《日月清风》 第1章 小凤山 太明庙 风吹山岗太明庙,夏日炎炎话知了,脆瓜绿枣树荫下,白须垂髫讲神道。 “师父,这枣真酸,这瓜这么甜,为啥非要一起吃?不想吃这枣。”一扎着下垂发髻、着一身粗布麻衣的小童咧着嘴,想把手里吃到一半的青枣偷偷丢掉,斜着眼观察师父是不是注意到自己的小动作,还一边埋怨着说道。 “哈哈,清儿,以前讲与你听的阴阳相生,互补有无可还记得?”一白须老者,身着青衫,虽处于山中却不似山野之人,略有出尘之感,微笑轻抚手中拂尘轻声说道。 “记得啊,师父,那这跟吃枣与瓜有啥关系啊。难不成枣和瓜也成阴阳互补吗?”这被老者唤作清儿的孩童,偷偷把那吃剩的半个枣丢在了身后,仿佛师父看不到一样,满脸稚气的疑问道。 师父拂尘坠地,地面仿佛有波澜一般,一股气流带着那被小童丢掉还不及落地的半颗枣,回到了放瓜果的石桌上,“孺子可教,却是万物皆有阴阳,这酸枣甜瓜亦然,无这般酸,何来这般甜。不过你这浪费东西的行为着实不可取,你可知这枣凡人取上一颗愿掷千金。” “哇,千金,那他们把家中小姐扔掉,也不舍得扔掉这个枣吗,那小姐一定丑的很,还不乖,不像清儿这般。”小童拿起那半颗枣仔细端详起来,仿佛想仔细看看,它有啥与众不同,确是看不出任何门道,反而一拿起来就想来刚才的酸味,口水不住地在嘴里打转都快流下来。 “哈哈哈,清儿,此处金为金钱,千金是说着这枣珍贵而已,并非那人家闺贵都要丢掉。嗯,你闻到什么味道没?”老者略带笑意的拍了拍小童头顶说道。 小童抽动了两下鼻子,仔细闻了闻,转身就向灶房跑去,边跑边喊:“好香,好香,师姐做好饭咯,开饭咯。”快到灶房时候还看了看手里的半颗枣,琢磨这好东西,是不是也该给师姐尝尝。 这时候灶房门从里面被推开,伴随着浓郁的饭菜香味,一个看上去也就十一二的小丫头从灶房端着盛满饭菜的托盘走出,虽然年纪尚小,但是一身翠绿的裙摆,加上披肩的长发,也有出水芙蓉般的美艳,长大必然惊艳四方。两个水灵灵的大眼睛打量着小童手里被啃剩下的半颗枣,含笑说道:“呀,这不是特别酸的那个枣吗?清儿,要都吃掉,不能浪费哟,师父说过很贵重的。” “啊?师姐你吃过了啊,我还想给你尝尝呢,可酸了。“小童一边说着,一边砸吧着嘴巴。 “吃过了,吃过了,那酸一辈子都记得的,不过师父说一辈子吃一个也就够了,能脱胎换骨呢,可神奇了,你快吃完吧。正好开开胃,然后尝尝我新研制的菜肴,挂糖鲤鱼,菜菇山鸡蛋,还有野鸡汤。”说着一手端着托盘,一手牵着小童向树荫下小石桌走去,喊道“师父,开饭了。” “好、好”老者挥袖收走石桌上的瓜果,让女娃把菜肴放到了石桌上。三人开始用餐,老者和女娃都没动,唯独小童拿起筷子就夹了一块鱼肉,刚要往嘴里放。“水清!”就见女娃瞪着眼假装生气的样子,眼看就要训斥。水清赶紧把要进嘴的鱼肉摆在嘴前吹了吹,整个小胖脸好像都在使劲“呼,呼,好热好热,这鱼肉可真香,来师父我帮您吹凉了,您快尝尝。”然后把鱼肉放到了师父的碗里,倒是没等着看师父吃鱼,而是看向旁边看似生气的师姐,像是在等她消气,或是在等一个夸赞。师姐倒还真是被他的举动逗笑了。师父把鱼肉放进嘴里细品道“此鱼虽甚是鲜美,却是滑头的很啊。” “啊?滑头,不应该是滑嫩什么的吗,师父,我尝尝。”水清夹起一块肉就往嘴里放“香啊,师父,这鱼真香,师姐你也快尝尝。”女娃笑的更开心了轻拍了水清头顶一下道“我还不知道香啊,还我尝尝,我做时候的早就尝过了,说鱼确实是滑嫩,但是师父说的滑头是你,这回不用吹吹了,不烫了?”“不烫不烫,好香。”水清又夹起一块鱼肉送进嘴里,一边呼着气一边说,明显是被烫到了。 “你们师兄要是有清儿一半的机灵,为师也欢喜很多啊。不过他虽是儿时木讷,但于他顶冠之日,吾以探灵镜观其灵根,竟见他灵根纯净,双坤之相,厚德载物,难得的极土之根。仅二十载便修至凝神期,随后离开为师自行游历苦修,如今离去已三十余载,虽是修行仅仅五十春秋,却已达到那一般修仙者至少百年才可修至的金丹期,为师甚慰。”老者一边像是在诉说,一边像是回忆。“师父,总听您提起大师兄,每次提到他您都会说好多,觉得大师兄好厉害,好想见见他啊。可惜三十年前我还没得出生,师姐你见过大师兄吗?”女娃本来听着他们说话,吃饭香喷喷的,突然听到水清提问,先是呆了下,然后感觉嘴里的饭菜都不香了,揪着水清的耳朵道“师父说了一别三十余载,你看师姐我像三十多的吗。”“哎呀,不像不像,师姐你看那菜里好像有虫。”“哪里”水清趁着女娃看向菜肴的间隙赶紧挣脱出来,揉着自己的耳朵道:“没有吗,我看错了,师姐洗菜最是干净怎么会有虫。我们吃饭吧,别想三十余载的问题了。”然后赶紧巴拉了几口饭,悄悄的看着师姐的动态。像是怕再被揪耳朵。 饭后女娃收拾着碗筷,水清又掏出那剩下的半颗枣,心想师姐说的好像这枣很厉害,饭前忘了吃,正好刚才饭菜吃的有点多,现在用它消消食吧。想着,就把剩下的枣全都丢在嘴里,心心念着师姐说能脱胎换骨,连带枣核都给吞了下去。随后便坐在树下看着师父发起呆来,等了一个时辰天都要黑透了,并没有感觉到什么异样,忍不住问了问“师父,这枣师姐说吃完能脱胎换骨呢,我咋没反···”应字还没出口就晕了过去,感觉身体轻飘飘的好像进到云端,忽而似从高空坠下,随后像掉进泥潭挣脱不出,身体忽似火烧,忽似冰刺。 第2章 逍遥果 太虚决 神游四界不自知,却道逍遥自在时,白发一怒三千丈,哪有真仙踏红尘。 “谷韵,你来。”老者唤来女娃。“这次水清神游太虚,你来做他引路人,且打坐眼观鼻,鼻观口,口观心,随我口诀入定,进他梦境。”谷韵听到师父传唤,赶紧从灶房跑出来,坐到水清身边打坐,按照师父的指点,一步一步做来。“可是师父,我怎么才能进他梦境,我未曾学得啊。”谷韵略显着急,因为她记得自己吃下那枣果后浑身舒畅,虽然也是晕倒,但是梦中世界尽是花花草草,好不欢喜,也未曾难受。可如今看这水清脸色逐渐铁青,似有挣扎之意,不禁紧张他。 “韵儿不必慌张,有为师在,自是万无一失,我只教你这一次,且记好《入梦太虚决》,此决修成可入大道,三川九陆皆可去也,你且听好。”老者捋着胡须老神在在。谷韵看到师父如此镇静自若,自是放下心来,按照师父讲的一步一步做,虽然感觉口诀晦涩难懂,似是另外一种语言,却又觉得熟悉万分。在师父讲授所有口诀之后,水清的脸色已经难看到极致,但是谷韵只能相信师父,按照师父的口诀不断默念。“师父,口诀我已全部记下,下面我怎么做。” “你无修为,你且双手顶住清儿天灵,为师送你入梦。找到他,默念《入梦太虚决》便可将他带回,去吧。”只见谷韵伸出稚嫩的双手按在水清那扎着两个小发髻的头顶上。老者伸指轻弹低声“走”谷韵身体渐渐好似消散,不见了踪影。只有一脸铁青的水清躺在地上,嘴里发着闷响,好似痛苦挣扎却不得喊出。老者伸手轻抚水清额头,虽然话里是不怕他会有危险,但是看他这般难受心里也有些许怜惜。 水清这边似到了另外的世界一般,空气中充斥的刺鼻的味道,天空昏暗灰黄,好似随时要压下来一般,毕竟才是个七八岁大的孩子,平时再机灵古怪,此刻也是怕的不行。一屁股坐在地上哭了起来。不坐还好,坐下之后发现地面扎屁股,伸手去摸好像是树杈,心情烦躁就去伸手把它从屁股底下拿出来,刚想扔掉,仔细一看是一节森森白骨,也不知道是动物还是人的,越想越害怕,赶紧丢掉,跑开来。跑着跑着累了,发现一条小溪,正是口渴呢,走过去,想喝点水,刚一靠近发现刺鼻的恶臭正是从这小溪里发出来的。上面看似清澈无比的小溪,走近细看发现底部全是谷头堆成,这次看清楚了全是人的骨头。看的水清一阵反胃,刚要呕吐,觉得不能吐,刚吃的枣可是好东西,不舍得,更别说还有师姐做的那么好吃的饭菜。不过他要是知道这里是梦境,早就吐晕了。“师父,师姐!你们在哪啊。”水清向小溪相反的方向快速跑开,躲在一块打石头旁边,悄悄地念叨,完全不敢大声喊叫,怕是喊来什么可怕的东西,感觉裤子低下凉凉的,伸手一摸,完蛋吓得尿裤子了。“算了,尿裤子也没什么大不了,活着最重要,师父那么厉害,一定会来救我。”正在想着,眼前一花,感觉整个人倒立了起来,然后一头栽下。整个空间的气息变成了血腥的味道,但是不似刚才般恶臭,前面不远好像有很多人在的样子。水清虽然自从记事起不曾见过除了师父和师姐外的其他人,但是能在这地方遇到活人,感觉还是好开心,赶紧快步向人群走去,但是越走越是心慌,脚步也逐渐放缓,因为那群人根本就是双脚离地的“怕不是见了鬼了吧”水清心中想着的同时脚步开始向后满满的退,眼镜紧盯着前面那群不是知道是不是人的生物,没退两步就看清,他们并非双脚离地飘着,而是好像被谁像穿肉串一样穿在柱子上,钉在了地上面。虽然确定了不是鬼,但是心情并没有任何放松,反而感觉更可怕了。这时候水清反应过来的一点,我怕不是在做梦吧。我应该在小凤山太明庙啊,我才吃完饭啊,怎么会到这种可怕的地方,刚才吃了果子之后身体忽冷忽热的,然后就到了奇怪的地方,我一定是在做梦。坚定了自己的信念之后,狠狠给了自己两个大嘴巴,想把自己抽醒,他记得师姐给他讲过,做噩梦就在梦里抽自己,然后就能醒了。然而尝试过才发现,并没有什么用,而且说好的梦里不会痛,脸上却火辣辣的。忽然眼前又是一花,周边的环境又变了,这次好了,出现在了城镇里。而且天空不再昏暗,本来应该是黑天的时间,却是变成了正午时间,街上人来人往,摆摊的、卖艺的、唱曲的,让水清看的花了眼,觉得好有趣,瞬间忘记了刚才的恐怖,甚至跑到一处看卖艺的人群里,学着其他观看的路人模样鼓掌叫好。 来到谷韵这边,她却是来到了一处花海,这就是她吃下那似枣果实曾经来到的地方,这一次并没有什么不同,但是她走来走去,这片花还没有尽头,更是找不到水清的踪影。身边没有了师父,想到水清铁青的小脸,心中开始不安起来,大声呼喊着水清的名字。 小凤山太明庙里老者轻抚水清脸庞。“这孩子在里面干嘛了,吓到尿裤子是可以理解的,脸怎么还肿了,这逍遥果神游是用来养神化精的。除非异界入侵不然没有任何危险,为何这般,能伤到他的也就有他自己了,这孩子不会自己扇自己了吧。”想到此处老者会心一笑。算算时间他们梦境应该要合二为一了,应该快回来了吧。这时忽然一缕红丝在水清嘴角印出。老者脸上出现忘了多少年都不曾有过的皱眉表情。“大胆,我乾元子的弟子也有人敢伤得?”只见老者轻掐手决,消散空中,化作一缕青烟冲进水清灵海。 第3章 真仙现 斩妖邪 狡诈阴邪欲夺魂,不成反被伤自身,剑罡之气斩邪祟,金光护体真仙人。 乾元子一改平日和蔼慈祥神色,略显紧张的出现在了水清的梦境之中,“此处看似人界,却暗含阴邪之气,看来异界有动作了。”乾元子神识外放瞬间扑满水清的整个梦境,连在那花海一般的仙界梦境里的谷韵都一并找到了,竟然找不到水清的身影。乾元子第一次认识到问题似乎有些严重,把这登仙后压制了近三百年的修为,一并散开,一股真仙之气充斥在整个水清的梦境。 “找到了,果然是这外界妖邪作祟,看剑!”一道细小弱丝般的剑气急速扎进一个草盖石屋内,那看似微弱不堪的剑气,却直接洞穿了整个石质墙壁,直奔那草屋内一似人非人头生独角、口若瓢盆、身生三臂的异人,那异人似乎发现了那急速而来的剑气,却好似对自己身后那暗紫色的手臂充满自信,并不躲闪,反而伸手为爪想要抓碎那剑气。那第三只手似虎爪般宽厚,又有鳞甲覆盖,确是看着生猛,那异界之人似乎已经看到了自己轻松击碎那细弱剑气的画面,甚至连等下怎么虐杀这碍事之人都一并想好了,熟料一经碰触剑气,本凌厉无比的剑气却化作丝线一般,以他不能反应的速度迅速由丝变网,将其整个身体迅速包裹成球状,他对自己的第三只手及其自信,更是对自己的身体十分了解,这界面的生物除非登顶,不可能伤他。没想到一个照面就被对面生擒,甚至想要挣脱时,那丝线竟然开始腐蚀他的鳞甲,暗紫色的血散发着腥臭从与丝线接触的地方不断冒出,心道“不好”。说时迟那时快,在那异界之人被生擒的瞬间,乾元子已然飘落至他面前,却是对他视若不见,直奔那草席上被下咒差点被夺舍的水清身边,一股金色仙气直奔水清灵海并游走在他身体各个经脉。一股黑色气体从水清各个毛孔慢慢驱散而出并融合,化作一张鬼脸,那鬼脸与那异界之人长得很是相似,只是头上无角,随后发出闷闷的声响“四骡你在做什么,为何没有为我护法,导致夺舍失败,你可之罪。”那鬼脸本趾高气昂的语气,在看到那痛苦不堪被困成球型叫做四骡的异人后,逐渐变得细弱不闻,甚至在那漆黑的脸上,充斥着不可信。这被唤作四骡的虽是他手下,却是异界前锋营副营长,实力在异界军中已经排得上中上位,此刻竟然被人五花大绑困在不知道什么东西做的网里,而且这老者看起来并没有废任何力气就生擒了四骡,要知道这是大将级别的将领才能做到的,而面对大将级别的将领,别说他现在是魂体分身,就算全盛状态也不可能战胜。他的心里有生以来第一次被恐惧充实,甚至连问对方是何人的勇气都提不起来,化作黑烟直接就丢掉那被唤作四骡的异界人自己逃窜而去。乾元子指尖轻抬,一道剑气直奔那黑雾而去,本可以一剑斩杀,却是摆出一副追不上的架势,却又让那黑雾根本甩不掉。 追逐了一刻钟时间有余,那叫四骡的异界人在剑气成网的作用下都快咽了气,而这边草席上的水清脸色则是逐渐好转红润起来。那黑雾里的人脸,被这追命般的剑气一路跟着,比直接杀了他还要难受,他想到了这剑气的主人必是想知道他的来路,想用自己这个鱼饵钓大鱼,“不管怎么说老子也是异界三皇子,等回到魔都,你这剑气还真能在我众将领面前伤得了我?”心想着直接从黑雾中突出一个像是蜡烛般的物体,忽明忽暗间,一道时空裂缝撕裂开来,黑雾直接遁入裂缝,讥笑着喊道“来啊,跟老子回皇都啊,你个老不休。”乾元子的意识跟随剑气,听到他的嘲弄并不生气,而是直接一声冷语“跟你回去?非也,知道你是怎么来的足矣。”话毕,剑气急速而行,直接将那黑雾斩杀在时间裂缝里,甚至那黑雾里的鬼脸都来不及发出任何惨叫。剑气卷着那类似蜡烛般的空间法宝回到了乾元子手中,乾元子翻手收袖,直接将那法宝收了起来,面无表情的看着那在剑网里的四骡,“本来想问你是怎么进来的,现在看来没这个必要了,不过搜下神看看你们的目的也不是不可。”说着手指掐诀似就要对那异界之人进行搜魂,搜魂之术极其阴毒故而大损阴德,甚至在提升境界时,阴德过低都可能心魔作乱直接爆体而亡。但是相对的被搜魂之人,被施术后便神魂破灭,如行尸走肉般,无任何神念的活着,即便肉身死亡,因为神魂破灭,根本不入轮回。那四骡听到要被搜魂,本来萎靡的脸瞬间变得惊恐万分,这手段虽简单,但是伤敌易毁己,非血海深仇没人会使用的。“这老头怕不是疯了,那一身仙位的修为都不在乎了吗?不行,我不能神魂飞灭,我要自尽,主人定会收我神魂,为我再铸肉体。老子死了也要你掉块肉。”想到这,那四骡暗压修为至丹田,想要自爆肉身。眼看那四骡表情逐渐疯狂本来丑陋的脸庞更加扭曲,已然到了自爆边缘。那扭曲的表情中挤出来的一丝冷笑让人恶心,却是把他的所有想法都表现在了脸上。“收敛修为,于一点爆发,自爆肉体保全神魂。恩,想法不错。可惜。”乾元子手于袖中暗握一物紧盯着那四骡。“知道又能怎样,老子在这自爆就算不能伤你,这是那小子梦境,你那么在乎那臭小子,老子就是要你难过,看我炸碎他神海,把他炸成傻子。”在临近爆炸之际,乾元子面色不变道,“哎,是傻子是你才对。”手中法宝催动,正是那刚才黑雾中鬼脸留下的蜡烛样的空间法宝。这时那四骡才明白,这看似仙风道骨的老头实则阴险狡诈,一直等着暗算他。“不,你这老不休”随着四骡的惨叫,被乾元子一脚踹进时间裂缝,要知道时间裂缝的另外一头可是那鬼脸讲到的魔都。那四骡的修为相当于人界结丹期修士,这自爆的威力,那魔都估计也能热闹一下了。“老不休?是啊,登仙都三百年了啊,是老了,没那骨子狠辣劲了,不然老子··不、不,不然老夫早顺着时间裂缝直接杀过去。这次算给你们个教训,也算谢谢你们让我发现这不曾注意到的入侵方式。可惜了这法宝,次数已尽。”随着空间裂缝的闭合,那蜡烛样法宝失去本有的光华,似变成木柴般没有了灵性。 “哎··”看着自己这因为着急外放的修为,乾元子也是长叹一口气“此次这真仙之劫怕是躲不过了,虽然这只是登仙前的红尘劫,可他们确实是我的徒儿啊,他们还没出师啊。”随后轻抚那躺在草席上水清的额头,自嘲道:“我如此性情,看来还是不适合去仙界那无人情冷暖之地啊。”轻甩衣袖卷着水清回到了太明庙,那花海仙境中的谷韵也感觉到一股熟悉而又温和的法力卷起自己要飞走,可是还想要找水清呢,回到太明庙刚想要问师父,为何自己还没找到水清,就被师父从梦境拽了出来,却是直接呆住了。因为现在的师父身体金光外放,似神仙一般,虽然还是像平常那样和蔼,却是多了几分威严,让人禁不住想要跪地膜拜。 第4章 异界震 砥柱出 巍峨似山紫亢宫,砥柱皆出震皇都,镇仙寝间威能显,法神含怒摄神通。 “师父?”虽然眼前的师父是那么熟悉,但是金光大盛的气势,还是让谷韵怯懦懦试探着问了下,看看是不是真的师父。 “韵儿,不用怕,师父可能要离开你们了,这可恶的异界徒。”乾元子脸上并没有愤恨,也没有多少对仙界的希冀,更多的是对这红尘的不舍,对这两个还未出师的徒儿的不放心。 再看异界魔都这一边。天空是暗红色,空气中充斥着呛鼻的气味,像是焚烧那种沾过水的木炭发出的味道,整个世界中的灵气却是要比那人间界强上不少,就是空气中不时会刮过罡风,这要是刮在凡人身上,不死也要掉块肉,但是那魔都内异人,来来回回、活动自如。也许就像他们看人类长相,看不出很多不同一样,想要分辨他们的长相只能从头顶角数与那口中獠牙数分辨一二,每个人与那四骡基本上是一般模样,鳞甲披身,似那罡风与他们如同微风般轻柔。可见他们对自己身体强度的自信并非毫无根据。 皇都内,一座巍峨似山的宫殿坐落在其正中-紫亢宫,整体宫殿分作三层,最下面一层正殿左侧的一个房间内,一身着缎袍满脸黑气得异人,从打坐中惊醒,随着面部黑气得消散,看得出他就是那黑雾鬼脸的本体,那位自称三皇子的异人。“噗,这老不休,等我界入侵之时,必将你抽魂扒皮,炼做那便池,天天以屎尿浇你。”三皇子明显受到重创,那分魂术本就极耗修为,需要三分之一修为强行剥离给与分魂,这分魂被灭,不仅那修为缺失,更是伤及本体神魂,需要大量时间,大量丹药灵宝修补。三皇子起身不得,只好继续打坐,想稍微恢复下神魂后去找些丹药,可那修补神魂的丹药不是谁都能有的。“哎,此次本就擅自行事,又功亏一篑,想要取丹药又不能被发现。着实需要想一个好的办法。”三皇子那丑陋阴黑的脸庞因为重伤,竟然能看到一丝惨白,神情中透漏着懊悔与恐惧,眉头紧锁,似在思索找什么借口去向那顶层的大法神要些丹药才是,那表情中的恐惧看出他对那顶层的大法神的畏惧。 正在思索着,忽然一道空间裂缝出现在眼前,脸上的恐惧表情瞬间转变成惊恐,后又表现成不屑,“老不休,算你够胆啊,还真敢追来啊。”他明显察觉到那空间裂缝是自己丢失的法宝制造出来的,而且他知道那法宝只有一次威能了,就是说,这人间界的老头除非能拿到大法神手里法宝本体,否则此次必定有来无回。而现在正值十年一度的皇都朝拜,且不说在大法神面前他就如同孩童般,那更有三十大将、十文龙,五镇仙全在朝中,根本不用大法神出手就能轻松将那老头擒下,“看来今日仇今日便能报了”三皇子心道,紧接着翻手从袖中取出一枚似那异界人头上角状的玉佩,这是每个皇子都被大法神送与的保命玉符,告诉他们命危捏碎呼救可保性命。三皇子捏碎玉符大喊“符碎命危,牛斌有难,速速来援”最后可能觉得还不够凸显威胁程度,怕来援不及,那老不休已经把自己给斩了,赶紧加了一句“人界来犯”。 要知道大法神发给十二位皇子皇女的保命玉符,这是第一个被捏碎的,他并不知道,这玉符碎裂后,传音到并不是某一个人,而是传给所有将领及以上级别的异界砥柱。在玉符碎裂,语音传出的瞬间,皇城内四面八方各位砥柱暂居的豪宅内,红光冲天,几十道红光呼吸间凝聚成一点,这一点就是在三皇子牛斌的房间,本来看着宽大奢华的寝间,呼吸间变得拥挤不堪,三十大将只能站在外围,各个身披兽骨厚铠,持着不同的兵器,散发着寒光,十文龙低首位于大将稍前些位置,十人均是黑布遮面,偻背而立,五镇仙则是直接出现在了那牛斌打坐的床前,站在最前面一镇仙,身长数丈、背生四臂、头生六角、面生三目,眼里红光若隐若现,眼看那空间裂缝传出一人伸出四只巨手就要将其捏成肉饼,却见那出现之人并不是别人正是自己前锋营副将四骡,“不好是自爆”一阵光华闪过,那巨汉镇仙张嘴猛吸自爆波动,片刻后,闷哼一声,身体里发出嘎啦嘎啦的响动,一切归于平静,那四骡的自爆只是转瞬就被这巨汉镇仙靠吸进体内轻松抹去。“多谢镇山仙!”牛斌还没来得及高兴,就觉得从头顶有一股他不能抗拒的拉扯之力猛然袭来。 紫亢宫三层整个是由暗碧色的石材打造,一看就是用料不凡,整个空间并不像外界那种弥漫刺鼻气味,反而有些许香炉不断散发淡淡清香,清香味道沁人心脾,似乎还有安神化气的功效。古藤般材质的展架位于大殿四面墙前,各种摆件琳琅满目,而且各摆件不仅华光溢彩更是散发阵阵灵力,似乎全是颇具威能的法宝,能拿法宝当摆件,可见奢华。这一切也让这大殿有种与这整个异界有着格格不入的感觉。大殿对门摆放一卧龙坐榻,踏前两侧摆放两异兽金象栩栩如生,蛇头虎目鹰嘴,双翅收敛,双足似蹄。整个殿中只有榻上一人,此人黑发、面红、瞳白,一身紫红色锦袍配着不知是何种异兽皮毛做的雪白脖领,头戴暗金色配冠,尽显其地位之尊贵。此刻手持茶盏,略有怒色,虚空一抓,直接将那牛斌从一层寝间穿过二层三层楼板,摄到三层大殿榻前。传音到“尔等退下,莫要声张。”牛斌寝间各位砥柱收到指令全都悄悄隐去身形,回到各自住所,就好似什么都没发生过。 “说吧,此次擅自行动,损我前锋营副将,坏我入侵大计,如此打草惊蛇,你准备如何谢罪,我尊敬的三皇子殿下。”这榻上之人正是异界最高级位-大法神,虽然似乎用着尊敬的语气,以臣子的身份在与牛斌对话,牛斌却是痛到话都说不出。本就神魂受损,伤及根本,刚才那四骡的自爆更是把那仅剩的神魂吓得震颤不以,好在那镇山仙吸了那震荡波动,可是这接下来的摄体之术,让他穿透两层大殿楼板,可知道这是异界皇都的紫亢殿啊,那看似石质的地板,其实全部用最强异兽翻天蛄的外骨骼磨碎与那异界吞天河水融合铸造的,就算自己全力一击也不过能将将打透一层,如今自己纯靠身体穿过两层,现在身上怕是没有一个骨头是完整的了,再加上大法神的威慑,早就七魄去了其五,三魂找不全一个,此刻已是有进气没出气,狂呕鲜血。 这时从紫亢殿二层主寝间一股比大法神威亚弱些却也不惶多让的气势直接暴起,从那牛斌身体穿过的地板洞飞过,来到了三层大殿。 第5章 已惊蛇 百年计 剑出直指毁计子,戴罪立功赤炎地,法神计至中坚力,黑衣六角妙龄女。 一位与那牛斌样貌有些许相似,却是成熟中透着威严的异人,来到了紫亢宫三层大殿,此人身着蟒袍,袍上由各种璀璨宝石镶嵌,每一个宝石都散发灵光,组合在一起更是形成一个护体阵法;头戴金冠,冠上正中有一不知是何异兽的眼瞳,似有摄魂之能;脚下带有鳞甲的双履一看也不是凡物,似有云气在鞋底不断窜出;腰间配剑更是直接别在金带之上,不曾配有剑套,此刻正冒着阵阵寒光,似乎感觉到主人怒意,准备随时划破长空直取敌方首级。 “废物,你如此行径,坏我异界千年大计,今日为父亲手送你轮回。”这来人不是别人,正是那三皇子牛斌之父,这异界之王,他满腔怒意,竟不是为了那牛斌的伤势,而是恨他打草惊蛇,恨他有损族人千年心血。利剑从腰间顺着这位异人王手指所向,直斩那牛斌头颅,剑过之处划破长空之声猎猎作响,一看就是真的打算将这牛斌置于死地。 “牛穆,算了。”大法神双手掐诀一道黑光打在了这位异人王牛穆的配剑上,那配剑好似插入泥浆,困在原地,动弹不得。“此子也是贪功心切,我已惩罚过了。此时正值用人之际,已是折掉一先锋营副将,中坚力量培养不易,留他戴罪立功吧。”大法神眉眼低垂,轻抬左手一股气团打出,将那如烂泥般的牛斌扶正坐直,只不过鲜血还是一直从口中渗出。 “算了?师兄,这怎么能就这么算了。这可是我族千年大计,可是师父的遗愿。你忘了师父如何死的,忘了我们耗费多少心神才暗插到那四界几枚暗子,这下子估计全让这逆子给暴露了。功亏一篑啊!”那牛穆捶胸顿足,却也是按照大法神所说,缓缓收了配剑。“哎,师父的死,你我清楚,我们入侵失利而已。师尊所杀之人不下千万,最终被斩,怎能怪得别人。但是仇还是要报的,虽然被人界发现我们安插暗线的方法,以后不便继续进行。不过暗子具体何人三皇子并不知晓,更何况对方并未搜神,之前送去四界的几人不会暴露,只不过我们的计划可能要提前了。”说着大法神从袖中取出两盏茶一杯隔空递给牛穆,一杯自己慢品道:“死罪可免活罪难逃,待他伤势好转,送去赤炎谷修行吧,让镇炎仙好好调教调教他,说不定日后还能成大器。”牛穆接过茶一饮而尽把茶杯摔的稀碎,“好,逆子,待他日侵入那四界之时你若是派不上一点用场,老夫定将你斩于阵前,祭旗!”牛穆走到牛斌身边单手将其提起,直接不用传音,而是通过神通让声音响彻皇都:“镇炎仙何在,速来见我。” 皇城西一豪华宅院内,一人红发、赤目、头生双角身着暗红色铠甲,后有金红色披风,像是刚从哪赶回来,才坐下想要喝口茶。正是那刚刚被牛斌用保命玉符召唤后,又被大法神吩咐悄悄回来的五镇仙之一的镇炎仙。这被来回调动,心中虽是不悦,却不敢抗令,一刻都不敢耽误急速飞至紫亢殿三层。呼吸间来到三层殿前,拱手鞠躬道“臣在,见过大法神,见过吾皇。”大法神轻轻点头示意,牛穆也没有为他先与大法神问安之事有任何不悦,因为虽然他为皇,但是异界真正的底牌是自己的师兄这位大法神他也是心知肚明的,而且他与师兄感情极好,并不在乎这些。直接一把将牛斌丢给了还在鞠躬的镇炎仙,镇炎仙下意识伸手去接,接到后才反应过来手里接到的是那面目全非的三皇子牛斌,“吾皇,这··三皇子他··我··”异人皇这一突然的举动,再加上那三皇子有出气没进气的样子,着实给这位活了千余年镇守一方的强者弄得一头雾水。“镇炎仙!”牛穆怒意未消,话语中不自觉的带出威压,使得差了一个大境界的镇炎仙打了一冷颤。“臣在”镇炎仙暗自运功强抵威压,那接住三皇子的手还要悄悄给他运送真气让他别这么死在自己手上了。“医好他,做他师父。”一句多余的话都没有留下,牛穆转身就飞走了,两个呼吸后,从很远的地方传来一声爆响,震得这紫亢殿顶都有点掉土,看来是这位异皇找了地方发泄一下。“咝”镇炎仙倒吸一口凉气,琢磨多亏了这是没有拿我来撒气,“大法神,没有别的事,臣先退下了。”镇炎仙对大法神又是鞠了一躬道。“这药你拿去,能增加你些许修为。就当给你治疗、教育三皇子的补偿。退下吧,我也累了。”大法神话毕直接自顾自的坐回榻上闭目养神,不再去看那赤炎仙。赤炎仙把三皇子放在身边,双手去接那浮在空中的药丸,药丸被特殊材质的盒子包裹,使其药香不至于飘散,威能不外放。要知道到了他们这个境界想要提高修为要么闭关数年,要么有天才地宝加持,他身为镇守一方的镇仙,长时间闭关是不可能了,这就更显得提升修为的丹药弥足珍贵,而如今大法神说给就给,真是让镇炎仙喜出望外,而且大法神所赐之物,必然难得一见、功效非凡,镇炎仙满怀感激之情深深一拜,收丹药于袖中,抱起三皇子回府去了。 镇炎仙离去后,大法神缓缓睁开双目略显愁容。暗想“本想等那几枚暗子成长到一方势力顶尖之时,有能力决断一方势力政策,里应外合,那时四届唾手可得。可如今···既然他们有了防范,必然对那领袖之人的选择将更为严苛,暗子们难免露出马脚,千年是等不得了,与其让暗子被发现成为弃子,不如在他们成长为中坚力量时,让其扰乱四界,我们趁乱打开一道空间缺口鱼贯而入,直插仙界心脏-仙宿殿,破开仙界这道门,其他三界不过囊中之物而已。”大法神似做了什么决定一般,从云袖中取出一物,正是那破开空间的法宝本体-破空烛,随后展开法力覆盖整个紫亢殿使其密不透风,轻声唤道“太未,你去趟四界,告知那几个暗子,事出突然,改变原有千年之计,五百年内尽量成为四界中坚力量,届时听从号令扰乱四界。”从展架一阴影处出现一道身影,其遁隐之术可谓登封造极,刚才一直都在暗处,却未被镇炎仙与异皇发现。她全身黑布包裹,头生六角,身材却是婀娜窈窕、凹凸有致,黑布中露出的眼镜散发着幽紫的暗光,勾人心魂。一声娇嫩的声音回到:“是,师父。”回应后,便拿着那破空烛就准备出发。 “且慢”大法神低声道。那唤作太未的异人女子转回身恭声道:“师父,还有何吩咐。”大法神从袖中抽出一支普通的树条走到太未面前道:“伸手”太未轻叹一声,伸出手掌,手掌并未被黑布包裹,白嫩细粉,并不同于异界其他人长满鳞片。啪的一身,那本白嫩的手掌上出现一道细细的红印,这太未的修为已是到了大将的级别,但是师傅责罚也是不敢运功抵抗。“你可知为师为何打你。”太未不敢揉手只是伸着,因为知道自己错了,声音变得更轻,却也让人怜惜:“知道,我未经师父允许,私自复制了师父法宝去黑市换东西。可是我没想到那收空间法宝人是三皇子那蠢材,更没想到他会坏师父您的大计。”“哎“看着太未的被抽红的手,大法神轻声叹气,他只有这一个徒儿,自是爱惜的很,当做骨肉一般,“罢了,没有下次,还有就是,你是否是为了那转灵丹才去的黑市。你为何如此着急想化作凡人形态。跟你说过到了为师这个境界,自会退去鳞甲。”太未听师父好像并没有要认真责罚自己的样子,双手拽着大法神衣角,摇着身子撒娇道:“师父,你看变人多美啊,白白的,要我修到师父您的境界不知道还要几千年,我都不晓得寿命够用不呢,那臭牛斌还跟我显摆说他吃了转灵丹去掉了头上的角和鳞甲。哎,当时我就应该猜到,是他背后使坏,想要拿空间法宝,故意用黑市转灵丹引我上当。”“哎,转灵丹那种药师父这里有大把的,只不过为了让你修行更有动力,希望你早日成就大道,才没有给你。给,拿去吧,以后要什么跟我说,莫要再去黑市换了。那破空烛就算仿制也是无价了。”大法神从云袖抖出一瓶丹药,放在太未拽着自己衣角的手里。“去吧,注意安全,任务其次,安全回来。有任何危险记得用保命玉符。”“哈哈,这么一大瓶转灵丹,这回可以彻底化人形了,谢谢师父。您不信我修为,还不信您自己的遁隐术嘛徒儿定不辱使命,完成任务归来。”话毕转身催动破空烛,进入空间裂缝,向四界而去。 “是啊,遁隐术,若是师傅当初肯用遁隐术···师傅你要是还在该多好啊,徒儿好累啊。”大法神坐回榻上,闭目养神。 第6章 抗界规 了红尘 月高星明飞升日,散功只为这红尘,稚徒跪拜念师恩,留语仙途多谨慎。 太明庙内,乾元子身体的金光慢慢被压制下来,但是他感觉到飞升之日马上就要到了,低头轻抚水清头顶,看着谷韵道:“韵儿,你和清儿食用的枣儿,名曰逍遥果,可让你们提前体验四界之感,对修为提升大有好处,但是你似乎是仙界转生之体,对仙界梦境极其执着,你心魔可能会大盛,但是如果有日能有机会登仙,那雷劫估计是会弱上几分,别小瞧这几分,当初为师登仙之时没有这几分,估计已经烟消云散,这几分是多少人求之不得的。”谷韵认真的听着,使劲的点点头,她不知道师父说的飞升具体是什么样子,但是从自己的理解上来说,她觉得可能这辈子也许都不会再见到师父了,所以她比平时更认真的听师父讲话,想把师父说的每一句都深深记在心里。“那师父,我进到梦境中,没有找到水清,是因为那时候他在别的梦中之界吗?”谷韵看了看水清睡得正甜美,口角都挂着口水,会心的笑了笑问道。“是也,我发现他,他正处在梦中人间界,但是在我入梦之前,观其表情看,他应该去过了鬼界与修罗界,却不曾到过仙界梦境,他与你正相反,初期修行可抗心魔,一路畅通,但那登仙之劫,只能看他自己的路怎么走,和他的造化了。” 乾元子轻捋胡须正色道:“那逍遥果之事不可对外人提起,逍遥果整个人间界所剩数量屈指可数,知道了谁食用过,谁就有可能是被那外界夺舍之人。反而,你们若是被他人发现食用过逍遥果,却没被夺舍,那异界暗插之人应该也就能猜到,你们多半就是知道这个秘密的人,届时你们性命堪忧,切记。”谷韵听到后又是用力的点点头表示自己都记下了。 “你们二人还有你们那未曾谋面的大师兄,皆是老夫红尘劫,应劫之人,你们大师兄姓风单名一个巍字,如今镇守人界与修罗界边境,虽然可传音与他,告知其你们相关消息,及那逍遥果梦境入侵的诡计,但那边境距离这里实在过远,这人间界亦有几个为师死敌,若是被他们截取到传音,更是对你们不利,为师可能要亲自去一趟边境那边了,好叫他对你们多加照顾。在那边飞升震慑下修罗界亦是好事。”乾元子正语重心长的说着,感觉一个小手拉住了自己放在水清头上的手,水清还在睡梦中,似乎都感觉到师父要离去,伸手去抓住了乾元子。乾元子笑了笑“当初压制境界,应这红尘劫,就是为了飞升顺利不遇雷劫,如今看来,这红尘劫真是让人在劫难逃啊,此刻的不舍甚至高于对那雷劫的恐惧,早知如此,老夫当时直接硬接那飞升雷劫也无不可,毕竟登仙雷劫老夫也过了不是。不过能遇到你们这些小家伙,也是开心啊。”谷韵接过话来,睁着大眼睛说道“师父选红尘劫就对了,不然韵儿怎么会认得师父,也不会认得水清,师父即多了三个徒弟,还避过雷劫,不是好上加好吗,等我们长大,我们去天上找您,到时候韵儿还能给师父您做菜吃。”“好好好,韵儿说的好。”乾元子满是欣喜的看着谷韵和水清他们的懂事和聪颖让人感觉骄傲。 “韵儿,你们无任何修为,为师不能留法宝与丹药于你们,不然稚子无罪,怀璧其罪啊。为师留些法宝与丹药与你们师兄处,若是他日寻来,你们自可向他问拿。”说着话,乾元子忽然感觉真气暴涨,金光像要不受控制般外泄而出,“不好!来不及了!”乾元子急速冲出太明庙,怕规则之力波及稚徒。忽然感觉一双无形的大手想要将他从这天地间抽离。乾元子心中百般想法闪过,这俩个徒弟尚幼,且不说世间多妖邪,就是那山中普通豺狼他们也敌不过啊,还有要留给他们的法宝丹药,还有那要告知大徒弟的秘密,这如何是好啊。乾元子祭出贴身法宝-响天钟,扣住自己,这法宝当初抵抗登仙雷劫时可是立了奇功,可现在却好像不能阻拦那拉力丝毫。“可恶,这规则之力跳出五行了,法宝失去作用了。”尽管如此各种法宝还是从云袖中甩出,但是他又不敢全力催动所有法宝,不然其威能定引来周边修士窥探,到时说不定要威胁到两个稚徒。 谷韵自幼跟在师父身边,自记事起师父总是和蔼可亲、云淡风轻,好似什么事情在师父眼中都不会成为问题,她第一次见到师父如此慌乱。“给我散!”乾元子最后能想到的办法就是散功,只要自己没了修为,这规则之力就发现不了自己,就不能把自己从人间界强行抽离到仙界。可是他把规则想的太简单,此刻的他就连散功的心法都运作不起来了,乾元子嘴角印出鲜血,明显是与规则作对,出现的内耗过于严重了。“给我散啊,我还有事情要做··散··”现在的情况就像乾元子拼命要废了自己,而规则死拉着他不放,根本不让他有任何动作一般。 看着师父痛苦的表情和那几近疯狂的样子,谷韵忍不住双手捧在嘴前做扩音状,对着那被拉扯到半空,痛苦挣扎的师父喊道:“师父,您去那仙界吧,师兄那里我们自己去,那秘密我们告诉师兄,我们不用法宝,不用丹药,我们靠自己一样可以到仙界找您的,您别再这样了,徒儿给您跪下了,谢您养育教育之恩,韵儿毕生难忘,我也会照顾好水清的,请您放心吧。”说完,谷韵噗通一身跪倒在地,紧接着三个响头的声音让在半空的乾元子都听得清清楚楚,粉嫩的小额头上磕出了淤青。听到这些话,看到这一幕,乾元子突然感觉释然了,“谁说十几岁的孩子就不能自己活下去;谁说的那幼童在这人间界,靠自己就不能闯出一片天地;谁说的我乾元子教育出来的徒弟一生都需要我的照顾?老子不也是从身无一物的弱小幼童,无人照料,与人勾心斗角,血海尸山摸爬滚打才有的今天,老子这一生不就是为了飞升成仙?如今却想着散功,如此却妇人之仁,连自己徒弟的胆魄都不如?这近两千年岁月老子算是活到狗身上去了?” 乾元子收敛心神,冲着谷韵说道:“韵儿讲的好!!!”乾元子气势暴涨,收起那些拿出来妄图抵抗规则用的法宝。一席白衣在空中无风自舞,那白须与白发却是纹丝不动,手持拂尘,单脚轻点立于半空。此刻红尘劫应该才算是彻底完劫,乾元子的心境达到了一次前所未有的高度。想不到这红尘劫不是自己步入红尘为人师表,却是因徒弟而有所感,反被成全。天之大道难测难解啊“妙哉、妙哉”乾元子哈哈大笑:“韵儿照顾好水清,尽管你是女孩子,但是记得你也是师姐,记得自己的承诺,为师信你。”话毕,乾元子从那踏空单脚开始慢慢化作金粉飘散。 乾元子微微皱眉,他心中还是放心不下这俩徒儿。在半空从云袖甩出一木质令牌“此处有一令牌你且拿得,人间界与修罗界边境过远,你们年幼难以去得。此处北去五百里雪云山,持此令牌,于山脚大喊“虔拜玉雪宗”。会有人引你们入山门,玉雪宗若是有人问起令牌何处而来,告知一雪山白发钓鱼翁所赠,待你们修至凝神期自有能力到达边界,届时告知你们师兄一切,并寻他庇护。为师从未告诉你们为师名讳,如今谨记,吾名乾元子。为师救人无数亦树敌过多,切不可将此告知他人,只需你们心中谨记你们是我乾元子的徒儿。” 眼看乾元子已经全部消散在天地之间,还有一句话恋恋不舍的回荡“世间多妖邪,人心亦蛇蝎,徒儿万事不可轻信他人,多多保重,为师千年万年仙界等你们!!”最后连乾元子的声音都消散无踪。 深夜的太明庙前,忽然安静的可怕,慢慢的从谷韵那幼小身躯传来了抽泣的声音,而后蛙声慢慢传来,似是回应谷韵的哭泣,随后又似恢复到平常的夜一般,虫照鸣月照亮。谷韵颤颤巍巍站起身,眼泪早已忍不住夺眶而出,伸出手去取师父唯一留下的东西,那悬在半空中刻有雪字的木质令牌。谷韵将木牌扣在心口,可那令牌看似木质却若寒冰般的冷,就算是这样她也不曾松手将它拿离自己的心口,仿佛那令牌成了她这世上最珍贵的物件。回头看了看庙里草席上睡着的水清,慢慢走过去,蜷缩在水清身边躺了下去。虽然答应了师父那么多那么多,可她也才是个十二岁的孩子啊。这一夜感觉比她这前面十多年过得都惊心动魄,更有无数的信息充斥着她的脑袋,想着这一天发生的一切那么突然又那么难舍,想着想着流着泪就睡着了。 第7章 笑稚徒 惹仙嚏 白丝绢帕裹雪令,木钗发间显英气,笑那稚徒自为是,玉手掐腰且牵蔽。 第二日清晨,随着微弱的阳光洒进太明庙,照在谷韵那还有泪渍的稚嫩脸庞,谷韵眯着眼缓缓坐起,先是对着阳光发起呆来,似乎在回忆昨天发生的事。然后好像突然想起什么,四下在草席上摸找着。那令牌对于谷韵来说毕竟还是太凉了,睡着时,本能的将它放在了草席上,找到后赶紧拾起。又扭头看了看睡在一旁的水清,睡得还是很甜美,谷韵第一次觉得这山里的早晨这么的潮湿,衣服都有种粘在身上的感觉。这小凤山虽算不上什么高山,但是太明庙建在山顶,也算是在云中了。其实并不是以往山里清晨没有露水,不过是在乾元子登仙后其所在之处十余丈内风雨不侵、片尘不染,如今他离去匆忙,都不曾留下防护阵法护住这太明庙,才会有这晨露打湿衣衫的情况。 谷韵爬起身,爬上摆放祭品用的摆台,走到太明庙佛像身后,那里有个用粗织麻布盖住的雕花小木箱,这是她存放宝贝用的秘密箱子,其实也就只是平时防着水清捣乱用的而已,水清更小时总是乱玩她心爱的物件。打开木箱,里面有几个好看的石子、几个小钗子,石子都是谷韵在山上寻来、这些钗子都是谷韵用树杈做的。里面还有一块白色绢帕,这绢帕是师父在她十岁时候送与她的生日礼物,虽不是法宝、没有威能,却也是不可多得的玉雪蚕丝织成的,冬日贴身有温暖效果、夏日则会散发凉气沁人心脾,它的冰凉不似那令牌的寒冷,用它包裹令牌还可隔绝令牌的温度,正好作贴身携带令牌用。谷韵包好令牌别在腰间,攥起那几颗漂亮石子,又拿起一个自己最喜欢的木钗别在发端,扎紧袖口,头束秀发,多了一丝小女侠的气质。 太明庙草席上。水清睡饱了伸着懒腰爬起身,揉了揉眼睛喊道:“师父,师姐,我做了个好恐怖的梦,我给你们讲讲啊。”一边说着话,一边走出庙门,刚出庙门就看到院子里昨晚师父抵抗规则留下的痕迹,那碎石、落叶、地上的划痕,水清感觉到可能出事了“师父,师姐,你们在哪啊~”这时谷韵从佛像后走出,也来到院子里“清儿,师姐在这。”“咦?师姐你怎么在庙里出来的,我刚刚在里面没看到你啊!”看到了谷韵,水清呼出一口气,那颗刚要悬起来的小心脏,轻轻地又放下了。师姐没事,那师父肯定也就没事,师父的本事他还是知道的。在他脑海中真正的神仙,也不过就是师父那样了,或者在他心里师父比任何人甚至神仙还厉害。谷韵走到水清身边,把从木箱中拿出的那几颗漂亮石子放在了水清手上,“喏,你以前总吵着跟我要的,给你当弹珠玩吧。”水清用另一只手揉了揉眼镜,仿佛不相信一样,仔细看了看手里师姐递过来的石子。然后以他能做到的最快的速度,把那些石子藏在了身后,“啊?师姐,这可是你最喜欢的啊,真的给我吗?”说着话还往后退了两步,似乎时刻都在提防谷韵反悔,把石子要回去一般。谷韵都被他那小家子气给逗笑了:“是是是,给你了,送给你的,绝对不会要回来那种。”听到谷韵这么说,水清才把背后的手拿到前面。冲着石子哈了几口气,然后用两只手不停搓着手里的石子,仿佛他能把那些石子搓得更亮一样。水清抬起头眨巴着眼睛,然后左右转头看了看院子,手里搓石子的动作倒是一刻没有停下,问道:“师姐!昨晚刮大风了吗,院子怎么这么乱啊,师父呢,他也没收拾一下啊,不会让我们打扫吧。”说完拿起一颗自己觉得搓得很不错的石子,用打弹珠的姿势比划了几下,仿佛很满意的样子。谷韵才刚刚挂上脸颊的笑容,在听到水清问到师父后,又淡了下去。感觉眼泪又要出来,但是还是强忍了回去,稍微有点哽咽的说道:“师父他,去了很远的地方哦。好久不会回来。”听到这话,水清手里的石子没拿稳都掉了一地,噗通一声坐在地上。因为他听师父讲过,那世人常将亲朋去世,说成去了很远的地方,此刻他认定师姐说的意思是师父去世了。谷韵想到他会有悲伤,但是没想到反应会这么大,心想是不是自己表达的不太对啊,让他理解错了什么。还没来得及解释,就听到嗷的一声,水清已经开始哭了,一边哭一边喊,“师父,你死的好惨啊。”那哭的就好像他看到师父七孔流血横死眼前一样,而且死前还受尽冤屈。这还不算,一边哭一边抓着掉在地上、刚才还心爱的不行的几颗石子往院里乱扔。 与此同时仙界-迎仙殿内。五位新晋真仙,在大殿中盘坐等待听封。仙界为上位界,人、鬼、修罗为下位界,这次下三界晋升中两位来自鬼界、两位来自修罗界、只有一位来自人间界,就是乾元子。此刻乾元子也同他人一般盘腿端坐,收敛心神,忽然一个喷嚏打出。另外四位也都是千把年岁,见多识广,却也是被他这个喷嚏惊到了。金丹之后,别说喷嚏,根本不会再有染疾一说,除非被人下蛊、投毒、亦或是某种上古流传下来的毒菌,五位真仙面面相觑,空气中都有一丝的尴尬,随后另外四位继续闭目打坐等待听封,却也是有意无意的稍微远离一点乾元子,怕是会被传染一样,毕竟如果真的是让真仙都能感冒,那这毒菌怕是异常了得。乾元子自己也是一头雾水,赶紧运气游走全身,发现自己肉躯、灵海、神魂均无任何异样,心想难道是红尘劫导致的吗,“不知徒儿们,现在还好吗。”闭目继续打坐了。 太明庙院内。谷韵死命的拽,都拽不起来在地上嚎哭撒泼的水清。这回听他嚎哭说的话,算是确定他是理解错了。“水清,师父他没死,你起来,你听我细说啊。”谷韵一边拉着水清的胳膊一边冲他喊道。可是水清就像被人禁了听觉一样,完全不去理会谷韵的说辞,认准师父就是死了。水清就这么在地上打滚嚎哭了得有一刻钟时间,惊得山林里的鸟都飞走许多。谷韵看水清这个架势,好好说是不行了,直接松开了拉他胳膊的手,左手叉腰,右手直奔水清耳朵而去。“哎哟,师姐,你说嘛,你说师父到底怎么了。我听着呢,别拧我耳朵了,拧耳朵听不清的。”谷韵揪着水清的耳朵把他拎到庙里草席上,盘腿坐下,也示意让水清坐下,这才慢慢道来,当然揪着耳朵的手并没有松开。 第8章 锁院门 荆棘路 山中小庙无烟香火,荆棘铺满前途路,罗叶宽大暂做床,滴血狼群围幼童。 一盏茶的时间后,太明庙内草席上。水清不时摇着头想把耳朵从师姐手中挣脱出来“嗷,嗷。这样子啊,嗯,嗯。我明白了。”也不知道水清是真的听懂了,还是只是想赶紧解放自己的耳朵,如是说着。谷韵把所有前因后果都讲给水清听了之后,松开了揪着水清耳朵的手,长出一口气道,“就是这样的,你现在有什么想法吗。”然后掏出令牌给水清看了看,却是在他那小手触及令牌之前又收了回去。“看看就算了,莫要乱动,这是仙家宝贝。”虽然话是这么说的,但是谷韵并没有因为那令牌是宝贝而珍惜,却是因为那是师父最后留个他们唯一的东西。水清的手停在半空,看师姐并没有打算把令牌给自己看看的样子,小脸忽的正色道“师姐你都有师父给的罗帕了,这令牌给我保管吧!”“这···这不一样,罗帕是生日礼物,这令牌是师父临别所赠。”可是水清就那么伸着手,眼神热烈,谷韵说着说着反而觉得自己是有些理亏的样子,毕竟罗帕也是师父给的,而水清连一件睹物思人的物件都没。“那就给你保管吧,不过这令牌冰的狠,罗帕不能给你,你找块布裹上吧。”水清见到师姐递过令牌,赶紧双手却接,随后开心的找包裹令牌用的布去了。 不一会水清便跳着脚从柴房跑了出来,拿了那盖柴火的麻布,把那令牌裹了几圈就塞进了怀里。随后像个没事人一样,蹲在院子里找那些刚才被自己丢掉的好看石子。谷韵看他在院子好像玩了起来,觉得水清可能还是太小不懂得师父这一别的含义,这一别可能就是永远。谷韵叹了口气,慢步向灶房走去,饭还是要吃的,早起到现在都没进食,平时这个时辰都已经跟着师父开始学识字了。柴房里剩的柴火因为没有乾元子在附近,也被晨露打湿,很难燃起而且冒出黑烟,呛得谷韵不得不去柴房想找些干柴来生火。 寻来几根柴火刚要往灶房走,水清突然冲到谷韵面前,吓得谷韵柴都差点丢掉。“师姐,我收拾好了,水清拍了拍后背的布包道。谷韵有点不明所以“水清,你这是干嘛?”水清先是接过谷韵手里的柴火,然后才答道:“当然是下山啊,你不是说了,师父临别之时,跟你说千年万年在仙界等我们吗。我们还真要让他等那么久啊,不吃你做的菜,他定会馋的。我们用过晨斋就下山吧,去那师父说的雪什么山的。”谷韵这才想到刚才水清蹲在院子里应该在找丢掉的石子,想一并带下山,看样子他还是很珍惜自己送的东西。水清一边说着话扭过头就拿着干茶往灶房走,一刻都不想耽搁的样子,似是迫不及待的想要吃饭下山。谷韵看在眼里,女孩子可能天生的带有些多愁善感,鼻子一酸就从后面抱住了水清,“对,我们这就下山,早日修到那神仙般的境界,去找师傅,继续给师傅做菜吃,在这之前就由师姐来保护你吧。”水清此刻被谷韵抱着,听她的话,不回头也知道她现在很伤感,赶紧打岔到“师姐,你有点肉麻哟,你先放开我。”谷韵松开水清,看他转过身,把柴火放到地上,卷起左手袖子,用右手使劲戳着那用力绷紧却只能看到一点点肌肉左臂,“师姐你看,我总是偷偷爬那颗师尊乘凉用的大树去掏鸟窝,我很强壮的,应该是我保护你才对。”说完捡起地上的柴火,仰着头迈着方步往灶房走去。谷韵从水清身后看着他那有趣的步子,又一次破涕为笑。 饭后,两个小人儿,一人背着一个布包,念念叨叨的给仙界的师父上了一炷香,一人三个响头,锁上太明庙的院门,下山去也。 说是赶紧下山,可谷韵和水清都是乱战遗孤,自襁褓中就被乾元子带上小凤山,这山他们是一次都没下过,平时虽有在山林玩耍,却也就仅限在那距山尖十余丈距离内,哪里认得下山的路,且不说那太明庙更是在乾元子携他们来之前就已荒废许久,根本没有什么香火,上山下山路早与山林其他处一样长满杂草乱枝,根本分辨不出。不怪乾元子临别之时百般担忧,二人修仙之路这连头都没开就已是寸步难行。而这小凤山从山顶往下看至少有二百余丈,对于常出没山林野地的猎户来说,想要一日内走个来回都费些力气,而且还要看天时,何况这两个小人儿。连半山腰都未到时天色已黑透了,两个小人儿的衣服很多地方被那荆刺划破,手臂小腿上也有多处刺伤划伤。“水清,我们好像不能再走了,什么都看不清,怕等下踩空踏错,太危险了,而且你听。”谷韵的话都有些颤抖,像是有点怕了。随着身边古韵的话传来,水清听到了好像是野狼的叫声,以前在庙里虽也能听到,却不似现在这般离得近,而且现在不仅没有师父、连院墙都没有,确是有些渗人。逍遥果作用下水清神游之时,幻化出过鬼界、修罗界,此刻虽是恐惧,却能强稳住心神,毕竟现在的环境与那吓尿裤子的场景相比还是好了很多。水清借着点点星光向前又摸索了几步,找到一颗很是粗壮的罗叶树,此树山中很是常见,树干及分支都极粗壮,十年生的会比成人高点有余,最主要的他的树叶很是宽大且长得密集。“师姐,我们在这罗叶树上休息一晚吧。那豺狼听师父讲,不会爬树的。”水清一边说着,拍了拍那罗叶书树干,表示这树很结实。谷韵抬头向上看了看,确实枝款叶大,“好,就在这吧。”得到了师姐的肯定,水清向两手啐了两口口水,然后搓搓手就开始往上爬,身后的谷韵悄声道“要小心啊。”怕大声招来那狼群。水清平时爬那太明庙院内大树比这罗叶书高得多粗的多,这罗叶树没三五下,就让他爬到了顶。“来,师姐,我拽你。”水清到顶后先是把那后背布包摘下寻一处树杈挂上,又用那布包使劲擦了擦刚才啐过口水的手,随后伸手去拽谷韵。 片刻后,两人端坐树顶。“师姐,你看平时不觉得月亮和星星这么亮啊。你看那月亮像师父,那离月亮最近的星星就像我们。”水清双手杵着下巴歪头看着天上的星星。谷韵也不答他,只是伸手把他搂在怀里,心想“清儿,句句不提想师父,却是感觉时时都在想他啊。”伸另外一只手去身后布包拿出一个下山前备下的馍馍递给水清,“吃吧,今天就巳时用过一次斋饭,饿坏了吧。”水清接过馍馍掰成两半,一半塞到嘴里,另一半还回谷韵手中,“师姐,你也吃,明天还有好长的路要走。”谷韵接过半个馍馍也吃了起来,也抬起头看着星空“是啊,此去北方五百里,我们不止明天有好长的路要走啊。”此后无话,吃过馍馍,这一天两个小人儿都累坏。谷韵就这么一只胳膊搂着水清,而水清则靠在谷韵肩头,不一会就睡着了。他们不知道的是,此刻正有十多双红似滴血的眼睛正死死的盯着他们,并且慢慢散开,将他们所在的罗叶树,围在了中间。 第9章 野狼袭 焚罗叶 少年欲逞英雄去,突生一计寻生机,妙计不成激狼群,铁箭救危尾白羽。 第二日清晨,罗叶树上,唤醒这师姐弟俩的不是朝露,不是蝉鸣,更没有鸡啼,而是低声的呜嚎,此刻虽天已漏出鱼肚白,狼群的眼睛却依然如滴血的利刃扎在两个小人儿心间。逍遥果带来的影响,使水清只是冷汗直流,但是还有心思去思考如何应对,而只见过那花海仙境的谷韵,此刻已是魂飞天外、瘫软在树顶,与那束发小女侠的姿态并不相符。成年凡人见此情景亦有失禁之人,更何况这一女娃娃。而水清也不过是个七岁的娃娃,这要是面对一堆蛤蟆倒是能想到几个办法,把它们踩扁,可面对着呲着獠牙,眼冒红光的狼群,纵使平时有点小聪明,此刻也是只觉得脑袋发空。还未在水清想出任何对策时,狼群已经开始不安分了,为首的一只体型稍微大些的野狼开始带动狼群围着罗叶树转了起来,转了不到两圈,随着那只野狼首领发出一声似人类夹紧嗓子咳痰的声音,十余只野狼一只紧接一只的开始用身躯冲击罗叶树树干。这树干虽是粗壮不至被狼群撞折,但是整个罗叶树却是被撞得不停抖动着枝叶。那树冠之上,本就吓到无力的谷韵险些在第一波撞击下就掉下树去,谷韵此刻只能双手双脚并用,熊抱着一个稍微粗些的树枝不敢撒手;水清这边还好些,可以单手双脚环抱着树枝,另外一只手拽着谷韵的胳膊生怕师姐一个不小心掉了下去。第一波撞击之后狼群又开始围着罗叶树慢慢转了起来,似乎在为下一波冲击树干做准备。 又是一声低吼的指令,狼群开始了第二波冲击,谷韵和水清虽是尚有余力,但是狼群休息一会,发动一次冲击,他们却是时刻保持全身紧绷,抱着树干不敢丝毫松懈,结果已经显然意料了。 第三波冲击过后,谷韵明显脸色由原来受到惊吓的发白,变成了稍有脱力状态的苍白,旁边自顾不暇的水清,还要为师姐借力,也是满头大汗。“师姐,继续下去,我们都要死在这里了。我跳下去引开他们,然后你往反方向跑,能跑多远是多远。”水清磕磕巴巴的说着气都有些喘不匀,撤回拽着谷韵的手,从怀里抽出一个小麻布包就想塞到谷韵身后的布包里,谷韵一看就看出来这是水清包裹那玉雪宗令牌的麻布包,看着水清这一副莽撞样子,谷韵用能喊出最大的声音喝住水清正在塞布包的手,“水清!你疯了,你那么小个人儿,别说引开狼群,还没等跑,跳下去直接就被撕烂了。”直到说到了撕烂了三个字时,那歇斯底里般的声音才变得弱不可闻,本就是没有力气,想到水清跳下去惨死的样子更是不忍继续再说,本来双手抱着树干的谷韵,抽出一只手抵住水清的肩膀道:“我本就是师姐,要死也轮不到你先死,更别说师父临别时还特意嘱咐我,让我照顾好你。这才两日不到,你就想让师姐失信于师傅吗?”这番话竟然是从一个只有十二岁的女娃口中说出,此刻如果乾元子听这一席话必是骄傲无比,虽然他未来得及教这两个徒儿任何功法,但是从做人上他算是把这两个徒儿教出师了。水清皱起眉头,准备收回已经塞进谷韵布包一半的麻布包,手在谷韵包里却是碰到了一个坚硬似铁似石的物件,低眉思索怎么师姐会带个石头疙瘩上路,忽尔似想到什么,展眉望着谷韵,“师姐,你可是包裹里带了打火石啊。”谷韵立即明白了水清的意思“带了,带了”伸手就去向布包里探抓,随后从背上的布包里抽出两个黝黑的石头,正是平日里谷韵生火做饭用的打火石,本是怕路上若无野果充饥,能抓到些小动物烤来吃也是不错,便带上了,没想到现在能派上用场。俩人心照不宣,这边水清接过打火石,双腿夹紧树杈,开始打火;另一边谷韵开始撕扯布包,扯出一块布条做火引,又从那硕大的罗叶上撕下一大块来,“昨日,燃那湿柴时,烟雾极浓,应该是因为柴沾了晨露所致,现在我们用树叶当做湿柴点燃,定也是能产生那浓烟。你是这么想的吧清儿。”谷韵手里一边拿着布条树叶配合着水清打火一边问着。水清用力点点头表示同意,双腿紧夹着树杈不至于自己掉下去,因为狼群已经开始又一轮冲击了,手上的动作也是加紧了些,哒·哒·哒·打火石不断地敲击着,嘴里还要不停给给那火星送风“呼·呼·”“着了,着了!”看到布条燃起来,水清赶紧把打火石塞到自己腰间,用双手捧着火苗,怕他熄灭,然后抬头往山野间看去“等有了烟,如果山上有打柴的,或者猎户,他们定会寻来。到时候我们就有救了。”谷韵也似看到了生的希望,慢慢的往火苗上添着树叶碎片,果然不一会浓烟就出现了。浓烟飞舞,狼群首领虽然比普通野狼强壮且聪明,但是毕竟是未开智的野兽,还是不紧不慢的指挥着狼群准备着冲击树干,并不知道树上那两个猎物弄那浓烟做些什么。 树上的两个小人儿被浓烟熏得眼泪鼻涕直流,还咧着嘴在笑,好似马上就要得救一般,忽然水清拍了下脑袋,歪头看着谷韵说道,“师姐,我忽然想到一件事。”这边谷韵用袖子抹着鼻涕眼泪,满脸黑黢黢的眯着眼睛隔着浓烟看向水清,“什么事?”“师姐,你说万一那看到浓烟的是同我们一样年岁的砍柴郎,或者上了年岁的猎户。他们若是看这烟雾寻来,我们能不能得救不说,届时是不是反而会害人性命。”谷韵听水清这么一说,似被美梦中惊醒,深吸一口气“咝”,这一口凉气倒吸,吸的全是浓烟,呛得谷韵咳嗽不停,“咳,咳,快,快,我们灭了浓烟。”说罢,两个小人儿,就把那燃着一半的树叶全都担下树去,有些恰好砸到了冲击树干的野狼,烫得野狼嘶嚎,使得狼群以为受到挑衅,冲击的更加猛烈。 “师姐,这下我们死定了吧”水清熊抱着一个树枝紧挨着谷韵,那被熏的黑到不行的脸也是紧贴着树枝,嘟囔着问道。这么一来二去的折腾,谷韵也是不怕了,同样的姿势抱着另一个树枝,也许是感觉到了必死关头,一改往日,学着水清打趣道:“何止死定了啊,我们还把自己烤香了给人家呢。”水清的眼里师父和师姐都是很严厉的,听到师姐这么说大声的笑起来,原来师姐也会说笑,笑着笑着又哭了,在死亡面前少年的心神最后还是没有支撑柱,哭的很惨烈,抽动着鼻子说:“师姐,我们死了是要去鬼界吗,到了那里你还认得我吗,不过那里是不是离大师兄很近啊。我们是不是可以去找他了。”谷韵也哭了起来,同样地凄厉,好像这时已经不再需要有任何坚强了,边哭边说:“你是不是傻,师父早讲过,鬼是鬼,魂是魂,鬼是鬼界的生灵,我们是人间界生灵,死后也是在人间界,化作魂魄,要么游荡,要么轮回。师父给讲课,你从不好好听。就师父把你宝贝的不行,笨死了,哇···”说着说着好像平日受了莫大的委屈般,哭的更狠了。 罗叶树下野狼首领似乎觉得猎杀时机成熟了,一声不同之前的嚎叫发出,狼群开始一齐向罗叶树发起冲击,三五头野狼一起撞击树干带来的震动,使得树枝上的两个小人儿,手脚发麻,头晕目眩,眼看就要掉下树来。 忽而一道黑色影子拖着白色尾巴,向罗叶树急速而来,只听得嗖···啪···嗡····,一支白色尾羽的黝黑铁箭洞穿了其中一只正在冲击罗叶树干的野狼的狼头,直接将那只野狼钉在了树干上,那野狼狠蹬了几下后腿便不再动弹,眼看是没了气。而箭支似是余力未消般尾翼还在打晃。 第10章 谢恩人 戏儿郎 虎皮虬筋山林过,驱狼救童积功德,系狼携童山下去,展怀大笑似钟锣。 野狼首领看到那被箭支钉在树上的同伴,呲着牙挪步后退,随着它一声低吼,狼群开始慢慢向箭支射来的方向移动。只听得嗖···,又是一支铁箭飞来,这支铁箭直接越过前方狼群直奔那野狼首领,一箭正中其前肢肩胛,那野狼首领尽管体型硕大,却也是被箭的贯穿力射了一个踉跄。野狼首领吃痛一边呜咽着一边急速后撤,随后发出高亢的狼嚎,狼群随着狼嚎,顺着首领逃走的方向慢慢散去。 刚才那一箭穿狼、又一箭威慑整个狼群的画面,被树上的两个小人儿尽收眼底,水清谷韵互相眨巴着眼睛看了看对方,然后水清又往那狼群撤走的方向张望,直到确定所有野狼身影消失在那荆棘密布的山林,水清才跳下了罗叶树,可是体力耗尽的爬树高手此刻已是无甚力气,双腿发软直接一个屁墩摔在了地上。“哎哟哟哟。”水清揉着屁股掸掸身上的土站了起来,然后伸手去接树上的谷韵,谷韵拿起水清落在枝头的布包,把两人的布包都背在身上慢慢的从树上爬了下去,水清走近前扶着谷韵从树干落稳到地上。两个小人儿就这么站在树边,等着救下他们的人出现。 不一会,一位身着虎皮开衫,麻布裤子,脚踩鹿皮猎靴的汉子拨开荆棘出现在他们面前,这壮汉身高近一丈,发须略显花白,浓眉立眼,脸上用泥土画着几道花纹,从其虎皮开衫里露出板肋虬筋的前胸,更有一张大到夸张的弓被其背在身后,且不说那弓背有多宽厚结实,光是弓弦都有水清的手指粗细,一看这就是位卓尔不群的猎户。两个小人儿与他相比实在过于矮小,毕竟那壮汉都有罗叶树高了,水清使劲昂着头大声喊道:“多谢,壮士搭救之恩。”他记得师父讲过,如果以后出门在外碰到男的叫壮士,女的叫仙子。可是乾元子给他们讲这些,是让他成年后游历时用的说词,并不是让他这么小个娃娃说的话,这话从一个七岁孩子口中说出颇显有趣。课是一起上的,谷韵听到水清这么说并没有觉得有什么不好,反而觉得水清把师父讲的活学活用,现在用得恰到好处,也用起师父教的方法,欠身一拜道“小女子有礼了。”这壮汉见两个小人儿如此作态,那笑声如洪钟般发出:“哈哈哈,你们这两个小娃娃,怎得如此世俗。如此小人儿从哪学得这般作态。”水清听了有点不高兴了,刚才感恩的心情瞬间烟消云散,这可是师父教的啊,这么说不就相当于嘲笑师父世俗,拱起手昂头道:“这是我们师父教的,这是礼仪。不过还是要谢谢您救了我们。”说完鞠了一躬,然后扭头就要走,觉得这大个子不好相与,整个人气鼓鼓的。却是被谷韵一把抓住,谷韵欠身低声道:“谢谢您救命之恩,不知如何报答。”水清很是不情愿的站回到谷韵身边,也不去看那壮汉。 这壮汉不紧不慢得走到罗叶树旁边一把抽出钉在树上的铁箭,野狼也被一并带起,铁箭稍作擦拭收回腰间的箭袋,野狼则是丢在水清脚边。水清只觉得一股血腥气袭鼻而来,这时再看这野狼还要比从树上去看大了许多,甚至比自己还要高大不少。再去想刚才那被围堵树上的情景,若当时掉下树来,定是十死无生。壮汉眼神略带戏谑看着水清瓮声道:“也不用甚的报答,这野狼老夫懒得拿,老夫住在山脚,你这气鼓鼓的娃娃,帮老夫把它拿回家便是。”心说老夫救了你,就是笑话你两句,你还当真了,这要好好戏弄你下。那野狼都有水清两个沉了,水清看出来,这明显故意刁难他,但也不吱声,伸手就去拽那野狼后腿,脸都憋红了野狼也纹丝不动。谷韵默不作声,去拽那野狼的另外一只后退,这两个小人儿本已筋疲力尽,此刻两人合力才将将能把野狼拖动。那壮汉见此板脸呵斥道:“你莫帮他。”谷韵充耳不闻,还是两人合力拉着野狼,忽然抬头高声道:“谢您救命之恩,我们定把这野狼送至您家中。到时候这恩就算还了吧?”这壮汉听到谷韵的话,轻挑浓眉,心道“这俩娃娃好像真生气了。我不过想逗逗他们而已,老夫一把年岁,还能和自己孙儿一般大的娃娃一般见识不成。”壮汉咳嗽两声清了清嗓子:“罢了,罢了,你们这般拉扯,三日都下不得山去。”说着一把从地上拿起那野狼,从腰间取出平日用来捆绑猎物的绳子,那野狼就像个小狗崽一样被其捆在腰间,随后招呼都不打,两只蒲扇样的大手,一手拎起水清、一手拎起谷韵直接丢上肩头。一切发生的太快两个小人儿都没反应过来是怎么一回事就坐在了壮汉的双肩膀上,下意识的去抓住壮汉的虎皮衫,怕掉了下去,这可是比那罗叶树还要高些啊。 “啊!您这是。”谷韵急声问道。壮汉也不回答,只是大声提醒了一句,“娃娃们,抓好啦。”话毕,大步流星往山下走去。他本就是这小凤山猎户,常年于小凤山狩猎为生,对地形极为熟悉,在旁人眼里,山间无路,可在他眼里遍地是路,更不要说他生的高大威猛,一步都要换做别人三步一般。两个娃娃就这么被他扛在肩上一路疾驰。 两个时辰,仅仅两个时辰,就走完了两个小人儿一天的路程,到达了山脚下。 山脚下,茅草屋。壮汉轻轻放下两个娃娃,推开茅草屋的门。说是茅草屋,在水清看来,这屋门都有那太明庙的庙门大了,那壮汉引两个小人儿进屋,“娃娃们,随便找个地方坐坐,我去把那野狼皮扒了,不然太久变了味道,不好售卖。”说着话,那壮汉取下腰间的野狼,又从屋里墙上的一堆刀具中抽出一把,向屋外走去,就听屋外撕拉撕拉的声音,应该是已经开始给野狼剥皮了。水清好奇的跑过去扒着门缝看壮汉给野狼扒皮,谷韵则开始打量屋子布局,整个茅草屋里桌椅、床褥、器具都比他们平时用的要大上许多,茅草屋墙上挂着许多刀具、一个兽头、一根像烧火棍的东西但是比烧火棍多了一个斗状的头。 水清突然跑回椅子上坐好,原来是那壮汉收拾好野狼回屋来了,他进屋来先是取下那墙上似烧火棍的东西,又从床头小木盒里取了一把他们从未见过的干草放进斗里,用火石点那斗里的干草,随着斗里火星的出现,一股青烟从那壮汉嘴里冒出,看其表情很是满足的样子。这烟与他们平时的灶烟和那熏狼用的浓烟都不相同,是另一种说不出的呛。那壮汉看到谷韵一直盯着自己手里的烟杆子很感兴趣的样子,忽的把烟嘴递过去给她,问道“丫头,尝尝?”谷韵往后挪了挪身子,摆摆手道:“不用了,谢谢您。”水清这时候反而瞪着大眼睛凑过去问道:“这是何物啊?”那壮汉很是诧异道:“这?这不就是烟杆子吗?”虽然不是每家都有人抽烟杆子,但是不论在村中、镇里、还是皇城,这么大的娃娃怎的不知道烟杆子是何物?正在诧异着。水清在壮汉没注意时已经开始吸那烟嘴了,在烟进嘴的瞬间,水清的脸就涨红了,紧接着咳嗽的不停。谷韵看到水清这样就知道这玩意和那浓烟比强不到哪里去,水清这状态和自己在树顶倒吸凉气吸进浓烟状态如出一辙,想着这些下意识的又往后挪了挪屁股,琢磨绝不去尝那叫烟杆子的东西。水清被呛得样子倒是让壮汉想起来第一次逗自己孙儿抽这烟杆子,那情形如出一辙,洪钟般的笑声又一次发出。 第11章 茅草屋 述来由 壮汉多问侧耳听,女娃把茶话谜经,锁闭门窗惊觉起,原是本家谷之姓。 “哈哈哈,你们这俩个娃娃,着实有趣,说话文绉绉,做事却如此好笑,又都有一股子倔劲儿。你们不是这附近村落的人吧。我总去临近几个村售卖猎物,那里的娃娃我基本都见过,未曾见过你们,你们怎得跑到这小凤山来,还被狼群给围了,你们的父母呢?”壮汉一连串的发问,然后砸吧着烟嘴等他们回话,好像怕烟呛到他们还特意去推开了门窗。听着窗外的蝉鸣,天都渐渐要黑了,俩个小人儿谁也不开口讲话,水清取回谷韵帮忙背着的布包,从里面掏出一颗漂亮的石子搓了起来,时不时看看谷韵,好像等师姐代他会答一样。此刻谷韵心理稍微有点复杂,因为眼前这位看似想要刁难他们的恩人,不仅救了他们,还助他们下山,又没有真正的为难过他们,看上去虽不是师父那种慈眉善目的样子,却是有种听师父讲过凡人中侠客的感觉,那到底要不要告诉他实话呢,还是随便编个故事,但是万一说漏嘴,惹得恩人不悦也不太好的样子。谷韵紧锁的眉头慢慢舒展,长出一口气,决定隐瞒师父飞升与那逍遥果之事,其他一概告知,虽师傅说谁都不能信,但这是救命恩人,而且重要之事我不去讲,应该没问题吧。随后,谷韵开始向壮汉讲述他们的身世、下山的原因、被狼群围困的过程。那壮汉也是取出茶杯给两个娃娃倒了杯茶水,示意她慢慢讲。 听到一半时,那壮汉就赶紧起身,灭了烟杆,关上门窗,自己也斟了一杯茶喝起来,似乎听到了什么了不得的事情。 “恩人,就是这样了。”约一刻钟时间后谷韵示意已经讲完,端起那比自己平时用来盛饭碗还要大的茶杯喝了好几口茶水,他们下山之前就已是午时,此刻还真有点口渴肚饿。谷韵说话的时候,水清很是懂事,虽然听出来师姐有所隐瞒也不曾插嘴,只是盘坐在椅子上玩着石子。那壮汉听得倒是坐立难安,时而皱眉,时而暗自思量,时而惊得双目圆睁。壮汉拿起手边的烟杆子又是砸吧了两口,发现没有烟,原来是忘了自己早就灭了烟火,起身把烟杆子挂回墙上。脸上满是欣羡的对两个小人儿说:“那太明庙我只是儿时去过,那时还略有香火,后来听说是因为总不灵验,慢慢的荒废了,几十年了不曾听闻那里还有人住。我平时打猎也最多就是到半山腰的位置,早知有你们师父那么一位仙人住在那里,我早就应该上去拜上一拜。”谷韵赶紧摇摇头道:“不对,不对,您听错了,我师父只是最普通修道之人,并未成仙。”那壮汉略有皱眉道“虽然我是山野之人,但也有幸见过几次仙人,他们都是踩着剑、刀各种武器法宝飞行。如果你们师父真如你所说踏空而行,随便可以在远处把参天巨树移至那山顶太明庙。你们师父可不止是修道之人那么简单,他最起码比我见过那些仙人厉害得多。娃娃,老夫觉得你定是有想隐瞒的事情,老夫也不多问。不过听老夫一言,此事无论对谁都莫再提起,否则怕是会对你们不利。”谷韵听到这话心里一惊,看来自己还是说多了,不过恩人似乎还在为他们着想,暗自庆幸,“谨记恩人教诲,师父却是说过人心多如蛇蝎,让我们在外提防。可您是恩人,我又觉得您不像歹心之人,所以一时说漏了嘴。”壮汉看到谷韵喝空的茶杯,又为她续了一碗茶水,道:“娃娃,莫再以恩人相称,老夫姓谷,按年岁也可以做你们爷爷了,你们称我谷爷吧。”水清停下摆弄石头的手,抬头看着这位谷爷“谷爷?您姓谷?米谷的谷吗,我师姐也姓谷啊。”谷爷眼里精光闪过:“哦?真的吗,女娃娃,你也姓谷吗。”谷韵喝着茶水回道:“刚才忘了跟您说,我确实姓谷,单名一个韵字,我师弟水清。”水清从凳子上站起一副小大人的样子,拱了个手道“谷爷,我是水清。”然后又坐下盘着腿接着玩石子。“哈哈,好,谷韵,没准几百年前我们还是本家人呢,水清也是好名字,好名字。”接着,三人开始了有一搭没一搭的闲聊。 天色慢慢暗了下去,屋里逐渐的有些难以视物,谷爷取出一盏油灯点上,道:“娃娃们,饿了吧,你们稍坐,我这里还有昨日打的鹿肉,我去烤来,咱们边吃边聊。”谷韵站起身道:“谷爷,我来帮忙吧,山上的饭都是我做的。”水清也觉得无聊了,从凳子上跳起,“我也帮忙。”这不跳不要紧,一跳本就在山上被刮坏的麻布短裤,挂到了椅子边,一下子扯开好大一个口子,屁股都露出半个。谷韵赶紧捂眼不看,谷爷则是笑着去里屋取来一条鹿皮做的小短裤递给水清,“来,水清娃娃,你试试能穿吗,这本是给我那乖孙儿准备,想等他来时送与他的,现在看来你更需要,送与你吧。”水清一手捂着露出的半个屁股,一只手接过谷爷递过来的短裤“哇,真好看,谢谢谷爷,那我先去换下,再去给你们帮忙。”拿着鹿皮短裤就跑到里屋去换。谷韵看了眼跑到里屋的水清,又看了看自己身上也被刮的有些破烂的衣服道“谷爷,我有自己备了一身衣物,我也换好,再来给您帮忙吧。”谷爷连忙挥手“不妨事,不妨事,你在这里换,想帮忙我等你们就是。”谷爷走到屋外帮忙合上门,好让谷韵在茶水间换衣服,然后在屋外喊道,“这井边有木桶,你们换完衣服可以在这洗洗脸。”谷韵摸了摸自己的脸,一手的黑,都忘了在山上被烟熏过一直有没有洗过,应声道“好的,谢谢谷爷。”这时就听里屋传来水清的声音:“师姐,我也要洗脸。”谷韵边换衣服边摇头道:“好好,洗,你先洗。” 屋外篝火旁,谷爷转动着架在火上的鹿肉,先给整个鹿预热了下,去了毛,顺便等着那俩想帮忙的娃娃。不到一刻时间,两个小人儿换好衣服,梳洗干净走了过来。映着篝火的光,谷爷看到那洗去黑渍的脸庞,“啧啧,不愧是仙家子弟啊,女娃娃出的落落大方,男娃娃清秀透着机灵。不过还是我孙子好,哈哈,虎头虎脑的。” 第12章 结善缘 守屋门 世人多妒仙人运,可似豺狼把命吞,愿结善缘传说词,横卧虎皮守房门。 烤好了鹿肉,三人回到屋内长着油灯,把大盘的鹿肉放在桌子上,水清吃的满嘴流油,谷韵细嚼慢咽,而整只鹿腿被谷爷拿在手里,那鹿腿在他手里就像个大号鸡腿一样,啃得有滋有味。 吃饱后,三人坐在桌旁,谷爷心中还是替两个娃娃多思量了些,正色道“谷韵娃娃,水清娃娃,你们可知道仙家弟子有多被凡人欣羡吗,而相对的欣羡又会变成嫉妒、变成恨。若是有法力还好,不如你们的人会对你们毕恭毕敬,但是你们这般不曾学得任何法力,甚至是连狼群都斗不过的娃娃,若是被别人知道你们是仙家弟子,你们可知道后果怎样吗。”水清打着饱嗝瞪着眼镜看着谷爷,似乎是对他接下来的话很是惧怕又期待。谷爷又去墙上取下烟杆子点着抽了几口,用烟杆子指着桌上那被啃剩的鹿骨道:“那就会如这鹿肉般,被歹心之人分而食之。”水清吓得赶紧捂住打嗝的嘴,悄声道“真的吗?”谷爷把脸凑近烛光故意做出一个恐怖的表情,“真的。”现在谷韵和水清就像听师父讲鬼怪故事时一样,缩在凳子上。谷韵说“师父确是说过,世间多妖邪,人心亦蛇蝎,不让我们轻信他人。”谷爷用凳子腿磕打这烟斗里的烟灰,又砸吧了一口烟“错,这话不是你师父说的?”谷韵抬头看着谷爷不知道是何意,谷爷意味深长的说道:“切记,你们的师父只能记在心里,从此与他相关之事莫再提。从此你们是山野药农之后,住于山脚下,除了菜药从未外出,双亲死于狼群,我恰好路过把你们救下。”谷韵和水清领会了谷爷用意,频频点头。谷爷对他们此刻的乖巧听话很是满意,接着说道“每逢年过节我儿都会从一香镇携妻儿来这里看我,一香镇于此处北去百于里,正是你们要去那雪云山必经之路。你们俩娃娃上路我不放心,你们且在此住下,不到半月便是夏农节,届时他回来看我,待他返程时你们随他一起,路上我好让他对你们多加照顾。切记,对任何人都用我告诉你们的说词,莫把你们师父说漏出去,包括我儿子也是。我儿子那嘴藏不住秘密。”说着谷爷大手轻轻抚了下两个小人儿的头顶。谷韵心中感恩,更是庆幸出门即遇到贵人,拽着水清就给谷爷磕了一个头。谷爷赶紧将他们搀起,娃娃,这使不得,你们可是神仙弟子,将来前途无限,老夫受不起啊。 要说谷爷没有私心也是假的,在他看来这俩娃娃聪明果敢,更是听谷韵述说灭掉浓烟,防害人断自己生路的举动时,心里略有钦佩,知道他们了的善,既然他们这么优秀又心存善念,为何不结此善缘。本就救下了他们,顺水推舟再帮他们一把,日后他们若无所成,自己对的起良心;若是有所成,说不定能福及子孙。那恶人断人机缘,成全自己之事他做不到,但是助人行善,求一善果何乐而不为呢。而且这俩娃娃与自己孙儿年岁想当,长相可人儿,也是让谷爷喜欢得紧。 夜已深了,山里又响起了狼嚎,那嚎叫比以往更是渗人,似是有对白天之事的愤恨在里。谷韵往水清身边挤了挤,水清打量着茅草屋那木质的墙壁,“谷爷,这屋墙能挡住那野狼吗。晚上不会被狼闯了进来吧。”谷爷吐出一口浓烟,面露骄傲用烟杆指着墙上的兽头道,“你们见那兽头没?不曾见过吧,这可不是一般野兽的头颅,这是灵兽头颅,虽然那只是一只幼年灵兽。但是这方圆百里能猎杀灵兽的猎户只你们谷爷我一人。我把他挂在那里不是为了彰显自己的本事,而是这灵兽散发的气味天生对普通野兽有压制作用,别说野狼,就是这山里最大的黑熊闻到这灵兽味道也要退避三舍,你们在谷爷这就放心吧,安全的很。”水清推动着大椅子来到那挂有灵兽头的墙边,站在椅子上仔细看着那兽头,然后指着兽头道“谷爷,既然是闻味道,野兽又看不到,您还不想彰显自己的本事,那为啥把它摆这高,放箱子多好的,摆在这怪渗人。”这话说得谷爷一口烟呛进嗓子,咳嗽连连。谷韵赶紧跑到水清身边把他从椅子上拽下来,用手指杵了杵他的头,略一欠身道:“谷爷,天色不早了,今天我们让您受累了,您早些休息吧。”谷爷见谷韵跑来打圆场赶紧接过话茬,“是,是,确实是乏了,来我给你们收拾铺子,你们也早些休息。”水清不依不饶的还指着那灵兽头颅,想说点啥,被谷韵一个眼神瞪了回去,只好低头玩着手里的石子,不再吱声。 给两个小人儿在里屋铺好床铺,把他们安顿好,谷爷轻轻带上里屋的门,走回茶水间继续抽旱烟,然后很惬意的,抬起头冲着天空吹出两个烟圈,又回头看了看那兽头,自言自语“摆在那,当然是给人看的,当初老子为了弄死他,差点命都丢了,还不许显摆显摆了。这水清娃娃一会聪明一会不太灵光的样子,还是谷韵娃娃有眼色、知分寸,不愧是我谷家人。”谷爷夸着谷韵还不忘往自己谷姓上贴贴金。 两个小人儿躺在床铺上,都睁着眼睛,谷韵是想着这才离开师父一日就发生这么多事情。回想那树下狼群还在后怕,又想到自己言语过多说漏太多秘密,多亏谷爷是个好人,不然后果虽不一定像谷爷所说被人分而食之那么严重,但是逼问酷刑怕是少不了,毕竟谁会信仙人弟子身上没几件值钱的物件、没有凡人渴望的仙家功法。想到这里,扭过头看着眨巴着大眼睛同样没睡的水清,“清儿!”水清扭过头“怎么,师姐,哦不姐姐。”谷韵笑了笑说,“对,以后要叫姐姐了。那令牌你还收好呢吧。”刚才想到值钱物件的时候,古韵想到身上的罗帕和水清那里得令牌,赶紧问问他令牌是否还在。水清往怀里掏了掏,把包有令牌的麻布包递给谷韵“呐,在这。”谷韵也不接过,看到还在就放心了,赶紧让他收好,毕竟令牌的事她未告知谷爷,不想被发现多生事端。水清收起令牌,继续眨巴着眼镜看着干草搭建的屋顶发呆。谷韵很是好奇,从刚才起水清在想什么,便问道“清儿,你不睡,睁着眼,在想师傅吗。”水清摇摇头道“我在想刚才那兽头,你说谷爷真的不是为了彰显自己的本事挂在那里的吗?”谷韵听到他还在琢磨那兽头的事,扭过头不再理他,觉得水清的想法她总是琢磨不透,有时候聪明的似猴精,有的时候呆的好比那偷不到蜂蜜的熊儿一般。才扭过头没几个呼吸的声音,身后就传来了水清轻微的鼾声,看来这一天却是是累坏了。谷韵也合眼睡下。 虽都传那灵兽头骨能震慑野兽,可谷爷并没证实过,刚才那么斩钉截铁告诉两个小人儿那头骨妙用,不过是为了给他们吃个定心丸,不然白天受那狼群围猎,晚上听着狼嚎怎么可能睡得着。谷爷此刻暗自思付万一那传说是假的,野狼半夜闯进屋来,自己倒是不惧他们,怕一不留神,让那两个小人儿被叼了去可如何是好。想到这,谷爷磕灭烟斗,从一个存放兽皮的柜子里扯出一张虎皮,铺在茶水间靠近里屋门的地方躺了上去,白天射杀野狼的巨弓与铁箭放在身侧,一把半人高的斩马刀,放在头顶位置,熄了油灯,就这么睡了。 第13章 背概记 桶中趣 惊醒梦中学太虚,不得门法待修习,多问惹恼桶中去,师承真言需谨记。 深夜,小凤山山脚,茅草屋。里屋内,谷韵伴着水清的鼾声入睡,梦中再次看到师父授课,梦见师父陪自己玩耍,梦到了离别之夜师父授予的《入梦太虚决》,忽的梦中惊醒。“对哦,师父并未不曾传我功法,师父讲《入梦太虚决》潜心修炼可入大道。”随后开始试着默念《入梦太虚决》,可是知道功法口诀与会运用完全是两个概念,到现在只知道《入梦太虚决》可以把别困在梦境之人带出,这一个作用。其他的,具体似怎么进入别人梦境,或更多其他妙用则一概不知,而且谷韵现在身体里连一丝灵气都没有,默念了半天也不见有任何反应。这被师父说成可入大道的功法,于现在的谷韵来说颇显鸡肋,但是谷韵还是用力攥了攥手,觉得师父教的功法必然不俗,决定在踏入修仙门槛后,再行修炼。说不定到时会有新的发现,待把这功法研究透彻,也好替师父将这功法传与水清学习,届时便可一起蹬大道、修真仙,去寻师父。就这么想着,心里美美的睡了去。 第二日,天蒙蒙亮。水清先是醒来,从床铺伸展着懒腰走下,对着屋里的铜镜把自己头上的两个发髻扎好,平时谷韵都是先其醒来打水、清洗、梳妆、劈柴、做饭,今日怕是真的累了,睡过了头,水清也不打搅,只是回头给谷韵把被子盖盖好。准备出去洗把脸开始做功课,他最近的的功课就是默背三川九洲概记,乾元子当时告诉他时,如是说道:“上有仙界凡人勿窥,下有人、鬼、修罗三界比邻而立,分割三川九洲。清儿凝神之日,便是外出游历之时,届时免不了与同辈修行之人打交道,为师千余年间八方游历,阅人无数,于此授你识人之术。若见他们着自家门派道服则最便,尔仅观其衣着,便可知其门派、晓其功法、略知品行,若见便衣而行者,亦可观其功法,猜其宗门,此可知己知彼,若善、可与其交往;若恶、也可及时脱身;若战、则占尽先机,是为妙哉。” 水清蹑手蹑脚,拉开里屋的门,怕动静大吵醒还在熟睡的师姐,却在拉开门的瞬间,发现一张巨脸横于门前,吓得破口喊出“啊~”然后赶紧捂嘴。这巨脸之人原是谷爷,此前正睡得香甜,被水清这么贴脸一喊,右手摸弓,左手寻刀,丈余身躯腾空而起,头都险些撞到房梁,起身后极快的左右观望,却见身边只有水清捂着嘴站立,又看了看里屋并未被吵醒的谷韵,弯下腰悄声道:“水清娃娃,你没事吓我作甚,老夫还以为那狼群来了。”水清没回答谷爷的问话,歪着头反问道:“谷爷,您不是说有那兽头,野狼不敢来的吗?”谷爷被这反问,问得一愣,赶紧解释道“那狼群确实不敢来,以为嘛,要不我怎么说以为呢。”水清“哦”了一声,点点头表示接受了这个解释,轻轻带上了里屋的门从谷爷身边走过,推开茅草屋正门准备出去清洗。谷爷轻擦头上汗,水清忽然回头又问道:“谷爷,你怎得枕着兽皮睡在里屋门口啊,还随身带着猎具。那边多挤啊,”“啊?”谷爷都以为他要出门了,没想到他又问了起来,扭过身一边把猎具往墙上挂,一边随口答道“这暖和。”水清挠挠头“暖和?可是谷爷,现在是夏天啊。光看您穿着虎皮开衫,我都觉得可热了。”谷爷开始卷起地上虎皮往柜子里放,也不去看水清,好像很忙没空理他的样子,半天挤出一句:“岁数大了怕冷。”听后,水清不再往外走,反而往谷爷身边凑了凑“可是····”谷爷一看他还要问,赶紧一把拎起他来,直接走到屋外存放井水用的木桶旁,把他放进了桶里,桶沿遮到了水清额头,桶里的水直接没过了水清膝盖,水清双手把着桶沿打了个寒颤,虽然是夏天,可是这放了一夜的井水也是寒冷。“哇,好凉。谷爷,我鞋都湿透了。”谷爷哈哈大笑“凉就对了,你这娃娃问题忒多。你那布鞋都走烂掉了,穿不得了,正好丢了,回头送你个鹿皮靴。”谷爷说着就把水清自己丢在了院子里,不再去理会他,自顾自的往柴房走去了,准备生火做饭。谷爷心想“这水清娃娃怎得这多问题,难不成非要我答你--骗你的!兽头不知是否有效?我睡在这是为了保护你们?这拆自己台,又肉麻的话老夫可是说不出。你这娃娃就好好在桶里待着吧。” 水清试了试爬出桶外,但觉得这浸透水的布鞋着实沉了些,琢磨着反正谷爷说要送自己新鞋子,便双脚互相踩了下后脚跟,直接把那布鞋脱到了木桶里,开始往桶外爬。不愧是爬树高手,虽说木桶壁光滑、还有些高,也被他不到三两下爬了出来。心说“再去缠着谷爷问这问那,必然还要被丢进去,莫要找那不自在了。”便光着脚丫,直接从水井打水用的矮桶里捧把水洗了脸,而后边用袖子擦着脸,边找了块干净的大圆石盘膝而坐,背功课去了。 只听那少年郎,盘膝坐,轻声念:“细说三川与九洲,三界均分减争斗;人界西起于滨洲,滨洲地广信佛陀,化龙寺坐邻西国,执禅杖,着袈裟,顶无丝发戒屠杀;人界中有泰仓洲,龙剑为尊好祝器,金流剑、腰中系、最善结交江湖气;人界东至蛊鸣洲,泣血门来多依附,驭蛊虫,黑蚕衣,喜怒无常好诡计;鬼界连接人界东,西侧名曰黑冥洲,迷影门为至尊地,杀令旗,善隐匿,三界追命取首级;鬼界中号离离洲,断情山宗显威名,绝情幡,摄魂铃,功法狠毒人无情;鬼界东至止营洲,死寂门来多门徒,指白骨,背棺木,若非招惹如陌路;修罗紧接鬼界东,最西号为帕洛洲,此洲仅有一山门,满洲却尽其门人,此门名唤修罗殿,紫金眼,多长辫,身壮如山心却棉;修罗姝洲占中间,媚楼排名最靠前,衣衫露,舞翩迁,勾魂碎骨莫上前;修罗西为霸荒洲,荒兽山出皆称臣,兽化人,嘴血盆,常侵人界臭名闻。三川实为一川流,横切三界似龙游,人界之川沛济川,泗龙门为川上主,空驾舟,臂纹虎,龙蛇混杂慎相处;鬼界之川为忘川,暗蜮门掌川上事,持破锣,撒白纸,非亟易物切避之;修罗界川灭魂川,川上无主散修仙,暗礁险滩水绵延,亦多妖邪藏于间,连年乱战无耕田,远离是非莫涉险。锦衣玉袍出狗辈,破布烂衫雄心美,师训莫忘余自量,少听多查断是非。” “呼~”水清把师父所教三川九洲概记背完一遍,长出一口气,“还有两遍。背完可以就去叫师姐起床吧,也该用早斋了。”这么想着便开始又一遍的背诵。其实在水清背第一遍时,谷韵已经醒来了,此刻正帮着打水呢。谷韵把那存放井水的木桶打满后,去屋里取来了洗漱用得木盆,这木盆对谷韵来说还是显得大了些,抱着走来都不好看清前面的路,好不容易走到木桶边用木盆取了些水出来,开始洗脸。倒掉盆里用过的水,正用罗帕轻拭脸颊,突然瞥见那刚刚取水洗脸的大木桶里似乎有什么东西,谷韵本就只比水清高不到一头而已,站的稍远些就看不清那桶底是什么,便走近扒着桶沿仔细往那桶底瞅了瞅,越看越是眼熟,又回头看了看那坐在大石头上,抖动着那光溜溜黑脚丫,正摇头晃脑背诵三川九洲概记的水清。似乎确定了,那刚才用来打水、洗脸的桶底异物,就是水清的臭鞋~。 水清正背的认真,忽听身后传来熟悉却又暴躁的声音“水清!”,水清下意识的捂着耳朵回头看,果然看到师姐正使劲用袖子蹭着自己的脸颊,气势汹汹的往自己这走来。此刻水清还没明白,这师姐咋又生气了。 第14章 荆棘院 寻药医 本来身长无一物,切记旧衣来之苦,道是医师难相处,善语妙言来相助。 水清坐在桌前,一边揉着耳朵一边捧着大瓷碗喝着粥,脚边还丢着一双刚去用树枝从桶里勾出来的破鞋。谷韵坐在对面喝着粥,不去理会水清,偶尔与谷爷搭话。 谷爷吃好,放下碗筷去屋里取了双鹿皮靴,递给水清“水清娃娃穿上吧。”然后看着谷韵“哈哈,谷韵娃娃你莫要气他丢鞋在桶里了,这事全当怪我好了,好好吃饭,等下带你们去见一个人。”水清放下吃空的瓷碗“谁呀?”“到了你们就知道了。”谷爷去墙上取来打猎用的巨弓背在身后,斩马刀插于腰间,又去屋外取了半扇烤好的野鹿扛在肩头“我在院里等你们,你们吃好,就出发。” 水清用袖子蹭了几下嘴,穿上谷爷给的鹿皮靴。这鹿皮做的东西确实是好,夏日穿不热,还比那布鞋耐磨许多。用脚跺了几下地,虽然这鹿皮靴也是谷爷给孙子准备,不过此时水清穿起来也是刚刚好,水清心中很是欢喜。随后捡起地上还在滴水的破布鞋,走到屋外树丛边,回头冲着谷爷嘿嘿傻笑“谷爷,谢谢您的鹿皮靴。”果然拿人手短是没错了,此刻必是早将那山林里的刁难和那丢在桶中之事抛之脑后,然后抡圆了胳膊把那破布鞋扔到了远处树丛。谷韵吃好饭,收拾了碗筷,走出屋外。正看到谷韵抡着布鞋。亏是离得还远,不然定要被鞋上甩出的脏水弄得一脸。谷韵才刚刚平复的怒气,又一次点燃“水清!”水清缩着脖子回头看了眼,这次师姐并没有走过来,还好还好。“怎么了嘛,师姐,这次我可什么都没做啊。”水清说着,双手食指相对画着圆,慢慢往谷韵身边走去。其实谷韵这次并不是恼他甩水,而是把鞋子乱丢“清儿,你那鞋可记得怎得来的?”水清眨巴着眼镜看着谷韵道“知道啊,清儿鞋子都是师姐做的嘛!”水清似是明白了师姐的意思“哦~”了一声,跑到树丛间又把鞋子寻了回来,伸手递到谷韵面前“师姐做的鞋子,清儿应该珍惜,不该乱丢的。鞋子破了,师姐帮清儿补补吧,清儿还能穿。”谷韵看着那湿哒哒还沾满泥土破草的烂布鞋皱了皱眉,摇摇头道“罢了,确实不好修补了。”水清听到谷韵这么说,似是得到什么指令一般,扭头就又想扔鞋。谷韵赶紧制止“清儿,莫乱扔。晒干后烧掉吧,都似你这般乱丢,山林里还不到处是破衣烂鞋。”水清放下已经举过头顶得破布鞋又“哦~”了一声,把布鞋丢在早起背课打坐的大石头上,用衣服蹭了蹭手上的泥土,就往谷爷那边走去“谷爷,我们吃好了,出发吧。”谷爷看着这两个小人儿一举一动当真觉得有趣,从始至终也未催赶,直到他们自己过来找自己“走,出发。” 三人一起上路,谷韵给水清掸了掸那擦手用的衣角,又从怀里掏出洗净的绢帕想给他擦擦手,看着手里洁白如雪的绢帕,又看了看水清那拎臭鞋后的小脏手。收起了绢帕,从腰间取出一条布巾递与水清“师父早就跟你说过,要洁净自身,不论神魂、天灵、还是肉身都要保持洁净,否则易招灾引邪,手脏莫乱蹭,给,留着擦手。”水清也不知道听没听进去,毕竟这话师父和师姐已经告诉过他无数回了,接过布巾直接揣进怀里“哦~”了一声,就去捕那路边的蝴蝶。 慢步徐行,走了不到半个时辰,便看到一处被高高的荆棘树枝围起来的院子。院内有一比那谷爷家小得多的茅草屋,屋檐上挂着两串晒干的毒虫,在院子两侧放有晾制药材的药架,架子上摆放着许多小凤山常见的草药,药架后面还存放了三层酒坛子。来到在院门口,谷爷向着院子里喊道“老米头,我给你带鹿肉来了,还不速来迎我。”一时不见回应,水清扒着院门往院内看“谷爷,这里谁的住处啊,也不见应答,我们进去看看?”谷爷一张大手挡在水清面前瓮声到“不可。”水清昂起头看着正色的谷爷“为何啊,也不见有人应答,我们就在这里等么。”谷爷学第一次见面时水清说话的样子“这是礼貌。”水清好像恍然大悟一般,摇着脑袋学着以前师父讲话的样子“礼不失,则正貌。”虽然他并不是很懂这两句话的具体意思,只是知道师父讲到礼貌时,总是说这两句,此时借鉴只是为了掩饰刚才差点有失德行的尴尬。又斜眼看了看谷爷和谷韵,见无人理他,便不再发声,自行站定,随二人一同候着。谷爷其实只是觉得有趣,便用水清自己的话挖苦他一下,其实他之所以不推门而入,是因为这院内所住之人心高气傲、喜怒无常,而且此次前来还有求与他,自然是恭敬些的好。 谷爷见真是没人应答,又放大声音“老米头,你再不出来迎我,我可把这香喷喷的鹿肉拿回去了。到时你馋肉可莫找我。”这时茅草屋的门吱嘎一声被推开,只见一干瘦老者从屋内走出,其身材佝偻,乍一看去与水清身高无二,紫带束发、白发无须、鼠目鹰鼻、面色土黄、青布麻衣,手里虽是拄着拐杖,走道却还挺便利“催催催,还我馋肉,你怕不是馋我药酒这才拿那鹿肉来换吧。”说着话走近,这院主人拉开院门才发现还有两个小人儿站在谷爷身边“这俩位是?”不等谷爷介绍,水清已是抱拳开口“见过···见过···”又突然语塞,因为怎么看这老者也和师父讲的壮士靠不上边,难道应该叫老大爷?老爷爷?这时身边谷韵欠身低头道“见过老神仙,我叫谷韵,这男娃是我弟弟,叫谷水清。”水清赶紧又一抱拳学着谷韵说道“见过老神仙,我是水清。”这一声声老神仙给这老者叫的眉眼舒展、嘴角上翘,赶紧把俩个娃娃直接迎进了茅草屋茶水间,似是忘了谷爷还站在门口。谷爷也不挑理,进院带上院门,很熟悉的在茅草屋南侧找寻出一个木桌和一把类似他家中所用的大椅子,放下鹿肉,坐在椅子上,自言自语道“没想到这油盐不进的这老东西,竟然好这酸溜溜的一套,啧啧”。 这时那老者给两个小人儿一人沏了一杯茶,让他们稍坐。寻了个大碗沏茶,走回院子里,将那大茶碗递给谷爷“谷猛,你自己在这念叨我什么坏话呢?怎得?此次前来不会只是找我喝酒吃肉吧。”说着,寻了个矮凳在谷爷对面坐下。没待谷爷回答,回头偷偷看了眼两个正在茶水间喝茶的小人儿,拽着凳子往谷爷身边挪了挪悄声道“这俩娃娃也姓谷?不会是你的私生子,怕你儿子回家发现,要藏在我处吧。”谷爷那茶水刚进口,听到这话,一呛,一点没浪费,全喷到了这老者脸上。 第15章 御神医 巧收徒 本是神仙膝下徒,流落凡尘寻生路,巧遇神医磕头拜,蒙师如父记心中。 “啊,呸,谷猛你这老东西,不是便不是,这大反应作甚,弄我满身都是你的口水。”说罢赶紧从腰间抽出一条布巾擦起脸来。擦完还嫌弃的闻了闻布巾,看看有没什么异味。 谷爷放下大茶碗,擦了擦嘴“我说米方大御医,你这一张嘴,就往我身上泼脏水。你可知人言可畏,你方才那说辞可比我这一口茶水脏的多啊。”米老觉得似乎自己有些理亏,绕开了话题“说正经的,你因何事而来,我观你三人面色,不似得病,难不成真的只是带着俩娃娃来找我吃肉喝酒。还有这俩娃娃到底何人,为何以前不曾见过。”谷爷扯下一把鹿肉递与米老“这次鹿肉有那俩娃娃帮忙,烤的很是鲜嫩,你且尝尝,容我慢慢道来。”米老接过鹿肉,看谷爷这架势似乎有挺长的故事要讲,用茶水送着鹿肉,坐得端正等他开口。 米老时而惊讶、时而大笑,听的是越来越起劲,起身取了坛酒。随着酒坛打开,酒香四溢,与谷爷一人斟满一碗,边吃肉喝酒,边听着谷爷继续诉说。听到最后却是捶胸顿足“这俩娃娃如此有趣懂事,可恶了害人性命的狼群,使如此幼童就要承受失怙之痛。不过既然他们双亲是药农,出身也算与我有缘,你让我他们随我学医吧,我愿传我衣钵,正好我膝下无儿,老来与我作伴也是不错。”谷爷把救下两个小人儿的经过告诉米老,又告诉他这俩娃娃有多聪颖,就是想让他教这俩娃娃些草药之道。当然说词都是提前想好的那一套,并没有暴露俩个小人儿的真实来历。此时米老主动说出这些话来,谷爷此行得目的算是达成一半。这时两个小人儿从屋里走了出来,听着好像屋外两人在聊他们,水清走到桌边,悄悄用手拽了点鹿肉放在嘴里“谷爷,老神仙,你们在聊我和姐姐的事吗?”那米老似乎已经认定了这俩小人儿为徒弟一般,用力摆出自己觉得慈祥的表情“水清娃娃,莫老神仙,老神仙的叫了,如称呼你们谷爷那般,叫我米爷就行。”然后又试探性的问“或者你们可想称我一声师父?”水清砸吧着嘴里的鹿肉,看着米老“师父?可是我们师~”“咳、咳。”谷爷见水清要说漏嘴,赶紧假装咳嗽打断水清的话,拍着自己的脑袋,好像想起什么一样“对,对,老米头,你看我这记性,刚才忘了同你讲,他们是外地人。”米老略有皱眉,看向水清“外地人?娃娃你刚是想说,你们是外地人?那又怎样,本地药农基本都来向我讨教过草药知识,我未曾见过你们父母,自是猜到你们是外地人。这与拜我为师有何关系,你们若不想,直说便是了,莫要寻借口诓我。” 谷爷把有点不知所措得水清拎到自己肩头“你这老米头,也是急性子,我话还没说完呢,这俩娃娃双亲临终托孤,告诉我他们家住雪云山,那边还有亲人待他们回去呢,夏农节时我儿携妻儿回家探我后,便让这俩娃娃随我儿一同回一香镇了。”谷爷只是想让老米头教些草药基本知识给这俩娃娃,毕竟说是药农孩子,不懂些草药知识难免招人猜忌。并没有真的想让人家仙家弟子拜凡人为师,虽然那老米头是这泰仓洲高季国御医出身,不知惹恼了哪位娘娘才躲至此处,成了这小凤山地界有名的神医,但是做人家仙家弟子的师父,谷老觉得他还是差了些的。 米老听完谷爷的话,端起酒碗砸吧了口酒“也罢,必是我前半生坏事做尽,老天容不得我有衣钵传承吧。”本就土黄的脸色上多了一丝懊悔与无奈,感觉整个人的气,瞬间都苍老了许多。谷韵看到米老这般模样,觉得心里不忍,心道“若要达到师父说的那凝神期、寻师兄、告秘事,我们这一路必然要向不少人请教学习,师父既允我二人拜入玉雪宗,改换师门,定是信我们会永记师恩,既然如此我们拜这米老为师,师父定也不会反对。师父在上,我与水清绝无欺师灭祖之心,只为早日与您团聚。”想到这些,谷韵走到米老面前,拿起米老喝酒的大碗,把碗举过头顶,缓缓跪下,朗声道“虽距我们离开这小凤山,不足一月时间,但若米爷不弃,我们愿拜米爷为师,此后即便离开,也定将您所授所传发扬光大。”此刻谷韵的声音于米老来说,比那百灵鸟叫声还要动听,那心里更是像进了蜜一样甜“不弃,当然不弃,你们不嫌弃我这糟老头子才是啊。”此刻米老完全没有那平时世外神医风范,似乎是一个渴求孩子回家看看的老人,终见孩儿归来般满面祥容。米老接过那酒碗,将那还剩下半碗的酒水一饮而尽,虽是不能留俩娃娃作伴养老,但是能收的聪颖之徒将他衣钵接下、发扬光大,大米老此刻已是心满意足。 谷老是知道米老酒量的,就刚才那多半碗酒水,在平日,都够米老喝上小半天了。可见其真的欢喜异常“谷韵娃娃,这次你们算是捡到宝了,这米老可曾是宫廷御医之首,给那皇帝老儿把脉开药之人。米老已喝了拜师酒,你还不快磕头改口。”虽是嘴上这样说,心里却是另一番想法“这次算你这老东西捡到宝了,这俩可是仙家弟子啊,没成想真能拜你为师,若是他日这俩娃娃得道归来,你可谓一日千里,没准还能混上点那延年益寿的灵丹妙药,不行我得好好夸夸这老东西,免得到时他忘了我得好处。” 谷韵轻轻磕头“米师在上,受徒儿一拜。”米老赶紧起身,将谷韵扶起“徒儿快快起身,老夫非那繁文缛节之人。”嘴上说着不受那繁文缛节,心里早已乐开了花,还不忘帮谷韵掸掸膝上的土。谷韵抬头看那坐在谷爷肩头望着自己发呆的水清“清儿,还不下来拜师。”水清皱皱眉“哦~”了一声,心说“我们有师父了,还要拜师吗,感觉不太好,而且我们师父那么厉害。这米老,看起来瘦瘦的还没师姐高,脾气还很怪,那我以后见到乾元子师父如何称他呢,他是大师傅,这是二师父?”一边想着一边把谷爷当爬树般,三五下从其肩头落到地上。水清学着谷韵的模样,跪在地上端着酒碗“米爷在上,受清儿一拜。”此时酒杯里面已然没有酒水,米老此刻因为第一碗酒的作用已经有点眼前打晃了,接过酒碗见到没有酒水也不多想,自己斟了满满一碗,仰头一口饮下“好,好。”水清也不改口,也不磕头,径直站起走到古韵身边自己掸掸鹿皮短裤上的土,那师父在上之类的话,水清想了半天还是觉得不妥,并没有说出口。 第16章 醉酒翁 三目蛇 蒙师不曾传药道,凡师衣钵欲加身,三目青蛇怀中藏,直道善毒非圣人。 谷韵知道水清此刻定是心里别扭,不愿改口,见他如此这般,也算是对乾元子师父的感恩与尊敬,并没有说什么。米老这边反而真是没有在意,毕竟在谷爷口中这俩小人儿聪明、善良、果敢,认识这么久,除了听那老谷头夸过自己孙子,这是第一次听他如此夸人,可见这俩小人儿之难得,如今土埋半截了能收到这俩娃娃当徒弟,已然是知足得很。谷爷喝了口酒,打起圆场“这水清娃娃脾气傲了些,倔了些,到是与米老你相像很多啊,可见缘分之深啊。”米老听谷爷说这话,也不知是喝多了,还是开心过了头,自己又斟满一碗“谷老头,说的好,今天我能收到这俩爱徒,你功不可没啊。哈哈哈,来,老夫敬你一杯。”谷爷赶紧夺过米老的酒碗,你莫喝多,明日还想让你随我上山除狼,顺便教教两个娃娃草药知识。米老拨楞着脑袋,似乎强忍着不晕过去的样子“除狼?对,除狼。”说着就起身扶住那两个小人儿的肩膀道“你们可知为师最善并非医术,而是毒术。”说着打了一个酒嗝,脸色忽然阴沉“明日为师便让那山中野狼绝种,为我爱徒报那杀亲之仇。”随着米老的话语,一条三目黑蛇从其领口爬出,“嘶~嘶~”的吐着芯子,吓得谷韵后退了两步,水清倒是好奇的上前打量,米老头食指轻点蛇头,横眉轻喝“退”随着青蛇缩回道米老怀中,米老以极快的速度换上笑盈盈的表情,看着谷韵,“徒儿莫怕,此灿睛蛇虽毒,可于我怀中生养十余载,非我指令绝不伤人。”说罢略微仰头,似乎对自己刚才所露的那一手很是满意。 此刻米老已是难以站稳,又坐回椅子上,伸手招两小人儿过去“来,给为师背些你们随父母游历采药时,所见草药种类及药性,为师也好知道你们学问几成,看看从何处教起。”谷爷一听这话,嘴里咀嚼鹿肉的动作不由都慢了几分,心道“不好,要露馅。”看那谷韵与水清半天不说话,米老开始有些狐疑。水清和谷韵于乾元子处并未习得任何草药知识,用乾元子的话就是“尔等出师游历之日,必是凝神之后,届时凡间草药于尔等而言,如杂草一般。吾有三川九洲灵草篇、仙草篇两则,及千余单方下至一品凡丹、上至九品仙丹,待尔等化气,可驱火炼丹时,为师将其授之。” 谷爷赶紧打岔道“那药农夫妇,临终确有说过,两孩童贪玩好耍,于山林间只是扑碟戏蝉,不曾学得草药知识。”若是清醒时,米老定能察觉不对,哪有人被狼蚕食、生命殆尽之际,还会专门交代孩儿未曾习得草药知识这种琐事。可是现在的米老已是酒过三巡、神不在身、昏昏沉沉、听之信之。点点头,用拐杖狠杵了下地道“好~也罢!就让老夫从头教起,正好把我毕生所学一丝不落、侵囊相授。”说罢,直接杵着拐杖坐在矮椅上睡着了,剩下三人呆愣愣的看着那米老呼噜声渐渐响起。水清和谷韵一齐看向谷爷,似是在用眼神说“现在咋办?”谷爷起身,轻轻把米老连带那把矮椅直接抱到茅草屋前,那草屋对谷爷来说太显矮小,若是进去怕把门框都要挤掉、房顶都要掀开“水清娃娃,谷韵娃娃,过来帮帮忙,把老米头帮我送到他铺上,让他好好休息。”水清、谷韵快步走到屋前搀起老米头,往里屋走去。谷爷弯腰、手顶着门框,低声道“娃娃们,小心些,别打翻了他屋里瓦罐,不定哪个里放着毒物,莫伤了你们。”水清、谷韵低声回应“知道啦。” 谷爷帮着把木桌连带鹿肉放到了米老家灶房,锁上灶房门窗,现在夏日,免得糟了蝇虫。待俩个小人儿安顿好米老,三人又一齐把院子酒坛、椅子等杂物一概收好后,出了院去,水清回头看了看整洁如初的院子,煞有介事的摇着头道“礼不失,则正貌。”随后便将院门带好。谷爷今日带俩小人儿出来这一趟的目的算是彻底达成了。 从米老那出来,谷爷便领着两个小人儿往自己住处走去。谷韵忽的看到前面一颗罗叶树,拽过水清在耳边低语了几句,随后就看水清像个小猴子一样三五下爬上罗叶树,摘了十几片罗叶下来,此时正值午时,俩小人儿一人取了一把罗叶,每人头顶一个罗叶遮挡阳光,手里拿着其他几片罗叶紧着忙活起来,好像在做什么玩意儿。谷爷巨手于眉骨搭棚,眯眼抬头看看太阳,确实有些毒辣,怪不得俩娃娃要遮阳了。谷爷不知道这俩娃娃又要玩些什么新奇的东西,就好奇的盯着他们,在他们后面,随着他们慢慢走着。不一会水清把自己手里穿插、折叠成半圆的罗叶递到谷韵手里,谷韵把自己手里的另外半圆与水清递过来的紧紧拼合起来,一个罗叶做成的斗笠就这么出现在了谷韵手里,水清又是垫脚又是弯腰的看着谷韵手里有自己一半功劳的罗叶斗笠,两个小手交叉于胸前很是满意的“嗯~”了一声。谷韵把那硕大的罗叶斗笠递给水清,冲他努努嘴,水清接过斗笠,回头看着跟在他们后面慢慢走着,已经被晒得满头大汗的谷爷“谷爷,你且站定。”水清嚷着就向谷爷跑去,然后用嘴叼着都快赶上他高的罗叶斗笠,双腿一蹬地,一把拽住谷爷麻布短裤,三五下就把谷爷当树般爬了上去,见他这般耍闹,谷爷不知道他要做啥,还得用双手挡住他掉下去的路径,怕他不慎滑落摔伤。 水清爬到谷爷肩膀跨坐,取下叼在嘴里的罗叶斗笠高举,戴在了谷爷头上,乍一看不是很满意,还帮谷爷戴戴正。谷爷这才知道这俩娃娃从刚才说悄悄话开始,神神秘秘的,竟是在为自己准备这遮阳用的罗叶斗笠。谷爷咧着大嘴震钟般,笑了起来“哈哈哈,你们这俩鬼灵精不枉我真心对待。”说着快步走上前去,把谷韵拎到自己另外一个肩头,大声道“娃娃们,坐好啦,我们回家咯。”大步流星的在山脚那崎岖小道奔驰起来,还不忘一手扶着一个小人儿怕跑的太快将他们甩了出去,而两个小人儿则分别帮他把着左右帽檐,怕他跑得太快把罗叶斗笠甩飞了出去。随着谷爷的疾驰,掀起阵阵凉风,打在水清和谷韵脸上,好不舒服,水清兴奋地大喊:“冲啊,壮士。”谷爷爽朗的笑声又一次响起“哈哈哈,叫谷爷。” 第17章 火狐皮 娶婆娘 红似烈火柔似沙,裁剪缝合望报答,娃娃新趣问婆娘,巧比善喻妙回答。 回到谷爷茅草屋,谷爷把两个小人儿放在茶水间座椅,摘下罗叶帽在墙上找个空位挂了上去,随后走出房门去井边打水冲凉。水清晃荡着双脚,从怀里掏出那个最喜欢的彩色石子搓玩起来。谷韵从椅子上蹦下,取来三个茶碗,沏了三碗凉茶于桌子上,自己取了一碗,边喝边看着水清身上那鹿皮短裤和鹿皮靴若有所思。 谷爷从外冲洗、清凉后回屋,端起谷韵沏好的凉茶,一饮而尽,好不痛快,随后便从墙上取下那烟杆子,点燃烟斗抽了起来了,惬意的表情流露于面。谷韵放下手中茶碗,指着水清身上的短裤说道“谷爷,您这可还有这种鹿皮吗?”谷爷砸吧了一口烟嘴回到“谷韵娃娃,别的不说,皮草老夫这里有的是,最多的就是这种野鹿皮。”说罢便把烟杆往桌上一放,往那存放兽皮的木柜走去,一边翻找一边道“怎得?你想拿来做衣物吗,女娃娃穿鹿皮的不甚好看,老夫这珍藏了一整块火狐皮毛,待我找来予你。”不等谷韵拒绝,谷爷已经从柜子中抽出一块火红色绒皮递到了她手上,只见那皮毛似火,整张皮毛此刻搭在谷韵手上,柔软至极,似乎还能感觉到火狐生前之灵动,谷爷骄傲道“这火狐虽是凡兽,但是狡猾异常,极难捕捉,这么完整的火狐皮毛即便是镇上最好的皮草店,也不见得能够买得到,你若喜欢便赠与你。这皮毛可是那些官家小姐做披风围领与皮帽最爱之物,冬季若是能得那么一件,既是暖和又让人羡慕。” 谷韵拿着皮毛在手间轻轻抚摸,确实有些喜欢,但是想到火狐生前可爱得模样心里略有不忍,而且她寻谷爷问要鹿皮也并非要为自己做衣物。“谷爷,这火狐皮我收不得。我只是想寻您要些鹿皮,清儿穿了您准备给孙儿的短裤、皮靴。我想再做一套衣物、皮靴,好给您孙儿来时带走。”谷爷略挑浓眉,嘴角上扬“我确实不善那针线女红,给我孙儿做那一身衣物,比让我斩狼杀虎还要难上百倍,若是让我在他们来之前再做一套,我是做不来的,你若愿意帮忙,那真是极好,这火狐皮毛你也收下,就当给我孙儿做衣物的工费,莫要推辞。”谷韵把火狐皮推给谷爷“本就是您救我们在先,又赠衣服,又为我们想说词,还帮我们寻名师。我这想略尽绵力,怎还敢收您工费。若是收下这狐皮,我可还怎得为人。”谷爷看到谷韵推到自己身前的火狐皮,心说“这谷韵娃娃又倔起来了,说话一本正经的。”谷爷也不去接狐皮,自顾自的走到里屋取来一个黑色小铁盒,打开铁盒递给谷韵,那铁盒里全是女红用的针线、剪刀之类,“这样,谷韵娃娃,你帮我把这狐皮做成两顶皮帽,两条围领,一套送与我那儿媳,一套你留着自用,这样可好?” “这~~好吧,那恭敬不如从命了,谢谢谷爷。”谷韵拿着狐皮和针线盒往里屋走去,准备开始裁剪,看着那针线盒里自己用起来正好的工具,心想“这针线盒里的东西,我用起来刚好,对谷爷来说确实太小,怪不得他说要比斩狼杀虎要难上百倍,怕是光让他引线穿针都要费上些功夫。”谷爷从存放兽皮的木柜又寻出一块鹿皮,拿给谷韵,看那谷韵已经开始裁剪火狐皮了,小剪刀在她手里像是如鱼得水般上下穿行于皮毛之间。心道“果然这女红的活,还是得女娃娃来干。”随后看了下那针线盒似有回忆。 水清收起石头,跳下凳子就想往里屋去。谷爷问道“水清娃娃,谷韵丫头做那女红,你进去作甚?”水清随口答道“学学啊!”谷爷一把将水清又拎回茶水间椅子上“男娃娃,学那作甚,待你娶了婆娘,届时自会有人为你缝衣纳鞋。”水清蹲坐在椅子上,用手指扒拉着自己的鹿皮靴,好奇的看着谷爷“什么叫娶婆娘?”谷爷端起茶壶为自己倒了杯凉茶,琢磨这事怎么和娃娃说好呢,思考片刻后“你阿母就是你阿父的婆娘,我儿媳便是我儿子的婆娘,所谓娶婆娘,便是顶冠后,男女娃娃若是互相喜欢,愿意这辈子都在一起,对于男子来说就是娶婆娘,对于女子来说就是嫁郎君。”水清点点头“哦~这个样子。”然后爬上桌子,用双手抵着下把,趴在桌子上直勾勾盯着谷爷“谷爷,那为啥你要自己给孙儿做鞋裤,不让你婆娘来做呢,莫不是你娶不到婆娘?”谷爷好似受到莫大侮辱般,“咚”的一声从椅子上弹起,双臂用力弯曲,肌肉涨起,横眉立眼看着水清“我娶不到婆娘?你看你谷爷这实力!你谷爷我会娶不到婆娘?想当初刚顶冠时,在那一香镇心仪老子的姑娘数不胜数~那媒人多的,都把我家门槛踩烂了。”说罢,谷爷收起胳膊,坐下喝了口茶水,还吐了一口茶渣“呸,还我娶不到婆娘。”似乎坐下后还余怒未消的样子。水清也是被谷爷这么大反应吓了一跳,没想到“你娶不到婆娘”这几个字竟有这种威能,可以让一个人瞬间暴跳如雷,谷韵把这几个字牢牢记在心底,琢磨不定哪天可以拿来一用。还不依不饶的抵着脑袋问“那啥又是媒人呢。”“媒人就是~”算了不与你这娃娃说了,你长大就都懂了,你这娃娃问题太多。谷爷边说着,拿起桌上烟杆,走到屋外找块石头坐下,独自抽那旱烟,似是不想再与水清说话。 水清往里屋看,似乎师姐是没空理自己的,就从桌子上蹦下,晃晃悠悠的走到谷爷身边坐下,谷爷巨大的影子,就像树荫一样把他遮住,水清拽了拽谷爷裤腿问道“谷爷,既然你有婆娘,那你的婆娘现在在哪啊,怎得不曾见过。”谷爷嫌水清烦,砸吧了口烟,吐在水清脸上,给水清呛得直咳嗽,谷爷见他样子,“哈哈”笑了起来,然后又砸吧了一口烟,看向远方似有回忆。 第18章 叙前事 拜神仙 恶人妒我生来才,不公世道把命害,幸得儿郎好文笔,可慰生母八月胎。 “死了,生娃娃时难产死的。”谷爷虽面上看不出有什么表情的变化,但是水清能感觉到眼前这位爱开玩笑、性格直爽的谷爷,此刻心里定是难受的,不再开口说话。谷爷反而自顾自的说起了自己的故事“我本是那一乡镇镇民,天生高大、与阿父学习打猎于山林,猎术远胜其他猎手,自然打到的猎物也就更好,那皮草商都愿与我交易。可随着我名气越来越大,开始惹得镇里其他猎户眼红,其中一张姓猎户是那镇长旁系侄子,他便仗着与镇长的关系,拉帮结伙孤立我。这我倒是不怕,可那时我婆娘已有身孕,他们那伙人每日轮流,不分昼夜在我家门前敲锣打鼓,致使我我婆娘天天不得安生。甚至有一日竟然开始呕血,我去寻那镇里医生,他只说是休眠不佳所致,最好换个安静的地方住,却是连一副安神药都不给开。后来我得知那镇医也是被收买,说词全是那张姓猎户所教,从头到尾不过是想赶我出一香镇。于是我便告上官府,谁知那知府见被告之人与镇长有亲,硬是说那敲锣打鼓是正常喜庆之事,还怪我大惊小怪,事后还要我向那伙人赔礼道歉。那日我看清这世道不公,怒气之下冲回家中,取了斩马刀,本想全将他们斩于刀下。却被我婆娘拉住,告诉我,若是去做那行凶之事,就算逃得,定也要被官府通缉,从此我们一家背上杀害官员罪名、流离失所;若是逃不得,我有个三长两短,她便带着孩儿随我而去。”谷爷说到此处长叹一口气,看了眼身前的小凤山“于是那日我们便搬离了一香镇,驱车半日时间来到这百里外小凤山,见此处人烟稀少,图个无人叨扰,就在此扎根住下。可不想,几个月后,我婆娘临盆提前,离这最近的村子来回也要两个时辰,就在我带着接生婆赶回来时,我那婆娘已经坚持不住、魂归天外。我知这一切皆由那张姓猎户嫉妒所致,当时我已狂暴至极,取了弓箭与斩马刀,卸下马车车架,准备驾马去一香镇将那相关之人一一斩杀,却忽听得一声婴孩啼哭,只见那接生婆怀里抱着一个满身是血的婴孩从里屋走出。看着那比正常婴孩小上许多的小东西,我的理智慢慢回来。他看着那么小,那么弱不禁风,我都不忍心把他接过来,怕自己一不小心伤了他,他是我那婆娘留给我在这世上的唯一念想。那一日,一声啼哭唤醒了我;那一日,我为人父;那一日,我决定倾我所能将他培养成才。后来我便送走接生婆,亲手将我婆娘葬在小凤山西北一处花田,因为那田里长满她最喜爱的甘平花,她说那花长得高高壮壮、好养活、不矫情,像我一样,哈哈。”谷爷虽是努力笑着,眼泪却还是忍不住,从眼角流了下来。讲到此处水清已经是听得鼻涕一把眼泪一把,卷起衣角蹭了几下脸,三五步爬上谷爷肩头,用小手帮谷爷擦着眼泪。 谷爷见水清如此懂事,轻轻地拍了拍他的头,挥手示意自己没事,又继续说了起来“我儿天生体弱,不能随我打猎,为了我儿能学得本事,另谋生路,我搬到离这里最近的马家村,也就是那产婆住的村子。那产婆很是喜欢我儿,恰巧那她家当家之人是村里的教书先生。”说到这,似是怕水清听不懂还特意解释了下“那当家之人和她郎君是一个意思。”水清略点头,也不提其他问题,乖巧的听着,等谷爷继续说“后来我儿稍大些,产婆便叫我儿住在她家,随着她那教书的郎君读书、识字、作文章。后来我儿文章写得好,出了名,被一香镇来此收购农物的富商看上,叫去了府上,给他小儿当教书先生。孰成想我儿与人家小姐暗生情愫,好在那富商欣赏我儿才华,并不反对他们亲事,不仅将女儿下嫁,更是帮着置办了田产。这不我就有了我那可爱的孙儿,后来我儿长叫我回镇里住,可我想住的离婆娘近些,便自己搬回了这里。”谷爷磕灭烟斗里的火,长出一口气“讲着讲着就讲多了,娃娃你都听烦了吧。”水清赶紧摇摇头,看着谷爷现在心情好像平复了,试探性的问“那谷爷,您儿子去一香镇后又有碰到那害你婆娘之人吗?您说您儿子体弱,会不会挨欺负啊。”谷爷扛着水清站起身看着远处天空“我儿似你这般大时,我就听说那镇长高升,去了高季国皇城当高官。一人得道鸡犬升天,连带那马姓猎户都被带去皇城混了个官做。说老天有眼吧,我儿未被家仇波及,有福娶得金枝、膝下有子,如今过的快乐无忧;说无眼吧,那害我婆娘的罪魁祸首,却能高升,而我为了子孙更是不能报仇。”水清从谷爷肩头慢慢站起,学着谷爷的模样看着天空“天有无眼,我不知道,但是师傅讲过万事有因果。虽然我才出生时,阿父、阿母就去世了,我甚至不知道他们长什么样子。但是我师父从战火中救了我,养育我,教我读书、识字、给我讲怎么做人。后来师父飞升仙界,我们虽然被迫下山,又遇狼群围猎,可是遇到谷爷您搭救,而且还对我们这么好。我感觉这都符合师父讲的阴阳、因果之道,如果坏事是阴,那好事就是阳,他们总是相生相克的,也许这就是师父说的否极泰来。就像谷爷您婆娘死了,但是儿子过得很好,应该是一个道理。”谷爷听水清说话总感觉怪怪的,有种清茶和酒混在一起喝的感觉,一会文绉绉,一会感觉这孩子压根一眼书没看过的样子。好笑之余,谷爷回味了下水清说的话,发现一个让他打冷颤的问题,细想“这谷韵娃娃与我讲太明庙里的师父修道不修仙,曾被我道破。但是讲他们师父外出游历未归,我是未曾怀疑,可如今水清说的并非游历,而是飞升仙界,咝~”谷爷似是恍然大悟,倒吸一口凉气“这俩娃娃不是甚的一般修仙之人的弟子,那可是已得道升天,那真正神仙的徒弟啊。”谷爷赶紧双手把水清从肩头抱下来,双膝跪地冲着天上膜拜“神仙在上,我谷猛,未曾对您的徒弟有任何歹念,我可是一直在帮他们的,虽稍有逗弄,但也请您看在我救下他们的份上莫要怪罪、莫要怪罪。” 第19章 挂糖鱼 忘形童 凡人诚拜天上仙,开怀一笑由仙丹,孩童忘形露宝令,怕人心险手持剪。 看着谷爷这般,水清突然意识到,可能自己把什么说漏了嘴,赶紧跑回屋里,把自己说的话和谷爷的反应都告诉了谷韵,谷韵听后放下手中做了一半的狐皮帽,牵着水清来到谷爷身侧,给了水清一个眼神,俩个人小人儿上前拖着谷爷大手想把他扶起。那谷爷身躯丈于岂是他们扶的起的,眼见谷爷嘴里念着不该不敬之类的话,不想起身,谷韵拽着水清跪倒了谷爷面前,这下可是把谷爷吓坏了“使不得啊,神仙娃娃,这是折我寿命啊。”谷韵仰头看着谷爷“谷爷,您快起来,不然我们一直陪您跪。”谷爷听这话赶紧说“使不得,使不得,我起来便是,你们也快快起身,也莫再叫我谷爷,叫我谷猛便是,我一介山野村民,可不敢称爷啊。”心说“你们是神仙弟子,恩师如父,我让你们喊我谷爷,那不是相当于指着神仙鼻子,让他叫爹一样吗。”谷爷起身的时候双腿都有点抖,还赶紧去殷勤的帮水清和谷韵掸去身上的土。并不是谷爷没有骨气,因为在他看来修仙之人虽然厉害到可移山填海,但毕竟还是人,人与人之间若是实力过于悬殊是会产生恐惧。但是既然得道升仙了,那就是不再是人而是神仙了,凡人对于仙只会产生敬畏之心。谷韵赶紧也帮谷爷掸了掸腿上的土道“谷爷,您莫这样,刚才清儿与我讲过了。他说漏了嘴,昨晚没有跟您说实话,就是怕多生事端,我们师父确实已得大道,飞升仙界。”听到谷韵这么一说,谷爷差点腿一软又跪了下去。谷韵赶紧接着说“师父虽已成仙,但是他也看不到这里,也不会责罚你,即便真的能看到、能听到我们这里,那一定也受到某种限制不能出手干扰,否则昨日又怎会由着狼群将我们围住,险些丧命。仙人其实也是人,不过是换了个界位生活而已。您不必如此,更何况我们师傅仁慈心善,您救了我们,若是真的被他知道,感谢您还来不及不是。”谷爷心说“对、对、对,昨日可是我救了这两个娃娃的。而且若他们那神仙师父真能看到这里,这俩娃娃怎会险些遇害。”这不到一个时辰里,谷爷心情发生好几次大的转变,此时捡起烟杆狠狠地抽了几口,平复了心情,随后坐在大山石上“那你们也不能再叫我谷爷了。” 水清见谷爷还是一根筋的样子,上前坐在谷爷身边“谷爷,按年岁,我们确实应该称您爷爷啊,而且您也说了,让我们把师父的事情保密,我们若是像您说的,大名叫您,那谁听到都会觉得有问题不是。”谷韵走近坐在谷爷另一边“清儿说的是,我们只是凡人小童,叫您爷爷为何不可呢。”谷爷见说不过,也不再反驳,自己思量了一会,道:“水清娃娃,谷韵娃娃,若是有一日,你们再见到你们师父~我这~”谷韵见谷爷终于不再纠结凡人与神仙的问题,赶紧接过谷爷的话“定会好好向师父介绍您这位恩人,讲咱们在一起的故事给他听,到时候没准他老人家一高兴,还给你仙丹吃呢。”谷爷听到仙丹眼睛明显一亮,大嘴一咧“哈哈,仙丹。”然后砸吧了两下嘴“仙丹,倒是可以哈。”谷韵只知道师父确实有延年益寿的丹药,但是仙丹一说只是此刻拿来逗笑谷爷用的,听到谷爷又笑了起来,俩个小人儿也跟着笑了起来。 笑过后,三个人就那么坐着,谁也不说话,过了得有一盏茶的时间。水清先是憋不住了“谷爷~”谷爷赶紧“哎”了一声,见谷爷答应,谷韵也喊起来“谷爷~”谷爷又赶紧“哎”了一声。两个小人儿就这么交替着喊,谷爷也是紧着答应了几个来回,三人又一齐“哈哈”大笑起来,此刻谷爷是真的击碎了自己的心理屏障,更是觉得这俩娃娃,太是惹人喜爱“此时离天黑还早,俩娃娃今晚可有什么想吃的,谷爷这就去为你们猎来。”水清从石头上蹦起大喊“我要吃鱼,师姐做的挂糖鱼可香了。”谷爷猛地起身,掀起一阵土气“好,正好我知道此去不远有一处深潭,待我去取来弓箭,射它几条最大的鱼来。”看到谷爷恢复以往的气势,俩娃娃由心底的高兴,高喊着要一起去。 月儿高挂,小凤山脚下,一个比寻常茅草屋大上许多的草屋内,亮着烛火,时而传来粗犷的笑声,时而传来孩童稚嫩的欢笑。此时三人围坐茶水间桌前,桌子上堆满吃剩的鱼骨,谷韵正在往三个大碗中倒着凉茶,谷爷和水清则拍着肚瓜陈赞着鱼的美味,“谷韵娃娃,这做鱼真的是一绝啊。”谷韵微微笑着倒茶,水清接过话茬“当然了,师姐还会做好多的菜呢,师父平时爱吃的不行。”谷爷听到水清又提到了他们师父,起身轻轻关上门窗,虽是山林夜间少有人迹,但就怕隔墙有耳,稍微放低了点声音道“娃娃们,可好讲些那神仙师父的故事与我听听,也让老夫开开眼界。”水清看了眼沏茶的师姐,似是没有反对的意思,直接挺着小肚瓜站到了椅子上“那有何不可。”之后变口悬河般讲述他们平日与师父在一起是发生的一些事,虽然有些事在水清说来似稀松平常,却是听得谷爷阵阵低呼“厉害、厉害。” 水清讲的正起劲,谷韵已经开始收拾起了桌子,倒掉桌上杂物后,取来一块麻布去往屋外想找井水浸湿后擦擦桌子。水清讲到得意之处似是忘了形,竟然抽出怀中包裹玉雪派令牌的麻布包,翻出了里面的令牌“谷爷,您看这是啥,这可是真正的宝贝啊。”谷爷凑上前想细看看水清拿的到底是啥,刚一靠近就感觉一股寒气袭来“咝~”谷爷倒吸一口气,这东西看似木质,为何从水清娃娃怀里掏出还能散发寒气,水清见谷爷疑惑且惊讶的表情很是满意“谷爷,这可是修真门派的令牌哦,我们就是要拿这令牌去雪云山~”话还未说完,就听啪一声脆响,水清感觉脸上火辣辣的。正是谷韵洗好麻布回来,看到水清竟然掏出了玉雪宗令牌在给谷爷看,要知道这修仙之人的东西是多被凡人眼红,更何况这令牌是拜入山门媒介,即便是谷爷,若是被其知晓作用谁又能保证不会心生贪念。就听“哇~”的一声,水清痛的哭出声来,谷韵把麻布丢在桌上,夺过水清手里的令牌放入怀中,欠身拜向谷爷“谷爷,水清不懂事,拿玩意儿逗您,您莫当真,我们乏了,自行休息了。”说罢牵着水清去了里屋,从里面掩上了门,水清还在嚎哭着说“谷爷对我们那么好,给他看看又不妨事。”谷韵用手指在嘴前做了一个噤声的动作,示意水清不要哭喊。水清看到谷韵的动作不再嚎哭,改成了抽泣。谷韵把水清护在身后,轻轻地在床边摸索着针线盒,把那把裁剪狐皮用的剪刀攥在手里,死死盯着里屋门,水清感觉此刻师姐似乎比在那罗叶树上面对狼群时抖的还要厉害。 茶水间里,谷爷正缓缓关上谷韵忘记关的茅草屋正门。听那水清所说及谷韵反常的行为,此刻谷爷也感受到那令牌之贵重,更是隐隐猜到了其作用。似时间定格一般,谷爷就那么手扶着门栓站定了,现在的谷爷耳朵里,甚至可以明显听到自己那加快的心跳声。几个呼吸后,谷爷似乎下了什么决定般,猛地回头看向里屋门。 第20章 贪念起 怒斩指 于外莫露子身财,财可引福亦可灾,贪念由心伴吾身,能断其念方成人。 谷爷此刻喘着粗气、双目充血、表情狰狞,悄悄走到挂满猎具的墙边取下斩马刀,走到里屋门前,左手轻轻推着里屋门,右手将斩马刀缓缓举起,里屋门被推出一小条缝隙,烛光透过缝隙照进里屋。谷韵颤抖得更加厉害,水清停止了抽泣,似乎明白了师姐刚刚的举动,一反平常嬉笑打闹的样子,一把夺过谷韵手中剪刀,将谷韵挡在身后,眼神变得犀利起来。水清头上已经布满了汗珠,要知道谷爷于他们而言,便如同熊于兔一般,若谷爷真有歹念,此刻危机不亚于昨日对峙狼群。忽的,那打开一条缝的里屋门,又被从外侧轻轻带上,然后便听得茶水间有跑动的声音,随着茅草屋正门被打开后又狠狠带上的声响过后,一切归于平静,听这动静水清疑惑着悄悄往里屋门走去,感觉衣角被谷韵拽住,回头看到师姐在他身后齿咬唇、略皱眉、轻轻摇头,似是告诉水清不要轻举妄动。水清用手,指了两下里屋门示意想去看看情况,便挣脱开谷韵的手,走到门前拉开一条缝隙偷偷往茶水间看去,谷韵见状也蹑手蹑脚的随着水清,顺着门缝往外看,就看门缝上两个小眼睛眨巴眨巴,谷韵道:“出去了?”水清扒着门缝、扭了扭身子把整个茶水间看全“好像是的。” 这时谷爷正站在屋外水井前,打来井水,从头到脚把自己浇了一遍,想让自己冷静下来。可是耳边似乎有个声音一直在对自己讲“杀了他们,那仙缘便是你家子孙的。想想你那可爱的孙儿,到时他就可蹬仙门,届时谁还敢欺辱于你,家里有了修仙之人,你婆娘的仇到时候也可以报了。杀了他们~杀了他们~夺仙缘~夺仙缘~”这时就看谷爷怒目圆睁“够了!”这一声喊,可把屋里的俩个小人儿吓了一跳,水清本来都悄悄走到茅草屋正门准备往外看看了,听到谷爷一声喊,吓得赶紧又跑回了里屋,“怎得?发生了什么?”谷韵也听到了谷爷喊声,看水清跑回来,似是受到了惊吓,紧张的问道。水清呼着气“还没看呢,就听到谷爷喊了一声,他好像与什么人吵起来了,莫不是来人了?我再去看看。”谷韵悄声道“你且小心。”水清“嗯~”了一声又跑到草屋正门,拉开一条门缝往外看去,看到此时谷爷,浑身淋湿,站在院中似是自言自语。 谷爷这边又是一桶凉水顺头扣下,随后急速弯腰捡起刚才出来时丢在地上的斩马刀。水清看到谷爷拾起刀,以为他要回来,刚要扭头往里屋跑,却见谷爷大喊一声“莫再说了!”似乎是在和空气吵架一般,随后猛然挥刀,一道寒光闪过,谷爷那粗如凳腿般的左手小指滚落在地,那被斩去小指的左手瞬间血流如注。断指钻心之痛猛然袭来,谷爷单膝跪地,丢掉斩马刀,用右手把住自己疼到颤抖的左手,嘴里发出低沉的嘶吼。虽然此刻疼的汗水从全身渗出,但是谷爷的神态似是恢复了正常,不再狰狞,那本涨红的双目此刻也恢复成以往清澈模样。水清见状吓得用手捂住自己的嘴,慢慢退回到里屋,把自己看的一切告诉给了谷韵“师姐,我们现在怎么办?”谷韵听完水清的描述,似乎心里有所挣扎,“你且在此等候,我去看看”然后踩着墙边的椅子,在墙上取下一把剔骨刀攥在手里。水清哪肯让谷韵自己冒险,丢掉手里的剪刀,也去墙上取了一把趁手的刀具,“师姐,我同去。”谷韵见他坚定的模样,再加上自己真的很害怕,“好,那你跟在我身后。”俩个小人儿就这样一人背后藏着一把刀,一前一后的往谷爷身边走去,在还有近一丈的距离处停下了脚步。 水清慢慢挪动脚步,还是选择了站在古韵身前,轻声唤道“谷爷?您没事吧!”说话间似乎还能闻到浓郁的血腥味,此刻谷爷背对着两个小人儿单膝跪着,身前的土地都已经被断指处流出的鲜血染红了一大片,“水清娃娃,我没事,你们让我一个人静静,先莫要靠近我。”正在两个小人儿站在原地不知所措时,此起彼伏的狼嚎从很近的地方传来。那狼群本来就一直在打这两个小人儿的主意,一入夜就守在茅草屋附近等着猎物离开屋子,这回闻道谷爷血气的味道,更是激发他们捕食的欲望,十几双血红眼睛在茅草屋周围树林若隐若现。俩个小人儿抽出背后的刀具,警惕地看向四周,谷爷猛然起身,一手拎起一个小人儿,“先回屋再说。”俩个小人儿此刻心中对谷爷还是不信任的,又被突然拎起,似是受到了惊吓,胡乱的挥着手中刀具。俩个小人儿虽是没有多大力气,但手中刀具锋利,瞬间在谷爷双手划出几道白花花的口子,慢慢的鲜血从刀口中渗出。谷爷虽是吃痛,双手颤抖,也还是坚持走到屋内才将两个小人儿放下。 两个小人儿身上满是鲜血,站在原地呆呆的看着谷爷。谷爷双手痛的不停颤抖,尤其那断掉小指的左手断指处可见森森白骨,鲜血不断流下。谷爷看着身边这两个浑身沾血,手里提着自己刀具的小人儿,咧着嘴,努力挤出一丝微笑,“娃娃们,对不起,谷爷刚刚,吓到你们了吧!”这时俩个小人儿看谷爷神色与平时无二,断定这会儿的谷爷不会伤害他们,慢慢松开攥着刀具的手,随着刀具落地的声音,两个小人儿开始嚎啕大哭起来。心中的恐惧与误伤谷爷的懊悔情绪随着眼泪奔涌而出,谷韵更是上前边哭边说“谷爷,对不起,我们误会你了。”水清也是上前哭着说道“都怪我不好,拿着东西乱说话。要不然谷爷也不会这样了。”谷爷蹲下身伸出双臂,两个娃娃直接扑到他的怀里。 “谷韵娃娃,你做的对,刚刚若不是你及时带着水清娃娃躲回里屋,避过那时鬼迷心窍的我,怕是后果不堪设想。”水清抽泣着说道“可是谷爷你的手。”谷爷哈哈大笑“断指是我自己造成,与你们无关,要说你们切出的那几个小刀口,于我来说,不出几日便可痊愈,不碍事的。”水清紧着说“可是,若不是我~~”谷爷把他们推至身前,沾满血的大手扶着他们瘦小的肩膀道“可若不是你,我还不知道我竟会生出那畜生不如的想法,你们可知,我刚刚可是想杀了你们啊,造孽啊。”谷韵见谷爷如此坦诚相告,更是愧疚难当。从怀中抽出罗帕,轻轻擦着谷爷沾满血的手,那雪白罗帕瞬间就被血完全印透,根本起不到什么作用,那血多到根本擦不完。谷爷见俩娃娃哭声渐小,也都不说话了,直言道“娃娃们,我第一眼见你们时,我就想起自己孙儿,感觉很是喜欢。后来听你们讲话、观你们做事,更是合老夫胃口,仅仅这一日时间,老夫已然视你们为亲孙儿一般。”谷韵刚刚止住的哭泣,听到这番话,眼泪又不由自主的流下“谷爷~我们~”谷爷抬起右手轻挥了下,示意自己还没讲完,继续说道。“即便我如此喜欢你们,在水清娃娃拿出那仙门之物时,我还是不免异心突起,竟妄图你们之物,现在想来,我要杀两个孙儿般的孩童为自己孙子某那机缘,实在可笑。若无这断指之痛,那贪念不止,今天这断指,是断我贪念,也当我送你们的警示,往后无论于何地、面对何人,切莫轻露自身财,贪念实在太可怕了。”谷爷说完不住地摇头,似是对那贪念的后怕。谷韵点了点头“谷爷,我们记下了。” 第21章 望报恩 送仙缘 心存善念望成真,子孙仙缘自来寻,道是一切好因果,不羡人间当朝臣。 此时屋外狼群嚎声渐消,屋里如此大的血气,加上那狼群已经视若猎物的孩童,都不能引他们靠近。在谷爷看来,那兽头真是起到了作用。真是多亏了那兽头,不然以谷爷现在的状态,面对那十几条野狼,怕是寡不敌众。谷爷此时流血过多,产生了眩晕感觉,看看两个小人儿,轻挥了下手“你们自行去里屋休息吧,待我把伤口处理下,现在狼群虎视眈眈,不便寻医,明早你们陪同我去趟老米头那里吧。”稍做交代后,便去寻了些麻布条将手缠了起来,靠着墙昏睡了过去。 两个娃娃稍微擦拭了下脸上的血渍,熄了茶水间的油灯,摸黑走到里屋,爬上床铺,谁也睡不着。 水清揉着自己的脸,谷韵察觉到他的动作“清儿,刚才是师姐不理智,打了你,师姐错了,还疼吗。”水清摇摇头“不疼啦,是我错在先,师姐都是为了我们好,不过师姐~下次可以不打脸吗,我还是比较习惯被拧耳朵。”谷韵噗嗤一声笑了出来“好好,下次还是拧你耳朵,但是咱们就不能尽量不犯错吗?”水清“嗯~”了一声,便不再说话,谷韵以为他困了要睡,便闭上眼睛也准备休息,就在谷韵要睡着时,水清突然说道“师姐?”谷韵以为发生什麽事,直接从床上坐起“怎么了?发生什么事了?”水清拉拉谷韵的手示意她没事,让她躺下来,试探性的问道“师姐,刚才谷爷说,他起贪念好像全是为了他的孙子。”古韵不知水清到底想说啥“对啊,怎么了?”“那~师姐,师父临走时可与你说了,这令牌只能咱们二人用吗,若是没说,我们是否可以带上谷爷的孙子,一起去玉雪宗呢?也算咱们报谷爷救命之恩,可好。”古韵略做沉思“师父倒是没说这令牌限制几人,但是师父以前说那修仙一途的艰难,你也听过。妖兽相害且不论,心魔扰乱、天雷之劫、还有修仙者之间的尔虞我诈,以及其他数不胜数的算外之事,哪个不是要人性命的事。我们自幼便随师父一起,算是根本没得选,如今师父飞升仙界,更是留下重任,我们的路已经确定了,只有修仙这一条,不然难报师恩。可谷爷孙子随我们一同拜入那玉雪宗,若是一路坦途还好,怕就怕我们未算及之事害他性命,届时我们如何与谷爷交代,我们这恩报的是不是变成了仇。”水清用头枕着双手,思考片刻,扭脸看向谷韵悄悄说了几句话。谷韵听完略微点头“也罢,那明日就由你去与谷爷说清楚吧。” 第二日清晨,由于伤口过于疼痛,谷爷很早就醒来了。可能是血流的过多,走路都稍微有点打晃。谷爷去井边洗了把脸,然后去把昨晚扔在院里忘了拿回的斩马刀收起来,看那本来断指掉在地上的位置,只剩下一滩血迹,那小指应该是被那狼群昨晚叼了去。谷爷叹了口气,走到井边把斩马刀涮洗了下,轻声的走回屋内挂在了墙上,取下烟杆点燃抽了起来。 过了一盏茶的时间,里屋门被拉开,两个小人儿和谷爷打着招呼走了出来,谷爷见两个小人儿精神很好,也笑着回应他们“你们先去梳洗,把衣服上的血渍洗洗干净。”谷韵看了看谷爷的手“早斋,我们吃些米粥吧,我去做些。”谷爷微微点头,继续抽着旱烟,不一会水清清洗好,就跑回屋里,爬上桌子,双手杵着下巴看着谷爷。谷爷微微一愣,心想“这孩子这动作咋看着那么熟悉,不好,昨天就是这般动作,然后没完没了的问问题。”谷爷假装看向屋外,嘴里念叨着“谷韵,这丫头,也不知道生火,生不生得好,我得去看看。”边说边起身,就要往屋外走。 水清见谷爷要走,赶紧蹦下桌子,拦在屋门口“谷爷,我有个大事,要跟你说。”谷爷眉毛跳了跳“水清娃娃,不是我不想听你得大事,但是,你看。”边说边伸出自己缠满布条的左手,“我怕再多听点你得大事,我的手怕是都得没了。”谷爷绕过水清往屋外走,就在一只脚跨出屋门的时候,水清大声道“这可是关于您孙子修仙机会的大事哦~”谷爷赶紧收回探出门的那只脚,满脸不可置信的问“水清娃娃,你说啥,我孙子修仙的机会?”随后又不自信的摆摆手道“没有机会的,只有那皇城的达官贵人的孩子,才有机会接受仙门挑选,我孙子,哎~除非能遇到哪位老神仙出来游历,看上他。”谷爷说到这赶紧抱起水清,碰到手上的伤,疼的直咧嘴,挑着浓眉,用大眼紧盯着水清问道“莫不是,你们师父给你托梦了?愿意收我孙儿为徒?”水清被谷爷受伤的手抱着,动也不敢动,怕碰到他的伤口“当然不是,您快放我下来,听我慢慢说啊。这可是我与师姐商量好的大好事。”谷爷一听是与谷韵商量好的事,那多半是靠谱的事,便把水清放到椅子上,“水清娃娃,你说吧,我听着呢。”水清煞有介事的说道“谷爷我要说的可是大事哦~”然后用眼睛瞥了瞥开着的门窗,谷爷心领神会,先是敲灭手里的烟杆,然后走去关了门窗,坐到水清对面“水清娃娃,你快说罢,莫要再卖关子了。”水清爬上桌子,悄声道“谷爷,你可还记得我给你看的令牌。”谷爷听后身子往后仰了仰,又伸了下左手,“娃娃,我应该这辈子都忘不了。”水清又凑近了些“那令牌我们师傅只给我们二人一块,那就是说它肯定不是只能一个人用,我觉得如果我和师姐都能用,那带上您孙子,我们三人一起拜上雪云山-玉雪宗,也并非不可。”谷爷听这话赶紧也把身子往前向水清挪了挪“水清娃娃,此话当真?这是你与谷韵娃娃商量好才与我说的?莫要诓我才是。”水清盘腿坐在桌子上“当然是真的,不然我天打五~~”还未待水清说完,谷爷又是一把抱起水清,此刻似乎完全忘了疼痛,满脸笑容,带着水清原地转起圈来。水清在空中被谷爷转的都要晕了,赶紧喊停,谷爷把他放回椅子上,水清忍着天旋地转的感觉,赶紧说道“谷爷,还有一事,要提前说给你,也是师姐特意嘱咐。”谷爷此刻已是大喜过望,嘴笑的根本合不上“娃娃,你说,你说。”水清说道“这修仙一途,多是坎坷,若非大毅力之人难以走下去。而且一路走去,料外之事的凶险难以想象,若不时刻谨慎而行,身家性命堪忧。”谷爷畅怀大笑“水清娃娃,如果你们担忧只是这点的话,那便没有任何问题,我那孙儿不随他阿父,反而随我,身强体壮,虎头虎脑的,不仅有把子力气,还有股子毅力。聪明谨慎的话,跟着你们我一百个放心,多和你们在一起,那娃娃也会定变得聪慧、机谨。若说路途坎坷,我的故事都讲与你听过,这凡间疾苦又怎会比那修仙之途好的多少?”水清听谷爷这么说,心里很是高兴,觉得大恩也算得报“那好,既然您这么说,我这便去告诉师姐,他日我们与您孙儿一起拜上玉雪宗山门。”正要出门去把谷爷与他说的话告诉谷韵,忽然又被谷爷抱起,转了起来,谷爷太是高兴了,这应该是他这一甲子岁月除了娶婆娘那天,最高兴的一天,一边转一边还“喔吼,喔吼”的笑出声来。 第22章 进山林 灭野狼 从医甲子于皇朝,善疗能毒更知药,略观眉眼知其心,凤山神医米方老。 自从谷爷得知自己孙儿有修仙的机会,一直到用完早斋,谷爷的笑就没停止过。“谷爷,昨日您约米老除狼,您这般一直笑,等下若见了他,定会被发现反常的。还有您这手该如何解释,而且您手这般伤势,要不今日莫要去山里了。”谷韵边收拾早斋用的碗筷,一边说着。谷爷听谷韵这么说,稍稍板正了下脸,心说“说的对,我得表现的和平时一样,可不能把孙儿的机缘泄露出去,等一切尘埃落定,我再去向那老米头好好炫耀一番。”但是嘴角还是忍不住上扬,“谷韵娃娃,手的事你们全当不知,我自会蒙混过去。山林除狼还是去得的,你们觉得我会随便给你们找个人就来当草药师傅吗?山林除狼我只要负责保护你们不被伤到就行,其余的全都交给米老,那米老可不是一般的宫廷御医啊。” 三人一行来到米老家院前,只见米老在院中坐在矮椅上,摆弄着瓶瓶罐罐,似是已经等候多时。“老米头,我们来了。”米老听到谷爷的声音,本来冷漠的脸上瞬间挂满笑容,赶紧拉开院门,却是未看见两个小人儿,脸上的笑容瞬间消失,仰头斜眼看着谷爷“我那俩乖徒儿呢?不是说今日带他们进山屠狼吗?怎得你自己来的?”说话间,藏在谷爷身后的水清和谷韵跨步走出,来到米老面前,“米师!”“米老~”俩个小人儿有礼貌的跟米老打着招呼,米老那阴晴不定的脸上再一次被笑容填满,“哎~乖徒儿,来、来、来,快随为师进院,喝口凉茶咱们再进山。”说着就把两个小人儿引进院子里,于院内坐下。留在门外的谷爷嘟囔道“想要逗弄下这老东西,表情却似那戏法般变得快。”谷韵乖巧的斟了杯茶先递给了米老,米老眼睛都笑成了一道缝隙,随后又瞥了眼还在院外的谷爷“你这老东西,还不赶紧过来一起喝茶,难不成还要等我去请你不成。”谷爷带上院门,走到院里桌前,在米老早就准备好的大椅子上坐下,接过谷韵递过的茶水。 米老眼眼一眯,瞥向谷老缠满浸血布条的双手“我说老谷头,这才半日不见你这双手怎得成了这样。”米老从椅子上起身,走近仔细看了下谷爷那缠满麻布条的双手,倒吸一口凉气“咝~”关切的问道“谷老,你这左手小指呢?怎伤的如此重?”谷爷打着哈哈道“不碍事,不碍事。一个小指而已。莫要大惊小怪。” 米老上前拆开谷爷手上的麻布条,看着那些刀口,和那露出白骨的左手小指端“大惊小怪?你们猎户没了这小指,搭弓射箭如何使得满力气?这些刀口倒是不深,可这小指断的如此整齐,你这伤不似一人所为啊。”旁边的谷韵和水清听到米老这么说,似是比他们所想还要严重,自是惭愧的头都抬不起来,更是不敢去看谷爷那双手。 米老是什么人,在宫中为医数十年,常伴皇族身边,那察言观色的本事自不简单,此刻余光看到这新收的两个活泼、聪颖的徒儿,此刻如鹌鹑一般,便知道谷爷这一手的伤与这两个娃娃脱不了干系。扭过头,第一次脸若冰霜、正言厉色的对两个小人儿说:“徒儿们,非是为师严苛以待,可这谷爷是你们救命恩人,亦是为师老友,我只问一句,此伤是否与你们相关,你们是否认过错了?”两个小人儿赶紧点头,谷爷一看,心道“这不坏了,要穿帮,这俩孩子忒是不禁诈。”谷爷赶紧把想好的说词全都吐了出来“老米头,这不关娃娃们的事,昨日我们回去的早,闲来无事我便带俩娃娃去山林游玩,不料又被那狼群盯上,水清娃娃为避狼群,不小心触动我那捕兽机关,情急之下,我伸手去挡,这才受了伤。”说完还趁着老米头此刻正看着两个小人儿,赶紧冲着俩娃娃眨巴着眼睛,水清看到谷爷的示意,连连点头,“是的,米师,都怪我不小心触发机关,谷爷为了救我才受此重伤,我已知道错了。” 谷爷正想着“这老米头不是很好哄骗,要再想些说词才是”。可是米老忽然喜笑颜开“水清徒儿,你刚才叫我作甚?”水清歪着头好似回想了一下“米老?”米老侧着脸,摇摇头“错,你刚才可是已经改口叫我,米师,叫过就得认,就不得改回去。”谷爷一看米老被这声“米师”转移了注意,赶紧接过话茬“对,对,水清娃娃,本你在拜师后,就应改口,现在改口也是不迟,刚才我可也是听到了的。”水清看看米爷,觉得能让他不再追究手伤之事也好,轻声道:“米师。”这一声“米师”想得米老昨晚做梦都在等他喊,现在如愿以偿,大喜过望,回头看向谷爷“你因救我徒儿才受伤,我代徒儿与你道歉。”说完躬身一拜,谷爷也是赶紧扶起。米老怀中掏出一青色药瓶递给谷爷,“我这有一瓶自己研制的伤药,你且涂在伤口,三日内,刀口之伤必然痊愈。”接着扶过谷爷左手,仔细检查了下断指处的伤扣“你那断指现在何处,别看已过了半日,你现在去寻来,我照样有办法将其续接,痊愈后虽不能如以往活动自如,但能保证你狩猎无忧。”谷爷收回左手,打开米老赠与的伤药撒在伤口处,然后瓮声瓮气的说“这伤药我先行谢过,不过断指却是寻不来了,昨日便被那野狼叼了去。”“嗯?又是野狼。”米爷本就土黄的脸上挂上了一丝阴黑“那野狼三番五次招惹,真是欺人太甚。事不宜迟,我们现在就进山,让他们从此绝种~” 小凤山,荆棘树丛密布的山林里。一行四人,排成一列走在山林中,谷爷在前面斩马刀开路,后面跟着两个小人儿,最后米老拄着拐杖不紧不慢的跟在最后,仔细观察着四周。忽的,谷爷大手一横,示意三人停下脚步,就听得几声狼嚎,从前方传来,在谷爷看到狼群的同时,野狼也嗅到了他们的味道。谷爷四人停在原地,那狼群却在狼首的带领下开始向他们逼近。谷爷轻声道“狼群过来了,两个娃娃在我身后躲好,米老看你的本事了。”米老慢慢行至谷爷身旁,脸上露出不曾出现的阴邪笑容,低声道“徒儿们,且看为师手段。” 第23章 赤蜂毒 月牙刀 山路崎岖兽成群,害人性命豺狼心,蜂毒随风断四觉,挑筋刀下血淋淋。 只见米老从怀中取出一个小红瓶,从其中倒出四颗红色山楂般的药丸,自己服下一颗,然后分别递与身边三人,示意他们服下,三人服下药丸后,立刻出现手脚发软,浑身无力的症状。水清以为米老拿错了药丸,却见连带米老,现在四人,都是站在原地晃得厉害,好像随时都要倒下一般,水清紧张道“米师,这药。”米老嘿嘿一笑“徒儿莫慌,咱们服下的虽是毒药,也是解药。”米老又从怀中取出一个一模一样的红瓶,这瓶里放的不是药丸,而是粉末,米爷伸舌头舔了下手指,试探了下风向,随后把药瓶里的粉末尽数散在空中,粉末随着林中微风,向前方狼群飘去。 在吸进米爷洒出的粉末后,水清身体似乎恢复如初,这时再看其余三人也是站定自若,就听谷爷瓮声道“傻娃娃,你们师父还能害你们不成,你们且看他手段,多学着些吧。”米爷嘿嘿的笑着,也不说话,开始拄着拐往前走去,谷爷赶紧跟上,又向着两个小人儿挥挥手,示意跟紧。他们这一路走了不到百米,看到树上鸟儿掉下,在地上不断拍打翅膀;还有不少小兽乱窜,时而撞到树干晕厥。 水清以前虽见乾元子师父,移山填海之能,觉得向往非常,却未曾见过乾元子师父对活物施展法术是什么样子,如今见这米师瞬间使飞鸟坠地、野兽乱窜,觉得神奇有趣,本对那草药之道毫无兴趣的娃娃,此刻变得兴趣盎然。谷韵却是略有皱眉,心有不忍道“米师,我们既是杀狼,那我们杀狼便是,可怜了附近飞禽走兽,也要受到波及。”米师回头轻抚谷韵头顶道“谷韵徒儿心存善念,确有大医之风,可为师虽善毒杀,却非好杀之人。为师这赤蜂毒,只是封闭视、听、嗅、感四觉,而且时效只有两个时辰,过后他们便会恢复如初。只不过封闭感觉,却是便宜了那些野狼。”说罢便继续向那前方狼群走去,又过了不到百米距离,便看到匍匐于地的群狼,这野狼虽也是野兽,却比那普通小兽聪明许多,失去四觉后不曾乱窜,反而原地匍匐,躲避危害,可这一聪明的举动,此刻反而让他们如待宰羔羊。 只见米老从腰取间取出一把月牙形小刀,闲庭信步般走到狼群中。不过一盏茶时间便在每只狼脖颈,都用那小刀娴熟的划出一道伤口,那伤口看似不大,却是使得野狼鲜血如泉涌般流出。随后米老收起小刀,招呼三人过去,抬头看向谷爷“老谷头,你可能寻得那狼巢穴。”谷爷咧嘴嘿嘿一笑“这话您说的,若是连那狼巢都寻不到,我怎当得那一香镇第一猎户。”说罢,谷爷在地上摸起一把有狼脚印的土,放在手心捻了捻,然后又嗅了嗅,随后抬头看看山林西南方,“米老随我来!娃娃们,跟紧了。” 行了不到一里山路,于一处树丛较稀疏的土坡前,谷爷挥挥大手,示意停步。放眼望去,那土坡上全是野狼脚印。谷爷只身上前,拨开一处明显不应在这灌木稀疏土坡生长的树枝垛,果然那垛子后面有一个小土洞,洞里现在正有四只小狼崽躲在洞中,看到谷爷后那四只狼崽不仅不怕,还嗷嗷的低嚎着。谷爷拍拍手上的土“在这了,米老,你看着办吧。”米老这时左手拄着拐杖上前,右手取出腰间小刀,谷韵见状赶紧拉住米老拿着小刀的右手“米师,要不算了吧!他们太小了,就这样杀了他们,太可怜了,而且是那狼群作恶,这些狼崽并无罪过啊。”米老左手掐着拐杖,轻拍谷韵拦住他的小手,低叹一声道:“谷韵徒儿,你心过善,这小狼总有一天也会长大,也会捕杀这路过药农,你可还记得你父母的惨遇,还有老谷头那手指?你要知斩草不除根,便是自留其害。无论是对这杀人食肉的畜生,还是以后你遇到的恶人,皆是此道理。徒儿谨记啊!”谷韵听米老这苦口婆心的教导,想到了乾元子师父临走时所说的,让她为人处世多多提防叵测之心之人,虽不相同却又共通,便轻轻撒开了拉住米老的手。 旁边的水清听得米老所说,倒是深以为意的点点头,觉得米老虽不是乾元子师父那般慈眉善目,但是所做之事却似恶实正。米老瞥到水清点头的动作,侧过身招水清过去,“水清徒儿,可是觉得为师说的有道理?”水清用手指搓了搓他那稚嫩的下巴,就好似那光秃的下巴有胡子一般,摇着脑袋说道“善之人,善待之;恶之事,恶对之。自是其因果之道,因由其身为引,果为吾迟以报,除恶务尽,有何不可,是为妙哉!”水清的动作和这一套话,完全照搬乾元子师父,觉得这些话此时此地用起来非常合适,显得自己很是厉害,说完又悄悄看看米老作何反应。 米老是听过谷老说这俩娃娃聪明、果敢,可万万没想到这么小个娃娃能说出这些话来,而且这些话,他都没在任何书籍中看到过,明显是他自己想到的一般,米老满脸的震惊看了眼谷爷,谷爷抬着手耸了下肩,没有说话,在米老看来却是似乎在说“你看吧,我说的没错吧。”米老难以置信的又看回水清。水清对他此刻震惊的表情很是满意,觉得乾元子师父的话果然只要稍微用对地方,真是可以让自己有种飘飘然的感觉,心想“难道这就是骄傲的感觉?嘿嘿,这感觉真好。”正想着,米老一把抱住水清,然后双手扶肩,轻轻将其推至前方道“水清徒儿,聪慧,聪慧。”随后把右手月牙形小刀拍在水清手中,“水清徒儿,可敢持我挑筋刀,去绝那狼群后患。”米老想的是“既然聪慧远超自己所想,那这水清徒儿的勇气和胆量会不会也给自己带来惊喜”此刻的米老满怀期待。 第24章 黑皮毒 白续命 少年持刀挑四狼,尽显英气少年郎,珍藏两册黑白皮,毒杀续命任我狂。 水清毕竟吞过逍遥果,神游鬼界、修罗界,这杀狼之事他是不怕的,而且以前山上杀鸡、宰鱼都是他来做的,手里掂了几下那小刀,便说道“有何不敢!”就听米老大喝一声“好!好男儿!”然后左移一步给水清让出道来。水清说是那么说了,蹲在狼窝前却还是犹豫了下,回头看了眼师姐,可此刻谷韵已经捂眼,背过身去,不敢看这边。水清心说“师姐不看这边也好,免得吓到她。”然后默念道:“小狼,小狼,你们别怪我,你们爹妈要吃我时可狠了,省了你们长大吃人,我送你们一程~”默念的话刚要说完,那小狼已经扑了上来,狼虽小却有野性,一只扑上,其余三只也是一拥而上。狼崽不大,可水清也还是个孩子,瞬间被四只小狼按倒在地,狼的捕食天性瞬间暴露无遗,尖牙直奔水清喉咙。米师虽是离得最近,却也来不及救援,赶紧喊道“耳蜗下三寸,快动手!”水清闻言,四刀稳准狠,直挑米老所说的四只狼崽耳下三寸,四只狼崽被挑断脖颈动脉,瞬间就萎靡下去,不一刻便没了气息。 谷韵刚才听到米老喊时,已经回了头,正好看到水清差点遇险又极快的反杀狼崽的画面,赶紧跑到水清身边,胡乱摸着他的脖子、臂膀看有没有伤到。水清拍拍土从地上爬起来躲开古韵的手道“师姐,师姐,我没事,别找了,没有伤口。”刚才那一幕没有吓到土坡吓到谷爷,倒是这两声师姐把谷爷惊出一身冷汗,心道“完蛋,这水清娃娃,说话不过脑子,又要露馅。” 只见米老走到水清身前,取了他手中挑筋刀,轻拭了下血渍,插回腰间,拍着水清肩膀道“水清徒儿,做的好,临危不惧,落刀快准狠,不错不错。就是~你这喊谷韵做师姐~”谷爷赶紧抬起右手想招呼水清过来,以打断米老的问题,可就听米老接着说道“谷韵虽然是比你先拜师那么一会,但是时间相差无几,而且你们又是亲姐弟,不必顾忌那师门称谓,你还称谷韵阿姐便可。”然后米老回头看向谷爷,满脸疑惑,看着他那举起右手的动作,“你这老东西,刚才就奇奇怪怪,你想说甚?”谷爷赶紧收回右手,假装挠头“没甚想说,就是想看水清娃娃有没受伤,刚才谷韵看过,他自己也说了没事,那我就放心了,哈哈哈。”米爷挑眉看着谷爷“怪得很~”然后便不再理他,开始给水清讲起了动物和人身体动脉的位置,和许多穴位的妙用。土坡下得谷爷擦了一把汗,嘀咕道“还好,还好。” 回去的路上,又一次路过狼群,此刻的野狼已全是没了性命。那狼皮是制作披风与褥子的上好材料,谷爷扛起狼首的尸体,又挑了三只皮毛较好的野狼用麻绳系在腰间,一行人下得山去。 四人先是到了米老家里,按米老的话说,“两个徒儿不几日便要走,现在赶紧开始教学,俩娃娃就不要回老谷头那住了,最好住在我家里。”谷爷死活不答应,非说米老那房子毒物多怕伤了两个小人儿,其实就是怕水清口无遮拦说些不该说的话,“你们先在此学习,我回去收拾下狼尸,傍晚来接你们走。”说罢便携着四具狼尸自行回家去了。 米老见争他不过,也不再说什么。引两个小人儿进屋坐下,自行去里屋取来一个看着有些年头的木箱,打开箱子的时候,还有一股刺鼻的草药味道,水清捂着鼻子问道“米师,这是什么味道,好呛鼻子。”米老哈哈笑道“山里潮湿,防潮防虫的而已。”说着话,从箱子里取出两本略有发黄的书籍。“你们离去之日实在太近,这短短十数日,要我将这毕生所学教与你们绝无可能。这里有泰仓洲草药篇、动物篇两则,你们且拿去,日后离开这里,自行背过。”水清和谷韵一人接过一本米老递来的书,正要打开来看。就听米老说“且不急看,那两本虽是我所着,但其中内容你们从其他医术中也可找的。我这还有两本集我毕生所学之着,一本名曰毒王经,一本名曰续命经。”就看米老打开木箱隔层,又取出一黑一白两册书籍,书籍封页似乎不是一般纸张,坚硬且油滑。分别把毒经递给水清,续命经递给谷韵,然后双手搭在两个小人儿肩膀,略有傲色道“这两本是集为师毕生总结所写,其中多有记载那古方古法,更有为师自创毒术与接筋续骨之术,水清徒儿果敢善断,谷韵徒儿心存大善,正好这两本书赠与你们分别学习。此书切莫外传,若日后医术有成,收徒之际,亦慎传之。”水清打开米老递过的黑皮毒经,里面记载了泰仓洲各地毒物,属性、生长环境、培育方法、及生克关系。谷韵手中白皮续命经,里面则记载各疗伤圣药所生长之地,及人体经络、骨骼、穴位关系图。水清翻看着手中书籍若有所思,“米师,刚才观您山中灭狼所用药丸和粉末可是生克之理?以毒攻毒之法?所以我们才没有中那赤蜂毒。”米老笑逐颜开道“水清徒儿,才观书这片刻,便从中悟出以毒攻毒之理,是为大才。”而谷韵这边已经把书页合上,默背穴位图了。 就在水清被夸的抓头偷笑时,谷韵直接拉过水清的手,右手做指剑,轻点水清三处大穴。水清被谷韵这三下点的不痛不痒,有些不明所以,见水清没有反应,谷韵略有皱眉以为自己背错了穴位,打开书籍又看了一遍,觉得没有错,看向米老“米师,我按书中所写穴位点击清儿,为何没有书中所说限制行动之妙用?”水清心说“哦~师姐原来在拿我试那书中所写啊。嗯?限制行动,是什么意思。难不成以后我犯错,就不让我动,不给我饭吃吗。不行我也得学学,看有没有破解之法。”水清谄笑看着谷韵“阿姐,那白皮书借我看看可好?”谷韵看了眼米老,似是在问是否可以,米老宠溺的看着两个小人人,点头道:“我所授,你们自通有无,无须介怀。”听到米老这么说,谷韵便把续命经递给水清去看。水清接过续命经,然后就把手中毒经给了谷韵,谷韵接过毒经并未打开而是放在桌子上,似乎对那毒杀之术并不感兴趣。 第25章 武巅峰 假金丹 凡人习武敌金丹,修仙未成莫轻看,怪师考验亦刁钻,投毒观其自救难。 谷韵从椅子上起身,欠身轻拜,请教道“米师,刚才我明明按照书上所讲位置,点了清儿穴位,为什么没有达到书中说的限制行动的效果呢。”米师右手轻抬点了下桌子上的茶杯,谷韵赶紧乖巧的给米老倒了杯茶。米老心满意足的喝着凉茶指点道“谷韵娃娃,你刚才所点穴位确实准确,而书中所写也是无错,只不过那点穴之法需以内里灌指,将内里打入穴位,方可达到书中所着效果,你现在需要做的只是背下穴位图,日后习得内功之后,即可用作点穴功法。” 谷韵是知道内力一说的,乾元子师父曾说过凡人有修习内功者,修至巅峰堪比修仙者假丹期。而这所谓的假丹期,便是不能修得金丹的修士,为了强行延长寿命,借助药物达到类似金丹的境界,虽不如真正金丹修士,更是修为无法再进一步,寿命却与寻常金丹期相差无几。而凡人武者若能修炼至巅峰,除了寿命不会延长外,实力类似假丹期,于低阶修者而言也是不容小觑的,所以还是很多无法踏入修仙门派的凡人对拜师习武趋之若鹜,或图财富、或图名声。修习内功和修炼虽都是化外气于己用,只不过因方法不同,导致一条是闭塞不通之路,而另外一条则是通天大道。 谷韵又问道:“那米师,若是修仙者以真气灌输剑指,也可达到同样效果吗?”米老笑盈盈的回答“当然可以,而且威力更甚,只不过那修仙之人所学功法小至隔空取物、御剑飞行、百丈外取人首级,大至移山填海,改天幻日。既然那修仙功法了得,自然很少有人会学这点穴之术。即便真的有习得者,不过也是兴趣使然而已吧。不过谷韵徒儿日后若有幸踏入修仙一途,正因为修仙者不在乎咱们这凡人之术,习得这点穴之术防身,说不定会有奇效,毕竟技多不压身。”谷韵深以为意轻轻点头,颔首道“米师,刚刚那续命经我已背过,只是书中只讲接筋续骨之理,却未得其法,米师现在方便为韵儿展示吗?”米老惊诧的看着谷韵,不可置信的发问“已然全部背过?”谷韵轻轻点头,米老赶紧说出几个人体大穴,及书中所着的接筋之理考问谷韵,谷韵果然一一背过,丝毫不差,“咝~过目不忘之能!”米老倒吸冷气,眼中尽是不可思议。 米老放声大笑“哈哈哈,好徒儿啊,这过目不忘之能,我也只在古籍中有所见闻,不曾想我的徒儿竟有这般本领啊。那这十几日,老夫毕生所学,谷韵徒儿你尽可习得啊,老天眷我,老天眷我啊~”水清也是知道师姐本事的,以前乾元子师父无论讲什么师姐一遍就可记得,还记得乾元子师父的叫法不同,不是叫做过目不忘之能而是先天灌顶之术,说师姐很可能是某位大能之士的轮回之人,而那大能之士必是登仙期以上,轮回之前为自己神魂灌输先天灌顶术,此术不仅可以让转生之体有这过目不忘的本领,日后若是能登仙,更是可以重拾前世记忆。所以师姐每天早起从来都是打水、劈柴、做饭,而自己则要做早课,每天背师父所讲之事。 水清放下手中续命经,叉腰不服输,也要米老考一考他,可是结果可想而知,并不尽人意,水清似是已经想到自己肯定不如师姐,只好摊摊手蹦回椅子上接着背书去了,米老轻拍水清肩膀“哈哈哈,水清徒儿,也是不错,虽然有些许偏差,但是其中道理却是不差的,像你阿姐这般过目不忘之能,放眼整个泰仓洲估计找不到第二个吧,徒儿莫要气馁。”两个小人儿翻看着米老给的书籍,时而问些书中难懂的道理,时而要米老给他们出题验证自己所学,眨眼间天色已黑,谷爷已经来到院外招呼两个小人儿回去休息,米老恋恋不舍的站在院门前,嘱咐着“路上小心些,徒儿们明日早些来,我们还有很多东西要学啊。”两个小人儿也是乖巧,大声回到“知道了。”让米老也早些回去休息。 就是如此,清晨时两个小人儿到米老家学习草药知识、医术、毒术,傍晚随谷爷回家。时间一晃,已是到了夏农节前一日。 米老坐在院中矮椅上,砸吧着谷韵给沏好的凉茶,望着天空,心有所想“仅仅十余日,谷韵徒儿已经把我这些年收集所有医书、药理全部背过,更是将我独门接筋续骨掌握贯通,待她日后实际运用、多多练习,其成就必然远超于我。水清徒儿天生聪慧、善思考、凡事皆可举一反三,更是明阴阳、懂生克、知药理,虽不如谷韵徒儿那般学得精细,但是毒、药双修,完全继承我的衣钵,在毒术上更是难能可贵的可造之材。我前半生杀人无数,虽是形势所逼,却也罪孽深重,没想到本以为要带进棺材的本事,竟然得以传承。感恩天之眷顾,以后余生我必然多行善事,以报天恩。” 正是米老在院中庆今日、思过往、定明朝之时,两个小人儿,端着香喷喷的饭菜从灶房走出,米老手指甲暗藏一撮白色粉末,心道“这最后一题,且看徒儿如何解得,也借此告诉他们人间之险恶,以后路途多思慎行吧。”随着饭菜端上桌,米老夹菜期间将藏于指甲的白色粉末撒入那挂糖鱼中。水清最是爱吃谷韵做的挂糖鱼,直接一筷子正好夹在那弹上白色粉末的鱼肉上,滋滋有味的吃起来,那鱼肉咽下去的瞬间,就觉得头晕眼花。水清心道“不好,中毒?可这鱼是我与师姐一起做的,为何有毒?难不成刚才米师夹菜之际暗自投毒?”正思考间嘴角已是流出鲜血,谷韵见到水清异状,赶紧上前查看,拉过水清手腕搭脉观象,却是脉象平稳,完全查不出所中何毒。可水清现在的样子绝对是中毒了,谷韵思量“院里只有三人,下毒之人必是米老。”谷韵无计可施赶紧跪地求助米老“米师,水清不知道什么地方惹您不快,若要惩罚,请惩罚谷韵,求您放过水清。”米老也不说话,想去将谷韵搀起,谷韵眼含泪珠不肯起身。此刻水清已经痛到捂着肚子于地上打滚,米老见状轻声说道“水清徒儿,中毒之际,自是疼痛难当,但是我们毒师,定要压住那痛感,仔细体会所中之毒,在最短的时间里分析毒的成分,再用身边所有能看到的东西压制其毒性,方可自救。”水清听到米老这么说,强忍着剧痛,颤抖着起身坐回椅子上,紧接着又是弯下腰,一口鲜血吐在地上,谷韵见状赶紧去扶,却被米老阻止“他早晚要过这一关,要么今日于这院中自救,要么日后被人毒死荒野。他若真是没那自救的本事,不是他愚钝,只能怪老夫调教无方,今日老夫也会自毙性命于此。”说着从腰间取出那日杀狼所用挑筋刀拍在桌子上,目光中充满了坚决。 第26章 解腹毒 续断臂 徒儿勿怪为师狠,只愿奸邪莫沾身,徒儿勿把为师恨,断臂做题情之深。 水清轻轻挥臂挡开谷韵伸来扶他的手,自行盘坐在椅子上,压着口中鲜血、忍着腹痛开始体会这毒带来所有不适,还要去回忆书中所写生克之法,忍痛苦思“刚才吃鱼肉时未察觉任何不对,此毒无色无味,书中所记常见无色无味之毒有五,碧蚕、火莲根、毒心散、三尺血、勾肠散,此刻腹痛似火烧,喉内鲜血不断上涌,症状对应三尺血、勾肠散,可三尺血属寒毒,而现在这灼烧感~所中之毒只能是勾肠散,而勾肠散的解药,需以葩梨叶、木参须、四色虹等多种配料调配,这些虽然米师药柜都有,但是若要此时研磨调制,等做好时我早已魂归天外。而刚才米师有说道,需用身边所有能看到的东西压制毒性~~”想至此处,水清抬头于院中四处张望,忽然看向米老怀中,“米师,可否借您三目青一用。”这三目青正是第一日与米老相见时,下了谷韵一跳得怀中青蛇。米师仰头大笑“有何不可,去~”只见三目青吐着芯子从米老怀中探出头来,随后直奔水清而去。待三目青靠近,水清伸手把住蛇头,让三目青突出尖牙,接着按在自己手背之上,随着蛇毒随血液流转,刺骨寒意流便全身,而那腹中火烧,似感受到蛇毒之寒,竟然从腹中散出至全身与其对抗。 不到一盏茶的功夫,水清浑身臭汗,两种毒一热一寒,中和之后,全由毛孔散出。谷韵见水清似已无事,赶紧递过罗帕与他,水清从腰间掏出谷韵曾赠与他擦手的布巾,抖动一下,嘿嘿一笑,未去接那洁白罗帕,用布巾擦起汗来,他知道师姐很是在意那罗帕,此刻臭汗一身,自己不想弄脏了师姐罗帕。 可说到底,谷韵眼里,水清才是最为重要,此刻更是刚从鬼门关回来一般,也是不管许多,自己持着罗帕也为他擦起汗来。这是三目青已经回到了米老怀中吐着芯子,米老轻点蛇头示意它退回怀中,然后由袖口内弹出一枚药丸至水清身前,水清赶紧伸手抓住,米老傲然道“不愧是我米方之徒,这药丸,你且服下,不出一日,体内余毒尽可散去,还可滋养你腹胃。”水清也不说话,赶紧服下。米老接着说道“世事多奸,害人之心不可有,防人之心不可无,尤其那入口之物,更要小心,今日之痛,则可救你明日性命,他日行走江湖,多探、多听、多闻、多看、少言,此四多一少,尔等牢记于心,明日尔等即将离去,行走江湖还要靠你们自己,为师所能尽授,余下且看你们自己本事了。”米老此番话,瞬间让谷韵想起十余日之前,乾元子师父临去时的叮嘱和这几日谷老不厌其烦的谆谆告诫。这米老虽然只是十余日之师,却是真如他所言一般,所能尽授,更是为了以后二人,不遇危害,煞费苦心,谷韵双膝跪地,水清这次不用师姐拉拽也是跪在一旁,二人齐声道“谢过恩师,授业之恩今世不忘。”米老赶紧将两个心爱的徒儿扶起,话峰一转,“先莫要谢得太早,水清徒儿通过了出师考验,可古韵徒儿你还未考啊。”水清听到这话赶紧说道“米师,我阿姐她,不喜毒术,往日看毒经,最多只是背过,不会去深学的,我怕她会有危险,要不还是我来代考吧。”谷韵拉住起身准备上前试毒的水清,还未来及开口劝阻,就听米师缓缓说道“这点为师当然知道,不过出师之事怎可有代考一说,为师已准备了适合谷韵徒儿的考题。” 谷韵走上前去准备接受米老出得题目,米老并没有着急出题,而是开口问道“刚才,我给水清徒儿下毒,在未知那是我的考验时,观其他腹痛吐血,你可恨我?要说实话。”谷韵轻咬嘴唇,水清是现在她世上最重要的人,说不恨,那是假的,轻声道“恨,可是~”“好!”米老根本不给她继续说下去的机会,“我徒诚而不欺,老夫甚慰,但是我身为人师,怎可让徒儿含恨于心。”说罢不及两个小人儿反应,脸上忽露狠辣之色,右手持拐杖狠狠向自己左臂砸去,就听“咔~”一声脆响,米老的左手小臂以一个不可思议的角度向下弯折,米老咧着嘴,瞬间豆大的汗珠布满额头,谷韵似是被这一幕吓傻了,直接呆在原地,水清则是赶紧上前,想要查看伤势,米老右手轻摆阻止上前的水清,只是默默的盯着愣在原地的谷韵,谷韵忽然似回神般,放声大哭“米师,我不恨你了,我刚才就想解释的,米师,对不起。”然后颤抖着双手上前,想要扶过米老断折的左臂,却是颤颤巍巍不知从何下手,这时米老咬牙忍痛,挤出一丝微笑道“古韵徒儿既已不恨我,那好,开始你的考题吧,为师这后半生是否残疾,就看你手法如何了。”谷韵这时明白,米老用这自残之举,想消除自己心理的那一丝怨恨,更是要对自己接筋续骨的手法进行考验,其用心之深之真,让谷韵眼泪似断线珍珠般顺着脸颊留下。水清则是咧着嘴,站在谷韵身后,从他的表情都能看出,那骨折之严重。 谷韵双手不停地颤抖,虽然接筋续骨手法早已牢记心中,可这实际用起来却和脑中操练不可同语,再加上触目惊心的场面,实在不知从何做起,怕是稍微一动,都会弄疼米老。就在谷韵犹豫不决时,那小臂断折之处,已经慢慢淤肿起来,水清赶紧提醒道“阿姐,封穴。”谷韵听到水清的话,恍然大悟,赶紧跑去里屋取来米老的银针。八支枚银针瞬间准确扎在米老左侧大臂八个大穴,封住了米老小臂痛感,也减缓了血液流动,使得淤肿变慢,米老看到谷韵做法,微微点头表示赞赏。 谷韵看封穴后,米师表情不再似刚才那般痛苦,深吸一口气又呼出,双手也随着止住了颤抖,细小的双手顺着米老小臂摸着断骨处骨渣,不到几个呼吸的功夫,便用双手在未切开米老小臂皮肉的情况下,将小臂恢复成原来模样。轻拭额头微汗,冲着水清说道“清儿!木板、布条。”水清听到谷韵的话,赶紧跑去取来四块长条木板和许多麻布条递给谷韵,现在谷韵已经不再紧张,一套手法行云流水,便将米老手臂固定好。 待一切医治完毕,谷韵扶着米老坐在矮椅上,取下了封穴用的银针放于桌前,低头颔首等着米老发话。米老试探动了下左手手指,痛的略微曲鼻,不过可以确定,手臂已经完全接好,大笑道“好,谷韵徒儿,能读善背,又能把所学知识,如此完好的运用,为师也是对你刮目相看啊。今日,你们都出师了。”听着米老全是赞美的评论,谷韵一点也高兴不起来,反而留下了眼泪。她知道,眼前这个凡人师父,对他们的恩情,虽是只有这十几日,却完全不亚于乾元子师父,本来他们打算学习草药知识,只是为说词做掩护。却不曾想,这十几日,米老侵囊相授,更是对他们百般爱护。此刻的水清也是站在原地,不知道该说些什么。米老看着在原地站定,一语不发的两个徒儿,心想“出师本事好事,不应这般。”便喊了水清过去帮忙,去药架后取来一坛颜色稍深些的酒坛,“这是老夫五年前搬来此处,便已经泡下的,壮身强体的药酒,虽是药酒,却全是取得各种可入药的花瓣泡制,清香得紧,那老谷头总是用肉来骗,已是喝了我五坛,这是我珍藏的最后一坛,今天咱们师徒三人共饮此酒,庆贺你们出师,也庆贺我衣钵终得传承。”水清端着酒坛放在桌上,不可置信的看看也是一脸难以置信的师姐,两个娃娃开口说道“米师,我们还是孩子啊~”米老已经用右手打开了酒坛盖子,瞬间酒香花香弥漫小院,哈哈笑道“不碍事,不碍事,今天高兴,你们陪为师喝上一点,就一点,哈哈哈。” 第27章 药之味 不苍菊 未见其人闻其声,山中寻来馋酒虫,四人对饮出师日,他日登顶念师承。 水清指着桌上“可是菜都凉了。”谷韵端起托盘把菜放上,“我去热热,你们稍坐。”说着便端着凉透的菜,往灶房走去。 就在谷韵端着热好的菜,回到桌边时。三人听得院外,先是一阵极大的跑动声,随后传来熟悉的喊声,“你们好啊,说是学习医术,却是背着我在这喝酒,快快开门让我进去。”水清一看来人正是谷爷,赶紧去拉开院门,把谷爷让进了院子。谷爷背着巨弓,腰间挂着三只野兔,擦着头上的汗,“我正在山间猎兔,想说晚些烤给你们吃。忽闻得一阵清香,我就赶紧往这跑来,果然是这花药酒。”说着好像被气到了一般,涨着通红的脸,把巨弓和三只野兔都扔到地上。米老抬手用拐杖敲了敲桌上的酒坛,酒坛传来咚咚的声响“这可还是满满一坛,未曾动过一口,又怎么叫得偷偷喝酒、不等你,你若想要一起,便来坐,如是来耍脾气,老夫可不管你了。来,乖徒儿们,咱们喝酒、吃菜。”可那谷爷站着一动不动,似是气的不轻的样子。米老悄悄让谷韵去取来一个大碗倒满酒,又将酒碗推到水清面前,看着酒碗努了努嘴,又看了看谷爷。水清心领神会,端起酒杯走到谷爷身边,将酒碗举至头顶,伸直了胳膊,仰头看着谷爷,谷爷假装没看到,叉着腰站定原地,鼻子抽动了几下,似是已经难耐酒香。米老看他还在那里摆架子,“水清徒儿,回来吧,人家谷爷瞧不上我这五年珍藏花药酒。”水清“哦~”了一声就端着酒碗,要往桌边走,谷爷赶紧蹲下,取过水清手中酒碗,砸吧了一口,“啊~五年珍藏,真香,真香,谁说我不喝,我刚才站着,是在想这野兔要怎么吃?”水清眨巴着眼睛“谷爷,刚才进门时,您自己不是说过了,想烤来吃。”谷爷大手摸了一把水清的头“水清娃娃,你又拆我台。”随后院内四人一起笑了起来,米老取出腰间挑筋刀,“水清徒儿,你去把那兔子收拾下,我们这便吃肉喝酒。” 就在水清清理野兔内脏时,忽的,谷爷看到米老胳膊上绑着木板,紧张问道“老米头,你怎伤得胳膊?”米老随口答道“不小心摔得,还是谷韵徒儿帮我接好的。”说完脸上还有些自豪之色,谷韵和水清则是没有说话,谷爷看看自己的断指,心说“这老米头莫不是也与两个娃娃有了秘密之事?”却也是没有再多细问。 不到一刻的时间,兔子已经架在火上烤着,四人围坐桌前。米老先是举杯“今日为贺我爱徒出师,我们共饮此杯。”谷爷自是早就喝上了,听得此刻米老说祝酒词,更是一大口饮下,长呼一口气,似是极其痛快。两个小人儿却是从未喝过酒,水清先是稍微喝了一点,就感觉嘴里微甜,入喉且甘,落入腹中因为刚才毒药的关系,稍有灼热感,却也是舒服得紧。水清尝过后见谷韵还在犹豫,小声说道“阿姐,不辣呢,甜的,你看我。”说着又抿了一口。谷韵见状也轻抿一口,果然如水清所说,甘甜好喝。米老见两个小人儿喝了酒,笑容满面道“为师的花药酒,可香?”两个小人儿点着头,轻轻抿着酒杯中花药酒。米老又说“一人一杯,不可多喝,毕竟你们还小,明日你们既要出发,我怕是参加不到你们十二岁顶冠礼了,今日连那顶冠之酒一并喝了。”说罢,米老举起酒杯,又是一大口。谷爷也不落下,一口菜一口酒的吃喝,还随声附和“对、对、对,一并喝了,你们还小,就此一杯。”米老斜眼瞥了下谷爷“你这老东西不过是怕我徒儿分你酒喝吧。”谷爷闻言老脸一红“诶~你这老米头,怎能这般想我,我也并非贪酒之人。”谷爷说完自己都觉得好笑,何况其他三人,四个人此刻又笑成一团。 酒过三巡,兔肉也是烤好了,香喷喷的兔肉配着花药酒的清香,吃的四人满嘴流油,可是水清最爱吃的还是那挂糖鱼,想用筷子去夹,又想起那第一口鱼肉带来的腹痛。看看鱼肉看看米老,米老见他眼神就知道他想吃鱼又怕有毒,“水清徒儿,你吃便是,那毒刚刚已被你一筷子全都夹了去,吃吧、吃吧。”水清听到米老这么说,夹了一小口鱼肉于嘴中,咽下后见没有毒发的反应,又赶紧吃了一大口,心说“还是挂糖鱼好吃啊。”水清吃着鱼肉,想起那无色无味之毒,还是觉得可怕,开口问道“米师,寻常可闻可见之毒,就算了,这无色无味之毒,怎么防得?”米老砸吧了一口酒道,“这世上何来那真正无色无味之毒?不过是色淡味轻而已。”说着从怀中掏出五个不一样颜色的药瓶丢在水清面前,“你打开细闻,若闻不出,亦可轻品,为师这有解药,你莫怕。”看到桌上的毒药瓶,米老赶紧把自己的酒碗拿远了些,怕等下水清打开时不小心掉入自己酒碗,心说“这娃娃学啥不好,学这毒术,啧啧,可怕,可怕。” 水清打开五个药瓶轻轻嗅去,虽是极难察觉,不过确实能闻出一丝丝涩味,而且这五瓶的味道还有些相近,水清眉眼轻抬看向米师,米师见他表情,就知道他发现了其中问题“说是无色无味,不过是用特殊手法,去掉那配方中的味道,不过人力难尽,除非这世上有那真正天生地长的无色无味之毒,否则只要这配比出来的毒药,总会有洗药的味道。你可知是何物的味道。”水清恍然大悟,“这轻轻涩味难道是,不苍菊?”米老收回水清手中药瓶于袖中,“答对了,虽然不苍菊,味道苦涩还略有清香,可是它对所有毒物的气味都有中和作用,而这轻轻涩味就是未完全中和的,不苍菊的味道,水清徒儿,书还是没有白背啊。”水清上前躬身轻拜,心道“今天虽是出师,可是要学的东西,还有好多啊。”米老轻轻将水清搀起,“徒儿不必多虑,学无止境,不止你有不懂,为师于毒道虽然自认大成,可依然只是窥得冰山一角,以后尔等还需多加磨炼,希望不只是超过为师,更是达到那冰山巅峰,也帮为师看看那整山美景。”水清做回到椅子上,轻轻点头。 第28章 忆往年 皇朝事 风流少年入情关,身陷皇朝三十年,误当哄骗成真意,蹉跎半生转瞬间。 酒足饭饱之后,谷韵开始收拾起桌子,喝下那一杯花药酒,虽然是清香,却也有酒的成分,水清此刻有些飘飘然,趴在桌子上玩着谷韵赠与他的无色石,听着谷爷和米老说着他们年轻的故事。忽然想到谷爷以前给自己讲他的故事时候,说过他的婆娘死于难产,可是米老就是医生,虽然不是专攻接产,但是在前几日米老房中古籍中,也有些提及接产方法。找了一个二老说话的空隙插嘴道“谷爷,您婆娘生孩子时,为何没来寻米师帮忙呢。”谷爷听后,脸色略有暗淡,“米老来此不过五年光景,若是当时他在,哎~不提了,不提了。”米老知道他们二人所说之事,以前喝酒时谷爷曾与米老讲过自己的故事,为了不让谷爷回忆伤心往事,便没有去接话茬,岔开话题道“今天是个好日子,莫提不开心的,水清徒儿,为师给你讲讲,为师以前在皇宫当御医的事可好?”水清满脸好奇,轻声“嗯~”了下,然后双手托腮趴在桌子上,等着米师给他讲故事。谷爷也是稍稍端坐,好奇的等着听,以前米老最多是讲自己如何学医和年青时当赤脚医生的故事,似是有所忌讳般从未讲那宫里的事,今日他自己开口要讲,当真难得。恰好此刻谷韵也洗好碗筷,回到桌前,见水清和谷爷似乎很是期待米老讲什么一样,也坐到椅子上看向米老。 见三人都已坐好,米老似有回忆般,开始讲起他的故事,“三十五年前,那时我在江湖已是小有名气,无数武林人士到我住处寻医问诊。突有一日一老者携一貌美女子,于我处看诊,那老者身中奇毒命不久矣,那时我对毒术钻研并不如现在这般精深,救治不到半日,那老者便魂归天外。帮着那女子将老者安葬后,询问才知,那老者是她阿父,年轻时是一武将,老来得子有了这么一个漂亮女儿,却不想女儿被高季国太子太师给看上,非要拉去做他小妾,那老者怎能答应,见朝中待不下去,便辞官不做,带着女儿躲到我当时开医馆的铜果镇。那太子太师自然也是不会善罢甘休,派人毒死那老者,就要把那女子掳去府上,怎料那老者临死反扑,杀了暗杀之人,更是携女子到了我处寻医。我得知她身世,便收留她帮我研药,那时我正是血气方刚的年纪,而她也是贤淑知理、美若芳物,我们二人日久生情,就在我想将她明媒正娶之时,那太子太师爪牙不知从何处得道消息,知那女子在我医馆,竟然找到我处,将我打伤,掳走了她。我势单力薄且不说不可能斗过那太子太师,就是接近他府邸都很难,后来武林朋友知我有难,托人帮忙让我去做了那御医,这样我便能接近太子太师。当时想的是:只要能靠近他,要么下毒于他、要么寻他把柄,即可救出那女子。可突然有一日,我于皇宫中走动,忽然见那新进秀女中一人十分眼熟,跟上前去,果然是我要寻那女子,想方设法避人耳目接近她之后,才从她口中得知,太子太师要造反,掳她去不是为了真的做小妾,而是暗插在皇帝身边,探听消息。知道这一切,我二人密谋,她佯装继续听命于太子太师,而我在暗中帮她做到高位,待她有能力时,亲手除掉太子太师以报杀父之仇后,之后便和我逃出皇宫,云游天下。用了十年时间,她终是如愿以偿,设计害死了太子太师,可就在我劝说她与我逃出皇宫时,她却说自己被孝妃盯上了,那孝妃是太子太师的远房侄女,也是他暗插皇宫眼线。后来那女子以势要将太子太师势力全部拔出为由,继续留在皇宫。可是她仗着我对她的喜爱,不断让我做肮脏之事,无数皇子、皇妃、与她作对的大臣死于我手,这一晃便是二十年光景,我每次提及出宫之事,她各种缘由推脱。直到最后我才明白,她爱上了那种居高临下,定人生死的富贵生活,我只是被她当成那手中利剑而已,在我心灰意冷后,我选择了独自出宫,走出那用谎言囚禁了我三十年的高季国皇宫。” 三人起初先是听得津津有味,后来又是咬牙切齿,水清忍不住发问,“米师,你从头未提那女子名字,她到底是谁啊。”米师抬头看了看已有些昏黄的天空,略有迟疑道:“高季国当朝慈沂皇后,系游珍!”谷爷深吸一口凉气“咝~怪不得以往问你,你总是不说,你的事竟然涉及了一朝皇后,可你知她如此多的秘密,不怕她杀你灭口吗。”米老叹了口气“也不知是她心念旧情,还是我确实躲到这偏远山林她寻之不得,确未曾见过她派人来寻,也算是容我过个安稳晚年。我本以为此生罪孽深重,就要孤独老死此地,却不曾想,遇到你这么一位老来友,还能收得这么两个聪颖爱徒。要不我怎么说,老天已是对我不薄了。”话毕四人均是沉默,此刻只能听到树上的蝉鸣,似在为米老的一生感到惋惜。米老先是打破沉静“哎,刚才还说今日高兴,不提老谷头往事,结果我说了这些,坏了这欢乐的日子,我自罚一杯。”说着就要去药架后拿酒坛,看着米老那吊在脖子上绑着木板的手,三人赶紧前去帮忙,花药酒已是喝完,谷爷便拿了一坛普通药酒走到桌前,“老米头,你今日已是喝了两碗花药酒,虽那酒香甜、劲头不足,可这药酒不同,你若是继续喝下去,等下你又不省人事,还得我们扶你回屋。”米老拿着酒碗,推到谷老面前“倒酒就是,哪来那多的话,怎得,我这小身板,让你扶下,还能累到你不成。而且届时我让我徒儿扶我,那还不是天经地义?”说完米老看向两个小人儿,水清“嗯”了声,不住点头,谷韵只是笑笑不去说话,往灶房走去,把那刚收起来不久的菜热了下,端回桌上,给二老下酒用。 第29章 夏农节 儿孙至 卷土飞扬车辇至,携手妻儿探亲归,偶见家父伤在手,急火伤悲痛儿心。 这一顿庆祝出师的午宴,虽然中间稍有休息,也算是从中午延续到了晚上。天色已黑,谷爷点起篝火,火上烤着兔肉,柴火烧的劈啪作响。水清和谷韵此刻因那花药酒的后劲,已经趴在桌上睡着了,米老也是坐在矮椅上不停打晃。谷爷酒量是好的,没有什么太大的反应,此刻正听着,说话含糊不清的米老炫耀他的医术精湛,他那助人起死回生的故事。 说到最后,只剩谷爷一个人看着篝火发呆,其他三人已经趴在桌子上打起鼾来,谷爷想到明日就要见到的孙儿,脸上自然地流露出笑容,又想到孙儿能有机会踏入仙门更是喜上眉梢,只是听说那些送去修仙的孩子动辄三五年不能回家省亲,更有甚者十余年不曾归家一次,不知道这辈子还能见到孙儿几面,不由得又叹了口气。 谷爷起身轻轻推醒水清,让他帮忙把米老送回了里屋。自己则收拾了杯盘狼藉的院子,熄灭篝火,待水清晃悠着送完米老回来。拾起来时耍性子丢在地上的巨弓,一肩扛起一个小人儿往家走去。谷韵趴在谷爷肩头一样睡得香甜,水清则坐在谷爷肩膀,晃悠着看向满天星辰,“谷爷,要不你和米师搬去雪云山山脚去住呢?届时我们若能下山,还可找你们玩耍。”谷爷浅笑答道“我婆娘埋在这里,我哪里也不会去的,米老自是躲那皇宫清净,应该也是不会再踏出这小凤山地界了。若是你们哪日修行有成,也似其他修仙之人一般,能踏着刀剑回来看看我们,也让我们好好去那附近村落炫耀一番,也是蛮好的。”水清点点头“若是有那仙家酒水,我定也帮你带些回来尝尝。”谷爷闻言会心一笑“水清娃娃懂我,哈哈哈。”此后便无话,一路回到谷爷家中,三人也去休息了。 第二日清晨,一阵马蹄声及车辇压地的声音在谷爷家院外响起。正是一辆双马拉着的车架,来到了谷爷家门口,那赶车的有两人,均是头戴斗笠、身着开衫、束腿布裤,一人腰间配剑,一人背后扛刀,配剑之人脸上一道伤疤从眉骨直至嘴唇,此刻正蹦下马车,帮车内之人掀开车帷,另一扛刀之人圆脸,丹凤眼,嘴里叼着一根稻草,此刻坐在马车上紧拽缰绳。从车上下来三人,一男一女一童,男子身体单薄,身高似那女子一般的高矮,眉清目秀,手持折扇,脸型与谷爷有些相似,长相却是端正许多;那女子身着青罗裙,身有五尺,头戴珠簪,眉若卧蚕,口似樱,虽不是长得闭月羞花,却也是端庄大方;而那小童,虎头虎脑,如水清一般扎着两个发髻,浓眉大眼,一眼看去,有七八分似谷爷容貌,虽然能从样貌上看出其年幼,可其臂膀粗厚,腰宽腿壮,身高更是已经快赶上那男子,这下车三人正是谷爷儿子,谷福来;儿媳,马娟秀,孙儿,谷力武。待三人下车站定,那持剑男子跳回马车上同那扛刀人驱车到林边,放马喂料去了。 谷力武站在院外向里张望,以往每逢节日来探望,谷爷早早就起床烤肉煮酒在院子里等候,可是今天却不见谷爷身影,他很是疑惑,大喊“阿爷,小武来看你了。”说着,一把扯开了本应向里推开得院门,自行跑了进去,身后其父母见状似是见怪不怪,只是看着那嘎吱作响险些被扯掉的院门摇头苦笑。此时谷爷听到孙儿呼喊,才从屋中惊醒,带着一身酒气满面红光的打开了草屋正门,看到自己孙儿的瞬间,眉开眼笑“哎呦,乖孙儿回来了,快让爷爷抱抱。”谷力武蹦起来跳进谷爷怀里,谷爷一把将其抱起转了一圈,“好孙儿,几月不见,又长壮了些,不愧是我谷猛地孙儿。来于阿爷掰手腕,让阿爷看看你力气长没长。”说着,左手拖抱着孙儿,伸出粗壮右臂。谷力武赶紧伸出双手去掰,尽管双臂用力青筋涨起,比那普通成人还要壮实许多,与谷爷相比还是差了些,丝毫不能掰动谷爷手臂,“阿爷力气大,小武掰不动,”谷爷哈哈大笑“孙儿力气怕是已经早已大过你阿父了,很是不错,很是不错了。”谷爷心想“我这孙儿虽不能称天生神力,却也是继承了我身强体壮,日后孙儿修行路上,我又能多放心些。”这时谷福来携着马娟秀来拜过其阿父,忽然看到谷爷左手小指齐根而断,而且看此刻愈合情况应该是有一段时间了,紧张上前拉住谷爷的手“阿父,您这手,怎伤得这般严重。”说完话,因为急切还咳嗽了起来。马娟秀赶紧上前轻轻拍着谷福来的后背,帮其缓气,谷爷放下孙儿“你这孩子,莫要着急,自己体弱,最怕急火,自己还不知道吗。我这手指不慎被自己陷阱割断的,已让你米叔看过了,待伤口痊愈,不会耽误我生活。”谷福来还是心疼谷爷,拉着他那满是老茧与伤疤的双手不停抚动,谷爷赶紧抽回手“你这孩子,莫要这般小女子作态,你阿父我壮实的狠,这点伤不算什么,对了,我介绍两个娃娃要与你认识。”说罢,便向里屋喊着“水清娃娃,谷韵娃娃出来见人了。来看看,这就是我经常跟你们提起的我儿、儿媳和孙儿。”这时就看两个小人儿,蓬头垢面,也是一身的酒气,眯着眼从屋中走出,水清高举胳膊跟三人打着招呼“谷叔,谷姨,谷爷孙儿,你们好。”听到水清的叫法,谷福来和马娟秀先是一愣,后又觉得这孩子怎得这般有趣,谷爷此刻畅怀大笑,“谷叔没错,娟秀嫁与我儿,妇随夫姓,你称谷姨也算对。可这谷爷孙儿,是何种叫法,哈哈哈。我孙儿今年也是七周,不过比你略小几月,你称他小武、武弟,都可,可莫再谷爷孙儿这般叫,让人笑话。”水清眯着睁不开的惺忪睡眼,鞠躬一拜,重新打了便招呼。谷韵则是欠身一拜,拉着水清赶紧往井边跑去,觉得此刻样子见人很不礼貌,去清洗了。 第30章 谷力武 壮如山 夫妻闻儿有仙缘,喜笑颜开拜上前,交手拖子小凤山,认下兄姊不畏难。 谷福来看了眼两个往井边跑去准备清洗的小人儿,抬头看向谷爷道“阿父,这两位是谁家娃娃,怎得在您住处?而且你们三人一身酒气,这段时间可是发生什么趣事?阿父您快同我讲讲。” 最开始的谷爷是不想把水清和古韵的事情对自己儿子与儿媳如实相告的,可是自己孙子要与两个小人儿一起去那雪云山拜山,不可能一直对儿子、儿媳隐瞒下去。谷爷拉着谷福来和马娟秀进了茅草屋关上了门窗,向他们说起两个娃娃的由来,和他们愿意携自己孙儿一起拜入修仙门派之事。 此时谷韵和水清已经清洗完毕,回到院子里,只看到谷力武一个人蹲在地上,看着地上的蚂蚁洞发呆。水清走上前去喊道“小武,你好,我叫水清。”然后指着身边的师姐道,“这是我阿姐,叫谷韵。谷力武听到身后有人与他讲话,猛地起身看到原是水清,大手一挥拍在水清肩膀“水清哥哥好,你喜欢掰手腕嘛?”水清被这一下拍的吃痛,赶紧挥挥手说道“不喜欢,不喜欢。你还是和谷爷掰吧。”心想“这力气,确定年领比我小吗,感觉都快有平时谷爷拍我的感觉了。”谷韵看到水清歪着肩膀吃痛的样子感觉好笑,上前说道“小武天生神力,水清可是比你不上的,我叫谷韵,你叫我韵姐也可以。”谷力武伸出大手刚想排向谷韵肩膀,心想“阿父,说过,与男娃打招呼拍肩膀就算了,碰到女娃,切不可动手动脚,要鞠躬作揖才是。”赶紧收回伸出的大手,鞠躬道“小武见过谷韵姐姐。” 正在三个小娃娃在院中互相认识时,茅草屋的门打开了,谷爷先是走出,后面跟着的谷福来和马娟秀满面笑容还透漏着满脸的不可置信,谷福来先是快步走向水清和谷韵拉起他们的手想说什么,忽然听到谷爷在身后的一声咳嗽声,谷福来用手中纸扇敲了下自己的脑袋,心道“阿父,刚说过,切莫喜露于色,漏了天机。我这~”随后看了眼院外放马的两个刀剑客,松开了水清与谷韵手,稍微退后一步躬身轻拜,马娟秀也是在其身后欠身拜过。就在两个小人儿不明所以的时候,听到谷爷瓮声道“我把你们之事悉数告知我儿子与儿媳了,毕竟我孙儿还要你们多加照顾。放心,该嘱咐的我都嘱咐过了。”水清和谷韵听到谷爷的话,就知道刚才谷爷的儿子、儿媳为何会有那般举动,两个小人儿也是鞠躬、欠身还礼。 谷爷这时说道“大家都是一家人,莫这般外道了。谷韵丫头还给你们准备了礼物呢。”谷爷这么一说,谷韵忽然想起来谷爷让帮忙做的狐皮帽、围领,还有自己要帮忙做的鹿皮短裤和靴子,应了一声“是。”赶忙去里屋拿来递与马娟秀和谷力武试穿,马秀娟虽是富商家小姐,可那火狐皮帽子还是不多见的,而且是谷韵亲手做的,很是喜爱的试了又试,最后唤来那持剑男子,让其帮忙拿到马车上存放好,持剑男子从头到尾一句话都没有,拿了狐皮帽子、围领就回到了马车上,放好后又去喂马了。水清眨巴着眼睛看那配剑客和背刀客觉得有趣,谷力武却不是很高兴“阿爷,您这短裤和短靴做的太小了些,小武穿不上。”说完还用力蹬了蹬脚下的鹿皮短靴,示意自己穿不进去,马秀娟拿起谷力武脚下的鹿皮靴拍拍上面的土,又让其把原来的布鞋穿好,看了看水清“水清娃娃,你来,这短靴和短裤赠与你穿吧,武儿长得快,穿不上的,我看你身上所穿与这大小类似,你拿去吧。” 水清看看谷韵,谷韵此刻也是有点脸红,因为水清身上的裤靴本就是谷爷说给自己孙儿准备,水清穿得正好,以为按照水清的尺寸做,谷爷的孙儿也应该正好能穿上,可是谁能想到谷爷本就不善缝补,对尺寸把握更是差之千里,结果想报恩用的短裤、短靴,成了做给自己师弟的了。谷爷看到水清想接又不敢接的样子,赶紧说道“水清娃娃,快拿着啊,本就是你师姐缝制,小武的尺寸怪我没有把握好,你既然能穿,当然你穿去。”水清高兴地接过靴裤,可是小武更不高兴了,蹲在地上噘着嘴,好似大家都有新衣物,就他没有一般。 这时马娟秀蹲下身在谷力武耳边轻轻说道“武儿,你不是总吵着也想像那书中所说仙人般,腾云驾雾,修习仙道吗?咱们家虽有些钱田,却是不可能拿到那只有高官贵族才能拿到送子入山修行的机缘的,可是你这水清哥哥、谷韵姐姐有本事的很,愿意带上你一起上山中修习呢,到时候你也可以与那仙人一般腾云驾雾,无所不能。”“啊?真的吗?”谷力武从地上蹦起来,大喊。惊得那刀剑二客也是看向这边,看到是娃娃在吵闹般,又把头扭了回去。马娟秀赶紧捂住谷力武的嘴巴“武儿,莫吵,就当与阿母做个约定,切不可把这事说了出去,不然就不是阿母的好武儿了。”谷力武赶紧自己也捂住嘴巴,瞪着浓眉大眼看着他阿母呜呜的说道“那武儿,一定不说,武儿要做阿母的好孩子。”马秀娟看到自己儿子答应了,便松开了手,虽然谷力武不似同龄孩童般聪慧,但是答应自己的事情总是尽力办好,所以她还是很信任自己的儿子会守口如瓶的。 随后马娟秀拉着谷力武的手,左手交给水清,右手交给谷韵,轻声道“我儿不甚聪慧,却很是听话,以后我儿还劳两位多加照顾了。”水清和谷韵拉着谷力武的大手轻轻点头,谷爷走上前对谷力武说“乖孙儿,这谷水清哥哥、谷韵姐姐,与咱是本家,你要当他们是亲哥哥、亲姐姐一般对待,以后不论他们说什么,你都要听,哪怕是要去那刀山火海,你也要跟随,你可知晓了?”谷力武本就羡慕别人家有兄弟姐妹,能时时一起玩耍,听到谷爷这么说,狠狠地点着头,高兴地咧着大嘴天真的笑了起来。 本来水清和谷韵听到马娟秀要他们帮忙照顾谷力武,自是觉得那是应当之举,可是听到谷爷说,刀山火海也要跟随的话,才明白,这是一种怎样深信不疑的托付,此刻两个娃娃正色起来,古韵说道“谷爷、谷叔、谷姨,你们放心,谷力武交给我们,若是有人欺辱他,定要先将我二人斩杀,不然谁也别想动咱谷家人一根汗毛。”水清也随声应道,“正是。”听到俩个小人儿这么说,马娟秀似是更放心了,但眼里却是泛起泪花,不舍得松开了放在谷力武手背上的手。 谷福来赶紧给她扇了扇扇子道“哎呀,好事情,你哭的甚嘛,而且咱儿今日又不走,不是还有好几日呢。”马秀娟抹去泪花,破涕为笑“夫君说的对,还有好几日,回去我们也要为三个娃娃多准备些东西带走呢。”水清看他们这一幕也是感动异常,虽未曾感受过父母亲情,此刻鼻子也是酸酸的,可是眼神飘来飘去始终没有离开那刀剑二客,最后还是忍不住问道“谷叔,那两位叔叔为何不来院中同坐,而且到现在都没有说过一句话呢?”马娟秀替夫答道“那二位在为咱们把守,顺便喂马吃料,而且那二位有自己规矩,是不会与咱们同坐的。他们二人是家父从酒楼请来的镖师,专门保护我们此行的。”马娟秀看水清似有不懂,歪头看着自己又解释道“镖师分两种,一种有自己的镖局,他们都是成群结队押送贵重货物的。而另外一种镖师,就似这二位一般,本领高强,不愿加入镖局,常住在酒楼,只接些护送任务,金钱来的快些。”水清明白晓畅“哦~了一声。”心道“这就是米师提到过,修习内功的江湖人士吧,看起来好厉害的样子。” 第31章 问镖客 讲武阶 凡人多想成仙去,却道灵根困终身,习武为退享富贵,若成巅峰亦称尊。 谷福来唤那刀剑二客,取来刚才匆忙间忘了拿下给谷爷带的酒水、瓜果、被褥等物,看水清对二人略感兴趣,上前拉着水清的手到两位镖客身边,介绍道“这配剑镖客名叫张范,剑术高强,这背刀镖客名叫张绰,刀功卓绝。他们二人已经不止一次,被我那岳父大人请来为我们一家护卫,曾打退过两次拦路强盗了。”两名镖客见雇主介绍,虽看对面只是个娃娃,也是拱手见过。水清也是像模像样的拱手道“见过两位壮士。”这二位听得一个娃娃这么叫他们,觉得很是有趣,又一次拱手道“咱们也见过,这位小壮士。”听得那二人叫自己小壮士,水清美滋滋的,上前问道“两位壮士~”谷爷走了过来,见水清又开始用上了“壮士”的称呼,赶紧帮他更正“水清清娃娃,待你长大些,遇到同龄人可称壮士,这两位你应该以叔父辈相称。”水清喃喃自语“第一次见面叫谷爷壮士,就被他笑话,这回这两位镖客似乎也是有些忍俊不禁,难不成真如谷爷所说,乾元子师父给我讲称呼时,忘了告诉我,等我长大才可以用吗。”前思后想觉得师父没有错,是我用的时候不对,不能怪师父,拱手重新拜过两名镖客“范叔、绰叔你们好,我叫水清。请问你们是传说的武者吗。”那持剑张范略冷酷些,答道“正是。”张绰则是蹲在地上,直视水清道“当然是的,而且我们已经是三段武者了。”水清一直觉得武者应该也有类似修仙人的阶段之分,听到张绰说到武者段级,一时间兴致勃勃,好奇问道“绰叔,您能给我讲讲武者的级段吗,我好想了解一下。”张绰本就是想说下二人的段位,好告诉他们自身本领,以后若是有需要,可以找他们。见水清对武者感兴趣,吐掉口中草枝,取下背后阔刀杵在地上,下把放在刀把上,“怎么,水清小壮士你想当武者吗?”水清摇了摇头“我只是觉得狠厉得样子,听说巅峰武者,还有与那假丹修士有一战之力。觉得凡人能和修仙者比试,觉得很神奇。”张绰饶有兴致的看着水清“你竟然还知道,武者巅峰能对战假丹修士一事,看来确实是对武者颇感兴趣,那我便同你讲一下。”谷力武也不曾听过武者的事情,也是蹲在水清身边,兴趣盎然的听了起来。 “这习武之人多半是没有仙缘,或者那身体内灵根过于驳杂不适合学习仙术的凡人。就像我和范兄,都是出身农户,哪可能有那仙缘,为了一口吃食,随师习武,稍有所成,做个镖师混口吃食。这武者段位有十,每三阶是一个质的飞越,从一至三算是普通武者;三到六已经算得上一方高手,可以匹敌修仙者化气期,那些人多半去了皇城当卫军;七到九可以说是绝世高手了,相当于修仙者那凝神期,这些人多半孤高自傲,也都在那武林排行榜上有名,要么做将军,要么立派、做一方霸主;而你所说那可战假丹修士的巅峰武者,咱们这么大个泰仓洲仅有两人,一人便是三尺寒光赵云平,现在是咱们这高季国护国,另一人便是那霸道龙枪李子风,是那扈阳国护国,听说这二人所持武器已经不是咱这种普通兵器”说着拍了拍自己的钢刀,又接着说道“那二人所用武器,听说是修仙者才能用的灵宝了。虽然是听过修仙者有啥忌讳不能随意屠杀凡人,但是你以为凭啥那皇朝有能力屹立不倒,除了那每年高官权贵选拔子女去那修仙门派当弟子,拉上些关系外,那还不是仗着那二位巅峰武者,还有那假丹期的国师,这一朝之力怕是不比那普通修仙门派弱上多少啊。” “哇,听起来好厉害啊,那国师又是什么人啊,既然是假丹期为何还要去凡人皇城做事。”水清托着下巴问道。张范听得他们说的起劲,也不禁插嘴“那国师和护国如皇帝左膀右臂一般,常护皇帝左右,都是一人之下,万人之上之人,听说那假丹修士,不能继续修行,既然那样,他们当然想要活的有权利一些,享受那荣华富贵,听说咱们高季国的国师都已经近五百年岁了。”这次水清没有说什么,反而是谷力武大声说道“哇,假丹期都能有五百年好活吗?”忽然起身看向自己父母、阿爷“阿父、阿母、阿爷,你们也要修仙吗,我们一起活好久,好吗?”谷福来拍着谷力武的肩膀道“阿父在书上看过,那修仙之人,从顶冠便开始修习了,过了十六周岁若还是没有引真气入体,即便百年难得的资质也会在十六周后灵根枯竭,再也不能修仙,阿父、阿母、阿爷,肯定是没有机会了,咱家非那位高权重之族,你怕也是没有机会。”说着,手指稍稍用力,掐了下谷力武的肩膀。谷力武虽然不是很聪慧,这时也是明白父亲的暗示,不让自己说漏嘴。 水清心道乾元子师父说过“修仙阶段分为七,化气-凝神-金丹-晶海-分神-登仙-真仙。这七个阶段只有修到晶海期才算是真正的开启修仙之路,看来就是因为凡人靠自己的能力还是能达到金丹期的实力,而之后只有修仙者才可继续向前了。” 张绰站起身,扛起杵在地上的钢刀,“那巅峰我们是不敢想了,但是这几日我已有突破至四段的迹象,我和范兄想着,等我们二人都突破到四段后,也去那皇城谋一份差事,大的不说,在皇城混个巡查队的小队长,那油水也不是我们这镖客买卖能比的,而且也安稳许多,再不用过这刀口舔血的日子。”谷福来拱手上前“那谷某真是要提前恭贺了,只是以后这归家护卫之事,怕是难寻得二位这般好手了。”张范抬起谷福来的手道“绰弟说的都是后话,您现在还是雇主,我们镖客规矩,不可受雇主拜。而且咱们一香镇还是有不少三阶武者镖客,到时若我们真有幸突破,待去皇城之前,我会把他们介绍与您,也算谢过这些年您照顾我们生意的恩情。”谷福来笑道“那便先谢过范兄、绰兄了。” 水清看着他们说话,感觉好多弯弯绕绕,心道“这绰叔看似个给我讲了武者境界,实则凸显了自己实力。谷叔看似恭贺他们武力精进,却是为自己以后出行安危做好准备。看来我还是有好多说话的方法要学。”水清觉得自己想的很有道理,暗自点头。谷韵看到水清的样子,以为他又有什么坏点子,过去拍了一下水清的头,宠溺的看了水清一眼。水清咧嘴摊手,示意自己没有想做什么,师姐不必担心。这时就听院外传来一人声“哟,人挺多,好不热闹啊,老夫也来看看。” 第32章 灵兽蛇 血约定 貌似三目青蛇样,实为灵兽落凡间,缘分难割血约定,盘臂吐芯护主身。 这来人正是米老,水清紧忙去院门门口迎接。不过门是不用开了,早已被谷力武拉坏了。米老轻抚水清头顶,笑容可掬的看着谷力武,“力武又长高了啊。”谷福来和马娟秀上前拱手、欠腰“见过米老。”谷力武则是躲在父亲身后“米爷好。”看到谷力武好似很怕米老一般,谷韵上前问道,“小武为何这般怕米师”谷福来听过谷爷讲两个小人儿拜米老为师的事,对她称呼米老的方式并不惊讶,解释道,“他不是惧怕米老,而是怕米老那怀中青蛇。小武天生强壮,天不怕地不怕,就怕蛇。”看着他们说话,谷力武似乎觉得在父亲身后也不够安全般,又跑到谷爷身后躲了起来。此刻谷爷院子里站满了人,谷爷看看天色,张罗道,“时间也不早了,咱们一起用午餐吧,来来来都来坐下,咱们边吃边聊。”说着就去搬来许多椅子。 “我们先行出去了。”张范、张绰拱手见过米老后,听到谷爷要用餐了,就走出院去,从马车取出他们自己备好的馍馍和咸菜,自行找个地方坐下吃了起来。水清还想上去拉两个镖客一起用餐,却被米老拦住“这两个镖客也来了不止一次了,人家也有自己的规矩,为了安全,不与雇主同桌而食,咱们尊重人家的习惯,也不用过度客气了,走,我们去落座吃饭。”米老牵着水清的手坐到了古韵身边。 “来、来,老米头,尝尝我儿从镇中带来的酒,这槐花酿也是好喝的紧啊。”谷老帮米老倒着酒,米老端起酒杯轻品,“嗯~好酒,比我那花药酒也是不遑多让啊。”谷福来也是自倒一杯,敬米老与谷爷,“米老、阿父,福来敬你们,若哪日你们改主意要到镇中同住,我便日日美酒伺候。”米老和谷爷相视一笑,却又纷纷摇头,谷爷道“我们还是等你带酒来吧,那镇里我们是不会去的了。” 米老吃着酒菜“我今天来不光是为了看看我福来侄儿、娟秀侄女、力武孙儿。”谷力武看到米老提到他,下意识的又往谷爷身边蹭了蹭,还是有些惧怕的样子。米老继续说道“更是来送送我两个爱徒,而且我这三目青,自从水清徒儿用它咬过自己后,便开始变得躁动不安起来,我今天也是来验证一事。”说着便唤出怀中三目青,那青蛇吐着芯子探出头来,似是感知到了水清在附近,直奔水清而去。水清倒是没有怎样,这一下可把谷力武下了个踉跄,直接从椅子上摔下,随后急忙起身,直接跑进茅草屋躲了起来。谷爷苦笑“哎~这孩子。”米老则是更关注三目青的动态,只见三目青似是对水清极其亲昵一般,盘在其手臂上一动不动地看着他。 米老喜形于色拍了下桌子道“果然如此,果然如此。水清徒儿,天命之人啊。这是灵兽认主。”水清不明白米老在说什么,只是觉得小蛇有趣,于这夏日盘在小臂还很凉快舒服,逗弄着它,而三目青也似有回应般吐着芯子。谷爷是知道米老所说灵兽认主的意思,毕竟他家中还挂着一个灵兽头,刚才还在想,“为何这三目青,无惧灵兽威压,敢在米老怀中窜出。” 正是因为此刻谷爷明白了米老说的意思,谷爷更是瞪目咂舌“老米头,你确定这是灵兽认主?再说你以前从未提起这三目青是灵兽啊。”米老嬉笑于面,根本合不拢嘴,解释道“因为从前我也不知啊,我虽有疑惑十年间这三目青生长为何如此之慢,却从不曾想它不是普通三目青,而似是灵兽的一种,只不过凡间对灵兽描述的书籍过少,我也不知这是何种灵兽,但他种种迹象表明对水清确是滴血认主之象。”谷爷还是满面疑惑说“这三目青何时占过水清娃娃血,我怎不知。”米老抿了一口杯中酒道“昨日我给水清徒儿出得题目,他用三目青解题,咬了自己。”谷老沉思默想“这老东西背着我用啥手段给水清娃娃出的题目,竟还要用蛇咬才可破解,这要是伤了水清娃娃,看我和他没完。”米老接着说道“这就是命中注定之事,第一日水清娃娃见三目青时便不怕它,而后又用他解毒,阴差阳错定下血约。可是我不懂的是,这三目青于我手中,放他咬过不少人~为何~”谷老挑眉道“怎得?还咬过不少人?”米老浅笑不理会,谷老见他不搭茬,接着说道“灵兽认主我倒是听父亲讲过,猎户中流传这样的传说,若是寻得幼年未定血约灵兽,心怀不惧、且未顶冠童子主动以血喂兽即可认主成功。就因为这传说不少猎户从小就带着自己孩子外出捕猎,就想有机会能遇到幼年灵兽和自己孩子定立血约,我便是从小与父亲学习猎术于山林,只不过那时无缘见过灵兽。虽然凡人寿命内,即便能成功定立血约,也等不到灵兽成年,但是有生之年,能有只幼年灵兽作为护家兽却也是非同凡响。不过灵兽看护自己孩子极其严密,且不说普通猎户即便三五成群也斗不过一只成年灵兽,若有幸那万分之一猎户能有机缘得到灵兽,定立血约,也多半是食草灵兽。食肉灵兽比那食草灵兽更是智慧些,基本上不要去想来定立血约,食肉灵兽难敌不说,即便能敌过,若是看自己无胜算,临死定会回洞中咬死幼崽,绝不让自己幼崽听命仇人之子,更不用说你这青蛇还是有毒灵兽,还要难得可贵啊。话说,这似三目青蛇的灵兽你到底从何处得来。”米老嘿嘿一笑“高季国药库中密阁偷得,那密阁中多是珠宝、贵器,唯有一个檀木盒子里放了个蛋于角落中,我一看便知是蛇蛋,而且是毒蛇蛋,便去偷来,本想看能不能取来制毒,却不想我把它踹进怀中,带回住处时,发现蛋壳碎裂,那三目青感受到我体温已破壳而出,我觉得有缘分,便将它养了起来。” 水清听着米老和谷爷的对话,觉得手上这个青蛇好似很珍贵般,便对米老说“米师,你快把三目青收回去吧。”米老却是轻抚水清头顶“水清徒儿,我的便是你的,更何况它应该不是三目青蛇,确切是什么还要你日后深究,不过它视我为父,却视你如主,日后山高路远,你比我更需要它,就当为师送你的出师礼吧。”说着从怀中掏出一枚黑色丹药,递与谷韵手中,“谷韵徒儿,这枚丹药也是我偷自高季国皇宫,当时药盒所写,可活死人、生白骨,虽不知是否有夸大成分,但我测其成分,确实不少名贵药材所炼制,你且收好。这便是为师给你的出师礼,不过为师希望你一辈子也用不到它。”谷韵接过丹药,欠身拜谢“谷韵谢恩师赐药。” 这一切看在马娟秀眼中好不羡慕,他们早知道米老医术了得,也想过让谷力武拜他为师,不过他知道自己孩子不够聪慧,米老不一定会收,而且谷力武很是怕蛇。谷福来似是看出马娟秀眼中欣羡,伸手轻轻在桌下拍了拍马娟秀的腿,微笑的看着她。马娟秀似看懂谷福来的眼神,心道“哎~我儿能有仙缘,已是上天恩佑,而且还是要靠人家两个娃娃得来。以后人生路上更是少不了人家照拂,他们两个越是多福多才,我儿的路才是越好走些,我不应该生出嫉妒之心,应该替我儿高兴才是。”随后用手盖在谷福来手上,两人相视而笑。 第33章 蛇试胆 驾车行 无胆前路多磨难,企如家中躲平安,少年有志终克己,仙路坎坷好相伴。 一个脑袋在茅草屋正门探了出来,谷力武正悄悄地看着院内的情况。马娟秀伸手招呼道“小武,别怕,你快来,你看你水清哥哥都不怕,还和那小蛇在玩,它不咬人的。你快来看呀。”谷力武将信将疑,鞋底蹭着地面往前挪着步子,在土地上都蹭出一道浅坑,好似车辇压过一般。看到那青蛇真的盘在水清手臂上,似是很乖巧的样子,又凑近了些,突然青蛇扭头冲谷力武吐着芯子,谷力武吓得直接摔倒在地,谷爷连忙笑着过去将他扶起,拍了拍其身上的土“孙儿莫怕,你且上去与你水清哥哥商量下,看看能不能摸下那小蛇。”谷力武大惊失色“阿爷,你莫要逗我,武儿不敢。”谷福来上来抓住谷力武颤抖的手道:“武儿,不几日你便要离开阿父、阿母身边,到时候与你相伴的只有水清哥、谷韵姐,他们聪明伶俐又有本事在身,自己照顾自己绰绰有余,我不想他们还要多费心机照顾你,阿父虽不盼望你能有多出色,但是也不希望你成为别人的累赘。”谷韵伸手想要打断谷福来的话语,表明自己愿意照顾谷力武,却是被马娟秀摇摇头拉下。 就听谷福来继续说道“武儿,你天生体壮,胆量却如此之小,那你的优势又在哪里,难不成以后路上全要你水清哥、谷韵姐照顾你,而你一点忙都帮不上?若是这般,你不如一直在家中,为父养你一生便是。”本畏缩不前的谷力武听到父亲这般话,喘了几口粗气,似是不服,也似是给自己打气,大步走上前,“武儿要和水清哥、谷韵姐要一起上路的,武儿也能照顾他们,不会成为累赘的。”说着蹲下身看着坐在椅子上的水清道:“水清哥,我能摸下米老那蛇吗?”米老笑呵呵道“现在这蛇是你水清哥的了。只要你水清哥愿意,你随便摸便是。”谷力武还是不放心的又问了一遍水清“水清哥可是真的?那你和那蛇说好,莫要伤我,我就是轻轻摸下。”水清看着自己手臂上的青蛇“小蛇,小蛇,你莫要咬小武,他是我兄弟,你们要做朋友哦。”水清其实也不知道自己此刻说话是否真的管用,不过米老既然说了,自然有他的道理,自己试下也未尝不可,即便真的咬了谷力武,现在也知道勾肠散之毒和蛇毒可以中和,米老身上随身携带多种毒药和解药,也不怕谷力武有危险。谷力武颤颤巍巍伸出大手,很轻的摸了一下蛇头。小蛇完全无动于衷,就似什么都没发生一般,谷力武见真的没事,又轻轻摸了下蛇身,感觉滑滑凉凉的并不像自己想的那般可怕了,赶紧回头看向谷福来“阿父,你看,小武有胆量,小武不会成为累赘。”谷福来展开纸扇轻扇“不愧是我谷福来的儿子,好,那以后路途坎坷,你也要勇往直前。刚才你也听到了,你水清哥说你是兄弟,既然是兄弟就要相互帮助,不仅不能成为累赘,在他们需要你时你要有能力出手相助,不然要你这兄弟何用?”谷福来听到这话,伸出粗壮的胳膊用力绷紧,“小武有的是力气,一定能帮到阿哥、阿姐。”水清心中暗子思量“哎呀,这谷叔说话我可真是要好好学学,这话不光是说给谷力武听,也似说给我和师姐听,在谷力武需要时,我们也要出手相助啊。”谷韵也似水清般,听出谷福来话中深意,欠身道“小武天生神力,日后路上我们肯定还要多寻他帮助,当然若是小武需要,我们定也是赴汤蹈火的,您放心。”虽然刚刚谷韵已经表明过不会让别人欺负谷力武,但是毕竟自己亲生独子,谷福来还是想多要些承诺才安心,此刻也是合扇轻拜。 饭后,几人有一句没一句的闲聊起来,不过三句也是不离日后,三个娃娃相互照拂的事情。不知不觉两个时辰过去,天色已近黄昏,谷福来与谷爷道:“阿父,您看,咱们这么多人也是不好安排住处,我正好想顺道去马家村,看看我恩师一家。不如我们这便启程吧,他那边住处多些,我们也好安排孩子们住下。”谷爷抱起水清和谷韵放在肩头,双手抱起谷力武在怀中“再有不舍,终有一别,那便走吧。”说着就带着三个小人儿往马车走去,将三个小人儿放在车舆里安顿好,又去帮水清和谷韵取来他们来时带的布包交于他们,米老也是杵着木拐慢慢来到车辇旁。 两个镖客套好马车,坐了上去,勒紧缰绳,谷福来和马娟秀拱手、欠身“阿父、米叔,莫送了,我们会常回来看你们的。”说罢也上了车舆去。水清、谷韵又从车上跳下,谷力武看他们跳了下去,也跟着跳下,随后三个小人儿跪倒在地,谷韵说道“谷爷,救命之恩,恩山义海;米师,授业之恩,恩重如山,若有所成,他日定来相报。”说着三个响头磕在地上,水清也是跟着磕起来,谷力武不知道为啥突然磕头,只觉得阿哥、阿姐磕头,自己也跟着磕,准没错,也磕了起来,而且磕的尘土飞扬。本来很是煽情的场景,二老愣是被谷力武给逗笑了,谷爷畅怀大笑“吾有你们这些娃娃惦念,足矣,山高路远一切小心。”米老没有说话,掏出三个药瓶,放在水清手中,随后用拐杖敲了敲车舆,似是告诉他们该走了。 三个娃娃进了车舆,就听张范大喝一声“驾~”车辇卷起一阵尘土,扬长而去。留在原地的谷爷和米老,此刻站在原地,眼中都是泛起了泪花,他们也不知这一别要多久才能再见,米老上前安慰着谷爷“老谷头,咱们也别这么沮丧了,娃娃们去那雪云山,不过五百里路程。虽是路途崎岖多有匪患,不过也有那镖客护卫也不怕有太多危险。若是他们长大,想回来看看咱们,不过五六日路程,咱们也是能见到他们几面的。”听到米老这么说谷爷挠挠头,面红耳赤的憋出一句话“老米头,其实吧,我有件事想与你讲下。”米老轻抬白眉“哦?怎得?我就觉得你有古怪,你当真有事瞒我?”谷爷推了下谷力武拉坏的院门,把米老让进院中“你莫急,走、走,天色不早了,咱俩边喝边聊,边喝边聊。”车舆里水清打开谷老临别给他的三个药瓶,轻嗅了下,揣进了怀里。车上四人均是好奇的看着他,最后还是谷韵问出口“清儿,米老给你那三瓶是什么?”水清随口答道“毒药啊!” 这时谷爷院子里传来米老愤恨的喊声:“好啊你个谷猛,你伙同俩娃娃瞒着我这么多事啊。” 第34章 藏于怀 名黑鸣 古有神龙盘碧树,今有黑蛇缠寒木,缘到即至怀中物,名唤黑鸣非凡物。 谷老挡下米老挥来的拐杖,又给米老倒了杯酒“你还怪我,我这还不是全都为你那俩乖徒儿着想,你可知我这断指之时有多疯狂。我怕你~”米老冷哼“还为我徒儿着想,我看你是为你自己孙儿着想吧。你以为老夫会如你一般为了那仙缘神志不清、鬼迷心窍吗?”谷爷赶紧赔笑道“那是,那是,咱们米老是何许人,也是皇宫内风光一时的大人物,必不能像我这般没得见识、冲昏头脑。不过你也要想啊,那俩娃娃不管怎么说也是我介绍与你,还不是我帮你收了两个有仙缘的弟子啊,其实你应该感谢我才是。”谷爷说着,拍了拍胸口,示意自己功劳其实挺大的。米老转嗔为喜“那确实,我徒儿将来前途不可限量,我这当师父的与有荣焉,更何况他们第一任师父可是仙人,那我岂不是现在与仙人平起平坐,若是我徒儿有成归来,我看这普天之下哪里我不能去得?”俩个老人聊到开心处,不禁碰杯痛饮。米老自己倒了杯酒又给谷爷倒了一杯“念在你给我找了两个这么稀世之珍般的爱徒,就饶了你欺蒙之罪,快把你所有知道的、与我那俩爱徒有关之事,都与我讲来。”谷爷接过酒杯连忙称是,又开始慢慢讲起了和水清、谷韵有关的事。这一夜,谷爷的院子里,篝火一直燃着,时不时传来二老的说笑声。 驱车一个时辰左右的时间,谷福来一行人来到了马家村教书先生马羽非家中,这位谷福来的启蒙恩师,此刻也是须发花白,拄着拐杖。见到谷福来一行人来到家中很是欢喜,准备了一桌酒席款待。张范、张绰在村中找了个客栈住下,虽是小了些,好在离马先生家近,也好照应。 马羽非也是很喜爱三个小人儿,饭后还与他们讲了些,谷福来儿时的故事,一时间也是笑语满堂。因为马羽非先生家中本就是村中书院,随他读书的孩童有时就在他家中休息,住的地方很多,夜深后就安排三个小人儿住下了,又与谷福来饮了几杯,互相寒暄后,自行休息去了。 马羽非向来不爱收谷福来的礼品,道是“师恩虽重,重在心中,不重金贵。”可是谷福来也是知道,若非马羽非老恩师,就没有他良缘佳话,更没有他现在这安逸的生活,所以每次来都是偷偷给马羽非留下礼物。此次也是如此,在第二日清晨离别之际,让两位镖客将礼物悄悄放在马老先生书房中。随着谷福来一行马车声的远去,马老回到书房,看到那堆满的纸墨、布匹,轻叹一口气“尊师之心不过此子,又让孩子破费了。”说着喊来了自己婆娘将东西收收好,正是谷福来的接产婆,产婆走进屋:“这孩子~每此来,都带许多东西,你也是,不留孩子多住几日。”马羽非若有所思“他必是有要事去做才走的这般着急,而且这事与那两个聪慧得娃娃有关,那两个娃娃可不是一般人家的孩子啊,且不说那盘蛇在臂的聪慧少年,那女娃娃,闲聊之际说出的话语,绝不是普通人家孩子在这个年纪能说的出来的。我教书这么多年,第一次见到如那两个娃娃般聪慧孩童,将来前途不可限量。”产婆收拾着东西,随口问着“怎么,起了收徒之心了?”马羽非捋着花白胡须“哈哈,我嘛,还真没有那个资格。”产婆第一次见自己当家之人这般不自信,想来那两个娃娃确实了得。 这边车舆中,谷韵看着水清手臂上的青蛇道“清儿,米师送你这青蛇,原本以为叫三目青,现在也不知道它确切名称,你打算叫它什么,可有想好名字?”水清逗弄着手上青蛇道“当然啦,昨晚我就想好了,你看他毒性可克制勾肠散,所以我决定叫它克勾肠。”车内三人均是捧腹大笑,只有谷力武觉得水清阿哥起的名气还挺好听的。谷福来展开纸扇,略有沉思道“水清娃娃,你看这蛇浑身黝黑、吐芯声比那寻常蛇都要大上许多,你看叫它黑鸣如何?”水清念着“黑鸣、黑鸣、小鸣?好听,那就听谷叔的,叫他黑鸣吧。”马娟秀拉过水清的手臂“水清娃娃,虽有爱蛇之人,盘蛇于臂、于颈。可是灵兽与普通野兽终是不同,若是被有心之人发现,你不是单纯的杨蛇之人而是有灵兽血约之人,怕是引起嫉妒之心。平时你最好还是把这黑鸣似米老般藏起才是。”水清觉得马娟秀说的在理,拱手道“谢谷叔为他赐名,也谢过谷姨提醒。”说着便让青蛇钻入怀中,随着青蛇入怀,吐芯声随之消失,但是水清不知为何,黑鸣钻入怀中似乎是感应到他的令牌气息,直接钻开布包盘在木令之上,似是很欢喜般,但是水清也没有多想。感受它盘在木令上没了动静,便不再去理他,从腰间掏出一块花色石头搓玩起来。谷力武眼睛时不时地瞟向水清手里的石头,似乎那好看的石子对男娃总是有着莫名的吸引力。水清感觉到他的目光,从怀中又掏出一块递与谷力武“小武,这个给你玩吧,我还有好几个。”谷力武赶紧接过石头,似是很宝贝般,学着水清搓弄起来。 谷福来微微皱眉用纸扇打了下谷力武的手“怎可随意拿他人物件。”水清赶紧说道“不是随意拿啊,是我送与他的,你不是也说了我们应似兄弟一般的。”谷福来不依不饶“那最少也要说声谢谢才是啊。”谷韵见状赶紧打圆场道“若是一家人,又何来谢之一字,拿去玩便是了。”谷力武被弄得不知所措,还是马娟秀说话了才放松下来“武儿,玩吧,没事,既是你水清阿哥给的,便没事。夫君你也莫要太大惊小怪了。你想若水清娃娃和谷韵娃娃若真是武儿阿哥、阿姐,你还会这般外道?”谷福来收起纸扇“确是吾之礼节过多,反而显得疏远了。”听到阿父这么说,谷力武才笑嘻嘻的接着玩起手中石子。 忽的马车一阵急停,谷福来心道“这山道才走了没多久,应该未到最近驿站才是。不好,莫不是又遇了山贼。”随后赶紧探出头去查看状况。 第35章 救村妇 山匪困 山中匪患不一日,草寇流民多似蝇,图财害命耍奸计,仗武逞凶不英雄。 只见一村妇模样的女子倒在路中,拦住了马车的去路。张范跳下马车,上前探了探鼻息,回头对张绰说道“有气息,似是晕倒了。你去车上找雇主要点水来。”张绰取了水,递与张范。张范将那女子扶起稍微喂了些水,就见那女子缓缓转醒,却似受到惊吓般,坐在地上往后蹬退了几步。看那女子大惊失色的样子,张范赶紧解释道:“姑娘你莫怕,你晕倒在这道中,刚刚我喂了你些水,你才转醒,可是发生什么事?”那女子似惊魂未定般,颤颤巍巍说道“我是马家村人士,随父亲前往一香镇看望叔父,不料遇到山贼,家父为护我周全,不幸遇害,我被山贼追赶,跑着跑着失去知觉,便晕倒此处。”张范听到山贼二字,不禁把配剑抽出剑鞘,观望四周。只听那女子说“可能是那山贼寻不到我,前往别处去了吧。小女子自己一人在这山路怕是凶多吉少,不知壮士可否载小女子一程,小女子赶紧不尽。”张范略有迟疑“姑娘稍后。”随后走到马车边,正好看到探出头来查看的谷福来,“谷家主,前方那女子~”谷福来打断他“嗯,你们说话我都听到了,女子一人于这荒郊野岭确实不安全,你且让她来车舆坐下吧,我们载她去一香镇,反正也是顺路。”张范回去搀起女子走向车辇,谷福来拉开车帷想让进那女子,那女子站在车辇外向车舆内张望了下,把车内五人上下打量了一番道“谢过诸位,我本就承蒙搭救,不便再进车舆内叨扰,我与二位壮士坐于驾位便可。”说着欠身一拜,坐到了张绰旁边。谷福来看看车舆内的空间觉得再坐一人完全没有问题,可是那女子既然坚持,也便没有在说什么。 张范和张绰继续赶车前行,那女子坐在两人中间,也不言语,只是时而张望山林。张绰觉得气氛尴尬,便先开腔“敢问姑娘贵姓啊,此次前往一香镇何处,我们到了镇中也好将你送过去。”那女子颔首回到“小女子马家村人士,自是姓马,此去镇中寻叔父,只知道叔父在镇中贩卖玩意儿,不知具体住处,恩公将我带到镇上便可,我自去寻他。”张绰觉得奇怪,说是去寻叔父,竟然连住哪都不知道,不过看这女子不愿再说的样子,也不再询问。马车行至到一处峡谷处时,女子悄悄瞥向峡谷两侧岩壁,从袖中偷偷抖出一物。 马车内搓玩着手中石子的水清,忽然抽动鼻子,然后皱起眉毛隔着车舆壁板看向驾位方向,用手指轻轻碰了下谷韵,悄声道“师姐,你可闻到什么味道?”谷韵听得水清这么说,也去仔细闻了下,蜜枣花的味道,刚才那位婶子上车时我便闻到了,可能是她香包的味道,怎么了?水清眉头紧锁“还有其他味道。”谷韵又仔细嗅了嗅“确实还有一股和蜜枣花味道很相似的味道掺杂其中,不过要稍微苦涩些,我记得米师毒经中似乎有类似的描述。”谷韵惊愕失色“莫不是软筋散?”水清轻轻点头,赶紧示意车内之人捂住口鼻,谷福来本就见水清和古韵小声在说些什么,似是发现了什么异象,此刻见到水清神色凝重的示意,赶紧取出布巾捂住口鼻,马娟秀也是照着谷福来的样子为自己和谷力武捂住了口鼻。水清开始在布包中翻找起来,取出几枚叶片分给众人,自己先是咀嚼起来,其他人也开始照做。正是在米老家学医时米老送与的苏果叶,这种树叶清新刺鼻,有提神醒脑的功效,可缓解软筋散得药性。谷韵等人捂住口鼻接来水清递过的苏果叶,也学着咀嚼起来。水清此刻心中也是明白了个大概“八成是那救来的女子作怪。”正要推开车帷提醒,就听得张绰一声惨叫,随后马儿似乎受惊般,带着马车狂奔起来,不到几个呼吸,马车急停,然后传来叫骂声和刀剑碰撞的声音。马娟秀躲到谷福来怀中,谷韵搂住水清,谷力武则是臂膀一伸将四人全部护了起来。 片刻功夫后,就见一满面虬髯的赤膀壮汉用带血钢刀挑开车帷,呲牙喊道“都给老子滚下来,慢慢的一个一个下啊。”谷力武还想反抗,却被其挡在身后的水清拉了下衣角,就听水清在他背后悄悄说道“先莫妄动,等下听我指令行动。”谷力武默默点头,随后水清心中沟通黑鸣让其顺着车辇爬到了车顶,一行人慢慢的下了车辇。就见刚才所救女子正卷着袖子,手持匕首抵在满身是血的张范脖颈,而张绰则倒在血泊中不知死活,那女子身后还有两名身着开衫扛着钢刀的壮汉,算上那驱赶水清一众下车的,一共四人,此刻都凶神恶煞的盯着他们,谷福来这时才知这是糟了山匪的奸计了。那女子先开口“老娘就是想劫个有钱人家的小姐,要点零钱花花,老娘有错吗?”三名山匪龇牙咧嘴挥舞着钢刀“没错。”女子继续开口“前前后后劫了三次,折了老娘六个兄弟,你们两个三阶镖客很有本事嘛。”说着话就蹲下身,竖拿匕首,一刀扎向张范大腿,瞬间鲜血顺着张范裤腿流下,张范疼的汗如雨下,却是没有吭一声。那女子见状很是不满意,挑眉戏谑“哟,还是条汉子嘛,不吭声的。”说着又是一刀扎向张范另一条大腿,张范脸色刷白,疼得直发抖,却还是不吭一声。女子见他无趣,起身道“三阶武者又如何,中了老娘的软筋散,还不是让我这群一阶的小小山贼玩弄鼓掌?”连匕首都没拔出来,便一脚讲张范踹趟在地,交给身后之人看管,然后扭动身躯走到水清一众面前。 就见那女子伸手摸了下马娟秀的脸“哎呀,千金小姐啊,不知你阿父愿意花多少钱赎你呢,不过吧,等他带钱来时,看到的也只会是一具尸体。不过呢,在你变成尸体之前,也要发挥点余热,就便宜了我这帮兄弟咯。”马娟秀吓得花容失色,险些晕了过去,谷福来刚想上前说话,就被那驱赶他们下车的山匪一个刀把打在肚子上,痛到站不起来,跪在地上大口喘着粗气。谷力武伸手想去扶起他阿父,却是被钢刀架到脖颈。就听那女子对那虬髯壮汉说道“一个长得高些的娃娃而已,还中了我的软筋散,老三,你还不快去享受那千金小姐,还在乎他作甚,你看老五、老六都还眼巴巴的排队呢不是。”那壮汉听到这话,丢掉钢刀,伸出沾满血水的脏手就往那马娟秀领口而去。水清见状怒目圆睁,大喊“就是现在。” 第36章 换人质 存心机 勇武少年突暴起,力比武者惊人心,又有毒蛇做奇袭,智勇共斗狡诈女。 就见谷力武猛然暴起,一把锁住那女子喉咙,似是把看她欺辱父母的怨气全部发出,双臂青筋涨起用出最大的力气提起那女匪,又掐着她脖子直接从半空砸向地面,那女匪还没反映过来是怎么一回事,只觉眼前一黑一口鲜血直接喷出,险些直接晕了过去,心道“他们怎得没有中毒,还有这娃,怎得力气大过一阶武者。”那奔向马娟秀的山匪看到谷力武抓向女匪,先是一愣,随后见其摔打自己大姐,整个脸都扭曲起来,捡起地上钢刀,直奔谷力武头颅“小王八蛋,你受死。”眼看那钢刀挥舞,逼近谷力武脖颈。此时暗藏车顶的黑鸣随着水清心中驱使,如箭矢一般弹射而出,直奔山匪持刀之手,那山匪吃痛之下丢掉钢刀,看到手臂上的黑鸣“啊~毒蛇三目青。”赶紧用力一甩,想把黑鸣甩掉,可是黑鸣倒刺毒牙狠狠咬入那山匪小臂,不断灌输毒液,山匪见甩之不掉直接用自己手臂去砸车辇,想将黑鸣砸死,水清怕其受伤赶紧召回,只见黑鸣松口落地直奔水清怀中,落在水清怀里还不断向那山匪吐着芯子。黑色血液顺着山匪小臂上伤口印出“好啊,原来是你个小兔崽子放的蛇,看我先剁了你。你俩也别愣着了,赶紧上,除了那小姐和女娃都给宰了,一个不留。”说着就去捡刀,可黑鸣的毒性极强,这时已然发作,那虬髯山匪直接一头栽倒,不省人事,身上刚才打斗中留下的割伤都在留出黑血。 就在那被唤作老五、老六的山贼张牙舞爪提刀上前时,那被他们忘在身后的张范,用仅存的一丝力气拔下腿上匕首,直接将其射向其中一人脖颈,虽是中了软筋散又身中数刀,但是一阶武与三阶武者间的实力差距还是不可小觑,就听得嗖··嚓··,匕首没脖而入,一山匪应声倒地。另外一人大吃一惊“五哥,你这不知死活的镖客,刚才就应先剐了你。”说着话提着钢刀扭回头向张范走去,张范已毫无反抗之力,只得苦笑,躺在地上等死。就听这时,谷福来一身大喝“且慢。”山匪扭回头,看向在马娟秀和谷韵搀扶下慢慢起身的谷福来,面目狰狞道:“怎得?着急送死?你们别着急,我这就挨个送你们上路。”说罢提刀就要向张范砍下,谷福来赶紧喊道“那我们这边,这二人性命你管是不管?”说完谷福来给了水清一个眼神,水清心领神会蹲近谷力武身边,让黑鸣趴在那女匪脸上,似是随时准备咬下。谷福来接着说道:“你看,现在我们都有筹码在手,没有必要两败俱伤,你们不过是图财,车上之物你们尽数取走,你放过我们,你们也赶紧找个地方疗伤可好?若是不及时救治,你这伙伴怕也是活不成了。”说着还用脚踹了一下那中毒倒地的虬髯山匪。 这些山匪虽都是亡命徒,认钱不认人,可是这一伙人,在一起也有些年头,多少有些情谊,那被唤作老六的山匪正在权衡利弊,忽得看到那女匪比划了一个只有他们几人懂得手势,意思是先稳后杀。那老六山匪钢刀杵地不动声色,心道“先救出大姐和三哥,只要提防那毒蛇,再斩了那稍微高些的娃,其他人任我宰割。那高娃虽然看着有把力气,但是明显未曾习武,等下看我一招废了那小子。”思至此处,那老六山匪喝到“也好,你们先放人。”谷福来摇着纸扇道“我们这有两个人,而你那只有一个,你先放人。”山匪哪肯听那谷福来的话,直接钢刀划破张范脖颈,鲜血缓缓滴下,老子数到三“你们先放人,不然他定人头不保。”谷福来略有犹豫,这时水清从地上站起,看着那山匪道“你即便杀了他也无妨,他不过是我们请的镖客,我们回得镇去还省了一笔镖费,不过这同伴,你还要不要得?”说着,就用力的踩了下那虬髯山匪。那老六山匪挑眉看着水清,心道“这娃,怎得似比我还狠辣?自己人命都不管的。”随即踢了一脚张范说道“死了没,没死就自己滚过去,难不成还要老子扶你?” 张范的剑早就被打掉,此刻只有剑鞘在腰间,杵着剑鞘,忍着伤痛一步一晃的走向谷福来等人。“好了,你们也放人吧,然后有多远滚多远,车上的东西一样不许带走。”那叫老六的山匪叫嚣道。水清拍了拍谷力武肩膀示意他可以松手了,谷力武很不情愿的松开双手,只见那女匪此刻脖颈上一双血红手印清晰无比,若不是谷力武的阿父、阿母都无大碍,估计那女匪此刻脖颈已经断裂了。那女匪晃悠着起身,又是一口血喷出,还要过去拽那虬髯山匪,见拽他不动,便不再管,自己慢慢向那老六山匪走去,此时的她完全沉浸在等下如何斩杀这帮人的思想中,完全没有察觉到一条黑影藏在她身后影子中,随她走着。 就在那女匪刚把手搭在接应她的老六山匪手上时,忽然声嘶力竭喊起“老六,给我剁了他们,剁了他们。”那老六也是从本来的面无表情忽然脸露凶色“还敢跟老子讲条件啊?你们这群~”话还没说完,只感觉小腿被什么东西咬了下,赶紧低头去看。正是水清驱使暗自跟随在那女匪身影中的黑鸣,黑鸣本就黑色且只有手指般粗细,又有影子做掩护更难发现,而那老六山匪刚才注意力全在谷力武身上,一时竟没发现毒蛇已至脚边,被咬后才知大事不好,挥刀砍去,水清立即召回黑鸣,可是时间还是稍微迟了些,就在黑鸣松口往回跑的时候,一刀正斩在蛇身,水清已是不敢去看,却只听得叮~的一声,那钢刀似是砍到铁物上一般弹了起来,黑鸣身上被砍之处只有一道白痕,根本没有伤到皮肉,黑鸣晃晃悠悠的回到了水清怀里,水清赶紧去看,发现黑鸣没事才安下心来,心道“果真是灵兽,不一般,不一般。”可那山匪就没那么好过了,那叫老六的山匪此刻也同那虬髯山匪一般一口黑血吐出,倒地不起了。 第37章 若斩草 必除根 两次奸计难得逞,三次恶毒指颈间,熟料少年除念至,管她藏与不藏奸。 本来完全掌控的局面,瞬间被两个娃娃和一条蛇给扭转,气的那女匪直跳脚,提起那张范的剑一通乱挥,却不敢上前,且不说那不怕刀砍的诡异毒蛇,还有那力气大似一阶武者般的壮娃虎视眈眈的看着她,一时间进退两难。 双方就这么对峙着谁也不说话,眼看那地上已经死透的老五、还有中毒命危的老三、老六,那女子似是放弃了最后的抵抗,一改穷凶极恶之相,又似变回那晕倒路中村妇的楚楚可怜模样,跪倒在地“小女子有眼不识泰山,没想到遇到了诸位英雄,冲撞了各位,您看,我们只是杀了一个镖客、伤了一个镖客,并未加害诸位老爷、姑奶,你们看,就此放过我们如何,我保证再也不敢为非作歹,若是我那俩弟弟能活命,我们一起找个地方种田、放牛度过余生,求诸位网开一面。”说着话,还磕起头来,似是真的悔过一般,随后跪着蹭到死去的老五山匪身边,抱着尸体痛哭起来。 谷福来此刻也是有些心软了,觉得她所言也非全然不对,而且自己这边损失的只是个镖客,若要带他们见官,那中毒的两人必是要死在途中,而这女子又诡计多端,带着她也不放心,便回头商量道“见她如此诚恳,要不就这么算了吧。”此刻他商量的对象,不是张范,也不是马娟秀,而是水清,可见经过此事,他把水清看得更重了。水清搓着下把若有所思,蹲下身看了看吐着黑血的虬髯山匪,回头对那女匪道“那你过来把他也扶走吧,早些找地方医治。”那女子见对方松口连忙称是,连滚带爬的来到人群中那虬髯山匪身边,先是用力去拽那山匪胳膊似是想将他扛起。突然,那女匪嘴角挂上一丝奸笑,用力甩开那山匪手臂,手持带血匕首,直奔水清咽喉,这匕首正是她抱着那老五尸体假装悲痛时,从其脖颈拔下,这千钧一发之际,谷韵惊愕失色大喊“清儿!”谷福来惊慌失措道“小心!”此刻站在水清身边的谷力武,一把将水清拉到身后,准备用身体去挡,马娟秀见此情景心胆俱碎,直接吓到晕厥。那女匪见谷力武来挡,单手持刀立变双手,誓要斩杀所有眼前之人,可她发现,那被他们唤作水清的男娃正笑着看向自己,而那长似三目青的毒蛇此刻已经不在他怀中。那女匪心道“不好。”攻势转守势,正要腾空而起寻那毒蛇踪迹,却忽感小腿一痛,低头去看,那毒蛇已经咬在了自己身上。黑鸣这次长了记性,咬过一口绝不停留,直接松口跑回水清怀里。那女匪闪身一丈开外,蹲伏在地“我见那蛇一直于你胸口,你是什么时候~”水清指了指地上那虬髯山匪。女匪恍然大悟“你假装看他伤势,实则藏蛇于其身?”水清点点头并不回话,驱使着黑鸣钻入怀里,黑鸣感应到水清指示,直接缠回到那木令之上。 那女匪还想再说些什么,却是只感觉一阵气血翻涌,一口黑血从口中喷出,还想运功去抵抗蛇毒,不料越是运功那蛇毒顺着血液流转越是迅速,不一刻便晕倒在地。 见那女匪晕倒,谷韵赶紧去看水清和谷力武是否受伤,见二人均无大碍,长出一口气。谷福来缓缓扶起晕倒的马娟秀,用纸扇为她扇着风,见她始终没有醒转连忙喊谷韵帮忙。谷韵听到谷福来的招喊声,回过头看向晕倒的马娟秀“谷叔,你莫急,谷姨应该只是受惊过度,您帮我把她扶到马车上,待我帮她施针后,应该就无大碍。”谷福来唤来谷力武,将马娟秀搬到马车上,谷韵去包中取来银针,片刻功夫施针完毕,还未来及擦去头上汗水,又连忙去车外看那张范情况,只见此刻水清已经在为张范施针止血了,谷韵蹲下身问道“清儿,他怎么样。”水清收了银针,放于腰间“范叔失血过多,我为他封了几处大穴,暂时止住鲜血,可是伤口需要及时处理,师姐你帮我取些针线来,我来为他缝合。”谷韵返回车舆取针线,又听车外水清喊道“还有金疮药。” 东西准备完毕,水清看着张范“范叔,我为你封住了几处感知的穴位,虽然能减少些疼痛,但是毕竟我们没有带麻痹之物,痛还是有些的,你且忍下。”张范咧嘴挤出一丝微笑“来吧,能活命已是托你们的福,此刻又要你们劳心为我疗伤,这点痛算什么。”说着话还咳出一些鲜血,水清点头开始缝合。 一盏茶的功夫过后,水清用带来的清水洗着沾血的双手,张范伤口都已经缝合完毕,张范还想起身拜谢水清,却是被谷韵连忙拦住,示意他不要乱动,怕那伤口再度崩开。张范见她阻拦不再起身,却也是拱手道“水清老弟,救命之恩,恩同再造,日后若有所需,赴汤蹈火,在所不辞。”此刻张范眼中这水清已经不是个娃娃,而是心智手段极高的同辈中人,已经改用老弟称呼。 水清洗好手挑眉微笑看向张范“范叔,怎得叫我老弟,叫我水清便好,我救你理所应当啊,你这一身伤还不是为了我们才受下。而且米师讲过医者仁心,不论出于理还是义,我救你都无可厚非。”张范拱手又要说话,此时马车中马娟秀转醒,抱着谷力武嚎啕大哭“你可把阿母吓坏了,你这傻孩子怎得用身体挡刀?”就听车内谷力武瓮声瓮气道“那匕首扎到我,阿哥还能救我,若是扎到阿哥,我救不得他,所以还是扎我好些。”水清和谷韵听到这话四目相对,均是动容,虽那谷力武不甚聪慧,但是情义深重,在他们心中这个弟弟也算是认下了。就连张范都心想“这三个娃娃,有情有义,有勇有谋,将来必成大才。”车内传来谷福来的大笑声“好!我儿勇猛,有担当吗,我儿长大了。娟秀,你也莫要哭了,好些休息,我与武儿下车看看。你且躺好。”说着话,谷福来和谷力武就下得车来。 张范面露愧色冲着谷福来拱手一拜“谷家主,此次护卫不利,让您和嫂子受惊了。”谷福来赶紧蹲下用扇子挡下他抬起的手“范兄莫要如此说,若不是你们冲锋在前,我们肯定早已命丧此处,说来惭愧的还是我,一点忙都帮不上,还要靠着两位娃娃才能过此难关。”说罢,谷福来也是拱手向水清拜了起来,水清赶紧上前挡住谷福来双手道“谷叔,咱们不要客套了,没有小武我此刻估计也是性命不保,咱们的命相互救下,互帮互助而已,不要再你拜我我拜你了。”谷福来畅怀一笑“哈哈,水清娃娃说得对,说得好。不过~”谷福来话锋一转“刚才你是怎么发现那女匪诈降的,还提前让黑鸣藏在那山匪处。我们虽站在一处,我却未看到她拔那匕首啊。”水清耸肩抬手“我也没看到啊。”众人皆是疑惑的看向水清。水清摆出人畜的无害的表情,从腰间掏出石头搓玩起来,随口说道“不管她是不是诈降,我都没想放她走啊,除恶务尽,斩草除根。” 第38章 施妙药 救镖客 镖客本为漂泊人,命在刀口赚薄钱,灵药救命野谷间,永世愿做他家臣。 在场的人除了谷力武深深记住水清的话,觉得好有道理的样子,其他人都傻眼了。谷韵心想“米师屠狼时候,确是说过这话。不过没成想,这么快就被水清用到人身上,可那都是活生生的人命啊。”本想着教育一下水清,可是又想到刚才那女匪诈降时,匕首刺向水清的一幕,觉得也非全无道理,一时间竟有些认同了水清的说法与做法。谷福来心道“这娃,心计之深,手段之狠,亏得我儿与他是友非敌。”只有张范大声喊出“好,水清小弟,手段高超,做事果决,绝非池中之物。”谷福来也是认同张范的说法的,微微点头。水清则是玩着石头不明所以,觉得自己只是按照米师教的做,为何这般大惊小怪。谷力武往水清身边凑了凑,也掏出水清赠与的石头搓玩起来,似是在比谁搓得更亮一些。 看着这俩个刚才还狠辣杀敌的娃娃,此刻却如普通同龄般孩子一般,童真的玩着石头,这反差之大,也是让在场三人哑口无言。过了片刻还是张范先问道“那这些山匪怎么办?还有我那绰弟~”忽然提到被残害的同伴,张范这刀捅无言的汉子一度哽咽起来。水清手里的搓玩石头的动作也是缓了一缓,看向那倒在血泊中的张绰。谷福来去看了下马车,马儿并未受伤,只是车辇轱辘被山匪用长棍卡住“山匪我们自是不要去管了,但是张绰兄弟因我们而死,我们把他搬上马车,回去城镇,定要将他厚葬。” 这张范、张绰二人虽非同门,却于儿时相识,更是一同踏入江湖,出生入死十余载,此时天人两隔,不禁悲痛万分,张范眼中强忍泪花不让其流下。谷韵走到张绰身边为他验伤,虽然他身上多处刀伤,但最重的伤是在腰间,虽只有三指宽,却是极深的样子,想必是那女匪匕首造成。正在查看张绰伤口时,忽的,谷韵看到张绰手指动了一下,随即大喜,赶紧给张绰搭脉查看,脉象微弱不查;伸手探其鼻息,气若游丝。谷韵连忙喊道“清儿,快过来帮忙,绰叔还活着。”说着连忙从腰间掏出一物,正是那米老赠与其的保命丹药,水清听到古韵的话,赶忙收石头于腰间,跑过去蹲下伸手去探张绰鼻息“很微弱,但是确实还有气息。”听到两个小人儿的话,本来躺在地上强忍泪水的张范,完全顾不得伤口是否崩开,强忍疼痛,着杵着剑鞘站起,谷福来和谷力武见重伤的张范想要走过去,赶紧上前帮忙。 水清帮忙抬起张绰的头、掰开嘴,谷韵拿着丹药放入张绰口中,可是此刻张绰已然全无意识,更别说吞咽药丸,见状,谷韵焦急的看向谷力武“小武,快去车上倒些水来。”谷力武应一声,跑向马车,不一刻便端来一杯水递与谷韵。随着清水灌入张绰口中,那药丸顺着水从喉咙滑进。谷韵长出一口气“现在就看米老这药是否真有那生白骨、活死人之效了。”众人皆是站在张绰身边等一个奇迹。 一盏茶的功夫过后,本是瘫软昏厥的张绰,忽然咳嗽了一声。谷力武拍掌大喊“活了,活了,阿姐的药真厉害。”谷韵这边赶紧上前搭脉“脉象规律,比刚才有力很多,虽是伤的极重,却没有了生命危险。”听到谷韵这话,身后的张范扑通一声跪倒在地,终是忍不住,流下泪来“谷韵娃娃,啊不,女菩萨啊,谢你救我兄弟啊。”谷韵又赶紧转身去搀张范“范叔,你莫激动,你的伤也很重啊,你且去车边休息,我和清儿还要为绰叔缝合伤口,稳定下他的伤势,现在时机紧迫,耽误不得。”张范闻言,生怕自己耽误了兄弟生机,在谷力武搀扶下,一步一瘸的走到马车边坐下,本来那个冷峻的汉子,此刻已经哭成个泪人。 水清跑回车上取回来刚刚才放回去针线和金疮药,如法炮制的为张绰缝合、包扎起来。 天色渐黑,谷福来寻来许多柴火,点燃了篝火。除了张范难以坐立,将他与张绰并排躺放在马车附近,其他人围着篝火,聊起今天经历那惊险的一幕幕,万幸的是虽有伤患,但并无死例,聊到恨处,水清与谷力武走向那躺在地上的山匪尸体,将他们拖到道边草丛丢了进去,省了放在周边自己看着碍眼,那两个女娘看着胆寒。 忽的听到张范喊道“谷韵菩萨,你快来看看,我绰弟他好像转醒了。”古韵等人连忙走过去探看,刚刚走近,就听得张绰得声音“我~我这是怎得了?我还活着?”张范挣扎坐起,咧嘴大笑“兄弟,你还活着,还活着。”张绰失血过多口干舌燥,轻声喊道“水~给我些水。”马娟秀赶紧去取来一碗水递与他,张绰挣扎起身,将水一饮而尽,可是这起身动作,涨开了腰间伤口,疼的张绰龇牙咧嘴,水清连忙从腰间取银针帮他止血。血刚刚止住,张绰就在自己身上摸找,似是回想各处刀伤所来,最后看向水清在为他重新包扎的腰间伤口,混迹江湖十余年的他,知道单这腰间之伤,已是可以致命,可见自己刚刚真的九死一生。张范蹭到张绰身边搂着他的肩膀“兄弟,咱俩这命,都是谷韵菩萨和水清老弟救得,若不是他们和阎王抢人,咱俩此刻早是那黄泉路上孤魂野鬼。”张绰闻言,正不知要感谢于谁,赶紧拱手“多谢两位救命之恩,我张绰~”不待张绰把话说完,张范打断道“一个时辰前,我都以为你已经~哎~那古韵菩萨可是把恩师赠与的保命灵药,都给了你啊。这才把你从鬼门关拉了回来。”说着话,张范竟然眼含泪光“咝~”张绰凉气倒吸,心道“”自打认识这张范兄弟起,从未见过他这般表情,可见刚才情况要比自己想的还要危急,而且,那保命之药,他们喂马时听到米老说其功效及贵重程度,这谷韵女娃就这么把它给了自己这么一个镖客?要知道雇主是从来不顾及镖客性命的,说白了就是花钱买命,他们镖客就是收钱卖命的。可见谷韵女娃菩萨心肠。”张绰思至此处,与张范轻轻耳语,两人对视点头,拱手以拜,张绰开口说道“我们的命,两位恩人倾囊相救,无以为报,从今往后我们的命是你们的了。”张范接着说道“我们愿认你们为世主,刀山火海,我等先行。”张绰道“血海怒涛,我等来挡。”随后二人狠咬左手无名指指尖,用指血划过眉间“若违此誓,神魂俱灭,不入轮回。”谷韵和水清赶紧上前“不要这样,我们受不起啊,你们为护我们重伤,我们尽力救治,本该如此啊。”此刻两个小人儿还不知道那俩个镖客誓言之重,只有谷福来满脸的难以置信,他不敢相信的不是那武者的血眉重誓,而是那句认为世主,所谓世主,就是无论那张范、张绰有多少代子孙,过了多少年,永远都是这俩个娃娃及其后人的奴仆,除非血脉断绝,否则誓言不止。 第39章 收仆从 定三章 血眉誓毒百世缠,明主从仆得终善,心违行背多不义,自有规则把正还。 谷福来压下心中的震惊,走上前拍了拍水清的肩膀,将刚才张范、张绰二人的誓言重新为两个小人儿解释了一次。 果然如谷福来所想,两个小人儿刚刚并不知道那两位镖客誓言之重,此刻已是惊呆原地,水清觉得不应如此,连忙拉着两个镖客的手“范叔、绰叔,这誓言快些收回,我和阿姐承受不起。”张范和张绰相视一笑,张范说道“主子,天地间自有规则在,这血眉誓言,是武者最重之誓言,收不回的,从今以后,您尽可以我们姓名相称,若是有意,重新为我们取名亦可。”谷韵也想上前劝说,却见二人目光炽烈,而且都重伤在身,还是劝他们先躺下,认主之事稍后再议。 张范、张绰见两个小主人松下口风,拱手一拜,便躺回原位,疼的龇牙咧嘴,还对视笑着,张范看着星空“我们这俩主人可不一般啊,本就聪慧过人,更是对友仁慈心厚;对敌,丝情不留,日后必有所成,你我二人没准还是占了人家便宜。”张绰身边摸来一根稻草叼在嘴里“救命之恩,当涌泉相报,就算日后无成,咱们也当以命相护。”张范略微点头表示同意。 站在他们身边的水清听了他们的对话,走去车辇旁坐下,玩了一会石子,一刻钟的沉思默想后,走到谷韵身边耳语了几句,谷韵略微皱眉“那你可是要先向谷叔问问清楚才是。”谷福来听到谷韵的话,看着水清向自己走来“怎得,水清娃娃,有何要问得?”水清悄悄地走近谷福来身边耳语“谷叔,我想问,刚才他们说的那血眉誓言,到底有多重,若是他们真的要一直跟随我等,我们还要去那雪云山之事,可能不便瞒过,若是誓言可破,我们尽早破了那誓言,毕竟我和师姐所做之事是理所应当;若是誓言诚不可破,那我们便将此去雪云山一行如实相告,一香镇到那雪云山也有四百里山路要走,若是真有范叔、绰叔相护也是不错。”谷福来打开折扇微扇,莞尔而笑“刚才同你们讲誓言内容之重,却未告诉你们誓言之坚。这血眉誓是他们武者间流传最为恶毒的誓言,书言道,眉中为天灵之心,指尖血为脏腑真血,以真血、天灵起誓,其实就是相当于把自己整个人祭献给三界规则一般,若是违背誓言,三界规则会将起誓之人视为对规则的亵渎,将其从三界抹去,即为他们所讲的,神魂破灭,不入轮回。”随后用扇子挡住嘴悄声道“虽不知,那修仙一途是否有更厉害的誓言,不过这血眉誓是凡间公认最坚之誓,绝无可解。虽不懂三界规则是何物,但是听说那规则,连仙人都不可撼动,何况区区武者。那规则之力似是天生地长,自古便存在这天地间的力量。”随后移开折扇道“血眉誓这种东西多半是束缚仇家之用,真正因报恩起这种誓言的少之又少,可见张范、张绰两位也是难得的知恩图报性情中人。还有一首民间儿谣便是讲那血眉誓言之毒且坚,叫人莫要轻许,只道是:指尖血,染眉间,娃娃不听阿父劝,随口起誓于人前,不多时,想毁愿,额间起火,魂飞天,魂飞天,天不收,随风飘散化尘烟,化尘烟,尘不留,不入轮回无缘见。”水清听得清楚、明白,彻底了解血眉誓的厉害“谢谢谷叔为我解惑。”谷福来摇摇头收起纸扇“这些都是世间常识,日后你们多看书,多在城镇走动,自会懂得更多。”水清点头称是,便回去和谷韵说了谷叔的话,谷韵道“既然如此,你对范叔、绰叔如实相告便是,那天地规则,你未曾见到,我却是知道他的厉害,乾元子师父在其面前,亦无抵抗之力。哎~”说道这,谷韵神情稍显落寞又忽而转晴,似是自语也似是告诉水清“努力修行便是,终会再见。”随后挥手道“清儿,你快些去吧。” 水清蹲到张范、张绰身边,二人本来在自顾地聊着天,说那皇城当差怕是去不得了,见得水清走来蹲下,还想拱手去拜,就听水清说道“范叔、绰叔,你们发的誓言,我向谷叔打听清楚了,既然不可破,那此事就这样了,以后路上还要靠您二位多加照顾。”张范应道“自是,应当的。”水清扶着他们的举起的手轻轻放下“但是既然你们认我为主,我想我说的话,你们一定听得!”张绰答道“自是听得,就算您现在让我们去死,也是听得!”水清被张绰这热情弄得浑身不自在,赶紧说道“不用,不用,好不容易救回你们,你们可得好好活着。既然你们听我的,我来约法三章。”张范、张绰齐点头,水清继续说道“第一、我们称呼不要变得那么别扭,你们就叫我水清,叫我师姐谷韵,我还是叔字辈称呼你们;第二、好好养病,不要动不动就要起身行礼。以后痊愈,见我和师姐,也不要行礼,正常打招呼便是;第三、我们到了一香镇后,不久还要动身去往雪云山,路上还请多加照顾,但是到了雪云山后,你们便不要跟随我们了。刚才蹲下时听你们在说皇城当差的事,既然那是你们的心愿,你们自可送我们到雪云山后,去那皇城谋一份差事。”张范看了一眼张绰,两人眼中都是有些张皇失措,张范说道“主子,啊不,水清娃娃,这三条自是你来说,我们来做,只是有一事不明,可否解答?”水清笑盈盈的看着张范“你说的第三条吧。”张绰皱眉道“正是。莫说是雪云山,天涯海角您要去,我们也愿一路相随,但是为何要在那之后赶我们走,我们虽然能力有限,但是三阶武者于普通官宦之家亦是难寻来做护卫的,有我二人在您身边,也好护您平日周全。您别看今日山贼面前失利,若不是中毒在先,被暗算在后,那几个杂碎,不过我一合之将。若说那皇宫之事,不过是我和范兄闲聊而已,怎会因那小事致自己主子不顾?”说话间张绰红脸赤颈,伤势都有些不稳,水清按着他的手道“非是我们不愿你们跟随,而是不能跟随,因为到了雪云山,我们就要入那修仙山门玉雪宗,届时那仙门收徒,不可能还让徒弟带护卫吧。”张范、张绰目呆口咂,齐声道“仙~仙门?” 第40章 约三十 同西行 恶人自有恶果食,荒野曝尸终有日,乱世不信官做主,自理自事归家时。 水清从怀中掏出木令,上面的黑鸣还吐着芯子,稍微出示了一下,又放回怀中“对啊,仙门。这就是仙门令牌,届时师姐、小武还有我都要拜入仙门,你们又不能跟随,我还怕你们继续做镖客被害了性命,既然您们的梦想在皇城,那不如直接去那皇城某个差事,他日我学有所成,去皇城寻你们便是。”张范、张绰此刻苦笑,本以为是报恩发下血眉誓,没想到主人是有仙缘之人,若真是仙路有成,怕是自己连看门护院的资格都没有,这下到最后还成了自己舔着脸想占人家便宜的感觉。 水清看二人神色落寞,打趣道“不如这样吧,我们做个约定。待我修道至凝神期时我需下山,去往滨州一趟,届时路途遥远,必多险阻,肯定需要同伴随行,那时我去高季国皇城寻您们。我听说资质好些修仙者修到凝神期差不多要三十年,我努力三十年修到凝神期,那时候您们都五十多咯,也不知道能不能到个六、七阶武者啥的,就算能练到,都成老头了,也不知道还能不能打得动架,若是能,请陪我一同前行,可好?”张范、张绰听到这话马上神情激动,心中充满希冀与动力,张范道“三十年,好,就三十年,虽然绝大多数武者一生停留三阶不能向前,但是我们为了主子定然三十年内苦练到六阶,不,要练到七阶。武者过了六阶体质会有极大提升,而且寿命虽不如修仙者长生,但是活个一百来岁战力尤在还是没有问题的。”说到激昂处还想用手拍打胸口表示成竹在胸,却又感浑身恶痛,呲牙裂嘴的将抬起的手慢慢放了下去。张绰也是表明真心“三十年,我们必不负主子厚望。”水清摇摇头“不负厚望,就不负厚望,别主子、主子的了,都说叫我水清就行啦,天色不早,你们好好休息,我也去睡啦。”说罢,起身打着哈切,走到了马车旁寻了个毯子铺在地上,便真似直接睡去了。 谷韵见水清和两位镖客说得通透,也是无事牵挂,走到水清铺的毯子上挨着他睡了。谷力武看了看车舆上,刚才在水清找两位镖客说话时谷福来和马娟秀就已睡下。又看了看席地而睡的水清、谷韵,心道“武儿也长大了,不和阿父、阿母睡了,我要去找阿哥、阿姐。”想着就从车上也扯下一块较大的毯子铺在水清身边躺下,睁着大眼睛,看着闭目的水清“阿哥?阿哥?你睡着了吗?”水清也不睁眼“睡着了,睡着了,你也快睡吧。”谷力武说道“不愧是阿哥,睡着还能与我对话,那小武也睡了。”不一刻,谷力武的嘴中,就响起震雷般的鼾声。水清睁开带着浓黑眼圈的眼睛看向谷力武,心道“昨晚于马先生家就是这般似雷霆的鼾声,我险些一宿没得安睡。不行,我的头要裂开了~明天无论如何我都得想个办法,让他回去同他阿父、阿母身边去睡。”此刻谷韵反而抱着水清似是听不到那鼾声般,睡得香甜、安稳。水清难忍鼾声,又害怕动身惊醒了师姐,只好把毯子裹起来包住头,睡了去。 第二日清晨,谷韵先是醒来,看着还在打鼾的谷力武和用毯子裹住头的水清,掩嘴浅笑。起身想去车上取些清水梳洗。忽听得,昨日被水清和谷力武丢掉山匪尸体方向的草丛,传出窸窸窣窣的声响,连忙挺住了脚步,蹲下身轻轻拍打水清。水清挣开毯子,用惺忪睡眼看了眼满脸惊恐的谷韵,揉了揉眼镜,看清她此刻指向那昨日丢掉尸体的草丛,也听到了窸窸窣窣的声响,水清赶紧起身,唤出黑鸣于胸口,又用脚踹了踹还在打鼾的谷力武,谷力武弹坐而起,摸着嘴角的口水“是要用早斋了吗?”水清用手向谷力武比划了一个噤声的动作,谷力武连忙也学着比划一个噤声的动作,慢慢起身“阿哥,怎得了?”水清用手指了下草丛,又比划了一个跟随的他的动作,随后二人蹑手蹑脚的来到那丢尸的草丛边悄悄往里看。竟是不知从哪来的两条野狗,正在撕扯那被张范丢匕首致死的山匪尸体,那尸体已经是被撕扯得血肉模糊,肠肚横流,而那被黑鸣毒死的三个山匪却没有野狗敢去撕咬,此刻全身呈暗黑色,散发着恶臭,这一幕看的两个小人儿一阵反胃,连忙跑回了车边,寻了些水喝下。谷韵上前询问状况,水清摇摇手道“没事,山匪是醒不了了,被野兽吃了,咱们赶紧赶路吧。”想着刚才的画面,水清是一刻都不想在这多待。谷力武也是深觉其是,连忙喊醒了其阿父、阿母。 谷福来和谷力武帮忙把张范、张绰二人搬上车舆、套好马车,之后坐到那驾位赶车,谷韵、水清留在车舆照顾张范、张绰,马娟秀自是在车舆中同坐,一行人继续上路。路中途径驿站,虽见官兵,却不曾报案,因世事纷乱,山匪、强盗横行,即便报了案,那官兵愿不愿意去管也不一定,若是碰到歹心恶徒,没准还要反咬一口,说是谷福来等人乱杀无辜,再被敲诈一笔,着实得不偿失。遂即在驿站补充了水粮,便继续赶路了。 本来不过半日山路,即可于小凤山脚下抵达一香镇,因那山匪之事横出,硬是耽搁了近一日时间,于午时,水清一行人终是抵达一香镇。 只听得谷福来喝到“前面就是镇上了,再走不远便是咱们家了。”听到谷福来的喊声,水清、谷韵连忙拉起车帷向外看去,硕大的木质围墙映入眼帘。围墙正中,一丈许高木门,向里敞开着,来往车马、路人络绎不绝,围墙顶挂有一贴牌匾,刻有“一香镇”三个大字。水清不禁感叹“哇,好多人啊。”其实说人多,这一香镇照那皇城差之千里,不过与其大小想当的城镇相比,一香镇来往之人确实算得多数。不过此刻水清的惊叹,也有部分源自于,他出生起至今也未见过这般多地人,今日于他和谷韵来说,算是真正的入世之日。 第41章 一香镇 如其名 山路有镇名一香,大篓山脉其中藏,往来货商歇脚地,亦有山田多民房。 一香镇取名源自镇中布局,整个镇是沿着一条山路所建,南北长二十余里,最宽处仅二百米有余,多半镇中铺子靠山脚而建,田地则是种在周边稍矮些山丘。镇南山路宽大且直,越往北去,越是变得蜿蜒紧窄。若是在高山向下看城镇,南侧似长香,北侧似长香焚烧时散出青烟,故而取名一香镇。镇子虽不算大,可是因占据这大篓山脉南北通行的主要山路,来往之人络绎不觉,商贸货物繁杂多样,不过本地货物多半是山野药材、兽骨、兽皮,若有外来行脚商带来有趣的玩意儿,很快就会被当地人哄抢一空,所以还是有不少外来商户,特地来这一香镇走货,更有好山中打猎之人愿意来此久居。 水清一行人来到位于镇内偏北靠近山丘麦田处,谷福来将马车停稳,唤道“到家了,下车吧,武儿,咱们去帮忙抬人。”说着,便和谷力武跳下车来,一行人先是帮着把张范和张绰抬进屋内安顿好,随后才开始放马归厩,收拾车上行装。待一切整理完毕,谷福来叫水清和谷韵进屋用茶时,水清才来得及好好看看整个院落。围墙是用山石搭建的,整体并不是很高,也就到水清勃颈处而已,院门是上好硬木打造的,也只是和院墙一样高低,从这高矮来看,这墙筑起并非防匪患,而是防那家禽外跑,院内稍微靠近围墙的外圈地面,全部都比别的地方光滑且稍微矮些,水清心想“这一圈是防止家禽蹦出用的吧。” 院中竟然有一个小小的假山,比水清高点有余,水清走近看那假山,又好奇的用手摸了摸,扭头看向谷韵道“师姐,你看,这是假山啊,以前听乾元子师父讲,凡间有钱人家和当官的人家都爱放这假山来装饰庭院,咱们镇上这一路过来也看了不少人家,且不说多是只有草屋没有院落,更不曾见过谁家还能有假山,谷叔他们不愧是富商之家啊。”谷韵打了水清摸那假山的手一下“人家东西,莫要乱摸。”自己也是打量着那假山,啧啧称奇,水清嘟囔道“石头嘛,又摸不坏。”谷韵刚想再教训水清,在屋内为两个小人儿沏茶的马娟秀听到他们的对话,笑盈盈的走了出来“谷韵娃娃,你莫打水清了,我本家虽有些钱财,可是夫君不想多被我本家照顾,我们平日不过也就是养养家禽、种种地、夫君他有空给镇上孩子们教教书,以此换得钱财度日,可谓过得清贫,我们家可不是什么富商之家。来、来、来、快进屋随便坐,先喝口茶。哦,对了,那石头并非假山,只是平时武儿拿来练力气用的玩具,也不知他从哪捡来的。”水清舌桥不下,围着那山石转了一圈又一圈,又和自己身高比了一比,随后双腿蹬地,双手抵住那石头用力推了下。不出所料,石头纹丝不动,他虽知道谷力武力气大,而且女匪口中也说过,谷力武力气大似一阶武者,却还是想不到他平时竟拿这么个东西练力气。 谷力武在家中喝好茶水,蹦跶着出来找水清和谷韵玩,见到水清在推那山石,上前说道:“阿哥,你也在用这山石练力气吗。”水清见谷力武过来,赶紧站直身、拍拍手,将手背到身后,咳嗽一声,清了下嗓子说道“我是看看这山石材质而已,就是看看。对了,你平时是怎么用它练力气的。”谷力武卷起袖子,双臂抵住山石,随着那臂膀青筋暴起,山石竟然被他推动起来,而且还绕着院子走起来,一边推一边看着水清“就是这样推得,每天都要推几圈。”推了两圈之后,谷力武也是有些气喘,接着说道“小武还在想什么时候若能把它举起来了,就把它丢了换个大的,最开始从山脚把它推回来时候,费了好大力气呢,现在就不是那么费力了。”看到谷力武推动那巨石后,水清才知道,刚才就留意到院墙附近低凹的痕迹,并不是那防止家禽跑出的设计,而是谷力武用这山石一圈一圈磨出来的。 这时谷福来在屋内喊道“别在院里玩了,都进屋喝个茶水,等下要用午餐了。”水清和谷力武应声进屋,马娟秀则是带着谷韵直接去灶房生火做饭了。 半个时辰不到,香喷喷的饭菜摆满了饭桌。谷韵向马娟秀要来两个空盘,捡出些许饭菜,走到张范、张绰休养的客房,将饭菜递与他们后,才回到厅堂与众人一起用餐。 张范看着手里香喷喷的饭菜,说道“没想到谷韵小主不仅长得清秀,为人聪慧、仁和,炒出的饭菜也是如此之香。若是以后也能有个这么聪明伶俐的娃,该有多好。”张绰狼吞虎咽的吃着盘中饭菜“范兄,不是我说,以咱兄弟这长相,若是有娃,第一条清秀可能都达不到。”张范听到张绰的自嘲,捧腹大笑“有道理,有道理,不过能聪慧些便好,毕竟咱们的娃,日后也要跟随小主不是,没准还能混些仙缘,若是也能修仙有成,那可真是祖上荣光啊。”张绰已经是吃完饭菜,把空盘放在身旁,看着张范手中还满满的饭盘“范兄你莫不是昨晚没睡好,现在就发梦了,那饭菜你吃是不吃,不吃递与我来。”张范赶紧把手中饭菜往口中扒拉了几下“怎得不吃,小主给做的饭菜,自然细嚼慢咽,哪似你这般。”说着又往嘴中夹一块鱼肉,心道“发梦吗?若是小主们日后有成,我可能真的不是发梦,这拜主之事从报恩也许就变成一人得道、鸡犬升天。要是真有那一天,当得鸡、犬又如何呢。总比这刀口舔血的日子强太多了,以后我的娃也许日子会过得比我好的多吧。”想到此处,还觉得自己的选择太正确了,心中甜美不自觉流露于面,那本是刀疤贯脸的容貌,一笑起来反而有些扭曲。张绰看那张范的表情,心道“完了,完了,范兄真的癔症了,可不管他了,我还是休息了吧。”随即,躺下、翻身不再去看张范,休息了去。 第42章 逛集市 惹祸娃 山中仙娃首入集,万般物件皆惊奇,手滑不慎碎货品,鼓鼓钱囊化做皮。 饭后,收拾好餐盘、桌椅。用餐时听得水清和谷韵很是好奇镇上的玩意儿,谷福来便说要带他们去集市看一看。听得要去集市,谷力武便也是吵嚷起来,非要跟着一起去。可谷福来夫妇在谷力武更小时带他去过几次镇上集市,谷力武总是忍不住摸人家摆摊人的货物,不仅如此,手下没有轻重,总是把摊主货品弄坏,又要道歉又要赔钱,后来索性去市集前都先问好谷力武有什幺想要的,直接镇上买回给他,也是好久没有带他去集市了。那山石就是一次其阿父、阿母去集市采购生活用物时,谷力武自己在家中无聊去山脚推回来的。平时没有对比也就算了,这回见阿父、阿母要带阿哥、阿姐去集市,留他一人在家照看张范、张绰兄弟,谷力武心中自是一万个不愿意,坐到庭院就哭了起来,满地打滚,弄得整个院子尘土飞扬,拉又拉不住。没有办法,最后只好留下马娟秀在家照看伤患,谷福来带着三个小人儿去往集市。 路上谷力武卖力的向水清、谷韵介绍着集市中他知道的几处好玩的地方,还有哪些小吃最是可口,更是少不了介绍外来走货商带来的各种玩意的新奇之处,谷力武虽不善表达,但是仅观其眉飞色舞的表情,就知道集市的热闹、有趣,水清听得是心潮澎湃,只恨不得长双翅膀飞到集市去。 一香镇本就是主要靠往来贸易征得税收,多半个城镇都是商贩,基本上整个一香镇就是一个大的集市,即便谷福来家住的比较偏僻,一刻钟的时间过后,一行人也是到达了集市。 谷福来打开纸扇轻扇,即便现在正值午时,炎热不堪,集市中也是人头攒动、好不热闹。“你们三人跟紧我,莫要走散了,水清娃娃、谷韵娃娃你们帮我看着点小武,莫要让他上手去摸人家货品。”水清点着头,可是眼神和心思早就被那琳琅满目的商物吸引走了,莫说是让他帮忙看着谷力武,此刻的他,怕才是最需要被看管的那一个。谷韵虽要比水清沉稳些许,但是点头应是之际也是眼睛不断观望四周,各种脂粉、首饰、缎匹都是她未曾见过得,所有的一切都吸引着这个来自深山的女娃。 三个小人儿在前面东瞧西望的走着,被各种有趣的玩意儿吸引,全部把那句“不要乱摸”抛之脑后,就连谷韵都是时而上手去拿那好看的发簪往头帘上比上一比,谷福来只得在后面紧紧跟住,摸了摸自己腰间的钱袋子,心说“一个娃娃,且赔不起,今天看来要破财了。”谷福来见前面有一个凉茶摊位,赶紧招呼三个小人儿去喝点凉茶、吃些点心,不然心脏总是随着他们拿起货物悬起,放下货物下落,着实有点受不了。 炎炎夏日,在茶棚中吃着点心、喝着凉茶,好不舒服,正在谷福来惬意品茶之时,就听到谷福来和水清已经开始商量着等下吃好点心,再去看哪几个摊位了,不由得感觉现在的头有平时两个那般的大。 喝过凉茶之后,一行人继续逛着集市,果然不出谷福来所料,该来的还是来了。谷力武从一个卖玩意的摊上拿起一个拨浪鼓,还没晃两下,鼓面就被他给玩出一个破洞,那商家是个老实人,看到那谷力武生的那般强壮,虽还是个孩子,几下就能把鼓面玩破的还是第一次见,可见其力量之大,支支吾吾半天愣是不敢说出一句话,谷福来赶紧走到那摊位前“老板,这个鼓我们买了,多少钱?”那摊位老板见有家人跟随,赶紧伸出五个手指“五文钱,五文钱。”谷福来付了钱,狠狠地瞪了一眼谷福来“要是再弄坏一个玩意儿,这辈子你都不要想我带你来集市了。”话音还未落,就听得左侧摊位“嗒”的一声,原来是谷韵拿起一个胭脂盒子观赏,未能拿稳,整个盒子掉在了地上,胭脂粉末都磕出盒子来。谷韵连忙拾起,向那摊主道歉,这胭脂摊位的摊主是位老婆婆,佝偻着身子,默默接过谷韵递来那损坏的胭脂盒,看了眼谷韵,觉得娃娃长得可爱、清秀,也并未想过多追究,便想将那胭脂盒收回身后货箱,毕竟摔坏的胭脂盒也没法再买了,谷福来见状赶紧伸出纸扇挡住老婆婆的手“这位阿婆,这女娃也是我家孩子,这胭脂我买了,多少钱。”摊主婆婆停下了手上的动作,心想“这儿郎,刚才说那壮如牛的男娃是他孩儿,现在这女娃也是他孩子,生得两个娃娃,竟然长得如此不似,莫不是娶得带娃寡妇?”谷福来疑惑地看着,不知为何那阿婆竟然发起呆来,若是知道那阿婆这般胡思乱想,没准钱都不想给了。“阿婆?阿婆?”谷福来用纸扇在那婆婆面前晃了晃,婆婆回神道“嗷~二十文,不过你这俩娃娃可要看好啊,不然等下打碎贵的东西,可如何是好啊。”谷福来连忙称是,付了钱款,心想“谷韵娃娃这般懂事,她又不是故意的,谁都难免不小心,而且也不贵,我不能怪她。”然后在婆婆手中拿过那打坏的胭脂盒递给了谷韵,“韵儿,还有别的想要的吗。”谷韵接过胭脂盒,脸比那胭脂还要红,知道自己做错了事,连忙道“没了,没了,谢谢谷叔,我等下不乱拿东西了。”谷福来刚伸出手想摸下谷韵的头,安慰她一下,就听得右侧摊位,“啪”的一声脆响,谷福来的手立即停在了半空,心中满是不祥的预感,僵硬的扭过头。只见一个茶盏摔碎在地,没看错的话,还是上好的白花瓷茶盏,“咝~”谷福来吸着凉气,看着那地上的碎茶盏,又看了看那挠着脑袋不知所措的水清,蹲下身捡起了那茶盏,看向那瓷器摊主。摊主是位头戴斗笠的中年的男子,此刻正捏着自己的山羊胡,气鼓鼓的盯着水清看。忽的看到谷福来拾起打碎的茶盏,那摊主也是一愣,摊位都挨得很近,他刚刚才亲眼看到他给两个打坏东西的娃娃付过货款,心中想着“不会吧!这三个‘极品’都是他的娃?”试探着问道“这位儿郎,这个娃娃,不会也是你的孩子吧?”谷福来稳了下那端着茶盏,稍微有点的颤抖的手,深吸一口气,平复了下自己的情绪“哎~是的,您说吧,这茶盏价钱多少。”摊主都有些同情谷福来,伸出两个指头“平时我是卖三两白银,我见你也不容易,算你二两吧。”谷福来几乎是咬着后槽牙说出的“谢谢”,然后付了货款。钱货两讫后,看向那满脸愧疚的水清,心道“仙家弟子,仙家弟子,说不得,说不得,武儿还要靠他呢。”随后把碎茶盏递给水清,用力挤出一丝微笑。他不知道在此刻水清眼里,那充满愤恨的脸上挤出的微笑是显得多么诡异。弄得水清头低到不行,都不敢再去看他。 第43章 少年力 比鬼山 非是不知深浅娃,力比鬼山丝不差,山石玩物举过肩,若要习武战天下。 天色擦黑时,谷福来脸色阴沉的拎着两个布兜走在前面,后面跟着三个垂头丧气的小人儿。待他们进院时,马捐秀正在院内翘首等候,见他们归来,三步并做两步上前去迎“呀,东西没少买啊。”谷福来也不说话,直接把手中两个布兜放在马娟秀手中,又掏出了那干瘪的钱袋在其面前晃了下,随后自顾自的走进客厅,坐在椅子大口的喝着茶水,手中的纸扇都被攥的吱嘎直响。马娟秀不明所以的打开布袋看了一眼,整整两个布袋的东西,能见到完好无损的货物却是没有几个,三个小人儿就站在院子里,你看我,我看你,谁也不说话。 马娟秀走进客厅询问谷福来“这到底怎么回事?”不一刻,就从客厅传来马娟秀的笑声,三个小人儿趴在正门边偷偷往客厅看,就见谷福来的气鼓鼓的坐在椅子上,不断叹气,而马娟秀已经是笑的前仰后合。马娟秀招手示意,让三个小人儿进屋,“不碍事的,下次咱们注意些便好了。”谷福来直接从椅子上跳了起来“下次,还有下次?我这钱袋可是攒了整整三年的零花,我自己平时都是省吃俭用不舍得花,也不是我小气,若说真是买些好的物件回来也行,可全都拿去赔给人家了抵损物件了,我,我这~”马娟秀看着三个恨不得把头扎进地缝里的娃娃,拿过暴跳如雷的谷福来手中钱袋,走进了卧室,再出来时,钱袋已经是鼓鼓的了,随后又将钱袋放在谷福来手上拍了拍,“咱们家还是有些钱财的,若不是你不肯接受我阿父接济,百八十个钱袋我都能拿出来给你,这里是我为别人补衣赚来零花的,补偿给你可好啊。”谷福来翻手将钱袋放入怀里“娘子,我可不是小家子气啊,你也得教训教训他们。我先回屋了。”说着谷福来往里屋走去,感受着怀中钱袋的重量,偷偷地差点笑出声。马娟秀用手在三个小人儿头上,挨个拍了一下“你们三个呀,下次,可要多注意。再来几次,我也拿不出钱了,咱们还要过日子不是。去吧,院子里玩吧。”三个小人儿看着危机似乎被马娟秀化解,纷纷称是,连忙跑到院子里玩耍去了。马娟秀摇头微笑“莫不是我平时给夫君的零花太少了?怎得如此小家子气了。哈哈,看来以后还是不要管他钱财太严,不然弄得男子那点慷慨劲都丢了去。” 自那次之后,三个小人儿谁也不敢提去集市玩的,都是老老实实在家,要么搓玩石头、劈柴、做饭、要么就是在院中冲着那大山石使劲,就这样过了半个月。 半月之后,清晨。谷福来家院内。“水清阿哥加油,那山石动了一点点了,真的动了一点点了,我看到了。”谷福来在院内蹦高鼓掌,水清这半个月来每日清晨在这推石头,今日总算是推动了一丝,擦着头上的汗,喜笑颜开“半个月了,终于推动一丝。”大清早听到院内吵闹声,张范、张绰走出屋来,在院中找了个角落坐下。此刻二人伤势已是好了大半,总在屋中也是烦闷,就想着出来看看热闹。张范见水清在推那山石道“每日清晨都听得你们在院内玩闹,原来是在推这山石。”水清咧嘴一笑“范叔、绰叔,伤势看来已无大碍,再过几日我们是否可以上路。”张范苦笑“说来惭愧,最初绰兄伤的比我重的多,我反而恢复的不如他好,要完全恢复,可能还要再等半月,不然我怕路上再遇匪患,咱们不好应对。”张绰拱手道“还得是多亏了水清小主的医治和谷韵小主的丹药,那药确实神奇,不仅使我恢复奇快,竟还让我内力有所提升,不出意外的话,待我恢复如初时,便是踏入四阶武者之日。” 那丹药当然厉害。就连米老自己都不知道,那赠与谷韵的丹药,并不是凡品,而是那高季国国师炼制的三阶转魂丹,别说是凡人武者,就是修仙之人吃了也能提升一丝修为,不过这丹药的主要作用并不是提升修为,而是起死回生,那三阶转魂丹虽不能真正起到起死回生之效,但是重伤之下救人性命还是没有问题,于凡人而说已是可遇不可求,若是能寻得仙品药材炼制出九品转魂丹,那才是真正的起死回生之仙药,即便魂飞魄散之人都救得回。高季国主多方派人寻找药草,才能让那国师为他炼制一颗三阶丹药转魂丹以备不时之需,若不是护国与米老有旧,一直暗中保护更是对米老所做之事睁一只眼闭一只眼,米老光是这偷丹一事败露,就够高季国国主下百屠令了,那时整个泰仓洲怕是都没有地方好躲。 张绰转而看向那山石“我们在客室,总能听到石头在院内推动的声音,可是力武娃娃所为?”谷力武听到张绰突然提到他,咧嘴一笑,直接推着山石在院内转了一圈。张绰虽是想到那声响可能是谷力武推山石所发,但是亲眼看到还是不禁震惊“这怕就是天生神力了吧,听老人讲,那修罗界有一族,唤作山鬼,那族孩童六七个年岁,便可举起比自身还高大的山石,即便不修武、不修仙,成年后也可徒手打死一阶灵兽。我观力武娃娃,和那山鬼一族的力量天赋可能只差一丝而已。”虽然在旁人看来这绝对是对谷力武的由衷赞赏,但是谷力武偏不这么觉得,“他们六、七岁,就可举起比自身高大山石,武儿再有几月就要八岁,若是不能举起这山石,我岂不是不如他们。”张范打趣道“力武娃娃,你莫要往心里去,你现在力量绝对远超一阶武者,但说要把那山石举起,那和推动绝对不是一个概念的,我虽已三阶,而且自认为力量在三阶中,也处于中上等,但即便未受伤,都不敢说能举起那山石。” 谷力武不愣着脑袋,根本不去理会张范“既然他们能举起来,武儿就可以,即便一丝,也不想差于他们。”谷力武对自己的力量似乎是有着执念一般,很不喜欢自己的力量差于他人。只见他展开双臂,熊抱那山石,随着用力,其手指都嵌入山石之中,脚下石砖支撑不住那重量,被踩得碎裂。谷力武此刻憋红了脸,浑身虬筋暴起。“咝~”张范见状都紧张的站了起来,“力武娃娃,你且小心,莫要伤了自己啊。”张绰连忙起身想去阻拦,心道“不好,可不能因为我二人多言,致使小主兄弟受伤。”水清则是赶紧跑离谷力武身边,再回头看时,谷力武正把那山石举过头顶。张范、张绰、水清三人呆傻在原地。就听谷力武声如洪钟“武儿做到了,武儿不比别人差。”随后“咚”的一声,谷力武把山石扔到地面,给院内青石砸的粉碎,然后整个人躺在地上,费力的喘着大气。水清挥了挥眼前因山石砸地扬起的尘土,见尘土中谷力武躺在地上,以为他用力过猛致使内伤倒地,赶紧跑过去查看,蹲下后才看清谷力武咧着嘴,大口喘气,似是极开心般,对着自己笑着“阿哥,这石头可以不要了,武儿举起来了,明日咱换块大的推着玩。”张范只觉得匪夷所思,看向身旁一样惊呆的张绰“力武娃娃力气怕是并非那女匪所言,大过一阶武者,而是已经大过绝大多数三阶武者了。”张绰又缓缓坐回到院中椅子上“力武娃娃若是修武,一年应该就可赶超你我。”二人对视摇头苦笑。 第44章 披风刀 流水剑 顶冠修仙功法深,儿郎无技入深山,不嫌武者无长路,艺多傍身授武恩。 张绰眼中精芒一闪,缓缓走回屋内,再回来时手上多了一把钢刀一柄配剑,正是他与张范的武器,看着院中两个娃娃,喝到“小武,接刀。”本还在地上躺着的谷力武,听到张绰的话,缓缓起身。张绰掂了下手中钢刀,见他起身便向其丢去,谷力武接过钢刀,观那刀身,背厚刃薄,在晨光中刀刃反射着阳光,略有刺目。谷力武用刀杵地弹身而起,以前只是玩过阿爷给做的木刀,这真刀还是第一次摸到,觉得有趣之余随便挥了两下。看他手下没有准头的样子,水清赶紧闪到一侧,看张绰到底丢刀给谷力武要做什么。 张绰身上伤势并未痊愈,久站不稳,坐回到张范身旁,开口说道:“小武,我这钢刀,本重三十余斤,我每进一阶,便去铁匠处,加精钢十斤,现在已经有五十七斤之重。”谷力武又随便挥了两下,似乎是感觉并没有多沉的样子。张绰早已料到,自己刚刀由谷力武耍来,应是轻而易举“小武,你持我钢刀用最大力气劈那山石看看。”谷力武不知道张绰是何意,但是觉得劈山石可能有趣,于是弓腿举刀,“呀!”的大喝一声,持钢刀向那山石狠狠劈去,只见山石崩裂开一大块,钢刀也是卡入山石之中。谷力武单脚踹着山石,双手用力将钢刀拔出,还往后踉跄了几步,随后又走回到山石边看了看自己的杰作,扭过头瞪着大眼睛看着张绰,似是在等一句夸赞。 张绰嘴角微扬,挑眉看着谷力武,没有直接评价他刚才那一刀,而是说道“武者与普通人的差别有三,一、武技,二、内力,三、气力。小武你天生气力充盈,若是单比力气,我可能都难胜你,可是若要我去持刀劈那山石,我至少可以将刀劈入山石一半,而且收刀自如,还不会像你现在这般手麻~”水清也在旁边认真听着,听张绰说到手麻,仔细看向下谷力武持刀双手,此刻确实有些颤抖,似是方才钢刀与山石碰撞时,回冲之力震得此刻手部发麻。 谷力武听张绰之言,二话不说,又是举起钢刀劈向山石,想看看自己能否做到张绰所说的砍至山石一半。结果并不如人意,如同第一次一般,山石崩裂,这次拔刀更是费力些,因为双手已经被震到颤抖的难以握住刀柄。谷福来单手持刀杵地,目光炯炯,看向张绰“那武儿也要学武技,也要学内力。” 张绰听到谷力武的话,笑容满面,因为他之所以取刀来,让其劈砍山石,又说那么一番话,就是看谷力武天赋极高,忍不住想教些武技于他,想着“若是日后离开小主身侧,他们至少有自保之力。”此刻谷力武的话就是张绰想要“哈哈,正有此意,我观你天赋极高,虽然你与小主都有那天赐机缘,不日便要去雪云山学艺。但是艺多不压身,我这披风刀法,主打刚猛,更是对气力要求极大,对你再适合不过。而且我听说修仙者真正入门最少要顶冠之年,你这还有五年才可真正入门,这五年间先修武者,自保其身,外护他人,岂不美哉。不过我这刀法出自小门小派,并非什么高阶武技,而且所配合学习的内功刚体劲,虽然是内力、气力兼顾,但却是大多数武者在用的常见内功,你不要嫌弃才是。”谷力武眼笑眉舒“当然不嫌弃啊,绰叔能教我,那真是太好不过。武儿要学。”张范在其身侧则是满面茫然“绰弟,你这是要收徒?”张绰摇了摇手“非也,小主兄弟,对我武学感兴趣,我略作指点有何不可?”张范低头沉思,看了看手中张绰给他取来的配剑,随后眼露精芒看向张绰“那若是小主想学我武技,我指点一些,岂不是更加理所应当?”张绰闻言拍了下张范肩膀笑道“兄弟,你才明白我为何取你配剑啊,哈哈哈。” 水清本就对那张绰说的武学升起浓厚兴趣,又听得二人此刻对话,连忙拱手“望二位叔叔不吝赐教。”张范、张绰赶紧拱手回礼“小主,莫要说赐教,您愿意学我们这粗浅武技,是我们的福分。”张绰接着说道“我的武技刚猛,正适合小武,而范兄的流水剑刁钻诡行,您又如此聪慧多谋,是再适合你不过了。”张范浅笑、拱手“我和绰弟所学内功均是刚体劲,等下便将内功抄本赠与小主和小武,我之剑法虽也非名门流传,却是江湖中有名多变的剑法,主要靠的刁钻、出其不意,咱们没有那开山裂石的威力,但是同样可以一招制敌。”说罢,起身,将配剑横于胸前,刚剑出窍,寒光乍现。只见张范右手持剑,挽了一个剑花,随后将剑藏于身后,忽的躬身前探,刚剑于身后脱手而出,直奔那山石而去,只听得“呲”的一声,剑身没柄而入,剑尖在山石另一侧探出,给山石整个贯穿,这一手像极了那飞出匕首直取老五山匪脖颈那一招。谷力武和水清见到这一招不仅华丽而且威力惊人,蹦高拍手叫好,张范面色转瞬苍白,明显这一招对现在的他来说很是吃力,不过为了给小主展示自己的武技,也是毫无保留。 张绰连忙起身去扶张范“你这身体还没康复,就运功用这招,你可真是~”张范随着张绰坐回原处,挥手打断他的话“不妨事。”随后看向水清“小主,张范献丑了。我之剑法可还入得您法眼。”水清虽是见过那移山填海功法之人,但是这眼前这一幕,还是让他叫好不已,并且想到自己马上也可以去学习,更是兴奋难耐,“范叔,武学高深,不愧是三阶武者,水清愿向您学习,就凭刚才那一招,那日山中遇匪,若不是他们奸计在先,那几个毛贼不可能活得片刻。若是习得此招,水清也能保护自己,保护师姐了。”谷力武在一旁撅着嘴,用手指捅了捅水清,水清立马反应过来,接着说道“还有小武。”谷力武咧嘴大笑“习武之后,小武也可保护阿哥、阿姐。” 随着院内越来越热闹,引得谷福来夫妇和谷韵皆来观看,正是看到两个镖客在指点两个娃娃武技招式,刀、剑在两个小人儿手中时而上、时而向下、时而前冲劈砍、时而跃起挑刺,虽然看着生疏,却也是有模有样。谷福来展开折扇轻扇“我儿亦是可造之才啊。”马娟秀浅笑拍了下谷福来“对、对、对,就你儿是可造之才,我看水清娃娃耍的剑花,不比咱武儿那劈砍看着娴熟许多?”谷福来挑眉笑道“水清娃娃自是没得说,不过吾儿表现,出乎我意料罢了。”马娟秀牵着谷韵的手“是、是,您说的都对,时辰不早,我们去灶房做饭啦。”随后便牵着谷韵向灶房走去。 谷福来走到院中与张范、张绰并排而坐,“二位兄台,不吝授武,在下感紧不尽啊。”张范闻言拱手“谷兄有礼,多日于您家中叨扰,我们只是做些能做的,本该如此。说来还有一事想请谷兄帮忙。”谷力武拱手“范兄请讲,谷某必将尽力而为。”张范大笑道“我们欲传内功功法于令郎与小主,需要纸墨笔砚作一份功法抄本,可否求您一份墨宝?”谷福来收起纸扇,喜上眉梢,拱手道:“二位侵囊授武,谷某代犬子谢过,我这就去书房取纸墨纸墨笔砚。”说罢便三步并作两步往屋内走去。 第45章 入一阶 试武学 一香为时试比武,刀来剑去展路数,各有所长伯仲间,剑锋阔刀愈纯熟。 时光荏苒,又是半月之后,辰时,谷福来家庭院。谷福来夫妇与谷韵坐在庭院阴凉角落处目不转睛的看向院内,张范、张绰分立院落南北,水清持木剑于身后挺身站立,谷福来双手持木刀于身前弓步而立。 张范扬声道“半月时间,虽是不多,但小主与小武聪慧、用功,武技娴熟、气力大涨、更是可以初步调动内力与武技进行配合,已然达到一阶武者实力,明日我们便要北去,于此之际,决定检验下这半月成果,一炷香时间为限,只为检验自身实力,不论输赢,你们可尽力应战,若是真有危机,我和绰弟会出手阻拦。你们可都清楚了?”水清和谷力武应声称是。 张绰取出提前准备好的香炉,用火折点燃一炷青香,喝到“比武!开始!” 随着张绰话落,水清、谷力武均是摆好架势向对方移动,就在双方进入攻击范围时,水清怀内黑鸣经过这一月磨合已是心灵共通,感受到水清的紧张与战意,竟然在水清未召唤下自行从其怀内探出头来,三只眼睛幽芒闪烁盯向谷福来,吐芯之声莎莎作响。谷福来虽然已经是不那么怕蛇了,可见黑鸣突然出现,还盯着自己吐芯子,还是不由得胆寒,刀都丢到了地上,连滚带爬的往屋内跑去。谷福来见状也是从座位弹起,以为黑鸣要伤谷福来,就在他想要跑上前时,张范、张绰已经闪身到水清身前。水清不好意思的挠挠头“我没让黑鸣出来啊,可能是因为他感觉到我的心境变化,怕有人对我不利,自行出来保护的。”张范、张绰知道水清所说定是真的,若是水清招出黑鸣进攻,虽然黑鸣仅是一阶灵兽,但其速度极快,方才的距离若是黑鸣有意进攻,铁定是来不及救援的。 张范蹲下身“小主,你还是让黑鸣去谷韵小主处等候吧,距离远些,也好给我们个反应的时间。我怕等下万一打斗起来,虽不是你召唤,黑鸣若是护主做出应激反应,你们这距离太近了,我俩根本来不及阻止,怕要误伤了小武,虽然知你能解黑鸣之毒,那也不太好是也不是?” 水清深以为是,心中与黑鸣交流一番,让其去往谷韵处。黑鸣从水清怀中跳出,爬至谷韵手臂。水清大喊“师姐,你帮我看好小黑啊,他若是要冲过来,你就拽他尾巴。”谷韵被他这番话逗笑“我可不敢拽灵兽尾巴。”嘴上虽是这样说,心里却是不怕黑鸣的,她知道黑鸣与水清心灵相通,永远不会伤自己,伸手去抚着蛇头,黑鸣似是很享受般,闭起了眼睛。 谷福来见虚惊一场,坐回到椅子上,心有余悸的看着谷韵手臂上的黑鸣。张绰伸手招呼趴在门边往院中看的谷福来“小武,来,黑鸣不在小主处了,你莫怕,来比武继续。”谷力武一边走一边看向谷韵手臂上的黑鸣,捡起地上木刀,走到水清身侧耳语道“阿哥,它不会突然过来了吧。”水清也悄咪咪的回他“放心吧,在我师姐那睡着啦。”谷福来大手抚着自己胸口“哦、哦,那就好,可吓死我了。”张绰拔掉原来的香,重新点燃了一支,咳嗽了一声道“咳~都回到自己位置,比试开始。” 随着张绰的话,水清、谷力武又拉开架势,准备比拼。水清率先进攻,一手剑花上挑虚晃,翻身向前,木剑直取谷福来小腿。谷福来急撤左腿转身劈刀,水清见招式被破,连忙闪身躲开谷福来的反击,可是披风刀法威猛连贯,谷福来趁水清闪躲之际,连续转身劈刀,逐次劈来,力量越来越大。水清见其势不可挡,直接一个后空翻,将距离拉大,这才让谷福来断了招式,水清才刚刚落地,就见谷福来腾空而起,劈刀而至,水清站立未稳,连忙举木剑格挡。就在木刀、木剑接触瞬间,水清自知力量远远不及谷力武,立刻改挡为引,用剑做缓,将木刀下落路径带偏,随后急速左侧闪身,趁着谷福来力量被卸踉跄之际,剑指谷福来腰间。谷福来见超拆招,一个下叉木剑从头顶划过,水清改刺做劈,向谷福来头顶劈去,谷福来举刀挡住木剑落势,硬是顶着那下落的木剑,站起身来,水清力量不及,连忙弹身后撤,气喘吁吁。此刻观战五人皆是拍手叫好。 趁着水清气喘,谷力武快步向前,蹲身扫腿,逼得水清原地跳起,随后劈刀而至,水清在空中无法闪避只得横剑胸前,刀剑相碰,发出“咚”的一声,水清被击飞倒地,木剑都被砍得断裂。谷福来见水清倒地,也不再上前,连忙道“阿哥,没事吧。”水清挣扎起身“吐了口嘴中尘土,没事!继续。”然后把断裂木剑彻底折断成两截,一手持一半,右手剑尖部分在手中挽了个剑花,随后藏于身后,左手持剩下短剑,直奔谷力武。谷力武摆好应战架势,只见冲向自己的水清突然向前翻滚,身后剑尖激射而出,直奔面门,连忙举刀横挡,可是水清已逼近身前伸出剩下半截断剑刺来,谷力武改单手持刀,左手直接抓住那刺向自己小腹的半截断剑,木剑不堪谷力武的握力,直接被捏的断折,谷力武趁此之际,挥刀下坎。水清这次突袭本以为万无一失,未曾想,竟被谷力武全部化解,只好下意识松开握住持剑之手,手指化剑,运用起了米老书中所教点穴功夫,剑指直取谷力武喉下死穴。说时迟那时快,张范一把拿住水清做剑指的手,张绰抬手抵住谷力武持刀下劈的手腕。张范喊道“比试结束,平局。”此刻再看香炉,正好那支青香焚烧完毕。 两个小人儿掸了掸身上的土,相视一笑。张范点评道“若是真刀真剑比拼,那断剑之后发生便不作数,水清小主已败。可是当场事当场断,刚才小主那剑指快于落刀,若是不阻拦,小武已败,所以此局做平。”院边三人,不住地鼓掌、叫好。谷福来眼含泪花“今日观我儿勇武,似已看到其日后成就。”马娟秀也是激动地热泪盈眶,观此一试,日后谷力武出门在外,她也是能放心不少。谷韵则是带着黑鸣跑到水清身侧,为他擦着汗水,刚想也递与谷力武一块布巾擦汗,再看谷力武时已经因惧怕黑鸣,跑回屋内扒着门框只露出半个脑袋,偷摸看向院中。谷力武此刻动作与刚才的勇武形成的巨大反差,使得在场之人无不彭怀大笑。见众人被自己逗笑,屋内谷力武也是挠着脑袋,嘿嘿傻笑起来。 第46章 铁匠铺 锻兵刃 挑筋腕骨手中刀,腰间藏剑似柳绕,八十斤重精钢刃,铁匠铺里炉火烧。 用过午膳。张范说,想带着水清几人去集市铁匠铺挑几把趁手的兵器,问谷福来要不要同去,谷福来闻言摸了摸胸口钱袋,微微摇头,“范兄你们去吧,我身体不适,我先回屋休息了。”张范见他如此慌张,不明所以,便叫上三个小人儿,往那集市去。 三个小人儿还是长记性的,这次真是什么都不敢碰,到了铁匠铺让他们挑选武器,都不愿伸手去拿,张范看三人投鼠忌器的样子,从怀中掏出两定十两白银“莫说这武器铺东西你们碰不坏,就是碰坏了。我也赔得起,随便挑。”那铁匠看到两个银定子,眼睛都直了。要知道买一把上好精铁打造的钢刀也不过一两便足够了,这还要是在铁匠铺自己出料子的前提下,而精钢那种武器,这么个小铁匠铺,总共也就那么几把,张范手中白银都够快够把整个铁匠铺给盘下来了。看着几个娃娃挑来拣去,似是没有一样兵器能看得上眼,那铁匠可是有点着急了,随手拿出二十两白银的大客户,在这么个小镇里,一个月都不一定能碰到一回,铁匠用毛巾擦着额头汗渍,搓着那满是老茧的双手“客官,我这还有上好精钢几十斤,您想要什么武器,我现打都可啊。” 谷韵听说还可以现打,便拾来一块木炭,在地上画出米老那挑筋刀的样式“老板,那您看这种小刀可以打吗。”铁匠蹲到地上看了眼那图案样式“挑筋刀?当然打得,这般大小的给我一个时辰足矣,可有特殊交代?”谷韵见铁匠识图竟然直接叫出刀的名字,也是略有惊讶,可见他也是打造经验丰富、见多识广,便没有再多交代。水清和谷福来也学着谷韵的样子,在地上用木炭画出自己想要兵器的图案。水清所画是三尺长剑,交代剑身越薄越好,最好能回过一圈剑尖打到剑柄,铁匠闻言“腰中剑!”水情疑惑道“什么是腰中剑?”张范为其解释道:“你刚才所描述给铁匠的样子就是腰中剑,平日藏剑于腰间,作为突袭的武器来讲仅次于飞镖,且又能发挥长剑威能。若不是我用这长剑已是习惯了,改用腰中剑更能发挥流水剑的威力,才学武技半月有余,小主竟然就能为武技配最合适兵器,张范刮目相看。”铁匠听得张范这么一个武者,竟然叫水清小主,不由得多看了水清两眼,似是想看看其到底有何与众不同,因为平常护卫叫雇主都是少爷称呼,能用小主称呼的,无外乎世奴,心道“这孩子祖上定是本事极大之人,竟能收到世奴。这武器我可得好好打,没准得到赏识,还能从他家族手里接到大买卖。”可铁匠不知道的是自己算盘打的噼啪响,却是一个没算对。水清其实就是一个简单的孩子,没有大能祖辈,更没得家族,此次前来应该就是最大的买卖了。 谷力武也在地上画出一把钢刀模样,整个样式和张绰的钢刀如出一辙。铁匠看了谷力武的兵器图案“这位小兄弟,你画这样式,我刚刚给你看过的兵器里就有啊,我这店里精钢打造的钢刀,和这个一模一样,一两白银一把,等下直接买去就好了啊。”谷力武拍拍手上的炭灰,咧开大嘴笑道“铁老板,太轻了,你那钢刀实在太轻。”铁匠闻言又仔细打量了下谷力武,确实生的强壮,但是那自己钢刀都是为成年武者打造的,他即便身高体壮,也明显是个娃娃,略有质疑“小兄弟,我那钢刀可是近二十斤精钢打造啊。还轻嘛?”谷力武取来老板说的那钢刀,双手各把钢刀两端,微微用力,只见刀身竟然弯折起来,要知道,那不是剑,而是阔背钢刀,平时就是烫红捶打过,要变形也不是他这般轻易,老板舌桥不下“好了、好了。莫要掰了,我懂了。那你要多少斤两的,刀背宽几许,刀刃薄几何?”这问题算是把谷力武问住了,呆呆的用手比划了几下,却是说不出个所以然,张范见他为难的样子替他说道“老板,刚才你不是说你这还是有几十斤精钢?确切多少?”老板回到“八十余斤,打造那挑筋刀和腰中剑后,还能凑个八十差不多。”张范闻言“那就请您用剩下那八十斤精钢按地上所画样式,打造一柄钢刀,具体比例全凭您自己掌握,刀刃不求吹毛断发,但求耐用不卷刃即可。”铁匠震惊之余也有窃喜,毕竟用的精钢越多,越是能卖上价格“你可说好了,八十斤的钢刀,打出来,你们舞不动可不怪我,即便舞不动,也不得赖账,必须买走。不行,我还是觉得不妥,不然咱们立个字据?”张范见其想挣钱又怕赖的样子十分好笑,问道“你且说来,共需多少银两。”铁匠掰着手指,像模像样的算了一会儿“共需十两白银,当然了你可不要觉得贵啊,那八十斤精钢和二十斤打造可不一样,我要费上不少力气呢,这我还是相当于把那挑筋刀白送与你一般,虽然那二十余斤的钢刀只卖一两白银,但是~”张范根本不想听他继续啰嗦,直接十两白银丢给他,老板见飞来的银锭,连忙接过,咬了一口,又擦了擦揣进怀中,心道“阔绰,阔绰,竟都不谈定金,尾款之事。”张范见其收了白银,问道“半日可否打好?”铁匠收了白银便不再着急,即便水清有可能是个家族少爷,也不怕自己手艺好,他们日后不来,琢磨着慢慢打造便是,而且家中还有人等候,挥挥手“三日,那八十斤钢材,我光捶打就要累的半死,半日绝无可能。” 张范在多处铁匠铺买过兵器,要说一日还能信得,这铁匠老板说三日,明显就是收了钱还想偷懒。张范也不啰嗦,抽出配剑直斩向墙角一棍状钢材,钢材应声断成两截,厉声道“本想缓你至一日,见你如此不老实,限你半日打好,不然有如此棍。”谷韵见这剑拔弩张的架势,虽然订好明日启程,但是人家若真的需要三日才可打好,这不是明摆着仗势欺人,刚要上前劝阻,却被水清拦下,就听水清耳语道“师姐,咱们未经许多世面,范叔为人仗义、正直,不似仗武欺人之辈,静观其变。”谷韵听得水清所说,便静静看着事态发展。那铁匠瞥了一眼那断掉的钢材,心道“同种材质,应声劈断,这武者内力强悍,已可外放至剑身。最少三阶!”连忙陪着笑脸道:“您看看、您看看,万事在一个商量,何必动怒呢。一日怎样,半日,您就是真的宰了我,我也捶打不动那钢材啊。”谷力武忽然举起大手,把众人眼光吸引了过去,“铁老板,您去做阿哥、阿姐兵器,我先来帮你捶打那八十斤精钢如何。”铁匠一看顾客竟然主动帮自己忙,自然乐不可支“那当然好啊,小伙子,我就看你壮实,定然能干,不过价格不能变啊。还是十两。”张范收剑入鞘“可行,赶紧开始吧。”见状水清耳语谷韵“你看到了吧,是那老板想偷懒,咱们还是要信范叔的。”这半个月与张范学剑,水清比谷韵更了解张范为人。谷韵点头,深以为是。 第47章 得兵刃 巧求医 兵刃护身医者心,巧遇伤患急寻医,不问诊金几何许,只道速救莫误君。 一个时辰后,铁匠铺内“小兄弟,小兄弟,不用使那么大力气敲打,你那火星都飞我嘴里了。” 两个时辰后“可以了,可以了,我自己来吧。那两把武器我已打好,剩下的我自己来就好。你这捶打的我铺子都要跟着晃了。” 三个时辰后“小兄弟,最后定型关头了,需要小锤定型,真的不用你了,太谢谢了,饶过那块钢材、也饶过我吧。” 四个时辰后,天色已经黑透了,镇中其他商户都已收摊归家,只有铁匠铺依旧灯火通明。铁匠赤裸着上身,身上布满常年火花迸溅留下的伤疤,不断地擦着额头汗水,笑盈盈的把三把武器放在展板上,“三位,请过目吧。”谷韵先是拿起挑筋刀,在空中比划了一下,就连重量都和米老那一把相差不多,很是顺手,谢过铁匠后,将挑筋刀插在腰间。水清紧随其后,拿起那腰中剑,轻轻一抖,剑身如柳条般柔软,剑锋却是可断吹发,用指剑轻拭了下剑身,说道“真是好剑,铁匠阿叔好手艺。”铁匠虽然是做生意的,但是还是最想听顾客夸赞自己的手艺,此刻心里美滋滋的,便好心提醒道“剑过于锋利,却也易损,若非可以做到内力保护剑身,切莫用剑刃直接与其他兵器硬碰,否则卷刃在所难免。而且你还需要自行缝制一条皮带,包裹剑身,不然藏于腰间,不慎可能伤到自身。”水清牢记其言,拱手称谢。最后就是谷力武了,看他一把抓起那钢刀,刚要挥舞两下试试手感,却被铁匠及时制止“小兄弟,你帮我不少忙,我太谢谢你了,你最后再帮我一个忙。求你出去试好吗,我这小店可禁不住您这大刀挥舞。稍有不慎,我明天就得找人重新修缮,我挣点钱,也不容易啊。”谷力武闻言,应声称是,三两步跑到店外,迫不及待的耍起披风刀法,披风刀法在八十斤钢刀加持下,威力更甚,卷得尘土飞扬,更有猎猎风声发出。铁匠在店内擦着汗,心道“这要是在屋里耍两下,我这一天白干了。” 三个小人儿都拿到了自己心仪的兵器,均是对铁匠拱手称谢,张范见三人喜笑颜开的样子,也是对铁匠的工艺满意万分,拱手相拜的同时,又丢去一两银子与他“老板,拿去吃酒。”铁匠接过白银,擦着炭火烤红的脸颊,嘿嘿笑着“阔绰,阔绰,谢谢您嘞,有需要随时找我。别的地方不敢说,咱们镇我打铁最棒。” 四人称谢后,便开始往回走去。天色不早,晚餐还没用过,谷力武卖了一下午力气,肚子最先叫了起来,随后只听得四人肚子好似在池塘边听那蛙叫一般,此起彼伏的叫了起来,惹得四人互视,捧腹大笑。 行至一半路程,忽然听得身后有人喊叫,均是回头望去,竟是那铁匠,不知为何竟然追了上来。四人站定不动,等他过来,看到底何事寻来。只见铁匠连嘘带喘跑到四人身前,对谷韵说道“啊~可算追上了,我方才打造时就想问得,后来过于专注被我忘在脑后,女娃娃,我有一事想要问你。”谷韵欠身“你且缓口气,慢慢说,我知无不答。”铁匠喘着粗气道“女娃娃,你既然让我打造挑筋刀,想必定会用它,而会用到挑筋刀的多半是会接筋续骨的神医。莫不是说你小小年纪已有那般本事?”谷韵虽不晓得他具体有何事,但可以肯定的是,他不会仅是过来确定自己是否会用这挑筋刀的,既然有所问,必有所求“挑筋刀我是会用的,接筋续骨术也是略知一二,您可是有什么需要帮忙之处?”那铁匠听到谷韵的回答眼冒精芒,直接跪倒在地,只听那铁匠道:“即便只是略知一二,也求您帮帮我吧。”。四人赶紧将其搀起,不解的看向铁匠,张范扶住铁匠肩膀“今日观你锻铁有力,手脚灵活,不似有伤在身啊,为何找我们求医?而且即便有旧伤,这镇上医馆也有四五家之多,为何不去寻他们救治?”铁匠无奈摇头“并非我有伤在身,而是我那小徒弟。前几日,要他帮我搬铁材,那小子不慎滑倒,三四十斤的铁材直接砸在了他右臂之上,当时人就疼的晕了过去。我发现他被砸伤,连忙关了铺子,带他去镇上寻医,所有医馆都去过了,答案是一样的,右臂保不住了。我那徒弟自小便跟着我,连书都没读过一日,只会些打铁技巧,若是要断他一臂,这孩子,这一生就废了。后来我想的是,即便废了,我养他一辈子就是,可是这孩子也是倔得很,说是要断臂,就去自尽。”谷韵连忙道“那他现在人呢?”铁匠北侧遥指“在我家中静养,本来我也是不报太大希望了,可是今天遇到了你,女娃娃,既然你涉猎接筋续骨术,我腆着老脸求您尽力施救,就算最后那右臂保不住,也是我那苦命徒弟命中之劫,若是能医得好,这兵器钱我尽数归还,我家中还有些许积蓄,我愿全部赠与你。”不等他说完,水清拉着那铁匠的手,就往北走。铁匠被他这一举动弄得满脸疑惑“娃娃,你拽我作甚啊。”水清一边拽着他走一边道“你不是说你那徒弟都已伤了几日了,还不赶紧去医治还在这作甚?还有,告诉你,接筋续骨我也会啊,我和师姐一起帮你徒弟医治,我还不信治不好他。”铁匠闻言大喜“小兄弟此言当真?”水清扭回头看向铁匠“当真、很真,快走吧,越早医治,成功机会便越高。”铁匠闻言大喜过望,连忙前面引路,四人在后紧紧跟随。 在与谷福来家相隔并不是很远的一处茅草房前,铁匠停住了脚步,此刻茅草屋内亮着烛光,还有菜饭味道飘出。铁匠带着一行人,进得屋内,见一少年坐在茶水间桌前,大概十几个年岁,青衣束带,脸色灰黄,头上扎了一个高束单辫,右臂被布条吊着夹板挂在胸前,整个人都要比水清壮上一圈,却是照谷力武体格差得多些。见到铁匠进屋,那少年从椅子上站起“师父,饭热好了。”忽的看到其身后四人“师父,这几位是?”铁匠喜气盈盈道“四两,这是为师给你找的救星啊,你的胳膊可能治得好了。快来打招呼。”那名唤四两的少年闻言连忙上前,打量与师父同来的四人,虽然张范一身武者装扮,但观其他三人似是还不如自己年岁大,自然而然的认为师父请来的救星只能是张范,故而单手拜向张范“求医师为我救治。”张范笑而不答,铁匠连忙上前介绍道“这女娃娃,还有这位小娃娃才是医者。”四两大惑不解,心道“这俩人这般小,怎能会医我这重伤?”水清和古韵则是已经开始围着他的胳膊看了。谷韵对四两道“你来床边躺下,拆开夹板,我们需要看下伤处。”铁匠连忙牵着四两的左臂将他带到床边躺下,小心翼翼伸手想替他拆下夹板,只是刚刚碰到夹板,还未碰到四两的胳膊,四两已是疼的汗流满面。水清紧忙跟着来到床前对铁匠道“你且交给我吧,这样直接拆开,怕是要痛死。”说着从腰间取出银针布包,扭头很不满意的对铁匠道“对了,什么叫这位小娃娃,我叫水清,水至清则无鱼的水清。” 第48章 开皮肉 巧换骨 有换骨术载于书,不道骨碎无医途,慧脑巧手施医术,救人一命造浮屠。 只见水清手持银针封住四两右臂痛觉大穴,缓缓帮其解开吊绳和夹板,虽然封穴可以止痛,但是碎骨之痛犹如钻心,并不能完全避免,四两还是咬的牙齿嘎嘎直响,谷韵怕其咬到舌头连忙让铁匠找来一块布巾给四两叼住,这不打开看不知道,整个右臂全部肿胀,充血极其严重,想要摸骨外接是不可能了,肯定要切开血肉,重新将筋骨拼接。那种疼痛即便封住痛穴,也非常人能忍“铁匠大叔,还得劳烦您去趟镇上医馆,买些山麻果,若是没有,便买些长安叶,让四两睡下也好。”铁匠听话就要往外走,张范将其拦住“你留在这帮忙,我去买来,速度会快些。”说罢张范急奔而去,铁匠还在从怀里给他掏药钱,都没来得及说给他,人就不见了踪影。谷韵见铁匠愣在原地“铁匠大叔,那劳烦您帮我拿些针线、布巾,还需要一盆清水。”铁匠连忙称是,去取谷韵所需之物,只剩下谷力武一人握着巨刀站在茶水间,看着桌子上饭菜发呆。 不一刻,东西便准备齐全,张范也寻到药材赶了回来,喂四两吃下两粒山麻果,谷韵取出挑筋刀在油灯上烤了一下,对四两说道“接筋续骨外接我确定可以掌握,但是开肉接骨,我虽然保证可以做到和医术所讲一模一样,但是毕竟第一次做,成功性不敢保证,你可想好了?”四两咬着牙“来吧,最坏不过现在了。请您尽力即可。”谷韵点点头,给水清眼神示意,水清心领神会,又是几根银针下去,封住四两右手血脉,举起油灯帮谷韵照亮。余下三人皆是在一侧随时等候吩咐,以便应对不测。 随着挑筋刀切开四两手臂,大量淤血流出,好在封住血脉,不至失血过多。谷韵切皮、开肉、观骨,眉头紧锁“碎的太严重了,很难直接拼合,即便直接拼合成型,若是不固定好,稍微一动,手臂又会变形,功亏一篑。”水清也是皱着眉头,脑子里飞快的寻找所学知识,想要找到应对之策,忽的想到那被张范砍断的钢材圆棍,水清左手拍打自己大腿“换骨!”谷韵被其一语点醒“对,还可换骨,观四两哥年岁,骨骼虽未完全成型,但按他现在体型,我们可估量稍微一些余量,即便日后骨骼生长,也不至其双臂长短相差太多。可是换骨材质如何寻得?”那铁匠在一旁听得真切,激动着说道“用我的手臂吧,二位若是真有把握,我愿把我手臂之骨换给我徒。”未待水清否决,四两扭动的身子似要坐起:“万万不可,那我还不如死了算了。”水清见状喊道“小武按住他。”谷力武正是无聊发呆,忽的听得水清指令,直接一把将四两按回床上,水清看着四两说道:“你这师父确是对你用心至深,但是我也不会伤一救一。你且放心躺好,莫要乱动。”随后扭头对那铁匠说“您可是说过,您是这镇上最好铁匠?”铁匠不明所以,但还是自信的点了点头。水清寻来一木炭,在地上画了两个样式“这样式你可打得?”这两个样式,正是小臂和手肘图样。铁匠蹲下仔细端摩,随后是斩钉截铁道“打得!”水清又到“一个时辰可打得?”铁匠咬牙看着自己那躺在床上,手臂皮肉掀开的徒弟“半个时辰,给我半个时辰,我便打得!”随后又皱眉道“可是精钢全部给你们打做武器了。”水清咧嘴笑道“既然打的,就快去打来吧,钢材还是有得,你忘了范叔示威斩断的棍状钢材吗,就在你铁匠铺角落里,分量应该不少反多。”铁匠闻言,恍然大悟“对的,对的,还有那钢棍。我这便去打来,你们稍后。”说罢扭头就向铁匠铺跑去,水清连忙对谷力武说到“小武,你跟上他,给他帮手,速度也好再快些。不然这血肉敞开时间久了,怕会感染,还有告诉铁匠阿叔,钢材中杂质尽量全部剔除。”谷力武应声称是,松了按住四两的大手,提起自己的钢刀就往铁匠铺跑。 半个时辰,连路程的时间都算在内,半个时辰二人就拿着打好的钢制臂骨和肘骨回到了茅草屋,水清见二人归来连忙接过钢骨,打量一番,只见其光滑、圆润,两块拼接处完好契合“铁匠大叔,果真好手艺。”说罢,用油灯又将骨骼烤了一遍,凉透后递给了谷韵。随着谷韵施展接筋续骨之术,事先准备好的清水盆已变成血红色,取出的骨渣铺满盆地。 为了不干扰谷韵接骨,铁匠、张范、谷力武都被水清赶回茶水间等候。半个时辰过后,时间来到子时。铁匠正焦急的在屋内转圈,里屋门被缓缓拉开,水清三人走出屋来,铁匠急忙上前询问状况,张范、谷力武也是从座椅上起身围到四两身边旁观。水清挥挥手挡开众人,自去寻了把椅子坐下,掏出怀里的石头搓玩起来,也不回话。铁匠见三人都不说话,四两那胳膊还似来时那般夹板吊在脖颈,急的一头汗“倒是说话啊,成功没有。”谷韵拉着四两的左手“四两哥,你给铁匠阿叔说说你现在的感受。”四两虽是因失血面色惨白,却是笑容满面“师父,我的手有知觉了。二位神医说,一月后,我便可恢复如初。”说着右手手指还轻微的动了两下,示意现在自己好的很。铁匠闻言老泪纵横,他一生未娶,早就把这徒儿当亲身儿子一般看待。此刻见其断臂续接,似是看到自己孩子昏暗的前途,突然一道光芒照进,心中宽慰无比。直接就要跪倒在地,这次不用水清吩咐,一旁的谷力武一把便将其搀起,嘟囔着道“铁匠阿叔,你别跪了。我要饿死了,咱们先吃饭好吗?”闻言,众人笑作一团。铁匠紧忙道“快,都坐、都坐,我去热菜烧酒。”谷韵拦住了他“您也坐吧,打了一天的铁。还一直担惊受怕。我去热菜。”铁匠不愣着脑袋“这怎么使得,您是恩人啊!”谷力武根本不给他说完的机会,一把将其按在椅子上“阿姐说你坐,你坐便是了。”铁匠泪水不听话的又流了出来“你们这叫我~这叫我~怎得感谢啊。我这~我这~” 第49章 长生牌 车内嬉 不图恩报善行医,连夜驱车北驰去,车内嬉笑游山水,三娃尽显孩童气。 “饭菜热好了,快吃吧。”谷韵端来了饭菜,摆在饭桌上。铁匠从里屋拿出一坛酒,说着无数感激的话,表示不醉不归。水清几人则以明日要启程为由,都喝的很少。最后只有铁匠一人饮得畅快,不久便喝多了,还不忘把锻造武器的钱塞给张范,更是从一个木箱中翻出十几两白银,非要让水清和谷韵收下,水清拗不过他,只好揣入怀中。最后一行人临走前,把喝多昏睡的铁匠送回里屋休息,水清偷偷把铁匠送的银两塞回到他的枕头下面。一行人走时已经是到了丑事,四两还想留众人住宿,张范却道:“我们住的很近的,你还需要养伤,回去好好休息。早日康复就是对我们这俩小神医最大的报答。”最后四两跪在茅草屋前目送四人离去。水清回头挥手“快起来,回去休息,若是有缘再见,到时没准还要请你帮我打兵器呢。”四两缓缓起身,看了看自己的右手,笑中带泪“我手臂竟然保住了,以后还能打铁,谢苍天恩德,谢神医恩德。” 第二日清晨,铁匠宿醉根本无法醒来,四两则是早早起床,跑到谷福来院门前,等着送恩人一程。等了一个时辰,不见众人,疑惑自己是否找错门户,敲打起院门。 谷福来手持折扇慢步徐来,为他打开院门“你是四两吧!”四两点着头,不断踮脚向屋内望去“谷阿叔,水清神医和谷韵神医他们,说是今早出远门,我特来相送。”说着从背后掏出一个布包“我这还有些东西相送。”谷福来把他左手递出的布包推了回去“你来晚了,他们昨晚回来收拾东西后,便出发了。”用水清的话说就是“炎炎夏日,夜晚赶路也非差事。而且不想明日万一铁匠师徒来送,还要许多客套。”这时马娟秀从屋内走出,眼圈都红肿起来,看来昨晚临别,不舍其儿,定是哭了一宿,招呼着谷福来道“这娃娃是昨夜他们提到的四两吧,快让进屋来坐坐。”四两听众人已出发,用力的攥了攥手中布包,躬身一拜“既然恩人已经出发,四两不便多扰,日后再来拜访。”说罢扭头跑回了铁匠草屋。 四两回到屋内,打开布包,里面是一些碎银子,还有昨晚水清说爱吃的馍馍,看着桌子上的布包,四两哭了起来“大恩不求谢,连我这一点心意我都送不出去,这恩情,如何报得。”此刻铁匠醒来,见到坐在茶水间的四两,打听到水清一行人已经出发,也是恨自己宿醉误事,都没送上恩人一程。恼自己不知分寸,别人都没怎么喝酒,自己反而醉倒,捶胸顿足一阵,忽的丢下四两在家中,自己跑到铁匠铺去。 一个时辰后铁匠归来,手中持着两个铁打的排位和一铜制香炉。将屋中正东摆放物件的柜子腾空,拆下柜板,直接将其做成一个佛龛,将两个排位立了进去,摆正香炉插好三柱点燃的青香,招呼四两道“小四,你来与我同拜恩人排位,莫忘大恩。以后每日三注青香,切莫忘记。”四两闻言连忙跪在铁匠身侧,看着那刻有水清和古韵名字的长生牌“是的,师父,恩公在上,受四两一拜。”随后也是上了三注青香。 这时水清正在去往雪云山的车舆中玩着石子,忽的一个喷嚏打出。谷韵赶紧递与他一个布巾清理鼻涕“你看看你,非要演这一出‘大恩不言谢’连夜赶路,这山路夜晚多凉啊,昨晚睡车中着凉了吧。”又看着昨晚一夜赶车,此刻睡在车舆中、被张绰换下的张范“还要劳烦范叔连夜赶车。你呀~”说着,便用手指点了下水清的脑袋,水清擦着鼻涕道:“米师许多书中介绍的神医,不都是神龙见首不见尾,救人之后了无尘吗。我这是效仿先贤。”谷韵被他气到笑“你呀,就是小大人,本是孩童,非要装作高深的样子。”水清瞥了瞥身旁也在搓玩石子的谷力武“师姐,你莫要总是说教于我了。我现在也是当阿哥的人了,最起码不是最小的孩童了。对吧小武。”谷力武刚刚一直专心搓玩石子,压根就没注意听水清在和谷韵说什么,听到水清突然叫他,一脸丈二和尚摸不着头脑的样子,胡乱答道“阿哥说的都对。”谷韵掐着腰“我教训水清,小武你还帮他啊?”谷力武这才反应过来,刚才原来是水清被教训,找自己当帮手来着,连忙改口“不、不、不,阿姐说的对。”水清一听这话,也不乐意了“亏我还送你石头,你吃里扒外呀,小武。”谷力武满脸的委屈,怕水清生气要了石头回去,把手藏到身后“小武不吃里扒外,阿姐最大,阿姐在时全是阿姐说的对,阿姐不在,小武全听阿哥的。”水清听他这么一说,又从怀中掏出一块石头递与他“你说的也没错,毕竟我也要听师姐的。”谷力武接过石头,把两个石头放在一起搓玩嘎嘎作响,似是更有意思,大眼睛滴溜转,悄悄对水清耳语“阿哥,你不得叫阿姐师姐了,我阿父说过,总是叫师姐习惯了,回头难改,若是说漏,惹人猜忌。”谷力武声音闷响,车舆内空间又不大,谷韵也听到他所说,便对水清道“你看看人家小武,都比你懂事了。水清你好好学学吧。”水清抬手耸肩不以为是,谷韵见他欠打的样子,卷起袖子伸手直奔水清耳朵。水清立马认错“阿姐说的对,阿姐说的都对。”这时就听张范“噗嗤”一声笑了出来,随后翻过身,看向三人“不好意思,实在没忍住,你们继续,我接着睡。”一时间竟然把调皮捣蛋的水清弄得脸红起来“我听阿姐话,天经地义,我可不是怕拧耳朵啊,范叔。”张范背过身,不接话,憋着笑,身子都抖了起来,弄得水清更尴尬了。谷力武见水清涨红着脸,便为他解围“阿哥说的我都信,咱们听阿姐的话,不是怕她威胁,阿姐虽然有时候凶巴巴的,但是说的总是很有道理。”水清深以为意的点点头“对,但是凶巴巴不是有时,是经常。”这时就看谷韵在车舆内弓起身,卷起两个袖子,一手拽着一人耳朵“你们两个啊~在说谁凶巴巴啊?”疼的水清和谷力武直求饶。张范再也憋不住,笑得在车中打滚。 车行至午时,谷韵递给水清一条鹿皮腰带,这一上午时间为水清缝制的中空腰带,专门为他藏放腰中剑,水清将腰中剑藏于鹿皮腰带中,又将腰带系在腰间,剑柄正好位于身体左侧,此是拔剑突袭最佳位置。随后又递给了谷力武一个鹿皮护手,钢刀劈砍反冲之力极大,虽然学习了刚体劲,可以运功于手,减少很多反冲之力,不过谷力武堪堪一阶,能运起内力少之又少,有个护手更能让其劈砍得心应手。二人相互对视一下,齐齐夸赞道“阿姐,贤淑良德、蕙质兰心、温文尔雅~”谷韵听他俩的一通夸赞,都有些受不了“行了、行了,得了东西知道阿姐好了,早些还说谁凶巴巴来着不是?”俩人纷纷摸着明显比另外一只耳朵肿了好大一圈的耳朵“哪有的事,阿姐最好。” 第50章 蒌北驿 两家图 一行五人山路崎,夜宿途中蒌北驿,四匪谋财欲害命,老少密谋做黄鹂。 天色擦黑时水清一行人的马车来到了大篓山脉最北驿站。张绰停好马车,为众人支开车帷,拱手道“小主,蒌北驿站到了,再往北便要出了大篓山脉,距下一个驿站最少还有两日,我们今日便在此休息如何?”水清蹦下车,看着高大的驿站楼阁“全凭绰叔安排。阿姐,小武,下车了。”谷韵和小武也是跳下车来,后面跟着张范,张范将车上贵重物件收成的包裹递给张绰“这一天你也劳累了,先带小主他们进去休息,我去把车卸下停好,再去喂喂马。”张绰接过布包点头称是,随后看向谷福来道:“小武,你的钢刀呢?”谷力武挠挠头“在车舆中啊,莫不是住店还要带兵器啊。”张绰蹦上马车,双手拽出钢刀,递与谷力武“出了家门,兵刃便不得离身。即便这官家驿站住宿,也不得掉以轻心。不过,你这刀着实是沉了些。”谷力武单手接过钢刀,扛在肩头“是的,谨遵绰叔教诲,日后必定兵刃不离身。”话毕,张绰带着三人便往驿站大门走去。随着进入驿站,一股酒菜香味迎面飘来。这时再看这驿站内部,整体成回型建造,共有三层,这第一层有七八张酒桌,此刻已经是坐了不少人,除了个别青衫折扇的少年、娟秀彩衣的女子、老态龙钟之老妪老翁外,基本上全是一身武者劲装,光这第一层吃饭饮酒的人,都已经二十之数,驿站二层、三层是客房,在二层三层护栏边,还有几人站立交谈。忽见水清一行人进入,虽然未停止吃饭、喝酒与交谈,却是眼神都在四人身上扫了不止一圈,尤其在谷力武那把吸睛的大刀上停留时间更长。 张绰引三人进门后,直奔柜台而去,所有驿站都与酒店不同,非个人财产,而是所属国家或者门派的资产,此处驿站和以前经过的驿站都是高季国国土范围,经营驿站之人也便是高季国之官员。但是能拿下这重要道路驿站经营权的官员,也定是有些手段之人,不可能天天蹲在小小驿站度日,打理驿站的一般都是其亲兵及心腹之人。那坐在柜台里侧之人,开衫、束腿裤,头发盘束,面白无须,三四十年岁模样,本挺俊秀的脸庞,一颗黑痣长在嘴角,还有一撮毛长在其上随风飘荡。此刻他双脚搭在柜台上,靠着椅背使得座椅前腿离地,只用后面两个椅腿着地,不断地晃悠着,手中把玩着一只蝈蝈,见水清一众进门向他走来,斜着眼睛看向张绰“吃酒自己找座,住宿一间一两。”在水清一行人进门时,这人已将水清一行,打量个明白,一武者带着要么三个徒儿,要么自己孩子前来,观四人走路方式晃晃荡荡,三个娃娃眉宇间神情对驿站充满好奇,凭他多年观人经验,就知道几个人定不是什么高官显贵,更不可能是名门、贵派,就别提修仙之人了,所以根本没把水清一众当回事。张绰常走山路,住多了驿站,自然知道这看管之人都是什么脾气秉性,即便对方爱答不理,还是拱手有礼道:“两间房,住一宿,酒菜在房中用。”说着掏出五两白银放在柜台“二两住宿,一两吃食。剩下的还望您不弃,留着买口酒,给个照顾,找间好点的屋子,娃娃们睡觉轻,怕打扰。”那管事之人本就已往高了要价,而张绰明显是个老江湖,不仅不怒,还如此明事理、懂人事,这人坐正了身子,将三两白银收账,剩下二两放入袖中,略有笑意,挥手招呼道:“那个谁,过来给几个贵客,去三层找两间亮堂的屋子,别挨着其他人住。还有那个谁,去弄些好酒菜,等下送到贵客房里。”在他口中的两位“那个谁。”完全知道其所指就是自己,两个穿着兵服的人,此刻当起小二的角色,一人领水清四人入住,一人去灶房端酒端菜,却是话都不敢多说一句。就在四人一行要上楼时,那管事之人左手弹出一粒花生直接镶在张绰身侧墙板上,张绰向其望去,只见那管事手做出一个怀中取物的动作,随后又靠着椅子玩起蝈蝈,不再看向张绰。见水清一众上得楼去,管事看着掌中蝈蝈,似是对蝈蝈讲话又似自言自语“观其也是江湖老手,此番告诫你猜他懂是不懂?反正我是拿人钱财与人消灾,剩下看他们自己咯。” 此刻一层角落一个酒桌上,四名饮酒大汉见水清一行人上了楼去,其中一尖嘴猴腮之人悄声对身旁之人道“大哥,这几个咋样。”那被叫大哥之人大口喝着酒水并不回话,坐在对面一人却是说道:“妥妥肥羊,有些钱财在身。”另外一人道:“三个娃娃还能卖不少银两。”等他们说完,那被称作大哥之人,放下手中酒碗,眼中寒芒闪过“观那领队之人步伐吐纳,应该也有三阶,俩男娃娃不能小看,小小年纪已经一阶,明日随他们上路,晚上去给他们马匹弄点特殊吃食。”其余三人听完,邪魅一笑,继续大口喝酒吃肉。 二层两人靠着栏杆,一老一少,老者面红须白,青衫白裤,手持一杆旱烟,砸吧着烟嘴“咋样,徒儿,你可观那四人口型说的是甚。”再观那小童,与水清年龄相仿,头扎双发髻,短衫、短裤、麻布鞋“他们好像在说,想明日对那新进来的四人动手。”老者点头表示赞赏“不错,徒儿观唇识音本领愈加纯熟了。那你观那四人可否真是他们所说肥羊?”小童挠头道“不无道理。”老者继而又问“那你觉得我们做黄雀可好?牙行我们是做不来,不过观那新进四人却是有些钱财,主要是那想要图财害命的四个,他们定是多有害命钱在身,我们取两家之财,岂不快哉?”小童深以为意“师父常讲的弱肉强食,我们不害命,取才不为恶,对吧。”老者磕灭旱烟,牵着小童回得屋去“孺子可教。” 第51章 羊肠道 匪患至 马匪猖獗羊肠道,先下毒药后叫嚣,两三对战一三去,两二守童杀心强。 张绰四人被那穿兵服之人,带着看了两间客房,很是满意的进得屋内,坐在椅子上似是等着酒菜,见那领路之人离去,招来三个娃娃悄声道“都莫声张,咱们被盯上了。”水清搓着下巴问道“可是那刚刚管事之人提醒?”张绰轻轻点头“小主好眼力,确是那管事拿我钱财,好心告知。”谷韵则是问道“这不是官府开的驿站吗,怎得还这般不安全?”张绰闻言摇头“驿站是安全的,最多小偷小摸,但是多有山匪假扮路人,在驿站寻找谋财目标,尾随害命。刚才见我丢与管事钱财,又观我一大拖三小,定是有人起了歪心思。”谷力武把下巴放在桌子上“那怎得?我们要去问问那管事,到底是谁想害咱们,然后打了过去?”张绰浅笑“那管事能悄悄示意,已是仁至义尽,不可能再多说。更别说现在当官的都是多一事不如少一事,若非有人驿站闹事,他们不会去管的。”张绰皱眉道“好在每次住宿,我与范兄皆分开入店,也算留张底牌在怀。”说着话,张绰往窗边走去,“你们稍后,我去去就来。”随后探头外望,观四下无人,翻窗而出,向后院马厩走去。 张范正在喂马,见张绰走来“怎得都安排好了?告诉我客房位置,我自己喂马就行,你先回去歇息,晚饭时我自行回去。”张绰走近悄声耳语“范兄,咱被盯上了。”张范闻言,停下手中喂马的动作,扔掉了草料,拍拍手“行吧,咱们回屋吧。马也不用喂了,没猜错,今晚应该有人帮咱喂了。”张绰手指驿站二层窗户,张范心领神会。二人轻踩一层壁板,直接从二楼窗户回得屋去。 子时,两名蒙面黑衣人一高一矮,蹑手蹑脚来到马厩。高个子悄声问“你问准了?这就是那伙人的马匹?”矮个子悄声答“白日给了看马厩的官兵二两白银,亲口告诉我的,准没错。东西准备好了?”高个子从怀中掏出一药瓶,将药瓶在对方眼前晃了晃,随后将药瓶打开将其中药粉洒在草料上,将草料喂给了水清一行人的马匹。 不到一盏茶的功夫,两个黑衣人回得驿站后,在马厩后也是窜出一高一矮两人,正是张范和水清。张范拾起一根占有白色药粉的草枝递与水清“水清小主,这药粉你可能识别?”水清接过枝条,用手捻下白色粉末搓了搓,放在鼻尖轻轻嗅了下“寻常的泻药罢了。”张范继而问道“可能解得?”水清掸去手中粉末“解是解得,可既然不是害命毒药,我便不想解。明日他们定是要追赶我们的,解毒反而让他们有所戒备,而且他们要追赶咱们,也是要骑马不是。”张范恍然大悟“换马?”水清点点头“是也,届时将他们击败,取他们马匹便是。”张范心折首肯拱手称是,随后二人翻窗回得屋去。 第二日巳时。蒌北驿站,北侧三十里羊肠小道。谷韵按住腰间挑筋刀“清儿,一个时辰了,他们怎得还没出现。”水清还未搭话,张范说道“谷韵小主,莫要急切,咱们马车平时一时辰最多能行五十里,今日才走估摸三十里路,眼看是马匹拉的脱力,越走越慢。他们应该快要来了。”水清拍了拍谷韵握刀的手“阿姐,他们来时,你就在车舆千万不要下去。你未习武,我怕他们伤到你。”继而看向一侧张范“范叔,无论发生何时,请您都莫要离开阿姐身侧,我阿姐安全就交给您了。”张范拱手“水清小主放心,在下~”话未说完,就听得一阵急促的马蹄声,从后方传来,张范面色凝重,抽出配剑“来了。” 就听得一阵马匹勒缰嘶鸣声,随后传来讥笑之声“赶车的汉子,你若想保命,便自行离去,我们只取钱财,不愿伤人性命。那几个娃娃,留给我们,放心,我们定给他们卖到好人家,也不用再随你奔波如何?”就听得车外张绰反讽道:“诸位如此好心,那在下还真是心领了。可是你们两个三阶,两个个二阶就想让我不战而退,是否太小看在下?” 这时水清和谷力武已是跳下车来,见车内有人下车,那四名马匪驾马把马车围了起来。为首之人喊道“都看好了,一个都不许跑了。”随而对张绰说道“你不过也是个三阶,还带着一众娃娃,你定无胜算,我再给你最后一次机会,你走是不走。”张绰从车架站起,抽出钢刀横于身前“你们马匪怎得这多废话,你是战与不战?”为首之人凶相毕露“好,敬酒不吃吃罚酒,老二,你同我一起剁了这不识抬举的狗东西。”说罢抽出背后钢刀跳下马来,随后阴笑着对另外两匪喊道:“老三老四,温柔点对待那俩娃娃,弄伤了可卖不上好价钱。动手~”随着匪头令下,与水清对峙的尖嘴猴腮马匪,见水清不仅瘦小,手中连兵刃都没有,便持刀观望,并未动手。与谷福来对峙马匪闻令率先发难,钢刀出窍,直奔谷力武头顶,谷力武肩上钢刀,高举,抵住劈头而来的刀刃。那马匪只觉得虎口一震,手掌酥麻,竟然再劈不下半分,大惊失色“你这娃娃,明明刚一阶,为何有这般力气?”说罢内力转起,施展刀法,谷力武也是武起披风刀法,应对而去,虽然招式上马匪明显占优,谷力武只有接招抵挡之力,可那马匪一时竟然无法破开谷力武格挡,那马匪本是对谷力武不屑一顾,准备一合将其拿下,此刻久战不下,心中烦躁,断喝道“区区一个一阶娃娃,看我废了你。”说罢也是怒气上头,顾不得大哥说的“莫伤”,运转全部内力在手,横刀直斩谷力武腰间。 见此情形,水清虽还未动,那早就藏在车舆底下的黑鸣却是在与水清感应下,欲要奔出直取马匪脖颈。水清忽听得一物呼啸而来,连忙止住黑鸣动作,只见一三角铁镖,直接打中那欲斩谷力武的马匪手臂,马匪吃痛,钢刀拿不稳,直接掉在地上,惊慌地张望四周“是谁暗算老子?”见此,那对峙水清的尖嘴猴腮马匪也是抽出钢刀,警惕看向四周。此刻张绰以一敌二,已是大气都喘不匀,那为首马匪与唤作老二马匪,见同伴受伤,横刀身前,换做了防守姿态。 第52章 娄山盗 风文林 娄山有盗人传之,其姓风来名文林,身法奇绝似五阶,劫贫掠富真财迷。 虽然三名马匪手持兵刃可防暗箭,可那中标之人,此刻没有兵刃防备,而且脸色发紫,手臂血管都变成暗紫色。水清眯眼看那马匪状况,心道“标上有毒。”随后两掷物呼啸声而来,又是两枚飞镖直奔那之前中标毒马匪。马匪本就中毒行动迟缓,见状连忙向身边尖嘴猴腮同伴呼救,那同伴刚欲持刀上前,帮其格挡飞镖,却是马尘不及,两枚飞镖,一枚扎中马匪大腿封其行动,另一枚直奔脖颈,“嚓,嚓~”两声飞镖命中,那马匪应声倒地。尖嘴猴腮马匪连忙停下向前的脚步,继续用钢刀防住要害,警惕看向四周。 水清心道“刚才那三枚飞镖,明显对方在帮自己这边,但未见其人,还是不明具体来路。”连忙唤来谷力武与自己背靠而立,互相照看防护。 为首马匪见同伴中镖倒地,有进气无出气的样子,似是难活命了,心道“观掷镖劲力,这暗箭伤人之辈,最少三阶,而且藏于暗处,若是不战,自然无妨,我等若是再战,被其钻了空隙,很难不遭暗算,得先把他骗出来。”于是向四周大喝“哪路朋友,可否出来说话,伤我兄弟一事绝不追究。”静观一阵见没有动静,便气急喊道“你也不过三阶样子,我们就此离去你也难奈何我等,若是抢买卖,那便送你了。不过我取你飞镖,若是让我寻得你是谁,千山万水必追你不休。” 这时林中缓步走出一老一少,老者手中持烟杆,小童怀中抱着一带鞘长剑。老者开口戏谑道“买卖你定是要送我的,你想寻我倒不用取我飞镖,我打造也要钱不是,想知道我是谁,告诉你便是,老夫娄山盗-风文林。”为首之人目怒切齿看向那老者“原来是你这专门黑吃黑老家伙,风文林。”老者砸吧了一口旱烟“哟,老夫还名声在外?你竟然知道我?既然知道我,那你是自己把钱财交出离去,还是把命放在这里,我去自取你钱财?”匪首闻言气急而笑“哈哈哈,早听闻,风文林三阶武者,轻功了得,一手林风步法施展开来,堪比五阶,去不曾听说口气是这般大。今日我便要见识下,你到底有何能耐,不过你以一敌三,可是能敌的过我等?”风文林闻言捧腹大笑“你莫要笑死老夫,为何我是以一敌三,虽然我徒习武不精,还未到一阶,但是那边三阶刀客,还有两名一阶小童,他们难道与你非敌?我们这不是以四敌三吗?”匪首闻言,眼神瞥向刚刚还被自己与二弟围攻的张绰,此刻也是刀尖对向自己,眼看此下已成被包夹之势,瞋目切齿“老东西,不亏常年黑吃黑啊,算盘打的噼啪响啊。”随后冲自己同伴说道:“老二,你独战那刀客,老三你看好那俩娃娃,我去会会这娄山盗。”说罢气势猛涨,都有要突破三阶的架势,提刀直奔风文林。风文林见其来势汹汹,虽然表面谈笑风生,却也是不敢大意,将旱烟递与身旁小童,抽出其怀中长剑,嘱咐小童躲好后,迎上前去。 从风文林与徒弟来此,并未骑马就能看出,其脚力绝非寻常三阶武者可比,此刻迎敌上前,更是奔跑中带起猎猎风声。匪首见其迎来,施展武技横斩三刀,连斩上中下三路,风文林似林中鸟一般,一手轻功出神入化,全部巧妙躲开。仅是这一回合,就让匪首心道“不好,这老东西身法诡异,看样子所传不虚,其速度也许真的堪比五阶高手。不能与其拼速度,我要另寻其法。”想罢,匪首慢慢后退,向与张绰交手的老二马匪靠去。风文林见其动向,便知道,他想引自己混战,混战中速度虽有优势,但是人多攻势必然杂乱,自己若是一味躲闪,两名马匪适当牵制自己,主功那刀客,时间久了,那刀客必然体力不支,若其落败,自己虽有速度优势,但是毕竟不再年青,力量定然不及马匪,以一敌二,定成恶战,最后难逃落败命运,心道“不行,需速战速决,拖不得。”风文林急速上前遇阻止匪首后退,剑指其膝盖,匪首一个后空翻落在老二马匪身侧,做犄角状。风文林轻叹一声“哎,这次买卖不好做啊。”说罢闪身加入战局。果然如风文林所想,那二人就是牵制自己,主功张绰。一刻钟过后,张绰刀法施展的速度,慢慢跟不上马匪进攻节奏,肩膀被马匪钢刀砍伤。 谷力武见张绰受伤,心中急切“阿哥,咱们过去帮忙吧。”水清轻声道“两个三阶对一个,咱们去了没胜算,二对二,咱们去了,必然扭转局势,好,我们去帮忙。”尖嘴猴腮的马匪赫然而怒,横刀在两人身前“咋得?俩娃娃,拿老子不当人看吗?你们这商量时候都不背人了?你们说去就想去?”水清冷声道“对,说去就去得,小武动手。”谷力武一把钢刀迎头冲那马匪劈下,马匪讥笑举刀格挡,在略一接触时,就感觉手臂发麻,刀都差点脱手而去,连忙运转内力抵挡,可是竟然还是顶不住谷力武巨刀下落趋势。见势不妙,连忙向后闪身,避开巨刀锋芒,就听得“咣”的一声,谷力武双手持刀,斩在了地面之上,钢刀入地一寸有余。那尖嘴猴腮马匪惊出一身冷汗,看了看那躺在地上的同伴尸体,心想“我本以为老四刚才是在戏耍他,才久战不下。现在看来并非如此,这小子力气得有三阶那般了。不行,硬拼不得,我得先取那小个子娃娃做人质。”水清看其一合落败,眼神盯向自己,就知道那马匪准备先从自己这看着弱些的下手了,心想“以其所想,反攻心计。”连忙做出惧怕的样子,喊道“小武,他要冲我来了,快保护我。”马匪提刀疾步上前“护你?今天谁也护不住你!”谷力武见水清喊话,以为他真有危险,急忙上前相救。那尖嘴猴腮马匪长了记性,不与谷力武拼力气,连续几个翻身侧刀虚晃,谷力武虽然力气大,但是武技差了许多,几招之下便被晃到一侧。 马匪见晃开谷力武,横刀直奔水清脖颈。水清本左手抱头靠在马车之上,做鹌鹑状,就在马匪以为自己要得逞之时,水清忽然冲他一笑,马匪先是一愣,随后心中一寒“不好,这小子有诈。”虽是能想得到,可是横劈之力已难收回,只好松手弃刀,准备向后闪身,即便反应极快,还是因劈砍向前之势阻了他向后翻滚的速度,水清一把腰中剑,弹抖而出,横扫其吼。尖嘴猴腮马匪只觉喉间一凉,连忙用手去捂,再看手时满是鲜血,惊恐后退之际,不查头上一巨大钢刀劈头斩下,只听得“呲~咣”两声,谷力武钢刀斩在地面,再看那尖嘴猴腮马匪,捂着喉咙的几个手指先是被齐根斩断掉在地面,而其本人,此刻满面惧色、目中无光,缓缓分做两半摔倒,脑花、肠肚流得一地,真是死的不能再死了。 第53章 破四阶 力战敌 四阶武者比化气,外放内力伤劲敌,老谋有算看时机,偷袭暗算家常技。 这是谷力武第一次杀人,其实应该说是他第一次杀生,他从小到刚刚那一刀斩下之前,连一只鸡都没没杀过,见那马匪直接被自己斩成两半,散落一地,恶心的“哇,哇。”吐了几口。随后带着哭腔“阿哥,我杀人了。”水清够着他那高大却有些颤抖的肩膀“杀得好,你若不杀他,此刻那死在地上的便是你我。恶人如毒虫狼豹,若不害你我,便罢了,若是对你我有歹心,尽可斩杀。这是我两任师父都与我讲过得,更是你阿爷的叮嘱。你莫怕,你先歇歇,去车舆上坐坐,阿哥去帮范叔。” 谷力武颤抖着手,提着沾满血的巨大钢刀上得车舆而去,落座后,为张范和谷韵讲车外之事。张范轻拍谷力武肩膀,以示赞赏与安慰。谷韵则是掏出布巾为谷力武擦拭嘴角呕吐物,又递与他来擦拭钢刀,悄声道“小武,你阿哥说的对的,我们虽要行善助人,永存善念,却不是对所有人都忍让。当机立断,斩匪断恶,你是好样的。”谷力武听着谷韵的话,握住钢刀的手,慢慢恢复得稳定有力,准备下车继续帮。却是被谷韵摇摇头拉住“信你阿哥,既然他说让你上车,又不曾让你喊范叔下去,外面局势,定是还在可控范围。你阿哥平时虽是个娃娃性格,可是自从下山来,这几次经历,让我觉得,他遇事之时,心思缜密,断事稳准。以前我还说过要保护他,没想到这么快就又被他保护了,我们听他的便是。”说完,还会心一笑,似是对水清的成长,很是欢喜。 四人混战时,两名马匪也是瞥到了同伴被斩情景,既愤恨又震惊,二阶的同伴,几个回合就被两个一阶娃娃斩成两半,这若是别人看到说与他们,他们是一万个不信的,可是事实就发生在眼前,而且其中一个娃娃还正向他们这边走来,要知道寻常一阶武者在三阶武者手底下一招都走不过,这娃娃自己敢上前,必然有所依仗,两名马匪对了下眼神,决定在水清加入战局之时,先将其斩杀,免得突生状况。可就在四人混战,各有心思时。水清走到他们一丈开外,停下了脚步。两名马匪狐疑,手下动作却是丝毫不敢松懈,匪首心道“这小王八蛋,站那了?就打算这么看着?还是在想什么坏主意?”老二马匪见水清不再上前,喊话道“大哥,怎得行事。”匪首回话“不过来就不理会他,专心应战,先拿下这刀客再说。”张绰虽是肩膀被伤,见水清和小武力斩马匪,此刻亦是士气大涨断喝一声“就凭你们?” 本来在第一次与水清见面时,张绰阶位就有要提升的趋势,后来因为三阶转魂丹的作用,内力和肉身又是有所提升。但是伤愈后总是对自己身体旧伤有顾忌,不敢尽力一试。今日一战,身体彻底放开,内力运转盈满吗,只听得张绰一边挥刀御敌,一边体内发出噼啪脆响,正是武者阶位提升的迹象-内响。匪首闻声大惊失色“进阶?”随后四人全都不约而同跳离战场,四角对立,风文林气定神闲、轻捻胡须“临战突破,确是少见,老夫在此恭喜壮士了。”水清挑眉心道“壮士?不会吧,这么老了才能用壮士这个词吗。”而那两名马匪此刻面如土灰,大口喘着粗气,本就是苦战,现在对方一人临战突破,这不就是雪上加霜。张绰气势暴涨,用力握了下钢刀,感受了下自己现在的力量,大喝“哈哈哈,四阶,来,再战。”那两名马匪此刻绝无胜算,根本不敢上前。 风文林却是把长剑收在后背,捻须浅笑“你们打,你们打,我老了,打不动了,休息休息。”此刻心道“等你们鹬蚌相争,老夫坐得渔翁利,岂不美哉。”见风文林似有收手之意,匪首狂笑,抬刀指向张绰“你才进阶,能有几分胜于我等,老二,咱们上,剁了丫的。”老二马匪闻言与匪首一齐挥刀而上,张绰武起披风刀法,虎虎生风“来的好,看我刀法。”四阶与三阶的不同就是他等同于修仙化气期,相对化气期的灵气外放,四阶武者是内力外放,本附着身体的内力,可以似风、似火、似水,按照原本武者未开化的灵根属性形成对应属性的内力,挥出体外,若是集于一处,还可改变形态。就在两名马匪即将近身时,张绰披风刀翻身三连斩使出,这正是谷力武与水清比试时将水清逼退的招式,在此刻四阶的张绰用来,威力更是生猛无比,还有内力外放加持,三道火光涨在钢刀半米之外,可见张绰原本灵根中应是以火为主灵根。本就气势弱下的山匪,见钢刀卷着火光劈来,攻势连忙转守势,可是钢刀可守,烈焰难防。老二马匪避之不及,被火光刮中小腿,疼的龇牙咧嘴。去看那伤势,就似被淬火未凉的刀砍中,伤口外翻,散发的焦糊的味道。 见同伴受伤,匪首连忙上前搀扶,持刀对峙张绰。而此刻张绰也是脸色稍有发白,明显刚才那一招也是对于他这刚进四阶武者来说费力不少,由于内力释放的把控并不精准,此刻内力损耗过多。匪首看着同伴“咱们再上,我先去,你垫后,他明显要力竭,此战必胜。”受伤的老二马匪,闻言点头,一瘸一拐随着匪首奔向张绰,张绰提刀迎敌,在与匪首钢刀才一接触之际,忽观得那风文林动了!以比刚刚混战还要快的迅雷之势,直奔那受伤马匪,就听得“啊~”一声惨叫。老二马匪不可置信的看着洞穿自己后背至前胸的剑刃,回首看向风文林“你,你这老东~”话未说完,被风文林一脚踹倒在地,长剑顺势拔出,老二马匪就此倒地咽气。匪首闻声,不再与张绰缠斗,连忙翻身后退。看向地上老二马匪尸体,悲痛欲绝“二弟~”要知道,这个二弟不同与那老三、老四是结拜而来,他这二弟是一母所生的血亲弟弟,此刻睚眦欲裂看向风文林“老东西,你竟然背后暗算,害我二弟性命。”风文林一改下杀手时狠辣表情,满脸歉意的诚恳说道“我见你二弟受伤痛苦,先送他一程而已,你何必这般看着我,现在你单打独斗这四阶武者,你又没得胜算,不如你我联手?取胜后钱两你取多些便是了。”匪首怒不可遏“取~我你娘先取你这老东西狗命,给我弟弟陪葬。”说罢运足内力,挥刀砍向风文林,本是三阶的匪首,悲怒交加下,竟然在刀锋上挥出几寸只有四阶武者才能施展的水波。风文林心道“不好,此子也有突破迹象,他恨我入骨,不可给其机会突破。” 第54章 毁车帷 寻交代 初生牛犊不怕虎,临阵不怯笑丈夫,今日若无好交代,此处于你埋骨处。 匪首也是被自己挥出的水波惊到一下,随而狂笑“老东西,我也要突破了,我看你今天死是不是,待你死后,你那徒弟我定将他砍成人棍,放你坟头圈养。”风文林怒目而视“说我就算了,算计到我徒儿,你可别想活过今日了。”说罢提剑向前,与匪头缠斗起来,匪首本就是速度不及风文林,此刻风文林全力攻来,速度让其望而项背。很快匪首身上多处被划出剑伤“老东西,你比刚才还快,竟然隐藏了实力。”风文林讥笑道“只有你这种傻子,才会上来就将全部实力展现给对手,能让我用出全力,你也算死得其所。受死吧!”说罢,全力施展身法,速度又是暴增,竟然快到从地上留下一个残影,匪首看不清其步伐,只知道其奔自己而来,连忙竖刀挡在面前,却是忽感脖颈一凉,风文林于其身后出现,一剑斩断脖颈。随着匪首头颅滑落,鲜血从脖腔喷出一米有余,随后抽搐倒地。风文林甩去剑锋鲜血“没有那个实力,就少口出狂言激怒别人,不然只会死得更快?”都不再看匪首尸体一眼,笑眯眯的径直走向张绰。 只见风文林双手把剑,剑尖指地,拱手道“这位壮士,你看人我帮你解决了,你可想过有点表示啊。” 张绰心道“这风文林,行事诡异,身法卓绝,冷热不定,不能让其靠近小主。”想到此处,一边回着他的话,一边急速后撤,将水清护在身后“若是我没记错,一刻钟之前,您还与那匪首欲共谋我性命,若不是他伤亲之痛,难舒于怀,此刻躺在那里的怕应是我了吧。”说罢,钢刀刀尖指了指地上匪首尸体,更是运转内力,使得丝丝火气流转于刀刃,用行动表明了立场。 风文林闻其言、见其行,面露惋惜神色,啧啧说道“你这小伙子,不慎懂事,这四名马匪,我可是力斩三人,本只想从你处讨些好处,你竟刀剑相向。”随而笑道“既然你不愿意自己交出财物,老夫不介意再使些手段。”张绰对其嗤之以鼻“你一三阶武者,纵使身法诡异,你我二人此刻都是内力有所损耗,你确有自信在我四阶手下取得好处?”风文林笑中有刀“你当我未杀过四阶武者?看剑!”话毕,那风文林直奔张绰而来。 张绰见状运足内力,刀身火焰涨起三寸,弓腿欲斩。可风文林脚下步伐一变,忽然转变行进方向,速度暴增直奔马车而去,风文林剑斩车帷,狂笑道“若我没记错,还有一个一阶,一个不会武的娃娃在车中。我看你护得了几个?”就在车帷爆裂瞬间,一把巨刀投射而出,风文林咧嘴弯腰,嘲讽道“娃娃,力气着实不错,速度太慢了些。”在其想再抬起头看时,多年对战的经验让其汗毛倒竖,不知为何觉得需要赶紧闪开,不然性命堪忧,于是本能施展身法向后弹去。待其停稳三丈开外,果然脖之间感觉一丝疼痛传来,伸手去摸脖子印出几点鲜血,心道“若不是刚才本能后撤,此刻头颅不保。”随后冷眼盯向没有了车帷的车舆,这才发现这被劫的这一伙人,才是隐藏最深的那一个,竟然还有一三阶武者持剑藏于车中。风文林心有余悸的轻笑道“老夫托大了,刚刚还笑那匪头尽显实力于人前,不懂藏拙,我这不也是五十步笑百步,差点命都搭了进去。”随后收剑于身后“不打了,不打了,这次肯定讨不到好处了。”斜眼瞥着张绰和张范的动向,随后向那匪首尸首身边走去,在其身上摸索着,不一会摸出一个钱袋,掂了几掂,很是满意的样子,放入腰间。随后旁若无人的向另一个马匪尸首走去,准备如法炮制。 就当他在那老二马匪身边蹲下时,水清绕到张绰身前冲他喊道“风文林老先生?你打算就这么算了?”风文林一边摸找着钱袋,一边饶有兴致的看着这个跟自己徒儿差不多大的娃娃“那可不,怎么的?你还想孝敬老夫些银两?我就看你这娃娃似是这些人中最懂事的一个。”水清漫不经心的说道“那倒不是,我想说的是,刚才您毁我们车帷,想伤我阿姐、阿弟之事,你可想有个交代?”风文林先是一愣,随后抚掌大笑“交代?哈哈哈,老夫顶冠便入武者,江湖闯荡六十载,跟老夫要交代的也不是没有,不过被一个娃娃要交代还是第一次。”随后神色一冷“以往要交代的那些人,死相可并不好看啊。娃娃,老夫本来还是以为你是个聪明人,可就凭你刚才那句话,若不是今日有人护你,你以为此刻你还有命站在此处与我说话?”话毕,掂着刚摸出的钱袋,往下个马匪尸首走去。 水清掏出怀中石子搓玩起来,漫不经心的说道:“我们这么多人,不给交代。今天,你也别想轻易离开哦。”张绰、张范听到水清挑衅的话赶紧分别往三个小人儿身边又靠了靠。张绰此刻心中苦不堪言“我虽进四阶,可是内力几乎耗尽,刚才的气势也是强撑起来,那风文林身法卓绝,此刻真是打起来,我和范兄怕不能护你们周全啊,水清小主你到底如何想得?”张范此刻也是惶恐不安,心道“水清小主,那风文林莫要再去招惹了啊,让其自行离去不好吗?”张范此刻这么想,是因为刚才那个距离的突袭,莫说是三阶武者,就算是四阶在那么近还没有防备的情况下,他也有自信一剑将其毙命,而那风文林却是鬼舞一般躲过自己绝命杀招,还在自己欲追击之际,已经闪身到三丈开外,那风文林身法,绝对可以媲美五阶武者,若是此刻风文林以命相搏,他与张绰互保是无碍,但是说要护得三个小人儿无恙,难上加难。正在张范、张绰心中打鼓之时。 风文林停下手中摸钱袋的动作,讪笑着起身,看向水清,观其搓玩石子的动作似是都在嘲讽自己一般,咬牙咧嘴道:“娃娃,命只有一条,话要想好再说。”可是此刻他也是内力空虚,更是面对一个四阶武者、一个三阶武者心有余而力不足,随后挥了下衣袖,叹气“哎,我何必与你一般见识。实话告诉你,我若要走,不来几个五阶,都莫想留住我。”他说这话并非夸大,可是水清完全没有当回事,抬手指了指远方躲在树后与风文林一起来的小童“若我挟他做人质,你可愿给我交代?”风文林闻言,连忙扭回头看向自己徒儿,确保他身旁无人后回头恶狠狠盯向水清。水清这话完全触到风文林的逆鳞,使得风文林眼神凌冽,杀气外漏,衣服都因内力快速流转,无风自舞起来。 第55章 再下药 清水步 一来二去精算计,老鬼翻船阴沟里,偷鸡不成蚀把米,钱财未得丢秘籍。 风文林气势涨而又落,似是真的不再想战,蹲身摸出马匪钱袋,走向那离马车最近的被劈成两截马匪“我徒儿那般距离,你们不可能在我带他走前,伤到他的。我不与你一般见识,随你逞口舌之能便是,取了这最后一个钱袋,我便走了,日后莫要让我再见你这牙尖嘴利的臭娃娃,不然定叫你好看。”说完便向那两半的马匪怀中摸去,忽然风文林脸色一边,弹身而起,直接落在三丈开外,不可置信的看着手背上的两个留着黑血的孔洞,再看向那半个马匪尸首,一条三目黑蛇吐着芯子“咝咝”作响,从其怀中爬出直奔水清而去,随后进入其怀内不见了踪影。 风文林只觉头晕目眩,怒不可遏“你这小王八蛋,竟然算计于我。”刚要运功抗毒,就听得水清喊道“莫要生气,也莫要运功,不然毒发更快。”这时若要风文林不气,那怎可能,自己七十余岁,六十载江湖经验,今天被一个与自己徒儿般大小的娃娃算计,越想越是愤恨,蛇毒在其体内急速流转,一口黑血喷出,只觉眼前一黑,昏倒在地。张绰见其倒地准备上前查看,却被水清拦下“绰叔莫去,那老东西鬼的很,不知道黑鸣的毒他是否抗的住,万一装晕,咱们要吃大亏。”水清还是低估了黑鸣的毒性,此刻风文林真是中毒晕倒,不省人事。 那躲在树后的小童,离得过远,听不到水清他们说话。只是见自己师父不知为何突然晕倒,以前虽然也见过师父诈死还击,可这次师父脸色发黑,口吐黑血,不像是装的,连忙向其师父奔去。来到风文林身边“噗通”一声跪下,丢掉手中烟杆和剑鞘,抱着风文林,晃了一晃,见风文林有进气没出气,哭的鼻涕一把泪一把。随后拿过风文林手中的剑,颤抖着指向水清“你们害死我师父,我跟你们拼了。”水清此刻真觉得无言以对,明明是他师父谋财在先,又欲伤师姐、小武,这怎么自己反而成了坏人一样?那小童连一阶武者门槛都没入,举着剑刺向水清,虽然是根本伤不到水清的,张绰还是挡在水清身前,两指钳住了那小童手中剑。 水清见他满面泪珠、鼻涕直流,想到了乾元子师父离去时的自己,此刻有些感同身受,竟然心中有些许不忍,忽然想到那风文林诡异身法,莞尔一笑,挥手道“你别急,你师父要死还得要一个时辰,我这有解药,你师父死不了。”小童闻言,喜极而泣,松开手中剑柄,跪地而拜“求少侠大人不记小人过,赐我解药,若是非要有人死你才解气,解我师父毒后,我的命您拿去便是。”水清咧嘴道:“你快打住吧,把你师父救活了,我再要你命,他不得追杀我天涯海角?再说我要你命有啥用,你师父身法我很是中意,你可习得?把那身法口诀教我,我便给你解药。”小童闻言连忙起身跑回风文林身上翻找起来,在其怀中取出一块不知什么动物的皮,抖开来看了一下,又立马跑回水清身前,双手递上“少侠,你看,这就是师父的林风步身法秘籍。还望少侠言而有信。”张绰接过那写有字迹的兽皮递与水清,水清细看兽皮,其上确有一篇无名口诀讲述绝妙身法,想来这无名口诀兽皮也是风文林偶然得之,习得其上身法后用自己名字命名的林风步。水清喜笑颜开,得这么一诡绝身法,日后对战同阶武者胜算大增,心道“以后这身法就随我名字啦,就叫清水步。嗯嗯,真不错。”水清将兽皮收入腰间,去车舆的包裹中取出一药瓶,正是米老临别相赠的三瓶毒药之一的勾肠散,这勾肠散是米老在其出师时测其手段用药,水清也就是那时得知勾肠散和黑鸣之毒可以互解。倒出些许于布巾包好后,水清心觉不够保险,怕那风文林毒解后追赶自己一行人,暗处伺机报仇,又取出另外一瓶米老所赠软筋散,倒入布巾中,随后走上前,递与了那小童“你去喂你师父服下吧,片刻后他身体会有毒血排出,是正常现象。不久就会醒转。”小童取了药,躬身称谢,连忙去给风文林服下。 一刻过后,张范、张绰将被下药的马匹放归山林,牵了俩匹马匪的快马,绑好车架。谷韵取出针线,缝补着车帷,怕夜间若是车上过夜,山风凉冻坏了水清和谷力武。谷力武正提溜着四具马匪尸首,丢在一处,取来火石,一把焚烧,一边看着火焰一边念念有词,多半是“不怪我,变鬼莫找我”之类的话。水清则是坐在谷韵身边,津津有味看着那兽皮口诀。 就在水清一行人收整完毕,准备继续赶路时,风文林转醒了。看向身边脸有泪痕的徒儿,问询了自己昏倒后发生的一切,气的牙根直痒。挣扎着想要起身,发现自己蛇毒虽解,但是此刻全身无力,内力运转迟滞,似乎又中了软筋散的毒。似是明白了什么,苦笑着看向水清一伙人的马车,见其准备离去,心中还是有一丝不服,大喊道“那个鬼头的娃娃,你可敢出来说话?”经过刚才那一战,张范、张绰对水清这个小主的算计、果敢更是佩服的五体投地,正在热血敬主的劲头上,此刻听其对水清不敬的称呼,纷纷跳下驾位,抽出兵刃对峙。水清在马车上,听得车外风文林叫嚣,收起手中兽皮于腰间,就要跳下车去,却被古韵拉住道“你莫去了,毒解了,虽然他体力不支,但是万一不顾一切发难~”水清轻轻挥开谷韵的手“阿姐,这么多次了,你还不了解我呀,我咋可能做那没把握的事,我刚才给他解毒时,又下了一味软筋散。”说罢跳下车,谷韵闻言掩嘴而笑,心道“这个师弟,鬼点子越来越多。” 水清走到张范、张绰身前,示意他们收了兵刃。自己走到离那风文林四丈距离不再上前,因为观那风文林之前所用身法,此刻应该是修到那兽皮口诀所讲第七层,一步三丈。风文林见水清与自己保持的距离,就知道水清已经在短短时间内把兽皮口诀,差不多都要摸透了,并且根据口诀知道了自己现在身法层数,心中惊讶之余,对这个鬼头的小娃娃也是略有钦佩,但还是坏笑着说道“这一遭老夫输了,心服口服,但是那林风步,还有一句秘传口诀并不在兽皮之上,若是不知那句口诀,你这身法用起来只有威力十之七八。就当我对你不杀之恩的感谢,和之前所做的赔礼,你且过来我愿将它传于你。” 第56章 五百里 雪云山 行远踏来百里路,白雪皑皑云山中,参天古树雪中擎,唤得修士归门宗。 水清闻言从怀中掏出一块石头搓玩起来,皱眉看向那风文林,随后扭头就往回走,边走边说“我还以为什么大事叫我下来,那兽皮口诀明显不是你所着,你何来的秘传口诀一说,就算真有秘传我也不稀罕,十之七八我够用了。”就在要上得马车之时,突然回头冲着风文林扮了鬼脸“还有就是,这身法以后叫清水步了。臭老鬼,再也不见。”随后上得马车。张范、张绰跳上驾位,一行人继续北上了。 风文林见其一行走后,低眉思索,随后浅笑、大笑、狂笑,那身旁小童从未见师父如此开心过,不知为何此次明显输了人家,还这么高兴。风文林盘膝而坐,畅怀道“这娃娃,算计到最后还是自己留下个马脚,清水步,哈哈,这娃子原来叫水清啊。好名字,好名字。”随后仰起头看着树端细想刚才发生的一切,似是自言自语、又似是在与那身旁小童讲述“若我没猜错,那车上藏人,也是这水清娃子安排的。若真是那样,这小小一战,这娃子算计了七步之多,车中暗藏剑客、临阵佯装软弱、腰中藏有软剑、围观不战施压、激怒诱我回头、尸身暗藏毒蛇、解毒又施新毒,这娃子小小年岁心计如此了得,而且已入一阶武者。啧啧,将来必成一方枭雄。”身旁小童心道“明明似同样年岁,那少年比我优秀太多。”不禁面露愧色。风文林见徒儿神情没落,知道自己话语让其有些许自卑,拍其肩膀道“徒儿,你莫心中不甘,若说人杰,你定当得,你善且聪慧,而那水清娃子,绝对万年难遇之才,如无意外其必入巅峰,若有仙缘,天上仙位应有他一席之地。咱们要做的是,快意恩仇,江湖笑傲,比咱们强的人多的是,但是为师要你尽力做自己能达到的最好便是,不图你万人之上,只要你快活一生。”小童点头“丘生晓得了。”风文林宠溺的扶了下丘生头顶,拿起旱烟,丘生为其点燃。风文林砸吧一口旱烟,看向水清一行人离去方向,凝重的叮嘱道“乖徒儿,今生若是有缘再见那水清娃娃,切记,可友不可敌,不然性命难保。”丘生懂事的点点头,不说话,只是随着师父目光一同看向北方,心道“师父如此看重之人,若是有缘再见,我真想看看到时,我们差距几何。” 换上马匪的马匹,水清一行的行进速度更是快了些,路途中虽又遇一次马匪,不过都是些没头脑的一阶武者,靠近后发现驾车之人是一个三阶、一个四阶武者,连话都没敢说一句,扭头就跑掉了。就这么一路无事,赏着沿路风景,水清一行人来到了雪云山山脚下。张范、张绰一人披了一件兽皮披风,带了遮雪用的斗笠仰头看向皑皑雪山。车舆中,点燃了取暖用的小铁炉。水清和谷力武换上了马娟秀给准备的熊皮大衣,两个人看起来都圆了一圈。谷韵戴上了谷爷赠送火狐皮做的绒帽、围领,着了一身兔绒的大衣,本就清秀娟美的脸庞,配上这身衣服,使得谷韵更若出水芙蓉般。 虽然水清说,到山脚就可以了,可是张范、张绰执意要多送送。走了不到一里山路,积雪三寸,马车行进很是缓慢,水清直接跳下马车“范叔、绰叔,万里相送,亦有相别日。送到这里就行了,等下雪下的再大些,你们下山都不好下得。”张范、张绰对视点头,张范道:“水清小主,你曾说那令牌可以唤来修仙之人,引你们入山门。我们就在此等候,若是真有人来见,咱们也算见识下修仙者飞天遁地的本领,若是那宝贝万一失效,咱们说的是万一啊,也好载你们回去,别让你们自己在这山中啊。”水清点头称是,叫了谷韵、谷力武下得马车,将怀中黑鸣唤醒让它离了那木质令牌,随后将令牌递与谷韵手中,黑鸣恋恋不舍盯着那被水清给出去的令牌,又转回水清怀里盘成一圈睡去了。 谷韵接过令牌,双手举过头顶,按照乾元子所说,大喊道“晚辈,虔拜玉雪宗!” 雪云山之中一似双手托举般的山峰顶处,一颗苍天古树立于其上,其粗壮程度世间罕见,至少要百人合围,其高大更是直入云霄,乍一看去有近百丈。无数的楼阁,从下至上布满了巨树之外依树而建,有藤制、有砖磊、有玉砌,最高处更是有一五层高的阁楼建在树冠之中,楼阁一层有牌匾名“玉雪阁”。此刻那树冠中第五层雅室内一名黑发男子身着白色道服,星眉剑目、手抱拂尘、披发打坐。忽的,他睁开眼睛对空一拜“师父有何吩咐?”只听他所在屋内,凭空传出苍老的声音“万鸿,为师方才查觉到天方树有异动,上次同样异动是百余年前,有人持太上客卿长老令归派。三块令牌如今还有最后一块流落在外,若是没有猜错,最后一位太上客卿长老推荐之人应该来到山下了。你速派人去寻,太上客卿长老均是于我派有恩之人,他们推荐之人灵根若是优良,可直入真传弟子,你与几位长老届时商量下,谁来收下那持令之人;若是灵根驳杂,亦要保他此生安稳无恙。去吧。”男子对空一拜“是,师父。”随后传音四位长老“四位长老,刚得大长老令,有人持太上客卿长老令归山,请与我共同下山寻来。”此刻这楼阁的第四层中,一男子头顶绒帽,方脸短须,身着黑色长衫,正在背剑品酒;一老者鹤发童颜,一身赤红缎袍,持茶杯,坐于踏前,翻看功法要录;一女子头戴朱钗,明媚皓齿,一身白色裘皮,张望窗外、观赏雪景;另一人此刻不在四层,而是在树冠中打造的一片绿田里,照料自己培育的药草,此人青布麻衫,头戴斗笠,指尖施法,似是在用自己修为,为草药加持。四人收到传音,同时回到“是,长座。”随后五人分别取出灵剑,驾驭飞行而出。 第57章 未顶冠 欲收徒 雪云有女程芊芊,掌门师妹掌刑鞭,翩若仙子素白裘,欲收谷韵顶冠前。 在谷韵举起令牌后,水清一行就都开始向空中不停张望,期盼看到修仙之人飞天而来,一盏茶的功夫,谷力武脖子仰得都有些累了,刚想埋怨两句,水清忽然眯眼道“来了。”只见五个斑点,从山顶似雪花飘落般穿插飞行,随后似是发现了水清一行,五个斑点直奔水清一行人而来,慢慢的斑点变大,看清是五人御剑飞行,正是那玉雪宗长座及四位长老。五人纷纷下了飞剑飘落在谷韵面前,张范、张绰、谷力武目瞪口呆的看着眼前宛若仙人一般飞来的五人,他们也见过修仙者御剑飞行,但是直接飞落到自己面前,还是第一次见,不免激动,都不敢与那五人直视。水清倒是觉得没有什么,虽然没见过其他修仙者御剑飞行的场景,但乾元子师父,时长遁空而行,此刻看到他们御剑而来,自是没有什么大惊小怪。 玉雪宗五人落下后,直奔谷韵而去,根本不去理会其他四人现在惊讶与否。玉雪宗长座隔空赦来谷韵手中令牌,虽然他不能感知天方树的变化,但是长期住在天方树顶,也是对此树熟悉万分,令牌到手时,确是能感受到,令牌与天方树同根同源的气息,这令牌应该就是天方树树芯所制的太上客卿长老令。随后目光温和的看向谷韵“你从何处得此令牌?”谷韵欠身有礼的答道“见过仙长,此令牌乃雪山钓鱼翁所赠。”玉雪宗长座在门派记事中看到过三位太上客卿长老画像,其中一人画像正坐在雪山之巅垂钓的老翁形象。此刻确定了谷韵身份,微笑道“我乃玉雪宗长座,也就是你们凡间门派所谓掌门,陆万鸿。娃娃,你姓名几何,年岁多少。”谷韵有礼道“姓谷名韵,今年十一周。”陆万鸿抚掌笑道“谷韵,幽谷清韵,好名字。十一周,未顶冠,也是不错,正好明年顶冠后,观尔灵根,为尔选功。好了,你先随我归派,这里冷,你凡躯难耐,咱们回去细说。”说罢便驭起灵剑,向古韵伸手,示意她上剑。可是谷韵并没有第一时间拉住他伸出的手,陆万鸿微笑道“你莫怕,且上得剑来,我不会让你有危险。”谷韵三五岁时候乾元子师父就带她腾云而起,这随陆万鸿御剑她是不怕的,可是刚才所有的问题对方只是问了自己,根本没有理会水清和谷力武,而且观其现在举动,似乎只想带自己入玉雪宗,心中忐忑,不知如何将请求讲明。 陆万鸿虽看着与张范、张绰一般年岁,可也是修了近百年之人,观人术还是熟得,此刻观谷韵,见其表情似非惧怕,而是犹豫,像有话想说又不知从何说起的样子,于是收了飞剑,落回地面。陆万鸿轻抚了下谷韵头顶狐皮帽“谷韵娃娃,你可有何难处?还是有何他求?你尽管讲来,不必拘谨。”其身后的女长老,似是很喜欢长相娟美,又有礼懂事的谷韵,走到谷韵身边,拉住谷韵的手道“谷韵娃娃,我是八十余年前,与你一样携太上客卿长老令入得玉雪宗,说来你我,很是有缘。此刻你有何想法,不必遮掩,尽管说与我,只要不违门规之事,我可应你一件,可好?。”谷韵抬头看向那女长老,见其貌美、肤白、一身狐裘都难掩其傲人身材,惊讶开口“神仙姐姐,您怎么会有八十岁,我观您比我大不了许多啊。”乾元子年岁过千,但是毕竟一副老者模样,可这面前女子竟然说自己有八十余岁,让谷韵觉得不可思议。其实她不清楚的是,修仙至分神期后,容貌自会定格不前,乾元子就是自然地分神期容貌。而修仙界有一种丹药,名唤红颜。虽也算贵重,但还是常见的。服下此丹,消耗十年寿元,即可将自己容貌、身材改换到自己任何想要年岁。所以大部分女修士都是将容貌停留在自己觉得最完美的年岁,男修士也是有服用红颜丹的,就比如那陆万鸿、还有那养殖草药的长老,而另外两位长老未服用红颜丹,此刻他们模样就是当前年岁应该的样子,尽管如此,还是要比凡人,显得年轻一些。 此刻谷韵的话听在女长老耳中,很是受用,门派中不乏拍马溜须之辈夸赞这女长老貌美脱尘,但是此刻谷韵的表情和语气,明显发自真心,让女长老心花怒放,直接双手牵住谷韵的小手,为其取暖,扭头看向陆万鸿“长座师兄,我最清楚太上客卿长老令的贵重,我知这谷韵娃娃若是灵根优良,必成真传弟子,届时要选长老为师,当年我就是直接拜入咱们恩师门下。这谷韵我很喜欢,我现在直接收了。”陆万鸿虽知道自己这个师妹看起来俏皮可爱,但是说话却是说一不二,绝对不会让自己反驳,就算反驳了,也会去找师父告状,可是为了谷韵前途,还是传音与她“芊芊,你也知道,所有修仙者拜师,都是顶冠后,观其灵根,为其择师、择功。你现在收了她,若是她灵根非你所常,修行中你不能因材施教,你岂不是害了她?更何况她灵根是否可修行现在也无法得知,若是她灵根驳杂,不适合修行,她一直跟着你,你修行时还要照顾她日常,师兄怕耽误你仙途。”这女长老横眉瞪着陆万鸿回传音道“我程芊芊虽未教过徒弟,但是我确信,无论她何种灵根,我都教的好她,而且就算她灵根驳杂,我也不嫌弃,我喜欢这女娃。你要是不同意,我就去找师父~”陆万鸿震怒传音到“胡闹,师父正在闭生死观,冲击金丹,你莫要因小事扰他。”程芊芊听后低眉耷眼,似要哭般,陆万鸿见其状,知道自己方才太凶了,连忙传音“罢了,未顶冠这一年,先让她跟你同住,其余事待她顶冠后再说。”陆万鸿知道程芊芊一根筋,而且对事情多是三分钟热度,没住过了一年就不喜欢谷韵了,到时候再给谷韵安排个合适去处。听到陆万鸿这番传音,程芊芊才眉开眼笑起来。他们身旁的三位长老知道,就刚才这一会儿,这位程长老一定又是和自己这长门师兄暗自传音吵嘴,而且观其现在表情应该还是吵赢了,三人心照不宣,笑而不语。 程芊芊突然想到,身边谷韵还有事要说来着,蹲下身盯着谷韵“徒儿,你有何事,尽管提来。”旁边陆万鸿听其对谷韵的称呼,苦笑连连,但也不再说话。谷韵轻声说道“我想问下,这令牌,可以三人共用吗?”“啊?这~”程芊芊闻其言,确实不知道该如何去答。当年她是父母送自己一人持令牌入派,而另外一块令牌持有者听说来此已经过了十六周岁,不过那人却是独自前来,从未听说一块令牌多个人用的,此刻回头看向陆万鸿,似是等他拿个主意。 第58章 离别日 入宗门 谨记师言不忘恩,踏得仙途入宗门,一令慷与三人用,共入此途终相伴。 陆万鸿看了眼水清和扛着大刀谷力武,一人一身熊皮大衣,站在雪地里格外显眼,询问谷韵“你说的另外二人可是这两个娃娃?那小的自不用说,肯定未顶冠,那个大个子娃娃年岁几何?”谷韵欠身回道:“他们都是七周,矮些的是我二弟谷水清、个子高些的是三弟谷力武。”那背剑的方脸长老听闻二人年岁,低声说了句“这俩娃娃,仅仅七周就有凡人一阶武者之能,也算奇才,尤其那个大个子,仅观其表,就能感受其气力之旺。”话里话外算是帮两个小人儿说了些好话。陆万鸿皱眉低思,看向谷韵道“谷韵娃娃,门规不可破。太上长老令,从未有过多人共用的先例。你看这样,先让他们去外门做事。咱们玉雪宗每年都会去高季国挑选当年顶冠的娃娃来门派测查灵根,资质前三可入内门,资质差些的只能去外门某些差事,五年后他们顶冠时,若是测得灵根优良,便允他们进内门,若是灵根驳杂就继续留在外门效力,届时你若想见他们,下得天方树就可见到,而且也算同宗同门,你看可好?”这可是一派长座看在太上客卿长老令的面子上,在与古韵商量,换做他人,连说话的机会都不见得能有,谷韵当然知好歹、识抬举,更是坚信水清和谷力武可以进得内门“谷韵代两位弟弟,谢过陆长座。”水清和谷力武听到他们商量的结果,也是拱手向陆万鸿一拜,表示对其安排的感谢。水清回头又拱手对张范、张绰说道“范叔、绰叔,多日照顾,赶紧不尽。你们可要记得咱的约定。”张范、张绰摘了斗笠,对水清和谷韵分别一拜“一定记得,日后我们不在身边,小主自己一切小心。”陆万鸿听到张范、张绰对水清和谷韵的称呼,挑眉心道“能拿到太上客卿长老令,果然有点根基,家里竟然有三阶、四阶武者这样的世奴。不过看他们之间对话,关系相处的更似叔侄,这几个娃娃贵而不骄,倒是品行不错。”对三个娃娃又是提高了一些期待。 看众人不再说话,陆万鸿大袖一挥,祭出飞剑站于其上“好了,既无他事,咱们回宗门。”说罢先是御剑而去。程芊芊自然而然的拉起谷韵到了自己飞剑上,向宗门飞去。剩下三位长老,互相看了下,那青布麻衣从药田而来长老,对另外两人拱手道“我田里还许多事,带他们归宗之事,劳烦二位了。我先行一步。”说罢,也不听另外两人回话,自顾自的御剑而去。那鹤发童颜的长老,捋着胡须笑眯眯道“这在舜可真是,也不着急修行,也不找道侣,天天围着他那块破药田,难不成地里藏了灵石不成。”随后看了眼水清和谷力武,径直走向水清,牵住水清的手,回头对那背剑长老道,“成举老弟,我这御剑实力,照你还是差了些,能者多劳,这壮娃娃就交给你吧。”说罢拉起水清站到飞剑上,向山顶飞去。那被唤作成举的背剑长老,本就对谷力武还挺看好,此刻也没有多说什么,御起飞剑,向谷力武伸出大手“娃娃,咱们也走。”谷力武回头也是向着张范、张绰鞠了一躬“小武也走了。”然后拉住那背剑长老的大手,上了飞剑,随其御剑而去。留下张范、张绰留在雪地之中,直到再也看不到那御剑而去的众人,张范戴起斗笠“绰弟,咱也该走了,不然雪再大点,这一里山路,都不好走得。”张绰闻言戴上斗笠,随张范跳上马车驾位“范兄,那御剑之能,可真叫人羡慕啊。但是你说小主他们,会同那仙长所讲一般,有优良的灵根吗?万一他们灵根驳杂,不堪修行,届时可怎么是好?要不咱在这山脚住下,等他们五年时间?”张范赶起马车,雪地中留下马蹄深深的印记与两道车辙,“兄弟,我觉得你多虑了,小主他们即便无优良灵根,那仙长不也是说了,可入外门嘛。以小主和小武得能力,即便在外门,那也必然能首屈一指,鹤立鸡群。咱们现在要做的就是赶紧找个地方磨炼武艺,三十年后皇城之约,咱们可不能让小主小瞧了咱们。再说咱们不是约定了三十年后要到七阶?届时一样可以御剑而起,与其从此处羡慕,不如自己勤学苦练。”张绰闻言,深以为意,挥动马鞭,二人向山下,驾车而去。 雪云宗这边,玉雪阁四层大厅,一古藤所致的长桌四周摆放了十把藤椅与一把玉雕座椅。玉雕座椅位于上座,其上雕刻着藤条与树叶的形状,谷力武心道“这一把玉质的椅子,若是拿到一香镇,估计都换不少铺子吧。”此刻陆万鸿坐于上座,程芊芊牵着谷韵坐在其右侧,鹤发童颜长老与背剑长老,依次坐在其左侧,水清及谷力武则是站在陆万鸿正对面桌旁。陆万鸿未见那青布麻衫的长老,都不用去问,就知道他定是直接回到药田去了,也不再等他,开口说道“原本每有新弟子入宗,都会有接新仪式,可你们情况特殊,尤其是水清和谷力武,属于破格进宗,为了免他人嫉妒,接新仪式便免了。本来为新入宗弟子介绍宗门、宗规之事应该交由外门管事来做,现在既然芊芊有意向收谷韵为徒,那就由芊芊代劳吧。”说罢扭头看向程芊芊“反正你这掌刑长老整日无事所做,你带三名新弟子,游览下宗门,将必要之物发与他们,将他们安顿好。”程芊芊起身拱手,正色道:“尊长座令。”然后嬉皮笑脸说道:“怎得叫我无事做,还是因为鲁怀邦长老,日理万机,将宗门管理得当,才使得根本用不到我这掌刑长老。”鹤发童颜长老闻言连忙起身,赫然一笑“程长老,莫要这么说,折煞鲁某了。老夫仅是尽绵薄之力,主要还是靠长座和各位长老及众管事多方操劳,才有宗门现在之景。”陆万鸿挥手道“现在又不是开宗门会,不用这般客套,都坐下说话,芊芊说的也没错,鲁长老确实辛苦了,你莫过谦。好了,剩下的就交给芊芊了。鲁长老、段长老可自行回去休息了,我也要回去给师父复命了。”众人起身准备离坐而去。每有新弟子入宗,陆万鸿都会用神识查探入宗弟子周身气息,刚才在山脚时便查看过了谷韵。此刻准备离去,忽然想起水清和谷力武未得查看,陆万鸿习惯性的用神识扫探二人,忽的盯向水清怀中“水清娃娃?你可是有灵兽在身?”闻掌门此言另外三名长老,齐齐打开神识扫探,果然发现水清怀中竟然有一阶灵兽气息,均是舌桥不下的盯向水清。 第59章 同弟行 外门去 不图自己独富贵,只求誓言守真诚,外门有何去不得?还笑长座吝啬翁。 灵兽虽比普通野兽聪慧通人性,但是也更难驯服,此刻这么一个才七岁的娃娃怀中竟然有一只灵兽,让在坐之人无不惊愕。泰仓洲确实也有专门靠御兽提升实力的宗门,其名兽王山,与玉雪宗、金沙宗、月华宗共称泰仓四杰。四个中等修仙宗门多有来往,更是每十年都会有弟子比试交流,陆万鸿身为一宗长座,自然对其他三宗多有了解。知晓兽王山御兽有法,绝大多数弟子的随身灵兽,都是靠御兽法门后期捕捉控制的,只有少数的是从小养成但是也在靠法门控制,能真正做到滴血认主的,整个灵兽山也就三人,大长老-牙龙昌、长座-付常先、长座真传弟子也是他的亲生儿子-付虎义,而付虎义的滴血灵兽还是因宗门新一代天骄中无人有幸能在顶冠前获得认主灵兽,其父付常先选了一头炎虎,祭百头宗门灵兽施秘法为其于顶冠后强行定下血约。兽王山之所以这么需要有滴血灵兽认主之人,全因宗门不传秘法,据说只有具有滴血认主灵兽之人才可施展,若是后继无人,宗门秘法无法延续,怕是要从泰仓洲中等仙门被其他小宗门顶替下去。由此可见兽王山对有滴血认主灵兽之人多么看重,他们也不是没有下山寻过,可那机缘难得,寻来更似大海劳针,百余年间倒是寻得过两人,一人为凡人猎户已经过十六周无法修仙,只好放弃,另一人虽然未及十六,但是灵根过于驳杂,难以修仙,这才有了秘法献祭之事。要知道宗门每一只灵兽都似一个弟子一般,百余灵兽的献祭使得兽王山实力大减,现在行事都比以往低调许多,若是让他们知道玉雪宗有这么一个有滴血认主灵兽的娃娃在,而且才仅仅七岁,灵根未知的情况下,他们定然也是会尽全力将其带回兽王山培养。 陆万鸿畅怀大笑道“兽王山,每百年都要有一滴血认主灵兽之人做真传弟子,好延续秘法,保证宗门实力。他们时隔将近二百年寻人不得,又有去年四宗大比不断落败之事,更是让他们坚定了不惜损耗宗门近半数灵兽,施展秘法让长座付常先之子付虎义有了认主灵兽。若是让他们晓得有这么一个怀有滴血认主灵兽的娃娃自己找上咱们宗门来,还不要气的那常先老儿鼻孔冒烟?”从这番话水清听出,自己这认主灵兽似乎比原来想的还要难得许多,更是听出玉雪宗与兽王山似乎关系不是那么好。而黑鸣也似听到众人在谈论他一般,悄悄探出头来。 陆万鸿看到黑鸣模样,眼露精芒,连忙上到水清身前蹲下端详黑鸣。随后起身大笑“哈哈,竟然还是肉食系灵兽。”随后掏出长座令拍在程芊芊手中“芊芊你持我令牌,去内门管事处,为这水清娃子寻个住处,一切待遇按内门弟子级别安排,若是顶冠查得灵根资质尚可,就可升入真传弟子。”程芊芊接过令牌,躬身称是。水清则是让黑鸣缩回怀中,看向一旁发呆的谷力武,拱手道“长座,那我兄弟是否也可入内门,享内门待遇?”谷力武听到水清为自己说话,连忙把抗在肩头的大刀杵在地上,拱手面向陆万鸿。陆万鸿收了笑容,背手道“那当然不可,你这破例之举,还全是因你认主灵兽,不然还未顶冠,怎可入内门?你莫不是太小瞧我玉雪宗。”水清道“小徒不敢,只是想与阿弟于一处,也好有个照应。”鲁怀邦笑道“既然入了宗门,你同代宗门修士皆是你兄弟,都会相互照应,难不成以后一路修行,你都要与阿姐、阿弟在一起?”水清点头道“是也,我出门前曾许下承诺,要一生照顾阿姐、阿弟,即便修行也没有人说过只可独自修炼。”鲁怀邦面色微变,周身气势都有一点上升,他身为一宗长老,好心告诫一个刚入宗的娃娃,竟然还要被顶嘴,真是闻所未闻。水清感受到了鲁怀邦的气势变化,拱手道“水清并非有意顶撞长老,只不过把所想的说了出来而已。”程芊芊站到两人中间,毕竟水清是谷韵的弟弟,程芊芊不想看到自己弟子的弟弟吃亏,打起圆场“水清娃娃,你入内门也可时长去外门找你阿弟玩耍啊,莫要孩子脾气,内门多少人挤破头都进不去,更何况你都未顶冠,有此机缘你还不赶紧谢过长座,莫要再多说。”说完还不停向水清使着眼色,示意其赶紧领命。水清皱着眉,直起身,看了谷韵一眼“阿姐有程长老照看,我自是放心,而我兄弟二人分处内门、外门,他天性纯善、不善心计,我实在放心不下我阿弟。”这些话放在凡间,水清的话也许并没什么,但是在此刻陆万鸿这个长座眼里,就是有点不知好歹了。陆万鸿略显烦躁,面露不悦道“你这话什么意思,是说我玉雪宗弟子全是狡诈之人?怕你阿弟被欺负?水清娃娃,你莫再多说,你们既已入宗,按照安排去做便是。”水清拱手道“我既然说过照顾阿弟,我便不会食言,若是不能同入内门,我们一起去外门便是。”水清此番话一出,感觉身边空气都冷了一丝,陆万鸿彻底被他这三番两次的讨价还价搞得恼了,一把摄回程芊芊手中令牌“那你们自行去外门便是。”说罢转身便走,回自己寝间了。那鲁长老和段长老见长座离去,纷纷对程芊芊拱手道别,看着水清摇摇头,各自离去了。 程芊芊面露苦涩,用手轻轻点了下水清的头“你呀,我真不知道你这娃娃怎么想的,那内门,哎~算了。”水清面色不变,耸肩抬手道“程长老就比您那长座师兄脾气好很多,阿姐随您修行,真是再好不过。以后要您多照顾阿姐了。”程芊芊连忙想去捂住水清的嘴,可还是让他说完了,就听得陆万鸿离去方向,传来一声断喝“滚出去,莫要在此扰我清净。”程芊芊连忙牵着水清和谷韵往玉雪阁楼下走去,谷力武见他们离去,提起大刀紧忙跟上。 直到走到了玉雪阁一层,程芊芊才松开了手,手掐法决,周身出现透明水波纹,将自己及三个娃娃罩住“水清娃娃,你莫要再乱说话,我师兄已入凝神后期,即便他无心探听,三丈内低声细语也是听得清清楚楚。若是有心探听,咱们这般距离不施法术对话,他都可探听到。不管怎么说他也是一宗长座,你若是三番两次恼到他,即便你们携太上客卿长老令来,可是毕竟从来无先例一令三人用,谷韵我保得住,你们和那谷力武娃子,你们怕要被哄出山门去。”水清闻言望了望四周“那您这法术可是屏蔽他人探听所用?”程芊芊挑眉看着水清“正是,这是基本的护言咒,你们若是能修到化气期,就可习得,可防同阶修士探听。因你们不会传音,怕你乱说话,我才施展开来。一般修士都是传音对话,若是百丈内传音,即便登仙境都探听不到凝神期的传音。”水清闻言点头“那就是说,长座他肯定听不到我们此刻对话咯。”程芊芊疑惑的看着水清,点头。水清笑道“那我可就不憋着了,这长座他也太~”谷韵连忙一手捂住水清的嘴,一手拧着他的耳朵。躬身对程芊芊道“程长老,您莫怪,我阿弟,除了话多些,其他都很好。”程芊芊哭笑不得的看了眼水清又看了眼谷力武“一个话多的要命,一个一声不吭,还好谷韵娃娃乖些。温柔、懂事。”水清被捂着嘴,还指着自己耳朵,发出呜呜的声响“您管这叫温柔?”谷韵不由得手上又加大了些力气。 第60章 细讲解 耐心听 日做操劳难得闲,外门徒怎学武功,往日岁月不得见,一入宗门不由身。 天方树下,水清捂着红肿的耳朵和谷力武并排跟在程芊芊和谷韵身后。程芊芊抬起玉手指着天方树“长座师兄生气归生气,我还是要给你们介绍咱们宗门的基本情况,随后再送水清和谷力武去外门。”三个娃娃均是点头应是。 程芊芊继续说道“咱们玉雪宗,位于泰仓洲最北侧,虽然跟泰仓第一大宗门龙剑门没法相提并论,但是也算得上中等宗门。长座与长老你们都见过了,长座陆万鸿也就是我的师兄;理事长老鲁怀邦,就是那个看起来老些的长老咯;草药堂长老在舜,就是后来未与咱们同回的那位;锻造堂长老段成举,就是总背着一把大剑那位;还有最后的掌刑堂长老,也就是本座啦;本宗其实还有一位大长老也就是我的恩师石潭,常年闭关连我都几年未见了,他就是本宗最强战力,曾力战假丹期不败,现在正在冲击金丹境界。”说着脸上露出傲然之色“再有就是真传弟子,咱们玉雪宗真传弟子现有三名,分别于长座师兄和鲁长老、段长老身边学习,日后你们自有相见相识之日。内门弟子就多了些,每年都有新进,现在在宗与外出历练全算上有近百人,外门弟子更有数百人,说来也算弟子众多。” 说话间,程芊芊用手摸了下巨树的树根“而咱们玉雪宗立宗根本,就是这棵千年巨树,其名天方。雪云山万年飘雪,但这天方树于山顶扎根,吸收四周寒气,使得天方树所在范围内,四季如春,更有第一位长座老祖留下的护宗大阵保护着天方树,也保护着咱们整个宗门。”说着话往前走去,不久便来到虬龙般盘根错节的树根中的一个小集市,不少修士在摆摊卖货,摆摊与采购之人见到程芊芊均是躬身拱手道“见过程长老。”程芊芊点头回应,继续为三个小人儿讲解道“此处市集只对宗门内部开放,为了方便宗内弟子交换资材所用,虽然规模不大,但是日后你们若是有不用财物,可来此处换取需要的物资,也是极其方便的。” 再往前走了几步,出了集市,举目望去,可见数百藤制楼阁建于天方树干下端“这就是外门弟子所居住的藤阁,也就是水清和谷力武将要居住的地方。那些藤条全是天方树伴生所长,改建成了楼阁,其内灵气也是不少,有助于修士修行,更是对凡人可以养体安神。”随后走在向上的藤制台阶,一路向上,路过的外门弟子也纷纷向程芊芊问安,更是好奇的看着水清三人。来到天方树中段,台阶由藤制变成砖石所制,周围房屋也是变成石材所制“此处便是天方树中段安置内门弟子的石阁,此处房屋均是雪云山山脚灵石矿伴矿所生的石材所制,灵气比古藤更是充盈一些。”说着伸出葱白玉指戳了下水清额头“你看到没,光是住处,内门弟子都要比外门弟子高上一阶,你还不领情。”水清吐了下舌头,不去回话,四人继续向上走去,内门弟子一如外门弟子一般,对程芊芊恭敬有加,但是对水清三人却是视若无物。在水清看来全是鼻孔朝天之辈。 又走了一段时间,石质台阶变成半透明的玉质台阶,此处楼阁稀少,只有五间而已,程芊芊玉手轻指前方“此处玉阁,四处为宗门库藏阁,一为藏书阁、二为藏兵阁、三为藏药阁、四为藏宝阁、第五间则是炼药炼器所用的炎火阁。日后你们有所需,可靠宗门贡献或灵石来此处换取功法、丹药、灵宝等。”继续往上走,就看到了刚刚来到玉雪宗,陆万鸿带他们进入的树冠楼阁,楼阁一层挂有牌匾,名曰玉雪阁。虽是名叫玉雪阁,但是因为天方树的原因,屋檐一片落雪都没有,反而远观天方树外,白雪漫天。 程芊芊将三个小人儿带回到玉雪阁一层,找了几个蒲团,示意三个娃娃坐下,自己也落座后,环顾四周道“此处便是咱们宗门正殿了,平时一月一次的讲道便是在此进行,你们看那位于厅堂中间晶莹巨木,那是天方树的树晶,若是我没看错,咱们的太上客卿长老令就是天方树晶所制,其功能主要就是孩童顶冠验证灵根所用。”水清看着那有两丈高的晶莹巨木,好奇的站起身,走到其旁,伸手去摸,见并没有什么反应,只是触感确如令牌一般,冰凉刺骨。突然,水清感觉到黑鸣似乎透过他的感知,感受到了树晶的存在,异常的兴奋,水清便将它唤出,看它欲做何事。黑鸣从水清怀中探头而出的一瞬间,直奔那树晶而去,竟然直接爬到其顶端盘在那里,不愿下来。程芊芊见状走近查看,对水清道“如果没猜错的话,你的灵兽属性极寒,这树晶所蕴含的灵气和寒气,对它极其有益,它才会这般样子。”水清闻言,看向黑鸣,通过连接的感知觉得黑鸣此刻确实很是享受,问向程芊芊“程长老,黑鸣在那会影响树晶吗,若是它吸了过多灵气,不会长座要怪罪吧。”程芊芊摇头道“你看那树晶根部。”水清顺着程芊芊手指方向看到树晶根部,竟然如粗大枝杈般长在地面之上。 程芊芊继续说道“它从始至终并未单独存在,而是与天方树相连,天方树扎根极深,我师父曾讲过,天方树根甚至可能穿透整个雪云山,已经直接扎进了山脚灵石矿里,你那小小一阶灵兽,若是不进阶,就在那里吸,吸上万年,也不会有丝毫影响。天方树的庞大寒质灵气,相当于整个灵石矿脉的灵气源源不断转换而成。”水清闻言放下心来,又道“那程长老,我灵兽很喜欢这树晶,我就留它在此可好?”程芊芊瞥了一眼那两丈高的树晶顶部盘立的黑鸣,问道“此处作为每年为弟子识别灵根之用,若是你这灵兽吓到其余弟子,可也不好。你能否确定它安稳,不去骚扰识别灵根的其他弟子?”水清点头“我可以,我们心意相通,我保证,它不会伤人,只是在那安稳吸收灵气。”程芊芊点头道“那倒也无妨,让它在那便是。”说罢领着水清坐回蒲团上,继续介绍起来“咱们这玉雪阁二层,是发放宗门任务之所,那任务多半是小宗门或高季国难处理之事,若是能去完成,不仅有灵石与门贡奖励,更有时因机缘获得意想不到的收获。若是日后修习有成,可去自行领取,但要切记,量力而行,与奖励对应的风险也要考虑进去。因为对自身过于自信,去接取高难任务而残疾、殒命的弟子也并不在少数。”说着看了看谷力武,因为在程芊芊看来,谷力武这孩子不太聪明的样子,此刻这番话多半是讲与谷力武听“第三层就是各管事所居住之地,并无其他用处。第四层是长老休息练功之所,偶尔有紧急事态,长座会在四层大厅召开长老会,刚才来时,咱们便是直接去了那四层大厅。而五层,便是长座独居。”程芊芊讲解完,看向三人,微笑道“其他诸多琐碎之事,可到藏书阁查阅书籍,或向众多管事或师兄问询,以便了解。还有何不明可以问下,若是没有,咱们就动身去外门,我找外门管事为水清和力武安排住处。”水清举手示意,自己有话要说,程芊芊点头示意让他讲话“程长老,咱们宗门教武技吗?未顶冠之前,我们无事所做,可以跟谁学习吗,我想进阶武者。” 程芊芊掩嘴笑道“你就对自己灵根这么没有自信?已经做好走武者这条后路的准备了?藏书阁可能会有吧,我还真是没有特别注意武者相关书籍,但是教学的话,肯定是没有教的。不过你所说的无事做,却是不对。你以为咱们这么大个玉雪宗,供养、整洁,这么多弟子吃食、洗漱全是变来的不成?外门弟子相比内门弟子还要忙上许多,而且就算你们是孩童,所做之事应该也是与顶冠后年纪所做一般,毕竟从来没有顶冠以下孩童入过咱们宗门。你们能完成每日工作就不错,还想着习武,可能难了些。”水清微微皱眉,程芊芊点了下他的头“而且,玉雪阁二层任务,也只有内门以上弟子可接,怎么样,后悔不入内门了吗?” 第61章 终如愿 如外门 阿姐不在尊阿哥,想是逍遥笑呵呵,外门岂是好去处,多有奸诈暗风波。 话毕,四人一行在程芊芊带领下来到了外门管事处,外门管事与内门管事不同,并不是住在玉雪阁三层,而是住天方树下层一间藤制的二层阁楼里,阁楼牌匾也是简单明了的写着五个大字-外门管事处。一行人到时,那管事正翘着脚,坐在藤椅上吆五喝六的数落着几个外门弟子,其余光瞥到程芊芊带人进的屋内,连忙起身,一改刚才大爷做派,换上谄媚嘴脸,一口一个程师姐的叫着,程芊芊见多不怪,并不与他多言,将水清和谷力武交代给外门管事后,便御剑载着谷韵回自己住处去了。 这外门管事中年男子样貌,一身墨绿色道袍,扎着一个发髻,圆脸盘、绿豆眼、酒糟鼻,身材中等,个头与谷力武相差不多,拱手望着程芊芊离去方向,也不管程芊芊听不听得到,嘴中念叨着“恭送程长老。”直到再也看不到程芊芊身影,那管事才扭回头看向水清和谷力武,笑道“不知道两位小兄弟怎么称呼啊,看样子,并未顶冠吧,咱也不曾听说有新进弟子啊,程长老交代的较少,两位可好与我说说来历?”见到其问询,水清一股脑便把来历讲了个清楚,当然省略掉了黑鸣之事。 听得水清讲完,管事缓缓坐到藤椅上,朗声道“两位小兄弟果然未顶冠啊,我入宗三十载,第一次听说宗门收录未顶冠弟子,虽然有太上客卿长老令的缘故,但想必二位定还有其他过人之处。”随后话锋一转“不过,既然到了外门,你们还是要听我的话的,毕竟我是这外门管事,尽管程长老亲自带你们前来,规矩咱们还是要遵守的,你们可明白?”水清和谷力武懂事的点头称是,管事见二人还算乖巧,笑颜满面道“我叫黄书郎,你们称我黄管事就可,我这便安排人带你们领取必须之物,咱们这正好两人一个藤屋,你们二人既是兄弟,便同住一屋,也算有个照应,可好?”水清闻言,极其满意,开心拱手“那真是多谢黄管事了,日后还需黄管事多多照料。”黄书郎笑颜回应水清后,脸色骤变的看向身旁刚刚数落之人,厉声道“咋?还得让我请你们几位出去?还不赶紧滚去把活做好。”那几名被数落的弟子纷纷拱手、躬身,连头都不敢抬的退出了外门管事处。 在几人退出大门之际,黄管事还补上一句“一帮废物!”随后招呼身后一名看似其心腹之人“你去带这两位小兄弟,领上道服、拂尘及其他日常物品,然后带他们去一字藤阁找间向阳的屋子住!”那人比黄管事高上一头,一身灰色外门弟子道袍,虎目、巨口、朝天鼻,听得黄管事所说,似有话想讲,犹豫了看下水清和谷力武,闭嘴不言,伸手为两人引路。 在管事处北侧,有一间无牌匾的二层阁楼,里面放满了道袍、拂尘、靴袜等用品,领路之人把水清和谷力武引到物品前,伸手指着摆架上的种种物件“两位师弟,自己试试吧,找上合身的,我便带你们去住处。”水清个子太矮小了,很难找到合身的,反倒是谷力武本就似成人般高大,找了件宽松的道袍早早就穿好了,水清迟迟找好服饰等物,拱手道“让师兄久等了,还不知师兄如何称呼。”那引路之人,咧嘴笑着,在库房那阴暗的环境下,那笑容竟然还不如不笑来的好看,其拱手道:“黄廉,我与黄管事是~”其欲言又止,继续说道“叫我黄师兄就行了。”水清和谷力武纷纷拱手称“黄师兄。” 在带领水清二人,找了间靠近石屋台阶处的向阳藤阁后,黄廉嘱咐他们要把领到的“外门门规熟记,明日早起寅时用餐,辰时便开始做工。”随后便称还有事做,自行走了回去。 在其走后,水清和谷力武开始打量起了屋子,屋中家具仅有桌椅与两张大床,必备之物除了领来的脸盆,其他什么都没有,看样子就连油灯也要自己去买。即便如此,五百里跋涉总算进得山门入了外门,水清二人也是心情舒畅。水清翻身躺在大床上,望着屋顶,先是浅笑,后又忽的大声笑出来。一旁的谷力武刚把钢刀收在了床下,就听到水清笑声,不明所以的问道“阿哥?怎得笑的如此开心?”水清盘腿而起,大拇指指着自己鼻尖说道:“以后阿姐不在身边,全听阿哥的,再也没人拧咱耳朵~”谷力武闻言狠狠点头称是,也随着水清大笑起来。此刻刚被程芊芊安顿到其侧厅住下的谷韵正在收整随身衣物,忽然一个喷嚏打出,吸了吸小鼻子,心道“定是清儿想我了,这么快就念得师姐了,平时果然没有白疼他,刚才临走还应多嘱咐他几句的,罢了,一个月一次宗门例会还会再见,到时再说吧。” 这时黄廉已经回到了外门管事处,黄书郎正悠哉的把腿翘在桌板上,喝着茶水,见黄廉回来复命,丢了果盘里一个苹果给他“没外人,坐吧,吃点水果。”黄廉咧着大嘴笑着称是,坐在黄书郎对面,啃了一口其丢来的苹果,咬在嘴里吱吱作响,脸露疑惑地问道“阿叔,那俩未顶冠的娃娃来历交代的很清楚啊,虽是程长老带来,但是和她不沾亲不带故,家中又在高季国没有背景,凭甚让您笑脸相迎,还给他们安排那么好的住处?那一字号的几间藤阁,可是咱专供给高季国皇族子嗣的地方啊。他俩何德何能住的那么好?连我,您亲侄子,都只是住在二字藤阁。”亲侄子这几个字还被他说的特别重,似在为自己这层关系所受待遇鸣不平。黄廉此番话中带着酸味,连口中的苹果都不那么甜了,狠狠得吐了一口果皮在地上。那黄书郎放下茶杯,吐了一口茶渍,收起桌子上的腿,坐的端正说道“啧、啧,枉你阿父、阿母求我打通关系让你入这玉雪宗外门,你在我身边学做事也有一年了,你这脑子也没长进啊,你且附耳过来。”黄廉狠狠咬了一大口苹果,把剩下的大半个直接丢到了窗外,走到黄书郎身旁躬身、附耳。 第62章 黄书郎 黄鼠狼 贼眉鼠目精算计,欲在鹬蚌间取利,莫道外门无能者,心机深沉鬼画皮。 黄书郎用手做挡,在其耳边说道“你可听见,那娃子说了他们三人是持太上客卿长老令而来,而那随程芊芊御剑而去的是他们阿姐?”黄廉点头,做出似是明白了一些,又不全懂的表情,黄书郎继续说道“那你是不知啊,具我听闻,程芊芊当时来宗时,便是持太上客卿长老令而来,都说持那令牌之人,若是顶冠查得灵根资质哪怕中等,便可当上真传弟子,那程芊芊就是靠那令牌一路高升到了长老位。我观那新来女娃长得娟美,一举一动透着灵秀,定是招了那程芊芊欣赏,又是同样持令之人。若是那女娃顶冠查得灵根资质尚可,程芊芊现在无徒,到时候那女娃定是程芊芊真传弟子。且不说那俩男娃娃,灵根未知,将来前途不定,就单算他们阿姐,若其真当上了真传弟子,我们招惹了他俩,你觉得会有好果子吃?” 黄廉恍然大悟“哦~”了一声,伸出右手大拇指“阿叔不愧是阿叔。”随后仔细思索一番,问道“阿叔,我要不要去知会那些皇亲国戚一声,让他们莫要招惹那俩娃娃?也算卖个人情?”黄书郎啧啧笑道“说你傻,真不是骂你,你现在去告诉他们,谁会念得你好?没准还讨个嫌。等得就是高季国那帮自大的皇族跟那俩娃娃不对付,到时候若是闹出事来,我们去调停,届时不仅有好处拿,还能留下一个大大的人情。当然,那时也全看咱们心情去帮谁,那帮皇族平时对咱不甚恭敬,借他人手教训他们也不是坏事。”黄廉自顾自的又从桌上拿了个苹果啃了一口,叼着苹果,伸出双手拇指,呜噜着说道:“阿叔,妙啊。”说完坐会其对面吃着苹果傻笑起来,心说“我也看那帮皇子不顺眼好久了,若是能借他人手教训一番,也不是坏事。” 黄书郎继续翘起腿喝起茶,美滋滋的哼着小曲。黄廉苹果吃到一半,似是想到什么大事,连忙跑到黄书郎身边,悄声说道“阿叔,你说的全是那俩娃娃阿姐,当上真传弟子的事。长相不能定灵根啊,来宗门长得乖巧聪慧样的多了,不也多数灵根驳杂,若是那娃子灵根驳杂,咱计划不是泡汤了?还白搭个一字藤阁。”黄书郎讥笑道“看你那小家子气的样子,一个藤阁而已,又不是咱自己家的。若那女娃子资质驳杂,也无妨,那俩男娃子不还小吗,万一出个优良资质,入了内门也不得了。咱们此时惹恼了他们,让他们顶冠后回头报复?何苦呢!不如人情送出去,先讨个好,若是这三个娃子真都不堪用,全是灵根驳杂之人,到时候,收回那一字藤阁,给他们丢去三字藤阁便是。不过,即便收回一字藤阁,你也不要想了,那看似舒服,却绝非安逸之地。凭你心机,你去不得。”黄廉咧嘴苦笑,还得口头称是,狠狠得把手中苹果核丢到窗外,似是把不能住一字藤阁的气全撒到了苹果身上,继而低头问道“阿叔,明早那俩娃子做工也按皇族那帮人一样安排吗,比他人少半?”黄书郎摇摇头“当然不能了。”黄廉拍这大腿说道“对嘛,我就说,不能好处全让那俩娃娃得了,做工必然不能少了。”黄书郎笑道“非也,那俩娃娃,我们一点工都不安排,对外宣称,年岁小,不得务工,让他俩随便玩几年便是。”黄廉闻言满脑浆糊,不解道“阿叔,这我就不更明白了,住的好就算了,为了和皇族闹点矛盾还说的过去。现在连工都不让他们做了,我都感觉他们是你亲侄儿了。” 黄书郎拍着黄廉肩膀“这样才能让他们矛盾来的更快、争斗更快开始,你真是怎么点都点不透啊,你这脑子,让我如何放心,将来把这外门管事交于你?”黄廉撅着大嘴正不以为意,突然听到黄书郎说,外门管事将来要交给自己做,舌桥不下盯着黄书郎“阿叔?你说管事位子要交给我?可当真?”黄书郎砸吧了一口茶道“你是我亲侄儿,我还能诓你不成?我在这位子二十几载,年岁也上来了,咱们不能修仙之人,寿命能有几个二十几载,我攒的钱也差不多了,是时候下山享受享受。三年后我母、你阿奶八十大寿,我便下山为她贺寿,其后便不回来了。临走前,我会向鲁长老修书一封,表明离去之意,并向他推荐你来做这外门管事。有我极力推荐,你这外门管事位子,十拿九稳。” 黄廉激动地鼻子喘着粗气,就要给黄书郎下跪,却是被黄书郎一把搀住“亲叔侄俩,你莫搞这一套,以后你当了这玉雪宗外门管事,家中大小事还要靠你呢。”黄廉连连称是,殷勤的为黄书郎蓄满了茶杯,说道“那我等下就去那俩娃娃住处,告诉他们不用早起做工了。”黄书郎闻言一口茶水呛进嗓子,随后喷到桌面上,起身锤了黄廉的大脑袋一下“你说说你,哎~我不求你举一反三,你举一反一可好?你去他们住处告诉他俩不用做工,那皇子几时才能晓得?没准旁边住了人都没发现。待明日早起,人到全时,当众宣布。”说罢,气鼓鼓坐回藤椅,对黄廉是恨铁不成钢,满面怒色。黄廉闻言自己也是轻轻地扇了自己两个嘴巴,随后走到黄书郎身后为其按起肩膀“阿叔说的太对,侄儿当真愚钝。不过阿叔聪慧啊,还有三年不是,这三年我好好跟阿叔学,定不负阿叔厚望。”听这么几句话,还像个样子,黄书郎安逸的闭着眼,享受着按肩。黄廉则是一边为其按着肩膀,一边傻笑,幻想着三年后自己坐在管事藤椅上,喝着茶水的样子。 此刻水清躺在藤制大床上,还不知道自己和谷力武已经被人算计的明明白白。水清和谷力武脱了熊皮大衣,铺在床上,做成了褥子,在这天方树笼罩范围内穿熊皮大衣着实是热了一些,换上了新领到的道袍,拿起自己的小拂尘,水清学着乾元子师父的样子,担了下拂尘,看着谷力武,压着嗓子,唤了句“武儿~”谷力武被他的装作老气横秋的样子笑得前仰后合,水清也是开怀大笑,后而又想到远去仙界的乾元子师父,眼神中多了一丝落寞,谷力武发现水清的变化,也是不再欢笑,静静的坐在水清身边。 此刻仙界,经过月余的等待,五位下届飞升的仙人终是等来了仙帝召见,月余时间对于动辄上万少说上千年岁仙人来说不过弹指。一仙童手持拂尘,唤众人随他而去,五人皆是出自本能的神识探查仙童修为,随后全是倒吸凉气,这看似平平无常的传话仙童亦是真仙修为,而且仙力似比他们还要浓郁不少。 第63章 入天殿 查仙根 仙界亦有凡人存,规则万变有乾坤,真仙上有仙王帝,仙途漫漫何为真。 从那仙童修为,可观一斑而窥全豹,五名飞升真仙,均是不敢怠慢,起身拱手,随其而行。不一刻众人来到一个大殿之中,殿有牌匾单字一个“天”,笔法苍劲有力,光是看那牌匾之字,都让人萌生跪拜之心。 大殿南北两侧站了二十四人,均是一袭白衣,背后金色纹绣硕大“仙”字,二十人之首为四人,与其他人穿着不同的是,他们胸口用不知何种材质的红色丝线,缝制了一个拳头大小的“王”字,那“王”字似火焰一般,在前胸不断飘摇,灼目非凡。大殿正东,是一把金色交椅,椅子上一须发皆白的老者,披着金丝边的白色披风,盘坐在交椅上,仔细看其眼瞳,竟是天生双瞳之人,眼光所到之处,似是可看穿一切虚妄。 那仙童,把乾元子五人留在大门处,一个闪身,自然地用出缩地成寸之术,躬身拜在那老者身前。五人都曾是下三界叱咤风云的人物,哪一位于下界来说都是一语动九州的存在,此刻竟因过于震惊,目光略显呆滞,因为这是在他们漫长修仙岁月里,第一次知道真仙之上竟还有其他境界,且不说那胸口绣有“王”字四人,自然而然散发出的威压,让五人竟有喘息阻塞之感,他们清楚地知道,这绝对是境界压制。那正中所坐之人,用脚趾都能想到,就是仙帝了,反倒是仙帝之威,他们丝毫感受不到,但是不光是威压感受不到,散发出去的神识都感受不到他肉体的存在,若不是亲眼看见其坐在金色交椅上笑着看向五人,那仙帝就似不在这殿中一般,就是说明,真仙之上最少还有两个境界,而那仙帝应该已然登顶。 小仙童拱手对仙帝道“仙帝,下届飞升五位真仙已然全部带来,请仙帝册封。”仙帝双目远望,轻轻招手“四位道友,莫过于拘谨,上前来吧。”闻仙帝言,五人皆是拱手称是,连忙快步上前,虽那缩地成寸五人也可使得,但是初来乍到,却是不敢卖弄造次。 乾元子五人,走到大殿正中,不再向前,纷纷躬身、拱手,朗声道“见过仙帝,见过诸位道友。”两侧之人,有视若不见、有嗤之以鼻、亦有几人拱手回礼。这大殿内都是人精,此番作态,已经是把立场摆的太明白不过了。这群仙友,似是想为友之人并非多数,乾元子暗想“这仙界与下三界,并无他样啊,亦有拉帮结派之迹,哎~这就是仙人啊,可笑、可笑。”其他四人心中亦各有思量。 仙帝见五人站定,缓缓开口“阿莫,你把仙界基本情况,讲与五位仙友听来。”说罢,翻手取出一面流光溢彩的小镜子,挥手而出,镜子悬于五人头顶,散发出的光芒将五人笼罩在内,这五人均是见过大风大浪之人,自是知晓此刻仙帝若是要加害,自己全然无力还手,此番行为定有他意,五人均是保持拱手,恭敬地看着仙帝。仙帝浅笑道“五位道友,此镜名唤鉴仙,就好似娃娃顶冠时查探灵根一般,五位新飞升入仙界,仙根如何,无人知晓,此番查探只为知道各位仙根是否纯良,日后还是否有修为攀升之能,也好为诸位安排去处。尔等且听阿莫为你们讲述仙界诸事,吾自探查尔等仙根,放心,不会有任何不适。” 五人纷纷点头称是,随着五人点头,那悬于半空的镜子,慢慢变大,在其中反射出的影子却不是五人人影,而是五个色彩斑斓的球珠,分别代表了五人仙根,随着球珠的出现,仙帝四瞳散发幽暗紫色光芒,打入镜中。五人均是心道“探仙根为次,防异界混入怕才是正题。” 仙童似是见惯不怪,也是按照仙帝吩咐,开始为五人讲述仙界概事。“五位仙友,仙界亦称天界,共划分四大板块,呈三围一之势,咱们现在所在天仙殿,是位于正中板块的正顶峰。而那周围三个板块是对应下三界而立。虽说是仙界,亦是有凡人。”听得此言,五人皆是震惊,心道“明明仙界,为何有凡人。他们又是如何飞升来此?”仙童似是看穿五人所想,轻声道“我便是仙界土生土长之人,我生来平凡,一路修行至此。真仙子嗣亦是凡人啊,若非如此,岂不是漫天真仙了。仙界与下届相比,不同之处只是此界蕴含浓郁仙气,可供步入真仙境修士提升修为,还有就是规则之力的不同,此处修仙不似下届若到真仙强制飞升,而是可修至仙帝级。不过最近这数万年来,仅有罗天帝一人修得此境界。”说完这些话,似是因为直呼了仙帝名讳,回身向仙帝躬身一拜,仙帝挥手示意无妨。仙童继续讲到“真仙与仙帝间还有一境界,名唤仙王。仙界如今仙王,仅有四位,分别是广目、利言、破法、道真,四位前辈。”说完伸手引五人目光到那胸口纹绣“王”字四人,四人均是直视前方,并不为所动。五人却是礼数不敢少,拱手行礼。 仙童继续说道“真仙之后,每进一阶,实力提升一倍,九阶后可入仙王,但是仙王具体几阶可入仙帝,就连仙帝大人他自己说也没有算过,而现在仙王中最高阶为广目前辈,已是仙王六阶。而现如今在世真仙,算上您五位共计二百零三位,多数是有官职在身,亦有闲云野鹤之人,放浪形骸于山野。真仙有榜,于四陆板块均有记录,每百年有一次大比,前三者可领取仙帝炼制仙丹一枚以资奖励。”说着从怀中掏出一古朴木盒,打开后一股浓郁仙气直冲大殿顶部,金光四溢。乾元子五人正抬头观那丹起之时,仙童已是将其收起“仙界按下三界板块分割,以便诸位道友选择自己故乡之地。若是为官可选择已有洞府,每年都有滋长仙力丹药相赠,但是相应的,需要庇护一方,异界时有过界之举,届时诸位需要尽力一搏,每次征战,均有真仙陨落之事,当然若是战功卓绝,奖赏亦是丰厚无比。若是不愿为战,可不为官,选择仙气浓郁之地修行,我们也绝不干涉。但是也非所有真仙都可为官的,仙根不全者,是没有资格为官的,只能辛苦自行修炼了。”说完,仙童拱手,低眉看地,不再言语。四下一片寂静,只剩下了空中之镜旋转的声响,似是在给五人思考的时间。 一盏茶功夫过后,仙帝收回幽光,摄回光镜,浅笑看向五人“五位道友,有四位仙根圆满之人,只有一位道友仙根不全,若非仔细观察,我都难察觉其仙根竟有不及丝发粗细的裂缝,着实可惜。不过观其形状,似乎并非修炼所致,而是仙根形成时,自行剥离出去,我很是好奇,这位道友可否为我解疑?”说罢仙帝眼光望向了乾元子,乾元子此刻内心撼动“在说我?我仙根不全?” 第64章 巧机缘 夺仙气 万般机缘皆是命,太古长存道有情,自头便有天注定,半分不由人来行。 “这种情况实属罕见,这位道友,你可否为老夫解惑?”先帝说着,手指轻抬指向乾元子,这回乾元子确定了,仙帝是在说自己啊。连忙拱手、皱眉思索起来“吾登仙久已,为了飞升更是准备数百年,怎可能仙根不全,还非功法所致?吾来此之前亦无伤病,无征战,怎会?征战?难不成是清儿梦中所致?不可能啊,那一战,赢得轻松,我并未察觉有任何异样啊。”仙帝观其似在思索,也不去催促。 一刻钟时间,乾元子把自己登仙后数百年经历,走马灯一般回忆了一遍,发现全无不妥,不答反问道“吾并非记得有任何不妥,只是来之前发生一事,我讲与仙帝,您可否为吾分辨是否因为那事?”仙帝还未言语,一青年样貌,头生双角、金发碧眼、脚踩鳞甲靴的仙王嗤笑道“仙帝让你讲明白,你倒好,推回给仙帝,你这少说修了也有千年吧,连自己问题都想不明白吗?”仙帝摆摆手“无妨。”那仙王闻言,便不再言语。仙帝又道“你且讲来,正好此处均是我界砥柱,大家一起看看能否找出缘由。”乾元子躬身拜道“说来此事还和异界有关。”才讲到异界二字,乾元子就从仙帝身上感受到了修为的波动,如果说自己是河流,那仙帝的波动便似大海一般,山呼海啸,咆哮而来,事出突然,惊得乾元子一头冷汗。随着仙帝慢慢压下修为,其双目微眯,望着乾元子似乎对他要说的话更感兴趣了。乾元子继续说道“吾登仙后,未选雷劫飞升,而是选的红尘劫,劫降之日,下届规则之力幻化“恩”之一字,我便知我要经的红尘劫是师徒劫。飞升此界之前,吾本想再压制修为一段时间,想把吾徒培养成人,熟料吾喂其逍遥果,引发其神游之时,竟遇异界之人持空间宝物闯吾徒梦境,竟欲将吾徒夺舍,好在吾及时散发仙力,出手相救,才不致吾徒受灾。吾临飞升之时已将异界入侵方法告知吾徒,让其凝神后去告知下三界,以作防范。” 在乾元子讲完之后,殿内所有人都眉头紧锁,仙帝轻抚眉间,叹道“若是真如你所说,那恐怕仙界,现在亦有异界之徒混进了,阿莫。”仙童躬身道“阿莫在。”仙帝翻手取出一巴掌大小白脂玉佩,玉佩之上雕刻着一鬼面图,仔细看去竟与那异界之人长相有些许相似。别人不知是何物,四位仙王随仙帝征战万年,自是晓得,刚才嘲笑乾元子的仙王更是,低声惊呼“异界命锁!”那二十人真仙其中一人,黑发无眉,赤瞳翘嘴,闻其言,问道“异界命锁?这是何物?”那仙王观仙帝似乎并没有阻止之势,便讲到“此锁仅有一用,探查神魂本源,若是神魂为异界徒,自行索命纳魂。”又一位幼女样真仙,手捧莲花,脚踩碧波,稚声问道“这般厉害?咱们还打甚异界徒,全用这锁纳来就是了。”仙王挑眉道“前提是必须主动祭出一丝神魂,若非自愿,难以查出!”众人听闻倒是觉得有些鸡肋了。仙帝开口讲到“阿莫,你持此锁,去打探上次异界大战之后,所有服用过逍遥果之人,让其献出神魂以供搜查。广目。”这时,天王中一身高三丈,目若铜铃,口似盆,头戴金盔,依着一柄巨锤斜站着的仙王,扛起身边巨锤,站直身姿拱手道“广目在。”仙帝吩咐道“你随阿莫一同前去,若有不愿者,无论是谁,当场斩杀,绝不留情。”广目仙王咧嘴一笑“广目领旨,前面带路吧,小莫。”说罢,那唤作阿莫的仙童便带领广目仙王,一步便踏出了大殿,消失在众人视野。 仙帝抚掌道“这位道友,还未问怎么称呼?”乾元子躬身道“吾名乾元子。”仙帝笑道“好,乾元子道友此番消息,也许能帮仙界解决一次千年不遇的危机。也算功不可没,吾这有一仙品兵刃,便赠与你,以作嘉奖吧。”说罢一道白光直射乾元子,都不用其收起,直接没入袖中不见,在场众人甚至都没看清那兵刃模样,就连乾元子本人也是用神识查探袖内乾坤,才得知仙帝赐予的是一枚手指长短的银光针状兵刃,光是其周身寒光都让乾元子仙力凝滞,若是将其炼化,真正发挥其威能,定是不容小觑,再加上仙帝这一手直接入物至他人乾坤袖,闻所未闻,让乾元子既感激又佩服,连忙拱手“谢仙帝恩赐。”仙帝扬扬手,示意其不必多礼,继而说到“还有一事,我们回归最开始话题。我觉得我已知晓你为何仙根不整。”乾元子闻言低声道“愿听仙帝教诲。”仙帝轻捋了下胡须“你登仙后无心飞升,故而仙根迟迟未凝,若是仙根未凝而用仙力,放在平时虽然损耗巨大,但是也非不可逆之事,可你偏偏在那逍遥果造出梦境中使用。若我没猜错,你徒儿还未顶冠吧,不仅如此,你那徒儿灵根我都知晓了。”乾元子听得仙帝所言,心道“我的天,我的乖徒儿,果然与你有关啊,这红尘劫,冥冥中自有安排,果然不弱于雷劫啊。”乾元子拱手道“请仙帝明示。”仙帝继而说到“你徒弟定是混沌灵根,而其又逢未顶冠,灵根为鸿蒙态,本来即便如此,你的仙力他也耐不住,奈何你于他梦境施展仙力,万般巧合,你的那丝仙力留在了他的体内。”仙帝所言神乎其神,别说乾元子此刻有些不信,在场众人也纷纷相互传音,讨论仙帝所讲是否真的可行,那种情况是否真能发生。 仙帝见众人表情时而微变就知道他们对自己所讲还有一丝怀疑,朗声笑道“莫悄悄传音议论了,我之所以知道得好似真见到一般,是因为,我便是如那乾元子道友徒儿一般经历。”说罢长袖一挥,一丝精纯的仙力自其体内散出,那一丝仙力出现的一瞬间,整个大殿似乎都在低鸣,甚至整个仙界似乎都有回应,似是好久不见得老朋友归来。殿内除了乾元子五人之外,都对仙帝的仙力很熟悉,他们均是识得这一丝仙力,绝非仙帝自己之力,这仙力对仙界的亲和力绝无仅有,而且其精纯程度令人咂舌,其中那位话多的仙王更是目瞪口呆的感受着那丝仙力,非是其道心不稳,实在是匪夷所思,在他感知中那一丝仙力竟然和曾有缘进入的上古仙境中古仙残留影像散发的仙力一模一样,惊呼道“古仙之力。”纵然在场之人都是少说活了数千年之人,闻其言亦是纷纷倒吸凉气“古仙!”。 第65章 终长生 做仙童 一丝仙气留神魂,混沌灵根化天恩,半分劫难由不得,一路直上天殿门。 仙帝收起那一丝仙气笑颜道“我师确是古仙,数万年前,我未顶冠时,我师用逍遥果为我启蒙,那时我梦游天外,引来邪魔夺舍,好在我师以仙气渡我,才不致我命丧当场。后来我登仙之后从下界飞升至此,想将仙气还与我师,孰料我师已然在对战异界徒时陨落,其唯一留给我的念想之物也就是这一丝仙气了。”众人皆是拱手、低头,为仙帝恩师默哀。 乾元子微微皱眉,拱手问道“请教仙帝,您说想将仙气还给您师?若是我徒儿飞升至此,我是否也可取回我的仙气,若是取回会对他有什么影响?”仙帝捋髯道“且不说仙途漫漫坎坷非常,众位自是知晓,即便他能飞升此界,你若想收回那一丝本源仙气使得仙根圆满,届时你徒必然因抽离仙力而亡。因漫漫岁月中,潜移默化,仙气已然和他融为一体,更是在其登仙后,可供其使用,我当时为报师恩,本是想以命相还的。到时若真你徒能来此界,选择还要看你师徒。” 乾元子闻言,得知竟然要水清殒命才可取回那一丝仙气,摇头苦笑道“那便算了,若是真有那一日,我应以我徒为傲,怎还能因自己仙根完整取其性命。”仙帝抚掌笑道“你能如此想,可见你红尘劫历得通透,竟然因为一个徒儿舍弃千年仙望。当然,你若是真的对你徒儿用情深沉,你此刻因也不必那么沮丧。缺少那一丝仙气虽让你无法进阶,但是对你徒儿却是大有裨益。”乾元子闻言眼放精光,心道“这事总算还有好处”,仙帝继而说到“刚才我就说你徒儿灵根我已知晓,因为若要此等巧合发生,你徒儿必是与我一般灵根混沌,其顶冠前灵根为鸿蒙状态,可纳万物。混沌灵根许多书籍都有记载,但是真正现世却是就少之又少,而且即便人们知晓混沌灵根吸纳灵气速度比那精纯水灵根还要快上百倍,也不会将混沌灵根之人收做门徒,只因对应其好处,弊端便是跨阶时所历各种劫难比他人要难上不止千百倍,而我师遗留我体内这一丝仙气,却是可在渡劫时懵逼规则之力。实话说来,我从踏入修仙之路至今数万年,我从不曾历过任何天劫,所以有人问我仙王之上还有几个阶段能到仙帝,我自是不知,只能凭体内仙力攀升,得知现在实力应该在此界登顶。” 殿中众人无不被仙帝之话震惊,所有人到现在才知道,仙帝竟是混沌灵根,是那因进阶极难,甚至被世人认定的废灵根!更有多人相互传音,讨论仙帝之言。乾元子面露狂喜之色,笑颜拱手“仙帝,若是如您这般说,我徒儿混沌灵根因我那一丝本源仙气反而成了难得资质?”仙帝微微点头“这四界之中,你若问下一个成就仙帝之人是谁,我可告与你,若你徒儿不遇难陨落,我敢确定,他必是下一位仙帝。” 闻仙帝此言,殿中所有人均是倒吸凉气。仙帝这话什么意思,在场均是人中龙凤,心中都是明白透彻,若是有朝一日,乾元子弟子真能飞升此界,绝对震撼乾坤,甚至其一人就能改变整个仙界大势。 仙帝望着在场之人毫不避讳的说道“乾元子道友,若非仙界规则之力,你可知我现在会如何?”乾元子闻仙帝此言,脑中换位,站在仙帝角度把事情想了一遍,忽是怒目圆睁“你要斩我徒儿?防其被异界策反,以绝后患?”仙帝闻言捋髯大笑“哈哈,想不到乾元子道友你如此狠辣,斩杀倒是不会,但是废他灵根则是必要之事。”乾元子闻言,气势猛然攀升,真仙之力爆体而出,竟做出欲战的架势。在场众仙,却是均不为所动,因为他们知道,乾元子若是真敢此刻发难,眨眼间便会被仙帝抹杀,都是冷眼旁观,看仙帝接下来如何去做。仙帝浅笑道“乾元子道友莫要气恼,且听我把话说完。”乾元子之所以修为外放,完全因为感受徒儿性命受到威胁,方才没有多想。此刻稍有冷静一下,自是知道自身非有仙帝一和之能,便紧忙收了气势,但是再不似刚刚恭敬,而是仰头盯着仙帝,等其把话说完。 仙帝笑道“殿内诸位皆是心思缜密之人,不然漫漫仙途早被算计成一抹黄土。我亦明人不说暗话,那娃子心性是否坚定、是否会受异界蛊惑,是否还会被夺舍、是否被人拿捏短处成为傀儡全是未知之数,即便我全力保其纯善,等其成才之路太远太险,连我也不敢保证千万年间异界是否有手段将其策反,我会断了哪怕一丝颠覆我仙界之可能,但是此时他在下届,即便是我也不能无事规则之力,降难于他。所以,若他真能有那机缘,有朝一日来得仙界,说明其心智亦是超凡、能力万年无一,若那时让我废掉仙界唾手可得将来,我便是仙界罪人,不合我道心,我自是难做出那事,只要其过了异界命锁探测,我愿传我衣钵与他,乾元子道友,届时你们实力相当,不算是我抢你徒儿吧。到时你莫咒骂我便好。”乾元子听闻仙帝如此说来,面色红晕,连忙躬身道“在下不敢,若真有那一日,乾元子第一个送上贺礼,恭贺仙帝收得佳徒,恭贺我徒新觅恩师。”仙帝畅怀大笑,招手道“乾元子道友,既然你无缘继续修仙之路,你可愿随我身旁似阿莫那般,做个仙童帮我做些小事?你现在应该能感受到真仙寿命亦有尽时,除非修得仙帝,否则难得天地同寿,做我仙童有一好处,我手中仙品续命丹还是有不少的,在我身边做事,除非我败于那异界大法神而殒命,否则绝不会让你寿尽而亡,你要考虑下吗?当然,你若是觉得我这是把你绑在身边,怕将来你那徒儿不为我所用,我当然也是有那层意思。不过若其真是一心为正,你就完全可以忽略这点,你觉得呢?” 乾元子深知水清正直纯善,虽少有小主意,却绝对无伤大雅,连忙拱手道“谢仙帝。乾元子愿为仙童,常伴仙帝。”说罢,自从乾坤袖中取出一枚赤红色丹药,正是可改容颜的“红颜丹”,仰头服下,片刻功夫过后,在殿内众人注视下,返老还童,变作与那唤作阿莫的传令仙童一般大小年纪。随后撑着此刻有些显大的道袍说道“仙童乾元子,拜见仙帝。”仙帝满意大笑,挥出一缕金光,乾元子身上便穿着上了与那仙童一般模样的,金丝白底发冠、金边绣龙白色道袍,脚踩金鳞甲靴,手捧拂尘。 就在乾元子穿上这一身仙童装扮之时,在场那原本仙界众人,除离去的广目天王,二十三人均是笑颜相待,拱手恭贺,只因此刻乾元子身份已然高于在场所有真仙、仙王。同来那下界四人,则是心中暗自羡慕,修仙不过就是为了长生,乾元子此番,一步登天。 乾元子躬身,心道“我的水清徒儿啊,为师再也不用苦苦修炼,因一丝本源仙气,你就为为师换得永生。你还未顶冠为师便开始受你福泽,为师教你的却寥寥无几,惭愧,惭愧。” 第66章 莫张扬 往市集 人善从流心自正,邪怪搭肩锁狱门,皇朝邪魅乌瘴气,儿孙千里难保身。 此刻水清并不知道飞升仙界的乾元子师父,已然成了仙童,寻得长生之路,正在感谢自己这么一个小稚徒;更是不知道,自己因乾元子那一丝仙气,以后修仙之路将一马平川,只是知道现在和谷力武两人身上加一起,只有五两碎银,而且自己从中午到现在天色都擦黑了还没吃过一顿饭,屋里更是连个油灯都没有,坐在昏暗的的藤屋中,水清和谷力武肚子叫声此起彼伏,大眼瞪小眼互相看着对方。 水清忽的从藤床上弹起,抓起钱袋掂了下那仅有的五两银子“小武,咱俩去那树脚集市一趟吧,吃点东西,买点日常必须物品。”谷力武饿的前胸贴后背,狠狠点头表示同意,蹲下身子抽出收在床下的钢刀扛在肩头。水清连忙制止:“小武,你见过谁穿道袍抗大刀的?赶紧收回去,本来咱们就未顶冠够吸引注意了。”说罢摇起脑袋,摸着下巴,学起乾元子教导他时的样子继续说道“是谓,不做群鸡中单鹤,要隐才能渡险坡。要懂得如何做一个平常之人,为不凡之事。”谷力武嘟囔道“可是绰叔说了,武者兵刃不离身。”水清跳起来锤了谷力武头一下,说道“阿哥不是还有腰中剑呢吗,我能保护咱俩。再说在宗门里呢,谁能随意当众加害咱们不成?不是说以后都不让你带兵刃,只是现在你扛着也太显眼了,你抗那么大个钢刀去集市,整个集市除了你都不看别人了。日后学了神通,自可将你那大刀藏在袖中呢。”水清说这话,是因为乾元子登仙后可截取一小片天地,做袖内乾坤,寻常修士,只可用收纳法宝代替,他也是不全知晓,此刻全是以乾元子手段来言。谷力武听到这话便来了兴致,把大刀丢在了床底,拉着水清,要他讲修士的本事给自己听。水清看到过许多乾元子的手段,虽然以前也未谷力武讲过一些,但是还有保留,正好此刻拿来分散他的注意力,便拉着谷力武一面向树脚集市走去,一面为他讲述修仙之后许多可做的超凡之事,听得谷力武频频点头,眼露欣羡。 路行至一半,正在水清口若悬河,讲述三川九洲概记中宗门情况给谷力武听时,谷力武发问道:“那咱们泰仓洲除了纪要里说的第一宗门龙剑门,和咱们玉雪宗以外,还有哪些其他修仙宗门呢?”水清被问得愣了一下,说道“那陆长座不是还说有个兽王山,应该还有其他许多大小宗门。我也不甚清楚,回头咱们去那藏书阁借阅些讲述泰仓洲概况的书籍,看看便是。你可识字?”谷力武挠挠头道“小武和阿父学过些字,不过只记得很少几个。”水清闻言,拍着胸脯道:“没事,阿哥把字认得很全了,到时候借得书来,阿哥讲给你听。”谷力武拍着大手,一蹦半丈“有阿哥在,真是太好咯。” 一刻钟时间过后,俩人来到树脚集市,刚才经过此处,被程芊芊带领,快速越过,不曾好好探查都有何物,此番看来满目的新鲜玩意。有的地摊摆放着铁剑、铁刀、盾牌;有的地摊摆放些画着看不懂样式的朱砂、笔墨、符纸;有的地摊摆放见所未见、闻所未闻的动物牙齿、骨骼、皮毛;甚至有的地摊上摆出了一本本功法书。面对琳琅满目的商品,俩人已然是看花了眼。 摆摊众人多数方才看到程芊芊带领二人路过,是知道他们可能与长老有些关系,那些摊主纷纷上前推荐讲解自己所售货物,可当看到水清拿出那五两银子摆楞了几下后,又都慢慢散去,回到自己摊位坐好。水清被众摊主的热情后无视的态度弄得一头雾水,就近找了个卖鞋裤的摊位,拱手问道“请教师兄,方才诸位师兄都很热情,怎得我掏出银两反而散去了?”摊主略显不耐烦说道“这位师弟,不知道你与程长老什么关系,但是就单看你拿出那银两,就知道关系并不深,甚至可能都没有半毛钱关系,咱们修士交易要的是灵石,连几块灵石程长老都没给你们吗?收取银两的除了那几个摆摊卖吃食和日常物品的愿意要,其他人没人愿意收的。”水清闻言一拍脑袋“哎呀,我把这给忘了。”心道“乾元子师父说过,修士交易用的是灵石,并不喜好银两。”随后拱手道“多谢师兄解惑。”那摊主见其还算有礼,挥挥手道“也没甚的,基本常识而已,不过你也顶冠了吗,看起来好小啊,不过既然穿上外门弟子道袍,定是鉴定过灵根驳杂,这里偶尔有内门弟子前来买卖物品,你遇到青色道袍的内门弟子,切莫一口一个师兄的叫,那些人高傲的很,到时候没准你有礼反而吃亏,远远躲开便是。不过你不买东西,就让开些吧,莫要耽误我做生意。”虽然这摊主说话语气并不好,但也并无恶意,反而有提醒之意。听其说完,水清便拱手一拜,不再说话,牵着谷力武往别处走去。 水清心道“看样子内门弟子与外门弟子间隔阂不小啊。算了,不去想那么多,还是赶紧买些必须之物和食物,早些回去了。”随后二人便来到一处挂有“吃食”二字的小酒摊前,水清拱手问向一忙碌端菜的男子“师兄,您好,您这里收银两吗,我想买点吃的充饥。”那人面相中年,身体略有发福,身着外门弟子的灰色道袍,不过其上布满油点,腰间还系着一条擦手用的毛巾,见水清过来问话,回到“哦?这两位小师弟看着面生啊,什么时候入宗,我都不晓得。你要吃什么,咱这有包子,酱大骨,牛肉,小刀烧。”听闻包子之时,水清的肚子已经忍不住又叫了起来,说道:“我要两屉包子和一斤牛肉带走。”说罢便觉得衣角被扯了一下,原来是谷力武在示意不够吃,水清看着谷力武默默说道“四屉包子,二斤牛肉?”谷力武连连摇头,摊位老板也是苦笑道“那位壮些的师弟,你说嘛,要多少。”谷力武大嘴一列说道“我要六屉包子,五斤牛肉,阿哥你呢?”水清闻言,嘴角直抽搐,说道“老板,给我们一共七屉包子,五斤半的牛肉,一共多少银两。”老板笑道“三两。”水清付了钱,拿上摊主递来的吃食,还是心存疑惑开口问道“师兄,我有一事请教,不知当讲否。”那摊主一边忙着给别人上菜,一面回到“你问嘛,没啥不当讲的。”水清拱手道“同是外门弟子,其他人都是收灵石,为何师兄愿意收银两呢?”摊主上完菜回来,用腰间毛巾擦着手,脸上略有苦色道“哎~我父也本是高季国二品大员,我才能有幸入这玉雪宗。世事难料,十年前我父揭发一张姓官员贪污,不曾想其后台竟是皇族,反被倒打一耙陷害入狱,全家老小发配边疆,独我一人在此躲过一劫,巧来我会些厨艺,正好此处无人愿意摆摊卖吃食,更少有人愿意收取银两,这样每日下来挣得倒也不少,我想多挣点银两,把家中老小从边关赎回。”话才说完,一黑影从天而降,砸在小摊一桌子上,那东西应声而碎,竟然是一酒坛。随后传来“啪”的一声脆响,那摊位老板脸上多了一个火红的巴掌印,水清皱眉侧目看去。 第67章 子沐欺 黄廉阻 仙家外门有级别,三六九等似市街,仗势把人压头欺,恶制恶来善难存。 只见一吊眉凤眼、鹰钩鼻的俊朗青年头戴金丝配冠、身着外门道袍、脚踩龙爪雕花履正缓缓收回手掌,明显丢酒坛与出手打人的就是眼前这位穿着略显华丽的外门弟子,其身边还站有一名身材高大魁梧的外门弟子此刻正插手在怀,冷眼看向摊主。青年取出丝帕擦了擦收回的手掌,似是他打人还嫌弃他人脏一般。厉声说道“辛邵,你这酒,兑水了吧,难喝的不行。赶紧给本王退钱,再赔上几百两安抚下本王被你酒水脏了的嘴。”摊主虽是被打,也不敢有怒气,连忙拱手道“子沐师兄,家中之事我真完全不知,家父之过,全家已受惩罚,求您看在都是玉雪宗外门弟子的份上,高抬贵手,莫要刁难我了。”这唤作辛邵的摊主才说完,又是一记响亮的耳光打来,这次动手之人,是那身后高大的外门弟子“子沐师兄也是你叫的?你这丧家之犬也敢直呼十六皇子大名?”此刻在摊位用餐的一名面色黝黑、身材魁梧的外门弟子有些看不下去了,起身道“既然都在玉雪宗成了外门弟子,还望十六皇子殿下念同门情谊,莫要太过分。”白子沐笑颜到“我就过分了,又能如何?唐仁敬我劝你莫多管闲事,尽管你阿父,现在兵权在手,那也是我家臣子,若是惹恼了我,我一样揍你,还要参你一本大不敬之罪。张策,继续替我教训这卖假酒的。”说罢眼神示意身边之人,继续动手打辛邵,唐仁敬虽是想帮辛邵,却是心有余而力不足,且不说自身实力与那张策不相上下都是武者二阶,就像白子沐所言一样,真是惹恼了这位跋扈的皇子,若自己被参,连累家中,就成了族中罪人,此刻畏手畏脚起来。 这般欺辱他人,水清和谷力武自是看不下去了,就在谷力武收到水清眼神示意,欲上前阻止时。一双大手提前握住那张策挥出的手腕,而且其力道明显极大,张策如此壮硕仅是手腕被握,就整个人疼得蹲在地上,那来人正是黄廉。黄廉已是四阶武者实力,不然在这外门做管事副手,怎么可能立得住脚。此刻手握张策手腕,却还是陪着笑脸对白子沐说道“哎呦喂,子沐师兄,莫要动气啊,咱们宗门规矩还要不要得了?若要死斗,请到外门管事处领命簿定战约,否则私斗破坏门规,你这叫师弟很难办啊。”白子沐脸有怒色,却是知晓黄廉厉害,更是忌惮外门管事黄书郎的淫威,摆手道“罢了,罢了,今日就给黄廉师弟一个面子,就这么算了,若是他日让我再找到你把柄,要你好看。”黄廉一把丢开张策的手道“那真是多谢子沐师兄,免了许多麻烦。”说罢,回头看向辛邵道“子沐师兄都放过你了,还不快滚?记得滚之前把今天摊位费上缴。”辛邵闻言连忙掏出一个钱袋塞到黄廉手中,这摊位费本就是每日都要缴纳的,相比那白子沐开口就要几百两,好上不知多少,随后拱手道“谢过黄廉师弟,谢过十六皇子,我先走了。”黄廉掂了下钱袋,很是满意的放入怀里“快滚吧,在这碍眼。”然后扭头看向白子沐与张策说道“二位师兄天色也不早了,也快回吧,明日还要早起做工不是?”白子沐冷哼一声,带着吃痛揉着手腕的张策往一字号藤阁走去。 待三人离去,围观众人散开之后,黄廉才发现水清和谷力武竟然也在围观人群之中,微笑着上前说道“哟,这不是新来的两位师弟吗?怎得?来市集买东西?有啥想要的和师兄说便是,师兄送你们。”水清微微摇头,谷力武倒是不客气,连忙说道“屋里连个油灯都没,我们想买油灯、灯油,再买两床被子。”黄廉笑道,那来吧,说着就在前面领路,水清和谷力武跟在其身后,水清用脚踹了谷力武屁股一下,悄声说道“刚才我摇头就是想自己去买,不想麻烦别人,最难还就是人情,有事情尽量自己做。”谷力武挠着头,“嗯”了一声,低头走着。 在黄廉带领下,三人来到一处摊位,黄廉都不问那摊主任何问题,上去拎起一个油灯、一桶灯油,又拿了两床被子递与水清和谷力武,说道“还有吗。”水清连忙摇头,谷力武这次也是学着水清样子摇头不语,黄廉见状说道“那好,你们自己绕绕吧,师兄我要去收缴摊位费,就不多陪你们了,记得早些回屋休息,明早早起还有大事要说。”说罢,略有深意的微笑一下,扭头向其他摊位走去。水清在其身后拱手道“谢过黄廉师兄了。”那黄廉头也不回的挥了挥手,继续走着。 谷力武捅咕了一下水清说道“阿哥,黄廉师兄还未付钱呢。”水清皱眉道“还不是因为你,你看那黄廉师兄做派,明显在这市集横着走的人物,他拿东西怎么会给钱,咱们自己付吧,不能让卖货的师兄赔了不是。”谷力武点头称是,水清扭回头看向摊主道“这位师兄,我手中这些物件,一共多少钱两,我给你。”那摊主小小的个子,留着个山羊胡,提溜着眼睛似乎没想到水清竟然还要付他钱款,连忙摇头说道:“这位师弟你莫说笑了,黄廉师弟拿去的东西,我可不敢要钱,你们拿走便是了。给钱反倒是害了我,快些走吧。”水清闻言掏出仅剩的二两银子,蹲身放在摊位上,用手指做了一个噤声的动作,示意摊主莫声张,悄声说道“不管多少,我只有这些,你且拿着,我们不告诉黄廉师兄。”说罢,牵着谷力武就往集市外走去。摊主慢慢拾起水清放下的银两,叹气自语道“这两位师弟看着年幼面生,心地如此纯善,怕是日后要吃不少亏啊,哎~” 水清二人走出市集,谷力武一肩扛着一床被褥,手里拿着包子与牛肉不断塞到嘴中,已然开始边走边吃,时不时还哼哼着说“真香,真香。”水清也是饿得不行,一手提着油灯与灯油,另一手从谷力武那拿取包子吃了起来。正走着,二人看到一个满身油渍,背着一个叮当响的木箱之人,晃晃悠悠走在前方。二人快步跟上前一看,正是那小酒摊的摊主辛邵,水清和谷力武走到其身侧想要打招呼,却见其鼻青脸肿,明显脸上又有新伤,而且比方才要重上不少。都不用问,水清就猜到定是那十六皇子二人,明面上答应黄廉放过辛邵,半路又来找事。看其一步三晃随时都要摔倒的样子,水清赶紧上前扶住,谷力武也是擦了把油手,帮忙搀扶。那辛邵突然被扶住,先是吓了一跳,眯着肿胀的眼睛,看清是水清和谷力武,安心下来,强挤出一丝微笑道“原来是二位师弟,有劳了,我自己可以的。”说着就想挣脱水清二人自己向前走,水清和谷力武抓着他,也不说话,就这么搀扶他直到一个藤阁前。 第68章 彻夜聊 晓奸计 善人自有善人福,阴窄藤阁聊皇都,身世道明查暗处,道破奸计防鼠狐。 水清二人把辛邵扶到藤屋之中,帮其摘下身后木箱,扶其躺下,水清观察整个藤屋,整体藤条破烂不说,还要比水清和谷力武所住之处小上不少,更是可能因太靠近天方树根部,屋里阴湿潮冷。待其躺好,水清为其搭脉道“受的皮外伤,不打紧,就是有点气虚,修养几日便是无恙。”辛邵闻言笑道“想不到小师弟,竟然还有搭脉观病之能,而且看你们二人吐纳,应该还有武者一阶实力,师弟虽处外门,却是一身本领,叫人欣羡。”说完咳嗽了两声,谷力武连忙帮其打来一杯清水,喂其饮下。 待其气息平稳,缓缓坐起身道“辛邵能遇到二位如此热心师弟,实乃幸事,若是他日还有想要的吃食,自来寻我,我分文不取。”水清和谷力武纷纷拱手称谢,随后水清说道“不知辛邵师兄与那皇子有何仇怨,为何遭其刁难?”辛邵苦笑道“那十六皇子便是方才在集市我为你所讲,害我父入狱幕后黑手。”水清不解道“你阿父不是因为检举张姓官员贪污才被害?啊~张策,那被叫张策之人不会就是张姓官员家人吧,难不成十六皇子也贪污?身为皇子还差钱吗?”辛邵笑道“那张策正是贪污的官员张控之子。而皇子也不是拿钱随便花的,高季国当朝皇子便有十六位之多,皇子皇女加起来不算夭折的更有二十一位,若在其中想要露得头角,只有拉拢大臣成帮结伙,而拉拢人所用最基本的就是钱银,那张控便是为十六皇子拢财之人,我阿父动了十六皇子摇钱树,他当然是不能轻易放过我阿父。身在皇朝,不能审时度势,也是我阿父此番入狱一大原因。”水清闻其所言,瞬间明白透彻。虽远在万里之遥,这辛邵对皇朝形式也算了如指掌,水清此刻对这位刚认识的师兄有了新的认识。 水清接过辛邵手中喝完水的茶杯,又问道:“那辛邵师兄,我刚刚见一被唤作唐仁敬的师兄,愿出来帮你,他是何人?可是另外皇子势力?”辛邵摇头道“你说的是那位师弟常来我酒摊吃食,为人正直不阿,其父是当朝仅有三位手掌重大兵权将军之一虎威将军-唐孝立。他是帮纯粹因我俩熟识,才站出为我说话。他嘛,绝不可能加入任何他皇子阵营的。虽然皇子拉帮结伙,甚至暗地里勾心斗角,甚至常有流血事件发生,皇帝似是认同一般睁一只眼闭一只眼。但若谁敢拉拢掌兵将臣或其子嗣,皇帝必以雷霆手段除之。若是我没想错,皇帝一面提防皇子造反,另一面想在皇子们暗斗中磨练他们心性和手段,最后择优选择继承皇位之人。毕竟想当一国之君,没有几分心机与城府,怎可能把皇位坐稳。”水清恍然大悟,频频点头。这时谷力武递来两个包子分别给聊天的二人。 辛邵笑道“你看看,我都忘了二位师弟还没吃饭,来来,我们坐到桌前边吃边聊。”水清上前搀起辛邵来到桌前,点燃了油灯,三人开始分食谷力武拿回的包子与牛肉。辛邵持着牛肉对谷力武道“两位师弟,聊这么久,我还不知你们名讳,可否告知?”水清拱手道“我叫谷水清,你叫我水清就好,这是我阿弟谷力武。”谷力武伸出攥满包子的手,拱手道“师兄有礼。”辛邵亦是拱手“与二位师弟甚敢投缘,我处有烧酒,咱们痛饮几杯如何?”水清连忙摇手道“师兄莫怪,不是我们不愿同饮,而是我们实未顶冠,酒力不盛。而且明日还要早起,怕耽误时间。”辛邵闻言,正在往嘴中送入牛肉的手顿了一下道“未顶冠?师弟你们都未顶冠?” 水清见其疑惑,便把入宗以来,从头到尾除了黑鸣之事,都讲与他听,直到说到“然后我们就在酒摊碰到您,剩下的事您都知晓了。”新邵闻言啧啧称奇,抚掌笑道“二位师弟真是好机缘。”随后似是想到什么,沉默片刻,晃悠着起身关好门窗,悄声说道“两位师弟,我听你们讲述入门以来经历,我有一事觉得蹊跷,觉得应该提醒二位。”水清和谷力武见其严肃的表情,又关门窗这般谨慎,纷纷附耳过去。“二位师弟可感受我这住处与你们所住之处有何不同?”水清环顾四周说道“我来时便发现了,稍显老旧,而且小了许多。”辛邵点头说道“不仅如此,还更阴冷潮湿。因为外门藤阁是有等级之分的,我所处藤阁是三字号藤阁中一间,是最差的藤阁,而你们所住位置是一字号藤阁其中一间,而且是一字号藤阁中最好的几间其中之一。你们可知那其他一字藤阁住的都是何人?”二人闻言皆是摇头,辛邵继而说到“那全是皇家子弟,如那十六皇子一般的人物。剩下的我不说,二位师弟且猜下,为何那黄管事这般安排二位在皇朝毫无根基,在门派毫无建树的新人住得那般位置?”谷力武不愣着大脑袋,说道“小武想不出?莫不是那管事看我等懂事有礼?”辛邵笑而不语,看着眉头紧锁的水清,等其说话。不一会水清用手搓着下把说道“辛邵师兄,我们与那黄管事并无瓜葛,而且是程张老带我们去他处,亲自将我们交于他,为何才入外门他就算计加害我二人?”辛邵闻水清所说,抚掌道“水清师弟真乃聪慧、伶俐之人,一点就透。”水清不接话,等着辛邵继续道来,谷力武则是挠着脑袋,心道“阿哥是比我聪明,不过我答错也定是因我没吃饱,饿坏了。”想到这,谷力武又拿起包子吃了起来,也同样等着辛邵继续说话。 辛邵正颜道“那黄管事与皇子们看似井水不犯河水,实则暗里不和。若我没猜错,你们二位被那黄书郎用来借刀杀人了。你们身世不久便会被皇子们知晓,之处之事定引来皇子们不满,而你们阿姐被程长老看重,皇子们皆是不知,若真有矛盾出现,黄书郎会用你们阿姐身份出面调和,做好人,一面安抚皇子收取人情,一面安抚你们赚取钱两。若是你们与皇子争斗过凶,场面不可收拾,你们便会被当做弃子,他亦是给诸位皇子填了堵,报了平日和皇子不和之仇,舍弃你们还可取回一字号藤阁,其里外都可得利。”水清闻言皱眉点头,拱手道“谢辛邵师兄提点,不然我们被人玩弄鼓掌,而不自知。”辛邵压下水清双手道“你们先是扶我回来,又为我把脉看诊,此番察觉你们被算计,我出言告警,理所应当。师弟莫要多礼,只不过,你们既然知道被算计之事,也切莫与那黄管事交恶,之后万事小心便是。”水清转着眼睛道“师兄放心我自有分寸,我还有一事想问,便是那黄廉师兄提到的外门命簿是何物?”辛邵答道“那命簿啊,是宗门外门特有之物,若是外门弟子间有解不开仇怨的,也不得私斗,可去管事处签署生死命簿。一旦签署命簿,便可到古藤场生死斗,不会波及凡世家族,不然玉雪宗会出手处理。不过申请之人若是战败必须离开玉雪宗,若是被邀战之人不愿争斗,而邀战之人还要强行签约,不论输赢,申请之人战后都要离开玉雪宗。”水清点头道“哦?是这样?那不知外门弟子可以约战外门管事吗?”辛邵闻言,目瞪口呆,手中包子都掉在了地上“师弟你莫说笑,那黄管事可是武者五阶,你莫乱来,我好心提醒你,可不是让你意气用事,枉送性命。” 第69章 晨会毕 往书阁 奸计亦有好处寻,武者可修得空隙,若无奸人巧算计,何来长成苍天碧。 水清笑颜到“辛邵师兄放心,没有足够把握之前,我不会做那莽撞之事。”辛邵闻言点头道“同时你还要小心黄廉,他是那黄管事亲侄儿,帮他打理许多外门之事,市集现在全权交于他在管理,黄书郎对他极其信任,此事他多半是也有参与。”谷力武咬着牛肉说道:“我还以为黄廉师兄是个大大好人,没想到竟然与那黄管事一同算计我们兄弟。”辛邵说道“我虽学武不精,连一阶都不到,但是对外门之事还是知道些的,而且对诸多师兄师弟脾气秉性算是了解,二位师弟若是有难处,可来寻我,我们共同商讨应对之策。”水清和谷力武拱手道谢。 饭后,辛邵的同住之人回来了,竟然是那卖油灯、被褥的山羊胡,又是一阵寒暄之后,水清二人便离开辛邵住处,返回为自己藤阁休息了。 来到第二日清晨分工之时,黄廉踩在一把藤椅上,高声宣布了水清和谷力武入得外门之事,更是着重讲了二人并未顶冠,还按照黄书郎所讲,复述了一遍水清现在住处及二人不用做工之事,却是对他们阿姐随程芊芊修行一事半句不提。就在其画蛇添足般介绍完这两位新师弟之后,近四百名外门弟子均是议论纷纷,更有几名虽同样身着外门弟子道袍,却是佩戴诸多华丽配饰的弟子,侧目望向水清和谷力武二人,其中就有那十六皇子白子沐。水清听完黄廉吐沫横飞的介绍之后,更是确定了辛邵的猜测,这黄管事叔侄,果然看似殷勤,却绝对不安好心。水清心中亦有暗喜之处“这叔侄俩精心算计,却是解决我一大难题。本想着做工的话习武时间太短,没准要把习武搁置。如此免去做工时间,我和小武便可尽快提升自身实力,若是出现突发状况也好保全自身。”介绍完新进的水清二人,黄廉开始安排今日工活,大多是打扫天方树之类杂货,亦有采药、打造等零工,却是有几十人未领到工作安排,辛邵便是其中一个。水清看向辛邵,见其也在点头回应,心道“定是黄廉收取摊费,作为交换,这些摆摊之人不用做工?可这从早到晚摆摊,还要自己进货,大半收入交于黄廉,一日下来比做工还累不说,挣取的灵石钱两,没准还不够本钱,这帮人也是够苦。” 晨间安排事宜过后,众外门弟子纷纷散去,唯留下水清、谷力武二人站在原地。黄廉跳下椅子笑颜说道:“二位师弟,可自行回藤阁休息,若是想摆摊挣些零花,我也不去收取摊费。”水清心道“这黄管事二人,此番作态,若是不知他们算计,寻常人怕已是对他们感激涕零。此刻不便泄露我已知他们算计之事,还是伪装下的好。”随后拱手道“真是不知如何感谢黄廉师兄,此番安排,让我们兄弟二人受宠若惊。”谷力武不去多想,只是学着水清模样躬身、拱手。黄廉摇摇手道:“小事情,都是黄管事安排,要谢你们还是要谢管事大人。若是无事,我也去办事了,你们自行离去便好。”水清见其要走,忽然说道“师兄且慢,我有一事不明。”黄廉挑眉道“但说无妨。”水清问道“我观外门诸位师兄工作繁杂,那摆摊应该也是盈利不多,而他们既然多是高季国高官之后、皇族子弟,为何还要屈尊来此?外门弟子又不能踏仙途,所图何物?”此刻水清是真的疑惑,这一群贵族子弟图的是什么?在此受累。黄廉捧腹大笑“屈尊?师弟,你莫说笑。他们能来此处做工,都算机缘不小了。你可知高季国有一条明文专为修仙宗门外门弟子而定?”水清摇头表示未曾听闻,黄廉继续说道“凡高季国可以被选中来玉雪宗与月华宗弟子,内门自是有仙途咱们暂且不论,外门弟子只要修满十年,寻常官贵子弟不用科考即可入朝为官,皇族子弟均有封地奖赏,更是在高季国有犯下死刑也免责一次的奖赏。你说这等待遇,若是他们二十二周下山,不是极好?若非此法有几个天生才子,能二十二入朝为官?又有几个官员贵胄没有行龌龊之事?那免死一次,对他们来说,尤为重要。”水清闻言点头拱手“谢过黄廉师兄解惑?可您提到那月华宗又是何门派?”黄廉皱了下眉头,搓了下下巴说道“师弟,你未知之事太多,师兄还有许多事要忙,我不能一一为你解答。咱们宗门藏书阁你可知道在何处?”水清点头道“知道的,程长老带我们去看过。”黄廉听到“程长老”三字,本不耐烦的表情,一扫而空,换上一副阿谀之相又强调了一遍“师兄确是有太多事情要做”随后说道“既然你们知道藏书阁位置。你们可自去一层查阅书籍,一层书籍借阅不用任何花费,里面多有介绍宗门书籍,亦有介绍泰仓洲甚至整个九州的书籍,你们慢慢寻来,总会找到自己想知道的事。若是在那里也寻不到,那我怕也不知了,到时候只能去问诸位管事或长老了。”水清听闻其言,拱手称是,便与谷力武转身向天方树中层走去。黄廉观水清二人离去直到身影不见,一屁股坐到椅子上,从怀中掏出一个苹果啃了起来,心道“本想随便答他个问题,示好于他,免得招疑。孰料这娃子问题多得很,还是让他自己去找吧,老子哪有那么多闲工夫给你解惑。”想着,便边吃苹果边晃着脚哼起曲儿来。 半个时辰时间,水清和谷力武来到程芊芊带领他们看过的藏书阁前,谷力武憋了一道才说出一句话“阿哥,黄廉师兄真厉害。”水清有些疑惑道“小武,此话怎讲?”谷力武挠挠头道“若不是知道他想算计咱们,我当真要以为他为人至善,对咱掏心掏肺了。”水清笑道“出来前,谷爷多次对我讲,莫要轻信他人。你莫跟我讲,你阿父、阿母、阿爷,未曾对你讲过。”谷力武红着脸说道“确有讲过,而且还说让我只信阿哥、阿姐。”水清拍着谷力武肩膀道“实话说,我也差点被他骗到,不过,就察言观色来说,我觉得辛邵师兄应该有独到见解,回头咱们去向他请教,若是你不善此道,回头等我精通,你便全听阿哥的就是了。”谷力武狠狠点头。水清指着前方说道“走吧,咱们先去找些基本常识来看,不然什么都问辛邵师兄,我怕把他也问烦了。”说罢,二人并肩走进藏书阁。 第70章 泰仓记 定方圆 泰仓之首龙剑门,其下厉风骨龙震,立下洲规定方圆,万年生机始于尘。 一中年男子着墨绿色道袍,正端坐案前,捧着一本发黄的古籍仔细翻看,见得水清二人走来,上下打量一番。水清见其穿着便知这人是管事,拱手有礼道“外门弟子水清及家弟谷力武见过管事。”那人见水清有礼,笑着回礼道“你们二位可是昨日新进宗的弟子?”水清答道:“正是,不知管事如何知晓。”那管事合上手中书卷“昨日傍晚长座亲自来此,将你们之事讲与我听,还特意嘱咐我只有内门以上弟子可入的二层,可对你二人开放,但是借阅书籍只可有一本,而且不许带出藏书阁。我入宗几十载,第一次见长座如此行事,可见他对你们极其看重,你们可要好好努力,有朝一日报答宗门啊。”水清心道“没想到,那陆长座竟然心胸还不是那么狭窄。”可道是有几个心胸狭窄之人,能被宗门上代长座立为接班之人。水清拱手道“那真是谢过管事了。若是他日长座来此,劳烦管事也替我向他说,水清之前多有顶撞,是水情之过。”那管事笑道“好,好,我姓崔,按资辈,你们唤我崔师叔便可,管事、管事的叫怪难受的。”水清和谷力武纷纷点头称是。 随后那管事从桌案下掏出一个木令,令牌上有一“段”字,伸手递向谷力武说道“昨日与长座同来的还有段长老,特地将他长老令放在我处,告知,若是你三日内来此借阅书籍,便让我将他长老令赠与谷力武师侄。”待谷力武躬身接过令牌,其继续说道,段长老留有话语“谷力武小童,只观周身气血运转之象,学吾体修之术,实乃难得良才,即便日后查得灵根驳杂,不能修行,吾善锻造之功,以其体魄习得,亦是强于他人。经吾深思,赠其长老令,持我令可自由出入炎火阁,若是对锻造之术感兴趣,亦可持令,直接来寻我。”说到这里,水清和谷力武喜出望外的互相看了看,谷力武更是搓着手中令牌,连忙躬身道“谢过崔师叔,谢过段长老赠送令牌。”催管事闻言摇手道:“若是二位非好学之人,不能三日内来此,也不会得此令牌,我在此还要恭贺二位。尤其是谷力武师弟,段长老虽未言明,但是这一手未顶冠就赠送长老令的举动,全然说明对你青睐有加,日后若是查得灵根优良,定是可跨过内门弟子,直入真传。”谷力武闻言舌桥不下,看了眼身边激动地水清,水清说道“小武天生神力,没想到才入宗门,就被看重,阿哥亦是替你高兴。”崔管事递出两个小册子到水清手中“这两本是管内一层与二层书籍名称及存放位置,你们拿去,也方便寻那想要的书籍。”水清接过小册躬身称谢“那崔师叔,我们这便去寻书籍来看,不多叨扰。”催管事挥手道“请自便,馆内亦有他人在借阅书籍,切莫喧哗打闹。”水清二人应声称是向馆内走去。 谷力武边走边不停地搓着手中令牌,倒不是多想学那锻造之术,也不曾想过有机会入真传弟子,只不过这是自己第一次被修仙之人这般认可,而且还是一宗长老,大喜过望,实难不去喜露于面。水清蹦起,勾着谷力武肩膀悄声说道“小武,你先把令牌收起来,莫要别人看到,不然惹得他人嫉妒,咱们反而加速了黄管事奸计得逞的速度。”谷力武闻言,连忙把令牌揣入怀中,弓下腰、大眼睛提溜着观望四周,怕是被人看到自己一般。水清被其逗笑“倒也不用这做贼般姿态,你看这册子有写《泰仓概记》在那左边第二书架,我们去寻来。”说罢牵着谷力武向左侧书架走去,不一会果然在书架上看到了《泰仓概记》。整本书不是很厚,却是大得出奇,有其他书籍四本那般大小,而且从其磨损程度上来看,应该经常被外门弟子借阅。 书中有记“泰仓洲位于人界正中。修仙宗门之首为龙剑门,锻造之术绝无仅有,剑法更是卓绝,宗门秘传九龙遨天剑法以迅捷闻名九州。紧次于龙剑门之下,有两大仙门,名曰厉风门与骨龙宗,虽不似龙剑门般有分神期老祖坐镇,但也是有几名晶海期老祖常年闭关,震慑一方。其下便是有泰仓四杰称呼的兽王山、玉雪宗、金沙宗、月华宗,其中兽王山与金沙宗与扈阳国交好,高季国与玉雪宗和月华宗常有往来,虽两国四宗常有争斗,但有龙剑门干涉之下,也并未发生过大规模死伤。即便两国国土之争,也在龙剑门干预下,定下约定,不可有修士参与。遂整个泰仓洲虽称不上繁荣景象,但也是始终行进在方圆之内。其余小型宗门几十数有余,修真家族更是数不胜数,其中当以西方“刁”家为首。而武者宗门更是遍地开花,只不过多数难成气候,更因无修仙界龙剑门龙首般的存在,以圣火门、金甲门、熊威镖局为首的三方势力常年争斗不休,这三门虽是武者宗门,其中不乏八九阶武者,更是传言有那可匹敌假丹期巅峰武者深藏不露,只按战力来说,三大武者宗门绝对有和泰仓四杰一战之力。”看到这里,水清对整个泰仓洲的划分及局面,大致有了了解,整本书只有第一页是概述,后面全是洲内地图,怪不得做的这般大。心道“这被人敬仰,让两大国每年派出贵胄之子前来的泰仓四杰,竟然只能算作中等宗门。仅是中等宗门,已是这般气派,真不知那龙剑门将是何等恢弘。”水清此刻对那沧州第一宗,心中充满憧憬,看向谷力武悄声说道“好想去那龙剑门看看。”却不料此话虽是声小,却被其身侧一人听到,这人上前搭话道“哟,小师弟,才入宗门两日,便想叛宗吗?哈哈哈。”叛宗之说,可大可小,水清被其话惹得心中不悦,扭头看去,想与其争辩一番。熟料回头看去,竟是一位似与谷韵般大小着白色内门弟子道袍的女子,其头戴朱钗、眉似月、耳带银饰、朱砂唇,双手戴有白丝手套,脚踏锦面布靴,一双水汪汪的大眼睛正满是好奇的盯着水清看。 第71章 白子菲 初相遇 窈窕佳人含羞碧,藏书阁来初相遇,虽是儿时闹笑语,此结善缘书阁趣。 “怎么?看你表情似是很不高兴啊?”女弟子继续调侃道。水清见对方是女弟子,便没有出言反驳,拉着谷力武向旁边走去,不想与其多说。那女弟子伸手将水清拦住,说道“水清师弟,怎得这般没礼貌?师姐与你讲话,你不行礼就算了,还一声不吭,打算扭头就走?”水清挑眉疑惑道“哦?师姐如何知我名讳,又不知师姐有何指教?”那女弟子揣手道“皇兄开完外门晨会便将你们新进二人消息找人带与我,信中对你们来历很是好奇,托我问询,不料这么快就在这碰到了。本还以为是什么三头六臂的天才人物,没想到连基本礼仪都不会行的?”水清见其原来想替别人打探自己底细,心存戒备道:“我与阿弟只是普通外门弟子并无特殊之处。不行礼,是因师姐以叛宗论我在先。”女弟子跳脚道“怎得?还怪我咯?刚刚不过和你开个玩笑而已,你人儿不大脾气为何这般大?”水清心道“不管怎么说,她也是内门弟子,还是这女娃,算了,不与她一般见识,也免得才入宗门便树敌在外。”拱手说道:“不敢,都是水清问题,还望师姐莫怪。”听到水清赔礼,女弟子还以为水清真得认错,面露悦色说道“这还像样子,我叫白子菲,高季国公主,排行二十一。你们叫我子菲师姐便是。”水清心道“这帮皇子、皇女把自己消息传得真快啊,内门都知晓了。”因为辛邵的事情,水清对高季国的皇族并没有太好的印象,白子菲见自己报上姓名后,水清反而脸色变得比刚才还难看,疑惑说道“你们可是与高季国有仇?为何我说完自己身份,你这般神色?”水清拱手道“子菲师姐多虑了,师姐若无他事,我们还想多看看书籍,可否就此别过?”这番话说完,白子菲都愣住了。她本就出身皇族,又是皇子皇女中最小的一个,虽然平时嘻嘻哈哈喜爱和兄弟姐妹开玩笑,但绝对是娇生惯养,说一不二的主,何曾有人这般与她说话,更何况是知道了她身份的情况下。此刻若是在宗门,白子菲可能都要动手打人了,气的她扭头不去看水清,说道:“要不是皇兄让我遇到你,与你交好,更是代他向你问好,你当本宫愿意理你?”那白子菲不等水清说话,扭头就走,边走边说“我皇兄排行第七,名子昂,让我代话,愿与你交好,同时告诉你,小心十六皇兄。”说着便向藏书阁二层走去,似是想赶紧说完,甩开水清这么个油盐不进的家伙。水清听其说完,心道“不好,这皇女似是真想于我交好,甚至还告诉我小心那跋扈的十六皇子,可见他们阵营不同,行事亦是有别,我当真以小人之心度君子之腹了。”连忙赶上去,想说明自己并非有意冷落她,可是白子菲已然上到二层去。 水清连忙将手中《泰仓概记》放回原处,拉着谷力武向二层追去。 白子菲来到二层,跺脚、咬牙自语道“小王八、臭水龟、不知好歹,气死本宫了,本宫这辈子都不想再见他。”其语音未落,水清已然出现在了她面前。白子菲惊讶的看着面前满面歉意的水清,问道“咦?你个外门弟子,为何能不受阵法限制,可上得二层来?”水清不去回答问题,而是拉着谷力武深鞠一躬道“方才多有得罪,是水清不懂事了,请师姐莫怪。若是你气不过,打我几下也可。”谷力武被水清拉着鞠躬,满脑子的疑惑“我又没得罪这师姐,阿哥拉我鞠躬作甚~~”白子菲绕着水清转了一圈,跑到楼下看了眼,然后又回到二层,似是不相信眼前这尊尊有礼的师弟,就是刚才那油盐不进的水清,以为楼上楼下是两人一般,确定了水清确实是同一人,开口问道“本宫接不接受你的道歉之后再论。你先回答我问题,你当真是外门弟子?你为何能上这只有内门以上弟子才可进入的二层。” 水清直起身毕恭毕敬的说道“师弟不才,也不知何处被长座看重,允许我们二人各自在二层挑一本喜欢的书籍借阅。”白子菲闻言,心中生出些许欣羡,转了下眼睛,一道不契合她那秀美脸庞的坏笑挂在脸上说道“那这样,水清师弟,你若是真有心认错,你把你那借阅一本书籍的机会让与师姐如何?”水清从小受乾元子教诲“与己为恶之人,必极恶对之,与己为善之人,需万善予之。”水清心中觉得对方其实为自己考虑,方才在一层自己所说所做着实不妥,心有愧疚,连忙说道“师姐拿去便是,那我们可否就此讲和,你也莫唤我,小王八、臭水龟了。”水清这么痛快的回答让白子菲出乎意料,而且似乎方才自己的小声埋怨被这师弟已然全部听见,清了下嗓子说道“水清师弟如此大方,咱们就当现在刚刚认识,方才的都不做数。”水清闻言连忙道“那真是极好,还要多谢师姐好言提醒之情,师姐自去寻书籍借阅,我会向崔师叔说明,我的机会让与师姐了。” 白子菲闻其言,知道了水清之所以变化如此大,全是因为七皇兄那句警示之言,而自己白白占了水清一个大便宜,此刻脸色微红,唤住水清说道:“那个~水清师弟,我还是要和你说明下,这二层虽然内门弟子可入,但是借阅书籍是要靠门贡的,一本书籍需要一百门贡。而那一百门贡,内门弟子若是不接取极难的宗门任务,怕是一年都攒不到。我是今年年初从高季国来宗门,入宗到现在几个月,我才攒了不到二十门贡。你真的确定把借阅机会让给我吗。”水清闻言也是稍微愣了下,没想到,内门弟子借阅二层书籍,还有这般限制,不过既然说出的话,自是不会收回,拱手道“当然,虽然此处规矩我之前并不知晓,但是我无礼在先,承应以借阅机会为赔礼在后,这一次借阅机会此刻已然属于子菲师姐。”白子菲闻言还是怕水清反悔一般,提醒道“你可要知道,即便日后你入内门,也只是可拿到最基本的吐纳功法,若是想学术法或更高阶功法,只能来此借阅,到时候你就没有机会了,还要重新攒那一百门贡。”水清见白子菲这般为自己着想,心中愧疚更甚,点头道“多谢师姐劳心为我着想,借阅机会拿去便是,而且我现在就算借阅也只能看那武技书籍,不如师姐借阅功法来得划算,方才冷言相对,惹得师姐气恼,若现在这借阅机会能博师姐一笑,水清心中无憾。”白子菲闻言脸色绯红,虽然其公主地位自幼不少仆从身边阿谀奉承,但是此刻这小小水清口中说出的话,竟让她心脏跳动加速,轻啐了一口说道“博我笑可没那么容易,不过我不能白受你恩情,我这有玉佩一块,赠与你,若是外门遇到难办之事,持我玉佩去找我七皇兄,他定会帮你。”说罢,扭头跑远了,她不知道的是,水清这么说话,多半是平时犯错时谷韵拧他耳朵,用来哄谷韵开心用的,此刻多少有些会错了意,毕竟水清还是个娃娃。 第72章 崔管事 恼其问 若无宗内好相斗,何来他日外出功,精算方成人中杰,纯善难做展翅鹏。 水清接过白子菲递来还有余温的玉佩,观赏一番,整块玉佩晶莹透光似冰块一般,其上两只玉兔仰头望月,雕功极其细致,一看就是价值不菲,远远拱手后,把玉佩收入怀中。谷力武看着远去的白子菲,望着水清说道“阿哥,那子菲师姐临走的样子,像极了阿父平时哄好的生气阿母的样子。”水清此刻还是童心,懵懂不知,问道“怎么,小武,这么快就想阿父、阿母了?放心,阿哥在,一样不让你受委屈。走咱们去给你选个武技,让我看看册子上所着武技位置。”整个一本标有二层书籍的册子,仅有一页标注“武者书籍”四个字,而且整页标注书籍数量不过百册,相对数以千记的功法、阵法、符箓等修仙书籍,简直九牛一毛。水清指着最远处极不明显的一个角落里的小柜子说道“书中所着,西南角矮柜,应该是那个柜子吧,咱们过去看看。” 那柜子在整个藏书阁二层最靠里的位置,二人直奔那柜子而去,路过看到还有几位穿着内门弟子道服的师兄师姐在借阅书籍,也看到了在细细挑选书籍的白子菲师姐,白子菲脸上绯红之色还未散尽,见二人路过,目光不自觉的闪躲,水清还是很有礼貌的对其拱手,也不等其还礼,径直向西南墙角走去。几名内门弟子见外门弟子装扮的水清和谷力武能来二层很是诧异,议论纷纷,本来肃静的藏书阁二层,此刻竟然稍显嘈杂。忽听得崔管事声音似从二层四面传来“诸位师侄,请勿喧哗。”就在曹管事说完,整个二层恢复了寂静,甚至感觉落下一根针都听得清楚。几名内门弟子还是时不时眼光瞥向水清二人,直到看到他们竟然直奔武者书籍而去,多数眼光中露出了轻蔑之色,不再看二人动向。 水清和谷力武来到书柜之前,这存放武者书籍的书柜不仅比其他书柜矮了至少有一半,而且尘土都有近半寸厚,看样子这柜子不仅常年无人寻书,更是连打扫之人,都对其视而不见。就在水清和谷力武蹲下身准备开始找寻书籍之时。水清肩膀被一只绣白玉手搭住,水清回头看到白子菲站在身后,连忙起身,拱手道“子菲师姐,可是有事?”白子菲见水清这么郑重其事的问礼,本来还有红晕的脸颊,变得粉嘟嘟的笑道“师弟无礼时是当真无礼,有礼时,又感觉有些过咯,这般正式拘礼,倒是让人不习惯。书籍我找好了,你可否与崔管事说声,我好拿来借阅,每本书籍上都有阵法加持,若不提前说好,不可拿起。”水清还未回话,只听得崔管事声音回荡二层,子菲师侄自到寻好书籍前,用手指出,我为你打开阵法,供你借阅。此番话说出,众内门弟子又是齐齐望向水清三人位置,因平时新进弟子均有迎新仪式,内门弟子都是知道白子菲的,更是知晓其身份,此刻崔管事这番话他们不明缘由,但多是猜想成管事在为这新入皇族内门开后门而已,一个个不愿多事,纷纷扭回头去。水清闻言耸肩抬手道“喏,子菲师姐,崔师叔发话了,请便吧。”白子菲笑颜拱手,转身向自己选好的书籍走去。 在水清和白子菲说话期间,谷力武已经掸去书面上尘土,开始找寻书籍了。目送走白子菲,水清蹲回谷力武身旁“如何?小武你看上哪本了?可有适合你的刀法武技?”谷力武摇头道“小武不想找刀法,阿哥用剑,找来刀法我们不能同学。我想找一本内功书籍,这样咱们都可习得。”水清摇头道“既然连拿起都有阵法加持,观看可能限制更多,也许不可多人共阅,不然这么多内门弟子全都拿来分享共看,一人一百门贡,十人来,便是每人可看十本,百人来,便是每人可看百本。岂不是用不了多久,书籍都可借阅完毕。”谷力武皱眉辩驳道“即便不能多人共看,我也要找内功书籍。小武识字不多,即便看来也不一定能读懂。不如小武把机会让与阿哥,阿哥习得后再教与我,可好?”水清闻言深以为是,说道“那你且等我一阵。”说罢,快步轻走,回到一层崔管事桌前,将想换得谷力武阅读资格之事告知,崔管事朗声笑道:“何必如此麻烦,你让谷力武师侄拿取后,你在旁观看,二人同学便是了。” 水清大惑不解,摊手问道“可旁观吗,若是如此,岂不是好多人都可共学一本?”崔管事合上手中书籍说道:“对啊,本就是如此啊。”水清闻其言,回忆刚刚二层所见,内门弟子均是隔开一段距离,自己看自己的,并未见到任何分享迹象,疑团满腹,此刻有些想不通。崔管事见其表情疑惑,不用水清提问,直接为其解惑道“你可是在想,为何不见其他内门弟子,分享书籍?”水清点头称是,崔管事继而说到:“且不说,每人灵根不同,所学功法也不尽相同,天赋不同,精通符箓、阵法也各有异处。就算两人灵根完全相同,所学相通,修仙之人本就是共夺天机之事,又有几人愿意无私奉献自己好不容易得来得借阅机会?即便提前说好共享,临时有人反悔之事以前也不是没有发生,渐渐地就变成,各看各的,甚至有人还会刻意遮挡,以免被他人占了便宜。”水清双肘放在崔管事面前桌子上,抵着下巴问道“可是这样,何来同宗情谊?宗门不管吗?”崔管事挥手道“不光不管,还很支持,一方面,这样宗门任务有更多人去做,另一方面,修仙界弱肉强食,若是宗门内一片祥和,弟子间从无勾心斗角,日后下得山去,外出历练,岂不是觉得天下都是好人?届时定是被人算计得体无完肤。”水清直勾勾盯着崔管事问道:“但是这样修行速度会不会变慢,功法会不会学得很少,弟子实力难以提升呢?”崔管事挑眉看向水清,心道“这娃子,我见其受长座特别照顾,便想为其解惑一二,日后若有所成,也可念我好处。怎知他接二连三问出这多问题,还是赶紧打发了他,不然我都没法看书了。”崔管事不知道,如此这般想的,他并不第一个。 第73章 藏书阁 黄金屋 万般问题皆因迷,千卷书籍可解题,百般忧愁字画解,十问不如一本记。 “水清师侄,一层右侧第一书柜上有许多有关宗门门规的由来、人物传记、历代宗门光辉事迹,甚至连不成文的规定,都有弟子撰写后列入藏书阁,你可去寻来看看,应多有你感兴趣的事。”崔管事指着右手边一书架,示意就在那里。水清拱手道谢:“那我去二层选好内功心法,再来一层看看,谢过崔师叔。” 水清来到二层与谷力武轻声说了崔管事所讲之事,二人都是喜露于面,开始着手选择要看的内功书籍,可是所有书籍在崔管事给的册子上只有名称和位置,二人并不知道哪本才是其中最佳之选,直到看到角落中放着的一本叫做《归元化一》的书籍,水清眼中一亮,脑海回忆起乾元子师父的话“世间万物不离阴阳,而阴阳本是一物,若真有一日可将万物归一,使得阴阳聚集,实乃大道有望。”水清指着那本《归元化一》说道“阿弟,咱们就学习这本吧,我觉得他应该不俗。”谷力武也不犹豫,听得水清之言,一把就将其拿起,二人开始翻看起来。不出水清所料,整本书开张第一页就是作者自传,而自传中表明了作者撰写这本心法之时,已是武者巅峰之境。要知道可达巅峰的内功秘籍在整个泰仓洲也不会超过一手之数,更是被收藏的武者门派视若珍宝,没想到却在玉雪宗这仅仅中流的修仙门派,沦落到布满灰尘、无人问津。其实真是太正常不过,毕竟这藏书阁二层只有内门以上弟子可入,既然进了内门可修仙途功法,谁还会去消耗一百门贡去换那内功心法当个武者。 水清让谷力武随意往后翻了几页,大概看了下其中内容,多半语句内含之意与乾元子师父教导阴阳之道极为契合,更是确定了,二人不经意间可能翻到了宝贝。若不是崔管事赠与小册中明文规定,藏书阁书籍一律不可外带,且不允许在此打坐修行,更不可在藏书阁内临摹抄录,不然水清说什么也要把这本书带回藤阁,日日研习。 花了不到半日时间,水清已经把整本书看了三四遍,其中所含道理已然明白透彻,不过既然是心法,定要一字不差去修炼,而真要一字不差背下来,谈何容易,若是背错几字,导致经脉内力逆转,实乃危险之举。想到一字不差,水清便想到谷韵师姐。 水清让谷力武放下手中心法,牵着他来到一层,想去问崔管事一些问题。可再来到一层时,见其正闭目养神之中,不敢打搅,只好按照其所说去往一层右侧书架,寻找自己想要答案。那崔管事本神识扩散在整个藏书阁,忽察觉水清二人下得楼来,连忙合上书卷装作打坐样子,感知水清向自己快步走来又扭转去往右侧书架,长叹一口气“好在老夫提前感知这娃子下楼来,装打坐样,不然又要被其一连串的问题困住。”瞥了一眼水清二人已经开始在书架前翻找想读书籍,崔管事慢慢拿起桌案上的书卷,继续津津有味的看了起来。 水清翻找一会,拿出一本书名《玉雪情史》的书籍,里面写的全是各代天骄弟子之间的情爱故事,翻看几眼,觉得无趣丢到了一旁。又拿起一本叫做《长座论》的书籍,竟然全是各代长座所说过的话,被弟子翻译解读的书籍,水清看了几眼,觉得全是解读之人个人理解,多是驴唇不对马嘴。终有在众多书籍中找到一本《玉雪宗门杂事小记》,其中多数是自己想要知道的事情。不看不知道,玉雪宗竟然还有灶房,程长老根本不曾带自己去看过,每日辰时、午时、酉时可去灶房处领取吃食。水清本来还在想,这么多弟子为何只有辛邵一处酒摊卖吃食,原来宗门就有灶房。 水清翻看了大约一个时辰,感觉这本书太妙了,简直就是为新入宗门弟子量身打造,其中关于宗门的介绍,已经细致到了市集暗收摊费的比例。这一个时辰的时间过后,整个玉雪宗,似乎都成半透明般的摆在水清面前“此书才应作为玉雪宗入门弟子必备书籍啊。妙极。”从中,水清更是知道了,外门弟子非长老召见,不得擅入玉雪阁之事,本还想找谷韵师姐帮忙背诵《归元化一》,这样看来只能等那每月月初的全宗大会,才能有机会与其碰面。虽然来时不是正好月初之时,但离下月初还有八日时间,有这八日若是天天来此,自己都能把《归元化一》背下来了。 水清得到心中想要答案,虽不是那么完美,但是知晓了许多玉雪宗基本事宜,还是可以接受。 一旁的谷力武肚子突然咕噜的叫起,毕竟从起床到现在半日过去还未进餐。水清看向谷力武,此刻他正捧着一本书看得津津有味,手中书籍名为《如何成为一宗长座》,水清捧腹大笑道:“小武,想不到啊,你还有这鸿鹄之志。”谷力武疑惑道:“阿哥,你在说什么?”水清见其还不好意思承认,调侃道:“书名已经暴露你的想法了啊,你不是想知道如何成为一宗长座。”谷力武看了下书名,用手点着数到:“一二三四五六七八,原来这八个字是如何成为一宗长座吗?小武只识得一和长。我只是看着书中插画比较多,才看着玩,嘿嘿。”水清拿过谷力武手中书籍,翻看了下,果然其中字迹寥寥,多是各代长座雄伟英姿的画像,而且多少都有点浮夸,这一点见解完全是在陆长座那张站在山巅,仰望苍穹的画作得出,其样貌且不说画的好看许多,就连身材都魁梧了一圈。水清抚掌笑道:“想不到宗门还有这般绘画鬼才。小武,你也饿了吧,咱们去领些吃食。”谷力武听到“吃食”二字,直接弹跳而起,拉着水清就往藏书阁外走,水清都来不及和崔管事打声招呼。 不到一刻钟时间,水清便带着谷力武来到灶房处,其中饭香弥漫,让谷力武直吞口水,埋怨道:“阿哥,你知道宗门有灶房,为何不早带小武来。”水清耸肩道:“我也是方才看书才知啊。”随后指着前方人员聚集的桌案“走吧咱们去瞧瞧。” 第74章 该来之 早或迟 不闻耳边辱骂语,只把碗筷手中持,言语不伤男儿身,岂敢动我碗中食。 水清二人来到灶房放饭的桌前,才刚走入人群,就惹来众人怒目而视。看他们周身汗渍,道服稍显不整,便知道这半日做工,已然劳累不已,自己这么个新入宗弟子,被管事免去做工之事,看来让这些外门弟子嫉妒生仇了。水清连忙避开众人目光,可是谷力武完全不在乎别人眼光,大喊道“前方打饭师兄,给我多留些啊。”那放饭之人也是看水清二人不顺眼,不是因为他们做了什么,完全是因为他们什么都不用做,还在这大呼小叫,隔着人群向谷力武喊道“你莫叫喊,到你那有多少算多少。”水清连忙拽了下谷力武,退出人群,与队伍最后一人都隔出一段距离,悄声道“小武,莫发声。”心道“不光皇族,就连普通弟子也因我们的特殊待遇,有些嫉妒之情,已然有孤立迹象,这黄书郎叔侄俩当真不好相与。” 等了一刻钟时间,总算轮到了水清和谷力武,那放饭之人大勺一挥,一人一碗米饭,便叫二人离去,谷力武可是不干了,怒目而视,大声嚷道“师兄?你这是何意?我们排了这么久,为何只有米饭?”放饭弟子看着谷力武挑眉道“今日打的快些,菜没了。”谷力武回头看看别人饭碗上,堆如小山般的菜叶,又看向空荡荡的菜盆,满脸沮丧,忽然看到放饭弟子身后有一个半开盖的盆子,里面放的好像是红烧肉,眼冒精光,指着那个盆子道“师兄,那不是还有好多肉吗。为何不给我盛些?”那弟子讥讽道“那是有肉,你可看到我给别人盛了?那肉都是给皇族留的,连我都吃不上一口,你莫想。再磨叽,米饭你也还我。”谷力武一边捂着手中饭碗,一边往后退了半步,水清拉着谷力武,摇摇头,示意他算了。就在这时,一人从他们身后走出,此人装扮与十六皇子相似,身高略高于十六皇子,样貌也是和善一些,眉宇间与白子菲更相似一些。来人朗声说道“黎岱师弟,把我那份肉给这位师弟吧,给我一碗米饭就好。”尽管来人这般说,那黎岱也是不敢怠慢,连忙说道“七皇子,您这不说笑,菜肉都有给您留着呢,我这就给您打好,既然您开口我再给两位师弟多打一份菜肉就是了。”水清闻言,心道“哦?这人就是白子菲提到的七皇兄了吧,果然行事不似那十六皇子一般。”那七皇子从怀中掏出两块晶莹剔透的石头,递与那放饭的黎岱:“师弟,不止今天,以后这二位师弟的伙食都要有菜肉,我也不让你难做,这两块灵石给你,就当他二人今年的餐费。”玉雪宗餐食全是免费的,其实每个外门弟子都应有菜肉,只不过被黄书郎克扣了,一块灵石都够几十人一年的菜肉钱了,黎岱接过灵石,点头哈腰的将灵石踹进怀里“一定按您吩咐,让二位师弟吃的满意。”谷力武看着盛满菜肉的饭碗笑嘻嘻对着七皇子拱手道:“谢师兄。”水清也是拱手示意。 皇子们吃饭并不与寻常外门弟子坐在一处,而是远远坐在一片阴凉里,不时还有讨好的外门弟子上去端茶递水,毕竟外门弟子多半十年满后是要下山谋生的,此刻能多攀扯皇子的关系,百利无一害。水清本和谷力武想与普通外门弟子同坐,不料众人皆是示意身边座位有人,让水清二人走远一些,七皇子见二人窘迫样,招手示意二人与他同坐。 水清拉着谷力武坐在七皇子身侧,扒拉着饭碗中饭菜,从怀中掏出白子菲给自己的玉佩说道:“七皇子,这枚玉佩是令皇妹白子菲所赠,说是若有事相求,可持此令牌寻你帮助,此番饭菜之事,多亏你慷慨解囊,这令牌便还与你吧”七皇子看着水清递来的玉佩,拿起仔细看了下“果然是菲儿的玉佩,你们已经见过了?我本还叫她探听你们来历,想与你们交好,没想到你们先帮了她大忙,若不然,她不会将这贴身之物相赠,不知二位师弟可否为我讲下事情经过?”谷力武此刻只顾着扒拉饭碗中饭菜,仿佛什么都听不到一般,水清则是有礼的放下碗筷,将藏书阁之事大致讲与七皇子听。七皇子听完后,将玉佩还给了水清,说道“你那一次借阅机会非一两块灵石可比,这玉佩你且留住,他日若是有事还是可来寻我,对了,我名白子誉,不用喊七皇子那么见外,唤我子誉师兄便是。”水清接过玉佩收起,轻声说道“那再次谢过子誉师兄了。”白子誉摇摇手,然后用筷子悄悄指向身旁几丈处坐着的五名外门弟子“那边坐着的是我的皇兄皇弟,多是不好相与之辈,你们最好莫去招惹,尤其我的十六弟,跋扈惯了,若是惹了他,即便有我劝说,你们的麻烦也是不会少。” 水清顺其筷子方向看去,有五个穿着华丽的外门弟子,正有说有笑,其中一人看到水清看向他们,低头对着其余四人说了些什么,那四人纷纷点头,然后饶有兴致的看向水清这边。那说话之人慢步走向水清这边,此人细眉小眼、阔鼻吊嘴,先是向白子誉拱手道:“七皇兄有礼了。”随后面向水清说道:“呦,这不是连工都不用做的,新入门大红人水清师弟吗?还有谷什么来着?谷力武师弟?方才二位师弟似还混不到菜吃?怎么?这当了七皇兄的狗?这么快就有肉吃了?真是恭喜七皇兄,新收爱犬啊。”白子誉狠狠地把筷子拍在面前桌案上“白子罗,注意你的言辞。这二位是我新友。”水清不去理睬他,拿起碗筷开始吃饭,更别说谷力武从坐下就忙着吃饭根本没听见一般。这唤作白子罗的皇子,见想调侃之人不出声,自己皇兄反而为他们出头,戏谑道:“也是,打狗也要看主人,七皇兄是我失礼了。”白子誉皱着眉,不再理会他,本以为这番话说完他就会罢休回去。可那白子罗竟然一把打翻水清手中饭碗,装作惊讶道“呀,皇兄,我不小心打翻你狗儿饭盆,真是对不住,不过那狗儿本是吃屎的,饭菜掉在地上怎么也比屎香很多,皇兄不会怪我嗷。”白子誉拍案而起:“老十,你过分了。”还未来的及水清发火,本来正闷头吃饭的谷力武见水清饭盆被打翻,停了扒饭的动作,栽楞楞看着地上水清的饭碗,忽得站起,一把揪住那白子罗脖颈,将其举在半空,本来清澈的眼神此刻略有血丝出现,闷声道:“你是甚的东西,我阿哥从早到现在还没进食,你为何打翻他饭碗,你可知饿半日有多痛苦?你,给我阿哥道歉。”水清呼见谷力武出手,愣了一下,还未来及感动,听其话语,差点逗笑,这阿弟竟然不是因自己被辱出手,而是怕自己吃不饱。就在这时,一道黑影闪道谷力武身前,大喝:“狂徒,尔敢伤皇族子弟?” 第75章 和事老 老十六 恶人非全低智辈,手辣心细成大才,伪善难做心难猜,枭雄之辈少悲哀。 随着黑影大喝,又从外门弟子中窜出几人,那日随十六皇子酒摊捣乱的张策也在其中,为首之人咬牙切齿,用手指着谷力武道:“马上放开十皇子,你若是伤了皇子,我定将你碎尸万段,再斩你满门。”谷力武完全不为所动,手上反而慢慢用力,水清拍了两下谷力武另外的手臂说道“阿弟,算了,宗内不准私斗,一碗饭而已,别闹大了。”谷力武闻言松开大手,随着其松手白子罗眼看就要摔落在地,那群外门弟子连忙上前接住后扶其坐下,白子罗此刻脸憋得像个茄子一般,若是谷力武晚撒手些,可能此刻已经晕厥过去,过了片刻,白子罗喘匀了气息,立马怒喊道:“聂八,给我弄死他,弄死他,我要他死。”那被他唤作聂八之人,便是第一个冲出来为首的外门弟子,可宗门有规,不准私斗,私斗致死者,宗门立斩,其所在家族弟子全部驱逐,且家族后人再不得入宗,聂八顾忌宗规,略微迟疑了一下。 白子罗见其听令不动,怒骂道:“聂八,你在等什么?我命你现在就动手。”聂八见其气恼,回身拱手道:“皇子殿下,可宗门有规~”白子罗怒及反笑道:“好啊,你怕宗规,不顾我命,待我下山奏明父皇,把你满门抄斩。我看那时门规于你还有何用?”聂八闻言,连忙下跪说道:“聂八不敢,我这便取了他性命,为殿下报仇。”说罢起身,一股三阶武者气息轰然爆出,看向谷力武,瞋目切齿:“若不是你惹事,我就不必出手,此番动手,坏了门规,断我族人前程,我叫你不得好死。”白子罗跳到桌子上发指眦裂大喊:“你莫与他多言,有本殿在,你还怕族人没出路。给我弄死他。”聂八方才不动手,要得就是在等白子罗这番话,此刻右脚猛踏地面,双拳轰出,直奔谷力武面门。水清暗道“不好,这聂八,虽然其出手气势稍显稚嫩,和范叔、绰叔不能相比,但是三阶与一阶的差距仍然巨大,这番攻来小武定要吃亏。”这般想着,手已然摸向腰中剑。 就在聂八动手之际,白子誉大喊:“叶角!给我拦下他。”这时忽的从围观弟子中窜出一人,双掌带风啸声,正切在那聂八双手手腕,聂八吃痛,翻身后退,待其站稳身姿,看着手腕处数不尽的细小伤痕,双腕险些被对方掌风撕裂。那被白子誉唤出之人,正缓缓收回双掌,毕竟应对三阶武者,不敢托大,刚才一招至少使出八九成的气力,此刻稍有气喘,方才那一手风掌,就表明了眼前这位看上去也就十六七岁的青年,已然有了四阶武者实力,水清不禁对其多打量一番,其穿着与其他外门弟子并无不同,浓眉细目、鼻高如山、嘴巴稍宽,长相也是平平无奇,只不过其手掌,似中年人一般厚实,布满老茧,可见平时练功之刻苦。 白子罗跳下桌子,对白子誉怒目而视,叫喊道:“皇兄,你这是何意?”白子誉亦是怒目而对:“你还认我这个皇兄?我早已说了这两位师弟是我新友,你不顾我颜面,多番挑衅不说,还打翻人家饭碗。你这又是何意?”白子罗虽知自己理亏,可自己十皇子做事何时需要讲道理,咧嘴挤出一丝笑容道:“那你这要帮外人,不帮自家兄弟了?那我就不客气了。”白子誉满不在意说道:“从小到大你对我又客气过几次?而且我只帮理。你没理我为何帮你?我就站在此处,看你如何不客气。”这时那跋扈的十六皇子白子沐走近过来,竟然做起了和事老,打开手中纸扇说道:“两位皇兄,何必因为这点小事伤了和气,来、来咱们坐下说话。”十皇子不依不饶,指着自己还带有血红手印的脖颈说道:“十六,你管这叫小事?我刚才差点被他掐死,他这是谋害皇族子弟,其罪当诛。”白子沐摊手道:“哦?那皇兄我且问你,整个外门,你可找得到人,能帮你降住叶角?”白子沐说的话不仅没让白子罗消气,反而怒上心头,指着聂八鼻子大骂:“你这狗东西,同样是护卫,同样一阶入宗,看看人家的狗都已经四阶了,你这废物还是三阶,要你干嘛,平时的饭都当屎吃了吗。”说罢,似乎把浑身的不忿全部只能对着那聂八发泄一般,对其一顿拳打脚踢,可他连武者都不是,尽管拳头如雨点般落在聂八身上,聂八也是不躲不藏,任其撒气。白子罗这一番话说出,让水清想起《玉雪宗门杂事小记》中确有记载,每名皇子皇女身边都有贴身侍卫跟随,外门皇子均是寻得十二岁前可达一阶的武者跟随,而内门的护卫,必然是灵根尚佳之人。此刻看向刚才冲出的几名外门弟子,应该就是在场这些皇子的护卫吧。白子罗的话虽然是在骂聂八,可是其他护卫,除了张策三阶其他人才仅仅二阶,众人都是面露尴尬之色。 白子誉挥挥手道:“没什么好看的,都散了。”随着白子誉的话,除了皇子和众护卫以外的外门弟子纷纷识趣散去,白子誉拍着白子罗肩膀道:“老十,算了,气你也撒了,人也骂了。我让师弟给你赔个不是,此事翻篇可好?”白子罗抖掉肩头白子誉的手,面目狰狞说道:“算了?我撒气用的是我自己人,骂得也是我自己人,我能就这么算了?真好啊,兄弟比不上师弟了。七皇兄,此事我记在心底,他日必双倍奉还。”说罢,扭头便走,那聂八向众皇子行礼后,紧随白子罗而去。十六皇子见无戏可看,拱手后,便和张策一同离去。这时其他三名看戏的皇子,才纷纷向白子誉说道:“皇兄莫气,老十不懂事。”随后带着自家护卫向不同方向走去。水清直到此刻才松开手中剑柄,躬身、拱手道:“谢过子誉师兄,此番大恩,这玉佩~”白子誉接过玉佩,揣入怀中,苦笑道“真是想不到,咱们之间的互帮互助,来的如此之快。不过你们日后要小心了,我那十弟虽不如十六弟般有心计,不过记仇也是出了名的。” 第76章 小心计 用阳谋 才有智有武亦有,全才之人捧在手,若难为友不为敌,铺路扫碍尊称帝。 那离去的三名皇子,在走远后均是与自己身边护卫之人嘲笑那十皇子的鲁莽,又笑那七皇子竟然因外人与自己兄弟争执,还笑那十六皇子本是跋扈之人竟然也有多管闲事的一天,好似他们才是最聪慧的那几个。 十六皇子离去后,身旁张策疑惑道:“殿下,本来此事与您无关,为何突然上前劝和?岂不是惹得一身脏水。”十六皇子笑道“我平时是蛮横了些,但我又不同那其他皇兄一般,是傻的。七皇兄何等城府?他怎会这般因为才刚相识的外门弟子与自己兄弟闹得不可开交?素来都是好脾气着称的七皇兄,会这般恼怒,只有两个原因,一是他已做好万全准备,可以破他长久以来立下的老好人形象,露出尖牙,动手除去其他碍事皇兄,准备夺取皇位。”此话说在白子沐嘴里似是没什么,听在张策耳里却似炸雷一般,连忙拱手道“下官什么都没听到。”白子沐讥笑道“看你那点出息,此处又没他人,你怕得甚,这点胆量以后如何祝我拿这江山?”听闻此言,张策连忙跪地道“在下愿为殿下效犬马之劳,鞍前马后。”白子沐一把将其搀起道:“自己人,不必这般,我又不是那蠢傻的十哥,你且看着,他那般作为,聂八日后必反他。接着刚才话题,那第一点是完全不可能的,虽然七皇兄年长我两岁,但是也不过才十八年岁,纵其天生奇才,也不可能顶冠六年便做好万全准备。那只能是第二点,那两个外门弟子会对其以后争帝起到极大帮助。那两人年仅七岁便有一阶武者实力,更是能让黄书郎与黄廉那般优待,确实有些奇怪,若不是七皇兄抢先一步,我都想与他们交好了。”思考片刻,其继续说道:“你且托人去内门打探一番,看看这俩新进弟子到底从何未来,我总觉得他二人不简单,但是切莫让别人知道是我在打探,以免传到七皇兄耳朵里,惹他猜忌。除了在朝中为父皇分担朝政的大皇兄以外,唯一能让我在意的便是七皇兄了,不到最后时刻,我不想与七皇兄对立。去吧,谨慎行事。”张策躬身、拱手“殿下放心,我定将那二人底细摸得清楚明白。”说罢,三步并作两步远奔而去。 水清这边捡起地上的饭碗,虽然打翻,但是还有很多未占土的饭菜,还想接着吃,被白子誉连忙制止,“我这挺多的,自己又吃不完,你且与我分食,莫吃那掉在地上的。”水清欣然接受,但是掉在地上的碗中可食用部分,依然吃了。饭后水清又一次拉着谷力武正式的向白子誉道谢:“子誉师兄,在此还要再次谢过,而且也谢谢您身边这位叶角得师兄。”叶角连忙摇手道:“两位师弟谢殿下就好,我只是奉命行事。”白子誉笑道:“举手之劳,不足挂齿哦。咱们从此便是朋友可好?”水清闻言挑眉看向白子誉说道:“朋友间,一定要以诚相待,不知子誉师兄可否告知,为何要派子菲师姐打探我们底细,又为何如此拉拢我们。非是我们不识好歹,只不过若非知道清楚明白,心中总是有道坎,这朋友做的也不真实不是?” 听水清如此说,白子誉不怒反笑道“想不到水清师弟,不仅才七岁就达到武者一阶,更有如此深沉的心思,看来我眼光还是不错的。若你说我有意拉拢,当然为真,现在每个皇子都在壮大自己的队伍,我也不例外。除了个别玩物丧志者,谁不想争一争那帝位。既然我想与你为友,当然要打探好你的底细,否则我又怎能放心日后与你并肩而战?”水清浅笑道“就怕不是并肩而战,而是利用关系。”水清这般多疑与无理,一旁的叶角都看不下去了,自己跟随七皇子多年,何曾见过有人敢这般讲话,手中暗暗运起气力,厉声道:“放肆,注意你的言辞。”白子誉摆摆手让他收了架势,笑到:“叶角,休得无礼,我说了这是我新友。我且问你,你几岁达到一介武者。”叶角收了气势,拱手道:“小人不才,十岁入得武者一阶。”白子誉指了下水清和谷力武说道:“在咱们高季国,就武者修习来说,你也算是数一数二的天纵奇才了,而这二位比你还要早上三年入无这一阶,他们这般资质,高傲些,是自然。”水清拱手道“子誉师兄,非是在下高傲,实在世事难料,人心更是难测,不敢轻易托付。”白子誉轻声说道“此刻我与你讲话,并不当你是七岁孩童,你的沉稳与心思,让我觉得甚至在于叔父辈对话。咱们名人不说话暗话,我观二位师弟习武资质奇佳,即便顶冠时查出灵根驳杂,光是武者实力于若干年后一定也可达到一般人难以企及的高度,我们这一代皇子已然全部顶冠上山,待他日最小的十六下山之日,便是夺嫡大势开始之时。按照史书记载来看,夺嫡之争最少也要延续近十年。最后的结局应是在十五六年之后,届时若两位师弟可入内门,请二位帮我保护好我皇妹子菲,莫叫他人挟持她来要挟于我,子菲与我同母而生,可能是我最大软肋,若是二位届时依然是外门弟子,请二位下山为我一战,功成之后,我愿高官厚禄待之。”水清用手搓着下巴思考片刻,说道:“我对高官厚禄不感兴趣,但是我可以应你,绝对不助他人与你为敌。十多年足矣看清一人,若是这些年中,我们还能做得朋友,届时我为友而战,理所应当。”白子誉抚掌道“好,好,好。有师弟这话,我便放心。”水清从怀中掏出一个彩色石子搓玩起来,摆出人畜无害的表情道“子誉师兄高看师弟了。”白子誉起身道:“童子心、老者智,武者奇才,我绝不会看错。二位师弟,我不似你们不用做工,虽量小,但是也要按时完成,就此别过,晚餐时再从此相聚。”水清亦是起身说道:“师兄可能饮酒?若是可饮,晚上我带你去一处,我们饮酒吃肉。”外门弟子都是知道,若要饮酒只有辛邵的酒摊,白子誉挑眉道:“你说得可是辛邵处?他似乎与十六有隙啊。”水清拉起蹲在地上玩蚂蚁的谷力武,一边往藏书阁方向走,一边说道:“十皇子已然惹了,也不差个十六皇子。对了,用你的话说‘明人不说暗话’,我是有意借你之手帮他的,但他此时正处困境,你若施以援手,他可是会更加感激与你,这也无异于在帮你自己,只因这绝对是个拉拢他的最佳时机。若是信我,你就来,那辛邵绝非常人,将来对你夺嫡之争,定是大有用处。”说完回头看了眼叶角道“还有,一定要带着叶角师兄,可能又要打一架。” 叶角闻其言看了眼白子誉说道:“殿下,我咋感觉,你这新友,已经开始算计你了,而且把我也算计在内。”白子誉笑的前仰后合:“这水清真乃神人也,知道我现在缺少人手,竟然对我用此阳谋。不过他这么说,我倒是对辛邵有点感兴趣了,这么一个能被水清看在眼里的人物,我是要去拜访一番。如他所说,既然决心壮大自己,反正老十惹了,也不差个十六了,晚上你随我去一趟吧。”叶角虽是对水清没太多好感,但白子誉既然开了金口,其只能连忙点头称是。 第77章 风云涌 暗潮起 本是同根连理枝,奈何主干独木成,树苗争光互搡之,欲拔头筹暗潮起。 一整个下午,水清、谷力武二人都猫在藏书阁研习《化元归一》,整个心法第一层已然被水清烂记于心。天色擦黑,水清便带着谷力武来到集市,先是找到与辛邵同住的山羊胡,佘了一些笔墨纸砚,随后便坐到辛邵的酒摊上,要了一坛小刀烧,又要了五斤牛肉,四屉包子,神秘兮兮的告诉辛邵等下要介绍大人物给他认识,酒菜等人齐一起上。辛邵心道“两位师弟才来两日就认识了大人物,哈哈,有趣。”却是并未放在心上,去给别桌上酒上菜,自顾自的忙活了起来。 水清二人等了不到半个时辰,白子誉扇着折扇慢步向辛邵的酒摊走来,其身后还跟着叶角。走近酒摊,白子誉合上纸扇冲着水清轻摇示意,随后坐在水清身侧早就摆好的椅子上,叶角则是站在其身后。整个外门只有这小小酒摊有酒水卖,虽然最近白子沐总是来捣乱,但此刻也是人满为患,辛邵忙得不可开交,直到水清喊他上菜,才发现原来水清等得人已经到了,竟然是七皇子白子誉。辛邵不敢怠慢,不仅将菜品很快上全,还特地的摆了盘。随后搓着手道:“七皇子,您大驾光临,我这没啥好东西,都是常见酒肉,您多担待。”白子誉挥挥手道“不碍事,水清师弟说要把你介绍与我认识,对你评价颇高啊,我来此是见你,酒肉主要还要劳累谷力武师弟帮我消化消化。”谷力武本觉得无聊,饿了半天,不能吃饭,还要听他们东扯西扯,忽然听到白子誉这么说,连忙看向身旁水清,眼神中似乎在询问“阿哥,我能吃了吗?”水清见状,浅笑着,将那盛满牛肉的盘子拉的离谷力武近了些。谷力武欣喜若狂,大块吃起牛肉。这时水清才说道:“包子与肉我和小武吃得,这酒还是要三位师兄共饮才好。”辛邵闻言连忙推阻道:“我怎可与皇子殿下共饮?” 这时白子沐恰巧从市集路过,本想顺道刁难那辛邵一番,竟看到白子誉带着叶角和水清、谷力武在辛邵酒摊吃食,远远的避开,找了一条小路往自己藤阁走去,边走边琢磨“七皇兄他本不善饮酒,更别说那辛邵卖的俗物,他此时在那酒摊出现,必有其他缘由,莫不是那辛邵他也想拉拢?这七皇兄到底是怎么了,这外门谁不知我与辛邵不对付,此人胆小怯懦,家中更是落魄至极,他要为这么个废材与我也闹翻不成?我这七皇兄越发让人看不透了。”就在其揣度白子誉心思时,一人从侧边小路跳出,对着白子沐躬身、拱手,白子沐正在全神贯注,着实被吓了一跳。一扇子锤在来人头顶:“张策!你想吓死本王不成。”张策见白子沐确实略显惊色,连忙单膝下跪,赔礼磕头。白子沐将他搀起说道:“算了。赶紧说说,你去内门打探到了什么。”张策拱手道:“属下无能,并未打探到他二人身份,所有在宗的内门弟子连知晓有这二人来宗的都少之又少。”白子沐皱眉,揉着下把问道“连内门那帮人都不知晓他二人身份?”张策继续说道“不过~”白子沐一脚踹在张策大腿“你还跟我卖关子?有屁快放。”张策连忙说道“不过有许多人,看到这水清和谷力武二人是由程长老带着介绍的宗门各处,而且当时程长老所带并非他们二人,还有一个女娃,此时那女娃所在何处无人知晓。内门中倒是有一人与水清二人有过一次接触,不过属下不好去打探。”白子沐瞪了张策一眼,说道:“内门中有我阿舅在,你怕得甚?还有谁不能问得?”张策小声说道“二十一皇女,白子菲。”白子沐眉头紧锁,打开纸扇轻扇两下“那你可探听到,程长老都带他们去了何处,接触过何人?”张策思索片刻说道:“宗门所有地方基本都去了,但是并未接触过谁,若说有,估计只有黄书郎和黄廉了。”白子沐似是豁然开朗一般,纸扇敲打手心,眉毛舒展道:“那就是了,那黄书郎叔侄,定是知晓这二人真实来历与其背景。我就说早晨那黄廉的介绍之语,怪怪的,总感觉他在刻意强调一些事,而又隐瞒了许多事情未讲一般。他们本就与我皇族之人多不交好,这样看来,黄廉所讲都是给我们听,做的事情也是给我们看的,想要的就是引得十哥那种傻子前去刁难,他们好看鹬蚌相争,然后玩那渔翁得利的把戏。既然知道了这些,水清二人身份就不必探查了,定然是不简单的,不然也不能让黄书郎师侄拿来做局,我们不去招惹便是,总有呆傻之人上钩,若事情闹大,届时便会看到答案。哈哈,七皇兄啊七皇兄,当真厉害,竟把人家棋子,纳来自用。此刻又在那辛邵处不知作何打算,不管他怎么想的,他的步伐决然加快了,我也需要多做准备。” 此时,树脚市集酒摊上。水清说什么也要拉着辛邵坐下一起,让他陪白子誉饮酒。而辛邵这边不敢怠慢,只得和其他来吃食的师兄师弟道歉,说今日要早些收摊,那些人见到七皇子在那,都是很识趣的拿上买好的吃食,离开了摊位。待人散尽之后,辛邵躬身、拱手“七皇子、叶角师兄,两位师弟。此处不便说话,不如到我藤阁共饮可好?”白子誉挑眉看向辛邵:“哦?那不如到我藤阁处共饮。”辛邵躬身道:“这~”水清不等他墨迹,一把拽起还在吃包子的谷力武“小武,拿着酒坛。”谷力武应了一声,一手端起着两个酒坛。水清端起桌面上的牛肉,伸手向前对着白子誉说道:“子誉师兄,请吧。”白子誉翩然起身,走在最前,叶角紧随其后,水清拽着犹豫不决的辛邵:“快走吧,还要皇子请你不成啊。”说罢,一行人,共同向着一字号藤阁走去。 不来不知道,原来白子誉的藤阁与水清所住藤阁相距不到二十丈,中间仅隔着一间暂时无人住进的藤阁。 进得屋后,叶角帮忙摆好桌椅,待众人坐下,接过谷力武手中酒坛,挨个开启封盖,叶角自然地看了下那酒坛封盖,却发现整个盖子竟然干燥无酒渍,心道:“这连酒带坛怎么说一个也有二十斤,四个酒坛就是八十斤,天方树的台阶全是盘树而建,虽然树脚到这里不过五十丈有余,但是台阶至少有千层,更是颠簸不平,端着八十斤重物上千余层台阶倒是没什么,可这坛内酒水,在其上台阶时能不起波澜,不染封盖。这~~”此时他目光看向谷力武抓向包子的双手,继续想到:“且其双手不抖,似根本毫不费力,而且观其周身气势,似乎从始至终都未运起内力。尽管我已四阶武者,若是让我如他一般,我能做到吗?”想到此处,暗道“不好,这谷力武绝非一阶武者,而是高阶武者假扮,此番靠近七皇子殿下,定是不安好心。”周身气势暴起,双掌运起内力,细小风刃在手掌上不断穿梭,将白子誉护在身后,大喝道:“你到底何人,接近七殿下到底是何目的,从实讲来,不然别怪我不客气了。”这突兀的一幕,不仅让谷力武有些呆愣,在场三人均是面面相觑,不知叶角这突然是怎么了。 第78章 酒多饮 言必失 枭雄必有卧龙伴,山河主位方可得,朝堂一把金交椅,若为稳坐可断臂。 白子誉起身,站在叶角身后,用扇骨轻轻敲打了一下他的肩膀说道:“叶角,你也未饮酒,突然说得什么疯话?”叶角见白子誉问询,便把自己观察到的和自己所想到的,一一讲给白子誉听。白子誉闻言,打开折扇轻扇,似在思考叶角的发现,辛邵颤颤巍巍的挡在谷力武身前,却是语气坚定的说道“叶角师兄,你莫冲动,你想下,若是谷力武师弟隐藏修为与年岁,宗内长老和长座怎会看不出来,你别忘了咱们宗还有半步金丹的大长老在,除非谷力武真实实力已达半步金丹可不被同阶探查,不然隐藏实力,进宗就被看穿了。若是他真有那般修为,他会这般大费周章只是为了对一朝皇子暗算吗。此事说不通的。”白子誉把折扇插在腰间“辛邵所言,颇有道理,更何况他们二人从未主动接近我,是我有意与他们交好。叶角,收了气势,坐下说话。”叶角扭头看向七皇子“殿下!”白子誉厉声道:“散了气势,坐下。”叶角满心不忿,盯着谷力武,似是怕他突然发难。 水清笑道:“此处离我们所住之处并不远,既然怕我们有歹心,我们便先回去了。反正今晚本就只是想介绍辛邵师兄给子誉师兄认识,目的也算达到了,你们多聊聊,定会有所收获。”说罢,牵着谷力武的手便开门向外走去。白子誉好不容易才和水清二人搞好的关系,可不想就这么因叶角一闹,弄得不欢而散,连忙挡在门前道:“水清师弟,莫要生气,叶角全是为我安危着想,并非有意之举,我这便叫他给你们赔罪。”水清闻言紧忙挥手道:“子誉师兄小瞧我了,我并未生气,更不需赔罪。叶角师兄对你护卫可谓无微不至,你切莫伤了如此忠心之人的心。我们只是不想多解释而已,解释多了反而显得矫情,之前答应你的事情不会变得,我们还是朋友啊。你们且聊,我们先走了。”说罢,离开了白子誉的藤阁。谷力武的天生神力,别说水清说不清楚,就算说清楚也不一定会让那叶角信服,不如早点离去。二人没走出两步,白子誉追上二人,说什么也要把一个荷包塞到水清手里“这里有十块灵石,虽然你现在用不到,但若换做银两,最少也能换个几千两,够你们日常花销了。就当我替叶角向你们赔罪,你定收下,不然便是瞧不起我。”水清推脱不过,只好收入怀中,拱手道:“谢过子誉师兄了。” 水清走后,屋中只剩下白子誉、叶角和辛邵,此刻辛邵更是拘谨了。叶角分别为白子誉和辛邵倒了一杯酒,白子誉举杯道:“虽然你不是武者,方才却敢挡在叶角与谷力武之间,就冲你这分果敢与对友的真挚,我当敬你一杯。”新邵闻言,连称不敢,然后双手捧起面前酒杯一饮而尽。随后,白子誉又寻了两三理由,劝了辛邵几杯酒,酒过三巡,辛邵才放松下来,开始侃侃而谈。从宗内鸡毛小事谈到家中之事,又从家中之事谈到高季国现状,再从高季国现状论到治民之道。叶角怕其语失,范大不敬之罪,想制止他继续说下去,却是被白子誉以眼神拦住。此刻辛邵似是忘了对坐之人是皇子一般,如同尘封已久的话匣突然打开一般,不断讲述心中所知所想,把诸位皇子品行喜好都分析了一个遍,最后更是谈到日后的夺嫡之争。听其分析,白子誉频频点头,时而还抚掌称妙,直到他说出那句“若要得天下,恩要施得,礼要有得,杀伐更是不可或缺,必要之时,为这山河主位,逼宫取代之事,亦是可行。”叶角闻言,脸色骤变,跪倒在地。白子誉从座椅上弹起,一把摔碎手中酒杯。辛邵被酒杯碎裂声惊到,才反应过来对坐之人是谁,自己方才说的话有多大逆不道,一下瘫软在地,跪都跪不起来,哆嗦着说道:“草民该死,求~求~求~七皇子赎罪啊。”白子誉眯着眼盯向辛邵,一语不发,此刻整个藤阁气氛降到冰点,片刻后说道“方才你什么都没说过,我也什么都没听到。叶角,辛邵师兄喝多了,今日便到这里,你扶他回去休息吧。”叶角磕头领命,从地上站起,扶起瘫软的辛邵,向外走去,辛邵哆嗦不断,双脚不稳,几乎是被叶角拎着前行。走了不到十丈,辛邵小心翼翼的问“叶角师兄,七皇子不会因我失言,定我死罪吧。”叶角笑道:“死罪?你方才那些话,都够把你九族斩上百遍了。”此话一出,辛邵更是丝毫力气得都用不上,似烂泥一般,裤裆都尿湿了。叶角见其状,呵斥道:“堂堂男儿,看你现在,成何体统。”虽是嘴上这么说,方才白子誉摔杯之际,连他这仅仅是听见辛邵所言之人都敢大祸临头。不过想了下白子誉怒后所做所言,又凭着他多年伴在白子誉身边对其的了解,说道:“方才七皇子,并未真生气,不然当时碎的就不只是酒杯了。而且,七皇子何人,除了寥寥几人能被他唤作师兄师弟,其他人均是姓名直呼,可方才出门时,他说了辛邵师兄,想必他对你所言还是认~~剩下我不说,你自己思量,站直些,你这般胆小,日后怎辅佐七皇子?”辛邵闻言,思绪在脑中飞转,慢慢腿上有了力气,在叶角搀扶下向自己藤阁走去。 皇子皆是与护卫同住,此时叶角不在,白子誉藤阁中仅他一人。白子誉慢慢关上房门,寻来一个干净的酒杯,自己斟满一杯小刀烧,一饮而尽,叹道:“好酒,烈~”随后看着地上自己摔碎的酒杯,怔怔发呆,似在回忆辛邵之言,过了一盏茶功夫,回过神来,笑着自语道:“这水清果然神人。辛邵我早就识他,却不如他俩仅见一面了解得透彻。这辛邵远在深山,仅凭着日常听那外门的朝官家子嗣闲聊的只言片语,就对朝堂之事了若指掌,若他日真是让他入了朝堂,岂不是整个高季国于他来说都如掌上玩物?虽然他外表看似软弱,关键时刻敢为友直言,内心实刚,听其最后之言,更是看出其是有野心的狠辣之人。此人若能为我所用,皇位之争的天秤会又向我倾倒大半,妙极。水清妙极,辛邵亦然。哈哈哈。”自言自笑间,又是一杯小刀烧下肚,酒在腹中似火烧,而其心头的火燃得更旺。 第79章 鸿蒙体 纳万物 万年不遇鸿蒙根,可与仙帝品金樽,稚童身躯难受力,内力胀满福祸分。 此后的每天,水清和谷力武均是到藏书阁,研习《归元化一》。为了避免遇到十皇子白子罗,二人用餐时间提前许多,而白子罗忌惮白子叶身旁叶角,倒也是没有再找水清麻烦。那跋扈非常的十六皇子白子沐,在那日之后也似换了个人一般,低调起来,似在密谋什么。白子誉则是打听到了水清和谷力武住处,连续三日夜间前去拜访,均是被水清以要练功之由拒之门外。他倒也是不气,吃了几次闭门羹后,便日日去辛邵住处喝酒,和辛邵倒是来往越加密切。 水清二人就这么白日去藏书阁,夜晚回去默写《归元化一》,终于用了七天时间,把整本《归元化一》全部默写下来,第八日,便来到了每月一次的全宗会议。 寅时朝阳还未升起,玉雪阁门前的大铜钟,便被敲响。钟声悠长飘扬,玉雪宗外门弟子闻钟而起,纷纷踏上阶梯,向玉雪阁走去。若是此刻从远方看天方树下层,就像许多蚂蚁于寻常树干迁移一般。而中层所住内门弟子,多是御剑而起,向上飞去,只有寥寥几人还未掌握御剑之术只得从阶梯攀登,白子菲便是其中之一。 白子菲与另外一名女弟子并肩而走,那名女弟子比白子菲高上些许,也是穿着内门弟子服饰,看起来也才顶冠的样子,头上有一镶珠玉钗,双瞳剪水、樱桃嘴,虽脸型不似白子菲那般精致,但也算的上月貌花容。原本一字藤阁离内门弟子居处就不远,白子菲又似是故意放慢脚步一般,不一会便看到了白子誉和叶角,四人走在一起,白子誉是白子菲同母所生的阿哥,此刻宠溺的扶着白子菲头顶,询问:“这一月过得可好?”白子菲蹦跳着甩开白子誉的手,说道:“皇兄,我已顶冠了,现在都是玉雪阁内门弟子了,莫再似孩童时那般摸我头顶。”白子誉掏出折扇轻扇,打趣道:“哎哟,那还真是皇兄唐突了,失礼失礼。哈哈哈。那你过得到底如何?”白子菲回头看向那名女弟子道:“虽然多时无聊,但好在房歆陪我,这一月也是做了几个内门任务,攒了些门贡,虽不够换心法,可有有水清师弟赠与的一次借阅机会,那一本就够我背好久了,那心法全部习得,假以时日可至凝神呢。”说到水清时,白子菲明显脸色稍有红润,更是垫脚向阶梯后望去,似在等什么人一般。白子菲是白子誉看着长大的,虽然上山这六年不在身边,却也是对她一举一动都很了解,白子誉观其面色和举动,心道:“不会吧,这丫头~”随后暗笑自语道:“若水清可入内门,倒也不是不可以。”白子菲听到了白子誉的低语问道:“皇兄,你说什么不是不可以?”白子誉用折扇轻轻打了下白子菲头顶到:“什么都没说。好好看路,莫摔了跟头。”白子菲假装吃痛揉着头顶道:“奇奇怪怪。” 水清闻钟声而起,可是谷力武睡得如死猪一般,任水清怎么拽都拽不起,最后还是取出了前几日收在包裹里的牛肉干放在谷力武鼻子前,才把他唤醒。 待二人出门时,就连最下层的外门弟子都已经走净了。水清拉着谷力武说道:“快走,你不想见阿姐了吗?昨日睡前你不还说想阿姐了,一个月才能见一次,你且快些吧。”谷力武闻言,大步迈开,向阶梯跑去,边跑边喊:“那是要快些了。阿哥,我们比试下,看谁先到那玉雪阁。” 这几日,多是看书写书,根本没时间练习武技,更没空修习那从风文林处得来的《清水步》,水清心道“正好此刻运起试试看,”水清见谷力武已然开始向上奔去,大喊道:“好,我来也。”谷力武本就体力高出水清数倍,又是先跑,慢慢就把水清甩开,十梯、二十梯、三十梯,水清见谷力武越来越远,不断回忆《清水步》第一层,内力随其心绪,慢慢坠入双脚,忽是觉得足间有凉风一般,水清轻喝:“清水步,第一层,起。”那兽皮身法秘诀,此刻就在奔跑间,被水清直接运用出来。可是即便运起了身法第一层,二人之间距离还是肉眼可见的拉开着。水清心中不忿,又开始尝试身法第二层,可随着阶梯数量不断被拉大,第二层明明早已悟透却不能使出,水清心境开始发生了变化,开始焦急起来,这一下就被谷力武比下去,心中很是不甘,越是不甘越是焦急,速度反而慢了下来。水清突然发觉“我变慢了?心境变化竟然会影响《清水步》的施展,我怎么记得《归元化一》里好像有讲心境的片段。”随后回忆起《归元化一》中一段话“左右难为,心中坚,若有心魔,天地颠,唯有心静持金杵,可破万物,立地仙。”水清此刻似是悟到什么,又感觉虚无缥缈。忽的脑海中似有一仙人,不断对自己轻轻低语“阴阳守正,静心聚神,万物可融。”就在其话毕之时,水清双目精光爆出。《归元化一》一至九层早被他熟记心中,此刻心若明镜,整个功法融会贯通,更是把《清水步》一并揉合一般,整个身体爆出脆响之声,正是武者进阶的征兆,随着脆响声不断发出,水清默默感受身体变化,丹田一股气团不断旋转,变大,变小,再变大,最后化作溪流一般,流转全身,好不舒服。 水清感受着那溪流洗身般带来的舒爽,自然的运用着水清步,竟然直到用出了第七层一步三丈。此刻若是被风文林看到,定是一口老血喷出,要知道,他修那身法,穷其一生才至七层,水清奔跑中顿悟,竟然直达七层。可就在水清那一步踏出之后,那溪流一般的内力,忽然似破堤洪水一般,宣泄开来,不断冲击他的经脉。 水清只是知道自己武者实力精进了,可是不知道,若是其他武者顿悟,顶多是实力提升一阶,其余因心法等级过低也好,桎梏难破也罢,不会再有丝进。可《归元化一》本就是能达武者巅峰的至高内功,那记载于兽皮的《清水步》也非凡品而且似乎还和心法相辅相成,又因他神魂内那乾元子师父的一丝本源仙气,使他提升实力阶级不会有任何桎梏,此番加成之下,他那未顶冠的鸿蒙态灵根,助其不断贪婪吸食周边灵气转换成内力,欲把《归元化一》《清水步》直达圆满。可是武者进阶,必有心法、武技、体魄三者支撑,武技倒还好说,影响并不大,可是体魄这一关属实难过,水清仅仅七岁,体魄虽然比寻常孩童强上不少,可若不运起内力却还不如寻常成人。就在《归元化一》趋近圆满之际,仅凭内力翻涌,生生把水清实力提到武者六阶,这已然不能算作机缘,应算是劫难了,只因水清身体再难接受灵气转化而成的内力对经脉的冲击,此刻双目都已充血,眼前慢慢难以视物。水清只感觉意识都在慢慢消散,连忙大喊:“小武,救我。”仅仅是大喊,都让其本就受尽内力摧残的内脏破损,一口鲜血喷出,然后一头栽倒在地。 第80章 寻阿姐 救阿哥 遇难石阶原自身,玉雪阁来寻阿姐,全宗上下言纷纷,神色各异玉雪门。 谷力武正擦着额头汗珠狂奔,暗暗窃喜“阿哥,这次定要输给我了,这么久都未追上。”忽闻身后水清呼救之声,心道:“阿哥,不会在诈我吧。”一边回头去看,脚下奔跑的速度却丝毫不减。可其回头正好看到,水清口喷鲜血,栽倒在地。谷力武先是愣了一下,慢慢把整个身子扭回,然后双手向前慢慢探出,试探着喊道:“阿哥,你莫吓我啊。阿哥?”随后速度由慢变快,向水清跑去,最后更是运起内力,那一步步在未运用身法情况下,都有丈余,直奔向水清。直到来在水清身前,慢慢蹲下身,看着倒在地上的水清。 谷力武从水清身上清楚的感受到比进阶到四阶武者的张绰、还有那四阶叶角还要强大不知多少倍的武者气息,此刻倒在面前的水清,似是自己从未见过的绝世高手一般。可就在谷力武担心着,伸手要将水清翻过来看看到底什么情况的时候,水清的皮肤开始出现了龟裂,不断有鲜血在龟裂的缝隙渗出,随着身体的龟裂越来越多,水清整个人的气息如泄气的皮囊一般,急速下降,直到谷力武熟悉的武者四阶、三阶、二阶、一阶,最后到水清全身被龟裂布满,别说武者气息,就连活人的气息,谷力武都感受不到了。这场面可把谷力武吓坏了,轻声唤着:“阿哥,你这是怎得了?方才还好好地,阿哥?”呼喊间,连忙去拽水清臂膀,想把他翻过来,可不拽还好,轻轻一碰之下,水清的外门道服被碰到的地方瞬间破裂掉落,手臂被谷力武触碰到的位置,外皮全部脱落,露出了里面的淋淋血肉。 谷力武一屁股吓坐在地,险些哭了出来,这绝非因他没见过世面,只是此刻水清生死不知,整个人又像一个摔碎的花瓶一般,碰都碰不得。谷力武念叨着:“怎么办,怎么办,此刻若是阿姐在,她定能救阿哥。对,阿姐。我去找阿姐。”谷力武颤抖着起身,用拳头狠狠锤了下颤抖不停的双腿,冲着倒在血泊中的水清说道:“阿哥,我去找阿姐救你,你要坚持住啊。”随后运起内力,大步向玉雪阁跑去,一边跑还一边摸着眼泪,自语着:“阿哥,你定要坚持住啊。我们还要一起修仙呢,你还要说带我驰骋三界呢,还什么都没开始呢,你不能出事啊。” 就在玉雪宗弟子都来到玉雪阁一层盘坐好,准备点名之时,谷力武一头摔进玉雪阁一层大殿,此刻他脸上一丝血色都没有,惨白如纸,明显是内力耗尽之象。他挣扎着起身,看向殿中众人,头晕目眩的扫视着整个殿中之人。大殿中众人也是被其摔倒声吸引,纷纷回头去看他。此刻一名端坐在程芊芊身旁,身着真传弟子道服的女弟子,猛然起身,从长老台跳下,此女正是谷韵,三步并做两步向谷力武跑去。程芊芊见谷韵向谷力武跑去,也是飞身下了长老台,略施身法,先一步来到谷力武身边,将其扶起。 谷力武此刻眼冒金星,站起身看到谷韵向自己跑来,眼泪不听话的流出。谷韵来到其身前,看其状态,观其表情,又不见水清与他同来,心道:“不好,水清出事了。”果然未来得及发问,手就被谷力武一把拉住,只听谷力武颤抖着说:“阿姐,你快随我来,阿哥出事了,他浑身是血啊。”谷韵听到谷力武所言,脸色骤变,觉得眼前一黑,险些晕倒,程芊芊连忙抵住其后背,稍微输了些灵力,帮其定下心神。谷韵也不去问到底发生什么,急促问道:“现在他人在何处。”谷力武回到:“方天树中层石阶上。”程芊芊疑惑道:“石阶上?你为何不搀他来此?”谷力武本就拙口钝腮,此刻又急切万分,只能“我,我”的说着。谷韵知水清此时应该危在旦夕,连忙拱手向程芊芊说道:“程师,求您带我速往石阶处,再晚些,我怕我阿弟性命不保。”程芊芊闻言看了一眼高台上稳坐的陆万鸿,说道:“长座师兄我去去便来。”说罢,御起飞剑,一把将谷韵拉上飞剑,直奔石阶而去,谷力武跌跑着向门外跟去,也想一同前去,奈何走路都有些费力。此刻忽见一黑色似箭矢般的物体从大殿内树晶顶部激射而出,众弟子都未看清是何物,它已然消失在了大殿之外。 激射而出的黑影,正是本盘睡在树晶上,吸收灵气的黑鸣,它与水清心意相连,此刻它感受到与水清的联系正在慢慢变弱,得知水清此刻可能有生命危险,不用水清召唤,直奔其而去。陆万鸿本觉得谷力武可能言过其实,毕竟这是在宗内,且不说有宗规明文规定禁止私自内斗,虽少有争执之事发生,也都是小小摩擦,更别说此刻众弟子聚集殿内,怎会有人能对水清造成伤害。但是当其见到黑鸣的应激之举,他知道自己错了,他知晓认主灵兽若非主人自唤,除非主人有生命之忧,不会这般自奔主而去。陆万鸿暗道:“不好,那倔娃子,真出事了。”一掌拍碎了座椅把手,祭出灵剑,咬牙道:“在我宗内,何人竟敢伤我弟子至此?我定叫其有来无回。鲁长老开启护宗大阵,一只苍蝇也不能离开天方树范围,其他长老随我来。各管事在此,看好其他弟子。”陆万鸿此刻认定了是有人伤得水清,虽然水清得倔劲儿让他头痛,但是无论来历、资质还是身怀认主灵兽,都让他对这个还未顶冠的外门弟子很是看重,此刻暴怒在所难免。 众长老、管事不敢怠慢,鲁怀邦长老直奔玉雪阁外宗门阵眼,凝神巅峰修为全部施展开来,取出数百灵石有规律的丢在阵眼四周,催动护宗大阵,一道碧绿色波纹由树冠荡漾开来,将整个天方树包裹其中。段成举拉上力竭的谷力武与在舜紧随陆万鸿御剑飞向石阶。此刻殿内众弟子,议论纷纷。多数内门弟子在问:“刚才那壮硕的外门弟子是谁,好像未曾见过。”还有内门弟子在讨论“水清又是何人?那程长老身旁女弟子又是何人?我宗又多一名真传弟子,我怎不知?” 内门弟子不了解,外门弟子却是知道水清和谷力武的,此刻都是交头接耳,不断低语,神色各异。辛邵焦急的站起身,看向门外长座和长老离去的方向。白子罗则是面色难看至极,水清是谁他太清楚,连长座似乎都对水清极为看重,心中不免打鼓,觉得自己可能惹到一个硬茬子,此刻看向白子誉,心道:“怪不得七皇兄拉拢那二人,原来他们如此被长座看重。不过也多亏七皇兄,不至我将事情搞到不可收拾。”这一刻白子沐的脸色也好看不到哪去,他想过水清不简单,也知道他们入宗时还有一名女娃,可现在才知道那女娃不仅入了真传弟子列,更是与水清、谷力武二人姐弟相称,只恨自己没有先白子誉一步拉拢水清二人。白子誉用力攥着手中折扇,心道:“莫不是因为我拉拢,害了水清师弟?这叫我怎得是好?不论是谁干的,我定为其报仇。”想到此处,目光如刀刃般扫过在座所有皇子及护卫,似要看穿他们所想,找到行凶之人。白子菲面色土黄,悄悄拉住了身旁房歆的手。 众人不知,水清此番命危,全是其顿悟造成的,说来也是匪夷所思。 第81章 顿悟因 命危悬 世人常羡顿悟缘,谁知此时双刃剑,体岁魂散不复在,福祸相依两难全。 此刻水清就像服下逍遥果一般的感受,可又不全然相同,此时并非神游各界,而是好似处在一片白雾之中,不断思索“自己方才还在与谷力武比试速度,怎么突然就到这里了?对了,我晕倒了。这又是哪?我不会死了吧?还有我到底怎么晕倒的?”水清站起身,向前漫无目的的走着,搓着下把想着“晕倒之前,从感觉来说,应该是乾元子师父讲的顿悟,可是顿悟不应该提升实力吗,我为何会晕死过去,莫不是我吸了太多的灵气,把自己给撑死了?”就这般想着,水清感觉自己身体轻飘飘的,看了看自己的手,似乎正慢慢化作身旁的白雾一般,脚也是随之飘散,看到这一幕水清差点哭了出来:“我好像真的死了。想不到,还未踏仙途,只是习武,就把自己修死了,还说要去边界见见未曾谋面的大师兄告诉他异界入侵之事,还说要去仙界找师父呢,我这~”随着身体的与周围白色雾气融合,水清的意识也开始消散了。 最先来到水清身边的是程芊芊和谷韵,谷韵看倒在血泊中的水清,噗通一声跪倒在地,颤抖着手想去摸下水清,这时听得身后谷力武的声音,远远喊来:“阿姐,阿哥碰不得!”谷力武未待段成举收起飞剑,直接跳下来,跑到谷韵身边指着水清被自己碰掉皮肉的地方说“阿姐,你看阿哥胳膊那里,是我想扶他起来造成的。我还未用力,皮肉便掉了。”谷韵虽是把米老那几十本医书全背下来,可是此时水清状态,所有书中都没有记载,一时间无助感涌上心头,眼泪似断线的珍珠般滴落。程芊芊看着谷韵的样子心疼,将其搂在怀中,安慰道:“徒儿莫急,在舜长老善草药之道,对各种恶疾、战伤都有应对之法,我们且等他来处理,你阿弟不会有事的。”说话间,陆万鸿与在舜也是来到众人身前,谷韵直接跪倒在在舜长老面前,抽泣着说道:“求长老救我阿弟。” 在舜拍了下谷韵肩膀,随后蹲在水清身边,眉头微皱,明显此刻水清的状态,让他都有觉得些棘手。谷力武刚发声想提醒他莫要触碰水清,在舜说道:“我方才听到你们对话了,我不会碰他,你放心。”说着先是打开神识,探查水清到底伤有多重,也是观其是否还有得救。随后眼露精芒,双指掐诀,指尖冒出点点绿芒,随后两指似剪刀一般,顺着水清后颈,将其衣物从中破开,剪开的道服似饼渣一般脱落,露出满是龟裂的后背,这景象让一直信心十足的在舜手下略有迟疑,是何等冲击,才使得道服都脆化了,而且身上连巴掌大小的完整皮肉都看不到。 在舜表情比方认真许多,直到把水清身后道服全部破开,才轻叹一口气,从怀中取出一绿瓷瓶,打开瓶盖将瓶中药粉均匀洒在水清整个背面,就在药粉落在水清身后伤口的瞬间,龟裂的缝隙纷纷开始结痂。可接下来让在舜为难起来,就是水清既然碰不得,如何为其正面上药,段成举似是看出他的难处,上前说道:“我来帮你把他翻转过来。”在舜点头为其让开位置,只见段成举,双手掐诀,轻喝“石肤术,结。”随其口诀水清身下石阶慢慢变得平缓,随后似被子一般将水清整个包裹起来,把水清变成了一个石头茧蛹,随后段成举掐诀轻喝“转”水清整个人在石肤包裹下翻转过来,段成举解开手决,念道:“散。”这才把水清一整个被完好无损的翻转过来,在舜连忙去除了水清所有衣物,用药粉使其全身龟裂缝隙结痂。此刻水清如同被粘合的碎裂瓷器一般躺在被子一样的石板上。 见在舜为水清止住鲜血,谷韵连忙上前伸手探水清鼻息,然后猛地回头看向在舜道:“在舜长老,我阿弟他没有气息了。”在舜挥手道:“我用神识探过了,还有一丝,你那样是探不出的,不过~他失血太多了,而且好像还有严重内伤,怕是撑不过一个时辰了。”谷韵闻言瘫软在地,谷力武此刻也是呆若木鸡一般。 陆万鸿怒不可遏,虽知即便有人伤水清,此刻应该也是隐匿起来,可还是打开神识扫视周边,不想放过一点蛛丝马迹。他见过修士争斗场景无数,但凡修士施法,其灵力气息总会留下一些,此刻却完全感觉不到任何争斗留下的灵气波动,反而全是武者内力的气息,可这气息也是奇怪,仿若全是水清一人留下。陆万鸿疑惑地看向谷力武问道:“谷力武,我且问你,到底何人伤你阿哥,你可看到?”谷力武稍稍回神抽泣着说道:“我不曾见,我与阿哥本在比登梯速度,我是跑在前面的,忽听阿哥唤救命,我回头看时只有阿哥一人,然后他就喷血倒地了。 陆万鸿觉得事情蹊跷,沉思默想“把人伤到这般,还能不留丝毫灵力波动,莫不是晶海期以上大能之士为之?可是这根本说不通,若是晶海期以上出手,水清此刻估计早已灰飞烟灭,更别说还能留下谷力武来通风报信,再说水清那么个小娃娃,怎么会惹到晶海期以上修士来我这小小玉雪宗将其致死?此事太过古怪。”随后开口又问了一便谷力武“谷力武,你且想想,当时还有别的奇怪的事情发生吗?”谷力武稍微停了下抽泣,仔细回忆当时情况,腾一下,从地上站起说道:“我想起来了,确实有奇怪的事。阿哥唤我之前,我听到身后有脆响之声,似武者进阶的声音,而且我最初来到阿哥身边时,他的武者气息变得强大道吓人,可是突然又很快的降到不见。”陆万鸿似是心中有了一个模糊的答案,但是不敢确定,又继续问道:“你还记得那脆响声持续了多久。”谷力武低头仔细回忆道:“大概七八个呼吸那多久。” 听闻谷力武说完,陆万鸿与众长老先是纷纷对视,随后异口同声说道:“顿悟。”陆万鸿此刻才明白,水清根本不是受袭,而是顿悟造成的自损。陆万鸿未修武者,对武者不甚精通,看向段成举问道:“段长老,我只知道武者升阶,会有骨骼脆响之声。你对武者之修多有研究,你可知武者升阶,那声响大约会持续多久?”段成举伸出一根手指,说道:“最多不过一个呼吸时间。若是谷力武没有听错,这水清顿悟之下,可能发生了前所未有的情况,他应是连破数阶,才至内力远大身躯可承受范围,可他又是怎么将那么多灵力吸收,又是如何以极快的速度吸收灵力转换成的内力,恐怕只能问他本人才能知晓了。不过,不论他的方法是什么,绝对是逆天之能。可惜了,在舜也说了,他只有一个时辰了。” 第82章 换血术 转魂丹 兄弟情深血亦真,藤连腕间把命牵,本无丝连浮萍起,今后同脉血相连。 谷韵把头埋进程芊芊怀中,痛哭流涕。这时在舜轻声说道:“我也许还能救他一救,只不过~”在场之人纷纷看向在舜,等他下文。在舜顿了下,从怀中掏出一紫红色药瓶,说道:“我这有一瓶从万金阁拍来的养魄散。只不过使用它,需要直接注入血脉,让其顺血液流转全身,修补体内各伤处,而起还有固魂养魄的功效,可是水清此刻体内血脉枯竭,除非有人愿意为其献上一身之血,否则我也无力回天。” 就在众人纷纷不语,低头思量之时。一道黑影直奔水清,围着他转了起来,正是迟迟赶来的黑鸣。此刻黑鸣似是听懂在舜所讲,冲他不断吐着芯子,似是在说它愿意一般。谷韵见状,蹲下身轻抚黑鸣,说道:“黑鸣,我知你心系水清。可你太小了,血液太少。”然后流着泪看向一旁的水清,眼中似有诀别之意,脱下真传弟子道服,为其盖上。从腰间取出一条丝带,把头发扎起,卷起衬衣袖子,露出洁白的小臂,看向在舜说道:“在舜长老,用我的血吧。”程芊芊连忙拉住谷韵手臂说道:“徒儿,你疯了吗,你可知献上一身之血是何意思?那样你哪还有命在。”然后看向在舜说道:“在舜师兄,非要一人之血吗,全宗那么多人,每人出一些不可吗?”在舜摇头道:“且不说此药极怪,不同人的血,会使其凝合与养护效果不一,若是多人血混合,他周身血凝速度不同,到时造成血块堆积,反而无药可救。而且血中带有的魂力不同,会因药力牵引形成相互拉扯之势,不仅不能治好他,那拉扯之力,反而成为他身体的负担。故而,只可一人。” 就在在舜说完时,谷力武擦了一把鼻涕,高举宽大手掌,喊道:“我来,我给阿哥血,我比阿哥高许多,壮许多,我的血多得是。”谷韵伸出胳膊挡在谷力武身前:“绝对不可,我不能因救一个阿弟,看着另一个阿弟送死。阿姐在,要一切听阿姐的,你可还记得?我来。”在舜搓着下巴说道:“其实,谷力武所言倒也不是没有道理。”谷韵疑惑地看向在舜,听其继续说到:“他那体格绝非一般孩童可比,而且壮硕程度,成人尤有不如。若是让他来献血,说不定他那周身充裕的血脉之气可以加大水清生还可能性,而且不用耗尽周身所有气血。”说着又从怀中掏出一个木质药盒,打开药盒一枚丹药散发着浓郁药香出现在众人眼前,谷韵惊呼:“三品转魂丹。”在舜惊讶的看向谷韵:“你竟知此丹?你这娃子也是不简单啊。不错,这正是转魂丹,不过可惜,我这颗只有两品,但也是耗费我不少时间与珍贵药材才炼制而成。”说着将手中丹药递与谷力武说到:“你且服下,等下也许可保你一命,当然,只是也许。”谷力武跪在在舜身前,双手接过丹药,磕头道:“谢在舜长老赐药。咱们快些开始吧,不是说只有一个时辰了?”然后起身,走到水清身边躺下,脑中回响起水清晕倒前的呼喊声“小武,救我。”扭头看向身侧碎掉瓷娃娃一般的水清,低语道:“阿哥,小武来救你了。” 程芊芊把谷韵拉入怀中,与陆万鸿和段成举一同退到一丈开外,凝视在舜施法。 在舜单手掐诀,指尖绿芒窜出似尖刀一般,轻划谷力武与水清手腕,谷力武腕间鲜血瞬间喷涌而出,而水清手腕处连一丝多余的鲜血都没有了,只留下一道划痕,斩开了皮肉。随后在舜轻念“生木之术,起。”随着剑指在谷力武与水清划破的手腕间扫动,二人手腕被绿色似藤般植物连接,藤皮薄而透明,甚至可以看到谷力武鲜血正源源不断,顺着中空的藤蔓流入水清的身体。见血液开始在两人手腕间流动,在舜将那紫红色药瓶打开,倒放在藤链之上,随后掐诀,轻点藤链,只见那藤似有嘴一般,不断从药瓶吸出药粉,这样一来,药粉便随着谷力武的鲜血,一同缓缓流入水清身体之中。 就这样,一刻钟过后,本是看着水清的谷力武,眼神开始迷离,直到最后闭上双眼,似昏睡过去一般。 半个时辰过去了,谷力武脸上已经没了血色,而水清脸色却是稍显红润起来。 在水清的意识里,自己明明已经消散同雾气一般,忽然出现一双大手,把白雾团了又团,拽了又拽,搓揉几下,捏成了自己原有的样子。此刻水清站在雾气之中,看着头顶得大手,越看越是熟悉,这不是小武的手吗?水清正疑惑着,为何谷力武的手会在自己要消亡时出现,忽感身体飞起,随而眼前一片漆黑,浑身剧痛袭来,仿若整个人被撕裂一般,水清努力想看清漆黑的面前到底是什么,便努力去睁眼,再睁眼,终于在现实中,他缓缓睁开了双眼,虽然眼睛是睁开了,可因他血管破裂,眼中充血,看到眼前红色弥漫,很难视物,而且整个人疼痛难忍,浑身无力,连张嘴说话都做不到。即便如此他还是可以清晰的感受到,谷力武此刻就躺在自己身边,而且自己左手侧,黑鸣也咝咝吐芯,很是开心一般。此时距离二人换血已经过去整整一个时辰。在舜见水清转醒,连忙撤去法术,用药粉洒在二人腕间止血,只是此刻谷力武的腕间血液即便不止,也不怎么再往外流出。 谷韵跨步上前,哭喊着:“清儿,你可醒了,你要吓死阿姐。”随后想去抱水清,却是被在舜制止,说“三日内,都不可碰他,他需要修养。”谷韵闻言,想去抱身旁的谷力武,探查他是否还安好,也是被在舜制止,又说到:“谷力武也碰不得,他虽不似水清内伤严重,但此刻体内鲜血十之七八换到水清体内,命悬一线,若不是提前服了转魂丹把这口气吊住,此刻已然魂归天外了。一样让他静养三日。” 第83章 修仙路 亦有善 术法威慑于九洲,弹指掀起三川流,称霸三界亦难仙,不如道心善如初。 在舜拱手对段成举说道:“段兄,劳烦为他们二人就地建个遮蔽之所。”段成举点头,掐诀,轻念“御石术,起。”就见水清二人身下石板慢慢隆起直到似一个矮床一般,然后段成举取出两块灵石,双手挥舞,一抹白光从双手间洒向周边石阶,十几个石阶在其术法作用下似切豆腐一般从中被劈开,断裂重组,一间小小的石屋出现在了石阶之上,将水清和谷力武罩在其中。 段成举完成这术法后,松开伸展,手中灵石已然化为粉末。对在舜说道:“在舜,我这术法,不似大能之士移山填海,万年不变。此术法只能持续三日,三日后这里会变回原样。”在舜拱手道:“三日正好。”随后扭头看向谷韵说道:“那二人是你阿弟,观你似乎还懂些医术,这三日你便在此守护吧,若有异常,去药田寻我。此间事了,我先回药田了。”谷韵跪在石阶上,连磕三个响头,拱手道:“在舜长老救命之恩,今生不忘。”在舜扶起了谷韵,轻轻点头后,唤出飞剑,就要离去。陆万鸿此时喊住在舜道:“在舜长老,你那两瓶药粉和一枚转魂丹,明显不是寻常药物,对宗门弟子救助,不能只要你一人付出,需要多少灵石,你尽管报给鲁长老,这钱从宗门库里出。”在舜挥手道:“药品虽价值不菲,可我处灵石本就是药田种出药材换得,而药田是宗门之物,非我个人资产,用宗门资产救助门人,理所应当。其实我所做远远不如那谷力武,若是叫我献出周身气血,我是当真不敢的,我只是略施法术助他一臂之力而已。”随后御剑而去。在其走后,在场之人包括陆万鸿均是对其远去身影,躬身而拜。陆万鸿更是说到:“在舜真乃宗门之宝,大义之士,我等修仙之人多是寡情之辈,他这损己利宗行为,叫人折服。”程芊芊也接过话说:“不吝拿出自己珍藏药物,救助一名外门弟子,且不图回报,在舜师兄,道心大善。”段成举点头,表示同意。 程芊芊左手一翻,其手腕上的镯子流光闪过,出现在其手中两床被子,递与谷韵说道:“徒儿,你为他二人盖上一床被子,自己留一个夜间盖好,晚上还是凉的。这三日,你就在此处,吃食我会安排弟子按时送来。”谷韵抹去眼角泪珠,接过被子对三人躬身拜道:“谢师父,此次清儿给长座、长老还有师父添麻烦了。”虽是这“师父”“徒儿”的称呼在陆万鸿看来,喊得早了些,不过此时也不是挑这微不足道之理的时候,挥手唤出灵剑,踏在剑上笑着说:“这倔娃子,才来宗几日,便出这事,还真是不让人省心,不过能顿悟之人,即便灵根不佳,只修武者他也绝非池中之物,按照他那顿悟状态,吾预感,咱们玉雪宗将来几十年,可能要出一位可匹敌假丹修士的巅峰武者,实乃幸事。”说罢,心中似是十分畅快一般,大笑御剑而去。 段成举看了看自己施法建的石屋,似是透过石壁,看到躺在床上的水清和谷力武,低语道:“仅仅七岁,顿悟就造成七八个呼吸的进阶骨爆之声,应是几十年都用不了吧。高季国护国赵云平,世人皆称其天纵奇才,二十岁登顶武者巅峰,若我看来,这水清娃子,可能资质尤在其上,也许都不用二十,便可登巅峰。而谷力武心纯意善,气血之浓郁,体魄之健硕,吾生平未见,也许那巅峰,假以时日他也可去得。若再无意外,这二人日后许是咱们玉雪宗之脊梁。”语毕,身后巨剑浮空,飞身上剑,对程芊芊拱手施礼,御剑而去。 程芊芊拉着谷韵冰凉的小手说道:“你听到了,长座与长老,对你阿弟们赞誉有加,此番事过后定会更加善待他们二人,也算是因祸得福吧,你莫伤心了。进屋吧,我也回去了。”说罢,唤出飞剑,御剑向玉雪阁飞去。 谷韵对着众人离去方向,低头躬身,迟迟不愿抬起。直到一盏茶的功夫后,才直起身,此刻脸上,泪珠比方才更多。伤心是一面,这泪水更有为自己面对命危的水清时那种无力而感到自责,心道:“若非水清倒在玉雪宗,而是倒在来的路上,此刻他应已生机断绝、魂飞天外。我未习武,本就处处需他们保护,可有医术在身,觉得自己也算有用之人,可现在看来,我所学还远远不够,日后定要更加努力才是,不能总是做那拖累之人。”想到此处,谷韵眼中露出坚毅神色,拿着被褥,走进石屋,为二人盖好。然后看向此刻眼睛睁开的水清,虽然眼睛睁着,却是毫无光彩,而且呼吸很弱,正似痴了一般望着屋顶,那满脸的血污,谷韵又不敢为他擦拭,只得悄声的与他对话“清儿,我知道你现在清醒着,也知你不能说话,我说你且听着。阿姐会在这陪你们,你心要静,什么都不要想,好好休息,才能快些好起来。”水清确实可以听到古韵的话,甚至方才他们在屋外的话,都听得一清二楚,只不过,全身疼痛难当,除了眼皮可以微微抬起,其他什么都做不到,听了谷韵的话,水清轻轻眨了下眼睛,似在回应,随后闭上眼睛睡去了。因其满脸的血污,水清眼角滑落了一滴血泪,谷韵都没有发现。其泪中满是自责。 谷韵见水清回应了自己后,睡了去,浅笑着为他们二人把被子掖好。随后把另一床被褥铺在地上,盘坐其上,心中开始默默背诵所有学过的医书,想“若不是在舜长老施救,而是米师在此处,他会如何做,不论做什么,他绝不会像自己这般手足无措。”此时黑鸣连咝咝声都不发出,懂事的盘在谷韵身前闭目睡去。 除了在舜,其他人均是回到了玉雪阁一层,众弟子早在管事组织下,停止了议论,开始打坐养心。见到长座与长老们回来,众人皆是向他们望去,鲁长老更是拱手说道:“长座,宗门阵法并未发现外来之人的迹象。”陆万鸿坐回高台上之上的长座之位说道:“鲁长老,事情并非我所想,稍后我告诉你发生何事,阵法可以撤了。”鲁长老领命去阁外阵眼撤了阵法。 待众人归座,陆万鸿说道:“三日内,所有弟子,均在此打坐,除了方便的时间不得踏出玉雪阁,更不得去石阶处。”程芊芊接过话茬说道:“灶房弟子除外,等下来两人,我有事安排。”随后陆万鸿安排段成举为在座弟子讲道,自己则是与鲁怀邦传音,讲述事情经过,鲁怀邦脸上神色不变,心中却是翻涌不断。得知事情全部经过后,心道“若多年后水清和谷力武真可达武者巅峰的话,那这泰仓四杰的格局可能要变了,本来无金丹坐镇的玉雪宗,是四宗最弱的一个,到时大长老若能突破到金丹境界,而这两弟子达武者巅峰实力,相当于一门三金丹,玉雪阁直接可成超越现在有两金丹坐镇的月华宗,成为的四杰之首。虽玉雪宗与月华宗是盟宗,可地位不同,各种秘境、古战场所得资源分配不同,即便盟友也有高下之分。若是宗门资源够多,也许自己有生之年也可搏一搏那金丹之境。”想到此处心中产生些许喜悦之情。 这时陆万鸿传音各长老:“水清可能关系宗门未来,他之伤势,对外一律宣称,习武过进,走火入魔所致,其顿悟之事,绝不可外泄,不然以叛宗论。”众长老纷纷回音称是。 第84章 食难进 寝难安 身陷死境识散去,忽见双掌拉伸起,武弟舍命换此生,昏睡至今悔难敌。 三日时间眨眼便过去了,第四日清晨,随着阳光照射在段成举术法所建石屋,石屋慢慢分离破碎,而石阶则是因为石屋的消散,收回了原有的石材,恢复了原样,此时石阶上空无一物,连血渍都消失不见,因昨日夜间,在舜与程芊芊来此帮忙,已把水清和谷力武二人送回藤阁,血渍则是谷韵第一日便清洗干净了。 虽然在舜表示二人虽未完全清醒,但已无大碍,谷韵依然坚持在藤阁陪他们。辛邵和白子誉第一日就有去找过水清,却是被谷韵以受伤需要静养为由婉拒在门外。 一月之后,水清终是感觉浑身痛感消失,也有了一些力气,看到趴在桌上睡着的谷韵轻声唤道:“阿姐。”谷韵猛然惊醒,眼中带泪,笑望水清,说到:“清儿,你终于有力气说话了。”此时水清挣扎着想要起身,可是刚恢复的那一点体力,根本不够支撑他起来,谷韵连忙走到床前,帮他掖好被子说到:“能说话就好,切莫乱动,你受那么重的伤,再养养。”水清艰难的点着头,看向身侧还在昏睡的谷力武,问道:“阿姐,小武为何一直不见醒来。”谷韵指着桌子上一个药瓶说道:“前几日在舜长老来时说过,小武失血太多,此时连头脑中都是缺血状态,留了补血养气的丹药,让我每日给他服下,说再有半月,应该就可醒来。你莫担心,好好休息,先不要说话了。” 又是一个月时间过后,水清身上结痂都已脱落,原本龟裂的缝隙只留下淡淡白痕,力气也恢复大半,可以下床活动了。黑鸣此刻正在其肩头不断用磨蹭着他的脸颊,似在为其痊愈而庆祝。只是谷力武依然没有醒来,用在舜长老最近一次探望时的话说“血气本就与神魂之气不可分割,此番鲜血献出,不仅血失过多,连神魂都有所伤及,可能谷力武的情况比他最初想到的,还要严重许多。若要清醒,可能还要再等些时日。” 时间再过一月,已然来到了腊月,整个宗门都热闹了起来,全宗上下都在帮忙筹备新年晚宴,还有很多弟子准备着要表演的节目,时不时还有锣鼓之声传入水清藤阁,可是他此刻闭目养神,丝毫不为所动,静静守在谷力武身边。谷韵在半月前已经被他劝回程芊芊处,说是还有三个月就是她顶冠之礼,而且新年晚宴也是将近了,让其回去筹备一番,自己已然痊愈,可以照顾谷力武了,主要是心疼谷韵,想让她回去好好休息,因这几月为了照顾二人,谷韵没睡过一个好觉。此时屋外响起敲门声,原来是白子誉,身后跟着叶角,叶角手中还提着两大筐水果,二人也不进屋,此前已经来过询问状况,知道了水清重伤初愈,谷力武依然昏迷,此次来不多做打扰,放下水果,寒暄了两句,便离去了。 再过三日时间,傍晚时分,有人敲门,水清正在用温水为谷力武擦拭脸颊,听到来人,放下手中布巾,打开房门,原来是辛邵带着包子与牛肉前来,他听到白子誉说不久前来送过水果,觉得自己不能帮什么忙,吃食自己有的是,就挑了最好的牛肉,酱了几斤为二人送来。水清拱手称谢,接过包子与牛肉,说道“辛邵师兄有心了。他日小武痊愈,我们登门道谢。”辛邵含笑挥手道:“这等小事,莫要计较,要吃什么,随时跟我说。”说完也不多做停留,在夜色中,慢慢远去。 时间一晃,便来到除夕。听着门外的喧嚣,再看看床上的谷力武,水清眉头紧皱,轻叹:“这一切都是为了救我造成,当初若不是我唤你救我,也不至你现在这般啊。小武,你何时才能醒来?”再看向墙角放得长了黑斑的水果,自从拿来,水清一个都没有动过,他根本没有心情去吃水果,仅仅把辛邵带来的包子偶尔吃一个充饥,牛肉更是为谷力武留着,连那放肉的坛子盖都没打开过。黑鸣似是感受到水清的落寞,吐着芯子蹭着水清手臂,似在安慰他一般。 新年的晚宴开始了,由鲁长老主持,弟子纷纷向长座与长老敬酒,随后多组弟子表演起了节目,好不热闹,可是细心之人会发现,宴会少了两人,就是水清和谷力武。白子菲一直很是担心水清状况,最开始时自己就想前去探望,可是总觉得不好意思,还怕被人撞见,惹来非议,只得多次通过白子誉打探水清情况,白子誉均是称水清已然痊愈叫她放心,可这么盛大晚宴,都不见其人,白子菲不禁乱想起来,坐立难安。这时她注意到,长老台上谷韵对着程长老耳语几句,便提着一盛饭菜的篮子,出了玉雪阁一层大殿之门。白子菲猜想“水清未参与晚宴,谷韵是水清阿姐,此时离席而去,又提着菜饭篮子,定是去给水清送饭。”连忙和身旁房歆说了一声后,悄悄跟了上去。 出了玉雪阁大门,谷韵一路沿着台阶向下走去,白子菲不远不近的跟随着,忽然,谷韵察觉似有人在身后,猛地回身道:“谁?”白子菲蹑手蹑脚的走出,低声说道:“内门弟子白子菲,谷韵师姐好巧啊。”谷韵心道“人们都在玉雪阁参加晚宴,怎会在这与这名女弟子偶遇,不应是巧合。”随即说到:“你既然是内门弟子,我应称你师姐才是,我虽身着真传弟子道服,其实我还未顶冠。不知师姐此时此刻为何不在厅中用餐,来此处何事?”白子菲用葱白一般的玉指拽着自己衣角说道:“啊这~师妹,其实是这样,我想问你,可真是水清阿姐?此时可是要去探望他?”谷韵疑惑地点点头没有搭话,白子菲见谷韵点头,知道了自己没有猜错,开心的说到:“我之前受过水清师弟恩惠,他几月前负伤,我本就应去探望的,可一直未找到合适时机,今日恰逢全宗都在晚宴,又忽见师妹提食物下山,我想是不是可以同行?一同去探望他。”说道最后,声音似弱蚊鸣。谷韵心道:“清儿这孩子,竟然还施恩在外?好了这些天,也为对我讲过。”连忙挥手招呼着白子菲道:“那师姐我们便一同前去吧,正好路远,又夜色渐黑,一起走,还有个伴。”白子菲闻言喜露于面,走到谷韵身旁说道:“好啊。不怕路黑,我来掌灯。”说着单手掐诀,轻念“明灯术,起。”随着她话音落下,掐诀的手上出现一个光团,方圆一丈都照的亮堂起来。随后说道:“这明灯术,是《太明长安心法》中附带的常用小术,若无水清师弟赠与的借阅机会,也是无缘习得。”谷韵问道:“什么恩惠?借阅机会又是什么?你可与我讲讲?你们是怎么认识的?”就这样,二人一路说着,向水清和谷力武所住藤阁走去。 第85章 除夕夜 初转醒 蛮力男儿气血旺,散尽七八藤阁躺,不见醒转众人急,除夕肉香回魂汤。 经过不到半个时辰的闲聊,谷韵和白子菲慢慢熟络了起来,感觉很是投缘,本来略有尴尬的气氛,也变得欢快许多,不知不觉已经来到水清藤阁外,谷韵见屋内油灯都没有亮,也不敲门,一把便推开了藤阁的门,一股发霉的气息迎面扑来,使得二人都是捂住口鼻。谷韵这时唤了一声“水清,你在吗?”正盘坐在谷力武身侧的水清,起身回到:“阿姐来了?我在呢。我自己打坐,便没开灯。”水清连忙点燃油灯,谷韵则是打开窗,想将屋内霉气散一散。水清这时才注意到谷韵不是一人前来,身后还跟着许久不见的白子菲。拱手道:“子菲师姐也来了,快请坐。”说着便搬来两把座椅,示意二人坐下说话。 白子菲见水清无事,悬着的心总算放下,缓缓坐在椅子上,看向床上的谷力武问道:“谷力武师弟,消瘦许多,可是一直未醒?”水清默默点头也不说话,谷韵则是看着略有落尘的房间,还有那放得发霉的水果说道:“我这才几日不来,你便将屋内弄得这般脏乱。”说着便把手中饭菜篮子放到桌子上,寻了一块麻布,打扫起屋子。见到谷韵这般,白子菲连忙起身,觉得自己也应该做些什么,可她公主出身,上山前有仆从为其打扫梳妆,上山后也有房歆无微不至的照顾,一时间手忙脚乱的跟在谷韵身后,不知从何处下手,只好奔着腐败的水果而去,想帮忙丢掉。在路上时谷韵已经和她聊过身世,更何况人家来此探望,应以礼相待,连忙招呼水清道:“你陪子菲师姐聊聊天,别自己傻坐着,人家来看你,还让人家干活不成?”水清连忙称是,拿过白子菲手中果篮,说道:“这是子誉师兄送的,这几日我没有心情吃,都放坏了,你莫和他说啊,免得让他知道,觉得我辜负他一番好心,给我把,我去扔掉。”白子菲挥手道:“我早就想来看你的,怕人多眼杂乱传闲话。你也算有恩与我,我帮你打扫理所应当。”说话间两人用力一扯,果篮内水果撒了一地,本就腐败的水果,一下就摔烂在地。谷韵看到后,揉着眉间,把两人按倒椅子上说道:“都坐下,你们聊天,我来收拾,本来很快收拾完的,被你们这么一弄,还要多收拾一段时间。” 二人坐在椅子上,尴尬的对视,也不言语,直到一盏茶功夫过后,谷韵收拾好一切,坐在桌旁,看到沉默不语的二人问道:“怎么了?为何这般沉闷?”说着打开装菜饭的篮子,接着说道:“不管怎么说也是除夕夜,要开心起来,喏,我寻了许多平时吃不到的吃食来,咱们一起过除夕。”水清扭头看向床上的谷力武轻声说了句:“阿姐,我没胃口。”白子菲本想安慰水清两句,这时谷韵不干了,一把拧住水清耳朵说道:“怎得?阿姐说话不听了?小武为了你到现在未醒,你要是把身体搞坏,你对的起他?若他醒来,你不能以最好的状态出现在他面前,你这一身气血他会不会觉得白献。给我好好吃饭,莫辜负小武舍命救你。”水清吃痛扭着头,说道:“吃吃吃,阿姐我吃还不成,别拧了,疼。”谷韵见他答应才慢慢松手。看得一旁白子菲哈哈大笑:“没想到,你们姐弟关系这般融洽。”水清揉着耳朵说道:“你管这叫融洽?”随后看了眼谷韵又伸来的手说道:“当然融洽,阿姐最好了。”这番话一出,更是逗得白子菲前仰后合。 笑也笑了,闹也闹了,三人便开始用餐,水清说是没胃口,但是吃的也是狼吞虎咽,毕竟许久没有好好吃饭了。看着他的样子谷韵微笑着,随后也是扭头看向躺在床上瘦到不成人形的谷力武,眉头微皱,心道:“小武这般昏迷,偶尔用水顺服丹药,也不能进食,身体一天不如一天,他还真能醒来吗?哎~”白子菲见谷韵不夹菜吃饭,顺她目光看向谷力武,知道她此刻定也是在为谷力武担心。忽的,白子菲揉了揉眼睛,指着谷力武说道:“他~他!”水清放下手中碗筷,问道:“嗯?子菲师姐,怎么了?”白子菲接着说道:“我方才看到小武师弟手指好像动了?”水清闻言立马跳下椅子,来到谷力武身边,仔细看了看,并没有任何苏醒的迹象,又为其把脉查其脉象,低声道:“脉象确实比午时要平稳。”然后用手指撑开谷力武双眼看了下,叹气摇头道:“双目无神,还未有醒来迹象,子菲师姐可能看错了。”白子菲掐诀使出“明灯术”,术法照亮程度,远非油灯可比,照得此刻房间内有如白昼,她坚信自己方才没有看错,说道:“我们再看下,我真的看到他手指动了。”等了一盏茶功夫,谷力武还是丝毫反应没有,谷韵叫二人回桌吃饭,说“方才光线昏暗,子菲师姐,可能看错了吧。”水清与谷韵觉得白高兴一场,吃饭又提不起劲来,白子菲看向他们二人,觉得本来好好地,被自己这么一说,反而大家情绪低落了,心中不愿放弃,一直掌着“明灯术”问道:“他平时可有什么爱好?或是对什么特别在意?也许方才我们刺激到他了也不一定。”水清闻言眼冒精光:“小武平时最爱吃肉。莫不是方才,我吃那肘子时弄出的动静和那肉香让他有了反应?”谷韵闻言连忙端着盛有肘子的磁盘来到谷力武身边,说道:“清儿,你来这近处吃,大口吃,尽量动静大一些。”三人聚到谷力武身边,水清开始大口吃起肘子,眼睛却是始终不离谷力武,忽然,见到谷力武手指真得动了一下,水清立马放下手中肘子,一把拉住谷力武的手,喊道:“小武?小武你醒了?”见谷力武没有回应,白子菲说道:“你可能还要再多吃些试试。”水清闻言拿起肘子接着吃了起来,直到一个大肘子全部下肚,谷力武却都始终没有再动一下。谷韵连忙跑回桌边,想寻些肉菜,可是忘了除了肘子自己带来的全是素菜和点心。紧忙说道,你们等我,我去玉雪阁再取些。白子菲说道:“我与你同去。”水清一把将他们拦下,取出一个密封的坛子,说到:“且慢,我这有辛邵师兄送的酱牛肉,我想留给小武吃得,小武平时最爱吃辛邵师兄做的牛肉,用这个试试。”说着便打开坛子,辛邵为了牛肉保存时间久,将坛子密封的非常好,此刻坛子打开,一股浓郁的酱香伴随牛肉特有的味道,散遍房间每个角落,水清还未开始吃,就听得微弱的声音从谷力武嘴中传来“阿母,阿父,武儿好饿。” 第86章 破六阶 试角力 千年未见六阶童,姿势超群胜书中,四阶却大六阶力,均是难得顶梁生。 水清喜极而泣,捧着坛子,直接跪在床前,看向谷力武说道:“小武,你睁眼,阿哥这有牛肉,可香了,你起来吃啊。”谷力武皱着眉,似在挣扎一般,水清见状赶紧继续刺激他,喊道:“小武,快快醒来,不然肉全被阿哥吃了,小武可只能吃米饭了。”随着水清话落,谷力武猛然睁开眼,直接坐起,一把拿过水清手中坛子,用手去抓牛肉,不断往嘴里放,一边吃一边说:“小武太饿了,先让小武吃吧,会给阿哥留的。”谷韵见谷力武的样子怕其噎着,连忙取了一杯茶水给他,递出去后,不断擦着眼角泪珠。此刻白子菲也是受到感染,泪花在眼中打转。 直到把一坛牛肉吃个精光,谷力武满足的打着饱嗝,喝了一口茶水,看向身侧眼中有泪的三人,不好意思的挠了下头道:“哎呀,小武太饿了,都给吃了。”水清连忙摇头:“都是给你的,都是给你的。”边说边擦泪珠,黑鸣自水清醒来,一直在其怀中,此刻察觉水清情绪,探出头来,看向谷力武吐着芯子,似在与他打招呼。可这一下,却把谷力武被黑鸣吓了一跳,缩到墙角,疑惑着问道:“黑鸣怎么在这里,子菲师姐你怎么也来了?我怎么回床上了?我记得我在石阶给阿哥换血来着。哎?阿哥你已经好了?那就是说咱们成功啦。”水清和谷韵也不回答,一人抓着谷力武一个手腕,为其搭脉说道:“气血旺盛,脉动有力。”随后两人将谷力武抱在中间,哭了起来。 谷力武被这一抱,弄得有点呆住,此刻黑鸣在水清怀里,被他们这么一抱,差点贴到了谷力武脸上,直接给谷力武吓得晕了过去。待水清和谷韵抱完,再看谷力武时,均是被他再次晕倒吓住了,拼命地晃着谷力武,这时白子菲说道:“我觉得吧,他应该是没事了,只不过刚才好像被水清师弟怀中的蛇吓晕了。不过你也真奇怪,在怀中养蛇,也不怕它咬你。”水清闻言,把谷力武放倒在床上,为其掖好被褥。为其把脉,发现确实是受了吓,昏睡过去,没有大碍,果然不一会谷力武呼噜就响起来了。水清怕黑鸣再吓到谷力武,唤出它道:“我和小武都好了,你也该放心了。去吧,回那树晶处吧,”黑鸣听得水清之言,用头蹭了下水清手臂,从窗口飞射而出,奔着玉雪阁去了。 白子菲看着黑鸣消失的方向,挑眉问道:“呀,好听话。你这小蛇哪里来的?”水清没有作答,而是一把抓住白子菲的双手,说道:“多亏了子菲师姐,若非是你,小武不知何时才能醒转。”白子菲双手被抓住的瞬间,脸上似晚霞飘过,红了一大片,连忙抽回手道:“我也没做什么,就是提个醒而已,你不要客气,不过,你可知男女授受不亲,不好随便这么抓女孩子手的。”水清不知所以,看了看自己的手说:“我以前也拉过阿姐的手啊,没什么事啊。阿姐,这样不好吗?”谷韵回到:“咱们不一样,别的女娃的手,你莫乱牵,快给子菲师姐道歉。”水清疑惑道:“有何不一样,不都是师~”话还未说完,谷韵轻咳一声,水清连忙止住要说的话,拱手对着白子菲说道:“子菲师姐,是我方才太高兴,失礼了。”白子菲挥手不去看水清,轻声道:“没关系的,咱们一起吃饭吧,眼看就要子时了,新的一年要开始了。” 随着三人有说有笑的吃起饭,睡着的谷力武又吧唧起嘴来。不一会,玉雪阁铜钟敲响,新年的一年开始了。 除夕夜过后,一眨眼,三个月便过去了。虽然已经入了春,但是雪云山依旧白雪茫茫,玉雪宗也是一如既往地如世外桃源般,绿意盎然。此时在水清所住藤阁,传来隐隐骨爆之声,随着骨爆声落下,水清坐在床头叹出一口长气。谷力武拍着巨大手掌,瓮声笑道:“阿哥真厉害,才八岁便达到了武者六阶,我看过那么多话本,那话本里的大侠都没有阿哥这般厉害。”水清用力攥了下拳头,双拳此时冒出隐隐黑光,虽然未顶冠而达四阶以上武者的特有内力颜色应是白色,可水清完全感觉不到内力有何不同,便不去管他,只是感受此刻自己双手似有万斤之力一般,喜笑颜开,对谷力武说道:“若不是小武你的血留在我体内,修补好了我原有伤势,更是对我体格和经脉进行了极大改善,我也不敢区区三个月连提五阶,不然,恐怕还要再来一次内力爆体了。”谷力武笑着坐在床边掏出水清送的石头,一边搓玩一边说着:“若不是阿哥,给我讲那《归元化一》和《清水步》小武也不能这么快就到了四阶。不过《清水步》小武只学会第一层,后面的怎么都悟不透了。”水清伸出手掌说道:“你以力量见长,《清水步》于你来说可能不太合适。来,咱们比比力气。”谷力武一听这话,瞬间来了兴致,伸出大手,两个人就开始掰腕角力。二人角力最开始便用出全力,黑白色的内力分别遍布二人周身,水清周身黑色光芒比谷力武的白芒更似实质一些,仿佛要滴下的黑水一般,可就在不到五个呼吸的时间,水清竟然败下阵来。谷力武跳高欢呼:“哈哈,小武赢了。”水清抚掌道:“即便因你气血改善了体质,可小武还真是天生神力,四阶气力都大于我六阶,阿哥真是输给了你。小武不能白赢,前一阵用子誉师兄灵石换了许多银两,今晚阿哥带你去辛邵师兄处吃酱牛肉。”听到吃的,谷力武比听到任何事情都开心,从怀中掏出一个包子吃了起来,说道:“我本偷偷藏个包子晚上吃的,既然晚上要吃肉,我先吃了包子,不然到时候一起吃,怕吃的肉要少许多。”说完,便三两口吃完一个拳头大小的包子。水清被他的举动逗得哭笑不得。 在谷力武吃好包子后,水清按照这几月个惯例,去在舜长老药田帮忙。虽然二人痊愈后第一时间已经去过道谢,可是总觉得深受大恩,想为在舜长老多做些事情,便基本上每日都去药田帮忙。随着二人来到在舜看管的药田,轻车熟路的取出扁担和水桶,开始为药田浇水,虽然药田不大,在舜以往略施法术就可完全灌溉,但是二人坚持要挑水帮忙,尽自己一份力。药田本就少有人来,二人在这也会热闹许多,在舜也是欣然接受,在二人忙完后,擦拭着鞋上泥土时,在舜为二人端来凉茶说道:“今日也是有劳两位师侄了。”水清和谷力武连忙拱手道:“实乃分内之事。”随后在舜看了看玉雪阁方向,说道:“你们可知,明日便是每年新进弟子查探灵根之日?你们阿姐应也是明日一同查验灵根吧,你们不提前去看看她吗?”水清一拍脑袋“哎呀,最近忙着修练,有空了就来药田,都把师姐要顶冠之事给忘了。小武,我们是应该去看看啊?”谷力武猛地点头,看向在舜长老,轻声说:“可是外门弟子未经召见,不得去玉雪阁。”在舜挑眉看着谷力武,说道:“我这药田也是在内门弟子居所范围,也没见你们少来啊,可有谁拦着你们?就凭你这水清娃子仅仅八岁五阶武者,谁能拦你?就算长座不说,以这资质,宗内也都知道你们被特殊对待了。咦?你六阶了?不是跟你说过,顶冠前,不要再提升了,你这娃子还要命不要?”水清挠头道:“我感受道经脉被小武气血扩展,还有许多空间,所以就~~嘿嘿,话说回来,在舜长老,我们想去玉雪阁找阿姐,您是否可以~”这三个月以来,二人与在舜混的熟络,竟然此时撒起娇来。在舜叹气,从怀中掏出一令牌,丢与水清:“持我令牌,可入玉雪阁,不过,长老令只可一人用。”不待其说完,谷力武从怀中掏出第一次去藏书阁时,管事代送的“段”字长老令,摇晃着说道:“没事,我也有一块。嘿嘿。”在舜心道“感情,这俩娃子,跑这算计我长老令来了。”未待他说话,水清二人已然向玉雪阁跑去,在舜连忙在他们身后喊道:“顶冠前,莫再提升了。再出事,可不一定救得回。”只听得二人头也不回的远远喊道:“知道啦。谢过在舜长老!”在舜摇头笑道:“哎~这俩娃娃。” 第87章 巨阙剑 紫金葫 高季国来双雄出,巨阙紫葫随风舞,顶冠子弟寻宗去,欲验灵根踏仙途。 水清与谷力武来到程芊芊住处,看到其正捧着一件雪白的锦面袍子递给谷韵,说道:“新进弟子都是由护国赵云平亲自送来,自家弟子平日看你穿真传弟子服饰倒是没什么,让外人看到,难免多想。为师为你缝制了一件锦袍,做你顶冠之礼,正好可着此衣,明日参加灵根查验。”谷韵欠身,双手接过锦袍轻轻抚摸,锦袍手感顺滑,还有一丝暖意从手中传来,明显锦袍用料不是凡品,恭敬说道:“谢师父赐礼,只是不知明日验明灵根之后,可还能做得您徒弟。”程芊芊笑着抚摸谷韵头顶道:“不论你灵根如何,我都是你师父,即便你灵根驳杂,你也可在我处,我愿陪着你直至你终老。”谷韵心怀感激,躬身拜谢。这时听程芊芊说道:“你们两个来都来了,也不进屋,在外面偷看什么呢。快进来说话。”这时谷韵才发现,水清和谷力武正猫在门外,扒着门看向自己这边,便笑着向二人跑去。见三人寒暄不断,程芊芊便自己离去,留下三个小人儿在屋中,谈谈笑笑。 第二日清晨,一把有翻船般大小的巨阙剑,和一个差不多大小的紫金葫芦,随着清晨阳光洒下,在高季国皇宫祭天天台上徐徐升起,巨剑剑尖之上一白中年男子迎风而立,一席青衣似与天空融合,身后还背着一个宽大的剑鞘,其双目如炬、眉若柳叶、鼻似剑削,整个人看起来朴素而又不失威严;葫芦嘴上则是站着一名老者,头发遮住眼睛,眉毛过肩,身穿黑金色锦袍,双手拄着一柄鹿首拐杖,他们二人身后分别站着十三名少男少女,此时均是满脸兴奋之色,向地面之人扣头拜别。地上为首之人,头戴珠冠,身着金黄色龙袍,脚踏鳞甲靴,单手挥道:“国师、护国路上一切小心,到了月华宗与玉雪宗,代朕向两宗长座问好。”那剑上男子正是高季国护国-赵云平,那葫芦上老者就是高季国国师-谈广元,二人此时均是拱手称是,随后又分别相互拱手道:“路上小心。”然后吩咐身后之人盘腿端坐,两人驾驭巨剑与铁葫芦,分别向北侧与东北方向飞去。地上头戴皇冠之人,正是高季国当朝皇帝-白守干。随着二人带领孩子们驾驭灵器,消失在视野之中,白守干身后诸多大臣中,有那么几位眼露欣羡,又有几位目露不舍,更多的人是兴奋的神情。 白守干拖着长长的龙袍,下得天台,身后立即走来四名宫女为其拖着龙袍尾部,慢慢向一亮金黄色车舆走去,牵头的马匹,头上带着金色护额,身体健硕,迈着小布,拉动龙驾,往皇宫大殿走去。车队速度很慢,全是为了身后大臣们能跟的上队伍,每位大臣都是穿着官府,很难行走,均是怕掉队,纷纷提着官服下摆,碎步快行,紧跟在马车后面,不时还传来议论之声,似在对今日送子踏仙门的交流。 白守干掀开窗维,唤来一名大臣道:“关涌,你次子在此次前往玉雪宗队列,听说你次子从小习武,现在已突破一阶,可算难得之才,少年英雄,若是灵根驳杂,可愿让他做个皇子的护卫啊?”那大臣哪敢有他话,连忙说道:“我那犬子哪里算得少年英雄,承蒙陛下恩典,自是愿意的紧。莫说是灵根驳杂,即便灵根优益,也愿为皇子皇女们护卫,效犬马之劳。”白守干取下珠冠,似是那东西很重,取下时叹了口气道:“那你次子愿做哪位皇子的护卫呢?”关涌闻言头冒冷汗,心道:“皇帝这是在测探自己站哪位皇子的队伍啊,莫不是他已有看好的皇子?若是此时说错,我岂不是要被打入废除队列。”随后提溜着眼睛说道:“下官承蒙圣恩,忝居吏部尚书职位,自知所在职位敏感,所以少有与皇子们走动,遂没有什么主意,自是全凭陛下安排。”白守干用手搭在车舆窗边问道:“哦?全凭朕安排?你自己就没有看好的皇子?朕的儿子,你就这么一个都看不上?”关涌闻言,双腿打软,直接跪倒在地,不断磕头道:“臣不敢,陛下赎罪,陛下赎罪。”白守干落下窗维,在车内喊道:“朕跟你开个玩笑而已,你这人当真无趣,皇子皇女早都有护卫了,你那次子资质不错,让他好好修炼,十年后下山时若是能到四阶,可封他个武官做做。别跪着了,赶紧跟上吧。”关涌连忙扣头谢恩,擦着冷汗碎步跟上,心道:“莫不是陛下已经知道了,我支持大皇子之事,此刻在敲打我?看来日后行事要多加小心了。”白守干在车舆中望着珠冠上的珍珠自语道:“皇子里最小的十六还有六年就下山来了。到时候全部灵根驳杂的皇儿们就都回朝了,还有六年、时间真快啊,都要长大了,希望到时他们不要似当年我那般绝情,给朕稍微多留些血脉吧。哎~” 此刻国师谈广元带领前往月华宗的队伍暂且不论,且看赵云平这边,其身后一行人随着巨剑不断升空,速度不断地提升,都是面露苦色,甚至有人呕吐起来,渐渐地,其中娇贵之人便吵嚷起来“这般去那玉雪宗,怕是还没到,就要被吹死了。”赵云平看向众人,平淡的说道:“自从我任护国,每年均是由我护送被选中的顶冠子弟前往玉雪宗,其中有贵胄之后、王公大臣之后、皇子亦是不在少数,呕吐也好,难受也罢,他们也都同你们一样经历过。能被选中送往宗门之人,全是人中娇子,都是被家中寄予厚望之人,我知道你们这个年岁的极限在哪,那时我会出手护你们周全,在这之前,给我咬紧牙挺住了。多年观来,此过程中凡能咬紧牙关之人,均是之后能位居高官者,这点细风都受不得,日后如何成大器,如何报效高季国?”随着赵云平云淡风轻说出这责备中带有激励的话语,身后之人,均是咬牙不语。到了众人开始连坐稳都难以维持之时,赵云平挥手间,巨剑似被冰霜覆盖,出现了一层白色冰晶。其身后之人,顿觉风力全无,一身轻松,随后仔细观察剑身周围护罩,其中一人说道:“早听说护国大人,虽灵根驳杂无法修仙,但是主灵根却是变异水灵根-冰灵根,而且一身超群武技,可战金丹大修,今日见其施展武技,着实大开眼界。”听其所说,众人皆是对这护国大人又多了一丝崇拜之情。赵云平却仿似什么都没听到一般,站立剑尖,身处护罩之外,任由强风吹在脸颊,眼角眉梢都挂上了一丝冰茬,却也毫不在意。 第88章 万里路 一日达 长剑乘风万里游,一日胜却半年途,挥手巨剑归鞘中,玉雪阁中举觥筹。 万里路程,若是驱使马车,少说也要走上小半年时间,可是清晨出发的赵云平,酉时便带领众顶冠子弟来到了玉雪宗峰顶,此刻巨阙剑正悬在天方树上方。玉雪宗基础防护大阵撤下,从玉雪阁一人御剑飞出,正是鲁怀邦,见到赵云平,似老友相见一般,拱手道:“赵兄,我们早已恭候多时了,旅途劳顿,快些入宗喝些酒水吧。”赵云平虽是武者不可修炼,用不得法术、阵法、符箓,可是单论战力,此时的玉雪宗全宗上下怕是无人能及,鲁怀邦的一声赵兄,叫的倒不亏,更不敢因为赵云平不是修士而有丝毫怠慢。赵云平拱手回礼,不做言语。 赵云平驾驭巨阙剑来到玉雪阁门前,随着巨剑落地,十三名子弟纷纷跳落在地,看着天方树和那漫山雪景,啧啧称叹。赵云平除了眉间冰晶,周身一丝水汽都没有沾染。鲁怀邦待巨剑进入玉雪宗范围,重新启动基础防护大阵,然后看向赵云平眼角慢慢消失的冰晶,知道他那冰晶,并非因飞行中寒气所致,而是其内力运起形成的实质迹象,万里路程携十三名少男少女一日便至,且不见其有丝毫倦怠之意,心中不由佩服,拱手道:“赵兄的寒玉剑诀看样子比去年又有精进啊,恭喜恭喜,快快随我入殿吧。”赵云平点头迈步,轻喝“巨阙,回”,身后似小船般的巨阙剑,眨眼间变回三尺大小,飞回到他身后剑鞘。 随着鲁怀邦引领赵云平进入玉雪阁一层,殿内掌声雷动,只因此时这数百名玉雪宗弟子,至少有一半是由赵云平护送而来,陆万鸿更是下了长座高位亲自来门口相迎,拱手道:“赵兄,陆某有礼了,快快随我入座。”眼看赵云平不仅受到玉雪阁全宗的欢迎,更是有长老出宗相迎,长座拱手引路,其身后的子弟都觉得同为高季国之人与有荣焉。不过慢慢的他们便把头地下,虽然他们平时都是高季国内排得上名号的青年才俊,可是走进大殿,均是认出在座弟子中,不少是族内资质超群的兄长,更有闻名已久的皇族子弟。 直到陆万鸿将赵云平引到高台,将其安排在自己身侧位置,殿内掌声才慢慢落下。赵云平此刻才开口说道:“陆兄,守干让我为其带好。祝愿贵宗,万年长兴。一直以来有劳贵宗为高季国培养人才,感激不尽。”陆万鸿拱手道:“哈哈哈。守干有心了,贵国每年送来青年才俊为我宗输入新鲜血液,也是我宗之幸,咱们互帮互助,共享盛世。来人,上酒。”说着一名外门弟子,便端着托盘,送上一壶烫好的美酒,放在二人桌案前,还有许多名外门弟子为长老和众弟子端上酒杯,就连新来的十三名子弟亦有酒碗端上。随后陆万鸿亲自取出酒碗,用面前端上的酒壶为赵云平和自己斟满一杯,随后端着酒杯起身道:“让我们共祝玉雪阁与高季国情谊长存,永结善好。全宗共饮,欢迎护国与新进子弟。”随着其话落,所有人均是把那酒杯中酒水,一饮而尽。除了水清和谷力武,他二人未顶冠,又不甚爱喝酒水,即便全宗共饮,也是悄悄倒在脚边,毕竟他们在最靠外一层,根本没人注意去看。 待酒水饮毕,众人纷纷落座。鲁怀邦示意新进弟子前往树晶前,查验灵根,此时谷韵也是默默地跟在了是十三人身后。赵云平发现谷韵身影,侧身问向陆万鸿道:“陆长座,那女娃不是我带来,可是贵宗今年下山寻得的良才?”陆万鸿将右手中拂尘搭在左臂,笑道:“那女娃是持我宗太上长老令,找上山门来的。”赵云平眼露精芒兴致盎然的打量着谷韵,随后看向程芊芊道:“若我未记错,贵宗程长老便是持太上长老令入宗弟子之一,据说还有一名弟子若不是年岁过了十六周,其亦是灵根尚佳之人,仙途坦荡。想必这女娃,也是灵根要优于他人吧,真是恭贺贵宗又添新秀啊。”陆万鸿畅怀笑道:“一切还未可知,不过马上就见分晓。”在他心中也是对谷韵满怀期待。 此时水清拉了拉身旁的白子誉问道:“子誉师兄,方才我就在想,那赵护国,讲的守干是谁啊,为何不代你父皇问好,反而代那守干问好?守干可是高季国的什么大英雄?”白子誉忍俊不禁,笑出声道:“哈哈,确实是大英雄,不过那大英雄也是姓白,而大英雄便就是我父皇,高季国当朝皇帝。”谷力武一旁听到,连忙捂着嘴道:“啊?那护国为何敢直呼皇帝姓名啊。”水清也是问道:“对啊,臣子不是不可直呼帝皇姓名?”白子誉摇手笑道:“护国他不仅是臣子,亦是我父皇结拜兄弟,也就是人们常说的异姓王,私下里我还要称他一声皇叔,他身份极为特殊,整个高季国,估计只有他和国师敢称我父皇全名了吧。”水清和谷力武均是点头道:“原来如此。”此时他们身前盘座的黄廉回头道:“诸位师弟,莫多语,保持安静,仪式要开始了。”黄廉此时提醒,完全出于本身职责,再无丝毫算计之心,只因此时的他心中满是畏惧,对七皇子倒是没有多少,大部分是对于水清和谷力武兄弟二人,即便今日查得谷韵灵根驳杂,水清年仅八岁便到武者六阶,谷力武也是到了和他一般的四阶,若是被二人知道他和黄书郎的算计,怕是落不到一点好处。可他不知道的是,水清早对他们的算计一清二楚,只不过算计归算计,可其带来的基本上全是好处,坏处几乎微不足道,水清此时并非像刚刚知道时那般气愤,反而觉得二人可笑,不打算多加追究。 这时白子誉看着偷偷傻笑的水清,轻轻用折扇捅了一下其腰间说道:“傻笑什么,快看,仪式开始了。” 第89章 树晶前 验灵根 在世养子为其谋,功名利禄尽相投,可得仙途一步路,不枉半生朝中狗。 第一名弟子已经站在了树晶之前,按照鲁怀邦的指示,用牙齿咬破食指指尖,在左手画上一个特殊的符号,将左手轻按到树晶之上,本来咬破食指很是剧痛,可方才一碗酒劲未过,痛感并不强烈,很快,其便完成了鲁怀邦的指示,此时树晶微微冒起绿光,丝丝寒意透着绿光散发出来,就在众人等着看那树晶显示的灵根属性时,一个黑色的蛇头从树晶上探了出来,正是感受到树晶有异动的黑鸣,从沉睡中醒来,看向了验证之人,好在第一个验证的子弟并不怕蛇,仅仅是因其突然出现,惊吓到,而退了半步,左手始终未离开树晶。 一旁的鲁怀邦眉头微皱道:“心沉静气,闭念锁神,全心放在左手之上,回应树晶的感应。”赵云平则是饶有兴趣身看向树晶上的黑鸣道:“去年来时还不见有这灵兽,这可是贵宗新驯服的护宗兽?贵宗现在也学起那兽王山的本事了?这些新进弟子,心性不稳,切莫因那灵兽扰了灵根探测。”陆万鸿则是看向程芊芊,传音到:“芊芊啊,你看看你,答应那倔娃子把灵兽留在树晶上,你都不知道让他提前收走?吓到了新弟子问题不大,万一传出去,让兽王山知晓了我宗有滴血灵兽认主之人,跑来要人,你说到时怎么应对?”程芊芊知错低头不语。陆万鸿连忙向赵云平解释道:“那黑蛇本是雪云山灵兽,喜欢树晶气息,趁着我们撤去护宗阵法偷偷溜进来的,我见其有趣,也不伤人,便把它留下了。无妨,无妨。我们继续观礼。”随后瞪了一眼弟子最外层,正在交头接耳的水清。水清似是察觉到有人在看自己,瞥了一眼看台之上,发现原来是陆万鸿恶狠狠地瞪了自己一眼,水清连忙心中吩咐黑鸣老实藏在树晶上,不要乱动,黑鸣收到指示,慢慢缩回头重新睡去。赵云平发觉了陆万鸿仿佛在用眼神给谁下指示,想顺其眼神看去,可是其收回极快,并未寻到他到底在与谁沟通,也不好去问询,见黑鸣缩回头去,便继续观礼。 片刻后,树晶上出现一卦象,上离下震,噬嗑之卦,随着卦象出现,鲁怀邦喜逐颜开,大声道:“灵根单卦,双灵根,火属性为主。灵根资质优益可入内门。这名新进弟子报上名来,内门弟子管事为其记录。”少年看了眼自己的双手,眼中难掩兴奋神色,拱手道:“弟子关卫良,谢长老为我查验灵根。谢宗门给我修行机会,谢护国大人,一路相送。”这样的灵根资质已是少见了,陆万鸿、赵云平和众长老均纷纷点头,表示赞许。这关卫平正是那关涌次子,此次验证灵根优益,一步跨出,便是大半脱离皇朝尔虞我诈,走入仙途,此时他不断向身后玉雪宗弟子中张望,不一刻便在众内门弟子中看到一张熟悉的面孔,那人也是满眼热泪的看向他,不断招手,正是他的大哥关卫世。此时赵云平轻声说道:“那关涌倒是好福气,两子全是灵根优益之人,难为他在皇朝左右逢源,只为这俩孩子可入修仙宗门,真是不枉他半生操劳。这关卫良不仅灵根优益,而且十二岁已达武者一阶,届时若是武仙双修,前途更是不可限量。贵宗得此娇子,可喜可贺。”陆万鸿闻言自也是喜不自胜,宗门每多一名内门弟子,都可让宗门壮大一些,身为长座自是要有所表示,大手一挥道:“同往年一般,凡灵根优益者入内门,均赠藏书阁二层借阅机会一次,赐灵剑一把。”翻手间,手腕所带玉镯闪烁,出现了一把凡品灵剑,直接飞至关卫良面前。关卫良连忙双手接过飞剑,不断擦拭,躬身称谢。鲁怀邦伸手指引道:“内门弟子管事,引未良师侄入座。查验继续,下一位来吧。” 虽然关卫良开了一好头,可之后连续十人,却都不见优益灵根,甚至中等灵根都没有一个,均是树晶显示卦象三四个之多的灵根驳杂之人,只好都让黄书郎领走,在外门弟子坐席处落座,那些人来时也是带着家中希冀,满怀信心,此刻坐在外门弟子席位,纷纷低头不语,心情低落。陆万鸿也是叹气道:“哎,这些年都是这般,能有一两名内门弟子已是尽头,只剩三名弟子未查了。”赵云平笑道:“陆长座不是还有那持太上长老令女娃保底,若是今年有两名灵根优益之人,也算不错。”陆万鸿闻言也是宽慰许多,向树晶看去,此刻剩下三名弟子包括谷韵均是女弟子,这时第一名女弟子左手按在树晶上,禁闭双目,嘴唇紧张的都有些发抖。随着树晶绿光闪烁,树晶上出现两个卦象,分别是上坎下乾-需之卦和上乾下离-同人之卦,鲁怀邦本来也是未报太多希望,此刻看到卦象,喜悦之色重回脸上,笑道:“灵根双卦,乾为重、为主,灵根中等,可入内门。这名弟子报上名来,内门弟子管事为其记录。”女弟子闻言,睁开双眼,难以置信的看着树晶上的卦象,喜极而泣,轻声道:“弟子闫万香,谢长老验证灵根,谢长座与众长老、师兄、师姐观礼,谢护国大人一路远送。”陆万鸿抚掌笑道:“好,好,虽然三属性可惜了些,也是难得之才。日后多多努力,赚取门贡,一样可以去藏书阁二层借阅,也能在炎火阁换取灵器,切莫气馁,快些入座吧。”那名叫闫万香的女弟子,在外门弟子管事引领下,来到关卫良身侧,与其打了招呼,盯着他手中灵剑,眼露欣羡,慢慢坐下后,一起观礼。 这最后一名赵云平带来的女弟子,样貌仔细看去竟然与白子菲身边房歆样貌有些许相似,此时房歆拳头紧握,紧张的盯向树晶方向,白子菲轻声安抚道:“房歆,你放心吧,你那阿妹从小就伶俐,定是灵根优益之人。”房歆拳头缓缓松开,看向白子菲道:“借殿下吉言。”白子菲不悦道:“都说了,既然都入了内门,世俗那一套就要放放了,你我姐妹相称便可,你再那般叫我,我便不开心了。”房歆闻言连忙改口道:“子菲师妹说的是。”就在二人谈话之时,鲁长老开口说道:“灵根双卦,兑为主,灵根中等,可入内门。这名弟子报上名来,内门弟子管事为其记录。”白子菲与房歆闻言,双手紧牵,相视而笑,看向树晶方向。 第90章 纯水根 备长座 天灵纯水念相依,过目不忘大能遗,初验灵根备长座,千年难遇待掌旗。 赵云平拱手对陆万鸿道:“今年所带来的十三人,竟然有三名弟子可入内门,已是有五年未发生之事,真是恭贺陆长座了。”陆万鸿放声笑道:“全是高季国的人才,当是同喜,当是同喜。” 这时听得台下树晶旁,女弟子朗声道:“弟子房巷,谢长座长老观礼,谢这位长老为我查验灵根,给我机会入得内门,谢护国不远万里遥遥相送。”随后向着房歆和白子菲不断挥手。鲁怀邦见状,说道:“哦?原来与白子菲师侄和房歆师侄相熟?那你就去坐到她们身侧吧。”房巷闻言拱手称谢,一边嘬着右手还有点出血的食指,一边蹦跳着来到白子菲和房歆身侧坐下,才一坐下,三人就手牵手,欢呼起来。 赵云平笑道:“房家虽无人在朝,却是皇都数得上号的富贵人家。想不到啊,这等人家培养的女娃,竟不矫情,反而这般洒脱有趣,而且一门双女全入内门。妙哉!”陆万鸿不再言语,眼神示意鲁怀邦继续,自从谷韵三人来宗,他波澜不惊的心境,多次起伏,第一次是被水清气的,第二次是被水清吓得,这次便是对谷韵灵根优益的无限期盼,此时只想快些知道谷韵资质。 鲁怀邦看到陆万鸿眼神示意,挥手道:“都安静了,最后一位新进弟子上前查验。”随着话音落下,谷韵欠身轻拜,慢步上前,与之前女子相比,她这山中出来的女娃,反而更似大家闺秀一般,慢步走到了树晶之前,这时黑鸣又一次探出头来,看着谷韵“咝咝”得吐着芯子,似在打招呼一般,谷韵看到黑鸣,用手做了个噤声的动作,黑鸣便很乖巧的缩头回头去,不再发声。水清此刻心道:“黑鸣都怕阿姐,啧、啧,阿姐果然厉害。”这一幕看到赵云平眼里,其心中不禁猜想黑鸣和谷韵的关系。 谷韵并不是用嘴去咬食指,而是从腰间取出挑筋刀,轻轻划开食指,将血液涂在左手熟练地画着查验符号,那符号程芊芊教过她一次,便是记得清清楚楚。随着谷韵掏出挑筋刀那一刻,赵云平眼中闪过一丝惊异之色,他见过无数兵刃,这挑筋刀,他知道并非一般作战兵刃,而是大医接筋续骨用的工具,而一生中见到可用其之人只有自己老友米方。挑筋刀根据所用之人习惯不同,形状也有不同之处,而古韵此刻拿出的挑筋刀,与米老所用一摸一样,这让赵云平对谷韵升起更加浓郁的兴趣,心道“米方多年前悄悄离开皇城难寻踪迹,这女娃莫不是见过他?” 随着谷韵左手按在树晶之上,可能是因其所画符号更为准确,树晶回馈速度极快,就在她按上的一瞬间,树晶绿芒大盛,一个硕大的卦象充满整个树晶。在场之人看到卦象时,均是发出惊叹之声,纷纷起身揉着眼睛,怕自己看错一般,高处看台上的陆万鸿等人也是不由自主的站起,舌桥不下的盯向树晶。最后还是鲁怀邦先从震惊中恢复,畅怀大笑道:“生平未见,生平未见啊,单卦象,上坎下坎,纯水之根。书中有载,纯根之人,千年不遇,今日我宗能得此子,全宗之幸啊,谢过太上长老恩赐。”随着其话落,众人这才在震惊中惊醒一般,想起来谷韵是持太上长老令来此,纷纷拱手,对空而拜,高呼:“谢过太上长老恩赐。” 陆万鸿想过谷韵资质优异,但是从未想过,竟是这等绝佳纯灵根,而且是纯灵根中,对心智影响最大的纯水灵根。他曾观古书有载,纯水灵根者,均是聪慧之人,在顶冠后若是运用得当,更可成就大智慧、登得大道。此时宗内偶得这么一名千年难遇良才,喜不自胜,嘴角上扬迟迟不能自已。几个呼吸后,拂尘挥扫,不自觉的散发出凝神期圆满的气势,朗声道:“谷韵持太上长老令入宗,今日查其灵根绝佳,按照宗规遗训,谷韵可为真传~”还未待其说完,这时忽然一股神识扫过,气势更胜陆万鸿,就连一直云淡风轻的赵云平在感受到那股神识后,亦是皱眉抬头看去,他感觉到,这股神识的主人已经半步踏入金丹,论神识强度已然不输国师谈广元了。 就在那股神识出现之际,陆万鸿连忙收了气势,拱手道:“师尊。”鲁怀邦闻言亦是拱手,高声喊道:“全宗恭迎大长老。”随其话毕,所有玉雪宗之人均是躬身,低头相迎。等了片刻不见其人,只闻苍老之声,徐徐道来:“这女娃,属实难得,我石潭愿收其为徒,因需闭关,而芊芊又极宠溺于她,芊芊代我授业,可将我之所授,侵囊授之。”所有人闻言,皆是凉气倒吸,这是什么意思,这就是说,谷韵不再是新进弟子辈,而是同陆万鸿一般辈分,所有内外门弟子,就算在外历练未回的真传弟子,回来看到她都要叫上一声师叔,不过想到谷韵资质,众人也都在佩服中释怀了,可接下来大长老石潭的一番话,不仅打破多项门规,更是吓得黄书郎师侄和那十皇子白子罗差点跌坐在地。就听石潭苍老的声音继续说道:“即日起,谷韵为下届长座备选之人,享长老待遇,宗门内除禁止之地,皆可自由出入,阁书藏内书籍尽数可阅、藏兵阁中可择五把灵器自取。”这番话说完,那股半步金丹的神识,慢慢散去,似从未出现一般。 正在众人被谷韵的纯水灵根和大长老的话语双重震撼之时,最外围的弟子中,传来两声高呼,正是水清和谷力武,此刻二人蹦个老高,拍掌叫好“阿姐厉害”“阿姐当真人中之凤。”这俩人一喊,虽然别人觉得说得是没错,毕竟大长老都给惊动了,但是可把谷韵羞坏了,红着脸,连忙玉手轻轻下压,示意二人安静些,可能实在离得太远了,二人根本看不到谷韵的动作,还是不断跳高欢呼着。此刻就连陆万鸿也是沉浸在喜悦中,完全不去在意水清与谷力武的庆祝动作,亦是忘了自己刻意将他们安排在最远位置的用意。 可是这时赵云平猛然站起,就像饿了十日得野狼,看到一个挂在树边的鹿腿一般盯着水清。就连谷韵那纯水灵根验证出时和那大长老石潭的话语都没有让他有如此神色。仅仅在其站起后的一个呼吸间,其便踏步来到水清身前,双指成剑,直逼水清胸口。 第91章 指做剑 探虚实 孤傲巅峰剑如光,寻觅多年有才郎,今日得见心中喜,双指成剑试金刚。 水清本还沉浸在为谷韵高兴的喜悦中,见到赵云平逼近,根本来不及反应,下意识的后退,并将《水清步》自然运用而出一步三丈,可即便如此也远不及赵云平的速度,眼看避无可避,周身气势暴涨,武者六阶气势全开,右手去摸腰中剑,可赵云平速度实在太快,剑未拔出,其双指已然来到水清胸口,就在赵云平双指距水清还有不到一寸的距离,忽的攻势止住。赵云脚尖轻点地面,在水清身前停住,随后收回剑指,负手而立,目不转睛的盯着水清,眼中不尽的惊愕与欣喜。 这时陆万鸿才急奔至水清与赵云平身前,那赵云平本就速度远胜陆万鸿,更是突然发难,陆万鸿反应过来时,赵云平已经到了水清身前了。方才的一幕可是把在场所有人都吓住了,一个武者巅峰强者,突然对友宗外门弟子出手,实在匪夷所思。 就在陆万鸿胀满气势护在水清身前后,四名长老先后来到陆万鸿身侧散出凝神期气势压向赵云平,谷韵与谷力武也是挡在了水清身前。见到众人这般举动,赵云平似感受不到众人威压一般,仰天长笑。陆万鸿略有怒色,低声道“赵兄,你这是何意?为何突然对我宗弟子出手?从入宗到现在我陆某可有怠慢之处?此番举动你若是不给我个交代,怕是说不过去。”赵云平止住笑声,躬身、拱手赔礼道:“赵某失礼了。”见到赵云平放低姿态赔礼,长老们纷纷散去了气势,看他到底何意。赵云平接着说道:“方才这娃子蹦起时,我观其周身气势,似有六阶武者之能,他年纪轻轻,可达六阶,我心中自是不信,我为确定其实力,才出手试探。不成想,竟然真是六阶,而且内力浓郁至极,实为万年不遇之良才。” 陆万鸿气势依然未散,质疑道:“仅是试探?”赵云平笑道:“仅是试探,失礼失礼。”水清穿过众人,来到陆万鸿身侧,拽了下他的道袍说道:“长座,护国大人说的是真的,若他有杀心,我已是死人。而且黑鸣未动,说明他方才并无杀气散出。不过护国大人,您当真吓到我了。”水清方才着实被吓到了,甚至眼前都晕黑了一下。陆万鸿听水清这么说,挥手散去气势,说道:“如此~我们回看台说话。”然后看向大殿内紧张的众弟子,说到:“虚惊一场,护国与我们开了个玩笑。时间不早,开宴。”赵云平指了下水清道:“这位外门弟子,与我们一同回观台可好?”陆万鸿微微皱眉,刚想拒绝,水清已然点头称是。 谷韵与谷力武二人担心水清安危,跟在众人身后,去向高台。待众人回到高台之上落座,陆万鸿施展“护言咒”将整个看台护住,众人开始交谈起来。 赵云平拱手向陆万鸿道:“方才失礼之处,望多海涵。”陆万鸿摇手不语,示意无事。若是方才是别人那般,陆万鸿早就炸开了锅,这赵云平代表高季国而来,而且实力远在在座所有人之上,只好给个台阶就下了。 赵云平饶有兴致的扫视水清,随后开口道:“你叫什么?”水清无座,此刻蹲坐在观台上,心中反感赵云平试探的方式,听到问话,也不起身,低声道:“谷水清。”赵云平用手掸了下裤腿,不在意水清的态度,反而走上前,躬身在水清身边说道:“你可愿做我弟子?”此话一出,陆万鸿直接从座椅上跳起,大喝道:“赵云平,你莫要太过分了。来我宗,挖我弟子?”赵云平起身看着暴跳如雷的陆万鸿道:“你说你这么大岁数了,怎得这么大气性?你这一惊一乍的举动,还要这护言咒有何用啊,你看看那台下弟子怎得看你?”闻言,陆万鸿看向台下,果然大半弟子,停下吃食的双手,目瞪口呆得看向自己这边。陆万鸿觉得有所失态,掸了下拂尘,坐回椅子上,直到看台之下再无人看向自己这边,才开口说道:“赵云平,你为高季国使者,我敬你。但是我玉雪宗不惧你,想从我宗挖我弟子,你想都不要想。”赵云平挑眉道:“陆兄,你好不讲理,你这一宗弟子多半是我送来,我就跟你要一人,你怎得这般小气?是因他武者天赋极高?还是因他有那滴血认主的灵兽?”陆万鸿闻言,差点又从座椅上弹起,却是看了眼台下,手掐静心诀,低声道:“什么滴血认主灵兽?你在胡说什么?”赵云平抚掌笑道:“方才那黑蛇灵兽出现时,你眼神飘忽,我便觉得你在看谁,心中存疑,觉得那灵兽应是宗内之人所养,而非自己找上们来。当那谷韵女娃对那灵兽比划噤声之时,那灵兽竟听她话,我当时以为那女娃是养蛇之人。直到那水清娃子说我若对其有杀心,那黑蛇会知晓,我才知道了,那被他唤作黑鸣的灵兽是认他为主的滴血灵兽,而那灵兽之所以听那谷韵指示,是因为水清是谷韵阿弟吧,方才他们自己跳起来喊了阿姐,这点不会错吧。我所讲可对?”陆万鸿哼了一声,开口道:“不愧是主灵根为变异水灵根之人,聪慧的紧,那又如何?既然你知道了,我更不能让你带他走。” 赵云平蹲在水清身边,拍着水清肩膀道:“这娃穿你们外门道服,既然灵根驳杂,那不如随我习武,观其长相,即便顶冠,也不过十二三。我当初顶冠时便是六阶,这娃子资质与我相仿,而且方才试探发现,他藏剑腰中,我们均是用剑之人,你说我们如此相仿算不算有缘?不应该让我把他带走吗?”未待陆万鸿再次拒绝,鲁怀邦接过话茬说道:“若是这样的话,赵兄,你们还真是缘分不到。你既然听到他喊阿姐,今日他阿姐顶冠礼,他二人当然还未顶冠,年仅八岁而已,你们资质并不相仿。”赵云平闻言上前一步,惊呼道:“你说什么?八岁?八岁就已六阶?”陆万鸿观其失态,学着他的语气说道:“你说你这么大岁数了,怎得这么不稳重?你这一惊一乍的举动,还要这护言咒有何用啊,你看看那台下高季国子弟们怎得看你?” 第92章 显鸿蒙 知混沌 混沌难得亦难成,止步化气仙难登,欲收做徒把武习,传剑真武护国城。 赵云平慢慢坐回自己原来座位低语道:“八岁,一个六阶,一个四阶,我算是知道,你为何让他们站在那弟子最外层了。起初你便是在防着我吧。这般资质,若是让其他三宗知晓怕是都会来抢人,尤其是那兽王山。不,若是他们顶冠查得灵根优异,这要是传出去,也许龙剑门都会来要人。”陆万鸿叹气道:“既然赵兄都知晓了,毕竟我们与高季国是关系匪浅,还望莫要外传,对我们有好处,对高季国亦是如此。”赵云平并不死心,拉来谷力武与水清到自己身边问道:“娃娃们,我赵云平二十登顶武者巅峰,数十年间武者对决,从无败绩,自问武者资质世间绝无仅有。你们若随我习武,也许我可使你们二十岁前便登顶巅峰。而且我一生无徒,只因良才难觅,今日一遇便是两名,实乃黄天不负,你们若愿拜我为师,我定侵囊而授,而且待你们登顶巅峰,我愿向高季国国主上书一封,将护国之位让与你们之中一人,你们可愿意?”陆万鸿见赵云平这般难缠,拍案欲语。 谷力武此时一头雾水,盯向水清,似在等他拿个主意。这时水清从怀中掏出一个五色石子,边搓玩,边溜达到陆万鸿面前道:“陆长座,人家条件开完了,该你了。”陆万鸿是万万想不到,水清会在这时候,明目张胆的跟自己要好处,气的头上发钗都差点抖落在地,瞪了一眼水清道:“入宗时就和你说了,给你内门弟子待遇,你自己偏偏不肯,这时候来与我讲条件?”赵云平闻水清之言,狂笑不止:“资质绝佳,性格乖僻,太附和老夫胃口,陆兄,既然你条件开不出,那这两名弟子,老夫笑纳了。”陆万鸿此刻也不管台下众人如何猜想,拂尘都摔落在地,喊道:“放屁,老子开不出条件?即日起,水清和谷力武便是我关门弟子,入真传弟子列,藏书阁所藏书籍尽数可阅,顶冠后,若查得资质尚佳,传本门秘法《语木决》,来来来,赵云平,你再开出更高条件给我看看。” 赵云平是听说过玉雪宗《语木决》的,那秘法并非心法,也非功法,而是难得的符箓之术,据传是玉雪宗创宗老祖,观方天树而悟得,此符箓之术与寻常符箓术不同之处在于其施展不用符纸和朱砂,而是以地为纸,以草木为符,同样的咒术,用《语木决》绘出,难度虽是高上许多,但是相对应其难度,强度远非普通符箓术可比,若不是《语木决》过于晦涩难懂,自玉雪宗老祖之后,习得之人均难得要领,玉雪宗也许早就凭借此符箓术与厉风门、骨龙宗齐名了。 赵云平大笑道:“陆兄,你快别说笑,谁人不知你玉雪宗《语木决》晦涩难懂,即便习得,施展不得要领,亦是威力甚微,貌似难得不传秘法,实为鸡肋之物。”陆万鸿此刻气的脸上忽红忽紫,盯着赵云平,感觉都快要动手打人了。水清见到陆万鸿脸上表情,心中开心不已,方才调侃他,完全是因刚入宗时,陆万鸿给自己脸色看,此时报个小仇而已,小仇报完便正经起来。 水清收起石头,拱手对赵云平说道:“护国大人,我们不会跟您走的,别的不说,就凭我阿姐在玉雪宗,我们便不可能舍她而去。更何况几月之前,我曾因内力爆体险些命丧当场,若不是长座与众长老倾力相救,水清已是亡魂一个。那之后我便立下誓言,此生玉雪宗若不负我,我绝不负玉雪宗。承蒙您看重,不过我与小武已是玉雪宗外门小弟,实在再难为护国徒弟了。” 陆万鸿冁然而笑,看向赵云平道:“赵兄,你听到了,真是不好意思了,即便我不开条件,我宗弟子均是忠义之人,也不会跟你走的。”随后看向水清道:“清儿,说得好。”这一声清儿,平时师姐喊得,怎么听怎么顺耳,陆万鸿此时喊出,惹得水清汗毛直立,略感恶心。 赵云平稳坐椅上,不怒反笑道:“有情有义,方成大才,甚好,甚好。既然如此,我便不多留了。就此拜别。”说完拱手、起身,似就要离去一般。陆万鸿连忙伸手阻拦道:“往年都是留宿一宿,今年为何这般匆忙。弟子没挖成,恼了不成?留下吃酒,明日再走。”赵云平挥手道:“已无心吃酒。”随后似想起什么一般,看向水清道:“包括你们二人,我见过四人未顶冠而到三阶以上,除了你都是白色内力,你内力为何是黑色?谷力武的内力也是黑色吗?”水清挠头道:“小武是白色的。”说罢,招手唤来谷力武道:“小武,你运功试下。”谷力武闻言跑来水清身侧“哦”了一声,双臂外展,大喝一声,内力外放,周身冒起白色光芒。水清拱手道:“我二人所学内功一样,可否请您帮忙,查看我们内力有何不同?”说罢,水清运起内力,周身黑光弥漫。赵云平点头,伸手轻点二人散出的内力,随后闭目体悟,片刻后叹气道:“除了颜色确无不同之处,莫不是灵根不同所致?顶冠后,内力颜色会根据主灵根属性不同改变性状与颜色,也许是你灵根特殊?” 就在其说完后,一直默默无语的在舜猛地站起,惊呼道:“混沌灵根?”陆万鸿先是一愣,随后皱眉思索,紧接着瘫软在椅子上,沉声道:“确有古书记载,顶冠后的混沌灵根为无色之根,而因有万根之性,亦称百色之根,在顶冠前为黑色的鸿蒙态。而正常灵根顶冠前,是白色的息胎态。”赵云平面露不解,询问道:“什么混沌灵根?我未曾听闻?这灵根怎么了,为何至你叹气?”陆万鸿揉着眉间不去回话,在舜解释道:“混沌灵根世间罕见,得其者,修炼速度可达旁人百倍。”赵云平闻言瞪大眼睛看向水清,惊叹道:“那这不是天大好事?为何叹气!”在舜继续说道:“但是书中着重讲过,混沌灵根之人,虽修炼速度极快,但是每遇过阶之时,所遇心魔也好、天雷也罢,可达寻常灵根千倍难度不止,所以古书全文最后有语。‘物极则反混沌根,止于化气妄凝神。’” 听到他的话,谷韵手中本来递向程芊芊的茶杯,应声摔落。看台之上众人,眼中均是没落神色,水清亦是心中一沉,蹲坐在地,重复道:“‘物极则反混沌根,止于化气妄凝神。’怎么会~” 赵云平也是为水清感到惋惜,片刻后却忽的高兴起来,目露精光问道:“可是这混沌灵根,似乎不影响武者进阶啊,水清娃娃,这回,你可愿随我习武?” 第93章 洗心经 纳物镯 万界有灵周身在,断取所属成真灵,莫要散尽经中气,纳物还需真气行。 水清此时脑中有点乱,根本不去理睬赵云平,蹲在地上怔怔发呆,谷韵上前安慰,谷力武则是不知所措的站在水清身后。 陆万鸿起身默默拉开赵云平传音到:“这件事如果是真如我们所想,对水清娃子打击应当不小,让他自己静一静吧。”赵云平闻言点头,回音道:“那我今日便不走了,看明日他如何答复。” 晚宴过后,各弟子回到自己住处,新进弟子也由管事们安排了住所,连长老们都已经回到自己寝间,只留下水清、谷韵、谷力武三人,蹲在看台之上。谷力武先开口道:“阿哥,长座与长老所讲,连护国都不知晓,也不一定全是真的。那古书所写而已,又不曾有人验证,也许书中所写有差呢。你不必如此沮丧。”谷韵在一旁连连称是。水清站起身,用双手轻轻打了自己脸颊两下,笑起来说道:“小武言之有理,而且就算真的不能修仙,赵护国不也是说了咱习武资质极高,也许很快可蹬巅峰,你看那护国似比长座还要厉害许多,除了不能长生,习武比修真倒也不差多少。”水清此番话看似在对谷力武说,实则是在安慰自己,说完便跳下观礼台往大门走去。回头说道:“阿姐,你先回去吧,你灵根极佳,定可早日到凝神,到时候我陪你下山西行。今日累了,我们也回了,回去后,我会多加修炼武技,这点挫折,折不断我信念的,阿姐放心。” 谷韵目送水清和谷力武离去,直到身影消失在夜色中,她才回到程芊芊处。程芊芊先是在谷韵处打探了水清情况,听到其讲述后,叹了一口气,随后笑颜到:“水清娃娃吉人自有天助,你不必太过挂怀。不管怎么说,谷韵你的灵根极佳,是值得庆幸之事,莫苦着脸了,来,我这有一本心法,唤作《洗心经》,正好是水属性心法,虽然心法修满只可到金丹境界,但是好在难度不大,最适合过度用。就连师父他老人家,也是在修此功法,现在我将它传与你,望你不负师恩。”谷韵双手接过典籍,拱手道:“谢师父赐功。”程芊芊抬手捂嘴笑道:“还叫甚得师父,我们现在应是姐妹相称了。你也听到师父所言了,他老人家才是你师父,我只是代师授业。我的古韵师妹。”谷韵脸色微红,有些不好意思,轻声道:“谢过芊芊师姐。”程芊芊笑道:“虽然有师父他老人家亲口许下承诺,你可取得藏兵阁五件灵器,但是我这做师姐的,也不能不表示一下。”谷韵连忙摇手,指着自己身上锦衣说到:“师父~啊不,师姐。您已赠我这般好看锦衣了,不可再让您破费。”程芊芊抿嘴而笑,翻手间,手镯闪耀,一枚与她腕上所带镯子样式相近的玉镯出现在手掌中,不顾谷韵推脱,轻轻为谷韵戴在手腕之上。 谷韵手腕很细,镯子带上后略显大了些,不断的晃荡。程芊芊说道:“这镯子和我所带一样,是空间法宝,可纳随身之物,虽是其中空间只有这寝间般大小。但是好在重量不显,即便你装满它,重量也不会改变。是女修最喜的纳物之选。”谷韵抚摸着腕上的玉镯,心中很是喜爱,欠身道:“谢过师姐。此物太是贵重,日后我赚取灵石,定也为师姐送上佳礼。”程芊芊拍着谷韵肩膀,眼睛笑成了一条缝隙,说道:“不贵,不贵,是我在咱们师兄陆万鸿处讨来的,日后你缺法宝傍身,也可去寻他,他早年下山历练,征战不少,身上好东西多得很,嘻嘻。”谷韵闻言一同笑了起来。 程芊芊指着谷韵手中《洗心经》道:“既已顶冠,你可开始修行,《洗心经》很是好学,当初我一日便掌握了纳气要点,你来试试,应是比我还要快。习得纳气之后,你只需将纳得灵气,稍微散于手腕处。这纳物镯便会感应你的灵气,取你气血,随后便供你使用,而且即便镯子被夺去,若不是高你一大阶段之人,便不能强行打开,也算是一种保护。”谷韵闻言,点头打开手中《洗心经》,前三页讲的全是吐纳方法与吸收灵气之道,之后才是第一层的修炼之术。 果然不出程芊芊所料,谷韵的聪慧加上纯水灵根的加持,不到半个时辰,便从前三页习得了灵气吸纳的方法。在谷韵尝试右腕散出灵气后,玉镯内侧探出一小小尖刺,划破了谷韵手腕,取得一滴鲜血,随后变换了大小,贴合在了谷韵手腕之上。此时谷韵心念一起,便把手中《洗心经》收入了玉镯中,再感受玉镯带来的奇异感觉后,心念再起《洗心经》又回到右手之上。如此往复几次,直到灵气散尽,再取不出《洗心经》才停止了试探,对程芊芊拱手道:“师姐,这果然有趣,竟可随心念取物,实在方便。日后若是外出,再也不用背包裹,寻物也不用再似往常那般翻找。”程芊芊正色道:“修士之战,速度若能占优,便提高极大胜算,大能之士的对决,更是瞬息间,移山填海。若是对决时,要换法宝,还要去翻找的话,性命估计早就被人取了去。日后你若与人对决,切记,不可似方才般散尽灵气,不然最后若是连纳物法宝都打不开,逃命的机会便被自己断送了。”谷韵点头称是,随即问道:“我感觉,灵气即便我不外放,此刻也存它不住,是为何呢。”程芊芊轻点谷韵头顶说道:“当然了,不然所有吸纳灵气都存在体内,撑不撑得爆,咱们姑且不论,那岂不是只要会了纳气,灵气就源源不断了?以前与你讲过修仙的几大阶段,这里就不再说了。我拿化气举例,所谓化气,就是将外界灵气化作自身之气存于体内,若要存于体内,便要不断扩经展脉。此时你不能存住灵气,便是因为你未进入化气期,待你修得化气期,灵气化作真气存在经脉,随着经脉不断扩展,你体内灵气可存越来越多,这一点倒是与武者有些相似。但是当你感受道经脉扩展到极限时,便与武者不同了,修仙者会产生神念,而神念会自动凝结识海,那时便要战心魔,若是成功,你便可踏入凝神期了。”谷韵闻言恍然大悟,点头道:“阶位越高存储的灵气越多,对决时可释放的法决便越多,威力越大。”程芊芊点头笑道:“孺子可教。” 程芊芊观向窗外,轻声道:“子时都要过了,你快些回去休息吧,有其他问题明日再来问我。”谷韵躬身、拱手后,慢慢走出成程芊芊寝间,为其带上了门。 在谷韵走后,程芊芊望向窗外,借着月色看着漫山雪景,浅笑道:“谷韵实在聪慧,也许有一天吗,她真的能带领我宗,走得更高更远吧。” 第94章 谷韵陷 太未现 默念心决陷心海,心门紧锁道未开,法神使者太未来,却遇仙王临面灾。 在水清和谷力武回到藤阁后,水清一改往日状态,闭嘴不言,躺在床上看向屋顶。谷力武知道他嘴上说着不在乎,其实心里很是不舒服,懂事的不去与水清对话,自己躺在床上掏出五色石子玩了起来,不一会便睡着了。水清听得谷力武呼噜慢慢响起,为其脱了鞋袜,盖好被子,自己也躺回被褥里,自语道:“即便我真的不能修仙途,阿姐那纯水灵根,被大长老那么看重,阿姐定是仙途坦荡,我此时也应高兴才是,方才我太沮丧了,惹得阿姐担心,明日还是要去寻她一次,好好为她庆贺一番。”随着水清自语声越来越轻,也是慢慢得睡了去,他还不知道的是,今晚与谷韵那一别,不知何日才能再见。 此刻谷韵躺在床上,心中暗想:“总算是学会了运转灵气,不知道乾元子师父教的《入梦太虚决》此刻能否施展?”越想,心中越是好奇,不由自主的吐纳起来,一边吸收着点点灵气,一边脑海中回忆着《入梦太虚决》。就在其完整的默诵了一遍《入梦太虚决》后,整个人躺着的地方,似扭曲成旋涡一般,不一刻谷韵便被吸入旋涡之中消失在了闺房之内。 谷韵只觉得忽然天旋地转,整个人似从空中跌落一般,掉了很久,才坠地,而所坠之处一片花海,正是她儿时服用逍遥果和寻水清入其梦时同一地方,谷韵揉着有些痛的头,看向四周,轻声道:“这是?我怎么又来到这里了。”此时她不知是做梦,还是神游,亦或是身处异界,只知道是因《入梦太虚决》的作用,让自己来此,连忙再次默念《入梦太虚决》,可是连续几次,都不见有反应,谷韵心道:“坏了,我可能误打误撞成功一次,现在陷在此处,出不去了。”又是十数次的试探过后,谷韵神经有些疲惫了,起身走动起来,发现此处当真似没有出入口,亦无边界一般。只好盘腿坐下,思索《入梦太虚决》到底如何起作用。 而在一刻钟之前的天界之中。一间玉琢金嵌的楼阁中,盘坐一人,此人周身散发着阵阵晶海期的威压,从其境界就知道其为天界生人,而他盘坐的地方正是仙界全冶宗密阁,这人正是全冶宗少宗主-卢奕。此时他正处闭关之际,随着他的入定,整个人亦似来到一处奇异空间一般,只不过他所在空间,枯骨遍地,他先是皱眉看向四周,随后似是突然明白了什么一般,对着空地拱手道:“先锋旅-熊鼎,拜见法神使。”就在其拱手时,他身后一婀娜窈窕的身影慢慢由虚幻变作真实,一名身着黑色塑身锦衣女子似凭空出现一般,只见她裸露在锦衣外的皮肤洁白如雪,一席黑发直垂腰间,明媚皓齿,鼻尖坚挺似峰,此女正是服用了大法神赠与的转灵丹后,全部转化人形的大法神弟子-太未。 太未在其身后出现,这晶海强者似未发现一般,依然拱手不动,直到太未将白玉芊手搭在他的肩头,说道:“熊先锋,起身说话吧。”那熊鼎虽已猜到是太未前来,可还是被其突然的搭肩还是吓了一跳,连忙转身拱手道:“不敢不敢,不知法神使此次前来,有何吩咐。”太未让他起身说话,并不是真的瞧得起他,而是自己这好不容易转化的人形,想让人看看,然后好好夸赞一番,见他连头都不敢抬,心中不免气恼,怒嗔道:“直身,抬头说话。” 熊鼎不敢违令,抬头看向太未,这一看,直接呆住了,上次相见还是一甲子之前,那次是太未奉大法神命前来赠送增加修为的丹药,那时得她还是头生利角,身披鳞甲,面由丝布缠住,只露出冒着紫光得双眼。太未遁隐术过于高超,而且段位远超熊鼎,熊鼎从始至终不曾探得其气息,更无从说知道太未气息几何,此刻根本无法确定眼前之人是否真是太未,虽是知晓异界有转灵丹可将异人转换人形,可眼前之人样貌之艳美,远超自己在这仙界数百年所见,和之前所见反差巨大,熊鼎取出护身法器锻山炉,戒备问道:“不是属下不敬,虽然除了我,只有持定位了卢奕当年神游之境的破空烛可达此处,我还是希望你给我一个证据,证明你就是法神使!” 太未闻言,翻手取出破空烛,仰头道:“你也知只有持定位了卢奕当年神游之境的破空烛可达此处,那我手中这破空烛你可识得?现在你信与不信?”熊鼎见到破空烛,确定了此女便是转换人形的太未,毕竟大法神的法器绝不可能被外人盗走,只能是法神使持有,连忙收了法器,阿谀道:“实在是法神使大人您变化太大,虽然您当初便是天生丽质的异界美人,可如今化作人形,更是美若芳物、世间仅有,小人一时不能辨认,还望大人赎罪。”这几句话,太未听来很是受用,挥手道:“你也是谨慎行事,毕竟我现在这么好看了,是难辨认,怪不得你。”熊鼎闻言眉毛直跳,心道:“女人果然还是最重样貌,看来我这马屁拍得恰到好处。”嘴上却是连忙称是。 太未轻声道:“此次前来,是告诉你计划有变,近百年你且稳住,低调行事,莫要与他人争锋。”熊鼎闻言,皱眉盯着太未道:“小人斗胆问您一句,可是因入侵之事暴露所致?”太未气息稍有不稳,惊讶道:“你怎得知?”熊鼎继续问道:“仙界中,您可去过别人处了?”太未沉声道:“你先回答我,你怎知晓入侵暴露之事?”熊鼎苦笑道:“若是您未去过他人处,小人劝您莫去了,不然恐有性命之忧。据传言,下届飞升上来一真仙,道破我界入侵之事,仙帝震怒,派出仙童阿莫携仙王广目用法宝探查近千年间服用过逍遥果之人,那法宝诡异得很,竟能察觉我们异界神魂,凡被查出者,当场便被那广目仙王斩杀。虽我不知大法神到底有多少先锋暗插在仙界,但是截至今日,被斩杀先锋已有八人。”太未闻言大惊:“八人?那其余八人均被斩杀了?”熊鼎眼露骇然之色:“其余?均被?难道算我共有九人?我自从得到消息,便闭关不出,希望他们在找寻别人时,我能有时间想到办法把入侵暴露的消息传回异界。这样看来他们离到我这里时间不多了。法神使大人,你快走。将消息带回给大法神,您也莫再来仙界。”还未待太未回话。二人所在空间似被撕裂一般,两道巨大黑色裂缝从空中出现,随后从缝隙中飞出二人,正是仙童阿莫与仙王广目。 第95章 广目出 太未战 鬼面异旗定仙王,飞针激射镇仙童,奇袭得手暗自笑,却遭天目破法功。 熊鼎一把将太未护在身后,祭出护身法宝锻山炉,手掐法决,喊道:“快走,我为你拖延时间。” 阿莫落地后看清此处竟有两人,先是惊讶的看向太未,随后抚掌对熊鼎说道:“你以为闭关,就能躲开我们了?才到你闭关处,便察觉你神魂有异,本想直接了断了你,好在广目仙王见多识广,察觉你入定有问题,砸开此处空间,果然有所收获。”随后对太未说道:“这位道友,竟然与异族探子在此处私会,可否给我一个不杀你的理由?”阿莫之所以不直接动手,而有这么多话,是因为以他真仙实力查探对面太未气息,竟然丝毫看不穿其实力,甚至连一丝灵力都察觉不到,仙界中唯一能做到此等隐蔽自己修为之事的,只有仙帝,所以一时不敢出手。 太未一手叉腰,一手指着阿莫说道:“就凭你一介小小真仙,也敢妄言杀我?旁边的傻大个倒是看着有点本事,不过你们强行进入他人神游之地,修为本就被规则压制,而我持宝而来,修为丝毫不减。若不是怕动起手来伤了熊鼎神魂,你当我怕你们不成?”阿莫挑眉笑道:“原来这夺了全冶宗少宗主-卢奕身躯的异人叫做熊鼎啊?那不知这位道友又大名几何?我们也好知晓了以后,斩了你,给你家中长辈送个信。”太未啐了一口说道:“就凭你们也配知我姓名,想斩我,要能留下我才是。”说罢,翻手拿出破空烛,就欲逃遁而去。 这时一直不曾言语的广目,缓缓提起手中巨锤,瓮声道:“今日,你是走不了了,既然不愿留下性命,那便做个无名鬼吧。”说着,身形一晃整个人消失在原地,再出现时已然来到太未身后,举起巨锤,直奔太未头顶。熊鼎惊呼中,连忙御起锻山炉想要为太未挡下那巨锤,可随着巨锤落下,那金晃晃的锻山炉似纸片一般被撕碎,熊鼎因本命法宝被击破,一口鲜血喷出,跌坐在地,就在其坐在地上的一瞬间,一把拂尘贯胸而出,浮尘甚至丝血未占。正是阿莫趁其回头之际,掷出拂尘,直接将熊鼎毙命当场。而太未脚尖轻点,闪身躲过巨锤,巨锤砸在地上掀起一圈震荡波纹,波纹扫在了太未身上,直接将她掀飞,正好让她借着冲击之力,一脚踩在广目肩膀翻身后退,与广目拉开距离。 随着阿莫摄回拂尘,神魂态的熊鼎化作粉尘,消散不见。阿莫讥讽道:“虽然被压制修为,但你小小晶海期,何来胆量,回头管顾他人,而当我不在一般,当真痴傻。”随后抚掌道:“这位道友倒是好身法。虽然广目大人被压制了修为,但就凭你方才被余波震到不仅未受伤,还可借力闪躲,就可得知你实力至少有仙王一阶。即便如此,这熊鼎已死,此处空间马上碎灭,届时我们都会被传送回仙界卢奕身边,到时广目仙王修为恢复,你可还能扛过一合?想不到今日竟意外钓到你这大鱼,我倒是不介意心魔扰乱,待将你擒获,定要搜神观你到底知些什么异族秘事。”随着其话落,空间当真如他所言,似有破裂迹象,一条条细小的裂缝出现在三人周围。 太未方才被广目攻击余波震到,其实已经受了内伤,只不过一直忍着一口血未喷出,此时只是强稳气势而已,心知阿莫所言不虚,空间主人已死,此处一旦破灭,众人就会被传送到仙界那被夺舍之人身边。到时别说一战,就想死可能都难,真是会被生擒搜魂。而她常年伴大法神身侧,所有异族机密要事均是知晓,若真被搜魂,异界相当于在仙界面前再无秘密可言。太未强行挤出一丝微笑道:“那我便在此处碎灭之前,斩了你们,再自行离去。” 阿莫看不穿她未实力,以为她真要对自己动手,下意识的后退,挥动拂尘,三道金光从脚下升起,形成三层护罩,把自己笼罩在内,随后祭出一个小钟,钟上雕有一凤,随着凤钟祭出,其上凤凰化作实形,落在三道金光之外,待凤凰接触到金光时为又变成一个古朴的凤字加持在金光之上,铜钟则是悬于其头上,不断旋转,每转动一圈,那凤字便闪耀一次。待防护布置完成,阿莫看向太未拱手道:“为表尊敬,我祭出此金凤佛陀光,即便你真是仙王实力,要破开我这防护,也需要至少一炷香时间。不过此处空间怕是撑不了一炷香了。”随后看向广目道:“仙王大人,此处破灭前,有劳您了。”广目咧嘴一笑,道:“方才我只是试探一二,此处破灭前,我便可让她魂归天外。”阿莫拱手道:“还请留下活口,异界秘事重要。”广目扛起巨锤,瓮声道:“生擒也是简单。”随后一步踏入虚空,再出现时已然来到太未身前。 太未翻掌祭出一面小旗,旗面漆黑如墨,四周绣有一圈符文,正中有一异人似长相的鬼面,看着诡异无比。旗子祭出后,整个空间似都凝滞一般,广目踏出虚空向她脖颈伸去的巨手速度都似放慢了一般,太未连连掐诀,轻喝“定魂旗,镇。”随着她掐诀,那小旗子迎风而长,一个呼吸之间从巴掌大小长到了一人高,整个旗子飞到了广目面前,不断散发黑光射入广目双目之中,广目动作被彻底封住。太未见状,连忙取出了破空烛,唤出回去的隧道。阿莫惊呼“不好,她耍诈,要跑”,随即连忙走出金光阵,手持拂尘飞身上前,欲阻止其离去,太未右脚猛地抬起,一枚黑色针状法宝从裤腿直奔前来阻拦的阿莫眉间激射而去,速度之快吓得阿莫连忙想踏空逃遁,却发现那鬼面旗不仅封住了广目行动,更是封了周边空间,情急之下举起拂尘,顺着飞针方向卷动,似要卸掉飞针之力。这时太未一笑道:“天真。摄魂钉,镇。”随其话落,那飞针猛然再次加速,只不过这次加速不是向前,而是停在半空不断加速旋转,随着其旋转,一变二、二变四,眨眼间变作六十四根,六十四根飞针有序排列成一个“定”字,直接将阿莫行动定住。 太未见定身法宝奇袭奏效,拍拍手,笑道:“哼,就凭你们,也想~”话音未落,广目额间忽然又生出一目,随后咧嘴大笑,一把抓住面前鬼面旗,广目三丈之高,整个旗子在其手中似玩具一般,竟然将那鬼面旗扔入嘴中咀嚼起来,随后咬烂啐在地上,盯着太未道:“你说,就凭我们怎得?”太未似见鬼一般盯着广目,那鬼面旗可是师父大法神赠与自己保命的法器,整个旗面由鬼面碟的蚕蛹之丝造而成,更是由大法神真气祭练了三年之久,蕴含极其强大的神魂之力,更是坚韧无比,此时竟然被这广目当烂菜叶一般给嚼烂了。 太未惊魂还未定,又听得不远处阿莫一声长叹,连忙回头,只见自己飞针已然不见踪迹,而那阿莫手持凤钟晃荡着,随着其翻过凤钟,飞针全部抖落在地,已然被抹去了自己留下的灵印而失去了联系。阿莫笑道:“法宝倒是不错,可惜你似乎少有与人对决,方才若是同时镇住我二人,你还真有片刻逃离的时间,可惜了,你偏要一个一个应对,你可知广目仙王为何叫广目,他身有万目,可破万法,能镇住他那一个呼吸,足够你炫耀一生了。不过你的一生,也就到此结束了。” 第96章 初相遇 花海间 呼吸之间踏虚空,万斤巨锤龙骨造,破体灭魂不见踪,血遁远逃花海中。 太未闻言,不顾其他,转身就要遁入空间隧道,广目巨锤遁地而去,再出现时是在太未脚下,太未反应不及,直接被巨锤掀飞。太未在半空中,口喷鲜血,眼看着地面的广目一把捏碎了传送用的隧道之门,正咧嘴笑着看向自己,连忙双手掐诀,一枚暗红色弹丸祭出,在其面前爆裂,使其整个人隐入烟雾之中。阿莫拂尘挥动,驱散了红色烟雾,却是不见太未身影。 广目散开神识扫视百丈、二百丈、直至五百丈,诧异的表情第一次出现在其巨大脸庞之上,疑惑道:“不见了?怎么可能?”阿莫亦是寻不到太未踪迹,手搓下巴说道:“初见她时,便觉得她气息隐匿极好,我险些以为她有仙帝实力,现在才知道她身有绝顶遁术,气息隐匿怕只是那遁术的一部分。”广目举起巨锤左右挥舞,随着他舞动巨锤,空间碎裂速度更快,不断发出“咔、咔”响声,直到四周布满裂痕,罡风不断在裂缝间穿梭,才停手道:“空间破灭,即便遁术再高超,一样传回仙界,到时候看你还往何处躲藏。” 太未此时其实离二人连百丈都不到,右手捂着胸口,脸色惨白,方才那广目巨锤自脚下袭来,着实砸了个满怀,那广目即便被压制实力,实力还是远在太未之上,为避其锋芒只好施展隐遁术。太未看着周边逐渐分崩离析的空间,咬牙祭出破空烛,心中暗道:“若真是去了仙界,第一时间肯定无法维持遁隐术,被他们看到的那一刻,我定被擒,只好赌一把了血遁了,希望此刻有人食用逍遥果,愿师父佑我。”随后咬破舌尖,一口鲜血吐在破空烛之上,单手掐诀,轻喝“走”,这一声“走”被广目察觉,巨锤瞬时甩出,直奔太未藏身处。随着巨锤逼近,太未显露了身形,其身体正在慢慢虚化,扭曲,似要消散,可在最后时刻还是被巨锤砸中,鲜血喷出,随着一声惨哼,消失在了原地。广目摄回巨锤,看着锤上太未喷出的血渍,摇头道:“重伤未死,被他跑了。” 片刻后,仙童阿莫和广目仙王回到了全冶宗密阁,此时卢奕已然身死,他身边站着一位青年模样的修士,正抹着眼泪伫立其身前,此人正是服了红颜丹的全冶宗宗主卢奕之父-卢成相。卢成相见到二人归来,跪地痛哭道:“仙长、仙王,我儿当真是那异族探子吗?”阿莫叹气道:“他早已不是你儿,你儿卢奕当年服下逍遥果时,便已被异族夺舍,丢了性命。方才我们战灭异族神魂,你儿肉身方得安息。卢宗主还望节哀。”卢成相泣不成声,他一心修行,一生只有一妻一儿,妻子资质略差,修为难进,早已亡故,数百年间只有卢奕陪在身边,他对着儿子很是看重,本还想待其分神期后便将全冶宗交给他打理的,却不曾想自己真正的儿子早就被夺舍,自己苦心培养多年的,竟是异族探子。 阿莫将他搀起,拍着他的手安慰道:“卢宗主,人死难复,而且此刻死去并非你儿,莫过于悲伤了。”卢成相拱手道:“莫仙长所言极是,还要谢过仙长,让我儿大仇得报。不过我还是想陪我儿多待一阵,我儿肉身可否留给我?”阿莫与广目之前已斩八名异族探子,知道这些人虽被夺舍,但是可能为了更好隐藏,反而从未做过出格之事,为了打探消息,更是与族内之人关系处得都极好,故拱手道:“异族神魂已灭,肉身当是您自行安葬。此处已无他事,我们二人先行告退了。”说罢与广目便遁空而去。随着二人遁入虚空,卢成相拉起卢奕双手,哭骂自己,悔不当初:“奕儿你本就资质极佳,我偏偏还要锦上添花喂你那逍遥果,希望你进阶少些阻力,不成想,此举竟害你性命,为父对不起你。” 此时谷韵正在打坐,猜想《入梦太虚决》中奥妙。忽查觉自己不远处的空间竟然扭曲起来,随后一声娇嗔从那扭曲处传来,然后一个黑影从空中跌落在花海中,谷韵心中疑惑:“这不是我的神游空间?为何他人可入?”连忙压低身子藏在花海中,悄悄向那来人方向看去。 那传送而来之人,正是方才持破空烛施展血遁的太未,太未落地后先是收了破空烛,随后一口血喷出,此时她整个右肩皮开肉绽,肩甲和大臂骨骼都被砸得碎裂开来,左手一翻,一瓶丹药出现在手掌,取出一枚服下后,盘膝调理,打开神识扫看四周,瞬间发现暗藏的谷韵,探查到谷韵身无灵气后,放下心来,自语道:“多谢恩师护佑,好在这娃娃此刻服用逍遥果,开辟此处可供逃遁,不然此劫定是难逃。”太未探查谷韵对自己不能构成威胁,便当她不在一般,自顾自的调养起来。一炷香的功夫过后,在丹药作用下,鲜血方才止住。只因那广目仙王巨锤轰到太未身体时,带入多股灵气,那广目的灵气霸道无比,此刻不断扰乱太未体内灵气,使其连吐纳都稍显吃力。 本来那一枚生体丹就可让伤口复原,无奈太未此时难运灵气,无法完全催动药效,只好又取出一个药瓶,倒出些许粉末在伤口处,药物刺激伤口的剧痛传遍全身,疼的太未头冒冷汗,脸色惨白。太未咬牙忍痛,从腰间扯出一条布巾,便将肩头胡乱缠起。心中叹道:“哎,这血遁术本就损耗阳寿又极费灵气,如今借助破空烛施展,更是损了法宝的灵性。那回异界入口又被广目捏碎,若要我用这运不起灵力的身躯驱动损灵了的破空烛再开一道新门,简直难上加难。这女娃不知还有多久在现实醒来,若是她醒来,此处便会消亡,若这娃子是来自下三界倒还好些。若是仙界之人,怕不要多久我就会被那广目寻到。”正在太未发愁时,谷韵已经向她走来。 谷韵本在偷偷观察太未,看仔细后才发现来人是一女子,虽然穿着怪异是自己从未见过,不过样貌却似天仙一般,不由对其放松了警惕。而仅从其打坐散发气势就能得知,实力肯定远超师姐程芊芊,此时定然已经知道自己在这,觉得对方若有恶意,自己定难逃脱。而且观其此刻受了重伤,看她服药疗伤与处理伤口又似不通药理之道,身为医师,有伤患在前,若不救治,谷韵心中不忍,便不再躲藏,缓步向太未走去。 第97章 谷韵困 芊芊寻 太虚少女逍遥游,偶见太未使怀柔,医伤畅聊不知异,相伴秘境宗门急。 谷韵来到太未身前欠身道:“见过这位仙女姐姐,虽然我不知道你怎么来到我神游之境,但是看你受伤严重,我略知医术,可否让我看看你的伤势。”太未起初并未把谷韵当回事,不过这一声“仙女姐姐”倒是叫到了心坎里。点头浅笑道:“你这丫头倒是乖巧,那便有劳了。” 谷韵从腰间取出银针先是封住太未半身痛感,再轻轻打开她胡乱缠绕在伤口上的布巾,异族本就体质强于人类,此刻又封了痛穴,虽然布条黏在肉上,重新掀开发出拉扯血肉的撕拉轻响,可太未眉头都不皱一下。谷韵见太未耐痛力极好,便不多说,加快了手上的动作,取出挑筋刀,一点点切开稍有凝结的血块,露出骨骼,将太未碎掉的肩膀与手臂复位,随后取出针线包,将伤口一点点缝合。待缝合完毕,对太未说道:“方才您涂抹伤口用的药粉需要重新上一次。”太未也不啰嗦,翻掌取出药瓶,递与谷韵,谷韵从怀中取出一块干净的布巾撒上药粉,重新为太未包扎起来,最后用原本包扎用的占满血渍的布条将其右小臂掉在脖颈, 谷韵擦着汗对太未说道:“仙女姐姐,伤势我处理好了,右臂短时间内莫要动它。”随后收了银针,运起《洗心经》中吸纳灵气的方法,几个呼吸后,转换了一丝灵气,将挑筋刀、银针和缝合用的针线翻手收入纳物镯中。 太未看了看自己的肩膀,用神识内查自身伤势,果然肩膀虽然骨骼还是碎裂的,但是原本移位的骨骼已然回到原有位置,这般,即便不服用药物,以太未镇仙级别的体魄。不出四五日,都可使右臂恢复。太未饶有兴致的看向谷韵:“想不到你这娃娃,医术还挺精湛。既然能用纳物镯,就是学会了吐纳与吸收灵气,可是会吐纳,竟然连化气阶段都没有,你年岁几何?”谷韵用一块干净的布巾擦拭着沾血的双手,总觉得手中鲜血的触感与以往接触过得血渍,有所不用,仿若更浓稠,颜色更深,只当是因面前女子修为高深所致,并未太在意,听其发问,有礼的答道:“今日才过了顶冠之礼,便把自己困在了这神游境。”太未笑道:“怪不得连化气都不到。不过今日才顶冠礼,就可纳气,你资质倒是不错,不过此处并叫神游之境,而是你服下逍遥果后,果中蕴含空间之力,幻化的景象而已,非要有个名字的话,我叫其逍遥果之境。”谷韵闻言,才知道自己这《入梦太虚决》施展后,并非入了梦境,而是回到了当初吃下逍遥果后果中空间之力建造的一方空间之中。 谷韵见太未对逍遥果这般熟悉,不免提高了警惕,因为乾元子师父说过,若提防服用过逍遥果的人,故而低声问道:“姐姐,也服用过逍遥果吗?”太未摇头道:“倒是不曾服用过。”谷韵心中不敢轻信,又问道:“那姐姐,怎得来到此处?”太未毫不避讳,直言道:“去了趟仙界,打了一架,打输了,慌乱逃遁,才误入此处。”随后谷韵又向太未询问许多有关逍遥果的问题,太未倒也是知无不答,似是对这个帮自己疗伤的小丫头很有好感。谷韵也随着二人交谈,慢慢放下了警惕之心。 直到太未看了看四周疑惑道:“你这服用逍遥果,为何不变换界位?而且此处维持时间也似别人长上许多啊。”谷韵摇头道:“此处确是逍遥果所建空间不错,可这次我来此并非因食用了逍遥果,这已经是我第三次来此处了?”太未震惊的看向谷韵,在她的理解中,除了逍遥果服用当天可以出入逍遥果制造的空间之外,只能靠师父的破空烛唤出已经建成的逍遥果之境,还从未听说有人能自己回来。 太未将信将疑的问道:“这么久了还未问你姓名来历,女娃娃,你愿意相告吗?”谷韵点头道:“我叫谷韵,来自人间界,观仙女姐姐穿着不似人界之人,不知姐姐来自何处,又当如何称呼?”太未迟疑了一下,怕惹得麻烦,并未如实相告,只道是“我来自修罗界,虽然我已经近千岁,不过,你愿意的话,叫我太未阿姐也可。”谷韵遮住嘴道:“近千岁,那您是不是也已登仙了。”太未笑道:“数百年前便已登仙了。话说回来,你是如何回到此处的?既然你连化气都没有,定用不得法宝,可是有什么特殊功法?”谷韵低头不语,太未见状连忙挥手道:“无妨,每人自有机缘,你不愿说,我也不强求。不过此境毕竟归你所有,你若离去,此境即闭,你能否在此处陪我些时日,我被仇家追杀,若是此刻回到现实界面,怕引来祸患。”谷韵抬头看向太未说道:“其实,确如太未姐姐所想,我是因一门特殊功法来到此地,但是我并不知道功夫具体如何施展,来此纯属巧合误入,更不知道离去之道。之前多次运转功法,也不得离去。” 太未闻言心中很是欢喜,暗道:“不能离去才好,这般便最安全。”随即对谷韵说道:“那你便在此处吧,咱们二人也好做个伴。”谷韵默默点头。 第二日清晨。玉雪宗,程芊芊火急火燎的冲入陆万鸿寝间,喊道:“长座师兄不好了。”陆万鸿从打坐中被其惊醒,轻掸拂尘道:“何时如此惊慌,都一把年岁了,还似小姑娘一般一惊一乍,有事慢慢说。”程芊芊略带哭腔说道:“谷韵不见了。”陆万鸿皱眉道:“什么叫不见了?也许去找水清和力武了吧,一个大活人还能不见了。等下兴许就回来了。”程芊芊拉住陆万鸿手道:“我寅时醒来,便用神识探查了她寝间,没有她气息,随后探查整个玉雪阁,还是无她气息,我本来也在想她可能是去外门找水清了。便去宗门阵眼,用灵石探查外门,依然不见她踪迹,随后用宗门法阵扩散神识,探查了整个宗门,根本寻不到她。” 陆万鸿闻言,携程芊芊出了玉雪阁,来到宗门阵眼处,取出几块灵石丢在阵眼周围,掐诀,将神识注入阵眼之中。随着神识在宗门大阵加持下,不断延伸,直到天方树脚下,确实完全察觉不到谷韵气息。陆万鸿收回神识低语道:“确实不在宗内。”随后传音各长老与赵云平,“诸位,请速来宗门阵眼,有要事相商。” 第98章 若要理 先变强 三川九洲何为理,强者为尊弱被欺,想要他人敬于己,先学才能立天地。 片刻后赵云平与长老们先后而至,赵云平最先开口问道:“怎么?同意水清跟我走了?人叫这么齐,特意宣布下?”陆万鸿叹气道:“没工夫与你打趣,谷韵不见了。”众人皆是疑惑地看向陆万鸿,听其继续说道:“芊芊与我均借护宗阵法扩散神识探查全宗,完全探查不到她的气息。”程芊芊在一旁焦急的点头。 鲁怀邦将信将疑,取出灵石,再一次探查全宗,亦是探查无果。沉思后说道:“弟子出宗,阵法不会阻拦,但若是她自愿离去必会留下线索。她最后出现是在哪里,我们去看看是她否有什么字迹留下。还有,应唤水清和谷力武前来,若谷韵自行离去,就算不告知我等,绝对会让那两个阿弟知晓。”陈芊芊驾驭飞剑,直奔外门水清住处而去,临走留下话语“我去寻那俩娃娃,谷韵最后出现是在我寝间侧室,我已看过,你们可再去查探一番。” 程芊芊到了水清和谷力武住处,先是问寻二人是否知道谷韵去向,二人表示不知后,便把谷韵消失的事情告诉他们。水清和谷力武根本不信谷韵会不声不响自己离去,便和程芊芊一同回了其寝间侧室一同查探线索,此时屋中陆万鸿与三名长老还有赵云平,皆是皱眉而立。 水清进屋后先是四处张望,确定没有谷韵留下的任何记号后,开口问道:“长座,阿姐当真不在宗内了吗。”陆万鸿摇头道:“不在,而且没留下任何字迹,若是你们也不知她去向,那真是没有任何线索了。”鲁怀邦补充道:“护宗阵法亦没有被破,而且此地没有任何法力波动,她应是自行离去的。”水清斩钉截铁说道:“不可能,昨日还好好地,阿姐怎么会突然离去,而且她若离去,定会告知我与小武,绝不可能不声不响就这么走了。”谷力武闷声道:“阿哥说的对。阿姐不是那般让人担心的人。” 就在众人一筹莫展的时候,赵云平提议道:“当真没有任何头绪的话,不知道可否询问贵宗大长老,看看他有何见解。”陆万鸿为难道:“师父他老人家正在闭关~”程芊芊不悦道:“谷韵是师父新收弟子,才一日,便被我弄丢了,师兄若是不去请师父,我这便下山寻她,寻不到她,我也不回来了。”陆万板起脸道:“胡闹。”这时三位长老亦是同陆万鸿说道“确实别无他法。”陆万鸿难敌众口,只好叹气道:“好吧,我去请师父。”随着陆万鸿话落,一声苍老的声音在众人周围响起“你们这般神识渗透护宗阵法,我早就知晓了。不用来寻我了,谷韵徒儿此刻确实不在宗内,而且我与天方树互感得知,昨日观礼后至现时,并无弟子出入宗门。若没猜错,谷韵徒儿应是被修为通天之大能者悄悄带走了。毕竟她那般资质,一旦被外人所查,确实是收徒最佳人选。也许是我宗,时运不到,无法留下优异之人吧。”程芊芊略带哭腔对空喊道:“即便是大能,也不能随意夺他人弟子,我们定要寻谷韵回来。”石潭苍老的声音中透漏着无奈道:“连老祖留下护宗阵法都不能察觉,至少要在晶海期以上,即便真是寻到他,我宗也无能力将谷韵要回,若是惹其不悦,反而会有灭宗之危。此事就此作罢,莫要再提。”随着石潭不再言语,屋内众人,均是沉默不语。 忽的水清两行清泪流下,夺门而出,冲着山下跑去,边跑边喊道:“昨日还要收我阿姐为徒,今日便置她生死不顾?你们不去找,我去找,你们怕,我不怕,管他晶海还是登仙,必须把我阿姐还来。”谷力武见水清悲恸而走,紧忙跟了上去。程芊芊亦是想要御剑追去,被陆万鸿一把拉住道:“孩子耍脾气就算了,你要去做什么,给我老实在这待着。”程芊芊不断流泪到:“可是~可是~”最后还是没有挣开陆万鸿拽住她的手,蹲在原地,低声哭泣,没有追上。 赵云平指着陆万鸿道:“你们呀。自己弟子,还要外人帮你们去劝。”说罢,巨阙剑出窍,御剑追赶水清而去。 待赵云平追上时,水清都已经跑到了内门弟子住处。赵云平一把将水清拽起到自己巨阙剑上,任其踢打,反而越飞越高,直到飞到天方树最高处,都快要触及护宗阵法的地方才停下,冲下面谷力武喊道:“力武娃子,你莫担心,我劝劝你阿哥,你在下面等等。”谷力武点头称是,直接躺在地上,大口喘着粗气,仰望着天上的赵云平和水清,心道“阿哥现在跑的也太快了。” 水清即便运起全力,亦是扭打不过赵云平,一盏茶的功夫过后,似是累了,坐在巨阙剑的剑柄处,骂喊道:“你这老儿,放我下去。”赵云平一拳打在水清头顶,厉声道:“你唤我什么?”尽管赵云平并未运内力击打,水清头上还是瞬间鼓起一个大包,吃痛得捂着头顶,依然嘴硬道:“不是你阿姐,你当然不着急,你这老不休。”随着水清话落,赵云平又是一拳,力道把握的是相当的好,一个一样大小的包出现在水清头顶另一侧,从远观水清此刻头顶,似有四个发髻一般。水清一手捂着一个包,语气稍有温和道:“怎得?仗着自己武者巅峰,欺负孩童?”赵云平笑道:“对啊,我就仗武欺人了,你又能怎样?那掠走了你阿姐之人,还不是仗武欺人?只不过他修为更高,可以欺一宗,此时若是真让那陆万鸿集全宗之力,寻你阿姐,若惹那人不悦,就不是一人头上一两个包的问题,你可明白?” 水清似被赵云平说动,反问道:“那怎样?就让他把我阿姐带走?就任凭他欺负?哪来强者就能随便欺负弱者的道理?”赵云平蹲在水清身侧,又是一拳锤在水清头顶。此刻水清头上三个大小一样的包,都不知道捂哪个好了,哭丧着脸问道:“我又没说你了,你为何还打我?”赵云平咧嘴笑道:“这叫言传身教,我怕光给你讲道理你不明白,前两拳因你不敬,第三拳告诉你,这三川九洲之中,所有人都似我这般,只要我比你强,我就可以随意欺辱你。” 见水清不再言语,赵云平才放缓语气,安慰道:“你要说你阿姐样貌好看,倒也不假,不过年岁实在太小了,若说那大能之人见色起意绝无可能。若说贪图钱财宝物,又不见他拿你阿姐要挟玉雪宗。最后只有一种可能,就是那石潭所讲,那人看重你阿姐资质,想收她为徒,传下衣钵,若是这般,你怕什么?连玉雪宗都不敢惹得人,教你阿姐,岂不是你阿姐的福分?这等好事,你不应当替你阿姐高兴才是。”嘴上虽是这般说,赵云平实则隐瞒了多种不好的可能情形并未讲出,就怕水清冲动,似没头苍蝇一般寻那掳走谷韵之人。若是寻不到那人还好,若是寻到,怕要枉送性命。 第99章 接其愿 拜为师 世人皆道修仙妙,仙途封堵泪条条,难修仙身求其次,习武只因仙路遥。 水清揉着头上的包道:“收徒弟就收徒弟,也不让阿姐留给信,这不是让人担心吗?怎么做事这般霸道?”赵云平举起拳头,水清连忙捂头闪躲说道:“知道了,知道了,实力强悍,就可以这般霸道,对吧?”赵云平化拳为掌,轻拍水清肩膀笑道:“孺子可教也。”之后二人坐在巨阙剑上,均是不语,同时看向阵法外的漫山雪景。 水清一滴眼泪滴落,抽泣道:“也不知道阿姐此时冷不冷,日后能不能吃得饱,会不会被她新同门欺辱。此生我们还能再见吗?”赵云平目光坚定的看着前方道:“能,只要你够强,别说三川九洲,五界都可任你游;只要你够强,若有心寻你阿姐,无论天涯海角你定能寻得;只要你够强,就无人能在你身边不经过你得允许,再带走任何你珍视的人或东西。”水清忽的从剑柄上站起,摸了一把眼泪道:“我要变强,变到无人能欺辱,寻到我阿姐,再不叫别人带走她。再不让人随便欺辱我,若是有人再敢打我头,我定双倍打回去。”水清的话,前面两句听得赵云平都替他热血沸腾,后面听到双倍打头,举手又是一拳锤在水清头顶,轻声道:“我在教导你,你这娃怎得这般记仇。”水清痛到咧嘴,捂着头道:“又没说你。” 又是片刻的安静,水清低声道:“可我灵根混沌,我当真能变到强得无人敢欺吗?”赵云平见水清刚升腾的气势,又要因其自卑而降下去,笑道:“命由天定,而我们武修与仙修,本就是逆天而为,谁说混沌灵根就不能成仙。你没试过,你怎知不可?就算不可,单是武修,亦能让你在这天地间有一席之地。”言罢,赵云平周身气势暴涨,白色冰晶慢慢布满其整个右臂,随而右手双指成剑,遥指苍穹,怒道“给我破”就在赵云平话落之时,一道白色如练般的剑光,从其双指直射头顶玉雪宗防护阵,阵法仅是闪耀两次,便被剑气洞穿,而射出的剑气,去势丝毫不减,直射云层,雪云山上笼罩的雪云被剑气戳开一个大洞,透过云洞照射进来的阳光倾撒在水清脸庞。水清眯着眼迎阳光看去,惊愕道:“这便是巅峰之力吗?”赵云平挥手散去气势,手臂冰晶慢慢消融,把手放在水清头顶道:“世人皆看不起武者,均言即便武者巅峰,只可战假丹。但是,你可知我曾力战金丹不败,甚至重创对手。若不是武者寿命不似修仙者那般长久,也许我还能找到巅峰以上得境界,也言之不定。” 此刻的赵云平在水清眼中,似比那一缕阳光还要耀眼一般。此时赵云平的话语不仅奠定了水清要变强的决心,更是用这一剑破苍穹的气势给水清做出一个效仿的榜样。 一盏茶的功夫过后,大阵恢复如初,云彩亦是如原来般密布。水清跪在巨阙剑上,字字掷地有声道:“水清,求赵护国收我为徒,我愿追随您学武。”赵云平一把揽起水清,畅怀大笑,不断说着“好好好”随后双手紧握水清双腕,正色道:“四年,给我四年时间,我绝不耽误你修仙之途,顶冠前,我便要教你到这巅峰。”水清舌桥不下的看向赵云平道:“四年?仅仅四年?”赵云平因为高兴,双手愈发的用力握紧水清双腕,坦言道:“我全凭一本偶得武学,自行摸索,二十便达巅峰。而你资质明显要高于我,又有我一旁指点,不用似我当年走那许多弯路。四年足矣,我定可使你达这巅峰。若我能做到,我有一事需要你应我。” 水清躬身、拱手道:“师父您说,徒儿若能做到,绝无二话。”赵云平眼望远方,眼露希冀道:“我达巅峰已近八十载,只因内力充盈,才看上去似中年一般,按照武者寿命来算,其实我已过了近一半之多。这半生中我始终坚信武者巅峰之上绝对还可再进,虽然至今无获,但我希望你即便日后可修仙途,亦不忘研习武者,若我终生难觅那境界,就由你来帮为师寻那巅峰之上的境界,若是它真的存在,你便代为师去看看那光景,替为师告诉世人,武修亦不弱于仙修。”水清闻言呆呆的说道:“寻找新的境界吗?”赵云平苦笑道:“虽然可能只是为师对世人轻视武者的不甘与不平吧。你可愿答应为师?”水清狠狠点头道:“不管那巅峰之上是否还可再进,徒儿在此以神魂起誓,终生不弃武修,穷毕生研习巅峰之上境界。”赵云平畅怀大笑道:“好徒儿,好徒儿。走吧,咱们该下去了,别人就算了,别让你阿弟等着急了。” 随着二人落在谷力武身旁,谷力武一把拉住水清的手道:“阿哥,你要去找阿姐,可别再自己跑了,定要带着小武啊。”水清怔了一下,扭头对赵云平道:“师父,小武你也收下可好?”谷力武惊讶的看着水清道:“师父?阿哥拜护国大人为师了?”赵云平喜不自胜道:“那当然极好,昨日晚宴时,我便想收你二人为徒。日后修行,有个比较,也更努力些,谷力武你可愿意做我徒儿?”谷力武一时反应不过来,呆在原地,看到水清不断对自己使眼色,谷力武慢慢跪下,试探着说道:“师父在上,受谷力武一拜。”赵云平扶起谷力武,一手拽着一人,仰头而笑,此时的他心中愉悦更胜当初自己初达巅峰之时。 就在赵云平大笑时,陆万鸿御剑飞至其身侧,身后还跟着眼眶通红的程芊芊,陆万鸿见到赵云平便开始质问:“赵兄,你追人便追人,劝慰便劝慰,你破我护宗大阵所谓何哉?”赵云平扭头看向陆万鸿道:“言传身教罢了。对了,此间事了,我便回高季国了,这两个徒儿我也带走了。”陆万鸿拱手道:“既然如此,我便不多留,一路小~~什么?什么带走?什么徒儿?”赵云平抬了抬牵着的水清和谷力武二人的手道:“这两个徒儿啊。” 陆万鸿闻言怒不可遏,大喝道:“这就是你所谓的劝慰?你这不是拐我宗弟子?谷韵已然不见,我绝无可能再让你把他二人带走。水清、力武你们自己说,你们要和他走吗?”水清轻轻挣开赵云平的手,拱手对陆万鸿说道:“既然宗门不愿寻我阿姐,我只能自己变强,才能寻回阿姐,我已拜护国为师。”谷力武一旁附和道:“阿哥去哪,我便去哪。”陆万鸿气的脸色涨红,翻手取出一把玉尺,单手掐诀,就要和赵云平动手。程芊芊连忙拦住,轻声道:“我们宗门对不起他二人在先,你现在这般,我们颜面何在?”陆万鸿回头怒视程芊芊道:“颜面何在?弟子被抢走才是颜面尽失,我们对不起他们吗?若不是宗门相救,那水清还有命在?” 第100章 二人行 两界生 自幼相伴未久离,一朝离奇分两地,兄弟习武随护国,阿姐只身异界去。 赵云平上前收起笑脸,正色拱手道:“陆兄,你误会了,我并非要拐走你弟子。我只是教导他们习武至顶冠,不然未顶冠这几年,他们在你宗荒度光阴不敢说,但是武学成长,绝对不如在我身边进步得快。待其二人顶冠,我自会把他二人随新进顶冠弟子一同送回贵宗。说来还是我帮你们培养弟子,你们应当谢我才是。”陆万鸿啐了一口道:“呸,怎会有这好事?到时候你不送回他们,我又找谁说理。”赵云平摊手道:“那时至少水清可达巅峰,我已无可教,若不送回,我留他们二人在我身边,反而耽误他们,我会耽误我自己徒儿吗?”陆万鸿将信将疑,收起玉尺道:“你少诓骗我,顶冠即达武者巅峰?就连书中都无记载。”赵云平笑道:“在我之前,书中亦无二十岁达武者巅峰的记载啊,事在人为,先行而后记。陆兄略显浅薄了,若非二人资质非常,你也不会这般要留,对吧?” 陆万鸿思索片刻,觉得赵云平所讲似有道理,赵云平见陆万鸿消气了,继而说到:“领走一名六阶外门、一名四阶外门。四年后,还你一个巅峰内门,一个至少八阶内门,你当真不愿?你若当真不愿,我此行代表高季国,也不好多加强求,那便算了。”说罢,转身要走。 陆万鸿仅是片刻思索,随即连忙抬手拉住赵云平道:“赵兄,你看看,方才是我浅薄了。他二人你带走,你带走。这四年有劳赵兄了。”赵云平扭头看向陆万鸿,拱手道:“哦?陆兄答应了?”陆万鸿道:“答应了。”赵云平整个身体转回道:“不反悔?”陆万鸿拂尘轻挥,单手礼拜道:“绝不反悔。”赵云平闻言,牵起水清和谷力武的手道:“那便就此别过。”随着赵云平话落,谷力武连忙道:“师父,稍等,我的刀还在屋中。”赵云平诧异看向谷力武道:“你是用刀的?也不防事,刀法我亦知一二,我们去取走便是。”说着便拉着二人往其所住藤阁走去,水清边走边脱道袍。身后的陆万鸿看到连忙喊住:“水清,道袍不用脱,你且穿着,还回来呢不是。”水清闻言“哦”了一声,停了手中动作。 待水清和谷力武收拾好东西后,水清心中联系黑鸣:“黑鸣,我要去高季国习武,四年后归来,这四年你在树晶好好吸收灵气,届时我归来,咱们再聚。”黑鸣第一时间给与水清的回应是不愿意的,它想跟随水清同去,却是被水清拒绝了“你在此处,有利你成长,你更强大,才能更好保护我。就似我更强,才能保护阿姐一般。你且努力变强,等我回来。”最后黑鸣还是不得不听从水清安排,留在树晶处。 随着三人驾驭巨阙剑离开玉雪宗,黑鸣三目精光外放,似是不想因不够强而离开水清一般,一改以往懒散的吸收灵气状态,不断将灵气大量吸入体内。 五日过后,谷韵逍遥果之境内,太未外伤已然痊愈,体内广目留下的灵力也被祛除大半,破空烛损耗的灵气也是补充完善,此刻一道新的时空之门已然打开,太未叹了口气道:“重新链接我界之门,总算建好。”随后看向身侧谷韵道:“谷韵小妹,我要回去了。”经过五日相处,谷韵觉得眼前这个女子,谈吐文雅有趣,长相又是俊美,心底很是喜欢这个姐姐,稍有不舍得挥手道:“太未姐姐,此时一别不知何日再见,多加保重。”太未稍有动容,看了眼四周,此时境内鲜花颜色明显不如前几日那般艳丽,更有凋落之象,提醒道:“逍遥果本身蕴含灵力并不多,化割的这一方天地更是灵力有限,经过我这五日吸收灵气调养,此处灵气已然匮乏接近枯竭。逍遥果之境中若是主人魂灭,则会一同破灭。可这人在境内,境先破灭会对你有什么影响,我亦是不知,但是多半不会有什么好事发生。若是能传回你来时之地倒还好说,若是破灭之际,你在此处,随此境消散,那岂不是我害了你一般?”谷韵低首不语,太未咬牙似下决心般,轻声说道:“我这空间之门通往何处你可知晓?”谷韵点头道:“定是通往您的家乡修罗界。”太未摇头道:“其实最初我骗了你,我并非修罗界之人,而是异界之人。此门正是通往异界皇都。”谷韵闻言,目瞪口呆,连连后退。太未对谷韵此时举动并不奇怪,一切在其意料之中,继而说到:“我知晓四界对异界之人皆有偏见,起初我便是防你惧怕我,自行离开此处,导致此处破灭,我无处躲藏,才出言相骗。可这几日相处,我觉你乖巧有趣,资质似也极高,聪慧惹人喜爱,怕我此时离去,若你寻不到离去之路,不久会陨落此处,此刻心中着实不忍。我且问你一句,你愿意与我一同去异界吗?虽然你此去并非投奔,而是无奈之举,但是你踏入异界那一刻开始,四界之人若是知晓,你便是叛界之人。法宝一旦施展,时空之门仅可存在一炷香时间,我给你一炷香时间考虑,你且慢慢想好再答复我。”说罢,盘坐在地,真心要等谷韵一个答案。 谷韵用手不断拽着衣角,心中挣扎不休,此时的选择无疑是在可能出现的死亡与背叛四界中抉择。不到四五个呼吸时间,谷韵目露坚定神色,张口欲说。太未见其神色就知其定是宁死也不会随自己去异界,连忙先开口道:“这几日你观我可是那阴险毒辣之人?若不是为了保命,我都不会骗你,异界与四界相同,哪里都有善人有恶人。在异界亦是多有流传四界之人无恶不做,可若非亲眼见证,怎么知道什么是真实的?我命虽非你所救,可是若无你此处境界,我定已陨落,你亦算对我有救命之恩,对恩人,异界之人可是极其看重,不然我也不会如实相告,邀你共往。”见谷韵听其话语中肯,又犹豫起来。太未见其犹豫,轻轻拉起谷韵的手,弯腰轻声说道:“谷韵小妹,保命要紧。这样,你先随我回去,待你有能力回那人界时,你再归去可好?”谷韵闻言,眼冒精光开心道:“当真?”太未三指起誓:“绝不欺你。”谷韵点头道:“好,我随你去。”太未闻言,连忙牵着谷韵的手往时空入口走去,说道:“这就对了,有命在,才能谈其他,谷韵果然是个聪慧的娃娃。” 第101章 四年过 终巅峰 九阶武者气满盈,一道黑光射云层,不见天雷洗吾身,飘雪还似常时景。 就在谷韵一只脚踏入时空之门时,轻声问道:“太未阿姐,若是他日有人来异界寻我,我也可以离去吗?”太未大笑道:“这破空烛是我师父法宝,就算是我仙王级别,持他法宝仅可跨越至你这逍遥果境,若要直接从异界跨入其他四界,除非消耗极大灵力,布置上古阵法,还要牺牲多名大能寿元,方可打开通道。若真有一人能跨界来寻你,他的实力定然已近我那亡故数万年师祖的古仙之力。若真是如此,别说来寻你,就是他来把异界掀个底朝天,也没人敢有二话。”太未心中所想却是“古仙之力早已不存于五界之中,是万万不可能的再有人达到的级别,而且连师父都不能达到,何况他人。”谷韵双手有些颤抖道:“我听闻,异界之人面似鬼怪,爱以人为食,是真的吗?太未阿姐你能保护我吗?”太未笑道:“面似鬼怪不假,但是你说的以人为食,那是修罗界少数种族之好,可不是我们异界之人所为。不要担心,在异界我也算万人之上,有我在无人能欺你。”谷韵狠狠点头,用力抱住太未手臂,两人踏入时空之门。消失不见,随着二人离去,不到半日时间,谷韵的逍遥果之境果然如太未所言,灵力枯竭,再也无法支撑,崩塌消散。 进入隧道的一瞬间,谷韵只觉眼前五颜六色,似有无数灯火不断闪过,一阵头晕目眩之后,直接晕倒过去。再次醒来时,已经身处一处大殿之中,晃了下脑袋,发现自己正躺在一卧龙坐榻上,身前一名红面老者正用一双毫无生机的白色眼瞳望向自己这边,这老者不是别人,正是异界大法神-南宫祖心。此时太未也是站在其身侧,笑盈盈的望向自己。谷韵连忙支撑身体坐起,一个不稳险些从坐榻上跌下,只觉得自己似被微风托起一般,坐回坐榻上,而对面二人根本不曾动过。这时谷韵轻声说道:“太未阿姐,这便是异界了吗?”太未坐到谷韵身边拉着她的手说道:“对,这便是异界了,你看也并有你想的那般阴森恐怖对吧。”谷韵缓缓点头,不时偷瞟大法神,她的神情被太未注意到,掩嘴笑道:“在异界,面红眼白者,是俊美的表征,你眼前这位俊朗的异界之人便是我恩师,亦是异界之巅,大法神。”谷韵闻言连忙起身,欠身、拱手:“见过大法神。”南宫祖心冷着脸,不去理睬谷韵,而是对准太未说道:“你领回来的,你自己看好,若是惹得麻烦,看我如何收拾你。”太未已经将计划败露,并且仙界九名暗探身亡之事告知了南宫祖心,知道其此刻在气头上,并非真是生气自己带回谷韵,连忙说道:“她救我性命,同我来此处,我自当照顾好她,绝不让师父费心。”大法神冷哼一声,甩出一瓶丹药在谷韵手中:“你收下,我异界不似你人间界,我们有恩必报。”随后消失在大殿中。谷韵眼露震撼之色,乾元子师父即便可以飞天遁地,但是这种凭空消失的本事,明显比登仙的乾元子师父还要厉害,谷韵看着手中药瓶,不禁手心出汗,暗道:“这人好厉害。若是乾元子师父来寻我,估计都不是他对手。”太未见谷韵震惊的样子,拍着她得手道:“我师父在气头上,而且心暖嘴冷,你莫怕他,接触时间长了,你就会知道,他人很好的。对了,这药你可收好了,但是千万别吃。这是连镇仙级别服下,都能提升修为的仙灵丹,你现在服下,如同毒药一般,不过若是你日后可达你们下三界所讲的真仙级别,也就是我们这里的文龙级别,仅这一瓶丹药就可让你提升一阶不止。绝对难得之物。”谷韵闻言,连忙翻手收入纳物镯中,随后拉着太未的手道:“太未阿姐,日后我怎么办,我与你同住可好?”太未起身悄悄施展护言咒,悄声道:“当然。不仅如此,我还要让师父收你为徒。”谷韵一脸震惊道“啊?” 人间界,泰仓洲赵云平已然携着水清和谷力武回到了高季国皇都,到了高季国第一件事就是将水清和谷力武二人安置在自己府中,随后入朝找白守干复命,再以闭关为由,推掉四年内所有事宜,紧闭府门,开始一心教导水清和谷力武二人习武。 春去冬来,四个寒暑,在第四年冬季飘雪的一个日子,一名黑衣男子和一个高大壮硕男子,站立在高季国,护国府,庭院之中。二人头顶盖雪,但却一身单衣,似是丝毫不惧风霜一般,一动不动。此时青衣男子忽的睁眼,一股黑色光芒从其眼中炸射而出,直冲云霄。这男子正是四年后的水清,也许是身体中谷力武气血的原因,年仅十二岁的水清已然有近七尺高,而一旁壮硕的男子,正是满脸稚气的谷力武,此时他还是要比水清高上一头。 随着水清双目中黑色气息愈加弥漫,冲上云霄的黑光更似穿透云层一般。此时一青衣男子背剑踏雪无痕从屋中直奔水清面前,正是赵云平,此刻看向水清异状,抚掌大笑道:“好徒儿,不负为师四年苦心调教,终于等来今日,武者巅峰似修仙之人凝神至金丹,需要度过雷劫。且让为师为你护法。”本在闭目静心的谷力武,亦是被水清惊醒,听闻赵云平所言,声如洪钟,喝道:“我也来为阿哥护法。”说罢,一股武者九阶的气势猛然爆发,刺目白光在其周身冲天而起,虽然未及巅峰,可那股气势,似都不输水清一般。水清此刻亦是激动万分,单手做剑指,指向苍穹,就似当日赵云平一道剑气破开云层的动作,大喊道:“来吧。”三人就这样摆开架势,似随时恭候天雷降临,可随着水清目中黑光慢慢弱下,本是飘雪的天空,依然飘雪,本是震颤的庭院回归寂静。水清怔怔的扭头看向与自己身侧的赵云平道:“师父。雷呢?” 第102章 忆米方 论当年 青壮争斗命将休,亏有圣手回天留,后有宫中诸多事,报恩为其斩洪流。 赵云平盯着恢复如常的云层,也是不明所以,又绕着水清转了一圈,哑然道:“咦?奇怪了,你竟已跨过九层,到了巅峰,可是为何不用经过雷劫?我本以为你鸿蒙态灵根,也许会有顶冠后混沌灵根的特性,跨阶极难,着实还为你担心来着,没想到,竟然这般顺利,无劫而升。虽是不知到底为何,但总归是好事。来,咱们进屋饮酒,恭贺你四年苦熬,终得巅峰。” 方才水清的气势虽然未引来天雷,却是使得高季国皇都振动,无数高官贵胄猜想护国是不是又习得新武技。阶位高些武者却是知道,方才那气势,绝对是有九阶武者欲引天雷渡劫,直升巅峰而去,不由纷纷御剑飞向护国府方向,在其院外驻足观礼,可是迟迟未等到天雷,议论纷纷后,便都败兴而归,心中各有思量。而此刻皇都外围,一间小小无名武馆中,两名四阶武者正在教导一众娃娃们有关武者的基础,随着水清气势起而下落,两人对视道:“方才那道黑光,莫不就是九阶之力?”说话的人正是雪云山一别数年的张绰,他身侧执剑教导娃娃们站立姿态的正是张范。张范回到:“莫管他人,世上高人极多,我们做好自己的事,别忘了与小主的约定,马上午时了,等下教完这批孩子,下午咱俩比试比试,我觉得突有灵感,似有五阶方向了。”张绰闻言,拱手称贺,连连称是。 护国府,一处厅堂内,雕花梨木桌面上摆满了酒菜鱼肉,谷力武已经开始大快朵颐起来。水清自从换得谷力武之血后,胃口是一日比一日好,也是不断往嘴中放入菜肉,不然也不能仅仅十二岁,便长到这般高大。赵云平慢慢品着杯中美酒,看向狼吞虎咽的水清和谷力武,眼中满是欣慰。轻声道:“这四年,苦了你们俩了。”水清抹了一把嘴,连忙拱手道:“师父才是最辛苦,这一杯我敬师父。”随后端起酒杯,一饮而尽。赵云平亦是饮尽杯中酒水说道:“还有三个月,就要回玉雪宗了,此间无事,你们可在皇都内转转,来了四年,都未踏出我护国府,也是闷坏了吧,这三个月,你们好好休息,玩耍便是。”听到可以出去,水清和谷力武击掌道:“终于可以出门了。”赵云平自满一杯,轻嘬一口道:“虽然七阶便可御剑而行,但是你们那随身兵刃,凡品精铁打造,实在不甚堪用,等下,你们随我进宫面圣,为你们谋两个闲职,也好去国库挑两把精良兵刃。”谷力武闻言,从旁边抽出自己的大刀,单手掂了掂,闷声道:“确实太轻了。”随后便一把丢到一旁。水清抽出腰中剑道:“虽是不太趁手了,但是毕竟和阿姐挑筋刀出自一块精钢,也是伴我许久了,我不太想换。”谷力武听到水清的话,连忙把钢刀捡起道:“阿哥不换,我也不换了。”赵云平笑道:“让你们挑新兵刃,又不是一定非要把这两把丢掉,你们实力提升,若是还用这两把兵刃,都不用争斗,仅是御起飞行,不用多久这兵刃便会损毁,这两把你们留下做念想便是。不过四年前我便有一疑问,今日清儿提起,我才再次想起,你那阿姐腰中挑筋刀,可是仿造谁人兵刃而造?我看着极其眼熟,仿若我一老友所用一样。”水清闻言怔住,心道:“米师确说过自己曾是宫中御医,师父定是认出了米师挑筋刀。可是米师先偷国库,再自私逃,我是否应当直言相告?”就在水清纠结时,谷力武一边扒拉手中饭碗,一面说道:“阿姐那挑筋刀是仿米爷身上那把做的,她和阿哥还同米爷学过医术呢,可厉害了。”赵云平闻言,直接站起,按住谷力武肩膀道:“你口中米爷可是叫米方?”谷力武停了手中扒饭的动作,瞪眼看着激动的赵云平,又看了看一脸苦笑的水清,知道自己可能说错话了,任是赵云平询问,也不做声。 水清放下饭碗,起身拱手道:“师父,小武口中米爷。正是我医药恩师,曾经这高季国宫中御医米方。”赵云平放开谷力武肩膀,坐下,摆摆手,示意水清也坐下,随后问道:“他现在何处?过得还好?”水清闻言,支吾道:“过得很好,不过他所在之处,临别时特意嘱咐过,不让外传。”赵云平闻言,一个闪身,举拳直奔水清头顶,水清运起满阶清水步,轻松躲过,嬉笑道:“师父,我非当日之我,你再想打我头,可是~”话音未说完,就感觉头上一痛,“哎呦”喊着,捂头蹲在地上,头上已经被赵云平锤起一个大包。赵云平摔了下手道:“你那《清水步》确实诡异,不过我与你讲过多少次,要连贯施展,不然你这一步一顿,我怎会抓你不住?还有就是,不让外传,也分人,当年若不是我,你以为他暗中在后宫投毒杀人,偷入国库盗宝,深夜私自离宫,怎么会一直不被人发现?”水清瞠目结舌望向赵云平道:“我当初便在想,米师纵然医术高超,但是高季国宫中定然也是高手如云,他那般行事,怎么会不被他人察觉,原来是师父您一直暗中保护?”赵云平轻轻点头。水清思量片刻,似有所明,拍手道:“莫不是,米师所讲,与他有旧,助他入宫之人就是您?”赵云平此刻也是略感惊讶,随后开口道:“这米方,与你讲得倒是挺多啊,看样子也是很看重你嘛。” 随后几个呼吸的沉静,赵云平继续开口道:“我四十年岁时,曾在高季国边疆,与那扈阳国李子风有过一次生死之战,那年他三十,虽然刚刚登顶巅峰,一手枪法却是惊天动地,开山裂石。那一战,我们势均力敌,战了整整三日,我二人均是身负致死重伤,以平局结束那场生死斗。虽不知他最后被何人所救,我确是知道,若非当时年仅二十出外游医的米方出手相救,此时的我早已是一抹黄土。”水清恍然大悟道:“怪不得,你要那般帮米师,原来他对您亦有救命之恩。”赵云平抿了一口杯中酒,点头道:“滴水之恩,尚且要涌泉相报,何况救命天恩。后来通过江湖中朋友得知米方竟然有事要入宫,那时我已入宫做护国,便为他行了方便。起初我也并没有太在意他后来之事,直到国师找到我说,我招入宫中之人,似在后宫之中有小动作,让我多加留意,莫被守干发现了,局面难堪。后来经我亲自调查,我才知晓米方所作所为确实罪已当诛,可是亦探得他所做均是受人指使,我一方面不想恩人入狱,另一方面不想被守干知晓后难做,只好暗中帮米方斩去露出的马脚。直到一日,米方突然离去,我便知他这不辞而别,定是无归期了。果然自那之后,再无米方音讯。” 水清挠挠头,故作神秘得悄声道:“那师父,你可知米师所做受谁指使?”赵云平挑眉道:“你这神色,似是你知一般。”水清压低声音道:“当朝慈沂皇后,系游珍!” 第103章 敛息术 隐锋芒 太古有术可敛息,流传万载精华去,虽剩糟粕亦难得,隐去锋芒避难急。 赵云平叹气道:“连这他都告诉你了,算了,你就当不知吧。”水清不解道:“师父你早就知晓了吗?那为何不帮米师教训那女子一番?”赵云平大笑道:“教训她,当初若真是把她揪出来,米方还不和我拼命?如今嘛,她已是一国之母,更不便揭穿过往之事。而且,米方为了她身陷皇宫三十余载,可见用情之深,即便割舍远去,也定不希望看到她受伤害吧。”水清闻言,低头沉思,点头称是。 酒足饭饱之后,水清起身伸展腰身,看向雪云山方向,轻声道:“师父,四年前,若是我已达巅峰,是否可以留住阿姐。”赵云平伸手拍在水清肩膀道:“难,若是可以,当年我便帮你去寻了。”水清低首不语,赵云平拉着水清手臂走入飘雪的院落,昂首道:“你看这景色,当年的你便是那地上认人踩踏的落雪,如今的你却是空中可随意飘落任何人头顶得雪片,可是这雪景中,亦有无数能者可片雪不沾身,亦有人似那云层一般高高在上。”水清叹息道:“师父,我懂,时隔四年,即便此刻让我去寻,也是天涯难觅,你不用为我担心,我不会做傻事。”赵云平欣慰看着水清:“长大了。虽然你与小武现在这般境界,放在整个泰仓洲也可算中流,与那玉雪宗石潭应是都有一战之力,不过,我希望你们懂得隐忍,而不是似我当年一般争强好胜。锋芒毕露,天地摧之。”水清躬身、拱手道:“师父所言,清儿谨记,若非必要,绝不与人争强。”赵云平笑着从怀中取出一本书籍,轻声道:“这本功法应是我最后可教你们的了。”水清好奇的看着赵云平手中书籍,双手接过,翻看道:“《敛息术》?”赵云平携水清回到屋中坐下,看着酣睡在桌旁的谷力武,为其披了一件毯子,轻声道:“你们年岁尚轻,虽然你比同龄之人聪明灵慧,但是江湖中与修仙界均是老奸巨猾者居多,怕他人知晓你们优异,眼红嫉妒,亦是怕别人对你们歹心利用,人心实在难防。这《敛息术》是我早年偶得,分上下两章,习得后,可分别改换武者与修仙者阶位气息,这般之后,他人难查你们修为,你们也算留个后手。你且学来,隐去武者气息吧。”水清目露精光,大喜道:“这是奇书啊,若是可隐去修为,与人争斗,可攻其不备,出奇制胜。”赵云平笑道:“确是如此,不过修仙者有一术,其名《观骨术》,用《观骨书》观人者,可破红颜丹与《敛息术》之功,直用神识探查对方骨龄,若是观对方骨龄已有数百年,自是可猜到实力大概。而且,若是对方实力高过《敛息术》使用者一阶,《敛息术》亦是不起作用。”水清点头道:“和‘护言咒’差不多?”赵云平赞同道:“大同小异。”随后说道:“但是你武者已达巅峰,而且骨龄只有十二岁,你若使用《敛息术》武者中无人能破,而因为武者巅峰对应修仙者金丹期,修仙者需达晶海期,才能识破你实力,对别人来说稍显鸡肋的功法,对此时的你和小武,无疑是至宝。” 水清闻言喜露于面,一把拽起还在打鼾的谷力武,谷力武身上的毯子都险些抖落。起身后的谷力武眼中迷离,挑眉看向水清道:“阿哥,怎得了?要吃饭了吗?”水清把手中书籍举在谷力武眼前道:“才吃过不到半个时辰啊,又饿了吗?《敛息术》快来与我速学。”谷力武一听不是吃饭,兴致减了大半,把毛毯放在座椅上,“哦”了一声,便和水清共同观书学术。 在赵云平的指点下,不到一个时辰时间,二人便掌握了其中奥妙,水清更是畅言道:“改变行气方法,使气内行,故而从外无法探查。”赵云平赞赏道:“总结得非常对,现在你二人施展开来,让我看看。”闻言,水清和谷力武纷纷按照《敛息术》运转内力。 赵云平初观二人,确实均无武者气息,内力灌满双目,再行看去,水清亦是似普通人一般,而谷力武因为境界差了一阶,便被看出九阶实力。赵云平满意道:“你们二人已掌握精髓,此刻运用得当,若非仔细去看,就连小武阶位,亦是不好察觉。”谷力武闻言挠头傻笑,水清则是暗暗调整运气方式,对赵云平道:“师父,你再看。”赵云平闻声看去,抚掌道:“六阶,好,好,举一反三,竟然不是彻底隐去武者气息,而是留有一部分,这样更可迷惑他人。清儿当真聪慧过人。这般也好回玉雪宗后,不暴露实力。”谷力武闻言看向水清,果然水清现在望去,整个人似才从玉雪宗出来一般,六阶武者实力表露无遗。谷力武立马嚷着让水清教自己。不一刻,在水清教导下,谷力武把气息稳定在了四阶,亦是与从玉雪宗出来时一般。 水清拱手对赵云平道:“师父,这般隐藏修为,若是回了玉雪宗,似是四年丝毫未进,怕是陆长座要对您多加嘲弄。”赵云平朗声笑道:“只要是对你们好,老夫还真不在乎陆万鸿老儿的评价。”水清和谷力武均是动容,拱手不语。 赵云平看了看屋外天色道:“快到申时了,可以入宫觐见了。本我还想着,若是全隐藏修为,怎么为你们说话才能谋个官职,现在这般看来,我多虑了,十二岁六阶与四阶,已然可以傲然于武者界了。走,入宫。” 收拾片刻,三人便踏上入宫之路。护国府本就在皇都东侧离皇城很近位置,三人虽是步行,却也是不用一刻钟,便来到了皇城外。仰望五六丈高得城墙,其上每隔数丈便有身穿甲胄手持长枪的卫兵把守,大门更是精铁打造,足有近半丈厚,守门卫兵光是可见得,便有十数人之多,此刻分列城门两侧。水清惊叹道:“想不到皇都内竟还有城墙,而且还是这般宽大宏伟。”赵云平笑道:“那是自然,毕竟是皇族所住之地。”谷力武上前摸了摸城墙石砖,叹道:“这便是皇城吗?绰叔和范叔做梦都要来的地方。”水清闻言一拍脑袋,茅塞顿开一般,喊道:“对啊,范叔、绰叔,此刻应就在皇城啊。” 第104章 初进宫 面圣上 寝宫有阵名金威,凝神道人守阵围,镇内还有金甲卫,傀儡护阵退邪祟。 水清的惊呼,引来城墙上官兵与把守城门士兵的观望,那城墙上为首之人本还想劝诫水清莫在皇城外大呼小叫,却是一眼认出了赵云平,连忙飞身下了城墙,单膝跪地,拱手道:“下官见过护国大人,恕下官眼拙未能早识,还望大人莫怪。”见其动作,其余士兵亦是连忙下跪,大喊:“见过护国大人。” 赵云平习以为常,轻轻抬手道:“起身吧。”随着赵云平话落,众人起身。随后赵云平看向水清问道:“你说那二人,可是你曾说过教你们武者入门的镖客?”水清点头称是,那刚刚起身的城门官,听到赵云平与水清的交谈,不由看向水清和谷力武这两个生面孔,随即心中大震“这俩人,一个六阶一个四阶,虽是生得高大,但面相看来绝对是孩童无疑。果然,能站在护国身边的人,均非常人。” 水清对赵云平拱手道:“当初他们送我们姐弟三人到雪云山下,便再无联系,按照约定,此时他们二人应该就在皇城内当差,即便不在城内,至少也应在皇都内生活。”赵云平指了下面前城门官道:“你去寻今日巡街领队,告诉他,我要寻两人,天黑之前带到我府上。”随后看向水清道:“他们二人姓名?”水清看向那城门官道:“张范、张绰,三四十岁样子。四年前来到高季国皇都,有劳了。”那城门官连忙赔笑道:“您说笑,能为护国大人做事,下官之荣幸。”话毕,赵云平携水清与谷力武二人过门而去,不忘提醒城门官道:“要用请的,客气些。”城门官连忙跪地称是。 走在通往皇帝寝宫的石板路上,三人所过之处,沿途所有宫女、近卫及王公大臣,就连坐在轿中出行的皇帝妃妾均是跪地迎拜,而赵云平一律冷面而对,抬手免礼,一句过多的话都没有。行至无人处,水清对赵云平赞叹道:“师父,好威风。”赵云平咧嘴道:“官位在那摆着,总要做做样子,而且我是守干义兄,和那些人太客气,反而会损了他颜面,有时也是不得已为之。” 随着三人来到位于皇城内最东侧的一间金砖玉瓦的寝宫外,一股檀香之气飘来,整个寝宫被阵法包围,院落内似玉雪宗那般,明明外面大雪纷飞,院中却是如春季一般,甚至还有一颗挂满石榴的石榴树。寝宫外站立着两名守卫之人,这二人穿着并不是一路所见近卫兵打扮,而是道士穿着。那二人见到赵云平前来,单膝跪地道:“福金、福宝,见过护国大人。”赵云平第一次不是抬手让对方起身,而是上前搀扶道:“快快请起,不必多礼,我带两人面见圣上,还请开启入口。”两人起身,单腿震地,共掐手决,一道光门自寝宫正门处打开,随后二人一人伸手引路道:“护国大人有请。”另一人则是高喊:“护国大人觐见。” 随着三人步入寝宫,这时才水清发现即便已然有了阵法保护,这庭院内过道处,每隔三丈,便有一名六阶武者守护,直至白守干所住寝室,门口竟还有两名七阶武者着金甲挎刀而立。这些人不似外面之人,见到赵云平行跪拜之礼,却是视若无物一般,连拱手之礼都不行上一二,三人来到寝间门外。水清悄声问道:“师父,为何那寝宫门口二人穿得是道袍。而且这庭院内金甲守卫见你又为何不再行跪拜之礼?”赵云平笑道:“那门口二人,并非近卫,而是国师弟子,专门负责镇守皇帝寝宫阵法。而这些金甲卫~”说着,便用手敲了敲门口七阶武者的金甲,那人依然面色不变,直视前方,一动不动,赵云平接着说道:“他们并非真人,而是依傀儡术所制的守阵兵位,若是有人擅闯阵法,他们便会不顾一切,斩杀闯入之人。毕竟再忠心的死卫,也比不上这没有思想的傀儡。我们是被守阵之人放入,所以才不会攻击我们,行礼当然更是不会了。”水清饶有兴致的望着金甲卫,而谷力武已经开始上手了,好奇的用大手捏向金甲卫的脸颊,在触碰的一瞬间,谷力武瞪着眼看向金甲卫,喊道:“哎呀,是木头做的,竟然和真人这般相像。”赵云平对谷力武做噤声手势,轻声道:“皇宫内不得喧哗,当然是木头做得,全是玉雪宗天方树最坚硬的树皮所制,刀斧不破。不然怎样?学那鬼界死寂门?用真人做傀?天天把死人放院落里?还不够晦气。” 正在三人交谈时,一宫女轻轻推开了寝间正门,欠身道:“护国大人,圣上有请。”赵云平闻言,牵着水清和谷力武便进入寝间之中。寝间正中桌案后,白守干正在批阅奏折,见到三人进屋,放下手中折子,挥袖道:“赐座。”方才开门的宫女,取来一把巨大的藤椅,水清连忙接过放在赵云平身后,赵云平很是满意水清举动,端坐椅上,水清则是拉着谷力武默默站到赵云平身后。白守干屏退左右,朗声道:“云平啊,四年啊,整整四年,你躲在你那护国府,是一步不出,早知这样,当年说什么也不赐你府邸,就让你陪我住在宫中了。国师他又不善饮酒,朕平时想找个人小酌都寻不到人。怎么?终于舍得来见朕了?四年闭关结束了,可有收获?”赵云平指了指身后水清与谷力武道:“喏,这不就是收获,带来给你悄悄。”白守干这时才正眼看向水清和谷力武,见二人样貌与身材极不相符,升起兴趣,不断上下打量,随而惊叹道:“这俩娃娃器宇轩昂,左边那个生得高大,右边那个更壮过我护国将军一般。你从哪寻得这样良才?你说四年的成果就是他二人,莫不是你这老铁树终于开花了?不仅收徒了,还一次收了两人不成?” 赵云平起身得意的看着水清与谷力武,似是一位老夫亲向别人介绍自己优秀的孩子一般,傲然说道:“没错,这就是我四年前收得的良徒,左侧谷水清、右侧谷力武,二人是兄弟,明年开春才到顶冠之年岁,可如今已是一人六阶、一人四阶。”白守干闻言,面露不可思议的神色,起身走到二人身前,似要看个清楚。赵云平见白守干起身前来,对水清二人喊道:“清儿、小武,还不快行礼?”白守干连忙制止道:“免了。从今往后,你们觐见,均无须行跪拜之礼。”赵云平咂舌道:“不好吧,你皇子觐见尤需行礼,我这徒儿~”白守干转圈看着水清和谷力武,叹道:“我说免了便是免了,就我那些不成器的子女也敢妄称龙子龙孙,没几个看得入眼。这俩娃娃才当真是麒麟之子。看来你这护国的位置,以后有人传接了啊。”白守干越看水清与谷力武二人,越是觉得喜欢,正在啧啧称奇的时候,忽然质疑道:“不过~既是兄弟,为何都是十一岁?若是同生,长得又不甚相似呢?” 第105章 见国师 诓兵刃 泰仓有山名长连,万里之境少人烟,山中灵兽多如毛,霸天祭剑杀气显。 赵云平被问得一愣,看向水清。水清连忙拱手解释道:“我们是堂兄弟,并非同父同母。”心道:“差点穿帮。”赵云平耸肩道:“这我也是今日才知。” 白守干缓缓踱步回到龙椅之上,轻声道:“既然年纪轻轻,实力便如此卓越,你们二人可愿入朝为官?”未待水清和谷力武说话,赵云平此刻已是坐回藤椅上,笑颜说道:“此次前来,正是想为我这两徒儿谋个一官半职。” 白守干用手指了指赵云平道:“你啊你,我就说,四年不见,突然前来,定是有事。巧在这俩娃娃,朕看着喜欢,你说吧,你想为他二人谋个什么官职?”赵云平指了指门口道:“金甲卫?”白守干皱眉道:“金甲卫?那不全是傀儡来做得?”赵云平笑道:“正因如此,才选那个职位。”白守干不明所以,问道:“云平何意?”赵云平解释道:“其实他们二人是我在玉雪宗带回的,明年三月我还需将他二人送回查验灵根,现在赐他们实权官职,我觉不妥,不如赐一个至高的无权之职,若是他们二人日后可踏修途,亦可不用回宫。但是高季国若是有难,他们身份特殊,还会回国相护,岂不美哉?”白守干用手搓揉的下巴道:“你这算盘打的是真响,不过朕倒也是不吃亏。那你这护国之位,不打算传给他们二人之中的一人吗?”赵云平打趣道:“老东西,我还有近百年可活呢,你就那么着急换了我吗?”白守干啐了一口道:“叫谁老东西呢,你可比我老了近二十岁。”说罢,叹气道:“哎,真是羡慕你们这些武修和仙修啊,寿命之长,是我们这些凡人望尘莫及的。”赵云平啧啧说道:“你别取笑我了。和修仙者相比,我这武者巅峰那点寿命,算个什么。”说完,语气一顿,面露遗憾道:“四年前去送玉雪宗弟子之前,我与广元兄有过一次彻夜长谈,听他所言,他的大限似乎将至,他可与你讲过了?”白守干闻言,眼圈微红叹道:“他曾与我言,假丹修士寿命多在五百岁左右,他因功法特殊,才使得寿命延长,他今年已是五百九十岁,不过他自知绝无可能活过六百大关了。国师他初来高季国时假丹初定,九代皇族在其庇佑下成长,至今守护高季国近二百载,高季国能有今日,他居功至伟。” 这时一个佝偻的身躯出现在门前,说道:“居功至伟,实在是折煞老夫了。不过是互惠互利罢了,若不是贪图人间享乐,怎会修士之身入红尘,陛下十年内可要再寻一个似我这般的,迷恋红尘的金丹修士了。”来人正是国师谈广元。 白守干连忙唤来宫女为谈广元赐座,随后让其退去。拉着谈广元苍老褶皱的双手道:“国师说笑了,国师从不向朕索要金银,寻朕取些药材器物也全是为皇族布阵或炼制仙丹,国师之心一直系着皇族,何来享乐之说。”谈广元透过遮住眼帘的头发,用浑浊的双眼,看着白守干道:“陛下如此评价,我今生无悔已。不过确实是要早些寻新国师了。咦?这两位小友是?” 白守干代赵云平介绍了水清与谷力武,谈广元笑道:“后生可畏,后生可畏啊。”赵云平起身对谈广元拱手道:“方才陛下封了我弟子官职,咱俩也是多年老友了,我这两名弟子还缺少趁手的兵刃,你看~”谈广元用手锤了锤腰腿道:“好啊,云平,敲竹杠敲到老夫头上了。不过嘛,你这近百年无徒,如今难得遇此良才,确实老夫应当恭贺一番。他二人善用何种兵刃?”赵云平笑道:“刀剑。”谈广元闻言,翻手之间,出现在手中一把长剑,一把阔刀递与水清和谷力武。水清与谷力武在赵云平眼神示意下,纷纷双手接过,随后躬身称谢。 水清抽出鞘中宝剑,虽是剑鞘平平无奇,但是随着宝剑出窍的一刹那,一股速杀之气弥漫整个寝室,剑上杀气甚至似成实质一般,给剑身裹上了一层血红色,水清仔细观去,单手擦拭剑身,只觉杀气慢慢往手上凝聚,似要侵入一般,吓得连忙将剑收归剑鞘。谈广元介绍道:“此剑名‘肃杀’,主材为沛济川中四阶灵兽碧潮鲤主骨,其坚硬程度是寻常精钢百倍不止,更是取四阶灵兽霸天虎之血祭练九九八十一天,剑锋所致,霸天虎杀气即到,杀气若入敌体,敌方会心智大乱,犹如剧毒加身。为中品灵器。”赵云平倒吸一口凉气,取过水清手中肃杀剑,再次拔出,用手接触杀气道:“中品灵器,与我巨阙一般,不过这杀气,不会影响使用者本身吗?”谈广元冷哼道:“若是这点杀气都驾驭不住,也便不配使用我这‘肃杀剑’。”水清闻言,夺回肃杀剑,不再似方才般小心谨慎,甚至直接用剑锋割破手指,任由杀气入体。赵云平见状怒喝:“你疯了不成?”便要上前打掉水清手中剑,却是被谈广元抬起的拐杖拦住,谈广元道:“且看着。”赵云平怒道:“看个屁,你都说了,杀气入体犹如剧毒。”就在赵云平被谈广元拦住这一刻,水清眼中杀气弥漫,其周身似有气浪一般翻涌,一股奇异的感觉涌上水清心头,眼前似是看到霸天虎杀戮的一生,不由被其杀戮的场景带动情绪,体内气息紊乱,似是一个声音在脑海盘旋“杀”,可一个呼吸之后,神游逍遥果之境的效果突显,水清眼中红色杀气渐消,被清澈之色代替,单手用力握紧剑柄,大喝一声“给我回去。”随着水清话出,在场之人紧盯水清变化,方才入体的杀气,已然回到剑身之上,似被其驯服一般,不再向水清手臂涌去。 谈广元放下拦住赵云平的拐杖道:“哈哈,不错,不错。云平啊,看来你这徒弟远比你想的要厉害。好小子,配得上老夫的剑。”赵云平拉住水清手臂,灌入内力查看水清状况,发现确实无碍后,一拳锤在水清头顶道:“你怎得这般鲁莽?”水清收起肃杀剑,揉着头道:“师父好不容易诓来的好剑,我怎能让国师觉得我配不上它,徒儿绝不给师父丢人。”一旁看戏的白守干抚掌大笑道:“这''诓''之一字用得极妙。” 第106章 舞战刀 碎石板 少年怪力愈显圣,单手千金振臂吼,熊威四式再加持,碎石破阵展英豪。 就在众人谈笑时,谷力武掂着手中阔刀,撇撇嘴道:“国师大人,这刀太轻了。”谈广元闻言重新打量了一番谷力武道:“这‘封斩刀’所用主材与‘肃杀剑’一般,用的是堪比人修金丹期的四阶灵兽蛮头熊的腿骨所制,那兽骨沉且刚,比那精钢重了不知多少倍。这刀现在少说已有近百斤,若是灌输内力或灵气,至少可达二百余斤,这还轻吗?你要知道武者八阶的虎威将军-唐孝立所用长刀不过也才二百余斤而已。”谷力武掂了掂手中刀,不满意的说道:“真的太轻了。您老可否换一柄给我。”这一幕又惹得白守干抚掌而笑,随而拍着赵云平肩膀道:“云平啊,你这俩徒儿着实有趣,一个直言不讳你是诓骗,另一个可好,还嫌诓骗的兵刃不称手呢,哈哈哈。国师你便取出柄重些得给他,让他满意就是了。” 谈广元收起从谷力武手中取过的‘封斩刀’,仰头看向谷力武道:“我这中品灵刀确实还有几把,你说说,你要多重的才趁手。”谷力武看了看自己的手掌,双手伸出十指,笑着说到:“这么多个百斤,差不多。”谈广元面露惊讶神色,略有怒色看向赵云平道:“你这弟子在说笑?要千斤之器做兵刃?他可是才四阶啊。而且还一脸的娃娃样,莫不是拿老夫开涮?” 赵云平连忙拱手道:“广元兄莫怪,我这徒儿确实天生神力,绝非有意捣乱。若您无那般重的兵刃,便算了。回头我去万金阁为他拍一个便是。”谈广元冷哼一声:“你莫激我。”说着便翻手间取出一柄宽背大刀,刀刃非是寻常所见的平整利刃,而是锯齿状的刀锋,刀身中间有四五个大孔,孔中似乎还有血渍残留。取出此刀时,谈广元面色凝重,双手用灵气包裹拖住刀身,不及一个呼吸,便连忙将刀放在地面之上,整个人如释重负一般大口喘气,似是即便运转灵力,此刀的重量于此时得他来说也是过了些。随后说到:“初结假丹之时,我曾去过人界与修罗界边境处,帮忙镇守界墙,那时灭掉的修罗界修士遗留的上品灵器全部被晶海期以上大能取走,留下的低、中品灵器则按照战功分配给我们这些金丹期及以下修士,那时我实力不济,只能分到这把修罗界鬼山族的不知名战刀,不过修罗族善炼器,他们的中品灵气还是要比咱们人间界的好上不少。鬼山族之人无法使用术法,但是一身蛮力无人能及,此刀虽利,但实在过重,我根本无法驾驭,便一直丢在我纳物镯中。若是你能用,拿去便是。”赵云平先谷力武一步蹲在战刀之前,单手握住刀柄,用力一提,竟然纹丝不动,随后换做双手,方可将战刀立起,却是不能提离地面,随后运转内力,双手举起战刀观摩,轻声道:“锯齿刀锋,还特意做了放血槽,这刀即便不施展武技,挥舞起来砍在人身上,可碎骨,且血流不止,好狠毒的兵刃。”随后双手将刀递与谷力武道:“接刀。”谷力武连忙双手接过,在拿过战刀的一瞬间,也是一个踉跄,险些直接被战刀的重量坠倒在地。谈广元调侃道:“娃娃,莫大意了,虽然看似和寻常刀般大小,不知它所用是何材质,至少有八百斤重,不过还比你的要求少了些斤两,不知道你还满意吗?” 谷力武双手持刀,刀尖坠地,仅是轻轻磕碰,地面的玉砖已是碎裂开来。谷力武大喜难言,凭着对自己力量的自信,不仅不运功去提,更是双手换单手,憋红了脸用右手将刀缓缓高举过头顶,用行动向谈广元证明自己的力量。看到这一幕,谈广元与白守干均是倒吸凉气。随着谷力武一声大喝:“好刀。”随后双手持刀,运转内力就要将其挥舞起来。赵云平连忙制止道:“且慢,到屋外去。”谷力武闻言,点头称是,提着战刀就去了屋外。众人纷纷跟上,想看其如何用这般重的兵刃施展刀法。谷力武默念“一斩前路”双手持刀向前翻身直劈,战刀下落一半,竟然稳稳停在半空,谈广元惊呼:“这~这腕力”,谷力武不顾其他,继续挥舞战刀,喝道“二破四周”随后横过刀身左右横扫,刀身亦是稳可放水,“三战群魔”上挑、左砍滚身后撩,一气呵成,那八百斤战刀就如同寻常钢刀一般在其手中舞动得游刃有余,最后竟猛然蹬地,腾空而起,怒目圆睁道“四断生死”,周身气势暴涨,内力翻涌不断,就在其第四式还未落下之际,赵云平连忙喊道:“快收。”空中的谷力武闻言连忙接连两个空中翻身,自行卸了刀身下砸的力度,刀尖距地一寸,轰然停住,只见石板路面上微光闪过,刀尖处宣泄而出的内力似是被护院阵法化去,就在众人以为就这么结束了的时候,谷力武手持战刀的刀尖处出现碎裂之声,石板突然碎裂不说,整个笼罩寝宫的阵法都为之晃动。 谈广元震惊的看着四周,掐指后取出一面红色小旗,插在地面,喝道:“结。”这番动作之后,整个保护寝宫的阵法才稳定下来。赵云平连忙拱手对白守干道:“徒儿唐突,还望陛下赎罪。”白守干不怒反笑道:“何罪之有,想不到仅仅四式,而且最后一式还收了手的情况下,你这弟子竟然能撼动我这寝宫护阵。当真不同凡响。”随后扭头看向谈广元道:“国师啊,阵法还需加强啊。”谈广元放出神识看向谷力武,不可置信道:“这娃绝对不止四阶,不然纵其天生神力,也不能撼动我这阵法,而且还是在未尽全力的情况下。赵云平你可是教了他们什么隐匿自身实力的功法?”赵云平心中暗叹“好在国师是假丹期,若是真正的金丹期,此刻已然看穿了小武九阶实力,好险。”随后连忙辩解道:“我这徒儿本就天生神力,不用运功便可手举千金,你也是看到了。况且方才施展的熊威四式是我当年战败熊威镖局大镖头赢来的高阶刀法,这才巧合之下,震碎了阵内石板。” 白守干含笑不语,先行回屋,坐在主位,随后众人纷纷随其进屋。赵云平对着水清和谷力武招了招手,随后扭头看向谈广元道:“还要谢过广元兄赠与得兵刃。”水清和谷力武在其身侧亦是拱手道:“谢国师赠与兵刃。”谈广元冷哼不语,还在为自己阵法竟然被一个娃娃破掉而耿耿于怀。 白守干打圆场道:“好马若无伯乐,难知千里之能,若无好鞍即有千里之能,不能载人而行,亦是难显其能。两子难得,而护国教导有力,国师赠予贵兵,方得此间圆满,高季国有你们,实乃大喜之事。来人啊,看茶。” 第107章 万里路 磨剑锋 身怀本领不打磨,亦是万金沉湖中,万路路遥磨刀石,锋芒浅露江湖行。 当日,白守干留下众人,赐御宴,随后又与赵云平手谈了几盘。等赵云平携水清与谷力武回到护国府时,已是亥时。随着武者阶段的提升,水清和谷力武虽然不能外放神识,但是感知力却是极大提升,在刚刚踏入护国府时,二人便察觉到两股熟悉的武者气息。赵云平当然也是有所察觉,笑道:“看来是寻到了。”水清和谷力武面露喜色,快速走向府内迎客的厅堂,赵云平则是浅笑着,不紧不慢的跟在后面。 推开迎客厅堂的大门,张绰、张范二人正在屋内正襟危坐,身旁还放着遮雪用的斗笠,此时斗笠上的雪水都早已干透,看样子已是等了有一段时间了。水清和谷力武进门时,二人正在交头私语,听见有人归来,一齐扭过头,以为是护国府上之人,连忙起身躬身行礼。随着水清和谷力武分别上前扶起二人,唤道:“绰叔、范叔,是我们啊。”张范揉了揉眼睛不敢置信的望着水清和谷力武,颤抖着喊道:“小主?”张绰亦是震惊的看向长高后的水清和谷力武,察觉到二人竟然一个四阶,一个阶位甚至高出四阶,半天说不出话来。 随着水清引张范、张绰入座,赵云平也是进得屋内。水清为二人介绍道:“范叔、绰叔,这位是我师父,护国赵云平。”二人闻言对视后,方才坐下,连忙起身下跪道:“草民,见过护国大人。”赵云平一把搀起二人道:“既是我徒儿旧识,便不用对我行此大礼了。”二人连连称是其身后,感觉到明显的局促不安。尽管见到当朝圣上,这镖客出身,刀口舔血的二人,亦不会此刻这般,全因他们面前站着的是他们心中神话一般的人物,武者巅峰之境的赵云平,要知道巅峰武者对于所有习武之人来说都是至高的存在。随着水清拉着二人重新入座,张范忍不住问道:“小主,你们不应该在玉雪宗吗?怎么~”,谷力武斟了三杯热茶分别递与赵云平与张范、张绰,水清开始讲述起这四年多的经历。 水清除了隐瞒了实力外,将四年多的事情讲了个大概,张绰单膝跪地道:“小主,既然谷韵小主不知踪迹,我二人自当去寻。”张范亦是点头道:“小主自去修行,若是寻到谷韵小主,我们定将她带回。”水清拱手道:“既然如此,还真是劳烦二位多加留心找寻,不过,若是寻得我阿姐踪迹,切莫打草惊蛇,掳走她的人性情不知,若是强行与其要人,怕他伤你们性命。在寻到我阿姐踪迹第一时间,请飞书告知我,其余我自会处理。”张范、张绰稍有迟疑,便异口同声道:“全凭小主安排。” 一边的赵云平端着茶杯,听四人聊了许久,见稍有空隙,开口问道:“清儿啊,这二人不是引你们入武者之人吗?即便不以师父论,为何他们还要称你为主?即便是仆从叫声少爷就算了,难不成是~”水清挠了挠头,刚欲讲话,张范拱手道:“护国大人,我们并非小主仆从,而是世奴。”赵云平饶有兴致的,继续询问起来,这一聊,众人便是聊了个彻夜。 第二日午时,用过餐之后。张范、张绰匆匆拜别了水清和谷力武,便回去武馆,关上大门,退了学徒银两,一人一匹快马,踏上了寻找谷韵之路。水清手中此刻捏着一把玉质的小剑,皱眉不语,谷力武则是坐在其身侧,不断用布巾擦拭着谈广元赠与的战刀。赵云平从里屋走出,拍了下水清肩膀说道:“你也不用担心,不是都安排好了,他们寻到会给你信儿得,而且我这玉剑符专做武者传音之用,虽不似修仙者灵语咒和那传音灵器来得方便,但是用真气灌输三日,再以气血催动,即便万里之遥,亦可有三个呼吸的传音时间。”水清默默点头,望着屋外的大雪说道:“师父,我不想三月后与你同去玉雪宗了。”赵云平疑惑的看向水清道:“怎么?看不上那玉雪宗了?确实,以你现在的实力,若那玉雪宗是个武者门派,去那玉雪宗,做个宗主都不过分了。不过若是修仙,玉雪宗其实还是个不错的选择。”水清摇头道:“不管怎么说,玉雪宗对我有恩,我自不会背叛,只不过我想和小武出去走走,这里到玉雪宗虽隔万里,但是以我二人脚程,即便不运功前行,两个月的时间应该也可到了。我们虽然实力提升极快,但是实战太少了,也好顺路磨练一番。” 赵云平皱眉道:“你们现在实力放在泰仓洲虽然可至中流,若是御剑而行,倒还安稳,可若全程靠脚力,途中山匪自是不怕,但是会途径许多家族、武者门派、小型修仙山门,更有可能遇到隐修山林的散修能者,其中难免有心怀叵测之人对你们加害。明战倒还好说,若是暗中埋伏、下毒,你们怎么防得?”谷力武边擦着战刀边说道:“明战我们不怕,下毒有阿哥在亦是不怕,埋伏嘛,苦战便是。若是一路无事,我们还不如与您同行了。”赵云平抚掌笑道:“哦?我竟不如小武了。是我妇人之仁了。”水清反驳道:“换个说法,当叫关心则乱,是师父太在意我们安危了而已。”赵云平闻言欣慰得从怀中又寻出一枚玉剑符递与水清道:“这个玉剑符你也拿着,其令另一半在我这,你们若是有难,用它唤我,我便去相救。”水清摇头道:“师父,我已是巅峰,小武都已到了九阶,若是我二人由不能胜之人,唤您去还不是害了您,这玉剑符,便不用了。”赵云平皱眉道:“为师叫你拿着,你便拿着,哪来那么多话说。”随后举起拳头欲向水清锤来,水清连忙几个闪身,直接躲到了门外,扒着门道:“师父说的对,我拿着便是。” 又是过了一日,第二日清晨,雪渐渐停了。水清和谷力武一人背着一个行囊,在迎客厅堂中静候赵云平,准备辞行。赵云平手中持了两张鹿皮,慢慢在屋内走出,将其分别递与水清和谷力武道:“武器包上,中品灵器这般外露,招人嫉妒不说,敛息术都遮不住你们的修为不低的事实。”水清和谷力武应声称是,将身后兵刃包裹,谷力武扛着包裹好的战刀,咧嘴笑道:“还是师父想得周到。”赵云平拍了下谷力武肩膀道:“若非死战,莫用熊威四式,那招式威猛,极难收住,切莫伤了不该伤到之人。”谷力武狠狠点头,表示记住了。赵云平又问道:“你这战刀,好歹也是中品灵器,你可有为他想个名字?”谷力武摇头道:“还没,师父帮我取一个吧。”赵云平稍加思索道:“既然是鬼山兵刃,刀刃锯齿似牙,就叫鬼牙可好?”谷力武轻轻重复道:“鬼牙、鬼牙,好名字,谢师父。” 水清跪在地上,叩首道:“师父,我们走了。”谷力武见状,跪在水清身边,也是给赵云平磕了一个响头。赵云平上前扶起二人,挥手道:“去吧,一路小心。” 第108章 关土城 满月楼 修仙强过武者身,低阶武者不如官,百姓亦有高低等,低苦之人躬断身。 水清和谷力武走后,赵云平望着二人离去方向,还是忍不住跟了上去,最后在皇都围墙之上,目送二人,直到再也看不见二人身影,略有感慨道:“风吹绿枝苗才生,不经浪涌船不行。希望三个月后,能在玉雪宗看到安好的你们,也希望看到你们的成长。” 二人步下生风,尽管谷力武身负八百余斤重兵,但还是步伐轻快,二人一路边行边谈,不知不觉三日过去,一座城池出现在远方,谷力武捂着肚子说道:“阿哥,这几日带的吃食快吃完了,咱们去城里吃点肉,再买些带着上路吧。”水清点头赞同,二人快步前行,虽然远远看那城池似很近一般,却也是走了近一个时辰才来到城墙之下,城墙虽然不及高季国皇都和皇城的城墙般高大,但也有近三丈高,城墙上竖满木刺无人值守,只有大门处有两名官兵打扮的人不时搜查出入人员的车马、货物。 谷力武仰头看着城墙上的牌匾念道:“关土城。”随后二人便向城门走去,卫兵先是将二人拦住例行盘问,之后发现,以他们武者三阶的实力竟看不穿面前这两个长相清秀却身材高大之人的阶位,简单的几个问题过后,便放了水清和谷力武二人进城,其中一名卫兵说到:“这几日万金阁告示贴出后,不少青年才俊来咱们这啊,方才这二人也算的其中佼佼者了吧。”另一人点头道:“明日便是那告示所指日期了吧,咱们轮休,正好也去看看热闹。” 水清和谷力武二人进城之后,根本不去闲逛,直接找人问路,来到城内最大的酒馆,准备饱餐一顿。 “满月楼,就是这了,阿哥。”谷力武高兴地看着面前的足有四层的酒楼,先水清一步进入厅内,直奔一处空桌而去,随后招呼后进入的水清,快快坐到自己身边,显然已经馋虫大动。水清坐在谷力武身侧后,开始扫视四周,宽敞的一层厅堂内,足有二十张雕花木桌,除了自己这一桌,其余都已坐满吗,生意还这般好,可见其餐食定是不错。用餐之人全是锦衣秀袍,少有粗布麻衣之人,显然这酒楼的菜价,也不是一般的人可支付的起,好在怀中有白子誉赠与灵石换得的银票,还有赵云平临行给得盘缠,此时心中有底,大声唤道:“小二。”忙的脚打后脑勺的小二闻声而至,连连低头陪着不是道:“二位爷,店里实在太忙了,连门口迎宾都去送菜了,实在不好意思,才看到二位爷。咦?二位这气息。”水清看着小二,竟然还是个一阶武者,怪不得能察觉到自己与小武得气息,想不到一介武者在这店里做小二,着实有些匪夷所思。小二躬身道:“二位爷,这一层是普通商人、百姓用餐之所。既然是武者,还请二楼用餐啊。”水清不解道:“我们初来贵地,更是第一次来咱们满月楼,不晓得这边规矩,可否为我们讲解一二。”小二紧忙达到:“不是甚的规矩,只是时间久了,大家默认的事情罢了。咱们满月楼一层百姓,二层武者,三层修仙之人,那四层则是住宿之所。”水清笑道:“既然不是规矩,我们便不换地方了,就在这吧,挑些招牌菜上来,再来十碗米饭。”小二惊呼:“十碗米饭?”水清笑道:“对,十碗,还有,多上肉菜,劳烦了。”说罢,取出二两碎银递到小二手中,小二接过银两,紧忙揣在怀中,点头哈腰道:“您稍坐,马上就给您上菜。” 不到一炷香的功夫,水清和谷力武桌面上便摆满了菜肉、白饭,小二躬身道:“二位爷,这都是咱们店里招牌,您慢用。”说吧,扭头欲走,水清招手拦住小二道:“还有一事相问。”小二扭回身,点头道:“爷,您说。”水清指着小二说到:“你也是一阶武者,而且我看你年岁也不是很大,为何不继续习武,而是来此跑堂。”小二用腰间布巾擦了擦稍有油渍的手,叹道:“爷,一看您就是少到酒楼吃食。似咱满月楼这般大的酒楼招伙计,就要至少武者一阶的,不为别的,就是为了能分辨武者和普通百姓,这样能免去不少麻烦,像您二位这样慷慨还不挑理的武者,可不多啊。而且像我这种家中贫寒之人,多是习武到一阶,就是为了谋个生路,咱也没有那个资质也没那个资源能再升阶,即便真是提升上去。”小二突然压低声音,悄悄在水清耳边道:“不过也就是去官府谋个差役当,挣卖命钱不说,有时挣得还没这多。”随后直身道:“爷,您没别的事,我就去上菜了。”水清挥手道:“恩,去吧。”这时谷力武已经在狼吞虎咽了,见小二走后,抹了一把嘴边的油道:“阿哥,这菜可香了,你快尝尝。”水清笑着点头,心中却暗叹道:“看似盛世,实则阶层分明,疾苦难尽。” 水清这边一口饭还未吃下,便听到“啪”得一声,扭头看去时,方才的小二正捂着脸,点头哈腰在向一人陪着不是,只见那人脑满肠肥,宽大的锦袍也掩饰不住其肥硕的身躯,其身下的椅子都似随着他的呼吸,随时都要散架一般。那人用手指着小二怒骂道:“你这狗东西,可是拿了人家打赏?我这边先来,为何先给他们上菜。老子的菜饭呢。”说完,还恶狠狠地瞪了水清和谷力武一眼。小二一边陪着不是一边说道:“这位爷,非是我刻意给您后上菜,而是店里不成文的规定,你也晓得,先给修仙者上菜,再给武者,最后才是咱们这一层之人。”那恶人拉着小二衣领说道:“他们不是也在一层?”小二连忙躬身道:“那二位爷,是武者,只不过没去二层。”恶人皱眉看向水清,怒道:“武者?就算是武者又能怎样?在老子眼里低阶武者就是个屁。”随着那恶人话出,整个一层除了谷力武,全部停下手中用餐动作看起热闹。二层武者耳聪于常人,听闻其言,亦是纷纷向一层看来,更有人连兵刃都已经抽了出来,似对其话语极其不满。那肥硕恶人仰头看向二层道:“你们看什么看,再看老子把你全拿到官府去。”二层武者纷纷交头接耳,更有人劝阻那欲动手之人,悄声道:“那是城卫军统领苑准之子苑通,莫去招惹。”随着有人道出肥丑恶徒的身份,一层之人不再向其看去,纷纷继续用餐,二人之人即便有人继续观望,也是坐在座位上远远瞟去。 第109章 欲行侠 先明事 事出有理方为正,一面单断口舌争,拳脚之力仅为刃,正德方为持刀人。 这时店内着掌柜服饰之人,从柜台后,搓着手走出,快步来到那苑通身侧,赔笑道:“哟,苑通少爷,什么风把您吹来了,来了您倒是知会我一声啊,也好给您安排个单间。”苑通怒气冲冲的从椅子上站起道:“怎得,还怪我没提前通知你?”掌柜连忙挥手道:“小人错了,小人说错了。”边说着边轻轻扇了自己脸颊一下,继续说到:“您大人有大量,莫与小人一般见识,这样,现在就给您安排个单间,好酒好菜备上,这顿饭我请了。”苑通喘着粗气,似是被气的不轻一般,掌柜见其不言语,凑到其身边耳语道:“咱们满月楼可是每月都会向统领大人上缴费用啊,您行行好,高抬贵手,不然闹下去,影响了生意,也影响统领大人的收入不是。”掌柜这番话倒是劝住了他,苑通天不怕地不怕,就怕自己老子,他自知惹事范准不会怪他,还会护着他,可若是折了其财路,腿不得被打折。在掌柜好言劝说下,苑通总算是随着其走向一层的一间单间而去,那些单间全是给身份显贵之人准备,虽然这苑通还不够资格,但是为了不让其闹事,便为其安排了一间。 就在苑通一只脚迈进单间门口之时,扭回头对掌柜说道:“那两个武者,我看着不顺眼,给我赶出去,他们的饭菜钱,我付了。”掌柜愕然道:“啊?这~”苑通见其迟疑,用手掌拍了一下门框,整个身体都随着颤抖,怒道:“还不快去。”掌柜一脸的为难之相,也不得不屈服在其淫威之下,赔笑道:“这就去,这就去。” 掌柜一路小跑来到水清和谷力武所在桌旁,躬身道:“两位,实在不好意思,您这边看到了,应该也听到了,我也是实在没办法了。再让其闹下去,我这生意都没法做了。能不能请二位~请二位~”水清看了眼已经吃好打着饱嗝的谷力武,又看了看剩下的菜肴和自己还未动过一口的米饭,起身道:“掌柜的,我还未吃食,能否把剩下的给我包好,我带走?”掌柜喜露于面,连连鞠躬道:“二位通情达理,日后再来咱家,定好酒好菜伺候。快来人,给二位爷打包。”水清笑着问道:“一共多少银两。”掌柜轻声道:“你直接走便是,苑通少爷说了,他会结账。”可是此时掌柜心中满是苦涩,他知道那苑通多半会赖账,。 不一刻,小二便为水清打包好了吃食,随着掌柜将二人送出酒楼,还不忘躬身赔礼道:“二位爷,实在对不起了。”水清笑了笑没有说话,拿出一张十两的银票,塞在掌柜手中。掌柜连忙推让,水清说道:“他不会给你钱两的,方才在屋内,不好折了他面子,怕他再闹事,给你们惹麻烦。”掌柜支吾着收下银票,躬身道:“二位,若要住宿,可去月下客栈,那是我自家兄弟开的。福来,你随二位爷去,给我兄弟说,让他二位爷安排上好客房。”水清挥手道:“店中人多,你们去忙吧,不必这般客套。”说罢,便提着打包好的吃食与谷力武远去。留下掌柜的和那唤作福来的小二面面相觑,掌柜的感慨道:“这般仁义的武者,着实不多了,下次再见他们来,直接安排上好单间,上最好的酒菜。”小二点头称是。 水清和谷力武一路走来一路问,直接来到了满月楼掌柜提到的月下客栈,这客栈明显就不如满月楼那般气派,仅有两层,而且并无专供吃食的厅堂,水清未提满月楼之事,要了间上房,二人便入住进去。水清打开还略有余温的饭菜自顾自的吃了起来,虽然剩的菜肉不多,但全是鸡腿、鱼肚、鹅翅这样的精华位置,谷力武虽是吃的多,倒还是知道把好的地方留给水清的。望着水清吃饭,谷力武躺在床上搓玩着彩色石头问道:“阿哥,方才为何不教训那丑恶之人?”水清一面啃着鸡腿,一面笑道:“他仅是跋扈,并非歹毒恶人,更是不曾对我们有任何威胁,而且在人家店中,若真闹起来,我们带来的危害,定远大于那苑通之为。”谷力武疑惑问道:“可是那小二明明没有错,却是被打了啊。”水清摇头道:“那苑通确实比我们先到,你要说他无理取闹,还真不是。若是我们先到,反而给别人先上菜,你气与不气。”谷力武想都不用想回道:“气。”水清坦言道:“若真说有错的,其实错在我,那小二被打,其实全因我而起,若是听从小二之言去二楼用餐,若是不给他好处,也许事端就不会发生。”谷力武想了想不再言语。水清叹气的补了一句道:“我想变强,只是为了不受欺辱,绝不是为了欺辱他人。若不能明辨是非,擅自出手,我们空有武艺而无武德,绝非恩师授业之本意。”谷力武闻言似有所思,点头称是。 夜间戌时,水清和谷力武正在盘腿打坐,房门忽的被轻轻敲响,谷力武起身开门,见来人竟是那满月楼掌柜,手中还提着一篮酒菜。谷力武迎其进屋,水清亦是起身道:“掌柜的,你怎么来了。”满月楼掌柜,放下菜篮,拱手道:“小老儿姓向单名一个添字,在这关土城开酒楼也有些年头,二位侠士这般气量的人物,着实少见。我为你们介绍的我这表弟开得客栈,住宿绝对没得说,就是吃食差了些,为表示白日之事的感谢,特来送上酒水、餐食。”水清拱手道:“向掌柜,您客气了。” 三人落座后,向掌柜拱手道:“还不知二位小侠士姓名。”水清摇手道:“侠士不敢称,在下谷水清这是我阿弟谷力武。”掌柜抚掌道:“老夫虽不曾习武,但是听福来说,你们身上气势之强,绝非一般武者,这么年青又有如此实力,还不骄纵,实在可贵。”水清浅笑不语,谷力武则是挠着头,被夸的红了脸。 第110章 宿月下 远观擂 万金阁在百宝出,物皆有价高者入,三川九洲遍其所,鎏金七层造浮屠。 向添起身说道:“我听福来说,二位初来关土城。想必二位定是不熟悉本地之事,此番前来,送来酒菜是其一,为二位送上忠告是其二。”水清闻言拱手道:“愿闻其详。”向添用手指在桌上画了三道横杠说道:“关土城有三不惹,一不惹城卫军,便是那今日闹事的苑通之父苑准统领的护城官兵;二不惹,金甲门,金甲门虽不在城内,但是离咱关土城不到十里路程,常有金甲门人来城内吃食、采购,听闻那金甲门是咱泰仓三大武者宗门之一,曾有人在城内与其门人冲突,当日夜里便满门被斩,血都从府院流到了街上,官府却不敢细查;三不惹便是近些年来开到咱们关土城的万金阁,那万金阁听闻开遍三川九洲之地,其阁主手眼通天,每个分阁管事亦是修仙大能之辈,若是有财物交换可去寻他们,可若敢与他们耍花样,虽不似惹了金甲门人那般死的凄惨,却多是悄无声息的消失不见。” 水清听其劝告后,起身拱手道:“出门在外,这番提点,确实让我们受益,谢过向掌柜。”向添回礼道:“都是应当的。”随后便起身告别,说是随时恭候二人去酒楼用餐,临走时回头笑眯眯对水清说道:“对了,还有一事相问,二位此番前来关土城可是为了那比武招亲之事?” 水清疑惑摇头,表示仅仅路过,并不知晓什么比武招亲的事情。向添见二人不知,竟又坐回桌旁,津津有味的说道:“万金阁在关土城的管事丁正阳有个独女,年芳十六,据说长相娟秀美艳,只可惜灵根驳杂无缘修仙,不过武者已达四阶,实属难得习武奇才。明日其父要在城中为其摆下擂台比武招亲,二十岁内的武者青俊若是胜她,便可获得擂主资格,随后上台挑战之人,便不再战那女娃,而是挑战擂主,直到最后能留在台上之人,便可娶得娇妻,即便不能站到最后,凡是可取得一胜者,也有二百两白银花红可拿。二位少侠,不妨一试啊。”水清哑然摇头,直呼再议,随后送向添出了门,向添走后还不断回头喊道:“少侠,机不可失啊。”水清连忙关了房门。向添边走边笑道:“还给说得羞了,这俩位小侠士真是有趣。” 送走向添后,夜已经深了,二人吃过饭菜,躺在床上。谷力武看向水清道:“十六,阿姐今年也有十六了吧,若是寻常人家,此时也应寻个郎君了。”水清叹气道:“不知何时才能再见到阿姐,不会到时候我都当大爷了吧。”谷力武坐起身道:“那我岂不是二大爷了?”水清拉了下他的衣角道:“是是,你是二大爷,快躺好,早些休息了。”谷力武躺下翻来覆去不睡,水清恼其乱动,问道:“怎得不睡?睡不着去打坐。”谷力武笑道:“阿哥,明日要不要去看看那万金阁的千金比武招亲啊?”水清笑骂道:“顶冠都未至,你就想婆娘了?你想去怎么也要再过个四五年,而且咱们灵根未定,若是可修仙,寿命与武者相差太多~”谷力武打断了水清的唠叨,悄咪咪说道:“就是去看看,又不上去打,我只从画本里看过比武招亲的桥段,还未亲眼见过,咱就去看看呗。”水清被其烦到,连称“去去去,快睡吧。”谷力武听到了自己想要的答案,不到一个呼吸,呼噜声就响了起来。水清先是叹了口气,后而笑道:“就你这呼噜声,谁敢做你婆娘。”随后起身,开始打坐,只因谷力武呼噜声太响,实在难以入睡。 第二日辰时在客栈中简单用过餐,为了防止在擂台现场引起他人注意,水清和谷力武将实力隐藏在武者三阶,随后便背起包裹与兵刃离开了月下客栈,路过集市先是买了许多水果和馒头放在包裹中以便路上食用,随后在卖冰糖葫芦的小贩处,二人一人又买了一根冰糖葫芦,边吃着边问路,向万金阁走去。 三界内的万金阁全部是一样的制式,地下一层地上六层的塔状建筑,地上每层塔沿都鎏着黄金,看起来金碧辉煌,每层窗户上雕有不同种类灵兽的花纹,越是往上越是精致复杂。水清和谷力武来到万金阁附近时,其一层门外已经摆起了擂台,随着擂台上一伙计模样的人敲锣打鼓不断吆喝,擂台周围慢慢围满了人,水清举目望去,发现那围观之人多是武者,几乎全是年青俊朗之辈,但是穿着各异,一看便知多数是不知从哪得了消息特意从外地赶来。 谷力武咬着糖葫芦好奇的望向台上,瓮声道:“阿哥,咱要不要往前走走。”水青摇头道:“咱们高过大多数人,而且眼力也远超以往,在此远观便是,也方便看完继续上路。”谷力武点头称是。 就在人越围越多,人声逐渐嘈杂之时,一穿着棕色劲装的中年魁梧男子,飞身上台,随着其来到台上,台下由原先的嘈杂声,变成了欢呼声。从台下喊叫声可知,这来人便是此处万金阁管事丁正阳。 丁正阳站到擂台正中,向台下拱手道:“诸位能来捧场,就是给我丁某人面子。既然能来此,多半是看了我发得告示,废话我便不再多讲,仅有一事提前讲明,此番比武是为了给我乖女选夫,不是为了争强好胜,比武点到而止,若是有人刻意造成对方选手死亡,不仅取消伤人者比武资格,万金阁定为亡者主持公道,追究到底。”随着其话落,台下欢呼声更加响亮。水清挑眉看向谷力武道:“那管事看似讲话不费力,实则暗运灵气,我们站的这么远都似听其在耳边诉说一般。”谷力武点头,舔了一口冰糖葫芦道:“应当是至少有陆长座那般实力,这万金阁仅是一城的管事就有玉雪宗长座之能,好不厉害。”水清默默点头。 第111章 观骨术 破诈徒 观骨一术测骨龄,目透蓝光识身形,红颜敛息皆可破,低阶隐秘难遁形。 就在二人交谈之际,一披着白色兽皮、头戴绒帽、脚踏绒球雪靴的娇小女子,翩然飞身上台,虽然其身材不高,确是玲珑有致,头上分左右扎着两个马尾辫,压在绒帽之下垂在身后,圆圆的脸蛋被一面白色薄纱遮住,只留有一双仿若清泉般透彻的明眸望着台下。随着其缓缓挪步到丁正阳身侧,丁正阳朗声道:“这便是小女,丁其兰。”听得介绍后,台下欢呼声一浪高过一浪,更有人喊道:“嫁给我。”丁正阳压了压手,台下围观之人随着其手势,渐渐收了声响。直到现场恢复平静,丁正阳轻笑道:“方才喊嫁给你的那位才俊,可敢先上台来?”就听得台下大喝一声“有何不敢”一着熊皮,虎面疤脸的汉子翻身上台,随着其上台,丁其兰向前微微迈了一步,就要上前应战,却被丁正阳伸手止住,只见此时丁正阳眼中蓝色光华闪动,不断打量上台之人。随后踏步向前,一掌轰出,掌风携带丝丝火光直奔那疤脸男子,那男子倒是反应得快,连忙左闪,翻身欲躲开,可那丁正阳的掌风明显不同于武者武技,而是术法的一种,在第一次落空后,竟转了一个弯,再次奔那疤脸而去,这次其便没有方才那般好运,直接被掌风击中右臂,整个人似纸片一般,被打下台去,落在台下的疤脸男子,口吐鲜血,看着被灼伤的右臂怒骂道:“堂堂万金阁管事,竟然欺辱小辈,说是比武招亲,怎得自己动手?你羞是不羞?”丁正阳对着维持秩序的万金阁侍卫使了一个眼色,两名侍卫便将那疤脸男子搀起,不与其多言,直接丢在了围观之人的最外层。 就在台下之人议论纷纷,对丁正阳举动评头论足之时,丁正阳拱手笑道:“众位不必惊慌,方才出手不因其他,只因我发出告示写明要二十岁以下青年才俊来此打擂,方才之人经我《观骨术》查探,已是二十有五。丁某在此摆擂,诚信相邀,附和条件者,即便战败,亦是友人,定会以礼相待,若要耍奸,就莫怪丁某不客气了。”随其话毕,台下之人,都是恍然大悟般的表情,现场也渐渐恢复了方才的热闹景象,还有不少人回头笑骂那被打下台的疤脸男子,那人见自己隐瞒年岁之事败露,捂着受伤的右臂,灰溜溜的离去了。 水清咬了一口糖葫芦,看了看远去的疤脸男子,轻声道:“《观骨术》师父倒是提起过,可观骨测龄,对《敛息术》和红颜丹都有克制之用,看样子确是实用。”谷力武也是吃了一口冰糖葫芦,频频点头,表示同意,随后扫视了下前方观望人群,疑惑道:“这里四阶倒是不少,为何无人上台呢?”水清笑道:“最先上台的即便取胜,成了擂主,可之后每一战都会消耗体力,若非极度自信,自是此刻不敢上台的,那些人现在都想保存实力,做那最后一战之人。”谷力武撇了撇嘴道:“想娶婆娘,还要耍小心思,不想出力,正是无趣。”谷力武此言被其身前一排围观之人听在耳中,纷纷回头看来,还有人嘲讽道:“看你亦是武者,又长得这般高大,你怎不去做那第一个人,在此评头论足,算得什么好汉?”谷力武怒目回瞪,想出言反驳,被水清拦下,水清轻声道:“我们虽是武者,却非什么好汉,不过是路过的闲散之人,也不想打擂台,看看热闹而已。”那人不依不饶道:“那就闭嘴好好看着,没本事少说话。”这可把谷力武气的不轻,孰料水清笑颜回到:“好汉教训的是,我们不说了,不说了。”随后便咬了一口糖葫芦,看向台上,似是真不打算再说一般。待人们转回头,拽了谷力武衣角耳语道:“这些人,绝非你我敌手,你怒气下出手,可能误伤他人性命。师父说过,非必要,莫争强,你可还记得?”谷力武噘着嘴,心中很是不愿,可还是听从了水清的话,不再多言。恰好这时一人飞身上台,便转移了注意力,二人向台上看去。 只见上台之人,竟然穿着城卫军的军服,头发高高竖起,手中兵刃亦是常见的城卫军所用铁矛,其上台拱手道:“请赐教。”丁正阳眼中蓝光闪过,明显又是用了观骨术,之后并不言语,丁其兰便知道来者附合打擂条件,迈步上前伸出一只手,清灵的声音中略有怒意道:“上得台来,不先自报姓名吗?”那城卫军拱手道:“没那个必要。”观其举止有礼,言语却是生硬,台下众人兴致更起。丁兰其娇喝一声:“那便战吧。”这上台的城卫军是一名三阶武者,自知实力绝对不及丁兰其,率先发起攻势,想要取个先手,一枪直刺,却是被丁兰其轻松闪身躲过,丁兰其站稳后笑道:“三阶武者,你有何自信来此打擂?”那城卫军也不多言,持枪上挑,丁兰其翻身后滚,借力蹬地,单手成拳,拳上带着透明的风刃,直逼那城卫军胸口。见到四阶武者特有的内力外放,裹着拳头袭来,城卫军不敢托大,连忙将铁枪护在胸口,可那制式铁枪实在不堪一击,在丁兰其拳风下,直接被锤得弯折,那城卫军借力后翻,岂料还未站稳,就被追身而来的丁兰其一脚踹下了台。 丁兰其拍了拍手上灰尘道:“不堪一击。”随着那城卫军掉下台来,围观众人发出欢呼声,为丁兰其叫好。可还未等丁兰其站回原处,又一名身着城卫军服饰的男子飞身上台,在场之人议论纷纷“这城卫军怎么了?全来这打擂了?”丁正阳看着新上台的城卫军若有所思,扫视台下,随后眼中略有怒意却是不声张。 水清虽离擂台近十丈远,还是轻松察觉到了丁正阳微变的面色,随其目光看去,发现丁长阳所看之人竟是昨日闹事的苑通。不怪水清方才没有注意到他,那苑通虽是肥硕,但身材不高,此时更是被六名城卫军打扮的人围在中间,若不是特意关注,实难发现。只见他此时与身旁城卫军贴耳笑语,似在安排什么任务一般,而那群城卫军绝对是军中佼佼者,全是年青一辈不说,算上此刻台上一人,总共七人中竟然六名三阶,更有一名四阶站在苑通身后。 第112章 苑通计 正阳怒 肥头大耳举步艰,算计欲娶娇娘还,淫威台上震群雄,道谁敢来惹身瘟。 水清心中疑惑“这纨绔又不是武者,带一群精兵来此打擂,所谓何事?不会就是为了那二百花红吧,堂堂城卫军统领独子会差那二百两白银?”还未待水清想明白,第二名三阶城卫军又是被丁兰其一脚踹下台来,紧接着第三个三阶城卫军直奔台上。 台下众人惊呼:“这是捅了城卫军的窝了,怎么这么多城卫军,知道是万金阁在摆擂,不知道还以为城卫军来此擒贼呢。” 三个、四个、五个、六个。三阶城卫军一一被丁兰其打落下台,即便丁兰其是四阶,可与对方三阶六人不停歇的战斗,也让其此刻呼呼喘起大气,连脸颊上的面纱都随着呼吸不断鼓动起来。 根本不等丁兰其喘好气,更别说调理好内力,那名四阶城卫军已然来到台上。四阶城卫军上台根本不多言语,举枪便刺,枪尖之上裹着风刃直逼丁兰其面部。丁兰其连忙翻身后撤,第一次取出了兵刃,竟然也是同水清第一把兵刃一般的腰中剑,只不过其腰中剑更细,剑柄上还有宝石镶嵌,只见其剑花轻舞,引着那城卫军枪尖下坠刺向地面,随后蹬地弹开。谷力武见状拉着水清道:“阿哥,你看,腰中剑。”水清点头不语,谷力武接着说道:“你说那丁家千金这场还能胜吗?”水清摇头道:“虽这名城卫军与丁兰其主灵根同是风,不存在生克关系,但是一人内力饱满,一人已是气息不稳。结局已显然易见了,丁家女子,要败了。”随着水清话落,城卫军握住枪杆尾端,以枪为鞭,左右横扫,一道近丈长的枪风被其甩出。台下之人均是惊呼:“这是五阶才可用出的枪风,可他明明四阶啊。”只见随枪风甩出,台上城卫军,精神明显萎靡,脸色苍白,呈现内力枯竭之象。谷力武咬了一口糖葫芦道:“阿哥,他这跨阶使用武技,没半月时间,可能都不要想起床了,何苦呢?”水清看了一眼人群中奸笑的苑通道:“也许他也是受人所迫吧。” 枪风覆盖将近半个擂台,虽然由四阶强行用出,威力不足,但是此时丁兰其状态亦是不佳,根本不敢硬抗,只能高高跃起,避其锋芒,可这一跃,正是中了那城卫军的圈套。见到丁兰其跃起,那城卫军咬破舌尖,强打精神,提枪上前,将枪杆插入擂台之上,正是那丁兰其要下落的位置,随后前滚至丁兰其身后,双手成拳,细小风刃在拳峰上来回游走,拦住丁兰其回退之路。 四阶武者在空中难以改变行进路线,唯一后翻躲闪的道路也是被那城卫军堵死,就在丁兰其马上要落在那银晃晃的枪尖之上时,丁正阳一掌挥出,掌风中带着火焰气息,直接将那枪杆轰出场外,贯穿的扎在一颗大树之上,其上因覆盖丁正阳的火灵真气,把那古树贯穿处都烧的焦黑。丁正阳踏步上前,轻轻接住落下的丁兰其,轻声问道:“其儿,没事吧。”丁兰其摇了摇头,叹道:“我输了。”听闻丁兰其之言,台下发出阵阵惊呼,第一个擂主产生了。 随着丁正阳搀扶丁兰其坐到擂台观战区域休息,那四阶武者跌坐在地上疯狂喘着粗气,目光瞟向台下的苑通。 台下想要打擂之人,见到那四阶城卫军现在已是强弩之末,纷纷摩拳擦掌,跃跃欲试,可还未及他们上台,那苑通早一步在六名方才被打下台的三阶城卫军簇拥下来到擂台边上,六人一起用力举起他那肥硕的身躯,才让他将将能滚上擂台,苑通来到台上,先是掸了掸自己那占了土的锦衣,随后指着那四阶城卫军道:“你做的很好,二百花红你可以取走,滚下去吧。” 听闻那苑通之言,台下一片寂静,只见那四阶城卫军还真是对其拱手后,跳下了擂台,在万金阁发放花红侍卫手中一把躲过二百两后,便被两名同伴搀扶慢慢远去,应是去寻医了,毕竟他那越阶使用武技导致内力的耗用,不是正常休息就能弥补的。 就在众人看着那第一个擂主不战而败,默默远去时。台上的响起了鼓掌的声音,围观之人好奇的看回台上,发现那鼓掌之人竟是丁正阳,丁正阳此时忍着怒气,一面鼓掌一面皮笑肉不笑的看向苑通道:“苑通公子算盘打的不错啊,你就不怕我一脚将你踹下台去?”苑通咧嘴笑道:“丁管事说笑了,我完全附和你告示上的标准,你没理由踢我下去啊,你又没说擂主不可主动认输,我那护卫真心觉得不敌我而已。你此刻若是踢我下去,坏了自己的规矩不说,你就不怕我父亲找你讨个公道吗?”城卫军虽然最高阶位不过四阶,那苑准即便已达六阶也绝非丁正阳对手,但是城卫军没有千数也有八百,而城中万金阁之人仅有不到百人,若真是闹起来,绝对讨不到好处。而且万金阁才来这关土城落脚没有几年,若是此刻因自己和城防军闹翻,影响了万金阁以后生意,自己必会受到上头责罚,没准还要连累自己独女,丁正阳只好冲着那苑通冷哼一声,拱手向台下道:“可有哪位才俊,愿意上台来,争一争这擂主之位?” 这关土城之人,谁不知晓那苑通跋扈,此番若是上台将其击败,假若能站到最后当了丁正阳的女婿自是不怕,可若是中途被他人击败落台,不仅娶不到婆娘,还惹了苑通那么一大尊瘟神,日后定是好过不了,到那时可真是赔了夫人又折兵。 一时半会台下没有了动静,谁也不愿做那出头之鸟,苑通等了片刻见无人上台,冲着丁正阳昂首大笑道:“岳父大人,看样子,您的女儿要嫁给我咯。”丁正阳此刻睚眦欲裂,而丁其兰正用力拉着丁正阳的衣角,似在诉说,绝不愿嫁与那苑通。 又过了片刻,台下慢慢骚动起来,有几名从其他城镇来的青俊,终是忍不住想要上台,可在这时那本来搀扶四阶城卫军离去的两人又回来了,不仅如此,还带了一小队三阶武者归来,算上未离去的四人,台下站了二十名三阶禁卫军,这二十人,全是禁卫军中精锐,此刻不是面对台上而站,而是将擂台围起,面对围观之人而站,似在对在场之人进行震慑一般。 见到自家护卫军赶来,苑通笑的更加猖狂,指着方才跃跃欲试的几人道:“你们几个要小心咯,若是敢上台来,不管你们从何处而来,若是不能站到最后,总要离城而去,关土城外近日可不太平啊。” 第113章 言不逊 力武怒 仗势欺人惹众怒,众人皆求有人屠,力武一怒飞身去,掌掴纨绔霸气露。 丁正阳看那苑通已经从算计变成了明着威胁台下之人,大喝道:“苑家小子,你莫太过分了。”苑通讥笑道:“岳父大人,你说笑了,我怎么会过分,不过是对外来之人,好心提点而已?没做其他啊,若你说我那些护卫啊,他们只不过是帮忙维持秩序,你若不愿,我让他们离远些便是。”说着还真就挥手让那二十城卫军站到了观战人群的外围,可是此时威慑效果已经达到了,即便那二十人,不再挡在众人身前,亦是惹人顾忌。随后苑通捧着大腹笑道:“岳父大人,你那告示可写了,若是一炷香内,无人挑战,就算赢下了这场擂台战。方才你没点香就算了,此刻这么久没人上台,是不是该点香计时了?哎~巧了,我身上正好带了火折和香。”说着还真就从身上掏出一个竹筒,从筒中取出一根长香,插在了擂台缝隙处,随后又取了火折将其点燃。看到这一幕,丁正阳真想不顾一切,将那苑通斩杀在台上,可是他代表的是万金阁,还深知不能动手,只恨自己规则定得不周全,才让这贼子钻了空子,此番憋屈忍辱之下,一口鲜血直冲喉间,却又被其强咽了回去。 丁其兰眼看那香越烧越短,心中急切,抽出腰中剑,直冲那苑通而去,丁正阳见状连忙将其一把拉回身边,轻轻摇头,示意不要轻举妄动。丁其兰面纱可以遮住表情,却遮不住流泪的双眸,抽泣道:“阿父,我绝不嫁他。”苑通被那丁其兰之举吓得一屁股坐到地上,眼看丁正阳将其拉回,拍拍身上的土,废力起身道:“娘子,你看看你,着什么急,吓夫君一跳,要亲热,也要等成亲以后不是。还是岳父大人识大体。”闻其言,丁正阳终是压不住喉间鲜血,一口老血喷在台上,几名万金阁侍卫连忙上前想要搀扶,被其挥手退去,丁兰其见阿父被气成这般,懂事的搀着他,不再言语。 此刻台下之人,众人感同身受,均是咬牙切齿望着台上,相互对望,都希望有人上去将那苑通赶下台,可谁都不愿做那出头之人。 谷力武拳头捏得嘎吱作响,咬牙切齿的看向那嚣张的苑通,此刻能忍住不冲上台去揍他,全因昨晚答应水清只来看看,绝不上去比武,怒气都险些要冲开自身的敛息术。水清亦是恨得牙痒,心道:“虽然答应师父不以武争强,可见到这种贼子若是还要隐忍,我们习武何用?”水清如是想着,又看了看此刻怒不可遏的谷力武,缓缓向其肩头鬼牙刀伸出双手,虽然水清力气不如谷力武,不过经过谷力武气血滋养,又已达武者巅峰,这八百斤的鬼牙刀,对此时的他来说双手持之并没有多费力,谷力武忽觉肩头一轻,下意识的右手用力拉了下鬼牙刀,见是水清拿去,便松了手,不明所以的看向水清。水清取过鬼牙刀立在地上,单手把扶,另一手取了谷力武肩头包裹,轻声道:“给他留口气,去吧。”谷力武闻言,反应了一下,随后咧嘴大笑点头,把手中最后一颗糖葫芦咬下,丢了手中竹签,双腿用力猛蹬,一跃而起。这一跃,跨过层层人群,足有十丈之远,轰然落在擂台之上,震得整个擂台都有些颤动。 围观之人,见有人上场,瞬间沸腾起来,大声呐喊,为谷力武助威,若是让他们上,他们不敢,但是看热闹呐喊,绝对一个比一个用力。其他人背对谷力武未看清其从何处上得擂台,可那丁正阳与丁兰其却是看得清清楚楚,只因他们一直紧盯台下,期盼有个真正的才俊,挺身而出。丁其兰舌桥不下看了眼谷力武,随后扭头看向丁正阳,问询到:“阿父,三阶武者不运内力可以蹦这般远吗?”丁正阳摇头道:“别说三阶武者,就算让我运起真气,在不御物的情况下,一步十丈,都难做到,怪不得此子敢触那纨绔眉头,当真实力强悍。不管怎么说,这次你应是不用嫁那苑通了,这就是好事。”丁其兰深以为意,点头抹了下眼角泪水,笑望着谷力武宽大的背影,此刻面前这壮如山峰一般的男人的身影,在其心中烙下不可磨灭的印记。 此刻更为震惊之人还有方才嫌弃水清和谷力武吵闹的汉子,他是认得谷力武的,可是刚刚还在自己身后啊,就听得身后似炮竹炸响一般的声音过后,其已经到了十丈开外的擂台之上,只道自己方才到底在和什么样的怪物呛火啊,而那怪人还仅是阿弟,他还有个阿哥在自己身后呢,此刻缩起脖子,慢慢往旁边挪去,远离水清。 当然最为震惊的当数苑通,他是真没想到,真有那不怕死之辈,敢来上得台来,随着谷力武在擂台上炸起的烟尘散去,苑通看清了谷力武的样貌,指着他道:“你、你,你不是昨日满月楼那个武者?”谷力武咧嘴笑道:“记性不错,昨日就想揍你了,今天一起算了,接招吧。”谷力武一步踏出,眨眼间就来到苑通身前,苑通虽是沉重,但是不曾习武,脚下根本不稳,仅是谷力武急速逼近带起的风压,就让其摔倒在地,谷力武见其摔倒,并未追打,而是贴身站在其身前居高临下的盯着他,苑通此刻已被吓尿了裤子,哭喊到:“我阿父可是城卫军统领苑准,你若敢伤我?我让我阿父将你碎尸喂狗。”谷力武“哦”了一声,便扭回了身。苑通见其扭身过去,以为谷力武怕了,挣扎的爬了起来,看了看自己尿湿的裤子,颤抖着肥肉举起右手,指着谷力武后背大喊道:“狗东西,现在知道错了,趴下给我把尿舔干净,不然一样给你碎尸万断。”谷力武背对着苑通向前望去,正好与那丁兰其对视上,丁兰其脸色瞬间如晚霞一般红晕,连忙躲闪谷力武视线。 谷力武耸了下肩,扭回头看着苑通道:“你方才说啥?”苑通喘着粗气,颤抖着肥肉,一句一字道“把~我的~”后面的话还未说完,谷力武就是一把掌糊在其脸上。 第114章 力武出 红颜慕 力压恶徒解窘境,掌掴断腿惩其凶,娇魅女儿面如虹,心中暗许佳缘成。 这一掌谷力武仅仅用了两分力,就将那近二百斤的苑通险些双脚都扇离地面,苑通被扇后翻滚倒地,口吐碎牙,鲜血不断从嘴角流出。台下之人见到这一幕,叫好声震耳欲聋。可这一幕着实吓坏了那二十名城卫军,连忙挤开人群想上擂台护住苑通,要知道那苑准出了名的护犊子,此番苑通受伤,这二十名城卫军免不了一顿军鞭。就在二十名城卫军来到台前想要翻身上台之时,万金阁涌出近四十名侍卫将他们团团围住,丁正阳挥手道:“擂台对战,他人不得插手,给我看好他们。”万金阁侍卫,齐声应是。 苑通只觉眼冒金星,脸颊疼痛难当,想不到眼前这个武者莽夫竟然真敢对自己动手,此时即便想要投降,因脸颊碎裂,嘴中满是鲜血,连话都说不出,只得慢慢向擂台边缘爬去,想要先下台去,再寻机会找谷力武算账。谷力武蹲下身看着苑通道:“还挺耐打的,竟然没有晕过去,方才这一巴掌,是替小二哥还的。既然没晕过去,那你把仗势欺人,气得丁管事吐血的账也还下?”苑通闻言边往擂台边上蹭去,边摇手。丁正阳听到谷力武的话,心中畅快,大笑不止道:“哎、要是方才打的不是脸,打的是腿,也许他就不会爬这么快了。”谷力武闻言,一脚跺在苑通左边小腿之上,只听得咔嚓一声脆响,苑通肥胖的小腿,以一个不可思议的角度上扬,明显是断裂了,一阵杀猪般的哀嚎,从苑通嘴中发出,还带出几片碎牙。方才叫好的人群,此刻更加沸腾,这关土城之人多半受过那苑通欺辱,此番见到有人出头,甚至喊出“杀了他”之类的话语。 那二十名护城军为首之人见状举枪怒喝道:“你疯了不成,赶紧让我家少爷下台,否则我们关土护城军必诛你九族。你听到没有?”苑通听到自家护城军的声音,心道:“还废什么话,还不赶紧来救老子。”一面想着,一面拖着断折的左腿爬到了擂台边缘,扭回头看向并未追来的谷力武,脸上血水、口水、泪水交杂。谷力武揣起手轻声道:“好像还有个惹丁家千金落泪的账未还。”苑通闻言瞬间脸色白似纸张,也不管擂台下有没有人接住自己,一头就要栽下台去,熟料才掉下去一半,便被谷力武一手拎回。谷力武单手拽着苑通好着的右腿,似在等丁其兰说话。此刻台下众人纷纷惊呼“那苑通少说有二百余斤,此子虽是长得壮硕,但是竟然能单手将其提起,力量惊为天人。”等了片刻,谷力武见听不到丁兰其说话,提着苑通走到丁兰其身前道:“这位丁家阿姐,你可有想报仇的地方?”丁兰其见谷力武提着苑通过来,先是憎恶的看了那苑通一眼,随后红着脸拱手道:“他虽可恶,但是这般惩戒,应是够了,放他下台吧。”谷力武闻言“哦”了一声,便把苑通丢向那二十名城卫军,城卫军连忙放下兵刃接住苑通,抬着他匆匆离去。 台下众人见苑通离去,开始起哄,更有方才夸赞谷力武力量之人,再次叹道:“二百余斤说扔就扔了?这次丁家女婿,必是他无疑了。” 说者无心,听者有意,丁兰其听到台下议论,脸颊更红了,似两个熟透的苹果挂在脸颊,望着谷力武说道:“还要多谢壮士解围,不过方才你叫我阿姐,却是把人家叫老了。”丁兰其看谷力武虽是面相憨憨的似孩童一般,但是高大威武、壮硕如牛,怎么说也定是比自己年岁大了。就听得身边丁正阳拍了下大腿道:“刚才见有人解围,光顾着高兴,忘了观骨。”丁兰其愕然愣住道:“啊?”心道:“不会吧,这位壮士长得这般高大,不会年岁超了二十吧,那我岂不是不能嫁他了?嫁他?呸呸,谁说我要嫁他。”一面想着,丁兰其羞得脖子都红了。 丁正阳对着谷力武拱手道:“多谢壮士解围,但是规矩就是规矩,还望容我观骨。”谷力武咧嘴笑道:“有何好观得,我还未顶冠啊,我来台上就是单纯看不惯那苑通跋扈模样,此间事了,可以取消我比赛资格了,我可以下去了。”闻言,台下之人炸开了锅,有人跳脚道:“那人在说笑吧,未顶冠?谁家娃未顶冠能长那般高大,而且力大如牛。”亦有人惊呼道:“绝无可能,他定是超了二十,怕被查出才随便编个理由。”紧接着就有人反驳道:“即便他超了二十,敢上台揍那苑通,他就是好样的。” 丁正阳听闻谷力武之言,自是不信,笑道:“查过便知。”只见其眼中蓝色光芒闪过,片刻后脸上神色变化,似比擂台对战还要精彩,随后惊叹道:“你到底从何而来,你这身型与力量,竟然真未顶冠。”台下众人纷纷对视,叹道:“真未顶冠吗?未顶冠就有这般实力吗?”一看热闹的老者兴奋的举起拐杖道:“小伙子,那江湖榜,未来定有你一席之地啊。”他是不知,若是江湖榜收录之人知晓水清和谷力武真实实力,那榜上前十排序,都要变上一变了。 丁兰其听到丁正阳所说,连忙拉了下他的衣角,踮脚耳语道:“阿父,当初你只说不能过二十,可不曾说过必须顶冠啊,十六岁前是不能成婚,不过我可以等等~”说到最后时,丁兰其的声音已然细弱蚊鸣。丁正阳这时才发现自己女儿脸色通红,甚至脖子都变得有些粉红,从其状态和言语,傻子也能知道丁兰其是看上眼前这个解围之人了,更何况他是其父亲,太了解自己女儿了。 丁正阳咳嗽一声,清了下嗓子说道:“这位擂主,骨龄十一年,确实未顶冠。”此刻台下鸦雀无声,等丁正阳下文。其继而说道:“但是告示中我并未注明必须顶冠之人才可打擂,所以,其有资格成为我丁某女婿,只不过,这是建立在其能战胜接下来的挑战者的前提下,若是他真能站到最后,可待其十六岁满,再行婚事。” 第115章 难下台 唤水清 本是仗义除恶来,谁知一举惹尘埃,红尘之事难预料,男女情怀还未开。 谷力武本想着打败了苑通就告诉丁正阳自己未顶冠,不可结亲,然后就下台离去的,未曾想,对方竟然认可了自己的资格,此刻若是下台,丁家千金面子肯定要被自己折了,可若是不下台,万一真站到最后,可如何是好?此刻进退两难的谷力武,远远望向水清,水清本来正因谷力武面色窘迫,而捧腹大笑,忽见其向自己望过来,立刻吹着口哨望向天空,不与其对视,一副看好戏的样子。 谷力武见阿哥不理自己,心中暗道:“没办法了,等下但凡有人上台,我就假装不敌,败下台去便是。这样既能脱身,又能不折丁千金面子,我小武也有聪慧的时候,嘿嘿。”还未待其想完,丁正阳似是看穿他所想,朗声道:“从现在开始,上台后不可不战而降。你可以不上台,但是若上台不尽力而战,被我察觉,便是打我丁某人的脸,打我丁某人的脸,便是打万金阁的脸,到时候莫怪老夫手段毒辣了。”这番话着实是把谷力武说傻了,心道:“方才怎么不见你这般硬气啊,若是方才也是这般,也不用我上台啊。”水清则是笑得更开心了,就差在地上打滚了,水清心知肚明,丁正阳父女俩应是看上谷力武了,此番话看似威慑台下,实则全是为了防止谷力武想法败阵逃跑。水清自语道:“莫说这关土城,放眼整个泰仓洲二十岁以下能胜小武者亦是寥寥无几。没想到啊,没想到,小武竟然要娶婆娘了,哈哈有趣,着实有趣。” 谷力武眼看台下无人上台,又一次看向水清,眼神中充满了求救的信号,水清只觉好笑,摊手撇嘴,似是在说“你莫看我,我也没办法。”谷力武见求援无用,拍了下脑袋,心道:“既然丁管事说了,不能留余力,在场若要说谁能胜我,估计只有阿哥了,对,就这么做。”想着便面向丁长阳拱手道:“丁管事,我有一人推荐。我阿哥实力超群,论武力绝对在我之上,不妨让他上来与我比试比试。”谷力武话出,水清心道:“好啊,小武,你学坏了啊。”随后连忙躬身弯腰假装捡东西一般。可是随着丁正阳发问:“你阿哥现在何处。”谷力武摇摇远指,围观众人,顺着谷力武手指方向让出一条缝隙,正好看到弯腰的水清。 水清忽觉眼前一亮,只见身前之人已经全部让开,尴尬的起身,向台上挥挥手道:“小武,你加油啊。”随后对着丁正阳拱了下提着包裹的手,又指了下手身边被包成粽子样的鬼牙刀道:“我就是个看包的,我就不上去了,嘿嘿。”丁正阳眼中蓝芒闪过,发现水清竟然也未顶冠,虽是身高不如谷力武,却是高过在场绝大多数之人,而且也是武者三阶。此刻其心中惊涛翻涌,心道:“这两兄弟,实乃人中龙凤,若是顶冠后查得灵根优异,岂不是要一飞冲天。”对谷力武和水清二人的拉拢之心更胜,笑着对谷力武道:“原来壮士叫小武,可否告知全名?”谷力武瞥了眼水清道:“我叫谷力武,阿哥叫谷水清。我阿哥他~”未待谷力武说完,丁正阳翻手取出一支香,挥手引燃,插入身旁擂台缝隙道:“你阿哥疼你,不愿与你争锋。”随后望向台下拱手道:“一炷香时间,可还有人要上台挑战?” 正在谷力武愁眉苦脸的时候,一着猎户装,手持钢刀的四阶武者翻身上台,拱手对谷力武道:“我是敬佩你不惧强权的。但毕竟你是三阶,胜那连武者都不是的苑通只能表明你勇气过人,但是实力嘛,我却是不服。我安顺城耿齐,奔波多日来此,便是为了打一打这擂台,若是不战而归,多少有点说不过去,还请赐教了。”谷力武见到有人来战,好不开心,心道:“多来几个,给我拖得累了,也许我就败下去了。”可是若真要他乏了败下去,估计要整个城卫军全部来此了。谷力武拱手回礼道:“请,你先出招,我看看。”在谷力武觉得客气的话语,听在对方耳中似在挑衅一般,惹得耿齐直接挥刀上前。 丁兰其对着丁正阳小声埋怨道:“本就是四阶对三阶,还要持兵刃对空手,好不羞,他犯规。”丁正阳听闻自己乖女为谷力武说话,浅笑道:“我可没说过,不许兵刃对空手,怎么?看到理想夫君被欺,心中不平了?”丁兰其听到其父调侃,跺脚娇嗔道:“阿父,你说什么呢,不理你了。”丁正阳抚掌而笑道:“还给说羞了,不过即便四阶对三阶,兵刃对空手,那耿齐应也不是谷力武的敌手。”话毕,父女二人继续观战。 果然不出丁正阳所料,不到三个回合,耿齐便被谷力武轻轻推下台去,将其推下之后,谷力武还挠着脑袋道:“没事吧,我没用力啊。”随着谷力武话出,台下众人面色变化起来,似是觉得谷力武此刻嚣张不弱那苑通,只不过苑通嚣张凭身世,谷力武嚣张凭本事。但就谷力武本人来说,的确话中并无他意,他真还没发力,对方就败下阵去,毕竟不是四阶对三阶,而是九阶对四阶。 丁兰其闻其言笑道:“他这傻大个,还会调侃对手呢。”丁正阳摇头道:“他应是发自真心的,你没发觉吗,那耿齐第一式起便运满内力,向他攻去,而谷力武从始至终连内力都不曾运起过,纯靠自身力气与步法取胜,若是真叫他使出武技,估计那耿齐一回合就败了。”丁兰其眼冒精光看向谷力武,似是对这内定的夫君更满意了。 谷力武的话激怒台下不少武者,那耿齐才败阵,一袭白衣、手持纸扇的一名四阶武者翻身上台,拱手道:“请教了。”谷力武见对方长相清秀,文质彬彬,又是一身话本中悄郎君打扮,虽然不如阿哥俊美,但绝对也是女子们喜欢的样子,礼都不还了,扭头就跑到丁兰其身边。丁兰其见谷力武向自己跑来,连忙目光闪躲,手不断拽着衣角。孰料谷力武神秘兮兮道:“丁家千金,你看这人咋样,你喜欢吗?你要是喜欢,你和我说,我佯装败他。”丁兰其被其问傻了,呆在原地,不一刻反应过来,气得叉腰转回身去,不理睬谷力武。丁正阳咳嗽一声道:“你当我不在吗?方才我怎么讲的,你未听懂?”谷力武连忙挥手道:“听懂了,我这不是怕遇到令千金喜欢的,让我给打下去了,惹她不开心嘛,故此来问。”随后又看向丁兰其,确定了对方真的不想理会自己,便低着头回到对战位置小声道:“我也是好心嘛。” 第116章 少宗族 金传云 金甲门传千百载,少主传云当世才,少幼习武无败绩,一招落败万金台。 丁正阳拍了下气鼓鼓的丁兰其肩膀,丁兰其把谷力武不解风情的气撒在其父身上,扭肩甩掉其手。丁正阳笑语:“那小子都未顶冠,自是不懂男女情感,不过他方才一心为你着想,若是能不夹杂任何情欲的对你好,不正是上上之选吗?”丁兰其闻言,身体略抖,慢慢转回身,看向谷力武背影,轻声道:“阿父,我可能喜欢上他了。”丁正阳拍着丁兰其肩膀道:“哈哈哈,喜欢就好,谷力武这孩子倒也是配得上我的其儿。” 三个回合一到,谷力武跨步来到那白衣男子身后,轻轻一推,将其推下擂台,与那耿齐落台样子,如出一辙。谷力武挠着脑袋,不再多言,回到擂台中央,从怀中取出水清赠与的彩色石头搓玩起来,似是对接下来的对战,丝毫不在意。丁正阳见其样子苦笑道:“还真是个大个子娃娃。” 正在谷力武搓玩手中石头之时,慢慢飘起了雪花。此刻一名身着锦袍,头戴狐尾帽的四阶武者,抬头看着飘雪,轻声道:“差不多了。”其身后一名身着金甲门服饰的六阶武者,须发皆白,躬身道:“少门主,那台上的小子看样子不好对付,您要小心些。”说完将一药瓶递在其手中。锦袍武者接过药瓶揣入怀中,翻身上台。昂首道:“金甲门少门主,金传云,请教了。” 随着其上台,台下又一次传来惊呼声“金甲门少门主都来了,方才一直未上台,估计就想等到其他选手都争战完毕,自己坐收渔翁之利。”另外一个声音说道“可那台上大个子,明显余力充沛,此番应是恶战了。” 谷力武见到还有人上台,心中满是欢喜,收了手中彩色石头,刚要拱手行礼,对方已然踏步袭来,初一交手,谷力武只觉得手上冰凉,再看那来者手上,此刻布满冰霜。谷力武惊呼道:“冰灵根?”金传云笑道:“正是,万中无一的变异水灵根-冰灵根,都道是我在等你力竭,其实不知,我等得是这大雪。你放心,我也会温柔的推你下台的。”谷力武神色微变,不是因惧怕冰灵根,都说冰灵根万中无一,自己总共也没见过多少武者,其师赵云平也冰灵根,这已经见到两个了,觉得传闻会不会是假的。 谷力武四年来不曾踏出护国府,可用作对练之人,除了水清之外只有赵云平,尽管他从来不尽全力,但是却把冰灵根武者的优势、弱点一一告知了水清和谷力武,谷力武面对巅峰冰灵根赵云平亦有一战之力,若要战胜这小小四阶冰灵根的金传云简直易如反掌。 金传云一跃而起,脚下似能踩着雪花攀升一般,跃到近两丈高度,随后携裹着大量雪花,狠狠砸向谷力武。台下之人见其招法华丽,均是拍手叫好。水清双手插怀,啧啧道:“巧借天时,以四阶之力,催发五阶武技,四阶就能有这般手段,也是厉害。只可惜,力度不到家。” 谷力武仰头看着砸向自己的赵云平,躲都不躲,双掌高举,直接撑住其攻势,双手猛然左右分开,撕拉一声,金传云携裹雪花砸下的武技竟被谷力武一把撕碎。金传云落地后,做防守姿态,紧盯谷力武,此时并非因内力枯竭不再攻去,这借天时施展的五阶武技,内力消耗并不大,而是因为虽然想过自己的武技可能被眼前的壮硕的汉子抵挡住,可从未想到,对方竟然能在不运起内力的情况下,仅凭肉身之力,撕碎自己的武技,一时有点迟疑。 金传云是何许人,金甲门少门主,方圆百里谁人不知谁人不晓,从小被认定为金甲门这一代最有潜力之人,与同辈武者比试从未落败,今日更是出招便是绝技,用出平时苦练却从不曾展露的越阶武技,本想震惊四座,孰料不仅未伤及对手,而且分毫不能撼动眼前之人,且眼前这个人还未顶冠,自己却已经年仅二十,金传云苦笑道:“当真人外有人,是我浅薄了,不过可惜,我本不想这样的,但你只能到此处了。”话毕,再一次高高跃起,踏雪攀高,这一次竟然直接跃到三丈高度。 谷力武用手搭棚遮眼挡住落下的雪花,昂头看着空中的金传云,大喊道:“同一招吗?没用的。”金传云置若罔闻,从怀中掏出方才上台前,金甲门老者递与的药瓶,在空中翻身下砸之际将药瓶中白色粉末悄悄洒出,混杂在其携裹的雪片之中,再一次砸向谷力武,谷力武似是看到其小动作,但是并没看清其到底做了什么,依然高举双臂,想要将其攻势撕裂。 水清双目微眯,在他的位置完全看清了那金传云的动作,知晓其要投毒。丁正阳亦察觉不对,刚要开口提醒,就听得远处水清大喊道:“小武,内力外放护体,他武技藏毒。” 空中金传云听闻水清之言,笑道:“若是四阶还真能挡上一挡,你个三阶,内力外放?莫要笑死他人,乖乖受死吧。”谷力武听闻水清之言,根本不做他想,只觉得阿哥所说绝对没错,内力瞬间爆体而出,化掌变拳,拳上被内力包裹,似带上一层薄薄的白色手套一般,向金传云轰出。 金传云惊呼:“不可能。”随后传来一声空爆之声,其武技应声而碎,这次破招不似方才撕裂般揉合,而是内力对冲而破,金传云滚落台上,一口鲜血喷出,目瞪口呆的看着眼前的谷力武,伸手指道:“你隐藏实力,未顶冠已有四阶。”谷力武也不反驳,心道“还好师父多加训练,力度把握的好,不然方才那一下,可能要出人命了,不过即便出了人命,也怪不得我,谁叫他不怀好心。”想到此处扭头便走,来到满脸震惊的丁正阳身前指着地上吐血的金传云道:“丁管事,那人使毒,是不是判输了?”丁正阳回过神,看着谷力武不答反问道:“你未顶冠已达四阶?隐藏实力了?你有何隐藏阶位功法在身?我观骨术为何看不出?”谷力武挠头不语,丁正阳自觉有些失态,每人都有自己的秘密,自己不应大庭广众询问,更何况对方还有可能是自己未来女婿,清了下嗓子说道:“投毒不算违规,毒术亦是自身本事的一种,可续战。” 第117章 城军行 苑准至 关土城中统领至,城卫军首长刀持,后有副将护左右,半城兵卫半千师。 谷力武“哦”了一声,向那金传云走去,似要继续动手一般。 那台下金甲门老者知道方才一击金传云已用出全力,既然能被台上之人轻松化解,就是说此刻的金传云绝无取胜之机,而他看着金传云长大,深知他的脾气,死也不会认输的,可方才看了谷力武对待苑通时的狠辣,单论身份,苑通与金传云相似,谷力武不惧苑通,自是不惧金传云的,他能为别人折了苑通一条腿,此番自家少主对其投毒,若要再战,重伤定是难逃了,老者心慌之下,翻身上台,单手前举大喊“且慢”。却听身后金传云怒喝道:“你下去,这是我的比试,我还可再战。” 谷力武扭头看向丁正阳道:“丁管事,这人超过二十了吧。”丁正阳苦笑不语,在场之人应是都看出来,那人是来带金传云走的,除了这憨憨的谷力武。 果然那老者回身,一掌切在金传云脖颈,致其晕厥,拱手道:“我们认输了,金甲门刑法堂堂主费敬洪谢过少侠方才留手之恩。”这老者培养了金甲门不知多少青年俊秀,见过四阶武者无数,眼前这个看似呆憨的壮汉,虽然只是显现出四阶实力,但是单凭其直觉,怀疑谷力武真正战力至少已达六阶,自家少爷绝对不是对方敌手,这才连忙上台中断了比试。 谷力武见有人替对方喊认输,便不再向前,而是指着台下被夹杂毒粉雪花伤及的围观之人,说道:“走可以,先帮忙把他们毒解了吧。”费敬洪看向台下翻滚在地,口吐白沫的四五名低阶武者,面露尴尬神色,拱手称是。 就在费敬洪扛起金传云跳到台下取解药为波及之人解毒时,一阵急促的马蹄声从远方袭来,紧随其后传来阵阵整齐踏地之声。此时所有人的目光都被那远来的声响吸引,只见最前方三匹战马开道,为首之人身穿一身亮银色铁铠,手中持着一把长刀,只有双目露在铠甲之外,眼中怒意弥漫,其身后两名骑兵,身穿铜甲,一人持剑,一人持斧。再往后则是浩浩荡荡的城卫军跑步而至,乍一看去至少有四五百人,已经将整条街道堵了个水泄不通。 丁正阳见到来人,暗道“不好,方才谷力武伤了那苑通时,我就该想到,这苑准会来闹事。”丁正阳飞身下台,来到那为首之人身前,拱手道:“苑准统领,别来无恙啊,怎得这般大的阵仗?”那穿铁甲之人正是苑通之父苑准,此时坐在马上,根本不去理会丁正阳,而是招呼身后城卫兵道:“出来认人。”在其话毕,一名被打断腿的城卫兵,被同伴抬出,此人竟是那第一个上台帮苑通消耗丁兰其体力的三阶城卫兵,走时候明明好好地,现在竟然断了腿,在场之人均是倒吸凉气,猜到定是苑准看到苑通受伤,第一时间拿这安排在苑通身边保护的城卫兵撒了气,对自己人尤是这般,等下可见要对台上的谷力武何等折磨。 那城卫兵颤抖着手,指向台上的谷力武道:“统领大人,是台上那壮汉。”苑准大刀直指台上谷力武道:“来人,砍碎喂狗。”丁正阳连忙拱手道:“苑准大人,擂台比武,拳脚无眼,难免受伤,您这是要做什么?”苑准瞪了丁正阳一眼道:“我不想与你们万金阁交恶,可你若是再废话,别怪我不客气。让开!”丁正阳站在道中拱手而立,劝解道:“此事因我比武招亲所致,令郎受伤全因我而起,这样吧,您且收兵,他日我定携重礼,亲自登门道歉,您看可好?”丁正阳横眉怒视道:“莫要逼我撕破脸皮,届时万金阁无法在关土城开下去,被你上面之人知晓,不用我斩你,你们万金阁也饶不了你,滚开。”丁正阳闻言一愣,低头沉思,随后看了一眼台上的丁兰其和伫立雪中的谷力武,扭回头畅然一笑,随后御剑而起,双指成剑指向苑准道:“先有你儿设计钻空,跋扈威胁众人,又有你这咄咄逼人,若不是顾忌万金阁生意之事,你区区六阶武者携这一群虾兵蟹将,你真当我丁正阳怕了你不成?不过事已至此,我丁正阳也觉非贪生怕死之辈,有我在此,你休想上前一步。” 苑准看向御剑在空的丁正阳道:“哦?那你这是要强出头了?”丁正阳单手掐诀似是随时都要施展术法一般,强硬回道:“是,你又能如何?”苑准冷笑着“能如何?”随即伸手将长刀横握,一个呼吸后骨爆之声传来,长刀竟然浮在空中,其翻身下马踏刀升空,来到同丁正阳一样高度,揣手而视。丁正阳先是眉头微皱,后又讥笑道:“怪不得有恃无恐,竟然六阶已满,可随时升七阶,不过即便你此刻七阶,仅是与我实力相当,若要胜我,也绝非易事。” 苑准挥手前指擂台上的谷力武道:“我不需要胜你,拖住你就好了。给我上,抓了那伤我儿的狂徒与我儿媳妇丁兰其,若有人阻拦,杀无赦。”丁正阳闻言勃然变色,怒喝道:“尔敢!”随后双手掐诀,一轮半丈见方的火球被其高举过头顶,直投向地面城卫军,欲拦住他们前进脚步。火球在就要砸到城卫军中之时,那两名身穿铜甲的骑兵武者不断挥舞手中兵刃,随着他们的挥舞,一道小型的旋风出现在二人中间,随着二人用力舞出最后一下,旋风直奔丁正阳祭出的火球,火球与旋风接触的一瞬间,发出爆裂声响,同时消散在半空,那两名武者高举兵刃挡住法术爆裂的余波,随后驾马带领城卫军继续前行。 丁正阳惊呼道:“两名六阶武者联手,竟能挡下我烈火术?”苑准摇手不屑道:“那不叫联手,那叫组合技。我这两名副官,从小一起长大,心有灵犀,武技相通,虽然二人都是六阶,但是用出的组合技,却堪比七阶武技,也就说,我这边不仅有五百名城卫军更有两名七阶武者,而你只有一名凝神修士,你绝无胜算。我劝你知好歹,老实将那台上贼子交出。若是你愿意,也许我可网开一面,方才你袭击城卫军之举我全当做没有发生,放过你与你女儿,以后万金阁与我城卫军还可做朋友。若是你执意阻拦,待我军捉了那狂徒将其抽皮剥筋,再捉了你乖女当你面让她与我儿行洞房之事,最后我携手副将把你当街斩杀,怎样,如何去选,不用我教你了吧?” 第118章 斩马腿 慑副官 武者巅峰可战丹,挥手竹签似利剑,清水步去斩马腿,眨眼移位于台前。 丁正阳双拳紧握,指甲都要插入掌心之中,不过事实确如苑准所讲,自己此刻绝无胜算。以一敌五百数城卫军,即便阶位差了许多,自己也绝难做到,再有这七阶的苑准和两个组合技相当于七阶的副官在前压阵,自己被生擒都非不可之事。正在其心乱不定之时,城卫军已然逼近到距擂台不到三十丈的位置。方才围观的人群早已怕被殃及,四处逃窜,消失的不见了踪影,仅有水清一人还在原地,提着包裹、扶着粽子一般的鬼牙刀,举头望向丁正阳,似也在等他一个确切的答案一般,城卫军只当水清是个胆大看戏路人,根本不把其当做一回事。 丁正阳叹了口气,御剑飞落擂台之上,那苑准也未追击,而是落回马上,双方对峙的场地变成了台上台下。丁正阳从怀中取出一面金色旗帜,上面写有一个万字,递与丁兰其手中,轻轻抚了下丁兰其的头顶,似做诀别一般,挤出一丝微笑轻声道:“阿父可能看不到你出嫁了”。丁兰其用力拉住丁正阳的手狠狠摇头不愿撒开,眼泪断线珠串般落下。 丁正阳扭过头,不忍再去看丁兰其泪眼,挣开她的手,朗声道:“万金阁侍卫何在?”近六十名万金阁侍卫在万金阁涌出,算上起初的四十名,近百名侍卫同时来到台前回到:“在!”丁正阳大声问道:“万金阁侍卫职责为何?”近百人齐回道:“以命守护管事。”随后丁正阳指着丁兰其手中旗子道:“我现在将关土城万金阁管事之职,让与丁兰其,你们速护其前往高季国皇都万金阁。”随着侍卫齐声称是,为首的两人拉着不愿离去的丁兰其道:“小姐,咱们走吧。”见丁兰其哭喊着不愿离去,丁正阳走到谷力武身边,拍了下谷力武的手臂道:“此时全因我摆擂而起,我应一力承担。快带着其儿走,我来给你们拖延时间。好好对她,莫要让她受欺负。” 苑准抚掌冷笑:“好一出诀别戏码,演完了吗?临死还要拉上你那些没用的侍卫。除了那女娃留个活口,其他人尽数斩杀。” 在苑准话毕那一刻,城卫军蜂拥涌向擂台,为首的两名副官更是一马当先。丁正阳见对方袭来,而谷力武依然似木头一般无动于衷,怒喝道:“老夫以命相护,你莫负我心意,快带其儿走。”谷力武耸肩指了下冲在最前面的两名副官,丁正阳不明其意,顺其所指看去,只见本来骑在马上的副官,此刻已然跌落在地,马匹四腿齐根而断。这一幕不仅看懵了丁正阳,更是一举止住了前行城卫军的脚步,苑准最先四处环顾,随后是爬起来的副官持兵刃似见鬼一般的向左右看去,但是根本无从得知是谁方才出手断了马腿。 此时听得谷力武说道:“阿哥,你不是说不争强吗?”这时所有人的目光才再一次聚集到擂台之上,看到此刻谷力武正回头面向丁兰其方向说话,众人才发现不知何时丁兰其身边多了一名高大的青年,正在把包裹递与丁兰其,掩嘴笑道:“我不能看着兄弟婆娘被人追杀不是?”谷力武被说的脸色一红,瓮声道:“阿哥,你莫编排我。”水清嘿嘿笑着,对脸上还有泪痕的丁兰其说道:“弟妹,帮我们拿下行礼。”见谷力武兄弟二人有说有笑,似是完全察觉不到现在局势的紧迫一般,弄得丁兰其一头雾水,轻轻擦了下眼角泪水默默接过行礼,也不言语。 水清将裹着布的鬼牙刀递回到谷力武手中指了指丁正阳和丁兰其道:“往后站,护着点你婆娘和你丈人。”谷力武单手接过鬼牙刀扛在肩头“哦”了一声,随后觉得不对,连忙说道:“阿哥,你莫再取笑我了。”水清闻言“噗嗤”一声笑了出来,伸了一个懒腰,从靴子里抽出一根带有血渍的糖葫芦签,走到擂台边上,丢在那两名落马的副将面前,蹲在擂台上向下盯着他们道:“喏,这便是伤了你们马匹的东西。”在场之人除了谷力武无人不因水清话语震惊,丁兰其偷偷拽了下听从水清安排挡在其身前的谷力武衣角,轻声问道:“你阿哥那话是何意?”谷力武挠挠头道:“就是他说的意思啊,虽然方才是快了些,但是你们没看到阿哥用那签子断了副将的马腿吗?” 听闻谷力武之言,两名副将立即肩靠肩摆出对战架势。苑准运起内力注视水清,确定其确是三阶,随后讥讽道:“你小子倒是聪明,靠不知从哪学得诡异机关术,断了我副将马腿,想以此装神弄鬼吓退我等?可惜啊可惜,你身上无半点真气露出,而武者阶位又仅有三阶,下次多少学点伪装气势的术法,再来行骗。”水清起身望着苑准道:“若是你们那马匹带些盔甲倒真是不一定能斩断,不过丝毫防护没有,竹签斩断理所应当。”苑准闻言狂笑不止,摘去了头盔,指着自己脖颈道:“我这脖颈现在也无盔甲防护,你也可竹签断之?”水清认真的思索后说道:“我近些年习得武技属性均为冰,虽不一定附和我灵根。”随后接住一片飘下的雪花道:“但是在这飘雪时节,威力更甚,虽然你已七阶,可能有些难度,但还是应该做得到的。”苑准看着水清一脸认真的分析,整个人笑的差点跌落下马,其身前的副将和身后的五百名城卫军亦是似听到天大笑话一般,狂笑不止。 就连此时的丁正阳和丁兰其都以为水清疯魔了,而那近百名万金阁侍卫此刻也是不信水清之言,慢慢相互靠拢,向丁兰其缓缓挪去,随时准备带其突围而去。 苑准脸色忽然阴冷,指着水清道:“机会给过了,笑话也听完了,多你一个送死的也无妨,温兴、温盛。”两名副将扭回身道:“下官在!”苑准继而说道:“就先拿那爱讲笑话的小子开刀吧。”两名副将拱手道:“得令!”随后转回身再次慢慢向擂台逼近,水清盯着两名副官道:“其实你二人不用死的,可对我出手后,就不一定了。”两名副官对水清话语置若罔闻,眼看临近擂台,就要翻身上台斩下水清头颅。 水清忽然起身又伸了个懒腰,突如其来的举动可是把两名副官吓了一跳,虽然在二人看来水清也是仅仅三阶,但是自己马匹之腿断的着实诡异,不得心中打鼓,均是暗自嘀咕:“这小子此刻完全不慌,不会还藏有后手吧。” 第119章 擂台上 战副将 云平所言诚不欺,强者才有出头地,要想公道存世间,莫作弱者把泪啼。 苑准等得不耐烦,压着嗓子催促道:“温兴、温盛,斩一个三阶,用这般久吗?”两名副官,察觉到了统领的怒意,不再犹豫,纷纷运起内力,同时翻身上台,一人斧刃泛起层层水波,侧砍水清头颅;一人剑锋携带沙尘,横扫水清小腹。 丁兰其捂住双眼不忍去看,丁正阳举步上前,欲替水清挡下致命一击,却是被身前谷力武拦住。就在众人认定水清下一个呼吸必然身首异处时,水清竟然已经完好无损的退到一丈开外。谷力武右手锤左掌道:“阿哥清水步似与我比试时更快,看来他平时都是让着我的,不行,以后再比试定要逼他用出全力。”在城卫军和万金阁侍卫眼中看到的是,温兴、温盛翻身上台,齐齐挥出兵刃,本是避无可避的水清,竟然在两名副将挥动兵刃落下的同时诡异的从原来位置消失,再看到时已经是在原来位置的一丈之外。 苑准、丁正阳和两名副将看清了水清动作,两名副将更是下意识的后退,他们看到在斧头下落之时水清单腿支地后仰,躲过斧劈,随后在剑锋落下前,换腿撑地,让过了剑锋,最后左侧一步前探借力,向后弹去,这一弹便是一丈。这一套动作看似简单,但是两名副将从小协同作战,砍杀动作几乎同时完成,若要躲过,这一套动作必须在一个呼吸间完成,即便如此,从水清从容程度来看,还应留有余力。 苑准默默带上亮银头盔,长刀指向擂台上的水清道:“你到底是何人?此间之事与你无关,你最好莫多管闲事,若是此刻离去,我保证绝不追究。”此时温兴、温盛在水清从容躲过他们致命一击中也得出结论,这眼前之人方才说的竹签斩断马腿,应不是在夸大,若其实力真是那般,他二人自知绝非对手,此刻有些进退两难,听到苑准之言,似抓住救命稻草,连忙附和道:“我们统领大人,仁慈宽厚,不追究你冒犯之事,你还不速速离去?” 水清摊手道:“我叫谷水清。”随后指了指谷力武道:“他叫谷力武,听名字也知道了,我是他阿哥,他的事就是我的事,你们说此间之事与我无关,那就是也与他无关咯。既然与他无关,你们是不是也就不用捉他回去了?那此间无事了,你们从哪来的,回哪去吧。” 苑准本想找个台阶下,赶走水清,怎料水清不仅实力难测、牙尖嘴利,而且又与伤自己儿子之人是兄弟,顿觉事情难办,若要他放走谷力武绝无可能,但是若要他越过水清斩了谷力武,也难办到,一时无计可施,僵在原地。 水清忽然轻轻了下自己的脑袋,似是想到什么一般,连忙对着苑准说道:“不好意思,我方才说错了。”苑准以为水清想通要走,连忙摆出一副宽宏大量之相,沉声道:“知错就改,既往不咎。”水清缓缓点头道:“这可是你说的,知错就改,我只要改,你就同意对吗?”苑准畅然笑道:“当然,你现在就可离去。”丁正阳和丁兰其可是被水清这几句话弄得一头雾水,虽不知水清到底实力几何,但是方才明显已经震慑住了苑准,此番突然反悔,不知作何想法。谷力武则是一旁偷笑,心道:“阿哥要使坏了。” 果然还是谷力武了解水清,就见水清摇头晃脑道:“正所谓,君子一言,驷马难追,更何况堂堂城卫军统领苑准大人。”两名副将被水清弄得稍显不耐烦,大声喝到:“快走、快走。”水清继而说道:“我何时说我要走,我只是说我方才说错了,我并非说错在要留下,而是错在,让你们从哪来,回哪去。”苑准疑惑不解,喝到:“罗里吧嗦,你到底何意?”水清声音逐渐冰冷说道:“城卫军可以回去了,但你欲对我阿弟不利,又想加害我阿弟婆娘与丈人,就地自刎吧,还可给你留个全尸。”随后指着温兴、温盛道:“你们方才对我动手,若要活命,现在滚回去,斩了那苑通,提头回来见我,做个投名状,我便绕你们一命。” 苑准听闻水清之言,怒上心头,踏在长刀之上,悬在空中三丈之处,从腰间取出配剑,遥指水清,怒喝道:“城卫军听令,随我斩杀擂台上狂妄贼子。”随着苑准话毕,即便温兴、温盛心中不愿,也不得不自我暗示“这水清只是个身法诡异的三阶武者,并无可怕之处。”温兴手抚战斧,双脚跺地,内力涌出向双手,随即灌输至斧刃之上,猛然向水清劈斩出一道丈余高的水波型斩击;温盛用利剑划破手掌,插在擂台之上,鲜血顺利剑流向地面,在鲜血接触地面的瞬间,以其为中心,出现一个暗黄色光圈,随后其剑指水清,光圈似受剑指方向驱使,快速移动到水清脚下,数十把土刃从水清脚下光圈中窜出,一时间水清避无可避。 就在温兴、温盛嘴角上扬,以为此击必然斩杀水清之时,却见本来水清站立的位置已然空无一人,二人发出的武技轰在一起,把擂台炸出一个大洞,就在二人左右环顾,寻找水清踪迹时,就听闻头顶之上苑准急呼道:“小心身后。”瞬间二人只觉脊背发凉,连忙向前翻滚,回头看到水清真的就在方才二人所站位置的身后不远处,不过水清手中并无兵刃,而且亦无运转内力欲要袭击之相。 温兴、温盛觉得水清太过诡异,只想赶紧结束战斗,二人对视一眼,不断挥舞兵刃,一个小型的飓风出现在二人中间,正是他们方才击溃丁正阳烈火术所用的组合技。丁正阳见状连忙提醒道:“谷水清,你小心,那二人的飓风武技威力不弱于凝神初期全力一击。”水清见其好心提醒,拱手道:“谢过提点。”就在水清拱手之际,温兴、温盛大笑道:“有破绽。”用力舞出最后一击,飓风以极快速度直奔水清。丁正阳见水清还在拱手施礼,暗道:“不好。”再一次想上前帮其阻挡,又被谷力武拦了下来,就听得谷力武瓮声道:“阿哥厉害,你不用担心。”就在谷力武说完后,丁正阳看到那飓风正正好好撞在了水清身上,举目望着谷力武焦急得责怪道:“你们太托大了。” 第120章 谈笑间 斩苑准 一国一城一统领,军中重臣守一方,有才无德难久坐,身首异处雪飘扬。 在飓风轰在水清身体的那一刻,水清开始慢慢消散,转瞬便化为乌有,似是被那飓风抹杀在天地之间。温兴、温盛相视而笑,半空中的苑准更是讥讽道:“还真当自己是个人物了?不堪一击。”其话音未落,一个懒散的声音从被那四阶城卫军长枪贯穿的古树后传出,“你可是在说我?”众人寻声望去,见水清正在把那插入树中长枪,缓缓拔出,握在手中,丁正阳惊愕道:“残像?”谷力武点头笑道:“阿哥的清水步一年前已经圆满,速度之快,可留下残像诱敌。” 本来涌向擂台,正在与万金阁侍卫交手的城卫军,见到水清竟然不知不觉越过围攻擂台之人,出现在十余丈之外,均是大惊失色,连忙调转攻势,分出一半人手涌向水清。水清不紧不慢看着温兴、温盛道:“尽管你们只是奉命行事,但是事不过三,你们已对我出手三次,我均是忍让,若是再敢出手,真的不要怪我了。”温兴、温盛方才已然用出最强武技,可依然不能擦伤水清分毫,此刻听闻水清所讲,不敢再有所行动。忽的听到半空中苑准喝到:“谁敢临阵而逃,定斩不饶,给我上。”温兴、温盛只好跳下擂台,准备再次向水清攻去。 水清眉毛一挑,不与苑准多言,身体似拉满的长弓一般后仰,狠狠掷出手中长枪,长枪带着猎猎风声,似一根巨大箭矢一般,直射向苑准头颅,苑准提剑格挡,顿感手上传来酸麻之感,连忙侧身改挡为拆,让那长枪与自己擦肩而过。苑准避过袭来长枪,开口道:“不过是雕虫~”话还未说完,只觉眼前不断天旋地转,随后竟然摔在地面之上,正在其疑惑之际,竟看到半空之中有一具无头尸体,脚踏长刀而立“咦?那难道是我的~”随后便觉得眼前一黑,再无气息,那半空中的无头尸体,一个呼吸后随着长刀失去灵力驱使,也是摔落在地,这时才从脖颈处喷出鲜血。 实际情况的全部是,水清掷出长枪之后,紧盯苑准动作,就在苑准侧身扭头避过长枪之际,水清瞬时抽出一把腰中剑,挽了一个剑花,甩手掷出,而那腰中剑射向苑准速度远快于之前掷出长枪的速度,就在苑准回头想要说话之际,激射而去的腰中剑似一道白色闪光,直接洞穿了其喉咙,剑过之后,竟又携起一道近半丈长得冰晶斩击,再次割过苑准脖颈,这才有了苑准先是话说一半,再有其头颅从高空滚落的情景。 虽是一切被温兴、温盛看在眼中,但是速度之快,二人根本来不及提醒。直到苑准尸身落地,那五百名城卫兵才听得动静,发现自家统领已然身首异处,此时已然吓做一团,不敢寸进。 水清举手搭棚透过茫茫大雪看着天空,谷力武大喊道:“阿哥,我去帮你捡。”其他人全部不知所措的怔在原地。谷力武翻身下台,大步向远处奔去,不一刻,便手持一把腰中剑笑嘻嘻的跑回到水清身前,将剑递在水清手中。水清笑着拍了下谷力武肩头,看了下稍有卷刃的剑尖,怜惜的擦拭了下剑身,叹道:“果然如师父所言,这剑只能用来收藏了,再用几次,非要废掉不可,而且又不似灵器可祭练,丢出去,捡回来,好麻烦。”谷力武点头道:“我那钢刀都没带来,就怕损折,藏在师父家庭院了,嘿嘿。”随后扭头看向温兴、温盛和那瑟瑟发抖的五百城卫军道:“阿哥,这些人咋办,不能都杀了吧。”此话一出,温兴、温盛连忙跪倒在地,若说方才他们对水清实力还有所怀疑,心存侥幸,在见到其轻描淡写斩杀了苑准之后,二人知道,方才他们对水清出手,若是水清有心还击,此刻定早就魂归天外,心知绝非其对手,大声说道:“小人全是奉命行事,绝对无心冒犯前辈,求您宽宏大量,饶过小人一命。”没了统领的城卫军有如散沙一般,没了军令压身,谁还想以命相搏,也都是丢了兵刃,单膝跪地,不做声响。 丁正阳慢慢走到苑准尸身旁,查看了下其脖颈处伤口,跟在他身后的丁兰其,则是扭过头,不愿看那血腥场景。丁正阳若有所思后,躬身、拱手拜向水清道:“前辈武力高强,少有的武修强者,不知可否表明真实身份,日后也好报答一二。”水清连忙还礼道:“丁管事,你莫说笑,你不是用观骨术看过我了?我哪是什么前辈,我才十一岁啊。”温兴、温盛倒吸凉气,惊呼:“未顶冠?”水清扭头看向他们,挥挥手道:“你二人这般震惊作甚,吓我一跳,有你们何事?忘了方才我说的投名状之事吗?还不快去?”温兴、温盛提起兵刃起身,连忙躬身赔笑道:“早就看那纨绔不顺眼了,我们这便将去其宰了。”说完便转身欲走,水清喊住二人:“那帮人,你们不管了啊,都带走,别都在那跪着了,天挺冷的,都回家吧。”方才还似杀神一般,无一句废话,一剑斩了苑准,此刻突然关心起城卫军,在温兴与温盛看来,这就是高人的喜怒无常,连忙喝到:“都没听到嘛,滚滚,都滚回家去。”城卫军见对方不怪罪,又有了副将们的指令,纷纷起身,奔逃而去。水清在他们身后大喊:“地上的兵刃捡一捡啊,不然还要收拾啊。”温兴、温盛一面倒退着走,一面赔着笑脸,随手抓了几个跑的慢的城卫军,呵斥道:“兵刃都捡走,别给人家惹麻烦,赶紧的。”二人此时已然全无方才来时的器宇轩昂,一副唯水清之命是从的样子。 见城卫军散净,水清拱手对丁正阳道:“那苑准尸身还要劳烦万金阁先收起。”丁正阳闻言,抬手招来万金阁侍卫道:“来几个人把苑准尸身收好,其余人回万金阁原岗待命。”随后丁正阳对水清拱手道:“不知恩人可否赏脸,到我万金阁稍坐?”水清拉着谷力武的大手,对丁正阳笑道:“我也没做什么,小武赢了擂台,将来是你女婿,我们便是一家人,不用这般见外,叫我水清就是。”丁正阳浅笑躬身,谷力武则是嘟囔道:“阿哥,你莫乱说。”,丁兰其走到谷力武身边,将手中二人的行礼狠狠塞进谷力武怀中,红着脸跑回了万金阁。 第121章 万金阁 定亲事 丁家有女名兰其,万金阁中定婚亲,力武不懂情爱喜,水清阿哥操碎心。 万金阁一层贵宾厅中,丁正阳将水清请到主座,谷力武安排坐在其身边,唤人沏好一壶热茶,又取了一个暖炉放在桌下暖脚,亲自起身为水清和谷力武斟满茶杯道:“二位少年英雄,此番解围,以茶代酒谢过二位,稍等便备下佳肴款待。”谷力武听到佳肴就很开心,端起茶杯一饮而尽,差点烫了嘴,水清则是轻品一口,放下茶杯,拱手说道:“举手之劳。虽是谷力武帮忙赶那苑通下台在先,但是您竟能以命相互,实在让水清感动,此番出手也是应当。” 片刻互相赞许之后,一名万金阁侍卫提了一个箱子快步走到丁正阳身边道:“管事,城卫军副将温兴送来一个箱子,说是苑通狗头已斩,不想进阁叨扰,便离去了。”丁正阳看了看丁兰其闪躲的眼神,离桌几步,打开箱子看了一眼,冲水清点点头道:“确是那贼子头颅。”水清拱手道:“其实砍头之事仅是为了震慑城卫军,让他们在短时间内不敢有所动作,可既然人已身死,仇怨已尽,还请派人将苑准尸身和这头颅差人还回吧,再是跋扈,也是高季国之官,能做到城卫军统领,定也曾为高季国立下汗马之功,让他们城卫军自己厚葬吧。”丁正阳深以为意将装有人头的木箱递回侍卫手中,挥手道:“你听到了,按照水清恩公所说去做。”那侍卫提着木箱,应声称是,躬身退下。 丁正阳坐回到桌旁,看向水清和谷力武,略作沉思,心道:“我为凝神初期,相当于七阶武者,而观骨术不能破掉他们二人隐藏气息术法,这谷水清对战七阶武者轻描淡写取其首级,就是说他们至少八阶。”丁正阳心中虽是难以相信,年仅十一岁的两人,竟能武者修到八阶之高,但是事实就摆在眼前,也不由得他不信。 丁正阳不动声色,把座椅稍微往水清身边靠近一些,笑道:“不知二位~”还未待丁正阳把话说完,谷力武嘟囔了一声:“方才还说用餐来着,也不见有动静。”丁正阳闻言一愣,大笑喝到:“来人,上酒菜。”谷力武冲着门口称是的侍卫补充了一句“多上些肉”。 菜肴不一会便摆满了桌面,谷力武看了下水清道:“阿哥,我可吃了。”水清鼻尖轻轻抽动道:“吃吧。”这一下鼻翼抽动是水清忽然想起米师教诲,尽管现在被投毒几率很小,但还是防人之心不可无,对于现在五感敏锐的他来说,仅是轻嗅,即便饭菜中有那无色无味之毒,他都可识别出。水清轻微的动作,并未引起丁正阳注意。谷力武得道水清肯定,大快朵颐起来,一面吃着眼前的烧肉,一面盯着丁兰其面前的蒸鱼,丁兰其察觉到谷力武对肉菜极感兴趣,便把桌面上的肉菜,连带自己面前的蒸鱼都往谷力武那边推了推。谷力武鼓着腮帮,见丁兰其将肉菜都推向自己,铜铃般的大眼睛,笑成了一道缝,心道:“这丁家千金,人真好。” 丁正阳取了酒杯自己斟了一杯,对水清拱手道:“二位不知行程如何安排,若是不急着离去,不如在我万金阁多住几日。”水清摇头取来一碗米饭,盛了些菜道:“还有要事,不便久留。”丁正阳心道:“这般着急走,不会是要悔婚而去吧。”佯装吃了一口饭,瞥了眼谷力武对水清道:“你家兄弟,可是赢了擂台的,不管他蹬擂时如何做想,但是既然赢了,婚约就要做数啊。”水清一脸正色,拍着胸脯道:“若要说这,您放心,出门在外,长兄如父,我可待其做主,我阿弟和您千金之事,就这么定了。不过我阿弟年岁尚幼,而且我们还有要事~”谷力武闷头吃饭,根本没听进去水清在说什么,自是没有反驳,丁正阳以为其也是默认了,连忙打断水清说道:“四年后再来此处便可,我们可等得。”水清拱手道:“那便极好,不过~”丁正阳连忙拉住水清的手说道:“有要求,尽管提,我丁正阳没别的,就是给我乖女备下的嫁妆多。”丁兰其看其父亲似是一副怕自己嫁不出去的架势,连忙拉开其拽着水清的手,耳语道:“阿父,您别这样,弄得人家似没人要一般。”丁正阳面露尴尬神色,实在是水清与谷力武都是难得人才,实力超群,若是自己女儿能嫁给谷力武,日后定是无忧,方才才稍有事态,连忙整理了下衣襟,坐正道:“水清你讲,你有何要求。”水清扒拉了一口饭,指着丁兰其说道:“我家小武虽不是大富大贵之人,但也是少有良才,而且您也认下这个女婿了,既然如此,令千金这面纱一直带着,是不是过于见外了。若真是四年后我家小武来提亲,到时候连哪个是自己婆娘都不认识,还不叫人笑话?” 丁正阳闻言,连忙将手中酒水端起,一饮而尽,哈哈笑道:“这杯酒就当赔礼了,是老夫疏忽了。其儿,面纱可以摘了,见见你未来夫君和伯伯。”丁兰其闻言,欠身低首,轻轻取下了面纱,随着其缓缓抬头,一张精致的脸庞出现在水清眼前,小巧精致的鼻子和嘴巴,配上她的大眼睛和娇小身材,虽无女性媚态之美,却也是小家碧玉、清灵脱俗。 水清本就是想让谷力武看看喜不喜欢,孰料谷力武根本似与他无关一般,一心盯着满桌饭菜,水清尴尬的对丁兰其笑了下,用力的踹了下谷力武小腿,谷力武吃痛,看向水清,见对方咬牙切齿的对自己使着眼色道:“人家女娃摘面纱与你见面,你礼貌点。”谷力武“哦”了一声,抬头看了眼丁兰其,这一眼看的速度极快,也不知看没看清,随便说了一句“你好”随即继续吃饭,水清一把夺过谷力武手中饭碗,放在自己面前,用手盖住,这要是别人这般做,谷力武已经要炸开了锅,可是见水清这般,他不光不敢生气,还有些担心受到责罚般,试探着询问道:“阿哥?小武怎么了?”水清指着了面前也是稍显尴尬的丁兰其道:“虽然我帮你答应了亲事,但是这毕竟是你自己的终身大事。你给我跟人家好好说话,说你到底喜不喜欢人家。” 谷力武这次认真看了下丁兰其,确是觉得对方很是可爱,但是他真的不知道自己喜不喜欢,因为此时的他连喜欢是什么都还不知道,看了那么多话本,只知道书中写的喜欢是心动,可在谷力武看来,话本所写定是有误,若是人不心动不就死了吗。谷力武上下打量着丁兰其,给丁兰其看得一阵脸红。就在谷力武与丁兰其四目相对无语时,水清表面看似平静,实则心已经提到嗓子眼,就怕自己这个傻弟弟来个“不喜欢”,没准那时丁正阳都要赶人了。 好在谷力武忽然想到丁兰其刚刚把肉菜全部推到自己面前的举动,觉得对方可能不爱吃肉,幻想若是能娶她当婆娘,当真不错,到时候家中肉菜还不全是自己的,一脸经过深思熟虑般的表情,点着头道:“小武喜欢她,小武想要她当婆娘。” 第122章 至书信 讲缘由 乱世荒野无贵身,城中贫贱亦分文,可若伤及朝之臣,难脱干系亡命奔。 此话一出,水清长吁一口气,把饭碗还给了谷力武,谷力武接过饭碗,继续埋头吃饭,仿若方才什么都没发生一般。丁兰其则一瞬间脸似打翻的胭脂盒一般红,声称自己不舒服,跑回房去。回到房间后,丁兰其用凉水洗了几把脸,随后脸都不擦就钻进被窝里用被子蒙住半个脸,只露出两个大眼睛,一边胡乱蹬着脚,一面傻笑着。 饭桌上,丁正阳看到自己乖女饭也不吃了,娇羞离席,饮尽一杯酒,对水清笑道:“女孩子家总是会娇羞一些,失礼了,失礼了。”水清连忙摆手道:“这回亲事就是定死了,还有三个月便是我兄弟二人顶冠礼,细算十六岁,还有四年三个月,到时候我们定来提亲,那时候我会带着阿父、阿母与阿爷一同前来。”丁正阳连道:“好好好”。 待三人吃完午饭,水清擦了下手,卷起衣袖对丁正阳道:“丁管事~”丁正阳心中高兴,自己饮得多了些,红着脸拍着水清肩膀道:“你也说了,一家人不应外道,叫丁叔。”水清也不客气,说到:“丁叔,请叫侍卫取些笔墨纸砚来。”丁正阳抚掌大笑,挑眉看着水清道:“哦?贤侄还有如此雅兴?也好,恩人为我留墨宝,丁某求之不得。”冲着门外喊道:“来人,取笔墨纸砚来。”水清看丁正阳一会儿“贤侄”,一会儿“恩人”的叫着自己,察觉对方已然醉酒,便搀扶他到一旁卧椅躺下。 等侍从取来笔墨纸砚,水清展好纸张,研墨沾笔,抬手还未落笔,丁正阳翻身坐起,手中掐诀,一股酒气肉眼可见得透体而出,随后走到水清身侧,驻足观望。水清惊奇其酒气散发如此之快,丁正阳不好意思得笑道:“方才饮得多了些,险些失态,掐了个清体咒,解了酒气。此咒很是常见,多是用来解一些常见的易解之毒用的,你们若是日后有机会修行,很快就会学到。”水清放下手中笔,拱手道:“您说到修行咒术这里,我突然想到一件事,不知道您可否答应。”丁正阳拍了下胸膛说道:“你且说来,我若可做则尽做。”水清低首道:“有个不情之请,就是,不知可否借您观骨术一看?”丁正阳做为难状:“这~这~”水清连忙挥手:“若是为难,那便算了。”丁正阳忽然笑道:“见你是爱开玩笑之人,丁某跟你也开个玩笑罢了,区区观骨术,于救命之恩来说,简直微不足道。不过,观骨术需要于识海调动神识才可施展,也就是说非凝神期以上不能习得,即便三个月后你灵根查得优异,估计也要过几年才能用上。”随即翻掌在纳物镯中取出一本书籍,封面写有“观骨术”三个大字。水清闻言略有失落神色,双手接过观骨术,心道:“若真是混沌灵根,不会这辈子都用不上了吧。”可还是拱手称谢,将《观骨术》揣入怀中。 随着水清开始动笔,吃饱喝足的谷力武也是凑近看向纸张,不一会水清便书写完毕,将墨迹吹干折叠好递与了丁正阳。丁正阳粗略看了水清所写内容,多半是讲述今日斩杀苑准与让那副官斩下苑通头颅的前因后果与过程,字里行间水清一人揽下所有罪责。丁正阳不明就里,把水清递来的纸张放回桌上,不愿收起,询问道:“水清,你这是何意?”水清笑道:“那苑准被我当街斩杀,即便拉了副官下水,他二人不会第一时间上报。但当时那么多人在场,消息还是很快就会不胫而走,纵使消息传到官府耳中,地方官员手中无太多兵权,不能有甚作为,但那苑准身为城卫军统领身份仅次城中太守,其死因若传回皇城,定会引起高季国重视,到那时,其军中元帅得到消息,怕是要对自己部下之死追究到底,若是高季国派军队来查,事情就大了。我与小武很快就要离此北去,若那时军队找不到我这凶手,肯定会来万金阁找你麻烦,我不能惹了麻烦就这么就走了,固有此书。”不待水清说完,丁正阳用力攥拳道:“此事因我摆擂而起,怎可让你这解围之人担下所有罪责,若真是如此,我道心都会不稳。”水清指了下桌上写好的纸张道:“您可能误会了,这不是认罪状,这是信。”丁正阳将信将疑重新打开水清所写,看了一遍,从格式落款来看,确实是一封信,更加疑团满腹,心道:“这斩杀城卫军统领的大罪,为何要写信告知他人?难道说这水清还认识高季国朝中高官不成,即便如此,何等关系才能帮其遮掩斩杀将领之罪。”丁正阳一脸正色道:“斩杀一城之守将,这罪非同小可,哪怕皇子所为都有可能要受到责罚,这信你最好不要寄出了,此事你就当未发生,尽管北去。我与高季国皇城内万金阁管事情同手足,如真是有人来查,到时候我将事情揽下,求他帮忙走动关系,大不了我这管事不做了,再多赔些灵石,应当可应付过去。” 谷力武拿起桌上信纸,塞在丁正阳手中:“阿哥做事有他的道理,你听着就是了。”水清苦笑着,拽回谷力武道:“别没大没小的说话,以后你还要叫人家阿父呢。”谷力武“啊?”了一声,不再言语,低头玩石子去了。丁正阳挥手表示并不在意,水清继续说道:“其中事情不便明讲,这信您拿好,尽快找可靠之人送往高季国护国府。” 丁正阳闻言连忙挥手道:“护国府?虽都知那护国赵云平是刚正不阿之人,但是其从来不重朝中之事,更无断案先例。难道你要他亲自来明断此事?这绝无可能。况且即便他真是愿意来,就算知道那苑通、苑准有错在先,也罪不至死,就算至死之罪也轮不到咱们斩杀,结果不会有太多变化。” 水清笑道:“我初战副将你可信我能胜?我再战苑准你又有几分觉得我能一击斩那贼子?”丁正阳一时哑口无言。水清慢慢拿起桌案上的信纸放入丁正阳手心道:“其中许多事情不便明讲,你按我所说去做便是,只要这信能到护国手中,今日发生之事,便可就此终止,绝不会再有人追究。” 丁正阳眉头紧锁,随即长吁一口气,寻了个信封将水清所写信件收起,随后唤来侍卫,将信件递与那人,正色道:“你带领三十人日夜兼程前往高季国皇城,将这信件送到高季国护国府上。”侍卫应声称是,扭头便走。水清取笔将其拦下,在信封上写下“清”之一字,让其一路小心。 第123章 关土城 别兰其 临别赠物多桥段,无不美轮亦美奂,关土城中离别景,别有趣味呆憨犯。 就在丁正阳在贵宾厅招待水清、谷力武二人时,万金阁侍卫冒雪收起了擂台,擦拭了地面,由于有两名副官想办法压下苑准父子死讯,街面上恢复了一如既往的热闹,好似什么都未发生一般,虽然偶有友人交头接耳讨论丁正阳给女儿比武招亲之事,但苑准、苑通之事则似忌讳一般,无人提及。 第二日卯时,水清和谷力武在万金阁用过早餐,又拿了许多丁正阳给他们备下的风干肉片和水果,走出了万金阁大门。本来丁正阳还要给二人不少灵石让他们带着路上用,水清用不能使用纳物镯,东西太多不便携带推脱掉了。 水清对丁正阳拱手道:“不劳远送,便于此处拜别。”丁正阳拉着谷力武的手迟迟不愿撒开,说道:“就送到城门可好?”水清摇头道:“总要一别,您放心,小武十六岁,必归来提亲。”水清看了看空洞洞的万金阁大门道:“丁家千金,你都来送别了,便出来吧。”果然在水清说完,丁兰其慢慢从门后走出,缓步走到丁正阳身侧,先是对着水清浅笑、欠身,随后紧盯着谷力武看,手中还似攥着什么一般。 水清见谷力武和丁兰其谁也不先开口也不说话,就这么一直僵着,也不是个事儿,轻轻踹了谷力武一脚,着急道:“小武,你不说点什么吗?”谷力武挣开丁正阳的手,挠挠头,看着丁兰其,支吾了半天还是说不出一句话。最后终是丁兰其红着脸先开口道:“这个纱巾给你,莫忘了我们约定。”说完展开手心,手中攥着的就是昨日台上遮面用的纱巾,随即将其递到谷力武手中,在谷力武接过纱巾后,使劲低着头,双手交叉,轻轻摇着身子,似乎在等什么一般。 别说接过丝巾的谷力武有些不知所措,水清一样仅从话本上看过仙侠情爱故事,而且多半一笔带过,不知道这种情形,应该叫谷力武如何去做。丁正阳看着这两个实力超群的半大娃娃,此刻一个想做点什么,不知道如何去做,一个想告诉对方去做点什么,又不知道该告诉什么的样子,着实忍俊不禁,清了下嗓子说道:“一般这种离别之际,两相心仪之人会互送珍视之物给对方,以供相思相念。”水清和谷力武闻言,眉头微皱盯着丁正阳,等他继续说下去。丁正阳此刻心中感叹:“不会吧,我说得还不够明白?”继而解释道:“就是说,现在你们要走了,我家其儿赠予了谷力武自己珍视的东西,是希望小武能睹物思人,在两人互相见不到的日子里也能看着那纱巾想起我家其儿。”水清和谷力武一同说道:“哦~这样子。”丁正阳摊了摊手,瞪着眼睛看向谷力武道:“就‘哦’就完了?都说了互送,你可知互送是何意思?”水清似是先明白了其中意思,拽着谷力武的袖子说道:“快,把你珍视的东西赠予人家。”谷力武连忙点头称是,想也不想一把将肩头鬼牙刀抬起递了过去,瓮声道:“我这兵刃叫鬼牙刀,我很是珍视,就赠给你做临别礼物吧。”丁正阳见其总算明白了,而且恩爱之人互赠兵刃也是常有之事,刚笑着让丁兰其赶紧接过,就听谷力武似好心提醒一般,说到:“你拿时候当心些,我这刀八百余斤,你莫伤到自己了。”丁兰其一脸不可置信的看向谷力武,丁正阳闻言差点就动手打人了,做了一个深呼吸,稳定了下自己的情绪道:“不想给就说不想给,还什么八百余斤,有哪个武者兵刃能有八百余斤,你当自己晶海期御物举重若轻不成?”说着就去接过谷力武手中鬼牙刀,水清口中“小心”二字还未说出,就见丁正阳接过鬼牙刀的瞬间,身体猛地前倾下坠,好在双手及时松开,才不至被带摔在地,鬼牙刀却是脱力其手直接透过缠绕的鹿皮,插入土地之中。丁正阳目瞪口呆看着插入地面的鬼牙刀,若不是有些布匹被挤压变形,挡在土地与刀柄之间,此刻恐怕已经没入到了刀柄处,其心震撼“这刀到底有多锋利,有多么重,才能自然落下后就有如切豆腐一般直接插入地面这么深,这谷力武平时就是一直扛着这种重物吗?这是武者能用的兵刃?” 谷力武一把将插入地面的鬼牙刀抽出,用鹿皮重新包好,单手平举着递出,瓮声道:“说过了,要当心些。拿去吧。”丁正阳连连挥手,苦笑道:“你这兵刃太过贵‘重’,你就没有轻些、小些、方便拿取的贴身之物吗?”谷力武“嗷”了一声,似想到什么,收了鬼牙刀抗在肩头,然后似有几分不情愿的从怀中取出一块彩色石头,先是看了下水清,看到其点头后,递到丁兰其面前,嘟囔着嘴说道:“这个给你,小时候阿哥给我的,我很喜欢的。”丁兰其伸出一只手指,轻轻点了下石头,确定了没有什么特别后,拿起来放在掌心,仔细看了看。虽然仅仅是一块常见的山石,但是里面似乎含得矿采品种较多,呈现出五颜六色,经过谷力武多年盘搓显得光滑异常,十分好看。丁兰其小心翼翼将其收入怀中,欠身道:“我会好好珍惜的。” 丁正阳见二人总算互换完了临别赠礼,连忙道:“恕不远送。”本来还想多送一程的心气,已经被二人呆呆傻傻的气质磨灭了,心道:“这谷力武就算了,水清也是一阵聪明似鬼灵精,一阵呆憨,我算是知道为何二人武学资质这般异于常人了,感情那点脑袋瓜全用在习武上了。” 就在水清、谷力武拱手拜别而去时,丁正阳忽的似想起什么,挥手道:“谷水清,还有一件事,我想和你说下。”水清疑惑着回头,就听丁正阳说道:“昨日我用观骨术看你们二人时,虽然都看出是十一岁,但是明显骨骼粗壮,筋脉坚韧异于常人,可谷力武的骨骼密度明显远大于你。打个比方,就是他那一身骨骼似是浑然天成坚韧不拔的顽石,而你的却像是催发生长的苗穗一般,看似粗壮,实则并不像表面那般坚韧,日后你还需多加注意,不然这也许会成为你修炼之途的一个弊端,不光可能阻碍你修为提升,而且还有极大可能会随着你修为提升变成你的一个致命破绽。” 水清自从换得谷力武之血后生长极快,这几年比谷力武长得都要多,只不过原本谷力武就高于他,看不太出来而已。尤其近一年水清每到深夜之时总会有骨骼阵痛之感,此刻听闻丁正阳好心提点,才知道原来是自己空中造阁,谷力武强大血气之力催发本不能那般快速生长自己普通骨骼生长过速,留下的隐患,于是虚心请教道:“那不知您可晓得应对之法?” 丁正阳微皱眉头,轻轻摇头道:“当真不知,不过体修之道中也许会有可弥补你的缺陷的方法。而要说体修可得大道者,必属那修罗界修罗殿,但是修罗界与人间界常年征战,即便可去,若无晶海期以上修为,即便可入修罗界,多半也会枉死他乡。退而求其次的话,咱们人间界滨州之地的化龙寺有一脉专修体术,据说虽不似修罗殿那般强横,但修成后,也是有可硬抗数次同阶之人功法的逆天之能,我觉得你日后可以去拜访一二,若是能习得其功法,也许可从中找到解你忧患之法。” 第124章 行荒野 试武艺 兄弟比武不在高,精进武技慢施招,当让则让不争强,实力共进踏凌霄。 从关土城北门走出后,一路上二人无语,水清一直心中在想“丁管事所讲得那修罗界,正好我要去其边界寻找大师兄,而要去那里,也是恰巧会路过滨州,确实可先去化龙寺一观,若是能解决自身问题便是极好,若是不能解决,只好待日后修为有成,去修罗界闯一闯那修罗殿。不过,炼体不是武者之修吗?修仙者应全凭灵力罐体,催发身体机能,从而把自身体质提升,想不到修仙者竟然还有专修体质之人。我现在武者巅峰,武者之途炼体再难有存进,不知道那化龙寺体修之术,会不会在提升体魄的同时,也可打破这层武者巅峰桎梏呢?可若是能打破,师父赵云平应早就想到了啊,那又是否是他因不能修仙,才导致未能印证呢?”水清此刻所想似乎给其突破武者巅峰之路投出一颗小小的石子。 “哎,自己这灵根若是混沌,能不能突破凝神还尚未可知,还是先回玉雪宗后,验证灵根后,一个问题一个问题解决吧。”如是想着,水清苦笑连连。 走着走着,不知不觉已经离了关土城十里之遥,水清忽然感觉到自从万金阁别了丁正阳和丁兰其后,这一路好像异常安静一般,琢磨着到底为什么,便不由自主看向身旁谷力武。这才察觉到平时走在路上一口一个阿哥,一会问这问那的这位阿弟,此时皱着眉头,耷拉着脑袋,整个人垂头丧气,无精打采。 而细想来,自从辞别了丁家父女,谷力武就再没说过一句话。水清一个跨步挡在谷力武身前,止住其脚步,伸手把住谷力武左手,静止而立,片刻后说道:“小武,吐下舌头看看。”谷力武也不言语,吐了下舌头,很快又缩了回去。水清疑惑道:“未生病啊,也无中毒迹象。”随后盯着谷力武问道:“小武,你怎么了?为何这般表情,可是有心事?你讲来与阿哥听听可好?”谷力武从怀中掏出丁兰其的纱巾,嘟囔着道:“阿哥,我不喜欢这个纱巾,我喜欢你赠我的石头。这纱巾也没甚好玩的,那石头我都盘搓四年多了,平时路上都拿着玩的,此刻没了它很不习惯。” 水清闻言捧腹大笑:“人家姑娘跟你互换纪念之物,你还挑三捡四。我还以为多大的事。喏,这个给你。”说着,水清从怀中掏出两块彩色石头递在谷力武手中。指着石头道:“这石头是阿姐在小凤山寻到的,儿时我总是跟她要,她就是不给,那会下山之前,也许是为了哄我,便把五块都给了我。除去以前我给你那块,你已经给了丁兰其,我这还有四块,现在咱们一人两块平分了。”谷力武瞪大眼睛,连忙用纱巾包了一块藏入怀中,然后拿着另外一块搓玩起来,瓮声道:“这一块也很好看啊,我要把它搓得比上一块还要亮堂。” 水清见其又高兴了起来,也是从怀中取出一块石头搓玩起来,可才搓了没几下,便有眼泪不知不觉在眼角滑落。四年未曾落泪的水清,经过方才自己的述说,想到了儿时与乾元子师父和谷韵师姐一起生活的快活日子,可如今搓着往日一般的石子,原本应在身边的乾元子师父却飞升仙界难以相见,谷韵师姐更被不知何人掳走,此时身在何方是否安好都不知晓,想到此处,水清不禁心情低落。 谷力武蹦跳着,一手扛刀一手搓着石子,发现方才还好好地阿哥,忽的哭了起来。连忙掏出刚刚收入怀中的石子,连并手中的一起递到水清眼前道:“阿哥,你别哭啊,自从阿姐被掳走那次后,再未见你哭过,你若是真的很喜欢这石子,小武不要了就是。”水清摇摇头,推了推谷力武拿着石子手,示意他收起来。谷力武整个理解错了,抖着丁兰其赠予的纱巾道:“难道是,你想跟我换吗?想要这纱巾吗?”水清闻言破涕为笑,啐了一口道:“你婆娘的东西,我换来作甚。我只不过想到以前在小凤山的日子,想以前的师父和阿姐了。”谷力武“哦”了一声收起纱巾和石头,搂着水清肩膀道:“但是你现在还有赵云平师父,还有小武我啊。而且咱们要变强,不就是为了要找到阿姐嘛,待验证了灵根,咱们一起修仙,武者巅峰,仙者巅峰,所有的巅峰,咱都修他个够,到时候三界任阿哥游、任小武吃,哪处去不得?还怕寻不到阿姐吗?到时候寻到阿姐踪迹了,也不用怕掳走阿姐之人强悍,若是他这些年对阿姐好,咱们也对他十倍百倍好,若是他敢打骂阿姐,咱们就千倍万倍偿还。”水清受谷力武话语鼓舞,默默地把心事又藏了起来,打起精神抓着谷力武搂住自己肩膀的手,故意调侃道:“小武说得好,不过你要是对着你婆娘时也似这般会讲,估计她要笑得睡不着觉。”“啊?”谷力武脸色一红,挣脱了水清的手,摆出平时和水清比试的架势道:“阿哥,你再取笑我,小武就不客气了。”水清挑眉笑道:“哦?许久没有与小武比试了,身子都僵了,正好想活动下筋骨。”谷力武挠头道:“你不是才斩了那苑准吗?”水清踏步攻向谷力武道:“斩杀那厮根本不费力气,我来了,小心了,小武。” 二人一边说笑,一边过招,此处不似在护国府不敢太过动用内力,一是赵云平不允许,怕二人没轻重伤了对方,二是怕二人招式过猛,把护国府都给毁了。此时二人身处野外,离最近的关土城也有近十里路了,二人比试逐渐从单纯拼力气,到拼招式,最后直接运起内力,直到一盏茶功夫过后,水清手上黑色内力涌出似长剑抵在谷力武下巴,谷力武掌上白色内力似长刀般架在水清肩头,二人相望中,心有灵犀,同时收了气力,一齐躺在草地之上大笑。谷力武瓮声道:“我方才尽全力了,竟然还不能胜过阿哥,阿哥当真厉害。”水清浅笑道:“差一个阶段呢,若是都到巅峰,我定不是你对手。”谷力武摇着头道:“从阿哥对战那俩副官我就看出来了,你与我比试,这些年来从未尽全力,方才亦是如此。”水清哈哈笑道:“我是阿哥啊。不然呢?还真要我揍你不成?阿哥的全力是用来保护小武和阿姐的,不是用来比试伤害小武得。”谷力武瓮声傻笑:“有阿哥在,真好。” ” 第125章 单浙城 单文圣 红衣似火翩少年,手持短剑立城间,踏步而下风流样,落地崴脚苦笑连。 稍作休息之后,二人起身,拍了拍身上的土便有说有笑的继续上路了。 半个时辰后,有一商队路过方才水清和谷力武比试之地,队伍最前面的四阶镖客,小心翼翼的牵着雇主马车缓步前行,对着身旁之人说道:“方才我就说听到前方似有争斗产生的爆裂之声,你偏不信,你看那倒伏的树木,和那断裂的巨石,这是要多少阶位的武者争斗才能造成这至少百丈方圆的破坏?”其身旁同伴回道:“恩,师兄耳力远胜于我,师弟佩服。方才并非武者,而是修士在此比试也不一定哦,毕竟那破坏力,武者中应是稍有吧。可是无论是武者还是修士,这般大范围的招式,为何此处没有遗留任何属性伤害的痕迹?”那被唤师兄的四阶武者摇头道:“我亦不晓得,世间诡异之事太多,也许不知道也是好事。前面马上到关土城了,尽快赶路吧。” 水清和谷力武为了节省时间,又要磨炼脚力,完全不按照官路行进,而是直线向北,一路上经过的城镇与村落并不多,即便遇到了,也都是去采买吃食一番,没有什么特别的事情发生。就这样过了一个月的时间,二人已经走了一半多的路程,眼看身上口粮快要吃完了,准备找一个地方歇歇脚,顺便补充吃食。 水清取出赵云平赠与的高季国领土地图,仔细辨别了下自己所在位置,仰头前往道:“前方应是有一城镇,大约半日路程。”谷力武每每听到前方有城镇,都是双眼冒光,似是已经看到一桌菜饭摆在了眼前,脚下步伐不由加快几分。 三个时辰过后,果然一座城池出现在二人面前。二人来到城外之时,刚刚过了戌时,城门都已关闭了。水清趁着月光看清城门之上挂有一巨大匾额,写着“单浙城”,水清搓着下把说道:“这单浙城我曾在玉雪宗藏书阁一层的《泰仓概记》中见过有关其描述,其中特别提到过,此城虽是高季国领土之内,但是并非高季国派兵把守,而是一个修仙世家“单家”打理此城,除了每年上缴岁银外,几乎与高季国没有什么联系。”谷力武疑惑问道:“修仙家族管理城镇吗?那不就是相当于把宗门建在城里一样吗?”水清点头回到:“按照书上所写,还真就是差不多你理解的样子,像单家这种修仙家族大大小小有很多,能以一族之力镇守一城的虽是不多,但也并非少见。也许这样可以帮所属地之国节省兵力吧?”谷力武挠挠头道:“那就不怕这帮人造反吗?我看话本里,好多藩王造反的,不就是因为自己有城池吗,与皇帝有血脉之亲尚有谋反之心,何况这些家族呢?”水清低头沉思片刻,回道:“我也不是很确定,但是据我猜测,可能是因为龙剑门立下的规矩-泰仓洲修仙者不得参与国土竞争吧。虽说占据城池,但这些家族应还是以修行为主,盈利为辅,若要造反,他们能派出的多半也只能是修士,而要派出修士谋反就相当于挑战龙剑门底线,到时候都不用高季国出手平乱,转瞬就会被龙剑门出手抹杀。”谷力武耸肩道:“那这家族也没甚得意思,还不如自立宗门,省得每年还要上缴岁钱,多不自在。”这时就听城墙之上传来话语:“离开城镇自立宗门,倘若族内有金丹修士坐镇还好,可若像我们单家没有金丹修士,又不似玉雪宗那样与高季国联系紧密,在这混乱世道自保之力不足,到时候混的可能还不如那三大武者宗门,而像现在这种替高季国管理城镇,一般势力根本不敢相扰,因为只要与我们敌对,相当于就是在对高季国宣战,当然了,各大城池的各大家族间的争执,高季国是不管的。”随着话语不再传来,一名头戴玉冠,身穿金边红面锦袍,手持嵌玉短剑的青年从城墙上直接跳下。本是飘逸身姿落下的青年,在落地的一瞬间,咔嚓一声,脚腕向内弯折,随后跌坐在地,一面捂着脚腕,一面向水清和谷力武喊道:“那个,二位,扶在下一把可好啊。” 水清本还在想,这大晚上城门都关了,谁在城墙之上偷听自己与阿弟对话,偷听就算了,竟然还对起话来,听其话中所讲,这插话之人好像就是单家人,水清本还打算请对方现身一见的,熟料其不仅自己直接走了出来,还直接从城墙上一跃而下,蹦下来就算了,落地还崴了脚。一时水清也不好责问对方为何偷听自己讲话,打量了对方一眼,发觉对方散发气息似是修士,从其没有御剑来看,判断应该是化气期,确认对方没有敌意,也无伤害自己与谷力武的能力,这才上前搀扶。 那名青年被水清扶起后才看清这城外交谈的二人竟这般高大,光这扶自己起身稍矮些之人,都比自己高出一头,惊讶过后,其面露痛苦神色,单脚杵地,尴尬的笑着,拱手道:“见笑了,见笑了,在下单家三子,单文圣,不知二位壮士如何称呼啊?为何深夜不入城去,却在城外论起家族之事?” 水清扶其到门口火把下坐好,介绍道:“我叫谷水清,这是我阿弟谷力武,我们本是想入城的,只不过来得晚了些,城门已经关了,便在城外交谈起来,话语中若有冒犯贵家族之处,还望见谅。”单文圣一边揉着自己脚踝一边打量着水清和谷力武,随后说道:“没甚得冒犯不冒犯的,你们所讲,倒也在理。我本在城墙上赏月,听你们话语中似有疑惑,便把知道的说说,也算为你们解惑吧。完了,完了,我这脚腕不会折了吧,早知便老实走城门出来了。” 水清蹲下身道:“我是医者,我帮你看看吧。”谷力武一旁附和道:“阿哥,医术很厉害,就算真的折了,也能给你接好。”单文圣连连挥手道:“别,别,我怕疼,我从小到大医治所有外伤都离不开山麻果。看二位是想入城的,这么晚了不好找地方住宿的,不如帮忙扶我回府内,我族内供奉了圣手医者,我自去寻她帮忙,也可在府中为二位提供住宿之所,可好?” 第126章 闹鬼城 人散去 单家经营单浙城,安居乐业人兴盛,中元节后鬼怪至,满城惶恐待鸡鸣。 水清见其不愿让自己医治,也不强求,本还想着翻墙而入,此番恰逢其提议,正好借机会进城。 单文圣用手中短剑剑柄用力敲打着城门,哀嚎着:“来人啊,开门啊,还有人在城外呢,开开门啊。”单文圣这一举动可是把水清看傻了,怔怔的指着大门道:“单兄?你们单家人,进自家管理的城池,都是这般敲打城门吗?就没有什么特殊的与城内守卫之人联系的手段吗?”谷力武贴着城门正对单文圣道:“这和我们自己入城有何区别啊?”单文圣闻言大笑道:“当然有区别,你们敲打城门,引来守卫,会盘问你们,也许还会因与你们不熟悉,不让进城。而我,他们习惯了,会直接放我进入的。”水清茫然不解看着单文圣道:“仅仅是因为习惯了吗?话说回来,为何不是因为你的身份,而是因为习惯?你总在半夜跳到城外吗?” 正在水清捉摸不透时,城门被缓缓打开,开门的并非是官兵般打扮之人,而是一位穿着简朴的偻背老者。好在此处城门开启有滚轮状机关,不然单凭那老者之力,这门怕是难以推开。老者见到单文圣,真似司空见惯一般,拉着他就往城里拽,一边拽一边喊道:“三少爷,这可是这月第五次了,老夫每每要熟睡之际,你便敲打城门,你这是要蒸腾死老夫啊。”单文圣被其一拽,不小心受伤的脚踩在地上,面露痛色,龇牙咧嘴道:“胡老,您慢点啊,我这脚受伤了。对了,我身后还有二人呢,一起放进来啊。” 随着三人被那胡姓老者放进城门,水清打量着四周,最初来到城外凭借远超常人的五感,水清便探查到城墙上和城门内各有一人气息,城墙上的不用说了,就是单文圣,而这城门内竟然真的也是只有这么一个被单文圣唤作“胡老”的年迈一阶武者,水清不敢置信,起初其认定是,定有高手隐藏气息,藏在门后,毕竟这么大一个城池,夜间怎会仅一人值守,可是眼前一幕,完全颠覆了水清对城池严防的刻板印象。 再望去,水清发现不远处墙根有一个点着油灯的小屋,此刻门敞开着,从外面都能看到屋内有些杂乱的床褥,似是才有人从那屋内起床出门一般,水清确定了胡老所言不虚,方才当真是已经睡下了。偌大一个从城池,仅有一人看守就算了,还是个年迈的一介武者,一介武者若是时刻保持警惕倒也说得过去,假如有要事发生,也许有什么特别的预警手段,能快速召集护卫。可这才戌时这胡老就睡下了,哪有城池守将不是早晚轮岗,彻夜值守的,竟然还有这般早睡的守卫,这一切的异常,让水清觉得此城定有古怪。 胡老关好城门,废力得拉动着巨大的门闩,谷力武见其不便,上前帮忙,胡老拍了拍谷力武巨大手掌道:“这次三少爷结交的人,倒是懂事,不错。”随后蹲到地上,看了看单文圣崴伤的右脚道:“三少爷,你这脚崴了不止一次了吧,咱就说,既然化气期不能御剑,这城墙那么高,就不能好好走城门出去吗?非要跳吗?”单文圣挠着头道:“我这不是怕打扰您休息嘛。”胡老锤了锤腰道:“怕打扰我休息?说得好似你跳下去之后还能跳回来一般,哪次不是叫我开门。”单文圣见被揭穿,从怀中掏出一锭银子放在胡老手心,轻声道:“是是,我下次注意,您老快回去休息吧。”胡老吹胡子瞪眼看着单文圣语重心长的说道:“我是贪图你这点银两吗,我怕你哪天蹦啊蹦的,一不小心,真给摔坏了。”单文圣轻轻转过胡老的身子,单腿挑着往小屋方向送了他几步道:“是是是,我知道您担心我,都是为我好,快回去休息吧,我也要早些归家看伤了,不然等下苏阿婆也睡了。”说完扭回身,赶紧蹦到水清身边,拼命使着颜色,水清心领神会,一手拉着看热闹的谷力武,一手搀着单文圣,往街道走去。胡老扭回头还想再唠叨几句,看到水清已经搀着一瘸一拐的单文圣跑开了,叹气道:“这孩子,啥都好,就是不听劝。”把银两揣入怀中,慢步走回小屋,随即关了屋门,熄了油灯,应是休息了。 水清看离城门有段距离了,便撒开了拉着谷力武的手,两只手扶着单文圣好让他走得稳一些。一面走着,水清一面看着空荡荡的大街,和那偶有的几个透着油灯光亮的民家,还是禁不住疑问道:“单兄,你们这城池似乎与别处大有不同啊,门口无彻夜守护的精兵,普通人家休息得似也较其他地方早了许多。”单文圣看了看四周,点头感叹道:“三年前的单浙城也并非这般样子,那时也是有守卫彻夜守护城门,晚间亦有摆摊唱曲之人,每逢佳节,还有大型灯会好不热闹。”就在说话间,又有几处人家熄了油灯,街上更暗了,单文圣单手掐诀,一个光团自其手中升起,盘旋头顶,正是常见照亮用的明灯术。水清问道:“那后来为何变成这般?”单文圣压低声音说道:“你们才来此处,我本不想吓你们的,不过既然你问到了,我也不好相瞒。三年前中元节那天过后,我们这城里突然开始闹鬼,自从那天之后,城中之人除了我族内之人,和那些祖祖辈辈生活在城中对单浙城有感情之人,基本上都走了。”谷力武听闻其言,赶紧往二人身边靠了靠,缩着脖子说道:“什么?闹鬼?这里有鬼吗?阿哥,要不咱今晚别在这城里过夜了,我们出城去吧。”水清儿时总是听乾元子师父讲鬼故事,以前也是对鬼这个东西充满了心理阴影,好在后来服用了逍遥果,心境渐佳,这些年又从书中知晓鬼怪真实面目,此刻心中早已毫无惧意,正色询问道:“鬼这个东西分两种,一是鬼界之人,虽是长相各异,但似人一般只是一个种族而已;另一种是人死后灵气化作成,多半以能量形态存世,本身毫无意识,最后全部奔向鬼界忘川之中,能量耗尽之日,便是轮回转世之时。这两种无论哪一种都不应出现在这城中啊,你可知你说的闹鬼,闹得是哪一种?那鬼有人见过吗?” 单文圣摇头道:“见过的都死了。那些被鬼索命之人,听说都是晚上子时后在街上未归家和归家后家中点着油灯不睡之人。” 谷力武颤抖着声音道:“阿哥,不管真假,这也太吓人了。咱们真的不要在这城中住了吧。”水清摇头道:“时间不早了,今夜不走了,有阿哥在,不用怕。”单文圣龇牙咧嘴道:“我这脚实在太痛了,先随我回家中,待我叫仆从备好酒菜,咱们再细谈吧。”谷力武本还在四处张望,贴着水清瑟瑟发抖,忽闻有酒菜吃,一把扛起单文圣道:“单兄,你就说怎么走吧,咱们快些回去,别让你家人等着急了。” 第127章 族中医 苏阿婆 金砖玉瓦藏土园,屋内陈设似童年,秒医圣手苏阿婆,好似米老在身前。 谷力武一肩扛着鬼牙刀一肩扛着单文圣,身侧跟着哑然失笑的水清,在单文圣指引下,不到一盏茶功夫,便来到一处灯火通明的府邸,一个硕大的鎏金“单”字,挂在门额之上。 门口站着两个面色紧张的小童,本正不断向黑暗深邃的街道张望,见到单文圣被人扛回,连忙拱手相迎道:“三少爷,您可回来了,快快进屋吧。”也不去询问水清和谷力武身份,引三人进院之后,连忙熄了门口灯笼,两人逃也似的随着三人进入院内。单文圣趴在谷力武肩头,扭头看着身后两名小童道:“单南、单北准备些酒菜,送到我屋中。”谷力武连忙补充道:“多些肉菜。”其中一名小童面露苦色道:“三少爷,眼瞅着就要亥时了,这~这~”单文圣指了指府中亮着油灯的屋子道:“那不都亮着灯呢嘛,子时之前我会熄灭油灯的,放心。”见两小童不做应答,单文圣继而说道:“吃完也不用你们收拾,好酒好菜尽管拿来,摆好后你们就回屋休息,不用在一旁伺候。”听到这话,两小童如释重负一般相视一笑,躬身称是,往灶房跑去。 在单文圣指引下,东拐西扭,不一刻三人便来到一个花园,园中种着许多名贵药草,甚至还有几棵灵草,谷力武借着单文圣的明灯术认出其中几种,用肩膀撞了下水清说道:“阿哥,你看这园子里那灵药,我好像在舜长老药园中见过。”水清点头道:“魄罗息、紫灯桂、吊彩枝、兰凤梅,虽都是一阶灵草,但也是很难养殖,此处药师,应当不简单。”就在两人交谈时,园内一个与整个庭院装饰格格不入的茅草屋亮起一盏油灯,一花白头发老妪,披着兽皮毯子,脚下踏拉着布鞋,揉着眼睛从屋内走出,看向三人道:“谁啊?这时间,没事跑我药园来干嘛?”单文圣举起一只手臂不断挥舞道:“苏阿婆,是我小圣子啊。”被唤作苏阿婆的老妪,听其话语,又仔细看了看,似是认出了单文圣,便退回屋内,在屋中说道:“又去跳城墙了?快些进来吧,治好了,赶紧回屋休息,时间不早了。” 单文圣散去明灯术,被谷力武扛着先进入屋内,水清跟在后面,进屋后先是观察一番,发现整个屋子并不大,只有一个柜子一面桌子几把椅子和一张不大的床,柜子上摆着的瓶瓶罐罐让水清眼前一亮,不是因为他们有多奇特,只是因那药罐的样式和摆放的顺序和米老家摆放的不说一模一样也是相差无几。就在谷力武放下单文圣在椅子上坐好的时候,苏阿婆去柜子边寻了一个罐子取出几棵山麻果,扭回头时正好看到水清盯着自己一柜子的药罐看,便开口问道:“方才在外面如数家珍般的说出我所种灵草名字的就是你吧,不仅有三阶武者实力,似乎对医术也是涉猎颇深啊。”水清拱手道:“自己没事看看医书,不足挂齿。” 苏阿婆用几根银针扎透山麻果,将果中汁液挤在银针之上,用其封住了单文圣右小腿以下的知觉。水清见其施针手法,心中暗道:“没错了,这苏阿婆绝对和米师认识,不仅家中药罐摆放位置大致相同,连这施针手法都一模一样。难不成,她是我师叔?”水清尽管心中笃定这苏阿婆应和米老师有旧,可话本中所见,哪怕同门师兄弟间亦多有因嫉妒、仇隙老死不相往来者,而且米老从始至终从未提过自己有师兄弟一事,即便真是同门,估计也是关系不佳,为免不小心透露米老行踪,给其惹上麻烦,于是全当不知,闭口不言,不去贸然相认。 不一刻单文圣的脚就被接好了,苏阿婆取下银针道:“脱臼了而已,这几日莫跳城墙了,虽然知道说了你也不会听,但是还要劝你好自为之,不然日后哪天不是摔到腿而是不小心摔了脖子,怕你都没命来医。亥时了,赶紧走吧。”说完都不待三人出屋,便吹灭了油灯,自顾自的躺回床上去了。 见苏阿婆下了逐客令,三人蹑手蹑脚出了草屋,轻轻为其带上了门,又用力拽了下,确认关得严实后。单文圣在水清搀扶下一瘸一拐,三人轻轻走出了药园。谷力武根本等不及单文圣再慢慢的走,又是一把将其提起,扛在肩头问道:“怎么走?”单文圣连呼“很近,自己走就行。”见谷力武完全没有把自己放下的意思,只好向右一指道:“由此向右第三间屋舍,便是我寝间。”谷力武闻言拔腿就走,三人眨眼间就来到了单文圣寝间。 入得屋内,谷力武放下单文圣,已经闻到饭菜的香味,不断抽动鼻子。单文圣点燃桌上油灯,一桌上好的菜肴果然已经被摆放得当,而且按照谷力武所言,多一半都是肉菜。谷力武将鬼牙刀轻轻放在地面,也不用单文圣指引,自己先是坐下,盯着水清似在等一个指示。水清与单文圣相互谦让间落座,随后水清抽动鼻翼确定无事,冲着谷力武点了下头,还未待单文圣举杯对二人称谢,谷力武已经开始抱着一个大肘子啃了起来。 单文圣从未见人似谷力武这般吃食,着实震惊,叹道:“水清兄,力武兄弟这是饿了几天了?”水清摇手笑道:“中午才烤了几条大鱼吃过,不过我这兄弟,没别的爱好,就是好肉,吃相向来如此,见笑了。”单文圣笑道:“哦?这怕不就是力武兄弟身强体壮的秘诀吧,哈哈。” 单文圣见谷力武无暇谈笑,举杯对水清道:“文圣谢过二位今日送归之情,这杯敬你们。”水清取了一杯清水,拱手道:“我不胜酒力,以水代酒了。”随后一饮而尽。 水清见时间不早,也不再客气,取了一碗米饭,开始吃了起来,边吃边说道:“在下有些问题,不知道单兄可否解答?”单文圣早已用过晚餐,不再进食,此时品着杯中美酒,笑道:“你是想继续问有关城中鬼怪之事吧。”水清边吃边回道:“恩,那是其一。还有就是,你说的观月可是借口?你到底在城墙之上等什么?咱们素未谋面,不仅跳下城墙交谈,还敢将我们带回家中。你凭什么相信我们不会加害于你?你贵为单家三子,为何看门胡老和药师苏阿婆不似面对家中少爷,反而似你长辈一般?最后就是,你明知子时前要归家、熄灯,为何别人戌时就睡下了,而你此时还敢在此陪我们饮酒? 单文圣放下手中酒杯,尴尬得笑了笑,说道:“水清兄弟这般谨慎,倒是在这乱世生存必要之举,不过我绝对无加害二位之心,还请放心。”随后施展了护言咒,悄声说道:“接下来我来为你们一一解释,你们边吃边听,但是不要有过于异样的举动,隔墙有耳。” 第128章 内有忧 外有患 人心不足蛇吞象,两败俱伤争当王,狼狈为奸窝中盗,眼中只剩金银仓。 水清吃着饭菜,等待单文圣的下文,谷力武则是压根就没听到一般,自顾自的吃着。单文圣砸吧了一口酒水说道:“第一个问题,就是有关鬼怪之事,所谓闹鬼,我一开始就知道是有人故意编造,实则是修士装鬼伤人,方才在街上所说和种种表现,只是为了不引起对方监视之人的怀疑。”谷力武耳朵动了动,嚼着一嘴饭菜问道:“真是假的吗?不是因我害怕,想我们留下,故意骗我们的吧?”单文圣才说不让动声色,谷力武就一脸惊讶的表情,一时间让单文圣额间冒出细细汗珠,水清抓起半只烤鸭,放在谷力武碗中道:“小武你就只管吃,莫要做问。”单文圣笑着也为水清夹了一些菜,佯装好客之举,随而继续说道:“第二个问题,观月确实也是假的,实则借机结交各路侠士才是真,我其实并不是无戒心之人,而是实在无人可信,跳下城墙崴脚嘛,那就是纯属失算。第三个问题,我们白家速来以温善仁义着称,胡老和苏阿婆都是看着我长大的,我从小对他们敬如长辈,不仅是他们,城中年迈之人,都是视我如自家晚辈一般。最后一个问题,我觉得第一个问题的答案就能回答了,因为我知晓城中无鬼,自然不怕,虽是不怕,但还是会在子时前回家,不想给对方杀害我的理由。” 水清配合着单文圣,面露微笑,好似闲谈一般,端起盛满清水的酒杯,对其问道:“你所谓的‘对方’是何人,又为何道无人可信?就不怕我们也是你所谓的‘对方’之人吗?”单文圣举杯回敬道:“这就要说到我单家秘术《探息术》,这门秘术习得后不仅可探查比自己高出一阶以内的修仙者气息,甚至可以根据他们气息中蕴含的灵气成分,分析出对方功法属性,而且还可破除许多隐藏实力的秘术。我多次用探息术探查对方,我对他们功法气息了若指掌,你们身上仅有武者气息,绝对与他们不是一伙人。”水清手中扒饭动作顿了一下问道:“听来倒与《观骨术》相似,但观骨术只能探测比自身阶位低者实力。若你这术法真似你所讲,不应早就取代《观骨术》,使各宗门前来求功?”单文圣摇头道:“功法虽然看似相同,却是各有利弊,譬如说,观骨术可通过观骨,查看对方骨龄,即便对方实力高出自己几阶,不能确切知道对方实力,但可根据估测年岁,了解大概。而我单家探息术虽可探测比自身高一阶修仙者气息,可因武者内力形式与修仙者灵气不同,所以武者之阶位,不能断出,这一点就不如观骨术,而且对灵根有一极其苛刻的要求,既是若要辨百家之气,必须身怀百家之根,所以非混沌灵根不可习得。” 水清眼中精光闪过,稍显激动的询问道:“你是混沌灵根?”单文圣为水清夹菜,眼神示意莫要激动,回道:“我之灵根,正是那鸡肋的混沌灵根,不然也不能在年仅十四岁就达到化气后期,可悲的是,那之后四年无丝毫进展,若说化气升凝神那层隔膜于他人来说似纸张,于我来说就如山峰一般。既然混沌灵根者绝难进阶,故习得探息术之人,这辈子也就只能探测到化气与凝神修士气息,探息术也就而因混沌灵根的特性成了同样的鸡肋。”水清扒拉了一口饭菜问道:“所有方法都尝试了吗,有没有可能是方法不当,才未能进阶?”单文圣叹息道:“能试得都试过了,甚至几万灵石一颗的破阶丹都不知吃了多少颗,依然不见丝毫起色。不过,若非凭着混沌灵根习得了族中秘术《探息术》,至今应是无人能识破那鬼怪传说实为人为之事。” 水清听完其言,心道:“这混沌灵根,修真家族族长之子的资源都不够进阶凝神,更何况我呢。不过他那《探息术》倒是可以学习一二。”随后放下碗筷说道:“既然你识破了鬼怪之说有假,且能用探息术探出对方实力,说明对方最多就是凝神期,你直接将探查所得告诉族中之人,让他们出手剿灭那些装神弄鬼之徒便是。你们单家管理这么大一个城池,不会连几个凝神期都没有吧。” 单文圣不自觉面露苦色,连忙抬臂饮酒掩住面容道:“你可知我为何说隔墙有耳?又为何说无人可信?”水清给谷力武夹着菜,低头说道:“难不成是此事你族内亦有人参与?”单文圣点头道:“正是,若是不能判定谁是内鬼,我若道出实情,且不说走漏风声会跑了外鬼,内鬼也会找机会除掉我。”水清疑惑道:“你化气需要靠族中秘法识破对方身份,其他凝神期不用秘法应当也能发现同阶之人所作所为啊。别人都蒙在鼓里,此事说不通啊。” 单文圣轻声道:“外来修士,应是身怀敛息之术,而且将那术法教给了族中之人,才使得族内叛徒行动不被发现。”水清眉头微皱道:“你可有怀疑之人?”单文圣坦言道:“家父为了给我提升至凝神期,曾耗费极多家财,惹得众多长辈怨声载道,尽管后来不再从我身上耗费财力,还是有许多长辈对家父所做之事耿耿于怀,若说怀疑,几乎所有族中长辈都有嫌疑。” 水清略做沉思,尴尬笑了下,拱手坦言道:“若这般说,人家假装闹鬼,好似还是你阿父有错在先啊。”单文圣摇头道:“我阿父经营单浙城多年,城中景象蒸蒸日上,家族产业每年红利都是暴涨,即便耗费许多家财在我身上,但是每年给各支脉分去钱财只多不少。我阿父为我花费大量灵石,只是事件的引火索,终是人心贪欲,才导致有人借闹鬼之事扰乱城镇,使得仅仅三年就让单浙城落寞至此。在不久的将来,他们定是想以家父管理城镇不当、族长能力不足为由取而代之。” 第129章 防墙耳 深夜访 隔墙有耳不道明,各自归屋避其听,深夜造访应其事,直道明日这般行。 水清挠了挠头,杵着下巴问道:“和我们两个外来人说了这么多,不会只是想一吐为快吧。说吧,你想我们怎样?不会是想仅靠这一顿饭就让我们帮你灭掉装神弄鬼的外来修士和你族中叛徒吧。”单文圣拱手道点头道:“正是,不过这饭,只是我尽地主之谊而已,报酬二位尽管提,只要我出得起,就绝无二话。”水清挥着手,饶有兴致的盯着单文圣道:“你别说笑了,就算我们肯帮忙,我们这两个小小三阶武者,你觉得能战得过凝神期修士吗?而且我有一个事情很好奇,听那胡老和苏阿婆的意思,你不止一次跳城墙吧,那就是说你找了不止一波外来武者,如今那些人呢?他们答应了还是没答应,若是答应了,人在何处?若是没答应,你告诉他们这么多秘密,就安然无恙的放他们离去了?” 单文圣叹气道:“三年至少找了几十波武者,但是有一半之人刚听到闹鬼之事,连府上都没来,便逃出城去。剩下的人,多是在我说到闹鬼之事有人假扮时,便猜到我可能向他们求助,找借口离去。直至你们来之前同意留下帮忙的只有两名六阶武者,而且提的报酬极高。”水清用手指敲打着桌子问道:“那二人现在何处呢?”单文圣面露惋惜之色说道:“死了,他们答应之后,当日夜里便行动了,第二日我便在城中听到他们的死讯。”谷力武这时候已经吃饱了,斜躺在椅子上,好让肚子舒服一些,打着饱嗝道:“六阶都死了,我们三阶,更是帮不到什么了。” 单文圣拱手道:“二位不必隐瞒了,我知道你们定是不止三阶。那两名六阶武者来时,也是靠秘法隐藏身份,将气息隐藏在三阶,就似二位现在这般。”水清挑眉看向单文圣道:“你高看我们了,我们确是三阶无疑,你不是说单家探息术不能探查武者阶位吗?那你怎么知道那二人隐藏了实力,你莫要诈我们。”单文圣笑道:“探息术却是不能探查武者阶位,但是方才忘了说,我这探息术不仅可探查修真者气息,还可探查到武器蕴含灵力。”说到这,水清看了看谷力武放在地上的鬼牙刀,谷力武看了看水清身后的肃杀剑,异口同声道:“武器也能看出灵力吗?就算能看出,武器的灵力和我们武者阶位又有什么关系?”单文圣将自己短剑从腰间取出,放在桌面之上,说到:“你们看到仅是一把未出鞘之剑,可我用探息术观它,可看到一层灵力覆盖其表面,通过其中蕴含能量浓郁程度可看出,我这应穗剑是一把下品灵器。”随后指了下水清身后肃杀剑道:“你这把剑,虽然被鹿皮包裹,但是用我探息术观之,可看到其上那浓郁的杀气似黑色液体一般,印出到鹿皮之外,而那杀气中能量绝非下品灵器能达到。”说完,又指了下地上的鬼牙刀说道:“而用探息术观力武兄弟这把刀,虽然其杀气不似你那身后长剑浓郁,但是猩红血气之浓厚,也非鹿皮可掩,亦是非中品以上灵器,不能达到。我一修真家族族长之子尚且只能用到低阶灵器,若要告诉我两名普通三阶武者随身携带中品灵器,我断然不能相信。即便你们是哪个武者宗门娇子,贵宗门主定也决然不会将珍贵的中品灵器给两名三阶武者使用。”谷力武挠着脑袋道:“若我们是武者宗门宗主之子呢?”单文圣收起短剑,笑道:“即便是武者宗门宗主之子,若是只有三阶,也不会有机会拿到中品灵器。”水清抚掌道:“你这秘术着实神奇,而你洞察之力亦是难得。那两名六阶武者也是持了中品灵器,被你发现的吗?”单文圣道:“非也,他们携带的是下品灵器。从这一面我可断定,你们实力应还在六阶之上。” 水清透过窗子看了看夜色道:“我们兵刃偶然得来,它并不代表我们实力强悍,恐怕爱莫能助了。眼看子时,我们可否先寻个地方休息呢?”单文圣心道:“也许这就是他们的答案吧,又没有拉到帮手。哎~”面露遗憾神色,伸手道:“我这寝间分一间主室,三间侧室,你们随意挑选。”随后挥手撤下了护言咒。水清起身拉着拾起鬼牙刀的谷力武冲着单文圣拱手道:“那我们就不客气了。谢过单三公子的款待。” 单文圣熄了桌上油灯,跟在二人身后摸黑往主室走去,主室较侧室离厅堂近一些,进屋之前,望着黑暗走廊中水清和谷力武模糊的背影,提醒道:“前面就是侧室了,明日用过早膳,我送二位出城。”也不见有人回话,单文圣自己默默走到主室躺在床上,叹气不断,不知不觉睡着了。 寅时才至,单文圣正在梦中回想儿时热闹的单浙城,突然被人捂住嘴巴,被惊醒后,连忙挣扎着掐诀,想要反击。就听得耳边传来水清的声音道:“嘘~是我,谷水清。开护言咒。”单文圣听从水清之言,连忙施展护言咒,随着水清松开他的嘴巴,笑着搂住水清肩膀道:“怎么,你想好了?要帮我了吗?”水清小声道:“我对你的探息术很感兴趣。”单文圣闻言,直接翻手从纳物镯取出一本破破烂烂的书籍拍在水清手上“水清兄弟,尽管拿去。”水清愕然看着手中的探息术“你就这么给我了?就不怕我拿了又反悔?”单文圣坦言道:“这秘籍本就是鸡肋,族中都不重视,水清兄弟喜欢,尽管拿去,你若反悔,我便认栽,你若守信,我便交下一个朋友,一个鸡肋的秘术换一个朋友,值得。” 水清将探息术揣入怀中,说道:“方才不答应你,是因为那门外之人发觉你用护言咒后,急迫想知道咱们在聊些什么,正在透过门缝远观咱们口型。”单文圣恍然大悟,心中又对水清的实力多了几分自信。 水清坐在其床头,轻声问道:“我且问你,装神弄鬼的凝神期一共几人?”单文圣道:“外来三人,族内三人,一共六人。”水清摸着下巴问道:“你族中共有凝神期几人?”单文圣说到:“八人。”水清思考片刻说道:“明日你去寻你阿父,让他召集你族内所有凝神期修士于一处,说有要事相告,尽管告诉他们,你寻了两个帮手抓鬼。” 第130章 定计谋 寻阿婆 困狈在窝把狼打,捉狼归来把狈查,一计打碎恶徒事,只为单浙他朝霞。 单文圣连忙摇手道:“不可啊,上次那两名六阶武者,就是让我这般做的。先是把人聚到一处,再到子时一起捉鬼,本来族中之人还是答应的好好的,可到了子时,三叔与四叔拼命阻拦,说是外人信不过,万一捉鬼不成,全族凝神期都要搭在里面,到时候单家就完了,阿父也是有所顾虑,最后真就没去城中,那时我还心存侥幸,觉得若是那两名六阶武者快到子时还不见我们前去,必定自己寻路回来。可是那二人一夜未归,第二日就被发现惨死街头。” 水清摇头笑道:“这次不一样,这次让你把他们聚在一处,不是为了一起到城内捉人,而是为了不让内鬼有机会通风报信。一旦聚到一处,立即让你阿父开启可阻断神识和传音的阵法,佯装谈论机密要事,实则为了不让内鬼通风报信。而且你要对在场之人说明,这次请到之人是金丹期修士,闹鬼之事已经被其看穿,实为人为之事,已经准备好出手擒拿,还要亲自搜魂查明事情真象。以此让内鬼担心同伴被抓暴露自己,想离去报信而不能,到时他们自会露出马脚。你们族内以五敌三,定是可胜。”单文圣觉得不妥,向水清问道:“可是若都不离去,亦无人自乱阵脚可怎么办?”水清笑着说道:“反正最后我会将城中外来捣乱的三名凝神修士抓回给你,到时候你们族内选择一名不惧升阶心魔的凝神修士强行搜魂也好,严刑拷打也罢,还是直接斩了那三人,任由内鬼逍遥法外也可,这都在你们。我出谋又出力,能做的只有所讲这些,我想这已经对得起你的探息术了吧。”单文圣从床上跳下,才好些的脚踝差点又扭了,痛的龇牙咧嘴的跪在地上对水清道:“大恩不言谢。”水清一把将其搀起扶坐在床上,笑道:“你这腿脚,就不要蹦了,也别跪了,谢也算了,我能活着把事办好再说吧。”单文圣还想起身说话,却被水清按坐在床上动弹不得,说道:“我信水清前辈,一定能力擒贼人,可还有什么交代给我做的,我一定做好。”水清苦笑着挠头道:“怎么就从水清兄弟变成了前辈?能抓凝神也不一定就很老好吗,我可没吃红颜丹啊。要说你能做的,还真有一事。”单文圣拱手道:“水清兄弟且讲。”水清指了指墙板说道:“给我那熟睡的阿弟,多备些肉菜,明日三餐定要让他吃得饱饱的,我好带他去打架。”单文圣拍着胸脯道:“这点小事,还请放心。”话毕,再看身旁水清,已然不见踪影,只剩下虚掩的房门,证实方才不是在做梦。 第二日卯时,天才擦亮,谷力武就被饭菜的香气吸引醒来,迷迷糊糊间看到床边桌上摆满了菜饭,不自觉的就坐到桌子旁,嘴里嘀咕道:“梦里的菜和昨晚的菜有点像啊,还是这几样啊。算了,还挺可口的,我就将就下吧。”刚要上手抓肘子来吃,就觉得手上一痛,再看手背,已经多了两道红印子,谷力武吃痛,揉了揉眼睛看着桌上的饭菜,用力吸了吸鼻子,心道:“这是真的啊。”随后扭过头去,看到水清手中持着一双筷子,知道了方才打自己手背的就是阿哥。 水清指着屋中一个木盆道:“先去清洗,再来用餐。”谷力武晃悠着走到木盆边,经过一番凉水冲洗,彻底精神起来,一屁股坐到桌边,大快朵颐起来,一边吃一边说道:“阿哥,这单家三公子人真是不错啊,昨天你都没有答应帮他,他还这么早就给准备了这一桌佳肴,还这么多肉菜。人真好,真好。”水清往嘴里扒拉了一口菜饭说道:“哪有一口饭是白吃的啊,昨天我答应他了,今晚你陪我去抓鬼。”谷力武闻言,手中饭碗都差点掉在地上,颤颤巍巍问道:“阿哥,你何时答应他的,我怎不知啊,真要去抓鬼吗?我可以不去吗?”因为饭菜太热,水清有些烫到,呼着气道:“你梦里见婆娘的时候去的。说是抓鬼,昨天你也听到了,其实就是抓几个人而已,咱男子汉,别动不动就被吓到可好?”谷力武先是显得有些不好意思,随后小心翼翼用大手捂住水清呼气的嘴,像模像样的左右观望一番说道:“阿哥,你忘了吗?隔墙有耳。”水清用筷子挡开谷力武的大手,吃了一口饭说道:“现在又没人偷听,怕什么?昨日探听那人,此时应该也是同其他单家凝神修士一起被召集在了一处,且隔了神识。”谷力武一脸疑惑望着水清道:“阿哥,我感觉,昨天夜里,你背着我做了好多事啊。”水清指了指桌面上的菜饭道:“是呗,这桌饭菜就是好多事里其中一件。快吃,吃完再随我去趟那药园,我总觉得应当去问那苏阿婆一些问题。”谷力武扒拉着饭菜,问道:“你是看她家里东西摆放位置像米爷家吗?所以要去问她认不认识米爷?不怕咱们给米爷惹麻烦吗?”水清诧异的看向谷力武,说到:“小武,有长进,心思越来越细了。我本来也是不想问得,不过趁着现在单家凝神修士都无法神识外放,我们去问下也无妨,若是察觉她神色不对,直接打晕绑在屋里就是了,只要今天不被发现,咱们明天走了,单家也没法寻咱问责。要是问得她确是米师好友或者失散同门,咱们也算帮米师寻得故人,我想他一定会高兴的。”谷力武点头称是,加快了吃饭的速度。 饭后,水清、谷力武一前一后走进苏阿婆的药园,正在为灵药除草的苏阿婆见到二人进院,根本不去正眼相看,厉声警告道:“你俩大个子看好了脚底下,若是不小心踩伤我草药,我可不管你们谁带进来的,老婆子我可不仅是会医术,毒术也是一绝。到时候,我就说外人私闯药园,被毒草误伤,中毒而亡,我想单家应该也不会因为两个死人,为难我这么一名供奉。” 水清闻言,心道“这苏阿婆,真歹毒,我顶多想敲晕她,她可好,直接想毒死我。”可还是有礼的拱手道:“苏阿婆,谷水清在这有礼了。”苏阿婆略显不耐烦道:“看病吗?有病就说,没病滚出去。” 水清哭笑连连,心道“这苏阿婆脾气差的紧,我还是赶紧问吧,问完赶紧走。”便再次拱手道:“苏阿婆,此次叨扰,不是看病,只是有个问题想问您。您,可识得一名医者,名唤米方?”随着水清问完,苏阿婆手中割草的镰刀当啷一声摔落在地,紧接着慢慢抬起了头,浑浊的双眼中透露着不可置信的目光,直勾勾盯着水清问道:“你说谁?再说一遍。” 第131章 小师妹 苏月萍 草庐习医有十载,一朝怒气难释怀,恩师似父思旧情,终了未见土中埋。 “果然,这苏阿婆认识米师。”水清心中想着,又重复说道:“米方。”苏阿婆怕水清跑了一般紧盯着他,缓缓走到其身前,声音略有颤抖问道:“你说的是高季国御医米方吗?你知道他现在何处吗?他还好吗?”水清拱手道:“还好,不过,您能告诉我,你们之间关系吗?您是怎么认识他的,为何施针手法一模一样,难不成出自同门吗?”问完这些话,水清仔细观察苏阿婆表情的变化,确认她等下所讲是否属实。 苏阿婆看向水清,似也提起警惕之心,没有第一时间回答,而是反问道:“那你又是何人?你怎会无缘无故来我处,询问米方之事?”水清从腰中抽出一包银针,挥手间将施针手法凌空施展几式,随后收针回腰间道:“我是他徒弟,我叫谷水清。”苏阿婆眉头微皱,问询到:“你是他出宫后收的徒弟?”水清轻轻点头,苏阿婆面露喜色,抓住水清的手问道:“那他人呢?”水清也不甩开苏阿婆的手,只是淡淡说道:“这问题你问过了,我也说了,你要先回答我的问题,你们是何关系?你如何认得我师父的。”苏阿婆轻轻放开水清的手,眼神中似有回忆道:“米方是我师兄,若论起来,你应叫我一声师叔。五十年前我与米方师兄同时拜在泰仓怪医商同同门下学医,学医那十年米方师兄对我照顾有加,我更是视他如亲阿哥一般。后来因为一件事,米方师兄与我们师父闹得不可开交,自己离了师门而去,临走嘱咐我好好跟在师父身旁习医,日后会回来看我,可他那一走便再未回来过。后来师父弥留之际嘴中还一直念叨着米方师兄的名字,我知道他们吵闹不过似阿父与儿闹别扭一般,师父和我一样是一直惦念着师兄的。葬了师父之后,我便开始游方行医,也一直不忘打探师兄下落,终是在二十多年前,让我打听到了师兄在那高季国宫中当起了御医。我第一时间知道他消息后,便去往那皇城寻他,可皇城戒备森严,我仅是二阶武者,根本无法进入,给他写信也都石沉大海,最后没有办法,我便想依附高官,好有机会入宫寻他。熟料我选错了人,那官员仅是想利用我医术,为其炼丹,以各种花言巧语欺骗于我,拖了我十多年。还未待其携我入宫寻师兄,我就听传闻说,有一御医盗了宝库,私逃出宫。多方打探下知晓,那逃出宫的正是我师兄米方。当天夜里我就找那官员辞别,要去寻我师兄,可那贼子明面上放我离去,竟然背地里下毒,想要以解药要挟我继续为其炼丹,我身为药师怎会因中毒受其牵制,当场毒杀了那贼子,放倒他家丁,逃出皇城。可我没想到的是,他那毒我竟然未见过,尽管我自己摸索、配药,解了大部分毒性,可我这双眼睛却因毒未解尽留下了病根。我杀那官员是朝中一品大员,为了躲避高季国官兵追杀,我便逃到这单家管理的单浙城,后因医术被单家族长看重,便留在他族中,做了一个供奉,我说了这么多,不过是想告诉你,我一直在找米方师兄,他是我至亲之人,你不用有顾虑,快告诉他在哪,我想去见他。话说回来,他不曾告诉过你他有个师妹叫苏月萍吗?” 水清听完苏阿婆所讲,为之动容,不想让其伤心,连忙说到:“怎么会没说过,师父他老人家总提起您呢。这样吧,我们明日就要离去,正好一路北去会路过师父藏身之所,我也要去看望师父的,您随我们一起上路可好?”苏阿婆闻言大喜,拽着水清的手,说什么也要让二人进屋坐坐,水清推脱不过,只好叫上谷力武,随苏阿婆进了小草屋。 来到草屋中,苏阿婆为二人沏了热茶,笑颜道:“来来,外面太冷了,都喝口热茶。”随后看向谷力武问道:“你也是师兄弟子吗?”水清摇头替谷力武答道:“这是我阿弟不曾拜在米师门下,不过我还有个阿姐曾与我一同在米师门下学医。”随后,谷力武开始搓玩起手中彩色石头,水清则和苏阿婆讲述了许多有关米老的事。 半个时辰过后,苏阿婆为二人续满茶杯道:“你们竟然能有修仙之缘,真是不错。”又过了半个时辰,苏阿婆拍着大腿道:“这天杀的狗贼啊,竟然敢掠走我师侄,让我寻到,我定毒杀了那厮。”不知不觉间,水清与苏阿婆聊了整整一个上午,眼看就到了午时,水清心道“我这师叔,虽是看似毒辣,心中却有大善。”水清起身对着苏阿婆说道:“午时将近,您要随我们一同用餐吗?那单三公子,准备了不少佳肴。”苏阿婆挥挥手道:“老婆子我粗茶淡饭惯了,你们去用餐吧,若是下午无事可再来我处,咱们接着聊聊。”水清躬身道:“下午我们来帮您收拾药园吧,明日就要离去,不能浪费了这些草药不是。”聊天中,苏阿婆就觉得水清彬彬有礼,此番又这般懂事,越看越是喜欢,不由多为水清想了一些,故开口道:“我有一事要问你,你定要如实答我。”水清见其忽然正色提问,拱手道:“师叔请讲。”苏阿婆扫了水清了谷力武一眼,问道:“我知道你方才与我讲述你们之事,故意避去许多话题,譬如你们二人实力,就只字未提。我想知道你们此刻真的只有三阶吗?你们说明日离去,可是今晚要去帮单家捉鬼?”水清抿嘴道:“不瞒师叔,确是要帮单家捉鬼,至于我们阶位,因为答应过我们武者师父,不能外露真实实力,所以只能告诉您我们阶位确是高于三阶,具体多少不能相告,还望见谅。”苏阿婆揣手道:“听我一句劝,莫要掺和单家之事,明日咱们一同离去便是,你们可知,曾有两名六阶武者想要帮忙除鬼,枉死街头?” 水清点头道:“这事我们是知道的。”苏阿婆惊讶看着水清道:“你们都未顶冠,就算隐藏阶位,难不成还能高过六阶?既然知道,还要去逞强?你们这是在送死知不知道?我绝不答应。” 第132章 城中坐 候鬼来 前后夹击左右徘,凝神三人索命来,笑小武者不自量,意欲速斩强者态。 说话间苏阿婆袖口中抖出几枚飞针直奔水清和谷力武,水清眼疾手快直接隔空用内力将飞针摄住,随后双指覆盖一层内力捏了一根银针放在眼前,轻嗅一下笑道:“迷魂散?师叔,我们自有分寸,您就不用为我们担心了。您是放不倒我们的。”苏阿婆锤了下腰道:“内力离体,看样子你至少武者五阶了,未顶冠已五阶,我师兄弟子果然非凡啊。老了,老了,劝也劝不住,放也放不倒,那我这当师叔的也不能看你送死。”说着走向药柜,从一个不起眼的黑色药罐中取出一个瓷瓶,将瓶子递在水清手中“我听说鬼这个东西只吸生人阳气,人要是死了,他们自然就走开了,虽然不知道真假,但宁可信其有不可信其无。这是龟息丹,你们拿去,万一真是敌不过,赶紧一人服下一颗装死,此丹服下后,人会进入假死状态,但是周边发生之事你还能知晓。除非修士用搜魂术探查,不然金丹修士神识探查都发现不了端倪。那鬼见你们没了气息,应该也会认为你们身亡吧,待他们散去,一日后你们便会自然醒来。我可不想你们托大死在外面,到时候谁带我去见我师兄?”为了让苏阿婆放心,水清也不推脱,将药瓶收入怀中,拱手道:“您放心,若是打不过,我们一定服药避战。您先休息吧,下午我们来帮您打理药园。” 下午水清和谷力武再次回到药园时,见苏阿婆正在草屋门口缝着什么东西,待二人走到其身前,正好苏阿婆咬断手中线,掂了掂手中之物,分别递与水清和谷力武,水清看着手中苏阿婆递来的,缝制得歪七扭八的布包问向苏阿婆道:“师叔,这是?”谷力武闻了闻手中布包说道:“阿婆,这莫不是个调料包?我闻到了大蒜的味道。”苏阿婆揉着坐麻了的腿起身啐道:“什么调料包,这是老身给你们做的辟邪荷包,里面有大蒜、桃木、鸡嘴、朱砂石和以前游方时人家给的符纸,你们戴在身上,晚上抓鬼,万一打不过,用这个砸他,也许还有奇效。”谷力武翻看着手中苏阿婆秘制的辟邪荷包,深深为苏阿婆鞠了一躬道:“好东西啊,万一真是鬼,小武也不怕了。”苏阿婆疑惑道:“什么叫万一真是鬼?”水清连忙弯腰搀着苏阿婆重新坐好,说道:“你听错了,小武说的是,来一万个鬼,他都不怕了。”谷力武面色大变,心道“一万个鬼?真来一万个鬼,那我不死定了啊。”刚要开口反驳,水清一脚踩在其脚面,痛的谷力武闭嘴不言,水清揣起荷包对苏阿婆道:“谢过师叔的布包,您在这休息,我们这便去帮您收草药。”说着从墙角取了两把小镰刀,与谷力武一人一把,奔向药园而去。苏阿婆看了看自己双手,叹气道:“布包?我那明明是荷包啊。也是,我这手缝伤口时明明那么稳,一做起女红来,怎么就那么差劲呢?以后怎么给师兄缝补衣物呢?”想到此处,连忙起身,扶着门框问道:“水清啊,你米师他离宫后可有婚娶啊?”水清回头说道:“没有啊,米师一生未娶。”随后竟然看到苏阿婆脸色稍有红晕,水清喊道:“外面太冷,您别出来了,脸都冻红了,快回屋里坐下歇着。”苏阿婆抹擦了几下脸颊,走回屋中坐下,笑望着水清和谷力武,也不知在想些什么。 水清和谷力武在玉雪宗经常帮在舜打理药园,故轻车熟路,动作很快,不到一个时辰,整个药园中的草药都收整完毕,还分普通草药和灵草分摊成了两堆。再看向屋中苏阿婆时,她已经靠着小暖炉睡着了,脸上还带着浅浅笑意,似是正做着一个美梦。水清和谷力武不想扰醒她,便为其将屋门轻轻掩上后,离开了药园。 水清和谷力武在单家没有单文圣引路,不好擅自走动,为免引发不必要的麻烦,离了药园直接回到单文圣寝间盘腿打坐,在用过晚餐后,便离了单家府院,直奔街上去了。 二人来到街上时才是酉时,街上的商户就已经开始接二连三的收拾摊位、关上门户了,游走卖玩意儿的商贩更是一个都没见到,应是早就回了家去了。来到一处正在收摊的蜜饯果子商铺,水清付钱买了两袋果脯,递与了谷力武一袋,二人便寻了一处未收的桌椅坐下,边吃边聊了起来,所聊之事多是一路见闻,多半时候水清在调侃谷力武娶婆娘之事。 空荡荡的大街上水清和谷力武坐在椅子上吃着果脯有说有笑,与整个单浙城压抑的氛围形成鲜明对比,他们的谈笑声起初惊得附近住户关注,还有人开窗好心提醒他们早些回家,慢慢的,见二人不为所动,便都暗道“外来人,当真不知死活。”也就都不再理会二人。 眼看子时将至,水清吐了嘴中果核到果脯袋子里,随后将袋子揉做一团放在了面前桌子上,低声对谷力武道:“来了。”谷力武早就吃完了果脯,此时正平躺在两把凳子上,一手当啷着握着鬼牙刀,另一手杵了下桌子坐起身子,桌子不堪重负,轰然碎裂。谷力武起身后伸展了一个懒腰,扭动着脖子嘎嘎作响,对水清说道:“阿哥,我先来。你帮我掠阵。”水清“嗯”了一声,解下背后肃杀剑,放在身前,眼睛不断扫向四周,随后说道:“正前方一人,身后一人,另外一个一直在移动。”谷力武瓮声道:“前面那个和移动那个我能察觉到,身后那个应当是凝神后期,我感受不到他具体位置。”水清道:“这两个你能拖住吗?反正搜魂留一个就够了,我先去把后面那个斩了?”谷力武摆出应战架势道:“不用,阿哥你帮我掠阵就好,后面那个要是动手,我就能找到他,这三个我都能收拾了。” 说话间,一个女声在二人正前方响起,阴森道:“哦?识破是我们扮鬼吗?倒是有点本事啊。不过当我们面这么商量对策,还要以一敌三,你这小小武者,当真活得够了。” 这时那不断移动之人发出苍老腐朽之声说到:“罗荧,这俩人不简单,能察觉咱们方位,至少武者九阶,莫要托大,速战速决。” 第133章 持鬼牙 一敌二 兄弟二人谈笑中,寒冬单浙街道清,力武持刀街中立,以一敌二鬼牙鸣。 水清笑道:“你们明明可以传音,却不用,反而直接这般旁若无人的对话,故意让我们听到,不也是十分的瞧不起我们吗?还有就是,你们这么直白的表明身份,周边商户人家都听到了,扮鬼之事已经败露,即便你们能胜,诡计却被自己拆穿,得不偿失啊。” 那被唤作罗荧的女修尖锐的笑道:“败露?等下剁碎了你们,把这周边商户都屠了就是。怎会败露?”随着其话出,周围不少未睡之人,在家中瑟瑟发抖,有的钻到床下,有的藏到缸中,有人咒骂“竟然是修仙者在装鬼吗?这般欺杀凡人,要脸不要?那两个武者一定要胜啊,不然我这一家老小哪还有命在。”这时还有人咒骂“这两武者疯了吗,非挑我家门口打架,你们识破诡计就识破。那可是修士啊,你们当自己是谁啊,怎么能战的过啊,这不是害了我们吗?这俩天杀的武者。” 那苍老之声喝到:“莫再多言,杀。”随着其话落,谷力武察觉到不断移动的老者与那前方女修,直奔自己而来,谷力武第一次对战凝神修士,还一次两人,虽然这两人都不到凝神后期,也是不敢拖大,直接扯去包裹鬼牙刀的鹿皮,内力运转涌向鬼牙刀,鬼牙刀被谷力武内力灌注,其上红芒大涨,一股浓郁的血腥之气向四周散去,随后咧嘴一笑,喝到:“来吧。” 看到这一幕,一直未说话藏在水清身后几十丈的修士惊呼道:“中品灵器!”水清抬着缠满鹿皮的肃杀剑遥指身后男修,眼中精光闪过,说道:“你莫乱动,我看到你了。” 苍老声音亦是惊呼:“中品?这武者竟然身带中品灵器?”罗荧尖笑中飞至谷力武身前五丈处,挥舞手中长鞭盯着谷力武手中鬼牙刀说道:“冷老鬼,文师兄,这中品灵器,谁先斩了那大个子,就是谁的,你们可有意见啊?”谷力武冷喝道你有本事便来拿吧,随后踏步而出,一刀直劈罗莹头顶,就在谷力武以为得手之时,眼前罗莹化作一个土人碎裂,其本体出现在三丈之外,阴森森盯着谷力武道:“中品灵器给武者用太可惜了,你们都不能让其认主以法术驱动,只能这般乱砍乱劈,实在暴殄天物。不过你放心,等斩了你,姐姐我会好好待你那把刀的。”谷力武打量着对面罗莹,见其一身黑色紧身夜行服,手持暗紫色藤鞭,指甲长似虎豹,脚下似有术法运转,双脚此刻不在地面之上,而是插入路面之中,冷声道:“土修吗?”罗莹舞了下鞭子道:“没错啊,怎么了?难不成你那可怜的驳杂灵根中,主灵根是火吗?本来你就没胜算,要是再被克制,啧啧,姐姐想给你留全尸都难啊。” 谷力武摇头道:“姐姐这称谓,你不配。”说罢气势暴涨,周身不断涌出白色内力,内力附着在谷力武身外如一层铠甲一般,整个人在似黑夜中一根烛火般光亮,随后抬起右脚,猛然跺下,一道巨大的裂缝直奔罗莹,地面震颤中,裂缝眼看袭到罗莹脚下,其双脚被迫抽离而出,无法施展方才的替身术,连忙翻手取出一把灵剑御空而起。谷力武直接蹦到鬼牙刀上,驾驭鬼牙刀直奔罗莹而去,离开地面的土修实力远不如在地面之时,罗莹看到气势汹汹似蛮熊般袭来的谷力武,暗道“不好”连忙祭出一面银光小盾,挡在身前,盾上符文闪耀后,迎风而涨,将罗莹整个挡住。还未待罗莹松口气,就见被盾牌挡住的谷力武右臂后摆,随即直冲而出,猛然轰在盾牌之上,刚刚变大的盾牌,被谷力武全力锤击之后,似泄了气的气球一般,不断变小向远方飞去,罗莹受到余波震荡,一个不稳直接空中跌落地面,还不忘远远摄回那小盾牌。 摔落地面的罗莹很快起身,不可置信的盯着手中稍有碎裂的小盾,连忙取出几个符箓,贴在自己身前,瞬间罗莹就被幽蓝色的光盾围在中间,似还不放心一般,单手掐诀,脚下沙土慢慢凝聚成一副铠甲附着在其体外,这时才冲着那游走在外围找时机下手的老者道:“冷老鬼,你还不动手,等什么呢?”那冷老鬼闻言,冷哼一声,在黑暗中御剑直奔谷力武,还一面说道:“还不是怕你说我要抢你到手的中品灵器?谁知你这般不中用?”罗莹又看了一眼手中碎裂的小盾,翻手将其收起,心道“我这四方盾是恩师所赠,曾硬抗凝神后期全力一击而不破,那之后我又用灵气祭练了十余年,本应更加坚固才是。此刻竟然被这傻大个,一拳砸碎了,这人力气大的可怕,而且那白色内力也很怪,似是没有任何属性一般,这武者这般厉害,泰仓洲江湖榜上为何没有记录。不能正面硬战,我得找个时机,偷袭拿下。”如是想着,翻手间,两个黑色弹珠出现在其手中。 这边冷老鬼脚下御剑,右手持着一把冒着丝丝火气的匕首,另一手掐诀舞动着一条火蛇,来到谷力武身前,匕首与火蛇一齐射向谷力武脖颈。谷力武在空中驾驭鬼牙刀飞行,无兵刃在手,不好阻挡冷老鬼攻势,于是改踏为握,持着鬼牙刀从空中翻落地面,单手持刀硬抗追袭而来的冷老鬼,一阵火花过后,火蛇消散不见,冷老鬼持短匕的手掌也是因反震感觉麻胀酸痛。 冷老鬼见一击不得手,谨慎得退回到罗莹身侧,也是取出一张符箓贴在腰间,同样的幽蓝光盾,在其身边环绕起来,这一击不成,并没有让冷老鬼有多诧异,毕竟能让罗莹主动喊自己帮忙,他已猜到面前这个大个子武者,应是不太好对付。冷老鬼桀桀怪笑着看向谷力武道:“不愧是拥有中品灵器的武者,当真有些本事,想速战拿下看来也非易事啊。” 这时罗莹传音冷老鬼道:“你去主攻,我来偷袭,拿下他灵器卖掉,灵石一人一半。”冷老鬼侧目看着罗莹传音:“你方才不是还想独占?怎么突然愿意平分?”然后仔细看了罗莹脸色,见其面色略显苍白,传音道:“你别告诉我,方才你祭出你那四方盾,挡下他一击,你还受了伤。”罗莹不耐烦传音道:“倒是没受伤,但也看清了他绝不好对付,莫废话,你是同意不同意。”冷老鬼略作沉思。 第134章 忘师教 中瘴毒 泰仓有林常年瘴,百种毒虫瘴内行,取其最毒五虫首,奇毒障目腐皮囊。 谷力武看向对面二人,冷老鬼躲在斗篷下看不清面容,但是那罗莹面色不断变化却是看得清楚,谷力武猜到他们在传音不知道商量什么坏事,单手举着鬼牙刀道:“你们俩,打还是不打,不打就互相绑了,走过来,也省去我许多事。”冷老鬼听闻谷力武嘲讽之言,冷哼一声,传音罗莹“好,我先打他一个破绽,你定要用出最强手段一举击杀,上。”传音之后,冷老鬼双掌轻合,默念咒语后,缓缓分开双手,一条比方才用来攻向谷力武的火蛇还要大上三圈的火蛇从其双掌间形成,随其双掌举起,火蛇悬浮在半空,火蛇的温度使得冷老鬼周边空气都有些扭曲,冷老鬼见火蛇成型,又将身上的斗篷祭在半空,露出斗篷下枯萎似树皮得面容,那面容配上此刻阴险的笑容,在火光下显得怪异无比。冷老鬼那斗篷竟还是一件灵器,随着其掐诀,在空中舞动,阵阵阴风从中呼啸而出,阴风奔向的方向不是谷力武而是空中火蛇,风助火势,火蛇受阴风所助涨大到原来两倍有余,随着冷老鬼冷喝一声“去”,便向谷力武猛扑而去,火蛇飞出后冷老鬼重新御剑,紧随火蛇冲向谷力武,中途翻手取出一枚黑色长钉,钉上符文闪动,持长钉直指谷力武心窝。与此同时罗莹慢慢遁入地面之中,从地下一同袭向谷力武方向。 谷力武见对方同时发难,那冷老鬼更是自己用出了组合技,便不再留手,大喝道“一斩前路”双手持鬼牙刀运满内力,一刀前劈,一道三丈高的无属性斩击,撕裂着地面,直斩迎面而来的火蛇,那看似气势汹涌的火蛇,初与斩击碰撞之后,直接被一分为二,消散不见,紧随其后的冷老鬼见自己最强组合技竟然被对方一刀破去,连忙翻转身体避开继续袭来的斩击,绕道左侧佯攻谷力武。谷力武见其从左侧而来侧刀护身,冷老鬼持长钉急速逼近谷力武的同时,急喝道“就是现在”,随其呼喊,罗莹面露惊恐,似是才逃过一劫般,从地下冒出,出现在谷力武右侧,方才谷力武故意将斩击贴地斩去,就是猜测那罗莹土遁后,应是藏在火蛇之下,好在罗莹土遁术还算精通,及时避开斩击,不然此刻已经似那火蛇一般被一分为二,顾不得后怕,罗莹长鞭舞动,扫起一片沙尘,沙尘慢慢凝聚成数十沙锥,随后右手掷出早就准备好的黑色弹丸,随沙锥一同飞射向谷力武。 谷力武见两侧受敌,就在冷老鬼接近自己之时,临阵变守为攻,轻喝“二破四周”,随着鬼牙刀左右挥舞,虽是没有斩击发出,可刀锋所过之处瓮声作响。冷老鬼见谷力武这次武技并无外放斩击,给了自己近身机会,左手翻掌取出短匕,欲用短匕稍做格挡,将右手布满符文的长钉插入谷力武心窝,心中正有得意“我这钻心锥,一旦入体,你这小子必死无疑。”可就在短匕才一接触鬼牙刀时,便发觉不对,这看似随意的左右挥砍,明显力度远大于第一次谷力武硬抗他的攻击的力度,反应过来,再想避开为时已晚,八百余斤的鬼牙刀,就算谷力武平常挥砍起来,都绝非普通凝神期可抗,更何况谷力武运满内力施展熊威刀法挥砍,看似平常的一刀,实则里面含满了暗力。短匕与鬼牙刀接触瞬间,寸寸断裂,发出咔咔声响,随后应声而碎,鬼牙刀势不可挡直接砍在冷老鬼防护符箓幻化的蓝色盾牌之上,盾牌阻了鬼牙刀速度,却不能阻其去势,随着盾牌闪烁一下后,消散不见,冷老鬼下意识用左臂去挡那已经避之不及刀锋,可凝神期肉体根本不能阻挡鬼牙刀分毫,还未感受到痛意,冷老鬼的左臂已经飞出一丈之外,最后鬼牙刀狠狠落在冷老鬼胸口,“叮”的一声脆响之后,鬼牙刀竟然被反震开来,冷老鬼如断线风筝一般,被掀出至少十丈,翻滚落地后口中鲜血狂喷。 谷力武来不及思考为何冷老鬼能以肉身震开鬼牙刀,借着反震之力,继续施展武技,向右劈砍,因为反震的助力,反而使得向右劈砍之力较之前更强,一刀扫过,罗莹投来的沙锥全部碎灭,变回了普通砂石散落一地。就在谷力武提刀欲上前劈砍罗莹之时,猛然发现竟然还有两颗黑色弹丸藏在沙锥之后,因夜色视线受阻,发现时黑色弹丸已经逼近谷力武身前,谷力武惊骇间,连忙立刀阻挡,可那两枚黑色弹丸在碰到鬼牙刀的一刻,并未像谷力武所想不是被弹开就是被击碎,而是轰然爆裂,随即化作刺鼻的黑烟,将谷力武笼罩其中,谷力武连忙屏住口鼻翻身后退,落地后检查周身,发现所有接触到那黑烟的皮肤,全是灼烧般疼痛难当,双眼更是刺痛中慢慢失去了光亮。 罗莹见偷袭得手,叉腰自语道:“傻大个当真不好对付,不过还是对战经验太少了。结结实实中了老娘五毒瘴气丸,看你还能蹦跶几时。”虽是口中这样说着,但看了眼那十丈开外生死不知的冷老鬼和即便中毒却似依然存有战力伫立原地持刀侧耳的谷力武,心中叹道:“若不是当时万金阁拍卖会,身上灵石不够,只拍了几千灵石一颗的瘴气丸,没能拿下那几万灵石的剧毒摄魂珠,此时那中品灵器已经到手了。现在这大个子中毒应是失明了,虽武者不能神识外放,但听力远非同阶修仙者可比,看他样子,应是在听我动静,辨我方为。若是我贸然出手攻击,不小心被他那刀砍上一下,不死也要去了半条命。现在只能寄希望在文师兄了,我就这么跟他耗着,等文师兄斩了那背剑的小子,我再同他一起剐了这大个子。图个稳健,且留他性命几刻也无妨。”如是想着,便站在原地,一边观察谷力武动静,一边探查水清那边状况如何。 谷力武此刻心中却是狠狠地把自己骂了千百遍“师父多次讲过,修仙者暗器不要硬接,我真是蠢笨,第一次与修仙者对战就着了道。好在这毒似非致命之毒,不然阿哥一面要担心我,还一面还要应敌,我真是害了自己还带上阿哥。也多亏方才砍倒了那老者,不然此时他们二人一齐攻来,我目不视物,绝难应对。此刻那女修一直不上前来应是也惧了我,似在等阿哥那边分出高低。那我便同你一起等,金丹期下我阿哥必胜。到时候阿哥过来帮我,虽你是女修,我定也要好好揍你,竟然给我下毒,呸,可恶。” 第135章 鼓声起 肃杀出 鼓声阵阵沉且悠,沁入人身躁心头,巅峰修为稍跌落,肃杀剑出绝不休。 水清这边对峙着黑暗中的男子,忽然听不到谷力武那边打斗声响,扭头问道:“小武你没事吧?”谷力武还未应答,那黑暗中的男子动了,不动则已,一动便是迅雷之势,几十丈的距离眨眼便来到水清身边,一掌拍出,掌风划过之处,带有细微的刺啦电流声响,水清闻声连忙躲闪,再低头看自己腰间,小腹处的衣物已经烧的焦黑,心道“方才若是挨上那一下恐怕要受重伤”。谷力武听到水清那边的打斗声,连忙说道:“阿哥,我没事,一打三是不成了,那边的你解决掉吧。他们阴险的狠,小心应对。” 罗莹见那男子一击差点就重创水清,抚掌笑道:“文琦师兄果然厉害,快快解决了那小子,过来帮奴家弄死这个大个子。他那中品灵器卖得灵石,平分可好?”那名男修身着锦布短袍,束腿的裤子,鞋靴边点缀着黑色羽毛,于黑暗中走出,不去理会罗莹,而是对水清称赞道:“你这步法倒是厉害,方才那一击,明显打了你个不防,竟然还被你躲过。”水清掸了掸灼烧的衣服,打量了唤作文琦的男修一眼道:“舍得出来了?你也是厉害啊,那么远的距离,竟然一息就到我身后了,你是雷修吧。这般少有的尚佳灵根,不去好好修行,为何在此行这苟且之事?”文琦翻手取两把短叉,一手至于身前,一手藏在背后,咧嘴笑道:“像我们散修,能有这样赚大把灵石的机会也是不多。无苟且之事一说,只有利与不利。”一边说着双腿隐隐冒出嘶嘶电流声,已然运起术法,似等水清一个破绽,就要攻去。水清饶有兴致的盯着文琦双腿,说道:“方才便是这术法加持,才让你有那般速度吧,也好,这样才有些意思,那你也见识下我的步法吧。”说完水清也摆开进攻架势。 那文琦本想在水清扯开身后长剑上的鹿皮时,攻其不备,没想到水清竟然根本没想过要拔剑,文琦略有怒意道:“你是不是太小瞧人了?不拔剑吗?”水清一晃之下,在原地留下一个残影,声音在文琦身后响起:“你不配。”文琦大惊,腿上雷鸣更甚,脚下尘土飞扬,尘埃未落已经闪到数丈开外,看着水清消失的残又看了看方才不知以何种方法跑到自己身后的水清道:“你这什么步法?快到能留下残像?”水清摊手道:“比速度偷袭,你胜不了我,要不要正面交手试试?”文琦眯着眼,蓝光在眼中闪动,水清见状叹道:“观骨术?现在这观骨术是人人必备吗?”文琦用观骨术看完水清,用力攥了下手中兵刃,悄悄传音给罗莹道:“我凝神后期修为用观骨术看眼前这武者阶位,竟然看不穿他敛息术,这小子虽然只有十一岁,但是应该已经武者巅峰。你抓紧机会带着冷老鬼快跑,我帮你拖延一二。”本还在揣手准备看好戏的罗莹听到文琦传音,瞠目结舌的呆在原地,不可置信的传音道:“十一岁?怎么会那般高大?我眼前这个叫你那边的阿哥,你是说我眼前这个傻大个还不到十一岁?武者巅峰?新晋武者巅峰必引雷劫,武者若引雷劫,即便不是人尽皆知,也会广而传之,我怎从未听说泰仓洲多了一个武者巅峰?文师哥,你莫要骗我,不想想独占那中品灵器吧?”文琦面色微怒,传音道:“信不信在你,走不走你看着办,等下死在这里,黄泉路上莫怪我没提醒你。”言毕,文琦取出一张防护符箓贴在身前,与罗莹和冷老鬼的不同,他这符箓贴上之后,并未幻化盾牌,而是一层薄薄灵气铠甲附着在身,随后又取出一面小鼓祭在半空,掐诀间巴掌大的小鼓变作半丈有余,传出鼓声阵阵,随着鼓声波及到水清,水清的情绪被干扰,整个人觉得低落无比,内力运转迟滞起来,而那鼓声传到使用者文琦耳中,使他振奋异常,修为硬是被提升了一丝。 水清诧异看着那空中小鼓,心道:“这是什么灵器?竟能干扰我气力运转?不止如此,他在那鼓声加持下,气息似比刚才强了。不行,得先破了这鼓。”罗莹看到文琦祭出那面小鼓才意识到问题的严重性,罗莹化气期就认识了文琦,那小鼓来历她一清二楚,十余年前他们在沛济川游历时,亲眼见证数名大能修士混战,那场大战昏天黑地,当时掀起的川水都有几百丈高,若不是二人躲得极远,可能仅是术法余波,都够要了二人姓名。战后当场,败方纳物镯和灵器就被胜利一方取走了,那小鼓当时被一具尸体压在身下深陷泥土中,胜利一方走得匆忙没有发现,才被文琦有幸得到。但那鼓说来奇怪,一般灵器主人死亡后认主的灵器印记应自动被抹去,可供下一任主人使用。可那小鼓上存有一层封印,任是文琦用尽办法,不能撼动丝毫,根本无法认主。虽是不能认主但用还是可以用,只是用后,反噬极大,换来的就是那鼓强大的能力,可干扰对方气力运转,同时提升自己一小个阶位。那反噬之力是文琦经过一次生死之战用过一次后得知,那次反噬让他直接从凝神后期跌落到凝神中期,这些年也是好不容易才再次修回至凝神后期,若没那次反噬没准他已经结成金丹了,自那次后,文琦被那鼓弄怕了,就再也没有用过。此次不顾用后修为跌落,第一时间将其祭出,就能看出他对水清的恐惧。 罗莹用手攥着衣角,即便知晓文琦可能要恶战,还是不舍离去,倒不是因为多在乎文琦这个八杆子打不到的师兄,而是眼看到手的中品灵器,不想就这么丢了,站在原地的罗莹,心中暗想:“那对峙文琦的武者,剑一直未拔出,若也是中品灵器,等下战后,文琦败,我则逃,文琦胜,他实力也会下降到与我不相上下,而且会极其虚弱一段时间。到那时,我岂不是可将两把灵器都收入囊中?一把中品灵器,卖到万金阁,换到的灵石,应都够我升到凝神后期的丹药钱了,那时候谁还用躲在这鸟不拉屎的单浙城装鬼?赌了。” 水清缓缓拔出速杀剑,一股杀气冲天而起,那杀气引发的寒意,似乎让这冬夜的寒风更加刺骨。罗莹眼冒贪婪之色,轻喝道:“果然也是中品。”文琦盯着水清,慢慢向前走出一步,说道:“即便你是巅峰,在我这鼓的削减下,此刻实力应与受其鼓舞的我不相上下,你若退去,我可不做追究,若是偏要死战,那就只好鱼死网破。” 第136章 杀心起 杀气入 杀气实为双刃剑,若入敌体扰心间,杀意若起引入体,弑神杀佛无惧颜。 水清用剑指了下那空中的鼓道:“千辛万苦修行才提升的修为,竟然被你这鼓轻松压制?既然有这逆天之能,绝对不可能无反噬之力。我看是你先扛不住,还是我先倒下。”文琦眉头紧皱,心道“这娃子这般聪颖?一眼就看穿我这鼓使用会有反噬之力,上次不过祭出一炷香时间,便掉了一阶,险些耗死自己。若再掉回凝神中期,即便我灵根优异今生当也是无缘金丹了,不行,我得速战。”想到这,不再废话,文琦身后短叉带着雷光被他甩身掷出,随后双手持身前短叉,整个人似一枚巨大箭矢,带着嘶嘶电流贴地疾驰,直冲水清。 水清持剑前挑,迎上正面投来的短叉,那短叉袭来力度极大,打的肃杀剑都差点脱手而去,好在近几年因谷力武的气血滋养,水清力量增长极快,腕上用力,挽了个剑花,泄去短叉之力,反将其甩向扑来的文琦,随后翻身后退。文琦一把抓住被水清甩回的短叉,再次踏步逼近水清身前,就在水清欲挡之时,那文琦手中两把短叉全部凭空不见,双手灌满紫色电流直插水清心窝,要被那诡异小鼓压制了气力运转的水清一面严防消失的短叉突袭,一面还要格挡文琦双手实难做到,只好再次用出清水步留下残像,就在文琦击碎残影同时,听到其叹气道:“同一招,还敢用两次吗?死吧。” 文琦也是凝神期中翘楚,仅是一次,就看透水清的清水步,那消失的两把短叉竟出现在水清落地之处的左右两侧,正搅动着空气,向其脖颈刺去。罗莹见此景,瞪大双眼,呼吸加速,似是脑海中已看到自己收起两把中品灵器的场景。 眼看无处可躲,水清剑指地面轻念道“三尺,天涯。”文琦看水清动作以为其已经放弃抵抗,可随着水清口诀念出,文琦周身震颤,连忙又取出一个符箓拍在身上,此刻已是两层灵气铠甲附着在身。果然如其所料,水清口诀之后,身体瞬间前后摆动,避开了短叉致命一击,随后水清动作似放慢的剑舞一般,在原地舞着手中肃杀剑,可文琦知道,那看似极慢的动作,实则是因为速度太快,在瞬间完成不知多少次的招式合并一处产生的错觉,文琦还不放心一般,又取出一柄大剑立于身前,他功法以速度着称,防护用灵器几乎没有,此刻只好祭出平时驾驭飞空用的大剑当做盾牌挡在身前。就在他准备好受到重创之时,却见水清停了动作,遥指空中小鼓。文琦暗道“不好,他目标不是我,是鼓。”可已经来不及了,数百道透明剑气快到看不清飞行的动作,随着水清剑指,已经砸在了那小鼓之上。 本来就因没有认主,文琦与鼓间联系困难,这一番狂风骤雨般的剑气猛刺之后,那一丝微弱的联系,直接被斩断,失去了灵力支撑的小鼓,恢复成巴掌大小从空中掉落,文琦本还想去抢,可此时水清离鼓更近,又反手用肃杀剑扫出一道剑气阻了他的速度,小鼓眼看着落在了水清手中,水清看了掌中小鼓,惊讶无比,自己方才虽说被限制了气力,但也是以最强招式全力击打的这鼓,那么多剑气竟仅仅斩断鼓与文琦之间的联系,未伤小鼓分毫。水清越看小鼓越是喜欢,上下抛了两下,便揣入怀中。 文琦看到小鼓被水清收走,不仅有气愤在心亦有反噬之力袭来,一口鲜血喷在地面,面色狰狞起来,紧忙掐诀收回短叉在手,架在身前,强装镇定。水清单手持剑指向文琦道:“还有别的宝贝吗?都拿出来试试。”文琦啐了一口道:“战间偷人宝贝,你要脸不要?”水清抖着腿道:“你的宝贝?你叫他他理你吗?”文琦气的牙咬切齿,眯眼扫了下水清问道:“你跟三尺寒光赵云平什么关系,你怎么会他的寒玉剑诀?而且你也不是冰灵根,你那黑色内力到底是什么?为何能施展他剑法,威力却不减。”水清扭回头看了看身子已经陷到地下一半,见情况不妙正欲逃跑的罗莹说道:“你着急去哪啊,小武拦住他。”随后对文琦说道:“你问题多得紧,你再拿几个类似这小鼓的宝贝出来给我看看可好?一个宝贝换一个答案。”文琦不做声色,心中暗骂:“这狗贼,得了便宜还卖乖。再拿几个?我要是真有,再拿出一个就要了你的命,哎,此间绝无胜算了,留得青山在不怕没柴烧,得想办法先撤。可我最自傲的雷术也比上他的身法快,如何才能逃呢?” 那罗莹被水清话吓到,本来怕引起谷力武注意,慢慢施展的土遁术,连忙加速施展,急速遁走。谷力武侧耳听着动静,喝到“四断生死”持刀跳斩路面,路面应声被劈开一道几寸宽半丈长的缝隙。此刻谷力武听力虽不受阻,可浑身剧痛使其无法汇聚精神,寻罗莹方位多少出现误差,即便如此罗莹还是被轰出了地面,罗莹见谷力武无法准确找到自己土遁位置,便故技重施,再一次遁入地下。 如此不断往复,就听到谷力武不断喊着“四断生死。”罗莹不断被砸出,又再进入地面。水清远远地都看傻了,冲着谷力武喊道:“小武,你做甚呢?别玩了,赶紧斩了她,我们好绑了这文啥的回去了。”谷力武一头大汗,手中不忘砸地面的动作,瓮声回到:“阿哥,我没玩,我看不见了。”水清闻言,先是没反应过来,整个人愣了一下,随后气势猛涨,一连在几十丈距离内留下四五个残影,眨眼来到谷力武身边,再次被轰出地面的罗莹像见鬼一样看着来到自己这边的水清,瑟瑟发抖。水清看着满身黑斑,眼中似被白雾蒙住的谷力武道:“小武你怎么了?阿哥在这,你看得到我吗?”说着,颤抖着手,在谷力武眼前晃了晃。 文琦正在想如何逃脱,见水清撇下自己不管,奔向罗莹而去,连忙掏出一枚丹药放入口中,盘坐在地,暗道:“三息,给我三息恢复,我就有机会逃走。” 谷力武听到水清来到身侧询问自己伤势,双眼空洞的望着前方,呜咽着说道:“阿哥,她下毒,我没防备,小武看不到了。”水清闻言,慢慢放下谷力武眼前的手,身体轻微颤抖,缓缓转回头。随着水清转头,右手肃杀剑上的黑郁杀气,似虹吸一般全部顺着持剑的手涌入体内,束发用的布巾砰然碎裂,原本被束起的长发,全部散开立起,在空中无风自舞。罗莹双脚陷入地面,双手不断在身前摆动,张嘴似想解释又似要求饶,却是因为惊恐发不出一点声响,这是她第一见到所谓的怒发冲冠,也是最后一次。水清此刻眼白被黑色代替,张嘴间发出不再是人声,而似祭练肃杀剑用的霸天虎低沉的吼声。罗莹最后所想便是:“装鬼三年,最后终是让我见了鬼怪。”下一刻便是头身分离,魂归天外。 第137章 战文琦 救阿婆 朦胧双目难视途,身带凡间驱邪物,不惧鬼怪侵害来,欲寻师侄一老妇。 斩杀罗莹后的水清,心境迟迟不能平复,手中肃杀剑接二连三刺在罗莹尸体之上,远处打坐的文琦看到水清此时状态,面露惧色,心道“这小子杀气入体,惹了心魔?此时不逃更待何时。”翻身而起,将面前大剑祭在半空,御剑奔逃而去。 谷力武察觉水清状态似是不对,摸索着向前,蒲扇般的大手搭在水清肩头,轻声唤道:“阿哥?阿哥你没事吧。”听到谷力武的呼唤,水清手中动作停下,头发纷纷坠下,眼神恢复了清澈,回道:“没事,小武,阿哥给你报仇了。”随即扭头看向文琦方向,见对方趁自己斩杀罗莹之时,竟然独自逃命而去,水清搭了下谷力武大手道:“你的眼睛不便,不要乱走,先在此处等我,我去擒了那厮,再回来来找你。”谷力武狠狠点头盘膝而坐,运起内功想压制下毒性,让自身舒服一些。 水清将肃杀剑扔到半空,侧翻上剑,向那文琦逃走方向追去。水清边追边想,“这肃杀剑的杀气,竟然在驯服后,还能于我起杀意时,容入我身,那种感觉很奇怪,虽不能提升修为,却是让我动作更灵便,视物更加清晰,只不过即便是驯服的杀气似对心智还是有不小的影响,还是少用为好。”思绪未尽,水清已经看到前方逃遁的文琦,更多内力灌输肃杀剑,加快了速度。 文琦察觉水清急速逼近,知道自己御剑速度绝比不上堪比金丹期的武者巅峰,便不再奔逃,停在原地扭回身准备殊死一搏。就在这时,两人几乎同时发现,街上又出现一个身影,那身影移动很慢,凭气息看,仅仅是一名二阶武者。 水清略感不妙,这单浙城都知子时前归家避鬼,不可能有人半夜到街上闲逛,而那人恰巧二阶,若说自己相识单浙城二阶武者的话,仅苏阿婆一人,心道“不会吧,苏阿婆为会在这时出现在街上。”借着月色,文琦看到水清神色微变,似有惴惴不安状,心中大喜“这时出现一个二阶武者,好似还是他在意之人,我去挟持了来,正好做我逃走的筹码。”想着便直接从巨剑上跳下,双腿运起雷法似滑落流星,呼啸着直奔地面二阶武者而去。 水清不安感更加剧烈,连忙御剑追上。等水清来到地面时,正看到他想象中最不好的一幕,文琦正持短叉架在苏阿婆脖颈,咧嘴冲自己笑着,苏阿婆被挟持,身体不由自主的颤栗着,其脖子上还带着一圈大蒜,手中持着桃木短剑,浑浊的双眼望向水清,因夜色太深,不确定的喊道:“水清吗?是水清吗?不是说来捉鬼?怎和人打了起来?”水清心中不断想着应对之策,无心应答,看苏阿婆那一身装扮,就知道,自己这个才相认不到一天的师叔,定是担心自己被鬼害了,才带着自己觉得最能避鬼之物,顶着生命之危来街上寻自己了。 文琦用短叉尖头稍微划破苏阿婆脖颈,使得其脖颈处滴出几滴鲜红血液,威胁道:“果然如我所想,你们是认识的,原来你叫水清啊。你便站在那里听好,莫再追来,不然我一害怕,手一抖,说不准这紫电雷叉一个拿不稳,不小心就取了她性命。” 水清丝毫犹豫没有,便答道:“你放了她,走吧,我不会再追你。可你若再伤她,天王老子来了也救不下你。”水清心中所想是“走便走了,单家之事本就与我不相干,仅是取了他单文圣《探息术》,帮他至此已是仁至义尽,小武已经中了毒,决不能再让苏师叔受伤。” 孰料文琦根本不信水清所言,摇头道:“我带她走,如果你当真没追来,我再寻个地方放了她。”水清断然不愿轻信这么一个装鬼三年连心魔都不惧,不知残杀多少凡人的修士,一把将肃杀剑向身后远远抛去,冷声道:“兵刃我已丢掉,即便要追,一时半刻也不好再追你,这下你放心了?你先放人。”文琦用另外一个短叉指了下水清道:“即便你丢了兵刃,我还是觉得你能追得上我,既然你这般不愿我带她走,而我又不信你不会追来。这样,你自断一腿,我确保你追不上我,我便放了她,自行离去,可好?” 苏阿婆闻言,连忙呼喊道:“水清,你莫听他的。”文琦短叉更深的划入了苏阿婆脖颈,止住她的呼喊,水清赫然而怒,冷声道:“我说了,你莫再伤她。”文琦漫不经心的说道:“我再给你五息时间考虑,你断腿不断?你若不断,我便携她离去了,你若敢追,我先斩了她,再和你死拼到底,老子一命换一命再换个你重伤,也不算亏。”水清嚼齿穿龈,单掌抬起,发指眦裂盯着文琦道:“好,就依你所言,你若不守信,三川九洲,我定寻你,不死不休。” 就在文琦奸笑着等水清那一掌落下时,忽觉腰间一痛,冷气倒吸,不可置信看着身前的苏阿婆,怒道:“你个小小二阶,也敢伤我?”说罢,直接翻转短叉,用叉柄狠狠磕在苏阿婆头顶,一声骨裂声传出,苏阿婆双目冒血,直接晕厥过去。文琦怒喝道:“还不快断了自己的腿。”可再向前看去,发现面前水清竟然慢慢消散,心道“不好,残影。”就在他看向苏阿婆扎在自己腰间的短针时,水清就已经动了,若是那时他不选择伤害苏阿婆,而是及时躲闪,倒是还有机会与水清周旋,可他选错了,此刻水清已经到了他身后,不及他做出任何反应一只冒着黑光冰冷至极的手从其背心插入,透体而出。看着身前挂满血丝的手,文琦咆哮一声,猛然弃了苏阿婆,向前翻逃,随着他向前逃去,水清顺势收手,接住即将倒地的苏阿婆,将其搂在怀中,盯着文琦举动。 第138章 战已毕 归单府 百年修行近金丹,一朝不甚毒缠身,胸穿血流毒气转,不到丑时命归天。 文琦逃了几步,连忙运转灵气,封住伤口周边大穴,随后转身单膝跪地,死死盯着水清。可还不到一息便控制不住伤势,几口鲜血接连喷出,伤口因为贯穿了身体,尽管封住穴位,还是血流不止。文琦翻手间取出一张符箓贴在身前,符箓化作灵气盔甲依附在身,心道“若不是方才为了全力逃遁,撤了符箓,怎会让那死婆子伤了我,真是一时不谨,百年皆休。好在那水清偷袭这一下未伤心脉,还有机会。”文琦胸口鲜血染红近半个身子,挣扎起身,对水清道:“早知刚才那下直接插死那婆子了,不过我那一下击打天灵,她此刻不死也好不到哪去,你若想她活命,我劝你马上找地方救治她,莫再追我耽误时间。”说罢就想御剑奔逃。 文琦巨剑御起,见水清真似不打算再追的样子,正在心中暗喜“也好,虽是重伤,总算逃过一劫。”可才欲抬脚迈上巨剑,只觉眼前天旋地转,双腿渐渐麻木似要失去知觉,心道“失血太多?不应啊,以前比这重的伤都受过,未像这般啊。”忽然他似想到什么一般,看了眼腰间被苏阿婆插入的银针,破口骂到:“这鬼婆子,下毒~”随后一个不稳,翻倒在地。 苏阿婆的毒虽剧,但始终是凡品之毒,本对于全盛时期的凝神期几乎无用,不是因为凝神期抗毒更佳,而是发现后可及时用灵气将毒包裹逼出体外的。但文琦身负重伤,灵力运转本就不顺,还要分心封住穴脉,再加上,他太小瞧苏阿婆那么一个二阶武者,根本没有把她银针当一回事,这才让毒在几息内流转了全身。此时再去看文琦胸口血液已经从红色变成了黑色。 水清早就知道苏阿婆那几根银针必定带毒,就是不知毒性如何,所以一直未轻举妄动,一是在等文琦毒发,另外是怕自己向那文琦攻去,那厮临死反扑再伤苏阿婆。此刻见文琦倒地,鼻尖轻嗅,暗道“鬼手散,叶封喉,两种毒吗?一炷香内没有解药,这文琦是活不成了。”水清自从接到苏阿婆,就一直暗中将内里向其体内缓缓输送,虽然其一直未醒,但是气息明显比倒下时平稳。水清轻轻抹去苏阿婆眼角血水,将其背起,随后单手提着濒死的文琦,寻回肃杀剑御剑往谷力武处飞去。 水清落地后,一把将文琦丢在尸首两地的罗莹身边,背着苏阿婆向谷力武走去。谷力武此时正坐在五花大绑的冷老鬼身上,手中把玩着一块透明骨骼。谷力武察觉到水清回来,起身侧耳向前摇手,说道:“阿哥,你是带谁来了?怎么多了一个二阶武者的气息。”水清轻声叹道:“是苏阿婆,估计是担心咱们,出来找寻,不小心叫那文琦挟持后给伤了天灵,头骨碎裂,我用内力为她稳住伤势,此刻昏迷不醒。你眼睛怎么样了?”谷力武摇头道:“看不到,不过阿哥,你能治好对吧。”水清斩钉截铁道:“定能。”随后看了看地上绑的像粽子一样昏迷中的冷老鬼,又看了看谷力武手中透明的骨片问道:“你手中是何物?”谷力武闻言伸手笑道:“阿哥,这东西有点厉害,方才对战那冷老鬼时,与我鬼牙刀相撞,竟然丝毫未伤。当时我就在想,这冷老鬼胸骨怎这般硬,连我鬼牙刀都能弹开,原来是这小东西在其胸口,帮他挡了致命一刀。不过我运内力灌输,这东西丝毫没有反应,好像不是灵器。”水清接过透明骨片,用内力灌输,发现真的不是灵器,看硬度来说,觉得应该是什么高阶灵兽的骨骼,也没在意,拍回在谷力武手中,要其先收好,说道:“走,回单府。” 谷力武目不能视,御剑是不可能的,于是水清背着苏阿婆,双手拎着罗莹头颅和尸身,谷力武则是扛着鬼牙刀,一手拎起半死不活的文琦和昏迷不醒的冷老鬼,跟在其后,向单府走去。 到了单府,昨日那两小童,早就惧鬼熄了灯关了府门,水清双腿用力一蹬,丈余的院墙,直接跳过,随后拉开门栓,放谷力武进了府院。 二人先是送了苏阿婆回草屋,扶其躺下后,水清取出山麻果,捏出些汁液洒在苏阿婆头顶,为其止痛,随后用手摸了摸头骨碎裂之处,确定晕厥可能是因为颅内充血所致,开始在屋内翻找起来,果然在床头一个不起眼的小箱子里发现了挑筋刀,虽然与米老和谷韵的样式不大一样,但是翻转试了两下还算趁手,便开始未苏阿婆切开头顶皮肉,将颅内淤血放出,待淤血放干净,用内力护住了苏阿婆碎裂的血管,又找针线将皮肤缝合。做完这一切,水清长吁一口气,说道:“应无大碍,过几日应该就能醒了。” 水清为苏阿婆掖好被褥,起身用手轻轻扒着谷力武眼皮,皱眉说道:“小武,你所中之毒,应该是多种毒虫之毒混合而成,在不知道具体何种毒虫的情况下,我不敢贸然下药。只能一点一点试,不过你放心,阿哥定能医好你。你先在此处歇息,你手中那两人也交给我吧,我去寻那单文圣,将这三人交给他。”谷力武摇头道:“我要跟着去,那单文圣不是说了,家里还有内鬼,万一他们对你不利,我也好帮手。”水清拍了下谷力武肩膀道:“不用担心阿哥,你眼睛看不到,万一真打起来,阿哥怕照顾不到你,听话,我很快回来,你放心。”谷力武虽是不愿,但知道水清所说有理,现在的自己强要跟去,也许会成为累赘,便将手中二人提起在身前“那阿哥你小心。”水清“嗯”了一声,将那二人抗在肩头,出了门去。 水清东绕西绕走了有一刻,也不见庭院有一处亮灯的地方,本来小武和苏阿婆就受伤需要人照顾,这半天找不到单文圣,心中不由恼怒,于是运满内力,吼道:“单文圣,人带来了,速来见我。” 这时在单家地下,一处厅堂中,八名凝神修士一名化气修士正在黑暗中盘腿打坐,各有心思,那唯一的化气修士正是单文圣。虽然有阵法隔去传音与神识,却是不能阻挡传播在空气中的声音传入,九人闻声,几乎同时睁眼站起,单文圣激动地对着其中一人拜道:“阿父,应当是成了,我去接他。”那黑暗中人影单掌轻按,撤去阵法,说道:“速去速回,其他人不得擅动。” 第139章 找内鬼 欲搜魂 修真家族多娇贵,温室难出铿锵玫,惧血怕腥族中藏,贼心虽多胆气颓。 单文圣离开后,黑暗中一女子说道:“大哥,圣儿不是说请的金丹修士?为何听那人吼出的气力,似武者一般有力?”另外一人冷哼道:“怕是请不到金丹,找了个高阶武者糊弄我等。难不成请了巅峰前来?是那赵云平?李子风?还是那钟晓星?施月珍?”女子声音再次响起说道:“二哥,施月珍是女的,那声音明显男声啊,而且岁数不大,应该都不是。”这时那单文圣的父亲开口说道:“等下便知晓了。”众人就不再多言。 单文圣一瘸一拐的走出地下密室,来到庭院中,借着月色看到水清模糊的身影,拱手道:“水清兄?果然不负厚望,当真厉害。快随我去地下厅堂,见见我族中长辈。哎?为何不见力武兄弟?他不会是~”水清瞥了他一眼道:“他好着呢,你前面带路。”单文圣虽不知水清为何略有怒意,也不敢多言,连忙前面带路。单文圣一面走着,一面闻着身后浓郁的血腥味,心道:“这是流了多少血啊,看来是一场恶战啊。” 二人下到地下厅堂之中,地下不似庭院有星月之光,黑到伸手不见五指,水清疑惑道:“为何不掌灯?你不是知道了没有鬼怪作祟,你没有对你族中之人讲吗?”不待单文圣回答,一老者声音响起,慢斯条理的说道:“鬼怪之事,谁能说清?万一引来,全族之祸,谁能担当的起?”单文圣悄悄问向水清:“水清兄,三人都解决了?”水清反问道:“我这连提带抗,方才在庭院你没看到吗?”单文圣略有愧色回道:“我这眼力不及水清兄武者一二,方才离得远些没有看清,不过你既然说了,我当然是信得。”随后向厅中喊道:“装神弄鬼之人已除,绝不会有鬼怪出没。”话毕,明灯术被其使出,瞬间照亮整个厅堂。 忽然的明亮,让在场之人都是眼睛微眯,最先能视物的是水清,看到对面正站着五男三女八名修士,八人服饰都与单文圣相同,只不过前胸多绣了一只三足灵兽,中间站着的相貌最似单文圣的男修前胸三足灵兽用金丝嵌边,更显华贵一些。光看衣服水清便知道那人就是单文圣之父,这单家族长了。 八人看向水清这边,看到披头散发满身是血的水清,双肩抗尸,其中一个面似枯槁绑的似粽子,另一个不断慢慢滴着黑血,再看水清左手还提着一具无头尸体,其上无数个血窟窿,此刻血似已流尽了,不再有血滴出,另一手持着的人头不用想也知道与那尸体是同一人,此时好巧不巧的正瞪着眼睛看向八人方向,任谁也能从那头颅目光中,看出其死前之惊恐与无助。见这景象,八人均是惊愕失色,更有一女修呕吐起来,这些家族修士常年养尊处优,偶有比试也都是点到即止,不似文琦那三人散修般,常与人征战,无论是手段狠辣,还是见识广博,都是差了不止一星半点。 水清将肩头二人抖落在地,看向在场唯一一位老者,笃定方才说“鬼怪之事,谁能说清?”之人便是他,轻轻抬手,将罗莹头颅丢到他脚下,说道:“喏,这就是你说的鬼怪了。”那老者踹了一脚罗莹头颅,让其远离了自己一些,脸色忽白忽红,说道:“谁知道,你在哪杀了这些人,跑来我单家装模作样,你说是便是了?谁能作证?” 单家族长用手挡了挡身旁老者,示意其不要多言,对水清拱手道:“这位小友既然是文圣请来,所做之事又是文圣所托,而我儿身有探息术,绝对不会看错,儿,你来看看,这三人是否是你察觉捣鬼之人?”单文圣拱手道:“阿父,我这探息术没法看死人啊。”这时站在最边上一名男修说到:“既然如此,那还有什么好说的,既无证据,就是滥杀之罪,在我单浙城杀人,你可准备好受死了?”水清嗤笑着,说道:“你这态度也太明显了,内鬼都不用查了吧?”单家族长略有愠怒道:“小友话中何意?什么内鬼?你可要说清楚。” 水清摊摊手道:“单文圣,你把事情给他们讲明白吧。我累了,给我找个地方坐坐。”单文圣闻言,连忙取了一把椅子给水清,让其坐下。待水清坐定,单文圣便将自己所知所有关于闹鬼事件的信息全盘托出。 一盏茶功夫过后,听完单文圣所讲,八人面色各异,单家族长指着单文圣道:“圣儿,你所讲事关族内和睦,你可要确定好了。”单文圣拱手道:“孩儿所讲绝无半句虚言,初聚此处,未道出内鬼之事,是为了让其放松警惕,希望从其举动看出端倪,可不知是那三人对请来之人极其信任,还是为人极其谨慎,孩儿愚钝,并未发现任何人有问题。” 这时那名呕吐的女修尖声道:“没问题就对了,咱族内绝不会有内鬼。反倒是你请来那小子,既知道要查内鬼,一个活口不留,怎么查?他怕不也是外鬼之一吧?”水清气极反笑道:“哎呀,你可真是聪慧啊,都不知你如何修到的凝神,我是外鬼?我自己杀了同伴,再跑这来送死?也不知是我脑袋不灵光,还是你心中有鬼。”那名女修疾言厉色道:“你莫乱泼脏水。”单家族长瞪了那女修一眼道:“二妹,你为何这般着急啊?”那女修连忙拱手道:“大哥说笑了,广慧怎么急了,不过是觉得这厮灭口,有很大问题。” 水清起身踹了冷老鬼一下道:“虽然伤是重了些,但你们真就没有一个能察觉到他还有口气?怪不得要勾结外人,你们自己本事实在不够看啊。”虽然水清话语充满挑衅意味,但是在场之人除了那单广慧都不愿多言,一是怕被怀疑,二是知道了被其带来三人都是凝神期,对眼前这个看似只有武者三阶的青年心存惧意。 单文圣闻言连忙蹲下身探冷老鬼鼻息,惊呼:“真的还有气。”随即运起探息术,探查冷老鬼灵力,片刻后拱手对其父道:“阿父,我熟知捣鬼三人功法气息,这绝对是其中之一。就是他们在搞鬼。”那唤作单广慧的女修反驳道:“就他一个活着,你怎么就确定三个都是外鬼。”水清实在听不下去,冷言回道:“就当那俩我杀错了,这一个给你们搜魂够是不够?弄醒他一搜便知,你莫再叽叽喳喳扰得我头痛。”那女修闻言,面色大变,也不顾水清无礼之言,直呼不可。 第140章 此间了 拂尘去 万物皆为利而来,万事皆因利而往,亲友情浅薄过纸,人民草菅金银灾。 单文圣反问道:“二姑方才开始便多有失态,此时又是为何不同意搜魂?”单广慧支支吾吾说不出所以然,站在最旁边的男修则是眼神示意单广慧道:“广慧啊,为了自证清白,你去搜魂就是了。”单广慧先是连连摇手,随后面色微变,顿了一下说道:“那就由我来吧。”便快步向地上的冷老鬼走去。 才走至一半,就听水清抬手喝到:“且慢,方才可是有人给你传音,才让你改了不想搜魂的态度?那人定是说,反正你无缘金丹,不怕进阶心魔侵扰?你来搜魂后,无论得到什么结果,直接矢口否认就是,搜魂之后这了老鬼魂归天外,死无对证,这样这唯一的证据,就可以轻松抹除了,我讲得对吗?” 单广慧恼羞成怒,手指不停点着水清道:“你、你,你莫乱说。”单家族长迈步向前道:“我来。”其身旁老者一改云淡风轻做派,急呼:“族长尚有进阶金丹机会,怎可因这小事惹心魔。老夫寿元枯竭,今生无望金丹,此事应由我来。” 水清见单家人一时争论不出个所以然,蹲下身子在文琦等人手腕处扒下纳物镯揣入怀中,扭头便往外走去。一名身材矮小的男修,见水清举动,快步上前,拉住水清手腕道:“小友,且慢,这三人纳物镯中可能有证物,你不可拿走。”水清运起内力,手腕轻甩,便震开了那男修之手,看着单文圣道:“人是我擒的,东西我拿走有问题吗?”单文圣连忙拽回那矮小修士道:“四叔,水清兄弟不顾生死为我族擒来外鬼,那三人之物,应是归他所有,若要证据,搜魂就够了。” 单家族长上前一步道:“小友,这便离去了?不想看个结果吗?”水清摇手道:“本是想看个热闹,可你们实在拖沓,我还有事,不看也罢。”虽水清擒来三人,但不能亲眼见证其手段,单家族长根本没把水清当回事,只当他不知使什么手段暗算得手,但是看到水清轻易震开凝神初期四弟的手,断定出水清实力至少也有八阶,这才对水清稍微高看一眼。闻水清之言大笑道:“哈哈哈,小友快人快语,我单广枢也绝非妇人之仁,这便搜魂,查那内鬼,让小友看完这热闹,也免让小友轻看了我单家。不过还有一事相求。”水清坐回椅子上,翘起腿说道:“你说,我听听。” 单广枢走到冷老鬼身前,向其心窝稍注灵气,冷老鬼一口淤血喷出,缓缓醒来,迷茫的看着四周,最先映入其眼中的便是罗莹头颅,还未待其明白过来怎么回事,就听身旁单广枢说道:“既然内鬼有三,我搜魂时若他三人发难,我不能战,便是三对五的局面,但圣儿仅是化气,即为三对四的局面,而若顾忌以往族内亲情,有可能三对四的局面都不会出现。到时候留住那三人都尚有难度,别说将他们擒住。可小友能力战三名凝神,实力不容小觑,不知可否帮忙守住出口,免得那三人逃走,也好让小友把戏看完。”水清未回话,可是把冷老鬼吓得够呛,单广枢说话间,他已分析清楚当前局势,明显自己是被擒到了单府,而罗莹、文琦均是被斩尸体就在眼前,这人说的搜魂,定是指要搜自己之魂,怎奈伤势过重,坐起都难何论反抗,刚张嘴欲求饶,只听得一熟悉的老者声音响起,说道:“不必那么麻烦了,那三名内鬼便是我单炳生,你二妹单广慧还有你三弟单广衣。” 此话一出,整个地下厅堂落针可闻,那单广慧噗通一声跪倒在地,双眼无神看着地面,似在忏悔一般。水清突然抚掌道:“还是老人家有胆识、够担当,看样子你们也不打算反抗了,你们族内之事我便不掺和了。”然后指了下醒来的冷老鬼道:“这家伙你们自己处理吧。我先走了。”这次再无人阻拦水清。待水清出了地下厅堂的大门,就听到身后传来单广枢怒喝之声“二叔,你糊涂啊,勾结外贼,残害凡人,至咱们单浙城这般田地。”没走几步便听到单炳生冷喝之声“我不糊涂,而是在我心里你不配做这一族之长,为了单文圣那么一个废物,你耗费多少家财?你这因己之私,不顾族人反对,独立独行,就算我不做局,单浙城和单家早晚也被你毁了。” 随着水清渐渐走远,再听不到身后争吵之声,心中暗道:“果然从头至尾,不过一个利字,那文琦倒是活得通透。亲情和人命在利面前就那般一文不值吗?修真家族不过尔尔。” 第二日清晨,单文圣按水清安排,准备了一辆马车,水清先是把装满草药的布袋丢到车上,又收拾了苏阿婆所有柜子上的瓶罐在马车上摆放整齐,再把苏阿婆背到车中放下让其躺好,最后和谷力武坐在马车驾位,对单文圣拱手道:“不用远送,就此别过。” 单文圣扶住马车车舆,对水清说道:“昨夜我不知你们为了我们单家,竟然付出如此之多,若早知这样,族内应当重谢。”水清摇手道:“拐走你们一个药师就算重谢了。”单文圣羞惭满面看着谷力武道:“可是力武兄弟的眼睛。”谷力武手中搓玩着石头,听单文圣提到自己,咧嘴笑道:“不碍事,阿哥说他医得好。还有就是,你家饭菜样式太少了,回去告诉你家灶房师傅,要多学点菜式了。”水清摇头苦笑:“事情是我答应你去办的,小武不慎中毒,责任在我,不在你。不必挂怀,三川九洲,有缘再见。驾!”话毕,水清便驾马车向北城门而去。 单文圣一瘸一拐跟了几步,随后跪倒在地,连磕三个响头,大喊道:“水清兄弟,对我族犹如再造之恩,文圣一生铭记。”远去的车辇前水清伸出手摇了摇,没有回话,渐渐消失在单文圣视野中。 第141章 先轻待 后跪拜 高季四族半边天,单黄谭夏围中间,虽无兵权位却高,不是山门似仙山。 消除鬼怪之事,在单浙城一夜便传开,不少百姓都知晓了鬼怪之事原来是修士假扮,而破除这三年魔咒的竟然是两名外来的年轻武者。水清车辇才行至单浙城北门,就见到城门被堵得水泄不通,未待下车询问前方何事时,人群慢慢分开两列,跪在道路两边,水清不知所以,望着街边人群,慢慢驾车前行,谷力武侧耳静听说道:“阿哥,前方很多人吗?”水清说道:“道路两旁全是跪倒的单浙城百姓。”车架行至人群中央,一老者忽然带头喊道:“三年提心吊胆,鬼乱单浙,多亏少侠仗义相助,斩恶徒,平鬼乱,单浙百姓在这恭送少侠远行,愿少侠天地同寿,无灾无患。”在老者带领下,百姓齐呼“愿少侠天地同寿,无灾无患”,水清略有动容,眼中暗含泪花,喊道:“都起来吧,天冷,都回了。”随着水清话出,众人纷纷起身,但是并未归家,而是追在车架之后,一筐一筐的往车上放水果、果脯、馍馍、腊肉。 出得城外,水清回头看去,依然有许多单浙城百姓站在城门口对着自己这边跪拜,也许那些人是三年单浙鬼乱中失去亲人的人吧。水清心道:“仅仅是一个修真家族内部之乱,就引得一城百姓难食难眠,强者若不扶住弱者,只顾自相挣取利益,弱者是不是全部会沦为鱼肉?强者制定规则,而规则若不是为了保护弱者,那这世道,还有得救吗?”这番想后,坚定了水清要去龙剑门一趟的想法,觉得能定下修仙者不可参与两国之争、不可屠戮百姓的大宗,绝对值得自己前去膜拜瞻仰。 马车行出城外不到一里,谷力武正啃着单浙城百姓送来的水果,忽然对水清说道:“阿哥,五个人。”水清点头道:“没事,你吃,来人阿哥挡下。”谷力武闻言,继续摇头晃脑啃着苹果。 几息过后,五名修士御剑飞至水清车架之前,跳下飞剑后,五人均是有礼拱手拜向水清,这五人正是单家之人,为首的便是单家家主单广枢。水清停下车架,就坐在驾位看着五人,也不回礼,抬了下头道:“家里事解决完了?追来还有何事?”单广枢略作沉吟,拱手道:“那三个贼子,已都被锁入家族禁地面壁百年。”水清挑眉看向单广枢道:“与我何干?”单广枢左右挥袖寮步上前,单膝跪地,一手置于头顶,一手做拳抵住地面,喝到“跪”身后四名修士,面色虽是稍有不愿,还是依照单广枢动作一般,跪在地面。水清见状跳下马车,连忙去搀单广枢道:“你这是做什么?” 单广枢头也不抬,说道:“水清与力武两位少侠,为我单浙城除外鬼,揪内贼,单家之人,在此谢过。”身后四人异口同声道“在此谢过”。随后五人纷纷起身。单广枢拱手道:“昨日夜里有冒犯之处与行事不妥地方,全望少侠海涵。”水清连连摆手示意无妨,单广枢继续说道:“我单家愿从此与二位少侠结下善缘,从此你们二人便是我单家最上之宾。我单家虽不如高季国黄、谭、夏三家势大,但也是并列高季国四大家族之中,他日少侠若是有需要我们之处,尽管差人送信至单浙城,单家上下近百修士,任少侠调遣。”水清舌桥不下看着单广枢说道:“受不起,受不起。”单广枢不待水清多说,大袖一挥,便带着四人御剑回去了。 水清愣在原地,心道“这单家人,昨晚我那般模样将三名凝神期丢在他们面前,他们都不怎么在乎我的样子,今天可好,我都走了,跑来又跪又拉拢的,这什么意思啊?”水清一头雾水,跳回马车之上,继续驾车前行,谷力武啃着苹果说道:“真没有诚意,也不带点吃的来。” 他们不知一个修真家族用最高礼节行跪拜意味着什么,也不知道那一句任由差遣,意义有多么大。而能让单广枢态度从昨晚对水清并非很重视,到刚刚对其行对长辈才用的跪拜之礼,是因为昨晚水清虽是带了两个尸体和一个半死不活的凝神期回去,但是在单广枢眼中认定那三名凝神期应该是初期之人,而且水清肯定设了机关暗算,不然以水清一介武者,定不能斩二降一。可是经过一晚对冷老鬼的审问和对自己族内叛徒的问询,才知道水清和谷力武二人力战三名凝神修士,从未使过阴险手段,不仅如此,这三名外来散修,竟然两名凝神中期,一名凝神后期,而那凝神后期竟然还是雷修,要知道雷修是所有修士中最难对付的存在,因雷修速度极快,同阶之人若要抓住他们几乎不可能,更别说将其斩杀。从以上单广枢得出水清绝对是已达武者巅峰,而且还是似当今巅峰之首赵云平那般速度极快的那一种,那一刻他便觉得自己怠慢了水清。在水清三人离开后,单广枢抽空问询了单文圣有关怎么认识水清和其来历年岁等问题,随后整个人瞪眼咋舌愣在原地,因用单文圣话说“虽探息术不能不似观骨术可观人骨龄,但是凭借探息术对气息的敏感,判断谷水清和谷力武二人年岁绝对不到二十。”一个不到二十的武者巅峰,无论放在高季国哪个势力中,都是可以改变局势的存在,这才有了追出城外,跪拜拉拢的一幕, 水清架着车,谷力武吃着果,虽然马车速度不如二人步行,但有了那半车的吃食,不用再去寻城镇采买,北去的速度并没有被降慢多少。 行了五日时间,苏阿婆转醒了,慢慢在马车中爬起,水清听到动静停了马车看其伤势,告诉她已经在去米老住处的路上了,让她放心养伤,不用多想,又把那日前因后事都与她讲了一遍,惹得苏阿婆咒骂连连“你个臭娃子,早说去打架,老婆子我就不去凑热闹了,白替你们担心不说,还差点丢了命。”随后也不听水清劝阻,不要再躺下,而是拉开车帷看向谷力武道:“力武娃子,你阿哥说你眼睛怎么了?给我看看。” 第142章 阿婆醒 治眼疾 草药有道书万本,丹方难寻贵且珍,异火更是天地长,不集所有丹品损。 谷力武闻言扭回头,双眼无神的瞪着前方咧嘴笑道:“苏阿婆您醒啦,小武没事。”苏阿婆扒着谷力武眼睛看了半晌,说道:“这还没事,再不抓紧治,你就得和老婆子我一样,再也看不清了。”谷力武惊呼:“啊?真的吗?阿哥说能治好啊。”水清也是连忙向谷力武眼睛看去,自责道:“这几日未细看你眼睛,确实严重了。这可如何是好?”苏阿婆转回车中,在车内说道:“好在你俩机灵,把我这草药和药罐都带来了。去生火,我要制药。”水清闻言连忙跳下车,肃杀剑出窍,划过路边巨石,打出火花在路边干草上,随后捡了几根干树枝丢了进去说道:“生好了。”苏阿婆从车舆内探出头问道:“这么快?”然后看来眼地上的小火堆指着水清鼻子说道:“真不知师兄都教你什么了?我要制药啊,你这小火堆,烤手都烤不了半个时辰。”水清面红耳赤,挠着头不好意思的说道:“看了那么多医书,还真未学过制药的火怎么起呢,师叔,您教教我吧,您说,我做。”苏阿婆叹气道:“去挖个三尺见方的洞,下面用柴铺满上面再搭上个一样大小的石头垛子,用泥土封好,两头和上面留下孔洞,去吧。”水清“哦”了一声,三下五除二便用肃杀剑将巨石掏空成苏阿婆说的样子,随后点挑地面,直接就挑出一个三尺见方的洞,随后劈砍身旁干枯树木,用木枝填满点火,前后不到三息。完成后便冲着才刚刚回到马车中找草药的苏阿婆喊道:“做好了!”苏阿婆不可置信的探出头来看向水清说道:“这么快?你可别~”还没说完,就看到搭好的火炉,赞叹道:“年轻人手脚真麻利。你来车中帮我找草药。” 过了一盏茶功夫,药已经开始煮上了,水清询问道:“师叔,您不是给官员练过丹?炼药和炼丹有何区别啊?”苏阿婆一面用蒲扇给火炉煽火一面回道:“大同小异,只不过,炼丹用得是特制的丹炉。我炼制的丹药是最基本的一品丹药,草还丹。若要炼制高阶丹药,对火的要求还很高。凡人和武者若要炼制,需要去寻天生地长的异火,那都是可遇不可求的。”水清似懂非懂问道:“那修仙者不用异火吗?”苏阿婆解释道:“当然用了,方才说那天地之火,稍微稳定些的都是掌控在修仙者的大宗门手中。唯独不用异火可炼丹的便是那火属性修士,他们本身就可从周边灵气中抽取火灵气,直接用自身术法的火就可炼丹,可每个地方抽出火灵也是不尽相同的,为了随时能有配合所炼丹药的最佳火灵气用,我听说有的火修可以把异火存在体内,随时用作炼丹,还能用来御敌呢。”水清点头道:“那确实方便。”苏阿婆所说虽然浅显,但是也为水清日后炼丹之道,点燃了第一根烛火,照亮前路。 两个时辰的丹药之道讲解,让水清受益匪浅,苏阿婆叹气道:“身为武者里药师,能接触到的便只有这么多了,你若对炼丹之道感兴趣,还需去那仙门多看丹药书籍,丹术难得,丹方更是少有,日后见到,不论是否知晓其用途,一定牢牢记下。这药也差不多了,你去取个石板来,将药倒出晾至温和,给小武眼睛敷上吧。”水清点头称是。 经过半个时辰的药敷,水清将已经干透的药渣帮谷力武取下,满怀期待的看着谷力武的眼镜说道:“小武你睁开眼睛试试。”谷力武慢慢睁开眼睛,眨巴了两下,察觉到一丝光明,搂住水清肩头笑道:“阿哥,我能看到一点光了。”水清则并非那么高兴,而是看着苏阿婆道:“只能看到一点光吗?”苏阿婆啐了一口道:“你当我这药是仙丹吗?一次就能治愈这毒伤?以此药方,每隔三日给小武熬药敷眼,再有个四五次,应当就能痊愈了。这还是多亏我平时为了医治自己眼睛,千辛万苦寻来的化毒散的药方,虽然没能治了自己,现在倒是用上了也算不错。”水清拱手道:“谢过师叔了,不过真的只有仙丹才能一次治愈毒伤吗?”苏阿婆去车中取出一个小坛子,从中扯出两张破烂的纸张,递在水清手中“这两张你背下,一是草还丹的丹方,另外一个是非练成三品以上不可食用的解疾丸的丹方。不用仙丹,你若是有一日能练出三品解疾丸,那常见的瘴毒,别说几种毒虫之毒合制,就是十几种毒虫之毒合制,都可服下即解。”水清紧忙翻看丹方,但是发现里面几种草药别说见,连名字都没听过,心道“医书看得还是少了,日后还是要多学些草药之道。”疑惑问道:“若是不到三品,练出来服下,会怎么样?”苏阿婆指了指自己眼睛道:“我这还算好的,更有甚者,应该会毒发身亡吧。”水清将药方揣入怀中,盯着苏阿婆眼睛说道:“若我练成三品解疾丸,给您服下,您那眼睛~”苏阿婆抢先回道:“会痊愈。给你丹方,我也有此意。我今生是练不出三品丹了,你若能练出,也好给我一枚,让我可再看清这世间。”水清点头道:“定能。”谷力武在一旁嘟着嘴道:“又定能,阿哥,上次你就说定能治好小武眼睛,要不是苏阿婆发现的早,小武没准要瞎一辈子了。”水清被拆台,还无言反驳,怔在当场,尴尬一笑。看到水清窘样,苏阿婆捧腹大笑道:“三品丹,非丹师不可练成,一千个修士中能出一个丹师便是不错了,所以你那定能,老婆子我也不太敢信啊。你得加油啊,不能全凭嘴说。”水清更显无地自容,吹着口哨看向别处,谷力武用力看着水清道:“阿哥,我虽仅能看到一点光,但都看出你脸红了。”水清闻言跳起,举手就锤了谷力武头顶一下道:“才好点,就敢取笑阿哥了,看打。”随后两人追逐起来,苏阿婆在一旁宠溺看着二人道:“小心些,小武还看不清呢,慢点。” 第143章 回山脚 见谷爷 寒冬二月雪封山,未有粮进眉不展,才至家门有客至,原是乖孙归乡来。 二十日后,小凤山脚下,午时,大雪封了山,一早谷爷去山中看了自己昨日下得套小兽的陷阱,一无所获,败兴而归,才回到自家草屋门前,就见到远方迎面驶来一辆马车。谷爷心道:“这不年不节的,是谁会来这偏僻之地?怕不是找老米头寻医的,走错门了吧。” 马车离谷爷还有几十长远,就见一高大身影,跳下马车向他飞奔而来,正是已经被医好了眼睛的谷力武,一面口中高喊“阿爷”一头扎进谷爷怀中,任是谷爷那般强壮,也是被撞了一个踉跄。谷爷听到“阿爷”二字,还是不敢相信此刻扎在自己怀中的就是自己那远去仙山的乖孙,双手扶住谷力武肩膀,将其推在身前,仔细看了看,虽然高了许多,但看样貌这不正是自己日思夜想的乖孙,便又将其搂回怀中,大笑道:“真是我乖孙,小武啊,你都长这么高了,回来前也不和阿爷说声啊,快让阿爷好好看看。”谷爷搂着谷力武强壮的臂膀,赞许道:“不愧是我谷猛的孙子,就是壮硕。才十一便长到我肩头了,不错,不错。来跟阿爷掰个腕子?”谷力武挣脱谷爷怀抱,还似四年前一般,天真笑着,狠狠点头,可是现在已经武者九阶,虽然还是不如谷爷高大,但是力气早就远超谷爷,二人手才握住,谷爷就感觉一股从未感受过得巨力猛然袭来,涨红了脸才将将与未真正发力的谷力武掰了个平手。谷爷连忙挣开谷力武的手,震惊无比的看着谷力武道:“小武,你这力气这般大了?我与那山中棕熊角力,都不觉有这般废力。”谷力武骄傲的昂着头道:“小武已经武者九阶了,方才还没用全力呢。”谷爷舌桥不下看着谷力武,知道自己孙儿绝不会扯谎哄骗自己,畅然一笑道:“好,好,好,我谷猛孙儿就是出息。” 这时马车已经慢慢悠悠驶到了谷爷面前,水清一席青衣跳下马车,虽然此刻水清已然比一般成人高出许多,但也仅仅是长到谷爷胸口,昂头看着谷爷道:“谷爷,一别四年有余,您老还是这般硬朗。”若说方才看到谷力武时谷爷还能不算太震惊,可是此刻见到水清,实在不愿相信自己的眼镜,试探着问道:“你是?你不会是水清吧。”水清低头看了看自己身体,耸了下肩道:“我变化那般大吗?谷爷你都不认识我了?”谷爷闻言看了眼身旁咧嘴笑着轻轻点头的谷力武,一把拉起水清的手道:“你真是水清娃娃啊,你怎长这般高大了,上次走时你还拿老夫当树爬呢。”此言一出,四年前的一幕幕不禁涌上水清心头,水清双手把着谷爷大手,调侃道:“小武那般高就说得过去,我长高些,您就认不出了?哎,我这外来的孙儿,果然还是不如亲孙儿亲啊。”谷爷,一掌拍在水清肩头,瓮声笑道:“你这娃娃,都会取笑人了,我孙儿有我血脉这般高大自是正常,你这娃娃,那么点个子,四年长得比竹笋窜的都快,谁能敢信。”水清挠头笑道:“您要这么说,其实我现在也是流着您的血脉呢。”谷爷不明就里,疑惑道:“嗯?此话何意啊?”水清摆摆手道:“这就说来话长了,回头与您细讲。” 谷爷见水清神神秘秘不愿相告,向其身后马车张望道:“未见谷韵丫头啊,她可是在车舆中?”水清先是神色略有失落,随后一抹坏笑挂在嘴角,冲谷力武使了个眼神,随后对谷爷道:“是啊,阿姐就在车中,可能车里暖和,此刻正在熟睡,您稍后,我去唤她出来见你。”谷爷点着头,笑盈盈等着看女大十八变的谷韵娃娃,说道:“咱家谷韵娃娃,一定长成漂亮的大闺女了。”随着水清拉开车帷,向车舆内唤道:“到地方了,您下车歇歇脚吧。”苏阿婆探出头来,用浑浊的双眼张望四周,随后盯着谷爷久久不移开,疑惑道:“这不是师兄吧?米方师兄怎么会长这如熊般高大?”相比苏阿婆的不愿相信,谷爷震惊的下巴都要掉在地面,颤抖着手指向苏阿婆道:“水清娃娃,谷韵娃娃这是中蛊了吗?怎这般老态?”水清和谷力武笑的前仰后合,苏阿婆从怀中抽出一根银针指着谷爷道:“你说谁中蛊呢?我给你下蛊你信不信?”水清见玩笑开得差不多了,便搀着苏阿婆下了车舆,重新介绍道:“这位是谷爷,路上跟您说过,住在米师附近的小武阿爷。”谷力武则是为谷爷介绍道:“阿爷,方才阿哥在跟你开玩笑,这位阿婆姓苏,是米爷的师妹。”苏阿婆哼了一声,似乎对谷爷并没好感。谷爷虽是不在乎,但是一头雾水的扫视了下苏阿婆道:“师妹?我怎么没?”还未待谷爷说完,水清连忙把头稍稍后移到苏阿婆看不到的位置,疯狂对谷爷撇嘴,随后抢先说道:“您当然没见过啊,她老人家与米师都几十年未见了,不过米师总提起她,您应当知晓啊。”谷爷看着水清表情,似是心领神会,长“哦”了一声,拍着大腿说道:“啊,对啊,米方是常提起啊,真是久闻大名,快快屋里坐。”听到师兄似真不曾忘了自己,还经常向别人提起,苏阿婆面露悦色,在水清搀扶下,欠身后,迈步向谷爷草屋走去。 身后谷爷则是大喊道:“我去帮你们把马车停好啊,小武,你随我去。”见水清轻轻摆手,搀着苏阿婆进了草屋,谷爷才一把搂过谷力武道:“小武啊,你和阿爷好好说说,这都是怎么回事啊?这老婆娘到底是谁啊?什么米方师妹?我从未听说啊。还有谷韵丫头呢?那丫头从不离开水清身侧,此次没来可是发生什么事?再有就是水清娃子说流着我血脉又是何意,你别跟阿爷扯谎,如实告诉我。”一下那么多问题,可是把谷力武难住了,别看长高许多,但是说起话来一样支支吾吾,一时不知从哪说起。 第144章 师兄妹 再相逢 几十载前师门情,一朝别离天涯行,不见当年桃红嘴,只有今日鬓白翁。 一盏茶功夫过后,虽是谷力武回答的不是特别清楚,但是谷爷也是明白了个大概,用力攥着谷力武大手往草屋走去,边走边说到:“小武这般做是对的,但是以后还是要顾忌自己一些,阿爷只有你这一个孙儿,你可不能出事。谷韵那丫头吉人天相绝不会有事。这小苏既然那么想见谷老头,咱们也别多留了,离得也不远,这便一起去找他。” 谷爷进了草屋,见水清正在为苏阿婆斟茶,瓮声说道:“小苏啊,你喝完这杯茶,咱们便去米老头处,也快用午膳了,我带些肉,咱们去他处吃肉喝酒,给你洗尘。”苏阿婆一把推开了水清端来的茶碗,起身道:“现在便去吧。”水清也是起了身,搀着苏阿婆道:“那便走吧。马车一起牵去,还有许多药材在车上。” 水清驾着马车,载着苏阿婆,谷爷扛着半扇剔好的棕熊提着几只兔子同谷力武跟在马车后面。 众人来到米老院门外时,米老正开着门,蹲坐在门前摘着野菜。 水清跳下马车推开了米老院门,米老抬头看了眼,还以为是哪个附近村子慕名来求医的人,没好气的说道:“进来前也不知道打声招呼吗?回去吧,今日不问诊,等你学点礼貌再来。”水清快步走到米老身前,单膝跪地,拱手道:“米师,是我,水清啊,徒儿回来看您了。”米老闻言丢下手中野菜,起身左右走动仔细看了看跪在地上的水清,然后一把将其搂在怀里,喜笑颜开道:“真是清儿啊,你怎长这般高了。韵儿呢?她没来吗?”未待水清回答,谷力武也是进得院来,跑过来一把将米老抱起,笑道:“米爷,都不问问小武,偏心了。”米老笑着,拍了拍谷力武手臂,示意他将自己放下道:“你这娃,差点勒死老夫啊,还是这般莽撞。”谷力武才将米老放下,水清便拉起米老的手将他往院外带去,米老连呼“慢些”。来到车舆外,水清神秘的说道:“米师,你猜我把谁带来了?”谷爷这时在车后绕出,压低声音在米老耳边说道:“你师妹~” 米老一脸不可置信,心中回忆着那模糊的少女面容,颤抖着手去扯那车帷,扯开车帷的瞬间,一个埋藏在心底的名字回荡心间,随口而出:“月萍师妹吗?”苏阿婆仔细端详了米老片刻,随后用她最快的速度,扑在米老肩头,米老一个踉跄险些摔倒,好在被谷爷从后拖住。 米老放下苏阿婆,心中有思念、有愧疚、还有对离开师门的悔恨,一时间有些手足无措,望着苏阿婆那熟悉又陌生的面容,又问了一遍:“你真的是我师妹苏月萍吗?”苏阿婆眼角泪水划过,双眼浑浊,低首道:“月萍老了,师哥认不出,自是应当。”米老颤抖着手,为其抹去眼角泪水,看着苏阿婆的眼睛道:“你这眼睛?”这时谷爷插话道:“哎,哪有在这大门口叙旧的,快进院里升火暖和暖和,一边吃肉喝酒,你们再慢慢谈。”米老连声称“是”将众人引入院内,苏阿婆的手从始至终都未松开米老的手,怕是再一松开,不知何时才能见到一般。 时间一晃便到了申时,谷爷喝多了些,拉着谷力武要他讲这些年发生之事,苏阿婆拉着米师的手也是诉说这些年的苦楚。水清见此情形,回忆起上次这般在米老院中喝酒,谷韵师姐还在身旁,眼有泪花,看向小凤山,起身对众人道:“您各位在此叙旧,我想上山看看。”谷爷先是反对道:“大雪封山,上去作甚,坐下喝酒。”谷力武为谷爷斟满酒碗,说道:“跟您说了,阿哥已经是武者巅峰,他修得又是寒玉剑诀,不怕风雪的。”谷爷拍着自己脑门道:“你看我,这么快就忘了,还当他是那被狼撵的小娃娃呢,哈哈。”水清闻言也是一笑,轻声说道:“今夜,也不回来了,我想去山上住一晚。”苏阿婆这次不同意了,摇手说道:“上山不比这里,还要冷上许多,你去何处住?莫胡闹。”米老则是点头道:“你是想去太明庙吧,可是想韵儿和你那仙人恩师了?”水清没有作答,米老继续说道:“去吧,你们走后,谷老头给我讲了你们的事,想家了当然要回去看看。”水清默默点头。 谷爷拿着酒碗递在水清手中说道,你一口酒未喝,身上怎么会暖,即便是巅峰,也得暖暖身子,喝了这碗再去。水清接过酒碗,向谷爷拱手后又分别对这米老和苏阿婆拱手,随即一饮而尽。谷爷喝到:“好,这才是听话的娃娃。”谷爷拿回酒碗,指了指水清背上鹿皮包裹的肃杀剑道:“早听闻七阶以上武者便可御剑,水清娃娃,你御个剑给我等看看可好啊。”米老接过话茬,说道:“对,御剑给为师看看。看那赵云平教的如何?”水清点头称是,一把抽出肃杀剑,肃杀剑抽出后杀气在院中弥漫,随后又急速收拢在剑身之上,水清发觉杀气似有不同,用手触摸后,发现确实比以前还要浓郁了一丝,心道“莫不是上次斩了那罗莹,让这肃杀剑,杀气更盛了?上次劈砍巨石做石炉时还没发觉,若真是那般,看样子斩杀生物,过一段时间,这肃杀剑就会增加一些杀气。”米老震惊中起身,看着水清手中肃杀剑道:“这般重的杀气?清儿你杀了多少人?”水清连忙解释,道明缘由后,米老才安心坐下,说道:“乱我者,必斩尽,可若无碍者,绝不可滥杀,无论你以后是何境界,咱们医者,都要心存忍善,绝不可因己私欲,滥杀无辜,你记住了。”水清狠狠点头,御剑而起。 谷爷抚掌大笑道:“厉害,水清娃子果然厉害。”见到自己阿爷这般夸阿哥,谷力武自是也想炫耀一下,便去车中取了鬼牙刀,拿了鬼牙刀下车的时候,都感觉整个车舆似拔高了一分。谷力武祭起鬼牙刀飞至水清身侧大喊:“阿爷,你看小武,也似仙人般,可以御剑了。”谷爷老泪纵横,捂面而泣:“好好好,我孙儿,真是出息了,给咱老谷家争光了。”米老却是拆台道:“你那是御刀,不是御剑,快下来吧。让你阿哥,赶紧上山了,不然等下天色都要黑了。”谷力武“哦”了一声,落在院中,震起一片尘土,待土散去,空中水清已经不见踪影。 第145章 回家中 再离别 风雪满山太明庙,人去庙空百般潦,思起念想当年事,泪落草席梦遥遥。 水清任由风雪拍打在身,运起寒玉剑诀,就似当初赵云平模样一般,只有眉间挂有冰霜,身外风雪不侵,不一样的是水清眉间冰霜是黑色的。不一会便来到了太明庙上空,庙里虽有积雪还可看到透雪而出的枯黄杂草,再看那凋零的巨树,还有那破损的瓦砾,仅仅四年时光,自己回忆中的太明庙已然不在,同样不在的还有师父乾元子和师姐谷韵。 水清落到庭院中剑锋轻扫,一道剑气荡出,庭院内积雪连带枯草全部被扫出院外,随后用剑稍微修剪了巨树枯枝,又去庙顶摆正被大风刮乱的瓦片。推门进入庙宇之中,一股浓郁的土腥气袭来,四年无人问津,佛台上都落了厚厚一层灰尘。连自己儿时躺卧用的草席,都被虫鼠啃食得破烂不堪。 水清袖口一挥,内力荡出,将整个庙宇内的灰尘,震到院中随风飘散。最后去了灶房,如法炮制将其打扫干净,取了师徒三人以前最常用的碗筷,就那么端着空空的碗筷,走到枯树下桌案以前自己的位置坐下,将碗筷摆好在桌案上,似当年动作一般将双手手肘杵在桌案上,用手抵着下把看着空空的碗筷,对着空气中轻轻说道:“师父,师姐,水清回来了,咱们也一起吃个饭吧。”话语间水清满面喜悦,泪水在眼中打转,却是忍住不让其滑落。他知道若是师父、师姐看到自己哭,定会担心与不安,所以他要笑,绝不流泪。这一夜,水清睡在了破烂的草席上,梦里又看到了掸着拂尘宠溺看着自己的乾元子师父,也看到了卷起袖子准备过来拧自己耳朵的师姐,最终泪水还是不听话的在睡梦中从眼角落下。 第二日午时,水清下得小凤山,回到米老小院,见到谷力武正扛着几根粗大树干与谷爷帮忙盖着苏阿婆将来要住的草屋,便一起帮手搭建起来,有了水清帮忙,草屋不到一个时辰就搭建好了,苏阿婆还是那句话:“年轻人手脚就是麻利。” 用过午膳,水清和谷力武就和众人道别了,说是离回宗查探灵根的日子不远了,还想去一香镇看望下谷力武的阿父、阿母。米老也不多留,只道路上小心,用空常回家看看。谷爷则是拉着谷力武的手,先是欲言又止,随后直言正色道:“有件事我与你水清阿哥讲过,但是以前觉得你心智并非他那般纯熟,只是力大,但没有真本事,怕你一时冲动,惹祸上身,未对你讲过。今日我乖孙不同往日已有武者九阶,我觉得也许可以告诉你那件事了。”水清挑眉看向谷爷道:“您是要与小武讲她阿婆的事吗?是想要他报仇吗?”谷爷缓缓点头,我那婆娘死的冤枉,以前我没能力报仇,今日我孙儿有了能力,她的仇就由她孙儿来报。水清点头道:“您只需告诉我们名字,前事我来替您告诉小武。”谷爷本平静的面容忽然睚眦欲裂,长吁一口气后道出两个名字“镇长-张仿,猎户-张宝全。” 谷力武不知道二人在卖什么关子,只觉得和自己关系很大,便静静听着。水清点头示意铭记,又开口问道:“杀二人,还是不留后患?”米老闻言倒吸冷气,这“不留后患”是他教给水清的,他自是知道水清什么意思,刚欲劝阻。就听谷爷嚼齿穿龈道:“不留后患。”米老闻言连忙拉了下谷爷衣角道:“我本没资格劝你,可我还是想让你想想好,那人在我离开高季国时便是二品重臣。动他且罢,若灭他全族,届时必定轰动朝野,就算清儿和小武是那护国赵云平的弟子,可事情一旦败落,绝对没人保得了他们。”谷爷眉头紧皱,心中似难抉择,水清冲米老摇手道:“米师,您放心,我自有办法,也许不用我二人动手,就能灭他满门。即便到时真的计划有误,需要我二人亲自动手斩杀,就算我赵云平师父不保我们,整个高季国也没几个人是我俩对手,逃还是逃得掉的。”随后对谷爷拱手道:“救命之恩,水清永不敢忘,您的仇便是水清之仇,您既然说了,我定寸草不留,而那二人绝对会让小武亲自手刃。”说罢不再多言,拉着谷力武御剑而起。 苏阿婆从屋走出,向水清喊道:“师侄,这几株灵草我留在身边也无甚用,你带走,留作日后炼丹之用。”说罢向水清掷出一个小布包,水清打开一看,正是单家药园中,自己帮苏阿婆收的几棵灵草。水清将布包重新折好收入身后包裹之中,拱手道:“好的,谢过师娘,您多保重。”听闻水清之言,米老和苏阿婆都是脸红难耐,怒骂道:“小兔崽子,你说甚呢。”水清看得好笑,做鬼脸说道:“我若不说,你们怕是一辈子都不会说,师叔寻了您一辈子,不管什么原因,你确实也一直未娶,一把岁数,还有什么不好意思呢。”苏阿婆红着脸回去新盖的草屋,狠狠带上了门。米老脱了鞋子,砸向空中水清,哆嗦着指了指水清,愣是说不出什么了,气得也是回自己草屋中去了。谷爷看米老一把年岁还脸红耳赤的样子,一下从仇恨中被带出,捧腹大笑。水清撇了撇嘴,心道“为你们好,还不高兴了。” 说到未娶,水清猛拍大腿,指着谷力武冲谷爷喊道:“谷爷,有个事忘和您说了。”谷力武见水清指着自己说忘了事情告诉自己阿爷,似是猜到水清要讲什么,面色一变,脸比方才苏阿婆还红,连忙御刀飞在水清身侧,想捂住水清的嘴。谷爷看向空中二人,似有秘事,更提兴趣,等水清下文。水清一下闪过冲向自己的谷力武,急忙开口道:“谷爷,你有孙媳妇了,再过四年,我就带您上门提亲啊。”谷爷呆在原地,一时反应不过来,还欲再问,水清已经被谷力武追逐着向远处飞出,远远还传来谷力武大喊声:“阿爷,你莫听阿哥胡说啊。”水清最后还扯着嗓子喊了一句:“可没胡说,还有定情信物呢。”谷爷先是疑惑,后有笑容,再是不解,最后傻笑着往自己住处走去,念叨着“不会吧?小武那娃这么早懂事吗?” 第146章 回一香 把喜脉 离家四载父盼归,才入家门撞满怀,误会阿母染恶疾,实为喜脉降天来。 原本驾车要几日的一百里山路,水清和谷力武御剑而行,不到一刻的时间,便来至一香镇之外,二人为了不引起镇上骚动,还是选择了步行进镇子。来到镇上,二人先到集市买了许多瓜果、酒水,水清想到以前乱翻东西让谷力武阿父赔偿损坏货物时对方那小气的样子,还觉得好笑。路过铁匠铺,想起来帮忙接过臂膀的铁匠学徒四两,不知道对方现在怎么样了,便迈步进了铺子。 这寒冬天里,外面风雪刺骨,铁匠铺中倒是炉火旺盛热气腾腾。一赤膊汉子正在锻炉前打铁,见二人进屋,连忙招呼道:“师父,有客到。”随着那汉子招呼,一个花白头发手持烟杆的老汉从躺椅上起身,一面向门前走去迎水清二人进屋,一面搓手笑道:“二位不知道想打点什么兵刃啊,我家这铁匠铺可是十里八村最棒的。”水清和谷力武均不应答,只是笑着看向那老汉,他们已经认出来这老汉便是四年前打铁的铁匠,不用说了,那现在打铁的就是长大的四两了。 老汉见二人不应答,手中还提着一堆瓜果,便问道:“二位可是回乡探亲啊,打个烟杆送礼也很不错啊,你看看我手里这个,就是我徒儿打的,好用的紧。”老汉见二人还不说话,便上下又仔细打了几遍,忽然揉着眼看向谷力武道:“你,你,你是那谷家大个子娃娃?”随后难以置信的盯着水清看了几息道:“你不会是恩人水清吧。”水清浅笑着,轻轻点头,放下手中果篮,抽出腰中剑道:“您看这剑,可还眼熟?”老汉抹了把剑身,喜笑颜开望着水清道:“真的是恩人,你都长这般高了?”随后向屋内大喊:“四两,恩人回来了,快出来行礼。”四两眼力本就比他师父好些,又听闻其喊“恩人来了”,一眼便认出了水清,刚要跪地行礼,就觉得双膝前似被软绵绵东西垫起一般,无法跪下,正是水清运起内力将其托住。 水清把腰中剑递在四两手中说道:“别行礼了。剑尖卷了,帮我修下吧。”四两接过腰中剑,“嗯”了一声,淬火烧红,三五下便将剑尖打好还给水清道:“恩人上次走得急,这次回来说什么也要让我请您喝顿酒才是。”水清扬了扬手中才买的两坛酒道:“今夜你们到我阿叔谷福来家,咱们一起用晚膳便是。”老汉此时已经去灭那锻炉中的火了,对四两说道:“关门了,关门了,现在咱们就去镇上买些鱼肉,早些去帮忙准备晚膳。”水清笑着将腰中剑收入腰中,提起果篮出了门去,说道:“我们先走一步。去家中恭候二位了。”谷力武也是喊了句:“等你们,早些来啊。”随着水清和谷力武出门,身后铁匠师徒一边忙着收摊子,一边追出来说道:“好好,你们先去,咱们等下见。” 谷力武离家越近,脚步越快,最后都跑了起来,水清笑着,在其身后慢慢跟随。来到院门外,第一个映入眼帘的就是那熟悉的大山石,上面还有二人当初练习武技时留下的印记,初入院内没见到谷福来和马娟秀夫妇身影,谷力武就直奔屋门而去。未待谷力武推门进屋,一名持着药箱的老迈医者从屋内倒退而出,一面退一面还对屋内说着,不必远送。谷力武怔了怔,搡开那医者,好在被后面水清接住,对其赔礼后,让其离去。 谷力武将手中瓜果和鬼牙刀全都丢在了门外,一下冲进屋中,正好和谷福来装个满怀,谷力扶住住差点被自己撞飞的谷福来面露焦容道:“阿父?你没事吧?”谷福来被撞得眩晕,还未看清来人样貌,就感觉自己被对面之人抱了起来,等其回过神,对方正左右看着自己,关心询问。谷福来看清对方正是自己日思夜想的儿子,一把反搂住谷力武的脑袋喊道:“小武!你回来了,你长大了,阿父没事。”谷力武听闻其没事,便一把将还在沉浸在老父亲盼得儿归的幸福中的谷福来放在地上不再看他,焦急的望着屋内询问道:“我阿母呢?我方才看到有医者出去了?我阿母可是害病了?”不及谷福来解释,谷力武一下冲进里屋,正看到面色稍有焦黄的马娟秀躺在床上,头上还敷着一块白色布巾,床边一个桶子中放着不少呕吐之物。马娟秀已经听到二人在屋外的对话,知道是谷力武回来了,正要挣扎起身,好好看看自己盼望久已的儿子,孰料谷力武才冲进屋内,便一下跪在地上,哭喊到:“阿母,你怎么了?这害什么病了?怎么还吐了?”马娟秀才想解释,谷力武又跑了出去,路过谷福来,其伸手去抓,都没碰到谷力武丝毫,就听谷力武在院中嚎哭道:“阿哥,你快看看我阿母。她病了。”随后两个人影在谷福来面前闪过,再次出现就是在马娟秀面前,二人携入屋内的凉风扑了马娟秀满面,使得其咳嗽起来,这一咳嗽不要紧,引得不适,又向桶中吐了不少。 水清被焦急的谷力武牵入屋内,来不及多问,直接开始为马娟秀把脉,把着那陌生的脉象,水清起初觉得可能有错,毕竟从未接触过这般脉象,先是眉头微皱,随后看向装有呕吐物的木桶。这时谷福来才从外屋走进,看着跪在地上眼角挂泪的谷力武和坐在床边为马娟秀把脉的水清,大喘气说道:“小武啊,你倒是听我说啊。”谷力武完全置若罔闻,拉着水清的手问道:“阿哥,我阿母还有救吗?”水清表情怪异的看了眼谷力武,随后起身对谷福来拱手道:“谷阿叔,这脉象我虽第一次见,但是医书上讲的很明确,不知方才那医者可说得是喜脉?”谷福来苦笑道:“正是啊,你说说小武这孩子,风风火火的一句话都不让我说啊。”马娟秀抿嘴笑着看向跪在自己面前,高大了许多的谷力武道:“你这孩子,怎么还是这般不稳重。”随后又看了下水清道:“不过清儿倒是变化好大,差点都认不出了。”说话间又有干哕。 谷力武不明所以,拉着水清的手紧张问道:“阿哥,啥叫喜脉?我阿母病的不严重吧?”水清一把拉起谷力武,在一旁的瓜果中取出一个苹果拍在其手中说道:“小武,恭喜你了,你以后不是家中最小的了。”话毕,三人皆是笑着看向依然不明到底是何意的谷力武,谷力武虽然不太明白,但是看水清表情就知道阿母没事,便跟着一起笑了起来。 第147章 无名村 血染之 北部有一无名村,自给自足少来人,天降横祸血灾至,大雪盖迹村无人。 不一会的时间,水清为谷力武解释清楚了什么是“喜脉”,谷力武欢呼雀跃的冲到院中,把大山石不断抛高接住,喊道:“我要当哥哥啦。” 一个时辰过后,铁匠师徒也是来到了谷福来家中,知道了喜讯后,也是纷纷道喜。 马娟秀有孕在身,谷福来让水清和谷力武在屋内陪其闲聊,自己担当起厨师的责任,在铁匠师徒帮忙下,忙活了一个多时辰,终于准备好所有饭菜,这时天色也已经擦黑了。 饭菜端上桌后,众人便开始一面寒暄,一面用餐,一时间迎客厅内,欢声笑语,觥筹交错。直到戌时,铁匠师徒才为不打扰马娟秀休息,依依拜别了众人。水清和谷力武也是早早睡下。第二日清晨,唯恐来不及送别水清和谷力武,不到卯时,铁匠师徒就来到院外等候。 临别之时,谷福来问询水清道:“清儿,你聪慧多才,我这次子名字由你来取可好?”水清挠了挠头,稍做思量,便说道:“若是男娃,就叫谷力谋如何?”谷福来默念两遍问道:“取自何意?”水清煞有介事,摇头道:“武所致,山河倒转,力战群雄。谋所致,万人俯首,指点苍穹。一人力武,一人力谋,取文武双全之意。”谷福来夫妇连声称赞,谷力武和铁匠师徒也是齐声道好。谷福来又问询到:“那若是女娃呢?”水清搓着下把想了片刻道:“若是女娃,便叫谷晓佳。小武常年在外修行,不能陪伴你们左右,若是女娃,希望她替小武多有孝顺,知理顾家,取谷孝家之谐音。”在众人一致赞赏声中,水清和谷力武已经御器而起。四两冲着即要离去的水清喊道:“水清恩公,我家中供有谷韵恩人牌位,我天天都在为其祈福,你放心,她心善如水,自会有天佑,你们很快就会重逢的。”水清拱手称谢,道别之后,御剑飞去。马娟秀尽管披着兽皮此时站在风雪中还有些打颤,谷福来见状将其轻轻搂在怀中,马娟秀望着空中谷力武,泪水滑落大声道:“小武,下次回来多住些日子,一路小心。”谷力武点头称是,紧随水清而去。谷福来安慰着马娟秀道:“小武出息了,都似仙人般会飞天遁地了,咱们也可放心了。走吧,进屋吧。”马娟秀点着头,可依然望着天空谷力武远去的身影,直到其身影消失在茫茫雪中,还是久久不愿回去屋中。 一香镇至玉雪宗四百里,二人御器而行,即便不用全力半个时辰内也定是能到,水清故意放慢了速度,与谷力武讲起其阿婆的故事。 飞至距离玉雪宗还有近一百里之地,二人缓慢落在地面,谷力武知晓了自己阿婆死得那般冤枉,自己阿父甚至险些胎死腹中,又终于明白阿爷为何躲在山沟沟里一直不愿随自己一家回一香镇,此时手握鬼牙刀,怒喝一声,一道四五丈长得刀光竖劈而下,斩出近百丈之远才慢慢消散,所过之处树断石崩。水清见其心中愤懑,挥刀发泄,上前安抚道:“小武,你放心,此仇必报,那家人一个不会留。”谷力武仰面而泣,拉着水清的手说道:“阿哥,我们这便回高季国皇城,斩了那狗贼。”水清摇头道:“君子报仇十年不晚,现在时机未到,当初谷爷不想告诉你,就是怕你意气行事。我们若是贸然在皇城屠杀高官族人,咱们自己是不怕的,可师父有可能会被咱们拖下水。为己之仇,害有恩之人,绝非我等应行之事。你信阿哥,时机成熟我定带你前去亲手斩杀贼人。”谷力武第一次反驳水清道:“时机成熟?何时才能成熟?若是十年百年,那贼子都化作灰飞了。”水清伸出手指比出一个四道:“最多四年,待我们十六,便下山,那时高季国皇朝应正是天翻地覆之时,趁乱动手,将其全族抹去。”谷力武狠狠点头道:“好,我信阿哥不会骗我。那就容那狗贼再活几年,不为别的,就当为了师父。”水清拍着谷力武肩头道:“小武懂事了,走,我记得前面有个小村落,阿哥带你吃肉去。”谷力武收起鬼牙刀,咧嘴笑道:“阿哥真好。” 二人踏雪步行,没用一个时辰便看到水清所讲的村落。临近村口,水清发现不对劲,拦住了谷力武的脚步,说道:“小武你发没发现有什么不对?”谷力武先是向村内张望,并未看到奇怪的现象,随后又仔细在空气中嗅了嗅道:“小武不及阿哥五感灵敏,没发现什么不对啊。”水清摇头道:“你没觉得这村子太静了吗?虽然现在不是起灶烧饭的时间,但是这寒冬之日,凡人起火取暖必不可少,那整个村中竟然一处烟火都没有。而且再小的村子,村口总会有人来人往的景象,这村口别说人,这么厚的雪,连个脚印都没有。”谷力武皱眉观望,发现确实如水清所说,这村子是透着一股怪劲儿。 水清将武者气息全部隐藏,对谷力武说道:“气息隐去,我们离近看看,若有不对,立刻御器远去。”谷力武点头称是,同样隐去了气息。二人来至村口,水清取出腰中剑扒开一片积雪露出地面,发现地面上有冻硬的马蹄印记,便又用剑尖戳了一点其中泥土,到鼻尖轻嗅道:“血,有几日了。”谷力武俯下身看着马蹄印记瓮声道:“这马蹄流血了?说明什么?”水清摇头道:“是人血。走,进去看看。” 水清走在前面,谷力武紧随其后,二人进村找了最近的一处人家推门而进,不出水清所料,根本没有人,只有满屋血渍,谷力武皱眉道:“好浓的血气,这流血之人应是活不成了。”先后走了几处人家,每一户都是如村口那户一般,满屋血迹,却是没有尸首。正在二人疑惑是何人丧心病狂做出这般屠村之举,两人忽然对视一眼,齐声道:“还有人在!” 第148章 遇旧人 风文林 曾因财帛动兵刃,四载再遇娄山人,恐若鹌鹑难站起,胆惧心悔难相认。 二人夺门而出,走进一处村中最大的宅子,推门进入大宅,血腥之气迎面扑来,谷力武右手震颤,似乎鬼牙刀都感受到了那血气,欲挣脱鹿皮而出的架势,谷力武手中一用力,稳住了鬼牙刀,瓮声道:“这处到底死了多少人,好重的血气。”水清亦是皱眉看着四周已经稍有发黑的血迹,耳朵微微动了下,说道:“那人在地下,此处有暗格。”谷力武闻言便开始同水清一起寻找暗格机关,找了足有一炷香时间,没有任何发现,谷力武抽出鬼牙刀,气恼道:“不找了,阿哥,你让开些,我来破开此处地面。”水清微微点头,提醒道:“地下那人,没有武者和修士气息,应该是藏起来的村民,你下手轻点,别伤了他。”谷力武应道“放心吧”之后连续四刀斩出,一个五尺见方的地洞就出现在眼前,在那碎石将要掉落地下之时,谷力武猛然出掌,巨大手掌在接触到落石一瞬间化掌变抓,深深扣入石方中,一把将其拽起,免去掉下落石砸伤地下之人。 水清跳入地下,看到一个孩童正蜷缩在角落,颤抖不已,一把将其抱出地洞,放在地面之上,随后蹲下询问道:“你叫什么?这里发生了什么事?”那孩童不过四五岁大小,头上扎着两个发髻,似水清儿时一般,脸上脏兮兮的,站在地面上,还在不停的抖着,也不去回答水清的话,而是向四周张望,似想找寻到一张熟悉的面孔,忽然看到高大的谷力武正对着自己笑,吓得“哇”的一声哭了出来。 水清苦笑道:“你莫怕,这大个子哥哥很友善的。”不哄还好,一哄哭的更厉害了,谷力武连忙从身后包裹取出一把果脯伸到那娃娃面前道:“喏,你吃不?”那娃娃肚子咕咕叫起来,小心翼翼拿过谷力武手中果脯,咀嚼起来。过了片刻,见那娃娃情绪稳定,不再哭闹,水清又轻声问道:“你叫什么啊?”那娃娃咿咿呀呀的说道:“我叫曹子通。”然后又一次看向四周布满血迹的屋墙,怯怯的问道:“叔叔,你看到我阿父、阿爷他们没有?”水清看了看眼前这个也就到自己膝盖高的娃娃,心道“我虽然高了些,但是怎么看也是应该叫哥哥吧。算了,这时候不是在乎这点事的时候。”随即将其抱起回道:“并没有,整个村子现在就你一人,你可知发生了什么吗?”曹子通闻言又大哭起来,谷力武连忙又取出一把果脯塞在他小手里,说道:“你别哭啊,你先说发生了什么,没准我们能帮你啊。” 曹子通闻言,攥着果脯,看了下谷力武,又望着水清说道:“一群人骑马进村了,然后我听到外面很吵,阿爷忽然就从屋外进来,把我藏到了地下。阿爷藏我藏得很急,都没告诉我怎么出来,我在地下躲了好久,应该都有一日了。”水清皱眉道:“这,这不好办啊,也没什么线索,若是没有雨雪还好,可循马蹄印记追去看看。可这么大的雪,印记都被掩埋了,若一点一点翻雪寻迹,找到何时才能寻到那些人。”就在水清想着先把这曹子通找个地方安顿好,此事不再多管时,曹子通说了一句话,让水清汗毛倒立。曹子通擦着眼泪道:“对了,我被阿爷拽到地下前,听那外来人喊了一句‘向南,直到一香镇’。”谷力武倒吸凉气与水清对视,二人心领神会,不多言语,破门而出,刚要御器而起一同回一香镇,以防谷力武家人遭遇不测。水清猛地回头道:“还有人?三阶。”谷力武心中担忧家人,不想多耽搁,直奔那三阶武者而去。 只见一老者,一手烟袋杆子,一手持剑,正在村中游荡,面上多有焦急之色,忽见谷力武巨大身影远远袭来,不知对方是敌是友,连忙抽剑准备御敌。可剑才抽出,便察觉不对,对方速度奇快,阶位应是高出自己太多,转身便要跑。谷力武看着那人扭身逃遁用出的步伐,惊呼道:“清水步?”稍微愣了一下,再次加快速度,赶上那老者,一把将其提起后,御刀而起,那被提住老者,心中骇然“这人,至少七阶”,之后便完全丧失了对战的想法,在谷力武手中似待宰鸡鸭一般,连连求饶道:“好汉饶命,好汉饶命啊,我就是路过而已啊。” 随着谷力武飞回到水清身边,一把将那三阶武者丢在地上,水清看了眼来者,指着其惊讶道:“是你这老鬼?”那三阶武者跪在地上,一把鼻涕一把泪的求饶着,突然听到对面之人似乎识得自己,头都不敢再抬道:“不是什么老鬼,您认错人了,我就是个路过的。”水清挑眉看着那人,放下了曹子通,蹲下指着那人鼻子道:“娄山盗-风文林。”那老者哆嗦着,连连摆手道:“那是谁,我与各种匪盗不共戴天,我不识得。”水清一把将其拽起,用手指了指自己道:“是我啊,水清,抢你步法的水清,你不记得我了?”谷力武闻言连忙凑上去,看了看那老者样貌,可不正是当初在野外斩了马匪后,还想抢夺自己钱财的娄山盗-风文林嘛。风文林抹去泪水,盯着水清的脸看了半晌,哑然后退,又仔细从头到脚看了其几遍,片刻道:“真的是你,四年你长这般高了?”然后又看了看高大的谷力武,不可置信道:“你是那日那个大个子娃娃,四年你就从一阶到七阶了?”随即腿一软又跪了下去。 水清饶有兴致的看着风文林,将其搀起,还帮其掸了下身上土渍道:“咱也算不打不相识,我这清水步还算受恩于你,你别这般姿态,弄得我们都不好意思。”风文林哆嗦着看向四周染血墙壁道:“这满村之人,不会是你们杀得吧?”水清微微摇头道:“既然你这么问,此事应当与你无关了,而且这娃说,那些人骑马而来,以我对你了解,你从不骑马,对吧。”风文林此时心情稍微恢复平静,点头道:“确实,我也是才到此处,我是来此寻我徒儿的,你们可有见过他?” 第149章 欲歹人 拦其行 御剑而起归家途,雪路正遇山中鼠,拦其去路探山门,一言不合战当午。 水清回忆了一下,确实初见那日,这风文林身旁有个和自己年岁相当的小童,当初还是那小童亲自将清水步递到自己手中的,水清摸着下巴问道:“你徒儿是走失了?”风文林左右看了看身处的村落道:“我那徒儿本是这处村民,虽然他父母早已不在人世,且村中已无亲友,可三日前我们路过此处,那孩子不知怎么想的非要在村中留宿几日,说是念想家乡了。当时我有急事,本没有在此留宿的想法,实在拗不过他便找了户人家,给了人家些银两让他自己在这留宿几日,我先去办事,准备办完事后再来接他,没想到我今日来此,竟见村中户户染血,空无一人,怕我那徒儿也是难逃一劫,可即便他真已身死,我也定要寻到他尸身安葬,正准备再细查线索,这不就被你们给捉来了。” 谷力武稍显不耐烦道:“阿哥,咱们边往回走边谈吧,我怕家中出事。”水清点头同意道:“你带着曹子通。风文林你随我走。”也不等风文林同意,二人就御器飞起,直奔一香镇。曹子通趴在谷力武肩头,谷力武内力外放,将其笼罩在内,为其遮挡风雪,曹子通略有惧高,把头埋在谷力武勃颈处,惊呼道:“大个子叔叔,你们是仙人吗?竟然会飞,你们一定能救得我阿父、阿母还有阿爷他们对吗?”谷力武虽知那般多的血迹出现在其家宅,多半其家人已经殒命,但是将事情换到自己身上想了想,还是不忍拆穿道:“若是遇见,倘若能战过,我定帮你救回家人。” 三阶武者无法内力外放,站在水清身后的风文林也是被其用寒玉剑诀保护起来,风文林啧啧赞叹道:“我以为我那徒儿,年仅十二就到武者三阶已经天资卓绝,没想到才四年你们都已能御剑而行,你二人才当真是天纵娇子,你们现在是七阶?还是更高?”水清不去回答,反问道:“你徒儿三阶了?你可教他清水步?”风文林苦笑道:“我确有教他那兽皮上的步法,但是那步法诡异,我徒儿如今仅能领悟四层,但速度也非一般四阶可比了。”水清稍微扭头道:“按你的意思就是说,这次屠村之人,其中至少有五阶?”风文林默默点头,不敢去想徒儿现在状况。水清暗自沉思:“若说这伙人是山匪,一般有个三阶就很了不起了,若是五阶武者也参与进去,他们怕不是个什么宗门吧?什么宗门敢这般行事?不怕事情败露,遭高季国追捕?即便高季国不去追捕,不怕那三大宗门替天行道?”水清正想着,忽见十几名驰马狂奔之人出现在前方不远处,其最前方竟然还有两人御器领路。水清和谷力武御器高度更高,下方之人还未发觉头顶上有人,在水清眼神示意下,谷力武猛然加速砸向地面,拦截住那伙人去路。谷力武落地震起的雪花,四处翻飞,连同四周树木上的雪花都全部震落,声响更似两国交战时那攻城弩炮一般震耳欲聋。 这疾行的一伙人被谷力武气势震慑,为首两名御器之人,最先停下,盯着谷力武仔细打量,其后策马众人,因马匹受惊,也是纷纷勒紧缰绳,不再寸进。 那御器二人,一男一女,道服半白半黑,似阴阳鱼状,拂尘清扫,眼神交互之后,对着谷力武轻轻一拜。男修先开口道:“不知这位壮士,为何突然阻我们去路?”未待谷力武应答,水清已然携着风文林飞落其身侧,那男修面色先是略有愠怒,可又转瞬换上笑脸道:“原来是三位。”忽然发现谷力武身后还背着一个不大点的娃娃,改口道:“原来是四位侠士啊。不知我们可是有何得罪之处?使得四位追赶至此?”谷力武对其之言置若罔闻,用鼻子猛嗅几下对水清耳语道:“一样的血腥味。”随后将身后曹子通放在风文林身边道:“你看好他。”风文林紧盯对方动作,点头称是。 水清笑着还礼道:“方才我们才从此处经过,不曾见过你们迎面而行,这也就不到一个时辰的时间,你们竟凭空出现,不知你们在这附近山野可是有落脚处啊?可否带我们去看看?”那女修气势涨出,跳落飞剑,故意运气砸向地面。不似谷力武因为本身就沉重,又背着鬼牙刀砸向地面那般自然,她这一下虽然震起雪花更多,但明显是示威之举,落地后其又假装方才不是有意为之,用拂尘横扫而出,一片火灵真气直冲四人,水清和谷力武向前迈出半步,将分文林和曹子通挡在身后,那女修也是点到为止,火气袭至水清和谷力武身前还有一丈便收了回去,躬身道:“方才怕那落地震起雪花脏湿两位壮士衣衫,这才出手化去,二位不会介怀吧。”水清也不拆穿,摇摇手道:“你既是好意,我等还应谢过才是。不过问题你们还没有回答。”那男修这时也是收了飞剑,落在女修身侧,倒是没有再施术法震慑,可是语气不再似方才那般温和道:“你们若无事,便让开道路,我们没空陪你们在此处闲聊。” 水清见对方已然气恼,不再装作云淡风轻之样,也不再和他们废话,拍了谷力武肩膀道:“他们生气了,小武你来谈。”谷力武半句虚言不讲,开口直接问道:“此处北去几十里有个小村,可是你们屠的?村里人们尸首何在?”那男修直接翻掌祭出一面小钟,对身旁女修道:“师妹,你来对付那个背剑的,这大个子我来收拾,速战速决,事情办得慢了,回去师祖可不留情面。”女修闻言,亦是祭出一面几乎同样的小钟悬在头顶,嗔道:“既然爱管闲事,便亮亮本事吧。”话毕便先那男修一步冲出,掐诀间,头顶小钟扭转摆动,许多细小符文从钟上映出,符文闪烁间,小铜钟化作两丈大小直接扣向水清。水清也不躲闪任由小钟将其扣住,此刻正在心中暗想:“这两个凝神初期,为何会和一群马匪混在一起?这马匪中还当真有两个五阶的武者,五阶还来做马匪?是什么吸引着他们,总不能是因为嗜杀成性吧。” 第150章 擒修士 绑马匪 御空凝神一步擒,马匪绑来茶未尽,断喝冷言审其秘,原是炼丹害人心。 那女修见水清被铜钟罩住,本来右手才祭出的长剑,又被其缓缓收起,冷笑道:“我当是有多大本事,虽然看不穿武者阶位,不过一招便被降服,顶多也就是个七阶。被我控龙钟罩住,不出一盏茶时间,就让你化作浓水。”说话间,右手持拂尘,左手掐诀拍在铜钟之上,钟上符文更加耀目,整个铜钟被其灌输真气,包裹在火焰之中。 见到这一幕,风文林慢慢拉着着曹子通臂膀往后了几步,仅是避开战场,不曾远遁,镇静自若的看着前方对峙的几人,心道:“这鬼头娃娃方才躲都不躲,以他心性能这般自若,定是有所依持,等下应该有好戏看。”这么想着,四年前被水清设计中毒的一幕幕涌上心头,不由苦笑,甚至有点为那女修担心。 男修一直盯着谷力武,见其明明同伴被困,却丝毫不急一般,只当是他们关系浅薄,劝说道:“你若现在离去,我们也不做阻拦,否则落得和你那同伴下场一般,莫怪我等手段毒辣。”谷力武侧目看了眼罩住水清正在熊熊燃烧的巨钟,随后指了下那男修头顶小钟瓮声道:“你们这钟结实吗?就算结实,若对方是土修,你们困得住?”那女修闻言,面色一变,拂尘垂地,明亮的红色灵气从脚下直奔铜钟,这次连同铜钟下得土地都被火焰包裹住,随即讥讽道:“你们是有仇隙吗?竟然还帮忙道出破绽,既然你这般识相。师兄,这三人便放他们远去吧。”那男修本还对高大的谷力武稍有忌惮,可闻其方才之言,以为面前这高大的武者心里怕了,想要临阵倒戈,便改口道:“那可不行,我改变主意了,师祖说过凡人血肉不及武者,这大个子血气充盈,捉回去,应有重赏。”女修闻言,手中灵气灌输减弱,恭维道:“师兄所言极是,那我这个也得留条性命,不能全化了。” 谷力武指着男修身后马匪问道:“你们屠村时所有人都在这边了吗?”那男修见谷力武东扯一句西说一句,竟然无视了自己,愤恨之中暗暗掐诀,小钟飞至谷力武头顶。看到头顶慢慢变大的铜钟,谷力武面露不悦,抽出身后鬼牙刀,披风刀法施展而出,随着手腕翻转,鬼牙刀向空中斩出三道刀光,随着刀光划过铜钟,整个钟身似豆腐一般被切得七零八落,变回原来大小后掉落在地,谷力武掸去掉在身上的铜渣,收了鬼牙刀,看着对面因灵器被毁反噬而口喷鲜血、呆若木鸡的男修道:“在和别人说话,你动什么手?”那女修方才目光全在自己铜钟之上,忽听得身后“飒飒”几声之后扭回头来,正好看到自己师兄喷血的场面,又不可置信的看了看地上碎裂的小钟,就听那男修高喊:“速走,这人至少九阶。”女修也顾不得钟下还罩着水清,连忙收了术法,与那男修同时御剑而起,就要远遁而去。 随着罩住水清的铜钟被撤走,毫发无损的水清眉间挂着冰霜,伸了个懒腰看向空中道:“这二人一看就是宗门出来的,比斗手段照那散修差了不止一星半点。”那十余名马匪虽是杀人如麻,可见到自己领头之人都被对方震慑远遁,哪还有争强之心,霎时间乱作一团,纷纷调转马头,欲各自逃命而去。 马匪中一名五阶武者高呼:“山林中走,老地方见面。”随着那武者话音落下,曹子通慢慢抬起臂膀,犹豫说道:“那人声音,好像就是昨日在村里说话的坏人。”谷力武闻言猛然回头,看向曹子通道:“就是那个说‘向南,直到一香镇’之人?”曹子通被谷力武此刻面容吓到,哆嗦着点头。谷力武用力向前掷出鬼牙刀,随后运气踏步跟上,直接蹦到飞在半空中的刀背之上,御刀而去,大声喊着:“阿哥,我去赶马匪,那二人你来留下。”水清耸肩不语,御剑直追那两名修士而去。 过了不到几息时间,水清便提着五花大绑的两名修士,回到风文林之处,将两人丢在其脚边说道:“弄晕了,不用管他们,我去看看小武那边。”不等风文林回话,便向谷力武离去方向追去。又过了一盏茶功夫,水清在前,谷力武在后,身后跟着鼻青脸肿的十几名马匪,一个人不少的回到风文林处,风文林见二人回来,赞叹道:“当真厉害。”更是心道“果然,该担心的是这二位修士。” 谷力武揪出那名五阶武者,喝道:“问你你就答,你再跑,腿打折。”那马匪平时虽狠辣无情,可面似谷力武这般强者,依然吓做一团,丝毫不见以往傲气,小鸡啄米般点着头,连忙说道:“爷,您尽管问,我啥都说,啥都说。”谷力武往后退了一步,给水清让出位置,就听水清问道:“你们为何屠村?”那马匪向那两名昏迷不醒的修士努了努嘴道:“他们有个什么教,里面有个老祖要结金丹,说要练个什么丹药需要五百人血肉做药引,他们修士怕心魔不敢乱杀凡人,便出大量钱银雇佣我等去帮忙抓人。”说到这,那马匪咽了口吐沫,抬眉斜眼看着水清,不再言语,谷力武上去就是一脚,把那武者整个人踹得滚出去一丈多,那武者倒是识相,连忙滚爬着又回到原地跪下,谷力武举拳吓唬道:“知道多少说多少,还等人问啊。” 方才那在谷力武看来随意的一脚,这马匪实则肋骨已然断了两根,此刻疼的面部扭曲,可还是赔笑道:“您不是说,问我就答,这位爷不问了,我没敢说啊。”谷力武抬脚又要踹去,水清连忙拦住道:“先别踹了,等下踹死了。”谷力武指了指其余马匪道:“踹死他,还有那么多呢。”那十余名马匪闻言,均是低下了头,不敢看谷力武,生怕下一个选中自己。那跪在地上的马匪心道“这人才是活阎王吧”连忙开口,继续说道:“那村人我们留了一半活的,一个活扛着一个死的,连夜运到山中了。这不是方才正想继续南去,寻新的村落绑人,就让你这几位爷给抓了。”说完怕又挨打,悄咪咪的看了谷力武一眼,赶紧说道:“我可以带你们去他们山门,他们山门算上那要结金丹的老祖一共就五个修士,这绑着俩,那山中此刻就三人,定不是几位爷的对手,若是用的上小的,到时候小的也可以出一份力的。”说完“哎嘿嘿”的笑了起来。谷力武上去又是一脚道:“谁让你笑了?还笑那么丑。” 第151章 身有错 还有理 己之过只字不提,他人错拿来强议,既然你道强凌弱,那便斩你双臂膊。 这次水清没有阻拦,见水清不再盘问,风文林赶紧去扶住那被踹倒的马匪,心急如焚道:“有一个三阶武者当日在村中,你们可见到了?他还活着吗?”那五阶武者,痛到说不出话,此时另外一名五阶武者在人群中答道:“村中确有几个武者,所有武者的命我们都留下了,武者比凡人力气大些,留下搬人更快。”风文林闻言面露喜色道:“那还好,还好。”可这时水清看出方才答话那名武者明显面色不对,似有隐瞒,一把抽出肃杀剑遥指那名武者道:“你有什么没说的?”那武者见水清剑锋杀气浓郁可见,哆嗦着跪倒在地回到:“这可不是我们的主意啊,我们全是听那两名修士指使,我们就是办事的。”谷力武将那人提到身前,问询到:“让你说还有什么没说的,没让你推脱。”这时方才那名五阶武者以为没自己事了,想回到人群中,也被谷力武提了回来,一手一个,呵斥道:“说,还有啥没讲到,谁说得慢,谁就得挨揍。”方才挨踹两脚的武者明显是怕了,连忙脱口而出道:“村里一共六名武者,为了防止他们反抗,全都斩去了双臂,留做驼人用。” 风文林本还在庆幸之中,忽听其言,才刚刚上扬的嘴角不断颤抖着下落,缓缓放开曹子通,睚眦欲裂的抽出手中长剑道:“方才的话,你再说一遍?”那名马匪知道自己说快了,正在暗自后悔“这人方才那般在意武者之事,定是那六人中有其至亲,这下激怒了他可如何是好。”未待他想好,身旁同伴紧忙说道:“真的都是那修士主意,我们就是负责动手而已。”水清缓缓收起肃杀剑,给风文林让出位置,风文林踏步上前,抬臂剑削直冲那说话的武者臂膀而去,就要为自己徒儿报断臂之仇,那武者毕竟五阶,面对三阶的风文林剑锋,自然而然运起内力抵挡,一抹金色罩住那五阶武者臂膀,听得“当”的一声脆响,风文林长剑被弹起,仅在那武者肩膀留下一道浅浅的划痕,连血都不曾渗出。 谷力武一把将被踹了两脚的武者丢回马匪之中,提着被风文林刺砍的武者丢在地上道:“你还敢反抗啊?看我不踹死你。”那马匪竟然不闪躲,反而挺直身子质问道:“我们是杀了人,砍了人,可所做之事,全是他人指使。你们就没杀过人,伤过人吗?”谷力武闻言,抬起的脚慢慢放了下去,若有所思。风文林则是将剑丢在地上叹道:“师父无能啊,连个被捆绑之人此时都伤不了,不能帮你报仇啊。我一生杀戮极多,可我徒儿从未伤人啊,为何我之过错,要我徒儿承担?”跪在地上的武者见自己话语似乎起了作用,变本加厉说道:“这世道本就是强者天下,弱者就当被欺辱,我未到五阶之时,何尝不是受尽屈辱?咱们这些人中哪有那至善之人?你们没有资格对我们所做之事擅做处罚,大不了你们将我们送官府就是。”其身后马匪见同伴这般强硬,纷纷叫嚣道:“对,你们也都杀过人吧,凭什么这般姿态审问我们,给我们送官府吧,我们只认官府。” 场面一时间好似被一群马匪掌控一般,水清侧目看了看消沉的风文林,帮他拾起长剑,问道:“我问你,你是否是侠盗?你虽伤过往来商户?杀过马匪,但是你屠戮过百姓没有?”风文林摇头道:“我娄山盗,盗亦有道,绝不屠戮百姓,要说伤及往来商户,我也是只取钱财不伤性命。”水清将其剑柄拍在风文林手中道:“那就是了,你劫富济贫,杀得全是当杀之人,你何错之有?”随着水清话出,叫嚣的马匪纷纷闭嘴不言,跪在地上的马匪见势头不对,连忙反驳道:“那你呢?还有这个大个子,你们就不曾杀人吗?就凭你那剑上的杀气,你若说没杀过人,我断然不信。”水清咧嘴一笑道:“我杀之人全是当杀之贼,而我剑上杀气自有来历,我凭甚与你讲清楚?”马匪讥讽道:“既然讲不清,那你就是仗势欺人,你与我们有何不同?自己本是家犬,却嫌弃我们野犬脏,不过是一丘之貉罢了,要么送我们见官,要么赶紧放了我们,别在这丢人。”说完还大义凛然的向地上啐了一口,谷力武刚想上前教训这对自己阿哥出言不逊的马匪,却被水清拦下,水清蹲下身子帮那人解开绑住手臂的绳索,说道:“你说的有道理,你走吧。”谷力武和风文林皆是看着水清,不明其为何这般做,曹子通却是喊道:“不行,他是坏人。”水清抚了下曹子通的头道:“但是方才坏人说得有理啊。”随后对那马匪说道:“还不走?”那马匪心中窃喜“这人别看武修极高,但是太过正直,竟然被我三言两语就哄住了,当真是痴傻小儿。”这般想着便转过身去,向众马匪使了个眼神。 十余名马匪见同伴就这般轻易被放了,接二连三喊道:“咱们都一样,谁也别说谁,把我们也放了。”尤其是那被踹断肋骨的马匪喊得最凶“你们还随意伤人,咱们都差不多了,看我肋骨都折了。赶紧放人,不然我也要去官府告你们的。” 水清不去理会马匪的喧嚷,用手扶住风文林持剑的手,对其轻声说道:“老鬼头,手可握紧了,等下剑别弹飞了。”风文林不知水清要做什么,只当按水清所说,用力握紧剑柄,手才用力,就听得水清说道:“来吧,看看咱们的清水步,在巅峰用出是何样式。” 说罢,所有马匪只觉得水清原来所站位置,一股从未见过的气势猛然暴起,再去看时,原本站在原地的水清和风文林,竟然有雪花穿透他们的身体,随后二人似化掉的雪片慢慢消散不见,还未来及反应是何缘故,就听得那被松绑离去的马匪一声惨叫,其余马匪们瞪大双眼扭身其望去,只见此时那马匪已然被斩去双臂,倒在血泊之中,身边还站着水清和一脸木然持剑的风文林。 第152章 斩马匪 寻修士 哪有善人自天生,不过道心自传承,若是人间无判官,吾愿执笔判众生。 倒在血泊中的马匪痛苦哀嚎,咒骂道:“你这小人,说好放我,竟背后出手。”水清指了指风文林道:“斩你双臂的可不是我。”然后对着风文林道:“我记得以前你对马匪可不是这般仅斩双臂的仁慈模样啊。”风文林听水清之言,回过神来,内力运起,目光坚毅,长剑直斩马匪脖颈。那马匪虽断臂倒地,还是感到了身后杀气,连忙运起内力防护,周身一时间被金光覆盖。水清见其抵抗,一脚踏在腰间,马匪护身金光随即破碎,接踵而至的便是斩向脖颈的长剑,一声惨呼“不”之后,便是身首异处。风文林挽了个剑花甩去剑上血滴。 看到方才还“大义凛然”与人对峙的同伴此时身首异处,剩下的马匪都不再敢做声,均是低下头不去看向水清方向。水清慢慢走到马匪们身前说道:“你们一群马匪,贪图钱财害人性命,对无辜百姓下手,做出屠村之举,也敢在这跟我讲道理?对,我确实杀过人,我七岁便斩过马匪,还不止一个,那又怎样?我杀之人皆为当斩之贼。还想被送官府?就你们犯下罪行,送到官府,你们免得了脖颈一刀吗?方才那人说过‘这世道本就是强者天下,弱者就当被欺辱’你们可以为己私欲,肆意滥杀。那此刻我为强者,你们生死由我来定,又有何不可?” 马匪们见了水清手段,再无方才嚣张气焰,均是跪倒在地,磕头求饶。水清指着他们说道:“带我们去寻那三名修士,来两个人把那晕倒的一并扛去。”马匪们闻言争先恐后往前趴着,想要为水清带路,好以此戴罪立功,最后还是那断了肋骨的五阶马匪,一脚一个踹开身前之人,低头哈腰走到水清身前说道:“方才就是小的提出来的要给爷您带路,这路自然还是由小的来带。”随后还回头冲着其余马匪骂道:“滚滚滚,去背人。”其余马匪争抢不过,也是只好听命,挑了两个力气大的去背上了晕倒的修士。 也不知是马匪故意拖慢脚步,还是真的被打得没有气力了,走了三个时辰才左转右转寻到一处山脚,山脚下还真有一处岩穴。来到岩穴之前,断肋马匪大声喊叫道:“就是那个山洞,就在那里面。”水清挑眉看着那马匪道:“本来还以为你知过悔改,方才还有放你之心。现在这般大声喊叫,可是在通风报信?”马匪见自己小伎俩被识破,连忙赔笑道:“不敢,不敢,再说那里面修士绝不是大侠您对手。”嘴上这般说,心中却想着“拖了这么久,那几个修士应该是发现不对了吧。”然后看了眼被同伴背着的男女修士继而想着“洞中那三位可不似他们这般不济,等三位仙爷降服你们这几个爱管闲事装模作样的家伙,老子定要把你们碎成百块,烤来吃了,以解心中愤懑。” 水清站在空洞洞毫无防备的山洞外,举步不前,询问道:“活着的村民也在洞中吗?”马匪拼命点头,似是非常想让水清进洞一般,说道:“对,对,都在,等下您进洞降服了那三名修士,就能救下村民了。”谷力武皱眉嘀咕道:“可是为何我察觉不到洞中有人?这洞到底有多深?”水清拍着马匪肩膀道:“若我没猜错,你是故意拖延了时间,想让洞中之人察觉事情败露,好做准备。而你洞口大喊,便是告诉他们我们来了,现在又着急让我进入山洞,怕不是洞口设下阵法,等我自投罗网吧?”马匪头摇得似拨浪鼓一般,摆手道:“您莫冤枉小人啊,小人命都在您手中,可不敢玩弄心思啊。”水清“哦”了一声,说道:“既然这般,你走前面咯。”马匪脸色突变,脚跟蹭地不断后退道:“不行啊,小人不能进去,被他们知道我带你们上门救人,我必死无疑啊,您饶了小人吧。”水清点头道:“你说的对。”马匪长吁一口气。水清继而冲山洞喊道:“你们听到了,你们自己人都觉得这洞口有问题不敢进,还想我自己上去送死吗?你们若是不出来,我可劈山了。” 先是等了片刻,见依然毫无动静,就像真是洞中无人一般。水清回头看了下谷力武,也是故意大声道:“小武劈山。”谷力武扛刀而出,小声询问道:“阿哥,洞塌了不会伤到村民吗?”水清依然大声说话,怕洞中之人听不到一般“洞塌了,把人埋了,他们就白忙活了,丹可就炼不成了。到时候咱们就在这耗着,看那三个老王八,练不成丹,着不着急。”水清话毕,谷力武“嗯”了一声,抽出鬼牙刀,运起内力就欲向洞上山石砍去。 就在谷力武欲动手时,三名和那男女修士一般打扮之人,御剑飞出洞来。为首之人是一白发童子样,先是看了眼被五花大绑的男女修士,冷声道:“池粟,这就是你教的两个好徒儿,让区区七阶武者生擒不说,还把老夫秘事抖了个一干二净,”水清在路上便叫谷力武一起将修为隐匿在七阶,以免对方警觉,好打其个出其不意。而这修士已经凝神大圆满,即便他无观骨术在身,也是自信即便对方是九阶武者也可斩杀,虽然武者巅峰他战不过,但是泰仓四巅峰人尽皆知,明显洞外几人无那四人中任何一位,这才为了保住百人血肉,出得洞来。 几人对峙间,马匪们怕被波及,放下昏迷修士,稍微倒退不敢上前。 那白发童子身后一中年女子模样修士,面露愠怒,左手持拂尘,右手做剑指状放在口前,大喝道:“文冲、红生,你们还要睡到何时,还不醒来?”这女修便是那被白发童子唤作池栗之人,被自己师父教训,自是不敢还嘴,只得唤醒自己徒儿,想教训一番。随其话出,一圈圈肉眼可见得音浪,从其口外散出,风文林见状连忙捂住了曹子通双耳,马匪们均是被绑住双手,有几名二阶武者的马匪被音波扫过,立即双耳淌血,晕倒在地。 第153章 破古钟 杀气起 熊威镖局不传决,四式刀法刚且烈,不知自身罪行重,误会与人恩仇结。 水清和谷力武自是不怕那音浪,风文林却是很不好受,面露苦楚之色。伴随音浪扫过晕倒修士,二人缓缓转醒,看了绑住自己的绳子,又慌张的看向空中,正欲传音,谷力武两掌挥出,砍在二人勃颈处,把二人又打晕了过去,瓮声道:“这次你再喊喊看,应该是不好醒了。”那女修没想到谷力武竟然敢当自己面还伤害自己弟子,尖啸一声,冲上前来,指着谷力武道:“你这不知死活的东西,看我不把你给碎了,拿来为我师父炼丹。”白发童子闻言,面色稍有缓和,对身后男修道:“邱麒,你去,帮你师妹一把,快些把那两人拿下,也好早些回去随我炼丹。”其身后男修,毕恭毕敬鞠躬称是后,御剑飞至池栗身侧,扬声道:“师妹,这大个子交给我了,你去对付那个背剑的。” 水清闻言一愣,指了指地上两名再次被敲晕的修士道:“不愧是你们教出来的啊,话说出来都一模一样,不会灵器也都是那小钟吧。”邱麟和池栗对视一眼,翻掌间,果然两个小钟出现在二人手中,不同的是他们手中钟的颜色更显古朴一些,但是细观其上符文,与那女修徒儿所用并无二样。水清一脸不屑道:“还真是这般吗?若你们只有这一个灵器,那就不用打了,你们赢不了,没有什么新奇的玩意拿来看看?”池栗狠啐一口将手中古钟祭到半空,直向水清砸去,谷力武一步挡在水清身前,断喝一声“一斩前路”一道丈余长斩击迎上小钟而去。 池栗嘴角挂上轻蔑笑容,掐诀间古钟变大,翻倒钟口对向谷力武挥出的斩击,轻声念道“收”,一阵嗡鸣过后,斩击竟然真的被那古钟吸入钟内消失不见。一招得手,池栗才欲出言讥讽,就听到身后白发童子惊诧之声“中品灵器”。池栗定睛向谷力武手中鬼牙刀看去,察觉到真是中品灵器,心道“这大个子什么来历?区区武者竟然手持我师父都没有的中品灵器?”身边几乎同一时间传来其师兄邱麒惊愕之声“熊威镖局,熊威四式?你与熊天中是何关系?” 池栗见自己初招便占据上风,可师父却只是盯着对方灵器不做夸奖就算了,连平时疼爱自己的师兄,竟然也只是把注意力放在了对方的招式上,气恼间,娇喝一声“中品灵器又如何,我这便斩了他,为师父取来”就欲再出手。 池栗才掐手诀,谷力武已经又是两式接连斩出“二破四周”“三战群魔”,数道斩击带着裂空之声斩向古钟而去,池栗不以为然,还欲故技重施,可她不知方才第一式谷力武只用了五成力稍做试探,这次却是动用全力,袭来的斩击远比方才蕴含暗劲强大不止一倍,随着古钟再次嗡鸣间吞了斩击,谷力武站在原地爆喝一声“给我破”,本欲再次表现,希望得道师父、师兄夸赞的池栗,面容忽的由从容变成愕然再变惊恐,面色也由红润变成惨白又变暗紫,单手掐诀换做双手,双臂颤抖间扭头看向邱麟道“师兄助我”,可待邱麟反应过来,欲为其灌输灵气之时,那池栗的古钟已因承受不住谷力武斩击,爆裂开来,水清抽剑出窍,横扫而出挡去袭向谷力武爆裂余波,白发童子也是向前飞去,在爆裂之气撞上池栗之前,祭出一面石碑,为其挡去余波。可自身灵器破损带来的反噬,还是让池栗连喷两口鲜血,气息稍有紊乱。 谷力武不愣下脑袋晃去古钟灵器爆裂后余波震到头上的沙土,笑着对水清道“谢阿哥”,然后单臂抬起鬼牙刀遥指池栗道:“是比你徒弟强了些,但是也没强多少。还有何本事,都用来看看。”白发童子拂尘轻挥,拱手道:“观你方才一击,至少有武者九阶之力,你们二人身有中品灵器,又会熊威镖局不传功法,莫不是熊威镖局新任门主?我为何不曾听说熊威镖局换了门主?你们到底为何来此找我麻烦?可是受人之托?熊威镖局做事向来明码标价,老夫我面临突破大关,不愿多与人动手。这样,伤我徒儿徒孙之事我不追究,而且对方给你们多少灵石做佣金,我给双倍,你们就当未见过我等可好?” 水清坏笑道:“倒是可以谈谈。”心道“坑他一笔,再废他修为交到官府,看他以后还敢不敢用人血肉炼丹。”白发童子见事情有得谈,便拱手笑道:“这就对了,毕竟都是为利而行,没必要拼个你死我活,价格你们说,只要我乾元子给得起,绝对没有二话,就当交个朋友。”水清闻言眉头紧蹙道:“你方才说,你叫什么名字?”白发童子心中稍有狐疑“能来寻我,竟然连我道号都不知?”还是答道:“贫道法号乾元子,小友可有疑问?你们不会是寻错了人吧。”水清摇头不语,白发童子“哦”了一声,哑然失笑道:“你们怕不是只知要寻之人名讳而不知道号吧,我本名曲光庆,你们可有要寻之人画像啊,快拿出看看,别是寻错了人,闹了乌龙。若是你们寻错了人,也没关系,方才答应你们的灵石~”那人话未说完,水清肃杀剑杀气缓缓灌入手臂,发带绷断,双目赤红,头发冲天飞舞。 上次这般模样,谷力武并未亲眼见过,此番看到也是吓了一跳,连忙问道:“阿哥?你没事吧?”水清用着不同以往的声音,低沉略有沙哑回道:“我没事,小武你让开些。”谷力武从这般状态下的水清身上感受不到一丝人气,只觉得自己阿哥以往温和的气息此时全部被杀气代替,“哦”了一声,连忙抓着风文林和曹子通退出十丈开外,马匪们见状也是纷纷跟上谷力武躲到远处。 曲光庆满面骇然,不知自己方才什么地方说错,竟让对方毫无征兆的这般动怒。若说方才他不想动手,是因为突破在即,怕损修为。此刻则是看到水清杀气罐体的疯魔样子,明显感受对方战力应在自己之上,而且还是不死不休的架势。 第154章 恩师名 徒护之 善若拂面杨柳风,红尘劫自深山中,乾元有徒水清是,身升名在誓守忠。 曲光庆袖口一挥将池栗和邱麟推回洞府之中,冷喝道:“没我命令不准出来。”随后对水清道:“不知小友突然间,这是何意啊?”水清嗓音似摩擦砂石之音,嘶吼道:“若说人命有价,灵石断然不够,得用命来补。” 曲光庆闻言,稍松一口气道:“人都是那帮马匪杀的,我只是出钱而已,若要是为了给村民偿命,那些马匪都杀了便是。”说话间翻手取出块玉佩,掐诀打在玉佩之上,一道血红水波透过玉佩向马匪们奔泻而去。 马匪们见着雇佣自己的修士,竟突然将责任全部推向他们,还要行灭口之事,怒目切齿间,急忙往谷力武身边靠去,希望其能为自己挡下这一击。这群马匪滥杀无辜,欺善怕恶,谷力武早便想替天行道,斩了他们,奈何水清一直未发话,才始终未动手。如今有人代为出手,不管对方出自何意,都绝无理由去助他们逃生。于是谷力武抓住风文林和曹子通直接御刀而起,不去理会哀嚎的马匪,只道是“罪有应得”不一刻十余名马匪,便伴随咒骂声被那赤红潮汐淹没,全部化作了浓水。 斩杀了马匪的曲光庆,取出方才挡去古钟爆碎余波的石碑挡在身前道:“小友,行凶之徒我也帮你斩了,我徒儿你也伤了,这事便算了,如何?哦,对了,等下存活的村民我也会放他们离去的。”曲光庆躲在石碑之后,悄悄望了眼水清,心道:“哪来的瘟神,先把他糊弄走,那些凡人就当人情送他了,大不了回头再捉来就是。”可水清双目通红似染血,直勾勾看着曲光庆道:“还不够。” 曲光庆面稍露难色。可其能用凡人炼丹,自是狠辣无情之人,思索片刻后,便叹气道:“我这俩徒孙也有参与斩杀凡人,我不管他们了,也全凭你来处置,正好看着碍眼。”说完这些,便期待的看着水清,可非他所想,水清依然摇头不语。曲光庆终是难忍心中怫郁,咬牙切齿道:“你到底要怎样?我劝你莫欺人太甚,你我实力不相上下,你莫以为我真怕了你。当真非要鱼死网破?”说话间,取出两张灵符拍在身上,两层护甲光幕将其全身包裹,随后掌拍身前石碑,一个血红色光球从墓碑飞出,连同墓碑和曲光庆全部笼罩在内,做完这些防护,他又取出方才斩杀马匪用的玉佩,将其祭在胸前道:“你若同意,便取了我那俩徒孙性命离去,若是不愿,那便与我死战。”曲光庆此时心中也是打鼓“这小子怎么油盐不进?到底为何这般与我过不去?不为钱财,难不成为了那些村民?怕不是修坏了脑袋?因为不识之人要做到如此吗?” 水清咧嘴而笑,这疯魔之状下得笑容,无比诡异。呲牙间,勃颈处青筋暴起,敛息术都被自己杀气破去,巅峰修为掺杂着杀气冲天而起。曲光庆耳鸣头炫,惊呼道:“你不是九阶?何时泰仓洲又出巅峰?你听我解释,我也是逼不得已,若非寿元将近,我也不想用凡人炼丹的。我这就放人,而且保证再不做滥杀之事?我以道心起誓,若是再屠戮凡人,神魂俱灭。”说道最后时,曲光庆声音都已尖锐无比,面对死亡更是不惜以道心起誓。 其话毕,水清动了,谷力武勉强看出水清动作,惊叹道:“更快了。”然后连忙用手捂住了曹子通的眼睛,即便方才曲光庆杀了十余名马匪,他都不曾有这举动,只是因为他心里觉得,这个状态下的阿哥,所做之事,定然更加血腥残忍。 等那曲光庆发现不对时,水清已经到了其头顶之上,执剑劈下,石碑红色防护光幕瞬间破碎,那灵符防护倒是撑了半息,给曲光庆逃遁之机,可才逃了不到几丈。水清一脚踩在其天灵之上,直接把曲光庆从半空踹得跌落飞剑,砸向地面,积雪遭撞击翻腾而起,可地面又因天冷冻硬,并没有让砸下的曲光庆陷入其中,而是将其似藤球般弹起,头晕目眩的曲光庆口喷鲜血,身子还弹在半空,都不及去寻找落脚之地,就掐诀欲用玉佩反击水清,好给自己挣得一丝喘息的机会。 可接下来的两道刺击,直接让其断了反攻念头,肃杀剑两剑袭至,直接将弹起的曲光庆双臂斩去,看着掉落的双臂,曲光庆吐血爆喝“碎”,胸前玉佩应声而爆,那玉佩爆碎产生的震荡,又一次将其轰向地面,但也是成功逼退了追身而来的水清。 曲光庆躺在地面上,因方才情急自爆灵器时,那玉佩离自己太近,脸上已然血肉模糊,此时命都去了一半,用力喘息着。曲光庆寻不到水清踪迹,咬牙间从断臂的纳物镯中唤出一口古钟将自己罩入钟内。 水清为了躲避灵器自爆余波,连忙御剑抵挡,可还是被余波震飞出去,虽是没有受伤,可再回来时,见曲光庆已然将自己罩在钟下,水清跳立钟上,嗓间嘎嘎作响,低吼道:“你,出来。”随后一剑斩下,古钟发出沉闷声响,却是没有被斩碎。 躲在钟下的曲光庆,爬到自己断臂边上,从纳物镯唤出一瓶丹药,仓惶间用嘴叼开瓶盖,囫囵吞下疗伤丹药,心道:“当年师父给我这钟,虽说它可挡金丹全力一击,可这小子似乎此刻金丹都能斩得,我怕是撑不了多久了。能与其战这片刻,还未被取性命,多半是他想折磨于我。我修行二百余载,除了武者巅峰从未将凡人和其余武者放在眼中,想不到今日要陨落在一个武者手里,即便要死,也要拉你小子赔命。我这钟也是几近中品灵器,待我爆开,看你死是不死。此钟非我本命灵器,若要爆开还需要点时间,我得吸引其注意,好有时间施法。”这般想着,曲光庆趟地大喊:“你是不是疯狗?我与你素不相识,为了几个凡人,你便这般相逼?还想将我折磨致死?”说话间,曲光庆用心念沟通古钟,其上符文忽明忽暗。 水清见古钟有异样,跳下钟去,离钟几丈位置,用肃杀剑指了下谷力武,示意其再躲远些,谷力武心领神会,御器而走,躲到近百丈之外。 水清将杀气缓缓送回肃杀剑中,长发落在肩头,神色重露清明,可还是依然怒不可遏,冷语道:“屠戮凡人之罪一剑斩你即可。可至我这般想将你大卸八块之因,是你道号取得不好。就凭你这无能、无德、因己之利,枉顾他人性命之狗贼,也配叫乾元子?你所为有辱其名,我斩你百遍亦不足平我心头之怒。”说话间,自己恩师乾元子温和拂尘模样、陪自己玩笑嬉闹模样、对自己谆谆教诲模样、读书哄自己入睡模样不断闪现脑海,心道“我恩师善慧、仁正,他虽已飞升而去,但有我水清在下三界一天,决不许有人用其同样道号,行禽兽、歹毒之事,有辱其名。” 正在施法的曲光庆怒极而笑道:“老子修了二百载,杀人无数,只为修得长生,想不到最后离金丹半步之遥,会因道号而亡。就因为一个道号?你怕不是脑子有病,我死你也别想好过。”说话间,古钟噼啪碎裂,随后一声爆裂之音响彻云霄。 第155章 意不守 心则乱 极善伤己恶伤人,难持本心道不坚,万事因果道不破,善恶自古难分辨。 在古钟爆炸前夕,水清施展清水步塌地无痕,远远避开。站在爆裂波及范围外的水清,望着原本古钟的位置,看着本是平整的地面,已经被一个几丈方圆大小三寸深的土坑代替,躲在钟下的曲光庆,衣衫全部爆裂开来,浑身血肉模糊躺在土坑之中,已然没了生气,魂归九天之外。 水清从腰间取出一张布巾,撕下一条,扎起长发,慢慢走到曲光庆尸体边,驻足静观。谷力武将曹子通的手交到风文林手中,说道:“你们在此等候,我去看看阿哥。”风文林点头称是,牵住曹子通的手将其抱起,远远看着水清方向。 谷力武走到水清身后,拍其肩膀道:“阿哥,你没事吧。”水清轻微点头,叹道:“方才模样,吓到你了吧。”谷力武摇头憨笑道:“阿哥方才虽然气息冰冷,但你是阿哥,小武信你不会伤害小武。况且你还清醒的提醒我远离,小武知你未失神志,更是不会怕的。”水清仰头望向天空,似在向仙界乾元子诉说心事一般,随后一声长叹,叹出了思念,也叹去了杀念,回头对小武说道:“剩下那四名修士我不想杀了,他们并非祸首,而且那马匪说的也是无错,我无权定他们生死。”谷力武点头道:“那我们救了人就走。”水清“嗯”了一声,指了下曲光庆的尸身道:“你去取了他纳物镯,我先去洞中探下情况。”谷力武大手拦在水清身前,瓮声道:“你不是说山洞有埋伏?万一机关还在,怕伤了你。”水清指了下山洞道:“方才那古钟爆裂后,洞口发出瓷器碎裂般声响,应是阵法随这曲光庆陨灭破裂了。就算我猜想有误也无妨的,他尚且不能伤我,何况他的阵法。”水清拍了下谷力武肩膀示意其放心,随后进得洞去。 事情确如水清所想,那曲光庆善炼丹之道,对阵法却只是一知半解,他设下的阵法无阵旗阵眼,全凭灵石支撑,靠其意念操控,他人死后意念消散,阵法自然随之破碎。 水清慢步走进洞中,发现山洞有左右两个通道,左侧通道中明显传来腥臭的血气味道,还时不时传来微不可闻的抽泣声,而右侧便只有两名凝气修士的气息。水清回头冲洞外喊道:“小武,等下您进来去左侧,把村民带出。”听得洞外谷力武应是之声,水清迈步向右侧通道走去,走了不到几丈距离,路过一个拐角后,一个几十丈方圆五六丈高的巨型山洞出现水清面前,这般大的山洞中,却被其正中的一口大鼎占据了一半之多。邱麒正端坐鼎前为池栗运功调息,二人见水清入洞,根本不去理会,而是神色落寞眼中带泪盯着水清。二人虽战力不济,但多少也是凝神期修士,神识外放下,已经知道自己师父战死洞外,此时对水清既怕又恨。水清看了眼二人,见他们已无反抗之心,翻身跳到鼎上,看着空无一物的大鼎眉头微皱,随后坐在二人头顶正上方的鼎边,双肘杵膝拖着下巴说道:“我也有个师姐,我们二人与你们一般伴随师父左右修行,我知道恩师离去的痛苦。你们师父被我逼死,你们此刻定是恨透了我,可是你们这大鼎,准备放下的那几百凡人血肉,你们想过他们亲人的痛楚吗?若你们师父行善道,持善念,就不会有此一劫,说到底,是他选错了路。” 池栗低头不语,邱麒缓缓收回为池栗输送真气的双手,向前走了几步,随后回身昂首看向水清道:“修士本就是逆天而行,欲求长生不仅要与天争,还要与人争,天不容我,我何来容人之心?我师父大限将至,若不以秘法炼丹求金丹之道,你莫不是要他跪地等死?大了不说,就说高季扈阳两国边境常年征战,每年战死至少千百人,若因争夺城池战得激烈,哪一次不要死伤数万乃至十万二十万?凡人因己之私欲,尚要烽火遍地以致生灵涂炭,我们仅取几百人性命,只求长生,为何就不可?是我们选错了,还是你过得太过顺遂,看不清这世态。当有一日你生途无望,除去取他人性命无其他苟活之法时,你是否还可像现在这般正义凛然,还是最后会选择你所说的,我们选错的道路?”起初马匪之言,虽然水清未当回事,却从方才进洞前舍去杀念就可看出其实已经潜移默化的使水清心志产生波动,再有这邱麟一番话,水清一时竟真分不清孰是孰非,心道“莫非我真的错了吗?若是生死关头,我会以他人之命,换自己苟活吗?我最后会和他们一样吗?” 邱麟因为已抱必死信念,话中全是自己此生所想所感,反而真正从心底触动了水清。稍停几息后,邱麟不去细查此刻水清神色,自顾自的再次说道:“我们小小凝神期斩杀凡人,你会说我们因妄念滥杀。可那晶海期大能之修,哪个手下没有千百性命?那千百人中就断无冤魂吗?那分神期老祖们斗法之间动辄翻山倒海、山河倒倾,一个术法便可碎灭万数生灵,按你的所想他们都是该死之人,你可有本事去质问他们,去断他们生死?说到底,这万事万物强者为尊,此刻你是强者,我师殒命,若你为弱者,你可还敢在此耀武扬威?宣扬你的假仁伪善?” 水清再闻其言,本清澈的眼神中,突现红光忽明忽暗,似不用那肃杀剑剑杀气罐体,都要变得疯魔模样。水清此刻只觉脑海中多个声音争吵不休“善为立人之本,无善念不成人,若无执善之心,永生亦为苦恼之事。”“清儿,你师姐被大能修士带走了。你要变强找回她。”“三川九洲,强者为尊。我若弱,人尽欺我,我若强,谁人能挡?”“杀!所有违我信念者,皆杀之!”“斩草除根,一个不留。”“若无善心,万事皆休,医者乃大善之道,切莫滥杀。”“水清,杀!”“水清,心念坚毅,本守正道。” “够了!别说了。”随着脑海中愈发混乱与矛盾的言语不断涌现,水清仰天怒吼,巅峰气势猛地爆出,震得整个山洞石壁碎裂,落尘不断,眼看就有坍塌之象。 第156章 良心存 无善恶 何来大善似般若,不过良心自诉说,若叫人间盛世态,我坠邪魔无不可。 谷力武本正皱眉看着左侧山洞中一地尸身和躲在山洞深处满面血泪的村民,忽听到水清震怒咆哮,紧接着山洞震颤,连忙冲洞中村民喊道:“我是来救你们的,快背上你们亲友尸身随我出洞,山洞要塌了。”说话间,双手提起七八具尸身,向洞外走去,残活村民终在绝境盼到生机,也都是用出最后力气背起死去亲友,拼了命往洞外跑。洞外远处风文林看山体震颤似要坍塌,心系其徒,叫曹子通自己在树下躲好后,飞身进洞,一起帮拽着村民出洞,可直到最后一个村民救出,都不见其徒,风文林慌了神,开始在尸身中翻找起来。 救出村民后,谷力武才欲进洞寻水清踪迹,就见池栗与邱麟倒身飞出,随后山洞轰然倒塌,谷力武抽出鬼牙刀,一记斩击挥出,将二人拦下咬牙切齿的问道:“我阿哥呢?你们把他怎么了?”邱麟一把推开池栗,自己则被谷力武斩击扫中臂膀,鲜血直接染红半个道袍,落在地面后,面露遗憾与愧疚之色道:“最后一刻你阿哥把我们推了出来,自己埋在里面了。”池栗连忙上前封住邱麟臂膀大穴,为其止血,瞥见近旁满地尸身和满面怨气与泪痕的村民,竟羞愧低下头道:“你阿哥,方才好似惹了心魔。”谷力武收起鬼牙刀,用力搬开一块块山石道:“不可能,我阿哥聪慧伶俐,心智极佳,绝不会惹心魔。”池栗继续说道:“他逼死我师父,定是心中悔意,才惹了心魔。”谷力武闻言,手中动作一停,邱麟连忙捂住池栗的嘴,示意不要再多言。 谷力武稍作停顿后,便开始继续搬动山石,虽是力气惊人可山石太多,一时间根本搬不完。一壮硕中年男村民,放下背上被开膛的女子,轻轻为其抚了下了沾满血污的鬓发,冲其余村民喊道:“帮忙。”村民虽都已饿了一天一夜,而且还处在丧亲之痛中,闻其召唤,还是纷纷放下背上的亲人,一拥而上,开始帮忙搬石寻人,只留下失去双臂的六名武者在原地照看村民尸体。 风文林径直走向六名武者问询到:“诸位可见过一个名十二三岁模样的三阶武者?”几人纷纷摇头后,忽的其中一人开口道:“那群马匪来之前,我倒是见过一个三阶武者,样貌很是年青,不知是不是你说的那个。”风文林激动间想去扶那人肩膀,可是看到其双臂齐肩而断,连忙收回伸出的双手,焦急问道:“他往哪去了?未遇马匪吗?”那人摇头道:“他早就离去,后来也未再从村中见过他,应是没遇到。”风文林点头道:“没遇就好,没遇就好。那还请问,您说马匪到之前见他出村,大概多久之前?”那人仰头稍作回想道:“三日前!”风文林目呆口咂怔在原地,两息后问询到:“您确定吗?”虽然被问得烦躁,可在其看来风文林是来营救自己之人,还是平和回道:“当然,绝不会错。”风文林连忙躬身道谢,一边念叨着“这孩子说思念家乡要留村住宿,为何在我走后便离村而去?他不辞而别因是何故?”一边往谷力武身边走去欲帮搬山石。 正在风文林出神之时,忽然感觉手下摸到似人肉之物,吓得一抖,回神看去发现竟是人腿,而且正是水清裤腿样式,连忙向身侧谷力武喊道:“在这,找到你阿哥了。”谷力武闻言连忙上前,抬起压在水清身上的碎石,村民也纷纷上前帮忙,不一刻便将水清身上大小石块全部搬开。 谷力武惴惴不安看向水清,只见水清此刻睁着眼,一眼清澈透亮一眼通红似血,尽管有雪花落在眼中,也是不眨不闭,面无表情看向空中。谷力武一把将水清抱起,蹦到三丈开外,用脚震去地面积雪,将水清平放,轻声唤着:“阿哥?阿哥?阿哥你怎么了?能听到我说话吗?”水清从嘴中吐出一个石子,猛地坐起道:“能听到,阿哥还没死呢。”谷力武一把将水清抱住,呜咽说道:“阿哥,你吓死我了,我还以为你被活埋了。”水清挣开谷力武怀抱,动了下肩膀说道:“那山石之力,还不及你抱这下力大,你见过哪个巅峰是被石头砸死的。”谷力武见水清真是没是,挠头傻笑,随后盯着水清眼睛细看了下说道:“阿哥,你这眼睛,怎么了?砸出血了?”水清抽出腰中剑,借剑身反光,看了下自己眼睛道:“不晓得,不过还挺俊的,就这样吧。”然后起身,掸了掸腿上的土,走到邱麟身边说道:“我想通了,你想听吗?”邱麟稍显惊愕,随即拱手道:“愿闻其详。” 水清昂首看了看天空,指着天道:“我恩师曾告诉我,万物皆有因果,物极则必反,只有中庸之道才为上乘大道。所以我想做的不是至善之人,当然也不是歹毒恶人,我所做之事只要对的起自己良心便是,也就是你们所谓的道心。方才你问我,若我濒死只有残害他人才能苟活我会怎么选,虽今后之事无法验证,但我能保证所做之事对得起良心,而且我的良心告诉我绝不会滥杀无辜之人,来求自己苟延残喘。还有你说,国家征战、大能显威伤及无辜之事我也想了下,若是我能阻止便竭力阻之,若我力不能及则以谋取之,若两者都不可行,说明我还不够强,没能力来扳正这世道。所以我要变得更强,直到天地间我所见之事,皆我所愿,我想保护之人,皆可安好,若是非要我为恶,才能让这世间公道长存,只要所做之事对得起良心,我也愿坠恶道,以正天理。”话毕,云层慢慢飘散,落雪渐消,一缕夕阳光辉洒在山野林间,照着那满地血污,触目惊心。 邱麟怔在原地,叹道:“良心?公道盛世吗?”这时存活的村民默默抚掌、泪落,泪水中有失亲之痛,亦有被水清话语感动。邱麟在池栗搀扶下站起身,扶着流血的臂膀,释然一笑道:“其实我也知师父所做是错,可他是我师父啊,养我教我,我不愿看他离我而去,也许那份执念才使得我助其滥杀,酿成大错吧。你赢了,我的命你取走吧。” 第157章 善有行 惩有止 若以恶行惩恶行,孰为恶人难分明,若是大善不视恶,人间何有正道明。 水清指着村民们,对邱麟说道:“伤村民者毕竟是马匪,罪魁祸首是你师父,马匪被其斩杀,而他又已自爆灵器断绝生机。你是否有错,我不去判别,你去问村民何意吧?”邱麟闻言,咬牙不语,拉起池栗的手,走到村民面前,单膝跪倒,池栗抿嘴看着跪在地上的师兄,摇头间泪水滑落,与其并排而跪。 方才第一个冲出帮搬山石的村民,扭回头不去看二人,俯下身背起被残害的亲人,对村民喊道:“仇人已死,咱们回村,安葬家人。”村民均已心力交瘁,看到原本高高在上的仙人此刻跪倒在地,也提不起一点心力去理会他们,纷纷背起家人往村中走去。领头的壮汉背着家人,行了几步,扭回身跪别水清道:“壮士大恩,此生铭记,我们先回村安葬家人。壮士若无他事,还望赏脸来村中一聚,给我们机会报答您。”说罢,起身便跟上了回村的队伍。 待村民散去,六名武者一齐走至昏迷不醒的文冲、红生二人身前,睚眦欲裂啐了一口道:“这两人仗势欺人,教唆马匪断我们臂膀,此仇不报,誓不为人。若要我们原谅,至少断他二人臂膀。”风文林闻言将自己配剑丢出,正好插在说话之人身前土地之上,叹道:“自己来吧。”那武者对风文林点头致谢,用嘴叼起风文林丢来长剑,就欲向昏迷不醒的文冲、红生二人臂膀斩去。 池栗连忙起身断喝道:“且慢。”那武者嘴中叼剑不好言语,身旁同伴代为责问道:“怎么?方才那副认错之相全是装来看的不成?也罢,您是修士,反悔我们也不敢造次,就此别过。”那叼剑武者将口中长剑叼到风文林手中,冲着池栗方向啐了一口道:“我便在村中等着,你们若再想加害,来寻便是,反正武者丢了手臂,与死无异。”池栗颤抖着身体,一步踏出。谷力武以为她恼那武者之言欲出手伤人,刚想上前拦住,却被水清阻止道:“让她去。”谷力武皱眉间,就见那池栗奔至风文林身前,不待其反应躲过其手中长剑,右手高举猛然挥下,那武者惨笑间闭上双眼,说道:“哼,杂碎。” 可事情并非他所想,并未等来迎头一剑。而是只听得“呲”的一声,再睁眼看去,池栗左臂齐肩而断,邱麟起身才欲上前,池栗猛地回头将其喝住:“师兄,你莫过来。”邱麟哪肯听从其言,一步跨出就要夺去她手中长剑,亦是被水清拦住道:“她自有抉择。” 池栗右手成剑指封住左臂大穴,稍微止住流血,看着六名目瞪口呆的断臂武者道:“修士断臂,除非修至晶海可言出法随,否贼亦不能掐诀施法,与死无异。我徒儿之错,全因我恩师之事而起,我身有纵容之责,他们的过错,我来偿还。”话毕,用嘴叼起长剑扭动脖颈,白光闪过,右臂亦齐肩而断,随后痛的发抖,将口中之剑吐在地上,说道:“若不解恨,你们可取我性命,只求绕过我那骄纵无知徒儿。” 邱麟见状挥开水清阻挡的手臂,而水清这次也不再阻拦。邱麟颤抖着手为池栗将右臂大穴封住,面露怜惜之色说道:“要罚,也是我这师兄担着,还轮不到你。”说罢,捡起长剑,就向自己左臂砍去。见此情形,领头武者,摇头叹道:“罢了,就这样吧。”听闻其言,水清一步踏出,用剑指覆盖黑色内力,搭在邱麟左肩之上,听得“叮”的一声,长剑高高弹起,险些从邱麟右手弹飞出去。水清对武者拱手道:“诸位心存大善。理虽所在,却有宽宏之心,水清未救错人。”六名武者纷纷对水清鞠躬致谢后,扭身而去,临走留下一句话道:“凡人和武者也是人,你们恩师要续命,难道我们就不想好好活着吗?” 池栗和邱麟望着远去的村民和武者背影,跌坐在地。水清四处张望了下,发现不见曹子通身影,问询风文林道:“曹子通呢?他家人可还有活着的?”风文林点头道:“方才村民中带头那汉子便是他阿父。他阿爷也还安好,早些便牵着曹子通,背着他死去的阿婆回村了。”水清摇头看向邱麟道:“你可见到人善?你们屠杀半村,村民却只求祸首伏诛。若是换我,有人敢伤我亲人,早将所有关联之人挫骨扬灰。”说到这,水清赤红右眼诡异的闪烁了一下。 见邱麟和池栗低头不语,水清也不再与他们多言,帮风文林捡起长剑放在他手中,问道:“你徒儿呢?可有寻到?”风文林摇了摇头,随后笑道:“那小子长大了,鬼机灵,不知道为何自己早就离去了。也算逃过一劫。”谷力武用鹿皮包裹着鬼牙刀,走近风文林问道:“我们要走了,你要一起吗?”风文林擦拭剑身将其收起,点燃烟杆砸吧了一口道:“不了,我还要去寻我徒儿,虽不知他为何不辞而别。可世间险恶,他未离过我身边,我还是怕他有事,就此别过吧。”水清走上前,剑指运起内力,按灭了风文林烟杆火苗道:“臭老鬼,少抽点吧,回头徒儿没寻到,先把自己送走了。”风文林运起步法,飞身上树,又将烟杆点起道:“小鬼头,能管我抽烟杆的还未出生呢。”说罢又砸吧了一口烟杆,将长剑跨在腰间踏着树间枝杈跳步远去,遥遥喊道:“有缘再见了。”水清做了个鬼脸道:“呸,再也不见。” 别了风文林,水清看了看血染沙土的山林,又看了看坍塌的山洞,心道:“最近是不是闲事管太多了?”然后心中连忙否决自己想法“不不不,我这应叫侠气更盛了。恩,不错。对,就是侠气,师父们知道也会以我为傲的。”想到这会心一笑。扭头看向谷力武道:“此间事了,咱们也走吧。找个村子寻些吃食,那个村子是去不得了,不然回头一口一个恩人,让人浑身不自在。”谷力武听到“吃食”就很开心,狠狠点头称是。 二人才欲远去,邱麟跪地喊道:“二位且慢。”水清扭回头瞥了他一眼道:“怎得?别说还要我给你们疗伤啊,不可能。”邱麟连忙挥手道:“岂敢劳烦大驾,只是请问二位可否将我恩师纳物镯留下?”谷力武摸了摸胸口,仰头看天道:“什么纳物镯?不在我怀中,不知道,没见过。”