《恶棍重生70年代，打猎养家宠妻女》 第1章 重生了 “呜呜……” 轻微的抽噎声，在黑夜中响起，将张侗惊醒。 他余光一瞟，看到一个白花花的女人，正蜷缩在床角哭泣。 女人五官漂亮，标准的瓜子脸上布满泪痕。 雪白凹凸的身子上，遍布青紫色的伤痕。 张侗不禁愣住了。 我不是死了吗？ 难道，这就是死后的世界？ 所以，自己才能看到死了多年的妻子？ 盯着头顶破烂不堪，却莫名眼熟的房顶，张侗隐隐感觉不对。 挣扎着坐起来，身下铺着茅草的破床，随着动作嘎吱作响。 环顾四周，老式的床头柜、木桌子。 一股潮湿的霉味，伴着熟悉的记忆扑面而来。 张侗愣住了。 这不是自己阔别几十年的老家么？ 难道现在…… 张侗震惊的收回目光。 张侗大脑瞬间嗡了一下。 他狠狠掐了掐自己的胳膊，剧烈的疼痛提醒他，这不是做梦！ 下一刻。 张侗的眼眶顿时红了。 自己……竟然重生了！ 他飞扑着，将女人紧紧抱住。 “老婆！” 因为激动，张侗的声音有些沙哑。 没错。 这肤白貌美的女人，就是他日思夜想了几十年的亡妻——岳如冰！ 张侗不敢相信。 老天爷真的给了他一次弥补过错的机会。 让他重生回到了1979年！ 这一年。 自己的妻子岳如冰还在，女儿还在！ 一切，都来得及。 上一世，自己虽然奋斗成了西南区首富。 但是，年轻时候的自己，却是一个不折不扣的人渣。 酗酒、嗜赌，家暴老婆。 甚至为了打牌，把留给女儿的奶粉钱，都抢了去。 那是家里唯一剩下的几毛钱。 老婆岳如冰彻底崩溃，心灰意冷抱着女儿投河自尽。 自己也成了村子里，人人避之不及的瘟神。 就连亲大哥和三哥，也因此和自己断绝了来往。 无奈之下，自己只好背井离乡，出外打拼。 赶上了好时代，自己的财富不断增加。 也成了外人眼中的超级富商、着名慈善家、天使投资人。 但妻子和女儿的投河自尽，成了缠绕自己一生的梦噩。 自己曾无数次祈祷，哪怕是让我散尽家财，只要能让妻女活过来，我都愿意。 没想到，自己癌症去世之后，竟然重生了。 终于有机会弥补上辈子的遗憾了。 张侗紧紧抱住妻子娇小的身子，默默发誓，这辈子一定要把对妻女的亏欠，加倍弥补回来！ “张侗，放过我吧……求求你了。” 怀里的妻子，无力的挣扎。 张侗停下动作，借着窗外的月光，看到妻子表情麻木地将头撇向一边，双眼一片死寂。 见状，张侗心中瞬间一阵剧痛， 他忽然想起。 最近家里没钱，妻子不得已找娘家接济了一些钱。 自从嫁给张侗，岳如冰就没吃过一顿饱饭，奶水严重不足。 这些钱，准备给孩子买些米糊糊。 结果被张侗发现抢了去，并且输在了牌桌上。 回来后，张侗借着酒劲，对妻子粗暴的发泄怨气，在床上又抓又咬，根本不把妻子当人看。 想到这里。 张侗暗骂自己猪狗不如，扬起手狠狠扇在了自己的脸上。 他用了很大的力气。 啪！ 消瘦的脸颊，很快就红肿起来，火辣辣的疼。 但张侗的心更疼。 “安柔，对不起!” “呵！” 岳如冰只是冷冷嗤笑一声。 她知道。 自己丈夫这是酒醒了。 每次都这样，清醒过来就扇耳光、自残，一副追悔莫及的样子。 但却从来没真正见过丈夫真正改过。 岳如冰可以忍受丈夫折磨自己、辱打自己。 但女儿呢？ 实在无法想象。 为什么会有男人，看着才三个月大的女儿，因为饥饿夜夜啼哭不止，而无动于衷的？ 这么想着。 屋内响起一声婴儿的啼哭。 岳如冰身子颤了一下，赶紧简单披上衣服，来到摇篮前抱起女儿。 从早上到现在。 小家伙滴水未进，终于饿得哇哇大哭不停。 岳如冰只能抱着女儿，泪痕未干的眼眶中，再次涌出泪水。 眼看妻子强忍泪水，张侗的心被揪得生疼。 他连滚带爬从床上下来，急忙安抚妻子：“安柔，你等我一下，我马上给女儿找吃的。” 说完。 张侗匆匆穿好衣，弯腰钻出了狭小的老房子，朝村里唯一的供销社跑去。 此刻。 夜色如墨。 但好在，村头的老平房，还亮着灯火。 “张叔，我……” 张侗凭着记忆，叫出了对方的名字。 供销社的老张看到张侗，微微皱了皱眉：“还想喝？你今天喝得太多啦，回去吧。” 牛家湾的村民，说不上心智淳朴。 但绝没有几个人，像张侗这样不是玩意儿，娶了个漂亮老婆，却整日游手好闲，一点也不顾家。 “我不要酒。” 张侗立马摆手，指着柜台里的米糊糊，却半天开不了口。 他忽然想起，自己身上一个子都没有！ 第2章 妻女还活着! 上一世的张侗，身价几十亿。 他已经很久没有体会，如此捉襟见肘的窘境了。 没办法。 “张叔，能……能不能赊我一袋米糊糊，我明天拿钱给你。” 都是一个村的。 赊账这种事，老张一般都会同意。 但因为是张侗，老张立马就要合上门板撵人。 “张叔，我真的会给钱，求……求你了！” 张侗放低姿态，开始恳求。 老张没有说话，盯着张侗看了半天。 看到张侗脸颊微微肿起，老张转身从柜台上扯下一袋米糊糊扔了出来。 “以后对老婆孩子好一些。” 老张直接关上了门板。 牛家湾的人，大多是同情岳如冰的。 毕竟人家好歹也是出生大城市，读过书的知识女青年，知书达理，又长得漂亮。 无论如何，也不该嫁给一个乡下的糙汉子。 偏偏张侗走了狗屎运。 当年岳如冰下乡在牛家湾，一次外出意外被蛇咬，是张侗给救了回来。 张侗一米八的高个，生得俊朗结实。 加上救命之恩。 两人一来二去的接触，竟然就结了婚。 只可惜。 婚后的张侗撕掉伪装，将一身恶习统统曝露在岳如冰面前。 等岳如冰看清张侗的面目时。 为时已晚。 她已经怀了妞妞。 为了孩子，岳如冰不得已只能咬牙和张侗继续生活。 但换来的，却是张侗的变本加厉。 好好一个家，家徒四壁。 就连一袋米糊糊，在张侗手中都变得弥足珍贵。 张侗又狠狠给了自己一巴掌，这才抱着米糊糊，匆匆跑回了家。 刚进入破落的小院，就听到女儿有气无力的哭声。 女儿哭得厉害，还夹杂着几声咳嗽。 听得张侗撕心裂肺。 他快步进了屋，瞄见妻子坐在床头，身上还是那件匆匆披上的破旧衣服，只裹了半边白花花的身子。 她怀抱女儿在胸口，让女儿吸吮。 但女儿吸了半天，吸不出一点母乳，顿时哭得更大声了。 妻子轻轻拍着女儿的后背，想安慰着女儿。 但拍着拍着，她也跟着抽噎起来。 张侗硬着头皮，转身走进厨房，准备烧水冲煮米糊糊。 厨房又矮又窄，视线也不敞亮。 在灶台上摸了一圈，张侗才摸到一个裂口的瓷碗。 煮好米糊糊。 张侗端着瓷碗，递到妻子面前。 “安柔，喂孩子吃点吧。” 岳如冰抬起头，看到张侗手中的米糊糊，下意识抱紧了女儿，惊恐地瞪着张侗。 “放过我们母女俩好不好，求求你了，孩子还小，她……不能离开我！” 说到最后。 妻子的声音徒然拔高，几乎歇斯底里地尖叫起来。 张侗顿时感觉，胸口如同被重重锤了一下。 “趁热让妞妞喝了吧，她饿了。” 张侗将米糊糊放在床头，默默转身离开屋子，来到院子内，将目光落在荒废已久的鸡棚上。 他走过去，看到用来扎棚子的竹条，缺了好几根。 这些竹条有拇指粗，边缘锋利。 以前。 张侗对妻子大打出手后，都会装模作样扯下一根竹条条，把自己抽得浑身是伤。 以此换取妻子一次次的心软和同情。 他很清楚。 刚刚妻子为什么会有这种反应。 重生后。 尘封的各种记忆，逐渐都清晰起来。 张侗记得，自己为了打牌，曾有过卖女儿的打算。 这件事。 也是逼得妻子抱着女儿投河的导火索之一。 张侗啊张侗，你都干了什么啊！ 你他妈的，真是畜生啊！ 现在想起来。 张侗只感觉胸口上，被压了一块大石头。 这块石头，压得他喘不过气，也压得他浑身无力。 他蜷缩在地上，死死掐着自己的大腿，力气之大，仿佛要将腿上的肉给生生揪下来。 剧烈的疼痛，让他眼中充满了泪花。 他拼命咬紧牙关，绝不肯发出一丝声音让妻子听到。 因为张侗知道，被自己伤透心的妻子，绝不会再相信他这种“自残”的行为是在悔过。 但他需要这种疼痛，让自己好受一些。 片刻后。 张侗摸了摸眼泪，重新站了起来。 既然老天让他重生，便是给了他重新改过，推翻一切错误的机会 刚刚在厨房找碗的时候。 张侗就想起。 这个家，连好碗都没几个。 岳如冰嫁给自己，不仅要承受生活的贫瘠，就连肉体和身心，也要饱受自己的摧残。 要想让妻子，重新接纳他这个丈夫，恐怕不是那么容易。 但张侗坚信，世上无难事只怕有心人。 改变当下的生活环境，让妻子重新认识一个全新的丈夫。 需要一步步来。 想到这里。 张侗立马振作起来。 眼前，家里已经没有一粒米了。 虽然已经是夜晚，但张侗丝毫不敢耽搁。 他钻进鸡棚，在一堆杂草中，翻出了一个弹弓。 很早以前。 张侗无聊，就和村里的年轻人，用弹弓上山打野鸡野鸟玩儿。 后来喜欢上打牌，这弹弓就被扔进了鸡棚。 好在。 张侗打弹弓有几把刷子。 趁着夜色。 他提溜着弹弓，出了院子，朝着后山跑去。 重回年轻时的状态。 张侗腿脚利落，浑身也有劲。 走在后上的小道上，健步如飞，只给山林间，留下一道矫健俊朗的身影。 经过一个多小时的徒步。 张侗终于进入后山的深处。 尽管现在是晚上，但张侗一点也没害怕。 相反。 晚上的后山，有不少野物活动频繁。 不多久，前方的林子里，就传来白马鸡扑棱翅膀的声音。 张侗定睛一看。 果然，一道白色的影子，在林间飞过。 他当即瞄准那影子，拉满了弹弓。 啪！ 一声脆响。 石子从弹弓中蹦出，重重砸入了树林。 张侗愣了愣。 这声响，听起来不像打在了白马鸡身上。 反而像打中了什么瓷片。 那碎响的声音，在林子里幽幽回荡。 操！ 该不会是打中了谁家的骨坛吧？ 想到这里。 张侗瞬间心里犯怵。 他历经两世为人，断然已经百无禁忌。 只不过大晚上的。 碰上这种事，还是挺糟心的。 但糟心归糟心。 现在的张侗，已经不是没有担当的懦夫了。 他深吸一口气，朝林子走去，决定看看到底怎么回事。 第3章 打猎养家 很快，张侗摸到了林子里。 借着月色。 果然看到灌木丛旁边，立着一个西瓜大小的坛子。 坛子从腰部破开，上半截的瓷片碎了一地。 看到这一幕。 张侗顿时心凉了半截。 他小心翼翼走到坛子前，鼓起勇气探头一看。 嗯？ 坛子里，没有出现想象中的骨灰出现。 反而，只有一个材质像玉又像玻璃的珠子，静静躺在坛子里。 这珠子鱼目大小，在月色下泛着晶莹的光芒。 张侗看得惊奇。 纵然上辈子家财万贯，什么都经历和见识过。 但张侗一眼却没认出这是个什么珠子。 好奇之下。 他将珠子捏在两指间，想凑近仔细观察一下。 万一是个什么值钱玩意儿，正好能卖钱补贴家用。 但意想不到的事发生了。 刚把珠子捏在手中，噗的一声，这颗珠子竟然直接爆开。 珠子中流出的不明液体，带着一股莫名的香味，迅速沾满了张侗的手指。 张侗来不及诧异，就看到手指上的液体，迅速被皮肤稀释，眨眼就消失无踪。 眼花了？ 张侗揉了揉眼睛，仔细一看，自己手指干干净净的，一点也没有沾水的样子。 关键，他将手指凑到鼻尖闻了闻，没有丝毫异味。 刚刚的一切，就像什么都没有发生一样。 张侗正疑惑地站起身。 忽然看到，自己眼前出现了一个十立方的空间。 他吓得后退一步。 同时。 那空间也跟着他动了一下。 到底是上辈子见过大风大浪的人。 张侗很快镇定下来。 他移动视线，空间也跟着他的视线移动，始终保持出现在他眼前。 这一幕。 让张侗很是惊奇。 他判断，这玩意儿应该对自己无害。 经过反复尝试。 他发现。 这个空间不仅跟着自己的视线移动，还能随着他的意志，随时出现和消失。 简直就像一个……随身仓库。 想到这里。 张侗立马将弹弓扔进空间里，然后关闭空间。 果然。 弹弓在眼前凭空消失了。 张侗立马朝林子里移动了数十米，然后打开空间。 尽管他所站的位置已经发生变化，但弹弓依然出现在了空间里。 上辈子投资过不少新知识产业的张侗，立马意识到，这个空间应该独属于另一个次元，类似于仓库用途的存在。 并且可以随时被自己召唤出来。 难道这是老天爷的馈赠？ 张侗顿时欣喜不已。 他也想过，要是打猎到的猎物比较多，要从山林里带出来还比较麻烦。 现在有了这个移动仓库，一切都不成问题了。 既然老天爷都出手了，张侗当即斗志昂扬，举起弹弓就开始在山林间搜索猎物。 众所周知。 西南片区的大山，大多处于原始森林阶段，蕴含丰富的各种珍奇植被和野生动物。 张侗只是逛了一个小时，就打到了两只野鸡和一只珍贵的白马鸡。 这还是大晚上，张侗用弹弓的原因。 若是白天视野充足，再来一把猎枪，张侗相信收获还会更多。 不过眼下。 张侗已经很满足了。 他打来的三只野味，加起来快二十斤重。 足够明天家里的开销。 回去的时候。 张侗自然将猎物扔进了“空间仓库”里，空着手回到了牛家湾。 回到自己的家。 妻子和女儿都已经睡下。 张侗蹑手蹑脚来到桌子前，摸着黑端起瓷碗，很轻。 他又伸出手指往碗底探了探，很干净，一滴米糊糊都没剩下，这才放心下来。 看样子妻子到底是心疼女儿，终究喂女儿喝了这碗米糊糊。 经过一晚上折腾。 天边已经冒出了鱼肚白。 张侗却顾不得休息，将野味从仓库里掏出，走进厨房，取了刀，把白马鸡宰杀剥洗干净。 随着晨曦破晓。 灶台上，已经盛好了一碗鲜美的鸡汤。 听到床上传来动静，张侗知道，妻子已经醒了。 这个家，一直都是妻子早起张罗早饭。 虽然现在家里没粮。 但妻子依然习惯性的走进了厨房。 看到灶台上，摆放着一碗热气腾腾的鸡汤，锅里，金黄的鸡肉在汤中翻滚。 岳如冰愣住了。 她站在厨房门口，于张侗保持距离，眼中满是警惕。 张侗这才注意到。 岳如冰身上挂着的，是一件满是补丁的旧衣。 饶是如此，这件旧衣也因为昨晚张侗的粗暴对待下，又添了几道口子，露出白白嫩嫩的肌肤。 看到这一幕，张侗心中又涌起一阵自责。 他的妻子长得好看，身材又好，皮肤更是白皙水灵，像藕白一样。 而且。 妻子来自大城市，很有文化，是个大学生。 那个年代。大学生可不一般。 哪怕站在破旧的厨房门口，妻子身上都散发着一股大家闺秀的书卷气。 只不过。 妻子那灵秀的双眼，此刻却暗淡无光，眼角处，甚至藏着一丝对张侗的恨。 张侗无地自容地站在厨房里。 厨房很小，压根装不下他一米八的大个。 他只要弯腰低头，小心翼翼经过妻子身旁，走到门外。 “安柔，你先吃点东西，不够的话，厨房里还有，我……我先在外面透透气。” 说完，张侗转身来到院子里。 他知道。 自己不走开，妻子多半是不愿意动筷的。 确实。 岳如冰不愿意动筷。 哪怕张侗出了屋子，蹲在院子里。 仅仅是一个背影，也让岳如冰心悸难忍。 她昨晚一夜没睡。 所以知道张侗什么时候回来的。 也知道，张侗在厨房内“叮铃哐啷”地鼓捣了一个早上。 自从饱受张侗的拳打脚踢后。 岳如冰对家里出现的声音特别敏感，她害怕听到大动静。 更害怕，这个动静是张侗发出的。 所以。 当张侗在厨房满心欢喜为岳如冰炖鸡汤的时候，岳如冰却躺在床上心惊肉跳。 现在。 看到灶台上冒着热气的鸡汤，岳如冰只感觉像做梦一样。 以前但凡有口吃的，都是张侗先吃饱喝足。 运气好些。 岳如冰还能得到一些残汤剩饭。 运气不好。 便是先挨一顿打，再被扒光了按在床上粗暴对待。 这个从不把自己当人的丈夫，竟然为自己盛了碗鸡汤。 岳如冰有种不真实的感觉。 第4章 野鸡 面对张侗异常的表情。 岳如冰甚至怀疑，这碗鸡汤，被张侗放了耗子药。 女儿的啼哭声，惊动了岳如冰。 她猜测女儿又饿了，于是想到张侗昨晚带回来的米糊糊。 在厨房找米糊糊的袋子时，岳如冰这才注意到，角落里的墙上，竟然还挂着两只野鸡。 看起来，足足有十多斤吧？ 看到这一幕，岳如冰微微愣住了。 她联想昨晚张侗一夜未归，不禁猜测这些野鸡，难道是张侗在后山打来的？ 可自从嫁给张侗，岳如冰就没听说过张侗会打猎。 大晚上的上山打猎，他就不怕遇到猛兽？ 岳如冰不再多想，赶紧煮了一碗米糊糊，喂女儿喝下。 一番折腾之后。 灶台上的那碗鸡汤，已经凉了。 锅里的鸡汤还热着，但岳如冰不敢去碰，因为张侗没发话。 她也不敢生火，去热一下。 就站在厨房，端起这碗鸡汤，闭眼喝了起来。 她在赌。 赌张侗没有丧尽天良。 虽然鸡汤得趁热喝。 但岳如冰已经很久没有吃肉了。 白马鸡的肉汤十分油腻，整碗鸡汤灌入岳如冰口中，油腥的香气，瞬间充斥于口腹间。 味道不错。 岳如冰这么想着，一口气喝掉鸡汤，走到屋门口。 张侗转头，看到妻子面无表情盯着自己，他张了张嘴，想问妻子喝了鸡汤没有。 但转念一想，妻子多半不愿搭理自己。 于是张侗起身，来到厨房。 看到空碗摆在灶台上，张侗稍稍松了口气。 但当他揭开锅，看到锅里的鸡肉，妻子一块都没动之后，顿时心酸起来。 光一碗鸡汤怎么能喝饱呢？ 这一锅鸡肉，可都是他可妻子准备的。 张侗重新捞了满满一碗鸡肉，来到门口，递给妻子。 “多吃一些吧，你得养好身体，产些奶出来，把咱们的妞妞喂得白白胖胖。” 岳如冰不敢相信，眼前的男人竟然会为他们的女儿考虑。 是真心悔过？ 还是贼心不死，想用这种方式，让自己同意卖掉女儿？ 岳如冰实在没有心情去想张侗的动机。 “我饱了。” 她说完，扭头就往屋内走去。 但走了两步，又停下来补充了一句：“你快吃吧，吃完了我好洗碗。” 张侗知道岳如冰是不愿意接纳自己的殷勤。 这种事不能急。 所以。 张侗也没有再劝，兀自抱着碗，蹲在门口吃起了起来。 吃完以后。 不等岳如冰动手，张侗主动进入厨房洗碗收拾。 以前。 张侗在家里，绝对不会承担任何家务。 但现在不同了，他满脑子都想着怎么弥补妻女。 洗完碗。 张侗想到昨天像畜生一样，把妻子身上弄得一塌糊涂，于是立马去村口打了水，挑回来烧了一锅热水，端了个木盆来房间。 那个年代条件有限。 牛家湾的村民要洗澡，就会在屋子里摆个盆，倒入热水，然后坐在盆中，搓洗身子。 以前这种事。 张侗绝不会主动帮妻子烧水。 现在。 他将热水倒入盆中，试了试温度后，起身匆匆离开屋子。 岳如冰望着热气腾腾的洗澡水，又是愣了很久，这才脱下衣服，进入盆中擦洗起来。 门外的张侗，听着屋内哗啦啦的水声，心尖尖上，竟然有股酥痒的感觉。 原来，照顾妻子的感觉，如此美妙。 可为什么。 上一世的自己，明明有无数次机会，竟然全部都错过了。 阳光从头顶照下，张侗却感觉身体冰凉的。 他觉得做得还不够。 还有很多东西，需要尽快弥补给妻女。 上一世，张侗得过一段时间痛风，后来花重金，用一种叫黑龙骨的名贵草药，这才治好了痛风。 听老人说。 后山深处就有黑龙骨，这玩意儿很稀罕，镇上有中医在高价收购。 只不过，黑龙骨不好找。 一般藏在灌木林的深处，还长在悬崖边上。 但若是挖到一株，就能卖出好几十元！ 这个年代。 几十块钱，顶得上工人一个月的工资。 而现在市场经济的主体，依然是城乡供销社。 比如要想购买粮食，就需要粮票。 但张侗好吃懒做了这么久，一粒粮食都没种出来，生产大队早就断了他领取粮票的资格。 所以想要维持生计，除了上山打野味以外，只能想办法自己挣钱去换粮票。 而挖掘黑龙骨，就是一个赚钱的捷径。 张侗不怕不好找。 上辈子，他就有过投资种植黑龙骨的打算，所以了解过这种草药的采摘和生长情况。 相比其他人，他相信自己更了解这种名贵药材。 况且每天都要上山，遇到黑龙骨的概率更大。 等岳如冰洗好澡，重新穿上那一身破旧的衣服，张侗这才进入屋内。 在妻子狐疑、戒备的目光中，张侗就着妻子的洗澡水，脱掉衣服擦拭身体。 这热水一裹身，加之熬了一夜没睡，张侗就有些犯困。 但他没有时间休息。 跑到院子的角落，从一堆杂物中，扒出了镰刀和小锄头，告诉妻子自己要去趟后山，便匆匆出了门。 来到后山。 张侗没有一门心思扑在黑龙骨上。 毕竟这玩意儿十分稀有，可遇不可求。 眼下更主要的，还是要先维持家里的生活。 所以。 张侗将镰刀和小锄头扔进了空间仓库，只拿起弹弓，以打猎野味为主。 但他偏偏运气好。 在如愿收获了几只野鸡，准备下山的时候，张侗竟然意外在一个土坎上，发现了一株黑龙骨。 他大喜过望，立马取出镰刀和小锄头，小心翼翼挖出这株黑龙骨。 下山回到家后。 张侗将几只野鸡拎到厨房，轻车熟路地剥洗干净一只，便起锅烧水，为妻子又炖了一锅鸡汤。 等妻子吃过之后，他立马洗了碗筷，便匆匆上床睡觉。 但睡到半夜。 张侗顾不得困倦，赶紧从床上爬起来。 他得赶到二十里外的县城，把那株黑龙骨卖不出去。 但牛家湾到县城，没有通公路，只能靠两条腿硬生生走到县城。 二十里的山路，得走几个小时。 所以天还漆黑一片，张侗就匆匆洗了一把脸，出了家门。 第5章 来卖药材的 多亏了年轻。 张侗连赶几个小时山路，终于在天亮时，来到了县城。 县城的集市逢场，人多热闹。 张侗打听到，有个姓许的老中医，在收购黑龙骨，而且给得价很高，至少50块钱起步。 经过一番辗转，张侗来到了一家诊所前，透过锃亮的玻璃，看到一个白胡子老头，正坐在桌前给人诊脉。 这老头神态祥和，气度不凡，逢人见物都是一副笑呵呵模样。 张侗猜测，这就是那个姓许的中医。 他走进诊所，站在一旁，等许大夫先给其他病人看病。 许大夫见他站在一旁闲着，便笑眯眯问道：“小伙子，你看起来精神奕奕，不像得了病，来这里有事吗？” 张侗点了头：“我是来卖药材的。” “哦。” 徐大夫点了点头，继续给病人号脉。 末了。 他突然对张侗招手，“小伙子，劳烦您受累，帮我把这位病人扶到后面的病床上去。” 张侗见许大夫这么客气，加之自己找他也有事。 于是二话不说，扶着号完脉的病人，朝着诊所后面的病房走去。 路上，他还和别人聊了几句。 “你得了什么病啊？” “尿结石。” 听到病人的回荡，张侗点了点头。 这个病。 在这个年代还挺罕见的。 于是他试探问道：“许大夫医术怎么样？” 那病人立马竖起一个大拇指，“好啊，许大夫医术了得，我就是专门赶来找他看病的！” 说完。 张侗将病人扶到了病房。 这间诊所不大，但病人是真的不少。 所以在诊所的后院，专门空出两个房间，摆了七八张床位，用来当做病房。 从病房出来后。 张侗又来到许大夫旁边静静等候。 大概两个小时后。 许大夫才忙完，他捋了捋白胡须，笑呵呵看向张侗。 “小伙子，你卖得什么药？” 张侗已经提前将黑龙骨取出来，用一块黑色的方帕包好。 听到许大夫发问，他便把黑龙骨交了出去。 大夫眼睛顿时就亮了起来。 “很好啊，我给你六十块钱怎么样？” 张侗想了想。 这个价格不仅合适，还略微高于市场价格，看样子这个徐大夫还真是高价收购。 他没有犹豫，直接交出了黑龙骨。 许大夫也很痛快，立马掏出六张大团结，放到张侗手中。 “小伙子，你这人实诚厚道，以后有好的药材都尽管拿来，我给你高出市场价收购。” “谢谢许大夫。” 张侗接过钱，心里算是了却了一件事。 这六十块钱，比一般城镇一个月的工资高出不少。 但光有钱还不行。 张侗又去找人，托着帮忙兑换了一些粮票和肉票。 有了这些票，才能买到生活必须的肉类和粮食。 另外。 因为张侗有女儿，他还得买些奶粉。 同样，奶粉也要票。 但这玩意儿，还不是一般难搞到，就算有钱也不好使。 张侗最后没办法。 找到一个私营炼乳的店面，嘴皮都磨破了，别人才以8元两桶的价格，卖给了张侗两桶羊奶粉。 有了奶粉，其他的就好办很多。 张侗凭借票，买了米面油醋等等生活必须物资，然后统统装入了空间仓库。 然后跑到商城，给女儿买了两身新衣服。 当然。 他还专门给妻子挑选了一条黄底碎花的连衣裙。 那个年代，穿衣风格相对饱受。 这条在张侗眼中，已经严重过期的碎花连衣裙，结果在商城里面，都要卖十二块钱。 没办法，张侗咬牙买了裙子。 他只能再忍忍。 等过几年改革以后，再给妻子买更漂亮的衣服。 本来。 张侗还打算买一床新棉被。 毕竟现在他和妻子，睡得还是一床破棉被。 但转念一想。 光是新棉被不行啊，垫在床下的茅草也要换了，得换成搭配的床单和棉絮。 包括枕头之类的，那就得换个全新的四件套。 但要是换了新的四件套，总不能还扑在那张破木板床上。 破床换新床，又和破土屋格格不入。 思来想去。 张侗觉得与其一点一点的换，不如先把钱存起来，等哪天直接把破土房推了，原地盖个新房子。 打定了主意。 张侗果断放弃购买棉被，调头往回走。 等回到牛家湾的家里。 已经过了中午。 回到院子后，张侗将存放在空间仓库里面的东西，都提了出来，兴冲冲进屋去找妻子。 “老婆，我回来了。” 张侗喊了一声，没有得到妻子的回应。 他以为，妻子不想搭理自己。 于是放下东西，在家里找了一圈，结果发现妻子不在家里。 就连摇篮里的女儿，也不见了。 张侗脑袋瞬间嗡了一下。 他猛地响起。 在上一世，妻子会在一周后，抱着女儿投河自尽了。 但前提是。 上一世还发生了另外一件事，那件事才是压垮妻子的最后稻草。 现在。 妻子应该还不会带着女儿去投河。 那妻子又去了哪里？ 张侗立马冲到厨房，发现早上炖好的鸡汤，妻子一口没动。 现在中午都已经过去了。 看样子。 妻子应该是很早就带着女儿，离开了家里。 她这么早出门，是去了哪里？ 就在张侗心乱如麻的时候，院子里走来一个人。 来人，是张侗的大哥陈建国。 平日里，陈建国基本不会来张侗这里。 主要是对这个弟弟失望透顶。 在牛家湾。 谁都知道，岳如冰落入土鸡窝的凤凰。 要不是动荡时期，人家怎么会下乡来到这个穷乡僻壤，还嫁给一个二流子？ 以岳如冰的文化水平，指定能在城里的机关单位，混个一官半职。 最起码，也是坐在办公室里，翘起二郎腿的人物。 结果现在倒好。 嫁给张侗后，成天连饭都吃不饱。 看到这个不成器的弟弟，陈建国就气不打一处来。 “你他娘的一大早跑哪里鬼混去了？你知不知道你还有老婆孩子，你这个畜生玩意儿，张叔都告诉我啦，你连孩子的米糊糊都要靠赊账啊？” 原来。 陈建国在得知张侗连买米糊糊的钱都没有后，整个人都绷不住了，气得要亲自来收拾张侗。 第6章 着什么急 张建国以为张侗又会找理由。 这小子生来就是一副死猪不怕开水烫的贱骨头，哪怕见了棺材也不会落泪。 这是张建国对张侗的看法。 然而。 这一次，张建国错了。 张侗见到了几十年没有见面的大哥，顿时激动地冲上去把张建国抱住。 “哥！” 仅仅一个字。 张侗喊出来的时候，眼眶微微泛红。 “你小子放开我！” 张建国不知道张侗要搞什么鬼，一把推开张侗。 可一推开张侗，张建国就看到张侗红着眼睛，眼珠子里的透着张建国看不懂的情绪。 “你……” 到底是亲兄弟，骨子里的亲情，让张建国想骂人的话深深咽了下去。 张侗感激抹了抹眼睛，就要把大哥往屋里拉。 “哥，你先做做，吃饭了没，我给你弄点东西吃。” 吃东西？ 张建国冷笑一声，心说你家灶头上都铺了一层灰，你拿什么给我吃？ 可刚想到这里。 张建国就看到张侗买回来的一大堆米面油粮。 看到这些东西，张建国眼珠子瞬间瞪圆。 张侗正要搬凳子，被大哥一把抓住衣领，抵到墙上。 “混账，你从哪里偷来的？” 张建国瞪着这个不成器的弟弟，眼睛都红了。 偷？ 张侗一时没反应过来，无辜抓住张建国箍着自己脖子的双手。 张建国是结结实实的庄稼汉，膀子有力气，拽着张侗的衣领用力一拽，就把张侗摔到那堆米面油粮面前。 “说，哪里偷来的？” 张建国指着地上的米面油粮。 张侗这才明白，被亲大哥误会了。 他心里不觉得委屈，只觉得可悲。 可悲自己上半生，究竟是怎样的混账，连亲大哥都看低了自己。 偷鸡摸狗，在任何时代都被人看不起。 张建国只当弟弟不学无术，却不曾想还能干出这种下作的事。 哦，对了。 这小子连老婆孩子都不顾，还能有什么底线？ 此刻的张建国，气得一阵头晕目眩。 农村人讲究长兄为父，张建国只怪自己没有教好弟弟，让弟弟走上了歪路。 “哥，你误会我了，这些不是我偷的。” “我误会？” 张侗想抬头，被张建国摁了回去。 面对这个弟弟，他板着生铁一样的脸色，连多的话都不想说。 张侗知道，任凭自己张口解释，绝不容易让大哥相信。 好在。 他衣兜里有许大夫收黑骨草时开的收条。 张建国摁着张侗的头，没想到张侗手却不老实地朝兜里掏去。 “你掏什么？” 张建国立马就要伸手制止。 好在张侗手快，掏出了那张收条。 “哥，我……我上山采了草药，卖……卖给了镇上的许大夫，这是收据！” 张侗被摁在地上，说话时颇为费力。 张建国半信半疑扯过纸条，用一只手捋开。 他不认识字，看不出纸条上的内容。 却看到字条上，写得一手笔锋有力的钢笔字，十分漂亮。 “真的？” 张建国狐疑盯着张侗。 张侗重重喘了一口气，直点头道：“不信的话，我明天带你上镇上去问。” “我挖到了黑骨草卖给许大夫，得了二十块钱。” 说完。 张侗感觉大哥擒着自己的手松了一些，他连忙挣脱一只手，指着桌子上的两罐羊奶粉。 “哥，你看这玩意儿，我能偷得到吗？我花钱买的！” 张建国随着张侗的指引，看向桌上的羊奶罐子。 铝薄片的罐子，打上了一圈圈清晰的钢印，印着五彩好看的花纹，非常漂亮。 张建国没见过羊奶粉，但见过奶粉罐子，知道这是金贵的东西，不由愣了愣，眼中透着几分思索。 他打心里是愿意相信弟弟的。 哪怕这个弟弟是混账，但只要不偷不抢，不进派出所，不给老张家丢人，那便是天大的幸运。 “我明天跟你去镇上！” 张建国做了决定，下一秒就松开了张侗。 到底是亲大哥，下手忒狠。 张侗从地上爬起来，只感觉骨头都快散架了。 张建国没管张侗，兀自走到桌子前，捧起一罐羊奶粉仔细打量起来。 张侗拍了拍身上的灰尘，多少有些期盼的说道：“如冰没奶水，妞妞饿得要命，我就寻思给妞妞喝些羊奶粉。” “这东西很有营养，妞妞吃了不会出事的。” 末了，张侗补充了一句。 张建国撇了撇嘴，把羊奶粉罐子掷回桌上，冷哼了一声，“这玩意儿哪有妈的奶水好？你这败家玩意儿，不让媳妇吃饱，媳妇哪有奶？” 说到底。 张建国不相信这铁装的奶，比肉装的奶好。 张侗没有再说什么。 他知道，大哥气消了不少。 但刚挨了大哥一顿，这时候多少有些尴尬。 于是又从兜里掏出两毛钱，对陈建国说道：“哥，我这就去换老张的米糊糊钱。” 今天挣了二十块钱，被张侗花得只剩几毛钱了。 他寻思，还了米糊糊的钱，又要上山，再看能不能打些猎物。 张建国背着脸，等张侗快要跨出门槛的时候，才闷着声道：“老张在村长家里，你直接上村长家去。” “他今天不开店吗？” 张侗下意识开口，却被张建国瞪了一眼。 “你说你一天活得什么日子，村长的儿子结婚，大伙不得去帮忙啊？” 原来今天是村长赵国柱大儿子结婚的日子。 重生回来的张侗，早忘了这茬。 不过在那个年代，农村里谁家有红白喜事，几乎家家户户都会去那户人家里帮忙。 张侗立马想到了什么，回头问道：“哥，我媳妇是不是也在村长家啊？” “嚯，你还记得你有媳妇？” 张建国冷笑一声，接着道：“人家如冰一早就带着孩子去了村长家帮忙，虽说是城里人，可人家手脚却比你勤快。” 言语间，充满对张侗的嫌弃。 张侗听了也不恼，反而因为得知了妻女的去向，心中的石头落了地。 “好嘞哥，我马上就去村长家。” “你现在着什么急？” “赶紧先把一地东西收拾好，别被耗子叼走了。” 张建国抢先一步跨出门槛，匆匆交代完，就朝外面走去。 第7章 赶紧滚 张侗在镇上兑换了两市斤的肉票。 见大哥要走，他赶紧掏出一斤肉票，想塞到张建国手里，却被张建国一把推开。 “自己留着！” 不知张建国是没有打消对张侗的疑虑，还是想照顾弟弟。 无论张侗怎么说，他坚决不收肉票。 两人在院子里推搡了一阵，最终张侗都没有送出那一斤的肉票。 另一边。 村长家里，牛角村的村民来了不少。 79年的时候，农民已经可以私自杀猪了。 赵国柱赶来一头400斤的大黑猪，七八个壮实的男人按着猪，就在院子里开始杀猪。 女人们则在后厨忙活着。 岳如冰背着女儿，将手泡在水里，洗着大白菜。 女儿饿了，开始哭啼。 一旁，村里一个叫刘婶的女人嫌孩子吵，对岳如冰甩了个脸子，转身出了厨房。 来到院子里，几个妇女蹲在地上，看男人杀猪，有说有笑的。 刘婶走了过去，就对几个妇女阴阳怪气道：“张家老四的媳妇哟，长得那么漂亮，怎么就肯嫁给张老四过苦日子呢？” 张侗在家里排行老四，所以村里人叫他张老四。 村里的妇女，聊起别人的家常是没有下限的。 其中一个妇女就笑道：“指不定是张老四那玩意儿好呗！” 刘婶冷哼道：“要是那玩意儿真好，就不该只生个闺女……诶唷，你们是没看到，她胸口那二两肉干巴巴的，一点奶水都没有。” “可不是嘛，张老四成天不做工，娘吃不饱，娃自然也没得吃，这娘俩迟早要被张老四饿死。” 一个妇女啧啧摇头。 刘婶却笑呵呵道：“你还操心别人家的事，放心吧，女人要真饿急眼了，指定要去外面偷吃。” 说着。 刘婶又凑到近几个妇女跟前，压低了声音道：“姓岳这个婆娘，别看端得板正不爱说话，这种人看起来老实，其实花花肠子多着呢，指不定已经背着张老四勾人了呢！” “哟，你们可得看好自己的男人，那狐狸精要是骚起来，准把你们的男人勾跑！” “去去去，我家那口要是敢，我非得把他那狗玩意儿拧下来！” 一个肥硕的女人看样子是当了真，立马就叉着腰瞪大眼珠子。 刘婶和其他几个妇女，顿时就乐呵呵笑了起来。 “姐姐们，在笑什么呢？” 这时，一个干瘦的男人凑了过来。 他刚刚隐约听到女人们在谈论岳如冰的事，立马来了兴趣，张开一口黄牙，乐呵呵打听起来。 “你们是不是在说张老四家的媳妇？” 这个男人叫姓赖，家里排行老二，也是个成天游手好闲，偷鸡摸狗之辈，村里人管他叫做赖二娃。 “谁是你姐姐，再乱叫就撕烂你的嘴！” 刘婶把目光放到赖二娃身上，翻了个白眼。 她本来不想搭理这个混子，却又想到了这么，似笑非笑问赖二娃：“你是不是跟张老四的媳妇有一腿啊？” “刘婶，你可别乱说啊！” 赖二娃吓了一跳。 刘婶见赖二娃那熊样，立刻哼笑道：“前些天，张老四媳妇在河边洗衣服，不就是你趴在草丛里，鬼鬼祟祟偷看吗？” “我那是在解大手……当时肚子疼！” 赖二娃心虚地回了一句。 “哟，拉肚子拉半个小时，你可够虚的。” 刘婶鄙夷地瞥了眼赖二娃的下盘。 赖二娃知道像刘婶这样四五十岁的老女人，说话最没下限，嘴最毒，绝对招惹不得。 于是他嘿嘿一笑，就要溜走。 “刘婶，你们先聊，我去看看能不能帮村长搭把手什么的。” “站住！” 刘婶却叫住了想要离开的赖二娃。 “刘婶，还有啥子事啊？” “张老四的媳妇在里面呢，人家孩子饿了，你不想办法先给人家搭把手？” 刘生指了指厨房，露出一个耐人寻味的笑容。 赖二娃半蹲着，也朝厨房看去。 同样作为村里的懒汉，赖二娃一直心里不平衡，凭什么张侗可以讨个那么漂亮的城里老婆，自己却打着光棍？ 这种不平衡，很容易成了一种的执念。 每当岳如冰外出洗衣服，或者忙其他事，赖二娃就躲得远远偷看。 久而久之，他就惦记上了岳如冰。 其实刚刚他就听到了几个老女人说，岳如冰吃不饱会去偷人。 这种话，鬼说了鬼信。 赖二娃知道，刘婶在鼓动自己。 但人就是这样，容易被怂恿。 赖二娃心里不由琢磨起来，张老四家里这么穷，说不定岳如冰早就动了其他心思呢？ 这个想法一冒出来，顿时就止不住了。 赖二娃胆子小，但心眼多。 转头就对刘婶几个女人说道：“人家张老四要是听到你们胡说八道，肯定会收拾你们的！” 话是这么说。 赖二娃却屁股一抬，朝着赵国柱家的厨房走去。 厨房里。 岳如冰为了哄孩子，放下了手里的活计。 只剩其他几个女人还在忙活。 见到赖二娃进来，女人们皱了皱眉。 “哟，在切菜呐？” “哟，和馅儿呢？” 赖二娃故意在几个女人之间晃荡，没有离开的意思。 终于，几个女人受不了赖二娃，像躲瘟神一样，纷纷离开了厨房。 岳如冰抱着怀里的妞妞，也想跟着女人们走出厨房。 赖二娃却拦在岳如冰面前，露出一口黄牙猥琐得笑了起来。 “嫂子，娃娃饿了吧？” 岳如冰不想搭理赖二娃，抱着女儿后退一步，警惕盯着赖二娃，“你想干什么？” “嫂子别误会，我也是见娃娃可怜……诶，要不晚上你带娃来我家里，我煮肉汤给娃娃喝。” 赖二娃吊儿郎当地伸出手，想摸一下岳如冰怀里的女儿。 岳如冰吓得后退一步，将女儿紧紧护住。 “你再乱来，我就叫人了！” 她知道赖二娃和自己丈夫都是一路货色，家里怎么可能有肉汤。 就算有肉汤，岳如冰也知道赖二娃打得什么主意。 虽然恨张侗的所作所为，但岳如冰也是有底线的，绝不可能作出违背道德的事。 “我不会去你家的，赶紧滚！不然我真的要叫人了！ 第8章 流言 岳如冰害怕被外面人听到，传出闲言碎语。 因此警告赖二娃的时候，声音很小。 但这却让赖二娃胆子大了起来，他伸手就要去抱岳如冰。 岳如冰吓得往后躲，一下撞在了灶台上，撞得锅碗瓢盆散落一地，发出的动静立马吸引了外面人的注意。 “喂，里面的人在干什么？” 不知谁吆喝了一声。 接着，村长赵国柱走了进来。 看到厨房里只有岳如冰和赖二娃两人，赵国柱皱着眉问：“怎么就你们两个人在这里？” 他话音刚落，刘婶和几个听到动静的女人，也一窝蜂涌入厨房。 岳如冰不想把事情闹大，抱着妞妞就要离开厨房。 可刚抬脚，就听到刘婶阴阳怪气的笑道：“哎哟，一对孤男寡女待在厨房里，指不定干些什么见不得人的事呢！” “你说什么？” 岳如冰美眸倏然瞪大，惊怒地看向刘婶。 赵国柱瞥了眼缩着脑袋的赖二娃，又回头看向刘婶，“你在这里添什么乱？” “村长，我可没添乱，赖二娃一进去，其他婆娘都出来了，偏偏张老四的媳妇留在里面，说两人没点什么，谁信——” “刘婶，你胡说八道什么？” 岳如冰脸色骤然煞白，急忙解释道：“我根本不想留在厨房，是赖二狗不让我走！” “不让你走？你可以喊呀叫呀，你们听到她叫人了吗？” 刘婶问周围人。 跟她进来的几个妇女接连摇头。 见状，刘婶便得意地叉着腰，眼珠子又在地上一扫，看到掉了一地的锅碗瓢盆，瞬间眉飞色舞起来。 “诶呦……看看这两人，疯得可够厉害的呀。” 她这话中“疯”字的歧义，在场人自然都听了出来。 先前和刘婶聊天的几个妇女，还不太信岳如冰会“偷吃”，但现在看到这一幕，顿时露出若有所悟的表情。 岳如冰脑袋嗡了一下。 她明明在照顾妞妞，根本顾不得进来的赖二娃。 赖二娃对她所说的，所做的，她自觉每一步也没有应对错。 为什么在场的人看她的眼神，令她感到毛骨悚然。 “嫂子，刚刚是我没轻没重的，我跟你道歉。” 赖二娃挠了挠头。 他说是给岳如冰道歉，可这话说得不清不楚，反而笼上了一层暧昧的面纱。 “闭嘴！” 岳如冰惊愕地看向赖二狗。 却看到赖二狗的脸上，扬起一抹不易察觉的笑容。 哇！ 怀里的妞妞突然哭了起来。 岳如冰本想跟周围人解释，但女儿一哭，她的心就乱了，只想赶紧远离这个是非之地，先把饿了一上午的女儿稳住。 可她终究是慌了神，抬脚踩住了一块碎裂的瓷碗片儿，脚下一滑，仰头重重摔到了地上。 这一摔不要紧，岳如冰的后脑磕在了大缸上。 嗡的一声， 她顿时疼得一阵天旋地转，泪水止不住的往眼眶里涌。 周围几个女人的议论声，也如潮水般涌来。 “哎呀，这么急着跑，指定是心虚了。” “嘁，不做亏心事不怕鬼敲门，瞧她那骚样，果然天生就是个偷汉子的！” “瞧，我没说错吧？” 刘婶更是得意地扫了眼周围人，又摆出一副恨铁不成钢的姿态，指着岳如冰，“我说如冰啊，你挑男人可真没眼光，就算要偷人，也别偷……哎哟，我真是没话说了。” “我没有！” 岳如冰撕心裂肺的嚎啕一声。 此刻的她，好像一艘面对狂风暴雨的小船，承载着怀里不知所措的女儿，面对周围人暴雨般的污蔑和指责。 一股无助的情绪涌上心头，让岳如冰喘不过气。 这一瞬间，她脑海里全是嫁到牛角村后，遭遇的各种委屈。 尤其是丈夫张侗。 这个本让岳如冰依靠的男人，却在整段的记忆里，把岳如冰折磨得痛不欲生。 “如冰，你干什么，把刀放下！” 赵国柱厉声呵斥。 刘婶和几个女人瞬间不敢说话。 赖二娃也躲到了赵国柱身后，惊恐地看着岳如冰手里举起的菜刀。 岳如冰手指紧紧握住刀把，锋利的指甲几乎要刺破她白皙的手掌肌肤，尖锐的疼痛让岳如冰清醒了很多。 哇哇…… 怀里女儿的哭声，让岳如冰回过了神。 她这才发现，自己已经将菜刀架在了脖子上，锋利的刀口，只差几毫米就能割破脖子上的血管。 惊恐之下，岳如冰“哐当”一声扔掉菜刀。 她不是怕死。 是怕自己死了，才几个月大的女儿该怎么办？ 让那个不成器的丈夫卖了换钱？ 想到这里。 岳如冰再也止不住泪水，哇的一声哭了出来。 满腹委屈的她，抱着妞妞横冲直撞，冲开拦路的几个妇女，哭着从村长家跑了出去。 “哼，骚狐狸！” 望着岳如冰落荒而逃的背影，刘婶不屑地撇了撇嘴。 岳如冰从村长家里跑出来，正好撞见了赶来给村长帮忙的张建国。 “如冰？你怎么哭了？谁欺负你了？” 张建国见弟妹泪眼婆娑地从村长家出来，不知道发生了什么事。 岳如冰没有回答。 抱着女儿，头也不回地朝村口的小河沟跑去。 张建国害怕出事，立马去追了上去。 一些看热闹的村民，也跟着从村长家的院子钻了出来。 只不过，他们还来不及跟上去凑热闹，就看到张侗昂头阔步地朝村长家走来。 张侗在家把油盐酱醋什么的收拾好，这才慢了一步过来。 他看一群村民伸长了脖子，望着小河沟的方向，顿时一脸疑惑，“你们在看什么呢？” “张老四，你媳妇偷人，被刘婶她们撞破了，估计是没脸见人，要去跳河呢！” 有村民“好心”提醒了一句。 但言语间，却是一副幸灾乐祸的样子。 任何年代，都有那么一撮老鼠屎，巴不得别人家出事。 张侗听到这话，脑袋瞬间嗡了一下。 上一世。 他忙着打牌，没有来参加村长儿子的婚礼，不知道今天发生了什么。 但他清楚记得。 今天之后,村里传出岳如冰偷人的流言。 而当初混账的自己，竟然相信岳如冰偷人，回去之后，把岳如冰打得奄奄一息…… 第9章 做饭 如果说岳如冰什么都可以忍耐。 那她的耐性，就像春日里正慢慢融化的积雪，终有会消失殆尽的一天。 身为丈夫的张侗，不仅平日里时时消磨岳如冰的耐心。 而且还在一个女人最委屈最需要人撑腰的时候，用拳脚把一个女人的尊严彻底击碎。 当初，张侗对岳如冰不信任地暴打，成为压死骆驼的最后一棵稻草。 几天后，岳如冰带着女儿投河自尽。 是的。 如果说张侗酗酒、嗜赌，把一个家弄得一贫如洗，让岳如冰看不到希望。 那么张侗对岳如冰品格的怀疑和践踏，则让岳如冰彻底绝望。 重回一世的张侗，知道自己终于来到了命运的转折点。 这一次。 他绝不会再重蹈覆辙。 想到这里，张侗立马调头，朝着小河沟跑去。 快要跑到河边时。 张侗正好看到自己的大哥张建国，站在河沟边上，拦住了正欲轻生的岳如冰。 岳如冰蹲在地上，抱着妞妞哭得撕心裂肺。 大哥张建国则在旁边，一直语重心长地劝导着。 “如冰啊，那些人在瞎嚼舌根，他们不了解你，我和张侗难道还不了解你？” “你舍得带着你的女儿跳下去？她还小，什么都不懂，你就狠心让她离开这个人世？” “如冰，好好想一想吧，没什么过不去的坎！” 张侗知道，大哥最终是劝动了岳如冰的，否则上一世岳如冰也不会多活几天。 只不过这一次，张侗决定亲自履行丈夫的责任，安慰自己的妻子。 “哥！” 张侗喊了一声，然后走了过去。 张建国看到是张侗来了，顿时气不打一处来 “你来得正好，你媳妇刚刚在村长家里受了委屈，他们说……说你媳妇偷人，妈了个锤子，那些畜生也不怕烂舌头！” 兴许是张建国从岳如冰的口中，知道了点什么，气愤得破口大骂起来。 “大哥，你先冷静一下。” “这种事怎么冷静？她是你媳妇，是我张家的——” 情绪激动的张建国，再度要出声骂娘。 但看到弟弟像铁一样深沉的脸色，顿时就噤声了。 此刻的张侗，冷静得让张建国感到陌生。 “老四，你……” “大哥你放心，我相信我的媳妇，这件事我会处理。” 张侗拍了拍张建国的肩膀。 他压抑下心中的怒火，蹲到妻子声旁，柔声道：“如冰，对不起，我来晚了，让你受委屈了。” 听到丈夫的声音，岳如冰抬起泪眼婆娑地精致面容，眼神凄凄地看着张侗。 张侗分明从岳如冰此刻的眼神中，看到了委屈、无助、怨怒，和一丝淡淡的恨意。 张侗明白，岳如冰恨自己嫁到了这个让她做了无数噩梦的牛角村。 “如冰，对不起……” 张侗一把抱住妻子娇柔的身子，连同襁褓中的女儿，一并揽入怀中。 或许此刻，这对母女需要一个结实的肩膀吧？ 张侗这么想着。 却能感受到，岳如冰用僵硬的肩膀抵着他的胸口。 显然。 岳如冰并不觉得，丈夫的肩膀能让她安心，对于丈夫的抵触，让她不愿意释将女人的情绪释放出来。 但她也没有挣脱自己丈夫的怀抱，只是以一个别扭的姿态，生硬地靠着丈夫。 哎…… 慢慢来吧。 张侗这么想着，轻轻拍着妻子纤弱的后背。 这一幕，把身为大哥的张建国，看得一愣一愣的。 张建国十分自己弟弟是什么尿性的。 自私、贪婪、狂躁…… 甚至怯懦！ 这样的人一旦遇到事情，只会一昧埋怨周围人。 他完全想象不到，张侗竟然用耐心和包容的姿态，去安慰岳如冰。 这还是自己的弟弟吗？ 这小子中邪了？ 张建国脑子里不由冒出荒唐的想法。 不过。 张侗的行为，起码让张建国感到了欣慰。 哇！ 刚刚安静了一会儿的妞妞，突然又哭了起来。 “老四，你快带你媳妇回家，娃娃应该是饿了，快回去喂娃。” 张建国看似催促张侗，实则也是在提醒岳如冰。 岳如冰抹了抹脸，从张侗怀里挣脱，抱着妞妞就往家的方向走。 张侗没有第一时间追上去。 而是转头对张建国低声道：“大哥，你先去村长家，打听一下到底发生了什么事，我晚点过来找你。” “好！” 张建国眼中闪过一丝怒火，重重地点了点头。 张侗比岳如冰晚了几分钟回到家。 回去的时候，岳如冰正在灶上烧着水，旁边放了个小碗，碗里倒了半碗米粉，准备用开水搅拌成米糊糊。 男人给老婆孩子花销，心中会有一种难以言喻的成就感。 虽然那袋米糊糊是张侗赊来的。 但看到妻子要亲自动手，用米糊糊喂嗷嗷待哺的女儿，这一刻的张侗无比满足。 “如冰，我早上去镇上，买了一些油盐酱醋和米面回来，你等会儿喂完妞妞，自己弄些吃的，千万别饿着。” 说完，张侗转身出了门。 岳如冰等张侗离开后，这才打开了厨房的柜子，看着琳琅满目的调味料，美眸微微亮了一下。 她又转身，打开了角落的米缸，果然看到了半杠白花花的大米。 米缸的旁边，放着一袋鼓囊囊的面粉。 那个对家不管不顾的丈夫，竟然悄无声息地填补着家里的空缺。 岳如冰感觉自己像在做梦一样。 她忽然想起，回来时瞥见桌子上放着的两罐奶粉。 趁着水没烧开。 岳如冰走出厨房，走到桌子前，抱起一罐羊奶粉，仔细查看上面的文字。 当时的羊奶粉，在城里也是稀罕货，一般人家压根吃不起。 岳如冰也不太清楚，该用多少水调配羊奶粉。 她将罐子上标注的调配步骤认真记了下来，然后才将两罐羊奶粉，小心翼翼放入床头的柜子里。 关上柜门后，她顿了顿，又打开了柜子，盯着两罐羊奶粉看了好一会儿。 这时。 厨房的水烧开了。 岳如冰这才将柜子重新关上，去厨房为女儿调配米糊糊。 等喂女儿吃完米糊糊。 她便揭开米缸，准备舀米做饭。 只是舀米的时候，她忍不住抓起一把米摩挲着，嘴角不禁噙了一丝笑意。 第10章 揭不开锅 张侗本来想下午上山继续打猎的。 养育妻女带来的满足感，让他十分陶醉。 但妻子的遭遇，使得他只能先去村长家一趟。 来到村长家。 男人们已经杀完了猪，坐在院子前的土坎上，闲聊吹牛。 看到张侗来了，男人们眼神变得怪怪的，甚至有人冲张侗露出玩味的笑容。 张侗将这些人的表情记了下来。 他可以大度不去计较。 但两年后，牛角村会发生一场自然灾害，到时候，几乎家家都揭不开锅。 张侗自然不会让这种情况出现在自己家里。 同样，今天幸灾乐祸的人，以后吃不上饭的时候，张侗也绝不会伸出援手。 “老四，你来啦。” 大哥张建国也在村长家的院子里，他神色晦暗地走到张侗面前，将岳如冰在厨房遭遇赖二娃的事讲了出来。 张侗这才知道，原来刘婶就是今天让妻子蒙冤受辱的罪魁祸首。 “大哥，消息可靠吗？” “供销社的张叔看到了全过程，是他告诉我的。” 从张建国口中确认后，张侗心中萌生了报复刘婶和赖二娃的想法。 那个年代。 人还是很保守的。 尤其是女人，要是干了伤风败俗的事，会被人戳一辈子的脊梁骨，永远也抬不起头做人。 何况，自己的妻子，和赖二娃压根就没有事情发生。 刘婶却用最恶毒的污蔑，给自己的妻子泼脏水，这和杀人没什么区别？ 最气人的是，像刘婶这种人，还不会受到法律的制裁。 就像现在一样。 岳如冰都寻死觅活了，院子里却响起刘婶和几个妇女谈笑的声音。 张侗离得太远，听不清她们在说什么。 但几个妇女咧着一口龅牙，挤眉弄眼的，模样十分遭人厌恶。 刘婶更是鼻孔朝天，一手叉腰，一手画圈，唾沫横飞地比划着什么，那表情要有多真就有多真。 不用想，这几个妇女嘴巴里面，绝对吐不出干净的东西。 先说刘婶这个人，她本名刘金花，今年快五十岁了，家里老公死得早，有一个儿子，去了省城，不知道干什么，反正基本不和刘金花联系。 其实不难猜测。 刘金花这个人平日里尖酸刻薄，心眼也小，估计儿子受不了她了，所以这几年一直不回牛角村。 平日里，村里人也不爱和刘金花接触。 因为这个女人早年没了丈夫，儿子也离她而去，她就见不得别人比自己过得好。 凡是跟她稍微走近些的村民，过几天就会被传出一些流言蜚语。 比如前年同村一个三十多岁的女人，身子不好，去卫生所开了一副药，被刘金花撞见了。 两人聊了一会儿天，从女人口中得知，女人的老公身体也不太好，但女人也没说是哪里不好，刘金花非要觉得这里面有名堂。 过了几天。 村里就传出女人的老公那方面不行，弄得女人身子也弱了。 农村里面，谁都爱听点别人家的床头事。 越精彩越好。 而那方面的事，男人还格外要面子。 女人的老公得知，自己被刘金花传成那方面不行，气得当是就举起柴刀，冲到刘金花家里要砍了对方。 后来还是村长赵国柱出面劝住了男人。 卫生所的大夫，也出面解释，女人是因为经常饿肚子，导致低血糖，跟什么老公不行没有一点关系。 这也算是给女人的老公挽回了声誉，对方才放过了刘金花。 刘金花也消停了一段日子。 但好景不长，现在竟然又把闲话说到了张侗妻子身上。 张侗自然不会提起柴刀，砍了刘金花。 但他已经想到了另外的法子，要让刘金花后悔她对岳如冰的所作所为。 “哟，刘婶，聊着呢？” 张侗皮笑肉不笑走了过去。 他也没有直接过去质问刘婶，为什么要污蔑自己的妻子。 毕竟对方敢污蔑，就敢死不承认。 对付这种人，最好的办法，就是以其人之道还治其人之身。 正说得兴起的刘金花，见张侗走过来，顿时闭上嘴，不自然地笑了一下，“张老四啊，你……你怎么来了？” “今天村长儿子结婚，我能不来帮忙吗？” 张侗冷笑一声。 旁边几个和刘金花聊得正欢的妇女，心虚地偷偷瞄了眼刘金花。 刘金花虽然刚开始有些不自然，但很快就淡定了下来。 “张老四呀，不是婶说你，老婆可得管好，不然哪天闹出笑话了，你也没面子不是？” “呵呵，这点不麻烦刘婶操心了。” 张侗扫了一眼旁边几个妇女，继续问道：“对了，刘婶，怎么不见你儿子啊？” 刘金花闻言，笑容瞬间僵在脸上。 儿子这些年不辞而别，一直是刘金花的心病。 “我儿子在省城忙着呢……这关你什么事？” 刘金花有些炸毛了。 “我知道他在忙，前些天我进城，还遇到了你儿子呢！” 说到这里，张侗故意停顿了一下。 刘金花的脸色瞬间不自然起来，问道：“你看到我儿子了……呵，骗人的吧？” “你不信算了，反正你儿子让我给你带话。” 张侗似笑非笑盯着刘金花。 “我儿子让你给我带什么话，他有话不知道回来亲口给我这个当妈的说？” 刘金花眉头皱了起来，语调也尖了几分。 “我就知道你不信，你儿子也是这么说的，他说你虽然犯了错，但毕竟是他妈，所以他准备原谅你了——” “我犯错？我犯了什么错？” 刘金花猛地跳了起来，指着张侗的鼻子，破口大骂道：“你给老娘说清楚，老娘拉扯他长大，老娘犯了什么错！张老四，你别他妈的挑拨我们母子关系！” 她尖利的声音，瞬间吸引周围村民的注意。 张侗却不慌不忙。 他巴不得更多人来看热闹，这样才好把事情搅黄。 “可是不是嘛，我也觉得刘婶怎么可能有错，可你儿子非说……非说你……” 张侗露出一副难为情的样子，似乎再考虑要不要说出接下来的话。 刘金花立马尖着嗓子大叫道：“张老四，你给老娘有屁就放，老娘倒要看看，屎壳郎能憋出什么臭屁来！” 第11章 偷人 造谣谁不会啊？ 张侗见刘金花情绪激动起来，周围男女老少也围了过来，知道是时候飚演技了。 “刘婶，是你让我说的啊！” 张侗心中冷笑，脸上却是一副为难的表情，“你儿子说……说你偷人！” 轰！ 周围村民一片哗然。 “放你娘的屁！” 刘金花尖叫一声，气得脸瞬间就扭曲了，“张老四，你给老娘把话说清楚，谁偷人了？” “刘婶，这不是我说的，是你儿子说的……” 张侗一脸无辜地耸了耸肩膀，“我问你儿子为什么不回来，你儿子说他嫌……嫌丢人。” 话音一落，周围响起了一阵哄笑声。 有妇女就小声议论道：“刘婶总说别人偷汉子，搞半天她这是有经验啊！” “可不是嘛，难怪他儿子这么多年都不愿意回来，原来是嫌丢人啊！” 听到周围议论声。 刘金花气得脸都青了，她指着张侗的鼻子，厉声道：“张老四，你他妈再胡说八道，老娘撕烂你的嘴！” “刘婶，你消消气，你儿子真这么说的……哦对了，他还说你给他的肉票他不稀罕。” “肉票？什么肉票？” 林金花微微一愣，眼睛死死瞪着张侗。 “就是你情夫送给你的肉票啊，你儿子托我带回来还给你，喏！” 张侗从兜里，掏出了自己买的两张肉票。 肉票有两市斤，在那个年代的农村，一年都吃不上两斤猪肉。 没人会想到，肉票是张侗的。 他现在拿出来，就是为了进一步捏造刘金花偷人的证据。 “哟，这真的肉票诶！” “还是两斤的肉票，刘婶找的相好可真阔错啊。” 周围的村民开始阴阳怪气起来。 没办法，两斤的肉票太让人眼红了。 整个牛角村，谁能一口气拿出两斤的肉票？ 今天村长赵国柱儿子结婚，杀的猪都是向生产大队借的。 所以村民第一反应，就是刘金花真的偷人的，不然谁会舍得送出两斤肉票？ “不……不是我的！” 刘金花瞬间慌了。 她不知道张侗哪里搞来的两张肉票。 但周围人显然信了张侗的说辞，纷纷指责刘金花不守妇道。 “张老四，老娘不就是看到你媳妇偷人了么？你他妈的敢反咬老娘一口！老娘跟你拼了！” 刘金花张牙舞爪的冲向张侗，伸手就要去抓张侗的脸。 但张侗一米八个大高个，又年轻力壮。 见刘金花冲来，抬腿就是一脚。 刘金花反应不过来，直接被张侗踹得一屁股坐在地上，周围顿时响起一阵窃笑声。 “偷人就是好，还有人送肉票。” 不知是谁说了一句，如同落实了刘金花偷人的证据。 刘金花一听，顿时趴着大腿嚎啕起来：“天呐，杀千刀的冤枉老娘啊！老娘守寡这么多年，到底做错了什么呀！你们要这么冤枉老娘！” 整个院子里，都回荡着刘金花鬼哭狼嚎的声音。 而周围不少人，就像看戏一样，脸上露出了幸灾乐祸的表情。 “刘金花长得也不咋样，咋能偷到野男人呢？” “萝卜白菜各有所爱呗。” “你们这群王八蛋，老娘没偷人！” 刘金花撕心裂肺的嚎啕着。 只可惜。 她这样并没有引起村民的同情。 反而平日里嚼多了舌根，周围人看刘金花这样子，心里多少都觉得有些痛快。 不过再这么让她闹下去也不是办法，村长赵国柱让人把刘金花扶回去。 接过刘金花猛地推开扶她的人，直接扑到赵国柱面前，一把鼻涕眼泪的哭嚎道：“村长，你给我做主啊！我是什么样的人，你最清楚的……哎哟，这些杀千刀的，冤枉老娘啊！” 殊不知。 她这一闹，彻底点燃了赵国柱的火气。 今天儿子结婚，本来应该高高兴兴的，结果因为刘金花，现在院子里闹得鸡飞狗跳。 关键刘金花说赵国柱最清楚她是什么样的人，这话听得赵国柱头皮发麻。 “滚！” 赵国柱暴喝一声，抬起手就给了刘金花一巴掌。 啪！ 清脆响亮的巴掌声，瞬间让院子里安静了下来。 刘金花直接被扇蒙了，脑袋里嗡嗡直响。 她直愣愣地盯着赵国柱，心中的委屈和愤懑在这一刻瞬间爆发。 “赵国柱，你敢打老娘，你他妈在老娘床上的时候，怎么不见这么威风？老娘活不下去了，死了也要拉你垫背！” 刘金花嗷得一声，就朝赵国柱扑去，两人瞬间拉扯不开。 周围的村民都看傻了。 合着刘金花偷的野汉子，就是咱们的村长啊？ 张侗也很意外。 本来只是想以牙还牙，没想到竟然还歪打正着。 赵国柱到底有没有和刘金花偷情，已经不重要了，反正赵国柱的老婆也加入了战场。 “赵二麻子，你妈个锤子的，这种烂货你都看得上，你咋这么下践哦！” “你他妈的才是烂货，你们全家都是烂货！” 两个女人一边捶打赵国柱，一边互相吐口水， 周围村民全部看起了热闹。 作为始作俑者的张侗，被大哥张建国拉到了一旁。 “老四，你这……有些过分了吧？” 张建国觉得事情闹得有些大了。 但张侗却不以为然。 “大哥，刘金花是活该，泼我老婆脏水的时候，她就该想到会有人收拾她！” “话是没错……” 张建国点了点头，但还是觉得不妥，“人村长家办喜事，这样把村长给连累了，多少有些——” 那个年代，村长在村中的分量很重。 毕竟人家和生产大队关系近，村民交公粮、租农具什么的，都得过生产大队这个门槛。 今天这件事，也算是张侗引起的。 张建国虽然平时看不惯张侗的作风，但到底是亲人，张建国也不希望自己的亲弟弟被村长记恨上。 “大哥，赵国柱看到刘金华污蔑我老婆，却没有出面说一句公道话，你觉得他无辜吗？” “别看欺负我老婆的，好像只有刘金花一个人，但没有赵国柱的默许，我老婆能被刘金花气得想跳河？” 张侗冷笑一声。 赵国柱是什么货色，他心里清楚！ 第12章 怕什么 那些年，赵国柱仗着村长身份，没少从生产大队捞好处。 就像今天他儿子结婚，竟然能搞来一头猪，这里面要是没点说法，张侗是不会信的。 “你不怕村长报复？” 张建国皱着眉毛，脸色不太好看。 张侗摇了摇头，“怕个鸟，他还能把我吃了不成？” “你小子！” 张建国虽然对张侗的做法不太满意，但想到张侗到底是为弟妹出气，就这份担当，以前绝对见不着。 对此，张建国多少有些欣慰。 “骚娘们儿，贱货！” “哎哟，杀人啦！” 院子里，刘金花和赵国柱的老婆打得不可开交，可遭殃的却是夹在中间的赵国柱。 他那张老脸，被两个老女人抓出了道道血痕，狼狈得很。 “你快走吧！” 张建国让张侗远离这是非之地。 张侗也没想留下来，他还想趁着天黑之前，上后山打点猎物。 现在这个家，唯一的收入就是张侗的狩猎本事。 从村长家出来。 张侗先朝家里的方向走去，快到家的时候，听到后面传来窸窸窣窣的脚步声。 他停下脚步，后面的脚步声也停下。 “谁！” 张侗猛地回头，就看到一个身影鬼鬼祟祟钻入路旁的竹林。 看身影，像赖二娃。 上一世，赖二娃害得自己家破人亡，这一世，张侗可不会轻易放过赖二娃。 不过张侗不会直接去找赖二娃的麻烦。 今天的事情，就是因为赖二娃想调戏岳如冰才闹起来的，要是赖二娃出了什么意外，张侗肯定会被村里人怀疑。 所以要报复赖二娃，不急于一时。 张侗心中已经有了一个计划，不动声色朝家里走去。 回到家。 张侗先去了卧室，看到妞妞已经睡着了，小家伙儿不知在做什么美梦，睡得很香，白嫩的小脚丫蜷缩在一起，像小白馒头一样。 看到女儿乖巧的模样，张侗父爱心泛滥，伸出手指轻轻勾了勾女儿小巧的鼻梁。 重生到现在，他几乎就没有机会，如此近距离的和女儿接触。 婴儿肌肤嫩滑的触感，让张侗心中百感交集。 这就是自己的女儿，好可爱！ 可惜，上一世，自己把这么可爱的女儿弄丢了。 “妞妞，爸爸要亲眼看着你长大，长成漂亮的大姑娘！” 张侗声音有些沙哑。 这时，正在做饭的岳如冰，听到张侗回来的动静，便从厨房里走了出来。 她看到张侗正在逗弄熟睡的女儿，便想要阻止。 可张了嘴以后，却没有发出声音。 从女儿出生到现在，岳如冰从没见过丈夫会这么亲昵女儿。 虽然以往丈夫没有表明过态度。 但岳如冰听过不少村里的闲言碎语，知道在村民眼中，生的女儿是赔钱货。 只有生了儿子，才算是给家里添了香火。 岳如冰也一直以为，丈夫是不喜欢女儿的。 所以看到张侗逗弄女儿，岳如冰沉默了很久，才出声道：“回来了？” “嗯！” 张侗清了清嗓子，将手指从女儿脸上收了回来，乐呵呵看向妻子。 “如冰，今天欺负你的几个王八蛋，都被我收拾了。” 没有邀功的意思。 张侗只想表达维护妻子的态度。 岳如冰愣了一下，不可置信地问道：“你……你把他们怎么了？” “没怎么，只是……” 张侗将他去村长家，如何羞辱刘金花的事讲了出来。 顺便把刘金花和赵国柱的丑事也讲给了岳如冰听。 “没想到啊，刘金花竟然还真的和人偷情，就她那歪瓜裂枣的样子，赵国柱也是真饿了。” 张侗啧啧地感慨了一句。 他抬头看向妻子，却发现妻子眼眶红了起来。 “如冰，你怎么了？” “没……” 岳如冰摇了摇头。 今天受了这么大的委屈，岳如冰压根就没指望丈夫能为自己撑腰。 可张侗的表现，再次出乎了岳如冰的意料。 就像那天晚上张侗带回了野鸡一样，这个原本让岳如冰熟悉的丈夫，再次让岳如冰感到陌生。 可这个陌生的丈夫，却让岳如冰心中冰封的湖面，微微裂开了一条缝。 “吃饭吧。” 岳如冰轻轻摸了摸有些湿润的眼角，转身进入厨房，将晚饭端了出来。 今天的晚饭比较简单。 除了新煮的白米饭，岳如冰只简单地炒了两盘野菜。 张侗看向厨房里挂着的两只野鸡，疑惑道：“如冰，为啥不把野鸡弄来吃了？” “我嫌麻烦……你爱吃不吃！” 岳如冰没好气的回了一句。 “吃！怎么不吃！” 张侗立马拿起筷子去夹野菜。 他本来想说“不管老婆做得什么菜，我都喜欢吃”，这本是夫妻之间的情话。 但张侗转念一想，自己要这么说的话，估计岳如冰一时接受不了。 而且妻子能亲自做饭，说明今天的事情，对妻子已经没有什么影响了。 了解了这点，张侗索性闭了嘴，只抱着碗里的饭，一边大口吃，一边乐呵呵地傻笑。 “你笑什么？” 岳如冰抿着唇瓣，一脸古怪地盯着张侗。 “没……没笑什么。” 张侗埋头，风卷残云地解决掉晚饭。 饭后。 张侗准备收拾厨房，却被岳如冰抢先了一步。 他便抽空又逗弄了一会儿女儿。 结果女儿这时忽然醒了。 看到张侗一张大脸贴的那么近，妞妞吓得哇的一声哭了起来。 听到动静的岳如冰，从厨房里走出来，张侗就问道：“老婆，女儿怕是又饿了，我买回来的奶粉呢？” 岳如冰没说话，指了指床头的柜子。 张侗打开柜子，取出一罐羊奶粉打开，开始给女儿兑奶粉。 他舀了满满两大勺奶粉倒进碗里，岳如冰见了，有些不舍地说道：“这东西这么精贵，少弄些吧……” “再精贵能有咱们的妞妞精贵？” 张侗说着，又舀了一勺，并且补充道：“妞妞一直吃得不好，得兑浓些，让妞妞补充营养。” 听听！ 这是以前那个丈夫会说出的话？ 岳如冰心头莫名有些感动，“哦”了一声，便默默看着丈夫将羊奶粉兑好。 此刻，天色已经黑了下来。 张侗亮起了煤油灯，笨拙地喂女儿喝奶。 第13章 当爹不够格 到底是当爹不合格。 张侗没一会儿就把女儿弄得嗷嗷大哭。 岳如冰看不下去了，从张侗怀里夺走了女儿，亲自喂奶粉。 小家伙闻到了妈妈身上的熟悉味道，瞬间乖巧的安静下来，在妈妈怀里咕噜咕噜喝着奶。 完事后，还打了个响亮的奶嗝儿。 这一幕把张侗看乐了，满心欢喜地夸赞道：“如冰，你真厉害，女儿在你怀里一点也不哭闹。” 岳如冰也是唇角微微扬起，如一轮弯月般展露笑颜。 这一抹笑，如同春风拂槛，沁人心扉。 张侗看得都愣住了。 在他脑海中，关于岳如冰的那点少得可怜的记忆中，几乎就没见岳如冰笑过。 没想到，妻子笑起来原来这么好看。 岳如冰见丈夫愣愣看着自己，翻了个白眼，“你以为都像你一样，没轻没重的——” 话音未落，岳如冰忽然住嘴了。 刚刚展露的那抹笑容，也瞬间消散无影踪。 没办法。 从结婚以来，张侗和岳如冰之间始终是紧张的关系。 她一时之间，难以接受这种轻松的氛围。 见气氛忽然冷了下来，张侗知道是自己的原因，于是转移话题，问道：“如冰，那个赖二娃是不是经常骚扰你？” “你问这个干嘛？” 岳如冰暗暗咬了咬牙，脸色也瞬间绷紧。 “如冰，你别紧张，我没别的意思，我只是想警告赖二娃，让他别再来骚扰你。” 张侗连忙解释。 岳如冰听张侗这么说，脸色这才稍稍放松下来。 “我凡是出门，十次有九次都能碰到他……我不知道这算不算骚扰。” “他这是在跟踪你，也是一种骚扰。” 张侗若有所思的点了点头。 妈的！ 原来赖二娃早就惦记自己老婆了？ 张侗心里那个气啊！ 岳如冰看张侗脸色不好，便沉默着低着头，哄着吃饱的女儿入睡。 张侗也在完善心里的计划，同时想到了一件事。 “如冰，我平时不在家的时候，赖二娃有没有来我们家骚扰你？” 岳如冰沉默了一会儿，点了点头。 “来过？” “他敢进我们家门？” 张侗一拍大腿，激动地站了起来。 “小点声，别吓着女儿了。” 岳如冰诓着怀里的妞妞，抬头看着张侗，“赖二娃没进我们家门，只是经常趴在我们家的墙头。” “原来如此！” 张侗说这话时，牙齿咬得咯咯作响。 他没想到。 赖二娃趁自己不在，胆子竟然这么大！ 俗话说，不怕贼偷就怕贼惦记。 张侗决定不能再让妻子这么提心吊胆下去。 “如冰，下次你再撞见赖二娃来扒咱们的墙头，你就去厨房把野鸡炒了，用辣椒加油爆炒，炒得越香越好！” 听到张侗的话，岳如冰一头雾水，问道：“为什么要这么做？” “因为辣椒炒野鸡的味道香啊！” “赖二娃每次来，你就每次都炒，等把赖二娃馋得受不了了，你就告诉他，这野鸡是我打来的。” 张侗抛出自己的计划的第一步。 那个年代。 可不是家家户户能吃上肉的，这油爆鸡肉的香味，肯定能让赖二娃惦记上。 到时候，张侗就实行报复赖二娃的第二步。 不过具体怎么做，张侗没有告诉岳如冰。 眼看时间差不多了。 张侗就朝门口走去，边走边说道：“如冰，待会儿你先休息，我得再上山一趟。” “天都这么黑了，你现在上山干什么？” “天一黑，野物活动就频繁，我得去碰碰运气。” 听张侗要上山打猎，岳如冰张了张嘴，想说什么。 但看到丈夫拿起弹弓，头也不回地走出院子，岳如冰最终把话咽了回去。 张侗离开后，岳如冰哄睡着了女儿，这才走到院子里。 农村的夜晚特别黑。 黑夜中，后山暗沉的轮廓，如同一个庞大的怪物，让人心中不禁产生了一丝敬畏。 岳如冰站在院子里，一直盯着后山的方向，不知在想什么。 上了后山的张侗，也有些后悔。 为啥。 因为今晚没月亮，他几乎是摸着黑，一路沿着羊场山道往山上走。 四周黑压压的，多少有些渗人。 可一想到家中的妻女，张侗浑身都是干劲。 野鸡仍然是张侗的目标。 不过他今晚运气不好，在后山外围逛了两个小时，连一根野鸡毛都没见着。 打猎就是这样的，哪怕在老道的猎人，也得看机遇。 就算布置了天罗地网，也有毫无收获的时候。 所以。 打猎还必须有耐心和恒心。 张侗不想空手而归，于是又朝着后山深入了几百米。 牛角山属于典型的亚热带丛林，有着大片的原始森林和峭壁。 别说大晚上的。 就算是白天，也容易在山林里迷路。 所以张侗也不敢深入太深。 最终，他在一处向阳面的山坡上停下，就着周围的密林，寻找有野鸡出没的可能。 然而。 搜索了半个小时，也没听到什么野鸡的动静。 反而一阵阵山风吹来，吹得张侗头皮发麻。 不知道是不是心理作用。 张侗总感觉背后，有一双眼睛在盯着自己。 可当他一回头，却什么也没看到。 大晚上的。 又在后山密林内，张侗也不敢胡思乱想，深怕卸了胆气。 他硬着头皮，来到一棵树下，紧紧握着手里的弹弓，抬头看向黑压压的树冠。 没有野鸡，起码得掏个鸟蛋什么的回去，才不算白来。 打定了主意。 张侗弯腰捡起一颗小石子，就朝树上砸去。 晚上的时候，山里的鹌鹑、树莺、布谷鸟什么的，都老老实实呆在巢里。 但要是有动静，它们就会吓得飞离巢穴。 张侗用小石子去砸树冠，就是为了试探树上有没有鸟。 他石子这么一扔，打在树干上，发出不小的动静。 簌！ 下一秒，树上的枝叶，瞬间晃动了一下。 紧接着，就有两个黑影，从树林间扑腾而出，朝夜空中飞去。 张侗运气不错。 看样子，这棵树上还真有鸟筑了巢。 被张侗石子这么一吓，惊走的鸟暂时不会回来了。 张侗喜出望外，赶紧将弹弓插进裤腰带，然后挽起袖子爬树。 第14章 战利品 在山里长大的张侗。 也和山里其他小孩一样，打小就会掏鸟蛋，所以爬树的功夫不差。 没一会儿，张侗就爬到了树干中央，摸到了树枝的分叉。 他估摸着鸟飞走的方向，朝那个方向的树干爬去。 还是那句话。 天太黑了，几乎什么也看不清。 张侗只能凭着感觉，抱紧树干小心翼翼满满挪动身体。 有人可能会说，为了几个鸟蛋，值得这么冒险吗？ 但别说。 那个年代贫苦的山村，为了一点吃的，铤而走险的人多了去了。 何况张侗并不觉得自己在冒险。 他也没爬多久，就看到眼前的树杈上，有一团黑乎乎的隆起。 从模样看，就是个鸟巢形状。 张侗又往前挪了一步，伸手时，已经能够到鸟巢了，并且手指头伸进鸟巢中，摸到了几个圆溜溜、光秃秃的东西。 不用说，肯定是鸟蛋！ 张侗心中大喜，又往前挪了一小步，好让整个手腕能伸进鸟巢，凭借手指的力量，一把将鸟蛋抓在手中。 整个掏鸟蛋的过程，张侗都看不到。 只能在黑暗中凭借感觉，大概估摸了一下，抓到了三枚鸟蛋。 这些鸟蛋不大，跟鹌鹑蛋差不多打小。 但张侗心中也是满足的。 他计划将鸟蛋拿回去，给妻子补补身体，于是收回手，小心翼翼将鸟蛋放进裤腰带里。 那个年代，山里人没人用钱包，都是在裤腰带的地方缝个夹层，平时装装粮票和钱什么的。 张侗成功掏了鸟蛋，也不在树上停留，转过身就一步一脚的，稳着身体朝树下爬。 可刚爬了一半，半边身体还挂在树上。 张侗又忽然感觉到，那双眼睛在背后默默注视着自己。 这种感觉，比第一次清晰了很多。 张侗甚至感觉，那双眼珠子的主人，就在自己背后十多米的位置。 他害怕惊动了对方，不敢回头去看，也不敢轻举妄动，就挂在树干上，像一只树袋熊一样一动不动。 这滋味可不好受。 没一会儿，张侗后背就出了一层汗。 说来也奇怪。 爬在树上保持不动，是非常消耗体力的，那么出的汗应该是热的。 不知是不是心理作用。 张侗分明感觉，自己后背出了一层冷汗。 被山风一吹，后背上更是泛起一股寒意，像贴着冰块一样。 感受到背后的那双眼睛还在注视自己，张侗全身瞬间就起了层鸡皮疙瘩。 好在他脑子是清醒的，已经在猜测，盯着自己的是个什么玩意儿。 张侗首先想到的，那玩意儿应该是个活物。 如果是怪力乱神的东西，恐怕不会就这么简单地的盯着自己。 如果是活物，那多半也不是什么善茬。 在南方的老林子，一怕遇到豺狼虎豹，二怕遇到毒蛇虫蚁。 这些都是要命的东西。 张侗也清楚，那玩意儿多半是什么猛兽。 只不过不知道是什么时候盯上他的，但肯定盯了一路了。 这是最可怕的。 因为对方很有耐心。 有耐心的猛兽，都是非常狡猾的，不好对付。 张侗心中暗叫怎么这么倒霉。 他挂在树上，不上不下，对体力的消耗十分大，不是长久的办法。 所以张侗硬着头皮，又往树杈上爬。 很快。 他在树杈上找到了落脚的地方，站稳以后才稍稍安心。 如果盯着自己的是狼，张侗也不会太害怕，大不了他就躲在树上，跟对方耗到天亮。 但张侗担心的是，万一盯上自己的是豹猫怎么办？ 这玩意儿可是会爬树的！ 不过很快，张侗就打消了这层顾虑。 因为豹猫体型小，食谱里最大的也就是野鸡，绝不会去招惹像人这样的“庞然大物”。 那这玩意儿到底是什么？ 就在张侗百思不得其解的时候，树下忽然传来了动静。 张侗低头一看，就看到有一个小巧的黑影，在树下来回不停地蹦跶。 是的。 那黑影一蹦一蹦的走着，还时不时直立身体，四处张望。 张侗被这突然出现的黑影吸引了注意，暂时忽略了隐藏在远处的那双眼睛。 他低头观察了很黑影好一会儿，看清黑影长着一对细长的耳朵。 在结合其体型和动作，猛然意识到，原来是这黑影，是一只野兔啊！ 野兔生性机警，有点风吹草动，立马就躲得无影无踪。 可不远处明明藏着一只猛兽，为什么这只野兔反而没有察觉？ 难道一只盯着自己的不是猛兽？ 张侗为此大惑不解。 不解归不解。 这只野兔的出现，却是极大缓解了张侗紧张的心情。 他下意识就掏出弹弓，然后悄悄扣下一块坚硬的树皮，用做弹弓的子弹，将弹弓拉开，对准了树下的野兔。 要抓野兔最好的办法，其实是布置陷阱。 因为这玩意儿一般躲在灌木丛里活动，而且动作十分敏捷，用弹弓和弓箭之类的武器对付野兔，算不上好的办法。 但眼下情况不同。 树下这只野兔，明显没有察觉树上有人。 它虽然偶尔到处张望，但却放松了警惕，张望过后，没发现危险，便又在原地蹦跶起来，而且蹦跶的速度还不快，一副悠哉的模样。 这无疑给树上的张侗出手的机会。 张侗屏住了呼吸。 在野兔再次抬头到处张望的时候，他果断松开皮筋。 咻的一声。 弹弓强力的作用力，将树皮弹射而出，如同子弹一样，朝着野兔的脑袋砸去。 张侗瞄准的就是野兔的脑袋。 只有这样，弹弓的威力才能发挥到极致，将野兔给打晕。 “砰！” 只听树下，那只野兔的脑壳上，发出一声闷响。 被树皮打中的野兔，不知是受了惊吓，还是被吃了痛，它登时两腿一蹬，原地弹起半米高。 这一瞬间，张侗见野兔能动弹，以为是自己弹弓的威力不够。 但下一秒。 那只野兔落地后，身子一歪，立马就倒在地上，粗壮的后腿猛地蹬了几下，便不再动弹了。 张侗见状，顿时松了一口气。 他知道，这只野兔被自己打晕了。 接下来只要下到树下，就能收获今晚的战利品。 第15章 怪事 很神奇。 就在张侗纠结要不要下树的时候。 他忽然发现，被那双眼睛盯着的感觉不见了。 周围安安静静的。 虽然黑暗中看不见什么，但却感受不到先前的那种压迫感。 真是怪事啊！ 张侗不敢再犹豫，立马爬下树，捡起那只野兔，扔进只有自己能看见的储物空间中，然后头也不回地朝山下跑去。 大概十二点的时候，张侗回到了自己家中。 妻儿已经入睡。 他将三枚鸟蛋放在桌子上后，便匆匆洗了个脸，然后轻手轻脚爬到床上。 岳如冰睡在床内侧，面朝墙壁，将曲线凹凸的背影留给了张侗。 张侗咽了口唾沫。 上一世自从妻子不在了以后，他已经几十年没有碰过肤白貌美的妻子了。 此刻，他心中涌起了一种冲动。 他知道，如果自己想，随时都可以把妻子压在身下宣泄。 可他不能这么做。 因为上一世，他就是这么干的。 但这样做的话，只会给妻子带来更多的羞辱和痛苦。 如今的他，只想好好守护妻女。 就算要履行夫妻义务，他也希望是在妻子同意的情况下。 “哎……” 张侗深深叹了一口气，强行压下心头的燥火。 虽然不能动妻子。 但张侗还是难以掩盖对妻子的喜欢。 他伸出一只手，怀着忐忑的心情，轻轻将妻子抱在怀里。 整个过程，他都不敢用力，怕把妻子弄醒。 好在。 妻子始终熟睡着，哪怕靠在张侗怀里，也是一动不动的。 张侗怀着无比满足的心情，进入了梦乡。 他却没看到。 黑暗中，被他搂入怀中的妻子，其实早就醒了。 见丈夫抱住自己，岳如冰一只玉手下意识紧紧抓住了床单。 只不过见丈夫没有进一步动作。 岳如冰抓住床单的手，一会儿用力，一会儿放松。 没人知道，她心里陷入了怎样的混乱。 第二天。 张侗起床的时候，妻子正在厨房弄早饭。 灶头上升起的热气，在空气中形成了白雾，将妻子曼妙的身姿掩映其中。 女儿躺在篮子里，自己手舞足蹈地玩着，时不时发出咯咯的笑声。 这一幕，让张侗感觉特别温馨。 他下了床，先是逗弄了一会儿妞妞，这才去洗了一把脸。 等洗完脸回来，妻子已经将熬好的一锅稀饭，和蒸好的几个白面馒头，端到了饭桌上。 张侗先问了一下女儿有没有吃东西，得到岳如冰的肯定回答后，他这才迫不及待坐到了饭桌上，开始吃起了早饭。 这个家，已经很久没吃过白面馒头和大米稀饭了。 毕竟以前凡是家里有点吃的，张侗都会拿去打牌，然后输的一干二净。 对于岳如冰来说，她是难得能吃上这么像样的早饭。 可岳如冰出生书香门第，生性优雅，一定要用手指轻轻将馒头掰成一小块，放入最终细细咀嚼。 喝稀饭的时候，也是徐徐而动，绝不发出一点多余动静。 张侗印象中，完全没有和妻子这样吃早饭的情景。 或许是两人结婚以来，没吃过白面馒头。 又或许两人难得如此安静坐在一起吃早饭。 所以张侗当成自己第一次和妻子吃早饭，目光始终盯着妻子优雅的动作。 终于，岳如冰有些受不了。 她放下手里的半个馒头，瞪了一眼张侗，问道：“我脸上有东西吗？” “没有！” 张侗像做了错事的孩子样，赶紧低下头喝稀饭。 没办法。 爱一个人容易卑微。 况且张侗心甘情愿在妻子面前，展露他“懦弱”的一面。 岳如冰看着张侗现在的样子，已经陌生得让她有些不知所措，她也没有再说什么。 接下来，两人默默吃完了早饭。 张侗放下碗筷的时候，抹了抹嘴，说道；“如冰，我今天还要去县城一趟。” 他打算把昨晚打到的兔子，拿到县城去卖钱。 那个年代，城里有不少馆子，都会收山里的野味，而且给的价格不低。 张侗估摸着，把野兔卖了换了钱，再给家里添置点东西。 岳如冰并没有询问张侗去县城干什么，只是默默地点了点头。 出门前。 张侗指着厨房挂着的两只野鸡，“如冰，要是赖二娃又来了，你就按我说的，炒辣椒鸡肉。” “好！” 岳如冰点头回应。 妻子回应的“好”字，让张侗有些欣喜。 以往岳如冰回应他的，通常是淡淡的一个“哦”或者“嗯”。 这个“好”字，远比以往的回应积极了多。 张侗心情大好，又紧接着叮嘱道；“如冰，我昨晚带回来的鸟蛋，你记得弄来吃了补身子。” 岳如冰看了眼桌上的三枚鸟蛋，点了点头，“知道了。” “那我走啦！” 张侗出门时，专门背了个空背篓。 接下来，又是二十里的山路。 等快要到县城，走到没人的地方时，张侗才把储物空间里的那只野兔拎了出来，放入背篓中。 这个可以随时取用的储物空间，是张侗的秘密。 他深知这件事太过神奇了，所以绝不会在人前暴露。 进入县城。 张侗先去市场打听了一下，得知家养的兔子，一斤能卖三块五毛。 一只家兔，起码也有六、七斤。 换算下来的话，城镇一个普通工人得用一个月的工资，才能买到一只家兔。 而野兔的价格，只会比家兔更贵。 张侗在打听了一番之后，信心满满来到了一家饭店门口。 这个时代的饭店，基本还是国营模式，所以通常称作国营饭店。 而在国营饭店吃一顿，通常要花个几块钱。 一般人可吃不起。 张侗来到的这家饭店叫“红星饭店”。 饭店门口的女服务员，看到张侗的打扮，猜到对方是山里来的，肯定不是来吃饭的。 于是女服务员沉着嗓音问道：“老乡，来干嘛的？” “来卖点山货。” 说着，张侗将背篓打开。 这女服务员探着脑袋往背篓里一望，眼睛就亮了，“哟，这是野兔吧？” “没错，是野兔，请问你们收吗？” 张侗见对方来了兴趣，于是赶紧补充道：“昨晚上刚打的，还很新鲜呢！” 第16章 不收 “不收！” 女服务员翻了个白眼。 见张侗愣住。 她咯咯笑道；“你们这些老乡可真有意思，随便送来的野兔，万一是遭了瘟的怎么办？” 张侗一听，知道对方是在逗自己。 “野兔又不是家养的，怎么会招瘟呢？这位漂亮的服务员同志，您可别开玩笑了。” “你叫我什么？” 女服务员还是第一次见到这么嘴甜的农民，脸上的笑容也灿烂了几分。 “我叫你服务员同志，但你很漂亮，所以我加了漂亮的前缀。” 张侗不卑不亢地回应了一句。 这个女服务员看起来也就二十岁出头，唇红齿白，皮肤水灵灵，长得的确不错。 张侗有真心夸奖的意思。 而且那个年代，服务员可是高高在上的行业，不说点好话，人家都不拿正眼看你。 女服务员听完张侗的话，饶有兴致地打量着张侗。 张侗上身是一件深蓝色的老式背心，下身穿了一条军绿色的长裤，是非常鲜明的农村青年打扮。 但张侗一米八的高个，长相刚毅帅气。 说话也落落大方，气质沉稳老道，这让女服务员对他瞬间来了兴趣。 “你这个老乡说话还怪文绉绉的，你是不是念过书啊？” “嗯，我高中文化水平。” “吹牛！” 女服务员哼了一声，却没有生气，只笑着道；“我才读过初中，你个老乡怎么可能读过高中。” 的确，早期的张侗，却没有念过高中。 甚至以牛角村的教育条件，让他连初中也没上过。 但凭借上一世的成就，张侗狠狠补过文化课程，积累的知识，已经超过了当时的高中生水平。 所以张侗也并不算吹牛。 “你不信就算了！” 张侗耸了耸肩，把话题扯了回来，问道：“我是来卖野兔的，这位漂亮的女服务员同志，你到底要不要呀？” “你这野兔是公的还是母的？” 女服务员却不肯放过张侗，非要再逗弄张侗一下。 张侗有些哭笑不得，只要把野兔提了起来，振振有词道；“雄兔脚扑朔雌兔眼迷离，我这只野兔——” 说到一半。 张侗才猛然发现，自己的这只野兔一动不动的。 无奈。 他只能挠了挠头，继续道：“我这只野兔……好像是死的。” “哈哈哈！” 女服务员被张侗的话逗得“噗嗤”一笑。 她赶紧捂住嘴，惊奇道：“呀，你还会雄兔脚扑朔，你……真的念过书啊？” “是啊。” 张侗有些无语，心想这女服务员有完没完了。 他还要赶紧卖了兔子，去买生活用品。 女服务员不肯罢休，又问道：“你叫什么名字啊？” “张侗，你呢？” “我叫徐慧珍，今年二十岁。” 女服务员徐慧珍介绍完自己，落落大方地伸出纤巧右手。 张侗有些意外。 没想到高高在上的服务员，会跟自己握手。 关键还是一个漂亮的女服务员，属于当时条件极好的女性。 但张侗也没有受宠若惊，而是很淡定地伸出手，和徐慧珍握了握。 “你等着，我问问经理收不收你的野兔。” 徐慧珍笑呵呵转身进了饭店。 张侗在门口等着。 过了一会儿，徐慧珍又走了出来，对张侗笑吟吟道：“你运气不错，我们经理说了，按五块钱一斤的市价收你的野兔。” “行，你拿去称一下吧。” 张侗赶紧把野兔连带背篓交给了徐慧珍。 等徐慧珍再出来的时候，她手里已经拽着一沓钞票了。 “你的野兔重四斤八两……诺，这是二十四块钱，你收好喽！” 徐慧珍将钱递给张侗。 张侗数了数，确定数额没错后，说了一声谢，扭头就走。 “诶，你等下！” 徐慧珍突然叫住了张侗。 “还有什么事吗？” “以后再有野兔的话，还可以再送过来。” 徐慧珍眨巴着一双水汪汪的眼睛。 张侗心想被徐慧珍逗了这么久，现在主动权到了自己手上，于是也决定逗逗徐慧珍。 “要是没有野兔了呢？” “没有的话，其他野味也是可以的。” 徐慧珍却回答得十分爽快。 张侗愣了下，立马笑道：“行！有野味的话，我第一时间给你们饭店送来，再见！” “再见！” 徐慧珍挥了挥手，目送张侗离开。 张侗走得很快。 没办法，他揣着二十四块钱，心中别提有多开心。 这算得上一笔巨款，可以买很多东西。 这一次。 张侗再次来到了百货商场，购买了两床四件套和两套棉絮，准备把家里的那床破被子给换了。 他之所以这么做，除了破被子不好看以外。 最主要的是，这种贴身的床上用品，用久了就会滋生粉尘和霉菌，对身体很不好。 张侗才不希望自己的娇妻和女儿，水灵灵的肌肤得了皮肤病。 在买完床上用品，准备回去的时候。 张侗发现有一条米黄色的波点连衣裙，正在打折促销，只要九块钱。 虽然很贵。 但张侗卖完床上用品后，身上还剩了十五块钱。 以他的眼光来看，那条连衣裙的款式虽然很老气，但裁剪的腰身，能衬托出妻子纤细的身段。 而且米黄色打底的裙身，配上搭配的黑色碎花斑点，看起来清新脱俗，非常适合自己妻子。 这一次，张侗没有再犹豫，果断买下了这条连衣裙。 售货员看张侗穿着廉价，却要买这么贵的裙子，不由狐疑问了句：“你买女式裙子干什么？” “娶媳妇，当彩礼！” 有句话怎么说的。 谁家过年还不吃顿饺子？ 张侗的这句话，直接弄得售货员也挑不出刺来。 交钱以后。 张侗买下了这条波点连衣裙。 他又想到，妻子嫁给自己以后，几乎没用过像样的护肤品，于是顺道给妻子买了一盒百雀羚。 百雀羚可是老牌国货，对皮肤保养有不错功效。 走出百货大楼后，张侗又去市场，把手里的两张肉票，兑换了两斤猪肉， 今天购物下来，还剩下五块钱。 张侗打算存起来，以后把那破房子拆了，重新盖一栋新的。 回去的路上，张侗期待妻子看到裙子的反应。 第17章 做了对不起自己的事 就在张侗收获满满回去的路上。 家里的岳如冰，收到了来自省城的母亲的来信。 岳如冰的母亲在信中说了两件事。 第一件事，是岳如冰父亲很快会被平反。到时候，岳家的日子就会迎来好的转折。 第二件事，是母亲明确支持让岳如冰跟张侗离婚，并且过段时间会来牛角村，接岳如冰离开。 是的。 天下没有不透风的墙。 岳如冰的母亲知道自己的女儿自从嫁给张侗以后，几乎每天都过着饱受摧残的日子。 但以前岳家没有精力和能力，腾出手来帮女儿。 现在，岳如冰的父亲要出来了。 岳如冰的母亲，便迫不及待想要救出自己的女儿。 只不过。 面对母亲的这封信，此刻的岳如冰心里却是五味杂陈。 如果不是张侗这几天的改变，岳如冰在收到信后，肯定会下定决心和张侗离婚。 可这几天，岳如冰看到了张侗的另一面。 她感受到了一个合格的丈夫，对这个家的支撑和付出。 尤其是昨天。 岳如冰在面对刘金花的造谣以后，她担心会迎来丈夫的猜忌和打骂。 但这一切并没有发生。 丈夫不仅对她表达了信任，而且还出手教训了刘金花。 今天岳如冰从路过的村民口中得知，昨天因为刘金花的事，村长家的婚礼闹得最终不欢而散。 刘金花回去以后，还被赵国柱的老婆堵在家门口，骂到了后半夜。 全村人都知道了刘金花和村长偷情的事，她这下算是彻底抬不起头了，以后走到哪里，都免不了被人指指点点。 这件事闹得很大。 刘金花对于岳如冰偷汉子的污蔑，反而没人在意了。 毕竟村民也不傻。 赖二娃什么德行，怎么可能被岳如冰看上。 所以，岳如冰的名声算是保住了。 这也让岳如冰的心里，一时之间不知道该怎样看待夫妻的情分。 眼看时间到了傍晚。 岳如冰估摸着，张侗也快从县城回来了，于是收拾了复杂的心思，进入厨房准备晚饭。 没多久。 张侗回到了牛角村，路过村口的供销社小卖部后，将米糊糊的钱交给了老张。 “张叔，不好意思啊，这钱欠了你几天了。” 老张看着手里的钱，有种不真实的感觉。 他知道张侗什么德行，平日里兜比脸还干净，所以他压根不指望张侗能还上钱。 “张老四，你这是打牌赢了？” 老张试探问了一句。 “不，我已经不打牌了。” 张侗赶紧摇头。 他也不解释原因，说完便转头就走。 老张看着张侗离开的背影，啧啧摇头道：“真是太阳打西边出来了。” “张叔，嘀咕什么呢？快，给我拿瓶二锅头来！” 这时，一个吊儿郎当的声音响起。 老张顿时垮下一张脸，对来人训斥道：“陈溜子，又是你！你钱都没有，还想喝酒？滚一边喝马尿去！” 陈溜子和张侗一样，都是村里游手好闲的那波年轻人。 而且陈溜子还是张侗的牌友，两人臭味相投，经常输光了就来找老张赊账买酒喝。 “张叔，您这话就说得见外了。我是没钱，你可以把账记张老四身上啊，他有钱了会还的。” 陈溜子嬉皮笑脸地凑了过来。 老张皱眉道：“滚开，张老四人家都戒酒了，你他娘的别以为，人人都跟你一样。” “什么，张老四戒酒？” 陈溜子仿佛听到了什么天大的笑话，尖着嗓子嚷道：“他就不可能戒酒，指定是喝多了吹牛呢！” “你不信算逑了！” 老张懒得搭理陈溜子，转身就要离开柜台。 “张叔，您别急着走啊，张老四绝不可能戒酒，我们来打个赌怎么样？” “滚！” 老张头也不回地呵斥了一声。 天色暗了。 家家户户都开始烧锅做饭，牛角村笼罩在一片炊烟袅袅间。 张侗回到家门口，先看了眼厨房，见燃起了炊烟，知道妻子正在做饭。 趁着妻子没有发现，他把从县城买回来的东西，从储物空间里取出，放入背篓中，这才进入了院子。 “如冰，今晚吃什么啊？” 张侗装出衣服很累的样子，背着满背篓的东西，来到厨房门口。 岳如冰忙着添柴火，便头也不回地道：“就吃平时吃的，还能吃什么？” 听到妻子这么说，张侗看向墙上，见两只野鸡没动，便又问道：“赖二娃没来？” “没来。” 岳如冰依然头也不回。 张侗本来想让妻子看到自己背的东西，结果计划落空，只能悻悻走进屋内。 好在襁褓中的女儿醒了，一见张侗回来，就开始咯咯地笑，似乎很高兴看到老爹回家。 张侗立马放下背篓，窜到女儿面前开始逗弄起女儿来。 等把女儿逗得差不多了，岳如冰也做好了饭菜，从厨房里端了出来。 “吃饭吧。” 岳如冰淡淡地说了一句。 “不着急，如冰，你看我带了什么回来？” 张侗兴冲冲地把背篓里的两床新四件套和棉絮取了出来。 岳如冰看着丈夫像变戏法一样，带回来的东西，并没有表现出多大的兴趣。 “吃饭吧。” 她不咸不淡的又说了一句。 张侗不知道岳如冰的母亲今天寄来了信，见岳如冰反应冷淡，只能一咬牙，把那条波点连衣裙取了出来。 “老婆，喜欢吗？” 张侗用上了老婆的亲昵称谓，一脸期待地看着岳如冰。 岳如冰确实有些意外。 她看着张侗手里那条米黄色的裙子，眼眸中闪过一抹诧异。 “这裙子多……多少钱？” 岳如冰直觉，这条裙子价格肯定不菲。 “确实有点贵。” 张侗老实交代了裙子的价格。 不过他立马话锋一转，笑着道：“但是一想到这是给我漂亮的老婆的穿的，再贵也值得。” “你骗人！” 岳如冰轻轻咬了咬唇瓣，目光在裙子上流连了片刻，便移到了自己的丈夫身上。 这个男人，她真的看不懂了。 自从嫁给了张侗，张侗就没给她买过一件衣服。 现在倒好。 一买就买这么贵的裙子。 岳如冰甚至都怀疑，张侗是不是做了对不起自己的事。 第18章 焕然一新 可岳如冰转念一想。 就算丈夫做了对不起自己的事，他也不会有一丝愧疚。 这身皮囊到底是自己的丈夫，可性子却全然变了。 作为读书人，岳如冰本不该猜忌，丈夫那晚上跑到山上，是不是被山里的精怪给调换了。 村里人不是常说，有种山魈能把人的内脏掏出来吃掉，再披上人的皮囊，扮成人的模样，回到人类村子生活吗？ 以前的岳如冰只觉得这个说法荒唐。 可看到现在丈夫的转变，简直如同换了一个人，岳如冰也根本找不出合理的解释。 “如冰，试一下合身吗？” 张侗满脸期待地提着裙子，想让自己的妻子焕然一新。 “先……先吃饭吧。” 这是岳如冰第三次催促吃饭。 她别过头，仍然不太适应丈夫的转变。 又或者说。 岳如冰心里对丈夫的怨恼，并不想因为丈夫的这种示好而消磨。 她真正痛恶的，是丈夫骨子里的玩念，是不顾家庭，流连忘返在牌桌上的坏毛病。 她怕这样的丈夫，坚持不了几天就原形毕露。 见岳如冰并不热情的回应，张侗也不好逼着妻子试裙子。 “如冰，你先吃饭，我先去洗把脸。” 张侗放下裙子，把两斤猪肉提溜到厨房里，又去院子里打了桶水。 这二十里地撵回来，不出一身汗是不可能的。 张侗直接脱掉自己的背心，露出古铜色的皮肤和结实的肌肉，用毛巾简单擦着背上的汗水。 院子里响起稀里哗啦的水声。 岳如冰循着动静，鬼使神差来到门口，盯着院子里丈夫宽阔的后背和线条明朗的后腰。 张侗的身材是很好的，肩膀宽厚，胸膛结实，腰身又纤而细，像公狗的腰一样，很有力量感。 当然。 在床上的时候，张侗也像条公狗一样，似乎有使不完的劲，能把岳如冰折腾得又爱又恨。 岳如冰不明白看丈夫擦背，为什么忽然想到这种又气又臊的事情。 她脸蛋微微红了起来，转头走到饭桌前坐下。 等张侗擦完背，光着膀子就走了进来，坐在桌前准备吃饭。 岳如冰想提醒张侗穿衣服。 可张侗饿得慌，一坐下就开始狼吞虎咽。 岳如冰索性闭了嘴。 吃完饭。 张侗掏了掏裤兜，把一个圆形的金属盒子放到了桌子上。 “如冰，这玩意儿对皮肤好。” 岳如冰低头一看，认出了是百雀羚。 以前在省城家里的时候，岳如冰便用过这玩意儿，但那也是以前。 嫁给张侗后，她已经很久没擦过这些玩意儿了。 虽然女人天性爱美，岳如冰又天生丽质，生了孩子以后，肌肤依旧水润光泽。 但岳如冰更心疼钱。 她想责怪张侗乱花钱，可转念一想，这钱总比丈夫拿去打牌来得强，于是收下了百雀羚。 见妻子开始接纳自己买回来的东西，张侗立马撺掇道：“如冰，试试裙子吧，要是不合身，我得拿去退掉，不然就浪费了钱。” “知道浪费钱，你还买？” 岳如冰嗔怪了一句。 但奈何张侗软磨硬泡，岳如冰只能半推半就道：“我得先去洗个澡。” “好！我去给你烧水。” 张侗立马屁颠屁颠把木盆抱到房间里，又去厨房烧了一大锅热水。 把热水倒入盆中，腾起的热浪熏得人眼睛都睁不开。 “如冰，你看看水温合适不？” 见丈夫如此殷勤，岳如冰将手探入水中，试了一试。 “还行。” “那你慢慢洗，我先出去了。” 张侗退出屋子，将门关上，然后蹲在院子里， 听着妻子在屋内洗澡的动静，那哗啦啦的水声不断传到张侗耳中。 张侗不禁拼命想回忆起，妻子白花花身子的模样。 但奈何记忆太久远，张侗已经记不太清。 重生回来几天，他不是没想过，和如诗如画的妻子好好温存一番。 可两人的关系还很微妙。 张侗不想因为自己的冲动，去强迫妻子。 他想要的是妻子对自己不再抗拒。 时间过得很快。 房间内哗啦的水声不再响起，张侗知道妻子洗完澡了。 他又等了一会儿。 很快，门缝内传来了衣服摩挲的轻微窸窣声。 等窸窣声停下，张侗已经迫不及待站在门口，轻轻敲了敲门。 “如冰，洗好了吗？” 房间内很安静，没有妻子的回应声。 张侗咽了口唾沫，心一横，推开了房门。 煤油灯下。 岳如冰已经换上那条米黄色的波点连衣裙。 和张侗想得一样。 连衣裙收腰的设计，将妻子纤细的腰肢包裹得紧致，微微张开的领口，露出妻子凝脂一样的雪白肌肤。 由于刚刚洗完澡，岳如冰湿润的长发披散在肩头，几滴晶莹的水珠，从发梢上低落。 她有些慵懒地坐在床边，泡过热水的肌肤，透着淡淡的红晕，整个人显得妩媚动人。 张侗呼吸不禁急促起来，他反手关上房门，三步并做两步，走到岳如冰面前。 “如冰，你好漂亮……” 张侗声音有些发涩。 他盯着妻子成熟凹凸的身体，身体开始涌起一股燥热。 岳如冰微微抬眸，感受到丈夫灼热的目光，她又怎么会不知道，丈夫这时候想干什么。 可每回做那种事，丈夫都跟头恶狗一样，只顾着宣泄，从来不知道岳如冰的体验有多糟糕。 打心里，岳如冰是不愿意配合丈夫的。 但丈夫站在自己跟前，煤油灯映照着丈夫高大结实的身影，那种荷尔蒙几乎要喷薄出来的气息，让岳如冰心间一阵乱颤。 不管怎样，到底是夫妻。 就算岳如冰心里不愿意，但哪回不是丈夫强硬地压上来？ 想到这里，岳如冰的脸红得发烫。 见妻子没有拒绝的意思，张侗再也忍不住了，一把将妻子纤弱的身子抱在怀里，嘴巴下意识往妻子白皙的脖颈间上凑。 感受到丈夫口鼻间粗重的气息，如热浪一般阵阵袭来，岳如冰身子顿时便软了几分。 她靠在丈夫怀里，声音也软糯起来。 “轻点，别把裙子弄……” 这个时候，岳如冰也不忘提醒丈夫一句。 第19章 慰藉 “老婆，你好香啊！” 张侗吻着妻子的侧脸，感慨妻子真是天生丽质。 哪怕生了孩子，肌肤也娇嫩如少女般。 这么好的妻子，自己上辈子竟然丝毫不知怜香惜玉？ 哪怕被情欲控制的张侗，都恨不得穿越回去，把上辈子的自己狠狠抽一顿。 算了。 先用自己的方式，好好慰藉眼前这个辜负太深的女人吧。 张侗将岳如冰温柔地抱到床上，便准备脱衣服。 昏黄的煤油灯下。 张侗脱衣服的动作有些焦急，但又有些克制，因此变得笨拙。 好在岳如冰已经害羞地撇开头，不曾发现丈夫的局促。 然而。 就在张侗刚把背心扯下来，准备脱裤腰带的时候。 屋外，响起了一个尖细的叫嚷声。 “张老四，打牌喽！” 这一声响，让屋内的二人身体徒然一震。 张侗停下脱裤子的动作，莫名其妙看向门外。 谁在外面鬼嚎？ 他一时半会儿，想不起是谁在叫自己。 倒是岳如冰，反应很激烈地从床上坐起，脸上的红晕迅速褪去，一脸警惕地盯着张侗。 “你又要去吗？” “去哪？” 张侗一时没反应过来妻子的意思。 岳如冰以为张侗在装糊涂，眼中闪过一抹失望。 她从床下下来，略微整理了下凌乱的裙子，走到屋门口，将门打开，冷冷地说了一句：“去吧。” 张侗愣了一下。 旋即他才想起来，在外面叫自己的，是上辈子的狐朋狗友之一的陈溜子。 那孙子，跟以前的张侗一个德行，输了钱就喝酒打老婆。 两人臭味相投，还经常交流打老婆的心得。 想到这里。 张侗看向妻子冰冷的眼神，苦笑一声，道：“你等我一下。” 说完。 张侗走出屋子，朝院子外走去。 岳如冰见丈夫这么干脆离开，以为丈夫又要跟着陈溜子走，心中顿时涌起了一股失望情绪。 这股失望情绪，比任何时候都要浓烈。 因为这几天的张侗，给了岳如冰一种痛改前非的感觉。 岳如冰也逐渐说服自己，去接纳现在的丈夫。 可看到丈夫走出房间。 岳如冰以为，丈夫果然没有坚持几天，就又暴露本性。 那种经历了希望又再次绝望的感觉，让岳如冰的心脏像被针戳了一样刺痛。 殊不知。 张侗打开院门外，看着站在院外的陈溜子，开口一句就是：“我不去打牌，以后也别叫我，我戒了。” 简单的一句话，让陈溜子以为自己听错了。 “张老四，你发烧把脑子烧坏了？” 陈溜子说完，流里流气地想朝院子里张望，被张侗用身体挡住。 “赶紧走！” 张侗冷冷的提醒陈溜子。 陈溜子闻言，不耐烦地皱眉道：“张老四，你装他娘的什么蒜啊？是不是嫂子不让你出门，你他娘的揍她啊！” “上回你不是挺神气的，说你把那娘们儿揍得几天都下不了床吗？” “接着揍啊！” “女人就是这样，只有揍得越狠才越老实。你媳妇读过几年书，就以为自己多了不起。” “妈的，我告诉你张老四，我要是你，我非得把岳如冰腿打断了，让她神气不起——” 陈溜子话还没说完，张侗直接抬起拳头挥了过去。 张侗人高马大，比瘦小的陈溜子高出一个人。 他这一拳，打在陈溜子的脸上，直接把陈溜子打得找不到北。 “陈溜子，我特么就看不惯打老婆的男人，我以前混账，信了你邪。以后你试试，再特么叫我去打牌，我先把你当成牌打一顿！” 张侗嘴上警告着陈溜子，心里却再责怪自己，当年怎么就那么不懂事，被陈溜子撺掇了几次，就把自己妻子往死里揍？ 他娘的。 陈溜子固然可恶，但自己也不是个玩意儿。 想到这里，张侗心中无比自责。 “张老四，你他妈的疯了，敢打我？” 陈溜子抹了抹嘴角。 好家伙，竟然渗出了鲜血。 他作为村里的混子，什么时候吃过这种亏？ “我日你仙人！” 陈溜子眼中射出凶光，怒嚎一声，朝着张侗飞扑而来。 张侗体格状，压根不怵瘦得像猴一样的陈溜子。 他反手擒住陈溜子双手，顺势一摔，直接把陈溜子朝自家院墙狠狠摔了过去。 咚的一声。 陈溜子的后背重重砸在墙上，疼得他瞬间蜷缩起来。 然而，张侗直接提起膝盖，抵着陈溜子的胸口，又将他直直抵在墙上。 “你当初教老子用沾了水的皮带抽媳妇。他娘的，你知不知道有多疼啊？” “你还怂恿老子卖女儿，说老子女儿是赔钱货……” 张侗掐住陈溜子的脖子，手指微微用力。 “老子就后悔，当初怎么没先用皮带把你给抽死！” 见张侗动了真火，陈溜子瞬间蒙了。 他平日里也就撒泼耍耍无赖，不像张侗，从小打起架来，就是下狠手的主。 都说狠人招惹不得。 张侗就是活脱脱的一个狠人。 “告诉你，陈溜子，你要是再敢出现在老子家，让老子媳妇心烦，老子就把你的皮剥了，挂在后山上！” 此刻的张侗，俨然化身护妻狂魔。 他高大的身体，散发着骇人的狠厉劲，脸上的表情也变得狰狞起来。 陈溜子被张侗掐住脖子，呼吸已经开始不畅。 他又看到张侗的表情像恶鬼一样，眼中全是凶狠，顿时就吓得不知所措。 “张老四……四哥，我错了……我不该让你打嫂子，我不是人……我求你放过我吧！” “现在知道错了？” 张侗冷笑一声，手上一发力，像提溜小鸡仔一样，把陈溜子重重朝地上摔去。 陈溜子在地上翻滚了几圈，疼得直抽搐。 但想到张侗的威胁，他强忍疼痛，连滚带爬地从地上爬起，好不容易站直了身体，却看到张侗死死盯着自己，他顿时吓得腿一软，险些再次摔倒。 “四哥，我保证，以后绝不来你们家……” 陈溜子的声音带着哭腔。 他是真怕了张侗。 “滚！” 张侗见目的达到，便怒喝了一声。 “好、好好……我马上滚！” 陈溜子赶紧捂着屁股，逃一样的消失在了夜色中。 第20章 纤弱 赶走了陈溜子，张侗赶紧回到屋里。 刚才闹的动静很大。 张侗猜妻子一定听到了。 他不知道这样做，能不能让妻子感受到自己悔改的决心。 妻子正坐在桌子前。 屋里煤油灯昏黄，将妻子窈窕的身姿，映照得特别纤弱。 又或者说，妻子本来就很纤弱。 嫁给张侗后，又过着苦日子，连哺乳期都没长过肉，任谁都我见犹怜。 张侗心里不是滋味。 “如冰，我——” “哇~” 睡着的女儿突然哭了起来，打断了张侗的话。 岳如冰听到哭声，连忙起身过去查看。 原来是女儿拉臭臭了…… 张侗想上去帮忙换尿布，但岳如冰嫌他笨手笨脚，说道：“去照亮。” 煤油灯的光线很暗，稍微离远一点就什么也看不到了。 张侗赶紧答应了一声。 岳如冰动作很麻利。 等张侗把燃油灯举过去的时候，她已经将女儿屁股下的尿布抽了出来，把女儿半抱在怀里。 “烧点水，妞妞屁股弄脏了。” “诶，好！” 张侗又赶紧去厨房烧了一锅水。 水烧好了，倒入盆中。 岳如冰试了水温，才将女儿小心翼翼放入盆中，给女儿洗屁屁。 张侗帮不上什么忙，只能举着煤油灯站在旁边。 女儿很乖巧，不哭不闹任由妻子轻柔的搓洗。 房间内，回荡着哗啦啦的水声。 虽然整个过程，岳如冰都没有和张侗说话。 但张侗也没有打扰妻子，而是默默享受这温馨的氛围。 等岳如冰给女儿洗好了屁股，换上新的尿布后，张侗准备去帮妻子洗尿布，却再次被岳如冰拒绝。 “你不嫌脏了？” “不嫌！” 张侗果断摇头。 虽然他已经记不清了。 但猜测上辈子，自己肯定嫌弃过女儿的尿布，所以妻子才会这么问。 岳如冰古怪的看了眼张侗，“你没洗过尿布，怕是洗不干净。” 说完，岳如冰转身去了院子。 趁着妻子洗尿布的空隙。 张侗将床上的旧床单和被褥换下来，把带回来的崭新四件套和棉絮铺上。 这个家已经很久没有添置新物件了。 炫白的新床单上，绣了一对戏水鸳鸯，模样活灵活现的。 美中不足的是。 旁边土墙黑黢黢的，让这个新床铺显得格格不入。 岳如冰洗完尿布，天已经完全黑了下来。 她回到屋内，看到新床单，似乎触及到了什么，低头蹙眉思考了一会儿，抬头看向张侗。 “我妈来信了，让我跟你离婚。” 岳如冰干脆了当，将信里的内容说给了张侗。 张侗很意外。 没想到会听到这么一个消息。 可转念一想。 岳母应该是知道妻子曾经的遭遇的。 可怜天下父母心。 张侗不知道岳母有多恨自己。 他举着煤油灯，昏暗的光线照得他的身影都在晃荡。 “如冰，你……怎么想的？” 张侗声音有些颤抖。 他说不出尊重妻子选择的话。 尽管很自私，但好不容易有弥补妻女的机会，他不想就这样错过。 岳如冰没有回答，而是走到女儿面前。 屋内静悄悄的。 女儿已经睡着了，小家伙躺在篮子里，嘴角弯弯上翘，不知又做了什么美梦。 “我不知道。” 岳如冰只回答了这几个字，便将目光放在了女儿身上，眼中透着一丝迷茫。 这让张侗很意外。 他知道。 如果是以前，岳如冰肯定会选择跟自己离婚。 但她现在却表现出了迟疑。 张侗觉得多半是自己这几天的表现，多少算是打动了妻子。 这无疑给了张侗很大的信心。 “如冰，你放心，我会继续改错的，对了……我还要上山去一趟，以后我就打猎养家了！” 说完，张侗就去取弹弓。 岳如冰抬头看了一眼漆黑的夜色，犹豫了一下，说道：“这么晚了，明天再去吧。” “没关系，晚上才好打到猎物！” 面对妻子突然的关心，张侗深知有多来之不易。 果然只有靠打猎，才能让这个家充满希望。 照例背上背篼，披着夜色，张侗匆匆朝后山赶去。 昨晚在山上打到一只野兔。 张侗还依稀记得位置，于是抱着碰运气的心理，摸着黑在山林里穿行，朝那个方向走去。 只不过。 他高昂的情绪，很快被莫名的不安给代替。 走在林中，张侗再次感觉到，背后被一双眼睛盯上了。 这种感觉比昨晚还清晰。 仿佛那双眼睛的主人，就在张侗身后不远处。 张侗几次回头，只看到身后的林子，在夜色的笼罩下，黑压压一片，其他什么也看不到。 这种情况，就算是死过一次的张侗也受不了了。 “操你大爷的，哪个王八蛋躲在老子背后，有种出来，看老子不把你皮剥了！” 张侗扯起嗓子大骂了一句。 他听老人说过，要是走夜路遇到不干净的东西，一定不能怂。 因为那玩意儿怕恶人。 越是表现的凶恶，那玩意儿越不敢近身。 张侗不知道对方是个什么玩意儿，但显然是被对方缠上了。 他骂完以后，还狠狠踢了一脚旁边的一棵树。 这一脚下去，树叶簌簌晃动。 但效果确实不错。 那种被人窥视的感觉，立马就不见了。 张侗心里咯噔了一下，也不敢停留，立马扭头继续往欠揍。 他决定了，下次上山要带把柴刀。 不说能对付脏东西，起码手上有家伙，底气也会足一些。 继续前进。 张侗很快来到了昨天掏鸟蛋的那个树下。 这野兔一般只在固定的范围活动。 所以张侗坚信，在这附近碰碰运气，说不定还会有所收获。 但他也没有守株待兔的意思。 毕竟野兔十分狡猾，像昨晚那样野兔原地转圈，让人随便用弹弓打的情况不可能再出现。 所以张侗决定用最有效的办法——布置陷阱。 而打野兔的陷阱，也是五花八门的 虽然张侗手上没有趁手工具，但这丝毫难不住他。 旁边的灌木林里，长了很多“鹰爪风”。 这是一种木质藤本植物，它们的根茎可以用来编制簸箕，甚至制作家具。 是一种韧性很足的藤条，能当绳子用。 第21章 螳螂捕蝉黄雀在后 张侗从灌木林内，扯了很多鹰爪风的藤条。 他准备用这些藤条，编一个专门捕猎野兔的套子。 这种套子有讲究，需要利用绳扣的原理。 绳扣是活的，在野兔触发陷阱机关后，利用野兔冲撞产生的动能，将绳扣扯紧，从而死死套住野兔。 这种套子还有个优点，就是制造简单，取材也方便。 张侗先将几股藤条编成一股手指粗细的长绳，然后再中间打了个活扣，又用一截木棍将活扣撑开，呈碗口大小。 最后再把长绳的两头，系在两棵树之间，然后用一些草叶覆盖。 这样，一个捕捉野兔的绳套就完成了。 但这只是开始。 光凭一个绳套，几乎抓不住野兔。 张侗又扯来更多的藤条，编了好几根绳子，如法炮制了好几个绳套，将它们摆在一起，布置成一个圆圈。 这样一来，凡是进入套子圈的野兔，被套中的几率大大提升！ 当然。 张侗不敢保证自己的陷阱一定能行。 毕竟这是他第一次尝试执着套子，而且大晚上的，也看不太清楚，所以布置的绳套，他也不敢保证万无一失。 一切只能看运气了。 张侗背上背篓，躲在了远处一棵树下，期待今晚好运的降临。 后山上，一片寂静。 山里的夜风，夹带着三、四月份的寒气，在林子冲撞。 南方天，大晚上的，气温也不高。 张侗就穿了件小背心，饶是他如今是个血气方刚的小伙，被山风这么一吹，也冷得打了个寒颤。 不一会儿，他身上就起了一层鸡皮疙瘩。 起初。 张侗只以为是山风太冷，他没在意，始终注意着陷阱的动静。 但过了半个小时，张侗觉得不对劲了。 自己后脖子这块儿，怎么这么冰凉？ 就好像有人，正对着自己脖子吹气一样。 耳朵旁，还传来呼哧呼哧的吹气声。 一股凉意瞬间涌入心头。 张侗不禁想到了，山里的一个说法。 说是老林子里的野物，多半是成了精的。 就比如狼。 这玩意儿十分狡猾。 晚上遇到了人，会偷偷尾随。 趁着人不注意，它会悄悄走到人的背后，像人一样战立起来，对着人的后脖子吹气。 这个时候。 人一旦好奇，扭脖子朝后张望，那就完了。 在人转头露出脖子的瞬间，狼会一口咬住人的脖管子，把人活活咬死。 难道老子被狼盯上了？ 联想这两晚上，自己一直被一双看不见的眼睛盯着。 张侗的后背，瞬间冒出了一层白毛汗。 他不敢回头，生怕自己背后，真的站着一头狼。 但他也不想坐以待毙。 无论背后是个什么玩意儿，不解决掉的话，他就再也看不到妻子和女儿了。 该怎么办？ 张侗的大脑开始飞速运转。 他手里又没有家伙，只有一把弹弓和背上的背篓。 这两个玩意儿，是伤不到狼的。 不过张侗好歹上辈子在商海沉浮了大半辈子，什么大风大浪没见过。 在绝境之下，他并没有慌张。 反而很快想到了一个不是办法的办法。 自己背上不是有个背篓吗？ 把背篓扣在脑袋上，护住脖子的同时，狠狠朝后面撞去，如何？ 说干就干。 张侗先是深吸一口气，然后猛地一弯腰。 借着上半身的前倾，顺势就把背后的背篓，甩到自己脑袋上。 按照他的想法。 当背篓扣在脑袋上后，立马就将腰身弹直，依靠腰腹的力量，朝后撞去。 张侗觉得，凭借自己一米高的大个，就算后面是头狼，也承受不起自己的全力一撞。 然而。 就当张侗将背篼扣在脑袋上的时候，他忽然感觉，有什么东西，从自己的背篓上跳了下来，咻地一下逃远了。 张侗愣了一下。 刚刚逃走的东西，身形轻盈，绝不可能是狼，倒像个和野兔差不多大小的玩意儿。 想到这里，张侗大着胆子，取下脑袋上的背篓，转头朝身后看去。 只见身后果然空荡荡的……哪有什么狼啊？ 张侗懵了。 不明白刚刚是什么玩意儿，在自己脖子上吹气的？ 他这疑惑着。 陷阱那边有了动静。 难道野兔上钩了？ 张侗顾不得多想，立马蹑手蹑脚，朝着陷阱的位置摸了过去。 摸到大概十多米的距离，张侗停了下来。 借着微弱的夜色，他看到一团黑色的影子，被自己的套子给套住了，正不断挣扎着。 那影子的大小，确实和野兔差不多大。 张侗定睛仔细瞧了半天，看到果然是一只野兔，钻入了套子的活扣，脑袋被扣子死死捆住。 它越是挣扎，活扣就捆得越紧。 张侗看到这一幕，瞬间兴奋起来。 看样子，自己做的套子成功了。 眼下只要需要等，等着野兔被套子活活勒死，今晚就算大获成功了。 只不过。 很快意外就出现了。 张侗心底其实藏着一点担忧的，就算自己弄得套子，到底不够完善，如果野兔拼命挣扎，很容易扯断藤条。 果然。 那只野兔跟发了疯一样，尽管脖子被死死勒住，仍然不断拼命蹬着后腿。 野兔的后腿是极为有劲的。 在生死攸关的情况下，更是爆发了极大的潜力。 只听“嘣”地一声。 野兔竟然直接挣断了活扣，拖着一截藤条，就往林子里逃。 张侗眼看猎物到手，自然不甘心放过，立马就追了上去。 但野兔跑得多快啊！ 加上又受了惊。 这只野兔直接在张侗眼皮底下，就像一阵风似的，咻地一下钻入了旁边的草丛。 “草！” 眼睁睁看着猎物逃脱的滋味并不好受，张侗气得大骂一声。 这大晚上的。 他也没办法，正要准备转身离开。 忽然。 一道黑影从他脚下钻了出来，像闪电一样，朝着野兔逃走的草丛飞奔而去。 速度太快，张侗压根没看清是个什么东西，只看到黑影就钻入了草丛。 不过张侗看出，这黑影体型很小，比野兔还小了一轮。 虽不知道是个什么东西，但很明显，这黑影也是奔着野兔而去的。 张侗愣了一愣，想到一个成语。 螳螂捕蝉，黄雀在后！ 第22章 惨叫 张侗没想到。 想要抓野兔的，不止他一个人。 可那个黑影，到底是个什么玩意儿？ 张侗好奇心来了，没有离开，而是鬼使神差地站在草丛边上，盯着草丛，莫名有些期待起来。 不管那是个什么玩意儿。 但看它的速度，比野兔跑得还快。 张侗就知道，那野兔多半胸多吉了。 果然。 草丛里，很快传来了野兔的惨叫声。 野兔的叫声，和老鼠差不多，都是“吱吱”的尖细叫声，在林子里很清晰。 张侗也不管了，扒开草丛就朝声音响起的地方找去。 毕竟是他先看中的猎物，哪有拱手想让的道理。 大概走了十来米。 张侗就看到草丛内，有两道很小的身影，互相缠绕在一起。 确切的说，是撕打在一起。 微弱的夜色下。 野兔四肢伏地，两腿拼命乱蹬，想要摆脱它身上的一只……一只狐狸！ 是的。 张侗看清了。 趴在野兔身上，是一只和野兔差不多体型的小狐狸。 它尖尖的嘴，死死咬住野兔脖子，一双黑溜溜的眼珠子，在夜色下泛着幽冷的光芒。 这双眼珠子，让张侗感到莫名熟悉。 但他也说不上为什么有这种感觉，只是见两只畜生斗得难舍难分，忍不住观摩起来。 那只野兔拼了命的蹬着腿，想把小狐狸从身上甩下来。 结果小狐狸个头不大，狠劲却不小，垫起四肢，将身体高高拱起，任凭那只野兔如何挣扎，它的嘴都像钳子一样死死钳住对方。 “嘿，小家伙！” 张侗觉得有趣，跺了跺脚，想把这只小狐狸吓走。 但小狐狸压根不搭理张侗，它绷紧了后脊梁的肌肉，连毛茸茸的尾巴都绷直了，用尽全身的力气，和野兔角力着。 没过多久 野兔败下阵来，后腿扑腾了两下，便再没了动静。 小狐狸这才松开了野兔，把头高高扬起，斜睨了张侗一眼，一双黑黝黝的眼珠里，闪动着异样的光彩， 仿佛是在向张侗炫耀一样，直接把张侗看愣了。 他知道狐狸聪明。 但是再聪明的狐狸，也不会向人类挑衅啊！ 张侗分明从这只小狐狸的眼神里，看到了它流露出的得意神态。 得意中，还夹杂了一丝不屑。 “你个小玩意儿！” 张侗感觉自己被一只狐狸瞧不起了。 他当即掏出弹弓，在小狐狸面前晃悠道：“听说狐狸的皮毛值钱，虽然你小是小了点，不过嘛，蚊子腿也是肉……” 张侗想唬一唬这只小狐狸，但没真想对小狐狸下手。 毕竟这玩意儿已经有了灵性，还是不去招惹微妙。 他只想把对方吓跑，然后白捡那只野兔。 但没想到。 小狐狸十分机警。 张侗话都没说完，这小狐狸眼见情况不对，立马叼着野兔，“咻”的一下窜入了草丛中。 速度之快，张侗连手里的弹弓还没张开，小狐狸和野兔的踪迹，双双消失不见了。 张侗愣了半晌，只感觉自己像做梦一样。 他想不通，这小狐狸怎么能叼着和它一样大的野兔，跑得这么快的？ 现在倒好。 一样都没捞着。 “妈的，倒霉！” 张侗自叹一声，收了弹弓，重新回到布置陷阱的地方。 就这么空手而归，总是不甘心的。 见时间还不算太晚。 张侗又扯了些藤条，将原来的陷阱加固并完善后，再次躲了起来，只等新的野兔送上门。 他这一等，就是等了两个小时。 说来也怪。 自从遇到了那只小狐狸后，张侗再也没有感觉到，背后有一双眼睛盯着自己。 两个小时候，时间已经来到了半夜。 陷阱却始终没有动静。 张侗见时间不早，只能背起空荡荡的背篼，下山回了家。 妻子和女儿已经睡去多时。 张侗轻手轻脚收拾一番，也上床休息了。 一夜无话。 第二天一早。 从新铺的床上醒来，张侗发现妻子已经不在床上，院子里传来了水声。 他回味了一下昨晚的事，仍然对那只小狐狸感到惊奇。 下了床，来到院子。 张侗看到岳如冰正坐在小马扎上，搓洗昨晚换下来的旧床被。 看到张侗醒来，岳如冰指了指厨房。 “灶台上搁着馒头，今早蒸的，趁热吃吧。” 张侗见妻子一双纤细的手泡在盆子里，有些心疼道：“如冰，这些被套就不洗了，太旧了，我打算买新的。” 岳如冰却仿佛没有听到一样，依然搓着一盆子的被套。 张侗没有多劝，转身朝厨房走去。 见丈夫离开，岳如冰停下手里的动作，扭头朝厨房方向看去，看着丈夫走进厨房，她咬了咬唇，回头继续搓洗着被单。 张侗走进厨房，看到几个热气腾腾的馒头，放在一个碗里。 他拿起馒头，刚准备咬上一口，又看到碗底下，放了三枚鹌鹑蛋大小的蛋。 看样子，岳如冰把张侗掏回来的鸟蛋，留给了张侗。 张侗以为妻子是不领他的好意，端着碗走出厨房，来到妻子面前。 “如冰，这是留给你补身子的，你就算对我有意见，也别跟自己的身体过不去啊。” 张侗脸上露出心疼的表情。 岳如冰停下手里的动作，看着碗里的鸟蛋，踟蹰了一阵，小声道：“我专门给你留的。” “给我？” 张侗一时没反应过来。 岳如冰白了张侗一眼，没有说话，低头继续搓洗被子。 张侗愣了一愣，这才反应过来。 自己错怪妻子了！ 就算这几日自己慢慢在改变。 但以往糟糕的夫妻关系，肯定没办法让妻子一下子抛之脑后。 妻子脸皮薄，心思都藏得深。 就算想原谅自己，也需要一些时间。 想通了这点。 张侗并没有再矫情，立马当着妻子的面，将三枚鸟蛋剥了壳。 张侗是个直男，哄女人不在行。 上辈子妻女死后，他也几乎没有再找过女人，吃亏就吃亏在，不懂得如何说情话。 所以他表达对妻子的爱，显得有些生硬，让岳如冰也无所适应。 将鸟蛋剥好以后，张侗自己先吃了两枚，又把剩下一枚送到妻子的嘴边。 “如冰，你也吃一个吧。” 第23章 吃鸟蛋 岳如冰看着丈夫递给自己的鸟蛋，有些不知所措。 她本能想拒绝。 可害怕拒绝以后，让丈夫觉得难堪。 这几天，她始终在观察丈夫，琢磨丈夫是因为什么才发生了翻天覆地的变化。 可她琢磨不出来。 就如同以前，丈夫的喜怒无常也令她捉摸不透。 眼看丈夫要喂自己吃鸟蛋。 岳如冰犹豫了一下，缓缓张开了嘴。 结婚到现在。 丈夫从来没有喂她吃过东西，这让岳如冰感觉很别扭，甚至心中有些紧张。 以至于接下来，张侗将鸟蛋塞入岳如冰的樱桃小嘴后，岳如冰慢了半拍，才想起咀嚼口中的鸟蛋。 同样。 张侗也有些紧张，害怕妻子拒绝这种亲昵的行为。 但好在最后妻子接受了他的喂食。 这算是又一次进步吧？ 张侗这么想着，心中这才暗暗松了一口气。 “如冰，我等会儿还要上山一趟，中午再回来吃饭。” 张侗惦记昨晚弄的陷阱。 吃过早饭后，便背上背篼匆匆出了门。 临走前，他没有忘记带上一柄柴刀。 今天的天气有些阴沉。 后山上，弥漫着一层薄薄的雾气。 张侗走在山间，被晨露打湿的草木枝叶，划过他的手臂，传来一丝清凉感觉。 四周的老林子安安静静的，鲜有人踏足。 不过好在是白天，能见度高了不少。 张侗沿着昨天的路线，很快就来到了布置陷阱的地方。 一堆乱蓬蓬的草叶，覆盖着几根藤条套子。 本以为，不会有什么收获。 但乱蓬蓬的草叶间，似乎趴着一个灰蒙蒙的东西。 张侗走进一看，发现是一只野兔。 它不知是昨晚什么时候，钻入了套子里，脖子被死死勒住，已经死去了多时。 连身上的皮毛也被露水打湿了，一片片黏在一起，与周围的树叶交叠在一起，不仔细看都看不出。 张侗心中大喜。 知道是自己的陷阱起作用了。 他立马将这只野兔从套子里取下，扔进了储物空间。 不过头疼的事情也出现了。 张侗检查陷阱，发现虽然抓住了一只野兔，但布置的几个藤条套子，都受损严重，其中两根藤条直接被绷断。 看得出来，这只野兔在被抓住以前，进行了剧烈的反抗。 说到底，藤条做的套子，还是不够坚固。 若是遇到性子烈的野兔，恐怕会拼个鱼死网破。 这让张侗不得不考虑，舍弃藤条陷阱，重新布置新的陷阱。 他看了一圈四周的茂密树木，决定利用树枝，打造一种新的陷阱。 这种陷阱，主要是依托树枝组成。 首先需要先采集树枝，将它们绑在一起，做成四四方方的笼子，笼子的两边有可以翻开的栏杆。 然后再在地上挖一个小坑，坑内横放一根木棍，木棍下部预留一部分空间。 接着，将笼子放在坑上。 用藤条将笼子两边的栏杆和坑内的木棍相连。 陷阱使用的时候，笼子两边的栏杆打开，供野兔通行。 当野兔钻入笼子内，势必会踩到横在坑内的木棍，木棍带动栏杆闭合，将野兔关在笼子里。 这种陷阱的优点就在于不仅牢固，而且可以重复使用。 野兔一旦钻入笼子内，就再也逃不出去了。 而且最关键的是，这种陷阱可以保证野兔被捉住时，还活蹦乱跳的。 国营饭店既然要收野兔，肯定更乐意收活着的野兔。 自然到时候，张侗卖出的野兔价格也更高。 说干就干。 正好张侗带了柴刀。 他直接爬到树上，开始砍伐粗细合适的树枝。 很快。 张侗将砍下的树枝收集在一起，又扯了许多鹰爪风的藤条，用藤条将树枝绑在一起，制作了大小合适的笼子。 并且为了广撒网，张侗一口气制作了三个这样的笼子陷进。 附近是野兔活动的区域。 张侗就把三个笼子陷进，分别布置在相聚百米的位置，等着野兔上门。 以后，他也会安排固定时间，来查看收获的情况。 弄完这一切，时间已经临近中午。 张侗这才心满意足下了山。 回到家的时候，还没进入院子，张侗就闻到家里飘来一股肉香。 他猜测，应该是妻子在炒野鸡肉。 庆幸的是，张侗的家在村里比较偏僻。 妻子炒得野鸡肉，混着一股辣椒味，飘散在空中，但飘不到其他村民家里，避免引起不必要的麻烦。 不过张侗忽然想到了什么，一个激灵之后，立马推门进入院子。 正好。 妻子岳如冰端着一盘炒好的鸡肉，从厨房里走了出去。 张侗赶紧走上前，问道：“是不是赖二娃来过？” “嗯！” 岳如冰神色晦暗地点了点头。 她先看了一眼院子外，然后匆匆将鸡肉端进屋内。 张侗跟了上去，就听到妻子心有余悸地说道：“我看到他趴在院子外，朝我们屋里张望，于是就按你说的，炒了一盘辣子鸡，不过……” 说到这里，岳如冰顿了顿，接着道：“不过没多久，赖二娃好像就走了，我刚刚也没看到他人影。” “没关系，他下次要是再来，你就继续炒肉给他闻！” 张侗一边说着，一边坐在了饭桌前。 别的不说。 岳如冰作为一个城里的读书人，自从嫁给张侗以后，家务活样样都能接手，而且做菜的手艺很棒。 这一盘辣椒炒的野鸡头，光是闻着就让人食指大动。 “先吃饭吧。” 张侗也饿了，立马拿起筷子夹了一块香脆的鸡肉放入口中。 岳如冰舀来了两碗米饭，坐下后，心不在焉的吃了两口饭，便放下了筷子。 “你打算怎么对付赖二娃？” “谁说我要对付他了？” 张侗立马否定。 岳如冰显然不信，皱了皱眉毛，问道：“你上次不是说——” “上次是上次，但我想换种方式，让赖二娃回头是岸。” 张侗一本正经地补充道。 但只有他心里清楚。 自己这么说，完全是为了不让妻子担心。 赖二娃惦记岳如冰，哪怕那天村长家发生了那件事，他都还敢来扒墙头，这种人怎么可能回头是岸？ 张侗的计划，是彻底除掉隐患。 第24章 观察期 重生回来，还没和自己妻子温存过。 就得先忙着除掉周围的苍蝇，张侗觉得自己也够忙的。 好消息是。 妻子岳如冰对张侗的态度缓和了许多。 但想让妻子冰释前嫌，对张侗敞开心怀，张侗还有一段路要走。 “先吃饭吧。” 岳如冰将饭盆端上了桌，先招呼张侗吃饭。 张侗坐下后，而是等着妻子也坐下，但妻子转身进入了厨房。 过了会儿，妻子从厨房里端出一叠泡菜。 “菜上齐了吗？” “齐了。” 岳如冰简单回答了一句，又匆匆进入厨房。 张侗本来想招手让妻子坐下，见妻子忙，便跟着进了厨房，看到妻子在为女儿兑羊奶粉。 “我来吧。” “不用，你先吃饭。” 张侗想帮忙，却被妻子一口拒绝。 无奈。 张侗只能坐回饭桌上，坚决等着妻子。 岳如冰兑好了奶粉，把女儿喂了，又给女儿换了尿布。 忙活下来，已经过去了小半个小时。 一桌子菜差不多都凉了。 看到张侗依然没有动筷子，岳如冰微微皱眉问道：“怎么不吃饭？” “我当然要等你啊！” 张侗笑呵呵看向妻子。 岳如冰没有回应张侗的好意，只是将菜端回厨房重新加热。 整个过程。 她不像妻子，更像是一个居家保姆。 张侗知道，光凭买回来的裙子和百雀羚，没那么容易拿下妻子。 毕竟一朝被蛇咬，十年怕井绳。 要怪就怪以前的张侗，常常做出过洗心革面的样子，让岳如冰以为丈夫真的改变了。 只不过每一次张侗的改变，都没有坚持多久。 久而久之。 岳如冰便不再轻信丈夫了。 这一次，张侗的改变确实很大。 但张侗知道，自己还处在“观察期”。 吃过午饭。 张侗又得去县城一趟，把昨晚猎到的野兔卖掉。 他也不想为了一只野兔跑那么远，但没办法，现在身上已经没钱了。 这个家百废待兴，需要开销的很多。 而且除了开销，张侗还有个完美的设想。 就是在省城购置一套住房，把妻子女儿弄到城里生活，享受当下最好的教育和物质条件。 最重要的是。 两年后，牛角村会迎来一场自然灾害，到时候会饿死很多人。 张侗必须先人一步，让自己的妻女衣食无忧。 不过想象很美好。 眼下是79年，国家尚且没有开放房地产交易。 居民个人无法实现买房的愿望。 何况张侗是农村户口，要想买房还得再等二十年。 但凡是也没有绝对。 张侗没有记错的话，国家明年会在几个城市，试点商品房交易。 其中一个城市，就是滨城。 也就是妻子岳如冰父母所在的省城。 所以重生回来的张侗，目标是明年在滨城买一套房子。 要实现这个目标，有两个难题。 一个是钱。 另一个是现在的农民，没办法在城里买房。 不过难题总会有办法能解决的。 解决户口问题的事，张侗并没有去想那么远，现在先挣钱才是王道。 几个小时后，张侗来到了县城。 目的地依然是红星饭店。 当背着背篓的张侗，出现在饭店门口时，女服务员徐慧珍笑吟吟迎了出来。 “张侗，你又来啦？” 张侗有些意外，没想到对方竟然记住了自己的名字。 “嗯，又弄了只野兔给你们送来。” 张侗打开背篓，将早上猎到的野兔拎了出来。 “你好厉害呀！” “才一天时间，又猎到了一只兔子，你在你们村里，是不是专门打兔子的？” 徐慧珍看到野兔，不禁笑了起来。 她本就长得漂亮，笑起来的时候，一双大眼眸弯成了一对月牙儿，模样俏皮又灵动。 不过张侗心里只有妻子，对漂亮女孩儿也只是欣赏，绝没有其他杂念。 “我不是专门打兔子的。” 张侗摇了摇头，笑道：“不过眼下，我只能打到兔子。” 徐慧珍似懂非懂地点了点头。 “你先等会儿，我找师傅称一下。” 和上次一样，徐慧珍将野兔拎到了后厨。 只不过没一会儿。 徐慧珍就出来了，手里还握着一个玻璃杯，里面装了半凉的开水。 “先喝杯水解解渴吧？” 她将水杯递到张侗面前。 走了二十里路，张侗还真有些渴了，于是接过水杯一饮而尽。 “谢谢啊。” 张侗把水杯递回给徐慧珍，用袖子擦了擦嘴。 但不知道为什么。 徐慧珍接过水杯后，看着张侗擦嘴的样子，忍不住噗嗤笑了一声，把张侗弄得莫名其妙。 “我脸上有什么东西吗？” 张侗摸了摸脸。 徐慧珍摇了摇头，笑着问道：“看样子你还很渴，我再给你倒一杯吧？” “额……野兔称好重量了吗？” 张侗先问了一句。 “师傅在忙，要等会儿再称，你别急，再喝一杯水吧。” 徐慧珍不等张侗说话，笑着转身去接水了。 张侗站在饭店门口，看着徐慧珍离去的背影，愣了一下。 说实话。 徐慧珍颠覆了张侗心中，那个年代服务员高高在上的形象。 按道理讲。 像张侗这样乡下来的农民，想主动讨一杯水，恐怕都要招来服务员的白眼。 张侗没有多想，权当徐慧珍是个热情善良的姑娘。 很快。 徐慧珍又抱着一杯水回来，大大递给张侗。 “给！” “谢谢啊。” 张侗接过水杯。 但他这次没有一口喝完，而是喝了几口，便放下了水杯。 “额，厨房那边……” 张侗指了指厨房，意思不言而喻。 他还等着把野兔卖了，拿了钱赶紧回去。 “你什么意思，害怕我们收了你兔子，不给你钱？” 徐慧珍嗔怪地翻了个白眼。 “那倒不在于。” 张侗赶紧摆了摆手。 他倒是相信，这么大一家国营饭店，绝不会贪了自己一只兔子。 只不过徐慧珍一直杵在这里，让张侗多少有些不自在。 张侗低头看了眼水杯，沉默了片刻，将剩下半杯水一饮而尽。 刚喝完，徐慧珍就凑了过来。 “你还要喝吗？我再去给你打一杯来？” “不了，谢谢。” 张侗将水杯还给了徐慧珍。 第25章 借枪 徐慧珍接过水杯，却没有离开的意思。 她开始打听，张侗是从哪里来的。 “我住在牛角村，野兔就是在村后面的山上打的。” “牛角村……没听过。” 徐慧珍摇了摇头，“你们村子距离咱们县城有多远？” “差不多二十里吧。” 张侗回答的时候，余光扫过饭店里。 现在下午四点左右。 这个点，饭店里没客人。 张侗估计，徐慧珍也是闲得无聊，才想和自己聊天。 “这么远，你是走路还是坐车过来的呀？” “走路。” 张侗回答完，又补充道；“二十里地，我走回去天都要黑了，所以我着急回去，能不能麻烦你帮我催一下厨房？” “哦……好吧。” 徐慧珍本来还想和张侗再聊一会儿。 但听到张侗还要走二十里路回去，只能咬了咬唇，转身去了厨房。 或许是徐慧珍催了厨房。 又或者厨房的师傅终于有了空。 总之。 徐慧珍很快带了二十块钱过来，交给了张侗。 “你要谢谢我。” 徐慧珍冲张侗眨了眨眼。 张侗收下钱，笑道：“谢谢你啊，帮我催了厨房。” “不是这个事情！” “不是吗？” 张侗愣了愣，以为是徐慧珍给自己接了两杯水的缘故。 可他已经道过谢了啊。 再看徐慧珍， 徐慧珍微微昂头，嘴角扬起一抹浅浅的得意笑容。 张侗实在不明白要谢谢徐慧珍什么，只能一脸莫名其妙地摇了摇头。 徐慧珍左右看了看，然后压低声音道：“厨房师傅称了兔子，不到4斤，我好说歹说，人家才愿意多给两毛，给你凑了二十块。” 原来是这么回事。 那个年代的两毛钱可不少，不能算作零头。 张侗明白，自己还真得好好谢谢人家。 他本想直接把两毛钱交给徐慧珍。 但转念一想，这样不是把徐慧珍搞成了吃回扣的吗？ 人家多半不会收。 但所以得拿出诚意，换个方式去谢谢人家。 人情世故这一块，难不到张侗。 他立马就有了主意。 “你等我一下。” 张侗对徐慧珍说完，转身就要走。 但刚走两步，他又把背篓放到地上，对徐慧珍交代道：“帮我看着东西，我很快回来。” “你去哪呀？” 徐慧珍垫着脚询问，但张侗头也不回地走了。 离开红星饭店后。 张侗穿过两条街，来到了商店。 “同志，大白兔奶糖多少钱一斤？” 张侗指着玻璃柜里的糖果。 售货员瞥了眼张侗，慢吞吞道：“一块五1斤。” 靠！ 这么贵！ 张侗默默算了一下，一斤奶糖，几乎就要了城镇工人两天的工资。 果然。 这个年代的糖果还是稀罕货。 张侗一咬牙。 “行吧，来一斤！” “一斤？” 售货员挑起眉毛盯着张侗，看到张侗一副农村人的打扮，并没有动手称糖的意思。 直到张侗掏出两元钱，售货员才打开了玻璃柜。 “一斤是吧？” “对！” 张侗把两元钱拍在了玻璃柜上，“用两个袋子装，一个袋子装半斤。” 有了钱。 售货员动作立马就麻利起来，三下五除二就称好了奶糖，分成两袋交给了张侗。 张侗扭头就回到了红星饭店。 徐慧珍果然守在门口，看着张侗的背篓。 看到张侗回来，徐慧珍问道：“干嘛去了呀？” “你猜？” 张侗将奶糖背在身后。 “神神秘秘的……哼，不猜！” 徐慧珍傲娇地哼了一声。 张侗笑了笑，将一袋大白兔奶糖递了出来。 “这位女同志，谢谢你的帮忙，一点小小的心意，还希望你能笑纳。” “呀！” 徐慧珍看到一袋子大白兔奶糖，吃惊地捂住了嘴。 她没想到，张侗会用这种方式来谢自己。 “我也不知道你喜欢啥，想着你们姑娘肯定喜欢吃甜食，便顺路买了些回来。” “拿着吧。” 说完，张侗递上了奶糖。 甜食谁不爱？ 徐慧珍也确实喜欢。 但看到张侗买了一大袋奶糖，她却有些不好意思了。 “你买了这么多……很贵吧？” “还行吧。” 张侗笑着摇头道：“你帮了我的忙，我就应该谢谢你，快拿着，我得赶回去了。” “哦。” 徐慧珍脸蛋微微涨红，从张侗手里接过奶糖。 她似乎担心被人看见，先四下看了眼，见没人注意，便将奶糖藏到了蓝色布兜围裙下，咬着唇，对张侗说了声“谢谢”。 “怎么还腼腆起来了？” 张侗笑呵呵摆了摆手，转身背上了背篓。 “我走了，下次见！” 说完。 张侗头也不回，大步离开了红星酒店。 “慢……” 徐慧珍扬了扬手，一个“走”字没有说出口，只是站在饭店门口，一直盯着张侗的背影。 等张侗的背影彻底消失在大街上，徐慧珍这才轻轻呼出一口气，拍了拍胸脯。 长这么大，她还是第一次收到男生送的糖果。 说不紧张那是假的。 张侗离开前，徐慧珍都感觉自己的心脏快要跳出来了。 等张侗离开后，这股紧张劲头才缓了许多。 只不过。 紧张之后，徐慧珍心里升起一股难以言喻的甜味。 她转身走入饭店，嘴角不自觉挂着浅浅笑意。 …… 傍晚。 张侗回到了牛角村后，并没有直接回家。 他专门绕道，去村尾一个老猎户家，想跟人借一杆猎枪。 可被老猎户一口回绝。 “陈老四，你想拿枪做啥子？” 老猎户对张侗的印象，还停留在那个游手好闲，一天到晚不干正事的张侗身上。 他怕张侗借了猎枪不还，也怕张侗用猎枪闯了大祸。 张侗只好耐心对老猎户解释道：“大爷，我想上山打点野味，给我家媳妇补补奶水。” “你糊弄鬼哟！” 老猎户叫张长生。 人如其名，已经90岁高龄了，依然耳聪目明，身体健朗，说话中气十足。 “你平时对你媳妇好点，用得着现在补奶水？” “再说，你会打猎？” “你莫翻到山沟沟里面，让你家多出来一对孤儿寡母来哟！” 张长生不惯着张侗，劈头盖脸就是一顿数落。 张侗笑呵呵道：“大爷，你骂得对，骂完了就把猎枪借给我吧？” 第26章 大白兔奶糖 张侗不是没有脾气。 骂他的，算计他的，他都会还回去。 但这也分情况。 张长生是牛角村德高望重的老一辈，骂张侗也是因为以前的张侗太不是玩意儿。 人家也是为了你好，为了你家的媳妇好不是？ 张侗只觉得张长生骂得太轻了。 要是能给自己来上一脚，张侗心头才会更舒坦。 不过考虑到张长生一把年纪了。 张侗怕把老人家气坏了，就乖顺的点头道：“大爷，你骂的对，不过你先消消火，我真的是为了上山打猎，才来找你借猎枪的。” “你要是不信的话，你提个条件嘛，只要我完成条件，你就把猎枪借给我，行不？” 张侗弯着腰，态度十分虔诚。 这出乎了张长生的意料。 张长生沉着脸，仔细盯着张侗打量了半天。 “你小子开窍了？” “大爷，浪子回头金不换，以后那个张侗不会回来了。” 张侗也没多解释原因。 说不如做。 说得天花烂坠，不如做得实实在在。 这也是张侗上辈子总结的道理。 “哼，你知道就好。” “我也不喜欢以前那个张老四，希望你这次真的改喽。” 张长生说完，捋了捋胡须，又沉默了半晌，盯着张侗问道：“你让我提条件的？啥子条件你都答应？” “大爷，我说到做好，我相信大爷不会为难我的。” 张侗卖了个巧。 他知道，张长生德高望重，不仅是因为年纪大，关键是为人也正直，绝不会刁难人。 张长生皱着眉想了想，摇头道：“张老四，你又不会打猎，让你拿猎枪怕是不妥哦？” “大爷，我会打猎，我前几天才用弹弓打了几只野鸡，你不信可以去问我媳妇。” 张侗如实说道。 当然。 他上辈子玩猎枪更是好手，只不过没必要给张长生解释，到时候还会引来不必要的麻烦。 张长生狐疑地盯着张侗看了一眼，沉吟道：“既然你说你会打猎，老头子我也不跟你啰嗦，你去给我打只獾子回来。” “只要你打回了獾子，我就把猎枪借给你！” 张长生虽然不会刁难人。 但他到底不放心张侗，于是也给张侗出了个难题。 獾子，就算狗獾。 在那个年代，是山里常见的一种野物。 比野兔还激灵狡猾，行为更为隐秘。 野兔狡猾吧？ 狡兔三窟，说得是野兔通常挖几个洞当做窝。 但獾子更绝，不仅挖的窝有好几个，而且挖得还很深，能深入地下几十米。 这还不算完。 獾子延伸到地下的洞穴，结构复杂，像地宫一样，还有前后门。 所以一般情况下，只要獾子钻了洞，基本抓不住。 如果是入门的猎人，碰到了獾子，还是老老实实放弃为妙，否则会被这个畜生耍得团团转。 但其实要捕猎獾子也不复杂。 老道的猎人，会用到几个办法来抓獾子。 比如在獾子的洞穴口，点燃湿柴，用呛鼻子的烟雾，把獾子逼得逃向另一个洞口。 而洞口外，已经被猎人布置了网兜和陷进。 被熏得晕头转向的獾子，以为能逃出，却不知钻出洞口的瞬间，只会扎进猎人的陷阱中。 这个办法虽然百试不灵，但缺点在于需要对獾子的洞穴了解十分透彻，知道这个畜生挖了几个出口，并且要一个不漏全部布置上陷阱。 所以比较费时费力。 另外还有取巧的，用专门驯养的猎犬，直接去围堵獾子。 这也是大部分猎人选得办法，高效省力。 当然。 这两种办法，对于张侗来说都不现实。 他没那么多时间去找獾子的洞穴，也没猎犬能帮他狩猎。 但这并不代表，张侗就没了其他办法。 狩猎绝大多数猎物，都可以用到陷进的，这是人类智慧狡诈的体现，对猎物基本是碾压的存在。 所以张侗想都没多想，直接答应了张长生的条件。 “行，大爷，我一定给你抓一只獾子回来。” “张老四，咱们就说定喽，我等着你！” 张长生气定神闲地点了点头。 张侗出了张长生家，回去的路上，就开始琢磨陷阱的事。 其实他在山上布置的野兔陷阱，同样能够狩猎獾子。 只不过獾子和野兔的活动范围不一样。 虽然他有三个陷阱，但最多也就捕捉野兔。 要想抓住獾子，只能去寻找獾子的活动范围，这也是唯一的难点。 当然。 这也是算不上难点。 只要多在山上逛逛，找到獾子活动的痕迹。 到时候再布置上陷进，捕捉獾子的事就八九不离十了。 天色以晚。 张侗决定明天再上山看看。 回到家里。 不出所料，妻子正在厨房做饭。 这几天张侗早出晚归，岳如冰始终没有过问张侗在干什么，但大概知道张侗忙得都是正事。 因此，破旧的家，依旧被岳如冰打理的谨谨有序。 妻子在厨房忙。 张侗每次都想搭手，但都会被拒绝。 所以张侗回来后，直接进入屋子，来到女儿的篮子前。 女儿现在是醒着的，正睁大了又黑又亮的眼珠子，好奇地盯着屋顶的瓦片。 “妞妞，爸爸回来啦！” 张侗伸出手指，轻轻戳了戳女儿嫩滑的小脸。 妞妞似乎特别喜欢张侗。 不管张侗怎么逗弄，妞妞都是咯咯地笑个不停。 这本该是令张侗开心的事。 可看到女儿天真无邪的笑脸，他的心就隐隐作痛。 张侗实在想不明白，上辈子的自己，怎么会对这么可爱的女儿视若无睹？ 能把忍心让女儿饿肚子，也要去打牌。 简直连畜生都不如！ “妞妞，爸爸发誓，这辈子一定要好好爱你！” 回忆实在太难受。 张侗看着女儿，一时难以自拔。 过了良久。 女儿“咯咯”的笑声，将张侗的思绪拉回。 他想起自己买的大白兔奶糖。 之前送给了徐慧珍半斤，还有半斤他带了回来。 “妞妞，爸爸给你吃个好东西。” 说完。 张侗转身，从背篓里拿出了一袋子大白兔奶糖，取出一颗，剥了糖纸。就要往三个月大的女儿小嘴里塞。 女儿盯着张侗手里的大白兔奶糖，一脸呆萌地张开了嘴…… 第27章 你真美 正在厨房做饭的岳如冰，知道丈夫回来了。 若是以前。 她无论在做什么，都会先放下手里的事，第一时间出现在丈夫眼前。 不为别的，只为盯着丈夫。 以前的岳如冰，会担心丈夫把女儿抱走拿去卖了。 可经过这几天下来。 岳如冰发现，丈夫不仅不再喝酒打牌了，而且在女儿面前，还展露出了作为父亲的一面。 比如，丈夫会试着哄女儿睡觉，会学着抱女儿。 哪怕半夜女儿突然哭闹，吵醒了丈夫。 丈夫也不会再发火，并且都会比她先一步跑到女儿面前，查看女儿的情况。 这是令岳如冰最欣慰的地方。 这也是她尝试说服自己，相信丈夫这次真的在改变了。 所以。 张侗回来后，岳如冰只是回头看了一眼。 看到丈夫在逗弄女儿后，岳如冰便继续忙着做菜。 中午的辣椒炒鸡肉还剩了不少，岳如冰放入锅中加热后，便把鸡肉装了盘，端出了厨房。 只不过。 刚走出厨房，岳如冰就看到丈夫正把什么东西，往女儿嘴里塞。 “你……在干什么？” 岳如冰心里没来由的一紧，快步走到张侗面前。 张侗被妻子一吼，喂女儿吃糖的手僵了一下，大白兔奶糖差点滑落到女儿的脸上。 “如冰，我喂女儿吃糖呢。” 张侗赶紧解释了一句。 “吃糖？” 岳如冰将菜放到旁边桌上，狐疑地看向张侗手中。 当看到张侗手里白花花的奶糖后，岳如冰松了一口气，但同时感到一阵头昏目眩。 “女儿才三个月大，怎么能吃糖呢？” 见误会了丈夫，岳如冰语气软了下来，只是小声嗔怪一句，便从张侗手中拿走了大白兔奶糖。 张侗挠了挠头，“放心，我只是想让女儿舔一下糖，让她尝尝大白兔的味道……” 这一点，张侗还是清楚的。 一颗大白兔奶糖，对于还是婴孩的女儿来说，肯定不能完全吃下。 但架不住他父爱泛滥，所以想让女儿浅尝糖的滋味。 那个混蛋丈夫，真的变了？ 岳如冰见张侗解释得如此小心翼翼，不禁又恍惚了一下。 “以后要喂女儿吃东西，还是先问一下我吧。” 岳如冰咬着唇，轻轻说了一句。 说到底。 张侗的行为，让岳如冰感受到了，丈夫是真想亲近女儿。 只不过，哪怕这个男人亲近女儿，都不让人放心。 “好的，如冰，我以后一定不这么鲁莽了。” 张侗嘿嘿一笑，将一袋大白兔奶糖递到岳如冰面前，“其实这一袋糖，是我专门买给你的。咱们家以前没那个条件，吃不起糖，以后我会买很多的糖，给你和女儿吃。” 听到张侗的话，岳如冰心里泛起一股异样的情绪。 她是知道，这一袋糖有多贵。 可真要埋怨丈夫乱花钱，她又埋怨不起来。 还是那句话。 买糖总比买酒强。 关键的是。 岳如冰从刚刚的插曲中，感受到丈夫对自己的尊重。 这是以前从未有过的。 既然如此，岳如冰也更没有埋怨丈夫的道理了。 “吃糖能吃饱肚子呀，买这么多？” 岳如冰不知道该怎么回应张侗，只好翻了个白眼。 “哈哈哈，我知道啦，说到肚子，我还真饿了，我们吃饭吧。” 张侗哈哈一笑，赶紧去拿碗筷。 “我来吧，你别把碗打烂了。” 岳如冰先一步进入了厨房。 拿放在柜子里的碗的时候，岳如冰微微昂着头，随着视线上移，她的唇角，也微微上翘了一下。 …… 吃过晚饭。 张侗又要抢先收拾碗筷。 岳如冰问道：“今晚不上山了吗？” “不上了。” 张侗果断摇头。 老话说得好，夜路走多了，容易撞见鬼。 上次遇到那只小狐狸，让张侗觉得晚上上山，多少有些不安全。 反正现在家里暂时不缺什么。 不着急的haul，以后还是白天上山比较好。 “如冰，让我洗碗吧，反正今晚没事，你多陪陪妞妞。” 张侗抢过空碗，钻进了厨房。 岳如冰见状，也任由丈夫去了。 她转身来到女儿面前，哄着女儿睡觉。 过了一会儿。 岳如冰的目光，落在了桌上那袋大白兔奶糖上。 想到丈夫的那句话，岳如冰先是看了眼厨房，然后走到桌子前，拿起一颗奶糖，剥开糖衣，将奶糖放入口中。 瞬间，一股浓郁奶香混着甜味，灌入了口鼻。 不一会儿。 久违的甜意，仿佛充斥了岳如冰的全身。 …… 晚上。 张侗躺上床。 妻子依然背对着他。 上一世的记忆，在张侗的脑海中，已经经过了漫长的半个世纪。 他早已忘记了和妻子的温存，是一种什么样的感觉。 现在重新回到年轻状态，面对肤白貌美的娇妻，张侗心中难免腾起一股久违的燥热。 昨天，本来和妻子，马上就要水到渠成。 结果半路杀出个陈溜子坏了好事。 今晚。 这股燥热，让张侗重新燃起对妻子的渴望。 “如冰……” 张侗低着声，喊了一声妻子，声音有些沙哑。 岳如冰听到丈夫的呼喊，身子下意识微微颤抖了一下。 她大概猜到了丈夫想干嘛。 只是这种事，她不知道该不该回应，有该如何回应。 以往，丈夫想要的时候，从来不会经过她的同意，都是直接粗暴的来，一点儿也不温柔，一点儿也不会顾及她的感受。 更不会用这种模棱两可的呼喊来试探。 现在。 丈夫这样的谨慎，反而让岳如冰也难以适应，更不知怎么回应。 所以，岳如冰依然保持侧卧的姿势，没有一点动作。 而张侗把妻子的不回应，当成是了默认。 他怀着激动的心情，伸出一只手，搭在妻子纤细的腰间。 “如冰，别紧张。” 张侗清晰地感受到，妻子身体紧绷了起来。 于是他尝试安抚妻子。 “如冰，等会儿要是你不舒服，一定要讲出来。” 说着。 张侗将妻子的身体扳了过来。 借着昏黄的煤油灯，张侗看到一朵娇艳的红晕，爬上了妻子精致的五官。 “如冰，你真美！” “把、把灯灭了……” 岳如冰紧紧闭着双眸。 第28章 蛇胆 一夜温存。 岳如冰从没想过，丈夫会如此温柔。 甚至，有些小心翼翼。 她第一次感觉，被丈夫像棉花似的捧在手心里，感受着丈夫粗重而压抑的呼吸。 原来，那种事能这么舒服。 那个男人的里子，似乎真的变了。 第二天一早。 张侗还沉寂在睡梦中，口中喃喃道：“老婆……你好漂亮老婆，我要一辈子对你好……” 岳如冰将丈夫的手从自己身上拿开，从床上坐起，看着这个折腾了自己一夜的男人，心里涌起一股异样情绪。 清晨的房间内十分安静。 躺在篮子里的妞妞不哭不闹，瞪着萌萌的大眼，盯着天花板，嘴里咿呀咿呀的。 岳如冰从床上下来，轻声轻脚为女儿冲兑羊奶粉。 “如冰……我这辈子保证会对你和妞妞好……” 张侗翻了个身，继续说着梦话。 岳如冰回头看了一眼丈夫，默默摇了摇头。 人其实是很胆小的动物。 以前岳如冰希望丈夫能顾家、能照顾女儿。 现在张侗真的做到了，她又害怕这一切都不真实。 新铺的四件套，睡起来就是舒服。 等张侗醒来的时候，岳如冰已经蒸好了细面馒头，满屋子都是馒头香味。 “如冰！” 张侗下了床，衣服都没穿，光着膀子就进了厨房。 岳如冰瞧见丈夫一身古铜色的结实身材，微微怔了一下。 尤其那隆起的胸膛和匀称的肌肉肌肉，构成的爆发力十足的线条，不禁让岳如冰想起昨夜丈夫的“凶猛”。 和以前不同，丈夫不再是像疯狗一样的索取，反而会在岳如冰每次蹙眉时，停下来温柔地抚摸岳如冰的额头，安抚着岳如冰。 这也让岳如冰第一次感觉，原来那种事真的能让女人十分舒服。 “如冰，你脸怎么红了？” “没……没有啊。” 听到丈夫询问，岳如冰赶紧转过身，也忘了催促丈夫穿衣，慌忙端着馒头走出厨房。 吃早饭的时候。 岳如冰盯着张侗裸露的上半身，脸蛋越来越燥热，吃了几口馒头，她就没有心思再吃下去了。 好在这时女儿也饿了。 岳如冰借口要给女儿兑奶粉，离开了饭桌。 张侗想着打猎的事，于是匆匆吃完早饭，带上柴刀和背篓，跟岳如冰招呼了一声后，出门上了牛角山。 上山以后。 张侗先去查看了三个抓野兔的陷阱，情况不太好，一只野兔都没有落网。 不过张侗也不气馁。 打猎就是这样的，要是觉得放了陷阱，就一定能每天都有收获。 那这世界上的野兔，早就被人打光了。 张侗先检查陷阱完好无损后，又握紧柴刀，继续深入山林。 今天他的计划，是寻找獾子的踪迹。 但再茫茫大山中，要找到这种比野兔还鸡贼的野物，难度可想而知。 獾子是一种夜习性生物，大白天绝对见不着影子。 而且麻烦的是，獾子的食性极为复杂，什么绿植瓜果、青蛙老鼠的都吃，与山里很多野物的食谱共通。 这也导致张侗没办法通过周围植物被啃食的情况，判断是不是獾子出没。 张侗也只能尝试碰碰运气，沿路寻找可能会有的獾子出现的踪迹。 但碰运气这种事，是极为消磨意志力的。 张侗在山里逛了一早上，逛到中午的时候，已经闷得慌了。 三、四月份的南方天气，湿气重。 尤其是在大山中。 湿热交替的季节，容易生瘴气。 张侗感觉头上的密林，就像一床厚厚的棉被，捂得密不透风，周围的空气仿佛也变得浑浊起来。 中午的太阳算不上燥热，但却让山里的湿气上涌。 湿热的两股气流相冲，极容易让人脑子发昏。 所以中午的时候，村民基本不会上山，更不会钻入老林子。 张侗不仅要担心周围可能生出的瘴气，还要低头查看周围植被的情况，寻找可能有獾子的线索。 这个时候，他就希望能有一只猎犬，帮自己寻找獾子。 猎犬嗅觉灵敏，不仅适合追踪猎物，还能发现潜在的危机，绝对是猎人的好帮手。 就像现现在。 张侗正扒拉着灌木林，想穿过眼前这片灌木林，前往几十米外的一段山坡。 那是向阳的山坡，不仅没被植被遮挡，有流通的新鲜空气，而且视野良好，休息的同时还能观察周围环境。 “唰！” 张侗用柴刀砍断一节灌木枝，前进了几步。 这时。 一种熟悉的感觉忽然出现了。 张侗再次感受到，背后有一双眼睛盯着自己。 这种感觉出现的瞬间，张侗猛然回头，望着郁郁葱葱的林子，依然什么也没看到。 见鬼了？ 显然不是。 张侗没有感觉到那双眼睛有什么威胁，但也不敢掉以轻心。 虽然不知道是什么家伙在盯着他，但每次那家伙一出现，就会有情况发生。 接下来的路，张侗打起了十二分警惕。 但就在快要走出灌木林的时候，意外还是发生了。 在扒开一条灌木枝条的时候，张侗感觉眼前有什么东西晃了一下。 那玩意儿像一条绳子，从一旁的树枝上垂挂而下。 可绳子为什么会翘起来？ 张侗定睛一看，心脏差点没跳出嗓子眼！ 那哪是什么绳子？ 分明是一条半挂在树枝上，大拇指粗细的蛇！ 要命的是。 这条蛇的蛇头呈现倒三角形状，蛇皮是一节一节，黑白相间的。 生长在南方大山的张侗，一眼认出这是条银环毒蛇！ 这条银环蛇明细盯上张侗，扬起半截身体，冲着张侗吐着蛇信子。 张侗额头上瞬间就冒出了冷汗。 他目测了一下。 这条银环蛇离自己不到一米远，随时准备扑过来。 要逃已经来不及了。 银环蛇的速度很快，以人的速度根本逃不了。 张侗屏住呼吸，握紧了手中柴刀，眼睛死死盯着眼前的银环蛇。 首先可以确定一点。 这条银环蛇并没有直接攻击张侗，而是不断吐着信子，确认空气中没有其他的危险。 这给了张侗得以思考的时间。 他要弄死这条银环蛇。 自保的同时，得到银环蛇的蛇胆！ 第29章 蛇胆给我 银环蛇的蛇胆，是极为稀有的药材！ 搞到手的话，一定能卖个好价钱。 这也算是踏破铁鞋无觅处，獾子没找到，一条银环蛇送上门来。 张侗盯着银环蛇，银环蛇也盯着张侗。 两者都是以猎手的姿态，堤防着、觊觎着对方。 张侗手里有柴刀，但不敢赌举刀的时候，银环蛇会不会直接扑过来。 杀机隐现！ 就在双方僵持的时候。 张侗忽然感觉，身后被注视的感觉消失了。 楞神瞬间。 银环蛇倏然腾起，朝张侗扑来。 它速度很快，像闪电一样，张侗压根反应不过来，只能下意识抬起手中柴刀。 但他的动作根本比不过银环蛇。 完了！ 近在咫尺的危机感，让张侗头皮发麻。 这一刻，如同电光火石，张侗的脑海中闪过很多画面。 就在张侗以为要被银环蛇咬中的时候，一个黑影倏地从旁飞过，朝着银环蛇扑来。 张侗定睛一看，是前晚遇到的那只小狐狸。 小狐狸扑中银环蛇，双方顿时扭作一团，从树干上滑落。 落地以后，银环蛇扬起上半身，张口朝小狐狸咬去。 张侗猛地反应过来，举起柴刀朝银环蛇的脑袋削了过去，瞬间削掉了银环蛇的脑袋。 小狐狸顺势咬住银环蛇蛇身，叼起银环蛇，就要往林子里钻。 “等下！” 张侗眼看自己盯上的猎物，又要被这只小狐狸抢走，顿时就急了。 也不管对方听不听得懂。 张侗当即开口嚷道：“蛇肉给你，蛇胆留给我！” 小狐狸已经跑出了两米远，听到张侗的话，顿时停了下来，扭头看向张侗，一双溜圆的眼珠子，闪动着灵性的光彩。 张侗见对方真被自己叫停，心中闪过一丝荒诞感。 “蛇胆那么苦，你肯定吃不下，不如留给我，怎么样？” 听到张侗的话，小狐狸微微歪着头，打量着张侗，最后将目光落在了张侗手里的柴刀上，一动不动。 张侗立马将手中柴刀扔掉，同时扯起嘴角，露出一抹微笑。 只不过他笑得有些僵硬。 没办法，这只小狐狸诡异得让张侗头皮发麻。 他是第一次遇到这种动物，仿佛聊斋里的故事照进了现实。 小狐狸见张侗放下了柴刀，竟然真的拖着银环蛇，朝张侗走来。 这一刻。 张侗心中涌起了惊涛骇浪。 小狐狸走到距离张侗一米的位置时，将没了脑袋的银环蛇放下，然后转身窜到了几米外的灌木旁，匍匐在地，紧紧盯着张侗。 显然。 小狐狸在等着张侗取蛇胆。 张侗深吸一口气，平复心中对小狐狸的震惊，然后缓缓拿起柴刀，朝银环蛇走来。 这条银环蛇没了脑袋，也就没有了威胁。 虽然仍然在地上缓缓扭动着，但张侗知道这是它神经映射的正常现象。 所以张侗放心蹲下身体，用柴刀划破银环蛇蛇身，挖出了一枚花生米大小的蛇胆。 “喏，这条蛇是你的了。” 张侗拿起蛇胆，往后退了几步。 小狐狸见状，这才慢悠悠站起来，一步步朝银环蛇走来。 同时。 张侗也有机会，好好观察这只小狐狸。 他一眼认出，这是一只小赤狐，体型比成年家猫还小上一轮，通体有着赤红毛发。 而它的两个耳朵尖和四肢足掌，却长着鲜明的黑毛，像脚下穿着靴子一样。 整体看来，这只小赤狐毛发浓密油亮，一条长长的尾巴，更是毛茸茸的。 如此漂亮的一只小赤狐，在山里还真是稀罕。 张侗看得惊奇，竟然有了想将这只小狐狸收养的冲动。 但小狐狸走过来叼起银环蛇后，再也没有停留的意思，转身就嗖地一下钻入了灌木林，不见了踪迹。 张侗站在原地，望着小狐狸离去的方向，心里不禁十分可惜。 过了很久，他才将蛇胆放入储藏空间，继续朝山坡前进。 来到山坡上。 经过短暂休息，张侗再次出发。 只不过遭遇了小狐狸后，张侗心里一直想着小狐狸，竟然有些魂不守舍。 时间已经来到了下午。 张侗不想再像无头苍蝇一样，盲目的在山中寻找獾子的踪迹，于是折返往山下走去。 他顺路去看了眼布置抓野兔的三个陷阱，依然没有野兔上钩。 不过野兔这玩意儿，一旦习惯了一个区域活动，就用始终出现在这片区域，迟早会钻入陷阱中。 所以张侗并不担心，接下来几天会一无所获。 眼看耽搁了大半天时间，张侗在附近砍了一些野菜后，便匆匆朝山下赶去。 回到家里。 妻子岳如冰正在准备淘米煮晚饭，张侗则把野菜清洗了一遍。 夫妻二人，难得一同在厨房里忙活。 这温馨的一幕，让张侗十分享受。 他麻溜洗好野菜，准备亲自下厨给妻子炒一盘清炒野菜。 可岳如冰看到张侗裤腿上沾了不少泥巴，便让张侗先去收拾一下，她来忙晚饭的事。 张侗挠了挠头，老老实实回房间换了一条裤子。 妻子忙着做饭，张侗也没有闲着，就去给女儿冲泡羊奶粉，然后笨拙地喂女儿喝奶。 女儿本来挺乖巧的，但被张侗喂得呛了几次后，也终于忍不住哇哇大哭起来。 岳如冰端着菜从厨房出来，看到丈夫怀里哭得稀里哗啦的女儿，还有拿着奶瓶一脸无辜的丈夫。 这一幕，让岳如冰有些哭笑不得。 是的。 岳如冰忽然发现，原来改变过来的丈夫，依然有着笨手笨脚的一面。 她本该责怪丈夫弄哭了女儿，但丈夫那罕有的无辜的表情，也让岳如冰有些不知所措。 经过内心一阵纠结，岳如冰放弃了各种情绪表现，只是走到丈夫面前，轻声说道：“还是我来吧。” “哦……好。” 张侗把奶瓶交给妻子，识趣地站在一旁。 果然。 在岳如冰的亲自操作下，女儿立马停止了哭闹，乖巧地啜着奶瓶。 张侗看得那叫一个汗颜。 喂完了女儿，就该喂大人了。 今天的晚饭并不丰盛，只有一盘清炒野菜和一盆野菜汤。 但在张侗心里，这么一顿潦草的饭菜，却比上辈子的山珍海味还要可口。 第30章 措手不及 吃完晚饭。 张侗从口袋里掏出了二十二块零七毛钱。 这是他这段时间靠打猎挣来的，然后花剩下的钱。 张侗自己留了七毛钱，剩下二十二块钱，想要交到岳如冰手中。 岳如冰看着丈夫手中的二十二块钱，整个人都愣住了。 她知道丈夫这几天靠打野收获了不少。 但她没想到。 丈夫在给家里添置了这么多东西后，竟然还能存下了二十二块钱。 二十二块钱。 在当时的环境下，很多人一个月都挣不了这么多。 尤其还是牛角村这样偏远的山村，抵得上很多村民大半年的收入。 震惊！ 岳如冰直观感受到丈夫挣钱的能力后，心跳都加快了。 但更让她震惊的是，丈夫竟然选择把钱交给她。 结婚这么久。 岳如冰从来没在丈夫手里拿过一分钱。 哪怕知道丈夫已经改变了，但岳如冰仍然觉得这个场景十分具有冲击力。 “你为什么要把钱给我？” 犹豫片刻，岳如冰疑惑地看向张侗。 张侗笑着解释道：“我打算把钱存下来，以后在城里买房。我平时要上山，揣着钱不方便，所以想把钱交给你。” “买房？” 岳如冰又听到一个难以理解的词。 张侗没有过多解释，只是牵过妻子的手，将钱放到妻子微凉的手心里。 “如冰，我说过会让你和女儿过上好日子，我说话算话。” 岳如冰感受着丈夫手掌的温暖，心中竟然涌起了一丝酥麻的感觉。 她微微抬眸，瞥了眼丈夫认真的表情，情绪有些波动。 沉默了几秒后，岳如冰摇头道：“你经常要往县城跑，走路始终不方便，不如先存钱买辆自行车吧？” 七十年代。 一辆自行车可不便宜。 岳如冰对于买房全然没有概念，心中自然没有明确的目标。 在她看来，不如买一辆自行车来得实际。 “自行车？” 张侗对于妻子的想法，有些措手不及。 这自行车买来只能他用，妻子肯定是用不上的。 明知如此。 妻子竟然还劝他买自行车…… 张侗看着眼前这个上辈子被自己折磨到死的女人，一时间心中五味杂陈。 他握着妻子的手，不禁微微有些颤抖。 “不管买不买自行车，以后家里的钱，都由你来保管！” 最终，张侗将钱强行塞给了岳如冰。 岳如冰感受到丈夫的情绪波动，没有再拒绝。 不过。 她拿着钱后，当着张侗的面前，打开了床头的柜子，将钱放到柜子里，然后用羊奶粉罐子压着。 岳如冰知道。 自己丈夫这几天，一直在用各种行动，证明着他的改变。 这一切，岳如冰都看在眼里。 但她不好意思去说一些理解丈夫的话，毕竟两人虽然是夫妻，但感情方面培养得一塌糊涂。 “以后钱都放这里吧，无论是用是存，我都不会过问的。” 岳如冰说完，难为情地抿了抿唇。 虽然她没有说出理解丈夫的话，却委婉地表达了对丈夫的信任。 而张侗也感受到了妻子想传达的意思。 这一刻。 张侗的心里有种说不出的痛快。 就好像一直垫着脚走路的人，终于可以将脚后跟稳稳落在地上一样。 虽然前路还很长，但脚底却生出了更多力气。 只感觉，重生以后，一直压在心里的石头终于落下了。 张侗知道。 自己在追逐妻女的赎罪道路上，妻子终于停下了脚步。 两个人之间，心与心的距离，正在悄然靠近。 “如冰！” 张侗猛地一把将妻子揽入怀中，下一秒就红了眼眶。 岳如冰没想到丈夫突然抱住自己，瞬间紧张地屏住了呼吸，心跳也加快了起来。 她以为，丈夫接下来会把她抱到床上，开始昨晚的那种事。 但丈夫并没有进一步的动作，只是紧紧抱着她。 岳如冰感受到了什么，脸上渐渐泛起红晕，但她什么也没做，仍由丈夫抱着。 房间内，安安静静。 只有一片晚霞，悄悄爬上了门槛。 …… 一夜无事。 第二天一大早，张侗起床吃过妻子蒸的白面馍馍，便出门前往县城，准备把银环蛇的蛇胆卖掉。 经过一上午徒步，张侗来到县城，找到了上次卖黑龙骨的诊所。 许大夫医术很高明，所以找他看病的病人很多。 张侗一直在诊所内等了两个小时，才等到许大夫忙完病人。 许大夫见到张侗，露出惊喜的表情。 “哟，是你呀小伙子？” “许大夫，我这里有……” “还没吃饭吧？走走走，咱们先去吃点饭，边吃边聊。” 张侗还没说完，许大夫就要拉着他下馆子。 现在是两点，张侗肚子也饿得咕咕叫，于是跟着许大夫，去到街上，随便找了家饭馆。 虽然不是供销社饭店，但饭馆的价格也不低。 张侗有意请许大夫吃一顿。 但看了一眼墙上的菜单，顿时傻眼了。 他身上只有七毛钱。 但别看许大夫一把年纪了，胃口却很好，一口气点了一盘三毛七分钱的青椒炒热，和一盘一毛八的素菜，以及二毛二的肉圆子汤。 这些菜加起来七毛七，已经超出了张侗的承受能力。 许大夫还问张侗要不要加什么菜。 张侗哪敢再加菜，只能硬着头皮表示，自己恐怕付不起这顿饭钱。 没想到。 许大夫却一脸古怪地盯着张侗：“我让你来吃饭，怎么能让你给钱？放心吧，这顿饭我请！” “那……怎么能行？” 张侗上辈子是生意人，所以很明白生意场的人情世故。 许大夫是他的买家。 于情于理，这顿饭也应该是他请许大夫吃饭。 “行了，哪来这么多过场？你是个庄稼人，怎么比我这个读过书的臭老九还矫情？” 许大夫经历过动荡时期，吃了不少苦。 所以虽然他医术高明，却压根不觉得自己高人一等，反而挺喜欢从农村里来的张侗。 吃饭的时候，许大夫和张侗聊了很多。 大多话题，也是围绕他当年下乡时的遭遇展开。 “哎呀，那个时候吃不饱，要不是多亏了老乡的照顾，我这条命多半要搭在山沟沟里咯。” 第31章 别出岔子 许大夫聊了很多以前下乡的穷苦日子。 并且多次提到。 要不是当时农村人的热心肠，他可能撑不过那段艰苦岁月。 张侗觉得，可能就是因为这点。 许大夫从像他这样的“老乡”手里买黑龙骨的时候，才会出手这么阔绰。 “许大夫，我这次又带了好东西，不知道您诊所里还收不收？” 张侗顺势把话题扯了回来。 不过现在还在吃饭，张侗没把恶心的蛇胆直接拿出来。 “收！” “只要是药材，我都收！” 许大夫很痛快的给出回应。 饭后。 许大夫结了账，领着张侗回到诊所。 接下来就是正事，张侗拿出了银环蛇的蛇胆。 由于一直放在储物空间里，蛇胆非常新鲜。 许大夫一听是银环蛇的蛇胆，脸上瞬间变得凝重起来。 这玩意儿很贵。 市场价通常在二十块钱以上。 但有个问题。 蛇胆很难一眼看出是什么蛇胆。 许大夫精通的是医术，对于药材的真实性，并没有太多把握。 “小伙子，我只问你一句，你确定是银环蛇蛇胆？” “是！” 张侗回答得掷地有声。 许大夫见状，点了点头，拍板道：“行，我相信你！” “谢谢许大夫！” 张侗将银环蛇胆交给了许大夫。 许大夫也痛快地给了张侗二十元钱，并且嘱咐下次有好东西，直接带到诊所来。 张侗欣然应予，带着二十块钱，离开了许大夫的诊所。 本来打算直接回牛角村。 但进一趟县城不容易，来回要走二十公里的地，不仅对体力消耗极大，而且十分消耗时间。 等回去的时候，肯定天都要黑了。 有那么一瞬间，张侗还真想买一辆自行车。 但张侗转念一想。 自己有储物空间，能把猎物新鲜储存起来，完全可以积攒够了，一次拿到县城去卖。 同理，在县城置办点什么，也能装进储物空间带回去。 于是，张侗打算再给家里添置一些米面油粮，顺便给大哥和三哥家送去一些。 毕竟大哥和三哥，家里条件也不好。 上辈子，张侗在牌桌上输了不少钱，在外面欠了很多债。 大哥和三哥虽然痛恨张侗的混账，但还是想尽一切办法，帮张侗填补窟窿。 张侗想得很明白。 如果没有大哥和三哥的帮扶，上辈子他的家，只会支离破碎得更快。 来到市场。 张侗找人换了粮票、面票和油票，买了足够的米面油粮，在无人的地方，装入进了储物空间中。 然后又去了一趟商场，买了几床新被褥和新衣服后，便准备打道回府。 而张侗不知道的事。 他来县城后，家中的妻子，再次被赖二娃盯上。 起因是张侗出村时，被赖二娃看到了。 赖二娃瞧着张侗走的是进县城的路，便知道张侗今天白天不在家，于是便又去扒张侗家的院墙，光明正大偷看岳如冰。 岳如冰自然发现了赖二娃，于是照着张侗说的，中午又炒了一盘辣子鸡。 赖二娃很长一段时间没吃过肉了。 上一次岳如冰炒的辣子鸡香味，就把他馋得不行。 好家伙。 这次来，张老四家又在炒鸡肉。 这让赖二娃不得不多想了。 赖二娃很想知道，跟自己一样穷得揭不开锅的张老四家，为什么能三番两次都有鸡肉吃。 他不敢直接去问张侗。 但现在张侗家只有他老婆在，赖二娃胆子就大了起来。 “嫂子，在吗？” 赖二娃敲响了张侗院子的大门。 岳如冰听到敲门声，心里咯噔了一下。 虽然是丈夫的授意，但想到外面站着险些调戏自己的男人，岳如冰心里还是很慌。 她没有给赖二娃开门，只是冲门外面问道：“你……你有什么事？” “嘿嘿嘿，嫂子，你把门打开呗，我想找你打听一些事。” 门外传来赖二娃猥琐的笑声。 岳如冰听到赖二娃的笑声，只感觉一阵反胃。 “我家那口子不在，不方便开门。” 岳如冰强忍恶心，装作不知情地问道：“你想打听什么事，说吧。” 赖二娃见岳如冰不开门，不禁有些失落。 小声埋怨了一句后，赖二娃笑呵呵问道：“嫂子，你家里是不是在炒鸡肉啊？” “是。” 岳如冰冷淡地回应了一句。 赖二娃继续问道：“你们家鸡肉哪来的啊，不会是张老四偷的吧？” “赖二娃，凡是都要讲证据，我丈夫可不会干偷鸡摸狗的事！” 岳如冰心中隐隐有了火气，说话的强调也冷了下来。 赖二娃干笑一声，“嘿嘿嘿，嫂子别生气，我就是开个玩笑，既然张老四没偷鸡，那你们家的鸡是哪来的啊？” “这跟你有什么关系？” 岳如冰下意识回了一句，但转念想到丈夫的交代，于是又补充道：“鸡肉是我家那口子弄来的，他有的是正当办法弄来鸡肉。” “什么办法？” 赖二娃的声音徒然急促起来。 “本来我不该告诉你的，但不告诉你，又怕你出去乱讲。所以我可以告诉你，但你必须答应，不准到处瞎说！” 岳如冰用出了张侗提前交代的话术。 赖二娃一听，忙不迭应道：“嫂子放心吧，我绝不出去乱说！” 听到赖二娃答应得爽快，岳如冰心中对赖二娃更加鄙夷。 她知道。 这种人最让人信不过。 要不是丈夫提前交代好了，岳如冰压根不想多和赖二娃说一句话。 “这样，你明晚再来，到时候我丈夫会从出门。你进来我家院子，我细细告诉你方法。” 岳如冰按照张侗的安排，说完这最后一句。 赖二娃不知有诈，只听到岳如冰让他明晚进入院子，瞬间就想入非非，兴奋得找不着北。 “好，嫂子，明晚我一定来……嘿嘿嘿！” 说完。 赖二娃哼着小曲，心满意足地离开了。 岳如冰听到院子外赖二娃弄出的动静，如同吃了只苍蝇般，只感觉心头一阵恶心犯冲。 炒得辣子鸡再香，她也吃不下去了。 等赖二娃走后。 岳如冰也没了吃午饭的胃口，只坐在饭桌前叹了一口气，希望明晚别出什么岔子。 第32章 吓坏了 傍晚。 张侗终于徒步走回了牛角村。 回到家中。 妻子第一时间把今天赖二娃敲门的事告诉给了张侗。 “那我让你给赖二娃说的话，你都说了吗？” “说了。” “他怎么说？” “他说……他明晚会来。” 岳如冰俏脸露出担忧的表情。 张侗听完，知道赖二娃已经落入了圈套，于是安慰妻子道：“放心，明晚不会有事的。” 岳如冰点了点头，仍有些担心丈夫会冲动。 于是看着张侗的眼睛，用商量的口吻说道：“现在咱们家的情况，其实我已经很满意了。你……你千万别做傻事，好吗？” 张侗明白妻子的顾虑。 虽然很感动妻子说出这样的话，但张侗清楚，有些事和人，并不能用常规的手段去应付。 经过上一世，张侗更明白心慈手软解决不了问题。 既然重生了。 为了保护这个家，张侗知道该怎么做。 “放心吧，我会规劝赖二娃，让他离开牛角村，以后都不要回来了。” 张侗违心对妻子出了这段话。 岳如冰微微蹙眉，诧异道：“他怎么可能听你的？” “他会的，我会给他一些好处。” 说完，张侗轻轻拍了拍妻子的肩膀，“好了，我们先吃饭吧。” “好……” 岳如冰深深看了眼丈夫，不再纠结这件事。 吃过晚饭后。 “如冰，我去看看大哥和三哥。” 张侗交代了一句，就出了家门，先往大哥张建国家走去。 走到大哥的院子外，张侗趁四下无人，从储物空间里掏出了给大哥准备的米面油粮和新被褥。 张建国听到敲门时的时候，并没有想到是张侗来找他。 更没有想到。 张侗竟然带了一大堆东西上门。 “老四，你这是？” 看着张侗左手抱着新棉被，右手夹着一袋大米，两手提留着面粉和食用油，张建国脸上露出了不可思议的表情。 “大哥……太沉了，快让我先进门！” 张侗做出吃力的表情。 张建国见状，赶紧让出位置，让张侗进了屋。 进屋后。 不等张建国开口，张侗立马解释道；“大哥，我这些东西可不是偷来的，是我打猎挣的！” “我没说是你偷的！” 张建国没好气地瞪了弟弟一眼。 自从上次见了张侗，张建国感觉自己这个不成器的弟弟，确实变了许多。 虽然不知道张侗为什么突然转性，但张建国相信自己弟弟，不是那种偷鸡摸狗的人。 何况这几天。 张建国也观察过，张侗的确没有再去喝酒打牌，似乎真的改邪归正了。 “老四，你把这些东西拿到我这里做什么？” “当然送给大哥你啊！” 张侗顺势把一堆东西放下，转身就要走。 “等下！” 张建国立马拦住了张侗，“这些东西你拿回去自己用，以后和弟妹过好日子，别让我和你三哥替你操心就行。” 听到大哥如此说，张侗心头一热。 果然。 大哥永远是大哥。 无论上一世，还是这一生，张侗都能感受到张建国对自己的关心。 “大哥，你放心吧，我肯定不会亏待自己的媳妇和女儿的，实话说了，我家里这些东西更多，实在放不下了，才想送给大哥的。” 听到张侗的话，张建国眼睛都瞪圆了。 他扫了一眼张侗带来的东西，不说大米和面粉，就是新被褥和粮油，起码都要五、六块钱。 这么多钱，张建国一家靠种地，也得两个月才能挣够。 曾经那个败家的弟弟，现在这么有出息了？ 张建国从头到尾打量着张侗，只觉得眼前的人，真的像变了一个人一样。 “老四，你能像现在这样有个人样，我这个当大哥的，已经心满意足了。” “还是那句话，东西你拿回去，和你媳妇把日子过好，以后有什么事，跟大哥讲！” 张建国身为张侗大哥，觉得要弟弟这么多的东西，十分的不妥。 这时。 张建国的老婆陈淑芬，听到动静走了出来。 陈淑芬本来在厨房洗碗，隐约听到张侗来家里了，心里顿时咯噔了一下。 她并不知道张侗这几天的变化，以为张老四这个混账，又来缠着自家的男人要钱。 作为嫂子，陈淑芬以前也像张建国一样，尽力帮衬着这个弟弟。 但久而久之，她发现张侗简直是个填不满的无底洞。 张家本来就穷，怎么能够满足一个游手好闲之人，成天的嗜酒好赌？ 不仅如此。 在得知张侗经常对岳如冰大打出手后，陈淑芬对这个小叔子更是深恶痛绝。 她已然认定，张侗烂到了骨子里。 因此。 陈淑芬再也不愿意和丈夫一起帮衬张侗，只要张侗一来，她便不顾丈夫的脸面，要把张侗赶出去。 这不。 听到张侗上门了，陈淑芬立马扔掉洗碗布，挽着袖子就走出厨房。 看到张侗的一刹那。 陈淑芬眼睛一瞪，双手一叉腰，直接大嚷道：“张侗，你是不是想把你大哥逼死？你自己看看，咱们家还有东西给让你——” 陈淑芬的声音忽然没了。 因为，她余光瞄到了地上的米面油粮，还有新棉被，以为自己眼花了。 等仔细一看，确定没看错后，陈淑芬瞬间愣住了。 这些东西哪来的？ 张建国买的？ 不可能啊，今年春耕的谷子，还是找生产大队赊的，哪有钱买米？ 但不是张建国买的，这些东西又是从哪里来的？ 陈淑芬转头疑惑地看向张建国。 张建国知道媳妇的困惑，苦笑着摇了摇头，指了张侗道：“这些东西，都是咱弟送来的。” “他？” 陈淑芬指着张侗，一副不可思议的表情。 听到丈夫说这一地的东西，是张侗送来的，陈淑芬很想连着把丈夫也骂一顿。 但张淑芳知道丈夫忠厚老实，不会说瞎话。 所以陈淑芬立马仔细看了看地上的东西，仿佛要确认什么似的。 没错。 是一袋新鲜的大米，鼓鼓囊囊的，起码有二十斤左右。 另外。 那床新棉被，印着的漂亮花纹，一看就不是便宜货。 这些东西出现在这屋子里。 让陈淑芬感觉跟见了鬼似的。 第33章 打猎赚的 “建国，这些东西真是你弟送来的？” 陈淑芬仍然秉持着怀疑的态度，想从丈夫这里得到确认。 张建国摊了摊手，“以前我也不信，但老四最近上山打猎，这些都是他靠打猎挣的。” “是吗？” 陈淑芬收回目光，低头皱了皱眉。 “大嫂，我承认我以前就是个混蛋，但我现在真的变了，你可以不相信我，但请你相信我大哥。” 张侗说完，对陈淑芬弯腰鞠了一躬，接着道：“对不起，以前的我给你和大哥添了很多麻烦，我保证，以后不会再给你们添麻烦了。” “你……” 陈淑芬张了张嘴，不知道怎么回应。 她是第一次看到张侗，用这么诚恳的态度跟自己道歉。 陈淑芬并不是蛮横泼赖的女人。 而且作为一个传统的农村女性，她的主心骨在丈夫张建国身上。 既然丈夫都这么说了，她也没理由再怀疑什么。 “建国，你弟这是……” 陈淑芬指着地上的东西，看向张建国。 张建国苦笑着摇头道：“老四今天带这些东西来，说要送给咱家，他是我弟，你说我这个当哥的，能要他的东西吗？” “这是你们哥俩的事，我……我不知道，我还要去洗碗了。” 陈淑芬知道这种事她插不上嘴，果断转身回到了厨房。 张建国转头看向张侗，刚要开口。 结果张侗抢先一步道：“行了，大哥，我还得去三哥家一趟，这么晚了，你就别留我了，我先走了。” 说完。 张侗扭头就走，绝不给大哥再拒绝他的机会。 张建国见张侗留下东西就走，赶紧要去追，结果还没追出几步，张侗就已经跑得没影了。 “这臭小子……” 张建国回头，看着屋内留下的米面油粮，无奈地摇了摇头。 从大哥家出来了。 张侗又马不停蹄地前往三哥张卫星的家。 三哥张卫星今年二十六岁了，在那个年代，这个年纪应该已经娶了老婆有了孩子。 但张家穷。 当初为了让大哥张建国娶到媳妇，张卫星几乎拿出了自己的家底来帮大哥。 这也导致了，轮到他娶媳妇时，一分钱也拿不出来。 所以张卫星到现在，还是单身汉。 当然。 张侗能娶到岳如冰，还是因为岳如冰当初嫁给张侗时，什么都不图的缘故。 所以，村里不少人都觉得张侗走了天大的狗运，不花一分钱就能娶到貌美如花的城里媳妇。 张卫星的家，离张建国家不远。 张侗根据记忆，爬了两个土坡之后，就看到矗立在山坳上的破旧泥土房， 他记得，这就是三哥的家。 来到三哥家门口，张侗从储物空间里，掏出了买给三哥的米面油粮和新棉被后，这才敲响了三哥家的门。 “三哥，在家吗，我来看你了。” 张卫星正在吃晚饭。 一碗稀饭，加上一碟豆腐乳，就是张卫星的晚饭。 听到门外传来张侗的声音，张卫星放下筷子，起身打开了门。 “你来干什么？” 看到张侗出现在门口，张卫星皱了皱眉。 但下一秒。 他看到张侗抱着的新棉被和大米那些东西，顿时愣住了。 “三哥，快……让我进屋，这些东西太沉了！” 张卫星没好气地瞪了一眼张侗，还是打开了门。 张侗如法炮制，进入了张卫星的屋，然后把东西往地上一放，说道；“三哥，这些年多亏了你帮衬，这些东西是我这个当小的一点心意，你可得收下。” 张卫星起初的反应，和张建国一样，明确拒绝不要张侗的东西。 “我前天听大哥说了，说你最近变了，看样子，你好像是发财了。” 张卫星不咸不淡地瞥了一眼张侗。 张侗记得，三哥的性格属于比较内敛淡定的，甚至有些偏阴郁，这或许和他一直没娶到媳妇有关系。 “三哥，别说这些，弟弟我知道你对我好，所以想报答你。” “停！” 张卫星摆了摆手，“你有这个心意就行了，这些东西你拿走吧，你把日子过好了，我也就放心了。” 果然。 张卫星说的话，几乎和张建国一样。 “三哥，别这样啊，大哥都收了我的东西，你不能拒绝我啊，不然我良心过不去的。” “哟，你现在也长良心啦？” 张卫星笑了笑，摇头道：“你这良心早就该长了，不过也不迟，东西拿去吧，我还是那句话，自己把日子过好，别来操心我的事。” “三哥，你有没有听过这么一句话，兄弟之间不分你我。我要过的日子，肯定也要让您三哥过上好日子。” 张侗说完，眼巴巴看着张卫星。 和张建国不同。 张卫星是属于嘴硬心软一派。 以前张侗犯了错，张建国能把张侗按在地上狠狠抽打。 要不是张卫星在一旁求情，好几次张侗都差点被张建国抽得昏死过去。 所以张侗知道，自己只要多说些让张卫星心软的话。 张卫星肯定会收下东西。 “三哥，我以前混账，一直希望能被你和大哥原谅，现在大哥已经收了我的东西，我想他应该是原谅我了，难道三哥不想原谅我吗？” “不是……老四，你这话……” “三哥，如果你愿意原谅弟弟，给弟弟一次机会，你就收了东西，我保证从今以后，重新做人！” “我没说不原谅你……” “那三哥就把东西收了，我立马就走，绝不缠着三哥。如果三哥你不收，那我今天就不走了，留在你家里吃饭！” 听到张侗的话，张卫星顿时苦笑一声，让开半个身位，指了指桌上的豆腐乳。 “老四，你要是不嫌弃，你进来吃就行了。” “三哥……” 看到张卫星晚上就吃一碗豆腐乳加稀饭，张侗瞬间心里泛起了酸楚。 他记得。 以前为了从三哥这里要钱，跑到三哥家里一哭二闹三上吊，最后把三哥家里唯一的二两谷子都骗走了。 就这样。 张卫星对他张侗，依然是有求必应。 想到自己以前的混账，张侗眼眶都红了。 “三哥，东西你收了，我不打扰你了！” 第34章 猎枪借给你 虽然三哥不情不愿。 但张侗最终还是把东西留给了三哥。 离开张卫星的家后，张侗并没有直接回自己的家，而是去找了张长生。 见到张侗，张长生有些意外。 他捋了捋胡须，一双炯炯有神的眼睛盯着张侗打量了一会儿，问道：“这大晚上的，你不回家陪媳妇，跑来找我这个老头子干什么？” 张侗也不废话，直接说明来意。 “大爷，这獾子不好打啊！” “嗯，确实不好打。” 张长生见张侗一开口提到了獾子，便摇头道：“你要是觉得难，可以不打。但这是我们之间的条件，你打不到獾子，我就不会把猎枪借给你。” 张侗闻言，立马摆手道：“大爷，我没说我不打，只是我连獾子都见不到，所以想请大爷指点一下。” 张长生本以为，张侗这个二流子，想要找借口逃避这个难题。 但没想到，对方竟然是为了讨教而来。 张长生深深看了眼张侗，问道：“你想问什么？” “当然是问怎么找到獾子。” 张侗苦笑一声，摊手道：“牛角山这么大一片，我总不能天天在山上瞎逛吧？” “呵呵，你小子这两天在山上逛了？” 张长生饶有兴致地打听起来。 他实在难以想象，村里出了名的混子，会去后山上吃苦。 要知道。 牛角山的老林子太密了，就算是平时山上采药的村民，在里面待久了也容易晕头转向。 所以张长生实在想不出张侗为了打猎獾子，漫山遍野跑的场景。 “大爷，别提了……” 张侗把自己在后山上寻找獾子，结果遇到一条银环蛇的事说了出来。 “当时那条蛇离我脖子就几寸的距离，还好我眼疾手快，一刀把蛇脑袋砍飞出去，不然的话，我这条小命都会交代在山里。” 张侗绘声绘色描绘当时的场景。 只不过，他隐去了那只小赤狐的事。 张长生听说张侗砍死了一条银环蛇，眼睛微微睁大，问道：“那条蛇呢？” “呃……我把蛇胆挖出来，蛇身……扔了。” 张侗心想，把蛇身留给小狐狸，也算是扔了吧？ 张长生一听，顿时一拍大腿。 “你个败家子哟！” “你连蛇胆都知道挖出来，怎么就把蛇身扔了，银环蛇浑身是宝，你连这点常识都不知道？” 见张长生一副恨铁不成钢的样子，张侗只能耸了耸肩。 “大爷，你先别着急啊，要不我现在上山把蛇身给你捡回来？” “现在去还有个屁啊，早被其他野物叼走了喽！” 张长生看张侗的眼神，像看白痴一样。 不过很快。 他的眼神又变得怀疑起来。 “你真的上了山，碰到了一条银环蛇，还把它弄死了？” “大爷，我说的是真的！” 张侗赶紧从口袋里掏出了卖了蛇胆的收据，交给张长生。 让张侗意外的是，这老猎户居然认识字。 他将字条举到煤油灯旁边，仔细看着上面的字迹，忍不住说了一句：“这字写得不错，像是老中医的字迹。” “大爷，我没骗你吧？” 张侗松了一口气。 有那么一瞬间，他感觉自己就像拿着成绩单找父母签了字，然后把成绩单交给老师检查的学生。 潜意识里。 张侗把张长生当成了他打猎生涯的前辈，以后有打猎上的问题，都想跑来找张长生指导。 张长生把收据还给了张侗，慢条斯理说道；“看样子先前冤枉你小子了，你竟然还真上山去找了獾子。” “行吧，我就给你透个底。” “獾子这玩意儿不常见，一般情况下在山上也不容易遇到，但我正好知道有些地方，有獾子出没。” “大爷，我洗耳恭听！” 张侗立马微微弯腰，如同一个聆听教诲的学生。 张长生双臂环抱在胸前，微微仰头想了一会儿，说道：“你上山后，往西南方向走个七八里地，经过一段山坳，那里有一片草地，是獾子经常出没的地方。” 张侗一听，不禁暗暗咂舌。 他每次上山，走得就是西南方向，不过最远，也只走到了那个山坡处，大概不到五里的位置。 原来再两里地，就能走到獾子的活动区域。 “对了，那片草地上，应该有獾子的洞穴，你到时候自己想办法吧。” 说到这里，张长生就此打住。 很显然。 他把地方告诉给了张侗，但怎么捕获獾子，则让张侗自己去解决。 不过这对张侗来说已经足够了。 獾子是夜习性动物，晚上才会出来溜达。 所以最简单的办法，就是白天直接去獾子的老窝直到黄龙。 至于用什么办法捕捉獾子，张侗已经有了主意。 “大爷，谢谢指点方向，你就等着我的好消息吧！” 张侗兴冲冲告别了张长生，往家里走去。 不过要去打猎獾子之前，张侗还要先解决一个麻烦事。 回到家里。 妻子岳如冰已经把女儿哄睡了，她则点着煤油灯，坐在桌子前。 见到张侗回来，岳如冰微微抬头，目光落在了张侗的衣服上。 张侗穿着一件深蓝色的背心，一条米黄色的劳保裤。 他这几天，一直在深山老林子里钻来钻去，衣服和裤子难免会沾上不少的泥土和草汁，变得邋遢不说。 裤管子上，还不知怎么的划破了一条口子。 张侗一直没在意这些，但岳如冰看不下去了，起身说道：“把衣服换下来吧，明天我给你洗一下。” “好！” 张侗愣了一下，赶紧点头。 难得妻子主动关心，他自然不会放过这个机会，当着妻子的面，三下五除二拖下衣服裤子。 昏黄的煤油灯下，映照着张侗赤条条的身体。 岳如冰瞬间脸就红了，害臊地从地上捡起衣服，找了个木盆扔了进去。 等她回到房间，张侗已经重新换了一身衣服。 家里的衣服，太多是些老旧衣服，就连张侗也不意外。 他换上的是一条老式背心和一条深色的长裤，裤子上还打了几个补丁。 岳如冰走到床边，掀开了被子。 “睡觉吧，你也累了一天了。” 她柔声说道。 第35章 心虚 这一晚。 张侗并没有和妻子温存，因为今天有个很重要的事。 赖二娃今晚要来。 张侗心中铺展的计划，已经到了最后一步，只等晚上赖二娃上门。 入夜。 院子里静悄悄的。 不多时。 “咚咚咚……” 院门被人敲响。 坐在床边的岳如冰身子瞬间紧绷，美眸中闪过一丝慌乱。 “我出去了。” 张侗转头看向妻子，顿了顿，接着道：“等会儿我见了赖二娃，直接上山一趟，今晚就不回来了。” 岳如冰听到丈夫的话，微微愣了一下。 “如冰？” “哦，好……” 岳如冰点了点头，依然坐在床边一动不动。 张侗走去将女儿从篮子里抱起，随后抱给了岳如冰。 “今晚让妞妞陪你睡吧。” “好，你注意安全。” 岳如冰说完，俯身看了眼怀里熟睡的女儿，轻轻拍着女儿的后背。 她却不知道为什么要提醒丈夫注意安全，是因为上山打猎吗？ 还是因为其他的。 岳如冰脑子里乱乱的，总觉得今天有些不一样。 但哪里不一样，她却说不清楚。 张侗走出屋子，踏着夜色穿过院子，打开了院门。 赖二娃果然站在院外。 看到是张侗开门，赖二娃脸上兴奋的笑容僵住了，转身就要溜走，却被张侗叫住。 “赖二娃！” “哟，张老四啊……” 赖二娃转过身，嘴角扯起一个僵硬的笑，“张老四，原来你在家啊……呃，是嫂子叫我来的。” 张侗心里冷笑一声，却面不改色道：“我知道，是我让如冰叫你来的。” “什么？” 赖二娃眼睛瞪大，眼神瞬间变得慌乱。 张侗上前一步，拍了拍赖二娃的肩膀，“别紧张嘛，我找你是有好事要告诉你。” “什么好事？” 赖二娃心虚地缩了下肩膀。 “你是不是想打听，我们家哪来的鸡肉吃？” 张侗扬起唇角，似笑非笑盯着赖二娃。 赖二娃被张侗盯得心里的发毛，心想张老四莫非不知道，自己惦记着他的媳妇？ 不然以张老四的性格，早就跟自己动手了。 但赖二娃转念一想，觉得这不可能，张侗肯定听到了什么。 “张老四，村里人说的闲话你可别放在心上，你也别逗我了，要是真有啥好事，你怎么可能告诉我？” 赖二娃说完就后退一步，生怕张侗下一秒就对自己动手。 张侗见赖二娃还挺谨慎，知道得来个欲擒故纵。 于是将手背在身后，慢悠悠道：“要不是我一个人搬不动那箱子，我绝不会找你来……算了，你既然不信，那就当我什么也没说。” 说完，张侗转身作势要回屋。 “等下！” 赖二娃见张侗要回，好奇问道：“你要搬什么箱子？” “当然是装了宝贝的箱子，就在……” 张侗欲言又止，只是指了指后山方向。 他的目的，是把赖二娃骗上后山。 后山有宝贝？ 赖二娃第一反应是胡扯。 后山就是一片老山林，能有什么宝贝？ 不过。 凡事也没有绝对。 赖二娃想起以前听村里老人说，牛角山上埋了一个南北朝时期的将军墓，只不过年生太久，没人知道那个墓在哪。 前些年闹饥荒的时候，村里就有人上山去找古墓，想挖点宝贝换粮食。 没曾想，还真有人在后山找到了一枚金戒指。 那人连夜去县城准备卖了金戒指，结果半路上就被人举报，给抓进了派出所关了起来。 没多久，就以投机倒把和私藏封资修物品的罪名，直接拉去枪毙了。 这件事情，牛角村的村民都知道。 就最近两年，都还有村民偷偷摸摸上山，想碰碰运气找到那个将军墓，但都一无所获。 赖二娃狐疑地盯着张侗，见张侗一脸神秘的样子，也摸不准张侗说得是真是假。 可联想到张侗的家明明一穷二白的，却能吃得起鸡肉，赖二娃便觉得可能事情并不简单。 想到这里，赖二娃露出一口黄牙，咧嘴笑道：“嘿嘿嘿，张老四，你该不会是找到了那个古墓了吧？” “古墓？” 张侗第一时间没反应过来。 听赖二娃这么一说，他这才想起，牛角山上确实有南北朝古墓的传说。 但这个传说更像子虚乌有，毫不实际。 不过既然赖二娃自动联想到了那个将军墓，张侗索性就顺水推舟，继续欲情故纵。 “什么古墓？没有的事！” 张侗故意露出慌乱的表情，然后对赖二娃做了个噤声的手势，压低声音道：“我话说这么多，你愿不愿意帮忙都随你，反正到时候少不了你好处！” 赖二娃见张侗煞有介事的模样，不由深信了几分，于是追问张侗在山上到底发现了什么。 张侗死活咬定就一个箱子。 他越是这样，赖二娃越是深信张侗肯定是发现了将军墓，于是当即决定，要上后山帮张侗搬“箱子”。 “赖二娃，你这事你可不能告诉任何人啊！” “哎哟，我又不蠢，放心吧……走走走，赶紧上山！” 赖二娃催着张侗带路。 张侗回头瞥了一眼自家院子，便领着赖二娃朝后山走去。 上山的路崎岖不平。 好在月色明亮，两人沿着山路走了一个多小时，进入了一片老林子。 夜深了，林子里黑黢黢的。 张侗在前面带路，脚步很快，这一片林子，他来过好多次，再往前走，就是他布置捕野兔陷阱的地方。 不过张侗今晚不是来查看陷阱的，所以没有带赖二娃去到陷阱位置。 “张老四，还有多久啊？” 身后，传来赖二娃气喘吁吁的声音。 赖二娃常年不下地劳作，加上经常吃不饱，所有体力很有限，才爬了一个多小时山路，就已经累得满头大汗。 “快了，再走一个小时就到了。” 张侗没有停下，继续朝前走。 他要把赖二娃带到上次遇到过银环蛇的灌木丛，然后穿过灌木丛，去到那个山坡上。 那个山坡在山梁上，不仅陡峭，而且有一截突出山梁，下面是几十米高的悬崖。 人一旦失足摔下悬崖，只会摔得粉身碎骨。 第36章 天黑看不清 张侗和赖二娃，一前一后穿梭在山林间。 月光从树林间照射下来，映照着两人斑驳的影子。 又走了一段路。 赖二娃累得彻底没了力气，一手扶着一棵树，一手捂住肚子，气喘吁吁道：“张老四，让……让我休息会儿，我这多久没爬山了……累得我……我肠子都快绞到一起了。” “再坚持一下。” 此刻，两人已经到了那片灌木丛。 张侗抬头，将视线越过眼前的灌木丛，借着月光，眺望着远处的山坡。 在月光下的照射下，山坡光秃秃的，像一块鹅卵石。 “快动起来，这里蛇多，不想被蛇咬的话，等到了那个坡上再休息。” 张侗吓唬了一声。 赖二娃一听有蛇，顿时吓得腿肚子都在打颤，但看到张侗没有等他的意思，只能咬着牙跟上张侗的步伐。 就这样，两人穿过灌木丛。 来到山坡上时，赖二娃累得跟一滩烂泥一样，躺在地上半死不活喘着粗气。 缓了一会儿。 赖二娃恢复了一些力气，抬起头时，看到张侗走到山坡边缘，面朝着悬崖盘腿坐着，像是在打坐一样。 “张……张老四，别他娘的装模作样了，这一路把我累个半死，要是……没你说的宝贝，我跟你没……没完！” “张老四？” 赖二娃等了一会儿，见张侗没有反应，便从地上爬起，佝着腰，一步步朝张侗走去。 “张老四，你说话啊你！” 赖二娃来到张侗身旁，狐疑地盯着张侗。 张侗瞥了眼赖二娃，随即伸手指了指悬崖下方。 “你看！” “在下面？” 赖二娃以为张侗口中的箱子，在悬崖下，于是探出半个身体，朝着悬崖下方张望。 “妈的，大晚上的，什么也看不清啊！” “张老四，你他娘的该不会是骗老子——啊！” 赖二娃的话戛然而止。 接着，山坡上传来一声尖锐的惨叫声，这叫声来得突然，也去得急促。 几秒钟后，夜色下的山坡，再次归于沉寂。 一阵山风吹来。 张侗望着茫茫的大山，缓缓站起身，拍了拍裤子上的灰尘，转身离开了山坡。 …… 今晚的山风有点冷。 张侗闷着头，加快脚步朝着布置了三个陷阱的地方走去。 刚刚从坡上下来后，张侗又感觉到背后，那双熟悉的眼睛一路着注视自己。 联想到前几次，这种感觉出现不久，都会遇到那只小狐狸。 张侗已经断定是小狐狸再跟着自己。 虽然不知道小狐狸的动机是什么，但似乎并没有恶意。 笑话。 为什么要担心一只小狐狸有没有恶意？ 张侗摒弃了脑海中的胡思乱想，一路来到了狩猎野兔的陷阱处。 一天一夜没有上山。 张侗也拿不准，三个陷阱有没有收获。 他先来到第一个陷阱，见陷阱里空空荡荡的，便知道知道了结果。 本以为。 接下来另外两个陷阱也是一如所获。 但张侗没想到。 他布置的第二个和第三个陷阱，都捕到了一只野兔。 两只野兔一大一小。 目测一下，小的可能两三斤左右，大的可能有个五六斤，算得上一次丰收。 张侗没带背篓，于是拎着两只野兔准备下山。 可刚走两步，他忽然停下了脚步。 背后那一双眼睛，一直跟了自己一路。 到现在，张侗都能感觉到那双眼珠子的主人，正藏在林子的某处，注视着自己。 张侗的脑海中，忽然闪过那只半大小狐狸和银环蛇搏斗的画面，小狐狸的机警灵动，让张侗印象十分深刻。 看起来，那只小狐狸也就几个月大的样子，难道就开始独立在山中觅食了吗？ 它的母亲去哪里了？ 张侗心中浮现出了疑惑。 疑惑的同时，他对那只小狐狸的兴趣也浓烈了起来。 张侗举起手中稍小的那只野兔，转过身，冲着黑压压的树林叫嚷道：“出来吧，这只兔子送你啦。” 若是有人在旁边，看到张侗站在空无人烟的山林里大声嚷嚷，一定会觉得张侗的脑子有问题。 但张侗相信，那只小狐狸一定能听懂他的意思。 果然。 就在张侗叫嚷完没多久，十米开外的草丛“簌簌”而动，有什么东西，正拔动着草叶，从草丛里钻了出来。 借着夜色，张侗看到了一个猫儿大的黑影，拖着一条毛茸茸的粗尾巴，朝自己这边跑来。 只不过跑到半路，黑影倏然停下，竖起两只尖尖的耳朵，歪着脑袋盯着张侗。 它浑身赤红色的皮毛，在月光的照耀下，散发着赭石色的暗沉微光，有种诡谲而精致的美感。 张侗知道，这就是那只小狐狸。 它站在距离张侗五米左右的一棵树下，一动不动盯着张侗。 “你跟了我这么多天，是不是想靠我的帮忙，来打到猎物啊？” 张侗之所以会这样想，是因为每次都是自己要抓到猎物的时候，这只小狐狸都会出现分一杯羹。 他估计小狐狸是因为体型不大，很难和比它体型大的猎物硬碰硬，所以才找上了他这个人类。 小狐狸听到张侗的话，并没有回应，只是试探着伸出前足，往前走了一步，然后仰起尖尖的嘴巴，在空气中嗅了嗅。 “真是鬼精灵……” 张侗看着小狐狸稳如泰山的模样，心中暗暗咂舌。 这么小就这么狡猾，长大了还了得？ 张侗弯下腰，将较小的那只野兔缓缓放在地上，然后后退了两步。 “这只野兔给你了，就算交个朋友怎么样？” 张侗说完，都感觉自己像个精神错乱的神经病，他都怀疑，小狐狸能不能明白“朋友”的意思。 小狐狸见张侗留下了野兔，便俯着身体，以潜行的姿态快步跑到野兔面前。 它没有丝毫犹豫，张开嘴叼起野兔，转身钻入了黑暗的林子内。 “这小东西比猎犬还要精明，要是以后能帮我打猎……” 张侗望着林子，小声嘀咕了一句。 忽然冒出的想法，让张侗都觉得自己有些异想天开。 他不知道，这个想法有没有实现的可能。 但如果努努力，万一真的实现了呢？ 第37章 收获不错 张侗也觉得好笑，自己竟然惦记上了一只小狐狸。 不过张侗并不觉得自己异想天开。 那只小狐狸那么灵性，又收了他的“好处”，以后肯定缘分不浅。 “今天收获不错，下山喽！” 张东将野兔扔进储物空间，美滋滋下山回到了家中。 回到家的时候，已经是后半夜。 院子里漆黑一片，房屋里也安安静静的。 张侗轻手轻脚推开了房门。 “谁？” 黑暗中，响起了妻子略带紧张的声音。 “如冰，你……还没休息？” 张侗有些意外，现在已经凌晨两三点了，他借着月光，看到妻子竟然坐在桌子前。 女儿被妻子放在床上，小小的一只裹着新的被褥，睡得正香。 “妞妞刚刚肚子饿了，我起来给她喂了些米糊……羊奶粉，她刚睡着。” 岳如冰有些不自然地解释起来。 可张侗分明看到，妻子衣服穿戴得整整齐齐。 平时岳如冰半夜起来喂孩子，都是披肩破旧的外套。 显然，她一夜没睡。 张侗不知道妻子是不是察觉到了什么，所以一直守着他回来。 “如冰，快睡吧。” 张侗拖着疲惫的声音，走到床边便开始脱衣服。 岳如冰顿了顿，这才起身来到床边，等张侗上了床，她才开始脱衣。 黑暗中，响起衣服梭梭的摩挲声。 不一会儿，脱得只剩下一件小肚兜的妻子，躺在了张侗身边。 张侗能感受到妻子冰凉而嫩滑的肌肤，贴在了自己的手背上。 自从大前晚上，和妻子一夜云雨。 张侗才感受到了重生之后，从骨髓到发丝的焕然一新。 那个时候。 他觉得重生之后为妻女做得一切都是值得的。 哪怕……赖二娃这件事。 女儿妞妞就躺在旁边，今晚没办法和妻子再来一次。 张侗闷哼一声，转身将妻子搂入怀中，将下巴轻轻抵在妻子的额头上。 妻子柔软的身体，好似水一样让将张侗融化。 张侗紧紧抱着妻子，脑海中不断回想着今晚在上坡上，看着赖二娃坠崖的那一幕。 借着月光，他分明看清了赖二娃当时惊慌、愤恨、怨毒的表情。 那表情深深印刻在张侗脑子里，后劲很大。 张侗一双手环抱住妻子纤细的腰肢，身体紧紧和妻子贴合在一起，似乎想要得到一丝慰藉。 “睡吧……” 岳如冰伸出一只手，放在了丈夫的手背上，轻轻拍了一拍。 一夜无话。 第二天一早，岳如冰早早起来去厨房做早饭。 自从丈夫洗心革面以后，岳如冰明显感觉现在的日子越来越有盼头。 低矮陈旧的厨房里，不再空空荡荡的，有了新鲜的米面，灶头上也被打扫得干干净净，放着岳如冰摆好的碗筷。 她蒸好了馒头，转头来到看了眼。 丈夫和女儿还在床上睡着，一大一小两人，裹着一张被子，相互依偎着。 这一幕仍然让岳如冰觉得十分梦幻。 张侗睡到中午才起床。 这一夜，他一直在做梦，反反复复也醒过几次，每一次梦中看到赖二娃的那张脸，他都会惊醒过来。 早上蒸好的馒头张侗没吃，她便将馒头切成了片，拿到锅里炸至金黄，又抹了些豆腐乳，弄来当午饭。 “吃饭吧。” 听到妻子的招呼，张侗起床简单洗刷一番，便坐上了饭桌。 “赖二娃离开村子了？” 岳如冰问了一句。 张侗只是点了点头，便拿起一片馒头片儿嚼了起来。 接下来，他和岳如冰都默契没有再提赖二娃。 吃完饭后，张侗又要上一趟山，不为别的，就想看看能不能碰到那只小狐狸。 他背上背篓，沿着山路走了一个多小时，来到布置了捕兔陷阱的林子。 仅仅过去一晚上，三个陷阱内还没有野兔。 张侗检查了一下陷阱，便拿起药锄，到附近去挖野菜。 他琢磨着。 要是运气好，或许还能碰到黑龙骨。 半个小时后，张侗就挖了不少的荠菜，装了半背篼。 荠菜味道甘甜，可以清炒，也可以凉拌，还可以做成馅儿，包饺子或者包子吃。 张侗见已经背篓里已经装了不少荠菜，便放下了药锄，抬头时，却看到不远处的树下，站着一个红彤彤的小不点。 定睛一看，不就是那只小赤狐么？ 这小家伙不知道什么时候来的，一动不动坐在树下，一双黑黝黝的眼珠子，盯着张侗挖野菜。 见被张侗发现，小赤狐也不逃走，而是歪着脑袋，好奇和张侗对视，精亮的眼珠子里，闪动着好奇地光芒。 好像很不理解这个人类，为什么今天上山不打猎，反而挖着这些绿绿的草叶。 “嘿，小家伙，看什么呢？” 张侗收了药锄，抹了一把额头的汗水。 听到张侗说话后，小赤狐扭头就走，不过它不像以往那样，嗖地一下就窜得没影，而是竖起毛茸茸的尾巴，慢悠悠地扭着四肢，朝林子内走着，动作颇为优雅。 走了一段路，小赤狐忽然停下，转头看向一动不动的张侗。 张侗福临心智，想到了什么，背上背篓朝小狐狸走去。 果然。 见张侗动了起来，小赤狐就继续朝前走，依然保持不快不慢的速度，时不时停下等着张侗。 张侗更加确定，小狐狸想带着他去什么地方。 一人一狐，就这么穿梭在山林间。 很快。 小赤狐在一片紫云英花丛前停了下来。 紫云花是一种紫色的野花，一般很少生长在山林内。 所以这片紫云英花丛并不茂盛，而且还有些稀稀落落开在林子间。 张侗正疑惑小狐狸把他带到这里来干嘛。 忽然。 紫云英花丛中，传来了一声清脆的“咕咕哒”叫声。 听到这声音，张侗瞬间大喜。 是野鸡！ 这只小狐狸带着张侗来这里，恐怕是想让张侗打猎野鸡！ 想到这里。 张侗立马轻手轻脚放下背篓，然后从腰间取出弹弓，又捏了几枚石子在手中。 紫云英花丛稀疏，却也能将野鸡的踪迹隐秘得很好。 张侗看不到野鸡的影子。 所以他必须想个办法，把野鸡从紫云英花丛引出来。 第38章 找到窝了 野鸡算是野物中，比较笨的一种。 但这个笨是相对的。 作为野物，野鸡照样十分机警。 若是张侗直接扒开紫云英花丛，发出的动静必然会惊走野鸡。 为了防止这种情况出现。 张侗第一时间望向四周，准备找些野果子，尝试勾引野鸡走出紫云英花丛。 但这个办法局限性很大。 先不说，周围几乎没有野鸡喜欢吃的果子或者野种子作为诱饵。 就算找到了。 张侗也只能把诱饵抛洒在紫云英花丛外，但野鸡上不上当，只能看它的心情。 他正想着办法。 那只小赤狐忽然俯下身体，两只尖尖的耳朵贴在脑后，以潜行的姿态，朝紫云英花丛走了几步。 张侗的目光瞬间被小赤狐吸引。 这时。 小赤狐也回过头，朝着张侗看了一眼，黝黑的眼珠子里，闪过一丝狡黠。 张侗猛地反应过来，狠狠地点了点头。 果然如他所料。 小赤狐在见到张侗的反应后，立马悄声钻入了紫云英花丛内，没了踪迹。 周围顿时静悄悄起来，只有不知名的鸟儿，在树上啼叫着。 张侗紧紧盯着紫云英花丛，就连呼吸也变得缓慢起来。 他现在很激动。 并非因为准备狩猎一只野鸡而激动。 而是因为。 他明白小赤狐想干什么，也明白自己将会配合这只小赤狐，尝试捕猎一只野鸡。 一阵山风吹来，吹得紫云英花丛晃动。 那些紫色的花骨朵，在风中飘荡，仿佛在朝着张侗招手。 但张侗无心去欣赏这些花朵的娇艳，而是目不转睛盯着花丛，生怕漏过一点动静。 很快。 几株紫云英花，剧烈颤抖了一下。 一个红彤彤的身影，倏然从花枝下闪过。 接着。 一阵仓促而尖锐的“咯咯”叫声，在紫云英花丛中突兀响起。 张侗听到动静，瞬间将弹弓皮筋拉直，目光死死盯着发出动静的方向。 下一秒。 一只野鸡扑腾着翅膀，从紫云英花丛中弹射而起。 它速度极快，瞬间就弹跳到两三米的半空中，一对翅膀有力的扑腾着，发出“扑扑”击打空气的声音。 张侗瞬间意识到，野鸡这是要逃。 和家鸡不同。 野鸡的飞行能力很强，在遇到危险时，甚至能腾飞几十米远。 一旦让这只野鸡飞走，那再想抓住它就困难了。 电光石火间。 张侗立马瞄准野鸡，同时拉着弹弓皮筋的手一松。 “嗖”的一声，一枚石子从弹弓中弹射而出，如同一颗小型流星，朝着野鸡飞速而去。 不得不说。 张侗的弹弓手艺那是相当的厉害。 几乎只过了一秒。 弹弓弹出的石子，就精准地打在了野鸡的身上，发出“砰”地一声闷响。 野鸡刚要飞走，被石子一击中，瞬间失去平衡，身体直挺挺地落回到了紫云英花丛内。 张侗知道。 他手里的弹弓威力不大，虽然击中了野鸡，但恐怕最多是把野鸡打得懵了一下。 别说是打死野鸡，连打晕野鸡都做不得。 于是。 在野鸡几乎落下的瞬间，张侗立马扒开紫云英花丛，腾地一下钻入花丛，朝着野鸡落地的方向快步奔去。 果然。 一片被压弯的紫云英花枝间，野鸡落在地上，由于受了惊，它不断扑腾翅膀，想要重新飞起来。 然而。 小赤狐已经更快一步来到野鸡面前，猫儿大的身体，直接压在了野鸡身上。 和那晚与野兔缠斗一样。 无论野鸡如何挣扎，小赤狐都用嘴死死咬住野鸡的翅膀，不让野鸡有空隙飞走。 野鸡这时也知道，再不挣扎就要交代在这里了。 为了求生，它玩命地扑腾翅膀和双爪，不断蹬踢着小赤狐，俨然要与小狐狸殊死搏斗一场。 害怕小赤狐受伤。 张侗赶紧冲上去，一把抓住野鸡的脖子。 小赤狐见张侗赶来，立马松口从野鸡身上跳下来，闪身缩到了一旁。 张侗顺势用另一只手，也抓住野鸡的脖子，然后两只手用力一宁。 只听“咔嚓”一声，野鸡的脖子发出清脆的断裂声。 接着。 野鸡便失去了生气，身子一软瘫在了地上，翅膀缓缓扑腾了两下，便再也不动弹了。 “好肥的野鸡！” 张侗看着被自己拧断脖子的野鸡，目测起码有个四五斤重。 他将野鸡拎起来，转头看向一旁的小赤狐。 此刻。 小赤狐正埋着脑袋舔舐着前足。 感受到张侗的目光，小赤狐抬起脑袋，张开嘴“嘤嘤”地叫了一声。 这叫声，好似婴儿一样软糯，听得张侗心里酥软。 “小家伙，你真厉害。” 张侗感叹了一声。 他知道。 刚刚是小赤狐悄声摸到了野鸡身边，然后把野鸡吓得飞出紫云英花丛，这才有了张侗机会，用弹弓打中野鸡。 显然。 没有经过排练，一人一狐就默契配合，完成了这次狩猎野鸡的行动。 既然如此。 这只野鸡便是张侗和小赤狐通力协作的功劳。 张侗很明白，这只野鸡也有小赤狐的一份。 只不过野鸡只有一只，该怎么分呢？ 张侗看向小赤狐。 小赤狐也昂着脑袋，竖起两只毛茸茸的尖耳朵，一双黑黝黝的明亮眼珠子，一眨不眨地盯着张侗。 很显然。 小赤狐也在等着张侗的抉择。 张侗想了想，果断将野鸡放在地上。 “这只野鸡归你了，但是……你能不能帮我一个忙？” 张侗同时蹲下，咧嘴对小赤狐笑了起来。 他知道，这只小赤狐很有灵性。 也希望，自己让出野鸡的一番举动，能让小赤狐感受到他更多的善意。 毕竟狩猎野鸡，让张侗看到了小赤狐的厉害。 他希望以后能继续和这个灵性的小家伙，合作狩猎。 小赤狐见张侗放下了野鸡，便走上前，嗅了嗅野鸡，然后抬头看向张侗，嘴里“唔唔”地叫了一声，似乎在等张侗继续说下去。 张侗再次被小赤狐的灵性给震惊到了。 在这一瞬间，他甚至怀疑着小家伙是不是已经成精了。 当然。 建国以后动物不许成精。 张侗立马摒弃心中的荒诞想法，对小赤狐说道： “你能不能帮我找到獾子的窝啊？” 第39章 苦日子到头了 是的。 张侗想借小赤狐的帮忙，抓到獾子。 他相信，这对小赤狐来说不算难。 也不知小赤狐听没听懂张侗的话，在张侗提出这个要求后，小赤狐歪着脑袋停顿了几秒，似乎在权衡利弊。 这几秒钟的时间，张侗莫名地心都提到了嗓子眼。 他觉得自己已经被这个聪明的小家伙给左右了情绪，生怕这只小狐狸不答应他的要求。 几秒钟之后。 小赤狐忽然上前一步，走到野鸡面前，对着张侗“唔”了一声后，叼起野鸡的脖子，小小的身体拖着野鸡，转身就朝紫云英花丛外走去。 它是答应了？ 张侗没有去追小赤狐，只是站在原地，看着小赤狐拖着野鸡出了紫云英花丛，然后消失在了林子间。 山林内，一阵山风吹来，吹动着紫云英花丛。 那些零零散散的紫色花朵，随着山风吹拂，在张侗的四周缓缓晃动。 …… 下午。 岳如冰在院子里清洗女儿的尿片儿。 “老四，在家吗？” 这时，大哥张建国的老婆陈淑芬，敲响了张侗家的院门。 岳如冰听出是陈淑芬的声音，微微一愣。 她知道。 以前张侗经常找张建国要钱，这位嫂嫂气不过有这么一个吸血的小叔子，已经很长时间没有上张侗家走动。 今天见到陈淑芬上门，岳如冰本能地有些露怯。 “嫂子……你等一会儿，我这就给你开门。” 岳如冰匆匆擦了擦手，走到院门口，深吸一口气后，打开了院门。 门外。 一身农妇模样的陈淑芬，先冲院子里张望了一圈，这才露出一个不自然的笑容，看向岳如冰。 “如冰，老四他不在家？” “他不在，嫂嫂，您进来坐吧。” “诶！” 陈淑芬笑着点了点头。 岳如冰将陈淑芬领进院子，想把陈淑芬领进屋。 但陈淑芬进了院子，就不肯多走一步。 “如冰啊，老四上山打猎去了吧？” 陈淑芬压低了声音问道。 岳如冰拘谨地点了点头，问道：“嫂嫂，您找他有什么事吗？” “没事，就是来……看看你们。” 那话怎么说的。 陈淑芬许久没来过张侗家，如今空着手来，说是看望，连她自己都有些不好意思。 但陈淑芬到底是土生土长的农村人，没那么娇气。 她先是扫了一眼院子，就顺势说道：“我都听建国说了，说现在老四跟变了个人似的，知道想法子挣钱了。” “嗯。” 岳如冰不知陈淑芬的来意，于是只应了一声。 陈淑芬见岳如冰身上穿着的衣服，依然是打了补丁的旧衣服，便有些心疼问道：“老四现在他……他不打你了吧？” “不了。” 岳如冰摇了摇头。 “听嫂嫂一句劝，如果老四再对你动手，你一定要告诉我家那口子，他是老四的大哥，会给你出气的。” “谢谢嫂嫂，不过张侗现在已经没对我动过手了。” 说这话的时候，岳如冰的眼神恍惚了一下。 “好，那就好……” 陈淑芬听到岳如冰这样答复，瞬间松了一口气。 同样作为女人，陈淑芬是同情岳如冰的。 尤其岳如冰长得漂亮，还是城里读过书的知识分子，在陈淑芬这样的妇女眼中，有着特别的分量。 以前，陈淑芬也和张建国提过，让张建国好好管一下张侗。 但那个时候的张侗，简直是个混不吝的滚刀肉，张建国也拿他没办法。 现在张侗变了。 陈淑芬由衷地为岳如冰感到高兴。 “如冰啊，你记得提醒老四，打猎注意安全，打到了野物也别太显摆了。” “那句话怎么说的？财不外露？对，就这个意思！” “你们家日子要是过好了，指不定招来一些人眼红呢。” 陈淑芬又叮嘱了一句。 前天张侗送来的米面油粮，着实让陈淑芬吓了一跳。 她没想到打猎竟然能这么赚钱，要不是条件不允许，她都想让自己丈夫也上山打猎。 听到陈淑芬的提醒，岳如冰心头一热，赶紧点头道：“嫂嫂您放心，张侗也防着呢，他每回都是偷偷把猎物带回来的。” “老四他现在这么懂事啦？” 陈淑芬意外地张大了嘴巴。 “是啊！” 岳如冰点了点头，旋即想到厨房里，还挂着半只剩下的野鸡。 想到嫂嫂难得来一次。 岳如冰转身找了个编织袋，取下半只野鸡，准备装进袋子里交给陈淑芬。 陈淑芬见状，连忙摆手道：“如冰，你别这样，这肉你们留着自己吃！” “嫂嫂，您难得来一趟，千万别客气，拿着吧。” “我哪是跟你客气呀！” 陈淑芬推开袋子，摇头道：“前晚上老四就给他大哥送了不少吃的，不然我也不会知道老四现在变了个人样。” “哎呀，我今天跑过来，就是专门来看看你们的！” “行啦，人我也看了，你们好好过日子，我还得回去看着娃，就先走了。” 说完，陈淑芬扭头就要走。 岳如冰见状，只好放下编织袋，跑到门口去送陈淑芬。 陈淑芬走到院门口，忽然停下了脚步，神秘兮兮看向岳如冰。 “如冰啊，你听说了吗，赖二娃不见了。” “啊？” 岳如冰心里咯噔了一下，连忙摇了摇头。 陈淑芬见状，以为岳如冰什么都不知道，于是说道：“今天供销社的老张，去找赖二娃要账，结果敲了半天门，也不见赖二娃开门。” “老张以为赖二娃故意躲着他，于是翻墙进了赖二娃家，发现赖二娃根本不在家里。” “整个早上，老张都在到处打听赖二娃，结果谁也没见过赖二娃。” “哎呀，好端端一个人，怎么就不见了呢？” 陈淑芬说到这里，啧啧摇头。 岳如冰想到了昨晚丈夫的话，于是试探问道：“会不会是赖二娃离开了村子，以后都不回来了呢？” “切，就他这种人，离开了牛角村就活下去。” 陈淑芬不屑地摇了摇头，接着道：“算了，这个二流子走了，对咱们也是好事一件。” “老四现在也改了毛病，如冰啊，你苦日子终于到头喽！” 第40章 赤狐出现 陈淑芬是带着欣慰的笑容，离开张侗的家。 她走后。 岳如冰的脑子里，回荡着陈淑芬那句：“如冰啊，你苦日子终于到头喽！” 至于赖二娃。 或许真像丈夫说的那样，被丈夫劝着离开了村子吧？ 岳如冰没有去想赖二娃的事。 今天陈淑芬的到来，让她心情变得格外舒畅。 傍晚的时候。 张侗背着背篓，从牛角山回到了村子。 回到家里，张侗闻到一屋子的鸡汤香味。 “回来啦？” 岳如冰将那半只野鸡，炖了汤，正好张侗进屋，她端着鸡汤从厨房出来。 “先去洗一把脸吧，洗完了吃饭。” “好。” 张侗点了点头，瞥见岳如冰的嘴角挂着浅浅笑意，便知道妻子心情不错。 虽然不知道妻子为什么心情不错。 但妻子高兴，他就感觉心里跟吃了蜜一样。 来到院子，张侗正要准备打水，却看到水缸旁边，已经摆放好了脸盆。 盆子里，竟然已经有了热水。 张侗看了眼屋子的方向。 妻子正俯身抱起女儿，准备给女儿喂奶粉。 她窈窕的背影，在昏暗的房间内，如同一朵盛放的鸢尾花。 …… 第二天，鸡叫声惊醒了睡熟的张侗。 他睁开眼，见天色蒙蒙亮，便知道自己只睡了不到五个小时。 没办法。 昨晚又和妻子缠绵到了午夜。 妻子的柔嫩如水，让张侗感慨上一辈子几十年的空虚，得到了极大的弥补。 是的。 他在弥补对妻子的亏欠的同时，也从妻子这里，弥补自己压抑了多年的心头燥火。 食髓知味，欲罢不能。 张侗起床时，为岳如冰掖了掖被子，顺手抚摸了一下妻子温凉的光滑肌肤。 岳如冰仍然熟睡着，长长的眼睫毛微微颤抖着，如同蝴蝶扑翅。 经过昨晚折腾，她玉一样光洁的双颊，还残留着淡淡红晕，看起来十分催人欲望。 张侗不敢多看漂亮的妻子一眼，生怕自己忍不住冲动。 起了床。 张侗去院子里洗漱了一番，又去厨房简单弄了点吃的，便背上背篓，带上柴刀和弹弓，再次朝后山走去。 照例。 张侗先去三个陷阱处看了一眼，查看有没有野兔上钩。 不过看了一圈，一个陷阱都没有野兔。 “啧啧啧……” 张侗摇了摇头。 俗话说东边不亮西边亮。 张侗可不会只眼巴巴守着野兔陷阱，那岂不是成了守株待兔？ 他背着背篓，准备到附近寻找一些药材。 又或者，如果能碰到野鸡和野鸟，便用弹弓收拾了。 当然。 张侗最想遇到的，还是那只小狐狸。 山林内，清风徐徐。 现在时间还早，张侗找到一段山崖，一边走一边盯着崖壁，想要找找看有没有稀奇的药材。 不过一直找到中午，张侗也没找到什么药材。 到时路过一片老林子的时候，张侗发现了不少野生的木耳，便顺手挖了一些，准备回去凉拌木耳。 中午的时候。 张侗找到一块青石坐下，从怀里掏出早上蒸的白面馍馍吃了起来。 虽然上午基本没有什么收获。 但张侗一点也不气馁，计划下午去林子深处，看看能不能打到野鸡或者野鸟，再不济，像上次一样，弄几个鸟蛋回去。 说到鸟蛋，张侗就想到自己掏鸟蛋，第一次遇到了小狐狸。 他也不知道，自己是什么时候被那只小狐狸盯上的。 自那以后，每次上山，小狐狸似乎都会跟着他。 但。 今天一上午，张侗都没有发现小狐狸来找自己。 甚至他也没那种，背后被人盯着的感觉。 难道，小狐狸今天不在？ 想到这里，张侗心里涌起了一股小小的失落。 简单吃过午饭。 张侗朝着山林深处走去。 说是深处，其实也就是上山后，多走了一两公里。 牛角山很大，连接着西南大片原始山脉。 张侗最近的活动范围，始终保持在牛角山外围。 而作为原始深山，外围区域猎物稀少，猎物的种类也比较单薄。 相对来说，外围也安全一些。 但张侗并不满足于此，他想再深入牛角山，去狩猎一些大型的猎物，这样赚得更多。 这也是他为什么，想要有一把猎枪的原因。 张侗目前走过最远的距离，就是上次和赖二娃休息的山坡。 他打算走过那个山坡，继续朝前再走几百米。 远远看去。 那个山坡，光洁得像一块鹅卵石。 张侗来到山坡时，特意来到悬崖边，向下看了一眼。 悬崖有着上百米的落差，下面是一片郁郁葱葱的原始森林，摔下去必死无疑。 过了两晚上，张侗估计赖二娃的尸体，恐怕已经被野兽叼跑了。 上辈子，作为一个在商海沉浮一生，经历过各种大风大浪的成功商人，张侗的心境早就磨炼得比常人更加坚韧。 他明白，有些问题，只能用非常规的手段解决。 所以。 站在悬崖边，凝视下面的张侗，内心并没有掀起多少波澜。 “赖二娃，昨晚我又梦到你了。” “你说你何必呢，出现在我梦里哭哭啼啼的，又有什么用呢？” “希望你下辈子老实一些，别再惦记别人的媳妇了。” 说完。 张侗转身，朝着山里走去。 他决定了，以后把这个山坡，叫做鹅卵石山坡，是赖二娃的殒命之地。 从坡上下来。 张侗继续前进，同时手里也握紧了柴刀。 上次遇到了一条银环蛇，让他经过这附近是警惕了很多，生怕突然再出现一条银环蛇。 走了一段路，银环蛇没有遇到，野鸡和野鸟也没有遇到。 就在张侗以为今天可能要空手而归的时候，前面的草丛忽然“簌簌”地动了一下。 有东西！ 张侗心脏猛地跳了一下。 他握紧柴刀，目光死死盯着草丛，生怕里面突然钻出一个麻烦出来。 但等了一会儿。 一个毛茸茸的尖脑袋，从草丛里钻了出来，一双黑黝黝的眼珠子，盯着张侗，闪烁着灵动的光。 是那只小赤狐！ 看到小赤狐，张侗心中涌起一股难以言喻的欣喜。 “小家伙，你终于出现了！” 张侗放下柴刀，笑着走向草丛。 第41章 山羚子 小赤狐从草丛里窜出来，仰起小脑袋。 两只眼珠子提溜地转了转转，神态颇为得意。 张侗看得新奇，暗暗咂舌间，不禁脱口问道：“你是不是找到了獾子？” “唔！” 小赤狐哼唧了一声，扭头就钻入草丛中。 张侗见状，立马也跟着钻进草丛。 果然。 小赤狐正等着张侗。 见张侗跟来，当即在前面给张侗带路。 一人一狐，再次奔走在山林间。 大概走了半个小时。 小赤狐将张侗带来了一处山坳间。 这处山坳地势平坦，只长满了野草，几乎看不到一棵树木，视野非常开阔。 这个地方，张侗是第一次来。 小赤狐带着他，在山坳里走了一段路。 张侗正好奇四处张望，小赤狐忽然停了下来，伸出一只小黑爪子，在草丛里扒拉着什么。 不一会儿。 它就扒拉处了不少泥土。 张侗一低头，就看到小赤狐翻出了泥土中，夹带了一些野果壳。 獾子的食性很复杂。 除了青蛙和老鼠以外，也吃野果和玉米。 张侗脑海中一道闪电划过，不可思议地看着小赤狐。 小赤狐扒拉了一会儿，用尖尖的嘴，将一个还比较新鲜的野果壳，拱到了张侗面前。 张侗赶紧蹲下身，捡起野果壳仔细看了看。 “这些是獾子搞出来的？” “唔噜！” 小赤狐发出一声哼唧，似乎在回答张侗。 张侗再次被小赤狐的通人性所折服，下意识就要抚摸小赤狐的脑袋，以示表扬。 但他刚一伸手，小赤狐就冲张侗发出低沉的呜咽声，警惕地后退了几步。 好吧。 看样子，张侗高估了他和小赤狐之间的关系。 虽然小赤狐很灵性，但毕竟也是野物。 野物天性警惕。 张侗只好悻悻然收回手，重新将注意力放到了被小赤狐刨出的野果壳上。 显然。 这片山坳，应该是獾子的活动区域。 张侗将野果壳丢掉，拍了拍手重新站起了身体，眺望这片山坳。 獾子的洞穴，会不会也在这片山坳中呢？ 张侗觉得可能性很大。 他再次将目光落在了小赤狐身上。 小赤狐感受到张侗的目光，并没有给予反应，而是一屁股坐在了地上，扭过头不搭理张侗。 本来张侗想让小赤狐帮忙找找洞穴，但看小赤狐这模样，也不知是不是自己刚才的举动，惹得小赤狐生气了。 张侗张了张嘴，最终也只是哭笑不得地摇了摇头。 既然小赤狐不愿意动。 张侗只能自己去找獾子的洞穴。 獾子是夜习性动物，白天窝在洞里睡大觉，晚上才出来活动觅食。 而且獾子打得洞，像迷宫一样，在土里蜿蜒绵长几十米。 张侗打算找到獾子的洞穴后，就最原始的办法，把獾子从洞穴里逼出来。 亲自找獾子的洞穴，对于嗅觉不灵敏的人类来说，是个煎熬的过程。 张侗只能凭借眼力去找。 他弯着腰，每走一步，都扒开草丛，直接看地上有没有洞。 这也导致寻找獾子的洞穴效率很低。 张侗找了半个小时，一个洞穴都没有看到，反而把腰都累酸了。 反观小赤狐。 在张侗弯腰找洞穴的时候，它慵懒地躺在草地间，头也不抬地打着盹。 山风拂过草地，吹动着小赤狐一身漂亮的火红皮毛，构成一幅绚丽的动态美景。 张侗揉着腰，看着惬意休息的小赤狐，只觉得这幅画面莫名的荒诞。 经过短暂休息后，张侗继续寻找着洞穴。 皇天不负有心人。 经过张侗一番地毯式的搜索，终于在他扒开一簇草丛时，发现地上出现了一个黑黝黝的碗口大小的洞口。 这个洞口，只有碗口大小，不知其深度。 但张侗认定，这个洞穴极有可能就是獾子的洞穴。 獾子的洞穴很长，而且獾子打洞，一定会为一个洞穴，再打两到三个洞口，好在遇到危险的时间，从其他洞口逃走。 因此。 张侗在这个洞口做了个记号，然后以洞口为中心，在周围半径二十米的位置，寻找另外的洞口。 又过了半个小时。 经过张侗的仔细摸排，他找到了另外三个同样碗口大小的洞口。 接下来，就是正式狩猎獾子了。 张侗的狩猎办法，是利用烟熏的方式，将獾子从洞中熏出来。 当然，前提是这个洞穴中有獾子。 张侗只能希望，自己运气不错，找到的不是一个空的洞穴。 他先将这几个洞口都做上记号，然后拿起柴刀，离开了山坳，到山林里找了些灌木林，砍了一些藤条和树枝，简单做了四个笼子。 这四个笼子的构造并不特别，只是为了堵住洞穴的出口。 到时候，别烟熏出来的獾子，从洞口逃出时，会落入笼子中，自投罗网。 张侗将笼子做好后，分别安置在了每个洞穴口。 到时候，就等獾子钻进其中一笼子。 布置好笼子后，就来到了最关键的一步——熏烟。 至于熏烟。 最好的艾草，那烟味能把獾子迷得晕头转向，逃跑的时候四肢无力，更便于抓捕。 张侗一时也找不到艾草，于是随便砍了些枯枝，准备抱回去，堆放在其中一个洞口处。 然而就在这时。 一旁的林子里，突然窜出一只山羚子。 这只山羚子应该是成年了，长着一对弯弯的长角，浑身的毛发也呈现灰棕色，体格十分粗壮。 “卧槽！” 张侗心中震惊。 这只山羚子体型壮硕，身上的肉看起来起码有两百斤重。 要是打了下来，足够全家吃一个月了，还能分给大哥和三哥家不少。 而且。 山羚子的皮毛还能拿到市场卖一笔钱。 所以张侗知道，凡是上山的猎人，没有不想打猎山羚子的。 但问题是。 山羚子体格壮硕，除了弓箭以外，只有猎枪才能对付。 抱着一堆树枝的张侗，恨不得手里有一把猎枪，直接把这头山羚子轰死。 此刻。 那只山羚子也发现了张侗，它冲出来后，立马在距离张侗二十米的位置停下，警惕地盯着这个出现在山林中的人类。 张侗也一动不动，观察着这只山羚子。 第42章 你小子有前途 张侗知道，自己没有猎枪，错过了一次狩猎山羚子的机会。 但不妨碍他观察这只山羚子准备往哪里走。 然后记住山羚子离开的方向，等以后有了猎枪，就往这个方向摸索山羚子。 就这样。 僵持了一会儿，山羚子没有感受到张侗的威胁，便低头嗅了嗅地上的杂草，然后一步步朝着张侗右边的一个矮坡走去。 树林间，响起山羚子踩踏草地，发出的“沙沙”声。 张侗就这样，目送着山羚子的身影，消失在郁郁葱葱的山林间。 山羚子就这么和张侗擦肩而过。 张侗微微惋惜了一下，抱着枯枝回到了山坳，将枯枝堆放在獾子挖的其中一个洞口。 为了让枯枝燃起来烟雾熏天，张侗直接解开裤腰带，对枯枝堆浇上了一泡今早新酿的琼浆。 到这里，一切都正常。 只是张侗脱裤子的时候，那只小赤狐忽然抬起头盯着张侗，那双黑黝黝的眼珠里，闪烁着好奇地光芒，把张侗搞得怪尴尬的。 弄好了一切。 张侗赶紧点燃了这堆对琼浆打湿的枯枝堆。 被浸泡过的枯枝，压根烧不起明火，反而冒出了一股黑压压的浓烟。 张侗立马脱掉背心，往洞穴里扇着风。 滚滚的浓烟，顺着这股风，直往洞穴中涌去。 不一会儿。 张侗就看到，另外三个洞口处，都冒出了一股股浓黑的烟雾。 看到这一幕，张侗的心瞬间提到嗓子眼。 显然。 浓烟已经充斥在洞穴中，如果里面有獾子，很快就会受不了浓烟，而从洞口钻出来。 但如果洞内没有獾子，那张侗算是白折腾一番了。 浓烟从四个洞口钻出。 眼见时间一分一秒过去，张侗的目光在四个洞口来回跳跃，心渐渐提了起来。 这时。 小赤狐忽然站了起来，微微压低前足，将毛茸茸的尾巴拖在地上，一双眼珠子直直注视着其中一个獾子的洞口。 张侗余光瞄到这一幕，立马跟着小赤狐的视线看向那个洞口。 下一秒。 洞口处，一道黑影从浓烟中窜出，像个皮球一样，滚进了张侗提前布置好的笼子中。 难道是……獾子？ 几乎同时，张侗和小赤狐拔腿朝那个洞口跑去。 转瞬间，一人一狐来到洞口，盯着笼子里的生物看。 只见笼子里，一个圆耳圆屁股，浑身圆滚滚的土灰色动物，缩在笼子里，怯生生蜷成一团。 由于被烟熏得厉害。 这只动物直接把脑袋埋在身体里，只露出后背两道浅浅的白色竖状条纹。 但也就是这背后两道条纹，让张侗一眼认出，这就是他心心念念，可以用来跟张长生换猎枪的动物——獾子！ “总算抓到你了！” 张侗蹲下身体，将手打在笼子上，由于激动，他的双手都忍不住颤抖。 相比于张侗的激动。 小赤狐则显得淡定了很多，它凑到笼子前，仔细嗅了嗅獾子，似乎知道这玩意儿不在自己的食谱上，便索然无味地撇过了小脑袋。 张侗深深看了眼小赤狐，忍住想要抚摸小赤狐的冲动。 没办法。 这小家伙太有灵性了，但也太警惕了。 要想和它亲近，张侗知道还有很长的一段路要走。 张侗小心翼翼提起笼子。 这只獾子被烟熏得难受，一直缩在笼子里一动不动的，得尽快带下山。 张侗将洞穴周围收拾了一下，尤其是灭掉了烧着黑烟的树枝。 虽然被浸透的树枝，不会产生明火。 但森林防火，人人有责。 哪怕只有一万分之一的概率，张侗也要把山火的可能性扼杀在摇篮里。 等将树枝彻底熄灭，他才带着獾子离开了山坳。 本来张侗已经完成了今天的任务，可以直接下山了。 但小赤狐一直跟在张侗身后，没有离开的意思。 张侗心想，难是因为今天没有给小赤狐猎物，所以它才不肯离开？ 抬头看了一眼天色。 估摸着现在已经是下午四点钟，现在打猎恐怕要耽搁回去的时间。 张侗决定先去看看三个捕捉野兔的陷阱有没有收获。 带着獾子，来到陷阱处查看。 好家伙！ 三个陷阱中，又捕获了两只野兔。 “真不知道是你运气好，还是我运气好。” 张侗回头，看了眼跟在自己身后的小赤狐。 小赤狐似乎听懂了张侗的话。 它昂着头，翘起毛茸茸的粗尾巴，走到了一个关着野兔的陷阱前，如同巡视一般，绕着陷阱走了一圈，然后一屁股坐下，歪着脑袋盯着张侗。 “哦，你要这只是吧？” 张侗明白了小赤狐的意思，果断走过去，打开陷阱，将野兔拎了出来，摆在小赤狐面前。 小赤狐哼唧了一声，也不客气，叼着野兔的脖子，拖着它慢悠悠走入旁边的草丛里，不见了踪影。 张侗摇头笑了笑，将另一只陷阱中的野兔取出，扔到了储物空间后，便带着獾子下了山。 夕阳西下。 金黄的阳光洒在村头，给泥土路旁的水坑，镶上了淡淡的金边。 张侗直接去到了张长生的家，敲响了张长生的家门。 “哟，张老四，你这是……” 张长生打开门，看到张侗背着背篓，似乎猜到了张侗的来意，于是问道： “你是不是按照我说得，找到了獾子？” “大爷，您真厉害！” 张侗猛猛点头。 虽然张长生告诉了张侗獾子的出没地，但却是小赤狐带的张侗，去往的那片山坳。 只不过，张侗没有明说。 关于小赤狐的事，他不想随便泄露出去。 毕竟那只小赤狐实在太聪明了，聪明得让张侗觉得捡到了宝。 “那你这是抓到獾子了？” 张长生将张侗请进屋，然后关上门。 他微微眯着眼睛，目光落在了张侗背后的背篓上。 张侗也不去卖关子，果断放下背篓，将笼子从里面取出来。 “大爷，你猜的真准！你看，这是什么？” 张侗拎起笼子，脸上露出得意表情。 张长生定睛一看，看到笼子里圆滚滚的动物，正是獾子。 “嗯，是獾子没错，你小子有前途，老头子我可以答应把猎枪借给你！” 第43章 步骑枪 张长生也不废话。 说完便转身，去自己的卧室，取出一把猎枪来。 张侗一眼认出，张长生的猎枪，是仿的二战53式步骑枪，能一次装填五发子弹，被称作“五连炮”。 这玩意儿威力大，穿透性极强，可以在五十米外，轻松干掉野猪。 “大爷，你这枪也太厉害了吧？” 张侗震惊地盯着张长生手里的猎枪。 他不是恭维，而是真的没想到，张长生竟然有着这样的家伙。 一般猎户的猎枪，都是土质的老枪。 比如三十年代汉阳造改土造，甚至更多还是用的上世纪沙皇生产的“别拉弹克”。 这些枪虽然威力不错，但是得打一枪上一次膛。 如果在林中遭遇了猛兽，猎人第一枪没打中的话，极少有机会再开出第二枪，猛兽就已经扑了过来。 而五连炮就没这种情况，连续扣动五次扳机，就能射出五发子弹。 就算是老虎来了，也吃不消五连炮的五连射。 “嘿嘿嘿，张老四，你还挺懂得，知道我为什么不肯轻易把枪借给你了吧？” 张长生将五连炮递给张侗，然后得意地捋了捋花白胡须。 “懂了，懂了！” 张侗激动地接过猎枪，连连点头。 这么厉害的猎枪，可想张长生有多珍惜，自然不会轻易借出来。 张侗仔细打量着枪身，发现竟然保养得很好。 算下来，张长生都已经有十多年没打猎了，还能把枪保养得这么好，果然是极为重视这把五连炮。 “张老四，枪可以借给你，但我先把话放在这里！” 张长生踱步走到桌子前坐下，端起一碗茶抿了一口，才继续说道：“这枪你只能用来打猎，不许干其他的事，否则小心引火上身。” 他语气严肃，说完这句话后，更是目光严厉地看向张侗。 张侗自然明白张长生的意思，立马站直了身体，正色道：“大爷您放心，我绝不会用枪干任何伤天害理的事！” “嗯！” 张长生点了点头，目光落在猎枪上，微微停留片刻。 “还有一点。” “这枪威力很大，拿在手里容易让人掂不清分量，你别仗着手里有它，就不把大自然放在眼中。” “有多少猎人，都是因为自以为是，结果死在了猎物口中。” 这段话，是张长生作为长辈，对晚辈的告诫。 张侗不是冒冒失失的毛头小子，在接过五连炮的那一刻，他就没有一丝的得意忘形。 “好的，大爷，我一定爱惜自己的生命，跟爱惜你的枪一样！” 张侗直接做出了双重保证。 “嘿，你小子……” 张长生抬头瞥了张侗一眼，然后啧啧摇头道：“你小子还真变了啊！不是那个游手好闲的张老四了？” “大爷，浪子回头金不换，我反正绝不会当以前的那个张侗。” “好！我看你的表现！” 张长生微微一笑，低头继续喝茶。 话都说到这份上了，张侗自然看得出张长生看好他。 现在，张侗终于有了猎枪。 按照两人约定，他将打来的獾子留给了张长生，然后又向张长生讨要了一些子弹，便带着五连炮告辞了张长生。 从张长生院子里出来，张侗趁着四下无人，将五连炮扔进了储物空间里。 这玩意儿太显眼，张侗不想明目张胆地带回家。 傍晚。 回到家中。 张侗也没有告诉妻子，自己现在有了有了猎枪。 但他告诉妻子，明天自己准备再去一趟县城，问妻子想要买些什么？ 结果岳如冰还是说，买一辆自行车，免得张侗来回走十多里地。 张侗对此不置可否。 第二天一早，张侗早早出了路，一路朝着县城的走去。 中午。 走了二十里地的张侗，终于来到了红星饭店，准备卖掉两只野兔。 但来到饭店门口时，张侗才发现，现在正是饭店，饭店里有不少客人，徐慧珍正忙着伺候客人，没空来接待张侗。 张侗手里还有一块多钱，要是在饭店里吃一顿，也是绰绰有余的。 但他和上辈子一样，就算身上有钱，对自己也没那么讲究，只是在饭店对面的街边，买了两个“锅盔馍馍”，胡乱吃了起来。 刚吃到一般，徐慧珍娇俏的身影，出现在了饭店门口，看到张侗后，立马朝着张侗招手。 张侗只好把剩下一个锅盔馍馍揣到口袋里，抹了抹嘴跑到饭店门口。 “你来了怎么不叫我？” 一见面，徐慧珍就用略带嗔怪的语气，质问张侗。 张侗愣了愣，指着热闹的饭店，说道：“我看你在忙，就寻思先不打扰你，怎么，这也有错啊？” “哎，今天却是挺忙的，包间里来了贵客，我等会儿还得去伺候。” 徐慧珍叹了口气。 红星饭店除了大堂的座位接待客人以后，还设立的包间。 能坐得起包间的，还真不是一般的人。 张侗本来对这个不感兴趣，但徐慧珍站在门口，没有离开的意思，张侗只要跟她简单聊了几句，顺嘴问了下坐在包间的是什么人。 “他们呀，是滨城皮革厂的领导班子，包括厂长也在，你说，我能不好好伺候吗？” 那个年代，生产厂都是国有的。 虽然只是皮革厂，但皮革厂的领导，都是有正式编制的，而且等级不低。 张侗一听，连连点头，“的确要好好伺候。” 徐慧珍闻言，翻了个白眼，哼道：“我去伺候他们，谁来招待你呀？” “这都哪跟哪啊？” 张侗觉得徐慧珍这话莫名其妙的，于是无所谓道：“你先去招待他们，等你忙完了，再来搭理我也行啊。” 这时。 有人大喊徐慧珍的名字。 “慧珍，包间客人要红酒，快给他们拿一瓶！” “诶，马上来！” 徐慧珍立马回头回应了一声，但回应完，又转过头瞪了张侗一眼。 对张侗留下一句“不识好人心”后，便匆匆进入了饭店。 张侗以为自己听错了，顿时都傻眼了。 他完全想不通，自己明明是为徐慧珍考虑，害怕对方耽搁了工作。 怎么转过头，徐慧珍还怪上他了呢？ 第44章 添麻烦了 想不通的事，张侗也不愿意多想。 徐慧珍进入忙碌的时候，张侗继续掏出自己的锅盔馍馍啃了起来。 不多时。 剩下的一个锅盔馍馍也被张侗啃完了。 张侗继续在饭店门口，等着徐慧珍忙完。 只是这一等，他足足等了一个多小时，才看到一群穿着中山装的人，喝得醉醺醺，摇摇晃晃地从饭店内走出。 “秦厂长，您的包忘了！” 徐慧珍急匆匆从饭店内冲出来，将手里的公文包，塞到一个戴着眼镜的中年人手中。 那个中年人并没有喝多少酒，正搀扶着一个同伴。 他接过包，一拍脑袋，对徐慧珍惭愧道：“谢谢你啊，小同志，给你们添麻烦了。” 说完，他又转身，对旁人道：“哎哟，老李喝多了，我扶他出来，竟然忘了拿自己的包，看样子我还不如喝多了的老李。” 这话一出口，旁边人被这个中年人的风趣幽默逗得哈哈大笑。 “秦厂长……” 张侗看着这个中年人，默默嘀咕了一句。 上一世。 武阳皮革厂在二十世纪初迎来了改革浪潮，不少员工都下了岗。 而且厂里生产的皮革出现了滞销，欠了员工一大笔下岗补贴。 改革是时代发展的必须途径。 但当时情况是，很多厂子的改革，都面临了巨大的资金，以及技术转化的困难，国家没办法全部都帮上。 张侗记得清清楚楚，为了厂里下岗员工的生计，当时已经退休的皮革厂厂长，到处拉投资找下家，硬是想尽办法，给下岗员工发放了补贴。 这件事成了武阳县体制改革的先进事迹，被铺天盖地报道。 而那个厂长，好像就姓秦。 “秦厂长，我们先走啦？” “好，你们先回宾馆，我下午还有个会，晚上再安排你们，去文工剧院看演出。” 红星饭店外。 皮革厂的一众领导，相继离开。 张侗看着秦厂长离开的背影，陷入了沉思。 武阳皮革厂的体量很大，是这个年代武阳县首屈一指的支柱产业，善于各类皮毛加工，也曾尝试过中高端皮革供应 不过因为缺少原材料供应，这条产业最终被砍掉。 “喂，在看什么呢？” 一只纤细白皙的手，突然伸到张侗面前，轻轻晃了晃。 张侗抬头，笑道：“女服务员同志，忙完了吗？” “秦厂长他们都走了，当然忙完喽！” 徐慧珍扬起嘴角微微一笑，白皙的脸颊，浮现出一对浅浅的酒窝。 张侗眼睛一转，又问道：“秦厂长是不是经常来你们这里吃饭啊？” “是啊，只要他们厂里有接待任务，都会来我们饭店。” “听说今天这些人，就是来视察皮革厂的一些领导，所以秦厂长才把他们带来吃饭的。” 听到徐慧珍的话，张侗若有所思的点了点头。 徐慧珍见状，好奇问道：“你打听秦厂长干嘛呀？” 张侗摆了摆手没有回答，而是追问道：“你和秦厂长熟吗？” “人家是厂长，怎么可能跟我这个服务员熟嘛？” 徐慧珍翻了个白眼。 见张侗又不说话了，徐慧珍顿了顿，笑吟吟道：“不过秦厂长人很好的，从不摆架子，对我们也是客客气气的。” “哦，知道了。” “对了，漂亮的女服务员同志，我给你们带了两只野兔来，麻烦你帮我拿去称称？“ 张侗把话题转移到了今天来红星饭店的目的。 徐慧珍还想和张侗再聊一会儿，一听张侗谈到正事，只能撇了撇嘴，不情愿地转身进了饭店。 这次张侗带来的两只野兔，让他挣了四十五块钱。 “张侗，你好厉害呀，每次来我们这里，挣得都比人家一个月挣得多。” 徐慧珍喜上眉梢地将钱交给张侗，那愉悦的表情，好像这钱跟她挣的一样。 “多吗？” 张侗收了钱，眼皮都懒得抬一下。 如果是几天前，张侗对此还会沾沾自喜。 但他的目标是明年在省城买房，在这笔巨额开销面前，几十块钱已经显得微不足道。 何况上辈子的张侗，拥有过海量的财富。 所以相比于挣到别人羡慕的几十块钱，他跟享受付出与得到的成就感。 尤其是打猎。 这种能够调动男人基因的事情，能让人类瞬间产生大量的多巴胺，其中滋味妙不可言。 “走啦，再见！” “喂，等一下！” 张侗准备离开时，却被徐慧珍叫住。 “怎么了？” 张侗回头，看到徐慧珍低垂着头，用双手捏着围裙的下摆，不敢直视张侗。 她这幅扭捏的模样，让张侗一时摸不清头脑。 “说话呀？” 张侗催促了一声，徐慧珍才咬着唇，吞吞吐吐道：“我后天休息，我……我有两张电影票，但是……我一个人，我、我……” “停停停，什么我我我的，你到底想说什么？” 张侗莫名其妙盯着徐慧珍。 殊不知。 他这直勾勾的眼神，瞬间让徐慧珍脸红了起来。 徐慧珍害羞得想找个地缝钻进去，后面的话，她再也不敢说出口。 张侗不是木头，隐约猜到了什么，试探问道：“你该不会是想请我看电影吧？” “嗯……” 徐慧珍点了点头，声音小得跟蚊吟一样。 张侗见状，顿时无语。 他没想到徐慧珍竟然会约他看电影，这姑娘脑子里面在想什么？ 电影有什么好看的？ 这个年代的电影，主旋律都太强，主题太严肃。 对于体会过灯红酒绿的张侗来说，看这个年代的电影，与其说是消遣娱乐，不如说更像是接受教育。 没人喜欢在娱乐的时候接受教育。 但直接拒绝徐慧珍，张侗又害怕惹徐慧珍不高兴，以后不好在给红星饭店送野味。 毕竟买卖嘛，最好能有熟人在其中帮衬。 因此，张侗委婉的问道：“不看电影行不行？” 他觉得，可以换一种方式。 “你不喜欢电影吗？” 徐慧珍眼底闪过一抹失落。 “也不是不喜欢，不过娱乐活动挺多的，比如溜冰场、歌舞剧之类，不一定非要看电影嘛。” 张侗说完之后，自己都觉得有些不对劲。 第45章 牛角山 那个年代，娱乐项目不多。 张侗搜肠刮肚，想到的都是这些大众的娱乐项目，都太无聊。 他也一点不想参与这些项目。 但为了不抹徐慧珍的面子，最后还是决定去溜冰场。 徐慧珍没有一点意见，留下一句“不见不散”后，便红着脸转身进入了饭店。 张侗回去的路上，琢磨出了一丝不对劲的感觉。 他是有夫之妇，怎么能和别的姑娘出去玩呢？ 可已经答应了徐慧珍，张侗也不好反悔，只安慰自己下不为例。 回去牛角村，已经是傍晚。 张侗思考要不要跟岳如冰说一下，最后想了想，多一事不如少一事。 吃过晚饭。 张侗逗弄了一会儿女儿，便匆匆上床睡觉。 这一夜，他梦到自己拿着猎枪，在山林间猎了很多山羚子，将它们的皮毛卖给了武阳皮革厂，然后挣钱给妻女在省城买了房。 第二天一早，张侗醒来，躺在床上回味着这个梦。 虽然他不知道为什么会做这样的梦。 但狩猎山羚子，把皮毛卖给皮革厂的梦境，倒是给了他灵感。 吃过早饭，和岳如冰道别后，张侗揣了几个白面馒头，背着背篓上山了。 先是照例巡视野兔的陷阱。 没想到今天一来，就撞在一只野兔落入陷阱。 更没想到，小赤狐比张侗更早一步，等候在陷阱旁，盯着陷阱中的野兔，摇动着毛茸茸的尾巴。 很显然。 小赤狐惦记上了这只野兔。 “你还真够积极的啊！” 张侗有些哭笑不得，看着小赤狐圆鼓鼓的肚子，虽然有心把野兔让给这个小家伙，但张侗并没有立马打开陷阱。 “现在我不能给你野兔，你得陪我先去找到山羚子。” 张侗对小赤狐比划了一下山羚子的模样。 小赤狐见状，似不情不愿地哼唧了一声，将目光从野兔身上挪开。 接下来，不出意外，小赤狐便跟着张侗，往山林深处走去。 经过一个小时的行进，张侗来到了上次撞见山羚子的密林，端起五连炮，沿着山羚子离开时的方向，一路前行搜寻山羚子的踪迹。 小赤狐不断沿路嗅着，似乎要找到山羚子的气味。 但中途小赤狐几次都停了下来，漫不经心地张望四周。 巧妇难为无米之炊。 小赤狐就算再有灵性，没有闻到山羚子的气味，它也没办法帮张侗找山羚子。 “你是不是在演我啊？” 张侗也觉察到不对劲，停下来质问小赤狐。 小赤狐傲娇地哼唧了一声，扭头走到一旁树下，瞥了张侗一眼后，便慵懒地趴在地上，埋头舔舐着前足。 这一幕差点把张侗弄无语了。 他反应过来，自己果然太冒失了，以为有了猎枪和小狐狸，就能找到山羚子的踪迹。 这玩意儿一般待在深山里面，跑得还贼快。 上次遇到的那只，多半只是意外出现在牛角山外围。 怎么办？ 是继续深入牛角山，再茫茫山林间继续寻找？ 这花的时间，可不是什么一天两天了，甚至得十天半个月。 张侗暂时没有做好打持久战的准备，于是打算折返回去，等下次多带点吃的再来。 但狩猎的惊喜，就在于意外比失望来得更让人惊喜。 就在张侗调头的时候，忽然听到树林里，传来了一震稀疏的“咔咔”声，像是树叶被揉搓发出的动静。 张侗顿了一下，仔细去听那动静。 这时。 趴在地上的小赤狐，也立马从地上爬了起来，竖起两只毛茸茸的三角耳，一脸专注的看向不远处。 树林里林影绰绰，只听到树叶不断发出“咔咔”声，却看不见是什么玩意儿弄出的动静。 但张侗已经握紧了手中的五连炮。 他听出来，那分明是什么动物，正在咀嚼树叶，动静不小，看起来是个大家伙。 自从重生回来，张侗已经在牛角山打猎了十天左右，以往也就是和野鸡、野兔这些小型猎物较较劲，已经勾不起打猎带来的多巴胺分泌。 最多也就是上次打了个獾子，让张侗兴奋了一下。 这回终于遇上个大家伙，张侗呼吸都沉了下来。 大型食草动物，会是什么呢？ 会不会是山羚子？ 张侗下意识瞥了小赤狐一眼，这个小家伙正伸长了脖子，盯着左手边的老林子，一双黑黝黝的眼珠子，泛着幽光。 它这幅姿态，更多是警觉，而非是狩猎前的专注。 看样子。 小赤狐是觉察到对方体型很大，并不适合当它的菜谱。 但无妨。 张侗手里有猎枪，对付大家伙的事让他来。 说干就干。 张侗将背篓轻轻放在地上，然后猫着腰，朝着那“咔咔”发出动静的地方，慢慢摸索了过去。 五连炮已经上好了膛火，黑洞洞的枪口轻轻拨开挡着的树叶，张侗踩着脚下层层堆叠的树叶，落脚很轻，不敢行进得太快。 不管对方是什么野物，警惕心是有的，张侗不想因为惊扰了对方。 就这样。 张侗凭借着耐心，小心翼翼前进，花了五六分钟，只往树林中行进了十多米。 别小看着十多米的距离。 张侗已经能够通过影影绰绰的树影，看到一只灰白灰白的动物，正在二十米开外的树林下，扯着一段藤条咀嚼。 仔细一看，那动物身上的毛很长，呈灰色，也有间白，一绺一绺地贴在隆起的屁股上。 除此之外，看不到那动物的其他部位。 没办法。 从张侗的角度看过去，那个动物用屁股正对着张侗，张侗还能看到它像兔子一样的短尾巴。 其实这个距离，已经可以开枪射击了。 张侗深吸一口气，举起五连炮，瞄准了那动物的屁股。 这是张侗重生以来，第一次开枪狩猎。 他在心里默数了五个数，在数到“一”时，果断扣动了扳机。 “砰！” 雷鸣般的枪声，贯穿了整片山林。 随着枪口腾起的火焰，林中无数飞鸟被惊起，扑腾翅膀飞向天空。 同时。 那个正在咀嚼藤叶的动物，被张侗一枪击中，瞬间僵直倒地。 张侗赶紧将五连炮背在背上，朝着那个动物飞奔而去。 第46章 羞涩 小赤狐听到枪声，吓得浑身红毛竖立，嗖地一下往一旁的树干上爬去。 当爬到一半，它听到了一串急促的脚步声在树林中响起。 循声看去，就看到张侗正朝树林深处跑去。 小赤狐迅速爬上树梢，潜伏在茂密的树叶中，紧紧注视着张侗在林间穿梭的身影。 张侗三步并做两步，飞快奔向被他打中的猎物。 短短二十米的距离，几乎只用了几个呼吸，张侗就跑到了那只动物的面前。 直到这时，张侗才看清，原来自己打中的竟然是一只山羊。 山羊的屁股已经被五连炮打开了花，鲜血一骨碌地往地上流，没一会儿，就染红了地上厚厚的落叶。 张侗目测了一下。 这头山羊看起来有一百多斤重，属于亚成年。 按道理来说，山羊应该是群居动物，不该落单这么一只。 张侗分析，这只山羊极有可能是走散了的。 也算是它倒霉，觅食的时候发出了动静，没想到吸引了不远处的张侗，成了张侗枪下打死的第一只中型食草动物。 今天猎到了山羊，无疑是一次大丰收。 张侗果断将这只一百多斤重的山羊收入了储物空间，准备带回家处理。 除去骨骼、皮毛和一些不能食用的内脏。 张侗算了一下，这只山羊起码能为他带来六、七十斤的羊肉。 这个年代，在农村，一家人有这么多肉，那得馋哭多少人？ 总之。 今天收获满满。 眼见已经过了中午，张侗便打算吃了东西就往家里赶，留一些时间回去处理山羊。 重新回到原地，张侗第一时间没看到小赤狐的身影。 他心说坏了，刚刚的枪声，莫非惊走了小赤狐？ 张侗赶紧四处寻找，找了一圈，也没找到。 要是以后小赤狐都不来找他了，那今天简直是丢了西瓜捡芝麻。 想到这里，张侗心情顿时跌到了谷底。 这刚打的山羊，也忽然不香了。 然而。 就在张侗心情郁闷到极点时，头上的树枝里，发出了“簌簌”的动静。 张侗一抬头，就看到一个红彤彤的小家伙，从树叶里钻出毛茸茸的小脑袋，黑亮的眼珠子，静静盯着张侗。 是小赤狐！ 看到小赤狐的瞬间，张侗顿时大松一口气，对小赤狐笑着道：“吓死我了，还以为你不见了呢，在树上待着干嘛，快下来啊。” 张侗呼唤了几声，但小赤狐都不为所动，缩在树上，只一脸警惕地盯着张侗。 当然。 小赤狐主要是盯着张侗背在身后的猎枪，眼神中闪烁着忌惮的光芒。 看样子。 这小家伙已经知道了猎枪的威力。 张侗没有办法，只能对小赤狐解释道：“这是我打猎的工具，你放心，你又不是猎物，我不会用它伤害你的。” 该死的。 说这话的时候，张侗还对小赤狐露出了诚恳的表情，只期望小狐狸能相信他。 事后，张侗每每回想这一幕。 都觉得自己不知不觉间，已经把小赤狐提升到了心中很重的分量。 不过事实证明，小赤狐的确十分灵性。 它感受到了张侗的诚意，便把身体从树叶中钻了出来，只不过仍然站在树干上，不肯这么容易下来。 张侗也没有强迫小赤狐从树上下来。 正好他肚子也饿了，便从背篓中取出馒头，坐在地上吃了起来。 张侗把两个馒头吃完，正要啃第三个馒头的时候，小赤狐已经顺着树干爬了下来。 只不过，小赤狐在距离张侗三米外的地方蹲下，仍然时不时盯着张侗背后的五连炮张望，又警惕又好奇。 张侗也由着小赤狐。 吃完馒头后，休息了一会儿，张侗便准备下山。 “走吧，我们回去给你弄野兔。” 说完。 张侗背着背篓，朝布置了三个野兔陷阱的方向返回。 小赤狐蹲在地上顿了一会儿，才迈开四肢，小跑着跟在张侗后面。 回去的路上闲言少叙。 一个小时后，张侗和小赤狐来到了布置野兔陷阱的区域。 看了一圈，三个陷阱中，仍然只收获了一只野兔。 张侗将那只野兔取出，大方地留给了小赤狐。 “吃吧，这是你今天的口粮，我先回去了，咱们明天接着在这里碰头。” 张侗冲小赤狐摆了摆手，转身往山下走去。 小赤狐盯着张侗的背影看了一会儿，然后拖着和它体型差不多的野兔，钻入了旁边的丛林。 下山回到家中。 妻子正在厨房忙着弄晚饭。 张侗果断将山羊从储物空间取出，扔到院子里，就冲厨房喊道：“如冰，出来搭把手。” 听到动静，岳如冰匆匆从厨房里走出，一边用围裙擦着手，一边走到院子中。 看到地上躺着地山羊，岳如冰一双美眸倏然睁大，不可思议地捂住小嘴，愣愣看着张侗。 “这是你在山上打的？” 岳如冰还是第一次见丈夫弄回山羊，难免有些吃惊。 她知道，家里起码很长一段时间都不会缺肉了。 当然。 自从丈夫洗心革面上山狩猎以后，家里的食物逐渐富余起来，肉不肉的，岳如冰也没那么看重。 张侗知道，这几天岳如冰对自己的态度，已经逐渐由阴转晴。 为了修补夫妻感情，张侗便适时地开起了玩笑。 “这山羊不是我打的，是它主动投案自首的。” 张侗说完，便哈哈地笑了起来。 但他这笑话说得太冷，让岳如冰听得直翻白眼。 不过岳如冰也不奢望什么，毕竟以前丈夫也从未想过说话逗她开心，她已经习惯了。 岳如冰低头瞥了眼丈夫的裤脚，见又沾满了泥土和草汁，邋遢得不成样子，便轻声说道：“床上有洗干净的衣服，先去换了吧，这身脱下来放盆里，晚上我给你洗。” “谢谢老婆！” 张侗立马上前，搂住妻子的纤腰，将嘴凑到妻子白皙的面颊上轻了一口。 瞬间，妻子白玉一样的脸庞，泛起了一抹淡淡的红晕。 不过比起羞涩。 “能不能有个正形，在外面呢，不怕被人笑话？” 岳如冰担心被人看到，于是嗔怪着轻轻推开了张侗。 第47章 吃水不忘挖井人 “我老婆那么漂亮，我亲老婆是天经地义的事，谁敢笑话？” “你……” 岳如冰没张侗脸皮这么厚。 虽说她心中被丈夫激荡起了一阵涟漪，但实在没法忍受在院子里和丈夫亲密，所以逃一样地躲进了厨房。 张侗嘿嘿一笑，抬脚进了屋。 女儿正躺在襁褓中熟睡，长长的眼睫毛轻轻盖在眼皮上，一颤一颤的，好像蝴蝶扑朔的翅膀。 如此乖巧的模样，让张侗父爱泛滥，趁着妻子不在，张侗用手轻轻捏了捏女儿肥嘟嘟的脸蛋。 别说。 这些日子女儿吃上了羊奶粉，脸色红润了很对，脸上的肉也长不不少。 看着女儿被自己养得越来越健康，这种成就感是张侗上辈子无法体会的。 感谢老天爷，给了我这次重生的机会。 张侗轻轻在女儿的脸颊上亲了一下，脸上浮现出柔和的表情。 吃过晚饭。 张侗早早上床休息。 一夜无话，第二天一早，张侗早早起床。 那只山羊被放在院子里，只过了一夜，便散发出一股羊身上特有的膻味，于是张侗准今天处理掉山羊。 这是个麻烦的事。 得给山羊剥皮、清洗内脏，将羊肉从羊骨上剃下来。 光是六七十斤的羊肉，一个月都吃不完。 只可惜。 没有冰箱，这么多肉也无法长期保存。 所以张侗打算除了给自己家留一些羊肉外，剩下的羊肉，分给大哥和三哥家。 当然，这只山羊是用五连炮打的。 所谓吃水不忘挖井人。 张侗也打算分出一些羊肉，给张长生送去。 “如冰，你帮我去烧些水来泡点茶，我去把大哥和三哥找来，请他们帮忙处理这只羊。” “好。” 听到丈夫的话后，岳如冰赶紧去烧了水，然后去走到床头的柜子前一阵翻找，找到了小半盒已经发潮的茶叶。 这盒茶叶，还是岳如冰当初嫁给张侗时，从省城家里带来的。 只是当时的张侗不喜欢喝茶，因此一直没有碰过这盒茶叶。 听到丈夫的出门声后，岳如冰又去厨房一阵翻箱倒柜，想找几个茶杯。 但家里哪有那玩意儿？ 找了半天，岳如冰只好用几个碗代替。 如此荒唐一幕，让岳如冰都忍不住笑了起来。 …… 另一边。 张侗出了门，先去了大哥张建国的家。 敲门的时候，是嫂子陈淑芬开的门。 “是你？” 陈淑芬有些意外。 不过没有像以前那样给张侗甩脸子了。 “大嫂，我来找大哥……” “你大哥去地里干活了，你先进来坐会儿吧。” 陈淑芬把张侗请进屋。 大哥家的孩子是个男孩，已经三岁了，很皮。 张侗来的时候，小孩儿正光着屁股在院子里玩泥巴，弄了个大花脸，他娘顺手拎起来就是一顿揍。 直接给小孩儿揍得哇哇大哭。 张侗在旁边看着，不知道为什么很想笑。 他大概回想起来了。 自己这个大嫂，其实也是个脾气火爆的人，只不过平时很少发火。 陈淑芬想着张侗来了，也不好把孩子揍得太狠，随便打了孩子几下屁股，就转身招呼张侗。 “别站着呀，先进屋去，我给你倒杯水。” “不必这么麻烦。” 张侗摆了摆手，但陈淑芬已经转身去了厨房，没一会儿，端着一碗凉白开出来。 张侗只要进屋在桌子前坐下，陈淑芬将白开水放在张侗面前，就问道；“吃早饭了吗，厨房还有几个馍馍，我给你拿来？” “谢谢大嫂，不过出门前我已经吃过饭了。” 若是以前。 陈淑芬绝不会请张侗吃饭，更不可能请张侗喝水。 张侗明白，是自己现在的改变，让自己这位大嫂对他态度转变。 “老四啊，说实话看你现在这个样子，我这当嫂嫂的也替你感到高兴。” 果然。 陈淑芬一坐下，就聊起了这个话题。 她将双手搭在腿上，颇为感叹地说道：“你大哥这几天晚上，都跟我说你的事，一想到你现在懂事了，你大哥高兴得跟孩子似的。” 听到大嫂的话，张侗只觉得一阵面红耳赤。 他好歹也是二十四的人了，竟然只是做了一个丈夫和男人该做的事，就让大哥如此开心。 可想以前的自己，有多混账。 想到这里，张侗心里又是一阵惭愧。 “大嫂，以前给你们添了太多麻烦，我以后一定会好好报答你和大哥的。” “嗨，提这个干嘛？” “你现在和弟妹把日子过好，比什么都重要。” 陈淑芬摆了下手，然后接着说道：“以前我们就不图你的报答，以后呀，也不会要求你报答什么。” “何况你不是都报答了我们吗？” 陈淑芬话音一落，她的儿子又光着屁股钻到厨房去了。 见状，陈淑芬脸色大变，啪地一拍大腿，从凳子上腾地站起，挽着袖子就朝厨房冲去。 “张二蛋，你他娘的今天要造反是不是？” 张二蛋是大嫂和大哥儿子的乳名。 见大嫂火急火燎冲到厨房，张侗也赶忙起身追去，想看看发生了什么。 结果他刚走到厨房，就看到陈淑芬一把将儿子从大米口袋上拎起来，接着一巴掌狠狠落在了儿子的屁股上。 啪地一声，清脆响亮。 张二蛋立马哇的大声哭了起来。 但他的哭声很快就被陈淑芬暴跳如雷的声音盖过。 “张二蛋，你再敢进厨房，老娘非要把你皮扒了，小兔崽子，那些玩意儿也是你能糟蹋的？” 骂完，陈淑芬顺手又给了张二蛋一巴掌。 张二蛋顿时哭得更大声了。 张侗扭头一看，见张二蛋已经把米袋子扒拉开了，要不是陈淑芬眼疾手快，恐怕张二蛋肯定会把大米抓起来玩耍。 那个年代，谁家也不敢这么糟蹋粮食。 不过看到张二蛋被他妈揍，作为叔叔的张侗，自然不能袖手旁观。 “算了，大嫂，孩子还小不懂事，可别揍坏了。” “揍坏了才好呢，省得长大了败家——” 陈淑芬顺口说了一句，立马意识到了什么，后面的话戛然而止。 她转头一脸歉意看向张侗。 “老四，我……我不是在说你……” 第48章 败家子 可不是嘛。 以前的张侗，就是个典型的败家子。 陈淑芬想着教育孩子，却没想无意把张侗也数落了一通。 现在的张侗已经改过了自新，陈淑芬怕伤到张侗，放下张二蛋后，就开始给张侗道歉。 “老四啊，我不会说话，你别放在心上……哎，嫂子现在知道你改了——” “大嫂！” 张侗制止了陈淑芬继续说下去。 对于陈淑芬的话，他一点也没放在心上。 “大嫂，我知道你也是为了我好，只可惜以前的我不是人，让你们失望了，就算现在你们要打要骂，我也心甘情愿受着。” “老四，你可别这样说！” 陈淑芬指着那袋大米，有些不好意思道：“这些东西都是你送来的，我也是害怕孩子糟蹋了你的心意，一时急了才那样骂孩子的，以后谁敢说你一句不是，嫂子一定替你骂回去！” 说到后面，陈淑芬暴躁的脾气藏不住了，语气也变得尖锐。 张侗见状，顺着陈淑芬的话头，哈哈笑道：“好，嫂子，以后有人在背后说我的话，嫂子一定要帮我狠狠骂他们。” “肯定的啊！” 陈淑芬也笑了起来。 笑了一会儿，她想到了张侗的来意。 “对了，你今天来找你大哥对吧，我这就去把他给叫回来。” “算了大嫂，大哥不是在忙吗，我改天来也行。” 张侗连连摆手。 他可不想耽搁了大哥的农活，毕竟大哥家也就指望着那几亩地过日子。 “没事，你就家等着，我马上就回来。” 说完。 陈淑芬风风火火就往外走，走到半路上，还吼了一声在院子里玩耍的张二蛋。 “小兔崽子，要是再敢把衣服弄脏了，老娘回来收拾你！” 吼完了儿子，陈淑芬出了家门，朝着自家的田地走去。 来到地里，看到自家丈夫在地里忙活，陈淑芬直接大喊道：“当家的，老四来找你，看着像是有什么急事，你先回去看看。” 听到媳妇的话，张建国直起了腰，回头问道：“老四有啥子急事？” “哎呀，我没问，你快回去吧，人家肯定有事才找你的。” “行！” 张建国也不废话，扔掉手里的事情，跟着媳妇朝家赶去。 两口子回到家，看到张侗在和张二蛋玩耍。 张侗把自己三岁大的侄儿举过头顶，让侄儿骑在自己的脖子上，带着侄儿在院子里转圈奔跑。 张二蛋骑在张侗脖子上，咯咯笑个不停，早把刚刚挨揍的事忘到了九霄云外。 “老四！” 张建国声音嘹亮地喊了一声。 张侗听到大哥的声音，停下脚步，将侄儿从脖子上放了下来。 张二蛋还想缠着张侗继续玩，被他老妈眼神一瞪，立马老实地跑回了屋。 “老四，听说你找我有事，是啥子事哦？” 张建国带着笑意走来。 现在的张侗，他是越看越顺眼。 张侗见大哥连什么事都不知道，就扔下地里的活计赶回来，心中顿时升起了一抹感动。 “大哥，其实也不是什么事，我昨天打了一头山羊，有一百多斤呢。” “哟，真的？” 张建国一听，顿时惊讶地瞪大眼睛。 一旁的陈淑芬也是捂了一下嘴，脸上露出不可思议的表情。 “你小子现在越来越厉害啊！” 张建国拍了拍张侗的肩膀，回头看了眼陈淑芬，“你看，我就说老四会出息的，咱们村不是没人上山打过猎，但有谁像咱们老四这么厉害的？” “是啊，听说去年李二棍就上山蹲了五六天，结果只打到了钻地子，还没老鼠大呢！” 陈淑芬也是连连附和。 “哎哟，大哥大嫂，你们别夸了，我都不好意思了。” 张侗挠了挠头。 他倒不是真不好意思，只不过现在好不容易让大哥大嫂对他的印象有所改观，保持一个谦虚的姿态是很必要的。 “老四，你专门跑过来，不光是想告诉我们这个好消息吧？” 张建国饶有兴致地等着张侗回答他。 “哈哈，什么事都瞒不了大哥。” 张侗顺势捧了一手大哥，然后说道：“我想处理那只山羊，本来希望大哥能帮个忙的——” “这样啊！” 张建国看了眼媳妇，立马点头道：“好，我现在跟你去！” “大哥，你不是还要忙地里的活计吗？” “哎呀你别管，走，我们现在就走！” 张建国直接拉着张侗就往外走，边走还边回头跟陈淑芬交代道：“媳妇，晚饭你和儿子自己解决，我估计要忙活很晚，就不回来吃饭了。” “好勒。” 陈淑芬笑吟吟目送两人出门。 离开张建国家，张侗拉着张建国去了三哥张卫星家。 张卫星是个脸皮薄，性子软的人，前两天收了张侗那么多米面油粮，正愁着该怎么回报张侗。 听到张侗要宰羊，他二话不说，换了一身老旧的短衣短裤，跟着张侗就走。 就这样。 三人来到了张侗的家。 张家三兄弟难得齐聚一堂，张侗摆了一张桌子在院子里，岳如冰也将茶水备好，给三兄弟倒了三碗，摆在桌子上。 见小两口忙碌着，张建国欣慰地哈哈大笑着，与张卫星一起岳如冰贤惠，弄得岳如冰面红耳赤，倒好了茶，就羞得回了房间。 张侗连忙招呼两个哥哥坐下喝茶。 “老四，这就是你打的山羊？诶唷，可真是肥啊！” 张建国端起茶碗，转头看着摆在院子里早已死去多时的山羊，啧啧感叹。 张卫星也起身，凑到山羊面前仔细观察。 看到山羊的屁股上的伤口，张卫星脸色变了变，回头小声问张侗：“老四，你哪来的枪？” “三哥放心，我枪是找张长生借的。” 张侗知道张卫星担忧什么，于是赶紧解释一番。 张卫星点了点头，重新坐回桌子前，看了眼大哥张建国，说道：“咱们可得给老四保密，他现在有猎枪，还能打到山羊，指不定村里有人眼红呢！” “是啊！” 张建国同意了老三的说法，点头道：“猎枪的事要保密，这山羊也得保密，可不能给老四泄露出去。” 第49章 手脚利落 张侗听到大哥和三哥的话，心头一热，举起了茶碗。 “大哥、三哥，一直以来都是你们替我这个弟弟考虑，我……我敬你们。” 说完，张侗举起茶碗就要一饮而尽。 张建国见状，一把按住张侗的手，开玩笑道：“别人敬都是敬酒，怎么到了你这里，你给我们敬茶了？” “实不相瞒，我已经戒酒了。” “真的？” 张建国和张卫星不约而同地看向张侗，脸上挂着惊讶的表情。 张侗点头道：“真的，别说喝酒，我都多少天没碰过酒瓶子，不信你们去问如冰。” “我信！” 张建国激动地按住张侗的手，“是祖宗显灵，让你小子现在醒悟了？还是怎么的？你小子现在变得连我都快不认识了！” “哈哈哈，也许是吧。” 张侗打了个哈哈。 张卫星也是一脸欣慰看着张侗，笑道：“老四现在这样子，兴许真的是祖宗显灵保佑。不过酒那玩意儿也可以喝的，但别像以前那样没有个节制。” “三哥，我就等着你这句话，你啥时候讨媳妇？等你结婚的时候，我一定喝个痛快！” “嘿，你这小子，别哪壶不开提哪壶！” 张卫星顿时没好气地瞪了张侗一眼，惹得一旁的张建国哈哈大笑。 院子里，三兄弟有说有笑了一阵，便准备动手开始宰羊。 张侗先回到房间，叮嘱妻子中午多弄点饭菜，好招待大哥和三哥。 但岳如冰早比张侗先想到了这一层，不仅多煮了米，还把厨房墙上风干的那最后半只野鸡切了，准备炒一盘肉菜。 张建国和张卫星闻到厨房传来的鸡肉香味，都忍不住咽了口唾沫。 知道弟弟和弟媳想好好招待他们，两人多少都有些不好意思，干起活来格外卖力。 山羊的皮毛若是保存完整，可以用来做大袄，值一些钱。 三哥张卫星心细一些，于是负责给山羊剥皮。 大哥张建国以前给生产大队杀过猪，手脚利落，于是负责给山羊开膛破肚。 张侗几乎都没参与，全程都是两个哥哥动手宰羊，他最多是端盆倒水，分拣一下羊骨头。 好在。 张侗的家周围几十米，就他这一户人家。 张建国和张卫星动作也轻，没有让人察觉到张侗家在宰羊。 快中午的时候。 在三人的齐心协力下，一百多斤的山羊，被他们宰杀得干干净净。 和张侗意料的差不多，这只山羊宰下来的肉，连带着羊排骨和羊脊椎，有近八十斤重。 “大哥、三哥，先吃饭吧。” “好，吃饭！” 张建国大手一挥，招呼张卫星先去洗手。 还是院子里的桌子，岳如冰将炒好的鸡肉摆上了桌，又给兄弟三人放好了碗筷。 洗完手回来的张建国和张卫星，看到桌上摆着的一盘鸡肉，互相看了一眼，有些犹豫不想上桌。 不过是帮弟弟杀只羊，却吃人家一顿鸡肉，这让张建国和张卫星,都觉得十分不好意思。 张侗见状，赶紧招呼两位哥哥。 “都别站着呀，快来吃饭，再不吃等会儿就凉了。” “是呀，大哥、三哥，今天多亏了你们帮忙，可千万别客气。” 岳如冰也在一旁劝哥俩上桌。 张建国和张卫星架不住小两口的劝，只好硬着头皮坐上桌。 岳如冰不知从哪里翻出了半瓶，以前张侗没有喝完的酒，给张建国和张卫星倒了两杯。 然后，岳如冰抱着酒瓶看向张侗，问道：“你要喝吗？” “不喝不喝！” 张侗赶紧摆手摇头拒绝。 他可不想破坏掉好不容易在妻子面前建立起来的良好形象。 张建国和张卫星看到张侗如此拒绝，心领神会地笑了笑，然后举杯互碰。 几杯酒下肚。 张建国和张卫星也不再拘谨，三兄弟已经很久没这么其乐融融坐在一起吃饭，话不自觉地就多了起来，饭桌上的氛围顿时跟着活泼起来。 这些年。 张家的日子过得不好，兄弟三人虽然分了家，但大哥和三哥依然惦记着张侗这个弟弟。 张建国聊了很多三兄弟小时候的趣事，不断笼络着三兄弟的感情。 张侗听着大哥讲起小时候的事，时不时的走神。 他两世为人，小时候的事情，已经过去了大半个世纪，记忆早就已经模糊。 大哥绘声绘色说起三兄弟小时候干得糗事，张侗听得鼻子发酸，不断刨着碗里的米饭，掩饰想哭的冲动。 岳如冰却似感受到了什么，时不时看向张侗，眼眸里闪过一抹许久不见的柔意。 “老四这是饿坏了啊？” “大哥，别转移话题，你刚刚说你小时候那次尿床，结果赖在了我身上，这事咱们可得好好聊聊！” “哈哈哈，好，干了这杯，我就和你好好聊！” 张建国和张卫星碰着杯。 就这样，两人三下五除二，将张侗的半瓶酒喝光。 这顿午饭，几人吃得那叫一个畅快。 饭后。 张建国和张卫星带着微微醉意，就要准备告辞离开。 但张侗却叫住了他们。 山羊宰了，还留了这么多肉，张侗准备把肉和骨头分给大哥和三哥。 羊排和羊脊，都是上等的炖汤主料。 张侗将其分为了四份，其中两份交给了张建国和张卫星。 不出意外。 这哥俩态度坚决不肯要。 但张侗一句“这些东西我们家也吃不完，你们不拿去的话，我只能让它们坏掉喽。” 张建国和张卫星一听，顿时就心疼起来。 和其他村民一样，这哥俩平时吃饭，基本见不到荤腥，根本不忍心这么金贵的羊排骨坏掉，于是只能硬着头皮收下。 同样。 张侗又把羊肉分成了四份，其中两份交给了两位哥哥。 “老四，你这……” 张建国和张卫星只觉得脸上臊得慌，来帮弟弟杀羊，不过是一件小事。 结果到头来，在弟弟家连吃带拿，两人都觉得不好意思。 “大哥、三哥，我还是那句话，你们要是不要，就帮我找个地方扔了，反正我也吃不完。” “嘿，你这小子，这多金贵的东西，怎么能扔掉呢！” 张建国心疼地皱了皱眉。 第50章 老婆真好看 没办法。 肉这玩意儿太宝贵了。 张建国和张卫星不忍浪费，只能收下了张侗的好意。 张侗给他俩分别装了二十斤羊肉和羊排、羊脊骨，装在了编织袋里。 张建国和张卫星离开时，只觉得手里拎着的编织袋沉甸甸的。 格外的沉。 “下午你要上山吗？” 送走大哥和三哥后，岳如冰询问张侗下午的安排。 “今天就不上山了。” 张侗又找来一个编织袋，将二十斤羊肉和羊骨装入编织袋中，准备出门。 他看了眼院子里一地的鸡骨头，还有桌上的空碗空盘，然后转头笑眯眯看向岳如冰。 “老婆，麻烦你收拾一下这院子喽。” 岳如冰听到丈夫亲昵地叫自己老婆，觉得有些害臊，便转过了脸，低声道：“知道啦。” 张侗见岳如冰害羞，心中跟吃了蜜一样甜，乐呵呵地拎着编织袋，走出了家门。 十多分钟后。 张侗出现在了张长生的院子外，敲响了张长生家的院门。 “大爷，我来看你啦！” 张长生听到动静，打开了门，一眼看到了张侗手里的编制袋，奇怪道：“嘿，这不早不晚的，你来看我这老头子做啥子？” “嘿嘿嘿，大爷，你先让我进屋说。” 张侗抱着编织袋，跟做贼似的左右张望了一下。 张长生瞧他这样子，“嘁”了一声，让开了身位，给张侗留出进门的空间。 张侗立马钻进了院子，脚步轻快地朝张长生的屋里走去。 “嘿，走路没动静，跟个黄鼠狼一样。” 张长生笑了笑，跟着进了屋。 张侗将编织袋放在地上，张长生走过去，瞬间闻到一股浓烈的山羊膻味，皱着眉问道：“你猎到了山羊？” “大爷，你这都知道啦？” 张侗本来还想卖一个关子，但没想到张长生一把年纪了，脑子却十分通透。 “嘿，你当我老糊涂啦？这么大股味儿，我就想装不知道也不行啊！” 说着。 张长生走到桌前坐下，端起茶碗抿了一口。 抿完后，他砸吧了一下嘴，指着编织袋问道：“说说看，你怎么打到这只山羊的，开了几枪？” “一枪！” 张侗伸出一根手指头。 “一枪？” 张长生听完，愣了一下。 那把五连炮是毛子当初的主力器械，威力大，后坐力也强。 一般人第一次用五连炮，别说打中目标，能不被五连炮的后坐力震脱臼，就算是大吉大利了。 张长生不信张侗能这么厉害，只用一枪就打中了野味。 “你真的一枪打中了山羊，没开第二枪？” “真的！” 张侗连连点头，并且把当时遇到山羊，然后如何开枪的过程，一一细致的给张长生讲了出来。 生怕张长生不信，张侗还把子弹掏了出来，让张长生数数看。 张长生自然不会真的去数子弹。 他放下手中茶碗，仔细盯着张侗的脸色打量了一番，见张侗表情笃定，便知道张侗没有说谎。 但仍然对张侗的枪法有些不可思议。 “你小子……是个人才啊！” 张长生脸上露出了欣慰的表情。 他不仅见证了一个纨绔浪子回头，还发现这个浪子在狩猎方面竟然这么有水平。 这无异于手艺精通的老师傅，找到了传承的感觉。 张长生让张侗坐下，表示以后在打猎方面，张侗有什么疑惑的，都可以来问他。 “我这老头子虽然已经很久不上山了，可上山的一草一木，还都记得清清楚楚。” 张长生是村里手艺顶尖的老猎户，也是最了解牛角山的人。 他遗憾的就是，自己年纪大了，没办法再上山狩猎。 现在张侗的出现，多少弥补了他的一些遗憾。 “大爷，您放心，我这才初窥门径，以后打猎的事，肯定有很多地方需要向你请教。” 张侗立马谦虚的弯了弯腰，然后顺势将编织袋提到桌子上。 “大爷，这些羊肉是上午刚宰的，我也吃不了这么多，就特意给你挑了两条羊腿，你拿去蒸来吃，保证很香！” 张长生见张侗打了猎，还惦记着自己，心想士别三日，果然当刮目相待。 以前村里有名的混子，却比大多数村里人还懂人情世故。 张长生倒不在乎什么羊肉羊腿，年轻那会儿，他吃得多了，现在上了年纪，也更喜欢吃点清淡的蔬菜。 不过张长生知道是张侗的心意，便欣然收下了张侗送来的羊肉。 “大爷，没什么事的话，那我就先走啦。” “好！” 张长生点了点头，又叮嘱道：“记住，有问题就来问我，千万不要闷着头自己干。” “好勒，大爷！” 张侗对张长生鞠了一躬。 虽说他上辈子就是打猎的好手，拥有丰富的狩猎经验。 但对于这牛角山，张侗了解的却是不如张长生多。 先不说，牛角山到底有多少丰富的野生动植物资源，分布在什么地方。 就说牛角山的地形地貌，张侗对此也是陌生的。 作为一个想要长期活跃在原始深山的猎人来说，了解一座大山是必修课。 张侗才不希望，在追捕猎物的时候迷了路，最终被困死在山中。 谢过张长生以后，张侗离开了张长生的家。 这时，已经是下午的两三点钟左右。 张侗没有上山。 因为时间倒早不晚的，上山了也不一定能打到猎物。 而且兔子陷阱就在山上摆着，只要有野兔落入陷阱就压根跑不掉，迟一、两天上山也不碍事。 因此，张侗径直朝家中走去。 回到家时，岳如冰已经收拾好了院子，正蹲在院子里，洗着张侗的几件旧衣服。 “如冰，我回来啦。” 张侗笑眯眯走上前，准备帮妻子洗衣服。 但他刚挽起袖子，屋内就响起了女儿的哭声。 “妞妞应该是饿了。” “老婆，让我来！” 张侗兴冲冲跑进房间，给女儿冲兑了羊奶粉。 喂完女儿后，张侗又来到院子里，帮着妻子晾晒衣服。 此刻，清风吹入院子里，吹动着晾晒的衣服，也吹动了岳如冰黑色的长发。 今天，真是清闲的一天啊。 张侗看着妻子优雅挽头发的动作，不由笑了起来。 第51章 游玩 一大早。 张侗下了床，去院子里洗漱。 妻子岳如冰则又在厨房里忙碌早饭，一切都按部就班。 只不过。 张侗一想到今天进县城，是和徐慧珍去溜冰场玩，多少有些不自在。 虽然他知道这只是一种应酬，但看向妻子在厨房忙碌的背影，心里还是很过意不去。 他只能安慰自己，自己都是为了这个家。 吃过早饭。 张侗便要准备出门。 “老婆，我今天要进一趟县城。” “又走路去？” 岳如冰低头看了眼张侗脚下穿着的布胶鞋，忍不住说道：“你还是听我的，买一辆自行车吧。” “那怎么能行，咱们村里就村子家有自行车，我要是也骑了自行车，也太招摇了。” 张侗果断摇头。 “二十里的路用腿走，你也真是……” 说到这里，岳如冰叹了一口气，有些赌气道：“招摇就招摇，总比活受罪强！” 张侗愣了一下。 他能感受到，妻子这句话里带着的情绪，看得出，妻子到底是关心他的，可能是念在夫妻情分，也可能是最近自己的改变。 又或者两者都有。 总之，那个张侗期待着这辈子，能和妻子如此过下去。 “哦……好，我会考虑的。” 这次，张侗没有再直接拒绝妻子，而是笑吟吟点头道：“那我先走了，老婆！” \"走吧。\" 岳如冰点了点头，转身进了房间，没有再看张侗一眼。 回到房间。 岳如冰在桌子前坐了一会儿，听到丈夫已经走出院子的动静后，这才叹了口气。 结婚到现在，她都处于一种朦胧不真实的状态。 以前的那个丈夫，撕碎了她对婚姻和爱情的向往，让她活在痛苦中。 可现在。 那个丈夫又亲手把那些她已经破碎的美好向往，一点点地捡了起来，想要重新给她拼凑美好未来。 岳如冰也确实看到了，丈夫已经拼凑出了一些让她心跳的美好向往。 说到底。 人都是感性的动物，尤其是女人。 岳如冰明明以前恨透了自己的丈夫，但她现在却会在一个人的时候，不自觉想到丈夫。 甚至平时和丈夫交流时，不自觉地关心起丈夫。 岳如冰不知道，自己是出于一时的感动，还是心底深处，还藏着一丝对丈夫的爱。 她想不通。 这时，女儿妞妞忽然哭闹起来，哭声打断了岳如冰的思路。 她收起惆怅的表情，起身来到了女儿的篮子前。 “妞妞乖，是不是肚子饿啦，等妈妈一下，妈妈给你弄奶粉吃好不好……” …… 张侗一路朝着县城走去。 中午的时候，他来到了县城。 上次和徐慧珍分别后，两人就约好，在武阳县的钢管厂碰头。 钢管厂的附近，就有一家旱冰场。 只需要买1毛钱的门票，就可以在旱冰场里畅玩一整天。 今天是周四，旱冰场里没多少人。 张侗到售票处问了一下，门票是1毛钱，但如果租溜冰鞋，则需要再付3毛钱。 那个年代，没几个人有旱冰鞋，一般是租旱冰场的溜冰鞋。 所以算下来，实际上想进入旱冰场，得花4毛钱。 4毛钱，已经算得上高档消费了。 张侗心想着，等以后搬到省城去住，一定要带上妻子，去滑旱冰、看电影、逛街。 把属于两人的游戏，全部都体验一番。 张侗正想着，一个俏生生的声音忽然响了起来。 “张侗！” 有些耳熟。 张侗下意识抬头，就看到了朝着自己走来的徐慧珍。 今天的徐慧珍特意打扮了一番，梳着黑黝黝的马尾辫子，穿着一身碎花白底的布拉吉连衣裙。 布拉吉连衣裙，是当时流行的时髦女生穿着。 裙身有着专门收腰的设计，可以勾勒出女性纤细的腰肢。 而张侗没想到的是，徐慧珍的身材很好，平时隐藏在服务员的宽大制服下，压根看不出来。 但她穿上布拉吉连衣裙后，修长的裙摆，将她高挑的身材展露得淋漓尽致。 不仅如此。 徐慧珍皮肤也十分白嫩，布拉吉连衣裙敞开的圆领设计，将徐慧珍雪白的粉颈也展露得淋漓尽致。 布拉吉连衣裙的裙摆，露出了徐慧珍一双纤细的小腿。 她还穿了一双黑亮的小皮鞋，小皮鞋的系带上，有着漂亮的蝴蝶结造型的金属系扣。 总而言之，徐慧珍的打扮，充满了青春靓丽的活泼气息。 她也本就长得漂亮，站在张侗面前，宛如一朵含苞待放的春日莲花。 张侗看到这样的徐慧珍，忍不住便多看了几眼。 他默默发誓，一定要挣更多的钱，以后把自己的妻子，也打扮得漂漂亮亮。 毕竟。 他的妻子也十分漂亮，身材又好，是天生的衣架子。 “你盯着我看什么呀？” 徐慧珍见张侗盯着自己，心中又羞又细，俏脸上，忍不住挂起一抹得意之色。 “哦，我差点没认出来是谁，还以为是文工团出来的漂亮女演员呢！” 张侗捧场似的夸了一句徐慧珍。 虽然徐慧珍却是惊艳到了张侗，但张侗这也只是客套的夸赞。 殊不知，徐慧珍听到张侗的夸赞，顿时红了脸。 旱冰场虽然不像周末一样热闹，但也不是一个人也没有。 周围有几个路过的青年，也被徐慧珍吸引，目光在徐慧珍身上停留了很久。 饶是平时活泼灵动的徐慧珍，也十分不好意思，连忙催促张侗：“我们快进去吧。” “好！” 张侗立马去买票。 徐慧珍也跟了过来，想自己买自己的票，但被张侗阻止。 “出来玩，怎么能让女孩子花钱呢？” “哼，你这思想不对，妇女也能顶半边天好吧？” 徐慧珍傲娇地哼了一声。 可张侗已经掏出了一块钱，交给旱冰场的售票员，徐慧珍这才作罢。 不过她接着又道：“你都请我滑旱冰，那我请你吃饭，怎么样？” “这个到时候再说吧。” 张侗一边穿着溜冰鞋，一边搪塞道：“下午我还要赶回去，可能没时间，等下次有空的时候再吃饭吧。” 听到张侗这样说，徐慧珍有些失望的“哦”了一声。 第52章 我带你吧 上一世，张侗别说滑旱冰，就算是真正的冰场，他也去玩过。 所以穿好溜冰鞋后，张侗如一条鱼一样，轻轻松松窜入了旱冰场。 而徐慧珍这边，就算另一番景象了。 徐慧珍只去过几次旱冰场，滑旱冰的技术，几乎是刚入口。 张侗进入旱冰场，在光滑的水泥地面上，双脚如履平地的滑行，而徐慧珍则重心不稳地撑着一旁的栏杆，勉力支撑不让自己摔倒。 等张侗绕着旱冰场溜了几圈，徐慧珍仍然依靠在旱冰场的入口处徘徊。 但她却十分倔强，哪怕如此也不肯开口让张侗帮忙，而是硬撑着栏杆，尝试着一步步往前走。 张侗溜了几圈之后，实在看不下去了，于是一个闪身划到了徐慧珍面前。 “要不我带你吧？” 张侗对徐慧珍伸出了手。 看到张侗的手向自己伸来，徐慧珍瞬间脸又红了，她伸了伸手，在要碰到张侗的手时，却又缩了回去。 “算……算了，我自己可以的……” 徐慧珍咬着牙，声音像蚊子一样弱小。 她实在不好意思，在大庭广众之下，牵一个异性的手。 “行吧。” 张侗也不强求，一个转身就继续飞驰在旱冰场上。 徐慧珍瞬间楞住了。 她也是没想到，张侗竟然这么果断地丢下了她。 一时之间，徐慧珍都不知道该不该叫住张侗，给张侗一个狠狠的大白眼。 其实不能怪张侗不懂怜香惜玉。 他知道凡是都得点到为止，自己是有老婆的人，不能太对异性热情。 不过张侗溜了一会儿，也觉得没什么意思了。 这滑旱冰，远不如打猎来得有劲头。 所以又溜了几圈之后，张侗重新回到了徐慧珍的身边。 “你怎么不滑了？” 徐慧珍憋红了小脸，一脸幽怨地看着张侗。 张侗绕了饶头，说道：“有些累了。” “哦。” 徐慧珍继续扶着栏杆，小心翼翼在旱冰场边缘挪动着身体。 只不过。 张侗看着她打颤的双腿，都忍不住揪心，生怕下一秒徐慧珍就狠狠地摔在地上。 既然是和徐慧珍一起出来玩，张侗也不想看到徐慧珍等下狼狈出糗，于是提议道：“要不咱们去玩点其他的，旱冰滑着其实也没什么意思。” 徐慧珍听出张侗是在照顾她，心中多少有些感动。 其实对她来说，滑不滑旱冰也无所谓。 “那你想玩什么？” “嗯……” 张侗想了想，也没想到个所以然，于是说道：“先出去再说吧。” “哦。” 徐慧珍点了点头，接着艰难转身，扶着栏杆，又一步一步朝着旱冰场的入口挪动。 等她好不容易挪到出口时，几乎已经花了七八分钟时间。 徐慧珍如释重负地脱掉了旱冰鞋，抬头时，发现张侗已经悠闲地站在一旁，望着远处钢管厂的蓝色琉璃厂房。 想到难得和张侗出来玩，结果滑个旱冰，自己却出尽了洋相，玩也玩得不尽兴，徐慧珍的心中，顿时涌起一股浓浓憋屈感。 出了旱冰场，徐慧珍和张侗走在街上。 徐慧珍沉默了一会儿，咬牙问道：“你是不是觉得我很没用？” “什么？” 张侗正走神呢，没听清楚徐慧珍这话的意思，于是下意识转头看向徐慧珍。 结果就看到，徐慧珍小脸胀红盯着自己，一双水汪汪的眼眸里，涌出了一层薄薄的雾气。 “你怎么会觉得自己没用？” 张侗反应了过来，于是用难以理解地眼神看着徐慧珍。 徐慧珍咬着牙，难为情道：“我连旱冰都不会滑，结果还和你一起出来玩，肯定让你心里不舒服了吧？” “你怎么会这么想？我完全没这个意思啊！” 张侗赶紧摇头。 说完这话后，他也意识到，自己对徐慧珍过于冷淡了一些。 但没办法，自己是有老婆的。 还是那句话。 徐慧珍在红星饭店帮了张侗不少忙，张侗也是出于感激，才会和徐慧珍出来玩。 他知道有些东西，是不能去触碰的。 眼见徐慧珍眼睛里的泪水快要包不住了，张侗赶紧解释道：“其实我也不知道该玩什么，最近压力有点大，不如我们……去河边逛逛吧？” 说话间。 张侗正好看到，前方有一条河，就在街角转过去，就能到河边。 这条河，是武阳县的母亲河。 两岸绿柳茵茵，环境清静，风景雅致。 徐慧珍听到张侗前半段的解释，情绪稍稍稳定了一些，但听到张侗要带她去河边逛逛时，她的小心脏瞬间噗通跳了起来。 眼泪是不会流了，但徐慧珍却更加害羞了。 因为那条河，一般都是青年轻女和小两口爱逛的地方。 徐慧珍长这么大，没和异性在河边逛过。 “去那里吗？” 徐慧珍小声问了一句。 “昂，你不愿意吗？” 张侗不明所以地反问了一句。 “不是……愿意，我……” 徐慧珍连连点头，只感觉自己的大脑快要空白，脸已经烫得不成样子。 “拿走吧。” 张侗的注意力，始终落在河岸边，压根没有注意到，此刻的徐慧珍，已经羞赧得如同怀春的少女。 又或者，徐慧珍无论年级，还是心理，本来就是怀春的少女。 走到河边的时候，她完全失去了以往的活泼和俏皮，甚至连基本的从容也没有了。 双脚只是跟着大脑的潜意识移动，眼睛慌乱的注视着周围，时不时落在一旁张侗的身上。 但就像触碰到了什么禁忌一样。 徐慧珍只敢偷偷看张侗一眼，便慌乱转移了视野。 相比她的慌乱，张侗就要淡定了很多。 河岸边。 清风徐徐，吹动着清澈的河水。 岸边的柳树间，有鸟儿清脆的鸣叫声。 这条属于武阳县的母亲河，带着一股让人心情舒适的清闲气息。 张侗也是望着这条宽度不过二十米的河，心中颇为感慨。 要是在二十一世纪，可没有这么清澈的河水，可以供他们这些人欣赏游玩。 想到这里。 张侗便找了个长椅，惬意坐下，准备好好感受这来自不已的河岸春景。 张侗靠在椅背上，欣赏着河岸景色。 徐慧珍坐在旁边，并拢双腿，双手搭在膝盖上，看似在欣赏波光粼粼的河岸，实则注意力全在张侗身上。 张侗穿着一件深蓝色的背心，露出古铜色肌肉突出的肩膀。 徐慧珍余光一瞟，心中小鹿乱撞。 她抿着唇瓣，悄悄的，将上半身朝着张侗靠去，动作很慢，几乎让人察觉不到。 这时，一个路人经过。 徐慧珍像做贼被抓住了一样，紧张地绷了一下上半身，动作幅度很大，引起了张侗的注意。 “怎么了” 张侗转头，莫名其妙盯着徐慧珍。 “没……没什么！” 徐慧珍暗暗咬牙，恨不得找个地缝钻进去。 张侗却越发觉得徐慧珍有些古怪，狐疑地盯着徐慧珍。 恰好。 街对面，走来一个卖麻糖的小贩，手里两片铁，叮铃当啷敲击着，声音传遍大街小巷。 徐慧珍局促间，顺势说道：“我、我想吃麻糖……” 张侗转过头，看向街对面那个小贩。 那个小贩停在街边，几个带着小孩的家长围了上去。 “你等会儿，我去给你买。” 张侗说吧，起身朝那个小贩走去。 穿过街的时候，迎面跑来一条土黄色的大狗，张侗低头一看，这条狗情况不对，双眼通红，嘴里流出的口水都悬成了丝。 疯狗病？ 张侗微微皱眉，感觉这条狗不太正常，于是稍微躲着这条狗，走到了街对面。 然后，张侗回头，再去看那条狗。 只见条狗冲着河边的柳树林跑去，钻入柳树后，张侗再想个仔细，一辆拖拉机轰隆隆驶过，挡住了张侗的视野。 等拖拉机走远，张侗再没看到那条大狗的踪迹。 张侗总觉得不对劲，只希望是自己多想，稍微安慰了一下自己，便来到卖麻糖的小贩面前。 第53章 徐慧珍 小贩正在招呼生意，他将背篓放在脚边，又把装着麻糖饼的竹箩筐放到背篓上，当成一个简易的桌子。 旁边有买主说好了斤两，小贩便用榔头敲打着刀片，从麻糖饼上敲下小块的麻糖。 “也给我来一两麻糖。” “好勒，您稍等一下，我先给前面的客人弄。” 小贩回应了张侗以后，继续“叮铃哐啷”地敲着麻糖。 张侗前面还排着几个顾客，他也只能耐心等着。 好不容易快轮到张侗了，街对面的河岸边，忽然响起了躁动。 一些在河边闲逛的路人，开始奔跑起来。 “怎么回事？” 街这边的路人好奇发生了什么，纷纷望向街对面的河岸。 张侗也是回头看向河岸，就看到在岸边奔跑的人，脸上都带着惊恐表情，口中嚷嚷着“咬人啦！”、“有狗咬人啦，快跑！” “哎哟，疯狗咬人啦？” “是不是刚刚跑过去的那条野狗，我看它眼珠子都红了，像是要犯病的样子……” 街这边，路人们纷纷猜测起来。 张侗猛地想起那条钻入柳树林的大狗，心脏顿时咯噔了一下。 他连忙朝河岸边的柳树林望去，隐约看到几个路人，围在一棵柳树下。 柳树下，传来一声尖锐的犬吠声。 “哦哟，还真是野狗咬人啦！” 街这边的路人听到动静，循着声音看去，果然看到柳树下有条土黄色的大狗，正在撕咬一个成年男子。 这条狗真是发了疯，咬住那名男子的肩膀死不松口，把那名男子的肩膀咬得鲜血汩汩流淌，没一会儿就染红了一条胳膊。 这一幕太血腥惊悚，旁边几个想要上前帮忙的路人，纷纷被吓得不知所措。 好在有个胆大的，不知从哪找了一副羽毛球拍，照着那条大狗的脑袋狠狠砸了上去。 殊不知，狗是铜头铁脑豆腐腰，真正的要害在腰上。 那条大狗脑袋被羽毛球拍一砸，不仅屁事没有，反而彻底被球拍路人的举动激怒。 它松开咬住男子的肩膀，嚎叫一声，朝着周围人扑了上去。 瞬间，旁边一个路人的大腿，就被大狗一口咬穿了个血窟窿。 路人“哎哟”的惨叫声，响彻了柳树林。 好在这时，越来越多的热心群众朝柳树里冲去。 那条大狗见势不对，扭头就跑。 街这边，围观的路人刚要松一口气，却发现那条大狗逃走的方向，岸边的长椅上，坐着一个年轻漂亮的姑娘。 那姑娘看到大狗朝着她跑来，先是懵了一下，然后立马起身要逃。 “不好！” 张侗看到那个姑娘，瞬间头皮一麻。 没错。 那个逃跑的姑娘不是别人，正是徐慧珍。 但可惜，她穿着漂亮的布拉吉连衣裙，脚下还是一双精致的圆头小皮鞋，压根就跑不快。 “汪汪！” 那条大狗注意到了奔跑的徐慧珍，顿时嚎叫着朝徐慧珍追了过去。 发了疯的狗，跑得跟一阵风似的。 “哎哟，谁去帮帮她呀！” 眼看徐慧珍被疯狗追，旁边的路人顿时揪心起来。 这倒霉丫头，刚刚怎么不想着跑呢？ 张侗见情况危急，立马甩开膀子，飞奔穿过大街，朝着徐慧珍的方向冲过去。 “徐慧珍，往我这里跑！” 张侗跑到了河岸边的一块草地上，冲着徐慧珍大叫。 徐慧珍正慌不择路跑着，忽然听到张侗喊她，顿时像抓住了救命稻草一样，转头向着草地跑去。 “汪汪！” 那条大狗嘶嚎着，紧紧跟在徐慧珍后面。 风驰电掣间，大狗的狗嘴几乎快要碰到徐慧珍的裙摆了。 周围不断有热心群众往徐慧珍这里靠拢，但他们距离太远，眼看一个妙龄姑娘要被野狗咬住，一些围观的群众，都已经不忍的闭上眼睛。 就在这千钧一发之际，一个穿着深蓝色背心壮实的小伙儿，冲到了徐慧珍身后，抬起一条腿，狠狠朝那条大狗的肚子踹去。 大狗被这突如其来的一脚，踢得朝后摔出两米远，落地时发出一声痛苦的“呜呜”哀鸣。 这一幕发生得太快，围观的群众瞬间爆发出一阵喧哗，甚至有人已经拍手叫好。 “张侗！” 徐慧珍看清这小伙儿后，惊喜地喊出对方名字。 第54章 心都要化了 是的。 张侗一个风驰电掣，踹飞了那条发疯的大狗。 他英勇的举动，立刻引起街对面围观群众的叫好声。 徐慧珍更是看到突然出现在自己身旁，如同天上降魔种的张侗，心都要融化了。 “张侗……” 此刻，徐慧珍凝视着张侗，她那漂亮的双眸中，一汪春水快要荡漾而出。 但张侗的注意力，全在那条疯狗上。 对于一条已经发疯的狗，只是一脚根本阻止不了它继续发疯。 果然。 哀嚎了几声的疯狗，红着眼珠子朝张侗扑了过来。 “小心！” 张侗一把推开徐慧珍，同时抬起左腿的膝盖，狠狠朝疯狗的下巴撞去。 那条疯狗下巴被人类坚硬的膝盖骨一顶，再次发出一声痛苦的呜鸣，向后倒去。 这下。 疯狗彻底被张侗激怒，倒地之后，迅速爬起，猩红的眼珠子迸射凶光，冲着张侗疯狂嘶吼。 它狗嘴里，涎液似珍珠一样，一串串飞出。 “汪嗷！” 低沉的犬吠声，听得人心惊胆战。 周围那些想要上来帮忙的路人，瞬间放缓了脚步，冲着张侗叫嚷道：“小伙子，别冲动，快带小姑娘离开那里。” 徐慧珍也吓得面色惨白，紧张地拽紧了张侗的胳膊。 “张侗，我们……” “别慌！” 张侗拍了下徐慧珍的小手，以示安慰。 眼下。 跑是不可能跑的。 被疯狗盯上，不把它弄死，它能追你到天涯海角。 “躲到我身后！” 张侗将徐慧珍拽到身后，准备赤手空拳会会这一条野狗。 “哎哟，这小伙子真勇敢，他就不怕吗？” 街对面的围观群众也看出了张侗的意图，顿时为他捏了一把汗。 殊不知，在张侗眼中，面对一条疯狗只是小场面。 上一世。 他在国外参加野外求生，打猎的时候还遭遇过花豹。 那可是猫科动物中，最灵活的捕猎者之一，凶猛又残暴，狠起来，能跟野猪打个不相上下。 人类要是遇到花豹，赤手空拳的情况下，只有死路一条。 好在当时张侗手中有把匕首，和花豹斗智斗勇两个小时后，最终重伤了花豹，才得以侥幸活下来。 换句话说，张侗连野兽都不怕，又怎么可能怕一条疯狗？ 相比于真正的猛兽，一条疯狗算个屁！ 张侗不等那条疯狗再次扑来，在围观群众的惊呼声中，主动朝疯狗发起了进攻。 他上前一步，飞起一脚朝疯狗的狗嘴踢了过去。 疯狗暴怒之下，看到什么在眼皮底下飞过，都会狠狠咬上去。 果然。 下一秒，狗嘴就狠狠咬住了张侗右脚的布胶鞋，然后准备撕咬！ “哎哟，遭啦！” 眼见这一幕，围观的群众一阵唏嘘。 但他们并不知道，张侗是故意引疯狗咬自己脚的。 张侗脚下的布胶鞋，虽然比不上牛皮硬实，但好歹也是帆布的面料。 狗牙齿咬上来，一时半会也穿不透帆布。 况且，狗也不是光靠牙齿为武器。 那条野狗咬住张侗的脚以后，立马猛甩脑袋，像对待猎物一样，用力撕扯着张侗的脚。 虽然咬不穿鞋面，但锋利的狗牙仅隔一层帆布，也刮得疼啊。 “你妈的！” 张侗被这畜生弄得火气上来了。 见野狗咬着自己的脚不松口，他直接带着狗嘴，猛地往地上一踩。 同时伸出右手，钳住疯狗的脖子，左脚一弯，一个膝跪顶着疯狗的肚子，借着身体的重量，将疯狗压倒在地上。 疯狗失去平衡，肚子又被张侗的膝盖顶着，立马松开了张侗的脚，想要去咬张侗锢住它脖子的手。 但张侗直接一个翻身，骑在了疯狗背上，右手松开疯狗脖子的同时，左手死死按住疯狗的脑袋，将疯狗脑袋抵在草地上。 疯狗还想挣扎，张侗立马抬起右手，握成拳头，像武松打虎一样，一拳拳狠狠照着疯狗的肚皮招呼过去。 铜头铁脑豆腐腰。 张侗仅仅几拳下去，疯狗就痛得后腿乱蹬，狗嘴里“呜呜”惨叫。 还没完。 张侗又抬起右手的后肘，往疯狗的脑袋上猛砸了几肘子。 狗脑袋硬，但人的胳膊肘更硬。 为了防止疯狗有反抗的余力，张侗一连狠狠砸了疯狗脑袋数十下，直接砸得他手臂发麻才作罢。 而被他压在地上的疯狗，挨了几十下肘子，脑壳都被砸得凹了下去。 张侗停手后，疯狗瘫在地上，舌头从嘴里滚了出来，耷拉成长长一条，一动不动的，再没了先前的煞气。 只不过，疯狗的肚皮还一鼓一鼓的喘着气，显然并没有死去。 于是张侗又站起来，对着疯狗的肚皮一番猛踹，直踹得疯狗的口鼻都淌出了猩红血液，他这才作罢。 这一幕，直接把包括徐慧珍在内的围观群众看傻了。 他们没从见过，有人比疯狗还狠的，竟然徒手就把疯狗打得跟一滩烂泥一样。 是的。 那条疯狗就像一滩烂泥一样，整个身体软耷耷趴在地上，动也不动一下，就算现在没死，多半也活不了。 而张侗呢？ 只是抹了一把额头的汗水，云淡风轻地走到徐慧珍面前。 徐慧珍捂住小嘴，呆若木鸡地看着张侗走来，一双漂亮的大眼眸里，扑闪着崇拜的光芒。 “没事吧？” 张侗俯下身体，看了一眼徐慧珍白皙莹莹的小腿，见没有被野狗咬到的痕迹，他这才释怀地喘了一口气。 “你……没事吧？” 徐慧珍反应过来，立马要查看张侗有没有受伤。 毕竟张侗刚刚和野狗贴身肉搏，要是有个擦伤或者咬伤的也很麻烦。 但这时，围观的群众已经朝张侗这里涌来。 一些人甚至拍起了掌，口中念叨着什么“英雄救美”、“小伙子活雷锋”等等。 张侗上辈子被捧得已经够多了，这辈子不想凑这种热闹。 见这些人准备围过来，他丢下一句“那条疯狗你们处理一下”后，便匆匆地离开了河岸边。 “喂，等等我！” 徐慧珍见张侗头也不回的走了，赶紧跟了上去。 就这样。 两人一前一后离开了河岸边，消失在围观群众的注目下。 第55章 猴子 “喂，你干嘛跑呀？” 徐慧珍追上了张侗。 “不跑难道留下来，被人像猴子一样围观？” 张侗果断摆手。 “什么猴呀？” 徐慧珍翻了个白眼，说道：“你刚刚那么英勇，人家只会把你当成见义勇为的好青年，说不定还会给你发个先进个人奖呢！” 那个年代，人们很看重荣誉。 徐慧珍觉得张侗打完疯狗以后，不应该直接就走。 “切！有屁用！” 张侗只是撇了撇嘴。 荣誉这种东西，又不能当饭吃。 说到吃饭。 张侗想到妻子岳如冰肯定在家弄了晚饭，等着他回去吃。 况且今天出来的差不多了，回去还要走二十里地，等回到家里，晚饭肯定都凉了。 两人走在街上。 张侗突然停下来看向徐慧珍。 “时间不早了，我现在要回去了，再晚的话，我得走夜路了。” 听到张侗如此说。 徐慧珍俏脸闪过一抹失落之色。 “那你回去吧，路上注意安——” 一个“全”字还没有说出口。 徐慧珍忽然看到张侗右脚穿的布胶鞋上，破了两个小孔，吓得立马“呀”地尖叫一声。 “张侗，你的脚……快看看，可别被那条野狗咬伤了啊！” 听到徐慧珍焦急的声音，张侗一低头，果然看到自己右脚的鞋面，被那条疯狗的牙齿扯出了两个洞。 当时打狗的时候，肾上腺素飙升，张侗压根没察觉到脚上有什么不对劲。 现在事情过去，他也有些慌了。 那条疯狗指定有狂犬病。 而狂犬疫苗得等到1984年，才全国普及。 张侗不确定，这个县城的医院有没有狂犬疫苗。 要是没有狂犬疫苗，就只能往省城跑了。 那多耽搁时间啊？ “快把鞋脱了！” 徐慧珍也慌了，说完就要蹲下来给张侗脱鞋。 张侗本不敢让一个女孩儿，在大街上给自己脱鞋，于是收回脚，后腿一步，主动蹲下来，将右脚的布胶鞋拖了下来，露出古铜色的脚背。 好在，疯狗的牙齿虽然扯破了鞋面的帆布，并没有咬破张侗的脚。 张侗的脚背上，只有一道浅浅的红痕，不痛不痒。 仔细检查了一下，也没有破皮，张侗这才松了一口气，准备重新穿上布胶鞋。 “等下，我再看看！” 徐慧珍不放心，蹲下身子仔细观察了半天张侗的脚。 张侗眼看街上的路人，已经投来了好奇的目光，于是催促道：“看完没了，我得回去了！” “嗯，你的脚好臭哦！” 徐慧珍重新站起来，冲张侗做了个俏皮的鬼脸。 张侗一听，狐疑地弯下腰，闻了闻自己的脚。 不臭啊！ 虽然有些汗味，但汗味和臭味，张侗还是分得清的。 当然，可能女孩子有些矫情。 张侗这么想着，将鞋子重新穿上，对徐慧珍翻了个白眼。 “我回去了！” 说完，张侗转身就走。 徐慧珍以为张侗害了臊，顿时噗嗤地笑出了声。 “喂，你什么时候再来我们饭店呀？” “过几天吧。” 等过几天，多捕猎几只野兔再拿来卖。 张侗这么想着，头也不回地对徐慧珍摆了摆手，然后踏上了回家的路。 徐慧珍依依不舍看着张侗离开的背影，原地驻留了很多。 等张侗的背影消失，她才猛地一拍脑袋，想起，张侗今天帮她挡下了野狗，结果她连句谢谢的忘了说了。 对此，徐慧珍很是后悔， 可很快，她想到张侗脚下那只破了的黄胶鞋后，心中顿时有了主意。 “等他下次来，我一定要好好谢谢他！” …… 张侗回去的路上，想到家里已经没什么肉了，于是顺路在县城的市场，买了两市斤的猪肉后，这才往牛角村赶。 果然不出张侗所料。 等他回到牛角村的时候，天已经快黑了。 村道两边，一些村民的家里已经亮起了昏黄的煤油灯。 张侗想着妻子肯定在等着自己回来，于是加快了脚步，朝着自己家走去。 推开院子门。 张侗看到煤油灯昏黄的灯光，从屋门照射出来。 他提着两斤猪肉，走进了屋子，看到妻子正坐在桌子前。 桌上摆着做好的饭菜，一筷子也没动过。 “如冰，不好意思啊，回来的时候耽搁了一下。” 张侗提着两斤猪肉，一脸愧疚地看着妻子。 岳如冰见状，只是摇了摇头。 能看到丈夫回来，她心里多少是松了一口气的。 虽然现在的张侗和以前大相径庭，但只要张侗稍微晚回来一些，岳如冰都会下意识心中一紧，担心丈夫会不会在外面鬼混。 没办法。 不是岳如冰不愿意相信丈夫，只是婚姻的前两年，丈夫始终扮演的都是不顾家的混账角色。 岳如冰已经有了惯性思维，一时难以改过来。 “饭菜都凉了，你先坐一会儿，我去把菜热一下。” 说着，岳如冰起身，将饭菜端回了厨房。 张侗跟着进了厨房，将猪肉挂在厨房的房梁上，顺嘴问道：“妞妞吃了吗？” “当然吃了，今天她胃口好，吃了四顿，一罐羊奶粉都快见底了。” “妞妞能吃就好！” 张侗笑着道：“等过几天，我再上县城给妞妞买几罐羊奶粉回来，保准把咱们的女儿，喂得白白胖胖。” “那羊奶粉太贵了，买一般的奶粉就行了。” 岳如冰有些肉疼。 两罐羊奶粉，已经比普通工人一个月的工资都贵了。 一般人家的孩子，哪有天天喝羊奶粉的。 能有普通奶粉，都是很好的条件了。 “那怎么能行？” 张侗果断摇头，掷地有声道：“我们的女儿，就是要吃好的奶粉，只要能把妞妞养胖，再贵的奶粉我都买！” “小声点，别把妞妞吵醒了！” 岳如冰见丈夫声音大了起来，于是翻了个白眼，提醒丈夫。 可丈夫的这句话，却让岳如冰心里暖洋洋的。 不管怎样，只要丈夫心里有女儿就行，也不奢求其他的。 岳如冰如此想着。 “快出去！” “干嘛？” “厨房这么小，你挡着我了！” 岳如冰将丈夫推出了厨房，等丈夫一离开，她再也压制不住，唇角微微扬起了一抹笑意。 第56章 漂亮妻子 第二天。 晨曦破晓。 村里公鸡的打鸣声，嘹亮传遍每个角落，也传到了张侗的院子。 张侗打了个哈欠，推门而出，伸了个懒腰，走到院子里开始洗漱起来。 不多时。 穿着单衣的岳如冰也起了床，看了一眼在院子里洗漱的丈夫，便走进了厨房。 过了一会儿。 洗漱完的张侗，来到厨房门口，看着妻子正弯腰往灶台里填柴火。 妻子身上的单衣，遮不住她腰间水嫩嫩的雪白肌肤。 就连张侗自己都难以相信，这么漂亮的女人，竟然会嫁给了他这个农村汉子。 岳如冰感受到丈夫的目光后，有些局促地直起身子，拉了拉单衣的下摆，微微垂着头道：“家里没多少柴火了……” “哦，好，知道啦！” 张侗笑了笑，转身去了院子。 果然。 角落里堆放的柴火，已经快见了底。 张侗重生以后，每次经过院子，注意力最多就放在背篓和柴刀上，还真忘了角落里的柴火。 没办法。 上一世的张侗基本不过问家里的柴米油盐，重生回来，也惯性地忽略了这件事。 柴米油盐，柴放在第一位，其重要性不言而喻。 家里没柴火了。 现在的张侗自然不会视而不见。 没记错的话，上一世，家里的柴火，都是妻子找村里有多余柴火的人买的。 别人上山砍柴也是下了力气的，卖的柴火自然不便宜。 而且不是有钱就能买到柴火。 张侗记得，有多少次村民把柴火送到家里来，妻子都是千恩万谢点头哈腰的谢谢人家。 而身为丈夫的张侗，不仅不帮衬一下，反而嫌岳如冰把人带到家里来，给他丢了人，轻则对自己老婆一顿臭骂，重则拳脚相加。 张侗，你他吗的太不是人了！ 想到这里，张侗瞬间心口一阵刺痛，恨不得把上辈子的自己揪出来，狠狠揍一会儿。 不过揍肯定是揍不了，为今之计，就是赶紧尽力承担一切的家庭责任。 “如冰，多蒸两个馒头，我今天上山砍柴，要晚点回来！” 张侗冲厨房喊了一声。 厨房里。 听到丈夫话的岳如冰，添柴地动作微微一顿，眼中闪过一抹惆怅之色。 半晌。 她回过神，双眸中泛起了光亮。 “知道啦！” 岳如冰回头，冲着院子里的丈夫回应了一声。 半个小时以后。 张侗捡了四五个蒸好的白面馒头，背上背篓，拿上柴刀和弹弓，朝着后山走去。 村民上山砍柴，最多走进山中五百米左右，再深入的地方一般不会去了。 因为没有必要。 光是山脚那一片林子，都够村民们用的。 但张侗背着背篓，还是朝着牛角山的深处走去。 他已经两天没有上山了。 三个野兔陷阱，不知道这两天装满了没。 还有那只小赤狐，不知道饿肚子了没。 张侗觉得，那小家伙太聪明了，多半已经学会了不劳而获。 这两天可能一直守在野兔的陷阱周围，只等着张侗过来给它送兔子。 果然。 张侗一路来到野兔陷阱，刚准备观察陷阱的情况。 一条火红色的身影，就从一旁的树丛里窜出，对着张侗“呜呜”叫个不停。 是小赤狐！ 张侗低头看向这个小家伙。 只见小赤狐对着陷阱“呜呜”叫着，声音有些急促。 而且，它还时不时仰起小脑袋，一双溜黑的眼珠子，直勾勾盯着张侗，像是催促一样，看起来十分不满。 “你这小家伙，吃我吃上瘾了是吧？” “呜！” 小赤狐微微侧了侧小脑袋，细长的眼眸半闭着，似对张侗的话翻了个白眼。 张侗被小赤狐的傲娇模样逗乐了。 “好好好，你别着急，我马上给你弄东西吃！” 张侗笑着说完，低下头往野兔陷阱了一看，看到里面已经装了一只野兔，也不知道是什么时候打到的，已经死透了。 “饿坏了吧？” 张侗看了眼小赤狐的小肚子，发现确实瘪了一些。 看样子，这小家伙这两天还真偷懒守在这里，只不过是守着他张侗，还是守着野兔，张侗也不是知道。 又或者两者都有？ 张侗摇了摇头，打开了陷阱笼子，将野兔取出扔给了小赤狐。 “呜！” 小赤狐傲娇地哼唧了一声，咬住野兔的后颈，拖着野兔钻入了一旁的草丛。 “嘿，吃个东西还躲起来，我又不跟你抢……” 张侗嘀咕了一句，将陷阱重新布置好后，又朝另外两个野兔陷阱走去。 两天没有上山。 另外两个陷阱内，也有野兔双双落网。 张侗赶紧将两只野兔取出来，扔进了储物空间。 重新布置完陷阱后，他并不打算狩猎，所以也不管小赤狐了，独自提着柴刀，继续朝林子深处走去。 张侗准备寻找一片合适的林子，砍些柴火回去。 “咔嚓、咔嚓！” 不多时，山林里响起张侗砍树枝的声音。 经过一上午的奋斗，张侗的背篓装满了柴火，但背篓的装柴火的局限性太大。 多出的树枝，张侗就用藤条绑着，装在背篓上。 这些冒出的树枝，甚至比张侗的个头还要高。 这一忙活，就到了中午。 张侗取出带来的白面馒头，准备吃完了就下山。 这时。 小赤狐也循着动静，跑了过来。 它似乎是吃饱了，跑到距离张侗三米远的一块青石上，悠闲地趴了下来，露出圆滚滚的雪白肚子。 张侗发出动静，想逗一下小赤狐。 但人家躺在那里，除了耳朵竖起来转了转以外，压根都不搭理张侗一下。 无奈，张侗只好无聊地吃完馒头，然后背起满背篓的柴火，准备下山。 他走来几步，回头看了看。 小赤狐依然趴在青石上，一动不动的，只是轻轻晃了晃毛茸茸的尾巴，像是招手送别一样。 张侗自嘲地笑了笑，转身下了山。 下午两点左右。 张侗回到了家里。 推开门，就看到妻子正抱着女儿，在院子里晒着太阳。 四月份的太阳暖洋洋的，一点也不毒辣。 女儿躺在妻子怀里，安静地睡着觉，小脸被太阳晒得粉嫩嫩的。 第57章 三哥你怎么来了 下午的时光，是惬意的。 尤其是对岳如冰来说，抱着女儿在院子里晒太阳。 不远处，丈夫在干活。 这样的一幕，曾几何时，只在岳如冰的梦里出现过。 张侗把砍回的柴火，整整齐齐码在院子的角落。 这时。 院门被人敲响了。 张侗打开门的瞬间，岳如冰抱着女儿站了起来，匆匆回了屋子。 来人是张侗的三哥张卫星。 “三哥，你怎么来了？” 张侗有些惊喜，连忙把张卫星请进了院子。 张卫星不是空着手来的，他胳膊底下夹了东西，用报纸包了好几层，看不出里面是什么。 这时，回屋把女儿放到床上的岳如冰，走到门口和张卫星打了声招呼，便转身去厨房烧水，准备泡点茶招待三哥。 “弟妹，不必这么麻烦，我就是来看一眼你们的，马上就走。” 听到张卫星的话，岳如冰愣了愣，看向张侗。 张侗赶紧拽住张卫星的手，将他往屋里拽。 “三哥，你来都来了，怎么也得坐一会儿，喝口茶再走，是吧……如冰啊，麻烦你去烧些水。” 张侗招呼完张卫星坐下，转头又示意岳如冰烧水泡茶。 岳如冰刚进入厨房，张卫星立马站了起来，按住张侗的手。 “老四，真不用那么麻烦！我这也还有事，不说了，我先走了。” 说完，张卫星就往门外走，张侗拦都拦不住。 但刚走到门口，张卫星猛地一拍脑门，又折返回屋内，将夹在腋下的用报纸包裹的东西放到桌上。 “我差点忘了，我给弟妹和妞妞带了些东西，也不是什么值钱玩意儿，但她们应该会喜欢的。” 张卫星说完，张了张嘴，似乎还想说什么，但话到嘴边时，抬头看了看张侗后，果断把话咽回到肚子里。 张侗见张卫星一副欲言又止的样子，直觉自己这三哥应该是有事。 “三哥，妞妞在旁边睡着呢，你不顺便看一眼再走？” “哦，对、对！” 被张侗提醒后，张卫星扭过头，走到床边，俯下身看着熟睡中的侄女，笑了笑，说道：“妞妞真可爱，以后长大了肯定和她妈妈一样漂亮。” 只是张卫星的语气里，带着一抹淡淡的惆怅。 张侗知道，自己这位三哥是很喜欢小孩的。 不管是自己女儿妞妞，还是大哥的儿子张二蛋，三哥都十分喜欢。 当然，张侗也知道，三哥最想要的，是自己也有一个孩子。 只可惜，三哥一直没钱娶媳妇。 “三哥，你是不是有什么事啊？” 张侗终于忍不住开口了。 “哪、哪有什么事……说了就是来看看你们的。” 张卫星不自然地笑了笑，然后朝门口走去。 “老四，我走了啊，不用送我。” 张卫星摆了摆手，出了门，走出了院子，大步离开了张侗的家。 正在烧水的岳如冰匆匆从厨房走出，看到屋内只剩下了张侗，便疑惑问道：“三哥这就走了？” “是啊，他说走就走。” 张侗点了点头，脸色凝重地转过头，将目光落在了桌上——三哥留下的报纸包的东西。 “如冰，三哥说这是送给你和妞妞的。” “三哥送了什么过来？” “不知道。” 张侗也是疑惑地摇了摇头。 “打开看看吧。” 岳如冰好奇走到桌前。 张侗闻言，便报纸轻轻打开。 张卫星将报纸包了一层又一层，张侗一口气拆了好几张报纸，剥开最后一层报纸，赫然看到里面包了几根野生的芦荟。 野生的芦荟，只有后山上有。 张卫星送来的这几根芦苇，颜色深绿，水汽十足，一看就是新鲜的，刚摘不久。 “三哥这是什么意思？” 岳如冰一头雾水。 张侗想了想，叹气道：“三哥肯定是有事想让我帮忙。” “你没问是什么事吗？” “没问！” 张侗苦笑一声。 前天三哥才被他拉到家里来宰羊，这才过了一天，三哥又带着东西上门。 要说三哥没事，张侗打死也不信。 “三哥这个人脸皮薄，有事绝不轻易开口，估计今天来我们家之前，已经做了很长时间的心理工作。” “那你就更该问问你三哥，到底遇到了什么难事。” 岳如冰也是摇了摇头。 她知道大哥和三哥很照顾自己的丈夫，也相信三哥今天来，肯定是遇到了难事。 几兄弟有事，自然要互相帮衬。 “问三哥肯定问不出来了，我等下去大哥那里看看，估计大哥知道点什么。” 张侗准备出门去问问大哥张建国。 毕竟三哥要是真有事，肯定第一时间会找作为大哥的张建国帮忙。 但事情总是充满了意外性。 等张侗来到大哥张建国家里一打听，才得知大哥也不知道三哥有什么事。 甚至张建国还觉得张侗莫名其妙。 “老三要是有事，肯定会跟我说的，人家就是给你送了点儿芦荟，被你东想西想的！” “希望是我多想了吧。” 张侗打了个哈哈。 既然大哥都不知道三哥遇到了什么事，张侗只好打道回府。 一夜无话。 第二天。 张侗早早起床，收拾完毕，便背上背篓，继续上山打猎。 来到山上后，张侗照例先去看了三个野兔陷阱，暂时没有一只野兔落网。 而小赤狐不知从哪里冒了出来，在张侗检查完陷阱后，便跟着张侗，一路往山上走。 没有野兔，张侗就打算先打些其他的猎物。 当然。 除非是遇到了中、大型的野物，否则张侗都是把猎枪扔进储物空间里。 沿路走了一段。 张侗来到了“鹅卵石”山坡，他站在坡上，望着悬崖盯了一会儿。 赖二娃消失了几天，村里却没有人关心赖二娃去了哪儿。 这几天。 张侗也仅仅听到过几个村民谈论起赖二娃，言语间，充满了对赖二娃“离村”的庆幸。 村民压根不在乎赖二娃去了哪里，更不在乎赖二娃是不是出了意外。 总之村里少了个混账无赖，大家就是开心的。 如果把赖二娃换做自己，估计村民们也是这样对自己吧？ 张侗如此想着，心中颇为感慨。 第58章 担心我跳下去 张侗站在山坡边缘惆怅了一会儿。 他回想自己上一世，害死妻女，然后背井离乡的一幕。 估计当时也没人关心过他的死活。 果然。 做人不能做到众叛亲离的一步。 “嘤嘤！” 小赤狐忽然叫了一声。 张侗回过头，看到小赤狐睁大黝黑明亮的眼珠子，正歪着脑袋盯着自己。 “你是不是在担心我会跳下去啊？” 张侗嘿嘿一笑。 谁料，他问完这一句，小赤狐直接哼哧了一声，扭头就走。 那副模样，好像把张侗当成了白痴一样。 张侗瞬间愣了一下。 心想这小狐狸难道成精了，自己竟然被一只成精了的狐狸看不起？ “等等我！” 张侗招呼了一声，忙朝小赤狐追去。 一上午时间。 张侗和小赤狐，在山林中寻找猎物的踪迹。 虽然张侗抱着侥幸心理，想找像山羚子那样的大型动物，但别说山羚子了，就连山羊也没再见到。 果然。 在牛角山的外围，能碰到中大型的野生动物，很需要运气。 不过除了运气以外，还需要一定的观察力。 张侗并没有光是想靠运气找到中大型的野物，他在寻找猎物踪迹的时候，主要观察周围植物，有没有被啃食和踩踏过的痕迹。 如果有，他便循着这些痕迹去找。 这个办法是猎人的基本功，加上有只嗅觉灵敏的小赤狐在旁边，张侗觉得找到心目中的猎物可能性很高。 可能是心想事成吧。 下午的时候，张侗忽然看到，左手边的草丛有些不对劲。 那个草丛就像被什么动物钻过一样，草丛间有浅浅的缝隙。 他走过去，从草丛里拔出了几根折断的枝叶，发现枝条的断口处很新鲜，是刚折断不久的。 而且从枝叶断掉的高度来看，断口处快到达张侗的肩膀。 看样子，钻过草丛的野物是个大家伙。 想到这里。 张侗瞬间就激动起来，从储物空间中掏出了五连炮，端在手中，上了膛火，然后钻入了草丛。 小赤狐看着张侗钻入草丛，顿了顿，又左右看了看，这才跟着钻进草丛。 一人一狐，在草丛间穿梭。 头上，是密不透风的树枝树叶，遮挡了阳光。 四周有些阴暗。 甚至，有些渗入。 但张侗仗着手里有枪，胆子十分的大，观察着草丛的痕迹，一步一步循着痕迹前进。 走了大概几百米。 张侗走出了这个草丛，然后忽然停下。 他面前出现了一个向下的坡。 而他眼睛瞪得老圆，盯着坡下的几棵树。 树林茂密， 那几棵树距离张侗大概五十多米的距离，张侗隐约看到，几棵树之间，有个黑影动了一下。 距离太远，他看不清那个黑影是个什么东西。 但看到对方的体型，像是某种大型的动物，靠在树干便，露出的一小部分身体，比野鸡、野兔大得多。 为了谨慎起见，张侗先是看向了小赤狐。 按照他的想法，小赤狐遇到猎物或者危险，肯定比他反应要剧烈很多。 然而。 张侗看向小赤狐，却看到小赤狐一屁股坐在地上，抬起后腿挠了挠耳朵。 这闲情淡定的模样，压根没有一丝紧张感。 怎么回事？ 张侗琢磨着，难道小赤狐没发现那几棵树后面藏着的大家伙？ 不应该啊！ 连他一个人类都看到了，这么只灵性的小狐狸，总不能眼瞎吧？ 眼见小赤狐提供不了帮助。 张侗只能端稳了五连炮，轻手轻脚朝着那几棵树前进。 由于是下坡路，张侗走得很小心，深怕脚下打滑，也深怕发出动静，惊扰到那个大家伙。 还是那句话。 他不确定那个大家伙是什么。 万一是什么猛兽呢？ 就这样。 张侗小心翼翼往前走了二十米，在一棵树旁边停了下来。 这个距离，他能更清楚的看到那个大家伙。 只不过清楚也是相对的。 那个大家伙也是靠在一棵树后面，被树干挡去了大部分身体，完全看不出是个什么玩意儿。 但从那个大家伙的姿势上来，似乎是像人一样站立起来的。 看到这一幕，张侗瞬间心揪了一下。 在山林里，能站起来的野物不多，但凡是能站起来的，都是不好惹的存在。 比如狼、山魈、黑熊等等。 就算手里有五连炮，张侗也不敢掉以轻心。 他想了想，回头看了一眼。 小赤狐已经跟在了他屁股后面，不过和平时狩猎不同，小赤狐没有伏低身体，也没有警惕地四处张望。 反而像闲庭信步一样，迈动着四条黑色纤长的小腿，翘起毛茸茸的大尾巴，悠闲地跟在张侗身后。 那模样，要多张扬有多张扬。 虽然张侗不明白，明明遇到了一只大家伙，小赤狐为什么能这么淡定。 但看到小赤狐淡定，张侗也就放下心来了。 他断定，那个大家伙应该不是什么黑熊或者狼，应该只是一个中型的食草动物。 可问题又来了。 那食草动物为什么能站起来，靠在一棵树后，半天不挪动一下？ 这大白天的，总不能遇到什么山精鬼怪了吧？ 张侗看了小赤狐一样，寻思这小家伙能不能对付山精鬼怪？ 毕竟在东北那地，狐狸可是比山精鬼怪还厉害的存在。 算了。 再想下去，只会变得神经质。 张侗果断摇了摇头，将不切实际的想法抛到脑后。 不管对方是个什么玩意儿。 既然来到来了，肯定要去看一下。 张侗深吸一口气，抬脚继续朝那个大家伙的位置靠近。 几分钟后。 张侗绕到旁边的一个树后停下，他不仅距离那个大家伙近了十米位置，而且还换了个角度。 只要探出头，就像看清楚那到底是个什么玩意儿。 心中默数了三个数之后。 张侗端起五连炮，猛地一转身，朝着二十米外的几棵树瞄了过去。 同时。 他也看清了，对方到底是个什么玩意儿。 不！ 不是玩意儿！ 是一个人！ 这个人靠在树干上，正一动不动看着前方。 他身上穿着一件褐色的麻衣，远看就像是动物的皮毛一样。 如果不仔细看，还真会以为是什么动物靠在树上！ 第59章 钓鱼 那人在看什么呢？ 张侗有些好奇。 对方既然是人，张侗也就没什么顾虑，端起猎枪朝那个人走去。 “沙沙！” 踩在林中长年累月积攒的落叶上，张侗朝那人一步步走人。 听到身后的脚步声，那人也回过头来。 “是你？” 那人诧异地看向张侗。 张侗看清那人的长相后，更是惊讶地脱口道：“三哥？怎么是你？” 是的，这人正是张侗的三哥张卫星。 张侗估摸了一下，他们现在所在的位置，应该是进到牛角山四五公里的位置。 平时牛角村的村民很少深入山中这么深的位置。 张侗印象中，三哥张卫星也没上山的习惯，而是还跑到这么深的位置来。 “三哥，你来这里干嘛呀？” “我……” 张卫星有些吞吞吐吐。 张侗顺着张卫星身后看去，看到两米长的一根杆网靠在树干上。 张卫星简装，用身体将杆网挡住，沉默片刻，苦笑道：“我……我其实想来山上打点猎物，但我毕竟是外行，所以……” “不就是打猎嘛，有什么不好意思说出口的啊！” 张侗顿时就乐了，于是问道：“三哥，你昨天来找我，是不是想叫我陪你打猎啊？” “诶，算……算是吧。” 张卫星干笑一声，算是承认了。 他的确想让张侗陪他一同上山打猎，但碍于对狩猎一窍不通，不好开口让张侗带着他。 所以昨天来找张侗，却始终难为情开口。 今天也是一个人上了山，想碰碰运气，没想到却碰到了张侗。 张侗知道自己的三哥脸皮薄，于是主动问道：“三哥，你想打猎什么呀？” “随便打点什么都行……如果能弄两只白马鸡就更好了。” 张卫星说完，看了看张侗手里的猎枪。 “行啊，那我陪你打白马鸡，走，三哥！” 说完。 张侗把猎枪背在身后。 打野鸡用五连炮，一枪下去野鸡都得轰个稀巴烂，所以压根用不着五连炮。 不过话说回来。 张卫星在打猎这块还真是个门外汉。 张侗又看了看三哥带来的杆网，这玩意儿一般是用来捕鸟或者蚊虫的。 像白马鸡这种野山鸡，扑腾的力气大，杆网根本兜不住。 “老四，你不用枪吗？” 张卫星见张侗收了猎枪，一脸的不解。 张侗从腰间掏出弹弓，嘿嘿一笑道：“三哥，咱们用这个！” “用这个？” 张卫星一脸地不可思议。 他伸手还想拿杆网，被张侗一把拦住。 “三哥，你守在这里，是发现了白马鸡的踪迹？” “呃，暂时没发现。” 张卫星缩回拿杆网的手，转身指了指前面的一片藤子丛，说道：“我听说白马鸡喜欢往这种地方钻，所以就撒了些谷子在周围，想引它们出来。” 听三哥这么说，张侗点了点头。 思路是没错，但用错了方法。 他带头朝那片藤子丛走去，走到边缘时，低头在地上艰难寻找了一会儿，才堪堪找到一些零星的谷子。 白马鸡虽然也要吃谷子，但就这么点谷子，很难吸引它们的注意。 “三哥，你想等着白马鸡自投罗网是没错，但咱们可以改良一下。” 听到张侗的话，张卫星走了上来，问道：“怎么改良?” 张侗想了想，说道：“跟我来。” 他带着张卫星，在周围逛了一圈，找了块背阴的空地。 张侗蹲下来，用手指捏起一块泥土揉了揉，感受泥土的粘性和水分。 张卫星看张侗的动作有模有样，不禁夸赞道：“老四，厉害啊，你从哪里学来的这些本事？” “这算什么本事，三哥你就别取笑我了，挖蚯蚓腻肯定比我厉害。” “挖蚯蚓？” 张卫星愣了一下。 “对啊，挖蚯蚓！” 张侗将手里的泥土扔掉，拍了拍手站起来，往回走找到自己的背篓，拿出了柴刀。 张卫星跟了过来，看得那叫一个莫名其妙。 “你用柴刀挖蚯蚓？” “嘿嘿，献丑了，没带合适的工具。” 张侗挠了挠头，重新走到那块背阴的空地。 这块地不仅背阴，而且地势低洼，土质相当湿润，十分适合蚯蚓生存。 张侗用柴刀掘了块土起来，刚挖了两寸，就看到土里有孔眼一样的洞。 “老四，你手挺稳的啊！” 张卫星见到有洞，知道是蚯蚓钻出来的，立马兴致勃勃蹲了下来，在旁边继续看张侗操作。 张侗放下柴刀，伸出一根食指，直接对着那个洞扣挖了起来。 挖了一会儿，他声调高高的“嗯”了一声，扬起眉毛，转头看向张卫星。 “怎么样，是不是挖到了？” 张卫星声音也有些激动。 “对！” 张侗屏住呼吸，又用手指钻了钻，将洞口扩大，然后再探入一根中指，中指和食指这么配合着一夹，便从洞里撤出一条肥硕的蚯蚓。 被扯出来的蚯蚓，不断扭动着身体，想挣脱张侗的手指。 但张侗手很稳，力道不轻不重地将蚯蚓夹在半空中，在张卫星面前晃了晃。 “嚯，个头真大！” 张卫星感叹了一声。 “三哥，快，找什么东西装一下！” “行，你等等我！” 张卫星赶紧起身，左右看了看。 若是有荷叶，装蚯蚓再合适不过，但山上哪有什么荷叶。 张卫星找了一圈，最后把身上的麻衣脱了下来，捧到张侗面前。 “凑合用这个吧。” “行吧！” 张侗将蚯蚓放到麻衣里，然后继续在旁边又掘了块土，寻找蚯蚓洞。 就这样。 经过小半个小时的功夫，张侗挖了七八条蚯蚓，统统放到麻衣里。 “可惜，要是有鱼线就好了。” 张侗起身的时候，啧啧摇了摇头。 “老四，你又是要蚯蚓，又是要鱼线的，到底要干嘛啊？” 张卫星捧着自己的衣服，看着在里面扭动的蚯蚓，终于忍不住问出了心中的疑惑。 “当然是用蚯蚓来吸引白马鸡喽！” 张侗见张卫星不明所以，便解释道：“如果有鱼线的话，我就能把蚯蚓串在一起，然后找个树，把鱼线的一头绑上，另一头你牵着，来回晃动鱼线……” 第60章 听你的 “晃动鱼线？” 张卫星听了弟弟的话，恍然大悟道：“是不是这样就能引出白马鸡了？” “这样引出的几率会高很多。” 张侗点了点头，笑道：“不过野物都很机灵的，不管用什么方法，耐心才最为重要。” “对，耐心最重要。” 张卫星也笑了起来，捧着蚯蚓问道：“老四，咱们接下来怎么做，你说，我听你的。” “把蚯蚓放到藤子林外面，然后……等着吧。” “行！” 张卫星立马跑回藤子丛边上，将麻衣放在显眼的位置。 做好了这一切，他回头，看到张侗已经站在了远处的树下冲他挥手。 “三哥，过来吧。” “好勒！” 张卫星赶紧跑到张侗身旁。 两人缩在树后，静静等着滕子丛方向的动静。 白马鸡会不会被蚯蚓吸引出来，张侗心里也没底，何况滕子丛里面有没有白马鸡，他心里也打了个问号。 如果那只小狐狸在…… 对了。 小赤狐呢？ 张侗这才想起，自从见到三哥后，忙活到现在，忽略了那只小赤狐的存在。 他转头，朝着坡上望去，没有看到小赤狐的身影。 想来，可能是因为有三哥在的缘故，那只灵性的小狐狸就躲了起来。 “老四，在看什么呢？” 张卫星见张侗回头张望，也跟着好奇看向身后的山坡。 张侗连忙摇头道：“没看什么，只是观察一下周围的环境，看看会不会有其他猎物经过。” 既然小赤狐不愿意献身。 张侗也尊重小赤狐，不去透露它的存在。 “这样啊！” 张卫星不疑有他，也煞有介事观察了一下周围环境。 只不过。 他眼中只是郁郁葱葱的树林，放眼都是草木绿色，其他什么也没看出来。 看了一会儿，张卫星回头看了看张侗，欣慰道：“咱们的老四是真变了啊，好！” “三哥，你说什么呢？” 张侗听到张卫星忽然的夸奖，有些莫名其妙。 张卫星只是哈哈一笑，摆了摆手后，转头看向了藤子丛方向。 蹲守猎物，是个极为磨耐心的事。 好在张卫星性格平和，耐得住无聊，一直盯着藤子丛也不觉得枯燥。 而张侗作为一个“老”猎人，更是淡定。 他觉得这片藤子林出现白马鸡的概率不大，因为白马鸡若是在里面，肯定早就闹腾出动静了，不会像其他野物一样一声不吭。 但凡事也不敢绝对。 两人就这么盯着藤子丛，一点动静也没发出来。 山林间，静谧异常。 只有一些野鹊鸲在树枝上啼鸣。 也不知过了多久。 “咯咯……咯咯哒！” 突然，藤子林内响起了鸡叫声。 张卫星瞬间一喜，轻轻拍了拍张侗的肩膀。 张侗也是有些诧异，没想到这片藤子林里还真有白马鸡？ 难道是白马鸡在里面筑了巢？ 张侗没有细想，紧紧盯着藤子林。 不一会儿。 一个白花花的东西，从茂密的林叶间钻了出来。 它脑袋呈锥形，眼睛周围长了红毛，身上则长了雪一样的白毛，只有尾巴的羽毛是黑色的。 张侗第一次上山打到的就是这玩意儿，他一眼认出是白马鸡！ 眼见正主出场，张侗赶紧给张卫星一个“放心”的眼神示意，然后掏出了弹弓，瞄向那只白马鸡。 只见白马鸡挪动肥硕的身体，朝蚯蚓走去。 这野物到底笨了些，见了蚯蚓就昏了头，竟然兴奋地咕咕哒叫唤着。 加上它一身雪白羽毛，在密林中十分扎眼。 张卫星小声问道：“老四，有把握吗？” “当然！” 张侗话音落下，同时松开手中弹弓皮筋。 嗖的一声。 石子如箭矢一样，朝那只白马鸡冲去，狠狠打在白马鸡的脖子上，力道又狠又准。 “好样的，老四！” 这一发弹弓，直接把张卫星看得惊呼出来。 他知道自己这个弟弟以前贪玩，喜欢拿弹弓上山打鸟，但没想到张侗的弹弓用得竟然这么准。 “还没完呢！” 张侗说话间，又捻了一枚石子，放在弹弓的皮筋上。 原来。 那只被打中脖子的白马鸡，先是腾地跳了起来，在半空中扑腾了几下，又栽落在地上，不断拍打着双翼，想要挣扎起身。 张侗立马对着在地上扑腾的白马鸡，又补了两发弹弓。 “噗！噗！” 两枚石子打在白马鸡身上，打得白马鸡晕头转向，扑腾的动静也小了下来。 张侗见状，立马撒腿朝白马鸡跑去，一把抓住白马鸡的翅膀，将被打懵了的白马鸡提了起来。 张卫星也跟着跑过来，看着张侗手里的白马鸡，脸上露出了不可思议的表情。 “老四，难怪你比那些人厉害多了啊！” “那些人？谁啊？” 张侗好奇看向张卫星。 张卫星摇头道：“没什么，就一些村里的年轻人，他们以前不也上山打猎吗，结果经常空手而归。” 张侗听完，摆手笑了笑，道：“哈哈哈，我只是运气比他们好一些。” 的确是这样的。 牛角村偶尔有年轻人上山打猎，但基本上成不了气候。 别说牛角村，包括牛角山附近的村子里，也时常有人上山，想打些野味改善生活。 但除了运气好的，能猎到野鸡外，基本大多人都空手而归。 当然。 技术原因是主要的。 牛角山那么大，周围的几个村子，打猎的风气也不是这些年才兴起的。 但有名的老猎人，除了张长生以外，也没几个了。 别看张侗打猎起来轻轻松松，但他也是因为上辈子受过严格的野外求生训练，掌握了大量狩猎技巧，才能游刃有余对付猎物。 “三哥，拿去吧！” 张侗把白马鸡递到张卫星面前。 张卫星赶紧摆手道：“这是你打的，我不能要！” “哎呀，兄弟之间分什么你我！再说我本来就是来帮你的，我对白马鸡没兴趣。” 张侗的确对野鸡不感兴趣，他想打猎的是大一些的猎物。 知道三哥脸皮薄，所以张侗直接把白马鸡赛到张卫星怀里，然后扭头就走。 “老四，你……” 张卫星看着张侗，一时间感动到不知说什么。 第61章 白马鸡 张侗走回树下，将背上的五连炮放入背篓中。 张卫星拎着白马鸡跑了过来，问道：“老四，你要走了吗？” 张侗看了眼天色，说道：“现在时间还早，我们再去其他地方找找白马鸡。” “啊？这里没有了吗？那这些蚯蚓……” 张卫星去把自己麻衣捧了回来，看着装在麻衣里面的蚯蚓，觉得扔掉的话有些可惜。 张侗摇了摇头。 “咱们刚刚弄出那么大动静，就算有白马鸡，一时半会儿也不会出来了。” “不过三哥要是不嫌弃的话，可以把蚯蚓留着，咱们换个地方，再如法炮制一下抓白马鸡。” “行！” 张卫星果断捧起自己的麻衣，跟着张侗离开了这个地方。 虽然野鸡相比较其他野物，显得比较呆，但这玩意儿毕竟不是木头，不会傻乎乎站在那里让你发现。 所以张侗领着张卫星，一路都放轻了脚步寻找白马鸡的踪迹。 在山林里，寻找猎物不能光靠肉眼，还需要判断一些野物活动留下的痕迹。 野鸡体型小，能留下的痕迹很少。 张侗的判断方式，是站在野鸡喜欢呆的灌木林外，听林子内传来的鸟叫声。 这些鸟可能是斑鸠、鹌鹑或者布谷鸟。 如果它们在灌木林里叫得勤快，说明林子内安全，野鸡活动的可能性也很大。 当然，这只有可能性，并不绝对。 张侗带着张卫星，钻了好几个灌木林，但运气不行，没有发现白马鸡。 不知不觉，时间已经到了下午三四点钟。 “老四，今天已经够辛苦你了，要不咱们就到这里吧？” “别啊三哥，前面不是还有一个林子吗，来都来了，咱们把这个林子探了再说。” 张侗指了指前方的一片灌木林。 其实走到这里，张侗已经走到了他不熟悉的山林，这也激发了他的探索欲。 张卫星盯着灌木林看了一会儿，有些犹豫问道：“老四，你都已经帮了我这么多了，今天耽搁你这么久，要不今天就算了，我们回去吧？” “三哥，都到这份上了，你还跟我客气什么啊？咱们是亲兄弟！” 张侗有些哭笑不得。 他知道三哥脸皮薄，但对自家兄弟都这么客气，实在说不过去了。 所以张侗直接扯开话题，压低低声道：“这片林子里的鸟儿叫得很欢快，估计有白马鸡呢！” “现在时候不早了，把这个林子探了，如果抓到了白马鸡，咱们也算是大功告成，走吧，别犹豫了！” 说完，张侗扭头就走。 张卫星顿了顿，只好跟了上去。 走到灌木林边缘，张侗先是听了听林子里的动静。 像白马鸡这样的野鸡，一旦在安全的情况下，就喜欢弄出点动静，而且动静比其他野物要大很多。 可奇怪的是。 这片灌木林里明明鸟儿叫得那么欢快，但却听不到一点野鸡发出的动静。 难道这林子里也没有野鸡？ 虽然有这种可能性，但张侗不死心，决定往灌木林里搜索一圈。 “走吧，三哥，我们进去的时候安静一点。” 张侗提醒了一句，便带头走进了灌木林。 接下来，他和张卫星一前一后，一步步深入灌木林，搜索野鸡的踪迹。 但搜索了一圈，的确没有听到野鸡的动静。 看样子，这个灌木林也没有野鸡。 “老四，时间也不早了，要不咱们回去了？” 听到张卫星的话，张侗只能无奈点了点头道：“今天没帮三哥你抓到两只白马鸡，是我的问题，我明天再帮你抓一只。” “瞧你说的，就这一只白马鸡，都多亏了你才能抓到，我应该感谢你才对。” 张卫星满脸笑容。 不过在离开灌木林之前，张卫星捧着装着蚯蚓的麻衣，走到了一处湿软的土地，将蚯蚓倒了上去，显然是想把它们放生。 “三哥，你还是没变，心肠一直都这么软啊。” 张侗笑着走了过来。 他印象中，上一世的三哥也是这样，连蚂蚁都舍不得踩死。 不过也恰恰是张卫星放生蚯蚓的举动，让张侗瞬间想到一个他一直没有来得及问的问题。 “对了，三哥，你为什么突然要打猎，而且还指名打白马鸡？” 是啊。 一个心肠软的人，怎么会打猎呢？ 听到张侗的问题，张卫星有些不好意思地挠了挠头。 他站起身来，抖了抖麻衣，看向张侗，局促笑道：“老四，我说了你可别笑话我啊。” “我笑话你什么，三哥，你快说吧，别卖关子了。” 张侗急切盯着张卫星。 张卫星避开张侗的目光，扭头看向灌木林，目光飘忽，有些吞吞吐吐道：“前几天，有人给我说……说了个媒，人家让准备点钱，我就……” “哦，原来是这样啊！” 听到三哥要娶老婆了，张侗是打心眼的激动。 毕竟三兄弟，连他这个老幺都有老婆了，三哥还单着，的确有些不像样子。 那个年代。 尤其是在农村，二十好几的小伙子不结婚，也是要被人说闲话的。 而且说男人的闲话，不比说女人的好听。 “三哥，这是好事啊，你干嘛不直接告诉我，大哥知道吗？” “他……他还不知道。” 张卫星有些难为情地摇了摇头，“媒人说了，要给姑娘四十块的彩礼，我想着自己挣这笔钱，所以才想着上山打猎。” “我懂，我懂！” 张侗瞬间明白了。 哪怕是心肠软的三哥，也决定上山打猎，可想他有多想结婚娶老婆啊！ 三哥肯定是看到他打猎赚了不少，所以才动了打猎的心思。 的确，运气好的话，打猎是很容易发一笔横财的。 “三哥，那你为什么只打白马鸡啊？” 张侗觉得奇怪。 白马鸡只是野鸡的一种，而且比普通的野鸡稀有很多，除非是有特殊需求，不然没人会专门打白马鸡。 张卫星干笑道：“我听人说，有人在收白马鸡，一只差不多能卖二十多块钱……” “原来如此！” 张侗点了点头，承诺道：“那白马鸡的事交给我，我一定再弄一只给三哥！” 第62章 各回各家 眼见张侗这么帮衬。 张卫星不好意思得连耳根都红了。 “老四，三哥这次欠你的，以后一定还你！” “哎哟，别说还不还的，天不早了，我们赶紧回去吧！” 说完。 张侗拉着张卫星，朝山下赶去。 下山的路上，张侗时不时观察周围，却没有看到小赤狐的影子。 只能说明。 张侗旁边有生人的情况下，这小东西是真的不会出现。 下山之后，张侗和张卫星准备各回各家。 分别前，张侗让张卫星明天不用上山了，他会自己去打白马鸡。 张卫星只好苦笑一声答应。 没办法。 有陌生人在，小赤狐就不会出现。 但只有小赤狐，能让张侗高效地找到白马鸡。 张侗回到家里的时候，岳如冰蹲在灶台前添加着柴火，已经准备忙活着晚饭。 岳如冰穿了一件老旧的对襟花褂子。 虽然这种花褂子，是那个年代农村妇女常穿的一种衣服，但在张侗眼中实在很土气。 偏偏岳如冰穿着这样老气的衣服，依然遮不住她娉婷动人的美貌。 她蹲着背对着张侗，身形被对襟花褂子，勾勒出窈窕曲线，就像传说中美丽的田螺姑娘一样。 张侗心头一人，走进厨房，蹲下来从背后抱住妻子。 岳如冰先是吓了一跳，正要挣脱，却听到丈夫低沉的声音在耳边响起。 “如冰，是我！” 感受到丈夫鼻息间喷薄的热气，岳如冰娇躯微微一颤。 她没再那么抗拒，只是扭了扭身体，挣扎道：“快放开我，我……我在做饭呢！” “我知道，我家的田螺姑娘很贤惠，让我抱抱田螺姑娘。” 听到丈夫这么说，岳如冰没有再说话，只是俏脸泛起了一抹桃红。 丈夫的情话，还是让她有些难以应对。 “火烧不起来，今晚就没饭吃了。” 说完，岳如冰抬起胳膊肘，轻轻捅了捅张侗。 张侗立马温柔道：“没事，让我来，你去休息，或者陪妞妞玩吧。” “哦。” 岳如冰竟然像提线木偶一样，乖乖地点了点头，然后起身，走出了厨房。 来到卧室床边，岳如冰抱起女儿，轻轻拍着女儿的小屁屁，一边哄着女儿睡觉，一边盯着厨房的方向。 等女儿睡着后。 岳如冰又拿起床头柜子上的镜子，细细端详镜子中的人影。 “田螺姑娘……” 她脑海中，反反复复回想起丈夫刚刚说的话，嘴角不禁微微扬起。 他变了，变得会哄人了。 …… 第二天。 张侗一大早就往后山上赶，赶到山上的野兔陷阱后，果然看到了小赤狐。 小家伙见了张侗，两只黑漆漆的眼珠子直直盯着张侗。 “昨天你跑哪去了？” 张侗走来，随口问了一句。 他知道小赤狐不会回答，所以问完以后，先去看了看兔子陷阱里，有没有收获。 嚯！ 还真有一只野兔。 张侗将野兔取出，扔给了小赤狐。 等小赤狐拖着野兔离开，他便去检查了另外两个野兔陷阱。 结果一无所获。 张侗倒是没什么意外的，唯一一只野兔给小赤狐也无所谓，毕竟等下还需要小赤狐帮忙。 在山林间徘徊了一个小时后，小赤狐终于再次出现。 张侗看了眼小家伙鼓鼓的肚皮，知道小家伙吃饱了，于是便提出了自己的要求。 “喂，帮我找一只白马鸡呗！” 小赤狐听到张侗的话，黑黝黝的眼珠亮了亮，朝一旁的树林跑了去。 张侗见状，赶紧跟了上去。 很快。 小赤狐带着张侗，来到了一片灌木林。 林子内，安安静静的。 张侗跟着小赤狐左走右走，忽然发现这片林子，昨天好像和三哥一起来过。 当然他就搜索过，没有发现白马鸡的身影。 难道说，今天白马鸡出现了? 小赤狐既然带张侗来这里“故地重游”，张侗自然相信小赤狐。 果然。 没走多久，张侗就发现了灌木林里，响起了野鸡扑腾翅膀的声音。 循着声音望去，张侗就看到，左手边的二十米外的树林内，有白色的东西一闪而过。 定睛一看，真的是一只白马鸡！ 但奇怪的是，这只白马鸡好像受了惊，竟然是扑腾着在半空飞过。 白马鸡是野鸡，可比家鸡会飞。 张侗害怕这只白马鸡飞远了，赶紧掏出弹弓追了上去。 但那只白马鸡飞得太快，张侗跟跑着，连发了两枚石子，都没有打中白马鸡。 如果用猎枪的话，张侗倒是有信心能打中白马鸡。 但五连炮的威力太大了，张侗怕一枪打过去，直接把白马鸡打成了渣渣。 没办法。 他只能继续追着白马鸡，并且寻找机会，再次用弹弓朝白马鸡射了几枚石子。 只可惜，仍然没有打中白马鸡。 这时。 白马鸡忽然停在了一棵树的树枝上。 这棵树的旁边，有一条细长的山涧，山涧两侧陡峭，长满了各种青藤杂草。 就在张侗准备趁着白马鸡停下的空隙，再次举起弹弓射击的时候，白马鸡却一个纵身，朝山涧飞跃而下。 “他妈的！” 眼睁睁看着白马鸡逃走，张侗只能气得放下弹弓。 冷静了一会儿。 他开始打量周围的环境。 这片山林很陌生，张侗第一次来。 他走到那条山涧前，想要看看有没有越过山涧的捷径。 但这时。 他忽然注意到，在离他几米外的山涧旁，有一堆新鲜的粪便，呈现深棕色，像狗屎。 但这堆粪便比狗屎壮观一些，而且上面还沾了少许黑棕色的毛发。 作为资深的猎人，看到粪便的第一反应，肯定是要观察一下，好推测这附近有什么猎物经过。 而张侗也是如此。 他立马走到粪堆前，想通过这堆粪便表明的风干程度，判断是什么时候留下的。 可张侗刚蹲下，就闻到粪便上，传来的一股刺鼻的腥味。 没错。 这堆粪便的腥味大过了臭味。 张侗心中，瞬间猛地咯噔了一下。 他听说过，狼的粪便和狗粪很像，但是比狗粪大，而且味道腥臭。 眼前这堆粪，无论外形和气味，竟然都接近狼粪！ 难道……附近有狼？ 第63章 赔钱货 一阵山风吹来。 静谧的山林，树叶簌簌而动。 如果地上这摊真的是狼粪，那情况就有些不妙了。 张侗站了起来，神色凝重地望向四周，看着周围树林梭梭作响，没有一点犹豫，拔腿就朝山下方向跑去。 众所周知。 狼是群居动物，单打独斗的少。 如果在这一片遭遇了狼群，就算手里有猎枪，对于张侗来说也是极为麻烦的。 他算了一下，发现狼粪的地方，距离牛角山的山脚，有三公里的距离。 这个距离，几乎不可能有狼活动。 所以他更觉得，那狼粪应该是路过的狼群留下的。 只要这几天不在这片区域逗留，遇到狼的几率会非常低。 张侗在树林里跑着，周围的树木飞快从视野中划过，隐隐约约中，他看到一抹红色的小身影，也在树林中穿梭。 是小赤狐！ 跑到一棵树下，张侗停了下来。 小赤狐嗖地一下蹿到张侗面前停下，仰头对着张侗哼唧了几声。 从小赤狐的神态上看，似乎在提醒张侗跟着它走。 张侗愣了一下，顿时松了一口气，小赤狐会出现，说明周围并没有危险。 虽然发现了狼粪，但也不能忘了替三哥打猎白马鸡的事。 “我们要去哪？” 张侗问小赤狐。 小赤狐只是哼唧了一声，扭头看向旁边的草丛。 张侗点了点头，从储物空间里拿出五连炮背在身后，跟着小赤狐钻入了草丛。 小赤狐在前面带路，很快将张侗逮到了另一片灌木林。 灌木林内，枝叶繁茂，能听到一些野鹊鸲在叫，说明这一片灌木林很安全。 张侗觉得这里面恐怕就有白马鸡。 果然。 在灌木林里穿梭了十多分钟，小赤狐忽然停下，张侗立马从腰间取出弹弓，观察着前方。 只见二十米外的一棵杜鹃树的树干上，站立着一只白马鸡。 这家伙丝毫没察觉到，已经被两双眼睛盯上，正悠闲地张开一只翅膀，把脑袋伸到翅膀下，清理着绒毛。 张侗见状，立马举起弹弓，瞄准白马鸡的脖子，松开皮筋，发射了一枚石子。 嗖地一下，石子飞快射出，精准快地打中了白马鸡的脖子。 灌木林内响起一阵翅膀扑腾的声音，一抹白色影子，从杜鹃树上坠落而下，重重摔在地上。 不等白马鸡从短暂的晕厥中恢复，张侗拔腿似一阵风，跑过去把白马鸡扔进了储物空间。 大功告成！ 抓到白马鸡后，张侗也不打算在山上多逗留。 下山前，张侗再次检查了三个野兔陷阱，并没有野兔落入陷阱。 他转过头，看向蹲坐在不远处一块青石上的小赤狐。 “小家伙，这两天我就不上山了，你自己去打猎养活自己，对了，一定要注意安全，小心狼。” 提醒完小赤狐后，张侗转身朝山下走去。 这几天，为了安全起见，张侗不打算上山打猎了，毕竟他势单力薄，要是遭遇了狼群就麻烦了。 当然，也有可能不是狼群，而是一、两只独狼。 但这样的几率很低，张侗不会赌。 下了牛角山，张侗直接来到三哥张卫星的家中。 “三哥，看我给你带了什么来？” 张侗提着白马鸡，走了进来。 张卫星看到这一幕，惊喜地迎了上来。 “老四，你……” “快拿着，等三哥你卖了赚了钱，我还等着喝三哥的喜酒呢！” 张侗如同完成了任务一样，笑呵呵将白马鸡交给张卫星。 张卫星接过白马鸡，感动得快要热泪盈眶了。 除了弟弟为自己的事上心以外，在张卫星心中，更多是看到了弟弟的成长。 如今张卫星再也不担心，自己这个弟弟像以前一样吊儿郎当了。 “老四，明天一早，你跟我去一趟李家坳吧？” 李家坳是隔壁村。 在一处山坳间，距离牛角村三公里。 “三哥，难道……” “对，我明天去那里把白马鸡卖了，然后……” 张卫星顿了顿，有些不好意思地搓了搓手，接着道：“然后……看看你未来的嫂子。” 原来三哥的相亲对象，住在李家坳。 一听三哥这么说，张侗立马高兴地拍了拍三哥的胳膊，连连点头道：“好啊，我明早一定来！” 从张卫星家出来，张侗心里美滋滋的。 没想到这辈子重生回来，居然有机会看到三哥娶媳妇。 一路上，张侗欢快地哼着小曲，回到了家中。 岳如冰正在喂女儿喝羊奶粉，见丈夫笑容灿烂的回来，也不禁好奇问道：“遇到什么开心事了，笑成这样子？” “嘿嘿嘿，老婆，我们三哥马上要娶媳妇啦！” 张侗三步并作两步，来到妻子女儿跟前，绘声绘色讲起这几天发生的事。 听完以后，岳如冰脸上也洋溢起了一抹笑容。 以前的张侗虽然不是人，但张侗的大哥和三哥，一直是岳如冰敬重的对象。 听到三哥张卫星要有老婆了，岳如冰赶紧喂完女儿，哄女儿睡下后，走到床头的柜子前，在里面翻找了一阵。 “老婆，你找什么呢？” 张侗好奇看过去，没一会儿就看到妻子从柜子里，翻出了一条绣着鸳鸯戏水的手帕。 “咦？” 张侗看到这条帕子，只觉得有些眼熟。 他细细回忆一番，隐约记得是当年岳如冰嫁给自己时，带到家里来的。 那个时候，岳如冰家里还处在动荡时期的波及，她父亲被关押，母亲整日辗转在监狱和单位，整个家几乎停止了运转。 结婚前，岳如冰回了一趟家，将自己嫁人的消息告诉了母亲。 在得知女儿要嫁人以后，岳母只能匆匆为女儿准备了一条红色的喜帕作为嫁妆。 别看岳如冰只带回了一条喜帕，但这也是产自苏杭的绸子做的，算是比较金贵的手帕。 只不过当时的张侗不识货，一直觉得岳如冰嫁过来，就带了条不起眼的帕子，所以看了一眼就扔到一边。 现在看到妻子拿出，当初被自己看做“赔钱货”的喜帕，张侗的心瞬间咯噔了一下。 “老婆，你拿这帕子出来干什么？” 第64章 舍不得 岳如冰走到桌前，将喜帕铺展在桌面上。 只见两条戏水的鸳鸯，栩栩如生立在手帕上面。 岳如冰伸出葱玉白皙的手指，轻轻摩挲着光滑的喜帕，眼中闪过一抹恍惚。 她盯着喜帕看了一会儿，转头对张侗道：“你三哥要结婚了，这么大的喜事，咱们不得表示一番？” “额……如冰，我支持你的想法，不过可不可以换其他的送，这喜帕是你的嫁妆，送给别人不太好吧？” 张侗有些舍不得。 岳如冰见张侗的表情，心里一丝暖流划过。 以前这个男人，可从不会在乎她的东西，现在竟然也知道这喜帕的珍贵。 只不过。 他怎么这么呆板？ “谁跟你说，我要送喜帕的？” 岳如冰给了张侗一个白眼，解释道：“我是打算照着这喜帕的样式，再秀一条一模一样的，送给未来的三嫂！” “啊？这样啊？” 原来是虚惊一场，张侗立马重重松了一口气。 见丈夫如此的紧张，岳如冰心中的暖意更浓了。 她抿着嘴，压制想要上扬的唇角，转移话题道：“抽空你去县城的时候，带些针线回来吧，家里的针线早就用完了。” “好！” 张侗心想这两天正好没事，明天陪三哥去了李家坳，后天就去县城买针线，于是赶紧应承了下来。 岳如冰重新将喜帕收好，挽起袖子，准备去厨房做饭。 她上身依旧穿着家里老旧的对襟花褂子，而下身则是一条打着几个补丁的蓝色长裤。 虽然岳如冰凭借优秀的身材相貌，将一身样式老旧的着装，穿出了与众不同的清丽模样。 但张侗决定，后天去县城的时候，得再给自己的妻子买两身像样的新衣服，这样才配得上妻子绝色的容貌。 不过转念一想，这个时代的衣服局限性很大，漂亮的裙子虽然“时髦”，但在农村穿起来，十分不方便，还容易引起非议。 上次已经买了一条碎花裙，结果妻子也不怎么穿。 所以张侗很快把买衣服的想法，转换成了买几卷布料。 到时候有了新布料，让妻子按照自己喜欢的风格，去裁剪新衣，想必妻子一定会乐意的。 好，就这么办！ …… 第二天一早。 天还没亮，张侗就早早起床收拾一番，朝三哥张卫星家赶去。 “三哥，起床了没？” 张侗敲着张卫星家的门。 没一会儿，门开了，同样早早起床的张卫星，已经收拾妥当。 “哟，三哥，今天这么精神啊？” 张侗打量着张卫星，顿时就乐了。 今天的张卫星，特意穿了一件领口微微卷起的军绿色解放装。 这衣服还是以前大哥张建国结婚时穿的，有些年头了。 今天张卫星要去见相亲对象，但他平时也没一件像样的衣服，估计就从大哥那里把衣服借了过来。 至于裤子…… 张卫星则穿了一条白色的“化肥裤”。 所谓化肥裤，其实就是用尿素袋子做的裤子。 因为尿素袋是尼龙材质的，很结实。 那个年代，农村青年一般会把便宜的尿素袋子，改成裤子穿在身上，被叫做化肥裤。 有条件的，会把化肥裤染个颜色，看起来有模有样。 三哥这条化肥裤就没染色，上面还残留化肥袋子印的字。 大腿上，“尿素”两个字已经十分扎眼。 转过身一看，好家伙，屁股上还写着“净重40公斤”几个字。 不过就算这样，张卫星也不觉得尴尬。 毕竟那个年代好多人都穿化肥裤，再往上二十年，不是干部还穿不上这么这种裤子呢。 “老四，我这一身咋样？” 张卫星沾沾自喜地转了一个圈，为了今天的相亲，他是难得穿得这么正式。 “好看！” 张侗嘴角扯起笑容，猛猛地点头。 但他心中，却闪过一丝酸楚。 这就是自己那位家里穷得叮当响，以前还常常接济自己的三哥。 以前的张侗不懂事，一直拖累了三哥。 现在的张侗，心里已经想着，等后天去县城，也替三哥买几身像样的衣服。 不能让三哥结婚的时候，还穿着“净重40公斤”的化肥裤。 “对了，三哥，两只鸡你放哪里的？” “诺，那里！” 张卫星指了指屋子的角落。 他找了个鸡笼，将两只白马鸡装入笼子里，用扎了孔的编织袋裹上，避免被人看到是野鸡。 张侗见状，走过去提起了鸡笼。 “三哥，咱们出发吧！” “好！” 兄弟二人，出了屋子，朝着李家坳方向走去。 李家坳也是牛角山附近的村子，不过由于附近的土地肥沃，产量比较高，所以村子整体比牛角村富裕一些。 而牛角山附近还有几个村子，就属牛角村最穷。 用当地的话说，牛角村属于贫困村。 李家坳的小媳妇，大多宁愿远嫁，也不愿嫁到牛角村来。 所以一路上，张卫星是比较忐忑的，生怕这次好不容易找人说的媒，到头来人家看不上吹了。 “老四，我衣服刚刚被树枝刮了一下，你帮我瞅瞅后面脏不脏。” “三哥，干净得很，放心吧。” 张侗走在后面，看了眼张卫星后面的一角，然后目光不自觉落到了张卫星穿的化肥裤上。 “老四，我昨天称了一下，这两只白马鸡，加起来起码有十二斤重，你说……能卖到四十块不？” “只要斤数够，只要三哥你找的卖家靠谱，应该没问题。” “这样啊，四十块钱可是彩礼啊……” 张卫星紧张地抓握了几下拳头。 一路上，他对于四十块钱的彩礼十分看重，似乎差点今天卖不到四十块钱，自己未过门的老婆就会飞走一样。 张侗完全没有这个担心。 他现在身上还有几十块钱，大不了到时候帮三哥补上。 再不济，家里的羊奶粉罐子下，还压着八十块钱，怎么也能帮三哥把媳妇娶回家。 “三哥，快笑一下。” “啊？为啥字要笑啊？” 张卫星停下脚步，回头莫名其妙看向张侗。 却见张侗笑呵呵指了指前方。 “因为李家坳到了。” 第65章 紧张 经过张侗提醒。 张卫星这才发现，他们已经快走到李家坳的村口。 村口有条河，过了河能看到一些黄土房，和牛角村大多的茅草屋顶不同。 这些土房子，都盖上了黑瓦。 张卫星见马上就要进村了，顿时紧张起来。 张侗推了他好几下。 “三哥，走吧，我都等不及见未来嫂子了。” “哦……好、好，我们走。” 张卫星深吸几口气，带着张侗，一脸忐忑地走进李家坳村。 现在还是早上。 李家坳的村民大多在田地里忙活，村里人烟稀少。 张卫星来到一户人家门前，敲响了房门。 不一会儿，一个皮肤黝黑，穿着白色汗衫的中年人打开了门。 “彭叔，是我。” 张卫星称那个中年人为彭叔。 彭叔点了点头，看到张卫星旁边站在了一个陌生的小伙子，顿时愣住了。 张卫星赶紧指着张侗，介绍道：“彭叔，这是我的弟弟，叫张侗。” 彭叔面无表情地看了张侗，然后将目光落在了张侗手里提着的笼子上，转头问张卫星：“都抓到了？” “抓到了，两只都抓到了！” “行，你们进来吧。” 彭叔将张侗和张卫星放进了院子，然后伸出脖子朝门外望了一圈，这才关上了门。 张侗见这个彭叔鬼鬼祟祟的，于是留了个心眼。 彭叔并没有把张侗和张卫星带进屋，而就是在院子里，让张侗把笼子放下。 他又亲自揭开编织袋，确认里面装了两只白马鸡后，才点头道：“行啊，卫星，比我想象得快多了，我去给你拿钱。” “麻烦你了。” 张卫星松了一口气，看着彭叔走进屋内。 没一会儿。 彭叔再次出来，手里捏着四张大团结，朝张卫星递来。 张卫星刚要去接，彭叔却收了收手，压低声音道：“卫星，你先说说看，你怎么只花了两天时间，就弄到了两只白马鸡的？” 张卫星赶紧将张侗拉过来，热心地介绍道；“彭叔，我弟弟会打猎，这两只鸡，还是我弟弟帮忙打到的。” “是吗？” 彭叔并没有张卫星想象的激动，只是皱着眉头打量了张侗一眼，没说话，把钱交给了张卫星。 “数数看，四十块钱，一分没少你的。” “谢谢彭叔。” 张卫星小心翼翼接过钱，揣入了解放装的上衣兜内。 这时。 屋内快步走出几个壮实的庄稼汉，来到鸡笼前，围着鸡笼看了一看，其中一人拎着鸡笼径直走回屋内。 剩下的人，则留在院子里。 张侗注意到，这几个庄稼汉看起来都面色不善。 “拿了钱就走啊，还杵在这里干什么？” 彭叔忽然变了语气，不耐烦地瞥了眼张卫星。 那几个庄稼汉也齐刷刷瞪着张侗和张卫星，俨然一副要赶人的架势。 张侗微微皱眉，越发觉得这些人不像善类。 这大白天的，不下地做农活，全部窝在一间屋子里，就像在密谋什么一样。 “好、好，我们马上走。” 张卫星赶紧赔了个笑，拉着张侗离开了这户人家。 出了院子，走出几十米之后，张侗这才开口问张卫星：“三哥，他们是什么人？” “他们？哦……他们就是李家坳的人啊。” 张卫星回答得语焉不详。 张侗没有追问，也没有打听张卫星是怎么和这些人认识的，只是提醒了一句；“三哥，这些人不像好人，以后可别和他们来往。” “放心吧，有了钱，我也不会再找他们了。” 张卫星说完，摸了摸胸前的口袋，神态变得放松起来。 见状，张侗也不再提那些人，而是伺机问道：“三哥，我的未来嫂嫂在哪？” 现在有了钱，张侗有些期待未来三嫂长什么样。 听到张侗的话，刚刚才放松下来的张卫星，情不自禁又紧张起来。 他指了指远处梯田上的一户人家，有些腼腆道：“那……那里就是她家。” “那还等什么，咱们快去！” 在张侗的催促下，张卫星这才领着张侗，沿着田坎，朝那户人家走去。 几分钟后。 张侗和张卫星来到了这户人家院子的外。 这户人家的院子没有围墙，而是三面房屋中间围了块空地。 这时。 “汪汪汪！” 一条大黄狗就从空地的角落冲过来，龇牙咧嘴的冲着张侗和张卫星狂吠起来。 张卫星吓了一跳，还是下意识护在张侗身前。 而张侗则不慌不忙扫视四周，准备找个石头什么的东西。 虽然有句话叫“打狗也要看主人面”，而这条大黄狗明显是张侗未来嫂嫂家的看家狗。 但毕竟是畜生，张侗必须堤防，万一这条狗咬到了自己或者三哥，那就够倒霉的。 好在，大黄狗的叫声，引起了主人家的注意。 一个中年妇女从屋子里走出来，冲着大黄狗呵斥了一声，大黄狗这才耷拉着脑袋，重新回到院子的角落里趴着。 那个中年妇女走了过来，将目光落在张卫星身上，张口就是一句：“哟，穿得这么洋盘，钱带了吗？” “带了，带了！” 张卫星说着，就要往衣兜里掏出四十块钱。 妈的。 一见面就问钱，张侗觉得，这个妇女有些过分了。 于是一把按住三哥掏钱的手，笑眯眯看向这个中年妇女。 “请问这位大婶怎么称呼啊？” “你是谁？” 中年妇女皱着眉毛，上下打量了一下张侗。 一旁的张卫星赶紧对中年妇女介绍道：“李婶，这是我的弟弟，今天和我一起来，想看看他未来……未来的嫂子。” 张卫星口中的李婶，是和张卫星相亲的女人的妈。 而和张卫星相亲的女人，叫马秀莲。 至于所谓的相亲，也就是走个流程，只要张卫星带来了钱，今天就能聊两家结婚的事。 “我们家秀莲还没过门，乱叫什么乱叫？” 李婶嗓音尖锐地喊了一声，然后指着张卫星，瞪眼道：“你钱都还没给，我答应把秀莲嫁给你了吗？” 说着，李婶又瞥了眼张侗，哼道：“还带个人来？怎么，想在我们孤儿寡母面前充门面？” 第66章 孤儿寡母 孤儿寡母？ 原来这家人，只有一老一小两个女人了。 张侗明白是怎么回事了。 看样子，三哥今天能不能娶到媳妇，眼前这个叫李婶的妇女说了算。 “李婶，你误会了，我兄弟就是来凑凑热闹的，我一直没有讨到老婆，现在好不容易有机会成家，我兄弟也是来替我高兴的。” 张卫星不想引起误会，于是赶紧解释。 “谁说你有机会的？” 那个李婶又斜睨了张卫星一眼，伸出右手摊在张卫星面前，“要跟我女儿结婚是吧？行，拿八十块钱出来！” “八十？” 张卫星眼珠子瞬间瞪得老远，吃惊道：“李婶，上回当着媒人的面不是说好了四十块钱的吗，怎么现在又要八十了？” “哟哟哟，瞧你吓得那怂样，八十块钱怎么了？” 李婶当即双手把腰一叉，尖声嚷道：“你不打听打听，人家结婚都要有什么自行车……手表、缝纫机……我问你要这些东西了吗？” 张卫星一听，顿时面露窘迫之色。 而张侗也是听得眉头直皱。 的确。 那个年代结婚，男方的彩礼已经讲究送“三大件”了，也就是李婶口中提到的“自行车、手表、缝纫机”。 不过那都是城里人结婚的讲究，农村里面大多数人日子过得清贫，顶多给个几十块钱，办几桌酒席，这婚礼也就成了。 娶个农村媳妇四十块钱差不多，但八十块钱就有些夸张了。 张侗倒是好奇，李婶家要嫁的姑娘有多漂亮，她敢如此狮子大开口。 “李婶，我求求你了，你要加钱也行，我去想办法……但你能不能少加点，八十块钱我……我确实拿不出啊！” 此刻的张卫星，已经头大如斗了。 他没想到娶个媳妇居然要花这么多钱，这简直是在他的心口上挖肉。 李婶见张卫星愁眉苦脸的样子，顿时撇了撇嘴，哼道：“那个遭瘟媒人，竟然骗我说你是县城来的。还好我几天打听清楚了，原来你是牛角村蹦出来的臭虫！” “我呸，你也不瞧瞧你们牛角村是什么破地方，有几个姑娘愿意嫁过去的？我可告诉你，八十块钱要是少一分钱，你都别想娶我们家秀莲！” 听到这里，张侗算是明白了，为什么李婶会涨一倍的彩礼钱。 原来是嫌牛角村穷。 但牛角村穷，关我三哥什么事？ 八十块钱，张侗可以帮张卫星拿出来。 但瞧着李婶那市侩样，张侗直觉三哥要真把那什么马秀莲娶回来，肯定也是娶了个祸害回来。 “三哥，我们没那么多钱，我看还是算了吧。” 张侗拉着张卫星的胳膊就要走。 张卫星显然是被打击到了，木讷地看向自己的弟弟，张了张嘴想说什么。 “老四，我……” 张侗从张卫星的眼神中，看到了浓浓的不甘心。 上一世，张侗逼死妻女后，离开了牛角村，从此很长一段时间没有大哥和三哥的消息。 但他知道，当他二十年后重回牛角村的时候，他的三哥已经快五十岁了，依然是孑然一身，没有娶妻生子。 而当初那个年轻俊朗的三哥，也已经成了头发半百的农村糟老头，一个人孤苦地蜗居在小草棚内，跟一头老黄牛作伴。 张侗自然不忍这一世的三哥，重蹈上一世的覆辙。 但这个马秀莲，绝对不是三哥的良配。 “三哥，天涯何处无芳草，我会帮你找个好媳妇的！” 张侗郑重地拍了拍张卫星的肩膀，眼神无比坚毅。 这一世，他要弥补一切遗憾。 “哟，好大的口气，还找个好媳妇，你们俩也不撒泡尿照照自己什么德性！” 李婶一脸看穿了一切的表情，讥讽道：“你们俩在老娘面前唱双簧还嫩了点！别以为这样，老娘就会让步，要么拿钱，要么滚蛋！” 张侗懒得跟这个泼妇一般见识，拖着张卫星扭头就走。 “老四、老四……” 张卫星焦急想叫住张侗。 但张侗铁了心不让自己三哥踏入火坑，便十分强硬地拽着三哥，头也不回地离开了这户人家。 张卫星扭头看向马秀英的家，却已不见李婶的身影，只有院坝里，传来那条大黄狗“汪汪”的狂吠声。 就这样。 张侗拽着张卫星，一路离开了李家坳，踏上了回牛角村的路。 “三哥，你肯定能找到更好的媳妇的，彩礼的事你不用担心，我会帮你的！” 回去的路上，张侗依然在安慰着张卫星。 张卫星知道自己弟弟是为自己好，但他也有说不出的苦衷，只是无奈的摇头叹气。 回到牛角村后，张卫星郁闷地把自己锁在家里。 张侗知道，今天的事情对三哥打击很大。 但像三哥这么软的性格，绝对驾驭不住马秀莲那对母女。 回来的路上，他该劝的都劝了，现在只能希望三哥自己能想清楚。 “三哥，我先回去了，有事就叫我。” 张侗冲着张卫星的家门招呼了一声后，便回头朝自己家走去。 回到家后，岳如冰关心起今天三哥相亲的结果。 张侗把大致情况一说，岳如冰也是听得眉毛紧蹙，“再怎么说你们也是客，都没让你进屋就伸手要钱，那家人怎么能这样？” “这都无所谓！” 张侗摆了摆手，唏嘘道：“反正有那样的妈，谁娶了她家的姑娘啊，谁倒霉。” 说到这里，张侗忽然眉毛一松，盯着貌美如花的妻子笑了起来。 “你笑什么？” 岳如冰有些不自在地撇过头。 张侗继续笑道：“我笑我命好，取了个漂亮贤惠的老婆，还没花一分钱。” 说着，张侗一把将岳如冰搂入怀中。 妻子平时洗脸洗澡，用得都是农村流行的胰子，没什么香气。 但架不住妻子天生丽质，身上自带一股体香，闻起来沁人心扉。 “老婆，你好香啊。” 张侗忍不住上手，轻轻抚摸着岳如冰光洁的脸蛋。 “我今早不过是用你三哥上次送来的芦荟洗了下脸，哪有什么香味……” 岳如冰声音如细若蚊鸣，脸颊也泛起了一抹红晕。 第67章 厨艺 不管岳如冰用得什么洗脸洗澡。 在张侗眼中，自己的老婆就是香香软软的。 今天晚上，女儿妞妞很乖巧，早早地躺在篮子里睡着了。 已经好几天没有和妻子温存的张侗，体内的燥热涌上了心头。 他把自己洗了个干净，也脱了个干净，嗖地一下钻入了被窝，将妻子压在身下。 “老婆，我爱你……” 伴着耳边的热气，荷尔蒙的气息氤氲在床头间。 …… 第二天一早。 张侗伸了个懒腰，打开了家门。 经过昨晚的体力释放，又呼吸着清晨的新鲜空气，张侗瞬间充满了活力。 “老婆，我出门啦，今天要进城买些东西。” 打完招呼，张侗走出院子，踏上了去县城的路。 来到县城后。 按照计划。 张侗准备买几匹布，给妻子做新衣服，另外再给三哥买两套像样的衣服。 不过那个年代，买布需要布票。 张侗手里没布票，于是他先去了一趟市场，在角落里找到了一群人。 这些人有门路，手里拽着各种各样的票，花钱就可以买到。 张侗花了五块钱，换来了布票，然后找了一家贸易百货大楼，为妻子挑选了几匹颜色鲜艳的布。 然后又去男士专柜为三哥挑选衣服。 男士的衣服种类不多，主要是劳保服和呢大衣，当然也有牛仔裤。 不过考虑到三哥的性格和所处环境，张侗按照三哥的尺码，挑选了两身蓝色的劳保服。 买完衣服，张侗准备走出商城的时候，竟然遇到了一个熟人——徐慧珍。 徐慧珍今天的打扮很青春很活力。 她梳着长马尾，马尾上系了条黑色的尼龙扣，穿着一件修身的红色背带裙，裙摆及膝，露出一截雪白精致的小腿。 远远看去，是个十分靓丽漂亮。 也不知道徐慧珍买了什么，她手里拎着一个袋子，从卖鞋子的专柜走了出来。 正好，在门口和张侗撞见了。 “咦？张侗，你怎么也在这里？” 徐慧珍一脸惊喜地叫住张侗。 张侗本来打算装没看见，但人家既然已经上来打招呼了，张侗也只好客套地点了点头。 “我也来买东西，这不，买完了准备回去。” 张侗露出夹在腋下的几匹布。 徐慧珍的注意力并不在几匹布身上，她眨巴着水汪汪的大眼睛，看了看张侗脚下的布胶鞋。 上次在河边，张侗的布胶鞋被疯狗咬了几个洞，不过张侗一直没在意，现在还穿在脚上。 看到张侗依然穿着破洞的胶鞋，徐慧珍眼中闪过一抹流光色彩。 “张侗，你说巧不巧，你猜我买的什么？” 徐慧珍说着，拎起手里的口袋，在张侗眼前晃了晃。 看着徐慧珍一脸得意的表情，张侗莫名其妙地摇了摇头。 “买得什么啊？” “你猜！” “我为什么要猜？” 张侗有些头大，弄不懂徐慧珍在搞什么。 “哎呀，你这人真没意思，拿着！” 徐慧珍撅了噘嘴，把袋子塞到张侗手里。 张侗自然不会要徐慧珍的东西，赶紧想要把袋子还给徐慧珍。 “干嘛？” 徐慧珍却后退一步，哼道：“大庭广众之下，想跟一个女同志拉拉扯扯，不怕被人误会是流氓？” 那个年代，流氓可是会被杀头的。 张侗赶紧摇头道：“别闹了，东西还给你，快拿着。” “我偏不！” 徐慧珍狡黠一笑，转身蹦蹦跳跳往商场外跑，跑到门口时，发出了银铃般悦耳的笑声。 “张侗，赶紧给我们店送兔子，再见！” 说完，徐慧珍留下一抹甜甜的笑容后，走出了商场。 那笑容像春风化雪一样，让张侗愣了一下。 他低下头，打开徐慧珍给他的袋子，赫然发现里面竟然装了一双崭新的白色回力鞋。 “这……” 张侗下意识看了眼脚下那双又破又旧的布胶鞋，一时间有些说不出话。 从商城出来后，张侗找了个没人的地方，将一堆东西扔进储物空间，便往家赶。 下午的时候，张侗回到了牛角村。 他先去了一趟三哥张卫星的家，想把两套劳保服交给三哥，可敲了半天三哥家的门，一直没有动静。 难道三哥不在家？ 张侗以为三哥在地里忙活，于是又去了三哥家的地里找人，结果也没发现三哥的影子。 没办法，张侗只好先回了自己家。 “老婆，我回来了。” 刚踏入家门，张侗发现妻子正把什么东西往嘴里塞，见到张侗的瞬间，妻子慌乱的转过身。 “老婆，你吃什么呢？” “没、没吃什么……” 岳如冰赶紧摇头否认，但微微鼓起的腮帮子出卖了她。 张侗疑惑地走到岳如冰面前，见妻子将手背在身后，于是一个闪身来到妻子身后。 结果赫然发现，妻子手里拽着大白兔奶糖的糖纸…… “老婆，你……哈哈哈哈哈，吃个糖干嘛还偷偷摸摸的？” 张侗顿时乐了。 他几乎都快忘了自己买回来的大白兔奶糖，因为平时不见妻子吃，但没想到，妻子竟然背着他偷偷的吃。 原来，妻子也有这么可爱的一面。 岳如冰见被抓了现行，白皙的脸颊瞬间腾起一抹红晕。 要命的是，丈夫还笑得那么大声。 本来脸皮就薄的岳如冰，没一会儿连耳根都红了。 “笑……笑什么笑？” 岳如冰娇嗔一声，扔下糖纸，一溜烟躲进了厨房。 “老婆，别躲啦，看我给你买了什么？” 张侗笑呵呵站在厨房外，捧着几匹新布，等待妻子的回应。 但过了半天，厨房里才传来妻子局促的回应：“我不看，我要做饭呢！” 看样子，妻子一时半会儿是不愿意出来了。 可张侗却十分开心。 妻子刚刚展现出的像小孩儿一样的举止，不就印证着，夫妻之间的关系，正在潜移默化的变好吗？ 或许就连妻子都没有察觉，但这正是张侗想要看到的。 张侗走到桌子前，将几匹新布放下，对厨房里的妻子喊道：“老婆，展示你手艺的时候到了，做几件新衣服吧。” “不做！” 厨房里，传来妻子促狭的哼声。 第68章 有狼出没 妻子口口声声不做新衣。 可晚饭之后，她却仔仔细细盯着几匹新布打量。 完事后，又小心翼翼将新布收了起来。 或许，她已经想好了做什么样式的新衣服。 张侗没有询问。 只要妻子像今天这样接纳他的好，他便心满意足了。 两天时间一晃而过。 这两天没有上山，张侗已经心心念念山上的猎物，以及那只小赤狐了。 他决定明天就上山打猎。 但考虑到山上可能有狼出没，张侗决定今晚先去找张长生取取经。 当然。 如果能从张长生那里要到一些对付狼的武器就更好了。 作为一个猎人，只有一支猎枪是不够的。 经验丰富的猎人，身上往往要携带十几件装备，用来应对各种深山老林各种情况。 晚上，张侗来到张长生家。 张长生正躺在院子的躺椅上，悠闲地抽着旱烟。 “大爷，吃晚饭了吗？” “吃了。” 张长生慢悠悠坐起上半身，在地上敲了敲旱烟杆的烟头，问道：“怎么，来找我有事？” “大爷，你这说的，没事就不能来看你啊？” “你这小子，要再这么兜圈子的话，那我可就送客了。” 张长生嘁了一声。 张侗走到张长生面前，尴尬地笑了笑，“大爷，我还真有事找你，前几天我在上山，好像发现了狼的踪迹。” “哦？” 张长生一听，脸色立马严肃了起来，问道：“你在哪里发现的狼，发现了几只？” 张侗赶紧摆手道：“我没看到狼，只是在一条山涧旁，发现了狼的粪便，那条山涧大概离山脚三公里远。” “这么近？” 张长生眉头一皱，思索片刻道：“牛角山的确有狼，但那个地方不是狼的活动区域，看样子很可能是路过的。” 听到张长生这么说，张侗赶紧追问道：“大爷，那些狼一般会逗留多久才离开？” “说不准。” 张长生摇了摇头道：“狼这种动物，迁徙要么为了食物，要么是躲避危险。” “它们到了一片新的地界，一旦发现周围食物充足，又没有危险的话，说不定就会长期逗留。” 听到张长生这样说，张侗瞬间意识到情况不妙。 牛角山的外围没什么猛兽，如果真被路过的狼群看中了，以后扎根下来怎么办？ “其实也没有那么绝对。” 张长生摇头道；“你说的那个位置，猎物也不多，狼群顶多待一段时间就会离开……当然，也有特殊的情况。” “什么情况？” 张侗赶紧追问一句。 张长生啧了啧嘴，沉吟道：“如果狼群只有几只，甚至是独狼的话，可能就会呆很久，甚至以后都定居在那里。” “毕竟牛角山的外围，养几只狼还是绰绰有余的。何况还没有其他野兽滋扰，一些脱离的狼群的狼，比如年老体衰的狼，身体有残疾的狼，多半就会扎根下来。” 听到张长生的话，张侗抓捕到了重要的一个信息。 情况并不糟糕。 因为如果是大部队的狼群过境，那么只要等狼群走了，牛角山的外围区域依然会太平。 就算不是大部队的狼群，情况依然不用太担心。 因为如果只是几只狼闯了进来，这些狼也大多是老弱病残，如果遭遇到了，比较容易对付。 张长生见张侗不说话，于是问道：“你小子是不是在想，怎么对付狼？” 张侗点了点头，又问道：“大爷，你肯定有办法的是吧？” “我有个屁的办法！” 张长生回答得很干脆，他将旱烟杆放在一旁的桌上，接着慢条斯理道：“狼很狡猾，一般的陷阱对付不了，大型陷阱又耗时耗力，就算弄出来了，狼也不会轻易上当。” “要对付狼，最简单的办法就是硬碰硬。” 听到张长生这么说，张侗露出了了然于色的表情。 他手里有猎枪，真要碰上狼了也不怵。 只是猎枪也有局限性，如果近距离遭遇了狼，猎枪还不如烧火棍好用。 “大爷，你有没有什么武器，比如可以防身的？” “嘿，你小子饶了一大圈，又想找我要装备是吧？” 张长生一副把张侗看透了的样子。 张侗不好意思地挠了挠头，笑道；“大爷，我其实就是好奇，咱们应该有什么东西，可以跟狼贴身肉搏，是吧？” “行了，你也没拐弯抹角了，我既然把枪都给了你，难道还会吝啬其他的？” 说着，张长生从躺椅上起身，慢悠悠走进了屋内。 在张侗的期待中，几分钟后，张长生从屋内走了出来，手里多了一把刀。 这把刀的刀刃反曲，刀身中部较宽，刀身像狗腿一样向前弯曲。 张侗一看，觉得这刀还有些眼熟。 仔细一回忆，这不是大名鼎鼎的尼泊尔军刀吗？ 尼泊尔军刀的外形像狗腿，在民间又被叫做狗腿刀，手持方便，刀身锋利，十分适合在丛林作战。 张长生不愧是有名的老猎户，连这种好刀都有。 “大爷，谢谢你啦！” 张侗起身，就要去接过尼泊尔刀。 张长生哼道：“你小子也是运气好，我前些日子刚磨了刀，就让你赶上了，拿去吧。” 说完，张长生将尼泊尔刀和牛皮刀鞘，一并交给了张侗。 张侗接过刀，心中大喜。 这把刀，不仅可以用来防身，还可以用来剥皮开膛，算是一件新的装备。 张侗再次谢过张长生，然后便准备告辞。 “等下！” 张长生叫住了张侗，语重心长道：“别以为有了刀，就以为能对付狼了，狼这种畜生十分狡猾，一定不要大意了！” 张侗将尼泊尔刀别在腰间，重重点头道：“大爷你放心，我绝对不会愣头愣脑地跑去找狼的麻烦。” 同样有着丰富野外生存经验的张侗，十分明白，野外生存最大的威胁，不是什么猛兽和恶劣的自然环境。 真正让人丧命的，是盲目的自大和傲慢的无知。 大自然是值得敬畏的。 否则就算是一棵毫不起眼的杂草，一颗弹丸大小的石子，都有可能要了你的命。 第69章 抓到野兔 第二天一早。 张侗背着背篓，朝后山走去。 时隔两天再次上山，虽然现在的张侗，有了尼泊尔刀。 但他比以往警惕了很多。 上山后，张侗照例来到三个野兔陷阱，查看收获的情况。 时间间隔越久，陷阱捕捉到野兔的概率越大。 果不其然，张侗的三个野兔陷阱，又有两个抓到了野兔。 有意思的是。 张侗刚来到陷阱时，并没有看到小赤狐。 但仅仅几分钟后，这小家伙就蹿到了张侗面前，期待张侗打开陷阱取出野兔。 它似乎在陷阱附近安了家，等着张侗来“投喂”。 两天不见，张侗也不知道小赤狐有没有打到猎物，有没有饿肚子，于是赶紧将一只野兔从陷阱中取出，扔给了小赤狐。 小赤狐照旧拖着野兔，钻入一旁的草丛享用美食了。 张侗则把剩下的另一只野兔扔进了储物空间，然后取出五连炮背在身上，就继续往山上走，搜索其他猎物的踪迹。 走了大概一个多公里，张侗发现林子的气氛有些不一样了。 说不上那里不一样。 虽然山林里依然很安静，但安静的氛围下，似乎隐藏了一丝令人不安的气息。 张侗也不管是不是因为心理作用的原因。 虽然背着猎枪，但张侗又从储物空间里取出了尼泊尔刀握在手中。 要是真遇到了狼，而且如果是好几只的情况下，刀大部分时候比枪更有用。 张侗回忆了一下周围的环境，朝着上次发现狼粪的山涧走去。 他想看看，那山涧周围，是否还有狼留下的新的痕迹。 又走了一段山路，张侗终于来到了那条山涧，他先是躲在远处的一棵树后，观察了一下周围的情况。 等了许久，并没有发现有狼出现。 但张侗也不敢掉以轻心。 毕竟狼的嗅觉和听力，都比人类发达太多，他发现狼之前，搞不好狼已经发现他了。 而且这玩意儿十分狡猾，就算发现了人类，也不一定会从正面攻击人类。 而是会选择在人毫无察觉的时候，从意想不到的地方攻击人类。 所以张侗不仅在观察前方山涧的情况，还时不时左右回头，观察身后动静。 等差不多了，他才握紧尼泊尔刀，朝着山涧走去。 在山涧附近，张侗搜寻着狼可能留下的粪便、毛发和脚印。 别说，在一棵树下，他还真有发现。 不过张侗发现的并不是狼粪或者狼的脚印，而是一只被啃得只剩半个脑袋的野鸡。 地上零星散落一些血迹，周围还有不少野鸡的羽毛。 看到这一幕，张侗更确定狼在附近活动过。 只是令张侗没想到的是，他刚站起来，余光忽然瞥到，左前方有一道黑影飞速闪过。 空气中，传来一道短而有力的哼哧声。 张侗定睛朝那黑影看去，瞬间后背涌起一股凉意！ 是狼！ 那是一只体型中等的狼，浑身棕灰色的杂毛，从左前方的灌木林冲出，在距离张侗十米外的位置停下。 “呜呜！” 这匹狼十分狡猾，发现张侗后并没有第一时间进攻张侗，而且俯低了身体，龇牙咧嘴盯着张侗。 张侗只感觉这一切来得太突然了。 他预想过和狼遭遇的场景，只是没想到当狼真的出现在自己面前时，一切预想并没有给他带来什么优势。 一人一狼，就这么毫无预兆的对峙起来。 张侗握紧了尼泊尔刀，注意狼的同时，余光又微微观察着四周。 他猜测，自己应该是在检查发现野鸡脑袋的时候，就被这匹狼发现了。 或者还要更早。 总之，这匹狼发现张侗后，并没有选择弄出动静。 如果不是张侗突然站起身来，估计这匹狼还会继续在暗中潜伏，寻找合适的时机发动攻击。 庆幸的是。 张侗大概看了一下，周围并没有其他的狼出现。 似乎眼前的这匹狼，是一匹独狼。 如果是独狼的话，对付起来就容易多了。 张侗见这匹狼没有轻举妄动，于是缓缓取下背后的五连炮，“咔嚓”上膛！ 金属撞击的清脆响声，在林子里清晰回荡。 那匹狼明显察觉到了一丝危机，半俯的身体又矮了几分，眼露凶光恶狠狠盯着张侗。 直到张侗把枪口对准这匹狼后，情况变了。 这匹狼似乎知道人类手中那根棍子的厉害，它竟然像是被吓住了一样，将身体匍匐在地上，耷拉着脑袋，口中发出“呜呜”的哀鸣声。 仿佛在向张侗求饶！ 张侗被这一幕搞得头皮发麻。 他知道狼狡猾，但没想到狼竟然聪明到如此地步。 这匹狼离张侗只有十米的距离，这么近的距离，张侗很有自信用一颗子弹了解了这匹狼的性命。 他扫了一眼四周，再次确定周围没有其他的狼，于是果断扣下了扳机。 砰！ 枪口瞬间迸射出火花。 紧接着，山涧旁响起了一声狼的哀鸣声。 尖锐而急促，仅仅一声便戛然而止。 张侗这一枪直接命中了这匹狼的脑袋，将其头盖骨打出一个大洞。 这匹狼倒地的瞬间，滚烫的狼血，瞬间染红了身下的草地。 见状，张侗果断收起五连炮，准备朝狼尸体走去。 但他刚抬腿，忽然听到身后的树上，传来一声细微的摩擦声。 那声音有些刺耳，更有些突兀。 张侗一个激灵，猛然回头朝身后的那棵树看去。 这一看，张侗瞬间倒吸一口凉气。 只见树干上，一只体型壮硕的灰狼，从茂密的树叶间探出头来，两只油绿的眼珠子，正死死盯着张侗。 张侗只感觉一股寒意从脚底心直窜天灵盖。 这匹狼是什么时候出现的？ 他惊恐的是，自己刚刚和那匹被打死的狼对峙的时候，竟然没有察觉到头顶上，还潜伏了一匹狼。 如果自己没有发现这匹狼…… 好在张侗历经一世，心智足够坚定。 眼见树上的狼露出了脑袋，俨然就要朝自己扑来。 在短暂错愕后，张侗抬起五连炮，几乎没有瞄准，直接扣动了扳机。 砰！ 刺耳的枪声，再次贯穿周围的空气！ 第70章 狡猾 张侗再次开枪。 子弹一枪贯穿这匹狼的咽喉。 它甚至都来不及发出一声惨叫，就从树上栽落了下来。 眼见又击毙一匹狼，张侗却不敢大意。 狼这玩意儿太鬼祟了，今天遇到的两匹狼都隐藏得十分深，十分狡猾。 张侗害怕周围还有潜伏的狼，于是举枪瞄准扫视了好几圈。 闯入这片区域的狼，是不是就只有这两只？ 张侗也不好确认。 为今之计，就是尽快离开这里。 在确认没有可疑的动静后，张侗这才将目光放在这两匹狼身上。 狼已经死了，但它身上的肉和皮毛，肯定不能浪费。 张侗果断将两匹狼扔进储物空间。 狼肉可以吃，狼皮可以冬天拿来取暖，狼毛就更别提了。 狼身上最有价值的，就是狼毛，狼毛软硬适中，最适合用来制作高档的狼毫笔。 张侗准备再次叫来大哥和三哥，帮忙处理两匹狼。 他背上猎枪，将尼泊尔刀握在手中，离开了这条山涧，一路朝着山下赶去。 下山途中，小赤狐终于出现了。 张侗看到小家伙白色绒毛覆盖的小肚皮圆鼓鼓的，看样子那只野兔把小家伙喂得饱饱的。 小赤狐一路跟着张侗，直到张侗快要走到山脚时，这才不见了踪影。 张侗回到牛角村时，才下午两三点钟。 时间还早。 张侗没有直接回家，而是先去了大哥张建国的家。 刚来到大哥家的院子外，就听到大嫂陈淑芬在揍张二蛋。 估计是张二蛋又调皮了，被他妈揍得嗷嗷直叫唤。 “嫂子，我哥在家吗？” 张侗敲了敲院门，张二蛋的哭声立马停下。 过了片刻，陈淑芬打开了院门。 “哟，老四呀，你先进来坐。你大哥在地里忙活呢，我去给你把他叫回来。” 陈淑芬手里的竹条还没来得及扔掉，就忙不迭要请张侗进屋。 张侗瞅了眼院子里，见侄儿张二蛋正光着屁股抹眼泪，两片屁股蛋上面，有几条新鲜的红印子，一看就是她妈刚刚的杰作。 “没事，嫂子，你继续忙，我自己去找我哥！” 张侗说完，冲陈淑芬眨了眨眼睛，转身就走。 张二蛋眼巴巴看着张侗离开，顿时嗷的一声又哭了起来。 “你嚎什么？” 陈淑芬扭头冲张二蛋厉声一喝，举起竹条朝张二蛋走了过去。 张侗走了没多远，再次听到侄儿挨打的惨叫声，不禁嘿嘿一笑。 大哥张建国家里有三亩地，今年四月份开始播种红薯，张侗找到大哥的时候，大哥正在忙着栽苗。 但看到张侗出现，张建国立马停下手头活计。 “老四，今天没上山呐？” “今天回来的早，大哥，你这正忙着呐？” “说吧，有什么事？” 张建国拍了拍手，爬上田坎。 张侗看了眼张建国的田地，三亩地全部栽的红薯，一年到头除了交公粮，剩不了多少，日子过得紧巴巴的。 “大哥，山上出现狼了。” 张侗压低了声音。 “狼？” 张建国脸色瞬间一变，盯着张侗身上打量，焦急道：“你没受伤吧？” “没事！” 张侗动了动胳膊又动了动腿。 张建国见状，松了一口气，面色却凝重起来。 “山上怎么会出现狼呢？老四，是你发现的？在什么位置？” “大哥你别急啊，狼已经被我干掉了，两只！” 张侗伸出两根手指头，在张建国面前晃了晃。 “什么？” 张建国瞪大眼睛，显然没有反应过来。 自己的弟弟干掉了两只狼？ 错愕间。 张建国猛然想起张侗手里有把猎枪，能干掉两只狼似乎也合情合理。 但这小子胆子也太大了。 从最开始得知张侗上山打猎的时候，张建国都觉得自己弟弟最多也就小打小闹，弄些兔子野鸡差不多得了。 可没想到，这家伙竟然杀了狼。 牛角山附近的村民都知道，春季野物活动频繁，也的确有偶尔有狼群，会在牛角山外围出没。 因此一旦到了狼出没的季节，村民都会尽量不去牛角山。 如果狼活动频繁，附近的几个村子，还会成立打狼队上山剿灭狼群。 “老四，我前几天还想提醒你，这段时间少上山，但我也是侥幸了，觉得遇到狼的概率不大，但没想到还真让你碰到了。” 张建国心有余悸地看着张侗，问道：“你知不知道山上有多少狼？” 张侗摇头道：“这我不太清楚，不过应该不是狼群，因为我打到两只狼后，就再没遇到其他的狼了。” “行，我知道了！” 张建国点了点头，转身就要走。 “大哥，你要去哪啊？” 张侗急忙叫住张建国。 “当然是给村长汇报一声，让村长提醒大伙儿小心山上的狼。” 牛角村附近的村子有个不成文的规定。 一旦山上发现了狼，就要提醒附近村民尽量别山上砍柴、采药等等。 并且关好门窗，管好家里小孩儿，避免家里的孩子被狼叼跑了。 “行，大哥你去吧，不过可别说我杀了狼的事。” 张侗冲张建国眨了眨眼。 张建国见张侗这幅表情，立马猜到了张侗的心思，问道：“你小子该不会杀了狼，把狼带回来了吧？” “嘿嘿，什么事也瞒不住大哥，你快去快回，我还等着大哥帮忙处理狼呢！” “行！” “大哥，我去三哥家了，你等会儿直接来找我们。” “好！” 张建国点头应允，转身朝村长家走去。 张侗也立马去了三哥张卫星的家。 来到三哥家，张侗却见三哥家门紧闭，他以为三哥也在地里忙活，于是转而去地里找三哥。 三哥地里种了青苗，一大早已经浇过水，但却不见三哥的人影。 张侗有些奇怪。 三哥这人有点闷，平时没事的时候，就喜欢呆在家里哪里也不去。 找不到三哥，张侗索性来到三哥的屋子后，将储物空间里面的两匹狼搬了出来。 三哥张卫星的屋后，有个土坡，土坡前是一块空地，环境隐蔽。 张侗打算等会儿就在这里，和自己的两位哥哥一起处理两匹狼的尸体。 第71章 瓦子村 张侗把狼的尸体放下后。 等了约莫十多分钟，仍然不见三哥回来。 倒是去村长家的大哥张建国，这时已经带了把剔骨尖刀赶了过来。 见老三不在，张建国同样一脸迷茫。 张侗于是好奇问道：“大哥，你知不知道三哥相亲的事？” “相亲？” 张建国若有所思了片刻，缓缓点头道：“上个月听老三提过一嘴，我当时还问他是不是看上了哪家姑娘，结果老三就不肯再说了。” 听大哥这么说，张侗撇了撇嘴。 心想要不是自己在山上撞见了想打猎的三哥，恐怕后面三哥也不会带他去李家坳。 没办法，三哥张卫星这人有点事都喜欢憋在心里。 这时，张建国走到两匹狼的尸体前，蹲下来细细打量了一阵。 一匹狼脑袋被打烂，另一匹狼的脖子被洞穿，伤口全是子弹造成的。 关键是一枪毙命！ 张建国见状，转头看向张侗，震惊道：“老四，你枪法这么好？” “咳咳……运气好而已。” 张侗打了个哈哈。 “运气？” 张建国站起身来，盯着张侗看了老半天，啧啧道：“老四，上次你打死那只山羊，用了一颗子弹，这次打死两头狼，也是用了一颗子弹，你什么狗屎运气？” 与其说运气，张建国更相信是自己这个弟弟枪法好。 不过…… 这枪法也特娘的太好了吧？ 张建国发现自己越来越看不懂张侗了。 “老四，忘了给你说，刚刚我去给村长赵国柱说了山上有狼的事，赵国柱打算组织打狼队，你要不要参加？” “打狼队？” 一听进打狼队，张侗连连摇头。 加入打狼队后，那起码得在山上待好几个月，到处寻找狼的踪迹，直到清除狼患为止。 先不说跟狼搏斗的危险，也不说待在山里风餐露宿的艰辛。 就说在深山老林一待就是好几个月，张侗也舍不得家里的妻子和女儿。 见张侗拒绝，张建国点头道：“既然你不愿意上山，就别让人直到你枪法好的事，免得到时候赵国柱死缠烂打让你上山。” 张侗点了点头，又问道：“大哥，那你去不去打狼队？” “我去个蛋我去！” 张建国果断摇头道：“去了打狼队，谁他娘帮我照顾家里的几亩地？我老婆还得照顾二蛋，她肯定也不会让我上山的。” 听到大哥这么说，张侗就笑道：“其实就我观察，这次山上出现的狼多半就几只，应该不是大股的狼群。” “这可难说。” 张建国神秘兮兮凑到张侗面前，小声道：“我听赵国柱说，牛角山另一头的瓦子村，前几天就有村民被狼咬死了，有人还在山上发现了不少狼的脚印，看样子狼还不少。” “还有这种事？” 听到大哥这么说，张侗愣了一下。 他知道，瓦子村和牛角村相隔七、八公里，都是牛角山附近的村子。 牛角山之所以叫牛角山，就是因为牛角山是从南方山脉的群山中突出的一座山。 从天上看，像一只隆起的牛角。 牛角村位于牛角的角尖下，而瓦子村位于牛角的中部。 换句话说，瓦子村的地理位置，更靠近南方的原始深山老林。 越是靠近原始森林的地方，猛兽活动越猖獗。 如果赵国柱的消息没错，那牛角山上还真出现了群狼，只不过还没来到牛角村附近活动。 “我估计赵国柱要组织打狼队，这也是其他几个村子的意思。” 张建国如此分析着。 张侗若有所思地点了点头，又问道：“那咱们村子打算组织多少人上山？” 张建国想了想，回答道：“至少得有十多人吧，村里的猎枪就有十多支，应该会全部用上。” 两人正说着，张卫星回来了。 张卫星正准备开门，隐约听到屋后面有说话声，于是转到屋后，却没想到是张建国和张侗。 “大哥，老四，你们怎么来了？” 张卫星的突然出现，打断了张建国和张侗的说话。 张侗抬头看向张卫星，却见张卫星穿着上次山上打白马鸡穿的麻衣。 难道三哥上山去了？ 张侗心中疑惑，正要开口询问。 旁边的张建国却抢先一步开口道：“老三，你怎么才回来，上哪去了？” “我……我去了一趟村外。” 张卫星脸上闪过一丝慌乱，但很快镇定道：“我本来想去挖点野菜，但去的时候，发现野菜都被人挖了。” 那个年代挖野菜的事很常见。 牛角村的村民基本都人人都挖野菜，稍晚一点，野菜被人挖了也是常有的事。 张建国也没多想，指了指地上的两匹狼的尸体，笑道：“你回来得正好，我们可等你老半天，快去烧水，咱们帮老四宰狼。” “狼？” 张卫星其实早就注意到了地上的两匹狼的尸体，但不太敢确认。 于是张建国将事情的来龙去脉，又给张卫星讲了一遍。 张卫星对于山上出现狼的事情并不意外，只是和张建国一样，十分震惊地看向张侗。 “老四，你一个人干掉了两只狼？” “运气好而已……哈哈哈，三哥你别跟大哥一样一惊一乍的，弄得我怪不好意思的。” 张侗挠了挠头。 张卫星同样不觉得这是张侗运气好，他走过来，先是询问张侗有没有受伤。 在得知张侗没事以后，张卫星又检查了一下狼的尸体。 见两匹狼都是被张侗一枪击中要害，他脸上同样露出了不可思议的表情。 只是张侗发现，张卫星的眼神里，有什么东西一闪而过。 “三哥，你怎么了？” 张侗微微前倾脖子，盯着张卫星。 张卫星摇了摇头，避开张侗目光的同时，转过身道：“没、没事，我先去烧水了。” 说着，他走出屋后的空地，绕回到了前屋。 张侗有些疑惑看向旁边的张建国，问道：“大哥，三哥怎么了？” “什么怎么了？” 张建国却莫名其妙看向张侗，显然没注意那么多。 张侗摇了摇头，没说话了， 只是他心中直觉，三哥一定有什么事瞒着他。 第72章 藏不住一点事 “大哥，你觉不觉得，三哥有些古怪啊？” 张侗看向大哥张建国，犹豫要不要把三哥相亲的事讲出来。 “你三哥就是这个样子的。” 张建国却摆了摆手，说道：“我看到他心里估计装着事，你问是问不出来的。” 的确。 张侗已经领教过三哥的性格了。 就像上次山上打猎白马鸡一样，有什么事都自己闷头去做。 但转念一想。 谁的心里还不藏一点事呢？ 张侗也没有再纠结，等着三哥烧好水以后，三兄弟便动手开始宰杀两匹狼。 三兄弟也是第一次刨狼。 除了剥皮以外，就是开膛破肚。 剥皮的事交给了三哥张卫星，他心思细，这方面做得比较讲究。 狼皮越是剥得完整，以后的用处也会更大。 而负责开膛破肚的大哥张建国，就比较倒霉了。 狼的内脏格外腥臭，差点没把张建国直接臭晕过去。 “老、老四……别愣着，赶紧刨个坑！” “哦，好！” 张侗去取了三哥家的锄头，在屋后的空地挖了个大坑。 趁着这个空档，张建国和张卫星把狼肉剔了下来。 随后，三兄弟将两匹狼的内脏，连同从狼骨和狼头，一股脑丢进了坑内。 完事后，张卫星又找来了一些洋灰撒在坑内。 最后有张侗填了土，这才算大功告成。 “大哥、三哥，老规矩，狼肉你们都分一些走，千万别跟我客气。” “放心，这回我就不跟你客气了。他娘的，这狼肚子差点没把我臭死在老三这里。作为补偿，我可得多拿点肉走啊！” 张建国的话，引来其他两兄弟哈哈大笑。 张侗知道大哥是在开玩笑，但还是把自己的那份狼肉给了大哥。 “这狼肉吃起来柴，我和我老婆都不爱吃……还有，大哥、三哥，你们回去记得腌一下肉。” 狼肉适合烤着吃，但在村里烤肉，只会引来其他村民的注意。 所以张侗才提议用盐把狼肉腌起来，到时候狼肉的口感就和牛肉差不多了。 另外，狼皮连着狼毛。 这狼毛是好东西，肯定得从狼皮上弄下来。 流程比较复杂，需要先把狼皮泡在水里泡个三、五天，再用铲刀把狼皮的油脂铲掉，然后晾晒狼皮一段时间。 这样，狼毛就很容易从狼皮上拔掉。 而且狼皮也被加工成了熟皮子，可以做成衣服或者皮具。 处理狼皮的任务，三哥张卫星主动揽了下来。 而张侗和张建国则各自回了自己家，回去的时候，差不多已经是傍晚。 张侗刚回到家，就看到妻子岳如冰坐在桌子前，正用针线缝补着一件旧衣服。 厨房里正烧着饭，米饭的香味氤氲满屋。 张侗笑嘻嘻走过去说道：“老婆，我不是买了布料嘛，以前的衣服就不要了，咱们穿新衣服多好？” 谁料，听到这话的妻子，却翻了个白眼。 “衣服是旧，但穿着暖和，才刚过几天好日子，你就得意忘形了？” “呃……” 张侗被妻子的话噎住了。 他倒也不是一个铺张浪费的人，只是不忍看到妻子辛苦罢了。 岳如冰低头看了看张侗脚上那双破布胶鞋，缓缓道：“等会儿把鞋子脱了，我顺便给你补一下。” “好。” 张侗赶紧走到床边脱鞋，刚坐下，又想到了徐慧珍送的那双回力鞋。 他昨天带回来以后，把回力鞋随手一扔，也不知扔到哪里去了，于是低头到处寻找。 岳如冰看见了，便问道：“找什么呢？” 张侗随口答道：“找鞋，我昨天带回来了一双。” “我给你放床下了。” 岳如冰指了指床底，接着说道：“那双鞋子不错，看不出你还挺有眼光的。” “是……是吗？” 张侗不知为什么，听到妻子的话，心里莫名有些心虚。 “只不过你要经常上山，穿那么好的鞋子怕是不太合适。” 妻子又补充了一句。 “是吗？” 张侗又重复了一声。 他怀疑妻子这是话里有话。 但转念一想，妻子天天在家里，应该不会知道鞋子是一个姑娘送的。 而且。 张侗自认为身正不怕影子斜。 他和徐慧珍之间又没什么，何必自己疑心生暗鬼呢？ 不过已经有老婆了，还穿别的女人送的鞋，总归不太好。 张侗从床底掏出那双回力鞋，想了想，看向妻子，问道：“要不我把这鞋子送给三哥吧？” “随你。” 妻子瞥了眼张侗，低头继续缝补着衣服。 张侗见妻子都这么说了，便打定主意，抽空把这双回力鞋给三哥送去。 一夜无事。 第二天一早，张侗准备继续上山。 但还没有走出院子，就有人敲响了他家的院门。 “大哥，你怎么来了？” 张侗打开院门，看到张建国站在外面，顿时愣住了。 “老四，赵国柱让大伙去村委会开会，你先跟我走一趟。” 张建国站告诉张侗，开会的目的是要公布打狼队的人员名单，村里的青壮年都必须到场。 “三哥去了吗？” “他已经先去村委会院子等咱们了，快走吧。” 在张建国的催促下，张侗跟着张建国，朝村委会院子赶去。 来到大院时，张侗看到院子里已经来了不少人。 和大哥说的一样，来得都是村里的青壮年，甚至还有几个公社的民兵，带着枪站在人群中。 而大部分人则蹲在院子里，像等候发落一样。 过了一会儿。 赵国柱从村委会的办公室走出来，手里拽着一张纸，来到众人面前。 “大伙儿，名单我已经拧好了，等会儿念到名字的，过两天上山打狼！” 此话一出口，周围人顿时议论纷纷。 “山上咋又出现狼了呢？” “谁知道呢，偏偏在农忙的时候出现狼，老天爷真是不开眼。” “没办法，隔壁村有人被狼咬死了，周围村子都派人上山去找狼了，咱们村肯定也要去。” 虽然谁也不愿意上山打狼。 但事情已经遇到了，也没人有意见。 张建国在人群中看到了张卫星，于是拉着张侗，来到了张卫星身旁。 三兄弟刚聚拢，赵国柱这边也开始念起名单了。 第73章 接近尾声 “刘万全！” “有！” “张喜顺！” “到……” “胡建军！” “这呢！” …… 赵国柱开始念起了打狼队的名单。 名单中，开头的一些名字，大都是村里的民兵，基本每回打狼，都有这些人参加。 陆陆续续念了十多个人的名字，名单已经接近尾声。 这时，只听赵国栋念道：“张建国、张卫星！” 张建国和张卫星一听，顿时纷纷变了脸色。 “他娘的，倒霉！” 张建国低声骂了一句。 虽然他不想上山，但打狼这种事，比自家田地还重要，其他被叫上名单的都没意见，他也只好自认倒霉。 “大哥，要不我替你去吧。” 张侗在一旁小声提议道。 张建国立马摇头道：“不行，这是我的事，不能连累了你。” 但张侗不是这么想的。 大哥家有田地，必须有人照看。 而且三哥也在名单上，张侗想着自己代替大哥的同时，也好照顾三哥。 毕竟打狼也是有风险的，前些年打狼队就有两人被狼咬死过。 “大哥，别犹豫了，我枪法好，能保护自己和三哥，而且……” 为了让大哥同意，张侗小声凑到张建国耳边，压低声音道：“而且我上山打狼，还能顺便打猎，别人看见了也不会说什么。” 听到张侗的话，张建国顿时犹豫了起来。 这时，一旁的张卫星也开口了。 “大哥，我觉得老四说得不错，反正老四天天要上山，他去比你去强。” “老三你……” 张建国见两个弟弟意见一致，思考了一下，叹了口气道：“行吧，我等会儿跟赵国柱商量一下，但行不行我可不敢保证。” 张侗笑了笑，说道：“这事肯定行，看我的。” 说完，张侗走出人群，冲赵国栋嚷道：“村长，我跟我大哥换一下，我代替他加入打狼队。” “老四，别冲动！” 张建国赶紧拉住张侗。 但来不及了。 张侗的话已经说出口，传到了在场所有人耳朵里。 当听到张侗要代替张建国参加打狼队，牛角村的青壮年们，顿时交头接耳起来。 “张老四为什么要加入打狼队？” “不知道，这家伙平时就吊耳当啷的，鬼知道他在想什么。” “咱们是上山干正事，这家伙怕是去捣乱的，坚决不能让他加入进来。” “张老四，你小子是不是又喝多了，搞不清现状哦？” “哈哈哈……这小子肯定喝糊涂啦！” 不知谁喊了一句，顿时惹得院子里的人哈哈大笑。 虽然现在的张侗已经痛改前非了。 但也只有他的妻子、大哥和三哥知道这件事。 在大部分村民眼中，张侗依然是以前那个不学无术、好逸恶劳的混子。 张侗也懒得解释，直接屏蔽周围人的嘲笑，看向赵国柱。 “村长，我的提议怎么样？” 赵国柱盯着张侗，脸色有些阴沉。 他见张侗说话口齿清晰，神色无常，根本不是喝醉酒的样子。 但既然没喝醉，为什么要想加入打狼队？ 赵国柱对此并不关心。 他想了想，问道：“张老四，你想进打狼队没问题，但如果你捣乱怎么办？” “我为什么要捣乱，山上有狼啊，捣乱的话不是拿自己的小命开玩笑？” 张侗有些无语。 院子里的其他人听到张侗这么说，顿时也愣住了。 这小子看起来是认真的啊？ 不过就算这样，其他人还是不不愿意让张侗加入打狼队。 毕竟打狼这种事开不得玩笑，谁也不希望队伍里出现一个“不稳定因素”。 只是出乎众人意料的是，赵国柱在经过短暂思考后，竟然点头道：“好，张老四，那你就代替你大哥，加入打狼队！” 这话一出口，周围一片哗然。 就连张建国和张卫星都错愕不已，没想到赵国柱竟然答应得这么爽快。 但张侗很清楚，赵国柱为什么这么痛苦答应。 上回。 妻子岳如冰被人造黄谣的时候，赵国柱睁一只眼闭一只眼。 然后张侗阴差阳错间，捅出了赵国栋和刘婶通奸的事。 不仅当时把赵国柱弄得狼狈不已，而且还把赵国柱大儿子的婚礼搞得鸡飞狗跳。 这件事肯定被赵国柱记恨上了。 而打狼有危险。 一个“不学无术”的人，加入打狼队，搞不好就是去给狼群送口粮的。 所以张侗提出进入打狼队后，赵国柱很快就答应了下来。 但张侗对此很淡定，既然事情已经定下来来了，便叫上大哥和三哥后，转身就出了村委会大院。 他这一转身，把留在村委会大院的人，各个都弄得莫名其妙。 “完了，多了个拖油瓶。” “哼，张老四这小子以为上山好玩呢，他小心别被狼调走了。” “算了算了不说了，大家都回去准备吧。” 牛角村的青壮年们，陆续走出了大院。 与此同时。 先一步离开大院的三兄弟走在路上，张建国时不时提醒两个弟弟。 “老四，你跟老三要注意安全，虽然大哥知道你的本事，但是如果遇到了狼群，一定要小心小心再小心！” “还有老三，凡事别逞强，遇到危险一定要多留心眼。” 张卫星没说话，只是不断点头。 张侗见大哥婆婆妈妈，也不好打断，只是在心里思考，难道为了打狼，真要在山上待几个月？ 不行，必须尽快铲除狼患。 张侗舍不得离开漂亮妻子是其一，但不尽快铲除狼患，他在山上打猎也不安心。 三兄弟准备各回各家。 分别前，张建国一脸惭愧地看着张侗。 “老四，没想到这回是你帮了我，我这当大哥的——” 张侗猜到张建国想说什么，赶紧打断道：“大哥，你再这样，我真受不了了啊，又不是生离死别，你干嘛苦着一张脸？” “你说是吧，三哥？” 张侗又转头看向张卫星。 这一路上，张卫星有些神游天外，不知在想什么，话很少。 听到张侗的话，也是点了点头。 张建国见两个弟弟如此，只能摇头苦笑道：“好好好，我不说了，总之你们注意安全！” 第74章 你在关心我 牛角村组织打狼队的事，很快全村老少都知道了。 张侗和大哥、三哥分别后，去了一趟后山。 他也没有打猎，只是去看了看三个野兔陷阱，见陷阱内没有野兔，他便下了山。 等张侗返回家中，已经到了中午。 期间，大嫂陈淑芬来过一趟，送来了一些泡菜，顺便把张侗代替张建国加入打狼队的事，告诉了岳如冰。 “你要上山打狼？” 岳如冰看到丈夫的第一眼，就开口询问这件事。 张侗也没有犹豫，果断道：“对啊，不把狼打了，我以后打猎也会提心吊胆的。” 岳如冰盯着丈夫看了一会儿，轻声道：“那你要注意安全。” 张侗走到岳如冰面前，扬了扬眉毛，笑道：“老婆，你这是在关心我？” “我是有血有肉的人，关心一下你很正常吧？” 岳如冰有些嗔恼地瞪着丈夫。 她不知道，丈夫是想逗她，还是故意装作不知情。 本来两人如今的关系，就像两个陌生人刚走到一起一样，彼此之间正在慢慢熟悉。 是的。 在岳如冰看来，她的丈夫除了名字和皮囊以外，其他全部变了。 以前的她，对这个叫“张侗”的男人，只有厌恶和痛恨。 而现在。 这个叫“张侗”的男人的改变，让岳如冰不得不尝试从对方身上，抽离掉以往的负面情绪。 这也导致了，岳如冰面对现在的张侗，难免有局促和尴尬。 眼看妻子有些恼怒，张侗赶紧摆正姿态，郑重道：“老婆，我不在的日子，你也要照顾好自己。” “知道了。” 岳如冰脸色这才稍好一些。 …… 这两天时间。 打狼队的队员们，各自忙着安排家里的事。 张侗也不例外。 他先去了一趟县城的红星饭店，把两只野兔卖了，换了几十块钱。 徐慧珍把钱给张侗的时候，问张侗什么时候有空，她说想去郊外看油菜花。 张侗没什么兴趣，找了个借口推辞掉了。 从县城回来，张侗把徐慧珍送的那双回力鞋，转送给了三哥张卫星。 张卫星并没有推辞，收下鞋的时候，表示以后有钱了，一定会买一双还给张侗。 张侗没有在意一双鞋，只是好奇问了一句：“三哥，你是不是想到了什么挣钱的门路？” 结果张卫星只是笑了笑，没有回答。 第三天。 打狼队要出发了。 一大早。 赵国柱带着打狼队的队员，在村委会大院门口集合。 张侗姗姗来迟。 他一来，就听到赵国柱在给所有人打鸡血。 “同志们，维护牛角村的稳定是我们的职责……” “这次打狼行动，一定要发挥于踩狼虎豹勇于斗争的奉献精神，不怕流血、不怕牺牲！” “为了集体的利益，我们每个人都要团结起来……” 十几号打狼队的队员，听着赵国柱慷慨激昂的演讲，表情各异。 等演讲完。 民兵队长刘万金就给众人配发了猎枪和钢叉。 可能是出于不放心张侗的原因，张侗只分到了一把背头刀。 不过张侗也没意见，反正他自己有更好的武器。 分完了武器，刘万金就领着众人，往牛角山上出发。 由于发现狼群的地方，靠近瓦子村。 真正的打狼大部队，是瓦子村组织的上百人的队伍。 而牛角村的打狼队上山，主要是防范有狼群越界来到牛角村的地界，所以任务不算重。 上山时，队员们的表情还算比较轻松。 加上队伍里面，有几个经验丰富的民兵，没一会儿，大家就有说有笑的上了山。 但张侗知道。 牛角山上几公里范围内，还真有狼出没，只是不知道还剩几只。 不过考虑到这么多人，张侗也打算先隐藏实力，如果遇到了狼，就让其他队员表现。 他上山的目的，还是以打猎为主。 三哥张卫星没有领到猎枪，而是拿着一支钢叉，一路上没怎么说话。 张侗见自己送的回力鞋，已经被三哥穿到了脚上，于是笑着走到三哥面前，问道：“三哥，紧张不？” “不紧张，这么多人在，有狼也吓跑了。” 张卫星摇了摇头。 又走了一段路，打猎队正式上了山。 张卫星忽然凑到张侗耳边，小声道：“老三，你上次偷偷杀了两只狼，本事摆在那里的，这回可要好好表现，别让那些人瞧不起你。” “三哥，我这人没什么表现欲的，只求能平平安安就行。” 张侗嘿嘿一笑。 张卫星队张侗的回答有些无可奈何。 又走了一段路，张卫星再次开口道：“打狼不是主要的，我想打点猎物。” 张侗听到三哥的话，有些意外。 没想到三哥竟然也起了浑水摸鱼的心思。 难道是上次打了两只白马鸡，挣了四十块钱，让三哥食髓知味了？ “包在我身上，三哥，咱们这次还是打白马鸡吗？” “不一定。” 张卫星似乎有些执着，说道：“只要能卖钱的野物，我们都可以打一些。” “三哥，基本上野物都能卖钱。” “野物身上，最差都有肉，只要有肉，哪里都会有市场。” 张侗做了一个简单的解释。 张卫星听完，只管点头道：“好，我都听你的。” 张侗见状，张了张嘴，话到嘴边却咽了回去。 想挣钱是好事。 但张侗明显感觉到，自己的三哥在提到挣钱时，表情总透着一抹让人捉摸不透的意味。 张侗没有去追问，而是扭头朝周围的山林望去。 打狼队已经上山了。 这条路张侗十分熟悉，他平时上山都是走得这条路。 一路上来，他没有看到小赤狐，也不知小赤狐是因为人多而躲了起来，还是守在野兔陷阱前，眼巴巴守着野兔上钩。 很快。 张侗跟着打猎队，经过了他布置野兔陷阱的位置。 不过队伍没有停留，继续往山上走。 按照打猎队队长刘万全的计划，打猎队上山后，会先分散搜索狼的踪迹。 在进入牛角山两公里位置后，队伍终于停了下来。 经过短暂休息，刘万全开始按人头分组。 每两人一组，在附近两公里范围内，搜索是否有狼留下的踪迹。 第75章 狼出没 张侗自然和张卫星一组。 分好组后，刘万全安排张侗和张卫星，朝牛角山东侧摸排，约定傍晚回到原地集合。 东边的区域，有一片密林。 张侗之前很少去过，他正好趁着这个机会，和三哥一起去探探路。 两兄弟脱离其他的队员，很快就来到了密林。 进入密林后，张侗立马从储物空间里掏出了五连炮猎枪和尼泊尔刀。 张卫星转个头的功夫，看到张侗手上多出来的武器，瞬间愣住了。 “老四，你什么时候把家伙带来的？” “我提前藏在了……这里，三哥你刚刚东西希望的时候，我正好就取了出来。” 张侗随手指了指旁边的草丛，打了个哈哈。 张卫星没有多想，扛着背头刀，问道：“老四，你说这附近会不会有狼出没？” “这我可说不准，野狼十分狡猾，往往你发现它之前，它就已经先发现了你，等你察觉不对的时候，它已经绕到你身后了。” “老四，你别吓我啊……” 听到张侗的话，张卫星紧张地攥住钢叉的叉把。 “三哥，我可没吓你。” 张侗说着，将手里的背头刀往一旁草丛扔去。 背头刀相当于大号的柴刀，刀背很厚重，挥动起来很吃力。 要是真遇到了狼，用这种笨重的刀，只会被吃亏。 “老四，你怎么把刀扔了？” 张卫星没想到张侗这么果断。 这刀虽然不咋样，但也是集体财产啊…… “没事，那破刀就放这里了，等完事了再带回去就行。” 完事，指的是打完狼这件事。 张侗从腰间抽出自己的尼泊尔刀，递给张卫星，“喏，三哥，看看什么是真正的家伙。” 张卫星闻言，好奇接过尼泊尔刀打量一番，便啧啧道：“哟，还真是啊，这刀又轻又锋利……还趁手！拿在手里就感觉身上更有劲了！” “嘿嘿，我没骗你吧？” “没骗！” 张卫星将尼泊尔刀递还给张侗，顺势问道：“老四，我心里没底，你说我们要在山上待多久？” 张侗怎么能知道这个问题，只能摇头道；“那得看狼什么时候能打完了，毕竟这牛角山这么大，鬼知道狼躲在哪里……” 说到这里。 张侗忽然想到，如果是小赤狐的话，肯定能找到狼的踪迹。 那小家伙太精明了，简直比人都精明。 只不过张侗上山到现在，都没看到小赤狐的踪迹。 他也知道，除非自己一个人在，否则小赤狐是不会出现的。 现在，先走一步是一步吧。 “三哥，走，往林子内走走，看看有没有野物……” 张侗领着张卫星，从密林深处走去，一边寻找狼留下的痕迹，一边寻找着猎物。 大概搜寻了一个小时左右，林子外围没有发现任何狼出没过的踪迹。 倒是在一棵树下，张卫星无意抬头，瞥见树上有个鸟窝。 “老四，你看！” 张侗闻言，顺着张卫星的手指一看，顿时就乐了。 只见头顶的树杈上，挂着一个鸟窝。 鸟窝没什么特别的，只是也不知是哪只笨鸟搭得窝，把窝搭得离树干很近，只要顺着树干网上爬个三米，一伸手就能够到鸟窝。 “长这么大，还没见过这么好掏的鸟窝。” 张卫星已经看得手痒了。 张侗就顺势道：“那三哥，你上？” “行！” 张卫星也不废话，将尼泊尔刀插入腰间，又往手掌吐了口唾沫，活动活动筋骨后，就抱着树干往上爬。 农村长大的人，没几个不会爬树掏鸟蛋的。 别看张卫星有些闷葫芦，爬起树来像猴一样灵活。 没一会儿，他就利落地爬到了鸟窝附近，稍稍一伸手，就够到了鸟窝。 “三哥，怎么样？” 树下的张侗见状，赶紧发问。 张卫星先是很兴奋地伸手在鸟窝里掏了掏，可掏着掏着，他就骂骂咧咧缩回了手。 “娘的，是空的！连鸟毛都没一根！” 空的，就是什么也没有。 看样子，鸟窝太好掏了也不是好事。 兄弟俩白高兴一场。 张侗让张卫星赶紧下来，张卫星收回手，正要顺着树干往下滑。 可他忽然看到了什么，整个人紧紧抱住树干，看向林子的某处，眼睛都睁圆了。 看了一会儿，张卫星收回目光，看向树下的张侗，用压得极低的声音叫道：“老四……有兔子！” “在哪？” 张侗立马来了精神。 自从在后山布置了野兔陷阱，张侗已经有一段时间没有打过野兔的。 虽然他更想打猎体型大的野物，但如果用弹弓打野兔，还是比较有挑战性的。 张侗当即掏出弹弓，问道：“三哥，兔子在什么方位？多远？” “就那……不远，也就三十多米！” 张卫星手指了一个方向，然后慢慢从树上滑了下来。 张侗立马顺着看去，但树林里到处都是树枝遮挡，他一时也没看到野兔。 “三哥，带路。” “好！” 从树上下来的的张卫星，立马待着张侗，朝山林的某个方向前进。 两人走得很轻，生怕发出一点动静。 毕竟长耳贼的耳朵特别灵，稍有一点风吹草动就溜得没影了。 在张卫星的带领下，张侗走了十多米后，果然看到前面一片草地里，有个白灰白灰的东西，在草里一蹦一蹦的啃着草叶。 张卫星轻轻捅了捅张侗，给了张侗一个眼神示意，仿佛在说“老四，靠你了。” 张侗点了点头，缓缓抬步，小心翼翼往前又走了两步。 在没有发出动静情况下，他举起弹弓，填入石子，瞄向了那只在草地里觅食的野兔。 屏息凝神的瞬间，张侗松开弹弓的皮筋。 嗖！ 石子飞出，转瞬间飞出十余米，径直朝着那只野兔的脑袋砸去。 只听“咚”的一声。 石子砸在兔子的脑壳盖上，发出的清脆响声，就连十多米外的张卫星都听得清清楚楚。 张卫星瞬间瞪大眼睛，亲眼看到那只野兔身体一僵，直挺挺地栽倒在地。 “好样的！” 张卫星立马拍手叫好！ 虽然已经见识过弟弟的弹弓技术，但他还是被再次惊艳到了。 第76章 不依不饶 “好样的，老四！” 张卫星队张侗竖起大拇指。 仅凭一个弹弓，就能把野兔打懵，他是打心眼里佩服弟弟的手艺。 “三哥，快去，别等兔子醒了跑了。” “好！” 兄弟俩乐呵呵朝着野兔跑去。 跑到草地里，张侗一把将昏死的野兔提了起来。 “嚯，挺肥的，三哥，咱们等会儿把兔子烤着吃，怎么样？” 虽然这段时间，张侗猎了野兔不少。 但他一直没有在山上吃过烤野兔，一说到这里，他肚子都有些咕咕叫了。 张卫星也是如此，听到张侗说要烤野兔，顿时咽了口唾沫。 但他还是忍住了。 “老四，咱们把这只野兔带回去，和其他人分了吧？” “和谁？” 张侗莫名其妙看向张卫星。 他直觉，三哥说的其他人，不是山下的大哥他们。 “当然是和咱们一起打狼的！” 张卫星指着野兔，说道：“这玩意儿挺稀罕的，你待会儿送回去给大家尝尝肉味，大家保证会喜欢你的。” “我要他们喜欢？” 张侗有些哭笑不得。 说实话，他压根不在乎打狼队的其他人。 但张卫星不这么想。 他语重心长道：“老四，咱们这趟上山打狼是有风险的，和其他人搞好关系，对你对我都好，听哥的，好吗？” 张侗并不在乎一只野兔。 他不想因此这件事，和三哥闹得不愉快。 虽然觉得三哥有些多此一举，但还是将野兔递给了张卫星。 “三哥，我和他们打不来交道，你看着办吧。” “这就对了嘛！” 张卫星接过野兔，一脸欣慰的笑了。 下午。 两兄弟继续在林子里逛，逛了一大圈，没有发现任何狼留下的痕迹。 而不知不觉间，太阳渐渐西沉。 眼看时间差不多了，张卫星提议回去集合。 “老四，回去吧，待会儿咱们弄个烤兔给大伙儿尝尝……” “行，三哥，你先走，我去把枪和刀藏起来。” “好！” 张卫星不疑有他，拎着野兔先走一步。 等他走远，张侗这才把五连炮和尼泊尔刀，扔进了储物空间。 …… 另一边。 牛角村的打狼队成员，也陆续回到了集合地。 “你们发现了狼的踪迹没？” “没有，你们呢？” “嘁，别说狼了，连狼毛都没见到一根。” “我们也是，粪便、脚印什么都没看过，估计这狼还在瓦子村一带活动。” 听到队员的议论，刘万全走了过来。 刘万全今年四十多岁了，是上过战场的退伍老兵。 他为人比较古板，平时跟人起争执，最喜欢说的一句话就是“我上过战场，我比你更清楚……” 只要这话一出口，那就没人能说得过他了。 没办法。 那个年代，上过战场的人都光荣。 就算犯点毛病，也没人会计较。 另外，刘万全责任心很强。 他见队员们语气松懈，便走过来严肃说道：“同志们，狼非常狡猾，对待狡猾的敌人，我们千万不能大意！” 队员们见刘万全一板一眼的，顿时都闭了嘴。 刘万全见其他人不说话了，便叉着腰，巡视了一圈周围后。 接着看了眼时间，又数了数人数。 “怎么少了两个人，是谁还没回来？” 刘万全顿时皱起了眉毛。 有队员赶紧答道：“张家的老三和老四。” “嘿，这两个小兔崽子，怎么那么不守规矩？” 刘万全指了指手腕上的手表，对周围的队员说道：“你们看看，都几点了，这两人难不成要在山里磨到天黑？” 队员们你看看我，我看看你。 有队员忽然道；“他们该不会是遇到狼了吧？” “不可能！” 立马就有人反对道：“遇到了狼，他们肯定会呼救的，你们谁听到他们叫了？” 队员们又摇了摇头。 这时，一个叫胡建军的队员就哼道：“我就说吧，那张老四一来，肯定要整幺蛾子，第一天就让人不省心。” 他这话一出口，其他队员也纷纷附和。 “就说，张老四平时在村里就好吃懒做，估计这会儿正躲在哪里偷懒呢！” “也不知道村长为什么把他安排进来，这不折腾我们吗？” 听到队员议论张侗，刘万全的眉头就没松过。 他又看了眼时间，眼见天色不早了，就对队员们挥手道：“都别休息了，我们去找他们！” “哦……” 队员们虽然不情愿，但刘万全开口了，他们也只好无精打采地站起来，准备前往东边的林子找人。 就在这时。 拎着野兔的张卫星，正好从东边林子走出，他身后跟着闲庭信步的张侗。 看到两兄弟现在才回来，队员胡建军立马抱怨道：“张老三，你怎么跟你弟一样胡闹，大家都集合了，就你俩还迟到？” 张卫星见惹了众怒，连忙解释道：“我和我兄弟给大家弄了只野兔回来，结果耽搁了时间，对不住大家了。” “野兔？哪里来的？” 胡建军看到张卫星手里拎着的野兔，并没有给好脸色。 “我兄弟打来的。” 张卫星赶紧把一旁的张侗拽到队员们面前，解释道：“我兄弟想请大伙吃兔肉，所以——” 他话还没说完，就被胡建军怒气冲冲打断道：“张老三，大家上山是来打狼的，结果你们不干正事跑去打野兔，你们兄弟俩是什么意思？” 张卫星一听，有些懵。 他本以为，带回来一只野兔，可以帮张侗跟大伙儿搞好关系。 但没想到胡建军这么咄咄逼人。 “你别激动！” 说实话，张卫星也有些火气。 但他还是耐着性子，对胡建军解释道：“这野兔啊，是我兄弟顺路打的，林子我们兄弟俩也搜得差不多了，并没有耽搁正事啊！” “你说没耽搁就没耽搁？谁信呐？” 胡建军非要张卫星拿出证据，证明两兄弟没有偷懒。 张卫星一听，眼睛都瞪圆了。 “我和我兄弟怎么搜的山，又没人看到，我怎么拿证据，你这不是在为难我和兄弟么？” “哼，那就是没证据咯？” 胡建军依旧不依不饶，对旁边人叫道：“快去把队长喊过来，处理这两人！” 第77章 包庇 “吵什么吵？” 这时，刘万全走了过来。 胡建军见刘万全来了，立马指着张侗道：“队长，这人偷奸耍滑，咱们都在找狼，他却打了只兔子回来。” “不是！” 张卫星赶紧看向刘万全，解释道：“刘队长，你让我们搜的那片林子，我和我兄弟已经搜完了，这兔子……兔子是顺手打的。” “你兄弟什么货色你不清楚啊？我看你就是包庇他！” 胡建军立马嚷嚷起来。 “行了！” 刘万全一把推开胡建军，走到张侗面前，大声呵斥道：“张老四，我不管你以前在村子里是什么样，现在上了山，你就给我老实一点，别让我逮到你胡作非为。” 张侗只是笑笑不说话。 因为没什么可说的。 村里人还以为张侗和以前一样游手好闲，就算张侗说破了天也无济于事。 “刘队长……” 张卫星还想解释，却被刘万全瞪了一眼。 “我这个人眼睛里容不得沙子，谁要是敢吊儿郎当，导致狼溜了进来，那就别怪我到时候翻脸！” 刘万全看似在警告所有人，实际在场人都清楚，这话是说过张侗听的。 胡建军更是跳出来，给刘万全保证，他会盯紧张侗的。 张侗皱眉盯着胡建军，心说这人怎么这么针对自己，自己好像也没得罪他啊？ 今天巡山到此为止。 刘万全宣布了一个让所有人意外的消息： “同志们，这两天我们只是在外围搜索，晚上还可以回家休息。” “等过两天咱们深入这片山林，就只能在山上过夜了。到时候，你们自己带上干粮，不找到狼群不下山！” “行了，回去吧。” 在刘万全的招呼下，牛角村打狼队趁着天还没黑下了山。 “三哥，这两天就麻烦你处理狼皮了。” 下山之后，各回各家，张侗将打来的野兔塞给张卫星，张卫星连忙拒绝。 “三哥，拿着吧，我家里上次打的羊肉还没吃完，实在处理不了这只兔子了。” 听到张侗这样说，张卫星这才勉强收下兔子。 “老四，你对我实在太好了，又送兔子又送鞋的，你放心，我以后一定还你！” 张卫星只感觉脸皮发烫，手里的野兔也沉甸甸的。 张侗知道三哥不好意思，于是转移话题，看着张卫星脚上穿的破草鞋，笑问道：“三哥，我不是送你新鞋了吗，怎么还穿这鞋子？你别舍不得啊！” “我还真是舍不得，这辈子还没穿过这么好的鞋子呢。” 张卫星不好意思的挠了挠头。 张侗立马摆手道：“三哥，草鞋滑，在山林里跑动容易摔跤，明天把那双回力鞋换上，我今天看你好几次都差点滑倒……平时也就算了，要是遇到了狼怎么办？” 听到张侗这么说，张卫星也意识到问题的严重性。 虽然有些舍不得穿新鞋，但他仍然点头道：“放心吧，我明天上山就穿，保证不给兄弟拖后腿。” “哈哈哈，三哥，你可从来没有拖过后腿……哟，要分开了，三哥，明天见。” “明天见！” 两兄弟走到村里的岔路口，互相道别后，各自回了各自家。 回到家的张侗，没有隐瞒，告诉岳如冰为了找到狼，过两天要进入牛角山的核心区域搜手，到时候要在山上过夜。 岳如冰问要在山上待多久。 张侗摇了摇头，表示这什么时候打完狼，什么时候就能下山。 “那你们晚上准备睡在哪里，深山老林里面没有睡觉的地方，总不能睡……睡树上吧？” “还真可以睡树上，不过我觉得应该是找个平坦的地方，一群人围着篝火睡。” 听到丈夫的话，岳如冰想了想，说道：“我去给你准备几件厚衣服吧，晚上山上冷。” “衣服一件就够了，我觉得我们应该待不了几天就会下山。” “为什么？” 正准备起身的岳如冰，好奇看向张侗。 “可能是……第六感吧？” 张侗神秘一笑。 他可不打算和一群人一直待在山上，这简直是影响他狩猎的效率。 所以张侗已经打算，让小赤狐帮他寻找狼群的踪迹，到时候再让打狼队的人灭了狼群。 岳如冰盯着丈夫看了半晌，收回目光时，轻轻说了声“注意安全”，然后就起身去给张侗找衣服了。 张侗听到这四个字，心里只感觉暖洋洋的，他发誓一定要尽快解决狼患，恢复以往的正常生活。 …… 入夜。 张建国家中。 “孩儿他爹，老四这次打了狼的事，咋不告诉村里人，好让村里人夸夸他啊？” 陈淑芬有些不理解。 明明张侗是牛角村第一个发现狼的人，而且还杀死了两头狼，这妥妥英雄的行为，肯定能让村里人对张侗的印象改观。 但为什么三兄弟都对此绝口不提呢？ “不是我们不想说，是老四让我们保守秘密的。” 张建国盯着屋檐上挂着的狼肉。 今天下午的时候，他按照张侗的说法，把这些狼肉都腌了起来，只等风干以后，当作牛肉干吃。 “为什么啊？” 陈淑芬还是有些不理解。 张建国就解释道：“老四说了，他不想因为狼的事情，让人知道他在山上打猎的事，说这叫什么……闷声发大财。” 听到张建国的话，陈淑芬似有所悟地点了点头，感叹道：“没想到老四的脑瓜子想得这么深。” “可不是嘛！” 张建国琢磨了一下，继续说道：“最近跟老四接触，我发现他不仅改掉了很多臭毛病，而且心思也比以前深沉了。” 陈淑芬笑道：“我怎么觉得，以后你们几兄弟，要指望老四了呢？” “我也有这种感觉。” 张建国苦笑道：“你看，咱们家现在有米有肉的，全是沾了老四的光，我琢磨着，干脆以后我也跟老四上山打猎，怎么样？” “好啊！” 陈淑芬像是听进去了，认真道：“等老四他们打完了狼，你去跟他说说，以后你就跟着他上山打猎去。” “这……我得考虑考虑，毕竟咱们家还有几亩地呢。” 第78章 深山搜索 第二天一早。 张侗在岳如冰的目送下，早早出了门，去村口和打狼队的其他人汇合。 “今天继续往山里搜索，都给我睁大眼睛，仔细寻找狼的踪迹，不要玩忽职守，连累了大家连累了乡亲们！” 出发前，刘万全特意嘱咐了众人。 不过说话时，瞟了一眼张侗。 很显然，这话是说给张侗听的。 张侗全然没在意，只是瞅了瞅三哥张卫星的脚上鞋子。 张卫星真的按照张侗的嘱托，穿上了回力鞋。 打狼队昨天搜索的区域，并没有发现任何狼出现过的痕迹，于是今天在刘万全的带领下，打狼队准备往更深的山林搜索。 和昨天一样。 刘万全仍然让打狼队的成员分成两人一组，但由于昨天的事，他不允许张侗和张卫星再在一组。 “凭什么不让我们一组？” 张侗双臂抱胸，盯着刘万全，要找个说法。 但刘万全还没有开口，那个叫胡建军的青年又跳了出来。 他看着张侗，语气刻薄道：“你们俩兄弟在一组，准不会干好事，队长，我要求跟张侗一组，监督他！” “你跟我一组？你确定？” 张侗冷笑着握紧拳头，他已经受不了胡建军这个人了。 “老四！” 三哥张卫星跑过来，捏了捏张侗的肩膀，想劝张侗别冲动，毕竟看张侗的样子，是要揍人的。 的确，张侗很想狠狠揍一顿胡建军。 胡建军就像一颗耗子屎一样，一大早上就把他的好心情给搅臭了。 不过这个时候，刘万全发话了。 他皱着眉毛，挥手作主道：“行，张老四和胡建军一组。” 听到刘万全的话，张侗也放弃了争辩的可能性。 毕竟打狼队的队长是刘万全，张侗不想还没上山，就因为胡建军这个鸟人，把整个队伍闹得鸡飞狗跳。 “走吧！” 见张侗没有异议，刘万全大手一挥，带着众人朝山上走去。 张侗和张卫星走在队伍的末尾。 张卫星就安慰道：“没事的，老四，让胡建军跟你一天，看看你是怎么巡山的，这样他就无话可说了。” “我其他不担心，就担心这鸟人拖我后腿。” 张侗摇了摇头，心情很不爽。 张卫星也是叹了一口气，沉默片刻，忽然问道：“老四，你难道不知道，胡建军为什么这么针对你吗？” “因为什么？” 张侗愣了一下，看向张卫星。 看张卫星的表情，似乎知道些什么。 张卫星张了张嘴皮，犹豫了一下，开口道：“胡建军是气不过你娶了岳如冰……没想到都两年过去了，他还耿耿于怀。“ 张侗脸上露出惊讶的表情，有种丈二和尚摸不着头脑的感觉。 他愣了半晌，问道：“为什么啊？” “老四，才过去两年而已，你不会这么快就忘了吧？” 张卫星一脸古怪地看着张侗。 张侗有些哭笑不得，于是摇了摇头。 别说，记忆中，他对胡建军是一点印象都没有。 不过看样子，这胡建军是因为岳如冰的事，才跟张侗作对的。 张卫星见张侗真的想不起来了，于是说道：“以前岳如冰下乡来咱们这儿，跟着的还有几个知青，其中就有一个胡建军。” “当年胡建军为了追岳如冰，可是闹得沸沸扬扬的，老四，你居然都忘了！” “哦，这样啊？” 张侗一听，顿时恍然大悟。 以前的事，尤其是关于和岳如冰结婚前的事，张侗很多都记不清了。 毕竟对于张侗来说，很多事都是上一辈子的老黄历了。 他记不住很正常。 现在经过张卫星的提醒，张侗这才知道，自己竟然是胡建军的情敌。 不过所谓情敌，也是胡建军一厢情愿罢了。 毕竟，岳如冰已经是自己老婆了，这是永远不可能改变的。 张侗压根不想这件事放心上。 眼看马上要上山了。 真正的正事摆在眼前，张侗正色看向张卫星，提醒道：“三哥，你自己要注意安全，如果真发现了有狼出没的情况，第一时间叫我。” “好！” 张卫星重重点头，向张侗投来信任的眼神。 很快。 打狼队上到牛角山上，进入今天准备巡逻的区域。 而张侗和胡建军负责的，仍然是一片密林。 在众人分撒之前，刘万全讲了一些注意事项。 这时，胡建军又作妖了。 “报告队长，张老四没有带武器，我记得昨天他领了一把大刀，但是现在他手上什么都没有！” 昨天张侗嫌背头刀笨重，于是把刀藏了起来。 这一路上山，如果不是胡建军提到，其他人都没有发现。 刘万全看到张侗两手空空，顿时也恼火了，走到张侗面前瞪眼问道：“刀呢？” “弄丢了。” 张侗摊了摊手。 “弄丢了？” “这么大一把刀，你能把它弄丢了？” 刘万全显然不相信张侗的话，但他并没有刨根问底追问刀的下落，而是指责道：“身为打狼队的人，手上都没有家伙事，要是遇到了狼怎么办？” “遇到了我自然有办法。” 张侗因为有张长生给的装备，所以丝毫不慌。 刘万全并不知道这些，看到张侗一副无所的表情，刘万全气得差点当场发飙。 但现在在山上，刘万全责任感很强，心里想得是带领大伙儿尽快灭掉狼患。 所以虽然气恼张侗的行为，但刘万全还是强压心头的怒火，考虑两手空空的张侗，万一遇到了狼怎么办？ 只不过现在大伙已经上山了，上哪再给张侗找武器。 无奈之下，刘万全解下自己的猎枪，问张侗道：“你会不会打枪？” 张侗看刘万全的架势，似乎要把猎枪给他，于是赶紧撒谎道：“我没摸过枪，别把枪给我。” 听张侗这么说，刘万全只能黑着脸，将猎枪重新背在身后。 没办法。 没有使用过枪的人，如果拿着枪，只会被狼还危险。 “张老四！” 刘万全也是被气到了，索性瞪了张侗一眼之后，便不再管张侗了。 “行了，都解散去巡山，老规矩，太阳落山前回这里集合！” 第79章 你干什么 刘万全招呼了一声之后，众人便陆续分散。 胡建军抱着自己的钢叉，幸灾乐祸地看了眼张侗，“张老四，别以为没有武器就能偷懒，你要是敢偷懒，我就敢举报！” 张侗见其他人已经走远，立马上前一步，抓住胡建军的衣领，将胡建军重重抵在一棵树的树干上。 胡建军吓得用力想要挣脱，但面对人高马大的张侗，他用力挣扎了半天，依然被张侗牢牢抵在树干上。 “张……张老四，你……你想干什么？” 胡建军惊慌地看着张侗。 张侗冷笑道：“你他妈的别来惹我，也别拖老子后腿，不然老子对你不客气！” 说完，张侗用手臂抵住胡建军的喉咙，然后微微用力。 胡建军瞬间鼓大了眼睛，惊恐地看着张侗。 此刻的张侗，宛如一尊杀神，凶神恶煞地死死盯着胡建军。 “呃……” 胡建军张开嘴，想呼喊求救，却压根发不出声音。 “哼，你是不是忘了，老子在村子里面是什么德行？你敢招惹我？” 张侗继续用力抵住胡建军的咽喉。 胡建军只感觉喉咙别卡住，呼吸变得迟钝起来，一股窒息感渐渐涌来，恐惧瞬间填满心头。 张侗当然不会在这里弄死胡建军，不过是想给胡建军一些小小的教训罢了。 见胡建军脸色呈现猪肝色，眼底翻白，张侗知道差不多了，这才放开了胡建军。 “咳咳……” 胡建军被松开后，先是剧烈咳嗽了几声，然后张开嘴，大口大口贪婪地呼吸着空气。 张侗冷笑道：“记住了，再招惹老子，老子就不会像现在这么温柔了！” 说完，张侗转身朝树林内走去。 胡建军缓了半天，才跌跌撞撞站起身，跟上张侗，朝着树林走去。 只不过，他看着张侗的背影，眼神中闪烁着怨毒的光。 今天巡逻的林子不大，因为有很多灌木，遮蔽了太多的阳光，所以显得这片林子特别阴沉。 张侗并不想跟胡建军走在一起，因为始终走在前面，同时观察周围的环境。 通过周围树木草丛的折痕，以及地面的痕迹，寻找是否有狼活动留下的痕迹。 不过找了一圈，张侗并没有看到任何有狼存在的迹象。 按照之前得到的消息。 瓦子村有人被狼群袭击，那么很有可能，狼群还在瓦子村附近的山上活跃。 而按照距离推算，瓦子村离牛角村十多里地。 也就是说，狼群离张侗所在的牛角山山头，同样有十多里的距离。 看起来，似乎狼群离这里很远。 实际上狼群的行动十分迅速，如果它们集体在山间奔袭，几个小时就可能出现在牛角村打狼队面前。 当然，这是最坏的情况，也是几率极小的情况。 虽然几率很小，但牛角村的打狼队成员，在刘万全的提醒下，都提高了警惕。 张卫星和另一个打狼队的队员，搜寻的是一处山坳。 这片山坳里，是密密麻麻的灌木林，钻进入以后，几乎看不到人的踪迹。 张卫星和那名队员走进山坳后，期初还好好的，两人都在仔细搜查周围的环境。 但过了一个多小时，两人竟然不知不觉地走散了。 “张老三？” 和张卫星一起的队员，也是个中年人，姓刘，为人老实本分，村里人都喊他老刘。 老刘连连喊了几声“张老三”，张卫星都没有回应，他瞬间意识到不对劲。 作为牛角村土生土长的人，老刘很清楚，牛角山地形复杂，很多地方都有山凼凼。 山凼凼深不可测。 进山的人要是稍不注意，很有可能就掉进山凼凼里，爬都爬不出来。 老刘推测，张卫星消失得没影没踪，很可能就是掉进了山凼凼。 眼看情况不对，老刘赶紧原路返回，去集合的地方寻找其他人的帮忙。 “队长，张老三失踪了！” 很快，队长刘万全也得知了这个消息，立马通知让所有巡山的人集合，去寻找张卫星。 想到张侗是张卫星的亲兄弟，负责任的刘万全决定亲自去通知正在巡山的张侗。 …… 此刻，不知情的张侗，还在认真巡山。 反观胡建军，一手握着钢叉，默不作声跟在张侗后面，眼睛却死死盯着张侗。 对于刚刚张侗的警告，胡建军根本没有放在心上。 相反。 胡建军想到就是眼前这个男人，娶了自己心心念念的岳如冰不说，刚刚还想掐死自己。 无论如何，胡建军都咽不下心中的这口恶气。 眼见周围都是老林子，而且没有人烟，胡建军恶向胆边生，心中涌出了一个可怕的想法。 如果张侗死了，自己是不是就有机会，娶了岳如冰？ 这个想法一旦出现，就像种子一样在胡建军的心里发了芽，然后迅速疯长。 他握紧钢叉，一步步朝着张侗靠近，钢叉叉头泛着的寒芒，在阴沉的林子里，格外的醒目。 殊不知。 此刻张侗虽然背对着胡建军，却感觉后背隐隐有股凉意。 他猛地回头，就看到胡建军正死死盯着自己。 “你想干什么？” 张侗盯着胡建军手中的钢叉，已经预感到这小子对自己不怀好意。 胡建军见张侗转过身，愣了一下，连忙将钢叉背在身后，连连摇头道：“没……我没想干什么……” 只不过他这欲盖弥彰的举动，更是加深了张侗的怀疑。 难道胡建军想对自己动手？ 张侗死死盯着胡建军。 当然。 张侗压根不怕胡建军，他不相信一个文绉绉的读书人，有力气和胆子对自己动手。 就像现在这样，胡建军的心理素质也不行，竟然把钢叉背到身后来解释自己的动机，这不是此地无银三百两么？ 不过，为了谨慎起见，张侗随时准备抽出自己的尼泊尔刀。 “没事的话，就继续巡山。” 张侗假意说了一声，然后转过身，继续往前走。 胡建军连声点头，也继续跟在张侗的后面。 过了一会儿。 张侗走到了一个山坡上，而跟在后面的胡建军，再次从背后，将钢叉对准了张侗…… 第80章 恐怕不好找 张侗面前的山坡有些陡峭。 站在山坡上，可以看到下面是郁郁葱葱的灌木，不知其中深浅。 如果人从山坡上滚下去，是生是死很难说。 张侗心里刚冒出这个想法，猛然感觉身后一股危急袭来。 他下意识回头，就看到双眼通红的胡建军，举起钢叉朝自己冲来。 “啊啊啊！” 胡建军口中乱叫着，把一身的胆气，都用在了这一刻，铆足了力气想要用钢叉戳死张侗。 但很可惜。 他还是很紧张，刚跑两步，脚下就一滑，差点摔了个跟头。 相比之下。 张侗就淡定得很多。 趁着胡建军滑倒的这个间隙，张侗已经将尼泊尔刀从腰间抽出。 而胡建军经过这么一摔，身上的胆气瞬间摔得四分五裂，再次爬起来朝张侗过来，脚步已经变得踉跄，举起钢叉的动作也变得不协调了。 张侗本来打算用尼泊尔刀收拾了胡建军。 但看到胡建军这副模样，瞬间改变了主意。 在胡建军快要冲到张侗面前的瞬间，张侗直接一个扭身，避开了胡建军手中的钢叉。 而胡建军失去目标后，脚步来不及刹住，整个人带着钢叉，直接从山坡上冲出，然后朝着山坡上滚落下去。 “啊！” 滚下山坡的胡建军发出惨叫声。 张侗一回头，只看到胡建军像个皮球一样，从山坡上滚下去，滚进入了山坡下的灌木丛中，没一会儿就不见了踪迹。 这个山坡很陡峭，而且落差接近二十米。 张侗猜测，胡建军滚落下去，就算不死也肯定身受重伤。 刚刚在胡建军冲过来的时候，他本有机会拦住胡建军。 但面对一个对自己痛下杀手的人，张侗果断选择眼睁睁看着胡建军摔落下山坡。 这都是胡建军咎由自取。 张侗望着坡下，脸上露出冷峻的表情。 然而，张侗不会想到，胡建军举起钢叉冲向他的这一幕，正好别赶来寻找他的刘万全看在眼中。 就当张侗望着坡下，想观察胡建军是死是活时，刘万全大喊一声，然后朝张侗快步跑来。 “刚刚发生什么事了？” 跑过来的刘万全，开口询问道。 虽然刘万全看到胡建军对张侗动手，但他不知道事情的缘由。 “不关我的事。” 张侗赶紧摊开双手。 “我知道！” 当然。 刘万全也知道，胡建军摔下山坡，跟张侗无关。 甚至他怀疑，是胡建军咎由自取。 只不过…… 刘万全伸出头看向坡下，脸上露出焦急的表情。 这叫什么事？ 张卫星不知所踪，现在又多个胡建军不知死活。 连狼群都还没有遇到，接连就有两个打狼队的成员出事，刘万全说不恼火那是假的。 “我也不知道发生了什么，胡建军忽然举起钢叉朝我刺来，还好我反应快，躲了过去。” 张侗摊了摊手，将刘万全看到的情况复述了一遍。 “行了，我知道了。” 刘万全脸色很难看，朝着坡下大喊道：“胡建军，你怎么样了？” 喊了几声，胡建军没有回应。 刘万全观察了一下山坡的坡度，准备下去看看胡建军的情况，但被张侗拦住。 “他应该死不了。” 张侗摇了摇头，“这个坡不算高，胡建军摔下去的时候，有不少灌木作缓冲，最多就是受点重伤，没事的。” “没事？” 刘万全错愕地看向张侗，“就算他现在没事，要是不把他救上来，他迟早有事。” 张侗不咸不淡地瞥了烟刘万全，说道：“但这个坡那么陡，你怎么救？去叫人吧。” “叫人……” 听到张侗的话，刘万全顿时反应过来，一拍脑袋道：“娘的，我怎么糊涂了……对了，张老三，你先去找你哥，你哥不见了！” “什么？” “我来想办法把胡建军救上来——” “你说什么，我哥不见了？” 张侗一把抓住刘万全的肩膀，大声道：“你说清楚，我哥怎么了？” 刘万全目光盯着坡下，快速说道：“你哥和老刘巡山的时候，应该是掉进了山凼凼，老刘是这么说的，你快去找老刘，他知道具体情况。” “靠，你不早说！” 张侗朝山下看了一眼，胡建军是死是活他不关心。 但自己三哥的死活，那就非同寻常了。 张侗直接撇下刘万全，转身飞快朝山林外飞奔而去。 不过就在张侗快要冲出这片山林时，一个红彤彤的小身影，出现在了张侗面前。 是小赤狐！ 看到小赤狐突然出现，张侗的心瞬间一松。 他知道。 这小家伙十分灵性，这两天一直没有出现，多半是躲在暗处跟着自己。 现在小赤狐出现了，张侗自然要让小赤狐帮忙找自己三哥。 “跟上我！” 张侗冲小赤狐喊了一声后，继续朝着这片密林外的方向飞奔。 小赤狐似乎听懂了张侗的意思，点了点头，“呜”了一声后，就钻入了旁边的草丛中。 很快。 张侗来到密林边缘，看到林子外，有几个打狼队队员的身影。 当他冲出林子的时候，几个打狼队的村民连忙叫住了张侗。 “张老三，咱们队长呢？” “说来话长，刘万全在救胡建军，我哥呢？我哥什么情况？” 张侗焦急看向几个打狼队的村民。 刘万全就胡建军？ 发生什么事了，胡建军又怎么了？ 几个村民面面相觑。 但他们来不及思考，有人就指着山间一个方向，说道：“张老三，你快过去，老刘正带人在找你哥呢！” “好！” 张侗二话不说，朝着指引的方向拔腿就跑。 跑了没多久，张侗就看到自己眼前出现了一个山坳，山坳里灌木丛生，一眼看去郁郁葱葱。 “张老三，这里！” 这时，从灌木林中钻出一个中年人，冲张侗挥手。 张侗不认识老刘，但看到对方招手，立马就跑了过去。 “是老刘吗？” “对！” “我哥怎么样了？” “你哥和我在这里巡山，我俩只分开了一会儿，我就看不到你哥了……” 老刘一脸的焦头烂额，摇头道：“你哥多半掉进哪个山凼凼中，恐怕不好找啊！” 第81章 伤的很重 山凼，也就是山里的坑洞，深度不详。 这片山坳里，到处都是这种隐蔽的深坑。 人一不留神的话，很容易就掉进坑中，连一点声响都发不出。 张侗听老刘这么说之后，最担心的是三哥摔入山凼凼里后，陷入了昏迷。 “张老三……” “张卫星！” 打狼队的一些村民，四处呼唤张卫星的名字，却始终没有得到回应。 眼看天色不早了。 如果今天找不到人，再熬一夜的话，张卫星可能就凶多吉少了。 想到这里，张侗准备进入这片山坳的灌木林，寻找三哥。 这时，老刘发现刘万全不在，于是拦住张侗问道：“刘队长呢？” 张侗顿了顿，说道：“胡建军掉下山坡了，刘万全正在想办法救他上来。” 老刘一听脸色就变了，拍着大腿道：“哎哟，怎么还出了这档子事？” “行了，我先找我三哥，你们能帮就帮，不能帮的话就去找刘万全，这里我一个人也能行。” “你一个人怎么能行？” 老刘在这群打狼队的村民心中，还是有些威望的。 他合计了一下，招手叫来几个村民，吩咐道：“你们几个去找刘队长，帮忙把胡建军救上来，其他人和我一起继续找张老三。” 说完，老刘又看向张侗，解释道：“胡建军的情况比你哥的情况简单，安排几个人，尽快把他救上来以后，我们全力搜寻张老三，你觉得怎么样？” “没事，我说过我一个人找我哥也行。” “胡闹！” 老刘当即做主，让几个人去救胡建军，他和剩下的几个人，继续在这片山坳搜索张卫星的下落。 张侗跟着老刘进入灌木林，只不过没走几步，他就要和老刘分开。 “我到那里去看看。” 张侗随手指了一处。 老刘点点头，提醒道：“你也小心一些，注意脚下。” 说完，两人分开。 至此张侗独自一人走在灌木林中。 没一会儿，小赤狐的身影就出现在了张侗旁边。 张侗蹲下来，看着小赤狐，语气温和道：“小家伙，靠你了，帮我找找我的三哥在哪里。” 小赤狐“呜”了一声，扭头朝着西南方向的灌木林跑去，张侗赶紧跟在小赤狐身后。 就这样，一人一狐在灌木林里钻了十多分钟，小赤狐忽然停在了一簇草丛前。 张侗赶紧走上去，赫然看到草丛边上，有一串鞋印。 这些鞋印上有着清晰的褶子印，甚至中间处还写着“回力”二字，一看就是三哥脚上的那双回力鞋。 张侗抬头看着眼前的草丛，思考了一下，起身扒开了草丛，小心翼翼走了进去。 小赤狐跟在张侗身后一米外的距离，也钻进了草丛。 山凼通常不大，和过水的涵洞差不多，凼口十分隐秘，可能隐藏在草皮底下，可能隐藏在石头后面。 所以进入草丛后，张侗走得很慢，时不时观察脚下，跟着回力鞋的鞋印，一步步往前摸索。 走了十多米，小赤狐忽然嚎了一声。 张侗立马停下脚步，扒开面前的草丛，赫然看到一个井口大小的洞口，掩埋在杂草之中，不仔细看的话，根本看不出来。 而回力鞋的脚印，也在洞口边消失不见。 很显然。 三哥张卫星很可能掉进了洞中。 “小家伙，你真厉害！” 张侗回头感激地看了看小赤狐。 小赤狐傲娇地昂了昂脑袋，然后哼唧一声，转身钻入林子里不见了。 接下来，就是想办法把三哥张卫星救出来。 张侗趴在洞口，朝里面大喊道：“三哥，你听得到吗？我来救你了！” “三哥……” 张侗一连喊了好几声，山凼内回荡着他的声音。 过了一会儿。 一个断断续续的声音从山凼内传出。 “老……老四……是你？” “是我，三哥，你怎么样了，有没有受伤？” 听到三哥的声音，张侗情绪激动起来。 “我……我没事，就是脚……脚、脚崴了，这、这下面好黑……” 听到三哥只是脚崴了，张侗大松一口气。 这是不幸中的万幸，得尽快救上来。 “三哥你别急，我马上想办法救你出去！” 张侗安慰了一句。 事不宜迟。 周围有很多灌木林，张侗站起来找了一圈，找到了不少“鹰爪风”的藤蔓。 “鹰爪风”的藤条十分解释，几根拧在一起，足够承受几百斤的重量，这也是张侗为什么用“鹰爪风”来做三个野兔的陷阱。 张侗重新走到山凼口，再次呼唤三哥，通过三哥的回应，他估摸了一下深度，然后开始编结藤条。 很快。 一根长度七八米左右的藤条绳子，就被张侗编好了。 也庆幸这个山凼不深，否则张卫星摔进去，可不止崴脚这么轻松了。 张侗将藤绳扔进山凼里，对张卫星叫道：“三哥，接住绳子，我拽你上来！” 过了一会儿。 “老四……我抓住了！” 凼里传来张卫星的声音。 张侗先是轻轻拽了拽藤绳，确定绳子结实后，便开始用力拉动藤身。 张卫星作为一个成年人，体型不轻。 张侗一个人想把张卫星从山凼里拽出来，肯定十分吃力。 因此，张侗将腾绳的一头系在腰间，然后身体向后倒，利用整个身体的重量，一步步后退。 就这样。 张侗双脚发力，使出了吃奶的劲，终于一点点将张卫星从山凼里拽了出来。 “老四……” 从凼口冒出头的张卫星，吃力地撑着上半身，张侗赶紧跑上前去，一把抓住张卫星的手，将张卫星从山凼里彻底拉了出来。 “老四，你救了我的命啊……” 重获新生的张卫星，勉强在张侗的搀扶下站起。 此刻的他蓬头垢面，十分狼狈。 左脚脚踝处，肿起老大一个包，身上也多处擦伤，破旧的麻衣更是被山凼里的尖锐石头，划出了好几道口子，彻底成了破抹布。 “三哥，除了脚崴了，你身上还有没有其他伤？” 张侗担心张卫星身上还有暗伤。 但好在张卫星福大命大，经过一番检查，也只是脚崴的伤最严重。 第1章 重生了 “呜呜……” 轻微的抽噎声，在黑夜中响起，将张侗惊醒。 他余光一瞟，看到一个白花花的女人，正蜷缩在床角哭泣。 女人五官漂亮，标准的瓜子脸上布满泪痕。 雪白凹凸的身子上，遍布青紫色的伤痕。 张侗不禁愣住了。 我不是死了吗？ 难道，这就是死后的世界？ 所以，自己才能看到死了多年的妻子？ 盯着头顶破烂不堪，却莫名眼熟的房顶，张侗隐隐感觉不对。 挣扎着坐起来，身下铺着茅草的破床，随着动作嘎吱作响。 环顾四周，老式的床头柜、木桌子。 一股潮湿的霉味，伴着熟悉的记忆扑面而来。 张侗愣住了。 这不是自己阔别几十年的老家么？ 难道现在…… 张侗震惊的收回目光。 张侗大脑瞬间嗡了一下。 他狠狠掐了掐自己的胳膊，剧烈的疼痛提醒他，这不是做梦！ 下一刻。 张侗的眼眶顿时红了。 自己……竟然重生了！ 他飞扑着，将女人紧紧抱住。 “老婆！” 因为激动，张侗的声音有些沙哑。 没错。 这肤白貌美的女人，就是他日思夜想了几十年的亡妻——岳如冰！ 张侗不敢相信。 老天爷真的给了他一次弥补过错的机会。 让他重生回到了1979年！ 这一年。 自己的妻子岳如冰还在，女儿还在！ 一切，都来得及。 上一世，自己虽然奋斗成了西南区首富。 但是，年轻时候的自己，却是一个不折不扣的人渣。 酗酒、嗜赌，家暴老婆。 甚至为了打牌，把留给女儿的奶粉钱，都抢了去。 那是家里唯一剩下的几毛钱。 老婆岳如冰彻底崩溃，心灰意冷抱着女儿投河自尽。 自己也成了村子里，人人避之不及的瘟神。 就连亲大哥和三哥，也因此和自己断绝了来往。 无奈之下，自己只好背井离乡，出外打拼。 赶上了好时代，自己的财富不断增加。 也成了外人眼中的超级富商、着名慈善家、天使投资人。 但妻子和女儿的投河自尽，成了缠绕自己一生的梦噩。 自己曾无数次祈祷，哪怕是让我散尽家财，只要能让妻女活过来，我都愿意。 没想到，自己癌症去世之后，竟然重生了。 终于有机会弥补上辈子的遗憾了。 张侗紧紧抱住妻子娇小的身子，默默发誓，这辈子一定要把对妻女的亏欠，加倍弥补回来！ “张侗，放过我吧……求求你了。” 怀里的妻子，无力的挣扎。 张侗停下动作，借着窗外的月光，看到妻子表情麻木地将头撇向一边，双眼一片死寂。 见状，张侗心中瞬间一阵剧痛， 他忽然想起。 最近家里没钱，妻子不得已找娘家接济了一些钱。 自从嫁给张侗，岳如冰就没吃过一顿饱饭，奶水严重不足。 这些钱，准备给孩子买些米糊糊。 结果被张侗发现抢了去，并且输在了牌桌上。 回来后，张侗借着酒劲，对妻子粗暴的发泄怨气，在床上又抓又咬，根本不把妻子当人看。 想到这里。 张侗暗骂自己猪狗不如，扬起手狠狠扇在了自己的脸上。 他用了很大的力气。 啪！ 消瘦的脸颊，很快就红肿起来，火辣辣的疼。 但张侗的心更疼。 “安柔，对不起!” “呵！” 岳如冰只是冷冷嗤笑一声。 她知道。 自己丈夫这是酒醒了。 每次都这样，清醒过来就扇耳光、自残，一副追悔莫及的样子。 但却从来没真正见过丈夫真正改过。 岳如冰可以忍受丈夫折磨自己、辱打自己。 但女儿呢？ 实在无法想象。 为什么会有男人，看着才三个月大的女儿，因为饥饿夜夜啼哭不止，而无动于衷的？ 这么想着。 屋内响起一声婴儿的啼哭。 岳如冰身子颤了一下，赶紧简单披上衣服，来到摇篮前抱起女儿。 从早上到现在。 小家伙滴水未进，终于饿得哇哇大哭不停。 岳如冰只能抱着女儿，泪痕未干的眼眶中，再次涌出泪水。 眼看妻子强忍泪水，张侗的心被揪得生疼。 他连滚带爬从床上下来，急忙安抚妻子：“安柔，你等我一下，我马上给女儿找吃的。” 说完。 张侗匆匆穿好衣，弯腰钻出了狭小的老房子，朝村里唯一的供销社跑去。 此刻。 夜色如墨。 但好在，村头的老平房，还亮着灯火。 “张叔，我……” 张侗凭着记忆，叫出了对方的名字。 供销社的老张看到张侗，微微皱了皱眉：“还想喝？你今天喝得太多啦，回去吧。” 牛家湾的村民，说不上心智淳朴。 但绝没有几个人，像张侗这样不是玩意儿，娶了个漂亮老婆，却整日游手好闲，一点也不顾家。 “我不要酒。” 张侗立马摆手，指着柜台里的米糊糊，却半天开不了口。 他忽然想起，自己身上一个子都没有！ 第2章 妻女还活着! 上一世的张侗，身价几十亿。 他已经很久没有体会，如此捉襟见肘的窘境了。 没办法。 “张叔，能……能不能赊我一袋米糊糊，我明天拿钱给你。” 都是一个村的。 赊账这种事，老张一般都会同意。 但因为是张侗，老张立马就要合上门板撵人。 “张叔，我真的会给钱，求……求你了！” 张侗放低姿态，开始恳求。 老张没有说话，盯着张侗看了半天。 看到张侗脸颊微微肿起，老张转身从柜台上扯下一袋米糊糊扔了出来。 “以后对老婆孩子好一些。” 老张直接关上了门板。 牛家湾的人，大多是同情岳如冰的。 毕竟人家好歹也是出生大城市，读过书的知识女青年，知书达理，又长得漂亮。 无论如何，也不该嫁给一个乡下的糙汉子。 偏偏张侗走了狗屎运。 当年岳如冰下乡在牛家湾，一次外出意外被蛇咬，是张侗给救了回来。 张侗一米八的高个，生得俊朗结实。 加上救命之恩。 两人一来二去的接触，竟然就结了婚。 只可惜。 婚后的张侗撕掉伪装，将一身恶习统统曝露在岳如冰面前。 等岳如冰看清张侗的面目时。 为时已晚。 她已经怀了妞妞。 为了孩子，岳如冰不得已只能咬牙和张侗继续生活。 但换来的，却是张侗的变本加厉。 好好一个家，家徒四壁。 就连一袋米糊糊，在张侗手中都变得弥足珍贵。 张侗又狠狠给了自己一巴掌，这才抱着米糊糊，匆匆跑回了家。 刚进入破落的小院，就听到女儿有气无力的哭声。 女儿哭得厉害，还夹杂着几声咳嗽。 听得张侗撕心裂肺。 他快步进了屋，瞄见妻子坐在床头，身上还是那件匆匆披上的破旧衣服，只裹了半边白花花的身子。 她怀抱女儿在胸口，让女儿吸吮。 但女儿吸了半天，吸不出一点母乳，顿时哭得更大声了。 妻子轻轻拍着女儿的后背，想安慰着女儿。 但拍着拍着，她也跟着抽噎起来。 张侗硬着头皮，转身走进厨房，准备烧水冲煮米糊糊。 厨房又矮又窄，视线也不敞亮。 在灶台上摸了一圈，张侗才摸到一个裂口的瓷碗。 煮好米糊糊。 张侗端着瓷碗，递到妻子面前。 “安柔，喂孩子吃点吧。” 岳如冰抬起头，看到张侗手中的米糊糊，下意识抱紧了女儿，惊恐地瞪着张侗。 “放过我们母女俩好不好，求求你了，孩子还小，她……不能离开我！” 说到最后。 妻子的声音徒然拔高，几乎歇斯底里地尖叫起来。 张侗顿时感觉，胸口如同被重重锤了一下。 “趁热让妞妞喝了吧，她饿了。” 张侗将米糊糊放在床头，默默转身离开屋子，来到院子内，将目光落在荒废已久的鸡棚上。 他走过去，看到用来扎棚子的竹条，缺了好几根。 这些竹条有拇指粗，边缘锋利。 以前。 张侗对妻子大打出手后，都会装模作样扯下一根竹条条，把自己抽得浑身是伤。 以此换取妻子一次次的心软和同情。 他很清楚。 刚刚妻子为什么会有这种反应。 重生后。 尘封的各种记忆，逐渐都清晰起来。 张侗记得，自己为了打牌，曾有过卖女儿的打算。 这件事。 也是逼得妻子抱着女儿投河的导火索之一。 张侗啊张侗，你都干了什么啊！ 你他妈的，真是畜生啊！ 现在想起来。 张侗只感觉胸口上，被压了一块大石头。 这块石头，压得他喘不过气，也压得他浑身无力。 他蜷缩在地上，死死掐着自己的大腿，力气之大，仿佛要将腿上的肉给生生揪下来。 剧烈的疼痛，让他眼中充满了泪花。 他拼命咬紧牙关，绝不肯发出一丝声音让妻子听到。 因为张侗知道，被自己伤透心的妻子，绝不会再相信他这种“自残”的行为是在悔过。 但他需要这种疼痛，让自己好受一些。 片刻后。 张侗摸了摸眼泪，重新站了起来。 既然老天让他重生，便是给了他重新改过，推翻一切错误的机会 刚刚在厨房找碗的时候。 张侗就想起。 这个家，连好碗都没几个。 岳如冰嫁给自己，不仅要承受生活的贫瘠，就连肉体和身心，也要饱受自己的摧残。 要想让妻子，重新接纳他这个丈夫，恐怕不是那么容易。 但张侗坚信，世上无难事只怕有心人。 改变当下的生活环境，让妻子重新认识一个全新的丈夫。 需要一步步来。 想到这里。 张侗立马振作起来。 眼前，家里已经没有一粒米了。 虽然已经是夜晚，但张侗丝毫不敢耽搁。 他钻进鸡棚，在一堆杂草中，翻出了一个弹弓。 很早以前。 张侗无聊，就和村里的年轻人，用弹弓上山打野鸡野鸟玩儿。 后来喜欢上打牌，这弹弓就被扔进了鸡棚。 好在。 张侗打弹弓有几把刷子。 趁着夜色。 他提溜着弹弓，出了院子，朝着后山跑去。 重回年轻时的状态。 张侗腿脚利落，浑身也有劲。 走在后上的小道上，健步如飞，只给山林间，留下一道矫健俊朗的身影。 经过一个多小时的徒步。 张侗终于进入后山的深处。 尽管现在是晚上，但张侗一点也没害怕。 相反。 晚上的后山，有不少野物活动频繁。 不多久，前方的林子里，就传来白马鸡扑棱翅膀的声音。 张侗定睛一看。 果然，一道白色的影子，在林间飞过。 他当即瞄准那影子，拉满了弹弓。 啪！ 一声脆响。 石子从弹弓中蹦出，重重砸入了树林。 张侗愣了愣。 这声响，听起来不像打在了白马鸡身上。 反而像打中了什么瓷片。 那碎响的声音，在林子里幽幽回荡。 操！ 该不会是打中了谁家的骨坛吧？ 想到这里。 张侗瞬间心里犯怵。 他历经两世为人，断然已经百无禁忌。 只不过大晚上的。 碰上这种事，还是挺糟心的。 但糟心归糟心。 现在的张侗，已经不是没有担当的懦夫了。 他深吸一口气，朝林子走去，决定看看到底怎么回事。 第3章 打猎养家 很快，张侗摸到了林子里。 借着月色。 果然看到灌木丛旁边，立着一个西瓜大小的坛子。 坛子从腰部破开，上半截的瓷片碎了一地。 看到这一幕。 张侗顿时心凉了半截。 他小心翼翼走到坛子前，鼓起勇气探头一看。 嗯？ 坛子里，没有出现想象中的骨灰出现。 反而，只有一个材质像玉又像玻璃的珠子，静静躺在坛子里。 这珠子鱼目大小，在月色下泛着晶莹的光芒。 张侗看得惊奇。 纵然上辈子家财万贯，什么都经历和见识过。 但张侗一眼却没认出这是个什么珠子。 好奇之下。 他将珠子捏在两指间，想凑近仔细观察一下。 万一是个什么值钱玩意儿，正好能卖钱补贴家用。 但意想不到的事发生了。 刚把珠子捏在手中，噗的一声，这颗珠子竟然直接爆开。 珠子中流出的不明液体，带着一股莫名的香味，迅速沾满了张侗的手指。 张侗来不及诧异，就看到手指上的液体，迅速被皮肤稀释，眨眼就消失无踪。 眼花了？ 张侗揉了揉眼睛，仔细一看，自己手指干干净净的，一点也没有沾水的样子。 关键，他将手指凑到鼻尖闻了闻，没有丝毫异味。 刚刚的一切，就像什么都没有发生一样。 张侗正疑惑地站起身。 忽然看到，自己眼前出现了一个十立方的空间。 他吓得后退一步。 同时。 那空间也跟着他动了一下。 到底是上辈子见过大风大浪的人。 张侗很快镇定下来。 他移动视线，空间也跟着他的视线移动，始终保持出现在他眼前。 这一幕。 让张侗很是惊奇。 他判断，这玩意儿应该对自己无害。 经过反复尝试。 他发现。 这个空间不仅跟着自己的视线移动，还能随着他的意志，随时出现和消失。 简直就像一个……随身仓库。 想到这里。 张侗立马将弹弓扔进空间里，然后关闭空间。 果然。 弹弓在眼前凭空消失了。 张侗立马朝林子里移动了数十米，然后打开空间。 尽管他所站的位置已经发生变化，但弹弓依然出现在了空间里。 上辈子投资过不少新知识产业的张侗，立马意识到，这个空间应该独属于另一个次元，类似于仓库用途的存在。 并且可以随时被自己召唤出来。 难道这是老天爷的馈赠？ 张侗顿时欣喜不已。 他也想过，要是打猎到的猎物比较多，要从山林里带出来还比较麻烦。 现在有了这个移动仓库，一切都不成问题了。 既然老天爷都出手了，张侗当即斗志昂扬，举起弹弓就开始在山林间搜索猎物。 众所周知。 西南片区的大山，大多处于原始森林阶段，蕴含丰富的各种珍奇植被和野生动物。 张侗只是逛了一个小时，就打到了两只野鸡和一只珍贵的白马鸡。 这还是大晚上，张侗用弹弓的原因。 若是白天视野充足，再来一把猎枪，张侗相信收获还会更多。 不过眼下。 张侗已经很满足了。 他打来的三只野味，加起来快二十斤重。 足够明天家里的开销。 回去的时候。 张侗自然将猎物扔进了“空间仓库”里，空着手回到了牛家湾。 回到自己的家。 妻子和女儿都已经睡下。 张侗蹑手蹑脚来到桌子前，摸着黑端起瓷碗，很轻。 他又伸出手指往碗底探了探，很干净，一滴米糊糊都没剩下，这才放心下来。 看样子妻子到底是心疼女儿，终究喂女儿喝了这碗米糊糊。 经过一晚上折腾。 天边已经冒出了鱼肚白。 张侗却顾不得休息，将野味从仓库里掏出，走进厨房，取了刀，把白马鸡宰杀剥洗干净。 随着晨曦破晓。 灶台上，已经盛好了一碗鲜美的鸡汤。 听到床上传来动静，张侗知道，妻子已经醒了。 这个家，一直都是妻子早起张罗早饭。 虽然现在家里没粮。 但妻子依然习惯性的走进了厨房。 看到灶台上，摆放着一碗热气腾腾的鸡汤，锅里，金黄的鸡肉在汤中翻滚。 岳如冰愣住了。 她站在厨房门口，于张侗保持距离，眼中满是警惕。 张侗这才注意到。 岳如冰身上挂着的，是一件满是补丁的旧衣。 饶是如此，这件旧衣也因为昨晚张侗的粗暴对待下，又添了几道口子，露出白白嫩嫩的肌肤。 看到这一幕，张侗心中又涌起一阵自责。 他的妻子长得好看，身材又好，皮肤更是白皙水灵，像藕白一样。 而且。 妻子来自大城市，很有文化，是个大学生。 那个年代。大学生可不一般。 哪怕站在破旧的厨房门口，妻子身上都散发着一股大家闺秀的书卷气。 只不过。 妻子那灵秀的双眼，此刻却暗淡无光，眼角处，甚至藏着一丝对张侗的恨。 张侗无地自容地站在厨房里。 厨房很小，压根装不下他一米八的大个。 他只要弯腰低头，小心翼翼经过妻子身旁，走到门外。 “安柔，你先吃点东西，不够的话，厨房里还有，我……我先在外面透透气。” 说完，张侗转身来到院子里。 他知道。 自己不走开，妻子多半是不愿意动筷的。 确实。 岳如冰不愿意动筷。 哪怕张侗出了屋子，蹲在院子里。 仅仅是一个背影，也让岳如冰心悸难忍。 她昨晚一夜没睡。 所以知道张侗什么时候回来的。 也知道，张侗在厨房内“叮铃哐啷”地鼓捣了一个早上。 自从饱受张侗的拳打脚踢后。 岳如冰对家里出现的声音特别敏感，她害怕听到大动静。 更害怕，这个动静是张侗发出的。 所以。 当张侗在厨房满心欢喜为岳如冰炖鸡汤的时候，岳如冰却躺在床上心惊肉跳。 现在。 看到灶台上冒着热气的鸡汤，岳如冰只感觉像做梦一样。 以前但凡有口吃的，都是张侗先吃饱喝足。 运气好些。 岳如冰还能得到一些残汤剩饭。 运气不好。 便是先挨一顿打，再被扒光了按在床上粗暴对待。 这个从不把自己当人的丈夫，竟然为自己盛了碗鸡汤。 岳如冰有种不真实的感觉。 第4章 野鸡 面对张侗异常的表情。 岳如冰甚至怀疑，这碗鸡汤，被张侗放了耗子药。 女儿的啼哭声，惊动了岳如冰。 她猜测女儿又饿了，于是想到张侗昨晚带回来的米糊糊。 在厨房找米糊糊的袋子时，岳如冰这才注意到，角落里的墙上，竟然还挂着两只野鸡。 看起来，足足有十多斤吧？ 看到这一幕，岳如冰微微愣住了。 她联想昨晚张侗一夜未归，不禁猜测这些野鸡，难道是张侗在后山打来的？ 可自从嫁给张侗，岳如冰就没听说过张侗会打猎。 大晚上的上山打猎，他就不怕遇到猛兽？ 岳如冰不再多想，赶紧煮了一碗米糊糊，喂女儿喝下。 一番折腾之后。 灶台上的那碗鸡汤，已经凉了。 锅里的鸡汤还热着，但岳如冰不敢去碰，因为张侗没发话。 她也不敢生火，去热一下。 就站在厨房，端起这碗鸡汤，闭眼喝了起来。 她在赌。 赌张侗没有丧尽天良。 虽然鸡汤得趁热喝。 但岳如冰已经很久没有吃肉了。 白马鸡的肉汤十分油腻，整碗鸡汤灌入岳如冰口中，油腥的香气，瞬间充斥于口腹间。 味道不错。 岳如冰这么想着，一口气喝掉鸡汤，走到屋门口。 张侗转头，看到妻子面无表情盯着自己，他张了张嘴，想问妻子喝了鸡汤没有。 但转念一想，妻子多半不愿搭理自己。 于是张侗起身，来到厨房。 看到空碗摆在灶台上，张侗稍稍松了口气。 但当他揭开锅，看到锅里的鸡肉，妻子一块都没动之后，顿时心酸起来。 光一碗鸡汤怎么能喝饱呢？ 这一锅鸡肉，可都是他可妻子准备的。 张侗重新捞了满满一碗鸡肉，来到门口，递给妻子。 “多吃一些吧，你得养好身体，产些奶出来，把咱们的妞妞喂得白白胖胖。” 岳如冰不敢相信，眼前的男人竟然会为他们的女儿考虑。 是真心悔过？ 还是贼心不死，想用这种方式，让自己同意卖掉女儿？ 岳如冰实在没有心情去想张侗的动机。 “我饱了。” 她说完，扭头就往屋内走去。 但走了两步，又停下来补充了一句：“你快吃吧，吃完了我好洗碗。” 张侗知道岳如冰是不愿意接纳自己的殷勤。 这种事不能急。 所以。 张侗也没有再劝，兀自抱着碗，蹲在门口吃起了起来。 吃完以后。 不等岳如冰动手，张侗主动进入厨房洗碗收拾。 以前。 张侗在家里，绝对不会承担任何家务。 但现在不同了，他满脑子都想着怎么弥补妻女。 洗完碗。 张侗想到昨天像畜生一样，把妻子身上弄得一塌糊涂，于是立马去村口打了水，挑回来烧了一锅热水，端了个木盆来房间。 那个年代条件有限。 牛家湾的村民要洗澡，就会在屋子里摆个盆，倒入热水，然后坐在盆中，搓洗身子。 以前这种事。 张侗绝不会主动帮妻子烧水。 现在。 他将热水倒入盆中，试了试温度后，起身匆匆离开屋子。 岳如冰望着热气腾腾的洗澡水，又是愣了很久，这才脱下衣服，进入盆中擦洗起来。 门外的张侗，听着屋内哗啦啦的水声，心尖尖上，竟然有股酥痒的感觉。 原来，照顾妻子的感觉，如此美妙。 可为什么。 上一世的自己，明明有无数次机会，竟然全部都错过了。 阳光从头顶照下，张侗却感觉身体冰凉的。 他觉得做得还不够。 还有很多东西，需要尽快弥补给妻女。 上一世，张侗得过一段时间痛风，后来花重金，用一种叫黑龙骨的名贵草药，这才治好了痛风。 听老人说。 后山深处就有黑龙骨，这玩意儿很稀罕，镇上有中医在高价收购。 只不过，黑龙骨不好找。 一般藏在灌木林的深处，还长在悬崖边上。 但若是挖到一株，就能卖出好几十元！ 这个年代。 几十块钱，顶得上工人一个月的工资。 而现在市场经济的主体，依然是城乡供销社。 比如要想购买粮食，就需要粮票。 但张侗好吃懒做了这么久，一粒粮食都没种出来，生产大队早就断了他领取粮票的资格。 所以想要维持生计，除了上山打野味以外，只能想办法自己挣钱去换粮票。 而挖掘黑龙骨，就是一个赚钱的捷径。 张侗不怕不好找。 上辈子，他就有过投资种植黑龙骨的打算，所以了解过这种草药的采摘和生长情况。 相比其他人，他相信自己更了解这种名贵药材。 况且每天都要上山，遇到黑龙骨的概率更大。 等岳如冰洗好澡，重新穿上那一身破旧的衣服，张侗这才进入屋内。 在妻子狐疑、戒备的目光中，张侗就着妻子的洗澡水，脱掉衣服擦拭身体。 这热水一裹身，加之熬了一夜没睡，张侗就有些犯困。 但他没有时间休息。 跑到院子的角落，从一堆杂物中，扒出了镰刀和小锄头，告诉妻子自己要去趟后山，便匆匆出了门。 来到后山。 张侗没有一门心思扑在黑龙骨上。 毕竟这玩意儿十分稀有，可遇不可求。 眼下更主要的，还是要先维持家里的生活。 所以。 张侗将镰刀和小锄头扔进了空间仓库，只拿起弹弓，以打猎野味为主。 但他偏偏运气好。 在如愿收获了几只野鸡，准备下山的时候，张侗竟然意外在一个土坎上，发现了一株黑龙骨。 他大喜过望，立马取出镰刀和小锄头，小心翼翼挖出这株黑龙骨。 下山回到家后。 张侗将几只野鸡拎到厨房，轻车熟路地剥洗干净一只，便起锅烧水，为妻子又炖了一锅鸡汤。 等妻子吃过之后，他立马洗了碗筷，便匆匆上床睡觉。 但睡到半夜。 张侗顾不得困倦，赶紧从床上爬起来。 他得赶到二十里外的县城，把那株黑龙骨卖不出去。 但牛家湾到县城，没有通公路，只能靠两条腿硬生生走到县城。 二十里的山路，得走几个小时。 所以天还漆黑一片，张侗就匆匆洗了一把脸，出了家门。 第5章 来卖药材的 多亏了年轻。 张侗连赶几个小时山路，终于在天亮时，来到了县城。 县城的集市逢场，人多热闹。 张侗打听到，有个姓许的老中医，在收购黑龙骨，而且给得价很高，至少50块钱起步。 经过一番辗转，张侗来到了一家诊所前，透过锃亮的玻璃，看到一个白胡子老头，正坐在桌前给人诊脉。 这老头神态祥和，气度不凡，逢人见物都是一副笑呵呵模样。 张侗猜测，这就是那个姓许的中医。 他走进诊所，站在一旁，等许大夫先给其他病人看病。 许大夫见他站在一旁闲着，便笑眯眯问道：“小伙子，你看起来精神奕奕，不像得了病，来这里有事吗？” 张侗点了头：“我是来卖药材的。” “哦。” 徐大夫点了点头，继续给病人号脉。 末了。 他突然对张侗招手，“小伙子，劳烦您受累，帮我把这位病人扶到后面的病床上去。” 张侗见许大夫这么客气，加之自己找他也有事。 于是二话不说，扶着号完脉的病人，朝着诊所后面的病房走去。 路上，他还和别人聊了几句。 “你得了什么病啊？” “尿结石。” 听到病人的回荡，张侗点了点头。 这个病。 在这个年代还挺罕见的。 于是他试探问道：“许大夫医术怎么样？” 那病人立马竖起一个大拇指，“好啊，许大夫医术了得，我就是专门赶来找他看病的！” 说完。 张侗将病人扶到了病房。 这间诊所不大，但病人是真的不少。 所以在诊所的后院，专门空出两个房间，摆了七八张床位，用来当做病房。 从病房出来后。 张侗又来到许大夫旁边静静等候。 大概两个小时后。 许大夫才忙完，他捋了捋白胡须，笑呵呵看向张侗。 “小伙子，你卖得什么药？” 张侗已经提前将黑龙骨取出来，用一块黑色的方帕包好。 听到许大夫发问，他便把黑龙骨交了出去。 大夫眼睛顿时就亮了起来。 “很好啊，我给你六十块钱怎么样？” 张侗想了想。 这个价格不仅合适，还略微高于市场价格，看样子这个徐大夫还真是高价收购。 他没有犹豫，直接交出了黑龙骨。 许大夫也很痛快，立马掏出六张大团结，放到张侗手中。 “小伙子，你这人实诚厚道，以后有好的药材都尽管拿来，我给你高出市场价收购。” “谢谢许大夫。” 张侗接过钱，心里算是了却了一件事。 这六十块钱，比一般城镇一个月的工资高出不少。 但光有钱还不行。 张侗又去找人，托着帮忙兑换了一些粮票和肉票。 有了这些票，才能买到生活必须的肉类和粮食。 另外。 因为张侗有女儿，他还得买些奶粉。 同样，奶粉也要票。 但这玩意儿，还不是一般难搞到，就算有钱也不好使。 张侗最后没办法。 找到一个私营炼乳的店面，嘴皮都磨破了，别人才以8元两桶的价格，卖给了张侗两桶羊奶粉。 有了奶粉，其他的就好办很多。 张侗凭借票，买了米面油醋等等生活必须物资，然后统统装入了空间仓库。 然后跑到商城，给女儿买了两身新衣服。 当然。 他还专门给妻子挑选了一条黄底碎花的连衣裙。 那个年代，穿衣风格相对饱受。 这条在张侗眼中，已经严重过期的碎花连衣裙，结果在商城里面，都要卖十二块钱。 没办法，张侗咬牙买了裙子。 他只能再忍忍。 等过几年改革以后，再给妻子买更漂亮的衣服。 本来。 张侗还打算买一床新棉被。 毕竟现在他和妻子，睡得还是一床破棉被。 但转念一想。 光是新棉被不行啊，垫在床下的茅草也要换了，得换成搭配的床单和棉絮。 包括枕头之类的，那就得换个全新的四件套。 但要是换了新的四件套，总不能还扑在那张破木板床上。 破床换新床，又和破土屋格格不入。 思来想去。 张侗觉得与其一点一点的换，不如先把钱存起来，等哪天直接把破土房推了，原地盖个新房子。 打定了主意。 张侗果断放弃购买棉被，调头往回走。 等回到牛家湾的家里。 已经过了中午。 回到院子后，张侗将存放在空间仓库里面的东西，都提了出来，兴冲冲进屋去找妻子。 “老婆，我回来了。” 张侗喊了一声，没有得到妻子的回应。 他以为，妻子不想搭理自己。 于是放下东西，在家里找了一圈，结果发现妻子不在家里。 就连摇篮里的女儿，也不见了。 张侗脑袋瞬间嗡了一下。 他猛地响起。 在上一世，妻子会在一周后，抱着女儿投河自尽了。 但前提是。 上一世还发生了另外一件事，那件事才是压垮妻子的最后稻草。 现在。 妻子应该还不会带着女儿去投河。 那妻子又去了哪里？ 张侗立马冲到厨房，发现早上炖好的鸡汤，妻子一口没动。 现在中午都已经过去了。 看样子。 妻子应该是很早就带着女儿，离开了家里。 她这么早出门，是去了哪里？ 就在张侗心乱如麻的时候，院子里走来一个人。 来人，是张侗的大哥陈建国。 平日里，陈建国基本不会来张侗这里。 主要是对这个弟弟失望透顶。 在牛家湾。 谁都知道，岳如冰落入土鸡窝的凤凰。 要不是动荡时期，人家怎么会下乡来到这个穷乡僻壤，还嫁给一个二流子？ 以岳如冰的文化水平，指定能在城里的机关单位，混个一官半职。 最起码，也是坐在办公室里，翘起二郎腿的人物。 结果现在倒好。 嫁给张侗后，成天连饭都吃不饱。 看到这个不成器的弟弟，陈建国就气不打一处来。 “你他娘的一大早跑哪里鬼混去了？你知不知道你还有老婆孩子，你这个畜生玩意儿，张叔都告诉我啦，你连孩子的米糊糊都要靠赊账啊？” 原来。 陈建国在得知张侗连买米糊糊的钱都没有后，整个人都绷不住了，气得要亲自来收拾张侗。 第6章 着什么急 张建国以为张侗又会找理由。 这小子生来就是一副死猪不怕开水烫的贱骨头，哪怕见了棺材也不会落泪。 这是张建国对张侗的看法。 然而。 这一次，张建国错了。 张侗见到了几十年没有见面的大哥，顿时激动地冲上去把张建国抱住。 “哥！” 仅仅一个字。 张侗喊出来的时候，眼眶微微泛红。 “你小子放开我！” 张建国不知道张侗要搞什么鬼，一把推开张侗。 可一推开张侗，张建国就看到张侗红着眼睛，眼珠子里的透着张建国看不懂的情绪。 “你……” 到底是亲兄弟，骨子里的亲情，让张建国想骂人的话深深咽了下去。 张侗感激抹了抹眼睛，就要把大哥往屋里拉。 “哥，你先做做，吃饭了没，我给你弄点东西吃。” 吃东西？ 张建国冷笑一声，心说你家灶头上都铺了一层灰，你拿什么给我吃？ 可刚想到这里。 张建国就看到张侗买回来的一大堆米面油粮。 看到这些东西，张建国眼珠子瞬间瞪圆。 张侗正要搬凳子，被大哥一把抓住衣领，抵到墙上。 “混账，你从哪里偷来的？” 张建国瞪着这个不成器的弟弟，眼睛都红了。 偷？ 张侗一时没反应过来，无辜抓住张建国箍着自己脖子的双手。 张建国是结结实实的庄稼汉，膀子有力气，拽着张侗的衣领用力一拽，就把张侗摔到那堆米面油粮面前。 “说，哪里偷来的？” 张建国指着地上的米面油粮。 张侗这才明白，被亲大哥误会了。 他心里不觉得委屈，只觉得可悲。 可悲自己上半生，究竟是怎样的混账，连亲大哥都看低了自己。 偷鸡摸狗，在任何时代都被人看不起。 张建国只当弟弟不学无术，却不曾想还能干出这种下作的事。 哦，对了。 这小子连老婆孩子都不顾，还能有什么底线？ 此刻的张建国，气得一阵头晕目眩。 农村人讲究长兄为父，张建国只怪自己没有教好弟弟，让弟弟走上了歪路。 “哥，你误会我了，这些不是我偷的。” “我误会？” 张侗想抬头，被张建国摁了回去。 面对这个弟弟，他板着生铁一样的脸色，连多的话都不想说。 张侗知道，任凭自己张口解释，绝不容易让大哥相信。 好在。 他衣兜里有许大夫收黑骨草时开的收条。 张建国摁着张侗的头，没想到张侗手却不老实地朝兜里掏去。 “你掏什么？” 张建国立马就要伸手制止。 好在张侗手快，掏出了那张收条。 “哥，我……我上山采了草药，卖……卖给了镇上的许大夫，这是收据！” 张侗被摁在地上，说话时颇为费力。 张建国半信半疑扯过纸条，用一只手捋开。 他不认识字，看不出纸条上的内容。 却看到字条上，写得一手笔锋有力的钢笔字，十分漂亮。 “真的？” 张建国狐疑盯着张侗。 张侗重重喘了一口气，直点头道：“不信的话，我明天带你上镇上去问。” “我挖到了黑骨草卖给许大夫，得了二十块钱。” 说完。 张侗感觉大哥擒着自己的手松了一些，他连忙挣脱一只手，指着桌子上的两罐羊奶粉。 “哥，你看这玩意儿，我能偷得到吗？我花钱买的！” 张建国随着张侗的指引，看向桌上的羊奶罐子。 铝薄片的罐子，打上了一圈圈清晰的钢印，印着五彩好看的花纹，非常漂亮。 张建国没见过羊奶粉，但见过奶粉罐子，知道这是金贵的东西，不由愣了愣，眼中透着几分思索。 他打心里是愿意相信弟弟的。 哪怕这个弟弟是混账，但只要不偷不抢，不进派出所，不给老张家丢人，那便是天大的幸运。 “我明天跟你去镇上！” 张建国做了决定，下一秒就松开了张侗。 到底是亲大哥，下手忒狠。 张侗从地上爬起来，只感觉骨头都快散架了。 张建国没管张侗，兀自走到桌子前，捧起一罐羊奶粉仔细打量起来。 张侗拍了拍身上的灰尘，多少有些期盼的说道：“如冰没奶水，妞妞饿得要命，我就寻思给妞妞喝些羊奶粉。” “这东西很有营养，妞妞吃了不会出事的。” 末了，张侗补充了一句。 张建国撇了撇嘴，把羊奶粉罐子掷回桌上，冷哼了一声，“这玩意儿哪有妈的奶水好？你这败家玩意儿，不让媳妇吃饱，媳妇哪有奶？” 说到底。 张建国不相信这铁装的奶，比肉装的奶好。 张侗没有再说什么。 他知道，大哥气消了不少。 但刚挨了大哥一顿，这时候多少有些尴尬。 于是又从兜里掏出两毛钱，对陈建国说道：“哥，我这就去换老张的米糊糊钱。” 今天挣了二十块钱，被张侗花得只剩几毛钱了。 他寻思，还了米糊糊的钱，又要上山，再看能不能打些猎物。 张建国背着脸，等张侗快要跨出门槛的时候，才闷着声道：“老张在村长家里，你直接上村长家去。” “他今天不开店吗？” 张侗下意识开口，却被张建国瞪了一眼。 “你说你一天活得什么日子，村长的儿子结婚，大伙不得去帮忙啊？” 原来今天是村长赵国柱大儿子结婚的日子。 重生回来的张侗，早忘了这茬。 不过在那个年代，农村里谁家有红白喜事，几乎家家户户都会去那户人家里帮忙。 张侗立马想到了什么，回头问道：“哥，我媳妇是不是也在村长家啊？” “嚯，你还记得你有媳妇？” 张建国冷笑一声，接着道：“人家如冰一早就带着孩子去了村长家帮忙，虽说是城里人，可人家手脚却比你勤快。” 言语间，充满对张侗的嫌弃。 张侗听了也不恼，反而因为得知了妻女的去向，心中的石头落了地。 “好嘞哥，我马上就去村长家。” “你现在着什么急？” “赶紧先把一地东西收拾好，别被耗子叼走了。” 张建国抢先一步跨出门槛，匆匆交代完，就朝外面走去。 第7章 赶紧滚 张侗在镇上兑换了两市斤的肉票。 见大哥要走，他赶紧掏出一斤肉票，想塞到张建国手里，却被张建国一把推开。 “自己留着！” 不知张建国是没有打消对张侗的疑虑，还是想照顾弟弟。 无论张侗怎么说，他坚决不收肉票。 两人在院子里推搡了一阵，最终张侗都没有送出那一斤的肉票。 另一边。 村长家里，牛角村的村民来了不少。 79年的时候，农民已经可以私自杀猪了。 赵国柱赶来一头400斤的大黑猪，七八个壮实的男人按着猪，就在院子里开始杀猪。 女人们则在后厨忙活着。 岳如冰背着女儿，将手泡在水里，洗着大白菜。 女儿饿了，开始哭啼。 一旁，村里一个叫刘婶的女人嫌孩子吵，对岳如冰甩了个脸子，转身出了厨房。 来到院子里，几个妇女蹲在地上，看男人杀猪，有说有笑的。 刘婶走了过去，就对几个妇女阴阳怪气道：“张家老四的媳妇哟，长得那么漂亮，怎么就肯嫁给张老四过苦日子呢？” 张侗在家里排行老四，所以村里人叫他张老四。 村里的妇女，聊起别人的家常是没有下限的。 其中一个妇女就笑道：“指不定是张老四那玩意儿好呗！” 刘婶冷哼道：“要是那玩意儿真好，就不该只生个闺女……诶唷，你们是没看到，她胸口那二两肉干巴巴的，一点奶水都没有。” “可不是嘛，张老四成天不做工，娘吃不饱，娃自然也没得吃，这娘俩迟早要被张老四饿死。” 一个妇女啧啧摇头。 刘婶却笑呵呵道：“你还操心别人家的事，放心吧，女人要真饿急眼了，指定要去外面偷吃。” 说着。 刘婶又凑到近几个妇女跟前，压低了声音道：“姓岳这个婆娘，别看端得板正不爱说话，这种人看起来老实，其实花花肠子多着呢，指不定已经背着张老四勾人了呢！” “哟，你们可得看好自己的男人，那狐狸精要是骚起来，准把你们的男人勾跑！” “去去去，我家那口要是敢，我非得把他那狗玩意儿拧下来！” 一个肥硕的女人看样子是当了真，立马就叉着腰瞪大眼珠子。 刘婶和其他几个妇女，顿时就乐呵呵笑了起来。 “姐姐们，在笑什么呢？” 这时，一个干瘦的男人凑了过来。 他刚刚隐约听到女人们在谈论岳如冰的事，立马来了兴趣，张开一口黄牙，乐呵呵打听起来。 “你们是不是在说张老四家的媳妇？” 这个男人叫姓赖，家里排行老二，也是个成天游手好闲，偷鸡摸狗之辈，村里人管他叫做赖二娃。 “谁是你姐姐，再乱叫就撕烂你的嘴！” 刘婶把目光放到赖二娃身上，翻了个白眼。 她本来不想搭理这个混子，却又想到了这么，似笑非笑问赖二娃：“你是不是跟张老四的媳妇有一腿啊？” “刘婶，你可别乱说啊！” 赖二娃吓了一跳。 刘婶见赖二娃那熊样，立刻哼笑道：“前些天，张老四媳妇在河边洗衣服，不就是你趴在草丛里，鬼鬼祟祟偷看吗？” “我那是在解大手……当时肚子疼！” 赖二娃心虚地回了一句。 “哟，拉肚子拉半个小时，你可够虚的。” 刘婶鄙夷地瞥了眼赖二娃的下盘。 赖二娃知道像刘婶这样四五十岁的老女人，说话最没下限，嘴最毒，绝对招惹不得。 于是他嘿嘿一笑，就要溜走。 “刘婶，你们先聊，我去看看能不能帮村长搭把手什么的。” “站住！” 刘婶却叫住了想要离开的赖二娃。 “刘婶，还有啥子事啊？” “张老四的媳妇在里面呢，人家孩子饿了，你不想办法先给人家搭把手？” 刘生指了指厨房，露出一个耐人寻味的笑容。 赖二娃半蹲着，也朝厨房看去。 同样作为村里的懒汉，赖二娃一直心里不平衡，凭什么张侗可以讨个那么漂亮的城里老婆，自己却打着光棍？ 这种不平衡，很容易成了一种的执念。 每当岳如冰外出洗衣服，或者忙其他事，赖二娃就躲得远远偷看。 久而久之，他就惦记上了岳如冰。 其实刚刚他就听到了几个老女人说，岳如冰吃不饱会去偷人。 这种话，鬼说了鬼信。 赖二娃知道，刘婶在鼓动自己。 但人就是这样，容易被怂恿。 赖二娃心里不由琢磨起来，张老四家里这么穷，说不定岳如冰早就动了其他心思呢？ 这个想法一冒出来，顿时就止不住了。 赖二娃胆子小，但心眼多。 转头就对刘婶几个女人说道：“人家张老四要是听到你们胡说八道，肯定会收拾你们的！” 话是这么说。 赖二娃却屁股一抬，朝着赵国柱家的厨房走去。 厨房里。 岳如冰为了哄孩子，放下了手里的活计。 只剩其他几个女人还在忙活。 见到赖二娃进来，女人们皱了皱眉。 “哟，在切菜呐？” “哟，和馅儿呢？” 赖二娃故意在几个女人之间晃荡，没有离开的意思。 终于，几个女人受不了赖二娃，像躲瘟神一样，纷纷离开了厨房。 岳如冰抱着怀里的妞妞，也想跟着女人们走出厨房。 赖二娃却拦在岳如冰面前，露出一口黄牙猥琐得笑了起来。 “嫂子，娃娃饿了吧？” 岳如冰不想搭理赖二娃，抱着女儿后退一步，警惕盯着赖二娃，“你想干什么？” “嫂子别误会，我也是见娃娃可怜……诶，要不晚上你带娃来我家里，我煮肉汤给娃娃喝。” 赖二娃吊儿郎当地伸出手，想摸一下岳如冰怀里的女儿。 岳如冰吓得后退一步，将女儿紧紧护住。 “你再乱来，我就叫人了！” 她知道赖二娃和自己丈夫都是一路货色，家里怎么可能有肉汤。 就算有肉汤，岳如冰也知道赖二娃打得什么主意。 虽然恨张侗的所作所为，但岳如冰也是有底线的，绝不可能作出违背道德的事。 “我不会去你家的，赶紧滚！不然我真的要叫人了！ 第8章 流言 岳如冰害怕被外面人听到，传出闲言碎语。 因此警告赖二娃的时候，声音很小。 但这却让赖二娃胆子大了起来，他伸手就要去抱岳如冰。 岳如冰吓得往后躲，一下撞在了灶台上，撞得锅碗瓢盆散落一地，发出的动静立马吸引了外面人的注意。 “喂，里面的人在干什么？” 不知谁吆喝了一声。 接着，村长赵国柱走了进来。 看到厨房里只有岳如冰和赖二娃两人，赵国柱皱着眉问：“怎么就你们两个人在这里？” 他话音刚落，刘婶和几个听到动静的女人，也一窝蜂涌入厨房。 岳如冰不想把事情闹大，抱着妞妞就要离开厨房。 可刚抬脚，就听到刘婶阴阳怪气的笑道：“哎哟，一对孤男寡女待在厨房里，指不定干些什么见不得人的事呢！” “你说什么？” 岳如冰美眸倏然瞪大，惊怒地看向刘婶。 赵国柱瞥了眼缩着脑袋的赖二娃，又回头看向刘婶，“你在这里添什么乱？” “村长，我可没添乱，赖二娃一进去，其他婆娘都出来了，偏偏张老四的媳妇留在里面，说两人没点什么，谁信——” “刘婶，你胡说八道什么？” 岳如冰脸色骤然煞白，急忙解释道：“我根本不想留在厨房，是赖二狗不让我走！” “不让你走？你可以喊呀叫呀，你们听到她叫人了吗？” 刘婶问周围人。 跟她进来的几个妇女接连摇头。 见状，刘婶便得意地叉着腰，眼珠子又在地上一扫，看到掉了一地的锅碗瓢盆，瞬间眉飞色舞起来。 “诶呦……看看这两人，疯得可够厉害的呀。” 她这话中“疯”字的歧义，在场人自然都听了出来。 先前和刘婶聊天的几个妇女，还不太信岳如冰会“偷吃”，但现在看到这一幕，顿时露出若有所悟的表情。 岳如冰脑袋嗡了一下。 她明明在照顾妞妞，根本顾不得进来的赖二娃。 赖二娃对她所说的，所做的，她自觉每一步也没有应对错。 为什么在场的人看她的眼神，令她感到毛骨悚然。 “嫂子，刚刚是我没轻没重的，我跟你道歉。” 赖二娃挠了挠头。 他说是给岳如冰道歉，可这话说得不清不楚，反而笼上了一层暧昧的面纱。 “闭嘴！” 岳如冰惊愕地看向赖二狗。 却看到赖二狗的脸上，扬起一抹不易察觉的笑容。 哇！ 怀里的妞妞突然哭了起来。 岳如冰本想跟周围人解释，但女儿一哭，她的心就乱了，只想赶紧远离这个是非之地，先把饿了一上午的女儿稳住。 可她终究是慌了神，抬脚踩住了一块碎裂的瓷碗片儿，脚下一滑，仰头重重摔到了地上。 这一摔不要紧，岳如冰的后脑磕在了大缸上。 嗡的一声， 她顿时疼得一阵天旋地转，泪水止不住的往眼眶里涌。 周围几个女人的议论声，也如潮水般涌来。 “哎呀，这么急着跑，指定是心虚了。” “嘁，不做亏心事不怕鬼敲门，瞧她那骚样，果然天生就是个偷汉子的！” “瞧，我没说错吧？” 刘婶更是得意地扫了眼周围人，又摆出一副恨铁不成钢的姿态，指着岳如冰，“我说如冰啊，你挑男人可真没眼光，就算要偷人，也别偷……哎哟，我真是没话说了。” “我没有！” 岳如冰撕心裂肺的嚎啕一声。 此刻的她，好像一艘面对狂风暴雨的小船，承载着怀里不知所措的女儿，面对周围人暴雨般的污蔑和指责。 一股无助的情绪涌上心头，让岳如冰喘不过气。 这一瞬间，她脑海里全是嫁到牛角村后，遭遇的各种委屈。 尤其是丈夫张侗。 这个本让岳如冰依靠的男人，却在整段的记忆里，把岳如冰折磨得痛不欲生。 “如冰，你干什么，把刀放下！” 赵国柱厉声呵斥。 刘婶和几个女人瞬间不敢说话。 赖二娃也躲到了赵国柱身后，惊恐地看着岳如冰手里举起的菜刀。 岳如冰手指紧紧握住刀把，锋利的指甲几乎要刺破她白皙的手掌肌肤，尖锐的疼痛让岳如冰清醒了很多。 哇哇…… 怀里女儿的哭声，让岳如冰回过了神。 她这才发现，自己已经将菜刀架在了脖子上，锋利的刀口，只差几毫米就能割破脖子上的血管。 惊恐之下，岳如冰“哐当”一声扔掉菜刀。 她不是怕死。 是怕自己死了，才几个月大的女儿该怎么办？ 让那个不成器的丈夫卖了换钱？ 想到这里。 岳如冰再也止不住泪水，哇的一声哭了出来。 满腹委屈的她，抱着妞妞横冲直撞，冲开拦路的几个妇女，哭着从村长家跑了出去。 “哼，骚狐狸！” 望着岳如冰落荒而逃的背影，刘婶不屑地撇了撇嘴。 岳如冰从村长家里跑出来，正好撞见了赶来给村长帮忙的张建国。 “如冰？你怎么哭了？谁欺负你了？” 张建国见弟妹泪眼婆娑地从村长家出来，不知道发生了什么事。 岳如冰没有回答。 抱着女儿，头也不回地朝村口的小河沟跑去。 张建国害怕出事，立马去追了上去。 一些看热闹的村民，也跟着从村长家的院子钻了出来。 只不过，他们还来不及跟上去凑热闹，就看到张侗昂头阔步地朝村长家走来。 张侗在家把油盐酱醋什么的收拾好，这才慢了一步过来。 他看一群村民伸长了脖子，望着小河沟的方向，顿时一脸疑惑，“你们在看什么呢？” “张老四，你媳妇偷人，被刘婶她们撞破了，估计是没脸见人，要去跳河呢！” 有村民“好心”提醒了一句。 但言语间，却是一副幸灾乐祸的样子。 任何年代，都有那么一撮老鼠屎，巴不得别人家出事。 张侗听到这话，脑袋瞬间嗡了一下。 上一世。 他忙着打牌，没有来参加村长儿子的婚礼，不知道今天发生了什么。 但他清楚记得。 今天之后,村里传出岳如冰偷人的流言。 而当初混账的自己，竟然相信岳如冰偷人，回去之后，把岳如冰打得奄奄一息…… 第9章 做饭 如果说岳如冰什么都可以忍耐。 那她的耐性，就像春日里正慢慢融化的积雪，终有会消失殆尽的一天。 身为丈夫的张侗，不仅平日里时时消磨岳如冰的耐心。 而且还在一个女人最委屈最需要人撑腰的时候，用拳脚把一个女人的尊严彻底击碎。 当初，张侗对岳如冰不信任地暴打，成为压死骆驼的最后一棵稻草。 几天后，岳如冰带着女儿投河自尽。 是的。 如果说张侗酗酒、嗜赌，把一个家弄得一贫如洗，让岳如冰看不到希望。 那么张侗对岳如冰品格的怀疑和践踏，则让岳如冰彻底绝望。 重回一世的张侗，知道自己终于来到了命运的转折点。 这一次。 他绝不会再重蹈覆辙。 想到这里，张侗立马调头，朝着小河沟跑去。 快要跑到河边时。 张侗正好看到自己的大哥张建国，站在河沟边上，拦住了正欲轻生的岳如冰。 岳如冰蹲在地上，抱着妞妞哭得撕心裂肺。 大哥张建国则在旁边，一直语重心长地劝导着。 “如冰啊，那些人在瞎嚼舌根，他们不了解你，我和张侗难道还不了解你？” “你舍得带着你的女儿跳下去？她还小，什么都不懂，你就狠心让她离开这个人世？” “如冰，好好想一想吧，没什么过不去的坎！” 张侗知道，大哥最终是劝动了岳如冰的，否则上一世岳如冰也不会多活几天。 只不过这一次，张侗决定亲自履行丈夫的责任，安慰自己的妻子。 “哥！” 张侗喊了一声，然后走了过去。 张建国看到是张侗来了，顿时气不打一处来 “你来得正好，你媳妇刚刚在村长家里受了委屈，他们说……说你媳妇偷人，妈了个锤子，那些畜生也不怕烂舌头！” 兴许是张建国从岳如冰的口中，知道了点什么，气愤得破口大骂起来。 “大哥，你先冷静一下。” “这种事怎么冷静？她是你媳妇，是我张家的——” 情绪激动的张建国，再度要出声骂娘。 但看到弟弟像铁一样深沉的脸色，顿时就噤声了。 此刻的张侗，冷静得让张建国感到陌生。 “老四，你……” “大哥你放心，我相信我的媳妇，这件事我会处理。” 张侗拍了拍张建国的肩膀。 他压抑下心中的怒火，蹲到妻子声旁，柔声道：“如冰，对不起，我来晚了，让你受委屈了。” 听到丈夫的声音，岳如冰抬起泪眼婆娑地精致面容，眼神凄凄地看着张侗。 张侗分明从岳如冰此刻的眼神中，看到了委屈、无助、怨怒，和一丝淡淡的恨意。 张侗明白，岳如冰恨自己嫁到了这个让她做了无数噩梦的牛角村。 “如冰，对不起……” 张侗一把抱住妻子娇柔的身子，连同襁褓中的女儿，一并揽入怀中。 或许此刻，这对母女需要一个结实的肩膀吧？ 张侗这么想着。 却能感受到，岳如冰用僵硬的肩膀抵着他的胸口。 显然。 岳如冰并不觉得，丈夫的肩膀能让她安心，对于丈夫的抵触，让她不愿意释将女人的情绪释放出来。 但她也没有挣脱自己丈夫的怀抱，只是以一个别扭的姿态，生硬地靠着丈夫。 哎…… 慢慢来吧。 张侗这么想着，轻轻拍着妻子纤弱的后背。 这一幕，把身为大哥的张建国，看得一愣一愣的。 张建国十分自己弟弟是什么尿性的。 自私、贪婪、狂躁…… 甚至怯懦！ 这样的人一旦遇到事情，只会一昧埋怨周围人。 他完全想象不到，张侗竟然用耐心和包容的姿态，去安慰岳如冰。 这还是自己的弟弟吗？ 这小子中邪了？ 张建国脑子里不由冒出荒唐的想法。 不过。 张侗的行为，起码让张建国感到了欣慰。 哇！ 刚刚安静了一会儿的妞妞，突然又哭了起来。 “老四，你快带你媳妇回家，娃娃应该是饿了，快回去喂娃。” 张建国看似催促张侗，实则也是在提醒岳如冰。 岳如冰抹了抹脸，从张侗怀里挣脱，抱着妞妞就往家的方向走。 张侗没有第一时间追上去。 而是转头对张建国低声道：“大哥，你先去村长家，打听一下到底发生了什么事，我晚点过来找你。” “好！” 张建国眼中闪过一丝怒火，重重地点了点头。 张侗比岳如冰晚了几分钟回到家。 回去的时候，岳如冰正在灶上烧着水，旁边放了个小碗，碗里倒了半碗米粉，准备用开水搅拌成米糊糊。 男人给老婆孩子花销，心中会有一种难以言喻的成就感。 虽然那袋米糊糊是张侗赊来的。 但看到妻子要亲自动手，用米糊糊喂嗷嗷待哺的女儿，这一刻的张侗无比满足。 “如冰，我早上去镇上，买了一些油盐酱醋和米面回来，你等会儿喂完妞妞，自己弄些吃的，千万别饿着。” 说完，张侗转身出了门。 岳如冰等张侗离开后，这才打开了厨房的柜子，看着琳琅满目的调味料，美眸微微亮了一下。 她又转身，打开了角落的米缸，果然看到了半杠白花花的大米。 米缸的旁边，放着一袋鼓囊囊的面粉。 那个对家不管不顾的丈夫，竟然悄无声息地填补着家里的空缺。 岳如冰感觉自己像在做梦一样。 她忽然想起，回来时瞥见桌子上放着的两罐奶粉。 趁着水没烧开。 岳如冰走出厨房，走到桌子前，抱起一罐羊奶粉，仔细查看上面的文字。 当时的羊奶粉，在城里也是稀罕货，一般人家压根吃不起。 岳如冰也不太清楚，该用多少水调配羊奶粉。 她将罐子上标注的调配步骤认真记了下来，然后才将两罐羊奶粉，小心翼翼放入床头的柜子里。 关上柜门后，她顿了顿，又打开了柜子，盯着两罐羊奶粉看了好一会儿。 这时。 厨房的水烧开了。 岳如冰这才将柜子重新关上，去厨房为女儿调配米糊糊。 等喂女儿吃完米糊糊。 她便揭开米缸，准备舀米做饭。 只是舀米的时候，她忍不住抓起一把米摩挲着，嘴角不禁噙了一丝笑意。 第10章 揭不开锅 张侗本来想下午上山继续打猎的。 养育妻女带来的满足感，让他十分陶醉。 但妻子的遭遇，使得他只能先去村长家一趟。 来到村长家。 男人们已经杀完了猪，坐在院子前的土坎上，闲聊吹牛。 看到张侗来了，男人们眼神变得怪怪的，甚至有人冲张侗露出玩味的笑容。 张侗将这些人的表情记了下来。 他可以大度不去计较。 但两年后，牛角村会发生一场自然灾害，到时候，几乎家家都揭不开锅。 张侗自然不会让这种情况出现在自己家里。 同样，今天幸灾乐祸的人，以后吃不上饭的时候，张侗也绝不会伸出援手。 “老四，你来啦。” 大哥张建国也在村长家的院子里，他神色晦暗地走到张侗面前，将岳如冰在厨房遭遇赖二娃的事讲了出来。 张侗这才知道，原来刘婶就是今天让妻子蒙冤受辱的罪魁祸首。 “大哥，消息可靠吗？” “供销社的张叔看到了全过程，是他告诉我的。” 从张建国口中确认后，张侗心中萌生了报复刘婶和赖二娃的想法。 那个年代。 人还是很保守的。 尤其是女人，要是干了伤风败俗的事，会被人戳一辈子的脊梁骨，永远也抬不起头做人。 何况，自己的妻子，和赖二娃压根就没有事情发生。 刘婶却用最恶毒的污蔑，给自己的妻子泼脏水，这和杀人没什么区别？ 最气人的是，像刘婶这种人，还不会受到法律的制裁。 就像现在一样。 岳如冰都寻死觅活了，院子里却响起刘婶和几个妇女谈笑的声音。 张侗离得太远，听不清她们在说什么。 但几个妇女咧着一口龅牙，挤眉弄眼的，模样十分遭人厌恶。 刘婶更是鼻孔朝天，一手叉腰，一手画圈，唾沫横飞地比划着什么，那表情要有多真就有多真。 不用想，这几个妇女嘴巴里面，绝对吐不出干净的东西。 先说刘婶这个人，她本名刘金花，今年快五十岁了，家里老公死得早，有一个儿子，去了省城，不知道干什么，反正基本不和刘金花联系。 其实不难猜测。 刘金花这个人平日里尖酸刻薄，心眼也小，估计儿子受不了她了，所以这几年一直不回牛角村。 平日里，村里人也不爱和刘金花接触。 因为这个女人早年没了丈夫，儿子也离她而去，她就见不得别人比自己过得好。 凡是跟她稍微走近些的村民，过几天就会被传出一些流言蜚语。 比如前年同村一个三十多岁的女人，身子不好，去卫生所开了一副药，被刘金花撞见了。 两人聊了一会儿天，从女人口中得知，女人的老公身体也不太好，但女人也没说是哪里不好，刘金花非要觉得这里面有名堂。 过了几天。 村里就传出女人的老公那方面不行，弄得女人身子也弱了。 农村里面，谁都爱听点别人家的床头事。 越精彩越好。 而那方面的事，男人还格外要面子。 女人的老公得知，自己被刘金花传成那方面不行，气得当是就举起柴刀，冲到刘金花家里要砍了对方。 后来还是村长赵国柱出面劝住了男人。 卫生所的大夫，也出面解释，女人是因为经常饿肚子，导致低血糖，跟什么老公不行没有一点关系。 这也算是给女人的老公挽回了声誉，对方才放过了刘金花。 刘金花也消停了一段日子。 但好景不长，现在竟然又把闲话说到了张侗妻子身上。 张侗自然不会提起柴刀，砍了刘金花。 但他已经想到了另外的法子，要让刘金花后悔她对岳如冰的所作所为。 “哟，刘婶，聊着呢？” 张侗皮笑肉不笑走了过去。 他也没有直接过去质问刘婶，为什么要污蔑自己的妻子。 毕竟对方敢污蔑，就敢死不承认。 对付这种人，最好的办法，就是以其人之道还治其人之身。 正说得兴起的刘金花，见张侗走过来，顿时闭上嘴，不自然地笑了一下，“张老四啊，你……你怎么来了？” “今天村长儿子结婚，我能不来帮忙吗？” 张侗冷笑一声。 旁边几个和刘金花聊得正欢的妇女，心虚地偷偷瞄了眼刘金花。 刘金花虽然刚开始有些不自然，但很快就淡定了下来。 “张老四呀，不是婶说你，老婆可得管好，不然哪天闹出笑话了，你也没面子不是？” “呵呵，这点不麻烦刘婶操心了。” 张侗扫了一眼旁边几个妇女，继续问道：“对了，刘婶，怎么不见你儿子啊？” 刘金花闻言，笑容瞬间僵在脸上。 儿子这些年不辞而别，一直是刘金花的心病。 “我儿子在省城忙着呢……这关你什么事？” 刘金花有些炸毛了。 “我知道他在忙，前些天我进城，还遇到了你儿子呢！” 说到这里，张侗故意停顿了一下。 刘金花的脸色瞬间不自然起来，问道：“你看到我儿子了……呵，骗人的吧？” “你不信算了，反正你儿子让我给你带话。” 张侗似笑非笑盯着刘金花。 “我儿子让你给我带什么话，他有话不知道回来亲口给我这个当妈的说？” 刘金花眉头皱了起来，语调也尖了几分。 “我就知道你不信，你儿子也是这么说的，他说你虽然犯了错，但毕竟是他妈，所以他准备原谅你了——” “我犯错？我犯了什么错？” 刘金花猛地跳了起来，指着张侗的鼻子，破口大骂道：“你给老娘说清楚，老娘拉扯他长大，老娘犯了什么错！张老四，你别他妈的挑拨我们母子关系！” 她尖利的声音，瞬间吸引周围村民的注意。 张侗却不慌不忙。 他巴不得更多人来看热闹，这样才好把事情搅黄。 “可是不是嘛，我也觉得刘婶怎么可能有错，可你儿子非说……非说你……” 张侗露出一副难为情的样子，似乎再考虑要不要说出接下来的话。 刘金花立马尖着嗓子大叫道：“张老四，你给老娘有屁就放，老娘倒要看看，屎壳郎能憋出什么臭屁来！” 第11章 偷人 造谣谁不会啊？ 张侗见刘金花情绪激动起来，周围男女老少也围了过来，知道是时候飚演技了。 “刘婶，是你让我说的啊！” 张侗心中冷笑，脸上却是一副为难的表情，“你儿子说……说你偷人！” 轰！ 周围村民一片哗然。 “放你娘的屁！” 刘金花尖叫一声，气得脸瞬间就扭曲了，“张老四，你给老娘把话说清楚，谁偷人了？” “刘婶，这不是我说的，是你儿子说的……” 张侗一脸无辜地耸了耸肩膀，“我问你儿子为什么不回来，你儿子说他嫌……嫌丢人。” 话音一落，周围响起了一阵哄笑声。 有妇女就小声议论道：“刘婶总说别人偷汉子，搞半天她这是有经验啊！” “可不是嘛，难怪他儿子这么多年都不愿意回来，原来是嫌丢人啊！” 听到周围议论声。 刘金花气得脸都青了，她指着张侗的鼻子，厉声道：“张老四，你他妈再胡说八道，老娘撕烂你的嘴！” “刘婶，你消消气，你儿子真这么说的……哦对了，他还说你给他的肉票他不稀罕。” “肉票？什么肉票？” 林金花微微一愣，眼睛死死瞪着张侗。 “就是你情夫送给你的肉票啊，你儿子托我带回来还给你，喏！” 张侗从兜里，掏出了自己买的两张肉票。 肉票有两市斤，在那个年代的农村，一年都吃不上两斤猪肉。 没人会想到，肉票是张侗的。 他现在拿出来，就是为了进一步捏造刘金花偷人的证据。 “哟，这真的肉票诶！” “还是两斤的肉票，刘婶找的相好可真阔错啊。” 周围的村民开始阴阳怪气起来。 没办法，两斤的肉票太让人眼红了。 整个牛角村，谁能一口气拿出两斤的肉票？ 今天村长赵国柱儿子结婚，杀的猪都是向生产大队借的。 所以村民第一反应，就是刘金花真的偷人的，不然谁会舍得送出两斤肉票？ “不……不是我的！” 刘金花瞬间慌了。 她不知道张侗哪里搞来的两张肉票。 但周围人显然信了张侗的说辞，纷纷指责刘金花不守妇道。 “张老四，老娘不就是看到你媳妇偷人了么？你他妈的敢反咬老娘一口！老娘跟你拼了！” 刘金花张牙舞爪的冲向张侗，伸手就要去抓张侗的脸。 但张侗一米八个大高个，又年轻力壮。 见刘金花冲来，抬腿就是一脚。 刘金花反应不过来，直接被张侗踹得一屁股坐在地上，周围顿时响起一阵窃笑声。 “偷人就是好，还有人送肉票。” 不知是谁说了一句，如同落实了刘金花偷人的证据。 刘金花一听，顿时趴着大腿嚎啕起来：“天呐，杀千刀的冤枉老娘啊！老娘守寡这么多年，到底做错了什么呀！你们要这么冤枉老娘！” 整个院子里，都回荡着刘金花鬼哭狼嚎的声音。 而周围不少人，就像看戏一样，脸上露出了幸灾乐祸的表情。 “刘金花长得也不咋样，咋能偷到野男人呢？” “萝卜白菜各有所爱呗。” “你们这群王八蛋，老娘没偷人！” 刘金花撕心裂肺的嚎啕着。 只可惜。 她这样并没有引起村民的同情。 反而平日里嚼多了舌根，周围人看刘金花这样子，心里多少都觉得有些痛快。 不过再这么让她闹下去也不是办法，村长赵国柱让人把刘金花扶回去。 接过刘金花猛地推开扶她的人，直接扑到赵国柱面前，一把鼻涕眼泪的哭嚎道：“村长，你给我做主啊！我是什么样的人，你最清楚的……哎哟，这些杀千刀的，冤枉老娘啊！” 殊不知。 她这一闹，彻底点燃了赵国柱的火气。 今天儿子结婚，本来应该高高兴兴的，结果因为刘金花，现在院子里闹得鸡飞狗跳。 关键刘金花说赵国柱最清楚她是什么样的人，这话听得赵国柱头皮发麻。 “滚！” 赵国柱暴喝一声，抬起手就给了刘金花一巴掌。 啪！ 清脆响亮的巴掌声，瞬间让院子里安静了下来。 刘金花直接被扇蒙了，脑袋里嗡嗡直响。 她直愣愣地盯着赵国柱，心中的委屈和愤懑在这一刻瞬间爆发。 “赵国柱，你敢打老娘，你他妈在老娘床上的时候，怎么不见这么威风？老娘活不下去了，死了也要拉你垫背！” 刘金花嗷得一声，就朝赵国柱扑去，两人瞬间拉扯不开。 周围的村民都看傻了。 合着刘金花偷的野汉子，就是咱们的村长啊？ 张侗也很意外。 本来只是想以牙还牙，没想到竟然还歪打正着。 赵国柱到底有没有和刘金花偷情，已经不重要了，反正赵国柱的老婆也加入了战场。 “赵二麻子，你妈个锤子的，这种烂货你都看得上，你咋这么下践哦！” “你他妈的才是烂货，你们全家都是烂货！” 两个女人一边捶打赵国柱，一边互相吐口水， 周围村民全部看起了热闹。 作为始作俑者的张侗，被大哥张建国拉到了一旁。 “老四，你这……有些过分了吧？” 张建国觉得事情闹得有些大了。 但张侗却不以为然。 “大哥，刘金花是活该，泼我老婆脏水的时候，她就该想到会有人收拾她！” “话是没错……” 张建国点了点头，但还是觉得不妥，“人村长家办喜事，这样把村长给连累了，多少有些——” 那个年代，村长在村中的分量很重。 毕竟人家和生产大队关系近，村民交公粮、租农具什么的，都得过生产大队这个门槛。 今天这件事，也算是张侗引起的。 张建国虽然平时看不惯张侗的作风，但到底是亲人，张建国也不希望自己的亲弟弟被村长记恨上。 “大哥，赵国柱看到刘金华污蔑我老婆，却没有出面说一句公道话，你觉得他无辜吗？” “别看欺负我老婆的，好像只有刘金花一个人，但没有赵国柱的默许，我老婆能被刘金花气得想跳河？” 张侗冷笑一声。 赵国柱是什么货色，他心里清楚！ 第12章 怕什么 那些年，赵国柱仗着村长身份，没少从生产大队捞好处。 就像今天他儿子结婚，竟然能搞来一头猪，这里面要是没点说法，张侗是不会信的。 “你不怕村长报复？” 张建国皱着眉毛，脸色不太好看。 张侗摇了摇头，“怕个鸟，他还能把我吃了不成？” “你小子！” 张建国虽然对张侗的做法不太满意，但想到张侗到底是为弟妹出气，就这份担当，以前绝对见不着。 对此，张建国多少有些欣慰。 “骚娘们儿，贱货！” “哎哟，杀人啦！” 院子里，刘金花和赵国柱的老婆打得不可开交，可遭殃的却是夹在中间的赵国柱。 他那张老脸，被两个老女人抓出了道道血痕，狼狈得很。 “你快走吧！” 张建国让张侗远离这是非之地。 张侗也没想留下来，他还想趁着天黑之前，上后山打点猎物。 现在这个家，唯一的收入就是张侗的狩猎本事。 从村长家出来。 张侗先朝家里的方向走去，快到家的时候，听到后面传来窸窸窣窣的脚步声。 他停下脚步，后面的脚步声也停下。 “谁！” 张侗猛地回头，就看到一个身影鬼鬼祟祟钻入路旁的竹林。 看身影，像赖二娃。 上一世，赖二娃害得自己家破人亡，这一世，张侗可不会轻易放过赖二娃。 不过张侗不会直接去找赖二娃的麻烦。 今天的事情，就是因为赖二娃想调戏岳如冰才闹起来的，要是赖二娃出了什么意外，张侗肯定会被村里人怀疑。 所以要报复赖二娃，不急于一时。 张侗心中已经有了一个计划，不动声色朝家里走去。 回到家。 张侗先去了卧室，看到妞妞已经睡着了，小家伙儿不知在做什么美梦，睡得很香，白嫩的小脚丫蜷缩在一起，像小白馒头一样。 看到女儿乖巧的模样，张侗父爱心泛滥，伸出手指轻轻勾了勾女儿小巧的鼻梁。 重生到现在，他几乎就没有机会，如此近距离的和女儿接触。 婴儿肌肤嫩滑的触感，让张侗心中百感交集。 这就是自己的女儿，好可爱！ 可惜，上一世，自己把这么可爱的女儿弄丢了。 “妞妞，爸爸要亲眼看着你长大，长成漂亮的大姑娘！” 张侗声音有些沙哑。 这时，正在做饭的岳如冰，听到张侗回来的动静，便从厨房里走了出来。 她看到张侗正在逗弄熟睡的女儿，便想要阻止。 可张了嘴以后，却没有发出声音。 从女儿出生到现在，岳如冰从没见过丈夫会这么亲昵女儿。 虽然以往丈夫没有表明过态度。 但岳如冰听过不少村里的闲言碎语，知道在村民眼中，生的女儿是赔钱货。 只有生了儿子，才算是给家里添了香火。 岳如冰也一直以为，丈夫是不喜欢女儿的。 所以看到张侗逗弄女儿，岳如冰沉默了很久，才出声道：“回来了？” “嗯！” 张侗清了清嗓子，将手指从女儿脸上收了回来，乐呵呵看向妻子。 “如冰，今天欺负你的几个王八蛋，都被我收拾了。” 没有邀功的意思。 张侗只想表达维护妻子的态度。 岳如冰愣了一下，不可置信地问道：“你……你把他们怎么了？” “没怎么，只是……” 张侗将他去村长家，如何羞辱刘金花的事讲了出来。 顺便把刘金花和赵国柱的丑事也讲给了岳如冰听。 “没想到啊，刘金花竟然还真的和人偷情，就她那歪瓜裂枣的样子，赵国柱也是真饿了。” 张侗啧啧地感慨了一句。 他抬头看向妻子，却发现妻子眼眶红了起来。 “如冰，你怎么了？” “没……” 岳如冰摇了摇头。 今天受了这么大的委屈，岳如冰压根就没指望丈夫能为自己撑腰。 可张侗的表现，再次出乎了岳如冰的意料。 就像那天晚上张侗带回了野鸡一样，这个原本让岳如冰熟悉的丈夫，再次让岳如冰感到陌生。 可这个陌生的丈夫，却让岳如冰心中冰封的湖面，微微裂开了一条缝。 “吃饭吧。” 岳如冰轻轻摸了摸有些湿润的眼角，转身进入厨房，将晚饭端了出来。 今天的晚饭比较简单。 除了新煮的白米饭，岳如冰只简单地炒了两盘野菜。 张侗看向厨房里挂着的两只野鸡，疑惑道：“如冰，为啥不把野鸡弄来吃了？” “我嫌麻烦……你爱吃不吃！” 岳如冰没好气的回了一句。 “吃！怎么不吃！” 张侗立马拿起筷子去夹野菜。 他本来想说“不管老婆做得什么菜，我都喜欢吃”，这本是夫妻之间的情话。 但张侗转念一想，自己要这么说的话，估计岳如冰一时接受不了。 而且妻子能亲自做饭，说明今天的事情，对妻子已经没有什么影响了。 了解了这点，张侗索性闭了嘴，只抱着碗里的饭，一边大口吃，一边乐呵呵地傻笑。 “你笑什么？” 岳如冰抿着唇瓣，一脸古怪地盯着张侗。 “没……没笑什么。” 张侗埋头，风卷残云地解决掉晚饭。 饭后。 张侗准备收拾厨房，却被岳如冰抢先了一步。 他便抽空又逗弄了一会儿女儿。 结果女儿这时忽然醒了。 看到张侗一张大脸贴的那么近，妞妞吓得哇的一声哭了起来。 听到动静的岳如冰，从厨房里走出来，张侗就问道：“老婆，女儿怕是又饿了，我买回来的奶粉呢？” 岳如冰没说话，指了指床头的柜子。 张侗打开柜子，取出一罐羊奶粉打开，开始给女儿兑奶粉。 他舀了满满两大勺奶粉倒进碗里，岳如冰见了，有些不舍地说道：“这东西这么精贵，少弄些吧……” “再精贵能有咱们的妞妞精贵？” 张侗说着，又舀了一勺，并且补充道：“妞妞一直吃得不好，得兑浓些，让妞妞补充营养。” 听听！ 这是以前那个丈夫会说出的话？ 岳如冰心头莫名有些感动，“哦”了一声，便默默看着丈夫将羊奶粉兑好。 此刻，天色已经黑了下来。 张侗亮起了煤油灯，笨拙地喂女儿喝奶。 第13章 当爹不够格 到底是当爹不合格。 张侗没一会儿就把女儿弄得嗷嗷大哭。 岳如冰看不下去了，从张侗怀里夺走了女儿，亲自喂奶粉。 小家伙闻到了妈妈身上的熟悉味道，瞬间乖巧的安静下来，在妈妈怀里咕噜咕噜喝着奶。 完事后，还打了个响亮的奶嗝儿。 这一幕把张侗看乐了，满心欢喜地夸赞道：“如冰，你真厉害，女儿在你怀里一点也不哭闹。” 岳如冰也是唇角微微扬起，如一轮弯月般展露笑颜。 这一抹笑，如同春风拂槛，沁人心扉。 张侗看得都愣住了。 在他脑海中，关于岳如冰的那点少得可怜的记忆中，几乎就没见岳如冰笑过。 没想到，妻子笑起来原来这么好看。 岳如冰见丈夫愣愣看着自己，翻了个白眼，“你以为都像你一样，没轻没重的——” 话音未落，岳如冰忽然住嘴了。 刚刚展露的那抹笑容，也瞬间消散无影踪。 没办法。 从结婚以来，张侗和岳如冰之间始终是紧张的关系。 她一时之间，难以接受这种轻松的氛围。 见气氛忽然冷了下来，张侗知道是自己的原因，于是转移话题，问道：“如冰，那个赖二娃是不是经常骚扰你？” “你问这个干嘛？” 岳如冰暗暗咬了咬牙，脸色也瞬间绷紧。 “如冰，你别紧张，我没别的意思，我只是想警告赖二娃，让他别再来骚扰你。” 张侗连忙解释。 岳如冰听张侗这么说，脸色这才稍稍放松下来。 “我凡是出门，十次有九次都能碰到他……我不知道这算不算骚扰。” “他这是在跟踪你，也是一种骚扰。” 张侗若有所思的点了点头。 妈的！ 原来赖二娃早就惦记自己老婆了？ 张侗心里那个气啊！ 岳如冰看张侗脸色不好，便沉默着低着头，哄着吃饱的女儿入睡。 张侗也在完善心里的计划，同时想到了一件事。 “如冰，我平时不在家的时候，赖二娃有没有来我们家骚扰你？” 岳如冰沉默了一会儿，点了点头。 “来过？” “他敢进我们家门？” 张侗一拍大腿，激动地站了起来。 “小点声，别吓着女儿了。” 岳如冰诓着怀里的妞妞，抬头看着张侗，“赖二娃没进我们家门，只是经常趴在我们家的墙头。” “原来如此！” 张侗说这话时，牙齿咬得咯咯作响。 他没想到。 赖二娃趁自己不在，胆子竟然这么大！ 俗话说，不怕贼偷就怕贼惦记。 张侗决定不能再让妻子这么提心吊胆下去。 “如冰，下次你再撞见赖二娃来扒咱们的墙头，你就去厨房把野鸡炒了，用辣椒加油爆炒，炒得越香越好！” 听到张侗的话，岳如冰一头雾水，问道：“为什么要这么做？” “因为辣椒炒野鸡的味道香啊！” “赖二娃每次来，你就每次都炒，等把赖二娃馋得受不了了，你就告诉他，这野鸡是我打来的。” 张侗抛出自己的计划的第一步。 那个年代。 可不是家家户户能吃上肉的，这油爆鸡肉的香味，肯定能让赖二娃惦记上。 到时候，张侗就实行报复赖二娃的第二步。 不过具体怎么做，张侗没有告诉岳如冰。 眼看时间差不多了。 张侗就朝门口走去，边走边说道：“如冰，待会儿你先休息，我得再上山一趟。” “天都这么黑了，你现在上山干什么？” “天一黑，野物活动就频繁，我得去碰碰运气。” 听张侗要上山打猎，岳如冰张了张嘴，想说什么。 但看到丈夫拿起弹弓，头也不回地走出院子，岳如冰最终把话咽了回去。 张侗离开后，岳如冰哄睡着了女儿，这才走到院子里。 农村的夜晚特别黑。 黑夜中，后山暗沉的轮廓，如同一个庞大的怪物，让人心中不禁产生了一丝敬畏。 岳如冰站在院子里，一直盯着后山的方向，不知在想什么。 上了后山的张侗，也有些后悔。 为啥。 因为今晚没月亮，他几乎是摸着黑，一路沿着羊场山道往山上走。 四周黑压压的，多少有些渗人。 可一想到家中的妻女，张侗浑身都是干劲。 野鸡仍然是张侗的目标。 不过他今晚运气不好，在后山外围逛了两个小时，连一根野鸡毛都没见着。 打猎就是这样的，哪怕在老道的猎人，也得看机遇。 就算布置了天罗地网，也有毫无收获的时候。 所以。 打猎还必须有耐心和恒心。 张侗不想空手而归，于是又朝着后山深入了几百米。 牛角山属于典型的亚热带丛林，有着大片的原始森林和峭壁。 别说大晚上的。 就算是白天，也容易在山林里迷路。 所以张侗也不敢深入太深。 最终，他在一处向阳面的山坡上停下，就着周围的密林，寻找有野鸡出没的可能。 然而。 搜索了半个小时，也没听到什么野鸡的动静。 反而一阵阵山风吹来，吹得张侗头皮发麻。 不知道是不是心理作用。 张侗总感觉背后，有一双眼睛在盯着自己。 可当他一回头，却什么也没看到。 大晚上的。 又在后山密林内，张侗也不敢胡思乱想，深怕卸了胆气。 他硬着头皮，来到一棵树下，紧紧握着手里的弹弓，抬头看向黑压压的树冠。 没有野鸡，起码得掏个鸟蛋什么的回去，才不算白来。 打定了主意。 张侗弯腰捡起一颗小石子，就朝树上砸去。 晚上的时候，山里的鹌鹑、树莺、布谷鸟什么的，都老老实实呆在巢里。 但要是有动静，它们就会吓得飞离巢穴。 张侗用小石子去砸树冠，就是为了试探树上有没有鸟。 他石子这么一扔，打在树干上，发出不小的动静。 簌！ 下一秒，树上的枝叶，瞬间晃动了一下。 紧接着，就有两个黑影，从树林间扑腾而出，朝夜空中飞去。 张侗运气不错。 看样子，这棵树上还真有鸟筑了巢。 被张侗石子这么一吓，惊走的鸟暂时不会回来了。 张侗喜出望外，赶紧将弹弓插进裤腰带，然后挽起袖子爬树。 第14章 战利品 在山里长大的张侗。 也和山里其他小孩一样，打小就会掏鸟蛋，所以爬树的功夫不差。 没一会儿，张侗就爬到了树干中央，摸到了树枝的分叉。 他估摸着鸟飞走的方向，朝那个方向的树干爬去。 还是那句话。 天太黑了，几乎什么也看不清。 张侗只能凭着感觉，抱紧树干小心翼翼满满挪动身体。 有人可能会说，为了几个鸟蛋，值得这么冒险吗？ 但别说。 那个年代贫苦的山村，为了一点吃的，铤而走险的人多了去了。 何况张侗并不觉得自己在冒险。 他也没爬多久，就看到眼前的树杈上，有一团黑乎乎的隆起。 从模样看，就是个鸟巢形状。 张侗又往前挪了一步，伸手时，已经能够到鸟巢了，并且手指头伸进鸟巢中，摸到了几个圆溜溜、光秃秃的东西。 不用说，肯定是鸟蛋！ 张侗心中大喜，又往前挪了一小步，好让整个手腕能伸进鸟巢，凭借手指的力量，一把将鸟蛋抓在手中。 整个掏鸟蛋的过程，张侗都看不到。 只能在黑暗中凭借感觉，大概估摸了一下，抓到了三枚鸟蛋。 这些鸟蛋不大，跟鹌鹑蛋差不多打小。 但张侗心中也是满足的。 他计划将鸟蛋拿回去，给妻子补补身体，于是收回手，小心翼翼将鸟蛋放进裤腰带里。 那个年代，山里人没人用钱包，都是在裤腰带的地方缝个夹层，平时装装粮票和钱什么的。 张侗成功掏了鸟蛋，也不在树上停留，转过身就一步一脚的，稳着身体朝树下爬。 可刚爬了一半，半边身体还挂在树上。 张侗又忽然感觉到，那双眼睛在背后默默注视着自己。 这种感觉，比第一次清晰了很多。 张侗甚至感觉，那双眼珠子的主人，就在自己背后十多米的位置。 他害怕惊动了对方，不敢回头去看，也不敢轻举妄动，就挂在树干上，像一只树袋熊一样一动不动。 这滋味可不好受。 没一会儿，张侗后背就出了一层汗。 说来也奇怪。 爬在树上保持不动，是非常消耗体力的，那么出的汗应该是热的。 不知是不是心理作用。 张侗分明感觉，自己后背出了一层冷汗。 被山风一吹，后背上更是泛起一股寒意，像贴着冰块一样。 感受到背后的那双眼睛还在注视自己，张侗全身瞬间就起了层鸡皮疙瘩。 好在他脑子是清醒的，已经在猜测，盯着自己的是个什么玩意儿。 张侗首先想到的，那玩意儿应该是个活物。 如果是怪力乱神的东西，恐怕不会就这么简单地的盯着自己。 如果是活物，那多半也不是什么善茬。 在南方的老林子，一怕遇到豺狼虎豹，二怕遇到毒蛇虫蚁。 这些都是要命的东西。 张侗也清楚，那玩意儿多半是什么猛兽。 只不过不知道是什么时候盯上他的，但肯定盯了一路了。 这是最可怕的。 因为对方很有耐心。 有耐心的猛兽，都是非常狡猾的，不好对付。 张侗心中暗叫怎么这么倒霉。 他挂在树上，不上不下，对体力的消耗十分大，不是长久的办法。 所以张侗硬着头皮，又往树杈上爬。 很快。 他在树杈上找到了落脚的地方，站稳以后才稍稍安心。 如果盯着自己的是狼，张侗也不会太害怕，大不了他就躲在树上，跟对方耗到天亮。 但张侗担心的是，万一盯上自己的是豹猫怎么办？ 这玩意儿可是会爬树的！ 不过很快，张侗就打消了这层顾虑。 因为豹猫体型小，食谱里最大的也就是野鸡，绝不会去招惹像人这样的“庞然大物”。 那这玩意儿到底是什么？ 就在张侗百思不得其解的时候，树下忽然传来了动静。 张侗低头一看，就看到有一个小巧的黑影，在树下来回不停地蹦跶。 是的。 那黑影一蹦一蹦的走着，还时不时直立身体，四处张望。 张侗被这突然出现的黑影吸引了注意，暂时忽略了隐藏在远处的那双眼睛。 他低头观察了很黑影好一会儿，看清黑影长着一对细长的耳朵。 在结合其体型和动作，猛然意识到，原来是这黑影，是一只野兔啊！ 野兔生性机警，有点风吹草动，立马就躲得无影无踪。 可不远处明明藏着一只猛兽，为什么这只野兔反而没有察觉？ 难道一只盯着自己的不是猛兽？ 张侗为此大惑不解。 不解归不解。 这只野兔的出现，却是极大缓解了张侗紧张的心情。 他下意识就掏出弹弓，然后悄悄扣下一块坚硬的树皮，用做弹弓的子弹，将弹弓拉开，对准了树下的野兔。 要抓野兔最好的办法，其实是布置陷阱。 因为这玩意儿一般躲在灌木丛里活动，而且动作十分敏捷，用弹弓和弓箭之类的武器对付野兔，算不上好的办法。 但眼下情况不同。 树下这只野兔，明显没有察觉树上有人。 它虽然偶尔到处张望，但却放松了警惕，张望过后，没发现危险，便又在原地蹦跶起来，而且蹦跶的速度还不快，一副悠哉的模样。 这无疑给树上的张侗出手的机会。 张侗屏住了呼吸。 在野兔再次抬头到处张望的时候，他果断松开皮筋。 咻的一声。 弹弓强力的作用力，将树皮弹射而出，如同子弹一样，朝着野兔的脑袋砸去。 张侗瞄准的就是野兔的脑袋。 只有这样，弹弓的威力才能发挥到极致，将野兔给打晕。 “砰！” 只听树下，那只野兔的脑壳上，发出一声闷响。 被树皮打中的野兔，不知是受了惊吓，还是被吃了痛，它登时两腿一蹬，原地弹起半米高。 这一瞬间，张侗见野兔能动弹，以为是自己弹弓的威力不够。 但下一秒。 那只野兔落地后，身子一歪，立马就倒在地上，粗壮的后腿猛地蹬了几下，便不再动弹了。 张侗见状，顿时松了一口气。 他知道，这只野兔被自己打晕了。 接下来只要下到树下，就能收获今晚的战利品。 第15章 怪事 很神奇。 就在张侗纠结要不要下树的时候。 他忽然发现，被那双眼睛盯着的感觉不见了。 周围安安静静的。 虽然黑暗中看不见什么，但却感受不到先前的那种压迫感。 真是怪事啊！ 张侗不敢再犹豫，立马爬下树，捡起那只野兔，扔进只有自己能看见的储物空间中，然后头也不回地朝山下跑去。 大概十二点的时候，张侗回到了自己家中。 妻儿已经入睡。 他将三枚鸟蛋放在桌子上后，便匆匆洗了个脸，然后轻手轻脚爬到床上。 岳如冰睡在床内侧，面朝墙壁，将曲线凹凸的背影留给了张侗。 张侗咽了口唾沫。 上一世自从妻子不在了以后，他已经几十年没有碰过肤白貌美的妻子了。 此刻，他心中涌起了一种冲动。 他知道，如果自己想，随时都可以把妻子压在身下宣泄。 可他不能这么做。 因为上一世，他就是这么干的。 但这样做的话，只会给妻子带来更多的羞辱和痛苦。 如今的他，只想好好守护妻女。 就算要履行夫妻义务，他也希望是在妻子同意的情况下。 “哎……” 张侗深深叹了一口气，强行压下心头的燥火。 虽然不能动妻子。 但张侗还是难以掩盖对妻子的喜欢。 他伸出一只手，怀着忐忑的心情，轻轻将妻子抱在怀里。 整个过程，他都不敢用力，怕把妻子弄醒。 好在。 妻子始终熟睡着，哪怕靠在张侗怀里，也是一动不动的。 张侗怀着无比满足的心情，进入了梦乡。 他却没看到。 黑暗中，被他搂入怀中的妻子，其实早就醒了。 见丈夫抱住自己，岳如冰一只玉手下意识紧紧抓住了床单。 只不过见丈夫没有进一步动作。 岳如冰抓住床单的手，一会儿用力，一会儿放松。 没人知道，她心里陷入了怎样的混乱。 第二天。 张侗起床的时候，妻子正在厨房弄早饭。 灶头上升起的热气，在空气中形成了白雾，将妻子曼妙的身姿掩映其中。 女儿躺在篮子里，自己手舞足蹈地玩着，时不时发出咯咯的笑声。 这一幕，让张侗感觉特别温馨。 他下了床，先是逗弄了一会儿妞妞，这才去洗了一把脸。 等洗完脸回来，妻子已经将熬好的一锅稀饭，和蒸好的几个白面馒头，端到了饭桌上。 张侗先问了一下女儿有没有吃东西，得到岳如冰的肯定回答后，他这才迫不及待坐到了饭桌上，开始吃起了早饭。 这个家，已经很久没吃过白面馒头和大米稀饭了。 毕竟以前凡是家里有点吃的，张侗都会拿去打牌，然后输的一干二净。 对于岳如冰来说，她是难得能吃上这么像样的早饭。 可岳如冰出生书香门第，生性优雅，一定要用手指轻轻将馒头掰成一小块，放入最终细细咀嚼。 喝稀饭的时候，也是徐徐而动，绝不发出一点多余动静。 张侗印象中，完全没有和妻子这样吃早饭的情景。 或许是两人结婚以来，没吃过白面馒头。 又或许两人难得如此安静坐在一起吃早饭。 所以张侗当成自己第一次和妻子吃早饭，目光始终盯着妻子优雅的动作。 终于，岳如冰有些受不了。 她放下手里的半个馒头，瞪了一眼张侗，问道：“我脸上有东西吗？” “没有！” 张侗像做了错事的孩子样，赶紧低下头喝稀饭。 没办法。 爱一个人容易卑微。 况且张侗心甘情愿在妻子面前，展露他“懦弱”的一面。 岳如冰看着张侗现在的样子，已经陌生得让她有些不知所措，她也没有再说什么。 接下来，两人默默吃完了早饭。 张侗放下碗筷的时候，抹了抹嘴，说道；“如冰，我今天还要去县城一趟。” 他打算把昨晚打到的兔子，拿到县城去卖钱。 那个年代，城里有不少馆子，都会收山里的野味，而且给的价格不低。 张侗估摸着，把野兔卖了换了钱，再给家里添置点东西。 岳如冰并没有询问张侗去县城干什么，只是默默地点了点头。 出门前。 张侗指着厨房挂着的两只野鸡，“如冰，要是赖二娃又来了，你就按我说的，炒辣椒鸡肉。” “好！” 岳如冰点头回应。 妻子回应的“好”字，让张侗有些欣喜。 以往岳如冰回应他的，通常是淡淡的一个“哦”或者“嗯”。 这个“好”字，远比以往的回应积极了多。 张侗心情大好，又紧接着叮嘱道；“如冰，我昨晚带回来的鸟蛋，你记得弄来吃了补身子。” 岳如冰看了眼桌上的三枚鸟蛋，点了点头，“知道了。” “那我走啦！” 张侗出门时，专门背了个空背篓。 接下来，又是二十里的山路。 等快要到县城，走到没人的地方时，张侗才把储物空间里的那只野兔拎了出来，放入背篓中。 这个可以随时取用的储物空间，是张侗的秘密。 他深知这件事太过神奇了，所以绝不会在人前暴露。 进入县城。 张侗先去市场打听了一下，得知家养的兔子，一斤能卖三块五毛。 一只家兔，起码也有六、七斤。 换算下来的话，城镇一个普通工人得用一个月的工资，才能买到一只家兔。 而野兔的价格，只会比家兔更贵。 张侗在打听了一番之后，信心满满来到了一家饭店门口。 这个时代的饭店，基本还是国营模式，所以通常称作国营饭店。 而在国营饭店吃一顿，通常要花个几块钱。 一般人可吃不起。 张侗来到的这家饭店叫“红星饭店”。 饭店门口的女服务员，看到张侗的打扮，猜到对方是山里来的，肯定不是来吃饭的。 于是女服务员沉着嗓音问道：“老乡，来干嘛的？” “来卖点山货。” 说着，张侗将背篓打开。 这女服务员探着脑袋往背篓里一望，眼睛就亮了，“哟，这是野兔吧？” “没错，是野兔，请问你们收吗？” 张侗见对方来了兴趣，于是赶紧补充道：“昨晚上刚打的，还很新鲜呢！” 第16章 不收 “不收！” 女服务员翻了个白眼。 见张侗愣住。 她咯咯笑道；“你们这些老乡可真有意思，随便送来的野兔，万一是遭了瘟的怎么办？” 张侗一听，知道对方是在逗自己。 “野兔又不是家养的，怎么会招瘟呢？这位漂亮的服务员同志，您可别开玩笑了。” “你叫我什么？” 女服务员还是第一次见到这么嘴甜的农民，脸上的笑容也灿烂了几分。 “我叫你服务员同志，但你很漂亮，所以我加了漂亮的前缀。” 张侗不卑不亢地回应了一句。 这个女服务员看起来也就二十岁出头，唇红齿白，皮肤水灵灵，长得的确不错。 张侗有真心夸奖的意思。 而且那个年代，服务员可是高高在上的行业，不说点好话，人家都不拿正眼看你。 女服务员听完张侗的话，饶有兴致地打量着张侗。 张侗上身是一件深蓝色的老式背心，下身穿了一条军绿色的长裤，是非常鲜明的农村青年打扮。 但张侗一米八的高个，长相刚毅帅气。 说话也落落大方，气质沉稳老道，这让女服务员对他瞬间来了兴趣。 “你这个老乡说话还怪文绉绉的，你是不是念过书啊？” “嗯，我高中文化水平。” “吹牛！” 女服务员哼了一声，却没有生气，只笑着道；“我才读过初中，你个老乡怎么可能读过高中。” 的确，早期的张侗，却没有念过高中。 甚至以牛角村的教育条件，让他连初中也没上过。 但凭借上一世的成就，张侗狠狠补过文化课程，积累的知识，已经超过了当时的高中生水平。 所以张侗也并不算吹牛。 “你不信就算了！” 张侗耸了耸肩，把话题扯了回来，问道：“我是来卖野兔的，这位漂亮的女服务员同志，你到底要不要呀？” “你这野兔是公的还是母的？” 女服务员却不肯放过张侗，非要再逗弄张侗一下。 张侗有些哭笑不得，只要把野兔提了起来，振振有词道；“雄兔脚扑朔雌兔眼迷离，我这只野兔——” 说到一半。 张侗才猛然发现，自己的这只野兔一动不动的。 无奈。 他只能挠了挠头，继续道：“我这只野兔……好像是死的。” “哈哈哈！” 女服务员被张侗的话逗得“噗嗤”一笑。 她赶紧捂住嘴，惊奇道：“呀，你还会雄兔脚扑朔，你……真的念过书啊？” “是啊。” 张侗有些无语，心想这女服务员有完没完了。 他还要赶紧卖了兔子，去买生活用品。 女服务员不肯罢休，又问道：“你叫什么名字啊？” “张侗，你呢？” “我叫徐慧珍，今年二十岁。” 女服务员徐慧珍介绍完自己，落落大方地伸出纤巧右手。 张侗有些意外。 没想到高高在上的服务员，会跟自己握手。 关键还是一个漂亮的女服务员，属于当时条件极好的女性。 但张侗也没有受宠若惊，而是很淡定地伸出手，和徐慧珍握了握。 “你等着，我问问经理收不收你的野兔。” 徐慧珍笑呵呵转身进了饭店。 张侗在门口等着。 过了一会儿，徐慧珍又走了出来，对张侗笑吟吟道：“你运气不错，我们经理说了，按五块钱一斤的市价收你的野兔。” “行，你拿去称一下吧。” 张侗赶紧把野兔连带背篓交给了徐慧珍。 等徐慧珍再出来的时候，她手里已经拽着一沓钞票了。 “你的野兔重四斤八两……诺，这是二十四块钱，你收好喽！” 徐慧珍将钱递给张侗。 张侗数了数，确定数额没错后，说了一声谢，扭头就走。 “诶，你等下！” 徐慧珍突然叫住了张侗。 “还有什么事吗？” “以后再有野兔的话，还可以再送过来。” 徐慧珍眨巴着一双水汪汪的眼睛。 张侗心想被徐慧珍逗了这么久，现在主动权到了自己手上，于是也决定逗逗徐慧珍。 “要是没有野兔了呢？” “没有的话，其他野味也是可以的。” 徐慧珍却回答得十分爽快。 张侗愣了下，立马笑道：“行！有野味的话，我第一时间给你们饭店送来，再见！” “再见！” 徐慧珍挥了挥手，目送张侗离开。 张侗走得很快。 没办法，他揣着二十四块钱，心中别提有多开心。 这算得上一笔巨款，可以买很多东西。 这一次。 张侗再次来到了百货商场，购买了两床四件套和两套棉絮，准备把家里的那床破被子给换了。 他之所以这么做，除了破被子不好看以外。 最主要的是，这种贴身的床上用品，用久了就会滋生粉尘和霉菌，对身体很不好。 张侗才不希望自己的娇妻和女儿，水灵灵的肌肤得了皮肤病。 在买完床上用品，准备回去的时候。 张侗发现有一条米黄色的波点连衣裙，正在打折促销，只要九块钱。 虽然很贵。 但张侗卖完床上用品后，身上还剩了十五块钱。 以他的眼光来看，那条连衣裙的款式虽然很老气，但裁剪的腰身，能衬托出妻子纤细的身段。 而且米黄色打底的裙身，配上搭配的黑色碎花斑点，看起来清新脱俗，非常适合自己妻子。 这一次，张侗没有再犹豫，果断买下了这条连衣裙。 售货员看张侗穿着廉价，却要买这么贵的裙子，不由狐疑问了句：“你买女式裙子干什么？” “娶媳妇，当彩礼！” 有句话怎么说的。 谁家过年还不吃顿饺子？ 张侗的这句话，直接弄得售货员也挑不出刺来。 交钱以后。 张侗买下了这条波点连衣裙。 他又想到，妻子嫁给自己以后，几乎没用过像样的护肤品，于是顺道给妻子买了一盒百雀羚。 百雀羚可是老牌国货，对皮肤保养有不错功效。 走出百货大楼后，张侗又去市场，把手里的两张肉票，兑换了两斤猪肉， 今天购物下来，还剩下五块钱。 张侗打算存起来，以后把那破房子拆了，重新盖一栋新的。 回去的路上，张侗期待妻子看到裙子的反应。 第17章 做了对不起自己的事 就在张侗收获满满回去的路上。 家里的岳如冰，收到了来自省城的母亲的来信。 岳如冰的母亲在信中说了两件事。 第一件事，是岳如冰父亲很快会被平反。到时候，岳家的日子就会迎来好的转折。 第二件事，是母亲明确支持让岳如冰跟张侗离婚，并且过段时间会来牛角村，接岳如冰离开。 是的。 天下没有不透风的墙。 岳如冰的母亲知道自己的女儿自从嫁给张侗以后，几乎每天都过着饱受摧残的日子。 但以前岳家没有精力和能力，腾出手来帮女儿。 现在，岳如冰的父亲要出来了。 岳如冰的母亲，便迫不及待想要救出自己的女儿。 只不过。 面对母亲的这封信，此刻的岳如冰心里却是五味杂陈。 如果不是张侗这几天的改变，岳如冰在收到信后，肯定会下定决心和张侗离婚。 可这几天，岳如冰看到了张侗的另一面。 她感受到了一个合格的丈夫，对这个家的支撑和付出。 尤其是昨天。 岳如冰在面对刘金花的造谣以后，她担心会迎来丈夫的猜忌和打骂。 但这一切并没有发生。 丈夫不仅对她表达了信任，而且还出手教训了刘金花。 今天岳如冰从路过的村民口中得知，昨天因为刘金花的事，村长家的婚礼闹得最终不欢而散。 刘金花回去以后，还被赵国柱的老婆堵在家门口，骂到了后半夜。 全村人都知道了刘金花和村长偷情的事，她这下算是彻底抬不起头了，以后走到哪里，都免不了被人指指点点。 这件事闹得很大。 刘金花对于岳如冰偷汉子的污蔑，反而没人在意了。 毕竟村民也不傻。 赖二娃什么德行，怎么可能被岳如冰看上。 所以，岳如冰的名声算是保住了。 这也让岳如冰的心里，一时之间不知道该怎样看待夫妻的情分。 眼看时间到了傍晚。 岳如冰估摸着，张侗也快从县城回来了，于是收拾了复杂的心思，进入厨房准备晚饭。 没多久。 张侗回到了牛角村，路过村口的供销社小卖部后，将米糊糊的钱交给了老张。 “张叔，不好意思啊，这钱欠了你几天了。” 老张看着手里的钱，有种不真实的感觉。 他知道张侗什么德行，平日里兜比脸还干净，所以他压根不指望张侗能还上钱。 “张老四，你这是打牌赢了？” 老张试探问了一句。 “不，我已经不打牌了。” 张侗赶紧摇头。 他也不解释原因，说完便转头就走。 老张看着张侗离开的背影，啧啧摇头道：“真是太阳打西边出来了。” “张叔，嘀咕什么呢？快，给我拿瓶二锅头来！” 这时，一个吊儿郎当的声音响起。 老张顿时垮下一张脸，对来人训斥道：“陈溜子，又是你！你钱都没有，还想喝酒？滚一边喝马尿去！” 陈溜子和张侗一样，都是村里游手好闲的那波年轻人。 而且陈溜子还是张侗的牌友，两人臭味相投，经常输光了就来找老张赊账买酒喝。 “张叔，您这话就说得见外了。我是没钱，你可以把账记张老四身上啊，他有钱了会还的。” 陈溜子嬉皮笑脸地凑了过来。 老张皱眉道：“滚开，张老四人家都戒酒了，你他娘的别以为，人人都跟你一样。” “什么，张老四戒酒？” 陈溜子仿佛听到了什么天大的笑话，尖着嗓子嚷道：“他就不可能戒酒，指定是喝多了吹牛呢！” “你不信算逑了！” 老张懒得搭理陈溜子，转身就要离开柜台。 “张叔，您别急着走啊，张老四绝不可能戒酒，我们来打个赌怎么样？” “滚！” 老张头也不回地呵斥了一声。 天色暗了。 家家户户都开始烧锅做饭，牛角村笼罩在一片炊烟袅袅间。 张侗回到家门口，先看了眼厨房，见燃起了炊烟，知道妻子正在做饭。 趁着妻子没有发现，他把从县城买回来的东西，从储物空间里取出，放入背篓中，这才进入了院子。 “如冰，今晚吃什么啊？” 张侗装出衣服很累的样子，背着满背篓的东西，来到厨房门口。 岳如冰忙着添柴火，便头也不回地道：“就吃平时吃的，还能吃什么？” 听到妻子这么说，张侗看向墙上，见两只野鸡没动，便又问道：“赖二娃没来？” “没来。” 岳如冰依然头也不回。 张侗本来想让妻子看到自己背的东西，结果计划落空，只能悻悻走进屋内。 好在襁褓中的女儿醒了，一见张侗回来，就开始咯咯地笑，似乎很高兴看到老爹回家。 张侗立马放下背篓，窜到女儿面前开始逗弄起女儿来。 等把女儿逗得差不多了，岳如冰也做好了饭菜，从厨房里端了出来。 “吃饭吧。” 岳如冰淡淡地说了一句。 “不着急，如冰，你看我带了什么回来？” 张侗兴冲冲地把背篓里的两床新四件套和棉絮取了出来。 岳如冰看着丈夫像变戏法一样，带回来的东西，并没有表现出多大的兴趣。 “吃饭吧。” 她不咸不淡的又说了一句。 张侗不知道岳如冰的母亲今天寄来了信，见岳如冰反应冷淡，只能一咬牙，把那条波点连衣裙取了出来。 “老婆，喜欢吗？” 张侗用上了老婆的亲昵称谓，一脸期待地看着岳如冰。 岳如冰确实有些意外。 她看着张侗手里那条米黄色的裙子，眼眸中闪过一抹诧异。 “这裙子多……多少钱？” 岳如冰直觉，这条裙子价格肯定不菲。 “确实有点贵。” 张侗老实交代了裙子的价格。 不过他立马话锋一转，笑着道：“但是一想到这是给我漂亮的老婆的穿的，再贵也值得。” “你骗人！” 岳如冰轻轻咬了咬唇瓣，目光在裙子上流连了片刻，便移到了自己的丈夫身上。 这个男人，她真的看不懂了。 自从嫁给了张侗，张侗就没给她买过一件衣服。 现在倒好。 一买就买这么贵的裙子。 岳如冰甚至都怀疑，张侗是不是做了对不起自己的事。 第18章 焕然一新 可岳如冰转念一想。 就算丈夫做了对不起自己的事，他也不会有一丝愧疚。 这身皮囊到底是自己的丈夫，可性子却全然变了。 作为读书人，岳如冰本不该猜忌，丈夫那晚上跑到山上，是不是被山里的精怪给调换了。 村里人不是常说，有种山魈能把人的内脏掏出来吃掉，再披上人的皮囊，扮成人的模样，回到人类村子生活吗？ 以前的岳如冰只觉得这个说法荒唐。 可看到现在丈夫的转变，简直如同换了一个人，岳如冰也根本找不出合理的解释。 “如冰，试一下合身吗？” 张侗满脸期待地提着裙子，想让自己的妻子焕然一新。 “先……先吃饭吧。” 这是岳如冰第三次催促吃饭。 她别过头，仍然不太适应丈夫的转变。 又或者说。 岳如冰心里对丈夫的怨恼，并不想因为丈夫的这种示好而消磨。 她真正痛恶的，是丈夫骨子里的玩念，是不顾家庭，流连忘返在牌桌上的坏毛病。 她怕这样的丈夫，坚持不了几天就原形毕露。 见岳如冰并不热情的回应，张侗也不好逼着妻子试裙子。 “如冰，你先吃饭，我先去洗把脸。” 张侗放下裙子，把两斤猪肉提溜到厨房里，又去院子里打了桶水。 这二十里地撵回来，不出一身汗是不可能的。 张侗直接脱掉自己的背心，露出古铜色的皮肤和结实的肌肉，用毛巾简单擦着背上的汗水。 院子里响起稀里哗啦的水声。 岳如冰循着动静，鬼使神差来到门口，盯着院子里丈夫宽阔的后背和线条明朗的后腰。 张侗的身材是很好的，肩膀宽厚，胸膛结实，腰身又纤而细，像公狗的腰一样，很有力量感。 当然。 在床上的时候，张侗也像条公狗一样，似乎有使不完的劲，能把岳如冰折腾得又爱又恨。 岳如冰不明白看丈夫擦背，为什么忽然想到这种又气又臊的事情。 她脸蛋微微红了起来，转头走到饭桌前坐下。 等张侗擦完背，光着膀子就走了进来，坐在桌前准备吃饭。 岳如冰想提醒张侗穿衣服。 可张侗饿得慌，一坐下就开始狼吞虎咽。 岳如冰索性闭了嘴。 吃完饭。 张侗掏了掏裤兜，把一个圆形的金属盒子放到了桌子上。 “如冰，这玩意儿对皮肤好。” 岳如冰低头一看，认出了是百雀羚。 以前在省城家里的时候，岳如冰便用过这玩意儿，但那也是以前。 嫁给张侗后，她已经很久没擦过这些玩意儿了。 虽然女人天性爱美，岳如冰又天生丽质，生了孩子以后，肌肤依旧水润光泽。 但岳如冰更心疼钱。 她想责怪张侗乱花钱，可转念一想，这钱总比丈夫拿去打牌来得强，于是收下了百雀羚。 见妻子开始接纳自己买回来的东西，张侗立马撺掇道：“如冰，试试裙子吧，要是不合身，我得拿去退掉，不然就浪费了钱。” “知道浪费钱，你还买？” 岳如冰嗔怪了一句。 但奈何张侗软磨硬泡，岳如冰只能半推半就道：“我得先去洗个澡。” “好！我去给你烧水。” 张侗立马屁颠屁颠把木盆抱到房间里，又去厨房烧了一大锅热水。 把热水倒入盆中，腾起的热浪熏得人眼睛都睁不开。 “如冰，你看看水温合适不？” 见丈夫如此殷勤，岳如冰将手探入水中，试了一试。 “还行。” “那你慢慢洗，我先出去了。” 张侗退出屋子，将门关上，然后蹲在院子里， 听着妻子在屋内洗澡的动静，那哗啦啦的水声不断传到张侗耳中。 张侗不禁拼命想回忆起，妻子白花花身子的模样。 但奈何记忆太久远，张侗已经记不太清。 重生回来几天，他不是没想过，和如诗如画的妻子好好温存一番。 可两人的关系还很微妙。 张侗不想因为自己的冲动，去强迫妻子。 他想要的是妻子对自己不再抗拒。 时间过得很快。 房间内哗啦的水声不再响起，张侗知道妻子洗完澡了。 他又等了一会儿。 很快，门缝内传来了衣服摩挲的轻微窸窣声。 等窸窣声停下，张侗已经迫不及待站在门口，轻轻敲了敲门。 “如冰，洗好了吗？” 房间内很安静，没有妻子的回应声。 张侗咽了口唾沫，心一横，推开了房门。 煤油灯下。 岳如冰已经换上那条米黄色的波点连衣裙。 和张侗想得一样。 连衣裙收腰的设计，将妻子纤细的腰肢包裹得紧致，微微张开的领口，露出妻子凝脂一样的雪白肌肤。 由于刚刚洗完澡，岳如冰湿润的长发披散在肩头，几滴晶莹的水珠，从发梢上低落。 她有些慵懒地坐在床边，泡过热水的肌肤，透着淡淡的红晕，整个人显得妩媚动人。 张侗呼吸不禁急促起来，他反手关上房门，三步并做两步，走到岳如冰面前。 “如冰，你好漂亮……” 张侗声音有些发涩。 他盯着妻子成熟凹凸的身体，身体开始涌起一股燥热。 岳如冰微微抬眸，感受到丈夫灼热的目光，她又怎么会不知道，丈夫这时候想干什么。 可每回做那种事，丈夫都跟头恶狗一样，只顾着宣泄，从来不知道岳如冰的体验有多糟糕。 打心里，岳如冰是不愿意配合丈夫的。 但丈夫站在自己跟前，煤油灯映照着丈夫高大结实的身影，那种荷尔蒙几乎要喷薄出来的气息，让岳如冰心间一阵乱颤。 不管怎样，到底是夫妻。 就算岳如冰心里不愿意，但哪回不是丈夫强硬地压上来？ 想到这里，岳如冰的脸红得发烫。 见妻子没有拒绝的意思，张侗再也忍不住了，一把将妻子纤弱的身子抱在怀里，嘴巴下意识往妻子白皙的脖颈间上凑。 感受到丈夫口鼻间粗重的气息，如热浪一般阵阵袭来，岳如冰身子顿时便软了几分。 她靠在丈夫怀里，声音也软糯起来。 “轻点，别把裙子弄……” 这个时候，岳如冰也不忘提醒丈夫一句。 第19章 慰藉 “老婆，你好香啊！” 张侗吻着妻子的侧脸，感慨妻子真是天生丽质。 哪怕生了孩子，肌肤也娇嫩如少女般。 这么好的妻子，自己上辈子竟然丝毫不知怜香惜玉？ 哪怕被情欲控制的张侗，都恨不得穿越回去，把上辈子的自己狠狠抽一顿。 算了。 先用自己的方式，好好慰藉眼前这个辜负太深的女人吧。 张侗将岳如冰温柔地抱到床上，便准备脱衣服。 昏黄的煤油灯下。 张侗脱衣服的动作有些焦急，但又有些克制，因此变得笨拙。 好在岳如冰已经害羞地撇开头，不曾发现丈夫的局促。 然而。 就在张侗刚把背心扯下来，准备脱裤腰带的时候。 屋外，响起了一个尖细的叫嚷声。 “张老四，打牌喽！” 这一声响，让屋内的二人身体徒然一震。 张侗停下脱裤子的动作，莫名其妙看向门外。 谁在外面鬼嚎？ 他一时半会儿，想不起是谁在叫自己。 倒是岳如冰，反应很激烈地从床上坐起，脸上的红晕迅速褪去，一脸警惕地盯着张侗。 “你又要去吗？” “去哪？” 张侗一时没反应过来妻子的意思。 岳如冰以为张侗在装糊涂，眼中闪过一抹失望。 她从床下下来，略微整理了下凌乱的裙子，走到屋门口，将门打开，冷冷地说了一句：“去吧。” 张侗愣了一下。 旋即他才想起来，在外面叫自己的，是上辈子的狐朋狗友之一的陈溜子。 那孙子，跟以前的张侗一个德行，输了钱就喝酒打老婆。 两人臭味相投，还经常交流打老婆的心得。 想到这里。 张侗看向妻子冰冷的眼神，苦笑一声，道：“你等我一下。” 说完。 张侗走出屋子，朝院子外走去。 岳如冰见丈夫这么干脆离开，以为丈夫又要跟着陈溜子走，心中顿时涌起了一股失望情绪。 这股失望情绪，比任何时候都要浓烈。 因为这几天的张侗，给了岳如冰一种痛改前非的感觉。 岳如冰也逐渐说服自己，去接纳现在的丈夫。 可看到丈夫走出房间。 岳如冰以为，丈夫果然没有坚持几天，就又暴露本性。 那种经历了希望又再次绝望的感觉，让岳如冰的心脏像被针戳了一样刺痛。 殊不知。 张侗打开院门外，看着站在院外的陈溜子，开口一句就是：“我不去打牌，以后也别叫我，我戒了。” 简单的一句话，让陈溜子以为自己听错了。 “张老四，你发烧把脑子烧坏了？” 陈溜子说完，流里流气地想朝院子里张望，被张侗用身体挡住。 “赶紧走！” 张侗冷冷的提醒陈溜子。 陈溜子闻言，不耐烦地皱眉道：“张老四，你装他娘的什么蒜啊？是不是嫂子不让你出门，你他娘的揍她啊！” “上回你不是挺神气的，说你把那娘们儿揍得几天都下不了床吗？” “接着揍啊！” “女人就是这样，只有揍得越狠才越老实。你媳妇读过几年书，就以为自己多了不起。” “妈的，我告诉你张老四，我要是你，我非得把岳如冰腿打断了，让她神气不起——” 陈溜子话还没说完，张侗直接抬起拳头挥了过去。 张侗人高马大，比瘦小的陈溜子高出一个人。 他这一拳，打在陈溜子的脸上，直接把陈溜子打得找不到北。 “陈溜子，我特么就看不惯打老婆的男人，我以前混账，信了你邪。以后你试试，再特么叫我去打牌，我先把你当成牌打一顿！” 张侗嘴上警告着陈溜子，心里却再责怪自己，当年怎么就那么不懂事，被陈溜子撺掇了几次，就把自己妻子往死里揍？ 他娘的。 陈溜子固然可恶，但自己也不是个玩意儿。 想到这里，张侗心中无比自责。 “张老四，你他妈的疯了，敢打我？” 陈溜子抹了抹嘴角。 好家伙，竟然渗出了鲜血。 他作为村里的混子，什么时候吃过这种亏？ “我日你仙人！” 陈溜子眼中射出凶光，怒嚎一声，朝着张侗飞扑而来。 张侗体格状，压根不怵瘦得像猴一样的陈溜子。 他反手擒住陈溜子双手，顺势一摔，直接把陈溜子朝自家院墙狠狠摔了过去。 咚的一声。 陈溜子的后背重重砸在墙上，疼得他瞬间蜷缩起来。 然而，张侗直接提起膝盖，抵着陈溜子的胸口，又将他直直抵在墙上。 “你当初教老子用沾了水的皮带抽媳妇。他娘的，你知不知道有多疼啊？” “你还怂恿老子卖女儿，说老子女儿是赔钱货……” 张侗掐住陈溜子的脖子，手指微微用力。 “老子就后悔，当初怎么没先用皮带把你给抽死！” 见张侗动了真火，陈溜子瞬间蒙了。 他平日里也就撒泼耍耍无赖，不像张侗，从小打起架来，就是下狠手的主。 都说狠人招惹不得。 张侗就是活脱脱的一个狠人。 “告诉你，陈溜子，你要是再敢出现在老子家，让老子媳妇心烦，老子就把你的皮剥了，挂在后山上！” 此刻的张侗，俨然化身护妻狂魔。 他高大的身体，散发着骇人的狠厉劲，脸上的表情也变得狰狞起来。 陈溜子被张侗掐住脖子，呼吸已经开始不畅。 他又看到张侗的表情像恶鬼一样，眼中全是凶狠，顿时就吓得不知所措。 “张老四……四哥，我错了……我不该让你打嫂子，我不是人……我求你放过我吧！” “现在知道错了？” 张侗冷笑一声，手上一发力，像提溜小鸡仔一样，把陈溜子重重朝地上摔去。 陈溜子在地上翻滚了几圈，疼得直抽搐。 但想到张侗的威胁，他强忍疼痛，连滚带爬地从地上爬起，好不容易站直了身体，却看到张侗死死盯着自己，他顿时吓得腿一软，险些再次摔倒。 “四哥，我保证，以后绝不来你们家……” 陈溜子的声音带着哭腔。 他是真怕了张侗。 “滚！” 张侗见目的达到，便怒喝了一声。 “好、好好……我马上滚！” 陈溜子赶紧捂着屁股，逃一样的消失在了夜色中。 第20章 纤弱 赶走了陈溜子，张侗赶紧回到屋里。 刚才闹的动静很大。 张侗猜妻子一定听到了。 他不知道这样做，能不能让妻子感受到自己悔改的决心。 妻子正坐在桌子前。 屋里煤油灯昏黄，将妻子窈窕的身姿，映照得特别纤弱。 又或者说，妻子本来就很纤弱。 嫁给张侗后，又过着苦日子，连哺乳期都没长过肉，任谁都我见犹怜。 张侗心里不是滋味。 “如冰，我——” “哇~” 睡着的女儿突然哭了起来，打断了张侗的话。 岳如冰听到哭声，连忙起身过去查看。 原来是女儿拉臭臭了…… 张侗想上去帮忙换尿布，但岳如冰嫌他笨手笨脚，说道：“去照亮。” 煤油灯的光线很暗，稍微离远一点就什么也看不到了。 张侗赶紧答应了一声。 岳如冰动作很麻利。 等张侗把燃油灯举过去的时候，她已经将女儿屁股下的尿布抽了出来，把女儿半抱在怀里。 “烧点水，妞妞屁股弄脏了。” “诶，好！” 张侗又赶紧去厨房烧了一锅水。 水烧好了，倒入盆中。 岳如冰试了水温，才将女儿小心翼翼放入盆中，给女儿洗屁屁。 张侗帮不上什么忙，只能举着煤油灯站在旁边。 女儿很乖巧，不哭不闹任由妻子轻柔的搓洗。 房间内，回荡着哗啦啦的水声。 虽然整个过程，岳如冰都没有和张侗说话。 但张侗也没有打扰妻子，而是默默享受这温馨的氛围。 等岳如冰给女儿洗好了屁股，换上新的尿布后，张侗准备去帮妻子洗尿布，却再次被岳如冰拒绝。 “你不嫌脏了？” “不嫌！” 张侗果断摇头。 虽然他已经记不清了。 但猜测上辈子，自己肯定嫌弃过女儿的尿布，所以妻子才会这么问。 岳如冰古怪的看了眼张侗，“你没洗过尿布，怕是洗不干净。” 说完，岳如冰转身去了院子。 趁着妻子洗尿布的空隙。 张侗将床上的旧床单和被褥换下来，把带回来的崭新四件套和棉絮铺上。 这个家已经很久没有添置新物件了。 炫白的新床单上，绣了一对戏水鸳鸯，模样活灵活现的。 美中不足的是。 旁边土墙黑黢黢的，让这个新床铺显得格格不入。 岳如冰洗完尿布，天已经完全黑了下来。 她回到屋内，看到新床单，似乎触及到了什么，低头蹙眉思考了一会儿，抬头看向张侗。 “我妈来信了，让我跟你离婚。” 岳如冰干脆了当，将信里的内容说给了张侗。 张侗很意外。 没想到会听到这么一个消息。 可转念一想。 岳母应该是知道妻子曾经的遭遇的。 可怜天下父母心。 张侗不知道岳母有多恨自己。 他举着煤油灯，昏暗的光线照得他的身影都在晃荡。 “如冰，你……怎么想的？” 张侗声音有些颤抖。 他说不出尊重妻子选择的话。 尽管很自私，但好不容易有弥补妻女的机会，他不想就这样错过。 岳如冰没有回答，而是走到女儿面前。 屋内静悄悄的。 女儿已经睡着了，小家伙躺在篮子里，嘴角弯弯上翘，不知又做了什么美梦。 “我不知道。” 岳如冰只回答了这几个字，便将目光放在了女儿身上，眼中透着一丝迷茫。 这让张侗很意外。 他知道。 如果是以前，岳如冰肯定会选择跟自己离婚。 但她现在却表现出了迟疑。 张侗觉得多半是自己这几天的表现，多少算是打动了妻子。 这无疑给了张侗很大的信心。 “如冰，你放心，我会继续改错的，对了……我还要上山去一趟，以后我就打猎养家了！” 说完，张侗就去取弹弓。 岳如冰抬头看了一眼漆黑的夜色，犹豫了一下，说道：“这么晚了，明天再去吧。” “没关系，晚上才好打到猎物！” 面对妻子突然的关心，张侗深知有多来之不易。 果然只有靠打猎，才能让这个家充满希望。 照例背上背篼，披着夜色，张侗匆匆朝后山赶去。 昨晚在山上打到一只野兔。 张侗还依稀记得位置，于是抱着碰运气的心理，摸着黑在山林里穿行，朝那个方向走去。 只不过。 他高昂的情绪，很快被莫名的不安给代替。 走在林中，张侗再次感觉到，背后被一双眼睛盯上了。 这种感觉比昨晚还清晰。 仿佛那双眼睛的主人，就在张侗身后不远处。 张侗几次回头，只看到身后的林子，在夜色的笼罩下，黑压压一片，其他什么也看不到。 这种情况，就算是死过一次的张侗也受不了了。 “操你大爷的，哪个王八蛋躲在老子背后，有种出来，看老子不把你皮剥了！” 张侗扯起嗓子大骂了一句。 他听老人说过，要是走夜路遇到不干净的东西，一定不能怂。 因为那玩意儿怕恶人。 越是表现的凶恶，那玩意儿越不敢近身。 张侗不知道对方是个什么玩意儿，但显然是被对方缠上了。 他骂完以后，还狠狠踢了一脚旁边的一棵树。 这一脚下去，树叶簌簌晃动。 但效果确实不错。 那种被人窥视的感觉，立马就不见了。 张侗心里咯噔了一下，也不敢停留，立马扭头继续往欠揍。 他决定了，下次上山要带把柴刀。 不说能对付脏东西，起码手上有家伙，底气也会足一些。 继续前进。 张侗很快来到了昨天掏鸟蛋的那个树下。 这野兔一般只在固定的范围活动。 所以张侗坚信，在这附近碰碰运气，说不定还会有所收获。 但他也没有守株待兔的意思。 毕竟野兔十分狡猾，像昨晚那样野兔原地转圈，让人随便用弹弓打的情况不可能再出现。 所以张侗决定用最有效的办法——布置陷阱。 而打野兔的陷阱，也是五花八门的 虽然张侗手上没有趁手工具，但这丝毫难不住他。 旁边的灌木林里，长了很多“鹰爪风”。 这是一种木质藤本植物，它们的根茎可以用来编制簸箕，甚至制作家具。 是一种韧性很足的藤条，能当绳子用。 第21章 螳螂捕蝉黄雀在后 张侗从灌木林内，扯了很多鹰爪风的藤条。 他准备用这些藤条，编一个专门捕猎野兔的套子。 这种套子有讲究，需要利用绳扣的原理。 绳扣是活的，在野兔触发陷阱机关后，利用野兔冲撞产生的动能，将绳扣扯紧，从而死死套住野兔。 这种套子还有个优点，就是制造简单，取材也方便。 张侗先将几股藤条编成一股手指粗细的长绳，然后再中间打了个活扣，又用一截木棍将活扣撑开，呈碗口大小。 最后再把长绳的两头，系在两棵树之间，然后用一些草叶覆盖。 这样，一个捕捉野兔的绳套就完成了。 但这只是开始。 光凭一个绳套，几乎抓不住野兔。 张侗又扯来更多的藤条，编了好几根绳子，如法炮制了好几个绳套，将它们摆在一起，布置成一个圆圈。 这样一来，凡是进入套子圈的野兔，被套中的几率大大提升！ 当然。 张侗不敢保证自己的陷阱一定能行。 毕竟这是他第一次尝试执着套子，而且大晚上的，也看不太清楚，所以布置的绳套，他也不敢保证万无一失。 一切只能看运气了。 张侗背上背篓，躲在了远处一棵树下，期待今晚好运的降临。 后山上，一片寂静。 山里的夜风，夹带着三、四月份的寒气，在林子冲撞。 南方天，大晚上的，气温也不高。 张侗就穿了件小背心，饶是他如今是个血气方刚的小伙，被山风这么一吹，也冷得打了个寒颤。 不一会儿，他身上就起了一层鸡皮疙瘩。 起初。 张侗只以为是山风太冷，他没在意，始终注意着陷阱的动静。 但过了半个小时，张侗觉得不对劲了。 自己后脖子这块儿，怎么这么冰凉？ 就好像有人，正对着自己脖子吹气一样。 耳朵旁，还传来呼哧呼哧的吹气声。 一股凉意瞬间涌入心头。 张侗不禁想到了，山里的一个说法。 说是老林子里的野物，多半是成了精的。 就比如狼。 这玩意儿十分狡猾。 晚上遇到了人，会偷偷尾随。 趁着人不注意，它会悄悄走到人的背后，像人一样战立起来，对着人的后脖子吹气。 这个时候。 人一旦好奇，扭脖子朝后张望，那就完了。 在人转头露出脖子的瞬间，狼会一口咬住人的脖管子，把人活活咬死。 难道老子被狼盯上了？ 联想这两晚上，自己一直被一双看不见的眼睛盯着。 张侗的后背，瞬间冒出了一层白毛汗。 他不敢回头，生怕自己背后，真的站着一头狼。 但他也不想坐以待毙。 无论背后是个什么玩意儿，不解决掉的话，他就再也看不到妻子和女儿了。 该怎么办？ 张侗的大脑开始飞速运转。 他手里又没有家伙，只有一把弹弓和背上的背篓。 这两个玩意儿，是伤不到狼的。 不过张侗好歹上辈子在商海沉浮了大半辈子，什么大风大浪没见过。 在绝境之下，他并没有慌张。 反而很快想到了一个不是办法的办法。 自己背上不是有个背篓吗？ 把背篓扣在脑袋上，护住脖子的同时，狠狠朝后面撞去，如何？ 说干就干。 张侗先是深吸一口气，然后猛地一弯腰。 借着上半身的前倾，顺势就把背后的背篓，甩到自己脑袋上。 按照他的想法。 当背篓扣在脑袋上后，立马就将腰身弹直，依靠腰腹的力量，朝后撞去。 张侗觉得，凭借自己一米高的大个，就算后面是头狼，也承受不起自己的全力一撞。 然而。 就当张侗将背篼扣在脑袋上的时候，他忽然感觉，有什么东西，从自己的背篓上跳了下来，咻地一下逃远了。 张侗愣了一下。 刚刚逃走的东西，身形轻盈，绝不可能是狼，倒像个和野兔差不多大小的玩意儿。 想到这里，张侗大着胆子，取下脑袋上的背篓，转头朝身后看去。 只见身后果然空荡荡的……哪有什么狼啊？ 张侗懵了。 不明白刚刚是什么玩意儿，在自己脖子上吹气的？ 他这疑惑着。 陷阱那边有了动静。 难道野兔上钩了？ 张侗顾不得多想，立马蹑手蹑脚，朝着陷阱的位置摸了过去。 摸到大概十多米的距离，张侗停了下来。 借着微弱的夜色，他看到一团黑色的影子，被自己的套子给套住了，正不断挣扎着。 那影子的大小，确实和野兔差不多大。 张侗定睛仔细瞧了半天，看到果然是一只野兔，钻入了套子的活扣，脑袋被扣子死死捆住。 它越是挣扎，活扣就捆得越紧。 张侗看到这一幕，瞬间兴奋起来。 看样子，自己做的套子成功了。 眼下只要需要等，等着野兔被套子活活勒死，今晚就算大获成功了。 只不过。 很快意外就出现了。 张侗心底其实藏着一点担忧的，就算自己弄得套子，到底不够完善，如果野兔拼命挣扎，很容易扯断藤条。 果然。 那只野兔跟发了疯一样，尽管脖子被死死勒住，仍然不断拼命蹬着后腿。 野兔的后腿是极为有劲的。 在生死攸关的情况下，更是爆发了极大的潜力。 只听“嘣”地一声。 野兔竟然直接挣断了活扣，拖着一截藤条，就往林子里逃。 张侗眼看猎物到手，自然不甘心放过，立马就追了上去。 但野兔跑得多快啊！ 加上又受了惊。 这只野兔直接在张侗眼皮底下，就像一阵风似的，咻地一下钻入了旁边的草丛。 “草！” 眼睁睁看着猎物逃脱的滋味并不好受，张侗气得大骂一声。 这大晚上的。 他也没办法，正要准备转身离开。 忽然。 一道黑影从他脚下钻了出来，像闪电一样，朝着野兔逃走的草丛飞奔而去。 速度太快，张侗压根没看清是个什么东西，只看到黑影就钻入了草丛。 不过张侗看出，这黑影体型很小，比野兔还小了一轮。 虽不知道是个什么东西，但很明显，这黑影也是奔着野兔而去的。 张侗愣了一愣，想到一个成语。 螳螂捕蝉，黄雀在后！ 第22章 惨叫 张侗没想到。 想要抓野兔的，不止他一个人。 可那个黑影，到底是个什么玩意儿？ 张侗好奇心来了，没有离开，而是鬼使神差地站在草丛边上，盯着草丛，莫名有些期待起来。 不管那是个什么玩意儿。 但看它的速度，比野兔跑得还快。 张侗就知道，那野兔多半胸多吉了。 果然。 草丛里，很快传来了野兔的惨叫声。 野兔的叫声，和老鼠差不多，都是“吱吱”的尖细叫声，在林子里很清晰。 张侗也不管了，扒开草丛就朝声音响起的地方找去。 毕竟是他先看中的猎物，哪有拱手想让的道理。 大概走了十来米。 张侗就看到草丛内，有两道很小的身影，互相缠绕在一起。 确切的说，是撕打在一起。 微弱的夜色下。 野兔四肢伏地，两腿拼命乱蹬，想要摆脱它身上的一只……一只狐狸！ 是的。 张侗看清了。 趴在野兔身上，是一只和野兔差不多体型的小狐狸。 它尖尖的嘴，死死咬住野兔脖子，一双黑溜溜的眼珠子，在夜色下泛着幽冷的光芒。 这双眼珠子，让张侗感到莫名熟悉。 但他也说不上为什么有这种感觉，只是见两只畜生斗得难舍难分，忍不住观摩起来。 那只野兔拼了命的蹬着腿，想把小狐狸从身上甩下来。 结果小狐狸个头不大，狠劲却不小，垫起四肢，将身体高高拱起，任凭那只野兔如何挣扎，它的嘴都像钳子一样死死钳住对方。 “嘿，小家伙！” 张侗觉得有趣，跺了跺脚，想把这只小狐狸吓走。 但小狐狸压根不搭理张侗，它绷紧了后脊梁的肌肉，连毛茸茸的尾巴都绷直了，用尽全身的力气，和野兔角力着。 没过多久 野兔败下阵来，后腿扑腾了两下，便再没了动静。 小狐狸这才松开了野兔，把头高高扬起，斜睨了张侗一眼，一双黑黝黝的眼珠里，闪动着异样的光彩， 仿佛是在向张侗炫耀一样，直接把张侗看愣了。 他知道狐狸聪明。 但是再聪明的狐狸，也不会向人类挑衅啊！ 张侗分明从这只小狐狸的眼神里，看到了它流露出的得意神态。 得意中，还夹杂了一丝不屑。 “你个小玩意儿！” 张侗感觉自己被一只狐狸瞧不起了。 他当即掏出弹弓，在小狐狸面前晃悠道：“听说狐狸的皮毛值钱，虽然你小是小了点，不过嘛，蚊子腿也是肉……” 张侗想唬一唬这只小狐狸，但没真想对小狐狸下手。 毕竟这玩意儿已经有了灵性，还是不去招惹微妙。 他只想把对方吓跑，然后白捡那只野兔。 但没想到。 小狐狸十分机警。 张侗话都没说完，这小狐狸眼见情况不对，立马叼着野兔，“咻”的一下窜入了草丛中。 速度之快，张侗连手里的弹弓还没张开，小狐狸和野兔的踪迹，双双消失不见了。 张侗愣了半晌，只感觉自己像做梦一样。 他想不通，这小狐狸怎么能叼着和它一样大的野兔，跑得这么快的？ 现在倒好。 一样都没捞着。 “妈的，倒霉！” 张侗自叹一声，收了弹弓，重新回到布置陷阱的地方。 就这么空手而归，总是不甘心的。 见时间还不算太晚。 张侗又扯了些藤条，将原来的陷阱加固并完善后，再次躲了起来，只等新的野兔送上门。 他这一等，就是等了两个小时。 说来也怪。 自从遇到了那只小狐狸后，张侗再也没有感觉到，背后有一双眼睛盯着自己。 两个小时候，时间已经来到了半夜。 陷阱却始终没有动静。 张侗见时间不早，只能背起空荡荡的背篼，下山回了家。 妻子和女儿已经睡去多时。 张侗轻手轻脚收拾一番，也上床休息了。 一夜无话。 第二天一早。 从新铺的床上醒来，张侗发现妻子已经不在床上，院子里传来了水声。 他回味了一下昨晚的事，仍然对那只小狐狸感到惊奇。 下了床，来到院子。 张侗看到岳如冰正坐在小马扎上，搓洗昨晚换下来的旧床被。 看到张侗醒来，岳如冰指了指厨房。 “灶台上搁着馒头，今早蒸的，趁热吃吧。” 张侗见妻子一双纤细的手泡在盆子里，有些心疼道：“如冰，这些被套就不洗了，太旧了，我打算买新的。” 岳如冰却仿佛没有听到一样，依然搓着一盆子的被套。 张侗没有多劝，转身朝厨房走去。 见丈夫离开，岳如冰停下手里的动作，扭头朝厨房方向看去，看着丈夫走进厨房，她咬了咬唇，回头继续搓洗着被单。 张侗走进厨房，看到几个热气腾腾的馒头，放在一个碗里。 他拿起馒头，刚准备咬上一口，又看到碗底下，放了三枚鹌鹑蛋大小的蛋。 看样子，岳如冰把张侗掏回来的鸟蛋，留给了张侗。 张侗以为妻子是不领他的好意，端着碗走出厨房，来到妻子面前。 “如冰，这是留给你补身子的，你就算对我有意见，也别跟自己的身体过不去啊。” 张侗脸上露出心疼的表情。 岳如冰停下手里的动作，看着碗里的鸟蛋，踟蹰了一阵，小声道：“我专门给你留的。” “给我？” 张侗一时没反应过来。 岳如冰白了张侗一眼，没有说话，低头继续搓洗被子。 张侗愣了一愣，这才反应过来。 自己错怪妻子了！ 就算这几日自己慢慢在改变。 但以往糟糕的夫妻关系，肯定没办法让妻子一下子抛之脑后。 妻子脸皮薄，心思都藏得深。 就算想原谅自己，也需要一些时间。 想通了这点。 张侗并没有再矫情，立马当着妻子的面，将三枚鸟蛋剥了壳。 张侗是个直男，哄女人不在行。 上辈子妻女死后，他也几乎没有再找过女人，吃亏就吃亏在，不懂得如何说情话。 所以他表达对妻子的爱，显得有些生硬，让岳如冰也无所适应。 将鸟蛋剥好以后，张侗自己先吃了两枚，又把剩下一枚送到妻子的嘴边。 “如冰，你也吃一个吧。” 第23章 吃鸟蛋 岳如冰看着丈夫递给自己的鸟蛋，有些不知所措。 她本能想拒绝。 可害怕拒绝以后，让丈夫觉得难堪。 这几天，她始终在观察丈夫，琢磨丈夫是因为什么才发生了翻天覆地的变化。 可她琢磨不出来。 就如同以前，丈夫的喜怒无常也令她捉摸不透。 眼看丈夫要喂自己吃鸟蛋。 岳如冰犹豫了一下，缓缓张开了嘴。 结婚到现在。 丈夫从来没有喂她吃过东西，这让岳如冰感觉很别扭，甚至心中有些紧张。 以至于接下来，张侗将鸟蛋塞入岳如冰的樱桃小嘴后，岳如冰慢了半拍，才想起咀嚼口中的鸟蛋。 同样。 张侗也有些紧张，害怕妻子拒绝这种亲昵的行为。 但好在最后妻子接受了他的喂食。 这算是又一次进步吧？ 张侗这么想着，心中这才暗暗松了一口气。 “如冰，我等会儿还要上山一趟，中午再回来吃饭。” 张侗惦记昨晚弄的陷阱。 吃过早饭后，便背上背篼匆匆出了门。 临走前，他没有忘记带上一柄柴刀。 今天的天气有些阴沉。 后山上，弥漫着一层薄薄的雾气。 张侗走在山间，被晨露打湿的草木枝叶，划过他的手臂，传来一丝清凉感觉。 四周的老林子安安静静的，鲜有人踏足。 不过好在是白天，能见度高了不少。 张侗沿着昨天的路线，很快就来到了布置陷阱的地方。 一堆乱蓬蓬的草叶，覆盖着几根藤条套子。 本以为，不会有什么收获。 但乱蓬蓬的草叶间，似乎趴着一个灰蒙蒙的东西。 张侗走进一看，发现是一只野兔。 它不知是昨晚什么时候，钻入了套子里，脖子被死死勒住，已经死去了多时。 连身上的皮毛也被露水打湿了，一片片黏在一起，与周围的树叶交叠在一起，不仔细看都看不出。 张侗心中大喜。 知道是自己的陷阱起作用了。 他立马将这只野兔从套子里取下，扔进了储物空间。 不过头疼的事情也出现了。 张侗检查陷阱，发现虽然抓住了一只野兔，但布置的几个藤条套子，都受损严重，其中两根藤条直接被绷断。 看得出来，这只野兔在被抓住以前，进行了剧烈的反抗。 说到底，藤条做的套子，还是不够坚固。 若是遇到性子烈的野兔，恐怕会拼个鱼死网破。 这让张侗不得不考虑，舍弃藤条陷阱，重新布置新的陷阱。 他看了一圈四周的茂密树木，决定利用树枝，打造一种新的陷阱。 这种陷阱，主要是依托树枝组成。 首先需要先采集树枝，将它们绑在一起，做成四四方方的笼子，笼子的两边有可以翻开的栏杆。 然后再在地上挖一个小坑，坑内横放一根木棍，木棍下部预留一部分空间。 接着，将笼子放在坑上。 用藤条将笼子两边的栏杆和坑内的木棍相连。 陷阱使用的时候，笼子两边的栏杆打开，供野兔通行。 当野兔钻入笼子内，势必会踩到横在坑内的木棍，木棍带动栏杆闭合，将野兔关在笼子里。 这种陷阱的优点就在于不仅牢固，而且可以重复使用。 野兔一旦钻入笼子内，就再也逃不出去了。 而且最关键的是，这种陷阱可以保证野兔被捉住时，还活蹦乱跳的。 国营饭店既然要收野兔，肯定更乐意收活着的野兔。 自然到时候，张侗卖出的野兔价格也更高。 说干就干。 正好张侗带了柴刀。 他直接爬到树上，开始砍伐粗细合适的树枝。 很快。 张侗将砍下的树枝收集在一起，又扯了许多鹰爪风的藤条，用藤条将树枝绑在一起，制作了大小合适的笼子。 并且为了广撒网，张侗一口气制作了三个这样的笼子陷进。 附近是野兔活动的区域。 张侗就把三个笼子陷进，分别布置在相聚百米的位置，等着野兔上门。 以后，他也会安排固定时间，来查看收获的情况。 弄完这一切，时间已经临近中午。 张侗这才心满意足下了山。 回到家的时候，还没进入院子，张侗就闻到家里飘来一股肉香。 他猜测，应该是妻子在炒野鸡肉。 庆幸的是，张侗的家在村里比较偏僻。 妻子炒得野鸡肉，混着一股辣椒味，飘散在空中，但飘不到其他村民家里，避免引起不必要的麻烦。 不过张侗忽然想到了什么，一个激灵之后，立马推门进入院子。 正好。 妻子岳如冰端着一盘炒好的鸡肉，从厨房里走了出去。 张侗赶紧走上前，问道：“是不是赖二娃来过？” “嗯！” 岳如冰神色晦暗地点了点头。 她先看了一眼院子外，然后匆匆将鸡肉端进屋内。 张侗跟了上去，就听到妻子心有余悸地说道：“我看到他趴在院子外，朝我们屋里张望，于是就按你说的，炒了一盘辣子鸡，不过……” 说到这里，岳如冰顿了顿，接着道：“不过没多久，赖二娃好像就走了，我刚刚也没看到他人影。” “没关系，他下次要是再来，你就继续炒肉给他闻！” 张侗一边说着，一边坐在了饭桌前。 别的不说。 岳如冰作为一个城里的读书人，自从嫁给张侗以后，家务活样样都能接手，而且做菜的手艺很棒。 这一盘辣椒炒的野鸡头，光是闻着就让人食指大动。 “先吃饭吧。” 张侗也饿了，立马拿起筷子夹了一块香脆的鸡肉放入口中。 岳如冰舀来了两碗米饭，坐下后，心不在焉的吃了两口饭，便放下了筷子。 “你打算怎么对付赖二娃？” “谁说我要对付他了？” 张侗立马否定。 岳如冰显然不信，皱了皱眉毛，问道：“你上次不是说——” “上次是上次，但我想换种方式，让赖二娃回头是岸。” 张侗一本正经地补充道。 但只有他心里清楚。 自己这么说，完全是为了不让妻子担心。 赖二娃惦记岳如冰，哪怕那天村长家发生了那件事，他都还敢来扒墙头，这种人怎么可能回头是岸？ 张侗的计划，是彻底除掉隐患。 第24章 观察期 重生回来，还没和自己妻子温存过。 就得先忙着除掉周围的苍蝇，张侗觉得自己也够忙的。 好消息是。 妻子岳如冰对张侗的态度缓和了许多。 但想让妻子冰释前嫌，对张侗敞开心怀，张侗还有一段路要走。 “先吃饭吧。” 岳如冰将饭盆端上了桌，先招呼张侗吃饭。 张侗坐下后，而是等着妻子也坐下，但妻子转身进入了厨房。 过了会儿，妻子从厨房里端出一叠泡菜。 “菜上齐了吗？” “齐了。” 岳如冰简单回答了一句，又匆匆进入厨房。 张侗本来想招手让妻子坐下，见妻子忙，便跟着进了厨房，看到妻子在为女儿兑羊奶粉。 “我来吧。” “不用，你先吃饭。” 张侗想帮忙，却被妻子一口拒绝。 无奈。 张侗只能坐回饭桌上，坚决等着妻子。 岳如冰兑好了奶粉，把女儿喂了，又给女儿换了尿布。 忙活下来，已经过去了小半个小时。 一桌子菜差不多都凉了。 看到张侗依然没有动筷子，岳如冰微微皱眉问道：“怎么不吃饭？” “我当然要等你啊！” 张侗笑呵呵看向妻子。 岳如冰没有回应张侗的好意，只是将菜端回厨房重新加热。 整个过程。 她不像妻子，更像是一个居家保姆。 张侗知道，光凭买回来的裙子和百雀羚，没那么容易拿下妻子。 毕竟一朝被蛇咬，十年怕井绳。 要怪就怪以前的张侗，常常做出过洗心革面的样子，让岳如冰以为丈夫真的改变了。 只不过每一次张侗的改变，都没有坚持多久。 久而久之。 岳如冰便不再轻信丈夫了。 这一次，张侗的改变确实很大。 但张侗知道，自己还处在“观察期”。 吃过午饭。 张侗又得去县城一趟，把昨晚猎到的野兔卖掉。 他也不想为了一只野兔跑那么远，但没办法，现在身上已经没钱了。 这个家百废待兴，需要开销的很多。 而且除了开销，张侗还有个完美的设想。 就是在省城购置一套住房，把妻子女儿弄到城里生活，享受当下最好的教育和物质条件。 最重要的是。 两年后，牛角村会迎来一场自然灾害，到时候会饿死很多人。 张侗必须先人一步，让自己的妻女衣食无忧。 不过想象很美好。 眼下是79年，国家尚且没有开放房地产交易。 居民个人无法实现买房的愿望。 何况张侗是农村户口，要想买房还得再等二十年。 但凡是也没有绝对。 张侗没有记错的话，国家明年会在几个城市，试点商品房交易。 其中一个城市，就是滨城。 也就是妻子岳如冰父母所在的省城。 所以重生回来的张侗，目标是明年在滨城买一套房子。 要实现这个目标，有两个难题。 一个是钱。 另一个是现在的农民，没办法在城里买房。 不过难题总会有办法能解决的。 解决户口问题的事，张侗并没有去想那么远，现在先挣钱才是王道。 几个小时后，张侗来到了县城。 目的地依然是红星饭店。 当背着背篓的张侗，出现在饭店门口时，女服务员徐慧珍笑吟吟迎了出来。 “张侗，你又来啦？” 张侗有些意外，没想到对方竟然记住了自己的名字。 “嗯，又弄了只野兔给你们送来。” 张侗打开背篓，将早上猎到的野兔拎了出来。 “你好厉害呀！” “才一天时间，又猎到了一只兔子，你在你们村里，是不是专门打兔子的？” 徐慧珍看到野兔，不禁笑了起来。 她本就长得漂亮，笑起来的时候，一双大眼眸弯成了一对月牙儿，模样俏皮又灵动。 不过张侗心里只有妻子，对漂亮女孩儿也只是欣赏，绝没有其他杂念。 “我不是专门打兔子的。” 张侗摇了摇头，笑道：“不过眼下，我只能打到兔子。” 徐慧珍似懂非懂地点了点头。 “你先等会儿，我找师傅称一下。” 和上次一样，徐慧珍将野兔拎到了后厨。 只不过没一会儿。 徐慧珍就出来了，手里还握着一个玻璃杯，里面装了半凉的开水。 “先喝杯水解解渴吧？” 她将水杯递到张侗面前。 走了二十里路，张侗还真有些渴了，于是接过水杯一饮而尽。 “谢谢啊。” 张侗把水杯递回给徐慧珍，用袖子擦了擦嘴。 但不知道为什么。 徐慧珍接过水杯后，看着张侗擦嘴的样子，忍不住噗嗤笑了一声，把张侗弄得莫名其妙。 “我脸上有什么东西吗？” 张侗摸了摸脸。 徐慧珍摇了摇头，笑着问道：“看样子你还很渴，我再给你倒一杯吧？” “额……野兔称好重量了吗？” 张侗先问了一句。 “师傅在忙，要等会儿再称，你别急，再喝一杯水吧。” 徐慧珍不等张侗说话，笑着转身去接水了。 张侗站在饭店门口，看着徐慧珍离去的背影，愣了一下。 说实话。 徐慧珍颠覆了张侗心中，那个年代服务员高高在上的形象。 按道理讲。 像张侗这样乡下来的农民，想主动讨一杯水，恐怕都要招来服务员的白眼。 张侗没有多想，权当徐慧珍是个热情善良的姑娘。 很快。 徐慧珍又抱着一杯水回来，大大递给张侗。 “给！” “谢谢啊。” 张侗接过水杯。 但他这次没有一口喝完，而是喝了几口，便放下了水杯。 “额，厨房那边……” 张侗指了指厨房，意思不言而喻。 他还等着把野兔卖了，拿了钱赶紧回去。 “你什么意思，害怕我们收了你兔子，不给你钱？” 徐慧珍嗔怪地翻了个白眼。 “那倒不在于。” 张侗赶紧摆了摆手。 他倒是相信，这么大一家国营饭店，绝不会贪了自己一只兔子。 只不过徐慧珍一直杵在这里，让张侗多少有些不自在。 张侗低头看了眼水杯，沉默了片刻，将剩下半杯水一饮而尽。 刚喝完，徐慧珍就凑了过来。 “你还要喝吗？我再去给你打一杯来？” “不了，谢谢。” 张侗将水杯还给了徐慧珍。 第25章 借枪 徐慧珍接过水杯，却没有离开的意思。 她开始打听，张侗是从哪里来的。 “我住在牛角村，野兔就是在村后面的山上打的。” “牛角村……没听过。” 徐慧珍摇了摇头，“你们村子距离咱们县城有多远？” “差不多二十里吧。” 张侗回答的时候，余光扫过饭店里。 现在下午四点左右。 这个点，饭店里没客人。 张侗估计，徐慧珍也是闲得无聊，才想和自己聊天。 “这么远，你是走路还是坐车过来的呀？” “走路。” 张侗回答完，又补充道；“二十里地，我走回去天都要黑了，所以我着急回去，能不能麻烦你帮我催一下厨房？” “哦……好吧。” 徐慧珍本来还想和张侗再聊一会儿。 但听到张侗还要走二十里路回去，只能咬了咬唇，转身去了厨房。 或许是徐慧珍催了厨房。 又或者厨房的师傅终于有了空。 总之。 徐慧珍很快带了二十块钱过来，交给了张侗。 “你要谢谢我。” 徐慧珍冲张侗眨了眨眼。 张侗收下钱，笑道：“谢谢你啊，帮我催了厨房。” “不是这个事情！” “不是吗？” 张侗愣了愣，以为是徐慧珍给自己接了两杯水的缘故。 可他已经道过谢了啊。 再看徐慧珍， 徐慧珍微微昂头，嘴角扬起一抹浅浅的得意笑容。 张侗实在不明白要谢谢徐慧珍什么，只能一脸莫名其妙地摇了摇头。 徐慧珍左右看了看，然后压低声音道：“厨房师傅称了兔子，不到4斤，我好说歹说，人家才愿意多给两毛，给你凑了二十块。” 原来是这么回事。 那个年代的两毛钱可不少，不能算作零头。 张侗明白，自己还真得好好谢谢人家。 他本想直接把两毛钱交给徐慧珍。 但转念一想，这样不是把徐慧珍搞成了吃回扣的吗？ 人家多半不会收。 但所以得拿出诚意，换个方式去谢谢人家。 人情世故这一块，难不到张侗。 他立马就有了主意。 “你等我一下。” 张侗对徐慧珍说完，转身就要走。 但刚走两步，他又把背篓放到地上，对徐慧珍交代道：“帮我看着东西，我很快回来。” “你去哪呀？” 徐慧珍垫着脚询问，但张侗头也不回地走了。 离开红星饭店后。 张侗穿过两条街，来到了商店。 “同志，大白兔奶糖多少钱一斤？” 张侗指着玻璃柜里的糖果。 售货员瞥了眼张侗，慢吞吞道：“一块五1斤。” 靠！ 这么贵！ 张侗默默算了一下，一斤奶糖，几乎就要了城镇工人两天的工资。 果然。 这个年代的糖果还是稀罕货。 张侗一咬牙。 “行吧，来一斤！” “一斤？” 售货员挑起眉毛盯着张侗，看到张侗一副农村人的打扮，并没有动手称糖的意思。 直到张侗掏出两元钱，售货员才打开了玻璃柜。 “一斤是吧？” “对！” 张侗把两元钱拍在了玻璃柜上，“用两个袋子装，一个袋子装半斤。” 有了钱。 售货员动作立马就麻利起来，三下五除二就称好了奶糖，分成两袋交给了张侗。 张侗扭头就回到了红星饭店。 徐慧珍果然守在门口，看着张侗的背篓。 看到张侗回来，徐慧珍问道：“干嘛去了呀？” “你猜？” 张侗将奶糖背在身后。 “神神秘秘的……哼，不猜！” 徐慧珍傲娇地哼了一声。 张侗笑了笑，将一袋大白兔奶糖递了出来。 “这位女同志，谢谢你的帮忙，一点小小的心意，还希望你能笑纳。” “呀！” 徐慧珍看到一袋子大白兔奶糖，吃惊地捂住了嘴。 她没想到，张侗会用这种方式来谢自己。 “我也不知道你喜欢啥，想着你们姑娘肯定喜欢吃甜食，便顺路买了些回来。” “拿着吧。” 说完，张侗递上了奶糖。 甜食谁不爱？ 徐慧珍也确实喜欢。 但看到张侗买了一大袋奶糖，她却有些不好意思了。 “你买了这么多……很贵吧？” “还行吧。” 张侗笑着摇头道：“你帮了我的忙，我就应该谢谢你，快拿着，我得赶回去了。” “哦。” 徐慧珍脸蛋微微涨红，从张侗手里接过奶糖。 她似乎担心被人看见，先四下看了眼，见没人注意，便将奶糖藏到了蓝色布兜围裙下，咬着唇，对张侗说了声“谢谢”。 “怎么还腼腆起来了？” 张侗笑呵呵摆了摆手，转身背上了背篓。 “我走了，下次见！” 说完。 张侗头也不回，大步离开了红星酒店。 “慢……” 徐慧珍扬了扬手，一个“走”字没有说出口，只是站在饭店门口，一直盯着张侗的背影。 等张侗的背影彻底消失在大街上，徐慧珍这才轻轻呼出一口气，拍了拍胸脯。 长这么大，她还是第一次收到男生送的糖果。 说不紧张那是假的。 张侗离开前，徐慧珍都感觉自己的心脏快要跳出来了。 等张侗离开后，这股紧张劲头才缓了许多。 只不过。 紧张之后，徐慧珍心里升起一股难以言喻的甜味。 她转身走入饭店，嘴角不自觉挂着浅浅笑意。 …… 傍晚。 张侗回到了牛角村后，并没有直接回家。 他专门绕道，去村尾一个老猎户家，想跟人借一杆猎枪。 可被老猎户一口回绝。 “陈老四，你想拿枪做啥子？” 老猎户对张侗的印象，还停留在那个游手好闲，一天到晚不干正事的张侗身上。 他怕张侗借了猎枪不还，也怕张侗用猎枪闯了大祸。 张侗只好耐心对老猎户解释道：“大爷，我想上山打点野味，给我家媳妇补补奶水。” “你糊弄鬼哟！” 老猎户叫张长生。 人如其名，已经90岁高龄了，依然耳聪目明，身体健朗，说话中气十足。 “你平时对你媳妇好点，用得着现在补奶水？” “再说，你会打猎？” “你莫翻到山沟沟里面，让你家多出来一对孤儿寡母来哟！” 张长生不惯着张侗，劈头盖脸就是一顿数落。 张侗笑呵呵道：“大爷，你骂得对，骂完了就把猎枪借给我吧？” 第26章 大白兔奶糖 张侗不是没有脾气。 骂他的，算计他的，他都会还回去。 但这也分情况。 张长生是牛角村德高望重的老一辈，骂张侗也是因为以前的张侗太不是玩意儿。 人家也是为了你好，为了你家的媳妇好不是？ 张侗只觉得张长生骂得太轻了。 要是能给自己来上一脚，张侗心头才会更舒坦。 不过考虑到张长生一把年纪了。 张侗怕把老人家气坏了，就乖顺的点头道：“大爷，你骂的对，不过你先消消火，我真的是为了上山打猎，才来找你借猎枪的。” “你要是不信的话，你提个条件嘛，只要我完成条件，你就把猎枪借给我，行不？” 张侗弯着腰，态度十分虔诚。 这出乎了张长生的意料。 张长生沉着脸，仔细盯着张侗打量了半天。 “你小子开窍了？” “大爷，浪子回头金不换，以后那个张侗不会回来了。” 张侗也没多解释原因。 说不如做。 说得天花烂坠，不如做得实实在在。 这也是张侗上辈子总结的道理。 “哼，你知道就好。” “我也不喜欢以前那个张老四，希望你这次真的改喽。” 张长生说完，捋了捋胡须，又沉默了半晌，盯着张侗问道：“你让我提条件的？啥子条件你都答应？” “大爷，我说到做好，我相信大爷不会为难我的。” 张侗卖了个巧。 他知道，张长生德高望重，不仅是因为年纪大，关键是为人也正直，绝不会刁难人。 张长生皱着眉想了想，摇头道：“张老四，你又不会打猎，让你拿猎枪怕是不妥哦？” “大爷，我会打猎，我前几天才用弹弓打了几只野鸡，你不信可以去问我媳妇。” 张侗如实说道。 当然。 他上辈子玩猎枪更是好手，只不过没必要给张长生解释，到时候还会引来不必要的麻烦。 张长生狐疑地盯着张侗看了一眼，沉吟道：“既然你说你会打猎，老头子我也不跟你啰嗦，你去给我打只獾子回来。” “只要你打回了獾子，我就把猎枪借给你！” 张长生虽然不会刁难人。 但他到底不放心张侗，于是也给张侗出了个难题。 獾子，就算狗獾。 在那个年代，是山里常见的一种野物。 比野兔还激灵狡猾，行为更为隐秘。 野兔狡猾吧？ 狡兔三窟，说得是野兔通常挖几个洞当做窝。 但獾子更绝，不仅挖的窝有好几个，而且挖得还很深，能深入地下几十米。 这还不算完。 獾子延伸到地下的洞穴，结构复杂，像地宫一样，还有前后门。 所以一般情况下，只要獾子钻了洞，基本抓不住。 如果是入门的猎人，碰到了獾子，还是老老实实放弃为妙，否则会被这个畜生耍得团团转。 但其实要捕猎獾子也不复杂。 老道的猎人，会用到几个办法来抓獾子。 比如在獾子的洞穴口，点燃湿柴，用呛鼻子的烟雾，把獾子逼得逃向另一个洞口。 而洞口外，已经被猎人布置了网兜和陷进。 被熏得晕头转向的獾子，以为能逃出，却不知钻出洞口的瞬间，只会扎进猎人的陷阱中。 这个办法虽然百试不灵，但缺点在于需要对獾子的洞穴了解十分透彻，知道这个畜生挖了几个出口，并且要一个不漏全部布置上陷阱。 所以比较费时费力。 另外还有取巧的，用专门驯养的猎犬，直接去围堵獾子。 这也是大部分猎人选得办法，高效省力。 当然。 这两种办法，对于张侗来说都不现实。 他没那么多时间去找獾子的洞穴，也没猎犬能帮他狩猎。 但这并不代表，张侗就没了其他办法。 狩猎绝大多数猎物，都可以用到陷进的，这是人类智慧狡诈的体现，对猎物基本是碾压的存在。 所以张侗想都没多想，直接答应了张长生的条件。 “行，大爷，我一定给你抓一只獾子回来。” “张老四，咱们就说定喽，我等着你！” 张长生气定神闲地点了点头。 张侗出了张长生家，回去的路上，就开始琢磨陷阱的事。 其实他在山上布置的野兔陷阱，同样能够狩猎獾子。 只不过獾子和野兔的活动范围不一样。 虽然他有三个陷阱，但最多也就捕捉野兔。 要想抓住獾子，只能去寻找獾子的活动范围，这也是唯一的难点。 当然。 这也是算不上难点。 只要多在山上逛逛，找到獾子活动的痕迹。 到时候再布置上陷进，捕捉獾子的事就八九不离十了。 天色以晚。 张侗决定明天再上山看看。 回到家里。 不出所料，妻子正在厨房做饭。 这几天张侗早出晚归，岳如冰始终没有过问张侗在干什么，但大概知道张侗忙得都是正事。 因此，破旧的家，依旧被岳如冰打理的谨谨有序。 妻子在厨房忙。 张侗每次都想搭手，但都会被拒绝。 所以张侗回来后，直接进入屋子，来到女儿的篮子前。 女儿现在是醒着的，正睁大了又黑又亮的眼珠子，好奇地盯着屋顶的瓦片。 “妞妞，爸爸回来啦！” 张侗伸出手指，轻轻戳了戳女儿嫩滑的小脸。 妞妞似乎特别喜欢张侗。 不管张侗怎么逗弄，妞妞都是咯咯地笑个不停。 这本该是令张侗开心的事。 可看到女儿天真无邪的笑脸，他的心就隐隐作痛。 张侗实在想不明白，上辈子的自己，怎么会对这么可爱的女儿视若无睹？ 能把忍心让女儿饿肚子，也要去打牌。 简直连畜生都不如！ “妞妞，爸爸发誓，这辈子一定要好好爱你！” 回忆实在太难受。 张侗看着女儿，一时难以自拔。 过了良久。 女儿“咯咯”的笑声，将张侗的思绪拉回。 他想起自己买的大白兔奶糖。 之前送给了徐慧珍半斤，还有半斤他带了回来。 “妞妞，爸爸给你吃个好东西。” 说完。 张侗转身，从背篓里拿出了一袋子大白兔奶糖，取出一颗，剥了糖纸。就要往三个月大的女儿小嘴里塞。 女儿盯着张侗手里的大白兔奶糖，一脸呆萌地张开了嘴…… 第27章 你真美 正在厨房做饭的岳如冰，知道丈夫回来了。 若是以前。 她无论在做什么，都会先放下手里的事，第一时间出现在丈夫眼前。 不为别的，只为盯着丈夫。 以前的岳如冰，会担心丈夫把女儿抱走拿去卖了。 可经过这几天下来。 岳如冰发现，丈夫不仅不再喝酒打牌了，而且在女儿面前，还展露出了作为父亲的一面。 比如，丈夫会试着哄女儿睡觉，会学着抱女儿。 哪怕半夜女儿突然哭闹，吵醒了丈夫。 丈夫也不会再发火，并且都会比她先一步跑到女儿面前，查看女儿的情况。 这是令岳如冰最欣慰的地方。 这也是她尝试说服自己，相信丈夫这次真的在改变了。 所以。 张侗回来后，岳如冰只是回头看了一眼。 看到丈夫在逗弄女儿后，岳如冰便继续忙着做菜。 中午的辣椒炒鸡肉还剩了不少，岳如冰放入锅中加热后，便把鸡肉装了盘，端出了厨房。 只不过。 刚走出厨房，岳如冰就看到丈夫正把什么东西，往女儿嘴里塞。 “你……在干什么？” 岳如冰心里没来由的一紧，快步走到张侗面前。 张侗被妻子一吼，喂女儿吃糖的手僵了一下，大白兔奶糖差点滑落到女儿的脸上。 “如冰，我喂女儿吃糖呢。” 张侗赶紧解释了一句。 “吃糖？” 岳如冰将菜放到旁边桌上，狐疑地看向张侗手中。 当看到张侗手里白花花的奶糖后，岳如冰松了一口气，但同时感到一阵头昏目眩。 “女儿才三个月大，怎么能吃糖呢？” 见误会了丈夫，岳如冰语气软了下来，只是小声嗔怪一句，便从张侗手中拿走了大白兔奶糖。 张侗挠了挠头，“放心，我只是想让女儿舔一下糖，让她尝尝大白兔的味道……” 这一点，张侗还是清楚的。 一颗大白兔奶糖，对于还是婴孩的女儿来说，肯定不能完全吃下。 但架不住他父爱泛滥，所以想让女儿浅尝糖的滋味。 那个混蛋丈夫，真的变了？ 岳如冰见张侗解释得如此小心翼翼，不禁又恍惚了一下。 “以后要喂女儿吃东西，还是先问一下我吧。” 岳如冰咬着唇，轻轻说了一句。 说到底。 张侗的行为，让岳如冰感受到了，丈夫是真想亲近女儿。 只不过，哪怕这个男人亲近女儿，都不让人放心。 “好的，如冰，我以后一定不这么鲁莽了。” 张侗嘿嘿一笑，将一袋大白兔奶糖递到岳如冰面前，“其实这一袋糖，是我专门买给你的。咱们家以前没那个条件，吃不起糖，以后我会买很多的糖，给你和女儿吃。” 听到张侗的话，岳如冰心里泛起一股异样的情绪。 她是知道，这一袋糖有多贵。 可真要埋怨丈夫乱花钱，她又埋怨不起来。 还是那句话。 买糖总比买酒强。 关键的是。 岳如冰从刚刚的插曲中，感受到丈夫对自己的尊重。 这是以前从未有过的。 既然如此，岳如冰也更没有埋怨丈夫的道理了。 “吃糖能吃饱肚子呀，买这么多？” 岳如冰不知道该怎么回应张侗，只好翻了个白眼。 “哈哈哈，我知道啦，说到肚子，我还真饿了，我们吃饭吧。” 张侗哈哈一笑，赶紧去拿碗筷。 “我来吧，你别把碗打烂了。” 岳如冰先一步进入了厨房。 拿放在柜子里的碗的时候，岳如冰微微昂着头，随着视线上移，她的唇角，也微微上翘了一下。 …… 吃过晚饭。 张侗又要抢先收拾碗筷。 岳如冰问道：“今晚不上山了吗？” “不上了。” 张侗果断摇头。 老话说得好，夜路走多了，容易撞见鬼。 上次遇到那只小狐狸，让张侗觉得晚上上山，多少有些不安全。 反正现在家里暂时不缺什么。 不着急的haul，以后还是白天上山比较好。 “如冰，让我洗碗吧，反正今晚没事，你多陪陪妞妞。” 张侗抢过空碗，钻进了厨房。 岳如冰见状，也任由丈夫去了。 她转身来到女儿面前，哄着女儿睡觉。 过了一会儿。 岳如冰的目光，落在了桌上那袋大白兔奶糖上。 想到丈夫的那句话，岳如冰先是看了眼厨房，然后走到桌子前，拿起一颗奶糖，剥开糖衣，将奶糖放入口中。 瞬间，一股浓郁奶香混着甜味，灌入了口鼻。 不一会儿。 久违的甜意，仿佛充斥了岳如冰的全身。 …… 晚上。 张侗躺上床。 妻子依然背对着他。 上一世的记忆，在张侗的脑海中，已经经过了漫长的半个世纪。 他早已忘记了和妻子的温存，是一种什么样的感觉。 现在重新回到年轻状态，面对肤白貌美的娇妻，张侗心中难免腾起一股久违的燥热。 昨天，本来和妻子，马上就要水到渠成。 结果半路杀出个陈溜子坏了好事。 今晚。 这股燥热，让张侗重新燃起对妻子的渴望。 “如冰……” 张侗低着声，喊了一声妻子，声音有些沙哑。 岳如冰听到丈夫的呼喊，身子下意识微微颤抖了一下。 她大概猜到了丈夫想干嘛。 只是这种事，她不知道该不该回应，有该如何回应。 以往，丈夫想要的时候，从来不会经过她的同意，都是直接粗暴的来，一点儿也不温柔，一点儿也不会顾及她的感受。 更不会用这种模棱两可的呼喊来试探。 现在。 丈夫这样的谨慎，反而让岳如冰也难以适应，更不知怎么回应。 所以，岳如冰依然保持侧卧的姿势，没有一点动作。 而张侗把妻子的不回应，当成是了默认。 他怀着激动的心情，伸出一只手，搭在妻子纤细的腰间。 “如冰，别紧张。” 张侗清晰地感受到，妻子身体紧绷了起来。 于是他尝试安抚妻子。 “如冰，等会儿要是你不舒服，一定要讲出来。” 说着。 张侗将妻子的身体扳了过来。 借着昏黄的煤油灯，张侗看到一朵娇艳的红晕，爬上了妻子精致的五官。 “如冰，你真美！” “把、把灯灭了……” 岳如冰紧紧闭着双眸。 第28章 蛇胆 一夜温存。 岳如冰从没想过，丈夫会如此温柔。 甚至，有些小心翼翼。 她第一次感觉，被丈夫像棉花似的捧在手心里，感受着丈夫粗重而压抑的呼吸。 原来，那种事能这么舒服。 那个男人的里子，似乎真的变了。 第二天一早。 张侗还沉寂在睡梦中，口中喃喃道：“老婆……你好漂亮老婆，我要一辈子对你好……” 岳如冰将丈夫的手从自己身上拿开，从床上坐起，看着这个折腾了自己一夜的男人，心里涌起一股异样情绪。 清晨的房间内十分安静。 躺在篮子里的妞妞不哭不闹，瞪着萌萌的大眼，盯着天花板，嘴里咿呀咿呀的。 岳如冰从床上下来，轻声轻脚为女儿冲兑羊奶粉。 “如冰……我这辈子保证会对你和妞妞好……” 张侗翻了个身，继续说着梦话。 岳如冰回头看了一眼丈夫，默默摇了摇头。 人其实是很胆小的动物。 以前岳如冰希望丈夫能顾家、能照顾女儿。 现在张侗真的做到了，她又害怕这一切都不真实。 新铺的四件套，睡起来就是舒服。 等张侗醒来的时候，岳如冰已经蒸好了细面馒头，满屋子都是馒头香味。 “如冰！” 张侗下了床，衣服都没穿，光着膀子就进了厨房。 岳如冰瞧见丈夫一身古铜色的结实身材，微微怔了一下。 尤其那隆起的胸膛和匀称的肌肉肌肉，构成的爆发力十足的线条，不禁让岳如冰想起昨夜丈夫的“凶猛”。 和以前不同，丈夫不再是像疯狗一样的索取，反而会在岳如冰每次蹙眉时，停下来温柔地抚摸岳如冰的额头，安抚着岳如冰。 这也让岳如冰第一次感觉，原来那种事真的能让女人十分舒服。 “如冰，你脸怎么红了？” “没……没有啊。” 听到丈夫询问，岳如冰赶紧转过身，也忘了催促丈夫穿衣，慌忙端着馒头走出厨房。 吃早饭的时候。 岳如冰盯着张侗裸露的上半身，脸蛋越来越燥热，吃了几口馒头，她就没有心思再吃下去了。 好在这时女儿也饿了。 岳如冰借口要给女儿兑奶粉，离开了饭桌。 张侗想着打猎的事，于是匆匆吃完早饭，带上柴刀和背篓，跟岳如冰招呼了一声后，出门上了牛角山。 上山以后。 张侗先去查看了三个抓野兔的陷阱，情况不太好，一只野兔都没有落网。 不过张侗也不气馁。 打猎就是这样的，要是觉得放了陷阱，就一定能每天都有收获。 那这世界上的野兔，早就被人打光了。 张侗先检查陷阱完好无损后，又握紧柴刀，继续深入山林。 今天他的计划，是寻找獾子的踪迹。 但再茫茫大山中，要找到这种比野兔还鸡贼的野物，难度可想而知。 獾子是一种夜习性生物，大白天绝对见不着影子。 而且麻烦的是，獾子的食性极为复杂，什么绿植瓜果、青蛙老鼠的都吃，与山里很多野物的食谱共通。 这也导致张侗没办法通过周围植物被啃食的情况，判断是不是獾子出没。 张侗也只能尝试碰碰运气，沿路寻找可能会有的獾子出现的踪迹。 但碰运气这种事，是极为消磨意志力的。 张侗在山里逛了一早上，逛到中午的时候，已经闷得慌了。 三、四月份的南方天气，湿气重。 尤其是在大山中。 湿热交替的季节，容易生瘴气。 张侗感觉头上的密林，就像一床厚厚的棉被，捂得密不透风，周围的空气仿佛也变得浑浊起来。 中午的太阳算不上燥热，但却让山里的湿气上涌。 湿热的两股气流相冲，极容易让人脑子发昏。 所以中午的时候，村民基本不会上山，更不会钻入老林子。 张侗不仅要担心周围可能生出的瘴气，还要低头查看周围植被的情况，寻找可能有獾子的线索。 这个时候，他就希望能有一只猎犬，帮自己寻找獾子。 猎犬嗅觉灵敏，不仅适合追踪猎物，还能发现潜在的危机，绝对是猎人的好帮手。 就像现现在。 张侗正扒拉着灌木林，想穿过眼前这片灌木林，前往几十米外的一段山坡。 那是向阳的山坡，不仅没被植被遮挡，有流通的新鲜空气，而且视野良好，休息的同时还能观察周围环境。 “唰！” 张侗用柴刀砍断一节灌木枝，前进了几步。 这时。 一种熟悉的感觉忽然出现了。 张侗再次感受到，背后有一双眼睛盯着自己。 这种感觉出现的瞬间，张侗猛然回头，望着郁郁葱葱的林子，依然什么也没看到。 见鬼了？ 显然不是。 张侗没有感觉到那双眼睛有什么威胁，但也不敢掉以轻心。 虽然不知道是什么家伙在盯着他，但每次那家伙一出现，就会有情况发生。 接下来的路，张侗打起了十二分警惕。 但就在快要走出灌木林的时候，意外还是发生了。 在扒开一条灌木枝条的时候，张侗感觉眼前有什么东西晃了一下。 那玩意儿像一条绳子，从一旁的树枝上垂挂而下。 可绳子为什么会翘起来？ 张侗定睛一看，心脏差点没跳出嗓子眼！ 那哪是什么绳子？ 分明是一条半挂在树枝上，大拇指粗细的蛇！ 要命的是。 这条蛇的蛇头呈现倒三角形状，蛇皮是一节一节，黑白相间的。 生长在南方大山的张侗，一眼认出这是条银环毒蛇！ 这条银环蛇明细盯上张侗，扬起半截身体，冲着张侗吐着蛇信子。 张侗额头上瞬间就冒出了冷汗。 他目测了一下。 这条银环蛇离自己不到一米远，随时准备扑过来。 要逃已经来不及了。 银环蛇的速度很快，以人的速度根本逃不了。 张侗屏住呼吸，握紧了手中柴刀，眼睛死死盯着眼前的银环蛇。 首先可以确定一点。 这条银环蛇并没有直接攻击张侗，而是不断吐着信子，确认空气中没有其他的危险。 这给了张侗得以思考的时间。 他要弄死这条银环蛇。 自保的同时，得到银环蛇的蛇胆！ 第29章 蛇胆给我 银环蛇的蛇胆，是极为稀有的药材！ 搞到手的话，一定能卖个好价钱。 这也算是踏破铁鞋无觅处，獾子没找到，一条银环蛇送上门来。 张侗盯着银环蛇，银环蛇也盯着张侗。 两者都是以猎手的姿态，堤防着、觊觎着对方。 张侗手里有柴刀，但不敢赌举刀的时候，银环蛇会不会直接扑过来。 杀机隐现！ 就在双方僵持的时候。 张侗忽然感觉，身后被注视的感觉消失了。 楞神瞬间。 银环蛇倏然腾起，朝张侗扑来。 它速度很快，像闪电一样，张侗压根反应不过来，只能下意识抬起手中柴刀。 但他的动作根本比不过银环蛇。 完了！ 近在咫尺的危机感，让张侗头皮发麻。 这一刻，如同电光火石，张侗的脑海中闪过很多画面。 就在张侗以为要被银环蛇咬中的时候，一个黑影倏地从旁飞过，朝着银环蛇扑来。 张侗定睛一看，是前晚遇到的那只小狐狸。 小狐狸扑中银环蛇，双方顿时扭作一团，从树干上滑落。 落地以后，银环蛇扬起上半身，张口朝小狐狸咬去。 张侗猛地反应过来，举起柴刀朝银环蛇的脑袋削了过去，瞬间削掉了银环蛇的脑袋。 小狐狸顺势咬住银环蛇蛇身，叼起银环蛇，就要往林子里钻。 “等下！” 张侗眼看自己盯上的猎物，又要被这只小狐狸抢走，顿时就急了。 也不管对方听不听得懂。 张侗当即开口嚷道：“蛇肉给你，蛇胆留给我！” 小狐狸已经跑出了两米远，听到张侗的话，顿时停了下来，扭头看向张侗，一双溜圆的眼珠子，闪动着灵性的光彩。 张侗见对方真被自己叫停，心中闪过一丝荒诞感。 “蛇胆那么苦，你肯定吃不下，不如留给我，怎么样？” 听到张侗的话，小狐狸微微歪着头，打量着张侗，最后将目光落在了张侗手里的柴刀上，一动不动。 张侗立马将手中柴刀扔掉，同时扯起嘴角，露出一抹微笑。 只不过他笑得有些僵硬。 没办法，这只小狐狸诡异得让张侗头皮发麻。 他是第一次遇到这种动物，仿佛聊斋里的故事照进了现实。 小狐狸见张侗放下了柴刀，竟然真的拖着银环蛇，朝张侗走来。 这一刻。 张侗心中涌起了惊涛骇浪。 小狐狸走到距离张侗一米的位置时，将没了脑袋的银环蛇放下，然后转身窜到了几米外的灌木旁，匍匐在地，紧紧盯着张侗。 显然。 小狐狸在等着张侗取蛇胆。 张侗深吸一口气，平复心中对小狐狸的震惊，然后缓缓拿起柴刀，朝银环蛇走来。 这条银环蛇没了脑袋，也就没有了威胁。 虽然仍然在地上缓缓扭动着，但张侗知道这是它神经映射的正常现象。 所以张侗放心蹲下身体，用柴刀划破银环蛇蛇身，挖出了一枚花生米大小的蛇胆。 “喏，这条蛇是你的了。” 张侗拿起蛇胆，往后退了几步。 小狐狸见状，这才慢悠悠站起来，一步步朝银环蛇走来。 同时。 张侗也有机会，好好观察这只小狐狸。 他一眼认出，这是一只小赤狐，体型比成年家猫还小上一轮，通体有着赤红毛发。 而它的两个耳朵尖和四肢足掌，却长着鲜明的黑毛，像脚下穿着靴子一样。 整体看来，这只小赤狐毛发浓密油亮，一条长长的尾巴，更是毛茸茸的。 如此漂亮的一只小赤狐，在山里还真是稀罕。 张侗看得惊奇，竟然有了想将这只小狐狸收养的冲动。 但小狐狸走过来叼起银环蛇后，再也没有停留的意思，转身就嗖地一下钻入了灌木林，不见了踪迹。 张侗站在原地，望着小狐狸离去的方向，心里不禁十分可惜。 过了很久，他才将蛇胆放入储藏空间，继续朝山坡前进。 来到山坡上。 经过短暂休息，张侗再次出发。 只不过遭遇了小狐狸后，张侗心里一直想着小狐狸，竟然有些魂不守舍。 时间已经来到了下午。 张侗不想再像无头苍蝇一样，盲目的在山中寻找獾子的踪迹，于是折返往山下走去。 他顺路去看了眼布置抓野兔的三个陷阱，依然没有野兔上钩。 不过野兔这玩意儿，一旦习惯了一个区域活动，就用始终出现在这片区域，迟早会钻入陷阱中。 所以张侗并不担心，接下来几天会一无所获。 眼看耽搁了大半天时间，张侗在附近砍了一些野菜后，便匆匆朝山下赶去。 回到家里。 妻子岳如冰正在准备淘米煮晚饭，张侗则把野菜清洗了一遍。 夫妻二人，难得一同在厨房里忙活。 这温馨的一幕，让张侗十分享受。 他麻溜洗好野菜，准备亲自下厨给妻子炒一盘清炒野菜。 可岳如冰看到张侗裤腿上沾了不少泥巴，便让张侗先去收拾一下，她来忙晚饭的事。 张侗挠了挠头，老老实实回房间换了一条裤子。 妻子忙着做饭，张侗也没有闲着，就去给女儿冲泡羊奶粉，然后笨拙地喂女儿喝奶。 女儿本来挺乖巧的，但被张侗喂得呛了几次后，也终于忍不住哇哇大哭起来。 岳如冰端着菜从厨房出来，看到丈夫怀里哭得稀里哗啦的女儿，还有拿着奶瓶一脸无辜的丈夫。 这一幕，让岳如冰有些哭笑不得。 是的。 岳如冰忽然发现，原来改变过来的丈夫，依然有着笨手笨脚的一面。 她本该责怪丈夫弄哭了女儿，但丈夫那罕有的无辜的表情，也让岳如冰有些不知所措。 经过内心一阵纠结，岳如冰放弃了各种情绪表现，只是走到丈夫面前，轻声说道：“还是我来吧。” “哦……好。” 张侗把奶瓶交给妻子，识趣地站在一旁。 果然。 在岳如冰的亲自操作下，女儿立马停止了哭闹，乖巧地啜着奶瓶。 张侗看得那叫一个汗颜。 喂完了女儿，就该喂大人了。 今天的晚饭并不丰盛，只有一盘清炒野菜和一盆野菜汤。 但在张侗心里，这么一顿潦草的饭菜，却比上辈子的山珍海味还要可口。 第30章 措手不及 吃完晚饭。 张侗从口袋里掏出了二十二块零七毛钱。 这是他这段时间靠打猎挣来的，然后花剩下的钱。 张侗自己留了七毛钱，剩下二十二块钱，想要交到岳如冰手中。 岳如冰看着丈夫手中的二十二块钱，整个人都愣住了。 她知道丈夫这几天靠打野收获了不少。 但她没想到。 丈夫在给家里添置了这么多东西后，竟然还能存下了二十二块钱。 二十二块钱。 在当时的环境下，很多人一个月都挣不了这么多。 尤其还是牛角村这样偏远的山村，抵得上很多村民大半年的收入。 震惊！ 岳如冰直观感受到丈夫挣钱的能力后，心跳都加快了。 但更让她震惊的是，丈夫竟然选择把钱交给她。 结婚这么久。 岳如冰从来没在丈夫手里拿过一分钱。 哪怕知道丈夫已经改变了，但岳如冰仍然觉得这个场景十分具有冲击力。 “你为什么要把钱给我？” 犹豫片刻，岳如冰疑惑地看向张侗。 张侗笑着解释道：“我打算把钱存下来，以后在城里买房。我平时要上山，揣着钱不方便，所以想把钱交给你。” “买房？” 岳如冰又听到一个难以理解的词。 张侗没有过多解释，只是牵过妻子的手，将钱放到妻子微凉的手心里。 “如冰，我说过会让你和女儿过上好日子，我说话算话。” 岳如冰感受着丈夫手掌的温暖，心中竟然涌起了一丝酥麻的感觉。 她微微抬眸，瞥了眼丈夫认真的表情，情绪有些波动。 沉默了几秒后，岳如冰摇头道：“你经常要往县城跑，走路始终不方便，不如先存钱买辆自行车吧？” 七十年代。 一辆自行车可不便宜。 岳如冰对于买房全然没有概念，心中自然没有明确的目标。 在她看来，不如买一辆自行车来得实际。 “自行车？” 张侗对于妻子的想法，有些措手不及。 这自行车买来只能他用，妻子肯定是用不上的。 明知如此。 妻子竟然还劝他买自行车…… 张侗看着眼前这个上辈子被自己折磨到死的女人，一时间心中五味杂陈。 他握着妻子的手，不禁微微有些颤抖。 “不管买不买自行车，以后家里的钱，都由你来保管！” 最终，张侗将钱强行塞给了岳如冰。 岳如冰感受到丈夫的情绪波动，没有再拒绝。 不过。 她拿着钱后，当着张侗的面前，打开了床头的柜子，将钱放到柜子里，然后用羊奶粉罐子压着。 岳如冰知道。 自己丈夫这几天，一直在用各种行动，证明着他的改变。 这一切，岳如冰都看在眼里。 但她不好意思去说一些理解丈夫的话，毕竟两人虽然是夫妻，但感情方面培养得一塌糊涂。 “以后钱都放这里吧，无论是用是存，我都不会过问的。” 岳如冰说完，难为情地抿了抿唇。 虽然她没有说出理解丈夫的话，却委婉地表达了对丈夫的信任。 而张侗也感受到了妻子想传达的意思。 这一刻。 张侗的心里有种说不出的痛快。 就好像一直垫着脚走路的人，终于可以将脚后跟稳稳落在地上一样。 虽然前路还很长，但脚底却生出了更多力气。 只感觉，重生以后，一直压在心里的石头终于落下了。 张侗知道。 自己在追逐妻女的赎罪道路上，妻子终于停下了脚步。 两个人之间，心与心的距离，正在悄然靠近。 “如冰！” 张侗猛地一把将妻子揽入怀中，下一秒就红了眼眶。 岳如冰没想到丈夫突然抱住自己，瞬间紧张地屏住了呼吸，心跳也加快了起来。 她以为，丈夫接下来会把她抱到床上，开始昨晚的那种事。 但丈夫并没有进一步的动作，只是紧紧抱着她。 岳如冰感受到了什么，脸上渐渐泛起红晕，但她什么也没做，仍由丈夫抱着。 房间内，安安静静。 只有一片晚霞，悄悄爬上了门槛。 …… 一夜无事。 第二天一大早，张侗起床吃过妻子蒸的白面馍馍，便出门前往县城，准备把银环蛇的蛇胆卖掉。 经过一上午徒步，张侗来到县城，找到了上次卖黑龙骨的诊所。 许大夫医术很高明，所以找他看病的病人很多。 张侗一直在诊所内等了两个小时，才等到许大夫忙完病人。 许大夫见到张侗，露出惊喜的表情。 “哟，是你呀小伙子？” “许大夫，我这里有……” “还没吃饭吧？走走走，咱们先去吃点饭，边吃边聊。” 张侗还没说完，许大夫就要拉着他下馆子。 现在是两点，张侗肚子也饿得咕咕叫，于是跟着许大夫，去到街上，随便找了家饭馆。 虽然不是供销社饭店，但饭馆的价格也不低。 张侗有意请许大夫吃一顿。 但看了一眼墙上的菜单，顿时傻眼了。 他身上只有七毛钱。 但别看许大夫一把年纪了，胃口却很好，一口气点了一盘三毛七分钱的青椒炒热，和一盘一毛八的素菜，以及二毛二的肉圆子汤。 这些菜加起来七毛七，已经超出了张侗的承受能力。 许大夫还问张侗要不要加什么菜。 张侗哪敢再加菜，只能硬着头皮表示，自己恐怕付不起这顿饭钱。 没想到。 许大夫却一脸古怪地盯着张侗：“我让你来吃饭，怎么能让你给钱？放心吧，这顿饭我请！” “那……怎么能行？” 张侗上辈子是生意人，所以很明白生意场的人情世故。 许大夫是他的买家。 于情于理，这顿饭也应该是他请许大夫吃饭。 “行了，哪来这么多过场？你是个庄稼人，怎么比我这个读过书的臭老九还矫情？” 许大夫经历过动荡时期，吃了不少苦。 所以虽然他医术高明，却压根不觉得自己高人一等，反而挺喜欢从农村里来的张侗。 吃饭的时候，许大夫和张侗聊了很多。 大多话题，也是围绕他当年下乡时的遭遇展开。 “哎呀，那个时候吃不饱，要不是多亏了老乡的照顾，我这条命多半要搭在山沟沟里咯。” 第31章 别出岔子 许大夫聊了很多以前下乡的穷苦日子。 并且多次提到。 要不是当时农村人的热心肠，他可能撑不过那段艰苦岁月。 张侗觉得，可能就是因为这点。 许大夫从像他这样的“老乡”手里买黑龙骨的时候，才会出手这么阔绰。 “许大夫，我这次又带了好东西，不知道您诊所里还收不收？” 张侗顺势把话题扯了回来。 不过现在还在吃饭，张侗没把恶心的蛇胆直接拿出来。 “收！” “只要是药材，我都收！” 许大夫很痛快的给出回应。 饭后。 许大夫结了账，领着张侗回到诊所。 接下来就是正事，张侗拿出了银环蛇的蛇胆。 由于一直放在储物空间里，蛇胆非常新鲜。 许大夫一听是银环蛇的蛇胆，脸上瞬间变得凝重起来。 这玩意儿很贵。 市场价通常在二十块钱以上。 但有个问题。 蛇胆很难一眼看出是什么蛇胆。 许大夫精通的是医术，对于药材的真实性，并没有太多把握。 “小伙子，我只问你一句，你确定是银环蛇蛇胆？” “是！” 张侗回答得掷地有声。 许大夫见状，点了点头，拍板道：“行，我相信你！” “谢谢许大夫！” 张侗将银环蛇胆交给了许大夫。 许大夫也痛快地给了张侗二十元钱，并且嘱咐下次有好东西，直接带到诊所来。 张侗欣然应予，带着二十块钱，离开了许大夫的诊所。 本来打算直接回牛角村。 但进一趟县城不容易，来回要走二十公里的地，不仅对体力消耗极大，而且十分消耗时间。 等回去的时候，肯定天都要黑了。 有那么一瞬间，张侗还真想买一辆自行车。 但张侗转念一想。 自己有储物空间，能把猎物新鲜储存起来，完全可以积攒够了，一次拿到县城去卖。 同理，在县城置办点什么，也能装进储物空间带回去。 于是，张侗打算再给家里添置一些米面油粮，顺便给大哥和三哥家送去一些。 毕竟大哥和三哥，家里条件也不好。 上辈子，张侗在牌桌上输了不少钱，在外面欠了很多债。 大哥和三哥虽然痛恨张侗的混账，但还是想尽一切办法，帮张侗填补窟窿。 张侗想得很明白。 如果没有大哥和三哥的帮扶，上辈子他的家，只会支离破碎得更快。 来到市场。 张侗找人换了粮票、面票和油票，买了足够的米面油粮，在无人的地方，装入进了储物空间中。 然后又去了一趟商场，买了几床新被褥和新衣服后，便准备打道回府。 而张侗不知道的事。 他来县城后，家中的妻子，再次被赖二娃盯上。 起因是张侗出村时，被赖二娃看到了。 赖二娃瞧着张侗走的是进县城的路，便知道张侗今天白天不在家，于是便又去扒张侗家的院墙，光明正大偷看岳如冰。 岳如冰自然发现了赖二娃，于是照着张侗说的，中午又炒了一盘辣子鸡。 赖二娃很长一段时间没吃过肉了。 上一次岳如冰炒的辣子鸡香味，就把他馋得不行。 好家伙。 这次来，张老四家又在炒鸡肉。 这让赖二娃不得不多想了。 赖二娃很想知道，跟自己一样穷得揭不开锅的张老四家，为什么能三番两次都有鸡肉吃。 他不敢直接去问张侗。 但现在张侗家只有他老婆在，赖二娃胆子就大了起来。 “嫂子，在吗？” 赖二娃敲响了张侗院子的大门。 岳如冰听到敲门声，心里咯噔了一下。 虽然是丈夫的授意，但想到外面站着险些调戏自己的男人，岳如冰心里还是很慌。 她没有给赖二娃开门，只是冲门外面问道：“你……你有什么事？” “嘿嘿嘿，嫂子，你把门打开呗，我想找你打听一些事。” 门外传来赖二娃猥琐的笑声。 岳如冰听到赖二娃的笑声，只感觉一阵反胃。 “我家那口子不在，不方便开门。” 岳如冰强忍恶心，装作不知情地问道：“你想打听什么事，说吧。” 赖二娃见岳如冰不开门，不禁有些失落。 小声埋怨了一句后，赖二娃笑呵呵问道：“嫂子，你家里是不是在炒鸡肉啊？” “是。” 岳如冰冷淡地回应了一句。 赖二娃继续问道：“你们家鸡肉哪来的啊，不会是张老四偷的吧？” “赖二娃，凡是都要讲证据，我丈夫可不会干偷鸡摸狗的事！” 岳如冰心中隐隐有了火气，说话的强调也冷了下来。 赖二娃干笑一声，“嘿嘿嘿，嫂子别生气，我就是开个玩笑，既然张老四没偷鸡，那你们家的鸡是哪来的啊？” “这跟你有什么关系？” 岳如冰下意识回了一句，但转念想到丈夫的交代，于是又补充道：“鸡肉是我家那口子弄来的，他有的是正当办法弄来鸡肉。” “什么办法？” 赖二娃的声音徒然急促起来。 “本来我不该告诉你的，但不告诉你，又怕你出去乱讲。所以我可以告诉你，但你必须答应，不准到处瞎说！” 岳如冰用出了张侗提前交代的话术。 赖二娃一听，忙不迭应道：“嫂子放心吧，我绝不出去乱说！” 听到赖二娃答应得爽快，岳如冰心中对赖二娃更加鄙夷。 她知道。 这种人最让人信不过。 要不是丈夫提前交代好了，岳如冰压根不想多和赖二娃说一句话。 “这样，你明晚再来，到时候我丈夫会从出门。你进来我家院子，我细细告诉你方法。” 岳如冰按照张侗的安排，说完这最后一句。 赖二娃不知有诈，只听到岳如冰让他明晚进入院子，瞬间就想入非非，兴奋得找不着北。 “好，嫂子，明晚我一定来……嘿嘿嘿！” 说完。 赖二娃哼着小曲，心满意足地离开了。 岳如冰听到院子外赖二娃弄出的动静，如同吃了只苍蝇般，只感觉心头一阵恶心犯冲。 炒得辣子鸡再香，她也吃不下去了。 等赖二娃走后。 岳如冰也没了吃午饭的胃口，只坐在饭桌前叹了一口气，希望明晚别出什么岔子。 第32章 吓坏了 傍晚。 张侗终于徒步走回了牛角村。 回到家中。 妻子第一时间把今天赖二娃敲门的事告诉给了张侗。 “那我让你给赖二娃说的话，你都说了吗？” “说了。” “他怎么说？” “他说……他明晚会来。” 岳如冰俏脸露出担忧的表情。 张侗听完，知道赖二娃已经落入了圈套，于是安慰妻子道：“放心，明晚不会有事的。” 岳如冰点了点头，仍有些担心丈夫会冲动。 于是看着张侗的眼睛，用商量的口吻说道：“现在咱们家的情况，其实我已经很满意了。你……你千万别做傻事，好吗？” 张侗明白妻子的顾虑。 虽然很感动妻子说出这样的话，但张侗清楚，有些事和人，并不能用常规的手段去应付。 经过上一世，张侗更明白心慈手软解决不了问题。 既然重生了。 为了保护这个家，张侗知道该怎么做。 “放心吧，我会规劝赖二娃，让他离开牛角村，以后都不要回来了。” 张侗违心对妻子出了这段话。 岳如冰微微蹙眉，诧异道：“他怎么可能听你的？” “他会的，我会给他一些好处。” 说完，张侗轻轻拍了拍妻子的肩膀，“好了，我们先吃饭吧。” “好……” 岳如冰深深看了眼丈夫，不再纠结这件事。 吃过晚饭后。 “如冰，我去看看大哥和三哥。” 张侗交代了一句，就出了家门，先往大哥张建国家走去。 走到大哥的院子外，张侗趁四下无人，从储物空间里掏出了给大哥准备的米面油粮和新被褥。 张建国听到敲门时的时候，并没有想到是张侗来找他。 更没有想到。 张侗竟然带了一大堆东西上门。 “老四，你这是？” 看着张侗左手抱着新棉被，右手夹着一袋大米，两手提留着面粉和食用油，张建国脸上露出了不可思议的表情。 “大哥……太沉了，快让我先进门！” 张侗做出吃力的表情。 张建国见状，赶紧让出位置，让张侗进了屋。 进屋后。 不等张建国开口，张侗立马解释道；“大哥，我这些东西可不是偷来的，是我打猎挣的！” “我没说是你偷的！” 张建国没好气地瞪了弟弟一眼。 自从上次见了张侗，张建国感觉自己这个不成器的弟弟，确实变了许多。 虽然不知道张侗为什么突然转性，但张建国相信自己弟弟，不是那种偷鸡摸狗的人。 何况这几天。 张建国也观察过，张侗的确没有再去喝酒打牌，似乎真的改邪归正了。 “老四，你把这些东西拿到我这里做什么？” “当然送给大哥你啊！” 张侗顺势把一堆东西放下，转身就要走。 “等下！” 张建国立马拦住了张侗，“这些东西你拿回去自己用，以后和弟妹过好日子，别让我和你三哥替你操心就行。” 听到大哥如此说，张侗心头一热。 果然。 大哥永远是大哥。 无论上一世，还是这一生，张侗都能感受到张建国对自己的关心。 “大哥，你放心吧，我肯定不会亏待自己的媳妇和女儿的，实话说了，我家里这些东西更多，实在放不下了，才想送给大哥的。” 听到张侗的话，张建国眼睛都瞪圆了。 他扫了一眼张侗带来的东西，不说大米和面粉，就是新被褥和粮油，起码都要五、六块钱。 这么多钱，张建国一家靠种地，也得两个月才能挣够。 曾经那个败家的弟弟，现在这么有出息了？ 张建国从头到尾打量着张侗，只觉得眼前的人，真的像变了一个人一样。 “老四，你能像现在这样有个人样，我这个当大哥的，已经心满意足了。” “还是那句话，东西你拿回去，和你媳妇把日子过好，以后有什么事，跟大哥讲！” 张建国身为张侗大哥，觉得要弟弟这么多的东西，十分的不妥。 这时。 张建国的老婆陈淑芬，听到动静走了出来。 陈淑芬本来在厨房洗碗，隐约听到张侗来家里了，心里顿时咯噔了一下。 她并不知道张侗这几天的变化，以为张老四这个混账，又来缠着自家的男人要钱。 作为嫂子，陈淑芬以前也像张建国一样，尽力帮衬着这个弟弟。 但久而久之，她发现张侗简直是个填不满的无底洞。 张家本来就穷，怎么能够满足一个游手好闲之人，成天的嗜酒好赌？ 不仅如此。 在得知张侗经常对岳如冰大打出手后，陈淑芬对这个小叔子更是深恶痛绝。 她已然认定，张侗烂到了骨子里。 因此。 陈淑芬再也不愿意和丈夫一起帮衬张侗，只要张侗一来，她便不顾丈夫的脸面，要把张侗赶出去。 这不。 听到张侗上门了，陈淑芬立马扔掉洗碗布，挽着袖子就走出厨房。 看到张侗的一刹那。 陈淑芬眼睛一瞪，双手一叉腰，直接大嚷道：“张侗，你是不是想把你大哥逼死？你自己看看，咱们家还有东西给让你——” 陈淑芬的声音忽然没了。 因为，她余光瞄到了地上的米面油粮，还有新棉被，以为自己眼花了。 等仔细一看，确定没看错后，陈淑芬瞬间愣住了。 这些东西哪来的？ 张建国买的？ 不可能啊，今年春耕的谷子，还是找生产大队赊的，哪有钱买米？ 但不是张建国买的，这些东西又是从哪里来的？ 陈淑芬转头疑惑地看向张建国。 张建国知道媳妇的困惑，苦笑着摇了摇头，指了张侗道：“这些东西，都是咱弟送来的。” “他？” 陈淑芬指着张侗，一副不可思议的表情。 听到丈夫说这一地的东西，是张侗送来的，陈淑芬很想连着把丈夫也骂一顿。 但张淑芳知道丈夫忠厚老实，不会说瞎话。 所以陈淑芬立马仔细看了看地上的东西，仿佛要确认什么似的。 没错。 是一袋新鲜的大米，鼓鼓囊囊的，起码有二十斤左右。 另外。 那床新棉被，印着的漂亮花纹，一看就不是便宜货。 这些东西出现在这屋子里。 让陈淑芬感觉跟见了鬼似的。 第33章 打猎赚的 “建国，这些东西真是你弟送来的？” 陈淑芬仍然秉持着怀疑的态度，想从丈夫这里得到确认。 张建国摊了摊手，“以前我也不信，但老四最近上山打猎，这些都是他靠打猎挣的。” “是吗？” 陈淑芬收回目光，低头皱了皱眉。 “大嫂，我承认我以前就是个混蛋，但我现在真的变了，你可以不相信我，但请你相信我大哥。” 张侗说完，对陈淑芬弯腰鞠了一躬，接着道：“对不起，以前的我给你和大哥添了很多麻烦，我保证，以后不会再给你们添麻烦了。” “你……” 陈淑芬张了张嘴，不知道怎么回应。 她是第一次看到张侗，用这么诚恳的态度跟自己道歉。 陈淑芬并不是蛮横泼赖的女人。 而且作为一个传统的农村女性，她的主心骨在丈夫张建国身上。 既然丈夫都这么说了，她也没理由再怀疑什么。 “建国，你弟这是……” 陈淑芬指着地上的东西，看向张建国。 张建国苦笑着摇头道：“老四今天带这些东西来，说要送给咱家，他是我弟，你说我这个当哥的，能要他的东西吗？” “这是你们哥俩的事，我……我不知道，我还要去洗碗了。” 陈淑芬知道这种事她插不上嘴，果断转身回到了厨房。 张建国转头看向张侗，刚要开口。 结果张侗抢先一步道：“行了，大哥，我还得去三哥家一趟，这么晚了，你就别留我了，我先走了。” 说完。 张侗扭头就走，绝不给大哥再拒绝他的机会。 张建国见张侗留下东西就走，赶紧要去追，结果还没追出几步，张侗就已经跑得没影了。 “这臭小子……” 张建国回头，看着屋内留下的米面油粮，无奈地摇了摇头。 从大哥家出来了。 张侗又马不停蹄地前往三哥张卫星的家。 三哥张卫星今年二十六岁了，在那个年代，这个年纪应该已经娶了老婆有了孩子。 但张家穷。 当初为了让大哥张建国娶到媳妇，张卫星几乎拿出了自己的家底来帮大哥。 这也导致了，轮到他娶媳妇时，一分钱也拿不出来。 所以张卫星到现在，还是单身汉。 当然。 张侗能娶到岳如冰，还是因为岳如冰当初嫁给张侗时，什么都不图的缘故。 所以，村里不少人都觉得张侗走了天大的狗运，不花一分钱就能娶到貌美如花的城里媳妇。 张卫星的家，离张建国家不远。 张侗根据记忆，爬了两个土坡之后，就看到矗立在山坳上的破旧泥土房， 他记得，这就是三哥的家。 来到三哥家门口，张侗从储物空间里，掏出了买给三哥的米面油粮和新棉被后，这才敲响了三哥家的门。 “三哥，在家吗，我来看你了。” 张卫星正在吃晚饭。 一碗稀饭，加上一碟豆腐乳，就是张卫星的晚饭。 听到门外传来张侗的声音，张卫星放下筷子，起身打开了门。 “你来干什么？” 看到张侗出现在门口，张卫星皱了皱眉。 但下一秒。 他看到张侗抱着的新棉被和大米那些东西，顿时愣住了。 “三哥，快……让我进屋，这些东西太沉了！” 张卫星没好气地瞪了一眼张侗，还是打开了门。 张侗如法炮制，进入了张卫星的屋，然后把东西往地上一放，说道；“三哥，这些年多亏了你帮衬，这些东西是我这个当小的一点心意，你可得收下。” 张卫星起初的反应，和张建国一样，明确拒绝不要张侗的东西。 “我前天听大哥说了，说你最近变了，看样子，你好像是发财了。” 张卫星不咸不淡地瞥了一眼张侗。 张侗记得，三哥的性格属于比较内敛淡定的，甚至有些偏阴郁，这或许和他一直没娶到媳妇有关系。 “三哥，别说这些，弟弟我知道你对我好，所以想报答你。” “停！” 张卫星摆了摆手，“你有这个心意就行了，这些东西你拿走吧，你把日子过好了，我也就放心了。” 果然。 张卫星说的话，几乎和张建国一样。 “三哥，别这样啊，大哥都收了我的东西，你不能拒绝我啊，不然我良心过不去的。” “哟，你现在也长良心啦？” 张卫星笑了笑，摇头道：“你这良心早就该长了，不过也不迟，东西拿去吧，我还是那句话，自己把日子过好，别来操心我的事。” “三哥，你有没有听过这么一句话，兄弟之间不分你我。我要过的日子，肯定也要让您三哥过上好日子。” 张侗说完，眼巴巴看着张卫星。 和张建国不同。 张卫星是属于嘴硬心软一派。 以前张侗犯了错，张建国能把张侗按在地上狠狠抽打。 要不是张卫星在一旁求情，好几次张侗都差点被张建国抽得昏死过去。 所以张侗知道，自己只要多说些让张卫星心软的话。 张卫星肯定会收下东西。 “三哥，我以前混账，一直希望能被你和大哥原谅，现在大哥已经收了我的东西，我想他应该是原谅我了，难道三哥不想原谅我吗？” “不是……老四，你这话……” “三哥，如果你愿意原谅弟弟，给弟弟一次机会，你就收了东西，我保证从今以后，重新做人！” “我没说不原谅你……” “那三哥就把东西收了，我立马就走，绝不缠着三哥。如果三哥你不收，那我今天就不走了，留在你家里吃饭！” 听到张侗的话，张卫星顿时苦笑一声，让开半个身位，指了指桌上的豆腐乳。 “老四，你要是不嫌弃，你进来吃就行了。” “三哥……” 看到张卫星晚上就吃一碗豆腐乳加稀饭，张侗瞬间心里泛起了酸楚。 他记得。 以前为了从三哥这里要钱，跑到三哥家里一哭二闹三上吊，最后把三哥家里唯一的二两谷子都骗走了。 就这样。 张卫星对他张侗，依然是有求必应。 想到自己以前的混账，张侗眼眶都红了。 “三哥，东西你收了，我不打扰你了！” 第34章 猎枪借给你 虽然三哥不情不愿。 但张侗最终还是把东西留给了三哥。 离开张卫星的家后，张侗并没有直接回自己的家，而是去找了张长生。 见到张侗，张长生有些意外。 他捋了捋胡须，一双炯炯有神的眼睛盯着张侗打量了一会儿，问道：“这大晚上的，你不回家陪媳妇，跑来找我这个老头子干什么？” 张侗也不废话，直接说明来意。 “大爷，这獾子不好打啊！” “嗯，确实不好打。” 张长生见张侗一开口提到了獾子，便摇头道：“你要是觉得难，可以不打。但这是我们之间的条件，你打不到獾子，我就不会把猎枪借给你。” 张侗闻言，立马摆手道：“大爷，我没说我不打，只是我连獾子都见不到，所以想请大爷指点一下。” 张长生本以为，张侗这个二流子，想要找借口逃避这个难题。 但没想到，对方竟然是为了讨教而来。 张长生深深看了眼张侗，问道：“你想问什么？” “当然是问怎么找到獾子。” 张侗苦笑一声，摊手道：“牛角山这么大一片，我总不能天天在山上瞎逛吧？” “呵呵，你小子这两天在山上逛了？” 张长生饶有兴致地打听起来。 他实在难以想象，村里出了名的混子，会去后山上吃苦。 要知道。 牛角山的老林子太密了，就算是平时山上采药的村民，在里面待久了也容易晕头转向。 所以张长生实在想不出张侗为了打猎獾子，漫山遍野跑的场景。 “大爷，别提了……” 张侗把自己在后山上寻找獾子，结果遇到一条银环蛇的事说了出来。 “当时那条蛇离我脖子就几寸的距离，还好我眼疾手快，一刀把蛇脑袋砍飞出去，不然的话，我这条小命都会交代在山里。” 张侗绘声绘色描绘当时的场景。 只不过，他隐去了那只小赤狐的事。 张长生听说张侗砍死了一条银环蛇，眼睛微微睁大，问道：“那条蛇呢？” “呃……我把蛇胆挖出来，蛇身……扔了。” 张侗心想，把蛇身留给小狐狸，也算是扔了吧？ 张长生一听，顿时一拍大腿。 “你个败家子哟！” “你连蛇胆都知道挖出来，怎么就把蛇身扔了，银环蛇浑身是宝，你连这点常识都不知道？” 见张长生一副恨铁不成钢的样子，张侗只能耸了耸肩。 “大爷，你先别着急啊，要不我现在上山把蛇身给你捡回来？” “现在去还有个屁啊，早被其他野物叼走了喽！” 张长生看张侗的眼神，像看白痴一样。 不过很快。 他的眼神又变得怀疑起来。 “你真的上了山，碰到了一条银环蛇，还把它弄死了？” “大爷，我说的是真的！” 张侗赶紧从口袋里掏出了卖了蛇胆的收据，交给张长生。 让张侗意外的是，这老猎户居然认识字。 他将字条举到煤油灯旁边，仔细看着上面的字迹，忍不住说了一句：“这字写得不错，像是老中医的字迹。” “大爷，我没骗你吧？” 张侗松了一口气。 有那么一瞬间，他感觉自己就像拿着成绩单找父母签了字，然后把成绩单交给老师检查的学生。 潜意识里。 张侗把张长生当成了他打猎生涯的前辈，以后有打猎上的问题，都想跑来找张长生指导。 张长生把收据还给了张侗，慢条斯理说道；“看样子先前冤枉你小子了，你竟然还真上山去找了獾子。” “行吧，我就给你透个底。” “獾子这玩意儿不常见，一般情况下在山上也不容易遇到，但我正好知道有些地方，有獾子出没。” “大爷，我洗耳恭听！” 张侗立马微微弯腰，如同一个聆听教诲的学生。 张长生双臂环抱在胸前，微微仰头想了一会儿，说道：“你上山后，往西南方向走个七八里地，经过一段山坳，那里有一片草地，是獾子经常出没的地方。” 张侗一听，不禁暗暗咂舌。 他每次上山，走得就是西南方向，不过最远，也只走到了那个山坡处，大概不到五里的位置。 原来再两里地，就能走到獾子的活动区域。 “对了，那片草地上，应该有獾子的洞穴，你到时候自己想办法吧。” 说到这里，张长生就此打住。 很显然。 他把地方告诉给了张侗，但怎么捕获獾子，则让张侗自己去解决。 不过这对张侗来说已经足够了。 獾子是夜习性动物，晚上才会出来溜达。 所以最简单的办法，就是白天直接去獾子的老窝直到黄龙。 至于用什么办法捕捉獾子，张侗已经有了主意。 “大爷，谢谢指点方向，你就等着我的好消息吧！” 张侗兴冲冲告别了张长生，往家里走去。 不过要去打猎獾子之前，张侗还要先解决一个麻烦事。 回到家里。 妻子岳如冰已经把女儿哄睡了，她则点着煤油灯，坐在桌子前。 见到张侗回来，岳如冰微微抬头，目光落在了张侗的衣服上。 张侗穿着一件深蓝色的背心，一条米黄色的劳保裤。 他这几天，一直在深山老林子里钻来钻去，衣服和裤子难免会沾上不少的泥土和草汁，变得邋遢不说。 裤管子上，还不知怎么的划破了一条口子。 张侗一直没在意这些，但岳如冰看不下去了，起身说道：“把衣服换下来吧，明天我给你洗一下。” “好！” 张侗愣了一下，赶紧点头。 难得妻子主动关心，他自然不会放过这个机会，当着妻子的面，三下五除二拖下衣服裤子。 昏黄的煤油灯下，映照着张侗赤条条的身体。 岳如冰瞬间脸就红了，害臊地从地上捡起衣服，找了个木盆扔了进去。 等她回到房间，张侗已经重新换了一身衣服。 家里的衣服，太多是些老旧衣服，就连张侗也不意外。 他换上的是一条老式背心和一条深色的长裤，裤子上还打了几个补丁。 岳如冰走到床边，掀开了被子。 “睡觉吧，你也累了一天了。” 她柔声说道。 第35章 心虚 这一晚。 张侗并没有和妻子温存，因为今天有个很重要的事。 赖二娃今晚要来。 张侗心中铺展的计划，已经到了最后一步，只等晚上赖二娃上门。 入夜。 院子里静悄悄的。 不多时。 “咚咚咚……” 院门被人敲响。 坐在床边的岳如冰身子瞬间紧绷，美眸中闪过一丝慌乱。 “我出去了。” 张侗转头看向妻子，顿了顿，接着道：“等会儿我见了赖二娃，直接上山一趟，今晚就不回来了。” 岳如冰听到丈夫的话，微微愣了一下。 “如冰？” “哦，好……” 岳如冰点了点头，依然坐在床边一动不动。 张侗走去将女儿从篮子里抱起，随后抱给了岳如冰。 “今晚让妞妞陪你睡吧。” “好，你注意安全。” 岳如冰说完，俯身看了眼怀里熟睡的女儿，轻轻拍着女儿的后背。 她却不知道为什么要提醒丈夫注意安全，是因为上山打猎吗？ 还是因为其他的。 岳如冰脑子里乱乱的，总觉得今天有些不一样。 但哪里不一样，她却说不清楚。 张侗走出屋子，踏着夜色穿过院子，打开了院门。 赖二娃果然站在院外。 看到是张侗开门，赖二娃脸上兴奋的笑容僵住了，转身就要溜走，却被张侗叫住。 “赖二娃！” “哟，张老四啊……” 赖二娃转过身，嘴角扯起一个僵硬的笑，“张老四，原来你在家啊……呃，是嫂子叫我来的。” 张侗心里冷笑一声，却面不改色道：“我知道，是我让如冰叫你来的。” “什么？” 赖二娃眼睛瞪大，眼神瞬间变得慌乱。 张侗上前一步，拍了拍赖二娃的肩膀，“别紧张嘛，我找你是有好事要告诉你。” “什么好事？” 赖二娃心虚地缩了下肩膀。 “你是不是想打听，我们家哪来的鸡肉吃？” 张侗扬起唇角，似笑非笑盯着赖二娃。 赖二娃被张侗盯得心里的发毛，心想张老四莫非不知道，自己惦记着他的媳妇？ 不然以张老四的性格，早就跟自己动手了。 但赖二娃转念一想，觉得这不可能，张侗肯定听到了什么。 “张老四，村里人说的闲话你可别放在心上，你也别逗我了，要是真有啥好事，你怎么可能告诉我？” 赖二娃说完就后退一步，生怕张侗下一秒就对自己动手。 张侗见赖二娃还挺谨慎，知道得来个欲擒故纵。 于是将手背在身后，慢悠悠道：“要不是我一个人搬不动那箱子，我绝不会找你来……算了，你既然不信，那就当我什么也没说。” 说完，张侗转身作势要回屋。 “等下！” 赖二娃见张侗要回，好奇问道：“你要搬什么箱子？” “当然是装了宝贝的箱子，就在……” 张侗欲言又止，只是指了指后山方向。 他的目的，是把赖二娃骗上后山。 后山有宝贝？ 赖二娃第一反应是胡扯。 后山就是一片老山林，能有什么宝贝？ 不过。 凡事也没有绝对。 赖二娃想起以前听村里老人说，牛角山上埋了一个南北朝时期的将军墓，只不过年生太久，没人知道那个墓在哪。 前些年闹饥荒的时候，村里就有人上山去找古墓，想挖点宝贝换粮食。 没曾想，还真有人在后山找到了一枚金戒指。 那人连夜去县城准备卖了金戒指，结果半路上就被人举报，给抓进了派出所关了起来。 没多久，就以投机倒把和私藏封资修物品的罪名，直接拉去枪毙了。 这件事情，牛角村的村民都知道。 就最近两年，都还有村民偷偷摸摸上山，想碰碰运气找到那个将军墓，但都一无所获。 赖二娃狐疑地盯着张侗，见张侗一脸神秘的样子，也摸不准张侗说得是真是假。 可联想到张侗的家明明一穷二白的，却能吃得起鸡肉，赖二娃便觉得可能事情并不简单。 想到这里，赖二娃露出一口黄牙，咧嘴笑道：“嘿嘿嘿，张老四，你该不会是找到了那个古墓了吧？” “古墓？” 张侗第一时间没反应过来。 听赖二娃这么一说，他这才想起，牛角山上确实有南北朝古墓的传说。 但这个传说更像子虚乌有，毫不实际。 不过既然赖二娃自动联想到了那个将军墓，张侗索性就顺水推舟，继续欲情故纵。 “什么古墓？没有的事！” 张侗故意露出慌乱的表情，然后对赖二娃做了个噤声的手势，压低声音道：“我话说这么多，你愿不愿意帮忙都随你，反正到时候少不了你好处！” 赖二娃见张侗煞有介事的模样，不由深信了几分，于是追问张侗在山上到底发现了什么。 张侗死活咬定就一个箱子。 他越是这样，赖二娃越是深信张侗肯定是发现了将军墓，于是当即决定，要上后山帮张侗搬“箱子”。 “赖二娃，你这事你可不能告诉任何人啊！” “哎哟，我又不蠢，放心吧……走走走，赶紧上山！” 赖二娃催着张侗带路。 张侗回头瞥了一眼自家院子，便领着赖二娃朝后山走去。 上山的路崎岖不平。 好在月色明亮，两人沿着山路走了一个多小时，进入了一片老林子。 夜深了，林子里黑黢黢的。 张侗在前面带路，脚步很快，这一片林子，他来过好多次，再往前走，就是他布置捕野兔陷阱的地方。 不过张侗今晚不是来查看陷阱的，所以没有带赖二娃去到陷阱位置。 “张老四，还有多久啊？” 身后，传来赖二娃气喘吁吁的声音。 赖二娃常年不下地劳作，加上经常吃不饱，所有体力很有限，才爬了一个多小时山路，就已经累得满头大汗。 “快了，再走一个小时就到了。” 张侗没有停下，继续朝前走。 他要把赖二娃带到上次遇到过银环蛇的灌木丛，然后穿过灌木丛，去到那个山坡上。 那个山坡在山梁上，不仅陡峭，而且有一截突出山梁，下面是几十米高的悬崖。 人一旦失足摔下悬崖，只会摔得粉身碎骨。 第36章 天黑看不清 张侗和赖二娃，一前一后穿梭在山林间。 月光从树林间照射下来，映照着两人斑驳的影子。 又走了一段路。 赖二娃累得彻底没了力气，一手扶着一棵树，一手捂住肚子，气喘吁吁道：“张老四，让……让我休息会儿，我这多久没爬山了……累得我……我肠子都快绞到一起了。” “再坚持一下。” 此刻，两人已经到了那片灌木丛。 张侗抬头，将视线越过眼前的灌木丛，借着月光，眺望着远处的山坡。 在月光下的照射下，山坡光秃秃的，像一块鹅卵石。 “快动起来，这里蛇多，不想被蛇咬的话，等到了那个坡上再休息。” 张侗吓唬了一声。 赖二娃一听有蛇，顿时吓得腿肚子都在打颤，但看到张侗没有等他的意思，只能咬着牙跟上张侗的步伐。 就这样，两人穿过灌木丛。 来到山坡上时，赖二娃累得跟一滩烂泥一样，躺在地上半死不活喘着粗气。 缓了一会儿。 赖二娃恢复了一些力气，抬起头时，看到张侗走到山坡边缘，面朝着悬崖盘腿坐着，像是在打坐一样。 “张……张老四，别他娘的装模作样了，这一路把我累个半死，要是……没你说的宝贝，我跟你没……没完！” “张老四？” 赖二娃等了一会儿，见张侗没有反应，便从地上爬起，佝着腰，一步步朝张侗走去。 “张老四，你说话啊你！” 赖二娃来到张侗身旁，狐疑地盯着张侗。 张侗瞥了眼赖二娃，随即伸手指了指悬崖下方。 “你看！” “在下面？” 赖二娃以为张侗口中的箱子，在悬崖下，于是探出半个身体，朝着悬崖下方张望。 “妈的，大晚上的，什么也看不清啊！” “张老四，你他娘的该不会是骗老子——啊！” 赖二娃的话戛然而止。 接着，山坡上传来一声尖锐的惨叫声，这叫声来得突然，也去得急促。 几秒钟后，夜色下的山坡，再次归于沉寂。 一阵山风吹来。 张侗望着茫茫的大山，缓缓站起身，拍了拍裤子上的灰尘，转身离开了山坡。 …… 今晚的山风有点冷。 张侗闷着头，加快脚步朝着布置了三个陷阱的地方走去。 刚刚从坡上下来后，张侗又感觉到背后，那双熟悉的眼睛一路着注视自己。 联想到前几次，这种感觉出现不久，都会遇到那只小狐狸。 张侗已经断定是小狐狸再跟着自己。 虽然不知道小狐狸的动机是什么，但似乎并没有恶意。 笑话。 为什么要担心一只小狐狸有没有恶意？ 张侗摒弃了脑海中的胡思乱想，一路来到了狩猎野兔的陷阱处。 一天一夜没有上山。 张侗也拿不准，三个陷阱有没有收获。 他先来到第一个陷阱，见陷阱里空空荡荡的，便知道知道了结果。 本以为。 接下来另外两个陷阱也是一如所获。 但张侗没想到。 他布置的第二个和第三个陷阱，都捕到了一只野兔。 两只野兔一大一小。 目测一下，小的可能两三斤左右，大的可能有个五六斤，算得上一次丰收。 张侗没带背篓，于是拎着两只野兔准备下山。 可刚走两步，他忽然停下了脚步。 背后那一双眼睛，一直跟了自己一路。 到现在，张侗都能感觉到那双眼珠子的主人，正藏在林子的某处，注视着自己。 张侗的脑海中，忽然闪过那只半大小狐狸和银环蛇搏斗的画面，小狐狸的机警灵动，让张侗印象十分深刻。 看起来，那只小狐狸也就几个月大的样子，难道就开始独立在山中觅食了吗？ 它的母亲去哪里了？ 张侗心中浮现出了疑惑。 疑惑的同时，他对那只小狐狸的兴趣也浓烈了起来。 张侗举起手中稍小的那只野兔，转过身，冲着黑压压的树林叫嚷道：“出来吧，这只兔子送你啦。” 若是有人在旁边，看到张侗站在空无人烟的山林里大声嚷嚷，一定会觉得张侗的脑子有问题。 但张侗相信，那只小狐狸一定能听懂他的意思。 果然。 就在张侗叫嚷完没多久，十米开外的草丛“簌簌”而动，有什么东西，正拔动着草叶，从草丛里钻了出来。 借着夜色，张侗看到了一个猫儿大的黑影，拖着一条毛茸茸的粗尾巴，朝自己这边跑来。 只不过跑到半路，黑影倏然停下，竖起两只尖尖的耳朵，歪着脑袋盯着张侗。 它浑身赤红色的皮毛，在月光的照耀下，散发着赭石色的暗沉微光，有种诡谲而精致的美感。 张侗知道，这就是那只小狐狸。 它站在距离张侗五米左右的一棵树下，一动不动盯着张侗。 “你跟了我这么多天，是不是想靠我的帮忙，来打到猎物啊？” 张侗之所以会这样想，是因为每次都是自己要抓到猎物的时候，这只小狐狸都会出现分一杯羹。 他估计小狐狸是因为体型不大，很难和比它体型大的猎物硬碰硬，所以才找上了他这个人类。 小狐狸听到张侗的话，并没有回应，只是试探着伸出前足，往前走了一步，然后仰起尖尖的嘴巴，在空气中嗅了嗅。 “真是鬼精灵……” 张侗看着小狐狸稳如泰山的模样，心中暗暗咂舌。 这么小就这么狡猾，长大了还了得？ 张侗弯下腰，将较小的那只野兔缓缓放在地上，然后后退了两步。 “这只野兔给你了，就算交个朋友怎么样？” 张侗说完，都感觉自己像个精神错乱的神经病，他都怀疑，小狐狸能不能明白“朋友”的意思。 小狐狸见张侗留下了野兔，便俯着身体，以潜行的姿态快步跑到野兔面前。 它没有丝毫犹豫，张开嘴叼起野兔，转身钻入了黑暗的林子内。 “这小东西比猎犬还要精明，要是以后能帮我打猎……” 张侗望着林子，小声嘀咕了一句。 忽然冒出的想法，让张侗都觉得自己有些异想天开。 他不知道，这个想法有没有实现的可能。 但如果努努力，万一真的实现了呢？ 第37章 收获不错 张侗也觉得好笑，自己竟然惦记上了一只小狐狸。 不过张侗并不觉得自己异想天开。 那只小狐狸那么灵性，又收了他的“好处”，以后肯定缘分不浅。 “今天收获不错，下山喽！” 张东将野兔扔进储物空间，美滋滋下山回到了家中。 回到家的时候，已经是后半夜。 院子里漆黑一片，房屋里也安安静静的。 张侗轻手轻脚推开了房门。 “谁？” 黑暗中，响起了妻子略带紧张的声音。 “如冰，你……还没休息？” 张侗有些意外，现在已经凌晨两三点了，他借着月光，看到妻子竟然坐在桌子前。 女儿被妻子放在床上，小小的一只裹着新的被褥，睡得正香。 “妞妞刚刚肚子饿了，我起来给她喂了些米糊……羊奶粉，她刚睡着。” 岳如冰有些不自然地解释起来。 可张侗分明看到，妻子衣服穿戴得整整齐齐。 平时岳如冰半夜起来喂孩子，都是披肩破旧的外套。 显然，她一夜没睡。 张侗不知道妻子是不是察觉到了什么，所以一直守着他回来。 “如冰，快睡吧。” 张侗拖着疲惫的声音，走到床边便开始脱衣服。 岳如冰顿了顿，这才起身来到床边，等张侗上了床，她才开始脱衣。 黑暗中，响起衣服梭梭的摩挲声。 不一会儿，脱得只剩下一件小肚兜的妻子，躺在了张侗身边。 张侗能感受到妻子冰凉而嫩滑的肌肤，贴在了自己的手背上。 自从大前晚上，和妻子一夜云雨。 张侗才感受到了重生之后，从骨髓到发丝的焕然一新。 那个时候。 他觉得重生之后为妻女做得一切都是值得的。 哪怕……赖二娃这件事。 女儿妞妞就躺在旁边，今晚没办法和妻子再来一次。 张侗闷哼一声，转身将妻子搂入怀中，将下巴轻轻抵在妻子的额头上。 妻子柔软的身体，好似水一样让将张侗融化。 张侗紧紧抱着妻子，脑海中不断回想着今晚在上坡上，看着赖二娃坠崖的那一幕。 借着月光，他分明看清了赖二娃当时惊慌、愤恨、怨毒的表情。 那表情深深印刻在张侗脑子里，后劲很大。 张侗一双手环抱住妻子纤细的腰肢，身体紧紧和妻子贴合在一起，似乎想要得到一丝慰藉。 “睡吧……” 岳如冰伸出一只手，放在了丈夫的手背上，轻轻拍了一拍。 一夜无话。 第二天一早，岳如冰早早起来去厨房做早饭。 自从丈夫洗心革面以后，岳如冰明显感觉现在的日子越来越有盼头。 低矮陈旧的厨房里，不再空空荡荡的，有了新鲜的米面，灶头上也被打扫得干干净净，放着岳如冰摆好的碗筷。 她蒸好了馒头，转头来到看了眼。 丈夫和女儿还在床上睡着，一大一小两人，裹着一张被子，相互依偎着。 这一幕仍然让岳如冰觉得十分梦幻。 张侗睡到中午才起床。 这一夜，他一直在做梦，反反复复也醒过几次，每一次梦中看到赖二娃的那张脸，他都会惊醒过来。 早上蒸好的馒头张侗没吃，她便将馒头切成了片，拿到锅里炸至金黄，又抹了些豆腐乳，弄来当午饭。 “吃饭吧。” 听到妻子的招呼，张侗起床简单洗刷一番，便坐上了饭桌。 “赖二娃离开村子了？” 岳如冰问了一句。 张侗只是点了点头，便拿起一片馒头片儿嚼了起来。 接下来，他和岳如冰都默契没有再提赖二娃。 吃完饭后，张侗又要上一趟山，不为别的，就想看看能不能碰到那只小狐狸。 他背上背篓，沿着山路走了一个多小时，来到布置了捕兔陷阱的林子。 仅仅过去一晚上，三个陷阱内还没有野兔。 张侗检查了一下陷阱，便拿起药锄，到附近去挖野菜。 他琢磨着。 要是运气好，或许还能碰到黑龙骨。 半个小时后，张侗就挖了不少的荠菜，装了半背篼。 荠菜味道甘甜，可以清炒，也可以凉拌，还可以做成馅儿，包饺子或者包子吃。 张侗见已经背篓里已经装了不少荠菜，便放下了药锄，抬头时，却看到不远处的树下，站着一个红彤彤的小不点。 定睛一看，不就是那只小赤狐么？ 这小家伙不知道什么时候来的，一动不动坐在树下，一双黑黝黝的眼珠子，盯着张侗挖野菜。 见被张侗发现，小赤狐也不逃走，而是歪着脑袋，好奇和张侗对视，精亮的眼珠子里，闪动着好奇地光芒。 好像很不理解这个人类，为什么今天上山不打猎，反而挖着这些绿绿的草叶。 “嘿，小家伙，看什么呢？” 张侗收了药锄，抹了一把额头的汗水。 听到张侗说话后，小赤狐扭头就走，不过它不像以往那样，嗖地一下就窜得没影，而是竖起毛茸茸的尾巴，慢悠悠地扭着四肢，朝林子内走着，动作颇为优雅。 走了一段路，小赤狐忽然停下，转头看向一动不动的张侗。 张侗福临心智，想到了什么，背上背篓朝小狐狸走去。 果然。 见张侗动了起来，小赤狐就继续朝前走，依然保持不快不慢的速度，时不时停下等着张侗。 张侗更加确定，小狐狸想带着他去什么地方。 一人一狐，就这么穿梭在山林间。 很快。 小赤狐在一片紫云英花丛前停了下来。 紫云花是一种紫色的野花，一般很少生长在山林内。 所以这片紫云英花丛并不茂盛，而且还有些稀稀落落开在林子间。 张侗正疑惑小狐狸把他带到这里来干嘛。 忽然。 紫云英花丛中，传来了一声清脆的“咕咕哒”叫声。 听到这声音，张侗瞬间大喜。 是野鸡！ 这只小狐狸带着张侗来这里，恐怕是想让张侗打猎野鸡！ 想到这里。 张侗立马轻手轻脚放下背篓，然后从腰间取出弹弓，又捏了几枚石子在手中。 紫云英花丛稀疏，却也能将野鸡的踪迹隐秘得很好。 张侗看不到野鸡的影子。 所以他必须想个办法，把野鸡从紫云英花丛引出来。 第38章 找到窝了 野鸡算是野物中，比较笨的一种。 但这个笨是相对的。 作为野物，野鸡照样十分机警。 若是张侗直接扒开紫云英花丛，发出的动静必然会惊走野鸡。 为了防止这种情况出现。 张侗第一时间望向四周，准备找些野果子，尝试勾引野鸡走出紫云英花丛。 但这个办法局限性很大。 先不说，周围几乎没有野鸡喜欢吃的果子或者野种子作为诱饵。 就算找到了。 张侗也只能把诱饵抛洒在紫云英花丛外，但野鸡上不上当，只能看它的心情。 他正想着办法。 那只小赤狐忽然俯下身体，两只尖尖的耳朵贴在脑后，以潜行的姿态，朝紫云英花丛走了几步。 张侗的目光瞬间被小赤狐吸引。 这时。 小赤狐也回过头，朝着张侗看了一眼，黝黑的眼珠子里，闪过一丝狡黠。 张侗猛地反应过来，狠狠地点了点头。 果然如他所料。 小赤狐在见到张侗的反应后，立马悄声钻入了紫云英花丛内，没了踪迹。 周围顿时静悄悄起来，只有不知名的鸟儿，在树上啼叫着。 张侗紧紧盯着紫云英花丛，就连呼吸也变得缓慢起来。 他现在很激动。 并非因为准备狩猎一只野鸡而激动。 而是因为。 他明白小赤狐想干什么，也明白自己将会配合这只小赤狐，尝试捕猎一只野鸡。 一阵山风吹来，吹得紫云英花丛晃动。 那些紫色的花骨朵，在风中飘荡，仿佛在朝着张侗招手。 但张侗无心去欣赏这些花朵的娇艳，而是目不转睛盯着花丛，生怕漏过一点动静。 很快。 几株紫云英花，剧烈颤抖了一下。 一个红彤彤的身影，倏然从花枝下闪过。 接着。 一阵仓促而尖锐的“咯咯”叫声，在紫云英花丛中突兀响起。 张侗听到动静，瞬间将弹弓皮筋拉直，目光死死盯着发出动静的方向。 下一秒。 一只野鸡扑腾着翅膀，从紫云英花丛中弹射而起。 它速度极快，瞬间就弹跳到两三米的半空中，一对翅膀有力的扑腾着，发出“扑扑”击打空气的声音。 张侗瞬间意识到，野鸡这是要逃。 和家鸡不同。 野鸡的飞行能力很强，在遇到危险时，甚至能腾飞几十米远。 一旦让这只野鸡飞走，那再想抓住它就困难了。 电光石火间。 张侗立马瞄准野鸡，同时拉着弹弓皮筋的手一松。 “嗖”的一声，一枚石子从弹弓中弹射而出，如同一颗小型流星，朝着野鸡飞速而去。 不得不说。 张侗的弹弓手艺那是相当的厉害。 几乎只过了一秒。 弹弓弹出的石子，就精准地打在了野鸡的身上，发出“砰”地一声闷响。 野鸡刚要飞走，被石子一击中，瞬间失去平衡，身体直挺挺地落回到了紫云英花丛内。 张侗知道。 他手里的弹弓威力不大，虽然击中了野鸡，但恐怕最多是把野鸡打得懵了一下。 别说是打死野鸡，连打晕野鸡都做不得。 于是。 在野鸡几乎落下的瞬间，张侗立马扒开紫云英花丛，腾地一下钻入花丛，朝着野鸡落地的方向快步奔去。 果然。 一片被压弯的紫云英花枝间，野鸡落在地上，由于受了惊，它不断扑腾翅膀，想要重新飞起来。 然而。 小赤狐已经更快一步来到野鸡面前，猫儿大的身体，直接压在了野鸡身上。 和那晚与野兔缠斗一样。 无论野鸡如何挣扎，小赤狐都用嘴死死咬住野鸡的翅膀，不让野鸡有空隙飞走。 野鸡这时也知道，再不挣扎就要交代在这里了。 为了求生，它玩命地扑腾翅膀和双爪，不断蹬踢着小赤狐，俨然要与小狐狸殊死搏斗一场。 害怕小赤狐受伤。 张侗赶紧冲上去，一把抓住野鸡的脖子。 小赤狐见张侗赶来，立马松口从野鸡身上跳下来，闪身缩到了一旁。 张侗顺势用另一只手，也抓住野鸡的脖子，然后两只手用力一宁。 只听“咔嚓”一声，野鸡的脖子发出清脆的断裂声。 接着。 野鸡便失去了生气，身子一软瘫在了地上，翅膀缓缓扑腾了两下，便再也不动弹了。 “好肥的野鸡！” 张侗看着被自己拧断脖子的野鸡，目测起码有个四五斤重。 他将野鸡拎起来，转头看向一旁的小赤狐。 此刻。 小赤狐正埋着脑袋舔舐着前足。 感受到张侗的目光，小赤狐抬起脑袋，张开嘴“嘤嘤”地叫了一声。 这叫声，好似婴儿一样软糯，听得张侗心里酥软。 “小家伙，你真厉害。” 张侗感叹了一声。 他知道。 刚刚是小赤狐悄声摸到了野鸡身边，然后把野鸡吓得飞出紫云英花丛，这才有了张侗机会，用弹弓打中野鸡。 显然。 没有经过排练，一人一狐就默契配合，完成了这次狩猎野鸡的行动。 既然如此。 这只野鸡便是张侗和小赤狐通力协作的功劳。 张侗很明白，这只野鸡也有小赤狐的一份。 只不过野鸡只有一只，该怎么分呢？ 张侗看向小赤狐。 小赤狐也昂着脑袋，竖起两只毛茸茸的尖耳朵，一双黑黝黝的明亮眼珠子，一眨不眨地盯着张侗。 很显然。 小赤狐也在等着张侗的抉择。 张侗想了想，果断将野鸡放在地上。 “这只野鸡归你了，但是……你能不能帮我一个忙？” 张侗同时蹲下，咧嘴对小赤狐笑了起来。 他知道，这只小赤狐很有灵性。 也希望，自己让出野鸡的一番举动，能让小赤狐感受到他更多的善意。 毕竟狩猎野鸡，让张侗看到了小赤狐的厉害。 他希望以后能继续和这个灵性的小家伙，合作狩猎。 小赤狐见张侗放下了野鸡，便走上前，嗅了嗅野鸡，然后抬头看向张侗，嘴里“唔唔”地叫了一声，似乎在等张侗继续说下去。 张侗再次被小赤狐的灵性给震惊到了。 在这一瞬间，他甚至怀疑着小家伙是不是已经成精了。 当然。 建国以后动物不许成精。 张侗立马摒弃心中的荒诞想法，对小赤狐说道： “你能不能帮我找到獾子的窝啊？” 第39章 苦日子到头了 是的。 张侗想借小赤狐的帮忙，抓到獾子。 他相信，这对小赤狐来说不算难。 也不知小赤狐听没听懂张侗的话，在张侗提出这个要求后，小赤狐歪着脑袋停顿了几秒，似乎在权衡利弊。 这几秒钟的时间，张侗莫名地心都提到了嗓子眼。 他觉得自己已经被这个聪明的小家伙给左右了情绪，生怕这只小狐狸不答应他的要求。 几秒钟之后。 小赤狐忽然上前一步，走到野鸡面前，对着张侗“唔”了一声后，叼起野鸡的脖子，小小的身体拖着野鸡，转身就朝紫云英花丛外走去。 它是答应了？ 张侗没有去追小赤狐，只是站在原地，看着小赤狐拖着野鸡出了紫云英花丛，然后消失在了林子间。 山林内，一阵山风吹来，吹动着紫云英花丛。 那些零零散散的紫色花朵，随着山风吹拂，在张侗的四周缓缓晃动。 …… 下午。 岳如冰在院子里清洗女儿的尿片儿。 “老四，在家吗？” 这时，大哥张建国的老婆陈淑芬，敲响了张侗家的院门。 岳如冰听出是陈淑芬的声音，微微一愣。 她知道。 以前张侗经常找张建国要钱，这位嫂嫂气不过有这么一个吸血的小叔子，已经很长时间没有上张侗家走动。 今天见到陈淑芬上门，岳如冰本能地有些露怯。 “嫂子……你等一会儿，我这就给你开门。” 岳如冰匆匆擦了擦手，走到院门口，深吸一口气后，打开了院门。 门外。 一身农妇模样的陈淑芬，先冲院子里张望了一圈，这才露出一个不自然的笑容，看向岳如冰。 “如冰，老四他不在家？” “他不在，嫂嫂，您进来坐吧。” “诶！” 陈淑芬笑着点了点头。 岳如冰将陈淑芬领进院子，想把陈淑芬领进屋。 但陈淑芬进了院子，就不肯多走一步。 “如冰啊，老四上山打猎去了吧？” 陈淑芬压低了声音问道。 岳如冰拘谨地点了点头，问道：“嫂嫂，您找他有什么事吗？” “没事，就是来……看看你们。” 那话怎么说的。 陈淑芬许久没来过张侗家，如今空着手来，说是看望，连她自己都有些不好意思。 但陈淑芬到底是土生土长的农村人，没那么娇气。 她先是扫了一眼院子，就顺势说道：“我都听建国说了，说现在老四跟变了个人似的，知道想法子挣钱了。” “嗯。” 岳如冰不知陈淑芬的来意，于是只应了一声。 陈淑芬见岳如冰身上穿着的衣服，依然是打了补丁的旧衣服，便有些心疼问道：“老四现在他……他不打你了吧？” “不了。” 岳如冰摇了摇头。 “听嫂嫂一句劝，如果老四再对你动手，你一定要告诉我家那口子，他是老四的大哥，会给你出气的。” “谢谢嫂嫂，不过张侗现在已经没对我动过手了。” 说这话的时候，岳如冰的眼神恍惚了一下。 “好，那就好……” 陈淑芬听到岳如冰这样答复，瞬间松了一口气。 同样作为女人，陈淑芬是同情岳如冰的。 尤其岳如冰长得漂亮，还是城里读过书的知识分子，在陈淑芬这样的妇女眼中，有着特别的分量。 以前，陈淑芬也和张建国提过，让张建国好好管一下张侗。 但那个时候的张侗，简直是个混不吝的滚刀肉，张建国也拿他没办法。 现在张侗变了。 陈淑芬由衷地为岳如冰感到高兴。 “如冰啊，你记得提醒老四，打猎注意安全，打到了野物也别太显摆了。” “那句话怎么说的？财不外露？对，就这个意思！” “你们家日子要是过好了，指不定招来一些人眼红呢。” 陈淑芬又叮嘱了一句。 前天张侗送来的米面油粮，着实让陈淑芬吓了一跳。 她没想到打猎竟然能这么赚钱，要不是条件不允许，她都想让自己丈夫也上山打猎。 听到陈淑芬的提醒，岳如冰心头一热，赶紧点头道：“嫂嫂您放心，张侗也防着呢，他每回都是偷偷把猎物带回来的。” “老四他现在这么懂事啦？” 陈淑芬意外地张大了嘴巴。 “是啊！” 岳如冰点了点头，旋即想到厨房里，还挂着半只剩下的野鸡。 想到嫂嫂难得来一次。 岳如冰转身找了个编织袋，取下半只野鸡，准备装进袋子里交给陈淑芬。 陈淑芬见状，连忙摆手道：“如冰，你别这样，这肉你们留着自己吃！” “嫂嫂，您难得来一趟，千万别客气，拿着吧。” “我哪是跟你客气呀！” 陈淑芬推开袋子，摇头道：“前晚上老四就给他大哥送了不少吃的，不然我也不会知道老四现在变了个人样。” “哎呀，我今天跑过来，就是专门来看看你们的！” “行啦，人我也看了，你们好好过日子，我还得回去看着娃，就先走了。” 说完，陈淑芬扭头就要走。 岳如冰见状，只好放下编织袋，跑到门口去送陈淑芬。 陈淑芬走到院门口，忽然停下了脚步，神秘兮兮看向岳如冰。 “如冰啊，你听说了吗，赖二娃不见了。” “啊？” 岳如冰心里咯噔了一下，连忙摇了摇头。 陈淑芬见状，以为岳如冰什么都不知道，于是说道：“今天供销社的老张，去找赖二娃要账，结果敲了半天门，也不见赖二娃开门。” “老张以为赖二娃故意躲着他，于是翻墙进了赖二娃家，发现赖二娃根本不在家里。” “整个早上，老张都在到处打听赖二娃，结果谁也没见过赖二娃。” “哎呀，好端端一个人，怎么就不见了呢？” 陈淑芬说到这里，啧啧摇头。 岳如冰想到了昨晚丈夫的话，于是试探问道：“会不会是赖二娃离开了村子，以后都不回来了呢？” “切，就他这种人，离开了牛角村就活下去。” 陈淑芬不屑地摇了摇头，接着道：“算了，这个二流子走了，对咱们也是好事一件。” “老四现在也改了毛病，如冰啊，你苦日子终于到头喽！” 第40章 赤狐出现 陈淑芬是带着欣慰的笑容，离开张侗的家。 她走后。 岳如冰的脑子里，回荡着陈淑芬那句：“如冰啊，你苦日子终于到头喽！” 至于赖二娃。 或许真像丈夫说的那样，被丈夫劝着离开了村子吧？ 岳如冰没有去想赖二娃的事。 今天陈淑芬的到来，让她心情变得格外舒畅。 傍晚的时候。 张侗背着背篓，从牛角山回到了村子。 回到家里，张侗闻到一屋子的鸡汤香味。 “回来啦？” 岳如冰将那半只野鸡，炖了汤，正好张侗进屋，她端着鸡汤从厨房出来。 “先去洗一把脸吧，洗完了吃饭。” “好。” 张侗点了点头，瞥见岳如冰的嘴角挂着浅浅笑意，便知道妻子心情不错。 虽然不知道妻子为什么心情不错。 但妻子高兴，他就感觉心里跟吃了蜜一样。 来到院子，张侗正要准备打水，却看到水缸旁边，已经摆放好了脸盆。 盆子里，竟然已经有了热水。 张侗看了眼屋子的方向。 妻子正俯身抱起女儿，准备给女儿喂奶粉。 她窈窕的背影，在昏暗的房间内，如同一朵盛放的鸢尾花。 …… 第二天，鸡叫声惊醒了睡熟的张侗。 他睁开眼，见天色蒙蒙亮，便知道自己只睡了不到五个小时。 没办法。 昨晚又和妻子缠绵到了午夜。 妻子的柔嫩如水，让张侗感慨上一辈子几十年的空虚，得到了极大的弥补。 是的。 他在弥补对妻子的亏欠的同时，也从妻子这里，弥补自己压抑了多年的心头燥火。 食髓知味，欲罢不能。 张侗起床时，为岳如冰掖了掖被子，顺手抚摸了一下妻子温凉的光滑肌肤。 岳如冰仍然熟睡着，长长的眼睫毛微微颤抖着，如同蝴蝶扑翅。 经过昨晚折腾，她玉一样光洁的双颊，还残留着淡淡红晕，看起来十分催人欲望。 张侗不敢多看漂亮的妻子一眼，生怕自己忍不住冲动。 起了床。 张侗去院子里洗漱了一番，又去厨房简单弄了点吃的，便背上背篓，带上柴刀和弹弓，再次朝后山走去。 照例。 张侗先去三个陷阱处看了一眼，查看有没有野兔上钩。 不过看了一圈，一个陷阱都没有野兔。 “啧啧啧……” 张侗摇了摇头。 俗话说东边不亮西边亮。 张侗可不会只眼巴巴守着野兔陷阱，那岂不是成了守株待兔？ 他背着背篓，准备到附近寻找一些药材。 又或者，如果能碰到野鸡和野鸟，便用弹弓收拾了。 当然。 张侗最想遇到的，还是那只小狐狸。 山林内，清风徐徐。 现在时间还早，张侗找到一段山崖，一边走一边盯着崖壁，想要找找看有没有稀奇的药材。 不过一直找到中午，张侗也没找到什么药材。 到时路过一片老林子的时候，张侗发现了不少野生的木耳，便顺手挖了一些，准备回去凉拌木耳。 中午的时候。 张侗找到一块青石坐下，从怀里掏出早上蒸的白面馍馍吃了起来。 虽然上午基本没有什么收获。 但张侗一点也不气馁，计划下午去林子深处，看看能不能打到野鸡或者野鸟，再不济，像上次一样，弄几个鸟蛋回去。 说到鸟蛋，张侗就想到自己掏鸟蛋，第一次遇到了小狐狸。 他也不知道，自己是什么时候被那只小狐狸盯上的。 自那以后，每次上山，小狐狸似乎都会跟着他。 但。 今天一上午，张侗都没有发现小狐狸来找自己。 甚至他也没那种，背后被人盯着的感觉。 难道，小狐狸今天不在？ 想到这里，张侗心里涌起了一股小小的失落。 简单吃过午饭。 张侗朝着山林深处走去。 说是深处，其实也就是上山后，多走了一两公里。 牛角山很大，连接着西南大片原始山脉。 张侗最近的活动范围，始终保持在牛角山外围。 而作为原始深山，外围区域猎物稀少，猎物的种类也比较单薄。 相对来说，外围也安全一些。 但张侗并不满足于此，他想再深入牛角山，去狩猎一些大型的猎物，这样赚得更多。 这也是他为什么，想要有一把猎枪的原因。 张侗目前走过最远的距离，就是上次和赖二娃休息的山坡。 他打算走过那个山坡，继续朝前再走几百米。 远远看去。 那个山坡，光洁得像一块鹅卵石。 张侗来到山坡时，特意来到悬崖边，向下看了一眼。 悬崖有着上百米的落差，下面是一片郁郁葱葱的原始森林，摔下去必死无疑。 过了两晚上，张侗估计赖二娃的尸体，恐怕已经被野兽叼跑了。 上辈子，作为一个在商海沉浮一生，经历过各种大风大浪的成功商人，张侗的心境早就磨炼得比常人更加坚韧。 他明白，有些问题，只能用非常规的手段解决。 所以。 站在悬崖边，凝视下面的张侗，内心并没有掀起多少波澜。 “赖二娃，昨晚我又梦到你了。” “你说你何必呢，出现在我梦里哭哭啼啼的，又有什么用呢？” “希望你下辈子老实一些，别再惦记别人的媳妇了。” 说完。 张侗转身，朝着山里走去。 他决定了，以后把这个山坡，叫做鹅卵石山坡，是赖二娃的殒命之地。 从坡上下来。 张侗继续前进，同时手里也握紧了柴刀。 上次遇到了一条银环蛇，让他经过这附近是警惕了很多，生怕突然再出现一条银环蛇。 走了一段路，银环蛇没有遇到，野鸡和野鸟也没有遇到。 就在张侗以为今天可能要空手而归的时候，前面的草丛忽然“簌簌”地动了一下。 有东西！ 张侗心脏猛地跳了一下。 他握紧柴刀，目光死死盯着草丛，生怕里面突然钻出一个麻烦出来。 但等了一会儿。 一个毛茸茸的尖脑袋，从草丛里钻了出来，一双黑黝黝的眼珠子，盯着张侗，闪烁着灵动的光。 是那只小赤狐！ 看到小赤狐，张侗心中涌起一股难以言喻的欣喜。 “小家伙，你终于出现了！” 张侗放下柴刀，笑着走向草丛。 第41章 山羚子 小赤狐从草丛里窜出来，仰起小脑袋。 两只眼珠子提溜地转了转转，神态颇为得意。 张侗看得新奇，暗暗咂舌间，不禁脱口问道：“你是不是找到了獾子？” “唔！” 小赤狐哼唧了一声，扭头就钻入草丛中。 张侗见状，立马也跟着钻进草丛。 果然。 小赤狐正等着张侗。 见张侗跟来，当即在前面给张侗带路。 一人一狐，再次奔走在山林间。 大概走了半个小时。 小赤狐将张侗带来了一处山坳间。 这处山坳地势平坦，只长满了野草，几乎看不到一棵树木，视野非常开阔。 这个地方，张侗是第一次来。 小赤狐带着他，在山坳里走了一段路。 张侗正好奇四处张望，小赤狐忽然停了下来，伸出一只小黑爪子，在草丛里扒拉着什么。 不一会儿。 它就扒拉处了不少泥土。 张侗一低头，就看到小赤狐翻出了泥土中，夹带了一些野果壳。 獾子的食性很复杂。 除了青蛙和老鼠以外，也吃野果和玉米。 张侗脑海中一道闪电划过，不可思议地看着小赤狐。 小赤狐扒拉了一会儿，用尖尖的嘴，将一个还比较新鲜的野果壳，拱到了张侗面前。 张侗赶紧蹲下身，捡起野果壳仔细看了看。 “这些是獾子搞出来的？” “唔噜！” 小赤狐发出一声哼唧，似乎在回答张侗。 张侗再次被小赤狐的通人性所折服，下意识就要抚摸小赤狐的脑袋，以示表扬。 但他刚一伸手，小赤狐就冲张侗发出低沉的呜咽声，警惕地后退了几步。 好吧。 看样子，张侗高估了他和小赤狐之间的关系。 虽然小赤狐很灵性，但毕竟也是野物。 野物天性警惕。 张侗只好悻悻然收回手，重新将注意力放到了被小赤狐刨出的野果壳上。 显然。 这片山坳，应该是獾子的活动区域。 张侗将野果壳丢掉，拍了拍手重新站起了身体，眺望这片山坳。 獾子的洞穴，会不会也在这片山坳中呢？ 张侗觉得可能性很大。 他再次将目光落在了小赤狐身上。 小赤狐感受到张侗的目光，并没有给予反应，而是一屁股坐在了地上，扭过头不搭理张侗。 本来张侗想让小赤狐帮忙找找洞穴，但看小赤狐这模样，也不知是不是自己刚才的举动，惹得小赤狐生气了。 张侗张了张嘴，最终也只是哭笑不得地摇了摇头。 既然小赤狐不愿意动。 张侗只能自己去找獾子的洞穴。 獾子是夜习性动物，白天窝在洞里睡大觉，晚上才出来活动觅食。 而且獾子打得洞，像迷宫一样，在土里蜿蜒绵长几十米。 张侗打算找到獾子的洞穴后，就最原始的办法，把獾子从洞穴里逼出来。 亲自找獾子的洞穴，对于嗅觉不灵敏的人类来说，是个煎熬的过程。 张侗只能凭借眼力去找。 他弯着腰，每走一步，都扒开草丛，直接看地上有没有洞。 这也导致寻找獾子的洞穴效率很低。 张侗找了半个小时，一个洞穴都没有看到，反而把腰都累酸了。 反观小赤狐。 在张侗弯腰找洞穴的时候，它慵懒地躺在草地间，头也不抬地打着盹。 山风拂过草地，吹动着小赤狐一身漂亮的火红皮毛，构成一幅绚丽的动态美景。 张侗揉着腰，看着惬意休息的小赤狐，只觉得这幅画面莫名的荒诞。 经过短暂休息后，张侗继续寻找着洞穴。 皇天不负有心人。 经过张侗一番地毯式的搜索，终于在他扒开一簇草丛时，发现地上出现了一个黑黝黝的碗口大小的洞口。 这个洞口，只有碗口大小，不知其深度。 但张侗认定，这个洞穴极有可能就是獾子的洞穴。 獾子的洞穴很长，而且獾子打洞，一定会为一个洞穴，再打两到三个洞口，好在遇到危险的时间，从其他洞口逃走。 因此。 张侗在这个洞口做了个记号，然后以洞口为中心，在周围半径二十米的位置，寻找另外的洞口。 又过了半个小时。 经过张侗的仔细摸排，他找到了另外三个同样碗口大小的洞口。 接下来，就是正式狩猎獾子了。 张侗的狩猎办法，是利用烟熏的方式，将獾子从洞中熏出来。 当然，前提是这个洞穴中有獾子。 张侗只能希望，自己运气不错，找到的不是一个空的洞穴。 他先将这几个洞口都做上记号，然后拿起柴刀，离开了山坳，到山林里找了些灌木林，砍了一些藤条和树枝，简单做了四个笼子。 这四个笼子的构造并不特别，只是为了堵住洞穴的出口。 到时候，别烟熏出来的獾子，从洞口逃出时，会落入笼子中，自投罗网。 张侗将笼子做好后，分别安置在了每个洞穴口。 到时候，就等獾子钻进其中一笼子。 布置好笼子后，就来到了最关键的一步——熏烟。 至于熏烟。 最好的艾草，那烟味能把獾子迷得晕头转向，逃跑的时候四肢无力，更便于抓捕。 张侗一时也找不到艾草，于是随便砍了些枯枝，准备抱回去，堆放在其中一个洞口处。 然而就在这时。 一旁的林子里，突然窜出一只山羚子。 这只山羚子应该是成年了，长着一对弯弯的长角，浑身的毛发也呈现灰棕色，体格十分粗壮。 “卧槽！” 张侗心中震惊。 这只山羚子体型壮硕，身上的肉看起来起码有两百斤重。 要是打了下来，足够全家吃一个月了，还能分给大哥和三哥家不少。 而且。 山羚子的皮毛还能拿到市场卖一笔钱。 所以张侗知道，凡是上山的猎人，没有不想打猎山羚子的。 但问题是。 山羚子体格壮硕，除了弓箭以外，只有猎枪才能对付。 抱着一堆树枝的张侗，恨不得手里有一把猎枪，直接把这头山羚子轰死。 此刻。 那只山羚子也发现了张侗，它冲出来后，立马在距离张侗二十米的位置停下，警惕地盯着这个出现在山林中的人类。 张侗也一动不动，观察着这只山羚子。 第42章 你小子有前途 张侗知道，自己没有猎枪，错过了一次狩猎山羚子的机会。 但不妨碍他观察这只山羚子准备往哪里走。 然后记住山羚子离开的方向，等以后有了猎枪，就往这个方向摸索山羚子。 就这样。 僵持了一会儿，山羚子没有感受到张侗的威胁，便低头嗅了嗅地上的杂草，然后一步步朝着张侗右边的一个矮坡走去。 树林间，响起山羚子踩踏草地，发出的“沙沙”声。 张侗就这样，目送着山羚子的身影，消失在郁郁葱葱的山林间。 山羚子就这么和张侗擦肩而过。 张侗微微惋惜了一下，抱着枯枝回到了山坳，将枯枝堆放在獾子挖的其中一个洞口。 为了让枯枝燃起来烟雾熏天，张侗直接解开裤腰带，对枯枝堆浇上了一泡今早新酿的琼浆。 到这里，一切都正常。 只是张侗脱裤子的时候，那只小赤狐忽然抬起头盯着张侗，那双黑黝黝的眼珠里，闪烁着好奇地光芒，把张侗搞得怪尴尬的。 弄好了一切。 张侗赶紧点燃了这堆对琼浆打湿的枯枝堆。 被浸泡过的枯枝，压根烧不起明火，反而冒出了一股黑压压的浓烟。 张侗立马脱掉背心，往洞穴里扇着风。 滚滚的浓烟，顺着这股风，直往洞穴中涌去。 不一会儿。 张侗就看到，另外三个洞口处，都冒出了一股股浓黑的烟雾。 看到这一幕，张侗的心瞬间提到嗓子眼。 显然。 浓烟已经充斥在洞穴中，如果里面有獾子，很快就会受不了浓烟，而从洞口钻出来。 但如果洞内没有獾子，那张侗算是白折腾一番了。 浓烟从四个洞口钻出。 眼见时间一分一秒过去，张侗的目光在四个洞口来回跳跃，心渐渐提了起来。 这时。 小赤狐忽然站了起来，微微压低前足，将毛茸茸的尾巴拖在地上，一双眼珠子直直注视着其中一个獾子的洞口。 张侗余光瞄到这一幕，立马跟着小赤狐的视线看向那个洞口。 下一秒。 洞口处，一道黑影从浓烟中窜出，像个皮球一样，滚进了张侗提前布置好的笼子中。 难道是……獾子？ 几乎同时，张侗和小赤狐拔腿朝那个洞口跑去。 转瞬间，一人一狐来到洞口，盯着笼子里的生物看。 只见笼子里，一个圆耳圆屁股，浑身圆滚滚的土灰色动物，缩在笼子里，怯生生蜷成一团。 由于被烟熏得厉害。 这只动物直接把脑袋埋在身体里，只露出后背两道浅浅的白色竖状条纹。 但也就是这背后两道条纹，让张侗一眼认出，这就是他心心念念，可以用来跟张长生换猎枪的动物——獾子！ “总算抓到你了！” 张侗蹲下身体，将手打在笼子上，由于激动，他的双手都忍不住颤抖。 相比于张侗的激动。 小赤狐则显得淡定了很多，它凑到笼子前，仔细嗅了嗅獾子，似乎知道这玩意儿不在自己的食谱上，便索然无味地撇过了小脑袋。 张侗深深看了眼小赤狐，忍住想要抚摸小赤狐的冲动。 没办法。 这小家伙太有灵性了，但也太警惕了。 要想和它亲近，张侗知道还有很长的一段路要走。 张侗小心翼翼提起笼子。 这只獾子被烟熏得难受，一直缩在笼子里一动不动的，得尽快带下山。 张侗将洞穴周围收拾了一下，尤其是灭掉了烧着黑烟的树枝。 虽然被浸透的树枝，不会产生明火。 但森林防火，人人有责。 哪怕只有一万分之一的概率，张侗也要把山火的可能性扼杀在摇篮里。 等将树枝彻底熄灭，他才带着獾子离开了山坳。 本来张侗已经完成了今天的任务，可以直接下山了。 但小赤狐一直跟在张侗身后，没有离开的意思。 张侗心想，难是因为今天没有给小赤狐猎物，所以它才不肯离开？ 抬头看了一眼天色。 估摸着现在已经是下午四点钟，现在打猎恐怕要耽搁回去的时间。 张侗决定先去看看三个捕捉野兔的陷阱有没有收获。 带着獾子，来到陷阱处查看。 好家伙！ 三个陷阱中，又捕获了两只野兔。 “真不知道是你运气好，还是我运气好。” 张侗回头，看了眼跟在自己身后的小赤狐。 小赤狐似乎听懂了张侗的话。 它昂着头，翘起毛茸茸的粗尾巴，走到了一个关着野兔的陷阱前，如同巡视一般，绕着陷阱走了一圈，然后一屁股坐下，歪着脑袋盯着张侗。 “哦，你要这只是吧？” 张侗明白了小赤狐的意思，果断走过去，打开陷阱，将野兔拎了出来，摆在小赤狐面前。 小赤狐哼唧了一声，也不客气，叼着野兔的脖子，拖着它慢悠悠走入旁边的草丛里，不见了踪影。 张侗摇头笑了笑，将另一只陷阱中的野兔取出，扔到了储物空间后，便带着獾子下了山。 夕阳西下。 金黄的阳光洒在村头，给泥土路旁的水坑，镶上了淡淡的金边。 张侗直接去到了张长生的家，敲响了张长生的家门。 “哟，张老四，你这是……” 张长生打开门，看到张侗背着背篓，似乎猜到了张侗的来意，于是问道： “你是不是按照我说得，找到了獾子？” “大爷，您真厉害！” 张侗猛猛点头。 虽然张长生告诉了张侗獾子的出没地，但却是小赤狐带的张侗，去往的那片山坳。 只不过，张侗没有明说。 关于小赤狐的事，他不想随便泄露出去。 毕竟那只小赤狐实在太聪明了，聪明得让张侗觉得捡到了宝。 “那你这是抓到獾子了？” 张长生将张侗请进屋，然后关上门。 他微微眯着眼睛，目光落在了张侗背后的背篓上。 张侗也不去卖关子，果断放下背篓，将笼子从里面取出来。 “大爷，你猜的真准！你看，这是什么？” 张侗拎起笼子，脸上露出得意表情。 张长生定睛一看，看到笼子里圆滚滚的动物，正是獾子。 “嗯，是獾子没错，你小子有前途，老头子我可以答应把猎枪借给你！” 第43章 步骑枪 张长生也不废话。 说完便转身，去自己的卧室，取出一把猎枪来。 张侗一眼认出，张长生的猎枪，是仿的二战53式步骑枪，能一次装填五发子弹，被称作“五连炮”。 这玩意儿威力大，穿透性极强，可以在五十米外，轻松干掉野猪。 “大爷，你这枪也太厉害了吧？” 张侗震惊地盯着张长生手里的猎枪。 他不是恭维，而是真的没想到，张长生竟然有着这样的家伙。 一般猎户的猎枪，都是土质的老枪。 比如三十年代汉阳造改土造，甚至更多还是用的上世纪沙皇生产的“别拉弹克”。 这些枪虽然威力不错，但是得打一枪上一次膛。 如果在林中遭遇了猛兽，猎人第一枪没打中的话，极少有机会再开出第二枪，猛兽就已经扑了过来。 而五连炮就没这种情况，连续扣动五次扳机，就能射出五发子弹。 就算是老虎来了，也吃不消五连炮的五连射。 “嘿嘿嘿，张老四，你还挺懂得，知道我为什么不肯轻易把枪借给你了吧？” 张长生将五连炮递给张侗，然后得意地捋了捋花白胡须。 “懂了，懂了！” 张侗激动地接过猎枪，连连点头。 这么厉害的猎枪，可想张长生有多珍惜，自然不会轻易借出来。 张侗仔细打量着枪身，发现竟然保养得很好。 算下来，张长生都已经有十多年没打猎了，还能把枪保养得这么好，果然是极为重视这把五连炮。 “张老四，枪可以借给你，但我先把话放在这里！” 张长生踱步走到桌子前坐下，端起一碗茶抿了一口，才继续说道：“这枪你只能用来打猎，不许干其他的事，否则小心引火上身。” 他语气严肃，说完这句话后，更是目光严厉地看向张侗。 张侗自然明白张长生的意思，立马站直了身体，正色道：“大爷您放心，我绝不会用枪干任何伤天害理的事！” “嗯！” 张长生点了点头，目光落在猎枪上，微微停留片刻。 “还有一点。” “这枪威力很大，拿在手里容易让人掂不清分量，你别仗着手里有它，就不把大自然放在眼中。” “有多少猎人，都是因为自以为是，结果死在了猎物口中。” 这段话，是张长生作为长辈，对晚辈的告诫。 张侗不是冒冒失失的毛头小子，在接过五连炮的那一刻，他就没有一丝的得意忘形。 “好的，大爷，我一定爱惜自己的生命，跟爱惜你的枪一样！” 张侗直接做出了双重保证。 “嘿，你小子……” 张长生抬头瞥了张侗一眼，然后啧啧摇头道：“你小子还真变了啊！不是那个游手好闲的张老四了？” “大爷，浪子回头金不换，我反正绝不会当以前的那个张侗。” “好！我看你的表现！” 张长生微微一笑，低头继续喝茶。 话都说到这份上了，张侗自然看得出张长生看好他。 现在，张侗终于有了猎枪。 按照两人约定，他将打来的獾子留给了张长生，然后又向张长生讨要了一些子弹，便带着五连炮告辞了张长生。 从张长生院子里出来，张侗趁着四下无人，将五连炮扔进了储物空间里。 这玩意儿太显眼，张侗不想明目张胆地带回家。 傍晚。 回到家中。 张侗也没有告诉妻子，自己现在有了有了猎枪。 但他告诉妻子，明天自己准备再去一趟县城，问妻子想要买些什么？ 结果岳如冰还是说，买一辆自行车，免得张侗来回走十多里地。 张侗对此不置可否。 第二天一早，张侗早早出了路，一路朝着县城的走去。 中午。 走了二十里地的张侗，终于来到了红星饭店，准备卖掉两只野兔。 但来到饭店门口时，张侗才发现，现在正是饭店，饭店里有不少客人，徐慧珍正忙着伺候客人，没空来接待张侗。 张侗手里还有一块多钱，要是在饭店里吃一顿，也是绰绰有余的。 但他和上辈子一样，就算身上有钱，对自己也没那么讲究，只是在饭店对面的街边，买了两个“锅盔馍馍”，胡乱吃了起来。 刚吃到一般，徐慧珍娇俏的身影，出现在了饭店门口，看到张侗后，立马朝着张侗招手。 张侗只好把剩下一个锅盔馍馍揣到口袋里，抹了抹嘴跑到饭店门口。 “你来了怎么不叫我？” 一见面，徐慧珍就用略带嗔怪的语气，质问张侗。 张侗愣了愣，指着热闹的饭店，说道：“我看你在忙，就寻思先不打扰你，怎么，这也有错啊？” “哎，今天却是挺忙的，包间里来了贵客，我等会儿还得去伺候。” 徐慧珍叹了口气。 红星饭店除了大堂的座位接待客人以后，还设立的包间。 能坐得起包间的，还真不是一般的人。 张侗本来对这个不感兴趣，但徐慧珍站在门口，没有离开的意思，张侗只要跟她简单聊了几句，顺嘴问了下坐在包间的是什么人。 “他们呀，是滨城皮革厂的领导班子，包括厂长也在，你说，我能不好好伺候吗？” 那个年代，生产厂都是国有的。 虽然只是皮革厂，但皮革厂的领导，都是有正式编制的，而且等级不低。 张侗一听，连连点头，“的确要好好伺候。” 徐慧珍闻言，翻了个白眼，哼道：“我去伺候他们，谁来招待你呀？” “这都哪跟哪啊？” 张侗觉得徐慧珍这话莫名其妙的，于是无所谓道：“你先去招待他们，等你忙完了，再来搭理我也行啊。” 这时。 有人大喊徐慧珍的名字。 “慧珍，包间客人要红酒，快给他们拿一瓶！” “诶，马上来！” 徐慧珍立马回头回应了一声，但回应完，又转过头瞪了张侗一眼。 对张侗留下一句“不识好人心”后，便匆匆进入了饭店。 张侗以为自己听错了，顿时都傻眼了。 他完全想不通，自己明明是为徐慧珍考虑，害怕对方耽搁了工作。 怎么转过头，徐慧珍还怪上他了呢？ 第44章 添麻烦了 想不通的事，张侗也不愿意多想。 徐慧珍进入忙碌的时候，张侗继续掏出自己的锅盔馍馍啃了起来。 不多时。 剩下的一个锅盔馍馍也被张侗啃完了。 张侗继续在饭店门口，等着徐慧珍忙完。 只是这一等，他足足等了一个多小时，才看到一群穿着中山装的人，喝得醉醺醺，摇摇晃晃地从饭店内走出。 “秦厂长，您的包忘了！” 徐慧珍急匆匆从饭店内冲出来，将手里的公文包，塞到一个戴着眼镜的中年人手中。 那个中年人并没有喝多少酒，正搀扶着一个同伴。 他接过包，一拍脑袋，对徐慧珍惭愧道：“谢谢你啊，小同志，给你们添麻烦了。” 说完，他又转身，对旁人道：“哎哟，老李喝多了，我扶他出来，竟然忘了拿自己的包，看样子我还不如喝多了的老李。” 这话一出口，旁边人被这个中年人的风趣幽默逗得哈哈大笑。 “秦厂长……” 张侗看着这个中年人，默默嘀咕了一句。 上一世。 武阳皮革厂在二十世纪初迎来了改革浪潮，不少员工都下了岗。 而且厂里生产的皮革出现了滞销，欠了员工一大笔下岗补贴。 改革是时代发展的必须途径。 但当时情况是，很多厂子的改革，都面临了巨大的资金，以及技术转化的困难，国家没办法全部都帮上。 张侗记得清清楚楚，为了厂里下岗员工的生计，当时已经退休的皮革厂厂长，到处拉投资找下家，硬是想尽办法，给下岗员工发放了补贴。 这件事成了武阳县体制改革的先进事迹，被铺天盖地报道。 而那个厂长，好像就姓秦。 “秦厂长，我们先走啦？” “好，你们先回宾馆，我下午还有个会，晚上再安排你们，去文工剧院看演出。” 红星饭店外。 皮革厂的一众领导，相继离开。 张侗看着秦厂长离开的背影，陷入了沉思。 武阳皮革厂的体量很大，是这个年代武阳县首屈一指的支柱产业，善于各类皮毛加工，也曾尝试过中高端皮革供应 不过因为缺少原材料供应，这条产业最终被砍掉。 “喂，在看什么呢？” 一只纤细白皙的手，突然伸到张侗面前，轻轻晃了晃。 张侗抬头，笑道：“女服务员同志，忙完了吗？” “秦厂长他们都走了，当然忙完喽！” 徐慧珍扬起嘴角微微一笑，白皙的脸颊，浮现出一对浅浅的酒窝。 张侗眼睛一转，又问道：“秦厂长是不是经常来你们这里吃饭啊？” “是啊，只要他们厂里有接待任务，都会来我们饭店。” “听说今天这些人，就是来视察皮革厂的一些领导，所以秦厂长才把他们带来吃饭的。” 听到徐慧珍的话，张侗若有所思的点了点头。 徐慧珍见状，好奇问道：“你打听秦厂长干嘛呀？” 张侗摆了摆手没有回答，而是追问道：“你和秦厂长熟吗？” “人家是厂长，怎么可能跟我这个服务员熟嘛？” 徐慧珍翻了个白眼。 见张侗又不说话了，徐慧珍顿了顿，笑吟吟道：“不过秦厂长人很好的，从不摆架子，对我们也是客客气气的。” “哦，知道了。” “对了，漂亮的女服务员同志，我给你们带了两只野兔来，麻烦你帮我拿去称称？“ 张侗把话题转移到了今天来红星饭店的目的。 徐慧珍还想和张侗再聊一会儿，一听张侗谈到正事，只能撇了撇嘴，不情愿地转身进了饭店。 这次张侗带来的两只野兔，让他挣了四十五块钱。 “张侗，你好厉害呀，每次来我们这里，挣得都比人家一个月挣得多。” 徐慧珍喜上眉梢地将钱交给张侗，那愉悦的表情，好像这钱跟她挣的一样。 “多吗？” 张侗收了钱，眼皮都懒得抬一下。 如果是几天前，张侗对此还会沾沾自喜。 但他的目标是明年在省城买房，在这笔巨额开销面前，几十块钱已经显得微不足道。 何况上辈子的张侗，拥有过海量的财富。 所以相比于挣到别人羡慕的几十块钱，他跟享受付出与得到的成就感。 尤其是打猎。 这种能够调动男人基因的事情，能让人类瞬间产生大量的多巴胺，其中滋味妙不可言。 “走啦，再见！” “喂，等一下！” 张侗准备离开时，却被徐慧珍叫住。 “怎么了？” 张侗回头，看到徐慧珍低垂着头，用双手捏着围裙的下摆，不敢直视张侗。 她这幅扭捏的模样，让张侗一时摸不清头脑。 “说话呀？” 张侗催促了一声，徐慧珍才咬着唇，吞吞吐吐道：“我后天休息，我……我有两张电影票，但是……我一个人，我、我……” “停停停，什么我我我的，你到底想说什么？” 张侗莫名其妙盯着徐慧珍。 殊不知。 他这直勾勾的眼神，瞬间让徐慧珍脸红了起来。 徐慧珍害羞得想找个地缝钻进去，后面的话，她再也不敢说出口。 张侗不是木头，隐约猜到了什么，试探问道：“你该不会是想请我看电影吧？” “嗯……” 徐慧珍点了点头，声音小得跟蚊吟一样。 张侗见状，顿时无语。 他没想到徐慧珍竟然会约他看电影，这姑娘脑子里面在想什么？ 电影有什么好看的？ 这个年代的电影，主旋律都太强，主题太严肃。 对于体会过灯红酒绿的张侗来说，看这个年代的电影，与其说是消遣娱乐，不如说更像是接受教育。 没人喜欢在娱乐的时候接受教育。 但直接拒绝徐慧珍，张侗又害怕惹徐慧珍不高兴，以后不好在给红星饭店送野味。 毕竟买卖嘛，最好能有熟人在其中帮衬。 因此，张侗委婉的问道：“不看电影行不行？” 他觉得，可以换一种方式。 “你不喜欢电影吗？” 徐慧珍眼底闪过一抹失落。 “也不是不喜欢，不过娱乐活动挺多的，比如溜冰场、歌舞剧之类，不一定非要看电影嘛。” 张侗说完之后，自己都觉得有些不对劲。 第45章 牛角山 那个年代，娱乐项目不多。 张侗搜肠刮肚，想到的都是这些大众的娱乐项目，都太无聊。 他也一点不想参与这些项目。 但为了不抹徐慧珍的面子，最后还是决定去溜冰场。 徐慧珍没有一点意见，留下一句“不见不散”后，便红着脸转身进入了饭店。 张侗回去的路上，琢磨出了一丝不对劲的感觉。 他是有夫之妇，怎么能和别的姑娘出去玩呢？ 可已经答应了徐慧珍，张侗也不好反悔，只安慰自己下不为例。 回去牛角村，已经是傍晚。 张侗思考要不要跟岳如冰说一下，最后想了想，多一事不如少一事。 吃过晚饭。 张侗逗弄了一会儿女儿，便匆匆上床睡觉。 这一夜，他梦到自己拿着猎枪，在山林间猎了很多山羚子，将它们的皮毛卖给了武阳皮革厂，然后挣钱给妻女在省城买了房。 第二天一早，张侗醒来，躺在床上回味着这个梦。 虽然他不知道为什么会做这样的梦。 但狩猎山羚子，把皮毛卖给皮革厂的梦境，倒是给了他灵感。 吃过早饭，和岳如冰道别后，张侗揣了几个白面馒头，背着背篓上山了。 先是照例巡视野兔的陷阱。 没想到今天一来，就撞在一只野兔落入陷阱。 更没想到，小赤狐比张侗更早一步，等候在陷阱旁，盯着陷阱中的野兔，摇动着毛茸茸的尾巴。 很显然。 小赤狐惦记上了这只野兔。 “你还真够积极的啊！” 张侗有些哭笑不得，看着小赤狐圆鼓鼓的肚子，虽然有心把野兔让给这个小家伙，但张侗并没有立马打开陷阱。 “现在我不能给你野兔，你得陪我先去找到山羚子。” 张侗对小赤狐比划了一下山羚子的模样。 小赤狐见状，似不情不愿地哼唧了一声，将目光从野兔身上挪开。 接下来，不出意外，小赤狐便跟着张侗，往山林深处走去。 经过一个小时的行进，张侗来到了上次撞见山羚子的密林，端起五连炮，沿着山羚子离开时的方向，一路前行搜寻山羚子的踪迹。 小赤狐不断沿路嗅着，似乎要找到山羚子的气味。 但中途小赤狐几次都停了下来，漫不经心地张望四周。 巧妇难为无米之炊。 小赤狐就算再有灵性，没有闻到山羚子的气味，它也没办法帮张侗找山羚子。 “你是不是在演我啊？” 张侗也觉察到不对劲，停下来质问小赤狐。 小赤狐傲娇地哼唧了一声，扭头走到一旁树下，瞥了张侗一眼后，便慵懒地趴在地上，埋头舔舐着前足。 这一幕差点把张侗弄无语了。 他反应过来，自己果然太冒失了，以为有了猎枪和小狐狸，就能找到山羚子的踪迹。 这玩意儿一般待在深山里面，跑得还贼快。 上次遇到的那只，多半只是意外出现在牛角山外围。 怎么办？ 是继续深入牛角山，再茫茫山林间继续寻找？ 这花的时间，可不是什么一天两天了，甚至得十天半个月。 张侗暂时没有做好打持久战的准备，于是打算折返回去，等下次多带点吃的再来。 但狩猎的惊喜，就在于意外比失望来得更让人惊喜。 就在张侗调头的时候，忽然听到树林里，传来了一震稀疏的“咔咔”声，像是树叶被揉搓发出的动静。 张侗顿了一下，仔细去听那动静。 这时。 趴在地上的小赤狐，也立马从地上爬了起来，竖起两只毛茸茸的三角耳，一脸专注的看向不远处。 树林里林影绰绰，只听到树叶不断发出“咔咔”声，却看不见是什么玩意儿弄出的动静。 但张侗已经握紧了手中的五连炮。 他听出来，那分明是什么动物，正在咀嚼树叶，动静不小，看起来是个大家伙。 自从重生回来，张侗已经在牛角山打猎了十天左右，以往也就是和野鸡、野兔这些小型猎物较较劲，已经勾不起打猎带来的多巴胺分泌。 最多也就是上次打了个獾子，让张侗兴奋了一下。 这回终于遇上个大家伙，张侗呼吸都沉了下来。 大型食草动物，会是什么呢？ 会不会是山羚子？ 张侗下意识瞥了小赤狐一眼，这个小家伙正伸长了脖子，盯着左手边的老林子，一双黑黝黝的眼珠子，泛着幽光。 它这幅姿态，更多是警觉，而非是狩猎前的专注。 看样子。 小赤狐是觉察到对方体型很大，并不适合当它的菜谱。 但无妨。 张侗手里有猎枪，对付大家伙的事让他来。 说干就干。 张侗将背篓轻轻放在地上，然后猫着腰，朝着那“咔咔”发出动静的地方，慢慢摸索了过去。 五连炮已经上好了膛火，黑洞洞的枪口轻轻拨开挡着的树叶，张侗踩着脚下层层堆叠的树叶，落脚很轻，不敢行进得太快。 不管对方是什么野物，警惕心是有的，张侗不想因为惊扰了对方。 就这样。 张侗凭借着耐心，小心翼翼前进，花了五六分钟，只往树林中行进了十多米。 别小看着十多米的距离。 张侗已经能够通过影影绰绰的树影，看到一只灰白灰白的动物，正在二十米开外的树林下，扯着一段藤条咀嚼。 仔细一看，那动物身上的毛很长，呈灰色，也有间白，一绺一绺地贴在隆起的屁股上。 除此之外，看不到那动物的其他部位。 没办法。 从张侗的角度看过去，那个动物用屁股正对着张侗，张侗还能看到它像兔子一样的短尾巴。 其实这个距离，已经可以开枪射击了。 张侗深吸一口气，举起五连炮，瞄准了那动物的屁股。 这是张侗重生以来，第一次开枪狩猎。 他在心里默数了五个数，在数到“一”时，果断扣动了扳机。 “砰！” 雷鸣般的枪声，贯穿了整片山林。 随着枪口腾起的火焰，林中无数飞鸟被惊起，扑腾翅膀飞向天空。 同时。 那个正在咀嚼藤叶的动物，被张侗一枪击中，瞬间僵直倒地。 张侗赶紧将五连炮背在背上，朝着那个动物飞奔而去。 第46章 羞涩 小赤狐听到枪声，吓得浑身红毛竖立，嗖地一下往一旁的树干上爬去。 当爬到一半，它听到了一串急促的脚步声在树林中响起。 循声看去，就看到张侗正朝树林深处跑去。 小赤狐迅速爬上树梢，潜伏在茂密的树叶中，紧紧注视着张侗在林间穿梭的身影。 张侗三步并做两步，飞快奔向被他打中的猎物。 短短二十米的距离，几乎只用了几个呼吸，张侗就跑到了那只动物的面前。 直到这时，张侗才看清，原来自己打中的竟然是一只山羊。 山羊的屁股已经被五连炮打开了花，鲜血一骨碌地往地上流，没一会儿，就染红了地上厚厚的落叶。 张侗目测了一下。 这头山羊看起来有一百多斤重，属于亚成年。 按道理来说，山羊应该是群居动物，不该落单这么一只。 张侗分析，这只山羊极有可能是走散了的。 也算是它倒霉，觅食的时候发出了动静，没想到吸引了不远处的张侗，成了张侗枪下打死的第一只中型食草动物。 今天猎到了山羊，无疑是一次大丰收。 张侗果断将这只一百多斤重的山羊收入了储物空间，准备带回家处理。 除去骨骼、皮毛和一些不能食用的内脏。 张侗算了一下，这只山羊起码能为他带来六、七十斤的羊肉。 这个年代，在农村，一家人有这么多肉，那得馋哭多少人？ 总之。 今天收获满满。 眼见已经过了中午，张侗便打算吃了东西就往家里赶，留一些时间回去处理山羊。 重新回到原地，张侗第一时间没看到小赤狐的身影。 他心说坏了，刚刚的枪声，莫非惊走了小赤狐？ 张侗赶紧四处寻找，找了一圈，也没找到。 要是以后小赤狐都不来找他了，那今天简直是丢了西瓜捡芝麻。 想到这里，张侗心情顿时跌到了谷底。 这刚打的山羊，也忽然不香了。 然而。 就在张侗心情郁闷到极点时，头上的树枝里，发出了“簌簌”的动静。 张侗一抬头，就看到一个红彤彤的小家伙，从树叶里钻出毛茸茸的小脑袋，黑亮的眼珠子，静静盯着张侗。 是小赤狐！ 看到小赤狐的瞬间，张侗顿时大松一口气，对小赤狐笑着道：“吓死我了，还以为你不见了呢，在树上待着干嘛，快下来啊。” 张侗呼唤了几声，但小赤狐都不为所动，缩在树上，只一脸警惕地盯着张侗。 当然。 小赤狐主要是盯着张侗背在身后的猎枪，眼神中闪烁着忌惮的光芒。 看样子。 这小家伙已经知道了猎枪的威力。 张侗没有办法，只能对小赤狐解释道：“这是我打猎的工具，你放心，你又不是猎物，我不会用它伤害你的。” 该死的。 说这话的时候，张侗还对小赤狐露出了诚恳的表情，只期望小狐狸能相信他。 事后，张侗每每回想这一幕。 都觉得自己不知不觉间，已经把小赤狐提升到了心中很重的分量。 不过事实证明，小赤狐的确十分灵性。 它感受到了张侗的诚意，便把身体从树叶中钻了出来，只不过仍然站在树干上，不肯这么容易下来。 张侗也没有强迫小赤狐从树上下来。 正好他肚子也饿了，便从背篓中取出馒头，坐在地上吃了起来。 张侗把两个馒头吃完，正要啃第三个馒头的时候，小赤狐已经顺着树干爬了下来。 只不过，小赤狐在距离张侗三米外的地方蹲下，仍然时不时盯着张侗背后的五连炮张望，又警惕又好奇。 张侗也由着小赤狐。 吃完馒头后，休息了一会儿，张侗便准备下山。 “走吧，我们回去给你弄野兔。” 说完。 张侗背着背篓，朝布置了三个野兔陷阱的方向返回。 小赤狐蹲在地上顿了一会儿，才迈开四肢，小跑着跟在张侗后面。 回去的路上闲言少叙。 一个小时后，张侗和小赤狐来到了布置野兔陷阱的区域。 看了一圈，三个陷阱中，仍然只收获了一只野兔。 张侗将那只野兔取出，大方地留给了小赤狐。 “吃吧，这是你今天的口粮，我先回去了，咱们明天接着在这里碰头。” 张侗冲小赤狐摆了摆手，转身往山下走去。 小赤狐盯着张侗的背影看了一会儿，然后拖着和它体型差不多的野兔，钻入了旁边的丛林。 下山回到家中。 妻子正在厨房忙着弄晚饭。 张侗果断将山羊从储物空间取出，扔到院子里，就冲厨房喊道：“如冰，出来搭把手。” 听到动静，岳如冰匆匆从厨房里走出，一边用围裙擦着手，一边走到院子中。 看到地上躺着地山羊，岳如冰一双美眸倏然睁大，不可思议地捂住小嘴，愣愣看着张侗。 “这是你在山上打的？” 岳如冰还是第一次见丈夫弄回山羊，难免有些吃惊。 她知道，家里起码很长一段时间都不会缺肉了。 当然。 自从丈夫洗心革面上山狩猎以后，家里的食物逐渐富余起来，肉不肉的，岳如冰也没那么看重。 张侗知道，这几天岳如冰对自己的态度，已经逐渐由阴转晴。 为了修补夫妻感情，张侗便适时地开起了玩笑。 “这山羊不是我打的，是它主动投案自首的。” 张侗说完，便哈哈地笑了起来。 但他这笑话说得太冷，让岳如冰听得直翻白眼。 不过岳如冰也不奢望什么，毕竟以前丈夫也从未想过说话逗她开心，她已经习惯了。 岳如冰低头瞥了眼丈夫的裤脚，见又沾满了泥土和草汁，邋遢得不成样子，便轻声说道：“床上有洗干净的衣服，先去换了吧，这身脱下来放盆里，晚上我给你洗。” “谢谢老婆！” 张侗立马上前，搂住妻子的纤腰，将嘴凑到妻子白皙的面颊上轻了一口。 瞬间，妻子白玉一样的脸庞，泛起了一抹淡淡的红晕。 不过比起羞涩。 “能不能有个正形，在外面呢，不怕被人笑话？” 岳如冰担心被人看到，于是嗔怪着轻轻推开了张侗。 第47章 吃水不忘挖井人 “我老婆那么漂亮，我亲老婆是天经地义的事，谁敢笑话？” “你……” 岳如冰没张侗脸皮这么厚。 虽说她心中被丈夫激荡起了一阵涟漪，但实在没法忍受在院子里和丈夫亲密，所以逃一样地躲进了厨房。 张侗嘿嘿一笑，抬脚进了屋。 女儿正躺在襁褓中熟睡，长长的眼睫毛轻轻盖在眼皮上，一颤一颤的，好像蝴蝶扑朔的翅膀。 如此乖巧的模样，让张侗父爱泛滥，趁着妻子不在，张侗用手轻轻捏了捏女儿肥嘟嘟的脸蛋。 别说。 这些日子女儿吃上了羊奶粉，脸色红润了很对，脸上的肉也长不不少。 看着女儿被自己养得越来越健康，这种成就感是张侗上辈子无法体会的。 感谢老天爷，给了我这次重生的机会。 张侗轻轻在女儿的脸颊上亲了一下，脸上浮现出柔和的表情。 吃过晚饭。 张侗早早上床休息。 一夜无话，第二天一早，张侗早早起床。 那只山羊被放在院子里，只过了一夜，便散发出一股羊身上特有的膻味，于是张侗准今天处理掉山羊。 这是个麻烦的事。 得给山羊剥皮、清洗内脏，将羊肉从羊骨上剃下来。 光是六七十斤的羊肉，一个月都吃不完。 只可惜。 没有冰箱，这么多肉也无法长期保存。 所以张侗打算除了给自己家留一些羊肉外，剩下的羊肉，分给大哥和三哥家。 当然，这只山羊是用五连炮打的。 所谓吃水不忘挖井人。 张侗也打算分出一些羊肉，给张长生送去。 “如冰，你帮我去烧些水来泡点茶，我去把大哥和三哥找来，请他们帮忙处理这只羊。” “好。” 听到丈夫的话后，岳如冰赶紧去烧了水，然后去走到床头的柜子前一阵翻找，找到了小半盒已经发潮的茶叶。 这盒茶叶，还是岳如冰当初嫁给张侗时，从省城家里带来的。 只是当时的张侗不喜欢喝茶，因此一直没有碰过这盒茶叶。 听到丈夫的出门声后，岳如冰又去厨房一阵翻箱倒柜，想找几个茶杯。 但家里哪有那玩意儿？ 找了半天，岳如冰只好用几个碗代替。 如此荒唐一幕，让岳如冰都忍不住笑了起来。 …… 另一边。 张侗出了门，先去了大哥张建国的家。 敲门的时候，是嫂子陈淑芬开的门。 “是你？” 陈淑芬有些意外。 不过没有像以前那样给张侗甩脸子了。 “大嫂，我来找大哥……” “你大哥去地里干活了，你先进来坐会儿吧。” 陈淑芬把张侗请进屋。 大哥家的孩子是个男孩，已经三岁了，很皮。 张侗来的时候，小孩儿正光着屁股在院子里玩泥巴，弄了个大花脸，他娘顺手拎起来就是一顿揍。 直接给小孩儿揍得哇哇大哭。 张侗在旁边看着，不知道为什么很想笑。 他大概回想起来了。 自己这个大嫂，其实也是个脾气火爆的人，只不过平时很少发火。 陈淑芬想着张侗来了，也不好把孩子揍得太狠，随便打了孩子几下屁股，就转身招呼张侗。 “别站着呀，先进屋去，我给你倒杯水。” “不必这么麻烦。” 张侗摆了摆手，但陈淑芬已经转身去了厨房，没一会儿，端着一碗凉白开出来。 张侗只要进屋在桌子前坐下，陈淑芬将白开水放在张侗面前，就问道；“吃早饭了吗，厨房还有几个馍馍，我给你拿来？” “谢谢大嫂，不过出门前我已经吃过饭了。” 若是以前。 陈淑芬绝不会请张侗吃饭，更不可能请张侗喝水。 张侗明白，是自己现在的改变，让自己这位大嫂对他态度转变。 “老四啊，说实话看你现在这个样子，我这当嫂嫂的也替你感到高兴。” 果然。 陈淑芬一坐下，就聊起了这个话题。 她将双手搭在腿上，颇为感叹地说道：“你大哥这几天晚上，都跟我说你的事，一想到你现在懂事了，你大哥高兴得跟孩子似的。” 听到大嫂的话，张侗只觉得一阵面红耳赤。 他好歹也是二十四的人了，竟然只是做了一个丈夫和男人该做的事，就让大哥如此开心。 可想以前的自己，有多混账。 想到这里，张侗心里又是一阵惭愧。 “大嫂，以前给你们添了太多麻烦，我以后一定会好好报答你和大哥的。” “嗨，提这个干嘛？” “你现在和弟妹把日子过好，比什么都重要。” 陈淑芬摆了下手，然后接着说道：“以前我们就不图你的报答，以后呀，也不会要求你报答什么。” “何况你不是都报答了我们吗？” 陈淑芬话音一落，她的儿子又光着屁股钻到厨房去了。 见状，陈淑芬脸色大变，啪地一拍大腿，从凳子上腾地站起，挽着袖子就朝厨房冲去。 “张二蛋，你他娘的今天要造反是不是？” 张二蛋是大嫂和大哥儿子的乳名。 见大嫂火急火燎冲到厨房，张侗也赶忙起身追去，想看看发生了什么。 结果他刚走到厨房，就看到陈淑芬一把将儿子从大米口袋上拎起来，接着一巴掌狠狠落在了儿子的屁股上。 啪地一声，清脆响亮。 张二蛋立马哇的大声哭了起来。 但他的哭声很快就被陈淑芬暴跳如雷的声音盖过。 “张二蛋，你再敢进厨房，老娘非要把你皮扒了，小兔崽子，那些玩意儿也是你能糟蹋的？” 骂完，陈淑芬顺手又给了张二蛋一巴掌。 张二蛋顿时哭得更大声了。 张侗扭头一看，见张二蛋已经把米袋子扒拉开了，要不是陈淑芬眼疾手快，恐怕张二蛋肯定会把大米抓起来玩耍。 那个年代，谁家也不敢这么糟蹋粮食。 不过看到张二蛋被他妈揍，作为叔叔的张侗，自然不能袖手旁观。 “算了，大嫂，孩子还小不懂事，可别揍坏了。” “揍坏了才好呢，省得长大了败家——” 陈淑芬顺口说了一句，立马意识到了什么，后面的话戛然而止。 她转头一脸歉意看向张侗。 “老四，我……我不是在说你……” 第48章 败家子 可不是嘛。 以前的张侗，就是个典型的败家子。 陈淑芬想着教育孩子，却没想无意把张侗也数落了一通。 现在的张侗已经改过了自新，陈淑芬怕伤到张侗，放下张二蛋后，就开始给张侗道歉。 “老四啊，我不会说话，你别放在心上……哎，嫂子现在知道你改了——” “大嫂！” 张侗制止了陈淑芬继续说下去。 对于陈淑芬的话，他一点也没放在心上。 “大嫂，我知道你也是为了我好，只可惜以前的我不是人，让你们失望了，就算现在你们要打要骂，我也心甘情愿受着。” “老四，你可别这样说！” 陈淑芬指着那袋大米，有些不好意思道：“这些东西都是你送来的，我也是害怕孩子糟蹋了你的心意，一时急了才那样骂孩子的，以后谁敢说你一句不是，嫂子一定替你骂回去！” 说到后面，陈淑芬暴躁的脾气藏不住了，语气也变得尖锐。 张侗见状，顺着陈淑芬的话头，哈哈笑道：“好，嫂子，以后有人在背后说我的话，嫂子一定要帮我狠狠骂他们。” “肯定的啊！” 陈淑芬也笑了起来。 笑了一会儿，她想到了张侗的来意。 “对了，你今天来找你大哥对吧，我这就去把他给叫回来。” “算了大嫂，大哥不是在忙吗，我改天来也行。” 张侗连连摆手。 他可不想耽搁了大哥的农活，毕竟大哥家也就指望着那几亩地过日子。 “没事，你就家等着，我马上就回来。” 说完。 陈淑芬风风火火就往外走，走到半路上，还吼了一声在院子里玩耍的张二蛋。 “小兔崽子，要是再敢把衣服弄脏了，老娘回来收拾你！” 吼完了儿子，陈淑芬出了家门，朝着自家的田地走去。 来到地里，看到自家丈夫在地里忙活，陈淑芬直接大喊道：“当家的，老四来找你，看着像是有什么急事，你先回去看看。” 听到媳妇的话，张建国直起了腰，回头问道：“老四有啥子急事？” “哎呀，我没问，你快回去吧，人家肯定有事才找你的。” “行！” 张建国也不废话，扔掉手里的事情，跟着媳妇朝家赶去。 两口子回到家，看到张侗在和张二蛋玩耍。 张侗把自己三岁大的侄儿举过头顶，让侄儿骑在自己的脖子上，带着侄儿在院子里转圈奔跑。 张二蛋骑在张侗脖子上，咯咯笑个不停，早把刚刚挨揍的事忘到了九霄云外。 “老四！” 张建国声音嘹亮地喊了一声。 张侗听到大哥的声音，停下脚步，将侄儿从脖子上放了下来。 张二蛋还想缠着张侗继续玩，被他老妈眼神一瞪，立马老实地跑回了屋。 “老四，听说你找我有事，是啥子事哦？” 张建国带着笑意走来。 现在的张侗，他是越看越顺眼。 张侗见大哥连什么事都不知道，就扔下地里的活计赶回来，心中顿时升起了一抹感动。 “大哥，其实也不是什么事，我昨天打了一头山羊，有一百多斤呢。” “哟，真的？” 张建国一听，顿时惊讶地瞪大眼睛。 一旁的陈淑芬也是捂了一下嘴，脸上露出不可思议的表情。 “你小子现在越来越厉害啊！” 张建国拍了拍张侗的肩膀，回头看了眼陈淑芬，“你看，我就说老四会出息的，咱们村不是没人上山打过猎，但有谁像咱们老四这么厉害的？” “是啊，听说去年李二棍就上山蹲了五六天，结果只打到了钻地子，还没老鼠大呢！” 陈淑芬也是连连附和。 “哎哟，大哥大嫂，你们别夸了，我都不好意思了。” 张侗挠了挠头。 他倒不是真不好意思，只不过现在好不容易让大哥大嫂对他的印象有所改观，保持一个谦虚的姿态是很必要的。 “老四，你专门跑过来，不光是想告诉我们这个好消息吧？” 张建国饶有兴致地等着张侗回答他。 “哈哈，什么事都瞒不了大哥。” 张侗顺势捧了一手大哥，然后说道：“我想处理那只山羊，本来希望大哥能帮个忙的——” “这样啊！” 张建国看了眼媳妇，立马点头道：“好，我现在跟你去！” “大哥，你不是还要忙地里的活计吗？” “哎呀你别管，走，我们现在就走！” 张建国直接拉着张侗就往外走，边走还边回头跟陈淑芬交代道：“媳妇，晚饭你和儿子自己解决，我估计要忙活很晚，就不回来吃饭了。” “好勒。” 陈淑芬笑吟吟目送两人出门。 离开张建国家，张侗拉着张建国去了三哥张卫星家。 张卫星是个脸皮薄，性子软的人，前两天收了张侗那么多米面油粮，正愁着该怎么回报张侗。 听到张侗要宰羊，他二话不说，换了一身老旧的短衣短裤，跟着张侗就走。 就这样。 三人来到了张侗的家。 张家三兄弟难得齐聚一堂，张侗摆了一张桌子在院子里，岳如冰也将茶水备好，给三兄弟倒了三碗，摆在桌子上。 见小两口忙碌着，张建国欣慰地哈哈大笑着，与张卫星一起岳如冰贤惠，弄得岳如冰面红耳赤，倒好了茶，就羞得回了房间。 张侗连忙招呼两个哥哥坐下喝茶。 “老四，这就是你打的山羊？诶唷，可真是肥啊！” 张建国端起茶碗，转头看着摆在院子里早已死去多时的山羊，啧啧感叹。 张卫星也起身，凑到山羊面前仔细观察。 看到山羊的屁股上的伤口，张卫星脸色变了变，回头小声问张侗：“老四，你哪来的枪？” “三哥放心，我枪是找张长生借的。” 张侗知道张卫星担忧什么，于是赶紧解释一番。 张卫星点了点头，重新坐回桌子前，看了眼大哥张建国，说道：“咱们可得给老四保密，他现在有猎枪，还能打到山羊，指不定村里有人眼红呢！” “是啊！” 张建国同意了老三的说法，点头道：“猎枪的事要保密，这山羊也得保密，可不能给老四泄露出去。” 第49章 手脚利落 张侗听到大哥和三哥的话，心头一热，举起了茶碗。 “大哥、三哥，一直以来都是你们替我这个弟弟考虑，我……我敬你们。” 说完，张侗举起茶碗就要一饮而尽。 张建国见状，一把按住张侗的手，开玩笑道：“别人敬都是敬酒，怎么到了你这里，你给我们敬茶了？” “实不相瞒，我已经戒酒了。” “真的？” 张建国和张卫星不约而同地看向张侗，脸上挂着惊讶的表情。 张侗点头道：“真的，别说喝酒，我都多少天没碰过酒瓶子，不信你们去问如冰。” “我信！” 张建国激动地按住张侗的手，“是祖宗显灵，让你小子现在醒悟了？还是怎么的？你小子现在变得连我都快不认识了！” “哈哈哈，也许是吧。” 张侗打了个哈哈。 张卫星也是一脸欣慰看着张侗，笑道：“老四现在这样子，兴许真的是祖宗显灵保佑。不过酒那玩意儿也可以喝的，但别像以前那样没有个节制。” “三哥，我就等着你这句话，你啥时候讨媳妇？等你结婚的时候，我一定喝个痛快！” “嘿，你这小子，别哪壶不开提哪壶！” 张卫星顿时没好气地瞪了张侗一眼，惹得一旁的张建国哈哈大笑。 院子里，三兄弟有说有笑了一阵，便准备动手开始宰羊。 张侗先回到房间，叮嘱妻子中午多弄点饭菜，好招待大哥和三哥。 但岳如冰早比张侗先想到了这一层，不仅多煮了米，还把厨房墙上风干的那最后半只野鸡切了，准备炒一盘肉菜。 张建国和张卫星闻到厨房传来的鸡肉香味，都忍不住咽了口唾沫。 知道弟弟和弟媳想好好招待他们，两人多少都有些不好意思，干起活来格外卖力。 山羊的皮毛若是保存完整，可以用来做大袄，值一些钱。 三哥张卫星心细一些，于是负责给山羊剥皮。 大哥张建国以前给生产大队杀过猪，手脚利落，于是负责给山羊开膛破肚。 张侗几乎都没参与，全程都是两个哥哥动手宰羊，他最多是端盆倒水，分拣一下羊骨头。 好在。 张侗的家周围几十米，就他这一户人家。 张建国和张卫星动作也轻，没有让人察觉到张侗家在宰羊。 快中午的时候。 在三人的齐心协力下，一百多斤的山羊，被他们宰杀得干干净净。 和张侗意料的差不多，这只山羊宰下来的肉，连带着羊排骨和羊脊椎，有近八十斤重。 “大哥、三哥，先吃饭吧。” “好，吃饭！” 张建国大手一挥，招呼张卫星先去洗手。 还是院子里的桌子，岳如冰将炒好的鸡肉摆上了桌，又给兄弟三人放好了碗筷。 洗完手回来的张建国和张卫星，看到桌上摆着的一盘鸡肉，互相看了一眼，有些犹豫不想上桌。 不过是帮弟弟杀只羊，却吃人家一顿鸡肉，这让张建国和张卫星,都觉得十分不好意思。 张侗见状，赶紧招呼两位哥哥。 “都别站着呀，快来吃饭，再不吃等会儿就凉了。” “是呀，大哥、三哥，今天多亏了你们帮忙，可千万别客气。” 岳如冰也在一旁劝哥俩上桌。 张建国和张卫星架不住小两口的劝，只好硬着头皮坐上桌。 岳如冰不知从哪里翻出了半瓶，以前张侗没有喝完的酒，给张建国和张卫星倒了两杯。 然后，岳如冰抱着酒瓶看向张侗，问道：“你要喝吗？” “不喝不喝！” 张侗赶紧摆手摇头拒绝。 他可不想破坏掉好不容易在妻子面前建立起来的良好形象。 张建国和张卫星看到张侗如此拒绝，心领神会地笑了笑，然后举杯互碰。 几杯酒下肚。 张建国和张卫星也不再拘谨，三兄弟已经很久没这么其乐融融坐在一起吃饭，话不自觉地就多了起来，饭桌上的氛围顿时跟着活泼起来。 这些年。 张家的日子过得不好，兄弟三人虽然分了家，但大哥和三哥依然惦记着张侗这个弟弟。 张建国聊了很多三兄弟小时候的趣事，不断笼络着三兄弟的感情。 张侗听着大哥讲起小时候的事，时不时的走神。 他两世为人，小时候的事情，已经过去了大半个世纪，记忆早就已经模糊。 大哥绘声绘色说起三兄弟小时候干得糗事，张侗听得鼻子发酸，不断刨着碗里的米饭，掩饰想哭的冲动。 岳如冰却似感受到了什么，时不时看向张侗，眼眸里闪过一抹许久不见的柔意。 “老四这是饿坏了啊？” “大哥，别转移话题，你刚刚说你小时候那次尿床，结果赖在了我身上，这事咱们可得好好聊聊！” “哈哈哈，好，干了这杯，我就和你好好聊！” 张建国和张卫星碰着杯。 就这样，两人三下五除二，将张侗的半瓶酒喝光。 这顿午饭，几人吃得那叫一个畅快。 饭后。 张建国和张卫星带着微微醉意，就要准备告辞离开。 但张侗却叫住了他们。 山羊宰了，还留了这么多肉，张侗准备把肉和骨头分给大哥和三哥。 羊排和羊脊，都是上等的炖汤主料。 张侗将其分为了四份，其中两份交给了张建国和张卫星。 不出意外。 这哥俩态度坚决不肯要。 但张侗一句“这些东西我们家也吃不完，你们不拿去的话，我只能让它们坏掉喽。” 张建国和张卫星一听，顿时就心疼起来。 和其他村民一样，这哥俩平时吃饭，基本见不到荤腥，根本不忍心这么金贵的羊排骨坏掉，于是只能硬着头皮收下。 同样。 张侗又把羊肉分成了四份，其中两份交给了两位哥哥。 “老四，你这……” 张建国和张卫星只觉得脸上臊得慌，来帮弟弟杀羊，不过是一件小事。 结果到头来，在弟弟家连吃带拿，两人都觉得不好意思。 “大哥、三哥，我还是那句话，你们要是不要，就帮我找个地方扔了，反正我也吃不完。” “嘿，你这小子，这多金贵的东西，怎么能扔掉呢！” 张建国心疼地皱了皱眉。 第50章 老婆真好看 没办法。 肉这玩意儿太宝贵了。 张建国和张卫星不忍浪费，只能收下了张侗的好意。 张侗给他俩分别装了二十斤羊肉和羊排、羊脊骨，装在了编织袋里。 张建国和张卫星离开时，只觉得手里拎着的编织袋沉甸甸的。 格外的沉。 “下午你要上山吗？” 送走大哥和三哥后，岳如冰询问张侗下午的安排。 “今天就不上山了。” 张侗又找来一个编织袋，将二十斤羊肉和羊骨装入编织袋中，准备出门。 他看了眼院子里一地的鸡骨头，还有桌上的空碗空盘，然后转头笑眯眯看向岳如冰。 “老婆，麻烦你收拾一下这院子喽。” 岳如冰听到丈夫亲昵地叫自己老婆，觉得有些害臊，便转过了脸，低声道：“知道啦。” 张侗见岳如冰害羞，心中跟吃了蜜一样甜，乐呵呵地拎着编织袋，走出了家门。 十多分钟后。 张侗出现在了张长生的院子外，敲响了张长生家的院门。 “大爷，我来看你啦！” 张长生听到动静，打开了门，一眼看到了张侗手里的编制袋，奇怪道：“嘿，这不早不晚的，你来看我这老头子做啥子？” “嘿嘿嘿，大爷，你先让我进屋说。” 张侗抱着编织袋，跟做贼似的左右张望了一下。 张长生瞧他这样子，“嘁”了一声，让开了身位，给张侗留出进门的空间。 张侗立马钻进了院子，脚步轻快地朝张长生的屋里走去。 “嘿，走路没动静，跟个黄鼠狼一样。” 张长生笑了笑，跟着进了屋。 张侗将编织袋放在地上，张长生走过去，瞬间闻到一股浓烈的山羊膻味，皱着眉问道：“你猎到了山羊？” “大爷，你这都知道啦？” 张侗本来还想卖一个关子，但没想到张长生一把年纪了，脑子却十分通透。 “嘿，你当我老糊涂啦？这么大股味儿，我就想装不知道也不行啊！” 说着。 张长生走到桌前坐下，端起茶碗抿了一口。 抿完后，他砸吧了一下嘴，指着编织袋问道：“说说看，你怎么打到这只山羊的，开了几枪？” “一枪！” 张侗伸出一根手指头。 “一枪？” 张长生听完，愣了一下。 那把五连炮是毛子当初的主力器械，威力大，后坐力也强。 一般人第一次用五连炮，别说打中目标，能不被五连炮的后坐力震脱臼，就算是大吉大利了。 张长生不信张侗能这么厉害，只用一枪就打中了野味。 “你真的一枪打中了山羊，没开第二枪？” “真的！” 张侗连连点头，并且把当时遇到山羊，然后如何开枪的过程，一一细致的给张长生讲了出来。 生怕张长生不信，张侗还把子弹掏了出来，让张长生数数看。 张长生自然不会真的去数子弹。 他放下手中茶碗，仔细盯着张侗的脸色打量了一番，见张侗表情笃定，便知道张侗没有说谎。 但仍然对张侗的枪法有些不可思议。 “你小子……是个人才啊！” 张长生脸上露出了欣慰的表情。 他不仅见证了一个纨绔浪子回头，还发现这个浪子在狩猎方面竟然这么有水平。 这无异于手艺精通的老师傅，找到了传承的感觉。 张长生让张侗坐下，表示以后在打猎方面，张侗有什么疑惑的，都可以来问他。 “我这老头子虽然已经很久不上山了，可上山的一草一木，还都记得清清楚楚。” 张长生是村里手艺顶尖的老猎户，也是最了解牛角山的人。 他遗憾的就是，自己年纪大了，没办法再上山狩猎。 现在张侗的出现，多少弥补了他的一些遗憾。 “大爷，您放心，我这才初窥门径，以后打猎的事，肯定有很多地方需要向你请教。” 张侗立马谦虚的弯了弯腰，然后顺势将编织袋提到桌子上。 “大爷，这些羊肉是上午刚宰的，我也吃不了这么多，就特意给你挑了两条羊腿，你拿去蒸来吃，保证很香！” 张长生见张侗打了猎，还惦记着自己，心想士别三日，果然当刮目相待。 以前村里有名的混子，却比大多数村里人还懂人情世故。 张长生倒不在乎什么羊肉羊腿，年轻那会儿，他吃得多了，现在上了年纪，也更喜欢吃点清淡的蔬菜。 不过张长生知道是张侗的心意，便欣然收下了张侗送来的羊肉。 “大爷，没什么事的话，那我就先走啦。” “好！” 张长生点了点头，又叮嘱道：“记住，有问题就来问我，千万不要闷着头自己干。” “好勒，大爷！” 张侗对张长生鞠了一躬。 虽说他上辈子就是打猎的好手，拥有丰富的狩猎经验。 但对于这牛角山，张侗了解的却是不如张长生多。 先不说，牛角山到底有多少丰富的野生动植物资源，分布在什么地方。 就说牛角山的地形地貌，张侗对此也是陌生的。 作为一个想要长期活跃在原始深山的猎人来说，了解一座大山是必修课。 张侗才不希望，在追捕猎物的时候迷了路，最终被困死在山中。 谢过张长生以后，张侗离开了张长生的家。 这时，已经是下午的两三点钟左右。 张侗没有上山。 因为时间倒早不晚的，上山了也不一定能打到猎物。 而且兔子陷阱就在山上摆着，只要有野兔落入陷阱就压根跑不掉，迟一、两天上山也不碍事。 因此，张侗径直朝家中走去。 回到家时，岳如冰已经收拾好了院子，正蹲在院子里，洗着张侗的几件旧衣服。 “如冰，我回来啦。” 张侗笑眯眯走上前，准备帮妻子洗衣服。 但他刚挽起袖子，屋内就响起了女儿的哭声。 “妞妞应该是饿了。” “老婆，让我来！” 张侗兴冲冲跑进房间，给女儿冲兑了羊奶粉。 喂完女儿后，张侗又来到院子里，帮着妻子晾晒衣服。 此刻，清风吹入院子里，吹动着晾晒的衣服，也吹动了岳如冰黑色的长发。 今天，真是清闲的一天啊。 张侗看着妻子优雅挽头发的动作，不由笑了起来。 第51章 游玩 一大早。 张侗下了床，去院子里洗漱。 妻子岳如冰则又在厨房里忙碌早饭，一切都按部就班。 只不过。 张侗一想到今天进县城，是和徐慧珍去溜冰场玩，多少有些不自在。 虽然他知道这只是一种应酬，但看向妻子在厨房忙碌的背影，心里还是很过意不去。 他只能安慰自己，自己都是为了这个家。 吃过早饭。 张侗便要准备出门。 “老婆，我今天要进一趟县城。” “又走路去？” 岳如冰低头看了眼张侗脚下穿着的布胶鞋，忍不住说道：“你还是听我的，买一辆自行车吧。” “那怎么能行，咱们村里就村子家有自行车，我要是也骑了自行车，也太招摇了。” 张侗果断摇头。 “二十里的路用腿走，你也真是……” 说到这里，岳如冰叹了一口气，有些赌气道：“招摇就招摇，总比活受罪强！” 张侗愣了一下。 他能感受到，妻子这句话里带着的情绪，看得出，妻子到底是关心他的，可能是念在夫妻情分，也可能是最近自己的改变。 又或者两者都有。 总之，那个张侗期待着这辈子，能和妻子如此过下去。 “哦……好，我会考虑的。” 这次，张侗没有再直接拒绝妻子，而是笑吟吟点头道：“那我先走了，老婆！” \"走吧。\" 岳如冰点了点头，转身进了房间，没有再看张侗一眼。 回到房间。 岳如冰在桌子前坐了一会儿，听到丈夫已经走出院子的动静后，这才叹了口气。 结婚到现在，她都处于一种朦胧不真实的状态。 以前的那个丈夫，撕碎了她对婚姻和爱情的向往，让她活在痛苦中。 可现在。 那个丈夫又亲手把那些她已经破碎的美好向往，一点点地捡了起来，想要重新给她拼凑美好未来。 岳如冰也确实看到了，丈夫已经拼凑出了一些让她心跳的美好向往。 说到底。 人都是感性的动物，尤其是女人。 岳如冰明明以前恨透了自己的丈夫，但她现在却会在一个人的时候，不自觉想到丈夫。 甚至平时和丈夫交流时，不自觉地关心起丈夫。 岳如冰不知道，自己是出于一时的感动，还是心底深处，还藏着一丝对丈夫的爱。 她想不通。 这时，女儿妞妞忽然哭闹起来，哭声打断了岳如冰的思路。 她收起惆怅的表情，起身来到了女儿的篮子前。 “妞妞乖，是不是肚子饿啦，等妈妈一下，妈妈给你弄奶粉吃好不好……” …… 张侗一路朝着县城走去。 中午的时候，他来到了县城。 上次和徐慧珍分别后，两人就约好，在武阳县的钢管厂碰头。 钢管厂的附近，就有一家旱冰场。 只需要买1毛钱的门票，就可以在旱冰场里畅玩一整天。 今天是周四，旱冰场里没多少人。 张侗到售票处问了一下，门票是1毛钱，但如果租溜冰鞋，则需要再付3毛钱。 那个年代，没几个人有旱冰鞋，一般是租旱冰场的溜冰鞋。 所以算下来，实际上想进入旱冰场，得花4毛钱。 4毛钱，已经算得上高档消费了。 张侗心想着，等以后搬到省城去住，一定要带上妻子，去滑旱冰、看电影、逛街。 把属于两人的游戏，全部都体验一番。 张侗正想着，一个俏生生的声音忽然响了起来。 “张侗！” 有些耳熟。 张侗下意识抬头，就看到了朝着自己走来的徐慧珍。 今天的徐慧珍特意打扮了一番，梳着黑黝黝的马尾辫子，穿着一身碎花白底的布拉吉连衣裙。 布拉吉连衣裙，是当时流行的时髦女生穿着。 裙身有着专门收腰的设计，可以勾勒出女性纤细的腰肢。 而张侗没想到的是，徐慧珍的身材很好，平时隐藏在服务员的宽大制服下，压根看不出来。 但她穿上布拉吉连衣裙后，修长的裙摆，将她高挑的身材展露得淋漓尽致。 不仅如此。 徐慧珍皮肤也十分白嫩，布拉吉连衣裙敞开的圆领设计，将徐慧珍雪白的粉颈也展露得淋漓尽致。 布拉吉连衣裙的裙摆，露出了徐慧珍一双纤细的小腿。 她还穿了一双黑亮的小皮鞋，小皮鞋的系带上，有着漂亮的蝴蝶结造型的金属系扣。 总而言之，徐慧珍的打扮，充满了青春靓丽的活泼气息。 她也本就长得漂亮，站在张侗面前，宛如一朵含苞待放的春日莲花。 张侗看到这样的徐慧珍，忍不住便多看了几眼。 他默默发誓，一定要挣更多的钱，以后把自己的妻子，也打扮得漂漂亮亮。 毕竟。 他的妻子也十分漂亮，身材又好，是天生的衣架子。 “你盯着我看什么呀？” 徐慧珍见张侗盯着自己，心中又羞又细，俏脸上，忍不住挂起一抹得意之色。 “哦，我差点没认出来是谁，还以为是文工团出来的漂亮女演员呢！” 张侗捧场似的夸了一句徐慧珍。 虽然徐慧珍却是惊艳到了张侗，但张侗这也只是客套的夸赞。 殊不知，徐慧珍听到张侗的夸赞，顿时红了脸。 旱冰场虽然不像周末一样热闹，但也不是一个人也没有。 周围有几个路过的青年，也被徐慧珍吸引，目光在徐慧珍身上停留了很久。 饶是平时活泼灵动的徐慧珍，也十分不好意思，连忙催促张侗：“我们快进去吧。” “好！” 张侗立马去买票。 徐慧珍也跟了过来，想自己买自己的票，但被张侗阻止。 “出来玩，怎么能让女孩子花钱呢？” “哼，你这思想不对，妇女也能顶半边天好吧？” 徐慧珍傲娇地哼了一声。 可张侗已经掏出了一块钱，交给旱冰场的售票员，徐慧珍这才作罢。 不过她接着又道：“你都请我滑旱冰，那我请你吃饭，怎么样？” “这个到时候再说吧。” 张侗一边穿着溜冰鞋，一边搪塞道：“下午我还要赶回去，可能没时间，等下次有空的时候再吃饭吧。” 听到张侗这样说，徐慧珍有些失望的“哦”了一声。 第52章 我带你吧 上一世，张侗别说滑旱冰，就算是真正的冰场，他也去玩过。 所以穿好溜冰鞋后，张侗如一条鱼一样，轻轻松松窜入了旱冰场。 而徐慧珍这边，就算另一番景象了。 徐慧珍只去过几次旱冰场，滑旱冰的技术，几乎是刚入口。 张侗进入旱冰场，在光滑的水泥地面上，双脚如履平地的滑行，而徐慧珍则重心不稳地撑着一旁的栏杆，勉力支撑不让自己摔倒。 等张侗绕着旱冰场溜了几圈，徐慧珍仍然依靠在旱冰场的入口处徘徊。 但她却十分倔强，哪怕如此也不肯开口让张侗帮忙，而是硬撑着栏杆，尝试着一步步往前走。 张侗溜了几圈之后，实在看不下去了，于是一个闪身划到了徐慧珍面前。 “要不我带你吧？” 张侗对徐慧珍伸出了手。 看到张侗的手向自己伸来，徐慧珍瞬间脸又红了，她伸了伸手，在要碰到张侗的手时，却又缩了回去。 “算……算了，我自己可以的……” 徐慧珍咬着牙，声音像蚊子一样弱小。 她实在不好意思，在大庭广众之下，牵一个异性的手。 “行吧。” 张侗也不强求，一个转身就继续飞驰在旱冰场上。 徐慧珍瞬间楞住了。 她也是没想到，张侗竟然这么果断地丢下了她。 一时之间，徐慧珍都不知道该不该叫住张侗，给张侗一个狠狠的大白眼。 其实不能怪张侗不懂怜香惜玉。 他知道凡是都得点到为止，自己是有老婆的人，不能太对异性热情。 不过张侗溜了一会儿，也觉得没什么意思了。 这滑旱冰，远不如打猎来得有劲头。 所以又溜了几圈之后，张侗重新回到了徐慧珍的身边。 “你怎么不滑了？” 徐慧珍憋红了小脸，一脸幽怨地看着张侗。 张侗绕了饶头，说道：“有些累了。” “哦。” 徐慧珍继续扶着栏杆，小心翼翼在旱冰场边缘挪动着身体。 只不过。 张侗看着她打颤的双腿，都忍不住揪心，生怕下一秒徐慧珍就狠狠地摔在地上。 既然是和徐慧珍一起出来玩，张侗也不想看到徐慧珍等下狼狈出糗，于是提议道：“要不咱们去玩点其他的，旱冰滑着其实也没什么意思。” 徐慧珍听出张侗是在照顾她，心中多少有些感动。 其实对她来说，滑不滑旱冰也无所谓。 “那你想玩什么？” “嗯……” 张侗想了想，也没想到个所以然，于是说道：“先出去再说吧。” “哦。” 徐慧珍点了点头，接着艰难转身，扶着栏杆，又一步一步朝着旱冰场的入口挪动。 等她好不容易挪到出口时，几乎已经花了七八分钟时间。 徐慧珍如释重负地脱掉了旱冰鞋，抬头时，发现张侗已经悠闲地站在一旁，望着远处钢管厂的蓝色琉璃厂房。 想到难得和张侗出来玩，结果滑个旱冰，自己却出尽了洋相，玩也玩得不尽兴，徐慧珍的心中，顿时涌起一股浓浓憋屈感。 出了旱冰场，徐慧珍和张侗走在街上。 徐慧珍沉默了一会儿，咬牙问道：“你是不是觉得我很没用？” “什么？” 张侗正走神呢，没听清楚徐慧珍这话的意思，于是下意识转头看向徐慧珍。 结果就看到，徐慧珍小脸胀红盯着自己，一双水汪汪的眼眸里，涌出了一层薄薄的雾气。 “你怎么会觉得自己没用？” 张侗反应了过来，于是用难以理解地眼神看着徐慧珍。 徐慧珍咬着牙，难为情道：“我连旱冰都不会滑，结果还和你一起出来玩，肯定让你心里不舒服了吧？” “你怎么会这么想？我完全没这个意思啊！” 张侗赶紧摇头。 说完这话后，他也意识到，自己对徐慧珍过于冷淡了一些。 但没办法，自己是有老婆的。 还是那句话。 徐慧珍在红星饭店帮了张侗不少忙，张侗也是出于感激，才会和徐慧珍出来玩。 他知道有些东西，是不能去触碰的。 眼见徐慧珍眼睛里的泪水快要包不住了，张侗赶紧解释道：“其实我也不知道该玩什么，最近压力有点大，不如我们……去河边逛逛吧？” 说话间。 张侗正好看到，前方有一条河，就在街角转过去，就能到河边。 这条河，是武阳县的母亲河。 两岸绿柳茵茵，环境清静，风景雅致。 徐慧珍听到张侗前半段的解释，情绪稍稍稳定了一些，但听到张侗要带她去河边逛逛时，她的小心脏瞬间噗通跳了起来。 眼泪是不会流了，但徐慧珍却更加害羞了。 因为那条河，一般都是青年轻女和小两口爱逛的地方。 徐慧珍长这么大，没和异性在河边逛过。 “去那里吗？” 徐慧珍小声问了一句。 “昂，你不愿意吗？” 张侗不明所以地反问了一句。 “不是……愿意，我……” 徐慧珍连连点头，只感觉自己的大脑快要空白，脸已经烫得不成样子。 “拿走吧。” 张侗的注意力，始终落在河岸边，压根没有注意到，此刻的徐慧珍，已经羞赧得如同怀春的少女。 又或者，徐慧珍无论年级，还是心理，本来就是怀春的少女。 走到河边的时候，她完全失去了以往的活泼和俏皮，甚至连基本的从容也没有了。 双脚只是跟着大脑的潜意识移动，眼睛慌乱的注视着周围，时不时落在一旁张侗的身上。 但就像触碰到了什么禁忌一样。 徐慧珍只敢偷偷看张侗一眼，便慌乱转移了视野。 相比她的慌乱，张侗就要淡定了很多。 河岸边。 清风徐徐，吹动着清澈的河水。 岸边的柳树间，有鸟儿清脆的鸣叫声。 这条属于武阳县的母亲河，带着一股让人心情舒适的清闲气息。 张侗也是望着这条宽度不过二十米的河，心中颇为感慨。 要是在二十一世纪，可没有这么清澈的河水，可以供他们这些人欣赏游玩。 想到这里。 张侗便找了个长椅，惬意坐下，准备好好感受这来自不已的河岸春景。 张侗靠在椅背上，欣赏着河岸景色。 徐慧珍坐在旁边，并拢双腿，双手搭在膝盖上，看似在欣赏波光粼粼的河岸，实则注意力全在张侗身上。 张侗穿着一件深蓝色的背心，露出古铜色肌肉突出的肩膀。 徐慧珍余光一瞟，心中小鹿乱撞。 她抿着唇瓣，悄悄的，将上半身朝着张侗靠去，动作很慢，几乎让人察觉不到。 这时，一个路人经过。 徐慧珍像做贼被抓住了一样，紧张地绷了一下上半身，动作幅度很大，引起了张侗的注意。 “怎么了” 张侗转头，莫名其妙盯着徐慧珍。 “没……没什么！” 徐慧珍暗暗咬牙，恨不得找个地缝钻进去。 张侗却越发觉得徐慧珍有些古怪，狐疑地盯着徐慧珍。 恰好。 街对面，走来一个卖麻糖的小贩，手里两片铁，叮铃当啷敲击着，声音传遍大街小巷。 徐慧珍局促间，顺势说道：“我、我想吃麻糖……” 张侗转过头，看向街对面那个小贩。 那个小贩停在街边，几个带着小孩的家长围了上去。 “你等会儿，我去给你买。” 张侗说吧，起身朝那个小贩走去。 穿过街的时候，迎面跑来一条土黄色的大狗，张侗低头一看，这条狗情况不对，双眼通红，嘴里流出的口水都悬成了丝。 疯狗病？ 张侗微微皱眉，感觉这条狗不太正常，于是稍微躲着这条狗，走到了街对面。 然后，张侗回头，再去看那条狗。 只见条狗冲着河边的柳树林跑去，钻入柳树后，张侗再想个仔细，一辆拖拉机轰隆隆驶过，挡住了张侗的视野。 等拖拉机走远，张侗再没看到那条大狗的踪迹。 张侗总觉得不对劲，只希望是自己多想，稍微安慰了一下自己，便来到卖麻糖的小贩面前。 第53章 徐慧珍 小贩正在招呼生意，他将背篓放在脚边，又把装着麻糖饼的竹箩筐放到背篓上，当成一个简易的桌子。 旁边有买主说好了斤两，小贩便用榔头敲打着刀片，从麻糖饼上敲下小块的麻糖。 “也给我来一两麻糖。” “好勒，您稍等一下，我先给前面的客人弄。” 小贩回应了张侗以后，继续“叮铃哐啷”地敲着麻糖。 张侗前面还排着几个顾客，他也只能耐心等着。 好不容易快轮到张侗了，街对面的河岸边，忽然响起了躁动。 一些在河边闲逛的路人，开始奔跑起来。 “怎么回事？” 街这边的路人好奇发生了什么，纷纷望向街对面的河岸。 张侗也是回头看向河岸，就看到在岸边奔跑的人，脸上都带着惊恐表情，口中嚷嚷着“咬人啦！”、“有狗咬人啦，快跑！” “哎哟，疯狗咬人啦？” “是不是刚刚跑过去的那条野狗，我看它眼珠子都红了，像是要犯病的样子……” 街这边，路人们纷纷猜测起来。 张侗猛地想起那条钻入柳树林的大狗，心脏顿时咯噔了一下。 他连忙朝河岸边的柳树林望去，隐约看到几个路人，围在一棵柳树下。 柳树下，传来一声尖锐的犬吠声。 “哦哟，还真是野狗咬人啦！” 街这边的路人听到动静，循着声音看去，果然看到柳树下有条土黄色的大狗，正在撕咬一个成年男子。 这条狗真是发了疯，咬住那名男子的肩膀死不松口，把那名男子的肩膀咬得鲜血汩汩流淌，没一会儿就染红了一条胳膊。 这一幕太血腥惊悚，旁边几个想要上前帮忙的路人，纷纷被吓得不知所措。 好在有个胆大的，不知从哪找了一副羽毛球拍，照着那条大狗的脑袋狠狠砸了上去。 殊不知，狗是铜头铁脑豆腐腰，真正的要害在腰上。 那条大狗脑袋被羽毛球拍一砸，不仅屁事没有，反而彻底被球拍路人的举动激怒。 它松开咬住男子的肩膀，嚎叫一声，朝着周围人扑了上去。 瞬间，旁边一个路人的大腿，就被大狗一口咬穿了个血窟窿。 路人“哎哟”的惨叫声，响彻了柳树林。 好在这时，越来越多的热心群众朝柳树里冲去。 那条大狗见势不对，扭头就跑。 街这边，围观的路人刚要松一口气，却发现那条大狗逃走的方向，岸边的长椅上，坐着一个年轻漂亮的姑娘。 那姑娘看到大狗朝着她跑来，先是懵了一下，然后立马起身要逃。 “不好！” 张侗看到那个姑娘，瞬间头皮一麻。 没错。 那个逃跑的姑娘不是别人，正是徐慧珍。 但可惜，她穿着漂亮的布拉吉连衣裙，脚下还是一双精致的圆头小皮鞋，压根就跑不快。 “汪汪！” 那条大狗注意到了奔跑的徐慧珍，顿时嚎叫着朝徐慧珍追了过去。 发了疯的狗，跑得跟一阵风似的。 “哎哟，谁去帮帮她呀！” 眼看徐慧珍被疯狗追，旁边的路人顿时揪心起来。 这倒霉丫头，刚刚怎么不想着跑呢？ 张侗见情况危急，立马甩开膀子，飞奔穿过大街，朝着徐慧珍的方向冲过去。 “徐慧珍，往我这里跑！” 张侗跑到了河岸边的一块草地上，冲着徐慧珍大叫。 徐慧珍正慌不择路跑着，忽然听到张侗喊她，顿时像抓住了救命稻草一样，转头向着草地跑去。 “汪汪！” 那条大狗嘶嚎着，紧紧跟在徐慧珍后面。 风驰电掣间，大狗的狗嘴几乎快要碰到徐慧珍的裙摆了。 周围不断有热心群众往徐慧珍这里靠拢，但他们距离太远，眼看一个妙龄姑娘要被野狗咬住，一些围观的群众，都已经不忍的闭上眼睛。 就在这千钧一发之际，一个穿着深蓝色背心壮实的小伙儿，冲到了徐慧珍身后，抬起一条腿，狠狠朝那条大狗的肚子踹去。 大狗被这突如其来的一脚，踢得朝后摔出两米远，落地时发出一声痛苦的“呜呜”哀鸣。 这一幕发生得太快，围观的群众瞬间爆发出一阵喧哗，甚至有人已经拍手叫好。 “张侗！” 徐慧珍看清这小伙儿后，惊喜地喊出对方名字。 第54章 心都要化了 是的。 张侗一个风驰电掣，踹飞了那条发疯的大狗。 他英勇的举动，立刻引起街对面围观群众的叫好声。 徐慧珍更是看到突然出现在自己身旁，如同天上降魔种的张侗，心都要融化了。 “张侗……” 此刻，徐慧珍凝视着张侗，她那漂亮的双眸中，一汪春水快要荡漾而出。 但张侗的注意力，全在那条疯狗上。 对于一条已经发疯的狗，只是一脚根本阻止不了它继续发疯。 果然。 哀嚎了几声的疯狗，红着眼珠子朝张侗扑了过来。 “小心！” 张侗一把推开徐慧珍，同时抬起左腿的膝盖，狠狠朝疯狗的下巴撞去。 那条疯狗下巴被人类坚硬的膝盖骨一顶，再次发出一声痛苦的呜鸣，向后倒去。 这下。 疯狗彻底被张侗激怒，倒地之后，迅速爬起，猩红的眼珠子迸射凶光，冲着张侗疯狂嘶吼。 它狗嘴里，涎液似珍珠一样，一串串飞出。 “汪嗷！” 低沉的犬吠声，听得人心惊胆战。 周围那些想要上来帮忙的路人，瞬间放缓了脚步，冲着张侗叫嚷道：“小伙子，别冲动，快带小姑娘离开那里。” 徐慧珍也吓得面色惨白，紧张地拽紧了张侗的胳膊。 “张侗，我们……” “别慌！” 张侗拍了下徐慧珍的小手，以示安慰。 眼下。 跑是不可能跑的。 被疯狗盯上，不把它弄死，它能追你到天涯海角。 “躲到我身后！” 张侗将徐慧珍拽到身后，准备赤手空拳会会这一条野狗。 “哎哟，这小伙子真勇敢，他就不怕吗？” 街对面的围观群众也看出了张侗的意图，顿时为他捏了一把汗。 殊不知，在张侗眼中，面对一条疯狗只是小场面。 上一世。 他在国外参加野外求生，打猎的时候还遭遇过花豹。 那可是猫科动物中，最灵活的捕猎者之一，凶猛又残暴，狠起来，能跟野猪打个不相上下。 人类要是遇到花豹，赤手空拳的情况下，只有死路一条。 好在当时张侗手中有把匕首，和花豹斗智斗勇两个小时后，最终重伤了花豹，才得以侥幸活下来。 换句话说，张侗连野兽都不怕，又怎么可能怕一条疯狗？ 相比于真正的猛兽，一条疯狗算个屁！ 张侗不等那条疯狗再次扑来，在围观群众的惊呼声中，主动朝疯狗发起了进攻。 他上前一步，飞起一脚朝疯狗的狗嘴踢了过去。 疯狗暴怒之下，看到什么在眼皮底下飞过，都会狠狠咬上去。 果然。 下一秒，狗嘴就狠狠咬住了张侗右脚的布胶鞋，然后准备撕咬！ “哎哟，遭啦！” 眼见这一幕，围观的群众一阵唏嘘。 但他们并不知道，张侗是故意引疯狗咬自己脚的。 张侗脚下的布胶鞋，虽然比不上牛皮硬实，但好歹也是帆布的面料。 狗牙齿咬上来，一时半会也穿不透帆布。 况且，狗也不是光靠牙齿为武器。 那条野狗咬住张侗的脚以后，立马猛甩脑袋，像对待猎物一样，用力撕扯着张侗的脚。 虽然咬不穿鞋面，但锋利的狗牙仅隔一层帆布，也刮得疼啊。 “你妈的！” 张侗被这畜生弄得火气上来了。 见野狗咬着自己的脚不松口，他直接带着狗嘴，猛地往地上一踩。 同时伸出右手，钳住疯狗的脖子，左脚一弯，一个膝跪顶着疯狗的肚子，借着身体的重量，将疯狗压倒在地上。 疯狗失去平衡，肚子又被张侗的膝盖顶着，立马松开了张侗的脚，想要去咬张侗锢住它脖子的手。 但张侗直接一个翻身，骑在了疯狗背上，右手松开疯狗脖子的同时，左手死死按住疯狗的脑袋，将疯狗脑袋抵在草地上。 疯狗还想挣扎，张侗立马抬起右手，握成拳头，像武松打虎一样，一拳拳狠狠照着疯狗的肚皮招呼过去。 铜头铁脑豆腐腰。 张侗仅仅几拳下去，疯狗就痛得后腿乱蹬，狗嘴里“呜呜”惨叫。 还没完。 张侗又抬起右手的后肘，往疯狗的脑袋上猛砸了几肘子。 狗脑袋硬，但人的胳膊肘更硬。 为了防止疯狗有反抗的余力，张侗一连狠狠砸了疯狗脑袋数十下，直接砸得他手臂发麻才作罢。 而被他压在地上的疯狗，挨了几十下肘子，脑壳都被砸得凹了下去。 张侗停手后，疯狗瘫在地上，舌头从嘴里滚了出来，耷拉成长长一条，一动不动的，再没了先前的煞气。 只不过，疯狗的肚皮还一鼓一鼓的喘着气，显然并没有死去。 于是张侗又站起来，对着疯狗的肚皮一番猛踹，直踹得疯狗的口鼻都淌出了猩红血液，他这才作罢。 这一幕，直接把包括徐慧珍在内的围观群众看傻了。 他们没从见过，有人比疯狗还狠的，竟然徒手就把疯狗打得跟一滩烂泥一样。 是的。 那条疯狗就像一滩烂泥一样，整个身体软耷耷趴在地上，动也不动一下，就算现在没死，多半也活不了。 而张侗呢？ 只是抹了一把额头的汗水，云淡风轻地走到徐慧珍面前。 徐慧珍捂住小嘴，呆若木鸡地看着张侗走来，一双漂亮的大眼眸里，扑闪着崇拜的光芒。 “没事吧？” 张侗俯下身体，看了一眼徐慧珍白皙莹莹的小腿，见没有被野狗咬到的痕迹，他这才释怀地喘了一口气。 “你……没事吧？” 徐慧珍反应过来，立马要查看张侗有没有受伤。 毕竟张侗刚刚和野狗贴身肉搏，要是有个擦伤或者咬伤的也很麻烦。 但这时，围观的群众已经朝张侗这里涌来。 一些人甚至拍起了掌，口中念叨着什么“英雄救美”、“小伙子活雷锋”等等。 张侗上辈子被捧得已经够多了，这辈子不想凑这种热闹。 见这些人准备围过来，他丢下一句“那条疯狗你们处理一下”后，便匆匆地离开了河岸边。 “喂，等等我！” 徐慧珍见张侗头也不回的走了，赶紧跟了上去。 就这样。 两人一前一后离开了河岸边，消失在围观群众的注目下。 第55章 猴子 “喂，你干嘛跑呀？” 徐慧珍追上了张侗。 “不跑难道留下来，被人像猴子一样围观？” 张侗果断摆手。 “什么猴呀？” 徐慧珍翻了个白眼，说道：“你刚刚那么英勇，人家只会把你当成见义勇为的好青年，说不定还会给你发个先进个人奖呢！” 那个年代，人们很看重荣誉。 徐慧珍觉得张侗打完疯狗以后，不应该直接就走。 “切！有屁用！” 张侗只是撇了撇嘴。 荣誉这种东西，又不能当饭吃。 说到吃饭。 张侗想到妻子岳如冰肯定在家弄了晚饭，等着他回去吃。 况且今天出来的差不多了，回去还要走二十里地，等回到家里，晚饭肯定都凉了。 两人走在街上。 张侗突然停下来看向徐慧珍。 “时间不早了，我现在要回去了，再晚的话，我得走夜路了。” 听到张侗如此说。 徐慧珍俏脸闪过一抹失落之色。 “那你回去吧，路上注意安——” 一个“全”字还没有说出口。 徐慧珍忽然看到张侗右脚穿的布胶鞋上，破了两个小孔，吓得立马“呀”地尖叫一声。 “张侗，你的脚……快看看，可别被那条野狗咬伤了啊！” 听到徐慧珍焦急的声音，张侗一低头，果然看到自己右脚的鞋面，被那条疯狗的牙齿扯出了两个洞。 当时打狗的时候，肾上腺素飙升，张侗压根没察觉到脚上有什么不对劲。 现在事情过去，他也有些慌了。 那条疯狗指定有狂犬病。 而狂犬疫苗得等到1984年，才全国普及。 张侗不确定，这个县城的医院有没有狂犬疫苗。 要是没有狂犬疫苗，就只能往省城跑了。 那多耽搁时间啊？ “快把鞋脱了！” 徐慧珍也慌了，说完就要蹲下来给张侗脱鞋。 张侗本不敢让一个女孩儿，在大街上给自己脱鞋，于是收回脚，后腿一步，主动蹲下来，将右脚的布胶鞋拖了下来，露出古铜色的脚背。 好在，疯狗的牙齿虽然扯破了鞋面的帆布，并没有咬破张侗的脚。 张侗的脚背上，只有一道浅浅的红痕，不痛不痒。 仔细检查了一下，也没有破皮，张侗这才松了一口气，准备重新穿上布胶鞋。 “等下，我再看看！” 徐慧珍不放心，蹲下身子仔细观察了半天张侗的脚。 张侗眼看街上的路人，已经投来了好奇的目光，于是催促道：“看完没了，我得回去了！” “嗯，你的脚好臭哦！” 徐慧珍重新站起来，冲张侗做了个俏皮的鬼脸。 张侗一听，狐疑地弯下腰，闻了闻自己的脚。 不臭啊！ 虽然有些汗味，但汗味和臭味，张侗还是分得清的。 当然，可能女孩子有些矫情。 张侗这么想着，将鞋子重新穿上，对徐慧珍翻了个白眼。 “我回去了！” 说完，张侗转身就走。 徐慧珍以为张侗害了臊，顿时噗嗤地笑出了声。 “喂，你什么时候再来我们饭店呀？” “过几天吧。” 等过几天，多捕猎几只野兔再拿来卖。 张侗这么想着，头也不回地对徐慧珍摆了摆手，然后踏上了回家的路。 徐慧珍依依不舍看着张侗离开的背影，原地驻留了很多。 等张侗的背影消失，她才猛地一拍脑袋，想起，张侗今天帮她挡下了野狗，结果她连句谢谢的忘了说了。 对此，徐慧珍很是后悔， 可很快，她想到张侗脚下那只破了的黄胶鞋后，心中顿时有了主意。 “等他下次来，我一定要好好谢谢他！” …… 张侗回去的路上，想到家里已经没什么肉了，于是顺路在县城的市场，买了两市斤的猪肉后，这才往牛角村赶。 果然不出张侗所料。 等他回到牛角村的时候，天已经快黑了。 村道两边，一些村民的家里已经亮起了昏黄的煤油灯。 张侗想着妻子肯定在等着自己回来，于是加快了脚步，朝着自己家走去。 推开院子门。 张侗看到煤油灯昏黄的灯光，从屋门照射出来。 他提着两斤猪肉，走进了屋子，看到妻子正坐在桌子前。 桌上摆着做好的饭菜，一筷子也没动过。 “如冰，不好意思啊，回来的时候耽搁了一下。” 张侗提着两斤猪肉，一脸愧疚地看着妻子。 岳如冰见状，只是摇了摇头。 能看到丈夫回来，她心里多少是松了一口气的。 虽然现在的张侗和以前大相径庭，但只要张侗稍微晚回来一些，岳如冰都会下意识心中一紧，担心丈夫会不会在外面鬼混。 没办法。 不是岳如冰不愿意相信丈夫，只是婚姻的前两年，丈夫始终扮演的都是不顾家的混账角色。 岳如冰已经有了惯性思维，一时难以改过来。 “饭菜都凉了，你先坐一会儿，我去把菜热一下。” 说着，岳如冰起身，将饭菜端回了厨房。 张侗跟着进了厨房，将猪肉挂在厨房的房梁上，顺嘴问道：“妞妞吃了吗？” “当然吃了，今天她胃口好，吃了四顿，一罐羊奶粉都快见底了。” “妞妞能吃就好！” 张侗笑着道：“等过几天，我再上县城给妞妞买几罐羊奶粉回来，保准把咱们的女儿，喂得白白胖胖。” “那羊奶粉太贵了，买一般的奶粉就行了。” 岳如冰有些肉疼。 两罐羊奶粉，已经比普通工人一个月的工资都贵了。 一般人家的孩子，哪有天天喝羊奶粉的。 能有普通奶粉，都是很好的条件了。 “那怎么能行？” 张侗果断摇头，掷地有声道：“我们的女儿，就是要吃好的奶粉，只要能把妞妞养胖，再贵的奶粉我都买！” “小声点，别把妞妞吵醒了！” 岳如冰见丈夫声音大了起来，于是翻了个白眼，提醒丈夫。 可丈夫的这句话，却让岳如冰心里暖洋洋的。 不管怎样，只要丈夫心里有女儿就行，也不奢求其他的。 岳如冰如此想着。 “快出去！” “干嘛？” “厨房这么小，你挡着我了！” 岳如冰将丈夫推出了厨房，等丈夫一离开，她再也压制不住，唇角微微扬起了一抹笑意。 第56章 漂亮妻子 第二天。 晨曦破晓。 村里公鸡的打鸣声，嘹亮传遍每个角落，也传到了张侗的院子。 张侗打了个哈欠，推门而出，伸了个懒腰，走到院子里开始洗漱起来。 不多时。 穿着单衣的岳如冰也起了床，看了一眼在院子里洗漱的丈夫，便走进了厨房。 过了一会儿。 洗漱完的张侗，来到厨房门口，看着妻子正弯腰往灶台里填柴火。 妻子身上的单衣，遮不住她腰间水嫩嫩的雪白肌肤。 就连张侗自己都难以相信，这么漂亮的女人，竟然会嫁给了他这个农村汉子。 岳如冰感受到丈夫的目光后，有些局促地直起身子，拉了拉单衣的下摆，微微垂着头道：“家里没多少柴火了……” “哦，好，知道啦！” 张侗笑了笑，转身去了院子。 果然。 角落里堆放的柴火，已经快见了底。 张侗重生以后，每次经过院子，注意力最多就放在背篓和柴刀上，还真忘了角落里的柴火。 没办法。 上一世的张侗基本不过问家里的柴米油盐，重生回来，也惯性地忽略了这件事。 柴米油盐，柴放在第一位，其重要性不言而喻。 家里没柴火了。 现在的张侗自然不会视而不见。 没记错的话，上一世，家里的柴火，都是妻子找村里有多余柴火的人买的。 别人上山砍柴也是下了力气的，卖的柴火自然不便宜。 而且不是有钱就能买到柴火。 张侗记得，有多少次村民把柴火送到家里来，妻子都是千恩万谢点头哈腰的谢谢人家。 而身为丈夫的张侗，不仅不帮衬一下，反而嫌岳如冰把人带到家里来，给他丢了人，轻则对自己老婆一顿臭骂，重则拳脚相加。 张侗，你他吗的太不是人了！ 想到这里，张侗瞬间心口一阵刺痛，恨不得把上辈子的自己揪出来，狠狠揍一会儿。 不过揍肯定是揍不了，为今之计，就是赶紧尽力承担一切的家庭责任。 “如冰，多蒸两个馒头，我今天上山砍柴，要晚点回来！” 张侗冲厨房喊了一声。 厨房里。 听到丈夫话的岳如冰，添柴地动作微微一顿，眼中闪过一抹惆怅之色。 半晌。 她回过神，双眸中泛起了光亮。 “知道啦！” 岳如冰回头，冲着院子里的丈夫回应了一声。 半个小时以后。 张侗捡了四五个蒸好的白面馒头，背上背篓，拿上柴刀和弹弓，朝着后山走去。 村民上山砍柴，最多走进山中五百米左右，再深入的地方一般不会去了。 因为没有必要。 光是山脚那一片林子，都够村民们用的。 但张侗背着背篓，还是朝着牛角山的深处走去。 他已经两天没有上山了。 三个野兔陷阱，不知道这两天装满了没。 还有那只小赤狐，不知道饿肚子了没。 张侗觉得，那小家伙太聪明了，多半已经学会了不劳而获。 这两天可能一直守在野兔的陷阱周围，只等着张侗过来给它送兔子。 果然。 张侗一路来到野兔陷阱，刚准备观察陷阱的情况。 一条火红色的身影，就从一旁的树丛里窜出，对着张侗“呜呜”叫个不停。 是小赤狐！ 张侗低头看向这个小家伙。 只见小赤狐对着陷阱“呜呜”叫着，声音有些急促。 而且，它还时不时仰起小脑袋，一双溜黑的眼珠子，直勾勾盯着张侗，像是催促一样，看起来十分不满。 “你这小家伙，吃我吃上瘾了是吧？” “呜！” 小赤狐微微侧了侧小脑袋，细长的眼眸半闭着，似对张侗的话翻了个白眼。 张侗被小赤狐的傲娇模样逗乐了。 “好好好，你别着急，我马上给你弄东西吃！” 张侗笑着说完，低下头往野兔陷阱了一看，看到里面已经装了一只野兔，也不知道是什么时候打到的，已经死透了。 “饿坏了吧？” 张侗看了眼小赤狐的小肚子，发现确实瘪了一些。 看样子，这小家伙这两天还真偷懒守在这里，只不过是守着他张侗，还是守着野兔，张侗也不是知道。 又或者两者都有？ 张侗摇了摇头，打开了陷阱笼子，将野兔取出扔给了小赤狐。 “呜！” 小赤狐傲娇地哼唧了一声，咬住野兔的后颈，拖着野兔钻入了一旁的草丛。 “嘿，吃个东西还躲起来，我又不跟你抢……” 张侗嘀咕了一句，将陷阱重新布置好后，又朝另外两个野兔陷阱走去。 两天没有上山。 另外两个陷阱内，也有野兔双双落网。 张侗赶紧将两只野兔取出来，扔进了储物空间。 重新布置完陷阱后，他并不打算狩猎，所以也不管小赤狐了，独自提着柴刀，继续朝林子深处走去。 张侗准备寻找一片合适的林子，砍些柴火回去。 “咔嚓、咔嚓！” 不多时，山林里响起张侗砍树枝的声音。 经过一上午的奋斗，张侗的背篓装满了柴火，但背篓的装柴火的局限性太大。 多出的树枝，张侗就用藤条绑着，装在背篓上。 这些冒出的树枝，甚至比张侗的个头还要高。 这一忙活，就到了中午。 张侗取出带来的白面馒头，准备吃完了就下山。 这时。 小赤狐也循着动静，跑了过来。 它似乎是吃饱了，跑到距离张侗三米远的一块青石上，悠闲地趴了下来，露出圆滚滚的雪白肚子。 张侗发出动静，想逗一下小赤狐。 但人家躺在那里，除了耳朵竖起来转了转以外，压根都不搭理张侗一下。 无奈，张侗只好无聊地吃完馒头，然后背起满背篓的柴火，准备下山。 他走来几步，回头看了看。 小赤狐依然趴在青石上，一动不动的，只是轻轻晃了晃毛茸茸的尾巴，像是招手送别一样。 张侗自嘲地笑了笑，转身下了山。 下午两点左右。 张侗回到了家里。 推开门，就看到妻子正抱着女儿，在院子里晒着太阳。 四月份的太阳暖洋洋的，一点也不毒辣。 女儿躺在妻子怀里，安静地睡着觉，小脸被太阳晒得粉嫩嫩的。 第57章 三哥你怎么来了 下午的时光，是惬意的。 尤其是对岳如冰来说，抱着女儿在院子里晒太阳。 不远处，丈夫在干活。 这样的一幕，曾几何时，只在岳如冰的梦里出现过。 张侗把砍回的柴火，整整齐齐码在院子的角落。 这时。 院门被人敲响了。 张侗打开门的瞬间，岳如冰抱着女儿站了起来，匆匆回了屋子。 来人是张侗的三哥张卫星。 “三哥，你怎么来了？” 张侗有些惊喜，连忙把张卫星请进了院子。 张卫星不是空着手来的，他胳膊底下夹了东西，用报纸包了好几层，看不出里面是什么。 这时，回屋把女儿放到床上的岳如冰，走到门口和张卫星打了声招呼，便转身去厨房烧水，准备泡点茶招待三哥。 “弟妹，不必这么麻烦，我就是来看一眼你们的，马上就走。” 听到张卫星的话，岳如冰愣了愣，看向张侗。 张侗赶紧拽住张卫星的手，将他往屋里拽。 “三哥，你来都来了，怎么也得坐一会儿，喝口茶再走，是吧……如冰啊，麻烦你去烧些水。” 张侗招呼完张卫星坐下，转头又示意岳如冰烧水泡茶。 岳如冰刚进入厨房，张卫星立马站了起来，按住张侗的手。 “老四，真不用那么麻烦！我这也还有事，不说了，我先走了。” 说完，张卫星就往门外走，张侗拦都拦不住。 但刚走到门口，张卫星猛地一拍脑门，又折返回屋内，将夹在腋下的用报纸包裹的东西放到桌上。 “我差点忘了，我给弟妹和妞妞带了些东西，也不是什么值钱玩意儿，但她们应该会喜欢的。” 张卫星说完，张了张嘴，似乎还想说什么，但话到嘴边时，抬头看了看张侗后，果断把话咽回到肚子里。 张侗见张卫星一副欲言又止的样子，直觉自己这三哥应该是有事。 “三哥，妞妞在旁边睡着呢，你不顺便看一眼再走？” “哦，对、对！” 被张侗提醒后，张卫星扭过头，走到床边，俯下身看着熟睡中的侄女，笑了笑，说道：“妞妞真可爱，以后长大了肯定和她妈妈一样漂亮。” 只是张卫星的语气里，带着一抹淡淡的惆怅。 张侗知道，自己这位三哥是很喜欢小孩的。 不管是自己女儿妞妞，还是大哥的儿子张二蛋，三哥都十分喜欢。 当然，张侗也知道，三哥最想要的，是自己也有一个孩子。 只可惜，三哥一直没钱娶媳妇。 “三哥，你是不是有什么事啊？” 张侗终于忍不住开口了。 “哪、哪有什么事……说了就是来看看你们的。” 张卫星不自然地笑了笑，然后朝门口走去。 “老四，我走了啊，不用送我。” 张卫星摆了摆手，出了门，走出了院子，大步离开了张侗的家。 正在烧水的岳如冰匆匆从厨房走出，看到屋内只剩下了张侗，便疑惑问道：“三哥这就走了？” “是啊，他说走就走。” 张侗点了点头，脸色凝重地转过头，将目光落在了桌上——三哥留下的报纸包的东西。 “如冰，三哥说这是送给你和妞妞的。” “三哥送了什么过来？” “不知道。” 张侗也是疑惑地摇了摇头。 “打开看看吧。” 岳如冰好奇走到桌前。 张侗闻言，便报纸轻轻打开。 张卫星将报纸包了一层又一层，张侗一口气拆了好几张报纸，剥开最后一层报纸，赫然看到里面包了几根野生的芦荟。 野生的芦荟，只有后山上有。 张卫星送来的这几根芦苇，颜色深绿，水汽十足，一看就是新鲜的，刚摘不久。 “三哥这是什么意思？” 岳如冰一头雾水。 张侗想了想，叹气道：“三哥肯定是有事想让我帮忙。” “你没问是什么事吗？” “没问！” 张侗苦笑一声。 前天三哥才被他拉到家里来宰羊，这才过了一天，三哥又带着东西上门。 要说三哥没事，张侗打死也不信。 “三哥这个人脸皮薄，有事绝不轻易开口，估计今天来我们家之前，已经做了很长时间的心理工作。” “那你就更该问问你三哥，到底遇到了什么难事。” 岳如冰也是摇了摇头。 她知道大哥和三哥很照顾自己的丈夫，也相信三哥今天来，肯定是遇到了难事。 几兄弟有事，自然要互相帮衬。 “问三哥肯定问不出来了，我等下去大哥那里看看，估计大哥知道点什么。” 张侗准备出门去问问大哥张建国。 毕竟三哥要是真有事，肯定第一时间会找作为大哥的张建国帮忙。 但事情总是充满了意外性。 等张侗来到大哥张建国家里一打听，才得知大哥也不知道三哥有什么事。 甚至张建国还觉得张侗莫名其妙。 “老三要是有事，肯定会跟我说的，人家就是给你送了点儿芦荟，被你东想西想的！” “希望是我多想了吧。” 张侗打了个哈哈。 既然大哥都不知道三哥遇到了什么事，张侗只好打道回府。 一夜无话。 第二天。 张侗早早起床，收拾完毕，便背上背篓，继续上山打猎。 来到山上后，张侗照例先去看了三个野兔陷阱，暂时没有一只野兔落网。 而小赤狐不知从哪里冒了出来，在张侗检查完陷阱后，便跟着张侗，一路往山上走。 没有野兔，张侗就打算先打些其他的猎物。 当然。 除非是遇到了中、大型的野物，否则张侗都是把猎枪扔进储物空间里。 沿路走了一段。 张侗来到了“鹅卵石”山坡，他站在坡上，望着悬崖盯了一会儿。 赖二娃消失了几天，村里却没有人关心赖二娃去了哪儿。 这几天。 张侗也仅仅听到过几个村民谈论起赖二娃，言语间，充满了对赖二娃“离村”的庆幸。 村民压根不在乎赖二娃去了哪里，更不在乎赖二娃是不是出了意外。 总之村里少了个混账无赖，大家就是开心的。 如果把赖二娃换做自己，估计村民们也是这样对自己吧？ 张侗如此想着，心中颇为感慨。 第58章 担心我跳下去 张侗站在山坡边缘惆怅了一会儿。 他回想自己上一世，害死妻女，然后背井离乡的一幕。 估计当时也没人关心过他的死活。 果然。 做人不能做到众叛亲离的一步。 “嘤嘤！” 小赤狐忽然叫了一声。 张侗回过头，看到小赤狐睁大黝黑明亮的眼珠子，正歪着脑袋盯着自己。 “你是不是在担心我会跳下去啊？” 张侗嘿嘿一笑。 谁料，他问完这一句，小赤狐直接哼哧了一声，扭头就走。 那副模样，好像把张侗当成了白痴一样。 张侗瞬间愣了一下。 心想这小狐狸难道成精了，自己竟然被一只成精了的狐狸看不起？ “等等我！” 张侗招呼了一声，忙朝小赤狐追去。 一上午时间。 张侗和小赤狐，在山林中寻找猎物的踪迹。 虽然张侗抱着侥幸心理，想找像山羚子那样的大型动物，但别说山羚子了，就连山羊也没再见到。 果然。 在牛角山的外围，能碰到中大型的野生动物，很需要运气。 不过除了运气以外，还需要一定的观察力。 张侗并没有光是想靠运气找到中大型的野物，他在寻找猎物踪迹的时候，主要观察周围植物，有没有被啃食和踩踏过的痕迹。 如果有，他便循着这些痕迹去找。 这个办法是猎人的基本功，加上有只嗅觉灵敏的小赤狐在旁边，张侗觉得找到心目中的猎物可能性很高。 可能是心想事成吧。 下午的时候，张侗忽然看到，左手边的草丛有些不对劲。 那个草丛就像被什么动物钻过一样，草丛间有浅浅的缝隙。 他走过去，从草丛里拔出了几根折断的枝叶，发现枝条的断口处很新鲜，是刚折断不久的。 而且从枝叶断掉的高度来看，断口处快到达张侗的肩膀。 看样子，钻过草丛的野物是个大家伙。 想到这里。 张侗瞬间就激动起来，从储物空间中掏出了五连炮，端在手中，上了膛火，然后钻入了草丛。 小赤狐看着张侗钻入草丛，顿了顿，又左右看了看，这才跟着钻进草丛。 一人一狐，在草丛间穿梭。 头上，是密不透风的树枝树叶，遮挡了阳光。 四周有些阴暗。 甚至，有些渗入。 但张侗仗着手里有枪，胆子十分的大，观察着草丛的痕迹，一步一步循着痕迹前进。 走了大概几百米。 张侗走出了这个草丛，然后忽然停下。 他面前出现了一个向下的坡。 而他眼睛瞪得老圆，盯着坡下的几棵树。 树林茂密， 那几棵树距离张侗大概五十多米的距离，张侗隐约看到，几棵树之间，有个黑影动了一下。 距离太远，他看不清那个黑影是个什么东西。 但看到对方的体型，像是某种大型的动物，靠在树干便，露出的一小部分身体，比野鸡、野兔大得多。 为了谨慎起见，张侗先是看向了小赤狐。 按照他的想法，小赤狐遇到猎物或者危险，肯定比他反应要剧烈很多。 然而。 张侗看向小赤狐，却看到小赤狐一屁股坐在地上，抬起后腿挠了挠耳朵。 这闲情淡定的模样，压根没有一丝紧张感。 怎么回事？ 张侗琢磨着，难道小赤狐没发现那几棵树后面藏着的大家伙？ 不应该啊！ 连他一个人类都看到了，这么只灵性的小狐狸，总不能眼瞎吧？ 眼见小赤狐提供不了帮助。 张侗只能端稳了五连炮，轻手轻脚朝着那几棵树前进。 由于是下坡路，张侗走得很小心，深怕脚下打滑，也深怕发出动静，惊扰到那个大家伙。 还是那句话。 他不确定那个大家伙是什么。 万一是什么猛兽呢？ 就这样。 张侗小心翼翼往前走了二十米，在一棵树旁边停了下来。 这个距离，他能更清楚的看到那个大家伙。 只不过清楚也是相对的。 那个大家伙也是靠在一棵树后面，被树干挡去了大部分身体，完全看不出是个什么玩意儿。 但从那个大家伙的姿势上来，似乎是像人一样站立起来的。 看到这一幕，张侗瞬间心揪了一下。 在山林里，能站起来的野物不多，但凡是能站起来的，都是不好惹的存在。 比如狼、山魈、黑熊等等。 就算手里有五连炮，张侗也不敢掉以轻心。 他想了想，回头看了一眼。 小赤狐已经跟在了他屁股后面，不过和平时狩猎不同，小赤狐没有伏低身体，也没有警惕地四处张望。 反而像闲庭信步一样，迈动着四条黑色纤长的小腿，翘起毛茸茸的大尾巴，悠闲地跟在张侗身后。 那模样，要多张扬有多张扬。 虽然张侗不明白，明明遇到了一只大家伙，小赤狐为什么能这么淡定。 但看到小赤狐淡定，张侗也就放下心来了。 他断定，那个大家伙应该不是什么黑熊或者狼，应该只是一个中型的食草动物。 可问题又来了。 那食草动物为什么能站起来，靠在一棵树后，半天不挪动一下？ 这大白天的，总不能遇到什么山精鬼怪了吧？ 张侗看了小赤狐一样，寻思这小家伙能不能对付山精鬼怪？ 毕竟在东北那地，狐狸可是比山精鬼怪还厉害的存在。 算了。 再想下去，只会变得神经质。 张侗果断摇了摇头，将不切实际的想法抛到脑后。 不管对方是个什么玩意儿。 既然来到来了，肯定要去看一下。 张侗深吸一口气，抬脚继续朝那个大家伙的位置靠近。 几分钟后。 张侗绕到旁边的一个树后停下，他不仅距离那个大家伙近了十米位置，而且还换了个角度。 只要探出头，就像看清楚那到底是个什么玩意儿。 心中默数了三个数之后。 张侗端起五连炮，猛地一转身，朝着二十米外的几棵树瞄了过去。 同时。 他也看清了，对方到底是个什么玩意儿。 不！ 不是玩意儿！ 是一个人！ 这个人靠在树干上，正一动不动看着前方。 他身上穿着一件褐色的麻衣，远看就像是动物的皮毛一样。 如果不仔细看，还真会以为是什么动物靠在树上！ 第59章 钓鱼 那人在看什么呢？ 张侗有些好奇。 对方既然是人，张侗也就没什么顾虑，端起猎枪朝那个人走去。 “沙沙！” 踩在林中长年累月积攒的落叶上，张侗朝那人一步步走人。 听到身后的脚步声，那人也回过头来。 “是你？” 那人诧异地看向张侗。 张侗看清那人的长相后，更是惊讶地脱口道：“三哥？怎么是你？” 是的，这人正是张侗的三哥张卫星。 张侗估摸了一下，他们现在所在的位置，应该是进到牛角山四五公里的位置。 平时牛角村的村民很少深入山中这么深的位置。 张侗印象中，三哥张卫星也没上山的习惯，而是还跑到这么深的位置来。 “三哥，你来这里干嘛呀？” “我……” 张卫星有些吞吞吐吐。 张侗顺着张卫星身后看去，看到两米长的一根杆网靠在树干上。 张卫星简装，用身体将杆网挡住，沉默片刻，苦笑道：“我……我其实想来山上打点猎物，但我毕竟是外行，所以……” “不就是打猎嘛，有什么不好意思说出口的啊！” 张侗顿时就乐了，于是问道：“三哥，你昨天来找我，是不是想叫我陪你打猎啊？” “诶，算……算是吧。” 张卫星干笑一声，算是承认了。 他的确想让张侗陪他一同上山打猎，但碍于对狩猎一窍不通，不好开口让张侗带着他。 所以昨天来找张侗，却始终难为情开口。 今天也是一个人上了山，想碰碰运气，没想到却碰到了张侗。 张侗知道自己的三哥脸皮薄，于是主动问道：“三哥，你想打猎什么呀？” “随便打点什么都行……如果能弄两只白马鸡就更好了。” 张卫星说完，看了看张侗手里的猎枪。 “行啊，那我陪你打白马鸡，走，三哥！” 说完。 张侗把猎枪背在身后。 打野鸡用五连炮，一枪下去野鸡都得轰个稀巴烂，所以压根用不着五连炮。 不过话说回来。 张卫星在打猎这块还真是个门外汉。 张侗又看了看三哥带来的杆网，这玩意儿一般是用来捕鸟或者蚊虫的。 像白马鸡这种野山鸡，扑腾的力气大，杆网根本兜不住。 “老四，你不用枪吗？” 张卫星见张侗收了猎枪，一脸的不解。 张侗从腰间掏出弹弓，嘿嘿一笑道：“三哥，咱们用这个！” “用这个？” 张卫星一脸地不可思议。 他伸手还想拿杆网，被张侗一把拦住。 “三哥，你守在这里，是发现了白马鸡的踪迹？” “呃，暂时没发现。” 张卫星缩回拿杆网的手，转身指了指前面的一片藤子丛，说道：“我听说白马鸡喜欢往这种地方钻，所以就撒了些谷子在周围，想引它们出来。” 听三哥这么说，张侗点了点头。 思路是没错，但用错了方法。 他带头朝那片藤子丛走去，走到边缘时，低头在地上艰难寻找了一会儿，才堪堪找到一些零星的谷子。 白马鸡虽然也要吃谷子，但就这么点谷子，很难吸引它们的注意。 “三哥，你想等着白马鸡自投罗网是没错，但咱们可以改良一下。” 听到张侗的话，张卫星走了上来，问道：“怎么改良?” 张侗想了想，说道：“跟我来。” 他带着张卫星，在周围逛了一圈，找了块背阴的空地。 张侗蹲下来，用手指捏起一块泥土揉了揉，感受泥土的粘性和水分。 张卫星看张侗的动作有模有样，不禁夸赞道：“老四，厉害啊，你从哪里学来的这些本事？” “这算什么本事，三哥你就别取笑我了，挖蚯蚓腻肯定比我厉害。” “挖蚯蚓？” 张卫星愣了一下。 “对啊，挖蚯蚓！” 张侗将手里的泥土扔掉，拍了拍手站起来，往回走找到自己的背篓，拿出了柴刀。 张卫星跟了过来，看得那叫一个莫名其妙。 “你用柴刀挖蚯蚓？” “嘿嘿，献丑了，没带合适的工具。” 张侗挠了挠头，重新走到那块背阴的空地。 这块地不仅背阴，而且地势低洼，土质相当湿润，十分适合蚯蚓生存。 张侗用柴刀掘了块土起来，刚挖了两寸，就看到土里有孔眼一样的洞。 “老四，你手挺稳的啊！” 张卫星见到有洞，知道是蚯蚓钻出来的，立马兴致勃勃蹲了下来，在旁边继续看张侗操作。 张侗放下柴刀，伸出一根食指，直接对着那个洞扣挖了起来。 挖了一会儿，他声调高高的“嗯”了一声，扬起眉毛，转头看向张卫星。 “怎么样，是不是挖到了？” 张卫星声音也有些激动。 “对！” 张侗屏住呼吸，又用手指钻了钻，将洞口扩大，然后再探入一根中指，中指和食指这么配合着一夹，便从洞里撤出一条肥硕的蚯蚓。 被扯出来的蚯蚓，不断扭动着身体，想挣脱张侗的手指。 但张侗手很稳，力道不轻不重地将蚯蚓夹在半空中，在张卫星面前晃了晃。 “嚯，个头真大！” 张卫星感叹了一声。 “三哥，快，找什么东西装一下！” “行，你等等我！” 张卫星赶紧起身，左右看了看。 若是有荷叶，装蚯蚓再合适不过，但山上哪有什么荷叶。 张卫星找了一圈，最后把身上的麻衣脱了下来，捧到张侗面前。 “凑合用这个吧。” “行吧！” 张侗将蚯蚓放到麻衣里，然后继续在旁边又掘了块土，寻找蚯蚓洞。 就这样。 经过小半个小时的功夫，张侗挖了七八条蚯蚓，统统放到麻衣里。 “可惜，要是有鱼线就好了。” 张侗起身的时候，啧啧摇了摇头。 “老四，你又是要蚯蚓，又是要鱼线的，到底要干嘛啊？” 张卫星捧着自己的衣服，看着在里面扭动的蚯蚓，终于忍不住问出了心中的疑惑。 “当然是用蚯蚓来吸引白马鸡喽！” 张侗见张卫星不明所以，便解释道：“如果有鱼线的话，我就能把蚯蚓串在一起，然后找个树，把鱼线的一头绑上，另一头你牵着，来回晃动鱼线……” 第60章 听你的 “晃动鱼线？” 张卫星听了弟弟的话，恍然大悟道：“是不是这样就能引出白马鸡了？” “这样引出的几率会高很多。” 张侗点了点头，笑道：“不过野物都很机灵的，不管用什么方法，耐心才最为重要。” “对，耐心最重要。” 张卫星也笑了起来，捧着蚯蚓问道：“老四，咱们接下来怎么做，你说，我听你的。” “把蚯蚓放到藤子林外面，然后……等着吧。” “行！” 张卫星立马跑回藤子丛边上，将麻衣放在显眼的位置。 做好了这一切，他回头，看到张侗已经站在了远处的树下冲他挥手。 “三哥，过来吧。” “好勒！” 张卫星赶紧跑到张侗身旁。 两人缩在树后，静静等着滕子丛方向的动静。 白马鸡会不会被蚯蚓吸引出来，张侗心里也没底，何况滕子丛里面有没有白马鸡，他心里也打了个问号。 如果那只小狐狸在…… 对了。 小赤狐呢？ 张侗这才想起，自从见到三哥后，忙活到现在，忽略了那只小赤狐的存在。 他转头，朝着坡上望去，没有看到小赤狐的身影。 想来，可能是因为有三哥在的缘故，那只灵性的小狐狸就躲了起来。 “老四，在看什么呢？” 张卫星见张侗回头张望，也跟着好奇看向身后的山坡。 张侗连忙摇头道：“没看什么，只是观察一下周围的环境，看看会不会有其他猎物经过。” 既然小赤狐不愿意献身。 张侗也尊重小赤狐，不去透露它的存在。 “这样啊！” 张卫星不疑有他，也煞有介事观察了一下周围环境。 只不过。 他眼中只是郁郁葱葱的树林，放眼都是草木绿色，其他什么也没看出来。 看了一会儿，张卫星回头看了看张侗，欣慰道：“咱们的老四是真变了啊，好！” “三哥，你说什么呢？” 张侗听到张卫星忽然的夸奖，有些莫名其妙。 张卫星只是哈哈一笑，摆了摆手后，转头看向了藤子丛方向。 蹲守猎物，是个极为磨耐心的事。 好在张卫星性格平和，耐得住无聊，一直盯着藤子丛也不觉得枯燥。 而张侗作为一个“老”猎人，更是淡定。 他觉得这片藤子林出现白马鸡的概率不大，因为白马鸡若是在里面，肯定早就闹腾出动静了，不会像其他野物一样一声不吭。 但凡事也不敢绝对。 两人就这么盯着藤子丛，一点动静也没发出来。 山林间，静谧异常。 只有一些野鹊鸲在树枝上啼鸣。 也不知过了多久。 “咯咯……咯咯哒！” 突然，藤子林内响起了鸡叫声。 张卫星瞬间一喜，轻轻拍了拍张侗的肩膀。 张侗也是有些诧异，没想到这片藤子林里还真有白马鸡？ 难道是白马鸡在里面筑了巢？ 张侗没有细想，紧紧盯着藤子林。 不一会儿。 一个白花花的东西，从茂密的林叶间钻了出来。 它脑袋呈锥形，眼睛周围长了红毛，身上则长了雪一样的白毛，只有尾巴的羽毛是黑色的。 张侗第一次上山打到的就是这玩意儿，他一眼认出是白马鸡！ 眼见正主出场，张侗赶紧给张卫星一个“放心”的眼神示意，然后掏出了弹弓，瞄向那只白马鸡。 只见白马鸡挪动肥硕的身体，朝蚯蚓走去。 这野物到底笨了些，见了蚯蚓就昏了头，竟然兴奋地咕咕哒叫唤着。 加上它一身雪白羽毛，在密林中十分扎眼。 张卫星小声问道：“老四，有把握吗？” “当然！” 张侗话音落下，同时松开手中弹弓皮筋。 嗖的一声。 石子如箭矢一样，朝那只白马鸡冲去，狠狠打在白马鸡的脖子上，力道又狠又准。 “好样的，老四！” 这一发弹弓，直接把张卫星看得惊呼出来。 他知道自己这个弟弟以前贪玩，喜欢拿弹弓上山打鸟，但没想到张侗的弹弓用得竟然这么准。 “还没完呢！” 张侗说话间，又捻了一枚石子，放在弹弓的皮筋上。 原来。 那只被打中脖子的白马鸡，先是腾地跳了起来，在半空中扑腾了几下，又栽落在地上，不断拍打着双翼，想要挣扎起身。 张侗立马对着在地上扑腾的白马鸡，又补了两发弹弓。 “噗！噗！” 两枚石子打在白马鸡身上，打得白马鸡晕头转向，扑腾的动静也小了下来。 张侗见状，立马撒腿朝白马鸡跑去，一把抓住白马鸡的翅膀，将被打懵了的白马鸡提了起来。 张卫星也跟着跑过来，看着张侗手里的白马鸡，脸上露出了不可思议的表情。 “老四，难怪你比那些人厉害多了啊！” “那些人？谁啊？” 张侗好奇看向张卫星。 张卫星摇头道：“没什么，就一些村里的年轻人，他们以前不也上山打猎吗，结果经常空手而归。” 张侗听完，摆手笑了笑，道：“哈哈哈，我只是运气比他们好一些。” 的确是这样的。 牛角村偶尔有年轻人上山打猎，但基本上成不了气候。 别说牛角村，包括牛角山附近的村子里，也时常有人上山，想打些野味改善生活。 但除了运气好的，能猎到野鸡外，基本大多人都空手而归。 当然。 技术原因是主要的。 牛角山那么大，周围的几个村子，打猎的风气也不是这些年才兴起的。 但有名的老猎人，除了张长生以外，也没几个了。 别看张侗打猎起来轻轻松松，但他也是因为上辈子受过严格的野外求生训练，掌握了大量狩猎技巧，才能游刃有余对付猎物。 “三哥，拿去吧！” 张侗把白马鸡递到张卫星面前。 张卫星赶紧摆手道：“这是你打的，我不能要！” “哎呀，兄弟之间分什么你我！再说我本来就是来帮你的，我对白马鸡没兴趣。” 张侗的确对野鸡不感兴趣，他想打猎的是大一些的猎物。 知道三哥脸皮薄，所以张侗直接把白马鸡赛到张卫星怀里，然后扭头就走。 “老四，你……” 张卫星看着张侗，一时间感动到不知说什么。 第61章 白马鸡 张侗走回树下，将背上的五连炮放入背篓中。 张卫星拎着白马鸡跑了过来，问道：“老四，你要走了吗？” 张侗看了眼天色，说道：“现在时间还早，我们再去其他地方找找白马鸡。” “啊？这里没有了吗？那这些蚯蚓……” 张卫星去把自己麻衣捧了回来，看着装在麻衣里面的蚯蚓，觉得扔掉的话有些可惜。 张侗摇了摇头。 “咱们刚刚弄出那么大动静，就算有白马鸡，一时半会儿也不会出来了。” “不过三哥要是不嫌弃的话，可以把蚯蚓留着，咱们换个地方，再如法炮制一下抓白马鸡。” “行！” 张卫星果断捧起自己的麻衣，跟着张侗离开了这个地方。 虽然野鸡相比较其他野物，显得比较呆，但这玩意儿毕竟不是木头，不会傻乎乎站在那里让你发现。 所以张侗领着张卫星，一路都放轻了脚步寻找白马鸡的踪迹。 在山林里，寻找猎物不能光靠肉眼，还需要判断一些野物活动留下的痕迹。 野鸡体型小，能留下的痕迹很少。 张侗的判断方式，是站在野鸡喜欢呆的灌木林外，听林子内传来的鸟叫声。 这些鸟可能是斑鸠、鹌鹑或者布谷鸟。 如果它们在灌木林里叫得勤快，说明林子内安全，野鸡活动的可能性也很大。 当然，这只有可能性，并不绝对。 张侗带着张卫星，钻了好几个灌木林，但运气不行，没有发现白马鸡。 不知不觉，时间已经到了下午三四点钟。 “老四，今天已经够辛苦你了，要不咱们就到这里吧？” “别啊三哥，前面不是还有一个林子吗，来都来了，咱们把这个林子探了再说。” 张侗指了指前方的一片灌木林。 其实走到这里，张侗已经走到了他不熟悉的山林，这也激发了他的探索欲。 张卫星盯着灌木林看了一会儿，有些犹豫问道：“老四，你都已经帮了我这么多了，今天耽搁你这么久，要不今天就算了，我们回去吧？” “三哥，都到这份上了，你还跟我客气什么啊？咱们是亲兄弟！” 张侗有些哭笑不得。 他知道三哥脸皮薄，但对自家兄弟都这么客气，实在说不过去了。 所以张侗直接扯开话题，压低低声道：“这片林子里的鸟儿叫得很欢快，估计有白马鸡呢！” “现在时候不早了，把这个林子探了，如果抓到了白马鸡，咱们也算是大功告成，走吧，别犹豫了！” 说完，张侗扭头就走。 张卫星顿了顿，只好跟了上去。 走到灌木林边缘，张侗先是听了听林子里的动静。 像白马鸡这样的野鸡，一旦在安全的情况下，就喜欢弄出点动静，而且动静比其他野物要大很多。 可奇怪的是。 这片灌木林里明明鸟儿叫得那么欢快，但却听不到一点野鸡发出的动静。 难道这林子里也没有野鸡？ 虽然有这种可能性，但张侗不死心，决定往灌木林里搜索一圈。 “走吧，三哥，我们进去的时候安静一点。” 张侗提醒了一句，便带头走进了灌木林。 接下来，他和张卫星一前一后，一步步深入灌木林，搜索野鸡的踪迹。 但搜索了一圈，的确没有听到野鸡的动静。 看样子，这个灌木林也没有野鸡。 “老四，时间也不早了，要不咱们回去了？” 听到张卫星的话，张侗只能无奈点了点头道：“今天没帮三哥你抓到两只白马鸡，是我的问题，我明天再帮你抓一只。” “瞧你说的，就这一只白马鸡，都多亏了你才能抓到，我应该感谢你才对。” 张卫星满脸笑容。 不过在离开灌木林之前，张卫星捧着装着蚯蚓的麻衣，走到了一处湿软的土地，将蚯蚓倒了上去，显然是想把它们放生。 “三哥，你还是没变，心肠一直都这么软啊。” 张侗笑着走了过来。 他印象中，上一世的三哥也是这样，连蚂蚁都舍不得踩死。 不过也恰恰是张卫星放生蚯蚓的举动，让张侗瞬间想到一个他一直没有来得及问的问题。 “对了，三哥，你为什么突然要打猎，而且还指名打白马鸡？” 是啊。 一个心肠软的人，怎么会打猎呢？ 听到张侗的问题，张卫星有些不好意思地挠了挠头。 他站起身来，抖了抖麻衣，看向张侗，局促笑道：“老四，我说了你可别笑话我啊。” “我笑话你什么，三哥，你快说吧，别卖关子了。” 张侗急切盯着张卫星。 张卫星避开张侗的目光，扭头看向灌木林，目光飘忽，有些吞吞吐吐道：“前几天，有人给我说……说了个媒，人家让准备点钱，我就……” “哦，原来是这样啊！” 听到三哥要娶老婆了，张侗是打心眼的激动。 毕竟三兄弟，连他这个老幺都有老婆了，三哥还单着，的确有些不像样子。 那个年代。 尤其是在农村，二十好几的小伙子不结婚，也是要被人说闲话的。 而且说男人的闲话，不比说女人的好听。 “三哥，这是好事啊，你干嘛不直接告诉我，大哥知道吗？” “他……他还不知道。” 张卫星有些难为情地摇了摇头，“媒人说了，要给姑娘四十块的彩礼，我想着自己挣这笔钱，所以才想着上山打猎。” “我懂，我懂！” 张侗瞬间明白了。 哪怕是心肠软的三哥，也决定上山打猎，可想他有多想结婚娶老婆啊！ 三哥肯定是看到他打猎赚了不少，所以才动了打猎的心思。 的确，运气好的话，打猎是很容易发一笔横财的。 “三哥，那你为什么只打白马鸡啊？” 张侗觉得奇怪。 白马鸡只是野鸡的一种，而且比普通的野鸡稀有很多，除非是有特殊需求，不然没人会专门打白马鸡。 张卫星干笑道：“我听人说，有人在收白马鸡，一只差不多能卖二十多块钱……” “原来如此！” 张侗点了点头，承诺道：“那白马鸡的事交给我，我一定再弄一只给三哥！” 第62章 各回各家 眼见张侗这么帮衬。 张卫星不好意思得连耳根都红了。 “老四，三哥这次欠你的，以后一定还你！” “哎哟，别说还不还的，天不早了，我们赶紧回去吧！” 说完。 张侗拉着张卫星，朝山下赶去。 下山的路上，张侗时不时观察周围，却没有看到小赤狐的影子。 只能说明。 张侗旁边有生人的情况下，这小东西是真的不会出现。 下山之后，张侗和张卫星准备各回各家。 分别前，张侗让张卫星明天不用上山了，他会自己去打白马鸡。 张卫星只好苦笑一声答应。 没办法。 有陌生人在，小赤狐就不会出现。 但只有小赤狐，能让张侗高效地找到白马鸡。 张侗回到家里的时候，岳如冰蹲在灶台前添加着柴火，已经准备忙活着晚饭。 岳如冰穿了一件老旧的对襟花褂子。 虽然这种花褂子，是那个年代农村妇女常穿的一种衣服，但在张侗眼中实在很土气。 偏偏岳如冰穿着这样老气的衣服，依然遮不住她娉婷动人的美貌。 她蹲着背对着张侗，身形被对襟花褂子，勾勒出窈窕曲线，就像传说中美丽的田螺姑娘一样。 张侗心头一人，走进厨房，蹲下来从背后抱住妻子。 岳如冰先是吓了一跳，正要挣脱，却听到丈夫低沉的声音在耳边响起。 “如冰，是我！” 感受到丈夫鼻息间喷薄的热气，岳如冰娇躯微微一颤。 她没再那么抗拒，只是扭了扭身体，挣扎道：“快放开我，我……我在做饭呢！” “我知道，我家的田螺姑娘很贤惠，让我抱抱田螺姑娘。” 听到丈夫这么说，岳如冰没有再说话，只是俏脸泛起了一抹桃红。 丈夫的情话，还是让她有些难以应对。 “火烧不起来，今晚就没饭吃了。” 说完，岳如冰抬起胳膊肘，轻轻捅了捅张侗。 张侗立马温柔道：“没事，让我来，你去休息，或者陪妞妞玩吧。” “哦。” 岳如冰竟然像提线木偶一样，乖乖地点了点头，然后起身，走出了厨房。 来到卧室床边，岳如冰抱起女儿，轻轻拍着女儿的小屁屁，一边哄着女儿睡觉，一边盯着厨房的方向。 等女儿睡着后。 岳如冰又拿起床头柜子上的镜子，细细端详镜子中的人影。 “田螺姑娘……” 她脑海中，反反复复回想起丈夫刚刚说的话，嘴角不禁微微扬起。 他变了，变得会哄人了。 …… 第二天。 张侗一大早就往后山上赶，赶到山上的野兔陷阱后，果然看到了小赤狐。 小家伙见了张侗，两只黑漆漆的眼珠子直直盯着张侗。 “昨天你跑哪去了？” 张侗走来，随口问了一句。 他知道小赤狐不会回答，所以问完以后，先去看了看兔子陷阱里，有没有收获。 嚯！ 还真有一只野兔。 张侗将野兔取出，扔给了小赤狐。 等小赤狐拖着野兔离开，他便去检查了另外两个野兔陷阱。 结果一无所获。 张侗倒是没什么意外的，唯一一只野兔给小赤狐也无所谓，毕竟等下还需要小赤狐帮忙。 在山林间徘徊了一个小时后，小赤狐终于再次出现。 张侗看了眼小家伙鼓鼓的肚皮，知道小家伙吃饱了，于是便提出了自己的要求。 “喂，帮我找一只白马鸡呗！” 小赤狐听到张侗的话，黑黝黝的眼珠亮了亮，朝一旁的树林跑了去。 张侗见状，赶紧跟了上去。 很快。 小赤狐带着张侗，来到了一片灌木林。 林子内，安安静静的。 张侗跟着小赤狐左走右走，忽然发现这片林子，昨天好像和三哥一起来过。 当然他就搜索过，没有发现白马鸡的身影。 难道说，今天白马鸡出现了? 小赤狐既然带张侗来这里“故地重游”，张侗自然相信小赤狐。 果然。 没走多久，张侗就发现了灌木林里，响起了野鸡扑腾翅膀的声音。 循着声音望去，张侗就看到，左手边的二十米外的树林内，有白色的东西一闪而过。 定睛一看，真的是一只白马鸡！ 但奇怪的是，这只白马鸡好像受了惊，竟然是扑腾着在半空飞过。 白马鸡是野鸡，可比家鸡会飞。 张侗害怕这只白马鸡飞远了，赶紧掏出弹弓追了上去。 但那只白马鸡飞得太快，张侗跟跑着，连发了两枚石子，都没有打中白马鸡。 如果用猎枪的话，张侗倒是有信心能打中白马鸡。 但五连炮的威力太大了，张侗怕一枪打过去，直接把白马鸡打成了渣渣。 没办法。 他只能继续追着白马鸡，并且寻找机会，再次用弹弓朝白马鸡射了几枚石子。 只可惜，仍然没有打中白马鸡。 这时。 白马鸡忽然停在了一棵树的树枝上。 这棵树的旁边，有一条细长的山涧，山涧两侧陡峭，长满了各种青藤杂草。 就在张侗准备趁着白马鸡停下的空隙，再次举起弹弓射击的时候，白马鸡却一个纵身，朝山涧飞跃而下。 “他妈的！” 眼睁睁看着白马鸡逃走，张侗只能气得放下弹弓。 冷静了一会儿。 他开始打量周围的环境。 这片山林很陌生，张侗第一次来。 他走到那条山涧前，想要看看有没有越过山涧的捷径。 但这时。 他忽然注意到，在离他几米外的山涧旁，有一堆新鲜的粪便，呈现深棕色，像狗屎。 但这堆粪便比狗屎壮观一些，而且上面还沾了少许黑棕色的毛发。 作为资深的猎人，看到粪便的第一反应，肯定是要观察一下，好推测这附近有什么猎物经过。 而张侗也是如此。 他立马走到粪堆前，想通过这堆粪便表明的风干程度，判断是什么时候留下的。 可张侗刚蹲下，就闻到粪便上，传来的一股刺鼻的腥味。 没错。 这堆粪便的腥味大过了臭味。 张侗心中，瞬间猛地咯噔了一下。 他听说过，狼的粪便和狗粪很像，但是比狗粪大，而且味道腥臭。 眼前这堆粪，无论外形和气味，竟然都接近狼粪！ 难道……附近有狼？ 第63章 赔钱货 一阵山风吹来。 静谧的山林，树叶簌簌而动。 如果地上这摊真的是狼粪，那情况就有些不妙了。 张侗站了起来，神色凝重地望向四周，看着周围树林梭梭作响，没有一点犹豫，拔腿就朝山下方向跑去。 众所周知。 狼是群居动物，单打独斗的少。 如果在这一片遭遇了狼群，就算手里有猎枪，对于张侗来说也是极为麻烦的。 他算了一下，发现狼粪的地方，距离牛角山的山脚，有三公里的距离。 这个距离，几乎不可能有狼活动。 所以他更觉得，那狼粪应该是路过的狼群留下的。 只要这几天不在这片区域逗留，遇到狼的几率会非常低。 张侗在树林里跑着，周围的树木飞快从视野中划过，隐隐约约中，他看到一抹红色的小身影，也在树林中穿梭。 是小赤狐！ 跑到一棵树下，张侗停了下来。 小赤狐嗖地一下蹿到张侗面前停下，仰头对着张侗哼唧了几声。 从小赤狐的神态上看，似乎在提醒张侗跟着它走。 张侗愣了一下，顿时松了一口气，小赤狐会出现，说明周围并没有危险。 虽然发现了狼粪，但也不能忘了替三哥打猎白马鸡的事。 “我们要去哪？” 张侗问小赤狐。 小赤狐只是哼唧了一声，扭头看向旁边的草丛。 张侗点了点头，从储物空间里拿出五连炮背在身后，跟着小赤狐钻入了草丛。 小赤狐在前面带路，很快将张侗逮到了另一片灌木林。 灌木林内，枝叶繁茂，能听到一些野鹊鸲在叫，说明这一片灌木林很安全。 张侗觉得这里面恐怕就有白马鸡。 果然。 在灌木林里穿梭了十多分钟，小赤狐忽然停下，张侗立马从腰间取出弹弓，观察着前方。 只见二十米外的一棵杜鹃树的树干上，站立着一只白马鸡。 这家伙丝毫没察觉到，已经被两双眼睛盯上，正悠闲地张开一只翅膀，把脑袋伸到翅膀下，清理着绒毛。 张侗见状，立马举起弹弓，瞄准白马鸡的脖子，松开皮筋，发射了一枚石子。 嗖地一下，石子飞快射出，精准快地打中了白马鸡的脖子。 灌木林内响起一阵翅膀扑腾的声音，一抹白色影子，从杜鹃树上坠落而下，重重摔在地上。 不等白马鸡从短暂的晕厥中恢复，张侗拔腿似一阵风，跑过去把白马鸡扔进了储物空间。 大功告成！ 抓到白马鸡后，张侗也不打算在山上多逗留。 下山前，张侗再次检查了三个野兔陷阱，并没有野兔落入陷阱。 他转过头，看向蹲坐在不远处一块青石上的小赤狐。 “小家伙，这两天我就不上山了，你自己去打猎养活自己，对了，一定要注意安全，小心狼。” 提醒完小赤狐后，张侗转身朝山下走去。 这几天，为了安全起见，张侗不打算上山打猎了，毕竟他势单力薄，要是遭遇了狼群就麻烦了。 当然，也有可能不是狼群，而是一、两只独狼。 但这样的几率很低，张侗不会赌。 下了牛角山，张侗直接来到三哥张卫星的家中。 “三哥，看我给你带了什么来？” 张侗提着白马鸡，走了进来。 张卫星看到这一幕，惊喜地迎了上来。 “老四，你……” “快拿着，等三哥你卖了赚了钱，我还等着喝三哥的喜酒呢！” 张侗如同完成了任务一样，笑呵呵将白马鸡交给张卫星。 张卫星接过白马鸡，感动得快要热泪盈眶了。 除了弟弟为自己的事上心以外，在张卫星心中，更多是看到了弟弟的成长。 如今张卫星再也不担心，自己这个弟弟像以前一样吊儿郎当了。 “老四，明天一早，你跟我去一趟李家坳吧？” 李家坳是隔壁村。 在一处山坳间，距离牛角村三公里。 “三哥，难道……” “对，我明天去那里把白马鸡卖了，然后……” 张卫星顿了顿，有些不好意思地搓了搓手，接着道：“然后……看看你未来的嫂子。” 原来三哥的相亲对象，住在李家坳。 一听三哥这么说，张侗立马高兴地拍了拍三哥的胳膊，连连点头道：“好啊，我明早一定来！” 从张卫星家出来，张侗心里美滋滋的。 没想到这辈子重生回来，居然有机会看到三哥娶媳妇。 一路上，张侗欢快地哼着小曲，回到了家中。 岳如冰正在喂女儿喝羊奶粉，见丈夫笑容灿烂的回来，也不禁好奇问道：“遇到什么开心事了，笑成这样子？” “嘿嘿嘿，老婆，我们三哥马上要娶媳妇啦！” 张侗三步并作两步，来到妻子女儿跟前，绘声绘色讲起这几天发生的事。 听完以后，岳如冰脸上也洋溢起了一抹笑容。 以前的张侗虽然不是人，但张侗的大哥和三哥，一直是岳如冰敬重的对象。 听到三哥张卫星要有老婆了，岳如冰赶紧喂完女儿，哄女儿睡下后，走到床头的柜子前，在里面翻找了一阵。 “老婆，你找什么呢？” 张侗好奇看过去，没一会儿就看到妻子从柜子里，翻出了一条绣着鸳鸯戏水的手帕。 “咦？” 张侗看到这条帕子，只觉得有些眼熟。 他细细回忆一番，隐约记得是当年岳如冰嫁给自己时，带到家里来的。 那个时候，岳如冰家里还处在动荡时期的波及，她父亲被关押，母亲整日辗转在监狱和单位，整个家几乎停止了运转。 结婚前，岳如冰回了一趟家，将自己嫁人的消息告诉了母亲。 在得知女儿要嫁人以后，岳母只能匆匆为女儿准备了一条红色的喜帕作为嫁妆。 别看岳如冰只带回了一条喜帕，但这也是产自苏杭的绸子做的，算是比较金贵的手帕。 只不过当时的张侗不识货，一直觉得岳如冰嫁过来，就带了条不起眼的帕子，所以看了一眼就扔到一边。 现在看到妻子拿出，当初被自己看做“赔钱货”的喜帕，张侗的心瞬间咯噔了一下。 “老婆，你拿这帕子出来干什么？” 第64章 舍不得 岳如冰走到桌前，将喜帕铺展在桌面上。 只见两条戏水的鸳鸯，栩栩如生立在手帕上面。 岳如冰伸出葱玉白皙的手指，轻轻摩挲着光滑的喜帕，眼中闪过一抹恍惚。 她盯着喜帕看了一会儿，转头对张侗道：“你三哥要结婚了，这么大的喜事，咱们不得表示一番？” “额……如冰，我支持你的想法，不过可不可以换其他的送，这喜帕是你的嫁妆，送给别人不太好吧？” 张侗有些舍不得。 岳如冰见张侗的表情，心里一丝暖流划过。 以前这个男人，可从不会在乎她的东西，现在竟然也知道这喜帕的珍贵。 只不过。 他怎么这么呆板？ “谁跟你说，我要送喜帕的？” 岳如冰给了张侗一个白眼，解释道：“我是打算照着这喜帕的样式，再秀一条一模一样的，送给未来的三嫂！” “啊？这样啊？” 原来是虚惊一场，张侗立马重重松了一口气。 见丈夫如此的紧张，岳如冰心中的暖意更浓了。 她抿着嘴，压制想要上扬的唇角，转移话题道：“抽空你去县城的时候，带些针线回来吧，家里的针线早就用完了。” “好！” 张侗心想这两天正好没事，明天陪三哥去了李家坳，后天就去县城买针线，于是赶紧应承了下来。 岳如冰重新将喜帕收好，挽起袖子，准备去厨房做饭。 她上身依旧穿着家里老旧的对襟花褂子，而下身则是一条打着几个补丁的蓝色长裤。 虽然岳如冰凭借优秀的身材相貌，将一身样式老旧的着装，穿出了与众不同的清丽模样。 但张侗决定，后天去县城的时候，得再给自己的妻子买两身像样的新衣服，这样才配得上妻子绝色的容貌。 不过转念一想，这个时代的衣服局限性很大，漂亮的裙子虽然“时髦”，但在农村穿起来，十分不方便，还容易引起非议。 上次已经买了一条碎花裙，结果妻子也不怎么穿。 所以张侗很快把买衣服的想法，转换成了买几卷布料。 到时候有了新布料，让妻子按照自己喜欢的风格，去裁剪新衣，想必妻子一定会乐意的。 好，就这么办！ …… 第二天一早。 天还没亮，张侗就早早起床收拾一番，朝三哥张卫星家赶去。 “三哥，起床了没？” 张侗敲着张卫星家的门。 没一会儿，门开了，同样早早起床的张卫星，已经收拾妥当。 “哟，三哥，今天这么精神啊？” 张侗打量着张卫星，顿时就乐了。 今天的张卫星，特意穿了一件领口微微卷起的军绿色解放装。 这衣服还是以前大哥张建国结婚时穿的，有些年头了。 今天张卫星要去见相亲对象，但他平时也没一件像样的衣服，估计就从大哥那里把衣服借了过来。 至于裤子…… 张卫星则穿了一条白色的“化肥裤”。 所谓化肥裤，其实就是用尿素袋子做的裤子。 因为尿素袋是尼龙材质的，很结实。 那个年代，农村青年一般会把便宜的尿素袋子，改成裤子穿在身上，被叫做化肥裤。 有条件的，会把化肥裤染个颜色，看起来有模有样。 三哥这条化肥裤就没染色，上面还残留化肥袋子印的字。 大腿上，“尿素”两个字已经十分扎眼。 转过身一看，好家伙，屁股上还写着“净重40公斤”几个字。 不过就算这样，张卫星也不觉得尴尬。 毕竟那个年代好多人都穿化肥裤，再往上二十年，不是干部还穿不上这么这种裤子呢。 “老四，我这一身咋样？” 张卫星沾沾自喜地转了一个圈，为了今天的相亲，他是难得穿得这么正式。 “好看！” 张侗嘴角扯起笑容，猛猛地点头。 但他心中，却闪过一丝酸楚。 这就是自己那位家里穷得叮当响，以前还常常接济自己的三哥。 以前的张侗不懂事，一直拖累了三哥。 现在的张侗，心里已经想着，等后天去县城，也替三哥买几身像样的衣服。 不能让三哥结婚的时候，还穿着“净重40公斤”的化肥裤。 “对了，三哥，两只鸡你放哪里的？” “诺，那里！” 张卫星指了指屋子的角落。 他找了个鸡笼，将两只白马鸡装入笼子里，用扎了孔的编织袋裹上，避免被人看到是野鸡。 张侗见状，走过去提起了鸡笼。 “三哥，咱们出发吧！” “好！” 兄弟二人，出了屋子，朝着李家坳方向走去。 李家坳也是牛角山附近的村子，不过由于附近的土地肥沃，产量比较高，所以村子整体比牛角村富裕一些。 而牛角山附近还有几个村子，就属牛角村最穷。 用当地的话说，牛角村属于贫困村。 李家坳的小媳妇，大多宁愿远嫁，也不愿嫁到牛角村来。 所以一路上，张卫星是比较忐忑的，生怕这次好不容易找人说的媒，到头来人家看不上吹了。 “老四，我衣服刚刚被树枝刮了一下，你帮我瞅瞅后面脏不脏。” “三哥，干净得很，放心吧。” 张侗走在后面，看了眼张卫星后面的一角，然后目光不自觉落到了张卫星穿的化肥裤上。 “老四，我昨天称了一下，这两只白马鸡，加起来起码有十二斤重，你说……能卖到四十块不？” “只要斤数够，只要三哥你找的卖家靠谱，应该没问题。” “这样啊，四十块钱可是彩礼啊……” 张卫星紧张地抓握了几下拳头。 一路上，他对于四十块钱的彩礼十分看重，似乎差点今天卖不到四十块钱，自己未过门的老婆就会飞走一样。 张侗完全没有这个担心。 他现在身上还有几十块钱，大不了到时候帮三哥补上。 再不济，家里的羊奶粉罐子下，还压着八十块钱，怎么也能帮三哥把媳妇娶回家。 “三哥，快笑一下。” “啊？为啥字要笑啊？” 张卫星停下脚步，回头莫名其妙看向张侗。 却见张侗笑呵呵指了指前方。 “因为李家坳到了。” 第65章 紧张 经过张侗提醒。 张卫星这才发现，他们已经快走到李家坳的村口。 村口有条河，过了河能看到一些黄土房，和牛角村大多的茅草屋顶不同。 这些土房子，都盖上了黑瓦。 张卫星见马上就要进村了，顿时紧张起来。 张侗推了他好几下。 “三哥，走吧，我都等不及见未来嫂子了。” “哦……好、好，我们走。” 张卫星深吸几口气，带着张侗，一脸忐忑地走进李家坳村。 现在还是早上。 李家坳的村民大多在田地里忙活，村里人烟稀少。 张卫星来到一户人家门前，敲响了房门。 不一会儿，一个皮肤黝黑，穿着白色汗衫的中年人打开了门。 “彭叔，是我。” 张卫星称那个中年人为彭叔。 彭叔点了点头，看到张卫星旁边站在了一个陌生的小伙子，顿时愣住了。 张卫星赶紧指着张侗，介绍道：“彭叔，这是我的弟弟，叫张侗。” 彭叔面无表情地看了张侗，然后将目光落在了张侗手里提着的笼子上，转头问张卫星：“都抓到了？” “抓到了，两只都抓到了！” “行，你们进来吧。” 彭叔将张侗和张卫星放进了院子，然后伸出脖子朝门外望了一圈，这才关上了门。 张侗见这个彭叔鬼鬼祟祟的，于是留了个心眼。 彭叔并没有把张侗和张卫星带进屋，而就是在院子里，让张侗把笼子放下。 他又亲自揭开编织袋，确认里面装了两只白马鸡后，才点头道：“行啊，卫星，比我想象得快多了，我去给你拿钱。” “麻烦你了。” 张卫星松了一口气，看着彭叔走进屋内。 没一会儿。 彭叔再次出来，手里捏着四张大团结，朝张卫星递来。 张卫星刚要去接，彭叔却收了收手，压低声音道：“卫星，你先说说看，你怎么只花了两天时间，就弄到了两只白马鸡的？” 张卫星赶紧将张侗拉过来，热心地介绍道；“彭叔，我弟弟会打猎，这两只鸡，还是我弟弟帮忙打到的。” “是吗？” 彭叔并没有张卫星想象的激动，只是皱着眉头打量了张侗一眼，没说话，把钱交给了张卫星。 “数数看，四十块钱，一分没少你的。” “谢谢彭叔。” 张卫星小心翼翼接过钱，揣入了解放装的上衣兜内。 这时。 屋内快步走出几个壮实的庄稼汉，来到鸡笼前，围着鸡笼看了一看，其中一人拎着鸡笼径直走回屋内。 剩下的人，则留在院子里。 张侗注意到，这几个庄稼汉看起来都面色不善。 “拿了钱就走啊，还杵在这里干什么？” 彭叔忽然变了语气，不耐烦地瞥了眼张卫星。 那几个庄稼汉也齐刷刷瞪着张侗和张卫星，俨然一副要赶人的架势。 张侗微微皱眉，越发觉得这些人不像善类。 这大白天的，不下地做农活，全部窝在一间屋子里，就像在密谋什么一样。 “好、好，我们马上走。” 张卫星赶紧赔了个笑，拉着张侗离开了这户人家。 出了院子，走出几十米之后，张侗这才开口问张卫星：“三哥，他们是什么人？” “他们？哦……他们就是李家坳的人啊。” 张卫星回答得语焉不详。 张侗没有追问，也没有打听张卫星是怎么和这些人认识的，只是提醒了一句；“三哥，这些人不像好人，以后可别和他们来往。” “放心吧，有了钱，我也不会再找他们了。” 张卫星说完，摸了摸胸前的口袋，神态变得放松起来。 见状，张侗也不再提那些人，而是伺机问道：“三哥，我的未来嫂嫂在哪？” 现在有了钱，张侗有些期待未来三嫂长什么样。 听到张侗的话，刚刚才放松下来的张卫星，情不自禁又紧张起来。 他指了指远处梯田上的一户人家，有些腼腆道：“那……那里就是她家。” “那还等什么，咱们快去！” 在张侗的催促下，张卫星这才领着张侗，沿着田坎，朝那户人家走去。 几分钟后。 张侗和张卫星来到了这户人家院子的外。 这户人家的院子没有围墙，而是三面房屋中间围了块空地。 这时。 “汪汪汪！” 一条大黄狗就从空地的角落冲过来，龇牙咧嘴的冲着张侗和张卫星狂吠起来。 张卫星吓了一跳，还是下意识护在张侗身前。 而张侗则不慌不忙扫视四周，准备找个石头什么的东西。 虽然有句话叫“打狗也要看主人面”，而这条大黄狗明显是张侗未来嫂嫂家的看家狗。 但毕竟是畜生，张侗必须堤防，万一这条狗咬到了自己或者三哥，那就够倒霉的。 好在，大黄狗的叫声，引起了主人家的注意。 一个中年妇女从屋子里走出来，冲着大黄狗呵斥了一声，大黄狗这才耷拉着脑袋，重新回到院子的角落里趴着。 那个中年妇女走了过来，将目光落在张卫星身上，张口就是一句：“哟，穿得这么洋盘，钱带了吗？” “带了，带了！” 张卫星说着，就要往衣兜里掏出四十块钱。 妈的。 一见面就问钱，张侗觉得，这个妇女有些过分了。 于是一把按住三哥掏钱的手，笑眯眯看向这个中年妇女。 “请问这位大婶怎么称呼啊？” “你是谁？” 中年妇女皱着眉毛，上下打量了一下张侗。 一旁的张卫星赶紧对中年妇女介绍道：“李婶，这是我的弟弟，今天和我一起来，想看看他未来……未来的嫂子。” 张卫星口中的李婶，是和张卫星相亲的女人的妈。 而和张卫星相亲的女人，叫马秀莲。 至于所谓的相亲，也就是走个流程，只要张卫星带来了钱，今天就能聊两家结婚的事。 “我们家秀莲还没过门，乱叫什么乱叫？” 李婶嗓音尖锐地喊了一声，然后指着张卫星，瞪眼道：“你钱都还没给，我答应把秀莲嫁给你了吗？” 说着，李婶又瞥了眼张侗，哼道：“还带个人来？怎么，想在我们孤儿寡母面前充门面？” 第66章 孤儿寡母 孤儿寡母？ 原来这家人，只有一老一小两个女人了。 张侗明白是怎么回事了。 看样子，三哥今天能不能娶到媳妇，眼前这个叫李婶的妇女说了算。 “李婶，你误会了，我兄弟就是来凑凑热闹的，我一直没有讨到老婆，现在好不容易有机会成家，我兄弟也是来替我高兴的。” 张卫星不想引起误会，于是赶紧解释。 “谁说你有机会的？” 那个李婶又斜睨了张卫星一眼，伸出右手摊在张卫星面前，“要跟我女儿结婚是吧？行，拿八十块钱出来！” “八十？” 张卫星眼珠子瞬间瞪得老远，吃惊道：“李婶，上回当着媒人的面不是说好了四十块钱的吗，怎么现在又要八十了？” “哟哟哟，瞧你吓得那怂样，八十块钱怎么了？” 李婶当即双手把腰一叉，尖声嚷道：“你不打听打听，人家结婚都要有什么自行车……手表、缝纫机……我问你要这些东西了吗？” 张卫星一听，顿时面露窘迫之色。 而张侗也是听得眉头直皱。 的确。 那个年代结婚，男方的彩礼已经讲究送“三大件”了，也就是李婶口中提到的“自行车、手表、缝纫机”。 不过那都是城里人结婚的讲究，农村里面大多数人日子过得清贫，顶多给个几十块钱，办几桌酒席，这婚礼也就成了。 娶个农村媳妇四十块钱差不多，但八十块钱就有些夸张了。 张侗倒是好奇，李婶家要嫁的姑娘有多漂亮，她敢如此狮子大开口。 “李婶，我求求你了，你要加钱也行，我去想办法……但你能不能少加点，八十块钱我……我确实拿不出啊！” 此刻的张卫星，已经头大如斗了。 他没想到娶个媳妇居然要花这么多钱，这简直是在他的心口上挖肉。 李婶见张卫星愁眉苦脸的样子，顿时撇了撇嘴，哼道：“那个遭瘟媒人，竟然骗我说你是县城来的。还好我几天打听清楚了，原来你是牛角村蹦出来的臭虫！” “我呸，你也不瞧瞧你们牛角村是什么破地方，有几个姑娘愿意嫁过去的？我可告诉你，八十块钱要是少一分钱，你都别想娶我们家秀莲！” 听到这里，张侗算是明白了，为什么李婶会涨一倍的彩礼钱。 原来是嫌牛角村穷。 但牛角村穷，关我三哥什么事？ 八十块钱，张侗可以帮张卫星拿出来。 但瞧着李婶那市侩样，张侗直觉三哥要真把那什么马秀莲娶回来，肯定也是娶了个祸害回来。 “三哥，我们没那么多钱，我看还是算了吧。” 张侗拉着张卫星的胳膊就要走。 张卫星显然是被打击到了，木讷地看向自己的弟弟，张了张嘴想说什么。 “老四，我……” 张侗从张卫星的眼神中，看到了浓浓的不甘心。 上一世，张侗逼死妻女后，离开了牛角村，从此很长一段时间没有大哥和三哥的消息。 但他知道，当他二十年后重回牛角村的时候，他的三哥已经快五十岁了，依然是孑然一身，没有娶妻生子。 而当初那个年轻俊朗的三哥，也已经成了头发半百的农村糟老头，一个人孤苦地蜗居在小草棚内，跟一头老黄牛作伴。 张侗自然不忍这一世的三哥，重蹈上一世的覆辙。 但这个马秀莲，绝对不是三哥的良配。 “三哥，天涯何处无芳草，我会帮你找个好媳妇的！” 张侗郑重地拍了拍张卫星的肩膀，眼神无比坚毅。 这一世，他要弥补一切遗憾。 “哟，好大的口气，还找个好媳妇，你们俩也不撒泡尿照照自己什么德性！” 李婶一脸看穿了一切的表情，讥讽道：“你们俩在老娘面前唱双簧还嫩了点！别以为这样，老娘就会让步，要么拿钱，要么滚蛋！” 张侗懒得跟这个泼妇一般见识，拖着张卫星扭头就走。 “老四、老四……” 张卫星焦急想叫住张侗。 但张侗铁了心不让自己三哥踏入火坑，便十分强硬地拽着三哥，头也不回地离开了这户人家。 张卫星扭头看向马秀英的家，却已不见李婶的身影，只有院坝里，传来那条大黄狗“汪汪”的狂吠声。 就这样。 张侗拽着张卫星，一路离开了李家坳，踏上了回牛角村的路。 “三哥，你肯定能找到更好的媳妇的，彩礼的事你不用担心，我会帮你的！” 回去的路上，张侗依然在安慰着张卫星。 张卫星知道自己弟弟是为自己好，但他也有说不出的苦衷，只是无奈的摇头叹气。 回到牛角村后，张卫星郁闷地把自己锁在家里。 张侗知道，今天的事情对三哥打击很大。 但像三哥这么软的性格，绝对驾驭不住马秀莲那对母女。 回来的路上，他该劝的都劝了，现在只能希望三哥自己能想清楚。 “三哥，我先回去了，有事就叫我。” 张侗冲着张卫星的家门招呼了一声后，便回头朝自己家走去。 回到家后，岳如冰关心起今天三哥相亲的结果。 张侗把大致情况一说，岳如冰也是听得眉毛紧蹙，“再怎么说你们也是客，都没让你进屋就伸手要钱，那家人怎么能这样？” “这都无所谓！” 张侗摆了摆手，唏嘘道：“反正有那样的妈，谁娶了她家的姑娘啊，谁倒霉。” 说到这里，张侗忽然眉毛一松，盯着貌美如花的妻子笑了起来。 “你笑什么？” 岳如冰有些不自在地撇过头。 张侗继续笑道：“我笑我命好，取了个漂亮贤惠的老婆，还没花一分钱。” 说着，张侗一把将岳如冰搂入怀中。 妻子平时洗脸洗澡，用得都是农村流行的胰子，没什么香气。 但架不住妻子天生丽质，身上自带一股体香，闻起来沁人心扉。 “老婆，你好香啊。” 张侗忍不住上手，轻轻抚摸着岳如冰光洁的脸蛋。 “我今早不过是用你三哥上次送来的芦荟洗了下脸，哪有什么香味……” 岳如冰声音如细若蚊鸣，脸颊也泛起了一抹红晕。 第67章 厨艺 不管岳如冰用得什么洗脸洗澡。 在张侗眼中，自己的老婆就是香香软软的。 今天晚上，女儿妞妞很乖巧，早早地躺在篮子里睡着了。 已经好几天没有和妻子温存的张侗，体内的燥热涌上了心头。 他把自己洗了个干净，也脱了个干净，嗖地一下钻入了被窝，将妻子压在身下。 “老婆，我爱你……” 伴着耳边的热气，荷尔蒙的气息氤氲在床头间。 …… 第二天一早。 张侗伸了个懒腰，打开了家门。 经过昨晚的体力释放，又呼吸着清晨的新鲜空气，张侗瞬间充满了活力。 “老婆，我出门啦，今天要进城买些东西。” 打完招呼，张侗走出院子，踏上了去县城的路。 来到县城后。 按照计划。 张侗准备买几匹布，给妻子做新衣服，另外再给三哥买两套像样的衣服。 不过那个年代，买布需要布票。 张侗手里没布票，于是他先去了一趟市场，在角落里找到了一群人。 这些人有门路，手里拽着各种各样的票，花钱就可以买到。 张侗花了五块钱，换来了布票，然后找了一家贸易百货大楼，为妻子挑选了几匹颜色鲜艳的布。 然后又去男士专柜为三哥挑选衣服。 男士的衣服种类不多，主要是劳保服和呢大衣，当然也有牛仔裤。 不过考虑到三哥的性格和所处环境，张侗按照三哥的尺码，挑选了两身蓝色的劳保服。 买完衣服，张侗准备走出商城的时候，竟然遇到了一个熟人——徐慧珍。 徐慧珍今天的打扮很青春很活力。 她梳着长马尾，马尾上系了条黑色的尼龙扣，穿着一件修身的红色背带裙，裙摆及膝，露出一截雪白精致的小腿。 远远看去，是个十分靓丽漂亮。 也不知道徐慧珍买了什么，她手里拎着一个袋子，从卖鞋子的专柜走了出来。 正好，在门口和张侗撞见了。 “咦？张侗，你怎么也在这里？” 徐慧珍一脸惊喜地叫住张侗。 张侗本来打算装没看见，但人家既然已经上来打招呼了，张侗也只好客套地点了点头。 “我也来买东西，这不，买完了准备回去。” 张侗露出夹在腋下的几匹布。 徐慧珍的注意力并不在几匹布身上，她眨巴着水汪汪的大眼睛，看了看张侗脚下的布胶鞋。 上次在河边，张侗的布胶鞋被疯狗咬了几个洞，不过张侗一直没在意，现在还穿在脚上。 看到张侗依然穿着破洞的胶鞋，徐慧珍眼中闪过一抹流光色彩。 “张侗，你说巧不巧，你猜我买的什么？” 徐慧珍说着，拎起手里的口袋，在张侗眼前晃了晃。 看着徐慧珍一脸得意的表情，张侗莫名其妙地摇了摇头。 “买得什么啊？” “你猜！” “我为什么要猜？” 张侗有些头大，弄不懂徐慧珍在搞什么。 “哎呀，你这人真没意思，拿着！” 徐慧珍撅了噘嘴，把袋子塞到张侗手里。 张侗自然不会要徐慧珍的东西，赶紧想要把袋子还给徐慧珍。 “干嘛？” 徐慧珍却后退一步，哼道：“大庭广众之下，想跟一个女同志拉拉扯扯，不怕被人误会是流氓？” 那个年代，流氓可是会被杀头的。 张侗赶紧摇头道：“别闹了，东西还给你，快拿着。” “我偏不！” 徐慧珍狡黠一笑，转身蹦蹦跳跳往商场外跑，跑到门口时，发出了银铃般悦耳的笑声。 “张侗，赶紧给我们店送兔子，再见！” 说完，徐慧珍留下一抹甜甜的笑容后，走出了商场。 那笑容像春风化雪一样，让张侗愣了一下。 他低下头，打开徐慧珍给他的袋子，赫然发现里面竟然装了一双崭新的白色回力鞋。 “这……” 张侗下意识看了眼脚下那双又破又旧的布胶鞋，一时间有些说不出话。 从商城出来后，张侗找了个没人的地方，将一堆东西扔进储物空间，便往家赶。 下午的时候，张侗回到了牛角村。 他先去了一趟三哥张卫星的家，想把两套劳保服交给三哥，可敲了半天三哥家的门，一直没有动静。 难道三哥不在家？ 张侗以为三哥在地里忙活，于是又去了三哥家的地里找人，结果也没发现三哥的影子。 没办法，张侗只好先回了自己家。 “老婆，我回来了。” 刚踏入家门，张侗发现妻子正把什么东西往嘴里塞，见到张侗的瞬间，妻子慌乱的转过身。 “老婆，你吃什么呢？” “没、没吃什么……” 岳如冰赶紧摇头否认，但微微鼓起的腮帮子出卖了她。 张侗疑惑地走到岳如冰面前，见妻子将手背在身后，于是一个闪身来到妻子身后。 结果赫然发现，妻子手里拽着大白兔奶糖的糖纸…… “老婆，你……哈哈哈哈哈，吃个糖干嘛还偷偷摸摸的？” 张侗顿时乐了。 他几乎都快忘了自己买回来的大白兔奶糖，因为平时不见妻子吃，但没想到，妻子竟然背着他偷偷的吃。 原来，妻子也有这么可爱的一面。 岳如冰见被抓了现行，白皙的脸颊瞬间腾起一抹红晕。 要命的是，丈夫还笑得那么大声。 本来脸皮就薄的岳如冰，没一会儿连耳根都红了。 “笑……笑什么笑？” 岳如冰娇嗔一声，扔下糖纸，一溜烟躲进了厨房。 “老婆，别躲啦，看我给你买了什么？” 张侗笑呵呵站在厨房外，捧着几匹新布，等待妻子的回应。 但过了半天，厨房里才传来妻子局促的回应：“我不看，我要做饭呢！” 看样子，妻子一时半会儿是不愿意出来了。 可张侗却十分开心。 妻子刚刚展现出的像小孩儿一样的举止，不就印证着，夫妻之间的关系，正在潜移默化的变好吗？ 或许就连妻子都没有察觉，但这正是张侗想要看到的。 张侗走到桌子前，将几匹新布放下，对厨房里的妻子喊道：“老婆，展示你手艺的时候到了，做几件新衣服吧。” “不做！” 厨房里，传来妻子促狭的哼声。 第68章 有狼出没 妻子口口声声不做新衣。 可晚饭之后，她却仔仔细细盯着几匹新布打量。 完事后，又小心翼翼将新布收了起来。 或许，她已经想好了做什么样式的新衣服。 张侗没有询问。 只要妻子像今天这样接纳他的好，他便心满意足了。 两天时间一晃而过。 这两天没有上山，张侗已经心心念念山上的猎物，以及那只小赤狐了。 他决定明天就上山打猎。 但考虑到山上可能有狼出没，张侗决定今晚先去找张长生取取经。 当然。 如果能从张长生那里要到一些对付狼的武器就更好了。 作为一个猎人，只有一支猎枪是不够的。 经验丰富的猎人，身上往往要携带十几件装备，用来应对各种深山老林各种情况。 晚上，张侗来到张长生家。 张长生正躺在院子的躺椅上，悠闲地抽着旱烟。 “大爷，吃晚饭了吗？” “吃了。” 张长生慢悠悠坐起上半身，在地上敲了敲旱烟杆的烟头，问道：“怎么，来找我有事？” “大爷，你这说的，没事就不能来看你啊？” “你这小子，要再这么兜圈子的话，那我可就送客了。” 张长生嘁了一声。 张侗走到张长生面前，尴尬地笑了笑，“大爷，我还真有事找你，前几天我在上山，好像发现了狼的踪迹。” “哦？” 张长生一听，脸色立马严肃了起来，问道：“你在哪里发现的狼，发现了几只？” 张侗赶紧摆手道：“我没看到狼，只是在一条山涧旁，发现了狼的粪便，那条山涧大概离山脚三公里远。” “这么近？” 张长生眉头一皱，思索片刻道：“牛角山的确有狼，但那个地方不是狼的活动区域，看样子很可能是路过的。” 听到张长生这么说，张侗赶紧追问道：“大爷，那些狼一般会逗留多久才离开？” “说不准。” 张长生摇了摇头道：“狼这种动物，迁徙要么为了食物，要么是躲避危险。” “它们到了一片新的地界，一旦发现周围食物充足，又没有危险的话，说不定就会长期逗留。” 听到张长生这样说，张侗瞬间意识到情况不妙。 牛角山的外围没什么猛兽，如果真被路过的狼群看中了，以后扎根下来怎么办？ “其实也没有那么绝对。” 张长生摇头道；“你说的那个位置，猎物也不多，狼群顶多待一段时间就会离开……当然，也有特殊的情况。” “什么情况？” 张侗赶紧追问一句。 张长生啧了啧嘴，沉吟道：“如果狼群只有几只，甚至是独狼的话，可能就会呆很久，甚至以后都定居在那里。” “毕竟牛角山的外围，养几只狼还是绰绰有余的。何况还没有其他野兽滋扰，一些脱离的狼群的狼，比如年老体衰的狼，身体有残疾的狼，多半就会扎根下来。” 听到张长生的话，张侗抓捕到了重要的一个信息。 情况并不糟糕。 因为如果是大部队的狼群过境，那么只要等狼群走了，牛角山的外围区域依然会太平。 就算不是大部队的狼群，情况依然不用太担心。 因为如果只是几只狼闯了进来，这些狼也大多是老弱病残，如果遭遇到了，比较容易对付。 张长生见张侗不说话，于是问道：“你小子是不是在想，怎么对付狼？” 张侗点了点头，又问道：“大爷，你肯定有办法的是吧？” “我有个屁的办法！” 张长生回答得很干脆，他将旱烟杆放在一旁的桌上，接着慢条斯理道：“狼很狡猾，一般的陷阱对付不了，大型陷阱又耗时耗力，就算弄出来了，狼也不会轻易上当。” “要对付狼，最简单的办法就是硬碰硬。” 听到张长生这么说，张侗露出了了然于色的表情。 他手里有猎枪，真要碰上狼了也不怵。 只是猎枪也有局限性，如果近距离遭遇了狼，猎枪还不如烧火棍好用。 “大爷，你有没有什么武器，比如可以防身的？” “嘿，你小子饶了一大圈，又想找我要装备是吧？” 张长生一副把张侗看透了的样子。 张侗不好意思地挠了挠头，笑道；“大爷，我其实就是好奇，咱们应该有什么东西，可以跟狼贴身肉搏，是吧？” “行了，你也没拐弯抹角了，我既然把枪都给了你，难道还会吝啬其他的？” 说着，张长生从躺椅上起身，慢悠悠走进了屋内。 在张侗的期待中，几分钟后，张长生从屋内走了出来，手里多了一把刀。 这把刀的刀刃反曲，刀身中部较宽，刀身像狗腿一样向前弯曲。 张侗一看，觉得这刀还有些眼熟。 仔细一回忆，这不是大名鼎鼎的尼泊尔军刀吗？ 尼泊尔军刀的外形像狗腿，在民间又被叫做狗腿刀，手持方便，刀身锋利，十分适合在丛林作战。 张长生不愧是有名的老猎户，连这种好刀都有。 “大爷，谢谢你啦！” 张侗起身，就要去接过尼泊尔刀。 张长生哼道：“你小子也是运气好，我前些日子刚磨了刀，就让你赶上了，拿去吧。” 说完，张长生将尼泊尔刀和牛皮刀鞘，一并交给了张侗。 张侗接过刀，心中大喜。 这把刀，不仅可以用来防身，还可以用来剥皮开膛，算是一件新的装备。 张侗再次谢过张长生，然后便准备告辞。 “等下！” 张长生叫住了张侗，语重心长道：“别以为有了刀，就以为能对付狼了，狼这种畜生十分狡猾，一定不要大意了！” 张侗将尼泊尔刀别在腰间，重重点头道：“大爷你放心，我绝对不会愣头愣脑地跑去找狼的麻烦。” 同样有着丰富野外生存经验的张侗，十分明白，野外生存最大的威胁，不是什么猛兽和恶劣的自然环境。 真正让人丧命的，是盲目的自大和傲慢的无知。 大自然是值得敬畏的。 否则就算是一棵毫不起眼的杂草，一颗弹丸大小的石子，都有可能要了你的命。 第69章 抓到野兔 第二天一早。 张侗背着背篓，朝后山走去。 时隔两天再次上山，虽然现在的张侗，有了尼泊尔刀。 但他比以往警惕了很多。 上山后，张侗照例来到三个野兔陷阱，查看收获的情况。 时间间隔越久，陷阱捕捉到野兔的概率越大。 果不其然，张侗的三个野兔陷阱，又有两个抓到了野兔。 有意思的是。 张侗刚来到陷阱时，并没有看到小赤狐。 但仅仅几分钟后，这小家伙就蹿到了张侗面前，期待张侗打开陷阱取出野兔。 它似乎在陷阱附近安了家，等着张侗来“投喂”。 两天不见，张侗也不知道小赤狐有没有打到猎物，有没有饿肚子，于是赶紧将一只野兔从陷阱中取出，扔给了小赤狐。 小赤狐照旧拖着野兔，钻入一旁的草丛享用美食了。 张侗则把剩下的另一只野兔扔进了储物空间，然后取出五连炮背在身上，就继续往山上走，搜索其他猎物的踪迹。 走了大概一个多公里，张侗发现林子的气氛有些不一样了。 说不上那里不一样。 虽然山林里依然很安静，但安静的氛围下，似乎隐藏了一丝令人不安的气息。 张侗也不管是不是因为心理作用的原因。 虽然背着猎枪，但张侗又从储物空间里取出了尼泊尔刀握在手中。 要是真遇到了狼，而且如果是好几只的情况下，刀大部分时候比枪更有用。 张侗回忆了一下周围的环境，朝着上次发现狼粪的山涧走去。 他想看看，那山涧周围，是否还有狼留下的新的痕迹。 又走了一段山路，张侗终于来到了那条山涧，他先是躲在远处的一棵树后，观察了一下周围的情况。 等了许久，并没有发现有狼出现。 但张侗也不敢掉以轻心。 毕竟狼的嗅觉和听力，都比人类发达太多，他发现狼之前，搞不好狼已经发现他了。 而且这玩意儿十分狡猾，就算发现了人类，也不一定会从正面攻击人类。 而是会选择在人毫无察觉的时候，从意想不到的地方攻击人类。 所以张侗不仅在观察前方山涧的情况，还时不时左右回头，观察身后动静。 等差不多了，他才握紧尼泊尔刀，朝着山涧走去。 在山涧附近，张侗搜寻着狼可能留下的粪便、毛发和脚印。 别说，在一棵树下，他还真有发现。 不过张侗发现的并不是狼粪或者狼的脚印，而是一只被啃得只剩半个脑袋的野鸡。 地上零星散落一些血迹，周围还有不少野鸡的羽毛。 看到这一幕，张侗更确定狼在附近活动过。 只是令张侗没想到的是，他刚站起来，余光忽然瞥到，左前方有一道黑影飞速闪过。 空气中，传来一道短而有力的哼哧声。 张侗定睛朝那黑影看去，瞬间后背涌起一股凉意！ 是狼！ 那是一只体型中等的狼，浑身棕灰色的杂毛，从左前方的灌木林冲出，在距离张侗十米外的位置停下。 “呜呜！” 这匹狼十分狡猾，发现张侗后并没有第一时间进攻张侗，而且俯低了身体，龇牙咧嘴盯着张侗。 张侗只感觉这一切来得太突然了。 他预想过和狼遭遇的场景，只是没想到当狼真的出现在自己面前时，一切预想并没有给他带来什么优势。 一人一狼，就这么毫无预兆的对峙起来。 张侗握紧了尼泊尔刀，注意狼的同时，余光又微微观察着四周。 他猜测，自己应该是在检查发现野鸡脑袋的时候，就被这匹狼发现了。 或者还要更早。 总之，这匹狼发现张侗后，并没有选择弄出动静。 如果不是张侗突然站起身来，估计这匹狼还会继续在暗中潜伏，寻找合适的时机发动攻击。 庆幸的是。 张侗大概看了一下，周围并没有其他的狼出现。 似乎眼前的这匹狼，是一匹独狼。 如果是独狼的话，对付起来就容易多了。 张侗见这匹狼没有轻举妄动，于是缓缓取下背后的五连炮，“咔嚓”上膛！ 金属撞击的清脆响声，在林子里清晰回荡。 那匹狼明显察觉到了一丝危机，半俯的身体又矮了几分，眼露凶光恶狠狠盯着张侗。 直到张侗把枪口对准这匹狼后，情况变了。 这匹狼似乎知道人类手中那根棍子的厉害，它竟然像是被吓住了一样，将身体匍匐在地上，耷拉着脑袋，口中发出“呜呜”的哀鸣声。 仿佛在向张侗求饶！ 张侗被这一幕搞得头皮发麻。 他知道狼狡猾，但没想到狼竟然聪明到如此地步。 这匹狼离张侗只有十米的距离，这么近的距离，张侗很有自信用一颗子弹了解了这匹狼的性命。 他扫了一眼四周，再次确定周围没有其他的狼，于是果断扣下了扳机。 砰！ 枪口瞬间迸射出火花。 紧接着，山涧旁响起了一声狼的哀鸣声。 尖锐而急促，仅仅一声便戛然而止。 张侗这一枪直接命中了这匹狼的脑袋，将其头盖骨打出一个大洞。 这匹狼倒地的瞬间，滚烫的狼血，瞬间染红了身下的草地。 见状，张侗果断收起五连炮，准备朝狼尸体走去。 但他刚抬腿，忽然听到身后的树上，传来一声细微的摩擦声。 那声音有些刺耳，更有些突兀。 张侗一个激灵，猛然回头朝身后的那棵树看去。 这一看，张侗瞬间倒吸一口凉气。 只见树干上，一只体型壮硕的灰狼，从茂密的树叶间探出头来，两只油绿的眼珠子，正死死盯着张侗。 张侗只感觉一股寒意从脚底心直窜天灵盖。 这匹狼是什么时候出现的？ 他惊恐的是，自己刚刚和那匹被打死的狼对峙的时候，竟然没有察觉到头顶上，还潜伏了一匹狼。 如果自己没有发现这匹狼…… 好在张侗历经一世，心智足够坚定。 眼见树上的狼露出了脑袋，俨然就要朝自己扑来。 在短暂错愕后，张侗抬起五连炮，几乎没有瞄准，直接扣动了扳机。 砰！ 刺耳的枪声，再次贯穿周围的空气！ 第70章 狡猾 张侗再次开枪。 子弹一枪贯穿这匹狼的咽喉。 它甚至都来不及发出一声惨叫，就从树上栽落了下来。 眼见又击毙一匹狼，张侗却不敢大意。 狼这玩意儿太鬼祟了，今天遇到的两匹狼都隐藏得十分深，十分狡猾。 张侗害怕周围还有潜伏的狼，于是举枪瞄准扫视了好几圈。 闯入这片区域的狼，是不是就只有这两只？ 张侗也不好确认。 为今之计，就是尽快离开这里。 在确认没有可疑的动静后，张侗这才将目光放在这两匹狼身上。 狼已经死了，但它身上的肉和皮毛，肯定不能浪费。 张侗果断将两匹狼扔进储物空间。 狼肉可以吃，狼皮可以冬天拿来取暖，狼毛就更别提了。 狼身上最有价值的，就是狼毛，狼毛软硬适中，最适合用来制作高档的狼毫笔。 张侗准备再次叫来大哥和三哥，帮忙处理两匹狼。 他背上猎枪，将尼泊尔刀握在手中，离开了这条山涧，一路朝着山下赶去。 下山途中，小赤狐终于出现了。 张侗看到小家伙白色绒毛覆盖的小肚皮圆鼓鼓的，看样子那只野兔把小家伙喂得饱饱的。 小赤狐一路跟着张侗，直到张侗快要走到山脚时，这才不见了踪影。 张侗回到牛角村时，才下午两三点钟。 时间还早。 张侗没有直接回家，而是先去了大哥张建国的家。 刚来到大哥家的院子外，就听到大嫂陈淑芬在揍张二蛋。 估计是张二蛋又调皮了，被他妈揍得嗷嗷直叫唤。 “嫂子，我哥在家吗？” 张侗敲了敲院门，张二蛋的哭声立马停下。 过了片刻，陈淑芬打开了院门。 “哟，老四呀，你先进来坐。你大哥在地里忙活呢，我去给你把他叫回来。” 陈淑芬手里的竹条还没来得及扔掉，就忙不迭要请张侗进屋。 张侗瞅了眼院子里，见侄儿张二蛋正光着屁股抹眼泪，两片屁股蛋上面，有几条新鲜的红印子，一看就是她妈刚刚的杰作。 “没事，嫂子，你继续忙，我自己去找我哥！” 张侗说完，冲陈淑芬眨了眨眼睛，转身就走。 张二蛋眼巴巴看着张侗离开，顿时嗷的一声又哭了起来。 “你嚎什么？” 陈淑芬扭头冲张二蛋厉声一喝，举起竹条朝张二蛋走了过去。 张侗走了没多远，再次听到侄儿挨打的惨叫声，不禁嘿嘿一笑。 大哥张建国家里有三亩地，今年四月份开始播种红薯，张侗找到大哥的时候，大哥正在忙着栽苗。 但看到张侗出现，张建国立马停下手头活计。 “老四，今天没上山呐？” “今天回来的早，大哥，你这正忙着呐？” “说吧，有什么事？” 张建国拍了拍手，爬上田坎。 张侗看了眼张建国的田地，三亩地全部栽的红薯，一年到头除了交公粮，剩不了多少，日子过得紧巴巴的。 “大哥，山上出现狼了。” 张侗压低了声音。 “狼？” 张建国脸色瞬间一变，盯着张侗身上打量，焦急道：“你没受伤吧？” “没事！” 张侗动了动胳膊又动了动腿。 张建国见状，松了一口气，面色却凝重起来。 “山上怎么会出现狼呢？老四，是你发现的？在什么位置？” “大哥你别急啊，狼已经被我干掉了，两只！” 张侗伸出两根手指头，在张建国面前晃了晃。 “什么？” 张建国瞪大眼睛，显然没有反应过来。 自己的弟弟干掉了两只狼？ 错愕间。 张建国猛然想起张侗手里有把猎枪，能干掉两只狼似乎也合情合理。 但这小子胆子也太大了。 从最开始得知张侗上山打猎的时候，张建国都觉得自己弟弟最多也就小打小闹，弄些兔子野鸡差不多得了。 可没想到，这家伙竟然杀了狼。 牛角山附近的村民都知道，春季野物活动频繁，也的确有偶尔有狼群，会在牛角山外围出没。 因此一旦到了狼出没的季节，村民都会尽量不去牛角山。 如果狼活动频繁，附近的几个村子，还会成立打狼队上山剿灭狼群。 “老四，我前几天还想提醒你，这段时间少上山，但我也是侥幸了，觉得遇到狼的概率不大，但没想到还真让你碰到了。” 张建国心有余悸地看着张侗，问道：“你知不知道山上有多少狼？” 张侗摇头道：“这我不太清楚，不过应该不是狼群，因为我打到两只狼后，就再没遇到其他的狼了。” “行，我知道了！” 张建国点了点头，转身就要走。 “大哥，你要去哪啊？” 张侗急忙叫住张建国。 “当然是给村长汇报一声，让村长提醒大伙儿小心山上的狼。” 牛角村附近的村子有个不成文的规定。 一旦山上发现了狼，就要提醒附近村民尽量别山上砍柴、采药等等。 并且关好门窗，管好家里小孩儿，避免家里的孩子被狼叼跑了。 “行，大哥你去吧，不过可别说我杀了狼的事。” 张侗冲张建国眨了眨眼。 张建国见张侗这幅表情，立马猜到了张侗的心思，问道：“你小子该不会杀了狼，把狼带回来了吧？” “嘿嘿，什么事也瞒不住大哥，你快去快回，我还等着大哥帮忙处理狼呢！” “行！” “大哥，我去三哥家了，你等会儿直接来找我们。” “好！” 张建国点头应允，转身朝村长家走去。 张侗也立马去了三哥张卫星的家。 来到三哥家，张侗却见三哥家门紧闭，他以为三哥也在地里忙活，于是转而去地里找三哥。 三哥地里种了青苗，一大早已经浇过水，但却不见三哥的人影。 张侗有些奇怪。 三哥这人有点闷，平时没事的时候，就喜欢呆在家里哪里也不去。 找不到三哥，张侗索性来到三哥的屋子后，将储物空间里面的两匹狼搬了出来。 三哥张卫星的屋后，有个土坡，土坡前是一块空地，环境隐蔽。 张侗打算等会儿就在这里，和自己的两位哥哥一起处理两匹狼的尸体。 第71章 瓦子村 张侗把狼的尸体放下后。 等了约莫十多分钟，仍然不见三哥回来。 倒是去村长家的大哥张建国，这时已经带了把剔骨尖刀赶了过来。 见老三不在，张建国同样一脸迷茫。 张侗于是好奇问道：“大哥，你知不知道三哥相亲的事？” “相亲？” 张建国若有所思了片刻，缓缓点头道：“上个月听老三提过一嘴，我当时还问他是不是看上了哪家姑娘，结果老三就不肯再说了。” 听大哥这么说，张侗撇了撇嘴。 心想要不是自己在山上撞见了想打猎的三哥，恐怕后面三哥也不会带他去李家坳。 没办法，三哥张卫星这人有点事都喜欢憋在心里。 这时，张建国走到两匹狼的尸体前，蹲下来细细打量了一阵。 一匹狼脑袋被打烂，另一匹狼的脖子被洞穿，伤口全是子弹造成的。 关键是一枪毙命！ 张建国见状，转头看向张侗，震惊道：“老四，你枪法这么好？” “咳咳……运气好而已。” 张侗打了个哈哈。 “运气？” 张建国站起身来，盯着张侗看了老半天，啧啧道：“老四，上次你打死那只山羊，用了一颗子弹，这次打死两头狼，也是用了一颗子弹，你什么狗屎运气？” 与其说运气，张建国更相信是自己这个弟弟枪法好。 不过…… 这枪法也特娘的太好了吧？ 张建国发现自己越来越看不懂张侗了。 “老四，忘了给你说，刚刚我去给村长赵国柱说了山上有狼的事，赵国柱打算组织打狼队，你要不要参加？” “打狼队？” 一听进打狼队，张侗连连摇头。 加入打狼队后，那起码得在山上待好几个月，到处寻找狼的踪迹，直到清除狼患为止。 先不说跟狼搏斗的危险，也不说待在山里风餐露宿的艰辛。 就说在深山老林一待就是好几个月，张侗也舍不得家里的妻子和女儿。 见张侗拒绝，张建国点头道：“既然你不愿意上山，就别让人直到你枪法好的事，免得到时候赵国柱死缠烂打让你上山。” 张侗点了点头，又问道：“大哥，那你去不去打狼队？” “我去个蛋我去！” 张建国果断摇头道：“去了打狼队，谁他娘帮我照顾家里的几亩地？我老婆还得照顾二蛋，她肯定也不会让我上山的。” 听到大哥这么说，张侗就笑道：“其实就我观察，这次山上出现的狼多半就几只，应该不是大股的狼群。” “这可难说。” 张建国神秘兮兮凑到张侗面前，小声道：“我听赵国柱说，牛角山另一头的瓦子村，前几天就有村民被狼咬死了，有人还在山上发现了不少狼的脚印，看样子狼还不少。” “还有这种事？” 听到大哥这么说，张侗愣了一下。 他知道，瓦子村和牛角村相隔七、八公里，都是牛角山附近的村子。 牛角山之所以叫牛角山，就是因为牛角山是从南方山脉的群山中突出的一座山。 从天上看，像一只隆起的牛角。 牛角村位于牛角的角尖下，而瓦子村位于牛角的中部。 换句话说，瓦子村的地理位置，更靠近南方的原始深山老林。 越是靠近原始森林的地方，猛兽活动越猖獗。 如果赵国柱的消息没错，那牛角山上还真出现了群狼，只不过还没来到牛角村附近活动。 “我估计赵国柱要组织打狼队，这也是其他几个村子的意思。” 张建国如此分析着。 张侗若有所思地点了点头，又问道：“那咱们村子打算组织多少人上山？” 张建国想了想，回答道：“至少得有十多人吧，村里的猎枪就有十多支，应该会全部用上。” 两人正说着，张卫星回来了。 张卫星正准备开门，隐约听到屋后面有说话声，于是转到屋后，却没想到是张建国和张侗。 “大哥，老四，你们怎么来了？” 张卫星的突然出现，打断了张建国和张侗的说话。 张侗抬头看向张卫星，却见张卫星穿着上次山上打白马鸡穿的麻衣。 难道三哥上山去了？ 张侗心中疑惑，正要开口询问。 旁边的张建国却抢先一步开口道：“老三，你怎么才回来，上哪去了？” “我……我去了一趟村外。” 张卫星脸上闪过一丝慌乱，但很快镇定道：“我本来想去挖点野菜，但去的时候，发现野菜都被人挖了。” 那个年代挖野菜的事很常见。 牛角村的村民基本都人人都挖野菜，稍晚一点，野菜被人挖了也是常有的事。 张建国也没多想，指了指地上的两匹狼的尸体，笑道：“你回来得正好，我们可等你老半天，快去烧水，咱们帮老四宰狼。” “狼？” 张卫星其实早就注意到了地上的两匹狼的尸体，但不太敢确认。 于是张建国将事情的来龙去脉，又给张卫星讲了一遍。 张卫星对于山上出现狼的事情并不意外，只是和张建国一样，十分震惊地看向张侗。 “老四，你一个人干掉了两只狼？” “运气好而已……哈哈哈，三哥你别跟大哥一样一惊一乍的，弄得我怪不好意思的。” 张侗挠了挠头。 张卫星同样不觉得这是张侗运气好，他走过来，先是询问张侗有没有受伤。 在得知张侗没事以后，张卫星又检查了一下狼的尸体。 见两匹狼都是被张侗一枪击中要害，他脸上同样露出了不可思议的表情。 只是张侗发现，张卫星的眼神里，有什么东西一闪而过。 “三哥，你怎么了？” 张侗微微前倾脖子，盯着张卫星。 张卫星摇了摇头，避开张侗目光的同时，转过身道：“没、没事，我先去烧水了。” 说着，他走出屋后的空地，绕回到了前屋。 张侗有些疑惑看向旁边的张建国，问道：“大哥，三哥怎么了？” “什么怎么了？” 张建国却莫名其妙看向张侗，显然没注意那么多。 张侗摇了摇头，没说话了， 只是他心中直觉，三哥一定有什么事瞒着他。 第72章 藏不住一点事 “大哥，你觉不觉得，三哥有些古怪啊？” 张侗看向大哥张建国，犹豫要不要把三哥相亲的事讲出来。 “你三哥就是这个样子的。” 张建国却摆了摆手，说道：“我看到他心里估计装着事，你问是问不出来的。” 的确。 张侗已经领教过三哥的性格了。 就像上次山上打猎白马鸡一样，有什么事都自己闷头去做。 但转念一想。 谁的心里还不藏一点事呢？ 张侗也没有再纠结，等着三哥烧好水以后，三兄弟便动手开始宰杀两匹狼。 三兄弟也是第一次刨狼。 除了剥皮以外，就是开膛破肚。 剥皮的事交给了三哥张卫星，他心思细，这方面做得比较讲究。 狼皮越是剥得完整，以后的用处也会更大。 而负责开膛破肚的大哥张建国，就比较倒霉了。 狼的内脏格外腥臭，差点没把张建国直接臭晕过去。 “老、老四……别愣着，赶紧刨个坑！” “哦，好！” 张侗去取了三哥家的锄头，在屋后的空地挖了个大坑。 趁着这个空档，张建国和张卫星把狼肉剔了下来。 随后，三兄弟将两匹狼的内脏，连同从狼骨和狼头，一股脑丢进了坑内。 完事后，张卫星又找来了一些洋灰撒在坑内。 最后有张侗填了土，这才算大功告成。 “大哥、三哥，老规矩，狼肉你们都分一些走，千万别跟我客气。” “放心，这回我就不跟你客气了。他娘的，这狼肚子差点没把我臭死在老三这里。作为补偿，我可得多拿点肉走啊！” 张建国的话，引来其他两兄弟哈哈大笑。 张侗知道大哥是在开玩笑，但还是把自己的那份狼肉给了大哥。 “这狼肉吃起来柴，我和我老婆都不爱吃……还有，大哥、三哥，你们回去记得腌一下肉。” 狼肉适合烤着吃，但在村里烤肉，只会引来其他村民的注意。 所以张侗才提议用盐把狼肉腌起来，到时候狼肉的口感就和牛肉差不多了。 另外，狼皮连着狼毛。 这狼毛是好东西，肯定得从狼皮上弄下来。 流程比较复杂，需要先把狼皮泡在水里泡个三、五天，再用铲刀把狼皮的油脂铲掉，然后晾晒狼皮一段时间。 这样，狼毛就很容易从狼皮上拔掉。 而且狼皮也被加工成了熟皮子，可以做成衣服或者皮具。 处理狼皮的任务，三哥张卫星主动揽了下来。 而张侗和张建国则各自回了自己家，回去的时候，差不多已经是傍晚。 张侗刚回到家，就看到妻子岳如冰坐在桌子前，正用针线缝补着一件旧衣服。 厨房里正烧着饭，米饭的香味氤氲满屋。 张侗笑嘻嘻走过去说道：“老婆，我不是买了布料嘛，以前的衣服就不要了，咱们穿新衣服多好？” 谁料，听到这话的妻子，却翻了个白眼。 “衣服是旧，但穿着暖和，才刚过几天好日子，你就得意忘形了？” “呃……” 张侗被妻子的话噎住了。 他倒也不是一个铺张浪费的人，只是不忍看到妻子辛苦罢了。 岳如冰低头看了看张侗脚上那双破布胶鞋，缓缓道：“等会儿把鞋子脱了，我顺便给你补一下。” “好。” 张侗赶紧走到床边脱鞋，刚坐下，又想到了徐慧珍送的那双回力鞋。 他昨天带回来以后，把回力鞋随手一扔，也不知扔到哪里去了，于是低头到处寻找。 岳如冰看见了，便问道：“找什么呢？” 张侗随口答道：“找鞋，我昨天带回来了一双。” “我给你放床下了。” 岳如冰指了指床底，接着说道：“那双鞋子不错，看不出你还挺有眼光的。” “是……是吗？” 张侗不知为什么，听到妻子的话，心里莫名有些心虚。 “只不过你要经常上山，穿那么好的鞋子怕是不太合适。” 妻子又补充了一句。 “是吗？” 张侗又重复了一声。 他怀疑妻子这是话里有话。 但转念一想，妻子天天在家里，应该不会知道鞋子是一个姑娘送的。 而且。 张侗自认为身正不怕影子斜。 他和徐慧珍之间又没什么，何必自己疑心生暗鬼呢？ 不过已经有老婆了，还穿别的女人送的鞋，总归不太好。 张侗从床底掏出那双回力鞋，想了想，看向妻子，问道：“要不我把这鞋子送给三哥吧？” “随你。” 妻子瞥了眼张侗，低头继续缝补着衣服。 张侗见妻子都这么说了，便打定主意，抽空把这双回力鞋给三哥送去。 一夜无事。 第二天一早，张侗准备继续上山。 但还没有走出院子，就有人敲响了他家的院门。 “大哥，你怎么来了？” 张侗打开院门，看到张建国站在外面，顿时愣住了。 “老四，赵国柱让大伙去村委会开会，你先跟我走一趟。” 张建国站告诉张侗，开会的目的是要公布打狼队的人员名单，村里的青壮年都必须到场。 “三哥去了吗？” “他已经先去村委会院子等咱们了，快走吧。” 在张建国的催促下，张侗跟着张建国，朝村委会院子赶去。 来到大院时，张侗看到院子里已经来了不少人。 和大哥说的一样，来得都是村里的青壮年，甚至还有几个公社的民兵，带着枪站在人群中。 而大部分人则蹲在院子里，像等候发落一样。 过了一会儿。 赵国柱从村委会的办公室走出来，手里拽着一张纸，来到众人面前。 “大伙儿，名单我已经拧好了，等会儿念到名字的，过两天上山打狼！” 此话一出口，周围人顿时议论纷纷。 “山上咋又出现狼了呢？” “谁知道呢，偏偏在农忙的时候出现狼，老天爷真是不开眼。” “没办法，隔壁村有人被狼咬死了，周围村子都派人上山去找狼了，咱们村肯定也要去。” 虽然谁也不愿意上山打狼。 但事情已经遇到了，也没人有意见。 张建国在人群中看到了张卫星，于是拉着张侗，来到了张卫星身旁。 三兄弟刚聚拢，赵国柱这边也开始念起名单了。 第73章 接近尾声 “刘万全！” “有！” “张喜顺！” “到……” “胡建军！” “这呢！” …… 赵国柱开始念起了打狼队的名单。 名单中，开头的一些名字，大都是村里的民兵，基本每回打狼，都有这些人参加。 陆陆续续念了十多个人的名字，名单已经接近尾声。 这时，只听赵国栋念道：“张建国、张卫星！” 张建国和张卫星一听，顿时纷纷变了脸色。 “他娘的，倒霉！” 张建国低声骂了一句。 虽然他不想上山，但打狼这种事，比自家田地还重要，其他被叫上名单的都没意见，他也只好自认倒霉。 “大哥，要不我替你去吧。” 张侗在一旁小声提议道。 张建国立马摇头道：“不行，这是我的事，不能连累了你。” 但张侗不是这么想的。 大哥家有田地，必须有人照看。 而且三哥也在名单上，张侗想着自己代替大哥的同时，也好照顾三哥。 毕竟打狼也是有风险的，前些年打狼队就有两人被狼咬死过。 “大哥，别犹豫了，我枪法好，能保护自己和三哥，而且……” 为了让大哥同意，张侗小声凑到张建国耳边，压低声音道：“而且我上山打狼，还能顺便打猎，别人看见了也不会说什么。” 听到张侗的话，张建国顿时犹豫了起来。 这时，一旁的张卫星也开口了。 “大哥，我觉得老四说得不错，反正老四天天要上山，他去比你去强。” “老三你……” 张建国见两个弟弟意见一致，思考了一下，叹了口气道：“行吧，我等会儿跟赵国柱商量一下，但行不行我可不敢保证。” 张侗笑了笑，说道：“这事肯定行，看我的。” 说完，张侗走出人群，冲赵国栋嚷道：“村长，我跟我大哥换一下，我代替他加入打狼队。” “老四，别冲动！” 张建国赶紧拉住张侗。 但来不及了。 张侗的话已经说出口，传到了在场所有人耳朵里。 当听到张侗要代替张建国参加打狼队，牛角村的青壮年们，顿时交头接耳起来。 “张老四为什么要加入打狼队？” “不知道，这家伙平时就吊耳当啷的，鬼知道他在想什么。” “咱们是上山干正事，这家伙怕是去捣乱的，坚决不能让他加入进来。” “张老四，你小子是不是又喝多了，搞不清现状哦？” “哈哈哈……这小子肯定喝糊涂啦！” 不知谁喊了一句，顿时惹得院子里的人哈哈大笑。 虽然现在的张侗已经痛改前非了。 但也只有他的妻子、大哥和三哥知道这件事。 在大部分村民眼中，张侗依然是以前那个不学无术、好逸恶劳的混子。 张侗也懒得解释，直接屏蔽周围人的嘲笑，看向赵国柱。 “村长，我的提议怎么样？” 赵国柱盯着张侗，脸色有些阴沉。 他见张侗说话口齿清晰，神色无常，根本不是喝醉酒的样子。 但既然没喝醉，为什么要想加入打狼队？ 赵国柱对此并不关心。 他想了想，问道：“张老四，你想进打狼队没问题，但如果你捣乱怎么办？” “我为什么要捣乱，山上有狼啊，捣乱的话不是拿自己的小命开玩笑？” 张侗有些无语。 院子里的其他人听到张侗这么说，顿时也愣住了。 这小子看起来是认真的啊？ 不过就算这样，其他人还是不不愿意让张侗加入打狼队。 毕竟打狼这种事开不得玩笑，谁也不希望队伍里出现一个“不稳定因素”。 只是出乎众人意料的是，赵国柱在经过短暂思考后，竟然点头道：“好，张老四，那你就代替你大哥，加入打狼队！” 这话一出口，周围一片哗然。 就连张建国和张卫星都错愕不已，没想到赵国柱竟然答应得这么爽快。 但张侗很清楚，赵国柱为什么这么痛苦答应。 上回。 妻子岳如冰被人造黄谣的时候，赵国柱睁一只眼闭一只眼。 然后张侗阴差阳错间，捅出了赵国栋和刘婶通奸的事。 不仅当时把赵国柱弄得狼狈不已，而且还把赵国柱大儿子的婚礼搞得鸡飞狗跳。 这件事肯定被赵国柱记恨上了。 而打狼有危险。 一个“不学无术”的人，加入打狼队，搞不好就是去给狼群送口粮的。 所以张侗提出进入打狼队后，赵国柱很快就答应了下来。 但张侗对此很淡定，既然事情已经定下来来了，便叫上大哥和三哥后，转身就出了村委会大院。 他这一转身，把留在村委会大院的人，各个都弄得莫名其妙。 “完了，多了个拖油瓶。” “哼，张老四这小子以为上山好玩呢，他小心别被狼调走了。” “算了算了不说了，大家都回去准备吧。” 牛角村的青壮年们，陆续走出了大院。 与此同时。 先一步离开大院的三兄弟走在路上，张建国时不时提醒两个弟弟。 “老四，你跟老三要注意安全，虽然大哥知道你的本事，但是如果遇到了狼群，一定要小心小心再小心！” “还有老三，凡事别逞强，遇到危险一定要多留心眼。” 张卫星没说话，只是不断点头。 张侗见大哥婆婆妈妈，也不好打断，只是在心里思考，难道为了打狼，真要在山上待几个月？ 不行，必须尽快铲除狼患。 张侗舍不得离开漂亮妻子是其一，但不尽快铲除狼患，他在山上打猎也不安心。 三兄弟准备各回各家。 分别前，张建国一脸惭愧地看着张侗。 “老四，没想到这回是你帮了我，我这当大哥的——” 张侗猜到张建国想说什么，赶紧打断道：“大哥，你再这样，我真受不了了啊，又不是生离死别，你干嘛苦着一张脸？” “你说是吧，三哥？” 张侗又转头看向张卫星。 这一路上，张卫星有些神游天外，不知在想什么，话很少。 听到张侗的话，也是点了点头。 张建国见两个弟弟如此，只能摇头苦笑道：“好好好，我不说了，总之你们注意安全！” 第74章 你在关心我 牛角村组织打狼队的事，很快全村老少都知道了。 张侗和大哥、三哥分别后，去了一趟后山。 他也没有打猎，只是去看了看三个野兔陷阱，见陷阱内没有野兔，他便下了山。 等张侗返回家中，已经到了中午。 期间，大嫂陈淑芬来过一趟，送来了一些泡菜，顺便把张侗代替张建国加入打狼队的事，告诉了岳如冰。 “你要上山打狼？” 岳如冰看到丈夫的第一眼，就开口询问这件事。 张侗也没有犹豫，果断道：“对啊，不把狼打了，我以后打猎也会提心吊胆的。” 岳如冰盯着丈夫看了一会儿，轻声道：“那你要注意安全。” 张侗走到岳如冰面前，扬了扬眉毛，笑道：“老婆，你这是在关心我？” “我是有血有肉的人，关心一下你很正常吧？” 岳如冰有些嗔恼地瞪着丈夫。 她不知道，丈夫是想逗她，还是故意装作不知情。 本来两人如今的关系，就像两个陌生人刚走到一起一样，彼此之间正在慢慢熟悉。 是的。 在岳如冰看来，她的丈夫除了名字和皮囊以外，其他全部变了。 以前的她，对这个叫“张侗”的男人，只有厌恶和痛恨。 而现在。 这个叫“张侗”的男人的改变，让岳如冰不得不尝试从对方身上，抽离掉以往的负面情绪。 这也导致了，岳如冰面对现在的张侗，难免有局促和尴尬。 眼看妻子有些恼怒，张侗赶紧摆正姿态，郑重道：“老婆，我不在的日子，你也要照顾好自己。” “知道了。” 岳如冰脸色这才稍好一些。 …… 这两天时间。 打狼队的队员们，各自忙着安排家里的事。 张侗也不例外。 他先去了一趟县城的红星饭店，把两只野兔卖了，换了几十块钱。 徐慧珍把钱给张侗的时候，问张侗什么时候有空，她说想去郊外看油菜花。 张侗没什么兴趣，找了个借口推辞掉了。 从县城回来，张侗把徐慧珍送的那双回力鞋，转送给了三哥张卫星。 张卫星并没有推辞，收下鞋的时候，表示以后有钱了，一定会买一双还给张侗。 张侗没有在意一双鞋，只是好奇问了一句：“三哥，你是不是想到了什么挣钱的门路？” 结果张卫星只是笑了笑，没有回答。 第三天。 打狼队要出发了。 一大早。 赵国柱带着打狼队的队员，在村委会大院门口集合。 张侗姗姗来迟。 他一来，就听到赵国柱在给所有人打鸡血。 “同志们，维护牛角村的稳定是我们的职责……” “这次打狼行动，一定要发挥于踩狼虎豹勇于斗争的奉献精神，不怕流血、不怕牺牲！” “为了集体的利益，我们每个人都要团结起来……” 十几号打狼队的队员，听着赵国柱慷慨激昂的演讲，表情各异。 等演讲完。 民兵队长刘万金就给众人配发了猎枪和钢叉。 可能是出于不放心张侗的原因，张侗只分到了一把背头刀。 不过张侗也没意见，反正他自己有更好的武器。 分完了武器，刘万金就领着众人，往牛角山上出发。 由于发现狼群的地方，靠近瓦子村。 真正的打狼大部队，是瓦子村组织的上百人的队伍。 而牛角村的打狼队上山，主要是防范有狼群越界来到牛角村的地界，所以任务不算重。 上山时，队员们的表情还算比较轻松。 加上队伍里面，有几个经验丰富的民兵，没一会儿，大家就有说有笑的上了山。 但张侗知道。 牛角山上几公里范围内，还真有狼出没，只是不知道还剩几只。 不过考虑到这么多人，张侗也打算先隐藏实力，如果遇到了狼，就让其他队员表现。 他上山的目的，还是以打猎为主。 三哥张卫星没有领到猎枪，而是拿着一支钢叉，一路上没怎么说话。 张侗见自己送的回力鞋，已经被三哥穿到了脚上，于是笑着走到三哥面前，问道：“三哥，紧张不？” “不紧张，这么多人在，有狼也吓跑了。” 张卫星摇了摇头。 又走了一段路，打猎队正式上了山。 张卫星忽然凑到张侗耳边，小声道：“老三，你上次偷偷杀了两只狼，本事摆在那里的，这回可要好好表现，别让那些人瞧不起你。” “三哥，我这人没什么表现欲的，只求能平平安安就行。” 张侗嘿嘿一笑。 张卫星队张侗的回答有些无可奈何。 又走了一段路，张卫星再次开口道：“打狼不是主要的，我想打点猎物。” 张侗听到三哥的话，有些意外。 没想到三哥竟然也起了浑水摸鱼的心思。 难道是上次打了两只白马鸡，挣了四十块钱，让三哥食髓知味了？ “包在我身上，三哥，咱们这次还是打白马鸡吗？” “不一定。” 张卫星似乎有些执着，说道：“只要能卖钱的野物，我们都可以打一些。” “三哥，基本上野物都能卖钱。” “野物身上，最差都有肉，只要有肉，哪里都会有市场。” 张侗做了一个简单的解释。 张卫星听完，只管点头道：“好，我都听你的。” 张侗见状，张了张嘴，话到嘴边却咽了回去。 想挣钱是好事。 但张侗明显感觉到，自己的三哥在提到挣钱时，表情总透着一抹让人捉摸不透的意味。 张侗没有去追问，而是扭头朝周围的山林望去。 打狼队已经上山了。 这条路张侗十分熟悉，他平时上山都是走得这条路。 一路上来，他没有看到小赤狐，也不知小赤狐是因为人多而躲了起来，还是守在野兔陷阱前，眼巴巴守着野兔上钩。 很快。 张侗跟着打猎队，经过了他布置野兔陷阱的位置。 不过队伍没有停留，继续往山上走。 按照打猎队队长刘万全的计划，打猎队上山后，会先分散搜索狼的踪迹。 在进入牛角山两公里位置后，队伍终于停了下来。 经过短暂休息，刘万全开始按人头分组。 每两人一组，在附近两公里范围内，搜索是否有狼留下的踪迹。 第75章 狼出没 张侗自然和张卫星一组。 分好组后，刘万全安排张侗和张卫星，朝牛角山东侧摸排，约定傍晚回到原地集合。 东边的区域，有一片密林。 张侗之前很少去过，他正好趁着这个机会，和三哥一起去探探路。 两兄弟脱离其他的队员，很快就来到了密林。 进入密林后，张侗立马从储物空间里掏出了五连炮猎枪和尼泊尔刀。 张卫星转个头的功夫，看到张侗手上多出来的武器，瞬间愣住了。 “老四，你什么时候把家伙带来的？” “我提前藏在了……这里，三哥你刚刚东西希望的时候，我正好就取了出来。” 张侗随手指了指旁边的草丛，打了个哈哈。 张卫星没有多想，扛着背头刀，问道：“老四，你说这附近会不会有狼出没？” “这我可说不准，野狼十分狡猾，往往你发现它之前，它就已经先发现了你，等你察觉不对的时候，它已经绕到你身后了。” “老四，你别吓我啊……” 听到张侗的话，张卫星紧张地攥住钢叉的叉把。 “三哥，我可没吓你。” 张侗说着，将手里的背头刀往一旁草丛扔去。 背头刀相当于大号的柴刀，刀背很厚重，挥动起来很吃力。 要是真遇到了狼，用这种笨重的刀，只会被吃亏。 “老四，你怎么把刀扔了？” 张卫星没想到张侗这么果断。 这刀虽然不咋样，但也是集体财产啊…… “没事，那破刀就放这里了，等完事了再带回去就行。” 完事，指的是打完狼这件事。 张侗从腰间抽出自己的尼泊尔刀，递给张卫星，“喏，三哥，看看什么是真正的家伙。” 张卫星闻言，好奇接过尼泊尔刀打量一番，便啧啧道：“哟，还真是啊，这刀又轻又锋利……还趁手！拿在手里就感觉身上更有劲了！” “嘿嘿，我没骗你吧？” “没骗！” 张卫星将尼泊尔刀递还给张侗，顺势问道：“老四，我心里没底，你说我们要在山上待多久？” 张侗怎么能知道这个问题，只能摇头道；“那得看狼什么时候能打完了，毕竟这牛角山这么大，鬼知道狼躲在哪里……” 说到这里。 张侗忽然想到，如果是小赤狐的话，肯定能找到狼的踪迹。 那小家伙太精明了，简直比人都精明。 只不过张侗上山到现在，都没看到小赤狐的踪迹。 他也知道，除非自己一个人在，否则小赤狐是不会出现的。 现在，先走一步是一步吧。 “三哥，走，往林子内走走，看看有没有野物……” 张侗领着张卫星，从密林深处走去，一边寻找狼留下的痕迹，一边寻找着猎物。 大概搜寻了一个小时左右，林子外围没有发现任何狼出没过的踪迹。 倒是在一棵树下，张卫星无意抬头，瞥见树上有个鸟窝。 “老四，你看！” 张侗闻言，顺着张卫星的手指一看，顿时就乐了。 只见头顶的树杈上，挂着一个鸟窝。 鸟窝没什么特别的，只是也不知是哪只笨鸟搭得窝，把窝搭得离树干很近，只要顺着树干网上爬个三米，一伸手就能够到鸟窝。 “长这么大，还没见过这么好掏的鸟窝。” 张卫星已经看得手痒了。 张侗就顺势道：“那三哥，你上？” “行！” 张卫星也不废话，将尼泊尔刀插入腰间，又往手掌吐了口唾沫，活动活动筋骨后，就抱着树干往上爬。 农村长大的人，没几个不会爬树掏鸟蛋的。 别看张卫星有些闷葫芦，爬起树来像猴一样灵活。 没一会儿，他就利落地爬到了鸟窝附近，稍稍一伸手，就够到了鸟窝。 “三哥，怎么样？” 树下的张侗见状，赶紧发问。 张卫星先是很兴奋地伸手在鸟窝里掏了掏，可掏着掏着，他就骂骂咧咧缩回了手。 “娘的，是空的！连鸟毛都没一根！” 空的，就是什么也没有。 看样子，鸟窝太好掏了也不是好事。 兄弟俩白高兴一场。 张侗让张卫星赶紧下来，张卫星收回手，正要顺着树干往下滑。 可他忽然看到了什么，整个人紧紧抱住树干，看向林子的某处，眼睛都睁圆了。 看了一会儿，张卫星收回目光，看向树下的张侗，用压得极低的声音叫道：“老四……有兔子！” “在哪？” 张侗立马来了精神。 自从在后山布置了野兔陷阱，张侗已经有一段时间没有打过野兔的。 虽然他更想打猎体型大的野物，但如果用弹弓打野兔，还是比较有挑战性的。 张侗当即掏出弹弓，问道：“三哥，兔子在什么方位？多远？” “就那……不远，也就三十多米！” 张卫星手指了一个方向，然后慢慢从树上滑了下来。 张侗立马顺着看去，但树林里到处都是树枝遮挡，他一时也没看到野兔。 “三哥，带路。” “好！” 从树上下来的的张卫星，立马待着张侗，朝山林的某个方向前进。 两人走得很轻，生怕发出一点动静。 毕竟长耳贼的耳朵特别灵，稍有一点风吹草动就溜得没影了。 在张卫星的带领下，张侗走了十多米后，果然看到前面一片草地里，有个白灰白灰的东西，在草里一蹦一蹦的啃着草叶。 张卫星轻轻捅了捅张侗，给了张侗一个眼神示意，仿佛在说“老四，靠你了。” 张侗点了点头，缓缓抬步，小心翼翼往前又走了两步。 在没有发出动静情况下，他举起弹弓，填入石子，瞄向了那只在草地里觅食的野兔。 屏息凝神的瞬间，张侗松开弹弓的皮筋。 嗖！ 石子飞出，转瞬间飞出十余米，径直朝着那只野兔的脑袋砸去。 只听“咚”的一声。 石子砸在兔子的脑壳盖上，发出的清脆响声，就连十多米外的张卫星都听得清清楚楚。 张卫星瞬间瞪大眼睛，亲眼看到那只野兔身体一僵，直挺挺地栽倒在地。 “好样的！” 张卫星立马拍手叫好！ 虽然已经见识过弟弟的弹弓技术，但他还是被再次惊艳到了。 第76章 不依不饶 “好样的，老四！” 张卫星队张侗竖起大拇指。 仅凭一个弹弓，就能把野兔打懵，他是打心眼里佩服弟弟的手艺。 “三哥，快去，别等兔子醒了跑了。” “好！” 兄弟俩乐呵呵朝着野兔跑去。 跑到草地里，张侗一把将昏死的野兔提了起来。 “嚯，挺肥的，三哥，咱们等会儿把兔子烤着吃，怎么样？” 虽然这段时间，张侗猎了野兔不少。 但他一直没有在山上吃过烤野兔，一说到这里，他肚子都有些咕咕叫了。 张卫星也是如此，听到张侗说要烤野兔，顿时咽了口唾沫。 但他还是忍住了。 “老四，咱们把这只野兔带回去，和其他人分了吧？” “和谁？” 张侗莫名其妙看向张卫星。 他直觉，三哥说的其他人，不是山下的大哥他们。 “当然是和咱们一起打狼的！” 张卫星指着野兔，说道：“这玩意儿挺稀罕的，你待会儿送回去给大家尝尝肉味，大家保证会喜欢你的。” “我要他们喜欢？” 张侗有些哭笑不得。 说实话，他压根不在乎打狼队的其他人。 但张卫星不这么想。 他语重心长道：“老四，咱们这趟上山打狼是有风险的，和其他人搞好关系，对你对我都好，听哥的，好吗？” 张侗并不在乎一只野兔。 他不想因此这件事，和三哥闹得不愉快。 虽然觉得三哥有些多此一举，但还是将野兔递给了张卫星。 “三哥，我和他们打不来交道，你看着办吧。” “这就对了嘛！” 张卫星接过野兔，一脸欣慰的笑了。 下午。 两兄弟继续在林子里逛，逛了一大圈，没有发现任何狼留下的痕迹。 而不知不觉间，太阳渐渐西沉。 眼看时间差不多了，张卫星提议回去集合。 “老四，回去吧，待会儿咱们弄个烤兔给大伙儿尝尝……” “行，三哥，你先走，我去把枪和刀藏起来。” “好！” 张卫星不疑有他，拎着野兔先走一步。 等他走远，张侗这才把五连炮和尼泊尔刀，扔进了储物空间。 …… 另一边。 牛角村的打狼队成员，也陆续回到了集合地。 “你们发现了狼的踪迹没？” “没有，你们呢？” “嘁，别说狼了，连狼毛都没见到一根。” “我们也是，粪便、脚印什么都没看过，估计这狼还在瓦子村一带活动。” 听到队员的议论，刘万全走了过来。 刘万全今年四十多岁了，是上过战场的退伍老兵。 他为人比较古板，平时跟人起争执，最喜欢说的一句话就是“我上过战场，我比你更清楚……” 只要这话一出口，那就没人能说得过他了。 没办法。 那个年代，上过战场的人都光荣。 就算犯点毛病，也没人会计较。 另外，刘万全责任心很强。 他见队员们语气松懈，便走过来严肃说道：“同志们，狼非常狡猾，对待狡猾的敌人，我们千万不能大意！” 队员们见刘万全一板一眼的，顿时都闭了嘴。 刘万全见其他人不说话了，便叉着腰，巡视了一圈周围后。 接着看了眼时间，又数了数人数。 “怎么少了两个人，是谁还没回来？” 刘万全顿时皱起了眉毛。 有队员赶紧答道：“张家的老三和老四。” “嘿，这两个小兔崽子，怎么那么不守规矩？” 刘万全指了指手腕上的手表，对周围的队员说道：“你们看看，都几点了，这两人难不成要在山里磨到天黑？” 队员们你看看我，我看看你。 有队员忽然道；“他们该不会是遇到狼了吧？” “不可能！” 立马就有人反对道：“遇到了狼，他们肯定会呼救的，你们谁听到他们叫了？” 队员们又摇了摇头。 这时，一个叫胡建军的队员就哼道：“我就说吧，那张老四一来，肯定要整幺蛾子，第一天就让人不省心。” 他这话一出口，其他队员也纷纷附和。 “就说，张老四平时在村里就好吃懒做，估计这会儿正躲在哪里偷懒呢！” “也不知道村长为什么把他安排进来，这不折腾我们吗？” 听到队员议论张侗，刘万全的眉头就没松过。 他又看了眼时间，眼见天色不早了，就对队员们挥手道：“都别休息了，我们去找他们！” “哦……” 队员们虽然不情愿，但刘万全开口了，他们也只好无精打采地站起来，准备前往东边的林子找人。 就在这时。 拎着野兔的张卫星，正好从东边林子走出，他身后跟着闲庭信步的张侗。 看到两兄弟现在才回来，队员胡建军立马抱怨道：“张老三，你怎么跟你弟一样胡闹，大家都集合了，就你俩还迟到？” 张卫星见惹了众怒，连忙解释道：“我和我兄弟给大家弄了只野兔回来，结果耽搁了时间，对不住大家了。” “野兔？哪里来的？” 胡建军看到张卫星手里拎着的野兔，并没有给好脸色。 “我兄弟打来的。” 张卫星赶紧把一旁的张侗拽到队员们面前，解释道：“我兄弟想请大伙吃兔肉，所以——” 他话还没说完，就被胡建军怒气冲冲打断道：“张老三，大家上山是来打狼的，结果你们不干正事跑去打野兔，你们兄弟俩是什么意思？” 张卫星一听，有些懵。 他本以为，带回来一只野兔，可以帮张侗跟大伙儿搞好关系。 但没想到胡建军这么咄咄逼人。 “你别激动！” 说实话，张卫星也有些火气。 但他还是耐着性子，对胡建军解释道：“这野兔啊，是我兄弟顺路打的，林子我们兄弟俩也搜得差不多了，并没有耽搁正事啊！” “你说没耽搁就没耽搁？谁信呐？” 胡建军非要张卫星拿出证据，证明两兄弟没有偷懒。 张卫星一听，眼睛都瞪圆了。 “我和我兄弟怎么搜的山，又没人看到，我怎么拿证据，你这不是在为难我和兄弟么？” “哼，那就是没证据咯？” 胡建军依旧不依不饶，对旁边人叫道：“快去把队长喊过来，处理这两人！” 第77章 包庇 “吵什么吵？” 这时，刘万全走了过来。 胡建军见刘万全来了，立马指着张侗道：“队长，这人偷奸耍滑，咱们都在找狼，他却打了只兔子回来。” “不是！” 张卫星赶紧看向刘万全，解释道：“刘队长，你让我们搜的那片林子，我和我兄弟已经搜完了，这兔子……兔子是顺手打的。” “你兄弟什么货色你不清楚啊？我看你就是包庇他！” 胡建军立马嚷嚷起来。 “行了！” 刘万全一把推开胡建军，走到张侗面前，大声呵斥道：“张老四，我不管你以前在村子里是什么样，现在上了山，你就给我老实一点，别让我逮到你胡作非为。” 张侗只是笑笑不说话。 因为没什么可说的。 村里人还以为张侗和以前一样游手好闲，就算张侗说破了天也无济于事。 “刘队长……” 张卫星还想解释，却被刘万全瞪了一眼。 “我这个人眼睛里容不得沙子，谁要是敢吊儿郎当，导致狼溜了进来，那就别怪我到时候翻脸！” 刘万全看似在警告所有人，实际在场人都清楚，这话是说过张侗听的。 胡建军更是跳出来，给刘万全保证，他会盯紧张侗的。 张侗皱眉盯着胡建军，心说这人怎么这么针对自己，自己好像也没得罪他啊？ 今天巡山到此为止。 刘万全宣布了一个让所有人意外的消息： “同志们，这两天我们只是在外围搜索，晚上还可以回家休息。” “等过两天咱们深入这片山林，就只能在山上过夜了。到时候，你们自己带上干粮，不找到狼群不下山！” “行了，回去吧。” 在刘万全的招呼下，牛角村打狼队趁着天还没黑下了山。 “三哥，这两天就麻烦你处理狼皮了。” 下山之后，各回各家，张侗将打来的野兔塞给张卫星，张卫星连忙拒绝。 “三哥，拿着吧，我家里上次打的羊肉还没吃完，实在处理不了这只兔子了。” 听到张侗这样说，张卫星这才勉强收下兔子。 “老四，你对我实在太好了，又送兔子又送鞋的，你放心，我以后一定还你！” 张卫星只感觉脸皮发烫，手里的野兔也沉甸甸的。 张侗知道三哥不好意思，于是转移话题，看着张卫星脚上穿的破草鞋，笑问道：“三哥，我不是送你新鞋了吗，怎么还穿这鞋子？你别舍不得啊！” “我还真是舍不得，这辈子还没穿过这么好的鞋子呢。” 张卫星不好意思的挠了挠头。 张侗立马摆手道：“三哥，草鞋滑，在山林里跑动容易摔跤，明天把那双回力鞋换上，我今天看你好几次都差点滑倒……平时也就算了，要是遇到了狼怎么办？” 听到张侗这么说，张卫星也意识到问题的严重性。 虽然有些舍不得穿新鞋，但他仍然点头道：“放心吧，我明天上山就穿，保证不给兄弟拖后腿。” “哈哈哈，三哥，你可从来没有拖过后腿……哟，要分开了，三哥，明天见。” “明天见！” 两兄弟走到村里的岔路口，互相道别后，各自回了各自家。 回到家的张侗，没有隐瞒，告诉岳如冰为了找到狼，过两天要进入牛角山的核心区域搜手，到时候要在山上过夜。 岳如冰问要在山上待多久。 张侗摇了摇头，表示这什么时候打完狼，什么时候就能下山。 “那你们晚上准备睡在哪里，深山老林里面没有睡觉的地方，总不能睡……睡树上吧？” “还真可以睡树上，不过我觉得应该是找个平坦的地方，一群人围着篝火睡。” 听到丈夫的话，岳如冰想了想，说道：“我去给你准备几件厚衣服吧，晚上山上冷。” “衣服一件就够了，我觉得我们应该待不了几天就会下山。” “为什么？” 正准备起身的岳如冰，好奇看向张侗。 “可能是……第六感吧？” 张侗神秘一笑。 他可不打算和一群人一直待在山上，这简直是影响他狩猎的效率。 所以张侗已经打算，让小赤狐帮他寻找狼群的踪迹，到时候再让打狼队的人灭了狼群。 岳如冰盯着丈夫看了半晌，收回目光时，轻轻说了声“注意安全”，然后就起身去给张侗找衣服了。 张侗听到这四个字，心里只感觉暖洋洋的，他发誓一定要尽快解决狼患，恢复以往的正常生活。 …… 入夜。 张建国家中。 “孩儿他爹，老四这次打了狼的事，咋不告诉村里人，好让村里人夸夸他啊？” 陈淑芬有些不理解。 明明张侗是牛角村第一个发现狼的人，而且还杀死了两头狼，这妥妥英雄的行为，肯定能让村里人对张侗的印象改观。 但为什么三兄弟都对此绝口不提呢？ “不是我们不想说，是老四让我们保守秘密的。” 张建国盯着屋檐上挂着的狼肉。 今天下午的时候，他按照张侗的说法，把这些狼肉都腌了起来，只等风干以后，当作牛肉干吃。 “为什么啊？” 陈淑芬还是有些不理解。 张建国就解释道：“老四说了，他不想因为狼的事情，让人知道他在山上打猎的事，说这叫什么……闷声发大财。” 听到张建国的话，陈淑芬似有所悟地点了点头，感叹道：“没想到老四的脑瓜子想得这么深。” “可不是嘛！” 张建国琢磨了一下，继续说道：“最近跟老四接触，我发现他不仅改掉了很多臭毛病，而且心思也比以前深沉了。” 陈淑芬笑道：“我怎么觉得，以后你们几兄弟，要指望老四了呢？” “我也有这种感觉。” 张建国苦笑道：“你看，咱们家现在有米有肉的，全是沾了老四的光，我琢磨着，干脆以后我也跟老四上山打猎，怎么样？” “好啊！” 陈淑芬像是听进去了，认真道：“等老四他们打完了狼，你去跟他说说，以后你就跟着他上山打猎去。” “这……我得考虑考虑，毕竟咱们家还有几亩地呢。” 第78章 深山搜索 第二天一早。 张侗在岳如冰的目送下，早早出了门，去村口和打狼队的其他人汇合。 “今天继续往山里搜索，都给我睁大眼睛，仔细寻找狼的踪迹，不要玩忽职守，连累了大家连累了乡亲们！” 出发前，刘万全特意嘱咐了众人。 不过说话时，瞟了一眼张侗。 很显然，这话是说给张侗听的。 张侗全然没在意，只是瞅了瞅三哥张卫星的脚上鞋子。 张卫星真的按照张侗的嘱托，穿上了回力鞋。 打狼队昨天搜索的区域，并没有发现任何狼出现过的痕迹，于是今天在刘万全的带领下，打狼队准备往更深的山林搜索。 和昨天一样。 刘万全仍然让打狼队的成员分成两人一组，但由于昨天的事，他不允许张侗和张卫星再在一组。 “凭什么不让我们一组？” 张侗双臂抱胸，盯着刘万全，要找个说法。 但刘万全还没有开口，那个叫胡建军的青年又跳了出来。 他看着张侗，语气刻薄道：“你们俩兄弟在一组，准不会干好事，队长，我要求跟张侗一组，监督他！” “你跟我一组？你确定？” 张侗冷笑着握紧拳头，他已经受不了胡建军这个人了。 “老四！” 三哥张卫星跑过来，捏了捏张侗的肩膀，想劝张侗别冲动，毕竟看张侗的样子，是要揍人的。 的确，张侗很想狠狠揍一顿胡建军。 胡建军就像一颗耗子屎一样，一大早上就把他的好心情给搅臭了。 不过这个时候，刘万全发话了。 他皱着眉毛，挥手作主道：“行，张老四和胡建军一组。” 听到刘万全的话，张侗也放弃了争辩的可能性。 毕竟打狼队的队长是刘万全，张侗不想还没上山，就因为胡建军这个鸟人，把整个队伍闹得鸡飞狗跳。 “走吧！” 见张侗没有异议，刘万全大手一挥，带着众人朝山上走去。 张侗和张卫星走在队伍的末尾。 张卫星就安慰道：“没事的，老四，让胡建军跟你一天，看看你是怎么巡山的，这样他就无话可说了。” “我其他不担心，就担心这鸟人拖我后腿。” 张侗摇了摇头，心情很不爽。 张卫星也是叹了一口气，沉默片刻，忽然问道：“老四，你难道不知道，胡建军为什么这么针对你吗？” “因为什么？” 张侗愣了一下，看向张卫星。 看张卫星的表情，似乎知道些什么。 张卫星张了张嘴皮，犹豫了一下，开口道：“胡建军是气不过你娶了岳如冰……没想到都两年过去了，他还耿耿于怀。“ 张侗脸上露出惊讶的表情，有种丈二和尚摸不着头脑的感觉。 他愣了半晌，问道：“为什么啊？” “老四，才过去两年而已，你不会这么快就忘了吧？” 张卫星一脸古怪地看着张侗。 张侗有些哭笑不得，于是摇了摇头。 别说，记忆中，他对胡建军是一点印象都没有。 不过看样子，这胡建军是因为岳如冰的事，才跟张侗作对的。 张卫星见张侗真的想不起来了，于是说道：“以前岳如冰下乡来咱们这儿，跟着的还有几个知青，其中就有一个胡建军。” “当年胡建军为了追岳如冰，可是闹得沸沸扬扬的，老四，你居然都忘了！” “哦，这样啊？” 张侗一听，顿时恍然大悟。 以前的事，尤其是关于和岳如冰结婚前的事，张侗很多都记不清了。 毕竟对于张侗来说，很多事都是上一辈子的老黄历了。 他记不住很正常。 现在经过张卫星的提醒，张侗这才知道，自己竟然是胡建军的情敌。 不过所谓情敌，也是胡建军一厢情愿罢了。 毕竟，岳如冰已经是自己老婆了，这是永远不可能改变的。 张侗压根不想这件事放心上。 眼看马上要上山了。 真正的正事摆在眼前，张侗正色看向张卫星，提醒道：“三哥，你自己要注意安全，如果真发现了有狼出没的情况，第一时间叫我。” “好！” 张卫星重重点头，向张侗投来信任的眼神。 很快。 打狼队上到牛角山上，进入今天准备巡逻的区域。 而张侗和胡建军负责的，仍然是一片密林。 在众人分撒之前，刘万全讲了一些注意事项。 这时，胡建军又作妖了。 “报告队长，张老四没有带武器，我记得昨天他领了一把大刀，但是现在他手上什么都没有！” 昨天张侗嫌背头刀笨重，于是把刀藏了起来。 这一路上山，如果不是胡建军提到，其他人都没有发现。 刘万全看到张侗两手空空，顿时也恼火了，走到张侗面前瞪眼问道：“刀呢？” “弄丢了。” 张侗摊了摊手。 “弄丢了？” “这么大一把刀，你能把它弄丢了？” 刘万全显然不相信张侗的话，但他并没有刨根问底追问刀的下落，而是指责道：“身为打狼队的人，手上都没有家伙事，要是遇到了狼怎么办？” “遇到了我自然有办法。” 张侗因为有张长生给的装备，所以丝毫不慌。 刘万全并不知道这些，看到张侗一副无所的表情，刘万全气得差点当场发飙。 但现在在山上，刘万全责任感很强，心里想得是带领大伙儿尽快灭掉狼患。 所以虽然气恼张侗的行为，但刘万全还是强压心头的怒火，考虑两手空空的张侗，万一遇到了狼怎么办？ 只不过现在大伙已经上山了，上哪再给张侗找武器。 无奈之下，刘万全解下自己的猎枪，问张侗道：“你会不会打枪？” 张侗看刘万全的架势，似乎要把猎枪给他，于是赶紧撒谎道：“我没摸过枪，别把枪给我。” 听张侗这么说，刘万全只能黑着脸，将猎枪重新背在身后。 没办法。 没有使用过枪的人，如果拿着枪，只会被狼还危险。 “张老四！” 刘万全也是被气到了，索性瞪了张侗一眼之后，便不再管张侗了。 “行了，都解散去巡山，老规矩，太阳落山前回这里集合！” 第79章 你干什么 刘万全招呼了一声之后，众人便陆续分散。 胡建军抱着自己的钢叉，幸灾乐祸地看了眼张侗，“张老四，别以为没有武器就能偷懒，你要是敢偷懒，我就敢举报！” 张侗见其他人已经走远，立马上前一步，抓住胡建军的衣领，将胡建军重重抵在一棵树的树干上。 胡建军吓得用力想要挣脱，但面对人高马大的张侗，他用力挣扎了半天，依然被张侗牢牢抵在树干上。 “张……张老四，你……你想干什么？” 胡建军惊慌地看着张侗。 张侗冷笑道：“你他妈的别来惹我，也别拖老子后腿，不然老子对你不客气！” 说完，张侗用手臂抵住胡建军的喉咙，然后微微用力。 胡建军瞬间鼓大了眼睛，惊恐地看着张侗。 此刻的张侗，宛如一尊杀神，凶神恶煞地死死盯着胡建军。 “呃……” 胡建军张开嘴，想呼喊求救，却压根发不出声音。 “哼，你是不是忘了，老子在村子里面是什么德行？你敢招惹我？” 张侗继续用力抵住胡建军的咽喉。 胡建军只感觉喉咙别卡住，呼吸变得迟钝起来，一股窒息感渐渐涌来，恐惧瞬间填满心头。 张侗当然不会在这里弄死胡建军，不过是想给胡建军一些小小的教训罢了。 见胡建军脸色呈现猪肝色，眼底翻白，张侗知道差不多了，这才放开了胡建军。 “咳咳……” 胡建军被松开后，先是剧烈咳嗽了几声，然后张开嘴，大口大口贪婪地呼吸着空气。 张侗冷笑道：“记住了，再招惹老子，老子就不会像现在这么温柔了！” 说完，张侗转身朝树林内走去。 胡建军缓了半天，才跌跌撞撞站起身，跟上张侗，朝着树林走去。 只不过，他看着张侗的背影，眼神中闪烁着怨毒的光。 今天巡逻的林子不大，因为有很多灌木，遮蔽了太多的阳光，所以显得这片林子特别阴沉。 张侗并不想跟胡建军走在一起，因为始终走在前面，同时观察周围的环境。 通过周围树木草丛的折痕，以及地面的痕迹，寻找是否有狼活动留下的痕迹。 不过找了一圈，张侗并没有看到任何有狼存在的迹象。 按照之前得到的消息。 瓦子村有人被狼群袭击，那么很有可能，狼群还在瓦子村附近的山上活跃。 而按照距离推算，瓦子村离牛角村十多里地。 也就是说，狼群离张侗所在的牛角山山头，同样有十多里的距离。 看起来，似乎狼群离这里很远。 实际上狼群的行动十分迅速，如果它们集体在山间奔袭，几个小时就可能出现在牛角村打狼队面前。 当然，这是最坏的情况，也是几率极小的情况。 虽然几率很小，但牛角村的打狼队成员，在刘万全的提醒下，都提高了警惕。 张卫星和另一个打狼队的队员，搜寻的是一处山坳。 这片山坳里，是密密麻麻的灌木林，钻进入以后，几乎看不到人的踪迹。 张卫星和那名队员走进山坳后，期初还好好的，两人都在仔细搜查周围的环境。 但过了一个多小时，两人竟然不知不觉地走散了。 “张老三？” 和张卫星一起的队员，也是个中年人，姓刘，为人老实本分，村里人都喊他老刘。 老刘连连喊了几声“张老三”，张卫星都没有回应，他瞬间意识到不对劲。 作为牛角村土生土长的人，老刘很清楚，牛角山地形复杂，很多地方都有山凼凼。 山凼凼深不可测。 进山的人要是稍不注意，很有可能就掉进山凼凼里，爬都爬不出来。 老刘推测，张卫星消失得没影没踪，很可能就是掉进了山凼凼。 眼看情况不对，老刘赶紧原路返回，去集合的地方寻找其他人的帮忙。 “队长，张老三失踪了！” 很快，队长刘万全也得知了这个消息，立马通知让所有巡山的人集合，去寻找张卫星。 想到张侗是张卫星的亲兄弟，负责任的刘万全决定亲自去通知正在巡山的张侗。 …… 此刻，不知情的张侗，还在认真巡山。 反观胡建军，一手握着钢叉，默不作声跟在张侗后面，眼睛却死死盯着张侗。 对于刚刚张侗的警告，胡建军根本没有放在心上。 相反。 胡建军想到就是眼前这个男人，娶了自己心心念念的岳如冰不说，刚刚还想掐死自己。 无论如何，胡建军都咽不下心中的这口恶气。 眼见周围都是老林子，而且没有人烟，胡建军恶向胆边生，心中涌出了一个可怕的想法。 如果张侗死了，自己是不是就有机会，娶了岳如冰？ 这个想法一旦出现，就像种子一样在胡建军的心里发了芽，然后迅速疯长。 他握紧钢叉，一步步朝着张侗靠近，钢叉叉头泛着的寒芒，在阴沉的林子里，格外的醒目。 殊不知。 此刻张侗虽然背对着胡建军，却感觉后背隐隐有股凉意。 他猛地回头，就看到胡建军正死死盯着自己。 “你想干什么？” 张侗盯着胡建军手中的钢叉，已经预感到这小子对自己不怀好意。 胡建军见张侗转过身，愣了一下，连忙将钢叉背在身后，连连摇头道：“没……我没想干什么……” 只不过他这欲盖弥彰的举动，更是加深了张侗的怀疑。 难道胡建军想对自己动手？ 张侗死死盯着胡建军。 当然。 张侗压根不怕胡建军，他不相信一个文绉绉的读书人，有力气和胆子对自己动手。 就像现在这样，胡建军的心理素质也不行，竟然把钢叉背到身后来解释自己的动机，这不是此地无银三百两么？ 不过，为了谨慎起见，张侗随时准备抽出自己的尼泊尔刀。 “没事的话，就继续巡山。” 张侗假意说了一声，然后转过身，继续往前走。 胡建军连声点头，也继续跟在张侗的后面。 过了一会儿。 张侗走到了一个山坡上，而跟在后面的胡建军，再次从背后，将钢叉对准了张侗…… 第80章 恐怕不好找 张侗面前的山坡有些陡峭。 站在山坡上，可以看到下面是郁郁葱葱的灌木，不知其中深浅。 如果人从山坡上滚下去，是生是死很难说。 张侗心里刚冒出这个想法，猛然感觉身后一股危急袭来。 他下意识回头，就看到双眼通红的胡建军，举起钢叉朝自己冲来。 “啊啊啊！” 胡建军口中乱叫着，把一身的胆气，都用在了这一刻，铆足了力气想要用钢叉戳死张侗。 但很可惜。 他还是很紧张，刚跑两步，脚下就一滑，差点摔了个跟头。 相比之下。 张侗就淡定得很多。 趁着胡建军滑倒的这个间隙，张侗已经将尼泊尔刀从腰间抽出。 而胡建军经过这么一摔，身上的胆气瞬间摔得四分五裂，再次爬起来朝张侗过来，脚步已经变得踉跄，举起钢叉的动作也变得不协调了。 张侗本来打算用尼泊尔刀收拾了胡建军。 但看到胡建军这副模样，瞬间改变了主意。 在胡建军快要冲到张侗面前的瞬间，张侗直接一个扭身，避开了胡建军手中的钢叉。 而胡建军失去目标后，脚步来不及刹住，整个人带着钢叉，直接从山坡上冲出，然后朝着山坡上滚落下去。 “啊！” 滚下山坡的胡建军发出惨叫声。 张侗一回头，只看到胡建军像个皮球一样，从山坡上滚下去，滚进入了山坡下的灌木丛中，没一会儿就不见了踪迹。 这个山坡很陡峭，而且落差接近二十米。 张侗猜测，胡建军滚落下去，就算不死也肯定身受重伤。 刚刚在胡建军冲过来的时候，他本有机会拦住胡建军。 但面对一个对自己痛下杀手的人，张侗果断选择眼睁睁看着胡建军摔落下山坡。 这都是胡建军咎由自取。 张侗望着坡下，脸上露出冷峻的表情。 然而，张侗不会想到，胡建军举起钢叉冲向他的这一幕，正好别赶来寻找他的刘万全看在眼中。 就当张侗望着坡下，想观察胡建军是死是活时，刘万全大喊一声，然后朝张侗快步跑来。 “刚刚发生什么事了？” 跑过来的刘万全，开口询问道。 虽然刘万全看到胡建军对张侗动手，但他不知道事情的缘由。 “不关我的事。” 张侗赶紧摊开双手。 “我知道！” 当然。 刘万全也知道，胡建军摔下山坡，跟张侗无关。 甚至他怀疑，是胡建军咎由自取。 只不过…… 刘万全伸出头看向坡下，脸上露出焦急的表情。 这叫什么事？ 张卫星不知所踪，现在又多个胡建军不知死活。 连狼群都还没有遇到，接连就有两个打狼队的成员出事，刘万全说不恼火那是假的。 “我也不知道发生了什么，胡建军忽然举起钢叉朝我刺来，还好我反应快，躲了过去。” 张侗摊了摊手，将刘万全看到的情况复述了一遍。 “行了，我知道了。” 刘万全脸色很难看，朝着坡下大喊道：“胡建军，你怎么样了？” 喊了几声，胡建军没有回应。 刘万全观察了一下山坡的坡度，准备下去看看胡建军的情况，但被张侗拦住。 “他应该死不了。” 张侗摇了摇头，“这个坡不算高，胡建军摔下去的时候，有不少灌木作缓冲，最多就是受点重伤，没事的。” “没事？” 刘万全错愕地看向张侗，“就算他现在没事，要是不把他救上来，他迟早有事。” 张侗不咸不淡地瞥了烟刘万全，说道：“但这个坡那么陡，你怎么救？去叫人吧。” “叫人……” 听到张侗的话，刘万全顿时反应过来，一拍脑袋道：“娘的，我怎么糊涂了……对了，张老三，你先去找你哥，你哥不见了！” “什么？” “我来想办法把胡建军救上来——” “你说什么，我哥不见了？” 张侗一把抓住刘万全的肩膀，大声道：“你说清楚，我哥怎么了？” 刘万全目光盯着坡下，快速说道：“你哥和老刘巡山的时候，应该是掉进了山凼凼，老刘是这么说的，你快去找老刘，他知道具体情况。” “靠，你不早说！” 张侗朝山下看了一眼，胡建军是死是活他不关心。 但自己三哥的死活，那就非同寻常了。 张侗直接撇下刘万全，转身飞快朝山林外飞奔而去。 不过就在张侗快要冲出这片山林时，一个红彤彤的小身影，出现在了张侗面前。 是小赤狐！ 看到小赤狐突然出现，张侗的心瞬间一松。 他知道。 这小家伙十分灵性，这两天一直没有出现，多半是躲在暗处跟着自己。 现在小赤狐出现了，张侗自然要让小赤狐帮忙找自己三哥。 “跟上我！” 张侗冲小赤狐喊了一声后，继续朝着这片密林外的方向飞奔。 小赤狐似乎听懂了张侗的意思，点了点头，“呜”了一声后，就钻入了旁边的草丛中。 很快。 张侗来到密林边缘，看到林子外，有几个打狼队队员的身影。 当他冲出林子的时候，几个打狼队的村民连忙叫住了张侗。 “张老三，咱们队长呢？” “说来话长，刘万全在救胡建军，我哥呢？我哥什么情况？” 张侗焦急看向几个打狼队的村民。 刘万全就胡建军？ 发生什么事了，胡建军又怎么了？ 几个村民面面相觑。 但他们来不及思考，有人就指着山间一个方向，说道：“张老三，你快过去，老刘正带人在找你哥呢！” “好！” 张侗二话不说，朝着指引的方向拔腿就跑。 跑了没多久，张侗就看到自己眼前出现了一个山坳，山坳里灌木丛生，一眼看去郁郁葱葱。 “张老三，这里！” 这时，从灌木林中钻出一个中年人，冲张侗挥手。 张侗不认识老刘，但看到对方招手，立马就跑了过去。 “是老刘吗？” “对！” “我哥怎么样了？” “你哥和我在这里巡山，我俩只分开了一会儿，我就看不到你哥了……” 老刘一脸的焦头烂额，摇头道：“你哥多半掉进哪个山凼凼中，恐怕不好找啊！” 第81章 伤的很重 山凼，也就是山里的坑洞，深度不详。 这片山坳里，到处都是这种隐蔽的深坑。 人一不留神的话，很容易就掉进坑中，连一点声响都发不出。 张侗听老刘这么说之后，最担心的是三哥摔入山凼凼里后，陷入了昏迷。 “张老三……” “张卫星！” 打狼队的一些村民，四处呼唤张卫星的名字，却始终没有得到回应。 眼看天色不早了。 如果今天找不到人，再熬一夜的话，张卫星可能就凶多吉少了。 想到这里，张侗准备进入这片山坳的灌木林，寻找三哥。 这时，老刘发现刘万全不在，于是拦住张侗问道：“刘队长呢？” 张侗顿了顿，说道：“胡建军掉下山坡了，刘万全正在想办法救他上来。” 老刘一听脸色就变了，拍着大腿道：“哎哟，怎么还出了这档子事？” “行了，我先找我三哥，你们能帮就帮，不能帮的话就去找刘万全，这里我一个人也能行。” “你一个人怎么能行？” 老刘在这群打狼队的村民心中，还是有些威望的。 他合计了一下，招手叫来几个村民，吩咐道：“你们几个去找刘队长，帮忙把胡建军救上来，其他人和我一起继续找张老三。” 说完，老刘又看向张侗，解释道：“胡建军的情况比你哥的情况简单，安排几个人，尽快把他救上来以后，我们全力搜寻张老三，你觉得怎么样？” “没事，我说过我一个人找我哥也行。” “胡闹！” 老刘当即做主，让几个人去救胡建军，他和剩下的几个人，继续在这片山坳搜索张卫星的下落。 张侗跟着老刘进入灌木林，只不过没走几步，他就要和老刘分开。 “我到那里去看看。” 张侗随手指了一处。 老刘点点头，提醒道：“你也小心一些，注意脚下。” 说完，两人分开。 至此张侗独自一人走在灌木林中。 没一会儿，小赤狐的身影就出现在了张侗旁边。 张侗蹲下来，看着小赤狐，语气温和道：“小家伙，靠你了，帮我找找我的三哥在哪里。” 小赤狐“呜”了一声，扭头朝着西南方向的灌木林跑去，张侗赶紧跟在小赤狐身后。 就这样，一人一狐在灌木林里钻了十多分钟，小赤狐忽然停在了一簇草丛前。 张侗赶紧走上去，赫然看到草丛边上，有一串鞋印。 这些鞋印上有着清晰的褶子印，甚至中间处还写着“回力”二字，一看就是三哥脚上的那双回力鞋。 张侗抬头看着眼前的草丛，思考了一下，起身扒开了草丛，小心翼翼走了进去。 小赤狐跟在张侗身后一米外的距离，也钻进了草丛。 山凼通常不大，和过水的涵洞差不多，凼口十分隐秘，可能隐藏在草皮底下，可能隐藏在石头后面。 所以进入草丛后，张侗走得很慢，时不时观察脚下，跟着回力鞋的鞋印，一步步往前摸索。 走了十多米，小赤狐忽然嚎了一声。 张侗立马停下脚步，扒开面前的草丛，赫然看到一个井口大小的洞口，掩埋在杂草之中，不仔细看的话，根本看不出来。 而回力鞋的脚印，也在洞口边消失不见。 很显然。 三哥张卫星很可能掉进了洞中。 “小家伙，你真厉害！” 张侗回头感激地看了看小赤狐。 小赤狐傲娇地昂了昂脑袋，然后哼唧一声，转身钻入林子里不见了。 接下来，就是想办法把三哥张卫星救出来。 张侗趴在洞口，朝里面大喊道：“三哥，你听得到吗？我来救你了！” “三哥……” 张侗一连喊了好几声，山凼内回荡着他的声音。 过了一会儿。 一个断断续续的声音从山凼内传出。 “老……老四……是你？” “是我，三哥，你怎么样了，有没有受伤？” 听到三哥的声音，张侗情绪激动起来。 “我……我没事，就是脚……脚、脚崴了，这、这下面好黑……” 听到三哥只是脚崴了，张侗大松一口气。 这是不幸中的万幸，得尽快救上来。 “三哥你别急，我马上想办法救你出去！” 张侗安慰了一句。 事不宜迟。 周围有很多灌木林，张侗站起来找了一圈，找到了不少“鹰爪风”的藤蔓。 “鹰爪风”的藤条十分解释，几根拧在一起，足够承受几百斤的重量，这也是张侗为什么用“鹰爪风”来做三个野兔的陷阱。 张侗重新走到山凼口，再次呼唤三哥，通过三哥的回应，他估摸了一下深度，然后开始编结藤条。 很快。 一根长度七八米左右的藤条绳子，就被张侗编好了。 也庆幸这个山凼不深，否则张卫星摔进去，可不止崴脚这么轻松了。 张侗将藤绳扔进山凼里，对张卫星叫道：“三哥，接住绳子，我拽你上来！” 过了一会儿。 “老四……我抓住了！” 凼里传来张卫星的声音。 张侗先是轻轻拽了拽藤绳，确定绳子结实后，便开始用力拉动藤身。 张卫星作为一个成年人，体型不轻。 张侗一个人想把张卫星从山凼里拽出来，肯定十分吃力。 因此，张侗将腾绳的一头系在腰间，然后身体向后倒，利用整个身体的重量，一步步后退。 就这样。 张侗双脚发力，使出了吃奶的劲，终于一点点将张卫星从山凼里拽了出来。 “老四……” 从凼口冒出头的张卫星，吃力地撑着上半身，张侗赶紧跑上前去，一把抓住张卫星的手，将张卫星从山凼里彻底拉了出来。 “老四，你救了我的命啊……” 重获新生的张卫星，勉强在张侗的搀扶下站起。 此刻的他蓬头垢面，十分狼狈。 左脚脚踝处，肿起老大一个包，身上也多处擦伤，破旧的麻衣更是被山凼里的尖锐石头，划出了好几道口子，彻底成了破抹布。 “三哥，除了脚崴了，你身上还有没有其他伤？” 张侗担心张卫星身上还有暗伤。 但好在张卫星福大命大，经过一番检查，也只是脚崴的伤最严重。 第82章 士气低沉 “老四，要不是你，我就……” 天色暗了下去。 山坳的灌木林内，逐渐变得漆黑起来。 被张侗救出来的张卫星，晦涩的脸庞上，带着对张侗的感激之色。 两兄弟都庆幸，今天没有出意外。 这就是牛角山，充满了各种危机的原始大山。 如果今天张卫星一个人落入山凼凼，没有人发现的话，他只能活活困死在山凼里，尸体臭了烂了都不会有人知道。 “三哥，别说这些了，只要人没事就好，天已经黑了，我们赶紧下山吧。” 张侗扶着张卫星，准备走出山坳。 此刻。 周围漆黑一片，兄弟俩一时半会分不清方向。 好在透过灌木林，张侗注意到不远处，有一团火光闪过。 看样子，应该是打狼队的其他人，点燃了火把，在继续寻找张卫星。 张侗赶紧冲着火光处大喊道：“我们在这里！” 他的声音洪亮而突兀，在夜色下的山坳中，穿透力极强。 那晃动的火光瞬间停了下来，顿了顿，就朝着张侗和张卫星的方向移动过来。 很快，火光走进，映照出老刘的声音。 老刘看到张卫星平安无事后，顿时松了一口气。 “哎哟，太好了，张老三，要是你也出事了，咱们这队伍明天就得回去挨批评！” “谁评判我们，赵国柱？” 张侗冷笑一身，哼道：“他那么厉害，让他自己上山来打狼啊！” 老刘被张侗噎得不好开口，转而问道：“张老四，是你一个人把你哥救出来的？” “你看我旁边还有其他人吗？” 张侗笑了一声。 老刘见状，对张侗竖起了大拇指，啧啧赞扬道：“张老四，你让我刮目相看了，你小子比其他人有出息，厉害！” 张卫星也是欣慰道：“我家兄弟还有更厉害的——” 但他话说一半，却被张侗打断道：“先不说这些了，咱们快点下山。” “好，你们跟我走，大伙儿还在找你们呢，我去把他们叫上。” 说着，老刘也走过来，和张侗一起搀扶着张卫星，朝着山坳外走去。 一边走，老刘一边吆喝着。 听到他的声音，陆续有举着火把的打狼队村民，从左右的灌木林里钻出，一同结伴而行。 就这样，一行人陆陆续续汇合在一起，结伴走出了灌木林。 出了灌木林后，老刘又询问一个村民，“刘队长那边情况怎么样了？” “刘队长那边没事了，他已经把胡建军救上来了。” 听到胡建军被救了上来，老刘急忙问道：“胡建军怎么样了？” “哎哟，他也太倒霉了！” 那村民啧啧摇头道：“摔到破下后，摔断了一条腿不说，刘队长检查还发现他肋骨也摔断了好几条，别人背上来的时候，还一直在吐血呢！” “啊？” 老刘眉头一皱，追问道：“胡建军情况这么糟糕，他会不会……” “会不会死？” 那村民摇了摇头，唏嘘道：“死不死不知道，反正情况够呛，一个小时前，刘队长已经带着几个人把胡建军送下山了。” “村里的卫生所肯定弄不好，估计今晚得连夜把胡建军送到县里的医院去。” “能不能活下来，就看胡建军的命够不够硬咯！” 听到那村民的话，老刘也是一阵沉默。 沉默之后，他忽然看向张侗，问道：“胡建军是怎么搞的，怎么会摔到坡下去？” 张侗听出老刘这话中的几分弦外之音。 毕竟所有人都知道，从昨天上山到今天，胡建军一直跟张侗不对付。 今天胡建军和张侗一组，结果人就出事了，其他人难免不会想到其中会不会有猫腻。 张侗也懒得解释，只是轻描淡写道：“胡建军怎么摔下去的，刘万全看得一清二楚，你们要是纠结，可以直接去问刘万全。” 他这话说得底气十足，老刘也听不出任何毛病。 况且张侗把刘万全搬了出来。 刘万全的品性，在这群人当中还是极有分量的。 因此老刘也信了张侗的话，便解释道：“张老四，我只是随便问问，你千万别放在心上。” “既然现在人都找回来了，还是咱们还是赶紧下山，你哥的腿崴得这么严重，得去卫生所，咱们走吧。” 说完，老刘挥了挥手，招呼着所有人下山。 就这样，打狼队的一行人，举着火把，一路朝山下走去。 张侗扶着张卫星，跟在队伍的中间，时不时左右张望，借着火光，他观察着周围的林子。 只不过一路过来，他也没有看到小赤狐的影子。 也不知这小家伙是藏在了某处，还是已经离开了，但今天如果不是小赤狐，张卫星也不可能这么容易被张侗找到。 下山的路上，张侗就想着，等打狼的事情结束后，一定要多多狩猎些野鸡野兔，好好犒劳这激灵的小家伙。 走了一个多小时，众人从牛角山上下来了。 今天经历了这么多事，张卫星和胡建军都受了伤，尤其是胡建军伤势过重，被连夜送往县城，到现在情况不明。 这对打狼队的士气有很大影响。 众人下了山，一个个都垂头丧气耷拉着脑袋。 刘万全现在不再，老刘只能充当主心骨，招呼各位早点回去休息。 其他的打狼队成员离开后，老刘却没离开，要跟着张侗一起，把张卫星送到村里的卫生所去。 “老刘，你就不用跟着了。” 张侗觉得自己一个人也能把三哥扶到卫生所。 张卫星也不想麻烦外人，于是跟着张侗一起劝老刘，“老刘，你也早点回去休息，有我兄弟在呢，我俩能走到卫生所门口。” “那不行，就一段路的距离，我说什么也要帮一下。” 老刘坚持要扶着张卫星去卫生所。 快要到卫生所的时候，他才看向另一边的张侗，开口道：“张老四，我相信你。” 面对这突如其来的一句话，张侗愣了愣。 等他想要询问老刘这话什么意思的时候，老刘已经放开了张卫星，走到卫生所的大门前，拍了拍紧闭的大门。 “老许，有人受伤了，快开门啊！” 第83章 不要拒绝 大晚上的，卫生所早就关了门，熄了灯。 老刘拍了一会儿门，卫生所的窗户里，才亮起了灯火。 村医马大夫把门打开，看到被张侗架着的张卫星后，赶紧迎了上来。 “哟，这是怎么了？” “脚崴了。” “赶紧送进屋。” 在马大夫的张罗下，张侗和老刘将张卫星扶到卫生所的长椅上坐下。 虽然村里卫生所的条件很简陋，但好在跌打损伤的药常有。 张卫星脚崴的伤处被简单处理后，马大夫叮嘱第二天再来上药，之后便送三人出了卫生所。 “老刘，我三哥脚受了伤，这几天没办法上山了吧？” 回去的路上，张侗提出让张卫星退出打狼队。 老刘想都没想就点头道：“那是自然的，等明天刘队长回来，我跟他说一声就行。” 张卫星还想说什么，被张侗拍了拍肩膀。 “三哥，我送你回去，你这几天就安心养伤。” 张侗将张卫星扶着，朝张卫星家走去。 只是令张侗没想到的是，老刘依然跟着他哥俩，也坚持要送张卫星。 “老刘，你这就不必了……” “哎呀，张老三今天是跟我一组的，他出了事，我多少有些责任，别废话了，把他送回去，我就走。” 虽然老刘这么说，但张侗仍然觉得老刘殷勤的过头了。 他猜测老刘，恐怕还有其他的目的。 张侗将张卫星送进屋，张卫星坐下后，却叫住了准备要走的张侗。 “老四，胡建军……是怎么回事？” 张卫星听说胡建军出事了，他从山上下来，心里有个疑问一直憋到现在。 因为张卫星知道，胡建军和张侗之间结的什么梁子。 所以，他不免担心起张侗。 “老四，你告诉我，胡建军的事是不是……你干的？” 见三哥神色紧张，张侗摇了摇头，认真说道：“三哥，胡建军是自作自受，我没碰他一下。” “真的？” 张卫星语气徒然升高，双眼紧紧盯着张侗，想要观察张侗脸色的变化。 但张侗十分镇定，语气也平静道：“我说的是真的，胡建军当时想对我动手，结果自己失足摔下去了，刘万全也看到了。” 张卫星听完松了一口气。 “老四，你别怪我不相信你，我只是希望你别犯错，毕竟咱们三兄弟，这么些年一直相互扶持着过来……” “三哥！” 张侗打断张卫星的话。 他能感受到，三哥是出于善意的关心。 就像三哥说的一样，他们三兄弟父母死的早，早些时候是大哥张建国扛起抚养两个弟弟的责任。 后来三哥张卫星长大能独立了，张建国的压力才小了很多。 但就算这样。 不成器的张侗依然拖累了大哥、三哥很长一段时间。 所以张侗清楚，三哥是真的在乎他这个弟弟。 “三哥，别说了，好好养伤，等你伤养好了，赶紧讨个老婆，别等我老婆都怀二胎了，你还打着光棍。” 说完，张侗嘿嘿一笑。 “你这臭小子！” 张卫星顿时被张侗的话搞得无语了，结果一激动，牵扯到了脚踝的伤，疼得倒吸了一口凉气。 “嘶……” “三哥，别动了，赶紧休息，我明天再来看你。” 回张侗简单交代让三哥好好养伤后，便转身从三哥家里出来。 结果刚一出门，就看到老刘竟然还没走，站在路边等着张侗出来。 “老刘，你有事？” “咱们聊聊？” 老刘似乎有话要说，和张侗并肩走在村里的土路上。 大晚上的，村里都没人出来晃荡，但老刘却很谨慎，左右看了看，确定没人后，又把张侗拉到了路边。 “怎么的，老刘，你到底有什么事？” 张侗一脸狐疑地盯着老刘。 老刘咂了咂嘴，用试探的口吻问道：“昨天，你和张老三，是在林子里打了一只野兔吧？” “对啊，你不会就为了问我这个问题，一直守到现在吧？” 张侗怀疑老刘有其他的目的。 老刘干笑一声，说道：“今天我和张老三一起进林子的时候，我问了他你们昨天打兔子的经过。” “你三哥把当时的情况给我说了一遍，还把你夸上了天。虽然他决口不提，但我猜得出来，你打猎绝对是把好手。” “张老四，以前都只觉得你整天混吃等死，没想到你还有这种本事？” 老刘说到这里，对张侗竖起了大拇指。 张侗对于老刘的夸奖，并没有沾沾自喜，反而按住老刘的手，摇头道：“我那是运气好，哪有什么本事。” “张老四，别装啦，这可不像你平时的样子。” 老刘这下算是更加确定了猜测，双眼灼灼有神的盯着张侗。 张侗皱着眉问道：“老刘，你到底有什么话，最好一次说完，看在你今天帮了我三哥的份上，我不跟你计较。” “别生气啊！” 老刘赶紧笑了笑，继续说道：“我没别的意思，咱们村的环境不好，家家户户都穷，要是赶上自然灾害，都得饿肚子……” 说到这里，老刘顿了顿，观察了一下张侗的脸色。 见张侗面色平静，他才继续说道：“你打猎的手艺，在咱们这里绝对是香饽饽，以后你有什么事尽管开口，我能帮上忙的一定帮忙。” 老刘把话说到这份上，张侗自己明白对方的意思。 张侗笑了笑，索性也不隐瞒了。 他唏嘘道：“老刘，实话说了吧，我确实在打猎方面，有那么一点点的天赋。不过我不希望村里人知道这件事，不然谁站在我面前，我是不是都得给他好处？” “我就算有天大的本事，也是我自己的是，我没义务去养活一个村子的人，是吧？” “不错！” 老刘听出了张侗的弦外之音。 他知道张侗顾虑什么，于是立马保证道：“放心，你继续打你的猎，这件事我肯定不会到处乱讲，我也不会死皮赖脸找你要好处。” 说完，老刘又话锋一转，继续道：“只是……万一真有一天我活不下去了，到时候来投靠你的话，希望你不要拒绝。” 第84章 煤油灯 人都是趋利避害的。 老刘在发现张侗的打猎能力后，竟然想到的是为自己的以后铺路。 张侗自然不会轻易答应，只是表示会考虑考虑。 对于这个答复，老刘却意外的很满意。 “张老四，有你这句话我就放心了，以后有事就招呼一声，我能办到的一定帮你办到。” 说完，老刘像达到目的似的，心满意足地转身离开。 今天的事情暂时告一段落。 明天还要继续巡山，时候不早了，张侗也往家里走去。 回到家的时候。 张侗发现平时本该熄灯的家里，现在还点着煤油灯。 走进屋内，张侗看到女儿妞妞已经睡着了，岳如冰坐在桌子前，等着张侗回来。 “怎么今天回来得这么晚？” 看到丈夫回来，岳如冰立马站起了身，朝张侗走来。 张侗将三哥落入山凼凼的事讲给了岳如冰听。 岳如冰听完以后，直摇头道：“山上太危险了，你们连狼都没见到，就差点搞出人命，这什么时候才是个头啊？” “没办法嘛，万一狼来了，咱们村里人可就要遭殃了，瓦子村就有人被狼咬了。” “山里的野狼最凶残最大胆，敢进村袭击人。” 说到这里，张侗无奈笑了笑，“所以不把狼患解决掉，村里肯定不会把我们撤下来”。 岳如冰听到狼会进村袭击人，顿时脸色骤变。 “我看书里写的，狼会跑到村子里面，把几个月大的小孩儿叼走，是不是？” 想到这里，岳如冰慌乱跑到女儿的襁褓前，像鸡蛋般嫩白的脸上，满是焦急神色。 “如冰，你从哪本书看到的，书上都是乱讲的。” 张侗走到妻子面前，柔声安慰道：“再说了，有我在，我一定不会让咱们的妞妞有事的。” 说着，张侗轻轻抬手，捧着妻子漂亮的脸蛋，眼神真诚地看着妻子的眼睛。 在张侗真诚的目光下，岳如冰情绪渐渐稳定了下来。 她盯着丈夫，忽然猛地扑倒丈夫怀里，没有说话，只是紧紧抱着丈夫，感受着丈夫宽厚的胸膛。 虽然仅仅只是承诺，但这却是结婚以来，岳如冰第一次从张侗的承诺中，感受到了可靠。 或许，岳如冰已经在潜移默化中，渐渐习惯了现在的丈夫。 “你也要保护好自己，我和妞妞都等着你回来。” 岳如冰轻轻靠在张侗的肩头，说出来的话，语气如清水一般细腻。 …… 第二天一早。 刘万全就从县城回来了。 他和几个村民，连夜用牛车把胡建军送到县城的医院，然后又连夜坐着牛车回来。 一个晚上，刘万全都没合过眼。 他回来的第一时间，就在村口等着打狼队的队员集合。 胡建军和张卫星都缺席了，现在牛角村打狼队的村民，包括刘万全在内，一共只有11人了。 张侗赶来集合的时候，刘万全正跟打狼队的其他成员说着胡建军的伤情。 “他是昨晚三点钟被送到县城医院的，医生说胡建军断裂的肋骨刺破了脾脏，要是在晚一点送来，肯定没命了。” “不过……胡建军的情况依然很不乐观，我走得时候他还没醒过来。” 由于一夜没睡，刘万全双眼布满了血丝。 但作为一名退役老兵，刘万全的责任心是很强的，老刘劝他回去休息一天，被他果断拒绝。 他在人群中看了张侗一眼，说道：“张老四，今天你和我一组巡山。” “行。” 张侗没有废话，点了点头。 为了防止昨天的意外再次发生，刘万全又把剩下的9个人，每3人一组，分成了三组。 在山上走了大约2公里之后，打狼队的队员，来到了没有探索过的地界。 刘万全让所有分组的队员，分别巡逻附近的区域。 他则带着张侗，前往最深的一片低洼的林子。 这片林子的地势比周围的山体要矮上一截，像个洗脸盆一样。 这样的地形，往往湿气重。 因此，进入林子后，张侗就发现脚下的泥土软塌塌的，有的地方踩上去“咕噜噜”的冒黑水。 而且周围额林子特别茂密，几乎没办法过人。 这样的环境，反而十分适合野物躲藏。 张侗进入林子后，便提高警惕，仔细观察周围的环境，不断搜索可能出现狼的痕迹。 而张侗不知道的是，他在认真搜索的时候，刘万全也在认真的观察他。 刘万全发现，这个牛角村出了名的，作风散漫的混子，在搜寻狼的踪迹时，竟然展现出极为认真、严谨的态度。 甚至每一片杂草和叶子，也不放过，张侗都在认真检查。 刘万全忽然意识到，张侗可能第一天真的在认真巡山，而且张侗表现得比其他人还要专业。 他会忽然停下来，观察一些折断的树枝，判断是什么原因造成的。 也会随手捡根木棍，刮开杂草，辨别一些可疑的脚印。 刘万全将张侗的这些表现都看在眼中。 中午的时候，两人找到了一处平台的空地，决定就地休息。 “张老四，来，吃点东西！” 刘万全主动掏出自己带的粗面疙瘩，要分给张侗吃。 在缺衣少粮的牛角村，这无疑是极为大方的表现，也暗含了刘万全对张侗今天表现的肯定。 但刘万全万万没想到，张侗在拒绝他的同时，掏出了自己的食物——白面馒头！ 看到白花花的馒头，刘万全眼睛都瞪圆了。 要知道。 那个年代的白面，要1.5毛一斤，在牛角村村民平均月收入只有一、两块钱的情况下，白面是多么金贵啊！ 平时村民哪有白面蒸馒头？ 而张侗却一口气掏出了五个拳头大的白面馒头，直接把刘万全看傻了。 刘万全看着张侗一口一口嚼着大白馒头，不禁咽了口唾沫，瞬间感觉手里的粗面疙瘩不香了。 过了半晌，他才犹豫着开口问道：“张老四，你这馒头是哪来的？” “我老婆蒸的啊。” 张侗一边嚼着馒头，一边举起水壶喝水。 他云淡风轻的回答，让刘万全的脑瓜子嗡嗡作响。 第85章 显然不信 你老婆蒸的馒头…… 听听，这叫什么话？ 我问的是这个吗？ 刘万全觉得自己可能没表述清楚，于是又问道：“张老四，我的意思是，你哪来的钱，买这么精细的白面？” 那白面馒头蒸得品相极好，各个饱满硕大，表面细腻光滑，直看得刘万全眼睛都不眨一下。 张侗啃了一口馒头，然后拿在手里看了看，露出一个狡黠的笑容。 “我上县城的粮油站去偷的，一口气偷了十斤回来。” “胡说！” 张万全显然不信。 这年头哪有贼偷了东西，得意洋洋在人前炫耀的？ 粮油站的东西，属于国有资产。 别说张侗偷了十斤面粉，就是偷了一个鸡蛋，都是犯了偷盗国家财产的重罪。 真要上纲上线的话，张侗搞不好要被关进去好多年。 张万全知道，张侗是在诓他。 所谓菩萨塑金身，各凭本事吃饭。 所以张万全也没继续刨根问底，而是默默拿起自己的粗面疙瘩，艰难地下咽着。 只是不知道为什么，今天硬邦邦的粗面疙瘩特别硌嗓子，张万全感觉像在啃石头一样。 好不容易吃完了午饭，两人便继续准备巡视这片林子。 “看样子今天能早点回去了。” 刘万全目测了一下，一个上午的时间，他和张侗就搜索了这片林子大半的区域。 当然。 上午主要是张侗在前面搜索，刘万全大部分时间都在观察张侗。 下午，为了更快结束工作，刘万全决定和张侗分开，两人各种在林中搜索。 对于刘万全的决定，张侗一脸古怪地盯着刘万全，问道：“你不怕你一个人的时候，跟我哥一样掉坑里了？” “你才掉坑里，老子当年打仗的时候，浑身上下都是眼睛，子弹都躲得了，还怕掉进坑里？” 刘万全颇为得意自己有过上战场的经历，临别前还提醒张侗小心一些，千万别真掉坑了。 张侗只是笑笑不说话，转身朝东边的林子摸了过去。 刘万全是当过兵打过仗，但那是在高原上，论对丛林的熟悉程度，根本比不了野外生存经验丰富的张侗。 所以张侗压根不削和刘万全掰扯，进入林子后，认真开始搜索狼的踪迹。 昨天晚上，妻子的顾虑，让张侗提起了十二分的精神。 他明白，不怕一万就怕万一。 要是真因为疏忽，让狼进了村子，伤害到了自己的妻女，张侗会后悔一辈子的。 上辈子已经后悔了一辈子，他不想这辈子重蹈覆辙。 进去林子后，张侗认真搜索每一寸土地。 这片林子，有不少野物活动的痕迹，比如脚印、比如粪便和啃食过的植被。 好在经过张侗仔细辨认，确定都不是狼留下的。 时间一分一秒过去。 眼看着东边这片林子快要巡视完了，张侗刚要准备松一口气，余光忽然瞄到前面两米外的地上，出现了一串脚印！ 那片地湿气重，土质十分柔软。 因此，那串脚印十分清晰。 张侗走去过，乍一看，发现这串脚印和狗脚印很像。 可这深山老林，怎么会有狗？ 张侗蹲下，仔细观察这串脚印，发现脚印很新，像不久前留下的，最迟也是早上留下的。 而且这串脚印，貌似像狗爪脚印，但仔细一看，还是有区别的。 首先，狗爪脚印像梅花，肉垫浅而圆。 但这串脚印，肉垫踩在泥土里很深，而且肉垫的痕迹是长圆形的，很紧窄。 张侗左看右看，也觉得和狗爪印有微妙的不同。 最关键的是，爪印的边缘，爪痕很尖锐，像是某种野兽留下的。 能和狗爪印如此接近的野兽爪印，会是什么？ 张侗的脑海中，一道惊雷轰然炸响！ 没错！ 是狼的爪印！ 所以，狼出现了？ 脚印很新鲜。 意识到狼可能在附近，张侗立马掏出尼泊尔刀，反手握在手中，全神戒备看向周围。 等了一会儿，周围并没有出现异常的响动。 张侗猜测，留下脚印的狼，可能暂时不在附近了。 但他仍然不敢掉以轻心，握紧尼泊尔刀，沿着地上这串脚印继续搜索。 大概走了十多米的距离，周围的土地变得干燥而坚硬起来，地上的爪印随即消失。 丢失了目标的张侗，瞬间头大如斗。 趁着周围没人，张侗将存放在储物空间中的“五连炮”取了出来，上膛后，背在肩膀上。 他仍然将尼泊尔刀拿在手中，作为当下的主要武器。 这么做的原因很简单，如果有狼突然偷袭张侗，张侗手里的尼泊尔刀，反击的范围会比猎枪大。 但如果提前确定狼的位置，那么猎枪的作用就比尼泊尔刀大了很多。 总之，从现在起。 张侗会凭借实际情况，使用手中的武器。 当然。 目前最要紧的是，将发现的情况通知刘万全，提醒刘万全小心。 张侗没有犹豫，转身往回走去。 …… 刘万全这边，在西边的林子巡逻。 此刻的他，并不知道张侗已经发现了狼的爪印。 但刘万全也是全神贯注，认真搜索着周围。 他手里，是一把老式的鸟铳猎枪。 只不过经过改良，不会像传统的鸟铳那样，需要填装火药和引线，然后点燃引线触发火药喷发子弹。 但作为鸟铳，特点还是被保留了下来。 这玩意儿虽然威力大，但杀伤距离近，而且填充子弹慢，打一发填装一发，只能用于一击毙命，无法拉扯缠斗。 刘万全当过兵，对枪械的敏感度很高。 当初拿着鸟铳上山的时候，他就知道这玩意儿不能完全信任，如果真遇到狼了，鸟铳开了一枪就得丢下。 因为狼扑过来的速度很快，如果一击没有打中狼，根本没有时间能填充鸟铳的弹药，狼就已经近身了。 这时候，还得靠其他武器。 所以刘万全单独给自己配了一把柴刀。 和张侗想得一样。 刘万全也知道，如果被狼袭击，很可能陷入近战肉搏， 柴刀一定比鸟铳更有用。 只不过。 刘万全万万没想到，他很快就会迎来实践真理的时候。 第86章 太突然了 当刘万全扒开一片灌木树叶时。 眼前的一幕，让他震惊了。 他看到。 在距离十多米的一块青石上，赫然站在一头体型壮硕的成年野狼。 一切来的太突然了。 刘万全怎么也没想到，自己苦苦找寻的狼，竟然突然出现在自己十米外的距离。 这头狼早已发觉了刘万全。 只不过，它并没有发出任何声响。 在刘万全扒开草丛，与这头狼四目相对的时候，这头狼才露出了獠牙，凶狠地发出了低沉的嗷呜声。 刘万全顿时心中一紧。 他知道，这头狼是在警告他。 但刘万全没有后退，顺势举起手中的鸟铳，瞄准了这头狼的脑袋。 然而。 就当他准备扣动扳机时，一个令他全身血液凝固的画面出现了。 只见那头狼的左右，缓缓走出了另外两头狼。 不止！ 还有第三头……第四头狼…… 出现在了刘万全的眼前。 五头体型壮硕的狼，距离刘万全只有十多米远！ 刘万全瞬间预感大事不妙。 他手中只有一把鸟铳，就算打死一头狼，剩下四头狼在短短十多米的距离，转眼就能冲到他面前。 到时候，恐怕凶多吉少！ 然而。 身为一名退伍老兵，刘万全此刻也是豁出去了。 趁着对面五头狼尚没有进攻之余，刘万全果断扣动了鸟铳的扳机。 “砰！” 枪口喷射出的火光和浓烟，瞬间遮挡了刘万全的视线。 但随着枪响的那一刻，一发子弹如电光一般冲出，精准地打在了最中间的那头狼的脑袋上。 那头狼连一声哀嚎都没来得及喊出，瞬间脑袋被子弹洞穿，脑浆和鲜血飞溅而起，接着轰然倒地。 周围剩下的四头狼，先是被枪声吓得俯下身体，但眼看同伴倒在血泊中，它们瞬间意识到，是眼前这个人类搞得鬼。 出于野兽的本能，四头狼当即嚎叫着，朝刘万全冲来。 它们速度很快。 刘万全压根没有任何反应的空间，他本能地扔下鸟铳，从腰间掏出柴刀，准备和这几头野兽以命相搏。 “嗷！” 一头成年野狼率先冲到刘万全跟前，张开猩红的狼嘴，朝着刘万全的脖子咬来。 这畜生果然狠毒！ 刘万全心惊的刹那，果断抬起柴刀，朝着这头野狼的肚皮狠狠砍去。 这头野狼倒地是轻敌了，将薄弱的肚皮暴露在了柴刀下。 锋利的刀口，瞬间将这头野狼的肚皮划开一道长长的口子，狼肚子里，顷刻涌出大量的狼血和内脏。 “嗷……” 随着一声哀嚎，这头狼倒在了刘万全面前。 但刘万全压根来不及松一口气，在这头狼倒下的瞬间，他余光瞟到另外三头狼，已经越过这头狼的尸体，张开血盆大口朝他扑来。 所谓双拳难敌四手。 这三头狼十分狡猾，竟然不约而同分别朝着刘万全的咽喉、肚皮、大腿扑来。 就算刘万全曾在战场上历经生死，但面对近在咫尺的三头狼，他根本找不到反击的空隙。 完了！ 刹那间，刘万全心如死灰。 然而就在他以为，自己马上就要葬身狼口时，耳边忽然传来了一声震耳欲聋的枪声。 “砰！” 随着枪声响起，最先扑向刘万全咽喉的那头狼，瞬间脑袋开花，同时，被子弹的惯性直接掀飞出去，重重倒在两米远的地上。 什么情况？ 电光火石间，刘万全完全不知道发生了什么。 就在他错愕间，第二声枪声响起了！ 与此同时，想要扑向刘万全肚皮的另一头狼，身体瞬间被一股巨大的力量掀飞，像一片风中落叶般，同样飞出两米远，砰的一声倒在了地上。 就在刘万全愣神的时候，忽然感觉小腿处传来一股钻心的剧痛。 他猛然清醒过来，低头一看，剩下的最后一头狼，已经张开狼口，狠狠地咬在了他的小腿上。 刘万全当即举起柴刀，就要朝这头狼的脑袋砍过来。 然而。 就在他的柴刀即将落下时，第三声枪声响起！ 与之同时。 这头狼的脑袋的天灵盖，瞬间被子弹掀飞，喷溅而出的血液和脑浆子，直接淋了刘万全一脸。 就这样。 短短几个呼吸之间，刘万全好像在阴曹地府走了一圈。 等最后一头狼松开了嘴，刘万全才反应过来，有人开枪，把他从狼口中救了下来。 抹掉脸上热辣辣的，散发腥臭的血液和脑浆，刘万全用力眨着眼睛，模模糊糊看到一个高大的人影朝他走来。 等那个人影走近，刘万全的视野中，出现了一个熟悉的轮廓。 “张老四？” 在认出是张侗的那一刻，刘万全的声音像是抽吸一样，变形得连他自己都感觉陌生。 同样，让刘万全感觉陌生的，还有眼前的张侗。 他又眨了眨眼，这才看到张侗手里拿着一把猎枪，猎枪的枪口，还冒着徐徐青烟。 很显然。 刚刚的三枪，都是出自张侗之手。 只是让刘万全惊愕的是，刚刚那么危急的情况下，就算他这个上过战场的退伍老兵，也没法在瞬息间，连开三枪命中目标。 而且，命中的还是快速移动的野狼！ 劫后余生的刘万全，只感觉自己像做梦一样。 要不是腥臭的狼血不断冲击着感官，刘万全实在难以相信，竟然是张侗救了自己。 不！ 最重要的是，张侗的枪法这么厉害的吗？ 刘万全又狠狠抹了一把脸，睁大眼睛看向走到自己面前的张侗。 此刻。 感激、震惊、疑惑的情绪，充满了刘万全的内心。 刘万全一脸复杂的表情看向张侗，“张老四，你什么时候学会打枪的？” “一直都会啊！” 张侗不想透露太多关于自己的事，只是轻描淡写地回应了依据。 接着，他撇了眼脚下狼的尸体，心想刚刚发现的狼的爪印，会不会就是这些狼留下的。 而周围，是否还有其他的狼呢？ 为了以防万一，张侗立马给手里的五连炮填充子弹。 刘万全看着张侗熟练填装弹药，熟悉拉枪栓上膛的动作，嘴角不禁抽了抽。 谁他娘的，说这个人是村里的“二流子”的？ 第87章 狡猾的生物 谁家的二流子，有这么好的枪法？ 虽然不知道，在张侗身上发生了什么。 但此刻的刘万全已经确定了，眼前的张侗，和以前完全不一样了。 “张老四！” 好歹是被张侗救下。 刘万全深吸一口气，面对张侗深深鞠了一躬，认真道：“谢谢！” “嘘，小声点！” 面对刘万全的道谢，张侗只是做了个噤声的手势。 相较于刘万全心中的不淡定，张侗则心无旁骛警惕四周的动静。 他知道，狼是很狡猾的生物。 搞不好现在还有野狼，正躲在周围的树林内，虎视眈眈着他和刘万全。 刘万全见张侗依然保持警惕的样子，心中难以言说一种震撼。 娘的。 这小子可是亲手干掉了三头野狼啊，竟然表现得这么淡定？ 他是怎么做到的？ 刘万全看了眼周围五头狼的尸体，心中感叹之余，也在张侗的影响下，捡起丢掉的鸟铳，开始填装子弹。 接下来。 两人在附近又搜索了一圈，最终没有发现再有狼出现的痕迹。 “这些狼是从哪来的？” 张侗放下五连炮，开始思考刚刚袭击刘万全的五头狼，是否就是袭击瓦子村村民的狼群。 如果是的话，这群狼是否还有其他其他的余孽？ 在没有搞清楚这点以前，只能继续搜山。 刘万全找到一个山泉，清洗身上残留的血污，并且时不时回头，看一眼站在不远处，戒备周围的张侗。 他盯着张侗背上的五连炮，问道：“张老四，你手里的枪是哪来的？” “张长生给的。” 张侗也没隐瞒的意思。 他很清楚，刘万全当过兵，肯定熟悉五连炮这种枪，甚至可能知道村里谁手中有五连炮。 与其让刘万全胡思乱想，不如主动交代，以免引来麻烦。 当刘万全听说张侗手里的枪，是村里的老猎户给的，顿时羡慕坏了。 他自然知道张长生的威名。 以前刘万全也想过上山打猎，并且想向张长生借猎枪，但被张长生果断拒绝。 因为张长生把他手里的五连炮，当成宝贝一样呵护，绝不轻易借出去。 所以，刘万全看到张侗拿着张长生的猎枪，心中羡慕的滋味，可想而知。 洗完了身上的血污，刘万全收拾好各种心情，走到张侗面前，重新打量了一遍眼前这个给他带来各种惊讶的年轻人。 “张老四，是老天爷让你留在咱们打狼队的，接下来的日子，就靠你了。” 面对刘万全的器重，张侗撇了撇嘴，一脸的不乐意。 “别说靠我的话，你是队长，别想着把责任和压力转移到我这里，我也不想大包大揽一堆的事。” “嘿，你这小子，有本事还藏着掖着，就不愿地多在大伙面前露一手？” 刘万全难以理解张侗的想法。 能在其他人面前展露本事，这多招人爱戴啊！ 以后在村里，谁还会说张侗是个啥也不会，只会欺负老婆的二流子？ 眼下这片林子也巡视差不多了，刘万全也没继续跟张侗掰扯。 那五头狼的尸体，肯定要带回去，给村民们交差，好歹算是弥补了这几天的无功而返。 当然。 就算张侗不同意，刘万全还是要把功劳记在张侗身上。 “张老四，回去以后，我让村长给你写封表扬信，作为这次打狼队的先进个人，让你今天的事迹，牛角山周围的村子都知道。” 准备离开这片林子时，刘万全跟张侗提了一嘴。 张侗一听，立马连连摇头：“算了吧，这些虚名我不稀罕，今天的事，我只会说是你刘大队长，一个人干掉了五头狼！” 诚然。 比起什么虚头巴脑的表扬信，张侗一心想着以后都能安安静静在山上打猎，闷声发大财。 要是今天的是宣传出去了，他以后哪还有清净日子？ 见张侗“冥顽不灵”，刘万全苦口婆心道：“张老四，你就不想改变村里乡亲们对你的印象？你难道不知道，乡亲们平时在后面怎么数落你的？” “知道，那又怎样？” 张侗无所谓的摇了摇头。 上一世，他就知道自己在村民心目中的样子。 就像那个赖二娃一样，已经消失了这么久，从来没有村民想过，赖二娃是不是出事了。 就前几天，张侗还听到有村民在庆幸，村里少了个混子。 赖二娃固然可悲。 张侗也知道，自己在村民心中的样子，和赖二娃没什么两样。 但张侗重生回来，是为了弥补前世对妻女的亏欠，是为了回报大哥、三哥这些关心自己的人。 所谓村民的看法，在张侗眼中一文不值。 “刘大队长，等会儿咱们找到其他人，你信不信，我只要咬定野狼都是你干掉的，其他人绝对会深信不疑？” “你……” 听到张侗的话，刘万全也无话可说了。 是啊。 一个“二流子”和一个光荣退伍老兵，谁能杀死野狼，答案似乎显而易见。 “张老四，虽然我还是不明白你的想法，但看在你今天救了我一命的份上，今天的事，我可以不替你宣宣扬出去。” “谢谢啊！” 张侗对刘万全报以一笑。 “等下，我还没说完！” 刘万全话锋一转，语重心长道：“但我还是那句话，你有本事就亮出来，改变别人的看法，堂堂正正做人最重要，你考虑一下吧。” “嗯，我会考虑的。” 张侗敷衍的回答了一句。 他这副样子，直接把刘万全弄得哭笑不得。 两人走出了这片低矮的林子，在集合地，等着打狼队其他人的汇合。 很快。 其余九名打狼队的成员，陆续返回到集合的地方。 刘万全见人齐了，就招呼众人，去抬那五头狼的尸体。 这个消息，无异于重磅炸弹，惊得其他人目瞪口呆。 “狼……狼真的出现了？” “队长，是你把狼干掉的吧？” “肯定啊，咱们队长上过战场，对付几头狼肯定不在话下！” 面对队员们的询问，刘万全瞥了眼张侗。 见张侗面无表情，他只能含糊其辞道：“嗯……干掉那几头狼，确实挺容易的……” 第88章 记错了 刘万全只是对打狼队的其他人说，干掉几头狼很容易。 但为什么容易，他却不好再继续说下去。 毕竟，真正干掉那几头狼的是人张侗，从某种角度来说，对刘万全还真挺“容易”的。 不明真相的其他打狼队成员，却备受鼓舞，围着刘万全询问干掉狼的细节。 “行了，都别打听了，虽然今天解决了五头狼，但咱们不能确定，这山上是不是已经没有了狼了。” 刘万全拿出作为队长的权威，指挥道：“跟我去把那几匹狼搬下山，今天大家早点回去休息。” “好！” 听到能早点下山，众人又斗志昂扬起来，跟着刘万全重新回到了矮地的密林，找到了五头狼的尸体，两人一组，将狼搬下了山。 在快要经过布置野兔陷阱的地方，张侗想到已经几天没有来看陷阱的收获。 同时也不知道，小赤狐这几天有没有饿肚子。 于是他借口要拉肚子，脱离了队伍。 刘万全没有多想，提醒了一句“注意安全”，便领着众人继续往山下走。 而张侗则趁机来到野兔陷阱处。 两三天的时间，陷阱内已经装了两只野兔。 张侗刚取出一只野兔，毛茸茸、红彤彤的小家伙，就出现在了张侗身后。 “嚯，你鼻子够灵的啊？” 张侗见到小赤狐，十分开心地将手里的野兔扔给了小赤狐。 小赤狐看到野兔后，一双黑黝黝明亮的眼珠子，竟然眨了眨，像是很开心一样，然后小小的身体拖着野兔，就钻了旁边的草丛。 张侗估摸了一下，自己和小赤狐认识也快半个月了。 这个半个月小赤狐在自己手里，吃了不少野味了，但印象中，小赤狐好像没怎么长个子啊？ 当然。 张侗也不敢确定，是不是自己记错了。 他将另一只野兔装入储物空间后，又收拾布置了一下陷阱，便匆匆离开，追上打狼队的队伍，跟着下山了。 夕阳西下。 牛角村的打狼队，带着五只野狼的尸体归来，这一消息很快就惊动了村民。 村民们纷纷闻讯而来，像迎接凯旋的英雄一样，迎接着打狼队的众人。 刘万全作为今天打狼的“功臣”，硬着头皮接受村长赵国柱的表扬。 等他从周围人群的欢呼和鼓掌声回过神时，却发现打狼队伍中，张侗不时何时已经不见了。 这小子。 也太低调了。 在接受村民们热情的目光时，刘万全知道，自己今天欠了张侗两个人情。 一个是救命的人情，一个是面子的人情。 这两个人情，对于一向是非分明的刘万全来说，实在太过于厚重。 他已经计划着，以后一定要好好回报张侗。 只不过在此之前，还得先彻底解决掉山上的狼患再说。 …… 张侗回到家时。 妻子岳如冰已经从其他村民口中，知道了打狼队今天打到狼的光辉事迹。 于是她便蒸了些羊肉，算作是犒劳回家的丈夫。 张侗闻着厨房飘洒的羊肉香味，看着妻子在厨房忙碌的背影，又听到几个月大的女儿，躺在篮子里牙牙学语。 这一切，让他感觉到了惬意的温馨。 这段时间，他已经越来越喜欢这种回家后，妻女陪伴身边的感觉。 “老婆，有孜然粉没，弄点在羊肉上，这样味道才香。” “没有那玩意儿，你爱吃不吃。” 岳如冰轻轻回了一句。 张侗听到，就琢磨着等山里的狼患彻底解决后，便进城去买一些孜然回来。 哪天若是有机会，在山上烤羊烤兔子吃。 晚些时候。 吃过晚饭的张侗，正在逗弄女儿玩，妻子岳如冰则在厨房洗碗。 这时。 有人敲响了他们的院子。 岳如冰从厨房探出头，疑惑地看向张侗。 张侗起身，朝院子外走去，边走边想，这个时候能来找他的，出了大哥就只有三哥。 但三哥的脚崴了，应该不会到处走动，那难道是大哥来了？ 张侗这么想着，兴匆匆打开了院门。 结果，出他意料的是，站在门外的不是大哥也不是三哥，而是刘万全。 刘万全站在院门口，正要开口说话，忽然闻到了什么，鼻子用力在空气中嗅了嗅，然后疑惑地看着张侗。 “张老四，我好像闻到了羊肉的味道？” “什么，你带了羊肉来？” 张侗立马装糊涂。 刘万全见张侗又是那副装模作样的样子，顿时摆手止住了话题，然后开门见山道：“张老四，我刚刚从村长那里回来。” “今天弄回来了五头狼，我就跟村长合计了一下，打算把狼肉什么的处理掉，分给村里的乡亲。” “当然，主要是分给咱们打狼队的队员。” “哦。” 张侗赶紧摆手道：“狼肉我就不要了，这玩意儿燥火，我和我老婆都吃不惯。” 他胡乱编了个理由。 相比于粗糙的狼肉，他更喜欢鸡鸭鱼羊的肉。 “狼肉燥火？” 刘万全半信半疑地点头了点头，继续说道：“既然你不要狼肉，正好，那就把最有价值的狼皮给你，怎么样？” “五张狼皮，都给我？” 这倒是出乎了张侗的意料。 刘万全点头道：“你这次功劳这么大，应该得到分到最好的，这下你总不该有意见了吧？” “我倒是没意见，但其他人呢？” 张侗知道。 这次打狼的功劳，明面上是刘万全的。 如果其他人知道狼皮给了张侗，估计会闹情绪。 刘万全却一点也没有这方面的顾虑，挥手道：“放心吧，我又不傻，等宰了狼，我找个晚上没人的时候，把狼皮给你送过来。” “行！” 既然刘万全这么厚道，张侗也不再推迟。 毕竟狼皮是真的好，尤其是上面的狼毛，如果有机会出手的话，肯定能卖个好价钱。 想到自己还有两幅狼皮，已经有三哥张卫星帮着处理。 于是张侗就说道：“狼皮就不用拿给我了，还是麻烦刘大队长，直接送到我三哥家，他会帮我晒狼皮的。” “好！那我就先走了！” 刘万全如释重负地答应下来，这才告辞离去。 第89章 五头狼 当晚，在刘万全的组织下。 村民们就将五只野狼开膛破肚，剥皮剔骨。 切下来的狼肉，被很久没吃过肉的村民领了回去。 今天如同过年一样，晚上的牛角村，洋溢着村民们的欢声笑语。 剥下来的五张完整狼皮，刘万全准备送到了张侗的三哥家中。 但村长赵国柱也盯上了狼皮，把拎着狼皮的刘万全，叫进了自己的院子。 “万全啊，你这是准备去哪儿啊？” 赵国柱眼珠子直勾勾盯着刘万全手里的狼皮。 刘万全是个本分人，对赵国柱解释道：“准备去张老三家送皮子。” “什么？你打算把五张狼皮都给张老三？” 赵国柱眼珠子一瞪，不满地盯着刘万全。 刘万全见村长面色不悦，有些丈二和尚摸不着头脑，问道：“村长，你这是怎么了？” “是你怎么了！” 赵国柱尖着嗓子，哼道：“这五张皮子凭什么给张老三？” “这……” 刘万全顿了一下，也忽然反应过来。 狼皮子可是好东西，自己堂而皇之分给张老三，恐怕引起了村长的不满。 但刘万全知道，五头狼里面，有三头都是张侗打的，理应由张侗来做主分狼皮，这个情况村长并不知道。 于是，刘万全解释道：“村长，实话跟你说了吧，今天的五头狼……其实是张侗打的。” “你说什么？” 赵国柱挑起眉毛，一想到村里的混子打了五头狼，满脸都是不相信的表情。 刘万全补充道：“这件事我亲眼所见，不过张老四不希望我说出去，村长，你为人公道，你说皮子是不是该给张侗？” “不过张侗说了，让我把皮子送到他三哥那里去，我想这也没毛病，所以……” 刘万全如此解释，满心以为能被赵国柱理解。 但赵国柱一听，嗤之以鼻道：“那张老四什么货色，一个游手好闲的玩意儿，能打五头狼？” “万全啊，你都说了我公道，那就听我的，把狼皮放下，我自有安排！” “这……” 刘万全不明所以看着赵国柱。 在他看来，话已经说得这么清楚了，直接把狼皮送给张老三就完事了，何必再安排……要安排什么？ 刘万全想破了脑袋，都想不到赵国柱是想私吞了狼皮。 见刘万全犹豫，赵国柱拿出了村长的权威，竖起眉毛严厉质问道：“万全，你是不是不把我这个村长放在眼里？” “不是……” 刘万全赶紧摇了摇头。 “那还不赶紧把狼皮放下？这狼皮怎么分，我心里清楚！” 赵国柱抬高了音量。 刘万全觉得自己把话说得这么清楚，村长应该会很公道的。 但转念一想，自己答应了张侗，却不能履行诺言，总归是失信了。 他抬头看向赵国栋，想商量一下，却看到赵国栋正瞪着自己，于是商量的话到了嘴边又咽了回去。 “村长，这狼皮的确应该给张老三……” 刘万全说着，便有些犹豫地放下了狼皮。 赵国柱也不管刘万全说什么，只满眼贪婪地盯着狼皮，不耐烦地挥手道：“行了，剩下的事交给我吧，天不早了，你赶紧出去把大伙儿叫回家，别大半夜在外面晃荡。” “好……” 刘万全闷声回答者，转头出了赵国柱的家。 村民们因为分到了狼肉，不少人还在外面庆祝，刘万全按照赵国柱的吩咐，把村民们陆续劝回了家后，自己也准备回去休息。 可回家的路上，刘万全时不时回头看向村长家的方向，心里总觉得不踏实。 …… 赵国柱拿到了五张狼皮，美滋滋回了屋。 他的大儿子，见老爹拎着狼皮回来了，立马兴冲冲跑过来。 “爹，我就说嘛，刘万全鬼鬼祟祟的拎着皮子，肯定是想私吞了，还好我叫你拦住了他！” 赵国柱得意地晃了晃脑袋，笑着摇头道：“你说错了，刘万全不是想私吞，而是想把皮子拿给张老三。” “张老三？” 赵国柱的大儿子一听，顿时疑惑起来。 于是，赵国柱将事情的来龙去脉讲给了大儿子听。 大儿子一听狼是张侗打的，立马摇头不信。 “狗屁，那张侗是什么货色，他能打狼？娘的，这个王八蛋怎么没让狼给咬死呢！” 赵国柱的大儿子叫赵跃进，对张侗恨得那叫一个牙痒痒。 原因很简单。 上次赵跃进结婚，结果张侗跑过来把赵国柱和刘婶偷情的丑事捅了出来。 不仅让赵国柱颜面扫地，也让赵跃进的婚礼，办得鸡飞狗跳。 因为这事，赵跃进新过门的老婆气冲冲回了娘家，到现在都没有回到赵家。 赵跃进也因此对张侗怀恨在心。 “你以为我为什么同意张侗加入打狼队，不就盼着他在山上出事么？” 赵国柱自然也记恨着张侗，对着赵跃进摊手道：“可这小王八蛋，这几天都平安无事，你说气不气人？” 说完，赵国柱又话锋一转，有些犯怵道：“跃进啊，你说……那五头狼不会真是张侗打的吧？” “这怎么可能？” 赵跃进立马跳起来道：“那个张侗除了在床上对他老婆耍耍威风，下了床就是个软蛋，平时见了老子都是绕道走怂货，他能打狼？笑话！” “你个小兔崽子，老子是你爹，你他娘的在老子面前叫‘老子’，想造反啊？” 赵国柱瞪了赵跃进一眼。 “不是……” 赵跃进赶紧转移话题，压低声音道：“爹，我觉得必须趁着这次打狼的机会，给张侗那小子一点颜色看看，咱们不能白白受气啊！” “你以为我不想？” 赵国柱叹了一口气，摇头道：“胡建军你知道吧，这小子一直惦记着张侗的媳妇，我还想说，利用这小子给张侗使坏呢……结果他却在山上出了事，这不可惜了嘛。” “是啊，可惜了。” 赵跃进点了点头，然后不说话了，开始琢磨着什么。 过了一会儿，赵跃进忽然一拍脑袋。 “有了，爹，我想到了一个人，把他弄到打狼队里，他肯定有办法在山上收拾了张侗！” 第90章 杀人 “谁？” 一听有人能收拾张侗，赵国柱立马来了兴趣。 赵跃进看了眼里屋的房间，然后凑到赵国柱面前，用极小的声音说道：“我弟赵跃华！” “什么？” 赵国柱一听，瞬间惊住了。 等反应过来以后，立马一巴掌拍到赵跃进脑袋上。 “你疯了，你弟弟下手没轻没重的，万一把张侗弄死了，你不是害了你弟弟吗？” 赵跃进捂着脑袋，咬牙道：“爹，我弟这人虽然喜欢打架斗狠，但不是没脑子，他还不至于蠢到杀人。” “那可难说！” 赵国柱脸色不太好看。 赵跃华是赵国柱的小儿子，也是村里的混子，平时经常在村里跟人打架，把人打得头破血流。 但因为赵国柱是村长的关系，挨了打的人一般不敢找村长家麻烦。 赵国柱表面上对村民承诺一定会狠狠教育赵跃华，但实际上一直是睁一只眼闭一只眼。 大不了，就是给受了气的村民送点粮食过去，就把人给打发掉了。 赵国柱之所以这么干，也是想利用小儿子的横行霸道，在村里人面前树立自己村子的权威。 这也使得赵跃华更加肆无忌惮，经常在村里为非作歹不说，好几次还差点弄出了人命。 赵国柱也怕把事情闹大了，狠狠批评了赵跃华几次，赵跃华这才收敛了一些。 现在，听到大儿子赵跃进的提议，赵国柱就担心，赵跃华在山里没人看着，会把张侗弄死。 赵跃进知道赵国柱在担心什么，于是保证道：“爹，放心吧，我会提前给弟弟打声招呼，最多是把张侗弄断一条腿，绝对不会闹出人命的！” “哼，希望如此！” 赵国柱最终同意了赵跃进的提议，决定把赵跃华安排进打狼队。 …… “如冰，我准备出门了。” 第二天一早。 张侗起床洗漱完毕，和岳如冰打了声招呼，便要准备跟着打狼队，继续上山巡山。 只不过他刚走到院子，就听到有人在敲门。 把门打开一看，是刘万全。 “哟，刘队长，你怎么来了？” 张侗有些意外刘万全的出现，并且注意到刘万全脸色不太好。 “张老四，我有句话说出来，你可别生气啊？” “你这是怎么了？” 张侗皱眉盯着刘万全。 刘万全沉默了一下，难为情道：“昨晚我本来要把狼皮子给你三哥的，但半路被村长叫住。” “村长把皮子收走了，说是他会……会把皮子分配好，但我也不知道他会怎么分配……” 刘万全越说越吞吞吐吐，说到最后，只是不断地摇头。 “张老四啊，我昨晚回去一晚上没睡好，就觉得答应你的事没有办妥，这不，今天一早我就来跟你说这件事……” 听到刘万全的话，张侗心里咯噔了一下。 他猜到，村长赵国柱多半是看上了五张狼皮，毕竟这玩意儿值不少钱。 所谓分配，只不过是个借口。 现在五张狼皮在赵国柱手上，想要拿回来几乎是不可能的。 “刘队长，这事不怪你，既然村长都说了他会分配，咱们就听村长的！” 张侗笑呵呵拍了拍刘万全的肩膀，以示安慰。 刘万全见张侗没有生气，这才松了一口气，又是一番连连给张侗道歉。 但张侗并不觉得是刘万全做错了什么。 这笔账肯定是算在赵国柱的头上。 “行啦，刘队长，时候不早了，我们赶紧上山吧。” 张侗催促着打断了刘万全的道歉。 刘万全他本就是心眼板正的人，也没想到张侗这么通情达理，这心中对张侗更加愧疚。 “张老四，你放心，我一定要找机会，从村长那里帮你要回狼皮！” 出门的时候，刘万全拍着胸脯保证。 张侗听了只是笑一笑，并没有放在心上，他知道刘万全绝对要不回狼皮。 毕竟赵国柱可是连生产大队的粮食都敢贪污的，这种老蛀虫，可不是刘万全能对付的。 总之，这件事没完。 要想让赵国柱交出狼皮，张侗会另想办法。 …… “张老四的媳妇，你家男人又上山了吧？” “是啊，他又跟着大伙上山打狼去了。” 岳如冰站在院子里，隔着院墙，和村里一个路过妇女闲聊了起来。 在村里人眼中，上山打狼是个光荣的工作，加上昨天打狼队打回了五头狼，不少路过的村民，都和岳如冰打起了招呼。 “张老四的媳妇，最近怎么没见你家男人出门打牌啊？” 那个妇女闲来无事，就开始打听起了八卦。 岳如冰不蠢，知道有些事能说，有些事不能说。 于是她捋了捋耳边的发丝，轻描淡写道：“没钱呗，家里能卖的都卖光了，他想打牌也打不了。” “哟，不会吧，看你最近长胖了不少，你家男人好像天天都往山上跑，该不会是打猎去了吧？” 那妇女眼睛很毒，看出岳如冰最近气色好了起来，不像以前那样面黄肌瘦。 打猎这种事，村里也有人干过。 但你不能打到猎物，否则容易招人眼红。 岳如冰见那妇女死死盯着自己，心中有些不悦，但还是面不改色道：“他要是会打猎就好了，平时只会挖点野菜回来，吃了都没奶水。” 那妇女盯着岳如冰上下打量了一番，似乎想确定岳如冰说得是真是假。 可岳如冰早已不是当初才来牛角村的单纯小姑娘了，面对妇女的目光，只是很淡定问道：“我脸上有东西吗？” “没、没有……你家男人最近好像也不喝酒了？” “他倒是想喝酒，但还是那句话，没钱。” 岳如冰看向那妇女，笑呵呵伸出一只手，问道：“要不你借我点钱，我给我家男人买点酒？” 那妇女一听借钱，立马拉下一张脸，头也不回地转身就走了。 望着妇女离开的背影，岳如冰惊讶现在的自己说起谎来，竟然也能脸不红心不跳。 难道真是嫁鸡随鸡，嫁狗随狗？ 岳如冰失笑着摇了摇头，准备趁着天气好，回屋把冬天穿的几件破棉衣拿出来晒晒。 但她刚转身，院门突然被人敲响了。 第91章 适可而止 “谁？” 岳如冰回眸，看向院门。 但门外的人没有回答，只是仍然固执地敲着门。 岳如冰见对方始终不说话，觉得古怪，心中不免警惕起来，于是直接进了屋，不想再搭理对方。 本以为这样，对方要么会出声，要么会识趣离开。 但岳如冰没有想到，门外的人很执着，一直把门敲得“咚咚”作响。 正在襁褓里睡熟的女儿，被敲门声惊醒了，顿时哇哇大哭起来。 岳如冰赶紧抱起女儿哄了起来，同时心里期盼那敲门的人能够适可而止。 但哄了一会儿女儿，女儿仍然啼哭不止，门外的敲门声也响个不停。 岳如冰顿时也恼了，轻轻放下女儿，走到院子里，冲着门外敲门的人警告道：“你再敲我家的门，我就大喊抓贼了！” 这话一出口果然有效，敲门声顿时戛然而止。 但就在岳如冰准备转身回屋，继续哄女儿的时候，一个长相猥琐的男人，爬上了院子的墙头。 “嘿嘿，张家嫂子，你火气怎么这么大，是不是因为男人不在家啊？” 岳如冰气愤的回过头，想看看是谁大白天的，敢说这么轻佻的话。 结果一回头，岳如冰赫然发现，竟然是村长家的小儿子趴在自家墙头。 “赵跃华，你来干什么？” 岳如冰一脸警惕地瞪着赵跃华。 她自然也知道，这个人在村里横行霸道，比自家以前的丈夫还混蛋。 赵跃华不答，只是嘿嘿笑着，一脸猥琐地盯着岳如冰。 他除了在村里横行霸道，还有一点，为人好色，平时就喜欢对村里的年轻小媳妇毛手毛脚。 像岳如冰这种皮肤白嫩，身子凹凸有型的漂亮女人，赵跃华早就垂涎三尺了。 岳如冰被赵跃华猥琐的目光看得犯恶心，于是严厉警告道：“赵跃华，赶紧从我家墙上下来，否则我就叫人了！” “好，我这就下来！” 赵跃华说完，直接从墙上一个翻身跨入了院子。 岳如冰万万没想到，赵跃华竟然敢在光天化日之下，直接翻墙进来，顿时惊得双眸圆瞪。 “赵跃华，你……你竟然敢闯进我家院子，你给我出去！” “嘿嘿，张家嫂子，这就是你的不对了，明明是你让我下来的，我不是下来了吗？” 赵跃华一脸淫笑朝着岳如冰走来。 岳如冰瞬间吓得面色惨白，忙不跌往屋里退去，一进屋内，立马就要关门。 但赵跃华动作很快，在岳如冰关门的瞬间，直接冲过来把门撞开。 “救命啊！” 岳如冰大叫一声，慌忙后退的同时，左右寻找防身的家伙。 可慌忙间，岳如冰来不及寻找合适的防身家伙，只能随手抱起桌子上的煤油灯，护在胸口，一步步往后退。 她作为一个女人，清楚赵跃华想干什么。 “你……你别过来！” “嘿嘿嘿，张家嫂子，你别怕，你家男人不在，我怕你一个人寂寞，所以想来陪陪你！” 而赵跃华不仅不后退，反而兴奋得步步紧逼，一直把岳如冰逼退到了床边。 “哇哇……” 襁褓中，女儿妞妞的哭声，响彻整个房间。 岳如冰听到女儿哭声，心中顿时涌出一股勇气，举起煤油灯，狠狠朝着赵跃华砸过去，但被赵跃华躲开。 “哐当”一声。 煤油灯的灯罩玻璃摔得粉碎，煤油也溅落了一地。 赵跃华眼看岳如冰反应这么激烈，顿时兴奋了起来。 他本来只是想趁张侗不在，来揩揩岳如冰的油，但看到岳如冰被他逼退到了床边，心中淫虫立马占据大脑。 索性一不做二不休，准备来个霸王硬上弓。 “妈的，城里的女人就是不一样，长得那么白嫩，老子一直想尝尝是什么滋味，岳如冰，你可不能光便宜张老四一个人啊！” 赵跃华淫笑着，朝岳如冰扑来。 眼见要清白不保，岳如冰惊恐之余，也不知哪来爆发出的力量，猛地一把将赵跃华推开，然后头也不回往屋外跑去。 “救命啊！” 跑到院子里，岳如冰一边大叫，一边朝院门口跑去。 而赵跃华紧随其后，跟着从屋里冲出来，想要追上逃跑的岳如冰。 就在赵跃华要抓住岳如冰的时候，不顾一切地扯下门栓，奋力打开了院门。 与此同时，院门外出现了一个人影。 是大嫂陈淑芬！ “救我！” 岳如冰如同抓住了救命稻草，将手伸向陈淑芬。 陈淑芬先是一愣，随后看清岳如冰身后跟来的赵跃华时，顿时明白发生了什么。 “你个畜生，想对我家的媳妇做什么！” 陈淑芬扯起嗓子，尖声爆喝一声，同时将岳如冰拉到身后护住。 她这一嗓子，吼得极为嘹亮。 瞬间惊动了远处其他屋子里的村民，不少人从家里跑出来，想看看发生了什么。 赵跃华纵然色胆包天，也不敢在众目睽睽之下再行不轨之事。 眼见不少村民正在赶来，赵跃华只能恶狠狠瞪了陈淑芬一眼，然后大步从院门口走出。 “看什么看，都他妈的滚回去，小心老子揍你们！” 赵跃华呵斥完周围赶来的村民，然后头也不回地离开了，就好像什么也没发生一样。 岳如冰受惊不轻，被陈淑芬搂在怀里。 陈淑芬先检查了一下，见岳如冰衣服穿戴整齐，知道赵跃华没有得手，这才放下了心。 “哎哟，发生什么事了？” “不清楚，村长的小儿子怎么会在张侗的家里？” “这还用说，肯定是……” 见院外围观的村民越聚越拢，陈淑芬赶紧招呼道：“都别看了，回去吧，我家老四的媳妇没事！” 说完，陈淑芬护着岳如冰会到院子，又反手将院门关上，扶着岳如冰进了屋。 屋内，妞妞还在哭闹个不停。 失魂落魄地岳如冰，机械地转过头，看着襁褓中哭泣的女儿，却没有力气去哄。 陈淑芬只能先将岳如冰扶到床边坐下，然后转头抱起哭闹的侄女哄了起来。 “乖，妞妞不哭，妈妈没事……等妞妞的爸爸回来，一定会收拾欺负妈妈的坏人。” 第92章 虚脱 陈淑芬哄了一会儿，妞妞的哭声小了很多。 岳如冰也从劫后余生中，渐渐回过了神。 人在惊恐过度后，是没有力气的。 她吃力地扶着墙，咬牙站起来，从陈淑芬手中抱过女儿。 “大嫂，我来吧……” “你……行吗？” 陈淑芬见岳如冰脸色惨白，犹豫着将妞妞抱给了岳如冰。 岳如冰接过女儿，轻轻拍着女儿的后背。 果然，在妈妈的怀抱里，妞妞很快就彻底停止了哭闹，没一会儿就安静地熟睡了起来。 岳如冰小心翼翼缓缓地将女儿放回襁褓后，像虚脱了一样，险些就要栽倒在地。 好在陈淑芬眼疾手快，急忙将岳如冰重新扶到床边坐下。 “如冰，你先休息一下，我去给你倒点水。” 陈淑芬转身去找来热水瓶，给岳如冰倒了满满一碗热水，然后递到岳如冰嘴边，喂岳如冰喝了几口热水。 几口热水下肚，岳如冰的脸色渐渐有了血色。 陈淑芬放下碗，将手搭在岳如冰的手上，一脸心疼的安慰道：“如冰，没事了，都没事了。” 岳如冰点了点头，只是木讷的眼神中，还残留着一丝惊恐。 “谢谢大嫂，要不是你来了，我……” 说着，岳如冰眼眶瞬间就红了。 她不知道，如果今天自己被赵跃华玷污了，自己还有没有勇气活下去。 “如冰，没发生的事情就不要去想，现在不是好好的吗？” 陈淑芬握紧了岳如冰的手。 同样作为女人，她清楚岳如冰此刻的无助和委屈。 这也是她为什么，刚刚在村民围观时，立马先澄清岳如冰没有别玷污的事。 她很清楚，村里的人比刀子还狠，一个女人的清白，很容易被戳破。 “如冰，问句不该问的，那个赵跃华怎么会……会在你们家里？” “那个混蛋，他翻墙进来的！” 岳如冰心有余悸地回应了一句。 “畜生！” 陈淑芬闻言，咬牙切齿地骂了一句。 旋即，她想到了什么，担忧道：“今天这件事，很多乡亲都知道了，恐怕老四一回来，就会知道这件事，到时候老四会不会……” 陈淑芬知道张侗是有血性的。 自己老婆差点被强暴，张侗肯定会去找赵跃华麻烦，到时候恐怕事情会闹大。 甚至搞出人命…… 想到这里，陈淑芬不敢想下去了。 而她的话也提醒了岳如冰。 岳如冰看了眼女儿，眼中闪过一丝慌乱。 她知道，上一次自己被刘婶造谣偷人，张侗一反常态，当时就去找了刘婶麻烦。 事后，就连赖二娃也不知所踪了。 今天这件事性质更加恶劣。 岳如冰隐约察觉，丈夫一定不会善罢甘休。 “大嫂，你帮我劝劝张侗，我不想……不想女儿的爸爸出事！” “哎，这事我怎么劝啊！” 陈淑芬心想，恐怕得把张侗的大哥陈援朝叫来，或许才能劝住张侗。 但此刻岳如冰惊魂未定，她也不好走开。 “大嫂？” “知道了，等老四回来，我会尽力劝他的……” 陈淑芬摇了摇头。 剩下的时间，陈淑芬将打碎的煤油灯收拾掉之后，便一直在张侗家守着岳如冰。 直到夕阳西下，岳如冰的精神和情绪终于稳定得差不多了。 而这时。 跟着打狼队巡山的张侗，也和队员们一起下山归来。 在回家的路上。 张侗就发现今天有些不同寻常，一些村民经过他时，脸上带着让人琢磨的表情。 有人甚至提醒张侗，让张侗快点回家。 张侗心中越发不安宁，不知不觉加快脚步朝家里跑去。 等回到家里，张侗发现陈淑芬竟然也在。 “大嫂，你怎么来了？这么晚了，你不回去给大哥和侄儿做饭？” 张侗有些意外。 见大嫂和妻子坐在床边，两个女人的手相互交叠在一起，似乎很亲密，但两人晦涩的神情却耐人寻味。 “你们怎么了？” 张侗皱着眉，联想回来路上看到的村民，他隐约觉得有什么不好的事发生了。 陈淑芬深吸一口气，看着张侗。 “老四，你先坐下，有件事……我想跟你说。” 陈淑芬指了指桌子前的凳子。 张侗看了眼岳如冰，见岳如冰低下了头，心中顿时咯噔了一下。 他走到桌前坐下，看向陈淑芬，“大嫂，有什么事就说吧。” 陈淑芬也看了眼岳如冰，见岳如冰面无表情。 沉默了片刻，陈淑芬缓缓开口道：“今天……村长的小儿子来你家了，就是那个赵跃华，你知道吧？” 张侗想了想，点头道：“嗯，他来干什么？” “他……” 陈淑芬犹豫了一下，终于下定了决心，将赵跃华跑到家里来，差点玷污了岳如冰的事告诉了张侗。 “老四，你先别生气，那个混蛋没有碰到如冰，这件事要不就……就算了吧？” 说这话的时候，陈淑芬不敢看张侗一眼。 而张侗在听完妻子今天的遭遇后，心中早已腾起了滔天的怒火！ 没有男人，能忍受自己老婆差点被其他男人玷污。 而且，最让张侗怒不可遏的是，赵跃华竟然跑到了自己家里面，想当着自己女儿的面，玷污自己的老婆。 这种事，张侗怎么可能就算了？ 他已经动了杀心！ 不过。 现在的张侗，历经了两世人生，心智早已沉稳内敛。 和上次处理赖二娃一样。 张侗不会放过赵跃华，但也不会直接跑去和赵跃华争执打斗。 要解决问题，就一定要解决得彻底。 不能产生新的问题！ “大嫂，今天的事情，我会当做没有发生过一样，你就放心吧。” 张侗强忍心中怒火，脸上露出一抹淡淡的微笑。 陈淑芬没想到张侗这么轻易就答应了下来，有些不可思议地看向张侗。 “老四，你真的不会去找赵跃华的麻烦？” “当然不会！” 张侗一边点头，一边认真说道：“事情已经发生了，我去找赵跃华的麻烦，也很容易给自己带来麻烦，得不偿失。” “我现在有老婆有孩子，我只想平平安安照顾她们，不想让她们失去丈夫，失去爸爸。” 第93章 人情我记一辈子 听到张侗说得振振有词。 陈淑芬脸上带着不可置信地表情。 她没想到。 现在的老四，不仅承担起了养家的责任，而且心智也变得沉稳起来。 “如冰，听到了吧？现在的老四为人处世简直跟换了一个人似的，我都听你感到高兴。” 陈淑芬欣慰地捏了捏岳如冰的手。 岳如冰微微抬眸，看了眼张侗，只不过她似乎感应到了什么，并没有任何反应。 “大嫂，今天的事多亏了有你在，你是我们家的恩人，这个情我记一辈子！” 这句话发自张侗内心。 他很清楚，如果不是大嫂陈淑芬今天及时出现，后果不堪设想。 陈淑芬摆了摆手，从床边起身，有些不好意思道：“说来也奇怪，我今天下午闲着没事，就想来你家走动，也算是如冰……额，那句话怎么说的，吉人自什么的？” “吉人自有天相。” 张侗随即补充道。 “对！就是这句话！” 陈淑芬一拍脑门，恍然大悟道：“以前我听戏里就是这么唱的！咱们如冰有福气，你也有福气，所以啊……老四，事情就让它过去吧。” “知道了，大嫂，今天要不就留在我们家吃饭吧？” 看到天色不早，张侗想挽留陈淑芬在家里吃饭。 但陈淑芬婉言拒绝道：“不行，你大哥和侄儿还没吃饭呢，我得回去给他们做饭。” “行吧，那让我送送你。” “别，你多陪陪如冰，就这么一段路，我可走不丢。” 陈淑芬说完，急匆匆告辞了张侗和岳如冰，赶回去给丈夫儿子做饭去了。 日暮渐沉。 厨房内，燃起来了烟火。 今晚张侗亲自下厨，将炒了盘羊肉，外加烧个了野菜汤。 端上桌时，香浓的菜肴气息，充斥在屋子内。 由于煤油灯打坏了，张侗只好去村头找张叔买了几根蜡烛。 晚饭时，他将蜡烛点燃放在方桌旁。 昏黄的烛光照耀着桌上的饭菜，让整个清冷的屋内，多了几分温馨。 岳如冰坐在桌前，轻轻地夹起饭菜，细细的咀嚼。 她漂亮的五官，在烛火的照耀下，显得格外宁静和淡然。 似乎今天发生的事，已经在她心里消化掉了。 张侗时不时抬头，盯着妻子看一眼，眼中满是心疼和宠爱。 联想最近发生的事，张侗越发坚定了以后离开牛角村，带着妻子和女儿去省城生活的决心。 只不过，要在城里买房，除了需要一大笔钱。 更重要的是，在那个年代，还有太多政策上的阻碍。 张侗只希望，真像大嫂陈淑芬说的那样，吉人自有天相，一切都能顺利。 “吃饭的时候，你干嘛……老是盯着我看？” 饭后，岳如冰捏着衣角，有些嗔怪地看了眼张侗。 张侗没有回答，只是伸手握住岳如冰纤细而微凉的双手，用掌心的温度，向妻子传递热量。 渐渐地，岳如冰的脸颊腾起了红晕，在烛火的映照下，像晚霞般动人。 “老婆，我爱你！” 张侗看着动人的妻子，忍不住脱口说出了他最想说的情话。 岳如冰的双手微微一颤，眼眸中闪过一丝慌乱。 “我……我去洗碗了！” 说着，岳如冰想要挣脱张侗的手，神态像被猎人围捕的小鹿般，慌乱而迷离。 “光线这么暗，今晚就别洗碗了，明天白天再洗吧！” 张侗柔声细语间，按住了妻子不安的小手。 他看着动人的妻子，实在无法想象今天妻子在遭遇危险时，该有多么的无助。 那个畜生！ 张侗一想到赵跃华，心中又腾起了一股怒火，双手也忍不住微微颤抖起来。 岳如冰感受到了丈夫的情绪，用仿徨的眼神看向丈夫。 “你……千万别乱来，我怕……” 岳如冰的话咽了回去。 张侗微微错愕。 原来，妻子知道他想干什么。 虽然他理解妻子的顾虑，但他有自己的行为准则。 像赵跃华那样的人，留着就是祸害。 “老婆，你放心，我会保护你和妞妞一辈子的！” 张侗温柔地握住妻子的手，缓缓将妻子从座椅上拉起，走到床边。 接着，张侗开始为妻子宽衣。 安抚妻子有很多种办法，张侗选择了令人面红耳赤的一种。 或许还有更好的办法。 但谁叫自己的妻子，在烛光的映衬下那么迷人呢？ 那凹凸有致的身材，吹弹可破的肌肤，那迷离精致，带着神韵的五官。 无一不是在告诉张侗，他的妻子岳如冰有着令人着迷的魅力。 那些该死的混蛋，不配觊觎他的妻子。 能拥有妻子的，只有他张侗！ “老婆，我来了……” “嗯……” 长夜漫漫。 屋内的烛火，徐徐晃动着，晃动了很久。 …… 深夜。 村里万籁俱寂，只有赵国柱的家中，依然亮着灯火。 “老二，你怎么能干出这种糊涂事？” 赵国柱一脸惋惜地看着赵跃华。 今天赵跃华翻墙进入张侗家，差点强暴了岳如冰的事，很快就被传得沸沸扬扬。 好在事情没有到最坏的一步。 虽然赵跃华的行为，免不了被村民指指点点。 但赵国柱知道，只要事情不闹大，村民最多就是在背后说几句，成不了气候。 只不过。 赵国柱还是觉得小儿子还是太鲁莽了，于是语重心长说道：“这种事，你要么背着人晚上去，要么就不要干，你不怕被张老四知道？” 听到赵国柱的话，赵跃华只是无所谓的撇了撇嘴。 “爹，我怕张老四个球，他算个蛋，老子哪天收拾他一顿，他就知道老子的厉害！” 赵国柱看小儿子这样，也是哭笑不得。 他转头看向大儿子，示意接下来的话让大儿子开口。 赵跃进点了点头，明白赵国柱的意思。 只不过。 为了让赵跃华上山狠狠收拾张侗一顿，赵跃进决定先拱拱火。 “老二啊，张老四也是个混人，你这么搞他媳妇，就不怕他拿刀捅了你？” “他敢！” 赵跃华果然跳了起来，大叫道：“他娘的张老四算什么东西，惹毛了老子，老子让他媳妇当寡妇！” 第94章 跃跃欲试 “老二，别激动嘛！” 赵跃进赶紧拍了拍赵跃华的肩膀，慢悠悠道：“这样，哥给你出个主意，你明天跟着打狼队上山，怎么样？” “为什么啊？” 听到要上山，赵跃华顿时不乐意了。 他知道牛角山上环境恶劣，而且最近还有狼出没，上去遭罪不说，还可能遇到狼。 “你傻啊，山上人少，你到时候找个机会，趁着没人的时候，收拾一顿张老四，把他收拾服了，他以后就怕你了！” 赵跃进的这句话，很有蛊惑性。 赵跃华一听，瞬间就握紧了拳头，脸上带着跃跃欲试的表情。 “是啊，大哥，我咋没想到呢，老子在山上收拾张老四一顿，以后就算当着他的面弄他媳妇，他也不敢把老子怎么样。” 听到赵跃华的话，大哥赵跃进还没开口，旁边的赵国柱就哼道：“你就光想着搞人家媳妇？你他娘的先搞定了张老四再说！” “放心吧，爹，我明天就加入打狼队，保准一天之内，把张老四收拾得服服帖帖！” “记住，别搞出人命，别被人看到！” 赵国柱赶紧提醒了一句。 “知道，我顶多把他弄成残废，让他媳妇以后守活寡……嘿嘿嘿！” 赵跃华说着，忍不住猥琐的笑了起来。 赵国柱看了眼大儿子赵跃进，赵跃进拍了拍赵跃华的肩膀，鼓励道：“老二，好好干，一定要为你大哥我，还有咱爹出气！” “放心吧！” 赵跃华自信地拍了拍胸脯。 …… 第二天一早。 张侗起来的时候，岳如冰依然熟睡着。 睡梦中的妻子，脸上带着慵懒的倦意，长长的睫毛随着平稳的呼吸微微颤抖。 张侗轻声轻脚下了床。 他知道，昨夜妻子累坏了。 妻子和他一样，因为昨天白天的遭遇，在晚上不约而同地找到了宣泄口。 这种宣泄，让两人产生了第一次奇妙的配合。 这让醒来的张侗，忍不住想细细回味。 不过，等会儿还要上山。 张侗只能强压着回味的冲动，匆匆穿衣洗漱。 这几天的巡山，打狼队已经沿着牛角村出发的山脚，一路深入牛角山，摸排了五公里的范围。 除了前天的五头狼外，便再无其他狼的踪迹。 今天开始，打狼队就要往牛角山超过五公里的范围深入搜索。 而五公里以外，是长时间无人进入的原始森林。 这片区域，几乎没有人认识路，稍有不慎，可能就会迷失在其中。 按照刘万全的想法，打狼队可能要在牛角山的五公里处，设立简易的据点。 据点一旦设立，就意味着未来几个月，打狼队可能会在牛角山的腹地驻扎起来。 在没有彻底排除狼患的情况，打狼队要长时间逗留在山上。 到时候。 可能是打狼队的成员，分批次驻扎，亦或是全体驻扎。 总之。 清除狼患，势不容缓。 “哟，来啦！” 张侗来到村口时，刘万全打了声招呼。 打狼队目前是十一人，但集合的时候，张侗发现远处走来了一个人。 是赵跃华。 赵跃华的出现，使得打狼队引起了不小的骚动。 “他怎么来了？” “不知道，看样子，也是跟我们一起上山打狼的？” “这……不能吧？” “怎么不能，你没看他都带着家伙吗？” 只见赵跃华背着一把猎枪，腰间插了一把柴刀，“全副武装”朝着打狼队走来。 这使得不少打狼队的队员有些不安。 毕竟赵跃华是什么样的货色，在场的人都清楚。 打狼队里，甚至有两个村民，以前就被赵跃华欺负过。 相比起张侗，赵跃华算是真正的村霸。 所以。 没人希望赵跃华跟着打狼队上山，怕就怕这小子中途使坏。 不过相比于其他人。 对于赵跃华的出现，刘万全并没有意外。 毕竟昨晚村长亲自找到他，告诉他赵跃华要来打狼队。 虽然刘万全也不喜欢赵跃华。 但这是村长提出来的，加上现在打狼队人手确实不足，刘万全也只好答应了下来。 “行了，都安静一下，赵跃华也只是想为村里出一份力，大家也没太计较了。” 刘刘万全稍微安抚众人的情绪，然后看着赵跃华走来。 赵跃华来到众人面前，趾高气昂地扫了眼众人，然后看向刘万全。 “刘队长，接下来怎么安排啊？” “这不用你操心，我知道怎么安排。” 刘万全脸色一沉，开始对人员进行分配。 现在有赵跃华的加入，十二人的打狼队，可以分成六组，仍然是每组两人的小组。 但考虑到赵跃华是个不稳定的因素。 刘万全打算让老刘和赵跃华一组，而他则和张侗继续一组。 但这个安排，立马遭到了赵跃华的反对。 “刘队长，我申请和张老四一组！” 赵跃华立马大声嚷嚷起来。 刘万全愣了一下，皱着眉问道：“赵跃华，我们还没上山，你就不听从安排？” 他当过兵，一点不怕赵跃华。 而且作为打狼队的队长，肩负的任务很重，他必须控制住局面。 “刘队长，你的安排有问题，我肯定有意见啊！” “有什么问题？” 刘万全双臂抱胸，面无表情盯着赵跃华。 赵跃华斜睨了张侗一眼，说道：“问题很简单，我就想跟张老四一组，跟其他人一组，我不习惯！” 说完。 赵跃华随便从旁边拽过来一个打狼队的队员，恶狠狠道：“你赞不赞同我？” “赞……赞同……” 那个队员赶紧点头。 赵跃华很满意，又拽出另一名队员，问出同样的问题。 迫于赵跃华的淫威，这名队员也赶紧点头。 刘万全见赵跃华还没上山就在挑事，这样下去，人心惶惶，怎么能完成巡山的任务？ “赵跃华，你给老子住手！” 刘万全大喝一声，就要走上前制止赵跃华。 但他刚走一步，就被张侗拦住了。 “刘队长，既然赵跃华想跟我一组，那我就和他一组。” 张侗淡定一笑。 他知道。 赵跃华这么想跟自己一组，肯定别有目的。 殊不知，张侗对此求之不得。 第95章 分组 听到张侗同意和赵跃华一组。 打狼队的队员们，脸上纷纷露出古怪的表情。 毕竟昨天赵跃华闯进张侗家，想玷污张侗老婆的事，在场的队员无人不知。 谁都知道，赵跃华要和张侗一组，肯定是不怀好意的。 众人本以为，张侗会对赵跃华避之不及。 但谁都没想到，张侗竟然同意和赵跃华一组。 就连刘万全都忍不住提醒张侗。 “张老四，赵跃华跟谁一组，我会安排的，你别跟着搅和。” “没事的，我和谁一组都是一样的。” 张侗依然一脸的淡然。 听到张侗的话，赵跃华冷笑着朝张侗走来，阴冷地盯着张侗。 “嘿嘿，张老四，我这人比较自私，等会儿上了山，你自己小心一些，要是遇到了危险，有个三长两短，我可没办法救你。” 这话从赵跃华嘴里说出来，带着一股威胁的意思。 “赵跃华，你什么意思？” 刘万全顿时怒道：“打狼队上山是对了对付狼，你要是想耍花样，现在就滚！” “刘队，你别乱讲，我耍什么花样？不过是好心提醒一下张老四。” 赵跃华说完，摇头晃脑，若无其事地走进队伍中。 “我会盯着你的！” 刘万全狠狠瞪了一眼赵跃华。 但赵跃华只是嘿嘿一笑，对刘万全的警告无动于衷。 此刻，赵跃华已经迫不及待想在山上收拾张侗。 但他压根不知道，此刻的张侗，心中正酝酿着怎样的怒火。 重回一世，张侗对妻女如掌上明珠珍惜，任何会威胁到妻女的存在，下场只会像赖二娃一样。 张侗望着茫茫牛角山，知道今天山上又将多了一个亡魂。 “好了，都打起精神，不要掉队了！” 插曲结束，刘万全招呼着打狼队的队员们，朝着山上走去。 五公里的山路并不好走。 因为牛角山上，并没有人工修建的山路，甚至都没有路。 刚上山，还能走一些村民采药时践踏出来的路，但越往牛角山深处走，所谓的“路”也越来越少，几乎是在山林的缝隙穿梭。 虽然这段时间张侗已经习惯了走这样的路，但由于要跟着大部队，等走了五公里山路后，打狼队已经比预定到达的时间晚了两个小时。 队员们也大多因为这段难走山路，被消磨了太多体力。 到达刘万全预设的据点时，不少人已经累得气喘吁吁。 刘万全一看，这样不行啊，大伙儿都累成这样了，哪还有力气巡山？ 而且此刻时间已经来到了下午，别说巡山了，就算现在调头往回走，还没赶下山，估计天都黑了。 刘万全索性决定，今天打狼队全体队员，就在山上过一夜。 他大手一挥，安排了打狼队的几个人，在附近的林子里拾取柴火，以备晚上的篝火。 另外，刘万全又亲自带队，让剩下的人跟着他，在附近摸排一圈，排查危险的同时，熟悉周围的地形。 他带队的队伍中，就有张侗和赵跃华。 刘万全之所以这么安排，就是害怕赵跃华对张侗搞小动作，所以干脆亲自盯着两人。 而也因为刘万全的先见之明，赵跃华也始终找不到合适的机会，对张侗动手。 同样，张侗也是如此。 等搜索完附近后，众人回到了刘万全预设的据点。 “刘队长，你选的这个位置不错啊，山里还有这么高的一块秃地，周围林子稀疏，有什么情况第一时间就能看到。” 老刘走到刘万全面前，竖了个大拇指。 没错，这个据点很不错。 打狼队的队员，晚上就依靠这块光秃秃的平地休息，平地的中央，还有一个大树，树叶如同华盖，能遮挡阳光。 稍晚些时候，收集柴火的人也回来了，众人就在平地上堆好了柴堆，等夜晚到来，就能燃起篝火。 傍晚。 夕阳西下，打狼队众人燃起了篝火，围在火边，将带来的干粮加热，凑合吃了顿晚饭。 由于很多人是第一次在深山老林内过夜，看着周围的光线越来越暗，一些人难免紧张起来。 而张侗很淡定，上一世野外求生的时候，他一个人在荒野中，不知度过了多少个孤独的夜晚。 现在，有打狼队这么多人在一起，对于张侗来说简直跟度假一样。 只不过夜色降临后，张侗有些思念家中的妻子和女儿。 不知道老婆现在在干什么，是在喂女儿喝奶粉，还是在给女儿洗尿布呢？ 张侗想象着各种妻子和女儿的画面，一时间有些走神。 这时。 刘万全开始安排晚上的守夜工作。 在这深山老林，打狼队的成员晚上肯定不能全部倒头就睡，要有人轮流守夜。 “张老四，等会儿你和我……还有赵跃华守前半夜，后半夜老刘他们换我们休息。” 刘万全走到张侗面前，将正在走神的张侗惊醒。 张侗听到刘万全的安排后，不禁失笑一声。 他瞬间明白，刘万全之所以这么安排，就是想盯着赵跃华，害怕赵跃华大半夜搞事情。 只不过有点可惜，张侗本来想趁着晚上对赵跃华动手。 结果现在刘万全和他一起守夜，这样一来，有刘万全看着，恐怕他也没机会啊对赵跃华动手了。 “行吧。” 张侗面色不改地点了点头，心想只能另外寻找机会了。 不过。 事情往往出乎意料。 到了晚上，除了张侗、刘万全、赵跃华以外，其他打狼队的成员都围着篝火，在光秃秃的地上一躺，陆续进入了梦想。 平地上，除了噼里啪啦燃烧的篝火以外，周围一片安静。 不出意外的话，明天打狼队就会在周围的林子里，寻找狼的踪迹。 这周围会有狼出没吗？ 张侗静静盯着周围的树林，注意观察任何的风吹草动。 晚上是狼活跃的时段。 张侗也不知道周围是否有狼群的存在，也不知小赤狐有没有在附近跟着。 正思考着，他忽然感觉有人正盯着自己。 张侗顺着这种感觉看去，看到不远处，依靠树干站立的赵跃华，正冷冷盯着自己。 他那双眼睛像蛰伏的野兽一样，散发着幽幽寒光。 第96章 枯燥 见张侗看向自己，赵跃华立马收回目光。 但他也没有将注意力放在周围的树林中，反而从腰间抽出自己的柴刀，眼神阴鸷地盯着柴刀。 那把柴刀，被赵跃华磨得锃亮，光滑的刀身反射着篝火的亮光。 张侗默不作声收回目光，只不过将手放在尼泊尔刀的刀把上，继续观察周围的树林动静。 和张侗一样，刘万全也在警惕观察四周的动静。 但周围十分安静，除了偶尔有斑鸠在林间发出啼鸣以外，林子里在没有其他的动静。 眼看没有异常的情况，刘万全就朝张侗走来。 守夜是很枯燥的。 为了防止犯困，刘万全就想和张侗说说话。 “张老四，你的猎枪呢？” 刘万全的声音很小，似乎怕惊扰到了睡觉的队员们，但他问这话的时候，却偷偷看了眼靠在树下的赵跃华。 “我把枪藏起来了，不到关键的时候不会拿出来的。” “藏起来？藏哪儿了？” 刘万全一脸不解地看向张侗。 张侗摇了摇头，并没有回答刘万全，他把五连炮放在自己的储物空间里的。 储物空间是张侗的秘密，绝不会让任何人知道。 刘万全也没有继续纠结猎枪的事，只是沉默了一会儿，便转移话题和张侗聊起了打狼队的巡山计划。 牛角村的打狼队，和牛角山周围的几个村子一样，主要负责巡查自己村子附近的山区，防止狼群进入附近山区活动。 而瓦子村的打狼队，则是负责消灭狼群的主力。 刘万全告诉张侗，瓦子村的打狼队，昨天在他们那片山上，发现了大量狼群的踪迹。 这意味着，狼群依然在牛角山上活跃，只不过不知道具体位置。 所以其他村的打狼队，只能配合瓦子村的打狼队，不断往牛角山深处搜索，像缩小包围圈一样，争取将狼群围在山上，然后打掉。 这也意味着。 如果灭不掉狼群，打狼队可能真的要在山林逗留很长一段时间。 讲述完以后，刘万全对张侗开玩笑道：“真他娘希望狼群朝我们这里来，反正张老四你这么厉害，就像上次弄死那几只狼一样，把狼群一股脑弄死算逑！” “刘队长，你可别乌鸦嘴，要是真把狼群招来了，到时候咱们都得玩完。” 张侗有些哭笑不得。 狼群非常狡猾，就算老练的猎人遭遇狼群，如果没有提前防备，也是凶多吉少。 “你小子提醒得对，我他娘地说什么胡话，呸呸呸！” 刘万全赶紧闭了嘴。 这时，一阵脚步从他们身后传来。 张侗和刘万全同时回头，发现赵跃华突然站在了他们身后。 “刘队，我要去撒泡尿。” “去吧，自己小心一些，早点回来。” 刘万全点了点头。 赵跃华看了张侗一眼，眼中闪过一抹狡黠，然后转身，朝着旁边的林子走去。 盯着赵跃华的背影消失在林中，刘万全眉头皱了皱，看向张侗，“不知道为什么，我总觉得这小子要搞事了！” 张侗摇了摇头，说道：“他手里有猎枪和柴刀，撒泡尿的功夫，应该不会有事。” “那可难说！” 刘万全严肃道：“我今晚就注意到了，赵跃华盯着你看了好几次，总之你小心一点。” “我知道。” 张侗说话间，暗暗摸了摸自己腰间的尼泊尔刀。 林子里，依然很安静。 时间不知不觉，过去了半个小时。 而去撒尿的赵跃华，到现在还没有回来。 本来还提醒张侗小心赵跃华的刘万全，此刻脸上露出了凝重的表情。 “怎么回事，赵跃华怎么还没回来？” “不知道。” 张侗摇了摇头。 “难道这小子掉进了山凼凼？” 刘万全琢磨起来。 周围那么安静，如果赵跃华遇到了狼或者其他野兽，肯定会大声呼救。 只有像张卫星那样掉进了山凼，才不会发出一点动静。 张侗巴不得真是如此，这样就不需要他动手，就能除掉赵跃华这个祸害。 但刘万全不这样想。 他考虑到赵跃华是村长赵国柱的小儿子，要是第一天上山就出了事，他很难跟赵国柱交代。 “不行，得去找到这小子！” 刘万全一咬牙，走向篝火前，正在睡觉的一群打狼队队员，将他们从睡梦中叫醒。 “别睡了，赵跃华在林子撒尿，去了半天都没回来，大伙儿受受累，起来找人。” 打狼队的村民，或多或少都被赵跃华的欺负过，睡得好好的路被突然叫醒，本来就有些冒火。 一听说是赵跃华不见了，顿时就怨声载道起来。 “队长，别管那个王八蛋了，他肯定跑哪里晃悠去了，说不定等会儿就回来了。” “就是，队长，他手里有猎枪，能遇到什么危险，没事的。” “有事才好呢，我巴不得他被狼叼走……” 听到队员们的嘀咕，刘万全只是黑着脸把众人从地上踹起来。 “行了，都别废话了，你们几个往林子东边搜索，你们几个去西边，都把眼睛睁大点，别走散了。” 在刘万全的催促中，众人只能不情不愿拿起各自的武器，又点燃了火把，分头进入了山林。 “张老四，你和我一起，往南边走。” 刘万全招呼着张侗。 南边，是深入牛角山的方向，相比之下更危险一些，所以刘万全把张侗叫上。 张侗沉思片刻，抽出了尼泊尔刀，跟着刘万全进入了南边的林子。 刘万全举着火把走在前面，时不时让张侗跟紧一点。 张侗握紧尼泊尔刀，时不时看向周围。 他能听到附近的山林间，回荡着打狼队队员，呼唤赵跃华的声音。 随着打狼队队员深入的搜索，这些声音，向着山林深处扩散。 大晚上在深山老林里面找人，好比大海捞针。 张侗跟在刘万全的身后，踏足在陌生的树林间，不得不仔细摸索林子里的每一片草丛，每一丛灌木。 刘万全时不时会呼喊赵跃华的名字，但跟在后面张侗忽然按住了刘万全的肩膀，做了个噤声的手势。 “嘘，刘队长，有情况！” 第97章 气氛凝重 “什么情况？”‘ 刘万全听到张侗的话，立马停下脚步。 张侗没有说话，只是抬头默默看向周围的林子，像是在确定什么一样。 刘万全见张侗表情严肃，也跟着看向四周的林子。 只是夜色下，周围的原始树木被黑暗笼罩着，除了看起来比较渗人，刘万全并没有发现什么异样。 不过刘万全没有打扰张侗。 而是在等张侗观察完周围后，他才小声问道：\"张老四，你到底发现了什么？\" “你注意听，听到什么了吗？” 火把光亮下，张侗的面色异常凝重。 刘万全看到张侗的表情，心里咯噔了一下，赶紧竖起耳朵仔细听周围的动静。 但听了一会儿，他什么也没听到，于是摇了摇头。 “没有听到就对了！” “按理说，晚上的牛角山上，野物活动频繁，但周围太安静，连鸟叫都没有，你说奇不奇怪？” 张侗说话间，将将尼泊尔刀收回。 刘万全注意力被张侗的话吸引，不由眉头紧锁思考起来。 因此，他没有注意到，张侗偷偷从储物空间中，拿出了那把五连炮。 直到清脆的上膛声，将刘万全的思路打断，刘万全才发现张侗手里多了一把猎枪。 他错愕了一下，问道：“张老四，为啥周围这么安静？” “很简单，因为这片林子里……有危险！” 张侗并非耸人听闻。 他告诉刘万全，他第一次在山上遇到狼的时候，就发现附近林子里的鸟兽都被惊走了，所以林子里十分安静。 “狼？” 刘万全顿时脸色骤变，连忙也给自己鸟铳填装子弹。 就在这时。 两人前方的林子中，忽然传来一阵“簌簌”的响声，似乎有什么东西，在林子里奔跑。 听动静，似乎是什么个头大的动物。 刘万全给鸟铳上好弹药，第一反应可能是狼。 “怎么办？” “先过去看看！” 张侗斩钉截铁作出决定。 不管是不是狼，闹出动静的肯定是个活物，也肯定会在林子里留下脚印，张侗就是要通过脚印，判断是不是狼。 刘万全一听，立马一手举起火把，一手端着鸟铳，身先士卒朝发出动静的方向走去，张侗紧随其后。 两人估摸着方位，很快走到了林子的一片空地上。 刘万全将火把往地上一照，果然看到泥地里，出现了一串脚印。 张侗盯着只看了一眼地上的脚印，眉头瞬间皱起！ “是狼！” “真的是狼？” 刘万全瞪大了眼睛，有些意外。 张侗点头道：“我上次就见过狼的脚印，印象很深刻，应该不会看错。” “那我们要不要追？” 刘万全是上过战场的队伍老兵，有一股子的胆气，此刻的他，已经把张侗当成了可靠的战友。 只要张侗说一个“追”字，他就会立马沿着脚印去追那头狼。 但张侗并没有托大。 他举起火把，借着火光观察了一下，发现这串狼脚印，一路往南延伸。 而越往南走，就越深入这片老林子，危险也就多了几分。 张侗果断摇头道：“不能追，狼十分狡猾，我们不清楚那匹狼是匹孤狼，还是属于狼群的。” “如果是前者，倒也没什么，但如果是后者，我们就得小心了。” 张侗可太清楚了。 群狼活动的时候，往往会有头狼，也就是狼的首领。 而狼的首领，通常是最狡猾的，带领狼群狩猎的时候，会使用一些计谋，将猎物引入狼的包围圈。 他怀疑刚刚那头狼就是故意闹出动静，然后吸引他们去追。 这样他们就会在不知不觉中，被狼群包围，到时候只会凶多吉少。 “这些畜生太狡猾了，我们得回去把大伙儿叫上！” 刘万全果断要回头叫上打狼队的队员，一起对付狼群。 可刚走了一步，他就停了下来，骂骂咧咧道：“娘的，我怎么把赵跃华那王八蛋忘了！” “张老四，现在出现了狼，赵跃华又不见了，你说我们是去打狼，还是先把赵跃华找到？” 刘万全举起火把，向张侗投来征询的目光。 张侗思考了一下，认真说道：“我的建议是，天太黑了，先把所有人叫回据点，现在情况不明，我们既不打狼，也不找赵跃华，等天亮以后说。” 这是最稳妥的办法。 毕竟大晚上的，视野受阻是很大的麻烦，如果和狼群打起来，吃亏的只会是打狼队。 “可赵跃华怎么办？” 刘万全皱着眉毛，一脸地纠结。 张侗果断道：“刘队长，你好好想想，赵跃华一个人的安危重要，还是其他打狼队其他人的安危重要？要是他们现在在不知情的情况下，遇到了狼群怎么办？” 这句话瞬间惊醒梦中人。 刘万全一咬牙，果断道：“好，我们先回去，把大伙儿都叫回去集合！” 张侗却摇头道：“刘队，我再看看这串脚印，你先走，我很快就能追上你。” “那你小心点，赶紧跟上来！” 刘万全没有多想，先一步转身往回走去。 张侗停在原地，看着刘万全渐渐走远，他并没有真的观察地上的狼脚印，而是默默看向周围。 他想等小赤狐出现。 张侗相信，如果小赤狐在的话，可能会帮上忙。 但等了一会儿，张侗也没看到小赤狐的身影，他只能无奈确定，小赤狐并不在附近。 既然小赤狐没有出现，张侗也不敢在原地停留太久，也果断往回头。 但走了没一会儿，他忽然听到左手边的林子里，传来“啪嗒”一声，像是树枝被踩断的声音。 难道还有狼？ 张侗猛地停下脚步，看向左边的林子，同时抬起手中的五连炮。 现在，周围只有张侗一个人。 夜色中的林子内，顿时弥漫起一股紧张的氛围。 张侗并没有只盯着左手边的林子。 他时不时转头留意周围的动静，提放从任何一个黑暗的角落，突然冲出一头狼来。 毕竟，狡猾的狼，很擅长声东击西。 “啪！” 左手边的树林里，再次传来树枝被踩断的声音。 只不过这一次，声音离张侗近了很多！ 第98章 并非明智之举 张侗立马推断，有什么东西正朝自己接近。 而且，速度很快！ 但张侗一点也不慌。 随着黑暗中，一个黑影逼近。 张侗顺势将五连炮背在身后，同时反手握住了尼泊尔刀。 黑暗的环境中，近身遭遇危险，用五连炮应敌显然不是明智之举。 在黑影距离张侗几米远时，张侗抬起火把，朝对方扔去。 那个黑影显然没想到，张侗会突然难道。 随着火把飞来，那个黑影急忙躲避，但火光之下，黑影也暴露了本来面貌。 竟然是赵跃华！ 张侗微微吃了一惊，但立马反应过来。 赵跃华这是想趁着四下无人，对自己动手啊！ 既然如此。 张侗趁着火把照出赵跃华后，举起尼泊尔就朝赵跃华扑了过去。 赵跃华平时在村里横行霸道惯了，也是戾气缠身的狠人，看到张侗举起明晃晃的刀朝自己冲来，立马动了杀心。 他掏出自己的柴刀，也朝张侗扑来。 火把掉在地上，火光映照着两人，几乎同时，张侗和赵跃华的刀碰在一起，发出“叮”的脆响声。 赵跃华连连后退两步，没想到张侗力气这么大，错愕之际，再次举起柴刀朝张侗扑来。 “找死！” 张侗眼见赵跃华铁了心要干掉自己，顿时怒从心中起。 他上辈子野外求生，防身的手段还是有的。 见赵跃华举刀扑来，虽然看起来唬人，但全凭一股狠劲，没有丝毫招式可言。 张侗二话不说，反手握住尼泊尔刀，同时朝着赵跃华的腹部狠踹一脚。 赵跃华猝不及防之下，被张侗一脚踢中肚皮，顿时痛得闷哼一声，朝后栽倒。 他在地上翻滚一圈，还没来得及站起来，张侗已经提刀冲了过来，一脚踢飞了赵跃华手中的柴刀。 赵跃华眼见柴刀脱手，赶紧求饶道：“张老四……我……我错了，我跟你开……开玩笑的！” “开玩笑？” 张侗压住赵跃华，将尼泊尔刀抵在赵跃华的脖子上，冷哼道：“你趁老子不在家，闯入我家中想强奸我的老婆，难道也是开玩笑？” 说着，张侗手上微微用力，尼泊尔刀锋利的刀锋，瞬间划破了赵跃华脖子上的皮肤。 赵跃华感觉到脖子上一阵刺痛传来，顿时气急败坏道：“张老四，你他娘的敢动老子，信不信回去后，我让我爹把把你抓起来，再把你们家房子推了？” “你那个死老爹赵国柱，还想对我家的房子动手？” 张侗冷冷盯着赵跃华。 他想起来了，自己和妻子住的那间破土房，是以前集体分地的时候，村里按照人头分给他的。 不过当时张侗还差两个月成年，赵国柱本不想把房子分出来。 但后来在大哥张建国的据理力争下，赵国柱才不情不愿将房子分给了张侗。 这个房子不是关键。 关键是分地时，连同房子，还分给了张侗三亩田地。 张侗的三亩地，正好连着村长赵国柱家的地，都是土地肥沃，靠近水渠的良田。 由于以前的张侗游手好闲，这三亩地他也没有耕种。 名义上，三亩地还是张侗的。 但实际上，张侗的三亩地，已经被赵国柱种上了他家的作物。 听到赵跃华的话，张侗估计赵国柱一家人，早就打了起自己三亩地的主意，想名正言顺占为己有。 真是拔出萝卜带出泥。 张侗原本以为，自己和赵国柱家的矛盾源头，只是当时妻子岳如冰被人造谣时，赵国柱袖手旁观而已。 现在看来，这三亩地，才是他和赵国柱一家人真正矛盾。 “呵呵，赵老二，你们想要老子的地？” 张侗戏谑地盯着被自己牢牢压住的赵跃华，如同盯着一个想要反抗却反抗不得的猎物一样。 赵跃华哪知道，张侗也早已动了杀心。 此刻的他，还在张狂挑衅道：“张老四，你的地老子不感兴趣，老子只想要你白白嫩嫩的老婆！妈的，你今天不干死我，老子迟早弄死你，到时候再把你老婆干烂！” “对了，听说你不是想卖女儿吗？怎么没卖？没关系，老子以后替你把她卖了，挣的钱老子买酒喝！” 赵跃华说完，嘴角露出一抹阴狠的笑。 他相信，张侗没有胆子敢杀人，而且打狼队的人就在附近，张侗肯定不敢乱来。 但赵跃华万万不会想到，他说出的话已经触碰到了张侗的逆鳞。 “赵老四，谢谢你提醒，我本来想放你一马的，但你都这么说了，我为了老婆和女儿，肯定不会让你活着下山的。” 张侗说完，伸手捂住了赵跃华口鼻，眼神冷冷看着赵跃华，如同盯着猎物的猛兽，不带有丝毫情感。 赵跃华顿时慌了，拼命想要挣脱张侗的手，口中发出“呜呜”的声音。 而张侗一手死死捂住赵跃华口鼻，一手将尼泊尔刀从赵跃华的脖子上移开。 他并非要突然想留赵跃华一命，而是不想因为割破赵跃华的喉咙，导致鲜血喷溅自己一身。 下一秒，张侗将尼泊尔刀移到了赵跃华的胸口，对准心脏的位置狠狠刺了下去。 “噗嗤”一声。 锋利的尼泊尔刀刀剑，轻易就贯穿了赵跃华的心脏。 赵跃华顿时痛苦地瞪大双眼，惊恐盯着张侗。 张侗只是冷笑着，用力转了转尼泊尔刀的刀把，临死前的赵跃华，顿时剧烈抽搐起来。 但很快，赵跃华的最后一丝生机，就在抽搐出悄然流逝。 张侗松开了捂住赵跃华口鼻的手，瞬间一股鲜血从赵跃华的口鼻中涌出。 “你说你为什么要激怒我呢？以为我真不敢动手？” 张侗看了眼没了呼吸的赵跃华，只觉得可笑。 人不能太狂妄，不然怎么死的都不知道。 张侗将尼泊尔刀从赵跃华胸口拔了出来，又用赵跃华衣服，擦拭掉尼泊尔刀身上的血迹。 接下来，张侗需要想办法处理掉赵跃华的尸体，不然赵跃华的尸体迟早会被打狼队的人发现。 到时候，还是会有麻烦。 然而。 就在张侗思考的时候，幸运降临在了他的身上。 第99章 引起兴趣 “嗷！” 一声野兽的嚎叫，在夜色下的山林中响起。 这声急促而悠长的嚎叫声，瞬间打断了张侗的思绪。 张侗一下就听出，是狼的嚎叫声！ 听声音，狼就在附近。 而且随着第一声狼嚎响起，很快，附近接连响起了好几个方向传来的狼嚎声。 看样子，是狼群出现了！ 这一瞬间，张侗忽然灵光一闪，有了处理赵跃华尸体的办法。 要知道，狼的嗅觉十分敏锐，可以嗅到大约2到3公里以外，猎物的气息。 如果是刺鼻的血腥味，还更能引起狼的兴趣。 张侗的办法很简单，就是让狼把赵跃华的尸体叼走，这样等狼群啃光了赵跃华的尸体，任谁也不会知道今晚发生了什么。 而张侗唯一要做的，就是保证在这个过程中，打狼队的人不会来到这里。 张侗举起掉落在地上的火把，借着火光，看到赵跃华的胸口和口鼻处，不断冒出汩汩鲜血。 随着吹拂的山风，血液的气味，会很快飘到狼群的鼻子里。 此地不宜久留。 张侗果断带上火把，朝着打狼队的据点走去。 随着周围不断响起的狼嚎声，打狼队的其他人，不敢再搜索赵跃华的踪迹了，纷纷返回了据点。 等张侗赶回来时，刘万全正在清点人数。 看到张侗，刘万全神色严峻地摇了摇头，说道：“所有人都回来了，只差赵跃华一个人。” 张侗故作凝重地点了点头，说道：“刘队长，现在狼群出现了，恐怕我们得先想办法对付狼群，赵跃华的事……” “我明白！” 刘万全是顾全大局的人，他转头对其他人说道：“各位乡亲，狼群终于出现了，我们现在要团结一致，铲除危害乡亲的狼群，接下来，大家听张老四的指挥！” 听到刘万全的话，不少打狼队的队员，脸上都露出了难以置信的表情。 “刘队，凭啥让张老四指挥咱们啊？” “就是啊，张老四就是个混子，这么危险的事，他能指挥明白吗？” 面对打狼队队员的质疑声，刘万全沉着道：“乡亲们，我知道你们对张侗有意见，但是请大家相信我，眼下只有张侗，能带领我们铲除狼群！” 刘万全在这群打狼队队员心中，还有很有威信的。 加上人群中的老刘，也带头赞同刘万全的决定，质疑张侗的声音也渐渐消失。 “行吧，刘队，我们就相信你一次！” 人群中，有人喊了一声。 刘万全点了点头，转头拍了拍张侗的肩膀，鼓励道：“张老四，好好干！” 张侗听着周围此起彼伏的狼嚎声越来越接近，知道没有时间磨蹭了。 “各位，抓紧时间把我们今天捡的干柴堆在空地外围，狼群怕火，点燃这些火堆，可以让狼不敢靠近。” 听到张侗的话，打狼队的队员纷纷行动起来。 刘万全走到张侗面前，小声问道：“张老四，光是这样能行吗？” “光是这样肯定不行。” 张侗也没隐瞒，摇头道：“狼群怕火，但不代表它们不敢绕过火堆来攻击咱们。” “说到底，咱们燃起的火堆，只能干扰狼群的进攻，要干掉狼群，关键还得靠手里的家伙。” “刘队长，你让拿猎枪的村民，站在火堆后面，对狼群开火，其他村民要么拿火把，要么拿钢叉，防止狼群近身。” 听到张侗的部署，刘万全毫不迟疑地点头。 随着空地周围的火堆一个个亮起，众人在张侗的安排下，紧张地注视着周围的黑暗。 没多久，周围此起彼伏的狼嚎声忽然消失了。 似乎是周围的狼已经汇聚在一起，但没人知道它们汇聚在何处。 夜色下的树林内，异常宁静。 打狼队的队员，一个个都目不转睛盯着周围黑暗的树林。 时间过得很快。 不知不觉，十多分钟过去。 “快看！” 不知是谁喊了一声。 其他人发现，周围的林子里，突然冒出了许许多多散发着幽光的圆点，在林子里跳跃。 这一幕，十分诡异，看得打狼队的队员头皮发麻。 “狼群来了！” 张侗知道，这些发光的点，是黑夜中狼的眼睛。 周围密密麻麻的光点，张侗大概数了下，大概有二十多对眼睛。 这也就意味着，这只狼群至少有二十多头狼。 刘万全神色越发凝重，手中的鸟铳已经上好了膛，瞄准林子里那些跳跃闪烁的眼睛。 不过，刘万全到底是当过兵的，只是让有枪的队员们，做好瞄准准备，等他的指令再开枪。 张侗也举起了自己的五连炮。 不过他猜测，狼群应该不会贸然进攻。 毕竟狼很聪明，在面对一群手持武器的人类时，知道其中蕴含的风险。 如果不是迫不得已，狼群绝对不会跨过火堆，冒着枪林弹雨，袭击他们这支打狼队的。 当然。 张侗更希望狼群能知难而退，转而去寻找赵跃华的尸体。 他相信，凭借狼的嗅觉，这些狼应该已经嗅到了，人类无法嗅到的，空气中的血腥味。 为了让狼群转移目标，张侗转头对刘万全说道：“刘队，开一枪。” “现在？” 刘万全愣了一下。 他看到狼群并没有现身，而是在距离打狼队几十米外的黑暗中停了下来。 这个距离，光凭借黑暗中晃动的眼睛，刘万全也没多少信心能开枪打中狼。 “开枪吧，刘队，用枪声赶走这些野狼。” “这……行吗？” 刘万全不太有信心。 张侗解释道：“枪声能让狼群暂时远离咱们。现在天色太黑了，对我们不利，我们要做的是拖延时间到天亮，到时候再跟这群狼拼了。” “明白了！” 刘万全重重点头，同时按照张侗的指示，朝着林子中扣动了扳机。 “嘭！” 鸟铳枪口迸射出一道火光。 震耳欲聋的枪声，如同惊雷一样在林子内炸响。 果然。 隐藏在黑暗中的数十双狼眼睛，因为枪声而躁动起来。 “嗷！” 这时，一声悠长而浑厚的狼嚎声响起。 像是得到命令一样。 黑暗中的数十双狼眼睛，开始黑暗深处移动。 第100章 狼群哪敢来 看到狼群后撤。 打狼队的众人松了一口气。 但他们不知道，狼群撤退的方向，是朝着赵跃华尸体所在方向撤退。 张侗察觉到这点，默不作声。 等狼群褪去后，张侗让打狼队其他人都提高警惕，今晚肯定没办法换人休息。 但打狼队的众人对此还有疑惑。 看到周围的林子安静了下来，有人就嘀咕道：“咱们这么多人，还有猎枪在手，狼群哪里还敢再来啊？” 张侗懒得解释。 现在狼群多半在啃食赵跃华的尸体，但一个赵跃华肯定满足不了这二十多头狼。 等赵跃华被吃干抹净，狼群肯定会折返回来。 刘万全是站在张侗这边的，见打狼队有人有异议，立马让众人听张侗的，继续戒备周围。 有刘万全的话，打狼队的队员这才老实了下来。 事实也正如张侗所料的那样，半个小时候，狼群再次出现在了空地周围的林子内。 一双双泛着幽光的眼睛，虎视眈眈注视着空地上的打狼队队员。 看到这一幕，其他人才知道张侗说得不假。 面对群狼环伺，刘万全询问张侗，要不要再放一枪。 “放吧，不过这一次，狼群就算退去了，也会很快折返回来，绝不会再等半个小时才回来。” “为什么？难道狼群还能免疫枪声？” 刘万全脸色变得凝重起来。 张侗点了点头，心说刚才狼群离开半个小时，那是忙着啃食赵跃华的尸体。 “狼很狡猾的，枪声虽然能震慑它们，但当它们发现枪声并不能对它们造成伤害后，它们就不会怕枪声了。” 张侗解释完，马上又补充道：“不过没关系，只要用枪打中几头狼，其他的狼就会明白猎枪的厉害，到时候枪声又能起震慑作用了。” “看样子，这狼群就和帝国主义一样，必须时常给它紧紧皮，让它们怕咱们！” 刘万全作为一名退伍老兵，说起话来有腔有调的。 他转而对其他打狼队的队员打气道：“各位乡亲，咱们别担心，只要手里有猎枪，管他踩狼虎豹，今晚一个不留，统统给它赶尽杀绝！” 说完，刘万全一拉枪栓，对着林子内的狼眼睛，再次扣动扳机。 “嘭！” 伴着一声巨响，又一团火光在黑夜中亮起。 听到枪声的狼群，瞬间慌乱起来。 林子内，绿油油的狼眼睛开始躲闪晃动，再次往林子深处窜去。 “队长说得对，咱们有猎枪，狼群算个屁，赶尽杀绝！” “对，赶尽杀绝！” 打狼队的队员们看到这一幕，立马来了精神，恨不得冲出去，用手里的家伙，解决到这群狼。 不过正如张侗意料的一样。 这一次，狼群并没有离去太久，几分钟后，周围的林子内再次亮起了一双双泛着绿光的眼睛。 这群狼再次聚拢包围空地，与空地上的打狼队队员们，保持几十米的距离，无声对峙着。 刘万全还想再放一枪，被张侗拦了下来。 “不用浪费子弹了，你再放一枪，狼群见没有危险，马上就会发动攻击。” “好！” 刘万全果断放下猎枪，询问道：“那狼群什么时候会进攻？” “很快了！” 张侗注视着黑暗中的一双双晃动的狼眼睛，发现这些眼睛，正在缓缓的左右移动，就像在排兵布阵一样。 “都打起精神，狼群马上就要发动进攻了！” 刘万全赶紧招呼了一声其他人。 他话音刚落，东南方向，几头狼从黑暗中钻了出来。 紧接着，就像得到号令一样，更多的狼，从四面八方的黑暗中钻了出来。 火堆的光芒，照耀着它们如蓬草一样粗狂的皮毛上，映照出它们壮硕的体格。 张侗微微皱眉。 众所周知，狼群是有狼王存在的。 这些狼不说长得膘肥体壮，但各个体型壮硕，都是极为健康的成年狼。 而且它们从黑暗中走出来后，并没有着急进攻打狼队，而且站在黑暗和火光的交接处，静静等待着什么。 张侗知道，这些狼肯定是在等狼王的发号施令。 而且这头狼王，一定极为聪明，能够为狼群带来丰盛的食物，否则没办法将狼群的成员养得这么健硕。 “刘队，让队员们保持阵型，不要轻举妄动。” 张侗提醒完，目光略过这些出现的群狼，看向黑暗的密林深处。 他猜测，狼王一定躲在黑暗中的某处。 果然。 就在张侗寻找狼王踪迹的时候，沉寂的林子内，忽然响起一声嘹亮的狼嚎声。 随着狼嚎声响起，从黑暗中走出的群狼，立刻露出了白森森的獠牙，前赴后继朝打狼队冲过来。 短短几十米距离，狼群速度之快，很快就冲到了打狼队队员的面前。 一些人吓得连忙后退几步，全然把先前的热心抛之脑后。 “嘭！” 枪声骤然响起。 与此同时，一只最快跑到空地的野狼，瞬间倒地。 “都别他娘的愣着，杀狼！” 刘万全端起枪口冒着白烟的鸟铳，催促着打狼队的其他人。 这时。 众人才纷纷反应过来，要么对着狼群开枪，要么举起钢叉和火把，击退冲到空地上的野狼。 然而。 真正到了和狼群短兵相接的时候，也是考验胆量的时候。 一些打狼队的队员，见到扑来的野狼，瞬间就露怯了，不仅有人胡乱开枪，甚至有人吓得手中的钢叉直接脱手。 顿时，空地上乱做一团。 冲到空地上的狼群，轻易就撕开了打狼队的防线。 它们越过火堆，直接扑向人群。 几个站在前面的队员遭了殃，被冲过来的野狼扑倒在地，抱头哀嚎着。 眼看这几人就要命丧狼口。 忽然。 “砰！砰！砰！” 几声清脆的枪响，在空气炸响。 与此同时，扑倒几个队员，正准备撕咬的几只野狼，在枪声响起后，纷纷哀鸣倒地。 “好枪法！” 刘万全惊喜地看向张侗。 没错。 刚刚那几声枪响，是张侗扣动了五连炮的扳机。 几乎是一瞬间，连续发射而出的子弹，每一颗都精准命中了一头野狼！ 第101章 松口气 刺耳的枪声。 在夜色中如呼啸的山风，瞬间惊得群狼停止攻势，纷纷往后撤出空地。 被扑倒的那几个打狼队的队员，得以侥幸脱离狼口。 其他的队员，赶紧将几人拖到空地的中心区域。 “你们没事吧？” 刘万全查看几人的情况，除了一个人的腿上被狼爪挠破了几条血印外，其他人都无大碍。 见状，众人纷纷松了一口气。 “那几枪是谁开的？” 刚刚情况太混乱，打狼队的众人都没注意是谁开的枪。 刘万全走到张侗面前，拍了拍张侗的肩膀，说道：“乡亲们，是张老四开的枪，你们看到了吧，张老四的枪法有多准！” 如果说刘万全说是自己开的枪，没人会怀疑。 毕竟刘万全当过兵，枪法肯定好。 但大家都知道，刘万全手里拿着的是一把鸟铳。 那玩意儿开一枪就得费半天劲填充弹药，绝不可能连续发射子弹。 既然不是刘万全，那就跟不可能是其他人了。 毕竟打狼队的队员，都是牛角村的村民，虽然以前受过民兵训练，但真正开枪的机会不多。 刚刚面对群狼围攻，在这种考验胆气的关键时候，他们能扣动扳机就不错了。 别说还连开几枪，精准命中几头狼。 “张……张老四？” 一个队员满脸惊讶地看向张老四。 张侗不说话，只是盯着撤退到黑暗中的狼群，紧锣密鼓地填充弹药。 他手法熟练，面色沉着，哪还有以往大家印象中，那个不学无术吊儿郎当的混子模样？ 其他队员见状，脸上顿时露出了不可思议的表情。 显然。 除了张老四，还有谁能开枪？ 这一刻。 打狼队的队员们意识到，张侗比他们想象得靠谱。 而且靠谱得多！ 那个小腿被狼抓手的队员，强忍着腿上，走到张侗面前，张了张嘴，想说些什么。 但他害怕打扰到专注的张侗，于是小声说了句：“张老四，谢谢你啊。” 另外几个被救下来的队员，也是满脸复杂地对张侗道谢。 没办法。 以往大家都觉得，张侗来到打狼队，纯粹是拖后腿的存在。 就像之前，刘万全让大家听张侗的指挥时，不少人都表现出了抗拒。 可上了牛角山，是雄是雌，全凭本事说话。 张侗只是扣动了几下扳机，彻底让这帮人服气了。 “行啦，都别大意了，狼群还没撤退呢。” 刘万全的话，再次让打狼队其他人的心悬了起来。 众人赶紧朝周围看去。 只见幽暗的林子内，那一双双散发幽光的狼眼睛，仍然晃动徘徊着，显然狼群没有离开的意思。 张侗填装好了五连炮的弹药，又掏出了尼泊尔刀拿在手中。 刚刚和狼短兵相接，用尼泊尔刀是最好的，若不是情况紧急，张侗想着救人，他是绝对不会五连炮的。 张侗抬头看了眼天色，转头询问刘万全：“现在几点了？” 刘万全手腕戴了表，抬起来一看，脸色沉沉道：“现在是凌晨三点，起码还有三个小时天才亮。” “等不了这么久了。” 张侗摇了摇头。 经过刚刚和狼群的第一轮交锋，张侗已经看出来了，这些打狼队队员的心里素质压根不行。 虽然狼群只有二十多头狼，理论上十多个打狼队队员，完全可以凭借火堆和手中的武器应对狼群。 但在狼群冲来时，这些人完全忘记了事前的部署，一个二个都手忙脚乱的，导致狼群轻易突破了进来。 接下来。 狼群如果再发动进攻，张侗完全不指望打狼队能守住防线。 绕了一大圈，最终还得靠自己。 张侗凝视着密林中，一双双伺机而动的狼眼睛，思考该怎么解决今晚的危急。 “张老四，你是不是有什么打算？” 刘万全到底心理素质过硬，不仅观察狼群，同时还留心张侗的举动。 很显然。 他也将度过危急的希望，放在了张侗身上。 张侗盯着密林方向，缓缓说道：“五连炮只能连续打出5发子弹，狼群有二十多头，我可没办法一口气干掉所有的狼。” “那你的意思是……” 刘万全想到了什么，顿时倒吸了一口气凉气，瞪大眼睛盯着张侗。 “张老四，你该不会是想……” “没错！” 张侗看刘万全的表情，知道对方猜到了自己的想法。 狼群的可怕之处，就在于狼群是有组织有战术地围捕猎物，比起其他人群居野兽，狼群也更加团结。 而造成这点的关键，在于狼群的狼王。 所以。 张侗意识到，要想解决掉这些狼群，唯一的办法就是干掉狼王。 到时候群狼无首，这些狼自然会乖乖返回大山深处。 只不过，唯一的难点就是，这个狼群的狼王，一直躲在林子深处发号施令，始终不曾现身。 张侗要想对付狼王，只能先找到狼王。 “你……打算怎么做？” 刘万全皱紧了眉头，从表情上看，他不太支持张侗的想法。 张侗想了想，说道：“等会儿狼群肯定还要发动进攻，你组织大家反击，我趁机脱离队伍，去找到那头狼王，然后干掉它！” 他话音一落，一阵山风吹来。 凌晨过后，山上的气温下降不少，山风带着湿气，吹得刘万全后背发凉。 听到张侗的计划后，刘万全立马反对道；“不行，让你一个人出去太危险了。再说，狼鼻子灵，狼王要是闻到你的气味，躲起来怎么办？” “这个简单。” 张侗指了指空地边缘，被自己打死的几头狼。 几头狼身上的枪眼，还汩汩地冒着鲜血。 “我在身上抹一些狼血，这样狼王就不一定能闻到我的气味了。” 听到张侗这样说，刘万全“嘶”了一声，觉得是个办法。 但他仍然抱有顾虑，继续问道；“天这么黑，你又怎么找到狼王呢？我发现这畜生鬼得很，整晚就嚎叫了一声，恐怕不好找到啊！” “这个事在人为吧……” 张侗看了眼被茫茫夜色笼罩的林子。 的确。 天这么黑，他没法找到狼王。 但如果是小赤狐呢？