着头来到了一颗树下，在树下不断地徘徊，终于它在树根旁边不远的地方，找到了一块草地，发出了低沉的叫声。 杰特来到了这块草地，此时他和格尼兹之间的距离只剩下一米左右，但是格尼兹既没有对他发动攻击，也没有躲开，只是把头伏在草地上，不断地示意着。 杰特仔细地观察草地，发现这片草地的颜色比旁边的草地颜色都要浅上许多，这也就是说，这片草地最近被翻开过。 “不会吧？”杰特自言自语道。 格尼兹的示意仍然没有停止，杰特蹲了下来，开始刨起了这块草地。 在杰特挖到半米左右位置的时候，他的手明显碰到了某样东西，他把旁边的土都挖开之后，看到了一具猫的尸体，这具猫的尸体和最开始在花坛发现的猫尸的死状几乎一模一样。 “该死，不会吧。”杰特这一次的语气并不是疑惑，而是更近似于愤怒。 然后他接着向下挖，果然又发现了一句猫尸，这具猫尸杰特是熟悉的，正是老人之前养的叫咪咪的猫。 “喵——”格尼兹在一旁，把杰特刨起的土都推到了别处，然后一直徘徊在杰特挖出的坑洞旁边，并没有停止的意思。 于是杰特就一直向下，一直向下，在每隔10厘米左右的位置，他就能发现一具猫的尸体，就这样一共发现了12具猫尸，此时他挖的坑已经越来越大，越来越深，整个人已经快要埋了进去。 再向下10里面、20厘米、30厘米，杰特始终没有找到新的猫尸，但是他都没有停止，终于在半米左右的时候，格尼兹停止了叫声，而杰特摸到了一只人类干枯的手臂。 杰特没有再向下挖，他反而抬头看了看，现在的路面已经高过了他的头顶，格尼兹站在坑外，从高到低地俯瞰着他，月光从它的背后洒下来，杰特感觉到它的周围浮现出了圣洁的光晕。 “所以，你把他的罪证展示给我，是要审判他了吗，格尼兹？” 第三十三章 万神教来袭(四) 格尼兹并没有回答杰特的问题，在凝视了杰特几秒钟后，它转过身，向着男实验员走了过去。 杰特从坑洞里一跃而起，越过了格尼兹，落在了它和实验员的中间。 “别动手，格尼兹。”杰特说道，“你知道你打不过我的。” “喵——”格尼兹摇了摇头，它举起一只前爪，指了指实验员，又指了指杰特，然后指了指自己，指了指杰特，并在中间来回荡着。 “你的意思是，这个人给我，但是我要帮你做一件事情？”不知道为什么，杰特理解了它的意思。 “喵——”格尼兹点了点头。 “好吧，你说说看，如果我能理解的话。” 格尼兹随即转过头，朝着面前的大楼，发出了一声清脆的叫声。 “喵——”楼里的猫叫声回应了它，随后有几只猫跃出了房间，来到了格尼兹的面前，但楼里的猫叫声却并没有停止，格尼兹转头看着杰特。 “好吧，我懂了。”杰特苦笑着说道。 循着叫声的来源，杰特顺着大楼的阳台，几个跳跃，来到了发出猫叫声的地方，打碎了阳台门，进入了房内。黑暗里，一只猫正被锁在猫笼里，透过笼子的缝隙无助地看向杰特。杰特打开了猫笼，带着猫从阳台回到了格尼兹的面前。 这个时候，格尼兹又叼起了实验员，开始向下一栋大楼跑去，而那些猫则跟在它的后面。 “希望我今晚不用打碎太多阳台门。”杰特自言自语道。 。。。 “我不明白你说的意思，安妮女士。”罗尼说道。 “好吧，既然罗尼治安官先生不愿意主动承认，那么由我来发问，你只需要回答我的问题即可。”安妮说道。 “请问吧，安妮女士。” “第一个问题，你在小区门口向我们展示的怪物，是不是正是小区原本的居民，格尼兹？” “那确实是格尼兹，但是。。”罗尼说出前一句话后，人群中已经开始窃窃私语起来。 “回答我的问题即可。”安妮打断到。 罗尼皱了皱眉，但是却没有再多说什么，当前人群的情绪并不适合他说太多话，他所说的，可能只会引起更大的质疑。 “好的，你继续问吧。” “第二个问题，最近小区里的猫，是否正变得异常？” “是的。”人群中的声音开始变大起来。 “第三个问题，格尼兹之所以变成这样，是不是正和这种猫的异常有关？” “是的。”已经有不少人开始大声地骂了起来。 “第四个问题，治安署把我们聚集在这里，是不是害怕我们也变成这种怪物？” “不是。” “你撒谎。”安妮说道。紧接着人群也大声地指责罗尼撒谎。 罗尼却笑了起来，他的反应让人群更加愤怒了。 “各位，不要激动，明明前面几个问题，我都只是简单地回答，你们相信是真的，而最后这个问题，我回答了不是，你们却要说我在撒谎呢？” “安妮女士，你最后一个问题，大可以问‘治安署把我们聚集在这里，是不是真的只为了保护我们？’，而我也会给你一个‘是的’的回答，但是为什么你要用一个我要否定的问题呢？” “那么，各位居民们，如果真的是这样的问答，你们的心里会安心一些吗？” 人群里的声音顿时小了一些，显然有的人确实是这么想的。 罗尼却接着问道：“这两个问题的答案明明是一样的，为什么换一种说法你们会更放心呢。既然我的最后一句可能是假的，难道我前面三句话不能是假的吗，你们就这么相信吗？你们到底是怎么判断我说的是真话还是假话的呢？是我说出了你们想听的答案，所以你们就觉得是真的，我没有说出来，就是假的吗？” 人群中的声音又小了一些，突然有人冷不丁地问道：“那你说的，到底是真的还是假的？” “我说的每一句都是真的，但并不是全部的事实，”罗尼顿了顿，说道，“安妮女士，你还记得你是怎么指控我的吗？” 安妮愣了一下。 “你指控我说，我刻意隐瞒了重要的信息，让大家做出了错误的决定。那么现在你强行打断我的回答，我是否可以理解为，你在刻意引导我说出你想要的片面信息，让大家借此得出错误的结论，你所做的不正是你指控的事情吗？” 人群中的声音开始变得困惑。 安妮还准备再说话，却被罗茨拉住了肩膀。 “罗尼先生，既然你说这并非全部的真相，那么你不妨把你知道的事实告诉大家。” “好，我就把我队友的办案经过和你们讲一下。” 众人听完罗尼的叙述后，似乎一时没有消化关于基因药剂和人猫的信息。 “所以，你和你的队友认为，格尼兹之所以会变成图片中的样子，是因为被偷偷注射了基因药剂，是吗，罗尼先生？”罗茨说道。 “是的。” “但是你也并不能断言，格尼兹的变化和他被怪物咬之间没有任何关联。” “。。你说的对。” “而且小区里的猫变得奇怪是确实存在的，尽管你们觉得是人为操控的，但是你们没有找到任何直接的证据证明这件事不是吗？我反而觉得，这些猫就是受了怪物的影响。” 人群里传来了“我也觉得是这样”的声音。 “既然如此，这些受了怪物影响的猫，会不会也携带着基因病毒呢，如果我们被咬了，真的不会变成怪物吗？” “你也无法回答这个问题吧，罗尼先生？” “明明是这么重要的信息，为什么在让我们离开的时候没有告诉我们呢，我们可不想和这些危险的东西待在一起。”罗茨说道。 人群之中爆发出浓厚的厌恶之情，集中到了场地中的人和猫的身上。 罗尼有些紧张地摇了摇头，他知道对方这句话只是凭空的揣测，而且发生的可能性微乎其微，但是在真的面对困境的时候，哪怕是0.0001%的可能性他们都乐意去抹杀掉。 “我们不能把臆想当成事实，罗茨老先生。”罗尼试图辩解道，“目前没有证据表明，这些猫会让人变成怪物，甚至没有人受伤，不是吗？” “是啊，可是也没有证据表明不会吧。我们不得不考虑这种可能性，不是吗？”罗茨笑着说道。 人群中传出一阵赞扬的声音。 等待人群的声音渐小后，罗茨才收敛笑意，说道：“这样吧，罗尼先生，我们也不会因此觉得治安署欺骗了我们，毕竟你们也没有掌握全部的事实，我们现在只想重新做一次决定，让大家决定是走是留。” “对，让我们重新做决定。” “可是现在的东南小区内正在爆发战斗，你们回去会有危险。”罗尼说道。 “万一早就打完了呢，留在这里才是真的危险。”人群里有声音说道。 “这个你放心，罗尼先生，”罗茨说道，“我们也并不一定需要马上就返回小区，我们也可以自己花钱住酒店，或者去朋友家里。” 罗尼一时有些为难。 “不行。”这是贝康的声音，他穿过人群，走到了罗尼旁边。 “贝康先生，你怎么过来了？”罗尼看了看四周，小声地问道。 “放心，学校周围已经布控好无人机了。”贝康小声回复了罗尼，接着他大声地说道：“现在我们得到消息，在小区居民里潜藏着万神教教众，也涉嫌参与这次的案件，所以大家得配合我们完成抓捕之后，才能离开这里。” “哎呀呀，看来终于还是鱼死网破了。”罗茨笑着说道，“刚刚才说是为了大家的安全，现在就用新的说法来困住我们，说到底还是怕我们之中有人变成怪物。” “你的下一句是不是，‘我觉得你就挺像的’，这位先生？” “嗯，”贝康说道，“我觉得你就挺像的。” 两人沉默地对峙着，人群也跟着沉寂了。 “喵——” 就在这个时候，广场中间的猫开始猛烈地撞击起笼子来。 人群也因为这阵撞击声，开始变得恐慌、躁动，已经有人悄悄地撤出了人群，准备离开。 “你看，治安官先生，现在这里没有你们所谓的实验员，这些猫也变得奇怪了，不正说明了，他们是受到怪物影响才变成这样的吗？”罗茨看着罗尼说道。 但这样的骚动并没有持续多久，一些准备离开的人，甚至恐慌地退了回来。从退回的人群后面，传出了一声猫叫声。 “喵——” 瞬间，原本还在撞击笼子的猫，变得安静下来。 等到人群慢慢散开到两面，罗尼看到了杰特和一只人猫的声影，那只人猫嘴里叼着一个昏迷的年轻男人，后面则跟着几十只猫。 “贝贝。”人群里，一位稍显年轻的女性似乎认出了其中的一只。 “喵——”这只猫回应了她，但是并没有来到女性身边，而是接着跟着人猫向前走。 “不好意思，我刚才听到有人在问实验员，现在我告诉大家，这位就是。”人猫走到场地的中央，将实验员放下后，杰特说道。 由于这一幕过于震撼，导致现场的人群都失去了反应。 “喵——”格尼兹对杰特叫到。 “哦哦，好的。”杰特一边应着它，一边快速地在场地中央走动，打开了一个又一个的猫笼。 所有的猫都来到了格尼兹的面前。 它的目光一一扫过场地上的猫们，有的已经显得疲惫地睁不开眼，有的还不忘用舌头梳理自己的毛发，有的因为撞击牢笼而站不直腿，它都一一看了过去，然后它朝着天空发出了长长的一声叫声。 场地上的猫们开始从它的面前经过，它舔了舔每一只猫的头，每个经过它之后的猫，都走入到了它身后的草丛之中，消失不见。直到最后，它的面前停留了几只猫，杰特见过它们，就是当他第一次去见格尼兹的时候，在他门口久久不愿散去的那几只。 格尼兹用前爪的肉球抚摸了面前的猫们，然后它看向了杰特。 “不，格尼兹。”杰特轻声说道。 格尼兹高高举起了自己的爪子，在所有人的目光中，插进了自己的腹部。 在它倒在地上之后，那几只猫发出了几声悲哀的叹息，不停舔舐着它的脸，直到它闭上自己的眼睛。 在人群面前，格尼兹，审判了它自己。 第三十四章 万神教来袭(五) 格尼兹带来的震撼并没有维持多久，因为人群里有两个男人和一个女人拿出了一把刀，挟持了他们身边的人。 “都别动。”他们挟持着人质走到了场地中间。 “莱雅，果然有你。”被她挟持着的露西说道。 “难得有一点感动，都被破坏掉了。”杰特说道。 “不应该我们先对辩一下，然后我再拿出决定性的证据，把你们的伪装都拆穿吗？你们这么做，让我觉得我的聪明才智无处施展。”杰特从兜里扔出来一个哨子。 “实验员都落在你手里了，我们的事情你迟早会知道。”莱雅说道。 “喔喔喔喔，真是果断的决策。”杰特鼓了鼓掌，然后冲着广场中间的安妮和罗茨说，“只是没想到万神教众里面还有年纪这么大的，你们不会是被人顶替的吧？” “杰特，之前他们已经测试过了，没有被顶替。”罗尼说道。 “那可真是难得。” “别说废话。”其中一个男人说道，“把实验员交出来，放我们离开，否则我们就取了人质的性命。” 杰特看了看几人，两个男人分别挟持的是一个四十多岁的女人，和一个三十多岁的男子，他们口中不断乞求般地说着“救救我”，随后杰特的目光落在露西的身上，问道：“露西女士，你没事吧？” “放心，杰特，这个我能搞定。”露西豪迈地说道，这让莱雅抵在她脖子上的刀刃又近了几分。 “那么，请便吧。”杰特对两个男人说道。 显然被劫持的两名人质比两个男人更加震惊。 杰特嗤笑了一声，看了看场地中央被限制在白线里面的人，说道：“他们抛弃同类的时候，就应该做好被同类抛弃的准备。” “不过，谁让我还是荣德镇的治安官，”杰特说道，“就算是我，也会为我的前途着想。” “动手！” 原来在刚才说话的时候，两架无人机已经悄无声息地飞到了身后，在杰特喊出动手的同时，向着两名男人的脖子射出了两发麻醉针，两人瞬间便失去了知觉。 莱雅这边正待动手，露西却十分熟练地双手把住莱雅的手臂向前一推，紧接着向下一闪，一记回身踢，将莱雅击倒在了地上。她收了收腿，说道：“这还是雷因斯两年前教我的。” 而安妮和罗茨则在意识到不对劲的瞬间拿出了浅绿色药剂瓶，准备插入自己的脖颈之中，但他们刚举到脖子的高度时，手中的药剂瓶却被人迅捷地取走了。 “我建议你们以后换一个地方注射吧。”杰特手里拿着两个药剂瓶，说道，“举到脖子上，有点明显。” 罗茨放下来双手，看着杰特，问道，“这位先生，刚才你说的话，是为了吸引我们注意力才说的吗？” “你说的哪句？” “你知道我指的是哪句。” “谁知道呢。” “哈哈，你可真是个神奇的人。”罗茨笑了起来。 “哈哈，”杰特也跟着笑了起来，“可是我一点都不想听你的悲伤往事，我又不是教堂的神父。” 最后，人群散去，五个人和昏迷的实验员都被贝康戴上了手铐，单独找了个帐篷关了起来。 场地中央的猫笼和白线都被杰特清理掉了，原本被孤立在中间的人不知所措地站在原地，最后还是罗尼把他们一个一个送回了帐篷。 “你怎么了，杰特？”罗尼回到场地之后，发现杰特正仔细地观察着格尼兹的尸体，几只小猫也已经给他驱赶走了。 “罗尼，一旦实验者和他的样本产生了过多实验以外的交集，对于彼此都不算是一件好事。”杰特说道。 。。。 摩比看着眼前接近5米高的黑色怪物，微微捏紧了拳头。 他试探性地提问：“那你们现在知道，她为什么要叛逃吗？” “当然，当然，当然。”埃普伊变得越发的激动起来，他开始不断地砸击地板，剧烈的摇晃让摩比皱了皱眉头，“知道了真相之后，让我们感觉自己究竟是多么的可笑。我们把她当做母亲，可是在她的眼里，我们只是失败的实验品。可笑啊，真是可笑，我有时候在想，为什么结果了她的不是我，要是我该多好。” 摩比注意到，埃普伊的眼睛已经变成了一片深红，他拔起就近的一颗树木，向着摩比挥了过来。 “埃普伊？”摩比尝试着叫他，但回应他的是呼啸的风声。 摩比面色一沉，身体泛起火红，对着迎面而来树木打出了一掌，巨大的冲击力之下，树木被打成了碎屑，落在了摩比的面前。 但埃普伊的攻击并不止于此，他又扭转自己的身体，反方向挥出了一记重拳，把未来得及反应的摩比横着击飞了出去，把摩比的身体砸进了假山里。随后他双手撑地，猛地跃起，全身随着拳头向假山的地方砸了过去。 摔在假山里的摩比还没来得及反应，就看见埃普伊向自己飞过来，好在半路之中，另外一道黑色的身影击中了埃普伊，两个黑影一起飞了出去。 “当心点，他们的动作可比他们的块头厉害多了。”原来是希拉将埃普森砸了过来，此时她身上已经是深红的颜色。 下一秒，埃普森从地上爬起来，几个跳跃又来到了希拉的背后，准备挥出一拳，不过此时希拉抓住了埃普尼的拳头，一个转身，埃普森和埃普尼又重重地撞在了一起。 摩比这才调整自己的状态，此时埃普伊刚好从地上爬了起来，他用双拳锤了锤自己的胸口，就这样跑了过来，对着摩比连续地抡拳。 摩比自知自己单凭拳击并不能占到优势，于是双腿发力，如同弹簧一般向着埃普伊的拳头蹦了出去，用脚抵挡埃普伊的拳头的同时，借助反作用力不断在埃普伊左右拳之间变换上升，终于来到他的头部，面向着埃普伊此时巨大的头部，他右手变得深红，发力使出一招火锤，打在埃普伊的眉间，埃普伊仰面倒了下去。 但是摩比也并不好受，连续用脚阻挡埃普伊的拳击，他的双腿也已经受伤，在落地的一瞬间，他的脚就软榻下去，人倒在地上。 不过好在他只是短暂地失去了力气，稍息之后，摩比又站了起来。 “唔。”埃普伊的声音传来，“头好痛。” “醒了？”摩比说道，“还要继续打吗？” 埃普伊站了起来，此时希拉正在应对埃普尼和埃普森的两面夹击，埃普尼和埃普森此刻的眼睛也已经是一片红色，而埃普森比起刚才，原来强壮的肩膀上，竟然又长出来两只粗壮的手臂，这也让希拉应对起来变得更加困难。 “你应该庆幸，你的对手是我。”埃普伊说道，“我接受实验的时间太晚了，是我们三兄弟里最弱的。” “不要摆出一副闲聊的架势，要么回答我的问题，要么接着打。”摩比说道。 “咳咳，”埃普伊咳出一口血来，“我刚才也变成那样了吗？就是因为这样，莫妮卡才会失去信心吧。” “如果你指的是双眼泛红、无法沟通的话，那么是的。” “好吧，你刚才问的是什么问题来着？” “我问，你现在知道莫妮卡叛逃的原因了吗？” “我知道，因为她生了一个孩子，但是她并不愿意自己的孩子成为样本，所以，她叛逃了。” 第三十五章 万神教来袭(六) 荣德治安署。 “唉，没想到刚从医院里出来，就又摊上这样的事。”贝克看着牢房里的人猫，自言自语道。 “也不知道队长那边的事情解决了没有。” 此时的人猫正面朝下地趴着，它的头则贴在牢房的地毯上，眼睛里满是悲伤的神情。 “奇怪，真的挺像是个人的。”贝克喃喃道。 他轻轻地敲了敲牢房的栏杆，但是人猫并没有理会他，贝克则加大了敲打的力度，终于人猫转过头来，用一双竖瞳看着他。 “哥们儿，别生气，”贝克略微有些紧张地说道，“我就是想问你肚子饿不饿，我这里有点鱼干。”他晃了晃自己手里的零食袋子。 “喵——”人猫发出了一声轻短的叫声，贝克还以为它不要，就准备走回座椅，却又被一声叫声给叫住了。 “不好意思，我没听懂。”他赶紧撕下了一大块鱼干，扔进了栏杆里。 人猫走过来，一口就吃掉了地上的鱼干，满意地舔了舔舌头，然后接着盯着他的手。 “好吧，你也真不客气。”贝克把手里的鱼干都扔了进去。 “这个时候又表现得像只猫了。” 贝克就这么通过栏杆观察着人猫的时候，人猫突然停住了进食，它把爪子伸进了牢房的地毯里，从里面抓出来了一个东西。 贝克隔着栏杆，能看出来那是一张照片，但是照片上的具体内容，却看不清楚。 人猫仔细端详着地上的照片，又发出了一声沉重的叫声。 “我说，哥们儿，要不你也给我看看？”贝克说道。 回应他的是一个凶狠的眼神。 “好吧，我不看了。” 就在这个时候，特里安从躺椅上醒了过来。 “贝克先生，你怎么在这里？希拉女士和贝康先生呢？”特里安小心地抱着崔西坐了起来，此刻崔西仍然在酣眠之中。 “是这样的，东南小区出现了杀人案件，希拉和贝康去那里查案了。”犹豫了片刻之后，贝克还是选择只告诉特里安部分的事实。 “很抱歉听到这个。”特里安说道，“既然你过来了，那特蕾西娅老师过来了吗？” “她在学校还有些事情，可能得晚些时间才能离开。” 特里安向贝克借用了治安署的电话，拨给了特蕾西娅，在报了平安之后，他向特蕾西娅询问了情况。 “抱歉，特里安，罗尼和贝康先生正在维护场地，我得陪着他们。”特蕾西娅说道。 “你是说罗尼和，贝康先生？”特里安握住了话筒，同时悄悄地看了一眼贝克，此时的贝克正在试图看清照片上的图案，并没有注意到他。 “嗯，伊文思也在这里。” “好的，那你们先忙着。”特里安挂掉了电话。 “贝克先生，我电话打完了。” “特蕾西娅小姐那边确实有事情吧，你和崔西就先在治安署里面待着，等她那边事情忙完，就过来接你们了。”贝克说道。 “不，贝克先生，我准备过去找特蕾西娅小姐。”特里安说道，“既然她那边需要帮忙，我就应该过去才对。” “可是现在那里，”贝克话说到一半，才意识到自己说错话，改口道，“那里人已经足够多了，我们现在过去可能反而会添乱。” “为什么会添乱呢，他们不是在核对明天的奖品吗？多几个人帮忙，就可以早点结束吧。” “话虽然是这么说，但是总有。。”贝克一时之间找不到理由，头望向天花板。 “贝克先生，你知道特蕾西娅老师在电话里怎么跟我说的吗？” 贝克愣了一下，低下头来，此时特里安正一脸认真地看着他。 “她怎么说的？”他下意识问道。 “她说他们在维护场地，罗尼、贝康先生、伊文思先生也在。”特里安说道。 “怎么贝康也在那里？”贝克喃喃道。然后他意识到自己拙劣的谎言已经被特里安识破了。 “贝克先生，我已经十五岁了，”特里安说道，“我应该知道真相，我可以帮忙。” 贝克叹了口气，说道：“好吧，我确实不太适合做撒谎。” “那我们走吧？”特里安抱起崔西，“具体情况可以在车上跟我说。” “好吧，我也正想搞清楚为什么贝康也会出现在那里。” “喵——”牢房里的人猫发出了声音，它用爪子挠了挠铁门。 “哥们儿，现在的情况不适合你出现，你就在看押室里好好地待着。”贝克拿上了车钥匙，又携带好了配枪，走出了看押室的门。特里安跟它挥手示意，也跟了出去。 就在人猫刚准备接着挠门的时候，贝克又走了进来，它满怀期待地望着贝克。 “感觉还是得带上这个，保险一点。”贝克从桌上拿起两件马甲，说道。 在贝克离开的身影后，挠门的声音又响了一些。 。。。 “所以说，是有万神教的怪物袭击了东南小区，然后治安署把居民都暂时转移到了运动场上。”特里安说道。 “是的，怎么感觉你一点都不惊讶的样子？”贝克好奇地问道。 “上次帝国酒店的时候我远远地看到过，我还帮杰特先生推了保洁车，虽然摩比后面就让我赶紧离开了。” “不会吧？你当时也在？” “你可能不知道，贝克先生，我是帝国酒店的门童，当时我正在清洁门口的地板。”特里安说道，“不过你为什么要用‘也’，难道当时你也在吗？” “。。你可能不知道，我之所以在医院躺了这么久，就是拜那次的怪物所赐。”贝克拍了拍自己的脑门，“早知道你是知情的，我就不用瞒着你了。” “贝克先生，注意前面。”特里安提醒道。 在他们行驶的前方，出现了一个戴着兜帽的人，贝克减速鸣笛，对方却仍然一动不动，他只能在那人的前面停了下来。 贝克打开车门，走了下来，倚靠着车门说道：“这位居民朋友，你没事吧？我是镇上的治安官，现在要去办案，麻烦你让开一下。” “好说，不过我有一个条件。”兜帽人说道。 “什么条件？”贝克感觉不对，默默地把手伸向了自己的配枪。 兜帽人摘下了自己的兜帽，露出了一个光头，和一张枯瘦的脸。 “把你们手里的那个孩子给我，我就让你们安全离开。”尤大说道。 毫不犹豫地，贝克拔出配枪对尤大进行了射击，他同时大声地喊道：“走，特里安！我来拖住他。” 本来看到尤大之后愣住的特里安，在贝克大喊之后，才回过神来，抱着崔西下了车，开始向反方向跑了出去。 “还真是巧啊，这位治安官先生。”尤大轻松地躲开了贝克的射击。 “没想到上次被打成筛子，你还敢来荣德镇。”贝克从马甲里拿出一罐化学试剂，向着尤大扔了过去。 “我记得你也并不好过吧？看你这虚弱的样子，应该是最近才出院吧？”尤大闪过了试剂，向着贝克走了过来，“上一次你阻挡了我多久，一分钟？这一次你又能撑多久呢？” 贝克开枪射中了被尤大闪过的试剂，一团火花在尤大的身后爆开，尤大没能躲过这次的爆炸，巨大的冲击力让他的身体向前倾倒，他借助一支手臂和单膝跪地才稳住身形，他的后背传来了烧焦的味道。 “看来现在的你也很虚弱。”贝克说道。 “你错了。”尤大说道，他借由这当前的姿势，直接开始起跑，贝克不断扔出试剂罐，爆炸的火光包围了尤大，尤大的衣服几乎烧光，身体也呈现出处处的焦黑，但是这些都没能阻挡他的前进，他从火光中伸出了带有利爪的手，刺穿了贝克射击的右臂。 右手瞬间脱力，贝克的枪落在了地上，他左手准备再去拿试剂的时候，左肩也被利爪刺穿了，接着是他的左腿和右腿。 “这次你连半分钟都没有撑住。”一半脸已经焦黑的尤大从他的身边穿了过去，贝克先是双膝跪地，然后身体向前倾倒在了地上。 第三十六章 万神教来袭(七) 特里安从公路上下来之后，向着田野里跑去。 在这片田野里，种植着等人高的大麦，特里安在里面奔跑的时候，从外面只能看到麦田里的一丝涟漪。 身后不断传来爆炸的声音，但特里安却感觉自己心跳的声音比爆炸的声音还要响亮，等到爆炸的声音停止，特里安的心跳声却变得更大了。 崔西这时候在他的怀里醒来，她并不理解现在的情况，却对特里安抱着她奔跑的感觉十分良好，发出了一阵阵笑声。 特里安找到了一处谷堆，在谷堆的背面停了下来，向崔西示意她不要出声。 “嘘——” 崔西也跟着他比了同样的动作，然后竟然真的再没有发出声音。 特里安便听到，在后方田野的边缘处，传来了有人在麦田里穿梭的声音。 这个声音时而近，时而远，到了某一刻，竟然直接失去了响动。特里安靠在谷堆上回头望去，就看到一个长得像老鼠、浑身覆盖着白毛的怪物，趴在一个草人的身上，在特里安看到它的瞬间，它似乎也看向了特里安。 特里安马上转过了头，准备抱着崔西继续向前跑，但立刻有一个声音从他的头顶传来。 “把她交出来，我可以让你安全离开。” 特里安猛地抬头，那个白毛怪物已经来到了他头顶的谷堆之上，嘴角噙着笑意地看着他。 特里安没有回答怪物，只是将崔西放在了地上，从身穿的马甲里拿出来两根电击棍，戒备地看着它。 “不错的眼神。” 怪物从谷堆上跳了下来，它的膝盖向着反方向扭曲，佝偻着背部，试图用两只脚站起来，但最后还是趴在了地上。 特里安虽然没有说话，但是他的神情和身体略微的颤抖还是出卖了他。 “你在怕我，你觉得我现在的样子很恐怖。”已经化身成为怪物的尤大说道。 “那么我告诉你一个事实，现在在你身后的这个婴儿，正是万神教的实验样本，她早就已经被注射了药剂，迟早有一天，她也会变成我这样的怪物。” “所以你看，你把她交给我，我让你安全地离开，实际上是我救了你两次。” 特里安摇了摇头，说道：“我并不相信你说的话，而且就算那是真的，我也不会因为一个可能而放弃我的家人。” 尤大意味深长地看了特里安一眼。 “你的勇气值得敬佩，”它说道，“但是你的实力并不足以保护她。”然后它用特里安完全反应不过来的速度，一爪刺中了他的肩膀，特里安瞬间浑身无力，瘫软了下来。 “你放心，只会让你全身麻痹2个小时，然后你就可以离开了。” 在特里安挣扎无助的眼神中，尤大缓缓靠近了崔西，崔西大声地哭了出来。 “喵——” 从旁边的麦田中，人猫扑了出来，顺势将尤大扑倒在地，它用四肢紧紧地控制住尤大，低头咬在了尤大的肩膀上。尤大发出一声闷哼，它奋力地挣扎着四肢，但是之前和贝克的战斗还是给它的身体造成了不小的负担，它的挣扎并没有起到作用。 尤大只能暗暗汇聚力量，从喉咙中吐出腐蚀的酸液，落在人猫的后背上，人猫的牙齿终于离开了尤大的肩膀，它发出一声痛苦地叫声。尤大感觉到压制自己的力量顿消，于是使劲地挣脱开来，滚到了一旁。 尤大在爬起来的时候，一边观察着自己的对手。人猫将面前的谷堆冲散，后背在里面来回翻滚了几次，终于停止了烧痛的感觉，如果可以看的话，它的后背已经呈现出一片黑色的腐坏。 “原来是你。”尤大通过人猫背部的伤痕认出了它。 人猫并没有说话，只是发出愤怒的叫声，两只竖瞳直直地盯着它。 “没想到你我最后都变成了怪物，在这里搏命。” 说完，尤大一个闪身，钻进了麦田之中，人猫则回头看了一眼正在大哭的崔西，之后它从另一处钻入了麦田，麦田里传来了动物的毛发掠过麦杆的声音。崔西的哭声渐渐减小，一只半人半猫的身影从麦田里跃起，向着另外一处晃动的麦浪处扑了过去，但当它落地后，却没有看到任何生物，紧接着从它视野看不到的侧后方，一双利爪从麦杆中穿过，直奔着它而来。人猫的耳朵却灵敏地察觉了身后的响动，它没有回身确认，又是一个跳跃，原地腾空起来，尤大从它留下的虚空中穿过，眼睛惊讶地向上看着它。然后人猫向下伸出爪子，在尤大的背上留下一道深深的爪痕，尤大却没有任何停留，趁着人猫还未落地，又钻进了一片大麦之中。人猫落下来之后，紧随着尤大离开的方向追了过去。 尤大身上的伤口并没有如他所预期的快速结疤愈合，从它的后背散发出浓厚的血腥气息，这股气息不仅使得人猫更加容易察觉它的位置，同时也让尤大的意识开始不断丧失，它明白这样的情况如果再持续一阵子，自己的任务是彻底地完不成了。它此时听到崔西的哭声，眼神中露出坚定的决心，掉转方向向着崔西所在的地方疾驰而去。人猫明显也从血腥气息的路径里分辨出了尤大此时的动向，它追赶的速度变得更加快了，当它距离尤大的气息很近的时候，从不远的前方传来了崔西受到惊吓的哭声。感受到尤大的气息就在崔西的身边，人猫迅速地向前冲了出去，当它的眼前不再是麦杆的时候，它看到，崔西正躺在地上大哭，在她的身上，是一只折断的右臂。 在人猫瞳孔收缩的瞬间，一道腐蚀的酸液喷到了它的脸上。 “这招还是我跟荣德的治安官学的。”尤大说道。此时人猫的面部开始迅速地腐烂起来，它凭借着听觉向着尤大所在的地方疯狂地挥出爪子，但没有了视觉的它的攻击再也无法做到精准，被尤大躲闪过去之后，一只爪子刺进了它的胸膛，在它的挣扎中将它举了起来。 “很抱歉，我们都有拼了命都要保护的东西。”尤大的眼里闪烁着红光。 人猫的身体不再动弹之后，尤大将它放了下来。崔西似乎是受到了这副场景的影响，哭得更加大声了。 “好了，现在我要完成我的任务了。”尤大自言自语地说道。 此时它的意识已经接近崩溃，但是却又一口气支撑着它拼了命地保持清醒。但是也就是它走向崔西的过程中，从远处迅速靠过来了一个巨大的身影，在尤大没能反应的瞬息，一只巨掌将它整个上半身都牢牢地握住，举了起来。 “为什么，总是这样功亏一篑。”在尤大失去意识的前刻，它看清了面前的身影，那是一只巨大的狼人。 。。。 “说起来，贝康先生，你刚才怎么是一个人过来的，伊文思和特蕾西娅小姐呢？” 当贝康从监管万神教教众的帐篷里出来的时候，罗尼跟杰特聊完，准备去展台的地方，正好碰上了他。 “伊文思刚才接到了署长的电话，又急匆匆地赶回治安署去了。”贝康说道，“不知道是什么事情这么紧急，让伊文思还得回去一趟。特蕾西娅小姐就提出要顺路一起过去，毕竟把特里安和崔西留在那边，她也很不放心。” “确实很麻烦特蕾西娅小姐，无论是运动会还是今天晚上的事，明明都是治安署的事情，她却一直在帮忙。”罗尼说道。 “不过还好现在这边的事情都解决了。” “罗尼，我要跟你提个建议。” “什么，贝康先生？” “你刚才的这句话，我建议你以后不要再说了。”贝康严肃地说道，“根据我的经验，每次有人说这句话的时候，就会蹦出一个新的大麻烦。” “罗尼，”这个时候远处的杰特向着罗尼招手，“还有贝康，快过来看看。” 贝康默默地看了罗尼一眼。 贝康还要看管几名犯人，没有跟过去，等罗尼靠近的时候，杰特已经在地上蹲了下来。 “怎么了，杰特？” “你有带摄像的东西吗，最好把这个记录下来。”杰特指着格尼兹的尸体说道。 罗尼这才注意到，目前格尼兹的身体已经比最开始扁下去了一些，它的毛发开始脱落，皮肤也开始溃烂，身下开始流出白色的脓液。 “这是什么？”罗尼略感不适，拿出了手机开始拍摄。 “我猜这大概就是，细胞崩溃吧。”杰特说道，“就算格尼兹没有当众杀死自己，过一段时间它也会变成这样。” “本来以为他们已经取得了新的突破，没想到还是只是失败的延伸，是我高估他们了。” 第三十七章 万神教来袭(八) 罗尼和杰特就这么眼睁睁地看着格尼兹的尸体变成了一滩腐水。 “这些，要处理吗？”罗尼问道。 “已经晚了，”杰特说道，“你没有注意到，早就有很多已经渗透到土里了吗？” 然后他补充道：“不过也没必要那么担心，应该就只是些细胞破碎之后留下的有机物和无机物而已。如果你还不放心的话，找些东西来把这里围起来，别让人靠近就行。” 罗尼还是去找了几块铁板把这里围起来，杰特也勉为其难地帮了忙。 “好了，这下你放心了吧？”杰特说道。 罗尼点了点头。 就在这个时候，贝康走了过来。 “有个坏消息要告诉你们，刚才骚动的时候，有几个人翻墙跑掉了。不过无人机拍到了他们的脸，等回治安署就可以确定他们的身份。” “但愿他们只是被吓破胆的民众。”杰特说道。 “我也这么认为，主犯们已经被抓住了，就算他们是万神教的教众，也翻不起什么浪花了。” “杰特，等下你还要回东南小区吗？”罗尼问道。 “我要做的事情就是抓住实验员和格尼兹，现在我已经做完了。” 杰特又说道，“东南小区里的万神教人员，希拉女士一个人就可以对付了，何况还有摩比在那里，我去也帮不了什么忙。” “那你可以来帮我们的忙。”罗尼说道。 “我等下还得去个地方。”杰特说道，“不过还早，我可以先帮你们。” 几分钟后，某个帐篷的门外。 “打扰一下。”杰特说道。 “请进。”帐篷里面传来有人说话的声音。 杰特走进去的时候，里面的人正各自散开，气氛略微有些尴尬，杰特明显注意到有一个人向角落里缩了缩，他看过去，原来是刚才被男教众劫持的女人。 “请问治安官先生来这里是有什么事吗？”其中一个人问道。 “是这样的，为了感谢大家配合我们抓到了万神教的犯人，治安署在展台那里特意准备了烟花和无人机表演。顺便难得把大家都聚在一起，所以我们准备办一个夜间的小活动。”杰特笑着说道。 人们的脸色略微有些缓和，一个人问道：“什么活动？” 杰特拿出来十个用纸临时做的面罩，说道，“假面广场舞大赛。” “如果大家有兴趣，可以现在去展台那边等着，表演结束后就开始。” “这个面罩有些难看了。”一个人说道。 “治安官先生，有多的纸和笔吗？我们可以自己做。” 杰特从帐篷里出来，罗尼正等在外面。 “怎么样，杰特？”他问道。 “他们嫌你面罩做的太丑，要自己做。”杰特说，“后面的帐篷，你还得准备纸和笔，要彩色的。” “你知道我问的不是这个。” “我还是那个观点，我并不认为做这些能为抚平裂痕起到帮助。不过如果这样能让他们少添些乱，那也不算是无用功，所以，我会去做。” 。。。 “不过讽刺的是，她本人并不知道，在她叛逃之前，她的孩子就已经被注射了基因药剂，成为了实验样本a009号。”埃普伊说道。 摩比皱了皱眉，问道：“你知道这个孩子的具体情况吗？” 埃普伊却摇了摇头，“只知道是个女孩，还是从别人那里了解到的，关于这个孩子，莫妮卡从没有和我们提起过，更不用说见了。” 埃普伊问道：“你见过这个孩子？” “不确定。有可能。”摩比先是缓慢地摇了摇头，接着又轻微地点了点头。 “你们不是审讯了莫妮卡吗，她难道什么都没有跟你们提起过吗？” “她只提到了关于基因试剂和她的实验的内容，她对她的实验，感到骄傲，又表现出很可惜。至于其他的，她都没有提到过，实际上，她连你们都没有提及过。” 埃普伊陷入了沉默之中，然后他长叹了一声： “原来是这样吗。” 下一秒，埃普伊对摩比挥出了拳头，摩比只能闪身躲避。 “抱歉，我突然觉得心情非常不好，只想打架。” 埃普伊凶猛地朝着摩比所处的地方挥出拳头，配合他近5米的身高，每一拳都像是一块巨石从天而降，在地面上留下陷坑。摩比却发现他虽然声势凶猛，但出拳并不是向着自己，就像是发泄心中的情绪一样，埃普伊的拳头只是朝着这个方向无差别的挥出，可能击倒树木，可能毁坏花坛，可能破坏地面，而且他的动作巨大，中间留下了巨大的空白，只要闪过一拳，完全可以顺着他的手臂跳到他的面前，再给上一拳同样的火锤。 但是摩比放弃了这个想法，他迎着猛烈地拳击，不断闪身调整自己的身位，终于找到一个空档，先摆出了一个马步的姿势，随后右脚后撤，右拳向上挥出，用整个身体作为助推装置，从右脚掌加速到右拳，变成了一条直线，猛地迎上埃普伊的拳头。 “轰——”地上扬起烟尘，埃普伊被击飞了出去。 同一时刻，希拉也将埃普尼和埃普森甩飞了出去，摩比看到他们的六个拳头都已经变形，止不住的流出血来。 埃普三兄弟倒在了一起，就在埃普尼和埃普森红着眼睛准备再冲出来的时候，却被埃普伊拉住了。 “埃普尼、埃普森，醒醒。”埃普伊当着摩比和希拉，两拳打在了他们的脸上。 “埃普尼和埃普森从失控中醒来，埃普尼对自己的表现感到失望。”埃普尼说道。 埃普森则是默默地给了自己另一边脸一拳。 “摩比，你刚才说的，莫妮卡在临死之前，已经释怀了，是真的吗？”埃普伊远远地问道。 “是真的。”摩比郑重地点了点头。 “很好，”埃普伊说道，“听着，埃普尼、埃普森，莫妮卡的孩子，是他们在保护着。” “埃普尼本来准备自己来保护她，但埃普尼相信他们的拳头。”埃普尼说道。 “埃普森打不过她。”埃普森说道。 埃普伊盯着摩比，一字一句地说道：“摩比，我知道我们是坏人，所以不需要你们的保护。但是莫妮卡的孩子，她没有任何错。有一个你认识的人，现在恐怕去找她了，希望你们能保护好她。” 说完，埃普伊转身对着自己的两位弟弟，“你们还有什么想做的事情吗。” “埃普尼想看她一眼。” 埃普森点了点头。 “但这个好像实现不了了。” “埃普尼觉得有些可惜，但并没有遗憾。” 埃普伊注意到了远处向这边靠近的几道鬼鬼祟祟的人影，他向自己的两个弟弟使了个眼色，三人便默契地摆开了架势，向着摩比和希拉冲了过来，然后在摩比和希拉的诧异中，越过了他们，向着远处的人影冲了过去，嘶吼着向他们挥出了拳。 “砰——”“砰——”“砰——” 三声枪声响起，埃普三兄弟的喉咙被击穿，永远地闭上了眼睛。那几个人影受到了惊吓，在原地瘫软了下来。 “果然，他们三个也到了。”希拉叹了口气。 “总感觉被放水了。”摩比的说法得到了希拉的白眼。 “他们刚才说的，有你认识的人去找莫妮卡的孩子了，你知道是指的什么吗？” “恐怕我知道那个人是谁，对了，现在谁在特里安和崔西的身边？” “应该是贝克。” 希拉拿出了耳机，拨打了贝克的手机。一阵铃声之后，电话接通了。 “喂，贝克，你现在还在治安署吗？特里安和崔西在你旁边吗？” “希拉队长，这里是伊文思。” 第三十八章 尾声杂谈 “伊文思？怎么是你，贝克呢？”希拉说道。 “我在回治安署的路上看到了受伤晕倒的贝克，现在我正在这里等救护车的到来。” “现场就只有你和贝克吗？特里安和崔西不在旁边吗？” “希拉队长，现在这边只有我和贝克两个人。” “你稍等一下，”希拉拿掉了耳机，对摩比说道：“接电话的是伊文思，贝克在他旁边，受伤昏迷，没有看到特里安和崔西。” “麻烦让我来跟伊文思通话。”希拉把耳机交到了摩比的手里。 “喂，伊文思，我是摩比。听说贝克受伤昏迷了，你能看到他的伤口是怎么样的吗？” “摩比，贝克是被利器刺伤的，不过奇怪的是，每处伤口都同时有好几个，就像是。。” “就像是被爪子刺伤的？” “你说的很对，就像是被爪子刺伤的。” “你们现在在哪里？我现在过去。” 在伊文思报出他们的位置后，摩比把耳机交还给了希拉，“希拉队长，我现在要去伊文思那边，这里的情况就交给你了。” 希拉把耳机戴上说道：“没问题，关于这几个人，我还得问问贝康。他既然不在这里，就肯定是在城北小学那边。” 。。。 以特里安的视角，刚好能够看到狼人将尤大举起来的场景。尤大变身怪物之后的身长已经远超过常人，而狼人是他的两倍，而且狼人拥有粗壮的手臂，尤大的整个上本身都被握在了它的手里。尤大在他的手里试图挣扎，但是除了脚在空中无意义地蹬了几下，并没有产生实质性的作用。 在尤大几番挣扎之后，特里安听到了骨头碎裂的声音。从它的身体上再也感受不到气息之后，狼人才把尤大扔了下来，然后转身用手掌托起了崔西。 奇怪的是，本来还在哭泣的崔西，在被狼人托起之后，立刻停止了哭泣。狼人托着崔西，一步一步来到了他的身边，在他震惊的目光里，把崔西放到了他的怀里，崔西立刻露出了稚嫩的笑声。特里安的目光先是看着崔西，接着又看向狼人，狼人看着眼前的一幕，目光让特里安觉得温暖而又慈祥，嘴角似乎挂着笑意。 就在这个时候，特里安注意到在狼人的身后，尤大的身体挣扎着站了起来，它的眼睛里泛着异样地红光，在下一刻就直直地冲了上来。 “小心！”特里安想要说话，但是全身的麻痹让他甚至连张开口都做不到。 狼人感到异样回身的时候，尤大已经一口咬在了它的肩膀之上。狼人用它的巨手抓住了尤大，试图把尤大从肩膀上扯开，但尤大就像是将它所有的力量都汇聚到了牙齿之上，任凭狼人怎么撕扯自己的身体，都没有松开自己的嘴巴。 最后狼人真的将尤大撕开成两半，再也没有了生机之后，才将它的头从自己的肩膀上摘了下来。 狼人回头向着特里安的方向长长地看了一眼，向着远方离开了这一片谷场。 特里安就躺在谷场里，无望地等待着，崔西则在他的怀里又沉沉地睡去了。 “找到了，在这边。”从不远的地方传来了伊文思的声音，紧接着伊文思和摩比先后出现在了他的视野中。 摩比来到谷场之中，首先就看到了已经被撕成两半的尤大，以及已经面目全非的人猫尸体，再然后才注意到躺在地上一动不动的特里安，和他怀里的崔西。 摩比跨过了尤大和人猫，来到了特里安的身前蹲了下来。 “特里安，你现在怎么样？”他问道。 特里安现在还是没有办法说话，只能够用眼神示意。 “你没有办法说话吗？你也受伤了。” 摩比发现他的肩膀上也有被爪子刺伤的痕迹。 “摩比，你最好来看看这个。”伊文思的声音从摩比的身后传来。 摩比回过头，伊文思正面色凝重地看着地上的尸体，无论是尤大还是人猫，它们的身体正在快速地扁下去。 。。。 “事情已经解决了，是的，有几个人趁机跑掉了。” “领头的人已经抓住了，对了，实验员也在我这里。” “你说的另外的那一只人猫，它当着所有人的面自杀了，具体情况比较复杂，我当面再跟你说吧，队长。” 贝康挂断电话，此时罗尼正在专注地操纵者无人机，在展台前方的空地上做着飞行表演。 “贝康先生，该放烟花了。”罗尼说道。 “哦，好的。” 贝康按下手中的按钮，在展台前方的烟花筒开始燃放起来，接着一个又一个彩色的光弹升空，在空中绽放出了漂亮的烟花。围观的人群被这一幕的光景所吸引，情不自禁地发出了赞叹声。 “真是好看啊。”罗尼盯着空中的烟花说道，“本来应该明天庆祝的时候放的，希望摩比知道之后不会怪我自作主张。” “不会的，”贝康说道，“这个时候放刚刚好。” “罗尼，等下我要先带着那几个万神教教众和实验员回治安署，队长那边抓到了之前溜掉的人。这边可能就得麻烦你了。” “不用担心，贝康先生，这边还有我和杰特在。咦，杰特去哪儿了？”罗尼并没有找到杰特。 。。。 杰特此时正站在一栋居民楼的电梯里，如果罗尼过来的话，会记得这里正是他之前在天台狙击尤大的那一栋。 等到电梯停止运行的时候，杰特从电梯门里走了出来，上了旁边的楼梯，又向上走了一层，来到了顶楼的天台。 “你过来了。”一个人正背对着他坐在前方，看着远处的烟花不断地升起，“你看这烟花，是不是很漂亮？” “当然，毕竟说好要在最高的地方相见的。”杰特笑了起来，走到了那个人的身边。 “好久不见，特丽莎姐姐。” “还是叫我特蕾西娅吧，特丽莎已经死了。”特蕾西娅转过了轮椅。“我现在应该叫你杰德，还是杰特？” 杰特转过身来，正对着特蕾西娅，说道，“杰特，从特丽莎死的那一天开始，我就叫杰特。” 特蕾西娅沉默地看着他，直到她的身体开始不适地咳嗽起来。杰特想要上前查看，却被特蕾西娅拦住了。 “没事，之前落下的老毛病了。” “你为什么会来这里？”稍微恢复正常之后，特蕾西娅问道。 “当然是为了找到你。”杰特说道。 “你还是一如既往地喜欢骗人。”特蕾西娅笑着说道，“我在档案里应该是个死人了，就算我还活着，老家伙们能为了这么一个简单的理由，让你跑到这么远的地方来吗？” “说起档案，明明在档案里特蕾西娅是个荣德镇的本地人，为什么会变成你？” 特蕾西娅幽幽地叹了口气，“在我出事的那一天，她为了救我死了。后来我就用她的身份活了下来。” “可是治安署不会。。”杰特意识到了什么，“治安署里有人在帮你？是谁？” “是雷因斯先生。” “果然，他很矛盾。”杰特按了按自己的下巴，“他不愿意和万神教扯上关系，背地里却在帮你。” “你还没有告诉我，你为什么会来这里的原因。”特蕾西娅盯着他说。 “好吧，除了找到你之外，我还有另外一件事情要做，我是来回收实验样本的。” “实验样本？你指的该不会是。。” “是的，3号基因。明明拥有中央实验室的样本，却用来制造一些无意义的宠物，他们的实验，要被叫停了，本来是这样的。” “本来是这样的？” “这也是我来了之后才发现的，他们并不是在进行无意义的实验，而是在制造可以人为控制的武器。”杰特脸色森然地说道，“所以现在不是叫停实验的问题了，他们已经走上了错误的道路，而我需要做的，是肃清他们。” 第三十九章 尾声杂谈(二) 荣德镇治安署。 “特里安，现在你好一些了吗？”摩比看到特里安的手臂微微动了动，问道。 “摩，摩比，”特里安的嘴巴发出了声音，“我感觉好多了，只是身体感觉有些僵硬。” “你能告诉我，到底发生了什么吗？” “本来我和贝克先生准备去小学找特蕾西娅老师，但是我们在路上遇到了那个怪物的袭击。贝克先生帮我阻挡了那个怪物，我带着崔西躲到了麦田里，但是它还是追过来了。”特里安在这里停了停，接着说道：“然后人猫就出现了，它们都死了。” “你是说，人猫和尤大，就是那个怪物，互相杀死了对方是吗？”摩比问道。 “我，我被尤大刺伤了，我动不了。”特里安说道。 “没事的，特里安，我明白。现在看起来，只能是这个原因了。” 特里安犹豫了片刻，又问道：“摩比，尤大说崔西她也会变成怪物，这是真的吗？” “你觉得呢，特里安，你会因为崔西可能会变成怪物而放弃她吗？”摩比反问道。 特里安艰难地摇了摇头，“崔西是我的家人，我不会放弃她的。” 摩比点了点头，“你也是崔西的家人，特里安，就算她变成怪物，她也不会不认你的。” “可是，他们还会再来找她吗？” “他们如果还敢再来，尤大就是他们的下场。” 这个时候，伊文思从门外走了进来。 “他们短期内应该是不会再来了。”他说道，“刚才署长跟我通过电话，卡加德市政府收到了万神教的威胁信，今天才召集了各个地方的治安署去开会，雷因斯先生和署长估计一时半会儿都回不来了。” “原来如此。”摩比想到下午雷因斯长官无奈离开的样子。 “对了，我刚才在看押室的地上找到了这个。”伊文思递给摩比一张照片。 摩比接过来，照片上是莫妮卡和埃普三兄弟的合影。 “特里安，这张照片给你。”摩比说道，“等崔西稍微长大些，再给她看吧。” 特里安拿过照片，看着上面不认识的四个人，问道：“摩比，这几位是谁？” “崔西的母亲，和三位兄长。” 特里安郑重地点了点头，不过他现在还接不了照片，摩比把照片放进了他的怀里。 又过了一会儿，贝康和希拉从审讯室里走了出来。 “伊文思，怎么就你在这里，特蕾西娅小姐没有和你一起过来吗？”贝康先问到。 “特蕾西娅小姐跟我一起离开小学后没多久，说自己要去找个朋友，就跟我分开了。”伊文思说道。 “希拉队长，有审讯出什么结果吗？”摩比问道。 希拉摇了摇头，“小区里的那几个，只是他们发展的下线，连教众都算不上，其他的几个人都不愿意开口。万神教的事情，我们不好用审讯手段，只能明天送到市里了。” “对了，埃普兄弟的尸体你处理掉了吗？” “说起这个，我就来气，本来是我的战利品，结果被一队的那三个家伙带走了。”希拉说道，“他们的尸体有问题吗？” “希拉队长，你最好先看看这个。”伊文思展示了手机里录的视频。视频里是尤大和人猫的尸体，随着时间的推移，它们的身体化为了一摊腐水。 贝康说道：“罗尼给我看了相似的视频，那个叫格尼兹的人猫，也是这样消失的，杰特说这是细胞崩溃的结果。” “总感觉，万神教的实验充满了恶意。”希拉略带方案地说道。 其他几人默默地点了点头。 “不行，我得问问一队的家伙们。”希拉拿出手机，发出了一条信息。 片刻后，她的手机里收到了一则信息，“尸体完好。” “看来不同类型的实验样本之间，也存在不同的结果。”希拉双手合掌，“既然今天的事情都解决了，大家就各自回去吧，明天还有很多事情要做。” 大家各自散去之后，摩比守在特里安的旁边，直到特蕾西娅的到来。将他们送上了返回的车辆后，摩比准备动身前往城北小学。 “哟，你怎么不把人家送回家？”身后传来了杰特轻佻的笑声。 摩比转过身来，并没有理会杰特的这个问题，反而问了另外一个问题：“杰特，贝康提到你说那些怪物最后的变化是细胞崩溃的结果，你是怎么想的？” “真是个不得了的工作狂啊。”杰特笑了起来。 摩比只是目光直直地看着他，想要从他的表情里得出什么结果。 “好吧，我也只是猜测。”杰特从兜里拿出来一根麦杆。 “你这根麦杆是？”摩比疑惑地问道。 “这是我从别的地方顺手捡的。”杰特说道，“怎么，和你今天的办案经过有关系吗？” “有一些关系，不过得你告诉我细胞崩溃之后我再跟你聊这个。” “那我先说细胞崩溃的事情。” “就好比原来用麦杆堆叠出的一个谷堆，它本身是稳定的结构，这个时候，走过来一个农户，他说，我要用麦杆造房子。当然，在正常的情况下，凭借麦杆是造不出房子的，但是这个农户手上，恰巧有一种超强的粘合剂，不仅能够提升麦杆本身的强韧性，还可以牢牢地把各个部分粘合在一起，所以他成功地用麦杆盖好了一个房子。” “不过很可惜的是，这种粘合剂并不是永远存在的，随着时间的推移，这种粘合剂挥发了，或者失效了，原本用麦杆搭建的房子，因为麦杆本身的脆弱，就会自然地崩塌，而且这些麦杆只能够散落一地，变不回原来的谷堆了。” “你的意思是，万神教的基因药剂就是这种粘合剂，能够让他们变身成为其他的样子并且获得力量？” “不，粘合剂只是基因药剂其中的一种成分，另外他们可能还加入了其他的动物基因，才能让他们变成那样非人的样子。” “按照你的这个假设，变身之后的人是不可能再变回原样了？可是尤大就变回了原样，而且莫妮卡也提到了抑制剂的作用。” “那你有没有想过，那并不是什么抑制剂，他们也并不是变回了原样。”杰特说道。 “他们只不过是又进行了一次重塑，变成了和原来相似的样子而已。不过谷堆的结构本来就是稳定的结构，所以在粘合剂失效之后，他们还可以接着活下去。但那也只是在次数较少时，你没有注意到帝国酒店的尤大比北郊农场的尤大要更瘦一些吗？不断拆散重塑的这个过程，总会有所损耗。” 摩比陷入了沉思之中。 “如果你说的是真的，那么万神教所说的基因进化根本就是无稽之谈，一旦注射基因药剂，死亡就已经开始倒计时了。” “看来那本《万神教义》，你还是拿起来看了。”杰特笑了笑。 “掌握他们的行为逻辑，可以更好地防止他们犯罪。”摩比有些脸红地说道。 “好吧，我姑且相信你的理由。”在摩比略有些生气的目光里，杰特接着说道，“基因进化本身是可能的，但是他们从一开始就选错了路。” “哪里错了？” 杰特的眼光望向远处的高楼，说道：“为什么要用麦杆造房子呢？如果那是钢筋和水泥，是不是就可以成功了？” “我能够理解你的说法，但是我觉得这件事情并没有那么简单。”摩比说道，“你准备向上报告你的这个猜测吗？” 杰特笑了起来，“当然，为什么不呢？” 第四十章 尾声杂谈(三) “好了，现在你可以告诉我，这跟麦杆跟你的办案有什么关系了。”杰特说道。 摩比稍微整理了思绪，把尤大袭击贝克以及自己在谷地里发现特里安的过程说了一遍。 “也就是说，现场除了特里安和崔西，只留下了尤大和人猫的尸体。” “是的，特里安没有看到具体的打斗过程，但是从现场来看，只能判断是它们互相杀死了对方。” “好吧。”杰特将麦杆收了回去，“从上次的情况看，尤大本来就没有多少日子可活了，没想到他最后竟然是这样的下场。” “我准备回去写报告了，你要去哪里？”杰特问道。 “去城北小学，罗尼应该还不知道事情已经解决了。” 摩比到达城北小学的时候，假面广场舞大赛才刚刚决出胜者。摩比告知了在场的居民，在小区的万神教威胁已经扫除，可以自行返回小区。不过由于时间太晚，大多数人索性就在场地上睡了一晚上的帐篷，摩比和罗尼也找了个帐篷休息，顺便把当天的经过进行了分享。 “这么说来，莫妮卡和崔西就是。。”罗尼说道。 “是的，还有那只人猫、埃普兄弟、死在假山的老人家，都是她的亲人。”摩比说道，“她是荣德镇的居民，我们要保护好她。” 第二天一早，大家收拾了场地上的帐篷，留下来的人也顺便参加了第二天的运动会。 “下面将要进行的是，借物赛跑比赛。”今天的播报员是杰特，用摩比的说法，这是为了弥补他前期完全没有参与筹备过程的过失。特蕾西娅、特里安和崔西由于昨天的风波，今天选择了在家里休整。由于贝克又二进宫，伊文思回到了发放奖品的岗位上。希拉和贝康则押着万神教的一众人员，并携带着杰特的报告前往了卡加德市。 “杰特，你放心，今天的胜利属于杰派。”露西女士在台下热情地朝杰特挥着手。 “不，我们摩派才是最强的。”黛西显然不认同露西的想法。 等到罗尼的枪声响起，一众人跑向了跑道中间的纸箱，抽取了自己需要携带的物件，然后罗尼就看到，大量的四十多岁的中年女性，以及少量的小孩子跑向了摩比和杰特，但是摩比和杰特灵活地跑开了，带着她们在场地里绕圈。而罗尼还来不及笑出声，就发现也有好几个三十多岁的女性朝着自己的方向跑了过来。 最后，罗尼因为体力不支而被抓住了，抓住他的女性获得了最后的胜利。 “看来，晨跑计划得提上日程了。”罗尼心里这么想着。 “雷因斯长官到底写了什么，为什么我们要被全场追着跑？”摩比郁闷地问道。 “这个我知道，”伊文思笑着说，“是‘你最喜欢的治安官，不在场的不算’。” “顺带一提，以往每届都只有他一个人在场。” “那可真是，”摩比摇了摇头，嘴角却不自觉带上了笑意，“受不了他。” 。。。 一天的比赛结束，第四届荣德镇运动会也算落下了帷幕，伊文思把剩下的奖品都分发给留在场地上不愿意离开的小孩子们。 “真的没有了，大家都回去吧。”他朝着仍然留着的眼中带着期盼的小孩们说道。 “可惜烟花昨天就放过了。”罗尼略带遗憾地说道。 “没事的，罗尼，大家都看到了，烟花很美。”摩比说道，当时他正在不远处的麦田里。 “确实很美。”杰特肯定地点了点头。 然后他们开始收拾起场地来。 “哟，都在呢？”希拉出现在了场地的一侧，随后出现的是贝康和雷因斯。 几个人打完招呼之后，希拉开口了。 “今天我把万神教的几个人押送到市治安署之后，雷因斯刚好也在，就和我一起回来了。” “然后关于杰特你的报告，有两件事情要跟大家说。” “第一件事情是关于埃普兄弟们的，今天下午的时候一队给我发了张照片，我可以给你们看看。” 摩比自习看了看照片，由于没有参照物，所以看不出来他们体型的变化，但是从手臂来看，明显地变细了。 “埃普兄弟也出现了细胞崩溃的现象，不过比昨天发生的那几起要慢很多。”希拉说道，“杰特，你的猜测基本得到了证实。” “第二件事情，”希拉看向了雷因斯，“雷因斯，还是你来说吧。” “那就我来说吧。”雷因斯说道，“你们应该也听伊文思说了，市署最近收到了来自万神教的威胁信。信件的内容我在这里不方便透露，只能告诉你们，和荣德镇有关。现在，市署为了应对来自万神教的威胁，准备从各个地方抽调治安官前去进行支援，本来比尔署长已经安排了治安二队，今天下午的时候我正好碰到希拉，也跟她提起了这件事情。不过。。” “不过什么？”杰特挑了挑眉头。 “不过希拉把杰特的报告呈交上去之后，市署里关于这件事情的负责人点名要求杰特必须参与进去，所以。。” “我去。”杰特说道。 “你先等我说完，虽然市署里点名要求了，但是杰特你还是个见习治安官，这次任务有一定危险，我和署长商量了一下，我们可以以这个作为托辞，帮你拒绝掉。” “雷因斯先生，感谢你和署长的好意。”杰特说道，“不过就算是见习的，我也是治安官，我会去的。” 摩比和罗尼互相对视了一眼，异口同声地说道：“雷因斯长官，我们也去。” “可是。。”雷因斯正想要说话，却被希拉揽住了肩膀。 “别可是了，雷因斯，我早就说过，他们可不像你一样怂。”随后她又对着摩比三人说道：“你们放心，署长那边我去帮你们说，毕竟你们可是一队的，他总不能拆散你们吧。” “好吧。”雷因斯挣开了希拉的手臂，一本正经地说道，“我还有一件事情，这届运动会你们做的很好，谢谢你们。” 下一秒他就切换到了嬉皮笑脸的姿态，朝着几人比出了射枪的手势，“所以，为了庆祝，我们去吃大餐，喝大酒，我请客。” “我们不是要去市里吗？”罗尼问道。 “管他呢？今天周日，一切等周一再说。”雷因斯揽住了几人的肩膀。 摩比本来想拒绝，今天是他原定的写新的行动报告的时间，但是奈何希拉也在背后推了推他，他也只能被雷因斯揽着向前走去。 这一次，贝克由于身体还是没有恢复，缺席了晚上的酒局，不过在散场的时候，贝康捎上了两瓶酒，准备去医院看他。 。。。 荣德镇外的地下实验室内。 尤二正在认真记录当前的实验数据，一个身穿白色长袍的中年男人走进了实验的房间。 “b177号。”他说道，“你和我出来一下。” “好的。”尤二当即放下了笔和记录板，跟着中年男人走出了房间。 “找我什么事，所长？”来到了房间外的走廊，尤二说道。 “c012号死了。”被称为所长的男人说道。“如果我没记错的话，他是你的哥哥。” 尤二的身体颤动了一下，问道：“尸体呢？” 所长摇了摇头，“实验样本不会留下尸体，你应该知道的。” “他是怎么死的？” “这个给你。”所长递给了他一个小型的投影仪。 尤二点开后，投影仪在空中投放处了一个画面，画面的视角中，在很远的一处谷地里，一个巨大的狼人将尤大的身体撕成了两半，然后画面就中断了。 “他是在执行任务过程中遭遇了不明敌人的袭击，我们只能从这么远的地方拍到这些。” “这个狼人，不是我们实验室的成果吗？” “虽然我也很想它是，但可惜不是。” 看着陷入沉思的尤二，所长拍了拍他的肩膀，说道：“你是叫，尤二，是吧？” 尤二默默地点了点头。 “你在这一批的科研人员里表现得非常亮眼，我很看好你，所以我第一时间就通知了你哥哥的死讯，是希望你能及时调整好心态，接下来我们的计划非常关键，不能出任何差错。你有半天的时间调整自己的情绪，我会让其他人先暂时替一下你。” “不用，所长，我在外面站一会就好了。” “好吧，你自己调整一下。”说完，所长就离开了走廊。 在监控摄像的视角里，尤二又在原地站了5分钟，然后就转身准备回到实验室里，他的身体略微跌了一个踉跄，但很快借助墙壁稳住了自己，之后他正常地打开了实验室的门，走了进去。 第四十一章 卡加德市 第二天清晨，摩比把最近一周的情况写成了行动报告，发送了出去，顺便他也提到了卡加德市收到万神教的威胁信，自己也将因此前往卡加德市的消息。 “骑士长，我有一个疑惑，既然公主提到万神教和大皇子有私底下的交易，而卡加德市市长是大皇子的拥趸，为什么万神教和卡加德市会发生冲突？” 在行动报告的最后，摩比提出了自己无论如何都无法合理解释的问题。 过了一段时间后，对方传来了消息。 “对于你提到的这件事情，我们也感到惊讶，根据我们掌握的消息来看，问题可能发生在万神教内部。” 摩比盯着显示屏上的字，开始考虑其中的可能性。 “另外，我将你即将前往卡加德市的事情进行了转告，有一位接头人近期在卡加德市活动，你可以将目前取得的万神教相关物资一并交给他，由他带回大本营。” “好的，我应该怎么和他取得联系？” “我已将你的信息告诉他，他会在适当的时候和你联系。” 对方不再传来信息之后，摩比收起了自己的显示器，开始整理前往卡加德市需要携带的行李。现在他取得的关于万神教的物资包括最开始时在列车上发现的《万神教义》，以及和尤大第一次遭遇时，他落在原地的基因药剂，还有在帝国酒店时，取得的一枚击穿尤大右臂的子弹，以及沾染了尤大血迹的崔西的襁褓一角。他原本将各个物品都用透明的密封袋装了起来，为了保险起见，他又特意找了一个不透光的胶袋，把所有的东西都包了起来，放进了行李箱里。 等到一切收拾完毕，距离出发的时间也十分接近了，他拎着行李箱走出了房门，正好碰到了准备出发的杰特和摩比。 “哟。”杰特打了声招呼，还是一如既往地没有携带任何东西。 “摩比，杰特，早上好。”罗尼则换了一个小一点的箱子，是他的家里一周前给他寄来的。三人来到楼下的时候，伊文思已经在车旁等待了。 互道早安之后，摩比问道：“雷因斯长官呢？” “雷因斯先生打电话来说他昨天晚上喝多了，今天身体略有不适，所以就不亲自来送你们了。”伊文思说道。 “不出意料。”杰特说道，然后拉开了后座的车门，坐了进去。 为了照顾杰特的晕车，这一路伊文思都开得非常平稳。等到道路的前方开始出现建筑的时候，卡加德市的样貌逐渐浮现在他们眼前。 “说起来，上次从列车站下来之后，就直接前往荣德镇了，还没有好好地看过卡加德市。”罗尼看着窗外逐渐靠近的高层建筑，说道。 “那你这一次可以好好看看了。”杰特说道，“我有预感，我们的任务少不了走街串巷的环节。” 荣德镇的建筑结构就像是棋盘上的棋子，偶有一两片区域较为密集，建起了十几层高的居民楼，聚集了附近的人群，其他的地方则是随机散落，在建筑物与建筑物之间常常隔着田野，这样分散的建筑物往往都是一两层高的砖瓦房。 而卡加德市则是遵循着城市的建筑布局，从小车驶入的外围，是零星散落的砖瓦房，接着向前驶入，则是宽广的道路，以及在道路两边紧挨着的一栋栋三四层高的小楼，一楼是各种各样的门面，卖着面包、咖啡、衣服和玩具等等，楼上的窗户里则挂着居民洗晾的衣服。偶有穿着制服的店员在道路的两旁卖力地叫卖着，有行人听到了他们的叫卖，或者干脆是被店员们拦下来，进入了店里，左顾右盼地挑选起商品来。而顺着这一排小楼延伸向前的远处，则是数座拔地而起，至少有数十层高的大厦，其中的一座大厦外是投影的屏幕，正播放着着“莉娜丽冬季演唱会”的巨大海报，而最高的那一座，则是用玻璃幕墙完全包裹，大厦的上方用工整的字体打着“烈阳商会”四个大字。 “和帝都也没有太大的区别。”摩比看着中间的大厦说道。 他们从北向南驶过了连排的小楼之后，距离中间的大厦，还有一段的距离，在这片距离里，有一个不大不小的公园，在公园的四周分布着高低不一的居民楼。 “中间的那几座大厦确实让我回忆起了帝都的场景，”杰特说道，“不过城市的外部构成却并不相同。” 罗尼也点了点头。 伊文思带着他们从中间区域的大厦经过，却并没有停留，接着向南边开了一段距离，卡加德市南的建筑明显显得更加现代和密集，经过了两三个闹市的商场之后，他们在一个人为隔离出的地方看到了卡加德市政府的大楼，在政府大楼的旁边有一座三层高、占地近2个足球场大小的建筑物，正是卡加德市治安署。 “好了，把你们都送到了，我也该回去了。”伊文思说道。 “稍等，伊文思。”罗尼叫住了伊文思，从自己的行李箱里拿出了一个外形看上去像是抱枕的东西，“这个给你。” “这是什么？”伊文思显然不会觉得这只是一个抱枕。 “这是个按摩仪，可以缓解疲劳。”罗尼抱枕翻过来，露出了一块金属的区域，“你最近不是感觉很辛苦吗，希望这个可以帮上你的忙。” “谢谢你，罗尼。”伊文思接了过去。 和伊文思告别之后，三人来到了市治安署的前台，此时一个他们认识的人已经在前台等着他们了。 “没想到这么快又再见了。”利维德说道。 “如果一个月也算快的话。”杰特说道。 利维德大笑了两声，“怎么能不算快呢？我本来以为到你们见习结束，我们都不会再见面了。” 他又很快收起了笑容：“好了，不闲聊了，我先带你们进去。” 说罢，他转过身就向里走，三人便跟着他走进了市署。 在利维德带路的过程中，不断地有人从他们的身边擦身而过，手里拿着资料，嘴里念念有词，甚至在穿过办公区的时候，罗尼也受到了不小的震撼，首先是办公区的工位比他们在荣德镇的大上一倍，每个工位还配备了独立的办公设备，要知道，他们在荣德镇一直是共用同一台电脑，而整个办公区的大小，是荣德镇的数十倍。 “你们所看到的并不是全部，在卡加德市在各个区域，还有十几个分署。”似乎是看出了罗尼的震撼，利维德说道，“卡加德市可不像荣德镇那种小地方，这里每天都会有成百上千起的案件需要处理。” “哦哦。”罗尼不再乱看，利维德带三人来到了一个会议室里。 会议室里坐着三个戴墨镜的男人，中间的一位明显比在场的所有人都年长。看到杰特进来之后，他摘下了墨镜，示意三人在自己的对面坐下。 “总感觉这个场景似曾相识。”罗尼说道。 “或许帝国的治安署都是这么一个作风吧。”杰特说道。 利维德并没有入座，而是关上了门，站在门口。 “你们好，荣德镇的三位见习治安官。”中年男人说道，“我是卡加德市治安署重案组组长凯多，也是本次万神教威胁信案件的负责人。” 他的目光看着杰特，“你一定就是杰特了。” “你好，凯多先生。”杰特说道。 “这次案件从各地方都有抽调治安官，不知道凯多组长为什么要单独找我们？”摩比说道，“我是摩比。” “自然是因为杰特的报告。”凯多说道。 “本来我并没有注意到这份报告，是利维德看见了这份报告，并且交给了我，向我举荐了你。” “这份报告里提出的粘合剂的假说，跟我们获得的很多证据可以相互吻合，让我们在混沌的表象里面抓住了一点思绪。”凯多说道，“不过我很好奇，仅凭你能接触到的案情，你是怎么得到这样的想法的？” “这个很难吗？”杰特笑了起来。 “对于知道内情的人，这很显然，对于不知道的人，这却很难。”利维德插话道，“所以，杰特，你是万神教派到治安署的卧底吗？” 房间里的气氛一瞬间紧张了起来。 第四十二章 万神教的威胁信 “杰特，你是万神教派到治安署的卧底吗？” 罗尼陷入了茫然的惊讶情绪中，而摩比也侧过头来，想要看杰特的反应。 杰特笑了笑，不慌不忙地举起了三根手指头，说道：“首先，我和那帮喜欢制造宠物的人并不是一路；其次，我认为我获得的信息已经充分足够了，我也在我的报告写了我得出这个猜测的原因；第三，我不认为市署会完全没有类似的猜测。” 凯多看向了坐在身旁的男人，那个男人摇了摇头，“没有说谎。” 而他另外一侧的男人也开口了，“另外两个对此并不知情。” “恭喜你们，通过了测试。”凯多说道。 “来吧，三位，我带你们去会场。”利维德拉开了门。 利维德带着三人上到了2层，来到了一个巨大的会议厅的门口，就转身离开了。 “走吧，进去看看。”杰特说道，然后率先走了进去。 这是一个巨大的扇形阶梯会议厅，此时在会议厅前排的座位上，已经零零散散地坐着十几个人，其中有一个人，看到他们进来后，正在向他们招手。 “嘿，摩比，这边。” 摩比向他走了过去，“卡洛斯，你怎么在这里？” “这是我的队友，杰特、罗尼。这是我的同学，卡洛斯。”摩比做了简短的介绍，他又注意到了卡洛斯四周的空座，问道，“就你一个人吗？你的队友呢？” “你的问题太多了，我都不知道从哪个开始回答了。”卡洛斯无奈地说道。 “抱歉，你先说下你的队友都在哪里吧？”摩比说道。 “我的队友一个月前已经回家了。”卡洛斯说道，“一开始到达的时候，带教的治安官就给了见习证明，他们拿到之后就离开了。” “原来是这个意图吗。。”罗尼喃喃道。 卡洛斯点了点头，“看来你们也拿到了，据说很多地方都这么干，对于学生来说，拿到见习证明，就不用老实当六个月的治安官，对于带教的治安官来说，不用担心自己带教过程里得罪某位帝都权贵的少爷小姐，万一他们出了什么意外，自己的前途就到此结束了。” “学院和治安署不管吗？” “据我所知，学院和治安署对这件事情都保持着睁一只眼闭一只眼的态度。”杰特说道。 “对于有志从军或者治安的，在毕业时会考核治安见习时的表现，而本身就没有这个打算的，能够通过提前取得见习证明的方式把这部分人筛选出去，以免影响治安署运作效率。毕竟见习这件事情是帝国成立以来就立下的规矩，他们也不好主张取消或改变。” “我竟然不知道这件事。”摩比皱着眉头说道。 “大家都认为你是有志于此的人，所以也就没有把这件事情跟你说。”卡洛斯说道。 摩比摇了摇头，“这件事情之后再讨论吧，你为什么会来参加这个任务？” “其实挺不好意思提起的，”卡洛斯的表情肉眼可见地低沉了下去，“我的上一个案子，正是一个和万神教相关的案子。” “犯人是我常去的早餐店的店主，他独自一人抚养了一个女儿，周末的时候经常到他的店里帮忙，帮他招徕顾客。他的女儿成绩并不算好，唱歌却很有天赋，长得也算好看，本来明年准备参加艺术学院的考试的。但是在上个月的莉娜丽小姐的签售会上，她认识了一个长得帅气，自称是艺术学院的年轻男人，一开始那个男人还对她十分友善，不过在男人试图跟她确认关系，被她拒绝之后，那个男人找了个机会在女孩的水里下了药，还拍下了视频，之后那个男人以视频作为要挟，多次强迫她发生关系，甚至还找来了自己的朋友，两周之前，那个女孩留下了一封遗书，跳楼了。” “我所说的遭遇，都是女孩遗书里的内容，实际上，直到女孩跳楼之前，她的父亲都不知情。后来他找到了我，希望我能够帮忙，我也立案进行了调查，但是那个男人准备得很充足，他一直声称双方是基于自愿在进行交往，我一直没有办法取得决定性的证据，眼见这个事情就要不了了之，早餐店主却不知道在什么地方拿到了一只基因药剂，他变成了怪物，杀死了那个男人，我在现场，却没能够阻止他。” 卡洛斯叹了口气，“是我的问题，如果我能够找到决定性的证据的话，事情就不会变成这样了。” “卡洛斯，这不是你的错。造成这个结果的是那个男人和万神教，我们应该保护还活着的人们免于被害。” “那你们呢，摩比，你们也来了这里，一定也遭遇了万神教相关的案件吧？”卡洛斯说道。 摩比就把关于尤大、莫妮卡和人猫的事情告诉了卡洛斯。 “没想到你们还遇到了万神教的实验员。”卡洛斯惊叹到。 几个人说话的过程里，会议厅里逐渐进来了三三两两的人，最后总共四十到五十人，这个时候，凯多登上了会议厅前方的讲台。 “欢迎你们，来自各个地方的治安官们。”凯多一只手撑在话筒前，一只手拿着话筒。 “如果你们在我来之前跟其他的同事进行过交流，你们就会发现，在场的所有人，都有同一个相似之处。那就是，你们在最近的一个月内，都遇到过万神教的案件。” “实际上，万神教在近期如此高频率地在各地犯案，也是我们没有预料到的。在过去的很长一段时间里，万神教一直作为一支地下宗教在秘密活动，但从一年前开始，万神教逐渐开始在明面上活动，我们有很多治安官同事都丧命在万神教的基因怪物手下，为此，市署成立了万神教专案组，专门负责从各地方收集并分析万神教的活动情报。” “三个月前，我们发现万神教出现了新的基因怪物，但这类怪物比起他们原来的主力，战斗力更低，而且数量并不多，所以我们并没有引起重视。直到最近的一个月，万神教又出现了更新的基因怪物，这类怪物的特点是，完全不需要任何实验基础，一个人只要通过注射药剂，就可以迅速地变成怪物，当然，代价也很明显，这类怪物具有不可逆性，也就是说，一旦变成怪物，就再也变不回人，然后到某一刻，它们就会细胞崩溃而死。” “关于变身和细胞崩溃，你们之中的某些人，也提出了自己的猜测，目前我们认为最可能的，是粘合剂的假说。”说着，凯多示意下，几个工作人员拿来了小册子，发放到了在场的治安官的手里。 “对这个的讨论不是我们作战的重点。我们的重点在于，万神教作为一个鼓吹基因进化的宗教组织，为什么要制造这种低劣的基因怪物，这就要提到万神教给市政府的威胁信了。” 凯多挥了挥手，他身后的大屏幕就投射出了威胁信的内容。 “敬告卡加德市政府，请释放治安署扣押的我教人员，并将荣德镇、北荣镇以及晨东镇的无关人员撤离，我教将以三镇及其间的土地作为本教教土，供教众生活和实验。如不能达成相关条件，我教将于两周之内在卡加德市内发动大规模袭击。” 在众人脸上露出震惊的表情时，凯多继续了他的讲话： “现在我们知道了，他们所做的这一切，都是为了发动这场袭击，或者说，战争。” 第四十三章 诱饵 “为什么要把这件事情称之为战争呢，凯多先生？”台下的一位治安官问道，“难道万神教有一支军队吗？” 他说的话立刻引起了台下众人的一阵笑声。 凯多没有立刻回答，而是等待台下的笑声渐渐减弱，才开始说话：“从正式成员的数量来看，万神教的人员数量可能还没有卡加德市治安署的人员多。但是，作为一个长期潜伏在帝国境内的地下宗教，万神教分散在各个地方的教众，并不是一个小的数目。” “三个镇。”凯多比出了一个“三”的手势，“对方的要求是，让我们腾出来三个镇，以供他们的教徒生活。麻烦在场的各位治安官们告诉我，三个镇的人口，是多少？” “他们也可能只是虚张声势。”刚才的治安官说道。 “有可能，但是我们不能排除对方说的是真话的可能性。同时我想请问在座的各位，你们有真的击败过万神教的基因怪物吗？哪怕是三个镇的人口中的十分之一变成这样的怪物，对于卡加德市都是一场灾难。” “那我们就把地方让出来，等他们聚集之后，再出动军队，把他们一网打尽，这样不是更好吗？”台下又有一个人说道。 “不行。向万神教让步就等于承认了卡加德市警备力量的无能，市政府不会允许这种有损政府威信的情况发生。” 台下的治安官们正准备再说话，却被凯多用威严的声音喝止了。 “好了，我不是来跟你们商量对策的，市署已经做了决定，正面应对万神教的挑衅。根据我们的线索，万神教本次行动存在三名领导者，只要能够抓住他们，就能够有效化解本次针对卡加德市的袭击。而你们的任务，就是想办法锁定他们的位置，市署会派出专门的人员对他们进行扫除。” “凯多先生，有他们的照片吗？”一名治安官问道。 “很抱歉，没有。” “那我们及时发现了万神教的成员，怎么确认他是否是领导者呢？” “不需要确认，”凯多说道，“你们只要发现万神教成员，就可以向我们汇报，具体的甄别工作我们自然会做。” 凯多的回答让台下的众人都陷入了沉默之中，罗尼明显注意到有些年纪比较大的治安官的脸上，显露出了拼命压抑的怒火。 “看样子大家都对此很不满，”杰特低声说道，“被特意地抽调过来，却只是充当巡逻的眼睛。” “只是需要眼睛的话，为什么要把我们都召集过来，以市署的人员数量，肯定绰绰有余了吧？”罗尼问道。 “所以才会有人不满啊，这不是正说明市署连这些人都不愿意出，反而觉得各个地方的治安官适合做这种事情吗？” “我知道在座的各位有些不满。”凯多说道，“但是市署请来各位，并没有任何看不起的意思。相反，我们非常重视各位。” “哼，场面话谁不会讲，最后还不是让我们去帮你们市署跑腿卖命？”一位年纪约四五十岁的治安官没有忍住自己的不满。 “约努老先生，先不用急着发火。各位，还记得我开头说的话吗，你们在最近的一个月内，都遇到过万神教的案件，无论是主动地还是被动地，我们认为，你们更有可能找到万神教的教众和领导者，只要你们认真地回想一下自己是如何卷入万神教的案件中。” “退一步讲，就算只是简单的巡视工作，只要能够帮助市署解决威胁，市署都会记得各位的功劳，请各位认真为自己的前途做考虑。” 凯多说完，台下的气氛明显地变化了，除了几位年长的脸上仍然挂着不满外，其他年纪较轻的治安官显然已经在认真考虑起来。 “好了，关于本次的任务我已经介绍完了，巡视所需物资装备你们可以去利维德那里领取，然后你们就可以开始你们的工作了，我提醒各位两点，一，你们只有十天的时间；二，除了我给你们布置的任务之外，不要试图插手卡加德市的治安工作。” “哼，什么叫‘你们’只有十天的时间。”罗尼听到了那位叫约努的老治安官不满地嘀咕道。 他的声音不小，台上的凯多明显可以听到，但是他无视了约努的话，径直离开了会议厅。利维德则走了出来，带着职业的假笑说道：“各位地方来的治安官，我就是利维德，请各位务必领取完巡视装备之后再进行巡视，否则就算你们被万神教的仇人击杀在了某条小巷里，我们也无法得知。” 在场的治安官本就对凯多的话有些火气，被利维德的话再度刺激，就有好几个人当场要暴走，但是从会议厅的旁边突然钻出来十数名荷枪实弹的警卫，本来还在发火的人还是被旁边的治安官拦了下来。 “很好，大家都很配合我的工作，请大家有序过来领取你们的物资装备。”利维德说道。 就在治安官们陆续去领取装备的时候，杰特对着从会议一开始就陷入沉思的摩比问道：“怎么了，队长，有什么在意的点吗？” “我还是无法理解，万神教费了这么多功夫，真的只是为了三个镇吗？一个地下宗教突然选择将自己置于明面上，怎么看都很不合理。”摩比说道。 “这可不像你会说的话。”杰特目光闪烁地看着他，“你会说的应该是，万神教这么做和自取灭亡有什么区别？” “也许他们研究试剂真的变得很厉害了？”罗尼试探性地回答道。 “以他们目前的水平，完全没有成功的可能，”坐在一边的卡洛斯插话道，“就算基因怪物能够让他们打败卡加德市的治安力量，也不可能击败帝国的军队。” “抱歉，我刚好也感觉比较奇怪，听到你们在聊这个，我就不自觉的发言了。”他又说到。 “其实有很多种可能，”杰特说道，“比如向潜在的合作者展示自己的力量，以换取合作的可能。”他在地图上画出了三个镇的地点，都是在帝国的西北边境上，连成了一块。 “你指的是晨风帝国？”卡洛斯想了想说道，“确实，这样的话他们只需要在帝国的军队到达前，躲进晨风帝国的领地就行了。” “又比如帝国高层里有他们的合作者，这是他们交易的条件之一，目的正是把帝国军队吸引过来。”杰特说这句话的时候，目光停留在摩比的脸上。 “这。。”摩比略微思索，说道，“但是帝国军队有很多支，他们能够确保是哪一支前来吗？” “这只是一种猜测。”杰特收回了目光，“还有可能，万神教的高层们为了自己能够脱身，制造了这么大的混乱，只是为了断臂求生。” “那，究竟是什么原因呢？”罗尼有些迷茫。 “想要知道的话，只需要把他们抓起来问，不就知道了吗？”杰特笑了起来。 “我明白你的意思了，杰特。”摩比说道，“不管对方是出于何种目的，既然万神教想要作乱，我们首先要做的是阻止他们。” “摩比，我觉得你说得对。”卡洛斯点头说道，“不过我总感觉市署有事情在瞒着我们，是我的错觉吗？” “我也这么觉得。”罗尼说道。 “连罗尼都察觉到了，那说明市署从一开始就打算明目张胆地这么做。”杰特侧目看了罗尼一眼，说道。 摩比则补充道，“杰特，就算是罗尼也是会进步的。” “别生气，罗尼，只是开个玩笑。”杰特说道，“很显然，市署确实有很多关于万神教的资料没有跟我们分享，我认为，他们是觉得没有必要。” “毕竟，在他们看来，我们这些人，不过就是引出万神教的诱饵罢了。” 第四十四章 诱饵(二) “确实，毕竟刚才他们说的那番话，就差把‘你们是诱饵’几个字写在脸上了。”摩比说道。 “可是，这样真的有用吗？”卡洛斯问。 “作为诱饵，你希望有用吗？”杰特没有直接回答他的问题，而是反问了他。 “你最好希望这个方法有用。”在卡洛斯不知道怎么回答的时候，利维德不知何时站到了他们的旁边，替他回答了这个问题。 “利维德先生，你来找我们有什么事吗？”摩比问道。 “我是来提醒你们，该领你们的装备了。还有你，约努老先生。” 原来现场的治安官都排队领取完了装备，只剩下他们，以及一直坐在座位上没有动的约努。 “好了，走吧。”摩比站了起来，几个人随后跟了起来。 利维德的巡视装备包括一件自带定位系统的马甲、一把麻醉枪、一只耳机以及一个自带简易的档案查找功能的电子手册，只要在里面输入想要查询的人的姓名，就可以得到基本的档案信息，不过罗尼尝试着输入利维德和凯多的名字，系统都提示他权限不足，而输入卡洛斯，也仅仅只是显示出对方是帝国学院的见习治安官，此前在晨东镇执勤，参与过一起万神教案件的简单信息，不过电子档案还配置了一个后置的摄像头，看样子应该也可以通过拍摄进行识别。此外，利维德给了他们两把房间的钥匙。 “双人间，你们刚好两间。”他说道。“你们还有一辆车，不过还得明天过来拿。” 杰特和罗尼住在一间，而摩比和卡洛斯则住在一间。 “任务期间，你就和我们一起行动吧。”摩比这样邀请了卡洛斯，而对方欣然接受。 几人约好放好行李物品后，晚上一起外出看看情况。摩比和卡洛斯提前到招待所的大厅等待的过程中，刚好碰上了约努，他好像也在等待着别人的到来。 “你认识他？”摩比发现卡洛斯总是偷偷地看向约努的方向。 为了避免被对方发现，卡洛斯用微小的动作点了点头，然后小声地说道：“他之前也是卡加德市的带教教官之一，据说他从来不提前给见习证明，同时对学生十分严格，不少人从他那里得到过c甚至是d的评价，所以之前学长学姐们在选择教官的时候基本都会避开他。不过我看他这次是一个人来的，是不是说明今年没有人选择他？” “如果他今年还是教官的话，那么应该是有的。”摩比说道。 毕竟当他最后一个选择的时候，并没有出现约努这个名字。 这个时候，他们看见从大厅走进来一个二十多岁，穿着简朴的年轻男人，他热情地跟约努打了招呼之后，两个人便肩并肩地从招待所离开了。而罗尼和杰特也在这个时候来到了大厅。 “刚才出去的那位，是约努治安官？”杰特问道。 “是的，在你们下来之前，他一直在等待他旁边的那个年轻男人。”摩比说道，“你觉得有奇怪的地方吗？” “刚刚我和罗尼还在聊关于约努的事情。你说是吧，罗尼。” 罗尼点了点头，“刚才伊文思跟我打了一通电话，询问我们市署给我们具体分派了什么任务。我就把会议上的事情大概说了下，也提到了约努先生在会上的表现。伊文思告诉我，约努曾经是凯多的上司，没想到今天变成了凯多向他分派任务。” “原来如此，怪不得今天他反应那么激烈。”卡洛斯说道。 “对了，雷因斯长官也在伊文思的旁边，雷因斯长官让我们老老实实待在招待所里，没有特别的事情，不要出去。不过，说起约努先生，我倒是注意到了一个奇怪的点。” 在几个人疑惑地眼光中，罗尼说道，“他竟然没有换上马甲就出去了。” “也许他对这个任务本身就很不满吧。”摩比说道，“好了，不说他了，既然人已经齐了，我们就出发吧。” “不过，我们要去哪里呢？”罗尼问道。 杰特笑着说道，“认真地回想一下自己是如何卷入万神教的案件中，罗尼。你认为万神教的人一般会在什么地方活动？” “呃，人多的地方？” “正确的方向，那么如果要对人的类型进行划分的话，你觉得是什么样的人多的地方呢？” 罗尼紧紧皱着眉，总觉得有一点头绪，但是却不能够抓住它。 “我知道，”卡洛斯说道，“对生活感到绝望无助的人。” 这个回答让罗尼感到震惊，但是却又不得不承认，正是自己想要表达的东西。而摩比和杰特显然早已经认可卡洛斯的说法。 四人拦下了一辆出租车，前往了目的地。 “看来这么简单的道理，大家都想到了。”从车上下来之后，他们很明显地看到周围的行人里，出现了几张熟悉的面孔，是之前会议上的治安官。 这里是处于卡加德市南部近郊的一处人群聚居区域，不同于之前看到的干净整洁、排列整齐的楼房，这里的房屋从外部就能够感觉到岁月的侵蚀，拥挤的街道上，随处可见从楼房里伸出的晾衣杆、挂在上面的各种衣物，以及站在偶尔站在街道两边打扮妖艳穿着暴露的女人。其中不乏有比较大胆的，连连对着他们送出媚眼和飞吻。 “你们看刚才进去的那个人，明显是一位乔装的治安官吧？”卡洛斯说道。 “也许这样比较方便他打听消息。”杰特笑了笑，“我们也没有权利过问人家怎么执行任务。” 不过罗尼很明显地感觉到，他们跟这里的气息格格不入，以至于就算是乔装打扮了，还是能够一眼就认出其中的治安官。除了那些站街的女人之外，其他的人都有意识地避开了他们的目光。 “单凭这种方式，真的可以找到线索吗？”他表示怀疑。 “所以才说是诱饵。”摩比说道，“市署并没有寄希望于我们主动发现关于万神教的线索，而是如果我们在办案的过程里得罪过隐藏在这里面的某些人，他们会主动地对我们动手，那个时候我们就完成了引出万神教的任务。” “不过他们真的不考虑用本市的治安官吗？要说得罪某些人，本市的治安官显然更有可能吧？”卡洛斯问道。 “谁知道呢，也许他们认为，本市的居民里没有万神教的教众吧。”杰特说道，“我们也别在这里干站着了，找个地方坐一下吧。”他找到了一家挂着饭店招牌的小房子，一行人走了进去。 “各位先生，”一个穿着粗布衣服，套着一条边角破损的，正面带着焦糊围裙的女人从厨房里迎了出来，“你们来我这里，是吃东西的吗？” 罗尼注意到，在距离厨房最近的一张桌子上，正坐着一个小男孩，面前是一本习题，他的表情十分痛苦，显然正在为写作业而苦恼。 “是的，老板，”杰特笑着说，“麻烦给我们一份菜单。” “菜单写在墙上，你们想要吃什么，和我说就行。”女人指了指墙上，在墙边的上方，贴着一张白色的横幅，上面用黑色的油笔写着几道家常菜的菜名，以及一些常见的主食，价格也很便宜。 随口点了几份菜之后，几个人找了个看上去比较干净的桌子坐下。女人一边回到厨房，一边对着小男孩说道，“阿杰，给几位客人收拾下桌子。” 接着，小男孩进到厨房里，端出来一盆水和一块抹布，把他们面前的桌子反复地擦了几遍，再然后他端着水盆又回到了厨房，从里面拿出来四副碗筷，放到了桌子上。 “小朋友，你这是做什么？”卡洛斯看见小男孩放完碗筷后，并没有离开，而是仍然直愣愣地站在桌子前面。 “饭钱，一共85块。”小男孩盯着他说道。 “不好意思，各位先生。”女人从厨房里冲了出来，把小男孩护到了身后。“阿杰还是小孩子，不知道各位先生的身份，请各位先生不要跟他计较。” “没事的老板，吃饭给钱，是本就应该的，只是我们以为是吃完再付。”杰特说着，拿出了一张100旭日币的钞票，递了出去。小男孩的手从女人的身后伸了出来，他跑进了厨房，从里面拿出来两张皱巴巴的5块纸币，和5个1块的硬币，放在了桌子上。女人见他们没有要发火的意思，这才松了口气。 “不过老板，你知道我们是什么身份吗？” “我也是猜的，”女人不好意思地说道，“各位应该是治安官吧？” “老板，你是怎么知道的？”罗尼好奇地问道。 “毕竟我们这里，除了治安官之外，很少有外面的人过来。而且之前每次治安官来我们这里抓人的时候，都带着各位脸上一样的审视的表情，所以我就觉得，各位应该是治安官了。”女人说完之后，厨房里传来了水烧开的声音，她又急忙地回到了厨房。 “看来，我们比想象的更加显眼。”摩比说道。 第四十五章 诱饵(三) 当天晚上，摩比一行人在居民区里穿梭了几个来回，也确实感受到了别样的视线停留在他们的身上，不过当他们顺着视线回望过去的时候，对方要么已经消失不见，要么则是慌张地挪开了视线，并没有表现出强烈的情绪，他们抓住几个人问过情况之后，只能得知他们是此地的居民，看他们只是出于好奇，没有办法确认对方是不是和万神教有联系。 “感觉我们就像动物园里的动物一样。”卡洛斯说道，“这样真的有用吗？” “不管有没有用，至少在市署的眼里，我们并不算消极旷工。”杰特笑着说道。 “我有一个看法，可以现在说吗？”罗尼仔细地回忆了一下在居民区里的所见所闻，犹豫地说道。 “说吧，罗尼。”摩比说道。 “我认为，这里的大多数人，并没有你们所说的那样，对生活表现出绝望无助的态度。” 听完罗尼的话，摩比陷入了沉思，半晌之后，他说道，“虽然我很想否认，但是不得不承认，你是对的，罗尼。是我们把问题想简单了，想当然地以为贫穷就会让人绝望，但显然并不是这样。不过即便如此，基于这里复杂的人员构成，也的确是万神教最容易藏身的地方。” “接下来只能期待万神教中的某些人坐不住动手了，今天就到这里，我们先回去吧。” 等到第二天，一行人准备再次前往这个居民区的时候，在大厅碰到了正在办案的利维德。 “几位早上好啊。”利维德笑着说，“看见你们完好地站在这里，我有些开心，又有些失望。” “为什么？”卡洛斯问道。 “开心的是你们还活着，失望的是你们还没有发挥作用。” “我就不该问。”卡洛斯给了自己的嘴巴一巴掌。 摩比观察着利维德身后正在询问招待所前台的治安官，试探性地问道：“昨天有人死了？” “你的观察力还不差。”利维德拍了拍手。 “就在今天早上，约努治安官的尸体被发现在xc区的一处公园内，由于他离开招待所前没有听从我们的建议，佩戴好我们配发的巡视装备，导致我们没能够第一时间发现他被杀害的事实，所以我们只能从最开始的地方开始调取录像，并搜集相关证据。” “你们确定他是被杀害的吗？” “他的胸口有野兽的爪印，这是他全身唯一的致死伤。” “血液有查验过吗？他全身是否有其他打斗痕迹？”摩比又问道。 “摩比，是吧。”利维德冰冷地打断了他，“我刚才回答你们的问题，是因为我的心情还不错，并不代表你们可以对市署办案指手画脚。” 就在这个时候，酒店的前台似乎向询问的治安官说了一些话，两个人向着几人的方向转过头来，前台接着指了指摩比和卡洛斯，那位市署的治安官便走到了利维德旁边，在他的耳边低声进行汇报。随着他的汇报，利维德的目光开始在摩比几人之间进行扫视。 “原来如此，”利维德说道，“根据前台的供词，你们昨天刚好目睹了约努和一个年轻男子走出招待所。” “如果你们能调取监控的话，应该也不需要我们来提供信息吧。”摩比冷冷地说道。 “这是自然，我只是提醒你们，就算你们目睹了约努被杀的过程，这个案子也应该是由市署来办。” 说完，利维德不再理会摩比几人，和旁边的治安官一起前往保安室去调取监控。 几个人对峙的过程虽然不长，但约努的死讯还是传到了部分治安官的耳朵里，他们之中已经有人默默地准备回身上楼。 “我们走吧。”摩比说道，然后几个人离开了招待所，动身去市署取分配的车辆。 就在他们办完取车的手续，准备离开市治安署的时候，摩比注意到在市政府的门口，有一个戴着鸭舌帽的人正在鬼鬼祟祟地向着治安署这边张望，当他看到摩比的时候，紧张地向摩比招了招手。 摩比向他走过去的时候，他又换了一个地方向他们招手，如此反复，几个人来到了一处背光的小巷子里。他摘下鸭舌帽，正是昨天和约努一起离开招待所的年轻人。 “治安官先生，请你帮帮我。”没等摩比说话，他率先开口了。 “你就是利维德说的那位，昨天和约努一起离开招待所的年轻男子？”杰特问道。 “是我，我叫加奥，是卡加德市艺术学院的学生。” “约努和你是什么关系？”摩比问道。 “约努先生是我的资助人。” “资助人？” “仅凭我自己的家庭，并不足以支持我在艺术学院完成课程，是约努先生资金支持我上学的。”加奥说道。 “抱歉，我冒昧地问一下，”杰特说道，“约努和你除了是资助人与被资助者的关系之外，还有其他关系吗？“ ”没有。”加奥摇了摇头，说道，“约努先生是无偿对我进行资助的，我也曾经问过他原因，但是他从来没有对我提起过。” 摩比说道：“你和约努之间的关系我们可以之后再探究，你让我们帮你，总要先把你所知道的事实告诉我们。” “实际上，约努先生的尸体被发现的时候，我正在现场。” “你在现场？” “约努先生的尸体在公园中间的长椅上，而我当时正在公园小湖的桥洞里。” “你怎么会出现在那里的，昨天到底发生了什么？”摩比问道。 加奥叹了口气，说道：“昨天下午的时候，约努先生跟我发消息说，他已经到达卡加德市，约我见面吃个饭，之前约努先生来卡加德市的时候，都会约我见面，所以我欣然答应了。但我们在餐厅的时候，约努先生突然告知我说，将要停止对我的资助，我听到这个消息的时候十分震惊，所以表现得有些失态。为了缓解我的情绪，我离席去了洗手间，等我从洗手间返回的时候，约努先生已经结了帐，离开了餐厅。” “我很失落，开始在街上漫无目的地闲逛，这个时候，我留意到了约努先生的背影。我本来准备上前跟约努先生打招呼，为我的失态表示抱歉，同时也要感谢他一直以来对我的帮助，但是他当时却表现得十分警惕，时不时地左右张望，出于好奇，我暂时放弃了上前打招呼的打算，而是在后面悄悄地跟着他。” “然后我就跟着他一路走到了西城的公园内，他走到了公园的中间，而我则躲在了桥洞下面，正当我听到约努先生和某个人交谈的声音，伸出头准备一探究竟时，却失去了意识。等我醒过来的时候，已经有人发现了约努先生的尸体，我当时害怕极了，当即就逃离了公园，直到我冷静下来，我才后知后觉地发现自己的行迹十分可疑，所以我来寻求你们的帮助。” “听起来就像是因为资助者决定停止资助而心生恨意，一路尾随到公园行凶。”杰特说道。 “我是冤枉的，治安官大人。”加奥激动地说道。 “你为什么会找到我们？”摩比问道，“我是指，你怎么知道我们能帮到你？” 第四十六章 诱饵(四) 摩比问出这个问题后，加奥表现出了纠结的神色。 “加奥，你最好把你知道的都全部告诉我们。”卡洛斯说道，“如果我们因为你的隐瞒而错过了某些重要的线索，最后受伤的也只会是你自己。” “好吧，我说，其实我最近认识了一位同样也是学习艺术表演的朋友，我今天离开公园后，先是找她进行了商量，是她跟我说，‘昨天从地方来了四名年轻的治安官，他们正在为卡加德市治安署执行任务，或许他们可以帮助你。你可以去市署外碰碰运气，说不定能遇见他们。’然后我就来到了这里，碰到了你们。” “有人跟你提起过我们？”杰特按了按自己的下巴，“市局往来的治安官有很多，你又是怎么确定她说的是我们呢？” “我也这样问了她，她跟我提起了你们的样貌特点，我才回想起来，昨天我在招待所的大厅里看到过你们中的两位。” “竟然连我们的外貌特征都掌握了，这就有点意思了。”杰特说道。 “你说的这位朋友，她叫什么名字？”摩比问道。 “她的名字是布姬丝妲。”加奥说道。 罗尼拿出了电子档案，在里面输入了布姬丝妲的名字，但返回的结果是空白，档案里并没有这个人存在。 “意料之中的假身份。”杰特说道。 “这是一个线索。”摩比拿出记录本，地把这一点记了下来，然后问道，“加奥，昨天你和约努相处的过程之中，他有提及任何有关于他自身的话题吗？” “约努先生每次和我见面时，都很少提及关于他自己的事情，我知道有关他的信息，仅仅是他治安官的身份，这也还是因为他以往见我的时候，都穿着治安官的衣服。我们见面聊天的内容，一般都是我向他提及我在学校的生活和见闻，约努先生则偶尔做一两句点评，并耐心解答我的一些困惑，我隐隐地觉得，约努先生非常乐意听到我提起这些内容。昨天本来也是这样，所以在约努先生突然提出要停止资助的时候，我才会震惊到失态。” 摩比一边记录，一边问道，“你们见面的频次怎么样，平时有联系吗？” “约努先生和我维持在两三个月见一面，至于平时，我会在节假日的时候向约努先生发一些祝福和问候，他如果有空回复我，就会聊上几句，不过话题也是我提到那哪些，不过大多数时候约努先生都没有回复。” 摩比在询问的间隙，给了罗尼一个眼神。 罗尼明白了摩比的意思，向加奥问道：“你的手机能提供一下吗？” 加奥把手机解锁后交给了罗尼，罗尼操作起手机，从里面导出他的通话记录和聊天记录。而摩比则接着发问： “最后一个问题，你和约努的资助关系从什么时候开始的，还有其他人知道吗？” “我和约努先生是在三年前的十二月份，也就是我高中三年级的时候认识的，当时我正苦恼于是否要坚持考取艺术学院，虽然我的父母表示他们支持我的决定，他们当时甚至已经联系好了卖房的中介，只要我顺利考上，他们就算卖房也会供我学艺，但是我并不想我的父母为我做如此巨大的牺牲。所以我十分纠结，在艺术学院的论坛上发布了一条帖子，想要寻求其他人的意见，就在这个时候，约努先生通过论坛私信联系了我，让我给他发一条表演的视频，再之后他询问了我家的地址，到我家拜访了我和我的父母，表示说他愿意承担我上学的费用。从那之后，我和我的父母每年都会固定一次请约努先生到家里吃饭。” “好了。”摩比收起了记录本，“虽然说这些话会让你有些沮丧，但是我还是要告诉你，如果你所说的都是事实，并且留下了监控证据，那么到目前为止，在市署的角度，你是这个案件里嫌疑最大的人，所以躲在外面是没有任何作用的，他们一定会想办法找到你。你等一下就去治安署里报案，把事情经过跟市署里再说一遍，我们会想办法帮你洗脱嫌疑的。” “你的手机。”罗尼将加奥的手机还给了他。 “结果最后还是要被抓到治安署里吗。”加奥有些沮丧地说道。 “当然，毕竟我们也只是小小的地方治安官而已。”杰特说道。 几人和加奥分开之后，又重新返回市治安署，开着车子离开了。 “看来我们确实被盯上了。”杰特说道。 “你们是指这个叫布姬丝妲的人吗？”卡洛斯问道。 “是的，我有充分的理由怀疑，她正是万神教的人。”摩比说道，“她把加奥指引到我们这里，一定有其他的目的。” “那我们现在要对这件事情展开调查吗，摩比？”罗尼此时已经整理好了从加奥手机里导出的内容。 “就我们目前的身份而言，还不足以让我们介入这件事情的调查。无论是凯多还是利维德，都在警告我们不要插手他们办案的过程。”摩比一边驾着车，一边说道，“如果我们贸然行动，可能正中了万神教的下怀。” “你是说，对方绕了这么大一圈，就是为了把我们踢出去吗？”卡洛斯说道。 “恰恰相反，”杰特说道，“我认为对方做的这一切，是为了让我们参与这件事情。” “可是，我们却不能展开调查。” “所以我们只需要等待就行。如果这个叫布姬丝妲的人，真的想让我们参与其中，那么她一定还有后续的安排。” 卡洛斯被杰特说服了，“好吧，那我们现在去哪？” “有一个地方我很在意，所以我准备先去那里看看。”摩比说着，在前方宽广道路的上方，显示出一块醒目的指路牌，上面用正体写着“艺术学院”四个大字。 艺术学院位于卡加德市的dc区，在艺术学院的大门口，是一个巨大的广场，作为卡加德市的地标之一，广场上总会有人在标有“艺术学院”的门碑石前合影。而人流汇聚的地方，就会有商家，在摩比几人穿过广场的时间里，就迎上来了好几个想要向他们兜售物品的小贩。 当他们来到艺术学院的大门前时，在大门口旁边很显眼的位置，正摆放着一个小型的展台，在展台下面则准备了数排长椅，在椅子坐着许多脸上带着期待表情的小孩子。 “救命啊，救命啊。”这个时候，展台上跑上了一个身穿学生装扮的年轻女子，在她的身后，一个外貌像站立的乌龟的毛绒怪兽紧跟了上来。 “安静一点，不可能会有人来救你的。”那只怪兽用夸张的语气说道。 “假面超人他一定会来救我的，救命啊。”年轻女子不管怪兽的威胁，继续大喊道。 “哈哈哈哈哈，假面超人如果敢来救你，我就让他跪在地上求饶。”怪兽嚣张地说道。 “哈哈哈哈。”这个时候，从座位的后方，传来了豪迈的笑声。坐在长椅上的小孩和台上的女子和怪兽都看向了声音的来源，一个戴着套头面具，全身穿着红蓝拼接厚连体衣的男人此时正站在那里。 “假面超人！”所有人都喊出了他的名字，包括他自己。 假面超人走上了展台，大声地喊出了“假面连环踢”，然后做出了踢腿的动作，毛绒怪兽便隔空被击中，连连后退。 紧接着假面超人双拳合在胸前，大声喊出“假面光波”，毛绒怪兽便连连颤抖了起来。不过怪兽并没有被击倒，它颤抖了几下，又恢复了正常的样子。 “假面超人，看来你的绝招假面光波也不过如此。”它放肆大笑了起来。 “怎么会这样，我的假面能量不足，只有大家的呼喊声才能为我提供假面能量。”假面超人做出了丧气的动作。 就在这个时候，年轻女子站到了台前，对着台下的小孩们说道：“各位小朋友，假面超人的假面能量不足，需要大家向他提供能量，让我们一起为他呼喊吧。” “假面超人！假面超人！”台下的小孩们跟着年轻女子有节奏地喊了起来。 “我感觉浑身充满了假面能量！”假面超人又振作地站了起来，“现在我要使出我的绝招，假面光波！” “假面光波！假面光波！”台下又传来规律的喊声。 怪兽被假面光波的呼喊声击中，倒在了展台上。 “谢谢你了，假面超人。”年轻女子对着假面超人露出了仰慕的表情。 “哈哈哈哈哈。”假面超人将一只拳头握在胸前，另一只手向侧边打开，做出了一个奇怪的动作，发出了豪迈的笑声，而此时台下的小孩们也跟着他做起了动作，笑了起来。 “先生，买一个假面超人玩偶吧。” 罗尼这才把目光从展台收了回来，此时他面前站着一个穿着乌龟怪人服装的小贩，小贩的手里提着一个袋子，里面是假面超人、乌龟怪人、还有一些不知道名字的玩偶。 “不用了。”罗尼说道，小贩便又转身离开，去寻找其他广场上的游客了。 “想不到你还对这些感兴趣。”杰特在他身边打趣地说道。 罗尼略微有些脸红，问道：“摩比和卡洛斯呢？” “他们去和保安交涉了。”杰特指了指，在艺术学院大门的旁边，摩比和卡洛斯正在跟一个保安沟通，不过显然结果并不理想，罗尼看到摩比和卡洛斯结束对话后，向着他们又走了回来，而卡洛斯的脸上明显带着失望。 “我向他们出示了证件，但是他们只认可卡加德市治安官的身份。”摩比摇了摇头。 “看来，我们只能暂时先回去了。”杰特说道。 第四十七章 发酵 当摩比几人从艺术学院前的广场离开后，原来在广场上兜售假面超人玩偶的乌龟怪人回到了展演台的后面，一个黑衣男人向它这边走了过来。 等待男人靠近后，乌龟怪人摘下了自己的头套，露出一张漂亮的女性面庞。 “他们见过面了吧？”穿着玩偶服的女人问道。 “见过了，加奥把发生的事情都告诉了他们。”男人说道。 他犹豫了下，还是说道，“不过他们从加奥的口中得知了你的存在。” “如果他们问不出来这个基本的情况，我才会觉得我的判断出了问题。”女人露出了好看的笑容，“这本来就在他们应该知道的信息范围内。” “我还是没有明白，布姬丝妲女士。”男人说道，“我认为即使我们不出手，他们最后也很有可能参与这件事情的调查。” “我们的时间很紧迫。帮助他们少走一些弯路，也是在帮助我们自己。而且，”布姬丝妲望着摩比几人消失的方向说道，“我不要有可能，我要确保一定是他们参与进来。” 在男人点头离开后，布姬丝妲又重新戴上了头套，在头套里用他人听不见的声音低声说道：“被选择的人，至少应该拥有掀起滔天巨浪的野心才行。” 。。。 “总感觉，地方治安官的身份处处都受到了限制啊。”卡洛斯有些丧气，“不让办案也就算了，连进个学校都不行。” “怎么，要不然给你去搞一个卡加德市治安官的身份？”杰特笑着说道。 “摩比，我算是弄明白你这位队友的说话风格了。”卡洛斯对着正在开车的摩比说道。 “你竟然能忍受他到现在，真是厉害。” “其实，杰特虽然总爱说些伤人的话，但是如果仔细想想，他说的话都挺有道理的。”罗尼认真地说道。 “是了是了，就算是罗尼，偶尔也能够说出不易被人察觉的真相呢。” “。。我收回刚才的话，杰特只是单纯地爱说伤人的话而已。” “从结果而言，我刚才说的话也是成立的，毕竟我加了‘偶尔’两个字。” “行了，”摩比说道，“卡洛斯，不要介意，他们只是想要找些话题活跃一下气氛而已。”托某位不靠谱的教官的福，他们现在很擅长这个，不过摩比没有把这半句说出来。 “既然身份无法改变，我们也就只能去做些我们的身份能做到的事情。” 他们又回到了昨天的居民区。 “我说，刚才走进去的那个男人，是不是就是昨天那位治安官？”卡洛斯看到一个人跟着站街女郎走进了小巷子里。 “这不奇怪，毕竟要通过多次建立联系，才能够取得他人的信任，然后别人才会告诉你一些你不知道的事。”杰特说道，“从结果来看，我们做的并没有什么不同。” 他指的是他们又走进了昨天的饭店这件事。 这个时候，饭店里正坐着三个工人打扮的年轻男人，他们的身上沾满了建筑工地留下的灰尘，每个人点了一碗普通的面，面上盖着几个包子，正一边吃一边小声地聊天，当他们看到摩比几人进到饭店的时候，都默契地不再说话，低头默默地吃面。杰特从他们之前的聊天里，听到了“公园”“尸体”“爪印”“广场”“雕像”“赶工”之类的词语，根据他的分析，这应该对应了两个消息，第一个就是约努的死讯，第二个则需要他另外获取线索。 饭店的老板娘此时正陪着阿杰坐在距离厨房最近的桌子上，用手机播放着视频，罗尼一眼就认出来，他们看的正是之前在广场上演的假面超人的动画。老板娘看到摩比几人进来，连忙起身迎了过来，留下阿杰一个人在那里看动画。 “几位治安官先生，你们怎么又过来了？”老板娘问道。 “没别的事，老板娘，我们刚才在附近办案，这不是中午了吗，就顺便过来吃个饭。”杰特笑着说道。 “哦哦，”老板娘说道，“那你们看看要吃什么，我给你们做。” 听到摩比几人是治安官的身份后，三个男人奇怪地看了他们一眼，然后囫囵几口咽下了端在手里的包子和面，扔下碗离开了饭店。 “阿杰，别看了。”老板娘收起了阿杰面前的手机，“去把碗筷收拾了，还有把桌椅都擦一擦。”几个工人坐过的桌子和椅子上，都留下了不少灰尘。 摩比几人点完菜，按照惯例先付了钱，挑了另外的一张桌子坐下。 等老板娘上完菜后，她又和阿杰坐在一边看起了动画。 “说起来，老板娘，刚才吃饭的那三个人，你都认识吗？”杰特随意地问道。 老板娘准备起身到他们这边来，却被杰特阻止了，“没事，你坐那里陪着阿杰就行，我们就是随便聊聊天。” “认识的，但不是很熟。”老板娘说道，“他们都是几个月前搬到这里的，据说是在西边建什么东西，建了好几个月了。他们每次来吃饭，都是只点一些面啊包子之类的主食，赚不了几个钱。但是他们又一身灰，搞得我要收拾好久，要不是看他们常来，我都准备不让他们进来了。” “他们施工的地方离这里应该挺远的吧，怎么中午跑这么老远到你这里吃饭呢？” “也不是你说的那样，他们就是最近这两天是中午过来，之前都是晚上过来的。据说是最近他们建的东西上面催得紧，改成全天施工了，他们现在上的是夜班，拿的钱多一点，刚才他们吃完，应该是回去睡觉了。” “原来是这样，我还以为是因为老板娘你的饭菜做的好吃呢。”杰特笑着说道。 “没有的事。”老板娘脸上的笑容出卖了她，“都是一些家常的小菜，客人吃的习惯就行。” “你们米饭是不是不够了，阿杰，去给治安官先生们添下饭，顺便给他们上几个包子。” 阿杰不情不愿地把目光从动画上抽离，起身去厨房又给几人添了饭和包子。 杰特又连连夸了几声包子好吃，惹得老板娘不好意思地陪笑了起来，而阿杰则赶紧拿起手机，躲到了另外一边的桌子上。 几人吃完午饭出来，又准备开始在这片居民区里进行巡查。 “我突然觉得，雷因斯长官说的没错。”摩比说道，“杰特，你确实有当渣男的潜质。” “事实上，我刚才已经这么认为了。”卡洛斯说道。 “我只是合理利用了自身的特点以获取情报而已。”杰特说道，“所以你们说的我就都当做是对我的认可了。” “那是相当认可。”卡洛斯郑重地点了点头。 “不过话说回来，你们没有注意到，今天过来的治安官明显变少了很多吗？” “我刚准备说这个的。”罗尼说道，“是不是受到了约努先生死讯的影响？” “有这个可能性。”摩比说道，“但是应该也有人昨天看到这里的情况后，今天选择了去其他地方。” 然后他看向了杰特，“杰特，你刚才特意向老板娘打听那三个人的消息，是你听到他们说了什么吗？” 杰特点了点头，把自己刚才听到的说了一下，“或许我们之后可以去他们施工的地方看看，应该可以得到有用的线索，当然，前提是我们的身份支持的话。” “好吧，在那之前，我们还是接着巡查吧。”摩比说道。 几个人的巡查并没有持续太久，摩比接到了一通陌生人的电话。 “你们现在立刻到治安署来。”甚至都没有自我介绍，摩比就知道电话的对方是利维德。 然后利维德就挂掉了电话。 “是谁打来的电话？”罗尼问道。 “是利维德，他只说了一句话，让我们现在马上去市治安署。”摩比皱了皱眉头，“听他的语气，此刻应该非常生气。” “看样子，是那位布姬丝妲出手了。” 第四十八章 发酵(二) 摩比几人到达市治安署的时候，利维德并没有等在门口，几个明显是他手下的治安官，把他们带到了一处会议室的门外。其中一个治安官进入了会议室，十几秒钟之后，利维德和那位治安官一起从会议室里走了出来。 利维德冷眼看了摩比几人一眼，并没有直接发作，而是带着几人找到了旁边的小会议室。 “那个叫加奥的男人今天上午是不是找过你们？”关上会议室的门后，利维德直接问道，可以看出他此时的情绪并不是很稳定。 “我们确实见过他，就在市政府大门外。”摩比说道。 “他跟你们说过什么了？”利维德紧接着问道。 “利维德治安官，你是不是忘了你今天上午说过什么了？你让我们不要插手市署办案，怎么现在还来问起我们了？” 利维德开始在会议室内来回踱步，然后他一脚踢翻了面前的椅子，“该死，别废话，问你什么你就老实回答。” “他来寻找治安官的帮助，我跟他说我们是地方治安官，帮不了他，所以让他自己到市治安署报案。”摩比顿了一下，问道，“他没有来？你没抓到他？” “没有。”利维德一拳锤在了桌子上，然后他的两只手撑在桌子上，头沉沉地低了下去，“这个加奥，他失踪了。” 摩比和杰特对视了一眼。 “不，不对。”利维德像是突然想到了什么，抬起头来，“你们在那里站了三十分钟，如果只是说这个，不会用那么久的时间，他一定还跟你们说了些什么。”然后他注意到摩比胸口的记录本，“把你的记录本给我。” “冷静些，利维德治安官。”摩比说道，然后拿出了胸口的记录本，“他确实跟我们陈述了一些情况，这个记录本也可以给你看，但是我有一个条件。” “什么条件？”利维德眯起眼睛看着摩比。 “加奥跟我们提供线索时，我们答应过他，要帮助他洗清嫌疑，所以，我们要参与这件事情的调查。” “原来是这个。”利维德勉强地挤出了一个笑容，说道，“作为这个案件的负责人，我可以让你们一起参与搜查。” “我还没说完。”摩比说道，“我们不仅要参与，这个案件的办案过程还要由我们主导。” “不可能！”利维德喊道，“如果以你们为主导，那我这个负责人的身份往哪里放？” “别着急，利维德先生，”杰特说道，“我们只是想要查清真相而已，至于查案的功劳，你大可以自己一个人独揽。” “真的？”利维德犹豫了一下，然后又说道，“不行，这件事情我说了不算，我还得向凯多组长请示。” “这件事情，我不同意。”门外传来了凯多的声音。随后会议室的门打开，凯多和一个穿着西装戴着金丝眼镜的中年男人走了进来。 “凯多组长，威金秘书长，你们怎么过来了。”利维德叫到他们的名字。 “隔着会议室的门都能听到你说话的声音，所以来看看。” 凯多走进来站定后，一脸严肃地说道：“在市署的辖区内，所有的治安案件理应由市署治安官主办，从来没有让地方治安官主办这样的事情发生，更何况你们只是见习治安官。” “凯多，我觉得也不必这么死板。”名叫威金的男人扶了扶自己的眼镜，“既然都是治安官，何必再分地方和市里，现在正是需要大家通力合作的时候，尽快破了这个案子，也是为了卡加德市的市民门考虑。” “威金先生，破这个案子，我们市署的人足够了。”凯多仍然坚持道。 “你们先出去，我和凯多先私聊一下。”见凯多不愿意轻易松口，威金屏退了会议室里的其他人。 从会议室出来之后，摩比注意到利维德的脸色已经平静了许多，似乎比起让出自己负责人的位置，整个案件的线索断掉更让他难以接受一些。 “别看我，如果凯多组长不同意，你们也只能乖乖地交出手里的线索。到时候，可能你们连参调查的资格都没有了。”利维德又恢复了他高高在上的语气。 “我倒是想知道，刚才的利维德治安官为什么这么着急？”杰特问道。 “嫌疑人凭空消失，当然要着急了。”利维德说道。 “这才只有半天的时间，找不到一个嫌疑人，并不足以让你反应如此激烈，你们大可以慢慢找，毕竟，不是有十天的时间吗？” 利维德冷哼了一声，接着笑了起来，“告诉你们也无妨，你们大可以打开市政府的论坛，看看现在都在讨论些什么。” 罗尼打开市政府的论坛，发现整个版面都充斥着“万神教”“市政府”“袭击”的字样，他顺手点开了其中楼层最高的一个帖子。 “前面的帖子已经有很多被删除了，我在这里为大家梳理一下万神教袭击市政府的来龙去脉。 首先是今天上午8点左右，一位在城西工地上夜班的建筑工人，在他下班路过公园的时候，在公园中间的长椅上，发现了一具尸体，由于尸体死状过于诡异，胸口有像是野兽利爪划过造成的爪印，所以他叫来同事一起围观，其中一个人将照片发在了网上。 接着另一位网友认出来尸体是自己家乡的治安官约努，并表示很好奇为什么在自己家乡的治安官会在卡加德市丧命。 紧接着一位匿名网友出来爆出了一个惊天秘密，他说近期卡加德市政府收到了一封来自万神教的威胁信，要求市政府释放万神教的羁押人员，并且割让西北边的三座小镇，否则万神教就将在卡加德市展开袭击，而约努作为被抽调过来帮忙的治安官，很不幸成为了第一个牺牲者。 然后又是一名匿名网友，极有可能正是同一个人，爆料说卡加德市政府让处理过万神教案件的地方治安官充当诱饵，引诱万神教出手以抓捕万神教的人员，约努正是因为这样才遇害的。 然后就有很多网友出来作证，说确实最近两天看到了很多陌生的治安官出现在自己家附近。 如果上述情况属实，那么我们的身边都有可能潜藏着万神教的人员，随时准备着发动袭击，建议各位近期不要出门，有能力离开卡加德市的，尽量离开。 这个帖子恐怕也会被删除，看到的各位记得截图保存。” 继续向下翻，则是不断增长的评论。罗尼看到评论里大量都是要求市政府出来做具体说明，也有少数评论在讨论市政府是否应该接受万神教的要求，另外少数则认为市政府既然能够拿地方治安官作为诱饵，肯定也不会管市民的安全。 “万神教的信息应该对民众是保密的吧，为什么他们的讨论里好像都对万神教很了解的样子？”罗尼疑惑道。 “这不奇怪，总有人会有特殊的消息渠道得知关于万神教的事情。”卡洛斯点开了自己手机上的一个帖子，里面正是万神教出现在各个地区的怪物类型汇总，说道，“不过市政府为什么会放任这样的帖子出现在版面上？” “今天早上的尸体被发现的时候就有了，当时就已经有人在论坛上进行讨论，市署发现后就立刻进行了处理。”利维德说道，“但那里是建筑工人上下班常走的一条路，很多人已经看到了，这个消息在他们私底下传播，又通过他们进行了二次传播，然后论坛上询问和讨论的帖子就开始迅速增加，这个时候就算删除论坛上的帖子，也会通过其他方式传播。” “确实如此，不过他们是怎么得知万神教威胁信的内容的？这个匿名发帖人你们查到是谁了吗？”摩比问道。 “查到了，发帖人的身份定位的结果是约努。”利维德说道，“我认为这是万神教在借此向市治安署施压，所以我必须要用最快的速度破了这个案子。” 就在这个时候，会议室的大门打开了，脸色不善的凯多和威金走了出来。 “利维德，给他们四张市治安署的搜查证。”凯多说道，然后他转身面向摩比几人。 “听着，你们只有三天时间，三天之内查不出结果，你们就去看押室里待着。” 第四十九章 记者招待会 凯多和威金没有过多停留，接下来他们需要去市政府参与关于万神教案件的记者招待会。 他们来到市政府的发布厅，此时的发布厅里已经有各色的媒体记者，他们三三两两地站着，或坐着，正在不停地窃窃私语着关于万神教袭击的事情。当他们注意到凯多和威金进来后，都结束了讨论，回到了座位上。 “抱歉，各位媒体朋友，我们稍微耽搁了一下。”威金找了最中间的位置坐下，凯多则坐在了威金的旁边。 坐在他们旁边的主持人说道：“现在市政府的威金秘书长和重案组组长凯多已经到达了现场，我们的记者招待会正式召开，下面大家可以有序提问。” 台下的人瞬间表现得踊跃起来，主持人从中选择了提前安排好的一名记者。 “威金秘书长，凯多组长，主持人你们好，我是来自卡加德报的记者，我想要问的问题是，在政府论坛上所提到的威胁信，是否是真的？市政府准备如何应对？” 威金打开了话筒，说道：“想必这个问题也是大家最关心的问题，我在这里可以告诉大家，是的，市政府确实收到了这样一封威胁信，关于威胁信的内容，确实是有一些狂妄自大的恶徒准备挑衅卡加德市政府。但是他们显然挑错了对象，卡加德市拥有强有力的治安力量，众多身经百战的治安官，可以充分应对这次事件，并且抓住这些恶徒。” “好的，谢谢您的回答。”卡加德报的记者将话筒还给工作人员，坐了下来。 “下面有请这一位。”主持人说道，下一名记者也是提前联系好的。 “各位好，我想请问，面对对方随时可能开展的恐怖袭击，卡加德市政府如何准备保护市民的人身和财产安全？”这个问题也充分地考虑过了。 “当然，市民的人身和财产安全是我们一直致力保护的。”威金笑着扶了扶眼睛，说道，“首先，大家可以放心，这些恶徒并不拥有他们所说的开展恐怖袭击的能力，在此之前，他们也在地方开展过犯罪活动，但我们的治安官们多次挫败了他们的计划，而我们的市署力量，比起地方只会更强。其次，市政府已经开展了调查活动，会在对方形成大规模行动前提前将其扼杀。” “可是，据我所知，也有不少的治安官死在万神教的手下，包括今天早上在公园发现的那一位，也是地方有名的治安官，连治安官都会死，我们普通市民怎么能抵挡他们的袭击？”一名坐在台下的记者大声说道。 威金向主持人投去询问的眼神，但主持人茫然地摇了摇头，表示自己之前并没有这样的安排。 “我来回答你的问题。”凯多说道。 “万神教，”他不顾主持人频频的动作示意，“的确拥有一些高战斗力的个体，他们会给治安署造成一些麻烦。除此之外的战斗人员，只要治安官稍微费些力气，就能够轻易地制服。而且，在我们的记录里，很少有万神教人员主动攻击普通民众。” “但是这一次对方明确表示要展开袭击了吧？” “你说的没错，这也是我们主动展开调查的原因，我们会尽可能地把这些万神教的人员抓出来，减少他们对市民展开袭击的风险。”凯多说道。 “什么意思？市政府不能确保我们的安全吗？”场下的人开始发出质疑声。 “治安署本来就不能保证每个人的安全，我们能做的只是最大程度地减少这个风险。就像我们严格制订了交通规则，但是每年还是有很多人死于车祸一样。在我看来，万神教袭击你们的概率只比你们死于交通事故的可能性略高一些，但是我们可以保证的是，如果万神教的罪犯袭击了市民，我们一定会让他受到法律的惩罚。 凯多强硬的语气把现场的吵嚷声压了下去。 “但你们也并没有抓住今天早上的犯人。”一个记者说道。 “这正是我要说的，”凯多说道，“我们会在三天之内侦破这个案子，然后再召开一次记者招待会，以显示治安署的能力。” “是的是的，”威金补充道，“请市民们相信治安署的能力，我们绝对不会让这些罪犯逍遥法外。” “好了，我们这个问题到这里，请下一位媒体朋友提问。” 在威金的示意下，话筒被递到了另一个记者的手里。 “凯多组长，我想请你回答这个问题。”提问的是一个女记者。 “请问。”凯多说道。 “也是关于论坛上的一个帖子，说市政府这次从地方召集了曾经办理过万神教案件的治安官到市里，目的正是为了让他们作为诱饵引出万神教的人员，今天早上发现的尸体也是因此而丧命的，请问是这样的吗？” 这个问题显然也并没有事先准备过，凯多长长地盯着女记者，会场的氛围显得有些紧张，在两旁值守的保安已经开始慢慢地向女记者靠近，准备将她请出会场。 “我们确实从地方召集了他们。”凯多说道，“不过并不是诱饵这么简单。第一，你们之前也提到过，有很多治安官死在万神教的手下，但是这些人，都是经过万神教案件之后还安然无恙的人。如果他们能卷入其中活下来一次，就可以有第二次，通过他们发现万神教的踪迹，无疑也可以帮助市治安署减少潜在风险；第二，并不是我们想只让地方治安官冒险，而是万神教此前的活动主要集中在各个地方，而卡加德市还没有直接处理过万神教的案件；第三，我们为他们配备了安全的装备，只是很可惜，今天早上的这位，由于他没能理会我们的深意，并没有穿戴装备，这才导致了他的死亡。” “我这么回答，你还满意吗？”凯多说道。 “不管出发点如何，其本质还是牺牲了他人来达成自己的目的。”女记者说道。 “不是牺牲他人，”凯多摇了摇头，认真地说道，“从成为治安官开始，为了维护市民的安全，每个治安官都要做好牺牲自己的准备。” “可是你刚才还说了不能保证我们的安全。”另一位记者站起来反驳到。 “我这里也有一个观点，”另一位记者说道，“我们完全可以就按照万神教要求的做，这样我们也就不用面对未知的威胁了。” “对，我也这么认为。”现场瞬间变得混乱了起来，然后记者招待会的现场画面被切断了。 “真是一场精彩的闹剧。”杰特看着黑屏的画面感叹到。 “不过我倒是觉得凯多组长说的话挺真切的。”罗尼收起了显示器，说道。 “即便如此，地方治安官的办案热情还是会受到打击。”摩比说道，“如果真的是万神教的动作，只能说作用确实达到了。” “可不是吗。”卡洛斯说道，“以前办案的时候，并没觉得万神教的怪物有多可怕，怎么到卡加德市就变成这样了。” “我都忘了，也有你这样纯粹只是在案件里作为旁观者的人被召集过来了。”杰特笑着说道。 “旁观者吗？”摩比喃喃道。 第五十章 记者招待会(二) 在记者招待会结束后没有多久，利维德很快返回了摩比几人所在的会议室。 “拿着这个，你们就可以开始对约努治安官的案件进行调查了，我需要提醒的是，你们只有三天的时间。”利维德把搜查证拿在手里说道。 “如果我没记错，我们应该要求的是主导这次案件的调查。”摩比皱了皱眉。 “没有错，的确是你们主导，不过就只有你们四个而已。”利维德笑了笑。“至于作为交换的记录本，你们可以自己保留了。” “市治安署是什么意思？” “还需要我进行说明吗？现在约努的这个案件，全权交给你们进行调查了，市治安署的力量要投入到抓捕万神教的人员上。你们手上的那份记录，现在已经不是我们关心的重点了。” “看来市治安署已经确定把这件事情定性为万神教的袭击了？”杰特问道。 “如果你们没有调查出什么结果，三天之后我们确实准备这么说。”利维德说道，“我们会推出一个之前抓捕的万神教人员，然后把所有的罪名都推到他的头上。你们不用这么诧异地看着我，两周之后我们就要应对万神教的袭击，在此情况下，治安署首先需要做的是快速安抚民众的情绪，我们不可能慢慢地等待你们查出真相。” “可是，这样欺骗市民，当他们得知真相后，不会更加不满吗？”卡洛斯说道。 “我觉得你们与其在这里和我争辩是否应该这么做，不如现在就开始调查。”利维德并不想就此与几人展开讨论，他放下搜查证，转身离开了会议室。 “好消息，我们现在可以调查约努死亡的真相了；坏消息，我们只有三天的时间，否则这个真相就会变得不再重要。”杰特说道。 “利维德说得对，纠结市治安署的做法毫无意义。如果想阻止他们用随意编造的事实了结这个案子，我们现在就应该展开调查了。”摩比拿出了自己的记录本，开始在线索上划线思考。 “那么，我们应该从哪里开始下手？”卡洛斯问道。 摩比指向了记事本上的第一条记录，“先从约努的尸体开始。” 。。。 在利维德给出搜查证的第二天晚上，摩比找到了他，表示经过调查，已经确定了杀死约努的凶手是谁，他们将会在记者招待会召开的时候，把凶手抓捕到现场。 “你认为他们说的是真的吗，凯多？”听取了利维德的报告后，威金问道 “我这几天调查过他们，”凯多说道，“从他们以往的案件报告来看，他们确实表现出了比一般治安官更强的办案能力。但是就算如此，在三天之内查出真相并且抓住凶手也并不是一件容易的事情。” “你觉得呢，利维德？”威金又看向了利维德。 利维德想了想，说道：“他们这两天确实一直在着手调查这个案件，根据下面的人报告，他们这两天只在招待所休息了五个小时，其他时间都在外出查找线索。” “唔，是不是可以先把他们叫过来，跟我们透个底？”威金对此仍然不放心。 “他们跟我说完之后，就说要去做最后的调查，然后离开了。”利维德说道。 “可以电话联系吗？” 利维德试着拨通几人的电话，但一一试过之后，对方的手机都显示无法接听。 “或许他们正在最关键的时候。”利维德说道。 “这样吧，”凯多说道，“我们还是按照之前的安排，把万神教的人员事先带到现场，如果他们不能给出结果，我们就按照原来的方案进行；如果他们真的来了，我们临机应变即可。” “也只能这样了。”威金说道，“不应该让地方治安官来进行调查的，这几位见习治安官，并不像我们想的那么好控制。” “秘书长，这是你当时提出的建议，说让地方治安官来调查，可以重新调动各个地方治安官的积极性，同时他们给出的结果会更加令人信服。我当时就极力反对。”凯多说道。 “行了，不用你来提醒我。”威金不耐烦地挥了挥手。 凯多和利维德从椅子上起身，离开了筹备之中的记者招待会会场。 。。。 时间来到第二天的下午，卡加德市政府的记者招待会如期举行。 “威金秘书长，凯多组长。”当威金和凯多进入发布厅的时候，一众的媒体记者就已经等候多时了，比起上一次因为消息的不确定而迷惑，这一次他们都带着各自明确的目的。 “大家来得都很早嘛，”威金站着说道，“这个阵势，我甚至以为我们又来晚了。”然后他和凯多径直走进了候场室，等到正式开始的时候，他们会从里面出来。 “距离记者招待会正式开始还有5分钟，请大家在座位上耐心等待。”主持人说道。 此时利维德已经在候场室里等候了，在他的旁边，几位治安官正押解着一位万神教的人员，如果摩比几人在场，可以认出这位正是之前他们抓捕的实验员。 “他就是你们准备的‘凶手’？”威金问道。 “是的，他是万神教的一名实验员，之前就有纵使实验样本杀人的记录。”凯多点了点头。 “我看他好像有话要说。” 利维德示意手下的人摘掉了实验员嘴部的封胶带，实验员立马“啐”了一声，“自称正义的治安署，用这么肮脏的手段，真该让外面的那帮媒体好好‘宣传’一下。” “还用不着你一个杀人犯来评论。”利维德又重新封上了他的嘴。 威金险些被他的口水溅到，连连后退了几步，说道，“等会儿他应该不会还是这样吧？” “威金秘书长，你放心，在上场前我们会让他合理地挂些彩，然后昏迷的。”利维德说道。 “好吧。”威金这才点了点头，然后他又像是想起来，问道，“那四个地方治安官，还是没有消息吗？” “没有。”利维德说道。 “如果他们能够一直不出现，也是可以的。”威金说道，“这场招待会之后，他们应该不会蹦出来说什么要公布调查的真相吧？” “我之前已经跟他们说过，错过了今天，我会让他们去治安署里的看押室里作客。”凯多说道，“至少要这次万神教的事件过去，我才会放他们出来，那个时候媒体的关注度已经过去，他们也掀不起风浪了。” “威金秘书长，凯多组长，”这个时候，主持人来到了候场室，“你们准备好了吗，记者招待会已经准备开始了。” 威金还准备再多问两句，但此时凯多已经站了起来。 “我们已经准备好了，现在，是时候开始了。”凯多说道，随后他大踏步地走了出去。 第五十一章 记者招待会(三) “威金秘书长，距离万神教威胁信的时间还有一周了，请问市政府对万神教的威胁有新的应对方案吗？”记者招待会以这样的一个问题作为了开始。 “市政府还是坚持这个原则，”威金说道，“我们绝对不会向万神教妥协。过去不会，现在不会，未来也不会。” “那么市政府在接下来的一周里，准备如何保护市民的安全？近期在各大聊天群里都在传的一个消息是，市政府将会无限期地停止公共活动，让市民待在家里，直到治安署通过排查清除掉卡加德市内的所有万神教人员，请问这是真的吗？” 威金郑重地摇了摇头，“最近也有很多人私底下向我问了一样的问题。我现在给你们的回答和我给他们的回答都一样，绝无可能。市政府不会叫停任何的公共活动，也不会要求居民待在家里。我最近也听到很多企业家朋友向市政府抱怨，说他们的员工因为害怕遇到万神教的袭击，纷纷选择了请假，甚至直接旷工，其中不少人已经暂时离开了卡加德市，我这里要统一向大家呼吁，相信卡加德市的治安力量，回到你们的日常生活和工作中去。” “最近三天，不仅是在卡加德市里，还是各个地方，治安署都开展了详细的摸排工作，抓住了一批可疑人员。也正是在治安署的活跃行动下，万神教没能实施新的犯罪活动。”威金说道，“所以敌人并不可怕，大家不要因为网上的一些信息而自己吓着自己。” “凯多组长，请问这是真的吗？”记者又向凯多求证道。 “是真的。”凯多的视线从门口收了回来，“最近三天，治安署对辖区内的可疑人口进行了摸查，万神教并没有展开袭击。” 到现在为止，那几个地方的治安官都还没有出现，他不得不考虑启动备用的方案。 “此外，我还有一件事情，要借此向大家宣布，”威金笑着说道，“就在下一周周六的下午，xc区的新政府大楼将要落成封顶，市长大人将要亲自到场剪彩。这是卡加德市迈向新的繁荣的起点，也是市政府应对万神教威胁给出的最有底气的回答。” 台下瞬间响起了热烈的掌声。 “可是，关于三天前治安官的尸体，治安署还没有给出结果吧？”在台下的掌声中，响起了一个不合时宜的声音，这让本来热烈的氛围渐渐地冷了下来。 威金的脸上闪过了一丝不悦的神色，不过他很快整理了自己的情绪，接着说道，“看来大家对此事也是十分关注，那么我也可以很明确地告诉大家，这个案件。。” “这个案件，已经破了。”摩比的声音响起，紧接着他的身影出现在了发布厅的门口，他从记者们旁边路过，来到了威金和凯多的前面。 “请问，这位是？”台下的记者询问道。 “我来给大家介绍一下，这位正是负责调查治安官尸体案件的地方治安官，他来自荣德镇。”威金说道，“既然他已经来到了现场，那么就由他来对案件进行说明吧。” “好的。”摩比从主持人的手里接过了话筒，但并没有立刻展开说明，而是静静地在原地等待。 “请开始说明。”主持人提醒到。 “稍等。”摩比说道，又过了片刻，发布厅的门口响起了推车滑轮滚动的声音。杰特、罗尼和卡洛斯推着一辆推车从门外缓缓走了进来。 “下面我将要对本案进行说明。” “在具体进行说明之前，我要先告诉大家一个消息。”摩比说道，“约努——正是三天前在公园发现的治安官尸体，杀死他的凶手，此时正在这个发布厅里。” 他的话立刻引起了记者们的骚动，和一个能够杀死治安官的凶手共处一室，他们可以想象到这有多危险，更可怕的是，这个万神教的人员之前竟然一直隐藏在他们之中。 在凯多的眼神示意下，门口的保卫把会议厅的大门紧紧地关上了。而威金第一时间所想到的是他们在候场室准备的万神教实验员，“莫非他们也提前通过气了？” “大家不要惊慌，现在我就来为大家抓住凶手，他绝对没有还手的能力。”杰特笑了起来。 他的目光一一扫过在场的众人，先是在座的记者，总是被安排在第一个发言的市报记者，之前发布会上问出关键问题的女记者，一些靠私人关系混进现场的自媒体记者，然后是主持人，他身后的候场室，再接着是坐在台上的凯多、威金。 “好了，现在我已经抓住了这个凶手了。”他说道。 “可是你明明站在原地没有动。”一位记者说道。 “我确实没有动，但我也确实抓住了他。”杰特举了举自己的手，记者们这才注意到，在他手抓着的地方，从推车上面掩盖着的白布里，露出了一只人的手臂。接着罗尼和卡洛斯将整张白布都翻开，一具尸体展现在众人的眼前。 “这不就是公园里发现的尸体吗？” “是的，我们调查的结果是，约努治安官，他是自杀的。”摩比说道。 众记者哑然，眼见形势不对的威金，立刻示意在场的保卫，想要阻止摩比接着说话。 “摩比治安官，你能为你说的话负责吗？还有你们。”凯多却按住了威金，盯着在场的几人问道。 “能。”摩比肯定地点了点头。 “让他们接着说。”凯多向全场的保卫下达了指令。 “我有一个问题，”一位自媒体记者说道，此前的问答安排里并没有他，“你们说约努是自杀的，可是他的胸口明显是野兽的爪印，难道他也能变成怪物？” 他的问题引起了其他在场记者的笑声。 “你问了一个很重要的问题。”摩比说着，拿出手机展示了一张图片。 “相信在场的大多数都看过这张照片，一位热心的建筑工人在案发第二天的早上将它传到了网上，由此才引起了现在大家的关注。我想请问，大家从这张照片里，有发现什么奇怪之处吗？” “这不就是尸体的照片吗，能有什么奇怪的地方？” “其实在最开始关于这张图片的讨论里，已经有一两条评论提到了关键点，不过后来发布这个图片的帖子被治安署删除了，对此的讨论也转为了私下进行，加上公众的关注点已经转向万神教的袭击，所以这一点被忽略了。” “不必卖关子，直接告诉我们就行。”凯多说道。 “好吧，”摩比说道，“问题就出在尸体胸口的爪印上。” 。。。 时间回到三天之前。 “真是奇怪了。”杰特盯着约努的尸体说道。 “怎么了，杰特？”摩比问道。 “我已经检查了约努尸体的全身，只在他的胸口发现了这三道深深的爪痕，利维德的信息并没有错，这是他全身唯一的致死伤。” “没有用药痕迹吗？” “没有，刚刚做过血液检测，约努的血液里并没有致死的化学成分存在。”杰特摇了摇头。 “既然确定这是致死伤，那还有哪里奇怪吗？” “正是因为是致死伤才奇怪。”杰特说道，“如果是你，一只万神教的怪物正面朝着你伸出爪子，你会不做任何抵抗吗？” 摩比皱了皱眉毛说道，“不会。” “而且就算不做任何抵抗，当利器刺入你身体的时候，身体也会本能地做出挣扎的动作。但是这个爪印，它太过于平整了。”杰特说道。 “太过于平整了？什么意思？”卡洛斯疑惑地问道。 “就像是拿刀在豆腐块上划上一刀，才能留下的那种痕迹。”杰特说道，然后他想起了什么，问道，“我记得利维德提到尸体刚发现时有人拍了照片，能找到吗，罗尼？” “这个帖子被治安署删除了，我刚才已经联系管理人员拿到了权限，现在正在后台恢复这个帖子。”罗尼一边在显示器上操作着，一边说道。 “好了，是这张。”罗尼将显示器递到了杰特的面前。 杰特看到照片之后，露出恍然大悟的神色，“我知道问题出在哪里了。在胸口被落下爪印之前，约努就已经死了。” “你是怎么确定的？”摩比问道。 “你们看他爪印两侧的衣服，并没有侵染多少血迹，如果是在活着的状态被划出爪印，会有大量的血从胸口溢出来的，他的衣服会被染成一片血红。” “可是你刚才提到，这个爪印是他的致死伤。” “那是因为他的全身上下并没有其他伤口，所以才得出的推论。”杰特说道，“现在我明白他是怎么做到的了。”他指着照片里约努胸口的血迹说道。 “先是一刀刺中他的胸口，等待他死亡之后，再划出更深更宽的爪印，从而掩埋掉最初的刀口。” “可是，凶手这么做有什么目的呢？”卡洛斯问道。 “凶手是想伪装成万神教作案。”摩比反应了过来。 第五十二章 约努案 “摩比，你说凶手是想伪装成万神教作案，潜台词就是，约努并不是万神教杀的吗？”卡洛斯问道。 “本身约努作为治安官，能够在他没有反抗的情况下将他杀死，对方是万神教的可能就很小。而且如果是万神教杀的人，他们不会在得手之后再大费周章地伪造伤口。”摩比说道。 “明明解决了一个疑点，但是总感觉疑点变得更多了。”卡洛斯说道，“凶手不是万神教的话，那么他杀死约努的动机和目的是什么？以及为什么要把尸体伪造成万神教作案呢？” 摩比将这一点记录在了记录本上，随后将记录本收了起来，“或许我们去现场看一下，可以发现一些端倪。” 。。。 公园此时已经被治安署封围了起来，摩比几人向看守的治安官出示了搜查证，才得以进入。 摩比站在公园的中央，在一处长椅的旁边，用胶带围出了一块区域，想来应该就是约努尸体被发现的位置。从这个位置向更西边望去，可以看到不远处正在兴建的大楼，在大楼旁边，耸立的吊机正在不停地运转着，看样子并没有受到公园这边尸体的影响。 “那边是在建什么？”摩比问道。 “是市政府的新大楼，据说占地比原来的地方还要大上一倍。”卡洛斯说道，“我刚才跟看守的治安官打听到的。” “卡加德市的市政府这么有钱吗？他们现在的占地已经够大了。” “建造的钱并不是卡加德市政府出的，而是由卡加德市最大的商会卡隆商会捐赠的，这个信息在卡加德市的网络社区里并不是秘密。”罗尼说道。 “卡隆商会？我还以为最大的商会是烈阳商会呢。”杰特说道。 “烈阳商会是全国性质的商会，在卡加德市的只是设置了一支分支机构。”罗尼把显示器举到几人面前，“而卡隆商会是卡加德市本地的商会，在本地资源的争夺上，他们更具备优势。卡隆商会每年都会出钱资助卡加德市政府的多项工程和活动，而会长卡隆更是政府活动中的常客。”罗尼在搜索框里输入了卡隆，接着就显示出了满满一页的荣誉奖项。 “啧，真是个了不得的名人。”杰特说道。 “卡隆商会。”摩比重复了一遍，把这一条信息也记了下来。 “摩比，你觉得卡隆商会和这个案子有联系？”卡洛斯问道。 “不确定，只是我觉得约努的尸体既然是在这里被发现，就应该和那边的工地有联系。”摩比说道，“对了，加奥提到过，他是在桥洞底下失去意识的，我们找找看是否会有线索。” 靠近公园中央的小桥一共只有三个，几人分开对桥洞进行了搜索，然后又回到公园的中间汇合。 “我这边没有新的发现，”摩比说道，“你们那边呢？” “或许，你们可以看看这个。”卡洛斯拿出来了一块金属片，“我在桥洞旁边发现有一条水沟的排水孔堵住了，然后从里面找到了这个。” “这个好像是。。销片，是建筑施工里配合销钉用于紧固金属板的，”罗尼说道，“不过，正常销片的边缘并没有这么锋利。” “这应该就是凶手作案的工具。”杰特说道，“从尺寸而言，和‘爪印’的深度能够对上。” 摩比略微沉吟，说道：“建筑施工、工地、公园，看来这个案子和市政府的建筑工地关系很大。” “而且，加奥看来也并没有那么简单。”杰特说道。 “你也这么觉得？”摩比问道。 “一名普通的艺术学院学生，竟然一路尾随一名治安官，怎么想都不合理吧？” “而且，他还能够给出如此明确的提示。” “既然他知道这些，为什么他不去治安署报案？这些证据应该足以让他洗脱嫌疑了吧。”卡洛斯问道。 摩比摇了摇头，“你有没有想过，他去治安署报案不仅洗脱不了嫌疑，反而更有可能被作为犯人直接推出来。” “为什么这么说？” “想想看，既然布姬丝妲是万神教的人员，那么和她进行接触的加奥，会是什么身份？要么他也是万神教的人员，要么他正在被发展成为万神教的人员。而万神教人员落在市治安署手里会是怎样的结果，他们已经告诉过我们了。” “好吧，他们确实会把他推出来的。”卡洛斯说道，“所以他才会来找到我们，向我们提供线索。” “真是好笑。”杰特突然笑了起来。 “怎么了，杰特？”罗尼疑惑地问道。 “他应该笑的是，现在市政府和治安署急着给整个案件下定论，反倒是万神教想要知道案件的真相。”摩比说道。 现在他们手上的线索，一条指向公园西侧的建筑工地，另一条指向艺术学院，由于建筑工地就在旁边，所以他们准备过去看看。 他们到达建筑工地的时候，正好是交班的时间，杰特在进去的人群里看到了中午在饭店里碰到的三名建筑工人。而下班的工人，此时并没有得知白天发生的事情，当他们准备穿过公园的时候，却发现了公园已经被封的事实，在迷惑和不解中，他们只能够选择从公园的两侧绕道而行，或许再过一个晚上，他们就会得知，在他们辛苦劳作的工地旁边，有一名治安官死在了万神教的手上。 “站住。”当摩比几人来到工地门口的时候，一名壮汉拦住了他们。 “看你们几个人的打扮，不是这个工地的工人吧？”壮汉看着他们，问道。 “我们是治安官，负责调查今天早上在旁边公园发现的治安官尸体的案件。”摩比向他出示了搜查证。 壮汉却没有让步，说道，“旁边公园发生的案子，跟我们工地有什么关系？” “事实上，我们在发现尸体的公园里，找到了这个。”摩比拿出了在公园里找到的销片。“我们怀疑这个出自你们的建筑工地。” 壮汉明显地愣了一下。 “不好意思。”在壮汉犹豫间，他的身后走出来了一个穿着黑色正装的青年男人，“可以让我看一看吗？” 他接着自我介绍到，“各位治安官先生，我是这里的负责人卡兹。” 摩比将销片递给了卡兹，卡兹来回翻看了一下，然后还了回来。 “旁边公园里的案子我也略有耳闻，可是这只是一个随处可见的建筑材料，不只我们家会使用。”卡兹说道。 “但是这是在旁边的公园发现的。”卡洛斯说道。 “我明白你的意思，这位治安官先生，可是你想一想，总不能随便一个人拿着一块铁、一块砖，我们就要配合调查吧？”卡兹顿了顿，目光在几人脸上游移，“而且据我所知，这个案子，应该是万神教的怪物做的吧？几位拿着这个销片来找我，难道这个案子另有隐情？” 卡洛斯正要回答，却被杰特抢先说道，“那可不一定，万一这个怪物正藏在你们的工人之中呢？我们也是为了你们的安全着想，才会要求进去调查的。” “这就难办了。”卡兹做出了为难的表情，“几位不是市治安署的治安官吧？” “你怎么知道的？”卡洛斯问道。 “其实得知了隔壁公园发生的案件后，我们也担心忧虑，就在刚才，我已经向市治安署申请了对我们的工人进行排查，市治安署的治安官明天就会过来。如果你们有所担心的话，不如等明天的治安官过来排查后，直接向他们询问结果，如何？” “你的意思，我们是不能进去了？”摩比问道。 “恐怕是不行了。毕竟我们也是为市政府在建大楼，工期吃紧，大家相互理解一下。”卡兹说道。 “好吧，那我们先回去了。”摩比说道。 “如果几位还有需要配合的，尽可以过来问我，只要不影响我们施工就行。”卡兹笑着说道，目送着摩比几人走远。 等到摩比几人离开后，卡兹的脸色瞬间阴沉了下来。 “找几个人跟着他们。”他冲着身边的壮汉吩咐到，“我倒要看看，他们究竟准备做什么。” “还有，去把监工给我叫过来。” 第五十三章 约努案(二) 摩比几人从公园返回后，回到了市治安署专门留给他们的会议室内。此时他们正打开了一个大型的投影，在播放市治安署之前搜集的加奥和约努的监控画面。 “看来在行动路线这件事情上，加奥并没有做隐瞒。”摩比说道。 “不过，我觉得加奥对于约努停止资助他上学的反应并没有他描述得那么激烈。”杰特指着画面的中央说道，“你看，他们之间又进行了至少两次对话，在这次约努没有回答的时候，他才离席的。然后约努结账离开之后，加奥并没有表现出丧气，而是正常地离开了。” “关于这一点，他为什么不跟我们说实话？”卡洛斯问道。 “他只是找了一个符合普通人逻辑的说法，让我们暂时地相信他跟随约努是合理的。”杰特说道，“如果一开始就暴露自己的真实身份，那么我们可能不会放任他离开。” 他看了看摩比，“你说是吧，队长？” 摩比点了点头：“虽然他最开始提供的证词里有稍稍思考就显得不合理的地方，但是我也只是认为他是出于自保而隐瞒了的，并没有往万神教上去考虑。我也是直到发现桥洞旁边的销片的时候，才确认他是万神教成员的。” “可是，就算是万神教的人员，也不全是坏人吧。”卡洛斯说道，“没有必要都抓起来吧？” “就算他们的本意并不在杀人和犯罪，但是他们都拥有犯罪的能力，而且他们比正常人更极端。”摩比说道，“至少要把他们都限制起来。” “好，好吧。”卡洛斯说道。然后他们陷入了短暂的沉默当中。 “找到了，关于卡兹的消息。”罗尼说道。 “让我看看，”卡洛斯把头凑到了罗尼面前的显示器，“卡兹，现年三十岁，卡隆商会二分会会长，前会长助理，主要负责管理卡隆商会的文娱和新闻板块。二十岁前的经历是空白，二十岁后直接空降成为卡隆的助理，疑似是卡隆的私生子。” “谢谢你的介绍，”摩比说道，“但是你不用念出来，我们在投影上也能看到。” “呃，好吧。”卡洛斯无语地说道，“不过卡兹一个主管文娱和新闻板块的负责人，为什么会出现在建筑工地上？” “他也是刚到的。”杰特说道，“建筑工地上的飞灰，即使刻意抹去，也会留下印迹，但是他的一身西装打扮，完全没有灰尘，而之前阻拦我们的壮汉，他的头发、衣服和鞋子上都有明显的灰尘迹象。很明显，卡隆商会也留意到了社会层面的流言，所以他才会去建筑工地。” “就在今天的记者招待会结束后不久，网上就开始有传言说杀害治安官的万神教人员可能藏在旁边的建筑工地里。”罗尼说道，然后投影了网上相关的讨论帖，“所以卡兹才说申请了市治安署的排查。” 摩比打开了一个大型的显示器，开始在上面进行记录，他用手在中间写上了约努，并在其左上、右上、左下、右下的位置分别写上了市政府、万神教、卡隆商会以及加上了引号的“凶手”。然后他用箭头将四个角和中间的约努连了起来。在市政府指向约努的箭头上，摩比写上了“尽快结案”四个字，在万神教的箭头上，摩比写上了“真相？”的记录。 “你们认为，卡隆商会对于这个案件是什么态度？”摩比用手将卡隆商会画了一个圈。 “只要不影响他们的施工进度，他们也是无所谓的态度？”卡洛斯说道。 罗尼说道：“我不这么认为，卡兹明显对这件事情表现出了很高的关注度，他还试图套取我们的调查情况。” “有吗？”卡洛斯有些奇怪。 “当然，他还回销片之后，不是问了一句难道这个案子还有什么隐情吗？不过杰特抢先模糊了回答。” 卡洛斯陷入了沉思之中。 “没关系，卡洛斯。”杰特笑着说，“这几天你跟着我们查完案后，你也会有所进步的。” 他接着说道：“最直接的证据是，当我们离开工地后，他们派了人跟着我们。” “不会吧，我怎么不知道？”卡洛斯说道。 “既然杰特这么说了，那么应该是真的。”摩比说道，然后他看向杰特，“你觉得他们是为什么这么关注这个案子？” “不是因为工人里有怪物的流言吗？”罗尼好奇地问道。 “仅仅因为一个流言，并不至于让他一个分会长亲临现场。”本来准备直接进行说明的杰特，看到罗尼主动提出问题，反而变得饶有兴致起来，“既然罗尼你已经有所进步，那么你可以试着来分析一下，卡隆商会关注这个案子的原因。” “能给个提示吗？”罗尼说道。 “想想看，卡兹在卡隆商会里负责的是什么内容？”杰特笑着说道。 “他负责的是文娱和新闻板块。”罗尼答道，他愁眉苦脸，仍然得不到下一步的结论。 “那你再回想一下，在这个案件里，有一个多次被提及，但是乍一看好像跟整个案件没有关系，却又和卡兹的本职工作相关的场所是什么？” “是艺术学院！”罗尼高声说道，“加奥在艺术学院就读，而约努对他进行了无偿的资助，并且会定期从加奥这里听取一些艺术学院的见闻。这么说来，他可能是在调查一些和艺术学院有关的事情，而卡隆商会也牵涉其中？” 杰特点了点头。 “按照你们的说法，就有可能是卡隆商会对约努进行了凶杀，然后伪造成万神教作案，借此撇清关系。从我们发现的凶器来看，也是一种佐证。”摩比说道，他在“卡隆商会”和“约努”之间加上了“案件？”的标记，“也正是因此，他们才会对我们办案的进展高度关注。” “我倒是觉得，卡隆商会应该对这个案件的发生并不知情。”杰特说道。 “为什么这么说？” “直觉？我目前还没有掌握证据，我只是觉得，如果是卡隆商会主动作案，他们对于这件事情的反应不会这么被动，比如这个凶器，真的能掉在现场等到我们去找到吗？” “如果凶手不是卡隆商会的人，那他特意把凶器留在现场的目的是什么？”摩比在凶手和卡隆商会之间画上了一条线，“凶手和卡隆商会之间必然存在某种联系。” 随后他又看向了万神教，“加奥其实刻意地提到了很多有关艺术学院的信息，这也是我最开始想要去艺术学院进行调查的原因。如果是万神教授意他这么说的，目的就是把我们引向艺术学院，那么万神教的目的仅仅只是为了证明自己的清白吗，又或者说，他们在意自己清不清白吗？” 摩比在“真相？”的记录下面又着重地点了两下，然后在旁边又写上了“目的？”的标记。 “无论如何，本身约努的行为就十分可疑，他大概率真的在调查有关艺术学院的某些事情。”杰特说道，“我们只要查清楚他究竟在调查些什么，有的问题自然就会得到解答。” “说起来，加奥还提到他在公园里听到了约努和某人的谈话。”罗尼补充道，“这个人会不会就是凶手？” “其实从尸体的情况来看，约努死前并没有进行激烈的抵抗，这意味着凶手很有可能是他认识的人，然后在约努不注意的时候杀死了他。这和加奥提供的线索是一致的。”杰特说道，“不过对于我们确定凶手是谁并没有太大的帮助，我们并不清楚约努在卡加德市认识些什么人。” “或许我们可以想办法打听一下。”摩比说道。 “你不会想问凯多吧？”卡洛斯说道，“虽然他曾经是约努的下属，但是从会议上他们之间的对话来看，明显两个人之间并不对付。” 摩比摇了摇头，“并不是凯多，还记得我是最后一个挑选导师的人吗？在我挑选的时候，并没有约努的名字。这意味着。。” “这意味着如果他今年还是导师，一定有帝国学院的学生在他的手底下见习！”卡洛斯说道。 “是的，所以我准备先问问学院的老师，今年他是否还担任见习导师。”摩比说道。 第五十四章 约努案(三) 挂掉电话后，摩比从会议室外进来。 “怎么样，摩比，有问到什么信息吗？”卡洛斯问道。 “罗尼，我们关于查看约努档案的申请怎么样了？”摩比没有先回答卡洛斯的问题，而是先询问了罗尼，在他离开之前，曾经提到：“我试着从学院这一边取得一些线索，罗尼，你向市治安署申请，让他们把约努的个人档案给我们看。” “他们拒绝了。”罗尼摇了摇头，“他们认为约努的个人档案和这起案件并没有关系，并且警告我们不要借由这件事情窥探市治安署的事情。” “再申请一遍吧，”摩比说道，“可以适当透露我们认为凶手在约努认识的人里。” “杰特呢？”摩比环视了一圈，发现杰特并不在会议室里。 “他刚才去档案区去了，说他会想办法把约努的个人档案拿过来，顺便看看三年前艺术学院到底发生过什么案件。” “三年前？” “杰特认为约努调查艺术学院的起因应该是三年前的某起案件，从时间上来看应该和加奥在艺术学院论坛上发帖相接近。”罗尼说道，“他也让我从网上公开检索一下是否有相关信息。” “好吧。”摩比说道，“我来说一下我这边得到的消息。” “先是关于约努在卡加德市的关系。”摩比说道，“我联系到了一名见习的学生，他并不清楚约努在卡加德市的关系，约努除了治安工作相关的事情，鲜少跟他们进行交流，甚至他们不知道约努在卡加德市资助了一名艺术学院的学生。” “不过他提到，约努曾经在卡加德市的重案组就职过。” “如果在卡加德市重案组就职过，那他在卡加德市的关系就比我们想象的复杂多了。”卡洛斯说道，“仅仅通过寻找约努认识的人，并不能帮助我们锁定凶手了。” “如同你说的，他还提到约努虽然性格死板，要求严格，但是无论对自己和对他人都是一样，办案也是认真负责，所以很多居民和治安官，虽然会怕他，但是也同时尊重他。所以，约努接触过的人都有可能私底下去见他。” 卡洛斯和罗尼点了点头。 “而且我还得知，约努在两周之前，也来过一次卡加德市。” “两周之前？”罗尼说道，“可是在加奥的通信记录里，两周之前他们之间并没有联系。” “这还只是因为，我们是一个月之前才来见习的，可能在更早之前，约努就曾经多次没有告知约努，来到卡加德市。”摩比说道，“除了加奥，约努确实有很多线人。” “然后是另外一个消息，卡洛斯，你之前记得你跟我说过，约努不会提前发见习证明是吧？” “是的，这也是前几届学长学姐告诉我的。” “但是在上周日，约努把见习证明提前发给了见习的学院学生。”摩比说道。 “怎么会？”卡洛斯惊讶地问道。 “难道说，约努已经事先知道自己会死在卡加德市了？”罗尼说道，“现在想想，前天晚上他外出的时候，特意没有穿市治安署配发的马甲，也很奇怪，还有要停止资助加奥这件事。” “很有可能。”摩比点了点头，“然后是一个相关的消息，那个见习的学生还提到，这一次约努来卡加德市，特意携带了一个公文包，约努平时并不会携带这些东西。” “我认为，这个公文包里应该就是约努调查搜集的证据。我们得找到这个公文包。” “可是在监控记录里，约努当晚并没有携带公文包样子的东西，按照他的穿着，也不像是藏在了衣服里。”卡洛斯说道。 “如果他没有携带的话，那就是还在他的房间里？”罗尼说道。 “我现在不能确定，如果市署搜查过约努的房间的话，可能这个公文包现在就在市署的手里，但是约努也可能把这个公文包藏了起来。” “好吧，我们可以等下回招待所找一下。”卡洛斯说道。 就在这个时候，杰特从会议室外进来，利维德跟在了他的身后。 “利维德治安官，这么晚了，你怎么过来了？”摩比皱着眉头问道。 利维德并没有回话，而是在会议室里四处环顾了一圈，最后把目光停留在了摩比做了记录的显示器上。 摩比站在他的面前，挡住了他的目光。 “是我叫他过来的。”杰特说道，“我跟他说了，杀死约努的另有其人。” “为什么告诉他？”摩比问道。 “在找出凶手这件事上，我们目前的目标是一致的。”利维德说道。 看众人不理解，利维德笑了起来，说道，“我是万神教专案组的成员，我的目标就是抓住万神教的人员，这点很明确。” 他走到会议室的中间，转过头来，“现在约努死了，死在了一个看似万神教人员的手下。而他死的时候，没有穿戴本来应该由我配发的马甲。本来这件事情如果在专案组内部，我不会有任何责任，因为谁都看得出来那是约努他自己没有穿，跟我没关系。但是，现在这件事情闹大了，市政府要追究专案组的责任，他们认为是我的失责，才让万神教的凶手跑掉了，从而引发今天这么大的风波。” “所以你想让我们找到真正的凶手，只要凶手不是万神教成员，你就没有责任了？”摩比说道。 “本来就没有我的责任。”利维德说道。 “而且，这件事情现在还牵扯到了卡隆商会，”利维德对着显示器挑了挑眉毛，“我有预感，这后面藏着一件大事情。到时候，所有人的注意力都会被这个大事情所吸引，跟约努是怎么死的，就完全没有关系了。” “你就不怕我们查出来的真相，会惹怒市政府的人吗？” “只要他不是死在万神教的手里，那这个真相跟我又有什么关系？别忘了，现在这个案件，是你们在查，跟我无关。” 摩比长长地盯着利维德，想要从他的眼神里分辨他说话的真假。 “真是似曾相识的一幕。”利维德笑着说道，“当初在那个林场里，我也是这么盯着你看的。” “好吧，我姑且相信你的目的。”摩比放松了眼神，说道。 “你看，我就说我们队长很好说话吧。”杰特插进了两人中间，说道，“现在，你是不是可以把档案交给我们了？” “别着急。”利维德说道，“我也需要绕过上面的人，才能拿出来。最迟明天下午，我就会给你。我的要求很简单，你们在记者招待会上，当着所有人的面公布真相。希望你们不要辜负我的期望。” “我们会查出真相的。”摩比说道。 “是‘一定’会。”利维订正道。 “对了，利维德，你们有搜查过约努的房间吗？”就在利维德准备离开的时候，卡洛斯叫住了他。 “搜了，怎么？” 卡洛斯用眼光询问了摩比，摩比则默默地点了点头，于是卡洛斯问道，“你们有搜到一个公文包吗？” 利维德仰着头想了想，“恐怕要让你们失望了，我们没有找到这个东西。” “好吧，我们会再去找找看的。”卡洛斯说道。 “好了，既然你们没有什么问题，我就先走了。”利维德说完，离开了房间。 “没想到，竟然得到了利维德的帮助。。”罗尼感叹到。 “虽然立场各不相同，但是牵涉在这个案件里的很多人，都想让我们查出并且公布这个真相。”摩比走到显示器前，盯着他所做的记录说道。 第五十五章 约努案(四) 利维德离开后不久，摩比几人返回了招待所，到约努的房间里进行了搜查。 “只发现了简单的衣物和市署配发的装备。”卡洛斯说道，“能够藏东西的地方也都找过一遍了，没有发现别的东西。” “毕竟利维德带着人已经搜查过，他们没有发现，我们能够找到的可能性本就很小。”杰特说道，“如果不在房间里，那么约努可能提前把公文包给到了某个人手里。” “又是某个人吗？”卡洛斯说道，“如果这个人把东xz起来，我们岂不是找不到了？” “不用着急，我们只要顺着现在的线索接着查下去，这个公文包总会出现的。”杰特笑着说道。 他又接着问道：“对了，罗尼，你有找到关于三年前案件的线索吗？” 罗尼摇了摇头，“时间距离太久，搜索词又比较模糊，很难通过公开检索发现线索。” “艺术学院的论坛呢？”摩比说道，“加奥和约努是通过论坛认识的，我认为上面可能有些线索。” “我也试过了，但是作为游客身份，只能够看到最近一年的发帖内容，如果想要看三年前的发帖的话，需要管理员的权限，而且要他们没有在后台进行删除操作才行。”罗尼说道。 “我们明天可以向艺术学院提出这个要求，毕竟调查加奥也需要找到他说的那个帖子。”摩比说道。 “加奥还需要调查吗？我认为他只是碰巧误入了现场的万神教人员。”卡洛斯疑惑地问道。 “我并不这么认为。”摩比说道，“我有一种感觉，他出现在现场并不是偶然。”他略一思忖，看向了杰特，“杰特，你觉得，约努知道加奥是万神教的人员吗？” “看来，你已经知道约努是怎么死的了？”杰特看向他。 “我有一个猜想，但是还需要验证。”摩比说道。 “是啊，究竟是什么让他做到这一步的。”杰特说道，他拉开了窗帘，顺着窗户向楼下看去，在招待所的门口，三个便衣男人正看似随意地抽烟聊着天，但是他们的视线时不时地扫向招待所的门口。 。。。 第二天一大早，几人就驾车来到了艺术学院的门口。 或许由于是大清早的缘故，又或许是因为万神教的流言，艺术学院的门口并没有什么人在。摩比向门口的保安出示了市治安署的搜查证之后，保安打电话联系了安保负责人，终于放他们进去进行了调查。 “为了进艺术学院进行调查，可真是不容易。”卡洛斯感叹到。 为了节省时间，罗尼和杰特去办公楼调取三年前的论坛档案，而摩比和卡洛斯则前往教学楼，对加奥的学校表现进行调查。 “怎么样，罗尼，可以查看三年前的帖子吗？”杰特问道。 罗尼一边使用论坛管理员的权限查阅帖子，一边说道，“可以查看，给我一些时间，我就能找到。” 在经过一段时间后，罗尼依然没有找到有关约努查找的案件的线索，甚至连加奥提到的他发出的帖子都没有找到，直到他查看了底层的数据，才发现了端倪。 “他们曾经对三年前的帖子进行过一次手动的删除，我可以通过技术手段恢复这些被删除的帖子，但是会花费更多的时间。”罗尼说着，抬起头来，才发现杰特已经不在房间内。 杰特在罗尼开始查阅，说需要一些时间的时候，就已经离开了办公楼，他从上前来搭讪的女学生那里，得知了艺术表演系从今天开始，将进行连续三天的表演大考，出于好奇，他打听了考核所在的表演厅，并且礼貌地拒绝了对方加联系方式的请求。 当他来到表演厅的时候，在表演厅的后排也坐着其他的学生，杰特的到来也在他们之中形成了不大不小的讨论，但杰特全然没有理会他们，挑选了一个无人的角落坐了下来。 然而杰特并没有等来表演，一名学生慌慌张张地跑了上来。 “不好意思老师，本来应该出演男主角的加奥，从昨天开始一直没有出现，我们今天没有办法进行表演。” “就算他真的失踪了，你们也不应该这个时候才来告诉我。”坐在台下的老师有些严厉地说道。 台上的学生顿时显得手足无措了起来。 过了一会，台下的老师叹了一口气，说道：“算了，希望这不是你们作品还没有准备好的借口，我们会事后去调查的。既然如此，我们先问一下后面的小组，看看他们是否愿意提前上台表演。 提到加奥，杰特丧失了看戏剧的兴趣，起身离开了表演厅，又重新回到了办公楼。这个时候，摩比和卡洛斯已经调查完毕，和罗尼汇合了。 “杰特，你去哪里了？”卡洛斯问道。 “罗尼说需要等一段时间，我就出去随便转了转。”杰特说道，“不过我倒是发现了一件有意思的事情。” “什么事情？说来看看。” “你们知道艺术表演系的表演大考吗？” “听上去就像是期末考试一样的东西？”卡洛斯说道。 “表演大考是艺术学院专门为艺术表演系三年级的学生准备的考试。他们会在三年级一开始的时候，将学生分成若干组，进行两个月的排练后，演出一个完整的作品。”罗尼说道，“我在查找三年前的记录的时候，发现有很多帖子都提到了这个事情，所以稍微查了一下。” “听上去，倒是和我们的治安官见习一样，是对专业能力的综合考察。”摩比说道。 “不仅如此，”杰特补充道，“考核前三的小组，会在第二周的周末进行汇报表演，到时候，会有很多文娱商会的负责人前来现场进行观看，并且从中挑选适合培养的学生，作为自己商会的储备艺人。这些文娱商会中，自然也包括卡隆商会。” “如果是这样的话，那么卡隆商会和艺术学院之间确实产生了联系，约努调查的案件会涉及到卡隆商会就不是不可能了。”摩比说道。 “你们那边有什么有价值的线索吗？”杰特问道。 摩比点了点头，然后看向了卡洛斯。 卡洛斯说道：“我们打听到，加奥在艺术表演系的风评一向很好，他从入学开始的成绩一直在同学中名列前茅，各个表演课的老师也非常喜欢他。” “嗯，他还是他们小组里男主角的演员，这应该也是对他能力的认可。”杰特说道。 “不过根据他室友的说法，大约在一个月前，加奥突然像是变了一个人，开始逃课，酗酒，不参加排练，常常失踪，当同学和朋友问他发生了什么的时候，他都不愿意回答。但是到两周之前，他又突然变回了以前的样子，先是向同学和老师道歉，然后也重新开始了排练，直到昨天他再一次失踪。” “如果我推断得没错的话，大概一月前，加奥遭受了某件令他难以承受的事情，导致他的性情大变，而两周之前，万神教接触了他。”摩比说道。 “又是两周之前吗？”杰特嘀咕道。 摩比转头望向罗尼，“罗尼，你这边呢，有找到什么线索吗？” 罗尼说道：“我发现有人曾经手动删除过三年前的一些发帖，删除时间集中在三年的十一月份到次年的一月份，我已经通过技术手段恢复了这些帖子，不过他们删除掉的帖子里，有很多为了掩饰而一并删除的帖子，我还需要识别里面和这个案子有关的线索。” “很好，既然对方人为进行了人为删除，那么里面有线索的可能性更高了。”摩比说道。 “这里的调查先到这里，把论坛上的数据都保存下来，我们去接下来的地方吧。” 当几人准备从艺术学院离开的时候，罗尼又在艺术学院门口的广场上遇到兜售假面超人玩偶的乌龟怪人，与上次不同的是，这一次，他从里面挑选了一只假面超人的玩偶。 第五十六章 约努案(五) “布姬丝妲，为什么我们今天不能上台演出？”一名打扮成王子模样的男学生说道，“我明明已经准备好了替代加奥成为男主角，你却还是把我们叫停了。” 在艺术学院表演厅的后台，布姬丝妲正坐在梳妆镜的前面，几名艺术表演系的学生站在她的身前，刚才说话的男学生正是其中之一。 “跟你和加奥没有关系。”布姬丝妲说道，“我只是觉得，现在这个戏剧的结局并不是最好的，我还想再修改一下。” “还要再修改吗？”另外的一名女生说道，“我们已经改过好几版了，现在再改，会不会来不及？” “不会的，我只会修改最后的那一幕，其他的仍然保持不变。”布姬丝妲说道。 这个时候，刚刚上台的男学生走回了幕后。 “怎么样，老师把我们安排到哪一天了？”打扮成王子的男学生问道。 “给我们改到了后天的下午，最后一个。”男学生说道。 “如果是这样的话，我们的时间还很充足。”布姬丝妲点了点头，开始着手改起了剧本。 “布姬丝妲，你确定不参与演出吗？按照考核规则，我们可以请一名助演的。”男学生问道。 “不必了，这本来就是你们的演出，我上去表演并不合适。”布姬丝妲说道，“而且，时间是后天下午的话，我还有其他事情要做。” 。。。 离开艺术学院后，罗尼带着论坛的数据前往治安署进行进一步调查，剩下的三个人则准备动身前往城南的居民小区，罗尼离开前，把他买的假面超人玩偶交给了杰特。 摩比几人从车上下来后，天空下起了小雨，一名站在街角的治安官叫住了他们。 “啊，是你们啊。” “我记得你，”卡洛斯认出了这名治安官，“你今天怎么没有和站在街边的女人去巷子里了？是她们下雨了没出来？” “咳咳，这些事情就不用特别提及了，都是为了市署交代的任务。”那名治安官说道，“我叫阿克夏，是北荣镇的治安官。” “你好，你叫住我们，是有什么事吗？”摩比问道。 “没什么特别的事，只是我看连续几天都能碰见你们，所以上来认识一下。”阿克夏说道，“你们的胆子也挺大的，约努都出事了，也敢出来。听说市治安署为了怕麻烦，竟然还找了几个地方治安官查约努的案子，也不知道是哪几个倒霉鬼。” “那你觉得，我们会不会就是被安排调查约努案件的人？”杰特笑着问道。 “你们？别开玩笑了，据说这几个人在一个月里破了两起万神教的案子，应该是经验丰富的老治安官。我看你们还比较年轻，应该和我一样只是被碰巧卷入到万神教的案件里，然后碰巧被召集过来的吧。”阿克夏说道。 摩比没有多说，把市治安署给他们的搜查证拿了出来。 “竟然真的是你们！”阿克夏震惊地说道。 “等等，你们在调查约努的案子，却过来这里，难道这里也有万神教的人员吗？”阿克夏嘀咕道，“抱歉，我突然想起来我房间的窗户没关，我先回去看看。”说完，他头也不回的走掉了。 “看来，今天我们坏了一桩生意。”杰特摊了摊手。 “不用管他，我们先去查案吧，现在应该快到午饭时间了。”摩比说道。 小饭店依旧没有几个客人，摩比三人进来的时候，阿杰正趴在桌子上写着作业。 “几位治安官，你们又过来啦。”老板娘跟他们打招呼到，“另外那位治安官呢？” “他还有别的事情要调查，所以没有过来。”杰特说道。 然后他拿出了假面超人的玩偶，“不过他让我把这个带过来，说是要送给阿杰的。阿杰，看看这是什么？” 阿杰看到玩偶的时候，两只眼睛都变得熠熠生辉了起来。 “唉，这怎么好意思。”老板娘说道。 “娘。”阿杰带着渴望的眼神望向老板娘。 “没什么，老板娘，你昨天也请我们吃了包子，这是给你的回礼。”杰特说道。 “好吧，谢谢各位治安官了。” 阿杰兴奋地从杰特手里接过了玩偶，跑到一边玩了起来。 “不过，我看这几天阿杰都在店里，怎么没有去上学？”杰特看向老板娘。 “哪里能去上学哟。”老板娘尴尬地笑了笑，“公立学校只让市里人去上，私立学校又要很贵的学费，我们这些从外面镇上来的，把孩子带在身边的，只能看街坊邻居里有没有识字的，好心的教一教。好在一年前我们这里搬来了一个年轻先生，他在我们这里开了个小学堂，给这里的孩子们上上课，我们则给他一些吃的用的，阿杰这才算能读上书。过两年，我还得把阿杰送回镇上去上学的。” 说着，她去一边拿过了阿杰手里的玩偶，“阿杰，作业写好了再玩。” 阿杰只能丧气地又开始写作业。 “卡加德市里没有专门开给外地人的学校吗？”摩比问道。 “本来有一个的，后来政府要用那块地建大楼，就拆了。”老板娘说道。 “老板娘，你说的那个学校，不会是在城西吧？”卡洛斯说道。 “是在城西的学校，一年前左右拆掉的。那个年轻先生就是那个时候搬过来的，虽然他没有跟我们提过，但是我们都觉得他原来就是那个学校里的老师。” 就在他们聊天的时候，饭店外跑进来了一个年轻的男人。 “这位就是我说的那位年轻先生，巴洛老师。”老板娘说道。 “怎么，你们在聊我？”巴洛挑了一张桌子坐下来，“老板娘，麻烦给我来一碗面。” 摩比观察这位叫做巴洛的男人，穿着简朴的亚麻布长衫，鞋子则是老旧的布鞋，因为淋了雨的缘故，已经有些湿了，贴在了他的身上。他的一身的行头和现代社会显得格格不入，但是他的脸上则带着和煦的笑意。 “治安官先生们好。”巴洛笑着说道。 摩比点了点头，“我们刚刚说到，你是原来城西学校的老师。” “严格来说，我并不是那里的老师。”巴洛说道，“我的确接到了学校的聘请信，但是在我就职之前，那个学校就拆除了。” “那你没有去别的学校求职，却跑来这个地方开学堂？”杰特问道。 巴洛扬了扬手，“各位又怎么知道我有没有试过呢，不过是在别的地方求不得安稳，所以才来这里混口饭吃。” “巴洛老师教的很好，我们这里有几个小孩子原来在那个学校上过课，都说没有巴洛老师教的好。”此时已经站在厨房里的老板娘说道。 “不是我教的好，是他们自己愿意学了。”巴洛扬声说道，“学校没拆之前，他们都不知道能上学是件多么难得的事。” 接着，巴洛将目光移向摩比几人，问道，“倒是几位治安官先生，不去查城西的大案子，反而跑过来关心我们这些普通平民上学的事？” “你知道我们？”摩比看向他。 “刚才在街上碰巧听到了你们和另一位治安官的对话。”巴洛说道，“不过我站在小巷里避雨，你们没有注意到我。” “城西发生什么案子了？”老板娘问到，此时她刚好端上来了一碗面，放在了巴洛身前的桌上。 “城西工地旁边的公园里，发现了一名治安官的尸体。”杰特说道，“我们正是为了调查这个案子，才来这里的。” 第五十七章 约努案(六) “我们准备找到昨天的那几位建筑工人，向他们打听关于西城工地的消息。”杰特简单地说明了来意。 “竟然还有人袭击治安官。”老板娘不可置信地说道。 “原来如此，想必卡隆商会的人没有让你们进去，所以你们才来这里。”巴洛说道。 摩比几人点好了午饭，开始等待下班的工人的到来。 “老板娘，我吃饱了。”巴洛说道，他放下碗，走到了阿杰的身后，笑着说道，“阿杰，今天下午要上课了，记得把你的作业都写完。另外，我们还要默写课文。” 阿杰苦兮兮地抬头看着他，只能默默地点头。 “那么，几位治安官先生，我先回去备课了。”巴洛说道，然后他双手搭在头上，淋着雨消失在了小巷里。 又过了半个小时，那三名工人的身影终于出现在了小饭馆的门口，他们看到摩比几人的时候，下意识地就是想转身离开，却被摩比叫住了。 “几位，进来坐吧，既然你们还住在这里，我们总是能找到你们的。” 三名工人不置可否，终于还是在一个人带头下，走了进来，在摩比面前坐下。 “老板娘，加三副碗筷，顺便再上几个菜。”杰特说道。 。。。 摩比几人返回市治安署的会议室的时候，罗尼正在查看约努的个人档案。 “摩比，你们回来的正好，刚刚利维德把我们需要的档案拿过来了。”罗尼说道。 “怎么样，有什么值得留意的点吗？” “这个约努是卡加德市北荣镇人，之前一直在卡加德市里担任治安官，是直到三年前才被调离了重案组，到地方任职。” “唔，看来他三年前确实是得罪了某些人。”摩比说道，“他的社会关系呢？” “约努的父母和弟弟在二十年前的战争里死掉了，从那之后，他一直是一个人，没有结婚也没有领养过孩子。至于朋友方面，他没有什么特别深交的人，尤其是三年前开始，他被调离卡加德市之后，和以前的同事并没有什么来往，在地方上更是没有什么熟人。” “从档案上的记录来看，这约努就是一个孤家寡人，但是他明显在卡加德市有熟人。”杰特说道，“不过市治安署的档案都是明面上的资料，如果他做的隐蔽一些，确实留不下记录。” 他又问道，“对了，关于三年前艺术学院的案件，利维德有提供什么资料吗？” “利维德把三年前治安署里所有和艺术学院有关的案件都拿过来了。”罗尼说道，“我看了看，几乎都是些学生打架斗殴和吸食违禁品的案件，很难从里面找到有用的线索。” 摩比皱着眉头将罗尼递过来的案件资料接了过来，开始一页一页翻阅起来。 “约努的案件肯定不是这么简单的案子，论坛的资料呢？” “嗯，论坛的帖子我已经都快速检索过了，我发现所有被删除的帖子，并不是随意删除的，这所有的帖子里，都有一个共同点。” “什么共同点？” 罗尼打开了加奥在论坛上发布的征询帖，“这是一个很正常的帖子，即使是现在艺术学院的论坛上也会有迷茫的备考生在做同样的事情，但是在这个帖子下面，提到了一个人和一场演出。其余所有的帖子里面，要么在发帖里，要么在评论里，都提到了同样的事情。” “是当年表演大考拿到第一名的戏剧，叫做《海的女儿》，提到的这个人，是这部戏的女主角，一个叫做舒丽雅的女生。” “这个戏剧和这名叫舒丽雅的女生，有什么问题？”杰特问道。 “先说《海的女儿》，这是帝国里比较有名的童话故事了，讲的是人鱼公主本来拥有美妙的歌声，但在一次海难中，她爱上了人类的王子，为了变成人类，她用自己的声音作为筹码，向巫婆换取了能让她将鱼尾变成双腿的魔药。人类王子虽然和变成人的人鱼公主有了一段炽热的爱情，但最后还是接受了国王的指婚，迎娶了他国的人类公主。人鱼公主的姐姐们找到巫婆，得到了一把锋利的小刀，只要人鱼公主亲手把小刀刺进负心王子的心脏，就可以变回人鱼，并且取回自己的声音。但人鱼公主却在最后犹豫了，她扔下了小刀，变成了海上的泡沫。” “但是在这次的表演大考里面，他们对故事进行了改编，在这个故事里，王子认出了人鱼公主的身份，并且在几经挣扎之后，他向人鱼公主坦诚了爱意，在人类王国举行婚礼的当天，他和人鱼公主一起跳入了大海，变成了人鱼王子。” “真是个理想化的结局。”杰特说道。 “然后是舒丽雅，因为她在戏剧里的演出十分出彩，所以也获得了‘人鱼公主’的赞誉，不过在汇报演出之后一个月后，她突然失踪了，两天之后，在艺术学院的小湖里发现了她和扮演王子的男学生的尸体。市治安署的调查结果是，扮演王子的男学生因戏生情，想要向舒丽雅表白，在被拒绝之后，想要重现戏剧里的场景，拉着舒丽雅跳入了湖里，所以在论坛上也流传着一句说法，‘人鱼公主最终回归了海的怀抱’。” “没想到竟然是这样的结果。” “这个舒丽雅，会不会和约努有关系？”卡洛斯问道。 “论坛的帖子上有提到，舒丽雅不是卡加德市人，她出生在东部沿岸的温纳斯市。”罗尼摇了摇头。 “好吧。” “你们那边有问到什么消息吗？” “有的，我们问到了，这个销片确实是卡隆商会的。”卡洛斯说道，他把销片拿了出来。“在零件的角落里，都有留下一个特殊的三角形印记，这是卡隆商会的专属图标。” “那三个工人还说，卡隆商会对这些建筑材料管得非常严格，领取材料都要严格按照领料表格来进行，所以一般不会有零件丢失的，就是这样的情况下，在一周之前，他们的工地上出了一起零件走失案，导致他们本来负责看管零件的仓管员被狠狠打了一顿，踢出了工地。” “起因是他们在拼接金属板的时候，发现无论如何都拼接不上，拖慢了施工进度。监工过来查看的时候，才发现有几个零件被偷偷替换成了外面可以买到的一般货。一路追查过去，就查到了这个仓管员，一直在偷偷地这么干，因为卡隆商会的零件比外面的零件要好上不少，这么一替一卖，可以让他小赚一笔，以前他替换的都是同等的零件，所以也没人察觉，但是这一次换的零件尺寸出了问题，才导致他被发现了。” “我们打听到，这个人碰巧也住在他们那片小区里，找过去，从仓管员那里得知了是谁从他手里拿到的销片。” “‘当然，一般别人从我这里都是买一些管材或者齿轮，只有他从我这里拿的销片，所以我的印象很深刻。’他是这么说的。” “那是谁？” “是约努，约努找他买的销片。” 。。。 “所以，其实约努和他的帮手，把自己的死伪造成万神教作案，是为了借此引起社会的关注，而他们在现场留下了这个凶器，就是为了将调查的目光引向卡隆商会。”摩比举着销片，在所有记者面前说道，“只要顺着约努和卡隆商会之前存在的矛盾这条线索查下去，就可以查到3年前发生在艺术学院的一桩旧案。” 罗尼注意到，当摩比提到卡隆商会时，在场的主流媒体记者默默地切断了视频的信号。正好是在这个时候，被紧闭的发布厅大门外，传来了吵闹的声音，接着大门被撞开。 “你们讲的故事很有意思，但是很可惜，那并不是事实。”卡兹站在大门口说道，他的身后是十几个带着墨镜的黑衣人。 “卡隆商会的卡兹先生是准备做什么？要知道，这里可是市政府。”杰特说道。 “昨天深夜，有人潜入了卡隆商会，并且从商会里盗走了重要资料，今天上午，我们已经向市治安署报了案。”卡兹盯着杰特说道，随后他眼神示意下，十几个黑衣人进入了会场，向摩比几人围了过去。 “这里是重案组的会场，还轮不到你们撒野。”凯多说道，“拦住他们。” 重案组安排的安保人员，准备上前对黑衣人们进行阻拦，一个中年男人却出现在了门口，“这是我请来协助办案的人员，我有副署长签发的手令，治安署人员一律让开。” “塞里诺队长。”凯多坐在台上，沉着脸说道，“你们当着重案组的面抓人，最好是有充分的证据。” “这是自然，等我抓住他们，自然会把证据给你。”叫做塞里诺的治安官说道。 第五十八章 约努案(七) 现场的情况一片混乱，所有的转播画面都变成了一片黑色。 “我认为你们现在的行为并不是一件明智的事情。”凯多说道，“要知道，现在有很多人都在关注着这场记者招待会。” “不用担心这些，凯多组长，就在刚才，这位非法入侵的犯人说出约努是自杀的话之后，我们就切断了附近的信号源，也就是说，刚才他所说的胡话，除了现场的各位，没有其他的人听见。”卡兹说道。 “而他们，作为犯人，随便编出一个故事，只是为潜入卡隆商会所找的借口而已，我认为不能让他们在这里胡说八道，这才真的是损害了政府在民众心里的威信。” “对，卡兹先生说得对。”威金拍着桌子站了起来。 “他们是不是胡说八道，明眼人会有自己的判断。”凯多没有顾及身边的威金，而是直视着卡兹，说道，“而如果你们不能现在就给出他们潜入卡隆商会的证据，那我只能认为是你们在搅乱重案组办案。” “凯多组长好大的官威啊。”塞里诺说道，“难道你的话还能比副署长的手令更有效不成？” “我只认证据。” 双方就这样对峙着，而坐在场地中的媒体记者此时却保持着沉默，他们知道，今天从这里报道出去的，只能有一个结果，而那个结果是什么，取决于场上双方谁先妥协。 “各位不用如此紧张，方便的话，不如让我来说句公道话。”门口有人用苍老的口吻说道。 “是烈阳商会的安德里先生。”在场中的一名记者认出了来者。 “我已经很久没有在公开场合露面了，想不到还有人能够认出我来。”被叫做安德里的是一位年过半百的老人家。 “是你。”卡兹看到安德里，内心隐隐地闪过不安，“烈阳商会也想要插手？” “谈不上插手，约努是我的旧相识，因为是他的案子，所以我才过来听听，没想到就碰到了这种局面。”安德里说道。“不过我作为烈阳商会在卡加德市的代理人，你也可以认为我说的话，就是烈阳商会的意见。” “安德里先生，你有什么建议？”威金恭敬地站直了身体。 “我认为既然卡兹先生这边没有办法提供证据，不如先派人回去取证据，至于你和这几位，年轻的治安官先生，我们就还是先留在现场。” “而这几位治安官先生，既然大家担心他们说的话可能有损市政府的威信，不如让他们先陈列证据，好好地陈述这个案子的情况，各位先自行判断是否要进行报道。” “几位治安官先生，”安德里转向摩比几人，“你们放心，如果你们所说的是事实，烈阳商会会帮助各位将真相公之于众。” “各位觉得如何？” 在短暂的沉默中，凯多率先发言。 “我同意安德里先生的办法。” “既然是烈阳商会的意思，我也没有意见。”威金又坐回了原位。 “怎么，卡兹先生这是心虚了？”杰特看着卡兹说道，后者此时的脸色并不好看。卡兹招来了一位黑衣人，向他交代了几句，然后站到了所有人的后面，而在场的黑衣人也只能在凯多的警示下退出了房间。 “塞里诺治安官，你来的正好，我刚才提到的这个案子，刚好就是三年前你经手的。”摩比说道。 。。。 “所以，你们觉得，约努见的人不是凶手，反而是他的帮手？”罗尼说道。 “是的，知道是他买的销片之后，再回过头来看，他的行动就显得很合理了，首先是故意没有穿市署配发的马甲，目的就是为了让他的帮手有足够的时间布置现场；接着是他特意提前发放了见习证明、终止了和加奥的资助关系，只有明确知道自己死亡时间，才能够做出来这些事情，而遇袭显然不是一个能明确得知时间的方式；最后，你想啊，如果对方真的是来杀他的，怎么会让加奥只是失去意识，而不是顺手杀了他，既然已经决定要杀人，多杀一个也无所谓吧。我甚至觉得，即使是他在会议上故意说的话，也是特意为了引起在场人员的注意，以让其他治安官对他有所印象。”卡洛斯说道。 “这些都是我独立分析出来的结果，怎么样，厉害吧？” “很厉害。”罗尼点了点头。“不过怎么就感觉只有你被仓管员说的话震惊到了？摩比和杰特都没有表现出惊讶。” “别说实话，罗尼，要给予新人适当的信心。”杰特说道。 “罗尼，你刚才提到，在舒丽雅的案子里面，还死掉了一名男学生，是吗？”摩比说道。 “是的，不过论坛上几乎没有人讨论他。”罗尼说道。 “本身没有删除的情况下，也没有人提到他吗？” “所有人都称赞舒丽雅的演技和美貌，并且惋惜她的早逝，而在这起案件里面被认定为凶手的男学生，大家都不太愿意提起。” “这可就难办了，”摩比说道，“我们得想办法找到他的信息。” “你是觉得，这个男学生和约努有关系？”卡洛斯问道。 “很有可能，”摩比从手中的资料里抽出一张，摆放在桌子上，“这个男学生的名字，叫约书亚。” “档案里没有关于他们的信息码？”罗尼问到。 卡洛斯将资料拿起来，上面只是简单记录了发现尸体的时间地点，贴了两人的照片，交待了双方的姓名身份，然后草草写了调查结果，其他的并没有做详细说明。 “这也太简略了吧？”他说道。 “或许可以试试这个电子档案。”罗尼拿出来市治安署配发的电子档案，在里面输入了“约书亚”的名字。 “有了，不过信息很简单，只是提到他是北荣镇的人，曾经是艺术学院的学生，三年前在学院的小湖里溺亡。” “我记得我们有遇到一个北荣镇的治安官。”卡洛斯说道。 “是阿克夏。”摩比说道，“他现在应该在招待所里，我们去找他。” 。。。 当阿克夏打开房门的时候，摩比和卡洛斯迎上了他。 “阿克夏治安官，你好。” “你们来了，进来坐吧。”阿克夏就像是早有预见到了他们的到来，很平常让开了门。 等到摩比和卡洛斯进来之后，阿克夏关闭了房门。 “看你的样子，并不惊讶我们会来找你。”摩比说道。 “你们比我预想的要来得早一些。”阿克夏给他们一人递了一瓶水。 “如果我没有想错，你中午找我们搭话的时候，是来试探我们对这个案子的态度，如果我们表现出查出真相的意愿，你就会提供线索，只是因为你发现了其他人在场，所以才找借口离开了。” “是的，我们的时间很少，所以如果你们不来找到我，我也会通过各种方式暗示你们。”阿克夏坦然地承认了。 “本该如此的，约努当天根本没有接触过其他人，能够把公文包给出去的机会，只有在招待所里。” “没想到你们连公文包都知道了？” “只是一个巧合，我们是帝国学院的见习学生，在约努那里有我们的同学。”摩比说道，“正是因为如此，我们提前得知了一些关于约努的线索。” “既然如此，那就不应该说是巧合，而是命运的安排了。”阿克夏说道，他从口袋里拿出了一根烟，点燃之后狠狠的吸了一口，长长地吐出一个烟圈。 “所以，你们做好得知真相的准备了吗？” “当然，这正是我们前来找你的原因。”摩比说道。 第五十九章 约书亚 “舒丽雅，你听到大家的欢呼声了吗，我们成功了！”在表演厅的后台，刚刚下台的约书亚神色激动地对着舒丽雅。 “约书亚，我们在之前的考核里就已经获得了老师的肯定，所以今天的汇报演出能够取得这样的反响，我并不奇怪。”舒丽雅虽然这么说，但是脸上兴奋的红晕出卖了她。 “舒丽雅，约书亚，你们怎么不在候场室，反而来走廊里待着。”这个时候，一名工作人员打扮的人找到了他们。 实际上，刚才的最后一幕结束之后，舒丽雅和约书亚偷偷地站在舞台的下台口，观察了好一阵观众的反应。 “纳什老师，我们刚才在讨论今天的演出，一时忘了回候场室了。”舒丽雅说道。 “好吧。”被叫做纳什的表演老师点了点头，“你们的演出确实很精彩，比起之前考核的时候，对人物的心理表现更加细腻了，尤其是人鱼公主本应下定决心离开王子的时候，那种不舍而又挣扎的神情，以及在得知真相的王子向海公主表白的时候，海公主想要出声欢呼却出不了的那种兴奋。” “抱歉，提到表演我就想要多说几句。我来找你们，是有正事的。”纳什说道。 “是什么事，纳什老师？”约书亚问道。 “是舒丽雅，刚才你的演出很精彩，枫林商会的负责人想要邀请你去和她详谈，关于你毕业之后的打算。”纳什说道。 在艺术学院有一个不成文的说法，当表演学生在汇报演出之后被邀请和商会负责人详谈的时候，也就代表着对方想要签约的意愿。 “竟然是枫林商会！莉娜丽小姐所在的枫林商会！”约书亚先一步惊叹出声。 “是的，枫林商会在帝国的演唱界风头正盛，现在她们想要借机也踏入表演，正在四处寻找扩充自己的艺人阵容。”纳什说道。 “可是，对方只叫了我一个人吗？”舒丽雅问道，“我认为约书亚的表现也很出彩，而且，他也是这部戏剧的编剧者，这次的演出能够成功，至少有一半的功劳归功于他。” “我明白你的心情，舒丽雅。”纳什说道，“但是有的时候就是这样的，并不是谁的功劳大，大家就注意到谁。枫林商会的负责人过一会儿就要离开了，你还是赶紧跟我过去吧。” 约书亚也点了点头，说道，“快去吧，舒丽雅，抓住这次机会，这样才算没有辜负大家这么久的努力，快去。” “好吧。”舒丽雅失落地看了一眼约书亚，然后又重新振作起精神，说道，“约书亚，你看着吧，我一定会取得枫林商会的签约的，不仅是我，我还会争取让她们签下你。” “好好好，那我可真是要感谢你了。”约书亚笑着说道。 看着舒丽雅和纳什离开，约书亚自己回到了候场室。 “约书亚，怎么就你一个人回来了，舒丽雅呢？”一名女学生问道，她扮演的是邻国的人类公主。紧接着，候场室里的其他人也注意到了他。 “舒丽雅跟纳什老师去拜访枫林商会的负责人了。”约书亚坐在化妆镜前，开始脱自己的戏服。 “竟然是枫林商会。”扮演巫婆的女学生脸上露出了羡慕的表情，“不过她在我们的剧里表现得这么出彩，能够被签约也是肯定的事了。” “不过我可听说，枫林商会的总部是在帝都的，舒丽雅要是签了枫林商会，恐怕毕业后就要离开卡加德市了吧？”另一名扮演公主姐姐的女生说道。 “离开卡加德市吗。”约书亚喃喃道，随后他说道，“以舒丽雅的表演天赋，能够去到帝都发展，肯定是最好的吧，而且，她本来也不是卡加德市的人。” “是吗？你最好是这么想的。”扮演侍卫的男学生说道，他同时也是约书亚的室友。 “不然呢，我和她也就是在这部剧里才说得上话的。”约书亚说道。 “我们还以为舒丽雅当初拒绝其他好几个剧组的邀请，选择我们这么一个看上去平平无奇的小组，就是因为你呢。”扮演公主姐姐的女生说道。 “哼，她肯定一开始就看出了我们的剧本很出色，并且在我们这里，她可以成为最出众的那一个，从而吸引到所有人的注意。”邻国公主说道，她本来是剧里人鱼公主的演员，“从结果来看，她成功了。” “够了，不要再说了。”约书亚有些恼火地说道，“我认为作为一个小组的同学，我们应该为小组里其他人的成功感到开心才对，而不是背地里编排别人。” 几名女生瞬间哑了火，各自散开接着卸妆。 约书亚卸完了戏服，在等待舒丽雅返回的过程里，他拿出手机，里面显示了一条消息。 “约书亚，表演很精彩，不过我等会还有个案子，就不跟你下来聊天了。”发出消息的人是约努。 “可是这个时间，我才刚上台没多久吧。”约书亚看着收到消息的时间吐槽到。 “约努舅舅，虽然工作很辛苦，还是要保重身体。”吐槽归吐槽，约书亚还是这么回复到。 是的，约努是约书亚的舅舅，在战火纷飞的那个年代里，约书亚的父亲，也就是约努的弟弟，凭借着一副好看的皮囊和书记官的身份，在夜晚爬上了很多女人的床，而他的母亲就是其中之一。不过后来战火蔓延到了镇上，就算是书记官，他的父亲也毅然拿起了枪，他牺牲了，然后在他的葬礼上，出现了很多声称自己是他女友的女人。 所以约书亚从出生开始就没有父亲。 再到他小学的时候，一个叫做约努的男人找到了他，告诉他，他是他的舅舅，并给了他一根棒棒糖。约书亚很开心地把约努带回了家，但是约努被自己的母亲很礼貌地请出了门，自己也被母亲警告不要和那个男人来往。从那之后，一直都是自己和约努在私底下联系，母亲从来不愿意提及的父亲的事，也是通过约努得知的。 “不过很可惜，我好像没有遗传到父亲讨女人喜欢的天赋。” 正当约书亚胡思乱想的时候，舒丽雅返回了候场室。 “舒丽雅，聊得怎么样？”约书亚迎上去问道。 “只是简单地聊了聊，然后交换了一下联系方式。”舒丽雅说道，“后面她还会再正式地约我到她们的公司去面谈。” 随后她略带歉意地说道：“不好意思，约书亚，我跟对方也介绍了你，但她跟我说，枫林商会是女子商会，只考虑签约女性。” “我没关系的，舒丽雅。”约书亚摇了摇头，“本身能够通过汇报演出取得合约的学生就是少数，我从一开始也没有这么想过，脱下了王子的戏服，我就是一个普普通通的学生。反倒是你，舒丽雅，你本来就是耀眼的公主，所以能取得认可是你应得的。” “可是。。”舒丽雅还想要说话，却被约书亚打断了。 “好了，你快去卸妆吧，等一下下一组的人来了，可能就得给他们让位置了。”约书亚说道。 当天晚上，为了庆祝演出的成功，小组的人相约进行了聚餐，不过身为女主角的舒丽雅并没有出现。 “舒丽雅要去参加烈阳商会文娱板块的负责人组织的宴请，这也是学校的安排，她让我向大家表示歉意。”请客的纳什老师说道。 “我们理解的，还是要谢谢纳什老师，让你破费了。”约书亚说道。 “同时接受到枫林商会和烈阳商会的邀请，舒丽雅这是看不上我们这个小组了。”邻国公主小声嘀咕道，但是却被约书亚听见了，这让他略微皱了皱眉。 “我们的考核和演出完成了，还取得了不错的成绩，作为小组的一员，大家怎么都应该很开心才对呀。”约书亚的室友说道，“终于不用再清早爬起来排练了，今天我要喝到不省人事。” “你小子。”纳什没有给他好脸色，“作为表演老师，我还是很认真负责的告诉大家，每天的表演锻炼都不能停。当然，明天下午再做也可以。” 渐渐的，气氛被调动起来，大家的注意力也不在没有前来的舒丽雅上面，坐着的人开始走动起来，碰撞手中的酒杯，约书亚的室友甚至从老板那里借来了一把吉他，拉着一个女生弹唱了起来。 不论如何，付出的努力没有白费，作为学生时代最重要的一场表演，到这里可以画上圆满的句号了，约书亚在醉倒前，这么想着。 第六十章 舒丽雅 第二天，舒丽雅在表演教室的后面碰到了约书亚。 “下午好，约书亚，听说你们昨天喝到很晚？”她说道。 “是他们喝到很晚，”约书亚不好意思地说道，“纳什老师和我的室友都很能喝，我早早地就醉倒了，最后还是他们把我扶回去的。” “对了，你昨天晚上去见烈阳商会文娱板块的负责人了，聊得怎么样？” 舒丽雅说道：“饭桌上除了我还有好几个学生，我都不怎么插的上话呢。比起他们，我还是更喜欢枫林商会一点。”她从包里翻了翻，然后拿出来一张名片，“不过我向烈阳商会的负责人推荐了你，他说你有空的话可以打电话给他。” 约书亚接过了名片，“谢谢你，舒丽雅，不过我最近有在考虑放弃表演，转去专门做编剧了。” 舒丽雅不解地问道：“你明明这么喜欢表演，为什么要放弃？” “当然是因为我没有天赋。”约书亚说道，“这一次的演出，我付出了比以往任何一次都更大的努力，但是最后的结果你也看到了，即使如此，还是没有人能够注意到我。所以我就在想，要不然我还是做编剧吧，我虽然演的不好，但写剧本还可以。” “我并不这么认为，约书亚。”舒丽雅认真地说道，“你演的很好，作为你的对手戏最多的演员，我才是最有资格做评价的。正是因为有你扮演的王子，我才能够顺利地将人鱼公主这个角色诠释出来。如果我是商会的负责人，就一定会和你签约。” “可惜你不是。不论如何，还是谢谢你的安慰，舒丽雅。”约书亚说道。 “我说的是实话。”舒丽雅看着他的眼睛。 “就算你说的是实话。”约书亚迎上了她的视线，“可是我要的不是做好，而是要做的比别人更好。就比如，没有《海的女儿》的剧本，你还会选择我的小组吗？” “好吧，我确实是因为剧本才选择的你们小组，作为一名戏剧演员，挑选一个适合自己的剧本本就是专业内容之一。” 约西亚苦笑了一声，说道：“是啊，如果只是表演的话，我只是那很多的好之一，但是如果做编剧，我或许还有机会成为更好的那一个呢？” “但我还是希望你再坚持一下表演。”舒丽雅说道，“如果不能够和你再演对手戏的话，我会感觉很失望的。” “好吧，我再考虑一下吧。”约书亚说道。 两人一起向着排练厅走了一阵，才发现表演已经结束了，不用再排练了，彼此尴尬地互视了一眼，然后哈哈大笑了起来。 接着舒丽雅接到了来自枫林商会负责人的电话，让她晚饭时间去办公室找她。 “去吧，加油，未来的女明星。”约书亚笑着跟她招手再见。 。。 舒丽雅再见到约书亚是在第三天的上午。 “早上好，舒丽雅，昨天和枫林商会聊得怎么样？”一上来，约书亚就问到。 “我们聊得不错，估计再过两三天，她们就会跟我签约了。”舒丽雅笑着说道。 “那可真是个好消息。”约书亚由衷地说道。 “所以，作为庆祝，等我签约的那天，叫上小组的人，我们去聚餐吧。”舒丽雅说道，“正好上一次没能参加，这一次我来补上。” “那可说好了。”约书亚和舒丽雅合掌作为约定。 “对了，继续做演员这件事情，你考虑得怎么样了？”舒丽雅问道。 “你说的对，毕竟是我那么喜欢的表演，我怎么可能说放弃就放弃呢。”约书亚说道，“所以我准备再试试。” “那你有和烈阳商会联系吗？” “我昨晚已经打过电话了。不过听对方的意思，他们似乎也是想让我成为他们的专职编剧，所以我委婉地拒绝了。” “怎么会是这样。”舒丽雅说道，“我只是顺便跟他提到你是《海的女儿》的编剧，没想到他们动的是这样的念头。不好意思，我应该事先跟他们确认一下的。” “没有关系的，舒丽雅，毕竟这也算是我得到了烈阳商会的认可。” 约书亚顿了一顿，然后笑着说道，“然后在刚才，我接到了卡隆商会的电话。” “卡隆商会？我记得演出当天，卡隆商会的文娱负责人有事缺席了吧？”舒丽雅回想到。 “是的，卡隆商会虽然没有到场，但是学院把演出的录像寄给了他们，他们看完录像之后，联系了我，说想要和我聊一聊。” “恭喜你，约书亚。”舒丽雅拍手说道，“我早就说过，你表演得很好，现在总算有商会看到你了。看来到时候需要请客的，不只有我了。” “希望是这样。”约西亚看向她，脸上洋溢着笑容。 。。 接下来的几天里，舒丽雅并没有在学院里看到约书亚的身影，时间很快就来到了约好的聚餐日。 “你问约书亚吗？”约书亚的室友说道，“他前两天收拾行李的时候，说卡隆商会好像有一个集训的环节，需要去那里住一段时间，不过他说了，今天他会想办法过来的。” “上一次是女主角不在，没想到这一次变成了男主角不在。”扮演公主姐姐的女生说道。 “那怎么办，我们要还等到他过来吗？”扮演巫婆的女生说道。 舒丽雅收回了看向门口的目光，说道：“我们先开始吧。” “来来来，让我们先恭喜舒丽雅，顺利和枫林商会签约。”纳什老师说道，“约书亚也快和卡隆商会签约了，这是《海的女儿》剧组的双丰收。” “谢谢纳什老师，也谢谢剧组的各位，没有大家的辛苦付出，我们的演出不可能取得这么好的结果。”舒丽雅举起了面前的酒杯。 就在这个时候，身后传来了约书亚的声音。 “抱歉，我没有来的太晚吧？” 和在场的几人打完招呼后，约书亚坐在了舒丽雅的旁边。 “没有太晚，至少没有错过这杯酒。”舒丽雅看向他，说道。 “那可太好了。”约书亚拿起了酒杯，和她碰杯。 “谢谢你，约书亚。”舒丽雅说道。 “恭喜你。”约书亚只是简短地回应了她，随后将杯中的酒一饮而尽。 在大家吃的差不多，开始聊天的时候，舒丽雅这才观察起约书亚来。 “不脱外套吗，店里面还挺热的？” “嗯，我觉得还好，热了我会脱的。” “集训很辛苦吗？我看你憔悴了不少。” “一言难尽吧。”约书亚似乎并不愿意多说。 “我说，你们俩在那里说什么悄悄话呢？”纳什说道，“不会真成小情侣了吧？” 随后众人开始起哄。 “大家不要想多了，《海的女儿》已经谢幕了，我们只是在说工作的事情。”约书亚说道。 “说起《海的女儿》，难得今天两位主演都在现场，我有几个问题想要采访一下，不知道可以吗？”纳什说道。 舒丽雅和约书亚对视了一眼，随后舒丽雅说道，“你问吧。” “第一个问题，请问你们选择这个改编剧本的原因是什么？舒丽雅，你先来。” 舒丽雅想了想，说道：“因为我的家乡在温纳斯市，《海的女儿》我从小听了很多遍，所以当我听说要改编这个故事的时候，我本身就很有兴趣，当我得知时这个结局的时候，我从小的时候就想，人鱼公主付出了这么多，应该能够得到一个理想的结局吧，所以我很喜欢它。”她看向了约书亚，但约书亚并没有看着她。 “那么你呢，约书亚？” 约书亚的视线向着桌面上的菜肴，但瞳孔并不聚焦，“其实我本来只是准备对《海的女儿》这个故事进行扩写，只是当我扩写的过程中，我发出了疑惑，怎么样的王子才能够让人鱼公主甘愿付出一切来走向他呢？又是什么让人鱼公主最后仍然还是下不去刀而甘愿化作海上的泡沫呢？于是我就围绕着这一点进行了展开，加深两个人之间的互动和羁绊，写着写着，我突然觉得，一个能够让人鱼公主付出一切的王子，是不会不知道人鱼公主的真实身份的，而他也不会让人鱼公主失望，所以就改编成了这样的故事。” “紧接着下一个问题，一个不会让人鱼公主失望的王子，具体是怎么样的王子呢？” “抱歉，”约书亚看向门口，此时那里正站着一个黑衣墨镜的男人，“商会的人来接我了，我得回去了。” 在舒丽雅的目光里，约书亚起身走出了门口。 第六十一章 舒丽雅(二) “在想什么，舒丽雅？” 当舒丽雅回过神来的时候，才想起自己现在正坐在市中心大厦，枫林商会的办公室里，而坐在自己对面的，正是枫林商会的负责人。 “没什么，瑞秋女士。”舒丽雅说道，“我们刚才说到哪里了？” “我们刚刚说到你签约之后的规划。”瑞秋说道。 “你也知道，枫林商会目前在戏剧领域的影响力并不算大，如果想要接触到比较好的戏剧项目的话，只有去帝都才行。目前我手里刚好有一部帝都的新戏剧的资源，可以谈到女三号的角色，如果你同意了，我们明天就可以出发。” “需要那么快吗？我是说，我还是三年级的学生，就这么四处乱跑合适吗？”舒丽雅说道。 “对于艺术表演系的学生而言，这是很正常的事。实际上，莉娜丽从学院二年级的时候就已经在四处为自己的事业奔走了。”瑞秋说道。 “青春是很短暂的，舒丽雅，也许正好就是这一年的时间，足够让你在未来某一刻抓住成为头名的机会。” “好吧，我再想想看。”舒丽雅说道。 “这个机会只为我们保留三天的时间，所以你最好快点做决定。”瑞秋站了起来，打开了办公室的门。 枫林商会在卡加德市的办公场所不可谓不大，与这片场地相比，工作人员的数量则显得太少，让整个办公区域都显得十分空旷。 “没有办法，莉娜丽在帝国的影响力太大了，这是卡加德市特意为莉娜丽留出的办公场所，作为交换的是莉娜丽每年必须在卡加德市召开两次大型活动。”这是瑞秋在她第一次来的时候告诉舒丽雅的。 “时间刚好中午，我们一起吃个饭吧。”瑞秋说道。 “好的，瑞秋女士。”舒丽雅也跟着她走出了办公室。 “卡加德市有一家很少有人知道的艺术餐厅，”瑞秋带着舒丽雅上了她的车，“这一次在卡加德市的行程排得太满，都还没来得及去，刚好今天有空，就去那里吧，也当做是我对你加入枫林商会的欢迎。” 他们来到了dc区一处庄园的门外，在瑞秋报过自己的身份之后，大门才缓缓地升了起来。 “看吧，这可不是虽然什么人都能进的地方。”瑞秋说道。 舒丽雅透过车窗向外看去，这个庄园修建得十分宽广，在前方道路的中央是一处巨大的雕像喷泉，其四周则是一幢幢精致的小阁楼，每一个小阁楼的都向中间打开了一个阳台，上面装饰着精美的挂饰。 在其中的一处阳台上，舒丽雅看到了一个熟悉的身影，此时在他正被另外一个男人拥在怀里，当舒丽雅摇下车窗看过去的时候，她感到对方也明显地颤抖了一下。 “瑞秋女士，我们可以去那边看看吗？”舒丽雅指向那座阁楼。 “怎么了，那边有什么吗？”瑞秋看向舒丽雅所指的方向，但行驶的方向却没有变化，“那里是卡隆商会用来宴请的阁楼，如果没事的话还是别去招惹他们比较好。” “没什么，可能是我看错了吧。”舒丽雅看着阳台上的身影说道。 她低下头，拿出了手机，向约书亚发出了一则消息。 “还在忙着训练吗？” 没到一分钟，对方回了一则消息： “嗯，挺辛苦的，回聊。” 舒丽雅抬起头的时候，阳台上已经没有了那个人的身影，她转过身看向瑞秋。 “瑞秋女士，你刚才说不想招惹卡隆商会，他们是有什么问题吗？” “只是小道消息，”瑞秋说道，“因为枫林商会是文娱性质的商会，所以有一些关于卡隆商会的消息。他们一年也并没有太多的文娱项目，但是却签约了很多的艺人，据说是专门为了供某些人取乐用的。” “可是这样，没有人管他们吗？”舒丽雅蹙眉说道。 “怎么管呢，首先这些都是小道消息，从没有证实过，就算真的有这样的事情存在，也不能证明那些演员们是被迫的。据说他们会专门对这样的艺人进行背景调查，签约的都是一些没有背景的小演员，这些没有背景的人，进了商会，只能是任人宰割。” 瑞秋停下了车，转过头来看着舒丽雅：“如果你有朋友签进了卡隆商会，我建议你不要再和他往来了，也不要试图去帮助他，他已经身陷泥潭了，任何伸出的援手都只会把自己搭进去，这是我的忠告。” “所以我就要选择做个哑巴吗？” “我们没有办法帮助每个人，这就是现实。”瑞秋从车上走了下来，打开了舒丽雅的车门，“欢迎来到社会，舒丽雅。” 在那之后的第三天上午，瑞秋收到了来自舒丽雅的一则消息。 “瑞秋女士，非常感谢枫林商会的赏识和认可，但是我可能还需要一段时间才能够投入枫林商会的工作之中，如果你不能接受的话，可以和我解约。” “唉，”瑞秋长叹了一口气，“果然还是这样吗。” 她从抽屉里拿出来了和舒丽雅签约的合同，反复看了几遍之后，终于还是把它放了回去。 。。 舒丽雅发出消息后，找到了已经返回学校的约书亚。 “怎么了，舒丽雅，你不在上课，却跑过来找我？”约书亚平静地问道。 “我有几句台词记不太清楚了，需要你帮我回忆一下。”舒丽雅说道。 “台词？” “是《海的女儿》里面的台词。” “可是，《海的女儿》已经结束了吧？” “你就当是帮帮我吧。” “好吧，你说说看。” “啊，啊啊啊，啊啊啊。”舒丽雅没有说话，而是用手势比划到。 这是《海的女儿》最后一幕里，当王子拒绝了邻国的联姻，放弃身份后，孤独地被驱赶出王城，在小渔村遇到了本应回归大海的人鱼公主，哑掉的人鱼公主的一段台词，是她对王子所说的。 “无论何时，你需要我的话，我都会在。” 约书亚捂住了自己的眼睛，开始留下眼泪来，“就算我不再是王子，也会是这样吗？” “啊啊，啊啊，啊啊啊啊。”舒丽雅再次比划到。 “你是王子，和你头上的王冠，还是别人对你的称呼无关。” “但你是海的公主，回到大海你会重新获得一切，而我放下王冠后，一无所有。” “那么你可以和我一起，投入大海的怀抱。”舒丽雅比划到，然后向他伸出了双手。 约书亚将手放在了舒丽雅的手里，随后又抽了出来，说道，“好了，舒丽雅，现在你记起来了吗？” “可是，不是应该还有一句台词吗？”舒丽雅说道。 “你记错了，到这里就结束了。”就算如此，约书亚用唇语将最后的一句台词念了出来。 “从现在开始，我将是只属于你一人的王子。” “好了，走吧。”约书亚说道。 舒丽雅离开之后，从手里取出了约书亚递给自己的纸条，上面写着： “请帮我到治安署找到一名叫约努的治安官，我手上有证据。” 第六十二章 约努的日记 “所以约书亚才是真正受到卡隆商会胁迫的人，而舒丽雅是因为帮助他才卷入了这起案件里。”卡洛斯说道。 “既然约书亚让舒丽雅帮他寻求约努的帮助，那么为什么他们最后又会被发现溺亡在学院的小湖里，难道她还没有离开学院就被发现了吗？”摩比略微思忖道。 “不，舒丽雅确实是到了市治安署。”阿克夏说道。 “那怎么会？” “你们还是自己看吧。”阿克夏取出来一个公文包，将它交到了摩比的手里。 摩比打开公文包，首先映入眼帘的就是一本笔记本，翻开之后，前面的几页已经被撕掉，只剩下与这个案子相关的记录。 “12月10日，今天，我结束了长达一周的外出执勤，准备前往艺术学院探望约书亚的时候，却意外得知了他的死讯，与他一起被发现的是他表演大考的女主角。根据办案治安官的执勤结果，是约书亚因为向对方表白失败，加上入戏太深，最后拉着对方一起沉入了湖里。有一名学生和一名老师都证实了曾经看到他们在小湖旁边拉扯的场景，不过他们当时以为对方只是简单地争吵，并没有引起注意，没想到最后竟然落得如此结果。虽然在我的印象里，约书亚并不是这样感情用事的人，但证据如此，我也只能接受这样的结果。” “12月12日，昨天，我前往北荣镇探访了约书亚的母亲，果然，她也已经知道了约书亚已经死亡的事情，为了缓解她的悲伤情绪，我在病床旁边陪了她一天，眼见她的情绪有所好转，我才提出离开。不过她说约书亚不会做出这样的事情，他和我的弟弟一样，是不会对女性采取强硬手段的，希望我能够查出真相，还约书亚清白。我还碰见了她的追求者，一个叫阿克夏的治安官，他为了能够赢得她的垂青，毫不犹豫地就答应了，但我还是认为市治安署的判断没有出错。” “12月13日，阿克夏偷偷来到了卡加德市，并且找到了我，他希望我能够帮他提供案件的档案资料，我没有想到他竟然把这件事情当真了，我自己也不知道是怎么想的，答应了他。” “12月14日，我拜托档案室的朋友拿到了约书亚的案件档案，令我感到奇怪的是，这个档案太过于简单，竟然连验尸报告都没有，所以我找到了尸检科的同事，他告诉我，他们确实出具过两具尸体的报告，明确双方是溺水身亡，不过他还提到，约书亚的全身上有多处受到殴打的痕迹，也一并写在了报告里。这让我感觉到了一丝奇怪，因为约书亚绝对不是好勇斗狠的人，他身上的伤痕绝不是普通的打架斗殴导致的。阿克夏来向我索要档案的时候，我骗他说没有拿到，这里面有些东西，我需要自己去调查。” “12月15日，我找到了查办约书亚案件的塞里诺治安官，向他询问查办的过程，他很惊讶于我和约书亚之间的关系。在我的追问下，他说出了结案过程中的两名关键证人，一名是他的剧组中的女学生，而另外一名则是他们的表演老师，正是基于他们的证词，让他得出的结论。在他的带领下，我前往艺术学院找到了他们，以下是他们两人的证词。” “据女学生说，她当天晚上路过小湖边的时候，听到了舒丽雅，也就是死亡的那名女学生的喊叫声，同时响起的还有约书亚的痛呼声，她通过夜色看过去，正看到两道人影在湖边搏斗，不过她实在没有勇气靠近，只能将事情告知了表演老师，然后自己快速离开了现场。同时她还提到，约书亚在剧组里经常维护舒丽雅，但是舒丽雅明显是为了自己演出的出彩才加入的小组，在演出结束后，她顺利取得了商会的合约，此后很少和小组里的成员往来。” “而表演老师则说道，当他赶到现场之后，约书亚和舒丽雅已经平静了下来，原来双方之前是因为感情的事情在争执。在他告诫双方之后，就离开了，没想到最后竟然发生这样的惨事。” “基于两人的证词，我也没有发现不对之处，只能够无奈返回了治安署。” “在我拿着舒丽雅的资料在治安署里徘徊的时候，前台的治安官告诉我，在一周以前，这名女学生曾经到治安署寻找过我，当时由于我不在署里，而她表现出了急切的样子，所以案件被转交给了我的上司尼坤。当我找到尼坤询问此事的时候，他表明确实有这事情，不过由于对方当时并不愿意过多透露，说一定要见到我，只是当时我不便联系，就此作罢了，当我回来的时候，她已经不在了，所以也就没有再跟我提起。” “12月16日，在我仍然对此事起疑的时候，我收到了一个自称是艺术学院学生的匿名电话，他说他并不认为约书亚会做出这样的事情，并且告诉我约书亚曾经接受到卡隆商会的签约邀请，建议我以此为方向进行调查。我当即向卡隆商会进行了求证，但是却得到了之前双方虽然进行过相关的商谈，但最后并没有达成一致意向的回复。到此时我获得的线索之间存在诸多矛盾之处，舒丽雅到治安署找我，必然是由约书亚向她提出的请求，在这样的情况之下，却最后是他们双双溺亡在学院的湖中，这是我无法再相信的。为了重新取证，我独自前往学院，想要找到昨天的两位证人，女学生仍然坚持她的说法，但我没有找到表演老师，据说他当天有事外出了，我向他的同事取得了他的手机号码，却没能够打通。这个时候，我开始感觉到事情并不像我想的那么简单。” “12月17日，今天我再次前往学院，得知了表演老师已经从学院离职的消息，对此我并不感觉意外，这反而更加印证了我的猜想。我又陆续找到了约书亚小组中的其他学生，在他们口中我得到了两人关系不同的描述，同时我得知了舒丽雅已经签约了枫林商会的情况，或许枫林商会的负责人那里有相关的信息，但是不巧的是，她此时已经不在卡加德市，而我也没有她的联系方式，只能就此作罢。” “同时，阿克夏今天又来找我了，他在艺术学院外蹲点的时候，发现了我，他问我是不是也发现了其中的不合理之处，我把我的调查结果告知了他，并且告知他，地方治安官在卡加德市内并不便于开展调查，他最好是帮我追查从学院离开的表演老师的去向，他认可了我的说法。” “阿克夏向我提供了一个新的思路，艺术学院的论坛最近对于这个事件有一些讨论，或许我可以从中获得线索，看来在调查受限的时间里，他也尝试了各种各样的办法。” “12月18日，尼坤找到了我，向我下达了新的案件任务，我只能先把约书亚的事情放到一边。” “12月20日，该死，不知道是谁出卖了情报，我的任务失败了。当我返回治安署，这次任务的失败被主要归咎于我，我不得不暂时被调离重案组，下一步去哪里，还需要等候署里的决定。不过这样也好，我可以空出时间来调查约书亚的事情。” “12月21日，我的市治安官证件被收回了，为此我争论了良久，但是最终还是不得不配合他们交出了证件。没有证件的我没有办法进行现场调查，我只能在档案室进行调查，这一次我翻阅了很多有关卡隆商会的案件档案，我发现，卡隆商会的艺人总是会莫名地牵涉进治安案件中，其中不乏自杀案件，这让我更加认定卡隆商会十分可疑，我决定找机会对卡隆商会的分会长卡兹进行跟踪。” “12月22日，我看到卡兹带着两名艺人进入了一处庄园，这个庄园看上去并不简单，在门外等待的过程中，我看到了很多知名人物的车辆驶入，问题是，究竟谁才是他宴请的对象？在他们准备离开的时候，我冒险贴近进行了查看，我发现两名艺人的精神状态并不正常，明显是吃了违禁品，但是紧接着我就被他们发现了，只能赶紧离开。” “12月23日，今天的戒备更加森严了，我没能够靠近。当我返回治安署的时候，我的任职结果也出来了，我被调离卡加德市，而是要去南侧的小镇担任治安官。我向治安署反映了我近期关于约书亚案件的调查情况，希望能够重启调查，并且暂缓我的调任，但是却得到了冰冷地拒绝。这么看来，我被调离卡加德市是早就有预谋的结果，那么之前的任务情报被出卖，再往前舒丽雅在市署的求助石沉大海，可能都不是偶然。这个结果对我影响很大，我的同事们变得不再值得信任，我需要更加谨慎。” “12月27日，我找到了一双眼睛，希望他能够帮我看清艺术学院里的阴影。” “他说的这双眼睛，不会就是加奥吧？”卡洛斯抬头问道。 “虽然很抱歉瞒着他，但是是的。”阿克夏说道。 第六十三章 约努的日记(二) “不过找到加奥只是约努的突发奇想，我们并没有放弃继续寻找有关于约书亚案件的线索。”阿克夏说道，“在最开始的几个月里，尽管约努不停地申请重新调查，但是市治安署一直以证据不足作为理由拒绝了。” “所以，是治安署内部有人在阻止你们？”摩比问道。 “当然，约努当时的上司尼坤，在三年前只是重案组的组长，现今已经成为了副署长，他这么快速的升迁，背后是卡隆商会的支持。” “我还是没有办法理解。”摩比说道。“即使治安署内可能存在阻力，为什么约努需要做到这一步？” 阿克夏叹了一口气：“如果是三年之前，或许他还可以慢慢地等待机会。” 他示意摩比和卡洛斯接着向下看。 “（第二年的）12月10日，距离我放弃向市治安署提出重新调查的申请已经过去半年，阿克夏也逐渐放弃。在我回到北荣镇为约书亚扫墓的时候，我在约书亚的墓前遇到了一名前艺术学院的学生，原来他正是匿名给我打电话的那名学生，在那之后不久，他就从艺术学院退学，成为了一名艺术补习班的老师。他告诉我，他是约书亚的室友，在约书亚出事的当天下午，约书亚曾经留了一封信给他，并表示如果自己出事，请找机会在将信交给一名叫约努的治安官，我问他为什么不早些交给我，他说之前在卡加德市内的时候，他畏惧这个行为会招致卡隆商会的报复，所以他只能够在我已经离开卡加德市，并且这件事情逐渐淡出视野的时候，才来找我。” 翻开约努日记的下一页，贴着一张信纸，上面的字迹与约努的字迹明显不同，上面写着。 “约努舅舅，身体还好吗？当你看到这封信的时候，也就代表着我已经不在这个世界上了，请不要为我太过伤怀。我的父亲应该也是在差不多的年纪去世的吧，他死在了战场之上，而我也不会选择当个逃兵。 你可能会奇怪我明明只是一个艺术学院里的普通学生，为什么却把事情说得如此严重。老实说，一开始我也并不能够理解，这样的事情会发生在我的身上，后来我却想明白了，如果这样的事情发生在了我的身上，那么一定有更多的人也在同时遭遇同样的事情。 事情的起因正是表演大考的汇报演出，很遗憾你没能够看完，否则你也会为现场的反响而感到震惊，而我的女主角，也就是舒丽雅，她也凭借这次演出最终获得了枫林商会的合约。而我的剧本也获得了烈阳商会的认可，本来到这里，我或许可以成为一名出色的编剧，但是我还是没能够放弃当演员的梦想，而这个时候卡隆商会向我发出了邀请。 卡隆商会先是正常地跟我进行了商谈，随后他们提出，需要进行为期五天的试训，我并没有多疑就答应了他们。但是当我带着行李来到指定的地点的时候，他们终于露出了獠牙，我被人在水里下了药，当我醒过来的时候，伴随着的是全身的剧痛，以及不洁的秽物。卡隆商会的负责人卡兹在我醒来后找到了我，他告诉我，这就是我接下来的命运，成为别人的玩物，借此换取平时优渥的生活，他们拍下了我昏迷时的视频，作为要挟我的筹码。他们还告诉我，不要试图将这件事情曝光，在我之前，就已经有好几名不堪折磨的艺人，试图向媒体和治安署告发，但最后都不了了之，而他们的下场都很凄惨。 我很难过，或许这是我贪心的代价，但是并不代表我会就此妥协，我表面上迎合卡兹的安排，却在暗地里搜集证据，终于让我找到了他们胁迫别人所用的视频。但是拥有证据只是第一步，我的手机遭受了卡隆商会的监控，他们甚至可以随意登录我的账号，所以我必须绕开他们，将证据交到你的手里。请原谅我擅自决定了将你纳入我的计划之中，但是我相信我的约努舅舅是一名负责的治安官。终于今天舒丽雅找到了我，我将我早已准备好的字条交给了她，让她找到你。 但是当她一个人回来的时候，我感觉到了不安，或许我还是有些冲动了，或许卡隆商会的势力比我想象得更大，所以我写下了这封信。如果他们的势力已经大到如此的程度，那么我和之前的那些艺人也没有什么不同。约努舅舅，如果真是这样，而你选择放弃的话，我尊重你的决定。 我想起我的母亲，她在年轻的时候就失去了我的父亲，现如今又要失去我，想必她会很难过吧，但相信她能够很快站起来的，在她站起来以前，请你代我照看她。” 再向下翻，又是约努的字迹： “虽然之前已经有了隐隐的感觉，但是真正从约书亚的信中得知真相的时候，我还是感受到一阵眩晕。我向他询问手中是否有约书亚提到的证据的时候，他告诉我，约书亚并没有将证据交给他，而且在发现约书亚尸体的当天，治安署就以调查为由收走过所有知情人的手机，就算有，也会被发现。” “我问他是否愿意作为证人，但他拒绝了，并且说之后他就会将这件事情忘掉，普通地过完自己的一生。在背负约书亚的信的一年时间里，他也确实受到了许多煎熬，我也无法再强求他。” “12月11日，在我准备离开北荣镇的时候，我在候车厅看到了一年前失踪的表演老师，他也看到了我，为了抓住他我也费了一些功夫。他叫纳什，我跟着他到了他的住所，他现今住在一个昏暗的地下室内，里面堆满了杂乱的衣物和食物。我问他，是否在约书亚和舒丽雅在湖边的事情上说谎了，他并没有直接回答我，只是劝我不要再追查下去。他作为约书亚的表演老师，却要为施暴者撒谎，这让我失去了情绪的控制，我向他动手了。事后我向他道歉，并且离开了他的住所。” “12月12日，我重新回到他的住所，果不其然人已经不在那里了。” 然后就到了第三年，在这一年里，为了搜集证据，约努隐藏自己的身份，偷偷地接触了一些卡隆商会的艺人，但是每当他向对方询问卡兹的时候，对方几乎都是统一的脸色大变，然后赶紧离开了。 时间来到了第四年。 “9月23日，我又找到了纳什，他很惊讶我到现在为止还没有放弃追查。事情过去这么久，他终于还是把实情告诉了我，女学生并没有撒谎，现场确实发生了打斗，不过是约书亚和一名卡隆商会的打手之间，由于她的视角受限，并且立刻离开了现场，所以没有留意到这个事实。但纳什赶到的时候，两人已经昏迷，而打手准备将两人投入湖中。他冲上去阻拦，但是没有成功，而是被击晕了。当他醒过来的时候，人已经被带到了一辆车上，而卡兹坐在他面前。他们达成了交易，纳什要编造一个两人跳水的故事，而作为交换的是一大笔钱。” “他说，如果没有我的出现，或许这件事情不会被任何人怀疑，而他仍然在艺术学院做着表演老师。” “我本来准备要求纳什作为证人进行指证，但是他拒绝了，在争执的过程中，我突然昏迷了过去。当我醒来的时候，已经躺在了医院的病床上，纳什则坐在我的旁边。我问他为什么不跑了，他说，当他看到我昏迷的时候，一种疲惫感也席卷了他，他累了，不想跑了。躺在病床上的时候，我想清楚了，纳什此时说的话也并不能为当年的案件起什么作用，所以我让他回去了。” “9月24日，医生过来告诉了我的情况，我的脑袋里长了一个瘤子，现在还不能确定具体病情，最差的情况，我可能活不过今年了。我拒绝了进一步检查的建议，离开了医院。” “9月25日，我找到了加奥，他已经到了三年级，也即将迎接那场大考，看着他信心满满的样子，让我又想起了约书亚，现在回想起来，我当初会选择资助他，真的是想要让他帮我调查学院的情况吗？或许不告诉他真相会更好。” “10月30日，我去看望约书亚的母亲的路上，遇到了一名奇怪的女子。她好像知道我的境遇，直言可以帮助我，我隐约猜到了她的身份，拒绝了她。她告知我未来的一个月在卡加德市将要发生一件大事，如果这是真的，那这正是我苦等的机会，也可能是最后的机会，所以，我要做一些准备。” “11月16日，我接到了市治安署的通知，这一切果然还是来了。” 第六十四章 阿克夏 日记写到这里就结束了，摩比面色沉重地关上了约努的日记。 再翻阅公文包里的其他资料，正是约努在过去几年间搜集到的关于卡隆商会的证据。首先是几名卡隆商会的艺人的简历，有几张的正面照片旁边被画上了红色的叉，其含义不言而喻。紧接着是卡兹带着艺人在门口等待某人的照片，拍摄的对方背对着镜头，并不能看出来具体是谁。 “这些并不足以形成证据。”摩比皱了皱眉头。 “我们也知道，不过留给约努的时间确实不多了。如果我们不能够通过这次的事件引起广泛的关注的话，哪怕等到以后证据齐备了，恐怕也会被治安署内部的力量给压回来。”阿克夏承认到。 “那怎么办？我们总不能照个这个日记本念故事吧？”卡洛斯说道。 “你们应该还有后手吧？”摩比说道。 “你的感觉没有错，我们也不会寄希望于短短几天的调查就能够得到结果。”阿克夏说道，“约努为了做到目前这一步，已经私底下行动了三年。” “所以你们只要能够在公开的场合将这件事情公诸于众，就可以让市政府迫于舆论的压力，开展调查，到时候会有其他的人出来作证的。” “你指的是那名男学生和表演老师？”卡洛斯说道。 “不只是他们，我们还联系了很多受害者和受害者的家人。” “这看上去会有些作用。”卡洛斯说道，“不过我们的调查结果也会先汇报到治安署，才能够被公布吧，如果卡隆商会在治安署真的有这种能量，我们的调查结果也只会被按下来，然后被替换成他们事先准备好的故事吧？” “这并不是问题，”阿克夏说道，“我们有办法胁迫他们对约努的死展开调查，也有办法让他们对卡隆商会进行调查。” 摩比点了点头，看向阿克夏，“你们能确保后续的调查能有结果吗？卡隆商会已经有所警觉了，我们仅仅因为去了一次建筑工地，就已经被跟上了尾巴。” 阿克夏拿出了一张建筑图。 “这个是？”摩比问道。 “这是卡隆商会分会的构造图。”阿克夏说道，“根据约努的调查，在卡兹的办公室后面，有一个密室，里面存放着许多的秘密，当然也包括他用来胁迫其他人的视频。只要能找到，就可以定他们的罪。” “你准备潜进去？”摩比说道。 阿克夏点了点头。 “什么时候？” “明天晚上。” “需要我们帮忙吗？”卡洛斯问道。 “不用了。”阿克夏说道，“尽管有着正当的原因，不过这个行为本身并不是合法的，一旦坐实，作为治安官的道路也就走尽了，还是交给我这个不在乎的人来吧。” 他顿了顿，又说道，“不过，你们不是被跟上了尾巴吗？不如你们好好想想，怎么吸引他们的注意力吧，这也算是帮上我了。” “好，我们会想办法的。”摩比说道。 两人离开了阿克夏的房间之后，卡洛斯忧心忡忡地问道： “摩比，你觉得我们能成功吗？如果副署长也是卡隆商会的人的话。” “现在没必要担心这些问题，”摩比说道，“我们只需要向前进，遇上阻拦的话，越过去就行。” 当摩比和卡洛斯返回治安署的时候，罗尼和杰特正在投屏观看戏剧的录像。 “你们在看什么？”卡洛斯问道。 “你们回来了。”杰特故作惊讶地说道，“我们在看《海的女儿》。” “就是约书亚演的那个？”摩比回到自己的座位上坐下来说道。 “是的。”罗尼说道，“虽然从公开网站上已经找不到，但是这个好像作为案件的资料之一被保留了，你们走后不久，杰特去找利维德拿到了这个。” “怎么样，你们从阿克夏那里有问到什么线索吗？”杰特问道。 “不着急，我们先把这个看完吧。”摩比说道。 等到视频中的约书亚终于说出最后的台词，他和舒丽雅手牵着手跳入了道具的海浪里，随后从海里传来了嬉戏的声音，画面黑暗了下去。 “你们觉得怎么样？”摩比看向罗尼和杰特。 “如果不是知道这是三年前学生表演的戏剧的话，我还以为这是万神教写的宣传片。”杰特笑着说道，“你看，正常人是没有办法在海里长期生存的吧？但是如果经过万神教的改造，故事是不是就显得很合理了？” “我就不该问你的。”摩比说道。 “杰特，摩比应该问的是对戏剧内容和表演的看法。”罗尼说道，“我也没有看过太多的戏剧，不过故事的内容和人鱼公主确实令我印象深刻。” “王子呢？” 罗尼想了想，说道，“虽然王子的扮相十分亮眼，但是在这个故事里，确实没有过多引起我的注意，他几乎所有的戏份都和人鱼公主在一起吧？有人鱼公主作为对比的话，大家的注意力很难到他身上吧？不过回想起来，好像确实也并没有什么突兀的表现，很好的表现出了整个故事情节吧。” “怎么了，你们突然问到这个，难道和你们了解到的情报有关？”罗尼反问道。 摩比缓缓点了点头，说道：“的确，应该说这一切都是从这个戏剧开始的。” 当他完整叙述了发生的事情之后，整个房间陷入了沉默之中。 “如果当初约书亚接受了烈阳商会的邀请，故事会不会变得不一样？”罗尼打破了沉默。 “这已经不是约书亚一个人的事情了，罗尼。”摩比说道，“除了约书亚，还有很多人也遭遇到了卡隆商会的胁迫，如果不能够阻止他们，以后还会有更多的人因此受害。” “所以你们觉得，加奥会不会也是？”杰特说道。 就在这个时候，会议室的门被打开，利维德走了进来。 “加奥怎么了？”利维德问到。 “利维德治安官，搜查万神教这么繁忙的时候，怎么还有空过来看我们？”杰特说道。 利维德挑了一张空着的椅子坐了下来，将腿搭在了桌子上，“毕竟你们向我要了这么多资料，我自然是希望你们能够拿出成果来，否则我的这么多投资，岂不是都打了水漂？”他向着四周看了看，发现昨天的显示器此刻并没有打开，取而代之的是投影屏上终止的戏剧画面。 “可别告诉我，你们在时间这么紧迫的时候，看了一出无关痛痒的戏剧。” “你这么关心的话，不如你自己试着查查看？”杰特说道，“尤其是这个戏剧，我可以肯定地告诉你，跟约努的案件完全相关，约努当时就在观影的人群里。” “免了吧，涉及卡隆商会的事情，我是不会直接参与调查的。”利维德摆了摆手。 “既然如此，那我劝你还是不要多问了。”摩比说道。 利维德看着摩比，随后又看了看屏幕上的画面，笑了起来，“原来如此，那我只能等着你们两天之后给我来一个大惊喜了。” 他站了起来，走到门口的时候，又回过头来，说道，“还有一件事情要告诉你们，你们知道今天治安署对可疑人口进行摸查了吧？” “昨天卡兹曾经提过，他们主动申请了。”罗尼说道。 “不止他们。”利维德说道，“今天市治安署几乎全员出动了，覆盖的人口数量至少超过了卡加德市的1\/4。” “怎么这么多？”摩比问道。 “很简单，但凡是过去几天在网上讨论过或者搜寻过万神教信息的人员，都是调查对象。”利维德说道。 “那结果呢？” “抓了200多号人，现在正关在看押室里呢。市治安署的看押室比你们地方的看押室可大很多，到现在还空着一半呢。”利维德说道。 “都确定是万神教的吗？”摩比皱了皱眉。 “谁知道呢，大多都是些言语过激的家伙，把他们关起来，至少让网络上的环境清净一些。你们有时间的话，可以去看看，有没有认识的人。”说完，利维德出了门。 “喂喂，”卡洛斯嚷嚷道，“你还没说看押室在哪里呢。” 但此时门外已经没有人回应他了。 第六十五章 突然的证据 夜已经深了，几人被利维德的突然闯入也弄没了接着聊下去的心情，于是各自收拾好了东西之后，准备返回招待所。 “咦。”来到停车场的时候，杰特发出了惊奇的叹声。 “怎么了，杰特？”摩比问道。 “卡隆商会的尾巴不见了。”杰特说到。 卡洛斯惊奇地张望了四周：“难道他们放弃跟踪了？” 杰特摇了摇头，目光看向远方，“车还在，但是人却不在里面。” “难道有其他人出手了？” “看来是这样的。”摩比说，“只是不知道对方到底是什么身份。” “不管怎么样，没了卡隆商会的尾巴，我们办案会方便很多吧。”罗尼说。 摩比看向罗尼，说，“是也不是，目前卡隆商会对我们还只是观察阶段，但现在他们的人不见了，一旦卡隆商会因此而变得更加警觉，我们的调查会变得更加困难。” “哦哦。”罗尼似懂非懂地点了点头。 几人上了车，当车驶出市政府的大门时，一辆黑色的加长轿车拦住了他们。 轿车的中门打开，从上下来了一个打扮干练的年轻女人，她敲下了摩比的车窗，问到： “请问，是调查约努案件的几位治安官吗？” “你们既然已经拦下了我们，就不必多此一举地发问了吧？”摩比的目光越过女人，看向了轿车里坐着的人影。 “进来坐吧，几位治安官先生。”车上的女人发出了邀请。 几人上车坐下之后，对方屏退了车内的其他人。 “自我介绍一下，我是枫林商会的负责人，瑞秋。” “枫林商会的负责人，这么晚来找到我们，是有什么事情？”摩比问到。 瑞秋从旁边的座位上拿起了一个文件袋，从里面抽出了一份资料，说到，“我是来报案的。” 摩比将瑞秋手中的资料接了过来，脸上露出疑惑的神色，“你要报的是什么案？” “杀人案。”瑞秋说到。 “杀人案？” 瑞秋轻笑了一声，说到，“不用装作如此惊讶的样子，作为一名常年混迹在演艺领域的人，你的演技在我眼里显得非常拙劣。从我说出枫林商会的时候，你的反应就已经出卖了你。” “噗。”杰特跟着笑了起来。 不过摩比的眼神让他只能摊手停住了笑声。 “瑞秋女士，我们确实已经了解到了三年前艺术学院发生的事情。”摩比将手中舒丽雅的简历收了起来，说到，“至于你来报案，我想要知道你究竟是处在什么样的立场。” “如果你们有所了解，那么应该知道，三年前舒丽雅跟枫林商会签约了。”瑞秋说到。 摩比点了点头，说：“不过据我们了解，后面舒丽雅已经提出了解约。” “她是提出了解约，可是我没有同意。”瑞秋说，“直到现在，舒丽雅还是枫林商会签约的第一位戏剧演员，我还是她的老板。” 她坐直了身体，说到，“你现在明白我的立场了吗？” 摩比点了点头，“既然你要报案，那么你应该知道对方是谁。” “自然是知道的。” “那么，你有证据吗？” “如果没有，我也不会来找你们。”瑞秋拿起遥控器，车内响起了一段录音。 “你们果然还是来了。”先出声的是一个年轻男人的声音。 “把东西交出来，卡兹先生承诺会给你一条活路。”另一个粗犷的声音说到。 “活路？你说的活路难道是指被关起来，当做家畜一样养着，然后再时不时地牵出去取悦别人吗？” “看来你也知道自己的下场，那你还敢做出这样的事。” “如果我不做，就会有更多的人跟我一样受害。” “不用把自己想得这么伟大，你并不是第一个试图这么做的人，但是商会从来没有因此受到影响。” “我知道，所以也不能在我这里停止。” “看来是没得聊了。” 紧接着传来了打斗声、衣服的摩擦声和女人的惊呼声。 “原来这里还藏了一个人。” 录音到这里就中断了。 “卡隆商会的人以为舒丽雅只是录了音，实际上她已经发给了我。”瑞秋收起了遥控器，说到，“怎么样，这能不能够作为证据？” 摩比沉默地看着瑞秋，长久之后，才终于出声。 “为什么？” “什么为什么？摩比你倒是问得清楚一点啊。”卡洛斯说道。 瑞秋用手示意卡洛斯停下，看向摩比。 “你是想问我既然早就有这样的证据，为什么要等到这个时候才来报案？” “原因很简单，因为我是一个商人，商人只会做符合自己利益的事，在以前的任何时候，做这件事情都伴随着极高的风险，且不说卡隆商会是否能够会受到影响，枫林商会能否从中获益，就连成功与否都是未知数。而现在，这件事情已经引起了广泛的关注，只需要我稍微鼓一阵风，就能掀起一场燎原大火。卡隆商会的其他领域我不确定，但至少卡兹和他的分会，肯定是完蛋了。” “然后枫林商会就可以趁机蚕食卡隆商会空出的市场空间，扩展卡加德市的市场？”摩比说道。 “是的。”瑞秋点头道，“想到这些，我都兴奋得睡不着觉了。” “抱歉，我有一个问题。”杰特说到，“瑞秋女士，如果没有这件事，你们还准备等待多久？” 瑞秋笑了一声，说到，“我不敢保证是多久，但是也请记住，我同时也是一个女人，女人可是很记仇的。” “好吧。”摩比说道，“无论如何，谢谢你能提供证据。” 瑞秋将录音交给了摩比，然后将他们请下了车。 “没想到刚刚还在为证据发愁，现在就有一个送到了我们的手上。”卡洛斯看着远去的黑色轿车，喃喃道。 “你应该感谢约书亚和舒丽雅。”杰特说到，“因为他们的努力，真相才没有被掩埋。” “走吧，先回去休息。”摩比说到，“我们还有明天。” 几人回到招待所的时候，摩比特意去到了阿克夏的房间，此时他的房门紧紧关闭着，从里面已经听不到有人活动的声音。 。。 “什么？我们的人失踪了？”卡兹打开了免提，将手机扔到了办公桌上，站起身来开始来回走动。 “他们最后失踪前在哪里？” “他们当时分成了两路，有一路跟着其中两个人去招待所，另外两个人则留守在治安署外。”电话那头的声音说到。 “招待所，他们这么早回招待所干什么？” “还不清楚，他们刚汇报完，就没有消息了。” “找人去招待所问问，他们回去找了谁。” “对了，卡兹先生，还有一件事，是关于我们派去南边小区的那拨人。” “怎么，他们也失踪了？” “。。他们出了交通事故，死在了路上。” “该死！”卡兹用力地踢了一脚桌子，“这是第几起了？到底是什么人在背地里跟我们作对？” “呃，我们在猜测，有没有可能，是万神教的人？” “又是万神教，先是弄出约努的案子，把矛头指向商会，现在终于直接动手了吗。” “关于约努的死，我这边有一些从医院来的消息。是这样。。” 听到对方的描述之后，卡兹靠在桌上，陷入了思索之中。 “哈哈哈哈，原来是这样。”他突然笑了起来，“约努啊约努，你可真是好死啊。” “卡兹先生，你是有什么头绪了吗？” “我终于明白，这是一个怎样的局了。”卡兹说到，“我还有事，先挂了。” 挂断电话之后，卡兹对着办公桌后的墙壁，按在了某一处上，紧接着传来机械响动的声音，墙壁向内侧打开，露出了一个密室。 第六十六章 次日清晨。 摩比几人在市治安署询问了前台，得知了看押室的位置。 “嘿，治安官先生们。”摩比、杰特和卡洛斯刚刚进入看押室，牢房中的一个人就向他们打了招呼。 “巴洛？”卡洛斯说到，“你怎么被抓过来了？” “唉，实际上，我也不太清楚原因，我只是在上课，突然就冲进来几个治安官，他们问明了我的身份之后，二话没说就把我抓了起来。”巴洛说到。 “我看他们倒是没有抓错。”杰特笑着说到。 “可真是冤枉，我只是老老实实教书，跟这个案件可没有关系。”巴洛眨了眨眼说到。 “你好，我想问一下他是什么原因被认定为可疑分子的？”摩比没有参与他们的聊天，而是询问了一旁看押的治安官。 那名治安官看了看摩比几人的打扮，露出怀疑的神色，摩比拿出了搜查证，对方才在电脑里进行了搜索，他一边说到，“原来利维德说的就是你们几个。” “西城工地上的几名工人被认定为可疑人员，根据我们的调查，他们和他经常有往来，所以我们把他也一起抓了。”治安官说到。 摩比露出怀疑的神色，看向巴洛。 “咳咳，我除了给小孩上课之外，偶尔还会教一教工人们读书写字，挣点外快。”巴洛说到。 “我现在开始怀疑你是不是真的老师了。”摩比说到。 巴洛只能讪讪地笑。 “这些人接下来怎么处理？”摩比问看守。 “今天先审问一遍，到了明天会看情况放些人。” “好，我们还想要看看别的可疑人员，可以吧？” “可以是可以，但是不能过那个门。”看守指着远处一扇关闭的大门。 “那里面是什么？” 看守笑了一声，“你们肯定比我更熟悉。” 摩比明白了，里面关着的是真正的万神教人员。 三人分开，在走到一个角落的时候，杰特看到了将销片卖给约努的仓管员。 “治安官先生，我在这里。”对方以为摩比没有注意到他，甚至出声做了提醒。 “我看见你了。” “治安官先生，你们是不是抓错人了？我只是偷偷卖了些建材，并不是万神教的人啊。”他问到。 “你没有搜索或者主动发表关于万神教的言论吗？” “我一直在家里修养，哪里有时间关注这些事情？直到你们找到我，我才知道我卖东西的那个人就是。。” 杰特示意他禁言，思考了起来。 “治安官先生？” “如果你还想好好地出去的话，我建议你不要再提这件事。”杰特说到，“如果他们问到你，你就老实说没有关注过这件事就行了。” “好，好的。” 摩比和卡洛斯则没有遇到其他认识的人。 “不过里面确实有些言语过激的人，他们嚷嚷着要接受万神教，带来新秩序。”卡洛斯说到。 “过于嚣张，反而不像是万神教的人了。”摩比说到。 回到会议室后，罗尼正坐在里面。 “你们回来了，我这边收到了一封匿名的邮件。”罗尼说到。 “是什么内容？”摩比问到。 “是一些监控录像，上面标注了时间，视频里卡隆商会的人出现之后不久，就会出现人员失踪或者自杀案件，这些案件也附在了后面。”罗尼将资料投影展示了出来。 总的视频文件一共有十五个，时间跨度甚至从四五年前一直到了现在。 “这些案件都能够查到吗？”摩比问道。 “有的案件当时还引发了网络的讨论，可以在网上搜到，其他的，可能需要查一下治安署的资料。”罗尼说到。 “不用了，如果是这样，那么肯定所有的都是真的。”摩比说到。 卡洛斯逐一地看完之后，说，“不过可惜，这些都没能拍到现场画面。” “这些已经足够引起质疑了。”杰特说到。 “卡隆商会到底得罪了多少人？”卡洛斯说，“先是枫林商会，接着是这个匿名邮件的发件人，都迫不及待地想要把他们的罪名坐实。” “换句话说，可以知道卡隆商会的势力有多庞大。”杰特说到，“如果没有这件事情，他们宁愿将证据握在手里，也不会站出来。” “你说的对，所以我们更应该珍惜这次机会。”摩比说到，“走吧，我们现在去艺术学院。现在只剩下一个谜团没有解开了，加奥他到底遭遇了什么，以及万神教到底在计划什么？” 。。 “可是，加奥不是应该也收到了卡隆商会的迫害？”站在艺术学院内，罗尼疑惑地问道。 “乍一想应该是这样，但是却有很多矛盾之处。”杰特说到。 “我不是很理解。”罗尼摇了摇头。 “首先，加奥出现异常是在一个月以前，那个时候他们还在排练中，没有参加表演大考更没有进行汇报演出，和约书亚的案件情况并不相同；其次，如果他真的是处在卡隆商会的控制之下，怎么可能会若无其实地和约努见面；最后，我观察了他来找我们时的神态，并不像是长期遭受那样待遇的状态，这也是我们一开始没有往这方面想的原因。” “经你这么一说，好像确实不像那么简单。”罗尼说到。 过了一会儿，摩比和卡洛斯从教学楼走了出来。 “怎么样，了解到什么消息？”杰特问到。 “加奥在前段时间在学院外面交了一个男朋友。”摩比说到，“他没有跟别人说过，是一个女同学偶然撞见的，男朋友到学院来找他，他为了不引起别人的注意，连忙将男朋友送出去的时候，刚好撞上了她。” “男朋友？”罗尼诧异道。 “我们反复确认了，确实是男朋友。”卡洛斯说到，“根据女同学的描述，他们之间举止十分亲密，并不像是一方受到胁迫的样子。” “好吧，毕竟是学艺术的。”罗尼说到。 “她有提到对方叫什么名字，长什么样吗？”杰特问到。 “她不知道对方的名字，不过她和我们描述了对方的长相，对方是一个长相普通的年轻男人，但在他的鬓角处，有一块巨大的胎记，因为太过于显眼，所以她印象很深刻。” “很难想象他们俩在一起的画面。”罗尼说到。 “咳咳。”摩比说，“罗尼，你看过加奥手机里的聊天记录，里面有像是卡洛斯提到的人吗？” “没有。”罗尼想了想说到，“我翻阅过他的聊天记录，并没有和他言语特别亲昵的人。” “我倒是有一个办法。”杰特说到，“既然我们认为加奥的性情大变和这个男人有关系，那么我们找找看那段时间的案件，看看有没有相貌符合描述的人，就可以了。” “只能这样了。”摩比说。 等他们准备返回的时候，却在学院的门口遇上了意想不到的人。 “治安官先生们，又见面了。”卡兹笑着向他们招了招手，他的身后站着十几位黑衣墨镜男。 “卡隆商会的卡兹先生。”杰特说到。 “想不到你还记得我，叫我卡兹就行，不知道各位有没有时间，我想请几位治安官吃一顿饭。” “不好意思，我们忙着办案，可能没有时间。”摩比说到。 卡兹身后的黑衣人正待要上前，却被卡兹挥手叫停了。 “都是卡隆商会的客人，不要表现得这么毛手毛脚。”卡兹转过头来笑着说，“这个好办，前天几位不是还想要进城西的工地吗，我们今天就去那里，各位也可以顺便办案。” “怎么说，摩比？”卡洛斯小声问到，罗尼也向他投来了询问的眼神。 “既然如此，那我没有不去的理由。”摩比说到。 “请。”卡兹做出了邀请的姿势。 第六十七章 卡兹 “走这边。”戴着安全帽的卡兹带着摩比几人在工地上穿梭着，旁边施工的建筑工人们时不时投来好奇的眼光，不过随着监工的扫过的视线，他们又赶紧低下头干起了活。 “我怎么感觉，我们的安全帽，比这些工人的要好很多？”罗尼说到。 “治安官先生，你可真爱开玩笑，我们这个只是用的少，看上去比较新而已。”跟着他们的监工说到。 “所以，你的意思是，我们的安全帽要比这些工人们的差是吗？”杰特说到。 “这，这。”监工被他问得说不出话。 “不用这么刁难他。”卡兹说，“这里的工人帽都是符合建筑施工标准的，卡隆商会还不至于在这点小事上偷工减料。” 卡兹带着他们来到了一处高层的平台上，这里已经是施工的末期，建筑外侧的玻璃窗已经贴好，内部正在布线，监工事先安排好，特意给他们留出了一片空间。 卡兹站在玻璃窗的前面，从这里可以看清整个建筑工地的全貌。 “你们知道这个工地上有多少工人吗？” 接着他自己回答到，“1200人。” “单单是这一个工地，就创造了1200个工作岗位，其背后是1200个家庭。如果算上工地的供应商，这个数字至少要乘以五。” “可是我听说，这里之前是供外市人员子弟上的学校。”摩比说。 “没错，但是在很长的时间里，在这个学校里，平均每年只有400个学生，只有依靠市政府的拨款才能够勉强发放老师的工资。而且，我们也建造了更好的学校，可以为这些学生提供更好的教育。” “说的好听，私立学校的学费，难道是他们能够承担的起的吗？”卡洛斯说到。 “难道他们付不起学费，是商会的问题吗？”卡兹说到，“我们为这些人发放的工资，支出的建筑款，远远超过400个学生上学的学费。倒不如说，正是因为有了商会，这些人才有了在卡加德市务工的机会。” “我认为，你个人并不能代表卡隆商会，和你讨论这些问题并没有意义。”杰特说到。 “好吧。那我来说一些我能够代表的事。”卡兹说到。 “我是二分会的会长，在我的手下，有两千名员工。” “我们并不是来和你讨论数字大小的问题的。”摩比打断到。 卡兹笑了笑，说到，“不用这么抵触，我只是在向你们陈述一个事实而已。你们或许有听过风言风语，说卡隆商会的艺人会向特定人群们提供一些额外的服务。” “怎么，难道你想否认这件事吗？” “不，我并不打算否认这件事。但是，你们可能对这个圈子并不了解，在这个圈子里，提供特殊的服务以争取资源，不过是再普通不过的事情了。” “可是，据我所知，枫林商会和烈阳商会并没有这些事情。”罗尼说到。 “是，也会有不这么做的。但是并不像你们认为的，卡隆商会是这个坏规矩的人，恰恰相反，枫林商会和烈阳商会才是那个少数的例外。当然，他们有成为例外的底气。” “什么底气？”卡洛斯问到。 “这并不是我们今天讨论的问题。”卡兹说到，“我只想说的是，卡隆商会不是那个例外，我们只是遵从了这个游戏的玩法罢了，付出手中的一部分资源，以换取别人手中的另外一部分，这就是商业的本质。” “所以，你就把签约的艺人当做物件一样和别人去交换吗？” “有什么问题吗？他们和商会签约，希望商会为他们提供资源，自然也要付出一部分。难道他们没有从中获益吗？商会给了他们出演戏剧的机会，给了他们不菲的收入，给了他们一个响亮的名声。” “然后你就不管他们是否自愿吗？”卡洛斯问。 “什么是自愿？”卡兹反问到，“先是跑过来跟你说，可以接受一切安排，商会付出精力，和资源方搭上了线，将大家聚在一起，你一句我不干了，就把大家晾在原地，这样可以吗？还是说商会好不容易把你捧起来，你扭头就跑掉，让商会付出的一切都化为泡影？今天嫌这里肮脏的是你，难道当初一门心思想要签进商会的就不是你了吗？如果人人都这样，商会不出两天就要倒闭了。” “这些人连自己的想法都没有搞清楚，又何谈自愿一说。所以我并不认为我做的事情有错，至少商会回报给了他们机会和名望。如果你们有这闲情雅致的话，倒不如去一个个问问站在街边的女郎，问问她们入行的时候是不是自愿的？” “你！”卡洛斯被卡兹的话震惊到说不出话。 “怎么了，难道我说的有错吗？” “啪啪啪——”杰特鼓掌道，“好厉害的诡辩。” “根据帝国的法律，强迫他人提供特殊服务，确实不是什么死罪。即使再加上非法监禁，估计也不会让你坐多久的牢。”摩比说到，“但是你不该杀人。” “请注意你的用词。”卡兹说到，“我并没有杀人。” “那约书亚和舒丽雅的死，你要怎么解释？” “治安署的调查结果不是写的很清楚吗？男方表白失败，入戏太深，所以拖着女方一起自尽了。” “可那是你。。”卡洛斯说到。 “喔喔喔，这位治安官，这话可不能乱说，需要讲证据的。”卡兹眯着眼睛看着卡洛斯，“那么，你们有证据吗？” “我们会找到的。”摩比说到。 “呵呵，你们不用这么愤怒地看着我。”卡兹说到，“就算他们不是自杀，而是被其他人杀了，也是因为他们不听劝告，试图曝光这件事。有的事情就是，参与的人很多，你不说，我不说，大家相安无事，但是谁妄图说出来，他就得死。好在他们死了，否则就是我死。” “我可以理解为，这是你对我们的警告吗？”杰特说到。 “哪里哪里，只是聊到了旧事，有感而发。”卡兹笑着说到，“我还是认为，你们不必为了已经定案的事情，花费如此大的精力。” “看来，卡兹先生对我们调查案件有建议？” “建议谈不上。”卡兹看了看时间，“我看菜品应该快准备好了，我们先去入席吧。” 几人从高层下来，又穿过一栋大楼后，来到了地下一层的一处餐厅内，整个餐厅被装饰得金碧辉煌，和外面的工地烟尘形成了鲜明的对比。无声地跟着卡兹穿过大堂，他们来到了一处包厢，此时桌上已经摆放好了琳琅满目的丰盛菜肴。 卡兹拍了拍手，几名长相出众的女性服务员从侧门进入，开始引导他们入座。 摩比委婉地拒绝了，说到，“卡兹先生，有什么话，可以直说了吧。” “好吧，”卡兹示意服务员退下，自己则慢悠悠地给自己斟了一杯酒，在眼前晃了起来，“我猜应该有不少人，给你们提供了各种各样的帮助，目的就是为了让你们得出不利于卡隆商会的调查结果。” “我们只负责调查出真相。”摩比说到。 “就算是真相，也分为大家想听到的真相，和不想听到的真相。”卡兹敲了敲桌子，从侧门传来响动，一名服务员推入了一辆巨大的餐车，当她掀开白布后，露出三名被捆绑着的建筑工人。 摩比认出了他们，正是之前在小饭店里遇到的三名工人。 “最近，建筑工地频繁发生建材失窃案件，经过我们的调查，这其实是一个团伙在作案，其中的三位在这里，还有一名仓管员不知道躲在了哪里。他们在三天前进行盗窃时，正好撞上了外出执勤的约努治安官，双方争斗之下，他们终于暴露了自己的真实身份，即万神教的教众，约努寡不敌众，被他们杀死在当场，尸体被发现后，他们仍然试图伪装在工人中继续作案，不过好在有众位治安官的帮忙，我们终于抓出并制服了他们。卡隆商会感谢几位的帮助，并与诸位治安官结下了深厚的友谊。” “不知道各位觉得这个真相如何？”卡兹说到。 “我觉得，这个创意很不错。”杰特说到。 “看来这位治安官很明事理。”卡兹笑了起来。 杰特也跟着笑了起来，“哦不不不，我指的有创意，是指用车把人送上来这件事。” 卡兹的脸上闪过一丝愠色，他很快平复了情绪，转头看向了摩比，“看来还是需要你点头，是吗？” “你错了。”摩比说到，“第一，真相就是真相，不会因为对谁有利对谁不利就发生变化；第二，他们只是表面上听从我的意见，实际上，他们有他们自己的想法。” 卡兹又看向卡洛斯。 “我觉得，或许小饭馆老板娘做的饭会比这里好吃一些？” “我也正有这样的感觉。”罗尼说到。 第六十八章 宴请不欢而散，卡兹只能眼睁睁看着摩比几人离开。 大门关闭之后，原本的几名服务员换下了原来的衣服，穿上了一身干练的黑色西装，打上了领结，来到了卡兹的身前。 “刚才为什么不动手？”卡兹脸色阴沉地问到。 “会长只是让我们保护你，并没有吩咐我们做其他事。”为首的女子冰冷地回答到。 “哼，如果真的要保护我，你们刚才就应该动手。阻止他们接着查下去，才能够真正的保护我。” 几名女人只是面无表情地看着卡兹，并没有回答他。 “算了。”卡兹把面前的酒一口气全喝完，站了起来，“本来也不应该指望你们，我有我自己的办法。” 。。 “所以，我们现在去哪？我好饿。”卡洛斯瘫倒在了车座上。 “你不会还真想去老板娘的小饭馆吧？”杰特笑着说到。 “我没有。”卡洛斯红着脸说到，“我只是觉得如果这么说，会比较帅气？” “那你有没有想过，卡兹并不知道老板娘的小饭馆是哪个？” “呃，完了，完全没有考虑过。”卡洛斯作出了抱头状。 “我们先回治安署，”摩比说到，“先让罗尼查一查加奥的那位男朋友，至于午饭，只能先随便对付一下了。” “哦，好吧。”卡洛斯的肚子配合着叫了起来。 “罗尼，怎么了，从刚才就一副心事重重的样子？”摩比观察到坐在副驾驶上的罗尼一直沉默不语。 罗尼皱了皱眉，说到，“我只是在想，卡兹为什么会认为自己并没有做错呢？” “因为在对错之前，还有立场，罗尼。”杰特说到，“就像我们并不会因为食用肉类而对动物表示抱歉一样。那些艺人在他的眼里，就和笼子里的羔羊没有任何区别，他只关心怎么才能卖出高价。” “可那是活生生的人啊。” “很可惜，并不是所有人都和你持有相同的立场。就好像当我们讨论这个话题的时候，其实你已经在潜意识里预设了你是人的立场，从没有站在羔羊的立场上考虑过羔羊是如何看待人一样。”杰特摇头笑了起来，“只是不知道，将他人视作羔羊的卡兹，在别人的眼里是不是也只是大一点的羔羊呢。” “我不是很理解，但我知道，我是人，不想成为、也不会将其他人视作羔羊。”罗尼说。 “是啊，但愿我们都不会成为羔羊。”杰特说到。 “咕——”卡洛斯的肚子又叫了起来。 “不好意思，听刚才你们的聊天，我想到刚才的桌上是不是有烤羊腿？想到这个，我感觉更饿了。” 等到几人回到治安署的时候，他们看到看押室陆续有人被押送到审讯室，接受治安署的审问。 “真是个庞大的阵势。”卡洛斯感叹到。 “哦，是吗？我觉得很一般吧。” “该死，利维德，你怎么在这里，吓我一跳。” “审问潜在的万神教人员，我作为专案组的成员，自然应该在场。”利维德冷笑说到。 “你们是从卡隆商会那里回来的？”他问到。 “看来利维德治安官表面上不关心我们的调查进展，实际上却很关注我们的行程。”杰特说到。 利维德上下打量着他们，似乎想要从他们身上看出什么端倪，“这不是很有必要的吗，毕竟对方是卡隆商会，谁能保证你们不会半路跑掉呢？” “这不用你担心。”摩比说到，“我们既然接了这个案子，就要查清楚这个案子的真相。” 利维德满意地点了点头，“很好。” “对了，你们市治安署里，应该有备一些吃的吧？”卡洛斯说到。 “有面包和牛奶，怎么？” 。。 卡洛斯抱着大包的面包和牛奶回到会议室的时候，罗尼在一旁进行检索，而摩比和杰特正在查看上午收到的匿名邮件里的视频。 “这个视频不是上午看过了吗？”卡洛斯好奇地问到。 “是看过了，不过我们最开始的注意力都给到了受害者。”杰特说到，“看看这些视频里出现的卡隆商会的人。” 卡洛斯仔细观察画面，虽然监控画面比较模糊，而且卡隆商会的人是黑衣墨镜的打扮，很难看清面容，但是仔细看他的步伐神态，可以分辨出这其实是一个人。“你是想说这些都是一个人做的？” “不错。你对这个人有印象吗？” “我都没见过的人，怎么会有印象？”卡洛斯说到。 “如果是之前，可能是这样，但是今天中午，我们不是才见过卡兹吗？他的身边带了十几号人。” 卡洛斯恍然醒悟过来，“是了，作为处理这种事情的人，应该是卡兹的心腹，那么也应该待在卡兹身边才对。” “正常情况下应该是这样的。”摩比说到，“我搜索了卡兹之前出席活动的视频和照片，之前他都是在卡兹身边的。” “那他现在不在卡兹的旁边，”卡洛斯思索到，“难道说？” “他很有可能又要作案了。”摩比说到，“还记得阿克夏的计划吗，他联系了几位受害人和他们的家属，一旦我们公开案件，他们就会站出来指认。而卡兹想要在此之前，提前处理掉这些不听话的人。” “那我们快出发吧，再晚可能就赶不上了。”卡洛斯急忙说到。 “即使我们现在出发，也找不到这些证人在哪里。”摩比说到，“阿克夏的电话也已经关机了，我估计只有等到明天才联系上了。” “那怎么办？我们就这样干等着吗？” 这个时候，几人的手机发出了收到信息的响声。 “对方来消息了。”罗尼说到，“我已经转发到了你们的手机上。” “就在刚才，罗尼联系上了上午的匿名方，委托他们帮我们找到几名证人的位置。”摩比指了指约努的公文包，那里面有他之前联系的受害人的资料，“毕竟对方能够调取如此大范围的监控，必然也能在短时间内找到特定的人。” 卡洛斯点开手机，上面分别列出了四个地址，从地图上的位置来看，分别处在不同的四个地方，并不顺路。 “看来，我们得分开行动了。”摩比说到。 “找到他们，然后平安地将他们带回治安署，可以做到吧？” 。。 卡加德市的列车站，一辆列车缓缓地停靠在了站台上。 “卡加德市，卡加德市到了，请到站旅客携带好您的行李，及时下车。” 伴随着列车到站的提示音，从车上下来了一名穿着棕色大衣，头发和胡子明显才刚刚打理过的中年男人。他从大衣的口袋里拿出一张报纸，在报纸的头版上，写着“治安官命丧卡加德市，疑似万神教行凶”的新闻标题，而头版上的图片，正是约努尸体被发现时传到网上的照片，他盯着图片，陷入了呆滞之中。 “这位先生，下车之后，请尽快出站。”一名站台的工作人员打断了他。 “哦哦，不好意思。” 男人将报纸又收了回去，长长地吸了一口气，自言自语到，“希望这次不算太晚。”随后他昂起头来，大踏步地朝着站外走去。 第六十九章 老人 “我来晚了，这里已经没有人了。”摩比拿着手机说，“你们那边怎么样？” 此时他正站在一处公寓的大厅里，浴室里不断地传来放水的声音，在不久之前，这个房间的主人或许正准备洗澡，但是此刻公寓里已经没有任何人了。 “看来卡兹还没有时间制造现场，只是将人带走了。” 过了几分钟之后，卡洛斯也在群里发出了一则语音：“我这里也一样，已经没有人了。” “我先去接上你，然后我们去杰特和罗尼那边。”摩比说到。 摩比和卡洛斯所找的地方位于卡加德市东侧，相距距离较近，而杰特和罗尼则处在距离较远的南区和北区。 。。。 摩比和卡洛斯前往杰特所处地点的时候，杰特发来了消息。 “我赶上了他们抓人的时机，阿克夏他们并没有和这位受害人联系，但是卡兹应该是对和约努有过接触的艺人进行了全面抓捕。现在我救下了她，准备把他带回治安署。不过我还有一个坏消息，我见到的那个黑衣人，并不是视频里的那位，可惜他太过警觉，并没有和我过多纠缠就逃离了现场，我没能抓住他。看来神秘人并没有把所有的录像都发给我们，卡兹的心腹也并不只有一名。” “杰特先生，请你一定要帮帮我。”语音里传出女人的声音。 “女士，请先松开我，我会把你安全送到治安署里的。”杰特用无奈的语气说到。 “看来杰特一时半会儿走不开。”卡洛斯说到。 “我们先去罗尼那边。”摩比掉转了车辆行驶的方向。 罗尼的目标是一对老夫妇，他们的女儿两年前死于一场燃气爆炸，当时市治安署的调查结果，是女子在休息时不慎导致的结果。两位老人本就不愿意接受这样的结果，等到约努找到了他们，对治安署调查的结果的质疑更甚。 “是谁？”罗尼敲门后，从门后传来了老人的声音。 “你好，我是治安官罗尼。” “治安官？我们没有报案，不需要治安官。” “方便把门打开吗？我正在调查的是约努的案件。” 短暂的沉默之后，罗尼听到了门锁打开的声音，接着房门打开了一条缝。这是一扇古老的门，从内部挂上了链锁，可以留出一道缝的空隙，一位男性老人的脸从门缝中露了出来。 “就这样说吧。”他说到。 “我知道约努和阿克夏事先跟你们做了约定，等到治安署对卡隆商会展开调查，你们就可以站出来对卡隆商会进行指控。”罗尼说到。 老人脸上露出了惊讶的表情，“你怎么知道的？” “是阿克夏治安官告诉我的同事的。” “不应该的，阿克夏治安官从来没有跟我提起过你们。”老人拿出手机，试图联系阿克夏，但得到了对方手机已经关机的结果。“难道阿克夏被你们抓住了？” “请相信我，我们也站在曝光卡隆商会的恶行的立场上。阿克夏治安官在进行一项秘密行动，所以现在不方便联系。” “既然如此，你们只管做好你们自己的事情就好了，等到约定的时间，我们会站出来的。” “不行，现在情况不一样了。”罗尼说到，“卡隆商会已经知道了你们要做的事情，现在他们正在四处搜捕像你们这样的人，我们也是得知这样的情报，所以才来找到你们，希望你们配合我们进行转移。” “转移？能转移到哪里去呢？”老人苦笑了一声。 “我会把你们送到治安署里。” “去治安署里，和被卡隆商会抓走有什么区别呢，治安署里也都是他们的人。或许你就是卡隆商会的人，目的就是把我们骗到治安署里关起来。” “老人家，我明白治安署之前做的事让你失去了信任，但是请你相信，世界上还是好人居多的。卡隆商会已经撕破脸皮了，你们待在治安署外只会更危险。” “这就不用你来操心了。”老人仍然守在门口寸步不让。 双方就这样僵持着。 “他们随时都可能会来，如果再不赶快行动，或许就来不及了。”罗尼说到。 这个时候，从房内传来了一声叹息： “老头子，让他进来吧。” 门口的老人犹豫再三，终于还是解开了链锁，让开了身子。等到罗尼进屋后，他关上了房门。 罗尼走到客厅内，在这里看到了意想不到的场景。 这是一个巨大的陶瓷罐子，在罐子的上方，露出了一个年轻女人的头，而她的脖子以下，则流淌着某种不知名的灰白质液体，罗尼看到，女人露出来的脖子也在以缓慢的速度化作那样的液体。罗尼强忍住了自己想要呕吐的感觉。 “非常抱歉，以这种姿态和你见面。”不同于女人年轻的样貌，她发出了苍老的声音。 男性老人从冰箱里取出了一罐不明液体，注入了女人的瓶子中，女人脖子终于停止了化作液体的趋势，甚至开始缓慢地凝结成脖子和肩膀。 “或许你们可以和我解释一下，这是什么情况？”罗尼说到。 “我来解释吧。”女人说到。 “首先要跟你道声歉，罗尼治安官先生，其实刚才，老头子撒谎了。阿克夏治安官在昨天就已经跟我们提到过你们四位治安官，他已经跟我们说过，自己要去做一件危险的事，能不能回来并不确定，让我们后续如果需要帮助的话，可以向你们联系。但是你也看到我的状态了，他不想让你们发现，所以刻意地装作不认识你，想要把你拒在门外。” “阿克夏知道你这样吗？”罗尼问。 “不知道，就连约努也不知道。他们最近都是和老头子进行联系，所以并不知道我的状况。”女人摇了摇头，因为没有身体其他部位的缘故，她的摇头幅度大的夸张。 “说回我自己的状况，其实我在三个月以前，确诊了乳腺癌，当时癌细胞已经扩散，医生判断我活不过今年了。” “等等。”罗尼打断了她的话，“你是说你在三个月前确诊了癌症，然后活不过今年？” “是的，其实我之前就有隐隐的胸口痛的症状，只是没有想到最后会确诊癌症。这很奇怪吗？” “确诊的单据可以给我一下吗？” “我去拿。”男性老人说到。 “你接着说。”罗尼示意女人接着说。 “在那之后，我的身体状况一天比一天更差，直到有一天，一名年轻的女人到医院拜访了我。她跟我说，她可以帮助我，但是我需要先离开医院。我当时想，反正现有的医学手段也已经没有办法治好我了，不如试一试，所以我选择了接受她的建议。” “她当时就是给我注射了这个。”女人的目光看向了男性老人留在旁边的药剂瓶。 “确实非常有效，在接下来两周的时间里，我整个人不仅从癌症里恢复了过来，而且连我的身体、容貌都变成了我年轻时的样子，我当时以为这是一种奇迹，我甚至想要给老头子也注射一针，不过他拒绝了。” “你没有变成别的什么样子吗？”罗尼问到。 “没有，我只是变年轻了。”女人说到。 “但是在两周过去之后的次日早上，可怕的事情发生了。我的手和脚开始不受控制地溶解。我们非常焦急，但是那个女人却再也联系不上了，于是老头子试着再给我注射了一针药剂，我身体的溶解才终于停止，那时候我们懂了，这个药剂并非永久性的，而是暂时性的。” “本来按照女人留下的剂量，我们认为至少还能够撑上一年半载，足够我们再找到那个女人。但是事实是，身体稳固的时间越来越短，而溶解的速度越来越快。而在这个时候，约努找到了我们，并向我们提及了他的计划。从那个时候，我才清醒了过来，我并不是为了保持年轻而坚持活着，而是为了我们的女儿，所以我和老头子商量之后，决定只保留我的头部，这样的话，或许我还能够坚持到卡隆商会被判刑的那一天。” “原来是这样。”罗尼说到，“我应该知道你是被注射了什么了。” “不用告诉我，治安官先生。”女人说到，“我并不恨那个女人，如果没有她，我或许活不到现在，只是接下来等待的过程，会变得有些难熬。” 在这个时候，男性老人返回了客厅，他将一本病历本，以及一袋资料交给了罗尼。 “这是什么？” “除了我的病历本之外，是我们自己找人调查得到的关于我女儿被害的证据。”女人说到，“你也看到了，我现在的状态，并不适合转移，所以只能麻烦你，在案件公开后代我们进行指认了。” “我会保护你们的。”罗尼说到。 “即使你能够暂时保护我们，你也总要离开这里去调查案件的。” “那我让治安署的人过来。” “离开吧，治安官先生。”男性老人说到，“至少给她留一些体面。” “可是你呢？” “我也没有多少日子好活了。”他从手边拿出了一支被注射过的药剂，紧接着他整个人苍老的面容开始变得年轻起来，露出了一张帅气的脸庞。 “别看我现在这样，我年轻的时候，也曾经是一名战士。” 女人向他投来了痴迷的目光。 第七十章 “罗尼，你怎么在这里等着？是没有找到目标吗？” 到达的时候，卡洛斯和摩比在路边的一棵树下看到了罗尼。 “我找到了他们，不过他们让我离开了。”罗尼将经过简要的叙述了一遍。 “没有想到，万神教所说的帮助竟然是这样的。”卡洛斯说到。 摩比没有立刻发表评论，而是陷入了思考之中。 “我本来还以为，万神教所说的帮助，指的是约书亚这件事，现在看来，他们的目标从一开始就不在这里。”摩比说。 “罗尼，你向他们要了确诊的病历，是吗？” “是的，”罗尼将病历交给了摩比，“我记得你们提到过，约努也是最近确诊了癌症，所以我觉得比较奇怪，所以就找他们要了。” “堪佩斯医院。”摩比打开病历的第一页，映入他眼帘的正是这家医院的名称。 “这是卡加德市比较出名的一家连锁医院，在整个市内有十几家分院，几乎覆盖了大半个卡加的是。”罗尼说到。 “你们怀疑这家医院有问题？不过，约努的日记里没有提到医院的名称，如果我们能够找到阿克夏的话，或许可以从他口中得知是否是同一家医院。”卡洛斯说到。 “嗯，既然有这本病历，我们可以先去卡加德市的医院看一看。”摩比说。 “那我们还要在这里等吗？卡隆商会的人还没有来，我们或许抓住他们。”罗尼说。 “卡隆商会的人很谨慎。”摩比说到，“如果到现在他们还没来，那么就意味着，他们已经知道了我们的行动，并采取了应对措施。在我们离开前，他们可能不会出现了。那位老先生说得对，我们总是要回去查案的，我们只能够相信他们自己了。” 说完，摩比重新回到了车上。 “走吧，罗尼。”卡洛斯说完，也跟着坐进了车里。 “好吧。”罗尼又看了一眼两位老人所在的房子，最后还是上了车。 “告诉杰特，我们暂时先不回治安署了。”发车前，摩比对卡洛斯说到。 。。。 “怎么只有你一个人在这里？”利维德进入会议室，看到了正坐在会议室内的杰特。 “你难道没有看到这里还有一个人吗？”杰特用眼神示意坐在他旁边的女艺人。 “我当然指的是你们四个人，只有你一个人在这里。”利维德说到，“不过这位小姐是谁？” “我怀疑你的小姐是别有所指。”女艺人脸上露出了嫌恶的表情，“我叫庄瑟妮，你大可以去网上搜一搜我的名字，我可是参演过大型戏剧的。” “庄瑟妮女士，不用这么紧张。”杰特扬了扬自己的手机说到，“利维德治安官是我叫过来的，他可是个大忙人，你不会以为他没事会来关注我们这种小案子吧。” 杰特的话让庄瑟妮的表情略微放松。 利维德挑选了距离门最近的椅子坐了下来，“庄瑟妮，我知道，参演过几个卡隆商会投资的小成本戏剧，当过几次女主角，不过在大型戏剧里常常只能够成为客串角色。” “哼，还不都是商会不作为，我明明都。。那样了，结果还是搞不定导演。”庄瑟妮略带生气地说到。 “所以我说，卡隆商会里面的人，称呼一声小姐，并不过分。”利维德咧嘴笑了一下。 利维德的话让庄瑟妮又更加生气了，她怒目盯着他。 “看来你也知道卡隆商会的事情？”杰特说到。 “自然是知道的。”利维德说到，“他们这些人，并不怎么掩饰自己的行为，不过说难听点，这些事情，只要其中没有一方站出来说自己是被迫的，也只能从道德层面对他们进行谴责，治安署也不能拿他们怎么办。” “你说是吧，庄瑟妮女士？”利维德说到。 “别看我，”庄瑟妮说到，“虽然私底下怎么说都可以，但是我是不会站出来指控商会的。” 利维德无奈地摊了摊手，“你看，就是这样的，每次问，他们都说自己是自愿的，治安署最开始也抓过几次现场，多了几次之后，治安署已经对这样的情况已经冷淡处理了。” “可是你对商会如此忠心，卡兹好像并不领情。”杰特对庄瑟妮说到，“否则你此时此刻也不会在这里。” “就算你这么说，我也不会站出来的。”庄瑟妮说，“现在他们还只是活抓我，如果我站出来，除非你们能够扳倒整个卡隆商会，否则我都没有好下场。” 利维德观察着两人的神色，说到，“所以你叫我过来，就是因为你们在调查的约努的案子？” “约努，对了，就是约努。”庄瑟妮恍然发觉，“我说为什么商会会突然来抓我，原来是因为约努，就是因为他之前来找过我。该死，我当时就不应该答应去见他的。” “看来约努找到你，也没有得到什么好的结果。”杰特说到。 “哈哈，两年之前，我当时还是个刚从艺术学院毕业不久的小姑娘，对这样的遭遇感到不忿，不是很正常吗，所以当时约努来找到我的时候，我很欣然地就把我知道的事情告诉了他。不过后来我发现，这样的生活并不赖，在我同学和家人的眼里，我过的是他们艳羡的生活。至于偶尔需要付出身体这件事情，时间一久，我也就不再在意了。所以两周前约努来找我的时候，我当面拒绝了他。” “你也是艺术学院的学生？”杰特说到，“那你一定认识约书亚和舒丽雅了？” “舒丽雅，人鱼公主嘛，我当然是知道的。”庄瑟妮说到，“她从一开始就天赋尽显，从一年级开始就是年级里出名的人物，在表演大考里更是出尽了风头。不过约书亚是谁？” “很快你就会知道的。”杰特说到。 “好了，”利维德插入了两人的对话，“杰特，现在你可以告诉我，你叫我过来是做什么了。” “好吧，卡兹他们出手了，她就是目标之一。现在的情况是，我没有办法让她一直合理地留在治安署里。”杰特说到，“但是我知道你们在抓潜在的万神教人员。” “原来如此。”利维德笑了起来。 “你们两个，是不是在聊一些我不知道的事情？”庄瑟妮脸上露出疑惑的神色。 这个时候，杰特的手机响了起来。 。。。 “杰特怎么说？”摩比停下车后，向卡洛斯问到。 “他表示明白了，会在处置好那名女艺人之后再过来。”卡洛斯说到，“不过现在利维德好像在会议室里，他要跟你说话。” “手机给我。”摩比接过了卡洛斯递过来的手机。 “喂。”他说到。 “你们遇到了万神教的人？”利维德一上来就问到。 “我们没有遇到，是牵涉到约努案件的一对老夫妻，他们之前遇到了万神教的人。” “可是他们接受了万神教的帮助，我有理由相信他们会保持和万神教的接触。” “他们已经没有多少日子可活了。”摩比说到。 “照你的说法，我应该快些抓住他们进行审问才对。”利维德在电话另一边冷笑道，“你应该没有忘记自己治安官的身份吧？来吧，把他们的位置告诉我。” 摩比沉默了片刻，终于还是回复到，“等到明天的新闻招待会之后吧。约努的案件真相公布，你才能继续留在专案组里。” “好吧。”利维德说到，“你们的调查结果，需要先上报，你们有想好怎么绕过卡隆商会的眼睛吗？” “当然，你只需要告诉凯多，明天我们会出现在招待会上就行。”说完，摩比挂掉了电话。 “怎么样，摩比，利维德说了什么？”罗尼问到。 “罗尼，那对老夫妇的体面可能保不住了，所以我们至少不能让他们遗憾。”看着面前堪佩斯医院巨大的立牌，摩比说到。 第七十一章 医者 一进入堪佩斯医院的大门，迎面而来的就是修建得宽敞亮堂的前厅，这让摩比隐隐有一种熟悉的感觉。不停地有医院和病人在他们的面前穿梭，而在前厅中间的长椅上，三三两两地坐着等待的人，焦虑、着急和无所事事出现在不同人的脸上。 “你好，请问是看什么病？”一位护士制服打扮的年轻女性看他们在前厅站了好一会儿，终于还是上来询问他们。 “治安官，过来查案的。”摩比向她展示了搜查证，并小声地说到。 女护士的脸上露出了惊讶的表情，不过很快平静了下来。 “请跟我来这边，不要惊扰到排队的病人。” 她带着几人绕过了挂诊的窗口柜台，从侧边的一处小门走了进去，来到了柜台之后的办公区域，在办公区域的最里面，一处用单向玻璃隔开的小房间里，摩比几人看到了一个留着地中海发型的中年男人，刚进入房间的时候，他似乎正在匆忙地关闭面前电脑上的应用程序。 “我说过多少次了，进来之前要先敲门。”中年男人似乎有些生气。 “经理，这里有几位治安官，他们是来调查的。”女护士说到。 “治安官？”被称作经理的男人愣了一下，随后对着女护士招了招手说到，“你先回去吧。” “不知道几位治安官，来我们这里是调查什么的？”等到女护士退出房间后，经理问到。 摩比拿出了病历，“我们最近接触到了一位病人，根据她的病历，她之前是在你们这里接受的治疗。” 经理接过病历开始翻看起来，“这确实是我们医院作出的诊断，有什么问题吗？” “这位艾考恩医生，”摩比指着病历上的签名，说到，“能带我们见一下他吗？” “可以是可以。”经理皱着眉头说到，“不过艾考恩医生是肿瘤领域的专家，现在他应该正在做一台肿瘤切割的手术，等到他手术结束，至少还需要三个小时。” “没有问题，我们可以等。”摩比说到。 不过等杰特赶到医院的时候，他在手术室的门口只看见了罗尼一个人。 “罗尼，怎么就你一个人在这里？摩比和卡洛斯去哪里了？” 罗尼说：“就在你来之前不久，摩比和卡洛斯刚刚离开这里。” 半个小时前。 “我说，做一台手术用的时间也太久了吧。”卡洛斯说到。 “因为手术的每一刀都十分重要，要求落刀精准，如果稍有失误，都会造成手术的失败，所以耗时间是必然的。”罗尼说。 “我当然知道，我想说的是，难道就没有什么自动化的设备，可以自动给人做手术吗，否则每次都是一个人一个人的来，医生也救不过来吧。” “可是，人体是很复杂的，虽然身体构造都相同，但是到具体部位总是有细微的差异，现在的机械还没有办法做到这么精细的识别程度，未来也不一定能做到。” “照你这么说，手术这种方式就不适合成为普遍的救治方式。”卡洛斯说到。 “那什么合适呢？”罗尼说到，“你不会想说万神教的方式吧？” “如果真的可以按照他们的方式实现而且没有副作用，不是很好吗？” “你这么说，确实好像很好的样子。”罗尼说到，“不过基因研究和人体实验已经被帝国禁止了，他们私底下进行研究，基本不可能成功吧。” “所以，到底为什么要叫停和禁止呢，之前不是还很好吗？而且一旦取得进展，可以造福后续的很多人。”卡洛斯问。 “你们把这件事情想得太简单了。”摩比说到，“人体实验的代价难以估量的，每一次失败的实验，都代表可能有大量的人会死去，虽然帝国一开始已经对参与人体实验的人群进行了限制，但是在巨大的利益诱惑之下，总有人会铤而走险。” “就好像你们刚才说的，如果真的能够找到肿瘤的基因治疗方式，其利润空间是难以想象的，在这种刺激下，各大商会对本就少的实验人群展开了激烈的争夺，最后在没有符合条件的实验人群，这些商会们选择了自己想办法制造出实验人群。而这对于平民而言，是灾难性的。” 摩比拿出了一直戴在胸口的挂坠，紧紧的握在了手里。 “而且，基因研究的后果，完全无法控制，想想十年前帝都发生的事情，再想想万神教的怪物，这种事情最终被全面禁止，才是最合理的。” “摩比，你是不是有什么不好的回忆？”罗尼试探问到。 “都过去了。”摩比将挂坠收了回去，说到，“以后我不希望再听到你们谈论关于万神教的事情了，毕竟我们的立场是帝国的治安官。” “好吧。”卡洛斯说到。 为了缓解现场的沉重气氛，他选择了去上个厕所。 “不好意思。”在进入厕所的时候，他撞到了一个男人，于是连忙道歉。 只是当他抬头看向对方的时候，有些愣住了。 “以后走路小心点。”对方全身绑着绷带，似乎并没有发现卡洛斯的异常。 “哦哦好的，实在是对不起。”卡洛斯愣着回应道，随后走进了厕所。 不过他并没有解开自己的裤腰带，越发思考之后，他连忙从厕所里出来，看见男人走进了走廊尽头的一处病房。 “摩比、罗尼，我碰到他了！！”卡洛斯跑着回到了手术室的门外。 “卡洛斯，你冷静一下，你说的到底是谁？”摩比问到。 “是卡隆商会的那个人。”卡洛斯大喘了一口气，说到，“就是视频里的那个。” “他怎么会在这里？”摩比也有些惊讶，“你是在哪里看到他的？” “在厕所，他全身绑着绷带，而且我看到了他走进了一个病房。”卡洛斯把自己所看见的一股脑地全说了出来。 “我们过去抓住他。”摩比立刻动身道，“罗尼，你先在这里等着。” 。。。 “不过他们并没有回来，那个人察觉到了卡洛斯的异常，回到病房后立刻收拾东西离开了，摩比他们向周围的人进行询问，跟着追了出去。”罗尼说到，“他跟我发了信息，让我在这里等你过来。” “看来，他是把艾考恩留给了我。”杰特说，“罗尼，你再和我说一说，这个艾考恩的具体情况。” 罗尼说：“好的，艾考恩十年前毕业于温纳斯市的医学院，八年前来到了卡加德市，并且在堪佩斯医院担任外科医生。目前，他担任着堪佩斯医院的外科主任，他最擅长的正是肿瘤切除手术，在卡加德市算是这个领域的佼佼者，因此找他看病的病人也是络绎不绝。” “竟然是来头这么大的医生。”杰特评论到。 “是的，据说他的手术从来没有失败过，所以有着‘不败的艾考恩’的称号。”罗尼补充到。 在两人闲谈的过程里，手术室上的“手术中”的标志终于转变成了“空闲”，紧接着一台手术台被推了出来，几名护士和医生护送着前往了走廊一侧的电梯里，然后从里面走出来一个穿着手术服，戴着口罩，露出一双如同鹰隼般眼睛的高大男人。 “你好，想必你就是艾考恩医生吧。”杰特向他打招呼到。 鹰眼男人仔细地打量着杰特的手，并没有接话。 “我们是治安署的治安官，有一些案情可能需要你提供帮助。”罗尼在一旁说到。 “是我。”艾考恩将视线转向了罗尼，随后转过身，“跟我来。” 艾考恩先是前往更衣室，换下了手术服，随后披上了白色大褂，带着等候在更衣室外的杰特和罗尼来到了他的办公室。 “你有一双适合握手术刀的手。”艾考恩坐下后，对杰特说，“但是没想到，你却用来握枪，真是可惜。” “你好像理解错了，艾考恩先生。”杰特说到，“握枪和握手术刀并不冲突。” “杰特就读的院校是帝都学院医学院。”罗尼说的恰到好处，并没有透露出他们是见习学生的事实。 “原来你是那个学院毕业的，怪不得。”艾考恩按照他的理解补全了细节，“那还是很可惜，一群武斗派的人办的学院，他们在医学上的高度永远达不到山顶。” 第七十二章 “艾考恩医生，是不是可以先把医学的话题搁置，我们是来调查案件的。”罗尼说到。 艾考恩身体向后倒，靠在了椅背上，并且翘起了腿，“那么请问吧。” “请问这位患者，你还有印象吗？”罗尼向艾考恩展示了病历本。 “我记得，这位患者患上了乳腺癌，本来我准备对她进行肿瘤切除手术，不过在手术前，我的助手发现她伴发了其他症状，为了保险起见，对她进了一次检测，也就是这次检测，她的癌细胞被发现已经在全身进行了扩散，进行手术已经没有作用，所以就停止了。”艾考恩说。 “想不到艾考恩医生这么出名的肿瘤专家，竟然会对一个普通病人有印象。”杰特说。 “我明白你的意思，我也时常会听到关于我的一些传言，说我是专门为大人物服务的医生。医院的确会给我安排一些大人物的手术，这是现实的考虑，毕竟医院需要这些有钱人提供资金和赞助，以维持运转。”艾考恩说到，“不过在手术台上，躺着的是大人物还是普通人，对我而言并没有什么区别，想要精进技艺，只能够通过不断地实战来提升经验。” 他停顿了一下，接着说：“即使是到了我现在的位置，我也仍然对医学抱有敬畏之心，每一位病人，我都会认真对待。当然，我说的这些，你们可能无法理解。” 杰特认真地观察了艾考恩说话的神态，发现他并不像是在说些冠冕堂皇的客套话，而是真心如此觉得。 “我相信你所说的，艾考恩医生。”难得的，杰特点了点头。 “哼，”艾考恩的脸色稍微有些缓解，“即便我对你稍微有所改观，我还是那句话，一帮武斗派办的医学院，在医学上很难达到山顶。” 杰特并没有理会艾考恩的话，而是转而问到，“艾考恩医生，请你回忆一下，在确诊乳腺癌之前，你是否有对这位患者进行过全面检查？” “这是当然的，癌症的确认是十分严肃的，所以我都会亲自进行检查之后，才会下定论断。” “那么当时，你是否有发现存在癌细胞全身扩散的可能性？” “并没有。”艾考恩摇了摇头，“否则我也不会安排手术了。” “如果方便的话，是否可以将你下诊断和全身扩散的图像给我看一下？”杰特问到。 “当然，如果你能看懂的话。” 艾考恩从点开了电脑里的一个文件夹，里面正是老太太的全部医疗记录，他点开了其中的一组图片。 “这是确诊乳腺癌的，”然后他又点开另外一组图片，“这是全身扩散的。” “这两组照片之间，隔了多久的时间？” “不到一个月。”艾考恩说到。 “艾考恩医生，你认为，从这个状态，到全身扩散，只用一个月的时间，在现有的医学框架下，具备理论上的可能性吗？”杰特问到。 “我不知道。”艾考恩给出的回答让罗尼出乎预料。 “按照理论而言，肿瘤细胞只会附着在一个病变器官上，想要实现转移和扩散，需要经过一系列复杂的过程，而这个过程还会受到人体本身免疫细胞的攻击，在一个月之内，不存在可行性。但是现在，一个活生生的案例摆在了我的面前，这是理论无法解释的。” “当然，也有可能是我第一次的判断失误了。”艾考恩扶着额头，“这是我最难以接受，但是确实最合理的原因。” “为什么要陷入自我怀疑呢？当理论和现实出现背离的时候，我们更应该尊重现实。”杰特说到，“不过，你有没有想过，你没有错，现有的理论没有错，现实也没有错？” “你这句话，是什么意思？” “艾考恩医生，这位患者，是二十四小时都在你的看管下吗？而且，根据我的经验，癌症患者只有在出现确诊迹象的时候，才会被转到你这里吧。” 杰特俯身到了艾考恩的耳边，说出了接下来的一句话： “你真的确定，她一开始就患有癌症吗？” 艾考恩的额头瞬间沁出了密密麻麻的汗珠，他将杰特推开，故作镇定地说到，“我不明白你在说什么，你们还有什么要问的吗？我要去查房了。” “只是开个玩笑，请不要在意，艾考恩医生。”杰特笑着说到，“不过我们确实还有一个问题，你是否接诊过一名叫加奥的患者？” 。。。 罗尼和杰特离开了艾考恩的办公室，坐到了前厅的长椅上。 “杰特，你平时一直自称为医生，我还以为你会和艾考恩起争执的。”罗尼说到。 “他说的其实没错，虽然我自称为医生，但那只是因为我比较喜欢手术刀，我对于医学的顶峰并没有向往。”杰特说到，“不过不可否认，艾考恩确实是一位好医生。” “第一次从杰特嘴里听到对别人这么正面的评价。” “正面吗？”杰特说到，“可是在我这里，医生这个职业，可是和医学天然冲突的。” “啊？可是不是医生用医学治病救人吗？” “不不不，你说的，是医术，而我说的，是医学。医生可以走到医术的尽头，但在医学的尽头上，没有医生的位置。” “好吧。”罗尼似懂非懂地点了点头。 “不过，你是怎么想到，想艾考恩询问加奥的事情的？” 杰特环视了一周前厅的景象，“当我来到这个大厅的时候，我就有一种似曾相识的感觉，我仔细回想了一下，这种感觉来自于卡兹招待我们去的地下餐厅。再当我听到卡兹的人出现在这里之后，我认为这家医院和卡隆商会应该存在某种联系。最后，也是最主要的，从约努，到那位老太太，都是在确诊癌症之后，才和万神教的人产生联系，那么加奥是否有可能也是这样的呢，所以我就问了。” “虽然我猜错了，但是从结果来看，这个方向是对的。”杰特拿起了从艾考恩那里拿到的患者档案，在档案的右上角，是一张额头上有明显胎记的年轻男人的照片。 又过了一段时间，罗尼终于在人群中看到了熟悉的身影。 “啊，治安官先生，你还没有走吗，还有这位是？”女护士吃惊地问到。 “他也是我的同伴，有事情才晚些过来的，我们在这里还有一些事情要问。”罗尼说到，“正好，能麻烦你再带一次路吗，我们要去找经理。” 。。。 “经理，这里有两位治安官要找你。”女护士打开了经理室的大门。 “该死，我不是告诉过你吗，进来之前要先敲门。”地中海的经理慌忙喊道。 “不要生气，经理先生。”杰特笑着说到，“是我让她不要敲门的。”他转身向女护士，“麻烦你了，你可以走了。” “你是？”经理疑惑地看向了他。 “刚刚她已经介绍过了，我也是一名治安官。” 女护士离开后，经理注意到了杰特旁边的罗尼，顿时脸上又堆起了笑容。 “治安官先生，原来是你们，怎么样，已经见过艾考恩了吧？” “见过了。”杰特关上了经理室的门。 “那不知道两位治安官先生还过来找我，是还有事情没解决吗？” “当然，我们问过艾考恩了，他没有问题。”杰特走到了经理的面前，居高临下地看着他，说到，“现在有问题的是你。” 经理不动声色地移动位置，挡在了杰特和显示器的中间，说到，“治安官先生，我胆子小，不要和我开玩笑了。” “是吗？胆子小的人，会在上班的时间里，大手大脚地参加网上赌博吗？”杰特笑着问到。 经理的脸色瞬间僵住了。 “好了，现在我们可以进入正题了。”杰特拿出了从艾考恩处获得的档案，“告诉我，这些癌症晚期病人，都被你弄到哪里去了？” 。。。 “加奥？”艾考恩思索道，“我好像没有接诊过这样的病人，你们有他的照片吗？” “我这里有。”罗尼向艾考恩展示了加奥的照片。 “原来是他。”艾考恩说到，“我见过他，他确实不是病人。” “就在一个半月以前，他曾经在医院的病房里大闹了一场，所以我对他有印象。他有一位朋友，也确诊了癌症晚期，手术已经没有办法根除，只能够通过化疗苟延残喘。对于这样的患者，我们通常都会建议他们转院到其他医院，一是堪佩斯医院的床位紧张，多留出一张床，就可以多救治一名患者，二是我们医院的治疗费用并不低，转去其他医院，可以缓解患者和家人的经济压力。不过当时他作为患者的朋友，好像很难理解这件事情，所以当场和经理吵了起来。” “经理？”杰特问。 “嗯，因为这种事情，医生不方便出面，所以一般是由医院的经理去沟通。” “按照你的意思，这种情况并不少见？” “这就要看你怎么理解了。”艾考恩说到，“按照医院接诊的患者数量，他们只是其中极小的一部分，但是每个月确实都会有这样的事情发生。” “他朋友的档案，方便给我们看下吗？” “当然，在这里。” “是他。”杰特对罗尼说到，这句话让艾考恩十分疑惑。 “艾考恩医生，可以把你这里确诊晚期的病人档案都给我们一份吗？” “当然，我这里留着的都是备份，你们拿走也没有影响，只是你们要用来做什么？” “接下来的事情，就不用你来操心了。”杰特说到。 当杰特和罗尼离开办公室后，艾考恩疲惫地躺在了办公椅上。 就在这个时候，艾考恩办公室的电话响了起来。 “艾考恩主任，刚刚的患者醒了，现在要过去查房吗？” “好的，我这就过去。” 挂掉电话之后，艾考恩站了起来，重新振作了精神，离开了办公室。 “说起来，最近这样的患者，确实变多了。”站在病房外，他低声地，不知道是对谁说到。 第七十三章 卡加德市北部的人工湖旁，一道人影砸进了湖边的栏杆上，留下了一道深深地凹痕。 “我劝你放弃抵抗。”摩比收回了自己的拳头，说，“你或许在普通人意义上很厉害，但是我们之间的差距很明显。” 砸在栏杆上的绷带男人，此时身上的绷带已经尽数散开，露出了里面还未愈合的伤口，看上去就像是被某种巨大的野兽抓伤留下的。 “如果不是我之前就已经受伤，你们未必能留下我。”他说到。 卡洛斯此时从另一个方向过来，刚好听见了他说话。 “这个声音，”卡洛斯说，“我想起来了，是录音音频里的声音，约书亚和舒丽雅是你杀的？” “看来，那个录音确实是传出去了。那个女人删掉了记录，她究竟发给了谁？”绷带男人缓缓摇了摇头，说，“不过不重要了。我还以为你们已经知道是我，所以才来抓我，那么，你们是怎么知道我的？” “早在你们肆意妄为的时候，就已经有眼睛盯上你们了。”卡洛斯说到。 “原来是这样。”绷带男人打量着卡洛斯，说到，“说到底，你们也和我一样，不过是某些人的爪牙罢了。” “你放屁。”卡洛斯准备反驳他的时候，摩比却发出了提示。 “小心，他朝你过去了。” 话音未落的时候，就看见绷带男人不知道从哪里掏出来几根银针，向着摩比和卡洛斯的方向分别撒出，他人也随着细针移动，朝着卡洛斯的方向扑去。 只是令他没有想到的是，卡洛斯只是经历了短暂的错愕之后，很快冷静了下来，他轻松地躲过了迎面而来的银针，随后转身一记上踢，绷带男人随着一身的绷带高高飞起，重重砸在了地上。 “虽然没有摩比那么厉害，我好歹也是帝国学院格斗系的见习生。”卡洛斯收腿说到，不过男人已经昏迷，显然听不到他的话了。 “你的格斗术进步了。”摩比说到，他走到了卡洛斯和绷带男人的位置，开始在男人身上搜寻了起来。 “还是比不过你。”卡洛斯说，“你刚才用的那招，就是你之前提到的见习教官教你的吗，真的很厉害，跟火箭一样。”他顺手比划了两下。 “呃，不是见习教官，是他的同事。”摩比扶了扶额头。 “好吧。”卡洛斯也蹲了下来，看向昏迷的绷带男人，“我们怎么处理他？” “先绑起来，放到车上。”摩比说到，“杰特他们那边应该也有结果了。” 摩比从绷带男人的身上搜出了一个通讯器，交到了卡洛斯的手里。 。。。 “然后我把他们的联系方式交给对方，他们会自己进行联系，而一旦成功，我就可以从中获取一部分的好处费。”经理说到。 “也就是说，你只是负责把已经确诊癌症晚期，无法治愈的病人的清单给到对方，然后按照医院规定，在跟病人沟通的过程中，会向病人提出各种暗示，让他们考虑转到同一个医院。”杰特按着自己的下巴说到，“至于他们转院之后是怎么样的，你就不清楚了。” “当然，这已经不是我们医院的事情了。不过，癌症晚期的病人，在哪里结果都不会相差太远嘛。”经理为自己辩解到。 “那么你知道，他们是怎么得上癌症的吗？”杰特问。 “瞧你问的，他们不是得了癌症之后，才到医院来的吗？至于具体原因，你得问问这些病人。”经理回答说。 “他好像确实不知道。”罗尼在一边说到。 “这很显然。”杰特说。 在经理茫然的表情中，杰特指着档案接着问到，“这个麦亨尼，你为什么和他的朋友起冲突？” “说起他来，他的朋友也和你问了相似的问题。”经理回忆说到，“当我去找到他们的时候，他的朋友似乎并不接受医院的诊断结果，‘原本是十分健康的一个人，为什么在医院只是短短一个月，就会变得这么衰弱，一定是这家医院做了什么’，这是他说的。” 他尴尬地笑了笑，说到，“不过你也知道，癌症这种病，本来就是很奇怪的。有的人，其实身上已经发生了病变，但是在你告诉他之前，他一直都和正常人无异，而一旦你告诉他，‘你得了癌症’，他的身体就会迅速地发生病理反应。而如果你一直不告诉他，或者他足够乐观的话，他甚至可能会自我痊愈。这就像是，人的心情能够影响病的好坏一样。” “所以我告诉他，这种情况对于癌症病人是十分常见的，他还是不能接受，就大闹了一场。不过好在这个麦亨尼情绪比较稳定，最后劝住了他朋友，接受了转院。” “所以，最后他还是去了你介绍的医院？”杰特问。 “是的，他也去了卡维医院。” “真是个浅显易懂的名字。”杰特说到。 “不过，到最近一个月，他们没有再接收病人了。”经理补充到，“少了这个经济来源，我的债务压力又变大了，我也是为了还债，才不得已又开始网上赌博的。” “为什么？” “我不知道，他们只是电话通知了我，也没有告诉我原因。这些就是我知道关于这个事情的一切了。” “行吧。”杰特说到，“看在你这么配合的情况下，我们就不管你网上赌博的事情了。” “谢谢你，治安官先生。”经理激动地说到。 在杰特和罗尼离开了经理办公室之后，罗尼问杰特：“我们真的不管他了？” “我们确实不会管他，但是这并不妨碍我跟市治安署提起他。”杰特笑道，“到时候市治安署会怎么对他，就不关我的事了。” “果然是这样。”罗尼说到。 “十赌九骗，我这种程度，只不过是向海里扔了一颗小石子罢了。”杰特眯着眼睛说到。 。。。 没有等多久，杰特和罗尼等到了回来的摩比和卡洛斯，以及他们俩抬着的绷带男人。 “稍等，我们得先把这个人送去病房。”摩比说到。 “啊？”这是罗尼发出的疑惑声。 “他的伤口好像被我踢裂开了。”卡洛斯不好意思地说。 终于将人送进了病房，罗尼和卡洛斯在病床边盯梢，杰特和摩比则在病房外交换了情报。 “凶手落网，作为主使的卡兹，明天也会被曝光，这么看来，约努的努力没有白费。”杰特说到。 “话虽如此，不过看上去，卡隆商会里藏着更多秘密。”摩比皱眉说到，“而万神教的意图也是在此。卡维医院到底是什么背景，你们有查过吗？” “卡隆商会就是靠医疗器械贸易起的家，而卡维，是卡隆的亲儿子，卡隆商会一分会的会长，钦定的未来继承人。”杰特介绍完，看向了摩比，“是不是觉得很可惜，时间太短暂，这个更大的谜团，显然不是我们一天之内可以解开的。” 摩比望着走廊的天花板，叹气说到，“是啊，所以我们只能够先完成约努没有做完的事。” “其实，你不是担心需要更多时间来查出真相，而是担心得知真相后的事情，仅仅是一个卡兹，就如此困难重重，还是其他商会利益相关伸出了援手才得以解决，如果对手是整个卡隆商会的话，岂不是会更加困难。甚至你担心如果我们再接着查下去，卡兹的事情也会起变化，那样约努的努力就白费了。”杰特说到。 “杰特，很早我就想说了，有时候，有些话不是非要说出来的。”摩比说。 “可是，我就是想说出来啊。”杰特笑了起来，“我就喜欢看别人被我戳中痛点却又没有办法否认的表情。” 摩比捏紧了自己的拳头，最后又松开了，“算了，毕竟是我自己选的队友。” “摩比，杰特，出事了。”就在这个时候，卡洛斯从病房里出来，找到了他们。 “怎么了，卡洛斯？”摩比问。 卡洛斯举了举手里的通讯器，“你还记得约努日记里提到的那个老师吗？他来卡加德市了，卡兹的人找他去了。” 第七十四章 前夜 自从三年前离开卡加德市后，这是纳什第一次又重新回到这座城市。 原本卡兹给他的钱，足够让他无忧无虑的潇洒很长一段时间，如果是小地方的话，或许一辈子也说不定。当然他也想要付诸行动，但是当他走进第一家酒吧的时候，他不到几分钟就跑了出来。只要是在有光的地方，他总是感觉有人在盯着自己，而自己在对方的眼中一丝不挂。正因为如此，接下来的三年时间里，他的住所总是挑选在一些晦暗的地下室里，除了少数必须要外出的情况，他常常都是在房间里浑浑度日。 这些必须要外出的情况，也包括在第一年末偷偷地去约书亚的墓地，当然他也想去看看舒丽雅，但是舒丽雅的尸骨被她的父母带回了温纳斯市，所以纳什还是放弃了。 站在约书亚的墓前，他向约书亚诚恳地道了歉。 “你们当时已经是必死了，而我如果不配合他的话，或许我也会死。”在当时的他看来，死人的清白和名誉，在活着和一大笔钱面前明显不算分量。 当然，他也碰到了约书亚的室友，也是自己的学生，不过对方即使明显认出了他，就在纳什考虑怎么不显得尴尬地打招呼的时候，对方就无视他，转身离开了。或许他知道一些关于约书亚的事情，而自己因为知道这件事，也正在备受煎熬，可惜两个知道内情的人，却只能装作互相都不知道。 “可是，我好歹曾经是他的表演老师，不管怎么样，他也应该跟我打声招呼的。”这个念头一直盘踞在他的脑海里，在那几天里，甚至超过了自己正在被人盯着的感觉。 然后他就第一次碰到了约努，从那以后，不知道为什么，明明他是在好几个市镇之间来回待着，也不是经常出门，但是却总是能碰到约努，只是由于他过分机敏，总是趁着约努还没有发现他以前，就提前跑掉了，然后纳什又会换一个地方住着。 虽然最后一次见面，他还是被约努发现了，他本来有机会跑掉的，不过当约努晕倒在自己面前的时候，约书亚晕倒在自己面前的场景又再次出现了，这一次，他做出了不同的选择。再之后，约努让他离开了，自己本来准备第二天再去找他的时候，却发现约努已经离开了，而他也得知了约努的病情。 本来以为约努会无声地死在冬天的夜里，没有想到他竟然会选择这样一种方式。 站在艺术学院的门口，纳什陷入了一种久别重逢的眩晕感中。 他特意戴了帽子和口罩，所以门口的保卫并没有认出他，三年之前，他可是会每天笑着和自己打招呼的人。 此时已经是晚上的10点，住在校外的学生、外出聚餐的学生、聚餐返回的学生，这是他一个个辨认的学生类型。 看着从门口进出的学生，他习惯性地开始从步伐姿态开始评判学生的演技和潜力，这是他之前和同事最爱做的事情，虽然没有依据，但是他常常能够在期末考试时胜出，然后从同事那里赢得一顿饭。 对了，现如今，曾经的同事会不会已经升职了呢？太久没有联系了，纳什都已经快想不起对方长什么样了。 就在这个时候，一名男学生跟着一名老师从校门里出来，纳什一眼就认出了她，正是自己曾经的饭搭子，常常在赌局中输给自己的同事。 “之前的事情已经查清楚了，加奥确实是失踪了，你们临时换演员，演出质量能保证吗？”还是一贯的严厉语气。 “老师，之前加奥经常不参加排练的时候，我们就有准备了，所以请放心吧。不过这次我们改了结尾，还得再排练排练。”男学生说到。 “临场改结尾？你们是疯了吗？”老师不可置信地大声问到。 “他们现在在排练吗？这是一定的，改剧本还不多练练，不行，我得去看看。”说完，她又转过了身，风风火火地走进了学院里，而意识到自己说漏嘴的男学生只能亦步亦趋地跟了上去。 “啊，完全找不到插话的时机啊。”纳什感叹到。 “不过看样子，确实是升职了。这样挺好的，离学生们远一点，也就不会遇到我这样糟心的事情了。” 他自嘲地笑了起来，这引起了保卫和广场上人的注意。不过他很快就收敛了。 本来想再来看一看的，不过现在自己已经不是学院的老师了，还是不要进去了吧。 就在他转身准备离开的时候，一个声音叫住了他。 “纳什老师？” 是门口的保卫。 “你，还认识我？”纳什不可置信。 “刚刚看你的身形就有些熟悉，听到你的笑声，就更确定了。”保卫笑着说到，“前两天老师有治安官过来这里查案子，我就想到了之前也是差不多这个时间，那个时候你还在，我就想着，要是能再看到你多好，没想到你今天就来了。” “纳什老师，你是回来看看学院？”他问到。 纳什狠狠地点了点头。 “那行，你进去吧，三年时间，学院又重新盖了好多楼，你怕是都不认识了。” “那谢谢你了。”此时除了谢谢，纳什也想不出任何别的词汇了。 不过好在，学院的湖并没有被重修，只是三年前出了事后，这个时间点湖胖更没有什么人了。纳什找到了记忆中的地方，望着湖面出神。 不知道过了多久，他从口袋里掏出了那张报纸，折叠成了一艘船的样子，放在了湖面上，用力推了出去。小船在水面上漂出了一段距离，随后纸质因为浸水不断变沉，最后沉入了湖里。 然后他听到了身后传来的响声。 转过身来的时候，一道强光打到了纳什的身上，刺眼的光线让他睁不开眼睛，他将手挡在眼前，透过手指间的缝隙看过去的时候，终于看清楚，此时所有之前的感觉在这一刻得到了应验。 一名穿着黑衣的墨镜男子，正提着一盏高功率的手电筒，似笑非笑地盯着自己，自己在他的眼中，仿佛一丝不挂。 “既然都离开了，为什么还要回来呢，纳什老师？” “你和那个人是一伙的。”纳什说到，“为什么他没来？” “这个你不需要知道。你只需要知道，对于你这种出尔反尔的行为，卡兹先生很生气。不过，卡兹先生也很大度，只要你愿意跟我一起走，等到这阵风波过去，你仍然拥有卡兹先生的友谊。” “不用了。”纳什说到，“这样的话，三年前卡兹已经对我说过一遍了。既然我选择了回来，自然是不准备再接受卡兹所谓的友谊了。” “很好，这样就让我省去了不少功夫。”黑衣人放下了手电筒，向着纳什缓步走了过来。 当纳什准备大声喊叫的时候，全身突然泛起了一股乏力的感觉，他低头才发现，自己的手臂不知道什么时候插入了一根银针。 “放心，只会让你暂时昏迷，毕竟，你的死法是投湖自尽。”伴随着声音，黑衣人的身影在纳什的眼前不断放大。 纳什强撑着双眼，说出的最后一句话是，“早知道是这样，三年前我就应该站出来。” 。。。 纳什睁开眼睛的时候，面前是一名穿着白色衣服的金发男子，他的头顶正发出金色的光晕。 “原来天国真的存在吗。”他喃喃道。 金发男子朝他露出了一个好看的笑容，说到，“天国存不存在我不知道，但是你一时半会死不了。”随后他转身朝着另一名黑发男子说，“他醒了。” 纳什这才注意到，金发男子移开后，露出了后面发散着金光的道具灯。当他坐起来才发现，自己此刻正处在排练厅后的道具间内，而在自己的身边不远处，黑衣男人昏迷地躺着。 “你好，自我介绍一下。”黑发男子走到了纳什的身前。 “我是摩比，他是杰特，我们正在调查约努的案件。” 第七十五章 听到约努的时候，纳什就大概明白了事情的原委。 “既然如此，那么你们也一定知道三年前的事了。”他说到。 摩比点了点头，“约努留下了一本日记，我们从里面得知了事情的真相，同时我们也掌握了一些证据。” “是吗，那么看来我是白冒这个险了。” “我不这么认为。”摩比说到，“每一个可以站出来的证人，都会增加成功的可能性。” 说到这里，纳什想要从口袋里找到自己的手机，才发现自己浑身湿漉，原来在自己昏迷的时间里，已经被投进了湖里，是被救起来的。 “你在找什么东西？”摩比问他。 “我在找我的手机，我想知道现在几点了。” 摩比拿出了一个塑料袋封着的手机，递给了纳什。 “刚过凌晨十二点。” “好的，”纳什说到，“还有谢谢你们救了我。” “不用谢我们，”摩比指了指黑衣人，又指了指自己的衣服，说到，“我们当时忙着去抓他，而你，是一位女老师救起来的。” “原来是她。”纳什说到，“她现在在哪里？” “找学生借浴室去洗澡了。你还得感谢她为我们提供了这个地方，否则你就只能在外面吹冷风了。”杰特说到。 “你现在准备做什么？”摩比发现纳什从桌上爬了下来，脱下了身上的湿衣服，转而拿起一身侍卫的道具服。 “换衣服，赶紧离开这里。”纳什说到。 “虽然我们也很赶时间，可是那位女老师应该快要回来了，你确定不见她一面就走吗？” “不用了，现在的我还没有想好怎么和她开口打招呼。”纳什快速地套好了道具服，用盔甲将自己的面部遮了起来。 “好吧，既然如此，我们就出发吧。”摩比将黑衣人拎了起来，几人匆匆消失在了夜色里。 。。。 纳什这一次回到卡加德市，约了一个人，不过时间定在了凌晨的1点钟。 地点是城南的一处露天的酒吧，摩比和杰特载着纳什来到这里的时候，纳什很轻易地就在一张圆桌上发现了自己约见的人，是一个年轻男人，正拿着一大杯的啤酒默默地喝着。不过就在纳什打开车门的时候，他却犹豫了起来。 看出了纳什的迟疑，摩比说：“你去跟他见面吧，我们就在车上看着。” “谢谢。” 纳什下了车后，径直走向了年轻男人。 “麦格特，好久不见。”纳什率先打了招呼。 “你回学院了？”麦格特打量着纳什，“还穿了我之前的戏服。” “我是从学院过来的。”纳什坐了下来，“我掉进了水里，所以临时找了一身干净的衣服穿上。” “你怎么会掉进水里？”麦格特想到了某件事，“难道是卡隆商会的人？” “是的，不过我的运气好一些，有两位治安官来找我。” 话题聊到这里，双方陷入了沉默之中。 “我来找你，是希望得到你的谅解。”纳什说，“我当时，看到了一切，但是我没能够站出来。” “我后来才听说你从艺术学院退学了，我想应该是我这个做老师的原因。” 麦格特却摇了摇头，说，“我没有资格来谅解你。” “是吗，你还在为约书亚的事情生我的气。” “不是的。”麦格特说，“我知道你撒了谎，但是我之所以退学，跟你没有任何关系。约书亚死前，曾经给了我一封信，虽然他叮嘱我不要打开，但我还是偷偷地看了。你明白我当时的感受吗，我先是很生气，但接下来是恐惧，舒丽雅想要帮助他，却得到了这样的结果，而我也只是一个学生而已。所以后来当约努来学校调查的时候，我隐瞒了这封信的存在。” “在之后的一个月里，总会有那么一瞬间，我想要将这封信交给约努，但也有那么一瞬间，我想要将这封信彻底烧毁，就当作我从来不知道这件事情，这样持续的煎熬让我无法适应，所以我才选择的退学。就算一年之后我把这封信还是交给了约努，但那个时候，这件事情早就已经过去了，把信交给他，只是为了求我自己的心安。” 麦格特猛地喝了一口酒，接着说到，“你知道吗，我现在是一名培训学校的表演老师，就是专门为艺考生做考试培训的那种。那些学生，有的人一看就是没有天分的人，但是为了把他们留下来上课，我还不得不耐下心来一点点跟他们讲解，对着他们平平的演技一顿猛夸。就在一个小时前，我才又拉到了一个新学生。在每天的指标和每个月工资条上的数字面前，我之前所坚持的那些正义感，就像是一个笑话。” 他指了指纳什身上的道具服，又指了指自己，“所以你明白了吗，我和你没有什么不同，我们都没有办法成为故事里的人。甚至，我还不如你。” “你喝多了。”纳什说到，“在我来之前，你究竟喝了多少酒？” 但麦格特没有回答他，他此时感觉不适地站了起来，快步走向了厕所。 纳什只能也点了一大杯的啤酒，默默地喝了起来。 “抱歉，刚才有些失态了。”返回后，麦格特略带歉意地说到。 “没什么，在很长的时间里，我也是这样的状态。”纳什说到。 “对了，我还没有跟你说，那两位治安官为什么会找到我。他们已经知道了三年前的事情，现在正在寻找可以出来指证的人。” “所以，你会去吗？”麦格特问到。 “这正是我这一次回来的原因。”纳什说到，“当然，我可能也会因为作伪证而受到惩罚。” 他看向麦格特，“所以你呢？” 麦格特犹豫了片刻，缓缓地说到：“我只是从约书亚那里收到了一封信，而我已经将信给出去了。” “我明白了。”纳什一口喝完了酒，站起身来准备离开。 “纳什老师。”麦格特叫住了他，“谢谢你。” “没什么，我应该做的。”纳什头也不回地摆了摆手。 。。。 在酒吧外等待的杰特和摩比，此时已经下了车，靠在车边，远远地看着纳什和麦格特告别之后，起身向着他们走了过来。 就在纳什走到一半的时候，他的手机响了起来，他接起来之后，没有说两句，就看向了摩比和杰特，朝着他们快步地跑了过来。 “治安官先生，治安官先生。” “发生什么事了？”摩比问。 “电，电话。”纳什喘着气，将手机递了出来。 杰特奇怪地将手机接了过来，上面的通话对方显示为未知。 “喂？”点开了免提之后，杰特试探性地问到。 “杰特治安官？”电话那头是一个清脆的女声。 “你知道我？你到底是谁？” “阿克夏治安官现在在我们这里。”电话里传来了男人痛苦的闷哼声。” “你们是谁？为什么阿克夏会在你们那里？” “如果想要救他的话，就来以下位置，xx街xx巷xx号，半个小时以内，到了之后，再回拨这个电话。” 对方自顾自地说完之后，挂断了电话。 “如果我没有记错的话，阿克夏今天晚上应该在潜入卡兹的秘密房间获取证据。”杰特说。 “你没有记错。”摩比点头说，“看来，他的行动出现了问题。” 第七十六章 卡兹之死 电话中提到的地点是一个商场，不过由于已经过了正常的营业时间，整个商场反而更显示出了冷清。 杰特站在商场紧闭的大门口，拨通了电话。 “我们到了。” “稍等。”对方说到，然后杰特听到电话里的女人说了一声“他们到了”，显然是对她的同伴说的，接着电话挂断。 又过了几分钟，杰特听到了从商场内部传来的悉悉索索的声音，一个人出现在了商场门的另一侧。 “加奥？”摩比说。 “治安官先生，我们又见面了。”加奥说到，他此时的神情，和最开始见面的时候，已经完全不一样了。 “这几天你都是躲在这里吗？” “是的。不过我有从同伴那里听到关于你们的消息，为了约努先生的事情，辛苦你们了。” “同伴？”摩比说，“所以，你确实加入了万神教。” “是的，我有想要做到的事情，而万神教恰好可以帮我实现。” “是有关于麦亨尼的事情？我们从堪佩斯医院得知了这个消息。” “没想到你们已经查到了这个地步。”加奥说，“看来，当初找到你们，确实没有错。” “不过，我并不是来和你们陈述我自己的遭遇的。”加奥取出了一把钥匙，从商场大门底下扔了出来，“阿克夏先生在地下的大厅里，他受了很重的伤，我们只能想办法帮他止血，想要救他的话，需要尽快进行手术。”说完，他转身消失在了商场里。 摩比还想要叫住加奥进行问询，而杰特则俯身拾起了钥匙，开始开起门来。 “我本来还以为会迎来一场恶战，然后历经艰难地救出阿克夏，没有想到，他们说的救人，真的只是救人。” 当他们来到商场地下的时候，除了躺在地上的阿克夏，已经没有了其他任何人的踪影。杰特上前查看了阿克夏的伤势，在他的胸口处，有几处明显的枪伤。 “按照正常情况，他早就应该失血过多死去了，不过不知道他们用了什么手段，阿克夏的身体进入了极度休眠的状态，血液几乎不流动。真是有意思，这种状态下，他竟然还没有死。不过看起来，他们离开之后，这个手段开始失效了。” “只要不是注射了基因药剂就好。”摩比说到。 “你手上拿的是什么？”杰特注意到，摩比的手上拿着一个黑色的小盒子。 “我想，应该是阿克夏本来准备去拿的东西。” 。。。 “这些就是我们掌握的全部证据。”摩比将证据一一展示之后，说到，“卡隆商会二分会会长卡兹，利用自己的势力，强迫手下的艺人向特定人群提供特殊服务，对于不服从的艺人，采取强硬手段，甚至不惜人命。三年前艺术学院遇害的约书亚和舒丽雅，正是卡兹这种行为的受害者。” 摩比发完言后，全场又一次陷入了出奇的安静之中。 “我认为，这件事情具有很高的可信度。”安德里说到，“商业竞争本来是很正常的事，但是卡兹竟然使用这种非法手段，如果市政府不严加惩治，以后的商业环境，究竟会何等恶劣？” 他看向了威金，“威金先生，你觉得呢？” “我，我也这么认为。”威金说到，“严查，一定要严查，不能寒了其他商会的心。” “我只是从商会负责人的角度，陈述了一个意见，实际上，作为帝国的公民，这件事情，更是会让许多想要加入文娱行业的年轻人们寒心，让广大民众寒心才对。”安德里补充道。 威金用力地拍了拍手，“说的太对了，请各位媒体朋友代我转告，市政府一定会严查此事，不会让广大的民众们失望的。” 一时之间，有关于卡兹的新闻出现在了各大网络媒体的头版界面上。 “既然如此，卡兹先生，还是回去好好准备迎接调查组的调查吧。”凯多说到。 卡兹的脸色不断变换，终于还是走上前，拎住了摩比的衣领。 “卡兹先生，如果你动手的话，我可就不能保证你能站着离开这里了。”摩比用鼻孔看着卡兹。 “哼，”他松开了摩比，转身走向了发言台，一步跨了上去，对着众人说到，“既然如此，那么我也有一件事情要说，卡加德市的治安署，已经背叛了民众，和万神教私底下达成了合作。实际上，昨天夜里闯入商会的不是他们，而是一伙万神教的恶徒，我这里有监控作为证据。” 卡兹将视频播放了出来，可以看到，监控中的一名蒙面人变成了巨熊，将卡隆商会的人员拍得七零八落。 “这个黑盒是我存放在我办公室内的，正是万神教的人员非法闯入了我的办公室拿出来的，如今却出现在这几位治安官的手里，岂不正是说明他们和万神教有所勾结？” 各路的媒体记者们，纷纷将摄像头转向了场中的摩比。 “他所说的是真的吗？”凯多神情严肃地看向摩比。 “这份证据，确实是我们从。。”摩比开口准备解释。 “是我！”这个时候，从大门外传来了一声巨大的喊声。 大门再次被打开，纳什搀扶着阿克夏站在了门口。 “你说什么？”威金问到。 “我说，跟万神教勾结的，是我。”阿克夏说到，“我，为了实现约努的愿望，不惜铤而走险，和万神教达成了合作，在昨天夜里潜入了卡隆商会，然后欺骗了他们，把证据交给了他们。” “各位如果不相信的话，查看卡隆商会的监控视频，应该可以从里面看到我，也只有我。”阿克夏拜托纳什，步履蹒跚地来到了台下，仰头对着卡兹，“相信卡兹先生很乐意提供的吧？” “你竟然还没死。”卡兹狠狠地看着他。 “命比较大，你死之前，我死不了。”阿克夏笑了起来。 在凯多的示意下，会场的保卫冲了上去，将阿克夏抓捕了起来。 但是现场媒体的走向已经发生了变化，似乎比起卡兹的事情，大家还是更加关注治安署和万神教之间的关系。 卡兹站在台上，得意地俯瞰着台下的摩比几人，那副神情好像在说，你看，你们作出了如此巨大的牺牲和努力，最后都变得不值一提。 卡洛斯想要冲上去，却被罗尼拉住了。 就在这个时候，在所有人没有注意的候场室门口，一个人影从里面冲了出来。 当卡兹突然发现全场的记者都看向自己的时候，他才感觉奇怪的扭过头来看。 然后“咔嚓”一声，他的脖子被咬断，被人影顺势扑倒在了地上。这已经不能算是人了，他的肢体还没有来得及发生变化，但是他的眼窝深深内凹，眼睛泛出红色的凶光，嘴巴从根处一直裂开到耳朵，露出了里面数不清的锋利的牙齿。 “是那个男实验员。”杰特低声说到。 就在它抬起头来，准备扑向旁边的威金的时候，一声枪响，在它的眉心处出现了一个弹孔，它缓缓地倒在了地上。 就在这个时候，威金才终于反应过来，发出了惊恐的叫声，全场瞬间陷入混乱之中。 当杰特顺着枪声看过去的时候，在混乱的人群里，女记者收拾好了自己的行囊，从容地离开的现场。 。。。 现场的混乱一直持续了将近半个小时，在确定怪物是真的死了，不会再爬起来之后，卡兹带来的黑衣人才想起来上前去查看他的尸体。 将现场的记者有序带走进行审问之后，凯多带着利维德进入候场室进行调查，而摩比几人则在一边等待。 “结果怎么样？”摩比向返回的利维德问到。 “手铐被人为破坏了。”利维德说，“本来看守的几位治安官都死了，没有办法知道是谁做的。” “这样一来，治安署和万神教有勾结的新闻更要满天飞了。”他接着说到，“不过你们可以庆幸，本来应该最有嫌疑的你们，反而因为一直在追查约努的案子，成了嫌疑最小的人。” “你看上去心情还不错？”摩比说。 “这是当然。约努的事情结束了，而现在上面的人疲于应对媒体质疑，自然也就不会有人来追究我的责任了。当然，我还是坚持认为，我从一开始就没有任何责任。” “对了，你还记得接受万神教帮助的那对老夫妻的地址吧？”利维德问。 “我记得，我会发你的。”摩比说。 “好，你们没事的话，就先回去吧，这里的调查应该还会持续一阵子。” 说完，利维德就离开了。 “没想到，卡兹最后竟然是这样的结果。”卡洛斯说到。 “卡隆商会发公告了。”罗尼说。 “发什么了？” “他们承认了卡兹做的事情，表示会暂时停止二分会业务，内部纠察牵涉卡兹案件的人员，然后对此前受害者的家属予以赔偿。” “啧啧啧，”杰特说到，“壁虎断尾，真是果断啊。” “杰特，你的意思是？”罗尼看向他。 “你难道认为，卡隆会对这件事情全然不知吗？他只是默许了，甚至有可能在背后推波助澜。” “不过，现在卡兹已经死了，就算调查组进去调查，恐怕也得不出更多的结论了。”摩比说，“而且比起这件事情，民众的注意力明显被万神教的事情引开了。” “不论如何，至少我们把这件事曝露在了阳光下。”卡洛斯说，“比起以前，总会更好一些的。” “嗯。”罗尼若有所思地点了点头。 第七十七章 各自的会面 第二天，卡洛斯醒过来的时候，摩比已经不在房间里了。他来到杰特和罗尼的房间，此时的房门也早已经紧锁，无论如何敲门都没有回应。 “奇怪，怎么他们都不在？” 。。。 没来由的，罗尼打了一个喷嚏。 “小少爷，你是不是有些感冒了？”坐在罗尼对面的安德里说到，“卡加德市的温度可比帝都要低的多，你应该多穿些衣物的。” “我没事的，安德里爷爷。”罗尼说。 “如果不是前天在治安署门口遇见你，我还不知道原来你被调来了卡加德市。”安德里说，“这种事情，你应该提前告知我的。” “我也是临时才决定来的，本来应该来的是署里的正式治安官。”罗尼略有些心虚地说到，“而到了这里之后，我就被卷入了这起案件里，没有顾得上跟你联系。” “不过我没有想到，原来商会从很早就开始调查起卡隆商会了。” “卡隆商会是商会在卡加德市内最大的竞争对手，从早期开始，他们就在竞争里对商会使用小伎俩，调查他们，只是回敬的手段。所幸这一次刚好派上了用场。”安德里说到。 “所以这一次商会插手这件事，也是出于竞争的考虑吗？”罗尼看向安德里。 安德里却慈祥地笑了起来，“我不明白你是什么意思，小少爷，商会之所以出手，全是因为你也参与其中。” “安德里爷爷，我已经不是小孩子了，”罗尼说，“很明显，在遇到我的那天，你是去治安署里找人的，在这个时间点上去治安署，所为的事情还能有什么呢？” “好吧，我承认，确实有人事先和我们取得了联系，他知道我和约努的关系，希望商会在这个时候站出来，”安德里说，“不过根据我们的判断，仅仅一个卡兹还不足以让卡隆商会伤筋动骨，事实上，最后的结果也正是这样。” 罗尼只能承认，安德里说的并没有错，他犹豫了片刻，还是问到，“那么你觉得，约努他们所做的牺牲，和我们的努力，有意义吗？” “小少爷，我是一名商人，不太擅长于关于意义的讨论，不过我认为，如果你觉得有意义的话，那么就不应该对此有所怀疑。” “好吧。” 在罗尼陷入沉思之中时，安德里顺势问到： “对了，小少爷，公爵夫人让我问你，什么时候才能够结束见习，回到家里。” “见习不是需要六个月吗？” “公爵大人和公爵夫人已经知道，你已经提前取得见习证明了。” “哈哈。”罗尼尴尬地笑了两声，“新年的时候，我会争取请假回去的。不过，哥哥对于我的见习是什么意见呢？” “公爵大人并没有对你什么时候结束见习发表看法，不过他听说了你在荣德镇的事情，他让我向你转告一句话。” “是什么？” “想要成为好裁判的话，首先要离比赛场足够远。” “我说，他听说的，不会是荣德运动会的事情吧？” “是的，公爵大人和公爵夫人还得知了你挨门挨户发传单的故事。” “够了，别说了。”罗尼捂脸。 。。。 摩比是昨天晚上的时候，收到了联络人的信息。 他带上了此前搜集的万神教物品，按照信息上的地址，来到了一处大厦下面。 在他等待电梯的过程中，他却遇到了一位意想不到的人。 “摩比治安官先生？” “瑞秋女士，你好。”摩比向对方客气地打了招呼。 此时的等待空间里，只有瑞秋和摩比两人，瑞秋特意站到了摩比的身侧，小声说到：“昨天关于卡兹的新闻我看到了，你们做的不错。” “实际上，我们在这件事情中，并没有起到什么作用。”摩比说，“关于约书亚和舒丽雅的事情，是约努调查清楚的，关于卡兹犯罪的最直接证据，是阿克夏提供的，而其他补充证据，则是你们在内的其他人主动提供的，最后市政府对于此案的态度，更是因为烈阳商会才会下定决心。” “而且就算是如此的形势下，最后这件事情也很迅速地以卡兹的死亡作为结果平息了下来。而我们则被收回了搜查证，算是宣告了这件事情的结束。” “噗嗤。”瑞秋憋不住地笑了起来。 “不好意思，你现在的这个样子，让我想到了莉娜丽早些年的时候。”看着摩比投来疑惑的目光，瑞秋说到，“当时莉娜丽刚刚出道，她的第一张唱片顺利发行，也取得了一些成绩，我们为她办庆功宴的时候，她却并不开心，你知道她是怎么说的吗？” “她说，整张唱片的词曲谱写、编曲制作和最后的发行过程中，她只是负责按照写好的曲谱将歌曲唱了出来，如果换作是已经成名的演唱者来演唱，或许里面的很多歌曲能取得更好的成绩。她当时生自己闷气的表情，至今仍然存在我的手机里。” “即使到现在，莉娜丽已经有了如此高的国民度，也只有很少的一部分粉丝听过她的第一张唱片。但是事实情况是，那些歌曲正是因为莉娜丽的存在，所以才会被我们挑选出来录制并发行的，如果没有她的话，这些歌曲或许直到现在也不会被发行，也就连传播的机会都没有了。而且，当时她认为不完美的唱片，为我们赚到了不少的钱，让我们可以为她筹备第二张唱片，也正是这张唱片让她变得如此出名。” “我明白了。”摩比说到，“谢谢你，瑞秋女士。” 瑞秋朝摩比露出了微笑，“至少在我看来，你们成功帮我创造了一个进入卡加德市娱乐产业的机会，所以是我应该谢谢你。” “对了，你既然已经被收走了搜查证，那么来这里是做什么？”她问到。 “是我私人的一些事情。”摩比说。 看出摩比不愿意透露，瑞秋很识趣地闭上了嘴。 此时这片空间里又进来了一名带着鸭舌帽的年轻女子，瑞秋也就不再和摩比说话。 电梯门终于打开的时候，摩比等待瑞秋和女子进入之后，才跟了进去。 只是当他想要按下楼层的时候，才发现约定的楼层此时已经被人按下了。他的目光在瑞秋和鸭舌帽女子之间扫视了一圈，发现两人都没有给予过多的反应。于是他索性直接关闭了电梯门，站在了角落里。 “你不按楼层吗？”瑞秋问他。 “刚好已经按过了。”摩比说到。 “那你应该是去15层吧，毕竟18层一整层都是枫林商会。”瑞秋说。 “是的。”摩比所收到的消息确实是让他前往15层。 当电梯停在15层的时候，摩比向瑞秋略微示意，动身离开了电梯，但迎接他的却是一道玻璃大门。 “滴——”鸭舌帽女子刷开了大门，她透过帽檐看了摩比一眼，进入了其中。 摩比顺势进入其中，迎面却是“枫林商会”的四个大字。 “忘了告诉你了，15层也是枫林商会的办公区。”瑞秋的声音从背后传来。 摩比转身，瑞秋正笑意盈盈地看着自己。 “所以，你是联络人？”摩比问。 “什么联络人？”瑞秋疑惑地说到，“我还要问你，你所说的私事，就是潜入枫林商会吗？” “好了，瑞秋，不要再逗他了。”身后传来了另一个声音。 摩比再转过身来看，鸭舌帽女子已经摘下了她的帽子，露出了一张摩比曾经多次见到过的脸。 “你好，摩比骑士，我是莉娜丽，也是骑士团的联络人。” “我还以为，联络人是一位男性。”摩比说到。 “为了保护联络人的信息，所以才会统一用男性称呼作为指代。”莉娜丽说到，“我们确定要站着说话吗？” “跟我来吧，我特意安排了会面的房间。”瑞秋说到。 第七十八章 “给你。”瑞秋将咖啡递给摩比后，拿着盘子退出了房间。 “瑞秋是我的帮手。”莉娜丽说到，“因为我的身份比较特殊，所以很多时候，都是瑞秋代我完成联络人的工作。” “帮手？”摩比问到，“在外人的眼中，她应该是你的老板才对。” “哈哈，”莉娜丽笑了起来，“正常人都会这么觉得吧。告诉你一个秘密，其实我才是枫林商会最大的股东。不过管理商会实在是太麻烦了，我只会唱歌，所以就都由瑞秋代劳了。”说着，她故意作出了一个苦恼的动作。 “那可真是辛苦瑞秋女士了。”摩比说。 “咳咳，说回正事，东西你都带来了吧？” “在这里，”摩比从怀里取出了密封好的袋子，放在了面前的桌上，“请你替我转交给骑士长。” 莉娜丽将袋子收好后，发现摩比仍然在看着自己，特意拢了拢自己的头发，笑着说到，“怎么，难道说，其实你也是我的粉丝？” “不是。”摩比摇头，“你刚才说，你才是枫林商会最大的股东。” “是的，我才是枫林商会的老板。” “那么之前你明明掌握了舒丽雅的证据，为什么却没有行动？” “瑞秋没有跟你们提过吗？” “她说过，但那是普通人的理由，不是骑士团成员的理由。” “你可能对我的身份有些误解。”莉娜丽说，“我虽然认同骑士团的理念，并且成为了一名联络人，但是也仅此而已。就像我不会过问你们骑士的任务，我也没有义务事事都向骑士团汇报。而且，在这件事情上，我并不认为我的做法有问题。” “你要明白，枫林商会，并不是骑士团的枫林商会，而是我的枫林商会。” “可是，你也可以向骑士团汇报这件事情，自然就会有骑士来介入。”摩比说。 “够了，我不想和你再讨论这件事情了。”莉娜丽说到，“如果你没有别的事情，就请你离开吧。” “好的，袋子里的东西，请不要忘记。”摩比站了起来，快步地离开了。 过了很久的一段时间后，莉娜丽仍然没有离开房间，瑞秋推开了房间的门。 “怎么了，娜娜？”瑞秋发现莉娜丽有些消沉地躺在沙发上，上前询问到。 莉娜丽从沙发上坐了起来，抱住了瑞秋，而瑞秋也反抱住了她。 “为什么，他明明不知道我们为此做过怎样的努力，就能够站在制高点指责我呢？” 趴在瑞秋的肩膀上，莉娜丽小声地抽泣了起来。 从始至终，摩比都没有拿起过面前的那杯咖啡。 。。。 杰特拿起了面前的咖啡，浅浅地品了一口。 “你是不是早就料到，我会联系你？”坐在他对面的艾考恩说到。 “艾考恩医生，一个人的行为，是由多种因素共同驱动的，你凭什么认为，我可以预测到其他人的行为？” “虽然人的行为是由多种因素共同驱动的，长期来看具有难以预测的性质，但是在短期之内，只要找到主动因，就能够很大程度上判断一个人接下来的行动。很明显，你找到了我的主动因。” 杰特将咖啡放回桌上，说到，“你是一位好医生。” “是啊，我想要当一名好医生。”艾考恩用自嘲地语气说到，“所以我没有办法对这件事情置之不理。” “不过很可惜，我的搜查证已经被治安署收回了。所以接下来的事情，我已经没有立场再进行调查了。”杰特无奈地耸了耸肩。 “如果官方名义无法进行的话，那么就用我私人的名义进行。”艾考恩说。 杰特看向艾考恩，“你明白这句话的含义吗？” “我当然明白，这意味着官方无法对我进行保护，一旦对方发现我的意图，我的人身安全可能因此而受到威胁。”艾考恩认真地说到。 “你的决心，我已经感受到了。” “那么，现在你可以跟我说，他们是怎么做到种植癌症的了吗？” “你是怎么得出这个结论的？” “你已经给了我足够的暗示了，所以得出这个结论并不奇怪。” “好吧，你有听说过，基因克隆技术吗？”杰特说到。 “当然，这是学院的基础课程。”艾考恩说到，“我就曾经成功培育出了能够产生大量子代分子的寄主细胞。” “我说的并不是那种粗糙的技术，而是将目标基因中的特定段落，完整拷贝出来，并且替换到目标样本的基因里，使其表达的，真正的克隆技术。” “这怎么可能？我们甚至连基因组的具体含义都没能解释清楚，更不用提怎么在新的受体中实现表达，要知道，即使是同样的表达序列，仅仅因为空间结构的不同，也可能会产生不同的结果。”艾考恩质疑道。 “实际上，解读是最容易的一环，可以通过大量的人体实验总结出规律。而在这之中，癌症基因更加明显，也更容易被总结出规律。”杰特说，“我可以明确地告诉你，在十年前帝都被关闭的基因研究所里，就已经可以解读超过80%的人体基因序列，而对于动植物，这个比例则更加高，毕竟，并没有法律限制对动植物进行基因研究。” “可是，就算可以解读，又怎么能够复制和实现？” “本来是不能的。在很早之前，即使实现了基因序列的复制和替换，实验人员也很难重新构造出空间结构，直到一个新物质的出现。” “这项新物质叫做——超级脂，这原本是一起实验事故，因为实验员的操作失误，在转移未知基因的过程中，将其倒入了原本用于培养细菌的琼脂之中，后来，他们发现这段基因在细菌中实现了表达，这些细菌开始代谢成了一种类似于琼脂的物质，而这个物质，也就是超级脂，对基因序列的空间结构具有记忆能力，一旦对基因序列形成记忆，此后只要放入同样的基因序列，就会自动转变成相同的空间结构。这种能够代谢超级脂的细菌，被称为超级脂菌。” “如果真的有你所说的这种物质和细菌，那么医学界应该早就沸腾了。” “当然，这项技术并不是诞生于合法的实验室。而且，这种超级脂菌的存活条件十分苛刻，所以并不能支持大量的实验。”杰特说到，“所以直到现在，只有少数人知道这种物质的存在。” “既然你说，这种物质只有少数人知道，那么你又是怎么知道的？”艾考恩疑惑地问到，但是下一刻他就想到了一个可能。 “我是怎么知道的，对于现在这件事情并不重要，不是吗？”杰特笑着说到，“我能够告诉你的是，四年之前，有一瓶超级脂菌，被秘密运往了卡加德市。而后，这瓶超级脂菌，失踪了。” 在短暂的思考后，艾考恩抓住了其中的可能性，他不可置信地问到，“既然如此，他们为什么要向他人种植癌症基因？” “这正是你需要调查的事情之一。”杰特说。 艾考恩沉思道，“现在你说的话远远超过了我的认知范围，我会回去查阅一些资料，然后再选择是否相信你所说的事情。” “当然，对待科学应当是这么严谨的态度。” 艾考恩起身走到咖啡店门口的时候，又折了回来。 “怎么了，艾考恩医生？”杰特问到。 “我看了你对阿克夏进行的手术录像。”艾考恩说到，“很可惜我当时不在场，否则就可以现场观摩你的手法。” “我收回我之前说的话，帝都学院的医学院看来还是有能人的。” 第七十九章 一个人无所适从的卡洛斯，最后还是来到了城南小区的入口。 “只不过是又回到了之前我一个人办案的状态而已。”卡洛斯自言自语道。 踏入小区，卡洛斯就看见了站在街边的女郎，对方显然也看见了他，竟然跟他打起招呼来。 “治安官先生，你好呀。那位稍微年长些的治安官，这两天怎么没有见他过来？” 卡洛斯想起阿克夏此时应该被关在治安署的看押室里，“他最近应该都没时间过来了。” “那可真是可惜了，”女郎说，“他在我这里一次性买了好多的时间，到现在还剩下好多没有用完呢。” 这样的说法让卡洛斯感到吃惊，“这种事情，也能够提前买的吗？” “当然，一次性买的足够多的话，会有折扣的。”她试探性地靠近了卡洛斯，舔了舔嘴唇，“要不然，你也来试试？对于第一次来的顾客，我可以提供一些试用项目。” “不用了。”卡洛斯说。 “好吧。”女郎又跟卡洛斯拉开了距离，“我看昨天的新闻，说卡隆商会的艺人，只要每个月付出几天的时间，就可以赚到很多很多的钱，真不知道她们是怎么做到的。” 卡洛斯神色复杂地看着女郎，“你为什么会有这样的想法？” 女郎坦然地说到，“不就是这样吗，明明都是往床上一躺，两腿一开的事情，凭什么她们能够要价那么高，而我却只能千方百计地多接业务。” “因为大多数人做这件事情，图的并不是肉体的欲望，更多追求心理上的快感，比如对方风光的明星身份、名校的背景，或者对方在戏剧里的某个令人印象深刻的角色，又或者是自己大权在握、犯禁的刺激感，尤其对于那些高高在上的人，这些附加的情绪价值才是他们愿意付出高价的原因。” 卡洛斯转过身来，发现说出这段话的正是巴洛。 看到巴洛，女郎脸上明显露出了兴奋地神情，“巴洛，照你这么说的，我怎么才能够得到这些，呃，附加价值？” 巴洛却摇了摇头，“你并不需要，因为在这个地方的人，都没有到追求附加价值的地步，反而是赚到便宜的念头更有吸引力。” 女郎的脸色瞬间又变得丧气起来，“好吧。你今天要进来吗？看在你给我出主意的份上，我可以给你打折。” “活学活用，你比其他的那几个要聪明多了。”巴洛说到，“不过免了，就算是打折，我也付不起这个钱。” “好吧。”女郎感受到其他人的视线，抛开了卡洛斯和巴洛，转而去招揽起其他的客人起来。 巴洛这才转向了卡洛斯，“又见面了，卡洛斯治安官。” “巴洛，治安署是什么时候把你放出来的？” “就在今天上午，我也是才得知的，因为治安署和万神教勾结的事情，我们这批被抓起来的人，本身并没有直接性的证据，所以更加引起了市民的质疑，治安署迫于压力，把我们放出来了。” “你今天怎么一个人过来了？你们正在调查的案件，应该已经结束了吧？”巴洛问到。 “没什么，刚好他们都有事外出了，我随便转转。”卡洛斯说到。 两人说话间，女郎成功招揽到了一位客人，拉着他走进了小巷子里，她还不忘向两人抛了一个媚眼。 “唉。”卡洛斯长叹了一口气。 “怎么，感觉很丧气？你们刚刚因为一个人的清白和尊严而倾尽全力，结果别人只关心卖的贵了还是便宜了？”巴洛说到。 “你说话的这种口吻，让我想到了我的一名同伴。”卡洛斯说到。 “我知道你说的是谁。”巴洛说到，“或许我们看上去有些像，但还是有本质的区别。至少，我还是希望他们能过的更好一些。” “你这句话，是什么意思？难道我们就不希望他们过得更好吗？” “你以后会明白的。”巴洛并不愿意过多解释。 “对了，我能这么快出来，也算是你们的功劳，为了表示我的谢意，我请你吃饭吧。”巴洛说到。 很配合地，卡洛斯的肚子叫了起来。 。。。 “老板娘，来两碗面。”巴洛挑了一张看上去灰尘少一些的桌子，坐了下来，卡洛斯则是将椅子上的灰尘稍微用纸擦拭之后，坐在了他的对面。 本来正在看视频的阿杰，站了起来，从厨房里拿出的桌布，将他们的桌子上的灰尘擦干净，随后站在了卡洛斯的旁边。 “算我的。”巴洛对阿杰说到，然后阿杰很不情愿离开了。 “上次我就想说了，他们竟然愿意给你赊账。”卡洛斯感叹道。 “你说错了，是我给他们赊账。”巴洛说，“他们在我这里上课，并没有支付学费，只是欠着，每次我来吃饭的时候，一点一点扣掉。当然，也并没有多少，只能够让我请你吃碗面。” 煮面并不需要很久，很快阿杰就端了两碗面出来，老板娘也在厨房门口露了面，不过看到是卡洛斯和巴洛两个人后，或许是因为中午比较忙的原因，没有过来打招呼，就又回去了。 “像阿杰这样的学生，你这里有多少个？”动筷子之前，卡洛斯问到。 “到这周是18个。” “到这周？” “总会有变动的。”巴洛一边吃着面，一边说，“除了阿杰在内的几个比较长期的，其他在这里的人，大多数都是做的临时性的工作，可能到某一天，工作就没了，然后就离开了。然后又会有人接了新的工作，住进来。” “即使是这样，也要让孩子去你那里上课吗？” “对于大多数的父母而言，他们大都在外面长时间工作，把孩子放到我这里，总比让他们在街上瞎转悠好。如果能学到些知识，就更好了不是吗。这面你吃不吃？”巴洛看向卡洛斯面前的碗，此时他已经快吃的差不多了。 卡洛斯才想起来自己还没有动筷子，“吃的吃的。” 巴洛只能把阿杰叫过来，说服他去厨房帮自己再加些面，并且不算另外的价钱。 “要我说，治安署里的饭量实在是太少了。”巴洛说到。 卡洛斯深表赞同。 就在这个时候，从旁边的桌子突然传来了巨大的碰撞声，随后是人的叫声。 “班头，你怎么了？” 这巨大的响声吸引来了饭店里所有人的注意，老板娘拿着大勺从厨房走了出来。 卡洛斯看过去的时候，一个身穿工人服的中年男人正面色紫青地躺在地上，口中不断地吐出白沫。他立刻放下手中的筷子，冲了过去。 “我是治安官，都让开。” “他应该是吃东西噎住导致的呼吸不畅，”卡洛斯判断到，他看向旁边紧张的年轻工人，大声说到，“我会一些急救手段，你们赶紧叫医生。” 卡洛斯对着中年男人实施了急救之后，对方的症状略有些缓解，但卡洛斯仍然不敢轻易停手。 “医生来了，医生来了。”这个时候，从围观的人群外，传来了大喊声，接着一个身穿白色大褂的年轻女子拨开了人群，冲了进来。 年轻的女医生观察了中年男人的状况，上前挤开了卡洛斯，卡洛斯紧忙让开。 “你发力的方式不对，会对他的内脏造成损害的。”女医生亲自实施起了急救，并对有些发愣的卡洛斯说到，“愣着干什么？搭把手。” “哦，哦。”卡洛斯反应过来，按照对方的指示开始帮起忙来。 终于当救护车到来的时候，卡洛斯和女医生一起将病人送上了救护车，此时他向四周看的时候，才发现巴洛不知道什么时候已经离开了。 “真是谢谢你了。”卡洛斯对女医生说到，“要不是你提前赶到，我都不知道我的手法有问题。” “没什么，你的发力方式虽然不对，但至少缓解了他的症状，否则他可能撑不到我来。” 卡洛斯尴尬地点了点头，却发现对方并没有随着救护车离开。 “你怎么没有一起跟着回去？” “我只是顺便路过的，”女医生说到，“我是来这里进行社区义诊的医生助理。你是治安官？但你看上去不像是卡加德市的治安官。” “我是临时调到卡加德市的地方治安官，卡洛斯，你呢？” “我叫莉莉娅，你好，卡洛斯治安官。” 第八十章 始末 卡洛斯抵达市治安署的时候，摩比三人已经在门口等他了。 “抱歉，我看到消息的时候，已经晚了。” “没什么，我们也刚到没多久，会议还有10分钟才开始。”罗尼说道。 几个人转身朝着治安署里走去，这一次没有人带路，他们进入了二楼的会议厅。 “距离上一次来到这个会议厅，明明还没有一周的时间，但是却感觉过去了一个月那么久。”卡洛斯说。 “如果是这样的话，岂不是代表着，你一天的时间比别人都要长？”杰特说道，“别人一个月的工作，你一周就能够完成。” “我说的是感觉啦，感觉。” 除了约努和阿克夏，所有的地方治安官都又被重新召回了这个会议厅，看来是有新的事情要公布，在座的治安官们都在低头小声地交谈着。 他们入座之后，没过多久，利维德和凯多就从会议厅的前门走了进来。 “各位治安官们，又见面了。”凯多站上了发言台，直接开场道。 “多的废话我也就不多说了。这一周之内，发生了多起关于万神教和治安署的事件，相信你们也都通过各自的方式了解到了，结果证明，我们原来的计划被有心人士利用，为治安署在民众之间的威信造成了损伤。所以，我们充分讨论之后决定，终止原来的计划。” “你说终止，是什么意思？”台下有治安官问。 “你们可以收拾自己的东西，回自己的地方去了，我说的够明白了吗？”凯多说道，“今天之内，你们必须离开卡加德市。” 说完，凯多直接下了讲台，从会议厅的前门离开了。 “提醒各位治安官，在离开之前，记得向我归还之前配发的装备。”利维德站在台前说。 “什么意思？需要我们当诱饵的时候，就把我们召过来，等到出事了，就把我们一脚踢开吗？”一名治安官大声质问道。 利维德看清了这位治安官，说：“你可以这么理解，但是需要我提醒你，在过去的三天里，你一直都待在招待所里吗？市治安署没有追究你消极怠工，应付了事，你就应该满怀感激了。” 被他问到的治安官哑口无言，只能默默地交出了自己的装备。 摩比几人这一次也是在最后，只是当他们准备交出装备的时候，利维德却说道：“你们的不用给我。”看出几人的疑惑，利维德接着说，“因为你们参与了约努的案件，并且和阿克夏有过多次接触，所以你们要留在卡加德市配合调查。” “好吧，我们什么时候开始？”卡洛斯说道。 利维德笑了起来，说：“很不巧，现在专案组的人都在忙于处理卡兹事件的后续影响，以及追查万神教的踪迹，所以你们的调查要等到万神教袭击被妥善解决之后才会开始，在此之前，你们可以在市里自由活动。” “所以，”摩比看向利维德，“计划并不是终止了，而是进入了下一个阶段。” “不不不，对专案组外而言，我刚才所说的，就是全部的缘由。”利维德说。 “那对专案组内呢？” 利维德并没有回答这个问题，而是转而说，“有个人要见你们。” 。。。 “阿克夏治安官，你好。”隔着看押室的铁门，摩比打招呼道。 “你们来了。”阿克夏坐在看押室的床上，“抱歉，我的身体状况还没有好转，只能就这样跟你们说话。昨天我醒过来之后，就赶往了现场，结果就刚好碰上卡兹的事情，再然后，我就被抓进来了，也没和你们说上话，所以我就拜托他们，让我和你们见一面。” “我想跟你们道声谢，”阿克夏说，“我和约努在制定这个计划的时候，还是有些过于草率了，过程里发生了很多我们没有预料的事情，不过好在有你们的努力，最后还是将卡兹的罪恶公之于众了。” “我猜，你们肯定想问，我到底有没有和万神教合作？” “没有，我没有和万神教合作。”阿克夏摇了摇头，“我和万神教的人只是先后脚潜入了卡兹所在的分会，不过我遭到了卡兹事先布置好的埋伏，在我重伤的时候，他们刚好进来，我也不知道他们是出于怎么样的考虑才会救我。” “我相信你所说的。”摩比说，“阿克夏治安官，我想要知道，约努之所以如此决然，是因为他已经身负重病，那么你呢，你为什么要为此做出如此大的牺牲，难道，真的只是为了追求约书亚的母亲吗？” “就这个原因，难道不行吗？”阿克夏笑了起来，“有的时候，做一件事情就是不需要什么重要的理由，想做就做了。”阿克夏的笑牵动了身上的伤势，让他又开始剧烈地咳嗽起来，“不过，我确实也没有想过这个事情有这么危险，早知道是这样，前两天我就不应该去光顾那个女郎，应该在招待所好好养精蓄锐才对。” “看来阿克夏治安官的伤势并不算严重，还有心思考虑这些事情。”杰特说道。 “希望约书亚的母亲不要因为感动而答应他的追求。”罗尼由衷地说道。 几人离开看押室后，在门口碰到了凯多，从他的姿势来看，明显是在等待着某人。 “看来，真正要见我们的人出现了。”杰特说道。 。。。 “我会先回答你们每个人的一个问题。”专案组的会议室内，凯多说道。 “约努自杀之前，最后见的人是你吧，凯多先生？”杰特问道。 “没错，是我，他的死状也是我伪造的。” “所以，你们之间的不和是装的，就是为了瞒过卡隆商会的眼线？”卡洛斯问。 “不和是真的，但这并不妨碍我们达成合作。” “烈阳商会的安德里，是你叫来的？”摩比问道。 “是我，不过当时安德里并没有答应我，为此我还准备了别的计划，好在最后他还是来了。” “你呢，罗尼治安官？”凯多看向沉默的罗尼。 犹豫许久，罗尼还是问了出来：“治安署真的和万神教有牵连吗？” “我不知道。”凯多说，“我只能告诉你，专案组里没有。因为我没能够回答你的这个问题，你可以再换一个问题。” 罗尼一时之间没有想到应该问什么问题。 “要不然换我来问吧？”卡洛斯说道。 “只要他同意，我没有问题。”凯多说道。 罗尼松了一口气，“那就让卡洛斯来问吧。” “我想问，利维德是不是你安排来帮助我们的？”卡洛斯问道。 “这是一个好问题。”凯多说道，“我知道利维德私底下做的那些事，但是我的答案是，没有，我没有告诉过他任何关于我和约努合作的事情，但到目前他大概已经猜到了。” “既然你们都问过了，那么我就要开始正题了。” “你们的问题表明你们已经对事件有一定的了解，这也省去了我很多需要解释的事情，我就直接从我和约努的合作内容开始说。” “你们已经通过调查知道了，约努造成这一起案件的动机，而我之所以促成这件事情，是因为之前的某个事件，我也对卡隆商会有一定的怀疑。而这个事件，是一个月前发生在卡加德市的一起抢劫案。” “说起来也巧，在这起抢劫案里，有两位来自荣德镇的治安官也恰好卷入了其中。”凯多似笑非笑地看向了摩比几人。 第八十一章 “雷因斯先生，我们这就回荣德镇吗？” 在租车行归还了车辆之后，伊文思问道。 “当然了，希拉竟然敢打我的人的主意，我得回去制止她才行。”雷因斯说道。 就在两人启动车辆准备出发的时候，却听到从车身前传来了有人摔倒在地的声音。 “伊文思，你不会没有看前面就启动了吧？”雷因斯说道。 “雷因斯先生，我还没有拉下刹车。”伊文思说。 尽管如此，两人还是下了车，绕到了车身的前面，在车的前面，一位白发老人正虚弱地躺在地上。 “老先生，你怎么了？”伊文思上前查看老人的情况，但老人还没来得及回答他，就已经昏倒了过去。当他回过头的时候，却发现雷因斯正拿出手机正在录像。 “雷因斯先生，你在做什么？” “只是以防万一。”雷因斯收起了手机，靠近蹲了下来，“他怎么样了？” “看样子是昏倒了，要叫救护车吗？” “等救护车来，都要多久了，”雷因斯说道，“谁让我心善呢，我们把他送到最近的医院去吧。” 。。。 “低血糖，吊两瓶水就可以了。”诊断的医生签了一张诊断单，说道。“这是单子，你们去结一下，就可以给他吊水了。” “我来吧，我有医保。”雷因斯拿过单子说道。 当他来到结费的柜台的时候，却得知了不能够用医保。 “不好意思，卡维医院是私立医院，不支持医保。”窗口里的护士说道，“拿钱吧。” 雷因斯于是就和窗口的护士争论了起来。 “雷因斯先生，怎么这么慢？”见雷因斯迟迟没有回来，伊文思过来问道。 “他们这里不让用医保。”雷因斯有些气呼呼地说道，“真是没有道理，就算是荣德镇的医院都可以用医保的。” “要不然我来付吧？”伊文思说道，“等老先生醒了，再让他结一下就好了。” “你说的对啊，”雷因斯又转身对着护士说，“结吧，顺便把收费的单子给我一份。” “真是的，早些时候怎么不这么大方。”护士一边说，一边把单子递给了他。 开始给老人吊水之后，老人一时之间没有醒过来的迹象，伊文思看时间已经接近晚上，就提出先去买些吃的。雷因斯在病床旁边等的无聊，只能够打开手机开始刷起视频来。 当然，主要都是一些讨论怎么用最少的布料把玻璃边缘擦干净的视频，并不是什么奇怪的东西。 雷因斯看着看着，不自觉地听到了“嘿嘿嘿”的笑声，他还以为是自己发出的笑声，立马闭上了自己咧开的嘴巴，却发现笑声并没有停止，于是他关闭了手机。 “咦，怎么不看了，接着看啊，我爱看。”躺在床上的老先生说道。 “老先生，你是什么时候醒过来的？”雷因斯问道。 “我想想，从穿着蓝色战衣的那个开始。” “蓝色战衣。。等等，已经醒了这么久了吗？你既然已经醒了，为什么不叫我？” “哦，我看你很专心的样子，所以就没有叫你。”老先生说道，“不过你是谁啊，为什么我跟你会在医院里？” “你要不要自己回忆看看？” 老人想了想，“我记得我刚准备过马路，然后就眼前一黑，昏了过去。”他狐疑地看了看雷因斯，“难道说是你把我撞倒了，才把我送到医院的？” “还好我早有准备。”雷因斯拿出手机，播放了自己录制的视频，“你自己看，你只是自己摔倒在了我们的车前面，我可是出于好心，才把你送过来的。”接着他拿出了结账的单子，“医生看过了，你是低血糖，这是结账的单子，我刚才替你先付过了，转钱吧。” “我看不太清楚，你拿过来，我好看仔细些。”老人向雷因斯招手道。 “真是的。刚刚看视频怎么没见你老眼昏花？”雷因斯说道，“你不会想要趁机赖掉吧，我告诉你，这个录像我已经备份到云端里了，你删掉的话，我也能下回来的。” “瞧你把我想的，我是那种人吗？”老人讪讪地说道，原本准备伸向雷因斯手机的手换了个方向，拿过了结账的单子，低头看了起来。 “多了。”他说道。 “什么多了？” “如果是低血糖的话，用不了这么多药剂的。这些虽然只是额外的抗生素，对人体没有什么损害，但这么加显然不合理。而且，一瓶就够了。”老人从怀里找了找，拿出来一张烈阳纸币，放到了雷因斯的手里，“这些是我该承担的部分。” “不是，这些不都用在你身上了吗？”雷因斯说道。 “如果是我的话，我不会让他给我开这么多药的。”老人说道，“所以，这些多的部分是你被这里的医生忽悠了，跟我没关系。” “不信的话，你可以去找给你开药方的医生对峙，不过，他肯定不会直接承认的。” “不是，你。”雷因斯气绝，但转念一想，自己确实没有办法反驳对方，不过自己有个医学院的见习生，这个时候正是他派上用场的时候，于是拿出了手机。 “咦，怎么没信号了。” 他又试着上网搜索，却发现网络信号也已经断掉了。 “砰——”这个时候，从病房外传来了一声枪响。 。。。 雷因斯和老人来到医院大厅的时候，这里已经聚集了几十个医生、病人和其他人员，他也看到了伊文思的身影，不过雷因斯并没有立即和伊文思相认。 雷因斯环视着大厅周围，此时在大厅的周围，围着包括押送他们过来的，七八名戴着假面超人面具的持枪人，从身形判断，都是年轻男性。而在人群的最前方，也是一个带着面具的年轻男人，但是他的面具跟其他人略有所差别，在面具上端有两个额外的长角。 “看来人差不多都到齐了。” 长角面具男说道，“非常遗憾地告知各位，你们现在成为了我们的人质。如你们所见，我们正在抢劫这家医院。不过各位不用担心，我们并非是为了你们身上的财物而来。所以在接下来的时间里，各位只要交出你们身上的所有电子产品，老实待在这里即可。” 他拍了拍手，就有两个面具人拿着一个箱子，开始一个一个收缴在场人员的手机和其他设备。 “我们凭什么相信你，不会对我们谋财害命？”人群中一个人说道。 “你们没得选，不是吗？”长角面具男笑着说道。 “不，我们有治安官先生。”原本已经准备上缴自己手机的雷因斯，却听到自己的旁边传来了声音。 老人看向雷因斯，大声说道：“治安官先生，请代表我们和他们进行谈判。” 全场所有人的目光，包括人质和歹徒，都齐齐地集中在了雷因斯的身上，他只能咳嗽了一声，拿出了自己的治安官证件，说道：“其实，我是地方治安官，不是卡加德市的治安官，在卡加德市没有执法权。所以，大家可以把我当成一个普通人。” 他用嘴角小声地向老人问道：“你怎么知道我是治安官的？” “你刚才看视频的时候，证件从口袋里漏出来，我看到了。”老人小声回复道。 “没想到刚好碰上了一名治安官在这里。”长角面具男并没有理会雷因斯的说辞，“既然有一位治安官在这里，那么接下来的谈话就好办很多了。”他看向了雷因斯，“既然他们相信你的话，那么就由你来和我们交涉，然后你再去指挥他们，毕竟，有些事情，我并不想对每个人都解释一遍。” “不是，你是怎么看出来，他们都相信我的？”雷因斯在心里说道。 第八十二章 不管怎样，雷因斯还是在所有人的注目之下，穿过了人群，来到了长角面具男的面前。 “怎么称呼？”长角面具男问道。 “雷因斯。” “你可以叫我阿卜。” “所以，你叫我出来，是想跟我聊什么？” “我想让他们更配合一些。”阿卜看着眼前的众人说道，“我看出来，他们之中好些人好像很不满意我们现在的处理方式，甚至准备大打出手。” 接着，他转向雷因斯，“但是你是治安官，一定比他们见过更多这样的场面，知道应该以怎样的态度来面对我们。所以，我希望你能够劝劝他们，就从交出自己手里的电子设备开始。” 雷因斯看了看阿卜同伙手中的步枪，说道，“有你们手里的这个家伙，还怕他们不听话？” “我说了，我们只是图财，不想害命。你明白的吧？” “当然，如果能不闹出人命，就是最好的结果了。” “很好。”阿卜示意同伙将装电子设备的箱子拿了过来，放在了雷因斯的面前，“现在，这件事情交给你来做了。你有三十分钟的时间，三十分钟之后，如果我们发现还有人偷藏了东西，就只能请他尝尝子弹了。” 说完，他没有给雷因斯反驳的机会，带着同伙后退，靠在在大厅的边缘墙壁上，将中间留给了雷因斯。 雷因斯回到众人面前的时候，显然并没有得到什么好脸色，因为他手中拿着的箱子，不少人都猜到了其中的意图。 此时老人正站在人群的最前面，“治安官先生，你怎么能够替他们做事呢？你糊涂啊。” “我也想拒绝的，可是他们没有给我机会啊。”雷因斯说道。 “我说，你的治安官身份不会是假的吧？”人群中传来一声嘲笑，看过去，是一个留着络腮胡，但年纪明显不大的年轻男子，“跟歹徒说话这么客气？你不应该直接跟他们打起来？” 虽然他说的话略显粗鲁，但很明显，不少人都抱持着同样的想法。 雷因斯并没有因为这声嘲笑而生气，而是苦笑着说：“如果我再年轻个十年，可能真的如你所说出手了。可惜，对方手里有枪，如果惹怒了他们，这子弹是朝着我脸上来的还好，要是射偏了，让你们挂彩，这到底算是他们的，还是算我的？” 这句话让不少人的脸色变得有些难看，但络腮胡男子却并没有多少变化，接着说道，“说到底，还不是怂了？” “好了，你不要说了，治安官先生也是为我们考虑。”一个戴着毛线帽，鬓角有胎记的年轻人说道。 “不好意思，提醒你们一下。”从远处传来了阿卜的声音，“你们的时间还剩下二十分钟。” “选择权在于你们，”雷因斯说道，“如果你们认为拿着失去信号的电子设备可以增加任何你们生还的可能性的话，你们也可以选择自己藏好。不过我今天为了来卡加德市办事，起得太早，现在我已经有些累了，需要去休息下，你们自己看着办就好。” 说完，雷因斯将自己的手机放进了箱子里，然后他竟然真的找到一处长椅，躺在上面休息了起来。 “我认为治安官先生说得对，在不明白歹徒的意图的情况下，我们不能贸然去激怒他们。”鬓角有胎记的年轻人说道。 “哼。”络腮胡男子并没有接话，只是哼了一声，找了距离雷因斯最远的长椅，也坐了下来。 接下来，大厅里的人群开始动了起来。 当雷因斯睁开眼的时候，被站在眼前的老人吓了一跳，准确地说，是他身后站着的一群人。 “你们怎么到这边来了？”坐稳之后，雷因斯说道。 “我们已经交完了。”老人说道，“怎么样，你想到什么计划了？” “计划？”雷因斯有些懵。 老人露出了一副恍然的表情。 “我明白了，你是担心我们之中有歹徒的卧底，所以不方便透露。没有问题，如果你什么时候需要帮忙的话，随时叫我就行。” “雷因斯先生，我也可以帮忙。” 雷因斯看向这个鬓角有胎记的年轻人，问道：“你是？” “我是这家医院的患者，我叫麦亨尼。” “哦哦，你好，麦亨尼。”雷因斯又看向老人说道，“你刚才说，你们都已经交完了？” “是的，除了那个年轻人，我们都交过了。”老人指向远处的络腮胡男子。 雷因斯看过去的时候，对方也看向了他，并且朝他做出了一个挑衅的动作。 “不管他了，时间过去多久了？”雷因斯问。 老人看了看头顶，挂在医院大厅顶部的时钟，“应该还剩三分钟了。” 雷因斯将箱子搬到了阿卜的面前。 “时间刚刚好。”阿卜说道，“不过我需要再检查一下。” 在他的示意下，他的同伙拿出了金属探测器，开始在人群中检查起来。 “看来，你一点都不意外，我们有这个东西。” “你们既然有能够屏蔽信号的手段，有金属探测器也并不意外吧？”雷因斯说道。 所有人都通过了检测，包括从一开始就没有交过任何东西的络腮胡男子。 终于，在确认整个大厅都完成收缴后，阿卜说道：“好了，现在我们可以开始谈谈了。” “稍等一下，”雷因斯说道，“我找一个帮手，应该没有问题吧？” 阿卜笑了起来，“当然。” 于是，雷因斯远远地叫来了老人。 在阿卜的示意下，他的两名同伙从大厅旁边的小房间里带出了一名中年男人，此时中年男人的双手被捆住，阿卜摘下了他口中的布条。 “史蒂夫院长！”人群中的医生们认出了这个男人的身份。 “你们知道自己在做什么吗？这里可是卡维医院！”史蒂夫脱口而出道。 “我们当然知道这里是卡维医院，”阿卜说道，“倒不如说，我们正是冲着卡维医院来的。” “说吧，你们把药放在什么地方？” “我不明白你在说什么，如果你是为了钱的话，我建议你可以直接去找医院的财务。”史蒂夫说道。 “看来需要我给你一些提示。”阿卜说道。 他转向了雷因斯，“雷因斯治安官先生，你也看见了，我们本来是打算和平解决的，但是现在我们不得不采取一些强硬手断了。”说完，他向小声地同伙交代了两句，两名同伙转身开始在人群中挑选起医生来。 “治安官？你们怎么还叫来了治安官？”史蒂夫惊讶地说道。 “咳，我只是偶然被卷入的。”雷因斯说道，接着他看向阿卜，“你说的药，具体是指的什么？” “雷因斯先生，你可能不知道，卡维医院是知名的癌症关怀病院，”阿卜说道，“除了本身的病人外，在这个医院里，也接纳了大量的其他医院确诊的癌症晚期病人。而卡维医院的收费并不便宜，你以为，是什么促使这些病人选择转院到这里来的？” “难道，就是你说的药？” “卡维医院在对外招徕晚期病人的时候，正是这么宣扬的：我们这里有可以治疗癌症的药，不过正处于试验阶段，如果不介意的话，可以试一试。对于这些癌症晚期的病人而言，你可以想象他们会做出怎么样的选择。” “胡说八道，卡维医院从来没有对病人说过这样的话。”史蒂夫剧烈地挣扎了起来。 阿卜用眼神示意旁边的同伙，两记重拳就砸在了史蒂夫的腹部，让他瞬间老实下来，“当然，卡维医院并没有直接的说过这些话，但是他们总是从明里暗里透露出这个信息，只要是对活下去还有希望的病人，总能够听出其中的含义。” “所以，你们是认为，这种药真的存在，所以才会来抢劫的？”此前一直沉默不语的老人问道。 “这个问题，不如让他们来回答你。”阿卜说道，他的同伙将几名医生扔到了他们面前。 第八十三章 “我已经把我身上所有的东西都交出来了，我什么都不知道。”被扔在面前的胖医生慌张地说道，“治安官先生，你不是说他们不会伤害我们的吗？” 而他身后的医生也表现出了同样慌张的神色。 阿卜抢先雷因斯一步回答了他们的问题，“我们是不会伤害你们，前提是你们乖乖地回答了我的问题，让我们可以拿到我们想拿到的东西。” “这，史蒂夫院长。”胖医生看向了旁边的史蒂夫，用眼神向他寻求意见。 史蒂夫正待要说话，却没想到又迎来了两拳，嘴巴又被封上了布条。 “你可能还没有搞清楚情况，现在这个医院里，我说的话才算话。”阿卜说。阿卜的同伴此刻也捏紧了拳头，向着胖医生靠近。 “说，我说。”他闭着眼睛喊道。 “很好，”阿卜满意地点了点头，“现在，告诉我，卡维医院是否有对癌症晚期病人提供治疗癌症的药物？” “当然，我们会为病人提供药物以增强他们的身体抵抗力，以尽可能地延缓他们的死亡。”胖医生说道，接着他就被一个面具人重重地踢了一脚，只能痛苦地蜷缩着身体。 “你知道我想要问的并不是这个。”阿卜蹲在了他的面前。 “我说的是，可以让人从癌症痊愈的药物。” “等等，你这个说法也太夸张了吧？”老人说道，“仅仅依靠药物，让人从癌症痊愈，根本不具备可行性。” “治安官先生，如果你这位帮手再随便插话，我就要请他回去了。”阿卜看向雷因斯说道。 “好的，我会看住他的。”雷因斯说道，他向老人使了使眼色，老人马上闭上了嘴。 “我们确实有提供这样的药物。”胖医生神色复杂地说道。 “怎么。。”老人刚想说话，就被雷因斯捂住了嘴巴。 “看来，我们总算是听到了一句实话。”阿卜大声笑了起来，“能够治疗癌症的药物，哈哈，在那些病人的眼中，这就是一条命，为了自己的命，他们会支付可以支付的一切。” 他转身看向了雷因斯，“治安官先生，现在你明白了吧，相比起这个，你们身上所带的那些财物，不过是小小的零头罢了。” “是吗，那可真是恭喜你了。”雷因斯说道。 阿卜又一次取下了史蒂夫口中的布条，说道，“现在，史蒂夫院长，你还有什么好否认的吗？” “我没有什么好说的。”史蒂夫的语气中透出无奈。 “既然如此，那么就请你把这种药交出来吧。” “他知道在哪里，”史蒂夫看了看胖医生，“就让他带你们去吧。” 于是几名面具人带着胖医生消失在了大厅里。 “看来我们的合作很愉快，治安官先生。”此刻的阿卜兴致高昂，向雷因斯搭话道。 “我只想知道，是不是你们拿到你所说的药物之后，你们就会离开了？”雷因斯说道。 “当然。”阿卜说道。 “好的，我希望你们说到做到。”说完，雷因斯带着老人往回向着大厅的人群走去。 “老先生，你觉得真的有能够治疗癌症的药物吗？”雷因斯问道。 “为什么问我？”老人诧异地看向雷因斯。 “你刚才表现得很感兴趣的样子，我还以为你也是一位医生呢。” “哈哈。”老人干笑了两声，“说起来，还没有跟你自我介绍过，我叫莫顿。” “哦哦，你好。”雷因斯说道。 “就这样吗？”莫顿再次诧异地说道。 “难道莫顿是什么有名的名字吗？”雷因斯说道，“我不是卡加德市的治安官，不是很了解这些啊。” “算了，你就只要知道我确实算是一名医生就行了。”莫顿说道。“不过，麻烦你不要跟别人说起我的名字。” “没问题，其实我也比较喜欢叫你老先生。” “回到刚才你的问题，我的回答是，我不觉得会有这样的药物。除了我所说的可行性的问题，就算真的有这样的药物，那早就应该轰动世界了，不可能直到现在还被卡维医院隐瞒着。”莫顿看向雷因斯，“你这么问，是不是也觉得不可信？” “我只是觉得那个史蒂夫的态度有些奇怪。”雷因斯说道，“不过只要那帮歹徒拿到东西，能够离开，这些事情都不用深究就是了。” 回到大厅的中间，雷因斯向人群表达了歹徒即将离开的消息，也算是略微振奋了一下大家的信心。 在雷因斯和莫顿等待歹徒取得药物的过程中，麦亨尼向他们靠了过来。 “治安官先生，他们把医生抓去，是问了什么？” “说起来，麦亨尼，你也是这个医院的病人。”雷因斯说道，“你知不知道，这家医院里面有谁是癌症晚期病人？” 麦亨尼摘掉了自己的帽子，露出了他已经没有头发的脑袋，“我就是。” “很抱歉听到这个消息。”雷因斯说道。 “没关系，从得这个病起，我就已经看开了。” “看上去，你在这里过得还不错。”莫顿说道。 麦亨尼重新戴上了帽子，“是还不错，在这里的大家，都相信自己总有一天都好起来，我们每天都会互相鼓励。”他又看向雷因斯和莫顿，“所以你们找癌症晚期的病人做什么，和他们抓走医生有关吗？” 莫顿点头说道：“卡维医院是不是在向你们提供药物，并且声称可以治疗癌症？” “你们怎么知道的？”麦亨尼有些吃惊地说道。“难道说，歹徒就是为了这个而来的？” “你已经猜到了，不是吗。”雷因斯说道。 “麦亨尼，你认为你们所使用的药物，真的有作用吗？” “怎么会没有呢？在我来的这两周里，已经有两位病人痊愈出院了。”麦亨尼说道。 “那为什么，我们从来没有听说过关于这种药物的消息？”莫顿问。 “当然是因为我们都严格遵守了医院的规矩，从来不对外说起这个药物的事情。医生跟我们说过了，由于这种药物需要用到一种很特殊的原料，所以一直没有办法进行大规模生产，再加上药物试验一直没有完成，所以只能在医院里面使用。但是在我们患者看来，这个药物现在已经是十分有效的了。” “糟了，要是他们把药抢走了，我们接下来该怎么办？”麦亨尼低声惊呼道，他转身朝着好几个同样带着毛线帽的人走了过去，看上去应该也是和他同样的患者。 “会不会是你的判断出错了？”雷因斯问莫顿。 “说真的，听他这么说，我确实有这个怀疑。我甚至想要拿一个样本，回去好好研究一下了。”莫顿苦笑说道。 很快，他们就远远地看到，几名面具人带着胖医生从另外一个方向回来，然后就有面具人拿着巨大的黑色袋子离开了现场。 “看样子，他们已经找到了药物的所在地，现在开始搬运了。”莫顿说道。 又过了一段时间，雷因斯和莫顿听到前方传来了枪击的声音。人群很快爆发出恐慌，但是在几声枪声和周围面具人的大声呵斥之后，又很快地安静了下来。然后雷因斯就听到了阿卜愤怒的声音。 “雷因斯，雷因斯在哪？给我出来！” “我在这。” 雷因斯挤开慌张的人群来到前面的时候，看到了躺在地上的胖医生尸体，以及在一旁痛苦呻吟的史蒂夫。 “这是什么情况？” “这两个人骗了我。”阿卜说道，“以及，我们死了两个人。” 第八十四章 “怎么会这样的？”雷因斯说道，“你们不是已经开始搬运了吗？” “呵呵，”阿卜冷冷笑道，然后猛地伸出一脚踹在了史蒂夫的身上，这让他的呻吟声更加大了，“外包装确实是真的，不过我们的人检查了药物的内容，发现里面装的只是普通的糖丸。没有想到，卡维医院竟然已经提前防备到了这种地步。” “抱歉，你们所说的药物，可以给我看一下吗？”莫顿的声音从雷因斯的身后传来。 “既然是假货，给你们看一看也无所谓。”阿卜招了招手，一个面具人便将一个黑色的袋子扔在了地上，散落出里面装着的白色小药盒，以及里面盛装着的白色药丸。雷因斯注意到麦亨尼和他身边的人露出了明显激动的神情，但这很快被面具人的转过来的目光压制了下去。 莫顿蹲了下来，开始拿着药盒以及药丸研究了起来。 “来吧，雷因斯治安官，现在让我们聊聊关于我同伴的事情。” 阿卜却明显对这一切失去了兴致，转身离开了现场。 一名面具人抓起了地上的史蒂夫，在他的示意下，雷因斯也跟了上去。 。。。 屯放药品的库房比预想中还要大不少，并且堆满了各色的药物，雷因斯跟着面具人在库房里绕了好大一圈，在一个角落里看到了阿卜的身影。顺着他的背影望过去，雷因斯看到了躺在血泊中的两具面具人尸体。带路的面具人将史蒂夫扔在了地上，随后站在了一旁。 “看看你们干的好事。”阿卜猛地踹了史蒂夫一脚。 然而史蒂夫却不同于之前的呻吟，反而神经质般地笑了起来。阿卜又接着踹了他几脚，而史蒂夫的笑声反而更大了起来，直到他被踹晕过去之后，笑声才终于停止。 雷因斯则沉默地看着这一切。 “抱歉，忘记你也在这里了。”阿卜转过身来，对着雷因斯说道，“你也看到了，这个老家伙并没有他表面看上去那么好说话。” “所以你就让我来查案？”雷因斯说道，“你难道不觉得这个场面有些奇怪吗？” “我明白你的意思。”阿卜说道，“不过，比起抢劫而言，明显杀人更严重些不是吗？” “话是这么说没错。”雷因斯说道，正等他准备接着开口的时候，从远处传来了一声枪响，紧接着传来了人群喧哗的声音，不过很快又被压了下去。 “你们做了什么？”雷因斯问道。 “我说过了，我们死了两个人。”阿卜说道，“你明白我的意思了吗？” “你刚刚才说过，比起抢劫，杀人更严重。” 阿卜却笑了起来，“是啊，明明是我们在实施抢劫，而这家医院里，却有人敢杀人，难道我们要忍气吞声不成吗？” “好了，我们没有时间在这里闲聊，如果你还想多救几个人的话，就尽快破案吧。从现在开始，每过半个小时，我们就会用我们的方式，提醒你一次。” “还是说，你想要加速这个过程？”阿卜看出雷因斯脸上的不忿的神色，他身旁的面具人紧了紧手中的枪。 雷因斯最后还是没有发作。 “麻烦让一让，我需要检查一下尸体。” “请。”阿卜让开了道路。 “对了，他是发现尸体的人，如果你有想要了解的信息，可以问他。”阿卜指了指刚才搬运史蒂夫的面具人，随后带着其他的面具人离开了库房。 现场就只剩下了雷因斯，面具人，晕过去的史蒂夫，以及两具尸体。 雷因斯上前查看了两具尸体，两具尸体相距不远地正面仰躺在地上，很明显致命的是他们脖子上的刀口，此时也正在向外溢出鲜血，除此之外，雷因斯没有在他们的身体上发现其他伤口，雷因斯想要掀开他们的面具，却被一边的面具人喝止了。 “头儿交代过了，不准你揭开他们的面具。” “可是，我需要查看他们的面部表情，以判断他们遇害时的场景。”雷因斯说道。 “不用你查看，之前我们已经查看过了，只是很正常的表情。”面具人说道。 “好吧。”雷因斯说道，“我看他们手里没有枪，是因为他们也是负责搬运药品的？” “并不是，他们俩是负责警戒的，没有配枪是你来之前，我们已经收走了。” 雷因斯又观察了四周，没有拖动的痕迹，而周围的药品仍然摆的整齐，似乎并没有被搬运的迹象。 “警戒？”雷因斯故作疑惑地问道，“医院里的人不都被你们集中到大厅里看住了，怎么还需要警戒？” “如果都集中到大厅里了，那他们是怎么出事的？”面具人的面具下传出了嗤笑声，“头儿也说过了，医院的人屈服得太快了，可能有诈，所以让我们小心防备。头儿果然是头儿，连有人提前躲起来这件事情也想到了。” “你是觉得，有人提前躲在了库房里，趁着你们不注意的时候动的手？”雷因斯问道。 “一定是这样。” “唔。”雷因斯不自觉地抚了抚自己的下巴，说道，“你可以描述一下你发现尸体时的场景吗，还有，你们是什么时候发现药是假的？” “你问的是一个问题。”面具人说道，“我们往回搬药物的时候，头儿发现药的储备量似乎有些多过他的预期了，所以就开盒进行了查看，才发现我们被骗了，于是就让我赶过来让大伙儿先停下，当我赶到库房的时候，他们不在本该待的位置，我找到他们的时候，就已经是尸体了，除了手上的枪被收走了之外，他们的死状和现在没有什么不同。” “你提的本来的位置，是什么地方？” “当然是原来放药的地方。”面具人说道，他四周查看了一下，指向了库房另一端的角落，“就在那边。”雷因斯顺着他所指的方向看过去，那里的货架确实被搬的近乎空了。 “真是的，头儿为什么还要找个没用的治安官来调查？有这个时间，把这个库房找一遍，就能够找到凶手了。”面具人嘀咕道。 “你似乎认为，凶手还在这个库房里？”雷因斯说。 “当然，库房门口也守着我们的人，凶手总不可能当着他们的面跑出去吧？” “那你认为，凶手躲在哪里呢？” “比如那些巨大的箱子里，或者说存在什么秘密的房门。”面具人说道，“究竟是你在查还是我在查？” “没有，我只是觉得你很有查案的天赋。” “哼哼，我平时也看些推理方面的小说，所以也算有些心得。”面具人的口吻略有些得意。 雷因斯赞扬般地鼓了鼓掌，“对了，我看你们行动很团结，是彼此都很熟悉吗？” “这你可看错了。”面具人说道，“我们不过是在网上认识的一帮人，而头儿是群主，前些日子，他告诉我们这里有大钱可以捞，然后组织大家聚了起来。为了保密，我们都戴着面具，除了头儿，我们都不知道彼此真正的样子。” “可是这样的话，如果有人也戴着面具混进了你们里面，你们不是就分不清了吗？总不能都让阿卜来辨认吧？” “头儿当然考虑到了这点，所以我们自然还有别的办法。” “是吗？说说看，是什么办法？” “自然是。”面具人说得正兴起，突然意识到了什么，说道，“我说，你不会是在套我话吧？” “啊哈哈哈。”雷因斯打了个哈哈，顺便转移了话题，“你有没有想过，其实他们之中可能有些人之前就相互认识？” “你什么意思？” 雷因斯没有直接回答，而是接着问道：“你觉得，如果凶手真的还在这个库房里，他为什么会把你和我单独留在这里？” “难道不是因为我比较能打？” “两名持枪的人都被杀了，你确定你能打得过凶手？而且，你看看他们，像是不能打的样子吗？”雷因斯指了指地上的两具尸体。 “呃。”面具人一时有些无语，“或许，是你比较能打？” “如果是这样，把你单独留在这里不是更危险吗？” “对哦，好像是这个道理。”面具人说道，“那他们把我留在这里，是为什么？” “蠢货。” “你为什么还要骂人，是看不起我？”面具人对着雷因斯问道。 “你可能搞错了，刚才的话可不是我说的。”雷因斯指了指面具人的身后。 面具人转过身来的时候，史蒂夫不知什么时候，已经醒了过来，此时他虽然仍然被捆着手卧倒在地上，但一脸嘲讽地看着面具人，从他的嘴里清晰地吐出两个字： “蠢货。” 第八十五章 “蠢货。”史蒂夫刚准备说出第三次的时候，一道黑影击中了他，随后他又晕了过去。 “我从小就被人这么骂，直到我这么干，他们就都闭上嘴了。”面具人对着晕过去的史蒂夫说道。 而默默看着面具人将史蒂夫再次踹晕的雷因斯，只能啧了啧嘴。 “我说，他好不容易才醒过来，你又把他弄晕了，我们怎么从他口里得到更多关于这个仓库的事情？” 面具人错愕地拍了拍自己的脑袋，“不好意思，我这是习惯性的反应，那我再把他弄醒？” “算了。”雷因斯说道，“我大概有了一些眉目，先去查看一下。”他又看了看躺在地上的史蒂夫，“等他醒了，你再叫我过来就行，到时候我一起问他。” 就在雷因斯前往最开始摆放药物的地方时，面具人略微犹豫了片刻，将史蒂夫又一次拎了起来，快步地跟了上去。 “我没别的意思，毕竟老大让我配合你，我肯定得跟着你。”面具人说道，“而且，凶手还在这间仓库里，我还可以保护你。” “我信了。”雷因斯说道。 他查看起了摆放药物的货架，此时上面的货物已经被卸了下来，一辆叉车斜斜地停在一旁，上面堆放了十几箱的“特效药”，最上面的几个已经被拆开，而旁边堆叠的纸箱则表明，此前面具人们已经搬运了相当大的数量。 “我说，明明这个药物本来就有整箱的包装了，为什么你们还要拆出来装进袋子里？” “这你就不懂了。”面具人说道，“老大为了防止大家之后瓜分的时候互相不满，所以就给每个人发了相同数量的三个袋子，只要是装进自己的袋子里的，就是你的了。”说着他从兜里掏出了一个黑色的袋子，上面确确实实地有着一个牛角形的印记。 “有这个印记，就代表这个是我的袋子，到时候散伙的时候我就能带走。” “按照你的说法，那岂不是先装的人会比较占优势？”雷因斯问道。 “没有的，头儿给了两分钟的时间，也就是说，每个人只能够装两分钟，一旦到了两分钟，就必须收好自己的袋子。”面具人说，“而且拆箱的时间也算在内的，所以很多人为了不便宜后面的人，基本都会把节奏控制在刚好装满整数箱的药物。” “那在大厅里负责看守的人，还有死掉的那两个警戒的人，怎么办？” “这些头儿都考虑到了，我们在装过一次袋子之后，就会轮值到其他的位置去，然后再等待下一个轮值的人把自己替换掉，而这个顺序，是我们行动之前就通过抽签决定好的。”面具人有些得意地说，“大家都非常认同头儿的这个方式。” “那这两个看守的人，只要等到下一个轮守的人来，他们也就可以装袋自己的药物了。”雷因斯说道。 “那可能要等很久了。”面具人说道，“他们是排在靠前的人，等我离开的时候，他们才刚回来轮值。” 得知这个消息，雷因斯露出了若有所思的表情。 “我说，在你装袋子的时候，不会恰好没有其他人在场吧？” 面具人摇了摇头，“怎么会，在我后面还有好几个人呢。” “那你回来的时候呢？” “因为之前的人在原地等待药物的勘定结果，没有人返回，所以我算是出结果后第一个返回的人。” “然后有没有这种可能，就是你和看守的两个人之间产生了矛盾？” “这你都知道？”面具人惊讶地看向雷因斯，说道，“好吧，我装袋的时候，头儿对药物的真实性产生了怀疑，所以不在仓库，而是把计时的工作交给了看守的人，我怀疑他们刻意缩短了我的时间，跟他们大声吵了起来。” “不过后面的人都让我不要浪费他们的时间，所以我只能讪讪地收好我的袋子离开了。”面具人回忆道，然后就像是醒悟了什么，说道，“我说，你的意思是，头儿不会是怀疑我吧？” 雷因斯点了点头，“虽然我并不认为你是凶手，但我觉得他们八成是这么想的。” “那怎么办？”面具人有些焦急地说道，“他们肯定是想错了，我得跟他们说清楚。”说完他就把史蒂夫扔在了地上，准备转身离开仓库。 “不要着急，”雷因斯说道，这个时候，从仓库远处传来了细微的声响。 “这是什么声音？”他的下半句变成了这个。 声音传过来的方向，正好是两名看守尸体所处的方位。 “我就说，一定是有人躲在仓库里，看我现在就来抓住你，这样就可以洗脱我的嫌疑了。”本来已经准备离开仓库的面具人喃喃地说着，改变了方向，快步地走了过去。 紧接着，雷因斯听到了闷哼声，以及人倒地的声音。 。。。 史蒂夫醒过来的时候，眼前正好是一个放大的假面超人面具，这让他差点又背过气去。 “你醒了。”雷因斯的声音从不远处传来，史蒂夫这才艰难地挪动身体，从明显失去意识的面具人旁边坐了起来。他循着雷因斯的声音看过去，雷因斯此时正在对着面前的货架四处研究，似乎在寻找什么。 “你干的？”史蒂夫问道。 “你指的什么？”雷因斯仍然在货架上四处翻找着。 “当然是这个歹徒。”史蒂夫说道。 “这你可就误会了。”雷因斯说道，“他自己走的急了，被放在地上的货物绊住了脚，自己摔晕的。” 雷因斯停下了翻找货物的动作，走到了史蒂夫的面前，蹲了下来，静静地看着他。 史蒂夫一开始还能勉强挤出一抹微笑，但是当他发现雷因斯看他的眼神变得深邃又空洞的时候，脸上的表情渐渐的变得有些慌乱了起来。 “我说，如果你是想问关于特效药的问题，我可以回答你的。”史蒂夫说道。 “我并不关心这个问题，”雷因斯摇了摇头，“不管你们的药是真的还是假的，那都是医生和患者、以及药物管理局之间的事情。而我要做的事情是，调查这个仓库里到底发生了什么，好阻止即将发生在医院里的杀人案。” 这个回答明显超过了史蒂夫的预期，他试图找些别的话，但最终都没能开口。 “所以，你其实并不是这家医院的负责人，或者说，你只是表面上的负责人。”雷因斯说道。 史蒂夫表情透露出一丝讶色，但很快又强装镇定了下来。 “我不明白你在说什么，”史蒂夫说道，“我就是这家医院的负责人，医院的所有人都得听我的。” “真正的负责人是医院里的某个人，如果我没有猜错，他此时就混在大厅的那群人质当中。”雷因斯平静地说道。 “你，你怎么知道的。”史蒂夫震惊道。 “很明显，并不是所有人都知道这件事，比如已经死掉的那名胖医生。”雷因斯没有回答史蒂夫，而是接着说道，“我想，应该是到了一定职级，比如主管，才能得知这件事情，而那名胖医生，只是一个工作没有多久的新人。” “他被人利用了。”史蒂夫说道。 “嗯，这也很显然。”雷因斯说道，“这群劫匪明显从一开始就知道药物的所在地和数量，但还是大张旗鼓地演了这么一出戏，可能他以为这样就可以洗清自己的嫌疑。” 他顿了顿，接着说道，“至少现在，法律也管不到他了。” 史蒂夫苦笑了一声，说道，“既然你都已经知道了，为什么不直接把你的结论告诉他们？” “因为你的反应很奇怪。”雷因斯说道，“当你在大厅听到死人的时候，表现得十分慌张。但是当你看到现场之后，却反而松了口气。” “这让我开始相信，原来会杀人的，不仅仅是这群劫匪。” 第八十六章 史蒂夫张了张嘴，但最后还是没有回答雷因斯的问题，只发出了一声叹息。 “我不知道你在说什么。”史蒂夫扭过了头，并且表现出不再理会雷因斯的态度。 “预料之中的反应。”雷因斯摇了摇头，“不过还好，我还有别的手段。”说完他开始解开自己的衣扣来。 “喂喂，你别以为这样我就会屈服你。”史蒂夫忍不住说道。 “？”雷因斯奇怪地看了史蒂夫一眼，然后从衣服的内兜里，拿出了一个表盘大小的通讯器。 “现在就是检验贝康的仪器是否有用的时候了。”雷因斯说道，随后他开始摆弄起来。 “伊文思，伊文思，听到回话。”雷因斯对着仪器说道。 “你好，我有事不在，请在听到‘滴’声后留言。”仪器里传来了电子合成音。 史蒂夫发誓他用了极大的努力才没有笑出声来。 “咳咳，毕竟我的同伴在劫匪的监视下，所以不能及时回复很正常。”雷因斯尴尬地找了个理由，然后在仪器传出“滴”声后说道，“听着，伊文思，库房里的劫匪是被他们自己人干掉的，他们的那个领头人显然也知道这件事情，现在他们推出来一个替死鬼，我明白他的意思，不过我不打算这么干，所以我还得在这里跟他们周旋一阵，这是劫匪这边的情况。” “另外一边是医院的情况，我需要你想办法打入到医院的群体里，他们之中存在真正的医院负责人，我怀疑他手里也有隐秘的通讯手段，阻止他向外发送讯息，否则可能导致进一步的人员死亡。” 说完，雷因斯将通讯器收了起来。 “好了，接下来我要开始做我该做的事情了。” “你刚才说，劫匪的负责人也知道真相，是认真的？”史蒂夫插话道。 “如果没有他的配合，很难想象凶手有时间作案。”雷因斯说道。 史蒂夫陷入了沉思之中，雷因斯也起身，开始继续查找起货架，“我从一开始就觉得好奇，这里明明摆放的是最常用的血糖类药物，为什么完全没有被使用的迹象？” “你说什么？”史蒂夫明显还在思考雷因斯之前的话。 “我刚才拆开检查过了，就只是普通药物。”雷因斯一边说着，一边开始在货架上不断摸索起来，“有的药物甚至已经过了保质期，这个角落，就像是被遗忘了一样，完全没有被管理的迹象。那么我只能得出一个推测，这个地方，就是被人刻意的用药物伪装了起来。” 雷因斯在货架的连接处找到了一个松动的螺丝，当他触摸到的时候，螺丝的触感显然不同于其他螺丝，不过很可惜，他听到了提示错误的电子音。于是雷因斯不得不转头看向史蒂夫，然而就在雷因斯提完关于伪装的话题后，史蒂夫就像是受到了某种感召，毅然决然地一头撞在了旁边的立柱上，又晕了过去。 “我说，至于这样吗？”雷因斯苦笑了起来。 于是雷因斯不得不将史蒂夫拖了起来，将他的手按在螺丝上的时候，回答他的仍然是提示错误的电子音。 “啧，看来你的权限也并不是很高。”雷因斯看着昏迷过去的史蒂夫说道。 “时间快要到了，这下我应该怎么和阿卜解释？” 。。。 “如何，治安官先生，你的调查结果是？”还没进入库房，阿卜的声音就从门外传来。 雷因斯正站在发现尸体的货架前，当阿卜和几名同伙来到雷因斯的身侧，越过他向前看去的时候，现场却只剩下此前的两具尸体，面具人和史蒂夫却不见了踪影。 “其他两个人呢？”一名同伙问道。 “这正是我想要跟你们说的。”雷因斯转过身来，向着他们说道，“就在刚才，我在调查的时候，史蒂夫不知道什么时候醒了过来，他趁机偷袭了我，当我醒过来的时候，这里已经只剩下我一个人了。” “你以为，我们会接受你这样的说法吗？”阿卜说道。 “我们刚才一直守在库房门口，并没有人从库房里出来。”两名面具人说道。 “你们没有看到，因为他们并不是从门口出去的。”雷因斯颇为笃定地说道，“实际上，你的同伴给我留下了线索，让我得知了他们是怎么离开这里的。” “哦？”阿卜来了兴致，“那你跟我们来说说，是什么样的线索。” “是这个。”雷因斯拿出来一张扑克牌，牌上印着“黑桃10”的牌面，“我猜这个是你们分辨彼此所用的。” 一名同伙上前将雷因斯手中的扑克牌拿过来看了看，随后又退回了阿卜的身边，“确实是他的。” 阿卜略微点了点头，说道，“你猜的不错，这确实是我用来分辨人员所用的东西。不过我也跟他们说过，就算是死，也不要把这张牌交给别人。” “是这样吗？”雷因斯说道，“可我并没有在尸体上找到对应的牌。” “搞清楚你自己的情况，现在是我们在问你话。”一名面具人打断道。 阿卜挥手制止了他，“告诉你也无妨，他们的牌被我收回了，你如果想知道他们的牌号，他们分别是红桃3和红桃4。” “不过，”他话锋一转，“如果你不能合理地解释，这张牌怎么出现在你的手里，我只能认为是你把黑桃10干掉了。” “就算是干掉了，他也不可能凭空消失吧。”雷因斯笑着说道。 阿卜的面具下也传来了轻笑的声音，然后骤然变得强硬了起来，“你好像忘了一件事，我找你来，是要你找出杀害红桃3和红桃4的凶手。” 他招了招手，几名面具人让开了身体，一个人影被扔了出来，雷因斯一眼就认了出来，这个人正是麦亨尼，此时他的帽子不知道去了哪里，露出了他因为过度治疗而芒荒的头顶，而他的嘴巴被胶带牢牢地封住了，他试图说话，却只能发出呜呜的声音。 “据说你们相处的还不错。”阿卜说道，“那么，为了你的新朋友，好好想想你的发言。” “其实这正是一件事。”雷因斯说道，“你们跟我来。” 雷因斯带着众人越过了地上红桃3和红桃4的尸体，绕过了面前的货架，来到了另一侧，这边货架上的货物散落了一地，似乎是因为某种碰撞而倒下的。 “我是在这里找到这张牌的。”雷因斯说道，“黑桃10在这里跟史蒂夫发生了打斗。” “不可能，以黑桃10的身手，史蒂夫怎么可能是他的对手？”一个面具人说道。 “那我可以更换一下说辞，追逐，他们在这里发生了追逐。”紧接着，雷因斯开始在众人面前的货物里翻找了起来，“当时我就是这样地开始找。” “够了。”阿卜打断了雷因斯的动作，他将麦亨尼从一旁拉了过来，用枪顶在了他的头上，“不要拖延时间，直接说你的结果。” “好吧，”雷因斯钻了出来，来到了旁边的货架，“就是这里，我找到了一个机关。” “等等。”就在雷因斯伸手想要触碰机关的时候，阿卜却制止了他。 “你的意思是，这里有一个通向密室的机关？”一名面具人语气中略带喜色地说，“老大，会不会他们把真货藏在这里面了？” “放屁，你怎么知道暗门打开就是财富，不是别人的枪眼？”另一名面具人反驳道。 “原来如此，所以老大这才让他停下。”面具人恍然大悟，然后又语气不善地看向了雷因斯，“这就是你的计划吗？” “我说，你们别紧张。”雷因斯说道，“其实我并不能。。” “让他来。”阿卜将麦亨尼推向了雷因斯，“所有人，退开五步。” “包括你。”他指了指雷因斯。 “麦亨尼，你相信我的话，就触摸那颗松动的螺丝，那里是隐藏的机关，放心，没事的。”雷因斯交代完后，只能跟着众人退开。 “其实谁都一样，这家医院的人很谨慎，就算是这么隐秘的机关，也需要验证身份。”雷因斯说道，“就像史蒂夫那样的负责人才能打开，一般人只会得到验证失败的结果。” “你听，就是这样的声音。” 然而雷因斯想象中的提示失败的电子音并没有响起，取而代之的是一声清脆的“叮”的声响。 第八十七章 “咔嚓——咔嚓——” 随着一阵机关的转动，在他们的右手边，墙边的货架竟然略微分开，露出了一条堪堪能够容纳一个人通过的过道。 “麦亨尼，你是怎么做到的？”雷因斯问道。 “我，我也不知道。”麦亨尼表现出全然不知情的样子。 “好了，现在不是你们闲聊的时候。”阿卜打断了他们的对话。 他说的没错，因为机关的声响此时并没有停止。很快，从过道尽头的墙壁里，传来了另外的响动。在阿卜的示意下，面具人举枪对上了过道。 “叮——”又是一声，在所有人的注意下，墙壁缓缓移开，从里面出现了一个人的身影。在阴暗的光影里，在场的众人并不能看清这个人。但雷因斯知道，一定不是黑桃10和史蒂夫中的任何一个。 “是谁？”阿卜问道。 但那人并未回答，只是默默地向外走着，他的步履显得有些。。蹒跚。 “不要开枪，我认得他，他也是医院的病人。”麦亨尼先认出了对方。 从过道中出来的，是一名面色苍白的枯瘦男人，他的身上带着未被拔掉的针头和不知名试剂管，在看到麦亨尼的一瞬间，他灰暗的眼睛里出现了一丝色彩，加快了步伐向着麦亨尼走了过来。 几名面具人向阿卜投来了询问的眼光。 “让他过去。”沉思片刻之后的阿卜说道，他对这样一名男人并不感兴趣，他只关心那名男人背后所留下的通道。 “雷因斯，这就是你说的密室吗？”阿卜问雷因斯，雷因斯可以从他的语气中听到隐隐的兴奋。 “我想是的。”雷因斯说道。 “很好。” 在过道中不再传来声响之后，阿卜留下了两名面具人作为看守，带着几人进入了其中。 雷因斯这才转过头来，查看麦亨尼和他的病人朋友，此时麦亨尼正在为枯瘦男人拔去他身上的针管。 “你的朋友这是怎么了？”雷因斯问道。 “我不知道。”麦亨尼摇了摇头，“他一个月前已经痊愈出院了，但是他此时却出现在了这里。” “他现在的状态看上去并不算好。”严格来说，雷因斯并不觉得麦亨尼的这位朋友能够活多久了。 “不应该是这样的。”麦亨尼喃喃道，因为他的分心，加重了手上的动作，枯瘦男人因此发出了沉重的喘息。 “抱歉，沃格。”麦亨尼说道。 名字叫做沃格的男人口中发出了呜呜的声音，很明显，他认为自己此刻正在说话，但是传出来的声音并不是人类的语言。 雷因斯不自觉地移开了自己的眼睛。本来还想要接着问麦亨尼是怎么能够打开机关的，但是现在看来，他对这件事情并不知情，而这一切或许仅仅是一个巧合，在麦亨尼触碰机关的同时，沃格正好从内部打开了机关。 不过这并不能解释，阿卜为什么会特意让麦亨尼来触碰机关，以及他发现暗道之后的兴奋，简直就像是一开始就是冲着这个而来的一样。 “雷因斯先生。”在雷因斯陷入思索的片刻后，麦亨尼打破了短暂的沉默。 “什么？” “你说，真的有能够治愈癌症的药物吗？” 雷因斯看向麦亨尼，对方仍然在低头拔出沃格身上的针头，并没有与他对视。 “麦亨尼。”雷因斯说道。 “有吗？” “今天的事情结束之后，换一家医院吧。” “。。。谢谢。” 然后两人不再对话。 “唔——”不合时宜地，传来了陌生的声音。 “什么声音？”循着声音的来源，看守的面具人说道。 于是就在之前雷因斯摸索的散落满地的药物中，伸出了一只人手，面具人想也不想地举起了手里的枪。 “糟了，拖的时间太久，忘了这回事了。”雷因斯拍了拍脑袋，连忙拦在了两人面前，“别开枪，自己人。” 随后他拨开了药物，从里面拽出了黑桃10的身体。 “你不是说，他进了密室吗？”一名面具人警惕地问道。 “啊哈哈，我记错了，其实只有史蒂夫逃进去了。” “唔——” 非常不合时宜地，又一个声音从不远处传来。 面具人转过身准备去寻找的时候，雷因斯又先一步地到达了，从二层货架伪装成货物的纸箱中，拖出了半昏迷的史蒂夫。 “那你现在准备怎么解释？”面具人似笑非笑地看着雷因斯。 “误会，都是误会。”雷因斯尴尬地笑了笑。 面具人显然不打算就这么放过他，就在面具人将枪口指向雷因斯的同时，雷因斯身体化作了一道虚影，紧接着两道闷哼声闪过，两名面具人倒在了地上。 “都说了是误会。”雷因斯扭了扭自己的脚腕，或许是因为太久没有活动，他的这个动作反而让他险些扭到了脚，不过好在他及时地扶住了旁边的货架，不至于跌倒。 更加不合时宜地，传来了麦亨尼和沃格的笑声。 “雷因斯先生，我没有想到你竟然这么厉害。”麦亨尼说道。 “就那样吧。”雷因斯将两名面具人娴熟的捆了起来。 “不过，为什么你要将他们藏起来，还要骗劫匪他们进了密室？” “因为他们都各自晕了过去——相信我，他们都是自己晕过去的，并不是我干的——比起他们都倒在地上，我认为让他们暂时消失一下更有利于我获取有用的信息。”雷因斯说道，“以及，他们并不是凶手，我要防止劫匪强硬地将罪名安到他们头上。” “也就是说，你已经知道是谁杀了人了？”听到推理，麦亨尼的神情又激动了不少。 “具体是谁还不清楚，但是手法和过程我已经基本确定了。” 麦亨尼摆出了愿闻其详的表情。 “咳咳，”雷因斯特意清了清嗓子，说道，“其实凶手杀人的手法很简单，他应该就是骗本在看守的两人，说他们拿的药物不是真的，而他知道真正的药物在那里，然后就将两人骗到了这里，然后趁他们不注意的时候杀了他们。” “可是，凶手是怎么样才能够让劫匪相信他，然后跟他过来的呢？”麦亨尼疑惑道，“他们只会相信自己人的吧？难道说，杀人凶手其实是劫匪内部的人？” “你猜的没错，确实是他们自己的人。” “可是，就算是自己人，如果没有充实的证据，他们也不会轻易相信的吧？” “这个时候，就需要这个了。”雷因斯说道，拿出了一张纸质单据，“药物鉴定结果。如果药物鉴定结果确实表明无效，那么，他们就有理由碰碰运气。”雷因斯特意留意了麦亨尼的表情，强调道，“当然，这个鉴定结果不一定是真的，只是凶手为了让死者相信而准备的。” “我没关系的。”麦亨尼说道，“按照你的说法，那么凶手就是拿到鉴定结果的人？” “不是我。”黑桃10的声音传来，此时他刚刚苏醒，语气还有些虚弱，“而且，在结果出来之前，我们都不知道这些药是假的。” “当然，但是鉴定结果是实时出的，而你是第一个拿到的人，如果说是临时起意的凶杀，那么你确实是第一怀疑人。”雷因斯说道，“这也正是他们准备把你当做替罪羊的理由。” “不，不是我。”黑桃10只能憋出这样一句话来。 “当然不会是你，因为这个鉴定结果并不是你们拿到药之后才作出的，而是在你们来之前就已经准备好了。”雷因斯说道，“这是一场提前计划好的谋杀。” 第八十八章 “这是一场提前计划好的谋杀？”代号为黑桃10的面具人下意识地重复了一遍雷因斯的话语，不过显然他并没有第一时间理解其中的缘由。 “为什么这么说？”麦亨尼紧接着问道。 “假设是你，在听到某家医院正在秘密进行治疗癌症的药物试验的情况下，会直接冒险进行武装抢劫吗？”雷因斯反问道。 “当然，如果是我的话，会这么做的。”黑桃10接话道。 “。。。我看你应该是刚醒，脑子还不清醒，需不需要再休息一下？”雷因转过头来，笑着对黑桃10说道。 就算是黑桃10此时也感受到了从雷因斯身后冒出的恐怖黑色虚影，于是他乖乖地闭上了嘴。 “呃，如果是我，为什么不试试呢，毕竟已经因为身患癌症，没有几天可活了，如果成功了，不仅自身的疾病可以得到治愈，而且还能够作为证明来保证劫来的药的销路。”麦亨尼小声地说道。 “对对，我就是这么想的。”黑桃10点头称赞。 “你闭嘴。”雷因斯侦探的脸色有些难看。 “我的意思是，假设你是一个正常人，呃，算了。”雷因斯终于还是放弃了这种假设的办法，“简而言之呢，我用自己的方式确认了，那名被阿卜打死的胖医生，其实是劫匪的内应，所以从一开始，他们就可以提前拿到药物进行测试，并且得出药物鉴定结果。” 说着，雷因斯抽出了黑桃10的牌。 “喂，那是我的牌，什么时候到你那里去了？快还给我。”黑桃10说道。 “你难道现在还期望他们接纳你不成？”雷因斯将牌举起来接着说道，“那名胖医生的胸口有奇怪的印记，我一开始还不明白那是什么，后来才想明白那是扑克牌的牌面，因为他藏得太贴身而印在了身体上。顺带一提，从隐约的印记来看，这张牌应该是方片7。” “不可能，方片7已经有人了。”黑桃10说道。 “我不明白，既然他们已经知道药物没有效果，为什么还要组织这么一场抢劫？”麦亨尼问道，在提到没有效果的时候，雷因斯察觉到麦亨尼的手臂在隐隐颤抖。 “直到刚才为止，我也没有想清楚其中的缘由，单纯制造一起谋杀有很多种方式和场合，没有必要冒如此大的风险。但是看到这条密道之后，或许杀人才是他们顺手而为之的一部分，他们的目的，在这里面。我说，史蒂夫，你都听了这么多了，没必要接着装昏迷了吧。” “咳咳，”史蒂夫虚弱地咳嗽了两声，“说什么装不装的，我年纪大，恢复慢不是很正常吗？” “到现在这种情况，你真的不打算解释一下这里面是什么吗？”雷因斯问道。 “很抱歉，”史蒂夫苦笑道，“我的回答依然是，我不知道。” 雷因斯从史蒂夫的眼神里看出了很多种情绪，绝望，悲哀，以及在角落里潜藏着的小心翼翼的侥幸。 “算了，感觉就是很麻烦的事情。”雷因斯摇了摇头，“这些跟命案也没有关系，所以我也不打算追问下去。” 然后他转向了麦亨尼，“听着，麦亨尼，很抱歉把你牵连了进来，我知道你现在很想一探究竟，但是我还是劝你，不要这么做。” “治安官先生，我明白的，这些事情并不是我这种普通人可以探究的。”麦亨尼语气诚恳地说道，但是雷因斯从他的微表情里读出了，他并没有准备接受雷因斯的劝告。 雷因斯并没有点破麦亨尼，一如他往常的作风。 似乎是受到了“密道”这个词语的刺激，麦亨尼身旁的沃格又开始激动地比划了起来，从他张大的嘴巴里发出了比之前更加尖锐的声音。 “没事的，沃格，会没事的。”麦亨尼安慰道，“抱歉，我先带他去旁边冷静一下。” 用目光送走麦亨尼和沃格之后，雷因斯回过头来，现在他的听众只剩下了黑桃10和史蒂夫，“说回命案本身，刚才我们说到哪里了？” “你说这是一场提前计划好的谋杀。”黑桃10说道。 “呃，没别的了？” 黑桃10认真地摇了摇头，“没了。” “言简意赅。”史蒂夫说道。 “好吧。”雷因斯说道，“凶手提前拿到了药物鉴定结果之后，就可以开始他的计划了。” “首先，你认为你的两名同伴是什么时候被杀的？” “等到所有人都走掉，只剩下他们的时候？”黑桃10说道，“所以杀他们的就是最后离开的人。红桃10，我就知道，虽然不知道他长什么样，但是他说话总是阴恻恻的。” “别着急，在你返回的时候，看到他们的时间差有明显区别吗？” “这倒没有。” “杀人是需要时间的，如果你看到他们返回的时间基本一致，那么别人也看到了同样的结果，反而是你这个最后返回的人有更长的作案时间。” “那是谁？” “你应该问，是什么时间。”雷因斯说道，“根据我的推测，他们应该是在刚拿完第一袋返回的时候，就已经被杀了。” “不可能，”黑桃10摇了摇头，“你难道忘了，他们还帮忙计了时，我还因为他们克扣时间跟他们起了冲突。” “所以说，那个时候你看到的，根本就不是红桃3和红桃4，而是扮演成他们的其他人。”雷因斯说道。 “可是，如果是其他人扮成了他们，那么其他人很容发现少了两个人吧？”黑桃10将信将疑地说道。 “并没有那么容易发现。”雷因斯说道，“还记得胖医生的方片7吗，你刚才说方片7已经有人了，在彼此不知道彼此身份的情况下，你是怎么知道方片7有人的？” “因为我们是轮班的，看守医院大厅是各自花色的10个人，如果少了人，很容易就能看见了。而我们黑桃刚好接的是方片的班，他们是10个人没错，所以方片2是确定有人的。” “如果我说，这个方片7，是其他花色的人顶替的呢？” “怎么可能？”黑桃10说道，“我们被接班的时候，红桃也是10个人没差。总不能是梅花吧？可是别人接班的时候，难道不会发现他们少人吗？” 雷因斯说道：“根据我的观察，你们的行动应该是按照‘大厅——站岗——装药——巡逻’来进行，每次转换以20分钟作为间隔，这样刚好每个花色都能够刚好轮换，是吧？” 黑桃10点了点头。 “而且，那么，能够得知全组信息的时间其实只剩三个，分别是大厅交班的时候，在大厅的时候，以及交接完的时候，分别可以看到上一组的人数、本组的人数、以及下一组的人数，”看到黑桃10皱起了眉头，雷因斯又补充道，“除了在仓库站岗的两个人，他们也能观察到装药人员的情况。” “仓库站岗的人员我们之后再说，”雷因斯说道，“所以想要瞒过其他人员，只需要保证我上面提到的三个时间点，都是10个人就行了。实际上，实现这一点，最少只用20个人——只要两组人在‘大厅——站岗’之间来回换就行。” “当然，这样骗不了任何人，因为20个人都需要跳过‘装药——巡逻’的步骤，那么，只要让尽可能多的人都按照正常的循环来进行，少数人跳过循环就行，比如，让每组的8个人正常进行循环，而4个人分为两组，按照‘大厅——站岗’的步骤来进行，这样的话，每次进入大厅的都会是10个人。” “可是这样的话，装药的就只剩下8个人，难道站岗的人不会发现吗？”黑桃10问道，然后他醒悟过来，“你的意思是——” “是的，从一开始，这个岗位就是凶手们的位置，而且每次刚好是2个人。”雷因斯说道。 “可是这样的话，我们每个人2分钟的装药时间，一组就只有16分钟了，完全不够20分钟，也会被发现的吧？” “正常情况下会的，除非，有人刻意加长了时间。”雷因斯说道，“所以你知道你为什么会跟伪装成红桃3红桃4的凶手争吵了吧？他们确实缩短了时间，从2分半缩短到了2分钟。” “你是说老大？”难得的，黑桃10听出了这句话里的隐藏含义，“可是为什么？” “治安官先生，我还是有一些不理解。”史蒂夫说道。 “没关系，你问吧。”雷因斯略有些得意地说道。 “按照你的推测，劫匪应该原本有40个人，然后除掉其中4个人，才有可能达成你的说法，但是现在我们只找到了3具尸体，剩下的1个呢？” “呃，可能被藏起来了？”雷因斯语气略有些虚地说道。 “并没有第四具尸体，”一道声音从密道内响起，“让两个人按照‘大厅——站岗’的步骤来进行，三个人按照‘大厅——站岗——装药’的步骤进行，这样人数刚好就足够了。” 雷因斯边看到阿卜从密道之内走了出来，他的面具被破坏了下半，露出了一张棱角分明的年轻半脸，在他的身后，两名面具人拖着四名面具人，被拖着的四名显然失去了意识，而还站着的两名身上也挂上了彩。 “所以你是承认了？兄弟们这么信任你，你却不把兄弟们当人，呸，看我一拳。”黑桃10的身影先于他的声音从雷因斯的耳边冲了出去，但被阿卜一脚便踢飞了回来，又晕了过去。 “道理我都懂，可是为什么是6个人？”雷因斯尬笑道。 阿卜笑着说道，“我难道不需要一个人进行所有的步骤，好确认这些亡命徒一直被蒙在鼓里吗？看在你帮我找到密室的份上，我可以再回答你一个问题。” 雷因斯正色道：“既然只是利用，你为什么还要杀他们？” “我还以为你会问我，这个密室里面有什么，没想到竟然是这么无聊的问题。我的答案是，在不违背结果的前提下，顺手为之罢了。”接着，阿卜的视线越过了雷因斯，“好了，史蒂夫先生，你要杀的人都死在了你面前，我们的交易也结束了。” “至于你，治安官先生，外面的那些亡命徒，就当作我给你的补偿吧。” 阿卜话说完的同时，一辆黑色的越野车撞破了一侧的墙壁，几人跳上车后，扬长而去。 第八十九章 迷雾 “等到我们的人赶到的时候，现场的歹徒已经全数被雷因斯制服了。”凯多说道，“此前他的助手伊文思私底下整合了在场人员，在领头的带领几名劫匪逃逸后，现场的人员在雷因斯的领导下在开展了反抗——他是这么汇报的。” “也就是说，整个抢劫就只是一个幌子。”摩比盯着眼前的报告说道，“这个名叫阿卜的劫匪，从一开始的目标就不是外面那些所谓的‘特效药’，而是在仓库密室里的某样东西。” “所以，那里面有什么东西？”杰特问道。 凯多却摇了摇头，说道：“在我们到达前，那间密室发生了爆炸，里面有什么已经无从知晓了。” 摩比问：“治安署没有做进一步调查？” “很可惜，我们准备对现场进行清扫的时候，治安署的高层迅速地介入了，因为没有平民死亡，整个案子被迅速地结案了。” “可是报告里提到，现场发现了三具尸体？”卡洛斯问道。 “这也是本案里的疑点之一。”凯多说道，“这三名死者，都牵涉三年前的另一起凶杀案。受害人是一名年轻的女医生，在回家路上被歹徒挟持，遭受了严重的虐待之后被杀害抛尸，我们在受害人的遗体内找到了两个人的dna痕迹。后来我们通过附近的监控视频，找到了两名嫌疑犯，但他们当时已经外逃，市治安署的通缉令就一直挂了三年。” “那这名医生呢？”罗尼问道。 “他当时是受害人的同事。我们在监控视频里发现过他，不过他当时一直坚持自己只是碰巧路过，而我们也无法找到实质性证据，因此也就不了了之了。” “其实在现场，还有第四个跟这个案件有关系的人。”凯多补充道。 “是谁？” “卡维医院的院长，史蒂夫，他是受害人的父亲。” 摩比抬起头，向凯多投去了疑惑的目光。 凯多接着说道：“我们是结案以后才发现的，等我们准备找到史蒂夫进行调查的时候，他已经失踪了。” “失踪了？” “是的，失踪了，事件结束当天，在治安署问询完后，他就没有回到家里，因为他是一个人独居，所以一直没有人发现。”凯多顿了顿，说道，“而当时在仓库的另外一个人，那个名叫麦亨尼的病人，第二天就因为病发，被宣告抢救无效身亡了。在那之后，卡维医院就对外关闭了。” “那里面的病人呢？” “还在里面，但是几乎没有人员外出，我们拦下过几次他们的车辆，里面只有简单的物资。” “不过我多次的试探也确实引来了卡隆商会的注意，没过多久我就受到了来自上层的压力，所有的调查只能被迫暂停，直到约努找上了我，我意识到这是一个重要的机会。所以，现在我们坐在了这里。” 摩比将报告放下，正色道：“你需要我们怎么做？” “到适当的时候，利维德会告诉你们的。”留下这句话，凯多离开了房间。卡洛斯起身朝会议室外看了看，利维德此时却并不在门口。 “利维德不在，我们现在怎么办？”卡洛斯重新坐下后，问道。 “我觉得我们最好先跟雷因斯长官打一通电话。”摩比说道。 “同意。”罗尼说道。 电话很快接通，对面传来了巨大的喇叭音乐声。 “哪个没眼色的这个时候给我——摩比，是你啊，找我有什么是吗？” “你现在在哪里？”摩比问道。 “哈哈，巡逻，我在巡逻呢。” 接着，电话那边传来了露西女士的声音：“雷因斯，你帮我看看，这一步是先迈左腿还是右腿？” “雷因斯长官？”摩比的声音加大了几分。 “我怎么听到了摩比的声音，你是在跟摩比打电话吗？”然后摩比就听到了电话被抢过的声响，“摩比，好久没看见你了，杰特在你旁边吗？听说你们去市里执行任务了，你们任务执行得怎么样了？啥时候回来？” 截然不同地，摩比的声音柔和了几分，回答道：“露西女士，你的问题太多了，我没办法同时回答你。” “露西女士，我在的，我们的任务就快要结束了，我看下个周末就能回去了。”杰特在旁边说道，但是他的注意力仍然集中在眼前的报告上。 “哦哦，好的，等你们回来的时候，记得提前跟我说一下，我组织姐妹们给你们办个接风会。” “露西小姐，为什么他们就有接风会，我就没有？”远处传来雷因斯气愤的声音。 “人家可是去执行大任务，你能跟人比吗？” “我也在执行大任务啊。” “呵呵，你就编吧。” 眼看露西还准备聊下去，摩比只能强行插话道：“露西女士，我有事情找雷因斯长官，麻烦把电话给他好吗？” “哦哦，不好意思，你们聊，你们聊。” “说吧，找我有什么事？”显然是雷因斯在电话那头没好气地回复道，“如果是来跟我汇报你们在记者招待会上的精彩表现，免了，我已经充分了解了。” “是关于卡维医院抢劫案的事情。”摩比说道。 “你怎么知道的？凯多跟你们说的？该死，我就知道这个任务没那么简单。”雷因斯的语气严肃了几分，“你们了解到什么程度了？” “凯多把案件的报告给了我们。”摩比说道，“而且，我们调查的另一件跟万神教有关的案件，也指向了这个案件里的人员——麦亨尼，你肯定有印象。” “。。。”雷因斯那一侧陷入了沉默。 “我们想知道在仓库里到底发生了什么，现在的报告里就写着，歹徒的首领阿卜制造了假的谋杀案，目的是让你帮忙找到密室，然后从里面取得了某种东西就离开了。” “就是报告里写的那样。”雷因斯说道。 “可是这也太奇怪了，只是找到密室，有必要杀人吗？而且我们得知，死掉的几名歹徒和刚好跟史蒂夫女儿的案件有关，很难让人相信史蒂夫和歹徒的首领之间没有某种交易。此外，你真的不知道他们找的是什么东西吗？这个麦亨尼，在整个案件里到底扮演了什么角色，需要他们劫持到仓库去？” “你的问题太多了。” 雷因斯的回答让摩比一愣，因为这种语气让他产生了某种熟悉感，却是此前雷因斯从未表现出过的。 “雷因斯，你怎么了，脸色这么差？”电话那边传来了露西关切的声音。 “露西小姐，我感觉好像是最近螃蟹吃多了，有些肚子不舒服。” “嗨，我还以为你跟摩比他们闹矛盾了，肚子不舒服就早点回去休息，多喝些热水，咱这只是个自娱自乐的小活动，没必要来现场看着的。” “那怎么行？我还想多欣赏欣赏露西小姐的舞姿呢。嗯，还有黛西小姐、露比小姐、黛比小姐。。。” “呸，亏我刚才还有一丝感动，你就搁这里站着自己难受吧。” “喂，摩比，你在听吗。” 摩比这才反应过来，“抱歉，我在的。” “我可以回答你的问题，但是你先回答我的问题，史蒂夫和麦亨尼，他们后来怎么样了？” “史蒂夫失踪了，就在当天下午，而麦亨尼，病死了，第二天。” “是这样吗，谢谢。” 短暂的沉默后，雷因斯将库房内发生的事情全部重述了一遍。 “这个阿卜，您知道他的身份吗？”摩比自己也不知为什么，说话中竟然带上了敬语。 “根据我的猜测，他应该和茉莉，出自同一个叫做‘商会’的组织，最近的一段时间，他们在卡加德市内活动频繁，据说只要能够提供他们感兴趣的东西，他们就会提供等值的服务进行交换，至于他为什么会跟史蒂夫进行交易，交易的具体内容是什么，我确实不知道。” “好的，我明白了。”摩比说道。 “对了，伊文思跟我提到，他在大厅观察的时候，认为医院的实际负责人很有可能是一名叫做拉斯的人，他混在医院的病人之中，你们可以查查他试试看。如果没有别的事情，我先挂了。” “没有了。” 雷因斯挂断了电话，看着面前的夕阳，长长地叹了一口气。 “雷因斯先生，你在这里做什么，比赛都要开始了。” “噢，黛西小姐，你今天可真是光彩照人啊。”雷因斯脸上又重新堆起了笑容。 。。。 挂断电话之后，会议室内陷入了沉默之中，只留下书页翻动的声音。 “有些意思。”杰特说道。 “怎么了，杰特？”罗尼得救了般地搭话道。 杰特将报告拆开，把几十名劫犯的信息铺在了桌上。 “你们有发现什么吗？” “呃，他们之前都有过案底？”罗尼尝试回答道。 “方向对了，但还需要进一步。”杰特说道。 “那是什么？” “他们每个人身上都有一张扑克牌。” “这个雷因斯先生刚才提到了，是他们分辨彼此身份用的。”卡洛斯说道。 杰特将每一种花色的劫犯信息分别收集了起来，“现在呢？” “我好像明白了。”罗尼说道，“分类为红桃的，大都有过杀人案底，而黑桃，是聚众斗殴，方片，是实施诈骗，梅花则是偷窃。” “我猜不是大都，而是都是，只是没有在治安署被记录。”杰特说道，“杀手、暴徒、骗子和小偷，商会又是凭借什么进行分辨的呢？我对这个商会开始感兴趣了。” 第九十章 火光 “我丝毫不怀疑，只要我们接着查卡隆商会，必然会跟这个‘商会’组织的人撞上。”卡洛斯说道，“不过刚才雷因斯先生提到的茉莉是谁，为什么你们完全没有提到过她？” “她是。。。”罗尼想要解释茉莉的身份，但却被突然的开门声打断了。 “你们果然还在这里。”利维德冲了进来。 “怎么了？”卡洛斯问道。 “还记得你们遇到的那对使用了万神教药剂的夫妻吗？”利维德大喘了一口气，说道，“本来我们准备今天对他们实施抓捕，但是等我们到达的时候，他们的住所发生了爆炸。” 只是当他的话音还未落下之时，爆炸之声也淹没了他。 地面一阵晃动，灯光霎时间暗了下来，紧接着是房梁塌陷的声音，然后火光开始闪烁，警报之声大作。 几人离开房间，此时的治安署已是在一片火海之中。 “该死，到底是怎么了。”利维德说道。 “有人入侵！”从远处传来了警卫的声音。 “是看押室。”杰特说道。 看押室位于治安署的三楼，在前往看押室的沿途上，摩比看到了不断倒下的守卫，而从看押室内不断涌出滚滚浓烟，看样子最初的爆炸便是来自于这里。而当他们进入看押室中，位于看押室深处的大门已经被打开，通过浓烟，可以隐约看到有人在不断地从大门内跑出来，并借着烟雾的掩护向着看押室的角落跑去，那个角落因为爆炸而露出了一个豁口。 “是万神教，他们想要劫狱！”利维德大声喊道，随即因为吸入浓烟而呛了几口，竟然咳出了鲜血。 “他受伤了，刚才一直撑着没倒。”杰特拔开利维德的衣服，才发现不管他的身前还是身后都出现了烧伤的痕迹。 “卡洛斯，走。”摩比低声说道，卡洛斯便和摩比一起冲进了浓烟里。 很快，他们就遇到了阻拦，从烟雾中猛然窜出一记拳头，向着两人袭来，摩比反应及时，伸出双手抵挡，便和那个袭击的人一起倒退了数步。摩比站稳身影，这才隐约看见对方是一个留着络腮胡的年轻男子。 “你是谁？”摩比问道。 但对方并没有准备回答他，而是快速地欺身上前，准备给摩比第二拳。 “卡洛斯，我来对付他，你去拦住他们。”摩比说出一句嘱咐，便开始正色应对起面前的对手，不过终究是慢了一些，让对方占了便宜，被轰退了两步。 “好。”卡洛斯也不墨迹，在摩比第三次出击的同时，从一侧绕开了络腮胡男子，继续向前挺进。只是很快他感知到了危机，缓下了脚步，开始向四处谨慎地打量起来。 “抱歉，不能让你再向前了。”一道身影从炸毁的立柱旁边绕了出来。 “巴洛？你是万神教的人？”卡洛斯认出了对方。 “这很显然，不是吗？”巴洛苦笑说道，“如果可能的话，我并不希望这么快就跟你开打。” “你们到底在谋划什么？” “虽然我很想直接告诉你。”巴洛摇了摇头，“但是现在的你还理解不了。” “既然如此，那我只能用实际行动来阻止你们了。”话音一落，卡洛斯双腿发力，直接向着巴洛的位置飞蹬而去。 巴洛侧身躲过，卡洛斯却使用技巧，在空中改变了动作，又是一记侧踢，封死了巴洛的空间，但巴洛的身体却以一个诡异的姿势弯折了下去，躲过了卡洛斯的侧踢，同时一只手抓住了卡洛斯的脚踝，将他甩飞出去。 卡洛斯在地上翻滚几周停了下来，并未受到重伤，反而是刚才被巴洛的手抓过的脚踝，此时却反常的冰凉，让他有一种心有余悸的感觉。 卡洛斯正欲发力，却发现那只脚使不上力了。 “这是什么？” “一些小伎俩罢了，过几个小时就会回复。” 卡洛斯使劲想要抬动失去知觉的脚，却因此失去平衡倒了下去，同时失去知觉的范围进一步扩散到了整只腿上。 “少使些力气，动的越多，起效越快。”巴洛看向了另一侧，在浓烟的另一边，络腮胡男子的双手已经化作熊掌，正在不断地向内挤压，而摩比正处于这个被挤压的内部，他撑开了双臂勉力地阻挡着。 而另一边，门内的教徒已经尽数逃了出来，正在沿着提前布置好的绳索向安全车撤离。 “格力，差不多了，该撤了。”巴洛说道。 摩比顿觉身上的压力一缓，再起身，已经看不见那名名叫格力的男子的身影，摩比正准备继续追击，却听到浓烟中传来的求救声，当他循声过去的时候，发现正是之前的仓库管理员，只是当摩比准备施救的时候，对方却抬头对他露出了诡异的笑容，随后在他的面前化成了一团火光。 。。。 “醒了？” 摩比再次醒过来的时候，眼前是一片昏暗。 强忍着不适侧开头，摩比就看见利维德上半身绑着绷带，坐在他旁边的一张小椅上，口中正叼着一根烟。而自己似乎是躺在一张长板上。 “我现在在哪？” 利维德轻笑了一声，说道，“治安署呗，不然还能是哪？” 摩比支撑着身体坐了起来，才发现自己现在正处在临时搭建的帐篷里，利维德将手中烟掐断，站了起来，拉开了帐篷的大门，经历爆炸后的治安署废墟就映入眼帘，此时仍然有不少角落在持续地冒出烟来。而几个全副武装的人员正不断地进出治安署的大门，从里面不断地抱出一样又一样的东西来。 “刚灭火没多久，就看能抢救些什么东西出来。”利维德说道。 “人都救出来了吗？”摩比问。 “也许吧。”利维德岔开话题问道，“你是怎么被炸伤的，有看见炸弹是什么样子吗？” “我不知道该怎么说。”摩比说道，“恐怕炸弹是那些人本身。” “原来如此。”利维德点了点头。 “你不惊讶吗？” “人都能够变成怪物了，变成炸弹，有什么难以接受的？况且如果不是这样的话，他们也没有办法瞒过侦测，把炸弹带进来。”利维德说道，“不过是这样的话，要防范万神教的难度就变得更大了。” “我的队友们呢？”摩比问道。 “现在才问吗？不知道你是太过相信他们，还是脑子被炸坏了。”利维德正色道，“听着，昨天晚上，包括治安署和那对老夫妻的公寓在内，一共发生了十七起爆炸，你的队友们，他们现在应该已经在现场调查了。” 。。。 于此同时，卡洛斯正站在一扇房门前。当他准备敲门时，才发现门只是虚掩着。 “你好，我是治安官卡洛斯，正在调查昨晚发生在楼上的爆炸案，请问有人在吗？” “请稍等。” “请进。” “你好，呃，好巧，莉莉娅小姐。” “治安官先生，我们又见面了。” 第九十一章 短暂地惊讶之后，卡洛斯想起了自己站在这里的原因。 “我是来这里调查爆炸案件的。”卡洛斯重复道。 莉莉娅露出了她洁白的牙齿，“刚才你在门外已经提过了。” 卡洛斯缓了一阵，视线才从对方的脸上转移到了四周的布置中，以这个房间简单的布置，很难让他把这里跟眼前的人联系在一起，所以他问了：“这里是你的住所吗？” “不是的。”莉莉娅说道。 这个时候，从莉莉娅身后的房间内传来了男人沉重的喘息声。 “是我的父亲。”在卡洛斯脸上露出疑惑地神情之前，莉莉娅抢先说道，“这里是他住的地方，昨天晚上他受了惊吓，所以我今天过来看看。” 这个时候，从房门内也传来了苍老的男性声音：“莉莉娅，是有人来了吗？” “是来调查的治安官。” 莉莉娅回答完房门内的声音后，转过头来看向卡洛斯，“不好意思，我父亲担惊受怕了一晚上，刚刚才躺下。” “理解。”卡洛斯说道，“如果不方便的话，我可以之后再来。” “没关系，我刚才跟父亲聊过了，我也可以回答你的。”莉莉娅说道。 “好吧，你知道楼上的住户的身份吗？”卡洛斯问道。 “是一位从部队里退下来的老先生，”莉莉娅略作回忆道，“因为我偶尔会在楼道里遇见他，所以也会闲聊。” “部队里退下来的。”这跟罗尼提到的那对夫妇的信息似乎有些类似，所以卡洛斯记了下来。 “只有他一个人住吗？平时是否有人会来拜访他？” “在我的印象里，他似乎一直是一个人独居的。不过他平时会不会见其他人，因为我不常来，所以不太清楚。” 卡洛斯接着问道：“那昨天晚上呢，在爆炸之前，有没有发生异常情况，比如有人突然到访？” “有人在他的门口放了一个玩偶。” “一个玩偶？”卡洛斯一愣，随后他才意识到，这句话并不是莉莉娅说的。 “父，父亲，你怎么起来了？”顺着莉莉娅的声音看过去，卡洛斯才看见刚才传出声音的房间门口站着一个穿着睡袍，脸上带着倦意，但眼里却透出锐意的白发老人。 “总不能让治安官先生白跑一趟。”白发老人说道，“不过，关于前一个问题，我的答案也是一样的。” “没关系，能跟我说说这个玩偶的事情吗？” “我也是碰巧看见的，那是最近火起来的一部动画片里的角色玩偶，在小区的小孩子手里经常有看见，当时我还以为是什么人弄错了，现在想起来，问题可能就出在那个玩偶身上。” “你说的不会就是这个吧？”卡洛斯搜出了“假面超人”的图片。 “是的，就是这个。” “好的，谢谢你的配合，早些休息。”卡洛斯顾不得再跟莉莉娅道别，就冲出了屋子。 等到确认卡洛斯不会再返回后，白发老人才如释重负，从口中咳出一口血来。 “你怎么出来了？”莉莉娅换上了冰冷的口吻。 “我如果不出来跟他见一面，难保他会起疑心。”白发老人此时的语气竟然一改苍老，变成了年轻男人的声音。 “所以为了不让他起疑心，你就把玩偶的事情说出来了？” “哼哼。”“白发老人”嗤笑了一声，说道，“就算现在不说，他之后也会查到的，我之所以选择说出来，是因为如果不给他一些线索，分散他的注意，他很快就会发现，你对这个房间并不熟悉。现在，他肯定猜不到，这里才是那个万神教徒住的地方，而楼上，是我原本藏身的地方。” 他的笑似乎牵扯到了伤口，旋即又喷出了一大口血来。 “行了，你就先在这里老实躺着。”莉莉娅说道，“万神教究竟是什么时候盯上你的，你有什么头绪吗？” “我上一次行动是在一个月前，自那之后我就一直蛰伏。我本来以为我处理得很干净了，没想到还是被人跟了尾巴。” “一个月前吗。”莉莉娅冷笑了一声，说道，“那万神教还真是挺能忍的。” 随后她便准备离开房间。 “我说，你就准备这么把我扔在这里吗？”“白发老人”说道。 “帮你处理伤口已经算是加班了。”莉莉娅说道，“我还有我自己的任务，在医院里。” 。。。 “爆炸发生在检测室，当时我们的两名医生正在对一位病人进行检测。”一名护士说道。 “等等，爆炸发生的时候已经快到深夜了吧，为什么会在这个时间进行检测呢？”罗尼插话道。 “不是在深夜进行检测，是一直检测到了深夜。”另一名护士道，“也不知道是怎么了，总之昨天上午开始，就有很多病人的病情突然出现了恶化迹象，医生坚持对他们进行逐一检测，到爆炸发生的时候，后面还有三名病人没做呢。” “那三名病人后来怎么样了？” “奇怪的是，那三名病人今天又突然好转了，反倒是之前做过检测的病人，有一些的病情更加恶化了，艾考恩医生大清早就被叫了过来看诊。” “原来负责的医生呢？” “我刚才不是说过了吗，爆炸的时候，他们就在检测室里。”护士做了爆炸的手势，“现在还在抢救，不过我觉得希望不大。” “听起来，你们跟这两名医生的关系不算好？” “不能说不好，只能说是非常差。这两个人，手不干净。” “啊？作为医生，平时应该经常洗手的吧？” “哈哈哈哈，小弟弟，你真可爱。” 几名护士绕着罗尼闹成了一团，让罗尼一时之间难以脱身。 “等等，我好像看见了一个认识的人。”罗尼这么说着，从护士的包围里抽身了出来。当他追着身影来到转角的时候，那个身影却不知去向了。 “可能是我看错了。”罗尼说道。 “看错什么了？” 罗尼转身过来，一名戴着面罩的人站在他的身后，随后那个人摘下了自己的口罩，原来是艾考恩医生。 “艾考恩先生，是你啊。”罗尼拍了拍胸脯。 “我刚检查完病人的情况。”不知为什么，罗尼感觉艾考恩对待自己的态度比上一次和善了许多，“杰特在哪里？” “现在治安署的人手比较吃紧，所以就我一个人过来。”罗尼说道，“对了，关于检测室。。” “我还有病人要看，你先问一下值班的医生和护士吧。”没等罗尼说完，艾考恩就戴上了口罩，一转身离开了。 罗尼愣了半晌，最后只能对着空气说了声“好的”。 罗尼面向着仍然聚在一起闲聊的护士们，踌躇了许久，就在他准备再次跟护士们搭话的时候，一名穿着便服的白发老人在他的面前径直向后倒了过来，好在罗尼反应了过来，一把将老人扶住了。 这个小插曲也引起了附近的人的注意，护士们也齐齐看了过来。 一看到罗尼，她们脸上的神色竟又开心了几分。 “快看啊，院长又低血糖晕倒了。”空气甚至也欢快了起来。 第九十二章 “疲劳的安东终于结束了一天的工作，在回家的路上，妻子又一次地发来信息，提醒他今天是星期四，不要忘记去公司附近的超市买半价的牛肉。她甚至掐好了时机，这个时候的安东刚刚打开车门，准备直接开回家里。” “安东于是不得不又重新从车上下来，步行前往附近的超市，在他拎着袋子从超市返回的路上，他遇见了一个卖花的玩偶怪人，‘先生，请问你需要买一束花吗？’，从玩偶内部传来少女的声音。” “安东本来准备无视对方，但是对方却跟在了他的身边，继续问着他同样的问题。” “‘抱歉，我不需要买花。’安东说着，顺便向对方展示了自己的手，在无名指上，有一只略微黯淡的戒指，‘你看，年轻的女士，我已经结婚有些年头了。’” “只是安东手中的袋子却在这个时候破裂开来，袋子里的牛肉就这样散落在了当场。” “‘请问你需要买一束花吗，我可以送你一个袋子。’卖花的少女这么说着。” “不得已，安东只得花钱买了一束花，并用袋子将牛肉重新装了起来。当安东回到家里的时候，妻子便迎了上来。” “安东将袋子交给妻子的同时，妻子也注意到了他手中的鲜花。‘我还以为你已经忘记了，今天是我们的结婚纪念日。’妻子开心地说道。” “安东尴尬地笑了笑，不过他并不打算解释这个误会。只是这份喜悦并没有持续太久，很快就从厨房传来了妻子的尖叫声。” “‘怎么了？’当安东赶到厨房的时候，发现妻子跌坐在厨房的地板上，另一侧是他用来装牛肉的袋子，只是此时从袋子里散发出让人难以忍受的恶臭。安东将袋子捡起来看，才发现里面装的哪是什么牛肉，而是一只只死去的鸡仔，而且看样子，已经死了好些日子了。” “安东准备作解释，却被对方生气地赶出了厨房，连同着他手中的袋子。” “这个时候，他的女儿也回到了家里。‘嘿，贝妮。’安东说道。‘你们又吵架了吗？’贝妮问道，不过接着她又说道，‘不，算了，我不想知道。’然后径直回到了自己的房间，将房门紧紧关了起来。” “‘哦，安东，你可算是回来了。’这个声音是安东的母亲。‘母亲，有什么事吗？’安东问道。‘今天我跟隔壁家的老太太聊起，他家的格隆准备在圣新日的时候带全家去扬尼岛旅游，我说，你准备带我们去明月国。’老太太这么说着。” “‘可是，我们家没有这样的计划。’安东说道，‘而且，你应该跟歌莉薇讨论这件事情。’” “‘你才是我的亲生骨肉。’老太太说道，‘难道就没有一件事情你能够替我想想吗？’安东反驳道，‘我们都是一家人，应该彼此尊重对方的意见。’” “‘哼，’老太太生气地踮了踮脚，‘明明小时候你考试都比隔壁家的格隆成绩好，为什么现在反倒没有他混的好？我告诉你，我有好几次看到歌莉薇和格隆在院子里说笑，你小心有一天她会跟人跑了。’” “安东哑然失语，只能借口上厕所逃离了。直到坐在厕所的马桶上，他才重新缓了口气。” “‘这可真是一出好戏啊。’一个陌生的声音在安东的身旁响起。安东四处查看，却并没有发现什么人，他以为是自己的幻觉。‘为什么呢，你只是想扮演好自己的角色，一名丈夫，一个父亲，一位儿子，但是却如此失败。’声音却再次响起。” “安东循着声音的方向，这才发现自己手里一直握着袋子，竟然忘了放下，而声音正是来自于袋子的内部。他慌张地将袋子扔在了地上，一阵雾气从袋子里喷涌而出，随后凝聚成了一个有着尖牙和锋利翅膀的类人生物。” “‘你的生活是虚假的，你的日常不过是被重重伪装之后的谎言。’那个生物说道，‘都是为了你，为了榨取你身体里的所有力量。’” “‘见鬼，你到底是什么东西？’安东惊叫道，此时，他发现周围的一切开始不停变换，厕所的墙壁不见了，愤怒地握着刀的妻子变成了一只巨狼，戴着耳机摇晃着的女儿变成了一只恐鸦，而自己的母亲则变成了一只蟾蜍，整个场景的颜色不断褪去，随后变成了一片晦暗的荒野，类人生物挥了挥手，几个生物便头也不回地离开了。” “‘有什么比一位不认识的魔鬼更好的事情呢？’类人生物笑着说道，‘那当然是一位你认识的魔鬼。’” “啪——啪——啪——”清脆的掌声在房间内响起，打断了这个故事。 “精彩的剧本。”杰特说道。 “你是谁？现在是上课时间，我们没有让旁人围观的习惯。”刚才故事的叙述者，麦格特说道。 “你还没有告诉我，那名魔鬼的名字呢。” “重要吗？你打断了我的授课。” “好吧，自我介绍一下。”杰特说道，“我叫杰特，是治安署的治安官。” “一名治安官，为什么会来这里？”麦格特问道。 “昨天晚上，卡加德市内发生了多起爆炸案件，我调查了其中几起案件之后，发现了有好几起案件的线索都指向了这里。”杰特指了指这块场地，“艺术培训学院。” “你一定是在开玩笑吧？” “很遗憾，这是真的。”杰特说道，“麻烦你，带我去找一下你们这里的负责人。” “我是不是在哪里见过你？”前往负责人办公室的路上，麦格特问。 “或许吧。”杰特说道，“你手里的剧本，可以给我看一下吗？” 麦格特便将剧本交给了杰特。 “这里就是负责人的办公室，我就不进去了，现在是上课时间，他看见我会扣我的工资的。”麦格特说完，就离开了。 杰特点了点头，随后便自顾自地打开了办公室的门，走了进去。此时的办公室内没有其他人，杰特便随意地四处翻看了起来。 “见鬼，你是什么人，在我的办公室里做什么？” 杰特抬头看向门口的时候，一名带着高帽的男人眼中却看不出半分惊讶和警惕。 “明明从我走进学院的时候就发现了我，有必要这么演一出戏吗？”杰特反过来笑着说道。 “抱歉，在任何一个可以尝试表演的场合，我们都会选择先进行一段表演，直到被人指出。”高帽男人说道，“熟能生巧。” “那我只能指出，你还有很长的路要走，”杰特靠坐在办公室的长椅上，“可以告诉我，你们费尽心思让我来这里的原因了。” “我们知道你是总部的人。”高帽男人说道。 杰特的眼神变得锐利了起来，“既然知道，那你们应该知道，你们所做的这些事情，都是不被允许的。” “不要这么严肃。”一个声音从杰特的身后响起，“说到底，我们还是一家的。” 杰特却并没有回头，而是接着说道，“那你说说看，我有什么理由不把你们清算呢，巴洛？”然后他随手地扔出了手中的墨水瓶。 墨水瓶向着杰特身后的墙飞去，却没有砸到墙上，而是停在了半空之中，接着墙角的光影开始发生变化，隐约产生了一个人形的轮廓，随着颜色逐渐变化，最后显出了巴洛的身形，他用手抓住了杰特扔出的墨水瓶。 “比如我的立场和你一样？”巴洛说道。 “在制造了一场爆炸之后吗？你的说法没有丝毫信服力可言。” “你先出去吧。”在巴洛的示意下，高帽男人离开了办公室。 “你们还记得，总部关于实验的三条规定吗？”杰特问。 “这是自然：不以非自愿目标作为实验对象，不以战争武器为目标进行实验，以及不受政府组织干涉进行实验。” “但是在我看来，你们丝毫没有把这几条规定放在眼里。” “组织的人一旦多了起来，就会出现不同的声音，甚至渐渐地，这些声音占据了主流。”巴洛说道，“我别无选择。” “借口。”杰特冷哼道。 “看来跟你如何解释，你也不打算接受。”巴洛说道，“不过我们还是存在合作的基础——我们都有共同的目标：卡隆商会。” “你们想要合作？” “当然，这也是我们找到你的原因。卡隆商会正在进行一项秘密的研究，那是就算在我们看来，也可以被称之为邪恶的研究，在这一点上，我们双方都有必须阻止的理由。” “不要告诉我，你们进行这么周密的计划，仅仅只是为了一个卡隆商会。” “当然，不过，我认为卡隆商会就足够让你进行合作了。我们有充分的证据表明，四年前针对特丽莎特派员的袭击，是卡隆商会组织进行的——而特丽莎特派员，是你的亲人。” 杰特的眼神中闪过一丝厉色，“这件事情，除了你还有哪些人知道？” “放心，关于特丽莎特派员是你的亲人的事情，仅仅只有教中的某位高层知道，也是他特别授意我跟你进行接触，除此之外，没有任何人知道。”巴洛说道。 “很好。”杰特攥了攥拳头，“有一点你说得很对，卡隆商会的研究必须阻止，至于你们，”杰特伸出手指向巴洛，同时又在空中随意地晃了晃，“你们到底在谋划着什么，我会通过我自己的方式去找出来，然后毁掉它。” “给我吧，”杰特伸出手来，“那位编剧关于我在这场演出中的剧本，应该已经写好了吧？” 巴洛点了点头，随后拿出一沓纸章，交给了杰特。杰特不再停留，吹了声口哨，大步离开了。 “出来吧。”巴洛说道。 就在杰特之前随意所指的方位，几名潜伏的万神教徒便相继走了出来。 “他说的对，这位的确不好对付，希望他的选择是对的。”巴洛说道，他甚至能感觉到自己的后背上的冷汗，尽管他已经不会再有这个东西了。 而杰特留在办公室的剧本封面上，赫然写着——编剧：布姬丝妲。 第九十三章 “格隆先生是我们这里的主管。”一名白领女性说道，“昨天晚上他还在办公室加班的时候，一名声称是格隆先生邻居的人来找他。” “我们看到他进入了格隆先生的办公室，随后在办公室内传出了激烈的争吵，然后就发生了爆炸。”另一名衬衣男士说道。 “关于他们的争吵，你们有听到什么吗？”摩比边做记录边说道。 “我好像听到他们提到了一位女性的名字，嗯，好像是叫歌莉薇，这样的名字。” “那位自称是格隆先生邻居的人，叫什么名字，你们知道吗？” “不清楚，他没有说。” “好的，接下来我会根据你们提供的信息进行调查的，如果你们有新的线索，也可以再跟我说。”摩比说道。 “可怜的格隆先生，才刚当上主管没有多久，就遭受到这样的劫难。” “你懂什么，歌莉薇可不是格隆夫人的名字，要我说，肯定是格隆先生出轨了邻居家的夫人，才被人找上门来。” 摩比打断了他们之间的闲谈，“各位，在调查结果出来之前，请不要随便制造谣言，这是对死者的不尊重，也会对被造谣者产生不好的影响。” 几名白领露出了尴尬地表情，各自散开回到了自己的工位。 摩比也收好自己的记录，准备离开。 “你信不信，你现在这么走掉，不出一天，整栋大楼都会知道关于格隆出轨歌莉薇的传言？” 摩比转过头来，尽管对方戴着帽子和口罩，但他还是认出了对方。 “莉。。你怎么在这里？” “你难道忘了，我的商会也开在这栋楼里？”莉娜丽的话语中透着笑意。 “想起来了。”摩比说道。 “就。。没有了？”莉娜丽说道。 “哦，我相信你说的。”摩比说道，“但是治安署会很快给出调查结果的，谣言会不攻自破的。” “且不说现在大家对治安署的信任程度已经很大程度受损，”莉娜丽说道，“就算治安署公布了结果，又有几个人会去注意呢，到那个时候，你所说的谣言已经传开了，伤害已经发生了。” “那我只能加快调查进度，将伤害减少到最小。” 莉娜丽伸出一只手指，在摩比的面前摇了摇，“不对，还有更好的办法。” “是什么？”摩比问道。 “要知道，之所以会发生传言，不过是因为大家需要在工作之余找些感兴趣的话题，以排解无聊，那么解决方法就很简单了。”莉娜丽摘掉了自己的帽子和口罩，露出了自己的面容，瞬间引发了一阵骚动，“那就是给他们提供更加感兴趣的话题。” “很快，整栋楼的人都会向我涌来。”莉娜丽一边扬起笑容，面对着拍照的镜头，一边用仅有两个人才能听见的声音说道，“可是现在瑞秋不在我身边，只有我一个人，我的人身安全又有谁来保障呢？” “保障公众人物的人身安全，也算是治安署的责任吧，摩比治安官先生？”莉娜丽的笑容更加明艳了。 。。。 “乔西雅！” 罗尼默默地数着，如果没记错的话，这应该是眼前的老人第九十七次叫出这个名字了。不过在此之后的一阵子，罗尼再没有听到老人说话了。 于是他仔细地观察了老人，发现老人此时的呼吸已经变得十分平稳，甚至有些过于平稳了。所以他明白了，眼前的这位老人此时正在装睡。 “老先生，我知道你已经醒了。”罗尼小声说道。 “咳咳。”老人尴尬地睁开了眼睛，“怎么是你在照看我，护士们呢。” “护士们说这是你的老毛病了，给你打了一针就不管你了，我不放心，所以就在这里看着。”罗尼说道。 “这帮小姑娘，一点也不知道尊老爱幼。”老人大声斥责道，随后和善地看了罗尼一眼，“你很好，小朋友。” “我已经成年了，老先生。” “原来已经是小伙子了，”老人抓住了罗尼的双手，“我看你有一颗慈爱的心，怎么样，要不要跟我学医？” “呃，其实我是治安官。” “治安官？”老人惊讶地甩开了罗尼的手，“怎么又是治安官？” 老人上下打量着罗尼，这让罗尼略微显得有些局促。 “对了，老先生，乔西雅是谁，你刚才昏迷的时候，一直在念这个名字，念了九十七次。” 老人有些怅然道，“乔西雅是我的爱人，自从她死后，我就一直很想念她。” “哦哦，那‘擦玻璃’又是谁？你念了七百八十四次。” 老人老脸一红，说道，“是我现在的爱人。” “原来是这样，那就很合理了。” “我要去上班了，麻烦你扶我一下。”说着，老人就要起身，罗尼连忙伸手将他扶了起来。 老人站起来之后，步伐却异常的矫健，很快就来到他的办公室。 “不对。”老人看着办公室内的布置说道。 “怎么了？”罗尼问道。 “有人来过。” “院长办公室是什么禁地，不允许别人进入吗？” “也不是，但是办公室的钥匙只有一把，在我身上，我今天才刚来，在此之前不应该有人进来的。” “这么说来，确实有些奇怪。”罗尼说道。 随后，老人就在罗尼的面前四处翻找起来，说是翻找，其实是特定地找了几个地方，在没有发现异常后，老人的脸色反而更加凝重了起来。 “要找什么东西吗，我可以帮忙。”说着罗尼就准备上手。 “不不不，不用了。”老人连忙叫住了他。 随后，老人又在罗尼的面前，翻开了眼前的医学海报，下面是一张性感女郎的海报，然后在海报的关键部位点了一下，整个海报竟然翻转过来，露出了里面的保险箱。 “不见了。”老人打开保险箱，朝里面看去，说道。 “什么东西不见了？” “报告不见了。”老人的脸色又有些苍白了起来。 “什么报告？”罗尼有些摸不着头脑，“老先生，你的脸色看上去有些差。” “我没事，我的身体我自己知道。”老人说道，他又充满希望地看向罗尼，“你是治安官，我告诉你是什么，你能帮我找回来的，对吧？”然后他又摇了摇头，“不，不对，治安署里也有他们的人，我不能告诉你。” “老先生，你确定你真的没事吗？这里是医院，我可以找医生来帮你看一下。” “没这个必要。”老人说道，“对了，雷因斯，我可以找雷因斯，他会帮忙的。” “雷因斯先生？你认识雷因斯先生？”罗尼问道。 “你认识雷因斯？”老人原本慌张的神情瞬间平复了下来，他看向罗尼，问道，“他是你什么人？” “雷因斯先生是我的带教教官。”罗尼解释道。 第九十四章 罗尼将雷因斯和他们的关系，以及他们来到市里的原因大致地解释了一遍。 “原来是这样，”老人脸上露出了欢喜的神色，说道，“这下我的事情就有戏了。小伙子，我自我介绍一下，我叫莫顿，和雷因斯也算是患难之交了，雷因斯想必跟你们提过我吧？” 罗尼露出思索的神色，最后还是摇了摇头。 “嗯，他也许是因为担心你们，所以才没有跟你们提过我。”莫顿自我安慰道，“不过既然你们已经掺和进来了，那么也是时候让你们知道些实情了。” “事情是这样的，一个月前，老爷子我听说市里的一家医院在进行秘密的药物实验，准备潜入进去。”莫顿故意卖了个关子，说道，“你猜猜，是哪家医院？” “卡维医院？”罗尼说道。 “让你小子猜中了，然后，当我费了一番功夫潜入进去的时候。。” “却发生了一起抢劫案？” “你怎么知道？” “莫顿先生，我是治安官，这个案件我们已经通过市局得知了，而且雷因斯先生也跟我们介绍了经过。” “我看你不知道我，以为你还不知道这个事情呢。”莫顿有些尴尬，“奇了怪了，既然雷因斯跟你说了这件事，为什么你们不知道我，难道他的介绍里把我漏掉了？不应该啊，我的存在感挺强的吧？” “我想起来，雷因斯先生确实提到过一个的老先生。”罗尼说道。 “说说看，他是怎么描述我的？” “呃，好色的小老头？” “卡加德市文明用语。”莫顿脸红大骂道。 “算了，既然你们已经知道个大概了，我就来跟你说说治安署和雷因斯不知道的部分。” 莫顿从自己的办公桌里拿出了一袋白色的药丸，以及一份药物鉴定报告。 “这个东西想必你也知道了，是卡维医院里给病人服用的‘安慰剂’，初步的药物鉴定结果显示，这只是简单的‘糖丸’。”莫顿说道，“不过我进行深入检测之后，发现除了糖、面粉这种普通的成分外，里面还有另一种药物。” “是什么？” “是促进剂，可以无差别提高细胞繁殖的速度。很大胆吧？明明是给癌症病人的‘安慰剂’，但是却要促进他们的细胞繁殖，本身肿瘤细胞的增殖速度就超过正常水平，再这么加速，一般人应该早就不治身亡了。但是卡维医院里的那帮病人，明明每天都在吃这种东西，表现出来的状态却比寻常的病人要好很多。” “如果你说的是真的，那么这是为什么？”罗尼也没能理解。 “我不知道，我只能提供我知道的信息，至于怎么判断，这正是我要交给你们去做的事情。”莫顿说道，“那位偷盗者完全无视了这份鉴定结果，却径直找我藏起来的报告，说明他们对此也早就知情。” 罗尼有些好奇，“究竟是怎么样的报告，竟然比这份鉴定结果还要重要许多？” “麦亨尼你知道吧？”莫顿说道。 罗尼点了点头。 “当匪徒的首领逃走后，实际上现场发生了不小的混乱，不过剩下的歹徒手中的枪械里装的并不是实弹，在场的人质中出现了几个很能打的人，他们跟歹徒火并了起来，混乱里我躲进了厕所，在那里我碰到了麦亨尼，他给我提供了两个样本，让我替他进行检测。” “是什么样本？” “两根脚趾。” “两根。。脚趾？” “是的。”莫顿点了点头，“麦亨尼，以及他另一位同伴——沃格的脚趾。我本来不明白他的用意，不过当我按照他的要求进行检测之后，我发现了一件超出我认知的事情。” “是什么事情？”罗尼问道。 莫顿沉默了片刻之后，一个字一个字地说道：“我发现两个样本之间，存在亲缘关系。” 罗尼感觉自己的脊梁骨被一股冷意刺中了。 “就像是你在大巴车上遇到的奇怪邻座，他跟你说，他是你异父异母的亲兄弟，最后却证明是真的。”莫顿说道，“我不知道出了什么问题，这两个人，此前都是我们医院的病人，所以我明确地知道，他们之间根本不存在所谓的亲缘关系。但是从样本出发，所有现代医学手段的结果都是，他们存在亲缘关系，而且是很近的那种。” “我只能认为，是卡维医院对他们做了什么，导致他们变得具有了亲缘关系，但是我做不到。”莫顿说道，“然后我继续进行检测，发现了了另外一个样本之间的共同点。” “你知道，他们都是癌症晚期病人，肿瘤细胞早已经扩散到了全身各地，所以我在两份样本里也都检测到了肿瘤细胞，只是，在肿瘤细胞的旁边，我找到了另外一种从没有见过的细胞，我姑且称为‘寄生细胞’。” “我发现，当能量进入这个寄生系统时，会优先在进入寄生细胞，随后在寄生细胞的控制下，肿瘤细胞进行分裂，会同时分裂出一比一的寄生系统，这种寄生细胞对于能源的利用效率及其高，原本只能进行一次分裂的能量，在寄生细胞的控制下，可以使这个系统进行四到五次分裂。” “所以，正是因为存在这种寄生细胞，那些癌症病人才会在一边使用促进剂的情况下，一边维持较好的状态？”罗尼总结道。 “是的。” “如果是这样，那么岂不是代表着，癌症可以被治愈了？” “很可惜，这只是一种饮鸩止渴。”莫顿说道，“在麦亨尼的样本中，这种系统尚且是足以维持的，但是在沃格的样本中，我发现出现了一个肿瘤细胞被多个寄生细胞寄生的情况。” “这意味着，寄生细胞的生存周期比肿瘤细胞还要久，当肿瘤细胞死亡时，寄生细胞会将肿瘤细胞吞噬，然后寄生到其他的肿瘤细胞中，这打破了原来的平衡，从而导致寄生细胞的占比越来越高，肿瘤细胞占比越来越小，而当肿瘤细胞被消耗殆尽的时候，这群寄生细胞就会选择原本并不优质的载体——普通细胞，那个时候，寄生细胞就和肿瘤细胞没有区别了，甚至比肿瘤细胞更加具有摧毁性。” “我不明白他们进行这种实验的目的是什么，但是这让我明白了，为什么他们有所谓的病愈出院，然后又私底下将人抓回来这件事。所谓的病愈，不过是寄生系统达到平衡的临界点，个人状况看上去最好的时点，过了这个时点，系统不可避免地走向崩坏，人体的状况也会随之快速地衰落下来。” “这就是那份报告的内容。”莫顿说道。 随后他竟然欢快地打了一个响指，虽然这也让他马上疼痛地叫了出来。 “年纪大了，这种动作还是少做。”莫顿笑着看向罗尼，“虽然报告不见了，但是我知道你肯定相信我说的话，那么这份报告还在不在就不重要了，我能做的就只有这些咯，剩下的就交给你们这群年轻人了。” 然后他就像是没事人一样躺在了靠椅上，自顾自地打开手机刷了起来。 这种前后的转变让罗尼颇为错愕，不过一想这似乎和雷因斯先生的作风毫无二致，也难怪两个人能够成为“忘年交”。 “愣着干嘛，接着努力吧，年轻人。”老爷子说道。 “哦。”罗尼反应过来，然后下意识地问道，“除了报告不见了，还有什么异常的吗？” “没有吧？”老爷子像是回忆似地说道，“对了，昨天晚上有人在我办公室门口放了个玩偶来着，不过一大早就没了，可能被人收走了吧。” “玩偶？”罗尼疑惑道。 。。。 “我失手了。”莉莉娅拿着手中的假面超人玩偶，对着通讯器说道，“万神教的人比我先一步拿走了东西。” “意料之内。”通讯器那边传来电子的合成音，“继续潜伏。” 莉莉娅将通讯器收好之后，又重新拿出了一个表盘大小的仪器，在里面输入了信息：已接触目标。 第九十五章 “抱歉，请问这家饭馆的老板娘家在哪里，你知道吗？” 卡洛斯拦住一个往来的住户问道。 但对方看见他治安官的身份，只是仓皇地摇了摇头，就逃开了。 卡洛斯在饭馆的门口等待了一个上午，但是却没有等来老板娘开门。然后他意识到了一个问题，那就是即使他来过这里很多次，他从来不知道老板娘家在哪里。 “抱歉，请问你知道这家饭馆的老板娘家在哪吗？”卡洛斯又拦住了一个人，但对方也只是漠然地摇了摇头。 正当他继续徒劳地做着无用功的时候，他感受到了异样的目光。 是一个小男孩，正在畏畏缩缩地躲在墙角，偷偷地看着他。 “是了，阿杰在巴洛那里上课，他的同学可能会知道他住在那里。”卡洛斯自言自语道。 卡洛斯试图跟对方搭话，但对方却转身跑走了。 “小朋友，不要走。”卡洛斯追了对方几个拐角之后，就失去了对方的身影，于是他只能无功而返。不过过了一会儿，他就发现那个那个逃跑的男孩，跟着几个年纪比他大的孩子回来了。 “你就是那个治安官吧。”没等卡洛斯说话，为首的大男孩抢先说道。 “是我。”虽然不知道他们指的是谁，但是卡洛斯准备先答应下来。 “很好。” 就在卡洛斯还在疑惑的时候，一块石子砸在了他的身上，紧接着是更多向他飞来。 “停手，我们之间肯定有误会。”卡洛斯一边躲闪，一边说道。 但孩子们并没有就此停手。 卡洛斯不得不开始动手，他先是抓住了领头的大男孩，“让他们停手。”但对方完全不管，只是大声嚷嚷道，“别管我，接着打他。”那些孩子们放下了石头，开始向着卡洛斯拳打脚踢起来，于是卡洛斯只能一个一个将他们制服，不断地有孩子被他制服在地上。 “你们不要再打了。”有人带着哭腔说道。 很快，本来还不老实的男孩子们开始变得老实起来，卡洛斯看过去的时候，是一名十三四岁的女孩，显然比在场所有的孩子都年长，而刚才报信的小男孩就躲在她的身后，抱着她小声哭着。 “我想知道，他们为什么会跟我动手？”卡洛斯向女孩问道。 “因为你是坏人。”一名男孩说道。 “我不是坏人，我是治安官。”卡洛斯反驳道。 “治安官都是坏人。”男孩又说道。 “怎么会呢，治安官是抓坏人的，我可以保护你们。” “治安官保护的是欺负我们的人，所以治安官也是坏人。” “你是来抓巴洛老师的吧？”就在卡洛斯准备和小男孩继续讨论下去的时候，女孩发声道。 “为什么这么说？”卡洛斯好奇道。 “我们都看见了，你从一大早就在路口找人打听，你是在打听巴洛老师的住所吧？”女孩说道，“求求你了，不要抓巴洛老师，巴洛老师是好人。” 卡洛斯看着孩子们的乞求的眼神，他们从内心里就是这么认为的。 “你们为什么会认为，巴洛是好人？” “巴洛老师帮我妈妈赶走了骚扰的坏人。”“有一次治安官来抓我的爸爸，是巴洛老师跟他们解释，是他们弄错了。”“巴洛老师会偷偷给我糖吃。”这是那个最小的小男孩。 “巴洛老师免费教我们读书认字，还告诉我们，只有读书，才能走出这里。”女孩说道，“他很认真，很负责，会把逃课的孩子一个一个抓回来，还会一直批改作业到深夜。” “可是，巴洛是万神教的人。”卡洛斯说道。 “万神教是什么，我们不知道。” “万神教在外面，害死了很多人。” “害死人的是万神教，不是巴洛老师。巴洛老师从来没有害过我们。”女孩说道，“你是成年的大人了，为什么连这个道理都不知道？” 卡洛斯哑口无言，最后，他只能妥协似地说道，“好吧，我不是过来抓巴洛的，我是来找阿杰的。” “好耶，巴洛老师不会被抓了。”小孩们瞬间又开心了起来。 “有什么好的，巴洛老师已经走了。”为首的大男孩说道。 “我们知道阿杰在哪里，你跟我们来吧。”女孩说道。 卡洛斯是在一个布置得像教室的房间里看到的阿杰，此时他正在向同伴们炫耀自己手里的假面超人玩偶，脸上洋溢着笑容。 “看来是我多虑了。”卡洛斯靠在门边说道。 “阿杰，有人找你。”女孩说道。 阿杰看到卡洛斯，兴冲冲地跑了过来，向着所有人说道，“我的玩偶就是他送的。” “呃，准确来说，我是代人送的。”卡洛斯说道。 但是没有用，很快几个小孩子向他围了过来，对他露出了期待的眼神。 “我家里还有很多个，下次我给你们带过来。”卡洛斯说道。 几名小孩子顿时欢呼了起来，而卡洛斯趁机将阿杰拉到了门外。 “阿杰，你妈妈今天怎么没开店？” “妈妈今天睡懒觉，所以没开店。”阿杰一边玩玩偶一边说道。 “睡懒觉？”卡洛斯有些疑惑，“要不，阿杰你带我去你家看一眼？” “可是，今天要上课。”阿杰看了一眼屋内，“阿杰不敢逃课。” “巴洛老师说了，今天自习课，我代班，”女孩说道，“你带他回家吧，我不会跟巴洛老师说的。” “好耶。”阿杰说道。 跟着阿杰来到他家门口，很快房里就传来了声音，“是谁？” “是阿杰。”阿杰说道，“还有治安官哥哥。” “阿杰，你今天不是上课吗，怎么跑回来了，快给我回去上课，不然我可要打你了。”房内传来有怒气的声音，于是阿杰十分不情愿地又扭头跑走了。 听着阿杰的脚步声远去之后，房内才发出声音，“请问是哪位治安官？” “是我，卡洛斯。”卡洛斯说道。 “抱歉，我这就来。”卡洛斯听到屋内的声响，以及沉重的喘息声，随后，一个人影随着打开的房门摔倒在了他的面前。 “卡洛斯治安官，不好意思，我今天有些发烧，不能给你做饭了。”老板娘瘫倒在地上，不好意思地说道。 “发生什么事了？”一个女声从卡洛斯身后响起。 卡洛斯转身过来，来人正是莉莉娅。 “莉莉娅小姐，麻烦，这里有一位病人。” 。。。 “病人的肺部有阴影，这是肿瘤的早期现象。”艾考恩将诊断板放在一边，说道，“还好发现的早，现在只要做一个手术就可以根除。” “呼，还好有莉莉娅小姐提醒我，”卡洛斯长舒一口气，“可惜她还需要在社区做诊断，只能让我先把患者送过来。” “莉莉娅吗？”艾考恩说道，“也就是说，这名患者也是来自南边的那个社区，是吧？” “是的，有什么奇怪吗？” “昨天从那里送过来的一名患者，也是确诊的肺部肿瘤。”艾考恩说道。 第九十六章 “如果要做手术的话，需要很多钱吗？” 卡洛斯没有想到老板娘听到她病情之后的第一反应，竟然是这样。 “莫顿先生刚才跟我说过了，之前雷因斯先生帮他支付过医药费，所以这次的就免了。”罗尼说道。 “那是你们的关系，这可怎么好。”老板娘有些不好意思地说道。 “老板娘，你之前也帮过我们的忙，所以你并不欠我们的。”杰特说道，“现在你只需要做个简单的手术，然后在医院里安心养病。” “可不能这样，我还得回去开饭馆呢。” “很快的。”杰特笑着说道，“不用多久，就会好起来了。” “好，好吧。”老板娘有些脸红说道，“那就听你的。” “阿杰应该很快就过来陪你了，你先好好休息。”杰特向罗尼和卡洛斯使了使眼色，几个人就退出了病房。 “不知道摩比醒了没。”卡洛斯说道。 “摩比之前受过更重的伤，这次应该很快就会好的。”罗尼说道。 “我说，你们两个都不上网的吗？”杰特打趣道，“在我们大冷天苦哈哈地跑外勤的时候，摩比正在开心地当着护花使者。” 。。。 摩比花费了很大的功夫才把莉娜丽送到了她自己的公司里，电梯是不能用了，已经被望风而来的粉丝们装满了，而楼道里也早已堵得水泄不通，好在摩比的身体不是白练的，在他的控制下，带着莉娜丽在人群中挤出了一条通道。商会的玻璃门外仍然站着不愿意离去的粉丝，不过很快商会的员工就拿来了布帘，将门内的视野紧紧遮挡住了。 “莉娜丽小姐，你的手可以放开了。”摩比说道。 莉娜丽这才不情愿地将手从摩比的腹肌上挪开。 “我可是为了帮你才冒了这么大的险，收点利息怎么了？”莉娜丽嘟囔道。 只是摩比现在的脸色可不算是好。 “你怎么一整天愁眉苦脸的，”莉娜丽有些生气，“我好歹也是大明星，你看看门外站着的那些人，他们都巴不得和你换呢。” 但是很快她发现了不对劲，摩比的额头上冒出了冷汗，而莉娜丽这才发觉，自己的手有些湿漉漉地，当她拿起来看的时候，发现手掌上沾着血液。 “你受伤了？”莉娜丽惊呼道。 “没有什么大碍，给我找一个房间，让我休息一下就好了。”摩比说道。 但是莉娜丽此时已经跑开了，嘴里不停念叨着“医药箱，医药箱在哪里。” 摩比只能苦笑着靠着前台的桌子，缓缓坐到了地上，用手按住自己的伤口，以防止进一步裂开。 很快，莉娜丽就拿着医药箱返回，只是当她准备解开摩比的衣服的时候，却被摩比制止了。 “你放心，我没有别的意思，只是帮你处理伤口。”莉娜丽急切地说道。 “帮我找个房间，这里不合适。”摩比说道，莉娜丽抬起头来，才发现自己商会的员工都在偷偷地看向自己。 霎时间，她的脸红到了耳根子。 眼见莉娜丽一直没有动作，摩比只能自己向员工询问，然后提起医药箱来到了一间空房间，在他准备关上门的时候，莉娜丽又恰好地溜了进来。 “我来帮忙。”她挤出一个笑容说道。 摩比觉得自己如果拒绝的话，她还是会找别的借口溜进来的，所以也就没有再阻拦。 莉娜丽便找了个椅子坐了下来，双手撑着脑袋。 摩比全然不当她存在，解开衣服查看起自己的伤口，本来显得有些兴奋的莉娜丽，看到了摩比脖子上的吊坠之后，表情变得奇怪起来。 “这个吊坠，对你很重要吧？”莉娜丽问道。 “嗯。”摩比说道。 “我可以看看吗？” 摩比将吊坠收了起来，算是无声地拒绝。 “不给看就不给看，小气。”莉娜丽朝摩比做了个鬼脸。 “你既然受伤了，为什么刚才在外面的时候不告诉我？我是指在商会外面。” “保护公众人物的安全是治安署的责任，”摩比一边解开绷带，一边说道，“与之相比，我的一点小伤并不算什么。” “真是毫无创意的回答。”莉娜丽说道，“那你是怎么受伤的？” “万神教的人袭击了治安署，制造了大规模爆炸。” 摩比处理完伤口，准备重新打上绷带。 “听着，万神教掌握了一种新的炸弹，这种炸弹很难进行预防。而且，我们完全不知道他们究竟还有多少这样的炸弹，以及接下来准备在哪里实施恐怖行为。” “所以呢？”莉娜丽问道。 “卡加德市很不安全，我建议你立即离开这里。” “你是在关心我吗？” “我不是在开玩笑，刚才我就是在调查他们制造的一起爆炸案，”摩比一边绑上绷带，一边说道，“就发生在你商会的楼上。” “所以，你是在关心我吗？” “尽管你强调自己不是骑士团的人，但你毕竟是骑士团的联络人，所以我会尽可能地保全骑士团的力量。” “哈哈，你就是在关心我。”莉娜丽开心地鼓掌道，“不过很可惜，我来这里是有工作要做的，不能就这么丢下工作不管。” “是什么工作？” “演唱会呀。”莉娜丽说道，“就在这周六，我还可以给你一张最靠近舞台的门票。” “这样的事情，哪里比性命更。。” “那你会走吗？”莉娜丽打断道。 “什么？” “你会在这个时候离开卡加德市吗，因为卡加德市很不安全？” “当然不，保护市民的安全是我的职责。” “举办演唱会也是我的职责，既然你不会走，那么也不应该劝我走。”莉娜丽说道，“况且，我姑且也算是市民的一员。” “所以，你也会保护我的，对吧？”莉娜丽向摩比眨了眨眼睛。 “我还要调查万神教的事情，并不能。。”摩比说道，这个时候，他的手机响了起来。 摩比点下了接通，然后卡洛斯的大脸瞬间占据了整个屏幕。 “摩比，网上说的都是真的吗？”卡洛斯激动地说道。 卡洛斯的声音实在是太大，于是摩比不得不将手机扔在了桌上。 “什么是真的？”摩比一边穿上衣服，一边说道。 “就是你现在跟莉娜丽小姐在一起。不对，你为什么在穿衣服，你刚才在干什么？” “你一定就是卡洛斯吧，摩比经常跟我提起你。”莉娜丽拿起摩比的手机，将摄像头对准了自己。 “啊啊啊啊啊啊，是真的莉娜丽小姐，我是你的铁粉！” “我什么时候跟你提起过他们了？”摩比穿好衣服，夺回了莉娜丽手中的手机。 莉娜丽用口型做出了“报告”的字样。 “摩比，你把手机还给莉娜丽小姐，听到没有！”卡洛斯说道。 “这是我的手机。”摩比没好气地说道。 “那你告诉我，你刚才为什么在穿衣服，我劝你好好说明。” “我刚才在处理伤口。” “我不信，处理伤口你自己一个人就行，为什么莉娜丽小姐还在旁边。” 摩比无语，把手机交给莉娜丽，“还是你来解释吧。” “摩比没有骗你，其实是因为我不小心暴露了，粉丝太热情，摩比为了保护我流血了，刚才我在旁边帮忙。” “原来是这样，莉娜丽小姐也太善良了，其实摩比受伤不是因为你，你千万不要因此而自责。”卡洛斯说道。 “‘不小心’暴露吗？”卡洛斯身边传来了另一个人的声音。 “刚才说话的人是？”莉娜丽疑惑道。 “哦，对了，忘了跟你介绍了，”卡洛斯将镜头转向了杰特，“这位是杰特，我们团队的智力担当。”杰特露出标志性的笑容挥了挥手。 “哦，我看他应该也是颜值担当吧？”莉娜丽笑着说道，顺便装作不经意地瞟了摩比一眼，而对方此时正若无其事地带上刚才收起来的吊坠。 “还有一位，罗尼，罗尼，你跑什么，”卡洛斯向前跑了几步，然后镜头出现了一张稚嫩的少年脸庞，“这位是我们团队的小可爱，罗尼。” “你，你好，莉娜丽小姐。”罗尼勉强地挤出一个笑容。 “你好啊，罗尼。”莉娜丽笑着跟罗尼招手道，不过罗尼却从她的眼神中领悟到了一丝冷光。 一番寒暄之后，杰特拿过了卡洛斯手中的手机。 “话说回来，其实你不是‘不小心’暴露的吧，莉娜丽小姐？” 第九十七章 “我来说吧。”摩比拿过了莉娜丽手中的手机，将事情的经过简要说了一遍。 “原来是这样，为了避免谣言对死者和家人造成影响，所以选择暴露自己来吸引大家的注意。”卡洛斯说道，“莉娜丽小姐真是太好了，能成为莉娜丽小姐的粉丝真是太好了。” “我以前怎么不知道你这样？”摩比说道。 “因为你不会懂的。”卡洛斯说道，“所以我很明智地选择了不提。” “好吧，我确实不懂。” “那位死去的主管名字叫做格隆是吗，”杰特扶了扶自己的下巴，“看起来这件事情变得越来越有意思了。” 摩比从杰特的话里听出了蹊跷，“你有什么线索？” “碰巧从别的地方听说过这个名字，”杰特说道，“如果可以的话，这件案子让我来查。” “好吧。”既然杰特不愿意说明，摩比很默契地选择了不进行追问。 接下来的话题是关于爆炸案的调查，摩比看了看不知道什么时候坐到身边的莉娜丽，有些犹豫是否让她出去。 “莉娜丽小姐，接下来我们要讨论公务，麻烦你出去一下？” “摩比你干嘛？莉娜丽小姐又不是外人。”卡洛斯第一个反对道。 “是吗，我在这里会影响到你们吗？”莉娜丽装作愧疚地说道，接着她用仅有两个人能听见的声音对摩比说道，“你难道觉得，我现在出去了，就没有办法知道你们讨论的内容吗？” 摩比明白，此时他们之间的谈话很大可能会成为自己报告上的内容，而莉娜丽此前已经表现出，她可以看到自己的报告。 尽管如此，摩比还是问了一句，“那你们觉得呢？” “完全没问题。”卡洛斯说道。 “我觉得莉娜丽小姐既然帮了忙，那么她应该有权知道。”这是罗尼。 “很有意思，不是吗？”杰特笑了。 “好，全票通过！”莉娜丽拍手说道，摩比的投票被她默认通过了。 “好吧，因为某种‘不可抗力’的原因，我的调查几乎没有进展，你们那边有什么发现吗？”摩比问道。 至于“不可抗力”本人，则是在一边玩起了自己的头发来。 “是的，我们发现，昨天发生的爆炸，都是万神教提前计划好的。”卡洛斯说道，“莉娜丽小姐，万神教是一个，呃，地下组织。” “她知道万神教，你可以直接说结论。”摩比说道。 “好吧，根据我们的发现，所有爆炸发生的地方，都会被提前放上一个信标，这个信标不一定放置在爆炸当场，而是放置在附近，我们讨论之后认为，当附近的潜伏人员看到信标之后，就会开始采取行动，而这种信标附近，除了制造爆炸之外，他们一般还会带有其他的任务目标。” “任务目标？具体是指什么？” “并不一定是什么，比如发生在治安署的爆炸，是为了营救被关押的万神教人员，而在医院这边的爆炸，是为了一份关于卡隆商会实验的报告。”说到这里，卡洛斯略微停顿了一下。 “她知道卡隆商会。”不过关于卡隆商会的实验是昨天晚上才得知的，自己还没有来得及形成报告，所以摩比补充道，“卡隆商会的实验有些复杂，我们之后再说。” “的确，”卡洛斯说道，“而杰特那边调查的几起爆炸，则都是针对卡隆商会的一些高层人员。至于我这边的，我暂时还没能找到他们的目标是什么。” “按照你的说法，他们制造爆炸都是为了某种目标，那么他们在我这边制造的爆炸，是为了什么？” “这也是我们想要问你的。”卡洛斯说道，“你有在爆炸场所附近发现假面超人的玩偶吗？一般那个玩偶的附近，就是他们的目标。” “假面超人玩偶？”摩比思索道，“我好像没有看到过。” “你们说的，是这个东西吗？”莉娜丽拿出了一个假面超人的玩偶。 “就是这个！”卡洛斯惊呼道。 摩比的脸色也有些凝重，他看向莉娜丽，“你为什么会有这个东西？” “我在电梯里发现的，今天早上我来的时候它就在那里，等我后来上楼的时候，发现没有人捡走，我就顺手拿起来了。” 卡洛斯松了一口气，“这么说来，万神教的目标不一定就是莉娜丽小姐，因为按照其他案例而言，到这个时候，他们都已经得手了。不过如果是在电梯里，就很难查到万神教的目标究竟是什么了，毕竟，整栋楼都有可能。” “但是也不能排除，莉娜丽小姐就是对方的目标的可能性，不是吗？”杰特突然插话道。 “这么说也不无道理。。”卡洛斯显得有些忧心忡忡。 “而且就算莉娜丽小姐不是对方的目标，查清楚对方的目标是什么，我认为也会对我们的办案有很大帮助。”杰特补充道。 “所以你的意思是？”摩比问道。 “我认为摩比应该暂时留在莉娜丽小姐的身边，一方面可以保护莉娜丽小姐，另一方面可以查清楚他们的目标究竟是什么。” “我同意！”莉娜丽说道。 “我不同意。”摩比皱着眉头说道，“我认为应该送莉娜丽小姐离开卡加德市。” “这一点我们刚才已经讨论过了，我是不会离开的。” “那是你不知道，你面对的是什么。你知道万神教是用什么制造的爆炸吗？” “说起来，摩比你还没有跟我们说过这个。”卡洛斯说。 “是人。” “你的意思是说，他们在人的身体上绑炸弹吗？” “不，就是人本身。”摩比摇了摇头，“你们可以想象吗，一个你原本认识的人，毫无征兆地在你的面前化作一团火光。”然后他看向莉娜丽，“想象一下，莉娜丽小姐，在你的演唱会上，观众席冒出一团又一团火光的场景。” 莉娜丽的脸色瞬间变得苍白起来，并且不可控制地开始干呕，于是她打开房门走了出去，也许是去厕所了。 卡洛斯的脸色也并不好看，“你不应该这么残忍的，摩比。” 杰特则似乎早有预料，反而是他有些惊讶地看向罗尼，“难得你竟然这么镇定，罗尼。” “或许是和万神教打了太多交道了吧，”罗尼说道，“我竟然觉得这十分合理。” 众人沉默了片刻。 “你们现在在堪佩斯医院是吧，”摩比说道，“我现在就去跟你们会和。” “恐怕是不行了。”莉娜丽又开门走了进来。 “就在刚才，我以商会的名义向市政府提出申请，希望市政府在现在的情况下为召开演唱会提供必要的支持，包括提供一名随行保镖，以确保我个人的人身安全。又很巧的，我跟他们提到，我认识了很久的一个朋友，刚好在卡加德市执行治安任务。” “所以猜猜看，他们派出了哪位治安官？” “即便你已经知道了这么多，还是执意要进行演唱会吗？”摩比问道。 “我已经决定了。”莉娜丽双手撑在桌面上，说道，“如果万神教想要冲着我和我的粉丝来，我总得给他们点颜色瞧瞧，否则他们只会更加肆无忌惮。嗯，就从抓住他们藏在这栋楼里的老鼠们开始。” 话虽然是这么说，当天晚上枫林商会就发出了公告，表示出于粉丝人身安全考虑，原本的演唱会改为网络直播，并且开放退款通道。 第九十八章 狂舞 罗尼和卡洛斯再次见到凯多，是在他的病床上，此时凯多的脖子上仍然打着石膏。 “我是在跟踪卡隆商会的管理层的时候，被万神教制造的爆炸余波波及的。”凯多在同样绑着绷带的利维德的帮助下坐了起来，“听说你们有关于卡隆商会的情况要跟我汇报？” “是的，我们认为，卡隆商会正在进行一种基于肿瘤细胞的细胞实验，并且为了创造出足够的实验样本，他们正在大批量地制造癌症患者。” “证据呢。”凯多开口问道。 “我们在南城的社区发现了多起感染肺部肿瘤的病例，他们的共同点是，都在卡隆商会在城西的工地参与施工，或者跟施工者有间接接触。”卡洛斯说道。 “这一点的确值得引起关注，但是工地的施工环境中本来就充满灰尘，以及南城社区糟糕的居住环境，都有可能是引发肺部肿瘤的原因，并不能成为证据。”利维德反驳道。 “我们拿到了堪佩斯医院出具的关于卡维医院给癌症病人的药物的鉴定报告，这份报告表明，里面除了‘安慰剂’成分外，还额外添加了‘促进剂’，以促进癌症病人体内的肿瘤细胞大量增殖。”罗尼说道，“不仅如此，我们还发现，卡维医院买通了多家医院的医生，让他们私自给病人使用这种促进剂，从而让他们快速进入癌症晚期，并诱使他们转院到卡维医院进行下一步实验。” “这种‘促进剂’，你能够证明是卡隆商会指使这些医生们使用的吗，难道不能是因为他们的医术水平不足，使用错了药剂？” “我说，你到底是哪头的？”卡洛斯指向利维德。 “我现在反驳你们的话，到时候也可能会成为卡隆商会的自辩词。”利维德说道，“所以，如果没有足够的证据，你们的指控都会是无效的。” “而且，就算你们所说的都是真的，卡隆商会也承认了，他们也可以声称自己是为了研发治疗癌症的药物，为此而作出了一些牺牲。”凯多说道。 “这哪里是牺牲？他们自己高枕无忧，得病死去的都是普通人，他们这是谋杀！”卡洛斯激动地说道。 “是，你说的是对的，他们确实是谋害了普通人的性命。”凯多说道，“但是经过卡兹的事情之后，你应该明白，以卡隆商会的手段，他们最多只会推出一个新的替罪羊，然后继续在私下进行不法的勾当，直到下一次被发现并公之于众。” “你的意思是，治安署明明知道卡隆商会在犯罪，却还是选择睁一只眼闭一只眼吗？” “我没有办法否认。”凯多说道，“我只是一个组长，我上面有治安署的领导，副署长是他们的人，而署长是市长的人，我并不确定市长对此事的态度。” “可笑，真是太可笑了！”卡洛斯气极，反而笑了起来，“所以呢，你私底下调查这一切还有什么用呢？到最后不也是被人按下来。” “卡洛斯，我觉得你有些极端了。”罗尼劝道。 “极端吗，或许吧。”卡洛斯又想起来南城社区里那群孩子跟自己的对话，一种极端的自我厌恶感从内心升起，让他选择了离开这里。 “抱歉，这一星期以来，卡洛斯实在经历得太多了，导致他有些敏感。”罗尼说道。 “没事，这样脆弱的理想主义者，我见的多了。”利维德笑道。 “我这里还有一些信息，要向你们汇报。”罗尼深吸一口气，说道。 他开始回忆杰特对自己的交待。 “记住，如果你们说完刚才的两点之后，凯多和利维德还没有表现出坚定的立场，那么就表明，卡隆商会的势力远比我们看见的大，这个时候，想要说服他们继续查下去，就需要你把底牌掀出来了。我要提醒你的是，一旦我们掀出底牌，所有知道这一点的人，就天然地失去了中立的立场，要么干掉卡隆商会，要么就被卡隆商会干掉，我们是没有得选择了，但是凯多和利维德可以，所以，在你说出口之前，请你谨慎地判断，凯多和利维德这两个人，他们究竟是伪装成投机客的好人，还是伪装成好人的投机客。” “为什么让我来，而不是卡洛斯？”罗尼疑惑地问道。 “我认为卡洛斯还有自己的选择要做。你不一样，罗尼，你具备看清事物本质的能力，我相信你。” 随后，凯多和利维德的过去种种，开始在罗尼的脑海中浮现。 “卡隆商会在进行秘密的基因实验。”罗尼选择了说出来。 这样的调查结果实在有些太过惊世骇俗，导致无论是利维德还是凯多都迟迟没有给出回应。 “这可真是，被将了一军啊。”凯多苦笑了起来。 “我现在退出去，装作没听见，还来得及吗？”利维德用开玩笑的语气说道。 “你们不需要我提供证据吗？” “如果有的话，在你说出这句话的同时，你应该就拿出来了。”凯多说道。 “即便我没有证据，你们也相信我说的吗？”罗尼有些困惑。 “仔细想想，都已经进行细胞实验了，那么更进一步，进行基因实验，也符合他们肆无忌惮的行事作风。”利维德说道，“而且，不是基因实验的话，万神教又何必如此费尽心思地对付他们，你说对吧？” “现在，可以跟我们说说你的发现了吧？”凯多说道。 罗尼将莫顿的报告进行了说明。 “啧啧，陌生的血亲。”利维德点评道，“简直是重新定义了四海之内皆兄弟这句话。” “可惜那份报告和样本已经被万神教拿走了。”凯多说道，“这个报告里提到的寄生细胞，我认为也是基因实验的产物，只要拿到这个，基本就可以直接给卡隆商会定罪了。当然，为了保险起见，多获取一些其他证据是更好的。” “现在，既然这份证据已经被拿走了，我们就需要重新计划怎么获取证据了。”利维德看向罗尼，“杰特和摩比呢，他们可以参与吗？” “呃，我想，他们俩应该暂时还有别的事情。”罗尼说道。 第九十九章 “你怎么了，贝妮，看上去一副没有精神的样子？” 贝妮抬起头来，是自己的好朋友奥莉卡。 “我的父亲，已经失去音讯两天了。”贝妮有些颓废地说道，“前天晚上他就没有回来，本来以为他只是出去钓鱼了，但是昨天晚上母亲联系了他钓鱼的朋友，他根本就没有去钓鱼。” “那可真是令人担忧。”奥莉卡说道，“你们去治安署报案了吗？” “昨天晚上，我陪母亲去治安署报案了，但是治安署只是做了登记，他们说现在人手严重不足，还有一堆待办的案子，只能顺便帮我们找找看。”贝妮说道，“母亲担心了一晚上，我一直在旁边陪着。” “你们没有听说吗？”另一名女生凑过头来说道，“治安署总部被人炸了，有很多治安官因此受伤了，这才导致他们人手不足。” “你开玩笑吧，海拉，谁那么大胆，敢去炸治安署？” “很多人都看到了，就在前天，治安署总部大楼烧了整整一个晚上。”海拉说道，“而且，听说当天还发生了很多起爆炸，我今天还仔细地观察过，有好几个富家子没有来上学，就是因为他们家也被炸了。” “还有，昨天晚上枫林商会的公告，就是因为他们的那栋楼也发生了爆炸，为了莉娜丽的安全考虑，才不得不把演唱会改成线上。” 贝妮这才打开手机，赶紧更新了昨天晚上发生的事情，“这么多消息，除了莉娜丽的演唱会，其他的都在网上找不到，你是从哪里知道的？” “加群呗。”海拉有些得意地说道，“官方渠道没有公开的消息，在群里都能够知道。” “如果我加入这个群，可以知道我父亲在哪吗？”贝妮问道。 “我觉得你可以试试，”海拉说道，“虽然你这个信息比较私人，但是只要私聊群主，如果群主知道答案，群主就会回复你，但是需要你替群主做一件事。” “做事？具体是什么？”贝妮有些犹豫。 “你放心，不是什么大事，就像是早上9点在学校门口深鞠躬两次，这种无意义的行为。而且，群主不会强迫你，如果你觉得不想做，不做就行了。” “你说得这么具体，不会就是你做过的事情吧？”贝妮问道。 “做过又怎么样。”海拉理直气壮地回答。 “那你问了什么问题？”贝妮继续追问道。 “秘密。”海拉翻了个白眼，“你们到底要不要进群，要进的话，我就给你们发邀请了。” “行。”贝妮说道。 海拉向两人发出了邀请。 “等等，这个进群，怎么还要输入自己的个人信息啊？”贝妮说道。 “说得就好像，你不输入，别人就得不到你的个人信息一样。” “可是这个要填的东西也太多了，感觉在做调查问卷。等等，怎么还有性格测试题？”不过抱怨归抱怨，贝妮还是坚持填完了。 很快，手机界面弹出了“信息确认完毕，请等待人员验证”的信息。贝妮将界面展示给海拉看。 “这就表示你的信息被接受了，要等附近的群成员来现场确认填写信息的是你本人。”海拉说道，“是我给你们发的邀请，所以应该会派附近的其他人过来。” “你呢，奥莉卡？”贝妮看向奥莉卡，却发现对方的界面被关闭了，而且无论怎么点击都再也打不开了。 “看来，你没有如实地填写你的信息，你永远失去了进群的资格。”海拉看向奥莉卡说道。 “什么破群，搞得这么神秘，不让进就不让进吧。”奥莉卡生气地撂下一句话，走开了。 “父亲，你到底去哪里了。”在无聊的等待过程中，贝妮沉沉陷入了梦乡。 。。。 “你有跟她说吗？”教学楼外的角落处，三名男生围住了奥莉卡。 “我本来准备跟她提的，但是话题被海拉岔开了。”奥莉卡有些瑟缩地说道。 “那就是没说？”为首的男生脸上露出阴冷的表情。 “抱歉，我，我。”奥莉卡准备回答，舌头却有些打结，然后她的脖子被为首的男生一把掐住了。 “不要再跟我说抱歉了，你已经拖了我一个星期了。”男生说道，“今天，你今天必须跟她说，然后明天，我就要看见她。” 男生伸手在奥莉卡的胸脯上狠狠捏了一把，这让奥莉卡发出了痛苦的嘶声，“你不要以为，你已经没有什么可以失去的了。你知不知道，你父亲工作的商会，是我父亲的生意伙伴开的？” 奥莉卡紧紧闭上了眼睛，缓缓地点了点头。 “很好。”男生松开了手，奥莉卡瘫软在了地上。 “回教室之前，记得先去一趟厕所。”男生捂住了鼻子，厌恶地走开了。 然后，他顺着教室的窗户，看见了沉睡的贝妮，阳光洒在她的脸上，散发出了柔性的辉光，他的脸上露出了凶恶的贪婪的神情。 。。。 杰特轻敲了两下房门，“你好，请问这里是安东先生的家吗？” 很快，一名疲惫的中年女性打开了房门。 “这里是安东的家，请问你是？” “你一定就是歌莉薇女士。”杰特说道，“我是治安官，你可以叫我杰特。我在治安署看到了你关于安东先生失踪的备案。” “是，是我报案的。”歌莉薇眼神中泛起亮光，“你们找到他了吗？” “是的，我们发现了安东先生的行踪。” 歌莉薇看向杰特的身后，并没有发现任何其他人，“那他人呢？他现在在哪里？” “很抱歉，安东先生已经死了？” “死了？”歌莉薇跌坐在地上，“尸体呢，他的尸体在哪里？” “我这么说可能比较便于你理解，”杰特说道，“安东先生死于一场爆炸，由于他距离爆炸源太近，爆炸没有留下安东先生身上的任何东西。” “既然是这样，你们凭什么说死掉的人是安东？”歌莉薇仍不放弃地说道。 “他是和格隆先生一起死于爆炸的。” “格隆？”听到这个名字之后，歌莉薇瞬间相信了大半。 “是的，爆炸发生在格隆先生的办公室，他的员工看见了安东先生进入他的办公室，随后办公室里发生了爆炸。我们在格隆先生办公室的楼下发现了安东先生的车。” “怎么会这样。。”歌莉薇喃喃道。 看到歌莉薇稍微缓解一些之后，杰特缓缓开口问道，“现在，我想请你配合我的调查，你知道为什么你的丈夫会去找格隆先生吗？” “是我，一定都是我的错。”歌莉薇双手捂面说道，“因为我在结婚纪念日那天晚上说了一句，他不如格隆，我以为他没有往心里去，没想到他默默地记下了。” “能拜托你介绍得稍微详细一些吗？包括整件事情的前因后果。” 歌莉薇露出了追忆的神色，说道，“安东和格隆是从小一起长大的朋友，你现在看到我们住的地方，隔壁就是格隆的家，他们从小就住在这里。高中的时候，我跟他们认识，那个时候，格隆和安东同时喜欢我，向我告白，我更喜欢安东，就跟安东在一起了。高中毕业以后，格隆选择了去外地继续上学，说句不害臊的话，我认为格隆是因为怕见到我尴尬，才会外出求学的。而我和安东毕业选择了工作，毕业不久我们就顺理成章地结婚了，然后第二年就有了我们的女儿，贝妮，本来这一切就这么平稳进行着。” “五年以前，格隆带着他的新婚妻子又回到了卡加德市，安东和格隆又重新做回了邻居。一开始，两个人的关系还十分要好，我们两家之间还经常聚会，格隆还常常跟我们抱怨他一直没有要上孩子的事，羡慕我们生了一个可爱的女儿。” “但是后来有一天，大概是安东工作上需要争取的一个客户，正好是格隆认识的人，于是格隆就顺手帮了个忙，让安东拿到了单子。本来格隆是出于好意，但是安东却因此而闷闷不乐，认为格隆是看不起他，为此我们也发生了争吵。后来，两家虽然还能偶尔说上话，但是关系却逐渐疏远了。” “然后几天以前，我碰巧遇到了格隆，他兴奋地告诉我，他要当爸爸了，我恭喜了他。随后，他又有些惆怅地表示，自己最近晋升了主管，工作上的事情让他很难分心照顾妻子。然后我就跟他说了一些当年我怀孕的时候，安东一边白天上班，一边晚上照顾我的趣事。” “接着就是上周四，那天碰巧是我们的结婚纪念日，安东竟然记得，还特意给我带了一束花。我当时非常开心。不过后来，又发生了一些不愉快的事。” “让我猜猜，你让他买的牛肉，他弄错了？”杰特说道。 “你怎么知道的？”歌莉薇惊讶道，“的确，他把牛肉买成了鸡肉，但是却声称自己买的是牛肉，我就质问他是不是把中间差的钱藏起来了，他却不回话跑出了厨房。” “后来，在餐桌上，他突然跟我提起在想要在圣新日全家出去旅游的事情。可是，我们为了让女儿能够在全市最好的高中上学，已经几乎花光了所有的积蓄，所以我严厉地拒绝了他。接着不知怎么地我们就吵起来了，我没有控制住情绪，就说了一句，如果他能跟格隆一样当上主管，我们也不用算着日子买牛肉，圣新日也会有足够的钱出去旅游。然后他就问我，是不是打心里觉得他不如格隆，我已经在气头上，竟然说了一句是的。” “后来我也想要跟他道歉，但是他却表现得像我们的争吵从没有发生过一样，直到周六晚上，他突然失踪了。现在，你来告诉我，他是去找格隆了，然后和格隆一起死在了爆炸中。” “都是我的错。”歌莉薇留下眼泪来，“我不仅害死了安东，还害死了格隆。要知道，格隆夫人才刚刚怀孕，她们以后要怎么办啊？” “每个人都会有情绪失控的时候。”杰特说道，“歌莉薇女士，纵然你在此事之中有过错，也不是最终导致这种结局的罪魁祸首。最应该被惩罚的，是那个把炸弹交到他们手中的人。” “那我应该怎么办？”歌莉薇问道。 “整理好你自己的情绪，不要让它再次失控。”杰特说道，“剩下的事情，就交给我来做。” 第一零零章 直到学校的最后一节课，贝妮还是没能等来自己通过群验证的信息。 “海拉，你们的验证是不是有些慢了？”贝妮问道。 “不应该啊，一般来说两个小时之内就会通过了，最多也就是半天。”海拉也不清楚状况。 “再等等看吧，或许晚上就通过了呢？” “这个验证，到底是怎么进行的？” “验证的人来到你附近的时候，你会收到一条信息，只要你按照信息上的内容作出反应，就算是验证通过了。”海拉说道。 “行吧，我会留意的。” “嘿，贝妮。”贝妮准备离开的时候，被奥莉卡叫住了。 “奥莉卡，同学们说你身体不舒服，我还以为你提前回家了。”贝妮关心地问道，“你身体怎么样了？” “我身体还好。”奥莉卡弱弱地说道，“只是我刚好有些个人的事情。” “你没事就行，”贝妮说道，“要一起回家吗？” “我还得在学校待一会，你先回去吧。”奥莉卡说道。 “好，那我，就走了？” “贝妮。”奥莉卡叫住了贝妮。 “其实卢本邀请我去参加他举办的聚会，就在明天晚上。” “卢本？他不是有新的女朋友了吗，还叫你做什么？”贝妮有些生气地说，“你怎么还跟他有联系？” “等等，你不会答应他了吧？” 奥莉卡沉默地点了点头。 “拒绝他。”贝妮说道，“现在，立刻，马上。” “你能陪我一起去吗？”奥莉卡问道。 “你疯了吗？你跟他在一起的时候，我就跟你说过了，他就是一个混蛋，但你还是相信了他愿意为你改变的那种鬼话。可结果呢，不到一个月，他就用追你的方法去追求别人。现在，你不仅答应要去参加他的聚会，甚至还要带上我。” “求你了，贝妮，陪我去吧。”奥莉卡哀求道。 “你也知道去那里很危险，为什么还是要去呢？”贝妮有些无语，“在找到我的父亲之前，我暂时没有心情参加聚会。” “如果我不去，我父亲的工作可能就没了。”奥莉卡流着眼泪说道，“求求你了，贝妮，就当是帮帮我，陪我去吧，只要去了就好了。” “我再想想吧。”贝妮有些心烦意乱地说道。当她离开教室时，就看到卢本带着他的两个小弟，站在厕所的门口，正朝着自己露出下流的笑容。 “真是晦气。”贝妮换了一条路，绕开了卢本，离开了学校。 。。。 贝妮回到家的时候，歌莉薇正在熟练地摆放餐具。 “你回来了，快准备吃饭吧。”说完，歌莉薇就转身走进了厨房。 贝妮放下书包，对母亲此时的表现感觉有些诧异。 “对了，把你的奶奶也叫下来吃饭。”从厨房里传来了歌莉薇的声音。 “既然我们家里的人都到齐了，我来说件事。”餐桌上，歌莉薇正声说道。 “什么到齐了，我儿子还没回来呢。”老太太耍小性子说道。 “你儿子不会回来了，永远不会了。” “母亲，你这句话是什么意思？” “这正是我要说的事情，贝妮，你的父亲，我的丈夫，安东，他已经死了。今天治安官来家里通知了我。”歌莉薇面无表情地说道。 “怎么会？”贝妮一时无法接受，而老太太索性直接晕了过去。 歌莉薇先是检查了老太太的身体，在贝妮的帮助下，把她扶到了沙发上躺着。 “母亲，你说的话是真的吗？父亲他，真的死了？” 歌莉薇点了点头，“就在他失踪的当天晚上，他跟你格隆叔叔共同死于了一起爆炸。” “一起爆炸？”贝妮瞬间想起来，海拉白天也曾经提起过，当天晚上发生了多起爆炸，“是谁杀了他们？” “虽然治安官先生没有明确说明，但是我猜事实是，你父亲误以为我和格隆私通，然后情绪失控的他，携带着炸弹冲进了格隆的办公室。” “你的意思是，是父亲杀了他自己和格隆叔叔？”贝妮压抑声音道。 “恐怕是的。” “我不信！”贝妮大吼道，“父亲明明是个老实本分的人，怎么可能会杀人？你一定是在骗我对不对？” “贝妮，贝妮。”歌莉薇试图安抚贝妮，但贝妮双手推搡着她，嘴里不停地喃喃着，“你说的不是真的。” “贝妮！”歌莉薇用更大的声音大喊道，这让贝妮的动作和言语都瞬间暂停了一样，“我一开始也难以接受。但是事实就是事实，你父亲，他的情绪失控了，这导致他杀了人。控制好你自己的情绪，不要让错误再发生第二次。” “我明天就回去工作，格隆夫人和她肚子里的孩子，失去了丈夫和父亲，这是你父亲造成的，虽然这种损失是难以偿还的，但我们至少要担起责任来。” “呀！”回答歌莉薇的是一声尖叫。贝妮挣脱了歌莉薇的双手，迅速跑回了房间，关上了门。 于是歌莉薇独自坐在了饭桌前，吃完了晚饭。 。。。 “贝妮，没想到你真的会答应陪我去。”奥莉卡拉住贝妮的手，说道，“我很开心。” 贝妮看着自己的手机，仍然没有等到通过群验证的消息。她面无表情地甩开了奥莉卡的手，“跟你无关，只是我自己想去。带路吧。” 奥莉卡也没有再自知没趣地凑上来，在她的带路下，两人很快来到了聚会的场所，此时的聚会厅里亮着昏暗的灯光，在舞池的中央，站着数十名穿着鲜亮的男男女女，贪婪地触碰着彼此的身体，空气中尽是荷尔蒙的气息。 绕过这几十名男女，在大厅一侧的长沙发上，卢本正和几名男生一边喝着酒，一边欣赏着舞池内的景象，不同的是，那几名男生的身边，都有一位紧紧贴着他们的女子，帮他们递酒喂食，而卢本，则特意地空出了自己身边的位置。 贝妮和奥莉卡的学生打扮在这样的人群显得尤为突出，当她们走进大厅的那一刻，卢本贪婪的眼光就从来没有离开过她们。 “让我们看看，究竟是哪位美女来了。”卢本站了起来，故作夸张地说道，拨开了站在贝妮前面的奥莉卡。 贝妮则直接越过了他，坐到了卢本原本位置旁边的空位上。 “哟，还有些小脾气。”卢本的同伴笑道。 卢本的脸上闪过一丝不悦，但很快替换成了笑脸，坐在了贝妮的旁边。而奥莉卡，由于没有位置给她坐，只能站在一边。 “还愣着干什么？”卢本向奥莉卡说道，“去换好衣服，然后加入他们。” 贝妮的脸上露出了明显的厌恶，但奥莉卡只是顺从地走开了。 “我听说了，你的父亲失踪了。”卢本故意贴在贝妮的脖子旁边，用很近的距离说话道。 “所以呢？”贝妮面无表情地说道。 “治安署或许没有人手，但是我家里的人手很充足，可以帮你找你的父亲。”卢本说道。 “不劳你费心了。”贝妮说道。 卢本狠狠地嗅了一口，说道，“除了找到你的父亲以外，我还可以通过我父亲的关系，帮助你的父亲升职加薪。我知道，你家里为了供你读书，几乎用光了所有积蓄。” 就在这个时候，聚会厅的音乐渐热，舞台中央男女的动作变得更加肆无忌惮，男男女女不断地挤压着彼此的身体，甚至有人的身影已经交织在了一起，在燥热的音乐里，有压抑的靡靡之音。 卢本打了一个响指，“来吧，只需要你喝一杯酒，我就可以帮你。”然后他的另外一只手伸到了贝妮的背后，慢慢地朝她的腰部靠近。 “扑通——” 酒洒在了卢本光鲜的衣服胸口，让他条件反射地站了起来。 “不好意思，先生。”服务员连忙道歉道，但是贝妮却没有从服务员的语气里听到哪怕一丝的歉意，反而满是玩味。 她转过头来看向服务员，舞池旋转的灯光恰好打到了他的脸上，那是一头金发，以及一张她在电视上也没见过的好看的脸。 “该死，你是新来的吗，连一杯酒都端不好？” 卢本正待发作，服务员却笑着说道：“我的确是从小地方来的，听说大城市里的人都很有涵养。先生，请控制好你自己的情绪。” 贝妮的眼中开始泛起光彩。 然后，她感觉到自己的手机震动了一下。 “这个地方是我包的，我就是不控制我的情绪又怎样？”卢本嚣张地说道。 “那可能就会发生很可怕的事。”服务员接着说道。 “是吗？那你让我看看，什么是很可怕的事？” 贝妮拿出手机，看到了映入眼帘的信息。 “现在，请用力地给你身旁的混蛋一个巴掌。” 第一零一章 “啪——”响亮的耳光不仅打在了卢本的脸上，也打在了整个聚会厅中所有人的神经上。 舞台的音乐仍然在继续放着，但是却再没有人舞动。 “你，你，你，”卢本从没有如此的预料，以至于他指着贝妮半天，也没有拼凑出半句话来。 “你什么你！”抢在所有人说话之前，贝妮竟然率先说话了，“在你面前的可是尊贵的令使大人，你竟敢对令使大人如此无礼！” 说罢，贝妮当着所有人的面，对着杰特重重地鞠了两躬。杰特饶有兴致地看着贝妮。 “什么狗屁令使，我看你是不想活了。”反倒是卢本旁边的同伙站出来反驳。 而卢本，则显得有些面色沉重，在他的同伙准备动手的时候，伸手拦住了他。 “我倒是想听听，你的这位令使大人，究竟是什么来头。”卢本勉强挤出一个笑容。 贝妮则立马表现出了一副老神在在的模样。 “如果你们的消息灵活一点，就应该知道，在上周六的晚上，发生了诸多起神迹，这都是我主所降下的。” 很显然，在场的人中的确有人知道上周六的晚上发生了爆炸，其中就包括卢本，他们的脸色瞬间变得凝重了起来。 “而我的父亲，幸运地被我主选中，亲自执行了一起神迹。”杰特注意到，当贝妮说出这句话的时候，她的身体轻微地颤抖了一下，但好在聚会厅的灯光昏暗，除了他并没有人注意到这一点。 “你的父亲明明失踪了，这可是你亲口说的。” “这只是我们对外宣称的掩饰罢了，”贝妮用大几分的语气说道，“有些愚蠢的人类，还无法理解我主，而我主原谅他们的无知。如果你们不相信，大可以自己去查一查，看看我有没有骗你们。” “我愿意相信你所说的。”卢本用诚恳的语气问道，“只是我还有一点疑惑——如果真如你所说，你之前一直在掩饰自己的信仰，那么为什么你今天会选择公开自己的信仰，同时还带着令使大人来到我这里？” 即使表面上装作语气诚恳，但杰特感受出了卢本话语中的质疑。 “哈哈哈哈，”贝妮大笑，在同时她也思索着怎么回答，“那自然是因为，我主需要我们降下更多的神迹，以开化无知的人类，为此，我们需要更多的信众，来执行神迹，在众多的人中，我主选择了你。”她指向卢本。 她有些哀怨地说道：“我真心地羡慕你，能够被我主看中，要知道，我们一家人，为我主做了那么多的奉献，才只有父亲能被选中。但是你，你什么都没做，就能够赢得我主的青睐。”接着她的语气又变得狂热起来，“来吧，接受令使的祝福，然后，在这里执行神迹。” 然后，贝妮向卢本伸出了双手，就像是要把他拉向杰特一样。 “疯子，你这个疯子！”卢本惊慌失措的后退，摔倒在了长沙发上。 而贝妮眼中泛着狂热的光，就像是野兽一样，向着卢本扑了过去，“来吧，接受祝福吧，执行神迹吧。” 卢本一个翻滚，躲开了贝妮，身上的衣服却被扒拉下大半，随后，他顾不得自己光鲜的衣服，连滚带爬的跑走了，在场的所有人，即使不知道内情的，受到卢本的感染，也不自觉地跟着他跑走了，原本热闹的聚会厅，片刻之内只剩下了贝妮和杰特两个人。 “都走远了，不会有人回来了。”杰特说道。 贝妮瞬间瘫倒在了地上，然后开始放肆地笑了起来，笑着笑着，她的眼中开始泛起泪花，于是她就在地上蜷缩着大哭了起来。 杰特就在一边静静地看着这一切。 “我父亲，他是真的死了，是吧？”贝妮躺在地上，一只胳膊挡住了自己的双眼，问道。 “是的。” “他杀了人？” “从结果来看，是。” “你是来救我的治安官？” “不是。” 贝妮拿开了胳膊，从地上坐了起来，看向杰特。 “是你自己救了你自己。”杰特说道。 “哦，是我自己救了我自己。”贝妮低声重复了一遍。 “他们是什么人？”贝妮再次问道。 “极端的人。” “真可怜。” “是啊，真可怜。” “对了，带你来的那位朋友，从进后台的时候就逃走了。”杰特说道。 “能在那个时候就跑掉，那她也不算太傻。” “但是，她明天依然还是会被胁迫。” “那跟我又有什么关系呢，”贝妮苦笑道，“光是拯救我自己，就已经用尽了我的所有力气了。” “现在的学校，你应该是回不去了。” “正好，明明是学生，却要像成年人一样分个尊卑地位，虚与委蛇，我早就厌烦了。”贝妮用尽全力打开了手掌，“我要去哪里呢？要不然，我跟着你怎么样？” “不行。” “为什么？” “我总会离开的。” “好吧。”贝妮很果断地放弃了。 “想那么多做什么呢，我现在最应该做的，就是回去，洗个澡，好好地睡一觉。”贝妮站了起来，“不过，在那之前，我还想要做一件事，我父亲一直不让我做的事。” “现在他不在了，没有人能拦着我了，哈哈。” 然而杰特拦住了贝妮伸向酒瓶的手。 “你不会这都要管吧？” “这里的酒不干净。”杰特说道。 。。。 等在路灯下的歌莉薇，看到了远处背着贝妮缓缓走来的杰特。 “杰特先生！”歌莉薇迎了上来，连扒带拉地将贝妮从杰特背上放了下来，扶在了自己的怀里。 “喝，接着喝！”贝妮大喊道，然后发出了痴傻般的大笑声。 “贝妮她？”歌莉薇语气有些迟疑。 “放心，没事。”杰特说道，“事情结束后，她才喝的酒。” “谢谢，谢谢你。” “不用谢我，是她自己。”杰特顿了顿，“或许所有人都小看了她。” 歌莉薇扶着贝妮，酿酿跄跄地走回了家里，当她回头来看的时候，杰特不知什么时候已经消失在了黑夜之中。 第一零二章 “你在想什么？” 莉娜丽的话打断了摩比在窗边的思考。 摩比看着不断朝着大厦汇聚而来的人群，一群装着职业装扮的青年男女们，手中握着咖啡杯，不断地跟路过的人问好，然后三三两两的组合在一起，一边聊天一边走进了大厦，鲜有独自一人进来的。 “我在想，我们所做的一切，究竟有没有帮到无辜的家属呢？” “我猜应该帮到了吧。”莉娜丽笑着说道，“毕竟，现在所有人讨论的，都是我什么时候请了这么一位新保镖。” “我不是你的保镖。”摩比面无表情地回答。 “好吧，那你就是破案的侦探，而我是你的助手。” 摩比没有回答莉娜丽的话，因为他在人群中看到了一个独行的人，她的身形透露出明显的憔悴，与身边的其他人形成了明显的对比，她就那样低着头，默默地走进了大厦之中，而这个人，却是摩比认识的人。 “你先留在这里。”摩比交待道，快步走出了房间。 他穿过枫林商会的办公场所，打开了大门，此时外面还蹲着几名拿着摄像机的人。摩比无视了他们，越过电梯，从旁边的通道一路奔到了一层。 他的出现引起了在场所有人的注视，得益于昨天网络上疯传的消息，现在几乎所有人都认得他，在发现他身边没有别人的情况下，很快有人拿出手机开始对他拍照。 在围观的人群中，摩比没有发现那个人，但当他准备走出人群的时候，不断又有人围了上来，于是摩比只能先选择原路返回。 “发现什么线索了吗？”回到房间，等候在房间里的莉娜丽问道。 “是的。是一个，我没能帮到的人。” “她是谁？” “我不知道她的名字。”摩比摇摇头，“我们甚至只有一面之缘。我曾经在报告里提到一名独居的老太太，她的女儿在卡加德市工作，如果你看过我的报告的话，应该知道。” “你指的是那位老太太的女儿？”莉娜丽说道，“可以我不明白，你们不是找到了老太太吗，为什么要说没有帮到呢？” “因为那一次，我没有写在报告里。”摩比说道，“后来那位老人还是独自一人死在了自己的公寓里，我们是在事后才发现的，唯一能做的，只能是通知家属。她一见面就对着我们大吼，我没有能跟她对上话。” 莉娜丽轻声安慰道：“这是没有办法的事，你也不能随时随地在那位老人身边。没有必要因此而责备自己。” “我已经从那件事里走出来了，我之所以提到这个，是因为我认为，她很好地符合了万神教发展对象的特质。如果这栋楼里还有潜伏的万神教成员，那么她现在要么正在被发展中，要么已经是其中的一员了。” “你确定吗？” “我很确定。我们必须要尽快找到她，然后顺着她把万神教找出来。” 虽然摩比表面上说得完全不在意，但莉娜丽还是从摩比急切的语气中听出了一种别样的意味。 “不过，我的行动会时刻被这栋楼里的人所关注，这会很麻烦。” “哼哼，现在你明白，什么叫做女明星了吧？”莉娜丽说道，“是时候展现真正的技术了。” 。。。 “你确定这样做真的有用？”摩比问道。 莉娜丽一边拿着手机，一边肯定地点了点头，“相信我，现在，绝对不会有人能认出你来。不信的话，你可以问问她们。” 站在一边的化妆师和服装师狠狠地点了点头。 此时的摩比，应该说是“摩莉”，径直站了起来，准备离开。 “等等，”莉娜丽叫住了他，“你走路的姿势，我认为还有必要再进修一下。” 。。。 “这位美女，有兴趣认识一下吗？” 摩比面无表情地拒绝了又一个上来搭讪的男性白领，此时，一名服务员端来了一杯咖啡和一小块蛋糕。 “女士，这是对面的那位先生请你的。”服务员说道。 摩比顺着服务员所指的方向望去，是一名穿着白色西装的年轻男人，有着茂密的棕色卷发，下巴上留着的胡青，正好勾勒出了棱角分明的下颌线。在摩比看向他的同时，他咧开嘴露出白牙，并挽手做了一个标准的绅士礼仪。 摩比回过头来，在蛋糕上面发现了一张写有小字的卡片，上面写着：“致美丽的女士，你眼中的忧郁深深地吸引了我，不知道，我有没有这个机会，可以请你共进晚餐。” 摩比选择了无视他，继续戴上墨镜，假装自己正在看书，然后透过墨镜观察大厦进出的人群。 过了不一会儿，服务员又送来了新的蛋糕，而蛋糕上又有了新的卡片，上面写着，“如果你不表示拒绝的话，那么我只能当你是默认了，我会在这里等你。”接着是一家餐厅的地点和时间。 摩比抬起头，西装男人早已经离开了咖啡厅。此时午休的时间已经过了，大厦的前厅里已经没有什么人进出，摩比随手将卡片扔进了一旁的垃圾桶里，想来另一边的准备已经完成了，于是他准备换个方式进行搜索。 这个方式自然就是查监控。 为了避免引起万神教的注意，摩比让莉娜丽找来了枫林商会的员工，让她先是以张贴海报的名义在整栋楼上下移动，接着借口说自己的东西不见了，然后顺利地乔装进入了监控室。 “几天之前，电梯里的摄像头坏掉了，现在还没有修好。如果你的东西是在电梯里不见的，那我们也帮不上忙。” “东西是我在楼道里张贴海报的时候不见的，所以应该是在楼道里。”员工说道。 摩比在16层，也就是枫林商会所在的15层和18层之间，莉娜丽所在楼层的楼上发现了那位老太太女儿的踪迹。 摩比伪装娇声地咳嗽了一下。 “说起来，这位是你们商会新签的艺人吗？之前从来没有见过。”大厦的安保人员问道。 “是的，而且莉娜丽小姐准备让她在演唱会中亮相。” “真的？”几名安保人员向摩比投来了打量的眼光，让摩比感觉有些不自在。 “这是我们商会准备的秘密，所以记得保密哈。” “一定的，一定的。” 又过了一会儿，那名员工指着屏幕说道，“找到了，就在这里。” “所以，你掉的就是这个？一块玻璃石头？” “是啊，虽然对别人来说，是普通得不能再普通的东西，但是对我来说，却是什么都不换的珍宝哟。” 然后，摩比跟着那名员工离开了监控室，确确实实地走到了画面中的地点，将那块玻璃石头捡了起来。 “莉娜丽？”摩比试探地问道。 “怎么？现在认出我来了？”那名员工的声音竟然变得完全不一样，变成了莉娜丽的声音。 “你怎么来了？” “我说过了，我是你的助手，所以当然是我来了。” 莉娜丽转过头来看向摩比，一张普通的脸上没有半分莉娜丽的影子，但是从她的笑容里，摩比看到了熟悉的影子。 “你是怎么做到的？” “跟你说过了，你根本不明白，什么才是真正的技术。” 第一零三章 “卡加德市智能设施商会。” 摩比站在十六层的楼道里，念出了眼前的几个大字。 此时他已经恢复了原本的打扮，相比起来，还是人们投来的好奇眼光让他更加容易接受。 “这位先生，你是来谈生意的吗？”就在摩比准备进去的时候，一个声音叫住了他。 摩比转过头来，面前的是一名有些秃顶的中年男人，脸色透露出异常的红润，鼻子尤其，他控制不住地打了一个嗝，空气里瞬间全是酒气。 “哦对，你们这里都有什么？” 中年人在身上四处翻找，然后从他的手提包里拿出了一本小册子，交到摩比的手里。 “只要是和智能设施相关的，都可以考虑我们。” 即使已经醉了，对方地吐字依然异常清晰，“我们主要是做图像识别的，比如这个楼道里的灯，可以自动识别是否有人在可照射范围内，然后据此亮起和熄灭。” “当然，这只是日常化的应用，我们也可以做大型的集成业务，你可以看看这一页。”男人翻开摩比手里的小册子，然后指着其中的一页说道，“这个铁道自动变轨系统，就是我们商会的案例，可以自动识别来往列车的班次，并且切换轨道。” “你可能会问，这样的事情，只需要一名变道员，配合列车班次表，依次切换就行了，没有必要使用我们的系统吧？但是没有这么简单，总会有特别情况，大型的比如暴雨、台风、山体滑坡等，都会导致列车的到达时间变化，甚至班次前后倒置，为了应对这种情况，铁道管理署本来需要设置很多岗位，但使用我们的系统，只需要最多两个人就足够了；此外，我们还可以监测铁轨状况，如果发生铁轨意外损坏，或者干扰物，我们都可以提前识别，然后通知管理署的人员，提前做出应对。 摩比看了一下这个系统的应用时间，已经是五年以前，眼见中年男人还要兴致勃勃地讲下去，摩比只能打断道，“抱歉，我只是来找人的。” “是这样啊。。”中年男人脸上露出失望的神色，然后醉意又涌上了他的脸颊。 然后中年男人用脸刷开了商会的大门，摩比也顺势跟着他走了进去。 “拉文先生。”两名前台的女职工对中年男人招呼道。 名叫拉文的中年男人只是随意地挥了挥手，就左转一路走进了一间办公室里，摩比看到上面办公室的门上写着“总经理”三个字。 “看样子，拉文先生今天也没有谈下来单子。”前台嘀咕道，然后她们注意到了摩比。 “抱歉，请问你是？”一名前台问道，而另一名前台显然认出了摩比，她的神色变得异常激动。 “我来找人。”摩比四处张望说道，然后他在墙上的工程师介绍里看见了要找的那个人。 “辛迪娅，你们知道她在哪里吗？” “辛迪娅刚刚去机房对服务器做例行检查了。” “机房在哪里？我去找她。”摩比问道。 “在大厦的负一层，不过那里不让人随便进出，你如果要找她，就在这里等她回来吧。” “好吧。” 摩比的等待并没有很久，并不是辛迪娅及时地回来了，而是另一名前台在跟自己对话的前台耳边窃窃私语了几句，然后她的眼神也变了，同时，摩比感受到办公区域里也投来了几道好奇的目光。 “我还是去机房门口等她吧。”在这里变得热闹之前，摩比提前离开了。 摩比在机房门口没有等到辛迪娅，而是另一名工程师。 “辛迪娅？她没有下来啊，你在商会里没有看见她吗？” 扑了个空的摩比只能暂时返回了15层。 “有没有可能，辛迪娅已经发现了你，并且在刻意地躲开你？”从录音室出来的莉娜丽猜测到。 。。。 “你怎么又来了？”大厦大厅的咖啡厅里，乔装的摩比问道。 “据说昨天你收到了很多人的求爱。”顶着一张普通面容的莉娜丽说道，“今天我很想要亲眼见识一下。” “辛迪娅来了吗？”莉娜丽问道。 摩比摇了摇头，“她的同事说，她今天请假了。但是我总是觉得，她今天会出现的。” 不过很快，他们没有等来辛迪娅，反而等来了昨天的白色西服男人。 他很快注意到了摩比和莉娜丽，随后便朝着咖啡厅的方向走了过来，坐在了昨天的位置上。 没过多久，服务员果然又送来了咖啡和蛋糕。 摩比拿起蛋糕旁边的卡片，上面写着：“美丽的女士，昨天你没能赴约让我有些伤心。但是这小小的冷水还不能浇灭我火热的心。我听说了，你是枫林商会的新艺人，我曾经对莉娜丽小姐也十分仰慕，不过那是在见到你之前。我明白你现在需要回避公众的目光，那么我有一个建议，今天晚上，我们一起在楼顶看星星如何？” 摩比向对方投去了疑惑地目光，而男人则再一次作出了昨天的绅士礼。 “咦，好恶心。”莉娜丽打了个冷战说道。 “不行，我得给他点颜色看看。否则我过不去我心里的坎。” “小心。”摩比提醒道。 在摩比的注视下，莉娜丽端起面前的咖啡，向男人走了过去。摩比不知道他们谈了什么，只是两个人本来脸上本来都带着虚假的笑意，然后莉娜丽装作不经意地，将咖啡洒在了男人的白色西装上。 男人当即准备发作，但是感受到摩比的注视后，他只能接受莉娜丽的道歉，随后起身离开了咖啡厅。 “厉害吧？”回到摩比旁边后，莉娜丽洋洋得意地说道，“以前我和瑞秋也经常这么做。只不过我通常是坐着的那个。” 这个时候，摩比看到了走进大厦的辛迪娅。 “怎么了？”看到摩比突然站起来的莉娜丽问道。 “她来了。” 辛迪娅的脚步十分迅速，摩比看出她正是径直朝着通向地下的楼梯通道走。咖啡厅则处在大厦门的另外一侧，所以摩比只能从后面追上去。 在转角的时候，摩比撞见了那名白色西装的男人。 “摩莉小姐？”男人用与他装扮不符地粗犷声线说道，“你是来为你助理的冒失行为道歉的吗？你放心，我不会为难她的，这样，我们回咖啡厅去说吧？” 摩比想要越过对方，但对方却半点没有让步的意思，眼看着辛迪娅即将走进楼梯通道，摩比只能开口道，“让开。” 男人显然没有预料到，眼前这名漂亮的女性，实际上是由男人假扮的，在他愣神的时候，摩比越过他向辛迪娅追了上去。 从楼梯通道下去，摩比看到了打开的机房大门，从大门进去，在机房的中间，辛迪娅正站在一台大型的服务器前，双手在服务器外箱上轻轻地摩挲着。 “辛迪娅女士。”摩比从后面叫她道。 辛迪娅转过身来，摩比从她空洞的眼神里看到了一丝惊讶，他将自己的假发摘了下来，用力抹去了嘴唇上的口红。 “是我，我们在荣德镇见过。”摩比说道。 片刻的呆滞后，辛迪娅认出了他，“是你啊，你来做什么？” “我是来帮你的，我们可以帮你。” “我没有什么需要帮助的。”辛迪娅笑着摇了摇头，又准备转过身去。 “上一次我们没能说上话，其实我一直想说，关于你母亲的事情，我很抱歉。” “哈哈哈哈。”辛迪娅大笑起来，“你竟然跟我说，你很抱歉。” “是的，我们没能及时发现你母亲的情况，才导致她的死亡，所以很抱歉。” “不不不不，你们不应该跟我说抱歉。因为这不是你的错，我知道的，这完全不是你们的错。”辛迪娅的眼里流下眼泪来，“我从一开始就知道的，这都是我的错。我不该带着出人头地的幻想，离开母亲到市里来；我不该因为自己过得不好，就一次次拒绝母亲来市里陪我的请求；我不应该假装工作很忙，就不给母亲打电话，打一通电话能花多少时间？我只是不想让她听出来我的疲惫。” “更可笑的是，到头来，我的工作也快没了。就是因为我的研究一直没有成果，才导致商会每况愈下。”辛迪娅说道，“我已经听说了，他们准备叫停我的研究项目，失去了研究项目，商会也就不需要我了。” “所以，现在你明白了吧？我不需要任何帮助，因为我现在的所有处境，都是我自己一手造成的。我的存在，我本身，一切都已经没有意义了。” “一边表现得为他人着想，一边却又如此任性，你这种人真是让人好笑啊。”摩比还没来的及回答，一道声音从他旁边响起。 莉娜丽跨过了有些惊愕的摩比，在他的耳边轻轻地留下了几个字，“让我来。” “你凭什么这么说？”辛迪娅的眼中冒出怒火，“你知道我经历了什么吗？” “听着，我不知道你到底经历了什么，也不想知道。”莉娜丽说道，“如果不是因为你要在这里搞什么自爆，我甚至不会知道你叫什么名字。我对你的了解仅仅限于他对我的转述以及刚才你们之间的对话，如果要我来评价的话，我只能说——错确实在你。” 辛迪娅眼中的怒火更甚了。 莉娜丽嗤笑一声，说道，“如果你真的觉得错确实在你，为什么你自己说得，别人却说不得？因为你其实并不觉得你错了，你的内心深处会觉得其实错的是自己的身世，如果自己家世更显赫一些，就不会遭受这些挫折，你觉得错的是社会，怪社会太过现实，没有给你的理想留下空间。我告诉你真正自责绝望的人会怎么做，他们会妥善地处理好身边的一切，然后在所有人都不知道的时候，找一个所有人都不知道的地方，孤独地死去，因为他们连死亡也不愿意麻烦他人。” “所以，你在假装自责什么呢？是希望你死后大家谈及你的时候，脸上多露出几分缅怀的表情吗？不，不会的，我会跟他们说，你是一个胆小鬼。”莉娜丽直视着辛迪娅的双眼说道，“一个不愿意承认自己人生的失败，还企图把其他人也拉进漩涡的胆小鬼。” 辛迪娅的脸色忽明忽暗，最终破口而出，“是又怎么样？难道这个社会就没有问题吗？凭什么我用尽了全身力气，才只能和别人坐在一起喝咖啡，他们却还在嫌弃咖啡难喝？” “所以呢，你是在抱怨社会不公呢，还是抱怨自己不是被偏袒的那一个？如果是前者，那么你确实可以抱怨，但是你要知道，这世界上还有很多人，他们过着比你更差的生活，但是却仍然拼尽全力地活着，还有小部分的人，他们知道抱怨没有用，而选择去改变它；如果是后者，那么你不配抱怨，因为既然你接受了游戏的规则，你就要接受自己的底牌。” “所以，你是什么角色呢？”莉娜丽问道。 “我，我，我，”辛迪娅跌坐在了地上，掩面哭泣了起来，“我是个胆小鬼。” 摩比向莉娜丽投去了钦佩的眼光，而莉娜丽则高兴地翘了翘鼻子。只是，在他们没有发现的背后，楼道的灯光亮了起来。 “啪——啪——啪——” 掌声响了起来。 白色西装的男人站在了机房的门口，“精彩，精彩。这位助理小姐真是好见识，连我也快被你说动了。” “你是谁？”莉娜丽转过身来，问道。 “请原谅我还没有来得及做自我介绍。”白色西装男人作出了一个标准的绅士礼，“我叫格力，一个接受游戏规则，但是不接受自己底牌的人。” 紧接着，一道奇怪的哨音响起。 在莉娜丽还没有反应过来的时候，摩比已经将她紧紧抱在怀里，摔倒在了地上。 在她失去意识之前，火光开始四溢。 第一零四章 “听我说，你们不能再去那里工作了。” 卡洛斯拦在了南城社区的门口，说是门口，不过是这里离城西卡隆商会的工地最近，所以大多数的工人都选择了从这里出发。 “我说你这个年轻人，要是那里真有问题，你去那里查啊，你跑到这里堵人算什么？” “你知不知道这份工我不做，有的是人做，到时候钱都被别人挣去了。” “我做了这么久，也没落下什么病，你不要出了一两个得病的，就这么敏感，生个小病不是挺正常的？” “就是的，况且人家老板给的钱多，我怎么知道你不是帮人家抢我们工作的。” 只是治安官的身份并没有给卡洛斯的话带来什么可信度，工人们绕开了卡洛斯，仍然接着向外面走去了。 而想到治安官的身份，卡洛斯又显得更加丧气了。 “是不是觉得，有一种深深的无力感？” “巴洛，你竟然还敢回来？” 令卡洛斯有些惊讶的是，巴洛竟然又堂而皇之地出现在了他的面前。 “那可不是吗？”巴洛说道，“毕竟，袭击了治安署的是万神教，跟我巴洛又有什么关系呢？” “我明明看见了是你！” “对啊，你看见了是我，但是治安署的人不知道。还是说，你告诉别人了？” 卡洛斯摇了摇头。 “我有些犹豫，不知道应该告诉谁。” “那就不要告诉任何人。”巴洛摆了摆手，“这样的话，我就还只是那个普普通通的教书匠。我可以对你承诺，我不会做任何对这里的人不利的事情。” 就在卡洛斯表现出犹豫的时候，巴洛便笑了起来。 “看来我们达成了一致。现在，我得回去上课了。” “等等，”卡洛斯叫住了巴洛，“你可以让他们不要去工地工作吗？” “这个方法，你不是试过了吗？” “我想如果是你的话，或许他们会听的。” “很遗憾，我的答案是，我不干。”巴洛作势就要离开。 “别走。”卡洛斯直接走到身前拦住了他，“你不是说过，你希望他们好吗？为什么你明知道他们去那里是送死，却不阻止他们？” “我不喜欢‘送死’这个词。”巴洛说道，“在他们眼里，他们不过是去讨生活，那有什么错？再说了，是人都会死，不过是早些和晚些的区别。” “然后呢，你们就可以把他们都变成炸弹了？” 这句话显然戳中了巴洛的痛处，他的脸色瞬间阴暗了下来。 不过他很快将不愉快收了起来，转而说道，“既然这样，那我可以给你一个更加中肯的建议。与其阻止他们去那里工作，你还有一个更加直接且一劳永逸的方法。” “你是说把卡隆抓起来？”卡洛斯脸色黯淡地说道，“如果治安署真打算这么做，我为什么还会来这里拦他们。” “不不不，”巴洛摇了摇头，“比那还要更直接。”他直接比了一个抹脖子的动作。 卡洛斯愣了愣神。 “考虑一下，我们可以帮忙。”巴洛留下这句话走掉了。 。。。 “治安官先生，你在这里做什么？” 卡洛斯蹲在教室外偷偷观察的时候，被路过的男孩发现了。卡洛斯认出了对方，正是昨天带头跟自己打架的男孩。 “我得防范危险的东西。”卡洛斯反问道，“你怎么还在教室外面？” 男孩脸上露出了一丝苦楚，“我的爸爸今天病倒了，我是等他睡着了才过来的。” “你的父亲，不会也在卡隆商会的那块工地工作吧？” “这没有稀奇的。在这里居住的大半家庭，都在那块工地上工作。”男孩说道。 “我就说，去那里工作会。。”卡洛斯有些愤懑地说道，但是他注意到男孩不好看的脸色，及时地闭上了嘴。 “那什么，你既然来了，就进去上课吧。”卡洛斯岔开了话题。 教室里传来了朗朗的读书声，男孩却摇了摇头，“算了，我还是不进去了。我娘说了，如果给我父亲治病的话，要花好多钱好多钱，家里拿不出来，所以我明天也要去那个工地工作了。” “你疯了吗？你才多大，就跑去那里工作？” “我已经十三岁了，已经不小了。我爸爸十二岁的时候，就跟着我爷爷在工地工作了，我要是不读书，去年也已经上工地了。” 男孩抹了抹自己的眼睛，却反而给自己的脸上抹上了灰尘，但他的眼神却变得坚定起来，“我来，就是准备跟巴洛老师说这件事的。” “但是你想想，如果只是为了挣钱，也没有必要非要去哪里工作吧？”卡洛斯说道。 “你知道吗，一个月之前，有一位老先生跟你说过同样的话。”男孩说道，“其实那个时候，就有人生病了，不过那位老先生帮他们治好了，然后就劝那些病人，不要去工地工作了，试试别的吧。也有人确实试了，但是没过几天，他们还是回去工地了。” “为什么？” “因为工作并不好找。有好多的工作，即使是看上去很简单的工作，也要求一个叫学历的东西——巴洛老师说，只要我们好好读书，就会有的东西。即使有些人找到了那些不要求学历的工作，在工作的时候，总是会遭到其他人的嫌弃和排挤，这让他们感觉很难过。所以到最后，还是工地上让他们过得开心一些，在工地上，大家都是一样的人，不会互相嫌弃。” 卡洛斯有些茫然地抬起头，向着北方望去。在那里，依然可以看见市中心高耸的大厦，卡洛斯可以想象出，在那一栋栋大厦中，衣装得体的白领们，正喝着咖啡，手中拿着一张张报表，口若悬河的模样。现在的城市，旧时代的高墙早已经被拆除，但又好像竖在了人们的心里。 “你在看什么？”男孩问道。 “没什么。”卡洛斯摇了摇头，“你说的那位老先生，你怎么不去找他，让他帮你父亲看看？” “可是，那位老先生已经好多天没有出现了。我们也不知道他究竟住在哪里。” “你们在这里做什么？” 原来刚才他们刚才的举动已经被巴洛发现了，此时巴洛已经站在了教室的门口，而在教室内的学生，也好奇地向着他们望了过来。 巴洛看出了男孩的神色异常，径直走了过来，将手中的课本交到了卡洛斯的手里。 “你帮我代一下课。” 随后拉着男孩消失在了拐角。 。。。 卡洛斯走进教室，首先迎来的不是质疑也不是欢迎，而是众孩子们向他高高伸出的手。 “你们这是在做什么？” “玩偶，你说过的。” 经孩子们提醒，卡洛斯这才想起，自己答应了他们，这次要给他们带来假面超人的玩偶。 “抱歉，我忘了。”卡洛斯尴尬地笑了笑。 “骗子！”孩子们大声嚷嚷了起来。 “下一次！下一次我绝对不会忘了。”卡洛斯双手合十比在面前，诚恳地说道。 好在孩子们最后还是原谅了他。 “不过，我想知道，你们为什么会这么喜欢假面超人呢？” “因为不管对方是什么怪人，不论是什么事情，人们只要向他求救，他就一定会现身。”那名年纪最小的孩子认真答道。 第一零五章 卡洛斯代了半天课之后，巴洛终于带着男孩返回了。此时男孩脸上的阴霾已经一扫而空，他甚至向卡洛斯问了声好，然后回到了教室的后排坐了下来。 只是卡洛斯的脸上却浮起了阴霾，他将巴洛拉到了教室之外。 “所以，你把他的父亲，”卡洛斯想了想，说道，“转变了？” 巴洛点了点头，“我还以为你会生气地斥责我。” “我不知道。”卡洛斯摇了摇头，“我自己想不出来更好的方法。” “他还能活多久？” “一个月，然后无论他自己是否愿意，他都会。”巴洛用手比划了爆炸的动作。 “他自己知道吗？” 巴洛沉默了。 “我之前遇到过也遇到过一个万神教的人，但是他明明可以变成。。另一种样子，为什么到了这里，却只能这样？” “并不是所有人都能够变身的。”巴洛苦笑道，“尽管很难承认，但一个人能够达到什么成就，从一出生就决定了，我不是说家世、财富这种外在的东西，而是从基因就决定，这个人的高矮胖瘦、是否聪明以及是否具有某种才能。” “你们万神教不是进行基因实验的吗？为什么还会为这种烦恼？” “是啊，最讽刺的就是，一个人是否可以接受基因实验，竟然是由基因决定的。这就好比，你开学校招收学生，却要求学生已经具备了一年级的知识。所以有时候我会怀疑，我们是不是走错了路。” 卡洛斯看向巴洛，他眼中的迷惘也深深触动了他。 “你知道吗，你并不算是一位优秀的老师。”卡洛斯说道。 “我知道啊，从一开始，我就这么说了。”就算如此，巴洛还是走入了教室，重新拿起了课本。 。。。 卡洛斯从教室离开后，正好碰见了诊查结束的莉莉娅。 “卡洛斯先生，下午好。”莉莉娅招呼道。 “莉莉娅小姐，你好。”卡洛斯说道。 “发生什么事了？我看你一副心事重重的样子。” “没什么。”卡洛斯说道。 “你的表情可不像是‘没什么’的样子。” 卡洛斯没有回答莉莉娅的问题，反而问道，“今天的诊查结果怎么样？” “实话实说的话，情况很不理想，”莉莉娅说道，“有好几户人家出现了肿瘤早期的症状，但是他们对此表现得并不是很介意。” “医院不能提供帮助吗？” “本身我们这次提供的社区诊查，就算是一种帮助了。帮助他们及时发现自身的潜在健康问题，然后尽早到医院接受治疗。” “那就不能想想办法，直接提供治疗吗？” “医院并不是慈善机构，考虑到他们的支付能力，医院直接提供治疗会有很大的经济风险；而且，肿瘤并不像是感冒那样的小病，几片药剂就可以解决，治疗肿瘤会占用医院大量的医疗资源，他们每占用一分，就代表有其他病人少一分；最后，就算医院愿意提供治疗，这里的住户他们真的愿意去医院接受治疗吗？” 卡洛斯叹了口气，“好吧，我承认你说的很对。” “你好像比其他治安官更在意这些平民的感受，这是为什么呢？”莉莉娅问道。 “可能是因为，我也是从这样的社区里出来的孩子吧。”卡洛斯说道，“我是个孤儿，是吃社区里的百家饭长大的。” “抱歉。” “没什么，孤儿并不是什么难以启齿的事情。” “如果这样能让你好受些的话，其实我从小也被抛弃了。”莉莉娅说道。 “呃，可是，你有父亲吧？” “其实那是我的养父，我在孤儿院里独自生活了很长的时间。” “好吧。” 卡洛斯犹豫再三，还是开口道：“如果，我是说如果，莉莉娅小姐，你知道有一个杀人犯，而他可能会害死更多的人，这个时候，你有机会直接干掉他，你会选择怎么做？” 莉莉娅愣了愣，说道：“为什么这么问？” “别管为什么，你就告诉我你会怎么做就行了。”卡洛斯说道。 “我可能，会选择干掉他吧。”莉莉娅说道，“首先他本来就是一个杀人犯，其次如果现在干掉他，还有可能救到更多人。” “是这样吗。”卡洛斯喃喃道。 。。。 低头沉思的卡洛斯，一头撞进了一个温暖的怀抱里。那个怀抱的双手从背后环住了他，让卡洛斯下意识地也用双手抱住了对方。 “治安官先生，也不用这么着急，这还在外面呢。”娇嗔的声音在卡洛斯的耳边响起。 卡洛斯瞬间清醒了过来，松开双手，倒退了几步。 那名站街女郎，就那样张开双手，在卡洛斯的面前，娇笑地看着他。 “刚才那个是试用服务，怎么样，有没有想要消费的欲望？” 卡洛斯有些尴尬地说道：“抱歉，刚才我把你当成其他人了。” “让我猜猜，你不会把我当成你的母亲了吧？”女郎说道。 卡洛斯点了点头。 “很多顾客都这么说。”女郎骄傲地挺了挺自己的胸脯，说道，“我这里也提供这样的服务，怎么样，要不要考虑一下？” 于是，卡洛斯跟着女郎走进了她的小房间。 跟童年印象中的脏乱不同，这个小房间被收拾得井井有条。在女郎的指引下，卡洛斯在床边坐了下来。 “说吧，你想怎么来？”女郎问道。 卡洛斯茫然地摇了摇头。 “好吧，那就让我来引导你。”女郎抓住了卡洛斯的双手，“现在，把我想象成你的母亲。” 就在她准备作出下一步指示的时候，她感觉握住自己的手力量愈大，让她有些吃痛。 “母亲，我好想你。”卡洛斯说道。 在他的眼前，女郎的相貌逐渐模糊，变成了记忆中母亲的面庞。 “儿子，我也想你。”她说道。 “你果然还活着。你知道吗，就算你抛弃了我，我也一点不恨你，我只希望你能够好好地活着。” “我不是有意要抛弃你的。” “我明白，我明白。”卡洛斯说道，“妈，你看看我，现在我已经是一名治安官了，我可以保护你了，那些坏人再也没有办法欺负我们了。” “我儿子真厉害。” “不，我一点也不厉害。妈，你知道吗，有一个坏人，他要害你，要害大家，但是我却拿他没有办法。” “为什么呢？你不是治安官吗？” “可是那个坏人，他的权势很大，连我的上司也拿他没办法。” “既然如此，就去找你上司的上司，如果上司的上司也没办法，就去找上司的上司的上司，实在不行，就去找皇帝陛下，他的权势再大，能大过皇帝不成？” 卡洛斯被这番话弄得苦笑不得，说道：“你怎么会这么想的？” “平常人都会这么想吧？” “平常人都会这么想？” 卡洛斯的眼神逐渐恢复清明，面前说话的，并不是他的母亲，而是那位女郎。 “是啊，皇帝制定这些秩序啊，规则啊，总归是要保护我们这些平常人的，但是他的精力有限，只能够交给其他人去执行，所有才有你们这些治安官。如果哪一天有人破坏这些秩序、规则，治安官的却管不了，那一定是他们钻了空子，又或者是治安官出了问题，那我们就填上这个空子，或者找更大的治安官，不就可以解决了吗？我是这么觉得的。” “你是觉得，只要能不断完善治安的这个框架，总会有大家都过上平稳日子的一天吧？” “对，我就是这个意思，我儿子真聪明。”女郎说出口，才发现卡洛斯的眼神已经变了，有些尴尬地补充道，“你是什么时候清醒的？” “没多久，不过谢谢你，我想清楚了一些事情。” 卡洛斯拿出自己的钱包，开始从里面拿出钱来，“我不知道你是怎么收费的，你看着拿吧。” 女郎却把钱推了回来，“我没有提供服务，所以不能收你的钱。” “啊？刚才那些不算吗？” “你以为呢，当然不算啊！” 卡洛斯准备离开的时候，女郎却叫住了他。 “果然还是要收费吗？” 女郎摇了摇头，问道：“你会保护我们的吧？” “当然。” 第一零六章 莉莉娅从车上下来的时候，卡洛斯正站在街道的路边。 “好巧，卡洛斯先生，我们又见面了。”莉莉娅说道。 “不巧，我是专门在等你的，莉莉娅小姐。”卡洛斯说道。 “等我？”莉莉娅有些惊讶。 “我想求你一件事。” “不会是让医院提供治疗的事情吧？这件事情，我们昨天就已经聊过了，我想我表达得很清楚了。” “不是，关于这点我已经想通了。如果他们自己没有这个意愿，就算是强加给他们，也没有用。”卡洛斯说道，“所以我想今天跟着你一起诊查，我会尽力劝他们去接受治疗的，至少，让他们暂时不要去工地工作也好。” “好吧。”莉莉娅实在想不出拒绝的理由。 一个上午过去，在卡洛斯的努力之下，最终有两户人家答应了他，至少在身体情况有所好转之前，不再去工地工作，而试着找些其他的工作。 “卡洛斯先生，虽然你的努力实在令人敬佩，但是我还是不得不提醒你，相比于这个社区庞大的人口来说，你的成果实在是杯水车薪。”莉莉娅说道。 “我只能尽我所能。”卡洛斯拿起一瓶水，“以我的身份，本就不应该奢求拯救所有人。” “很难想象，你可以用这么轻松的语气，说出这么丧气的话。” “丧气吗？我只是想明白了。”卡洛斯将水递给莉莉娅，“在我的能力范围以内，能救一个是一个，总好过什么也不做，你说是吧？” 莉莉娅将水接过，喝了一口，抿了抿嘴唇，“的确。” “说起来，你们的社区诊查是从上周六开始的吧，到现在的进展怎么样了？”卡洛斯问道。 “连一半都还没。”莉莉娅随口说道，“真担心，到这周末能不能结束。” “到这周末？” “哦，我随口说的，我只是想早点结束。” “那我们快开始吧。”卡洛斯说道，“那边你去过没？”他指向了一个方向。 “还没有。”莉莉娅摇了摇头。 两人又看访了几家，结果卡洛斯无一例外地都失败了。 “说起来。”卡洛斯提到，“我听社区里的一个孩子说，一个月以前，也有一名老先生跟我现在做着同样的事。” 莉莉娅转头看向了他。 “准确地说，是我和你做的事，他一边为社区的人进行诊断，一边劝说他们不要去为卡隆商会工作。” “竟然还有这样的人，我也是第一次知道。”莉莉娅说道。 “是吗，我还以为他也是你们医院的人。”卡洛斯说道。 “那可能是一位退休的老医生吧。”莉莉娅说道，“如果可能的话，我还挺想认识他的。” “巧了，我也是。”卡洛斯说道，“所以我跟那个孩子打听了那位老先生的住所，他刚好就住在这附近。本来我打算今天诊查完过去的，既然我们正好在这边，就一边诊查一边往他的住所过去吧。” “我觉得这个主意不错。” 接下来的诊查中，莉莉娅不自觉地加快了进度。 “就是这里了，”卡洛斯指着一扇铁门说道，他轻轻地敲了敲门，说道，“你好，有人吗？” 只是屋内久久没有传来回应。 “会不会是那个小孩指错了？”莉莉娅问道。 “不会的，他说的很确信。”卡洛斯说道，然后脸上露出了担忧的神情，“我突然想起来，那个小孩提到过，这位老先生有好几天没有出现过了。” 然后他开始撞起门来。 “快，帮忙。”卡洛斯对莉莉娅说道。 “让开。”莉莉娅说道，卡洛斯让开了身体，莉莉娅蓄力的一脚踢在了铁门上，随后铁门就向后倒了下去。 紧接着，一股浓厚的药物味道扑鼻而来。 “咳咳，这到底是什么味道。”卡洛斯捂着鼻子说道。 在卡洛斯还在缓慢探查屋内情况的时候，莉莉娅快步走进了屋内，循着气味的来源，她很快在内室的床上看见了一具老人的尸体，在他的身旁，是一本摊开的笔记本，莉莉娅将笔记本拿起来，阅读了起来。 “给任何看到这篇信的人，你好，我是史蒂夫，卡维医院的前院长，说是院长，但实际上是个摆在台面上的傀儡。在为我的女儿完成复仇之后，我来到了这里，在这里，没有任何人认识我，我可以悄无声息地死去，本来我是这样打算的。” “但是，在我准备服用药物的时候，屋外的呼救声却打断了我。我还是放不下一个医者的责任，所以我放下了药物，打开了房门，走到了呼救声所在的地方。好在他只是简单的呼吸不畅，我很快地治好了他，只是接下来的几天，不停地有相同症状的人找到了我，这让我的心中蒙上了阴影。现在的我没有检测设备，一切还只能猜测，直到我看到一个重症的病人，我的内心里开始萌生出一种想法，我身上还有一些‘药’，对于普通人而言，没有什么害处，而对于那种人，这可以药到病除，所以我用了。他看上去痊愈了，这结果令我很绝望。” “我极力劝说他们离开那片工地，他们很顺利地离开了，这让我松了口气，但是没过多久，他们还是回去了。然后我明白了，他们的实验并不只局限于那个医院里，或者那个工地里，这整个城市，都是他们的实验场。” “在我思考我应该怎么做的时候，我发现我的身上也开始出现了症状，或许是因为和患者接触太多，那个感染源还是找上了我。我的身份变成了受害者，这个时候，我反而觉得前所未有的轻松。” “所以我放弃了思考如何行动，开始静静地等待我的死亡。而你，如果你还没有变成受害者的话，我希望你能帮帮那些还没有死去的人。作为交换，我会把我所知道的一切秘密都告知于你。” 莉莉娅翻到下一页，却发现那一页被撕走了。 “你是不是想要找这个？” 莉莉娅回过头，卡洛斯手中拎着一个透明的袋子，里面正是被撕掉的那一页笔记。而此时卡洛斯看向她的眼神中，除了警惕之外，还有一丝悲伤。 “给我。”莉莉娅没有去问“你是什么时候发现的”这种话，因为已经毫无意义了。 “告诉我，你们商会明明已经跟史蒂夫完成了交易，为什么还要再找他？” “他隐瞒了一部分秘密，导致我们取得的资料是伪造的。” “原来如此。”卡洛斯说道，“所以我手里的这份，才是取得卡隆商会实验证据的核心所在。” “是的。”莉莉娅说道，“把它给我，商会可以帮你解决卡隆。” “商会还真是无所不能。” “至少超乎你的想象。” “我问你，你对这里住户们的关心是真的吗？”卡洛斯问道。 “是真的。我也确实从小就被抛弃了。” 卡洛斯长长地看了莉莉娅一眼，然后将笔记收了起来，“你走吧，我不想再见到你。” “如果你不打算给我，那我只能从你手里抢过来了。” 就在莉莉娅准备动手的时候，她发力的左腿忽然一滞，随后失去平衡地跌倒在了地板上。 “什么时候？”她问道。 “我说了，你走吧，我不想再见到你。”卡洛斯没有回答她。 莉莉娅用手臂将自己支撑了起来，然后靠着墙壁，一瘸一拐地离开了。 “看来，关于我的提议，你也已经想好了。”巴洛从墙板处显露了身形。 “很抱歉，我准备用我自己的方式。”卡洛斯说道。 。。。 莉莉娅支撑着自己的身体，来到了一条僻静的小路，靠在了墙壁的阴影里。 她拿出了商会地通讯器，犹豫着应该如何汇报自己的任务进展。 这个时候，通讯器却自己响了起来。 “喂？”她说道。 “你的任务取消了。”从通讯器那一端，传来了电子合成的声音。 第一零七章 “情况就是这样，安德里先生。”凯多向安德里深深鞠了一躬。 安德里看了一眼凯多身后的罗尼，脸上露出了为难的表情。 “实际上，之前答应你帮忙对付卡兹，我就已经冒了相当大的风险。”安德里说道，“现在，你突然跑来跟我说，要对付整个卡隆商会，这让我一时有些无法接受。” “如果我们自己可以做到的话，我们就自己行动了。”凯多说道，“但是这一次万神教的袭击，让我本来就少的人手更加雪上加霜，物资也更是紧缺，我也是实在没有办法，才冒昧地过来寻求你的帮助。” “而且，帮助我们，你也并非一无所获。从卡兹的事情你就可以看到，卡兹被抛弃后，他手中掌握的新闻和娱乐领域资源就迅速被包括你们在内的几家商会瓜分，而这一次，如果能够扳倒卡隆商会这个庞然大物，你们能从中获得的会远比之前多更多。” 安德里却说：“说到这个，我反而更加有理由一些。卡兹的事情，烈阳商会明显给出了更多的支持，但是等到最后大家争抢的时候，我说句实话，我们并没有获得任何来自治安署的帮助，全是靠自己抢得的成果。这一次，难道我们又要为其他商会做嫁衣吗？” “可是，如果你们不出手的话，可能就会失去这个扳倒卡隆商会的机会。”罗尼说道，“那样的话，连一分的好处都得不到了。” “你说得的确有道理。”安德里向罗尼投去赞赏的眼神。 “不过，仅仅只靠你们的一面之词，我并不能确信你们说的是否就是事实。”安德里说道，“而且，我也不确信，是否我提供了帮助，就能够得到想要的结果。在这样的风险面前，我只能先选择观望。” 罗尼正准备接着说话，却被凯多制止了。 “你们先出去吧。”凯多说道，于是罗尼和利维德离开了安德里的办公室。 “不用费劲了，他们是在谈一些条件。”利维德说道。 本来准备偷听的罗尼脸一红，问道：“什么条件？” “自然是烈阳商会出手的条件。” “可是他刚才不是说。。” “可是他刚才不是说，有风险，只能观望，是吧？”利维德说道，“当一个商人说出这句话的时候，他的潜台词是，这件事情我可以干，但是你开出的价码还不足够。正是因为听出了那个安德里的意思，组长才让我们出来的，毕竟，这个条件的尺度，可能不适合其他人听见。” “怎么会是这样的。。”罗尼喃喃道。 “哼。”利维德轻蔑地笑了笑，“和你想象中的治安官不太一样，对吧？在大家面前不怒自威的凯多组长，在背后却只能这样低声下气地向一个商会分支机构的负责人寻求帮助。” “但这就是现实，在我们还在使用老式的治安器械的时候，商会却有着最先进的机械设备；在我们因为受到袭击而人手吃紧的时候，商会却有着令治安署忌惮的私人武装；在我们冒死破案领功的时候，商会却可以直接决定治安署的人员任免。” “按照你的说法，商会才是影响治安的最不稳定因素。”罗尼说道。 “不不不，你以为我在指责商会，我只是在陈述一个事实而已。”利维德说道，“除去卡隆商会、烈阳商会这些大型商会，那些小型商会，不是依然在治安署的管辖之下吗。所以说，之所以出现现在这种情况，是因为相比于这些大商会，我们还不够高。听着，所有的力不从心，只不过是因为站的不够高，所以我，要不顾一切地往上爬。” “你为什么要跟我说这些？”罗尼问道。 “我只是提醒你，并且希望你转告给你的朋友们，毕竟，我们现在目标还算一致。”利维德说道，“但如果有哪一天，你们胆敢站在我的对立面，我会毫不留情地碾过去。” “好吧，我会转告他们的。” 没过多久，凯多打开了办公室的门，走了出来，“先走吧，我们回去说。” 罗尼向着办公室内看了一眼，也跟着凯多离开了。 。。。 “总之，安德里先生要求我们提供必要的证据，以确保他们的行动能够取得成效，否则，烈阳商会不会插手这件事。”凯多说道。 “真是谢谢他们，他还不如直接说要我们提供卡隆商会进行基因实验的证据呢。”利维德拍了拍脑袋，“哦，如果有卡隆商会基因实验的证据，我们直接就可以给卡隆商会顶嘴，还有什么必要让他们提供帮助呢。” “利维德，不要对商会有这么大的成见。”凯多看向罗尼，“对于这个，你有什么想法吗？” “我在想，我们之所以知道卡隆商会进行基因实验，起因是一个月前的那一场抢劫案，是不是找到当时的知情人，就可以了？” “我明白了，你指的是。。” “雷因斯。”凯多说道。 “莫顿。”利维德说道。 “都不是。”罗尼说道，“雷因斯长官不知道基因实验的事情，而莫顿先生所知道的，和我们所说的，没有什么区别。而有一个人，不仅本身是卡维医院的人员，而且全程参与了这个案件——那位失踪的史蒂夫先生。” “可是这个失踪的史蒂夫，应该从哪里找起呢？”利维德犯难道。 。。。 当天晚上，罗尼独自一人拜访了烈阳商会的办公场所。 “我的小少爷啊，”安德里忧心忡忡地迎了上来，一反白天的精明形象，“你怎么掺和进这个事情里了？” 罗尼刻意地空出了距离，问道：“现在和我说话的，是商人安德里，还是安德里爷爷？” “小少爷，你这是说的什么话呀？”安德里表现出了伤心的情绪，“不管什么时候，我都是你的安德里爷爷，还是说，你不愿意认我了？” 看到安德里伤心的样子，罗尼终于还是忍不住上去扶住了他，“对不起，安德里爷爷。” “诶，”安德里欣慰地应道，他拉着罗尼到一旁坐了下来，“告诉我，今天白天，你为什么会跟凯多他们一起过来？” 罗尼便把治安署的爆炸案，以及后来调查爆炸案而偶然碰见莫顿的事情告诉了安德里。 “我也听说了爆炸的事情，不过手上的事情太多，再加上得知了小少爷你没事，也就没有再多问。听你这么说来，那两份样本确实是来自卡维医院里的病人，也就是卡隆商会的实验体。”安德里沉声道，注意到罗尼的疑惑，他便笑着解释道：“小少爷，别怪我说实话，其实今天白天，凯多跟我提到这件事的时候，我是完全不相信的。我认为那只不过是他根据自己手上的证据，所推理出的一个看似合理地猜测。但是现在从你的口中说出来，我就完全相信，因为我们是家人，你是不会骗我的。” “既然这样，那你会答应帮忙吗？”罗尼问道。 “很抱歉，小少爷，我还是不能答应。” “为什么？” “因为这并不是一个简单的决定。”安德里说道，“小少爷，如果这件事情，最多只是搭上一个我，那么我肯定会同意的。但是，对方是卡隆商会，一个即使是我们烈阳商会，也始终在卡加德市略逊一筹的对手，即使他们前些天自断了一臂，我也很难估量他们到底剩下多少的能量。上一次我只是出了个面，说了几句话，而且有枫林商会的人插手，再加上卡兹估计也不算是十分核心的成员，他们才忍住没有出手。但是这一次，如果我们选择了帮忙，也就意味着，彻底和卡隆商会撕破脸皮，到时候，只会是一个不死不休的结果，你，我，这个商会里的所有人，都可能成为他们攻击的对象。” “可是，他们正在进行的实验，会害死很多人。” “但那些人也不是我们害死的，对吗？”安德里说道，“保护居民是治安署的职责，不是我的。我的职责是，让这个商会能够继续开下去，开得更好。” “不对，”罗尼摇了摇头，“如果有这个能力和机会去救人，却选择视而不见，怎么能说不是我们的责任？” “小少爷你，还真是成长了啊。。”安德里说道，“但也请原谅我，站在商会和家族的角度，稍微表现得自私一点。除非你能够找到证据，证明只要我们一出手，卡隆商会就会一触即溃，否则，那么长的时间都等过来了，我不介意等待得更久一些。” 第一零八章 令安德里没有想到的是，第二天早上，凯多带着利维德和罗尼早早地就等在了办公室的门外。 “这么快就又来了，你们是想要说放弃了吗？”安德里笑着说道。 “恰恰相反，我们是来提供你所需要的证明的。”凯多说道。 安德里的笑容愣住了。 “你来说吧。”凯多转身对罗尼说道，随后让到了一旁。 罗尼走到了安德里的身前。 “安德里先生。”他说道。 安德里这才反应过来，当即也让开了身体，“请。” 罗尼走进了办公室，来到了安德里的办公桌前。 “随意使用。”安德里在身后说道。 于是罗尼打开了安德里的设备，开始在房间内投影。 “昨天晚上，我们发现了卡维医院的前院长，也是一个月前卡维医院劫案的当事人，史蒂夫的遗体。”罗尼说道，“这是我同伴拍下的现场照片，史蒂夫他也是死于卡隆商会散播的疾病，根据我们的检验结果，史蒂夫体内的确存在大量‘寄生细胞’。” “但是根据基因检验，他的基因并没有发生变化，也就是说，散播疾病和他们进行的基因实验并不是同时进行的，我们推测，只有当他们身体的疾病发展到某个特定阶段，或者出现特定现象的时候，卡隆商会才会选择进行基因改造。” “又一个推测。”安德里说道，“如果你们只是来陈述推测的，那么我认为我们没有必要浪费时间。” “不，这一点很重要。这表明，卡隆商会进行的基因实验，受到了某种客观的限制，以使得他们只能选择在有限个体里进行。也就是说，他们必须时刻关注这些病人的情况，而且可以在病人自身毫无察觉的时候，对他们进行改造。所以，他们的实验室，一定是在这些受害人的附近。” “所以，你们想让我相信，卡维医院里存在着卡隆商会的基因实验室？” “是的，实际上一个月前的卡维医院劫案，那伙劫犯的头领，其目的正是这个基因实验室，也正是因为这次劫案，导致卡维医院进入了高度的戒备状态。” “如果真的存在这个基因实验室，而他们又真的被入侵了，以这个实验室的重要程度，我不认为卡隆商会能表现得这么平静。”安德里说道。 “的确，卡隆商会之所以表现平静，是因为那伙劫犯被骗了。”罗尼说道，“我猜他们拿到的，只是卡隆商会如何实现疾病散播的资料，这种证据，对于其他人而言是致命的，但是对于卡隆商会，却是存在周转余地的，所以用来作为诱饵，是最好的选择。” “砰——”杯子摔碎的声音。 “抱歉，我有些走神了。”安德里说道，“关于你说的，有什么直接性的证据吗？” “有的。”罗尼说道，“史蒂夫在离世之前，留下了一封自白信，在这封信里，他把他所知道的秘密都记录了下来。” 罗尼展示了史蒂夫信的内容。 “除了陈述卡维医院私自进行的实验内容外，史蒂夫附了一张他手绘的医院地图，史蒂夫将医院每一层的平面地图都记录了下来。而在这里，”罗尼指了指库房的位置，“史蒂夫发现了这里存在一个隐藏的空间，正是劫案中我们所得知的密室，劫犯进入了这里。” “不过史蒂夫却自己做了标注：医院的实际负责人拉斯明确要求他们不要靠近这里，而经过他的观察，只有那些被宣称出院又抓回来的人会被关进里面，所以这里是一处诱饵。” “可是，这张地图里已经没有其他的隐藏空间了。”安德里仔细观察了地图之后，说道。 “不，有的。”罗尼说道，“史蒂夫发现每次他从大厅乘坐电梯前往负一层停尸房的时间，比上到二层的时间更久，这不是个例，他特意乘坐了所有医院的电梯，发现都是这个结果。同时再联想到，在发生劫案时，拉斯一直待在医院大厅潜伏，即使劫犯明显对库房中的密室意有所图的时候，他们也没有轻举妄动。那么答案就呼之欲出了。” “基因实验室在大厅的地下！”安德里惊呼道。 罗尼点了点头：“不仅如此，我们甚至从史蒂夫的信中得知了拉斯的真正身份。” 他展示了史蒂夫的记录。 “根据我的记录，每当卡隆出现在人前的时候，拉斯总是会因为各种理由而不出现在医院当中，而拉斯在医院现身的出后，同时不会有卡隆在外面活动的消息。除了他本身也是病人外，拉斯总会对病人表现出超乎寻常的热情，某些时候，我甚至从他的眼中看到了某种渴望。因此，我不禁有了这样的猜测，拉斯是否就是卡隆本人，他自身也患上了癌症，所以他组织进行的这些疯狂的实验，只是为了最终能够救治自己。” 罗尼补充道：“我认为这个猜测具有很高的合理性，除了领头人自己命不久矣外，很难想象什么事情能让他们如此疯狂。而这也解释了为什么莫顿会从样本中检测到亲缘关系，以及库房的密室门为什么会被打开——因为他们都是卡隆的培养皿。” “不用这么着急下结论。”安德里说道，“卡隆商会为什么这么做，我相信，等我们抓住卡隆后，他自己会告诉我们的。” “安德里先生，你的意思是？”凯多试探道。 “你们说动我了，”安德里笑了起来，“烈阳商会会为你们提供帮助，竭尽全力。” “现在，让我们来商讨一下计划。”安德里说道，但眼神却在罗尼和利维德身上停留。 凯多看出了他的意思，对罗尼和利维德说道，“你们先出去等我。” 。。。 与上一次不同，很快凯多和安德里就从办公室里一起出来了。 “我们已经定好了，今天晚上就行动。”凯多说道。 利维德有些激动地说道，“好，我这就下去安排。” “等等。”凯多叫住了他，“这次的行动，由罗尼负责指挥。” 利维德难以置信，他的目光在凯多、安德里和罗尼的脸上扫视着，罗尼同样也表现出了震惊的神色，显然对此并不知情，凯多有些歉意的回避了目光，而安德里，则用关切的眼光看着罗尼。从此之中，利维德似乎领悟到了什么。 “哈哈哈哈，可笑。”利维德说道。 “我跟利维德先回去了。”在凯多眼神的警告下，利维德跟着他离开了，在场只剩下罗尼和安德里。 “安德里爷爷，为什么是我来负责指挥？”罗尼问道。 “因为这是烈阳商会出手的条件之一。”安德里说道。 “可是，我还只是个治安官新人，并没有什么指挥的经验。” “公爵大人希望你不要冲在第一线。”安德里说道，“而我认为，指挥的位置刚刚好。不用担心你无法指挥商会的人，必要的时候，他们会自己行动的。” 听到公爵大人的时候，罗尼顿时有些泄气，原本拒绝的话到嘴边，又咽了下去，他有些嗫嚅道：“这样真的好吗？” “我认为这是最好的安排。”安德里说道。 在罗尼准备离开的时候，安德里又叫住了他。 “对了，小少爷，公爵夫人这里有东西要给你。”安德里吩咐人推上了一个等人高的巨大箱子，“她害怕你这次外出东西带得不够，说是给你防身用的。” 第一零九章 凌晨三点，大多数人一天之中意志最为薄弱的时候。 不知道凯多到底是怎么说服利维德的，总之，他按时带着数名治安官加入了准备潜入卡维医院的队伍。 烈阳商会的人早已在此潜伏多时，很快，利维德见到了烈阳商会的两名领队。 “你好，你可以叫我阿白。”其中稍高的那名领队说道。 而另一名领队始终拿着望远镜观察着卡维医院里的情况，显然并不打算自我介绍。 “他叫阿仁。”阿白说道。 “利维德。”利维德看了看四周，没有发现了罗尼的踪影，轻蔑地笑了笑，“我们的指挥人呢？” 阿白递给了他一个带着半边眼镜的耳机，并示意他戴上，利维德很快从耳机里听到了罗尼的声音。 “我现在已经潜入了卡维医院的监控系统，我会根据监控系统的画面，尝试生成医院中的看守位置。” 很快，利维德感到镜片中的画面一闪，接着透过镜片，在利维德的视野当中出现了行走的绿色人形轮廓，而在轮廓的右上角，标注着一个绿色的数字，32，而在人形轮廓的外部，有一个黄色的锥形区域包裹着他。 “这到底是什么鬼东西？”利维德不禁开口问道。 “利维德？”罗尼的声音从利维德的耳机里传来，“很高兴你来了，我想跟你说声抱歉，白天的事情我也不知情。” “我现在一点都不关心你到底知不知情。”利维德说道，“告诉我，这到底是什么东西？” “这是根据监控的画面生成的三维实景。”罗尼说道，“你能看见的黄色锥形，是监控系统的拍摄范围，人形轮廓对应的是区域内的看守，右上角的数字则代表你和他的直线距离，如果这个人在监控范围内，那么颜色就会显示绿色，如果人物在监控范围外，那么实景系统会根据之前多个画面记录的情况进行演算，用红色标志出这个人可能的位置。” “根据他们的行动，可能存在几个触发式警报，现在我也给你们标志出来。”然后，利维德的视野里就又多出了几块橙色的矩形区域。 “没见识的家伙。”阿仁说这句话的时候，依然没有放下手中的望远镜。 “你这个方法看上去很好，可是如果监控没有的地方一直有人守着怎么办？”利维德反驳道。 “你不会开热感吗？”阿仁接着讥讽道。 “抱歉，他最近有些情绪。”阿白说道，然后他指了指耳机上的一个按钮，“按这里就可以打开热感。” “利维德，热感就是。。”罗尼试图解释。 “我知道什么是热感，治安署的设备还没有落后到这种地步。”利维德说道。 “好了，接下来我要切断医院的电源，到他们接通内部电源大约有15秒左右的时间，利维德，麻烦你的人跟着阿仁，3，2，1。” 原本灯火通明的卡维医院，瞬间陷入了一片黑暗之中。 等到医院中泛起浅亮的灯光时，利维德和阿仁已经来到了卡维医院一层室外的墙下。隔着墙壁，利维德就可以看见墙壁内绿色的人形轮廓，正在距离自己不到5米的地方来回巡逻着。 “拿着。”阿仁从背包里取出一个黑色的折叠板，扔给了利维德。 “举起来，挡住。” 利维德举起黑色折叠板，那块折叠板竟然自行展开形成了一个球体，将他们两人包裹了起来。从这个球体的外部看去，这里就只是一处普通的墙角。 紧接着，阿仁又从背包里拿出一把喷枪，面向墙壁，开始等待起来。等到那个人形轮廓上的数字变成10之后，阿仁开启了喷枪，以极其轻微的声响，开始切割起墙体。 “等进去之后，让你的人，一对一跟着我的人。”阿仁说道。 “你这边的任务是什么？”利维德问道。 “还能是什么，”阿仁将墙壁切开，慢慢地取了出来，空出了刚好能让一个人通过的通道，“当然是找到那个基因实验室。” 。。。 “阿白，我们之前是不是在哪里见过？”罗尼通过耳机问道。 “小少爷，你一定是记错了，这是我第一次见你。”阿白说道。 “注意，你前面是一个监控盲区，注意打开热感模式，谨慎行动。” 阿白打开了热感模式，罗尼果然从阿白耳机里传来的视野中看见了两个人的身形。 “难道是我记错了？总感觉在哪里听过他的声音。”罗尼自言自语道。 而同时，阿白和他的手下很快就制服了没有反应过来的两名看守，继续向着楼上进发。 根据史蒂夫的地图，拉斯的病房位于卡维医院的最上层。 。。。 “我怎么觉得，你不像是第一次来这里？”利维德低声对阿仁问道。 阿仁熟练地将地上的守卫的双手双脚捆绑起来，并且堵上了他的嘴巴。 “你怎么会以为，我是第一次来？”阿仁反问道，“这里可是烈阳商会最大的竞争对手开的医院，你难道觉得我们会一直放着它不管吗？” 利维德没有听出这句话里的问题，所以心里的怀疑只能暂时作罢。 他们两个很快就潜伏到了大厅的附近，只要打开面前的门，就可以进入医院的大厅。 在利维德的视野里，整个大厅都被黄色的锥形区域覆盖着。 “我们来这里做什么，这里过不去。”利维德说道，“实验室在地下，我们应该去找通往地下的路。” 。。。 阿白看着视野里完全被黄色锥形覆盖的区域，内心泛起一股奇怪的感觉。 “小少爷，这最上面的两层，确定完全被监控覆盖了吗？” 罗尼不明白为什么这么问，但出于谨慎，他还是检查了一遍监控的画面，甚至互相比对过，都没有发现异常。 “我确认过了，监控画面交叉覆盖了整个区域。” “是吗？我还是有些奇怪。” “你觉得奇怪的原因是什么？” “就算我们准备如何周全，潜入如何谨慎，我们这一路上也被迫和一些守卫接战了，虽然我们立刻制服了他们，但是，”阿白看着视野里走动的绿色人形轮廓说道，“他们表现得像完全没有察觉一样。” “完全没有察觉？”罗尼也察觉到了一丝奇怪，但一时说不上来，于是他按住耳机，说道： “不管怎么样，接下来的行动，一定会暴露在他们的视野下，那就只能一鼓作气了。” 。。。 阿仁并没有立刻回答利维德的话，而是在利维德惊讶的目光下，摘下了耳机。 他俯下身子，将耳朵贴在了地面上。 利维德出于好奇地，也将耳朵贴在了地上。 然后他听见了，从大门另一侧传来的，细微的呼吸声和零碎的摩擦声。而透过他镜片的视野，那里面应该已经没有人了才对。他屏住呼吸，打开了热感开关，通过热感，大厅里空无一物。 “发现了吧？”阿仁说道，“科技可以帮你，同时也可能骗你。” 随后，阿仁将耳机重新捡了起来，轻飘飘地说了两个字：“动手。” 顿时，利维德听见了从门的另一端传来的连续不断的射击声，而医院的灯光也配合般地，开始不断地闪烁起来。 。。。 阿白带着手下冲上楼的同时，整栋医院大楼开始响起警报声。 但是在闪烁的灯光里，阿白依然看清了眼前的事物，他捂住耳机大声说道： “这里没有人，我们中计了！” 。。。 罗尼举起双臂护在胸前，却依然被面前的人踢飞了数米，在地上翻滚了一段之后，才撞在了旁边的花坛上，在他的双臂上，流动着金属色的光彩。 在他原本进行指挥的厢式车门口，两名烈阳商会的护卫已经倒在了血泊里。 “机械外骨骼，”一名披着大衣的老人，杵着拐杖说道，“再加上三维实景，烈阳商会还是真是舍得。” 夜里的冷风吹过，令他不适地咳嗽了起来，他身边的光头男人急忙从兜里取出一块手帕，递到了老人的面前。 老人没有接过手帕，而是眯起了眼睛，向罗尼露出了嗜血的眼神，“我很想知道，要是在这里杀了你，烈阳商会的那个老东西，会不会为他做的这个决定而后悔。” 第一一零章 罗尼支撑着站了起来。 “你就是拉斯？” “看来你们的调查工作做的很充足。”杵着拐杖的大衣老人说道，“不错，我就是拉斯。” “卡隆和你，是什么关系？” 拉斯准备张口的时候，他的手表发出了轻微的振动。 “很不巧，我现在赶时间。”拉斯伸出手指，向罗尼的方向点了一下，“所以我不打算过多地跟你解释，或许等明年给你上香的时候，我会把你想知道的事情用纸烧给你。” 然后，拉斯就坐进了一辆黑色轿车，在另外两辆轿车的保护下，向着东边的方向开走了。等拉斯的车队驶离罗尼的视野之中，一架飞机刚好从罗尼的头顶飞过，追赶着拉斯消失的方向而去。 “这个时候走神，并不是一个好主意。”一个声音在罗尼的身边响起。 罗尼下意识地举起双臂阻挡，然后巨大的力量再次让他倒飞了起来。 罗尼看向对方，对方的拳头此时因为沸血术而显得通红，脸上却带着冰冷的笑意。这张脸，罗尼好像在治安署见过，只是一时想不起对方的名字。 “你是帝国学院出来的治安官，为什么却站在卡隆商会那边？”罗尼问道。 “小子，你好像把帝国学院想得太完美了。”对方说道，“帝国学院名气再大，也不过是一个高级一些的培训学校罢了。” “你就是这么评价自己的母校的吗？” “看来我是遇上学弟了。”对方的脸上浮现出一丝回忆的神色，“我叫尼坤，你或许听说过我。” “你就是尼坤？”罗尼想起来了，尼坤，治安署的副署长，也正是约努最初的上司。 “看来之前我给你的印象不算好。”尼坤观察到罗尼表情的微妙变化，说道。 “你还没有告诉我，你为什么站在卡隆商会那边？” “好吧，作为学长，我可以热心地传授你一些经验。”尼坤说道，“你知道卡加德市治安署每年会招收多少名帝国学院的毕业生吗？10名，那么，一个治安署副署长的任期一般是多久呢，5年，也就是说，你至少面对着50名和你一样的竞争者。而且，人不会只竞选一次，这么算起来，可以说是百里挑一也不为过。” “所以呢，你害怕自己在竞争里失败，就选择了捷径？” “哼，你只是认为我走捷径，却没有想过，为什么在我之前，100个你所认为的优秀毕业生，只能困在一个治安署里，竞争1个副署长的位置？” 尼坤有些意兴阑珊地说道，“闲聊到此为止，该送你走了，否则我的雇主该不高兴了。” 下一刻，尼坤双腿发力，快速地向罗尼的身位接近。 罗尼睁大了眼睛，才勉强看清了尼坤的动作。然后，从四个方向现出了四架无人机，对着尼坤的位置不断扫射起来。 但无人机的射击并没有对尼坤造成实质性的杀伤，子弹碰到尼坤的皮肤，在上面泛起了红色的涟漪，随后被弹落在了地上。 “你应该知道，这种程度的子弹，根本不可能伤到帝国学院的毕业生。”尼坤顶着射击的暴风雨，仍然保持着高速的前进。 但连续不断地射击的确减缓了尼坤的前进速度，在尼坤到达罗尼身前的同时，罗尼及时的举起了一只手臂，抵在了尼坤的肩膀上。 下一刻，罗尼的机械外骨骼展开，露出了藏在金属外壳下的枪口，在尼坤还未来得及躲避的时候，他的肩膀被一道闪光击中，炸出了一个巨大的洞口，整个人连带着倒飞了出去。 罗尼喘着粗气，连续后退几步，倒在了地上。如此近距离的射击，显然对他也造成了不小的影响。 只是，他还没有来得及检查尼坤的状况，下一秒他就感觉自己的手臂被人抓住了。 “这么好的东西，用在你身上，真是有些浪费。”尼坤抓住了罗尼的机械外骨骼，竟然一把就将其硬生生拆了下来，这也让罗尼发出痛苦的闷哼。失去了外骨骼的控制，四周的无人机也停落在了地上。 而尼坤被洞穿的肩膀，竟然开始长出新的血肉。 。。。 此时卡维医院的大厅已经是一片狼藉。 十几名全副武装守卫此时已经变成了一具具尸体，阿仁提前让手下袭击了他们守在高层看台的人，在高强度的火力交叉下，他们很轻易地就被击溃了。 “我说，他们这可是持械袭警，所以我们这么做不算犯法吧？”阿仁踢开了一具尸体，向利维德说道。 “这重要吗？不管你们算不算犯法，治安署都抓不了你。”利维德说道。 “话不能这么说，我们一向遵纪守法。”阿仁一边说着，一边取出了一个黑色的小匣子，放在了大厅的中央。 利维德识趣地没有开口询问阿仁的意图，阿仁布置好小匣子之后，带着众人退到了大厅的边缘。 然后，黑色的小匣子开始发出规律的电子音。 “你有没有发现，三维实景已经被关闭了？”阿仁问道。 利维德点了点头。 “这意味着，指挥那边出了一点小状况。所以，接下来，我准备用我自己的方式行动。” 黑匣子的电子音频率开始逐渐加快，最后变成了“滴——”的长鸣。 “砰——”巨大的烟尘扬起，等烟尘平息之后，整个大厅的中间，被炸开了一个大洞，显现出了下方的隐藏空间。 。。。 三辆轿车停下来的时候，飞机刚好从上空飞过。 拉斯看了一眼头顶上的飞机，有些不耐烦地说道：“怎么停下来了？” “先生，前面列车要通过，道路被拦住了。” 拉斯打开了旁边的车窗，侧过头看过去，越过前方的黑色轿车，看到了放下来的栏杆，在栏杆的旁边，是一个红绿灯，此时正亮起红灯，而在红灯的下面，倒数计时正缓缓地跳到14，与之相伴的，是不停响起的电子鸣笛声，用以提示列车即将驶过当前的路段。 只是，随着提示音变得越来越频繁，拉斯的心中开始泛起了不安的紧张感。 “启动，启动！”他大喊道。 “先生，可是路被拦住了。”光头人有些犹豫道。 “那就撞过去！”拉斯大声喊道，“给我开过去！” “可是列车快要开过来了。。” 拉斯不再和他多言，直接一枪干掉了他，然后迅速翻身到前面，把光头人踢下了车，来不及关上车门，直接一脚踩死了油门。 这一枪也警示了前后的车辆，很快他们也动了起来。 这个时候，红绿灯的倒计时已经来到了5。 4 拉斯的轿车开始动了起来，他通过打开的车门向铁路的镜头望去，那里并没有什么列车正在驶来。 3 前面的轿车撞开了栏杆，开上了铁道。 2 拉斯跟着开上了铁道，前面的轿车又撞开了另一端的栏杆。 1 拉斯开过了铁道。 0 鸣笛声停止了，取而代之的是巨大的爆炸声，拉斯看到本来在自己身后的轿车，在空中翻滚着，燃起了熊熊烈火，从自己的车旁边飞了出去，在接触地面的一瞬间，化作成了一片火光。劫后余生的惊恐让拉斯愣住了片刻，但下一刻他就看见一个长着络腮胡子的白色西装男人，正在快速地朝自己奔跑而来，然后，就像是熊飞扑向猎物一样，跳了起来。 第一一一章 白色西装的男人的身影逐渐在拉斯的眼中放大，就在他即将落在拉斯的车上时，又是一个人影从旁边飞扑而出，在空中与白色西装男人抱成了一团，然后两个人一起翻滚进了拉斯身后爆炸所产生的浓烟里。 拉斯这才反应过来，然后再次加大了踩油门的力度，大声地喊道：“走！” 然后，剩下的两辆轿车又开始向着东边继续行驶起来。 当后视镜里的浓烟渐渐消失后，拉斯又发现自己的后面跟上了尾巴，几辆摩托车正在从后方快速地追上来。 “你们到我后面！”拉斯通过对讲机命令道。 原本在拉斯前面的轿车减速让开了道路，让拉斯超了过去，尔后又变道到了拉斯车辆的后面。 身后摩托车发动机的轰鸣声逐渐变大，眼看着就要追上后面轿车的尾巴，轿车的天窗打开，一名黑衣服的光头男人举着枪站了起来，开始对着摩托车上的人进行射击。 很快，领头的摩托车终于因为连续的射击而失去了对摩托车的控制，摩托车连续翻转之后，撞在了道路上的栏杆上，驾驶者则被甩飞到了更远的地方。 后面的摩托车并没有因此而减缓速度，在领头的摩托车失去控制的时候之前，他们就已经几乎与轿车齐平，而当失控发生时，有两辆摩托车快速地向着轿车的方向靠了过来。枪火立刻宣泄在了他们的身上，但即便身中数枪，他们也死死地控制住了摩托车的车头。 很快，两辆摩托车撞在了轿车的两侧车门上，摩托车上的人将手紧紧抓住了轿车的车身，然后爆炸之声响起，火光就将他们淹没。 紧接着，两辆摩托车冲出了火光，继续向着拉斯追了上来。 拉斯愤怒地大骂了一声，然后他想起了什么，从副驾驶座位的下方找到了两颗手榴弹，在过弯的时候，解锁并扔出了车外。又是两声爆炸之后，拉斯的后视镜里终于看不到任何摩托车的踪影。 但他还没有来得及放松，就看到车窗的左上角留下了红色的液体，紧接着一个摩托车头盔出现在了他视野里。 又是一个爆炸声响起。轿车在空中翻滚了几周之后，反砸落在了地上。 车身开始燃烧的时候，拉斯从驾驶室里爬了出来，他的大衣已经被炸毁，露出了里面的防护服，他捂了捂自己翻滚的胃部，头部也在不断涌出鲜血。他看向道路前方，不远处就是停机坪的位置，只要到达那里，他就可以出去避过风头。于是他爬了起来，一瘸一拐地向着前面走了起来。 然后，他的身后响起了摩托车的轰鸣。 一辆摩托车从拉斯的身旁驶过，在他前面不远的地方，驾驶者从摩托上跳了下来，任由着摩托冲出了道路。驾驶者摘掉了自己的头盔，露出了一张冰冷的脸，紧接着，他从怀里拿出了一把短刀，向着拉斯冲了过来。 而拉斯，就像是被抽空了最后的一丝力气，跪在了地上，头深深地垂了下去。 刀锋刺进血肉的声音，但拉斯却没有感受到痛苦。 “够了，加奥，无论你怎么做，麦亨尼都活不过来了。” 卡洛斯用手紧紧抓住了加奥手中的刀。 “松开。”加奥说道。 “我不会松开的，除非你放弃杀死他。” “为什么，难道他不该死吗？” “他是该死，”卡洛斯说道，“但是，那也应该是在他接收完法律的审判之后，由治安署来处决他。” “法律的审判？在什么时候？又一个三年之后？还是要等他死了，才敢宣判他有罪？”加奥冷笑说道。 “相信我，加奥，我们已经找到了他们犯罪的证据。”卡洛斯说道，“让我带他回去，然后他会接受应有的惩罚。” “我懂了。”加奥松开了手，慢慢地退开了几步。 卡洛斯将刀用力扔开，脸上露出喜悦的笑，“很高兴你能理解。” “不。”加奥的眼中冒出怒火，当着卡洛斯的面，他对自己注射了基因药剂。他用逐渐异变的声音说道：“在了解了这么多之后，你还是选择了站在他们那边。”直到最后，那已经变成了野兽的嘶吼，而加奥变成了半豹子半人的怪物。 。。。 格力在烟尘中翻滚了几周，这让他的白色西装彻底失去了复原的可能性。 他将西装的外套扔在了地上，衬衣也已经崩裂开，露出了他身上覆盖着的浓厚毛发。 等到烟尘散去，那个撞飞他的人也显现了身影。 “是你！”格力愤怒地吼道。 “你杀了辛迪娅，束手就擒吧。”摩比说道。 “多管闲事，如果没有你和那个助理，那个女人本来可以毫无遗憾地去死的。” 摩比没有回答，快步冲到了格力的身前，挥出了一个直拳，格力却很轻松地后跳躲开了。 “在你们出现之前，她明明都已经骗过了自己，认为是自己的错，而我给了她一个高尚的使命，只要她做出牺牲，她就能成新世界的一束火把。你可以想象吗，她痛哭着恳求我给予她这个使命。”格力继续说道。 “够了。”摩比横腿踢出，被格力用手臂挡开了，顺势改变动作，踹向格力的膝盖，格力却也及时地蹲了下来，手臂再次挡住。 “不，你根本没有意识到，自己犯了多大的错。” 摩比连续的轻拳打向格力浑身各处，逼迫他的防守露出空隙，但格力全然不管，沉肩发力，直接将摩比顶开了。 “有人生来痴傻，但一辈子什么都不用做，就可以享受荣华富贵，有人才能出众，拼尽全力，还是避免不了成为社会的边角料，仅仅是因为前者投了个好胎。想一想，如果能够让后者，拥有前者的财富地位，那么他能够创造出多大的价值？如果想要社会更好，本来就应该让能者居其位，而不是像现在这样尸位素餐，一潭死水。” “而你们，正是这一潭死水的成因，因为有一套规则将所有人都钉死在了原本的位置，而你们，是这套规则的卫道士。都是因为你们的错，资源才被白白浪费。” 格力一边轻松应对着摩比的进攻，一边洋洋得意地阐述着自己的理论，忽然手臂上却传来了剧烈的疼痛，导致他不得不闭上嘴巴，认真应对。但他还是被摩比的一拳打飞了出去。 “如果你以为我不反驳你，是因为我不擅长理论的话，那么你错了，我只是懒得跟你这样的人理论。”摩比说道，“但有一点很明显，即使这个社会真的按照你所说的那样运行，你也只配沦为社会的边角料。” 第一一二章 格力重新站了起来。 “原来如此。”他看见了摩比因为沸血术而通红的拳头，“帝国学院，是帝国学院的沸血术。” 格力的上半身开始不断变大，化作了巨熊的样貌。 “你们就是仗着自己，出身于帝国学院，才总是一副居高临下的样子。”格力猛扑了上来，利用他变化后巨大的身高，自上而下的向着摩比拍击着。 “现在，我这样一个你们原本看不起的人，却站在了你的头顶上，所以你才会这么生气。” 拍击依然连绵不绝，且一时没有停手的意思，摩比意识到不能一味地防守，选择以承受对方一掌为代价，一记火锤打在了格力的熊脸上。然而格力即使面部因此而变形，却依然没有停止自己的攻击。 “不够，完全不够。”格力的熊嘴里竟然留下了口水，张开巨口就咬向了摩比挥出的那只手。 在沸血术的加持下，格力没能咬断摩比的手臂，但巨大的咬合力能让让摩比不好受。摩比另一只拳头不断击打格力的头部，才终于让他松开了口。 “看到了吗，这才是我真正的实力。”格力说道，“如果不是我的运气不好的话，如果不是我的运气不好的话。”不断地重复这句话中，格力的双眼逐渐变得血红。 “都是因为你们，你们占据了本来应该是我的名额，吼。”在发出一声巨大的咆哮之后，格力更加凶猛地扑了上来。 此时的格力已经变成了一个彻底的野兽，一个飞扑，利用自己的体型优势将摩比压制在了地上，用双掌紧紧地钳制住摩比的肩膀，然后昂起头，下一刻便准备用他锐利的牙齿对摩比进行啃咬。摩比不断踹击在格力的腹部，而他没有变成熊的下半身终还是不具备熊的力量，格力的下半身被摩比踹飞了起来，然后以他的双臂为支点，倒翻了过去。 在摩比翻身站起来的时候，格力也翻过了身，前掌匍匐在地上，用凶戾的眼神打量着他。 摩比右拳拉到了身后，做出了蓄力的姿势。而受到这一幕的刺激，格力的眼神变得更加混浊，他依靠着人类的下半身站立了起来，然后做出了同样的蓄力动作。 然后，两个人一拳，一拳，一拳又一拳地不断撞击了起来。 摩比的手臂愈发通红，格力的手臂却越发地酸软，每一次的对拳都让他的身体无法控制地后退。在摩比的拳头逐渐泛出黄金般的颜色时，格力却向后连续倒退了好几步，跌坐在了地上。此时他的眼里早已没有凶戾的红光。 “等等，等等，别打了，我认输。”格力惊恐地说道。 摩比停止了蓄力，拳头又逐渐褪色成充血的红色。 “怎么了，怂了？” “怂了，怂了。”格力语气讨好地说道，“我错了，都是我的错。” “你口口声声说的宏伟计划，你自己却连为它付出生命的觉悟都没有吗？”摩比说道，“你知不知道，你是我见过的万神教成员里面，第一个主动认输的。” 格力讨好的表情却丝毫没有因此发生变化，他依旧谄媚地说道，“我知道，是我太过想当然了。我现在觉得，你说的是对的，我只配当社会的边角料。” 摩比摇了摇头，“就是因为有你这种人。。” “看招！”格力大喊道。摩比立刻准备好应对。 下一刻，格力的下半身，竟然变成了鹿的双腿，他就地转过身，由于一只手臂被摩比打得废了，他就靠着两只鹿腿和一只熊掌，顺着铁路用奇怪的姿势飞奔起来。 。。。 “该死，这都是些什么怪物？” 利维德不断开枪射击着朝自己靠近的异变病人，他们好像完全失去了意识，子弹击穿了他们的身体，从弹孔里不断地涌出鲜血，但病人似乎完全感受不到这种痛苦，继续缓慢地朝着利维德移动着。而如果利维德没有看错，那些被子弹击穿的伤口，正在缓慢地愈合。 阿仁一刀砍断了病人的头颅，病人的头颅和身体在短暂地抽搐之后，终于停止了动作。 “要我说，这应该就是卡隆商会的基因实验成果。” 即使是见过了万神教变成怪物的景象，利维德对眼前的景象还是无法做到适应。从攻击性来说，这些异变的病人并没有万神教那样强烈的攻击性，他们只是不断地靠近你，抱住你，然后舔舐你，最后用牙齿尝试咬破你的皮肤。这样的画面令他感到极度恶心，跟万神教作战，他知道对方看上去是怪物，但本质仍然是个人，只要有足够的火力，总能杀死对方，但现在，他不知道自己在跟什么战斗。 “感觉就像游戏里的丧尸，真的来到了现实世界。”利维德说道。 “那你应该感到高兴，卡隆商会并没有为这些丧尸赋予强大的战斗力，以及，他们并不是不死的。”阿仁说道。 在发现子弹并不能起到太大的效果之后，小队的人纷纷换上了利刃，只要能够及时切开对方的脑袋，这群变异的病人就不能对他们造成实质性伤害。 “该死的，我现在只想赶紧找到他们的实验资料，然后一把火烧了这里。”利维德说道。 。。。 罗尼的一只手被尼坤抓住，高高地拎了起来。 “这是什么？”罗尼看向尼坤缓慢复原的肩膀。 “这就是帝国学院无法给你的东西。但卡隆商会可以。” 在尼坤说话的间隙，罗尼举起另外一只手，试图对准尼坤，却被尼坤抓住了手臂，然后更加粗暴的拆下了另一只手上的机械外骨骼。 尼坤将罗尼的脸拎到了自己的面前。 “现在，你还有什么力量可以反抗呢？”尼坤讥笑道。 “就算我死了，我的同伴也会抓住你们的。”罗尼说道。 “我差点忘了，你还有队友呢。”尼坤将罗尼拎着在原地转了三周，“告诉我，在这种时候，为什么你的队友们还没有出现来救你？” “我来告诉你为什么。”尼坤冷声道，“因为，哪怕你们现在相处得再如何融洽，在不远的将来，你们都会成为竞争对手，到头来，每个人都只能相信自己，也只能依靠自己。” “所以，只有你愚蠢地被表面的和谐所欺骗了。你的那些同伴们，可能正巴不得你被我杀死。” “你胡说。”罗尼艰难地开口说道，“他们只是，刚好有其他重要的事情。” “哈哈哈哈。”尼坤大笑了起来，“那你来说说，哪里还有什么比打败卡隆商会更重要的事？” “在这么重要的事情面前，他们依然没有现身，而你还傻傻地相信着他们。” 尼坤举起了一只手掌，上面泛着妖艳的红色，“曾经我也像你一样傻。但是很可惜，当时的我很强，而我的对手也不是现在的我。” 在尼坤的手向着罗尼挥下去的时候，一根长棍从远处飞来，将尼坤的身体洞穿，一直扎进了墙壁里，罗尼摔落在了地上。 “小少爷，你怎么样？”阿白将罗尼抱在了怀里。 “小心，尼坤。”罗尼用尽全身最后的力气说道。 在昏迷之际，他的眼里闪过一丝不易察觉的失望。 第一一三章 卡维医院的顶楼平台。 杰特收起了身后的翅膀。 “看来不需要我出手了。” 就在他站在平台边缘，准备纵身跳下的时候，他的手机响了起来。 “喂？”杰特接起电话道。 “你到底做了什么？”电话另一端传来了巴洛愤怒的声音，“见鬼，歌莉薇为什么没有拉下手柄？” “拜托，你难道以为，我会按照你们给的剧本行事吗？”杰特看着前方说道。 。。。 阿白小心地将罗尼放在了地上，此时他刚才扔出的长棍，以高速向着他飞了回来。阿白在空中抓住了长棍的一端，顺势在空中做出一个侧翻，长棍跟随着他的动作在空中做了一个转弯，旋转一周之后，稳稳地停在了阿白的手中。 “连我也不知道，烈阳商会什么时候多出了这么一位高手。”尼坤缓步走了上来，他的腹部的衣服因为被长棍洞穿而留下了一个大孔，但里面的肉体却已经恢复完整。 阿白将长棍横在了自己的面前，“我也不知道，堂堂尼坤竟然甘心成为卡隆商会的实验体。” 尼坤正欲说话，阿白却不跟他多言，以长棍的一端作为支点，弹射起来，向他做出一记飞踢。尼坤双手做出阻挡飞踢的动作，阿白却在空中扭转身体，以身体为中心，将长棍从身后旋转甩出，直接从击打在尼坤的侧身，让他横飞了出去。 但尼坤很快站稳了身体，再次冲了上来。 阿白用长棍捅向尼坤的腹部，试图阻止他前进，而尼坤竟然不管不顾，任凭长棍又一次捅穿自己，沿着长棍冲到了阿白的身前。这个时候长棍反而挣了阿白的累赘，尼坤艳红的手刀砍在了阿白的手臂上，顿时鲜血四溅。 阿白只能用力将长棍送出，在长棍穿过尼坤的整个身体后，从后面将长棍重新握在了手里，两人接着缠斗了起来。 从实力上看，阿白明显更胜一筹，尼坤大多数时间处于挨打的状态，但凭借着他快速恢复的肉身，不惜以伤换伤，也让阿白产生了忌惮，不能专注于进攻。 “我能感觉到，你的动作越来越慢了。”尼坤说道。 而尼坤身上的红色却逐渐加深，直至深紫。 阿白则一言不发，但眼神怪异地看了他一眼。 终于，尼坤找到了机会，一记手刀砍中了阿白的另外一只手臂。阿白终于失去了手持的能力，长棍也掉落在了地上。 尼坤走上前，准备再次使用手刀的时候，却发现自己的整只手臂正在快速地干瘪下去。 “这是什么？” 当他开始关注自身的身体的时候，才发现不只是自己的手臂，自己的全身肌肉都正在快速地消失，他的腿，已经瘦到只剩下皮和骨头。 然后，在沸血术的高温作用下，他的身躯竟然开始燃烧起来，即使尼坤在地上痛苦地翻滚，也无法熄灭他身上的火焰。 最后，他在火焰中变成了一具真正的干尸。 。。。 半人半豹的身体高高地飞了起来，然后重重地摔在了地上，这一次，他没能够再次爬起来。 卡洛斯从地上爬了起来，火红的身体上不断落下汗水和血水的混合物，刚才的飞踢他用尽了全力，以至于在击中加奥之后，没有余力维持平衡，重重摔在了地上。 卡洛斯来到了加奥的身体旁边，此时他豹子的眼睛里已经满是疲惫。 卡洛斯蹲了下来，低声说道：“加奥，我不知道现在的你还能不能听懂我说的话。摩比他们说，变成怪物的人虽然不能交流，但其实还保留着人的意识，所以我想试试。” 加奥试图抬起他的前爪，卡洛斯便他的前爪握住，举到了自己的胸前。 “我很抱歉，我还是没能够阻止你变成怪物。我知道，你肯定经历了很多坏事，才会让你变得不信任治安署，最后走上自己复仇的道路。我之前也遇到过一个失去女儿的父亲，他也是在无助和绝望之后，变成怪物进行了复仇，所以我就想，这一次，我一定要救到你。但我还是失败了，如果我没有在迷茫中浪费时间，我或许就能够早些找到线索，你也就不会走到今天的地步。但是我向你保证，人人都受到公正的保护，不再有人因无助而绝望，那样的一天总会到来的。请你相信我，那一天总会到来的。” 似乎是听懂了卡洛斯的话语，加奥的眼中露出了向往的神情。 卡洛斯感到加奥前爪上传来的力量，松开了握住他的手。加奥的前爪便抵在了卡洛斯的胸前，然后发力，留下了三道爪印。 加奥的前爪落了下去，他永远地闭上了眼睛。 短暂的沉默之后，远处传来车辆行驶的声音。几辆治安署的车辆停在了他们旁边，凯多和几名治安官从车上下来，他们就要抓捕拉斯。 “我来！”卡洛斯大喊道。 他站了起来，走到了拉斯的面前，将拉斯的头高高抬起，然后扯掉了他的胡子和假发，露出了一张卡隆的脸。 “卡隆，你涉嫌散播疾病、谋杀平民、私自进行基因实验等违法犯罪行为，现在，你被逮捕了。” 。。。 摩比顺着铁路，终于还是追丢了格力的身影。 即使被打废了一条胳膊，格力还是轻松地摆脱了摩比的全速追捕，格力或许具有逃跑的才能也说不定。 摩比这么胡思乱想的时候，听见了远处传来的呼救声。 当他循着呼救声过去的时候，看见了四个躺在铁轨上的学生。 准确来说，是三个被绑在铁轨上的男学生，以及一个躺在铁轨上的女学生。 “快，救救我。”被绑在中间的男学生看见摩比，大喊道。 三个男学生仍然在不断地挣扎，而女学生的身体却没有任何的起伏，这让摩比察觉到了不寻常。于是他越过男学生，来到了女学生的身边。 将女学生翻过来之后，摩比看到了她不断流出鲜血的手腕。 “她已经没救了。”男学生说道，“快救救我。” “闭嘴。”摩比冷声道。 男学生乖乖地闭上了嘴巴。 摩比为旁边的一名男生解开了绑在手上的绳子，然后抱起女学生，再一次在铁路上狂奔起来。 。。。 时间回到之前。 “歌莉薇，你为什么还不变道？”变道员的房间内，喇叭内传来总管指责的声音。 “我不能变道。”歌莉薇皱着眉头说道，“铁轨上有人。” 在她面前的显示器内，铁轨上正躺着四个学生，似乎特意让她看见似的，在他们所躺的地方，摄像头可以清晰地看见他们的脸。 。。。 “你就是这么对待合作的吗？”电话里，巴洛大声指责道。 杰特将电话拿开，然后特意换了一边，说道：“我说，你们的表演欲能不能稍微收一收。现在的结果，不正是你们所想要的吗？明知道我不会按照你们的剧本行事，所以故意给了我假的剧本。” “呃，你什么时候发现的？” “一开始。” “我的演技有这么差吗？” “你有这个东西吗？” 沉默，短暂地沉默后，巴洛才继续说道： “既然你已经知道了，为什么还是按照我们希望地去做了？” “因为我根本不在乎。”杰特说道，“我只做我想做的事。” 再次的沉默之后，电话那端传来了巴洛的话：“很有说服力，那，合作愉快。” 杰特挂断了电话，纵身从高台上跳下。 。。。 “找到了！”利维德举着一沓资料说道，“卡隆商会的实验资料。” 阿仁从利维德手里拿了过来，很快，在里面找到了实验的数据资料，被打上了各种绝密字样的日志记录，以及卡隆本人的签名。 “就是这个。”阿仁说道，接着他从背包里拿出了一个微型摄影机，开始对实验资料进行扫描。 利维德把枪抵在了阿仁的头上。 “我原本以为我们还能再互相友好一些时间的。”阿仁说道，“我需要提醒你，这也是条件之一。” “我知道这是条件之一，”利维德顶了顶枪口，“告诉我，你们要这个资料做什么。” “我认为这并不是一个明智的选择。” 利维德的脑袋也被盯上了枪口，此时，房间内的治安官都被阿仁的手下所控制住了。 “你看，要论力量，你可能并不占优。” 但利维德依然没有松开手。 “不如这样，”阿仁说道，“我给你一个消息，就当作是你想知道的事情。” 在利维德将信将疑中，阿仁在他的耳边悄悄地传达了一条消息。 “你确定？” “千真万确。至于如何利用它，就看你自己了。”阿仁笑着说道。 思索再三之后，利维德收起了手里的枪。 很快，阿仁扫描完了资料，将其收进了手提箱，交给了利维德。 “对了，这些样本，你需要吗？”阿仁指向门外堆着的异变病人尸体。 利维德摇了摇头。 “很好，至少在这件事情上我们达成了共识。” 小队从地下离开之后，阿仁拿出了火烧瓶，扔进了地下，火焰顿时燃烧了起来。 “赶紧离开吧，不用多久，整个卡维医院都会化为一片火海。” 。。。 卡维医院库房。 一名警卫扒开碎石，进入了库房之中的密室。自从一个月前的劫案发生后，这里作为诱饵的价值已经发挥完毕，因此卡维医院的人直接选择了放任不管。 此时密室内的资料已经被洗劫一空，只留下激烈的枪战痕迹，警卫在密室内四处摸索，终于在一个不起眼的角落里，找到了一个被摔碎的玻璃盅，在玻璃盅的旁边，静静地躺着一块黑色石头。警卫拿出一个差不多大小的玻璃容器，小心翼翼地将黑色石头装了进去。在他起身的时候，一个人影却突然出现在了他的身后，于是在他转身时，两个人便四目相对。 “所有人都以为，你们的目标是卡隆的基因实验，但实际上，他的实验对你们毫无价值，你们需要的，反而是他作为诱饵的东西。”人影说道，然后他伸手摘下了警卫的面罩，露出了里面女人的脸，“我说的对不对，编剧小姐？” 第一一四章 “你是来抓我的吗？”布姬丝妲问道。 “不，”杰特说道，“我只是对你这位一直躲在幕后的编剧有些好奇，顺便请你回答我的小问题。” “是刚才的问题吗？” “不不不。那个问题看似疑问，其实当我说出来，就代表我已经确认了。” “我要问的是另外一个问题——究竟是谁在背后指使你们。” “洛阿莫所长。”布姬丝妲说道。 “我知道洛阿莫是万神教分部的首领。”杰特说道，“他的背叛已经证据确凿。我要问的是，你们这些人的首领。” “我不明白你在说什么。”布姬丝妲说道，“我已经回答了你的问题，我可以走了吗？” 布姬丝妲准备离开，下一刻却被杰特掐住了脖子，整个人被抵在了密室的墙上。 杰特冷冷地看着她：“我已经厌倦了你们这群人过剩的表演欲望了。告诉我，那个知道我秘密的人，他是谁。” 令杰特感到奇怪的是，即使他如此威胁，布姬丝妲脸上的表情却没有变化。 “你似乎并不害怕？” “你说过，你不是来抓我的。” “我虽然说过我不抓你，但并不代表，我不会伤害你，或者杀了你。”杰特作出了凶狠的表情。 此时，布姬丝妲才明显地慌张了起来，双手不停拍打着杰特掐住她的手臂，但显然毫无所用。 “放开她！” 一道高压的液体击中了杰特的手臂，杰特的手臂泛起了紫色的蔓痕，他的手臂传来无力的感觉，但仅仅是片刻之后，紫色的蔓痕就消退了。 杰特转过头来，巴洛露出了蛇的下半身，口中吐出了长长的蛇信子，正警惕的看向他。 “她并不知道你的那件事。”巴洛说道，“我可以回答你的问题。” 杰特放下了布姬丝妲，巴洛很快就控制下半身爬行了上来，将布姬丝妲护在了身后。 “一个熊、一条蛇。”杰特看向布姬丝妲，“我倒是很好奇，你能变成什么动物？” 布姬丝妲看着他，眼睛变得更加闪亮了，但形象并未变化。 巴洛挡在了他们中间，“够了。” “怎么，现在知道生气了？那你知道，你们拿她威胁我的时候，我是怎样的感觉了吧？” “我向你道歉。”巴洛说道。 “接受。”杰特说道，“但我还是需要跟你身后的那位谈一谈。” “我觉得没这个必要。”巴洛语气伤感地说，“他快死了。” 杰特用冰冷的眼神在巴洛身上来回打量，他的视线令巴洛再次涌起了危险的感觉。 “好吧。”杰特说道，空间中的凝重氛围瞬间消散了大半。 “说实话，我现在开始对你们的未来感到担忧了。”杰特说道，“我本来还以为，编剧小姐是一位相当厉害的人，但现在看来，她仅仅只是在编剧这件事情上具有才能。” “这对你来说，难道不是件好事？” “你说的对，这对我来说确实是件好事。”话音落下，杰特已经消失在了密室房间内。 “你受伤了吗？”巴洛转身看向布姬丝妲。 布姬丝妲摇了摇头，一本正经地问道：“你为什么说我快要死了？” 巴洛有些哭笑不得，只能揉了揉布姬丝妲的头，“你听错了，我说的不是你。” 。。。 罗尼睁开双眼，被一抹阳光晃了眼睛。 他发现自己正盖着白色的被子，枕着白色的枕头，从房间的布置，自己应该是躺在医院的病床上，在病床的旁边，杰特和摩比正背对着他，看向另一个病床。 “我确实见过她。”杰特说道。 “还记得格隆的案子吗？他邻居的女儿叫做贝妮，而她是贝妮的朋友，名字应该叫做，奥莉卡。昨天晚上，她从一个荒唐的派对上逃走了，派对的举办者，应该就是你看到的那三个男学生之一。在此之前，她应该受到了那名男生的胁迫有一段时间了。要我说，你救下那几个男生，并不是一个好主意。” “我们是治安官，没有权力私自决定一个人的生死，即使对方是十恶不赦的罪犯，也应该交由法律来审判。” “够了够了，我并没有说你做的不对。”杰特求饶地说道，“我只是陈述一个事实，现在你是救下了她，但她今天所做的事情，后续很可能引来那名男生的报复，到那个时候，她可能就没那么幸运了。” “我知道你有办法的。”摩比说道。 “让你说中了。贝妮也参加了那个派对，为了救她，我特意调查了一些事情，那名男生身上的确背着一些案子，不过，我当时没有用上。”杰特说道。 “你调查的，恐怕不止这些吧？” “好吧，其实我这里还有一些关于他父亲商会的小线索，足够让他们焦头烂额。” 就在两人准备接着讨论怎么利用证据的时候，从病房外传来了卡洛斯焦急的声音。 “罗尼呢?罗尼呢？” 紧接着，卡洛斯就冲进了病房。 “罗尼怎么样了？”卡洛斯向杰特和摩比问道。 “唉。”杰特说道，“再看罗尼一眼吧，看一次少一次了。” 卡洛斯震惊地看向摩比，而摩比沉默地点了点头。 罗尼闭上了眼睛，打算小小地假装一下。 “扑通——”卡洛斯一下扑在了罗尼的病床前，“罗尼，你怎么了？你不是跟我说，你躲在后面指挥，不会有太大的风险吗？罗尼，你可不能死啊。”说着，他痛哭流涕地伸手摇晃起罗尼的身体来。 “行了，别摇了。”杰特说道，“人家早就醒了。” 罗尼咧开嘴笑了起来。 。。。 卡加德市迎来了新的一天。 在城市北部的小房间里，一位少女从美梦中醒了过来，她下意识看向闹钟，发现时间早已超过了学校上课的时间。她惊叫着从床上蹦起来，冲进了卫生间，用5分钟完成了洗漱，然后拿起了校服。这个时候，她才从校服上传出的酒气上想起来，自己已经不用再去上课了。 在城市中部的大厦里，一位中年男人看着又重新连接上的服务器，将一本本小册子装进了自己的手提包中，抓起一杯咖啡，离开大厦，汇入了拥挤的人流中。 在城市南部的小社区里，一位女郎来到社区的街道上，发现今天的工人们正在不断地返回社区。她拦住了一名工人，才从他们那里得知，城西的建筑工地被暂时地关闭了。 在一片城东市郊的草地里，一个人捡起了一柄带血的短刀。 第一一五章 幕起 星期六的上午。 “卡隆商会勾结万神教，私下从事基因实验，被少年治安官破获，治安新星正在冉冉升起。” 点开。 “根据本台记者对治安署重案组组长凯多的采访，近日以来，由于万神教的威胁信事件，引起了广大市民对于治安署治安的不满情绪，同时，在上周末，万神教发起了包括针对治安署总署在内的多起爆炸袭击案，导致治安署治安力量受挫。在此不利情况下，治安署没有放弃自己的治安责任，一名叫做罗尼的少年治安官在执行治安任务时，幸运地查到了卡隆商会与万神教有所勾结的线索，治安署对此高度重视，由治安署署长调度，各部门通力配合，并在罗尼的现场指挥之下，终于找到了卡隆商会勾结万神教，私下从事基因实验的证据，并重挫了万神教的人员。据记者了解，这位叫做罗尼的少年治安官是帝国学院的三年级学生，目前正在卡加德市见习中，其与队友在听说万神教威胁信时，便自告奋勇参与了治安署本次的专项行动。” 下面是罗尼的证件照片，以及一张他卧在病床上的照片，接着是火焰中的卡维医院、卡隆被抓捕的照片、死去的怪物照片。 向下点开评论区。 “可以说，正是因为有许多像罗尼这样的治安官，市民才得以安居乐业，我代广大市民向这位少年治安官说一声感谢。——威金” “我要感谢罗尼治安官，和他的队友，是他们保护了我。——莉娜丽” “英雄出少年。——安德里” 再向下翻，基本都是一些感谢，佩服的评论，当然，偶然也会有一些女性“无痛当妈”的发言。 关闭这条新闻，上划。 “治安官罗尼重伤后的首次访谈：我只是做了一些微小的工作。” 上划。 “深扒罗尼的冒险故事：曾经多次阻止万神教的邪恶行动。” 上划。 “卡隆对罪行供认不讳，其子卡维仍然在逃。” 上划。 “后卡隆商会时代：哪家商会将获头筹？” 上划。 在划过了大块的版面之后，终于出现了一条“艺术学院今日公开日，优秀考核作品展出”的新闻，点开新闻，下面是学生们筹备的各种照片，其中有一张，照片中一名女老师正在指导学生们的表演。 纳什收起了手机，抬起头，面前正是艺术学院的大门，由于是公开日的缘故，大门敞开着，形形色色的人正在向门内涌去。 “各位游客，跟我来。”在他耳边响起了熟人的声音。 麦格特高举着一面旗子，从他的身边越了过去，或许是纳什带着鸭舌帽的缘故，麦格特并没有注意到他。 “今天是艺术学院的公开日，大家可以尽情参观这个充满艺术气息的校园，并且可以看到学院学生准备的精彩表演。今天的活动结束后，如果大家有了自己学习艺术，或者让子女学习艺术的意愿，可以加我的联络方式。” 在麦格特的招呼下，一群年龄不一的游客走进了大门。 就在纳什准备也进入校门的时候，他的后背被人撞了一下。 “抱歉。”这声音令纳什感觉有些熟悉。 他转过头，面前是一个戴着鸭舌帽、口罩和墨镜，将自己包裹的严严实实的人。 “没事。”纳什说道，然后走进了校门。 而那名将自己包裹得十分严实的人，在门口来回张望了许久，终于在在人群中找到了一名黑发的年轻人，在他的身边，是一名长相普通的年轻女人。 他小心翼翼地凑到了黑发年轻人的旁边，小声地说道： “摩比，我在这。” 在摩比看向他的时候，他拉下了口罩，摘掉了墨镜，然后迅速地又穿戴上了。 “罗尼，你怎么这副打扮？”摩比问道。 “我还想问你。”罗尼说道，“你不是跟莉娜丽小姐上过新闻头条吗，为什么你可以毫无顾忌地出现在这里，还没有人围观？” “有没有可能，是因为他们关注了新头条，所以忘了旧的？”一旁的年轻女人调侃道。 罗尼有些埋怨地看了女人一眼，“要不是某位大明星特意在新闻下面评论，我不认为会引起这么高的关注。” “所以你的意思是，怪我咯？”乔装的莉娜丽说道。 “你们俩认识？”摩比问道。 “没有。”“不认识。”两人异口同声地说道。 摩比怀疑地看着两人。 “哈哈哈，瞧我这记性，”莉娜丽尴尬地笑道，“我们上周才在视频电话里见过，也算是认识。” “是这样的。”罗尼注意到莉娜丽看向自己杀意的眼神，“当时我就对莉娜丽小姐的声音有印象，再加上摩比你提前说了，莉娜丽小姐今天会一起来，所以我听到她的声音的时候，就大概猜到她是伪装了样貌。” 摩比依然不为所动，看上去似乎没有接受他们的解释。 “噢，第一场演出快开始了。”莉娜丽说道，“听说是他们今年考核中排名第一的作品，我们赶紧过去吧。” “罗尼，杰特和卡洛斯呢？”摩比问道。 “杰特说他对这边的戏剧不感兴趣。”罗尼说道，“卡洛斯倒是跟我说他要过来，不过他早早地就出门了，可能他已经进去了。” 在莉娜丽的带路下，摩比和罗尼很快跟了上去。 。。。 “欢迎列席的各位会长。”威金站在露天的台上说道，“各位也都知道，卡隆商会最近出了一些问题，这导致原本市政府和卡隆商会的一些合作被迫停止。” “这一次，我邀请各位前来，目的很简单，那就是想和各位一起探讨一下，这些被中止的项目，后续应该怎么安排。” “请大家畅所欲言。” “市政府的项目，我们一定鼎力支持。”坐在台下的一名商人说道，“只是我有些疑惑，为什么烈阳商会的安德里先生没有来？” “哼。”威金带着愠气，“我只能说，烈阳商会的这位负责人明显缺少远见。他完全不明白，一份来自市政府的友谊究竟具有怎么样的价值。” 他转而微笑地看着在场的商会会长们，“但是我相信，在场的诸位都具有这样的见识。” 商人们互相打量，终是一位稍微年轻些的会长站了出来：“其实，我对南边的住宅项目有些兴趣，如果市政府能够交给我继续开发的话，我可以为市政府保留一些风景优美的房源。” “这个道路翻新工程，如果市政府愿意给出之前答应给卡隆商会的自运营期限，我也乐意接手。” 商人们开始一个又一个地表达起自己的意愿来。 “我感受到了各位的热情。”威金笑着说道，“只是我想要提醒一下大家，我们现在所处的地方，也是原本卡隆商会和市政府的合作项目之一。”他指了指自己所站的地方周围，尚未完工的政府新大楼。 众商人陷入了沉默之中。 “看来大家还需要一些思考的时间。”威金说道，“没关系，一天很长，大家可以慢慢想。”在他的指示下，警卫封锁了离开的路口。 在威金不远处的楼顶上，两个人影正在观察着在场的一切。 艾考恩放下望远镜，拿下了耳机，看向身旁的杰特：“我不明白，你带我来这里，就是为了看这个吗？” “不不不，”杰特说道，“这种程度的演出，连前菜都算不上。” “那我们来这里，是为了什么？” “想一想，为什么之前发生了这么多起针对卡隆商会的爆炸和袭击，但这里却始终安然无恙，直到被暂停施工？” 。。。 卡洛斯恢复意识的时候，正被束缚在一张长椅上，他试图发出声音，才发现嘴巴也早被封住。 几名医生打扮的人正在他眼前忙碌着，其中一个人拿着一根带着针头的长管，来到他的面前，准备将针头插入他的体内。卡洛斯奋力地挣扎起来，但很快剩下的人都聚集了过来，按住了他，短暂的刺痛后，卡洛斯感觉自己的血液里多了一种冰凉的液体。 直到卡洛斯全身都被插入了针头时，一个年轻的男人站到了卡洛斯的面前，在年轻男人的示意下，医生摘下了卡洛斯口中的封口球。 “很早就想见你一面。”年轻男人说道。 “终于见面了，卡洛斯。” “你是卡维？”卡洛斯虚弱地问道。 年轻男人摇了摇头，“我是卡隆，你的父亲。” 第一一六章 “卡隆？”卡洛斯的语气中充满疑惑，“我的。。父亲？” “被你们抓住的，是卡维。”卡隆说道，“不用这么鄙夷地看着我，我并不是用他当做替身。从很早的时候，我们就达成了这样的合作协议，由他来扮演我，同时也享受他所期望的财富和权力，而我则可以自由地调动一部分卡隆商会的资源，以进行我想做的事。” “至于为什么我们会有这样的合作。”卡隆拿出一支注射器，从卡洛斯的身体里提取了一管血液，交给了旁边的人，“我不是卡维的生父，他的父亲早年创办了一个商会，然后死在了这个商会崛起的路上，而我后来和他的母亲结了婚，在她的母亲死后，将商会的名字改成了卡隆商会。我的确对他的母亲没有多少感情，但在他母亲去世后，我也从没有亏待过他。但即使如此，他也没有放弃过扳倒我，他认为我是个小偷，从他手里窃取了他本来应该享受的一切，我所给予他的，只是他原本应得的里面的一小部分。然后某一天，我对于成为一名成功的商人这件事情失去了兴趣，于是我们一拍即合。” “而你的母亲，正是我跟卡维的母亲结婚前的发妻。我离开她的时候，她没有把她怀孕的事情告诉我。” “不可能。母亲告诉过我，我的父亲是一名优秀的治安官，他在追捕犯人的时候不幸牺牲了。” 卡隆将拳头举在卡洛斯的眼前，很快拳头变成了沸腾的红色。 “关于她的事情，我很抱歉。当我接手卡隆商会之后，曾经派人回去打听过她的消息，我听说她做了些乱七八糟的事情，还搞出了一个孩子，所以我放弃了接她回来的想法；后来又听说她为了让孩子能够在当地的学校上学，她参加了一场派对，只是很可惜，那个派对太过疯狂，最后出了意外。我早应该想到的，她不是做了乱七八糟的事情，才有了孩子，而是因为有了一个孩子，才会有那些乱七八糟的事。” “你放屁！”卡洛斯挣扎着大喊道，“母亲她只是失踪了，而我的父亲早就牺牲了。” “冷静。”卡隆平静地说道，“你的身体里有着一半我的基因，所以你应该早就有这样隐约的察觉，现在，你只需要接受它。” 卡隆拿出了一柄短刀，和一份基因鉴定报告，“我的确是你的生父，这一点毫无疑问。” 。。。 罗尼在观众区坐了下来，摩比和莉娜丽坐在他的左侧，此时，舞台上的大幕正好缓缓地升起来。他看了看节目单，上面写着第一出戏剧的名字——《戴着头盔的王子》。 。。。 凯里斯是帝国的王子。 帝国有一个传统，凡是未成年的王子，都需要戴上头盔，这个头盔会将王子们的整个头都包裹其中，仅在面部留出几道缝隙。而当王子们成年的那一天，帝国将会为王子们举办盛大的成人礼，王子们会在所有人的关注之下，摘下自己的头盔。 自从凯里斯有记忆以来，就已经看见了三位自己的哥哥当众摘下了自己的头盔，王室的血脉如此强大，三位王子的头盔之下，都是一张俊美的容颜，他们也因此收获了大批的追随者。而在他们之后，下一个就是凯里斯。 凯里斯也十分期待着自己成年的那一天，在自己摘下自己的头盔后，会是一副怎样的俊美面容。 就在凯里斯即将成年前的某一天，凯里斯在水池旁边欣赏自己的头盔的时候，一条蛇从水里靠近了他。 “如果我是你的话，我会偷偷地摘下头盔。”那条蛇说道。 “一条蛇，怎么能够发出人的言语？”凯里斯看向蛇，好奇地问道。 “我并不是一条蛇。”那条蛇说道，“我是一个法力高强的巫师，只是在你的眼里变成了一条蛇。” “如果真如你所说的那样，那么请变成人跟我交谈。”凯里斯说道。 那条蛇摇了摇头，“不行，当你看见我是一条蛇的时候，我就只能以这个形象出现。” “我看你其实就是一条蛇。”凯里斯一边说，一边向蛇伸出了手，想要抓住它。 那条蛇却消失在了水里。 “摘下你的头盔吧，你会感谢我的。”蛇留下这句话。 但凯里斯显然没有把蛇的话放在心上，在他的心里，当众摘下头盔，那才能配得上他的美貌。 第二天，凯里斯收到了国王的任务——在森林里出现了巨大的野兽，正在大肆地伤害附近的居民，而凯里斯需要将这野兽收拾掉。 在凯里斯的一番历险之后，他终于来到了巨大野兽的巢穴前。 “这就是人类的肉吗，真的好香。”在巢穴外，凯里斯听到里面传出来这样的对话。 凯里斯闯进了巢穴，里面哪里有什么巨大的野兽，而是一群瘦弱的动物，以及一个野熊的外套。此时，野熊的外套被动物们放在了一边，而它们正围坐在火堆旁，火堆上烤着不知名的肉类。 “是人类，有人类闯进来了。”动物们惊呼道。 “就是你们在袭击附近的居民吗？”凯里斯问道。 “是我们。”一只领头的豹子站了出来，“人类猎杀我们，现在轮到我们了。” “你们真的是动物吗，为什么你们可以说话？” “我们一直可以说话，”豹子说道，“只是所有试图向人类求饶的动物，最后都死在了人类的手上，所以你才不知道。” “听着，我原本以为你们是没有办法交流的。”凯里斯说道，“但是既然我们可以沟通，你们能停止伤害人类吗，我只要带着这副熊皮回去交差就行了。” “我觉得他说的没错，继续下去，我们只会引来更多的人类，森林只会更加危险。”有的动物说道。 “不行，如果我们失去了这个熊皮，那我们就只能再次任人宰割，毫无还手之力。”有的动物说道。 “是的，其实我发现，人类的肉还挺好吃的。”有的动物说道。 于是，动物们天然分成了两派，一部分动物选择了离开，而另一部分则钻进了熊皮，巨熊动了起来，和凯里斯激烈地战斗。 最后，凯里斯战胜了巨熊，所有组成巨熊的动物也都随之死去。在凯里斯看着巨大的熊尸伤感的时候，他的身边又一次响起了蛇的声音。 “真是一副令人悲伤的场景。” “你是什么时候来的？”凯里斯说道，“所以，不是只有你能说话，而是所有动物都可以。” “我说过了，我是一名巫师，只是在你的眼里变成了一条蛇。” “好吧，随你怎么说。” “摘下你的头盔吧，否则就来不及了。” “什么来不及了？” “砰——”“砰——” 这个时候，凯里斯听到从洞穴外传来的猎枪的声响。当他来到洞穴外，才发现两名偷猎者正在捕杀刚才从洞穴中出来的动物。 “住手！”凯里斯大喊道。他很快制服了两名偷猎者，但动物们几乎已经死伤殆尽。 于是，凯里斯带着熊皮，押送着两名偷猎者，踏上了回程的道路。 当凯里斯回到城市，此时的城市正处于节日的欢庆之中。 凯里斯疑惑的时候，他的三名兄长骑着马来到了他的面前。 “凯里斯，你回来的正是时候。”大王子说道。 “这是怎么了？”凯里斯问道。 “你忘了吗？今天是你的成年礼。”二王子说道。 “来吧，我们一起去参加你的成年礼。”三王子说道。 几名侍卫接过了凯里斯手中的熊皮和偷猎者。 凯里斯来到了盛典的中心，国王早早坐在了观礼台上，观礼台下是一个巨大的圆形展台。三名王子带着凯里斯来到了圆形展台上，展台四周是热情的民众们。 “我们今天的主角终于来到了现场。”大王子说道。 “凯里斯，帝国的四王子，今天是他的成年礼。”二王子说道。 “来吧，凯里斯，当着大家的面，摘下你的头盔。”三王子说道。 凯里斯摘下了头盔。 在短暂的平静后，台下爆发出了热烈的欢呼声。 “很明显，大家都对你很满意，凯里斯。”大王子拍着凯里斯的肩膀说道。 “我可以看看我自己的样子吗？”凯里斯说道。 “当然，这是你应得的。”二王子命令人搬来了一面镜子。 当凯里斯站在镜子面前时，一把剑从后面刺中了他。 三王子拿着手中的剑，剖开了凯里斯的胸膛，从里面掏出了一颗心脏。 “一个老虎的人类心脏。”三王子说道，“这正是我们所需要的东西，帝国将再次伟大。” 台下的欢呼声变得更加热烈了。 第一一七章 “散播疾病这件事情，是你做的，还是卡维做的？”卡洛斯问道。 “你需要区分得具体一些。”卡隆说道，“如果你指的是在城市里无差别的散播疾病这件事，那是卡维做的。” “你的意思是，你做了其他散播疾病的事情？” “是，我做得一直都很谨慎，少数人的失踪并不足以引起这个城市的反应。” “你们为什么要这么做？” “还是一样的问题。如果你问的是卡维为什么这么做，那很明显，他病了，他得了癌症。他知道我卸任后一直在从事这方面的研究，所以找到了我，我给他提供了一项技术。” 卡隆说到这里，刚刚拿走卡洛斯血液的医生走了回来，在卡隆的耳边低语了几句。卡隆向他点了点头，然后就在卡洛斯对面的躺椅上躺了下来。很快，他的身上也插满了液体管。 “你这是做什么？” “还没有介绍这项技术，我将其称之为细胞移植技术。”卡隆指向液体管的终端，卡洛斯顺着他指的方向，发现两人身上的液体管都连接在了一个巨大的机器上，机器内部有一个盛满混浊液体的巨大缸体。 “简单的解释就是，通过这个机器，可以将一个人身体上的细胞，移植到另一个人的身上。在这种技术加持下，可以完成整个人身体细胞的更新。” “这怎么可能？” “为什么不能呢？想必你也知道器官是可以移植的，细胞只不过是更细微的器官。”卡隆指了指自己，“看看我现在的状态，难道不正是最好的证明？” “那提供细胞的人会怎么办？” “这也正是这项技术的好处。”卡隆说道，“提供器官的人，可能意味着他永久失去了这个器官。但是细胞则不一样，人体的细胞本身就在不断地更新着，旧的细胞分裂，然后破碎，由新细胞替代它原本的作用，这样的更新周期你可以理解为半年。而这项技术只是催化提供者身体细胞的分裂，并将这些分裂产生的新细胞导入到受试者的身体，提到受试者身体里的细胞。” “如果这项技术成功，也就意味着，人类可以实现真正意义上的长生。” “如果真的如你说的那么好，卡维应该早就病愈了。” “的确，这项技术的推进很快遇到了瓶颈。我们发现了两个问题，一是受试者的身体会产生严重的排异反应，身体直接崩溃死亡，就算有抗过排异反应的，在半年之内，他身体的细胞竟然不会自动更新，而需要再次注入提供者的细胞。第二个问题，尽管在理论中这项技术对提供者不会有任何副作用，但提供者在第一次提供后，总会患上全身性的癌症，这个问题是致命的，这意味着当受试者第二次需要细胞时，他也只能被注入患有癌症的身体细胞，或者承担第二次排异反应的风险，重新注入新的提供者细胞。” “后来，我通过实验发现，只要提供者和受试者之间存在极高的亲缘关系，那么就不会发生排异反应，同时被移植的细胞也会自动更新，这无疑解决了第一个问题。” “不对，如果是这样的话，那你现在身上的细胞，是谁提供的？”卡洛斯打断道。 “你还没有猜到吗？”卡隆说道，“这个人当然就是我的好儿子，卡维。” “一个偶然的机会，我得到了一种新技术，让我可以编辑他人的基因。只需要更改他人基因组里关于身份识别的段落，再耐心地等过一个更新周期，即使是原本不具备亲缘关系的人，也会变成你最亲的亲人。” “所以，卡维之所以会患上癌症，就是因为你让他变成了提供者？” “是的，不过他本人对此却并不知情。后来他为了治疗自己的癌症，开始不断地替换身体内的细胞，但是无论他如何替换，都不能摆脱癌症。他会在替换之初短暂地获得健康，然后在一个月内再次重症。” “我不得不承认的是：癌症的基因即使更换了细胞，也保留了下来。” “于是，后来卡维诞生了一个新的想法，如果无法阻止自己患上癌症，那么，就让肿瘤细胞不能再影响自己。不是有这样的事情吗，有的人偶然患上了癌症，自己却并不知情，然后自然地好了，在那之后的一段时间里，他们都在寻找这样的人。” “再之后，也就是你们所知道的，卡维逐渐失去了耐心，开始人为地制造这样的概率。” “等等，为什么在你的描述里，你完全没有提到关于‘寄生细胞’的事情？” “这是我接下来准备说的，为什么我要散播疾病的原因。”卡隆说道，“本来我已经完成了身体细胞的替换，获得了年轻健康的身体，在为卡维提供这项技术后，我就不再过问他的事情。直到某一天，卡维经过了多次替换之后，有一次竟然直到一个月都没有症状，于是让我对他进行检查，是否他的身体里已经不再存在肿瘤细胞。但结果恰恰相反，他身体内的肿瘤细胞没有变少，而是变得比之前更多，然后我就发现了‘a细胞’，也就是你所说的‘寄生细胞’，它可以控制肿瘤细胞，并且大幅提高能量利用效率。实际上，它可以控制的不止肿瘤细胞，只不过肿瘤细胞更为活跃，成为了它的首选，我认为这是人体内某条沉睡基因的产物——在卡维反复的细胞替换之后，它被唤醒了。” “之后我进行了针对‘a细胞’的实验，发现它在平衡状态下时，人体可以发挥出更强大的潜能。而一旦它陷入失衡状态，对人体的破坏性会比肿瘤细胞更加剧烈。我认为，一旦掌握了控制‘a细胞’的能力，人类可以变得无比强大，而控制它的手段，也应该存在于沉睡的基因之中。” “于是我说服卡维将‘a细胞’也加入了他的散播列表中，当然我对他保留了部分秘密。” “我不可能像卡维一样，只是散播，然后等待微小的可能性出现。当我对那些样本进行分析之后，我总结出了关键的一点。” “越是绝望环境下，越表现出坚强意志的人，他体内的‘a细胞’越容易存在，也越容易维持在平衡状态，所以对于控制这种细胞的基因，将其称之为‘超人基因’或许比较合适。” 在卡隆的示意下，医生启动了连接两人的巨大机器，卡洛斯顿时感觉到头晕目眩，在机器的轰鸣声中沉睡了过去。 。。。 “你们有听到机器运转的声音吗？” 露天的会场上，一名商人低声问道。 在低声交谈后，有人站了出来，“威金先生，会不会市政府已经找到了合适的合作人？我们感觉附近有机器在运转。” “没有。”威金斩钉截铁地回答道，“我劝各位放弃这种侥幸，在得出一位合适的人选之前，我是不会让你们离开的。” 这个时候，利维德带着一名高大的男人来到了会场之内。 “先生，这里就是你要找的地方。”利维德恭敬地说道。 男人摘下墨镜，旁若无人地在场地内转了一圈，说道：“情报里说的没有错，这里的空气里充斥着基因实验的腐臭味。” “你是什么人，竟然敢乱闯市政府的会场？”威金在台上怒斥道。 “我记得你，治安署的治安官，凯多的手下。”他看向利维德，“我命令你，赶紧带着这个人给我滚开。” “等等。”男人说道。 在高大男人强大的气场下，现场的所有人都看向了他。只见他从一副口袋里拿出了一个显示器，切换了上面的几张画面之后，显示出了威金的照片和一旁的文字。 男人对着威金和显示器上的照片进行了比对，然后确信地点了点头。 “你就是威金，卡加德市首席秘书长？”他问道。 “既然认出了我，我劝你识趣地离开这里。” “正好，两件事情一起做了。” “你到底。。” 威金还在迟疑的时候，那个男人朗声念道： “卡加德市市长多罗尔及其政府涉嫌勾结万神教，已经证据确凿，特令你将其抓捕，交专人押送至帝都接受审判，并一道解决卡加德市近期的万神教问题。” “这是皇帝陛下下达的指令，威金，束手就擒。” 下一刻，威金的双手就被人钳在了身后。 “我有名字的，威金先生。”利维德将威金压制在了地上，“我的名字是利维德。” “我认出他是谁了！”一名商人惊慌地说道，“帝国第三军军长，卢顿。” 西南方传来了轰隆声，一只机械化的部队，正在快速向卡加德市靠近。 第一一八章 扮演三王子的学生念完台词之后，舞台的大幕落下，随后又升了起来，所有参演的学生都来到了台上。 “感谢你们带来的精彩演出。”一名主持人登上台。 “下面，请我们的优秀校友，庄瑟妮小姐作点评。” 庄瑟妮坐在舞台正对面的座位席上，现场也不乏看过她影视作品的粉丝，当主持人将话筒给她的时候，全场也给予了她喝彩声。 “我认为这是一个立意不错的作品。”庄瑟妮说道，“整个戏剧用黑暗童话的故事背景，讲述了人类和动物之间的生存矛盾，唤起大家对动物保护的重视。不过，我需要指出，这个故事在我看来，并没有达到想象中震撼的效果，主要有两个原因，第一是整个戏剧给了一条蛇相当多的戏份，但是在最后的场景下，这条蛇却没有出现，包括它让主角摘下头盔的这个动作，虽然在最后我们都明白了，主角其实是一只老虎，但是主角直到最后也始终没有摘下头盔，那么这个角色的设置究竟有什么意义，我认为删掉它似乎更能够突出最后的戏剧效果；第二，现在整个故事的主要篇幅其实设置在了王子在森林中的历险当中，但是这跟最后的结局有什么联系呢，王子应该在森林中有所成长，有所感悟才对，但是直到结局，王子在什么都没有表达的情况下就死去了，就像是为了赶紧结局而戛然而止了一样。” 庄瑟妮点评的时候，就连罗尼也忍不住点了点头，他也认为结局有些仓促。 “谢谢庄瑟妮前辈的点评，看来要成为庄瑟妮这么出色的前辈，我们还有很长的路要走。”扮演大王子的学生说道。 庄瑟妮满意地点了点头，说道，“尽管如此，故事冲突的设置，以及你们的演出，也有很亮眼的地方。” “你们的确应该好好向庄瑟妮学习。”坐在庄瑟妮一旁的学院长说道。 “不知道我们有没有这个荣幸，邀请学院长和庄瑟妮前辈一起合影？”扮演二王子的学生说道。 “当然。”庄瑟妮笑着说道，“不知道学院长怎么说？” 学院长站了起来，向庄瑟妮递出了一只手，“既然庄瑟妮小姐答应了，我也没有拒绝的理由。” 于是学院长扶着庄瑟妮来到了舞台上。 “请站中间。”扮演三王子的学生说道。台上的学生们特意留出了中间的位置。 当学院长来到中间的时候，原本扮演国王的学生，将王冠戴在了他的头上。 他的身边正好是扮演凯里斯的演员。 “这位同学，我们准备合影了，你可以摘下你的头套了。”学院长提示道。 这个时候，旁白的声音又一次响了起来。 “当全场的市民爆发出欢呼时，国王也迫不及待地来到了台上。” “他从三王子手中接过了那颗仍然跳动的心脏，反复地观看起来。这个时候，心脏却发出了人类的话语：‘我早已跟你说过，他们对你没有丝毫人类的感情，只有你在将他们视为亲人。’” “国王惊慌地将心脏仍在了地上，那颗心脏的形态逐渐发生变化，化作了一条蛇。” “‘我想你说的是对的，他们从出生就定义了我，并且否定了那之后我的一切。’在国王的惊慌之中，凯里斯重新站了起来，他的虎头和国王四目相对，然后，凯里斯一口咬断了国王的脖子。” 学院长的血液飞溅在了庄瑟妮的脸上，庄瑟妮迟疑地用手抹了抹自己的脸颊，在看到满手的鲜红后，她发出了惊恐的尖叫。 “‘既然人类的社会不欢迎我，那我也只能如他们所愿，成为一只野兽。’凯里斯说道。” 在说出最后的台词之后，旁白的演员拿出了一只基因药剂，注入了自己的身体。 台下的观众，此时终于意识到，眼前的一切，并不是单纯的戏剧表演。 “罗尼，带莉娜丽小姐离开。”摩比说道。 但他已经说晚了，台下人群爆发出了巨大的混乱，坐在两旁的人先一步跑出了表演厅，稍慢一些的，很快堵住了并不宽敞的门口，然后是过道，而坐在中间位置的人，眼见过道已经不能通行，开始翻越座位。 这个时候，舞台上接连响起了熊的咆哮声，好几名参与演出的学生，此时已经化身成了棕熊，而扮演凯里斯的演员，则是变成了半人半虎的怪物，其他的演员则跑向了后台。这无疑加剧了人群的混乱，已经开始有人试图爬到别人的头顶。 纳什本来也在向外逃走的人群中，但他注意到了一名冲向后台的身影，咬了咬牙，从人群中挤了出来，跟了上去。 “保护好她。”摩比说道，“我去把台上的那位女士救出来。” 出人意料的是，台上的基因怪物并没有进行任何行动，他们只是静静地通过野兽的眼睛，观察着演出厅里发生的一切。 这并不是单一的一场意外，在演出厅外的艺术学院内，在艺术学院外的卡加德市内，正在有不同的人变成怪物。 。。。 “我们还要在这里待着吗？有一只部队朝着这里过来了，到时候我们就会被发现。”艾考恩看向杰特。 “部队暂时不会来这里了。”杰特看向东边的方向说。 艾考恩再次拿起望远镜，在他视野中的机械部队，竟然真的调整了方向，朝着卡加德市中心的方向去了，只有一小队的人马，从部队里分离出来，继续向着他们所在的地方前来。 随后，他就听到了响彻全市的防空警报声。 “发生什么事了？”艾考恩问道。 “就像那封威胁信上所写的，袭击开始了。”杰特说道。 。。。 “计划有变化。”卢顿说道。 “怎么了，卢顿先生？”利维德问道。 “你带着这帮人先走，去市政府。”卢顿说道，“万神教的人正在向那里聚集，我怀疑他们要带多罗尔逃跑。” 在威金被制服之后，原本市政府的警卫经过利维德的劝告，成为了他手下的人，而那些在场的商人们，也理所当然成为了他的囚犯。 “卢顿先生，我们是受到威金的胁迫，才会来这里的，请你放过我们吧。”一名商人求情道。 “不着急，一切等这件事情结束之后再说。” 注视着利维德等人离开之后，很快，一个十人小队来到了卢顿的面前。 “军长。”小队的队长向卢顿报到。 “开始找吧。”卢顿说道。 第一一九章 这是纳什时隔三年后又一次进入表演厅的后台，尽管三年期间发生了种种事情，这个后台的布置依然和三年前一样。 还没有进入化妆间，纳什就听到了里面传出来的争吵。 “我不明白，这明明是你们出人头地的重要机会，你们却用来进行一场。。谋杀？”成熟的女性声音说道。 “所谓的机会只不过是恶魔抛出的诱饵。”学生的声音响起，“在了解过约书亚和舒丽雅的事情后，老师你应该明白的。” “或许会有这样的事情存在，但那也只是极少数。还是有人能够通过自身的努力，成为全国知名的演员的。” “你所说的这种情况，何尝又不是一种极少数呢？如果一个人付出了足够的努力，而决定他是否可以获得回报的，还是只能等待一刻幸运的降临，那这种事情，究竟是一种幸运，还是不幸运？” “我觉得你们想得过于极端了，本来能够成为顶尖的，就只有寥寥几人，但大多数人还是可以过着相对舒适的生活的。” “相对舒适的生活，是指老师你这样的吗？那你是否知道，为什么我们都认可你的能力，而戏剧表演系主任却不是你吗？” “为什么突然扯到我身上？” “因为现在的主任是学院长的情妇。老师，只要还有其他因素凌驾于个人的努力之上，那么个人的努力只会成为既得利益者们的笑柄。” 短暂的沉默之后，学生的声音再次响起。 “现在我们要离开了，老师，谢谢你这几年的悉心教导。” “你们要去哪里？” “去一个值得我们为之付出努力的地方。” “等等。。” 但这并没有阻止学生们离开的声音。 在学生们都离开之后，纳什才进入了化妆间，此时艺术学院的女老师正在无声地抹着眼泪。 纳什想要叫出对方的名字，但张口的时候却犹豫了。 女老师这个时候看见了他。 “抱歉，纳什，我没有成为一名好老师。” 纳什无声地将她拥入了怀里。 。。。 摩比登上舞台，在基因怪物们的注视下，来到了庄瑟妮的身前。此时的庄瑟妮仍然处于惊恐当中，她瑟瑟发抖地坐在舞台上，不敢动弹。 摩比蹲在了她面前，“庄瑟妮小姐，你还好吗？” “放过我，我什么都不知道。”庄瑟妮说道。 “你说什么？” “卡兹是我的老板，我只是按照他的指示做。” “你原来是卡兹的艺人？卡兹已经受到惩罚了。” “对，卡兹已经死了，我已经换了一个商会。”庄瑟妮说道，“但这有什么不同呢，没有什么不同的。我不能告诉你，我不能告诉你是谁。” “庄瑟妮小姐，你是一位优秀的演员，对吧？”摩比说道。 庄瑟妮回过神来，有些发懵地说道：“是的。” “很好，现在我们在舞台上，你需要扮演好你的角色。” “我是什么角色？” “你是一个冒险团的首领。” “我是一个冒险团的首领。”庄瑟妮复述道，她的眼神变得高傲起来。 “很好，现在，你的团员们分散在各个地方。”摩比说道，“我是你的团员中的一员。” “你好，团员。”庄瑟妮说道。 “我们所处的地方是一间着火的房间，而我被烧断的横梁砸断了双腿。” “别放弃，我会救你出去的。”庄瑟妮伸出手，试图将摩比拉到背上，但巨大的力量让她失败了。 “没用了，团长，这跟横梁太沉了，你是举不起来的。” “那我，那我应该怎么办？”庄瑟妮着急问道。 “你想到屋外会有人，只要你能够尽快跑到大街上，就能够喊来人帮忙。” “是的，是的。”庄瑟妮反应过来，说道，“你坚持住，我这就去找人来帮忙。” 然后，她全然无视怪物的目光，径直地跑下了舞台。当她跑下舞台后，从角色中脱离出来，才回头看见，摩比此刻已经替代了她，被基因怪物们包围了起来。 摩比将视线收回来的时候，基因怪物们已经改变了位置，将自己围在了中心。 “没有想到，除了治安官以外，你还有作为导演的才能。” 在舞台的另一端，格力走了上来。 “又是你策划了这一切吗？”摩比警戒地看向格力。 “负责策划的人不是我，如果要说我的身份，我更像是一名监工。” 格力指向台下的庄瑟妮，“本来今天的目的是她，不过既然你现身了，就不重要了。” “是时候解决我们的私人恩怨了。”说着，格力化身成为了熊人的模样。 “看来你今天不打算逃跑了？”摩比看向格力的下半身。 “闭嘴！”格力发出一声咆哮，“我会让你见识，什么才是真正的力量。” 摩比四周的基因怪物也跟着咆哮了起来。 。。。 市政府的门口。 凯多带领着近百名治安官，站在用铁栅栏搭建的防线后面。 在他的对面，万神教的怪物们正在不断聚集着。 “怪物的数量超过200名，而且不断有新的怪物从城市的四面八方汇聚过来。”在他身边的治安官说道，“凯多副署长，我们应该怎么办？” “你说的这些，我都能看见。”凯多说道。 他来回踱步，问道，“去各商会的人怎么说？” “有部分商会的会长被威金先生叫走了，他们的人说只有会长才能做决定。而另外一部分，他们的负责人回答说，现在城市里充满着危险，他们需要力量自保。” “一帮蠢货，要是市政府沦陷了，他们难道指望自己的私人守卫来抵御万神教的攻击吗？烈阳商会呢？安德里先生怎么说？” “。。安德里先生是后者。” 凯多愣住片刻，然后说道：“不应该是这样的。” “副署长，我有一句话不知当不当说。”一名治安官说道。 “说。” “这帮万神教的怪物，似乎跟之前的有所不同。就像现在这样，他们只是在对面聚集，却没有表现出任何对其他人的敌意，恐怕他们不会再无差别地进行破坏了。。” “在我们不知道的时候，万神教的实验有了新成果。”凯多说道，“他们有了控制这帮怪物的方法，该死，所以那帮商人们暂时选择了观望。” 凯多四处张望了一圈，问道：“利维德呢，他怎么还没来？” “不知道，今天没有人见过他。” “怎么会。。”凯多陷入了沉思之中。 但很快，他的思考被一声枪响打断了。 “是谁开的枪？”凯多怒吼道，“我不是说过，在对方没有发动进攻前，不要贸然开枪吗？” “抱歉，是我的侄子。”一名老治安官说道，“他之前没有摸过真枪，所以没有忍住。。” “一个没有拿过枪的人，却能当上治安官？” “这不是，最近治安署有些缺人手嘛。”老治安官赔笑道，“我侄子在武打学校上过课的。” “够了，这件事情之后再说。”凯多说道。 因为他听到了野兽的咆哮声。 那一声枪响就像是点燃了最后的导火索，怪物们积蓄力量，然后开始朝着市政府袭来。 第一二零章 城市西方，一栋未完工的建筑顶层。 “他们似乎在寻找什么东西。”艾考恩通过望远镜，看到地面上的十人小队，正拿着仪器在地面上不停地搜寻着。 “他们在寻找卡隆的基因实验室。”杰特说道。 艾考恩看向杰特，脸上露出了不可思议的表情。 杰特说道：“你应该听过了卡维医院的事情，治安署在那里发现了一处卡隆商会的基因实验室，并且获得了卡隆商会进行基因实验的证据，也因此定了卡隆的罪。” “我确实听说过，但那是因为卡维医院是他们的大总部吧？” “那里并不能算是大总部。是的，那里或许是有一些实验样本，也揭露了他们一部分的秘密，但是如果你认为卡隆商会的基因实验仅限于那个医院中，你就大错特错了。” “你是什么意思？” “你的表情告诉我，你已经猜到那个真相了。” 艾考恩连连退后了几步。 “医院能够发现的，只能是来诊人群中的病人。但实际上，有大量的人，他们即使生病了，也不会立即前往医院就诊，他们认为小病只要用身体扛一扛就能自然好，而如果到了重症，他们也会因为不愿意支付高昂的医疗费用，而选择等死。比起就诊的病人，这些人的数量才是大头。” “就比如这里。”杰特说道，“越是靠近样本的地方，越是有可能存在基因实验室。既然卡位医院有，那么这里的只会更大。” “不仅如此。”艾考恩说道，“我原本以为他们只是提高肿瘤扩散的速度，现在看来，他们甚至在促使人体细胞癌变。这就是说，”他看向了城市，“这个城市里，恐怕早就已经。。” “等等。”艾考恩突然想到了关键的节点，他看向杰特，“万神教的袭击，和这件事情是不是有联系？” 杰特赞赏地看了艾考恩一眼，“你认为，基因怪物是如何产生的？” “抱歉，我对此没有什么了解。”艾考恩说道。 “没关系，你可以看看这个。”杰特将自己关于基因怪物产生原理的报告交给了他。 艾考恩来回翻阅了几遍之后，陷入了沉默的思考。 “重塑细胞，真是疯狂的想法。”结束思考的艾考恩说道，“要知道，人体细胞大多数都经历过分化，体现出了特异性和功能性，如果要化身成为其他生物，等于是让这部分的细胞重新回到原始状态，再按照实验者的意愿重新分化一次。” “是的，正常的人体细胞很难完成变身这一过程。”杰特说道，“那么，你认为，怎么才能提升变身的成功率？” “从小开始进行基因改造，以让实验体体内长期保持有大量未分化的原始细胞。”艾考恩下意识地说道。 “这种细胞最好具备无限增殖的能力，并且可以长期存活并积累？”杰特补充道。 “对。”艾考恩点头确认后，终于意识到了杰特想要传达的意思，“你的意思是，癌细胞也能承担这样的作用？” “除了不可控，癌细胞几乎是完美的受体。”杰特做出了这样的结论。 艾考恩再一次看向了东方向，他似乎看到了正在街道上狂奔的基因怪物。 “也就是说，每有一个基因怪物，也就代表着他原本是一名癌症病人。” “并非这么绝对，但如果一个原本的普通人突然变成了怪物，那么很大的可能是这样的。”杰特说道，“他们应该已经进行了很久的实验了。” 艾考恩深吸了一口气。 “为什么要告诉我这些？”他问道。 “啊？” “能够得知这些秘密的，除了万神教的人本身，很难再有其他的身份。”艾考恩说道，“所以你等于在告诉我，你就是万神教的人。” “没错，我的确是万神教的人。”杰特笑着说道，“但我不是他们的人。” “这一点我也能感觉到。” 杰特认真地看向艾考恩，“我效命的是位于帝都的万神教总部，而他们，走上了歧路。而我告诉你这些，是希望你能够加入我们。” “抱歉，我没有理解，为什么你说他们走上了歧路？” “现在城市里充满了基因怪物，你还不能理解吗？”杰特说道，“就算他们没有参与散播癌症，却也利用了它。” “有没有这种可能，他们也是想要救那些癌症病人？” “这或许就是他们用以欺骗那些病人的话语，但听着，就算变成怪物让他们暂时摆脱了癌症的困扰，由于癌细胞的不可控，他们也很大可能在不久的将来因为细胞崩溃而死亡。而且，变身成为怪物后，他们无法保留人类的意识，这样的怪物，除了在短期内制造混乱和杀戮，没有任何其他作用。” “那么我有些好奇，你们和他们的区别在哪里？” “科学应该是纯粹的。”杰特的语气中带着虔诚，“攀上科学的高峰，是我们唯一的目标，我们所付出的所有努力，都是希望有朝一日能够抵达那里，看一眼顶上的风景。” “哪怕有人倒在了攀登的路上？” “哪怕有人倒在了攀登的路上，只要有人能够抵达那里。” “我大概明白了。”艾考恩看着杰特，“请原谅我，或许我不具备攀登高峰的勇气。” “为什么？”对于艾考恩的拒绝，杰特有些错愕，“你不是很推崇医学吗？我可以跟你介绍，我们可以如何推动医学的发展。” “不，不用了。”艾考恩说道，“我对于医学的确十分向往，但那是建立在能够救病治人的基础上，如果医学告诉我，为了人类的进步，我一定要放弃一部分人，那我宁愿成为被放弃的那一部分。” “所以你也不必花功夫来说服我，对于你的理念而言，那是应该被放弃的部分，不是吗？” 杰特盯着艾考恩，露出了一丝苦笑，“即使理性告诉我应该如此，但放弃仍然是一个不容易的决定。我承认，你说服我了。” 就在此时，下方传来了爆破的声音。 杰特和艾考恩来到顶楼边缘，就看见了一座被炸毁的雕像，以及雕像底座处露出来的洞口。在卢顿的指示下，十名士兵沿着洞口消失在了地面上。 “既然你已经做出决定，那么接下来我就要独自行动了。”杰特说道。 下一刻，他就从顶楼消失不见。 艾考恩站在空旷的平台上，此时那个漆黑的洞口里，究竟有什么东西，已经不再值得他注意了，他眺望向东方，突然想要抽一支烟，即使身为医生，他从没抽过烟。 当拂过顶楼的风把他的衣服吹得翻飞的时候，巴洛现身在了他身后顶楼的楼梯口。 “艾考恩医生，初次见面，”巴洛说道，“我是。。” “我同意。”艾考恩说道。 巴洛愣了一下，“我是巴洛。” “我同意加入你们，我说了。”艾考恩转过了身。 第一二一章 在卢顿和他的士兵们进入雕像底座的洞口后不久，杰特也潜入了其中。 沿着洞口向下的长爬梯下来，面前就是一条幽深的隧道，杰特的瞳孔快速地收缩了一下，让他在黑暗中看清了隧道中留下的激烈的交战痕迹，以及躺在地上的数具女性尸体。杰特看见的时候，这几具尸体正在缓慢地干瘪下去。 “看来在足够强大的火力下，一般的实验体也无法存活下来。”杰特自言自语道。 他没有在隧道里过多地停留，一直向前潜行，很快来到了实验室的大门处，但首先就要面对一个三岔路的选择。 通过他的嗅觉，三条路上都残留了血和火药的气息，很明显，卢顿的士兵们在这里选择了分开探索，而在每条道路的尽头，他都听见了激烈的交战声。 杰特选择了最左边的道路，在他小心行进的过程中，战斗的声音始终保持着相同的距离在前方发生着。在跨过几个死亡的实验体后，杰特看见了第一具武装士兵的尸体，他的身上穿戴着全身的机械轻装甲，在装甲上有数处击打造成的凹陷，而腹部被洞穿，留下了一个焦黑的洞口。士兵的武器不在他的尸体旁边，应该是被他的队友们带走了。 很快，杰特听见了从其他方向传来的脚步声，这表明他选对了路，另外两路的士兵正在向这边会和。 探照的灯光打来，卢顿和两名士兵很快来到了这条道路。 他们来到了士兵的尸体旁。 “我们失去了一名队友。”一名士兵说道。 另一名士兵则蹲了下来，从死亡士兵的装甲内取出了一张方形卡片。 就在两名士兵准备继续前进的时候，卢顿却看着尸体思考起来。 “军长，怎么了？”一名士兵问道。 卢顿抬起头来，在场景内四处巡视着，他来到了一处墙壁，右手汇聚起力量，准备将其击穿。这个时候，前方传来了巨大的爆炸声。 “先去支援前面的战斗。”卢顿收起拳头，带着两名士兵离开了。 在前方的战斗声音更加激烈的时候，又有四名士兵从这里经过了。 杰特从天花板上跳了下来，落在了卢顿刚才站立的地方。 “不愧是帝国的鬣狗，相当敏锐的嗅觉。”杰特说道。 前方的战斗声逐渐停止了，在杰特疑惑的时候，传来了两人对话的声音。 “好久不见，卢顿，没想到我们二十年后的再见会是在这种情况下。” “我可是一点都不意外，卡隆。以我对你的了解，你的野心怎么可能会满足于一个成功的商人身份呢？果然，你没有让我失望。” “看在我们曾经是同伴的份上，不如我们就此收手如何？我会带着我的人离开卡加德市，甚至离开旭日帝国。” “如果你的实验失败了，或许我会考虑这么做。但是很可惜，看起来你成功了，那么你就不得不死。” “为什么？如果帝国军队需要这个技术，我也可以提供给你们。” “看来是我高估了你，除了膨胀的野心之外，你这二十年没有任何的长进。” “动手！”卢顿下达了命令。 激烈的枪击声响起，然后是士兵的呼声，最后都渐渐地平息了。 卡隆将最后的士兵扔到了一边，看向一动未动的卢顿，“怎么样，看到这份力量后，你还是觉得我没有长进吗？” 他身上的衣物已经残破不堪，露出他的身体，即使激烈的枪击，也没能在他的火红的肉体上留下任何伤痕。 “还不够。”卢顿摇了摇头，说道，“既然你如此相信自己的力量，那我给你一个机会，我们进行对决，如果你赢了，我会放你离开。” “很好，那来吧，这次我不会输给你。” “不在这里，我们换个地方。” 。。。 当基因实验室重新归于平静后，杰特来到了实验室最深处的房间内。 他一眼就看见了被束缚在长椅上的卡洛斯，从仪器显示的情况来看，卡洛斯应该还处于昏迷状态。 在卡洛斯醒过来之前，杰特准备先搜索这个房间。 首先就是连接着卡洛斯身上管道的细胞移植器，杰特仅仅是看了两眼，就失去了兴趣。接着是实验室一旁的“超级菌群”，很显然，袭击特丽莎，也就是现在的特蕾西娅的，正是卡隆，杰特将菌群收了起来，即使总部的实验室也有这玩意儿，但考虑到培养难度，多一些总是好的。再然后是卡隆的书桌和电脑，看来卡隆的确无意对他的实验技术保密，杰特很轻易地就从卡隆的电脑里找到了关于他实验的资料，然后拷贝到了自己的移动硬盘里。 做完这一切之后，杰特来到了束缚卡洛斯的长椅前，思考是先将他唤醒，还是先把他带离这里。无论哪种方案，都需要有一个合理地解释，否则就会引起队友们的怀疑。 就在杰特决定将卡洛斯先唤醒的时候，一阵轻微的脚步声进入了他的耳朵。 。。。 “卡洛斯，醒醒。” 卡洛斯朦胧地睁开眼睛，眼前是他母亲的脸。 “是母亲啊，”卡洛斯慵懒地说道，“天不是还没亮吗，再让我睡一会儿吧。” 母亲脸上带着温柔的笑意，“卡洛斯，这不是天还没亮，是天才刚刚黑下来，你从中午一直睡到了现在。” “是这样吗？”卡洛斯翻了个身，“可是我感觉好累，还想再休息一会儿。” “早就告诉你了，锻炼需要循序渐进，你却一口气跑了一上午。” “我只是想早些变得强大，这样，我才能当上治安官，保护母亲。” “好好好，我等着那一天。”母亲笑着拍了拍卡洛斯的头，手在他的脸颊上轻抚着。 卡洛斯下意识地抓住了那双手。 “快起来吧，否则饭菜都要凉了。”母亲说道。 “不要，我还要再睡一会儿。”卡洛斯撒娇道。 母亲只能将手拿了回来，站起了身，“那好吧，饭菜我给你留在桌上了，吃之前记得热一下。” “母亲不帮我热吗？” “我晚上还有些事情，可能得明天上午才能回来。” 卡洛斯这才注意到，母亲身上穿着红色的连衣裙。她从衣柜里拿出一个白色的外套，穿上的时候又拢了拢自己的头发。 留意到卡洛斯疑惑的目光，母亲又蹲了下来，“放心，我明天就回来了。在那之前，好好照顾自己。” 不属于少年卡洛斯的记忆涌入了他的脑海，在母亲起身准备离开的时候，卡洛斯坐了起来，紧紧地抓住了母亲的手，大喊道： “不要！” 母亲转过头来，惊讶地看着他，用不是记忆中母亲的声音说道： “你醒了，卡洛斯先生？” 记忆中的场景如潮水一般褪去，卡洛斯看清了眼前人的脸。 “怎么是你？”卡洛斯问道。 “我知道你说过不想再见到我，但你能不能先松开我的手？”莉莉娅说道，她的身后站着三名戴着黑色墨镜、头戴贝雷帽的健壮男人。 第一二二章 卡洛斯松开了手。 “抱歉。” “你还能自己走吗？”莉莉娅问道。 即使身上仍然泛着沉重的无力感，但卡洛斯还是挣扎着站了起来。 “我应该可以。” “那我们边走边说。” 卡洛斯准备移动脚步的时候，腿却失去了力量，令他险些摔倒在了地上，最后，卡洛斯还是被一名高大男人背在了背上。 经过莉莉娅的解释，卡洛斯大致了解了现在的情况，这里是位于城西的卡隆商会地下实验室，卡隆利用他完成了实验，之后军队的人打开了入口，卡隆和军队的人一起离开了，莉莉娅趁机潜入进来，救下了他。 “你来救我，是出于什么目的？”卡洛斯问道。 “如果没有别的目的，我就不能救你了吗？”莉莉娅反问道。 “我不认为商会会有这种好心。” “好吧，我确实是另有任务，所以才会潜入那里。”莉莉娅说道，“不过，这次不是商会的任务。” “不是商会的任务，那又是谁的？” “是来自帝都的治安署总署的任务。” “等等，你是在跟我说，你是治安署总署的人？” 莉莉娅特意顿了一顿，用来欣赏卡洛斯脸上的震惊表情。 “不是你想象的那样。我之前执行任务的过程中犯了罪，在我逃跑的过程中，一个治安署总署的人抓住了我，并向我提出了一个交易，让我为他们做一件事，用以抵偿我的罪责。” 莉莉娅的思绪回到了一个月前的那个夜晚。 。。。 “茉莉，或者说莉莉娅，”比尔说道，“我这里有一笔交易，要和你谈一下。” “交易？治安署的署长，竟然要和我做交易？”莉莉娅冷哼道。 “我既然已经知道你的名字，自然也知道你身后的那个组织是什么。”比尔查看了莉莉娅的伤势，“你受了很重的伤，不是吗？我现在就可以为你提供治疗。” “如果你想从我这里知道商会的事情，那么我劝你不要白费力气，直接杀了我比较好。” “提供救治只是展示我合作的诚意。你不妨听一听我的交易提案，再决定是否接受。” “说。” “你杀了一个人，但对方是万神教的人，按照帝国的法律，你的罪不至死，不过她也是你们的交易对象，按照商会的规矩，想来你也不会有什么好结果。我可以为你提供的是，治安署不会再追究你的罪责，同时商会也不会过多惩罚你。” 莉莉娅惊讶地看了比尔一眼，“你怎么保证你能做到？” “我可以跟你透露的是，我除了是荣德镇的治安署长，同时也听命于帝都总署的某位高层，所以治安署这边你完全不必担心。至于商会那边，你只需要把我们交易的内容告诉他们，他们自然会放过你。” “我有些好奇了，你到底想让我帮你做什么？” “我知道商会在调查卡隆商会的事情。”比尔说道，“恰好我也在调查，我需要一位线人，一位可以绕开卡加德市政府的线人，我相信商会的人一定具有这样的能力。” “为什么要绕开卡加德市政府？” “在总署高层的心里，卡加德市政府已经不值得信任了。” “我作为你的线人，商会那边怎么办？” “我不会问你关于商会的信息，也不会妨碍你执行商会的任务，前提是，不要再次触碰法律的底线。至于你从我这里获知的信息，是否对商会分享，这完全取决于你。你应该自己考虑的是，在商会得知你成为治安署的线人后，要以怎样的态度来应对你。” “至少在完成你的任务之前，我还能活着。”莉莉娅说道。 比尔听出了她的意思，很快，一辆救护车停在了他们旁边，两名医护人员把莉莉娅搬上了担架。 “为什么要帮我？”莉莉娅突然问道，“你明明可以找其他人的。” “我只是谈了一个交易，而你恰好是可以合作的对象。”比尔说道。 “对我来说，这是一件有利的事，对你而言却不一定。” 莉莉娅愣了一下。 “法律和规则放过了你，但你的惩罚才刚刚开始。” 。。。 这么想着，莉莉娅和卡洛斯已经来到了地下隧道的尽头，高大的男人带着卡洛斯先上了爬梯。 “卡洛斯！”在出口等候许久的杰特做出了惊讶的表情。 “嗨，杰特。”卡洛斯想要从男人的背上下来，但失败了，只能尴尬地挥了挥手，“你怎么来这里了，没有去艺术学院吗？” “事情有些复杂，现在的卡加德市已经陷入一片混乱了。”杰特说道，“我也是碰巧听见这边的爆炸声，所以才过来看看。” “城市里发生什么事了？”卡洛斯问道。 “我觉得你还是先关心自己比较好，你怎么出现在这里的？” “我一大早出门，准备先去医院探望一下老板娘，但是在路上被人偷袭了。。”卡洛斯说道，“醒过来的时候，我就被绑在了下面。” “我这么说你肯定不信，我看见了真的卡隆，而他说他是我的父亲。。” 在卡洛斯描绘自己在实验室里的遭遇的时候，莉莉娅从出口里出来了。 “茉莉小姐，又见面了。”杰特对莉莉娅说道。 “茉莉？她就是你们之前提到的那位。。” “又见面了，杰特。”莉莉娅打断了卡洛斯的话，“既然碰见了你，那么把卡洛斯交给你，我的任务也就完成了。对了，我的真名是莉莉娅。” 莉莉娅转身面向三名墨镜男人，“告诉比尔，我们的交易完成了。” 然后，在卡洛斯说出下一句话之前，莉莉娅转身离开了。 “她就是你们之前提到的那位同事吗？”卡洛斯问道。 “是的，她是商会安插在治安署里的暗子，她杀死了一名被抓捕的关键犯人，然后逃走了。”杰特回答道，然后他看向了三名墨镜男人。 “所以，你们三位就是治安一队的三名治安官？” “你好，杰特见习治安官。”为首的男人说道。 杰特在他们周围反复观察了一圈，然后问道：“早就听说军事研究院研究出了新的军事器械，叫做仿真士兵，就是你们吧？” 墨镜男人露出微笑，正欲回答杰特的问题，一阵剧烈的爆炸声打断了他。 。。。 卢顿收回了自己的机械臂甲，在他面前，卡隆因为刚才的攻击而深深砸在了地上，甚至地面上出现了裂纹。 “人类的身体再如何开发，也远远比不上冰冷的金属，你明白了吗，卡隆。” 卡隆重新站了起来，他的全身布满了爆炸导致的溃烂，但却同时在快速地复原着。 “那些依靠外物获得的力量，可以被给予，也可以轻易被夺走。只有身体，才是真正属于自己的。”卡隆冷哼道，“我没有想到，你现在也变成这样的弱者了。” 卢顿神色复杂地看了卡隆一眼，又举起了自己的手臂。 “既然如此，那我只能打服你了。” 第一二三章 卡隆快速地冲了上来，在卢顿的周围，不断地绕着他飞奔起来。他的速度如此之快，以至于在旁人的眼中，就像是又好几个卡隆同时在围着卢顿一样。 卢顿好整以暇地在中间站着，在卡隆从幻影中出拳的一瞬间，卢顿的机械装甲就作出了反应，向着卡隆冲出来的方向进行了射击，但这没有击中卡隆，子弹穿过了卡隆出拳的身影，落在了外围的土地上，又发生了巨大的爆炸。卡隆连续试探了多次之后，终于从卢顿的身后显出真身，对着他的背部一拳而去，令他震惊的是，卢顿竟然在完全没有转头的情况下，机械臂快速向后抡出，打在了卡隆的肩膀上，顺带将他整个人砸进了旁边的墙上。 “没有用的，你引以为豪的速度，在高速摄像机的视角里，就像是蜗牛一样缓慢。”卢顿说道，“从捕捉你的动作到作出反应，这副装甲只需要几毫秒的反应时间。” 下一刻，卢顿装甲向他的右上方举起了手臂，但他的直觉却让他将手臂护在了胸前。卡隆的拳头便立刻出现在了他的眼前，第一拳停在了他眼前，很快地收了回去，然后重重地打在了他护在胸前的手臂上。 卢顿沉重的机械装甲后退了数步。 “即使它可以作出反应，形成动作也需要时间，而很明显的是，它很笨重。”卡隆说道，然后他快速地贴身上来，和卢顿进行起贴身缠斗。 即使是卢顿这样经验丰富的格斗专家，在操作装甲时，也没有办法完全回避卡隆的攻击，即使他避开致命攻击，在承受攻击时对卡隆同时进行打击，但卡隆也同样会回避卢顿的重点攻击，于是局面很快陷入被动之中。 不得已之下，在一次逼退卡隆之后，卢顿操纵装甲飞了起来，并且从身后展开了数个重型枪口。 局面就转眼对卡隆不利起来，在地上的他，想要攻击卢顿，就必须要跳起来，而失去了地面，他的闪避动作就会变得困难，这意味着每一次跳跃，他不可避免地会被重型的子弹击中。 “认输吧，卡隆，这就是人体的极限。”卢顿在空中说道。 “不，还没有，远远没有到我的极限。”卡隆说道。 他的身体快速地泛红起来，散发出了灼热的高温。在下蹲蓄力后，卡隆的身体像炮弹一样飞向了卢顿，卢顿的装甲开始不断地向卡隆发动射击，重型子弹在接触卡隆身体的同时发生爆炸，顶着不断的爆炸，卡隆的身体不断地残破，尔后修复，他的嘴角涌出一口鲜血，但很快挥发在了空气中。卡隆还是来到了卢顿的面前，飞在空中同时也让卢顿失去了躲闪的机动性，迎着卡隆挥出火红的一拳，卢顿也只能同样以认真地一拳作为应对。 双拳接触的瞬间，包裹着卢顿的机械手臂开始破碎，碎片四散而飞，卢顿的拳头也不断攀升着沸腾的红色，接着迎了上去，下一刻，卢顿的手臂飞走了。失去阻挡拳头又落在了卢顿的装甲上，损坏的警报在他的耳畔响起，但他已经顾不过来了，他整个人带着装甲，在空中划出一个抛物线后，重重落在了地上。 卢顿凭借着剩下的一只手臂，从装甲里爬了出来，此时卡隆带着满目疮痍的身体，缓缓地向他走了过来。 “这一次，是我。。” 卡隆的身体经脉突然开始泛出深紫色，就像是深紫色的蛛网，将他整个人紧紧包裹住一样。 “赢了。” 然后，他整个人的身体爆裂开来，倒在卢顿的面前，不断溢出深紫色的血液。 卢顿站了起来，静静地看着地上卡隆的尸体，脸上看不出任何情绪。 在他们战斗的不远处，卡洛斯的口中咳出了鲜血，再次陷入了昏迷之中。杰特检查了卡洛斯的情况，在他的脖颈处可以看见隐隐若现的紫色线条。 “把他交给我，你们回去复命吧。”杰特对三名墨镜男人说道。 当墨镜男人离开后，杰特拿出手机，把位置发送给了巴洛。 。。。 莉莉娅坐在公园的秋千上，旁边工地上不断传来的爆炸声也没有让她分心。 “看来大忙人已经忙完了，都有时间在这里玩秋千了。” 一个男人靠在秋千旁的立柱上，微笑地看着她。 “厄洛卜，他们让你过来了？” “毕竟我和你比较熟，不是吗？” “如果可以的话，我比较希望是亚伯先生过来。” “他们认为亚伯先生可能不会对你动手。”名叫厄洛卜的男人说道，“而我会。” “所以呢，组织对我的决定是什么？” “这取决于你带出来了什么。” “我什么都没有带出来。”莉莉娅说道。 “我是不是可以这么理解，在治安署和组织之间，你选择了治安署？”厄洛卜说道。 “没有这样的选择，当我从那里出来之后，就和治安署没有关系了。” “就算你这么说，组织也不会相信一个曾经为治安署工作过的人。” “所以，你的任务是在这里解决我吗？”莉莉娅停下了秋千，平静地看向厄洛卜。 “不，我接到的任务是，如果你带出了资料，那么就表明你依然是组织的人，我就需要按照组织的规则处决你。但是你没有，所以组织的决定是——你被开除了。” 厄洛卜从莉莉娅的眼中看到了精彩的波澜，脸上的笑意愈发明显，“现在你可以去试试，治安署会不会相信一个曾经为商会工作过的人，虽然我个人对此持否定态度。” 莉莉娅听出了厄洛卜话中的意思，从今天开始，她失去了所有的组织和归属，但过往的一切会如同阴影一样跟随着她，这才是对她最重的惩罚。 。。。 卡加德市政府前的战斗仍然在持续着。 依靠热武器的远程优势，治安官们击退了两波袭来的兽潮，但凯多心里清楚，这绝对不是因为他们的火力有多强，而是万神教的怪物们在有意识地适应和热武器的战斗，证据就是两次战斗之后，中间的场地里仅仅只留下三三两两的怪物尸体。而对面的怪物数量还在不断增加。 或许下一次，如果怪物们下定决心，只需要在战场中留下几十具怪物尸体，就可以轻易地让剩下的怪物冲破自己布置的防线。 一旦怪物冲破防线，失去了武器优势的他们，基本不可能抵挡怪物们的攻击，整个战线会迅速地溃败。 怪物很快进行了第三次的集结，与前两次不同，这次怪物明显进行了特意的布置，在最前面的是体型较为巨大的犀类和熊类怪物，后面则是较为灵敏的犬类和豹类，之后则是其他的类别。凯多已经可以预见到之前所设想的场景，不同的是或许怪物们的损失会更少一些。 就在怪物准备进攻的时候，一种奇怪的哨音响彻了整个城市。 下一刻，怪物们掉转了方向，开始向着北方离去，与此同时，一发导弹落在了中间的战场上，掀起了巨大的热浪。 第一二四章 “这是哪里来的导弹？” 凯多疑惑的时候，在导弹爆炸之后的战场中央，出现了一队装甲车的部队，在留下两辆装甲车后，剩余的装甲车跟着怪物离开的方向去了。 两辆装甲车来到了凯多的阵地前，从第一辆装甲车上下来了两名军官。 “这里是谁在负责？”一名军官大喊道。 凯多来到了他们面前，“我是卡加德市治安署副署长凯多，负责这里的指挥。非常感谢你们的帮助，只是我不知道，部队为什么会突然出现在这里？” “组长这么快就高升了，这可真是可喜可贺。”利维德从第二辆装甲车上走了下来。 “利维德？”凯多的脸上露出喜色，“这是你请来的帮手吗？” “请？我可没有这么大的面子。”利维德说道，“我在执勤过程中偶然遇到了卢顿军长，然后被他临时征调到了第三军中，作为部队的向导。” “卢顿军长也亲自来了？”凯多意识到了不对的地方，如果仅仅只是提供帮助，身为军长的卢顿不会亲自过来，“第三军来卡加德市是做什么？” “我没有义务对你的问题进行回答，现在，命令你的人放下武器。”军官说道。 “我也希望你们明白，帝国的军队没有权力对市政府的人员下达命令。” “很好。”军官没有继续提出要求，而是回到了装甲车上，开往了战场的另一端。 “我很庆幸，我能够早一些时候认清形势。”利维德对凯多说道，然后登上了第二辆离开的装甲车。 在僵持的等待后，凯多感受到了地面的振动。从西南方向，整齐的装甲士兵队列正在齐步靠近，他们在军官面前完成了整队，然后化成一条长蛇，将整个市政府的外围紧紧包围了起来。 凯多的身边充斥着治安官们的争议声，但署长和市长并没有下达新的指令，让他也只能选择僵持，然后他看见两名士兵将一个巨大的扩音器放在了战场中间。 “卡加德市政府，你们现在已被包围，奉劝你们尽快放弃抵抗，配合调查，否则我们将发动无差别攻击。” 这个时候，凯多沉寂的手机里终于响了起来。 “放下武器。”凯多大声喊道。 帝国第三军暂时接管了卡加德市。 。。。 格力又一次被摩比打飞，撞断了舞台上的横梁，然后重重地砸落在舞台上。 罗尼带着莉娜丽和庄瑟妮离开了，此时的表演厅内，只剩下摩比、格力以及还没有出手的基因怪物。 “该死，你们这帮畜牲，怎么还在一边看着？” 与最初的得意忘形相比，格力此时显得有些气急败坏。他伸出腿想要踹倒身旁的基因怪物，却被对方灵巧地躲开了。 “偏偏这个时候又动起来了，你们是在玩我吗？” 但普通的基因怪物，没有办法回答格力的问题，这让格力更加的愤怒了。 于是场面变成了格力追着基因怪物攻击，而基因怪物则在舞台上四散躲避。 正在格力追上了一只体型较小的熊怪时，摩比从正面抓住了他的胳膊，格力奋力想要挣脱，抓住他的力量却越发牢固。 “停止这场闹剧吧。”摩比说道。 这个时候，响彻全城的哨音响起，其他的基因怪物迅速地撤离了。 “是巴洛，巴洛做了手脚。”格力愤怒地吼了起来。 “该死该死该死该死，你们全都该死。”格力的眼睛迅速地变红，全身开始发出剧烈地颤动。 摩比松开了钳制格力的手，松开手的同时，格力的整个身形开始急剧地膨胀起来，他的身形变大了数倍，站立起来的时候，几乎就要触碰到表演厅的天花板。 “吼！”超巨熊发出了凶猛的咆哮，张开的巨口可以将摩比整个人直接吞下。 格力站立的前身用力地向着摩比砸了下来，摩比奋力躲开，站在了舞台的边缘，原本他所站立的地方因此而塌陷。摩比还没有来得及提起架势迎击的时候，巨大的熊掌从前面击中了他，然后带着他的身体向后，接连撞碎了表演厅的墙壁，砸在了室外的活动场地上。 超巨熊的身影出现在了阳光之下，让原本因为基因怪物而惊魂甫定的人群再一次地骚乱了起来。在摩比重新站起来之前，格力开始对人群开始攻击，很快，数名受害者就产生了，他们在逃跑时被绊倒，最后化为了熊掌下的一摊肉泥。 很快，格力发现了新的猎物，一个蹲在地上掩面哭泣的小孩。他来到小孩的旁边，在他的面前来回地游走，然后用手掌将小孩握了起来，准备将他送进自己的嘴里。 一声枪响中止了他，下一刻，格力松开了握住小孩的手掌，捂着自己的右眼开始痛苦地嚎叫起来，鲜血和眼泪的混合物顺着他的手掌滴落在了地上。 “罗尼，是罗尼！”有人大声呼喊道。 在距离场地不远的教室窗口，罗尼架起了一把巨大的狙击枪。 而此时格力也发现了他。格力放开了捂住右眼的手掌，任由血泪的混合物侵染他的脸，向着罗尼咆哮着冲了起来。在格力巨大的体型面前，罗尼所处的教学楼并不算什么安全的场所，罗尼将狙击枪收起，离开教室，在教学楼的楼道里狂奔起来。 在他听见巨熊的咆哮声时，下意识地猛地向前飞扑，然后身后传来了建筑被撞碎的声音。罗尼在地上转过身来看，他刚才跳起的地方已经变成了空气，整个教学楼中间被撞出了一个巨大的洞口。 没有时间留给罗尼震惊，巨大的咆哮声又再次传来。在罗尼再次准备跑起来的时候，他瞥见了一个橙红色的身影。于是罗尼放弃了逃跑，直接来到了最近的窗口，迎着向他奔来的格力开始架起枪口。 超巨熊再次跃起，巨大的熊脸就在罗尼眼前不断放大，但罗尼屏住了呼吸。 熊脸几乎来到了罗尼的眼前，格力的熊掌已经击碎了两旁的窗户玻璃，但他的身体却无法再度向前。在长时间的助跑后，摩比从地上跳了起来，像一颗炮弹击中了格力的胸口，让他失去平衡地向后飞了起来，他的整个胸腹一览无余地展现在罗尼的眼前。 “砰——” 子弹击中了格力的心脏，他正面向上地落在了地上，没能再次爬起来。 。。。 时间来到了当天傍晚，万神教的怪物已经全数撤离了卡加德市，一路向着北方离开，第三军的部队选择了暂时整修。与怪物一起离开的，还有数千名卡加德市的居民，在城市治安力量向市政府集中的时候，他们就已经踏上了离开的路。尽管万神教展现出了控制怪物的手段，但失控仍在所难免，失控的怪物和因为怪物而引起的混乱，还是带走了许多人的生命。 这个时候，枫林商会的官网更新了一则视频。 莉娜丽出现在了视频当中。 “非常抱歉地告诉大家，今天的线上演唱会取消了。” “大家可能会问我为什么。”莉娜丽转过身，视频的视角也跟着她向前，然后镜头越过了她，以及顶楼的栏杆，夕阳下火光中的建筑进入了镜头的正中央，随着镜头的旋转，可以看到城市之中比比皆是的混乱。 “这是今天的卡加德市，有很多人在今天失去了他们的家人、爱人和朋友，我认为，在这样的情况下，再举行一场我个人的演唱会，是对于死者的不尊重。” “不过，我也准备了一首歌曲，用来作为演唱会取消的致歉，对失去亲友的人的安慰，以及对灾难中逆行者们的道谢。” 音乐逐渐响起，莉娜丽开始开口唱道： “你心中有个地方\/我知道那里充满了爱” “这个地方比\/明天还要灿烂光明” “。。。” 同样的歌声在卡加德市的上空响了起来。 在卡加德市北部的荒野之中，无数沉默前行的人也听见了这首歌。 于是他们回望，夕阳已经沉落，在夜色笼罩下的卡加德市，亮起了零星的灯光。 但是，他们仅仅只是驻足了片刻，当歌声渐熄，他们又重新掉转了头，向着北边的荒野前进。 第一二五章 归客 周日，荣德镇的清晨。 象征着荣德镇的星星塑像下，早已等待着熙熙攘攘的人群。 “是这个时间吗，雷因斯？”露西向眯瞪着眼睛的雷因斯问道。 雷因斯打了个哈欠，“应该是这个时间吧。” “算了，本来也指望不上你。”露西无奈地撇了雷因斯一眼，然后转身面向着自己的姐妹团。 “姐妹们，我们再来排练一遍。” “欢迎欢迎，热烈欢迎！” “对对对，就是这个热情。”露西说道，“摩比他们在市里遭遇了这么大的事，现在一定非常疲惫，我们要给他们以家的温暖，就这样，我们再来演练一遍。” “这么大的阵仗，搞得就好像他们扮演了什么重要角色一样。”绑着绷带的贝克不屑的说道。 贝康鄙视地看了他一眼，“如果你有稍微了解下卡加德市的新闻，就应该知道他们确实起到了关键的作用。” “贝克先生，贝康先生，现在可不是吵架的时候。”特蕾西娅说道。 特里安抱着仍在睡眠中的崔西，站在特蕾西娅的轮椅旁。 “我好像看到有一辆车开过来了。”伊文思说道。 在他说完后，一辆治安署的车辆出现在了众人的视野里，朝着他们缓缓地驶来了。 “就是现在，姐妹们。”露西大声喊道。 在热烈的欢迎声之中，车辆停在了他们的面前，罗尼打开了驾驶座的门，从车上走了下来。 在他还没有弄清楚情况的同时，黛西带着两名中年女子，捧着鲜花跑了出来，其中一名中年女子，将鲜花塞进了罗尼的手里。 而黛西则带着另一名女子向着车的后座跑去，但当她们打开车门之后，却愣住了。 贝康注意到了她们的表情，快步地走了上来，在检查了车后座之后，又打开了车的后备箱，但结果是一样的，都没有任何其他人的踪影。 “罗尼，杰特和摩比呢，他们没有跟你一起回来吗？”贝康问道。 在场的人的脸上，都不可避免地露出了失落的表情，而这被罗尼敏锐地察觉到了。 “让大家失望了，”他有些窘迫地说道，“杰特和摩比被留在了市里，这次只有我回来。” “说什么呢。”贝克一把揽住了他的肩膀，“无论你们谁回来，大家都很开心，只不过大家更希望你们能一起回来。来吧，我已经迫不及待地想要听你说说，你在市里的故事了。” 欢呼声又响了起来。 在贝克揽着罗尼路过雷因斯的时候，雷因斯轻声地说了一句： “能安全回来就好。” 当广场上热闹的众人逐渐散去时，又一辆车驶入了荣德镇，莉莉娅再一次踏上了荣德镇的土地。她抬头看着星星的塑像，一时间思绪万千。 。。。 罗尼来到治安署的时候，看到治安署的门口，整整齐齐地捆绑着数十名居民。 “这是怎么了？”罗尼问道。 “你说他们啊，”贝克说道，“昨天晚上这伙人就像是有组织地准备离开镇上，雷因斯先生觉得他们形迹可疑，就拦住他们进行盘问，结果没说两句呢，他们就四散的跑开了，最后是雷因斯先生和队长抓了一夜的人，才带回来这些，不过我估计还是有人跑掉了。怎么问他们也不开口，只知道他们要去的地方是北荣镇。” “北荣镇？”罗尼想起来，自己似乎在万神教的威胁信上看到过这个名字，“不会有人变成怪物了吧？” “这你也知道？”贝克诧异地说道，“不过不是这群人，在你们离开的两周里，我们确实碰到了一些情况，呃，他们通常出现在人群聚集的场合，散播一些反动的言论，在被我们找到之后，他们会激烈地反抗，直到变成怪物，好在最后都被我们制服了。拜他们所赐，连我都从医院被拉回来出勤了。” “不是被你，是被队长和雷因斯先生制服了。”贝康冷不丁地说道。 “不是一样吗，我们都是治安署的一员。”贝克笑着看向罗尼，“本来期待着你们回来了，我们身上的担子就会轻一些。虽然结果只有你一个人，但是也总好过没有。” “不是吧，我只是开玩笑的，最近这帮人安分了不少，没那么多事的，你怎么表情这么凝重？” 贝康却从罗尼的脸上读出了别样的意味。 “罗尼，你是不是知道这些事情之中的联系？”贝康问道。 罗尼沉重地点了点头。 “你们确定要在外面讨论这件事情吗？”希拉的声音响起。 “队长，你可算醒了，还好你没去，你都不知道，当时的场面。。”贝克说着，被贝康捂住了嘴。 罗尼抬起头，希拉也正好看向他，她的脸色有些憔悴，但眼里带着温暖的笑意。 “欢迎回来，新兵。” 。。。 杰特和摩比站在露天的场地内，在他们的前方搭建起了一个临时的演讲台。 “又是开会吗？”杰特说道，“总感觉每一次开会，都不会有好事情发生。” 摩比知道他只是调侃，所以没有接话，而是问道： “卡洛斯的情况怎么样了？” “放心，他死不了。”杰特说道，“不过他身体内的毒素一时半会儿没有办法根除，大概需要一个月的时间，才能通过新陈代谢的形式排出体外。在那之前，他会一直保持昏迷状态。” “他为什么会被下毒，而他为什么会被卡隆商会的人抓走，你有什么想法吗？” 杰特耸了耸肩，“谁知道呢？或许等卡洛斯醒过来，他就会告诉我们。” “我还以为你们会聊些什么重要的话题，没想到是这么无关紧要的事情。”利维德的声音从他们身后响起。 “偷听别人的对话，也能够说得如此理直气壮，我也是第一次见。”杰特转身看向利维德。 “这可不算偷听。”利维德说道，“身为你们的队长，我有权力知道你们在做什么。” “是吗，这就是对于你背叛凯多的奖赏吗？” 利维德的脸色冷峻了几分，“首先，是凯多先背叛了我；其次，第三军的命令是皇帝下达的，我服从最高的指令并不是背叛，只不过是你们还在玩猫鼠游戏的时候，我先一步做出了选择；最后，这是第一次，也是最后一次，如果你之后再在我面前提到‘背叛’这个词，我作为队长，有权对我的队员进行惩戒。” “行了，不用再强调你手头的那点权力了。”杰特说道。 “到此为止，在清除万神教的威胁这件事上，我们的目标是一致的。”摩比说道。 本来准备发作的利维德，也不便再和杰特争执下去，回到了队伍的头排。 很快，卢顿登上了他们面前的演讲台。 “各位好。”卢顿说道，“在场的有第三军的士兵，也有小部分我们从卡加德市治安署抽调的人员，大家都经历了昨天发生在卡加德市的万神教袭击。” “根据我收到的消息，同样是在昨天，卡加德市北部的北荣镇和晨东镇发生了同样的袭击事件，万神教蛊惑了当地居民，制造了大量的怪物，袭击了当地的政府机关和治安署。现在，他们以那里作为了根据地，正在大幅吸收其他各地的被蛊惑的民众。” “对帝国而言，这是一场人为的灾难，但同样是一个机会。万神教这个长期潜伏在帝国土地上的痼疾终于跳到了明面上，并将其隐藏的势力不断聚集，而我们，正好可以趁此机会，将万神教一刀切除。” 卢顿将身体转向了卡加德市的北方。 “现在，我命令，全军出击。” 第一二六章 “按照罗尼你所说的，万神教这是要造反啊。”听罗尼叙述完他在卡加德市的经历之后，贝克说道。 “自以为掌握了力量，就迫不及待地想要展示，在我看来实在是太过于狂妄了。”贝康说道，“治安署或许无法阻止他们，但是面对帝国的军队，几只基因怪物是没有办法抵挡的。” “或许，不只是几只。”罗尼说道，“杰特跟我提起过，万神教应该已经掌握了批量制造怪物的技术，可以在很短的时间内，把普通人变成怪物。” “嘶——”贝克倒抽了一口冷气，“也就是说，昨天我们抓住的那几十个人，都可能会变成怪物。” “纠正一下，是雷因斯先生和队长抓住的那几十个人。”贝康说道。 “都这个时候了，就不要在意这个了啊喂。” 从一开始就坐在旁边没有说话的希拉，此时却开口问道： “罗尼，你们碰到的那些人，他们都是自愿变成怪物的吗？” 罗尼愣了一下，回答道： “尽管他们都有各种各样的理由，但如果只考虑个人意愿的话，那么是的。” “是这样就好。”希拉说道。 “为什么这么说？”罗尼问道。 “因为基因实验不是帝国禁止的吗，如果他们是自愿的，也就代表他们的确是犯法了，那么作为治安官，我们抓捕他们也是应该的。” 罗尼和希拉同时沉默了下来。 “就算他们不是自愿的，我们就不抓捕他们了吗？”贝克问道，“还是要防止他们伤人的吧？” “你不说话，没人当你不存在。”贝康打断了他。 “怎么，我难道说错了？” “我看你也会伤人，需要我现在把你抓起来吗？” “你怎么能这么说呢？我好歹也是个人，能和那些怪物一样吗？” 两人就要争吵起来，却被办公区的开门声打断了，比尔和雷因斯走了进来。 “你们刚好也在，我来说件事。”比尔说道。 “万神教占领了荣北镇和晨东镇，并以这两个镇作为根据地在不断壮大自己的势力，荣德镇是距离他们最近的城镇，并且同时是万神教威胁信中提及到的第三个镇子，所以我们随时都有受到万神教攻击的可能。” “而且，帝国第三军的军队正在向万神教占领的城镇进发，战火随时会蔓延到周边，所以镇长现在向我们治安署征求意见，是否需要组织镇民进行避难。” “避难的问题，为什么来问我们？”贝克问道。 “不要忘了，两周之前我们几乎进行了一次小型的避难演习。”比尔说道，“镇长认为由我们出面的话，比较容易说服镇民们。” “只有这一个选择吗？”希拉问道。 “也不是，我们也可以选择维持现状，并且祈祷战火不要蔓延到荣德镇。只不过，如果战火真的蔓延至此，仅凭我们治安署的配备，估计保护不了多少人。” “或许可以尝试别的方法。”罗尼说道，“我们可以说服第三军在荣德镇驻军，来保护我们。” “但荣德镇并不处在卡加德市和两个镇子的中间，第三军不一定愿意特意绕路来荣德镇；况且，第三军驻军，几乎就等同于将战火引到了荣德镇，而且城镇的军事化改造也会让一部分失去自己的住所，这可以说是最差的方法。” “你们也听出来了，我个人比较倾向于选择避难。”比尔说道，“但是也不能由我一个人说了算，接下来的几天，你们可以征求一下镇民们的意见，然后我们就要进行表决了。” “那镇上潜伏的万神教人员还查吗？以及外面的那几十个人怎么处理？”贝康问道。 “你没有听见我说的吗，第三军要对他们的根据地展开进攻了，所以他们应该没什么心思在荣德镇捣乱了。至于外面那几十个人，”比尔看向雷因斯和希拉，“既然人是你们抓回来的，怎么处理就由你们自己决定。” 说完，比尔就进入了办公室里。 希拉看向了雷因斯。 “我去处理外面的那几十个人。”雷因斯说道，“至于避难的事情，我只是个外来的治安官，还是你们本地人做决定吧。” 他指的本地人，自然是指希拉、贝克和贝康。 “我还一直以为，希拉女士也和雷因斯长官是一样外来的治安官。”罗尼说道。 “我的确是从其他地方调来的，不过这不妨碍我成年前在荣德镇长大。”希拉说道，“所以以我的对荣德人的了解，二十五年前的战争没有让他们抛弃故乡，现在也不可能。” 希拉站了起来，“不管怎么样，该走的流程还是要走的，征集镇民的意见这件事情，就交给我们来做吧，罗尼，你先好好休息一下。” 下一刻，希拉感到眩晕，倒退了两步，又重新坐回了椅子上。 “队长，你没事吧？”贝克关切地问道。 “这件事情我们两个人带上特里安就行了，队长你也休息一下吧。”贝康说道。 “没事的，我就是坐久了突然站起来，脑袋的供氧没跟上。”希拉又重新站了起来，稳住了身形，“还有好多事要做呢，赶紧出发。”随后她大踏步地向外走去。 “如果我没听错的话，你们刚才提到了特里安？”罗尼问道。 “对，忘了跟你说了，特里安现在是治安署的协助治安员了，伊文思在带他。”贝克说道。 “还磨蹭什么呢？”希拉的声音在门外响起。 “来了，来了。”贝克说道，然后和贝康追了出去。 无所事事的罗尼，只能开始回顾起在卡加德市的经历，他其实一直感觉，有什么重要的信息被自己遗漏了。 。。。 太阳下山之后，卡加德市北部的荒野，第三军的部队在这里搭起了暂时的营房。 “我们还可以继续前进的，为什么现在就停下来了？”摩比问道。 “别问我，我也只是执行上面的命令而已。”利维德说道，“如果你有什么问题，可以直接去问指挥官。” 摩比看向营地的中央，那里就是指挥官的位置，但路上站满了把守的卫兵，显然不会让他轻易地过去。 摩比又看向了杰特。 杰特放下了手里的压缩食物，笑着说道，“很简单，我们是在按照正常人的行进速度前进，不能超过他们，也不能落下太多。” “我们。。在赶人？”摩比说道。 “看吧，你不是不知道，只是不愿意往这边想。”杰特喝了一口冲调的汤品，难喝得让他连连咋舌。 摩比再次看向中央的营房，准备起身的时候，却被人用枪抵住了额头。 “坐好，不要乱动。”利维德说道。 “我知道你想做什么，但是我提醒你，不要试图用你的想法去说服指挥官。在指挥作战的经验上，他明显比我们任何人都丰富，所以无论他怎么做，这都是最合适的方式。” “但是那些被赶的人，不是我们的敌人。”摩比说道。 利维德指了指摩比，然后是杰特，接着是自己。 “是不是敌人，你说了不算，他说了不算，我说了也不算。”利维德指了指他们身后的卡加德市，“是坐在市政厅里的卢顿军长说了算。” “说到这里，我就有些好奇了。”杰特插话道，“如果他真的认为这是一场战争的话，大可以使用第三军的军队就可以了，为什么还要特意抽调治安官的部队？” “卢顿军长这么做，自然是有他的用意的。” “我看，是你自己也不清楚吧？” 第一二七章 结束了晨跑的罗尼，在返回宿舍的路上碰见了特里安。 “嗨，特里安。”罗尼远远地向特里安打招呼，但特里安似乎沉浸在自己的思考中，并没有发觉。 等到罗尼走近了，特里安才注意到了他，急忙向他问好。 “在想什么呢，这么认真？”罗尼问道。 特里安犹豫了片刻，还是支支吾吾地说道：“我只是在想，如果真的要离开荣德镇，到时候大家是一起走还是分开走。” “你也知道这件事了啊。”罗尼说道，“我觉得既然比尔署长组织了集体表决，最后应该也是带大家一起走吧，你为什么会在意这件事？” “没有，我就是随便瞎想。”特里安说道。 “啊，特里安，你在这里。”贝克的声音从远处响了起来，他很快小跑到了罗尼和特里安的身边。 “罗尼，你也在啊。特里安，你今天没什么其他事吧？” “我今天要去治安署前台接案件的。”特里安说道。 “那就好，我跟伊文思说过了，今天还是由他上班，你跟着我和贝康来吧，我们得去征集镇民的意见。”贝克说道。 “可是。。”特里安有些犹豫。 “贝克，希拉女士不是带着你们去做吗，为什么你们还是来找特里安了？”罗尼语气有些担心地问道。 “放心，队长她只是先管另一个案子去了。”贝康也来到了他们旁边。 。。。 希拉站在一座工厂的门口，她的身边是一名老妇人，面前则是两名工厂的门卫，以及一名负责人打扮的中年男人。 “这位老太太指控你们偷排污水，我来就是调查情况的。”希拉说道。 “这可冤枉我了，”负责人说道，“我的厂一向都是按照标准将废水处理后才排放的，不存在这位老太太所说的排放污水的情况，你看，我每年的排放检查都是合格的。” 希拉查看了对方提供的排放检查证明，上面的确写着合格，这让她皱起了眉头。 “希拉，不要听他们胡说。”老妇人气急地咳嗽了两声，“如果水真的没有问题，我种的庄稼怎么会无缘无故地枯死？这附近只有他们在向河里排水。” 负责人的目光在希拉和老妇人之间扫视，最后他看向了老妇人，问道：“那么你指控我偷排污水，是为了什么？” “你们的污水坏了我的庄稼，我当然是要找你赔钱。”老妇人说道。 负责人重重地合上了手，“现在情况就明了了，这位老太太，因为自己的原因，种坏了庄稼，而她认识治安官女士你，所以她就准备借此来讹诈我，让我为她自己的失误买单，我说的没错吧？” “你，你胡说八道！”老妇人语气急促地说道，她的脸色也因此而变红，就要向负责人动手。 希拉拉住了老妇人。 “来啊，动手啊，这样就更加坐实了你心怀不轨。” “不要欺负老人了。”希拉说道。 “看来这位治安官女士是讲道理的。”负责人说道，“那凭什么她说的就是对的，而我说的就是胡说呢？既然她要指控我，就拿出实打实的证据来。” “我调查了附近的农田，他们都存在庄稼枯萎的情况，只不过因为种植作物不同，受到影响的程度不同。”希拉说道，“她是最严重的，也是他们的代表。” “好嘛，我就说一个老太太怎么就敢跳出来，原来是一群本地人合起伙来欺负我一个外地人。”负责人说道。 希拉的脸色难看了不少，“少摆出一副无辜者的姿态，我已经把河水送去检验了，不用过多久就能知道结果。” “就算检验出了污染成分，你们又凭什么一定认为是我做的？附近确实只有我这一家工厂，但是这条河这么长，谁知道是不是会有个别居心不良的人，往河里加些东西呢？”说这句话的时候，负责人的目光没有离开过老妇人。 “你是说我会污染河水，让我自己种不出庄稼吗？”老妇人说道。 “我只是提供了一个猜测，毕竟比起辛辛苦苦种庄稼，直接讹人好像更省力一些。”负责人说道。 “你，你，你。”老妇人接连说出了多个“你”，却没有能说出下面的话，气血上涌令她昏迷了过去。 “你说的话有些过分了。”希拉扶住了老妇人，对负责人说道。 “你这么说，其实也就是承认了，我的反驳完全是有道理的。”负责人说道，“治安官女士，可不能因为他们跟你关系好，你就偏袒他们。” “我当然会秉公办理。” “那就好。”负责人说道，“我的工厂还在开工，恕我不多奉陪了。” 工厂的大门关闭，看着倒在自己怀里的老妇人，希拉只能选择暂时离开。 负责人其实并没有走远，在确认希拉带着老人离开后，他拿出了自己的手机，打通了电话。 “喂？让技术员来我的办公室一趟。” “什么？技术员一个月前就死了，还没有找到新的？这么重要的事情，你怎么没有跟我提过？” “你也就仗着你姐姐是我老婆才敢这么乱来。听着，既然没有技术员，那你给我赶紧圆润地滚过来。” 。。。 “不可能，”厂长办公室里，另一名中年男人说道，“我们严格计算过指标，这种程度的排放根本不可能导致庄稼枯萎。” “真的？”负责人，也就是厂长，将信将疑地问道。 “你想想，我们都这么做好些年了，如果真的有问题，他们早就找上门来了，哪里还需要要等到这个时候？” “你这么说，确实有些道理，这么说来，确实是那帮老家伙联合起来讹我。”厂长拍了拍自己的脑袋，“还好我没有露怯，不然还真让他们讹上了。” “呃，其实还有一个可能。”中年男人说道，“最近一个月我们的订单确实很大量，导致我们排放的程度远远超过之前，而又没有技术员调整，可能我们确实排多了也不一定。” “这么重要的事情，你怎么现在才说！”厂长差点从椅子上跌下来，“这下真的要被你坑死了。” “不用担心，姐夫，我有办法。”厂长的小舅子说道，“你说得对，就算他们查出来河水里污染含量超标，也不能作为锁定我们的证据，到时候，他们最有可能还是要来厂里实地探查的，只要在他们来之前，我们把排放设施改造好，就可以自证清白了。” “你这个主意不错。”厂长满意地点了点头，但下一刻他又担心地问道，“没有技术员，你行吗？” “放心，以前技术员指挥的时候，我都在旁边看着呢。” “好好好，这个改造要多久的时间？” “一整天的时间足够了。”小舅子说道。 “就按你说的来。”厂长拍板道。 “那我这就去通知员工们停工。” “等等。”厂长叫住了小舅子。 “怎么了，姐夫？” “我想了想，觉得直接停工的话，等于是不打自招了，这样不好。”厂长说道。 “那你有什么建议？” “这样好不好，白天我们正常开工，然后你让人趁着凌晨机器休息的时候进行改造。这样在外面的人看来，我们就一切正常，也不怕他们查。” “可是这样的话，时间就会被拉长，在他们进来调查之前，改造不一定能及时完成。” “这个我来想办法。”厂长大手一挥，说道，“就这么定了。重点是不能因为改造设施而缩短开工的时间，否则就会引起别人的怀疑，你去安排吧。” 小舅子只能应承下来，退出了厂长办公室。 “我呸，狗扒皮。” 不知是谁说的话语，在工厂的廊道里回响。 第一二八章 罗尼更换完衣服后，来到了治安署，此时整个治安署里只有伊文思。 互道早安之后，罗尼没有急着进入办公区，向伊文思问道：“伊文思，听说让特里安当协助治安员，是你提议的？” “对，是我。”伊文思点头道，“这段时间治安署人手紧缺，连我有时候也需要去现场帮忙，但这样治安署就没有办法及时接取报案信息，所以大家就想着再找一个协助治安员。” “特里安在之前的活动里也帮过治安署不少忙，我就提议让特里安来，大家对特里安也比较知根底，也就同意了。” 说到这里，伊文思笑了起来，“你可能不知道，当时我去皇家酒店找特里安的时候，他还死活不同意。” “为什么？难道是因为皇家酒店的酬劳比治安署更高？”罗尼问道。 “呃，这也是客观存在的因素之一。不过特里安拒绝，却是因为别的理由。”伊文思说道，“他认为他曾经犯过案，不适合再在治安署工作。” “这看上去确实是个难题，你们是怎么解决的？” “我也试图向特里安说明，他已经为他犯过的罪受到了相应的处罚了，这并不妨碍他之后的工作，但是他还是没同意。好在第二天雷因斯先生找他去谈了，他才同意来治安署做协助治安员。” “后来结果证明了，特里安没有辜负我们的信任，他上手很快，做得也很认真，大家都感觉轻松了不少。” “谁能想到呢，几个月前还是治安署头疼问题的特里安，现在成为了治安署的得力帮手。”伊文思感叹道。 “是啊，真为特里安感到高兴。”罗尼附和道，他也是这个变化过程的见证人之一。 这个时候，罗尼似乎瞥见，在治安署门外有一道熟悉的身影。 当他走出治安署四处寻找的时候，却什么都没有发现。 “怎么了，罗尼？”伊文思问道。 “没什么，可能是我看错了吧。”走回来的罗尼说道。 “对了，罗尼，我这里刚接到有一个案件，你正好有时间，我就把这个案件转给你了。”伊文思说道。 “没问题，”罗尼爽快地答应了，“是什么案件？” “好像就在特里安住的地方附近，有位老先生说他夜里总是会听见狼嚎的声音和小孩的哭闹声，”伊文思说道，“你觉得，这件事跟万神教会不会有关系？” “按道理说，万神教应该已经向他们的根据地汇合了。”罗尼说道，“我先调查看看。” 。。。 希拉带着老妇人回到了老妇人的家，此时已经有十几名老人在门前等候着。 看到希拉的第一眼，他们就围了上来。 “怎么样，谈妥了没有？”一名年长的男人挤到了希拉的面前，问道。 “没看到有人晕倒了吗？赶紧让开。”希拉说道。 老人们这才让开了路，让希拉把老妇人带回了屋里。希拉把老妇人放到了床上，从她的抽屉里找到了一瓶药丸，喂她服下。处理完一切之后，希拉才起身，这个时候，老人们正堵在门口和窗口，向着里面好奇地打量。 “她怎么样了？”还是那个老头问道。 “放心，我回来的时候就查看过了，就是她的老毛病，吃完药一会儿就醒了。”希拉说道。 “没事就好，没事就好。”老头说道，“那你们事情谈得怎么样了？” 希拉没有回答他的问题，而是带着审视地看着面前的老头，问道：“你们之前怎么没有跟我提过，要找他们赔钱的事情？” “我没跟你提过吗？”老头有些心虚地说道，“可能是我忘了，唉，都是为庄稼着急，一时忘了。” “那你现在跟我说说，你们准备找那个厂长，赔多少钱？” “十年的庄稼钱？呃，要不五年？”顶着希拉的目光，老头有些迟疑地说道，“你想啊，都是因为他们排放的污染，导致我们的地坏了，这可能接下来的几年都没有收成了，他们是得负责吧？” “我看你们的庄稼也没受那么大影响，不是有些还没坏吗？” “那是因为刚浇没多久，所以还不明显。” “什么没多久？你们不是一直在用河水浇灌庄稼？” 老人意识到了自己的失言，说道，“我是说，他们肯定是最近才开始偷排污水的，所以我们的庄稼有的好有的坏，但是地已经烂了，今年还能有点收成，明年后年就难说了。” 他顿了顿，又说道，“要是真的嫌麻烦，那就让他们把我们的地买了，我们也不要他赔庄稼了，地上的庄稼也一起送他了。” “这才是你们的目的吧？想让他们把你们的地买了。”希拉说道，“别怪我没提醒你们，镇上现在还在准备外出避难呢，如果被厂里的人知道，你们的地应该卖不出什么高价。” “都说是避难，那以后人回来，地还是用得上的。”老头说道，“你不会把要避难的事情告诉他们了吧？” “还没来得及。”希拉说道。 “不过这件事情，他们估计很快就知道了。” “那我们得加快了。”老头嘟囔道。 “喂，你们这是在当着我的面密谋吗？”希拉大喝道，“我告诉你们，除了河水的样本之外，我还收集了一份你们浇灌用的水样本，到时候结果出来了，就别怪我秉公处理了。” “拜托了，希拉。”老头恳求道，“你能够当做不知道这件事吗？我们会用自己的方法解决的。” “不，既然我知道了，就绝对不会撒手不管。”希拉说道，“告诉我，你们为什么要卖自己的地？” 老头神色复杂地看了希拉一眼，说道：“听我的，别管这件事了，希拉。” “别管了，希拉。”老人们纷纷说道。 希拉掏出了手铐，“既然你们不愿意说，那就别怪我了，听着，你们涉嫌栽赃陷害，我现在以治安官的身份，要求你们回治安署配合我的调查。” “是我，是我的主意，要抓的话，就抓我吧，希拉。”老妇人的声音从希拉的身后传来。 希拉回过头，老妇人的气色仍然很差，脸上则满是歉意。 “小姨，你这是。。”希拉犹豫道。 下一刻，老妇人剧烈地咳嗽起来，她的胸前被咳出的鲜血染红。 。。。 罗尼下了车，在几番打听之下，终于在社区的公园里找到了正在棋盘旁边围观的报案人。 “你好，请问你就是约瑟罗先生吗？”罗尼问道。 “嘘——”名叫约瑟罗的老人比了个手势，“观棋不语。” “那我们。。”罗尼准备邀请老人到一边去了解案情。 “嘘——”约瑟罗再一次打断了他。 眼见尝试没有效果，罗尼也只能在一边看起场上的两名老人下起棋来。 在经过了漫长的等待之后，白方的老人终于放下了棋子，“厉害，我认输了。” “侥幸侥幸。”黑方的老人抱拳说道。 旁边围观的老人们也“精彩精彩”地赞叹起来。 “这是认真的吗？明明黑方五分钟就拥有了巨大优势，可以快速结束棋局，却因为自己接连下了几步臭棋，被白方逆转了局势，然后双方在焦灼的僵持中，白方又下了一步臭棋，才被黑方抓住机会取胜。明明五分钟就可以结束的对弈，硬生生下上了一个小时，这也能叫精彩？”罗尼在心里说道。 “下一个该我了。”约瑟罗说道，并且坐在了棋盘边，准备上手。 “约瑟罗先生，我是接到你报案的治安官。”罗尼赶紧叫住了他。 “约瑟罗，你又编什么故事了？”围观的老人们调笑道。 “去去去，我这是真事。”约瑟罗不情愿地从棋盘旁站了起来，对罗尼说道，“我报了这么久的案，可算来人了，走吧，我们去一边说。” 第一二九章 罗尼跟着约瑟罗找到了一个僻静的角落。 “约瑟罗先生，你刚才提到，你报了很久的案，是指这几天吗？”罗尼问道，“可是在我这边的记录里，是第一次接到你的报案。” “不不不，这案子我报了有两三年了。”约瑟罗说道。 “你的意思是，你已经连续两三年在夜里听见狼嚎声和婴儿的哭闹声了？”罗尼有些不可置信。 “也不是连续吧。”约瑟罗说道，“之前每年大概能够听见一到两次，就是最近频繁了一些。哦，我说的是狼嚎声，婴儿的哭闹声是我最近才听见的。” “那么你是第一次听见就报案了吗？” “当然，我第二天立马就报案了，不过治安署的人来调查之后，觉得我可能是听错了，也就不了了之了。”约瑟罗说道。 “来调查的人是谁？”罗尼问道。 “好像是一个叫‘茉莉’的。”约瑟罗回忆道，“她跟我附近的邻居都打听了一遍，发现只有我坚持说听见，然后就认为是我听错了。对了，那姑娘是你同事吧，怎么这次她没来？” “茉莉啊，她现在不在治安署了。”罗尼有些尴尬地说道，“还是聊聊你的事情吧，如果你所说的是真的，为什么别人都没有听到，就只有你能听见呢？” “不在了啊，可惜了，小姑娘长得还挺讨人喜欢的。”约瑟罗摊手说道，“我也不知道，那个声音听上去还离得挺近的，但为什么别人都说听不见啊？” “最开始我也觉得是我听错了，但是过了半年，我确实又听见了狼嚎声，我才确信是真的。但是那之后不知道怎么的，我的报案都没了下文。” “除了听见狼嚎的声音之外，还有什么其他奇怪的事情发生吗？” “没有，除了狼嚎声，倒是没有发生别的事情。” “呃，我清楚了。”罗尼有些汗颜，他大概知道了为什么这个报案没有下文了。 “看你的表情，是不是也觉得我在瞎说？”约瑟罗有些生气地说道。 罗尼连忙平复了自己的表情，说道： “不如我们去问问其他人？” 很快，他们就向路过的邻居开始了打听。 “请问，最近你晚上有听到什么奇怪的声音吗？” “没有啊，哪里有什么奇怪的声音？”被询问老先生说道，“约瑟罗，你又在说你听见狼嚎的事情了？” “怎么可能，晚上总是有声音的吧？”约瑟罗说道。 “你这么说，倒也是，晚上偶尔会听见婴儿的哭闹声。”老先生说道。 “你看，你看，我说的吧。”约瑟罗兴奋地看向罗尼。 “可那不是因为特蕾西娅小姐领养了一个婴儿的原因吗？小孩子晚上哭闹一下，不是很正常吗？” 约瑟罗嘴巴张大，说不出话来。 罗尼向老先生道谢之后，又来到了约瑟罗面前，试探性地问道： “约瑟罗先生，你确定不是你听错了吗？” “不对，我听见的婴儿的哭闹声是和狼嚎声一起发生的。”约瑟罗说道，“如果他们能够听见婴儿的哭闹声，也应该能听见狼嚎声才对，他们撒谎了。” “约瑟罗先生，你们这附近只有特蕾西娅小姐家里有婴儿，是这样吗？”罗尼问道。 “是的，我们这附近都是些退伍老人，所以除了特蕾西娅小姐家里外，没有别的婴儿。” “那这样吧，等傍晚的时候，我们一起去拜访一下特蕾西娅小姐。” 。。。 “现在，你们可以告诉我，为什么要这么做了吗？”希拉看着躺在病床上的老妇人，问道。 包括老头在内的几名老人，站在希拉的侧后方，担忧地看着床上的老妇人。 “到这个时候了，你们还要逼我对你们动手吗？” “好吧，我说。”老头说道。 “你小姨她，两周之前，确诊了癌症。你知道的，本来癌症就很可怕了，对于我们老年人来说，更加如此。好在你小姨她只是初期，我们打听过了，只要及时做手术，还是能康复的。不过，这个手术得去市里找医生来做，而且费用也不低，远远超过了我们的承受范围。” “这种事情，为什么没有人跟我说？” “我们也想说，不过你小姨她坚持不让我们告诉你。你小姨她说，你手里也没什么钱，加上治安署里重要的事情很多，就不要麻烦你了。” “所以呢，你们就把主意打到工厂的头上了？” “这不是没有办法吗，我们一群老家伙，也就靠着在田里种些庄稼，勉强能够养活自己，稍微有些闲钱的，家里有孩子的，也花给城市里的子女们了。我们就合计了一下，反正以后这些田也没人种了，不如就趁着这个机会，一起卖了，先把你小姨的治疗费给付了，剩下的钱呢，大家分一分，有孩子的就投奔自己的孩子去，没孩子的就去一起养老院里挑个房间。” “那我问你们，地里的庄稼究竟是怎么回事？” “还能是怎么回事，我们自己兑了药呗。”老头说道，“但是我们也是有底气的，早几年我们就知道他们偷排了，只不过不影响庄稼，所以没有告发他，现在我们拿着这个去找他，他肯定也只能烂在自己肚子里。” “倒是我小看你们了。”希拉有些被眼前老人的想法气笑了。 这个时候，病床上老妇人的眼球动了，渐渐醒了过来。 “你醒了。”希拉神色憔悴地看向她。 “抱歉。”老妇人下意识地说道。 “抱歉，你有什么好抱歉的？”希拉有些生气地说道，“你得了这么重的病却不告诉我，你没有感到抱歉；瞒着我跟乡亲一起设计讹别人的钱，你没有感到抱歉；现在你躺在病床上了，你感到抱歉了？” 一股脑地发泄完自己的情绪后，希拉才注意到老妇人脸上复杂的表情，错愕，歉意，恐慌以及隐隐的怒气。 “抱歉，”希拉说道，“最近的事情太多了，我没控制住我自己。” “咚咚——”敲门的声音响起，一名身着白大褂的医生走了进来。 “希拉，你的样品检测结果出来了。”医生说完，才注意到房间内紧张的气氛，“我是不是进来的不是时候？” “没关系。”希拉说道，“已经聊得差不多了，我们去外面说。” 走出房间之前，希拉回头对着房间内的众人说道：“治疗费的事情我来想办法，你们不要再动歪心思了。” 来到门外，医生在走廊里等待着她，希拉带着医生来到了医院无人的楼道里。 “检测结果怎么样？”希拉问道。 “我对你提供的两份样本做了检测，毫无疑问的是，这两份样本里的水质都存在问题。”医生说道。 “具体说说。” “首先是田地里的浇灌水，我从来里面检测出了枯叶剂的成分，田地里的庄稼，是被人为破坏的。” “这个枯叶剂，危害性有多大？” “即使已经被充分稀释过了，但是也会导致庄稼枯萎。而这种试剂在自然中很难被降解，衰减50%大概需要9年的时间，就算庄稼作物能够在枯叶剂影响下长出来，含有枯叶剂的作物也会对人体健康造成影响。” “真是疯了。”希拉说道，“他们在用之前，到底有没有好好地考虑过后果？” “他们？你知道是谁干的？” “先不说这个。河水的检测结果怎么样。” “好吧。说到河水，”医生语气沉重地说道，“除了一些污染指标超标外，我还在里面检测到了危害性更甚于枯叶剂的成分。” 这时，希拉听到了楼道里传来的声响。 “是谁？出来。” “是我，是我。”老头从角落里钻了出来。 “你在偷听？” “没有，我就是找厕所找到这里的，我刚进楼道就被你发现了。” “厕所就在病房门口左转，不在这里。”希拉说道。 “好，我这就去。”老头快速地走开了。 “他并不像是刚好进这里的样子。”医生说道。 “我知道，”希拉说道，“刚才的话，让他听见也好。我们接着聊刚才的话题，你说的更甚于枯叶剂的成分，是什么？” “这是一种我从没有见过的成分，但是我很肯定的是，这种成分可以诱使人体细胞癌变。” “你说什么？”希拉的语气不自觉地加重了几分。 。。。 “加速，加速。”利维德喊道，他整个人正处于快速地奔跑之中。 “昨天还故意拖慢前进速度，今天却不断催促前进。”杰特看向前方的军用车辆，一边跑一边说道，“这就是充分的指挥经验吗？” “但是即使我们今天一直在加速前进，仍然没有看见过任何居民的身影。”摩比说道，“这不正常，按照我们的行进速度，已经走过了普通人四到五天的路程了。” “省省你们说话的力气吧，”利维德说道，“你们没有发现，我们离先头部队更远了吗？” “我认为拿常人的奔跑速度和机械动力辅助下的奔跑速度进行比较，本来就是不合理的。”杰特说道。 “不管怎么样，我们都不能掉队。”利维德说道。 终于，在越过一个小山坡之后，他们追上了先头部队，先头部队停在了一处山脚下，数辆装甲车正沿着蜿蜒的道路向山顶进发。 治安官的小队不用登山，此时，顺着他们的视野向前望去，金黄色的平原之上，数百头大型的基因怪物，正驼着他们背上的人类，快速地向着前方的城镇跑去，在城镇的入口处，似乎有一个高大的身影，正在远远地看着他们。 在夕阳下山之时，第三军和治安官的部队，抵达了晨东镇前。 第一三零章 太阳下山之后，罗尼和约瑟罗敲开了特蕾西娅的家门。 “罗尼，是你啊。”特蕾西娅穿着便服，脸上露出了些许的惊讶，“我还以为是特里安来了。” “特蕾西娅小姐，你今天没有去学校吗？”罗尼问道。 “咳咳。”特蕾西娅有些咳嗽地说道，“这几天崔西有些感冒了，我忙着照顾她，就向学校里请假了。” 特蕾西娅看到了站在一旁的约瑟罗，问道： “你们来找我，是有什么事吗？” “是这样的，这位约瑟罗先生报案说，他晚上在附近能够听见狼嚎的声音，治安署担心又发生袭击事件，所以让我来调查这件事。” “那有人受伤吗？”特蕾西娅关心地问道。 “不用紧张，特蕾西娅小姐，我已经调查过了，约瑟罗先生连续报案了两三年，但是这附近并没有发生过所谓的袭击事件，而且其他的邻居也表示从来没有听见过狼嚎声。不过约瑟罗先生仍然坚持自己听见狼嚎声，他说最近的狼嚎声总是伴随着婴儿的哭闹声发生，而附近只有崔西一个婴儿，所以我就想着最后再来你这里确认一下。” “狼嚎声伴随着婴儿的哭闹声？” “是的。”约瑟罗说道，“我很确定，这个声音从深夜开始，会一直持续一个小时左右，绝对不可能是听错。” “就是这样的。”罗尼说道，“特蕾西娅小姐，你这边有发生这样的事情吗？” “抱歉。”特蕾西娅说道，“这几天因为要照顾崔西，我一到晚上就沉沉地睡过去了，没有听到过约瑟罗先生说的声音。” “那崔西呢？哭闹的声音是她发出的吗？”约瑟罗问道。 “约瑟罗先生，崔西醒着的时候是会发出哭闹声的，但我不确定你说的是不是她半夜醒来发出的声音。” “那不如我们现在就验证一下。”约瑟罗说着，准备进入房门。 罗尼拦在了他的面前。 “行了，约瑟罗先生，你也听见了，崔西生病了，我们就不要为难特蕾西娅小姐了。” 约瑟罗这才意识到自己的失礼，“抱歉，我有些着急了。” “没关系，约瑟罗先生，我理解你现在的心情。”特蕾西娅说道，“不过崔西现在正在睡觉，我只能拒绝你了。” “那我们先走了，特蕾西娅小姐，好好休息。”罗尼向特蕾西娅道别后，和约瑟罗离开了特蕾西娅的家门口。 “你也听见了，约瑟罗先生，之所以有哭闹声，只是因为崔西生病了，和你所说的狼嚎声没有关系。”罗尼说道。 “难道真的是我听错了？”约瑟罗疑惑道，“可是我每天都能听见，真的听错了，也不会这样吧？” 约瑟罗下定了决心，说道：“不如这样，治安官先生，今天晚上你和我一起听听看？” 罗尼看着约瑟罗坚定的表情，只好答应了下来。 。。。 希拉站在工厂的门口，怒火正在她的眼中熊熊燃烧。下班的工人们经过她的身边，向她投来了好奇的眼神。 在工人逐渐散去之后，工厂的厂长才慢悠悠地开着车出来，随后被希拉拦了下来。 “这不是白天的治安官女士吗？这么晚了，来找我，是有什么事吗？”厂长笑着问道。 “我问你，那河里的水是不是你排的？”希拉沉声道。 “这个问题我们白天不是聊过了吗？是，我们是有向河里排放废水，但是那都是经过环保处理过的，符合环保要求的。” 厂长又准备提到自己通过环保检测的事情，却被希拉拉开了车门，一把拽了下来。 “你干嘛？”他慌张地说道。 回答他的是一记拳头。 厂长被打倒在了地上，整张右脸快速地肿了起来。 “打人了，打人了，治安官打人了。”他开始大声地喊了起来。 几名还没有走远的工人折返了回来，在旁边围观起来。 “愣着干什么，快上来保护我。”厂长大喊道，此时工厂的门卫才终于跑到了他身边，把他扶了起来，但两名门卫明显不是希拉的对手，他们小心翼翼地提防着希拉。 希拉正准备挥拳上前的时候，却被人拦住了。 “队长，你不能这样啊。”贝克费尽力气抱住了希拉的腰。 “你们怎么过来了？”希拉说道。 “我们听说你去医院了，就想着可能出事了，结果我们刚到医院，医生就说你到这里来了。”贝康站在希拉面前说道。 此时的厂长，站稳了身体，大声地喊道，“好啊，好啊，白天联合那帮老家伙准备讹我，我没有上当，到晚上就动用武力威胁我，这就是治安官应该做的事吗？” “放你娘的屁！”希拉怒骂道。 贝克当即感受到双臂传来吃力的感觉，希拉的身体也逐渐开始泛红。 “别拦我！”希拉说道，但贝克仍然没有松开手。 “作为治安官，不要总想着用武力解决问题，这是你告诉我们的道理，队长。”贝康说道。 “是啊，到底发生什么事了，你告诉我我们，我们会帮忙的。”贝克说道。 经过贝康和贝克的劝告，希拉稍微平复了心情，拿出了检测单。 “这是河水的样本检测报告，很明显，你们向河里排放了不该排的东西。” 贝康接过了检测单，上面的信息同样也让他大受震撼。 “你，”他将单子交到了工厂厂长的手上，“仔细看看，这是不是你们造成的？” 哪知道厂长并没有看哪怕一眼，而是直接将检测单撕成了碎屑。 “这种恶意诽谤的证据，我看了又有什么用？”他说道，“就算你们在河水的样本里检测到了这些，就能够证明，是我们排放的吗？难道不是你们为了讹我，自己加进去的？” “怎么可能？还有人想不开，自己害自己的命吗？”贝康说道。 “害不害命我不知道。我就想问，你们就百分百确定，那帮老家伙的庄稼坏了，是因为用河水灌溉的原因吗？” “我们是在讨论庄稼的事情吗，我们是在。。”贝康转过头看向希拉，却发现希拉此时的表情十分难堪。 “你心虚了！”厂长拍手叫道，“我就知道，是那帮老家伙合伙算计我。” “就算庄稼的原因是他们自己造成的，但是你向河里排放污水也是事实。”希拉咬牙说道。 “凭什么，就凭一份虚假的样本吗？”厂长说道。 “到这个时候了，你还要狡辩吗？”希拉说道，“如果你还不承认，我们大可以再重新检测一遍。” “正合我意。”厂长说道，“为了证明我的清白，这次我会提供工厂排水口的水样本。” “我们怎么知道，你不是拿别的水来蒙混过关？”贝克说道。 “你看，连你们自己也怀疑不是吗？不过我早就想好了，我不会直接提供，而是把你们领到排水口，在大家的见证下让你们取水。不过，如果你们没有检测出违法情况，我会把你们今天的所作所为一起投诉到治安署。” “好！”在贝康感到奇怪，准备提出疑虑的时候，希拉却一口答应了。 。。。 深夜，第三军的部队向晨东镇发起了第一次攻击。 “趁着他们人员刚刚汇合，还没能来得及作出安排的时候，发起攻击，时机抓得还真是巧妙。”杰特拿着望远镜说道。 “我们不用参战吗？”摩比问道。 “既然指挥官没有让我们出动，我们只要服从就好。”利维德说道。 借着夜色的掩护，第三军的部队在平原上快速地行进着，这里显然是一片庄稼地，在部队到来之前不久，才被人匆忙地收割完毕，而那些庄稼，此时应该就在其后面的晨东镇里。而这正好有利于部队的前进，没有作物阻挡他们的视野，也表明在这片平原上不存在潜伏的敌人，一旦跨过这片平原，士兵们就可以触达晨东镇的外围，并在那里建起壕沟。 领头的部队很快就跨过了大半的田野，晨东镇就像是陷入了沉睡中一样，丝毫没有作出反应。即使是黑夜，在如此近的距离下，透过夜色也已经可以看见他们的身影，更何况还有伴随着的溅起泥土的声音。 士兵们接收到了这样的一份指令，无论对方是否发现，都要冲过这最后的距离。当第一名士兵踏上田野另一端的公路上时，地面发出了剧烈的震动，令他差点地跌回了田野，好在辅助的机械动力稳住了他的身形。 但他却定在了那里，后面的士兵跃到他的身旁时，才看见眼前的景象。 一排整齐的犀角类基因怪物，在向着自己自己快速地冲来，正因为它们太过于整齐，导致地面也跟着震动。在士兵想要转身想要发出提示的瞬间，一只长角贯穿了他的胸口，带着他的尸体不断迎向了后面的跟随者。 枪声四起，但基因怪物就像是不会感受到痛苦一样，即使被子弹贯穿的伤口不断地涌出血来，也没能让他们停止狂奔。就像是有一道栏槛在前方不断推进过来一样，不断地有士兵被抛飞到了空中，而这道栏槛在越过了接近一半的田野后，又转过了身，向着来的方向推了回去，一些之前侥幸躲过的士兵此时再没能幸免。 一轮冲击之后，田野上留下了十几具基因怪物的尸体，以及数不清的伤亡的士兵。 “看来夜晚属于他们。”站在山顶上，观看着这一切的指挥官说道，“让士兵们撤退吧。” “怪物的数量又变多了。”摩比说道。 “是的，而且更加训练有素。”杰特说道。 “该死，他们是怎么做到的？”利维德说道。 第一三一章 深夜，罗尼差点在车辆的驾驶座上睡着。 “咚咚咚——” 剧烈的敲击声让他瞬间清醒了过来，罗尼打开了车门，约瑟罗有些焦急地说道： “治安官先生，你听见了吗？狼嚎声响起来了。” 罗尼迷茫地摇了摇头，除了晚风刮过树叶的声音，他并没有听见其他声音。 “那你有听见婴儿的哭闹声吗？”罗尼问道。 “奇怪，你这么一说，这次我确实没有听见婴儿的哭闹声。”约瑟罗说道。 罗尼有些疑惑地看向约瑟罗，今天的种种见闻都在表明，约瑟罗所说的事情并不属实。 但他还是没有将怀疑说出口，而是说道：“约瑟罗先生，既然只有你能听见声音，那么你来带路吧，我们去找一找声音的来源。” 约瑟罗有些担忧，但这确实是证明他自己最好的方法，于是迟缓地点了点头。 很快，他们来到了特蕾西娅家的附近。 “治安官先生，在这边。”约瑟罗指向了旁边的小树林。 当他们向小树林靠近的时候，约瑟罗小心翼翼地说道：“我感觉我们快跟那个东西碰面了。” 罗尼也不得不做好警戒，将枪械握在了手中。 只是在他们还没有靠近多少的距离，约瑟罗忽然又说道：“奇怪，狼嚎声不见了。” “你确定？”罗尼问道。 “我确定。是不是我们被对方发现了，所以他跑了？”约瑟罗说道。 “或许，真的是你听错了呢，约瑟罗先生？” “等等，我好像听到了婴儿的哭闹声。” 约瑟罗表情紧张地说出这句话的时候，罗尼也听到了婴儿的哭闹声，而且离他们很近，就像是在他们身后一样。 “罗尼，约瑟罗先生？”突然的话语令罗尼心中一颤，而约瑟罗更是直接抱头蹲了下来。 不过罗尼很快想起来，这个声音他十分熟悉，于是他转过身来。 特蕾西娅坐在轮椅上，一边安抚着哭闹的崔西，一边看向他们。 “特蕾西娅小姐，这么晚了，你怎么独自出来了？”罗尼问道。 “今天你来找过我之后，我觉得既然这是发生在我身边的事情，我也应该要帮忙才行。”在特蕾西娅的安抚下，崔西逐渐地平复了下来，“所以我特意坚持醒到了现在，刚才我也是听见了狼嚎的声音，才想着出来看看。” “你也能听见狼嚎声吗，特蕾西娅小姐？” “当然了，声音还挺大的不是吗？不过就在刚刚，狼嚎声好像停止了，我就看见了你们。”特蕾西娅说道。 “是的是的，”约瑟罗惊喜地说道，“我跟你听见的一样，特蕾西娅小姐。还有，治安官先生，我现在很确定崔西就是我听见的发出哭闹声的婴儿。” 二对一，现在听不见狼嚎声的罗尼变成了不正常的那一个。在他思索的时候，注意到了特蕾西娅疲惫的眼神。 “特蕾西娅小姐，谢谢你提供的线索，辛苦了，你先回去休息吧。” “好吧，那我就先回去休息了。”特蕾西娅的余光向小树林瞥了一眼，然后在罗尼的帮助下转过了轮椅。 目送特蕾西娅回到家里，罗尼发现约瑟罗又从自己身边消失了。 “治安官先生，这里，这里。”在小树林里传来了约瑟罗的声音。 罗尼循着声音找到了约瑟罗，他正蹲在一棵树下，并不断向罗尼招手。 罗尼打开了灯光，向着约瑟罗所指的方向照了过去，在那里，他发现了人的脚印。 “从脚印的数量和深浅程度来看，这个人在这里已经好几天了。” 罗尼说道，他站在脚印的旁边，顺着脚印所指的方向看去，正是特蕾西娅的小屋。 。。。 次日上午，罗尼来到治安署的时候，发现特里安正坐在治安署的前台。 “特里安，你没有和贝克和贝康去调查镇民的意愿吗？”罗尼问道。 “他们上午有别的事情，所以我就先到治安署来了。”特里安说道。 “那你应该借此机会好好休息的。”罗尼看着特里安泛着血丝的双眼说道，这一次回来，他发现所有人都变得十分疲惫。 这个时候，比尔和治安一队的三名成员从会议室里走了出来，三名治安一队的男人向罗尼致以了一个微笑，然后很快在治安署外消失不见。 “好吧，他们除外。”罗尼在心里补充道。 “说起来，治安一队的几名队员叫什么名字，你知道吗？”罗尼问特里安。 特里安茫然地摇了摇头，“除了署长，好像没有人知道。我甚至不能向他们分配治安任务。不过贝克他们偶尔会提到，他们总是出现在某些需要动用武力的场合。” 罗尼回想起自己鲜有和他们打过的交道，也只能承认地点点头。 “对了，罗尼，伊文思先生说给你安排了一个在我家附近的案件？”特里安问道。 “说到这个，”罗尼说道，“特里安，你最近有去特蕾西娅小姐家附近吗？” 特里安露出了惊愕的表情，“这个案件和特蕾西娅老师有关吗？” “怪我没有说清楚。我还是从头跟你讲一讲好了。”罗尼说道，然后他把整个调查的过程描述了一遍。 “我在特蕾西娅小姐的家旁边发现有人在暗中观察她，担心可能是有人想要谋害她。”罗尼说道，“就在刚才，我已经发信息给特蕾西娅小姐了，希望她最近能够小心些。” “还好还好。”特里安舒了口气，说道，“至少罗尼你提前发现了。” “还是得想办法把这个人抓住才行。”罗尼说道，“现在的问题是他们所说的狼嚎声，为什么他们都说能听见，而我却听不见？要是我能听见就好了。” 关于罗尼的问题，特里安明显帮不上忙，只能整理起前台的桌面来。 “我不明白，你为什么要把我拉走，贝康。”贝克的声音从治安署外响起。 “我们留在那里，也无济于事。队长这个时候只能听见她想听见的话，给她点时间，让她冷静一下吧。”贝康的声音说道。 贝克和贝康走了进来。 “走吧，特里安，我们去做意愿调查。”贝康说道。 “好的，我这就来。”特里安当即站了起来。 “啊，罗尼，你也在啊。”贝克看到了一边的罗尼。 罗尼向他们招手，算是打了招呼，“没事，你们先忙。” 当特里安随着贝克和贝康离开之后，罗尼开始咀嚼起贝康所说的话。 “人只能听见他想听见的？” 。。。 半个小时前，医院。 “检测结果已经出来了，”医生说道，“你们所提供的水样本里，里面检测出了化学品的成分，但确实是在符合环保要求的比例内。” 希拉拿过了医生手中的检测单，在反复确认之后，抬头看向了医生，说道：“怎么可能？” “的确和你提供的上一份样本的检测结果差别很大。”医生说道，“但这的确是准确的结果，我比较好奇的是，你前后两份样本分别是在哪里取的，会导致结果差别这么大？” “最新的这份，可是从工厂的排水口取的。”厂长说道，“至于前一份，谁知道她在什么地方取的，又自己加了什么东西？” “队长，冷静！” 贝克的声音响起的时候，厂长已经被希拉拎了起来。 “喂喂喂，这位治安官女士，我已经证明了自己的清白，现在你所做的这些又算什么？”在众目睽睽之下，厂长趾高气昂地说道。 抓住自己领子的手松开，厂长从容地整理了自己的衣领，说道：“既然结果已经出来了，我这就回去准备我的投诉材料了。” 贝康拦住了他。 “怎么，又想我在投诉对象上多写一个人吗？” “让他走。”希拉说道。 “我说了，让他走。” 在希拉的再三强调之下，贝康不得不让开了身体，厂长带着自己的两名门卫离开了。 “去把那几个老家伙给我叫过来。” “队长，你想做什么？”贝克惊讶地问道。 “我觉得问题可能的确出在采样的地点上，从一开始那个厂长同意我们采样的时候，我们就应该有所堤防的。”贝康说道。 “我当然知道问题出在采样的地点上。现在还不明显吗？工厂排出来的水没有问题，那问题还能出在哪？” “不，我不是这个意思。。” 希拉打断了贝康的话，“算了，我想了想，还是我去找他们比较合适。” 于是贝克和贝康跟着希拉，来到了医学院的病房，老头正在病房的门口等待着他们。 “怎么样，他们答应赔钱了吗？” “赔钱赔钱，你们整天就想着这个吗？”希拉怒吼道。 “希拉，发生什么了？是不是那个厂长变卦了？”老头说道。 “变什么卦？从一开始，别人就是无辜的，现在他已经回去准备我的投诉材料了，你们应该祈祷，人家不会顺便提交一份起诉你们讹诈的起诉信。” “无辜，他怎么可能无辜？你不是检测了水样本吗，里面排放不是超标了？” “是啊，可那份样本是我在你们的农田旁边采集的，昨天晚上我们在他工厂的排水口重新采集了一份样本，结果人家检测结果是合格的。” “不可能，绝对不可能。”老头说道。 “我现在问你一句，河里的致癌物质，是不是你们放的？”希拉问道。 “什么致癌物质，你到底在说什么？”老头开始是疑惑，接着是震怒地说道，“你不会认为，你小姨的病是我们造成的吧？” “我当然相信你们不会害她。”希拉说道，“但是说你们为了计划能够成功，往河里投毒，我却是相信的，毕竟，你们也往田里注入了枯叶剂，不是吗？” “队长，我觉得这两件事情还是有区别的。”贝克说道。 “区别在哪？反正你们也不打算之后留在荣德镇了，不是吗？”希拉直盯盯地看向老头。 贝克正还要说话，却被贝康捂住了嘴巴，并且拉离了现场。 “你就是这么想我们的吗？”老头的火气也上来了，“我告诉你，我们之所以往田里加东西，是因为那田是我们自己的，我们怎么处理是我们自己的事。但是你说的往河里投毒这种害人的事情，我不认，我相信乡亲们也不会这么做。” “相信？在确凿的证据面前，仅凭一个相信有什么用？”希拉大声说道。 “我不想和你说了，你出去吧。”在几名老人的推赶下，希拉被推出了病房，接着病房的门被关上。 “你就是病人的家属吧？”一名护士在希拉旁边问道。 希拉稍微整理了心情，回答道：“是的。” “找你好久了，来把昨天的医药费结一下。”护士把一张单子塞进了希拉的手里。 第一三二章 “女士，这张卡显示余额不足了。” 医院工作人员的话让希拉的注意力又重新回到了现实。 “啊，不好意思，你换这张试试。”希拉将电子卡片拿了回来，又重新递了一张新的给工作人员。 但是机器仍然发出了“余额不足”的提示音。 “用我的吧。”希拉身旁的人说道，并且拿出了一张电子卡片，“我的卡里有钱。” 希拉转过头，看清了对方的相貌，随后她伸手拦住了工作人员想要去接过卡片的手。 “我自己来就行。”希拉对工作人员说道。 然后她拿出了第三张电子卡片，所幸这一次支付成功了。 支付完医药费后，希拉无视了身边的人，径直地准备离开医院。 脚步声在她身后响起，但却始终没有超过她。 一直到希拉离开了医院，来到了僻静的小路上时，她转过了头，对着一路跟着自己的人问道：“你准备跟到什么时候？” “我只是想要帮你，队长。”莉莉娅小心翼翼地说道。 “我不需要你的帮助，我也不是你的队长。”希拉说道，“你有你自己的组织，而我是一名治安官。” “我可以解释的。” “解释你有什么不得不杀人的理由吗？你应该知道，作为一名治安官，我已经听过很多这种苍白无力的辩解了。茉莉，我不知道你用了手段，让治安署免去了你的罪责，但这并不代表你杀人的事实就被抹去了。” “不要表现出一副愧疚的样子，茉莉，这样只会让我看不起你。当你选择动手的时候，你就应该想清楚将会承受怎样的后果，然后带着承受后果的决心去做。否则，莫妮卡就真的白死了。” 当希拉说出最后一句话时，莉莉娅已经不知道应该怎么回答了。 “离开荣德镇，我不想再在这里见到你。” 留下这句话后，希拉独自离开了。 。。。 治安车里，希拉开始反思起自己这两天的所作所为。 刚刚的那番话，不仅仅是对茉莉说，同时也提醒了希拉自己。因为案件的当事人是自己的亲人，同时也得了重症的缘故，导致自己在处理案件的过程中显得鲁莽和冲动。 “这可真是，做了个坏榜样啊。”希拉自嘲地说道。 她拨通了一个电话。 “找我什么事，希拉？”电话那一端传来了雷因斯的声音。 “我问你，如果你明知道工厂在排放污染，但是他们的排水口却没有异常，会是什么原因？”希拉开门见山地问道。 “你不是在做居民的避难意愿调查吗，怎么会问这个问题？” “先回答我的问题。” “好吧，”雷因斯沉思了一会儿，说道，“你有没有观察过工厂的进水量和排水量？正常而言，排水量应该和进水量基本相当才对，如果你找到的排水口基本没有怎么排水，那么你就要考虑，是不是有其他的排水口。” “如果真的有其他的排水口，我要怎么找到它？” “最快的方法当然是直接进入工厂里，只要还在开工，你就能跟着生产流程找到废水的去处。” “对方已经有所防备了，恐怕不会轻易让我进去。” “那你只能在工厂附近找找看了，通常而言，这个排水口不会离得太远的，对方既然想要省下处理污水的钱，自然也不会花太多钱来铺设管道。” 这个时候，希拉听见了从电话里传来的炮击声。 “你现在在哪里？”希拉问道。 “我没有问你的事情，你也就不要问我的事情了。”说完，雷因斯挂断了电话。 北荣镇的街道上，雷因斯收起了电话，抬起头看向天空，长着翅膀的基因怪物正在城镇的上空徘徊，在地上留下阴翳的影子。 。。。 又一次怪物的冲击之后，摩比看到第三军的士兵重新开始整理起阵型。 在吃过昨天晚上的亏之后，第三军的指挥官明显调整了策略，既然无法快速接近，就干脆选择了缓慢推进战线。这样的推进在进行到一半的时候，万神教作出了动作，仍然是昨天晚上的犀角怪物部队，快速地冲了出来，破坏士兵前推的阵型。但早已收到提示的士兵，在怪物冲出来的同时，就变换了自己的站位，他们四散而开，开始对怪物进行有序的集火攻击。 这样的一轮冲击过去，第三军的部队以很少的伤亡，就留下了新的十几具怪物的尸体。而很明显的是，相比起第三军近乎无穷的子弹而言，万神教怪物的损失则是切实的损失。 “只要这样交换下去，总会有把怪物消耗光的一天。”利维德说道。 “是吗？”杰特说道，“看似是第三军在占优，但是却在为对方留下喘息的时间。” “你是什么意思？”利维德问道。 “对方之所以窝在城里不出来，是因为第三军现在的士兵数量比起他们的怪物数量相对占优。但是如果多过几天，就不一定了。” “拖得越久，恐怕会有更多的人会被变成怪物。”摩比说道。 “你算算，晨东镇里现在有多少个人？”杰特说道。 利维德抹了抹额头上的汗，说道，“也不是所有人都能变成怪物的吧。” “比起不能，我更愿意相信他们不愿意变成怪物。” 陌生的声音在他们的身后响起。 三人转过身，面前是一名穿着部队军装的年轻男人。 “我记得你是指挥官身边的人。”杰特说道。 “我是指挥官的传令员。”年轻男人说道，“利维德，指挥官有事要和你商议。” 利维德跟着传令员离开后，杰特眼神中泛起了好奇的色彩，“看来，治安官的身份要开始起作用了。” 。。。 罗尼在治安署的门口等来了约瑟罗。 “治安官先生，究竟是什么事情，要让我来治安署一趟？”约瑟罗问道。 “进去看了你就知道了。”罗尼说道。 约瑟罗在罗尼的带领下，穿过了办公区。 “就在那个房间里，你先进去等一等，我准备些东西。”罗尼说道。 约瑟罗打开了门，房间内摆放着一张小桌子，小桌子上是一盏发着白色强光的灯，桌子两旁，则是两只木椅，而整个房间的墙壁，被填充了隔音的材料，一个摄像机正对着他，闪烁着正在运行的红光。 这个时候，约瑟罗感觉有什么坚硬的东西抵住了自己的后腰。 “约瑟罗先生，怎么不进去？”罗尼的声音在他身后响起。 第一三三章 约瑟罗转过身来，罗尼正抱着一个方形的音响，以及上面的一个小盒子。由于音响有些巨大，遮住了罗尼的正面视野，所以他只能侧着身对着约瑟罗说话。 “治安官先生，你没有跟我说，是要来审讯室啊。”约瑟罗说道。 “放心，我没有怀疑你，约瑟罗先生，之所以来审讯室，只是这里的隔音效果比较好。”罗尼说道，“麻烦搭个手，帮我把东西搬进去。” 约瑟罗迟疑地伸出了手，帮罗尼把音响搬了进去。 将音响放下后，约瑟罗问道： “所以我们在这里是要做什么？” 罗尼将音响上的小盒子打开，从里面拿出了一副耳机，并给自己戴上。 “关于你和特蕾西娅小姐听见的狼嚎声的事情，我仔细地想过了，”罗尼说道，“我觉得你们说的是真的，狼嚎声确实存在，但其他人也没有撒谎，他们和我也确实听不到。” “我不明白，既然声音确实存在，为什么有人能听见，有的人却不能听见？” “因为人可以听见的声音是有范围的。”罗尼说道，“声音是有频率的，如果声音的频率太高或者太低，即使耳朵接受到了声波，也不会做出识别。” “所以我能听见，是因为我的耳朵对声波做出了识别，但是其他人没有？” “是的，在足够大的基数下，偶尔会有一两个特例也是合理的，你和特蕾西娅小姐显然就是。告诉我，约瑟罗先生，你听见的狼嚎声，是低沉的，还是高亢的？” “是低沉的。”约瑟罗说道。 罗尼开始操作起音响来，很快音响就发出了低沉的狼嚎声。 “和这个声音相比呢？” “比这个还要低沉不少。” “看来我的猜测是合理的，这个频率就已经快要接近人类识别的下限了。”说着，罗尼慢慢地调低了声音的频率，“约瑟罗先生，如果接近了你所听见的狼嚎声，请提醒我一下。” “就是这个声音。”约瑟罗喊道。 罗尼停止了调低声音频率的动作。 “约瑟罗先生，在我的耳朵里，现在并没有任何狼嚎的声音。”接着，罗尼说道，“接下来，我要继续调低声音的频率，直到你听不见为止，当你听不见的时候，也请告诉我。” 在罗尼略微调整之后，约瑟罗就表示自己听不见了。于是罗尼将这个频率也记录了下来。 约瑟罗好奇地看了罗尼记录下来的数字，发现上面有着三个数字，第一个数字写着20.08，第二个数字写着17.13，第三个数字则写着16.58，这让他有些好奇，“明明我只提示了两次，为什么却有三个数字？” 罗尼指着第一个最高的数字说道：“这是我能听到的极限。” 接着，罗尼将三个数字输入了耳机的程序中，开始编辑起来。 “我现在会根据你的极限频率进行调整，让我能够听见一些低频的声音。原理很简单，就是通过这个耳机人为将低频音波压缩。” “如果是这样的话，不用采集我的数据，你也可以进行调整的吧？”约瑟罗问道。 “话虽然是这么说，但是我还是希望将影响减小到最低。”罗尼说道。 看着约瑟罗仍然疑惑地表情，罗尼解释道： “这个世界上原本就有很多的音波存在，如果我一不小心调的过低，可能会导致我听见大量原本我听不见的声音，而这很难在短时间内适应。” 。。。 当罗尼调试完成之后，和约瑟罗从审讯室出来的时候，正好碰见了希拉，此时她整个人的状态，比罗尼两天前见面时变得更差了。 “希拉女士，发生什么事了？你的脸色现在看上去很差。”罗尼问道。 “罗尼，刚好你也在。”希拉说道，“你可以联系上雷因斯吗？” “怎么了？”尽管疑惑，罗尼还是拿出了手机，打开了雷因斯的通讯。 电话传来了“对方不在服务区”的提示。 “原来你也联系不上吗。。”希拉有些失望地说道，“我问过伊文思，他也联系不上雷因斯。” “你找雷因斯长官是有什么急事吗？”罗尼问道。 “也不是什么急事。好吧，对我来说算是一件急事。”希拉说道。 “有什么我能够帮忙吗？” “你应该有自己的案子要查吧。”希拉注意到了罗尼身边的约瑟罗，“不过你或许可以解答我的一个问题。” “是什么问题？” “我明确地知道有一家工厂在排放污染，但是它有一个一切正常的排水口作为掩护，而我沿着它的上下游都找了一遍，都没有找到它的隐藏排水口。你觉得，这个隐藏排水口会在哪里？” “隐藏的排水口吗？”罗尼想了想，“你有没有找过水下的区域？” “水下？”希拉疑惑地问道，“排水口怎么可能设置在水下？” “这确实是一个很常见的误区。实际上，工厂的排水只需要将废水排出到工厂正常区域外，那种铺设在水面上的管道，可以确保排放后管道里也没有废水，而水下的排水管道，除了会将一部分废水和河水的混合保留在管道内以外，也同样可以起到排水的作用，只要确保排水管道的起始点高于河水就行了。当然，这样也会导致管道的修理比起水面管道更加困难。” “原来如此！”希拉兴奋地跳了起来，“罗尼，没想到你这么了解。” 罗尼有些脸红地说道：“没什么，是希拉女士你特意提到隐藏的排水口，我才会往这方面去想的。” “总之，你帮我大忙了。”希拉说道。 但下一刻，希拉就失去了意识。 等她醒来的时候，发现自己正躺在办公区的长椅上，罗尼守在她的旁边。 “我晕过去多久？”希拉坐了起来，问道。 “没多久，可能就十来分钟。”罗尼有些担忧地说道，“希拉女士，我觉得你还是需要好好地休息一下。” “放心，这点小事情对我来说没什么。”希拉拍了拍罗尼的肩膀，“我年轻点的时候，曾经为了查案三天三夜没有合眼，和犯人搏斗起来都不带喘的。” “队长！”这个时候，贝克和贝康的声音在门外响起。 “是你叫的？”希拉看向罗尼。 罗尼点了点头，说道： “我觉得作为你的队员，他们有权力知道你的状况。” 贝克和贝康很快出现在了希拉面前。 “队长，我们都听罗尼说了，你今天独自在工厂旁边找了一整天。”贝克说道。 “队长，昨天晚上你就没怎么休息，不应该再这么跑的。”贝康说道。 “好了，别吵了，”希拉说道，“我现在就回去休息，你们做你们应该做的事情去。” “希拉女士。”罗尼叫住了她。 “还有什么事？” “我刚才想了想，如果你确定工厂在排放污染的话，最好不要本人去水下找排水口，这样有风险。我可以操作机器人去做水下探查，如果我这边顺利的话，明天就可以去帮你。” “好了，知道了。”希拉摆了摆手道。 。。。 在白天快要结束的时候，第三军在晨东镇田野的中间搭建起一个小型的平台。 白天的伤亡让万神教的怪物们变得隐忍，并没有在第一时间就冲出来阻止他们的行为。等到平台搭建完毕，士兵们又在平台的旁边搬来了两个大型的音响。接着，利维德在所有人的注视下登上了台。 而摩比、杰特，以及治安官队伍的所有成员们，就像是展示一样，站在了平台的前面。 “各位卡加德市的市民们，你们好，我是卡加德市的治安官，利维德。站在我前面的，也是卡加德市的治安官们，你们或许曾经和我们打过交道。”利维德在台上说道，他的声音通过音响传到了田野两侧人的耳朵里。 “在我来这里之前，我是重案组的一员，专门负责卡加德市内的万神教案件，可以说，我对于万神教还算是了解。我今天站在这里，是为了将卡加德市治安署的观点，传递给那些被万神教蒙蔽的市民们。” “首先，我要表达卡加德市治安署的立场。各位此刻身处晨东镇内的市民们，只要你们能够幡然醒悟，离开城东镇，那么卡加德市仍然认可你们的市民身份，治安署的治安官们会负责接收你们，并将你们送到安全的地方。” “其次，我要对你们的遭遇表示同情。我知道，你们之所以做出如此荒谬的决定，是因为你们或多或少遭遇了现实的不公和迫害，但这一切都是腐坏的多罗尔政府和与他勾结的商会们所导致的，国王陛下已经查清楚了他们的罪证，并派来了帝国第三军的部队，将他们悉数抓获了，他们将会被审判，得到应得的惩罚。现在，卡加德市已经焕然一新，公正的社会秩序将会被重新构建，而无数的机遇将向你们展开。” “最后，我要向你们揭露万神教的罪恶。他们远非他们所描述地那般美好，我这里正有一些他们利用自己的研究进行犯罪的证据。再看看你们周围，这群怪物们，他们现在虽然保护着你们，但不久的将来，他们也许会将爪牙伸向你们，强迫你们也变成这样的怪物，到那个时候，你们就会知道，他们向你们所许诺的一切，都只不过是小部分人为了达成自我目的而编织的谎言。为了揭穿这个谎言，我只需要提出一点质疑，那就是，为什么某些人可以自由地变换形态，保留人类的意识，而某些人却只能永远地变成怪物。” “当你们想清楚这一切后，点燃白烟，到时候我们会重新将你们迎回。” 说完后，利维德支撑着自己走下了平台，在下台的瞬间，浑身失去了力量，让他险些跌倒，好在传令官扶住了他。从他说到一半的时候，就有一个身形高大的人影出现在远方晨东镇的入口，当他提及万神教的罪恶时，他甚至能够感受到对方身上所散发的愤怒，不过直到最后，对方都没有动手。 “这样就算是完成了吗？”利维德问道。 “你完成得很好。”传令官对利维德说道，“接下来，只需要等待就好。” 第一三四章 夜色降临在了荣德镇。 “治安官先生，你做了什么，竟然可以消失不见？”约瑟罗惊讶地问道。 就像是撕开了空间一样，他的面前出现了一到裂缝，接着是一个曲面的门打开，罗尼从里面走了出来。 “只是简单地利用了光的反射。”罗尼说道，“这个曲面实际上有两层，当光线从一侧照射进曲面的时候，会在曲面内进行反射，并在对应的另一侧投射出来，这样就可以造成中间没有东西的视觉错觉。” “在白天的时候，由于光线的差异，还是会比较明显地被识别出来，不过在晚上就很难发现。” “我还以为是什么神奇的魔法。”约瑟罗说道。 “别人也这么说过，”罗尼说道，“但这和你听到的狼嚎声一样，如果明白了原理，就会觉得其实就是很简单的事情。” 他们此时正在特蕾西娅和小树林的中间位置，为了能在狼嚎声响起后第一时间抓住那个装神弄鬼的人，罗尼准备提前在这里等候。 “我也要进去吗？”约瑟罗问道。 “是的，一旦对方出现，我就会对他进行抓捕。”罗尼说道，“不过，我担心对方可能会有其他的计划，如果我追着声音离开后，特蕾西娅小姐的家有什么异常，你可以随时叫我。” 罗尼递给了约瑟罗一个耳机。 。。。 在经过了耐心地等待之后，罗尼的耳朵里响起了低声的狼嚎声。 “来了。” 但是当他从藏身的曲面出来，辨别声音传来的方向时，才发现声音并不是来自于前方的小树林。 短暂地迟疑后，罗尼还是选择跟着声音追了过去。 那个声音并不是静止不动，当罗尼靠近的时候，可以察觉到那个声音的来源正在跑得更远。罗尼绕过了几个树丛，才终于找到了声音的来源。 但这并不是什么好事，那是一只身体上绑着声音播放器的狗，从声音播放器里正在循环地播放着他所听见的狼嚎声。 “坏了！”罗尼反应过来的时候，在他的远处响起了另一处狼嚎声。 他连忙对着耳机里说道： “约瑟罗先生，你那边是不是出事了？” “啊？”约瑟罗疑惑的声音传来，“在我这里，特蕾西娅小姐的家并没有发生什么异常啊？” “等等，好像崔西又开始哭闹了。” “去找特蕾西娅小姐，去她家里。”罗尼说道，然后他朝着另一处狼嚎声跑了起来。 短暂的空隙之后，约瑟罗的声音再次响了起来： “特蕾西娅小姐家的门没有关，我进来了，屋里只有崔西，特蕾西娅小姐好像不在家里。” “还有呢？”罗尼急切地问道。 “特蕾西娅小姐的轮椅还在，她的外套也放在上面。奇怪，轮椅和外套都在，特蕾西娅小姐怎么会不见了？” “看住崔西。”罗尼交待到，然后加快了自己的速度。 担心的事情还是发生了，对方故意引开了自己，然后劫持了特蕾西娅小姐。罗尼有些懊恼，如果是摩比或者杰特，或许就不会发生这样的事了。 但无论如何，狼嚎声仍然存在，对方并没有跑远。 罗尼很快赶到了狼嚎声所在的现场，一个包裹着的背影此时正站在路灯下，手中拿着一个类似的声音播放器。 “你，站住。”罗尼大喊道。 那个背影听见罗尼的叫喊，反而大步地跑了起来。对方跑得如此之快，即使罗尼拼尽了全力，也没有办法追上他，而就像是挑衅似的，那个背影没有关闭手中的播放器，所以罗尼总是能在对方甩掉自己后，又重新找到对方，对方就在那里等待着，一旦罗尼出现，又开始跑起来。 “听着，你再不停下来，我就要开枪了。”罗尼有些喘不过气，说道。 那个背影却是一闪身，从道路上跳开，躲进了公园的树林里。 罗尼再次跟着声音找过去的时候，那个声音播放器被扔在了路边的灌木丛中。 “罗尼？” 罗尼惊讶地抬起头，特蕾西娅正站在他的面前。准确而言，是杵着一双拐杖站在他的面前，她穿着运动的衣服，脸颊上似乎因为剧烈的运动而流下汗水。 “特蕾西娅小姐，你没有被抓走？”罗尼问道。 特蕾西娅脸上露出了诧异的表情： “为什么你会觉得，我会被抓走？” 。。。 罗尼和特蕾西娅回到她的家的时候，约瑟罗正焦急地等在门口。 “特蕾西娅小姐，看到你没事，这真是太好了。”约瑟罗惊呼道。 “不好意思让你们误会了。”特蕾西娅扬了扬一只手上的拐杖说道，“我只是在为了避难做准备。” “不管怎样，你没事就好。”约瑟罗说道。 “对了，我听罗尼说崔西又哭闹了？”特蕾西娅好奇地向屋里望去，罗尼此时并没有听见崔西的哭闹声。 “崔西已经睡着了。”特里安从房门里走了出来。 “特里安？你怎么过来了？”罗尼问道。 “我白天听你提起这个案件之后，就想着看能不能帮上忙。”特里安看向罗尼，然后是特蕾西娅，“我过来就听见了崔西的哭闹声。” “还好有你帮忙，不然崔西可能又得闹一阵子了。”特蕾西娅也看向了特里安。 “是啊，你们都不知道，特里安来之前，崔西那闹的，我怎么都哄不好。”约瑟罗连连点头道。 “可惜，最后还是让那个人跑掉了。”罗尼说道，“到现在，我还是完全不明白那个人到底抱着什么样的意图。” “或许就是个恶作剧吧？”特蕾西娅说道。 “是这样吗？”罗尼疑惑道，如果仅仅是一个恶作剧，对方为什么要特意用这种超低频率的狼嚎声呢，要是没有人能够听见，岂不是白费了功夫。罗尼只是暗暗地想到，并没有说出来。 “这个声音已经存在两三年了，既然一直没有发生其他事件，我想这次也不会有其他事情的。”特里安说道，“不过如果你还是担心的话，不如让我来负责这件事吧？我就住在这附近，真有事情发生了，再通知治安署也不迟。” “好吧。”罗尼说道，“如果只是恶作剧的话，确实暂时不算一件重要的事情。现在希拉女士那边好像更需要我的帮忙。” 罗尼将戴在耳朵上的耳机摘了下来，交到了特里安的手里。 “既然如此，这件事情就麻烦你留意了。” 第一三五章 谎言 上午，罗尼刚来到治安署，就看到了等在治安署门口的希拉。 “希拉女士，你的状态看上去好多了。”罗尼说道。 “希望你能够证明，我等待这一晚上是值得的。”希拉说道，同时她拉开了车门。 “我会努力的。”罗尼将手上的金属箱放进了治安车的后排，然后坐上了副驾驶的位置。 “在过去的路上，我顺便把情况跟你说明一下。”希拉踩下了油门。 开车的过程中，希拉将这几天的经历简要讲述了一遍，当然，她没有提到茉莉出现的事情。 “工厂在排放致癌污染物？”罗尼表情有些奇怪。 “怎么了？”希拉一边开车，一边问道。 “没什么，我只是感觉有些似曾相识。”罗尼说道。 “希拉女士，你还记得我跟你们讲过的我在卡加德市的经历吗？卡隆商会的人为了进行基因实验，特意散播癌症。” “但卡隆已经认罪了，卡隆商会只是在卡加德市内散播癌症，其目的是为了他自身的癌症治疗，这和荣德镇的工厂有什么联系？” “或许他们不只在卡加德市散播呢？”罗尼试探性地问道。 “如果真的是受了卡隆商会的指示，现在卡隆商会已经没了，他们也早就应该停止了。”希拉说道，“罗尼，作为治安官，善于联想是好事，但也不能把没关系的事情强行联系在一起。” “好吧，或许是我想多了。”罗尼陷入了沉默中。 很快，他们就来到了工厂所在的河边。 罗尼打开了金属箱，从里面取出一台水底探测器，放进了河水之中。 “好在这条河并不深，我估计很快就能发现潜在的排水口。”罗尼说道。 “是啊，还好只是晨荣河的支流，”希拉说道，“要是再向北一些，这里的河水汇入了晨荣河，恐怕就没这么容易了。” “之前我们捉拿走私案件的地方，也是在晨荣河的河岸吧？”罗尼一边操作着探测器，一边问道。 希拉点了点头，“是啊，作为晨风帝国和我们的边境线，一直延伸到海里。因为战争，现在河道两边几乎没有人聚居，只剩下我小姨那样的零散农户，现在，就连他们也快要抛下耕地了。” “恐怕也是因为这一点，这家工厂才会这么肆无忌惮地排放污染吧，毕竟，除了农户们，没有人会发现的。” “如果真是这样，那这可能也算是一件好事。”罗尼说道，“也就是说除了农户们，不会有人受到这污染的影响。当然，他们也不该受到影响的。” 希拉的神情缓和了一些，说道：“希望下游的农户们没有用晨荣河的河水。” “下游？” “当然，除了经过荣德镇之外，晨荣河还要经过北荣镇和晨东镇。”希拉说道。 罗尼手中的遥控器同时也发出了提示的声音，他下意识地低头看了一下。 “找到了，”罗尼将遥控器的画面展示了出来，一个钢制的阀门口打开着，不断有水流从阀门后的管道内涌出，“隐藏的排水口。” 探测器采集了水样本之后，就在罗尼准备操作探测器返回的时候，手中的遥控器却又响了起来。 “怎么又响了？”希拉问道。 “奇怪。。”罗尼说道，“探测器探知到排水口旁边不远处还有一条管道，但是这条管道的阀门被关闭了。” “这也是他们的排水管道？” “或许吧，不过探测器没有在这条管道内探知到液体，这个管道好像被废弃了。” “既然已经废弃了，就不要浪费时间了。”希拉说道，“我们拿着检测报告，就可以直接进入工厂内部搜查了，这两条管道的位置你都记下了吧？” “记下了，那我就操作探测器返航了。”罗尼说道。 。。。 返程的路上，一直保持着沉默的罗尼，脸上突然出现了担忧的表情。 “又联想到什么了吗，罗尼？”希拉问道。 “希拉女士，我想了想，卡隆确实被抓了，但这并不代表除了卡隆之外，其他人就不能散播癌症。” “你的意思是？” “比如万神教。” 突然的一个急刹车，让罗尼的身体略微前倾，又被安全带弹回了座椅上。希拉转过头来，看向了他。 “我也只是猜测。”罗尼说道，“杰特提到过，万神教是从最近才拥有了大量生产基因怪物的技术。” “但就像工厂生产的技术革新一样，新的技术并不能马上变成新的产品，生产线需要重新建设，原材料的要求也可能不同。而我们所看到的是，万神教突然就拥有了很多基因怪物，让他们足以对市政府发动袭击。这么想下去，就只有一种可能性——他们在进行技术实验的同时，也在大量地准备这个‘原材料’。” “你说的这个‘原材料’，指的是什么？” “尽管杰特没有明确解释过，但是我认为，这个‘原材料’，恐怕就是癌症病人。” “我之所以得出这个结论，是基于我得知的几个事实。第一，万神教此前就一直在以帮助的名义，在癌症病人身上进行基因实验，我在卡加德市遇到过一对老夫妻，他们因为接受了基因实验，而最后身体发生了爆炸，一开始我认为这是万神教刻意为之，因为同时也发生了很多起爆炸，但是我重新想过之后，同时发生的其他爆炸都伴随着他们的其他目的，而这一起爆炸却没有，所以这仅仅是一个实验意外，意外在于，那位没有癌症的老先生注入了基因试剂，而患有癌症的妻子，至少维持了相当长的时间；第二，在我们调查的过程中，万神教就一直试图将我们引导向卡隆商会的基因实验上，排除他们真的有那么好心这个可能，他们的目的恐怕也在卡隆商会的实验之中，我们越是对卡隆商会步步紧逼，卡隆商会的遮掩就会漏出缝隙，给他们留出可乘之机，在这个实验中，恰好就有卡隆商会如何散播癌症的技术，和原材料，当然，还有新发现的可以控制癌细胞的新型细胞，这恐怕也是他们技术实现突破的关键；第三，也就是最直接的一点，为什么他们要把袭击的地点选在卡加德市，正是因为卡隆商会的缘故，卡加德市早已经充满了许多潜在的，或确诊的癌症病人。” “按照你的说法。”希拉说道，“他们是从什么时候开始这么干的？” “恐怕，应该有一段时间了。”罗尼说道，“所以那封万神教的威胁信上，才会把荣德镇、北荣镇和晨东镇列在上面，在这个时候，他们还可以把一切的罪责都归咎给卡隆商会。” 希拉望着前方的挡风玻璃，陷入了思考。 “假如真的如你所说，万神教是通过工厂的排水来散播癌症，”希拉说道，“那么正如我之前所说，只有下游的农户们会受到影响，你又为什么露出这么担忧的表情？” “因为无意间排放污染和有意识散播是两件完全不同的事。”罗尼说道，“如果是有意识地散播的话，既然他们排放的水里含有污染，那么他们的产品又会是怎么样的？希拉女士，你知道这个工厂的产品是什么吗？” 希拉的脸色瞬间变得苍白了起来，说道：“他们生产的是食品罐头。” “竟然是常见的食品。。”罗尼沉思道，“我们需要拿他们的产品进行检测，如果真的在里面检测出来致癌物质，那事态恐怕。。” “希望是我想多了，食品管理局应该会检测他们的产品。” “我知道哪里有。”希拉说道，然后跳下了车。 “罗尼，你先带着水样本去医院，让他们尽快开始检测，只有尽快拿到报告，我们才有可能尽早查封他们的工厂，避免更多人受害。我现在去买一份罐头的样本，我们在医院会和。” 看着希拉狂奔而去的背影，罗尼愣着点了点头。 在买到一份食品罐头后，希拉用治安官的身份，让商户的老板暂时停止了罐头的售卖。 “所以最近荣德镇的万神教活动才会这么活跃，先是女研究员，然后是基因怪物。真是的，差点就被他们骗了，真以为他们有什么身不由己的理由，结果还是要对普通人下手。”看着手中的罐头，希拉自嘲般地说道。 感到有些喘气的她，坐在了路边，准备稍作休息再起身。 但在她准备站起来的时候，呼吸却变得急促起来，整个人失去力量，瘫倒在了路边。 然后她就看到，茉莉推开了围观的人群，向她跑了过来。 。。。 “你们听到了吗？昨天晚上晨东镇里传来的爆炸声。”摩比洗漱的时候，身边的治安官们全都在讨论这个话题。 “不仅是这样，我还听到了建筑物倒塌的声音。”一名治安官说道。 “难道是第三军夜里又进攻了？” “没有，他们要是真进攻了，你们夜里还睡得着？”另一名治安官说道，“我看，是利维德昨天的发言起作用了，晨东镇里，内讧了。” 摩比下意识地看向了晨东镇，这个时候，一缕白烟从城镇里缓缓升了起来。但就像是被人发现了一样，那缕白烟很快又消失不见。 第一三六章 医院的走廊里，罗尼和一个人擦身而过，在对方身上，罗尼有熟悉的感觉，但等他回头看过去的时候，已经不见了那个人的踪影。 但他也没有时间可耽误，于是他转身走进了病房，希拉此时正躺在病床上。 希拉的脸上带着愠气，但看到罗尼进来的时候，她的表情缓和了下来。 “是你啊，罗尼。”希拉说道，“我让护士给你送的罐头，你收到了吗？” 罗尼点了点头，“收到了，现在也在检测了。” 他在病房里四处张望，问道： “对了，我听说是一位叫做莉莉娅的女士送你过来的，她不在这里吗？” “莉莉娅吗？”希拉愣了一下，说道：“可能她把我送过来就离开了吧。” “是吗，我还想见她一面，问问她为什么会来荣德镇呢。”罗尼说道。 “你认识她？” “倒也不算是认识，只是我们在卡加德市的时候，听卡洛斯提起过她。卡洛斯是摩比的同学，也和我们一起查案的。” “你之前讲到过卡洛斯。”希拉说道，“倒是这个莉莉娅，他是怎么跟你提起的？” “就说是一位心善的女医生，帮助穷人们做义诊，给他们带去了很多关怀，在调查卡隆商会的过程里，帮了他很大的忙。具体的，卡洛斯没有再说了。”罗尼回忆道。 “是吗？一位心善的女医生。”希拉反复咀嚼着这句话，一时间看不出情绪，“别说是你，就算我也想要见一见这位莉莉娅小姐了。” “只要她还在荣德镇，就总有机会的。”罗尼说道。 希拉迟迟没有给出回应，罗尼才发现，她已经陷入了沉睡之中。 。。。 北荣镇，躲过了在街上巡逻的基因怪物，雷因斯来到了一座居民宅之内，房间里，一位白发老人正在等待他的到来。 “你来了。”白发老人说道。 “我本来不想管你们的事情的。”雷因斯说道，“但是，你要不要去街上看看，你们到底做了什么？这就是你想要的结果吗？” “这当然不是我想要的结果。”白发老人咳嗽了起来，他身边的空间颜色发生变化，巴洛显出身形，递给了他一张手帕。老人接过手帕，重重地咳了几下之后，将手帕收进了兜里。 “明明看上去是两条道路之间的选择，但当我做出选择的时候，事情就开始向着未知的方向滑落了。我才知道，选择权从一开始就不在我手里，我只是看上去有得选。” 他身后的房门被打开，布姬丝妲从里面走来出来，来到了老人身边，担忧地看着他。 雷因斯看向了老人两侧的巴洛和布姬丝妲，说道，“我知道你想说什么，我不会帮忙的。” “我向你保证，他们没有害过哪怕一个普通人。”老人说道。 “跟这个没有关系。”雷因斯低着头说道，“我帮不了任何人。” “你还在躲什么？”老人的语气变得有些激动，“你还要自欺欺人到什么时候呢？所有人都知道你在荣德镇。” “我知道，当他们把那三个孩子送过来的时候，我就知道了。”雷因斯说道，“但他们都默契地保持了沉默。说不定只要我不出手，他们就会一直保持下去。” “你知道吗，我原来也和你保持着相同的想法。”老人说道，“但是现在我明白了，躲不掉的，我们都躲不掉。” “我要走了。”雷因斯说道，“这次过来，就当是见老朋友最后一面。” 老人接连咳嗽了起来。 雷因斯转身准备走的时候，却被布姬丝妲拦住了。 雷因斯看向她的眼睛，说道：“不要做无谓的尝试，我说了，我不会帮你们。” “我和巴洛不需要你的帮助。”布姬丝妲说道，“但是，请你帮帮他。”她手所指的，正是咳嗽中的白发老人。 雷因斯又转身看向了老人。 “他没救了。”然后下达了这样的判断。 “你明明。。”布姬丝妲想要继续尝试，却被巴洛拉住了肩膀。 巴洛沉默地摇了摇头。 于是再没有阻拦，雷因斯离开了屋子。但还没有走出几步，他的身边就突然出现了一群基因怪物。他抬起头，一个带着翅膀的青年男人缓缓地从空中降了下来。 青年男人上下打量了雷因斯，然后轻蔑地笑了，说道：“我还以为老头搬来了什么救兵，没想到就这么一个人。” 雷因斯看向他，在他身后正是北荣镇和第三军的战场，此时正在不断地燃起爆炸的火光。 。。。 炮击声不绝于耳。 治安官的部队站在战场的外围，继续充当着前排观众。 在利维德的演讲之后，第三军明显加大了攻击的力度。就像是要给晨东镇的万神教人员压力一样，炮弹不断地落在战场的另一侧，甚至有一些炮弹，像是不经意地落在了晨东镇中，不少外围的建筑物已经在炮击中毁塌。 而体形健壮的犀角类基因怪物的数量已经肉眼可见地大幅度减少了，万神教派出的部队里开始混杂着其他体型较小的四肢基因怪物，他们利用自己的体型和速度优势在战场上来回穿梭，的确为第三军造成了不小的麻烦，但第三军同时也可以对他们造成伤亡。 战场从最开始的小心翼翼地试探，变成了残酷的绞肉机。 终于，在临近黄昏的时候，战场上响起了短促的哨音，基因怪物们迅速地撤离了战场，然后，在晨东镇的入口，燃起了滚滚的白烟。 “看来，战斗很快就会结束了。”杰特说道。 。。。 希拉再次睁开眼的时候，罗尼刚好准备关灯离开病房。 “罗尼？”希拉试探性地叫他。 罗尼转过身，有些惊讶地说道：“希拉女士，你醒了。” 希拉坐了起来，嘈杂的声音传进了她的耳朵。 “外面发生什么了？”希拉问道。 “镇长在动员居民外出避难的时候，被万神教的怪物刺杀了。”罗尼说道，“在场的镇民有不少受伤了，治安一队、贝克和贝康他们现在正在追捕参与刺杀的怪物。” 希拉可以想象当时的场景。 “该死，本以为万神教消停了一段时间，没想到他们竟然还潜伏在荣德镇里，并且谋划了这种事。” 罗尼欲言又止，说道：“希拉女士，医生说你生病了，现在你还是好好休息，接下来的事情就交给我。”说完，他就准备离开病房。 “站住。”希拉叫住了他。 罗尼只能停下来，转过身目光躲闪地看向她。 “检测报告出来了吗？” “啊？什么报告？” “水样本和食品罐头的检测报告。”希拉说道。 “出，出来了。”罗尼说道。 “结果是什么样的？” “和我们之前的猜测是一致的。” “这样啊。”希拉抬头看向病房的天花板，然后从病床上跳了下来。 “希拉女士，你这是做什么？”罗尼惊讶道。 “既然检测报告已经有了，当然是要接着把案子查下去。”希拉说道。 “可是你。。” “放心，”希拉说道，“我自己的身体，我自己还不清楚吗？” 于是，罗尼和希拉快步走出了病房。 医院的走廊里此时坐满了受伤的镇民，向他们投来了目光。 “莉莉娅小姐，这位伤者麻烦你帮忙看一下。”护士的声音在前方响了起来。 “好的。”罗尼对这个声音并不陌生。 向前走几步，罗尼就看见一位穿着便服，蹲在地上帮伤者检查伤口的年轻女性，而此时她刚好抬起了头来，在看到希拉和罗尼的时候，明显地愣住了。 “茉莉。。”罗尼差点就要说出来。 “谢谢你提供的帮助，莉莉娅小姐。”希拉说道。 在莉莉娅还没来得及作出反应之前，希拉脚步不停地跨过了她身边。 罗尼很快恢复了过来，向着莉莉娅微微鞠了一躬，然后追着希拉快步离开了医院。 第一三七章 “我们在河面下找到了你们藏起来的排水口，这是水样的检测报告，很明显，上次的排水口只是你们的幌子。” 希拉将报告扔在了厂长的脸上，随后落在地上。 在听到河面下的排水口时，厂长的表情就早已经不淡定，他蹲了下去，小心翼翼地将报告捡了起来。 下班的工人们见到这一幕，又好奇地围观了起来。 “去去去，都给我回家去，否则我就扣你们的工资。”厂长嚷道，果然驱散了围观的人群。 然后他有些讨好地看向希拉，“治安官女士，我觉得我们之间还有商量的余地。” 他打开车门，从车里取出了一袋材料，“你看，关于你的投诉材料，我都还没有提交。” “省省力气，让你的工厂停工，然后你跟我们回去接受调查。”希拉说道。 “等等等等。”厂长说道，“要不然这样，这环保罚款该交我交，那些老头老太太要赔偿我也赔偿，只要你能够宽限我两天，让我能赶完手上的单子。” “还需要我揭穿你吗？你帮助万神教生产含有致癌物的食品罐头，现在竟然想让我宽限你两天？” 希拉做出了战斗的姿态。 “如果你要变身的话，就趁现在赶紧变吧，我正想名正言顺地打你一顿。” “万神教？致癌物质？”厂长有些疑惑。 然后他恍然大悟，说道：“这就是你们新想到的讹钱的理由吗？我告诉你们，偷排污水的事情，我认了，但是如果你们想要借此坑我一笔大的，我还真就跟你们硬抗到底了。” “到现在了，你还想要装出一副不知情的样子吗？” “等等，希拉女士，他的反应不像是表演出来的。”罗尼说道。 他走了上来，看向厂长：“厂长先生，麻烦你看一下报告的内容。” “我倒要看看，你们准备怎么坑我。”厂长说着开始翻阅起报告来，当他看到报告的最后，浑身开始不自觉的发抖。 “这里还有一份，是关于你们产品的检测报告。”罗尼说道。 厂长匆忙接过罗尼手中的报告，快速地翻阅起里面的内容。 “不可能，绝对不可能。”厂长猛地合上两份报告，看向罗尼，“你们是不是自己加了什么东西？” “如果你有怀疑地话，可以自己去做检测，也会是相同的结果。” “完了。”厂长面如死灰地说道： “罐头卖不出去了。” “啊？”罗尼没有想到，他第一时间竟然想到的是这个。 “那可是整整一仓库的罐头啊。”厂长说道，“而且交不了单子，我还得付违约金。” “看来你确实不知情。”希拉说道。 “原来你还在怀疑我，拜托，就算是我，也知道害人命的钱不能挣。” “如果不是你，那就应该是工厂里的其他人。”希拉说道，“一个能够接触到工厂生产，还能确保动手脚不会被人发现的人，有这样的人吗？” “的确有这么一个人。”厂长的脸色变得难看了起来，“我的小舅子，他现在还在厂里。” 。。。 几人来到工厂内部时，正看见一名男子从一座大型机器里爬出来，手里握着一块黑色的石头。 他同时也看见了厂长，竟然下意识地抬起握着黑色石头的手，打起了招呼。 “姐夫，你怎么来了。” 回应他的是厂长怒气冲冲地一记耳光。 厂长的小舅子委屈地捂住了自己的脸，手中的石头也因此掉落在了地上。罗尼赶紧跑了过去，找了一个临时容器将石头装了起来。希拉也来到了厂长和小舅子的身边。 在看见希拉和罗尼的时候，小舅子便瞬间自以为看清了场上的局面。 “没想到被你们发现了。”他说道，“好吧，我承认，是我做的，我姐夫对此并不知情。” “你为什么要这么做？”厂长直直地盯着他，问道。 “自然是为了厂里能够多挣些钱。” “啪——”又是一巴掌打在了他的脸上，让小舅子有些发懵。 “胡扯！你老实说吧，他们给了你多少好处，让你这么干。” “什么他们，我就是自己想这么干。姐夫，我这可都是为你和姐姐好，手下留情啊。” “我让你留情，我让你留情。”厂长一边说着，一边狂扇起小舅子的耳光。 “姐夫，你还真下死手啊？” “下死手怎么了？你都快把我生意搅黄了！” “停停停停！”小舅子连忙叫停，“不就是偷排个污水吗，罚这么重？” “这是偷排污水的事情吗？这是害人命的事！” “害人命？这事情姐夫你怎么没跟我说过？！” “还狡辩，你刚才都承认了！” “我只承认了我偷排污水，没承认我害人命啊。” “啊？”厂长愣在了当场。 “你看懂了吗？”希拉看向罗尼。 罗尼默默地点了点头，“只能说不是一家人，不进一家门。” “你们早就发现我们闹误会了，为什么不早点提醒我们？”小舅子埋怨道。 “哦，不好意思，我忘记了。”希拉说道。 “我也是。”罗尼弱弱地补充了一句。 “不过我看出来了，这件事情应该也不是你干的。”希拉说道，“万神教眼睛也没这么瞎。” 她从罗尼手里接过了黑色的石头，问道，“这东西，你是从机器里找到的？” “对对对，我刚才检查的时候，在机器里发现的。” “这么明显的东西，你们之前都没有发现吗？” “呃，”小舅子有些尴尬地说道，“之前只要机器能运行起来，我们一般都不做检查的。” “检查记录可以查吗？”罗尼问道。 在小舅子手足无措的时候，罗尼干脆直接打开了机器的控制板。 “记录上面显示，上一次开舱是在上上个月的15号。对于这一天，你们有什么印象吗？” “有印象，有印象，刚好这一天，市里的税务官来工厂里做检查。”小舅子说道。 “这好像跟这没有关系。”罗尼说道。 “那天税务官说他要参观我们的生产线，我就让技术员带着他在厂里转了一圈。” “技术员？” “对，不过可惜，他过几天就因为什么事情死了。”小舅子说道，“会不会就是这个技术员做的？他是外地招来的，人看起来凶神恶煞的。” “应该不是他。”罗尼蹙着眉摇了摇头。 “那我就不知道了。” “好吧，我们现在还不确定是不是这个石头造成的，还需要带回去检测才行。”希拉说道。 但直觉告诉罗尼，正是这个东西。 “对了，厂长先生，你总是提到你要交的单子，具体是怎么样的单子？”罗尼突然问道。 “你们是镇上的治安官，也不知道吗？”厂长说道，“一个月前，镇长找我订了一大批罐头，我现在还得想想怎么跟他解释。” “你不用跟他解释了。”希拉说道，“他已经死了，就在我们来这里之前。” “这。”厂长瞠目结舌，然后表情变化，长舒了一口气，说道：“这下不用赔违约金了。” 这个时候，巨大的爆炸声，从工厂的深处传来。 第一三八章 “哪里发生爆炸了？”厂长紧张地问道。 跟着爆炸声的来源，希拉和罗尼来到了工厂的深处，这里有一个环状的平台，在平台的下方，一个呈倒锥形的金属平面，平面的中心，是一个直径1米的洞口。而在洞口的旁边，正站着几名维修工打扮的人。 “爆炸声是从下面传来的。”一名维修工说道。 希拉站在洞口的旁边向下望，在不远处的下方有粼粼的波光。 “你们知道发生了什么？”她问道。 维修工有些为难地看了看厂长和他的小舅子。 “问你话你就回答，别藏着掖着。”厂长说道。 “排水口的阀门合不上，领班下去检查去了。”维修工说道，“刚才的爆炸，应该是他随身带着的工程炸药。” “那你们还愣着干什么，下去救人啊。”厂长急忙道。 “可是厂长，我们只有一套水下装备。” 厂长惊愕地看向了小舅子。 “姐夫你忘了，我跟你说过这件事，是你亲自批准的。”小舅子弱弱地说道。 “没时间讨论这个了，有绳子吗？要足够长的那种。”希拉问道。 “有的，我们放人用的绳子。”维修工说道。 希拉握着绳子的一端，直接从洞口跳了下去。 “希拉女士，你要做什么？”罗尼趴在洞口喊道。 希拉从水里浮了上来，“没事，这下面的水还挺深的。” “可是，这水里。。” “对我没关系，”希拉说道，“记住，如果我拉三下绳子，你们就开始收绳。” 说完，希拉潜入了水里。 一路顺着管道，希拉先是看见了碎裂的管道残渣，以及岩土的碎末，然后看到了逸散的血液，顺着血液，她在管道的一侧壁上，找到了昏迷的维修员领班。他的正面衣服有爆炸而产生的破损，而手臂上则是某种生物撕咬所导致的伤口，现今仍然有血液在不断逸散出来。他似乎是为了摆脱这个生物而引爆的炸药，但此时四周并没有见到这个罪魁祸首的身影。 希拉试图将绳子绑在领班的身上，但她想要移动领班的身体的时候，却感觉到了巨大的阻力。 “希拉女士，现在是什么情况？”罗尼的声音在她的耳畔响起。 希拉回过头来，一架水下探测器正停在她的身边。 希拉用动作表示出有一股力量在和她拉扯着领班的身体。罗尼见状操作着探测器开始观察领班的身后。 “他的后面是爆炸形成的一条小通道，通道的另一边是我们今天发现的另外一条废弃管道，而他的身体刚好堵住了这个口子。先不要轻易动他，否则他的身体可能会被水流撕碎。” 但如果他们思考的时间过久，领班同样也避免不了被水流撕碎身体的结果。 “如果可以想办法把洞口扩大一些，或再制造一个洞口的话，或许就可以救下他了。”罗尼说道。 希拉马上作出示意，让罗尼找到附近两条管道间距离最近的地方。 “找到了，就在不远的地方，中间有差不多两米的岩土层。” 希拉做出了一个ok的手势，她将绳子绑在了领班的腿部，自己则向着探测器所指示的方位游了过去，双腿抵在管道上，向着指示的位置连续地挥起拳头。随着她拳头的砸击声，不断有破碎的管道壁和岩石落在了管道中，又随着水流被冲走。很快希拉的拳头就触碰到了另一端金属的管道壁，她用力挥出最后的一拳，废弃的管道壁被击穿，形成了一个半个人可以钻过的洞口，在她还没来得及收回拳头的时候，一股巨大的推力将她向着洞口里推去。 “坏了，我好像忘了拉绳了。”她心里想着。 不过好在罗尼的探测器捕捉到了这一切，在希拉的身体向着洞口里钻进去的同时，他就告知了等在洞口的众人，开始缓缓地将领班拉回来。 在他们终于将领班拉出来放下后，厂长瘫坐在了地上。 “唉，累死我了。”他说道。 “可是姐夫，我看你没怎么使劲儿啊。”小舅子说道。 “我这是心累！”厂长说道。 “厂长，领班这伤怎么办？”一名维修员问道。 “不就是点小伤吗？那谁，你去我的办公室，把我的医疗箱拿过来，简单给他包扎一下就好了。” “我去吗？”小舅子指着自己问道。 “不然呢，除了你还有谁知道医疗箱放在哪里？” 罗尼稍微避开了他们，来到了一个偏僻的角落，此时他手中的遥控器也传来了希拉的声音：“喂，罗尼，你还在吗？” 他连忙回复道：“我在的，希拉女士。” 希拉将探测器放在了地上，身后是她刚刚爬出来的管道口，她面前的画面也随着探测器的摄像头传递到了罗尼的手中。 “我好像来到了一个地下实验室。” 。。。 工厂下游的河岸旁，几名老人正站在那里。 “我们真的要这么做吗？” 一名老人问道。 “你没有听到希拉说的吗？只要这片田里还有我们用药的证据，事情就会对我们不利。”老头说道。 “可是，就算我们这么做了，也不代表一定会有效吧？” “放心，我可是亲耳听见了，这条河里有比我们的药更危险的成分。” 老头顺着河流看向了前方，那是一道钢铁制作的闸门，自从战争结束以来，就再也没有人使用过它，如果不是自己这样一个亲历者，可能都没有人记得这里有一个闸门。 “听我的，下闸。” 他抬起头来，夜晚的天空看不太清阴晴，但老农人可以从空气中辨别出气息。 “就快要下雨了。” 。。。 照明弹接连升空，点亮了晨东镇的夜晚。 晨东镇的入口处，高大的身影再次出现在了那里，与他相伴的，是数十只基因怪物。 利维德高昂着头站在队伍的最前方，尽管基因怪物阻挡了视野，但他还是从怪物之间的缝隙里，看到了瘦弱的人类身影。 对他而言，那些都是他的功劳。如果没有他的话，这群人直到现在，还会活在万神教编织的虚假的美梦里，是他刺破了它，将万神教费尽心思隐藏的血淋淋的现实摆在了他们面前。好在是他仗义执言，否则这每一个人，都可能变成万神教的怪物，不仅让他们丧失了人类的本性，还会伤害到其他人。多亏了他，卡加德市又能够迎回数以千计的居民，为城市的建设付出他们的汗水。 终于，在高大身影的带领下，基因怪物们让开了一条道路，早已经在他们身后等待着的人们，从怪物的身边经过，然后踏入了田野。一开始他们还是小心翼翼，随着他们的行进，回归的心情便越发不可阻挡起来，渐渐地，他们加快了脚下的步伐，有人甚至开始小跑了起来。 是的，就这样，回来吧，回到帝国的怀抱。 “记住，利维德，这都是你的功劳。”传令官站在他的身边，对他笑着说道。 第一三九章 通过手中的遥控器，罗尼看清了地下实验室内的场景。 他们的面前似乎是一个巨大的萃取装置，整个装置呈现一个巨大的球体，上方连接着数条从房间外延伸进来的管道，而在装置下方是一个只有人类手指大小的出口，下方正对着有一个玻璃的支架台，但支架上的却没有摆放试管，萃取液就滴落在了支架台上，然后顺着支架台的边缘流向了地面。装置的侧面有一条粗管道，从管道的材质判断，应该是连向他们进入实验室的管道，但是不知为何被从中间切断了，现在那条管道的切口下面摆放着一个水桶，里面散发着扑鼻的恶臭。 “这个装置的效率看上去似乎并不高。”罗尼说道。 “罗尼，你知道这是什么实验室吗？”希拉问道。 “仅凭现在的信息，我还不太能确定。” 房间内没有其他值得留意的东西，于是希拉打开了门，走出了他们所处的房间。 映入眼帘的是一条，干净整洁的，被灯光照亮的廊道。 “有人吗？”希拉喊道，但没有人回应她。 希拉尝试拉开一道门，却没有成功，她在门把手的旁边看到了明显的密码验证系统。她转过头去查看自己出来的门，才发现那扇门锁早已经被破坏了。 就在希拉犹豫是否直接动手砸开门的时候，断断续续地狼嚎声响了起来。 不仅是她，罗尼也听见了这个声音。 “好像是从另外一扇门里传来的。”罗尼说道。 当他们来到门外时，这扇门也没有被关闭，希拉很快进入了房间。 一只白狼被捆绑在了白色的长椅上，一条透明管道径直插入了它的腹部，透明管道的末端连接着一台仪器，正在从狼的体内向外抽取着淡黄色的液体，而这液体又通过仪器连接的金属管道，连接到了他们之前在萃取装置上看见的管道上。 在看见希拉进来后，那只狼原本黯淡地眼里又重新泛起了光芒，从它的声音里，希拉听出了几分乞求。 “我知道这里是做什么实验的了。”希拉说道。 希拉将束缚着狼的枷锁卸开，而唯独它腹部的管道，让她犯了难。最后，她拿起一把剪刀，将管道从中间剪断了。 重新恢复自由的狼，在第一时间就从长椅上翻身下来，然后竟然不顾及它腹部仍然在不断涌出的液体，一瘸一拐地跑了起来。 希拉和罗尼跟了上去，在一个房间里找到了它。此时那只白狼正在试图用牙齿咬断面前的牢笼，在牢笼里，另一只白狼正在不断地发出哀嚎。 这里曾经是一个存放各种动物的房间，从大大小小的牢笼里残留的动物毛发就可以判断。只是现在，牢笼都已经打开，里面的动物不知去向，只留下了这两只白狼。 希拉将牢笼的门打开，里面的白狼扑了出来，和外面的白狼在地上抱成了一团，开始嬉戏了起来。但很快，希拉在长椅上救下的白狼沉沉地躺在了地上，任凭另外一只如何舔舐它的眼睛，也没有睁开眼睛。 那只白狼绕着它的尸体，开始不断地游走哀嚎起来。 “我们走吧。”希拉说道。 希拉带着罗尼的探测器在实验室里四处搜索了一番，遇到打不开的门，便毫不犹豫地用拳头砸开了，但大多数的设备似乎都被带走了，只留下一些零散的器皿。 一路探索，希拉忽然闻到了硝烟的气息。他们来到一个房间外，这间房间的门和墙壁竟然被炸弹炸开，破损的墙壁上竟然还有炸药留下的黑色痕迹。 进入房间之内，可以看出来这里是万神教的资料室，排列整齐的书架上摆放着各种档案，但是贴着最新实验成果标签的那一排书架是空的，显然是被人特意带走了，希拉在旁边的架子上取下了一个档案，里面尽是一些看不懂的数据和描述，让她放弃了继续看下去。 “希拉女士，这里好像有一部分被特意拿出来的资料。”从书架另一端传来了罗尼的声音。 希拉于是穿过了重重书架，来到了探测器所在的位置，这里摆放着一张小桌子，像是专门供人查阅资料所用，小桌子的左上角叠放着几个打开档案袋，而中间则是几张被抽出来的档案记录。 那几张被特意抽出来的档案记录并不像她之前所看到的实验数据，而是几行简短的记录，于是希拉坐在小桌子旁开始查看起来。 “（大陆历）566年6月17日，实验室内又出现一起癌症病例，根据此前实验室的研究结果，对该病例进行了基因改造处理，并赋予其新的代号，c012号，等待实验结果稳定后将其转入任务组。” 希拉向下翻，时间却跳到了更早以前。 “565年11月7日，实验室内的一名普适性基因改造实验参与者在实验前被确诊了癌症，考虑普适性基因改造实验参与者罕见性，仍然对其进行了基因改造。” “565年11月8日，出乎意料，对c001号的实验改造成功了，他因此被赋予了新的实验代号c001号，用以区别a序列实验样本。相比起a序列实验体，c序列实验体较难以保留自我意志，但的确获得了基因力量。” “565年12月11日，c005号实验体也发生了爆炸，至此，第一轮c序列实验仅有c001号存货，这意味着我们之前猜想有偏差，癌细胞并不能保证基因改造的成功性。” “566年1月10日，a002号传来卡加德市的调查结果，疑似卡隆商会在卡加德市内散播癌症，并进行基因实验，这表明此前实验室内的多起癌症病例可能并非偶然。” “566年1月22日，a001号和a003号传来消息，称北荣镇和晨东镇内也存在潜在病例，a001号提出发展潜在病例成为教徒，从而重启c序列实验的建议。a001号的建议被采纳了。” 然后时间又跳到了后面。 “566年7月23日，各地区病例数量大幅上升，a002号再次传来消息，他发现卡隆商会散播癌症是通过某种特殊物质进行的，只是受限于他的身份，无法接触到这种物质。他提出，既然a001号和a003号也发现了病例存在，不妨在各自地方就卡隆商会的人进行调查。” “566年8月14日，a004号在卡加德市郊外截获了一名可疑人员，他自称是卡加德市税务官，a004号怀疑他是由卡隆商会人员假扮，询问过程中产生冲突。随后a004号从他的随身携带物品中取得了一份用容器密封的黑色石头，并交由c012号带回。” “566年8月15日，检测结果显示，黑色石头成分的确为传播物质。实验室对于如何处置该物品产生了争议，最终a001号的方案被采纳，实验室将基于该传播物质进一步提高基因改造的可实现性。” “566年9月15日，c012号的截获任务失败了，传播物质被携带进入了荣德镇内。” 看到这里，希拉的脑海中升起了一个十分可怕的猜想，以至于让她浑身不自觉地颤抖了起来。 “希拉女士，怎么了，资料上写着什么？”由于视角的原因，罗尼所操纵的探测器并不能看见上面的内容。 “没什么，这上面写了万神教基因实验的过程，让我觉得有些不适。”希拉说道。 “对了，罗尼，你是不是说过，在万神教向市政府发动袭击的时候，第三军的军队就到了？” “的确，不过他们好像是同时在执行抓捕市政府官员的任务，所以刚好到了。”罗尼说道。 “抓捕市政府官员？出于什么目的？” “据说是他们勾结万神教，被查到了证据。” “你相信这个解释吗，罗尼？”希拉问道，“如果他们之间早有勾结，为什么万神教会袭击市政府呢？” “怪物！怪物！”罗尼没能够回复她，从探测器里传来了厂长的惊呼声。 希拉感觉脚下传来的凉意，当她低头看的时候，不知什么时候，水已经漫过了她的鞋底。 第一四零章 罗尼在怪物的身后连续开了数枪，才勉强止住了怪物扑向躺在地面上的维修员领班的动作——现在已经不能算是地面，他的一半身体已经泡在了水里。 坏消息是，怪物转过了头，向罗尼露出了凶恶的表情。 这是一个长着巨大的鱼类头部和尾巴，背部有着连接头部和尾巴的鱼鳍，但在它的身体两侧，却又有动物般的四肢，当它张开嘴巴时，露出了里面的两排锐利的牙齿。 “你也是万神教的人变的吗？能够听懂我说话吗？”罗尼试图跟对方沟通。 但结果是失败的，怪物张大了嘴巴向他冲了过来。 罗尼的弹匣很快清空，却没有对怪物造成实质性的损伤——罗尼试着攻击怪物的关节和心脏位置，但怪物中枪后却表现正常。 于是罗尼只能将手枪扔到一旁，翻过身躲到了一边。好在怪物看上去也并不习惯于四肢的使用，否则以罗尼缓慢的翻身动作，很有可能就被怪物咬中。 罗尼站稳身体后，怪物也很快扭过头过来，好在他身边有维修用的零部件，罗尼连忙抓起几个齿轮扔进了怪物的嘴里。怪物艰难地咀嚼之后，还是哇地将零件吐了出来，此时罗尼已经跑开了一段距离。 前面是跌坐在原地的厂长几人。 “别愣在那里，赶紧跑！”罗尼喊道。 几人现在才反应过来，连忙从水里爬了起来，向着厂外跑了起来。 “等等，还有个人你们没带走。”罗尼指的是仍然昏迷的维修员领班，但此时其他人哪有功夫再回来带上他。 好在怪物的仇恨全在罗尼的身上，所以罗尼改变方向跑开的时候，怪物也跟着他改变了方向。一人一怪很快来到了生产区，这里有生产食品罐头的大型机械设备，但由于工人们都下班了，机器也停止了运转。 他的后背传来了巨大的拉力，在他思考对策的同时，怪物的嘴已经从后面咬住了他的衣服，一阵撕扯之后，他的衣服后面被撕开了一个洞。 罗尼向前跌在了地上，刚好地上有一根被替换下来的搅拌杆，罗尼下意识地拿起搅拌杆转过身，刚好抵住了扑上来的怪物张开的嘴巴。 怪物对于四肢的运用仅限于奔跑和行走，当它和罗尼纠缠在一起的时候，没有想过夺过罗尼手中的长杆，而是不断地试图用嘴绕开罗尼手中的长杆。罗尼一边阻挡着怪物的进攻，一边观察到在怪物身后墙上的机器拉杆。 “咔嚓。” 长时间的啃咬之下，罗尼手中的长杆变成了两节，即使一半的杆长仍然足以挡住怪物的嘴巴，但只要怪物稍微移动自己的头部，就可以将握住半截长杆的手咬进嘴里。 于是罗尼干脆在怪物再次张口的同时，将半截长杆插入了怪物的口中，怪物一口咬下，捂着嘴巴呜呜地发出了哀嚎声，罗尼则趁着这个机会，跳过去拉动了拉杆。生产所用的机器里传来了齿轮转动的声音。 但这个动作也留下了空隙，怪物将插入口中的半截长杆远远地扔开了，张开嘴就要咬中罗尼的右腿，罗尼双手抓住拉杆，竟然做了一个之前从没有成功过的拉杆翻身，怪物撞在了机器的铁皮上。 罗尼趁机跳了下来，将剩下的半截长杆又握在了手里。 怪物在水中又跑了两步，接着一个跳跃，半个身体潜入了水里，随着水位渐渐上升，淹没了罗尼的小腿，竟然已经足够让它游起来。怪物在水中的移动变得十分迅速，而在水的阻力反而让罗尼的行动受到限制，罗尼只能站在怪物游走的中间，拿着手中的半截长杆，警惕地应对着。这样的场景他在最开始也曾经见过的，只不过当时的怪物是尤大，而被困住的是摩比。 “你可以做到的，罗尼。”罗尼对自己这样说道。 面对笔直冲向自己的水中怪物，罗尼双手握住半截长杆的一端，沉下了自己的腰，猛地发力，一杆击中了怪物的脸部，将怪物打得在水中翻了个身。 怪物重新翻回身来，不懈地发动攻击，又一次次被罗尼击退。终于怪物忍受不住，从水中跳将起来，意图使用自己的体重将罗尼压垮，但罗尼没有再挥出手中的半截长杆，而是冒险抵住了它的嘴巴，在怪物准备连带着半截长杆和罗尼的手臂一起咬下的时候，罗尼拼尽全力地做出了一个扭身，借由半截长杆在怪物嘴中被卡住的时机，将怪物抛飞到了空中。而在它被抛飞的方向，越过机器铁皮的上方，下面扇叶般的刀片正在快速地转动着。 罗尼听着机器内部传来的声音，可以想象到怪物被切成一段一段的画面。 再联想到这是一家罐头工厂，让罗尼感觉自己似乎味道了臭不可闻的味道，就快要呕吐出来。 “不，不对，水中的确有奇怪的味道传来。” 罗尼看向自己的脚下，那是血液和某种油脂混合在一起，浮在了水面上。 “对了，我还有一个人要救。”罗尼想到了洞口附近的维修员领班。 。。。 罗尼将维修员领班从水中捞起来的时候，发现血液和油脂正在不断地从洞口内散发出来。 接着，一个又一个鱼头接二连三地从里面浮了起来。 这样的场面让刚刚才经历过和怪物战斗的罗尼心惊胆战，他连着退开了好几步，连刚刚捞起来的领班也因此又坠入了水里。 当他小心翼翼地靠近的时候，希拉从水里浮了出来。 “罗尼，你没事吧？”第一眼看到罗尼，希拉问道。 “我没事，不过，希拉女士，这是什么情况？”罗尼问道。 “是这样的，我从实验室返回来的过程里，被这几只怪物袭击了，于是我就顺手解决掉了它们。” 希拉若无其事地说道，但罗尼从她身上的伤口可以看出，这场战斗远没有她所说的那么轻易。 “对了，你们刚才遇到什么危险了？”希拉问道。 “一只和这些一模一样的怪物。”罗尼说道，“不过已经被我干掉了。” “干的不错嘛，新兵。”希拉想要抬手拍一拍罗尼的肩膀，但这个动作牵动了她被怪物咬伤的伤口，令她脸上一闪而过了痛苦的表情，刚好被罗尼捕捉到了。 希拉还是轻轻地拍了拍罗尼的肩膀。 “话说回来，”希拉嗅了嗅鼻子，“这股难闻的味道是什么？” “你没有发现吗？”罗尼指了指怪物们的尸体，此时尸体正在缓慢地分解成白色的油脂，“这正是它们死亡后产生的东西。” 希拉忍住了自己想要呕吐的欲望，对罗尼说道：“我们先离开这里。” “呕——”切实的呕吐声音响起。 罗尼转过头去看，维修员的领班不知什么时候在水中站了起来，他的脸上露出痛苦的表情，正在不断地向外吐出粘稠的液体。 “你还好吗？”罗尼扶住了他，试探性地问道。 “罗尼，离他远一点。”希拉说道。 罗尼还未反应过来，就被领班用力地推开了，他嘴巴的上下部分，在保持呕吐的过程中不断地凸了出来，而脸的两侧则向内收窄，最后整张脸变成了一张白狼的脸，就像他们在实验室中所看见的那只一样。 当他抬起头来的时候，目光看上去深邃且锐利。 希拉警戒地看向他。 “汪——” 领班所变成的怪物张开嘴，发出了清脆的叫声，他的眼神中透出清澈且愚蠢。 第一四一章 工厂下游的河岸堤坝上。 “天呐，我究竟看见了什么。”老头双手合十地说道。 在他的面前，一群数不清数量的鱼头怪物从水里露出了身影，攀上了河堤。 似乎是被他们放下的闸门所惊动，老人们成功地放下了闸门，溢出的河水的确淹没了他们的田地，但同时也带来了这群怪物。 “不仅淹了田，还引来了一群怪物。”他身边的一名老人埋怨道，“早知道是这样，我就不该听你的。” “与其在这里抱怨，还不如祈祷我们不会被这群怪物发现。” 他们所站的地方是堤坝的上方，而怪物们在闸门所在的下方附近，如果怪物们按照现在方向前进，的确不会发现他们。 “乌鸦嘴，不要乱说。”老头说道。 但下一刻，他们前方的水面就开始冒出气泡。鱼头怪物从水面中冒了出来，它的头冲出水面的瞬间，就将视角锁定在了站在堤坝上的几位老人。 “看不见我，看不见我，看不见我。”一名老人蹲在地上不断地念叨起来。 而更多数的老人则是被吓软了腿，一动不敢动，就眼看着鱼头的怪物在水里不断地向他们靠近，然后在他们面前上了河。 “听我说，我们不是故意的。”老头哆嗦着说道。 但怪物只是张大了嘴巴，然后朝着他们狂奔起来。 “啊啊啊啊啊啊。”老人们惊慌失措地大叫了起来。 伴随着的是一阵枪声的响起。 老人们抬起头来看的时候，一支全副武装的士兵部队出现在了他们身边，刚才向他们袭来的怪物此时已经被打成了筛子，瞪大着眼睛倒在了河岸边。而士兵们并未做停留，只是留下了几个人看守这里，并不断地向着河里冒起头来的怪物射击，其余的则顺着河流继续向下游布设过去，不断击杀着鱼头的怪物们。 在他们惊魂甫定的时候，一名高大的男人来到了他们的旁边。 “闸门是你们放下的吗？”他问道。 “我们为什么要告诉你？”老头反问道。 “老东西，注意你说话的语气。”一名士兵说道，却被高大的男人制止了。 “我听说荣德镇的老人们都曾经参与过战争。现在看起来，的确有军人的血性。”男人用赞扬的口吻说道。 “你小子还算有些见识。”老头说道。 “那么，你们也一定知道，擅自使用军用设施，是可以直接动用军法的。” 老头的脸色瞬间紧张起来，“你，你胡说什么，这就是个普通的闸门，哪里是军用设施。” “你看，我都没有说，你就已经迫不及待地承认了。”男人笑着说道，“不过，我并不打算因此而惩戒你们，恰恰相反，我还要记一笔你们的功劳。” “你究竟是谁？”老头问道。 “忘了做自我介绍了，我是第三军军长，卢顿。”卢顿说道，“而我来这里的目的，正是你们所做的，放下闸门。” “好在你们已经提前放下闸门，否则恐怕已经赶不及了。” “赶不及？你们要做什么？” “别急。” 老头顺着卢顿的眼光回头，士兵们正在不断地将鱼头怪物的尸体扔回河里，河面上很快就漂起了白色的浮沫。 “这到底是什么。。” 这个时候，几名士兵搬来了一个巨大的铁笼。其中一名士兵在放下铁笼后，在卢顿的耳边低声地交谈了几句。 在他们交谈的时间里，老头顺着铁笼的栏杆，看见了在笼中奄奄一息的白狼。 “你知道吗，其实这个世界上本来是没有狗这种动物的。”看着笼中的白狼，卢顿说道。 “我知道，是人类的祖先驯服了狼，才会有狗。”老头说道。 卢顿敲打着铁笼的栏杆，试图引起白狼的注意，但白狼却并未理会他。 “不不不，不是人类驯服了狼。”卢顿说道，“是狼驯服了它自己。” 老头有些愣住了，“你说的这两个有任何区别吗？” “当然有区别。”卢顿说道。 这个时候，士兵拿来了一根带肉的骨头。 卢顿转而换骨头敲打起栏杆来，原本躺在地上的白狼竟然抬起了头，看向了他。卢顿笑了起来，将骨头扔进了铁笼里。 白狼就这样站起了身体，来到了骨头旁边，嗅了嗅，最后叼了起来，又回到了铁笼的中央。 “你知道这块骨头是从哪里拿到的吗？”卢顿问道。 “是从哪里？” 卢顿正准备回答的时候，忽然有预感地抬起了头。 “你看，下雨了。” 老头也跟着抬起了头，一滴雨水刚好落在了他的眼睛里。 。。。 “我们现在应该拿他怎么办？”罗尼向希拉问道。 领班乖巧地蹲在一边，吐着舌头看向他们。 “别问我，我也有些头疼。”希拉捂着头说道。 “按照道理来说，我们应该把他带回治安署的。”希拉说道，“但是现在的情况下，我不知道带他回治安署是不是一个正确的选择。” “的确，”罗尼点了点头，“以现在的事态而言，突然带回去一个基因怪物，镇上的居民恐怕会更加紧张。” “罗尼。”希拉看向了罗尼。 “汪汪——”领班叫了起来。 “我没有跟你说话。”希拉转头看向领班，让他停止了叫声，随后看向罗尼，“他明明没有注入基因药剂，你认为他是怎么变成这样的？” “还是我之前的观点。”罗尼说道，“首先，他作为工厂的员工，或许早已经身患癌症，这满足了他变身的第一点；其次，基因药剂其实并不一定需要注入，我不是说不需要基因药剂，而是可以不用‘注入’这个动作，只要达成基因药剂的成分对特定细胞起效果就可以，而通过脖颈注入基因药剂，可能只是他们成功率最高的方法；最后，这里的水和实验室是共通的，所以可能基因药剂的成分已经混入的河水里，而他又受伤了，所以才会变成这样。” “你的意思是，如果一名癌症病人的伤口接触到基因药剂，就有可能会变成基因怪物？”希拉担忧地问道。 罗尼才想起来希拉身上也带着伤口，而且她刚才可是顺着管道一路游回来的，而希拉更是直接，从水中跳了起来，站在了一边的机器上。 “我觉得这个也是因人而异的吧。”罗尼说道，“而且这只是猜想，不一定是对的。” “汪汪——”领班却又叫了起来，同时他开始四处乱跳起来。 正当罗尼疑惑的时候，他听到从洞口里再次传来了水流涌动的声音。 然后，几只鱼头怪物就从水里跳了出来，但奇怪的是，鱼头怪物们只是稍作停顿，完全没有理睬罗尼他们，就径直朝着工厂外游去。 这个时候，他感觉到此时脚下的水温开始急剧地升高起来。 “快跑！” 在罗尼反应过来的时候，希拉的喊声已经响了起来。 毫无征兆的，那几只鱼头怪物露在水面上的部分开始剧烈地燃烧起来，然后“砰——”地爆炸开来，喷散的火焰落在工厂内早已铺满的油脂上，瞬间整个工厂陷入了一片火海之中。 罗尼瞬间醒悟，想要提醒希拉工厂的机器不安全，下一刻，希拉所站着的机器也发出了剧烈的爆炸。 “希拉女士！”罗尼的视线被火焰阻挡，大喊道。 “咳咳，我没事，往工厂外面跑，我们在那里会和！”希拉的声音传来。 罗尼凭借着模糊的记忆，绕过了火焰，避开了随时可能会爆炸的机器，来到了工厂的大门口，尽管这里也淹了水，但火焰并没有波及到这里。他回过头来的时候，火焰之中却迟迟没有显现希拉的身影。 “希拉女士！”罗尼朝着工厂里大喊道。 “来了！”从浓烟里传来了希拉粗犷的声音，然后罗尼就看见希拉怀中抱着昏迷的领班冲了出来，她的皮肤则泛着红色又偏向金色。 就在罗尼高兴的时候，希拉身边的机器发生了爆炸，希拉躲避不及，只是用尽了力气将怀里的领班扔了出来。 “接着！” 罗尼下意识地接住了向自己飞来的领班，却连带着他一起倒在了水泊里。罗尼在水泊中迷茫的时候，希拉一边将一块铁板扔在地上，一边走了出来。 “怎么了，新兵，这么慌张的样子？”希拉笑着说道。 罗尼脸上的茫然化作了欣喜，“希拉女士，你没。。” 希拉却打断了他。 “听着，罗尼，”希拉低下头来说道，“我很抱歉，我没有把你的探测器带回来，在我返回工厂的管道的时候，遭到了怪物的袭击，探测器在那个时候掉了。” “没关系，我可。。” “等这位镇民醒过来之后，让他向着西南方向离开，他已经变成怪物了，人类的社会已经不适合他了，但是东北方是第三军的部队。” 罗尼察觉到希拉呼吸的急促和语气的不对，当他注意观察到希拉全身的状况时，才发现她的身体正在极速的干瘪下去，同时也开始燃烧了起来。 “最后一件事，不要告诉任何人，今天我们曾经探索了那个实验室，也不要跟其他人提起里面的发现。” 罗尼沉默地点了点头。 希拉露出了释然的表情。 “竟然还留下了些时间。”希拉说道，“别这么沉重，至少，我没有变成怪物，而是以一名治安官的身份死去的，这是件令人开心的事，不是吗。” 罗尼点了点头，然后又拼命地摇起了头。 但这一切希拉都看不见了，在她说完最后一句话后，她就已经在火焰中燃尽了。 第一四二章 贝克和贝康赶到工厂的时候，罗尼一个人站在雨中。 在他的身后，工厂的厂房仍然在不断地燃烧着，即使是在雨中。 “罗尼！”贝克大声喊道。 罗尼抬起眼眸的时候，贝克已经冲到了他的身旁。 “队长呢？队长在哪里？”贝克喊道。 “你们怎么过来了？”罗尼问道。 “是我在问你，队长在哪里，回答我！” “队长不久前给我们发了一条信息。”贝康说道，“她说。。她的抚恤金，用来给她的小姨治病。” “是这样吗？”罗尼的嘴角挤出了一丝苦笑，“所以她从一开始就做好这个准备了。” “笑？你怎么还能笑得出来？”贝克拎住了罗尼的领子，他的视线越过罗尼，看向了他身后的火海，“她是不是还在里面？” 然后他放下了罗尼，准备冲进火海之中。 “她不在里面。”罗尼说道。 “那她在哪里？” “她已经死了。” “我问你她在哪里？就算是死了，也总有尸体吧？”贝克说道。 “没有，她什么都没留下。” 罗尼感觉自己失去了重心，他被人踹倒在了地上。 贝克挽起了自己的袖子，对着罗尼抡起了拳头，“都是你的错，你明知道她是病人，为什么还要让她参与调查？” 然后他就冲了上来。 。。。 一拳打在利维德的脸上，让他骤然清醒了过来。 他不记得发生了什么。 明明那些居民已经跨过了田野，来到了他的面前，但是天空的照明突然间暗了下来。 然后他不记得发生了什么。 等到他被拳头打醒的时候，对上的是一只漆黑的眼睛。 那是一个体型巨大的怪物黑牛，足足有三层楼那么高，当它依靠后蹄站立的时候，就像是一座小山。但它现在倒在利维德的面前，那只漆黑的眼睛就好像是盯住了他，就算是死了，也不肯挪开注视。 他的确不记得发生了什么。 只是有些模糊的印象，这只怪物就像是疯了一样，嘴里不断地发出“啊啊啊啊啊啊啊啊啊！”的声音，在第三军的阵营里胡乱地撒气，但还是败于制式的武器装备之下。 然后他才想起来捂住自己被打的脸，才感觉到火辣辣的疼痛感。 摩比准备继续对利维德的另一半脸挥出拳头，却被杰特拦住了。 “你要帮他？”摩比盯着杰特。 “很明显，他对此也并不知情。”杰特说道。 “你们在说什么？刚才到底发生什么了？”利维德茫然地问道。 “你看，他现在已经开始连自己都骗了。”杰特说道。 摩比终于还是放下了对利维德的拳头，但显然他的怒气未消。 “如果你想要继续发泄你的怒气，也应该找到始作俑者。”杰特意有所指地说道，他的目光看向了山上指挥部的营帐，“我敢肯定，这一次利维德应该不会拦住你了。” “该死，你们到底在说什么啊？”利维德喊道。 摩比却不再理会他，径直向着山顶出发了。 “如果你真的想知道，为什么不亲自回头看看呢？”杰特说道。 利维德下意识地一愣，在他准备转头的时候，就又对上了那只漆黑的眼睛。利维德狠心地闭上了眼睛，直到彻底转过身，才睁开了眼睛。 但夜晚太黑，雨下太大，模糊了他的双眼。 “啊啊啊啊啊啊！” 利维德捂住眼睛，开始痛苦地嚎叫起来。 。。。 贝康拉住了贝克，而贝克在略微地挣扎之后，就垂下了手。 “我知道的，如果队长真的坚持，我们都拦不住她。” 贝康看向罗尼，说道：“罗尼，你可以跟我们说说，队长她是怎么死的吗？” 罗尼便把除了实验室的探索之外的经历，详细地说了一遍。 “为了救人燃尽了自己吗？”贝康说道，“这的确像是队长会做的事。” “放心，放走一只基因怪物的事情，除了我们不会有第四个人知道。”贝克郑重地说道。 “第四个人吗？”罗尼看向工厂大门，门边的水泊里倒映出了一把雨伞。 他知道有人也想知道这一切，所以他刚才故意说得大声了一些。 。。。 出乎意料地，摩比一路上并没有遇到任何的阻拦，就这样笔直地来到了营帐之前。 两名卫兵正看守着门口，在摩比靠近营帐的大门的时候，才将他拦住了。 “站住，你是什么人，为什么要来指挥部？”一名卫兵盘问道。 在摩比准备回答的时候，传令官却打开营帐的大门，走了出来。 “不用问了，是指挥官要见他。”传令官说道。 卫兵恭敬地让开了路，摩比就这样来到了营帐之内。 一名中年男人正伏案写着文书，他身后的竖版上贴着一张卡加德市的地图。 “坐。”中年男人没有抬头，说道。 但摩比仍然站着。 “你是摩比，对吧？我常听学院的老师提起你。”中年男人似乎写完了一页文书，将其放到一边，借着余光看了摩比一眼，随后又伏案写了起来。 “他们说你有志于从军？在我从军的第一天，部队里的老人教会了我一个道理，军人最基本的要求就是：服从命令。” 摩比在中年男人的面前坐了下来，在中年男人的胸牌上看到了他的名字：胡内。 胡内似乎是文书遇到了困难，他向传令官问道：“我忘了，今天北荣镇那边的战事怎么样？” “报告，今天上午时候，北荣镇内多处燃起白烟，于是北荣镇的部队按照前一天的约定，迎回了城内的居民。但到下午的时候，部分被迎回的居民突然开始无来由地在军营内四处流窜，并且无视了部队守卫的警告。在守卫准备用武力阻止他们的时候，这些居民开始发生爆炸，其中就包括两处军械库，库内的弹药也形成了二次爆炸，对部队造成了重大损失，这也导致了正面战场的不利。” “那这可真是太不好了。”胡内说道，“这些敌军的人体炸弹，有办法进行识别和预防吗？” “目前还没有发现方法，他们看上去和常人没有什么差异。” “也就是说，任何一个你认识的人，都有可能随时在你面前爆炸，是这样吗？”当胡内提问的时候，目光却是看向的摩比。 “是的。”传令官说道。 “太可怕了。”胡内说道，“不过万幸的是，晨东镇的这位首领没有计算好时间，所以在他们放出的人抵达我们部队的阵地之前，就发生了爆炸，并且连带着炸死了其他的平民。” 他顿了顿，却没有着急把这些话写在文书上，那个眼神，就好像是在询问摩比一样。 摩比皱了皱眉头，但是没有反驳他的话。 胡内笑了笑，继续开始写了起来： “而这位晨东镇的万神教首领，由于计划败露，因此气急败坏地冲进了我军阵型，我军一举将其击毙。失去首领之后，敌人群龙无首，我军迅速把握战机，越过了僵持地带，开始向着晨东镇进军。” 接着他问道：“距离完全击溃晨东镇的万神教，还需要多少时间？” “报告，最多只需要5个小时。” “好！”胡内将笔扔到了一旁，“不到三天，我们就拔除了万神教的一个阵地，现在只需要攻下荣北镇，这片土地就再也不会受到万神教的威胁了。” “指挥官，我们刚刚收到了荣北镇传来的求援请求，希望我们可以分出一支急行军，帮助他们完成对万神教的围剿。” “义不容辞！”胡内高喊道，“不过他们的请求晚了些，战场形势千变万化，我的部队需要今晚完成晨东镇的攻略任务，去哪里给他们找人？” “我去。”摩比说道。 “你说什么？”胡内问道。 “我们去，卡加德市的治安官们可以帮忙。” “好！真不愧是英雄出少年。”胡内说道，“这样，你们出发前，去军械库挑选好装备，到了那里，就说你是我胡内的部队。” 然后他伏案接着写起文书来。 “走吧。”传令官站到了摩比身后。 摩比站了起来，一言不发地离开了营帐。 传令官回过头来，问道：“指挥官先生，您真的不担心他们？” “有什么好担心的？”胡内说道，“他们需要发泄情绪，而我给了他们一个渠道，他们应该感谢我才对。” 第一四三章 离人 “罗尼，有人找你问话。” 罗尼再次回到治安署，迎来的却是署长比尔这样的一句话。 罗尼按照比尔的指示，来到了会议室的门外，深深地吸了一口气之后，他推开了会议室的门。 卢顿正等在会议室内。 看到罗尼后，他当即站了起来，“你就是罗尼吧？我在卡加德市的时候听说过你。” 罗尼只是脸上露出惊讶，有些拘谨地说道：“卢顿军长，请问你有什么事找我？” “不用紧张。”卢顿友好的目光在罗尼身上扫视着，“我听说你跟烈阳商会的安德里先生关系匪浅，不知道这消息是不是真的？” “的，的确，我家里人认识安德里先生，之前卡加德市的案件里，安德里先生帮了我不少的忙。” “原来如此。”卢顿在房间内来回踱步，说道，“是这样的，你也知道，第三军暂时接管了卡加德市。但是作为外来者，我对卡加德市的许多事物并不算了解，所以，我们想要在本地寻求一些合作者，我听说烈阳商会已经在卡加德市经营了很久？” “军长先生，如果你想要见安德里先生的话，我可以帮你问一下他的行程。”罗尼说道。 “这样啊。”卢顿的视线停留在罗尼的脸上，“可惜了，我还以为你在这件事上能说上话。” 罗尼有些不知如何回答，只能尴尬地笑了笑。 “那好吧，谢谢你的配合，请出去吧。”卢顿说道。 “没别的事了？”罗尼问道。 “当然。”卢顿作出了一个请的手势。 罗尼离开之后，一名参谋进入了会议室。 “军长，需要抓人吗？”参谋问道。 “不用了。”卢顿说道。 “他没有去过那个实验室？” 卢顿摇了摇头，说道：“我没有问他这个问题。” 参谋脸上露出了疑惑的表情。 卢顿却是轻轻一笑，说道：“我已经知道他的身份了。既然他有这个身份，那么他去没去过那个实验室，就不重要了。” 卢顿并没有做过多的停留，很快就离开了治安署，临走的时候，他还特意向罗尼打了个招呼。 没过多久，雷因斯出现在了治安署。 “雷因斯长官，你这是去做什么了，怎么还带着血？”罗尼问道。 “没什么，不是我的血。”雷因斯胡乱地用衣服擦拭了脸上的血迹，然后看向罗尼。 罗尼有些沉重地开口道：“希拉女士她。。” “我已经听贝康说过了。”雷因斯打断了他，“我想知道，希拉跳下管道之后，到底发生了什么。” 罗尼有些为难地说道：“该说的我都说了。” “是希拉让你保密的吗？” 雷因斯从罗尼惊讶的表情里得知了答案，“既然是她的遗愿，我会选择尊重她。” 说完，雷因斯转身的时候，罗尼却叫住了他。 今天的雷因斯长官和以往不同，让罗尼觉得，或许将实情告诉雷因斯是更好的选择。 看出了罗尼的纠结，雷因斯说道： “罗尼，你知道树洞吗？” “树洞？” “不是现实意义的树洞，而是一个可以倾诉的，将秘密告诉它而绝对不会担心会泄露出去的东西。当你觉得秘密快要憋不住的时候，就找一个树洞吧。” 说完，雷因斯就离开了治安署。 罗尼正在思考的时候，从治安署外传来了约瑟罗的喊声。 当他来到治安署前台的时候，才发现今天的前台没有人值守。 “约瑟罗先生，发生什么事了？”罗尼问道。 “治安官先生，”约瑟罗大喘着气说道，“特蕾西娅小姐，特蕾西娅小姐她。” “特蕾西娅小姐怎么了？” “特蕾西娅小姐她失踪了，还有崔西、特里安，他们都不见了！” 。。。 一只轻装的小队来到了北荣镇外的第三军阵地内。 “你们就是胡内派来的支援？”接引的士官问道。 “是的，我们连夜赶过来的。”摩比说道。 他看向荣北镇后方的火光，问道：“那是什么？” “那个啊，昨天晚上万神教的人想要趁着下雨河床上升，搭浮桥渡过晨荣河，逃到晨风帝国境内。好在军长提前知晓了这个情报，在他们准备渡河的时候，在河面上点起了大火。”士官说道，“这不，大火烧了一夜，而且看上去一时半会儿不会停止。” 杰特却看向了城市上空盘旋着的飞行怪物，问道：“只是河面燃火，那为什么那些飞行的怪物不飞过去？” “大概是因为他们的首领不会飞吧。”士官说道，“而且我听说，他们的状态需要依靠药剂维持，如果只是他们跑过去，也苟活不了多长的时间。” “看上去你们并没有受到太多的影响。”摩比说道，“我们这边的情报说，万神教制造的自爆袭击给你们造成了很大的困扰。” “困扰，哦，对。”士官说道，“我们的军械库被袭击了，损失了很多武器装备。还有很多人手在救火的过程中受伤了。” “但这并不妨碍你们攻破万神教的防守线。”摩比说道，从他的视野看过去，第三军的军队已经攻进了北荣镇的外围。 “现在才正是最困难的时候。”士官说道。 “在城镇外的战斗虽然激烈，但是视野开阔，我们可以尽情开火，但进入到城镇里的时候，我们很难全面掌握敌人潜藏的位置。如果再加上地下的暗道，他们随时可能从不知道的地方向我们发起进攻。” “所以你们只是把我们叫过来，充当你们的炮灰？”一名治安官不满地问道。 “话不能这么说。你们虽然冒了风险，但如果能够借此机会抓住万神教的首领，军功和名誉不就来了？” “听了你说的，我反而觉得我们更危险了。” “我做了！”原本在队伍后方沉默的利维德大喊道，“而且我要申请第一批进去。” “你看，还是有明白人的。”士官满意地说道。 “算上我。”出乎所有人意料的，杰特也发言了。 “我也去。”摩比说道。 。。。 特里安被封住了嘴巴，捆绑住了手脚，扔在了山洞里。 一名穿着白色大褂的年轻人正站在他的面前，拿着手中的奶瓶，向他抱着的崔西喂奶。 但崔西似乎并不喜欢年轻人，她将年轻人塞进嘴里的奶瓶推了出来，如果有人看见她的手，一定会惊讶，因为那是一双狼的爪子。 年轻人只得将崔西放回了摇篮，把奶瓶放在了她的身边。 “汪汪——”这个时候，从山洞口传来了狗的叫声。 然后，一只长着白色狗头的怪物小跑了进来。 “是你？”年轻人试探地问道，但很快他就否定了这个想法。 “看来只是个无辜的普通人。”他说道，“你来错地方了。” “汪汪——”狗头的怪物蹲在了一边，摇晃起自己的尾巴来，向年轻人露出了乞求的表情。 年轻人听到了怪物肚子里传来的饥饿的声音。 “原来你是饿了。”年轻人笑着说道。 狗头怪物将视线转移向了特里安，眼神中的渴望愈加强烈，这让特里安感受到了巨大的危机感。 “去去去。”就在怪物对特里安伸出前爪的时候，却被年轻人赶开了。 “记住了，这是你的同类，不是你的食物。”年轻人说道，他从身后的箱子里翻出来了几个罐头，“吃吧，对你来说应该没有影响。” 狗头的怪物很快吃完了罐头，他惬意地躺在了地上，朝着年轻人露出了他的肚皮。 “吃完了，就走吧。”年轻人没有上前，而是拿出了一根棍子开始驱赶狗头怪物。 狗头怪物只能又站了起来，脸上露出了疑惑的表情。 年轻人笑了起来，说道：“出去之后，往东边走，如果你看到一条小溪和一片树林，就到了，会有同伴在那里等你，不过你得走快些。” 说完，他也没有管怪物有没有听懂他的话，将怪物赶出了洞口。 “汪汪——”那怪物向着洞里叫了两声之后，竟然真的向着东边小跑了起来。 做完这一切后，年轻人又重新坐在了巨大的声音播放器旁，明明播放器的表面在有规律地震动着，但特里安却听不到任何声音。 年轻人看出了特里安眼神中的疑惑，笑着说道： “你或许不知道我是谁，我叫尤二，尤大是我的哥哥。我之所以绑架你，是因为我是来寻私仇的。” 第一四四章 在特里安的注视下，尤二拿起一支试剂，注入到了崔西的身体里，这让特里安猛地挣扎起来，让他失衡地倒在了地上。 “不要这么看我，我是在帮你们。”尤二说道。 “你看，现在她的身体又变回正常人了。” 特里安看向崔西，她的狼爪竟然真的又变回了人类的手臂。 “如果你想让她正常地长大，那么在她未来的很长一段时间里，她都会受到这种困扰，而恐怕你对此无能为力。”尤二来到特里安的身后蹲下，将一支移动硬盘塞进了他的手里，“这里面是基因药剂的配置方法，当然，对设备和材料有一定要求。既然你想要抚养她，就必须靠自己想办法。” 特里安停止了挣扎，但眼睛仍然警惕地盯着尤二。 “不用谢，这是我和我哥欠你们的。”尤二说道。 随后，他不再管特里安，站在面向洞口的方向，说道：“我能感觉到，她快要到了。” 如他所言，洞外传来了焦躁的狼嚎声。 “现在，我要收回欠我的。” 尤二的声音变得冷冽，他向着自己的脖子注射了一只基因药剂。随着他走出洞口，他的身体也不断地开始变化，化作了一只毛皮雪亮的狼人，并且体型不断变大，直到遮住整个洞口。 然后特里安就听见从洞外传来的，两只野兽激烈地扭打在一起的声音。 特里安用身体靠近了被打开的罐头，利用打开的罐头盒子，开始摩擦起捆绑自己的绳索。 。。。 踏入北荣镇的治安官小队果不其然遭遇到了万神教的袭击。 他们一家在被车辆撞碎玻璃外墙的服装店的角落里，发现两名男性正在猥亵一名女性，尽管摩比提醒治安官们小心应对，还是有两名治安官冲上去将男性拉开了，然后就在他们准备浮起女性的时候，那名女性却原地发生了爆炸，即使两名治安官穿着防爆服，也因为过近的距离而伤的不轻，而两名男性则趁机变成了怪物，用脚踩碎了两名治安官的头部。 这一切发生得太快，还在小心的其余治安官完全没有反应过来。接着他们周围又出现了其他几只灵活的基因怪物，经过一番激战之后，治安官小队损失了三名队员，才击退了万神教的怪物，并且留下了几具怪物的尸体。 “收起你们多余的同情心。”利维德指着那两具被踩碎了头的尸体说道，“敌人已经抛弃了底线，我们也不能再和他们讲道义，否则这就是我们的结局。” 而摩比则皱起了眉头，因为他发现杰特不见了。 。。。 杰特找机会脱离了治安官的队伍之后，在荣北镇的小径上快速地穿行着。 凭借着他敏锐的五感，杰特一路上并没有遇上多少阻碍，即使偶有埋伏的一两只怪物，他也只是顺手就可以处理掉。而等到附近的其他人反应过来的时候，他早已经距离那里很远。 而他需要注意的，仅仅是上空的那些飞行怪物，如果对他们发动攻击，那么不免会暴露自己，而他们在高空飞行，却可以将城镇的情况尽收眼底。所以杰特选择了他们没有注意的小径。 只是当他找到布姬丝妲的时候，发现她只是独自一个人在角落里安静地等待着。 “你来了。” 在看到杰特的同时，她面无表情地说道。 “你知道我要来？” “巴洛跟我说过，你不是情绪化的人，所以我猜，你当时对我动手，一定是在我身上做了记号，方便之后找到我。” “所以你明知道我做了记号，却没有试着清除掉，而是选择等我过来？”杰特四处望了望，“你的同伴们呢？我没有感觉到巴洛的气息。” “他们已经走了。” 杰特的脸色变得有些阴晴不定。 “但是巴洛把这个留给了我。”布姬丝妲说道，她从衣服的口袋里取出了一支封装的，小拇指粗的小管。 “我有些怀疑，你是故意空出这么长的话口的。”杰特说道。 “但不管怎样，只要你把这个东西给我，我会考虑把你和巴洛从我的肃清名单里去掉。” 在杰特伸出手的瞬间，布姬丝妲却将小管收了回去。 “我可以把这个东西给你，但是你要帮我一个忙。” “我现在有些怀疑，你究竟是聪明还是不聪明了。”杰特收回手，改为抱着手臂的姿势，说道，“如果你不聪明，就不会猜到我在你身上做了记号，也不会用这个东西和我做交易；如果你聪明，你就应该知道，你并没有和我讨价还价的余地，但你还是这么做了，两次。” “那可能是因为我还不够聪明吧。”布姬丝妲说道。 杰特却被这句话逗笑了。 “说说看，你要我帮什么忙？” “我要救一个人。” 。。。 不知道是谁说了一句，在那群飞行的怪物最聚集的中心，应该就是首领所在的位置，治安官小队的人就顺理成章地直接朝着那个最中心的位置前进了。 一路上他们也遇到了多次的阻击，但是都没有遇到大量的敌人，在小规模的战斗里，凭借着他们武器的优势，竟然在几乎无损的情况下就深入了腹地。 “奇怪，”摩比说道，“不应该这么简单才对。” “你为什么这么觉得？”利维德问道。 “总感觉，城镇里面的人太少了，而且怪物的质量也并不高。你想想，如果我们遇到的怪物像晨东镇外面的那样，恐怕一路上我们会损失更多人。” “你说的什么话？”一名治安官说道，“我们是的确不如你能打，但你也不用这么编排我们。” “你误会了，我只是客观陈述。”尽管摩比努力解释，但显然同行的治安官们并不接受。 “或许是前几天和第三军的战斗过程里，基本上都消耗得差不多了吧。”利维德说道。 “但愿是这样。” 就在他们对话的同时，他们安全抵达了最中心的大楼。天上盘踞的飞行怪物正是在围绕着这栋大楼盘旋着。 正在治安官们讨论如何突入大楼的时候，头顶刚好响起了炮声。 大楼在他们的面前轰然倒塌。 他们回头看过去的时候，原来是第三军也发现了万神教防守力量的薄弱，已经将炮兵移到了北荣镇的边缘，从而可以对中心的大楼进行打击。但这同时也意味着，很快第三军的部队会抵达他们的位置。 枪炮之声四起，不断有空中的怪物被击落下来，砸在了他们身边的马路上。他们靠近才发现，这些怪物都长着老鹰的头。 这个时候，一个青年男人被簇拥着从大楼里冲了出来，其方向正好是他们所在的方位。 “射击！”没有任何犹豫地，利维德大喊道。 青年男人的护卫在第一轮的射击中死掉了大半。剩下的人则找到了掩蔽，对自己注射了基因药剂，变成了基因怪物，开始对他们进行反击。 而青年男人，则果断掉转了方向，朝着他们所在的反方向狂奔了起来。 “他要逃跑！”利维德大喊道。 摩比便也顾不得其他，从藏身的掩体后跳了出来，径直穿过枪声和怪物的战场，朝着青年男人的方向追了上去。 第一四五章 荣德镇南方的某处，巴洛在静静地等待着。 “所长，时间已经到了，我们还不出发吗？”一名研究员问道。 巴洛愣了好久，才终于反应过来，研究员口中的“所长”，指的正是自己。 他的目光越过了研究员，后面是好几百个人，这里面有小部分是研究人员，而更多的是普通的平民，这就是现在的全部。 “没有实验体过来吗？”巴洛问道。 “在离开之前，我们已经尽力地传达过了。”研究员说道，“但是他们似乎还不能够理解太复杂的语句，没有作出任何反应。” “我觉得跟你所说的恰恰相反，我觉得他们反而是太过理解了。”巴洛说道，“再等一等。” 又过了一会儿，他所望的方向不再有任何动静，反而是他的身后响起了“汪汪——”的声音。 “所长，似乎是b177号回来了，不过他变成了一具实验体。” 巴洛看着被带到眼前的摇着尾巴的狗头怪物，说道：“不是他。” 但这同时也促成了他的决心。 “出发吧，”巴洛说道，“我们要在那里建立一个新的实验室。” 。。。 杰特进入房间，一眼就看见了躺在床上的，面容枯槁的老人。 “是谁进来了？” 老人的眼睛似乎已经看不太清楚，并没有认出杰特。 但杰特却从他的声音中分辨出了老人的身份。 “我还在想，除了所长，还有谁能够说服两名实验体为他做事。”杰特说道，“结果证明，除了所长，确实没有其他人可以做到。不过我很难想象，你是怎么变成现在这副鬼样子的？” “特派员？”老人试探性地问道。 “是我。”杰特说道。 “咳咳。”洛阿莫难受地咳嗽了一声，问道：“你是怎么找到这里的？” “这都要多亏你的实验体。”杰特说道，“她用3号基因和我做了交易，让我来救你的命。” “布姬丝妲？她没有跟巴洛一起离开吗？” “我找到她的时候，只有她一个人。” “是这样啊。。” “现在不是你假意感伤的时候。”杰特打断了洛阿莫的怅然情绪，“洛阿莫，拉着这么多人为你陪葬，你满意了吗？” “我很抱歉。”洛阿莫说道。 杰特坐在了他的床边，将洛阿莫的整个上半身拎了起来。 “我很乐意帮你的忙，让你到地下去跟他们亲自说。” “那么，拜托了。” 杰特认真地看着洛阿莫，他脸上的表情表示，他似乎是真心这么想的。 然后他注意到了，洛阿莫全身覆盖着的稀疏的白色毛发。 “原来是这样，”杰特放开了他，“你用自己进行了实验。” “而且结果是失败的。”洛阿莫自己补充道。 杰特深呼吸了一口气，说道：“说吧，你想怎么死。” “尽量慢一些，”洛阿莫说道，“只有这一次机会，我想充分感受一下。” 杰特拿出一把手术刀，在洛阿莫的脖子上切下了一刀。 “相当适合你的一种方式。” 留下这句话，杰特起身离开了房间。 杰特离开后不久，脸上洋溢着笑容的布姬丝妲打开了房门，却看见了洛阿莫已经被染红的半边床单。 她脸上的笑容瞬间变成了惊慌，快步地跑进了房间，在洛阿莫的身边蹲了下来，伸出手试图挡住他溢出血的刀口。 “不用白费力气。”洛阿莫说道。 布姬丝妲却不愿意放弃，她的手臂逐渐变成了船桨状的软体，却被洛阿莫抓住了手，强行停止了变化。 “我正在感受这个过程，请不要打断我。” “你知道吗，这种感觉真的很奇妙。”洛阿莫说道，“现在我脑海里所有的烦恼都不见了，只剩下美好的回忆，就连那些我以为我忘了的，我小时候的事情，现在都特别清晰地浮现在了我眼前。” “你还记得吗，我发现你的时候，你还是这么小一只。”洛阿莫笑着用手指比划到，“没想到光阴过隙，现在你都这么大了。” “哦不，我还是有烦恼的。布姬丝妲，我最担心的就是你了，本来我打算让你跟巴洛一起离开，我不在了之后，你们俩可以相互为伴。但是你留了下来，这让我想明白了，我是你的束缚，你本来不用参与这一切的，都是因为我，才把你绑在了这片土地上。现在你自由了，你可以去更远的地方看看了。对了，大海，你一定很想去看大海吧，去看看吧。” “去看看吧，大海。”不断重复着这一句，洛阿莫缓缓地闭上了眼睛。 。。。 摩比追上了逃跑的青年男人，当他抓住对方的肩膀的时候，才发现此时他的头已经变成了鸟头。 可是他没有看到男人身后有翅膀。 他的错愕也同时被青年男人看在了眼里。 “该死的。”男人愤怒地掉转过身，将摩比猛地推开了。 “既然被你发现了，那我不得不解决掉你了。” 男人的语气虽然凶狠，但实际交战起来，却完全没有给摩比造成之前战斗的压力，摩比很轻松地就将男人制服了。 “如果不是我之前被人重创，你根本不是我的对手。”男人说道。 “我看你现在就剩下嘴硬了。”摩比说道。 “你放屁。”男人猛地向摩比踹出一脚，但他的动作在摩比看来有些过于缓慢，摩比直接抓住了他的脚爪，将他整个人横向拎了起来。 “我错了，放我下来，我快晕了。”男人求饶道。 摩比将男人放了下来，男人当即趴在地上难受地呕吐了起来。 “很难想象，你这种人能够当上万神教的首领。” “是什么让你觉得，能当上首领的人，是靠脑子或者能力的？”男人嗤笑道，“我要是真有你想的那么厉害，还会招惹不该惹的人，把我的翅膀拆了？” 摩比不明白，为什么明明是一件很糗的事情，男人却可以理直气壮地说出来。但他不得不承认的是，男人说的没有错，如果他真的有那么厉害，那么他们大概率不可能见到他。 “那我问你，是谁在指挥这座镇子的防守？” “废话，当然是我。” “是你让人假意悔过，然后在第三军的军营里制造爆炸的？” “什么假意悔过，他们爱走就走，我难道还要留他们不成？” 眼见摩比的眼神变得愈加冰冷，青年男人缩了缩脖子，“好吧，其实不是我指挥的，我只是表面上传话的。” “传话的？” “就是那种，别人把话写在纸上，我背下来，然后在公开的场合说出来，就当是我说的。” “是谁让你这么做的？” “就是研究所里的一群老家伙。” “他们现在在哪里？” “烧死了。”男人说道，“昨天晚上他们想要偷偷渡河，没想到河面上突然起火了，就烧死了。” 一切的线索都对上了，但是这结果却让摩比不敢相信。 就在他思考的时候，“砰”地一声枪响，青年男人的额头上多出了一个弹孔。 他倒下去的时候，脸上还是一副不敢相信的表情。 “辛苦你抓住他，不过最后是我解决掉了他。”利维德提枪走了上来。 摩比的脸色变换，终于还是一拳挥在了利维德的脸上。 “你疯了？！”利维德喊道。 “恭喜你，这都是你的功劳。”摩比说完，从他身边跨了过去。 。。。 特里安抱着崔西从洞里出来的时候，外面的战斗也已经结束了。 尤二的身体倒在了地上，他的皮毛已经侵染了鲜血，奄奄一息地等待着他的结局。另一只黑色的狼人同样也伤得不轻，她的一只肩膀被咬掉了，手臂被甩飞在了一旁，浑身上下也布满了伤口。黑色的狼人一瘸一拐地走到了尤二的身体旁边，就像是发泄一般，用她的牙齿和爪子不断地开始撕扯起尤二的身体，很快，尤二被她撕成了好几份。 特里安捂住了崔西的眼睛，但眼前的这一幕也令他难过地干呕起来。 他发出的声音似乎惊动了黑色的狼人，她猩红的眼睛看向特里安，张开嘴巴，向他吐出了血腥的气息。 崔西的哭声响了起来。 黑色狼人的眼睛变得清明。她闭上了嘴巴，眼神中满是歉意，缓缓地走了过来，向着特里安伸出了她仅剩的一只手。 特里安下意识地准备将崔西放进狼人的手掌中。 “砰——”枪声响了起来。 子弹落在了狼人身侧的空地上。 罗尼戴着一只耳机，架起了一支巨型的狙击枪。 “特里安，不要慌张，带着崔西慢慢地向我移动。”罗尼喊道。 特里安看向狼人，她给了他一个慈爱的眼神。 于是特里安抱着大哭的崔西，来到了罗尼的身后，而狼人的目光则追着他们。 罗尼一边警戒着狼人，一边问道：“特里安，你有看到特蕾西娅小姐吗？” 特里安看向狼人，而狼人轻微地摇了摇头。 特里安回答道：“没有，发生什么了吗？” “特蕾西娅小姐留下了一封信，说她有事情要回家一趟，然后就失踪了，我们怎么都联系不上她。据我们所知，她就是荣德镇人，所以我们怀疑她被人胁迫了。” “或许她指的是她的老家吧。”特里安说道，“特蕾西娅老师曾经跟我提过，她家里有长辈在帝都。” “帝都吗？”罗尼有些惊讶。 “是的。”特里安肯定地点了点头。 “好吧，那我们先回去。” 罗尼驾车带着特里安和崔西离开之后，久久目送着他们的狼人整个身体倒了下来。 。。。 雷因斯将希拉的名字刻在了星碑的背面。 这上面本来就已经刻上了许多的名字，每一个名字，都代表着一位曾经守卫过荣德镇的它的子民。 做完这一切之后，雷因斯才转过头，比尔就等在那里。 “新的通知来了。”比尔拿出了一张文件，“卡加德市境内的帝国学院学生要被全部召回，包括你的那三位。” 雷因斯却没有接，只是说道：“麻烦你替我转交一下吧。” “你要走了？”比尔问道。 “该走了。”雷因斯说道。 “接下来你要去哪里？” 雷因斯则伸了一个懒腰：“好好的道别，别搞得像审问一样。告诉你的那位大人，我很快会去拜访他。” 他打开了车门，很快扬长而去。 。。。 尾声 “艾考恩医生，这位患者不愿意接受化疗。”一名护士说道。 “这位老太太，你能说一下为什么不愿意接受化疗吗？”艾考恩问道。 “这还用问吗？你们想要对我用毒，我不可能会接受吧。”老妇人说道。 “老太太，我已经跟你解释过了，这种药物是专门针对癌细胞的。”护士说道。 “我不信，毒药就毒药，难道还能够分清楚什么是好细胞，什么是癌细胞？” “我来说明一下，这种药物虽然的确会有一些副作用，比如损伤其他细胞，但总体风险是可控的。”艾考恩说道。 “真的？”老妇人问道，“那你能保证，化疗之后我就不会再得癌症了吗？” “根据你的病情来看，如果没有潜在的转移的话，那么很大可能可以痊愈。” “那如果转移了呢？” “虽然没有办法完全治愈，也可以减少你的疼痛。” 眼见他们还要讨论许久，老头将报纸放在了桌上，说道：“行了，别人都这么治的，让你做你就做。” “哦，那好吧。”老妇人说道。 在老头放下的报纸头版上，赫然写着：“第三军军民众志成城，彻底清除邪恶地下组织。” 第一章 旭日市，帝都，下城区。 “晚上好，蒂马斯先生。”葛玟牵着她的爱犬在小区散步的时候，遇到了下班返回的蒂马斯先生。 “晚上好，葛玟女士。”蒂马斯向她回以微笑。 “今天也是在实验室忙到了这么晚吗？”葛玟友好地问道。 “是啊，最近实验室有了新发现，我们正在尽力将它实现。”蒂马斯说道。 “真是了不起，”葛玟说道，“我在报纸上看过关于你们实验室的报道，据说帝国皇室也出资了。” “哈哈，”蒂马斯说道，“并没有你说的那么了不起，实际上，皇室几乎赞助了所有和我们同等规模的实验室。” “即使是这样，这也说明大人们非常看好你们的研究方向。”葛玟羡慕地说道。 “我们会好好努力的。”蒂马斯礼貌地回复。 寒暄完之后，蒂马斯准备返回他的小屋。 “对了，蒂马斯先生。”葛玟叫住了他，“今天下午的时候，我听见你的院子里传来了奇怪的声音，或许你应该及时去查看一下。” “非常感谢你的提醒。”向葛玟道完谢后，蒂马斯脚下的步伐加快了几分。 葛玟结束了散步，回家的路上，发现蒂马斯正出神地站在他家的门口。 “蒂马斯先生？”葛玟试探性地问道。 她并没得到蒂马斯的回应。 “汪汪。”葛玟的黑犬发出的叫声。 蒂马斯这才从出神中恢复过来，把头转向了葛玟。 “葛玟女士，抱歉，我刚才没有注意到你。”蒂马斯说道。 “我没关系，倒是蒂马斯先生，你一直站在门口做什么？” “啊，哦，我这就进去。”反应过来的蒂马斯转过身，打开门走了进去。 蒂马斯奇怪的举动引起了葛玟的疑惑，但毕竟只是邻居，对方不愿意说明的话，她识趣地没有继续追问下去。 葛玟继续向前，下一处的院子就是她的家，回到院子里，为她的黑犬拴上链子后，她听到了从隔壁传来的敲击声。 于是她来到二楼的阳台，就看见蒂马斯正在后院的护栏上敲打着。 “蒂马斯先生，你这是在做什么？”葛玟问道。 “我正在修理后院的护栏。”蒂马斯仰头说道，“葛玟女士，正如你所提醒的，我发现后院的护栏被人破坏了。”他用手指了指其中的两块护栏，两块护栏翻起，露出了一个能够让人通过的小口。 “噢，天呐。”葛玟说道，“你的家里没有遭受什么损失吧？” “的确损失了一些财物。”蒂马斯有些犹豫地说道。 “那蒂马斯先生你应该报案，让治安署来处理。” 蒂马斯却连连摆了摆手，“只是些财产损失，并不算严重的，还是不要浪费治安署的人手了。” “这一点我持有不同的意见，我听朋友聊起过，往往这种入室的偷窃，如果你不做任何表示的话，窃贼不仅不会感谢你的大度，反而会更加变本加厉。只有报案把窃贼抓起来，才能让他们不敢再来。” “我明白你的意思了，葛玟女士。”蒂马斯说道，“不过我还是坚持我自己的意见。现在正是实验的关键时刻，我不想为一些财物的损失而分散过多的精力。” “好吧，毕竟这是你的事情。”葛玟说道。 “是的，这是我自己的事情。”蒂马斯低声重复了这句话。 葛玟的关心却换来了这样的一句话，令她的心中涌起了一阵不满，于是她甩给蒂马斯一个冷脸，不再跟他对话，就从二楼的阳台离开了。 而回应她的是接着响起的敲打护栏的声音。 当天夜里，葛玟失眠了。 于是她披上了外衣，独自坐在二楼的阳台上，吹着夜风独自发起呆来。 然后他就看见了，隔壁蒂马斯的后院里，一个黑色的身影推开了护栏的木板，从中间的缝隙进入了蒂马斯家的院子里。这一幕令葛玟有些想笑，这意味着蒂马斯先生晚上的努力全都化作了虚影，但同时葛玟又担心起来，因为蒂马斯先生或许对此并没有防备。 出于好心，葛玟还是拿起手机，向蒂马斯发送了一条信息。 “蒂马斯先生，我看见有窃贼进入了你的家里。” 放下手机，葛玟祈祷蒂马斯此时还没有进入梦乡，可以及时看到自己的信息。 蒂马斯迟迟没有回复葛玟的消息。退而求其次地，葛玟希望或许窃贼只是接着拿走一些财物，不会对蒂马斯先生进行人身伤害。 就在这样担忧的焦虑中，蒂马斯的家中一直保持着沉寂，葛玟在阳台的躺椅上缓缓地睡了过去。 在葛玟的梦里，她梦见蒂马斯先生的家里燃起了熊熊的烈火，她想要帮忙救火，却被火焰中冲出的人影刺穿了胸膛，就这样她惊醒了过来。此时夜色已经渐渐褪去，她忧心忡忡地看向蒂马斯先生的居所，除了进入后院的玻璃门被砸碎，似乎并没有其他的异常。 吹了一夜的冷风令葛玟的头脑有些昏沉，于是她回到了自己的卧室，再次沉沉地睡去了。 等到她再次醒来的时候，已经是被门外的嘈杂声音吵醒。 葛玟换上衣服出门，发现自己家外面早已经站满了人。蒂马斯先生的家门口停着治安署的车辆，两名治安官站在门口阻拦着围观的人群。 “发生什么事了？”葛玟向着人群问道。 这个时候，一名治安官似乎认出了她，拨开人群向她走了过来。 “你好，我是治安官埃尔文。”治安官自我介绍道。 “我是葛玟。”葛玟回答道。 “你是蒂马斯的邻居是吧？”埃尔文问道，“你最后一次见到蒂马斯是在什么时候？” 埃尔文的问题让葛玟的心中泛起了不安。 “蒂马斯先生他怎么了？” “这恐怕对你来说是个糟糕的消息，”埃尔文说道，“一个小时之前，我们在蒂马斯的家里发现了他的尸体。今天他没有去实验室，联系不上他的同事们向治安署报了案。” 这样的噩耗令葛玟径直瘫坐在了地上。 。。。 “我是昨天晚上9点左右在蒂马斯先生家的院子里见到他。” 治安署的审讯室内，葛玟神色憔悴地说道：“当时他正在修理被窃贼破坏的后院护栏。” “你确定吗？葛玟女士？”埃尔文问道。 “我很确定。”葛玟说道，“蒂马斯先生修理护栏时引起了巨大的敲打声，附近的邻居应该也听见了。” “好吧。”埃尔文如实做了记录。 “你还声称看见窃贼进入了蒂马斯的家里，是吗？”埃尔文问道。 “是的，我在凌晨三点左右的时候，看见有窃贼进入了蒂马斯先生的家里。”葛玟说道，“为此，我还专门发了一条信息提醒他。” “既然你发现了窃贼，为什么没有向治安署报案？”埃尔文问道。 “蒂马斯先生此前曾经坚持，他并不想为一些财物的损失浪费精力。”葛玟说道，“我发出消息提醒他之后，本来打算继续观察情况选择是否报案，但我后来睡着了。” “睡着了？” “是的，我看见窃贼进入蒂马斯先生的家中之后，很长时间里没有发生任何的动静，在那样的等待过程里，我睡着了。” 埃尔文脸上浮现出疑惑的神情，在他犹豫着是否要继续进行记录的时候，一只手拍在了他的肩膀上。 “接下来的审问，让我来吧。” 埃尔文高兴地站了起来，另一名年轻的治安官坐在了他原本的位置上。葛玟能够从这名治安官的脸上，看出明显地不好相处。 “你好，葛玟女士。”年轻的治安官说道，“我是蒂马斯案件的负责人，克雷。” 第二章 克雷翻看起手边关于葛玟的调查资料。 “葛玟，艺术学院毕业后一直在帝都的画室担任绘画助理，直到两个月前以自己的名字举办了首场画展，受到了圈内的赞赏，因此而一跃成为了一名独立画家。” 克雷比对着资料上的照片，向面前的葛玟问道：“冒昧的问一下，葛玟女士，你和蒂马斯之间的关系是？” 葛玟脸色略有些发红，说道，“只是普通的邻居关系。” “那么葛玟女士，你是什么成为蒂马斯的邻居的？” “两个月前。”葛玟说道，“当时我刚刚成为一名独立画家，在选择工作室的时候，选择了这里。” “你选择住址的时候，是否有考虑蒂马斯的原因？” 葛玟脸上闪过一丝惊讶，她注意到克雷正在观察自己的表情，又说道：“克雷治安官先生真会开玩笑，那个时候我跟蒂马斯先生并不认识。” “是吗？我还以为，你是专门冲着他来的。” “你为什么这么说？”葛玟瞪大了双眼。 “其实，在更早之前，你就见过蒂马斯。”克雷说道。 “需要我提醒你吗？三个月前，帝国展览馆，蒂马斯所在实验室的交流会。” “。。。” 克雷站了起来，走到了葛玟的面前，开始仔细观察她脸上的表情。 “你当时穿着的，好像正好是你穿着的这身衣服。当时有两个人对你进行了骚扰，是蒂马斯替你解了围。” 葛玟说道：“我承认，我之前是见过他，但是我在看房的时候，并没有碰到过蒂马斯先生。” “那是当然，毕竟那个时候蒂马斯应该还在实验室工作。只是一名预备画家，为什么会出现在基因实验的交流会上？” “我是陪我的朋友去的。” “朋友？哪个朋友？”克雷说道，“你不要想随便胡诌一个名字搪塞过去，这里可是治安署。” “蒂马斯的同事告诉我，他这个人没有什么爱好，仅剩的一点兴趣就是看画展。好巧不巧，他在交流会上替一名预备画家解了围，一个月之后，这名画家闯出了一点名气，然后成为了他的邻居。” 克雷看向葛玟：“你相信有这么碰巧的事情吗？” “也有可能的吧，在很多小说里都会有这样的桥段。”葛玟有些心虚说道。 “你也知道那是在小说里。” 克雷敲了敲葛玟身前的桌子，“需要我再跟你聊一聊，你的那些展画吗？” “够了。”葛玟说道，“好吧，我的确是在故意接近蒂马斯。” “为什么？” “我看到过蒂马斯的新闻，并且认为他是一个有潜力的交往对象，所以我故意接近他，目的就是为了能够和他结婚，从而让我过上衣食无忧的生活。” 葛玟面无表情地说出了这番话。 “我不明白，你不是明明才刚刚成为一名新锐画家吗？”埃尔文问道。 “克雷治安官没有说明，是给我保留了情面，但我也不害怕被你们知道。”葛玟说道，“我所展出的那些画，一部分是我自己的创作，那些作品都没有人注意到，另一部分是我找的枪手，幸运的是，似乎被人看上了。不过我从一开始就不是为了能够获得别人的认可而举办的画展，仅仅是为了坐实我画家的身份，让我可以接近蒂马斯。” “你是怎么知道蒂马斯的爱好的？” “你应该知道，我之前是画室的绘画助理。” “你说了这么多，是为了洗清自己的嫌疑吧。”克雷说道，“一个想要跟蒂马斯结婚的人，是不可能杀了他的。” “当然，这难道还不够充分吗？” “我们的确没有发现你和蒂马斯之前矛盾的直接证据。”克雷说道，“不过，你要如何解释，在你所说的蒂马斯家后院的木板上，发现的你的指纹？” “昨天下午，我听到蒂马斯先生家里传出的异响后，的确发现了那块松动的木板，并且通过木板进入了他家的院子里。不过我什么都没有发现，就又原路返回了。” “就这么简单？” 克雷眯着眼睛思考起来，似乎在考虑葛玟这一番话的可信程度。 “你之前所提供的证词，是否有为了隐瞒你自己的目的，而刻意修改的部分？” “没有。”葛玟说道，“虽然我本人动机并不单纯，但是在找出杀害蒂马斯的凶手这件事上，我和治安署的立场是一致的。” “那好。” 克雷将笔录递到了葛玟的面前，说道：“在这个地方签字，然后你就可以回去了。” 。。。 “我们就这么让她走了吗？”看着葛玟离开的背影，埃尔文问道。 “没有证据的情况下，治安署也不能拿她怎么样。”克雷说道。 “你觉得她说的是真话吗？” “到现在，也只能当她说的是真话了。”克雷转身看向埃尔文，“尸体的死亡时间出来了吗？” “说到这个，其实还有些问题。”埃尔文说道，“蒂马斯的身体里似乎被注入了某种维持细胞活性的试剂，这导致我们没有办法确定蒂马斯的具体死亡时间。” “什么样的试剂？” “解析不出来，不是市面上存在的化学成分。” “提取一份样品给我。”克雷说道。 “好。”埃尔文回答道，“如果葛玟不是凶手的话，我们接下来应该往什么方向调查？” “当然是要看看蒂马斯昨天晚上见过什么人。” 。。。 “格尼乌斯研究所，一家成立于两年前的基因研究所，据说其创始人原本是大型研究所的研究专员，因为不满于其保守的研究风格和人际关系，才选择创立了这个独立研究所。两年以来，格尼乌斯研究所锐意进取，在基因研究领域不断取得突破。近期，格尼乌斯研究所宣称，已经发现了最新的基因编辑手段，有望全面改良人类基因。据了解，就在昨日，帝国皇室已经完成对格尼乌斯实验室的投资，足以显示帝国皇室对该实验室的重视。”埃尔文一边阅读着昨天的报纸，一边不自觉地念了出来。 “我们到了。”克雷的声音在他耳边响起。 埃尔文将报纸收起来，他面前的景象正如报纸上的图片，是格尼乌斯研究所的大门。 “我们没有提前预约，会让我们进去吗？”埃尔文有些担忧地问道。 “放心，总有办法的。” 他们的通行没有受到阻拦，两人很快就来到了实验室的大厅内，此时大厅的门口正坐着一名打着哈欠的实验人员。 “你好，我们找人。”克雷说道。 “抱歉，现在实验室内在进行一项重要的实验，不接受外人拜访。”实验人员说道。 “我们是来调查蒂马斯的案子的。” “蒂马斯啊，他确实可惜了，我还挺看好他的研究课题的。不过实验室内在进行重要实验，就算是蒂马斯的事情，也要等一等。” “那我们进去等吧。” “跟你说过了，不接受外人。。。”实验人员一边说着，一边抬起了头，当他看见克雷的时候，话却停住了。 “怎么了？”克雷笑着说道。 “我说声音怎么这么耳熟呢。”实验人员讪讪地笑了起来，“克雷先生，所长正在进行实验，你可能得去她的办公室等她。” “没关系，我可以顺便观摩一下。”克雷说道，“霍根，如果实在是犯困的话，还是休息一下吧。” 被叫做霍根的实验员连忙站了起来，“可不敢，实验结果没出来，我哪敢休息。” 克雷也不再多劝，“行了，那我们先进去了。” “我说，克雷，这什么情况？你竟然认识这种前途无量的实验室的所长？”埃尔文赶紧跟上了克雷。 “等你见到，你就知道了。”克雷卖了个关子。 走着走着，克雷停了下来，他的身边是密闭的玻璃隔窗，埃尔文凑了上去，透过隔窗，看见了实验室内的情况。 站在操作台前的是一名穿着白色大褂，带着黑框眼镜，用一只粉色的发夹将黑色长头发高高盘起的年轻女性，而她身后站着的实验人员，正在紧张地观摩着她的操作。 “卢妮娅？！”埃尔文大喊道，“她是实验室的所长？！” “你应该庆幸实验室的隔音效果很好。”克雷说道，“否则她可能会把你摆到实验台上去。” 第三章 埃尔文靠的更近了一些，以便于他看清实验室内的场景，此时卢妮娅的面前是一块触摸屏，屏幕上排列着复杂的操作按键，通过触摸屏，她的前方不远处，在六只机械手臂围成的圆台上，固定着一只大型的实验白鼠的头部，而它的身体则被卡在了圆台的下方。 在白鼠前方的机械臂射出了细微的光线，在它的额头上绕行了一周，留下了一圈黑色的细痕，然后另一只机械臂直接握住了它的上半个头部，毫不费力地将他的上半个头部拔了起来，露出了里面的脑部。 接着是另外的两只手臂，在白鼠的脑部被暴露出来的时候，就已经快速地准备好了，一只机械手臂拿着一个装有某种粘稠液体的小型透明容器，另一只手臂则维持这恰到好处的力量，开始从下往上地取出它的脑部。 最后的两只机械臂开始快速地对白鼠的身体进行降温，当它的整个脑部被完整取出，并且封存的时候，白鼠的身体表面也覆上的白霜。 做到这一步，妮维雅长长地舒了一口气，她略微地活动了自己的脖子和手指。但实验显然并没有结束，很快另一具猫的身体被替换在了圆台上。 几乎一样的操作过程之后，得到了一具被冰冻的猫身和猫的脑部。 然后，妮维雅操作着机械的手臂，连带着那个透明的容器一起，将白鼠的脑部放进了猫的身体内，并且将猫的脑部放进了白鼠的身体。 “提醒你一下，你可以呼吸。”在埃尔文的脸快要贴到玻璃上的时候，克雷的声音在他耳边响起。 “她这是要给猫和老鼠换个脑子吗？” “我觉得是这样的。” “可是这样，可能吗？” “如果用她的话来说，在不可能里寻找可能，这才是实验的本质，不是吗？” 埃尔文将视线重新投向了实验室内，显然此时实验室内的人们也在屏气凝神地等待着结果。 从机械臂内喷出的热气缓缓地温暖着两具实验体的身体，使它们的体温回到了正常的温度。 十分钟，二十分钟，当第三个十分钟到来的时候，白鼠的身体真的开始动了起来，它巨大的脑部显然为它的行动造成了不变，但它最终还是适应了，并且开始四处活动起来，很快它碰到了尚未醒过来的猫的身体。而它没有像老鼠一样逃走，反而开始伸出舌头，舔舐起猫的身体。 在它的舔舐下，猫的身体也开始动了起来。 实验室内爆发出了欢呼声，妮维雅脸上也露出了欣慰的笑容，这个时候，她看见了站在实验室外的克雷，走了出来。 “克雷，你怎么来了？”卢妮娅问道。 克雷正准备回答，一边的埃尔文却抢先他一步开了口。 “卢妮娅，没想到你竟然是格尼乌斯实验室的所长。” “噢，埃尔文，你也在这里。”卢妮娅说道，“这个说来话长，总之结果就是这样了。” “还有，恭喜你的实验成功了！”埃尔文激动道。 “这只是实验的第一步，还需要后续继续对实验样本进行观察。”尽管嘴上这么说，卢妮娅嘴角的笑意难以掩饰，“我们在研究的时候发现，哺乳动物的基因之间具备高度的相似性，所以才有了这样的实验。不过为了让它们在互换脑部之后还能够存活，我们的确想了很多种办法。” “就算你这么解释，我想埃尔文也听不懂你在说什么。”克雷说道。 “我当然听得懂。”埃尔文说道，“总之就是很厉害就对了。” “好了，你们来实验室找我，是有什么事吗？”卢妮娅问道。 “是关于蒂马斯的事情。”克雷说道。 。。。 办公室内，卢妮娅坐在了克雷的对面。 “蒂马斯他不是死于入室行窃吗？”卢妮娅问道。 “那只是今天早上围观的人们传出来的传言，真正的杀人凶手，我们还在调查当中。”克雷说道。 “有什么怀疑的对象吗？” “首先当然是蒂马斯的邻居，”克雷说道，“不过经过我们的调查，初步排除掉了她的嫌疑。然后就是他实验室里的同事。” 卢妮娅皱了皱眉，“你们有什么证据吗？” “我们调取了昨天晚上蒂马斯家附近的视频资料，蒂马斯曾经在他的家门口和两个没有露脸的人分别交谈了半个小时，蒂马斯没有其他的社交，所以很大可能是实验室的其他人员。” “就算是和蒂马斯有交谈，但也不代表是杀害他的人吧？” “但对方的行事过于谨慎，很难不让人起疑。至少，也要找到这两个人，问问他们究竟和蒂马斯聊了什么，也能帮助我们破案。” “怎么找呢，难道你想让实验室的人员都接受你的问询？” “可行吗？” “不行。”卢妮娅摇了摇头，“如果只是一两个人还好，但是实验室目前的研究任务也很重，我们要在圣新日之前拿出阶段性的成果，加上蒂马斯的死，每个人头上的任务都更重了。如果你想要全方面的问询，至少要等到圣新日之后。” “如果我可以把人数缩小到两到三人呢？”克雷问道。 “那样的话，我可以暂时先把他们的工作分摊给其他人，不过这也是很重的负担。” “可以，我会想办法缩小范围的。” 说罢，克雷拿出了那份从蒂马斯身体里采集到的样品。 “对了，我们的人从蒂马斯的身体里采集到了未知的化学成分，有时间帮我看一下吗？” 卢妮娅看了一下时间。 “我等一下还有一个实验要参加。不过我想霍根应该有时间帮你进行分析。” 说完，卢妮娅起身准备离开办公室。 “对了，”她又折回了半个身子，“过两天卢安娜过生日，她让我帮她问一问，你去不去？” “当然，如果我不忙的话。” “好的，我会告诉她你不去的。” “。。。” 就这样，原本终于打算休息的霍根，又被克雷拉了起来。 “没见过。”霍根说道。 “这不是你们实验室的产物吗？”克雷问道。 “不是，”霍根摇了摇头，“你们从哪里找到的？” “蒂马斯的尸体里。” “那他身体还好吗？” “他都死了，你说呢？” 霍根拍了一下自己的额头，“你说的对，我一定是太累了，需要休息。” “你可以帮我做一下成分分析吗？”克雷问道。 但此时的霍根已经靠在椅子上睡了过去。 “我们现在怎么办？”埃尔文问道。 “你再去问一下葛玟，让她回忆一下最近蒂马斯家附近是否还有其他异常情况。”克雷说道。 “那你呢？” “我来试着缩小嫌疑人的范围。” 说完，克雷取代了霍根，坐在了实验室的大厅之内。 第四章 格尼乌斯实验室。 一名实验人员被克雷堵在了饮水机的旁边。 “说吧，蒂马斯死之前跟你说了什么。”克雷说道。 “蒂马斯？”被堵住的实验员有些发愣，“他跟我说他的实验快出成果了，让我帮他记一下实验数据。” “就这些吗？这可不够你们聊半个小时的。” “什么半个小时？我只不过是在实验室门口和他碰了个头，当时他刚好准备下班回家。” “好吧。”克雷拿出了一张实验室人员的名单，然后将实验员的名字从名单上面划掉，“你可以走了。记住，我问你的事情不要跟其他人说。” “哦。。”实验员带着奇怪的目光离开了。 “这样的话，就只剩下几个人了。”克雷喃喃道。 “唉，克雷，你这是没走，还是又来了？”霍根的声音在克雷的身后传来。 “你醒了，刚好，帮我做一下样品检测。” “等等等等，已经有很多实验人员反映你的存在影响到他们的工作了，克雷啊，你到底要做什么？” “没什么，就是聊聊天而已。” “聊天？” “说起来，蒂马斯死之前，跟你说了什么？” “你开什么玩笑，蒂马斯下班之后我都没有再见过他。”霍根说道，“你要做什么样品的检测，还是之前的那个？” “你果然见过他是吧？” “。。。” “正常人听到我问的这个问题，只会想到我问的是他们跟蒂马斯见最后一面时双方的对话。只有在正常时间外和蒂马斯有过单独交流的人，才会刻意回避这个问题。” “好吧，蒂马斯那天晚上确实约了我见面。”霍根说道，“不过我并不是杀害蒂马斯的凶手。” “蒂马斯跟你聊了什么？” “很多。关于他的项目进展，手底下的实验助手，以及后续打算。那种感觉就像是交代后事一样。” “你是说，在跟你交谈的时候，蒂马斯就已经预感到他当晚要被害了吗？” “我不知道究竟什么事情发生在了蒂马斯的身上，但我的感觉是，在跟我交谈的同时，蒂马斯的心思就已经不在了。” “这是很关键的线索，你应该早些告诉我的。” 霍根看着克雷，缓缓地开口道： “在我们聊天的最后，蒂马斯跟我说了一句话。我问他为什么就像是交代后事一样，把自己的事情交托得如此清楚。他是这么回答我的，‘我只是希望如果我出现意外，不会影响实验室的研究进展。’而我也是这么做的。” “让我们说一些别的吧。”克雷说道，“当天晚上蒂马斯见了两个人，其中一个人是你，如果你是蒂马斯，从实验室里再选择一个人的话，你觉得会是谁？” “可是我已经算是实验室里能够和蒂马斯说得上话的人了，其他人和他的关系几乎都只是点头之交而已，如果真要说再选一个人的话，”霍根看向克雷，“我觉得只能是所长了。” “卢妮娅吗？”克雷陷入了沉思之中。 “我说，我只是开个玩笑，你不会当真了吧？你们是不是考虑一下，另一个人不是实验室的人这样的可能性？” 克雷没有再顺着这个话题继续说下去，两人的谈话就这么突兀的结束了。 克雷将样品交给了霍根，临走的时候，他去了一趟卢妮娅的办公室，但此时卢妮娅却并不在办公室里，于是他只能先行离开了。 。。。 “他们怀疑你了吗？”黑影中的人问道。 “有一名叫做克雷的治安官，他看出了我的身份有问题。”葛玟说道。 “这也是没有办法的事，为了赶时间，难免留下一些瑕疵。” “你们为什么要如此赶时间，一定要在圣新日之前让我和蒂马斯确定关系？” “这不是你该过问的问题。” 葛玟默默地将衣服装进了收纳箱里，而黑影中的人还在继续说着： “你的任务已经失败了，这也就意味着，你失去了加入蔷薇会的机会。作为你失败的结果，之前我们所给出的所有帮助都需要收回。” “无所谓了，这些我留着也是没有用的。” 说完这句话后，葛玟开始继续收拾起行李来，而黑影则无声地消失了。 “叮——” 门铃声响了起来。 葛玟打开门后，突然造访的埃尔文让她有些吃惊： “埃尔文治安官，你来找我还有什么事情吗？” 埃尔文则一眼就看见了葛玟家里堆放着的收纳箱。 “你要搬家了？” “正如我在审问时所说的，我到这里所做的一切都已经没有意义了，所以我选择离开这里。” “可是，你现在仍然是蒂马斯案件的嫌疑人之一。” “那就把我抓进治安署去，”葛玟直视着埃尔文的眼睛，“如果不行的话，那么治安署也不能阻止我离开这里。” “好吧，那么麻烦你把将要搬去的地址给我。” 埃尔文很快得知了葛玟将要搬往的地址，如果他没有记错的话，那里是一片鱼龙混杂的居民区。 “好了，现在你可以离开了吗？” 埃尔文撑住了葛玟将要关上的房门： “请稍等，其实我来这里，是为了另外一件事情。蒂马斯死之前，不是当天，是之前的一段时间，有发生过什么异常的事情，或者有什么异常的拜访者吗？” “这么说起来，异常的事情的确没有，但有一名拜访者，蒂马斯先生一直拒绝了他的拜访，这样的情况一直持续了一整周，直到上周末那名拜访者才没有再来。” “竟然有这样的事情？那个人叫什么名字。” “迪卡什先生，那个人是这么自称的。” 。。。 一辆私家车缓缓地停在了路边，一名外貌看上去三十多岁的男人，穿着一身整洁的旧衣服，从车辆的驾驶座上下了车。 他穿过了两条街区，在拥挤的人群前方，看到了“救济站”的标识字语。 “奇怪，今天怎么会有这么多人。”看着拥挤的人群，男人感觉奇怪的自言自语道。 “请大家有序排队，不是领取救济粮食的人，退开到两米以外。”在排队人群的前方，两名治安官打扮的人正在维持秩序。 “竟然连治安官也来了，这到底是什么情况？”男人的心里有些打鼓，犹豫着要不要退出这条排队的队伍。 “喂，你走不走？” 发出这句话的是男人身后一名看上去十分健壮的汉子，看上去不太好惹。 “我走，我走。”男人连忙回答道，跟上了前面排队的人。 等到他快要排到的时候，终于明白了今天的救济站为什么如此热闹的原因。 “给你。”一名穿着救济站工作服装的棕发丽人，微笑着将一大袋的食材递给了她面前的老人。 即使穿着如此朴素，但是还是掩盖不住她的一举一动中透露出的端庄典雅。 “这就是菲奥娜公主吗？我还是第一次看见她的真人，比镜头中要漂亮几倍。” “公主不仅人美，心里更是善良，听说这一次她还自己出钱，额外为我们提供炭火。” 在前面人的窃窃私语里，男人下意识地低下了头。 前两天的时候，他曾经跟菲奥娜公主有过一面之缘。当天，平时不怎么现身的主管突然出现在了他所在的办公室，然后笑着将公主引进了门，接着主管和公主在他的办公室里聊完事情后，在公主临走之前，主管礼貌性地向公主介绍了办公室的人员情况。 男人拢了拢自己的领口，希望公主不会仅凭一个简单的介绍而对自己留有印象。既然已经排到了这里，突然离开可能显得更加奇怪，而且他也不愿意自己的时间因此而白白浪费。 很快，队伍排到了他。 “你好，请出示你的救济证件。”在一边的工作人员助理说道。 男人尽量保持低着头，将证件递了上去。 检查完毕后，证件被交回了男人的手里，一边的工作人员将已经准备好的食材袋子交到了菲欧娜公主的手里。 为了从公主手中接过食材袋，男人不得不抬头，而他也从菲奥娜公主微笑的眼眸里看见了一丝疑惑。 “给你。” 但好在公主的疑惑只是停留在了眼神里，动作却没有停下，男人很快地接过了袋子，然后低着头准备离开了。 这样就轮到了他身后壮硕的汉子。 “这位先生，你看上去并不像是需要救济的人。”助理说道。 “我这不是有证件吗？你们只需要像之前一样把东西发给我就好了。”壮汉说道。 助理将证件上的照片和壮汉进行了比对，很明显并不是同一个人，“这个证件不是你的吧？” 这个时候，壮汉意识到了不对劲，说道：“把证件还我，我不领了。” 助理看向了公主，公主则是轻微地点了点头。 壮汉再也顾不得没有取回的证件，转身准备离开，一股巨大的压力却从他的肩膀上袭来，将他压制，跪在了地上。 “先生，接下来我们有些事情需要你配合调查。”助理说道，“下一个。” 而全程观看了这一幕的男人，感觉自己正像是一头被猎人盯住的猎物，浑身的汗毛直立，让他只想要快速的离开这里。 但这个时候，一只大手搭在了他的肩膀上。 “你就是迪安思？” “你认错了。”迪安思不敢回头，缩着脖子想要挣脱大手的束缚，但他无论如何都没能成功。 “可是你的证件上的确是这么写的。” 这么说着，迪安思才发现原本在自己口袋里的钱包不见了，当他转过头来的时候，他的钱包正被埃尔文拿在手里，正面赫然是他的身份证件。 而在埃尔文的身旁，克雷正抓着一个看上去十一二岁的黑发男孩的手，看他脏兮兮的打扮，迪安思很容易便想通了此时的场景。 “是我，感谢两位治安官，帮我抓住了小偷。”迪安思笑着说道，一边便伸手准备将自己的钱包拿回来。 但埃尔文却向后移动了拿着钱包的手，这让迪安思的动作落了个空。 “告诉我，一名救济管理司的员工，是怎么做到堂而皇之的领取救济物资的？” 迪安思只能尴尬地笑了笑：“这，我可以解释的。” “当然，这也不是我们找你的原因。”克雷说道，“迪卡什，也是你吧？” 下一刻，迪安思将手中的物资扔在了埃尔文和克雷的脸上，撒丫子狂奔了起来。而那名被克雷抓住手的黑发男孩，也趁着这个机会，朝着另外一个方向跑入了人群当中。 克雷只是短暂地犹豫之后，就朝着迪安思逃跑的方向追了过去，而埃尔文也跟了上去。 这样的骚动显然也引起了救济站内的公主的注意。 “发生什么事了？” 其中的一名治安官认出了克雷，回答道：“是我们的同事，他最近在负责一起盗贼入室杀人案。” 第五章 迪安思最后还是被堵在了墙角里。 迪安思辩解道：“两位治安官可能误会了，我并不是你们所说的迪卡什。” 埃尔文问道：“如果你不是迪卡什，为什么我们问你的时候，你立刻选择了逃跑？” “我承认我伪造了证件，用来领取救济贫民的物资，我之所以逃跑，是害怕继续留在那里，会被公主的人盯上，在你们来之前，他们已经抓了一个人了。上天作证，我只不过是在寻找逃跑的机会，和你们问的问题没有关系。” 迪安思说出这番话的时候，脸上流露出懊恼的表情，就像是真的误会了一般。 克雷却拿出了一只打火机，扔到了迪安思的面前，这让迪安思的表情一滞。 克雷轻笑道： “怎么不继续你的表演了？” “我们在调查‘迪卡什’的时候，发现这个人是一个虚构的存在，没有人见过他的脸，这为我们的寻找添了些麻烦。不过好在他并非无懈可击，比如这个他落在某个交易现场的打火机。” “这是帝国定制的打火机，是政府雇员才能够拥有的东西，而且还有些年头了。” “仅凭这个，你们就怀疑我？” “当然不，但这大大缩小了我们的搜寻范围。迪安思，你的父母都只是普通的政府雇员，但是你每个月都会经常性地光顾赌场，并且出手十分阔绰，这些消息，你的同事们可谓如数家珍。需要我们问你，你在赌场里撒出去的那些钱，是从哪里来的吗？” 话说到这，迪安思的脸上终于不再带有半分的侥幸，伸手去接打火机，克雷也没有阻拦，任由他拿了回去。 迪安思从口袋里拿出一包烟，为自己点上，却被埃尔文掐灭了。于是他只能悻悻地将打火机跟烟都收了回去，说道： “我要是运气好些，早就不待在那个破办公室里受气了。” 。。。 审讯室内。 “你不认识蒂马斯？”埃尔文问道。 “尽管我多次地拜访蒂马斯，甚至在他出行的毕竟路上堵他，都被他巧妙地回避了，这也导致我并没有跟他说上话。”迪安思说道。 “不可能，如果你不认识蒂马斯的话，为什么他会存有你的手机号码？” “我最开始是通过电话的方式约见他，或许是那个时候存上的。” “如果你们双方彼此不认识的话，你为什么要约见他？” “呃，”迪安思略微停顿了一下，“‘迪卡什’就是负责撮合生意的角色，只要有合适的生意，即使对方不认识你，也要和对方装作很熟悉，只要能够从生意里抽一成利益。” “那你说说看，究竟是什么样的生意？” “反正蒂马斯已经死了，那我就说了。其实也很简单，有人看中了格尼乌斯实验室的成果，希望我能够找到一个合适的人，帮他们获取这个成果。” “所以你就挑中了蒂马斯？你为什么会选择他？” “也不仅是蒂马斯，我还试着联系过其他实验室的成员。”迪安思说道，“不过发给其他人的信息都石沉大海了，只有蒂马斯明确地拒绝了我。” “他明明拒绝了你，你还要选他？” “当然是他。干我们这一行的都知道，这种明确拒绝的，恰恰就是因为你给出的价格不够高，只要你适当提高出价就行，恰恰是那种选择无视的是最难的。不过这次算是我看走了眼，我在蒂马斯的身上浪费了很多的时间。” “也就是说，从头到尾蒂马斯都没有答应过你的交易？” “没有。尤其是在我说明意图之后，他直接就选择不回复我的消息了。” “在蒂马斯死的那天晚上，他有没有联系过你？或者说，你有没有见过他？”克雷突然问道。 “没有，那天晚上我在赌场里，赌场里的人都可以给我作证。” 问完这个问题后，埃尔文和克雷短暂地沉默了，迪安思轻声地问道： “那个，你们抓我就是为了蒂马斯的案子，我该交代的都交代了，是不是可以放我走了？” “等等，我们出去讨论一下。” 克雷和埃尔文来到了审讯室外。 “现在怎么办？迪安思好像跟蒂马斯的死没有关系。”埃尔文开口问道。 “我本来以为蒂马斯见的第二个人是他，现在看来也不是。”克雷说道，“但是还是太奇怪了。” “哪里奇怪？” “只是这种程度的事情，迪安思一开始为什么要逃跑？还有蒂马斯对待迪安思的态度，也有些奇怪。” “有没有可能，他之所以逃跑，和蒂马斯无关，反而是和‘迪卡什’这个身份，以及他用‘迪卡什’的身份做过的事情有关？” “你是说，他提到的那些生意？” “是的，或许里面会有些违法的事情也说不定。” “这或许是一个思路，但是那都和蒂马斯的案情没有关系了。”克雷看着埃尔文，开始思考其中的可能性。 “你提醒了我，或许他所说的生意，并没有那么简单。” 克雷突然说道，然后进入了审讯室内。 “怎么样？可以放我走了吗？”迪安思问道。 “迪安思，我问你，那个想要让你窃取机密的买家，究竟是什么人？” “哪怕你们是治安官，我也不能向你们透露买家的信息。” “但是我怀疑你的这个买家，和蒂马斯的死有关。” 迪安思先是怀疑，接着很快想通了克雷话中的含义： “你的意思是，买家跳过了我，直接和蒂马斯进行了交易？不，不可能。” “为什么不可能？” 克雷从迪安思的眼神里领悟到了关键的信息。 “所以，你的生意最后还是做成了。那个人是谁？” “我不能告诉你。” “告诉我，那个人是谁。” “我说了，我不能告诉你。当然，除非你有明确的证据。” 克雷紧紧地盯着迪安思，如果迪安思继续坚持，他也不得不考虑采取一些刑讯手段。 这个时候埃尔文打开了审讯室的门： “克雷，有人找你。” “让他稍等一会儿。”克雷头也不回的说道。 “呃，恐怕不行。”埃尔文的语气有些犹豫。 克雷回过头，一个戴着眼镜的短发女人站在埃尔文的身边。 “你是？”克雷问道。 “你好，我是布兰朵，菲欧娜公主的助理。”短发女人干练地自我介绍道，“我来这里，是因为听说你们抓住了一名叫做迪安思的人，同时也是救济司的雇员。” 克雷让开了自己半个身体，露出了身后的迪安思，“就是他。” “很好，他涉嫌经济犯罪，我们已经掌握了证据，麻烦你将他转交给我。这是公主殿下的手令。” “抱歉，他现在还牵涉在一桩命案里，我不能把他交给你。” “可是，你们已经问完话了吧？” 克雷看向埃尔文，对方的脸色有些微红。 布兰朵稍微扶了扶自己的眼镜，说道：“等他配合完公主的调查，你们可以到经济管理署领他回来，到时候怎么处理是你们治安署自己的事。” 克雷沉默没有作出反应，几名穿着经济管理署制服的人已经将迪安思押了出去。 第六章 “你怎么了，克雷？从刚才开始你就一直没有说话。”埃尔文看向沉默的克雷。 克雷思索了许久，说道： “我有一种感觉，这个案子。。” 在他组织自己的措辞的时候，一声尖锐的询问打断了他： “你们就是克雷和埃尔文？” 埃尔文转过头来看，面前站着一个三四十岁左右的马脸男人，在埃尔文看他的时候，马脸男人的视线也不断地在他们两人之间游移着。 “迪安思在哪里？” 埃尔文问道： “抱歉，你是？” 马脸男人颇为有些不耐烦地从胸前的兜里取出了一本褐色的证件，这是埃尔文此前从来没见过的证件颜色，证件上赫然写着“特调局”三个字，然后是一张年轻男人的照片，从脸型和五官可以辨认出正是面前的马脸男人，但比他现在显然更加平易近人一些，下面写着男人的名字，赫莫尼。 “特调局？”埃尔文疑惑地念了出来，转过头看向而克雷，而克雷的目光闪烁了一下。 “克雷，你听说过这个特调局吗？” “我说怎么感觉似曾相识，我在申请资料上看过你。”还未等克雷开口，赫莫尼已经收回了自己的证件，抱胸看向了克雷，“那我也省去了说明，你们就赶紧把迪安思交给我。” “迪安思犯了什么事，需要特调局出面？”克雷问道。 “机密。”赫莫尼的手指开始轻轻地敲打自己的手臂，“你们只需要配合就好。” “抱歉，恐怕我们现在不能把迪安思交给你。” “什么？难道还需要我来跟你说一遍特调局案件的优先级吗？按照治安署的职权等级划分，特调局应当属于最优先。。” “你误会了，赫莫尼治安官，”克雷打断了赫莫尼，“迪安思已经被经济管理署的人带走了，就在刚才。” “什么？？”赫莫尼的疑问声更大了，“这么重要的事情，你为什么不早告诉我？” “我也想早些告诉你，但你似乎没有给我留出说话的机会。” “该死，他是什么时候被带走的？” “十分钟。。噢，十五分钟之前。”埃尔文说道。 “还来得及，只要人还没进经济管理署，我就可以把人带回来。”赫莫尼自言自语道，随后快步转身离开了审讯室。 “我们也走吧。”克雷紧跟着站了起来。 “啊？我们去哪里？”埃尔文有些疑惑。 “去看看迪安思到底被划到哪里了。” 。。。 赫莫尼一路打着警灯在马路上狂奔，终于赶在经济管理署的门口拦下了携带着迪安思的布兰朵一行人。 克雷和埃尔文不远不近地跟在他后面，站在建筑角落的阴影里，可以隐隐地听见他们之间的争吵声。 “根据《政府机构管理条令》，迪安思首先是经济管理署的雇员，应该先进行经济管理署的内部调查之后再接受外部的审问。”布兰朵说道。 “特调局的调查优先级是最高的，所有的调查都应该为特调局让步！”赫莫尼说道。 “是吗？哪条法令上有这条规定？” “特调局不是公开的机构，当然不可能有这样的法令，但是特调局的调查优先权是大家心知肚明的！” “即使你们治安署内有这样的优先权，我不便评论，但是在经济管理署的事务上，我们只按照法令行事。” “特调局只是挂属在治安署下，实际上是独立的，调查权限不仅局限于治安署内部！” 听到双方争吵的埃尔文小声地向克雷问道： “这个特调局应该是保密组织吧？他们说话这么大声真的好吗？” 克雷也颇有些汗颜，说道：“这里是政府机关门口，一般不会有普通市民路过的，对于政府雇员，他们应该很清楚哪些话该听哪些不该听。” “但是说起来这个赫莫尼真的挺猛的，一个人拦着这么多人，还是在经济管理署的门口。” “呃，或许是特调局给他的勇气吧。” 双方争执不下，很快就进入到了下一个阶段，布兰朵和赫莫尼拿起自己的手机，开始拨打起电话来。 但电话的沟通结果似乎也并不明确，双方又陷入了无声地僵持之中。 最后，菲奥娜公主的出现打破了僵局。毕竟是在经济管理署的门口，公主就是下个楼的功夫。不知道公主到底跟赫莫尼说了什么，赫莫尼也不便再停留，只能脸色难看地离开了。 “喂，克雷，我怎么感觉那个赫莫尼离开的时候往我们这边瞟了一眼？”埃尔文说道。 “或许吧，我没注意。”克雷含糊地说道。 他的确没有注意到赫莫尼的异常，因为他很明确地知道，公主已经发现了他们，并且不止一次地看向他们的方位。 等到经济管理署门口的人散去之后，两人便开始往回走。 “克雷，我开始有些明白你的感觉了。”埃尔文说道，“我本来这只是一起普通的入室杀人案件，但现在看起来牵涉其中的人都不简单。” “比如呢？”克雷反问道。 “你这是想考考我？”埃尔文说道，“比如葛玟，她看上去是个闲散的艺术家，但实际上是为了钓蒂马斯这个金龟，又比如这个迪安思，政府雇员，但背地里却是个掮客，现在还因为不知道犯了什么事，被经济管理署和特调局同时需求。你说会不会。。” 两人走着已经来到治安车的车旁，而克雷的一只手已经搭在了驾驶室的门把手上。 “会不会什么？”他的动作停了下来，眉头有些微皱。 “会不会，蒂马斯也没有我们想的那么简单？”埃尔文试探地说道。 “你说的对，我们一直在根据现有的证据资料，调查谁有可能是杀害蒂马斯的人，却忽视了对于蒂马斯本人的调查，或许转变一下调查切入口，反而能让我们接近真相。”克雷松开了车门把手，转而在口袋里翻找起来，将车钥匙扔给了埃尔文，“你先回治安署，找一找蒂马斯的资料。” “那你呢？”埃尔文接住了车钥匙，问道。 “我来想办法，让我们可以尽快再审一次迪安思。”克雷说道。 等到埃尔文驾车离开后，克雷从口袋里拿出了一张纸条。 那是贴在车门把手上的一张纸条，上面写着：“x-33。” 第七章 经济管理署的停车场是一座地上建筑，从地面进入是abcd四片区域，在中间是一个透明电梯，可以直接从底层到达最高层，当然这并非是到达停车场顶层的唯一方式，停车场和经济管理署的大楼被设计成了同样的楼高，而在经济管理署的顶层，一条延伸出来的天桥正好连通了停车场。 克雷乘着电梯，随着楼层不断上升，直到最后一层，这里停留的车辆数相比起底层可谓少之寥寥。从电梯里出来，一辆面包车就吸引了克雷的注意。 相比起其他豪华的车辆，这辆面包车实在是普通到不能再普通。克雷检查了地标，不出意外的写着x-33。 等到克雷靠近这辆车的时候，车门自动地打开了，门的内侧坐着一名头上戴着面纱的女子，在门打开的同时，她也转头看向了克雷。 克雷略微愣了愣，连忙俯下身，行了一个躬礼。 这个礼节的时间比克雷想的略微久了一些，直到他听到女人淡然地说了一声“上车”，克雷这才起身上了车。 等到克雷在女人旁边的座位坐下，车门又自动地关上了。克雷在上车时观察了，后排和前排都没有坐人，此时车内便只剩下他们两个人。 一时间两人都没有开口，车内就只剩下沉默。 克雷还是率先打破了局面，说道：“没想到公主殿下还有时间换了一身打扮。” “在不同的场合，便要穿着适合场合的不同服装，这是礼仪。”女人摘下了自己的面纱，露出的正是菲奥娜公主的脸庞。 “那可真是，”克雷说道，“符合皇室的礼仪。” “我调查过你，克雷治安官，”菲奥娜说道，“你的父亲曾经是父皇亲征时的亲卫兵，在荣德镇发生的那场敌袭中舍命保护了父皇，事后被追封为子爵，只是可惜，这个爵位并没有世袭效力。” “不过你本人也十分具有天赋，不仅以第一名考入了帝国学院格斗系，甚至将其一直保持到了毕业，可以说你是你们这一届的风云人物也不为过，但是你毕业后没有跟以往的第一名一样选择从军，反而选择留在帝都成为了一名治安官，而之所以这样，是因为一个女人。” “她的名字叫卢妮娅，我很爱她，公主殿下。”克雷说道。 “或许吧。至少你的这个选择对于一名二十出头的少女而言，的确十分令她感动。”菲奥娜看向克雷，“但是两年的时间过去，似乎你们的身份发生了变化，反而是她变成了那个风云人物，变得越来越忙，而你还只是一名治安官。克雷，你能够接受现在的处境吗？” “如果公主殿下想要通过这样的说辞来说服我为你效力的话，那么我想你用错了方式。”克雷看向了菲奥娜，“我爱她，不是因为她的身份地位，仅仅因为她是卢妮娅，我想她也是这么想的。” 菲奥娜的目光闪烁了一下，“有时候，我还真是羡慕她，可以完全不顾及自己的身份地位，做自己喜欢的事，爱自己爱的人。” 克雷此时已经明白了菲奥娜话语中的含义，说道：“你认识卢妮娅？” “她没有跟你说过吗？”菲奥娜露出了一个俏皮的笑容，“我们曾经可是无话不谈的好朋友。” “‘曾经’？”克雷很敏锐地抓住了这样一个词。 菲奥娜脸上的笑容迅速地淡去，又平添了一分伤感，她忧郁的蓝色眼眸看向了克雷，问道：“克雷，你真的了解卢妮娅吗？” 克雷愣了一下，“我想是的。如果我不了解她，我们也不会成为恋人。” “但你却不知道她有我这么一个朋友。”菲奥娜说道，“我曾经也以为我很了解她，但人并不是一成不变，反而是一直在变化的。克雷，告诉我，在此时此刻，你认为，你充分地了解卢妮娅这个人吗？” “或许我们可以之后再讨论这个话题。。”克雷终究是退后了一步，“公主殿下私底下找我过来，应该不是为了探究是否了解卢妮娅的吧？” “不，这正是我想了解的事情。”菲奥娜的神情变得严肃起来，“你或许已经感觉到了，蒂马斯的案子，里面牵涉了很多事情，很多人，也包括卢妮娅和她的实验室。我想要知道，卢妮娅究竟是处在怎样的立场上，我原本以为你作为卢妮娅亲近的人，会知道些什么，但现在看来，你甚至没有将她纳入你的考量。” 克雷的脸色有些发红，作为一名专业的治安官，他当然明白应当将所有牵涉案件中的人纳入考量，但他的某个潜意识却自发地将卢妮娅从整个案件中摘了出去。 “所以你抓走迪安思，也是因为他跟这个案子有关系？”克雷意识到自己的话有问题，他当然知道迪安思跟这个案子有关系，于是他补充道，“我是指，更加深层次的关系。” “我之所以抓走迪安思，是因为他的确利用职务之便进行了经济犯罪，你们也在抓住了他的现行。”菲奥娜眨了眨眼睛。 “仅仅只是那样的程度，还不至于经济管理署如此兴师动众吧？” “他当然还背负着其他的罪名。”菲奥娜说道，“而且，的确，他的犯罪行为里，有一部分会影响你对于卢妮娅和她的实验的看法。” “究竟是什么样的犯罪。。”克雷喃喃道，“我可以再审问他一次吗？” “不行，迪安思涉嫌经济犯罪，在完成经济管理署的内部调查之前，不接受外部审问。”菲奥娜说道，“不过，我可以跟你透露一件事情，迪安思的掮客账户里，有一笔钱，是流向治安署的某位治安官的。” 菲奥娜用手指在手上写下了一个名字，克雷默默地记了下来。 “好了，我们就聊到这里吧，我还有许多文件要看呢。”在克雷进一步发问前，菲奥娜主动终止了这次对话，“什么时候你认为你可以回答我的问题了，可以联系我的助理，或许那个时候，对于迪安思的内部调查就刚好结束了。” 说完，菲奥娜又重新戴上了面纱，她身侧的车门也同时开启，在菲奥娜踏出车门的那一刻，克雷感觉菲奥娜又再次回到了他们谈话前的距离感。 这种感觉令克雷感觉似曾相识，他仔细地搜索了自己的记忆，终于找到了这份熟悉感的来源，那是他三年级见习时，初次见到卢妮娅时的感觉，那是一个表面上很好相处，但实际上从不轻易表露内心想法的少女。也不知用了好多好多的时间相处，才触碰到她冰山下的火热心脏。 克雷现在完全相信，卢妮娅和菲奥娜“曾经”是朋友的事实。 第八章 从经济管理署的停车场出来，一辆车停在了克雷的面前。 车窗逐渐放下，露出了赫莫尼的脸。 “你在经济管理署的停车场里做什么？用了这么久的时间？”赫莫尼问道。 “赫莫尼特情找我有什么事？”克雷问道。 克雷并没有直接回答赫莫尼的问题，赫莫尼也只是哼笑了一声，说道：“上车。” 汽车缓缓地驶动起来。 赫莫尼一手扶着方向盘，一手从座椅边拿出了一个文件袋子，交到了克雷的手上。 “你的申请被批复了，从现在开始，你也是特调局的一名特情了。” 克雷打开文件袋，在一沓文件的第一页正是他关于转岗到特调局的申请，右上方他的照片上此时被盖上了红色的印章。 克雷将文件放了下来，说道：“根据我所知道的考核流程，在圣新日后应该还有一轮实战考核。” “总有些规则之外的事情，特调局本身就是这样的一个机构。” 赫莫尼就像是说出了一个基本常识一样，脸上没有半分波澜。 “好吧，不过我需要一段时间，先了结我手头的案子。” “放心。”赫莫尼说道，“不如说，这两件事情本身并不冲突，你在调查你手头的案子的同时，也可以为特调局工作。” “你们让我调查迪安思？”克雷问道。 “迪安思是一条关键线索，但并不是目标。”赫莫尼说道，“而且他现在已经被公主殿下保护起来了，我们都没办法接近他，不是吗？” “保护？”克雷对于这个词感到有些疑惑。 “难道不是吗？”赫莫尼的语气有些愤怒，“人就在他们的眼皮子底下，早不调查，晚不调查，偏偏是在被抓到治安署之后，就过来抢人。” 赫莫尼说得并不是没有道理，克雷将这个疑惑存在了脑海中，不动声色地问道： “说起来，你还没有告诉我，特调局为什么要抓迪安思？” “当然，现在可以跟你共享。”赫莫尼示意克雷翻越他手中的文件。 克雷翻过自己的申请后，下一页正是迪安思的调查资料。 “迪安思经营的那些生意里，有一项名为‘实验耗材供应商’。” “‘实验耗材供应商’？迪安思一个救济司的职员，怎么向实验室提供耗材？” “恰恰相反，没有人比他更加合适了。” 赫莫尼的眼睛微微的眯了起来，接着说道：“你女朋友是开实验室的，你认为什么能够被称为‘实验耗材’？” “自然就像是试剂、器皿这种会随着实验进行不断消耗的东西。” “基础的认知。”赫莫尼评价道，“不妨再大胆一些，需要样本的实验里，你认为还有什么会随着实验而被消耗？” 克雷突然联想到了几天前他所见到的那一场实验，如果实验没有成功的话，那么随着那场实验而被消耗掉的还有。。 “实验样本。” “很接近了，那么在人体基因实验中，这项耗材就是。。” 克雷的身体有些略微的颤抖，但他还是咬牙说出了那个字： “人。” 接着他又补充道： “帝国颁布了相关的法令，对人体实验进行了明确的限制，不会危害受试者的生命。所以你所说的这种假设仅仅只是危言耸听而已。” “你所说的只是那些在治安署备案过的实验。”赫莫尼说道，“并不是所有的实验都会到治安署备案的。” 克雷反驳道：“治安署对参与人体实验的受试者也有登记，如果他们参与了备案之外的实验，治安署也能从中发现异常。” “不错的思路。”赫莫尼拍手鼓掌道，“编制这条法令的人，一定也是跟你一样的想法，她甚至还考虑到人体实验难免出现意外，所以明确限制一个家庭只能有一名人员参与备案登记，并且设定了高额的赔偿。” 赫莫尼看向车窗外的经济管理署的建筑，“那位主编大人此时正坐最高层的办公室里。” 一个名字来到了克雷的嘴边，但他没有说出来。 赫莫尼瞟了他一眼，接着说道：“你认为这条法令有效吗？” “当然有效。” “在法令的规则内，似乎一切都完成了闭环，可惜。。”赫莫尼摇了摇头，“总有规则之外的事情。” “你是说受试者和实验室私下达成协议？可是为什么要这样，如果受试者不在治安署进行登记，一旦发生意外，他们又怎么进行维权？” “原因可以有很多，比如一个家庭只能有一名受试者的限制，比如实验室许诺的高额参试费用，又或者受试者本身就达不到法令设定的健康条件。对于实验室，这更是一个好选择，只要他们有自信不会被抓住的话。我承认现在的法令里对于违法的成本已经设置得相当高昂了，但是可惜，基因实验的利益太大，已经大到足以让一部分人选择寻找规则的漏洞了。” “既然潜在的需求和供给都存在，那么只需要另外一个角色，就可以达成这项交易了。” “耗材供应商。” “这些参与违法实验的受试者，基本都有一个共同的特点，他们需要钱，很需要钱。而迪安思手头正有这样一份名单，上面列满了需要钱的人。” 克雷将资料翻到后面，是一些迪安思鬼鬼祟祟地出现在各大实验室的照片，而其中一张正是在格尼乌斯实验室的门口，这让克雷皱了皱眉头。 “所以我的任务是，调查格尼乌斯实验室是否进行了非法实验？” “宾果，看来他们通过你的申请是一个正确的决定。”赫莫尼点了点头。 车辆缓缓地驶入了治安署，克雷转头看向了赫莫尼。 “关于我的任务，你还有什么要补充的吗？” “没有了。” “我觉得你并没有告诉我全部的事。”克雷说道。 “你为什么会这么觉得？” “仅凭这些证据，只能够说明很多实验室进行了非法实验，却不能解释你对那位的怀疑，在我看来，你刚才提出的原因和你的作为并没有区别。” 赫莫尼愣了愣，解释道：“规则的制定者，同时也最为清楚规则的漏洞，不是吗？” “这是个伪逻辑，你已经事先假定了制定者会违背规则，然后又用规则存在漏洞来说明它。” “呃，这个。。” “厉害，厉害。赫莫尼，这名新人是不是比你当初还要厉害些？”从两人的头顶传来了第三个人的声音。 紧接着，两人中间的车顶部位，一块盖板向下展开，露出了一块屏幕，克雷在屏幕中看见了一个三十岁模样的青年男人。 “殿，殿下。”赫莫尼赶紧说道。 经赫莫尼的提醒，克雷也认出了屏幕中的男人，菲尼斯，帝国的大皇子。 “别紧张，我只是刚好结束了一场会，就听到你们这边在谈话。”菲尼斯说道，随后他透过屏幕看向了克雷。 “你一定就是克雷了，克罗索的儿子，我小的时候还跟他学习过剑术，只是可惜了，一颗子弹击中了他的眉心，科技的发展总是超出所有人的预期。不过好在现在，我们的科技已经追上晨风帝国，甚至还有新兴的基因技术，在这个晨风帝国遗漏的领域，我们远远超过了他们。克雷，你是怎么看待这项新技术的？” “我没有什么看法。” 菲尼斯的脸上露出了惋惜的神情，“真是可惜，我本来很期待你的观点的。” 接着他又说到，“关于你们之前的话题，我也听到了部分。恐怕赫莫尼之所以会怀疑我的妹妹，是受了我的影响，你也知道，父皇的体况每况愈下，总会有些好事者传一些你争我夺的流言，但实际上我们兄妹关系十分和睦。” “所以您认为公主殿下和这件事情没有关系？”克雷问道。 “我是愿意这么相信的。”菲尼斯有些迟疑，说道，“只是，随着我们的调查，出现了一些对菲奥娜不好的证据。不瞒你地说，其实对于格尼乌斯研究所的调查早就开始了，我们查到格尼乌斯研究所初创时的最大出资人，正是菲奥娜，虽然后来她的持股比例不断下降，但明里加起来，仍然可以对实验室的决策施加影响，再加上菲奥娜一直是推动基因技术发展的支持者，很难不让人产生不利的联想。” “所以这件事你一定要好好的查，能够证明菲奥娜的清白是最好，如果她真的和这件事情有联系，唉，那我也只能替她在父皇面前多求求情了。” 克雷正色道，“这件事也与我有关，我会调查清楚的。” “很好，那这件事就麻烦你了。”菲尼斯点了点头，随后屏幕黑了下去。 第九章 “刚才我已经介绍过我们是如何识别人体基因组的信息，并且通过技术手段修改那些负面的基因。根据我们现有的基因技术，已经可以从基因层面基本断绝遗传性疾病和先天性的残障，甚至提高各项基础能力，大幅度提高下一代人的人口素质，与人类的自然演变相比，这一过程被加速了十到二十倍。而当这样的后代进入到各行各业时，我相信各个领域也将会迎来快速的发展。” “当然，我知道在座的各位来听这个演讲，并非完全是关心基因技术如何使我们的后代受益，也有人会关心，作为一个已经生活在这个时代的人，我要如何从基因技术中受益？” 蒂马斯略微做了一个停顿，然后接着说道： “抱歉，不能。但是为了我们的子孙后代，我们应该发展基因技术。” “我相信如果我这么说的话，在座的各位会把我当做一个不知好歹的骗子，把我轰出会场。事实上，我已经看见好几位先生准备这么做了。” 台下传来了阵阵的笑声。 “而我真正的回答是，是的，先生们，女士们，基因技术不仅可以造福后代，同时也可以直接使我们受益。” 那些站起来的人，原本只是准备用鼓掌掩饰尴尬，现在反而激动地鼓起掌来，欢呼声也同时响起，不断有更多的人站起来。 “至于如何实现，”蒂马斯接着说道，“格尼乌斯实验室目前正在致力于这一方面的研究，我们的研究成果很快就会跟大家见面。” “感谢蒂马斯先生的分享。”主持人登上台说道。 “接下来是问答环节。” “抱歉，我家里还有些事情，今天的问答环节就先取消吧。”蒂马斯这么说道。 。。。 “你觉得他说的是真的吗？”声音从埃尔文的身后传来，让他吓了一跳。 埃尔文转过头来，克雷正盯着他面前的屏幕，此时蒂马斯将话筒交到主持人手里，在全场的错愕中，匆匆地离开了会场。 “克雷，你是什么时候回来的？”埃尔文问道。 “没多久，我只听到了他演讲的后半部分。”克雷看了看视频左上角的时间，“这就是蒂马斯三个月前的那一场演讲？” “是的。”埃尔文点了点头，“这也是他最近的一次公开演讲。” “这么久吗？看他的说话方式，我以为他应该是很经常出入这类场合的人。” “你感觉没有错！”埃尔文说道，“我查了一下，蒂马斯几乎每个月都会参与一到两场关于基因技术的展览或者会议，直到三个月前，突然就中止了。” “三个月。。”克雷沉吟道，“足够他们的实验发展很多了。” “你说什么？” “没什么。”克雷看向埃尔文，“你觉得基因技术怎么样，真的有蒂马斯描述的那么好吗？” “我觉得还可以吧？如果未来的人素质都更好的话，社会治安至少能好很多。你不觉得吗？” 克雷却摇了摇头，“你有没有想过，如果不是所有的后代都能进行基因改良，那些没有被改良的人，将处在什么样的位置？不仅仅是他们，我们也没有想好如何跟这些改良人相处。” 埃尔文在脑中思索了好一会儿，垂着脑袋说道： “我承认还是你考虑的全面一些，克雷。” 但他转念一想，又说道： “不对啊，克雷，卢妮娅可是你女朋友，你这么看衰真的好吗？” “正因为是这样，我才更不希望她们出问题。” “好吧。”埃尔文说道，“说起来，你那边怎么样了，我们能再审一次迪安思吗？” “暂时恐怕是不能了，所以我们得从蒂马斯这边想想办法。” “那我们去蒂马斯家里看看？” “是时候重新审视一下这起案件了。”克雷说道。 两人临走的时候，克雷的目光向署长的办公室看了一眼，门口的牌子此时正写着：外出中。 。。。 揭开门口的封条，克雷和埃尔文再一次走进了蒂马斯的家中。 “发现蒂马斯尸体的当天，我们就对这里进行了调查。”埃尔文说道，“蒂马斯死在书房的书桌前，他整个人呈现后仰状，背靠在椅子上，他的胸口插着一支不带柄的刀刃，这也是他全身上下唯一的伤口，也是致命伤。我们找遍了整间屋子，也没有找到刀柄，除此之外，也没有发现屋里近期有其他人活动的迹象。” 克雷点了点头，“因此我们才选择暂时将这里封起来，把调查重心放在了蒂马斯的人际关系上。毕竟蒂马斯能够在书房见的人，应该也是和他关系较好的人。” “只不过我们调查了和蒂马斯有关系的人，现在似乎也没办法确定嫌疑人。”埃尔文有些丧气道。 克雷问道：“蒂马斯的通讯记录破解了吗？” “破解了，除了凌晨三点葛玟的那条短信，当天蒂马斯还打出了两通电话，这和我们看到视频里出现的两个人影能够对上，不过，”埃尔文为难道，“有一通电话打向了格尼乌斯实验室，如你之前所调查的，是打给了霍根，另一通的对方对手机进行了加密，没有办法确认到底是谁。” “又回到了起点。”克雷说道。 “的确。”埃尔文不得不承认，一切都最终归结到了那个不知道是谁的第二个造访者。 “那么我们这一次来这里，要怎么再调查？”埃尔文问道。 克雷看向了整个书房，除了进来的门口，四周都环绕着高耸的书架。 “既然我们要了解蒂马斯，那么不如从他在看什么书开始。” “你确定？”埃尔文看向书架上摆放的期刊和着作，表示有些疑惑。 “毕竟这个房间里，除了尸体，只剩下书了，不是吗？”克雷说道。 “好吧好吧。” 。。。 “奇怪。”埃尔文将一本期刊放到一边，嘟囔道。 “有什么奇怪的？” 说话的克雷此时正背对着埃尔文，手却没有停下来，指尖在书架上的书脊上扫动着，目光也随着手指移动。 “是我这边的书才是这种情况，还是都是这样？这些期刊的最新出版时间似乎只到三个月前。”埃尔文说道。 “是吗？或许你可以看看另一边的书架，上面或许会有最新的。” 埃尔文看向克雷，“我发现了，好像只有我在看这些书的内容。”但克雷似乎却调查得十分仔细，这让埃尔文不由得好奇起来，于是他来到了克雷的后面，“克雷，你到底在看什么？” 对于埃尔文的靠近，克雷也有些始料不及，这导致他的手一滑，带下来几本书，散落在了地上。 克雷撇了埃尔文一眼，对方露出了抱歉的笑容，弯下腰开始捡起书来。 “有时候书的名字就可以大概获取到内容的信息，尤其是只需要归纳总结的时候。”克雷也蹲了下来。 “那你总结出了什么？”埃尔文一边将散落的书合上，一边问道。 “蒂马斯似乎在研究基因和意识之间的关系。”克雷也捡起一本书，说道。 “基因、意识？这两者之间有关系吗？” “我刚才也读了一些书刊，乍看上去，基因只是跟身体素质这种物理存在有关系，但也有研究表明，基因也会影响一个人的性格特征，比如具有特定基因的人会比不具备这个基因的人更加具备耐心，对事物的理解程度比其他人更高。这类研究者认为性格是人体激素的综合作用影响，进一步认为所谓的精神意识也只不过是物质作用的产物，只不过是研究者们还没有理解其中的具体机制。” “我不明白，但我大受震撼。”埃尔文说道。 “简单来说，蒂马斯似乎是一名基因决定论者。”克雷说道。 “明白了。”埃尔文恍然大悟道，“不就是贵族的子女也是天生的贵族？” “这只是狭隘的理解。”克雷思索了片刻，放弃了向埃尔文解释的想法，“好吧，你可以这么理解。” 就在两人准备站起来将书本放回原处的时候，埃尔文却发现了异常。 “等等！”他喊道。 “怎么了？”克雷问道。 埃尔文从地上捡起来一根白色的睫毛，是从散落的书本里露出来的。 “据我所知，蒂马斯的眼睫毛是黑色的。”克雷说道。 第十章 “基因比对结果出来了。”埃尔文从档案袋里拿出一张资料，递给了克雷，“这根眼睫毛来自一名叫做杰米的男人，年龄二十四岁，出身自下城区的一户工薪家庭。” “一个工薪家庭的年轻人，为什么会出现在蒂马斯的家里？”克雷看着资料上的杰米，那是一张白发红瞳的脸，皮肤呈现出异常的粉红色，眼睛因为面对镜头而略微有些眯起，是典型的白化病症状。 随后他抬起头来，“我们在哪里可以找到他？” “恐怕我们找不到他。三个月前，杰米就已经失踪了。” “三个月，怎么又是三个月。”克雷低声喃喃道。 “还有一个信息，可能可以解释杰米为什么会出现在蒂马斯的家里，三个月前格尼乌斯研究所曾经在治安署办理了一批人体实验的受试者备案，其中就有杰米。”埃尔文又拿出一张登记表。 克雷接过来，在登记表的一串人名里找到了杰米的名字，但旁边的登记栏却并没有盖章，意味着他的备案登记并没有通过。 “他没有通过备案？” “我问了负责备案的治安官，”埃尔文说道，“白化病不会被作为拒绝备案的原因，但是当时杰米已经出现了伴发性的心脏疾病，所以才被拒绝了。” “克雷，你说会不会蒂马斯私自对杰米进行了实验？” 对于埃尔文提出的猜测，克雷感到有些吃惊，因为他并没有分享过有实验室绕开备案私下进行实验的事情。 “你为什么会这么觉得？”克雷问道。 “是备案的治安官跟我提起的，”埃尔文说道，“他说最近来办理的受试者备案数量越发地少了，但市面上又显示出高涨的研究热情，所以他怀疑有实验室在私底下做实验，可惜他没有什么实质性的证据。” 克雷心中警铃大作，问道：“有哪些实验室的备案数量在减少？” “大多数实验室都减少了，”埃尔文移开了眼睛，“也包括格尼乌斯实验室。” “但我觉得可能是他们的实验阶段变了，或者那些之前的受试者一直在继续也说不定。”他又补充道。 克雷摇了摇头，说道： “埃尔文，哪怕是一直合作的受试者，也要定期到治安署备案的。” “那一定就是他们的实验阶段变了。”埃尔文说道。 “别那么着急，埃尔文。”克雷说道，“这些都只是推测，我们是治安官，办案要讲求证据，不是吗？” 。。。 卢妮娅从实验房间里出来，就看见克雷蹲在存放实验样本的玻璃橱窗旁边，观察着橱窗里的一只白鼠和一只猫。 现在的那只白鼠和那只猫似乎又重新认识了自身的身份，即使是中间隔着一道透明墙壁，那只猫也表现出了很强的攻击性，不断地试探靠近，而另一只白鼠却只能瑟瑟地躲在最角落的墙角里。 “他们说你已经在这里等了一个多小时了，”卢妮娅站到了克雷的身边，“我明明都跟霍根说过了，如果实在太晚，就让你别等了，他是不是没说？” 克雷转过身来，面向着卢妮娅，说道：“他说过了，是我要等的。我这两天忙着查案，你也忙着实验室的事情，都没有见上面，我就想着要见见你。” 卢妮娅的眼中浮现出一抹疲惫，将额头靠在了克雷的肩上，“我也很想见到你。” 克雷的手从身后环住了她。 “克雷，蒂马斯体内的活性剂已经解析完了。呃，我是不是不该进来的。” 克雷想要松开手，却被卢妮娅紧紧地抱住了，他低头看去，卢妮娅此时的脸已经熟的发红。 “埃尔文，你先去解析室等一等，我们等下就过去。”克雷说道。 “哦哦，好。”经过克雷的提醒，埃尔文才想起来自己的脚是可以动的。 “没关系，埃尔文。”卢妮娅松开手，从克雷的怀里转身出来，脸上已经强行镇定了不少，“我现在刚好有空，可以帮你们一起看看解析结果。” “那好，我们一起过去。”克雷自然地牵住了卢妮娅的手。 “我果然不该进来的。”埃尔文抱怨道。 。。。 卢妮娅坐在解析室的长桌前，此时她扎起来的头发已经解开，长发披随意地披了下来，克雷站在她的身后，将长发拢做，用一个束发带简单地束在了她脖子后面的位置。接着，克雷双手分别向左右移动，搭在了她的肩颈上，开始有规律的揉了起来。 “我说，你们没必要在我面前秀恩爱吧？”埃尔文说道。 “我已经很累了，埃尔文，”卢妮娅抬了抬自己的黑框眼镜，“我现在能够帮你们解析这份样本，你们付出一些回报也是应该的。呀，轻点！” 或许是克雷的动作有些大了，导致卢妮娅娇呼了一声，她拍了拍克雷搭在自己肩上的手。 “呀，轻点！”埃尔文夹着嗓子模仿到。 “闭嘴，埃尔文。”克雷说道。 “好吧，二打一，我认怂。”埃尔文无奈道。 卢妮娅正经起来，开始阅读手里的解析报告，只是越看，她脸上的惊讶之情越是明显。 “这，是你们从蒂马斯的身体里提取的？” “是的，这个未知成分让蒂马斯的身体在死后仍旧保持了一段时间的活性，导致我们没有办法判断具体的死亡时间。” “唔，确实是有这样的副作用。” “副作用？” “这种成分并非是什么先进的东西。”卢妮娅说道，“这是一种两年前开发的治疗神经衰弱的药物，按照一定剂量服用的话，能够有效地改善患者的神经衰弱症状，其副作用是不仅仅患者的精神情况得到缓解，身体也会在服用之后的一段时间内维持兴奋状态。不过，据我所知，这份药物的最终临床试验并没有通过，所以没有在市面上流通。” “为什么没有通过？” “试验者最终对这种药物呈现了高度的依赖性，一旦停止使用药物，对于药物的需求甚至会让受试者陷入癫狂。” 卢妮娅描述得十分委婉，但克雷和埃尔文却明白她所描述的深层含义。 “也就是说，蒂马斯其实是一名瘾君子？”克雷说道。 “我不知道，这正是我所惊讶的。”卢妮娅说道，“一般使用这种药物的人，在脱离药物影响的亢奋状态后，会表现出一段时间的萎靡状态，是很容易被发现的，但是我并没有观察到蒂马斯的这种状态。” “但是蒂马斯最近的实验压力的确很大，在许多重大实验中也出现了失误的情况，所以我不得不承认他有使用这类药物的动机。” “有动机，但是却没有使用药物的症状。”克雷重复道，“蒂马斯的体内的确发现了该药物的化学成分，按照事实证据来看，他确实使用了药物，只不过想办法掩盖了症状。” “或许你们是对的，”卢妮娅点了点头，“不过这实在和我认识的蒂马斯差别太大了。” 一时之间，解析室内陷入了沉默之中。 埃尔文用眼神询问克雷，似乎在犹豫是否问出下一个问题，克雷轻轻地点了点头。 “说起来，卢妮娅，”埃尔文说道，他拿出杰米的资料，“你对这个人有印象吗？” 第十一章 “没有。”卢妮娅摇了摇头。 这让她感觉到克雷手上的力道突然轻了几分，然后很快又调整了回来。 “可是，”埃尔文有些疑惑道，“我们在格尼乌斯实验室的受试者登记表里看到了他的资料。” 克雷的动作停止了，这并非是出自他的下意识，而是卢妮娅按住了他的手。 “就到这里吧，我感觉很好了。” 克雷拉开卢妮娅身边的椅子，准备坐下来，却听卢妮娅接着说道： “我觉得你还是坐到埃尔文的身边比较好。” 他可以听出来，卢妮娅的语气中带着些许的生气，但卢妮娅说得并非没有道理，于是克雷又合上了卢妮娅身边的椅子，来到了埃尔文的旁边，在这个过程中，卢妮娅的目光全程跟随着他，但他却艰难地避开了与卢妮娅的对视。 直到坐下，克雷才终于抬起头来，对上了卢妮娅的目光。 “现在，我们可以继续刚才的问题了吗？”克雷说道。 “我虽然是实验室的所长，但并非什么事情都要亲自做的，”卢妮娅说道，“招揽受试者，并且办理登记的工作，一直是由霍根负责的。不过，这位杰米先生，应该没有通过登记吧？如果有一位白化病患者参与实验，我一定会有印象的。” 她停顿了片刻，然后问道： “他和蒂马斯的死有关系吗？” “我们在蒂马斯家里发现了他的眼睫毛。”埃尔文说道，“但是在三个月前，杰米就已经失踪了，所以，我们怀疑。。” “我们怀疑杰米并不是失踪了，而是参与了蒂马斯私下进行的人体实验。”在埃尔文迟疑要不要说出来的时候，克雷直接说了出来。 “怎么会？蒂马斯不会是那样的人。” “就像你不知道蒂马斯实际上是一名瘾君子一样。”克雷说道，“而且，你似乎对私下进行人体实验并不感觉奇怪。” 卢妮娅沉默了许久。 “我的确知道有一些实验室，在私下里招揽受试者进行基因实验。”卢妮娅开口说道，“法令对于基因实验的设定实在是过于温和，以至于但凡可能对人体有危害的实验，都不能被通过。当然，哪怕法令允许这类实验进行，以实验的危险性和需要支付的赔偿费用而言，也很难有实验室有如此雄厚的资金实力去进行赔付。这也正是他们私下进行实验的原因。” “听上去你是在为他们的行为进行辩护。” “不，我只是在陈述一个事实而已。基因技术的突破，需要颠覆性的实验结果，但现有的法令并不足以支撑这个结果的出现。” 克雷隐隐有一种感觉，他们现在所说的话题，或许正是公主和卢妮娅分道扬镳的原因，于是他说道： “或许，这些实验室们可以向制定法令的人提出建议，让法令被适当修改？你看，帝国不是相当支持基因技术的发展吗？” 卢妮娅却摇了摇头。 “他们虽然支持技术发展，但其实却并不希望这些新的技术威胁到他们手里的权力。所以，他们给了资金，同时又用法令做出了限制。” “就好像是，”埃尔文总结道，“支持，却又不鼓励？” “埃尔文，你是懂总结的。”卢妮娅说道。 “我觉得这里面可能存在误会。”克雷说道。 “不重要了。”卢妮娅笑了笑，说道，“实际情况是，大部分的人都希望看到这个结果，以至于过程是怎样的，已经没有人在意了。” “如果违背法令的话，治安署会出手的。” “或许吧，但至少现在没有，不是吗？”卢妮娅说道，“在这个结果出来之前，所有人都会等。又或者他们其实在私底下促成这个结果的出现。” 卢妮娅的话就像是一道雷，在克雷的脑中炸了开来。 是的，哪怕是特调局，已经掌握了一部分实验室私下进行人体实验的事实，也并没有立即行动，而是一直在调查其他实验室是否存在同样的情况，这可以理解为避免打草惊蛇，也可以是在拖延最终结案的时间。 又比如，经济管理署已经掌握了迪安思的犯罪行为，却一直用内部调查的理由拖着，妨碍治安署对其进行审理。 也同时是这一刻，克雷感觉到自己似乎没有自己想象中的那么了解卢妮娅，但他同时也理解了，卢妮娅并非如其他人所说的“天才美女科学家”那么风光，或许她此时正身处于巨大的危险之中，而她，都知道。 于是他看向卢妮娅的目光，瞬间变得柔软了许多。 “我们似乎有些偏离主题了。”卢妮娅也注意到了克雷的变化，将目光转向了埃尔文，“我关注的是，你们所提到的杰米，和蒂马斯的死有关系吗？这似乎才是你们的主要职责吧？” “这。。”埃尔文一时之间不知道如何作答，只能求助地看向了克雷。 对克雷而言，这并非是一个问题，而更像是一种提醒。 “在蒂马斯的书房里发现杰米的睫毛，并不意味着他一定跟蒂马斯的死有关系，更何况是从一本书的夹缝里落出来的。”克雷说道，“一开始我并不认为这两者之间有什么关系，但是现在，我觉得有关系了。” “是吗？”卢妮娅说道，“不过我实在是没有对于他的印象，恐怕帮不上你们的忙。” “没关系，你已经为我们提供很多有帮助的信息了。”埃尔文说道。 “对了，明天就是卢安娜的生日了，晚上记得早些过来。”卢妮娅留下了这句话，就走出了解析室。 “克雷，你觉得。。”埃尔文试探道。 “卢妮娅说得对，我们更应该关心的是蒂马斯的死，至于其他的，并非是我们应该管的。”克雷说道。 “好吧。” 埃尔文像是想起什么似的，说道：“对了，我们不是查到有人通过迪安思窃取格尼乌斯实验室的秘密吗？我们应该提醒一下卢妮娅的。” 说着，他就准备起身去追卢妮娅。 “不用，我想她应该已经知道这件事了。”克雷按住了他，“不如说，她甚至连这个告密者是谁都已经清楚了。” “啊？有吗？” “再等等，或许这个人马上就会出现了。” 就在埃尔文疑惑的时候，霍根的脸从解析室的门口探了出来。 “克雷，所长说你们有事找我，是又有什么进展了吗？” “是的，我们想要跟你聊聊，你杀害蒂马斯的事情。” 扑通一声，霍根整个人跌坐在了地上。 第十二章 注意到了自己的失态，霍根很快从地上站了起来，脸上挤出笑容，说道： “克雷，这种玩笑可不能乱开。” “抱歉，霍根，你是这个实验室里资历最老的几名研究人员之一，我以为你已经习惯了。先坐吧，霍根。” 霍根这才小心翼翼地坐下来。 克雷拿出了杰米的资料，“我们要找你问的是这个人，你有印象吗？” 霍根拿起来查看后，点头说道，“有的，三个月前我在准备人体实验受试者的备案登记表的时候，蒂马斯把他的资料交给了我，让我一起进行备案，我当时还跟他说过，这个人恐怕不可能通过，但他还是坚持，结果最后还是没能够通过。” “那之后，这个人去哪里了，你知道吗？” “一般只有通过的我才会接下来进行跟进，这种没有通过的基本只是告知一下，就不会再联系了，不过，”霍根有些迟疑道，“也差不多就是那段时间后一两周吧，我去蒂马斯家里送东西的时候，偶然在他家里看见过这个人，之后就没有别的印象了。” “这个杰米，三个月前就失踪了。”克雷说道。 “啊？不会吧？”霍根回答道，但语气中似乎并没有太多惊讶。 “你对蒂马斯怎么看？”克雷突然问道。 “啊？问我吗？”霍根对于这个问题显得有些惊讶。 “你不是说，蒂马斯在这个实验室里关系最好的人就是你了，所以我想问问，你对于蒂马斯怎么看。”克雷说道。 “那也只是相对而言。。”霍根小声说道，“不过，要说我对他的看法的话。” 霍根仔细回想，说道：“他是所长一年前特意从其他实验室招过来的，人长得高大帅气，举止谈吐也十分得体，据说是某位贵族的小儿子，背景条件算是相当优良了，而他在研究上也充满热情，经常给出创造性的研究思路，可以说是非常优秀了。有时候我就会想，或许他天生基因上就比其他人好也说不定。” “所以你也是一名基因决定论者？”埃尔文插话道，这是他刚学会的新词。 “算是吧。”霍根说道，“不如说，研究基因的，基本上或多或少都是吧？” “我听说，原本蒂马斯的那些项目，又被卢妮娅重新分配给其他人了？”克雷问道。 霍根知道克雷之所以提起这个，是之前自己曾经跟他说过蒂马斯出事当天晚上交代给他的事情，便有些不好意思地说道：“是的，真不知道蒂马斯之前是怎么处理得过来这些项目的，要是我的话，恐怕一两个就忙不过来了。” “对了，我们在调查蒂马斯的案件过程里，抓住了一个叫做迪卡什的人。” 当克雷说出迪卡什的时候，霍根的肩膀轻微地抖了一下。 “迪卡什？是什么人？他跟蒂马斯的案子有什么联系吗？” “他是一名职业掮客，专门负责撮合各种潜在的交易，在蒂马斯死前的一段时间里，迪卡什曾经试图通过他来获得格尼乌斯实验室内部的核心机密。不过蒂马斯拒绝了他，而他似乎又通过其他人达成了目的。” “什么？！你的意思是，有人出卖了我们实验室的机密？”霍根大声问道。 “那他有说是谁吗？” 克雷摇了摇头，“他坚持着一种原则，那就是不能出卖自己的买家和卖家。” “当然这种原则也不知道能坚持到什么时候就是了。” “这是什么意思？”霍根问道。 “迪卡什被经济管理署的人带走了，现在估计正在接受调查，到时候等公主了解到这件事，估计不会善罢甘休。”克雷说道。 “为什么公主会？” “你们不知道吗？公主殿下是实验室的几名大股东之一。”克雷拿出了特调局关于格尼乌斯实验室股东的调查资料，在大皇子跟他通过话后，赫莫尼特意补充提供给了他。 霍根将那份资料拿起来反复查看了一遍，随后缓缓地放了下来，嘴里嘟囔了一句，“怎么会这样。” “霍根，你怎么了，脸色好像不是很好？” “没什么，我就是肚子有点痛。”霍根擦了擦自己额头上的汗。 “不过说实话，像这种出卖商业秘密的事情，放在治安署里也并不少见，顶多也就关几个月，罚一些钱，也就过去了。只是如果人被经济管理署拿过去，很难保证公主殿下会不会动用别的手段。”克雷说道，“不过我们也没有别的办法，现在人在经济管理署，我们又不可能越过迪卡什抓到这个人。” “是我。”霍根突然说道。 “你说什么，霍根？” “我说是我出卖了实验室的机密。”霍根说道，“不过我并没有向迪卡什透露多少，只是找了一些已经完成的实验，还没来得及发表，但迟早会发表的实验内容给他。你们不知道，这个迪卡什实在是像一块狗皮膏药，甩都甩不掉，我只能随便找些东西打发他。” “就这些吗？”克雷问道。 “就这些，那个迪卡什哪里懂研究，看到满篇的实验数据就高兴得手舞足蹈了。” “就算迪卡什好糊弄，我不认为他身后的买家对此一窍不通。” “好吧，后来这个买家确实又直接联系了我，他看出来我给的资料确实很一般。但我能够接触到的也就这么多了，更多的，也只有所长在内的少数几个人可以接触到了。” “你认为蒂马斯也是其中之一吗？” “这不是。。”霍根骤然从自我陈述的状态中脱离出来，看向克雷的时候，注意到克雷此时的目光已经变得充分严肃了。 “我，我也不太清楚，可能只有所长知道吧。” “不，你觉得是。”克雷说道，“你看到没有通过备案的受试者出现在了蒂马斯的家里，认为蒂马斯在卢妮娅的授意下进行秘密实验，而且把你排除在外，是吧？” “是，我正是这么认为的！”霍根语气激烈地说道，“不仅仅是你们说的那一个，我还看到过很多个，毫无疑问他们就是在进行秘密实验！” “很好。”克雷敲了敲桌子，这让霍根冷静了几分，“现在我们可以聊一聊，你杀死蒂马斯的事情了。” “为什么是我？”霍根反问道。 “你撒的慌太多了，每一个谎言都在提醒我你有问题。” “是吗，在你看来，我是不是就像一个小丑？” “不，在我看来更像是一个刺猬。”当然，每一根刺都代表着一条谎言。 “那天晚上究竟发生了什么？” “蒂马斯不知道从哪里得知了我出卖实验室机密的消息，把我叫了过去，不断地指责我，骂我，你敢相信吗，整整一个小时的时间里，他骂了我整整五十分钟。” …霍根，你明明是实验室里资历最老的人，为什么偏偏要做出这种事？ …霍根，你作为一名科研人员的尊严呢？怎么将别人的成果这么践踏？ …霍根，你有没有想过，你做的这件事，可能会有人因此失去生命？ 霍根闭上眼睛，蒂马斯的声音就又在耳畔响了起来。 “哼，他以为他是什么人？明明是后来的，却把自己更当做主人一样。” 然后他在脑海里又反驳了起来。 …蒂马斯，少装作一副清高的样子，我问你，那些受试者都去哪里了？ “你嫉妒他。”克雷说道。 “是的，我嫉妒他。”霍根说道，“凭什么他只用几个月的时间，就可以站在实验台前，而我，用了两年，还是只能四处打杂。他可以站在演讲台上，收到别人的欢呼喝彩，而我只能准备演讲稿。” 克雷不准备深入这个话题，于是他问道： “蒂马斯的邻居目击到凌晨三点的时候，有黑影潜入了蒂马斯的家中，是你吗？” “是我，当然是我。”霍根用急促的语气说道，“我就那样打开了他书房的门，然后在他的身上捅了一刀，两刀，三刀，四刀。。” 霍根一边描述着，一边做出捅刀的动作，竟然就这样昏睡了过去。 埃尔文看着霍根，说道：“据我所知，蒂马斯的身上应该只有一个刀口，而且，他这个动作也不对，蒂马斯身上的刀刃更像是这样。”他做出了一个反握住刀向下插的动作。 “不管怎么样，先把他收监吧。” 克雷的眉头拧成一团，面前的状况也同样令他不解。 第十三章 霍根被收监之后，埃尔文和克雷在他的住所里找到了凶案现场遗失的那半截刀柄。 当他们返回治安署的时候，霍根的血液样本检测结果也同时出来了。 “在霍根的体内检测到了和蒂马斯同样的化学成分，”埃尔文合上了报告，说道，“你从一开始就猜到了，才会坚持要给霍根做血液检测吗，克雷？” “我只是感觉到霍根的精神状态并不算正常。”克雷说道。 “这或许能够解释为什么霍根描述的情况和现场的不一致。”埃尔文说道，“那这么看来，霍根的确就是杀害蒂马斯的凶手了。” “一个精神不正常的人的证词，会被采纳吗？”克雷反问道。 “。。不能。”埃尔文说道，“不过我们找到了凶器的一部分，这总能作为证物吧？” “这只能证明霍根去过现场。” “但你之前也说过，霍根很可疑。” “是的，他或许确实出卖了格尼乌斯实验室的机密，并且也因此和蒂马斯产生了矛盾。”克雷说道，“但如果他所描述的场景完全跟现场大相径庭，那我只能够认为，有人动了手脚，让他以为是他杀了蒂马斯。这也正符合我对霍根的了解，让他偷偷地卖机密或许可能，但真的杀人，以他的胆子，是不敢的。” “可具体要怎么做到？” “你还记得葛玟提到，她在凌晨三点目击到霍根进入蒂马斯家中后，突然睡着的事情吗？” “说起来的确是有这么一回事，我当时就觉得挺奇怪的，但她一直坚称，而且不像是在说谎。” “我觉得那恐怕不是自然的睡眠。”克雷说道。 “霍根在进入蒂马斯家中后，真正的凶手催眠了他，然后把他摆到了蒂马斯的尸体前，而醒来后的霍根要么自己脑补了这中间的过程，要么就是在梦中那么做了。而葛玟正是被波及了。” “凶手绕了这么大一圈，就是为了给自己找一个替罪羊吗？可是，我们除了霍根之外，也没有其他可以怀疑的对象了吧？” “你还记得葛玟的证词吗？”克雷突然问道。 “啊？有什么奇怪的吗？” “霍根提到他跟蒂马斯在他家门口发生了激烈的争吵，但作为邻居的葛玟对此却只字未提。” “或许她当时正在看电视或者做其他的事，导致她没有听见呢？” 克雷却摇了摇头，“你还记得她是怎么跟你提起迪卡什这个人的吗？” “她说迪卡什持续地拜访了蒂马斯，然后她听到了他的名字。” “但是我们对迪安思的审问过程里，他一直都是和蒂马斯进行一对一联系的，葛玟又是从哪里听到他的名字的？” “她其实是从蒂马斯和霍根的争吵里听到了迪卡什的名字，再联系到了此前一直拜访蒂马斯的人身上！” “这才是最可能的解释。” “可是她为什么要隐瞒这件事，难道她才是真正的凶手？”埃尔文问道。 “这才是奇怪的地方，如果她是凶手的话，选择曝光他们之间的争吵反而更加明智。” “那这是为什么？我有些搞不懂了。” “至少她确实对我们有所隐瞒，我们应该弄清楚她到底隐瞒了什么。” “好，我等下就去找她。” 看着埃尔文离去的背影，克雷在自己的内心中长叹了一口气。 就在刚才埃尔文问他，除了霍根之外，值得怀疑的对象的时候，其实是有一个的，那个至今仍然没有找到的和蒂马斯见面的第二个人。而关于那个人，克雷的脑海里浮现出了一个人的面孔。 克雷努力的摇了摇头，将这个念头压了下去。 。。。 “你在看什么。” 一名黑发的男孩挡在了葛玟的眼前。此时葛玟正坐在一张石头长椅上，这里是下城区的一处商业聚集区，离葛玟的新居所只有两条街区。 葛玟没有回答男孩，只是扬了扬头，男孩顺着她的目光回头看去，一个衣衫褴褛的流浪者的背影，然后是一个骑着独轮车表演帽子戏法的红鼻子小丑，时不时有人向地上投几枚硬币，而那小丑不时地对那流浪者发出驱赶的口哨声，似乎是对方侵犯了他的领地。 “这没什么好看的，这种人在这里到处都是。”男孩说道。 “那你觉得在这里有什么是好看的？”葛玟问道。 “看着，我这里有一枚幸运骰子。”男孩从自己的裤兜里拿出来一块看上去是用矿石的碎块磨成的六面骰子，不过每一个骰面上却都没有刻上数字。 “你这个骰子上好像没有数字。”葛玟说道。 “当然，如果刻上了，就不是幸运骰子了。”男孩将骰子递给了葛玟，葛玟用手接了过来。 接着，男孩又拿出一枚硬币来，说道：“现在你拿着这枚幸运骰子，幸运就会伴随在你身边，比如猜硬币，就会百猜百中。” “真的？”葛玟脸上露出了笑容。 “让我们试试看。”说着，男孩便将硬币抛向空中，接着盖在一只手中，“猜猜，是花还是字？” “花。” “哇，真的是花。”男孩打开手，脸上露出了兴奋的神采。 “让我们再试一次。” “字。” “哇，竟然真的是字！”男孩兴奋地说道，“你看见了吗，这就是幸运骰子的力量。” 葛玟笑着点了点头，捧场到：“真是神奇的骰子。” “好了，你现在可以把幸运骰子还给我了。”男孩收起硬币，说道。 “不不不，我想我更需要这一点小幸运。” “呃，”男孩脸上露出为难的表情，“好吧，如果你愿意出十块钱的话，我愿意把幸运骰子让给你。” 葛玟从钱包里抽出十块钱，拿在了手里，“不过我需要知道骰子上一任主人的名字。” “乌斯。”男孩一边说道，一边从葛玟手里拿走了那十块钱。 “谢谢你，乌斯。”葛玟说道。 “不，谢谢你，女士。”乌斯也笑了起来，不过他的目光看到了葛玟的身后，瞬间头也不会地跑掉了。 葛玟转过头来，果不其然埃尔文出现了她面前。 “你手里拿的是什么？葛玟女士？”埃尔文问道。 “我用十块钱买的幸运骰子。”葛玟说道。 “你恐怕被骗了，这只是一个制作粗糙的手工艺品。” “我知道，但我买的时候很开心。” 葛玟将骰子收了起来，问道：“埃尔文治安官来找我，是有什么事吗？” “实际上，我们抓住了一名嫌疑人，但他的证词似乎跟你的有些出入。” “是哪里有出入，方便具体讲讲吗？” 葛玟用平静的语气说道。 第十四章 “我承认，我的确隐瞒了蒂马斯先生和霍根先生争吵的事情，不过这是因为他们争吵的内容实在是有些，如果你们已经抓捕了霍根先生，应该也能知道其中的内容吧，那实在是太过于离奇了。而且，我个人是不愿意相信蒂马斯先生会做出这种事情来的，所以我不愿意就这样诋毁蒂马斯先生。” “至于你们所说的霍根先生是被栽赃的事情，会不会是你们想得太过复杂了？或许事情就只是表面上的那样呢，也并没有人逼着他承认自己是杀人凶手不是吗？” “葛玟女士是这么回答我的。”埃尔文的声音从电话里传来，“克雷，会不会真的只是我们想多了？” “我希望是我想多了。”克雷说道，“我快到了，有什么事情随时联系我。” 克雷略微整理了一下思绪，从车上下来，就看见一名黑发少女正通过木制挡门看着自己。 “嘿，卢安娜，你最近是不是又长高了些，现在已经可以露出整个头来了？”克雷向她打招呼道。 “克雷，你怎么这么晚才到？”卢安娜问道。 “抱歉，工作上有些事情，”克雷说道，“你姐姐已经到了吗？” “姐姐现在正在和瑞贝卡女士一起准备晚餐。”瑞贝卡是卢妮娅和卢安娜家里的管家，按照卢妮娅的说法，算是她们的半个家人，不过，除了瑞贝卡以外，克雷再没有见过她们家里的大人就是了。 克雷走到门前，却发现卢安娜并没有开门的打算。 “你不准备放我进去吗？”克雷晃了晃手中的袋子，“你看，我带了生日礼物。” “为了验证你是不是真的克雷，需要你回答我接下来的三个问题。”卢安娜表情严肃地说道。 “我说，你是不是最近又看了什么奇怪的小说？” “第一个问题，卢安娜最喜欢的食物是什么？” “披萨，好吃，同时可以分享给别人。” “回答正确。第二个问题，卢安娜的爱好是什么？” “我想我刚才已经提到过了，看小说，尤其是脑洞大开的那种。” “不对，是逻辑缜密的推理小说。” “我觉得这两点之间并不冲突。” “好吧，那也算你答对了。那么第三个问题，卢安娜的宠物叫什么名字。” “卢安娜没有宠物，因为卢妮娅不允许她养宠物。” “竟然又对了，你是真的克雷。”卢安娜说道。 “不然呢？难道还能是假的？” “那可不一定，我看了一本小说，里面的富人为了保持身体健康，建造了一座封闭的岛屿，用来放置自己的克隆人身体，每当他们的身体部位出现问题的时候，就从克隆人身上取出来进行替换，后来里面的克隆人从岛上逃了出来，找到了本体，杀了他并且取代了他的身份。”卢安娜一本正经地说道。 “但你有没有想过，如果克隆人本身也带有本体的记忆，那么你的问题就不会起作用了？”克雷打趣道。 “你这么说也有道理，既然克隆人是本体的复制，那么拥有本体的记忆也并不奇怪。”卢安娜竟然真的思考了起来，“那这样的话，我要怎么区分哪个是本体，哪个是克隆体？” “我觉得，你姐姐是这方面的专家，不如直接去问问她会比较好。” “你这么说也对，我为什么要自己想呢。”说着，卢安娜转过身朝屋里走了起来。 “等会儿，门还没开呢。” 。。。 最后克雷还是坐上了卢安娜的生日宴餐桌上，与往年不同的是，今年的餐桌上多了一名金发的小女孩。 “这是我朋友家的孩子，家里有事外出了，就暂时放在我家。”卢妮娅解释道。 “姐姐一直在忙工作，其实是我在照顾他呢。”卢安娜说道。 晚宴之后，卢安娜躺在了被窝里，开始阅读别人留给她的生日祝福消息。 而克雷和卢妮娅则来到了前院的草地上。 “其实追求卢安娜的小男孩还挺多的，”卢妮娅看着房间里笑的乐呵呵的卢安娜，说道，“不过她嫌弃他们太幼稚，一个都瞧不上。” 不同于平时工作中的一身休闲装扮，今天的卢妮娅换上了一身蓝白渐变的礼服，晚风吹得她的发梢有些乱了，于是克雷便用手轻轻拂了拂。 “是的，我很确信。” 但他的目光只是停留在卢妮娅的身上，而卢妮娅的脸颊也略微有些泛红。 来到这里之前，克雷心里很有多关于卢妮娅的问题想要问她。 关于她的公主朋友。关于她的秘密实验。关于她是不是那第二个人。 但是当他看到卢妮娅泛红的侧脸的时候，他忽然觉得，这一切其实都没有那么重要。重要的是此时此刻，他站在卢妮娅的身边。 “你干嘛这么一直盯着我。”卢妮娅飞快地瞥了他一眼，又很快在他的目光下败下阵来，羞红了脸地移开了目光。 “你知道的，我一直都是你这边的。”克雷说道。 “你这是。。” “我知道你有些事情没有告诉我，但是没关系，不管那是什么，我都会站在你这边，跟你一起面对。” “克雷，你。。” 克雷用食指挡住了卢妮娅的嘴巴，“不用强迫自己说出来，这是我自己下的决心，跟你无关。” 卢妮娅将他的食指拿开，说道：“我想说的是，你的电话从刚才开始一直在响。” “我就说刚才为什么会有bgm。”克雷难道得闹了个脸红，拿起来一看，正是埃尔文打给自己的，看着现在的场合，他点下了拒绝。 然后电话铃声又响了起来。 “我先接个电话。”克雷拿起手机走到一边，点下了接通。 “克雷，你快来蒂马斯家里！”埃尔文急促的呼吸声立马响了起来。 克雷拿开手机，回头看了看微笑看着自己的卢妮娅，又拿了近来，“我晚些再过去。” “不，你一定要马上过来，天呐，你都不知道这是什么！” “冷静些，你先告诉我，你到底看到了什么东西。” “是怪物，真实存在的怪物！” “我现在过去。” 克雷收起电话，就迎上了卢妮娅关切的目光。 “是埃尔文吗？他那边遇上什么事了？” “埃尔文那边好像遇上了紧急的事情。”克雷说道，“抱歉，我恐怕要先离开了。” “那你赶紧过去吧，我会跟卢安娜说的。”卢妮娅说道。 于是克雷便没有再多做停留，直接就从前门离开了庄园。 克雷的身影消失后过了很长一段时间，卢妮娅才收回了自己的视线，然后轻轻地叹了一口气。 然后，她的手腕振动了一下，于是她拿出了一个耳机，戴在了自己的耳朵上。 “喂，是我。” 。。。 “姐姐，克雷，我们来合个影吧！” 卢安娜兴冲冲地推开门来到前院，却愣住了。 此时的前院已经空无一人了。 第十五章 克雷打开的蒂马斯家门进来，穿过客厅之后，到了蒂马斯的书房。 书房右侧第二个书柜里的书此时已经都被取了出来，整齐地堆放在了一边的地上，克雷走得近些，注意到书架和书柜之间的缝隙，原来这整个书架竟然是一道隐藏的门，克雷透过那道缝隙，可以看到从里面透出来的灯光。 将书架门推开，是一段螺旋向下的金属楼梯，克雷顺着金属楼梯下来，映入他视野的是一个看上去是实验室的房间，不过各类实验器材却散落一地，实验设备也被破坏了，就像是刚刚经历了一场抢劫一样。 以及正在这片废墟前不断踱步的埃尔文。 “埃尔文，你没事？”克雷出声道。 “克雷，你终于来了。”埃尔文迎了上来，“你为什么觉得我会有事？” “不是你在电话里说，你遇上怪物了吗？”克雷环顾四周，“怪物呢？” “在这里。” 埃尔文指向了一旁的焚化炉。 “为什么这里会有一个焚化炉？”克雷感觉有些奇怪。 正在他疑惑的时候，埃尔文打开了焚化炉的炉窗，在看见里面事物的时候，克雷的心脏猛地收缩了一下。 那是一个和人体差不多大小的，却长着甲虫的口器和复眼，额头两端延伸出长角的不明生物，它头部以下的身体已经被焚烧成了灰烬，只剩下一对焦黑的甲壳。 不知是否是克雷的错觉，他感觉那对口器仍然在轻微地颤动着。 “这到底是什么鬼东西？！” 。。。 “已经查清楚了，是格里芬实验室在私下进行实验，有一名受试者趁着换班的间隙，逃跑了出来。” “偏偏是这种时候。” 卢妮娅透过车窗，看向不远处的黑夜里，一个近两人身高的黑影此时正陷入治安官们的包围之中，它拥有强悍的躯体和敏锐的移动力，两名试图通过格斗制服它的治安官最终都因为身上挂彩而不得不撤了下来，转而变成了不间断的射击，随着子弹穿破皮肉的声音不断响起，那个身影也终于倒在了地上。 “明明好不容易才争取了一点时间。” “您说什么？” “没什么。”卢妮娅说道，“开车吧，继续留在这里也无济于事了。” 。。。 “卢安娜小姐，你看上去似乎不太开心。”瑞贝卡说道。 “没有啊，”卢安娜抬起头来，扬起了一个笑脸，“有好多人给我发来了生日祝福呢，我很开心。” 她向瑞贝卡展示了自己的手机屏幕，此时仍然不断有消息在跳出来。 瑞贝卡看向她，又看了看此时仍然摆放在餐桌中间的生日蛋糕，那是卢安娜准备在合影之后再切开的。 只是现在要合影的人少了两个。 “我想克雷先生和卢妮娅小姐一定是有很重要的事情，才会不打招呼就离开的。”瑞贝卡轻声安慰道。 “当然，他们都是忙碌的大人，总是会有这样的事情呢。”卢安娜说道。 “不过，对于他们的不告而别，还是得有一些惩罚才对。我已经决定了，我要一个月不跟姐姐说话，至于克雷，下次，还有下下次，他都别想我给他开门了。” 听到卢安娜这么说，瑞贝卡的心情反而轻松了不少。 “那蛋糕，还切吗？”瑞贝卡问道，“或者我们再等等，或许他们就回来了。” “才不等他们呢。”卢安娜说道，“瑞贝卡女士，麻烦你。” 等到瑞贝卡从厨房返回的时候，卢安娜人却不见了。 。。。 “乌斯，我们真的要这么做吗？”头上戴着包头帽的男孩问道。 “别害怕，杰德，”乌斯站在男孩的前面，仰头打望着墙壁的高度，以及砖块间的缝隙，“我已经蹲了好几天了，现在里面没有人。” “我们只需要从这里翻进去，在里面找一些值钱的东西，然后拿去卖掉就行。” “可是如果有人突然回来了怎么办？” “如果有人回来，我们就跑。” “我还是有些担心。。” “听着，如果你不敢做的话，现在就回去，我自己一个人也可以。” “我，我还是跟你一起吧。” “行，那你过来给我搭个脚，我上去之后，再把你拉上去。” 乌斯蓄力准备前冲，却发现杰德并没有站在他指定的位置上。 “杰德，往前面站。”眼见杰德并没有如他所说的移动，乌斯又说，“你在发什么呆？” “乌斯，有人。” 乌斯顺着杰德的目光看去，才发现有一名黑发少女，正在远远地看着他们。知道自己被发现了，她也并没有躲避，而是大方地走了上来。与早熟的少女比起来，两名男孩的身高只能到她的肩膀。 “抱歉，我打扰到你们了吗？”卢安娜问道。 乌斯并不认为自己回答说是，对方就会当做没有看见，然后转身离开。 “你谁啊你？” “我只是路过的一名路人，碰巧在附近闲逛。” 乌斯打量了她一眼，“正常人可不会穿着这么精致的衣服闲逛。” “谢谢你的夸奖。” “我没有在夸你。”乌斯看着卢安娜，“你跟这户人有关系吗？” “没有。” “还是说你准备报案抓我们？” “为什么，因为你们要翻过一座墙吗？” “我不信你看不出我们在做什么。”乌斯说道，“但我告诉你，我们并不是在偷东西。” “不是。。吗？”卢安娜歪了歪头，让她能够看到乌斯身后的杰德，此时杰德脸上的表情似乎并没有乌斯这样理直气壮。 “那你们是在做什么？” “跟你没关系。现在你能离开了吗？” 卢安娜作出了你请的手势，然后转身走开了。 乌斯和杰德站好位置，准备开始第一次尝试的时候，卢安娜却又折了回来。 “对了，忘了告诉你们一件事。” 她这么说着的时候，乌斯的手已经搭在了墙顶上，随后一阵酥麻的感觉从他的手掌上传来。原本他应该用手紧抓住墙顶，然后顺势蹬墙翻上去的，却因为双手无法使力，整个人重重地摔在了杰德的身上，两个人一起跌倒在了地上。 “这墙上安装了防盗的电网，只要有人试图从墙上翻过去，就会被电倒。” “我说，你很无聊吗？” 双手的麻痹让乌斯暂时无法从地上爬起来，只能躺在地上，咬牙切齿地看着面带微笑的卢安娜。 “是的，我很无聊。”卢安娜蹲下来说道。 然后她注意到了，杰德帽子下面挡住的，那一头的白发。 第十六章 意识到自己露出了头发的杰德，慌乱地整理了自己的帽子。 但即使将头发隐藏在帽子里，卢安娜还是观察着杰德。他的眉毛是用笔画上去的，而且显然画眉的技术并不好，左右两侧的眉毛显得粗细不一，连走向也并不一致，而且在黑色掩盖下，仍然有细微的白色，以及在他泛着淡红色的眼眸。 卢安娜和杰德的目光相碰，杰德本能般地移开了视线。 乌斯挡在了卢安娜和杰德的中间。 “他生病了，是吧？”卢安娜说道。 “不，他没有生病。” “我在书上看到过，这是一种叫做白化病的遗传性疾病。” 卢安娜不久前在卢妮娅的书房里刚好看到了一本介绍遗传性疾病的书籍，那些疾病从人一生下来就带有，而且一生也无法得到完全的治愈，而这里面刚好就有关于白化病的描述。 当卢安娜提到白化病的时候，杰德的眼睛闪烁了一下，神情也变得紧张，很显然，他自己也知道自己所得的病。 但乌斯并非是这么认为的。 “他只是长得跟平常人有些不同，但这并不代表他就是病了。”乌斯喊道。 “好了，乌斯。”杰德拉住了他。 “听着，如果你觉得无聊的话，大可以去找些别的事情做。”乌斯看向卢安娜，“我们并不是你消遣的工具。” 说罢，他将杰德拉到了一边，跟杰德耳语了几句。 然后，杰德又重新站到了墙角下，做出了一副准备托举的动作。 “你们不会还要试图翻过去吧？”卢安娜问道。 但没有人回答她。 乌斯退开了数米远的距离，半蹲下来，开始蓄力，他抬头看向杰德，而杰德给了他一个肯定的眼神，于是乌斯冲刺加速，在快要来到杰德身前的时候后脚蹬地跳起，前脚则踩在杰德托举的手上，杰德配合地用力向上抬手，乌斯就如同一只燕子一般，从墙上飞了过去。 接着从墙的另一侧传来了落地翻滚的声音。 卢安娜以前只在小说里读到过这样的场景，当这一幕真实发生在她眼前的时候，不自觉地令她感到心跳有些加快。 “杰德，就在这里等我。”乌斯的声音从墙里传来。 此时的墙外就只剩下了卢安娜和杰德，杰德显得有些尴尬，背过身靠在墙上。 而卢安娜满脑子都是刚才那个动作，她绕到了杰德的面前，三次，直到杰德放弃了再次转过身去。 “你们经常做这样的事吗？”卢安娜问道。 杰德回避了卢安娜的目光，“没，没有，这是我们第一次做这个。” “第一次就可以做到这么流畅吗？我还以为这样的动作至少要训练成百上千次。” “流畅？动作？”杰德有些发愣。 “当然，就是你们刚才翻过墙的那个配合。”卢安娜甚至用手演示了一遍，“不然你以为我说的是什么？” “没，没别的什么。”杰德拉了拉自己的衣服领口，“我们有练习的。乌斯总是说着要成为罗宾汉那样的人物。” 卢安娜露出了了然的神情，“所以你其实想说，这是你们第一次偷东西？” 杰德立刻变得紧张了起来，“你，你不会真的要报案吧？” “我本应该这样做的。”卢安娜说，“不过你的那名同伴，似乎并不认为自己在偷东西，我很好奇这是为什么？” 看着杰德一副犹豫的样子，卢安娜又接着说道：“如果你不告诉我的话，恐怕我真的会报案的。” “因为乌斯说，这都是欠他的，他只不过是去拿回来。” “欠他的？”卢安娜疑惑道，“你们知道这里面住的是什么人吗？” “当然知道，这里面住的是维克托先生。” “既然是这样，那你们也应该知道，维克托先生是格里芬实验室的所长，他怎么可能会。。” 卢安娜的话被墙内突然响起来的警报声打断，紧接着传来了狗的狂吠声。 她抬头看向墙壁，刚才乌斯翻过去的动作又在她眼前重现。 “对了，他有没有跟你说过，他打算怎么出来？” 在杰德还没来得及惊慌失措的时候，一双穿着白色手套的手搭在了围墙的顶上。 “乌斯！”他喊道。 “让开点。”乌斯的声音传来。 然后以那双手为支点，乌斯的身体就像是一个钟摆一样，倒翻了出来，在空中旋转了两周之后，落到了地面上。但他并没来得及站稳，身体因为惯性而向前倾倒，险些整个人摔在地上，好在双手及时撑住了地面，只是这个动作实在是有些像是狗趴在地上，让卢安娜没忍住笑出了声来。 杰德连忙将乌斯扶了起来。 “你没事吧？”杰德检查起乌斯的身体，他手上的手套因为刚才而破损，里面的手掌也磨破了皮。 “我没事，”乌斯瞥了一眼旁边的卢安娜，“只是没想到维克托家里有防备。” “你确定只是在家里吗？”卢安娜说道。 四周响起了人群奔跑的声音。 。。。 原本在庄园门口焦急得来回踱步的瑞贝卡，一看见卢安娜，就匆忙地迎了上来。 “谢天谢地，卢安娜小姐，你没有失踪！”瑞贝卡的语气颇有些喜出望外。 “安心些，瑞贝卡女士，我只是出去散了一下步。”卢安娜的语气中有些歉意。 退开半步，瑞贝卡才注意到卢安娜身后跟着的两名男孩。 “他们是？” “散步时认识的朋友。”卢安娜然后转身看向两名男孩，“对吧，乌斯，杰德？” “是的，卢安娜。”乌斯回答道。 “我想邀请他们到家里来玩，没问题吧，瑞贝卡女士？” “噢，当然，我这就去准备。” 卢安娜便带着两人往里面走，在门口她看见了金发女孩躲在门后偷偷露出的半个脑袋，和她担忧的眼神。 等她走上房门口的台阶时，乌斯和杰德却没有跟上去。 “怎么了，不进来吗？”卢安娜问道。 “不用了，我们在外面等一下就好了。”乌斯说道。 “可是，招待朋友却不让他们进房子里，是很失礼的事情。” “没有关系，毕竟我们也不是真的朋友。” 卢安娜这才留意到，在房屋里通亮的灯光照射下，乌斯衣服上的破损和鞋子上的灰尘，以及杰德那快要睁不开的眼睛。 “可是这样的话，瑞贝卡女士可能就要开始怀疑了。” 卢安娜露出了笑容，“而且，你们答应了我，要告诉我原因的，总不能让我站在这里听你们讲吧？” 在他们仍然犹豫的时候，卢安娜走进了屋子里，将灯光调到了最暗。 。。。 杰德走进房子的时候，卢安娜正在切自己的生日蛋糕。 卢安娜将一块切好的蛋糕装载盘子里，递给了杰德，然后问道，“就你进来了吗？乌斯呢？” “乌斯说，你想知道的事情，他要单独跟你说。” 杰德将蛋糕双手端在手里，犹豫着不知道从哪里下口，一只勺子递到了他面前。 “给你。” 说话的是那名金发的小女孩，杰德接过勺子，学着她用勺子开始吃了起来，只是他的动作有些僵硬，让小女孩吃吃地笑了起来。 卢安娜另外切好一块，插上勺子，端出了门。 这个时候的乌斯正坐在门口的台阶上，看着远处搜寻的光点四处移动，当那些光点接近他所处的庄园时，无一例外地选择了绕开。 “看来你是真的打算让我站着听你说完？”卢安娜将盛有蛋糕的盘子递到了乌斯面前。 乌斯看了一眼，卢安娜似乎没有坐下的打算，将盘子接了过来，却没有动。 “我父亲一年前在格里芬实验室的实验里出事故死了。” 卢安娜低下头，但乌斯的头更是低下的，看不到他脸上的表情。 “维克托本来应该赔我们一大笔钱的。但是有个人，说我父亲在进行实验前隐瞒了自己的身体状况，才会导致实验失败，所以维克托不应该赔偿。” “这是真的吗？” “放屁！”乌斯的声音很小，但却很沉，“我父亲原本健康的很，是因为参加他们的实验，才让他身体越来越差的，他们却用这个来说是我父亲的错！” “所以你父亲的身体状况的确已经差到不足以参与实验，却还是去了。” “是他们叫他去的！如果他不去的话，就拿不到参加实验的钱！” “但这确实是他自己的选择。如果他身体状况达不到实验要求，就不应该为了那一份钱去参加实验。” “够了。你以为你是谁？”乌斯猛地抬头，凶狠的目光令卢安娜脊背有些发凉，“你凭什么对我父亲的事说三道四？” “我只是试着从理性的角度出发。。” “又是这样的话。”乌斯打断了她，“那个人也是这么说的： ‘各位，从感性的角度而言，这个家庭的遭遇固然值得同情，但让我们从理性的角度出发，造成这出悲剧的正是那名对自己身体状况过于自信的父亲，如果他能够正视自己的身体状况，及时向实验室进行反馈，那么不论是实验，还是这个家庭，都会得到更好的结果。’但她懂什么？如果有别的选择，谁又想参与这种实验？” 那一番话的场景就像是印在了乌斯的脑海里，当他复述的时候，整个人的语气都变得完全不一样了，但这却让卢安娜皱起了眉。 “你所说的那个人，究竟是谁？” “我不知道她叫什么，只知道她是格尼乌斯实验室的所长。” 第十七章 “那结果呢？”卢安娜问道。 “因为她的那番发言，我父亲最终被认定为过错方，而维克托只是象征性地支付了一些慰问金。” 卢安娜沉默了几秒，说道： “我很抱歉。” “不必假惺惺地表示同情，你明明也抱着同样的观点。” 气氛一时之间有些凝滞。 乌斯瞥了一眼，发现卢安娜正红着眼盯着自己，立刻又将视线看向了前方，他有些疑惑为什么卢安娜的表情会如此奇怪，或许自己刚才的情绪有些失控，把对别人的怒气发泄到了无辜的人身上，于是语气缓和了几分，说道： “总之，你想要知道的事情我已经告诉你了。我就是认为维克托欠了我一大笔债，所以无论我从他家里拿出什么东西，那都只是赔偿的一部分而已。谢谢你提供的帮助，如果等我们离开之后，你能够忘掉今天晚上发生的事情，我会更加感谢你的。” 说完之后，乌斯又是自以为隐蔽地看了一眼卢安娜，但这样的举动完全被卢安娜看在眼里，实在是有些滑稽，让卢安娜一时不知道是该哭还是该笑。 “不行。”卢安娜说道。 乌斯抬起头来，有些惊讶地看向卢安娜。 “你是告诉了我原因，而我也为你们提供了躲避的场所。但如果你还想让我忘记今天晚上的事情，就得拿出别的东西来交换。” “你想要什么？”乌斯下意识的抱住了自己。 “比如，你身上最有价值的东西？”卢安娜不经意地看向了乌斯的腹部。 她已经想好了，如果乌斯拿出来他在维克托家里拿的东西，自己就出适当的价格，把那些全都买下来，然后再交还给维克托，就说是被人丢在了庄园的附近。 但乌斯并没有如她所想的那么做。 乌斯在经过犹豫之后，将右手伸进了自己的衣服口袋里，从里面拿出了一个似乎是玻璃材质的，外形和骰子相似的块状体。 “这是？” “这是幸运骰子，”乌斯说道，“虽然上面没有写上数字，但正是因为这样，才会被叫做幸运骰子。” “真的吗？”卢安娜有些怀疑。 “不然我们试试。”乌斯将玻璃骰子递给了卢安娜，然后又拿出来一块硬币。 他将硬币抛到空中，然后用一只手接住，另一只手盖住了她。 “猜猜看，字还是花？” “花。” 乌斯将手摊开，是印有花的那一面向上。 “再试一次。” “字。” 果然是字。乌斯说道：“现在你相信了吗？这就是幸运骰子的力量。” “不，我还想再试试。” 一直到第七次的时候，卢安娜才终于猜错了。 “好可惜。。”卢安娜有些失望。 乌斯的手心有些冒汗，“可能是你刚才拿的方式不对，不如我们再多试几次。” “不用了，我现在相信，这真的是一个幸运骰子。”卢安娜说道。 看着卢安娜将骰子收起来，乌斯说道：“那么关于你刚才的话。” “嗯，谢谢你送给我的生日礼物，我很开心。”卢安娜笑着说道。 “不，那是作为交换的。。” “什么交换？我不记得了。” “你。。” “乌斯，你们还没有说完吗？”杰德从房子里走了出来。 乌斯收回了准备抢回骰子的双手，看向了杰德，“好了，已经说完了。” “是的，而且就算别人问起来，我也不会把今天的事情跟他们说的。”卢安娜说道。 乌斯向她投去了目光，卢安娜装作没有看见。 “谢谢你，卢安娜。”杰德说道，“不仅帮我们做掩护，还请我们吃了好吃的蛋糕。” “当然，这都是朋友间应该做的，不是吗？杰德。”卢安娜朝杰德露出了好看的笑容，“对了，你们一定要试试瑞贝卡女士做的披萨，我这就去让她做。” 望着卢安娜离开的背影，杰德略有些出神，“卢安娜真的是个很好的人，乌斯。” “是吗？或许吧。”乌斯望着黑夜里的天空，思绪有些飘飞。 “维克托先生真的是个很好的人。”那时候他的父亲也说过这样类似的话，就在他第一次参加完实验，买了一整条鱼回家的餐桌上。 “这蛋糕你不吃吗？很好吃的。”乌斯回过神来的时候，杰德坐在他的旁边，眼睛越过他看向了他手边的盘子。 乌斯这才看清楚，杰德嘴角上粘着的奶油，以及眼睛里的渴望。 “哦，我对甜食过敏。”乌斯一边说着，一边将蛋糕递给了杰德，“你吃吧。” “怪不得。”杰德一副恍然大悟的样子，“难怪你平时都不吃糖的。” 看着杰德狼吞虎咽的样子，乌斯说道：“吃完这块蛋糕，我们就离开吧。” “为什么？”杰德的动作停了下来，“卢安娜说要请我们吃披萨，我以前从来没有吃过。” 乌斯看着杰德淡红色的眼眸，从那里面看见了红色的他自己，“杰德，你还想找到你的哥哥吗？” 。。。 卢安娜从厨房中出来，径直向着门外走去。 “你们两个有口福了，瑞贝卡女士正在做菠萝大虾披萨。” 但此时门外又一次的没有人了，而卢安娜整个人就愣在了那里。 过了好一会儿，她才听见身后传来的走路声。 卢安娜回头看，金发的小女孩正看着她。 “我没事的，罗尼。”卢安娜说道。 她挤出了一个笑容，“毕竟连我姐姐和克雷都会突然不见，乌斯和杰德也会不见，不也很正常吗？” 罗尼没有说话，递给了她一张餐巾纸。 “你以为我会哭吗？拜托，那是幼稚的小女生才会干的事。”卢安娜接过纸，才发现上面写了一行字。 “祝卢安娜生日快乐——杰德、乌斯。” “这，真的是他们留下的吗？” 罗尼点了点头。 有水滴在卢安娜手中的纸上，那上面的字迹很快变得模糊不清了起来。 “咦，这是怎么了。”卢安娜抬起头，她的眼睛已经泪眼汪汪，“我这是在哭吗？” 然后她开始放声大哭起来。 循声而来的瑞贝卡，把卢安娜抱在了怀里。 。。。 “这是给你的。”乌斯从怀里拿出一个金色的吊坠，塞到了杰德手里。 “我不能要这个，乌斯。”杰德想要拒绝，却被乌斯攥住了手。 “这是你应得的。” “可是，你已经答应帮我找我哥哥了。” “当然，当然，”乌斯说道，“等我把这些东西都换成钱，就可以花钱找人去找你的哥哥了。但这个是另外给你的，你自己想要留着，或者换成钱，都由你自己决定。” 杰德被说的有些心动，“可是，我要怎么跟父亲和母亲解释，这条吊坠是怎么来的？” “你就说是你捡的，或者顺手帮助了一位老奶奶过马路，最后发现对方是位贵族，送给你这条吊坠。” “那，那好吧。” 跟杰德告别之后，乌斯一路吹着口哨往自己的家里走过去。 令他感到惊讶的是，以往这个时间，他家的灯应该已经熄了，但今天却依然大开着。 等到他来到家门口，家门口也敞开着，屋里传来了陌生男人的说话声。 乌斯脸色变得紧张起来，向着门里面冲进去，却撞在了一副强壮的身体上。 乌斯倒退了好几步，才发现面前站着的是一名穿着褐色大衣，三十多岁的马脸男人，当即就举起了双拳，问道：“你是谁？为什么会出现在我家里？” “你一定就是乌斯了。”马脸男人笑着说道，他用手握住了乌斯的拳头，尽管乌斯奋力抵抗，却还是被他轻易地压了下去，“别紧张，我是来帮你们的。” “乌斯！”乌斯母亲的声音响起。 乌斯扭过头，看见他瘦弱的母亲正端着一杯热水，从厨房里走出来。 “我来自我介绍一下，”马脸男人说道，“我叫赫莫尼，是个治安官，这一次来，是为了重新调查你父亲的那起案件。” 第十八章 “娜娜，你还没有睡吗？” 卢妮娅推开门，这里是卢安娜的卧房，卧房里的灯大开着，而卢安娜抱着她的双腿坐在床上，怔怔地发着呆。 “姐姐，你回来了。”卢安娜用笑脸迎接了卢妮娅，“我还以为你又要在实验室里不回来了。” 卢妮娅走到了卢安娜的窗边，牵起了她的手，眼神中带着歉意地看向她：“对不起，娜娜，原本应该跟你一起度过生日的。” 只是电子钟上的时间显示，这已经是第二天的凌晨了。 “克雷接到了重要的案件线索，而实验室那边也出了一些紧急状况。”卢妮娅的声音略有些低沉，卢安娜也从她的语气中感受到了挫败。 “我理解的，姐姐。”于是她反过来轻轻地抚摸着卢妮娅的背部，“瑞贝卡女士说联系不上你，我就想到你肯定是在处理一些重要的事情。” 卢妮娅打开手机，才注意到手机里好几个来自瑞贝卡的来电记录。 “这是。。” “是我让她找你的，不过已经没事了，姐姐。”卢安娜说道，“其实我今天新认识了两名朋友，托他们的福，我今天过得很开心。” “这可真是个大消息，卢安娜竟然交到了新朋友。” “拜托，我朋友很多的好吗？才不像姐姐那样。” “好好好，你的朋友很多，我的朋友很少。”卢妮娅揉了揉卢安娜的头，心情似乎也好转了不少。 “不过，我从他们那里听到了关于姐姐不好的消息，不知道该怎么反驳他们。”卢安娜说道。 卢妮娅的手停住了，“是什么消息？” 。。。 “我翻阅了法院关于那起裁决的记录。”赫莫尼说道，“相对于实验室而言，受试者本就是处于弱势的一方，所以最开始的庭审意见是认为维克托应该支付赔偿。” “但第一次休庭后，维克托展示了一份体检报告，出具日期恰好是实验的前一天，根据他的说法，这次体检是受试者自己去医院做的，也就是说，他完全知道自己的身体状况已经达不到实验要求。这是真的吗？” 乌斯的母亲脸色有些为难，不知道应该如何作答。 赫莫尼看在眼里，做出了一个平易近人的笑容，说道：“你只需要按照实际情况告知我就行，我之所以这么问你，只是为了了解更多的细节。而且，结果也不会更差了不是吗？” “是的。”乌斯站了出来，“父亲那段时间经常咳血、脱发，而且总是心不在焉的，我们担心他身体出了问题，就陪他一起去医院做了检查。” “是这份报告吗？”赫莫尼拿出了一份封存的体检报告，那份报告的很多指标都被标红圈了出来，而在结语的部分则写着：体检人多项指标低于正常水平，疑似存在免疫系统疾病，建议做进一步检查。 乌斯点了点头。 “你们有做进一步检查吗？” “没有，因为第二天就是约定的实验进行的日期，所以我们很慌乱，就先回了家。” “维克托申辩称，根据合同条款，受试者在身体状况达不到实验要求时，有义务告知实验室，如果因为受试者没有履行告知义务，导致实验失败，失败责任由受试者承担。”赫莫尼又拿出了那份实验合同，“我看了合同，里面确实有这个条款，你们之前知道吗？” 在赫莫尼的注视下，乌斯的母亲缓缓开口道： “我们是在维克托说出来的时候，才知道的这个。” “就算你们没有这个意识。”赫莫尼的脸色有些奇怪，“你们的律师难道没有仔细看过实验合同吗？” “我们不知道。”乌斯的母亲只能茫然地摇头。 “难怪你们在庭审的时候表现得十分震惊。我在调查过程里也拜访过其他人，有一部分人认为你们是为了骗取高额的赔偿金，才故意隐瞒这个消息的，其中包括好几位陪审团的成员，你们在庭审时的表现更加加深了他们的猜测。” “我们才不会那么做！”乌斯反驳道。 “根据我的观察，我也不认为你们是那样的人。”赫莫尼说道，“那么是为什么，你们也知道死者的身体状况不好的情况下，还是让他去参加了实验？” “我们需要参加实验的钱。。。”乌斯的母亲说道，“那是最后一次的实验，给的报酬比前几次的总和还要多一些。” “不，不是这样的。”乌斯插话道，“母亲，不要再说那个律师教你说的话了。” 他看向赫莫尼，说道：“我们也劝说了父亲，让他不要再去参加实验了。他在参加实验之前一直是一个健康的人，但在参加实验之后却变成了病人，我一直怀疑是那个实验有问题。” “乌斯，你不要乱说话。”乌斯的母亲表现得有些着急。 “放心，夫人，我是站在你们这边的。”赫莫尼说道，接着他看向乌斯，“你接着说，你怎么觉得那个实验有问题？” “父亲的身体明明一直在变差，但是在参加完实验的几天里，却会表现得和正常人一样，而每到临近下一次实验，他的精神状况就越是糟糕，嘴里一直在念叨为什么下一次实验还不开始。” “你的父亲有提起过实验的内容吗？” “没有，不管我们怎么问他都不愿意说。” “还有别的可疑的点吗？” 乌斯思索了一会儿，缓缓地摇了摇头。 “好吧，让我们说回你的父亲。你刚才提到，你们劝说了你父亲，但是他还是坚持去参加实验，能告诉我更多细节吗？” “就在那天下午，我们回到家之后，我和母亲商量着，不要让父亲再去参加实验了，父亲却说，这是他和维克托先生之间的事情，我们没有权利阻止他。我们试着再劝说的时候，父亲就开始发脾气，四处砸家里的东西，等到他冷静下来之后，又来跟我们道歉，说恐怕实验确实对他造成了不好的影响，但想要叫停不是他说了算，然后他就拿着电话出门了。” “他说了想要叫停不是他说了算，然后拿着电话出门了？”赫莫尼复述了一遍，意识到这里跟之前的记录产生了冲突。 “到傍晚的时候，父亲又回来了，那个时候他看上去十分自信。他跟我们保证说，第二天的实验不会出现问题的，到时候我们就可以拿到一大笔报酬，让我们放心。结果，第二天。。” “你觉得有没有可能，你的父亲当天跟维克托反馈了他的身体状况，但是维克托却以这是实验的正常现象哄骗他继续去参加实验呢？”赫莫尼问道。 “可是为什么？不是身体状况不行会导致实验失败吗？”乌斯有些疑惑，但一个念头浮现在了他的脑海里，让他的神情为之一滞。 “如果水杯的装饰太过华丽，就很容易让人忘记，其实他们要喝的是里面的水。”赫莫尼敲了敲手边的水杯，“当所有人都在讨论你父亲是否履行了告知义务的时候，却忽视了这个实验本身就有问题。” 。。。 “我原本只是作为受邀的证人，证实维克托所使用的合同是标准的实验合同，里面的合同条款是充分考虑到实验面临的各种情况而设置的。但是在维克托指出对方没有履行告知义务的时候，对方的律师却依然大肆地渲染对方家庭如何如何可怜，如何需要这一笔钱，这让我认为他们并非无知，而是刻意地选择了隐瞒，所以才说出了那一番话。” “但即使是那样，我也认为格里芬实验室和受试者糟糕的身体状况之间可能存在关联，并且需要承担相应的责任，我在手书证言的时候也特意指出了这一点。” “只是后来审判的结果下达得十分迅速，并且没有提到实验本身的话题，我也只能认为对方并没有提出有效的证据来证明受试者身体状况和实验之间存在联系。” “反过来说，如果能够证明是实验导致的身体状况的话，就能够让维克托承担赔偿责任了？”卢安娜问道。 “是的，毕竟合同里有这样一条条款。” 说完，卢妮娅看向卢安娜，对方此时的表情显得有些开心，“现在你应该告诉我，你为什么会觉得这是对我不好的消息？我只是在我自己的专业范围内提供了证言，整个案件的判决却是一个由很多人参与的程序，哪怕我的理解有偏差的地方，也会被纠正过来。” 对此，卢安娜选择了装傻，她一把抱住了卢妮娅，“是卢安娜搞错了，卢安娜不知道。卢安娜只知道，姐姐最好了。” 卢妮娅只能无奈地笑了起来，她反抱住了卢安娜，但看向天花板的目光，却是深邃而悠远。 第十九章 “嘿，克雷。” 几乎跟声音传来的同时，克雷的手伸向了自己的肩膀，然后抓住了一只手，接着他双手发力，身后的人便失去了平衡，向前方跌倒，那只手被克雷扣在了来人的身后。 “痛痛痛痛痛。” 埃尔文跪在地上，一只手撑着地面喊道。 看清楚对方身上转的帝国学院衣服，克雷松开了手，埃尔文因此整个人摔在了地上。 埃尔文从地上爬起来，拍了拍自己身上的灰尘。 “就算要松手，也要等我做好平衡之后吧？” “你是？”克雷看着眼前的埃尔文。 “我叫埃尔文，和你一样是帝国学院的新生。”埃尔文说道。 “你找我有事？” “我是来谢谢你的。”埃尔文说道，“你还记得你前些天在旁边附近商店里抓住的抢劫犯吗，那是我家的。” “你家的抢劫犯？”克雷冷不丁地说道。 “当然是说商店是我家的！”埃尔文继续说道，“当时正好是我的母亲在看店，是你及时出手制止了歹徒。不过你把歹徒打晕绑住后就消失了，我母亲看你穿了帝国学院的衣服，就让我打听了一下。你最近有时间吗，我的父母想要请你吃顿饭，以示感谢。” “你们好像误会了。”克雷说道，“我制服歹徒不是为了帮你们，而是因为他们闹事导致我迟迟无法结账，险些要迟到了。” “你开玩笑的吧？” “不，我认真的。” 埃尔文的表情一滞，不知道该如何接话。 克雷越过了呆愣的埃尔文，快步地向前走了起来。 “诶，等等，等等。”反应过来的埃尔文转身追了上来，在他准备从后面拉住克雷的时候，瞬间又收回了手，加速跑到了克雷的前面。 “就算那不是你的本意，但你还是帮了我家，向你表达感谢是我们应该做的。” “好吧，你们的感谢我接受了，不过吃饭就算了。”克雷说道。 “可是。。”埃尔文还在试图说服克雷，察觉出了他的意图的克雷微不可见地皱了皱眉，直接拔腿走了起来。 只是他没能甩开埃尔文太远，就被对方追上了，因为他的前面被人群挡住了。 “克雷，我还是觉得。。” 克雷回过头制止了埃尔文，然后示意他看向人群的中央。 “卢妮娅，按照约定，这是我送你的第一百天早餐，现在你可以做我的女朋友了吧？”人群中央的男生如是说道，他站在鲜花铺成的爱心中间，手中则拿着一份普通的早餐。 而在他面朝的方向，一名戴着厚重黑框眼镜，梳着厚重的齐刘海的黑发女生。 “你这是在看热闹吗？”埃尔文小声说道，“你看上去不像是会看热闹的人。” “看热闹是人的本性。”克雷说道。 “抱歉，我不记得我们有过这样的约定。”名叫卢妮娅的女生说道，语气中透着拒人千里之外的冷冽。 “但是当我提出来的时候，你也没有拒绝，不是吗？”男生脸上仍带着一丝侥幸，“而且我送给你的早餐，你也都收下了。” 卢妮娅抬手看了看自己的手表，表情却没有一丝波动。 “你说完了吗？我要去上课了。”卢妮娅说道，转身就准备离开。 “别走。”男生跨步上前，抓住了卢妮娅的手臂，“如果你不给我一个答复，我是不会让你走的。” “松手。”卢妮娅说道。 “看上有些不妙啊。”埃尔文转身看向克雷，却发现克雷此时已经不在他的身边了。 他第一反应向着人群中央望去，没有看见克雷，再向后看的时候，才发现自己身后又围过来好几圈看热闹的学生，而克雷正在向边缘外挤出去。 “哎，你怎么走了？”埃尔文赶上了他。 “她提醒了我，上课的时间快到了。”克雷一边向外走着，一边头也不回的说道。 “你就不好奇怎么收场？” “如果是我，我不会同意。” 。。。 “嘿，克雷。” 一只手拍在克雷的肩膀上，将他的思绪骤然打断。 出现在他面前的是埃尔文的脸。 “在想什么呢？” “没什么，胡思乱想罢了。”克雷振作了一下精神，“葛玟到了？” “已经坐在审讯室里了。”埃尔文说道。 很快，两人坐在了葛玟的对面。 “又见面了，葛玟女士。”克雷说道。 “如果可以的话，我希望这次见面可以是在别的地方。”葛玟抬了抬手，由于被锁铐锁住，没有办法做出打招呼的动作，只是笑着说道，“你们的脸色似乎不太好，是发生什么事情了吗？” “是的，这一晚上发生了很多事。”克雷盯着葛玟的笑容，“我不得不承认，葛玟女士，你是一名出色的演员，我们都被你骗了。” “为什么这么说？我已经把所知道的都告诉你们了。” “不，你只是把我们想知道的都告诉我们了。哪怕我们所想的方向其实根本就是错的，你还是乐此不疲地引导着我们往前走。” “难道到现在，你们还在怀疑我是凶手吗？” “恰恰相反，正因为我们认为你不是凶手，才会被你耍得团团转。” “既然我不是凶手，那么我为什么要骗你们？” “因为你虽然没有动机杀人，却有想要掩盖的真相。” “真相？”葛玟的语气略微有些迟缓，“你指的是什么？” 克雷和埃尔文默默对视了一眼，随后克雷缓缓开口道：“查到现在，我们不得不承认，这并不是一起简单的凶杀案，这后面甚至涉及到了帝国安全层面的威胁。” 埃尔文补充道，“本来这次审问不应该由我们来进行的，但是因为我们在蒂马斯家中的发现，所以对你的审问被重新分配给了我们。” “你们在蒂马斯先生的家里发现了什么？” “我们在他遇害的书房里发现了暗门，暗门背后是一个隐蔽的实验房间。”埃尔文说道，然后将焚烧炉内的照片摆在葛玟的面前，“蒂马斯的确在进行秘密实验，而且毫无疑问是违背法令的那种。” 葛玟将照片拿起来，脸上出现了轻微的不适表情，随后她将照片放下，缓缓开口道：“我用了两个月才找到那个地方的入口。” “我们又重新调查了你之前工作过的画室，却发现你几乎不在同一个画室待超过三个月的时间，之前的画家助理身份恐怕也只是你的掩饰，你真正的身份是。。” “窃贼。我是一名职业窃贼，我借助画家助理的身份接触那些有钱人，然后趁此机会偷走他们家里值钱的东西，无论是珠宝、首饰还是画作。” “我很好奇，如果是这样的话，为什么治安署至今没有关于你的报案？” “或许你可以问问那些人。”葛玟向埃尔文抛了一个媚眼。 “所以，我是不是可以这么认为，”克雷说道，“蒂马斯也是你的目标。” “是，也不是。”葛玟说道。 “我接近蒂马斯不是为了从他的家里偷窃什么东西，而受到某个民间组织的邀请，让我尽快和蒂马斯缔结婚约。” “什么民间组织？” “具体什么名字我不能说，不过我打听过，就是个专门提供浪漫爱情故事供贵族夫人们消遣的组织，我和蒂马斯估计是她们故事里的一个。” 她的语气，就像在说别人的故事一般。 “竟然还有这样的组织。”埃尔文感慨道。 “这只是你的一面之词，也可能你正是为了蒂马斯的秘密实验而来的。”克雷说道。 “信不信由你。”葛玟伸手拢了拢自己的头发，埃尔文才注意到，原本她手上的锁铐不知什么时候已经被打开了。 克雷盯着她，随后摇了摇头。 “我现在无法相信你说的话。” “那就请你试着辨别真伪。”葛玟笑了起来。 “如果你不是冲着蒂马斯的实验而来，为什么还要替他掩盖真相？”埃尔文问道。 葛玟脸上的笑意瞬间消散，转而变成了淡淡的悲伤。 “因为我的伪装里面出现了问题。” “我真的爱上他了。” 即便克雷警惕又戒备，还是第一时间就相信了这是真话。 第二十章 “你对蒂马斯的实验知道多少？”克雷问道。 “不如就从我发现蒂马斯的实验房间开始说起吧。”葛玟说道。 “实际上，在我跟蒂马斯认识的前一个月里，我们的关系始终没有任何进展。” “我并不认为这是我的问题，于是我开始转而分析起蒂马斯来。他虽然总是抱有礼貌，但绝对不会在关于自身的话题上深入，而每当我试图去他家中拜访的时候，他又表现得非常谨慎。” “‘啊，他一定是藏有什么不可告人的秘密，这才是他不敢靠近我的原因。’我这么想到。” “然后你就开始翻找了？”埃尔文问道。 葛玟却摇了摇头： “还没有那么着急。我坚信自身的魅力，只要我表现得足够体贴，他总会主动向我投降，那才是我完全的胜利。于是我接着加大了我的攻势，在一次烛光的晚宴里，我能够很明显地感受到他眼中的欲望。” “但你还是失败了。”克雷说道。 “当我暗示他我知道他有秘密，并且可以放心跟我分享的时候，他的眼神又恢复了警惕。”葛玟继续说道，“既然如此，我就准备换一种方式。如果让他主动提出来不行，那么不如让我巧合地撞破，然后答应会替他保密，从而得到他的信赖。” “当然，看上去是巧合，实际上却要精心策划，为此我需要提前找到他的秘密是什么，被藏在什么地方。接着，一个月前的某一天，当我第二次偷偷潜入蒂马斯家里的时候。” 。。。 “如果连更衣室也没有的话，就只剩下这个书房了。”葛玟自言自语道。 查看过地毯和书桌之后，可能的地方只剩书柜，看着书架上密密麻麻的书，葛玟感觉一阵头痛。 “放过我吧。” “不过或许这可以帮我多了解一些蒂马斯，以便于我之后攻略他。” 随便抽出一本，葛玟强迫自己阅读了两页，巨大的困意就席卷而来。 “放弃。这种朴素的方式不适合我。”葛玟很快就认清了现实。 于是她用右手食指顶着自己的下巴，左手隔空快速地在书架上扫动了起来，“我还是走我的捷径。” 很快，她就观察到书架上的颜色差异，那是书房右侧的第二个书柜，尽管那只是很细微的差别，但书架的颜色比旁边的要更深一些。 葛玟试图移动整个书柜，几乎不能移动分毫。她又试着搬动旁边的书柜，即使很吃力，却可以移动。 她转而开始研究起书架，在书架的一侧发现了摩擦引起的木茬，“也就是说，正常应该是从这边推开的。” 但是尝试了几次之后，葛玟都没能打开这扇书架门。 “这里有某种锁定机关，在解开锁之前，门是无法打开的。撬锁或许是一种方式，但是也难以避免被察觉。” 在书房内又找了一圈之后，葛玟从后勃颈拿出了撬锁的工具，果断选择了撬锁。 “抱歉，我插一句。”画面外传来了埃尔文的声音，“其实那是一个重力锁，只要把书架上的书都搬下来，门就自然解锁了。” “谢谢你的告知，下次有机会我会试一试的。”一边撬锁的葛玟一边说道。 等到耳朵边响起金属的响声，葛玟将工具收好，缓缓地推开了书架门，浓厚的消毒水味道扑面而来，紧接着是房间内昏暗的灯光。 从旋转楼梯下来，两侧是看不懂的仪器和设备在运作，葛玟只是看了一眼就失去了兴趣，但很快她的注意力就被一块布罩所吸引。 准确地说，是块盖在某立柱般物体上的布罩，其下方似乎有什么东西在缓慢而规律地动着。 尽管心中生起了隐隐的不安感，但巨大的好奇心最终还是驱使着葛玟揭开了布罩。在看清楚布罩下面的东西之后，葛玟的口腔里发出了不受她控制的叫声。 “你看见了什么？”克雷问道。 “我没有办法具体描述，”葛玟说道，“那是一个沉睡中的巨大蝇虫，将自己全身蜷缩成了一个卵的形状，用翅膀将自己全身包裹在一起，只在中间露出它的灯笼眼睛。而在我摘下布罩的时候，我感觉到它的呼吸正在开始变得紊乱，似乎正在醒过来。” 怪物的呼吸越来越快，而翅膀也有松开的迹象，直至某一刻，怪物身上的所有起伏突然完全停止，葛玟感觉下一秒那个怪物就要张开它的翅膀，一个身影却从葛玟的旁边跨了出来，将布罩从地上捡起，重新将怪物罩了起来。 短暂的停滞后，那布罩下终于又显示出规律地起伏。 “好险。”那个身影说道。 接着他转过身来，看向了葛玟。 “你不应该出现在这里的。” 葛玟的身体仍然在止不住地颤抖。 “蒂，蒂马斯先生，这到底是什么？” “你说这个吗？”蒂马斯说道，“一个实验样本。” “可是它看上去，有些危险。” “放心，只要不见光，他不会醒过来。”蒂马斯看向布罩，“相信我，他也并不想醒过来。” 然后他看向葛玟。 “说起来，你是怎么进到这里的？” 葛玟本以为对方是在指责她，但抬头看向蒂马斯的时候，对方的眼神中却更多地是好奇。 “我在你的后院撬开的一块木板。”葛玟说道，“然后通过那里可以进来。” “等等，”埃尔文叫到，“你说那块木板是你撬开的？” “当然，我是一名窃贼，走那里不是很正常吗？” “可是你之前说，是你提醒蒂马斯他家的后院有异常，他才发现的，然后准备将那里堵上。” “那是你误会了。”葛玟说道，“我的陈述明明是，我提醒他家的后院有异常，他回答我是那里的木板有问题，准备将那里堵上。” “这有区别吗？” “有区别。”克雷说道。 “葛玟提醒蒂马斯后院异常，实际上是在指他的实验可能出了问题。而蒂马斯的举动，则是在说，他自己可以处理，并且让葛玟不要插手。”他看向葛玟，对方也笑着看向他，“我说的对吗？” 葛玟点了点头。 “可你是怎么发现我在书房的暗门的？”蒂马斯说道，“我有自信一般人很难找到那里。” “我是一名画家，蒂马斯先生。”葛玟说道，“不要怀疑一名画家对颜色的敏锐度，即使你挑的颜色十分相近，但还是有差别的。” 蒂马斯继续问道，“那你是。。”在他还没有问完的时候，葛玟就已经将撬锁工具拿了出来。 “原来是用这种方式解决的吗。。”蒂马斯说道，“所以说，你不仅是一名画家，还是一名窃贼？” “我还从来没有见过有人把画家跟窃贼摆在同样的位置。” “为什么？不都是一种职业吗？” 葛玟有些诧异地看向他，“蒂马斯先生，直到现在，我才发现我从没有真的了解过你。” “哈哈，”蒂马斯尴尬地笑了笑，“我们都有自己的秘密，不是吗？” “放心，”葛玟说道，“蒂马斯先生，在这里的事，我不会跟别人说的。” “如果能这样，那就最好不过了。” “不过，蒂马斯先生，你不是说你今天有重要的实验，很晚才会回来吗？” “啊，关于那个。”蒂马斯向后仰了仰头，说道，“实验临时取消了。” 。。。 “然后我就原路返回了家里，在那之后，我跟蒂马斯先生表面上仍然维持着普通的邻居关系。”葛玟说道。 “你应该还去过那里吧？那个实验房间里。”克雷问道。 “你为什么会这么觉得？光是看那个怪物一眼，就足够让我做好几晚上的噩梦了。” “以你描述的程度，我并不认为可以称之为爱上。” “可是我跟你不一样。爱上对我而言是一个瞬间的事，而那之后的所有接触，都只是不断地验证这个事实而已。” “那么你承认了，你们还接触过很多次这件事实。” “是我输了。”葛玟举起双手说道，而她也顺势站了起来，“但是，我并不想一次性都讲完，毕竟对我而言，回忆是一件很哀伤的事。” 尽管如此，她的脸上却是笑着的。 “你想怎么做？”克雷抬头看着她。 “明天、后天，以及接下来的几天，我会慢慢地讲，里面也有你们想要知道的内容。” “你不要太过分了。” “三天。”葛玟用手比出了三的手势，“否则我不会跟你们透露任何信息。” 克雷盯着葛玟，随后将目光移向了摄像头。 “可以，我去申请。” 第二十一章 葛玟用右手撑着自己的半边身子，慵懒地靠在街边的长椅上，她的手边是一杯冒着热气的饮品。 前方的人群依然是热闹的，叫卖的、表演的、乞求的、以及低头疾行的、目光四处打量的，各式各样的人在她的面前经过，偶然有几道目光从人群中落到她的身上，很快又转向了别的地方。 透过监视器的屏幕，埃尔文和克雷将这一切都看在眼里。 而在另外一边，一个类似于雷达图的界面上，正中心不断地闪烁着绿点，标记的毫无疑问正是葛玟所在的位置。 “她准备就这么在这里坐一天吗？”埃尔文问道。 “如果是这样，那也算是一件好事。”克雷说道，“至少说明她没有打算逃跑。” 克雷退后两步，靠在了旁边的桌沿上，手里拿起葛玟前后的证词，开始反复比对了起来。 但很快，画面中就窜出了一道人影。 即使那个人影有小心地观察周围，但在屏幕前却显得十分明显。 “有人朝着葛玟过去了。”埃尔文喃喃道，“奇怪，总感觉好像在哪里见过他。” “啊，我想起来了。”埃尔文扭过上半身，克雷已经站在了他的旁边，“是我们抓迪安思那天，偷他钱包的男孩。” “他为什么会去找葛玟？”克雷看着屏幕中的小小身影。 。。。 “下午好，女士。” 乌斯热情地说道，今天他穿了一件明显大过他身型的拉链外套，从衣服的严重褪色的肩膀来看，这件衣服的年龄可能和他差不多。 “下午好，乌斯。”葛玟笑了起来，“今天又是来推销你的幸运骰子的吗？” “原来你早就知道了。你会生我的气吗？” “不，正相反，如果不是因为我现在的情况不方便，我很乐意再多欣赏你的表演。”葛玟抬头示意，乌斯转过头，在她目光所指的方向，发现了正对着他们的道路监控。 “你惹上什么麻烦了吗？” “实际上，我是一名大盗，就在前几天，我偷走了国王的王冠，现在已经被治安官们给盯上了。” “那可真是刺激。不过，既然他们已经发现了你，为什么还没有抓你呢？” “如果我只是偷些珠宝，或许我早已经被抓了。但是我偷的是国王的王冠，现在，比起抓住我，他们更想弄清楚我究竟是怎么得手的。” “你一定是在跟我开玩笑，是吧？”乌斯说道。 “当然是玩笑，国王现在都改戴帽子了，不是吗？ “女士，想必你是一个有钱人吧？”乌斯突然问。 “为什么这么觉得？” “你穿的衣服，讲话的方式，都和这里的人不一样。”乌斯说道，“而且，你可以什么都不做，只是坐在这里。” “好吧，我的确有一些钱。” “那么或许，你会对一些真的值钱的东西感兴趣？” 乌斯下意识地调整了自己的位置，用自己的背朝向了摄像机的方向，随后他的手伸向拉链，向下拉开，随着拉链的动作，整件外套的下方传来轻微的碰撞声。 “你从哪里弄到这些的，乌斯？”看清楚外套下的东西后，葛玟问道。 “我有我自己的方式，女士。”乌斯回避了葛玟的对视。 “‘如果你不能解释清楚这些东西的来源，我恐怕不能买你的东西。’” 乌斯的身体有些轻微地颤抖。 “我猜你应该在其他人口中听到过这句话了。但是没关系，我对此并不介意。” 她从乌斯的口袋里饶有兴致地挑选了一番，最终拿起了一支手表。 “嗯，嗯。”她一边轻哼着，一边来回地翻看。 “怎么样，有兴趣吗？”乌斯问道。 “但这好像是一支男士表。”葛玟有些犹豫。 “或许你可以买下然后送给你中意的男士？” “中意的男士，吗？”葛玟没有再接话，将那支表又反复看了几遍后，突然问道： “告诉我，你需要这笔钱去做什么，乌斯？” 乌斯未曾料到这个问题，但看着葛玟手中的手表，乌斯在短暂的沉默后开口道： “我的父亲因为一起实验事故离世了。之后为了这起事故，母亲耗费了很大的精力，但最终结果却又一次伤了她。自那之后，母亲的身体就一直不好。”乌斯略微停顿，“最近，我的母亲经常咳血、脱发，而且总是心不在焉。我需要这笔钱，来为我的母亲治病。” 说到最后，乌斯的眼睛里泛出担忧的神色。 “所以你的确很需要这笔钱。”葛玟说道。 乌斯缓缓地点了点头。 就在乌斯以为葛玟会掏出钱买下的时候，葛玟却将手表放回了乌斯的口袋里。 “抱歉，恐怕我不能为你提供帮助。”葛玟将双手抱在胸前，说道。 乌斯略微发愣，脸上又紧忙挤出一丝笑容，“可是你刚才说你不介意的。。” “我的确并不介意，”葛玟脸上维持着笑意，“但是很可惜，这里面没有我中意的东西。” “就当是帮帮我也不行吗？”乌斯用近乎恳求的语气说道，“我可以便宜卖给你，即使你不想要，也可以先收下，然后再卖个好价钱。” “恐怕我们的关系还不足以令我的爱心泛滥。”葛玟说道。 乌斯的脸色变得发红，“你从一开始就没有打算买吧？” “看来你的脑子也算好使。”葛玟脸上的笑意更盛了。 “那你还。。” “这就是有钱人。”葛玟打断了乌斯愤怒的话语，语气冰冷，但笑容却没有褪去，“他们并不像你认为的傲慢而无知。事实上，基于他们的出身，大部分有钱人不仅十分聪明，而且还相当谨慎。当他们轻易就钻入了你设下的圈套的时候，你应该警惕，他们想从你身上获得什么。” 葛玟的话像是一颗炸弹在乌斯的脑海里炸了开来。 “你是说。。”他的大脑在不断回想这句话，导致他已经难以正常地展开对话。 “别着急，你可以慢慢想。”葛玟替乌斯拉上了衣服上的链子，随后站了起来。 。。。 “葛玟站起来了，她现在走的方向好像是她的家里。”埃尔文说道。 “继续盯着她。”克雷说道，在另一个屏幕里显示出了葛玟的正面。 “那他呢？”埃尔文指了指画面中的乌斯。 “或许只是个巧合。” 意识到自己的判断有些仓促，克雷又补充道，“先记录一下，看看后续是否还有异常。” 第二十二章 “杰德，你在家里吗？” 乌斯站在楼下喊着。 很快杰德从老旧的楼梯口走了出来。 “你是挨揍了吗？”乌斯很快就注意到了杰德脸上的淤青。 “他们让我把这个还给你。”杰德从口袋里拿出了吊坠，那是乌斯昨天晚上分给他的。 乌斯瞬间就明白了杰德身上发生的事情。 “为什么，这是我们一起努力的证明。”乌斯说道。 “总之，你还是拿回去吧。”杰德抓起乌斯得手，极力地将吊坠塞进去，但乌斯的手握成了拳头，丝毫不肯松开，“还有以后不要在楼下喊我了。” 于是杰德试着将吊坠挂在乌斯的手上，却被乌斯抓住又放进了他的口袋里。 “你可以自己保留着，只要不被别人发现的话。” 在杰德再次拿出来的时候，他托起杰德的手，将吊坠放在他的手上。 “你感受到了吗，这里面有一种底气，只要我们保留着这些，就总有一天会成为足以戴上它的人。” 杰德有些发愣，就像是真的在感受乌斯所说的那种东西。 “这就是你在维克托先生家里拿走的东西吗？” 声音从他们的身边传来。 下意识地，杰德将那条吊坠装进了自己的口袋里。 乌斯转过头看，是卢安娜又一次不合时宜地插入了他们的对话当中。 “是你，卢安娜，你是怎么找到这里的？”乌斯转身，把杰德的装有吊坠的口袋藏在了他的身后。 “我碰巧在附近闲逛。” “闲逛，在这里？” “好吧，杰德的病很罕见，所以我只要请人帮忙找一下相关的病例。”卢安娜试着说道。 “所以你就是有那种能力的人对吧？” 冰冷的语气将她的后半句话冻住了。 “杰德？”楼上传来妇人的喊声。 “我告诉他们是下来还东西的，我得赶紧回去了。”杰德手忙脚乱地离开了。 “你想说我有那种能力，是指什么？”在楼上传来关门的声音后，卢安娜重新开启了话题。 “拥有人脉和资源，可以随意使用别人的人。就像是维克托那样。” 乌斯的眼神中充满戒备，他此刻看到的不是卢安娜，而是另外的其他人。 “你是不是猜到了我的身份？” “这并不是什么很难的事。”乌斯说道，“你们质疑的语气和方式，还有突如其来的歉意。我最开始没有想到，但稍微细想就能反应过来。” “她是我的姐姐。”卢安娜说道，“或许你们之间存在误会。” “你是想说，她原本是好心，但是却没能帮上忙吗？” 卢安娜连连点头，“对，我想说的正是这个。” “如果她真的是好心，就不应该说出那番话。”乌斯说道，“如果你是为了来说明这个，我想我们没必要再讨论了。” “等等，还有别的事。” 在乌斯准备离开的时候，卢安娜叫住了他。 “我知道你从维克托先生家里拿了一些东西。我想你应该还没有卖掉它们。” “不，我已经卖掉了。” “如果是那样的话，你刚才就不会一脸慌张地从典当行里出来。我猜他们怀疑你了吧，所以你才跑出来？” “你跟踪我？” “只是碰巧。我打听到杰德家的住址，就想着你可能会把东西典当，准备过去打听，然后就撞见了你从里面出来。”卢安娜脸色有些微红，“你一定是拿了特别贵重的东西，否则我想他们应该会冒这个险的。” 乌斯看向卢安娜，此时她沉浸在自己的思考里，五官也随着思考而灵动。 “你是什么时候知道我拿了东西的？” “你从维克托先生家里出来的时候，不是摔了一跤吗？”卢安娜说道，“杰德说你们其实演练过很多次，所以我觉得你之所以会失去平衡，是因为多了东西，你把它们绑在了肚子上，我猜的没错吧？” 卢安娜看向乌斯，乌斯的脑海中却回想起葛玟的话。 “他们不仅十分聪明，还相当谨慎。” “所以你其实也知道的，并不存在所谓的幸运骰子，是吧？”乌斯问道。 卢安娜看向乌斯，脸上有些局促。 “即使是那样，你还是让我展示了一次又一次。当时的我在你的眼里，一定就像是一个滑稽的小丑。” “不，我只是觉得有意思。。”卢安娜小声说道。 乌斯看着卢安娜，并没有主动继续对话，过了好一会儿，卢安娜才试着继续开口。 “关于你拿的那些东西，”她说道，“我知道你需要钱，我可以给你一笔钱，你可以把那些东西都交给我。” “你准备怎么处理那些东西？” “我打算还给维克托先生，就说是被人落在了路边。只要东西找到了，他应该就不会再追查下去。否则的话，恐怕维克托先生过不了几天就会找到你。” “你凭什么就能够保证，”乌斯的目光里透着审视，“只要东西找到了，维克托就不会再找我的麻烦了？” “因为我的姐姐。” 。。。 格里芬实验室的门口正在汇聚着抗议者。 “维克托需要给我们一个解释。”领头的、有着魁梧身材的中年男人举着喇叭大喊道。 “为什么所有实验的参与者的身体状况都变差了。”他手里拿着一沓纸张，可以依稀看到上方的“检测报告”的字体。 “不仅仅是这样，就在昨天晚上，我们的一名同伴失踪了，他是在参加实验之后失踪的。” “我听说昨天晚上实验室出了重大事故，治安署出动了好几台车。” “维克托出来！”“维克托出来！”“维克托出来！” 在他的带动之下，叫喊声此起彼伏。 但格里芬实验室的大门紧紧关闭着，全副武装的守卫站在大门后方，冷冷地看着他们。 一辆车缓缓地驶入他们的视野，停在了大门前，卢妮娅从车上走了下来。 大门从中间打开，为她留出了通行的空间。 “她是谁？”疑惑的声音从人群里传来。 中年男人挡在了卢妮娅身前。 卢妮娅微微皱了皱眉，“你们要找的是维克托，跟我没有关系。” “话虽如此。”男人的目光里透着狡黠，“但我见过你，你替维克托说过话，把你拦在这里，说不定维克托就会出来。” “让开。”卢妮娅语气冰冷。 中年男人丝毫不为所动，脸上甚至带起坏笑。 “维克托，听着。”他转身朝着门里大喊，“如果你不出来，我不保证会对这个女人做什么。” 然后他又看向卢妮娅，相比起卢妮娅，他的整个身型完全大了一圈。 卢妮娅冷冷地看着他，随着他向卢妮娅伸出手，大门后的建筑内传来隐约的走路声。 实验室门的开启，一名穿着实验服的青年男子出现在了实验建筑的门口，他的手中握着一支射击手枪。 但这一切似乎有些晚了。 中年男人的手上插着一支针管，倒在地上痛苦地抽搐着，卢妮娅越过了他，径直朝里面走了过去。 。。。 “放手。”卢妮娅说道，她试着挣脱男生的手，但男女力气的天然差异让她没能成功。 男生凭借着力气，将卢妮娅拉向了他，随后伸出另外一只手，试图将卢妮娅整个人抱住。 “同学，凭借自身的一点优势，就强迫对方，这件事并不体面。”男生伸向卢妮娅的手被抓住，而后感到吃痛的他又松开了另一只手。 他愤怒地转过头去看，抓住他的是一名看上去二十四五岁，穿着正装的年轻男人。对方脸上挂着得体的微笑，而围观的人群中连连响起女生的惊叹声。 “你是？”男生问道。 “我叫维克托。” 仅仅是维克托三个字，就让人群中又再次爆发出一阵惊叹。 “维克托？我没听过。” “你是新生吧？”维克托说道，“所以才一进学院，就开始自顾自地发情。” “你怎么！”男生另一只手握成拳头，猛地朝维克托挥去，被维克托抓住，反手一拧，整个人因为疼痛跪倒在了地上。 “女生宿舍后面有一个学院学生建的野猫窝。”维克托说道，“我建议你去看一看，说不定能够找到你的爱心。明白了吗？” “明，明白了。” 松开男生，维克托脸上又带起笑容，看向了卢妮娅。 “这位同学。”但他的笑容凝固了。 随着上课钟声的响起，卢妮娅已经不在那里了。 第二十三章 第二天，葛玟又再次造访了蒂马斯的秘密实验室。 “你的胆子看上去比我想象的要大一些。”蒂马斯一边调配着试剂，一边说道。 “蒂马斯先生，恐怕你又要换锁了。”葛玟笑着说道。 她看了看实验室的布置，“今天的光似乎变得明亮了些。” 蒂马斯摇了摇手中的试剂瓶，拿出针管从里面开始提取试液，然后注射到了另一个仪器里，仪器旁边的显示屏上开始出现她看不懂的数字。 “因为休眠期已经过去了。” 似乎是确认了数字没有问题，蒂马斯将试剂瓶拿起，开始向另一个工作台行进，葛玟则跟在他的身后。 “所以今天你是来做什么的呢？”蒂马斯在前面问道。 “我很好奇这个实验的目的是什么，才会有那样的。。实验样本。” “恐怕我现在告诉你，你也不能够理解。”蒂马斯又在新的工作台坐了下来，他的面前是一个显微仪器，而左右手是连着手套的操作手柄，似乎联通着他显微仪下方镜片大小的平台。 “而且我还没有看过你认真工作的样子。”葛玟在桌边俯身，两只手撑在桌上，捧着她的脸颊。 蒂马斯抬头看了她一眼。 然后他打开了显微仪上方的小型照明灯。 葛玟有些尴尬地站了起来，退后了两步。 蒂马斯操作了一番，从显微仪下方的平台上弹出一个薄片，他拿着薄片和试剂向里侧转身，来到另一台机器前，将平台和试剂分别放到了不同的放置端口里，机器内很快就传来了运作的声音，机器前方的屏幕上又开始出现葛玟看不懂的数字。 然后葛玟就看到蒂马斯像一尊石像一样，定在了机器面前。 感到无聊的葛玟只能四处张望起来，她看到工作台上方用标签贴着各种各样的烧杯和试剂瓶，于是试着问道： “这个标签上写着。。” “我现在需要专注。”蒂马斯头也不回地说道。 想要离开的念头从葛玟的心中升起，但同时另一个争强好胜的念头让她留了下来。 不知道过去了多久，直到机器内响起“叮——”的长音，蒂马斯才站了起来，从上方打开机器，从里面取出了一个盛有液体的试管。 当他转过头的时候，就看见葛玟蹲在工作台边上，用手指努力撑开着自己的上下眼皮，她的瞳孔甚至已经失去了聚焦。 “噗嗤——”蒂马斯没忍住笑了一下。 葛玟的眼睛这才重新有了焦点。 “结束了吗？”葛玟问道，用她快要僵硬的苹果肌作出了一个笑脸，但睁大的双眼没来及跟上。 “还差一点。”蒂马斯捂了捂自己的嘴，“你一直没有发出声音，我还以为你已经离开了。” “我本来是这么打算的，但我想到走动也会发出声音，就放弃了。” “这就是实验室的工作，大多数时间其实都是在等待。”蒂马斯举了举手上的试管，准备从葛玟身边过去。 葛玟试着站起来，但蹲的太久令她双腿有些麻木，险些跌倒，蒂马斯用一只手扶住了她。 等到葛玟站稳了，蒂马斯才松开了手，接着走了起来。 “注意脚下。” 葛玟注意到前面地面上集束的电线，跨了过去，接着注意到他们刚才路过了她昨天被吓的地方，现在那里只剩下空挂着的布罩。 随后蒂马斯拉开了前面的白色布帘，葛玟透过布帘，就看见怪物此时正躺在实验台上，此时它身后的翅膀已经张开，能看到它其实也拥有人类般的肢体。接着她才注意到怪物的眼睛似乎是睁开的，复眼正在快速地转动着，但怪物的身体却十分沉寂。 “它究竟是醒着还是睡着了？”葛玟问道。 “他的精神正处在高度活跃状态，但身体是沉睡状态，”蒂马斯说道，“你可以试着理解为，醒着做梦。” 蒂马斯从试管中提取了试液，在注射之前，他犹豫了片刻。 “你确定还想继续看下去吗？”他问道。 葛玟长吸了一口气，随后点了点头。 蒂马斯将试液注入了怪物的体内，怪物的身体开始发生变化，它身体的一部分先变成了某种软体，然后在蠕动中重新变成了稳定的形状，随后是其他部分，直到整个过程持续了将近半个小时，怪物的外貌变成了一名四十多岁的人类男性。 葛玟第一时间以为自己看错了，但男人身下脱落留下的翅膀却提醒着她这是真的。 男人的眼珠继续滚动了一会儿，终于闭上，整个人陷入了沉睡之中。 蒂马斯再次检查确认了男人的状态之后，从他的身下抽出了那一对翅膀。 “我们先离开，他还需要很久才会真的醒过来。”蒂马斯出声道。 葛玟屏住的呼吸此时才放松下来，大口大口地喘着气。 “这究竟是什么？”她不可置信。 她有些后悔，在刚才她就应该离开的。她感觉自己的身体有些失衡，在头晕目眩中，一双手扶住了她。当她意识到那是蒂马斯的双手之后，她只从那双手上感受到刺骨的寒意，这让她立刻清醒了过来，她试着推开蒂马斯，却仍觉得浑身无力，然后她注意到了蒂马斯手上的针管。 “抱歉，等你醒了我再对你解释。”蒂马斯说道。 。。。 葛玟睁开双眼，面前是一片黑暗。 她感觉到自己现在正躺在一张软床上，而床边坐着某个人。 “蒂马斯？”葛玟试着喊道。 “啪——”床边的人打开了台灯，凭借着灯光，葛玟终于看清了那人的样貌。 “蒂马斯已经死了。”冰冷的话语从那个人的嘴巴里说了出来。 “我知道。”葛玟从床上坐了起来，对着那个人笑着说道，“我只是恍惚了。” “现在是最重要的时刻。你应该时刻保持清醒。” “那你应该给我一些‘内啡特’，”葛玟说道，“我还从来没有体会过那种感觉。” “你不会想要尝试的。”那个人摇了摇头。 沉默持续了一会儿。 “治安署今天找你了？” “准确来说，是昨天。”葛玟自动补全了信息，“他们找到了蒂马斯的秘密实验室，并且在那里找到了还没有焚烧完全的样本尸体。” “他们的反应呢？” “和我最开始见到的时候一样吃惊。” “他们有说怎么找到你的吗？” “虽然他们没有明确提起，我估计他们也在那里面找到了我去过的线索，我去的次数太多，很难不留下痕迹。”葛玟说道。 “然后呢，他们问了你什么？” “还有什么呢，当然是关于蒂马斯的实验的事情。不过我掺了些我跟蒂马斯的故事进去，要求把这些分成四天说完。” “这很奇怪，他们竟然会同意你这么荒唐的提议，还把你放回来。” 葛玟看着眼前的人，她的脸上看不出任何情绪，似乎对所有事情都漠不关心，但葛玟知道这是假的。 “克雷同意了，然后他说服了其他人。”葛玟如是说道。 眼前的人轻微地颤抖了一下，整个人的气场都软了下来。 “他真的应该看看你现在的表情，卢妮娅。” 第二十四章 “蒂马斯注射试剂让你晕倒之后，对你做了什么吗？”埃尔文向葛玟投去关注的目光。 “没有，他什么都没有做。”葛玟说道，“他之所以这么做，只是因为他觉得我当时实在是太过于激动，如果放任我跑出去，可能会立刻公开他的秘密实验。实际上我没过多久就醒了过来，然后他郑重地跟我道歉了。” “然后呢，关于实验内容，他是如何跟你解释的？”克雷仍然关心的是实验本身。 “他跟我解释说，无论是从人变成怪物的样子，还是反过来，都是‘变态发育’的过程。” “‘变态发育’？这听上去不像是什么好词汇。”埃尔文说道。 “我当时也是这么回答的。”葛玟掩嘴笑了起来，“然后蒂马斯立马就停止了解释，说如果我想要完全理解他接下来的话，需要补充一些基本知识，随后给我列出了一长串的书单。” 克雷将‘变态发育’四个字记录了下来，随后抬头看向了葛玟，“看上去你今天不准备跟我们继续说下去了。” “你说的没错，不过我很乐意跟你们分享书单。” 。。。 埃尔文看着葛玟列出的好几十本书名，叹了口气，“我们真的有必要把这些书都读一遍吗？” 克雷拍了拍他的肩膀，“正好可以在监视葛玟的时候看看。” “为什么你说得就像只有我需要读一样？”埃尔文质疑道，“难道你知道什么是‘变态发育’？” “变态发育指动物在胚后发育过程中，形态结构和生活习性上所出现的一系列显着变化，幼体与成体差别很大，而且改变的形态又是集中在短时间内完成的，这种胚后发育叫变态发育。变态发育一般指昆虫纲与两栖动物的发育方式。”克雷说道。 “你竟然连这个都知道？！” “不用吃惊，”克雷将手中的屏幕画面转给了埃尔文，“我刚查的。” 这个时候，克雷感觉到了口袋里传来的震动。 “我去上个厕所。” 来到厕所的隔间里，他从衣服的内侧拿出了特调局专门配发的传信手机。 上面写着： “昨天晚上，卢妮娅和维克托在格里芬实验室进行了商谈，具体内容未知。” “维克托。。”克雷低声喃道。 。。。 “你不知道维克托是谁吗？”埃尔文脸上露出了吃惊。 “小声点。”克雷提醒埃尔文道，他的目光瞥向前方，两个人正在讨论的人此时正站在讲台上讲课。 维克托身前的前排座位上几乎坐满了女性的学员，即使是几乎准时到达教室的克雷和埃尔文也只能坐在靠后的座位上。 那个笨重的黑发身影就坐在他们旁边的不远处，看上去和他们到的时间差不多。 “维克托是三年前的学院优秀毕业生代表，他在帝国学院的四年里，除了在身体能力上比不过格斗系的学生，在其他各个方面几乎将所有评选奖项都拿了一遍。”埃尔文目光里透露出羡慕，“而且你看，他的长相也很出众不是吗，还随时带着得体的笑容，几乎所有学院的女学生都对他有好感。” 克雷打量着维克托，他不得不承认埃尔文说的是对的，只是他感觉有些奇怪，维克托的目光似乎总是在或有意或无意的看向他们身边的某个位置。 “作为老师，他似乎太年轻了。”克雷蹙眉道。 “连你也这么认为吗，哈哈。”埃尔文惊讶地看了克雷一眼，随后又继续说道，“不过他并不是全职的老师，而是受到学院邀请的客座嘉宾，在通识课程上分享最新的案例知识。而且他完全有这个资格。” “在他毕业的第二天，他的身份就被公开了，他是紫荆花伯爵的二子，而他也顺理成章地接手了他父亲名下的好几个实验室。在那之前，关于他身份的猜测就已经众说纷纭，很多女学生向他抛出橄榄枝，但自那之后，他的身边反而变得清净了些，很多有自知之明的人都选择了观望。” 埃尔文停顿，看向了克雷，“说起来，我也没有听你提起过自己的家世，不会你也遵守着什么家族的保密传统吧？” 克雷却摆了摆手，“我和你一样只是普通人。” “震惊，格斗系首名声称自己只是普通人。” “坐那边的两位同学，”维克托的声音传来，“你们对我讲的内容有异议吗？” 克雷转过头，维克托的脸上带着和煦的笑容正看向他们。 因为维克托的举动，整个教室内的人都将视线投了过来。 “没有。”克雷说道。 “维克托先生，我有问题。”从克雷身边传来了冰冷的声音。 在看清发问的人之后，维克托的嘴角不自觉上扬了一分，注意力也从克雷和埃尔文的身上移走。 “这位同学，我们是不是之前在哪里见过？”维克托发问道。 “是的，一年前我曾经被一名男生纠缠，当时是你替我解了围。” “啊，我想起来了。”维克托故作思索，“你当时一溜烟就跑掉了，我还以为是自己多管了闲事。” “我就说好像在哪里见过这个女生。”埃尔文脸上露出恍然大悟的表情，拉了拉克雷的手臂，小声说道，“她就是我们见面那天，被围在人群里的那个。。” “闭嘴。”克雷捂住了埃尔文的嘴巴。 。。。 “哪里有那么多的巧合，”赫莫尼呼出一口烟，砸吧了一下嘴，“格里芬实验室那边刚一出事，卢妮娅就出现在了那里。” “而且你看她制服人的手段，很难说是没有准备。”他指了指档案上的图片，卢妮娅抓住了魁梧男人的手臂，然后将针头精准地插入了他手臂上的血管里。 “现在你还想要坚称，卢妮娅对蒂马斯的秘密实验一无所知吗？你想一想，如果没有她的支持，蒂马斯怎么可以负担得起那么多的实验设备？” 赫莫尼的视线飘向旁边的座位，克雷正坐在那里。 “要是我说的话，说不定这一切从一开始就是她策划的。” 克雷沉默不语。 “我知道，作为卢妮娅的男朋友，你现在很难接受，克雷。”汽车的音响里面传来菲尼斯的声音，“当我最开始听到关于我妹妹的传言的时候，我也是全然不能相信的。” “但是我们要学会接受事实。而且，越是在这个时候，我们这些在身边的人，反而越是应该站出来叫醒她们，把她们从歧路上拉回来，不是吗？我已经做好了这个觉悟了，哪怕我的妹妹会因此承受一些谩骂和责罚，我也会和她一起面对的，你呢，克雷？” “我应该怎么做？”克雷开口道。 “当然首先是要找到她们的犯罪证据。虽然现在蒂马斯的秘密实验室里的记录被人为清除了，但是只要他们还打算继续进行下去，就肯定有保存的地方，要么是格尼乌斯实验室里，要么就是在卢妮娅的家里，这两个地方，你都有机会混进去。” 赫莫尼一边说着，一边拿出一个工具箱，准备递到克雷的手里。 “如果她对我有所防备呢？” “那么你刚好可以借此机会看清她。” 克雷的双手感受到了沉甸甸的重量。 第二十五章 “克雷，有人找你。”克雷刚刚返回治安署，就被人叫住了。 而拜访者是他从来没有想过的一个人。 “卢安娜，你怎么会来这里？”克雷一时不知道以什么样的态度来面对眼前的黑发少女。 “克雷，你是不是在刻意躲着我？”卢安娜突然问道。 “为什么？我们不是前天才见过面吗？”克雷假装若无其事地将工具箱放到了一边。 “直觉。”卢安娜说道，“前天你突然走掉，我就觉得奇怪了，而且你不仅没有跟我解释，昨天我给你发消息的时候，你完全没有理我。” “那是因为我手头上的案子有些棘手。” “虽然姐姐也是跟我这么解释的，”卢安娜目光炯炯地看着克雷，“但是就算再怎么忙，回复一条消息的时间都没有吗？明明只是顺手的事情。” “呃，其实并没有那么简单，我也有过只是想礼貌的回复，结果却不得不延伸成长时间的对话的经历。” “所以你果然在躲着我，对不对？”卢安娜大喊道。 克雷只能用心虚的咳嗽作为回应。 “克雷，实话告诉我，你是不是和姐姐吵架了？”卢安娜问道。 克雷有些惊讶地看向卢安娜。 “其实我在餐桌上的时候，就看出来你们之间的气氛不对了。后来看到你们两个人去了院子里，我还故意给你们留出了独处的空间，希望你们可以借此聊开，没想到你们两个丢下我跑了。”想到当时的场景，卢安娜仍然有些气鼓鼓，“你们完全辜负了我的好心，啊啊，气死我了。” “抱歉，我想我应该跟你说声对不起。” “所以说，你们到底是因为什么在吵架啊？”卢安娜有些不懂，“你们的感情不是一直好好的吗？” “我可以不说吗？”克雷说道。 “我本来还想以妹妹的身份帮帮你的。”卢安娜啧了啧嘴，“我姐姐也是，还装作没事人一样，其实就差把纠结两个字写在脸上了。” “卢妮娅她也很纠结吗？” “如果你能够照照镜子呢，”卢安娜指着克雷的脸，“她脸上的表情跟你一模一样。” “我明白了。”克雷没有接着说下去。 “算了。”卢安娜没好气地说，“这是你们两个人的事情，哪怕是我也插不上嘴，我现在就等着看你们两个人里面谁先松口了。在我这你们两个人把日子过好比什么都重要。” “谢谢你，能告诉我这些。”克雷转身就准备走开。 “诶诶诶，等会儿。”卢安娜大喊道，“我还有事儿呢！” 克雷又折了回来，“我还以为你来找我就是为了你姐姐的事情。” “那只是顺便。。咳咳，我姐姐的事情的确很重要，但我还有一件其他的事情也很重要。”卢安娜装作咳嗽，“我来找你，主要是为了昨天我给你发的那条消息。” 克雷这才将自己手机打开，在很多条未读消息里面挑出了卢安娜的信息。 【克雷，治安署能不能查失踪的人的资料啊，急。】 克雷将手机放下，看向卢安娜，“你为什么要查这个？” “你就说能不能查吧？” “可以是可以，但是一般只有失踪者的家属可以查阅对应失踪者的资料。” “可以就行，麻烦你帮我找一下资料，是关于一名叫做杰米的白化病病人。” “我说了，只有。。”在卢安娜说话的前半段，克雷准备拒绝，但在听到名字的时候，他却愣住了。 “你为什么要找杰米？”他的后半句变成了这个。 “我帮一个朋友找的，杰米是他的哥哥。” 。。。 “不行，我不能答应你。”乌斯的拒绝出乎卢安娜的意料。 “为什么？明明你卖给别人也是卖，卖给我也是卖，你都能得到一笔钱，这没有区别吧？”卢安娜问道。 “这不一样。”乌斯摇了摇头。 “到底哪里不一样了？”卢安娜一问到底。 乌斯低头不语。 “如果你觉得我付不起钱的话，大可不必担心，即使你可能拿了贵重的东西，我的零花钱再加上压岁钱这些。。”卢安娜开始盘算起自己可以支付的价格。 乌斯眼神奇怪地看了她一眼，然后打断了她的思考。 “我不怀疑你很有钱，但是你怎么会这么好心？” 卢安娜愣了愣，“我不能好心些吗？” “如果你们真有那么好心，当初为什么不支付那笔赔偿款？” “你可能误会了，”卢安娜意识到乌斯是把她的举动当做了一种变相的赔偿，于是试着解释道，“我现在只是代表我自己，并不是为了我姐姐或者维克托先生。” “谁信啊？你会愿意花一笔钱，从一个素不相识的人那里买来路不明的东西吗？” “可是我们并不是素不相识的人啊。” “如果不是因为你的姐姐和维克托，你也不会认识我们吧？如果你真有那么好心，就应该是从一个素不相识的人那里买来路不明的东西，你会吗？” 在乌斯的追问下，卢安娜感觉有些语塞。 “看吧？”乌斯哼笑，“说白了，你做的这一切还是为了他们。但是我不接受这样的和解。妄想支付一笔钱财，就可以心安理得地睡觉，这样的方式我不接受。” 看着卢安娜一副委屈，却又不知道如何反驳的表情，乌斯的心里却更加轻松了。 随后他就感觉自己的头被什么东西砸了一下，他转过头，是杰德脸上带着怒气站在他身后。 “杰德，你怎么。。”他想问杰德是怎么又下来的。 “我担心你们会吵起来，所以又找了借口出来了。”杰德说道，“乌斯，我觉得你做得有些过分了。” “过分吗？比起他们做的那些事情。。” “其实我也早就已经受够了！”杰德大喊道，打断了乌斯的话，“你总是一副自己是受害者的样子，觉得无论自己做了什么过分的事情，也都是别人欠你的。但是你敢说真的就是那样吗？关于你父亲的事情，法院都已经清清楚楚地下了裁决，所有人都接受了这个结果，只剩你还在嘴硬。” “那是维克托他买通了所有人！”乌斯喊道。 “我知道这一点我说服不了你，但是退一万步，哪怕真的判错了，那也只是维克托欠你的，是卢安娜姐姐的错。”杰德说道，“这跟卢安娜没有关系，她没有欠你什么。不仅如此，她还帮了我们，她带我们去她家里躲避搜捕，还请我们吃了蛋糕，而且，直到如今，她也都还在试着帮我们。你却还在挑刺说她的好心是有条件的，难道有条件的好心就不是好心了吗？相反，你所说的那种无条件的好心，才是根本不可能有的东西吧？” “是了，你果然被她收买了。”乌斯慌张的脸上露出了恍然的神情，“就因为她请你吃了蛋糕吗，不，可能还有别的，你们是不是在我来之前就已经见过了？好你个杰德，果然你的白头发不是白白来的，在别人害怕你的样貌远离你的时候，我把你当作朋友一起玩，但是现在只是认识了一天，你就倒向她的那边了，你这个白眼狼！”他冲了上去，一把扯下杰德的帽子，将他的白色头发暴露在了空气里。 杰德的眼神中透露出几分悲哀，“所以你就是这么看我的吗？你跟我做朋友只是因为我过得比你更惨，所以你可以施舍你的怜悯吗？” “是，我就是这么想的！”乌斯的语气已经近乎癫狂了，“你这个傻子，直到现在还被他们蒙在鼓里，你活该被他们骗。你等着，直到我戳穿他们的虚伪的假面的时候，你会哭着求我原谅的！” 说完这句话的乌斯，将杰德的帽子狠狠扔到了地上，转身跑走了。 卢安娜将地上的帽子和吊坠捡了起来，递给了杰德。 “抱歉，虽然我知道不应该这么说，但是好像是因为我你们才会吵起来。” “或许有一部分你的原因，但那不是主要的。”杰德将帽子重新戴上，“乌斯他一直有些极端，我觉得那不对，只是趁着这个机会说了出来。” “我觉得乌斯说的那些话不是真心的，他只是有些。。” “安啦。”杰德朝着卢安娜笑了笑，“我当然明白，他那些都是说的气话，虽然还是有些伤人就是了。” “对了，”杰德突然停顿到，“虽然是你和乌斯的买卖，但是可以带上我一个吗？” “嗯？”卢安娜有些疑惑。 “其实乌斯之所以需要钱，也是想要帮我找一个人，我的哥哥。” 第二十六章 乌斯行走在下城区外沿的建筑物群内，阳光透过那些残破建筑的墙壁裂隙，打在了他脚下的路面上，看上去就像是一个又一个朝他而来的白色怪物。 几年前他曾经满怀期待的来过这片区域，那个时候他只能站在围墙外，听着父母讨论一些关于如何在客厅里摆放家具的话题，脑袋里面想着自己是不是可以在阳台上养一条黑色的大狗。 后来他看到有人从没有围上的房屋屋顶跳下来，满脑子里都在想着，啊，养狗的计划恐怕不能实现了。 自那之后的一年多时间里，站在下面的人越来越少，直到没有人了，就长起了杂草。但是这些绿色的荒芜没能够等到爬上屋檐的时候，有人往这片建筑里扔了一袋垃圾。再然后就是更多的垃圾，直到这里整日都能看到飞舞的苍蝇。 乌斯小心地跨过一片水洼，旁边松动的垃圾口袋让他选择了暂时驻足。直到从袋子里窜出来一只叼着鱼骨头的灰色野猫，在看见乌斯之后，就叼着骨头反方向地跑远了，乌斯才松了一口气。 他一边前进着，一边试着用手上的袋子驱赶面前飞舞的苍蝇，在一个转角的地方，被一只枯槁的手拉住了手臂，一把甩到了墙壁上。 “你弄到钱了吗？” 面前是一个全身覆盖在拼接的麻布之下的人，仅仅只是跟他在麻布下的眼睛对上，就让乌斯有些不安地把视线转移到了另一边。 “还没有，我在想办法了。” 麻布人松开了手，“你需要抓紧时间。” “有什么事情吗？”乌斯问道。 “没什么，你只需要知道，时间很紧就对了。” 乌斯的视线越过麻布人，在他身后的建筑物上看到了飞溅的黑色墨迹，就在他准备自己观察的时候，麻布人又挡住了他的视线。 “对了，这是你让我给你带的食物。”乌斯举了举自己手里的袋子。 麻布人的手有些颤抖，将袋子接了过去，迫不及待地撕开，露出了里面的几根长条面包。 他将一根面包掰断成了两段，就在快递到嘴边的时候，却迟疑了片刻。 然后他咬了下去，在缓慢地咀嚼了几下之后，他略带着欣喜地大口大口吃起来，却在半根面包都快要吃下去的时候，“哇——”地一下全都吐了出来。 。。。 调阅资料的时候，克雷才发现原来下城区的失踪案件数量已经堆积到了前所未有的多。 “我说，有这么多人失踪，署里都没有作出任何反应吗？”克雷向管理档案的治安官问道。 “反应了啊。”那名治安官慢悠悠地说道，“你没有看到都通通记录在案了吗？” “我说的不是这种反应，我们都没有去找找这些人吗？” “拜托，治安署又不是什么私家侦探，找人这种事情，既没有效率，也没有特别奖励，最多也就只能做到记录下来，然后跟其他署局通报一下了。” 他说的没有任何问题，只是克雷隐隐想起了帝国公主曾经跟他提起的迪安思账户里打向治安署某人的汇款的事情，心中升起了不安的感觉。 “这些失踪的名单，我可以看一下吗？”克雷问道。 “这是你要的杰米的资料，是你说的，这跟你的案件有关才给你的。”对方只是淡淡地递给了他一份档案。 克雷接过杰米的资料，确认里面没有提到格尼乌斯实验室的事情，带着档案袋离开了。 “这太奇怪了。”卢安娜看到资料后说道。 “哪里？”克雷装作不经意地问道。 卢安娜自己却拿出了一份资料，“我之前也查过一些关于白化病人的资料，里面提到了杰米失踪之前在中心医院接受治疗的记录。但是在治安署的这份资料里，连这个记录都没有。” “我本来以为治安署的资料会更全面一些，没想到也只是记录到这个程度。” 卢安娜的质疑令克雷略微感到汗颜，“一般治安署失踪资料都是根据失踪者家属的陈述，然后展开取证保存的，或许是因为他们没有提到这个。” “你是想说，杰米在家人不知情的情况下去医院进行了治疗，然后你们在进行调查的时候也完全不知道这件事吗？” 卢安娜的眉毛拧成一团，她似乎并不认为这样的情况存在。 克雷将两份资料拿了起来，他是知道杰米的睫毛出现在蒂马斯家中的这件事实的，也知道杰米曾经被蒂马斯试着进行实验的备案登记，这几乎就说明杰米的失踪和蒂马斯脱不开关系，如果杰米也是蒂马斯秘密实验的样本之一，他认为不把这件事告诉卢安娜才是最好的选择。只是治安署的资料缺失如此之多，让他也不禁怀疑起那些所谓登记失踪的人究竟是何处境。 但在他纠结的时候，卢安娜却在纠结着另外一件事。 她联想到了另外一种可能，一种治安署调查不到，但是她却可以查到的可能性——中央医院是她姐姐的实验室的合作医院。 想到这里，她连忙把资料从克雷手里抽了回来，“之后我还是自己想想办法吧。” 克雷心底也暗自松了一口气。 。。。 “克雷，你在这里啊。”埃尔文出现在了他们的旁边。 “这位是。。”他看向卢安娜。 “卢安娜，卢妮娅的妹妹。” “你好。”埃尔文匆忙向卢安娜打了招呼，“克雷，这边有情况。” “正好我也准备回去了。”卢安娜很是时候地收起了桌上的资料。 克雷跟着埃尔文出来，来到了摆放着监视器的房间里，此时一台屏幕里，乌斯正被两名治安官拦在小巷里。 “发生什么了？”克雷皱了皱眉。 “这也是我想问的。”埃尔文说道，“我们有安排人蹲在葛玟的旁边吗？” “你的意思是，他今天又去找葛玟之后，才被堵在的巷子里吗？” 埃尔文点了点头。 “这是上面越过我们做的安排。”克雷凝视着画面里的乌斯，他明白这种越级的安排包含着怎么样的意味，“我们也被防备了，或者说我。” 第二十七章 “让我看看，可爱的乌斯今天又来找我做什么呢？”葛玟慵懒地靠在长椅上，她今天的装扮与前两天完全不同，如果前两天的葛玟装扮可以用素雅来形容，今天她的风格则是花枝招展，这也令和她搭话的人络绎不绝，即使是乌斯，也是等了好一会儿，才终于得到了和葛玟对话的机会。 而乌斯的装扮却几乎跟昨天一模一样。 “我想要知道，究竟我要怎么做，你才会愿意帮助我？”乌斯的问题相当直接，令葛玟也不由得多看了两眼。 “你今天的聊天方式好像变得很直接。这很好，我很喜欢。”葛玟歪了歪头，目光有些玩味地看向乌斯，“不过你的情绪似乎很低落，这是为什么？” “如果我告诉你，你会愿意帮我吗？” “如果你多跟我聊天的话，说不定呢？”葛玟笑了笑，“你一直坚持下去，每天都来找我聊天，或许某一刻我就会被你打动了。” “这句话你一定也对刚才的那些男人们说过吧。” “当然，我很擅长给人希望。”乌斯的语气里透露着某种不快，但葛玟并没有放在心上。 犹豫再三，乌斯还是开口道：“你认为穷人和有钱人能够成为朋友吗？” “这个‘有钱人’是一个女孩吗？” 乌斯下意识地点了点头，在看到葛玟得逞的笑容后，又连忙摇了摇头，“我不是说单独的人，而是想问普遍的情况。” “你自己的看法呢？” “我认为短时间内可以，长时间内却不行。”乌斯认真说道。 “展开讲讲呢？” “在短时间内，有钱人出于对穷人生活的好奇，会和穷人成为朋友，但是等他们的新鲜感过去之后，会觉得无趣，于是又不再是朋友了。” “你好像一直在从有钱人的角度出发，为什么没有考虑穷人的意愿呢？难道成为朋友这件事情是有钱人单方面的选择吗？” “当然不是！”乌斯连忙摇头，“但是相比起来，穷人肯定是更愿意和有钱人成为朋友的吧？” “也包括你吗？”葛玟一阵见血，“我还一度以为你跟有钱人有仇。” 乌斯如同被戳中软肋一般，不知道应该如何回答，脸上青一阵紫一阵。 “放轻松，你这样的情况并不少见。”葛玟从侧面轻轻地拍了拍乌斯的肩膀，“说白了，谁不想成为有钱人呢？” “你说得没错。我就是一边恨着他们，一边想要成为他们。”乌斯低着头沉声说道，“如果是我的话，一定会比他们做得更好。” “或许吧。”葛玟呵呵一笑，并不准备在这个问题上多做深究，“至少你很诚实地面对了自己。” “我们回到你最开始的问题，如果是你的话，你会愿意和那个人成为朋友，是因为她有钱，还是因为她其他的特质，只是碰巧是个有钱人呢？” “。。。我想是后者。” “既然如此，无论是穷人还是有钱人，都不应该成为做朋友的考虑条件，你觉得呢？”葛玟耐心地引导出了这个结论。 “好像。。是这个道理。”乌斯的眼中稍微有了些光彩。 “你不准备帮我吗？”心情有些好转的他立刻问道，随后他又瞥了瞥道路边上的监控摄像头，“或许我也可以帮你？” 葛玟只是笑着没有回答他。 “算了，我明天再来问你。”乌斯摆了摆手，转身离开了，“明天，应该也来得及。” 望着乌斯有些欢快的背影，葛玟的神情却逐渐暗淡了下来，“如果是他的话，恐怕会先问朋友的定义是什么，穷人和有钱人的具体区分标准，最后得出那个结论，”她有些悲伤地喃喃自语道，“我的确很擅长给人希望啊。” 。。。 乌斯只是走到转角，就被两名男人拦住了。 意识到情况不对的他，第一时间就想要逃跑，却被一名男人抓住了手腕，这一次，他没有能够像上一次地挣脱。 “你们是谁，为什么要拦我？”他试着稳定情绪。 “治安官，需要你配合调查。”抓住他的男人说着，拿出了治安官的证件。 “调查什么？我没有犯任何事。”乌斯说道。 “我们知道你，乌斯。”另一名治安官说道，“你有十数起的偷窃记录，而且还多次被人举报行骗。不过好像你很擅长博取别人的同情，每一次都得到了当事人的谅解。” 乌斯原本以为两人是因为维克托家里失窃来找他，但听他们所说的话，似乎并非如此，心里暗暗松了口气，于是接着强装镇定道，“那么你们找我是什么事情？” “关于葛玟的事情。” “葛玟是谁？” “你跟她连着三天进行对话，不会连她的名字都还要装作不知道吧？” 乌斯这才明白他们说的是谁，“在这之前，她的确没有告诉过我她的名字。” 治安官有些狐疑地看着他，但乌斯的反应似乎骗不了人。 “她跟我说治安署在监视她，没想到竟然是真的。”乌斯脸上露出吃惊的表情，“她说她偷了很贵重的东西，这是真的吗？” “偷东西？亏她讲得出来。”治安官冷笑道，“我们还在怀疑，没想到她随便地就承认了。” “不会吧，难道她真的偷了国王的王冠？！” “国王的王冠？她是那么说的？我们要找的是。。”治安官及时停住了嘴，“不该知道的事情不要问。” “你交代清楚，这三天你们都说了些什么？”另一名治安官问道。 “第一天我跟她耍了个小把戏，赚了些钱。”乌斯作出回忆的样子，“第二天我还想故技重施，但是被她看破了，所以拒绝了我，至于今天，我们讨论了怎么才能跟有钱人做朋友的话题。” “怎么跟有钱人做朋友？”前面的治安官表情有些古怪，“你们是怎么会聊到这个话题的？” “因为她说，我与其辛辛苦苦地在穷人身上零零散散地赚些小钱，还不如找个有钱人赚一波大的。”乌斯说道，“当然，我并没有实施的想法。” “哼，还算有自知之明。” “跟监控记录对得上。”乌斯听到后面的治安官小声说道。 “不过，她没有让你帮忙传话，或者帮忙传递纸条之类的事情吗？” “没有。”乌斯连忙摇头，“我连她的名字都不知道，她说什么也不会让我做这样的事情吧？” “并不一定。或许她正是想反其道而行，而且昨天她好像有伸手进你的外套里。”后面的治安官敏锐地察觉到了。 尽管过程不对，但结果却是正中了乌斯竭力想要隐瞒的事情。 “你，把拉链拉开。”前面的治安官用命令的口吻说道。