《武侠之天书阁》 第1章 龙入海,虎归山,狗吃屎 “尔等三人在阁中修习已有十数载,是时候下山走一走看一看,要知道修行从来都不是读读书,练练把式,知行二者缺一不可。” 阁中小院,青石台上坐一青衫老者,银发束于脑后丝滑柔顺,甚至泛光,好像用了飘柔,与其脸上的干枯褶皱格格不入。白眉顺颊边自然下垂,齐于咽颚,柔顺更甚头发的胡须好似瀑布一般,掩衣领而下,荡于胸前。 “下山后你三人先到书院,在书院呆满三年即可出世无碍。麟儿,你是当朝太子,在阁中我教你养气修身,帝王心术,文治武功,你可谓样样精通,下山后你可去文院寻师拜理。世间万般理,集于帝王身,你要记住你想做什么和你应该做什么。” 青衫老者,抬起枯糙的手,轻抚白须娓娓说道。 老者面前正立三个少年少女,一少年剑眉星目,昂首自然,气势非凡。身着白衣,腰间挂一温玉,一手背于腰后,另一手端于胸前,手中折扇微张,扇上似乎提了唯什么尊之类的似是而非的词语。 “我明白了师傅。” “嗯——?” 青衫老者微微抬起头,平静的看向身为太子兼徒弟的古麟,发出厚重的鼻音,有些不满,似乎对于古麟的行为举止有着严格的要求。 古麟的眼中出现了罕见的慌乱,山中岁月的终止似乎让他有些飘了,殊不知编筐窝篓,全在收口,一时没有沉住气。整个人的气势瞬间垮掉,背后的手也拿到了前面来,双手抱扇,低腰含胸说道。 “谨遵师命!” “哎呀师傅,我仨都快走了,您老就别折腾师兄了,人家还是皇室呢,这出去不拿出来点气势也压不住人啊,再让人欺负了还得我去帮他找场子。” 说话之人是三人中的另外一个少年,黑发黑眸黑衣如墨,嘴里叼着不知道又从哪棵树上拽下来的树杈,一脸的生无可恋和不耐烦,岔出去一条腿,吊儿郎当的站在那里没个正型。脑袋四面乱晃,似乎在寻找目标,要对什么花花草草小动物“下毒手”。正是天书阁此代的小弟子,狗娃。 老者的严肃的脸也松了下来。 “唉,也罢,到底是年少心性,不妨先出去闯一闯。” 古麟听罢,也是放松下来,低头露出了感激的神情。“小师弟虽然平时上蹿下跳,跳脱之极,而且有时候会说些奇怪的话,但是从来没有做过出格的事情,且心地善良,经常帮助我和师妹,以后或许可以多提携帮助一下他,免受江湖危险苦难。而且小师弟思路想法之深远,武功高强,也许未必需要我帮助,反而我还需要小师弟来帮我。” “虎妞!” Σ(⊙▽⊙\"a “啊...啊?师傅,我在呢,怎么了怎么了。” 剩下的一位少女,是一个站着都能睡着的奇人。老人的呼喊声音打破了他鼻子上挂着的气泡,吓了她一跳,摇摇晃晃的身子立马站直。长发散漫杂乱,邋遢的表现下是一张精致的小圆脸,虽然看起来不修边幅,但是不难看出是个美人胚子,一身碧衣,恰到好处的贴于身上虽是及笄之年,但是身材已经有所发育,初具规模。 “唉......”老者叹了口气。 “没怎么,你下山之后去武院吧...嗯,去吧。” 老者本来对虎妞有很多需要嘱咐的话,但是想到他可能说的都是废话,所以欲言又止。没错,废话分为两种,一种是说出来的废话,一种是听不到的废话。就这说话的功夫,虎妞好像又站在那和周公家的帅小伙交流上了。 “狗娃,你是最让为师省心也是最不让为师省心的,狗崽子出了这个门你给为师消停的,可别刚下山就惹的杀身之祸再跑回来,丢尽我天书阁的脸!” 老者本来安安静静的坐在那分别叮嘱,结果到了狗娃这变了脸,情绪越说越暴躁接近爆炸,可见狗娃在这山上阁中有多不受待见。 “哎~~呀~~我你还不知道么师傅,放心吧,我可老实了,出去肯定不给你丢脸!” 狗娃还是那副吊儿郎当的样子回应道,甚至嘴里叼的树杈都换了一个。 “为师对你从来只有引导,没有限制,你天赋聪颖,学习什么一点就通,下山之后去书院,你可自行选择,但是莫要游手好闲荒废了你的天赋!” “安啦安啦,师傅你就放心吧,我你还不知道么,我...巴拉巴拉...” 不管狗娃自己自己在那絮絮叨叨的说着他多么优秀老实诚实可靠善良勇敢大方等等,老者严肃起来,“天书有言,十年之后天地有变,具体是原因为何,结果为何,是好是坏,都不可知,我给你们定下十年之期,十年中你们尽管在外闯荡,注意保全自己即可,十年之期到之前,你们三个要回来一趟天书阁,听明白了吗。” “明白!”只有一个声音,是古麟的回应。 老者看向虎妞,虎妞还在控制气泡的变大变小,老者转过头看向狗娃,狗娃似有察觉,乱晃的脑袋回转过来与老者对视。 “哎~呀~放心吧师傅,我会经常回来看你哒,哈哈哈,我你还不知道么,我多......” “嗯,狗娃你没事不准回来,回来这门我也不给你开,你少惹事,十年之后能活着回来就行。你们仨,去吧。”老者赶在狗娃之前,压下火气,急忙说完便是一个闪身消失在青石台上,轻功之高明世间罕见。 “师傅!师傅!我没说完呢师傅,哎,真走了呀。” 狗娃见老者已经走开没有回应,便朝天书阁大门走去,顺便转头对古麟说。“走吧师兄,师傅撵咱们下山,估计暂时是不想看到你和师姐了╮(╯▽╰)╭。” 明明是不想看到你好吧,古麟想到,不过也没有说什么,拽着旁边摇摇晃晃的虎妞就跟着狗娃出了门,惊奇的是虎妞一边睡着还能一边配合着迈步! 出了大门,阁仆立马按照老者的吩咐关上了门,站在大门口,古麟问狗娃 “狗娃,哦,出了天书阁我应该叫小师弟袁真了,你打算去哪个院学习啊?” “哪个院好玩就去哪个院呗,我不挑,不好玩我换个院就是了,哈哈哈...卧槽!” 明明很平整的院门口,不知道什么原因就能把袁真绊倒,摔了个狗吃屎! 第2章 嘶...这弹性 十三年前 “卧槽...什么情况,这怎么了这是?” 一两岁婴儿从一个竹编筐中爬起来,看着眼前陌生的世界,抬起头看到一扇朱红色的大门,门上牌匾正书三个大字“天书阁”! “这是...这是穿越了?我那新一章的字还没码完呢,正到剧情高潮的时候,完了完了...” 尽管他在那碎碎念,但是话说出来却是婴儿牙牙学语的呓念声。 袁真不是此方世界之人,而是来自于遥远的他乡灵魂,兢兢业业的干着伟大的码农事业,在桌台前睡了一觉就到这了。 似乎感觉窝在筐里极不舒服,想爬起来,但是不知道是谁编的筐,估计是怕他乱爬乱跑,竟然把筐口低密度封了起来,虽然能看出去也能伸出去手,但是身体出不去。看样子完全是先把他放进筐里在编成的,气的他两手乱拽,可惜竹筐工艺非凡,甚至抹了脂胶风干,仅凭婴儿的那点力气,连一丝竹条都扒拉不动。 就在此时,嘎吱—— 大门打开了一个缝,露出了一个小脑瓜,圆圆的脸上挂着q弹的婴儿肥,翘翘的小鼻子下面还有一缕亮闪闪的盐水结晶,嘴巴做o形还裹着胖乎乎的手指,两人对视良久,小女孩慌慌张张跑回去喊道“师傅!师傅!门外有人!”连大门都忘了先关上。 片刻之后,大门彻底打开,一青衫老者拉着方才的小女孩走了出来,看到了地上筐中的小孩,疑惑不已。 “怪哉,无往无翌,无生无死,气机混淆?”老者似乎没见过这样的人“也罢,若是应劫而来,合该是我第三弟子。” 于是,袁真就成为了天书阁此代弟子中最小的弟子,因为捡到他的时候正值小暑,还是在竹筐中,再加上小娃娃黑眸灵动,颇有活力。青衫老者思考片刻“就叫你...狗娃吧。”所以原因什么的一点都不重要。 青衫老者提着筐进了天书阁,吩咐阁仆关上了大门,然后把竹筐拆开,将袁真从筐中解放了出来,就惊奇地看着看袁真从筐中笨拙的爬了出来,一边甩胳膊蹬腿满地打滚,一边嘴中还嘟嘟囔囔听不懂的话。 “哎呦~憋死我了,这筐这么小,动都不能随便动,狗关笼子里还能转呢,我关筐子里翻身都困难。” 随后两眼一翻,啪叽倒在地上。 “啊呀!师傅,他死了!” 小女孩,也就是虎妞,童言无忌,看到袁真倒在地上,赶紧跑到旁边,伸出小胖手对着袁真的“尸体”戳了两下,扭头对青衫老者说道。 青衫老者看到地上的小身影胸背略有起伏,知道狗娃还没死,大概是饿了多时,再加上一直窝在筐中,猛然间起来活动,脑血冲击之下,气血不足,导致昏迷,也就是俗称的低血糖。便吩咐阁仆去取来一碗蔗糖水,泡上一些细粮,一手抱起袁真,另一只手端着碗,后面跟着虎妞走向后堂。 天书阁占地面积极大,大门入前厅之后是两边的偏房和九层塔楼,塔楼两侧有庭门通向后堂,而后堂又分为多个区域,有阁仆居住的区域,有正堂和正堂后室,还有其他的小型庭院。青衫老者正是天书阁的当代阁主天书老人,抱着袁真走向第三个庭院,作为三弟子,正与虎妞的庭院挨着。庭院虽然是空置的,但是天书阁里里外外都会有阁仆定期打扫,所以还算干净整洁。 天书老人将袁真抱上床铺,又把粮水递给虎妞,让虎妞慢慢给袁真喂下,对虎妞嘱咐两句便出门去了。虎妞看着手中的粮水碗,又看看床上昏迷的袁真,一时犯了难,这人他也不张嘴,怎么喂啊?(那当然不可能法式喂饭)索性就笨手笨脚的搬来凳子,坐在床边等着袁真醒来叫他自己吃好了。 坐在床边不一会的功夫,虎妞就打起了瞌睡,手肘搭在床边拄着脑袋,小脑瓜一点一点的甚是可爱。 过了半晌,袁真慢慢转醒。 “嘶...怎么浑身疼,尤其是脸,好像让火车撞了一样。” 随着记忆缓过来,袁真才知道自己是昏过去了,坐起身来,发现自己正在一张床上,床边坐着刚才开门那小丫头,床侧的矮柜上放着一碗糊状粘稠物。“这...这是猪食还是狗食?怎么放这了?嘿,嘿,小姑娘,醒醒,这是那啊。” 一边观察着周身的环境,袁真一边点了点虎妞的脑袋。但是说出的话还是呓语般的咿咿呀呀。“哎,倒是忘了我现在是个说不清楚话的婴儿。” “啊...啊?”虎妞被点了两下脑袋点醒了。 “嗷嗷,对了,师傅说你脑袋冒血,什么不足来着,你就晕过去了,让你把这碗粮食吃了就好啦。\"说到吃,虎妞好像有点开心。 “啊?这是人吃的粮食吗!?”看着碗里的糊状物,袁真先对自己的胃说了句对不起。 虽然虎妞不知道袁真在说什么,但是看袁真惊讶且抵触的表情,倒是逗的咯咯直乐。 “这是细粮加糖水,就是放的时间有点长了,变得黏黏的。你吃一口嘛,挺好吃的。”说着便将柜上的碗捧了过来。 袁真这时候也是肚子咕咕的叫,饥饿感疯狂的袭击他的大脑,他也知道这幅小孩的身子大概好久没有吃东西了,赶紧接过虎妞的碗干了两口。两口细粮粥水下肚,肚子空旷的感觉才勉强压下去,但是袁真知道,空腹太久不宜一次性吃太多,控制住肚子想要继续干饭的抗议,转过头来看一眨眼就又昏昏欲睡的虎妞。 “小姑娘,你叫什么名字啊?” “啊...?哎...嘿嘿嘿,真好玩。”虎妞完全听不懂袁真咿咿呀呀的在说什么,但是看袁真胖乎乎的脸,一会掐掐他,一会又掐掐自己的脸,玩的不亦乐乎。 “啊呀,我忘了师傅说你醒了要我去叫他的!”说完就风风火火的跑出去了。 “唉...这叫什么事儿啊......”袁真放下手中的碗,自己捏了捏自己的脸。“别说,这弹性还真是......嘶...就再捏最后一下...一下...” 第3章 怪蜀黍? “狗娃,醒了啊。” 天书老人晃晃悠悠走了进来,看到床上袁真把自己的脸都捏的红彤彤的,忍住笑意,心想这小娃娃倒是有意思。 “你才是狗娃,你全家都是狗娃!”袁真说出来的话变成了咿咿吖吖,再配上奶凶奶凶的表情,倒是可爱至极。 “哎呦,小子你可别再从床上摔下来,这小身板摔一下真够呛。”天书老人不紧不慢的走过来把爬到床边的袁真扶了回去,虽然只走的两步,但是好似一个闪身就冲到了床边,颇有些像是缩地成寸。 这一手漏的,直接给袁真看傻了。 “卧槽?这还是个武侠世界?妈耶,太危险了,不行,看样子我得猥琐发育。” 天书老人看这孩子一会奶凶奶凶的,一会又呆在那里像个失恋的小猴子,坐在床边摸了摸袁真还很稀疏的头发道“你这孩子现在还小,不过我已经决定收你做我第三个弟子了,等你开开智,会说话了,再进行拜师”接着扭过头对靠在门框上打瞌睡的虎妞说“虎妞,狗娃的日常起居你先照看照看,这孩子看起来早慧,过一阵应该就不用你帮助他了,听到了没?” 虎妞点点头,也不知是知道了还是瞌睡的点头。天书老人就全当她是听到了,之后出去吩咐阁仆添加床铺以及三餐加量等等,天书阁上下运转起来,好像一个垂暮的老人突然有了生机。 适应了几天婴儿的身体之后,袁真已经勉强能慢慢说话了,一旦说话快了,嘴就容易飘。“唉,这孱弱的身体,果然还是不太适应吗...”自顾自地说着中二的话,袁真倒腾着小短腿,晃晃悠悠地爬下床,出了门。 到了隔壁院,袁真使劲敲了敲门。他知道隔壁虎妞不是在吃就是在睡,敲门要大点声没准听得到。 “虎妞!虎妞!开门啊!我来找你玩来啦!”袁真用尽全身之力喊虎妞出门。玩是假的,探索才是真的,虎妞又小又单纯,还是他目前最容易接触到的人,最好套话。 “来啦来啦!(??????)?”。“梆!” “卧槽,这门为什么是外推式的!”虎妞似乎天生神力,这一开门,一下给门口袁真的撞出去两米远,这对一个两岁大的孩子来说意味着什么。袁真只感觉满脑子冒金星,撞一下摔一下,七晕八素的,身体感觉都要散架了。“我是造了什么孽啊我...” “咦?狗娃呢,你跑哪去了,ヾ(o?w?)?要玩捉迷藏嘛?”袁真被撞到门后去了,虎妞一出来自然没有看到袁真,还正奇怪呢,然后就听到门后传来的呻吟声。“狗娃你怎么啦,怎么躺在地上了,睡觉要去床上睡啊,师傅说在地上睡觉会染寒气的,快起来呀!” “我他#%@…”袁真是有苦说不出,虎妞天真烂漫,他又不能跟她一般见识。揉了揉脑袋起来,好一会才不疼了。然后拉着虎妞来院中石凳坐下。 “你要找我玩什么游戏呀狗娃?”虎妞还记得袁真是找他来玩游戏的。 “咱俩玩个一问一答的游戏,不能说谎,不知道的就要说不知道,不可以瞎说,谁说谎或者说错了就算输了,输了的人要把自己的饭给对方吃!怎么样呀。” “啊?~”虎妞一脸的不情愿,但是开动小脑瓜一想,狗娃比她还小的,知道的肯定不如她多,也更容易出错,虎妞觉得自己机智的一批,转头就喜笑颜开的答应了。 “那好,我先问啦,虎妞你除了叫虎妞还叫什么名字呀?”开胃小菜,袁真心想试探一下虎妞知答的程度,虽然对一个小丫头片子动脑筋有点不厚道,但是这可不是一个普普通通的古代世界啊,会出人命的,小心为上! “聂雅!”虎妞脆生生的声音立刻就传来了“我的名字叫聂雅,但是师傅说在阁中我就叫虎妞,出了阁中就不准叫虎妞啦。” 很好,妥妥的傻白甜,举一反三还说出来一些袁真都没有想到要问的东西。 “到我啦!到我啦!”虎妞急着举手道,但是马上就皱起了小脸,该问什么呢,什么问题比较难呢,对了!“狗娃你知道蔗糖水是怎么做的吗?!”虎妞自以为自己问的问题上了难度,还怕欺负了小师弟,又紧接着说道“这个问题如果你回答不上来其实可以不算的,我们重新开始问问题呀......” “啊?不用啊,我知道,蔗糖水是把蔗糖加入水中做成的!”说完袁真还故意摆出一副洋洋得意的样子,小孩子会这样吧,会吧...。 “哇!狗娃好厉害!这你都知道了!轮到你问我啦!”虎妞眼中好像闪着小星星,让袁真一时间有些躲闪,自己像个怪蜀黍一样忽悠小姑娘真的好吗?殊不知虎妞眼中闪烁的不是他袁真,而是蔗糖水。 “咳咳...那我开始问了,虎妞你知道师傅他老人家有多厉害吗?” “不知道哎......”虎妞被难住了,皱着可爱的眉头,小手在脑袋上抓来抓去,“但是有时候会有大叔或者老爷爷来阁里找师傅,他们和师傅讲话都像师兄那样,我觉的师傅应该很厉害很厉害吧!” 虎妞带着不确定的语气,试探的说道“这样不算输了吧,我可是先说不知道了!”好像又感觉到了自己机智的一批。 妥了!有大腿!袁真暗喜,江湖中人看起来至少辈分上是不如阁主老头的,如果这个世界的平均武力值没有想象中的飞天遁地之流,那就凭老头那一手缩地成寸的神乎其神的轻功,他在这天书阁中就高枕无忧,可以尽管发育。“当然啦,你都说了不知道了嘛,而且你说外人都怕师傅,那师傅就是很厉害的!” “那就该我问问题啦,狗娃你知道细粮是怎么做的嘛?” “狗娃你知道烧鸡有多好吃嘛?” “狗娃你在蜀锦上睡过觉嘛,舒不舒服呀” “狗娃你知道......” 袁真尽可能的套到了他能想到的关于天书阁的一切信息,一时间有些意气风发——“虎妞在手,天下我有!” 第4章 谦谦公子 随便找个问题答不上来输给了虎妞之后,在虎妞欢天喜地的带领下,两人出门去了后堂大院。前几日由于袁真身体还没有适应,行动不便,便一直是阁仆将细粮送到虎妞那里,再由虎妞带着食物来找袁真一起干饭。 两人来到后堂大院,酒菜已经在院内备好了,同时,桌上还坐着两人,一人正是天书阁阁主天书老人,而另一位孩童模样的显然就是天书老人的大弟子了。 “来来虎妞,领狗娃过来。” 天书老人看到袁真二人来到了后堂大院,很是开心,便招呼着两人过来。 “狗娃,来见过你大师兄,古麟。” 袁真看向了端坐在那里的古麟,虽然只有四五岁的样子,但是小小的看起来却可以用英俊来形容了,古板地双手扶膝,目不斜视,显然,天书老人对于古麟的礼仪要求很高。这说不得以后是个厉害的人物,该抱的大腿绝对不能含糊!袁真想着。 “大...大师兄好。”袁真尽可能的让自己说话符合一个两岁孩童的模样,降低警惕,免得受到怀疑。 古麟虽然仪态坐的板板正正,好像不在一个画风里一样,但是眼中的闪烁的好奇证明这是一个脑子里没多少东西并且渴望了解更多东西的小屁孩。“嗯...你好小师弟,以后我们在一起学习,要互相帮扶,有不懂的地方可以来问师兄!” “啊哈哈哈,师兄最好啦,我喜欢吃的猪蹄、鸡爪、大肘汁......师兄都会给我留下哒!狗娃你喜欢吃什么也可以和师兄说呀!” 虎妞突然发了疯,笑着就冲向古麟,在古麟略显慌张的神情中抱了上去。 可是,虎妞还牵着袁真呢!袁真感觉自己就像被一条绳子绑在马屁股拉着跑,又像海啸中随海浪起伏的木船。虎妞的力气是真的大,险些把袁真给甩飞了。与其说是冲向古麟,不如说是撞了过去,这要是撞到了古麟身上,怕是肋骨都得断两根。 天书老人见势不妙,一个闪身按住了虎妞的头,止住了冲势,接着另一只胳膊把甩出来的袁真拦腰抱住,转了一圈卸了力,袁真是好悬又在鬼门关走了一遭。 “虎妞!”天书老人本来乐呵呵的老脸,立马严肃起来“这两天叫你照顾狗娃,你就是这么照顾的!?是不是这两天太过于放纵你了,有些得意忘形了!” “哎呀!完了完了,我忘了我还拉着小师弟呢,还好师傅厉害,狗娃你没事吧!”虎妞看到师傅生气,也慌了神,毕竟自己一直都力气很大,冷不丁忘了就可能做出让师傅不高兴的事,而且也差点把袁真扔出去。虎妞后悔不已,低下头委屈巴巴的。“对不起嘛师傅,狗娃也对不起,我错啦......” 袁真被天书老人放了下来,晕头转向的,正了正神,就看到虎妞委屈巴巴的样子,赶紧说“没事没事,我也厉害着呢,看我走...”一个趔趄,差点晃到石桌下面去。 天书老人本来严肃的脸,看着袁真想表演一下走位,有点绷不住了,转而一脸无奈,眼中还带着一点可怜和疑惑,这孩子不能让虎妞折腾傻了吧...... “以后不可以这样了虎妞,你力气大,而且还是师姐,你是要照顾小师弟的,不是把他当猪蹄抓在手里的,知道了吗。” “奥,知道啦。”虎妞似懂非懂,在她这个年纪,还不懂得责任义务之类的词汇,但是她懵懂地知道师兄和师弟可能是以后对他最好的人了,何况师兄人那么好,师弟也乖(*^▽^*)。 “好了,过来进食吧。”说着,天书老人一手领着一个坐回桌前。天书阁到底是家大业大,桌上的食物叫袁真一个被各种特色名吃小吃把嘴养刁了的人都觉得丰盛,看起来十分有胃口。除了各种青菜山笋之外,还有鸡有鱼有猪有牛羊,这里似乎对牲畜没有袁真原世古代的那些管制。肉质口感上佳,佐料添加的也恰到好处。 袁真一边品尝着各类美食,一边往虎妞的碗盘里夹她喜欢吃的肉,毕竟玩游戏输了,不过也不能勤着夹,叫天书老人看出来问题,询问之下暴露了他套话的事就坏了,别大腿没抱成,先被一腿扫出去了。虎妞傻笑地看着袁真给他夹肉,一顿风卷残云也不知声,毕竟她机智的一批,万一被师傅知道自己玩游戏欺负小师弟,师傅怕是又要生气了! 就这样默契地配合我夹你吃,看起来到是其乐融融,天书老人看着师姐弟相处融洽,也是老怀欣慰,转过头来看古麟板板正正地夹菜吃饭,食不言,一副大家公子的模样,也甚是宽慰,一高兴,自己走了两口小酒,也跟着慢慢悠悠吃了两口肉菜。 干完了饭,虎妞没有形象的转过身背靠着石桌边斜躺下来,一边吧唧着嘴,一边用小手拍拍鼓起来的肚皮,倒是吃的心满意足。古麟也放好碗筷“师傅,我吃好了。”之后端正地坐了回去。 袁真倒是没吃完啊,毕竟他连着几天细粮泡水,五脏庙抗议连连,但是看师兄姐都停筷了,他也不好意思接着吃,赶紧像个乖宝宝一样把碗筷放回去坐好,乖巧gif。 天书老人倒是对虎妞和袁真没有礼仪上的过多要求,“狗娃吃饱了没啊,没吃饱的话就再吃点,师傅先回房去了,你吃饱了叫阿大来收拾一下就行了。”说完起身就回了正堂。阿大正是后堂照顾天书阁众人起居的阁仆,虽然天书老人叫阿大,好像在叫小孩的小名,但是阿大实际上是一个白发丛生的老头,看着比天书老人的年级还大。 天书老人不知道袁真是怕生还是他刚刚有些严肃,但是孩子得吃饱啊,索性他不在场就行了。 天书老人刚走,古麟挺直的小身板就慢慢垮了下来,猴头猴脑地回头看看师傅确实是回房去了,重重的呼了一口气。扭过头来朝着袁真笑了笑“小师弟是不是没吃饱,来再吃点吧。”整个一温润如玉的公子,叫人生不起恶意来。 “嘿嘿,师兄真好~” 第5章 它~来了它来了~ “师兄,为什么你那么怕师傅啊?” 袁真一边嘴里吃着,一边也不停下来打探消息,虎妞虽然知无不言,但是毕竟还小,也没出过天书阁,理解也很片面,拓宽渠道,多方面打听统合才是王道。 古麟见袁真现场揭老短,也不生气,倒是温和的笑了笑,然后走过来坐在袁真旁边,摸了摸袁真的头说道“师兄不是怕师傅,是因为师傅对师兄的要求比较高啊。” “那师傅为什么对师兄要求高,对我和虎妞要求不高呢?” 就好像那贼烦人追着人屁股后发出了十万个为什么的小屁孩一样,袁真顶着天真的眼睛,加上一脸呆萌的样子,硬问。 古麟也没有不耐烦,毕竟板规矩的一天是枯燥的,板规矩的一年两年就更枯燥了,除了虎妞这个开心果,又多了一个可以聊天的小师弟,还是让他很开心的。 “因为师兄是太子呀,狗娃你知道什么是太子吗?” “什么太...太子!?”袁真吓了一跳,这是真·大腿啊,这太子不出什么问题的话,那就是他以后在江湖甚至在朝堂上横着走的保障啊!“嗯...不知道。太子是干嘛的啊师兄。”袁真瞪着眼睛说瞎话。 “太子嘛,就是皇帝老爷的儿子,以后可能会成为皇帝老爷的。”古麟没有在意袁真抬高的音调,只当是小孩子一惊一乍的,毕竟对虎妞已经多少有点免疫了。 “哦哦,皇帝老爷很厉害吗!?做皇帝老爷是不是什么都能吃到啊!” “啊?”虎妞一听什么都能吃到,顿时坐了起来,表示论吃,我能打十个。“真的嘛师兄,那你以后什么都能吃到了呀,可不可以分给我一点,我也想要吃好吃的(????)。” 古麟有些苦恼了,这该怎么说呢,小师弟怎么被虎妞带的,关注点有点不太对劲呢......“皇帝当然很厉害了,但是可不只是吃东西厉害,其他方面也厉害呦~”古麟毫无意识地说着什么虎狼之词,但只是想着板一板二人的志向,至少板一板狗娃的志向,不能只想着吃,得定下点别的什么远大目标,武功高强也好,文采飞扬也好,总之得有能拿得出手的呀。 “皇帝可以睡蜀锦的床嘛师兄!”虎妞来了劲。 “嗯,想的话应该可以的,天下九州,我金国就占了七州半,大多数衣食住行的东西都可以用到的。”说到金国,古麟颇显自豪,显然他就是金国的太子殿下。 袁真则是暗叹,果然是“虎妞在手,天下我有”的好帮手,已经可以帮我侧敲旁击问出一些外界情况了。 “话说师妹师弟,你们除了吃和睡,有没有别的目标想法啊,比如做一个大侠,或者入朝为官,经商好像也不错,再不济做个说书先生也好呀。”古麟还没有放弃这两条咸鱼。 虎妞眼珠咕噜咕噜的转,反问古麟“师兄我能跟着你嘛?” 古麟知道,虎妞说是跟着他,但其实是奔着美食和蜀锦去的,但是也无碍,只要有想法,原因什么的不重要,他本来也不是一个较真的人。 “小师弟你呢,想要做些什么,做什么都可以啊,等我们出山了,师兄回朝可以帮助你的。”古麟这时候没有霸业宏图培植党羽的想法,他只是单纯的觉得作为师兄要帮扶师妹师弟。 “嗯...我也不知道”袁真挠了挠头,叫一个两岁大的孩子谈远大志向,好像有点扯淡,更何况他也没展示出什么天赋,平平无奇一狗娃,能有什么大梦想呢。有梦想大概也不会变成所说的那样。就像儿时做医生做警c是为了治病救人和抓坏蛋,但是长大了要么是钱,要么是权,更不济混口饭吃图个安稳,哪还有那股意气风发的劲头。 “没关系的,你还小,以后慢慢学习,喜欢什么就可以做什么,师兄都会帮助你的。”古麟一如既往的温和,鼓励着小师弟,却不提他也只还是个孩子,孩子口中的承诺,有多少会随风散去,随记忆淡去了,不得而知。 天书老人虽不在院中,却对于院中的谈话,滴字不漏的听到了。 “唉...”这种懵懂的友谊,是很珍贵也值得珍惜的,但是往往天不遂人愿,狗娃倒是没什么,麟儿和虎妞各有大气运在身,怕是没那么容易相安无事。 三小只畅谈了许久,天书老人从屋中走了出来,古麟自觉地板正了身形,然后随着天书老人去修习了,虎妞喊了阿大爷爷收拾碗筷,然后领着袁真回了各自的小庭院。 “话说作为穿越者,怎么没有什么必备福利啊,我的金手指呢,我的系统大大呢,我赖以雄霸天下的手段呢!”袁真爬上了自己的木床,靠在床案上自问。随后,他的脑海中就闪烁出一团光球,还给他吓了一跳。讲道理,连内力都没有,怎么内视呢,偏偏他就还能内视。 发现脑海中的光球,袁真心中欣喜起来,果然诸天穿越中心不会忘记我这个老乡的!便驱使意识对光球探索起来。大致的浏览了一下光球中的东西,袁真喜不自胜,这光球中包含了前世各种武侠小说中的各种武功招式功法,而且虽然很多秘籍他看不出个所以然来,但是略读过就能知道出招方式运功法门,也就是一点就通,这代表几乎所有的功法他都可以随便练习,而且看一眼就会。“这不是无敌了?” 袁真还发现,这个光球还能记录被他见到过的功法招式甚至是各种包括菜谱,琴谱等书籍,属于是外挂版的过目不忘了。 到这儿,袁真已经开始幻想他出山之后拳打江湖绝顶高手,脚踢各行各业精英人士了。“不行不行,低调!内敛!”作的越快,死的越快,袁真深知这个万古不变的至理。“等我先满级六神装再说!” 谁知道这个世界有没有离谱的功法或者人呢,万一超人满天飞,那他出山了在别人看来不就是三脚猫功夫的小卡乐咪么。装还是要装的,我,狗娃,弱小可怜又无助! “咣当!”就在袁真做着自我心理建树的时候,“脆弱”的木门让袁真的心脏停了那么一两秒...... 第6章 拜入天书阁 “狗娃狗娃!”虎妞大大咧咧就闯了进来,手里还提着已经拽掉的木门。 “哎呀,这个门太久没用了,都已经坏掉了啊!” 袁真捂着心脏,说道“虎妞你下次进来,能不能轻一点敲敲门,你想啊,你在睡觉的时候我把你突然吵醒你也会不开心是不是...” “不会啊,我不想醒你就叫不醒我的,嘿嘿。”虎妞随手把快要散架的木门丢到院子中去。 “没有门晚上我会着凉的啊!”袁真倒不是心疼那个木门,关键他不是个普通小孩,自己做点秘密的事情被看到了不好解释啊! “哎呀没关系的,叫阿大爷爷或者阿二爷爷再修一个就是啦,快走快走,师傅刚刚叫我带你过去呢!”虎妞说着就要到床边来揪袁真。 “别别,我自己走就好了,我已经能好好走路了。” 两人来到了古麟的院子中。古麟的院子确实和虎妞和袁真的不太一样,或者说太不一样了,毕竟是当做储君培养的,怎么能和他俩一样住小茅草屋呢,虽然院子也不大,但是假山活池,院庭全备。屋子也不是简单搭建的屋子,反而是上好的石料砌成的,对比下来就俩字,华贵。 据古麟本人讲,虽然他不能下山,但是他的皇帝老爹偶尔会派人送东西来,吃的穿的用的,尽可能的提升他在阁中的生活质量,另外有朝中文武拜会天书老人的时候,也会“送”给他一些玩物用品之类的东西。当然了,他也用不到,大多数非生活用品的东西都会被阁主老头扔到库房去,单独归类,等古麟出山时候,自然会还给他,古麟才来两年,那库房已经攒了一堆破烂了,就算天书老人不说什么玩物丧志之类的话,他本人也对朝中来人的热情给弄得有点抵触了,这才多大啊! 小院之中,古麟刚刚去沐浴一番走了出来,手里拿着天书老人特授的书籍,似乎是有关于人际关系处理方面内容的书,刚刚应该是在进行体能或者武功方面的修习,所以武练完了之后才要沐浴一下。 古麟捧着书,老老实实的坐到天书老人旁边,一声没吭。天书老人见虎妞二人来了,便招呼着坐过去。 “狗娃,这几天你也慢慢缓过来了我看你生有早慧,智力不低,我切问你,你希望拜我为师吗?”天书老人也希望这没有气运在身的孩子能够自己考虑一下,毕竟如果天赋太差,那就是鸡立鹤群,长久下去,心气就会被打压没了,也难有什么成就,所以还是要和狗娃先说清楚明白一点。“拜我为师就可以留在天书阁,我会把我会的东西教给你,无论是经典史籍,还是武功招式,只要你感兴趣的,我都可以教给但前提是你能跟得上我教习的速度,如果跟不上,或者你不想拜我为师,我也可以把你送到山下的书院进行学习,那里也有能照顾你的人。” “卧槽,这还用想吗,哪能有这的腿大啊,古麟可是当朝太子啊,再加上疑似天下无敌的天书老头,这不赶紧绑定!” 袁真心想,这不拜不是傻么,赶紧同意“师傅我愿意!我要跟着你学习!”说完就咣叽跪那了,拜大腿为师么,不寒碜。 “好!好!好!”天书老人看袁真跪的干脆利落,也是高兴,毕竟世人见他敬他,那是他名声在外,但是一个什么都不懂的娃娃这利落的一跪却是一个令他意外满足的认可。 “与我拜师没有那么多规矩和俗礼,这里有你师兄拿来孝敬我的茶水,你且以茶代酒,磕三个响头,喝下一口即可。” 袁真二话没说,当当当磕了仨响头,然后捧着师傅手中递过来的茶水,一口干掉,看起来又爽利又实在,看的天书老人开怀大笑。“哈哈哈,好,既然如此,你就是我的第三位弟子了!” 袁真也跟着开心笑着,他是真开心,这下可算是稳了,初来乍到还是有点慌的,毕竟如果不能在阁里住下,他一屁大的小孩出去了,再让人卖了。 被人卖了宰了倒是没那么可怕,脑袋掉了碗大个疤,说不定还能穿回去继续码字,就怕卖到一些有特殊癖好的达官贵人家里,成为肉脔......想到这,袁真打了个冷颤,赶紧停下后面的过程画面,不能再想了。 “狗娃我问你,你想要和师傅学些什么呢?”天书老人见袁真呆在那,不时哆嗦一下,以为小孩子挺激动的,转移一下注意力,顺便看看这孩子有没有什么想法。“文有天文地理,经典史籍,儒释道义,商贾买卖,各行各业的生存法门,武有名门功法,武器招式,可走江湖可当差,文韬武略亦可入朝追随你师兄去。” “都学,我都像学师傅,我要文韬武略!”小孩子才做选择,袁真可不是正经小孩子,他全要! 天书老人皱了皱眉头,他不确定狗娃想入朝是要追随师兄建功立业还是想要吃天下美食享荣华富贵,但想了想,其实二者并没有什么冲突,但是......这孩子能行吗。 “须知贪多嚼不烂,狗娃,你全都要学,很可能全都学不会,你确定文武都要学吗?”天书老人不是太想打消狗娃的积极性,而且这孩子走出去也代表了天书阁的脸面,就算没有功成名就,也能太丢脸不是。“先用一个月的时间文武兼修试试吧,如果你达不到为师的标准,那你必须放弃其中其他的内容,单独选择一个来学习,怎么样。” “放心吧师傅,我肯定行的!”有脑中光球在,什么学不会?所谓的天赋在外挂面前那就是秒杀,我直接原地开转你怎么打啊? “好,既然你有自信,那我就要给你立下规矩了,每周一上午辰时初到巳时末,你来你师兄这里,我一起传授你俩文武知识,周二到周五的上午,你要给我去塔楼读书,塔楼中几乎囊括了各类各样的书籍,我会抽空考校你的读书进度,可以不精,但是要了解,你可听明白了?” “听明白了师傅!”袁真说,那都不是事儿~ “好,文有所知,武也要有所略,先打好基础,周一到周五的下午未时初到未时末,你要和虎妞一起修炼,虎妞怎么做,你就怎么做,可明白了?” “明白了师傅!保证完成任务!”袁真似乎拜师成功,再加上外挂傍身,有点飘了。想来也是,这一天满打满算才六小时工作制,周末还是稳定的双休,包吃包住伙食还好,没事还能到师兄这见见世面,充实又自由,除了不能出山,没什么不好的,再说了,没神装他也不敢出山啊,有句话说的好,队友被抓,边笑边刷,管他外面洪水滔天,我苟住了才有机会! “嗯,从明早开始,来你师兄这里跟我学习,不,就从今天开始吧,一会你跟着虎妞去修炼。“ “啊~~”虎妞本来以为今天下午可以睡懒觉了呢。 第7章 大员来访,这小子谁啊? 拜师那日,袁真跟虎妞修炼回到他的小院子之时,门已经修好了,完全没有人通知阿大阿二,大概是已经习惯了偶然坏个什么家具之类的事情。 山中不见岁月,转眼之间,袁真已经在天书阁摸了一个月的鱼,一个月的时间进展飞快,不只是对于这方世界有了更多了解,而且他也开始长身体了,原本羸弱的小身板,变得有生机有活力起来,个头也隐隐长了那么点点。 一个月的期限到时,天书老人没有更改袁真的修习计划,毕竟不管文武,这孩子都能一点就通,而且记忆力也出奇的好,虽然无有气运,也看不出天赋天命,但是天书老人还是对这个三徒弟很是喜欢。就是这孩子身体好起来了,好像有什么被激活了。好奇心十分重,和虎妞几乎是两个极端。虎妞闲下来不是在睡觉就是在准备睡觉,这狗娃闲下来,啊不,他闲不下来,上蹿下跳,可哪乱跑,摸摸这看看那,天书阁占地范围这么大,不到吃饭或者修习的时间几乎找不到人。 袁真哪里是活泼,他这是在打探地形,他已经知道天书阁是建立在山上的,而且这山叫钟山,关键不是这山的名字,是这山他不像山,他像根粗的离谱的柱子,就好像如意金箍棒变长变粗后插入大地之中,然后把天书阁建在了这上面。 在他看来,天书老人武功高强没什么问题,但是他不行啊,这玩意失火走水了,没地方去难道要跳下去吗,那可是十死无生啊,得先确定好安全出口应急通道,事发了有个赶紧转移的方法才行。 天书阁所建立之处的钟山因为奇特的地形,上下困难,排除能够靠着武功飞上来或者爬上来的,就只能随着环山阶一步步绕圈走上来,一般情况下很少有人登山来天书阁,当然了,一般人就算上来了,也进不来天书阁,门口有两位阁仆啊四啊五,在袁真已经修炼出来一点内力的情况下看来,好像是宗师......天书老人没有意愿见的人,想打进来都得被扔山下去。 此方世界的武力层次分为后天,先天,宗师和大宗师,修出内力即为后天,内力充盈转为真气就算进入了先天,真气灌体,开始能够吸收天地灵气转化真气,则是宗师,在宗师阶段,打通了任督二脉和舟身经穴,就进入了大宗师,大宗师周身经穴畅通,则可以掠夺天地灵气为己用,自身身体储存的真气就可以当做保底手段了,天地灵气散布天地之间,无穷无尽,所以到达了大宗师层次,持久力几乎是max的。不过这天地间还活着的,还为人所知的大宗师,少得可怜。 另外,江湖中人也有三流,二流,一流和绝顶高手的说法,分别对应后天,先天,宗师,和大宗师。但这种说法是说的即时战力,也就是说并非绝对的一一对应,因修行的功法,发挥出的实力水平,天赋,状态等等影响,后天未必就是三流武者,也可能是个二流的好手,同样的,宗师也可能只是二流的好手又或者绝顶高手。 而天书阁守门的啊四啊五,天书阁的宗师,大概率不是绝顶高手也是一流高手中出类拔萃的那种。 一个月有余无人问津的天书阁,今天正有人登门拜访,正赶上周六,三人都没有功课,也就随着天书老人一起到前厅接见来客。 来访的是一位年逾半百的老者,虽然身着便服,但是一身儒雅的气质,配上常年身居高位的气势,俨然是朝堂之中来人。 “阁主,学生不请自来,还请莫怪。”见了面,老者先是面函微笑,双手抱拳,微下腰给天书老人拜了个礼。来人正是金朝的从一品大员,太子太傅梁苛。 梁苛乃是当朝元老级人物,金国开国之时就随高祖征战,彼时还是个粮官,因为护粮有功,再加上为高祖出谋划策不遗余力,开国之后作为重臣,一度官居三公正一品,但是高祖驾崩,梁苛虽然为人清廉,不站队,却过于耿直,说白了就是情商有点低。在朝堂上公然和当朝皇帝顶嘴对喷,那皇帝能惯着他,正好古麟出世,立了太子,就把他从三公上撸了下来,扔到东宫做个太子太傅。 毕竟是开国元勋,而且不贪不罪,一心为公的,也算是安排个京中闲职既不远离朝堂,也能颐养天年。但是谁都知道,这闲职是真的闲,毕竟每朝每代都有个不成文的规矩,就是太子开智便要送到天书阁进行修习,千年以来一直如此。 所以太子三师几乎可以说是空职,但是因为能接近未来的储君,所以对有心人来说,这就是站位的地方,但是对于这从战场上摸爬打滚下来,又在朝堂上鞠躬尽瘁的梁苛而言,就跟打入了冷宫一样,不如把他一撸到底扔回云台老家养老呢,还能搏个功成身退锦衣还乡的好名头。 所以赶上旬休的时候,正好朝堂中要来人和太子古麟交接一下近况,另外填补一些需用品,梁苛就主动领了这份差事。旬休即朝廷给入品官员的法定假日,当朝休沐期为一周二休,也就是周六周日休息,有些像现世的休息规划,但是这个休沐也跟现世一样,随叫随到。皇帝有事找你你不到,脑袋不要了? 梁苛入了天书阁,一来是要看看东宫之主的成长情况,毕竟他挺一挺,还能干到三朝元老,而古麟的品性,很大程度上决定他能不能有个善终。二来,他也是想拜访一下天书老人,世人皆传,天书阁知天命,算人事,虽然天书阁不入江湖,也不扰朝政,甚至作为江湖表率按时缴税,但是天书阁依然是所有人都认可的庞然大物。梁苛半信半疑,索性上门一探究竟。 一入阁,梁苛就把自己态度摆的很低,天书老人倒是见怪不怪了,叫阿大奉上茶水就请梁苛入座,自己居于主位,三个徒弟就跟在身后立正站好。 梁苛先是扫视一圈,看到了古麟的精气神,也看到了虎妞偷偷靠着香案昏昏欲睡,在看到袁真的时候,愣了一下,哎?这小子谁啊? 第8章 原来如此,真的是你! 众所周知,这一代天书阁阁主收了两个弟子,分别是当朝金国太子和一个天赋异禀的小姑娘,这两个弟子以后也会代表了天书阁的脸面,但是当前站在天书老人身后的有三个小孩,一眼就能看出来的古麟和虎妞倒是没什么,那个好像我脸上有花一样瞅着我的小子是哪个啊? 天书阁虽然不入江湖不扰朝政,但是其一举一动都牵动着天下人的心,毕竟天书阁的消息来源几乎是无孔不入而且十分可靠的,散布天下的说书人大多数都会到天书学院的言院进行学习和购买消息,然后在到九州各地进行说书,此外所有已知的人或者事的消息,都可以从言院买到,但是价格分情况而定,一般是比较公道的,一些特别的消息,那就不是金钱价值可以衡量的了。 所以天书阁阁主身边多出一个小孩,不管这个小孩是不是他的徒弟,对十年后的江湖格局甚至从消息散布出去开始就有极大地影响。 察觉到自己的失利,梁苛也是个落落大方之人,率先和天书老人请了个罪。“敢问阁主,您身边这位公子......” “哦,我来介绍一下,这是我的第三位弟子,也是关门弟子......”然后,天书老人拉了个长音,因为他不知道狗娃叫啥啊,也没有起名字,狗娃是阁中用名,出山之后就不用了,随后天书老人笑了笑,转头看向袁真“三徒弟,你本名叫什么来着?” “啊?师傅我就叫袁真吧,原来如此,真的是你!好听又好玩~”袁真胡咧咧道。 “嗯,这位是我的三弟子,袁真。”天书老人也是拿捏的住不笑场,转头就和梁苛对上了。梁苛嘴角抽了两下,感情这名字是现起的呗,我要是不问这小子是不是真没名字啊? “这位是当朝大员,太子太傅,梁苛,徒弟们见礼。”天书老人给梁苛露了一手,梁苛是第一次入阁,之前从未与天书老人见过,却被天书老人一语点破身份,心中对天书老人有所敬畏,传言果然不假。他任太子太傅这两年,深入简出,几乎透明,这天书阁的消息渠道,不只是在朝堂上有眼线,甚至能探查到他这个残党之人。 古麟是太子,即使在阁中,他也是太子,所以礼制上不需要给梁苛见礼,虎妞...虎妞睡着了,张着嘴仰着头流着口水,天书老人也没叫他,梁苛也没有在意。所以见礼就是,袁真双手虚抱微微含胸低腰,给梁苛拜了一个“官爷好,官爷有礼了~”。 梁苛感觉他拜了,但是又没拜,好像不如不拜。不过它本身也不是迂腐之人,朝堂上的争执多是为了民生国事,出了朝堂,他本人的接受能力还是很强的。 “周闻阁主有两个徒弟,这第三位徒弟是何时收的,也没个消息传出来。”梁苛还在试探天书老人,毕竟有些话,只能说一次也只能问一次,是好是坏底子都要兜出去,谨慎点没错。 天书老人笑呵呵道“呵呵呵,大办特办,劳民伤财,何况我收徒弟,何须告知天下?”虽然天书老人面上和蔼可亲,但是梁苛却如坐针毡。天书老人说的和气,但实际上的意思是,我收徒弟,这天底下谁人有资格让我送请帖来参加什么宴? 他毕竟是来求人求事的,把天书阁主惹毛了事没求成再被扔下山去可就坏了。“是学生逾越了。”毕竟混朝堂几十年,脸是什么东西,能屈能伸才是真男人,认错就又快又诚恳,绝不拖沓。 “嗯......”天书老人见梁苛态度给到位了,也是十分满意,说道“我已经知晓你要来问什么,顺水推舟即可,若是逆流而上,勋戚滤龙须,怕是主易之前,先带你走啊......”天书老人说话意味深长,梁苛却一点就透。 他既是国勋,又是外戚,若是一直势大,到了太子掌权甚至天下易主的时候,当朝皇帝可不会放心他这么个重量级的人物继续总览朝纲。无论是正了朝纲,还是乱了朝纲,对于皇帝而言,他都是乱了朝纲!所以想要放心的移交权力,他梁苛必须死!不止他梁苛,根深蒂固的老臣要么告老还乡不得入京,要么就入皇陵陪葬,没有别的出路。 梁苛惊出了一身冷汗,其实这件事他是想的明白的,但是当局者迷,没有天书老人点他一下,他就不曾跳出来看清自己的处境。“学生...受教了,多谢阁主指点迷津!” “哈哈哈,客气了,你是我徒儿三师,未来也要协助我徒儿执掌大权,谈不上指点迷津,谈不上。”天书老人还是不温不火的姿态,轻松拿捏了这个曾经在朝堂上呼风唤雨的勋贵老臣。 随后两人便放下了此事,开始就古麟的教育问题、朝堂中的趣闻、民事国事的各种政策推行等进行了友好的会谈。 古麟在后面听得津津有味,纸上得来终觉浅,很多事站在不同的角度去看,与书中文中完全不同。虎妞还在睡。古麟则是呆呆的站在那里。 他本来是觉得挺这俩老头绕来绕去偶尔互相吹捧一下太无聊,所以吧意识沉到脑中光球里看看武功招式,结果这意识一进入光球,却发现光球的另外一个能力,就是透过光球去观察附近的人,能看到光! 叫梁苛那老头周身散发着淡蓝色的光,古麟和虎妞都冒着红光,不过看起来有些暗淡,天书老人好像迪迦!周身的白光,光芒万丈,闪瞎了袁真的钛合金狗眼!光芒太盛,仔细看都看不清天书老人的样子。 就在袁真透过光球观察天书老人的时候,天书老人也似有察觉,说话顿了一下,不过表面上却没有什么变化,继续和梁苛侃大山。 袁真观察一下赶紧收回了意识,心中一惊,虽然不知道这能力是干嘛用的,但是隐蔽性应该是非常高的,天书老人却能感知到,可不能再作死了,该把自己作没了!慢慢的,袁真便沉心到各式各样的武功秘籍中去了。 天书老人虽然还在和梁苛有说有笑的唠着,但是心中却疑惑,是哪个不要命的敢探查到天书阁头上?跑的还挺快,什么时候出了这么一号人了?为此,在送走梁苛之后,他还到阁中塔楼顶层探查了许久,却没有结果...... 第9章 报菜名机器 天书老人与梁苛畅谈之后便独自回了后堂,把古麟留给了梁苛,附赠两个小徒弟。他只是不准弟子提前下山,但是并不禁止弟子与外界有交流,毕竟太子是要回到朝堂的,缺少了交流便缺少支持,天书阁又不扰朝政,很容易出现问题。 天书老人走后,梁苛规规矩矩给古麟行了个臣子礼,随后说道“太子殿下近日可好,皇上吩咐臣带来了一些需用品和细软,还有近期的一些贡食,正在门外候着,随时可以送进来。” 先问好,再谈公办之事,显然梁苛把天书老人的警告听进耳朵里了,但是古麟压根没注意那些,孩童的逻辑大多是谁对我好,我就对谁好,当然也有例外,谁对我好我就干掉谁,叛逆嘛。 “好的,有劳梁太傅了。”古麟也是正了正身形,用稚嫩的太子姿态面对梁苛,虽然在梁苛眼中看起来歪歪扭扭的,但是毕竟还小,而且这玩意是礼部的事,以后叫礼部来矫正就行了。 梁苛随着古麟回了古麟的小庭院之中,虎妞和袁真也跟着凑个热闹,袁真是想看看这个时代的发展到了什么程度,皇家用的肯定和老百姓是不一样的,更具有代表性,而虎妞完全是听说有各地的特色贡食,忍不住想尝尝鲜。 古麟与阁仆吩咐下去,便将阁外的队伍放了进来,好在天书阁的规格比较大,不然一车一箱的物资,光是抬进来都费劲。 将一些需用品的箱子暂时存放去了库房,梁苛叫役人留下了两箱贡食,这玩意存两天就坏了,而且虎妞明显是比较中意美食,太子的师妹,不说巴结,留个好印象也是条路不是。 随着两个箱子打开,袁真发现这个时代的木工工艺还是值得称赞的。外表看起来臃肿的木箱子,里面却别有洞天,箱子打开的同时,拉伸着木架一同分为了几个板木层,木层之间还有暗格存放一些盘装热食,甚至还用特殊的石料加以保温。 钟山与金都同在冀州,赶路加登山有半个时辰的路程,半个时辰过去,箱子中的盘食还是温的,显然是皇家的厨子做好存放其中运送过来的。 箱子打开,各类美食的味道飘散出来,直叫人想要大快朵颐。虎妞站在旁边,小脑瓜却已经凑了过去,鼻子一动一动的。袁真的味蕾也被勾了起来,口中也有口水在攒动。 梁苛倒是不紧不慢,啥世面没见过,“太子殿下,两位小盆友,这最上方这盘肉菜,乃是幽州所贡谱食,名为珍珠玉肘,取雪山黑面郎为肉主,配以新笋和盛京油粉,加上谱中的特色佐料焖制而成,肉质鲜美,口感上佳,在贡食之中,也属一流!” “卧焯,大肘子!”袁真的口水在舌下鼓动,让他连平翘舌都发不好音。虎妞已经眼巴巴的看着古麟了,毕竟是师兄家里送来的好吃的,她还是很有礼貌的,要先经过师兄同意才可以吃呢。 古麟看着两个师妹师弟口舌欲动的样子,毫不犹豫,直接把盘子端了出来放在石桌上从箱中拿出几份备好的碗筷,给两个猴急的小娃娃夹上肘子“只管吃就行,师兄的就是你们的!” “师兄真嗯...呜好~”虎妞那肘子都没进碗,她的脑袋直接窜到了古麟的筷子下面接过了那块肘子!袁真也没多想什么师兄的就是你们的,什么太子位格,什么后宫佳丽,他只想干掉眼前这块肘子! 梁苛也不去看三人的吃相,只管站直了身板,面朝青天,做一个无情的任务机器,没错,他的主要任务其实就是报菜名介绍菜谱,古麟一开智便被被送来天书阁,外界很多东西尤其是奢华的东西都是没见过的, 就算两年之间频有朝堂中人送来各种物资玩物用品,但是天下之大,稀奇古怪之物不胜枚举,更何况各地的贡食也不是一成不变的。 “这第二道菜,乃是青州所呈贡食,名为万朝来仪。”说罢,梁苛看了看古麟的表情,这道菜哪怕是古麟现在吃,其实也有逾制之嫌,但是古麟也沉浸在肘子之中,只有耳朵还在意着旁边的梁苛。梁苛马上恢复机器状态“取东海海耳为食主,配以幼虾环绕,再以昆布扩散点缀,这道菜可是叫皇上,龙、颜、大、悦啊!” 龙颜悦的不是菜,是名。但是三人都没在意这道菜叫啥,袁真扭头一看,这不鲍鱼吗!?哎呦你干嘛~这种美食的不赶紧弄上来!梁苛也免得古麟自己动手挪食,他看出来这师兄弟三人感情是真的实在,报完菜名主动就把菜端上了桌。 “这第三道菜,为荆州名吃,翠柳烧腊,取樊西金禽,拆其最是鲜嫩的肌胛肉,配辣椒,地葱,草豆,以乳酱烧制而成,香而不腻,回味十足!”说罢,梁苛就将这菜盒拿上了桌。 “接下来......额!?” “老爷爷,你不饿嘛,你坐下来和我们一起吃嘛~” 梁苛刚刚将端菜盒的手抽回来,却被虎妞一把抓住了袖角,关键是,这小女娃娃她吃饭用手抓的,手上满是油腻,撸起袖子,那油都顺着胳膊淌到手肘了!梁苛本来不看就没有那个强迫症的感觉,但是这手抓的他满袖子都是油啊! 这菜,梁苛还真就不能吃也不敢吃,别说那道万朝来仪,就是其他菜,虽然他也吃过,但是当下拿来这些,名义上是皇家的贡食,他就是用手碰了菜食本身,那都是逾制之罪,轻重虽有不同,但是他现在属于是在风口浪尖上,可不敢犯这种低级错误。就算古麟开口,当朝皇帝还在呢! 梁苛看着袖口的油,赶紧赶在古麟开口之前抽了回来说道“在下已经用过餐食了,不饿,殿下和两位小友吃好便是。”然后赶紧进入机器人状态,继续他的公事公办。 虎妞倒也不是客气,看了看这个面无表情但是嘴角有点抽搐的老爷爷,只觉得他是吃饱了,连这么多美食都吃不下了,好可惜啊。之后用胳膊蹭了蹭嘴巴边油腻带来的痒感,继续干饭大业。 “接下来这道菜,乃是......” 第10章 阔刀门,笑财神 梁苛走了,来时意气风发,在阁中战战兢兢,走时失魂落魄生无可恋。 贡食箱子中有宫廷玉液...呸,有宫宴窖烧酒,本是要给天书老人送去品鉴的,但是他报了酒,拿上了桌,反应过来的时候,虎妞那小丫头已经干了一大口,这娃娃喝了酒竟然不困,反而异常的精神,还耍酒疯!一个劲的往梁苛身上爬,一边爬还一边问“老爷爷你为什么不和我们一起吃啊,吃不完都要浪费粮食了!为什么呀为什么呀~” 梁苛可不敢给她甩下去,要是摔个好歹那就是大事了。殊不知虎妞的身体素质随着年月增长,别说摔一下屁事没有,就算打他个文官老头都是轻松拿捏。古麟和袁真两人也没法吃下去了,赶紧帮着抓虎妞,连抓带哄,可算是给虎妞弄回去睡觉了,但是也弄得四个人都浑身油腥。 梁苛虽然是穿了一身便服,但是见天书阁阁主,自然要穿的郑重一点,朴素又不缺乏贵气,总之就是穿着是有一点考究的。这身华服实打实的皇织产物,好了,洗是洗不出来了,只能回炉重造了(皇织和御赐是有区别的,御赐扔掉都是罪,皇织只是用料手法价值高,算是为皇上充值内帑的,买的多了官员有面子,皇帝也高兴,扔就扔了,再来买嘛)。 梁苛素来不贪不受,给皇上充一次就已经掏了挺多积蓄了,这一件可抵他不少家当呢!出了天书阁大门,役人们看着这太子太傅大人好像鸡落油汤,失魂落魄的样子,憋的痛苦,梁苛见状也不恼“怎么的,憋着得劲啊?想笑就笑呗!” “哈哈哈哈,大人,您这是怎么弄成这个样子了,小的也没听说这天书阁主有什么恶趣味啊......” 役人们知道这位大人素来平易近人,极为正义,事后也不会找他们麻烦,所以梁苛发话了说没事,那就是没事,调侃起来也是肆无忌惮。 “唉,这阁主倒是没有什么恶趣味,但是这天书阁里有个活祖宗啊......”梁苛一言难尽。 梁苛带来的各色美食,几天就被天书阁众人瓜分干净了,古麟倒是一副乐善好施的样子,贡食什么的,根本没在在意好吧。 天书阁中的生活又恢复了平淡。天书老人继续跟着古麟言传身教,虎妞除了下午的修习时间不是吃就是睡,也不知道她哪里来的那么多觉,袁真倒是即清闲又忙。除了跟着天书老人学习,跟着虎妞炼体之外,还要去天书阁的塔楼中学习各种知识,查看这方天地的历史,回了自己的小院子之后,也要探索脑中光球,看看里面的功法招式。 其实功法招式袁真不急,他在这天书阁中,没什么威胁,有的是时间发育,而且每日修行锻炼,身板也强了起来,最主要的事是把塔楼中的书多看看,正所谓知己知彼百战不殆,多了解一些江湖格局,人物历志,有助于他以后行走江湖,更何况,能bb的为什么要动手呢,利嘴才是杀人快刀! 几年之后的一天,袁真几乎将塔楼中的书籍都浏览了一遍。发现一个很奇怪的事情,就是大多数历史,几乎都是从一千年前开始记载的,一千年之前再往前的历史一片混沌,但是很明显不是一千年之前人类才刚刚开始记载历史,一千年前发生了什么。天书阁大概就是一千年前建立的,是否有一定的关系。袁真暗暗记在心中,这可能关乎于他能否离开这个世界回去或者向上攀登。 天书阁塔楼中的藏书是有一定注释的,有些是天书阁历代阁主做的注释,有些是弟子做的注释,还有些在这些藏书被带入天书阁之前就已经有的注释,不过一般都是感悟或者基于当时格局情况等的现实修正,只有一本有关于江湖杂谈的书,几乎没有注释,但是其中的一面两页,被浓重的墨水压了八个大字“天上无书,天下有书”。 没有着名,没有来历,甚至不知道这是写上去的还是印上去的,不过袁真还是把它记在了脑中光球里,他直觉觉得这可能是某些关键事情的重要线索,也许以后能够想的明白。就算没什么用,脑中光球又不存在容量一说,想记什么就记什么,任性! 下午又有江湖人士来拜访,虽然不是周末,但是天书老人还是给三个弟子放个假,反正怎么样规划修炼都是他说了算,便带着三小只一起来见见江湖中人。 来访者是一个青年,正是江湖名门阔刀门的少门主笑闻雨。笑闻雨在江湖上广有财名,没错就是财名,盖因笑闻雨乐善好施,在扬州南平一带,素有笑财神的美誉。笑家除了阔刀门之外,还有遍布南平和周边郡县各种产业,这些产业为笑家带来了极大的财富,笑闻雨本人也极讲江湖义气,乐于结交江湖义士,总是会传出他仗义疏财的传闻。 当然,笑闻雨只是在南平一带比较出名,而更出名的是他老爹,阔刀笑忘川!笑忘川其人天资纵横,几年前仅凭笑家家传的内功功法和刀法,以不到百岁的年龄莅临大宗师,他在刀道一途上的天赋,百年之内有名有姓的几乎无人能比,几乎凭一己之力拔高了笑家的江湖地位,这也使得阔刀门成为了当时江湖上的一流门派。 但是好景不长,没多久,笑忘川就大笑破门而去,据说笑声极其凄厉,随后这个人就好像消失了一般,再也没有音讯,活不见人死不见尸。笑家人曾经遣人到山下言院进行询问,因为涉及到大宗师,所以言院直说不能给出情报,多少钱都不行。 而笑闻雨今日上门,正是为了此事,上门机会难求,并且天书老人即使知道也未必会告知情况,但是笑闻雨却不得不孤身前来询问,因为近日他笑家所在的南平附近,据说有几个人看到了一个疯乞丐,疑似笑忘川! 第11章 财神寻父 “南平笑闻雨,见过阁主,在下有礼了!” 笑闻雨端得是生了一副好皮囊,一见面其人温文尔雅迎面春风,五官标志立体,穿着也十分得体。他一见面就向天书老人行了个大礼,诚意十足。 “呵呵,来,先看坐。”天书老人也是看起来很欣赏这个年轻人,招手之间,阁仆就从屏后端出了茶具,准备看茶。 笑闻雨虽然表面上落落大方,但是实际上内心还是十分紧张的,毕竟天书阁上阁求事的机会可以说是在江湖上炒到了天价,关键还是有价无市。如果来一趟不能得到想要的消息,那就是纯纯的打水漂了。 他环视了一下前庭的布置,可以说作为顶尖的势力,天书阁的装潢算是十分的朴素了,又看到天书老人身后站着三位少年少女,为左之人贵气十足,想必就是大金国的太子殿下了。中间站...佝偻着一位妙龄少女,奇怪了据说天书老人的二弟子是一位天赋异禀的少女,怎么佝偻在那里,像个病恹恹的小女娃一样?至于第三位,是几年前才传出来的天书老人的关门弟子,那副疲懒的样子真看不出有什么特别的。 “少门主此来我天书阁所为何事啊?”天书老人还是那副笑呵呵的模样,明知故问。 笑闻雨收回目光,郑重地看向天书老人“今日上门寻见阁主,确实是有事相求,家父几年前无故失踪,我们找寻了几年都未见其人,今日有传闻家父出现在南平附近,但是我们多方找寻还是未曾找到,请阁主指点迷津!” 笑闻雨不敢直接说让天书老人帮忙找人,毕竟这江湖上还没听说谁能请动天书阁的阁主出山帮忙的,那就浪费了机会了,不如退一步,询问方式方法。 “笑忘川啊...唉,可惜了天人之姿”天书老人若有所思后,叹了口气“当年笑忘川意气风发,我亦有所耳闻,其刀法大成,圆融世之罕见,却落得了这个下场。” “啊!?阁主可是知道家父的消息,还请阁主告知!”笑闻雨听天书老人字里行间似乎知道笑忘川的下落,顿时急于发声。 “急不得急不得”或者说急也没有用,天书老人略微回首看向徒弟三人,略有所指的说道“笑忘川乃是南平阔刀门的门主,虽然无顶级功法傍身,但是凭借家传功法,一样能进位大宗师,甚至在进位大宗师之后,其与六大门派的老牌大宗师都有一战之力,所以功法的强弱固然重要,但是勤加练习,掌握好已有的能力,才是重中之重,尔等可明白了?” 江湖上有六大门派,分别是正德教、宗寺、海帮、剑气宗、天魔门和琴雨楼,六大门派明面上都至少有两位绝顶高手坐镇。江湖上一流的的门派则至少有一流高手坐镇其中,以此类推。至于三流帮派,则更像是山寨土匪之流,每天都有无数拉帮结派的三流出现,但是第二天可能就消失了。毕竟江湖虽然不只是打打杀杀,但是江湖上也从来不缺少打打杀杀,朝廷对于江湖几乎不管不问,有些时候还要依仗江湖力量。只要不烧杀普通百姓,按时缴税,那江湖就可以按照江湖规则自行其是。 在这个时代,没有侠以武乱禁的说法,乱不了,朝廷才是最大的势力,比六大派加起来都大。 天书老人最后看向了袁真,好像主要就是对他说的。对于古麟来说,武功并不是很重要,而且他金国皇室有自己的功法。对于虎妞来说,天赋异禀的她某种程度上几乎不需要功法。所以多学多看,成份有点杂的袁真才是天书老人指点的对象。 “昂~弟子明白啦~” 袁真拉着长音,还是衰衰的样子,时间长了他也混明白了,天书老人就是个老宅男,只对古麟的要求比较高,对于虎妞和他几乎是放养,只要完成为数不多的修习规划,其他的无所谓,爱咋咋地,能有什么成就全看个人和天分。随便什么样子他也不会生气发火,好相处的很。 “嗯”天书老人已经很满意了,这第三位弟子虽然看起来散漫且痞里痞气的,但是正事上不含糊,而且也是个机灵的,不需要太过于担心。转头看向笑闻雨。 “笑忘川,我确实知道他的消息,但是你确定要把他找回去吗?”天书老人意味深长。 “多谢阁主,无论如何他都是家父,既然有消息,我理所当然要接父亲回家!”说着,笑闻雨再度起身行礼,完全不在意天书老人似有所指。 “也罢,痴傻疯癫又身怀武功,恐生祸端啊,唉...平南余抚,再西有一破庙,破庙中常有行脚僧接济乞人,你可去那破庙之中询问一番。” 天书老人摇了摇头,一个傻子确有一身顶级的武功,真不是什么好事,不说多然发疯打死打伤人,就说阔刀门如今虽有万贯家财,但是并没有足够的实力守住,这些年没有人动他笑家完全是笑忘川身形不明,外界都对此持观望状态,一旦被人知道笑忘川已经疯了,不说被人哄骗丢了一身功力或者功法,笑家和阔刀门恐怕也有灭顶之灾。 笑闻雨的欣喜浮于面上“多谢阁主成全!”他大概也想到笑忘川回归可能会有祸事发生,但是亲爹在外面做乞丐多年,他又是个孝顺的,怎么能不接回家,疯了也不是不能治,先秘密接回来,然后寻人问医就是了,毕竟笑财神的可不是开玩笑戏称的,那都是一块块金银扔出来的名号! 有些帮派是需要接济的,而有些帮派,帮主门主之类本身就是狗大户! 袁真看着激动异常的笑闻雨,心中把这个人记下,按照现在这个情况,笑家可能不出几年就会出现事故,再有一两年他们师兄弟三人就可以出山了,如果笑家还没事发,到时候帮这笑家一把,行走江湖的随身银行可能就有了...嗯,记下记下! “此番多有叨扰阁主,我笑家会自备一份厚礼为阁主和三位少侠送上阁来,闻雨这就退下了。”说罢笑闻雨又恭谨行了一礼。素问天书老人朴素异常,对送礼之类的并不在乎,但是他不收不代表笑闻雨不能送,退一步讲,结交天书老人没什么用,压根没面子,但是他的三个徒弟以后是要出山的,未必就不能用的上这份礼。 各有心思不谈,笑闻雨心满意足走了,虎妞也醒了。 “嗯?(o﹃o?)我怎么在这睡着啦?哎呀师傅你们都在呐,嘿嘿嘿...” 第12章 出阁前夜 时间如白驹过隙,眨眼间已经过去十二年。 十六岁的古麟已经显露皇气,举手投足之间贵气逼人,虽然还是那个温柔的性子,但与人之间已经有了疏离感,当然天书阁众人除外。虎妞十四岁,姑娘长大了也是个出水芙蓉,精致的小圆脸十分耐看,但是是个睡莲,吃睡的爱好半点没变,也更黏着古麟了。当然,虎妞的天赋也更加强大,由于慢慢能控制住力度,虎妞的身体强度暂时不为人知。 袁真与虎妞同十四岁,外表看起来也愈发疲懒了。但是他心中却愈发谨慎,这个世界,不对劲!或者说天书老人不对劲。 天书阁塔楼共九层,十二年间,在袁真持之以恒的翻看下,几乎没有落下的书。但是正是因为看到了第九层,袁真知道,天书阁的塔楼楼顶,那个外面看起来尖尖的地方,里面是空的! 袁真没有发现有能到达那里的方式,但是他确定里面藏有重宝。他曾经在塔楼九层透过光球观察过那里,那里有什么东西绽放着五光十色,光彩绚丽之间有各种各样的幻象显露,绝非凡品。但是袁真不动声色,从没暴露过他知道那塔楼顶端的事情。 另外十二年间,随着偶尔有人上阁访问,通过袁真的观察,袁真确定了他能看到的每个人的周身的光芒应该是这个人的气运。世人的气运在他眼中有三种颜色,红色是最顶级的气运,或有天命傍身、绿色是中等的气运,可能有不小的机遇或者天份,蓝色则是一般的气运,人生有多精彩,只看个人努力。 气运的颜色是恒定的不会改变,但是强度会有变化。例如古麟和虎妞二人,十几年前暗淡的红色,现如今已经变成红彤彤的亮红色。 而所有袁真所见过的人中,只有两个人的气运是不同的。一个是天书老人,周身白色气运爆棚,翻涌的气运几乎成雾状,让袁真看不清其中天书老人的模样。另一个是袁真自己,没有气运。他是一点光都不冒啊... 他自己是异世来客,没有气运可以理解,但是天书老人的气运却让他百思不得其解,天书阁确实在江湖上独树一帜,无论是武力上的强大,还是情报上的无所不知。但是天书老人他一把年纪了,而且是个老宅男,那他特殊的气运是象征着什么呢。 袁真一时也不敢多想,更不可能去询问,毕竟他的底细也不明,能相安无事就暂且相安无事。 还有一件事就是,天书阁的阁仆,从来没有说过话!十几年间,袁真甚至试探性的主动和阁仆打招呼,但是阁仆所能给出的回应,几乎就只是点点头弯个腰之类的,从不张口说话,阁仆更像是武功高强的人傀儡,偏偏古麟和虎妞不曾在意这个问题,也从来没有过疑惑,袁真也没有做出什么出格的事情,只待出了江湖,再寻找答案。 天书阁虽然是消息最灵通的地方,但是好多问题在天书阁是没法问出口的,也亏了袁真曾记得天书老人第一次见到他所说的话,天书老人的方式是无法掌握他的行踪的! 明日就是出阁的时间,今晚却发生了一件事,令袁真毛骨悚然。 正当袁真熄了油灯准备入睡时,他听到院子里有轻微的脚步声落地,根据习惯而言判断,脚步声应该是排名最后的阁仆,阿九的。袁真不动声色,装作不知道院中有人,按照往日的做法,微微侧身将被子往上提了提,背对着木门就要睡去。 这时,阿九无声无息的推开木门,静步走到袁真的身后床边,这下袁真伪装不下去了,只得迷迷糊糊的转过头来。 “唔...阿九爷爷,你怎么来啦,师傅有什么事叫我吗?” 之间阿九一脸痛苦,似乎在与什么抗争,随后缓缓的吐出几个字 “小...心...阁...”之后似乎压制不住身体中的什么东西,赶快冲出了袁真的小院,奔着阁仆所在的庭院群飞去。 袁真几乎要吓的冒汗,但是又不敢声张,只能迷迷糊糊的说 “啊?阿九爷爷你怎么了,修什么心,大半夜的呢...好奇怪。” 袁真不敢露出异样,阿九的样子像是突破了某种限制但是马上又会被控制住,或者说所有的阁仆应该都是被控制住的,而控制的源头大概率是天书老人。他不知道这是不是天书老人的试探,或者说即使不是试探,阿九突破限制也一定会被察觉到,袁真很怕出阁前一天就被清理门户啊! 挠了挠头,继续半睡半醒的迷糊样子,袁真倒头躺了回去,眼睛自然闭合,呼吸平缓。心中却已经惊涛骇浪,袁真对天书阁中的情况,天书老人的情况,甚至是江湖格局,隐隐有了一些猜测,但是这种猜测很可能让他万劫不复。 本来以为这个世界的江湖比较危险,想在天书阁中苟着的袁真有了一点后悔,他娘的这江湖上最危险的地方就是天书阁,最危险的人就是他师傅! 袁真决定了,再跑江湖上去苟十年,刚刚捡到袁真的时候,天书老人说过什么应劫之人,这方天地会有劫难发生,他一个没有气运没有天命的人,怎么可能是应劫之人,天塌了有个高的顶着,天书老人强的没边,没准就会死在这天地大劫之中,他袁真只管保全自己,在江湖上吃喝玩乐,等大劫过了,威胁也没了,才是真的高枕无忧! 反正这方天地的人如果不是出了意外,都比较长寿,普通人都能轻松活个七八十岁,先天之后更是能至少活一百五十年,成就了宗师是两百年,而进入大宗师则至少四百年的寿岁。江湖上虽然打打杀杀的,但是老老实实做个平民百姓隐姓埋名,也不会有人特意找麻烦。何况金国虽然朝堂上多有腐败,但是真抓实干的能臣一样很多,而且无论是当今皇帝还是接下来的古麟,都不是昏君,老百姓的日子过的都还不错。熬吧,把威胁都熬死了,以后我出去我就是那个威胁。袁真心想。 嘎吱——完全没听到脚步,但是门又开了...... 第13章 酒?情! 来人武功之高强让袁真完全没听到脚步声,但是晚风吹过,袁真却知道那人已经站在了刚刚阿九所站的位置。 袁真心中暗道不好,该不会今晚就过不去了吧,冷汗止不住的流。 突然,一只手抚上了他的肩膀“狗娃你睡了嘛~” “卧槽吓死我了......” 袁真回过头来,迷迷糊糊的瞅向床边的虎妞“怎么了虎妞,这么晚了你竟然没有睡觉!”一边说着一边反应过来惊讶道,以虎妞的睡性,这时候绝对不可能醒啊? “哎呀~人家没有睡嘛 ,又不是总睡的......”说罢虎妞还有点羞了。 卧槽大姐你还知道害羞啊,不是总睡......十几年来就今天没有正点睡觉好吧!可把袁真给吓坏了。 “虎妞你怎么走路没声音啊,我都没听到你开门进来。” “你这门又没有关,我就想静悄悄的看看你睡了没,你如果睡了我就静悄悄离开去找师兄啦~” 袁真没有在意虎妞那话中好像偷情再偷情的歧义,只是看着木门一阵后怕,竟然忘了阿九走后门没有关的事,还好来的是虎妞! “那好吧,你不睡觉找我到底是干嘛啊虎妞。” 袁真算是放心下来了,有虎妞在这,今晚大概是死不了的。 “咱们明天就要下山了嘛,我也不知道为什么今晚就不想睡觉了,睡不着了,我想和你或者和师兄聊聊天~” “好哇,那咱俩一块去师兄那看看他睡了没,没睡的话,我记得师兄那还有点宴酒呢!” 这个时代的酒度数普遍不高,而且稍微上点档次的多是果酒,味道酸甜又带点酒精,放在地窖里压着,拿出来冰霜凉快还好下口。 虎妞身体素质已经强的不行,那点酒精她压根品不出来,不会再出现梁苛入阁时的糗状了。现在的虎妞想被人灌倒迷倒,那只能是虎妞她自己想投怀送抱了,但是可能么?她连什么是投怀送抱都不懂...... 袁真套上外衫和虎妞出了门,到小院之中看了看周围,矮墙上没有痕迹,可见阿九走的时候也在注意不要暴露这件事情,这说明阿九来他这里并不是天书老人的试探,而是自主行为,毕竟如果是试探,就不需要考虑善后,出了问题当场就解决了,没错,解决的就是袁真。 随手带上门,袁真就和虎妞蹑手蹑脚的往古麟的小院走去。 “话说虎妞,你来我这里的时候也是这样走路过来的吗?” 大半夜的后堂十分安静,没有他人,他俩就算跑起来,好像也不会打扰到谁,为什么要弓着腰,两只手像爪子一样端起来,弯弯着腿走路啊,怎么比小偷还像小偷呢? “对呀,我在书中看到的,晚上偷偷摸摸的做不好的事情要这样走路,还要这样说话~”虎妞嘘嘘着嗓子,学小偷走路,一只手捏着鼻子回头和袁真解释道。 袁真回想了一下,塔楼中好像确实有本书这么写的,名叫《梁上多情客》,是讲的四五百年前,有那么个侠盗,劫富济贫的故事。可是那侠盗劫富济贫劫的是自己的富商老爹,济的是邻居小寡妇!而且书中写的也不是那个侠盗的做法,而是他哄骗小寡妇的说辞! 袁真一把拍在自己脸上,实在是太无语了。 “咱们也没做什么不好的事情啊虎妞,干嘛偷偷摸摸的?” “咦~打扰别人睡觉多不好啊~”虎妞一脸嫌弃,仿佛袁真都长这么大了,还不知道这个道理,实在让她有点羞愧没有好好带一带这个师弟。 袁真不知道怎么劝好了,只好生无可恋地学着虎妞的动作,晃晃悠悠的朝着古麟的庭院走过去。 到了古麟那里,发现古麟竟然也没睡,不只没睡,他还在他那个雕栏玉砌的小院里自己坐那小酌上了。 古麟看着虎妞带着袁真用奇怪的姿势走了进来,呆了一下,他怀疑自己喝多了出幻觉了,揉了揉眼睛再看,还是那样,我是谁,我在哪?是他俩中邪了还是我中邪了???不应该啊,几年前这酒就喝不醉了啊!古麟拍了拍自己的脸蛋。 “师兄你在干什么呀~怎么打自己嘴巴呢~~”虎妞惊讶坏了,屈屈着嗓子问道。虽然古麟平时也是极其温柔的人,但是从没见过他像傻子一样又呆又打自己的,属实是黑历史了。 “不是,你...你俩这是整哪出啊?我怎么看着有点吓人啊,大半夜的你俩过来谋杀师兄来了?”古麟确定了这俩人就是犯神经了,没好气的说道。 袁真赶紧从虎妞后面正常走出来,全文背诵《梁上多情客》精彩片段,然后着重指出虎妞以师姐身份威压他跟着她一起学走路,那叫一个委屈。古麟是哭笑不得,气也不是愁也不是,这师妹虎妞怎么就成傻妞了呢。 虎妞听袁真一顿巴巴,也知道自己大概错会书中的意思了,也不在意,立马回归正常状态。这丫头就这点好,心大! 袁真说明二人来意,古麟也是说道“是啊,明天就算是出山了,一时间有点迷茫是正常的,师兄我不也没睡么,来吧咱师兄弟三个喝上两口~哈哈哈。”古麟是十分洒脱的,即使他的心中也有些苦闷不知何去何从,但是在师妹师弟面前,也要尽到兄长的责任,帮助师妹师弟的排忧解难嘛。要知道虽然他终归是要回归朝堂的,但是回归朝堂相比于浪迹江湖,烦心事只多不少啊! 三人在月下开怀畅饮,互相倾诉着十几年中相处的点点滴滴,情意斐然。然而慢慢就变成了虎妞和袁真互相吐槽对方的糗事黑历史,偶尔夹枪带棒的还能刮到古麟身上,古麟慢慢饮着酒,微笑地看着师弟师妹,眼中满是宠溺,做一个合格的倾听者,离阁在即,以后不知道天各一方还是聚散无期,总是有些情感需要倾诉的。 后堂正厅 天书老人也在小酌,似乎遥遥与徒弟们碰了几杯。无论如何,他亦是有情之人,十几年的师徒生活,又不是水滴大海泛不起涟漪。阿九脱离掌控的时间做了什么他不知道,也无法查看,但是他不在意,这天,在他手中还翻不了! 第14章 言文武 今日出阁,大概是古麟和聂雅(虎妞)二人气运过高,又没了某种压制,导致袁真一出门就倒了霉。 三人走在环山而下的路上,钟山外形虽是一根巨大的石柱,但周围环绕着十分平坦宽阔的山路,只是没有什么围栏做遮挡,所以不小心很容易直接摔到山下。不过山下正是围绕着天书学院,近来几十年内还没听说有人走这山路摔下去的。 聂雅可能是昨晚没有睡,再加上喝了酒,这会根本睁不开眼,只能由古麟牵着迷迷糊糊的跟着走,别说,以她的身体素质而言,就算走路晃晃悠悠的,但是下盘却很稳,步伐也是如履平地。 古麟和袁真一边走着,一边聊天,正是聊到下山后去学院学习的事。天书学院立院时间极其久远,几乎可以追溯到天书阁建阁之前。起初只是言院一家,用以教习分散各地的说书先生,提供情报渠道,其最主要的目的还是帮助天书阁打出名声。 但是久而久之,天书学院名声大噪,但是让天书学院火起来的不是言院无孔不入的情报,而是当代的天书老人!据江湖杂史中所提,当时的言院所流入江湖的情报,很多都是隐私之事,且有很多大宗师之间的江湖仇杀,赶在了对方正在闭关修行的时候。情报流入江湖几乎只讲价值,无论什么情报都可以卖,这导致江湖上几乎没有秘密可言,很快江湖就乱成一团。 六大门派携手当时江湖上顶尖的势力和个人,联系在一起共30余位大宗师,上门讨要说法,当代的天书老人表示,说法?要什么说法,我就是说法!随后便爆发了惊天一战,1v30而且还是30个世间绝顶的大宗师。战况十分惨烈,有的被打残了胳膊腿,有的直接被废了武功,没错,三十个大宗师打不过一个天书老人! 不说前有没有古人,后绝对没有来者,那一战只打了一天一夜,三十个大宗师就算没有被废掉,也几乎都被打的武道崩溃。而天书老人据说只是衣服破了几个角洞,根本没伤到。 此战过后江湖哗然,随后便是黑暗混乱的时代,当时的当权的朝国还是离国,离国皇帝对江湖事有所耳闻,江湖乱动朝廷便出手了,但是离国皇帝深知能打30个的天书老人,大概率朝廷也打不过,所以只是派人去和天书老人商谈,商谈结果不为人知,只是言院加了诸多限制,江湖的消息情报依然灵通,但是设计到大宗师或者一些隐秘之类的情报,则需要本人上阁询问,并且也不一定能得到答案,而朝廷的太子入阁学习便是从那时候开始立下的规矩。 江湖上的黑暗混乱只持续了不到两年便恢复了平静,随之而来的就是无数人慕名而来加入天书学院,因为大家想加入天书阁,但是天书阁他不收啊,无数人急迫脑袋来到天书老人面前,只得到一句无缘,便要打道回府,只能在山下书院寻一位置等待机会。 就这样,天书学院也渐渐壮大起来,囊括了钟山山脚下的一大片区域,而这片区域也被官方半正式的送给了天书阁。随着时间推移,天书学院也重整规划成为了包括武院、文院和原本的言院的综合性大型学院,规模远超各地私学。 言院还是老样子,主打的就是说书人的情报交流区域,这里面几乎什么稀奇古怪之物都能看到,待价而沽。 武院则是由不定的江湖人士来教习武功套路,江湖上的六大门派都会派一门中长老常驻学院收纳天赋上佳的弟子,而除了六大门派,武院也是其他门派捡漏的好地方。数不清的门派甚至门主帮主都会偶然来武院做常驻的武师教一些门派的基础功法,万一捡到了三十年河东那就发达了不是。 江湖上的功法一般都是配套而行,专修功法费时费力,有些还需要废掉之前的内力重修,所以在武院中学了一些基础功法,出了武院基本就是要投身到传功的门派中去的,大中小形的门派都有所收获,毕竟这天下习武之人或者想要习武之人多如星海,越是强大的门派收授弟子越是严格,高端的武学总是需要一些天赋的嘛。 当然小型的门派传授功法招收门生也是需要一些噱头在里面的,例如化血门听着就不是什么名门正派,属实是人人喊打的那种,但是他门派镇派功法化血神功主打的就是不需要天赋直接速成,有些天赋的甚至几年就可以成就宗师。 不要觉得宗师不是这方世界的顶级高手就瞧不起宗师,大宗师悟道天地,祸不及身一般都很少在江湖上走动,宗师几乎可以浪迹江湖全身而退了,武院各个大型门派的教习一般也就是宗师高手。像化血门这样的邪异帮派,武院还有很多,毕竟武院是禁止打斗的,钟山之上的阁仆可不是摆设,但凡出现非正规的打斗,从山上冲下来就是一人一个大比兜,大宗师的大比兜跟你闹着玩呢,脑袋都能扇掉喽。 在学院中是不能使用例如化血神功这样的功法吸人精血成就自己的,但是这种镇派功法,学院中一般也学不到。 文院相对与武院来说成份就没那么复杂了,多是一些原本各地的教书先生,在当地干不下去了,抱着打不过就加入的心思进入了文院传习教化。当然除了教书先生,也有一些朝中重臣或者各地的文官来文院客场教习。 当朝皇权极其牢固,东西厂听命于皇室近乎无情无义,朋党之流只能在皇帝的允许范围内一定程度上结交,所以门生故吏可等不到当官了再去勾搭,偶尔出来教教治国理事为官之道,说不定就有哪个开窍的混入了朝堂,有了交情好办事嘛,京中官级虽有上下,但是公事同样上下分明,并非官大一级就能随意指挥下属,御史督查也不是闹着玩的,那是真的六亲不认只管抓和喷! 文院属于是卷死了很多同行占据了“补课班”行业的霸主地位。 第15章 抱歉,有钱就是可以为所欲为! 袁真三人徒步下山,来到了天书学院。 天书学院的布局几乎是迎天书阁登山之路建立的,言院最近,其次是武院和文院,有一条极宽的石板路横穿三院抵达钟山脚下,这条路自天书学院正式建立起,就被称为通天路。由于三院学生众多,这条路两边也开辟了数不清的商户酒楼客栈府邸,俨然一副靠山吃山靠水吃水所形成的小城的样子。 通天路上人来人往学生众多,商户的叫卖声也不绝于耳,这就相当于现世大学附近的小食街,而且还是唯一的一所对外的来者不拒的大学。熙熙攘攘间,袁真三人穿过了言院所在地,来到了武院区域。 因为通天路的存在,三院都被分为了东西两区,而有人的地方,就有江湖,有江湖的地方,便会争个上下,正所谓文无第一,武无第二,在这天书学院中也是如此。武院分为东武院和西武院,每年的大比几乎已经变成了东西武院争个你高我低的擂台,也是解怨和结怨的好平台。文院一样分东西,但是文院的学术之争一半都是浮与嘴皮子,当然了,只要同是天书学院的学生,文院的学生骂不过的话可以把人约到武院大比再和对方较量一番,这本就是规则所允许的,只要别打死了,磕磕碰碰什么的难免的嘛。 言院就没那么多说道,毕竟言院的情报进进出出, 与其说江湖中人是来学习的,不如说是来做生意的,所以无论东西,都很和谐,和气生财! 到了武院,聂雅被古麟摇醒,向她说明了武院东西分布的情况,虽然这些东西天书老人是有讲过的,但是如果对象是聂雅的话,那她不一定记得住。 聂雅睁开眼睛,入目可见的是琳琅满目的满街小吃,烧肉、糖人、蒸包、鲜鱼条......眼睛都看直了,压根没听进古麟在讲什么。 古麟见状无奈,转头看向袁真,袁真也没什么办法啊,她馋了你看我,说实话我也馋! “师兄,要么咱在这街上逛一逛吃点东西再带师姐去武院看看吧。” 看着袁真那没出息的样子,古麟温和地的笑着摇了摇头“唉,也好,那就逛一逛先吃饱吧。” 三人走了一会正看见一家酒楼,名为烟雨楼,不止名字起的有些意境,楼中也是人声鼎沸十分热闹,显然在这条通天路上也是极为受欢迎的,而这一路走到烟雨楼的途中,聂雅已经抱着两个驴肉包子,手中还抓着个糖人吃上了。 一入烟雨楼,袁真就被其装潢给镇住了,端得是雕栏玉砌,贝阙珠宫,外面看不出来酒楼为什么如此受欢迎,进来才发现,这金光闪闪的壁雕镶刻确实是下了功夫,起码在这请人吃饭或者被人请吃饭真的很有面子! 服务也是较为周到,尽管烟雨楼人满为患,但是三人一进来就立刻有堂倌把抹布往肩上一披,小跑过来询问,“客官是三位吗?打尖还是住店啊?”烟雨楼虽然是酒楼 ,供食为主,但是依然有上好的客房为旅人或者慕名而来的人提供住宿,毕竟真有客官喝多了总不能把他扔街上去让他自生自灭吧。 烟雨楼虽然门面和其他通天路上的商户门面差不多大,但是内部的纵深却很有说道,除了向内扩张了极大的地方做了院池,书台,舞场等娱乐设施,还横向包揽了周边商户的后置空间,添置了许多大空间的上房,所以只要有银子,在这烟雨楼住甚至比大部人在家中居住都要舒适。 “无需备房,我三人来贵酒楼只是想吃口饭,劳烦堂倌将好酒好菜都上上一份。”古麟用最温和的语气说着霸气的话。 话音未落,幕帘后面走出一位富态的中年人直奔他们三人走过来,头戴宝玉帽,身着亮红袍,十指金软玉,扑面而来金钱的腐臭气息呼到了袁真的心巴上。 “三位贵客请随我上楼。”富态中年人满面春风,姿态给的很到位,叫人不好拒绝,古麟到底是皇气在身,也不说话,拉着虎妞带头就顺着中年人手抬的方向走上了台阶。 楼上雅间,一面对内有轻纱对着楼中的书台舞场,一面对外有竹帘挡风庇荫,装潢依然美轮美奂,三人随中年人进来入座。 “鄙人乃是这家酒楼的掌柜,三位贵客想要吃点什么?” “掌柜的贵姓啊。”袁真看着他这一身行头,是真的想劫...结识一下。 “免贵免贵,鄙人姓琴。”琴掌柜依然是满面春风的职业笑容,却一点不显假。 姓琴么...袁真若有所思,这烟雨楼格局之华丽,不似寻常商家,掌柜的大概率不姓琴,但是这酒楼的背后姓琴。 “掌柜的为何亲自出面,我三人似乎与贵酒楼未曾有过照面啊。”古麟问出了心中疑惑。 “呵呵,我出面是因为咱们酒楼现在只有我最大,东家不在,不然东家就来了。三位还未从那山上下来就已经被无数的人盯上了,这江湖上大多数秘密可都不算是秘密呀。”琴掌柜的倒也是直白,毕竟藏着掖着也早晚会被发现,倒不如讲清楚说明白,免得落下什么不好的印象,遭人口舌。 袁真也知道自己三人是沾了天书阁的光,或者说他和聂雅两个人沾了光,毕竟以古麟的身份扔到这人海茫茫的江湖中去,他的光芒也不可能被掩盖住。 “掌柜的,你们这的好酒好菜快都来上一份,我师姐包子都吃完了!”袁真眼见聂雅手空空,眼汪汪地等着吃饭,赶紧吩咐道,今天聂雅要是不吃饱了,他们这入天书学院的任务,那就是空谈!反正古麟有的是钱,这些年仓库中送来的那些东西,天书阁可都没密下,聂雅后背挎着那个布包里全都是银票! 无论哪个世界,有钱人都可以享受到更多更好的服务,最新的吃用,顶级的一切,而最有钱的那批人,享受起来甚至不需要花钱! 古麟,就是最有钱的那批人! 第16章 琴声烟雨中 琴掌柜借了吩咐,呼了一声“好嘞,您三位等好!”就转身出去了,顺便带上了拉门。这烟雨楼的门似乎专门做过设计,拉门虽是木质的,但上下有暗卡,需要按住把手才能打开或者关上,而按住把手会有咔咔的声响,这就杜绝了有人悄悄开门进来。 “袁真~他们什么时候能把菜端上来呀,我刚刚没吃饱...”聂雅裂着嘴满脸的悲伤... “我的师姐呦,我也没见过什么世面啊,我从有记忆开始就在天书阁大门不出二门不迈的,我怎么知道他什么时候做好,总不能像阿四爷爷做饭那么快吧,唉...” 袁真也是愁,聂雅好像始终都是这个样子,就算长大了,也是身体长大了,他的脑子好像全给了武道和吃吃睡睡,对于其他的生活常识之类的是一点脑子都没分出去。虽然也不会挨欺负就是了,欺负聂雅跟摸老虎屁股没什么区别,用力一巴掌脑袋都能扇掉! 古麟也是轻轻拍拍她的脑袋,叫她稍安勿躁,很快就好,反正就是宠她就是了。 趁着这会儿发呆的功夫,袁真想了很多。 虽然只是从天书阁换到了天书学院进行修习,但是天书学院并不是禁止出入的,相反,只要你不想学,甚至可以一直不来,没人会在意的。毕竟学多学少是自己的本事,不学的话人只当你玩物丧志,更不愿意理你了。所以即使是到天书学院学习,也算是初入江湖了。 袁真透过卷起来的竹帘,看向外面的通天路。街上熙熙攘攘的人群,学生居多,但是也不乏戴着草编帽的江湖客,亦有不愿意楼面裹着围巾的人。江湖近在咫尺,就在脚下,袁真也要为自己做些打算。 无论是钟山之上的天书老人,还是十年之后所谓的天地大劫,都压在袁真的心头上,不得不寻思。这家酒楼的背后极有可能是六大门派之一的琴雨楼,或许是个不错的接触对象。 琴雨楼虽然位列六大门派百年之久,但是他并非一个传统的门派,盲目去找也无法加入琴雨楼,甚至这天下除了天书阁几乎没人知道琴雨楼帮派所立之处到底在哪,只是大概知道他们活动做广泛的区域是在扬州。 说他不是一个传统门派,一来是飘忽不定,二来他虽然被列为六大门派中的两大魔门之一,但是与其说是魔门,不如说他并非正派。琴雨楼更像是一个杀手组织,或者说他本来就是一个杀手组织,只不过别的杀手组织是需要找到组织交钱杀人的,而琴雨楼会主动找上那些想要杀人但是又能力不足的人收取酬金帮助他们干掉目标。自己找琴雨楼几乎不存在可能性。 琴雨楼不存在正邪,他只看钱,找到了你,只要你能给出足够的酬金,你想干掉的人就一定会死于非命。但是琴雨楼也有自己的规矩,它只找江湖客,也只杀江湖人,毕竟无论是六大门派的哪一家,都没法跟朝廷作对。至于普通老百姓?拜托,普通老百姓还用找琴雨楼?一把柴刀就够了,没胆的找其他杀手组织,琴雨楼还没那么low。 六大门派至少都有两个大宗师高手坐镇,琴雨楼也不例外,但是除了两个大宗师之外,琴雨楼到底有多少人,不得而知,甚至那两个大宗师是谁,是不是楼主都不得而知。关于大宗师和各大门派方面的这种情报消息,天书阁自千年之前就不再外传了,问是问不到的。而且有仇有怨的,也不用找琴雨楼,谁杀了你的人,你就杀了谁的人,琴雨楼被称作魔门的最主要的原因就是他两边通吃,我杀了你的人我还会问你需不需要把买你的人的命的买家干掉,只需要等价值的酬金哦! 虽然琴雨楼比较邪性,但是很有规矩,而且规矩是死的,人是活的!掌柜的出面代表有交好的可能性,三人还没下山就被无数的人或者组织盯上了,但是没人敢轻举妄动,天书阁的威严就是悬于所有人脖子上的利斧。所以就算是狐假虎威,也没人敢说个不字,对于接触三人,大概是只能三人主动去接触,江湖上的人和组织,只能被动的接触他仨。 思绪之间,古麟拍了拍袁真的肩膀。 “怎么了袁真,我看你发呆很久了,有什么困扰的事情可以和师兄说说,出了天书阁师兄就是你和聂雅的靠山!”还是那样温柔的说着霸气的话,袁真要是个女的袁真都想从了! “嘿嘿,没什么,我就是在想,师兄你去文院,师姐她去了武院,要么我就去言院吧。我陪着师兄你也不好,陪着聂雅也不好,不如我去言院,去言院还自由点,我可以随时来看你俩嘛~” “好呀好呀,我去武院我也会经常看师兄和袁真哒!”聂雅是什么都好,反正她心大,对她来说好像没什么不好的,可能天赋的代价就是这样简单直率的内心,没人不喜欢这样的人做朋友,可这里是江湖。 “呵呵”古麟轻笑“又不是各奔东西了,三院不管哪一院都是比较自由的,并没有山上的限制,随时可以出来,而且就算学业繁忙,每年一大比,每季一小比,很长时间都是没有课程计划额,咱们也都是要放个假凑凑热闹的,不用想那么多,一会就上菜了,咱们吃好吃饱,然后就去武院。” 正说着,门被拉开了,琴掌柜带头进来把门拉到头,随后的堂倌鱼贯而入,每人手上都至少捧着一样菜品。雅间的桌子也是够大,接近十种菜品放上了桌也不嫌拥挤。 “三位贵客,这些都是我烟雨楼拿得出手的特色菜食,另外,我烟雨楼还拿出了窖藏三十年的青井酒赠予三位贵客品鉴,如果有不满意的地方,或者需要帮助的地方,只管朝门外招呼一声,门口会一直有下人候着。” 琴掌柜嘿嘿一笑“放心 ,门口的下人虽然能听到,但是是个哑巴,贵客不需要担心说话有何顾忌。” 好家伙,这烟雨楼不能为了顶级的服务特意给人毒哑了吧...... “下人自会很快找到我,如果没什么其他的吩咐,鄙人就先退出去了,三位慢用......”琴掌柜笑眯眯地单独对古麟说完便转身出去带上了门,袁真正在认菜,虎妞已经不管三七二十一吃上了...... 第17章 舞场装逼 袁真在认菜,烟雨楼的菜品确实华丽又美味,色香味俱全。但袁真要认的菜是这些几乎都是扬州名吃,无论是米糯的游花糕,还是清汤碎鱼丸,尤其是越县独有的特色面杂,都是清一色扬州菜,而琴雨楼据传闻,就在扬州。 这么明显的话,可能很多江湖人都知道烟雨楼就是琴雨楼的产业,但是依然无法凭此找到琴雨楼,毕竟极有可能连掌柜的都不知道东家姓甚名谁,长什么样,甚至是男是女都不知道。 认菜的功夫聂雅已经干掉一盘了,袁真和古麟也加入了干饭大业,别说他这三十年的窖藏酒确实没吹,味道香醇,口感柔和,与寻常劣酒粗酒相去甚远。 正待三人吃喝正香的时候,下方舞场响起了悠扬的琴声。 “呵!好家伙,今天还有节目!?”下方堂食的客人有嚷嚷起来的,“今日又不是月旬规定的日子,怎么会有节目,今天有大人物来烟雨楼了!?咱们这些老粗也能沾沾光赏个曲儿观个舞啦!”原来各地的烟雨楼都有自己的月旬规划,每个月的哪天听书哪天赏舞都是计划好的,而且没人赏金没人置场的话是不会赏舞的。不按照计划出活动的,要么东家心情好,要么是有大人物到场。 东家心情好?常客谁不知道烟雨楼基本上就是琴雨楼明面上的揽钱招牌,烟雨楼的东家那就是琴雨楼,你跟一个杀手组织谈心情,那不扯淡么,多大的单子人家没接过,还是人家在乎那点钱?所以大概率是有大人物到场了,烟雨楼才自己搞这么一出。 楼上雅间。聂雅后知后觉“他们说的大人物不会就是你吧师兄,我记得你是太子爷来着...唔,这个也好好吃啊!” 古麟闻言不为所动,依旧品着小酒细嚼慢咽“其实应该是我们三个,你我和小师弟在这江湖人的眼中,都是天书阁的高徒,而天书阁在江湖人眼中,更甚于平民百姓眼中的朝廷。无论你们如何,一举一动都会牵动这江湖的目光,天书阁出来的弟子,怎么会差,你是,袁真也是。” 古麟还是很好懂这江湖人的心思的,毕竟人心无外乎正逆,逆行者意志坚定,顺势者心思缜密,当然这是成功的江湖中人,不成功的就如那万千枯骨,被历史碾过一点粉末都留不下,不足为人所道也。 楼下热闹了起来,毕竟烟雨楼不是个死规矩的地界,江湖中人来人往,进来凑个热闹也不会被赶出去。舞场上随着琴声袅袅绕梁,两三个舞女身着彩衫,面挂轻纱,点着舞步飘到台上。随着曼妙的身形不断展现出妖娆的舞姿,喝彩声也不绝于耳。 楼上雅间,饱食过半的三人也被楼下的舞姿吸引去了目光。 “哇,这几个姐姐好好看呀!”对于聂雅来说,无论是衣妆还是舞姿,都是他欣赏的目标,嘴里一边吃着,聂雅也一边跟着手舞足蹈起来。聂雅的身手极其协调,但是习武之人到底是多了一丝凌厉少了一丝灵动,而且毕竟她没学过舞蹈之类的东西,所以尽管看起来有那么一丝韵味,但是却有那么一点不伦不类的滑稽感。 “哈哈哈哈!”古麟也是被聂雅逗的开怀直笑“聂雅你喜欢的话,我可以托人找来些舞姬陪你玩呀,而且如果你想学的话,文院可不只是政商二分天下,还有很多旁门杂学,其中就包括舞法一门的。” 袁真撇了撇嘴“还是算了吧,本来练武吃的就多,再练舞,也不知道咱这点盘缠够不够挺这三年的,而且有那个时间,我觉得师姐一定是在睡!大!觉!” “嗯...嗯,嗯对,我可能要睡觉,不学了不学了~~”聂雅瞬间就摒弃掉了出山之后第一个有可能的兴趣爱好。 正在三人闲聊期间,楼下舞场发生了变化。先是琴声由婉转悠扬转变成金戈铁马,随后之前的两三舞女甩尽舞姿后跑到了舞场边缘,各自叠膝坐下双臂伸展开摆了个pose。 看到这袁真就知道大概主舞要登场了,毕竟传统的节目套路一向如此。果然,琴声忽然高昂争鸣,屏布后跨马跳转出一位衣妆更加华丽的女子,头戴金玉凤冠,鬓挂细银小穗,耳坠琉璃环,身着金绸染匹,面上依然挂了轻纱,看不清容貌,但眉眼间已经美的不可方物,迷倒了一片江湖中人。 她配合着变动的琴声,和突然加入的鼓声,仿佛舞出了一片沙场征战的景象,随着音乐声的起伏,战场似乎颓势可显,扣人心弦。慢慢地,鼓声消去,琴声渐缓,战争结束了,舞场周围的舞女环绕着主舞的女子,做了最后祷告一般的收场动作,便一溜烟的顺势下了后台。 “好!”台下众人沉浸良久之后,才有人大声喝彩。“烟雨楼舞场一期一变,果然名不虚传!下期是什么时候啊,我已经迫不及待了!” “你迫不及待有个什么用,这舞场又不是你说能演就能演的,能不能看到不是全凭运气么。”有人阴阳怪气道,毕竟这舞场即使有月旬计划到了,那也得有人置场花钱才能看到。 “方才是哪位兄台讲话,在下濮水白马狐,近日院中无有课程,我就住在这烟雨楼,等到下一期舞场开演,我置场请兄台赏舞!”白马狐似乎正义凛然又十分大气,以德报怨请阴阳人看舞场,实际上却是将那人放在火架上烤,顺便显摆一下自己的身份。 “啊?是濮水白马家的公子,这下有好戏看了!”有人嘀咕道。 濮水是豫州的州府,而江湖上有言,到了濮水,你可以不知道州牧县丞是谁,但是你不能不知道白马家。白马家产业遍布濮水,往前数几代不止在朝堂上出过大官,现在依旧门生故吏,在江湖上白马家也出过大宗师,可谓两道通吃,虽然当代家主白马鸣风五十岁刚刚突破宗师,几乎不会再有什么进一步的可能性了,但是白马家的祖宗可不一定已经仙去了。而且白马家在江湖上也结交甚广,可以说是一方霸主级的家族了。 白马狐双手提扇背于身后,起身环视一圈鸦雀无声的江湖客。 “兄台,怎么不说......啊!卧槽,什么东西偷袭我!” 第18章 喜闻乐见遭打脸 白马狐瞬间破功,捂着脑袋蹲在地上,疼的次牙咧嘴,完全不复正义凛然的公子样。 “是谁偷袭我!出来!”白马狐阴骘的双眼横向在场的众人,随后眼睛下瞟发现暗器竟然是一根鸡骨头,更是面色铁青,这是真的打脸! “啊呀,对不起啊,我不小心扔下去了!”二楼雅间露出了一个可爱的小脑瓜,正是聂雅。本来吃着正香,舞毕赏的也很开心,但是楼下吵吵嚷嚷的,白马狐装腔作势假仁假义,关键是他学古麟那一套学的不像!弄的聂雅很是烦躁,随手丢下去块刚啃完的鸡骨头就砸向了白马狐的脑袋。虽然聂雅并不精通暗器,但是强大的身体控制能力让她精准的砸到人还能控制好力度,只是疼,但不伤不致命。 白马狐看二楼露出的脑瓜就知道闹了笑话,人家随手丢的鸡骨头被他当成了偷袭,怎么看都是武艺不到家,心里那是怒火中烧啊。 这江湖上傻子很多,但白马狐毕竟大族子弟,纨绔只是行为方式,不代表人智商不行,相反,越是大族子弟名门之后,其遗传的基因也越好,受到的教育和接触的资源都注定了愚蠢的可能性很低。 今日烟雨楼破格演了出舞场,说明确有大人物在场,二楼雅间一般都是有身份才能请到楼上去坐的,像白马狐这种大族子弟,身份上是差了点了,想上去那就得破费一大笔,而且目前也没看到二楼有其他房间的人露头,所以大人物在刚刚那小姑娘的房间可能性很大。 息事宁人从来都不是白马狐的性格,遇强则...啊呸,欺软怕硬才是他的常态,在白马狐看来,无论是江湖还是朝堂,遇到他白马家总会给点面子的,毕竟他白马家两道通吃,四处留情。如果今天这事就这么算了,现场这么多江湖人,口是封不住的,今天烟雨楼的消息明天就能传遍大江南北,尤其是言院那些人,说书人可不只是传递情报的,人家买的情报那是本钱,赚钱靠的是语言艺术润色的手段! 那样就不只是他白马狐了,整个濮水白马都会被人当做笑话。 聂雅的小脑袋早就被古麟拽回去了,古麟也懒得搭理白马狐,一个小小的濮水白马家,连金京都没进去,这种地方家族不管他的关系有多少的盘根错节,势力有多么深厚复杂,遣一刑部侍郎领了命到地方带个府丞随便找点毛病就给他夷了。 但是白马狐不知道楼上的是谁,虽然天书阁这代的三个弟子下山的消息是传出来了的,但是知道的大多数各大门派家族的上层,白马狐虽然也略有耳闻好像是知道有这么回事,但是一来江湖人几乎没几个见过这仨的,二来急火攻心他也没想当么多,只当白马家的面子拿出来谁都得赏个脸陪个笑,最不济就互相给个台阶也不至于下不来台转头被人耻笑。 “敢问楼上雅间是哪位前辈高人,可否出来一见,在下濮水白马狐,还请前辈...赏!个!光!”白马狐又拿捏着腔调,也管不得脑袋上还有轻微的阵痛,他再挺直了身板,稍微侧身朝向楼上,双手抱拳握扇,呈请命状。礼节给了等于没给,气势上倒是有那味了。 楼上聂雅一点也没有反应接着打扫剩下的美食,什么前辈高人,肯定不是说我! 古麟一脸的无奈,也没寻思刚下山就这么多破事,想入院呢,稀里糊涂的就被俩师妹师弟拉来干饭了,饭没干完又和人起了冲突,这冲突怎么说呢,就像狮子走路不小心踢了一脚老鼠,老鼠转过头来对着狮子龇牙咧嘴,狮子瞅瞅老鼠那小体格,连胃口都提不起来。古麟是不想亲自处理白马狐这小子的,毕竟他出了天书阁,身份上变成了太子在先,天书弟子在后的,实在是有点以大大欺小小了,遂看向袁真。 袁真正在发呆,实际上是他发现了一个有意思的事情。在他的观察中,这个白马狐别看嚣张跋扈一脸的要死样,但他身上实打实的冒着绿光,十分亮的绿光,也就是说这小子气运在身,不出意外的话百岁之前是能成就大宗师的!但是这绿光没什么,毕竟古麟聂雅两个红光大盛的坐他旁边呢,比不了的。有意思的是白马狐在和聂雅有了冲突之后,他身上冒的绿光暗淡了一点,而袁真自己身上本来没有光,现在有了那么一点点晦暗的蓝光! 所以看来,气运确实不是一成不变的,和天命之子作对的下场大概就是气运被冲没之后灰灰了,而袁真作为参与者当事人,是能分到一部分被对冲掉的气运的!这个发现让袁真有了很多其他的想法,不过想要实现任重道远。 “师弟?师弟?袁真!”古麟干招呼袁真还在发呆,刚要起身过来看看什么情况。 “啊...啊?咋了师兄。”袁真回过神,看向古麟有些担心的脸。 “呼......”古麟松了口气,一脸的担心立马变成了无语,看着袁真,脑袋朝着楼下白马狐的方向晃了一晃,那意思,你去解决他吧。 楼下白马狐呼叫楼上前辈高人答话,呼叫声石沉大海,楼下一边安静,场面极度尴尬,白马狐那手还在这抱拳抬着呢,随着时间推移,每过一秒白马狐的脸都阴沉一分。 “知道点轻重,行走江湖多要互相留些面皮,去吧。”古麟叮嘱了一句,他知道袁真武功高,为人也机灵,他不怕这小师弟遭欺负,他怕这小师弟下去一脚给人踹死了...... “前辈莫不是以为我白马家好欺负不成!今日晚辈还就要上楼和前辈讨要个说......”白马狐双手颤抖,也不知是气的还是抬累了,话音还没落下。 “啪!”袁真及时闪现到楼下白马狐面前,一巴掌打断施法,随后一脚将他踹出去撞碎了金雕木椅,围在两边的江湖人立马闪开身位看热闹,袁真欺身上去,一脚踩在了白马狐的胸口,看着他抓着自己的小腿用力想要搬开起身,挖了挖耳朵道 “你他娘的,你白马...你叫啥来着?” 第19章 我来看看是谁装逼?哦,原来是我啊! 白马狐被袁真的铁脚压住胸腔,呼吸不畅既说不出话也使不上力气,双手尽可能的抓住袁真的小腿,但是憋的脸通红也抬不起来。随后甩着胳膊拍打袁真的腿,那力气怎么说呢,袁真感觉他自己给自己挠痒痒的时候都比这有感觉,软弱无力! 袁真看着白马狐还在那张牙舞爪的,松开了脚上的力气,略微抬起来脚让白马狐能够喘口气,白马狐见势就想起身反别袁真的腿。 剧情白马狐都在脑海中想好了,先反手别住眼前这小兔崽子的腿,然后接力旋转身体,配合腿部发力起身,再把袁真掀翻。 可惜还没等他施展手段,袁真看他喘了一口气想起身,又是一脚跺了下去,随着轰隆一声,原本散架的椅子彻底碎裂开来,又因为地面反作用的力量,白马狐的肋骨传来了咔嚓的响声。 白马狐从小锦衣玉食,即使是习武,也是供奉武师喂招式的,保护的很好,连剐蹭的小伤都没怎么受过,这胸腔稍微塌陷,内脏之间的组织牵连带动牵扯,痛的他直嚎。但是本来就身体虚浮,气血不足,再加上受伤,这一嚎立马天旋地转,几乎要晕厥,只是痛感刺激着他让他无法晕过去。 “这小子是谁啊,太残忍了......”吃瓜群众表示一眨眼的功夫人就让你打这样了,真不把人当人啊? “嘶~”袁真看着白马狐一脸的痛苦,立马变成了地铁老人看手机.jpg脸。 “不是哥们你这身子骨也太脆弱了,我没使劲儿啊!?”一边说着袁真一边也把脚抬了起来,这刚出山就闹出人命是不是不太好啊,而且他就是想打个脸,没寻思干掉这家伙啊。 白马狐胸腔骨折,口含淤血,听到袁真直白的话只以为是在欺辱他,更是吐了口血。 “你...你到底是谁,我白马家......” “啊对了,我先问的你呢,你叫白马啥来着?”袁真一看他还能说话,赶紧抢问道,这江湖中人就是耐揍哈,都这样了还能bb呢。 “呸,我是白马狐,小子...咳...你可敢留下姓名!”白马狐捂着胸口,扶着地面坐了起来,靠在逃过一劫的桌子腿边,吐出口中血痰,缓了一口气恶狠狠的说道。 今天这个梁子算是结下了,而且这个怨结大了。周围的江湖人已经走了一部分人了,生怕看热闹给自己卷进去,但是很多言院出来的人那真是要情报不要命,这不把瓜吃完能痛快么!? 白马狐自知武力确实是比不过眼前这个家伙了,可能差的很远,但是他就算咽下这口气,他白马家也不允许他咽下这口气,还是之前那句话,他出门在外就代表了白马家的面皮,一荣俱荣一损俱损,这仇既然结下了,那就得拼出个你死我活鱼死网破的结果。 有仇不报非君子,江湖人一向如此,虽然这江湖上没几个君子,但是人家打了你如果白打,那你也别在这江湖混了,娶个老婆生个娃隐姓埋名归田园它不香么。 白马狐心想,这小子年岁不大,正是猖狂的时候,且让他嚣张几日,等除了他的名,丢掉的面皮自然就会找回来,只要知道这小子是...... “小爷我行不更名坐不改姓,袁真!”还没等白马狐畅想未来,袁真瞅他那髓样,撇了撇嘴就自报家门了。 果然是年少无知,空有一身武力没脑子这江湖路可走不通!这小子自己就把老底兜出来了!袁真,这名字怎么好像在哪听过呢? 白马狐听到袁真叫嚣干脆的报了名号,心中窃喜,好好好,好小子,过几天有你苦头吃的,杀了都不足以泄愤,还有刚刚的楼上那小姑娘,年纪虽小,但单纯水灵,啧...袁真...嘶...袁真!? 白马狐从刚开始的哼声冷笑,到呆滞,再到眼皮耷拉一脸绝望,脸色一变再变。 他反应过来了,想起来了!袁真不正是前些日子他父亲白马鸣风遣人过来嘱托过他的,说是如果碰到了尽可能交好的天书阁当代弟子吗!怪不得比他还小的年纪坐在二楼雅间,怪不得武功高强打自己一碰就碎,怪不得嚣张跋扈敢随便报名号,怪不得...怪不得。完了。 白马狐脑海中现在就剩下俩字,完了。 袁真看到白马狐那熊样就知道他应该是知道自己的身份的。这就吓这样了?啧袁真摇摇头。 周围的江湖中人也是窃窃私语。 “看那白马家的公子怎么失魂落魄的,这袁真有什么名声很厉害吗?我怎么没听过?” “嗨,你当然没听过,人家应该是今天刚下山的,之前都没在这江湖上露过面!” “啊?刚下山就能把白马吓成这样?” “呵呵,是你你也这样,人家下山,下的是钟山!” “卧槽!”那个询问的江湖人反应改过来,这不是江湖上今日传闻天书阁的弟子要下山了吗,虽然只有各大门派家族之类的知道袁真他们三个的名字,但是江湖中也传开了消息,只是没有具体信息罢了。 “兄台消息如此灵通,想必身份斐然吧~”江湖中最不缺少的就是平庸之辈之间的相互吹捧。 “好说好说,我二爷家的三舅的表弟的和言院的副院长有那么点远房关系......” 见到事态基本到此为止了,烟雨楼的琴掌柜也是适时出面准备收拾一下残局。 “嘿嘿,袁小哥,本店的酒菜可还满意?”琴掌柜看都没看地上丢了魂的白马狐,笑眯眯的迎上了袁真的目光。 “满意满意,你们这扬州菜正宗地道,甚至比一些贡食都上口,有机会我会多来拜会一下贵酒楼的~”袁真挑了挑眉毛,意有所指的说道。 “哎,好说,好说,那就期待袁小哥下次再来品鉴了~,这次由于发生了一点不快,费用就全免了,待下次袁小哥再来,烟雨楼保证不会再有类似的事情发生了~”琴掌柜也是听懂了袁真话中之话,同样意有所指的回应道。天书阁当代三位弟子,最好接触的就是袁真,而且这还是个聪明人! “把这位白马家的少爷抬回房中,另外去个人到武院去找他的家仆给他接回去。” 袁真扭了扭脖子只感觉浑身舒畅,本来想看看是谁敢装逼的,结果,哦,原来装逼的是我! 第20章 光盘哦 古麟没有问袁真咋把人打成那样了,他在天书阁中研习帝王心术,什么是帝王?一句话下去动辄伏尸百万流血千里,小师弟留那白马狐一命已经算是很听他话了。 要说这白马狐,也是凄惨,其实他只是想单纯装个逼,可惜这江湖就是这样的,拳头大的说的话就是道理,拳头小的那就是放屁,比不过人家就得老老实实苟着发育,三十年河东未必不能三十年河西。以弱搏强以小搏大那基本就是打灯上厕所找死了。 白马狐随后被人从烟雨楼中捞了回去,武院也不用去了,告了个假送回了濮水,濮水白马家听闻此事大为震动,一方面是心疼自家的公子被人暴打,虽然就是断了两根骨头,没留下什么病根,养一养还能用。 另一方面也是怒其不争,你说你纨绔一点咱白马家能支持的住你在外面浪,但是你惹到不该惹的人了还不及时止损,非让人揍一顿把面子丢了不说,跟天书阁交恶可以说这江湖就有那么点寸步难行了。天书老人不会为了这点小事出钟山的,但是这江湖人可都不是善茬,没个煽风点火的,没个落井下石的,没个趋炎附势的,这种事情甚至都不需要有人振臂一呼,自然而然的就会有人为了巴结天书阁那仨弟子来恶心他白马家。 不过好在他白马家对于此事还没有表态,不代表这仇怨结大了,当然这是面子说法。现实一点就是人家天书阁那仨当代的弟子没有表态,那就还有挽回的余地。 天书阁大弟子古麟乃是当朝太子,事发当时一直没露面,显然不想参与或者不屑于参与这种事,二弟子是个女娃,其傻白甜的性格也许好哄好糊弄,而那个三弟子,看似武功高强且莽撞,但实则胆大心细,事情也没有做绝,所以白马家还是有机会的,但还需要静待时机。 话分两头 聂雅可算是吃饱吃好了,剔了剔牙就瘫在那,双叶杏抽烟.jpg(人生啊~)。烟雨楼恢复了热热闹闹的样子,只不过其中夹杂了很多偷偷讨论刚刚事情的窃窃私语。江湖还是那个江湖,无论发生多大的事,不过是大家多出的一点谈资罢了。袁真也回到二楼和古麟对饮喝着小酒儿。 虽然两人面色轻松,但是讨论的话题却比较严峻,就是把聂雅送到武院,让她选哪家哪门进行修习。就以聂雅这个样子,让她自己去选,她能选在武院宿舍睡三年大觉! 天书阁有自己的内功心法,毕竟天书阁塔楼百纳海川,什么样的顶级心法没有,聂雅修炼的白虎经就是最适合她的心法。白虎经内力精炼暴虐,能最大化的激发聂雅的潜能,施展她的潜力,同时白虎经由于内力翻涌成都极强,一般人修行很容易爆体而亡,也只有聂雅这样天赋异禀的人才好修炼,可以说是相辅相成。 白虎经上通大宗师,是最顶级的内功心法之一,而聂雅能吃能睡,其实也是拜白虎经的原因,成长阶段消耗极高。心法固然是不缺,外功招式天书阁其实也不缺,但是天书阁并不注重于此,一方面是因为天书老人只管打根基定方向,至于发展主要是看个人意愿和机遇。另一方面也是这方世界很少有人在意外功招式带来的战斗力提升,毕竟我只要能活过你,我就一定会比你强,较长的寿命带来的是完全不同的武学观念。 但是招式这种东西,不在意归不在意,还是要有的,不然江湖中人打架就跟街头流氓打架一样,我给你一拳,你给我一刀,谁内力浑厚,谁先扛不住谁死,那就成笑话了。所以聂雅进武院还是要好好挑一挑。 其实聂雅的选择无非就是六大门派或者一些靠前的一流门派,再低的不说档次不够,招式也拿不出手搭配白虎经,所以选择也没那么多。六大门派中宗寺是个和尚门派,也就是佛教的代表,其擅长招式很多,无论是拳掌还是枪棍,甚至刀法剑法也有。正德教则是道士门派,不过相比佛教的教条,正德教要人性化的多,道士也是让谈恋爱的嘛,正德教的擅长招式几乎除了剑法就是拳掌了。海帮是一个荆州本土势力,虽然位列六大门派,但是那是实力上的,在逼格上好像是有那么点低,毕竟是土匪出身的,虽然后面转型做了海运贩盐的伙计,但还是不免被其他同为六大门派的人贬低。而海帮擅长的招式......说好听的比较全面什么都有,说难听点,都是江湖杂学,上不得台面。 剑气宗,就如其宗名,全宗上下都只用剑,江湖人有戏言,偷了剑气宗弟子的剑,那人可能连吃饭都不会了。琴雨楼虽然也宗师在武院教学,但是和他们在江湖上一个尿性,来无影去无踪,常年见不到老师,见面就是填鸭式教学,教完直接走人。有的武院学生跟着琴雨楼的老师学习基础功法,三年毕业之后一问,三年只见过两面,不知道叫啥不知道长什么样子,扔下功法和心得还有一些注意事项就飞了,连毕业仪式都没来。琴雨楼擅长暗器短兵,当然一些旁门杂学也很精通,尤其是用毒!剩下的一个是魔道魁首天魔门。天魔门擅长刀法,也擅长一些奇门兵器。 虽然聂雅的身体控制能力是很强的,但是还是比较适合大开大合一力降十会的外功招式,所以古麟和袁真两人商量的结果就是去武院找天魔门,把聂雅送那去学刀法。天魔门虽是魔道,但是无论是古麟还是袁真,对正魔之分都不怎么感冒。 对于古麟来说,普天之下莫非王土,正道魔道只是行事方式或者行为下限的一种区分,甚至这个区分还是正道人士做的,理论上他朝廷皇室想让谁是魔道,谁就是魔道,所以没什么可顾忌的。对于袁真来说魔道可能比正道还更自由点呢,其他的无感。至于聂雅,她哪懂这个,怎么安排她就怎么学,能吃能睡身体棒,其他的随便啦~ 酒坛见底,菜食全空,不浪费粮食到哪里都是值得称赞的美德。三人收拾好行李,朝着武院大门方向走去。 第21章 西武院霍布 武院中,六大门派按照三三分到了东西两院,西院为天魔门,琴雨楼和宗寺,东院是正德教,剑气宗和海帮。 有意思的是西院琴雨楼神龙见首不见尾,像个隐形的,而天魔门和总寺互相不对付。天魔门看不上总寺那帮人虚伪假正义,也受不了他们满口跑火车白天佛晚上祖的。宗寺的人也同样看不上天魔门的人,不只是看不上,甚至还总想着除魔卫道,两派之间可以说是积怨已久了。 至于东院,也很有意思,海帮的人几乎不怎么参与六大门派的事情,在很多海帮人看来,生意比较重要,武功高强是为了不被人打劫,更高强的武功好像是为了保护更值钱的货一般。而剩下的剑气宗和正德教则是互相不对付。剑气宗讲究精气神高度合一,以身养剑,以剑哺身,时刻注重修行。而正德教的老道士和小道士都一个样,散漫异常,随遇而安,这帮道士眼中,武功可以强身健体,可以争些机缘,但是打打杀杀的太扰心境了,躲开躲开!剑气宗的瞧不上道士那懒散的样儿,道士们也觉得这帮打了鸡血的剑人好像有大病,互相之间相当的看不上对方。 好在天书书院有规定,院内不得寻私不得杀伤,有仇有缘还是看不上眼的,都只能等大小比。天书学院一年一大比,一季一小比。大比是所有人都能参与的,文院可以来武院打擂台,言院也可以去文院磨嘴皮子,但是言院本身是没有比试的,不然比什么,谁消息灵通?别闹了,这可是在钟山脚下,谁能拉下脸不要说自己消息最灵通呢。大比甚至不禁止外人来参加,不过非武院的学生参加大比年龄是受到限制的。至于武院,如果没有特殊际遇或者特殊照顾的话,入院就会限制年龄了。 每季的小比则是更像院内切磋或者决斗约架。大比奖励丰厚,功法、丹药、兵器、地契、藏书等等,包罗万象,文武院的奖励也各有不同。小比则没有奖励,人脑子打成猪脑子了也就是撒气赢个面子。 三人来到武院大门,靠路西进了西院,直奔中央阁楼而去,那是副院长的居所所在。无论文武院,各置一个院长和两个副院长,虽然院长和副院长只差了一个字,但是身份上是天差地别的。院长是能够统领和安排学院一切事务的,并且每年都会上钟山和天书老人对接学院事宜。武院的院长是个壮硕的老头,叫漆雪。听起来像是个女孩的名字,但是实际上是个五大三粗的老爷们。不提他武院院长的名头,光是他钢门的掌门身份就让江湖人都给他一分薄面。奇怪的门派名字时常有人提起,但是这门派却从来没想过要改,这个名字对他们来讲意义非凡。 钢门是一个锻造门派,其独特的百炼手艺备受江湖人追捧,漆雪这老头上过几次钟山和三小只见过面,所以谈不上熟悉但是也不陌生,不过他们仨于礼不该直接去找他,入院这种事找副院长就行了,相比于院长,副院长几乎就相当于东院或者西院的低权限管理员兼常备保安。他甚至都没自主权利查课,只能等院长消息指示他做什么或者发生事端的时候撑一段时间。当然了,工资很高的! 三人入了中央阁楼,直上三楼,敲了敲门 ,门内传出厚正的声音“请进。” 开门进屋,正对着门的案前坐着一位四十岁左右的中年人,正是西院的副院长,霍布。 “三位小友可是从钟山上下来的?”霍布见这二男一女三人的阵容组成,便立马反应过来,院长交代过的天书阁弟子下山入院的事。微笑着说道“可是要入这西院学习吗,在我这里做份记录签字画押就可以了。” 公事公办雷厉风行,这就是霍布的风格,相比于人鬼二话搞政z手段,这种风格反而让他在这西院更好混。 “霍院长你好”袁真是知道这个人的,或者说天下知名一点的人他都有所耳闻,天书阁又不是白呆了那么多年的。“是我师姐要入西院。”说着让开身位把聂雅前置出来。 “嗯好,这位女娃,叫聂雅是吧,我这有一份草拟的格式,你按照这个格式写一份入院申请,把姓名年龄身份等等都写清楚就好,然后再给我,签字盖章。”一边说着,霍布从身后的书架上掏出一份印纸,递到了案前。 聂雅看了看古麟和袁真二人,一时间有点懵,古麟朝她点了点头,她就按照霍布说的在纸上写了起来,虽然聂雅堪称女中霸王,但是其字写出来却是娟秀小字,别有韵味。 写完后,霍布问道“聂雅要去哪个老师那学习?”虽然院中学习不要求只学一家,可以多家窜着学,但是一来各门功法不通,二来初始选择的门派是要做备案的。聂雅一脸懵逼,去哪个门派师傅没说啊?要么就是说了我没记住? “那个...门派...” “去天魔门。”袁真代为答过。刚才在烟雨楼他和古麟讨论的时候,感情聂雅是一点都没听进去! 霍布闻言在聂雅所写的纸背写下了一个魔,算是作为初始选择的记录,之后在前面盖了章,又叫聂雅按上了红手印。随后抬头说道“可有出了事故能找到出面的担保人人选,写下担保人的名字。” 就像之前的白马狐,担保人就是写的他爹,所以出了事就找他爹托人给他弄回家去了。武院虽然禁私下比武,但是很多时候脾气上来了,规则只能作为事后赔偿的依据。就像大多数事情律法都有明文规定,监狱依然人来人往,甚至有的人进去了就再也出不来了一样。 他们的担保人也不能写天书老人啊,天书老人是没有名字的,古麟瞅了一眼袁真,袁真也瞅了一眼古麟。“我的亲师兄。我那狗爪子扒拉出来的字,你就别叫我丢这个人了!” 古麟嘿嘿一乐,上前写上了名字,笔走龙蛇甚是潇洒,定眼一看,写的正是“袁真”两个大字! 第22章 一点点 担保人到底还是写了袁真,话说聂雅在这武院可能有打不过的人么?袁真想着聂雅那浑厚又极附攻击性的先天真气,只差一步就宗师了,寻常宗师可能都奈何不了她把...... 三人从霍布的小楼里走了出来,霍布别说送一送了,连屁股都没抬。武院无论大比还是小比,总是有一堆的统计工作,包括学院维修损失费用等,都是霍布要做的,可以说他也是兼职了武院的会计了。 流程走完,三人就得带着去找找宿舍和教室了。天书学院学生的宿舍都是单人的瓦房,再配上个小院,条件比天书阁中是要好一点的,毕竟各种武林名门之后都会来修习上几年条件太差了让贵公子怎么生活啊。而武院和文院的教室是不同的,文院的教室沿用了书塾的形式,以通风极好的亭台作为学馆用屋,看起来好像四面透风,实际上整个学馆用屋的地下布满了隐炕,内部可以说是冬暖夏凉了。 武院则是更大空间的半封闭式的武场。天魔门的武场长宽约有一公里,内置了几乎所有能用的到的兵器种类和各种级别的炼体器械沙包木人,另外武场也做了相当合理的修习区化每个人的修习区域是固定的,不得越界,也防止练武时误伤他人。当然了,这种规划方式是一定程度上减少误伤的概率,误伤甚至死人也是常有的事,毕竟有类似他练暗器准头不够的人那就是容易扔出去扎到别人。 不同门派的武场不在一处,且也各不相同,像六大门派这种级别的武场,几乎是最大最全面的级别越低的门派武场也相对越寒酸一些,当然不是武院不给配置,在武院设置武场是需要花钱的!虽然价格很公道,但是那也是笔不小的花销。所以如果没有大肆招人扩张门派的计划,大多数门派都是按照规格来设置武场的。也有特殊的门派,那就是后话了。 三人先是来到宿舍区,按照霍布给方向找到了的天字一号房。虽然武院所有的宿舍条件都是相同的,这叫公平,但是天字的房间都是给固定的学生留下的,这叫身份特权,在公平的条件下行使特权是极其普遍的现象,这里不存在什么实力强了就住进靠前的宿舍,身份就是身份,特权也就是特权。 虽然房间一样,但是天字的房间天然就会有隐形的优势,比如靠武场近也就靠着老师的住处近,龙的儿子也是龙,那老师想要照顾提携学生,也一定是先从天字开始照顾,对于老师来说,这些天字的学生,也是他的人脉! 简单的帮聂雅打理一下久无人住的房间,三人随后找到了天魔门的武场,天魔门的武场和宗寺的武场挨着,都在武院的最中央,而聂雅宿舍的位置就是挨着天魔门的武场,武院的规划并不是武场在一起宿舍在一起,而是成波纹状的向外扩散,天字宿舍包裹着顶级的武场,之后外面以此类推,最外面则是一些杂房和副院长的办公小楼。 抵达天魔门的武场,正赶上天魔门教习修炼。 天魔门功法繁多,无论是内功心法还是外功招式,都传承已久,而让聂雅学天魔门的招式,则是因为天魔门最出名的外公招式就是引魔刀法,此刀法刚猛无铸,能够最大程度的催动内功真气,大成之后一招一式都带有刀罡,虽然不入天魔门是没法学习完整的天魔刀法的,但是他们来天书学院学习本来也不是奔着什么功法或者思想文着来的,更多的是历世和修心,入江湖之前的小体验罢了。 天魔门的武场上,十分多的同龄人或挥舞着刀剑,或坐而打坐一身黑气,总的来说,不愧是魔门,这帮天魔门的小崽子一看就不像好人啊!天魔门的教习老师正是这一代天魔门长老团中的四长老杜连山。天魔门长老修炼的功法各有不同,杜连山并非是刀法大家,他对于引魔刀法也了解甚少,毕竟想有所成就,肯定要专一某个功法或者招式,多而不精是很难入得宗师的。即使在数量上堆成了宗师,在质量上也只是个二流,这对于务实求战力的魔门来说那就是背道而驰了。但是在武场教习并不代表他就要精通所有武法,有秘籍能够略微指点就可以了,毕竟没底子的好苗子最后是要带回山门重新洗练的。 三人朝着杜连山走了过去,杜连山早就注意到三人了,也大概猜到三人是钟山下来的,但是并没有迎过来,在武场开场期间,他要坐镇中央时刻观察场上的情况,防止出现些意外,魔门虽然奉行弱肉强食,但是这帮小崽子没个轻重,有些好苗子意外夭折就太可惜了,所以在武院中,即使是魔门也会很照顾手下的修习的学生。 “杜长老好。”三人走到杜连山面前,简单作了个揖。“我三人久仰天魔门引魔刀法强横,今日我师妹奉师命下山入武院学习,正想拜随杜长老修习这引魔刀法,长老可否收我师妹指点一番?”古麟先捧再含威,气势上可以说是先声夺人拿捏了。 杜连生也不敢怠慢,强如宗师基本上是可以在江湖上横着走的实力,但是在天书阁面前那就是一脚踩死一片的小小宗师,不值一提。而且江湖中人,除了解不开世仇或者理念实在不对付,不然人情世故要更流行于打打杀杀。 “原来是天书阁三位高徒,杜连生有礼了。”这个有礼是给天书阁的,不是他仨的,这点自知之明袁真还是有的“折煞我三人了呦杜长老,我师姐往后三年还得在你手底下混日子呢,咱都别客气。”袁真一开腔画风直接就变了,杜连山不是个大老粗,入江湖进魔门之前他也是个读书人,这礼有往来,人有捧抬的,怎么他一句话抬完了对面这小子就这么压下去了? “小友可是袁真当前?” “哎,好说好说,正是小子~” “呵呵,久闻天书阁当代第三弟子聪慧灵巧,机敏过人,今日得见,果然少年天才啊。”小兔崽子,这才叫唠嗑,你那脑子是装不了好词儿么? 杜连山倒不是生什么气,这小子早听说不是好玩意,所以也不至于跟他一般见识,而且不管怎么样,这小子都不是个会主动恶了人性格,略微接触只感觉挺有意思。 “杜长老谬赞啦,也就聪明那么一点点(韩男最讨厌的手势~),不多,不多......” 第23章 不主动不否认不负责 “呵呵,袁小友有没有兴趣来我天魔门做个客卿长老玩玩啊?”杜连山觉得这小子着实有意思,不管是涉世未深性格跳脱,还是故意为之营造人设,都是个有趣的人。 这放到正道门派,除了正德教那些炼丹炼傻的道士,真不怎么受待见。沉迷炼丹的道士可不是看不得人跳脱,相反,道法自然,人的天性得以释放,越是保持少年心性才越能走的更高更远呢。 “暂时还是不了吧,我还没溜达溜达呢就被你天魔门绑住了,那多没意思啊~”袁真拒而远之,连忙摆手。 “那袁小友是打算先去哪个门派看看啊?”既然争取不来,那也不必强求,只要问问袁真的选择倾向,然后再做打算就是了。毕竟已经确定了和一个聂雅有所渊源了已经足够了。 “哪个门派都不去,我就溜达溜达。”袁真也不明说不给准信,即使他打算去言院,也没必要先把话说死,得不到的永远会骚动,吊着各大门派就像吊着那痴情的人儿,只要不松口,肉就会源源不断往嘴里送的。 不主动,不否认,不负责,这才是左右逢源之道哇~ “好好,那聂雅小友就先暂拜在我天魔门门下了?”“好的,就拜托杜长老照顾好我三...师姐啦!” 聂雅在旁边呆呆的看着他们仨在那交流,看的都有点困了,不禁东张西望起来。虽然十四五的年纪还没长开。但是聂雅的小圆脸一脸呆萌,无知中透露着蠢样着实是让雄性有那么点控制欲,周围拜入天魔门的准弟子们平时在武院虽然也能看到不少美女,甚至武场上就有不少身姿曼妙的准魔门小妖女,但是哪见过这傻白甜的小公主样的,一个个一边耍着刀枪棍剑,一边不经意间转身偷瞄。聂雅倒是不怕生,偏偏她反应快感知能力强,谁瞅她她就瞅谁,一个人尬了一群人可还行。 这边说到她拜入天魔门,那边聂雅赶紧反应过来“师傅好!”给杜连生拱了一个。 “卧槽!”杜连山一激灵,赶紧闪了个身躲开聂雅的拜礼,这拜可收不得,谁敢跟钟山上那位抢徒弟啊?所有人都知道,这仨人从钟山上下来进书院那就是小小历练一下,熟悉熟悉江湖的,就相当于游戏里的新手教程安全区,可不是来真拜师学艺的啊! “免礼免礼!你不用拜我聂雅,我还当不得你师傅,你师傅只有钟山上那位阁主,我只教你一段时间,时间一过,你我情谊也就尽了。”杜连山不愧曾经是读书人,先是捧了一手天书老人,自贬不如,随后卖个可怜,寻思这小姑娘的三年人情从一开始就叫她攒下来。 可惜有种人是聪明反被聪明误,聂雅哪懂那些,他直白的听到了时间一过情谊就尽了,哦,那就尽了吧。“好的杜先生,我知道了。” 杜连山抽了抽嘴角,今天和人交流怎么这么费劲,是我练武多了脑子不够用了? 插曲一过,杜连山叫停在场修习的学生们,叫他们聚过来,介绍了一下聂雅“这位是新来天魔门武场的聂雅,乃是天书阁当代弟子,日后会在武场一起学习武功招式,一同修习期间武场弟子可以互相帮助帮助,少生事端,听明白了吗,去吧接着练。” 杜连山点出了聂雅天书阁弟子的身份,就是告诉这帮小子,有能力的量力而行,没能力的别去招惹人家,出了事他还得亲自清理门户。 “引魔刀法我还需要回去找一下,明日正常武练再叫聂雅来此地吧。”杜连山转头对古麟说道。他知道这三人初次下山分别,肯定还有事交代的,今日也不必留,只说刀法暂不在手。 “有劳杜长老了,我三人就先走一步了。” 古麟带着两个师弟师妹简单作个揖,三人扭头就走。杜连山看着三人的背影略有所思。武场上恢复了状态,列位弟子也是各有心思。 三人回到聂雅的宿舍,帮聂雅收拾收拾,只看聂雅突然眼泪汪汪。 “怎么了师姐?”袁真有点莫名其妙,刚才还好好的怼人视线呢,这会儿怎么情绪上来了? “师兄~小师弟~咱们是不是好长时间都要见不到了呀~(??v?v??)” 这什么反射弧?袁真有点惊奇,刚下山的时候没啥反应,干饭干的那个香,袁真还寻思她心大不在意呢,这会突然反应过来了,打了古麟袁真一个措手不及。 “没事没事,怎么会见不到了!”古麟赶紧放下手中按照天书阁中聂雅小院椅子摆放位置放在那的木椅,走过来摸了摸聂雅的头安抚她。 “下山之前我曾给父皇写信,告诉他我出山的时间,明天之前父皇就会派人来照顾我的起居和带来一些物品用件,到时候师兄叫几个下人跟在你身边,你想见师兄或者小师弟,你就叫下人跑个腿,或者带你找我们俩,那些物品用件到了师兄也会分给你和小师弟用的,什么都不用担心奥,师兄都会帮你打点好的~”古麟还是那副温柔的样子,他唯独对聂雅这样。其实一开始他对袁真也很温柔的,但是时间长了,袁真这小子有些太皮了,而且他知道当做一个男人比当做一个小孩子更加尊重小师弟,也就不用这副面孔对着袁真了。 “嗯~(つД`)”聂雅还是觉得有些伤心,把头扎进了古麟的怀中,古麟就拍着背哄着聂雅,虽然古麟是懂男女之情的,但是他毫无邪念,聂雅在某种程度上,几乎就是他的亲人。 “放心吧师姐,我是准备去言院玩的,言院和文武院又不一样没什么课,我没事就到你和师兄那去溜达玩哈哈哈。”袁真一边说着,一边搬着桌子,别说他武院宿舍这小院内部的家具都挺有考究的,这桌椅也不知道是什么木质什么工艺做出来的,重量比寻常木质的桌椅重个两三倍,而且链接的极为结实,果然不愧是给武院学生用的么! “好啦好啦,师姐你没饿嘛,太阳要下山了,咱们出去找个地方干饭啦~” “哎?好...好!干饭干饭~(′▽`)?” 可可爱爱,没有脑袋,开开心心,不动脑筋,白白胖胖,充满希望哦~ 第24章 言院武力!? 三人出了西武院,走在通天路上。 天书学院几乎都是统一的教习时间,每天的教习时间也并不长,上午一个时辰下午一个时辰就算完事了,其余的事情全凭自己。当然了这个时代是真正的全面发展,无论哪个行业都有出类拔萃的人,而且不存在绝对的垄断,至少表面上是这样的。 朝廷是最大的公共机构,但是朝廷又很少管江湖或者民间的事情,关注民生从来都不是对民众的生活指手画脚,而是为民请命予民所需。没有接到大量的需求就妄加揣测强制执行政策法令,只能说是本末倒置了。本朝对于民事要求,几乎只靠层层信访来予以执行,除非是大型的天灾人祸,不然朝廷是不会出面的,这样虽然避免不了出现一些无法解决的民案,但是松散的管理带来的好处也是极大的,百姓对此也是颇为称赞。 而层层信访的途径是严格保密的,保密不是为了不让底层的情况传到上层,而是为了防止访事被阻受劫。当朝暴力机构几乎都是掌握在皇帝手中的,而皇帝手中的这几把刀从来不对着百姓比划,刀剑只对准朝中重臣和各地官员,朝中这么多跟随多年的老臣也有被拿下开刀的。莫说帝王无情,皇帝的大爱必将仁善天下,朝中重臣自有高额的俸禄,若是止不住心贪被拿了脑袋夷了族,那只能说是咎由自取。 在朝廷宽松的管控下,民间无论是武道还是各种行业或者风俗,都发展的极为迅猛且多样性,百姓只要有所方向愿意努力,那就真的能做到天道酬勤。虽然有士农工商的说法,但是这里只有向上的尊重,而很少有向下形成鄙视链,所以金朝的百姓,自由且富足。 通天路上熙熙攘攘,除了那些蒙头遮面的社恐,大多数人都洋溢着笑容,即使今天并不是什么节日。卖纸雀的小贩咧着大嘴吆喝着,踩着高桥提着一串灯笼的杂耍人一边控制着不要撞到路人,一边宣传着手中灯笼结实耐用风格迥异,甚至支持定制。路边摆着小摊卖自家瓜果的老农悠闲的摇着扇子自顾自的啃了一根西瓜。一派盛世繁华,这还只是通天路这一条街道,金京昌荣更甚。 微风轻抚,太阳即将落山这段时辰,正是一天中最凉爽的时候,也是最闲散的时候,各大酒楼商铺打瞌睡的伙计都戳爆了鼻泡,跑起了堂来,卖力的吹捧自家的货品,不要以为这些堂倌小厮是最底层的伙计,不值一提,这些能跑出来卖卖力气的,可都是有些许武艺傍身的,随时能客串兼职打手保镖!有些伙计看着不起眼,说不定一挥手那就是一流高手。而且虽然跑堂的月俸不高,但是客官的打赏是全额自己揣腰包的,另外他们照看的客桌消费也是有不少提成的,而且偏偏这里打工的不卷,老板卷。为了招人做伙计,那都是比着提待遇,不为别的,大家都有钱,下面的人给少了是真没人干,上面的人不在乎多提多少待遇,有人,就有钱。 三人一路游玩,倒是好好体验了一下下山之后的快活,之后随便找了个路边小摊,坐下来喝喝小酒。聂雅这会儿情绪已经稳定了,也是开心的捧着碗畅饮。这家摊位是做油面的,在北方这种油面倒是遍地都是,十分普及,铺家做的面也是还算好吃,劲道上口。毕竟是在通天路开的小铺子,虽然这里没有什么占道的规则和费用,但是实在难吃的东西,货比三家没人吃那真就是小丑了。 街上偶尔有孩童跑过,手中拽着不知道是叫什么的木质玩具,你追我赶甚是欢乐。由于学院的关系,通天路这条街虽然是最热闹的,但是学院周围也定居了很多家户,一来是这边地处南北中心,交通发达便利而且学院附近是真的安全,二来人口多的地方不一定经济发达,但是经济发达的地方一定会集中人口。就如同金京一般,一城之人口甚至都比得上半个州了。到了傍晚时分,邻里之间相约拖家带口的,出来逛逛也是常态了。 “师弟,你真打算去言院吗,师傅可是说了不想你浪费你的天赋啊。” 古麟惬意的倚靠在木椅上,看着街上热闹纷繁的景象,只觉得作为未来的储君任重道远,转头开口问道。他知道小师弟虽然不显山不露水的,而且性格思想好像有那么点问题,但是他的天赋却绝对不是表面看上去那么简单的,武功高强不知道到了什么程度了,反正古麟是看不透。有待一朝他回了朝堂,有师弟跟着帮把手,能省太多的心了。 “当然啦,师兄你可别觉得去言院就是混吃等死,你想啊师兄,那言院的说书先生,到各地去说书,是不是得润色一番才能赚钱?” “嗯...?”古麟挑了挑眉毛,他不知道是他问的有问题还是袁真耳朵或者脑子有问题,他俩说的是一个事儿么?不过古麟知道袁真话没说完,示意他继续。 “那润色一翻...是不是就容易歪了偏了啊。” “......”古麟直勾勾瞅着袁真。 “那偏了歪了,要是没人在意还好,毕竟大家听个新鲜,听个乐呵,要是有人在意指出不对,更有甚者,书中所说的主角知道了,大发雷霆!那......不是就得打架么!所以说言院才是相当锻炼武力值的!” “所以你说的去言院不会浪费天赋就是指,你去说书,然后等着人找你茬,先把人黑一顿,再等他火上来了揍一顿给他消消火是吗?”古麟觉得西武院的霍布或者杜连山可能都不是袁真的对手,练?是虐吧。 “嗨~也不能这么说,新消息的价值就在于真实性和时效性,我哪能故意扭曲人家的形象呢哈哈哈哈,我想到了好笑的事情哈哈哈哈......” 袁真说着自顾自的哈哈大笑起来。 古麟翻了个白眼也不想理他,只觉的这个小师弟思想意料之中的跳跃。 事实证明袁真的说法某些程度上是正确的,别看言院没那么多冲突,和谐的前提是有能镇压和谐的手段。毕竟文武院所有的院长加起来也打不过言院的院长! 第25章 我自书中来! 言院的院长黄金屋,一副落魄穷酸书生的打扮,真实年纪估计要一百多岁了。其人十分怪异,口中常念叨着百无一用是书生,总喜欢穿着泛黄的一身破衫,蹲在街角卖他的字画,时间长了也有人想要通过买字画去结交这个人。但是偏偏想要找他的人找不到,而一些孩童却总是能见到这个书生,还愿意听他讲一些江湖事迹。 几十年前前言院院长卸任归田,带着黄金屋上山向天书阁主举荐他做言院的院长,天书老人二话没说就把院长印信给了黄金屋让他下钟山去接管言院。言院可以说是天下情报的中心,是风云汇聚的地方,牛鬼蛇神这家坐不住了,这从哪冒出来个黄金屋,还是这么个屌名字,凭啥做言院的院长天书学院的二把手? 六大门派一声不吭,但是其他好事之人却纷纷发出质疑,黄金屋一脸挫样接管了言院,整天苦逼着个脸唉声叹气,连言院内部都有怨言。 随后江湖上组织了一场抗议,与其说是抗议不如说是威压,这帮人不敢上钟山,便集结了当时极为出名的鹰老人,咳血道人,和另外两个大宗师外加一票宗师上言院找黄金屋讨教。 为什么说当时极为出名呢,因为后面就没名了。当时黄金屋病恹恹的站在言院大门口,左手拿着一本江湖杂谈,右手拿根破毛笔在书上修修改改,看都没看眼前的一票人,直到有人觉得他装逼忍不住破口大骂。黄金屋先是错愕一番,这人怎么这么没素质呢?然后苦笑道“我就一穷书生,你们跟我有什么过意不去的,阁主点我做这院长,你们不服找阁主就是,何必为难我呢,唉......” 众人也不多讲,谁有那胆子上钟山去问责去,只管朝黄金屋袭去,黄金屋见状双眼一眯,一挥笔横扫之间逼退了众人。随后合上书慢慢放到旁边,“我说......何...必...呢!”只见黄金屋周身真气汹涌喷薄而出,破毛笔被染成了金色指向众人,一改衰态,漠视地看了过去,“书中自有颜如玉,书中自有黄金屋!我自书中来,书中自有我!”破旧黄衫几乎要被冲烂,再挥笔之间挟带着煌煌天威,只几招几式之间就结束了战斗。 鹰老人和另外两位大宗师当场被ko,咳血道人原本不叫咳血道人的,从那天开始他就叫了,其余宗师则是死的死逃的逃。现场哗然,热闹劲还没过,阿八下山带着天书老人的字交给黄金屋,黄金屋大气都没喘,悠悠宣读:“言院不可动武,念罪首伏诛此事作罢,众位且散去吧。”强横至极。 可见天书老人十分清楚黄金屋的实力,已经预料到此事的发生和结果,卡着时间叫阿八下来,天下无人再敢小瞧黄金屋,他这言院的院长算是坐实了。只阿八下山一事,暗地里蠢蠢欲动的也都消停下来,这钟山,还稳立天下中心,无法撼动。黄金屋入回言院第一次感受到了作为院长应该受到的欢迎,什么怨念怨言都没了。这世界本就这样,当你到达别人无法望其项背的地步,连嫉妒的人都会扪心自问自己配不配嫉妒。 据说黄金屋是得了古儒的传承,刚开始的时候真是个文人书生,一心想着入朝为官为民请命来着,可惜理念和现在朝廷的理念相差太多了,虽然每次都凭借文笔政法一路过关斩将,但是只要到了殿试就会因为理念上的冲突直接被pass掉。 不管你多有能力,朝廷毕竟是最大的权力机构,对于有才而无德者,可敬而不可用,理念上的冲突很容易造成极大的民怨冲突,对于皇帝来说,为官与百姓无益便是无德了。礼法的演变是从来没有停下来的,他不是一个堆叠做加法的过程,而是加减乘除怎么有利怎么来。古儒虽有可取之处,但是显然不适当下的民生环境。 黄金屋屡败屡战,每次殿试皇帝见到了黄金屋就发愁,开始还好说好商量朕这天下真不适合你那一套了,你把位置让一让给别人个出头的机会,后面直接没耐心了,见到他就让他滚蛋招人给他轰出去,平木十三年,黄金屋让试安军的人一路从庄和殿轰到了金京南大门的事可谓是人尽皆知广为人传,虽然当时大家都只知道有这么个人和事,但是不知道这人叫啥,只当个饭后谈资。 那是黄金屋最后一次参加举试,之后便一蹶不振,在家疯疯癫癫落魄地自写自画。谁承想他心境如此,水到渠成,武道境界一朝突破大宗师。 随着黄金屋入主言院,他当年被人从金京轰出来的事也被人抬了出来,黄金屋也不在意,听自己的笑话就跟听别人的笑话似的,甚至没啥可笑的,毕竟言院每天流通的不只是武林高手门派事迹,还有数不清的民间趣事坊间传闻,麻了已经。 江湖人笑谈黄金屋的跌宕起伏的往事,结合黄金屋的名字,自然而然的为黄金屋冠了个江湖雅号“书中人”,历史之中,黄金屋也必然会留下其独特的一笔。 “可是言院没有固定的给你修习的时间和地方,一旦懒......一旦你没勤奋起来,该不会功力倒退吧师弟。”古麟想了想,袁真好像一直很懒散啊! “放心吧师兄,我练功又不是师姐那种大开大合破坏贼强的那种,我躺床上都能练功的~”这个功挺正经的,毕竟他除了跟天书老人学的内功功法胎经,还有一身九阴九阳逍遥太玄等等集于一身,真气早就生生不息不断地增强凝练,外功招式更是信手拈来,修炼是什么?喝水都能成长的好吧。 “嗯,你心中有数就行,反正你也不急,明日送聂雅去武院后,你随我到文院走走看看吧。”古麟点头了然,既然袁真自有打算,他还是可以放心的。 “好嘞师兄,文院咱都没去过,怎么说咱也是个翩翩公子,不会整点文艺的东西,出门看了人家不得笑话咱啊哈哈哈。”袁真没二话,反正到哪都是溜达,他还真就不着急。 “对了,我打算找漆院长为聂雅打一把刀。”说着看向已经在桌子上堆起了空盘的聂雅“袁真你喜欢什么武器,一并打了就是。” “啧,用武器还得随身带着,怪麻烦的,不要不要,我赤手空拳就能打穿江湖!” 第26章 霸王餐? “嗝~师弟很厉害的~”聂雅打了个饱嗝,算是吃痛快了。 嗯......聂雅是大概能感受到袁真的强悍的,虽然没有和小师弟交过手,但是她能感受到师弟身上那种的浑厚的真气,师弟的危险性甚至比在武院碰到的老师都要更剧烈。 古麟武功不高,当然他也不需要以武功立足。他的优点在于性格和脑子。性格上温柔又霸气几乎是总裁模版,而思想上则比较复杂。由于他的身份在那呢,无论是眼界格局都非常人所能理解,他看待事情的观点也往往大不相同。 常人眼中的是非对错是十分分明的,对就是对,错就是错,但是在古麟眼中这一切都是虚浮的欲望。在古麟的眼中对与错无非是个人角度的正反观念,这个观念很大程度决定于他的成长环境、受到过的教育、接触的人和事等等,也就是俗称的三观。而古麟则是摒弃了这些概念直视事物所处的本质。 现代网络上经常出现评论区清一色的跟风嘲讽或者清一色的驳斥,更有甚至直接开始骂战,诸如资本对立性别对立等问题,频出不穷。有了一个观点,自然就有驳斥这一观点的对立观点出现,之后两边总会找到对应的所谓证据或者道理来驳斥对方,甚至出现更偏的观点来不停地向前否定。不知道有多少人没有注意到一句话“善语结善缘,恶言伤人心”。 受制于自己的愚蠢,有些人开始说出一些不站队的评论或者一系列的所谓的事先声明,实际上开腔评论的行为,本身就是一种观点的表达。例如“不知全貌不予评价”,本身就是自诩君子立于高处,这东西就像是别人夸你用来评价你的品性正好,但是你自说自话,那就是像个丑角拿捏腔调,傲慢且无知。正如邓克效应所示,世人皆愚,认知偏差是普遍存在的,愚昧之人也普遍不知道自己是愚昧的,更意识不到他人是否开悟,只能把他人贬低为自己所认为的愚昧。 古麟则是越过的愚昧峰谷。虽然他不懂什么效应,但是在他看来,事情并非是两面性的好或者坏,而是只有一面性,这个面就是事物的本质。要做的事情达到了本质的目的就够了,出现的问题,解决问题的根源本质就够了。对错只是每个人根据自己所能接受的阈值所作出的判定,当然他古麟也是有七情六欲的,碰到可爱的师妹受到欺负,那真是一万个不行。 对于聂雅所说小师弟的功夫,古麟是信任的,他一直知道自己这个小师弟很不简单,毕竟天书阁十几年不是白呆的。这并不是说在天书阁能学多少东西,而是天书老人收了这个徒弟才说明袁真不简单!这天下有多大,又有多少人?聂雅是因为天赋千年罕见,他是因为太子身份以及一些条约,那袁真呢?他从来不会天真觉得那天就是因为袁真被丢在天书阁门口,天书老人心一软就收了,那样的话这天书阁第二天就会成为孤儿院,第三天天书阁就得被迫下钟山扩建。 “也好,既然吃好了,我们就找个地方休息吧,今晚聂雅就不用去武院住了。老板,结账。”古麟说完示意聂雅从她背后的包包里取钱。 “就去烟雨楼吧,烟雨楼看起来还是相当舒适的。”袁真剔了剔牙说道。 聂雅憨憨地把背后的包包转到前面来,翻来翻去......然后一脸茫然地抬起头(⊙…⊙)小声说道:“师兄,咱们的钱花完了!” 古麟和袁真都愣了一下,但是两人反应都很快,被偷了! 袁真赶紧通过光球回看刚刚吃饭的细节,这才发现有个可疑的身影曾经徘徊出现在他们身边两次,第一次远,第二次很近!是个其貌不扬的小子。 “我去追。”说罢袁真一个闪身冲了出去,朝着记忆中的身影追了过去,他娘的那包里的银票可是有大有小,总价值几十万两银子呢,就这么不翼而飞了,面子得找回来,命他也要了! 几十万两银子扔琴雨楼都能买一位宗师高手的命了! 聂雅见袁真冲了出去,有点不知所措,看看袁真的背影,又看了看古麟。 古麟怕她自责,忙劝道“没事,不过是小毛贼趁咱们不备耍了手段,小师弟会解决好...糟了。”古麟忘了叮嘱一下别把人弄死了,小师弟邪性的很,在山上还算老实,下了山那就是脱缰的野马,对世俗对江湖少有敬畏,如果杀心太重恐怕会对以后产生什么不好的影响。 “没事的不怪你师妹,不用担心,一会小师弟就回来了。”古麟知道那小贼的命数只能看天意了,转过头一心一意安慰聂雅。 聂雅则是松了口气“吓死我了,我还以为我们的钱花完了呢,哎呀我相信小师弟嘛~” 聂雅完全不是因为钱丢了自责,他只是不知道包里那些银票的购买力,还以为他们得扎腰带过日子了呢。 “嗯,没关系,就算花完了师兄也会再拿出来的。”古麟完全不在意聂雅关注的点,毕竟这本就是他师妹该有的样子,至于钱?钱是什么,对于某些朝代来说,皇帝可能都要朝下臣借钱,但是这方世界金朝蒸蒸日上,国力强大可不是单只朝廷的军队有多猛,还包括百姓富足有信仰,上层勠力同心协同发展等等。金朝皇帝最不缺的就是钱! 话分两头 通天路上难得有的一处晦暗的小巷中,一位素衣素面其貌不扬的青年正在数着手中的银票,口中直发出“啧啧”的声音,显然是对此次的目标达成极为满意。 “怎么样,多不多啊,用不用我再给你添点凑个整啊?”突然背后传来的声音让他浑身发凉,身体整个僵住一动都不敢动。 白锦调整了一下呼吸,判断了一下对方的位置,缓缓转过身来“嘿嘿,这位爷,鄙人只求财,爷若是觉得这财你有大用,我只管尽数还给你分文不取,放我一马怎么样?” “哦?~~” 第27章 少年不知好,错把当成宝 “哦?合着你偷我的钱,然后被我抓包了之后还给我我还得惦记着点你的好,你是个好人,还是你觉得我是个好人?”袁真笑了笑说道。 突然猛的冲过去,一把抓住白锦的脖子将他提了起来。 白锦略比袁真高上一点,但是被袁真单手抓住脖子提起来却一点不费力,窒息感让他使不上力气,手中的银票散落满地,双手直抓着袁真的手,两只腿也在用力的蹬向袁真。 袁真力不轻使抓着脖子踩住脚把白锦按在了墙上,“你胆子不小啊,知道我是谁么就敢偷我的钱,偷了钱就算了,你不赶紧跑路隐姓埋名,跑这么个破地方数起来了,命挺长啊?”说着袁真松开了白锦的脖子,把他扔在了墙根。 “说吧,你想怎么死,有没有要交代的了还。” 这小子是个人才,袁真没想杀他,不然也不用磨叽这么多。他一身先天真气,只有二流的水平,想偷聂雅的包包不被发现太难了,关键是他袁真也没发现。 袁真看了脑中记录才明白,这小子虽然有功法傍身,但是偷东西十分小心,不运功全靠手法,这是相当了得了。 白锦也是机灵,这人没直接动手干掉他那就还有余地,赶紧趴在地上把散落的钱都捡起来扒拉扒拉土整理好双手捧给袁真,“这位爷,要是听过您的名声,我也不敢偷啊,这钱您收回去,饶我一条小命,咱们就此别过!” 把钱往袁真身上一甩,白锦趁机运气轻功直攀楼墙,一口气的功夫飞上了房顶,正要远离此处,却不想肩膀一沉,一大力压住他的身子,让他动弹不得,恍惚之间被人一拽,再缓过神来已经又回到了刚刚的小巷之中。 “这......小人知错了。”白锦二话没说立马从心低头认错。 白锦的轻功虽然能比肩宗师,但是他一身真气只是先天水准,打架拼招更是在二流好手中属于末尾的,眼前此人的轻功就已经远超他了,更别说在那巨力之下他毫无还手之力,眼瞅着十四五岁稚气未消的年轻样子,白锦知道自己真撞上铁板了。江湖嘛,怂不丢人,怕的是硬着脖子人没了。 “说你胆子肥你还真是胆子肥,把银票给我重新捡一遍。” 为了迷惑袁真的视线,白锦刚刚把银票一把扔出去了,这下好了,同样的行为做两次,脸也丢了两次。 袁真看着地上捡银票的白锦若有所思说道,“我听说北盗圣,南盗魔,遇北失财,遇南无活。你是哪个?”据说近几年南北各有一出名大盗神偷,分别是北盗圣和南盗魔。两个人皆得了梁上多情客的传承,没错就是那个在天书阁教坏聂雅偷偷走路的那个多情客,虽然多情客为人所诟病,但是不可否认他的偷盗技术相当高明,虽然当时他是偷的自己家富商老爹的钱,但是他什么家室?他爷爷那可是当时的国公!他老爹的家底那么好偷的?要不是他晚年自己写了《梁上多情客》这个自传书,都没人知道他家频频失窃是他自己做的。 虽然各得传承,但是南北神偷做法完全不同,北盗圣劫富济贫,但是他不管你是谁,只要他盯上了你有钱,那就会偷你的,只偷人不伤人。 而南盗魔同样劫富济贫,但是他只劫那些为富不仁的人,只要你广有仁义之名,那就不用担心盗魔上门,即使你背地里阴暗龌龊,只要别被盗魔知道就相安无事,与之相反的话,那真是睡觉都不踏实。 盗魔觉得你这人不行,他可不止偷你的钱,还给你下毒,几日之内必然暴毙,有的时候不知道自己东西被偷了,也就没注意自己是否被下毒了,没两天人死了连报官都省了。所以就有了北盗圣南盗魔的说法。 江湖传言不可尽信,盗魔未必就不能来北方惩恶扬善,盗圣也未必就干干净净只偷盗。袁真一身功法傍身早已经百毒不侵,即使中毒了他也感受不到,因为百毒不侵,所以他也没来及看脑中光球的那些医术盛典,对医毒之术知之甚少,古麟和聂雅中没中毒他根本看不出来,聂雅虽然猛,但是并不抗毒啊,古麟就更不用说了,三天毒发身亡的毒放在古麟身上没准两天就挂了。所以还是要确定一下。 “都是江湖人吹捧,小人倒是配不得这盗圣的名号。”嘴上说着配不得,实际上一起身腰板都挺了挺,嘴角也出卖了他那点得意。 “哦?都说盗魔用毒伤人性命,盗圣只取钱财,你俩同得多情客传承,他会的你不会?”袁真见他得意,小激他一下。 “切,当年多情客他老人家研究毒多是为了迷人寡妇的,而不是害人性命的,我又不稀罕什么寡妇,更何况用毒害人有伤天和啊,唉......”白锦倒是多愁善感,为那素未谋面的师兄或者师弟不值。 听到白锦对寡妇的不屑,袁真怪异的瞅了瞅他,这一看看出来点眉目,原来这并不是他的真面目,他的脸上有易容! “恢复你的本来面貌吧。” “这......” “我知道你们这些魑魅魍魉有那么些说法,什么可留命不可留面的,不就是不想祸及家人么,那好,我给你两个选择,要么听我话摘了,要么我从你的尸体上扒下来。” 袁真摆了摆手示意这都是小事,选择什么的给你了,你尽管放心死在我手上。 白锦也不是没骨气,主要是不至于,他还年轻。卸了妆,白锦恢复了原来的面貌,长相上端得是一个玉面小郎君,就是常年偷盗,看起来有那么点猥琐的气质。年纪上也就十七八岁的样子,不大。 “我就说么,少年不知少妇好啊~”袁真啧啧的摇了摇头。 白锦一听来了劲,“你懂什么,你才多大?” “我呸,你懂什么!” “你懂什......” “嗯?”袁真眉头一皱看向白锦,白锦才想起来自己手上捧着的是对方的银票,而对方手上攥着的是自己的小命! 第28章 啊? “这位爷,小的这钱都还给您,还请爷高抬贵手饶小的一命,还有何吩咐尽管说,只是请爷事后为我保张脸。”白锦低声下气,尽可能展现出一副唯命是从的样,他那张帅脸上的表情也愈发的不伦不类。 白锦十分机灵,他知道袁真没想杀他,但是不放他走肯定是还有其他事情,要是为了面子,第二次钱捡起来这面子就回来了。事是跑不了肯定要办的,但是办了事他还得考虑一下自己的退路,以袁真的功夫,能需要他来做的应该不是什么会丢了命的事,但是丢不了命,他白锦这张小帅脸可能就要扔出去了,那时候天下皆知北盗圣是白家的小子,那他就是他亲爹的大笑子了。一天之内他白家就得被冲烂除名。 岭北白家不是什么武学世家,但是在岭北却广为人知。白家祖上是一位兵马总督,皇帝忌惮他军势太盛又不想卸磨杀驴,允他到偏远一点的地方卸甲归田不得提带旧部,白家祖上挟带大量钱财归田在南岭安了家。这位总督军势盛世因为他真的爱兵如子,与手下军官小兵都极为和睦,也受手下人的爱戴,这样的人,归了田在当地也吃的开。 南岭分为岭南和岭北,岭北正是白家安家之地,本来岭南是座南边比较繁华的小城,岭北只是几个小村庄铺子,百来户人就那么种地过日子,这位总督到了岭北直接搞起了农业经济军事化管理,一开始小村庄非常抵触,一来这是个外地人,二来时代如此的安静小日子不可能说打破就打破,观念上就无法做到统一。 但是,他给的太多了。 总督前半生积累的财富有多少?混到了总督的位置,金银财宝都是一车一车拉的,虽然他为人正义不贪污受贿,但是他也没有什么癖好,财富基本上只有必要的出账和偶尔和兄弟们分赏。这些财富用到一个小村子里做建设,那些村民才见过多点世面?甚至有的还没出过村的,可能连银锭都没见过,真就没几个人扛得住的。 把钱一砸,各种各样的项目就那么做了起来,十几年下去,岭北的几个小村庄不见了,取而代之的是一座有城墙的城,当时建城此事皇帝听说此事一点都不忌惮,而是开心的和重臣分享,国之柱石到了边缘疆地也是柱石! 俗话说得好,民族要复兴,乡村必振兴。一个国家的崛起,必然离不开底层人民的富强,只有提高下限,才能更好的增加上限,富人越富永远都不是最好的提升国力的手段,只有先富带后富,穷人富起来了,发展才能跟的上,君不见社会主要矛盾是什么,那就是发展跟不上所以才导致的一系列问题。白家总督给皇帝上了一课,皇帝开心的认了,并且据此和朝堂重臣研究颁发了一系列的利国利民的国策。 后面派过去的城主县令等一票官员到了岭北都得先拜过白家的码头再上任,不为别的,就为了老百姓幸福富足少事端都值得磕一个。 白家在岭北站稳了脚跟,但是并没有飘,白家历代家主都深知水能载舟亦能覆舟的道理,平时小恩小惠就能受到整城之人的尊敬,危难之际,所有的恩惠都会化成他白家的保护符。虽然白家没出什么奸恶之人,但是大门大户的难免有龌龊,而为了掩盖龌龊就会生出更多的龌龊。 白锦自小受到家族教育,仁善正义几乎刻在了骨子里,但是在家中游走也难免碰到些与他所接受的东西背道而驰的地方,他是白家独子,正暗想等他当家要改变一些东西的时候,他到了年龄,十几岁有条件基本是要送到天书学院去休息一番的。 在去天书学院的路上,他意外得到了多情客的传承,于是也就起了行侠仗义的心思。既然家中暂时无法改变,那就先改变自己!本来要去文院的他,选择了去武院,修习三年后出了江湖除了给家里寄信,也没有回到岭北,而是在北方成了他北盗圣之名。 “钱我当然是要拿走的,你人我也要了,你...你叫啥来着?”袁真收回了银票,一边往怀里揣,一边扭头问道。 “哎呦,是小的忘了和公子说了,小的名叫白锦,是岭北。”白锦毕竟是三教九流摸爬打滚好几年,会做人会说话。 “哦哦岭北白家,我略有所闻,听闻白家极为正义且受当地百姓爱戴,你怎么跑出来偷东西了?” “在我看来侠之大者为国为民,做不了大侠那就做做小侠,我不曾害人,还接济了很多人嘞~”白锦还挺得意 袁真看他那副得意的样,直想揍他。就算只是辩,袁真也能辩的他无法反抗。 “虽然你只是偷钱,而且是大笔的钱,但是你应该知道家家有本难念的经,即使是有钱人,也会有有难处的时候,更别说有些人即使身怀巨资,但是这笔钱可能是卖身葬父的钱,你给偷走了,人还能活吗?” “啊?这......公子这笔钱可是真有大用?是我考虑不周了,应该观察观察的,太抱歉了。”白锦面露苦涩,满是愧疚。 “奥,没事,我有的是钱。”袁真摆摆手说道。白锦顿时跟吃了苍蝇似的,但是又不好说啥,毕竟袁真他说的情况一定是有的,他可能不知不觉间就害了人。 “今天你就是碰到了我,实际上以你的实力,碰到了老牌宗师你估计也吃不了兜着走,你以为江湖人捧你为盗圣那是尊你敬你?” “啊?”白锦感觉脑子不太够用了,江湖上给他的称号,不就是赞赏他劫富济贫么? “谁管你是干嘛的,是好是坏啊?有瓜吃谁不乐呵的吃两口,碰到宗师人家不跟你一般见识就算了,碰到用急的,拿你的脑袋去黑行换了钱就是!” “啊?这...我还没问公子贵姓?”白锦有那么点庆幸自己碰到袁真还算早,潜意识里不禁想要和他结识一番。 “不免贵我叫袁真,钟山下来的。”袁真笑着说道,我就是在pua你啊。 “啊?”...... 第29章 没有情节全是私货 如果先说出来身份,那就是威压胁迫,越是像白锦这种以正义仁德为己任的人,越会适得其反,你天书阁出来的多点啥? 但是如果先获得认同感,之后才不在意的抬出身份,那他只会觉得不愧是我认同的人,果然不是一般人云云,舔狗这就来了,可惜袁真是男的。 当然了,袁真也不是断背山上下来的,只是要收获一个人的忠诚,没有认同感是不行的。无论哪种情感,其必要的维系一定基于信任和认同,无论是皮表还是铜臭,或是规则约定,都得不到同样的效果,用规则和约定来束缚一个人的想法和行为,则是最下策。当然了如果一个人很有钱且一直很有钱,那当我没说。不过无论何时何地何种情况,优秀的领袖都不是靠着金钱来收买人心,而是其独特的魅力,或霸气,或仗义,或性格理念相通等等,总要有值得认同的地方。 袁真倒是没想那么多,他就是觉得这盗圣有可取之处,一来他刚入江湖,得有那么点人脉,二来盗圣已然成名,无论是做事还是背锅都是个好用的。至于做什么事背什么锅,这小子满脑子的仁义道德,就像个面团,想怎么拿捏就怎么拿捏。 “盗圣,我以后可能有件事要你帮我做,你只管放心不会要了你的命,也绝对不会违背你所认同的正义,你帮我一次咱俩就两清,怎么样?”对白锦这种人,就不能跟他谈什么好处,只管投其所好。 白锦虽然愚腐,但是脑瓜儿还是很好使的,袁真知道他的身份后也只叫他盗圣,那就是答应帮他保守身份,只这一点白锦就觉得这人能处。 “嗯,我常活跃于通天路或者金京,基本就在冀州几个大城附近晃悠,公子若是有吩咐,只管多出没于酒楼街坊,我自会上门请事。”白锦自知理亏,再加上袁真其人有吸引他的地方,巴不得他有什么事情可以让自己参与进去,年轻人就是这样,入了江湖,哪里不会想着要出人头地一番呢,只是有些时代渠道垄断封锁严重,不得已泯然众人,这个时代长江后浪推前浪,年轻人还是大有可为的。 “好,你且去吧。”袁真也不先走,毕竟白锦比他更急。 这是一种心理,先退场的天然就会把自己心安理得的放在了下手的位置,而白锦急也不急,实际上他没什么事必须要做的,但是他就是控制不住急切离开的想法。或许是激动,还是期待什么呢?不得而知。 啪—— 袁真一屁股坐回了长椅,抽出了一张小额的银票叫来了面铺的老板。 “不好意思啊店家,我们是好人来着,你也看到了,钱刚追回来,这钱就不用找了,就当赔偿惊吓了~”说着把剩下的钱塞给了聂雅叫她装回包包里。 店家陪着笑,也不说话,收了钱转头回去做面了。心里却在想,桌上那俩一堆金童玉女的倒是像好人,这小子大剌剌的往那跨马一坐,肩膀斜着一只手挠着大脖子,怎么看也不像个好人啊,这钱都像是追回来的,倒是像刚从哪宰了个人抢回来的。 不过他一做面的,只管收钱做事,出了问题也不是他的问题,钱收多了关上门自己乐呵就是。 古麟打量着袁真的神态,没看出来什么。 “人呢?” “啊...钱拿回来,人叫我放走了。那小子是个什么盗圣,劫富济贫的,也算是个侠义人士,弄死了可惜,我就让他走了。”袁真知道古麟在意什么,古麟虽是帝王心态,但是还是不喜弄出人命。 “嗯,走吧,去烟雨楼,不知道还有没有客房了。” “哎呀,放心吧师兄,他有也得有,没有也得有~”袁真不在意的摆摆手,带头朝着烟雨楼的方向走去。 古麟笑了笑叫聂雅缠好包包跟着走去,他知道袁真的意思不是要威胁人家或者怎么样的,而是他们从钟山下来去过烟雨楼,那以烟雨楼的服务水平,上房必然会给他仨留着的。 此时正值白露,在北方,这个时候正是昼夜温差比较大的时候,白天还是艳阳高照,太阳快要落山了才凉爽惬意,而到了晚上,就有些微凉了,再加上钟山地处黄河北岸不远,风雨不少。按理来说有山遮挡不该风大,但是钟山地貌独特,就像一根巨大的棍子插在了平原大地上,钟山的山形也没有起到遮挡的作用,反而是更加地聚流引风。 凉风阵阵,街上也逐渐冷清了下来,虽然门铺内歌舞升平依旧,暖光照在冷街的石板地上,倒是别有一番难以倾吐的韵味。 袁真走在前面摇晃着脑袋哼着小调走着,只感觉这个时代裤子没兜手真的是无处安放啊!后面古麟背着手施施然跟着袁真,聂雅跟在旁边像个小女仆,怀中抱着她的包包看看这看看那。 袁真也不知道这些人为什么喜欢背着手走路,一来十分不协调并不是一个很适合走路甚至都不是一个适合站立的姿势,二来背手看起来好像有那么些风范,但是袁真听说背手是某些被强迫押解的动作衍生出的习惯啊,只要知道了这么一个传闻,那再看背手就更别扭了。不过这种事不足为外人道,一个时代有一个时代的样子,一个人也有一个人的习性。不理解或者不喜欢的事情,并不是一定要去指出甚至扳正的,只管做自己想做要做的,莫要去指点改变他人。能轻易改变自己的人是神,想要费力改变他人的那是神经病。 烟雨楼夜晚依然火爆,酒香飘出楼外,笑谈流于酒中,常见有窜桌交新朋友的,书院海纳百川,除了武人交流病情,文人也喜欢互相卖弄,更有商人之间王八对绿豆。觥筹交错之间,堂倌也是忙的不亦乐乎,夜晚似乎更能释放一个人的情绪,言多酒多,酒多言更多,而人,一旦喝醉了,就喜欢吹喜欢装,所以晚上才是堂倌收赏钱的好时候啊。 第30章 东家归来 风险和机遇永远并存,在这酒楼之中也并不例外。情绪是具有传染性的,但是情绪不只是有积极的情绪,还有消极的情绪,并且消极情绪的传染性和延续性要远高于积极的情绪。堂倌们面对的不只有赏钱,还有可能是酒蒙子捧着着缸和他们谈谈人生,论好了不一定活,论不好一定死的那种人生。可以说是把脑袋别在裤腰上赚这个赏钱,正所谓生死有命,富贵在天! 不过这江湖上脑袋别在腰上的人太多了,不管堂倌们多么的快乐且如履薄冰,琴掌柜的圆脸可是乐开了花,瞧瞧是谁来了?这不是行走的机会,活着的门票么! “呦!这不是袁公子么!还有古公子和聂小姐,晚间又来烟雨楼,真是蓬荜生辉啊!”琴掌柜还是那副笑眯眯的模样,虽然贱贱的,但是并不让人生恶,反而有一种如沐春风的受到关注的感觉,不愧是老油条了。 “嗨,客气了琴掌柜,时辰这么晚了贵酒楼还是高朋满客,烟雨楼名不虚传啊!?哈哈哈哈”袁真一点不见外,上去就搂住了琴掌柜那几乎看不到的脖子。或者说自从袁真从钟山上下来,他就不会虚什么场面,毕竟他在天书阁中虽然是狗崽子,但是那上山的大人物在天书阁中那都得是孙子! “嘿嘿,三位公子小姐今晚来烟雨楼,是打尖还是住店啊?”琴掌柜一句话揭过,直奔主题,他有点急了。无论多么油多么稳的人,遇到在意的事心动就一定会行动,天塌不惊从来说的都不是性格而是状态,不惊只是不在意罢了。 “来三间上房,我师兄弟三人今晚就在这住下了!”袁真抬了抬下巴示意一下。 “好嘞,四儿!天字号上房三间,立刻去收拾准备出来!”琴掌柜直接高喊吩咐出去,这一喊,一来是给下人听的叫他去准备房间,二来也是给楼后台的人听的。 一楼推杯换盏好不热闹,一听到琴掌柜高喊,声音顿时少了一半。有些酒客喝高了,浑身上下只剩下嘴能用了,而有些酒客只管怡情,听到三间天字号上房,视线都挪了过来。袁真毫不在意,继续和琴掌柜勾肩搭背谈笑风生。古麟从进来开始就欣赏打量着烟雨楼的装修,他不需要和江湖市井之人交涉,现在是以后也是。聂雅则是抱着她的包包,谁瞅她,他就瞅谁。 江湖上不会缺少想要傍上大人物一飞冲天的人,这并不奇怪,奇怪的是没两把刷子还要这么做的人,当然了,江湖上既然有奇怪的事,那就有做这事得奇怪之人,不过他好像并不是要傍大人物。 “嗝~袁小友,听闻你晌间痛殴濮水白马家的那位小公子,嗝~甚合我口味,不知你可愿接我一碗酒?”说话之人醉脸通红,一副落魄中年人的模样,背后背着一把被层层包裹住看不出是何样的剑。 还未等袁真回话,中年人手腕一抖,一碗酒就直冲袁真袭来。 “妈的,喝点酒没轻没重的,不讲武德!”袁真心中直骂。酒碗直喷袁真的脑袋而来,而袁真若是躲开了,琴掌柜就要被爆头了!琴掌柜正缓缓转动脑袋朝向说话的方向,不能躲,只能硬接! 酒碗上附着着真气,若是不卸去了真气,即使用手接到,怕是轻了也要骨折。 霎时间,袁真提肩抬肘五指微张,真气喷薄而出环绕在手臂之上,随后袁真抬手顺势接住了酒碗并卸了力,碗中滴酒未撒! “好!”有注意到的江湖客为此喝彩,有点眼力见的人都知道这一甩一接之间,直接证明了袁真暴打白马狐并非是花架子假把式,而是正儿八经的有宗师的实力,而且还是很强的那种。 也不知道是被一声喝彩吓到了还是反应过来劲了,浑身打了个激灵。 “是我这烟雨楼的酒不香还是不贵?酒剑客是在挑衅咱烟雨楼么?”琴掌柜没好气的说道。显然这酒剑客与琴掌柜相识,是烟雨楼的常客了。 “哈哈哈哈误会误会,我观袁小友功力深厚,必能挡下这一碗酒,所以心痒难耐想请这一碗,勿罪勿罪~”酒剑客好像是酒没续上,再加上用了真气,酒劲也醒了点。 “哼......”琴掌柜也不与他一般见识,开门做生意的,这点小事还犯不上较真。更何况袁真搂着琴掌柜可是知道,这胖子不显山不露水的,实际上是个宗师,也是最顶尖的那种宗师! 琴掌柜带着三人走向了东向的台阶,去往间房区。一楼又恢复了猜拳行令对酒当歌的热闹景象,江湖仿佛就在酒中,没人注意酒剑客早已离开了烟雨楼。 天字号客房落在一处回形长廊之上,琴掌柜带着三人挨个打开房门看看房间是否满意,天字号房间相比于寻常房间大了很多,除了床案窗屏的缀玉连珠外,隔间之间的墙壁中不知加了什么材料,隔音效果十分好。三人确定了住房,琴掌柜便不再留下,自行回了烟雨楼主楼去。 三人选好房间各自入住,古麟的房间在最中间,而聂雅和袁真的房间分立两侧。 进了房间,袁真立马脱衣甩裤跳进了浴盆,美美地泡了个香花浴,这一天虽然不算奔波劳累,但是事情很多,而且出入江湖,脑子用的也多,还是有些疲惫了。 琴掌柜有些急了,而且其话中的意思,显然这烟雨楼的背后东家,也就是琴雨楼的人回来了,效率还挺高。毕竟琴雨楼干的是杀人的买卖,不在的话,要么就是去杀人了,要么就是在杀人的路上,一下午就回来了,效率可见一斑。 古麟不打算和江湖组织有所接触,也没必要,聂雅虽然是个傻白甜,但是忽悠傻白甜固然简单,后果却十分严重,所以袁真是最好接触的人,琴掌柜显然知道这一点,进门的时候先喊他袁公子就是默认了以他为接触目标,袁真也不抵触甚至跃跃欲试想看看这琴雨楼到底如何。 袁真翘着腿在床上躺着,正想着呢,窗户传来了“当——当当当”一长三短的敲击声。 “嘶......这是......” 第31章 绝对音痴 “嘶...这是什么暗号么?” 袁真听着窗外有节奏的敲击声,莫名其妙。 虽然他不是啥好人,但是也不是道上混的啊,这么敲窗户他该怎么配合一下? 袁真想了想,在窗头的木架上用指节敲了起来,听节奏似乎是敲了一首《月亮之下》。清脆且有节奏的敲击声让窗外攀着房檐的人陷入了沉默...... 一首敲完,两边都陷入了沉默,袁真在想这首好像敲错了几个地方,快慢急缓的节奏好像把握的不是很好,果然他不是很有音乐天赋啊。外面则是在揣测里面这位敲了一首没听过的曲子是什么意思?虽然空气中一片寂静,但是袁真知道琴雨楼那个东家还没走,毕竟那明晃晃的绿色光芒还挂在窗户外面呢。 “咳咳...进来吧,夜深了,外面凉。”也不知道说点啥打破尴尬,袁真随便扯了一句,凉不凉的,都是宗师了,光膀子站在雪中都没啥事。 外面没动静... 怎么了,这是嫌我一首月亮敲的不好瞧不起我?袁真好像被戳到了痛处,五音不全,节奏乱,袁真的天赋可以说是惨不忍睹,如果说绝对音感是老天爷喂饭吃,那袁真的音感就是老天爷喂屎吃,屎里还下了毒! 好巧不巧的外面传来了“当——”的一声敲击声,好像是在说是的。 怎么着你琴雨楼杀人杀多了不怕死是吧,袁真起身下床来到窗边一推窗户...推不动,奥,这窗户...好像是内拉式的,还是内锁的。 这下尴尬了,烟雨楼上房是包下了左右商户的后面的一大片区域,在后面是一些小巷住户或者学院外圈,互相之间距离不远,所以窗户都是锁上的防止被看到或者打扰。想要从窗外进来,那就得破窗,毕竟是烟雨楼的住户,而且身份斐然,再加上破窗声太大,所以只能等袁真开窗放人。 袁真解开了扣锁,窗外正挂着一个蒙面之人。 袁真让开身位让他进来,也不看,缓缓回身就走到桌边坐了下来。 蒙面之人也就是东家一个轻身跃进房中,随后轻手关上窗户,扣上窗锁,显然对烟雨楼的布局设置十分熟悉。之后便走到桌边面对面袁真坐了下来。 袁真还是止不住好奇,他知道后面那一下窗户敲的就是意思他进不来,前面那一长三短是什么意思他是真想不明白,关键他没有和道上人接触过,了解了解也没有坏处。 “话说你刚一开始敲窗户那个频率是什么意思,暗号吗?还是你们道上有什么规矩?” 东家猛的吸了一口气,之后又陷入了沉默,袁真好奇的盯着他等他答复,蒙面人看着袁真眼睛之中意味不明... 他不知道该怎么说,难道要说他敲了第一下之后才想起来不确定是不是袁真的房间迟疑了一下?按理来说天字三号就是袁真住的房间,他等夜深了再来人也理应在房间中,但是万一不在或者房间中不只一个人呢? 用真气探查客房本就是极不礼貌的行为,这还是他琴雨楼的产业,恶了袁真先不说琴雨楼还能不能对接上天书阁这艘大船,只看袁真对待白马狐那邪性的操作,再看袁真和酒剑客送接一碗酒的实力,他不能敢恶了袁真,也不敢。 “不是暗号,是我个人的习惯。”蒙面人发出金铁交鸣的声音,他只能半说实话。 袁真有些无语(#-。-),倒不是敲击声的事,“不是我说,道上的人都这样么,不露头不露脸的,连声音都是假的。”东家这一身裹着黑衣也看不出个男女,但是这男女身份的话题一说出来多少有点不礼貌了,袁真就没提。 “抱歉,楼规所限,无法示人。”东家站起身来拱手说道,极为正式。 “哎呀,规矩是死的嘛...行了行了,我该怎么称呼你?” “鄙人琴雨楼十三,袁公子称呼在下十三即可。”琴雨楼的人在楼外有各种各样的身份,也有不同的名字,但是在楼中就只有序号。 “十三啊...”袁真若有所思,“那就是说琴雨楼在你之上还有十二个人喽?” “不知道。” “那在你之下还有多少人啊?” “不知道。” “琴雨楼楼主是谁也不知道喽?” “不知道。” “那你知道啥?” “不知...不知道。”东家一想,确实这样,他虽然是琴雨楼的,但是琴雨楼的每个人之间似乎都没什么交集,琴雨楼内部之间只是单线交接,并且互相也是藏头露面的。 “哎,你们这规矩有问题啊,我见过你这个样,我只要假冒成你,琴掌柜绝对认不出来,那我不是随便指挥烟雨楼为我所用么?如果我见过你上面的人,那你不就为我所用了吗?”袁真笑着的说道,实际上是在挑拨东家,你头顶上还是不是琴雨楼的人都说不定呢~ “这就不需要袁公子多虑了,琴雨楼自有琴雨楼的办法。”表面上东家不为所动,心里怎么想的就不知道了。 “哈哈哈,开个玩笑,琴雨楼找我所谓何事啊?”袁真问道,实际上是袁真主动找来了琴雨楼的,但是他居主位,琴雨楼就必须居于客位,他说是琴雨楼找他,那就是琴雨楼找他,江湖就是举着拳头讲道理的地方。 “劳烦袁公子,楼主有问,天书阁可曾对公子下山有何指示。”东家规规矩矩开门见山。 像这种问题,如果是古麟,那东家都没问出口的机会,如果是聂雅,那聂雅巴拉巴拉啥事都能倒豆子说出来,但是古麟接触不得,套聂雅的话是嫌命长,只能跟这个看似邪气实则奸诈的袁真对接。 十年后有大劫他也不能说,天书老人也真就没啥指示,不让他惹事溜回去算不算?但是袁真也不是聂雅,哪能那么单纯呢? “琴雨楼能给我什么?”袁真一句反问,意思是有没有指示先不谈,琴雨楼总要有能拿的出来的资本才能换到东西,交易么,你来我往互利互惠才是交易。 “人命。” 第32章 铁心莲 袁真想了想,知道这人命其实是一种试探,这不是琴雨楼给的,而是眼前这位东家能做的主。 琴雨楼是干嘛的,杀手组织啊,杀手组织杀个人难么?东家作为琴雨楼的十三号,手下自然有大把的人,想要谁的命只管吩咐下去,没到一定级别实力都不需要他亲自动手的。 “嘿嘿,琴雨楼莫不是觉得我年少好欺?还是觉得我足不出户不知这天下也不懂这江湖?”袁真嘿嘿一声却似笑非笑地看向东家。“烟雨楼如果店大欺客,那我便砸了烟雨楼的厂子,琴雨楼要是仗势欺人,那我其实还真没什么办法呀~” 袁真似是而非地说着,通天路烟雨楼是十三的厂子,袁真的意思是琴雨楼我找不到也暂时没办法处理,但是干掉你,毁了你这通天路的烟雨楼还是很轻松的,而且就算如此,琴雨楼也拿他没什么办法,最多就是招个会说话的重新建立接管通天路的烟雨楼然后再和袁真重新对接一下道道歉,至少不能过于交恶。 东家无语至极,交易这玩意就是要先谈的,你加价我加码,你砍价我杀货。即使琴雨楼处于客位弱势,但是毕竟六大门派之一,上台的底蕴资源资格还是有的,咱俩在这谈着交易,我出对三你直接王炸,我还没开始砍价呢你直接掀桌子了,没这样的啊! 东家平稳了一下情绪道:“袁公子想要什么?”他不问天书阁,只问袁真,某种程度上袁真就是天书阁,又可以与天书阁分开来算,相比于前者,后者有私欲,反而更好接触。 “人命。” 东家一时气结,感觉自己受到了冒犯,你这人,你真他妈@%¥!#你礼貌么? 东家是个聪明人,他知道袁真所说的人命和他所说的人命不是一个概念,但是即使知道,刚被否定的条件又被提出来,就像王炸之后对方又打出了对三,他是真的气啊! 袁真提出人名他本不应该有什么疑问,琴雨楼毕竟就是干着杀人的勾当,除此之外琴雨楼能拿出的就只有什么金银财宝了,但是琴雨楼能拿出的他袁真拿不出来?他师兄可是当朝太子!这天下以后都是太子的,他会缺钱? 相对的,人命也不是简单的人命,袁真武力之高和酒剑客对招的时候他在后台就注意到了,这种实力想杀谁普通江湖人压根拦不住他,而且就凭他的身份,为了傍上这艘大船放出话去有的是人不求回报赴汤蹈火。东家思维扩散,别不是要去砍了龙椅上的那位让他师兄迅速上位吧!?琴雨楼虽然不接朝廷的单子,但是还是那句话,规矩是死的,要是天书阁,那就未必不能接。 不过这袁公子不能这么蠢吧,即使他这么个江湖人都知道,太子久未归朝,即刻继位必然发生动荡,生灵涂炭不说,关键是他不一定就能安稳的坐上那个位置啊。 不该过问的就不过问,这是杀手的基本素养,知道多了也是会死的,东家缄口莫言,不做答复。沉默了半晌之后,开口道:“我会与楼主禀明我与袁公子之间的对话,请袁公子稍做等候一天,到时我自会找到袁公子进行答复。” 东家也不提天书阁的指示了,主要是无论天书阁有什么指示,对于这江湖其实都是一样的,无论是哪门哪派,无非都是为了保全自己。 何为民不与官斗?打个比方,停电两小时导致工作成果全部牺牲,只能重头再来,发火都没处发火,想要投诉举报,普通民众不了解渠道,甚至都不知道供停电是有指标的,指标也是有责任归属的。即使知道了又能怎么样呢,冒着上这那名单的风险去费力不讨好的问责到底,失去了很多也许只能得到个心理安慰,最后还会被扣上个小题大做的帽子。世界上永远不缺乏勇士,但永远缺乏支持勇士的人。 朝廷对于江湖中的门派就是官。而不管武功多高,门派多大,他们始终是民,天书阁在某种程度上,甚至凌驾于朝廷之上,怎么斗? 天书阁三个弟子入了这江湖,就像把鲨鱼扔进了水塘,他想吃哪条鱼就吃哪条鱼,甚至挑着吃,成群吃。杀不得(保护动物),也拦不住。就只能想办法保全自己,最好的办法就是先接触交好。小门派是无所谓的,即使没有天书阁三人下山,小门派也是朝不保夕的,光脚的最是不怕穿鞋的,兔子急了没准就咬人呢。但是对大门派来说天书阁就是山,好在天书老人不入江湖。 东家想了想就要起身道别立刻去禀报。 “慢!”袁真叫住了东家,随后把桌上的茶壶和杯取来,倒上两杯茶水。 “十三,陪我喝一口可好?”袁真实在是好奇,这些把自己藏起来的人,不认识就算了,既然接触了,他总会心里刺挠想知道对方是谁。喝一口就要摘下面具,至于易容,为了苟,脑中光球中的各种功法书籍,他最先看的就是易容方面的,不然也不能一眼看破白锦的易容术。 袁真叫十三代表暂时不谈琴雨楼的事,这杯喝的是他俩之间的事,东家犹豫了,毕竟能和天书阁弟子做朋友,退一步说即使是结识一番,也是不小的诱惑。 “哎呀,规矩是死的嘛,再说以后接触的机会估计不少,我总会知道你是谁的~”袁真倒是有这个自信,就凭他的身份,这天下一而再再而三拒绝他的人就不会多。 东家坐了回来,摘下了脸上的面具,有摘下了面具后的面纱和易容,还真是谨慎呢。 “卧槽!你...”袁真看着那眉眼之间的熟悉感,一眼认出来,这不是中午那个舞场的领舞吗!“不是你们烟雨楼的后台老板,大东家还自己下场支持自己家业务的?” “舞场是奴家的个人爱好。”东家冷清着脸。 “你叫什么名字啊?”袁真一边喝了一口茶水,一边把另一杯推向东家问道。 “铁心莲。” 第33章 笑一下 袁真听到这个这个名字,迟疑了一下,看向铁心莲的脸,嗯,挺好看,但是不像啊...... “话说,你认识花无缺这个人吗?” 铁心莲面目冷清毫不迟疑道“不认识。铁心莲这些年在这烟雨楼见过无数的人,她有独属于自己的情报网,完全没听过有叫花无缺的。 “呼,还好。”袁真暗叹一口气,还好不是什么综武,而是正儿八经的穿了,要是综武那他现在这点水平还真不够看的,毕竟六大门派勉强说的过去,要是后面出来什么更离谱的人,那真是防都防不住,而他天书阁弟子是始终处于风口浪尖的,太要命了。 “怎么了,这个叫花无缺的人有何特别之处需要注意吗?”到底是情报工作做多的人,袁真这样一个敏感人物提出的名字,铁心莲的嗅觉很灵敏,一定是值得注意的人,说不准会打交道甚至成为目标,了解一下没坏处。 “没什么,你接触不到的。”袁真知道她的想法,直言打消,毕竟这世界万一真有叫花无缺的,被这琴雨楼盯上了那真是灭顶之灾,不至于不至于。至于越打消对方越怀疑,那就管不了了。 铁心莲见状也不多问,本身她和袁真就没到推心置腹的程度,甚至交易条件还没达成呢,而且她这人本就十分冷淡,即使关系较好也不会多嘴。 “袁公子若是没有其他吩咐,奴家这就告退了,我还需要去向楼主禀报。”说着,铁心莲便站起身来,绝美的脸配上一身黑衣的臃肿的男性躯干,十分怪异,偏偏她个子和袁真差不多高,单看她伪装的身躯没有任何违和感。 “公子只要还在通天路天书学院范围内,奴家自能找到公子,大概一日夜时间我就会返回,还请公子静待佳音。”铁心莲还是清冷的面无表情,转头就朝门口走去。 “哎呀,你咋这么冷漠呢,不会笑一笑么......不是,你不走窗户了?”袁真也跟着起身送一送,只看铁心莲走向门口,不经思考就脱口而出。 铁心莲闻言转头,目不转睛的看着袁真,中眉上挑略显诧异。 她虽没说话,但是脸上的表情却直观的说明了她的想法,进来的时候是为了不惊动旁边的古麟,所以走的窗户,她没有关注过古麟的武功,要是知道古麟只有刚入先天的水平也不需要这么小心了。这是烟雨楼,是琴雨楼的产业,名义上是属于她的,这就相当于她家!她在自己家走动还要跳窗户么?再说脸都露了,也没必要整什么神秘感了,跳窗户是干嘛,走个形式? “额...没事,你走吧走吧......”袁真也知道自己这话说的好像有点蠢,但是人犯蠢的时候第一想法都不是认错而是掩盖,认知长情嘛。袁真挥挥手也不瞅铁心莲,赶紧让她走,多少是有点丢人了。 铁心莲真就听话直接开门出去了,正要带上门的功夫,铁心莲想了想“袁公子......” “啊,还啥事?”袁真听到铁心莲叫他,又看了过去。 铁心莲控制了一下嘴角,摆出一个好像微笑的表情,点了一下头,然后转身走了。 这...算是笑了?讲真的,袁真没寻思他碎嘴子的要求都能被实现一下,这就是...权利么...... 铁心莲也不是用美人计的人,只是单纯的觉得第一次接触袁真不算是谈的很愉快,尽可能的满足一些对方的要求也许更好办事。其次袁真这人虽然年纪小,但是心眼也小啊,这一次不笑,再下一次想起来没准还要提,索性就笑一下完事了。 铁心莲出门后带上了易容和面具,回到了楼后,吩咐琴掌柜派人准备马车,去往扬州。琴掌柜一听,这是妥了呀,就赶紧着手安排,什么半夜不半夜的,掌柜的有赏钱,都他娘的给我起来干活! 烟雨楼所处在通天路的位置是言院范围内的位置,也就是比较靠近钟山的位置,要出了天书学院的范围还要经过武院和文院的通天路区域。 铁心莲乘坐四马车架往通天路外驶去,除了驾车的两个马夫,后面还跟着一人一马作为轮换,虽然钟山所处的地界在冀州最南,靠近豫青二州,但是要穿过豫州到扬州也需要几个时辰,到了扬州天都快亮了。 这方世界不仅人类武力发达,各种动物也受到天地滋养,即使普通的马力的脚程也非同一般甚至能超过一百公里,所以即使有轻功,一般出远门也会选择骑马,好马宝马也是天价难求的。 在通天路的范围内,不论是骑马还是马车都不能太快,如果不小心撞到了人,即使天书学院范围内没有衙役,但是却有书院管事来评事,到时候面不了一番麻烦,所以马车的行进速度不是很快。 马车驶到了武院范围内,铁心莲正在车内闭目端坐氧气凝神。 在马车的一个小小的颠簸之后,铁心莲悠悠的睁开眼睛,叹了口气道“停车!” 马夫也不管原因,只听道车内金铁交鸣的声音便立马拽住缰绳止住了车势。行走江湖越是底层的人,知道的也越少,但这是坏事也是好事,坏就坏在啥都不知道怎么死也不知道,好就好在就算知道多了,也能也不知道怎么死的,甚至死的更快。 马夫不敢多言多问,更不多看,只管目视前方等着车内发话再次启程。这深更半夜的,车停在这前后无人的路上,着实有点渗人,马夫已经做好准备先钻车下然后再冲向旁边那个他看好的巷子了,只要他不回头看发生了什么事,不管哪方都有可能绕他一命。 车就这样停在宽阔的路中间,除了马儿的较重的呼吸声音之外,格外的安静,车旁的一人一马也停了下来,马上马夫低着头不敢言语。 车内的铁心莲也不说话,就这样马车好像和空气僵持了起来。 第34章 九号 马车停在路中间,刚刚的一个小颠簸,铁心莲发现车顶上有人! 颠簸时对方露出了声响,也暴露了气息,铁心莲知道了车顶上的人是谁。她也是很无奈,因为知道是谁之后她反而不好说什么,只能停车等对方先出声露面。 袁真趴在车顶,马车停下来差点给他甩下去,停车半晌,他见周围也没有察觉到什么埋伏,无缘无故停车那就只能是他被发现了,到底是刚出江湖,太不小心了~ 袁真有点自责,不过也没啥,被发现就被发现呗,他大大方方的从车上跳下来,整理了一下粘灰的衣裤,一个闪身钻进车中。 “哎呀,我就是好奇,想看看你们琴雨楼是怎么对头的,见面的时候是不是还有暗号什么的,我这不是刚出江湖嘛~好奇心太重了,能满足我一下下嘛~”袁真摆出真诚的面孔,用眼睛直视着铁心莲面具下的阴影。 车外马夫只当什么都没听到,这位小贼好胆,但是他们不行。车内在袁真说完话之后就陷入了安静。袁真真诚的看着铁心莲,铁心莲也透过面具看着袁真,俩人就这么互相对峙着。 “哎呀,给个话嘛,真不能瞅瞅吗,我离远点看看也行啊~”袁真再次展现自己的“诚意”。 铁心莲不为所动,姿势都没变还是那样默默的看着袁真。她真不好说啥,这种事情只能沉默拒绝。 “行吧行吧,神神秘秘的还怪小气的嘞。”说着袁真就要掀起门帘出去,掀了一半又转过身来把头伸到铁心莲的面前“真不行嘛~” 铁心莲连姿势都没变,只有脸面朝着袁真跟着袁真动。她真是想一下给袁真踹出去让他赶紧滚,或者一刀把袁真捅死算了。琴雨楼在江湖上立足多少年了,有无数的人想要找到琴雨楼的根本所在都没有成功,袁真一毛头小子刚下山就想一探究竟,做梦呢,不如回去问问天书老人,他没准肯定知道! 把袁真带到扬州去,不管结果如何,不管是否能达成交易,这件事本身都是失职,琴雨楼可能立马就曝光于太阳之下了,到时候她难辞其咎。 “唉...行吧。”袁真见没啥机会,也不强人所难,毕竟是第一个接触的六大门派,没必要搞的太僵,而且有好奇心又不是立马就要得到满足,来日方长嘛,只要接触的多了,自然就能向上摸过去。 说着袁真就真的出了马车,打量了一下马夫,都在那不闻不问的,袁真也不在意,闪身向着烟雨楼的方向飞跃而去。 铁心莲在车内平复了一下暴躁的内心,之后吩咐马夫继续赶路,自己则闭目压制心火。他很怀疑琴雨楼和这样的人合作是好事还是坏事,这人无论是智商,还是武功天赋,或者其他方面,包括身份,都是上上之选,不像古麟聂雅名声在外,袁真出山之后才刚刚崭露头角,远没有达到吸引天下人眼光的程度,所以琴雨楼的选择可以说是恰逢其处。 让他怀疑合作结果的只有一点,就是这人不管懂还是不懂,他都不守规矩,虽说墨守成规是一个偏向贬义的词,而且这江湖基本上就是拳头大才能讲道理,但是你好歹遮掩一点啊,你当着面冒犯人家的规矩真的好吗?就算有背景,不怕疯子不要命的跟你一换一啊? 偏偏他这事做的嬉皮笑脸的,而且又犯不上跟他死磕这件事的对错,只能自己闷声生气,实在是让铁心莲无比的烦躁。 太阳刚刚出山的时候,马车来到了扬州咸安县附近的一座小镇之中。天亮时分,炊烟蔓起,小镇之中已经有了生机,鸡鸣犬吠声偶有传来,镇上慢慢出现了行人走街串巷,脸上洋溢的笑容可以看出这是一个十分和谐的小镇,邻里之间关系也是相当的融洽的。摊铺已经有了早起上山劳作的客人,铺主在和客人的谈笑之间已经做好了一碗又一碗的素面汤,这种便宜好吃餐饮食物,是扬州百姓普遍喜欢的早点之一。 一辆马车驶过摊铺,铺主看到马车略有所思,随后好像没事人一样继续招呼着客人。 马车没有停留,一路驶向了小镇官府,却没在府署停下,一转头又驶向了其后小巷。 随着暗号敲门声响起,府门打开,院内空无一人,铁心莲下了马车,将碎银赏给两位马夫,叫他们自行回去即可。自己走进了府中,随着嘎吱的长声,府门关上,门外再无动静。 “十三,回来的这么快,接触上了?” 院内偏房角落处不知何时站了一个同样戴着面具的黑衣人,看起来和铁心莲十分相似,但是其面具上的花纹却不大相同。 琴雨楼的面具是特制的,外人无法看出,但是他们自己的人却十分好辨认,琴雨楼内以序号互称,面具上的条纹则是他们序号的表现。横为一,斜为五,竖为十,先取大再取小,铁心莲的面具就是一竖三横,所以黑衣人一眼就看出他是十三,而黑衣人脸上的面具花纹藏着斜一横四,代表着他是九,是排名比铁心莲靠前的人,九号几乎是常驻在琴雨楼府邸所在之处的,他的任务大多数人都不知道是什么。 “我要见楼主。”铁心莲也不废话,她懒得和九号多说,这九号某种程度上就和那袁真一样,是个贱贱的碎嘴皮子,偏偏这人啥都不暴露,只管探听别人的消息,跟他聊多了就很容易被套进去,还是闭嘴为妙。 “哎~两三个月就回来一次,结果还是这么冷漠,小十三啊,楼主不急的,你陪我聊会呗~”九号旁若无人的凑了过来。琴雨楼互相之间几乎都不知道身份,这也是一种保护,但是无论在哪里,总会有特权的人知道的更多,琴雨楼有极少数的人是知道全部人身份的,包括楼主在内,当然也包括铁心莲眼前这个九号在内。九号虽然不是最靠前的几位序号,但是他在琴雨楼内的地位确实不一般,不然也不会常驻府地。 “少废话,我要见楼主,天书阁有消息。”铁心莲连瞅都不瞅他,只管看着紧闭的正堂门说道。 第35章 气运增长 “哎呀~这么急呀~我又不想知道是什么事,我只...” “进来吧。”九号话音还没落下,屋内传来了浑厚的声音。 铁心莲瞅都没瞅九号就从他身边路过打开了正堂门进去后轻轻合上堂门。面具下的九号咂了咂嘴有点沮丧,但是也不气馁,没人知道他的任务是什么是因为他根本就没任务,他出了府地大多数时候其实都是赶上铁心莲到各地舞场跳舞的时候去看她跳舞了,烟雨楼不止通天路一处,舞场也不是固定的,舞女在烟雨楼内偶尔是会到其他舞场客串的,毕竟女生嘛,不管月旬规划怎么安排,总有那么七八天出不了场的时候。 正堂内端坐一老者,正是琴雨楼的楼主,也就是一号。老者没有穿夜行衣也没有戴面具,而是一身华服,坐在那里就有无限的气场展开,威势逼人。琴雨楼的一号见琴雨楼的人从不遮掩外貌,不是他信任琴雨楼中的人,而是他不在乎,因为整个琴雨楼都知道,这位强横的老者,未必就是一号,他可能只是顶着一号的位置,在台前替一号传话的。一号的身份一直是个谜,如果说琴雨楼内有谁有可能知道一号是谁的话,那大概就是九号了。 “一号”的明面身份是咸安几家酒楼商铺的东家,算不上什么大家大户,但是也算个小富商了,但是他一直居于这小镇中,深入简出,也不怎么出名。 “禀楼主,十三接触到了天书阁下山的袁真,且我不是很建议与袁真合作。”铁心莲一上来就先否定了袁真这个人,然后开始长达半个时辰的对袁真的抨击。琴雨楼内除了固定的一些规则外,并没有其他的束缚,而且一号这老人虽然威势逼人,但是交流起来没什么架子,这也是琴雨楼较为有凝聚力的原因之一。 “嗯...先说说看交流过程。”一号也是讶于袁真这小子能给十三气成这样,琴雨楼的杀手都是隐忍的好手,尤其十三是一小就在琴雨楼中训练出来的,对于情绪的控制应该是顶级的,可见袁真真是给她恶心坏了。不过正事还是要紧,他也不急,等十三发泄发泄后才缓缓让她说出接触过程。 铁心莲巴拉巴拉从她做完任务回到烟雨阁上了舞场开始说起,到观察袁真暴打白马狐和晚上来天书阁后的一系列行为,中间还夹带了不少私货判定,显然是气还没消。 “人命么......”一号老者若有所思。“这小子比你想象的要聪明一些,心思也更沉,绝对不是想要龙椅上的那位的命,对他一点好处都没有,这天,恐怕要变啊......” “楼主,琴雨楼真的要和他合作么,江湖人都知道咱们不是什么名门正派,偏偏袁真先找上咱们,我不觉得他是碰巧了来的烟雨楼,他绝对不安好心!”铁心莲已经恢复了女性声音,因为一号是知道她身份的,没必要藏着掖着,压着改变嗓子的音调并不是很舒服的事情。恢复了女性声音,声音中也带上了主观的情绪,可谓是咬牙切齿。 “呵呵,这小子有点意思,不用担心,好心与否重要么?他天书阁需要合作吗?合作的是袁真,甚至都不包括他的两个师兄师弟。既然合作,那就绝对不是简单的好事或者坏事,做好了自然就是好事,做不好那可不就是坏事了?他想来琴雨楼也尽可让他来见我,我也想见见这有趣的小子。”老者微笑抚须,安慰着铁心莲。 “是,那属下这就回去传达。”铁心莲见劝说无效,也不多言,只管回去传消息就是了,一想到回去面对袁真那疲懒的样子,楼主还偏偏觉得有所为,就有些无奈。 铁心莲推开门走出去。 “哎呦!”正把趴在门上的九号推倒了。 “你...你敢偷楼主的听机密消息?”铁心莲气不打一处来,刚才在正堂内情绪上来了完全没注意门外的九号。 “哎?——你可别瞎说啊,我可没偷听!” 铁心莲回头见屋内一号已经没了踪影,再看看九号气不打一处来。一个两个的,怎么这么烦呢,冷哼一声就出了府门,门外自有新的马车和车夫在等候。 “袁真么...”九号也很好奇,这小子...应该见见。(袁真下山那场舞场是现加的,不在月旬规划内所以九号没去,也就没见过袁真) 话分两头 袁真从马车上跳了下来回到了烟雨楼天字三号房,回房后把自己往床上一摔,思考了起来。今天发生了一天的事情,可比他在天书阁中的一年都精彩,江湖果然有趣。 有件重要的事袁真才来得及关注,就是自己身上的气运已经不是那种暗淡的蓝色了,而是有些隐晦的光亮闪烁其中,看来无论是白马狐的气运,还是铁心莲的气运,亦或者是酒剑客又或者琴掌柜,只要和他有所接触的人,气运都会被他吸收。这种吸收不是掠夺,他人的气运高低只跟发生过和还没发生的事情有关,而袁真吸收的是他改变的那一部分的气运。古麟和聂雅的气运他好像还没吸收过,不知道是太高了吸不动还是他暂时改变不了他们的路。 他不是这方世界的人,这方世界的运行轨迹本就没有他存在,他出现了就会改变很多事情,有些像是蝴蝶效应。越是和他接触多的人,改变的越多,甚至袁真在想,杀了高气运的人,他的气运会不会一飞冲天!但是他不能这么做,现在还远远不是他能走到台前的时候。 想想天书老人那蓬勃的特殊的白色气运,袁真只感觉任重道远,有些事情还需要确认,有些人还需要考虑,有些结果还需要谋划,这江湖异彩纷呈,江山代有才人出,可不是一身武力傍身就能简单杀出一条路来走的,琴雨楼是第一步,也是极为重要的一步。 不过那些事现在还不急,现在有点要命的是,折腾到半夜了,为了有更好的人生体验,即使是武功高如他,也没有限制自己的一些体感,比如,他现在不困,但是很饿! 第36章 太子近卫 有时候睡觉能解决大部分问题,包括肚子饿。袁真美美的睡了一觉,虽然在天书阁一直住的硬板床,再睡着铺了不知道多少层的软床有些不习惯,但是舒适度还是有的。 清晨,鸟鸣声迎着朝阳叽叽喳喳的传来,这个时节已经很少见到昆虫了,但是雀类还活跃在北方。生物钟到了时间,三人都差不多同一时间起来了。 穿好衣装,袁真顺便也把睡过的床铺整理了一下,前世他是个懒的要死的人,别说整理床铺了,十天半拉月不换床单被罩都是常有的事,但是这一世倒是从小给他改了改毛病。出门在外的,也代表了天书阁的面皮,给人收拾一下花不了多少时间,看起来整洁一点也留个好印象,虽然对于他的身份来说,好不好印象的没什么区别就是了。 打开天字三号的房门,袁真站在门口抻了个懒腰,他也不去敲另外两人的门,就这样站在走廊,靠着围栏迷糊着。大多数时候睡觉是感觉不到休息的舒服的,但是刚躺到床上和从床上起来迷迷糊糊的时候,是很舒服的。站在走廊中,几束阳光从窗户间稀稀拉拉的洒进来,一部分铺在了地上,另一部分爬上了袁真的肩膀,懒洋洋的实在是过分悠闲了。 嘎吱——古麟的房门打开了,收拾利落的古麟还是那副温润公子的模样,看着走廊懒洋洋的袁真,古麟会心一笑,小师弟好像总会这样悠闲的呆着,这种状态其实挺叫人羡慕的,可惜他不能,他的一言一行都会受人所钻研,不想被烦就只能从头就给自己立好规矩,而在天书阁中,他的礼仪是一只都没有落下的。 聂雅也从房门中走了出来,虽然她还打着哈欠,但是嗜睡不是拖沓。她知道今天就正式去武院开始学习了,早晚得过这一场,何必拖沓为难自己。 “啊,师兄你们都出来啦,走吧咱们出去溜达溜达找个铺子吃一口。”袁真迷迷糊糊的感知到古麟他俩出来人齐了,那就走吧。 曾经有个冷笑话,就是你如果钱多了,那你就去大学附近开个早餐店,那真是赔的血本无归,天书学院的学生离了家中,也还真就没几个能保持住吃早餐的习惯的,其次各学院有自己的伙房,跑出来吃早餐的就更少了,实在饿了,尤其是武院的学生上午还要修习的,耗费体力,那就去伙房大堂吃上一口。 也因此,这通天路上真就没几家早上开业的铺子,一路走到了武院区域也就碰到一家包子铺,三人就在这对付了一口。这个时候做生意的都比较淳朴,没有什么乱糟糟的添加,也没有花里胡哨活动,包子就是包子,素的素,肉的肉。 简单吃几个包子,三人就朝着武院的大门走去。还没到大门,离着老远呢就看挺多人围在大门口,好像看到了什么新奇之物一样。等走近了才发现,原来是一队着甲的官兵,而且这些人一看就训练有素,身上的甲看起来也比较重,金属材质比较多。 古麟带着聂雅和袁真走了过去,这群官兵中的头头一看到古麟就立马小跑过来,到了古麟面前单膝下跪双手抱拳。 “恭迎太子!”众官兵也同时行礼“恭迎太子!”呼喊声整齐划一,显然是精兵。 “诸率免礼,你是何官职,叫什么名字。”古麟看向那位官兵头头。 “臣焚虎,陛下亲封太子近卫卫队长,从今日起负责殿下的安全!”焚虎掷地有声,虽然身材威武,脸看起来有些粗糙,但是焚虎实际上还不到二十,也算是古麟的同龄人了。 焚虎被选为太子近卫是有原因的,一来太子近卫以后基本就是太子的班底,所以背景要干净的,这里的干净不是指忠诚,而是指其三族之内无有朝堂站位的,一般这种武职,都是由勋爵后代来担任的,这一代的差不多同龄的勋爵后代中,就属焚虎能力最强,而且他老爹当年打完了杖急流勇退直接弃了兵权拿着一笔钱回了老家给焚虎让位,着实是有实力又有脑子。 焚虎也就理所当然的当上了这太子近卫的卫队长,虽然刚刚统兵限额不多,最多也就500人,但是这五百人是从天骑军让他随便挑的。天骑军是皇帝御驾亲征必带的骑兵军队,其军饷几乎是全军最高的,配备的装备也最全面,当然其战斗力也是最强的。 除了骑术之外,天骑军的每位军士几乎都精通弓箭矛戈刀剑等常用的制式装备,可以说单拉出来一个天骑军的军士,其素质都能单挑有内力的江湖人士。 焚虎也是从天骑军出来了,挑人的时候理所当然的带走了一批原先的下属,这支禁卫军在来之前半个月,也就是古麟写信给他皇帝老爹的时候就开始不间断的强训练,时至今日已经是精英中的精英了。而其中的军官,也不只是只会兵甲装备指挥作战的将军,其本身多有武艺傍身,有些甚至修炼出了真气,焚虎更是不到二十岁就成就宗师了。 袁真看着焚虎那绿油油冒着光的气运,就知道这位以后肯定是跟着古麟吃香的喝辣的,妥妥的太子一派的最忠诚的拥护者。 古麟看着这一大堆的军士,精神风貌极好,士气高昂,军心可用,他是挺高兴的,但是也有点头疼,他不能再这天书学院呆三年天天跟打仗出宫似的屁股后面跟一大队吧,不只是扰民的事,那是既不方便,而且也太张扬了。 “焚虎,你麾下的官兵留下两人再加上你,其他人遣回金京或者在通天路外租用场地原地训练备命即可。”古麟吩咐道。 焚虎只带了一百人来见太子,而且他知道太子要在天书学院学习,也没打算留这一百人,就是带来给太子涨涨威势顺便给自己的第一印象弄好点,毕竟他也是第一次见太子,不知道太子是个啥样的人,第一印象好点总没有错的,这是他老爹教他的。 “属下遵命!”焚虎转过身呵道“张则、龚悌随我留下,齐柯正带领近卫返回金京,与余下近卫每日训练不可荒废!” “诺!” 第37章 雏鹰总要学会飞翔 “你叫张则?”古麟用肯定的语气问着副队长张则。 张则也是个年轻人,古铜色的皮肤刚毅的脸,比焚虎看起来瘦上一些。 “禀殿下,臣正是叫张则!”张则回答的很有气势,都是第一次见面,说实话,太子好不好相处基本就决定了以后他们这帮兄弟的命运。 “聂雅。”古麟回头把聂雅叫上前来。 “以后你跟着我师妹,保护他的安全,另外帮我传些消息。” “是!”张则回答的很干脆。虽然内心有些沮丧,毕竟刚见面就给他派出去了,不能跟在太子身边耳提命面,等于第一时间就把他排出亲密圈了。至于太子的师妹,小姑娘家家的长得可可爱爱的有什么用,一拳就哭了,哎......张则完全不知道自己跟了个什么祖宗级的人物,也不知道跟在聂雅旁边可比跟在古麟身边更容易立功。毕竟真有人想要和天书阁过不去,是会刺杀当朝太子古麟,还是刺杀已经被证实最少宗师而且极为聪颖的袁真,还是一个爱吃爱睡的小姑娘? 实际上古麟之所以选他,主要是因为焚虎他肯定要带在身边的,而张则和龚悌两人对比之下,张则的名字好记一些,以聂雅的性子,让龚悌跟着她也许会打击到龚悌,聂雅有可能好几天记不起来龚悌的名字,甚至她都不认识悌字...... “袁真......”古麟回头眼神看向袁真,意思是在问需不需要留下一人跟着他,也好传个消息啥的。 “别别,师兄真不用,我就在言院,自由的很,随时随地就找你俩了,而且我这一身功夫你也不是不知道,找我麻烦那就是给自己找麻烦呢~”袁真可不想带着个尾巴,毕竟自己要做的事比较多,而且大部分是不想给人知道的。 “好,那焚虎和龚悌就跟着我,咱们先进武院吧,别在这杵着挡人路了。”古麟是希望袁真不需要人陪同的,并不是舍不得手下,也不是将聂雅和袁真区别对待,而是他看待事物的角度不同,一个男人,孤身一人的时候,做事最能放开手脚,袁真想要孤身一人,他反而觉得小师弟是有所想法的,当然要支持,不管他做什么,古麟都会支持的。至于什么谋朝篡位之类的事,这十来年下来他太了解这个小师弟了,就那疲懒的性子,要不是师傅让他下山之后到言院学习三年,没准就钻到世俗去花天酒地享受人生去了。 一行人进了武院先去了聂雅的居处,把张则安置在院中的偏房中,随后带着聂雅去了天魔门的武场找到了杜连山。 杜连山也刚到武场,正准备拿捏一下强调讲一下今天的训练计划和要求,就看到一行人走了过来。话也没说,就迎过来。 “杜长老,我师姐就交给你照顾一段时间了。”袁真看向杜连山说道。 “好说,放心吧,引魔刀法我已经找到了,这段时间我会直到她开始练习的。”杜连山也是客气的说道。 就在此时,袁真微微低头,看向杜连山,在所有人都没注意的情况下,杜连山直冒冷汗,因为他发现他动不了了!不只是身体僵硬的不听使唤,体内真气也如同泥浆一样闭塞不通,甚至隐隐要被袁真吸走! 杜连山心中大骇,到底我是魔门还是你是魔门?怎么不动声色的就要把我一身真气吸走了!?他看到周围的人一点反应都没有,就知道袁真的手段比他高太多了! “我师姐没在受过委屈,杜长老还要多担待几分,而且我师姐懂得不多,长老只管照顾她的修行就好。”袁真说道。这时候众人也发现了异样。这天魔门的杜长老怎么了脸色这么差,宗师会坏肚子吗? 杜连山急的直给袁真使眼色,不是兄弟我身体动不了,嘴也动不了啊!你吩咐一声逆鳞不可动就是了,这你说完我连答应都答应不了,是不是我不张嘴你就当我没答应然后马上我这身真气就没了?不带这么玩的啊! 袁真解开了北冥神功和龙象波若功对杜连山的压制,恢复了疲懒的样子。“哈哈哈杜长老咋不回话呀,脸色这么差,是吃坏肚子了嘛。” 杜连山想要苦笑,但是他实在笑不出来,脸上就只剩下了苦,老脸一抽,看起来倒真像是坏了肚子“倒是叫袁公子笑话了,鄙人确实饮食出了点问题,另外请袁公子放心,我会照顾好聂姑娘的。”杜连山是要多恭顺有多恭顺,他被这小子整怕了,都有点吓出来阴影了,不动声色之间他就在阎罗殿溜达了一圈,这真是宗师? 袁真其实也不是没事闲的想装逼,主要是他和铁心莲的交集过程让他知道天书阁的吸引力远比他想象中的要大,聂雅又是被他从小忽悠...哄到大的,什么德行他太知道了,难免不经意间就被人套了底子,不吓唬一下杜连山他不放心。十几年的情感在这呢,最主要是聂雅那一身的红色气运不能有失,牵一发而动全身,聂雅被套了什么话,他和古麟可能都会受创。 在聂雅不舍的眼神中,古麟和袁真带着焚虎、龚悌走了。 就像家长第一次把孩子送到了幼儿园一样,古麟两人也是有心放不下,但是不得不撒手离开。雏鹰总是要学会展翅翱翔的,活在庇护下永远都无法主动伸展开她已经强有力的翅膀。只有独立出来,自己能照顾好自己,去尝试接触这江湖的险恶,去用自己的能力解决一系列的事情,才能真正的展现出她独有的天赋。 “小师弟,刚刚杜连山是你搞的?”古麟还是能看到事情的根本的,杜连山前后判若两人,袁真半威胁的话随后就脱口而出,不是袁真还能是谁? “啊,我怕他忽悠师姐,师姐虽然武功高,但现在还是太单纯了。”袁真不在意的摆摆手。 其实古麟是说给焚虎和龚悌听的,他不希望自己的属下轻视自己的师妹师弟。而事实也确实如他所料,本来二人包括张则都不太在意太子的这两个师妹师弟,但是这一说,两人心下骇然,这么猛?听袁真的说法,聂雅比袁真还厉害? 虽然他俩不知道聂雅和袁真如何,但是天魔门的长老至少是宗师而且是比较强的那种宗师,一瞬间连手都还不了,那不是大白菜啊,那是名副其实的六大门派宗师啊! 第38章 集会拍卖 安置好聂雅,一行四人走向文院,古麟入文院就没那么多讲究了,到副院长的办公小楼出示一下天书阁的信物分配天字号的宿舍就算完事了。 值得一提的是文院的副院长就不像武院的副院长那么雷厉风行,甚至要摆点场面置一桌酒席给古麟接风洗尘。不过被古麟委婉拒绝了,开玩笑,副院长扔到朝廷也就不过四品的级别,勉强能上朝议事就不错了,让一帮既谈风骨又讲脸面的学究陪古麟吃饭,那还不得恶心到他啊,古麟还不想这么早面对这种事。 古麟到文院,与其说是学习,不如说是入文院调研。说好听点就是研习一下天下文人的思想作风,了解一下各种学派的特点,说难听点就是看看这帮子文人都是什么尿性的。以后上朝了,从太子监国开始他就要每天和这帮子文人斗智斗勇了。 互喷都是轻的,动不动有个以头抢地拿自己的命威胁你的麻不麻?一些老顽固享够了福了没啥追求了就求个名垂千史,死谏就是最快最省事的。臣此策通天绝地造福万民,陛下如若不同意,臣愿以死明鉴!说噶了就噶了,为了名,一点都不带犹豫的。 而古麟在这文院,一是要看看有没有能力的,到时候放进朝堂做文官班底帮他烹小鲜,二是看看有没有那又倔又爱名的,直接上黑名单! 莫说有能力的人有性格,要知道这世界有无数的人才,从政的人才亦如过江之鲫,总有人挤破脑袋往朝堂中钻的,绝无仅有的大才肯定稀罕想收啊,但是从政的大才,真的会不懂人情世故,不懂揣摩帝心么?有的是既能把事办明白,又能把人处好的。只要顶层的皇帝天不塌,底层的百姓民心稳固,中间的上传下达落实人选几乎可以随便换的,这就是经典的金字塔结构。地基决定底盘是否稳定,顶层决定高度,中间谁上都行! 古麟入文院处理的很快,走个过场看看宿舍就可以了,接着就是远着入言院了,因为天书阁的文书就一份,最后还是要回到古麟手中的,而且古麟也想作为师兄,带着把师妹师弟都好好送入院,完成师傅的嘱托,所以就决定带着书信和袁真再走一趟言院,正好也看看这立院最早屹立不倒的言院。 四人来到言院的时候,言院相比于文院和武院显得比较冷清,来到副院长的办公小楼,进去发现并不是原本应该是个老头的副院长,反而是个颓废的中年人。 “卧槽,黄金屋!?”袁真瞪大了眼睛,这位是个狠人啊,怎么坐副院长这屋了,按常理来讲,各院的院长是不直接接触学院事务的,他们只是大方向给出指示,外加对接天书阁阁主,大部分时间都是神龙见首不见尾的。 “两位公子来了啊...唉...怎么来言院了,来言院干嘛啊...麻烦......”黄金屋唉声叹气的,你要说他不满意把,他还真就不是不满意,他好像就是单纯的嫌麻烦。但是他唉声叹气的,谁看了都想离远点或者直接喷他,关键是他这人你喷他没用,你喷他他都会觉得“唉...你说的对啊,我确实......” “黄院长,怎么不见言院的副院长,您咋坐这了?”袁真上前问道,看似中年人的相貌,实际上这位得一百岁左右了,只多不少,而且他几十年前就他娘的是大宗师了,看他身上冒着红光就知道,这人气运天赋强的一批。 “啊,近几日言院是开展集会拍卖的时间,所以...好麻烦啊...解释一遍太麻烦了...”黄金屋越来越沮丧,好像坐在那个椅子上他就要快活不下去了,脸上扭曲到一块的痛苦几乎要成精跳下来捅他自己一刀了! 不过只言片语之间袁真已经知道是怎么回事了,文院武院的大比并不是同一时间进行的。所以才能窜院参加,同样的言院也有每年一次的大型活动,但是言院没有大比,而是集会拍卖。 为期一个月的拍卖会!每天都会有不同的拍品展出拍卖,各种珍贵的药物毒物,金晶陨铁,成品的圣药剧毒,名器神兵。各种珍贵或者稀奇古怪的东西,拍卖会上都能看到,而且虽然为期一个月,但是每天的拍品其实只有二十件,上午下午各十件,拍品都是严格把关的,破烂压根就上不了拍卖会的台。 而集会则是分散在拍卖会的周围的个人地摊,在拍卖没开始或结束休息期间,这些地摊也是十分火热的,但是这里面堵的成份就比较大了。例如常见的赌石是地摊摆货的常客。还有些远古的通灵之器,也是有几率出现的。据说黄金屋的笔,就是在言院学习期间一摊主最后收摊的时候见他像个幽魂一样飘来飘去失魂落魄的,又是个文人打扮,就送他一支破毛笔,没错直接送的。结果这毛笔就是通灵之器,极为强大,除了坚硬之外,更有其他特性。 “黄院长,这是阁主书信,我师弟袁真要入言院学习,还请走个流程。”古麟上前去,出示了天书老人的信件。这一直在这耗着也不是个办法啊,他也想去拍卖会凑个热闹看看。 “我知道...我知道......”黄金屋双目无神,破毛笔在没有纸的桌子上无规则的写写画画。 “对了,在那边书架上,你们找找吧......老李已经草拟过入院的证明文书了......填上签个字画个押就行了......”黄金屋冷不丁回过神,说了一句,之后又恢复神游状态。 四个人也不好乱翻,只能一遍扒拉着一遍复原着书架,终于是找到了那份文书。袁真做好流程记录之后,四人便起身告辞了,黄金屋也没个回应,看样子副院长老李回来之前他就是坐在那的一个活死人的状态了。 “时间还早,师兄咱一块逛逛这拍卖会怎么样?”袁真也心痒痒,毕竟书中所说的东西到底是不如亲眼见过的,好多东西他都不知道具体是个啥样子的,也好开开眼界。 “正有此意,走吧师弟。”两人结伴而行,后面还跟了俩木头桩子...... 第39章 牛喜的财富 言院的布局与文武院的布局完全不同,文武院讲究个先来后到达者为师,越是有名越是厉害的老师,占据越中间越大资源越多的位置,同样的他们的学生也是最好的那一批。而言院其本质就不是个学东西的地方,而是一个交易的地方。 所以言院的布局没那么说道,简单又直接。言院少有人常住,所以宿舍比较少,也不分个天地人,就是一排排宿舍对着大门,再往内部走就是各种小型的集市地摊类型的建筑,为方便寻找,还有相应的地标做指引。内部中心则是一个巨大的圆形建筑,材质主要是石质的。 圆形建筑正是所谓的拍卖会举办的地点。其占地广阔,足有几个足球场那么大,但是容纳量却只有两三万。主要是这个时代不适合或者说不全适合那种人挨着人的坐法,尤其是女性。 虽说江湖儿女不计小节,但是一个素衣清冷的姑娘旁边坐一浑身冒油的露膀大汉,怎么看都不舒服,别说姑娘了,就是位公子,怕是也会不喜,所以拍卖会的落座形式还是酒楼式的桌座,对特殊人群还另外添置了包间就是了。 东西两言院的建筑几乎是镜像对立的,上午的十件拍品在西院进行拍卖的话,那下午就是在东院。袁真的居住宿舍就是在西院,恰好今日上午的拍卖会也是在西院进行的,四人先去了趟袁真的宿舍,主要是给焚虎龚悌换身便装,随后徒步走过去正赶上拍卖会入场。 拍卖会的名额是有限的,即使是天书学院的学生,也不见得有机会参加拍卖会,而能参加拍卖会的,也一般会定好一天的上午或者下午才能参加,关键是这个拍卖会他只能保证全都是好东西,但是直到拍卖会开始之前,都不会外传拍品的任何信息! 这一方面是保护卖家信息不叫人黑吃黑再吃黑,一方面也是防止秩序混乱打破规矩。 所以说,什么时候参加,参加能见到什么拍品,是否适合自己的需求,完全就是看运气。对于财大气粗的人来说,参加拍卖会其实就是尽可能的敛宝,但是对于天书学院的大部分学生或者江湖来客来说,参加这个拍卖会就真的是赌了。 当然了,还是那句话,这江湖人情世故就是一种做事的必要途径,你一一个人一把刀砍一天能杀几个?我一计下去就能灭了一户一村一城。特权是永远存在的,就比如古麟一行人。 四人走到拍卖会的门口,正碰上言院的西院副院长牛喜,说正碰上那是牛喜的角度要说的话,毕竟他本来就是在西院拍卖会组织纪律,看守情况的。这不 “哎,这么巧啊,古公子,袁公子,怎么溜达到我这西言院了,要参加拍卖会看看吗?”牛喜不愧是老言院了,都干到副院长了,还是一副商人嘴脸,闭嘴眯眼张嘴奉承。古麟袁真还没注意到这家伙是副院长呢,他就提前离老远认出来二人了,直接迎了过来。 “这位是...牛院长?”袁真不确定的说道,他还真没见过,只是知道有这么个人,这个岁数,这副尊容,这个时候这个位置,不错的话应该就是他。 “哎没错,正是牛某人,二位想溜达一下这拍卖会的话,我来为二位带路。” 牛喜眼睛堆成了一条缝,绝口不提什么门票什么资格之类的事,他只管把两人往里带,没人会多嘴说什么的。他也不说两人是想要看看什么宝贝之类的,古麟贵为太子,别说宝贝,这天下都会是他的,提什么宝贝多少有点班门弄斧了,万一性格记仇,日后免不了被这位穿小鞋,只管当他们是来溜达的,安排个房间让他们乐呵乐呵。 虽然说副院长是没什么实权的,但是文武院的副院长确实要比言院的副院长有牌面的多,至少文武院那是真才实学的教学,不管怎么样,教出来的弟子都会念培育之恩,惦点院长的好,尊是有的敬也是有的。 但是言院就不一样了,别说来来往往的说书人,商人那就更不提了,单说这言院的学生,言院教什么?与其说是学生,倒不如说是培养一些能传达消息的马儿!只有极少数的学生才能留下来继承言院的职位,也就是留校,来维持言院的基本结构和秩序,大多数都是扔出去自生自灭了。 这样还怎么叫这些学生存有敬心,说白了,文武院教的那叫生存之道,本事给你,路也给你开个头。言院教的只能叫求生之道,什么都没有,只有一些消息和蓝本,再就是过往的经验,路也不可能有什么开头,走不走,怎么走,全靠自己。出了这门甚至再回来还要自己掏钱。 言院的副院长确实没有牌面,但是没牌面有没牌面的好处,文武院的副院长多少要兜着点脸,也就是为人师长要拿捏的那股劲,言院的副院长就没什么顾忌,既然这天下认为我是商人,嘿你别说,我还就是个商人了,赚钱他不香么?黄金屋是不爱财,他也不需要钱,他手里的消息大把的往下撒,这就都便宜了两个副院长! 这世间最值钱的东西很多都不是有型的,或者说只要是有型的,总会有复制或者代替品,但是无形的东西,就是独一份,谁有谁就是定价者,就比如他牛喜手里有一条一流门派的消息,这消息给普通人普通人没那本事,知道也没用,所以就不值钱,但是要是另外一下对立的一流门派想要,那这消息的价值就可以无限拔高待价而沽。 而这样的消息,牛喜要多少有多少,牛喜和另外一位副院长,这些年积累的财富没人知道有多少,这种事光是想数字都会让人有压力的。有钱能做什么?有钱能使鬼推磨啊! 但即使快被认为是商人表率了,作为副院长的牛喜还是那副笑眯眯的市侩模样,不认识的走街上都以为是个亲切和善的普通人呢。 但是要知道,成为副院长,怎么可能没两把刷子呢? 第40章 会场雅间 武院自不用提,武院的副院长都是最顶级的宗师,一出手就知道有没有,但文院和言院的副院长也不是手无缚坤之力的弱鸡。要知道能成为天书学院副院长的一个硬性条件就是宗师打底! 言院每届能留下零星的几个人,也一定是要有武学天赋的。你经商能力再强,润色能力再出色,没有武力基础那就像是握着黄金的乞丐,匹夫怀璧啊。 所以除了亲传留下来的那几个,言院的学生大多数会在第一年学习结束后,到武院再进修两年,毕竟就像袁真说的,行走江湖没点手腕傍身,真就是死都不知道怎么死的,出去瞎说乱说一顿胡咧咧,把那消息抹的天花乱坠跟震惊部似的,结果被苦主找上门一刀枭首,这是常有的事儿。 所以别看武院小比熙熙攘攘的你耍刀来我弄剑看的过瘾,武院的大比规模要比这大个两倍还多,其中一小部分是文院来参加大比的,另外的一大部分几乎占了三分之一的那都是言院的学生!很多大比之后被看中的学生没准还会直接脱离言院加入武院,毕业后直接六大门派或者一流门派包分配去了。 即使这样,言院的学生依然是每年入学最多的,一来是因为文武院即使最差的老师,收徒也讲究个天赋,而且大家都是有限制的收徒,多了照顾不过来也不行。二来如果没什么天赋,那言院确实是最好的谋生途径之一,毕竟大多时候你只要动嘴皮子就能来钱,虽然说出了名的能赚大头的是少数,但各行各业总会有出头的,下面的人吃点残羹剩饭也能吃饱! 而且越是走南闯北的,机遇也越多,民间对于气运的认知只存在于今天捡钱明天中奖,往远了想也就是能碰到个大人物提携一下的机遇。实际上气运是贯穿一生的气机,有此气机在,走路就不会莫名其妙的狗啃屎! “那就有劳牛院长了,我师兄弟二人确实是想要参观一下这言院的拍卖会,还请牛院长行个方便了。”古麟温和的说道。 “哈哈哈,好说,二位公子,请~”牛喜下腰手心朝上一推,随后就带头进了拍卖会的大门。古麟和他客气甚至不需要许诺什么东西,只要古麟有要求,这个要求对于“商人”牛喜来说,那就是天大的许诺了。 古麟手一背“走师弟,咱一起进去看看,这拍卖会的名头向来响亮,绝不是浪得虚名。”说着就稍落后牛喜几步走了进去,袁真嗯了一声,也紧随其后。 “我说虎哥,刚才那个院长他也没提,咱殿下也没吱声,咱俩是跟着进去还是在这外面候着啊?”龚悌小声问焚虎道。 “啪——”焚虎一巴掌拍在了龚悌的脑袋上,“你傻啊,咱俩是近卫,要一直贴身保护殿下,除非殿下说让咱俩候着,不然咱俩就得形影不离的跟着!快走!” “还有,说院长那是给那个姓牛的面子,抬他一手,他算个屁的院长,就是个副院长,不管事的,你瞅他那得势的德行吧,说不好哪天就被哪个好汉摸黑抹了脖子。”焚虎愤愤道。 焚虎是勋贵之后,本就有权有势,再加上老早就被当做为太子铺路的班底之一,十几岁出头的时候也曾被送来天书学院,在武院呆了三年,对于天书学院的格局的了解也是相当之多的。 当时他年纪尚小,武学天赋还没有崭露头角,在武院中虽然不是垫底的,但是也摸不到上游,最后那一届的武院大比第一轮海选就被刷下去了,偏偏打败他的不是武院的学生也不是江湖上的名门之后,而是一个言院的小胖子,那小胖子是言院的亲传,他的师傅就是牛喜! 一样的眯眯眼,一样的市侩,甚至脸上那两坨肉笑起来颠颠的都一样,焚虎都怀疑那小胖子是牛喜的私生子了!从那之后焚虎就相当的讨厌这个劳什子言院副院长牛喜,绝对不是仇富!别人讨厌他是不是觉得他有钱,焚虎不知道,焚虎本身自己家中可不差钱,他就是极度厌恶牛喜那张五官往一起堆的脸。 五人前后走进了拍卖会场,虽然还没正式开始,但是场内已经人头攒动,嘈杂的声音传在了没几个角落,即使密度不高,但是这时候可没有什么消除回音的手段和想法,一人一句悄悄话在这样的人数堆叠下也是十分惊人的。 牛喜在前,带着古麟四人一路穿过最初进入场地的通道,随后一拐,进入了另一个无人的走廊,走廊环绕内部场馆而行,绕了片刻之后来到了一处楼梯之前。 “两位公子,这上面是咱们这拍卖会的雅间,场内毕竟还是太吵了,而且江湖中人多有没什么教养的人,或站或跑的影响视线,再有冲撞了二位的也不好,且随我上楼挑一处雅间观会把。”看似在介绍,实际上他说完就带头上去了。 不是他急着领人到位,实际上他不急,这拍卖会他没到位是开不起来的,毕竟他是要坐镇的,主要是他就怕这两位小祖宗一个想不开就想去场内跟着江湖人热闹热闹。 热闹热闹也没什么,后面那俩跟着的步调自然统一,虽然一看就不是普通家仆,但是在这江湖人中就没那么显眼了。关键是一个大家公子的模样,整洁利落风度翩翩,一个世家少爷的模样,玩世不恭浪子纨绔,这俩人的组合太容易招人视线了。江湖上可不缺少好事之人,或者说在哪都不缺少这种人。 明明你没做什么,只是他看你不惯就觉得你装,又或者你做了什么不符合他的预期或者他本人的行为准则,他还是会觉得你装,而古麟和袁真二人,就是这类人最好的目标! 牛喜阅人无数,这两位装不装的他不知道也不想知道,他只知道这两人只要出了内场一定会被那帮完犊子的盯上,是的,那种看不惯这个看不惯那个的人,往往还就是没啥本事的,只凭那俩护卫剑挑刀劈的一招就解决了,安全问题倒是不用担心,但这是言院拍卖会啊!安全和秩序的问题是他负责的,出了这种事,他可就有太麻烦了! 牛喜走在前头,听到后面没有说什么跟上的脚步声,心中松了一口气,伺候好这两位是个细致活,可别出什么问题啊...... 第41章 坑爹 但是从墨菲定律的角度来说,某些事情你越怕什么就越来什么,避开了一楼会场,牛喜带着四人走在二楼的走廊上,这时候会场的嘈杂声已经比较小了,通过二楼的走廊就是去三楼顶层的楼梯,三楼除了会场办公品鉴和备品的房间就是几个大型的雅间了,偏偏在这二楼走了一半的时候,一间房门打开了。 门中走出一位一脸阴沉样的公子哥,带着两位壮汉侍卫走了出来,迎面碰上了牛喜身后的古麟,差点撞到一起,古麟脚步一错闪身躲开,那位阴沉的公子也是吓了一跳。 脸上的阴沉显得更加阴郁了,阴沉公子转身看着古麟的脸,身后两个侍卫也急忙站了过去一左一右站在他的两边面色不善。 无论是二楼的雅间还是三楼的雅间,进了会场入间落座后都会得到一份清单,正是本厂拍卖会的拍品名单,虽然入场之前所有人都不知道拍品,但是雅间却不需要一件一件等拍品轮流出来,这也不算破了拍卖会的规矩。 而清单一出却并没有这位公子想要的六味地红丸,显然这让他心情极其不舒畅,据传闻本次拍卖会有补药大师掏出了这丸药出手,阴沉公子势在必得,上午没有不只是浪费他的时间,还浪费他入场雅间的钱,最主要是一时间没得到想要的东西,正没处发火呢。 阴沉公子名叫谢沼,乃是鸿胪寺少卿谢雷独子,在金京之中也是一帮纨绔里出了名的骄横。此时正用怪异的斜眼盯着古麟,心中却纳闷。 “这小子怎么有点眼熟呢,但是实在记不起来在哪里见过了,京中有名有姓的我应该都差不多认识,怎么会记不起来这人的名字呢?” 谢沼虽纨绔,但是其父是个兢兢业业之人,对谢沼虽然疏于教育管理,却无数次的警告他不要随便惹事,至少别惹大事。谢沼也不是个庸辈,他虽然嚣张蛮横,但是从来没惹出过什么坑爹的大事,一直以来都比较谨慎,眼前这人由牛喜带着,一身贵气不说,就从他看着熟悉来讲,他就不能随便动手。 思前想后,他决定先问问。 “你是何人,冲撞了本公子不知道道歉么?”虽然是先问问,但是先声夺人把这事儿定性为对方冲撞了他,这是常用手段了。 古麟皱了皱眉,打量了一下这个子不高一脸阴暗的青年,谢沼的身高比袁真还矮了半头,要知道袁真可是还没过了发育期呢。古麟不太想搭理他,但是出于礼节,他又得说两句,搞的他有点厌烦了。 牛喜这时候心拔凉,他在前面带路呢,就听后面脚步声一乱,转过身来谢沼就把话问完了,拦都拦不住。 “谢公子为何心情不佳啊?可是拍品没有想要的?”牛喜赶紧堆着脸插到了古麟和谢沼中间。 言院副院长的面子在谢沼这还是有分量的。 “不好意思牛院长,确实是没有看到我需要的拍品。” “哦?谢公子想要什么拍品啊,不如与我说说,我说不定能有点消息帮谢公子看看呢?”牛喜为了捱过这一场冲突,甚至决定稍微破坏点规矩给谢沼透透气了。 “这...”谢沼想要那玩意也不好意思说啊,尤其眼前这副院长比他爹岁数都大!“咳...吾有一友,求一味补药时间良久,听闻本次拍卖会有那六味地红丸,所以我想帮我那朋友争上一争。”谢沼来不及想借口,只好无中生友了。 牛喜啥样人没见过?但是他必须憋住笑意,一脸严肃的说道“原来是那补中圣药,这我还确有所知,但还需要这场拍卖结束后我再问问,谢公子慢回等我消息可好?” 即使是破了规矩,他也不可能现在就说出来,现在说完了,冲突可能就立刻继续了,不是明智之举啊,还是得先哄这身体不大好的小子滚回去,然后再说。 谢沼不是个蠢的,其实从牛喜拦住他的时候他就知道了眼熟那位他惹不起,牛喜带的人牛喜会拦着,只能说明是不想让他冲撞了那位惹那位不快,这点眼力见他还是有的,反正有了消息能得到他想要的,借着牛喜的坡还能下驴,惹不起就赶紧走了。 “那小子就回去等牛院长的消息了,小子这里谢过。”说罢轻拜一礼就带着两个护卫匆匆走了。 “抱歉两位公子,咱们继续上楼吧?”牛喜试探的问了一句,看看古麟的情绪受影响多不多。 古麟倒是没怎么在意,气量一定程度上会影响一个人的成就,这点气量对古麟来说不算什么。 “嘿嘿,刚刚那位谢公子,乃是鸿胪寺少卿谢雷的独子,正在文院修习,平时虽然放浪了一点,但还是比较尊礼的。”牛喜在前面一边带路,一边好似无意提起地说道。这句话看似保护般的夸那谢沼,但其实是直接把他给卖了。 牛喜是个商人,商人不要面子么?那可不是。面子能换钱的时候,不要也罢,面子换不来东西的时候,那这面子可不能随便丢的。一个谢沼,还没能力偿还他这次出场给的面子,他也不可能跑金京去找他老爹要,他老弟堂堂京官也不可能为了这事儿单独跑来言院。所以这面子找不回来的,那就换个方式,他怎么丢了,谢沼得加倍的丢,不只是面子,可能还有命。 古麟虽然不一定在意那个什么谢沼,但是天书阁师兄弟感情好,袁真此人听说又是个心眼不大的,没准就把谢沼给办了。没办也无所谓,一句话的事儿,有些芥蒂也行,毕竟很多惨烈的结局,最初就是一个无心之举所造成的误会嘛。 另一边。 谢沼三人出了拍卖会,问起来两个护卫,觉不觉得那位公子有些熟悉,两个护卫都说没印象,但是其中一个护卫说,古麟身后的一个护卫,好像是刚调任的天骑军。 谢沼略微思考了一下,天骑军的调度,是...太子...近卫...... 谢沼有点双目无神失了焦,两个护卫没印象是因为他俩没资格进场,他感觉熟悉是因为那位和二公子极像,而他叫二公子的人,正是金朝的二皇子古济。 他是...太子...... 谢沼只感觉晌午的太阳有些毒辣,双眼一翻就晕倒了过去。 第42章 龚悌挠头 多亏牛喜阻拦,谢沼其实并没有本质上的和古麟有正面的冲突,不过是出言不逊,可以说这件事可大可小。往大了说,这叫殿前失礼单纯的和皇室过不去,往小了说,别说古麟现在还没回朝廷呢,就算回了朝廷,走路上不认识的嘴碎,古麟不计较也不算什么事儿。 古麟在不在意谢沼不知道,他知道这回他是真有点坑爹了,这事儿不能瞒着,就算补救也得跟家里同个气儿,赶紧叫一位护卫快马加鞭回京中谢府去禀报他老爹。 这边小插曲过倒是也没啥影响,古麟确实不怎么在意,回京之前他就是到处走走看看涨点阅历见见这天下人而已,啥样的人都见过一番只有好处。袁真就更没当回事了,八竿子打不到的关系,这辈子不知道还能不能碰到了呢。 雅间虽然隔音比较好,但并不是完全隔音的,毕竟墙与墙之间好做隔音,但是门不好做,走廊发生的事情雅间几乎都能听到,要不是结束的太快说不定还有冲出来帮那谢沼说说话的呢。事件结束二楼雅间中人若有所思。 四人随牛喜上了三楼,三楼也雅间相比于二楼就少了很多,同时也会比二楼的雅间距离拍品台更近一些,就像是个半球形内部构造,这在拍卖会建筑外面是完全看不出来的,可见还有很多空余的空间留用。 在三楼找了中间的雅间,牛喜就掏出了钥匙解开了门锁,随后讲钥匙交给了古麟道。 “古公子,这钥匙本是拍卖会的钥匙,但是这三楼一般也少有人能上来,这钥匙就交给公子保管了,公子在这天书学院期间,随时可以来拍卖会游玩,离院之时再还回来就行了。” 这钥匙其实就是属于言院的资产,但是对古麟来说,不管是太子身份还是天书阁弟子的身份,这钥匙他收着都没毛病,牛喜也乐得送这么个不需要什么本钱的人情,至于三年之后这钥匙收不收的回来,无所谓,这拍卖会又不是只有天书学院内部能参加的,太子回朝之后这钥匙未必就用不上了,只要用,就会承他的情!本来凭他古麟的身份,这三楼必然就有常属于他的房间罢了。 “那就多谢牛院长了。”古麟也是客气一番,别管这人人品怎么样,起码这一路态度是真的不错,伸手还不打笑脸人呢,更何况人家巴结的也很有技巧。 “拍卖会还需要我带头来组织一下,没什么事我就下去了。”牛喜半询问的说道。 “牛院长慢走啊~”袁真随口说道,他知道这拍卖会想开起来得等这个牛喜就位才行,反正他们到地方了,那就赶紧开始吧! 牛喜拱了拱手出门而去,顺便带上了门。 拍卖会三楼的雅间空间十分大,别说四个人,就是四十个人也能挤一挤有个地儿坐。 为了方便雅间的人参与拍卖会,除了扩音的喊话设备之外,还贴心的准备的投价通道,屋内有个专门存放价码的木签的柜子,还贴上了纸张说明价码区别和使用方式,柜子旁就是一个通道,把价码扔入其中就能滑到拍台的后台,由后台人员帮喊加码数额。 贴心的设置一来是帮助一些不好开口暴露身份或者矜持的人没带侍卫的,二来即使不用,看着设备完善也会舒心。毕竟这拍卖会都是珍品,而一楼那些人除了个别藏头露尾之辈外,真就不一定抬的起来价,要是经常流拍,那这拍卖行就成个笑话了。各雅间中的人,才是拍卖会的大头。 四人在帘台边入座,看着下面人声鼎沸慢慢转为安静,再看拍台上已经上来了两队华服少女,整齐地走上台后安静的站立在台上两边,充当花瓶。 这时袁真他们所在的房间传来了当当当的敲门声,焚虎立马给龚悌使了个眼色,龚悌反应也快,赶紧起身去门前询问:“何事?” “副院长吩咐我捡了些果品送来。”门外传来袅袅动听的声音,听声音就感觉是位曼妙的女子。龚悌不知所措,这咋整,放不放进来?按理来说这个雅间应该是隐私性质很强的地方,不该随便给人开门的。 龚悌回头看看古麟看看焚虎,古麟的注意力压根不在这屋内,而是在下面的拍台上,他在观察这个拍卖会的流程设置。 焚虎朝着龚悌点了点头。 龚悌手握腰间宝刀,另一只手缓缓打开房门,门外站着一位可人的二八少女,化着精致的淡妆,发髻扎的恰到好处,青丝垂下,收束于胸前,由于龚悌身高足足比对方高了近两头,这头发汇聚地差点让他看了光。 他赶紧收回眼光,抬起头,和少女说道“把果盘交给我就离开吧。” “噗嗤~”那少女见龚悌一本正经的装作啥也没看到的样子,忍不住笑出声来,也不点破,就把果盘捧给龚悌,待龚悌接过手后道了句“大人再见”就转身走了。 龚悌挠了挠后脑,到底是气血方刚的年轻人,没忍住把头探出去想看看背影,正巧碰见那少女同时回头,龚悌赶紧收回脑袋还不小心磕到了门框边。 “哈哈哈......”走廊传来少女独有的银铃般的笑声。龚悌赶紧关上门,太丑陋了!他不知道自己的脸是不是已经红成印泥了,只感觉脑子有点乏氧的眩晕感。赶紧甩了甩脑中的身影,捧着果盘回到帘台前。 龚悌抬起头,正对上焚虎那似笑非笑的表情,给他一老粗人弄得说不出话来。 “行了,赶紧端过来,试试有毒没。” 焚虎自内衬中抽出了一根银针,也不知道他是怎么放在那不被扎到的,用针挨个试了下果盘中的瓜果是否有毒,确定安全后就把果盘放在了案上。 虽然是副院长送来的,但行走江湖就是这样,不注意就会中招,牛喜刚巴结完古麟是没必要下毒的,但如果不是牛喜的人呢?阴沟里的人想要爬出来,第一件事就是要把阴沟里的手段整清楚弄明白,易容术吃天赋,但是毒可是很好上手的! 第43章 孟翩 那边古麟和袁真饶有兴致地在言院参加着拍卖会,这边聂雅可是无聊透顶。 师傅领进门修行在个人,引魔刀法虽然是顶级的刀法,但是一来杜连山并不精通于此,二来修行好坏与否基本在于个人天赋感悟和锻炼,他也帮不上什么忙,所以只是把引魔刀法交给聂雅,并告诉她有不懂不理解的地方再找他就没什么可管的了。 在天魔门的武场上,聂雅自己看了会引魔刀法之后就练了起来,虽然对于人情世故她不懂,但是武学天赋一直都是一顶一的强,只是看一遍就能有模有样的按照刀谱所示出刀,虽然还有些生疏,但是熟练只是短时间就能达成的。 杜连山一直注意着这边,毕竟是魔门刀法,有一定的反噬的可能性,这出了问题袁真绝对立马拿了他的脑袋,可不能不上心。在看到聂雅看了一遍刀谱之后就能耍个七七八八,杜连山胸口一阵堵塞,这就是顶级的天才吗? 天魔门不是没有天才,毕竟天书学院就像是火热的太阳,吸引着天下渴望光芒的人。天魔门是六大门派,在武院也是扛把子级别的存在,自然能有更多的选择。 包括杜连山自己,他本身年轻的时候就是天魔门的一位天才人物,三十出头成就宗师可不是谁都能做到的。但是天才和天才之间亦有差距,有句话怎么说来着,成为天才只是见我的门槛,这句话对聂雅极其适用。 不只是杜连山的注意力在聂雅的身上,这武场之上,也有无数的目光落在聂雅的身上。聂雅毫不在意,对她来说,既然是锻炼时间,那就要认认真真的锻炼,锻炼时间她可不会做谁瞅她她就瞅谁这种事,忘了是哪本书上教的了,反正小师弟没说不对,那就是对的。 由于从小就在天书阁休息,到后面修习炼体的强度越来越高,现在天魔门武场的常规器械完全不够她用的,好在武场并没有固定的规矩说器械必须只用那一套,强者恒强,想要更强就不能总是抱着弱者的规则束缚自己。 聂雅搬来了所有附近没人用的器械重码,都加在一起勉强够她的锻炼强度的,这还是她附近只有这些,其他有人用的或者没在她附近的她也不想耗费时间去拿。 武场上的目光多有凝聚在聂雅身上一方面是因为聂雅出尘的气质,那种纯粹的真挚,像一张白纸,要知道人的本性中,有着无穷的破坏欲,遇到可爱的东西想要搓揉一番就源于这种破坏欲,另外还有男性荷尔蒙所带来的占有欲。而聂雅散发出的气质,要远超一些毛茸茸所带来的吸引力。 武场上还有另一部分目光,是讶于聂雅锻炼的强度的。就像他们都像个婴儿一样挥舞着玩具刀剑的时候,看到了一个一身重甲手拿发光至宝,脚踩祥云踏风而来的女武神,那种冲击力冷不丁的出现,撞的他们的心口直抽搐,反映到体表上的状态就是目瞪口呆。 看着聂雅不断的加码,杜连山也是心中暗惊,走了过来询问道:“这种量有些超过了锻炼的要求,聂雅能行吗,即使你是钟山下来的,也不需要过分强求自己。”他是真怕聂雅在他手底下出事儿,这才第一天啊! “啊?杜长老,我没事的呀,这样勉强能好好锻炼吧,太轻了还没有我在山上锻炼的好呢~”聂雅说着打击人的实话。 “......嗯。”杜连山不知道说啥好了,答应一下就走开了。 “好好练你们的!”对其他弟子可就没那么客气了,都在这瞅啥呢?瞅了能是你们的?有么一句话说的好,你看她一百遍她也不是你的,但是你看书一百遍知识都是你的。与其看着别人貌美如花或者看着别人天赋异禀,不如夯实自己的基础,提升自己的实力,有机会自然会在顶峰再见,没机会那只能说是天命如此。 投机取巧某些程度上并不是一个贬义词,毕竟有小伙子傍上了富婆少走三十年的弯路的前例,虽然武场众人知道聂雅天赋超群不是常人可以匹配的,也知道天书阁地位斐然一般人连高攀的想法都不该有,但是万一呢,凡事都讲个万一,癞蛤蟆还有吃天鹅肉的志向呢!而且很明显这位大小姐并不是很聪明的那种啊! 孟翩是这一届天魔门武场弟子中比较出彩的一位,出彩在哪呢?颜值上白净的瘦脸上虽然带着一丝弱气,但是这种弱气反而让他有一种颓然的美感,一身剪裁恰好的衣装衬托着他挺拔的身板。孟翩的交际能力也很强,靠着他能打的颜值和出口成章的小嘴,孟翩在这一届的武场弟子中是十分受欢迎的。 只是他的武力值不高,不是武学天赋不好,因为武学天赋不好他也进不来这天魔门的武场,而是他的心并没有全部投在武学一道上。他深知江湖中尔虞我诈,武学高不一定就能保的住小命,所以总喜欢研究些交流技巧以理服人,当然了,一路上和人交际的成功让他有些忘乎所以,殊不知实力才是一切的基础,真理只在大炮射程之内。这只是学院,没什么要命的地方,大家面上肯定都是你好我也好,出了学院可就没那么多道理可讲了,尤其他还是天魔门的预备役弟子,有句话叫做,和邪魔外道讲什么道理,显然他还没听到过。 他的实力在这一届的天魔门武场弟子中能排进前三,嗯,倒数的前三! 孟翩觉得这是个机会,不说一定要发展出来什么,单说聂雅身上的价值,可不只是她一身的天赋,他的师兄古麟是当朝太子啊!那个师弟袁真看不出来什么,但是显然也非常人。他不多求,只要交好,这辈子可能就一步到位了! 练了一会假装休息的孟翩,放回了手中的木质剑,掸了掸身上的灰尘朝着聂雅走了过去。 “你是叫聂雅吗,你入院较晚,我可以称呼你师妹吗?” 聂雅疑惑地转过头来看了看孟翩,又把头扭回去( ̄へ ̄)“不可以!” 第44章 我师弟要了 孟翩压根没想到一开始接触他就吃了瘪,但是他也没气馁,毕竟是老手了,这点小场面还是游刃有余的。 “哦?为什么不可以呢,忘了自我介绍一下,我叫孟翩,风度翩翩的翩。”孟翩掩饰住吃瘪的错愕,脸上摆出了颇有亲和感的微笑,问道。 有些时候接触交流的本质并不是聊了什么,而是不管聊什么,能聊的下去。在谈话中解决问题虽然直接且实用,但是对孟翩来说比较低级,他更喜欢在谈话之后达成目的。 “我师兄才叫我师妹,你又不是我师兄!”聂雅理所当然的说道。 “我们同在杜老师的门下修习,我怎么不是你师兄呢?”孟翩和声和气的问道,虽是问句,却带着肯定的语气。 “杜长老是你的老师,又不是我的老师啊。”聂雅觉得这人在锻炼时间来打扰自己有点烦了,毕竟武场的学生是有休息时间的,但是聂雅十几年下来,只要是锻炼时间都不会中途休息的,完全不是一个档次的强度。 聂雅觉得自己得难得的动一动机智的小脑瓜打发走这个人。 “我的老师是天书老人,天书老人下面是天书院长,天书院长下面是副院长,然后才是杜长老再到你。”聂雅想着感觉这个关系都能算明白,不愧是我! “唔......这样算你要称呼我聂奶奶才行呢!咯咯咯~”聂雅说着说着,给自己都说笑了,怎么会有差不多大的人叫自己奶奶呢,哈哈哈。 “嗯,也可以啊,那聂奶奶要叫我孟孙儿吗?”孟翩脸色不变,温和的说道,好像在哄小孩一样哄着聂雅,实际上他也确实觉得自己就是在哄小孩呢。 周围有偷看偷听的人都要恶心坏了,不是你这么不要脸的嘛,之前怎么没发现呢! 聂雅也惊呆了,这还有人要同意做她的孙子吗?他还没有结婚没有娃娃呢就有孙子了?正想着娃娃到孙子的事呢,聂雅又想到了结婚!对哦,我会嫁给谁呢!?小师弟虽然也很好看呀,而且又聪明又厉害,人也又乖又好,但是小师弟总会惹恼我,有时候也不乖!还是师兄好!师兄太好看了!而且师兄最好了,还能吃好多好吃的......聂雅已经沉浸在自己的世界中了,哪个少女不怀春呢~ 虽然年纪不大,而且人也单纯,但聂雅毕竟是看过《梁上多情客》这本书的,就算小时候不懂,长大了书里那一个个小寡妇的情节她回想起来也会直脸红的。 孟翩看着眼前的聂雅脸上的娇羞,有些莫名其妙,他不觉得认奶奶这事有什么值得害羞的,是哪里理解出了问题吗?这话怎么聊一半的时候另一边单方面断开连接了? “聂雅?聂奶奶?聂奶奶!?”孟翩试图把聂雅唤醒回归话题。 “啊?啊!哎呀你不要叫我聂奶奶,也不要叫我师妹,反正我都不是,泥奏凯我要继续锻炼啦!ヽ(#`Д′)?”本来没什么,但是聂雅正想到师兄娶她两个人交杯呢,这个人就打断了他,好气啊! 孟翩见聂雅耐心耗尽,也不强求一次就接触成功,三年时间呢,慢慢来就是,苦心人天不负!孟翩和聂雅生命中的那条线,只是一触即逝,甚至都没触,但他并不知道,他只觉得这个机会是独属于他的,毕竟能进魔门的真没有几个能说会道的,天魔门武场亦是如此,而恰好他能,又恰好天之骄女此时来到了这武场修习,这不是缘分是什么? 孟翩施施然转开了身子不在意的回到他的修习区域,也不去看别人异样的眼光怎么看他,他俨然已经准备好和自己的过去割裂开来了。 杜连山在武场中间的座位上看的一清二楚,他从头到尾都没有去制止的想法,只是可怜的看着孟翩。即使孟翩没有把心放在修行上,他也不担心,只要有天赋,稍微打打基础,回了天魔门自然能提升的很快,而且还是个有能力的人才,也许可堪大用。可惜了,这一步必然会把自己走死,那聂雅的心思根本不可能在他身上留下一分一毫的。 当人在悬崖瀑布边敞开了心境之后,再看到下水道的污水只会厌恶。 虽然广阔见识就是既能看到天地广阔,也能见过污泥粘稠。但是人的喜好是有不同的,厌恶也是有不同的。以己度人是种善意的换位思考的方式,但是用自己的见识来衡量他人的喜好,就是无知了。 聂雅继续着锻炼,从刚刚的交杯酒被打断之后,他就没法一门心思投入修行了,总感觉有点厌烦,尤其是刚刚那个叫他奶奶的小子,叫什么她没注意,但是好烦人! 练着练着聂雅就感觉有点无聊了,他有点想要回去找张则给师兄师弟传个信了!虽然这才是第一天的上午还没过去呢,聂雅也觉得第一天都没忍住找师兄他们两个,好丢人啊。 锻炼之中时间过得很快,到了中午开饭的时间,聂雅还在纠结到底是在武院吃饭还是叫张则去找师兄他们。 这时候孟翩走了过来。 “聂雅,是不熟悉找不到饭堂吗?要不要一起来吃饭,我比较知道饭堂哪些饭菜更可口一些哦。” “啊?”聂雅回过头看到孟翩悠悠的走了过来,霎那间做出了决定,不行,她要去找张则传信! 另一边拍卖会已经进入了高潮,楼下熙熙攘攘的都是喊价的声音,后台也不时的传来雅间的加价替喊。 “接下来,最后一件拍品!名字叫做天地无忧!这是一瓶毒药,而药名就贴在这瓶身上,出自三百年前的大宗师毒陀!前不久被发现于毒陀身死之地,世间只此一瓶,没有解药!虽然不清楚功效为何,但是经验证,这毒药一定能对大宗师级起作用!” 袁真看着这瓶毒药,眼睛眯了起来,这药...... “师兄,这药虽然只有一瓶,但不能流于江湖他人之手。”袁真扭头对古麟说道。 古麟也不做他想,小师弟自有主意,不问为何反而平淡地对焚虎说:“看看那柜子中有多少价码先用着,另外去找牛喜再讨要足够的价码,不管谁加,我们都加,这毒我师弟要了。”能用钱解决的事情对古麟来说都不是事情,霸气如斯! 焚虎显然第一次见识到古麟平淡之中透露的霸气,不禁感觉到有荣与焉,激动地抱拳喊出“诺!” 第45章 不贵 “底拍价五万两纹银,每次加价不得少于一千两!”拍台上主持人等参会的都听清楚了讨论了会之后,喊出了天地无忧的价格。(转换率,金:银:钱=1:100:) 有加价的下限显然是为了防止出现一次加一钱的捣乱者。 看台上顿时闹哄哄的,虽然金朝百姓富庶,行走江湖的也大多不是什么穷苦人,但是五万两对于普通的江湖客来说还真是个可望不可即的数字。寻常百姓一个月的饭食钱也就是四五两银子的样子。而普通做工者的月供也就三十两左右。五万两几乎能买一把名器了! “我出五万两!他奶奶的,我可是知道那毒陀的本事,那就是个毒阎王,他叫你三更死,你都活不到三更一刻!这毒是那毒陀的临终之作,能毒到大宗师,我必然收入囊中,好保一命!”一个粗犷的大汉卖力的吹嘘着,明显是拖,但是这拍卖会从来没有禁止拖的说法,毕竟拍卖会的本质就是拍卖,只要经得过财力测试,随便喊! 虽然话是这么说的,用好了确实能保一命,但是别说大宗师,就算是宗师也不好掌握行踪,而且宗师想要杀一个江湖客,毒可能连用都用不出来就人头落地了。 其他人也是有此想法,但是毕竟毒陀的噱头在这呢,加价的声音此起彼伏。 “我出五万一千两!” “五万三千两!” “我出六万两!” ...... 说实话,在江湖上一个个看着都挺低调的人,随便拽一个出来都可能有不小的财富。虽然个个喊着江湖人吃苦,风餐饮露,实际上一个个肥得流油。在这拍卖会上喊价的更是出类拔萃。 下面的人跟着起哄,上面雅间的人也坐不住了。 “十万两!”二楼一间雅间中传出吼声,显然是带的下人帮喊。 “地字三号房出价十万两!”雅间喊话,后台都会确定间号再重新喊一遍。 “十二万。”又一雅间出价,声音平稳浑厚,虽然场内听得清清楚楚,但是就是感觉他是说出来的而不是喊出来的,明显是用了真气。 “地字五号房出价十二万两!”后台播报照常进行。 看台上已经乱成一锅粥了,别说没有这么多钱,就是有,花这么高的价格买一个不确定药性的毒药,而且高手用不到,普通的江湖客没机会用,对看台上的人来说并不是很明智。 不管下面闹哄哄的声音,二楼地字雅间已经叫上真了。 “地字一号房出价十三万!” “地字二号房出价十五万!” “地字六号房出价十八万!”银两的价格不断地增长,连加价的加码都在不断地提升。至于地字四号房为什么没人出声,因为已经吓跑了,这会人可能都跑回金京了...... 牛喜在后台喜笑颜开,无论拍卖行拍出去多少东西,言院都是有抽成的,卖十抽三,可谓是极其暴利了,但是偏偏言院的拍卖行几乎没有流拍的,大家有稀奇古怪的宝贝也愿意拿到这来卖,一来安全有保障,各种保护措施能防止买家或者卖家被黑,最不济就是你在言院呆着嘛,也没人能在天书学院拿你怎么样。二来就是名声了,言院拍卖会名声在外,不止是卖家,买家也是各路高手大家,出手阔绰不说,也不会随意黑了钱或者货。 这时,牛喜所在房间的门被敲响了。 “进来。” 一位拍卖会的工作人员闻声开门走了进来,低着头看不见脸上的表情。 牛喜坐起身询问“怎么了。” “院长,外面...有人要见你。” 牛喜看着他不吱声,他也不敢抬头看牛喜。 牛喜曾经吩咐过,拍卖会期间想要见他的人一律不见,除非对方是什么大人物,不然他不可能放这么个口子。但是工作人员还是进来通知他,也不说是谁,牛喜转念一想就明白,应该是受了武力胁迫,不过能在言院肆无忌惮的胁迫他手下的工作人员的,也能说明对方来头不小。 牛喜看着面前的工作人员,也知他是无奈之举,甚至做好了被责罚的准备。不过商人和政客的思考问题角度是完全不同的,对政客来说这种事就是要拿出来抓典型杀一儆百的,但是对商人来说,这并不算是什么大事,因为暂时他还没有损失。 “你先下去吧,拍卖会的动向注意着点,我回来的时候把非正常的事告诉我。”牛喜说完先一步走了出去。 那工作人员后背已经湿透,这才缓了口气,赶紧跟了出去去拍卖会场内顶着去了。 牛喜出了拍卖会场正看到三个人,一位是打头的天真烂漫的少女,另一位站的倍儿直,牛喜稍一回想就想起来和焚虎龚悌的气质相同,也就是军官,剩下那个年轻人...看着风度翩翩的,但是装的有点失真了,气质差了不少意思,前面这俩身份倒是好猜,后面那个就不知道了。 牛喜装作不认识的样子,毕竟第一印象是指双方都不知情的相识,如果自己先认识了,那对方可能就会觉得你带有目的性了。 “鄙人牛喜,是这西言院的院长,这位小姐,找鄙人有何事啊?”牛喜笑着走了过去,一边走一边开口道,明眼一看就是这少女做主,他可以装不认识,但是不能装傻,就这两手自我心理博弈够旁边杵着的那心中紧张的孟翩学上好久了。 “牛院长你好,我来找我师兄和师弟,他们就在你这儿呐。”少女脆生生的说道。 “哦?敢问小姐贵姓?” “不贵不贵,我叫聂雅,我师兄叫古麟,我师弟叫袁真。”聂雅倒是听过袁真跟她说人家问你贵姓的时候是跟你客套呢,礼貌一点的话就要和人说免贵姓什么,从聂雅嘴里出来就变成了不贵,她又不是什么文绉绉的人,想怎么说就怎么说,听懂就行了。这个牛院长帮呼呼笑眯眯的还是很和蔼的,所以聂雅也自觉礼貌的回道。 “原来是聂小姐,这边请,我带你去找古公子和袁公子。”牛喜又看向聂雅身后的孟翩,至于张则他都不用问,刚才胁迫他手下的肯定就这位,跟着带着进去就是了。 “这位是......?” 第46章 三十年河东? “哦,小子孟翩。”孟翩愣神的功夫见牛喜询问他,他赶紧拱手回道,这言院他还没来过,这拍卖会的排场之大,他从没见过,他本来也不是什么大家之后,也没有钱财和资格来这拍卖会溜达,只财力测算这一关他都过不去,更别说入这门了。 牛喜见他慌慌张张的样子,就大概知道是个怎么回事了,年轻人嘛,好懂。但是他还得询问询问聂雅的意见。 “聂小姐,这孟翩你可认识?”牛喜打探道。 聂雅现在压根不知道有种说话方式叫做睁着眼睛说瞎话,她没法说不认识,只能事实就是说道“孟翩和我一样在武院的天魔门修习。”但是脸上还是有点皱着眉头,显然不是很喜欢这个人。 牛喜想赶走孟翩,但是转念一想,把脏东西从背后扔到台前来尽快处理,也许也是一份人情,也就没有动手,反而对孟翩说道“既然聂小姐认识,那孟公子要一同进去吗?” 牛喜没有低估这个孟翩的胆量,孟翩也是心一横,万一这一进去就能牵上里面那位的关系,那就发达了。他完全不想古麟在不在意他,也不想牵不上恶了古麟会怎么样,开弓没有回头箭!既然已经决定和聂雅有所交集,那就一头扎到底。 聂雅和孟翩的生命线一触即逝,但是孟翩确实要逝了。 三人随着牛喜上了三楼,正听到楼下拍卖场内奋力的喊到:“天字一号房,五十万一次!” 牛喜敲了敲门,直接对着门说道“两位公子,聂小姐来找你们了。” “天字一号房五十万两次!” “啊?师姐怎么来了!”袁真正关注着有没有再加价的呢,五十万啊!要知道这几乎要占了他们随身带的银票的一半了,这可不是后世购买力的五十万,这是五十万两白银! 焚虎打开了门,门外正是牛喜带着三人。 聂雅看到帘台上的古麟先一步冲进屋来奔了过去,一下子扑到了古麟刚转过身的怀里,她只感觉一日不见如隔三秋,即使这一日还没过去呢,才一个上午!“师兄我想死你啦~”聂雅一边撒着娇,一边用头在古麟胸前乱蹭。 “天字一号房五十万三次!恭喜天字一号房获得本次拍卖会的最终拍品,天地无忧!”拍台上的主持人激动的说道,这么大的数额是很罕见的,主持人可是有提成的啊! “呵呵,恭喜两位公子拍到心仪的拍品,没什么事我就先退下了,拍卖结束还需要我去主持一下。”牛喜见聂雅和古麟亲密的互动,知道接下来有些事情他不该看了,立马告退,并带上了门。 古麟摸了摸聂雅的头,温和的说道:“好了好了,还有别人在看着呢,介绍一下这位小兄弟吧。”不管孟翩是什么身份,古麟都不是很在意,只是因为这是跟着聂雅来的人,所以他才和颜悦色。 “小子孟翩,武院天魔门弟子,久仰天书阁三位大名,今日得见方才了却心愿。”孟翩抱手,将刚刚路上想过的腹稿背了出来,在看到聂雅和古麟亲密的样子,他就察觉到坏事了,但是人已经在虎山上了,走肯定是不行的,只能硬着头皮上。 “了却什么心愿?”袁真见毒药到手,心情是相当的好,但是孟翩这小子他可是过目不忘的,当时在天魔门的武场上就属这小子眼睛滴碌碌转的快,他能是个啥样的人袁真太清楚了。 孟翩也没想到客气的话能被袁真追问,什么什么心愿?见到你仨的心愿啊!? 袁真一句反问给孟翩整懵了,愣在那不知道说什么好。 “哎呀师弟,我跟你说!”聂雅才不管三七二十一,嚷嚷着把她觉得孟翩的恶行噼里啪啦像倒豆子一样全都说了出来。 “这...孟翩绝对没有他想,只是见聂小姐天赋惊人,想要结识一番,请两位公子莫罪!”孟翩感觉自己可能立马就要挂了,赶紧结实到,身体已经抖起来了。 古麟在听聂雅说话,完全不把孟翩当回事,即使聂雅说完了,也没有表态,只是在那里哄着聂雅,听聂雅说一说上午引魔刀法练的怎么样,锻炼的强度不够之类的,再说一说他和袁真来这拍卖会的所见所闻,颇有一丝好久不见话谈不完的架势。 古麟当这人不存在,其实就是默认交给袁真来处理了。 孟翩的想法袁真一清二楚,这没什么,毕竟他们的身份背景摆在这,有的是人想要巴结,但是没什么能力硬凑,确实叫人厌恶。 最主要的是,在袁真看来,古麟和聂雅的感情线是固定的,以后发生什么不说,至少在天命到来之前,不能有任何人做任何影响。孟翩就是这个出头鸟,看着他周身的暗淡的蓝色气运,甚至比袁真自己没多少的气运都低,袁真知道就算放着不管,这小子也翻腾不起来什么浪。但是既然袁真碰到了,那就提前扼杀一点不确定的因素,免得回头出什么变故徒增烦恼。 “想要结识我师姐你跟到这来做什么,也要结识一下我吗?”袁真面无表情的说道。 孟翩更慌了,古麟连理都不理他,这位可是把那白马家的公子都揣回濮水的狠人啊,惹不起啊!据说当时就是因为聂雅,然后古麟也没有出面,这是......似曾相识的一幕? “袁公子当面,我知道我身份低微,若是惹得公子不快,公子想要处置我我确实也无话可说。”孟翩觉得还能抢救一下自己,这话说的就看袁真爱不爱面儿了,要是爱面儿,没准就能放他一马。 袁真看着孟翩低着的头,想了一下,不是时候,远不是时候,而且现在还是在钟山脚下,更不能亲自出手了。 “滚回武院去。”袁真说话不带一丝强调,但平静的呵斥对孟翩来说仿佛是福音。 “多谢袁公子宽宏大量,多谢多谢。”孟翩忙不迭的拽开了房门跑了出去。 对于袁真他嫉恨不起来,也不敢嫉恨,什么莫欺少年穷,熬到了老年他都未必打得过现在的袁真,这点自知之明他还是有的! 第47章 探焚虎 “哈哈师姐,你看她那怂样儿,我给他撵走啦,以后他就不会烦你了~”转过头来对聂雅,袁真脸上的表情又生动了起来,有火也不是对着亲人发的,他们之间的情感虽然复杂,但是毋庸置疑的十分深刻。 “哎呀还是师兄和小师弟好,武院的人看我都要么怕怕的,要么坏坏的,都不好!”聂雅虽然天真,但是越是单纯,越能感觉到别人与她的不同,越能察觉别人所流露出的情绪。 “师姐你还是要在武院修习的嘛,师傅吩咐过的可不能不听,不过你不开心了就来找我和师兄,反正我们也在天书学院呢,很好找的~”袁真也是安慰道,聂雅到底还是被保护的太好了,不过这个过程没必要太快,还有时间给她成长。 “嗯,我和师弟也会去看你的,所以锻炼的时候要认真用心,要是被我发现你偷懒,那师兄就不带你溜达吃好吃的了哦~”古麟这种调侃逗弄的语气大概永远只会用在聂雅的身上。 “哎呀放心吧师兄~我都有好好锻炼呢,要不是那个孟翩打扰我,我都不会停下的,这里的强度还没有在山上高呢!”聂雅骄傲地说着。 “好,聂雅很乖,走吧咱们去吃个午饭。”古麟宠溺的摸了摸她的头,随后起身顺便把怀中依偎的聂雅也抱了起来。 这场面只有师兄弟三人能看,焚虎龚悌张则三人从头到尾眼观鼻,鼻观口,口观心,默不作声只当自己是瞎子聋子,太子爷这一面太惊人了,不出意外这位太子爷的师妹就是内定的皇妃,而且其本身天赋异禀,再加上天书阁的身份,配给太子爷绰绰有余,这就是天造地设的一对,太子爷和太子妃调情是他们能看的吗? 要不是立马出去太突兀了,仨人早就争先恐后跳出去了,他们说怎么那牛院长跑的那么快呢,原来不是避开孟翩的事儿,而是这儿避讳着呢!到底是有个好脑子,聪明人想的是远啊! 古麟也不别扭,大大方方的领着聂雅后面跟着袁真出了雅间下楼而去,聂雅也是恢复了活泼的性子,在师兄和师弟的身边,什么都可以不用担心。袁真落后一步领着焚虎三人,和三人唠起了嗑。 “焚将军,一会还请帮忙到牛院长那去把我的天地无忧取回来,拿东西寄在这拍卖行久了我不放心。” “好的袁公子,等殿下你们用餐就位后我就会回来取。” “嗯麻烦了......对了焚将军,你们太子近卫,在我师兄继位之后,是继续充当太子近卫,还是会有所调度啊?”他看似在寻味朝廷的结构规则问题,实际上是在试探焚虎。毕竟太子属官都是十分敏感的位置,何况他还是个能带兵的武将。 “这...还是要听从殿下的调度。”焚虎规规矩矩的说道。 “那焚将军是想继续做太子侍卫呢,还是跟随我师兄回到堂前?”袁真直接加快速度步步紧逼。 焚虎猛的抬起头看向袁真,映入眼帘的是一张玩世不恭的脸,这小子...才十四岁吧。 焚虎虽然是武将,而且也是个粗人,相比于袁真是大了点,但其实也就不到二十的年纪。但是混朝堂的哪有简单的,没点政z嗅觉早就让人玩死了,也轮不到他来做这太子近卫的美差。 一开始没反应过来就算了,袁真直接问他的想法,他当然能反应过来,袁真的意思就是他能一定程度左右古麟的决定,而这个决定怎么做,要看焚虎怎么想,对袁真来说这也许是试探,也许是交易,但是对焚虎来说这只能是交易,因为一次不成,不只是没有下一次,他也不一定能有个善终。 焚虎没想到混迹朝堂第一次危机竟然不是在朝堂之中,而是在朝堂之外,并且还是在一个十四岁的黄口少年嘴中出现的危机。焚虎没有着急回答,而是思考了一番,这种时候,是太子更重要,还是他自己的命更重要,还是袁真的建议更重要,或者还有其他的?事情来的太突然,焚虎一时间有点思绪混乱,看不清抓不到本质了。 “哈哈哈,焚将军,袁某跟你开个玩笑呢,莫要当真,快跟上,咱吃饭去了,一会可别忘了帮我把我的无忧要回来啊。”焚虎的思绪被袁真的笑声打断,听到袁真似有所指的话,只得回道。 “放心吧袁公子,我记的呢,随后一边跟着走又一遍陷入了思考。” 旁边的龚悌张则一直跟着,龚悌没那么多想法,与其说他是混迹朝堂的,不如说他是焚虎的马前卒,只不过挂个军官的名头,实际上真没什么脑子,大哥叫他打谁他就打谁,大哥怎么走他就跟着大哥怎么走就完事了。 张则不同,他是属于智将,几次想开口提醒一下焚虎,但是袁真当面,他还不能随便说什么,也就没有吱声,只能再找机会点一下焚虎。 袁真也不回头,摇头晃脑地朝着古麟他俩那走去,其实他已经得到答案了。犹豫就是最好的答案,有野心,但是讲忠诚,有自己的脑子,但是心向古麟,这就挺好,至少这一环不需要担心,以后他想用的时候也随时用的到。 到了饭馆,一行人坐开,古麟三人一桌,焚虎三人自觉坐旁边那桌,一边喊着上菜,一边焚虎就和古麟说了一声去帮袁真取毒了。 午饭期间倒是没生什么事端,毕竟这天下贵公子艳小姐的多了去了,不是一些顶层的人物,也轻易认不出三人的相貌。 待到焚虎归来,菜正好上齐,聂雅一边开心的吃着,一边和古麟袁真嘀咕着武院这武院那的,还是那一副无忧无虑的样子。 午后正是阳光大盛的时候,温暖的阳光洒落大地,通天路街上的叫卖声都小了。一行人向着武院的方向走去,要先把聂雅送回去,聂雅懒洋洋的不是很想和师兄师弟分开,但是她也不说出来,毕竟她还是很懂事的,大不了明天再找师兄和师弟嘛~ 第48章 天地无忧 将聂雅送回武院后,把张则继续安排在了聂雅旁边,这回张则是一点怨言都没有了,怎么说呢,当个哑巴做着默默无闻的大事,太子看起来是个能拿事儿的主子,这就代表着他做事绝不白做。 古麟带着焚虎和龚悌回了文院,入了文院之后他还没看看文院是个什么情况呢,虽然看望一下老学究,观望一下天下文人什么尿性这种事并不是很急,但总是要去做的,而且越是随着时间的推移,他太子本人加入了文院这件事越会被传开,到时候人人皆识他身份反而不方便他观察。 天下没有不透风的墙,就算知道的人都死了,秘密也有重见天日的时候,何况无数的人都活着,情报也早就传了出去,只是知道的人还不多罢了。 袁真也回了言院,但是言院这几日正开拍卖会,不说拍卖会期间言院的课程本就少,就算是平时,言院的课程也不多,相比于文武两院每日的课程规划,言院可以说是属于长期放假的状态了。而且拍卖会期间,言院的学生多少也会凑凑热闹,这就更没啥课程了,正好袁真对拍卖会还是很感兴趣的,许多东西他是听过没见过的,还有更多的东西是他听都没听过的。 就算对他来说作用不大,但是多见识一番也没坏处,本身他现在就没什么目的性,遇到有趣的事当然要凑凑热闹。 下午的拍卖会在东院举行,吃过午饭时间还没到拍卖会开会的时间,所以袁真就先回了宿舍。回到宿舍的时候,在小院门口袁真敏锐的发现他旁边那户宿舍有人刚刚入住了。但是袁真探查院内现在还没人,住户应该出门去了,袁真暗暗记下,虽然言院宿舍不分档,但是这一片依然不是随便什么人都能住进来的,旁边那户保不准就是为他来的。 进了屋中,袁真点了油灯坐在床上,掏出了怀中的天地无忧,这一小瓶的毒药在他的计划中有着至关重要的作用,但是还要看着毒药的药效如何。 袁真虽然读了脑中的医典毒籍,但是这方世界与之前的世界并不相通,大多数的配方上的草药之类都没有,毒也好药也好,都无法制作,药理他虽然明了,但是药材的药性都不是单一的,远不是寻找相同替代的药物就能够轻易配出药或者毒这么简单。所以袁真也就放弃了自己配药的想法,但是这瓶毒药如果适合的话,那就解决了他一大难题。 袁真体中真气浑然天成早已百毒不侵,他打算以身试药,由于药瓶时间过于久远,虽然封闭良好内部毒药没有泄露或者流失,但是也增加了袁真打开的难度,毕竟以力破之简单,但是这药也就浪费了。费了好半天劲才打开药瓶的封口,袁真滴了一滴在手指上,放入嘴中尝了一口。 嗯......毒性很强,即使是袁真百毒不侵的身体,也能感受到身体中的变化。百毒不侵不是说喝药跟喝水一样,而是毒药于他的体内不起作用,很快就会消解挥发出去,像是蒙汗药之类的低级药物他连感受都感受不到,但是这一瓶毒药他却能感受到作用,显然是毒性极强。 感知了一下毒药的强度和具体的功效,袁真心中大定,这瓶毒药要随身保存携带好,想着他就按照脑中所知道的最好的封存方式将天地无忧重新密闭封好口,揣于怀中。 下午的拍卖会如期而至,袁真一路溜达到东言院的会场时,东言院的副校长已经在那等候多时了,显然牛喜与他知会了一声,商人虽逐利,但商人之间的消息是共同的,而且这本身也不是能瞒得住的事情,牛喜自然顺水推舟,有福同享,有腿同抱嘛。 “袁公子自己来了,怎么不见古公子和聂小姐。”东言院院长马大欢脸上的笑容和牛喜如出一辙,要不是一个胖一个瘦,一个高一个矮,袁真都以为这俩人一个妈生的。 “我师兄和师姐一个入了文院,一个入了武院,自然是有课程要学一学,只有我游手好闲不务正业呀~”袁真笑着说道。 “袁公子说笑了,还请随我入内。”说着马大欢就领着袁真上了三楼,还是一样的地形设定,只不过和西言院的拍卖会形成了镜像。 这次马大欢没有将房间的钥匙交给袁真,袁真也并不在意,钥匙那玩意就是走个过场意思意思,给他师兄是示好,但是给第二次就太过舔了,东西言院的牛喜和马大欢虽然不是同一个人,但是他们做事在外人看起来就基本属于同一队列,做事出了格就会惹人不喜,谁管你有没有通好气,做人做事就是从细节中来决定某些结果的。 下午的东言院拍卖会也让袁真好一番见识,有些东西连袁真都比较眼热,差点控制不住收集欲想要买买买,没有古麟在这撑腰,他兜里那些银票还是要注意点省着花的,虽然只要他开口古麟都会加倍给他扔银票让他玩,但是总找师兄要钱败家也不是那么个事儿。而且大部分东西他真就没啥需求,只不过是有股新奇劲儿。 拍卖会结束后,袁真意犹未尽,之中拍卖会现场的氛围是十分火热的,而且只要没有闹事的,江湖人之间那种自来的亲切感着实很让袁真喜欢,就好像自闭多年的人走出房门正好碰到邻居们在闲聊,看到了袁真立马围过来家长里短的问候,有时候这种岁嘴皮子真的不会讨人厌,反而会感觉到温暖。 太阳忙碌了一天的工作,拍拍屁股要走人换班了,夕阳如利剑从云层中穿插出来扫入言院之中。袁真并没有去找古麟或者聂雅,以后分开时间肯定是要大于聚在一起的时间,没必要总是形影不离。 当你和朋友差距越来越大的时候,你的最后一次请求帮助也许就是最后一次见面交流了,三人自然都是天骄级别的人物,很难说谁会把谁落在身后再也追赶不上,但是江湖这么大,难免有聚散离合,顶峰相见再回首,千帆过尽还少年否? 袁真想的挺好的,但是聂雅不这么想...... 第49章 茶杯 袁真在言院的饭堂随便吃了口晚饭后便回到了宿舍,以他的一身功力,十天半个月不吃不喝也没什么,但是正所谓食色性也,有饭不吃怎么能行呢,他摄入的可不只是能量,还有饱腹带来的满足感。 袁真躺在床上,只感觉这一天饱满充实,不过待会还有事要做,吃饱喝足躺好了休息会真是有些消磨人的意志呀~ 在床上休息到太阳彻底落山,黑暗吞噬大地之时,袁真从床上跳了下来,该做点正事了,也不换装,就这样大摇大摆的走出了宿舍,朝着武院的方向走去。 与此同时,烟雨楼中,一位身着武人装束的年轻人正独自喝着小酒,此人名叫安避正是那琴雨楼中的九号,他只身一人从扬州跑来通天路,正是想会一会袁真,看看这从中山上下来的人有什么特殊的能给铁心莲气成那样,而袁真宿舍旁边的新住户正是他,之所以能安置好,还是牛喜行了方便,毕竟琴雨楼虽然神秘,但是在天书阁眼中,这天下哪有什么秘密,只不过是不外传罢了,认还是能认出来安避的。 安避安置好宿舍也不在那宿舍等着,他只觉的袁真大概不会白天回到宿舍,所以等半夜再去探访就好,只身一人没有消息来源也没有去处,正好来这小十三的烟雨楼坐坐吃点小酒。通天路范围内的琴雨楼眼线都归铁心莲所管,他跑这来还真就是两眼一抹黑。 一边喝着小酒吃着小菜,安避看到了琴掌柜招呼客人,想了想便朝着琴掌柜招了招手,琴掌柜是名宗师,不显山不漏水但是实力是摆在那的,余光瞄到了安避招手,真气探查过去如入泥沼晦涩不明,高手! 琴掌柜招呼着下人来代替他,自己走向了安避这边。 “这问客人可是有什么吩咐?”琴掌柜在这烟雨楼中可以说是一人之下,按理来说谁的面子都可以不用给,前提是他认识对方,但眼前这年轻人他从来没见过,也探查不出实力,只能哈着腰摆低一点姿态先试探一下。 “听说掌柜的你姓琴?”安避笑着说道。 “这通天路上之人基本都认识我老琴,客人可是有什么指教么?”琴掌柜心里咯噔一下,但是面上不动声色的反问道。这不能是找茬的或者想探听琴雨楼底细的人吧,前者还好,打出去没啥问题,后者就难处理了。 “指教谈不上,只是巧了我也姓琴。”安避凝视着琴掌柜继续说道:“帮我办件事,我能让你真姓琴。” 琴掌柜这下变了脸色,他知道对方是什么意思,琴雨楼的人是有编号的,他不是编内的人,是没有编号的,而他努力奋斗其实就是为了那一个数字,这次的钟山下来人到这烟雨楼之后,九号也就是铁心莲已经帮他提过了,但是即使是大功一件,获得编号也需要时间考察等,不是那么简单就能进入了琴雨楼的。而面前之人开口就是这样的许诺,不管真假他都需要和铁心莲通通气,那毕竟是他顶头上司,马虎不得。 “阁下是在开玩笑么,我本就姓琴,何来真假一说?”琴掌柜还需要试探一番,毕竟此人身份不明,是细作的可能性要大于是琴雨楼上级的可能性。 “嘿嘿,我是九,我要你做的事也不是什么难事,你尽可以和小十三商量去,小十三既然回来了肯定要你去找那袁真,你只需要见袁真的时候帮我带个话,就说我半夜会去拜访他就是了。” 安避不了解袁真,第一次接触就是半夜造访怎么说都有点失礼,万一他去找袁真,袁真不听他自我介绍直接开打,他不知道能不能打过袁真,那真就是坏事了。提前说一声也好,而且这琴掌柜本来就是要入了编号的,只不过提前做个保障罢了。 其实通过铁心莲来转达消息更靠谱点,但是安避不想去见铁心莲,他也还没做好准备扒下他九号这层皮。江湖中人,多有身不由己,即使他身份不一般,也是如此。 说完安避就起身离开了,他这层皮还不能扒开。琴掌柜也是急忙跑到后台去和铁心莲说了此事,铁心莲只凭琴掌柜转述的语气就知道这人确实是九号,只是便衣出行不知道他打了什么主意,反正有冲突也是他和袁真那小子之间的事,要是让她转达消息她还真就不会提醒什么,让他俩打去吧。 琴掌柜松了一口气,其实以他的实力,不出意外的话真正的进入琴雨楼是早晚的事,只要不是来打探琴雨楼底细导致出现其他事端的,对他来说都是小事,去帮个忙带句话而已。 另外一边,袁真已经来到了西武院,武院大门敞开。熙熙攘攘的学生三两成群有进有出,这正是吃夜宵喝小酒的好时候。 袁真没有去宿舍区找聂雅,而是直奔天魔门杜连山住所所在地而去。敲了敲门开口问道:“杜长老可在?” 门打开了,杜连山看到袁真自己一个人来的就大概知道是什么事了。“原来是袁公子,请进,进来详谈。” 一边说着先入了房门,在正堂自己沏了茶水。 白天他注意到孟翩跟着聂雅和那个侍卫张则走了,下午再回到武场练习的时候就魂不守舍了,他就知道这小子算是废了,只不过能活着回来也算是捡了条命,未必就是不幸,但是袁真只身前来,杜连山就知道这小子恐怕在劫难逃了。 “杜长老可认识一位叫孟翩的学生,我记得不错的话,应该就在你天魔门的武场。”袁真磨着手中的茶杯,涩涩的研磨声伴随着袁真不紧不慢的询问,让杜连山心中一紧,不是你给我上什么压力啊,又不是我缠着你那宝贝师姐! “确有此人,袁公子可是有什么想法,但说无妨啊。”杜连山不敢承认是自己的弟子,只说知道此人,直接点题,是骡子是马拉出来给个痛快。 袁真不再说话沉着头只自顾自的磨着茶杯,在他的注视下,那杯盖和杯身之间好像有什么深仇大恨一般,掐起了架。 杜连山明白了,松了口气也算是叹了口气。 “还请袁公子稍等片刻。”之后便转身出了门去。 第50章 吃我一拳 没叫袁真久等,不到半个时辰杜连山就回来了,甚至茶水都还是温的。 杜连山走进门来,脸色没有任何变化,衣服上也没有落灰沾血,都魔门长老了,杀个人而已,没那么多剧情可以过分描述。孟翩就这样消失了,天书学院虽然不能杀人,但是他天魔门的长老,兼现在的天魔门执武院老师,随便扯个理由就带着孟翩出去了。 “袁公子,我记错了,刚去翻查了一番,天魔门武场并没有叫孟翩的。”杜连山坐回了侧位上,宽心的说道。 袁真这才好像刚刚想起来自己会说话一样恍然大悟“哈,倒是我记错了,既然没有叫孟翩的,那我就到其他地方再去问问,我师姐那边还请杜长老劳心照看照看喽~”说着袁真就准备起身走了,杜连山这茶不错,甘甜爽口香气沁人,大概是蜀州运来的,只是比之天书阁上喝到的贡茶还差了点。 “好说好说,袁公子慢走。”杜连山也是起身送了送袁真。 袁真没有再给杜连山上压力,毕竟聂雅就如同火光,真不要命的拦都拦不住,孟翩是被杀那只鸡,但是拦不住有猴子是疯的。杜连山不可能把所有人都拦住,何况他自己也会明里暗里的巴结巴结。即使不说他自己也会适当的拦住一些警告一些打歪心思的,但是压力给他上的太足了他就容易直接摆烂爱死不死了,总有那想出头试试的,那就到时候再说了。 这边袁真进了西武院的时候,另一边铁心莲的暗线已经发现了袁真的行踪,毕竟他大大方方的来的,谁都能看到。 等到袁真从西武院出来的时候,就看到烟雨楼的琴掌柜正在门口候着,见到了袁真,琴掌柜就迎了上来,也不问袁真是来西武院干嘛的这么久,直接开口道:“袁公子可有时间?东家回来了,请袁公子到烟雨楼一叙。” “哦?你们东家还真是挺守时的,说一天一夜就一天一夜,琴雨楼效率这么高的嘛?”袁真笑道,也不待琴掌柜回答继续道:“走吧,我也挺好奇琴雨楼的回复呢。” 琴掌柜笑了笑带头往烟雨楼走去,琴雨楼效率高不高是他现在能评价的吗,他现在只是个没号的编外人员啊,即使他在烟雨楼里说一不二,但是这通天路附近的暗线可一个多不归他管,他甚至都不知道自己手底下的杂役有几个是琴雨楼的,更别说东家就是自家武场内的舞女这种了,这些事他安排不了的,和学院的副院长的管理属性有异曲同工之妙。 “对了,袁公子,有位客人叫我帮你带句话。”琴掌柜突然想起来还有个支线任务没做呢,连忙赶在走到烟雨楼之前开口说道。 “哪位客人?他要和我说什么?”袁真来了兴致,未知的才会让人更加好奇和期待,当然了,没有足够的火力支撑这种好奇和期待就会变成恐惧。 “那位客人没说他是谁,不过他说了他晚上会去造访袁公子,应该是希望袁公子不要惊讶。”琴掌柜记得铁心莲的嘱咐,没有说出安避的身份,只是带了安避的意思。 “有意思,连琴掌柜都不认识吗......”袁真若有所思,应该就是今天住进来的他旁边那户的人,只不过琴掌柜是琴雨楼的人,而且琴掌柜在这通天路上待了许久,这样都不认识这个人,身份还挺神秘啊。 琴掌柜带着袁真一路穿过烟雨楼一楼大堂,直奔三楼天字号房走去,还是那间天字三号房,只不过这次来主人变成了烟雨楼的东家,琴雨楼的十三号铁心莲。而袁真则变成了客人。 琴掌柜带到了人,就拜了一下,带上了门直接走了,屋内就剩下铁心莲和袁真。袁真大大咧咧的坐下来,倒上茶水就自顾自的喝了起来,只能说杜连山那毕竟是私茶,到底还是比这烟雨楼的公茶好喝一些。 “我刚在天魔门杜连山那喝了个饱,琴雨楼给我的答复如何啊,直接说就行啦。”袁真也不把自己当外人,还没等铁心莲开口,就又说道:“哎呀琴掌柜都下去了,你就拿了那面具呗,你伪装那声音也不好听,还太假了,易容的功夫还得练啊~” 铁心莲确实讨厌这种没边界感的人,现在更讨厌了。 摘了面具和伪装,铁心莲没好气的说道:“楼主同意了,但是楼主说想要见一见你,有时间你可以去一趟咸安的安家古宅,就在衙门后面。” “哦?不会吧不会吧,琴雨楼的地址所在你就这么给我了?这也不是很隐蔽啊?”袁真夸张的说道。 “哼哼,连我都不知道琴雨楼在哪,你还想知道?咸安只不过是楼主见我们的地方,甚至那是不是楼主都不一定呢,你去见得只是一号!” 铁心莲急火攻心透露的信息还是挺多的,袁真拉了个长音“哦——”。 铁心莲压根都气的直痒,养气的功夫都白瞎了“晚上找你的应该是九号,你看着不爽打杀了就是,没事别来我这烟雨楼烦我,自己去咸安找一号去。”说着就穿戴好面具走了出去,不给袁真接话的机会。 不管袁真和九号谁打的过谁,都死了才好,铁心莲已经气的不管什么天书阁和琴雨楼能不能有冲突了,反正九号身份不一般,出了问题自己解决就好了,她也不算供火。 “九号啊......比铁心莲的号码更靠前一点,不知道实力怎么样。”虽然现在看来这个九号应该是没有敌意的,毕竟有敌意的是铁心莲嘛,但是能不能打起来不是九号自己说了算的,袁真也想看看琴雨楼的实力如何,九号已经是排名进了前十的数字了。 袁真走回宿舍,看向旁边的小院之中,嚯,还是个红色的气运,虽然十分暗淡,但是那说到底也是红色的气运啊,这天下人多如牛毛繁星,红色气运还真是凤毛麟角的,这家伙来头不小啊,袁真的兴趣更大了。 袁真没有隐藏气机,安避也察觉到旁边屋子袁真应该回来了,这时他已经穿好夜行衣带好面具了,一个闪身跳入了袁真的院中,直面袁真。 “袁公子晚上好啊,鄙人......”不等安避说完,袁真打断了他。 “晚上吃了吗?” “啊?” “没吃的话吃我一拳!” 第51章 想学啊你,我教你啊? 袁真抬手带风,出招就是杀招,以掌变拳直冲安避中路,正是罗汉长拳中的常用招式,黑虎掏心! 袁真展露出宗师的实力,出招快狠准,安避躲闪不及直接交叉抱臂格挡,却被大力打的连连后退,这小子不讲武德啊?偷袭!安避也是被这一拳打出了点火气,不知道是琴掌柜那边没带到话还是这小子想试探试探他,大概率是后者。 “好!来!”安避一振躯身,迎身体朝着袁真攻去。 琴雨楼作为杀手组织,对于招式的研究要更多于内功功法,而安避更是琴雨楼拳脚功夫的集大成者,其所修炼的雨中弧以诡异的出招路线和灵动的身法出名,当然这名是在内部出的,外人或不知道,或没资格知道。这拳法虽然使用出来不够老练,但是他资本足够。 安避一记推掌自下而上袭向袁真的下巴,这一击若是打实了袁真怕是脑袋都会被掀下来,毕竟是宗师的实力,安避的真气也是十分的凝练浑厚,这一掌挟带着其爆裂的真气,空气都被拉扯出了嘶鸣声。 “好狠辣的一招。”说时迟那时快,袁真在看出这招意图的时候已经做出了反应,闪身后退拉开距离,紧接着转身收脚,一招揽雀尾迎上这一掌,太极!勾手! 袁真以肩带腕,右手腕顺势接住安避的手腕,以手肘顶住安避的右肘窝,正是因为袁真身高发育还不完全成熟,相对的手臂长度也比安避的手臂长度短,这一记顶窝像是顺势而为,实际上是计算精确,把双方的臂展长度都计算在内,可谓是一寸短一寸险! 这还没完,安避右肘部吃痛,正要收回右臂,同时以左掌代刀朝着袁真的颈肩斜下劈了过来,袁真自然知道安避的重新掌握回重心,下一招必然是以左半身为攻势,但却对这一招掌刀视若无睹,反而继续前压,左手化拳打向安避的右小臂,再次破坏安避的重心平衡,若是安避左掌继续打实,这一下同样也会将他自己的右臂从肘部直接折断。 不过还未等安避换招,袁真此时身位已经欺身到安避怀中,肘击下颚,然后,八极拳,铁!山!靠! 轰的一声,安避被撞入了小院的围墙之下,砸进了墙中。幸亏这片住宿区域几乎没人居住,就算有居住的房间,也不是常住的,这边打斗产生的声响并没有引起人的注意。但是这里没人注意不代表这言院内就没人发现了。 院长办公用楼中,黄金屋一扫人前所展现出来的颓势,津津有味的注意着这边的情况,虽然没有什么千里眼顺风耳之类的玄幻能力,但是大宗师能调动天地灵气为己用,黄金屋更是其中的佼佼者,他能利用天地灵气之间的挤压释放变化来模拟探测到两人的攻防局势和对战招式,看到袁真三两下打赢了第一回合,黄金屋点了点头,并不是承认了这钟山下来的弟子有多强,而是他的招式! “咳咳......”宗师的抗击打能力远非常人所能想象,铁山靠这种杀招在袁真没有使用足够的真气加持下,仅仅是让安避出了点丑,墙嘛,会有人修的,可是人彻底火了,就不是那么好灭了。安避是这回是真的被打出火了。 袁真上来二话不说就要他吃拳头,三招两式他就被人干趴了,虽然对方也没下死手,而且把他干倒了也不补刀,就等他起来再战,但是这就更屈辱了,而且袁真还比他小了不少,这叫他面子还往哪放啊!? 袁真双手叉着腰,一条腿岔了出去,歪着个脑袋一脸纠结道:“啧......不行别打了,没啥意思......”这属于是再加点刺激了。 话还没说完,安避已经顺了口气冲了上来,同时吼道:“他娘的,来!”他就没受过这么大委屈! 安避闪到袁真身前,却是一个急停之后立马向左侧方变换身位,就这一个急停答案艾弗森看了都要落泪,脚踝属实是够坚韧。 雨中弧既是以诡异灵动着称,就绝对不能只是正面拳拳到肉的互攻,那样就纯属于是舍本逐末了,虽然安避心中火大,但是战斗时他又能让头脑冷静下来,清晰的判断局势,打出适合的招式。 安避身位至左紧接着附身提右膝顶向袁真,但这是一虚招,真实的杀招是立刻跺脚后逆时针转身重心上移以背示敌同时的左臂肘击!这正是雨中弧拳法中十分容易抓破绽的一招进马枪!颇有些像袁真前世所见的一些泰拳招式。 袁真虽然各类功法大成融会贯通,但是武学见识还是少,而且这方世界的武学招式他也不全熟悉,天书阁上虽然囊括了十分多的武学招式,但是大多是几百年前的老旧招式了,近百年江湖上的后起之辈多如牛毛,天书阁的藏书远远算不上是囊括了天下武学。 安避的顶膝虚招袁真没有看破,下意识的提腿压臂格挡,真气都灌注好了,接轨安避虚晃一枪背身肘击接踵而来,来不及躲闪,袁真直接就着双臂真气,出拳硬接安避的肘击,摧肝肠,七伤拳! 安避已经感应到了袁真出拳,虽然背身看不到,但是安避有自信这一击就能打赢这一轮,毕竟按照常理来讲,他这肘击凝聚了上半身的核心力量,携带着真气,而袁真的对拳只是匆忙之中提拳应对,甚至连大臂的力量都用不太上。 “卧槽!......”安避直接被一记七伤拳打的把身子转了回去!“不是这小子哪来这么大的力量啊!?”安避的整个左臂加上左边的肩背都被酥麻感包围,赶紧甩了甩胳膊,要不是真气有所保护,这一下对轰就能把安避打个真·半身不遂。 “这还怎么玩?我占尽优势都能被反手打的原地转圈。”安避心中叫苦不迭,这小子才十四五岁吧,他也是从知事就开始习武的,怎么就连还手能力都没有了,钟山真的这么神奇么? “你这是......什么拳法?”安避甩着胳膊问道。 “想学啊你,我教你啊?” 第52章 哦~ “这......”安避懵逼了,他只是有些不服,也许他输在了拳法招式上而不是硬实力上,虽然拳法招式也是硬实力的一部分,但是有理由说服自己总比面子丢了里子也丢了强啊。但是没想到他一问,对方竟然愿意教他? “但是以你的资历,我教你你好像也学不会啊......”袁真好像很苦恼的样子,样子是装的,但话确实事实,毕竟他使用的又不是一门一派的拳法掌法,而且不管天资多骄横,没有他这种开挂的能力也不可能把所有的功法招式都精通了,到头来只能是多而不精学了个四不像。 安避只当对方是在羞辱自己,本来打不过准备熄火的内心,再次被点燃起来! “再来!” 袁真巴不得安避跟他再打上一打,虽然袁真知道自己几乎要天下无敌了,但是一直没有什么出手的方式,一来没有适合的人跟他过招,聂雅他怕打疼了打哭了一直都没动过手。二来天书老人晦涩不明,他看不透甚至不敢看,这样的大山压在他头顶上,他不敢过多出手怕被看出来什么端倪,甚至就在这钟山脚下言院之中他也不确定天书老人会不会注意到,所以挑九号这么一个顶尖的宗师试试水,他也只用出宗师水平的真气和实力。 长拳!空明拳!八卦掌!太祖长拳!袁真把还能算是拳法的拳掌招式打了个遍,一会一记炮锤,一会一记蹬脚,把安避按在这院中摩擦了半个时辰。一开始安避还能凭借他行走江湖多年打架积累的经验和袁真打的你来我往招架一会,但是马上就会被袁真压制住,紧接着就是追着他暴打。 虽然不服,但是安避一身的真气快打空了,身子骨也快要散架子了。 “不打了,你要是想弄死我,你就给个痛快吧,晦气!”安避躺在地上,彻底摆烂,也不起来了,就那么仰面朝天喊着,声音都破音了。 他是知道袁真没想杀了他,所以肆无忌惮就躺在那了,要是袁真想杀他,以袁真展现出来的实力,第一拳偷袭成功之后只要两个回合袁真就能打爆他的脑袋,即使使用武器也不行,虽然安避的拳法很强,但是他最精通的并不是拳掌,而是短兵。他随身携带的短刀,是一把削铁如泥的至宝,乃是琴雨楼的传承之一。 安避知道即使自己掏出短刀和袁真打也打不过,更别说袁真也未必就只会拳脚功夫了。 “差点你就能打到我了呦~真不起来再试试了?”袁真意犹未尽,虽然打了半个时辰,但是他还有好多拳法拿出来练练呢,虽然什么降龙十八掌之类的拳掌法对于现在的九号来说有点超标了,但是他不用这种超标的不就得了。半个时辰也就打了几套拳,还没高潮呢你跟我说你不行了? 袁真试探性了提起真气,一拳轰向地上的安避。 “卧槽你来真的!?”安避也不用真气,他是真的真气快要枯竭了,只能一个驴打滚滚开,然后闪身跳起准备逃跑。虽然袁真不打算杀他,但是他到底是杀手,在江湖上淘沙出来的,他寻思要是作为沙包的价值没了,袁真还会不会饶他一命他真拿捏不准啊,留些真气就是准备见势不妙逃命用的! “行吧行吧,不打了。”袁真失望的说道。 安避也是松了口气,袁真说不打了他就真信了。毕竟不用骗,想弄死他直接压过来就是了,何必弄什么让对方放松警惕那一套。 “不是我说,你小子怎么练的,我都快打娘胎练武了,而且我天赋也不差啊,琴雨楼上下属我天赋最好,怎么可能跟你过招这么费劲呢?”安避直接问道,他还算给自己要点脸皮回来,没说被暴打,只说是打起来费劲。其实袁真不外传,那他还真不算丢脸,切磋有输赢很正常,但是要是刚才起身跑了,那就真是会丢脸的,尤其是袁真要是再一直追杀他,那就更丢脸了。 “不是天赋的问题,说了你也不懂,唉......”袁真一副高手寂寞的样子,把逼从头装到尾,他看着九号身上的红色气运,心想这小子当然天赋不低了,红色的气运必有天命傍身,尤其这是个江湖中人,武学天赋怎么会低了呢,只是你一个正常玩家怎么可能打的过开挂的呢? “而且你的天赋也不算强啊。”袁真继续刺激道:“你大概还没见过我师姐......”。 安避不像铁心莲,这时候已经摆烂了他就不在意气不气的了,只是反问道:“怎么,你师姐比你厉害?” “那我倒是不知道,我舍不得打我师姐,我师姐大概也舍不得打我,但是他肯定能打你,暴打!”袁真无聊的说着实话。 不管安避扎心与否,接着问:“话说你找我干嘛来着,就是为了和我打一架吗?” 神特么找你打一架,安避心里已经开始长篇大论起来违规字符了,我是来找你打架的!?明明是你一见面就让我吃你一拳,我话还没说完呢就给你当起来沙包陪练了,你礼貌嘛你? “我本来没想和你打架的,我就是听了小十三说的你......” “哦~~~”( ̄. ̄)袁真脖子一扯,一脸的八卦,直接打断了后面安避要说的话。 “哦你...你哦什么!”安避有点跳脚。 “嘿嘿嘿,你喜欢铁心莲!”袁真大声说道。 “卧槽,你别瞎说啊!”安避差点没忍住冲过来捂住袁真的嘴巴,这种事儿你喊什么! “嘿嘿,这么说你来是找我宣誓主权的?”袁真挑了挑眉毛,那股欠欠的样儿看的安避想把他的脑袋按到地底下去,要不是打不过...... “放屁!我就是来看看你是个什么样人物,给我小十三气成那样。”明明以前都是只有我能气到她的......安避委屈的想着。 “小~十~三~啊~”不给安避再次辩解什么的机会,袁真话音一转,“行了行了,我没兴趣了解你们杀手之间的情情爱爱的,没事我进屋睡觉了啊,我那墙你记得给我修好喽!” 袁真旁若无人的回了屋,“砰”的关上了门。 院中靠着塌墙坐着的安避无比的凄惨,脸上更是生无可恋,又不是我要打的,墙也不是我打坏的,唉...... 第53章 牌面 回到屋种,袁真不理外面萧瑟的九号,坐会床上观察起来自己的气运,和九号这样的红色气运者接触后,气运只有一点点的增长,显然是对其命数没有什么大的影响,但是孟翩这样一个蓝色的气运者的小人物,却给他贡献了一大截的气运,他的气运中已经明显显露出蓝色自带那种深邃感了。 看来最好最快捷的吸收气运的方式就是干掉这个人......袁真陷入了沉思。作为一个曾经的和谐社会的拥护者,即使再内心阴暗三观不正,也没有到达崩盘的程度,他的内心中始终沉淀着某种信仰或者说正义,如非必要他并不想杀人,可他也知道江湖本就是个身不由己的地方,而且就算他身份地位高不可攀,也不代表没人敢动他。 这还只是江湖,江湖和天书阁甚至是可以算成割裂开来的两个地方,早晚,他还是要回去天书阁的,而天书阁......。还不是时候,想太多也没有用,暂且走一步看一步吧,袁真赶走了脑海中的胡思乱想,准备好好睡上一觉,察觉到院中已经没人了,九号也没有回他旁边那屋,袁真烧上了水,打了半个时辰的架,都有点出汗了,睡前要洗香香嘛~。 另一边,安避稍微恢复了点真气后,体内再次形成循环,带上了面具做好伪装之后拖着惨烈的躯体,运起轻功向烟雨楼踱去。 到了烟雨楼,安避用真气探查一番,找到了熟悉的铁心莲,直接闪身到了铁心莲的房间门口,敲了敲门。 “谁”铁心莲在安避探查的时候就发现了,赶紧起身抓好自己兵器,穿戴好面具。江湖人睡觉并不是脱光光的,基本上套上外衣就能出门,铁心莲除了准备出面舞场的时候,基本是一身中性内衬,夜行衣和面具伪装时刻挂在旁边。 “我,九号。”安避也是有点糊涂了,赶紧再按照琴雨楼的敲门暗号再敲了一遍门。 铁心莲打开房门,看着外面衣衫破烂的九号,心情大好。 “没打过?” 安避抬头看向铁心莲,也不说具体情况,只说:“给我准备间房,今晚我在这留宿。” 虽然铁心莲有些讨厌九号,但只是针对曾经这小子总是乐此不疲的惹恼自己,同属琴雨楼,九号在这出了事他也有责任的。 “受伤了?”照例询问还是要有的,真受伤了铁心莲这烟雨楼也是有自己的医者的。 “唉......”一提到这安避就心烦“他没打算怎么我,要不然我根本就回不来,他压制着实力打了我半个时辰,足足半个时辰啊!”安避也不顾形象什么的了,在这个女人面前,他甚至都想摘下面具了。 “呵呵......”铁心莲忍住笑意,用那金铁交鸣的声音掩盖内心的愉悦。 “他没要求你卸掉伪装展露身份吗?”回想起袁真第一次见面就逼迫她露脸直播,她有些不爽,问道九号,同时她也好奇这个琴雨楼内极其特殊的九号是个什么人。 “哎?好像没有啊,他一见面就开始揍我,我实在打不动了他就...他就无聊回去了?”好像没有被逼迫着展露身份也不算是什么好事啊,是不在意?我!琴雨楼的太子爷安避!不是你都不认识一下的?这么瞧不起人? 实际上安避也是误会袁真了,袁真本来是想问问他是谁的,但是着急回去看看气运,再加上打沙包打的兴奋,冷不丁中断了有点兴趣缺缺,就忘了问了。 安避觉得今晚是让他很久都没出现过的沮丧的一晚,转头他就问向了铁心莲:“小十三,你想不想知道我是谁啊。” 这一问让铁心莲猝不及防,虽然她想知道,但是她不能承认,承认了不是被拿捏了? “你是九号,仅此而已,我去给你安排房间,做你自己的事不要越界。”铁心莲操着那嘈杂的嗓子看似冷漠的说道。接着转身就要去给安避安排房间。 “哎呀,你想知道我也不告诉你,大爷我身份神秘着呢~”安避得意的自说自话,铁心莲听着连停都没停,怎么不打死你呢,打不过他你来气我是吧。 等铁心莲走后,安避安静了下来,叹了口气,“唉......”作为琴雨楼下一代的一把手,他本来不该和楼内的人有所交集的,这也许会成为祸根,大概是孽缘,但情就是这样,不经意间的一眼他就再也无法自拔,随着了解的越多,也陷的越深...... 安避在烟雨楼住下了,铁心莲也没有因为九号在就担心什么,古麟入住文院的第一晚睡得很踏实,聂雅抱着被子就当那是古麟了。 袁真靠在床头规划着未来,他十分想要一根群子,但这是痴人说梦,他压根都不了解烟叶算是什么植物,也不可能在这个时代倒腾出来。 月光洋洋洒洒的散发着自己的魅力,通天路上早已没了人影,安详又静谧。时间好像一刻都没有停止,又好像从某一刻开始发生了改变...... 次日一早,安避就跑到了袁真的小院里,袁真一出门就看到安避如入定的老僧一般坐在那,开口一句话就差点给他弄破防了。 “我墙你还没修呢?” “兄弟!大哥!袁公子!大半夜的我上哪给你找人修墙去啊?”安避嘴都有点气瞟了,“不是你就不好奇我的身份么?我听小十三说你不喜欢藏头露面的人,咋的我是男的你没兴趣?” “哦,你不说我都忘了,我对男的本来也没兴趣,但是对你还是有点的。”袁真理所当然的接着话,也不着急出门,就在安避对面坐了下来。 “我叫安避,我爹就是琴雨楼的一号,我爹想见见你,咋样,跟我往扬州走一趟?”安避直接自报家门,反正袁真既然和琴雨楼接触了,那琴雨楼这些人一个都逃不过,他也不在意袁真知道身份,毕竟天书阁的人,想知道他的身份真的需要问吗? “不去。” “啊?为啥啊?”安避想不明白,这天下你拽个人跟他透露点琴雨楼的消息,那人不要命了都得听听。 “言院拍卖会还没结束呢,琴雨楼又跑不了?”袁真一脸疑惑的看着安避,好像他这问题有些白痴。 安避无语了,合着江湖顶级六大门派之一琴雨楼的牌面还没有这拍卖会大...... 第54章 拜访黄金屋 袁真起身准备出去吃个早餐,保持良好的生活作息是个好习惯,虽然对于袁真这种人来说并没有什么用。 安避也不跟着,自讨没趣,有这时间不如去烟雨楼喝点小酒和小十三聊聊天呢,反正看袁真这意思拍卖会期间应该是不打算下扬州了,那他也乐得清闲,就在这言院住下等着就是。回了扬州它本身也没什么事做,虽然身在琴雨楼,但是他并不是那种愿意出去找活的人,杀人什么的安避没那么感兴趣,若非他老子是一号,他也不用带着个面具没法露面,更没法吐露什么心声。 像文武院那样早课频繁的学院,早上的饭堂人都不多,而言院这种比较闲散的学院就更少了,袁真来到饭堂的时候,饭堂只有寥寥可数的零星几个人,互相之间也没什么交谈,各自用着餐。但是袁真没想到黄金屋竟然也在饭堂。按理来说一院的院长,别说是正的了,就算是副院长在公众场合出现,不说蜂拥一处,那也得是有人陪同或者有人搭讪,院长掌握的资源远非常人能比,天书学院的院长更是如此。 黄金屋身边空无一人,就如同这言院的其他人一般,坐在那里自顾自的吃着早餐。 袁真见状,取了一份早餐就凑了过去,饭堂的布局就如同酒楼大厅,方桌长凳,只不过范围要大的多,取餐也是木盒盛装饭菜,倒是没有酒。坐在了黄金屋对面,袁真开口道。 “黄院长?” “啊?奥,袁真啊......”黄金屋迷蒙的双眼好像没睡醒一般,眼皮半耷拉着,让人连看着都觉得困。 “黄院长怎么独自一人在这吃早餐啊?”袁真随口问道,有意无意只算做寒暄。 黄金屋好像听到什么好笑的事情,嘿嘿一乐。“不然呢?” 黄金屋好整以暇的喝了一口鲜汤,接着说道:“何人与我同行?” “哈哈哈,能和黄院长同行的人确实不多,但蜂拥者也不该少了才是啊。”袁真打了个哈哈,他感觉到他怼别人的时候,别人那种不痛快的感觉了。 “你不懂......”黄金屋似笑非笑,眼看就要吃完走人了。 袁真有点无语,谜语人什么的,自己做起来真的爽,看别人做是真的不爽。 见黄金屋要走,袁真拱手问道:“黄院长近日可有时间,袁真登门拜访给院长排排闷解解乏。” 黄金屋起身看着袁真没有说话,随后转身走了,一边走一边轻声说道:“拍卖会这几日我都在言院,直接到我那里找我就是......”这声音好像用了真气,如丝线灌耳,袁真听的清晰但是旁人却听不到。 “好精纯的真气,好细微的控制,黄金屋果然实力强横,传言不虚......”袁真默默的吃着早餐,心中却十分惊讶,他本以为出了钟山天下之大都可去的,但是黄金屋给他上了一课。 虽然由于有所忌惮,袁真没有踏足大宗师,但是寻常大宗师袁真也并不当回事,不过不踏入大宗师此方世界就一直有股力量压制着他,他也暂时没有尝试突破,没有足够的威胁的情况下,袁真不想过早的暴露自己。 黄金屋可以说差不多是现在能接触到的最早的接触到天书老人的人了,也许能看出点什么或者问出点什么。 用过了早餐,袁真还是溜达着朝着西言院的拍卖会场走去,热闹还是要凑的,宝贝就算得不到,看看也高兴啊! 一天的拍卖会在拍卖师的敲锤声中结束了,拍品虽好,但袁真也确实都用不上,名剑名刀神兵利器虽然锋利,但是使用之人不够强也根本发挥不出来作用,至于疗伤圣药,那玩意就是一条虚命,很多时候人死了都不一定用的上。 但是很多奇技淫巧却叫袁真大开眼界,这方世界虽然没有工业一说,但是很多的构造精细的物件甚至比得上精加工的零部件了。无论是手弩还是收缩飞镖,亦或是能贴合附着内衬的暗器,袁真都看着眼热。至于珍珠宝饰之类的,袁真就兴趣缺缺了,无论是玻璃烧制品还是稀有矿产,粗通化学的袁真知道那就是堆叠起来的矿物质元素,别说特别稀有的那些连怎么利用都不知道了。而且世界不同,元素也许也不同,就算他懂原理,估计也搞不出来什么导弹之类的东西。 这要是能做出来什么火神枪或者大狙之类的,他真想和人打架的时候说上一句:“大人,时代变了!”可惜这逼是装不上了。 本来想拍卖会结束去看看古麟和聂雅呢,不过计划有变,袁真从东院拍卖会场出来,直奔黄金屋的居所而去。 “黄院长,我来陪你唠嗑来啦!”袁真敲敲门自己就推门进去了,反正这门它也没关严,半掩着呢。 黄金屋还是那副颓废的老样子,今天看来是没怎么出门,就在那坐着捣鼓他的字画呢。 “哦,来了,自己坐,案上有茶水。”头都没抬,黄金屋没精打采的说道。 袁真坐下环视了一周黄金屋这房间的摆设,梁上几乎挂满了字画,有些能看的出来就是纯粹的山水花鸟,有些则是充满了诡异怪诞的用色,看不出画的是什么。至于字,袁真是了解一点狂草的写法的,但是他不认为黄金屋写的那是狂草,什么笔锋什么狂意,黄金屋的字就突出俩字,随性。 黄金屋这时好像收了笔,抬起头来看着袁真,仿佛很虚弱的笑了笑问道:“你看我这屋的字画如何?” “嗯......说实话,看不懂。”袁真也不跟他扯淡,吹捧什么的没那个必要,面前这位看似虚弱颓废的中年人,实际年龄不知道比他大了多少轮了,而且很能打! “看不懂吗......”黄金屋也不恼,反而脸上笑容不变“看不懂就对了,你能看懂多少呢?” 袁真定定的看着黄金屋,问道:“换院长说的看不懂,是单指这些...字画吗?” “哈哈哈,字也好,画也好,皆从书中来,你看不懂书,自然也就看不懂这些字画。” 第55章 壁垒 “黄院长所说何书?我自钟山下来,在钟山之上十多年,我几乎阅尽了阁中藏书,虽不说半字分毫不差,可要是黄院长考究我一番,我也不会让黄院长失望。”袁真察觉到这好像是个机会,眼前这个言院的院长,远不是一个战力超群的颓废书生这么简单。 “呵呵”黄金屋一改颓废的气息,整个人锐气十足,脸上也严肃了起来,大手一挥不知道做了什么,只感觉整个房间内晦涩了起来。 “你既看书,那你可知——天上无书,天下有书?”黄金屋盯着袁真,好像他脸上马上就能长出朵花来,目不转睛。 袁真连呼吸都重了几分,这八个字他一直记着,也从未与人提及过,他总觉得这八个字事关重大,无论是古麟还是聂雅,他们都在天书阁的塔楼中看书,但是他俩好像从来没有这方面的意识,也不像是有过什么疑惑,这让袁真更加不敢暴露,种种诡异的现象都说明他来到这方世界不像是他空空的气运所显示的那样没有天命在身,但是他的气运又和他的想法相冲,这也是袁真一直比较谨慎小心的根本原因——他太察觉到自己过于与众不同了。 “不用紧张,哈哈哈,那字是我写的。”黄金屋看到了袁真的反应,好像明白了什么,转而哂然一笑。 老梆子,你是不紧张......袁真心中吐槽道。 “你知道我现在多少岁了吗?”黄金屋突然问了句好似毫不相关的话。 “学生不知。”袁真不敢多说其他东西,这老妖怪他看不透。 “哎~不用这么拘谨,你也不用自称学生,你不是我学生,我也不是你的老师。”黄金屋摆摆手,现在他的状态,好像才是一个放浪的大宗师书生该有的状态。 “我现在应该是132岁了”黄金屋把身体探向了袁真的方向,“但是那八个字是我七百年前写的。”黄金屋好像在故意吓唬袁真一样,脸色阴沉。 袁真也确实被吓到了,卧槽说好的武侠世界呢?怎么大家都在这练武呢你都已经修仙了?按照黄金屋的说法,那不是上辈子还是上上辈子写的?关键是他知道那是他自己写的,孟婆汤没喝?袁真有点混乱了,这都什么跟什么啊,这老东西既然知道那八个字应该不是糊弄他玩的,怎么越想越不对劲呢。 袁真现在真是如坐针毡,要不老黄咱俩别唠了,你放我走吧......袁真连开这个口都不敢,只能老老实实当个听众。 不管袁真一脸的便秘,黄金屋继续说道:“你应该大概知道我的经历,就是被人从金京赶出来几次后顿悟再到成为言院的院长。” “略......略有所闻。”这自己揭自己老底可还行,不能是要杀人灭口的想法吧。 “你既然看得到那八个字,那你应该也注意到了,很多事情只有你注意的到,但是别人注意不到。”黄金屋从座位上走了下来,在他的小画廊里转来转去,话音一转看向袁真的后背,“别说你没注意到啊,我说这么多,你跟不上,那我就真得灭口了。” 好像看得清袁真的心理活动一样,袁真如芒在背,虽然背对着黄金屋,但是他感受得到黄金屋的直视,甚至能察觉到黄金屋眼中的闪烁。 “是。” “嗯...”黄金屋很满意,“那就说说我吧,我当年成为了黄金屋,我就发现有些认知壁垒太过于牢固了,所以我做了尝试。”袁真敏锐的察觉到了黄金屋话中的用词——成为!? “我觉得想要打破或者弱化这种壁垒,应该自上而下灌注,所以我打算入朝为官,从民生时政来下手,慢慢图之。”黄金屋绕着圈,一边走着,一边看着自己的字画,就好像那些字画之中记录了他“璀璨”的一生。 “但是壁垒远比我想象的要更加牢固,我甚至连进朝的目的都没达成,世人皆知我所得传承的理念和当世状况不符,但是可曾有人真正的见到我的理念为何物了?”黄金屋一脸的可惜。 “即使是我更改了我的评学测试方向,改变了理念,甚至完全温和当朝的风格,依然没法入朝为官,这种封锁当世几乎全都用来针对我一个人了。”黄金屋无奈的笑了笑。 袁真一直在认真听着,从刚开始的惊惧,到现在的怀疑。 “所以我改变了方向,我决定自下而上,我也就成为了大宗师,成为了言院院长。” “那......成为院长打那一架......是计划的一部分吗?”袁真听到这,冷不丁的提起了好奇多问了一嘴,实在是这战绩有点太过于牛逼,虽然不及第一代天书老人,但是也属于是后起之秀了。 “额...那不是,那是个意外。”黄金屋继续说道,“言院几乎可以一定程度上影响天下言论,无论是朝堂上的口诛笔伐,还是江湖上的尔虞我诈,都不如言院的话说江湖,但是显而易见的,我还是失败了,不然你就不会感觉到一些奇怪的事了。” 随着黄金屋说的越多,袁真越来越明白了一些事情,但是又添加了新的疑问。 “为什么是我,我是说为什么确定是和我说这些呢黄院长?”袁真问道。 “呵呵......那八个字,你当谁都看得到?”黄金屋又一次看向了袁真,意味深长的说道:“只有你能跨过封锁看到啊......” 袁真心中泛起了低估,看起来黄金屋好像是友军一样,但是任何一个人的秘密在另外一个人的眼中无所遁形都会十分的不自在,连天书老人都没法观察看透他,黄金屋却能,这是不是说明黄金屋某些程度上比天书老人还猛?但是黄金屋身上只是红色的气运,虽然强,却达不到天书老人那种特殊的状态。现在是红色,那么...七百年前呢? 袁真抬起头找到了字画中的黄金屋,“黄院长,七百年前你是......” 第56章 扬州事定 “不可说。” “额......天书......” “不可说。” “那黄院长你现在......” “不可说。”黄金屋嘴快了“嗯,现在的可以说。” “黄院长你现在在做什么,还是说需要我做什么?”袁真被打断几次一点脾气都没有,继续问完。 “我现在在做的事就是等你,或者说我一直在等你,至于你,你想做什么就做什么。”黄金屋从字画之中走了出来,坐回到他自己的小前,“你该知道你是特殊的,但我不是,至少现在的我不是,你可以问,但是我不能说,所以你还不如不问。能说的我都说了,你只管做你想做的事情,时间到了你自然就都明白了。” “好吧......”虽然说黄金屋的出现让袁真明白他的方向没错,但是这并不是一件好事,而且还出现了一些新的问题。 而且黄金屋真的可信吗?他从书中来...... 黄金屋好像能感受到袁真的纠结,接着说道: “我没法出手帮你,也没法干扰你什么,我只能出手一次,但不是现在,如果你还想知道更多的话,拍卖会结束言院会进行实地学习,就在扬州,你可以去一趟南平。” 言院既然是教说书人传递情报的学院,那自然离不开实地学习,说书人要是只知道纸面的东西,没有体验过人前说书的氛围,没有在场外真正的开场讲过书,那才是真的不合格。言院的课程大略安排黄金屋手拿把掐,都是他一句话的事儿,去扬州实地学习的消息袁真没准就是言院第一个知道的,这可能是黄金屋刚出的主意。 “南平......笑家吗......”袁真若有所思,几年前笑家笑闻雨上钟山探寻其父笑忘川下落,天书老人曾经评笑忘川已痴傻疯癫,关键可能就在这个笑忘川身上。 “扬州我会去的,可以带人去吗黄院长?”袁真问道。 “天书三院从来没有禁止窜院的规矩,也没有不准逃课的规矩,你自已经有主意了不是吗?”黄金屋笑道。 袁真是打算带着古麟和聂雅一起去扬州的,这一趟扬州行必然比较显眼,会有很多注意力跟着他到扬州,钟山之上也一定有所关注。与其遮遮掩掩,不如带着古麟二人扩大覆盖面,把水搅浑才能灯下黑。 “没事的话就回去吧,我要作画了。”黄金屋见事了直接撵人,状态又恢复了那副病恹恹的样子。 “学生告退。” 这回黄金屋没说什么你不是我学生之类的话,他已经懒得张口了,动手动笔已经很累了好吧。 拍卖会结束的时间很早,袁真和黄金屋的交谈时间也很短,从黄金屋的小屋内出来时,天色尚早,袁真想了一下,便直接朝着文院的方向走了过去,聂雅那里不用急,只要跟她说去扬州玩,那她巴不得上赶着都得让袁真带自己去,所以主要还是要和古麟商量一下。 因为时间尚早,文院的课程还没有结束,袁真找到古麟的时候,古麟正在文院的一节课上听着呢。 讲文台上坐着一位不修边幅的老者,还有两个年轻人在台上唇枪舌战,显然是在就某个理论进行辩论,老者还不时的点点头。而古麟就在坐这文场讲室的最外围,身边还坐着焚虎和龚悌,只是古麟听的津津有味不时的陷入思考,焚虎和龚悌已经快要睡到案子底下去了...... 袁真也不打扰讲室的进程,翘翘的走了过去,坐在了古麟边上。 古麟若有所察,小声问道“小师弟怎么来了。”随后就一摆手示意袁真随他出去说,然后就先一步起身带头出了讲室。也没有叫醒熟睡的焚虎龚悌两人,他也知道叫这俩老粗陪自己听这些文绉绉的东西实在是有点折磨他们,即使这些文人辩论的时候气势拿捏的再到位,在这俩军官眼里也不过是小孩子吵架过家家,无聊至极。 古麟倒是想让这俩人不用跟着,但是不能真的说出来,两人是负责保护他安全的,不说形影不离,也不可能大部分时间不在身边,而且即使说出来,二人也遵命了,也会留下芥蒂。太子近卫毕竟是他以后得班底,还没必要这么早划清一些界限,兵是围绕权利所构建的最有力的武器,历来帝王和武将关系融洽可不是简简单单的一起扛过枪能概括的。 出了讲室,古麟才再开口问道:“小师弟怎么来了,今日的拍卖会结束了吗?”他是知道言院近日大概是没课程的,只有拍卖会。 “嗯,结束了,虽然宝贝很多,但是没啥我能看上眼的哈哈哈。” “怎么这么快跑文院来找我了,是无聊了?”古麟笑着说道,小师弟一直给他的印象都是个坐不住的。 “是也不是,主要是我刚才去了一趟黄金屋黄院长那,拜会了一下他,他给我透了个消息说拍卖会结束后言院要去安排去扬州有个实地学习,我寻思我自己去谁也不认识,索性就来找师兄了,师兄要跟我一起去扬州不?” “嗯,也好,拍卖会结束的时候这文院我也能溜达个大概了,聂雅那里你去问了吗?” “嗨~师兄,师姐啥性子你还不了解么,我只要问了她能不去?我都觉得我不来找你一会师姐就要来找你了,说实话她能在武院安稳稳的呆上一整天我都很意外啊。”袁真夸张的说道,他心中是真的很高兴,古麟能同意和他去扬州那就稳了,有古麟和聂雅吸引目光,他也能放心做自己的事。 “可不要小瞧你师姐啊,聂雅只是接触的太少,慢慢成长起来也一定是巾帼不让须眉的女中豪杰。”古麟倒是清楚聂雅的样子,笑着说道。 “我怎么会小瞧师姐,只是她现在真没我坐得住,你看我说的吧。”袁真一扫眼就看到大门方向,那可不就是聂雅带着张则跑过来了嘛。 “师兄!~师弟也在呀!哈哈哈( ̄▽ ̄)/” 第57章 漆雪归来 “怎么样?” “还不能完全确定,但是外表有八成能够肯定是。” “有些早,先暗中观察吧,等她出了通天路再说。” “是。” 时间有时过的很快,有时又过的很慢,这取决于期待与否。言院拍卖会接近尾声,袁真找到了安避。 “拍卖会要结束了,言院会安排一次扬州的实地学习,我会去一趟扬州。” “啊?”安避有点措手不及,马上烟雨楼就要开舞场了,这时候要回去吗?拍卖会还没有结束,所以安避也没有收到言院要组织去扬州的消息,看来这次的舞场是赶不上了。 “你要找一号的话,可别去咸安跑我安家去了,咸安东北有一小镇,那里是安家古宅,去那别记错了。”安避怕袁真不当回事跑咸安去找琴雨楼了,那恐怕就会生了其他事端,这位可不是个安分的主。 “我的意思是你叫一号等我,该有的诚意我也要看到。”袁真面无表情,这是正事儿。 “好,我知道了。”安避也回归了正经的态度,虽然在通天路喝了几天小酒美滋滋,但是归根结底他是琴雨楼的杀手,还是很特殊的那种,他与袁真虽然有所交集,但还真算不上什么朋友,连合作对象都不算,琴雨楼和袁真对接的人实际上一直都不是他,而是铁心莲。 安避走了,以九号的身份和铁心莲交流一番吩咐了些事情就快马加鞭赶回了扬州。虽然是拍卖会结束后袁真才会动身赶往扬州,但是他必须要提前回来和一号说清楚,因为他也不知道袁真所谓的诚意到底是什么,如果安排不妥当很容易被误解为轻视对方,所谓的友谊也会变成怒火。 袁真懒洋洋的躺在自己的小院中的房顶上,闭着眼睛享受着午间的阳光,他总算知道为什么大多数人都不会连续参加拍卖会了,基本都是选择性的参加某天的会场,主要的不是拍卖会的入场资格限制,而是心理。每天看着琳琅满目的宝贝来来去去,总是会感觉到疲劳的,要么没有欲望拥有,要么连看都不想再看下去了。没钱的时候淘垃圾都是宝贝,有钱的时候看到极品都没有收藏的欲望了。 月半时间已过,今日是拍卖会的最后一天,而袁真这两天都没有了去凑热闹的想法,只是安安静静的待在自己的小屋中做着规划,思考未来。 拍卖会结束言院就会通知实地学习,今晚袁真约好去找古麟二人,明日一早跟随言院的队伍一起去扬州。同样的,随行人员也不只是言院的师生,其他学院也有跟随言院去扬州的,有探亲的,有游玩的,还有其他目的的,言院的活动从来都不是言院自己的事情,文武院也是如此。 太阳还没有完全落山,袁真一个鲤鱼打挺从房上跳了下来,北方在这个已经接近年末的时节,天已经开始亮的完黑的早了,袁真依稀记得跟回归线有关,不成想这个世界也有这样的规律。是时候去找古麟了。 带上行囊,袁真关上了小院的门,希望从扬州回来的时候,不必像现在这么多虑忧心。 “师兄,我来了,准备的怎么样了,明天可就去扬州了。” 袁真直接来到了古麟在文院的宿舍,对比之下袁真在言院那个宿舍真的是破败不堪,虽然也与天字号房就是尊贵有关,主要还是言院没有这些设定,除了稍微划分一下居住区域,每个人住的压根没什么区别。 袁真来的时候古麟正在小院喝茶等他,东西当然不需要古麟来收拾了,焚虎和龚悌在呢,哪需要殿下亲自动手,而且收拾东西这种事,一旦不是同时进行的,就很容易事后找东西都费劲,也不需要焚虎提,古麟自然而然的就甩手把事情都交给焚虎和龚悌来处理,不是他放心,而是他本身也没什么东西可以准备的,无非就是各种价码的银票罢了,有钱人出门就是这么朴实无华,不需要大包小包的带着,有什么需求现买就是了。 “来,师弟,坐下喝茶,等会聂雅,等她来了咱们去一趟钟山脚下。” 钟山脚下是天书学院的总办公区域,不在言文武三院的所辖范围内,而天书学院的院长们除了在各自的院内待着外,一般时候不是在世界各地做着自己的事情,就是在钟山脚下的总楼交流联合管理和发展天书学院。 袁真听到古麟说去钟山脚下,就反应过来,有可能是武院院长漆雪回来了,对于漆雪,袁真印象深刻,主要不是他的名字,而是他的门派,钢门......。 古麟曾说过要找漆雪为他们三个打造武器来着,当时袁真果断拒绝了,他不想暴露自己精通各种武学的事情,底牌永远都不会嫌多,只凭拳脚功夫他就已经站在了江湖的顶端。 “是钢......锻器大师漆院长回来了吗?”袁真明知故问。 “哈哈哈哈,没关系,这个门派名字确实是很奇怪,不过即使是当着漆雪的本人面前讲他也不会在意的,这个名字对他们门派的人来说似乎有特殊的意义,有人提过要改的,但是都被他们否掉了,不需要特意避讳。”古麟笑着说道。 “师兄!小袁真!我来啦!”聂雅在前面跑,张则在后面追,聂雅完全没个姑娘家的样子,张则则是叫苦不迭,他是个军官,修为上只是初入宗师的水平,要追一个心切想要见师兄弟为了出去玩真气火力全开天赋异禀顶尖宗师的小姑娘,可真是太难为他了,偏偏他还不能松口,它本身的职责就是保护聂雅,虽然修为上不见得是谁保护谁,但是聂雅没有过行走江湖的经历,很容易着了道,这才是张则的职责所在。聂雅人到了,他没跟上,叫太子殿下看在眼里不是实则是什么? 好在在聂雅身边不似在朝廷金都之中事务繁忙,他有很多时间可以用来修炼,这段时间也有所进展。 聂雅照例冲到了古麟怀里,给了古麟一个带着冲击波的抱抱,古麟这些年修为也没有落下,虽然未及宗师,但是身子骨硬朗了起来,简简单单一个冲击波抱抱,忍一忍咳不出来的...... 第58章 浪漫 “聂雅这几天有没有好好修炼啊?”古麟抚着聂雅的头发,笑着问道。 “当然有啦!我修炼都是很认真呢!”聂雅把头埋在古麟的怀中,贪婪地呼吸着古麟身上典雅素朴的味道,抽空闷闷的回道。 “嗯,引魔刀法怎么样,练起来吃不吃力,师兄打算找人打造兵器,要不要给你锻一把刀啊。”古麟是想问问聂雅是否中意用刀,要是不喜欢刀那就换别的兵器。 “好哇好哇,不吃力,刀很好用的。”也不知道聂雅说的是刀还是引魔刀法。 “嗯,那咱们就去拜访一下漆院长,走吧。”说着古麟起身毫不费力的把怀中的聂雅放了下来。虽然软软糯糯的抱着很舒服,但是时间要紧,拜访了漆雪之后还要吃饭呢,可不能饿着了师妹。 一行人出了小院,离开了文院,朝着钟山脚下走去,袁真在想,自己要不要也打把兵器,但是一想还要随身带着,就感觉到麻烦,算了算了,一枝一条皆可成兵,袁真本就已经不拘泥于延伸形式了,没必要给自己增加负担,万一打了把剑,多少年没用,一拔出来发现锈住了,那就太尴尬了。 一路上聂雅叽叽喳喳说着他在武院的见闻,虽然杜连山明里暗里示意的很多,但是总不能禁止聂雅的社交,聂雅还是交到了几个朋友,有男有女,这其中未必就都是奔着舔来的,也有单纯的喜欢欣赏聂雅的性格或者追崇聂雅的实力,单纯的想要结交一番的,聂雅又是个外向的很的,也不管别人是个什么心思,只要不是练习期间干扰她,她都很乐于和人交流交流。 这其中不乏有天资不错的,想要和聂雅争上一争的,少年人怎么能没点理想信念,若是畏惧天高便不敢登天,那就要一辈子抬不起头,连看天的勇气都失去了。钟山多点什么,天书阁又多点什么?勤能补拙,为人所看不上的,不代表一定会输! 古麟一边走,一边安静的听着聂雅开心的声音,想着自己是否也需要打造一件兵器,虽然他不是走武力路线的,而且金都自有百兵可选,但是有一件按照自己意愿成型的兵器,还是很有吸引力的。 到了书院总楼,门口的侍人认出了一行人,虽然在学生之间并没有完全传开,但是书院的工作人员基本都知道钟山上这代的弟子三人下山入院了,还是很好辨认的。 “三位公子小姐,来总楼可是要见哪位院长?”侍人提前道出了一行人的来意。 “没错,听说漆院长回来了,我师兄弟三人特来拜会,劳烦小哥通报一声。”古麟还是很讲礼节的,无论上下,古麟待人区分的不是简单的身份。 “不需通报,各位院长统一过三位公子小姐想要入总楼只需自行进入即可,漆院长在主楼三层的东屋,此时应该还在屋中。”总楼只是一个称呼,但它不是单一的一座建筑,而是几个楼构成的楼群。 “谢过小哥啦。”袁真代为谢过,三人便入了楼,留下龚悌在楼外观察情况,焚虎和张则则是跟着三人一同进楼,这是近卫占点时的习惯。 在这天书学院基本不会有什么刺杀之类的事情,总楼就更是如此了,这里面可不知道有几位大宗师在呢,龚悌也是比较放松,没有站军姿,反而是靠在了墙边和门口的侍人聊起了天。 “兄弟在这干了多久了,月供如何啊方便透露一下不。” “嗨呦军爷,混口饭吃,天书学院月供真不算高,和朝廷肯定比不了,而且在这天书学院做活的也没几个是奔着钱来的呀。”侍人苦笑了一下。 “怎么我瞅你在这不是还行吗,也没啥忙的,咋的还不太喜欢?” “忙确实不忙,其实就是个脸面活,谁来给谁好脸,笑着迎一迎,报个位置,但是就仅此而已了,我在这门口站了一年了,也没遇到什么机会,多少有点麻木了......”侍人也是无奈,月供完全够他活的,但是他来天书学院做工,那里是奔着稳定来的,是为了能有个好的环境,方便他接触一些上层,找好机会没准就一飞冲天了。 龚悌拍了拍侍人的肩膀安慰道“别愁兄弟,你吉人有天相,没准就能跨过去呢,实在不行来朝当兵,扛过训练期要是能安排到近卫来,我要是记得还能照顾照顾你。”龚悌大大咧咧的说着,倒不是随便吹牛扯屁,也不是龚悌权利大,只是在兵营里照顾个新兵,仅限于少一些责罚多给点吃的罢了。 “军爷说笑了,我这小胳膊小腿的,新兵训练我恐怕都挺不过去。”金朝军纪严明,新兵也不是随便拉上青壮就能充军入伍的,是要经过训练才能正式入营的。虽然训练难免出现意外,死了残了都是常有的事,但是死伤有补恤,当兵的饷钱也高,还是有很多人想要走这条路的,只要能挺过严格的新兵训练。 不提龚悌在门口闲聊,古麟一行人按照侍人给的路线找到了漆雪所在的房间,房门都没关,漆雪正在屋中欣赏着自己锻造的兵器。 漆雪的房间挂满了各种各样的兵器,别说十八般兵器,连一些叫不出来名字的奇形怪状的都有,带刃的不带刃的,能用作对敌那都叫兵器! “漆院长好,此行可有收获?”古麟带着聂雅和袁真上前行礼,武院的大院长牌面还是相当够的。 “哦?三位小友就是钟山这一代下来的弟子吗,收获倒是有,但是也没那么丰富,勉强能入眼吧。”漆雪外出别人不知道,古麟怎么可能不知道,下山第一天他就叫人打听了漆雪的下落,当时据说是跑到冀北大漠之中去找锻器材料去了。 “想必我三人的来意漆院长已经知晓,不知道漆院长可否出手帮我师兄弟三人打造兵器?”没到最后的时候古麟没把袁真排除在外,毕竟就算袁真说了不要,万一眼热呢?兵器某些时候比异性的吸引力还要高,这是一种男人的浪漫啊! 第59章 成年人的选择方式 “呵呵,太子殿下的请求,若是不答应岂不是驳了殿下的面子?”漆雪开玩笑的说道,太子的身份确实想做什么事几乎没有阻拦,但是对于大宗师来说,没有什么必须必要的事情,而孤身一人的大宗师,就更加肆无忌惮了。 古麟也不在意漆雪的调侃,笑了笑说道“那就麻烦漆院长了。” “来吧。”漆雪也不磨叽,直接走回案前,拿起笔墨纸,招呼着三人过去。“关于兵器的需求,设计的要求,你们需要自己考虑,如果有想法了,就直接跟我说,我做一下记录拿回去,在学院是没法锻造兵器的,我需要回到钢门去开炉锻兵。” “聂雅。”古麟转头看向聂雅,“你既然喜欢刀,那就想想你要什么刀,然后说给漆院长。” “啊?我也不知道啊师兄,我......我想要好看的刀可以嘛~”聂雅看向了漆雪,一脸希冀,漆雪也是对这个小姑娘的感观极好,笑着回道:“当然可以了。”他也知道让这小姑娘说出个设计了无异于天方夜谭,所以开口问道:“你喜欢长一点的刀,还是短一点的,喜欢黑的还是白的还是其他颜色?需要刀鞘吗?” 聂雅虽然引魔刀法已经练的有声有色了,但是他对于刀的了解还只局限于练习用的木刀,漆雪所说的长短她还能想象一下,后面的她都没听进去了,只能嘿嘿一笑“我都喜欢,可以都要嘛?” 好的,袁真在旁边想着,聂雅已经充分掌握了成年人的选择方式。 “嗯......”漆雪没想到这个选择题能被这样做,“也可以,既然你没有明确的要求,那我就为你打两把刀,你可以选择其中一把,也可以都取走,怎么样?”漆雪倒是不在乎一把两把的区别,一只羊也是放,两只羊也是赶,对于锻器大师来说,打造兵器并不是一个很难的事情,而兵器的强弱与否,更多的不是取决于这把兵器本身,而是用它的人。 “太好了!谢谢你漆院长!(*^▽^*)”聂雅看到这么难得问题被解决了,开心的雅痞。古麟见状也是向漆雪 表达了自己所需要的兵器,思前想后他还是没忍住这个诱惑,到底还是年轻啊。 “漆院长,我想打造一把铁扇,没什么特殊的要求,只需要扇子外表看起来和普通的扇子相同就可以了。”虽然古麟也觉得仗剑天涯执刀横行很帅,但是他还是有对自己的气质的要求的,他从来也不是个大侠类型的人物,不如打把扇子用来防身。 “这个好说,扇子有颜色的要求吗,殿下可能适合白色哦~”漆雪也是叫聂雅可爱的模样带偏了,调侃起来古麟。 “白色就好。”古麟笑着回应道,善意和谐的氛围谁又会不喜欢呢。 “这位小友是袁真吧,小时候见你还挺淘气呢,又上树又下井的,这长大了一点怎么这么闷呢。”见逗不住古麟,漆雪转头逗起来袁真,这三小子姑娘的以后基本都是一方人物,现在不趁着小逗一逗玩一玩,长大了彼此之间要维护面皮就不能这么开玩笑了。 你老头真当我是小孩呢?袁真无语的想道。 “漆院长好哇,还不是你无形之中的霸气镇的我动弹不得,这才缓过劲儿来嘛~” “呦,小子还是那么会扯淡,说吧,你想打个什么兵器啊?” “我......”袁真纠结了一下,还是没叛自己。“我就不打了,背着兵器好麻烦啊,我的一双拳头就够了。” “那需不需要打双拳套或者指虎呢?”漆雪的询问如同恶魔的低语,继续诱惑着袁真。 拳套虽然体积小点,但是携带起来可能还不如刀剑方便,而且关于拳套,袁真第一时间想到的就是带着拳套好像很多事情都不太方便吧...咳,就比如吃饭不好握筷子啊! “不了不了,漆院长给我师兄师姐锻兵就好了,我还是不要了。” 袁真态度坚决,漆雪也不再劝,“嗯,我记录了一下,你们是要和言院的实地学习一起去一趟扬州吧,黄金屋和我说了这事,等你们从扬州回来,兵器就应该差不多锻好了,记得来总楼我这里取。” 漆雪起身背手踱步在他的房间之内,看着挂满屋内的兵器,说道:“这一屋的兵器,有些是我自己想要锻出来的,有些是人送过来的,还有一部分...”漆雪转头看向三人,继续说了下去“是寻我帮忙锻兵之后没有来取的。” 漆雪又溜达起来,感叹的说道:“有的人没来取,也许是找到心仪的兵器了,有的人,是回不来了......”。 这位大宗师看着壮硕的身体,实际上他的年龄已经超过三百岁了。三百年间,见过了太多的生离死别,他本身也经历过无数的战乱和江湖的纷扰,生与死哪是简单的一句回得来回不来能概括的,漆雪似乎陷入了回忆之中。 古麟见状,也不再打扰这位受人尊敬的武院院长,带着袁真聂雅拱了拱手便带上了门出去了。 漆雪待三人出去,又坐回了案前,看着纸上的记录,思考了良久,三百年的时间,它见证的不只是生与死,还有其他不为人知不可说的事情,离天越近,才越知天高...... “师弟你真的不需要兵器吗,一把好兵器可能帮助很大。”古麟还想最后劝劝袁真,他总觉的肉体对抗铁石不是明智之举。 “放心吧师兄,我不用兵器就已经无敌啦,要是有能逼着我用兵器的人,那我应该用兵器也打不过。”袁真说着摆了摆手,“哎呀走吧,干饭干饭,今晚吃饱了早睡,明天好赶路!” “好,那就...去烟雨楼吧。” 聂雅的双刀 魔童 鬼孽 (插图功能解禁啦,读者大大们有想法有设定的可以提,只要是关于本书的人物、场景、场面等方面的内容,包括插图的风格也是可以改的,作者本人纯手绘哦~再次感谢垂阅!) 第60章 祈州大酒楼 言院的实地学习形式相对来说依然是无比宽松的,在出行时,已经排好了人员名单,每到一个区域,都会有名单上的学子根据言院所提供的情报登台说书讲演,每一次实战的经验都会令说书人成长,众多实习说书人也在互相观察学习,看了很多他人的讲演过程,自己再登台说上这么一遭,也就很容易清楚自己的长处和短板,取长补短的过程,就是成长。 除了半个月的团体行动,还有半个月的时间自由活动,一般来讲言院的准说书人们会在这段自己跑出去说上那么一段几天的,毕竟一开始,不是所有人都能立马登台夸夸其谈的,总有些比较内敛的需要锻炼锻炼,在熟悉的老师,或者同龄学生面前,难免放不开手脚,自己跑出去编造起来也方便。 当然了,拿着情报胡编乱造是有风险的,后面这半个月的自由活动时间可是没有学院保护的,时间一到,没有回到学院队伍的就会被默认为已经挂了或者正在被追杀。学院内或者学院范畴是有保护规定的,有些时候这个范围可能就是随手画的一条线,也可能是目光所及之处,全凭个人心情。天书学院范围内不理江湖纷争,但是这个独立性是怎么划定的,还不是天书学院说了算。 而最后这半个月的时间,也是随同的其他学院学生休闲放松的好机会,毕竟如果不是学院带队,很多人可能终其一生都不会横跨几个州到另一个地方去单纯的游玩。 无论是哪一院的师生,随同言院实地学习的前半个月都要跟紧队伍,对于队伍来说,他们充当的是游说和武力保护的作用,虽然也很自由,但是始终和团队绑定还是限制诸多,挺过了前半个月,后面的半个月就可以随意游玩了。 当然了,在此期间安全保障也全靠自己,时间一到没有归队的同样默认挂了或者正被追杀,实地学习的队伍是不会等任何一个人的,这代表着即使你只是迟到了,也要自掏腰包赶回天书学院。 相比于北方泛起的秋风,南方还阳光明媚草绿花香,扬州的十月依然是个暖洋洋的季节,临近江湖,微风阵阵好像抚在了心坎上,叫人清凉舒适。学习队伍历时一天,一路跨越青徐,来到了扬州的州府,南平郡。 扬州富庶,除了发达的水陆交通带来的便利之外,扬州的气候也是吸引权者富商的一大重要因素,用现代话讲就是资源丰富,规划合理,自然会吸引投资。扬州对于商路的开放程度也是天下九州中最为宽松的,其商税低廉到老百姓都觉得不多交点都对不起朝廷,但实际上因为扬州的经济发达,扬州的税收反而是九州之中最高的,金都所在的冀州都只能排在第二,扬州之富可见一斑。 南平作为扬州的州府所在之地,更是超群轶类,天下有名的商铺庄号,几乎都能在南平找到,行商之间有句话传“看一商贾有没有钱,只看他在南平有没有产就够了。”南平的地皮甚至要贵过金都,可谓是寸土寸金,无论是吃喝还是游玩,南平无疑是天下第一站。 众人来到南平,自然而然的入住了南平最大的酒楼之一,祈州大酒楼。祈州大酒楼据说是天下第一富商贾钱的产业,而且只是其产业之一。祈州大酒楼虽然说是酒楼,但能开在南平,还是天下第一商的产业,又怎么会简单,除了吃喝之外,酒楼还有各色的客邸可以长期借宿,武场文场更是人声鼎沸流水不断,想听个小曲?有,想点个姑娘?也有!在这里几乎能囊括寻常人的一切乐趣满足,其本身就已经算是一个大型的商贸中心了。 天书学院到扬州的实地学习,历来都是居住在这祈州大酒楼的,不管人多人少,它都装的下,而且分!文!不!收!只要是在祈州大酒楼内,除了个别入驻的商户或者个人的行脚,学院众人在这祈州大酒楼的一切花销都是全免的,不知道是酒楼和天书学院有过什么交易合作之类的条例还是贾钱本人的关系。 大部分分跟来的学院学生,入了这祈州大酒楼之后,就像刘姥姥进了大观园,嘴巴都合不上了,一棒子十来岁的小年轻,哪见过这世面。 只说入楼之后所见的客堂,桌椅用料极其讲究,虽不是镶金挂玉,但是也毫无疑问的是名贵木材,甚至有淡淡的香味,连酒气都难以掩盖。走堂侍人无不是年纪轻轻的俊男靓女,易容上佳,素质也普遍看起来培养的极好,在这喝酒吃肉甚至能享受到老爷回宅的感觉。 琴声阵阵传来,虽不见舞场人影,但即使是常规的时间,淡淡的音乐声都会始终环绕在客堂之内,声色体验感直接拉满。在不显眼不影响客人行走左立的地方还能寻到不少魁梧的身影,显然是酒楼的镖师,维持酒楼的安保工作。虽然不声不响的,但是只要注意到就会有安全感。客堂内极少有墙面遮挡,整个客堂几乎都是框架结构设计而成,然而为了保障这么大的客堂不会意外坍塌,外面看起来简单的支撑,实际上设计起来却极其复杂。 一行人到达祈州大酒楼的时候正值下午,午饭时间已过,也没有人要吃饭,毕竟赶了一天的路,大家都想赶紧落脚休息休息,带队的言院教室随口吩咐下去,车马自然有酒楼方面的人进行安排,队伍中的师生则是跟着酒楼的人来到了客邸区域。 酒楼是有正常的上房居住的,但是普通的上房显然满足不了有钱有权的老爷们,所以客邸也就出现在了酒楼,一大片的区域座落着无数的院落亭台阁楼,各色的客邸最多甚至能住下四个人,为了照顾袁真三人,带队的老师把三人安排到同一个庭院内居住,在征得了同意之后,还随意安排了一个言院的学生一同入住这个庭院。 庭院自有前后堂院,还有客房主次卧,别说四个人,八个人住进来也不会拥挤。 “你叫什么名字啊?”安排好庭院后,袁真扭头问道这个挤进来的“室友”。 “我......我叫斐鄂。” 第61章 内向的斐鄂 关于斐鄂的加入,带队老师是斟酌了一下,并且经过询问古麟三人不在意,才安排了进来,虽然祈州大酒楼对于天书学院的费用是全面的,但是脸是互相给的,要是带队的是黄金屋,那贾钱自己都得出来接待一下,带队老师自己知道自己是个什么水平地位的,连酒楼的掌柜他都见不到,所以能减少麻烦少占用点资源也是他个人的一个态度。 对于斐鄂,古麟是没所谓,他本来就是到扬州来溜达的,也没什么避讳,不在意多个人少个人,焚虎龚悌不是还跟着住了进来么,张则他没带,留着看家打扫卫生呢,无论是古麟还是聂雅袁真的房间,张则都要定期简单的打扫一下,一个月不回去很容易落灰结网的。聂雅就更不在意了,他就是单纯的想要出来玩,只要这人不碍事,那对她来说这个人在与不在都相当于不在,没什么区别。 袁真则是对这个小子挺感兴趣的,因为在言院里碰到个内向一点的人是很正常的,但是碰到个如此内向到了自闭社恐程度的人,还真是有些稀奇! 关键是这人身上有着较亮的蓝色气运,而且别看他一副怯懦的样子,这小子的实力已经一只脚踏进了宗师了! “斐兄为何看起来如此紧张?我三人没有那么吓人吧。”一边走向院内,袁真一边问着身后跟着的斐鄂。 斐鄂也不知道自己该干嘛,袁真既然和他说话,那他就跟着袁真回答。 “不......不是,我不是紧张......我一直都是这样的......。”斐鄂说话好像都有些障碍,每句话都说起来犹豫磕巴。 “啊,为什么呢,斐兄是哪里人士啊,家中可曾出现什么变故吗,抱歉我不是有意探听,我只是想帮你分析一下你这个状态。”袁真善解人意的解释了一番。 “没......没事,我只记得......我家里人都......死光了,我也不知道我是哪里的,严老师叫我......叫我不要去想过去。” 斐鄂原本也是武道世家之子,但是家人招了仇,被人屠杀一空,只留下斐鄂逃过一命,偶然被游历讲书的严高客捡到,带回了言院,收为徒弟,斐鄂家传武学不一般,其自身的武学天赋也不差,硬是自己琢磨着只剩一半的家传武学练到了先天巅峰。 严高客正是这次带队学习的老师,他把斐鄂安排到三人这里,一是方便保护,毕竟这里的安全性甚至超过在他自己身边,另外就是想让斐鄂和三人接触接触,这孩子他知道不是和惹祸的主,而且单纯,想来不会惹到三人,说不定能锻炼锻炼心智不再这么社恐。 严高客膝下无子,常年游历说书,他也没曾想过要娶妻生子,斐鄂无家可归,他捡了斐鄂带养多年,早已把斐鄂当成自己的儿子来对待,虽然没有什么好的资源能够给他,但是也是尽自己的全力去培养。 在袁真的询问下,斐鄂磕磕绊绊的简单说完了自己的前半生,斐鄂也不觉得天书阁的人会图谋他什么,别说他身上也就半部的家传武学,所以也是知无不言,就是言的有点费劲。 “小师弟!”聂雅在自己的屋子床上打滚打够了就去找了古麟,之后又从古麟的房间跑了出来喊袁真。 古麟也一同跟了出来,还有焚虎和龚悌。 “走呀走呀,咱们去前面的客堂吃饭呀,这个什么大酒楼看起来这么好,肯定有不少好吃的呢!” 安置好房间确实也快到了晚间的饭点,袁真点点头跟着站起了身,顺便也看向斐鄂说道:“斐兄不如和我等一起去吃一口?” 斐鄂本来下意识想拒绝的,和别人一起吃饭他想都不敢想,只是简单的说话她都感觉脖子僵硬额头渗汗了。 不料袁真竟然没什么边界感,一边说着一边就把他也拽起身来了,拉着就往外走,他连嘴都张不开就被拽出门了。 聂雅看这斐鄂错愕慌张且拒绝不了的样子哈哈直乐,古麟则是第一次正眼看了看斐鄂此人,小师弟虽然常常嬉笑流于表面,但是也许是出身天书阁的原因,他骨子依然里有种莫名的傲气,寻常人小师弟别说招呼着什么斐兄,还上手接触,连理都不会理的。斐鄂必然有过人之处值得小师弟看重。 “来我给你介绍一下,这是我师姐,叫聂雅,武功很高的,你叫大姐头就行了!”袁真搞怪的介绍道,聂雅也是配合着收起了压根没压住的笑容,昂首挺胸双手叉腰。 “大......大姐头好......”斐鄂此时已经极其无语了,他是磕巴是社恐,但又不是傻子,这像哄傻子的语气是什么意思啊,但是只能想想,也不敢说啥,这三位公子小姐他知道身份,惹不起的。 “呐,这位是我大师兄,古麟!”说着袁真双手快速的摆动起来,弄出有请古麟一个闪亮登场的姿势,古麟嘴角抽了抽,虽然没说话,但还是配合着往前走了一步,小师弟么,该宠还是要宠一下的,玩玩没什么。 “我师兄可是太子奥,叫尊贵的闪耀金朝上国敬冕皇子,古麟殿下!”袁真转头说了一长串他自己都记不住的称谓。 “尊......”斐鄂感觉自己不只是嘴,连脑子都不好用了。 “好了,你直接称呼我古麟或者古公子都可以的。”古麟看斐鄂说话困难,也不难为他,白了袁真一眼替他解了围。 “哈哈哈”袁真笑着毫不在意“走吧走吧,干饭去。”三人走在前面,要不是古麟牵着,聂雅已经冲到客堂去了。 袁真慢后两步,一改刚刚的搞笑形象,温和着对斐鄂说道:“斐兄,咱们其实都是普通人,过往并不能代表什么,未来才是值得追求的,你...想过要追求什么吗?” 说完袁真就转身跟上了古麟两人。 斐鄂抬起头望向袁真的后背,眸眼之间好像闪烁了光。 第62章 离奇灭门 “如何?” “嗯......不知道,凭感觉的。” 对着一位帝王说我凭感觉做事,可能会杀头的,对着太子说我凭感觉,也十分的冒昧,但是袁真对着古麟这样说,古麟却理所当然的相信且认同了。 “他这个状态,能处理吗?”古麟是觉得斐鄂交流起来有些障碍不是什么好事。 “应该不需要处理,不是很重要。”袁真喃喃道,斐鄂并不是多重要,也不是什么关键,他只是有些好奇,加上从他的身上看到了某些影子。 “嗯。”古麟不再多问,既然不重要,那就让袁真自己玩去就是了,他不需要过多关注了。 晚间饭点到了,祈州大酒楼本就火热的客堂人影更加密集起来,还好酒楼为学院的师生单独准备出来一片区域,防止没有座位用餐,客堂之中的食客对此也是见怪不怪,没有人出来挑事儿询问,特权哪里都有,谁都不蠢,能单独划分出来一块区域的,哪是随便出来个人能惹得起的。 四人上桌,焚虎两人则是坐在旁边,酒菜自有酒楼的人送了上来,不需要现做,酒楼时时刻刻都有酒菜在后厨在做,上了桌就能直接上菜,全赖食客不断才能这样做菜,当然祈州大酒楼也不在意浪费些许。 桌上三人一边聊一边吃喝,酒菜都是上等的食材用料和做工,不愧是顶级的酒楼,聂雅更是赞不绝口,完全不在意别人偶尔好像看土包子一样的眼神。 但这可把斐鄂弄得坐在那如坐针毡,大姐头您不能小点声吗,食不言啊!虽然没人瞅他,但是他只要感受到目光的朝向,就会心中拘谨几分,虽然袁真的开导让他有所认同,但是并没能改变什么,还是那副怯懦的样子。斐鄂虽然与三人同桌,但是却好像分处两个世界一般,在桌上吃着饭,他想的最多的就是控制好自己,眼睛用来观察,手筷协作,尽可能的远离三人的筷子,夹菜都要低调绕开三人。 袁真倒是没有再劝说,也许斐鄂只是他异世之旅的插曲,他能关注一下斐鄂只是因为个人的某些原因,但不值得他多么苦口婆心的去调教培养。人的改变,大多只能靠自己,向好也是,向坏也是,斐鄂能不能走出自己的困境,和袁真关系并不大。 酒菜过半,也就迎来了重头戏,一行人过来可不是游玩的,而是实地学习,既然是学习,当然得有个方向,严高客挪回放在了斐鄂身上的目光,起身示意了众人,众人也是暂时放下碗筷,目送严高客走上评书台。他作为本次学习的带队老师,是要说第一场书做个表率的,也是传授经验的。 无论大小酒楼,就算没有酒,那也不可能没有评书台之类的设置,某些情况下,说书人能带来的直接财富和间接的产业链价值等要比其他的酒菜舞场之类的还要高。 “哎哎,你看。” 氛围十分热闹的客堂之内,在有人发现评书台上上了人,互相传掇之间,客堂内慢慢的安静了下来。 “咳,各位朋友,本人严高客,天书学院讲师,同时也是一位说书人,今日带学生来说书,先行谢过各位捧场了!” 严高客轻咳一声,随后拱手周身一圈,落落大方开口道。说书人一般都是要先自报家门的,不然火了人都不知道你是谁,白白丧失价值。当然也有易容隐藏身份的,那种说书一般都是一些比较隐秘的事情,本质上也不是说书,而是传递江湖消息情报了。 “好!”捧场有些时候是种美德,可以激励台上之人。 “今天,严某人就说上一段陈年往事的江湖杂谈,诸位可能没有听过,几十年前曾有这样一个武林世家,主家姓斐!” “姓斐?没注意过,听起来像冀北或者湘上一带的姓氏啊......”下面也是低声讨论了起来,谁能多点见识,听说过或者猜中了,那岂不是算你厉害? “斐家世代习武,其家传的功法本身就极为强力,几十年前斐家更是出了一位顶尖的宗师高手,虽然斐家强势,但是斐家一直都是一个秉持正义的家族,不经商也不从政,只坐着市井买卖维系着上下十几口人的小家族。” 严高客也不去看斐鄂,稍微停顿一下给在场的听众一个消化信息的时间后就继续说道:“随着时间推移,斐家的武学天资也在被稀释,到了十几年前,斐家的当代家主已经无法把斐家功法发扬光大了,即使过了不惑之年,也只是堪堪入了先天的水准,远不及斐家最辉煌的时期,而此时,斐家也出现了天降横祸。” 斐鄂在场下坐着,手中的筷子不知了去向,他已经蜷在长椅上,身体隐秘的颤抖着。 “斐家上下二十几口人一夜之间被屠杀殆尽,非本家的下人也尽数死光,连牲畜都没有留下活口,凶手并非一人,现场虽然被一把火烧的面目全非,但是火很快就被官差赶来扑灭了,根据现场的情况来看,凶手人数较多,有的尸体上呈现明显的刀伤......” 严高客只管投入说书人的角色,讲起了当初斐家的灭门惨案,但是只是将案发现场的惨状,尸体受到的凌虐,凶手的各种武功招式所对应的兵器手法,却不谈凶手是何人隶属什么组织。 看来斐鄂家被灭门压根不是什么旧人寻仇啊,听起来更像是无意之举,没理由的虐杀?又或者收集功法,斐家的家传功法么......。袁真一边听着,一边思考,别说斐鄂了,他都有些猝不及防,严高客在这个时候将斐鄂他家被灭门的事讲出来,为什么? “欲听后事如何,请听下回分解。”说书人惯用的结束语,只要消息没有传的人尽皆知,那他的情报他的评书,就是独一份的,对下回书说感兴趣的,自然会留意严高客的行踪和他的说书内容,这也是提升说书人本人价值的一种手段。 严高客在喝彩声中走回自己的座位,中间看了一眼斐鄂,轻叹了一口气。 袁真看着不像是个有别样目的的,那就更说不通了,不管暂时这也不关他的事,看着恢复平静但是还蜷缩坐在那的斐鄂,袁真也不劝,只是拍了拍他的肩膀说道:“斐兄,吃完了咱回院休息啊。” 第63章 说笑傲 南平的消息传播速度极快,当年的斐家的灭门一事也为南平百姓津津乐道,邻里长短的总归是爱嚼些舌头。斐鄂把自己关在房门之中,显然是不想再听到相关的消息了,他感觉一出门就是铺天盖地灭门袭来,即使没人认识他,他也总会觉得他人的目光在审视着他。 袁真和严高客打了个商量,第二日就是他的试讲,提前一点解决,他还要在这扬州办点事,严高客也没有拒绝,谁先谁后对他来说没区别,他只是询问了一下斐鄂的情况,袁真暂时不想掺和这件事,别说十几年前的陈年旧事不知道凶手是谁,就算知道又怎么样呢,跟他又没有关系,有些事,想解决自然要本人去解决的,袁真只说了斐鄂把自己关起来了,没有多说也没有多问。 第二日午间,客堂正是火热的时候,袁真登台,众人见状也是明白,言院实地学习每年都有,虽然各地区都有去,扬州南平也不是头一回了,对于这些小说书人,江湖人还是十分给面子的,说书人一般都带着个客童,美其名曰培养衣钵,不过大多就是帮着收收赏钱的,客童也只是个传下来的称呼,实际上不一定是小孩。 做戏就做全,在袁真的商(哄)量(骗)下,聂雅同意了给袁真做一回客童,做戏就做全,都说书了,怎么能没个收钱的呢,严高客是依照学习的规矩,昨天的说书只能算是带了个头,学生门可就没那么多规矩了,客童什么的,有就带着呗。 “各位看官听众,在下言院学生,姓名不足挂齿,今日登台,只为了全在下一人喜好,为众位说上一段,有钱捧个钱场,没钱捧个人场啊!”袁真上台,照例拱手拜谢四方,聂雅则是捧着个小桶在台边一靠,等着收钱。 没什么乱事的时候,江湖的氛围还是相当的友好的,下面频频叫好,甚至有还没开讲就给聂雅投钱的,也不知道是奔着支持小说书人成长的还是瞧着聂雅可爱的。 “话说上古时期,有这样一个江湖门派,名曰华山派,这华山派虽不是江湖上的泰山北斗,但是联名在五岳剑派之中,还是江湖上屈指可数的大派。同为五岳剑派的衡山派有一人名曰刘正风,正是衡山派掌门莫大的师弟,而此时,各大门派正赶往衡阳,参加衡山派刘正风的金盆洗手大会。华山派的大师兄令狐冲却并不在华山派的队列之中......” 随着袁真娓娓道来,《笑傲江湖》的开篇被他简短的讲了出来,虽然他没有研究过笑傲江湖具体的情节和隐喻,但是作为耳熟能详的小说,家喻户晓的武侠电视剧,凭借着袁真的记忆力,还是能很好的复刻全部剧情的。 虽然说书人多是对于已有情报进行润色说书的的形式,但是也不乏有自己编造故事进行说讲的,而且相比之下,江湖之人对于这些新鲜的未知的内容,要比对一些有所知晓的情报更加感兴趣。 众人被袁真口中的情节带入吸引,客堂之内一片安静,只有袁真朗朗的声音讲述着令狐冲的故事,甚至连靠在台边的聂雅也不再昏昏欲睡了。 “原来那小尼姑仪琳在和众师姐妹赶往衡阳的途中,被采花大盗田伯光所劫持,抓到了一处山洞之中,而令狐冲碰巧见到了此时,设计营救了仪琳,并叫仪琳先跑自己断后,可惜田伯光万里独行,令狐冲远不其对手,被打伤,而仪琳也在衡阳城外再次被田伯光抓住并带到那回雁楼中喝酒。” 袁真润了润嗓子继续说道。 “令狐冲虽身受重伤,但也追了过来,他自知打不过田伯光,就激田伯光和他拼起了酒,田伯光欣赏令狐冲的骨气,道他一声令狐兄也是乐得有人和自己喝上一场,就在此时,邻桌坐着两位同为五岳剑派的泰山牌弟子,听到了两人的对话,发现了这人是淫贼田伯光,正要拔剑而起为民除害......咳” 袁真见自己说的够多了,赶忙打住,以后再说书没准还要续上这段呢,而且《笑傲江湖》本身也不是一场说书就能讲完的,总要给这些听客一些反应吸纳的时间。 “欲知后事如何,请听下回分解!” 袁真收了嗓,客堂内的江湖人却有意犹未尽的不乐意了。 “别啊,这位说书小哥,田伯光能打过泰山派的人吗?后面怎么样了啊!” “是啊,还有那仪琳小尼姑,可是叫田伯光...嘿嘿......”除了急小说后续情节的,也有关注点不那么正经的。 “想什么呢,各大门派可都来了衡阳了,哪会叫田伯光为所欲为!”有统观大局的道出了局势。 “嗨,要我说田伯光虽然是个淫贼,但是只凭他没对令狐冲下死手,这就是个好汉子!”还有极端的不管什么正邪之分,只凭自己感官去判断他人的。 吵吵嚷嚷之间,众多江湖之人也都不吝啬赏钱,钱银软票不断流的往聂雅捧着的小木桶里投,有些江湖客还十分友好的逗一逗聂雅,聂雅也不在意,她现在很开心,不只是票子多多,当然了没人不喜欢票子,尤其是大把大把的入账,聂雅虽然不懂这些钱的价值几何购买了如何,但是有的赚就是高兴的事。 聂雅开心还因为仪琳被救了下来,他已经把自己带入那个跟她完全不同的仪琳身上,把古麟带入了那个同样完全不同的令狐冲身上,仪琳害羞内敛,聂雅单纯撒欢,令狐冲放浪不羁,古麟温和典雅,也不知道她是怎么联系上的,总之少女的情感很复杂就是了。 看聂雅可可爱爱的调笑她的还是少数,也不算过分,毕竟这是人家天书学院的专场,而且人群中还是有少数能认出来,这哪里是什么言院不知名小说书人啊,这他娘的不是钟山上下来的小祖宗么?还有敢伸手上去想要捏捏人家脸蛋的,命真的这么长吗? “多谢各位看官听众品鉴,不过今天时日不早,再有机会我会继续说说下面的故事的!”说着拱了拱手,袁真就跳下了台,拽着笑眯眯沉浸在自己世界的聂雅回到了古麟那桌,只有三人,斐鄂还在屋里自闭呢。 第64章 正义的劝说 “哎呀,太可惜了,小哥下次什么时候开讲可要提前通知咱们一声啊!” 江湖人哀声哉道的并没有持续多长时间,饭时一过,众人都急着要把这今天的说书内容传一传,主要是那些今日没来这起皱大酒楼听书的,对他们来说那就是上好的显摆对象。这新鲜的小说故事,可是顶级的谈资啊! “小师弟,这故事你是从哪看来的,我怎么不知道上古之前有这样的门派呢。”对于上古,所有人似乎都没什么印象,古麟也博览天书阁藏书,也不记得有关于类的小说话本之类的内容。 “啊,我总想着仗剑江湖,久了也就想出来一些故事情节,后面的剧情我可都没怎么想好呐”袁真摆摆手说道,他还没吃饭呢,这会说完书赶紧扒拉两口,一会都凉了。 “嗯......”古麟没有多问,他不是很在意故事的情节内容,他更多的思考和想知道的是透过视听的眼见耳闻之后,所能体现出来的一些事情,比如,小师弟说仗剑江湖,但是你剑呢...... “师弟~那最后...那个仪琳...是不是和令狐冲,那个...他们在一起了吗~”聂雅从自己的世界中脱离出来了,红着脸磕磕巴巴的问着袁真,不知道都想到哪去了。 “额...没有。”袁真想了一下,虽然他从言院出来了,但是以后真就未必会一直做个游历江湖的说书人,这笑傲的故事也未必就会讲完,所以提前告诉聂雅好像也不算剧透吧。他在埋头吃饭,也没有注意聂雅的脸色。 “为什么呀......”聂雅撅着小嘴,有些不太开心了,连怀中捧着的一桶钱票都扔到了长椅一边,追问着袁真。 袁真这才抬起头注意到聂雅的神色,即使是虚构的人物情节,也是一种遗憾,聂雅的单纯让她对这样的结局无法接受,袁真只好正色说道:“师姐,一个人的一生也许会遇到无数的人,无论是好人还是坏人,无论是男人还是女人,人们的情感是复杂的,并不是好就会在一起,也不是时间长短,相处融洽就能决定了什么结局的,感情也许是亲情爱情或者友情亦或更多,也可能是相互掺杂的。” 袁真知道说的太细碎了聂雅可能听不懂,只是再度解释道:“一个人对另一个人有所情感,不代表另一个人会回馈相同的情感,若是连情感都对不上,有何谈能走到结局呢,你说是不是啊师姐。”好像一两句话,袁真就讲完了仪琳悲苦的结局。 看着聂雅还在纠结的小脸,袁真安慰道:“放心吧师姐,咱们三个感情最好了。哈哈哈” 聂雅不言,转头看向古麟,古麟也是对上了聂雅的眼光毫不躲闪,温和的笑着点了点头。 聂雅见状也不纠结了,袁真没吃饭,他可是捧着个桶在旁边也没吃饭呢!脸上重新洋溢起笑容,聂雅也加入了袁真的干饭大军,哄小孩与其讲道理,不如摆态度,女人也是如此,两项相加,对待少女就更加管用了。 吃过午饭之后,带上两只烧鸡袁真就和古麟聂雅回了小院,两只烧鸡是给屋里自闭的斐鄂准备的。 “当当当”回想着铁心莲敲窗户的节奏,袁真只想再来一次月亮之下。可惜他节奏感太差,连暗号的节奏都敲不好。 不等屋内反应,袁真直接一脚蹬开房门走了进去,要是斐鄂自闭不吱声他也不能一直在门口等着啊。 “来让我看看,怎么成这副德行了。”袁真进门就看见斐鄂披头散发抱着腿堆缩在床上一角。 “给你带了点饭食,你总不想把自己饿死在这吧,那严先生可太伤心了。”袁真一提严高客,斐鄂有了反应,抬起头看向了袁真。 “袁公子......”斐鄂嗓音沙哑,没睡觉不吃不喝的,也确实发声都困难了。 “人......为什么活着呢?” “额......”这是一个十分有哲学性质的问题,说实话,袁真前世也经常探寻这个问题是否有答案,结果就是活着本身就是个结果。 “人活着不是为了什么人或者什么事,而是因为什么人或者什么事,导致了你还活着这个结果发生,我这样说你能明白吗斐兄?”袁真煞有其事的为他解释着。 斐鄂定定的看着袁真,好像脑袋已经放空了,又好像在思考着什么。 袁真拎着烧鸡靠了过去,自顾自的坐上了床边,“斐兄,过去无法挽回啊。”一边说着,袁真一边把斐鄂死死抱在一起的双臂拽开,抓着一只手腕,另一边,袁真从篮子里的烧鸡身上拽下来一条肥硕的鸡腿,之后就把满是油腻的鸡腿硬塞进了他抓着的斐鄂的那只手中,“来!先整条腿吃,吃饱了才能听我跟你细细道来!” 油都滴到床上了,斐鄂愣着神,看不出是在思考还是在放空,亦或者是被袁真的操作给弄迷糊了,有点想扔出去怎么办,不只是手中的鸡腿,还有这个袁真! 看着手中的鸡腿,斐鄂的肚子也是咕噜了两声,叹了口气,斐鄂抬起手,接受了自己确实想吃的事实。 看着斐鄂动嘴,袁真笑了笑接着说道:“过去无法挽回,未来可以改变,斐兄,我跟你说,我曾经见过一招顶尖的剑法,名字叫做,万民生生剑,你可知何是万民?” 袁真用斐鄂的床铺蹭了蹭手上的油,继续说道:“万民就是这天下!一人一口吐沫都能淹死宗师,虽然万民愚昧且游离,但是缺一不可,每个人都是独特的,也都有其价值所在,李太白曾说过,天生我材必有用啊斐兄。” 袁真一把拽住斐鄂的双手手腕,还好斐鄂及时用牙撕下了一块,不然鸡腿就掉床上了。 “人物有大小,但是意志没有,星星之火可以燎原,振作点,想要知道活着的意义,你起码得先让自己有去追寻这个意义的能力,不吃饱可不行啊!” 斐鄂已经脱离了失神的状态,他现在有点无语,你倒是别拽着我让我吃啊...... 第65章 墨林灌酒 “快吃完这两只烧鸡,然后随我出门,我带你领略一下这花花世界,探寻一下人生的意义,别让我久等啊斐兄!”说完袁真就一个小跳从床上下来,转身出去带上了门。 斐鄂听到门咣当关闭的声音,有些想哭,虽然袁真十分无礼,感觉不太尊重他,但是即使是严师也没有在这时候来安慰他,甚至严高客在说书人的台上旧事重提让斐鄂都有了受到背刺的感觉。 出了门的袁真定了定神,这磕唠的他自己都有点热血沸腾了。转头向正厅走去,找到了正厅之中正在看书的古麟。 “师兄,一会我带着斐鄂出去溜达溜达,他这德行我怕他死在那屋里了,太晦气。” 袁真也不坐,他就是来和古麟说一声。 “嗯,也好,不必让自己陷太深,你们终归不会是一路人的。”古麟倒是很放心袁真,只是作为师兄还是要叮嘱一番。 “放心吧,交集不会太多,主要是这小子的德性我看着不爽罢了。”袁真不在意的说道,通知完古麟他就回去自己屋子等着斐鄂收拾好找他,毕竟斐鄂那床铺全是油,不收拾一下连觉都睡不了。 袁真劝斐鄂主要是他到了南平要去笑家拜访一趟,而这一趟拜访,有可能涉及一些隐秘,一些他不想让古麟聂雅知道的隐秘,所以他不能带着这两个人去,自己行动又需要一个借口,不然聂雅一句出去玩不带着她,他就百口难辩了。 斐鄂就是这个借口,借带斐鄂出去走走散散心的理由,袁真就能找到机会单独去笑家一探究竟,虽然还在言院集体行动的前半个月期间,但是袁真即使自己想出去,严高客也拦不住,更何况是带着一个失魂落魄的斐鄂,他的干儿子呢。严高客估计巴不得他带着这小子出去溜达溜达缓一缓呢。 随着敲门声想起斐鄂已经吃完了烧鸡,收拾的整洁利索的出现在袁真的门口,袁真笑嘻嘻的走了过去,不等斐鄂想要退后躲闪,袁真上前大臂一抡,一把搂住了斐鄂啊脖子。斐鄂就好像受惊的小女孩,悄悄使着力气想要从袁真胳膊的禁锢中抽出他的脑袋,但是袁真能让他得逞?稍微用力斐鄂就动不了了。 “走斐兄,我带你出去走走,想要寻找到人生的目标,怎么能没有阅历呢,咱们先去哪看看呢,这南平这么大,好吃的好玩的这么多,要么先去墨林看看吧~”说着袁真就搂着斐鄂除了小院的大门,一点反驳的机会都没给他。虽然墨林是个年轻才俊泼墨提诗秀文采的好地方,但是无论怎么点缀装饰,也掩盖不了它是个青楼的事实,墨林之名天下广知,斐鄂怎么会不知道,无用的挣扎又上了那么一点点的强度...... 路过严高客所在的院子,虽然院门打开,但是袁真也没有进去的想法,只是运气真气,把声音灌入了院中:“严先生,我带斐鄂出去溜达溜达啊~”就继续走出了客邸区域。严高客没有回话,就好像人不在院中一样。 出了祈州大酒楼,袁真便真带着斐鄂朝着墨林的方向走去,这时候也不用搂着了,斐鄂已经放弃抵抗了,只是行尸走肉一般跟着袁真赶路,说是同为学生,看起来倒是比较像袁真的书童。 一路上袁真欣赏着南平的歌舞升平,只感觉古代人玩的也挺花的,无论吃喝还是玩乐,在这南平城中确实应有尽有。斐鄂跟在身后,只感觉这街上传来了阵阵耳鸣声,好像和这个世界格格不入。 一路走到了墨林,门口自有古典气质的美女等候,墨林没有所谓的妈妈桑,从规格上来讲,一切都是讲究文人的那一套的。 “两位公子可有约吗?”,门口的漂亮大姐姐问道。 “没有,我二人就是来游玩的。”袁真说着就掏出一小袋碎银轻丢给开口的侍女,两个小孩没点开路费很难进到这种场所的,容易被人当成从家里跑出来见世面的。 收了碎银,门口的侍女表情瞬间专业起来,微笑说道:“二位里面请,先入桌,自然有人来询问侍奉。” 墨林的姑娘都是自己挑选中意的文人墨客的,想要获得姑娘的青睐,显然得有两把刷子才行,当然了,这规矩只是对大部分的人来讲的,小部分人甚至都不从常规的正门进来。 袁真带着斐鄂找了一个雅间入座,酒水茶点有小生立马就送了上来,斐鄂坐在那好像凳子上有针一样,这青楼内皆是莹莹袅袅来去带起香风,吹得斐鄂的脸通红,“袁公子,咱俩怎么来这种地方了,要不还是回去吧,我不心烦了,我已经有斗志了。” “呵,什么叫这种地方,青楼怎么了,你看那文人墨客...” 看到下面嘴对嘴喂葡萄的,袁真及时停下转口,“你看他们做的良诗佳作...” 看到正对的墙上挂着那副字正写着“朱唇和光入春色,秋风不见见花香。才启高杯饮对鹤,怎料绫罗绕蛾梁......”袁真看不下去了。 “这都是假象,吾心吾行澄如明镜,所作所为皆为正义,你的心想歪了,身子自然就跟着歪了,要像我一样,只管喝酒品诗!”袁真义正言辞的说道,转头就叫来了旁边侍着的小生问道:“姑娘怎么还不来,我斐兄都等急了!”说着又掏出一小袋碎银,吩咐着“这是你的,姑娘的另算,快去!” 斐鄂感觉到脸都丢到姥姥家了,但是又没法起身拍拍屁股走人,只得拘谨的坐在那,按部就班等着袁真安排,甚至还有点小期待,少女常怀春,少年又怎么少了些心猿意马呢。 “嘻嘻~两位公子久等了。”人还未至,铃音先到,伴随着妙龄少女的笑声,几位穿着花哨俏丽的年轻姑娘就入了桌。 “我斐兄心情不好,想喝酒!”袁真指着斐鄂说道,姑娘们立刻知道了要配好的正主是这位看起来腼腆的小伙子,还不等姑娘们在开腔,袁真就从怀里掏出来两块分量十足的银锭说道:“给我斐兄喝好了还有赏!” “哎呦,公子哪里的话,这位公子请举杯,奴陪您先喝一杯~”姑娘也不去动那桌上的银锭,立马就倒上了酒环绕在斐鄂的周围,往他的身上靠去,弄得他脸像猴屁股一样,只得依着举杯痛饮。 袁真则是在桌边一位姑娘的侍奉下默默地饮着小酒,斐鄂得留在这里,笑家必须他一个人去。 第66章 笑家暗窖笑忘川 斐鄂酩酊大醉,被袁真留在了墨林,墨林自然有暖房给斐鄂睡大觉,袁真则是独身一人前往了南平笑府。 到了笑府,正见笑府府门大开,作为一个广为人传的世家,笑府在南平的影响力依然没有消退,虽然风雨飘摇之下,笑家不知还能挺多久,但是阔刀门还在,笑家的传承也没有断绝。 笑家门口有家丁守门,看到了袁真站在笑家门前,便走上前来询问:“这位公子可是要寻人问事?需要我进府通知一声家主吗?”家丁所说的家主就是笑闻雨,虽然笑忘川传闻被笑家找了回来,但是笑闻雨还是继任了笑家的家主。 “嗯,我要找笑家主,劳烦通报一声,就说袁真来访。” 家丁不知袁真是谁,但他看袁真一身华服,显然不是寻常公子,也是认真的拱了拱手道:“还请公子稍等。”之后转头叫来另外的家丁帮忙看一下门就跑进了院中,门还是要有人看的。 不过一会,笑闻雨就亲自提着衣摆匆匆赶到了大门前。 “袁公子怎有时间来南平了,快快请进。”说着就抬手示意袁真进院。 “哈哈哈,笑家主可知我师兄弟三人下山入了天书学院?” “略有所闻,可袁公子不在钟山脚下学习吗。”笑闻雨的消息显然不是那么灵通,或者说这些年笑家的消息都有些闭塞。 “言院组织学习,我就跟着言院队伍来到扬州了,正好这不是在南平吗,我寻思就来笑家看看。”袁真跟着笑闻雨走进了正堂,旁边跟着的下人显然也是听明白了,这位爷是钟山下来的,不得了,不等笑闻雨开口吩咐就赶忙先去沏茶了。 “阁中一别多年,笑家主这几年过的可好啊?”袁真笑着说道,好像真是路过拜访一般。 “呵呵......哪有什么好不好的,众人拾柴火焰高,墙要倒了众人也不妨推一推罢了。”笑闻雨勉强的笑了笑,他不到三十的年纪,脸上已经有了不少沧桑的意味。 “据说笑家主前些年已经找会父亲,笑忘川前辈可在府中?对于这位传奇前辈,我还是很敬仰的,能否引荐一番?”袁真直接切入正题。 经过观察,袁真已经很确定了黄金屋叫他来笑家,关键应该是在那未曾谋面的笑忘川身上,笑闻雨虽然是当今的笑家家主,但是消息闭塞,泯然众人,一身蓝色的气运愈发暗淡,根本问不出什么有用的信息。 “这......”笑闻雨迟疑了,笑家之所以还能听到现在,一来是阔刀门在其下支持,再加上笑家的产业,没那么容易被动手清算,二来也是最主要的原因就是笑忘川从不露面,虽然外面有传笑忘川功力尽失,疯疯癫癫,已经毫无战斗力了,但是没人想做这个出头鸟,笑忘川一藏就是好几年,笑家也就这样挺了好几年。 袁真要见笑忘川,可能是一个拯救笑家的机会,也可能是压死骆驼的最后一根稻草。 “家父如今疯疯癫癫,除了每日吃喝,什么都记不起,甚至连我都时有不认的情况,见家父恐怕会惊扰到袁公子......” “无妨,我一身武艺傍身,何况我也不是什么讲究整洁干净的人,我只是敬仰一下当年的出世天才,若发生什么状况我也绝对不会为难笑家主。”袁真打着口头包票,把笑闻雨推上了左右为难的地步,现在他就只有两个选项,而且拖不了,不得不选。 “好吧,袁公子请随我来。”连茶水都没喝,笑闻雨带着袁真走向了笑家后阁,有家丁提前知会一声,后阁也没有人出来见人,一路安静无声,袁真随着笑闻雨来到了一处偏房,但是袁真并没有在房中感受到有人的气息。 笑闻雨打开了偏方,按动机关挪动了床架,正有一处地道通向地下,原来怕守不住笑忘川的所在,在找回笑忘川的时候,笑家就已经修建了这处地道用来安置笑忘川。 “笑家的情况袁公子应该也了解,这也是不得已而为之,倒是让袁公子看了笑话......”笑闻雨苦笑着解释了一番,袁真倒是没在意,狡兔三窟,在这江湖上飘着,没点保命护族的本事反而不正常,尤其笑家又是出了名的有钱,修个地道而已。 “笑家主带路即可。”防人之心不可无,万一这地道有个机关什么的呢,冷不丁着了道,死不了脸也丢了。 笑闻雨不做他想也不多言,只管在前面带路。地道虽然在地下,但是有火把一直供着也不显黑暗,地道之中显然也做过通风的手段,空气也不显匮乏。 走了没多久的时间就来到了一处空旷区域,这地道修建的并不是只通往一处供人居住的地方,下面空间十分大,也分出了很多不同的区域,显然这里是为了笑家避难所修建的,也肯定还有其他暗道能通往其他的出口。 直面的区域内有一些简单的居住设施,床铺有些凌乱,桌椅甚至都是倒塌的状态,好像有人或者动物在这肆虐过一番一样。袁真正打量着的时候,另一房间碰出来一个蓬头垢面的老头,老头发色灰白,脏乱的头发遮挡住脸庞,衣衫虽然是还算干净,但被他折腾的尽是褶皱。 蓬头老者嘴中发出不明意义的低声嘶吼,四肢着地弓着腰看向了袁真和笑闻雨的方向。 “爹,我来看你了......”笑闻雨说道,之后转头无奈的看向袁真,“我爹他回来之前就这样了,时好时不好的,我笑家的医者也看不出个所以然来,袁公子你看......” “无妨,无妨。”袁真看向笑忘川,大宗师是很难被弄成这样的,成为大宗师无一不是有强烈的意志和信念支撑,看着笑忘川身上暗淡的红色气运,袁真就知道找对人了。 “笑先生,在下天书阁袁真,家师天书老人,正巧路过南平,特来看望笑先生。”袁真拱手抱拳朗声朝着笑忘川说道。 笑忘川还是那副野兽的姿势,但是口中没了嘶吼,只是静静地和袁真对视,乱发后的眼睛之中,意味不明。 第67章 试水 “袁真特来拜会笑先生。”袁真再次朗声说道,连抱拳的双手都没有放下。 笑闻雨在袁真身后脸色难看,笑家没法对付天书阁,甚至自身难保,家父又疯疯癫癫,袁真此时行为无异于逼迫。 未等袁真说出第三遍,笑忘川从地上站了起来,身板也挺直了,手脚也不再青筋绷起,反而放松了下来,笑闻雨这时也松了口气。 “雨儿,你出去吧,我和这位天书阁的......袁公子谈一谈。”笑忘川慢条斯理的把乱发往耳后束了一束,露出苍老的面容,脸上岁月侵蚀的痕迹虽然明显,但眼中却一点都不浑浊,一点都看不出刚刚的疯样。 “袁公子......”笑闻雨迟疑了一下,留袁真和笑忘川两人单独在这里他判断不了是不是好事。 “笑家主出去忙就是了,我和笑老爷子确实有话要谈。”袁真头也不回,只是看着笑忘川,眼前这老头,可并不像传闻中所说的功力尽失。虽然不复大宗师的实力,但是其一身磅礴的真气只怕打个顶尖宗师都轻轻松松。 袁真不是来打架的,他需要笑忘川为他解决一些疑惑,笑忘川的死活和笑家的死活他都不在意,但是他必须在这得到他想要的东西。 笑闻雨听话的出了地窖,袁真和笑忘川两人对面而立谁也没有出声,双方都在观察,笑忘川真气翻涌好似随时准备出手,袁真则是平静的站在那里好像没有动手的打算一样。 最终笑忘川还是没有先行动手,反而是没忍住开了口:“袁公子怎么不动手,莫非觉得我笑忘川真如外界所传那般功力尽失,所以不愿欺我一垂垂老者?”笑忘川百来岁的年纪,失去了大宗师的实力,确实也算的上是老者了。 “呵呵,笑先生为什么认为我会动手呢?”袁真笑了笑问道。 “因为你来自天书阁。” “笑先生与天书阁有过节?” “并没有。” “那笑先生与天书学院有过摩擦?” “也没有。” “那就是笑先生与我师傅有结喽?” “没有。” “既然都没有,我自问也不曾得罪过笑先生,那肖先生为什么还觉得我会动手呢?”袁真不温不火的问着,心中却有所计量。 “这天下尽管寻我之人很多,但是他们都是为了求财求势求功法,只有天书阁寻我目的一定不同,天书阁来寻我只会想要我的命!” “我未曾受过什么师命要来了结了笑先生,我只是路过南平来拜访一番,而且,我是我,天书阁是天书阁。” 最后这一句话让笑忘川起了迟疑。 “袁公子来寻我,未必没有目的,既然不想杀我,那袁公子是何意思,莫非与这江湖人一般想从我这得到什么?” 笑忘川思维运转的很快,逻辑也清晰,根本不似疯傻的样子,袁真知道从他这一定会有所收获,笑着说道:“我确实有些事情想要询问笑先生,只不过我与这天下人的想法不同,想必笑先生也明白,我想要什么根本不需要以身涉险,我只需要等,就可以拿到我想要的一切,除了时间,其他东西我都唾手可得。” “袁公子想要问什么?”笑忘川好像已经有些眉目,脸色沉了下来,凝重的问道。 袁真没有直接问他的问题,而是问了一句“笑先生似乎已经没有足够的胆气了?” “哈哈哈哈,天欲亡我我又怎敢指刀问天?”笑忘川大笑,随后颓然道:“就算跌落宗师,我少说也还有几十年的寿命,但是我知道我活不到那个时候,袁公子可能护我笑家一时周旋?” 笑忘川躲藏扮傻其实也是为了保护笑家,老来得子笑闻雨也一直做的很好,笑忘川不希望因为自己的原因让笑家被灭满门,传承是他的软肋。 “笑家主知道些什么?”袁真没有答应这种不切实际的话题,就算能,他也不打算保护一个家族,太麻烦了。 “闻雨这孩子虽然兢兢业业的做好了一个家主该做的,但是他守成有余进取不足,所有的事情我都没有和他讲过,他甚至都不知道我装傻扮疯,我只希望他守着笑家的余荫传承给下一代。”笑忘川带有希冀的看着袁真,如果袁真不是来杀他的,那袁真就是笑家最好的保护伞。 袁真没有躲开笑忘川的目光,也没有许下什么承诺,只是开口问道:“笑先生知道些什么,当年又发生了什么,先生知道我要听的是什么,糊弄人的说辞就免了。” 笑忘川看着袁真,没有直接回答,反而是真气涌动,伸手对空一抓,一把厚重的宝刀就从屋内窜了出来,被笑忘川抓在了手中。笑忘川握住刀后,整个人的气势大变,如同海啸一般的威压不断地朝着袁真涌去。 “呵呵,笑家主要试试我的底蕴还是要衡量我的价值?”袁真仿佛没感受到笑忘川的威压,丝毫没有受到什么影响,一边笑着开口说着,一边抬起右手,掌心朝上,对向笑忘川。 不等笑忘川积蓄威势,袁真四指并拳,翻转手臂,一式寸拳隔空打向笑忘川! 一拳打出,袁真没有收手停手,反而借着拳风欺身冲上前去,行进过程中脚步变幻,待冲到笑忘川身前时,已经高高抬起左腿,朝着笑忘川的面门压去。 笑忘川打斗是一把老手,虽然袁真先声夺人,但是笑忘川不慌不忙,起刀横于胸前挡住了袁真打来的拳风,随后身体后退下躯,左手逆推刀背,以刀刃对上了袁真压过来的下劈腿。 袁真虽然以真气包裹腿部,这一击劈腿并不会伤到自己,但是劈实了这腿会吧自己的重心压于笑忘川之上,这也代表着他会露出破绽,他本来也不打算杀了笑忘川,只是先打服了他再交谈起来可能会更加便利一些罢了。 正想着,袁真的腿反应比脑子快,下劈的腿瞬间内扣,以脚尖点住笑忘川的刀刃,顺势蹬开身位,看着笑忘川占优拖刀挑来,袁真再度提起了真气。 第68章 钟山锁灵 袁真面向冲过来的笑忘川,也不躲闪,笑家刀法玄妙,进退有余,但是要论招式,袁真可从来不怕谁,扭身侧位,袁真前腿虚晃,后退跟进,一脚踢向了笑忘川提挑过来的刀的侧面,风神腿!趁着笑忘川收刀回防的空档,袁真再次扭身,后腿再进,直奔笑忘川中门。 笑忘川回防及时,用刀身挡住了袁真袭来的正踢,却还是被巨力踹的连连后退。握刀的右手虎口都闪过一阵酥麻。就这样对拼了十多招,袁真一直没有躲闪,不管笑忘川怎么出招接招,袁真只和笑忘川刚正面。 十多招后,袁真腾空一记太极推掌震掉了笑忘川手中的刀,随后一记鞭腿抽向了笑忘川的脖颈,脚背停在了笑忘川的脖颈侧两公分停住了,笑忘川失了防护,这一脚下去就算不死也可能把笑忘川真的抽成了疯傻之人,那袁真就白忙活这一趟了。 收回了横在笑忘川肩头的腿,袁真大气都没有喘,只是整了整衣衫,拍了拍不存在的灰尘说道:“笑家刀法名不虚传,笑先生老当益壮啊。” 笑忘川也没有去捡地上的刀,他的刀他想拿随时都能一手召来,他自嘲的笑了笑:“呵呵......在袁公子手里,不还是过不了二十招?” 笑忘川自认笑家刀法炉火纯青,招式的对拼并不算输了,只是底蕴上似乎有所不足,但他可是大宗师啊,虽然只是曾经是大宗师,但是只要到达过大宗师,寻常宗师根本在他的刀下讨不来好,“袁公子可是已经进入了大宗师的境界?”笑忘川倒吸了一口气,袁真如果了解不虚的话,也就十四五岁吧,十四五岁的大宗师?这让笑忘川对于天书阁更加的绝望。 “大宗师?早就不是了......”袁真撇了撇嘴,为了让笑忘川吐点真东西,袁真也不需要避讳,从一开始袁真就想了一件事,那就是除了什么都不知道的笑闻雨之外,今天这地窖里只能出去一个人,而出去的人也必然是他袁真。笑忘川人老成精,无论如何,他今天都活不了,等他所知道的东西传给了袁真,他的价值也就彻底没了。 笑忘川的瞳孔缩了缩,沉默了半晌后跌坐在地上,也不嫌弃,毕竟在外面装疯乞丐的时候整天都在地上爬来爬去的,习惯了。 “袁公子......能......超脱吗。”笑忘川说着叫人听不懂的话。 “我还没有,但我也许行,你不行。”袁真见笑忘川没有再抵抗的心理,也从旁边拽过来一个倒在地上的椅子,坐了下来,“说说吧笑先生,该我来衡量一下你的价值了。” 笑忘川失神了一阵,随后开口慢慢的说着:“袁公子应该知道,十几年前,我突破了大宗师,不只是天下惊与我的天赋,我自己也是欣喜若狂,甚至想着我也许就是能在寿岁期限之内突破天人界限的那个人。” 天赋虽有不同,但是武学境界也不只是天赋能够左右的,气运也是重要的一环,有些人十几岁就能达到宗师境界,却到死也进不了大宗师,而有些人不曾习武,但是一朝顿悟百骸皆通直接就成就了大宗师。笑忘川有所寄望于自身也不算是自卖自夸,他或许真有这个资格。 “但是也许是我突破大宗师有些突然,又或者其他的什么原因,在我突破大宗师的时候,我想起来一些东西......”笑忘川旧事重提,依然感觉到恐惧,呼吸都变得不再顺畅。 “我可能是突破了某种封锁,再被拉回那种限制之前,我就废掉了我的最后一脉开穴,也废掉了我大宗师的修为,这样就让我摆脱了那种限制,也好像游离于环境之外了。” “你想起了什么?”袁真追问道。这可能就是黄金屋叫他来的关键所在。 “我想起了......”笑忘川定定的看着袁真“天书老人......”。 “天书老人,我师傅?”袁真皱着眉头不解。 “没错,我小的时候,随家父上过一次天书阁,见到过前一任的天书老人,不过那时候印象不深,而且见过了天书老人也很难记住他的样子,甚至不会回想天书老人的事,在我突突破摆脱了某种限制之后,我才想起来,上一代的天书老人长的什么样子......”笑忘川呼吸又重了几分,连眼神都有些迷蒙。 他定了定神,继续看向袁真,接着说道:“这一代的天书老人,我见过,同样记不住,但是摆脱了限制之后我就能记住了,两代阁主......是同一个人!”笑忘川瞪大了眼睛。 袁真瞬间觉得毛骨悚然,天书老人虽然是天书阁阁主的统称,每一代的阁主都会失去名字只叫天书老人,但是...... “没错,”笑忘川说道:“我在想起这件事的时候,我又想到了另一个问题,虽然每代天书老人都会换,但是不代表前面的天书老人就死了,那之前的天书阁阁主都去哪了?为什么从来没有人关注过这个问题!?” “天下人可能不是不思考这个问题......而是从认知上被屏蔽了......”袁真想到黄金屋的说法,又信了几分。 “还有一件事可以佐证,袁公子既然是天书阁的高徒,那袁公子可知道天书阁的阁仆有几人?” “九......”袁真想到了笑忘川要说什么,当代的天书阁阁主,天书老人,正是第十代! 袁真回想起他出阁之前阁九的异状,眉头紧锁,这水,有点深啊...... 还没完,笑忘川继续说道:“这些与我本没大关系,我只想突破自我,向着更高的层次冲击,但是我却自断大宗师路径,因为我突破时,脱离了那种限制,看到了难以想象的景象,这天下的灵气,五颜六色,像一个巨大的漩涡,朝着钟山方向卷去......我就知道钟山不倒,这天下不会有人越过大宗师!” 五颜六色......袁真低着头思考着,可能不只是灵气,还有气运! 主线铺开,本书大纲有两条线,不是正邪两线,是恶人和带恶人,看官老爷们比较喜欢哪种呢~ 第69章 山雨欲来风满楼 钟山之上天书老人可能活了千年的时间甚至更久,笑忘川所透露的消息补全了袁真最后的猜测。袁真明白了,黄金屋所说的天上无书天下有书是何意味,所谓的天书,是存在的,但又不是天书。 但黄金屋......更可疑了...... 不过既然事情与他猜测没有大的出入,那他做过的事就没有无用功,袁真此时也庆幸自己发觉的早,处理的也足够谨慎,没有提前露出破绽。他需要收集气运,唯二特殊的天书老人和他袁真的气运都不是恒定的,天书老人气运缠身,没有足够的气运就无法对他产生威胁,收割气运最快的方式就是杀人,但是他不能亲自动手,以防被天书老人探查到。 袁真舒缓了紧锁的眉头,淡漠的看向了笑忘川。这一刻,他好像卸下了伪装,“笑先生。” 笑忘川不做任何反应,也没有从地上起来,只是用手支撑着往墙边蹭去,找了个舒服的姿势靠在了墙边。 “呼......”把心中隐藏多年的秘密说了出来似乎消耗了笑忘川全部的精气神,连呼吸都有气无力。 “袁公子......闻雨膝下还有一子,可能活命吗......” 笑忘川虚弱的抬起头,哀求道。他自知自己活日不多,就算补补精气神身体撑得住,但是秘密说出去他的价值也就没了,而且袁真来了笑家定然不会隐藏行踪,那他笑忘川也就被放在了明处,笑家这块肉是时候被分食了。 他护不得笑家了,只能退而求其次保下传承之人。 “可。”袁真没有去看看笑闻雨的儿子身上的气运,虽然他必须计算好气运进行收割,但是笑忘川听话,笑家识趣,留一传承未尝不可。 “多谢袁公子”笑忘川没有得寸进尺,笑家本来就要在这场风波中作为牺牲者灰飞烟灭,能留下一传承已经很好了,从他知道袁真不是来杀他的,他就知道他今天必死无疑。如果袁真是来杀他的,他至少还可以跑,他不死,笑家就没有威胁性但又充满威胁,再难也不会灭门。 袁真既然不是来杀他的,那就是要他心中所藏的秘密,秘密送出去了一切就走到头了。笑忘川活了百年,这些门门道道看的十分清楚,他也没有强求活命。 袁真背过身去,不再看笑忘川,靠在墙边的笑忘川仰头深呼一口气,脸上闪过了释怀,随手一握宝刀就归于手中。笑忘川双手握住刀柄,以刀刃对着自己的脖颈,双手灌注真气附着于宝刀之上,毫不迟疑一刀剁下,笑忘川的头颅随着刀势闪过在空中翻滚落地。 即使头颅飞了出去,笑忘川的身体还没有完全失去生机,随着颈处鲜血崩裂溅射,笑忘川的身躯不规则的抖动,但还是握着刀往袁真的方向爬了两下,随后握着刀的手向前一递,宝刀失去了真气的灌注,摔在了地上,笑忘川的身体也随之轰然倒地,血液混淆着尘土在笑忘川的尸体周围散开。 袁真转过身,神情没有任何变化,心中也无波澜,他走近两步,拾起了摔在地上的刀,笑忘川临死丢了出来,砍掉自己脑袋的时候,刀神也裹了真气,所以未曾染血。袁真拖着干净的刀,走出了地窖。 地窖外,笑闻雨就守在床铺打开的地道口处,笑家有很多的事要处理,但是都没眼下天书阁来的袁真面见自己的父亲这件事重要,他也必须亲自守在这地道口等候袁真出来。 随着地道内传出由远及近的脚步声,笑闻雨从椅子上站了起来朝着入口处看了过去,除了脚步声,他怎么还听到了金属划砖石的声音?待到袁真从地道口出来,看着袁真手中那把刀,笑闻雨好像苍老了几分。 “这把刀有名字吗?”袁真开口问道。 “有......刀名......逐天......”笑闻雨眼中泛红,声音有些哽咽,但还是回答了袁真的问题。 “噌!” 袁真将逐天插入笑闻雨脚前的地面石板之中,“是把好刀,听说笑家主有个儿子?叫什么名字。” “笑......听风......” “笑先生把这宝刀传给了你儿子。” 说完袁真就转头走了出去,离了笑家。 笑闻雨没有去质问袁真,这把刀既然出了地窖,那笑忘川一定永远都出不来了,不管是不是袁真下了手,他都没能力也没资格过问,即使天书阁不出手,只要不理不管,笑家也难逃死劫,能保住笑听风和这把刀,已经是袁真给出的承诺了。笑闻雨虽然守成之辈,但是当了多年的家主,无论见识还是经历过的场面都比曾经强了太多,并不是头脑简单的人,他想的清楚也看的明白。 咸安东部小镇,安家老宅。 “父亲,这袁真怎么还不来?都说了要来拜访了,结果这么多天都没个信儿啊。” 安袭也就是一号笑着问道:“我都不急你在急什么?” “我......”安避是通过琴雨楼的消息传递知道铁心莲要去洛水的烟雨楼出一场舞,有点心痒想去看看,但这事儿能说吗?能说吗! 毕竟是一号,儿子也是亲儿子,安避那点小九九他还是了解的,安袭叹了口气:“哎......袁真来琴雨楼可未必就是好事儿啊......他来的时候你必须在场,哪怕只是露个面。” 消息是安避亲自传递回来的,那在场面上讲,袁真来的时候必须能看到安避才算是安避确实把消息传递到了,不然这合作的第一步就毫无诚意。 “他来了扬州就在那南平一呆,他还真是去说书去了,我听那边的人说,他好像还讲了个什么笑傲的话本,这袁真我看他也不像是个老老实实做说书人的样子啊?” “你看到的当然也是他想让这天下人看到的,如果他一直锋芒毕露,这天下会有多畏惧这样一个山中跑出来的饿狼呢......” “切......别是个白眼狼就行......”安避发泄着不能去看舞场的情绪。 “山雨欲来风满楼啊......” 第70章 想象中自己的样子 袁真从笑家出来,揉了揉脸,重新挂上了潇洒公子模样,朝着墨林的方向走去,在笑家虽然获得了不少东西,但是实际上才过去了两个时辰,斐鄂这时候估计酒劲还没过,正在呼呼大睡呢。 到了墨林,袁真看到斐鄂果然没醒,在那软床上抱着被子骑着枕头,睡的那叫一个香,脸上还是通红的酒气,愁容已经消散的无影无踪了。 “嘿!嘿!斐兄,醒醒。”袁真上去扒拉扒拉斐鄂,没想到这斐鄂睡香了,打了个滚翻了个身,背对袁真接着睡! 袁真也不惯着他,一把给他从床上拽了下来,立正站在了地上,怀中抱着的枕被也散落一地。 “啊?”斐鄂迷迷糊糊的睁开双眼,眼皮还耷拉着,眼中尽是迷茫,“这是哪啊......” “斐兄,你难道想在这墨林过夜不成?若是真想,我留下些钱银也足够你潇洒一夜了,只是可惜你这个年龄啊,失了精气可能......啧啧啧......”袁真调侃的说着,一边坐到了旁边的椅子上,倒了杯茶,等着斐鄂醒醒酒。 一听到墨林,斐鄂本来就红的脸瞬间更红了,他赶紧运功逼了逼身体内的酒气,脸上的潮红褪去,却变得煞白,“袁公子!袁公子我不能已经失身了吧!”斐鄂紧张的看向袁真。 袁真喝了口茶水,也不再逗弄他,“失什么身,你这小身板人家姑娘未必看的上你,赶紧收拾一下走了,你这酒量,得练啊!” “哦哦......”听到自己没什么问题,斐鄂松了口气,把床被给人稍微收拾了一下,整理一下衣服行装,斐鄂也想不起来颓废了。 二人回到祈州大酒楼时,正赶上晚场的饭点,客堂内热闹非凡,袁真带着斐鄂从人群中穿插而过,来到了学院所处的区域,古麟带着聂雅这时候也正好走来,干饭聂雅还是很积极的。 “呀,小师弟你回来啦!去哪里玩了竟然不告诉我!” 聂雅走了过来,也不入桌,掐着腰站在袁真面前兴师问罪。 “嗨,师姐啊,告诉你我也不能带你去啊,我拉着要死要活的斐兄去喝酒去了,他之前那活不起的样子,师姐你看着也不舒服嘛不是。” “哦哦,那倒也是奥,那好吧,那师姐就大方原谅你啦。”聂雅还是好哄的,主要是她本来就懂事,小师弟既然没带她也没带古麟,那就是有事需要不被打扰去做,她才不管斐鄂是个怎么回事,要不是袁真提起,她眼里都没看到这么个人。兴师问罪只是他觉得袁真自己跑出去没有说一声,而且这是第一次,心中会有些芥蒂,对于单纯的聂雅来说,这个芥蒂在她问出口的时候就烟消云散了,不管袁真如何解释她都信。 斐鄂这时候也想起来,对啊,我不是应该颓废的吗?这一趟酒喝的,晕头转向的,一打岔他也颓废不起来了。斐鄂无语的闷闷的坐下,不知道自己在那想些什么。 严高客离着老远看到了这边,斐鄂的状态还算不错,心中也是舒了口气,对袁真也是十分的感激,然后他就找来一位言院的学生,叫他准备好登台说书,名单是排好的,那位学生也提前做了准备,第一次登台虽然有点紧张,但是午间袁真打了个好的开头,既然袁真行,那他也行,想着袁真落落大方侃侃而谈的样子,那位学生也不禁想到自己在台上意气风发和听众打笑互动的畅快景象,一时间还是很期待的。 酒过三巡菜过五味,正当客堂众江湖人士氛围火热的时候,有人喊道:“来了来了,言院又上台一位小先生了!” 众人视线集聚过去,正见那位学生登台。 “额...咳呵呵额......各位看官听客早上好啊,啊不是,晚上好啊,在下言院学生,实地学习背,额......说书......”那位学生本来想的一切都挺好的,但是一上了台,居高临下之中,面对众多人的目光他实在是太紧张了,话说的磕磕绊绊,嘴巴和脑子都打起了架。 台下严高客叹了口气,虽然第一次实地学习的时候,大多数言院的学生都是这个状态,能第一次登台就拿捏好气势姿态的人实在是少数,这也是实地学习的目的,经次一次登台之后,再后面说书就会快速成长。 台下哈哈大笑弄的那位学生脸通红,但是台下的笑声大多是善意的,还有人喊道:“没事小先生!你尽管讲你的,不用担心,赏钱肯定有的!”一边说着那人自己先往台边的桶里投了两张银票,面额还不小,这算是用行动支持了言院的学生。 台上学生虽然还有些紧张,说话偶尔还是会颤,但是经过江湖众人的鼓励,他也能正常的把准备好的润色过的消息情报讲完,别管润色水平如何,本来这一登台的样子就不是很值得期待,能说完情报事迹,已经很好了,江湖人在没有和自己利益挂钩的时候还是十分容错的。 在学生讲完之后,台下也起了哄。 “说得好!再来一个!” “是啊小先生,还有其他故事传闻没有,反正也是要练练,再来一个吧!” “额......我,我没了,下次吧,欲知......”差点忘了最惯用的词“欲知后事如何请听下回分解。” 这就是活学活用,但是驴唇对上了马嘴。一般这句惯用都是讲了一段之后,下次还能接上才会用的,但是这位学生所讲的话本,本身就是一个比较简短的话本,一次讲过就没有下文接上了,再这样用就显得有些呆。 江湖人笑声不断,喜闻乐见的事情难道还不让人把开心表露出来吗?不过江湖众人却没有嘲讽之类的出头,一来没什么利益纠葛犯不上弄出不开心的事,二来都还没喝多呢,天书阁的人谁敢碰一碰?等这些小说书人走进了江湖,没点本事的想怎么拿捏就怎么拿捏,但是在天书学院学习期间,这一个个小先生可都是挂了免死金牌的主。 学生下台直接到严高客那请罪,毕竟他清楚自己这一场说的实在有点丢人。 “无妨,记住你的样子,下次再来讲过就是了。” 第71章 飞蛾之火 随着时间的推移,言院的众位学生也纷纷登台说书,一开始的学生们基本都差不多磕磕绊绊的讲完,但是慢慢的大家也找到一些胆气,后面登台的说书小先生,已经有些正经说书人的影子了,发挥起来要比前几天的前辈们好上一些。 应聂雅的强烈要求,古麟袁真还是带着她出去在这南平逛吃逛吃了两次,毕竟这姑娘不是个坐得住的性子,一直给她圈在这祈州大酒楼里,哪怕好吃的再多,住的再舒心,每天同样的听书吃饭也有些倦了。 斐鄂还是老样子,把自己关在屋子里,不过到了饭点偶尔还能记得出来吃饭,吃饭的时候能见到他的脸上没有什么愁容,他只是需要花一段时间来思考自己存在的意义和价值。 群体学习讲书的生涯到了尾声,最后一位言院学生试讲完毕之后,整个学院队伍爆发出此起彼伏的掌声,一来是庆祝他们圆满的完成了学习任务,都有所成长,二来就是休息时间到了,剩下的半个月他们可以自由活动,想要自己到其他地方练习说书的可以自行离开,想要在扬州游玩一番的,只要有钱,哪都可以去,什么都可以玩,墨林欢迎您。还有些老家是扬州的,这也算是一种衣锦还乡了,虽然还没多锦呢,但是能随学院队伍出来学习,本身就是一件值得和街坊亲戚炫耀的事儿。 聂雅已经忍不住了,还不等吃过晚饭就想拉着古麟和袁真去到扬州各地溜达一番,古麟也没什么所谓的,焚虎二人只管跟着主子就行,袁真倒是没有跟着,他与古麟聂雅说了一声,明天要去咸安再讲一讲笑傲。咸安在南平的西边,处于扬州的西北部,而古麟聂雅四人则是要去往扬州的腹地游玩,不顺路,聂雅轻哼一声,又不和他们一起行动,但是没有说什么。 古麟知道之后则是问了一句:“需不需要带上龚悌,可以帮你些忙。”龚悌打肯定是打不过袁真的,这古麟也知道,但是跑个腿什么的没问题,一个人不方便的事两个人可能就处理的过来了。 “放心吧师兄,没什么大事,过两天我下南绍那边去找你们。”袁真肯定不能带着人去咸安。 “嗯,好。”古麟不问袁真去做什么,男人怎么会没有自己的事情要做呢,他只需要力所能及的支持小师弟就可以了,其他的他懒得问。 下午时分,古麟和聂雅便走了,与言院队伍随行的文院武院的师生也走了大半,言院的学生则是只走了一小部分,学习结束,严高客还需要在祈州大酒楼等到休息期结束再带着队伍回到言院,这段时间他在这祈州大酒楼内,就要帮忙说说书,毕竟言院队伍在这的时候,也不会有其他说书人来砸言院的场子跑来这说书,那这个活就得严高客帮把手。 晚饭时间,客堂内照旧火热,袁真第二日才去咸安,所以今晚也就要在这祈州大酒楼再住上一晚,饭桌上只有他一人,斐鄂没有来吃饭,毕竟他最近有点魔障,一顿吃一顿不吃的,袁真也没有管他,只要还有生志,就不会把自己给饿死。 酒菜下肚,过了半晌,严高客就走上了说书台。 “多谢近日一来众位好汉捧场,我言院的实地学习圆满结束”严高客抬起手中酒杯,“我敬各位一杯,随后我将继续上次的话本内容,为众位江湖好汉说上一段!”说着一仰头痛快的喝下了杯中酒。 台下也是起哄着凑着热闹,纷纷喊道客气,回应着严高客。 “那么,书接上回......”未等严高客继续说书,他突然脸色巨变,苍白之中带着不敢置信,这里可是祈州大酒楼,他可是言院的老师!“有人......下......毒!” “啊!”客堂内乱成了一锅粥,江湖中人纷纷倒地不起,痛苦呻吟。袁真没有起身,也趴在酒桌上观察局势,他一吃酒菜就感觉到了有毒,但是这毒的功效只是暂时化功腹痛无力,并没有实质性的侵害能力,所以他装作中毒的样子,在人群中也不起眼。 见到客堂内倒伏一片无人站起。客堂的各个角落钻出了一群头戴斗笠遮面身着夜行衣的黑衣人,为首一人的斗笠有所不同,显然他就是头目,头目走到了严高客身边,一脚踩在了严高客的胸口之上,开口说道:“你话太多了,有些事情你也不该知道。” “祸从口出我想你知道这个道理,我来送你一程吧。”正要一脚跺下震碎严高客的心脉,客堂之后又冲出一个不高的身影,一下子把没什么察觉的头目撞翻出去,救下了严高客。 “严师,你怎么样了!”来人正是斐鄂,听到了客堂的骚乱,他赶了过来,正是时候。 “小......心。”严高客真气尽失,腹痛难耐,已经快说不出话来,头目那一脚也踩的他身体中的毒素抑制不住。 “漏了个小的?正好一并解决。”头目一边说着,一边身上的真气浮现,淡红色的真气看在了袁真的眼中,袁真认识这种真气,因为这使用正是斐鄂的功法! 斐鄂见到对方的真气,脸色沉了下来,却不多问,一拳一脚攻了上去。但是对方是一名货真价实的宗师,只一脚就把斐鄂踹了回来,躺在了严高客的身边。 斐鄂站起身来,运起真气,由于长时间没有运功,真气运转的不是很顺畅,但是斐鄂不做他想,毅然再度攻了上去,结果就是被一拳再度打了回来,就这样三番两次,斐鄂被打的连连吐血,黑衣蒙面头目也有些厌烦了。 等到斐鄂咳了口血再次冲过去时,头目同样压上前去,闪过斐鄂的拳头,一把抓住斐鄂的脖子,将他提了起来“腐草荧光岂敢和皓月争辉?小子,我没时间陪你墨迹,你就和你师傅死在一起吧。”说着将斐鄂丢到了严高客的身上,正要一记惯手洞穿二人的身体。 斐鄂被打的眼神有些迷茫,他看向严高客的眼睛,即使脸上痛苦都得变了形,但那双眼睛中却没有恐惧,满是担忧。 “严师,你在担忧我吗......” 惯手砸了下来,但是没有想象中的洞穿,他竟然没有突破斐鄂的真气!头目惊惧,急忙闪身跳开。 斐鄂慢慢起身,转过头来,他好像知道了他活着的意义。 “皓月?” 斐鄂双手紧握。 “你可知...”斐鄂身上的真气再度燃起,“星星之火!”真气从斐鄂的眼中嘴中不断地涌了出来,“可以燎原啊!啊!啊!!!”浑身真气沸腾了起来,淡红色的真气好像火焰一般将斐鄂吞噬,斐鄂在此时一举突破了限制,从先天巅峰彻底跨入了宗师行列。 “给我!死!来!!!” 第72章 横江至咸安 火焰之中,斐鄂怒吼道,带着燃烧着的躯壳,斐鄂以蒙面头目无法躲闪的速度撞到了头目的身上,重拳不断地打击着头目的胸部,其背部高高隆起,显然整个胸部都被斐鄂打的塌陷了过去,随着最后一记重拳,头目的左胸后背洞穿了一只拳头。 随着青烟飘散开,头目的身体倒下,围在场内的众多黑衣人也鸟惊鱼散,四散逃离。斐鄂摇晃着身体向着严高客踱去,晋级宗师已经能很好的控制住家传真气,但怒火中烧的斐鄂完全没有在意真气对身体的灼烧,此时的斐鄂身体大面积焦黑伴随着汩汩流下的血液,模样甚是吓人,尤其是脸上,已经被烧的面目全非看不出长相来。 场上还能保持清醒的江湖客都被斐鄂惊住了,只见斐鄂十分费力的走回到严高客的身边,终于撑不住身体跪倒在严高客的眼前,看着严高客眼中流离的闪烁,斐鄂扯了扯僵硬的嘴角,想要笑出来。 “严......师......”斐鄂的咽喉破损的严重,几乎说不出话来。 “我......额呵呵......”斐鄂没有撑住说完话就陷入了晕厥。 袁真看到事态结束,周围探查起来也没有他人,便悠悠转醒站了起来,一两个跨步来到斐鄂和严高客的身边。 严高客还是动弹不得,药性过于强烈让他连抬起头转过脑袋都十分吃力,严高客脸上充满了希冀和请求,袁真是天书阁的高徒,一定有办法救斐鄂,场上唯一能动的袁真就是他最后的希望,虽然斐鄂此时只是晕厥,但是外部已经烧伤的这么严重,身体内部的情况可能更糟糕,不及时救治恐怕就醒不过来了。 袁真既然站了出来,自然就是要救下斐鄂,斐鄂还有用,看起来今天这个组织就是十几年前灭门斐家的组织,领头之人用的正是斐家的功法。但是原因呢,只是因为严高客说出了当年的灭门一事就要跳出来封口么?袁真不相信隐藏了这么久的组织会这样冲动处理这件事。而且涉事的人太多了,只想杀掉严高客有无数的办法,只要不在钟山脚下,一个未到宗师的严高客想怎么揉捏就怎么揉捏。 偏偏这个组织大张旗鼓的投毒,不说这在场的江湖客中有多少身份不明的,有没有大家贵族的,只看他们这一次行动能得罪的明面上的人或者组织,天书阁天书学院,天下第一商贾钱,这是什么人都能想着得罪的吗。这个会斐家家传功法的人,更像是一个诱饵或者替死鬼,这次行动更像是某种试探投石问路,或者说是某种宣告。 斐鄂的存在,也可用来当做接触这个组织的前哨站。 一边想着,袁真出手按住了斐鄂的丹田部位进行探查,丹田还在,但是伤的跟差不多没有一般,体内的器官组织也多被烧伤,好在都还完整,有的救。 随着袁真体内的真气转换,九阳真气流转于斐鄂的皮表修补破损之处,九阴真气附着于体内器官协助斐鄂自己的生机恢复伤势,神照真气集聚丹田通向百骸修复破损的经脉。袁真没有帮助斐鄂冲击穴位,只是做还原,以斐鄂现在的身体状态,冲击穴位就是找死,而且袁真也没有必要帮他什么,救他一命已经是仁至义尽了。 稳住斐鄂的情况之后,袁真扯下头目的斗笠面纱,是一张十分普通的中年男性面孔,大概率也查不到其人关系,将被洞穿的衣服扯下,头目的肩臂露出一处刺青,诡异的翅膀和......十字架? 袁真瞪大了眼睛,这个时代,他还从未见过也没听说过西方世界,十字架这种东西出现,合理吗? 暗暗记下,袁真一记铁砂掌带着锋利的真气削掉了这块刺青,随后真气崩裂之下将这块肉炸的稀碎。 斐鄂虽然名保住了,但是遍布身体烧伤的痕迹却不可不免的留了下来,等到祈州大酒楼内的人都缓过毒性后,酒楼自有供养的医者来帮助斐鄂包扎调理身体,虽然那黑衣组织看似只想杀了严高客,但是把所有人都毒倒了,谁也不知道他们会不会降下屠刀,明眼人都看出来这和严高客所说的斐家灭门惨案是一伙人,这可是灭人满门的组织。 所以理论上来讲,斐鄂救了在场的大多数人,众多江湖客也是心怀感激,祈州大酒楼方面也带来了消息,会给斐鄂一个交代,这脸打的贾钱啪啪直响,怎么不气。 没等斐鄂醒来,袁真已经踏上了去咸安的旅途。南平位于扬州的最北面,但同时又十分靠近东面,与徐州接壤,而咸安则是位于扬州的西北部,北接豫州,西壤荆州,走直线要跨州渡江,比较麻烦,袁真便从南平乘了船,走水陆,沿长江南岸一路奔上流而去,虽然饶了点远,但是胜在悠闲。 这个时代的船的节数远没有那么强劲,相比于人马的速度,船就慢了很多,足足两天一夜才能开到咸安。由于长江属于战略要道,多设有战事要塞,水军基地,所以即使袁真乘坐的是运船,也受到朝廷的官方管控,船上乘客又多是商贾百姓,所以没什么人闹事,一路无话。 虽然管控比较严格,但是没有作奸犯科的存在,船上的氛围还是极好的,官员老爷们又是懂得享受的,上了运船就跟上了游轮一般,吃好喝好,歌舞升平,一路江水踏过亦是一路的赏山赏水赏娇娥,也难怪兵官老爷们都愿意来运船上主持一下纪律,和泥腿子们一路打笑聊天,相比于营中枯燥,这船上的生活可是太美妙了。 袁真入乡随俗扮做一远行说书小生,也混迹于吃喝玩乐的队伍之中,在咸安下船的时候袁真都感觉自己胖了一圈,船上的人个个都是人才,说话又好听,袁真超爱这里的~ 既然到了咸安,那怎么也得去咸安的烟雨楼打个卡啊,袁真不管自己下了船就被人盯上了,也不在意,潇洒地朝着城内走去。 “看看他那个样!”安避对一号说道,铁心莲的洛水舞场刚刚结束,安避没去成。 第73章 安避探房 袁真打听了一下便知道了咸安的烟雨楼在哪,随后就不紧不慢的朝着烟雨楼走去,入了城之后,袁真便好似游玩了起来,一会到这边的摊位走走瞧瞧,一会到那边的铺子问问价,整个一公子出阁游街。 袁真的行踪没有隐藏,更何况这里是咸安,到了烟雨楼,自有掌柜的来接触袁真。 “敢问可是袁公子当面?”掌柜的一如既往的笑眯眯问道,和那琴掌柜颇有些相似。 “是我,不知道这位掌柜的如何称呼?”伸手不打笑脸人,袁真对于客客气气的掌柜的还是很有好感的,不管其目的为何。 “鄙人姓齐,公子招呼一声齐掌柜就是,公子可要在咱烟雨楼住上几日?我这就能给公子安排个上房。” “哈哈,自然是要住在烟雨楼的,那就劳烦齐掌柜了”接触的很融洽,交流也很顺畅。但是消息传到一号也就是安袭耳中,安袭却感觉有些异样。 他不清楚南平的笑家为什么在袁真走之后就封闭府门捣鼓些什么,但是袁真此人从笑家出来之后好像就有所不同了,杀手对于人性的感知是敏锐的,从之前铁心莲和安避传过来的消息看,袁真的行径在入城之后不该这样的,看似不紧不慢实则是谨慎探查,他派出去盯着袁真的探子每一个都和袁真对视过! 看着自己老爹皱着眉头,安避也有些不耐烦,和安袭说了一声:“我去看看。”就闪身出了院子。安袭也没有阻拦,合作还没谈,袁真既然来了咸安,那就是有意向对琴雨楼抛出橄榄枝,就算有所变动也不会把安避怎么样,叫安避先探探情况也好。 袁真入住了烟雨楼,在天字号房间舒舒服服的躺下了,运船生活虽然好,但是总归算是赶路,赶路心理上就会有疲惫感,躺下小憩了一会。咸安虽然是琴雨楼所在之地,但是咸安的烟雨楼装潢还真就不如通天路上的烟雨楼来的华丽,虽然也算的上是精心设计,但是装潢用料和格局设计都没有那边的烟雨楼讲究。 袁真休息了一会之后就起了身,来到了楼下,齐掌柜闻声便赶了过来,“袁公子可有吩咐?” “啊,倒不是什么大事,晚间饭点把说书台给我用用,我好歹是言院的学生呢,到了咸安怎么都得上台说上一段。” “嘿嘿,袁公子在南平说那段笑傲可是早就传到了咸安了,江湖侠客们对您的笑傲可是念叨着呢,需要我帮袁公子宣传宣传吗。” “也好,对了,帮我准备个客童,总的有个替我收钱的啊,不能白讲。” “放心吧袁公子,定给您办妥了。” “嗯。”袁真满意的点了点头,回了天字号房间。 “什么玩意?他还要在烟雨楼说书?还宣传还客童,他是真来玩来了啊!?”安避听着齐掌柜的汇报,气不打一处来,耽误他这么多天不能离开咸安,结果袁真来了还是不紧不慢的,也不知道先到安家老宅把正事办了。 齐掌柜不敢多言,像通天路的琴掌柜那样宗师掌柜实在是少数,那就是个准琴雨楼的人,大部分的烟雨楼掌柜都是普通人或者普通的江湖客,齐掌柜的修为还不到先天,如果遍布中原的烟雨楼的掌柜都是琴掌柜那样的,琴雨楼拿宗师来点缀门面,那琴雨楼的牌面就太大了。 烟雨楼虽然是琴雨楼的牌面产业,但是整个烟雨楼严格来说只能算是一个探子,对于琴雨楼来说,一个烟雨楼的价值和一个坊间探子假开的小铺子是没什么区别的,只是相当于把一部分摆上台面给做给朝廷看的。大部分烟雨楼的掌柜都接触不到什么消息,只是被动的执行,所以齐掌柜对于袁真可以掏心窝子想办法讨他的开心,因为这就是他的任务,但是对于面前隐藏身份的九号,齐掌柜连声都不敢出,无法反抗。 “你先照常给他办,我上楼去会会他。”安避也知道自己有点过激了,和齐掌柜发火没有意义,他得去找正主去。 当当当—— 熟悉的敲窗户环节,袁真知道烟雨楼的窗户是有内扣的,所以起身去打开了窗户,没有管想要再敲上一首月亮的冲动,窗户打开,安避一个闪身跳进房间之中。 “安避?坐。”因为安避穿黑衣带面具,袁真辨认了一下,应该就是九号,随后自己坐在了椅子上,拿了茶壶和杯,招唤着安避入座。 安避也不客气,大大咧咧的坐到那,自己就拿了个杯子,开口说道:“我说袁真,你都来扬州这么长时间了,也不来办正事,你不知道,铁......” 还不等安避说完,袁真就伸掌比了一个停声的手势。随后慢悠悠的走到窗边把窗户关上,转过头对安避笑了笑 “怎......” 不等安避再度开口,袁真就冲到了安避的身前,在他还没来得及反应过来的时候一把抓住了安避的头发,之后用膝盖猛的顶向了安避脸上的面具。 “唔......” 这一下给安避撞的七晕八素,面具后的脸扭曲成一团,袁真没有停手,抓着安避头发的手顺势下按,用安避的头撞向他面前的椅子,椅子瞬间被撞碎散开,安避的脑袋也和地面来了个猛烈的亲密接触。 提起安避的脑袋,袁真凑上去,对向了安避面具后迷茫的眼睛,脸上的笑容不变“你知不知道你是谁,在和谁说话?我行程如何用你安排指点?” 随后一脚蹬向安避的腹部,将他踹了出去,撞入了木柜之中,柜门板破碎倒塌压在了安避的身上,安避依然受了内伤,咳声不断说不出话来。 袁真坐回椅子上,笑容褪去,冷漠的说道:“穿着这身行头来见我,你若是没有脑子我不介意宰了你让琴雨楼换个有脑子的来。” 天字号房间虽隔音很好,但是剧烈的响声还是惊到了楼下的齐掌柜,此时齐掌柜已经在门外候着了,屋里的两位都没有发话,就算是其中一个死了,他也不能贸然开门进去。 “齐掌柜。”袁真出口喊道。 “哎,在呢,袁公子怎么吩咐。”齐掌柜听见袁真叫他,这才开门进来对着袁真一拱手,也不去看柜下压着的九号,那不是他的任务。 “帮个忙,给这人从哪来扔回哪去。” 齐掌柜微微一哈腰表示了解,随后就从木柜的残骸中扒拉出来装死的九号,把他扛了出去。出门前袁真还喊了声“别忘了我的说书台!” 第74章 江湖浪起 安避被抬到安袭面前时候,安袭一点都没意外,探查了一下没什么大碍就没有出声。 抬安避的人都是琴雨楼的人,咸安烟雨楼背后的东家不是安避,人手自然也是这位东家的,待人总后安避才从地上跳了起来,从进入袁真的房间到被抬出来只用了十几秒的时间,太过于丢人了不装死安避都不知道怎么办,被抬到咸安烟雨楼东家那的时候安避甚至隐约听到那位笑出了声。 “妈的,这袁真疯了!我进去就发了个牢骚他就这么揍我一顿!”安避见四下无人了,一把将脸上的面具扯下来丢到一旁,用袖子狼狈的抹了抹脸上的血,内伤早在来的路上就慢慢恢复了,袁真没下重手,连真气都没用上,但是安避实实在在的丢了个大人。 “发生了什么,细细道来。”安袭老神在在,安避吃了亏在他意料之中。 安避把从他知道袁真要上说书台说书开始到他被齐掌柜抬出去的过程说了一遍,虽然安避心中有火,但是正事上没有含糊,转述的话也是一字不差。甚至把袁真装逼欠揍的表情管理都说出来了。 “嗯......”安袭若有所思,袁真在笑家确实经历了什么导致他想法和作风都有了些转变,虽然揍了安避一顿,但是这反而说明袁真来咸安确实有合作的诚意。 “安避,袁真问了你,你知不知道你是谁,我也要问你一遍,你知道你是谁吗?”安袭没有理会安避在那念叨着咒骂,反而是一本正经的问了袁真问过的问题。 “我......”安避愣住了,随后肩膀耷拉了下来,他一直都只会有一个身份,现在是以后也是,现在他是琴雨楼的杀手九号,以后也许是琴雨楼的一号执掌者。安避一直都清楚他的身份他的背景是他永远都摆脱不掉的影子,伴随他终身,不管如何逃避,从出生开始他就改变不了这个事实。 “我知道......可是......” “没有可是。”安袭话语平静却不容置疑“你不愿意去做杀人的勾当,我可以让你闲在院中,你喜欢去看舞,我也允许你到处去跑去玩,但是你要明白你的身份,你想叫那袁真来办正事,那么你呢?” “不用这么严肃吧老爹......”安避有些委屈,这么大个人了,被安袭弄得有点像是你看看别人家的孩子,再看看你的感觉。 “安避,这江湖看似风平浪静,实则早已开始风起云涌,你没有经历过,不知道近百年之前天书阁的徒弟下山发生了什么,他们其中一人就是现任的天书老人,但是从他成为天书老人开始,就没人再记得他叫什么了,你知道这代表着什么吗?” 安避有些茫然,这种事他没接触过,也不明白安袭想说的是什么。 “天书阁看似不理朝政不扰江湖,但是江湖的一举一动都在天书阁的掌控之中,从天书阁收了这代的三个徒弟开始,江湖这潭死水,就注定要沸腾起来,这不是简单的死上一两个人就能落幕的,所谓的六大门派不过是表面光鲜亮丽,实则不堪一击。”安袭叹了口气。 “你知道袁真去笑家发生了什么吗?你了解南平祈州大酒楼出现的那个组织吗?连琴雨楼都是两眼一抹黑,这袁真所到之处尽是未知,江湖的浪已经翻起来了,钟山就是那个漩涡的中心,不跟上袁真这艘船,我们所有人都会灰飞烟灭。” “好好想一想,等袁真来安家了还是你去先见他。”安袭负手回了房,留下安避在院中发呆。笑忘川可能已经死了,安袭不知道自己能不能活的下来,旧时代的残党很有可能会被新时代的浪花拍的粉身碎骨。 烟雨楼的消息传开,咸安城内一时间火热了起来,众人都知道那在南平火起来的笑傲说书小先生来了咸安,晚上要继续讲笑傲的话本,有条件有时间的肯定要到烟雨楼凑个热闹。 晚间饭点还没开,烟雨楼的客堂之内就挤满了人,甚至有一桌四五个人互相不认识的都能坐在一起攀谈起来。 饭点一到,各桌就开始上了酒菜,区别于以往询问的舞场,堂倌上菜时候听到最多的询问就是说书的小先生来了没,什么时候上台开讲。堂倌也是耐心的一个个回道他也不知道,只知道人在烟雨楼,但是什么时候上台还要看那位小先生。 在众望所归之中,袁真姗姗来迟,主要是他换了一身衣服,一身青素长袍装,头上还带了幅巾,袁真习武的身板被这一身行头一衬托,文质的气息中还不乏一丝英武,端得是叫姑娘们看着眼馋。年纪虽然看起来还小,但是一身的气质已经叫江湖客们拍案叫好,待袁真登台,拱手道:“诸位听客看官,久等了,小生于南平说过一段笑傲,反响良好,到了这咸安,怎么也得为众位说上一段,闲话不多说,书接上回!” “好!”喝彩声不断,直到袁真开始正式说书才消停。 “上回书说到,泰山派弟子正要剑斩那田伯光替天行道,没成想那田伯光刀法了然,反而被田伯光一刀砍死,而另一位正式泰山的天松道人也被田伯光砍伤逃命,就在此时,青城派的罗人杰也来到了回雁楼......” 随着袁真开讲,台下偶尔爆发出或惊叹或愤恨的声音,无论正邪,在这方世界,至少面子上江湖客们都讲究个侠义,即使是邪魔外道亦有道义可言,而那青城派弟子人面兽心,塞北明驼木高峰趁人之危,实在不为江湖人所耻,与仗义好事的令狐冲和出手相助林平之的君子剑岳不群形成鲜明的对比。 “刘正风正要金盆洗手之时,却不料门外闯入了一众人,正是嵩山派弟子,而除了正门所涌进来的人外,刘府后堂也出了事故,刘正风的家眷被嵩山派的弟子所劫持,嵩山派高手费彬现身,道出了刘正风与魔教长老曲洋勾结之事,要求他划清界限斩杀曲洋!刘府上下乱成一团,欲知后事如何,请听,下回分解!” 第75章 盗魔童生 “这嵩山派可真不是个东西,名门正派竟然行那龌龊之事。” “就是就是,人家自己门派都没有管呢,他去插手,还抓人家眷威胁!” “你们懂什么,正邪自古不两立,那刘正风做事也是有些出格了。” 这次没人再催着袁真再来一段了,反而是台下众人已经因为剧情冲突吵了起来,千人千面,每个人能代表的角度也不同,立场自然也不同。 好在场下众人都知收敛,没有动手,在烟雨楼打架实属嫌命长了,袁真在众说纷纭之中下了台,还不忘叮嘱一下烟雨楼的堂倌记得把自己的小木桶送去钱庄换了。 回到天字号房的袁真没有休息,反而是叫来齐掌柜,带自己换了个门出了烟雨楼。 该去见见琴雨楼的一号了,三天时间足够了,袁真想着。 南方的天黑的比较晚,袁真到了安家老宅的时候,太阳还没有落山,安避提前就接到消息,在老宅门口等候了。 “怎么又是你?”袁真见到九号的面具,皱了皱眉头。 安避没有回话,只是拱了拱手道:“一号正在里面等着袁公子。” 袁真在门口站着,看了安避老半天,安避也不动就保持拱手的姿势。 “嗯。” 袁真走进了院墙,安避就恢复了站立的姿势在门口站岗。 老宅院内,正堂大门大开,安袭就坐在正堂之中,袁真慢慢走了进去,在安袭的对面坐了下来,只看容貌安避和安袭就有八分相似,不愧是父子俩,安袭还是老样子没有遮遮掩掩。 待袁真入座,安袭随手一挥,房门便关上了,大宗师手段显露无疑且隐秘。 “呵呵,袁公子此来扬州可叫我好等啊”安袭就好像一个老年版的安避,安避那张俊俏的脸到老了竟然也很面善和蔼。 “好事未必多磨,多磨也未必好事,楼主可是本人当面?”安袭一身大宗师的实力,再加上刚才关门漏那一手,就算不是琴雨楼的楼主,那也是个说的上话的,但楼主才是决策之人,袁真也只能和楼主谈。 “哈哈哈,袁公子不必多虑,与公子合作怎么能藏着掖着呢?这天下有能瞒住天书阁的事情吗?”安袭人老成精,开口就是试探。 “我师傅高居钟山又怎会轻易下凡。”点到为止,袁真不再多说。 “是在下唐突了,袁公子来扬州,可还有安排?”还是试探。 袁真没有说话,反而抬手一甩,屋顶外传来了一声闷哼。随后院外便传来九号与人打斗的声音,袁真和安袭居于座上互相看着对方谁也没有动。 那屋顶之人显然吃了袁真一记真气入体受了重伤,不消几招就不敌九号被封了穴位生擒,正堂房门打开,九号拎着一蒙面之人丢尽了房中,随后关上了门回到院外站岗。 “你是何人?” “哼,要杀要剐悉听尊便!”地上的人虽然被封了真气,身体也动弹不得,但是嘴上还是挺硬气的。 “让我来猜猜,轻功了得,又有能瞒过九号的隐密功夫,这扬州能人虽多,但是梁上客可不多,北盗圣,南盗魔我出山才多久,倒是让我给遇齐了。童生,可对?” 原来这梁上之人正是南盗魔,童生。区别于盗圣白锦,盗魔的行径更加邪性,似乎一直在以他自己的方式主持着另类的正义。盗魔童生的功夫也是好过了白锦太多,白锦仅仅是先天的水平,而童生已经是宗师了,再加上强大的传承自梁上多请客的轻功和隐藏手段,连九号都没有察觉到他已经潜入进来。 “童先生端得是好手段,能找到这来,不过你不劫富济贫去,来我安家做什么,我安家可不曾有过什么暴虐欺压之事吧?”安袭到底是东道主,人既然已经抓来了,他不开口算怎么个事。 童生自知自己逃不过此劫,来之前也预估过失败就是身死,但他还是来了,这就是他追求秉持的正义,除恶务尽。 即使会死,但是也不能被瞧不起,行事苟且但做人要顶天立地,童生说出了他来的原因和如何找到安家老宅来的。 原来九号被烟雨楼抬了出来,别人没注意,但是童生正好这些时日混迹于咸安一带,他发现了九号好像是琴雨楼的身份,便暗暗跟随,直到袁真要来琴雨楼,童生才确定了这里一定是琴雨楼的据点,即使安袭不是琴雨楼的楼主,也一定是不得了的高层人物。至于为什么来琴雨楼,杀手组织和正义能搭上什么边儿么。 北盗圣南盗魔的称号一直让童生为之所骄傲,他总觉得相比于那个未曾谋面的师弟,自己的做法才是正确的,无论怎么样怀柔,都改变不了那些本就邪恶的人,只有杀才行。但是提到盗圣,无论正邪众口铄金的都是说他侠义之名,而提到他盗魔,就都是恐慌和畏惧,这种直观的江湖认知又让童生对自己的所作所为有了强烈的冲突感觉,他迫切的想做些大事,但却不知杀的越多恐慌越甚,他已经回不了头了。 发现了琴雨楼重要的据点,盗魔想都没想,根本不需要做心理建设,收拾好行囊装备就摸了过来,可惜屋内坐着的两人都不是普通人。 袁真进院就发现了房顶藏着的童生,开始他还以为是琴雨楼的暗子,但是想了一下,宗师巅峰的九号在守门,这院内的暗子的修为不该比安避差啊。 随着安袭对他实力的试探,他也需要拿出点手段来,隔空甩出的真气就是手段,非大宗师无法令自己真气脱离身体太久,脱离身体的真气也不会保持应有的强度,袁真一手真气甩出击伤屋顶的童生,确实叫安袭暗惊,大宗师的威能体现在掠夺天地灵气为己用,他关门的手段就是借用了天地灵气,但是袁真出手完全没有观测到周围灵气涌动,这种手段超出了安袭的认知。 看着盗魔童生身上的蓝色气运,袁真再度开口“正义没有第二种执行的方式了吗?” 第76章 笑家灭 童生侧躺在地上,看着袁真,很意外这人和自己聊有关正义的话题,不过他不想聊这个话题,他很早就知道自己的方式也许有问题,当大部分都不认可他的行为方式的时候,他就进行过反思了,但是他停不下来,为心中的执着,也为名声。 “与我无关,我只执行我的正义。” 童生懒得再交流了,袁真也看出了童生没有交流的欲望,他看向安袭,晃了一下头,示意安袭处理,不管死活,童生这份气运他都能吃到,但是童生不能死在他的手上,就像笑忘川一样,有名有气运在身之人,他不能随意出手,出手越晚,他能隐藏的时间就越久。 安袭拍了拍手,九号再度推门进来,默默无声的把童生又提了出去,至于是杀是关还是放了,怎么处置都归于九号去处理。安袭归为大宗师六大门派之一的楼主,这点小事还不值得他出手,童生的身份也不需要他特意给个痛快之类的。 见过了袁真的手段,安袭已经在心中认同了和他合作,那么接下来就需要拿出个章程了,既然是合作是交易,那就有个你来我往,付出什么能得到什么。 “袁公子好手段,不知袁公子所说的人命是要谁的命,琴雨楼想必袁公子也清楚,拿了谁的脑袋都是拿。” “哈哈哈”袁真笑出了声,仿佛安袭说的话十分好笑一般。“我袁真要拿了谁的脑袋,还需要琴雨楼帮我吗?” “那袁公子所说的人命是指......” “我需要源源不断的人头,来填补我的胃口。”袁真的面孔在此刻看起来有些邪异,阴狠中又带着悲悯。 “既然是合作,袁公子可不能欺客,琴雨楼能得到什么呢。”安袭其实知道自己想要的就是琴雨楼能度过这次的江湖动荡,但是他不能直接说出来要求袁真,只能求袁真自己说出来作为承诺。 “人命。” “多少人命?”安袭追问道,这是至关重要的问题,这个量取决于琴雨楼能活下来多少人,谁能活。 “十去四五,余下可活”袁真预估了一下琴雨楼的强度和之后要做的事,给出了一个笼统的答案。 这个答案已经是能让安袭庆幸的答案了,安袭也在心中默默计算选择了一番,他没有问谁能活谁会死,谁活谁死都是他来安排的,如果死的数目不够,那袁真一定会有其他办法来杀够,毕竟琴雨楼虽然是第一家和袁真合作的门派,但是绝不是唯一一家。 至于他安袭,事了之后他一定会死,或许在动荡结束之前他就会死,他此时已经不在意自己的死活了,他要安排的是让安避活下来继承琴雨楼的衣钵。而为了让安避没有阻碍的接手琴雨楼,那他安袭的那些老伙计就一定要跟着他一起下去了。 “唉......安某知晓了。” “从现在开始吧,我需要几个人在暗处跟着我帮我做事。” “六到九号会跟着袁公子。”安袭已经想好了,六到八号是做事的,九号安避跟在袁真身边是传递消息的,跟在袁真身边比跟在他安袭身边更安全,大概率是能保住姓名的。 “嗯,先叫他们去南平屠了笑家,然后下扬州去找我。”袁真也不废话,说完就起身出了前堂,离开了安家老宅,在老宅的门口,袁真再次看到了安避,童生怎么处理的他不知道,也没有问,只是看着安避,安避默不作声像个雕塑。 “刀有太多情感就容易折断,你好自为之。”袁真是知道安袭大概率会留下安避作为琴雨楼的传承之人,但是如果安避找死,袁真也不会硬保他。 从安避九号宗师巅峰的实力来看。六七八号至少有两到三位是大宗师,这是一股相当强的力量,因为六号到九号不只是他们个人有多强的实力,每个杀手都会有自己的情报关系网,那些属于琴雨楼却不入标号的人未必就会比编号靠后之人差,袁真没有细问这些人如何,琴雨楼这把刀越锋利越好,稍微钝了点也没关系,刀子他还会再找,只靠琴雨楼一家成不了什么大事。 第二日一早,经人发现南平笑家笑府被未知势力屠杀殆尽,上到笑家家主笑闻雨,下到伙房的厨子,茅厕的清理工,无一存活,官府对应笑府的名册和账本调查发现尸体之中少了三人,是笑府下代独子,笑听风,外加笑听风的乳娘和笑府的老管家,随同丢失的还有笑家的功法秘籍等易于携带的重要物品。奇怪的是下人们虽多有惊恐,但是笑闻雨死前并未做出什么反抗,面上的表情好似坦然赴死一般。 笑闻雨死,笑家灭门之后,阔刀门也没了门主,阔刀门虽与笑家一脉相承,但是阔刀门所修功法与笑家功法并不相同,所以关联不算大。但是没了门主阔刀门也是产生了内部分歧,有不少人脱离阔刀门再谋他路的,也有坚持在阔刀门主持另立新主的,一盘散沙,本就从一流门派跌落二流的阔刀门,几乎没了翻盘的余地,剩下的只是苟延残喘等待被新的浪花碾过。南平乃扬州之首,这样一个几乎要不入流了的门派,连被收编的资本都没有。 豫州一条小径之上。 老管家驾着马车,打量着周围,他孤苦无丁一辈子,几乎把自己的一生奉献给了笑家,说他是笑家人都不过分,人前人后都称他一声笑管家,甚至他自己都不记得自己姓什么了。袁真离开笑家的那天,笑闻雨找到他,叫他带上必要的行囊和笑家的功法逐天刀,带着笑听风和乳娘赶往凉州,并叮嘱笑听风成年之前不可随意透露姓名。凉州有笑家一处秘密的产业,是笑忘川出事之前在凉州购置的,虽然凉州兵荒马乱的,属于半管控地带,但是上陇是金朝设在凉州的首府,一来重兵把守,二来还有贸易线,还算安稳。 乳娘不过二十出头的年纪,穿着一身名贵的绸装,扮做富家小姐,抱着怀中熟睡的笑听风,也算是基本的伪装了。车马所过小径乃是跨州的官道之一,还算安全,老管家随身携带官凭,一路钱银开道也算畅通,笑家的传承,就寄望在襁褓之中的笑听风身上了。 第77章 登游船 “横一斜五,你是六号?” 袁真从安家老宅出来后只在咸安的烟雨楼住过一宿就低调的离开,没有过多停留,而是从琴雨楼提了马直接赶往翠湖方向,古麟一行人下扬州游玩预计也是到了翠湖区域。半路上一带着面具的黑衣人追上了袁真的马,正是琴雨楼的六号。六号是从南平方向赶过来的,翠湖所在离南平比较近,所以屠了笑家之后,快马加鞭就还能追的上袁真。 “禀袁公子,在下正是六号,笑家满门被屠,少了三人,分别是管家,笑家独子笑听风和他的乳娘。”声音晦涩听不出年龄性别,六号的伪装要比铁心莲的伪装老练的多,一身大宗师的实力也是纯熟伪装的基本要求。 “跑了就跑了吧,不用追,你们散去我周围,等我消息就行了。”三天时间足够笑闻雨安排笑听风跑路了,要是三天时间都没能跑出去,那一定是笑闻雨太想当然了,幻想笑家还能躲过这劫,死了也就死了。 六号来了其他三个人也不远,袁真不能随时把这几个人带在身边,实在是多有不便,只能让他们跟随着隐藏在周围,至于他们怎么隐藏,怎么换班休息之类的,那就不是袁真需要管的事情了,杀手自有杀手的办法,他们的下属网线也会随时随地跟着的,这点事情都做不明白,琴雨楼早就被正派人士围攻一锅端了。 “是。”六号也不废话,领了命就遏马转向跑出了袁真的视野范围,袁真则是速度不变,骑着马继续朝翠湖方向而去。 翠湖居于扬州的腹地,是扬州众多山水美景之一,因其气候宜人,景色优美,被众多达官贵人所钟爱,如果说南平是中原的商业中心的话,那翠湖就是扬州的旅游业中心。达官显赫追捧的翠湖怎能只有美景呢,翠湖最出名的就是暖季的游船,翠湖之上众多的彩船按着规划好的路线逐一靠岸,很快就会接收到满船的游客,随后就会开向湖中,随着湖水泛于运河之上,在舟游两天两夜之后再回到翠湖岸边接取下一波登船游客。 游船之上自然是载歌载舞,灯红酒绿。文人们显露风骚,笔墨江山诗情画意。官员们酒肉朋客大摆宴席,各种各样的人在游船上释放着欢愉的情绪,说到底不过都是寻花问柳湖上风流。当然这游船之上也不止醉生梦死之徒,杂耍叫卖者,掐指问命者,甚至还有推销各类纸鸢风筝挂件之类的跑商,一船之上亦有人生百态。 除了湖上游船,湖边岸景也是美轮美奂,灯节常开,各家的闺秀小姐常常结伴出阁在这湖边游玩,靓丽形成了风景线。湖边亦有那各类艺人不屑或囊中羞涩的不去登船,而是在湖边摆开了架势一展才华,吹拉弹唱令这湖边的夜景好不热闹。 古麟一行人不紧不慢,沿着运河一路吃喝玩乐到了这腹地翠湖,聂雅这次算是真正明白了什么叫乐不思蜀,什么天书学院,什么刀法魔门的,哪有她左手提着的小笼狮子头和右手刚刚塞进嘴里的盐水鹅肉条重要。小师弟什么的没来那是小师弟的损失啊! 正得意的想着呢,聂雅用它没有粘上油的手背揉了揉眼睛,吃多了眼睛花了?前边站着的那不是小师弟么? “怎么样,没出什么问题吧。”古麟率先迎了上去,看看袁真身上没什么尘土也没受什么伤,但还是开口就问上了一句关心的话。 “哈哈哈,放心吧师兄,我的实力很强的,不过就是说个书而已,谁还能找我打一架不成?”袁真开怀大笑,不管以后如何,古麟是真的关心他这个小师弟,袁真也没有再冷漠阴沉着脸,恢复了他开朗的状态。 “呦,师姐,这是吃的什么啊?”在聂雅呆滞的注视下,袁真抢过了她拎着的那笼狮子头,一大口就干掉了一整个,聂雅感觉到泪腺都有点松动了,那狮子头,买了她还一口没吃呢...... 不过聂雅看着袁真莫名奇妙的十分开心的大笑,她决定不计较狮子头的事,反正翠湖还有好多吃的呢,她又吃不完,这个狮子头就当奖励给小师弟这么快就回归队伍的奖励吧~(?*?*?)。 “如何?” “啊?”袁真见到了古麟和聂雅,好像把脑子都扔在了咸安,没反应过来以为古麟还在问他的事。 “要不要登船看看,这翠湖的游船出名的很呢。”古麟一如既往的温和的笑了笑,耐心解释道。 “走啊,走!登船!都说这翠湖之上一夜风......咳,的景色感染了不少文人墨客,留下了很多故事和着作呢,不上船领略一番怎么能行呢!”差点忘了还有聂雅在呢,有些话题少儿不宜,说出来难免尴尬。 聂雅压根没注意听袁真的口误,她只想着船上的好吃好玩的应该更多嘞。 “哈哈哈,好,咱们去湖边等船。” 湖边围了不少人,大部分都是等待登船的,少部分则是跑商或者看看能不能捡便宜的。一艘大型的游船靠岸,船上喝的大醉的人上了岸还性情不见,等到船上人空之后,岸上的人便排队登船,登船是有要求的,非文人墨客达官显贵,又没什么本事的,是很难登船的,毕竟叫个穷小子登船带不来什么价值还容易惹是生非。 游船虽然是一艘接一艘的,但是这湖上的游船都是有组织的,并非随便一个人开着艘船就能在这翠湖之上经营。这游船背后的人显然也注意着古麟一行人的踪迹,这天下最贵的人,当然不能拦,也不能等,游船之上有花女下船悠悠走到了古麟一行人的面前。 “奴家是这游船上的花女,船主说若诸位有意,就邀请诸位随我登船。”声音婉转动听,这花女显然是这艘船上拿得出手的一位。 “有劳船主费心啊哈哈哈,姑娘前面带路吧。”古麟的身份不可能回音花女,在此之前都是焚虎负责交接,这种接话的活在袁真回来了就是袁真的,毕竟焚虎开口就是刀剑味,实在跟平易近人这个词相去甚远,尤其在人家笑脸相迎的时候,太让人尴尬了。 一行人上了游船,停岸不久,游船就再度向着运河方向开动了。 第78章 青萍和离压 花女乃是游船之上侍女的统称,当然花女也分很多种,有些花女是专门陪船客花天酒地的,有些则是带艺上船的,还有些则是单纯的侍女,负责船上事宜运转的。 带袁真他们上船的花女是船主身边的侍女,上了船之后并没有带他们寻找座位或者介绍船上的分区和娱乐项目,反而是一路带着众人去了船头,显然是要带他们去见见船主的。 进了船主所在的船间,花女就道了声告退,关上了没有跟进来。 袁真打量着船主所在的房间,华贵之中还泛起不知名的花香,红粉点缀之下,船主看起来不像是个男性。 “咯咯咯~叫三位公子小姐久等了,奴家这厢赔个礼~”随着笑声想起,屏后走出一位面遮轻纱身姿曼妙的女性,款款走来在古麟当面施了个下蹲式的淑女礼。 “无妨,我师兄弟三人来翠湖游玩,船主免去我等排队的麻烦,还要谢过呢。”袁真略微拱手,也算是回上一礼。 “咯咯~袁公子可真会说话~” “阿姨~有好吃的嘛~”还不等船主说完,聂雅就开口道,她总感觉这个船主不怀好意,想往古麟身边凑,打断施法! 船主轻纱之后的嘴角抽了抽,虽然带着轻纱,但是轻纱遮面还是能隐约看到后面的脸很年轻,虽然化了浓妆,但是在有姿色的情况下,这浓妆也不显得突兀异常,只觉妖艳,无论从哪方面来看,这船主的年龄都不算大,结果被聂雅叫了声阿姨。 船主只当聂雅是童言无忌,紧着开口回道:“当然了~” 随后拍拍手,门外自有花女推门而入端抬着备好的酒菜。 酒菜入桌人有主次,古麟当仁不让的居于主位,聂雅就坐在古麟左边。船主不急不忙的坐在了古麟的右边,袁真无所谓的耸了耸肩坐在了对面,焚虎和龚悌压根不入桌,就离远了站在门口方向,做了门神。 酒菜下肚,聂雅只管吃,不时的发现哪个好吃点还会给古麟指指夹一夹,全然不似曾经那个所有好吃的都是她聂雅的样子了。古麟也是笑着接过聂雅夹的菜,摸摸头互动一番,船主虽频频想借酒搭话,却都被袁真拦了下来。 “来船主姑娘,我再敬你一杯,这酒真不错,味甜不涩,还喝不醉,哈哈哈......” 待到菜食吃了个差不多,船主也喝的差不多了,古麟率先起身对着船主说道:“船主姑娘如此喜酒好客,就让我师弟陪船主姑娘在喝上一轮,我和师妹到船外去游玩一番,就不打扰了。” 焚虎龚悌二话不说一人一面一把推开了船间的门,门外侍女看着架势也没敢拦,灰溜溜的在门外两边站好,古麟牵着聂雅就出了门,临走前聂雅还顺走了桌上一鸭腿。 等他们出了门,袁真转过头来笑吟吟的看向了船主。 “船主姑娘,自登船这许久时间,还不知姑娘姓甚名谁?” 船主见古麟二人已走,也不丧气,不再似妖娆作态,正常的回起了袁真的话:“奴家青萍见过袁公子。” 袁真小酌一口后再度开口,“翠湖舫间春意盎然,但我好像听说这翠湖之上不只是春色啊......”袁真看向了青萍的面纱,好似能透过面纱看清她的脸一般。 青萍娇羞作态,“咯咯~袁公子这是何意,奴家......” 不等青萍说完,袁真就说道:“还不出来,我就走了,这游船之上玩乐颇多,我还要见识一番呢。” 青萍脸色变了变,原来袁真看的不是他的脸,而是他身后的屏风! “哈哈哈,袁公子手段高超胆识过人,离某佩服。” 屏风之后走出一大汉,虽一身普通的百姓装扮,但是身形看起来孔武有力,行走之间可以看出下盘极稳,并非常人。 “你姓离?这个姓氏很少见啊,我印象里,好像有那么一位海帮的长老,叫......离压来着?” “袁公子果然博闻多识,不愧是天书阁高徒!”离压被镇住了,袁真不过刚刚出山,还没有完善的消息渠道,离压出名还不到百年,而且多在荆襄一带,北方少有耳闻,没成想竟然被袁真一语道破身份。 袁真看向了青萍,青萍此时也顾不得慌张,摘下了脸上的面纱,果然相貌出众,二十出头的年岁却叫人无法忽视她脸上殃祸的容颜。 袁真将目光再度转回离压身上,不开口说话,就这样看着离压。 “青萍,你暂且退去吧。” “不用。”还不等青萍起身,袁真就开口道,随后玩味的看向离压,“离长老,海帮素来在荆州一带活动,沿着江上做做生意,怎么跑到了这翠湖来了?”青萍虽然修为不高,堪堪进了先天修为还十分的不牢固,但是她的身上莫名有着绿色的气运,这可是和那盗圣白锦一个等级的气运!就在这么一个不起眼的翠湖画舫上出现了,那这气运,袁真可就收下了! “哈哈哈,袁公子说笑了,这翠湖虽是在扬州范围内,但是通运河连与长江,大江之上我海帮的生意做到这里来也算说道过去嘛~” “我其实很喜欢和人说话的时候藏些东西在文字之中,但是我不喜欢别人和我这样说话。”袁真笑着看着离压,扭了扭头。 离压已经冷汗直流了,因为一把弯刀在他没反应过来的时候架在的他的脖子上!他毫不怀疑只要他乱动,脑袋一定会搬家,刀的主人是位大宗师! 离压虽然是海帮长老,但只是位宗师,长老对于各大门派来说,更多是处理俗事管理门派的的职位,而不是战力的顶梁柱,像天魔门的杜连山一般,基本都是宗师的水准。被大宗师架住了脖子,袁真想他死他连逃都逃不了。 架住离压的正是琴雨楼的六号,虽然琴雨楼没有什么领地意识,也不在乎扬州有什么人,但是你同为六大门派的海帮,偷偷摸摸跑来翠湖,还没被琴雨楼的情报网发现,多少是有点不尊重人了,要不是袁真示意他出来架住离压,这个海帮的长老在袁真他们下船之后就得留在这翠湖之上。 第79章 衡量 “跟在我身边的时候别想着擅自做主,我还不想他死他就不能死。” “是。” “啊?”离压看傻了,袁真和琴雨楼有接触的事情海帮是知道的,但是这样指使一位大宗师?这属实是给离压吓到了,他不知道来这趟扬州接了接触天书阁人的活这么危险,本来以为三个小孩子能有什么难接触的,结果人刚见到,命就不在自己手里了。 “离长老先坐吧。” 见袁真没有动离压的意思,六号就收了刀离开了,离压听到袁真说让他入座,低了眼看了看脖子上的刀才发现刀不见了,那位大宗师已经走了。 舒了口气,离压坐在了青萍的旁边,青萍这时候已经吓傻了,他只是个刚入先天的姑娘,海帮长老离压接触她的时候,他感觉自己可能要飞黄腾达了,再加上离压告诉了她三个人的身份,天书阁的当代弟子!其中还有一位是太子!她发现机遇似乎来了,就算使尽浑身解数,她也要在海帮和太子之间择一爬上一爬!可惜事不如人愿,古麟压根不搭理他,海帮的长老一出来就被人拿下了。 青萍茫然的看向袁真,眼前这位好像才是真正的boss。 不管青萍怎么想,袁真已经完全无视她了,既然让她留下来,那无论说什么她都会听到,离压自然也就留不了她了,无论红颜多动人,命才是最重要的,离压不能,也不敢留。 “说说吧,海帮的来意,我觉得离长老应该还代表不了海帮,那海帮有什么意向需要离长老传达的,叫我听听考虑一下。” 袁真将手中的酒杯斟满,全程他都没有放下手中的杯,一切都在掌控之中,何必慌张。 离压不再敢托大,眼前的袁真的手段显然不是他表面看起来十四五岁的少年样子所能透露出的这样简单,在不知情人眼中,十四五岁是个很迷惑的年纪,看起来就像半大的孩子,但是在老练的江湖人眼中,十四五岁已经能成为刀下冤魂无数的杀手了。 “帮主只是叫我来接触一下袁公子,另外看看袁公子有空没有,可以到襄樊来做做客。”离压没有说海帮帮主的原意,其实要接触的本来是古麟,但是古麟压根没给他们机会,青萍那点手段入不了古麟的眼。 “袁公子,青萍本是一介女流船上花女,得幸掌舵了这画舫,离长老曾许诺海帮的扶持,并非是为了袁公子而来,而是太子殿下。”旁边两人都没在意的青萍突然开了口。 袁真诧异的看向青萍,在惊吓之中这么快就缓了过来,并且她分的清大小王,也能随时看得清自己的定位,虽然被一时的好处蒙蔽的眼睛,但是眼界这个东西,都是要随着身价上涨的,坐井观天的青蛙是没法透过井壁看到这世界有多大的,这女人......不愧是绿色的气运吗,这个时机是她唯一能抓住重新挽救一下自己这条命的机会。 离压也很诧异,在袁真留下青萍的时候,他就知道青萍已经死了,所以他也没有在意这个女人,好看没什么用,离压活了百年,好看的女人见了多了,大不了玩过了再杀掉就是了,这翠湖之上花女众多,画舫也是今日多一船明日少一船的,船主换没换没人知道,死个青萍连浪花都翻不起来。海帮虽是名门正派,但是以在江上行商为主,干的见不得光的勾当多了去了。 其实青萍这一番话,并不会影响什么,袁真若是有打算和海帮接触的话,那离压说什么都没所谓,要是不打算和海帮接触的话,同样的离压说什么袁真也不会在意,刚刚离压就已经死了。 青萍的这句话,只是在把自己重新放回桌面上,叫袁真再看看这道菜,品鉴一下是否还有价值。 “青萍姑娘觉得,离压欺瞒于我,该如何处置?” 袁真对青萍的行为有些感兴趣,青萍的生死似乎成了未知,天平又向回压了压秤。 “青萍不敢,只是不想公子所知的消息有所掺杂。”青萍立马起身,双手压腹躬身行了个大礼,艳丽的装束下,饱满清晰可见。 青萍已然把自己带入一个丫鬟的角色。 离压感觉一切都在脱离掌控,这一小孩和一年轻的姑娘似乎都在辗转之间把自己压制住了,偏偏他此时张不开口也无法有所行动,说什么青萍糊弄袁真颠倒是非之类的,简直是无稽之谈,袁真不是蠢人,他离压也不是,在袁真的眼里,他离压和青萍没什么区别,都是随意就能捏死的蚂蚁,只不过之前他还有着海帮的身份,但是现在他海帮的身份不管用了。 “嗯......”袁真默默感受着自身气运的变化和牵引,青萍一身绿色的气运他是想吃掉的,死了无疑是最好的方式,快捷方便,留下这女人一条命,也同样能收割她的气运,只是袁真不知道这女人原本的命数是什么样的,若是没有改变,那这份气运就白白丧失了。 “公子不愿出面的事可以交给青萍来做,只愿公子能收留青萍。” 青萍很聪明,没有弄出卖惨那一套,也没有再诱惑袁真,而是直白的说明自己价值——做狗。 舔到最后也许应有尽有呢?青萍不知道自己的结局,但是她知道这是个机会,而且这个机会更现实一点。 袁真看着青萍,又看了看不敢动弹的离压,摸了摸没有胡子的下巴,环视了一周青萍的屋内装饰,正巧看着墙上挂着一把装饰剑。袁真起身去墙边拿下了那把剑,从鞘中一抽,寒光映射在离压和青萍的脸上。 “好剑。”袁真说道,虽不是什么名剑,但是保养的不错。 袁真提着剑来到青萍的面前,青萍抬起头,也不后退,只是看着袁真,生死似乎就在那把剑上。 “这是你的剑?” “这是前任船主的剑,现在它是公子的剑。”青萍想都没想开口说道。 第80章 剑毁 “好,这把剑借给你,让我看看你的勇气如何?”袁真打笑道。 随后把剑塞给了青萍,侧身抬手指向离压,介绍道:“这位是海帮的长老,位高权重,修为也很高,是位名副其实的宗师高手,杀了他,你就能活,如何?” 袁真压阵只能是给青萍一点心理安慰,青萍知道,她不出剑也没有回头路了,离压不死她就一定会死,而且还会死的无比惨烈,一介女子,在一位宗师手里能翻起来什么浪,袁真一走离压想怎么拿捏她就怎么拿捏她,死之前可能还要受尽折磨。袁真给了她一个机会,即使很难,但未必就不是条活路。 宗师和先天高手有着很难跨越的鸿沟,也许像白锦那样,仅凭轻功还能和宗师高手周旋一番,但是真要打斗起来,能够越级战斗的实在是凤毛麟角,更何况能够越级战斗的人,又怎会在先天这一境界待太久呢。 青萍没有什么武学天赋,能入了先天都是持之以恒努力想出头的结果,这辈子能不能入了宗师都是两说,而眼前这道坎,就是她生命的转折。 青萍轻咬下唇,以她的水平根本就没法察觉出离压的破绽,即使离压被吓破了胆,浑身都是破绽,但是青萍并不相信自己,也不相信离压。 不能拖下去了,袁真好似好以整暇的观战,但是擅揣人心的青萍知道自己必须赶快先动手。心一横,青萍刺剑上前,青萍所修的就是大众功法,聚神养气提炼凝实,但却没什么招式拿的出手,一剑刺出破绽百出。 离压感觉自己无论如何都要死,但是眼前这一剑他很好躲过,现在袁真把他扔到了老虎的身上,上也不是下也不是,真是骑虎难下。他不敢当场杀了青萍,但是又怕青萍不死他就要死,只得一脚蹬上椅子,一个扫腿踢开青萍的剑,随后闪身向后,看向了袁真。 “看我做什么,她要杀你,你不杀他?哈哈哈哈,海帮这么怂叫我怎么能提起前去一探的心思?” 袁真好像事不关己一般在旁边拱火,全然不记得这场打斗就是自己一力挑起的。 暗中的九号安避心中泛起了无限的寒意,他根本捉摸不透袁真,在天书学院的时候袁真伪装的太好了,他还以为这是位能谈天说地称兄道弟的小兄弟,安避感觉自己未来的命途可能会十分的黑暗。 青萍捡起剑来,继续扫剑向前,完全就是不要命的打法,根本不关注防守,只想一剑刺死离压或者被离压打死。离压一直躲避,不敢出手伤了青萍,十招八式下去,离压也有些不耐烦,再加上旁边看戏可呵呵的袁真,离压也是火从心中来,猛的一个侧身躲过青萍的剑后,一脚踢向了青萍的脑侧,这一脚带上了真气,怕是要把青萍直接踢死! 青萍慌乱之中连忙提起真气冲入剑中,压根不管自己会不会死,反而是将剑甩向了离压踢来的腿。 袁真笑吟吟的打出了一道真气止住了离压灌人腿中的真气,但是冲势已成,这一脚还是踢中了青萍,离压身形一顿,青萍甩出的剑斩到了离压的推上,顺势插入了离压的腹中,将空中的离压钉在了桌上,青萍也被踢到了屏风之上,屏风瞬间碎裂开来,青萍的身形也砸到了碎裂的屏风之上,有碎开的木叉刺穿了青萍的左臂,场面瞬间安静下来。 青萍倒在屏风的残骸之上,头部鲜血横流,左臂的血也随着船在水波之上的飘摇四散开来,看不出死活,离压被剑钉在桌边,剑透过离压的腹部插入了桌中只剩剑柄,离压重重的喘着气,以手捂住剑柄末端的腹部防止失血太多。 啪啪啪—— 袁真鼓了鼓掌,“勇气尚可啊。” 随后走到离压面前,偏着脑袋一本正经说道:“我叫你杀她你就真杀她啊?” “咳......呵呵呵,袁公子......玩弄他人者,终将死于他人的玩弄。”离压知道自己今天可能活不了了,但还是说着狠话。 “那你就错了,离长老,这天地下,有几个人能玩弄于我呢?你不行,你们帮助自然也不行。” “呵呵呵......”离压不再开口,反而是出其不意抽出腹中的剑快速的刺向袁真。袁真躲都没躲,反而是背过身去向着屏风残骸中的青萍走去。剑刺到了袁真的背部,但是差之分毫却无论如何都刺不下去了,袁真的真气挡住了剑锋,离压这一刺用尽了力气,一击不得手,反而被真气反冲,手中的剑寸寸断裂开来,离压持剑的右臂好似麻花拧劲一般扭在了一起。 “啊!——”离压反应过来痛的大吼。 “太吵了。” 安避从暗处跳了出来用桌上的绸子塞住了离压的嘴巴,吼声传了出去,但是过于短暂没有人注意到。 门外的侍女听的最清晰,但是同时她们也知道里面大概发生了什么,谁都不敢推门进来,也不敢拔腿跑路,只能等待里面的事情结束,再来直面她们自己的命运。 一把拽出了青萍左臂上插着的木岔,袁真转头问了安避 :“有药么,她能用的。” 安避默不作声,从怀中掏出了一个小药瓶扔给袁真,就飞身再度隐藏起来。 袁真接过药瓶,扔到了青萍的身上,开口说道:“我的剑毁了,毁在了你的船上,记得你欠我一把宝剑。” 随后慢慢转身走向房门,一边走一边传来了悠悠的声音“把离压处理好,把房间收拾收拾之后过来见我。”之后就开门出了房间,不管地上青萍是否听到了。 关上了房门袁真看着到了门口的侍女,侍女对上了袁真的目光,身体一阵颤抖。眼前的年轻小公子,就好像恶魔一般,侍女慢慢低下了头收回了目光,要是没有知觉没有预兆的死掉,便没那么多恐惧了吧...... 半晌之后没有声响,再抬起头侍女发现袁真已经不见了踪影。 “师姐!你手里那是什么好吃的啊!给我来一个!” 第81章 青萍入海 袁真和古麟聂雅游玩到深夜,第一天上船。画舫上的众人还是较为收敛的,吟诗作对,酒也没喝大,不过夜里也不好说了,而且这画舫之上可没有那么好的隔音。 不过好在画舫的居住区域是可以分开的,船头一边区域是普通的可以供给游客正常入睡的区域,袁真一行人就被安排在了这个区域。 傍晚时分,古麟敲开了袁真的房门。 “睡下了吗,师弟。” 袁真打开房门,穿戴还整齐着呢,“师兄怎么来了,快进。”说着就回到桌前倒上沏好的茶水。 “我很久没有和你单独聊一聊了吧袁真。”古麟自然地走进袁真的房间,坐在了桌前喝了口茶,茶水还是温的。 “大概......很久了吧,不记得了。”袁真哪里会记不住,只是不能接。 “师弟,煞气未消,血腥味太浓了,人还未置我就闻到了。”古麟说的是袁真在青萍那里主持了一场好戏之后来找他们的时候。 “聂雅虽然天赋异禀,但是你我都不希望她动用她的天赋,开心快乐一点比其他事都重要不是吗。”古麟放下了茶杯,面对袁真正色道。 “哈哈,放心吧师兄,刚刚在船主那我就是小小警告一番,没什么大碍,咱们该吃吃该玩玩。”袁真打了个哈哈。 古麟皱了皱眉头,“杀孽不要太重,若是......事不可为,师兄就是你的退路,你和聂雅对师兄来说一样重要。”古麟犹豫了一下,还是说出口来,他并不想阻止袁真做什么事情,只是怕这个师弟陷的太深无法脱身。 袁真也难得的正经起来,“师兄,有些事我现在不能与你说,但是我们的目的都是相同的,只不过很多事你做不了,只能我来做,时间到了我自然会和你说清楚,放心吧,这天下能奈何的了我的人不多。” 古麟阅尽塔楼史书也知道,天书阁弟子下山必然带来动荡,这不是简单的他们三人就可以搅浑整个江湖,而是天命一般,即使他们什么都不做,事情也会接踵而至,凡事当面,总要做出抉择,逃避解决不了任何事情,只会堆积麻烦。 他自己又是个太子,江湖上的事他不想多插手也暂时不该多插手,聂雅被他和袁真保护的很好,所以大多数事情,都是需要袁真来直面解决的,只是有些苦了小师弟...... 即使袁真手段通天,古麟还是避免不了担心,朝廷的情报手段根本不是江湖客可以比拟的,锦衣卫四处查探,探子也游走与民间,皇帝老爷对于这个儿子的保护也远非近卫那两个人,古麟能知道的情报太多了,无论是袁真和琴雨楼的接触,还是笑家灭门,甚至游船之上刚刚发生的事情,他也大概知晓。 师弟的手段虽然和正派搭不上边,但是古麟从来不会否定手段的问题,他在意的是原因和结果。师弟显然在布局什么,又好像没什么关联,他不是看的很清,但他知道师弟不会害他和聂雅,江湖上的动荡,本就身不由己。 “师弟,来。”古麟站起身来,叫着袁真。 “啊?”袁真也赶紧起身,没弄懂古麟是什么意思,但是还是靠了过去。 古麟看着比自己矮了半个头的袁真,脸上的青涩几乎去了大半,走上前一步抱住了袁真。 “若太过危险,就退上一退,咱们有的是时间,你和聂雅若是出了事,师兄会屠了这江湖。”古麟拍了拍袁真的后背,能被装在篮子里扔了,小师弟大概是没有亲人了的,做师兄的,就是他的亲人。 袁真深呼吸一口气,也拍了拍古麟的后背:“回吧师兄,我有分寸,不会挂掉的。” 古麟松开袁真,再仔细看了看袁真,笑着揉了揉袁真的头发,没有再说什么就出了袁真的屋,顺便带上了门。 袁真目送着古麟出去,听着古麟在旁边的屋子开门进房再关门,默默无语。 半晌之后。 “出来吧。” 青萍在床架之后缓缓走出,原来在古麟后脚来之前,青萍就先来了袁真这里。 “我师兄如何?”古麟笑着问道。 “青萍怎敢评价古公子。”青萍牢记生存之道,嘴上错不得分毫,心中却是十分羡慕,谁会不想有这么一个又牛逼又照顾人身心的师兄呢。 “哈哈哈......”袁真很开心,但是不在逗青萍。 “伤势好些了?离压怎么处理了。”袁真心情极好,威压也弱了几分,随意的坐回了椅子上开口问道。 “公子给的药药效十分好,离压奴婢不敢随意处理,只得摘了脑袋把尸体封存好。” 琴雨楼杀手随身携带的药能差到哪去,即使不是什么疗伤圣药,也比市面上普通的金疮药的药效强上很多。 “嗯,你有胆量,也很聪明,只希望我饶你一命,你这聪明不会转过头来对付我啊。” 袁真好似随口说这样一句,青萍倒是没有被吓到,而是默不作声,已经麻了。 “既然摘了他离压的脑袋,那你就提着他的脑袋给我去换把剑回来,去海帮吧,人死了总要有些交代,既然你有胆气,又聪明,你拿着他的脑袋,去海帮顶替他的位置,如何?” 表面上看起来,袁真这是把青萍往死里整,毕竟弄死了人家的长老,转头就上门告诉人家,你家长老的脑袋在我这,我把他宰了我来做这个长老,不说人家在海帮有他的关系网不会善罢甘休,单说这行为啪啪打海帮的脸,青萍此去就凶多吉少。 不过青萍反应很快,他提着脑袋去其实就是代表着袁真在海帮落下一子,这一子海帮接也得接,不接也得接,只要不想得罪袁真,那不管袁真是什么态度,海帮都不会怎么样青萍,毕竟青萍就是一个棋子,杀了青萍于事无补,只会恶了袁真。 海帮的人不是蠢货,一个个精明着呢,谁会相信青萍一个刚入先天的弱女子能斩了宗师离压?即使离压精虫上脑,那也是一掌就能毙了青萍,何况离压此人向来隐忍。 “奴婢遵命。” “嗯,能在海帮混成什么样都算你自己的,等我到了海帮我希望能看到你这长老做的风生水起,你不会叫我失望的,对吧。” “公子放心。”少说多做,海帮根本没法和眼前这位半大的袁公子比,孰轻孰重青萍分的很清楚。 “离压身上应该有海帮的一些基础功法,这些长老出门在外都会带上用来收纳一些新鲜血液,你看着练就行了,对了,你走的时候把你那个侍女一块带走。” 那个侍女知道的有些多,但是袁真不在意,这是青萍的事情,青萍还活着就让她自己处理。 第82章 海帮尺甲 “安避,看好青萍。”袁真察觉到自己的气运没有变化,也就是说这青萍本来的命途就是加入海帮,甚至会走上长老之位。这个女人不简单,袁真不可能放心让她去做一个环节的节点,没点掣肘怎么能行,不过暂时安置一子,不需过多理会,等他去了荆州再做打算。 “是。”暗处传来了安避的声音,琴雨楼的杀手隐匿本事向来一流,先入手琴雨楼果然没错,很多事都方便了许多。 青萍踏上了荆州的旅途,一路上青萍思考良多。她本是这画舫之上的花女,无依无靠,也没什么天赋,靠着靠着江湖上流传的三脚猫功夫,硬是下狠心修炼到先天,在原来的船主露出歹意之时,出其不意的反杀了船主,而后自己便做上了这画舫船主。 在她做了船主之后,为了等待机会,他分批次换掉了曾经的花女同事,船上的人几乎叫他换了一批,只留下那位门口的侍女是她在花女期间一直比较要好的,主要是不多嘴且认命。 但船上的一些护卫是她没法调动的,因为这翠湖之上并非没有势力,所有的画舫几乎都受到管控,只是还没等到交接的人出现,先等来了荆州来的离压。离压的出现让青萍有了丝念想,她不想在这翠湖做一辈子画舫的生意,一介女流在这翠湖之上早晚是要沦落的,即使是船主也并没有什么权力可言,海帮是个更好的舞台,即使要失去些什么,在海帮也要比在这翠湖沉沦强的多。 青萍并不知道翠湖背后的势力如何,但是他知道海帮乃是天下六大门派之一,借着离压的势再凭借她自身的周旋能力,未必就没有出头之日。只是计划赶不上变化,离压死了,死在了她的手上,不过结果没什么变化,她还是会去海帮,并且起步就是长老,这个长老没那么好当,但是只要有了权力,她就有空间去伸展枝丫。 几天之后,青萍赶到了襄樊城,这里是荆州的首府,也是海帮聚集之地,海帮区别于其他六大门派,其他六大门派之中,宗主帮主之类都是说一不二,而海帮更像是另一种制度的产物,海帮的帮主几乎就是个汇总意见的传官,真正做主的是海帮的几大长老,海帮的权力相对来说是比较分散的,各大长老之间也有龌龊,只不过为了维持海帮这个整体,都互有忍让。 海帮的帮主所在正是襄樊城,其大本营也座落在襄樊城东,几大实权长老并不在襄樊,而是分散荆州各地做着自己的买卖,除了每年几次的会议要齐聚襄樊并且通过帮主传达全帮消息之外,襄樊几乎只有帮主自己和帮主手下的一些人。 百年之前,海帮还不是六大门派之一,而是一个一流门派,帮主尺东升不只是带着伙计们在江上跑商贩盐,其一手叠浪刀法也闻名江上少有人敌,可惜经过了百年动荡,尺东升死于非命,荆州各大商贩家族帮派入股海帮,逐渐架空了帮主之位,人皆传尺东升之死有这些权力背后的运作,但是没人掌握证据,所以也就不了了之。 当代帮主尺甲正是当年尺东升的后人,无人无事的时候,他几乎就是被软禁在这襄樊海帮总部的。尺甲也是能够隐忍之辈,在海帮的总部暗暗修炼着家传的叠浪刀法,叠浪刀法虽然已经被海帮的各大权力长老所知晓,但是叠浪刀法的心诀却是尺家每代口口相传的,所以叠浪刀法只有尺家人修炼才有其应有的威力,寻常人修炼不过就是不同的招式走向,根本不算强劲。 尺甲三十出头的年纪,修炼叠浪刀法从来不显不露,却依然是宗师,不过宗师还不够格把这六大门派之一闹的天翻地覆,甚至翻不起来浪花,他还在忍在等,今日机会就来了。 青萍提着装着离压头的盒子来到了海帮总部的大门前。 “来者何人?” “我的身份不便透露,但是我为帮主带来了一份大礼,帮主一定会喜欢。” “容我先行禀报,姑娘稍等片刻。” 尺甲听说了大门外发生的事情,察觉到了一丝不同寻常,对于海帮来说,什么身份是不方便透露的吗,人人皆知海帮帮主并不是真正的权力集中者,不方便透露是对于谁来说不方便? “请她进来。” 青萍走到了海帮大殿之上,海帮大殿设有很多席位,但是此时却显得很空旷,只有主位上坐着的尺甲。 “见过帮主,奴家青萍,自扬州而来。”青萍没有怯场,大方的拱手自荐。 “哦?从扬州大老远跑来荆州,我听下人说青萍姑娘挟了礼物前来,不知是何礼物值得姑娘跑者一趟?”尺甲非易与之辈,也没有先开口问对方的身份。 青萍一抬手,示出了手中所提的盒子,而后环视周围。 “咳,尔等先退下,我与青萍姑娘有要事相商。” 明面上尺甲的话还是有用的,这海帮总部并非都是尺甲的人,即使是尺甲的人也未必就不是几大长老安插的人手,就如同尺甲提防着几大长老一般,几大长老也从来没相信过尺甲是个安分听话的傀儡。这里的事情很快就传了出去,不过青萍没有透露什么,几大长老也并没有觉得什么异常,一介女流献宝上位而已,不值得费什么心思,若是尺甲沉迷温柔乡,几大长老还乐得看到这种情况的出现。 待到大殿只剩青萍和尺甲,青萍缓缓开口:“这盒中所装礼物,是我单独送予尺帮主的。”说着便打开了盒子,一股腥臭之味冲了出来,放了多天,离压的脑袋已经腐败的够呛,血也都干臭了,但是还是隐约看的出那是离压。 “你的胆子不小啊,这是我海帮的长老离压吧,你拿离压的脑袋送给我做礼物,怎么,你嫌命长了吗?”尺甲的脸色瞬间阴沉下来。 “尺帮主何出此言,这海帮,可会因为一个离压而跟我过意不去?” 第83章 人言可畏 尺甲阴沉的脸,没有出声,只是看着青萍,随时准备喊话叫人。如果不能说出个所以然来,青萍此女就要死在这大殿之上,离压虽然是长老,但并不是什么实权角色,可一个普通女流之辈都能随意提头来请“功”,当这海帮是什么地方?即使离压不是他尺甲的人,他尺甲也还在乎这海帮的颜面呢。 “离压受帮主之命到扬州翠湖寻人,帮主可还记得此事?” “继续说。” “离压找到了小女,以小女为引接触钟山上下来的袁真袁公子,没想到却恶了袁公子,袁公子叫奴家斩了这离压,提头来见帮主。” 青萍说话九真一假,偏偏尺甲能看的出青萍一身不稳的先天实力,凭青萍的手段,根本杀不了离压,在尺甲看来,离压就是被袁真拿下了脑袋。两人都不在意这大殿之中恶臭弥漫,互相瞅着对方,青萍胆子一横,压根不怕尺甲的审视,袁真给的压力她都扛过来了,尺甲的手段自然是比不上袁真的,身份上也天差地别,一个是天之骄子钟山高徒,一个是落魄帮主仰人鼻息,尺甲怎么可能突破的了青萍的心理防线。 “那位......袁公子是何意,可有带话。” “公子没有什么交代的,只是说离压死了需要给海帮一个交代,叫我来做这离压本来的位置。”青萍见尺甲被袁真的事唬住,火气渐消,这才说出袁真叫她做长老的事,她只是有把握去莽,但不是真的不怕死。 “凭什么是你呢?”尺甲听出了青萍话中的变化,她本来是叫袁公子的,但是带入了自己的角色之后,去掉了袁字,以公子称呼袁真,仿佛她是袁真的人一般,但是袁真那样的人会收留一个翠湖花女?即使青萍容颜惊人,但尺甲不相信这袁真是个肤浅之人,肤浅之人也行不出第一次见面就爆杀离压的事。否则离压死了,青萍也不该能活着。 青萍不怕尺甲多想,反而就怕他想都不想不动脑子!见尺甲信了她的说辞,她就知道第一步已经走稳了,接下来能得到多少就全看她的发挥和尺甲的胆色了。 “青萍一介花女,自是入不了公子的眼,但青萍有一剑,袁公子甚是喜欢,把玩于手中不亦乐乎。” 青萍好似无所谓的摇了摇头,叹了口气继续道:“唉...可惜剑断了。离压耍剑,剑毁人亡。” 离压是个拳脚功夫的高手,一身实力在他腿上占了大半,尺甲怎能不知,说离压玩剑,尺甲肯定是不信的,但是事情扑朔迷离没有个当事人,青萍想怎么说就怎么说,而且有袁真的影子在背后,青萍说什么,那就是什么,只要袁真出面是时候说上一句没错,那事情就这样定性了。 尺甲已经开始衡量起来青萍的价值了,如果是几大长老,肯定能发觉青萍口中漏洞,说白了,只要袁真来访海帮的时候,青萍还是活着的能给袁真看到,那就没所谓,对于袁真来说青萍根本不可能有海帮的价值高,但是尺甲所处的位置不同,他和几大长老属于对立面,一定程度上他和整个海帮都处于对立面,即使他自己就是海帮的帮主,他没法带入整个海帮的势力作为自己的底盘来看待青萍。 “袁公子叫你来讨剑吗?” “不,我说过了我来是偿还离压那条命的,袁公子的剑是我要还的,而不是海帮。” “如果海帮不需要你偿还呢,一介女流,功夫还不到家,你怎么坐得这长老之位?” “公子既然说我能,那我就能,怎么坐是我的事情了,只看帮主给不给喽。”青萍背过去手,放松的打量起来海帮的大殿。 “我会与诸位长老说明情况,但最终的交涉还是要你自己来说,就在这大殿之上,你需要说服至少一半的长老,现在离开还来得及。”说服失败的结果可不是简单的死在这大殿之上,这句话尺甲没有说出来,面前此女聪慧,显然不需要他提醒。 “那我就舌战群儒喽。” “我能问问你,为什么要走到这一步么?”既然青萍做了选择,那尺甲也不再劝说。 青萍看向了高坐上位的尺甲,笑的极其灿烂,说出的话却击中了尺甲的心“我啊,没得选啊~” ...... “我会助你一次,好自为之。”说完尺甲就叫来下人,安排青萍的住处,并说明不准打扰青萍,叫人将臭烘烘的离压头去处理一下。随后又将消息通知给各大长老的传话人,准备海帮大会。 游玩的时间不长,半个月时间匆匆而过,古麟袁真都不想过于另类,在时间截止之前就返回了南平祈州大酒楼。 祈州大酒楼在经过了不明组织的投毒袭击之后很快就恢复了秩序正常营业,每天无数的钱银流水呢,怎么可能因为一次闹事就停业了,即使整顿也是暗地里进行调查的,明面上这江湖人来人往,不会有人在意再有下一次的安全问题。 袁真五人回到了留滞的小院,古麟和聂雅先行去休息了,一路游玩多少会有些疲乏感,袁真则是来到了斐鄂所在的屋内,也不敲门,推开房门就走了进去。 “呦,斐兄,还活着呢?我前些日子路过墨林,那墨林的姑娘可还惦记着斐兄呢,还行不行啊,随我去墨林再喝上两盅?” 人还未至,声音先到,斐鄂听到袁真的声音,硬是撑着身体从床上爬了起来,身上的布带被他撑的吱嘎作响。 “袁公子,你回来了。”斐鄂此时看起来像个木乃伊,由于浑身烧伤,布带也缠满了全身,斐鄂算是只身一人保住了祈州大酒楼的脸面,酒楼方面医治斐鄂也极其用心,完全不用担心痊愈不了,只是身上的烧伤痕迹去不了,面上缠着的布带只漏出了眼睛也说明他大概率是毁容了。 “还没多谢袁公子前些日子开导于我,虽然我现在样子比较惨,但是反而活的通透。”斐鄂说话也不磕磕绊绊了,已经没什么好社恐的了,等他痊愈摘下了面上的布带,别人不恐他就不错了。 “找到人生的目标了吗?恭喜斐兄啊~” “还没,不过我想总会有的。” “那天那伙人大概就是十几年前那一伙,斐兄应该看的出来,我可以帮斐兄查查那是个什么组织啊。”没目标可不行,制造对立浑水摸鱼袁真还是很在行的。 “嗯......那就再多谢袁公子了,袁公子如此古道热肠之人,竟然有那么些编排袁公子为人的人,确实是......人言可畏。” “哎,何妨别人怎么说呢,我自立于这山峰之上,看着宵小搅弄风云!哈哈哈哈哈......” 第84章 魔童鬼孽 不出意外的话,还是出了意外,回归时间到了,而归队的人远没有来时的人多,那些没有按时回到南平酒楼的人,是没了还是自行上路了不得而知,严高客也不会等他们,他的任务就是带着这剩下的人回到天书学院。 回院的队伍虽然人少上了一些,但是相比于来的时候,倒是热闹了些,毕竟有些学子经过半个月或一个月的相处,已经熟识了,有些男男女女之间甚至散发出了暧昧的腐臭气息~ 一路上尽是谈论见闻,大多数学子是没有到过扬州的,毕竟十几岁的有生之年,出过最大的远门可能就是从家到钟山脚下天书学院的距离了。有些学子讨论扬州各地的风情,不乏寻花问柳潇洒一番,有些则是说说到扬州各地说书的奇遇趣事,队伍相比于来时的拘谨,多了几分少年人之间的欢乐气氛,只是古麟这边比较低调安静。 一来是古麟一行人和其他人都没什么接触,不认识的也不便上来搭话,认识的反而不太敢随意靠近,再加上有个裹着全身跟个木乃伊一样的斐鄂,更让人避之不及。斐鄂不只是外表看起来怪异,主要是裹着的布带下面,血污混合着药味,即使清理过身体,也不可能在完全愈合之前清理干净,水肿破裂加上伤口撕裂,总会有体液残留在布带下风干。 一路欢乐,队伍回到了天书学院,各分院的师生散去,斐鄂也随着严高客回了言院。 古麟带着聂雅袁真去找漆雪,张则也是闻着味赶了过来。 “殿下回来了。” “嗯,我们下扬州期间,学院没发生什么事吧。” “那道没有,很平静,属下只管打理好殿下三位师兄弟的宿舍。” 古麟点了点头,张则还是要跟在聂雅身边的,既然已经安排好位置,那就不需要随意变换。 众人来到了钟山脚下的天书学院总办公区,焚虎三人还是老规矩留在了大门外,龚悌一脸熟悉的和门口的侍工唠了起来。 古麟三人来到了漆雪的房间,漆雪已经在里面等候了,他知道言院的队伍回来了,那古麟他们也会来取兵器的,兵器正好就在今日铸造随他带到了学院。 “漆院长,既然您回来了,想必兵器也锻造好了。” “哈哈哈,老夫已经等了一阵了,来,看看我为你们打造的刀扇合不合心意。” 漆雪的案上已经摆了三个木匣,其中一个较小的正方木匣显然就是古麟的扇子,古麟先行一步打开了木匣,取出其中的扇子,扇面雪白似纸非纸,握手中尺寸刚好,扇柄末端自带机关可以在扇尖伸出铁刺,甚至还能将铁刺甩出,可以说除了锻造的手艺,机关工艺也是非同凡响。 “如何?可还满意?”漆雪看着古麟把玩他的扇子 ,开怀笑着,这位锻造大师即使锻到生命的最后一刻,也希望自己锻的兵器能够受人喜欢。 “非常满意,漆院长果然不愧是大师,这扇子普天之下再找不出第二把能如此合我心意的了。”古麟也是适时的给出了高度的赞扬。 “哈哈哈哈哈......”漆雪老怀甚慰,转头看向聂雅:“来,女娃子,看看你的刀。” 不等聂雅上手,漆雪就打开了稍短的那个木匣。 匣中一把弯曲的刀鞘,上面是处理好的木柄,刀柄末端还有诡异的弯曲棱角。“姑娘家家的别害羞,拿出来看看啊。”这两把刀更是漆雪的满意之作,聂雅不急他都急了。 “啊...好呀!”聂雅本来不是害羞,而是看着古麟耍扇,感觉师兄好帅,这才反应过来自己也有兵器的,赶忙过去拿起了弯刀。 “这把刀叫魔童,另一把叫鬼孽,是我为你量身打造的,快抽出来看看合不合手。” 聂雅闻言抽出了魔童,魔童经过刀鞘的弧度,恰好抽出,一把雪亮的刀身浮于眼前,刀身末处还有和刀鞘一体的装饰。 “哇!好漂亮啊!”聂雅真挚的喜爱叫漆雪笑的像个顽童,“来来来,再看看这把鬼孽!” 说着漆雪又打开了另一个大的木匣,一把漆黑的大刀随着匣盖拉开呈现出来,相比于魔童的诡异。鬼孽更显邪恶,看起来厚重的鬼孽被聂雅一把提在手中。 聂雅的嘴巴都成了o形“哦~好......好帅啊这把刀!”大刀鬼孽几乎和聂雅还没长熟的身体差不多高,在聂雅握入手中时,鬼孽的刀纹之间还亮起了红光,显然非是凡品,近乎通灵。 “哈哈哈,好刀好刀!”聂雅开心的笑了起来,但是好像受到了鬼孽的一丝影响,不分场合就在漆雪的房间内耍起了引魔刀法。 大刀挥舞之间咧咧作风响,鬼孽似乎也在响应着主人的心情红光大盛。漆雪屋内百兵似乎受到了某种牵引,无风而动颤栗嘶鸣。 漆雪和古麟袁真都没有阻拦聂雅发疯,各自让开身位给聂雅腾出施展空间,聂雅放下了魔童,双手提着鬼孽,一招一式带动刀身仿若人刀合一,看的漆雪连连点头,办公室算什么,拆了就拆了,看着自己打造的刀如此合刀主的身心,这才是最令他开心的事。 半套刀法使完,聂雅的欢心也冷却了下来,看着被劈翻的桌椅和满目疮痍的房间,还有三人躲在角落,聂雅心生愧疚,吐了吐舌头。“对不起呀院长老爷爷,我太喜欢鬼孽啦~鬼孽也喜欢我~” “哈哈哈,好!好!好!有什么对不起的,你喜欢这把刀就好!”漆雪走过去摸了摸聂雅的头,本来聂雅的头不是外人能摸的,但是漆雪打的刀她真的很喜欢,而且漆雪一脸的和蔼开心,他身上的气息聂雅也不排斥,所以落了手聂雅也没给他扔出去。 不过马上漆雪就一脸认真的对聂雅说道,“聂姑娘,这鬼孽虽然和你人刀相合,但是这两年最好少用,我管你天赋异禀但还未消化完毕,等到你成熟一些,能够完全掌控它了,再去用它,不然恐怕会受到太多影响。” 袁真在旁边看的清楚,聂雅确实受到了鬼孽的影响,没想到漆雪人很正直,即使希望聂雅用自己的刀,也愿意出言提醒,不禁对漆雪这个和蔼的老头高看几分。 第85章 醒神经出 “好~”聂雅自是没什么不可的,那就先用魔童好了,反正魔童它也喜欢,两把刀给她的感觉虽然不同,一把是妖异中的柔美,是那种软软暧昧的感觉,另一把厚重中的帅气,带给她的是凛冽的安全感,都是她的刀! “既然拿到了心爱的兵器,今年的武院大比马上就要开始了,有没有兴趣呀~”漆雪想起来什么,随口说道。 “好呀好呀~”聂雅想都没想就答应了,她可能都不了解武院大比是怎么回事,但是漆雪既然说了,那就参加嘛。 “今年的大比可是你们师傅出的奖励,前几名的奖励我都有些心动呢!”漆雪继续诱惑道,实际上就是哄聂雅呢,这个可爱的小姑娘,漆雪一直很得意她。 武院大比的奖励一直以来都是武院的传统,有些时候奖励是武院出的,而少数的时候奖励是天书阁出的,也就是天书老人自掏腰包,碰到天书老人出奖励的时候,武院大比就会变成真正的天下青年才俊的聚集地。江湖上各大小门派沧桑变化没有哪家是一成不变永远屹立不倒的,朝廷的江山也是时有易主,唯有天书阁稳坐钟山之上,千年之间没人知道天书阁都收纳了多少的宝贝! 剑气宗大殿 “慕容,去剑冢提剑吧,养剑十年,你该出鞘了。” “谨遵师命。” 待称呼为慕容的年轻公子走后,大殿恢复了安静,一道声音悠悠响起“这是你慕容的机遇,也是我剑气宗的机遇,希望一切顺利吧......” 同一时间,宗寺 “什么!?醒神经!” “是啊主持,消息已经传的沸沸扬扬了,谁都没想到醒神经竟然出世了,还被钟山上那位拿出来用作武院大比的奖励。” “阿弥陀佛,念嗔,叫你师兄过来,这醒神经与我佛有缘......” 正德教内 “醒神经吗......无量天尊,钟山上那位唯恐天下不乱啊......” “师叔,要封闭山门吗?” “封什么封,咱正德教又不能每次大乱都封闭山门,这次怕是躲不过,只能接啊......峰阳,你下山一趟吧,记住,只需人到即可,莫要争先,否则恐染命患啊......” “放心吧师叔,道爷我肯定打的他们屁滚尿流!” “你!......赶紧滚下山去,死外面了也让老道我清静清静!” “切,老牛鼻子怂了~” 不等峰阳子走出正殿,首座的老道士再度开口:“拿好你师傅给你留的那些破烂儿,你死外面了你师父那些东西也不用带回来了!” 峰阳子摆了摆手没有回头。首座之人一脸担忧,“师弟,你这传承不知道保不保的下来,正德教恐怕真要封山了......” 醒神经一出,天下闻风而动,暗流不断。 醒神经乃是前朝的顶级功法,其最大的功效就是能够时刻保障修行期间不会走火入魔,但是相比于其功效,醒神经最吸引人的地方在于其中暗藏玄机,经书之内,藏着前朝遗留的宝藏!功法也好,金银也罢,既然是宝藏,那就必然不是简单的某些东西,而是囊括了前朝的所有收集之物! 天书学院总办公楼 聂雅的两把刀都自带了挟挂于身的绑带,但是鬼孽对于现在的聂雅来说有些高,挂在背后刀剑会拖地,所以也就没有背在背上,反而是装在了木匣之中,叫张则扛着回了武院,古麟也带着焚虎龚悌回了文院继续去看文院的小杠精们扣键盘。 朝堂之中将齐柯正排了出来,到天书学院找到了古麟说明了醒神经的重要性,他皇帝老爹的意思是,这醒神经咱们要不要无所谓,但是要知道去处,可以的话,这醒神经的宝藏最好不要出世,天下安稳的时间并不旧,正是蒸蒸日上的时候,这种时间段,一个醒神经足以搅动天下,全都乱套了再整治起来可就没有那么简单了。醒神经发酵之后可能短则半年就能水落石出,但是天下人的心活络了,再想维持天下的稳定,就不是几年能压下来的。 袁真则是回了言院,当然第一时间他要去找了黄金屋,这番南下扬州,收获不一般,他需要与黄金屋再交流一次。 走在通天路上,还没回到言院的途中,袁真一直在思考,天书老人把这醒神经扔出来是什么意思?醒神经在天书阁袁真一点不惊奇,因为那醒神经就摆在塔楼的最上层,袁真看过甚至他现在的功法里就包含了醒神经!取出醒神经的秘藏宝藏需要破坏掉醒神经的书体,袁真当时就没有那么做,对于天书阁上的众人来说,什么宝藏什么的,没甚大用。但是对这天下人来说,醒神经有着充足的吸引力。 不管如何,事情是收不回来的,只能到时候再观察一下情况,反正水越浑,袁真越是游的开心,该担心的不是他。 “有心事?”黄金屋懒洋洋的坐在自己的躺椅上,手中抱着的书都拿反了,显然没有看。 “唉,能没心事吗~我整天忧国忧民,不像黄院长在这小屋之内安享晚年啊~” “就你,还忧国忧民,你忧什么我会不知道吗?”黄金屋睁着半阖的双眼,斜着瞅了瞅袁真,又闭上了眼睛。“扬州一行如何啊?你来找我不能是来和我说说你到底是怎么为这黎民百姓谋求幸福的吧。” 袁真凝重下来,看着黄金屋说道:“我见到了笑忘川,之后笑家没了。” “意料之中。”黄金屋半躺在那姿势不变,好像动动嘴皮子都已经很累了。 见黄金屋没什么反应,袁真也不再多提,他知道黄金屋是打死不会再多透露什么东西了,只能等他主动说些什么。 “有这样一个组织,我没有见过也没有听过,他们有个刺青,是......” “理教。”不等袁真说完,黄金屋从躺椅上坐了起来,认真地看向袁真,“他们和钟山甚至和这天下都是敌人,但绝对不是你的朋友,你记住就好,暂时不用管。”说完就又陷入了假寐状态躺了回去。 袁真极度的无语,合着你黄院长说话就像放了个屁,放完就没了,说了和没说一样! 第86章 纷至沓来 “确定了吗?” “确定了。” “醒神经出世,天书学院人员混杂,你可以趁这个时候去尝试接触一番。” “这......有金朝近卫在公主身侧,恐怕不好接近。” “待到武院大比,你寻机即可,若是实在没有办法,那就再等等,不急......” 锦川城大殿之内,两人正在谈话,显然是谈话的中心就是聂雅。锦川乃是蜀州的中心,而蜀州并非在金朝的掌控之内,而是在鬼国的掌控之下。十几年前金朝全灭前朝,彻底占据天下,入主中原,但是威势不减,竟然想要一鼓作气攻下蜀州鬼国,鬼国在蜀州经营百年之久,蜀州又易守难攻,自然是没法一力下之,在死守之下,金朝的军队只能堪堪攻到锦川,但还没攻下锦川,金朝的军队就进退维谷,中原大地内人心惶惶,补给被截断,十几万大军困守剑阁之内,进不去锦川也退不回关中,无奈之下才鸣金收兵,军地在巴地徘徊辗转数月,人困马乏,金朝军队指挥大将也早有退兵之心,蜀州耗尽国力守得鬼国尚存,但是国主战死,鬼国王子也随之失踪。 鬼王膝下三子,大王子失踪,二王子正是大殿之内谈话的首座之人,而最小的公主,则是聂雅。兵乱锦川之时聂雅被捡回了天书阁,命运也被拨动起来。 十几年来,蜀州边境小摩擦不断,但是却维持异样的平衡没有再起战事,金朝磨刀霍霍,但朝中主战的声音实在不多,天下虽大定但民生才是国本,所以即使金鬼两国从未签署什么停战协议,但是出奇的一致不再开战,双方都在积蓄实力,双方也都明白,这一战早晚要打,无可避免。金朝想要打破前朝未曾做到的事情,统一全境天下九州,而鬼国则是上下一心抵抗入侵。在金朝人口中,鬼国人被歪曲成鬼蛮,但实际上除了穿着打扮上有所不同外,鬼国人与中原人没什么区别,常走蜀道经商的行脚才是最了解的其中差异的,但又人微言轻。 两国通商是要经过严密的排查的,所以大批次进入金朝范围内根本不可取,人进来了,也就回不去了,所以只能是一些生面孔略做装扮才能有机会蒙混过关。 聂颂未曾上过天书阁,金朝又对鬼国封锁的极为严重,所以十几年间聂颂都以为聂家王族只剩他自己了,聂雅下钟山之后,消息才慢悠悠的传到了蜀州之内,聂颂派人调查比对,才确定了聂雅确实是他的妹妹,也就是鬼国的公主,自然想着接她回蜀州。 不过这一点暂时还不能大张旗鼓的进行,如果先被金朝的人知道了消息,即使聂雅是天书阁的当代弟子,朝廷并不能对她做什么,但是用其他方法拴住聂雅还是很简单的,尤其聂雅还是个单纯的也就是没什么脑子的。 鬼国这边做着打算,天书学院这边已经紧锣密鼓的筹备起了武院的大比。武院的大比说是武院一年一度的盛会不如说是天下年轻人一展武学的平台,除了武院的学生外,无论是文院还是言院,亦或是天下适龄的武人少年侠客,都可以报名参加,这些天天书学院通天路上人满为患,虽然时节已过了立冬,天气微凉,但是通天路上的火热劲却更盛,人员密集之间,谈话的方向也大多是武院大比相关。 烟雨楼内客堂 “听说了吗,六大门派除了武院的学生外,各自的当代最强的关门弟子都出山了!” “嗨,你这消息都过时了,最新的消息是剑气宗那位剑道天才慕容故在来冀州的时候碰到了正德教的小道长峰阳子,咱都知道那剑气宗和正德教互相看不惯,多少年了也没和气过,这俩人一见面就唇枪舌剑的,你们猜怎么着?” “啧,快说快说,你这酒我请了!” “还没说两句,两人就先在大比之前动手打起来了!两人都从豫州过来,跨河来冀州,在那大河之上两人就离了船在河面上激战!可叫船上的乘客大饱眼福啊!” “结果呢?结果如何?” “小道长好像战斗力不太行,打过几招之后就先行回船了呀~” “你放屁!”一道声响传来,“道爷我是不跟那用剑的呆子一般见识,真要敞开了打,难免毁了船,叫船上的客人遭了灾就不好了。那呆子不管不顾的,道爷我可是念着苍生无罪呢!” “哎呦,这不是峰阳子道长当面么!” “哈哈哈哈,小道士好威风,不愧是正德教当代首徒!” 见到当事人都到场了,客堂内瞬间哄笑起来,有调侃的,亦有捧臭脚的。 看着众多江湖客和那小道士互动玩乐,袁真坐在二楼角落的雅间喝着小酒若有所思。醒神经的吸引力比他想象中的大很多,这届武院大比好像很有意思啊...... “安避。” “唉,袁公子在外就不能叫九号么,老是叫安避我这面具带了也没用啊。”安避倒不是怕身份暴露,谁意外听到了,宰了就是,主要是有些人不能宰,也不能给她知道,尤其是现在就在这通天路的烟雨楼内呢。 “哈哈哈,无伤大雅,这各大门派都掺和上一脚了,你们琴雨楼对这醒神经没有想法么?” “啥醒神经醒鬼经的,我爹原话说了,有神就是钟山上那位,有鬼那就是袁公子你,其他的都是浮云。” “你爹倒是看的明白,你也去报个名吧,嗯......就用琴雨楼九号的身份,去找漆雪,霍布未必能认出你的身份。”报名是要找到武院的东西副院长报名的,所以霍布和东武院院院长岳升这两天可是忙的焦头烂额的,但是报名是需要核验身份的,年龄才是武院大比卡着最重要的坎,安避以九号的身份报名,如果不摘了面具,霍布没法确定他的身份年纪就不可能给他报名通过的。 “行吧行吧~”安避领了命藏身退去。 “既然乱了起来,那就让我也加些料,更乱一点吧......”袁真想着,起身向西武院的方向走去。 “袁真又没给钱?” “嗯......”通天路烟雨楼新来的宋掌柜低眉顺眼不敢多说什么。 “嗤...让他喝!小小年纪喝死他!”铁心莲一如既往的对袁真怨念极深。 第87章 十三易主 “十三。” 还未等铁心莲离开烟雨楼褪去伪装,琴雨楼来了人,竖一十号。 “何事。” “一号叫你回扬州,现在。” “知道了。” 铁心莲赶到了咸安安家旧宅,见到安袭正坐在正堂的椅子上等着她。 “禀一号,十三归来。” “嗯......把伪装摘了吧。” “这......”铁心莲还是摘掉了面具卸掉了伪装,安袭是知道她的身份的。 “你为琴雨楼服务了多久了?” “十年。”铁心莲从小就是在琴雨楼长大,受琴雨楼的隐秘教育和技能培养,无论是他作为舞场常客的舞蹈能力,还是杀人抽身的暗杀能力,都是琴雨楼教的。 “十年了啊......想没想过脱离琴雨楼,过正常的生活,在阳光下自由一点活着?” “十三不敢!”铁心莲连忙单膝下跪,琴雨楼还没听说过有脱离组织还能活下来的,铁心莲不知道自己做了什么让面前这位大佬动了杀心。 “别紧张。”安袭喝了口茶,继续说道:“不需要多想,十三的位子有人会顶替你,我有一子名为安避,你应该听过,嫁给安避可以脱离黑暗,护好安避你就是自由的,不用急,给你三天的时间想一想。” 十三的序号有人去顶替,安避喜欢铁心莲的事情在安袭眼里压根不是什么秘密,那小子虽然每次跑出去都绕绕圈子,但是安避怎么可能瞒得住他老子,安袭打算给琴雨楼留个后,安避在袁真身边虽然更安全一点,但是袁真行事愈发诡异,不能以常理度之。 将铁心莲嫁给安避,一来安避本就喜欢铁心莲,虽然铁心莲暂时还不知道安避就是九号。二来铁心莲好像是除了袁真三人之外,唯一一个曾经在袁真面前有所放肆但还好好活着没什么事端发生的人,不排除铁心莲能一定程度上避免袁真把屠刀降在安避的头上,虽然这种概率极低,但是以身饲虎的琴雨楼已经无法脱身,不是办法的办法只要能用的上的,都要尽管用。 “敢问一号,若我不嫁,会如何。”铁心莲心一横,还是问出了口,她只是听说有这么一号人,但是没见过,谁知道是个什么性子的妖魔鬼怪,嫁错了人后半辈子就毁了,还不如当一辈子阴沟里的老鼠,至少自己的伤口自己舔起来放心。 “不如何,十三的序号无论如何都会被顶替,嫁给吾儿安避是条路,你若是有其他路,也自可以走之。” 安袭面上没什么变化,叫人看不出意图,对于这个准儿媳妇,安袭虽然还算满意,但是前提是能成为儿媳妇,若是不嫁安避,那安袭所说的一切都是扯淡,知晓琴雨楼那么多的隐秘,还掌控着通天路范围内很多的琴雨楼眼线,若是不在掌控之下,安袭怎么可能让她活着。 铁心莲明白,自己的序号被人顶替了,无论是那人实力比自己强,还是靠着上面的关系夺走了十三号,这件事已经成为了事实,那就是她铁心莲没有退路了,要么嫁给那个什么安避,要么就亡命天涯,她自己知道自己掌握了多少情报,也不会傻傻的觉得琴雨楼会放过自己。 “能见见安避吗,我至少想知道我嫁给的是什么样的人。” “当然,你在此等候几日,自会见到安避。” 安袭先把铁心莲留了下来,如果可以,安袭还是希望安避能够娶这个姑娘,婚姻虽然是包办的,但是娶了铁心莲,安避大概不会抵触,成了家,安避也好尽快接手琴雨楼的一切。安避此时正在袁真身边,需要他派人去和袁真交涉一下,铁心莲的嫁给安避的事情,通知安避的时候,也必须通知袁真。 铁心莲赶往咸安之前,袁真此时正在西武院。 “霍院长好啊,近日很忙呀。” “哦?袁公子稀客啊,没去聂姑娘那里怎么到我这来了。”霍布虽然这几天被武院大比搞得焦头烂额的,但是实际上并不是抽不出空来,大部分的院内审批都是下面的侍人在做,只有需要审核身份查明年龄的外院报名者才需要霍布亲自动手,一些不好定性的则是要转交给漆雪。 “这不是武院大比要开始了吗,我也来报个名凑凑热闹。” “袁公子是准备以天书阁弟子的身份报名,还是......” “当然是言院学生的身份了,言院人才济济,多我一个又不多。” “好,袁公子看下这份大比规则协议,签个字,画个押就行。”霍布还是秉公办事一点不拖沓。 袁真也不需要仔细读什么书面内容,无非就是一些禁止故意伤人,但是武场之上难免死伤之类的,直接走流程签上了字画了押。 “行了,霍院长你忙,我去看看我师姐~” “好,若没其他事,袁公子可自行离去。”霍布向来不讲究客套,公事公办反而不需要费心交际也没什么呢毛病可以挑的。 袁真来到了天魔门的武场,武院大比在即,武场上也是更加的热火朝天,武院学子们奋力的锻炼着功法招式,临阵磨枪不快也光嘛。 远远的就看见聂雅在一个单独的区域自己拿着制式的木刀耍着引魔刀法,武场之上可以携带自己的兵器,但是不能出鞘,练习只能用木质的兵器,本来武场一群人在一起练习的规则就很容易误伤,若是不限制兵器的使用,那三年修行下来,不得伤残一半的人了,毕竟不是所有人都耍刀耍剑的,还有扔暗器和甩流星锤的! 聂雅周围有些天魔门的女性准弟子在周围练习,不过也不会过多的靠近聂雅,虽然有些学子和聂雅相处的还算融洽,但是练习的时候还是不会靠的太近,聂雅周围几乎就是空出的一大片。 聂雅练习刀法,专注程度十分高,袁真在武场边缘看了会她都没有发觉。打了一套刀法休息的功夫才注意到袁真来了。 “呀!小师弟你怎么来啦!” 第88章 天魔入场 “我来报名武院大比了,顺便来看看你啊师姐,你先练习不用管我,等你练功时间结束,咱们去找师兄吃好的去~” “好呀好呀。”听到晚上又能出去和师兄弟胡吃海喝,聂雅高兴坏了,练起功来更加卖力,不过她本来就很用心,一根筋的人就是这点好,虽然憨憨的,但是做事足够专注也能事半功倍。 聂雅沉心在引魔刀法之中,袁真找到了杜连山。 “杜长老近来可好?”袁真笑吟吟的走了过来,看的杜连生一阵心惊肉跳,心里琢磨着你不来我挺好的...... “袁公子怎么来我天魔门武场了,来来随我喝口茶。”杜连山招手来一位天魔门武场之上应该算是比较能拿得出手的学子,叫他帮着看一下武场,出了什么事好去找杜连山,随后带着袁真到旁边的小屋中坐了下来。 “袁公子今日前来所谓何事啊?”杜连山一边倒着茶,一边问道,他可不觉得袁真是 为了来看看聂雅所以才来了天魔门武场,聂雅不知道,他杜连山还不知道面前这位的尿性么,无事不登三宝殿,袁真在杜连山这就代表着麻烦。 “哈哈哈,看杜长老说的,我这不是来看看我师姐,顺便来看看杜长老嘛,我师姐在武院,还得劳烦杜长老照顾照顾呢,于情于理我拜会一下杜长老不都是应该的。” “打住!”杜连山嘴角抽了抽,冠冕堂皇的话听多了,这不要脸的扯犊子都不打草稿张口就来啊。“袁公子还是直说吧,杜某只是来武院教学带徒的,也不会玩什么命,袁公子有什么需要的地方,尽管提,能帮的杜某绝不含糊。” 这祖宗惹不起,打也不可能打的过,听说这小子不要脸还报了武院的大比,天魔门是正儿八经知道这个袁真的实力的,毕竟杜连山顶尖宗师的水平在袁真手底下曾经动都动不了,知道了这种情况的天魔门,连这次武院大比都没参与,武院的学生想要报名搏上一搏就算了,天魔门自内的内门和真传压根就没有拿出来争锋的,不需要自取其辱,丢人的方法很多,没必要当着天下人的面再丢一次。 “我听闻什么剑气宗那些门派都有天才下山参加武院大比了,怎么没听到天魔门有动静啊?这么大的盛会,而且奖励不菲,天魔门不凑凑热闹?” 杜连山心中妈卖批都喊烦了,“呵呵......袁公子,天魔门远在蜀川,来回过于耗费时力了。” 袁真看着手里杯中的茶叶, 茶叶带有新绿,饱满自然,显然是新采摘送来的蜀茶,“是这样吗?” “额......门内高徒近日也在闭关,可能不大方便吧......” 袁真又看向聂雅的方向,再看了看杜连山,意思是你天魔门内还有比聂雅猛的同龄人? 杜连山肯定是不能擅自把聂雅当做天魔门人用来报名的,聂雅若是报名顶天就只能算是武院聂雅,连挂上天魔门武场的前缀都不行,这是身份的问题。天魔门内关门弟子倒是有,而且十几年间收纳的天才少年少女也不少,但是和聂雅一比确实就有点相形见绌了。 “我做主,把我师姐算成天魔门武场的参加大比,但是天魔门也得出一位能拿的出手的来,如何?” 不如何,杜连山心想,袁真是不可能听不懂他的意思,但是就硬逼着他表态,真是,太可恶了! “那就听袁公子的吧......我会传回天魔门消息的。” “嗯......既然和杜长老谈的这么愉快,那咱们就谈点对大家都好的正事儿。”袁真满意的点点头。 还有正事?不是,还有事?杜连山想拍案而起大喊一声“他娘的这武院的教习老子不干了!谁愿意来谁来!” “袁公子...还有...何事啊?”杜连山勉强的笑着,他是真滴心烦又无可奈何。 “当然是天魔门的好事了,不过不能和杜长老你说,这样吧,杜长老传消息回去的时候,和你们天魔门上边打声招呼,大比的时候来个管事的,我和他详谈一番,嗯...就说琴雨楼十去四五,天魔门如何打算吧。”袁真喝了口茶,看着战战栗栗的杜连山问道:“这样说有什么问题吗?” 杜连山想哭的心都有了,这事是他能听的吗?没错他是天魔门的长老,但是能被派到武院来带孩子他能有个什么权力啊,这话不说他听着心惊胆战的,换个天魔门长老在这不得跟袁真干起来问问是何意思啊?这传回去了天魔门立马就得乱起来,某些长老魔功虽然大成,但是神志也是时而清醒时而混乱的,这要是上头了杀到了天书学院来,可就坏了...... “袁公子的消息我会转达的,袁公子还有其他事情吗?”累了毁灭吧,杜连山已经没什么反抗的心思了,一愁压一愁,事多不压人,已经麻了。 袁真笑了笑道:“等我想到了再来找杜长老,劳烦杜长老带话了哈,袁真先行一步,这茶不错,蜀地的茶我肯定要去实地领略一番的~” 说着袁真就起身出门,不再看身后一脸便秘的杜连山。 与此同时,荆州襄樊海帮大殿。 “你是个什么东西?我海帮的长老是你说能坐就能坐的?”看着已经坐在了离压位置上的青萍。另外一位与离压交好的长老直接站起身来破口而出。 另一位长老也是阴沉着脸,看着青萍理所当然又无所谓的样子,阴恻恻的开口:“想要坐这长老之位,不如让我来试试青姑娘的手段如何?”他是看着青萍功力平平,想要直接拿了青萍的命空出来那长老的位子。 正当他隐隐要从座位上冲出向青萍出手的时候,靠前的几个座位中传来了手掌拍在茶案上的声音,止住了他的动作,令他坐了回去。 “我海帮的议事大殿何时成了动武代话的地方了?”一位老者形象的长老稳稳的开口,显然是实权长老之一。 他是知道青萍和已经挂掉的离压接触的是何人的。 “青萍姑娘年芳几何?” “二十有整。”青萍笑着回道,那几位没实权的长老青萍可压根不在意,舌战群儒的时候青萍喷的他们说不出来话,这一提到她坐这长老职位那几个和离压交好的才跳了出来,实则毫无威胁。正主这才开口,越是实权长老压力给的足,青萍才越要稳坐席位泰然处之。 “武院有大比,若青萍姑娘有所建树,则长老职位可坐,如何?” “没问题。” 第89章 海帮参比 青萍不得不同意,看似询问实则是通知,既然青萍想要加入海帮成为长老,那首先就得知道长老的规则,不管首座上尺甲皱着眉头,青萍已经答应了下来。 而且这长老也是阴中之人,他并未说武院大比青萍需要走到哪种层次,他也不会明说,归根结底,青萍只是棋子,是海帮和袁真互相试探的棋子,海帮处于弱势,那青萍就是无忧生死的,能不能坐上这长老的位置看的不是青萍能在大比之上走到哪一步,而是看袁真怎么接招。若是袁真不在意着青萍的死活,那海帮也就不需要在意,拆了青萍跟着离压的脑袋一块埋了就是。 “好,青萍姑娘果然有胆色,若是能回来襄樊坐这长老之位,未尝不是我海帮的一大助力。”这就是赤裸裸的收买了,如果青萍真的入住海帮,就算不能归到各大张老大的旗下,至少也不能和尺甲走的太近,尺甲此时是真正的光杆司令,明面上的所有长老几乎都是各大实权长老的人,青萍有胆色,又聪明,留给尺甲不见得是好事。 “现在还为时尚早,既然我和长老达成一致,那青萍是不是能修炼一下海帮的功法,毕竟我这一身的功力,各位也看的出来,别说武院大比,就算是海选我可能都进不去。” 青萍没有正面回答,而是大大方方的说明了自己不太行,得跟你们海帮先要点东西。 “可,既然青萍姑娘的事定,就暂且搁置等待结果,先来讨论一下今年江上的收成分配吧。” ...... 等到议会结束,各大长老各位各家或者就地在襄樊潇洒两日聚一聚餐,议会大殿内只剩下尺甲和青萍。 尺甲在议会上的表现青萍看在眼里,说是傀儡帮主其实都已经算是高情商的说法了,尺甲完全没有话语权,即使是寻常长老发言,尺甲也没什么可接的茬,只是看着听着,在青萍和各位长老对喷的时候,几次尺甲想要出言相助,都被实权长老压制住无法出声。 “帮主这位子着实是不好坐啊。”青萍对着尺甲笑了笑。 尺甲也是跟着苦笑:“青萍姑娘不需如此,事实上我还能坐在这首座之上,只是各大长老好那个面,不然这海帮明面上也不会姓尺。” “倒是青萍姑娘,你这去武院大比......你的修为。” “无妨啊,我的修为低所以我才要向海帮的长老们要功法。” “可是这大比在即,就算你天赋异禀,也不可能追赶上武院的那些学子啊!” “呵呵”青萍笑着看着尺甲,有时候,孤苦无依的人突然发现有个人会为他所担忧,不管这个人想法如何,都是令他开心的事情。 “帮主不相信我?” “不是......我只是......”一时间尺甲也不知道说些什么,他感觉自己好像有些理不清自己的思路了,是因为青萍实际上是他翻盘的希望吗? “放心吧,帮主只管将功法给我,修行如何,大比如何都不重要,重要的是那位要怎么用我。”青萍看起来极为洒脱,身为棋子她有着棋子的觉悟,从入局开始,青萍就始终知道自己这步棋并不重要,想要留下来,想要活命,就得帮着执棋人吃上那么两个子儿,有了价值,自然就有位置留下了。 那么,袁真落下她这一子的目的是什么呢......青萍看着首座之上怀疑自己的尺甲,沉沉的思考着,大殿之内再次陷入了安静。 青萍出战武院大比,与其说是代表海帮,不如说是代表尺甲,海帮自然有其他人参加,但是并不是以海帮的身份,而是以各大实权长老家族子弟的身份去参加的,这就是海帮和其他六大门派的区别。 天下对于海帮的尿性早有耳闻,所以几大实权长老家族子弟就默认为海帮的参加人选了,毕竟长老们才是海帮的权力所在,至于青萍? “这青萍姑娘是哪位?海帮给他们帮主找来繁衍的姘头?” “哈哈哈,别说的那么难听嘛,你可听过一句话,三十年河东三十年河西啊~” “啧,你唠这个我可不困了啊!” 欢声笑语中夹杂的是这天下的偏见和笑谈他人的不公,无可避免也无人幸免。 “怎么叫我回来了老爹,你是不知道啊,那袁......”安避进了院子见到了一袭华装的铁心莲,反应极快即时止住了话音。“这位姑娘是......” “这姑娘名叫铁心莲,是我为你寻的妻子,铁心莲虽然家世不显,但是人不错,尽快完婚,你俩先谈谈吧。”安袭的声音传了出来,随后人好像又走了,给两人留出空间。 “啊......哈哈,你......你好啊......”安避有点被突如其来的状况搞晕了,抓耳挠腮的,一时间不知道说点啥好,安袭通知袁真是说明了铁心莲要嫁给安避,但是安避就只告诉让他抓紧回来一趟。 “噗嗤~”铁心莲被安避的憨态逗笑了“你不是挺能唠的吗?没事总想和我谈谈人生理想的,这见了我怎么说不出话来了?”铁心莲自幼就从事琴雨楼的杀手行业,虽然伪装能力不精,但是安避从来没在她面前伪装过声音,这声音铁心莲一听就知道是那个混不吝的九号! 铁心莲的心中不由的有些幽怨,她大概知道九号对她有意,但她不希望的是因为九号是一号的儿子,又因为九号喜欢她,所以把她从十三的位置上摘了出来,这样算起来好像她就是权力之下的筹码,放到称台上任人宰割,身不由己,这种感觉很不好受。 “额......”看着铁心莲有些委屈的样子,安避麻了爪,“对不起啊,我也不知道是怎么回事,但是你要是不喜欢的话,我和我老爹再商量商量......” “唉......” 铁心莲叹了口气,安避就是九号,其实对铁心莲来说应该是最好的结局之一了,而且安避......挺帅的...... 袁真则是在铁心莲离开后见到了新的十三号,这时候铁心莲要嫁安避的消息还没传达给他,看着眼前陌生的十三,袁真眯了眯眼。 “知道我的规矩吗?” 第90章 再遇盗圣 新十三默不作声摘下了面具,露出了面具后的长相。 “呦呵?熟人啊。”袁真看到十三的长相,笑了出来。 新十三正是曾经的盗魔童生!被安避带走后杳无音讯,没想到竟然被琴雨楼收编了。 “琴雨楼一个杀手组织,你一个劫富济贫的‘正义人士’,是怎么混到一起的?”袁真着重咬了正义人士四个字,他还真挺好奇的。 童生不知道怎么回答袁真,他本身也不是蠢货,一直都知道自己的路走错了,只不过执着于一条路走到黑,为名声所困,没有退路罢了,一朝被擒,九号没有干掉他,而是关押起来,一号和他谈了谈,江湖会洗牌,所有人都会被清算,如果童生加入琴雨楼,有机会活命,就这么简单。 虽然童生自诩为劫富济贫,但是盗魔的称号已经说明了一些,他早就有些不分正邪了,如果放下屠刀回头就能上岸的话,那这江湖还需要分什么正道魔道,江湖客只要比谁面皮厚就行了。 童生朝着袁真拱手拜了拜,没有说什么,袁真也不在意,他懒得和人讲道理了,尤其是已经走出歧路的人,什么都明白的。 童生虽然伪装能力很强,自身的实力也算是配的上十三的位置,至少比之前的铁心莲要强,但是业务能力还是差点,毕竟干个体的突然进了企业,那是一套完全陌生的运转机制,好在袁真的规矩他是知道的,对于纯粹的杀人工具,袁真是没必要知道身份的,刀子好用就行,只有这些需要和他交接的人,他才有兴趣了解一下对方是个什么人,毕竟每个人性格不同,做事的方式也不同,袁真只是要做个反派boss而不是独裁者。 ...... 大比召开在即,各地的青年才俊自觉有两把刷子的都跑来了通天路,毕竟就算没打算在大比上露两手,也能看看通灵人之间的水平差距。 通天路人满为患,还好钟山脚下一直在扩张,整个区域学院占据的地盘并不算大,吞吐能力还是极强的,天南地北的江湖人士涌入通天路只显拥挤但并没有什么露宿街头的情况,通天路上秩序依然还算稳定,毕竟天书学院的地盘,没什么人想因为在钟山下闹事而出名,就好像跑到金京大殿上当着众多朝臣的面对着皇帝的脸上丢了把屎,那真是活腻了。 不过虽然没有闹什么大事,小的摩擦还是不断,毕竟江湖人之间哪是你敬我我敬你和和气气的样子,不说六大门派之间互有不对付,即使是普通的江湖客之间,抬头不见低头见的,谁还没个朋友没个仇家了。 袁真和古麟聂雅在烟雨楼的雅间吃着酒,突然发现楼下一人看似普通江湖客,实则极其不老实,这一会的功夫至少掏了仨人的腰包了,看手法就知道是那白锦。 袁真招呼着门外的侍人,叫他把白锦叫上来,侍人领命下楼。 “这位客人,楼上雅间的公子请你上去。” “啊?”白锦有点懵逼,难道被发现了?现在跑路来得及不......心中有些踌躇,但是好容易来通天路一趟,就这么回金京,大比也赶不上了啊。 犹豫半刻,白锦还是决定先跟上去看看。 来到了楼上雅间,一进门白锦就看到了袁真,直呼了一口气,既然是熟人,那应该没什么事了吧,扫视了一下屋内的三人,白锦知道这应该是天书阁这代下三的三个弟子,白锦战战巍巍的在袁真的招呼下坐在了袁真的旁边,他不是怕袁真,而是旁边那位太子爷。 由于上次碰到袁真在通天路吃了瘪,白锦最近的时间内都没有再来通天路混,一直在金京,在金京偷的最多的就是朝官,按理来说,那些朝官以后可都是这位太子爷的属臣啊。 古麟倒是没有理会白锦,在他回朝之前,所有的江湖事他都不会参与也不会管的,省的心烦,而且没站在一定的高度难免有失偏颇,皇家怎么会有错呢?避免一系列的麻烦,最好的就是不去接触,反正古麟没有意向接触,这些江湖客也不会上赶着来接近古麟,朝廷和江湖说到底,能够维持这种奇妙的平衡的根本原因就是互相减少接触。 聂雅“我吃!” 从扬州回来之后,聂雅就又陷入了枯燥无味的生活,每天提炼真气,练习刀法,吃点饭堂的普普通通的菜,也没有酒喝,唯一的爱好只剩下回到住宿把玩两把爱刀了。好容易又和师兄师弟出来吃点好的,吃饱喝爽之前她不会理会别的人或者事的。 “白兄,把你那伪装卸了吧,怎么又整了一出大汉的模样,实在太丑了啊!” 白锦听到袁真的话,三下五除二就拆了伪装,拘谨十分。 “我说你伪装不能伪装个好看点的,整个美女出来,贴上别人不是警惕性更低么?”袁真打笑道。 白锦苦着个脸,说得轻巧,他伪装易容的水平虽然高,但是没高道锁骨的程度“那种能随意变成他人的易容术,我还没掌握呢......” “不是吧!?盗圣这么拉吗?我前些阵子去了扬州,可是见到了那个盗魔童生了,人家的伪装术可是让我都难以分辨呢。”实际上童生压根就没用伪装术,只不过之前见过童生犯事的都死了。 也不管这雅间发生的事情都能入了童生的耳,毕竟童生现在就是十三,是这通天路烟雨楼的东家了。 “话说你怎么又跑到通天路来了?难不成你也要参加武院大比?”袁真怀疑的眼光瞅着白锦一阵不自在。确实以他先天的水平,在武院大比捞不到什么好,而且他的本事实在是稀松平常,轻功还好,打架连稍微强一点的先天都打不过,跟同龄的青年才俊一比,除了他已经有了称号之外,真是要啥啥不行。 “嗨,袁公子别说了,我想参加也参加不了了,本来我就是从天书学院跑出来的。而且我年龄也过了能参赛的年纪,不然我还真能教教学院的学弟们。”白锦自己知道自己啥水平,但是这不妨碍他吹吹牛逼。 第91章 烈阳金乌 “那白兄来通天路干嘛,不参加大比总不能是因为通天路最近人多所以顺手捞个痛快吧?” “额......倒也不全是,这届的武院大比据说阵容比较豪华,虽然我过了年纪了但是也算是年轻人,我也想看看这些天之骄子是个什么样的水平。” “啧......”袁真摇摇头,不是袁真看不起他,而是水平差距到了一定程度,就失去了对比的能力,就像叫中学生去解析微积分一样,说法上虽然是数学分析,但是分析的压根就不是一个东西。 “白兄都知道哪些消息,不如一边小酌一边说说看,这酒我请白兄喝,如何?”袁真示意白锦自己倒酒。 童生在暗处毫无表情,他听齐掌柜说了,袁真在烟雨楼喝酒一直不给钱,雅间喝的酒还都是最好的酒,太操蛋了,这烟雨楼的经营都是东家的事情,琴雨楼是不会插手的,也就是说袁真喝的是他十三的酒,请白锦的也是童生。 “我听说除了六大门派有人参加这次大比之外,各大宗门世家也都派了人来争上一争,甚至连烈阳教都大闹一番送人进来了,前些天金京都遣兵镇压幽州去了。” “烈阳教?”袁真回想一番,烈阳教与其说是一个教派不如说是一种信仰,常年混迹于幽州。金朝起家的时候就用到了烈阳教,借烈阳教徒之手才全据了幽州,之后徐徐图之得了天下。 但是天下太平之后烈阳教就是最不太平的分子,本质上讲那就是一群信仰异兽的疯子,放到战场上战斗力很强,但是放在民间就只有祸乱。 做皇帝一定要擅长过河拆桥卸磨杀驴,金朝立国之后无数次清剿烈阳教,但是始终没法清除干净,烈阳教在幽州有广泛的信徒根基,走在幽州的城市之中,随便碰到个人都有可能是烈阳教的教徒,有些教徒甚至都不知道自己信奉的到底是个什么东西,只是从小家里就信这个,并且藏匿很深,猎奇会在一个家族中持续的延续下去,烈阳教也就始终灭不干净。 袁真没想到烈阳教还能弄个人进来参加武院大比,虽然到了天书学院范围内,烈阳教徒就不需要担心生命安全问题,但是烈阳教臭名昭着,比凉州的风奴和蜀州的鬼蛮更不讨人喜,风奴属于不同种族之间资源争抢掠夺,不去凉州就无法确切的体会到那种国仇家恨,鬼蛮完全就是金朝舆论风起带来的高人一等的歧视,而烈阳教就是纯纯的反人类了。 “有意思......”袁真摸了摸下巴,这烈阳教,是否也在天书老人的允许范围内活动呢,不出幽州绝对不是朝廷严防死守的结果,毕竟信仰这种东西,防是防不住的,除非彻底断绝州路。对标烈阳教让袁真想起了另一个组织,就是他在扬州碰到的理教。理教信奉的,应该是那帮鸟人吧...... “袁公子?袁公子?”白锦打断了袁真的思路。“多谢袁公子宽带,若是无事我就先行告退了,毕竟我这......得有个去处。”白锦是真的劫富济贫,偷来的钱当然是要送出去的。 “也好,白兄先行吧。”袁真也没有起来送送的意思。 白锦收拾好伪装,又变回了那一副大汉的模样,之后就出了雅间,下面有眼尖的发现这个中年汉子被请到了雅间又出来,感觉有秘密可以挖掘,就偷偷跟着白锦看看这是个什么人,可惜白锦是这方面的好手,运功之下很快就把跟随之人甩开了。 “师兄可知这烈阳教?” “嗯,略有耳闻。” “师兄觉得如何?”袁真想听听这金朝继承人对于烈阳教的看法。 “无法剿灭那就困兽一方,至少不能随意流入中原荼毒百姓。”古麟想了想说道。 “嗯......”袁真若有所思,这就是壁垒。 “若是有办法消除烈阳教呢?”袁真想略微试一试,黄金屋曾经尝试失败的途径。 古麟皱了皱眉头,考虑了一下袁真所说的想法“其一直存在可能有一定的道理,顽藓不好轻除,以后看看再说吧。”古麟只当是袁真替他思考稳固天下。袁真却暗自叹了口气,如果可以他也不想做个反派...... 就在此时,烟雨楼外通天路上传来了一声暴喝,随后就是一片混乱,袁真三人也是来到窗便看向了楼外街上发生了什么。正看到一人身冒火焰,看起来颇像是斐鄂家传功法,但是相比于斐家功法的火焰形态,街上那人身上的真气之火更加逼真,也更显暴虐。 街上之人正是烈阳教送进来的教徒崔稚,崔稚自幼在幽州长大,其父就是烈阳教的忠实信徒,他修炼的功法就是烈阳教的最强功法,烈阳神乌经,传闻此功法上可通神,但是从未有烈阳教的信徒成功过,而且修炼烈阳神乌经很容易导致精神错乱以为自己是一只妖鸟,被人戏称为练火功烧坏了脑子。 崔稚本来带着斗笠藏身于斗篷之下,没有露出面相,但是人挤人之间,难免有接触,他又不想过于另类,却不知被谁碰到刮掉了他的斗篷,即使他即使带上,一瞬间露出的颈部刺青还是被人发现了。随后就有人高喊:“他是烈阳教的杂碎!” 在混乱中不知道是谁扔了个菜帮子过来,被崔稚轻松挡掉,但是紧接着就是不停的有人扔鞋子扔石子,甚至有椅子腿直接砸过来的,崔稚周围真空了一个圈,丢满了各种各样的东西。不少人都在喊着“烈阳教的杂碎滚回幽州去!” 崔稚到底是年轻,忍气吞声是有限度的,年轻人不狂叫什么年轻人?随着一声怒吼,崔稚撑开了身上的斗篷,身上的刺青火热发亮,施展了烈阳金乌经后,火焰升腾,一时间吓退了周围的围观群众。 袁真在人群中看见了一个眼熟的——酒剑客。要说斗篷被人随意碰到,袁真是不信的,世界上很多的巧合其实都是别有用心下的产物,看着酒剑客优哉游哉喝着酒看着戏的模样,袁真就怀疑这事八成是他做的。 第92章 大比开场 酒剑客虽然是个耍剑的,但并不是剑气宗的人,他那整天一脸醉醺醺的样子,在剑气宗的话早就被清理门户扔出去了。 酒剑客是正德教的人,但是即使在放得开的正德教,酒剑客也不那么受待见,差不多了就给他扔了出来,即使正德教封山了也不会派人找他回去的,依酒剑客的性子,他大概也不会回去。 随着场面闹大,眼看就要交火打起来的时候,一道声音传了过来,虽然响度不高,但是在场的人都能听到“呦?都在这干嘛呢这是?” 黄金屋身着一身破烂薄衫,好像穿旧了的睡衣一般,瞪着迷迷糊糊的死鱼眼,晃晃悠悠的从人群中走了出来,谁也不知道他什么时候到的。黄金屋的手中还拎着他那根破毛笔,没人觉得那是个摆设,在冀州范围内,有些人可是听着黄金屋的故事长大的。 “见过黄院长......”声音此起彼伏,谁不愿意给黄金屋个面子呢。 崔稚也收了身上的真气,重新穿戴好斗篷,朝着黄金屋拜了一拜,没有说话,就挤进了人群中,几次晃动之下就不知道跑哪去了。 “各位好汉都不吃饭的吗?散喽散喽~”黄金屋挠了挠乱发,提着毛笔也消失在人群之中,一场闹剧就这样消弭无形,二楼的袁真却注意到,黄金屋走的时候,酒剑客潇洒喝着小酒的身形顿了一下,然后就向着言院的方向去了。 “咱也吃的差不多了,我回言院了啊师兄师姐,单我买完了,先走一步!”袁真想去看看黄金屋叫走酒剑客是什么情况,着急就先闪身走了 “哼,师弟又自己跑了!” 古麟摸了摸聂雅的头,没有说话,而是看着街上恢复平静,陷入了思考。 黄金屋的屋内 酒剑客看着眼前的黄金屋,从外貌上来看,黄金屋甚至比酒剑客显得还要年轻一些,但实际上酒剑客也是听着黄金屋的故事长大的那一批人。 “酒剑客啊......先坐吧。”黄金屋躺在自己的躺椅上,有气无力的说道。 “黄院长找我来所为何事?”酒剑客虽然一直都保持着一脸的醉态,但实际上他一直都是清醒的。 “你说呢?”黄金屋的脸上五官扭在了一起,这么麻烦的事,他竟然出面了,太痛苦了。 “是某考虑不周了,害黄院长出面解决,某给黄院长赔个不是。”酒剑客也知道当着大宗师,而且是位极猛的大宗师的面,快点认了才是正理。 “唉......”黄金屋一脸要死的样。“这武院大比期间,少作妖子,喝多了就睡觉,听到没,别再惹麻烦了,我已经很忙了啊。” 据酒剑客所知,黄金屋这个院长几乎什么事都不管。除了把自己憋在小屋里写字画画,就是把自己憋在小屋里睡觉。偶尔出去逗逗孩童那都是很多年前的事情了,近些年黄金屋几乎就像是被拴在了他自己这小屋中一样,不怎么出门了。 “知道了。” “行了行了,知道了就去吧,快走。”黄金屋挥舞着有气无力的手,像赶苍蝇一样。酒剑客也没什么情绪,黄金屋的样子老生常谈了,他不生气别人也没必要生气,黄金屋看起来就是活腻了,每天除了打发时间就是打发时间,完全一副没什么目标就是单纯的在等着活到死的样子。 酒剑客走了,黄金屋没有继续睡觉,反而是说道:“怎么的,还得我请你出来啊,麻烦死了。” “可不敢叫黄院长动手,嘿嘿,我就是好奇,毕竟酒剑客请我喝过一口酒呢。” “哦?”黄金屋看了一眼闪身下来的袁真,“你觉得此人如何?” “看似醉态实则清醒,看似清醒又实则迷茫,众人尔。” “嗯......正德教如何?” “额......还好吧。”袁真没想到跨度这么大,一下谈到正德教身上了。 “行了,你也走吧,去去去......”黄金屋摆了摆手,已经侧身背过去要接着睡了。 袁真也不是什么都没得到,便转身出了黄金屋的小楼。 正德教对于黄金屋来说可能有点特别,这种特别可能不是正德教带给黄金屋的,而是正德教带给袁真的。与其说是黄金屋觉得正德教有不同的价值,不如说是他觉得正德教能带给袁真价值。 ...... 武院大比如期召开 武院大比的会场并不在武院之内,毕竟东西武院虽然占地面积大,但是那都是各个门派在武院的武场占地,没有多余的地方用来给武院开展大比,所以言院的拍卖行是在言院内,文院的讲坛高台也在文院内,但是武院大比的会场却在天书学院外,取通天路南段的一大块区域作为武院大比的会场。 除了座落鳞次栉比的观众席为外,还有高台用来安置身份斐然的人,围绕在会场的外部,会场内部则是会武场地,场地由整块的石墩搭建而成,面积要比天魔门的武场还大,露天的场地内已经有些破损的地方,显然是历届的大比造成的。 武院的大比,天书学院的在届学子只要报了名的是自动通过海选的,而非武院的年轻人,不管背景如何,都要经过海选,相对来说这就会有些不公平,毕竟海选水平参差不齐,叫一个普通世家子弟碰到了慕容故或者峰阳子这样的六大门派关门弟子,那就只能祈求对方别下死手或者认输够快了。 大比的裁判是武院各大门派的驻武院长老,当然了这些长老算是用来投票的,真正说话管用的还是三院的院长,场内的裁判则是...... 袁真凝重的看着场内站着的那位面无表情的老者,阁仆阿九! 阿九似有察觉,看了过来,朝着袁真点了点头。 阿九表情极其稳定,看来早就恢复了受到掌控的状态。天书阁的阁仆除了阿大到阿四有固定的事务之外,阿五到阿九都不是固定的,而且在天书阁内也经常看不到他们的人影,不知外出去做了什么。阿九这次就是被派出来作为场内裁判的,说是裁判,但其实阿九不做判定,他的工作只是在一方失去反抗能力的时候及时救人。 随着漆雪的讲话结束,武院大比也正式开始,多个场地同时进行海选比武,阿九站于场中目不斜视,各院长坐于高台观察场内比武情况,院长的席位有一座位是空着的,在漆雪的旁边,黄金屋......大概没睡醒呢。 第93章 峰阳耍宝 “八号台,五九四三八号对阵三零七四五号!”峰阳子跳上台,嘴角抽了抽,总感觉这牌号数不是那么好听呢...... 参加大比的人数极为庞大,天书学院的参比学子总共才不到一万人,这其中武院只占了五千人左右,剩下的海选参比人员多达六万人,而排号几乎就是按照先后报道顺序来排的,学院的学子也有报到比较晚的,排在了后面,比如袁真和聂雅,古麟则是没有报名参比,毕竟无论文比还是武比,比出来的人要么成为他的臣子,要么被他所管控,古麟不需要亲自下场试试这些人的。 五九四三八号峰阳子在台上环视一周,观察了一下,这一轮的场上没见到有出名的好手,都是普通的江湖上的年轻人,这表演欲不就来了? 看着对面登台的青年,峰阳子先行拱手道:“在下正德教峰阳子,讨教阁下高招!” 对面看到峰阳子这么讲礼节,也是抱拳自报家门,但这大比海选没什么规矩,上了台就算开始比武了,其他比武台上已经啄上了,八号台还在报家门,“这是贫道的兵器,尺剑,长三尺三寸,净重六斤四两,是不可多得的天下名器!” 对面登台比武者没见过这样的啊,看到别的比武台上打的火热,这边自己的对手峰阳子一脸翘首以盼的等着他介绍兵器?这直接攻过去不好吧,而且自己的本事自己知道,不过初人先天,定然不是峰阳子的对手,他只得跟着介绍“这是我的兵器,额...一把钢剑,长......”他也不知道自己的剑多长,随便编个数吧“长三尺七寸,净重七斤十三两,是......我们镇东头王铁匠打的,也是把好兵器。” “嗬?”听到关键数字,袁真的注意力不由的往这边的八号看台上转了转,难道这位是剑神西门?左看右看也看不出峰阳子对面那位有什么特别之处啊。 “怎么了?”古麟坐在袁真的旁边,发现袁真的异样,询问道。 “没什么,那正德教的峰阳子好像有两把刷子。”袁真也没有说什么剑神之类的话,毕竟这些事情只有袁真自己才知道。 “咯咯咯!”聂雅已经被台上峰阳子的举态逗笑了。 只见峰阳子也不动手,而是像个蓝胖子一样,满地掉装备。峰阳子不停地从他的衣襟内,或者随身的包包里掏出来点什么,一边掏一边介绍着:“此乃贫道挂盘,上可算晴雨,下可卜命途,取桂木合精金所制,是件宝贝。”介绍完随手就丢在一边,让人怀疑那挂盘就是一破木板。随后又掏出一根长条状的类似拐杖的东西“此乃丈剑,可以丈量土地,辨别方向,居家旅行必备的宝贝。” 峰阳子的对手都看傻了,大哥,别的比武台都打完了,就剩咱俩在这看你耍宝了,到底打还是不打啊? 见到全场的目光都被吸引过来了,峰阳子大笑一声:“哈哈哈,来吧,见识一下贫道的剑法!”还不等对面反应过来,峰阳子随手抄起地上的挂盘在空中翻转一圈借势将挂盘扔了出去,一下子砸到了对面的脑袋上,那挂盘虽是木质的,但是边缘用精金包裹,对方的头颅遭到终极,一击之下就被砸晕了,只剩下峰阳子在场上叉着腰大笑。 “吁~”场下嘘声不断,这哪里是什么剑法,明明就是贱法啊。 阿九就像是设定好的程序,不管比武如何,只见峰阳子打到对手,才上前查看,确定对方晕厥无法继续比武才转头示意台上的漆雪。 众多武院长老也不需要有异议,海选比武水平差距过大的情况下连票选的过程都不需要,直接就判定了峰阳子胜。只有东武院正德教的长老掩着面不忍直视,峰阳子这小子小时候乖老实的,他师傅仙去之后无人看管就放飞自我了,现在成了这副人模狗样...... 海选就算是双方实力差距不大,你来我往之下,最慢也就是一盏茶的功夫,五六分钟左右就结束了,而峰阳子在场上光耍宝卖弄就用了一刻钟头,场下观众实在是无语至极。 海选还在持续进行中,其中也不乏有好苗子被武院各门派长老看上的,自然会遣人联系。虽然武院集中了很多天下各地的有天赋的学子,但是入武院是有门槛的,而达不到某些标准是会被劝退的,所以很多年轻人是不着急加入武院的,反而是勤学苦练,等待武院大比的时候一鸣惊人再被选中,这种方式反而要比直接加入武院能得到更多的重视,当然了,选中之后如果天赋平平还是要被劝退的。 “三号台,六五四三二号对阵六三八二三号!”随着天书学院的工作人员喊话,青萍上了三号台,对方是一位男性青年。那位男性青年面色不是很好,因为海选碰到女性不是什么好事,毕竟如果是学院的高手,对打起来没什么说道,全凭能力,但是海选的女孩子水平参差不齐,有些刚刚习武会点花拳绣腿就上来参比了,而面对这种女孩子,舆论的压力往往比较大。 打输了要被耻笑,打赢了还要被人说欺负人,打的快了容易被说成不尊重,打的慢了那不是玩弄对方么?还是不尊重。总之上了台就算是一条腿迈进了舆论风暴里,虽然对于这天下芸芸众生来讲,这一场比武不过是沧海一粟,过去就过去了,但是如果产生了一些舆论,这些舆论对于他来说,可能是一辈子都要承担的阴影。 板着脸,该青年拱手自介:“在下成武杨固辉,讨教姑娘高招,还望姑娘不要手下留情!” “咯咯咯~”青萍笑吟吟的说道:“小女子海帮青萍,公子无需多虑,只管攻来便是~”柔媚的声调配合青萍姣好的面容,倒是让杨固辉微微脸红,板着脸有所松弛,心态也不再平稳,急切的出口道:“请了!”随后便提掌朝着青萍攻去,下盘略显不稳。 袁真在台下看到了青萍代表海帮出战,脸上没什么表情,心中却略有玩味。 聂雅张大了嘴,看看古麟,又看向了袁真。 第94章 青萍首秀 虽然只有一面之缘,但是聂雅记得这个姐姐,因为青萍明里暗里的在她面前勾搭过她的帅气师兄古麟! “她......她她,她怎么来啦!”聂雅有些不知道怎么开口好了,青萍不是在扬州的画舫上吗?她不是那个什么船主吗?怎么变成海帮的了,虽然聂雅懂得不多,但是他还是大致知道六大门派的,海帮明明是在荆州,青萍是扬州翠湖之上的人,这两者可是一点关系都没有啊! 古麟笑着摸了摸聂雅的头,没有回聂雅,而是看向了袁真。 袁真耸了耸肩无辜的说道:“她太想进步了,我就跟她说去荆州试试,谁知道她真跑荆州去了,还成了。” 聂雅还真就信了袁真的话,感叹道:“好厉害啊,她武功不高竟然加入海帮啦。” 古麟可没把袁真那套说辞当回事,没有袁真的指示,一介画舫女子,武功平平,怎么可能加入海帮,即使是代表的尺甲而不是各大长老。古麟虽然不参与江湖事,但是不代表他不了解江湖上的门门道道。不过古麟也没有拆穿袁真,别说在外面,就算只有他们两个人他也不会拆袁真的台的。 三号台上,眼看杨固辉一掌就要拍到了青萍的胸口上,杨固辉也是心中有些异样,这一掌他有些犹豫要不要收力了,有一些想收手但是又有一些想拍上去是怎么回事,就在杨固辉犹豫之间,青萍动了,虽然青萍的武学天赋一般,但是脑子够聪明,拿到了海帮内功功法和外功招式后,青萍没有急于修炼内功,毕竟内功非一日可成,而且她曾修炼江湖九流内功,还需要个转换真气的过程,远水解不了近渴,所以那内功她看都没看,一路上都在研究海帮的外功招式。 海帮以拳脚功夫着称,叠浪刀法只是帮主才能修炼的,帮众也有刀剑可用,但是威力没有叠浪刀法大。拳脚功夫相比于需要兵器的外功更容易领悟,几日的功夫还真让青萍看出来点门道。杨固辉的真气水平和青萍相当,再加上受到青萍的言语迷惑,出掌之时已经落了下乘。 青萍脚尖轻点前伸另一条腿顺势弯曲,腰腹用力拉动整个身体的重心下沉,轻而易举的躲过杨固辉的进攻,但还没完,海帮杀掌以刚猛闻名,但是青萍明明使的就是杀掌,却尽显妖娆姿态,一掌成爪抓住了上侧飞身而过的杨固辉的衣襟,脚步发力之下直接将上侧失去重心的杨固辉甩到了下侧,随后一记掏心掌按在了杨固辉的后背心口,说时迟那时快,刚猛的杀掌被青萍耍出了鬼魅的形状,一记掏心掌夹带的真气印在了杨固辉的后背之上将其背部衣服撕扯开来。 杨固辉的身体重重的砸在了比武台上,仅仅一招一式的攻防对拼之间,胜负就已经决了出来,青萍的真气量在阿九的计算内不会致死,所以阿九没有动,青萍一击得手之后,还扮作楚楚可怜的样子,赶忙过去看看地上的杨固辉有没有什么大碍,“慌忙”之中还踩到了杨固辉的脚腕,清脆的响声传了出来叫离得近的观众听的不禁打了个寒战“嘶~这娘们好歹毒。” “啊!——”杨固辉心脉受损几乎晕厥,但是脚腕处又受到的重伤让他忍不住喊了出来。 “公子你没事吧~奴家不是故意的~”青萍想要弯下腰去把杨固辉趴在地上的身体转过来,看似好像要把他扶起来,实则手上真气攒动! “别别!我认输!我认输了!”杨固辉管不得身上的伤痛,用手撑着身体往后撤,另一只手对着青萍不停的摆手,示意她别靠近过来了。 在杨固辉喊出认输的时候,阿九就出现在了三号台上,站在了青萍的面前,青萍笑吟吟的向着阿九拱了拱手便下场了。杨固辉的一只脚算是暂时废了,若是筋骨全断了,那武学之路也算是基本断绝了。 三号台是这一轮分出胜负结束的最快的比武台,也是海选开始第一次出现重伤的情况,这下场上众多的观众可是记住了青萍此女,这也是青萍所要的效果,关注的多了,才更容易保名命,足够狠辣,才会受人畏惧,像聂雅的天之骄女那种尊重,她也羡慕,但又她是永远博不来的,出身就限制了她能走的途径,想要声名傍身,就只能选择这条路线了。 袁真在台下若有所思,青萍既然是代表海帮参加大比,那就是价值还没够谈妥当上长老,而青萍到了天书学院并没有先找他袁真,那海选结束之前应该就不会找他了,海选结束后青萍才会体现出来一定的价值,来和袁真讨要事务。 想要海选出境,那就是要争到海选的一万名以内,毕竟海选的目的就是将天书学院外参加大比的人数与天书学院参比的人数持平,之后再统一起来进行正式的大比。 平均下来,青萍需要在海选打败五个人,以目前看到的海选的青年们的水平,只要不遇到一些热门的选手或者碰到什么黑马,青萍从海选中冲出来还是有希望的。 “嘶......这海帮的青萍姑娘之前怎么没听说过,如此狠辣的姑娘甚得我心啊~” “拉倒吧,就你?也不撒泡尿照照自己什么德行?” “争啥呢,据说这青萍可是海帮帮主的姘头,刚找的那种!” 青萍虽曾是翠湖之上画舫的船主,但是成为船主的时间不长,而且也没有抛头露面,在做花女期间,也只是原船主的侍女,不然也不会因为船主起了歹心之后把原来的船主干掉了。所以她曾经的身份并不为人知,这算是在江湖之人面前第一次公开的露面,狠辣的形象显然就是她给自己所营造的人设。 “可是我听说海帮的帮主,好像不怎么样啊......” “那他也是海帮的帮主,兄弟你就别想了,下一轮开始了!” 第95章 金乌嗜血 “三号台,六五三二一号对阵七四六号!”七四六号代表着第七四六名报名的选手,而且又不是天书学院的学子,说明他得到消息很早,而且距离天书学院也很近! 六五三二一号正是那烈阳教的崔稚!崔稚跳上了三号台,随后一把扯下身上的斗篷仍在了一旁,赤裸的上身刺满了诡异的纹身,一直从裤腿中延伸到脖颈处截止。崔稚虽然也是黑发黑眸,但是面上的长相却与中原人有些不同,颧骨高突眉骨下压,看起来并不丑,只是有种另类的棱角分明的面相。 随着七四六号也跳上了台,三号台周围的观众起了哄。 “王公子干掉这个烈阳余孽!” “烈阳教的杂碎,让王公子教教你中原人是怎么杀猪的!” 叫骂声此起彼伏,江湖中人对烈阳教徒的感观相当不好。 “听到了吗,烈阳教这么不受欢迎,你竟然还敢来参加武院大比,我倒是有些佩服你们烈阳教敢想敢做了。”七四六号正是太原王氏宗家这一代的三公子王圆。太原地处冀州西部,冀州西部多山,而太原地处群山中心,无论是经济上还是战略上,都是要处。太原王氏算是最强大的世家之一,无论朝廷易主,太原王氏总在朝堂之中有一席之地,太原王氏开枝散叶,不只在朝中有支柱,江湖上也是广有名声,王氏的公子游侠游走于江湖之上,突出的就是一个多金仗义。 王圆作为太原王氏这一代宗室的三公子,不像他大哥一般定性走朝堂之路,也不像他二哥定性走商路,是可以自由选择的,未到加冠的年纪,王家也支持他多到江湖上走动,看看时间万般理,再做选择,武院大比消息一经发出,王圆就决定了要参加,一来他本身好武,一身家传武艺非同一般,二来他不想完全在两位哥哥的庇阴下成长,总想闯出自己的一片天地。 三号台这一场也是本轮比武台最有看点的一台,无论是太原王氏的三公子,还是烈阳教的崔稚,都不是等闲之辈,同龄人之中呼声都很高,只不过崔稚的呼声不是什么好话就是了。 崔稚懒得和王圆废话,一路上经历的白眼和谩骂已经让他有所免疫了,甚至都不需要自我介绍。 崔稚后撤一步,含胸收腹,上背微微拱起,双手呈爪状交叉于腹前,“烈阳昭昭,圣火迢迢!”随着崔稚的闷喊声,其身上燃起了烈阳金乌经特有的真气火焰,崔稚双爪对向了不远处潇洒站立的王圆,开口道:“烈阳圣火必将席卷大地,我先用你献祭火神金乌!” 话音刚落,崔稚就冲向了王圆,双爪挥舞之间,火光大盛。 王圆虽然嘴上占占便宜,但是心中却不似面上一般轻佻,烈阳教肆虐幽州多年,自然有烈阳教的本事,这崔稚年纪比他还小上一些,实力却已经进入了宗师,不容小觑。 王圆踮脚后撤,腰间软剑随抬手动作抽出,剑尖狂舞之下挡住了崔稚袭来的金乌火。而后不退反进,太原王氏剑法中正少锐气,但是却十分难缠,招中带招连绵不绝!王圆的剑法已经小成,挑刺之间倒逼崔稚连连格挡疲于防守。不过烈阳教的人是疯子可不是白说的,崔稚虽修心较好,但是烈阳金乌经终究是会污染神志,火一旦起来了,就很难浇灭,连连后退之下,崔稚不在防守,竟然打着以伤换伤的心态,无视王圆甩来的软剑剑刃,稍微侧腰减少伤害面就以爪袭向王圆的面门! 崔稚疯了王圆不疯,心中大惊急忙变招,“飞来峰上!”随着王圆暴喝,手中软剑以极快的速度缠抖起来,在真气灌注之下,软剑甚至带起了阵阵的蜂鸣声! 在嗡嗡作响之中,软剑搅碎了崔稚爪上真气,还伤到了崔稚的左手,但不等王圆松口气观察占据优势的成果,崔稚一爪已经抓向了王圆的腹部,原来希冀面门只是崔稚的虚招,袭向腹部才是隐藏在虚招之下的杀招! “金!乌!爪!”崔稚一爪击中,伤了的左手虚招立刻变成实爪,再度袭向王圆面门! 王圆心中大骇,来不及感受腹部伤势,软剑反握,另一手抵住剑身横上面门,同时脚步变幻,辗转腾移之间提膝抵住了崔稚的肘臂,防止腹部受伤过于严重,一击爆裂的巨响之下,双方分开距离。 崔稚以伤换伤,但腰部仅仅是受到了软剑的剐蹭,剑伤并不深,王圆却已经单膝跪地,一手捂着腹部,另一手握着软剑按在了台上地面,支撑着身体,其腹部汩汩血流淌落在台上,将脚下一块染成了黑红之色,显然腹部受伤创面极大。 “呼......”王圆深吸一口气,抬头看向了崔稚,此时的崔稚神志已经有些不清晰,眼中泛着红光。 不等王圆起身。崔稚再次浑身燃起金乌火,欺身压到王圆面前。 台下观众惊呼,甚至有人大喊“不讲武德!” 但是比武台上没那么多规矩可言,台下观众也不得影响台上比试。 王圆措手不及,慌忙之下,仰身坐在了比武台上,软剑高抬,也不管什么招式不招式的了,硬生生的想要挡住崔稚的攻势,崔稚一爪接着一爪,打的王圆一只手支撑着身体用屁股不停地在台上挪动后退,另一只手持剑胡乱格挡。随着一个空挡的出现,崔稚一爪击中了王圆的左肩,王圆在痛呼之下彻底失去了抵抗能力,就在崔稚一爪要抓向王源的颈锁之处时,阿九适时的挡在了崔稚的面前,简单一挥手就挡住了崔稚的金乌爪,随后真气涌动,一个轻推,就把崔稚逼出了进攻范围。 王圆撕心裂肺的喊声响彻比武台,甚至有些影响到了其他台上的比武,下面的观众也被其惨状惊呆了,一时间没有人出声。直到王圆被抬下去治疗,场下才哄乱了起来。 “烈阳教的杂碎你完了!” “敢把王家三公子打成这样,这个崔什么的小子怕是走不出冀州了。” “安静!”漆雪和蔼的面容此时却有着不容置疑的威严,控制住了场下的骚乱。“比武继续!” (来张小时候的虎妞~) 天书阁—虎妞 第96章 家丁? 众多比武台上,来自天下各州的青年才俊们耍着自己的招式路数,为海选的出场做着努力。大多数年轻人打起架来几乎用不上几层的真气,毕竟除了那几个当代出彩的人之外,很多人几乎都堪堪入了先天境界,甚至有些连后天境界都没有出来,内力还没有向着真气转化。 先天真气强度要比后天的内力高很多,但是一旦进入先天,就面临一个问题,就是真气需要内力压缩而成,一旦压缩,真气强度虽然高,但是量很少,寻常刚入先天者,能在招式上附着真气用来对敌几次就几乎要真气枯竭了。 台上见招拆招,看的台下观众也是昏昏欲睡,虽然你来我往的,但是没有爆裂的对攻场面也没有戏剧性的结局,难免有些无聊,聂雅已经睡过去了,袁真也拄着个脑袋东瞅瞅西瞅瞅,古麟倒是观赛津津有味,一来他本身只是先天,二来他深知不可小觑天下人,每一个人都有其发光发热的时候。 “五号台,四九五二七号对阵三七八二五号!” 就在袁真无所事事卖呆的时候,五号台上跳上来的人引起了他的注意,四九五二七号,一个十几岁的少年,一身朴素的布衣头上还带着个有补丁的小毡帽,半只脚踏入宗师的实力虽然相比于这大比海选的大多数人都强,但这不是袁真关注他的原因,袁真关注他是因为他一身的绿色气运! 一个普普通通的少年,没有什么家世名声,不只实力强,还有非同一般的气运,这小子有故事啊~袁真观察起来他的战斗。 他的对手三七八二五号也是个普通的年轻人,上台先自报家门,有点礼节意识一般都会如此,毕竟武院大比不是江湖厮杀,大家都是来搏个名声搏个前途,大多数人是有自知之明的,大比的奖励是不抱有希望的。所以要为人看重,绝对不是简单的实力强就行的,最起码的叫人看着不讨厌才好。 “濮水毕阳德讨教阁下高招。”对面之人拱了拱手,濮水白马一家独大,其他小家则是没那么出名,毕家显然是其中之一,虽然毕家不出名,但是只看毕阳德一身五颜六色的装扮,就不是小家小户能支撑的起的。 “临坊一家丁,易洪,还请毕兄手下留情。”易洪也是客客气气的拱手回道。武院的大比只要适龄,什么人都可以参加,无论身份,但是家丁之类的着实是少见,主要是家丁不同于侍人,侍人算是打工的,而家丁就纯粹的可以定性为奴隶,家奴。 侍人不受待见可以直接离开,并不会受到主家的钳制,但是家丁是有卖身契在的,不管这卖身契本人同意与否,就算从小被卖到了主家只要画了押,那就是把命卖了,如果主家是个仁厚的,那家丁就是自家人,如果主家是个刻薄的,那家丁对于主家来讲和牲畜没什么区别,随意打杀了也没人会说道什么。 还是个家丁......袁真看着易洪在台上打斗,陷入了沉思。 易洪是一匹黑马,若是在海选之后能突破宗师,那未必不能和几大家族门派的头牌争上一争,但是现在他还是懂得低调的,虽然实力远超对手,却控制着进攻和防守的频率,也没有用真气对敌,比武场上十个比武台同时进行比武,这边打的也不算出彩,并没有人过多关注他。易洪控制着比武的节奏,看到其他台上有陆续决出胜负的情况出现,就假卖一个破绽,随后反手一剑指到了对手的咽喉之上,赢得了这场的胜利。 易洪下台后并没有在观众席为上观战,海选虽然人多,但是在前几日不会出现同一个人连续比武的情况,所以易洪直接开溜,不在观战,袁真见状也是和古麟说了一声,朝着场外走去,聂雅还没睡醒呢...... “查查这个家丁。” 袁真远远吊着易洪,观察他的走向,易洪人还算谨慎,即使在通天路上安全无比,也不忘记时刻观察周围情况,出了大比会场后,进了通天路一家外围的小型客栈。 袁真站在客栈外面,想了想,没有跟进去,而是饶了一圈来到了客栈的楼后,跳上了客栈的房顶,用气运的光亮观察着易洪走向了哪个房间。 等到易洪进入房间之后,袁真才三步两跳轻手轻脚来到了易洪的窗边,窗户没关,袁真闪身就进到了易洪的房间。 房中易洪反应很快,在袁真闪身进来的时候,他就抽出了身上的钢剑指了过来。 “你是什么人,鬼鬼祟祟,竟然敢大白天跳进我的房中。” 大多数人是不认识袁真这个天书阁当代徒弟的,毕竟也没多少人见过他的脸。只是易洪看着眼前人的着装和气质,就知道袁真不是一般人,心中警惕升起,已经开始寻找退路了。 “不用紧张,我只是有些好奇,一个家丁为什么能被允许参加武院大比,而且你的实力别人不注意不会发现,但是我有一双善于发现的眼睛,我看的出你的实力远不是你在大比上表现的那样逊色。” “哦?那又如何?这是我的事情,我不说阁下难道要强迫于我不成?” “不用这么怀揣着敌意嘛~宫廷玉液酒!”袁真冷不丁说上这样一句,之后观察着易洪的表情。 易洪脸上没什么变化,但是谨慎之中带了一丝疑惑,宫廷玉液酒是什么意思,眼前此人莫非觉得我一个家丁能和皇室扯上关系?我这是陷入了什么朝廷的大案了? “我不是朝廷的人,也不曾参与过朝廷的什么事,阁下若是秉公办案的,怕是找错人了。”易洪的钢剑高抬,没有放下的意思,一个跳人窗户的人,会是什么好人? “我确实只是单纯的好奇,而且我也并不图谋你什么。如何?”袁真的如何不是对着易洪说的,而是对已经赶过来的安避说的。 “查到了。” 第97章 易洪化血 安避身着夜行衣,面上戴着铁盔面具,一出现,更坐实了袁真不是什么好人,连下属都是这种阴沟里的老鼠! “易洪,青州临坊易家家丁,易家,小商之家,家主失踪,主母出家,剩有一女持家,不及二十,易洪从小被易家家主收为家丁,赐易姓,多有护持易家剩女。”安避背着易家和易洪的情况,面具后的脸上却有些异样,这什么狗血剧情这是...... “哦~原来如此~”袁真恍然大悟的模样让易洪有些心寒。 “有什么手段对着我来,莫要害了小姐!”易洪的脸上已见怒色,但是却不敢轻举妄动,眼前这人绝非易与之辈,他探查不出眼前人的实力,安避出入自如,若是不现身他都不知道有这个人在,也就是说这两个人他可能谁也打不过,大概率跑都跑不了。 “你这么看重你家的小姐?要知道你只是一个家丁啊?莫非你有什么非分之想!?”袁真玩味的问道,这是一出好戏,也是个稍微有些老套的剧情,袁真玩心大起。 “你!......”易洪被说破心思,一时语塞,关键是他压根不知道眼前是什么人。 “安避,去屠了易家。”袁真随口不在意的说着,安避就要领命而去,虽然安避不喜杀人的勾当,但随着在暗处隐藏的时间越久,安避的心也越冷,和铁心莲在扬州草草办了婚事之后,铁心莲就没有回了通天路,而是在安家老宅跟着安袭学些东西,安避只身一人赶回了天书学院,找漆雪报了名后便一直跟随在袁真周围隐藏起来,袁真跟着易洪出了比武场,安避也没有在意会不会到他上台比武,现在的他像机器像刀更多过像一个人。 易洪见到袁真如此不把人命当回事,杀人灭门张口就来,火从心中起,也不管自己打不打的过,提剑就杀了上来,安避见袁真没有动作,在易洪接近袁真的时候就一脚踢了上去,轻易将易洪踢翻在地,缴了易洪手中的剑,短刀也架在了易洪的脖颈之上。 易洪瞬间冷静下来,他能以家丁的身份修炼到如此地步,自然是有头脑有天赋的,袁真既然没有杀他,那就是有所求或者有作用。 “呼......”易洪深吸一口气“这位大人想要什么,易洪知无不言,只求放过我家小姐,她没有武功傍身,就是一个普通的商家女子。” “哈哈哈,你看,早这样不就好了?”袁真笑的像一个反派,实际上他的做法也跟正派人士不沾边就是了。 “说说你的事吧,你和易家你那位小姐的,我这人比较喜欢听故事,故事好听,够细腻,我有赏,故事枯燥无味,我就会杀人。”袁真搬来房间内唯一的一把椅子,大剌剌的坐了上去,摆了摆手示意安避放开易洪,安避没有说话,收了短刀闪身消失在房间之内。 易洪摸了摸自己的脖子,盘着腿就地坐在了木板之上。 “我能参加武院大比,自然是小姐支持,小姐心地善良赤子之心,是个好当家的,但是行商世家过于善良不是什么好事,小姐下人好,下人自然也尊重小姐,所以我也愿意多帮助些小姐,时间久了,自然......自然有些喜欢,虽然我只是家丁,但是小姐不曾把我当做家丁来看,只是需要把家丁的契子撕毁即可......” “哦?你家小姐知道你的心意吗?” “自然是......知道的......”易洪有些别扭,自己一个大男人,和另外一个大男人讲自己的情感,又没酒。 “既然他知道你的心意,易家又是她在做主,她宅心仁厚,为何不撕了你的契子呢?” “这......小姐忙,可能不会在意这件事,反正我也不是很在意......”易洪倒是不怀疑。 “传闻易家家主两年前失踪,这件事你了解情况吗?” “家主......”易洪皱了皱眉头,考虑了一番觉得当着这人的面说不说好像都没所谓,毕竟易家只是一个小小的商贾之家,就眼前这位公子所展现出来的实力和他那到现在还没让人打死的癖好,就根本惹不起也抵抗不了。 “家主酗酒,又十分刻薄,不只动辄对下人打骂,酒态浓时甚至杀了老家丁,老家丁侍奉易家无数年,却落得了那样的下场......”易洪到底年轻,一边说着,一边好似回想起来发生的事情,脸上的仇恨已经遮掩不住。 “我没问你家主如何,我是问你他失踪的事情。”袁真翘起了二郎腿,把小臂搭在腿上上身靠前凑了凑,似乎对这故事的走向有些不满。 “家主之事是我做的......那天他喝多了,欺辱小姐,那是他亲女儿啊!我没忍受住,就把他给,杀了......虽然作为家丁杀了家主罪该万死,但是家主实在不做人,而且小姐事后也原谅了我,决定不再追究了。” 易洪开解着自己,家主是他杀的第一个人,总是有些难以忘怀的。 “尸体怎么处理了?既然传闻是失踪,那尸体总得处理好了不被人发现吧,临坊那么大个城镇,处理一个发臭的尸体怕是不容易。” “尸体......我修炼了化血神功,尸体被我化掉吸收了。”易洪低着头,看不清面容。 “化血神功?哈哈哈,你天生是个坏胚啊?化血神功哪来的?” “不知道,我天生就会,我懂事之后脑子里就有化血神功了,我也不知道为什么,但是我就是知道怎么练习。” 袁真倒是知道,大宗师境界,利用好天地灵气,以一种高强度的控制手段,可以做到醍醐灌顶,把功法传承印入人的丹田记忆之中,只要此人开始修炼,自然而然的就懂得被灌顶的功法如何使用,看来这易洪和化血门有很大的渊源啊。 第98章 海选结束 化血门乃是当今的一家二流门派,也是一个魔门,虽然化血神功吸人精血人人喊打,但是化血门一直很低调,也很少在江湖上行走。几十年前前化血门还是一流的魔门,甚至因其功法的特殊性,和顶级门派都能掰掰腕子,毕竟不考虑后果不考虑根基的情况下,短时间内化血门就能造就出一堆宗师。 但是经历了动荡之后,化血门跌落成为了二流门派,传闻化血门现在的镇派功法化血神功并不是完本,而是残本,这易洪身上的化血神功,没准是完本的! “也就是说你家小姐是知道你有化学神功的喽?” “她是知道的。” “那她不害怕?这么邪恶的功法啊,在自己家的家丁身上出现了,而且这家丁还干掉了她老子?” “小姐很善解人意的,她不在乎我的身份和功法。” “好好好,那家主夫人呢?” “家主身死之前夫人就想要出家了,家主失踪夫人不知道是我杀的,只当喝酒把自己喝丢了,家主死后,夫人有些疯疯癫癫的,小姐想着她想要出家为尼,便如愿送她到城西的庵中,庵中清净,也好治疗些夫人的疯癫,小姐也会经常去看夫人。” “哦~实际的情况袁真一目了然,你就没怀疑过你家小姐?” “怀疑什么?”易洪满脑子雾水“家主是我杀的,怀疑小姐什么?” “没什么,我看你根基稳固,显然很少用化血神功吸人精血,我比较中意你这个人,来我手底下做事如何?” “谢谢大人好意,但是我还是希望能在易家陪着小姐......”主要是易洪觉得袁真实在不像个好人啊,他一直以来的认知都是虽然他修炼化血神功,但是他只是功法邪恶,人是正义的,而袁真则是他的反面,要不是他打不过,他就除魔卫道了。 “哈哈哈,好,你也不需要着急拒绝我,如果你出了海选,在大比之后我会去一趟易家,到时候再做商量。”袁真也不较真,绿色气运而已,馋归馋,但是他不急。 袁真一只脚迈出房门,又转头看向了易洪“对了,我叫袁真,下次叫我袁公子我会高兴一些。” 易洪有些无语,什么叫你会高兴一些?但是脑子一转,易洪反应过来,袁真这名字有些耳熟,是不是那个......天书阁的下山弟子?! 袁真回到了比武会场,接下来又是无聊的看戏时间,毫无水分的持剑互殴,拳拳到肉的街头打架,虽然十几岁的年纪在这个世界不算是小孩子了,但是武学水平一般都不怎么样,毕竟身体素质在那呢,都还没长开呢,就算从小练武,也不是谁都能在这个年纪就能踏足宗师的。 一连几日的海选,除了第一天人数较多之外,随着耐心的缺失,观众席上观战海选的江湖之人越来越少,到了第四日,甚至都不到第一天观战人数的一半了。 这一届的海选人数过于多了,一来是天书老人的醒神经奖励这个噱头,由各大门派家族带头,参比的人员远超往届大比,二来天书阁当代弟子下山,好多人听说了这个消息,江湖上暗流涌动,各方的视线多有聚焦钟山脚下,武风盛行,大浪之下自然鱼多,风起云涌之间不只有龙虎出行,更有各类飞禽走兽乘借风云之势趁机扶摇直上。 由于海选人数过多,所以光是海选预计的比武时间就要有半个月之久,有很多人报了名之后不参比,也有很多人参比了第一轮之后就不参加下一轮了,随时有人退出,或者迟到无法继续参比。 到了第三天,安避才以九号的身份上台,一身杀手装束着实是让台下的观众吞了吞口水,琴雨楼历来是不参加武院大比的,只有武院的琴雨楼武场学子才会参加,但是安避一身的掩面服饰,显然不是武院那些学子,凌厉的气势一看就是杀人无数,对手登台还没等开打呢就先投降了,能成为琴雨楼杀手的人,怎么可能是他一个初出茅庐的小子能打过的,他怕的不是丢人,是丢命,谁知道裁判能不能及时救下他,这是把命交到别人的手里去赌,要知道这比武台上可禁止任何手段,包括暗器和用毒! 随后的几天内,各大门派家族的种子选手纷纷登场,各自给江湖客们奉献了一出又一出的好戏,大家都藏着掖着点绝活,所以打起来也算是有声有色“势均力敌”。 没有谁上来就扔出王炸底牌尽出的,即使是峰阳子,看似自爆把他那些装备都扔出来介绍了一遍,但是峰阳子可是从始至终都没有动用什么功法招式。 “五号台,八四八四号对阵二五八七九号!”海选的最后一天,观众的人数明显回升,毕竟是最后一天的海选了,来看看凑个热闹。 随着工作人员叫号,一个浑身缠满布带的人跳上了台,正是斐鄂。斐鄂虽然年纪较不算大,但是从小跟随严高客,入言院也早,三年的言院修学时间随着扬州实地学习归来就结束了,此时已经不算天书学院的学子了,所以报名武院大比就只能自己参加海选。 “咦?这不是那个玩火的小子吗?”聂雅认出了斐鄂,毕竟玩火把自己浑身烧伤的人还是挺叫人印象深刻的,虽然斐鄂爆发突破的那天聂雅已经和古麟去了扬州,但是回来的时候是见到了斐鄂的,也听说了他的事迹。 “嗯。”袁真也不意外斐鄂会参加武院大比,从那天突破之后,斐鄂的心境就不再是那种怯懦的样子了。 “这小子是个什么怪人?就算不想暴露容貌,也不至于把自己弄成这个样子吧?” “谁知道,你别说,这一身布带缠身,还有点小帅是怎么回事?” 这江湖虽然包容性很强,能接受的范围也很广,但是对于奇人异事,大家都还是好奇的。 斐鄂没有使用功法真气,以他稳固住宗师的实力,仅靠身体的强度和反应就将对手的兵器打脱手中,对手见差距过大,也是大方认输不再纠缠。 下场时袁真叫住了斐鄂。 “袁公子。”斐鄂见是袁真,赶紧拱手示意,他对袁真一直保持着某种尊重,在他看来,没有袁真点醒自己,就没有现在的自己,虽然外表尽毁,但是心强大了起来。 “斐兄,海选快结束了,喝一杯去?” “......”斐鄂想起了在墨林的时候袁真给自己灌酒,虽然也开解了他的心情,但是这个过程嘛...... “尊敬不如从命。” 第99章 斐鄂之耀 “斐兄,武院大比之后作何打算呀。” 袁真和斐鄂在通天路上的一处小酒馆内喝上两口,便询问起来,觥筹交错之间,斐鄂好似回到了墨林,但是如今他实力进位宗师,酒不想醉的话是不会醉的。 “我打算游历一番,我从下自言院长大,扬州还是我第一次出远门,虽然在扬州一直在祈州大酒楼没怎么出去,但是去了一次扬州我才知道天下何其之大,九州也更加精彩,趁着年轻没什么事必须要做的,我还是想先到各处见识见识。” “嗯也好,到处见识一番,不会有什么坏处,而且你如今一身实力,自保绰绰有余。”袁真点了点头,继续说道“那组织......名叫理教,比较神秘,目前还没有更多的消息。”袁真想了想,还是把理教告诉了斐鄂。 “袁公子,我不知道我这样的想法是否正确,我觉得我还活着,不是因为仇恨驱使着我这残破的躯壳,而是严师的期望鼓励着我的灵魂。” “哦?”袁真有些诧异,一时间不知道怎么接这句话,有些许的励志啊。 “所以理教也好,灭门之仇也罢,我暂时不想计较,只想着多见识见识这番天地,成为一个顶天立地的人,即使是这一身丑恶的伤痕,我也要活成严师口中的侠。”没有理会袁真的诧异,斐鄂继续说着自己的理想和目标。就在此时,斐鄂好像浑身泛起了光芒,有些刺痛了袁真的眼睛。 真好,袁真想着,光明伟岸的人,正义的未来,这是多少人的向往呢......看着斐鄂身上绿色的气运愈发的升腾,袁真有些愣神。 “没有正确与否,斐兄,想到了什么就去做什么。人活一世,没有什么必须或者不必须,做自己想做的事,直到死了都会原谅自己,死之前,也一定是对自己极为满意的。”袁真难得的说了些真诚的话,斐鄂,好像芸芸众生中的一颗星星,即使他的光芒不是最亮的,但是当你注视到他的时候,他的光芒却是那样的耀眼异彩纷呈。 “不过有些事情是逃不过去的,斐兄,即使你不想去理会,但是命数总会敲上你的门。”理教庞然大物隐藏多年,即使黄金屋都不想提,不可能不知道斐鄂这个幸存下来的小子,总要在适时的地方出手解决了这个后患,即使斐鄂当着理教人的面说他没有报仇雪恨的想法,理教也不可能信的,毕竟在理教的人眼中看来,斐鄂不是不想报仇,只是实力还没积累足够罢了。 而袁真也不希望斐鄂死于理教的暗杀,毕竟斐鄂是目前唯一袁真知道的和这个阴影之下的组织有着直接冲突的人,作为试探理教的前哨,斐鄂如果死的毫无价值,那对于理教的探索难度就会更上一层楼。 “如果我顶天立地,那死而无憾。”斐鄂半点察觉都没有,他根本不清楚理教是个什么概念,更多的信奉自己的实力和梦想。 “那可不行啊斐兄~”看到斐鄂一时间听不进去,袁真也不再劝,等理教下一次出手试探,斐鄂自然会明白,于是转移了话题,“即使你顶天立地,但是你斐家的功法不能到你这失传呀,这样,上次墨林那个姑娘,离开扬州的时候我还见到了她,她还问......” “袁公子!多谢你开导与我,斐鄂有今天和袁公子关系莫大!” 斐鄂的尴尬从眼睛尬到了桌下的脚指头,急忙打断袁真。 “不是你听我说斐兄......” “这杯敬袁公子!” “我的意思是那墨......” “袁公子我干了!你随意!”不等袁真继续,斐鄂仰头一口干了一大陶杯的酒! ...... 斐鄂带着他的梦想上路了,连武院的大比都没有继续参加的想法了,短期之内他不想再见到袁真了,每次和袁真对话,他都收获颇丰,但是同时也都尬的要死,袁真哪都好,就是哪壶不开提哪壶。 大比的海选虽然结束了,但是正戏才刚刚开始,接下来才是真正的武院大比! 是夜,袁真正在言院自己的小院中盘坐,思考筹划着。突然,袁真抬起头,对着门口的方向看去,院子中一片寂静,不像是有人存在,袁真却毫不怀疑自己的感知,不只是察觉到真气的动向,门口那红澄澄的气运光团,代表着门外站着一位实力非同一般的来客。 那人在门口似在试探着袁真,双方都没有动作,不过门口之人听不到里面的声音,只得悄无声息的打开门朝里面看去,在微弱的油灯火光之下,对上了袁真铮亮的双眼。 “哈哈哈,袁公子好敏锐的观察力。”见被发现,门口之人也不再隐匿,闪身进门后靠掩上了门隙。 “深更半夜来访,何不先自我介绍一下?”袁真倒是没有动手,对于袁真这样的人来说,无论正邪,无论是行的什么勾当,他都没有什么必杀的理由,他要杀人与人如何无关。 “在下天魔门黄氽,应邀来和袁公子商议一下合作之事。” “哦?黄氽,天魔掌门黄权与你是何关系?” “正是家父。” “原来是天魔门的少门主啊,失敬失敬。” 黄氽拱手:“不敢当,袁公子人上之人,倒是黄氽深夜不请自来,有些失礼了。” “哈哈哈。”袁真笑着,一边从床上坐了起来,走到桌前,“来,坐,少门主倒是很合适来和我谈谈此事。” 黄氽应邀坐在了桌椅边,开口直接问道:“在下听说琴雨楼和袁公子达成的条件是十去四五,不知此事属实与否?” 天魔门并不是怀疑袁真或者说天书阁有没有这个搅动风水的实力,他们想要探知的也不是琴雨楼会十去四五的结局的真实性,而是天魔门能在袁真这里拿到个什么价值。 “九号。” “在。” “你告诉他。” 黄氽的实力宗师几乎圆满,迈进大宗师只需要一个契机,虽然这个契机可能大多数人终其一生都摸不到,但是其红色的气运则是早晚会给他这个机会。即使是顶尖的宗师实力,依然没有发现安避这个同样是宗师顶尖的隐藏功夫,更别说六号他们了。 (来张斐鄂!) 斐鄂 第100章 黄氽(tun)之商 “这位是......”黄氽明知故问,虽然他知道安避肯定是琴雨楼派遣跟随袁真行事的杀手,但是没有发现安避的身影着实是有些丢脸了,要是对方是大宗师就罢了,如果是宗师,那总的唠唠掩饰一下尴尬。 “琴雨楼的杀手,九号,啊对了,和你一样是位宗师高手。”袁真毫不在意得撕开黄氽的尴尬,相处嘛,黄氽和袁真以后会有很多接触的机会和时间,怎么能不适应适应呢。 “原来是琴雨楼的高手,黄氽有礼了。”天魔门和琴雨楼被列为六大门派中的唯二两个魔门邪教,算是天下恶人的两个魁首,虽然天魔门和琴雨楼一个在蜀中,一个在扬州,平时也互不相干,之间也基本没什么交集,但是魔门之间总会比将正邪两个门派放在一起要和谐一些。 “琴雨楼九号,袁公子所说交易皆尽属实。”安避气质冷冽,没见过的以为是个不爱说话的高手呢,反正黄氽在他面前失了那层装逼的皮,但是他安避可没在黄氽面前失去那层皮。 袁真摆了摆手,安避就再次隐藏起来,这次黄氽才注意到对方的手段,心中直呼好高明的隐匿方式,不愧是以暗杀着名的琴雨楼,相比与琴雨楼专精于暗杀,天魔门更像是一群莽夫,还是有些神经病的那种莽夫。 “还未请教袁公子,天魔门要拿出什么样的价值,来换取一个什么样的交易。”黄氽的姿态很低,琴雨楼同为六大门派,其门主不可能单纯因为袁真的几句话之类的就同意了做袁真的刀,无论是实力还是手段,琴雨楼必然都先试过了,既然琴雨楼服软了,那天魔门暂时也不能硬刚,还是要问过商议过之后再说。 袁真看着黄氽的脸,一张中年的面孔,棱角分明之间看得出黄氽稍微年轻些的时候也是位冷冽气质的帅哥,此时却有些世俗的圆滑挂在了脸上,到底是在江湖上滚了一圈爬出来的,棱角都没那么尖锐了。 “合作的话,和琴雨楼一样,我只要人命。”袁真说道“但是天魔门要求的人命肯定是和琴雨楼的人命不同的,毕竟你们性质不同。”琴雨楼是杀手组织,即使列为六大门派之一,他也是杀手组织,而杀手组织的人大多数不是用来杀人的,反而是用来收集情报的,真正的撑起门派的杀手,只有序号上的人,也就是说琴雨楼虽然位列六大门派,但他核心的门派人物并不多,不在于数量而在于质量。 天魔门则不同,上到掌门,下到外门伙房的伙夫都是天魔门的人,海量的人员构成了天魔门整个门派,无论是规模还是财产或者人数,天魔门都是呈几倍多于琴雨楼的。 所以琴雨楼杀人专攻于暗杀灭门,而天魔门杀人就是上门强攻不服全杀了。两者的区别叫袁真不能把他们当做同一把刀来用,匕首捅后心又快又准,大刀砍脖颈才叫痛快! “价值嘛,现在天下人还没有注意一个事情,我师姐聂雅,姓聂。” 袁真说了一个不着边际的话,让黄氽不知道他是什么意思,聂雅在天魔门武场修习引魔刀法的事情他是知道的,但是聂雅此女的性格黄氽也是知道的,就因为聂雅不理事也不拿事,所以天魔门没法选择聂雅进行合作,给聂雅修习引魔刀法纯属于受到天书阁的压制,天魔门的武场不得不拿出天魔门最精湛的刀法之一传授之。 “就像你一般,你暂时没法把天书阁的弟子和鬼国皇室联系到一起。”袁真这样一说,黄氽豁然开朗,鬼国的皇室,也姓聂!为什么没人注意到这个事!黄氽一身冷汗,这后面还有什么事是这天下人都被蒙在鼓里一时想不到的!? “天魔门的人命就在蜀州,我师姐聂雅是早晚要回到蜀州的,而天魔门在我师姐回到蜀州之后,就要开始送人命,天魔门需要在背后鼓动蜀州的鬼国人叛乱,天魔门自己也要下场给我师姐送命!” “啊?” “嗯。”袁真点了点头示意黄氽没有听错。 “人是一定要死的,怎么选择和怎么做是你们天魔门的事。” “这......我需要回到蜀州的时候和掌门商议此事。” “你尽管回去商议,时间还早不急,黄掌门也一定会同意此事,有利无害。”袁真信誓旦旦,这些江湖上的宗门,越是大型的宗门,就越在意传承之事,相反,像斐鄂这种孤身一人,一人吃饱全家不愁的,反而撂挑子爱咋咋地,传承什么的,能不能有全看缘分了。 “在我师姐回到蜀州之后再开始行事,从小及大,嫁祸给金朝暗谍,我相信天魔门在蜀州经营百年之久,做到这点还是很容易的,注意别被发现的太早了,在我有新的要求之前,天魔门如果被鬼国皇室给灭了,那合作就算作废了。” 黄氽感觉这一下谈的内容有些超纲了,一时间有些懵,只得先记下,等回去和黄权梳理商议一番。 不说按照袁真的说法,他似乎要挑起金朝和鬼国的战争,但是他师兄师姐,一个是金朝皇室的人,一个是鬼国皇室的人,他这么做事图什么,单说鬼国皇室能灭掉天魔门?黄氽有些不确定,天魔门在蜀川发展,和鬼国的朝廷权贵平时虽然井水不犯河水,但是总会有交接往来的时候,在黄氽看来鬼国的皇室并不是很有实力的样子。 “莫要小瞧了鬼国皇室,连前朝都被金朝给灭了,鬼国在蜀川经营了多久了,就是硬堆时间都能堆出不少的高手,若是天魔门故步自封自以为在蜀川立脚扎实去跳到明面上来挑衅,怕是离死不远了。” 袁真可是了解一些鬼国的历史的,在天魔门成为六大门派立足蜀州之前,鬼国就已经吧蜀州打造成铁通一块了,这期间收集的武功秘籍,天赋高手,不知繁几,怎么可能是一个百年内新兴的六大门派之一所能抗衡的。 (百章啦,最近要开始肝画了!感谢为数不多的支持,虽然数据惨淡,但是我会坚持完本的。) 第101章 袁真登台 “明白了。”黄氽已经被袁真说的几点给镇住了,手笔有些大,背后的消息有些复杂,黄氽现在几乎就是机器模式,只管记住袁真在说什么,其他的等他回了蜀州在做考量。 “作为合作的诚意,天魔门在武院大比之后随我去一趟青州。” 天魔门不似琴雨楼, 虽然琴雨楼的根基在扬州,但是杀手和眼线遍布天下,即使扬州根据被毁,琴雨楼也会不伤了筋骨,但是天魔门的门派根据就是固定在蜀川,而且活动范围也受到两方朝廷的限制,能出了蜀川做些事情的机会不算多。 “武院大比之后,就你吧,带着一批人,和我去青州开辟一处天魔门的据点,这是我的诚意,也是天魔门需要表现一下的价值。琴雨楼入我手之前灭了南平笑家,天魔门也得做点事情上我这艘船。对了,把武院大比参赛的那个叫楚无道的小子也带上。” 袁真懒懒地把手肘架在了桌子上,没有了那种威势和形象,黄氽看着眼前的袁真,直到他说楚无道那个小子,黄氽才恍然反应过来,眼前的袁真,和他天魔门这一代的关门弟子楚无道,实际上并没有差出多少年龄,楚无道也只是堪堪比袁真小个上一岁半岁,然而谈话之间,袁真思虑之深远,谋算之手笔,让黄氽根本无法将眼前的年轻人和他的年纪联系到一起去。 这哪里像是个十四五岁的少年?这就是从钟山上下来的高徒吗? 屋中陷入了安静,直到袁真抽冷子发出了疑惑的鼻音“嗯?” “你怎么还在这坐着呢,我说完半天了,没什么事你就可以回去了,回去和黄掌门商量商量啊?”袁真在思考青州的易家该怎么玩比较有意思,黄氽也坐在原处看着袁真发呆,这一声疑问打断了他的神游。 其实黄氽此来不只是协商,最主要的是在协商之前试一试袁真的实力,空有谋算没有实力那就没有保底的基础,但凡袁真出现了问题,所有的跟袁真有关系的挂钩的势力早晚都要受到清算。但是此番商议已经算是单方面的结束了,至于试探袁真的实力,黄氽此时所处的情况一时间有些不知道怎么开口或者怎么出手。 袁真看出了黄氽的犹豫不决,稍微思考就知道黄氽应该是带着任务来的,不就是试探么,在琴雨楼安袭也做过同样的事,换做是袁真,袁真也会出手试探对方,这对双方来说都是一件重要的保障。 不等黄氽想着要不要开口,袁真的真气已经涌了出来,虽然袁真还保持着懒散的坐姿,但是真气从百骸之中如大蛇出洞挤满了屋内,屋内的真气不断地凝结压在了黄氽的身上,在黄氽还未犹豫结束的时候,他就发现自己动不了了。 袁真的真气之凝实程度,无论是谁见了都只会骇然,更何况黄氽还未入大宗师,真气挤压之下黄氽身体中的真气都运行晦涩起来,不管他多努力的提炼真气想要抵抗,都无法将真气释放出体外来抵挡袁真的压制。 黄氽冷汗直流,在感觉到有些窒息的时候,袁真收了手,真气瞬间飘散于无形,好像垃圾一般,扔出去了就没想过收回来。 黄氽深呼一口气,朝着袁真拱了拱手,转头起身就出了小屋,几个闪身消失在了言院的宿舍区域外。 袁真叹了口气,跑的太快了,门都不给他关上啊!只得自己起身关了门,再回到床上准备入睡。 在袁真真气喷薄而出的时候,言院之内黄金屋的小楼中,黄金屋在他的躺椅上舒舒服服的躺着,摆弄着他的破毛笔在空气中随意画着什么,突然气势一凛,感受到真气传来的方向是袁真所在的小屋,黄金屋的身体才谁换下来,朝着袁真的方向随手挥洒一下毛笔,便不在管,继续在空气中比划起来。 ...... 海选虽然结束,但是正式的武院大比依然人数过多,所以并没有启用单一的大型比武台,比武依然采用十个小型比武台进行人数上的筛选。 “一号台,七七七七七号对阵五二三九三号!” 随着工作人员的叫号,袁真跳上了一号台,七七七七七号,嗯,袁真对于自己的比武号数还是很满意的,这个号数充满了异世那个男人的意志。 每个人都会对整装的数字排列有着一些别样的执着,特殊的比武序号让很多观众的目光聚焦了过来。 袁真一袭贵气的黑衫黑裤,精雕的纹路在阳光下有些刺眼。 “小师弟加油!ヾ(?°?°?)??”聂雅在台下给袁真呐喊助威。 有人听到聂雅的喊声,奇怪道:“这是什么门派的弟子,看起来不太一般啊?” 有见识多的江湖客认出了袁真和台下喊加油的聂雅“这少年好像是......钟山上下来的!” “啊!?” 消息在观众之中传了开来,一号台所吸引的目光注意也越来越多,对手是一位普通的先天少年,手持长剑立于台上,颇有些少年英气,但是还未等他自我介绍,就听到台下传来的阵阵稀碎的声音,隐约知道了台上对面所站的袁真的身份。 越是大门大派,才越是知道天书阁的恐怖,相比来说,小家小户反而不清楚天书阁一个人少钱多,置办学院的门派的含金量。只是知道牛逼,但不知道牛逼到那种程度。 袁真对面的少年也不显胆怯,毕竟是度过了海选的人,“在下南淳李鹿仁,讨教阁下高招!”李鹿仁声音凿凿,胆识是有的。 “这小子怕是遭殃了,那袁真是天书阁下来的手段能一般么?” “天书阁不理江湖事,乃是物外之人,这袁真看起来好像也不是什么大奸大恶之人,应该不会下死手的。” 台下江湖客议论纷纷,天书阁弟子的身份会无限的压制的李鹿仁的胆气。但是还未等台下众人议论完判断,袁真就出手了,也不动用真气,只是简单的靠着强大的体魄带来的速度,提膝顶到了李鹿仁的胸口上,连闷哼声都还没有传出的时候,袁真已经侧身到了李鹿仁的身旁,一只手按住了李鹿仁的后脑,下按! 叮叮叮...... 随着李鹿仁的剑摔落在台上,李鹿仁的脸已经被按在了地面上,地上的石面甚至产生了裂纹,血水顺着裂纹汩汩流淌出来。空气中流转着一丝冷气,台下一片寂静...... 第102章 青萍再战 “这......好快的速度,这个袁真这么强吗?” “实力相差这么多,竟然下这么重的手,那孩子还活着吗?” “很残忍的手段啊~” 台下观众反应不一,正式的武院大比刚开场就见了血,所有人都没想到,往届武院大比虽然有死伤,但是很少有这种暴虐的画面,即使是一些魔门参比的学子,也不想在众目睽睽之下施展什么暴行。 “这个袁真......”峰阳子皱着眉头,即使是剑气宗的慕容故在江上揍了他一顿,他也没有露出过这种表情。 “很强,很快。”剑气宗的慕容故一如既往的高傲冷漠。 “阿弥陀佛,袁施主杀孽有些重啊......”念痴在台下默念佛经不再抬头。 楚无道看向袁真的眼睛中闪烁着光芒,这才是我辈典范! 袁真松开按住李鹿仁脑袋的手,缓缓起身,随后转头看向远处的阿九“阿九爷爷,我好像下手重了点,他没事吧?” 阿九看了过来,之后又转过去头不再关注这边,无论是袁真还是阿九,都能轻易看出李鹿仁虽然看起来有点惨,但是只不过是鼻梁断裂脸部损伤,不会死。 但是袁真心中却有了明悟,阁仆下山之后相比与在钟山之上,更加呆板机械,这是否能说明下了钟山,天书老人的掌控能力会变弱? 裁判席上漆雪宣布了袁真的胜利,黄金屋在正式大比的时候出现在了座位上,但是低着个头看不见脸,好像还是处于昏睡状态,在袁真下台后,工作人员抬走了台上的李鹿仁,伤势不算重,但是如果不及时处理,鼻子可能就会变成吉斯洋基人的模样。 “小师弟好帅!”袁真回到了观众区域,聂雅凑了过来夸到袁真,她没有那么多是非观念,反正都是打架,赢了才重要,又没杀人,不知道那些人在嘀咕什么,身旁的观众都往外凑了凑,古麟他们所在的地方几乎要被空出来个圈子。 不管观众如何,武院大比还在继续,正式大比虽然比海选的水平高出一些,但是人数太多,菜鸡互啄的现象仍然是大部分比武台上的常态。大部分的种子选手依然是一招半式解决了对手,易洪也还是老样子,放低自己的水准和对手“真刀真枪”的干了 一场势均力敌的战斗。 “六号台,六五四三二号对阵二五八七零号!”青萍走上了六号台,对手是一位使用棍棒的青年,来自于西武院宗寺武场,虽然是宗寺武场,但是学子期间,不算是出家,所以也没有剃度,依然保有长发。 “阿弥陀佛,宗寺武场王五,见过女施主。”没在宗寺出家是没有法号的,只能用俗家的名字,但是代发喊着佛门的口号,看起来倒是有些不伦不类。 “咯咯咯~小女子海帮青萍,请教小师傅的高招~”青萍妖女形象深入人心,淡笑之间已经让王五心生警惕,手中长棍提尾抬起,腿上马步横跨牢牢站住石面,青萍在海选时候的狠辣模样让王五不能把她当做一个女子来对待,而且佛门讲究无色无相,心中有所考量便不会受到青萍的魅惑,王五先天实力依然巩固,功底扎实,这一场青萍想要胜出可不简单。 海选几日的时间,青萍都在加紧时间修炼海帮的杀掌,修炼期间,真气也稳固在先天之境,身体与招式的修炼在宗师之前都是有助于内功的修炼的,毕竟即使再强的内功心法,也需要好的体魄来支撑,强大的真气也会反哺身体的强度,是个相辅相成的修炼过程。 所以纸面上的实力来看,青萍还是要强于王五的,王五所修行的外功招式虽然传自于宗寺,但是在武院内如聂雅一般修习门派顶级功法的极为罕见,一般有那种资质的,都会提前送回门派被收为内门弟子武院的学子虽然也有天资或者所谓的慧根,但是还达不到被极度重视的程度,王五的外功招式对比青萍的海帮杀掌要差了不止一筹。 随着青萍话音一落,王五率先提棍上前,常规的中平一棍作为试探刺向了青萍,青萍腰姿灵动,女性较小的身材让她很轻易的闪过了王五的枪刺,但是王五的试探随着青萍做出闪躲的动作,立马化作了横扫,试探并非虚招,而是连招的首招。长棍虽然力度不够,但是王五的距离范围控制的很好,扫棍处于棍法力点处,腰部吃到了这一棍绝对不会好受。 青萍不敢硬接,杀掌刚中带柔,一边朝着袭来的木棍抓取,身形也一边向前朝着王五冲去,枪棍虽然有一寸长一寸强的说法,但是一旦被近身,发挥的空间就会极小,施展不开发力手段。 王五自是反应过来青萍的意图,横扫之势不减,身形后退甚至加重了横扫的力度! 青萍杀掌用上了真气,以掌变爪,抓住了棍棒中端,之后向着末端摸去卸力。身形也冲到了王五的面前,后退没有前冲速度快,王五也意料到了青萍必然会冲身上来,立刻后拽木棍,木棍在其双手中快速抽回,棍尖变棍尾,棍尾成棍头,手握短端横棍与身前进行格挡。 哪料到青萍虽然欺身上来却没有出掌攻伐,而是随着王五抽棍带着青萍的手,抹上了王五的手! 清凉的指间划过了王五的手背,欺身上来的青萍也没有出另一掌攻王五的胸口,而是再度贴近王五,以身躯压上了王五横在胸前的木棍,脸则是凑到了王五的面前,青萍的呼吸带着芳香。王五一阵眩晕,心中默念佛经意图分散注意力,却着了青萍的道。 若是集中注意力于战斗之上,王五还能尽快结束战斗,但是分散注意力于佛经却是落了下成,见王五的战斗意志有所丧失,青萍更进一步,轻抚王五手背的手掌瞬间成爪,抓住了王五的手腕,指尖扣住了王五的筋骨,撕扯之下血液飞溅,王五的手腕几乎要报废掉! 第103章 前谋海帮 鲜血让王五瞬间清醒过来,反手以棍点地,借力后跳,手腕间的疼痛令他直龇牙,青萍也不趁势抢攻以防被抓住破绽,也是飘身向后,理了理头发。 “女施主好手段,王五认输。”手腕处的伤需要尽快处理一样,不然留下病根容易影响武学道路,王五虽然大比的第一场就输了,但是颇有些佛门百忍的心态,拿得起放得下,虽然武学境界不算高,但是即使止损的做法,倒是让裁判看台上的宗寺驻武院长老高看了一眼。 佛门的慧根讲究的不只是武学的天份,还有对佛法的理解,宗寺的许多顶级功法虽然对天赋的要求极高,但是对悟性的要求反而是要比天赋更高的,对于佛法理解的足够透彻,一朝顿悟不是空谈。 青萍悠悠施了一个半蹲礼“承让了。”倒是一改妖女形象,有那么点淑女的味道了,但是第一印象深入人心,看过海选的没人会觉得这姑娘是个易于相处的。 大比继续。 是夜。 袁真回到了言院自己的小院屋中,挠了挠头想到,真有点boss的那种味道了,怎么总有人大晚上的来汇报工作呢。 “进来吧。” 随着袁真话音落下,房门被推开,青萍一身夜行装走了进来。 单独在袁真的面前,青萍就没有再耍弄她的魅惑手段,无论是那种形象,在这个好似没有情感和欲望的少年眼中,都是作死的行为。青萍恭谨的朝着袁真拜上了一拜“见过公子。” “嗯,大比上表现的不错呀,我没看错你用的应该是海帮的功夫吧,在海帮混的如何了?”袁真虽然叫安避派琴雨楼的人关注一下青萍了,但是只能掌握一点她的行踪,荆州是海帮的地盘,襄樊又是海帮的大本营。海帮的据点也不是那么好混进去的,具体发生什么,只能等青萍自己来说明一下情况。 “海帮帮主尺甲确如传言所说,孤立无援被架空,甚至情况更糟糕,青萍认为尺甲是一个切入点,所以站在了尺甲一边,尺甲其人虽然有智但是并不多疑,只需三言两句就博得了信任。” 青萍没有说她混的怎么样,而是说了一下她对于海帮尺甲情况的判断和做法,其意思就是我能想的都想了,能做的也做了,但是海帮毕竟六大门派之一,哪是那么好混的。 “嗯......海帮的长老如何?” “暂知几位长老有所从属,但是不能完全确定,海帮的长老会议不常开,青萍也没法见到所有的长老。”海帮的长老之间因为有利益挂钩,所以并不像表面上一个帮派之间那样和和睦睦,实权长老之中,有些是表面和气背里使坏,有些是表面针锋相对,实际上暗处确实沆砀一气,水比较深,而非实权长老之间,更是谍间之间,从属关系不只乱,明面上就有多个从属对象的实权长老,暗里甚至还有搞无间道那一套的。 海帮这盘棋,棋盘之上井然有序,定期开着会议商议分配和从属,棋盘之下则是乱成一锅粥,利益和权力搅搁在一起。 “你来找我没有还剑,只是打探了些无用的情报么?”袁真无聊的说着,这副表情看在青萍的眼中却十分的惊悚。 “青萍入海帮有些阻力,希望再向公子借一剑,青萍无论在海帮有什么样的发展,最后都将是公子的,还请公子再施舍一些!” “哦?谁给你的胆子,嘴上说着施舍,实际上是在跟我......谈交易?”袁真笑了笑,青萍此女胆子确实是大,而且她知道袁真正好奇她能在海帮做到什么程度,所以不会现在就杀了她。 青萍惶恐不安,拿自己的命去赌别人的心思,尤其这人好像还不太正常,确实风险大了点,但是她别无她路,现在即使叫她回到扬州翠湖,她也不可能再做画舫的事了,人的认知一旦跨越了某个层级,就会很容易对曾经的层级嗤之以鼻。青萍不再说话,只是低着头拜在地上,等候袁真的发落。 “呵呵...可以,我去荆州还早,让我看看在那之前,你能做到什么程度。”袁真扭了扭脖子,“九号。” 安避闻声从院中闪身进屋,青萍认得安避,当时她在画舫之上身受重伤就是安避的药极其好用让她很快就满血复活,而且武院大比,安避也是用的九号的身份参加的。对于安避的深浅,青萍一直不知,也无法猜测,琴雨楼的强大的隐匿功夫实在是太有迷惑性了。 “海帮那几个实权长老有没有点龌龊,找琴雨楼下手的肯定有他们海帮的吧,找几个关键点的人和消息给这位青萍姑娘讲讲。” 袁真叫安避给青萍的消息,并不是用来让青萍威胁或者贿赂海帮的长老的,这些消息要是贸然说给海帮的长老,青萍怕是立马就要被毙命。 这些消息的来源才是要给那些海帮的长老看的,毕竟青萍如果想在海帮做事,想做大事,那就不可能依附任意一个实权长老,只能去帮那看似弱势的傀儡帮主尺甲,而这些消息,一来是给那些长老看着,让他们知道青萍的背后确实有袁真的支持,不敢轻易弄死青萍,二来是给尺甲看的,无论尺甲这些年有没有隐藏起来的手段或者人脉,青萍的到来就像是一个信号,时代的浪潮翻滚起来了,海帮腐朽的制度也会在这浪潮之下被砸的粉碎,尺甲能不能成为笑着站到最后的人,从青萍回到海帮开始,就要看他的发挥了。 尺甲虽然不能在众多实权长老的掌控之下做什么事,但是青萍可以做袁真的刀子,就能做尺甲的剑,青萍如果成为了长老,尺甲的手只要能通过青萍延伸出去,那可以施展的空间就是0和1的区别,无与有的区别。 “多谢公子!”青萍没有从地上起来,就那样拜在地上听着安避一条一条说着,她拿到了已经想要的东西,就不需要继续参加武院的大比了,那些实权长老从没指望她能在大比上拿到什么像样的名次,尺甲也是如此。 第104章 鬼国蛊术 青萍当夜就离开了通天路,朝着荆州方向赶了回去,赶在大比结束醒神经出来之前,在海帮安顿好自己,定好性,若是醒神经出江湖大乱,那海帮的事情就不一定是什么情况了。 同一时间,聂雅的宿舍。 瞒住了张则的视听,鬼国将领吴统找到了聂雅。 “吴统拜见公主!” “啊?”聂雅一脸懵逼“叔叔你弄错了吧,我不是公主呀?” “属下不会弄错的,公主可是叫聂雅?” “嗯嗯。” “公主可是十四岁,两岁时被捡上钟山?” 聂雅稍微回忆了一下,应该是两岁吧~ “那就不会错,公主若是不信,臣将带来了王上的血液,自可滴血认亲,一试便知。”吴统准备充分,来之前就和聂颂商议好,如果聂雅不相信此事,滴血认亲自然就是最好的方式,鬼王膝下二子一女皆是同一王妃所生,血液自然相通,聂雅也不疑有他,同意了滴血一试。 碗皿中,血滴于水上逐渐相融,聂雅的嘴巴成了o形状,她是知道滴血认亲的事情的,但是这还是第一次见,不免有些新奇。 “哇,还真的融在一起啦,这样说我是公主嘛!?” 知道自己确实是公主,聂雅第一时间想到的是古麟是太子,她是公主,这不是正好配给师兄!哈哈哈聂雅心中大笑,脸上已经泛起了腮红。 “公主,可愿随臣将会蜀州鬼国?”认亲并不是什么重要的事情,因为鬼国方面早就已经确定好了,最重要的是能不能把聂雅带回去。 “啊?还要去蜀州嘛?可是师傅叫我在天书学院学习三年啊,而且我还没有和师兄小师弟打招呼呢。” 可不能打招呼啊.....吴统心理想着,早点回去晚点回去没什么大碍,但是一定不能让古麟和袁真提前知道,但凡这两个人中有一个不同意阻拦聂雅归蜀,那聂雅大概率是回不了鬼国了,毕竟聂雅和鬼国的聂家皇室虽然有血脉相连,但是并没有什么亲情之实际,从小在天书阁长大的聂雅最亲的应该就是古麟和袁真了。 而且聂雅自己不愿意回去,吴统也不可能强迫于她,天书阁有要求她在天书学院学习三年,鬼国皇室可没有和天书阁作对的想法,没看人家金朝都老老实实按照要求把古麟从小送到天书阁学习长大么。鬼国虽然底蕴丰厚,但是还没强到能干翻金朝的地步,金朝都不能小觑的天书阁,鬼国远在蜀州,更没有得罪的必要。 “若是公主不愿意现在回国,也可以等到在天书学院学习结束后回蜀州,只是希望公主回蜀州之前不要告知您的师兄师弟。” “啊?为什么不能说呀?”聂雅此时有些怀疑吴统,虽然滴血认亲说明她就是鬼国的公主,但是师兄和师弟是她最亲的人,最亲的人都不能告诉,那吴统是不是有什么不可告人的秘密! “公主的师兄和师弟自是人中龙凤,不会做什么不利于公主的事,但是若是消息传开,金朝会在公主身上使些手段钳制鬼王。我鬼国虽然与金朝近些年来还算太平,但是毕竟分属两国,而且还曾经动过刀兵,难免会被有心人钻了空子。” 吴统为了取得聂雅的信任,也是豁出去了吧该说的都说了,他也知道聂雅从小跟古麟袁真一块长大,让聂雅瞒着他们确实是有些失信,但是这也是不得已而为之,鬼国猜想不到古麟知道了聂雅是鬼国的公主会怎么做。更不知道袁真知道此事后会怎么做,这二者都是有能力改变一些局势的人。 然而吴统和鬼国都不知道,袁真早就在天书阁上通过一些历史典籍和纪实猜出了聂雅的身份,并且已经着手布局蜀州之事,只等事情发酵再接收成果了。 “那好吧~那我如果回鬼国的话是不是可以和师兄师弟说了呀。” “公主若是做好决定,自然可以说的。”只要聂雅回了蜀州,那金朝这边消息就算传开也没什么了,相反,天书阁的一位当代弟子竟然是鬼国的公主,这能在金朝这边正一正关于鬼国的视听。 “行吧行吧,反正我现在也不会回去的,你走吧,等我学习结束我在想想要不要回去。” “属下告退。”吴统潜行出去,回了蜀州。 回到了蜀州的吴统第一时间找到了现在的鬼王聂颂。 “王上,公主的血带回来了。” 聂颂看了看金属器皿中的血液残留,又将它交给了吴统,“去给祭祀送过去吧。” “是。” 鬼国自来便有善蛊术者,而以聂雅的生辰八字和她的血液做的蛊,并不是什么害蛊,而是同命蛊,蛊虫若死聂雅无碍。聂雅若死蛊虫必死,通过血液中的气机链接生命线,确实是一种神奇的手段。 鬼国的皇室历来都有同命蛊作为判断生死的依据,之所以说大王子失踪,就是因为其同命蛊一直还好好活着,蛊虫不似寻常昆虫,一旦蛊成,只要生命线另一头的人不死,蛊虫就不会死。聂雅出生之后就赶上了鬼国战乱,没有来得及下蛊就被天书老人捡起跑了,吴统这才携带了任务器皿取血回来好方便制蛊。 王妃虽然是皇室之人,但不是聂氏血脉,所以没有同命蛊,这些年也是活不见人,死不见尸,偌大的鬼国皇室只剩下聂颂一个人在支撑着,好在鬼国众多文臣武将忠心耿耿,没有借机侵染王权,而是协助聂颂维持好鬼国的发展,聂颂没有心思取妃纳妾,这么多年自己一个人孤独的深居王宫之中,没人知道他的滋味如何。 吴统走后,鬼国王殿内又陷入了寂静之中,隐约还传来了牙齿摩擦的声音。 天书学院,武院大比还在继续,由于水平差距出现很多落差巨大的情况,所以正式比武的效率要比海选高的多,没几日的功夫,大比就剩下了十六个名额,各大门派的种子选手赫然在列,其中唯一一个名不经传的就是那青州临坊来的易洪! 第105章 十六强赛 “七八八八八号对阵五三六九一号!”工作人员叫了号,随着人数的减少,大比开始启用大型的比武台,而不再是分成十个小型的比武台进行比武,观众人数也达到了最高,没有人再缺席后面的比武了。 “师姐,叫你上台呢。”袁真捅了捅发呆的聂雅,古麟也是担心的看着她,这几日聂雅魂不守舍的不知道在想些什么,大比她一直轮空,只有32进16的时候才打发了唯一剩下的弱势选手,连刀都没出,难道是因为水平太差了提不起兴趣?但是也不至于发呆这么多天啊? “怎么了?”古麟问道。 “啊?没什么啊哈哈哈,我上台啦!”看着聂雅抬头瞅瞅天又低头瞅瞅地的,袁真心中一阵无语,你压根也不会藏着什么心事好么...... 聂雅上了比武台,对手是一流的武林世家蓝家独子蓝药,使用的是一把开山斧。蓝药实力虽未入宗师,但是天生巨力,一把厚重的开山斧单手就能舞的生风,大比一来对手无不是被打的状态极惨。但是蓝药本人却是个比较憨厚的老实人,并不是有意伤害对手,只是开山斧这东西,不像刀剑那样架住脖子就可以分出胜负了。 “在下蓝药,请教姑娘高招。”蓝药身形魁梧壮硕,看起来好像是个胖子,但是肉质都是硬的,小眼睛被脸上的肉挤压在一起,有些看不出眼神如何,健硕的身材拱手弯腰,颇有些滑稽。 “我是聂雅,我是天书阁聂雅,来吧来吧。”聂雅到了台上还有些晃神,听到蓝药的开场白,也是反应过来不再多想,反手抽出了腰间的魔童,握在手中,定定的立在台上好似一身破绽。 蓝药的眼睛一眯,本来就小的眼睛,彻底成了一条缝,拔起开山斧双手持握,侧身单腿前压,斧头收到了胸前,做好了冲锋的准备。 两人谁都没有先动,蓝药谨慎,知道聂雅的功夫要比他高上很多,不敢轻举妄动,聂雅则是在观察着蓝药,引魔刀法虽然强横,但是属于是大范围劈砍的刀法,重于防守而不在进攻,相比于开山斧的长度又处于劣势,所以聂雅露出了一身的破绽等待蓝药先攻。 台下观众极为安静,聂雅天书阁高徒,蓝药又是一路披荆斩棘砍到了十六强的,二者的比武看头十足,没有人会在这时候着急出言打断两人的互相观察。 蓝药的进攻压力有些大,率先出手,开山斧在双手之中旋转一周,呈拖刀式,双腿快速攒动冲到了聂雅身前,斧刃自下而上,强攻聂雅中路,蓝药这一提斧式看似莽撞,实则细腻,斧起之时,手已滑脱至斧纂,借大斧长柄的优势,进可攻退可守。聂雅倒是没有反攻的想法,站立的身姿看似破绽百出实则灵活多变,轻微闪身,魔童刀挑斧刃却不对抗,只是滑过,随后刀尖朝着蓝药的斧身一记重击! 斧头被击打脱离了位置,甚至由于蓝药手握斧纂,开山斧险些脱手,蓝药为了救斧,仓皇之下不得不前压身躯拽回斧头,就在蓝药救斧的间隙,聂雅一刻没停,白虎经运转,杀心大气,庞大的煞气喷涌而出霎时间影响了蓝药的心智,蓝药毕竟是武学世家出身,武学素养极高,即使是失神状态下,身体的下意识反应也是横斧劈砍,拦腰砍向了聂雅。 哪料聂雅仗着身材小,已经冲到了蓝药的面前,空手抚住魔童刀鞘抵住了开山斧的长柄,魔童此时已经架在了蓝药的脖子上。 蓝药缓过来神,惊起了一身冷汗,魔童诡异的弧度仿佛会随时绞断他的脖子一般,聂雅虽然已经收起了白虎经的煞气,但是对蓝药的影响并没有结束。观众哗然,谁也没想到本来看起来势均力敌的战斗,好像能看上一场精彩的互攻表演,但是仅一招一式之间,蓝药就已经败落了,没人怀疑蓝药是否还有反击的手段,只是斧柄受制,脖子上又被架住了刀,速度又比不过聂雅,有再多的手段也已经“死”了。 聂雅的武学天赋看的场下有眼力见的观众十分吃惊,小小年纪瞬间就能看清优劣的局势,开山斧虽是长柄,但是耍好了却没有长柄枪棍的劣势,即使被近身,只要收斧及时,开山斧就能当做大刀来用,而聂雅卖出破绽,就是抓住了蓝药抢攻无法收斧的瞬间一招致胜,看不出什么招式,全都是武学经验! 漆雪看着台上的聂雅相当的满意,这和他打造的魔童磨合的极好,几乎就是手臂的延伸,本来他就很喜欢这个天真的小姑娘的性格,武学造诣又高,怎么看怎么觉得满意,可惜身份实在是攀不上,不然他倒是想拉到钢门来,不管是下面娶回来,还是收为关门子弟。 漆雪宣布了聂雅的得胜,观众席上的长老裁判们都没有什么异议,强弱分的太明显。 下一场就是漆雪他钢门的弟子上台了,对手却是易洪! 钢门虽是锻器门派,但是常年锻器体魄非同凡响,而且若是没有一定的身体天赋,钢门也不会收入门中,强大的体魄能支持钢门子弟有更高的武学下限和真气上限。 看着台上的弟子,漆雪有些烦恼,本来这钢门的弟子是这一代最出众的,年纪轻轻就刚刚突破了宗师境界,长相也不像钢门的铁匠们都是大老粗,虽然身姿算的上魁梧,但是脸上并没有多少横肉,反而是有些棱角分明的帅气,妥妥的肌肉帅哥,锻兵的技术也一直在进步,漆雪甚至想要定下他下一代门主的位置了,但是看过了聂雅之后,就总会觉得台上弟子差了那么一点了,这就是别人家的孩子吗? 工作人员已经不需要报号了,十六强可以说是人尽皆知。 “钢门冯益,领教阁下高招。”冯益提着一把大号的铁匠锤子就跳上了武台,要不是锤子减分,冯益还真是位充满安全感的帅哥。 易洪相比起来,身材就比较弱小了,一身家丁服饰,对比高大威猛的冯益甚至看起来还有些猥琐。易洪上了台并没有报号,只是拱了拱手就摆开架势准备开打,观众也是很熟这个从海选一路杀上来的名不经传的小子了。 第106章 易洪破境 易洪压力十分大,他不想大老远从青州,带着易家小姐的支持和祝福跑到了钟山来参加武院大比,结果十六强就被刷下去了,虽然对于天下人来说,从今天开始他已经不是名不经传小家丁了,但是对于他来说,还不够! 易洪的意志几乎要击穿空气,对面的冯益有些摸不着头脑,这小子哪里来的这么高的斗志,钢门的人几乎都执着于锻器,参加大比不过是相应一下门主漆雪的号召,来凑个热闹,走到十六强是冯益意料之中,他也没想过要博得什么名次,醒神经所藏宝藏中一定有神兵利器,这是冯益感兴趣的,但是相比于已有的兵器,冯益更想追求自己能创造打造的未知。 所以对于冯益来说,能打到哪就算哪,打完收工回冀西北门中磨练锻兵技巧去了,哪里来的什么斗志。 易洪自知自己的实力是不如冯益的,但是他不可能放弃十六强的比武,弃权比打输了更加耻辱。 台上剑拔弩张,台下却好像两个世界。 “师姐打的好呀,那一进一顶,我都没想到还能那样破局取胜呢!哈哈哈。”袁真毫不吝啬对聂雅的夸赞,聂雅的武学天赋太高了,要不是袁真开挂,他还真不觉得自己能在武学素养上胜过聂雅。 “嗯,聂雅打的不错。”古麟摸了摸聂雅的头发,虽然古麟只是堪堪先天的实力,但是眼见在这呢,而且就算他不懂,也不妨碍他夸夸聂雅。 聂雅笑嘻嘻得享受着来自师兄和师弟的恭维,一边吹嘘一边描述着自己怎么发现的蓝药的破绽,怎么卖自己的破绽,又是怎么想出一击制胜的方法的,反正在古麟和袁真这里她算不上是吹嘘,女孩子家家的,赢得这么精彩开心开心怎么了,又没有当着蓝药的面开心不是。 古麟是比较担心聂雅,这几日聂雅有心事,心神不宁,他忍住没有去询问,少女怎么会没有点心事呢,古麟不开口,聂雅不说,维持着这样的一个状态也不是个事儿。这十六强的比赛打赢了,聂雅十分开心自己的获胜手段,分心与喜悦没有再想蜀州鬼国的事情,状态明显要好很多,古麟也乐得把这种状态多给她延续一段时间。 就在这师兄弟友好交流的时候,台上爆发出一声怒吼,台下观众也多抻着脖子仔细观察,台下的低呼声不绝于耳,三人的注意力也被转移到了比武台上。 易洪得胜心切,早就开始尝试攻击冯益了,但是冯益别看身形魁梧,打起来却是灵活的很,易洪要么摸不到冯益,要么被冯益轻松挡住攻势,易洪心中有些烦躁,却不得不耐住性子重新拾起攻势,一边,他还要注重自己的防守,防止冯益抓住他进攻的孔隙反攻。静观冯益海选以来的对局,几乎都是防守居多不怎么进攻,等对方招式尽出没什么办法的时候,冯益才会攻上两招取胜,耐心十足。 家丁对铁匠,铁匠常年打铁,深知打铁要领,冯益牢牢把控着节奏,而家丁则是事无巨细,都要参与,易洪的攻击手段十分丰富,虽然看起来就是依赖速度,用些江湖无赖招式穷追猛打,但是总归是有些说道。 化血神功能不用就不用,这是易洪的底线,他不希望自己用这个功法害人,更不想看到因为化血神功他被化血门追杀甚至连累易家小姐。 易洪早熟,深知自己傍身的功法若是展现出来很可能会引来觊觎,所以十几年间除了干掉易家老家主之外,几乎没在外使用过。 真气不浮于体外,没有相应的功法特性显露出来,是很难猜测他使用的到底是什么功法的,海选这一路走过来,易洪吸引的目光极多,但是就连化血门驻武院的长老都没有看出来他修炼的化血神功! 穷追猛打之下易洪到底是露出了破绽,被冯益抓住,一锤子将他砸飞出去,倒是没有飞离武台,冯益心宽体厚,并没有追击,而是将易洪砸飞之后就站在原地等待易洪起来或者是判决结果,虽然冯益不理解易洪有什么执着的,但是就如同他对于打造兵器的执着一般,他就算不懂,也会尊重。 易洪倒比武台的石板地面上,身体嘎吱作响在告诉他,这一锤子砸下来叫他受了内伤,并且身体也很难支撑他再进行高强度的进攻了,易洪缓缓爬起身来,半跪在地上,低着的脑袋叫人看不到表情。 “起来啊易小子!你有什么追求,趁着年轻要努力一把啊!”台下观众喜欢这种戏码,为易洪加油打气。 “冯益没有下重手,但是实力差距有些大啊......”有些观众则是很理性的分析局势,并不是很看好易洪的斗志。 台上易洪身体中的化血神功已然沸腾起来,易洪之所以半只脚踏入宗师,先天的真气还十分巩固,就是因为化血神功被他当做了消尸的手段而不是吸功的手段,随着易洪斗志的再次燃气,隐藏在丹田中的精血逐渐被易洪所吸收,化血神功真正的功效被易洪所掌握。 易洪站起身来,一声怒吼血气之色从身体中显露出来,真气浮于体表,他竟然在这比武台上突破了那临门一脚,正式迈入了宗师! “多谢冯兄!”易洪没有被化血神功影响心智,起身的第一件事就是对冯益道谢,无论是让他顺利突破,还是没有追击下死手,都值得易洪敬佩。 “哈哈哈,没关系,这是你的机缘,我们重新来过!”冯益一懵,之后就是洒脱的开怀大笑,此时易洪的斗志似乎引起了他的一丝共鸣,对于眼前这个家丁小子,冯益欣赏十分,倒是值得他认真对待了。 两人同时压上身去,进入宗师境界的易洪速度更是远超先天之境,身形闪烁之间带动着血色的真气,如魅影一般从各个方向攻向了冯益,冯益也是放弃了防守的打法,一把铁匠锤在手中挥舞,和易洪进入了对攻之中。 高频率的互相冲击,十几招后,随着易洪一爪击中了冯益的小臂,迫使冯益的锤子脱离手心,而后易洪一掌击中了冯益的腹部,冯益的身体倒在了台上。 易洪和冯益 第107章 佛膝无金 易洪急忙跑到冯益身边观察起来冯益的伤势,最后一掌虽然击中,但是易洪知道冯益挡不住那一掌,所以也收了手,压下了体内化血神功隐隐躁动想要杀了冯益吸收冯益精血的冲动,易洪一边观察了冯益的伤势。 冯益咳嗽了两声,半起身看到了跑过来的易洪,呵呵笑了两声。 易洪见冯益没事,脸上也是挂起了笑容,走上前去伸出了手,冯益接过易洪的手,在易洪用力之下一把拽起了身子。 “好小子!”冯益拍了拍易洪,随后捡起来身边落在了地上的锤子,面朝裁判席上的漆雪,点头示意。 漆雪叹了口气,但是也甚是欣慰,相比与门下弟子输了比武,漆雪更在意的是冯益的光明磊落和宽宏,门中弟子人品上佳,漆雪才能放心将钢门交传下去。 漆雪应冯益的示意宣布易洪得胜。 “多谢冯兄成全!”易洪朝着冯益再拜一拜,冯益还有一战之力,但是却主动认输,如此正人君子,怎能不让易洪动容,天下还是好人多啊,易洪心想。 “下一场,袁真对阵念痴!”工作人员懒得叫号,直接叫两位上台进行比武。 袁真闻言收回看向易洪的目光,走上了比武台,对面念痴也是走上了台“阿弥陀佛。”一声佛号念出,念痴看向了袁真。 “袁施主的实力,小僧恐怕不是对手,但是袁施主身上煞气太重,小僧怕是难免和袁施主做过一场了......”念痴虽然年纪不大,但是脸上却尽显佛相,佛法领悟相当之深。 念痴自海选走来,一身横练功夫为观众所熟知,基本都是站在原地等对手攻击,随后一招制敌,横练功夫是宗寺的拿手好戏,防御力很强,但是绝不能因他们炼体的手段就忽视了宗寺的其他外功招式,宗寺的外公招式繁杂却又强劲,无论刀剑还是枪棍,亦或者是拳掌腿法,宗寺都有顶尖的外功功法。念痴没有携带武器,显然是精通于拳脚功夫。 “小和尚,和我动手可是难免被煞气所伤啊~”袁真调笑道,念痴说他煞气重,他不屑于反驳,反正这些和尚看江湖人煞气都重,最终还是要手底下见真章。 “命途合该如此,那就请袁施主赐......”未等念痴说完,袁真已经消失在他的视线中,念痴心中大惊,还没等作出反应,就感觉到头上有接触的感觉。 袁真闪身到念痴的身后,抹了一把念痴的光头,随后在后撤拉开距离“嗯......你这脑袋刮的倒是挺干净啊?” “哈哈哈哈~”台下观众轰然大笑,宗寺的和尚无论老少,总是一副悲天悯人的模样,严肃的很,难得见有人调戏和尚,而且再看那台上的念痴,显然忍气功夫不到家。 念痴被按住头顶的时候心中骇然,不敢轻举妄动,没想到袁真并没有动手,只是调戏他一番,怒火自然从心中升腾,就算默念清心咒,也难以压制。 “来吧和尚,有什么手段招式使出来给我看看,不然可就没机会喽?”袁真一手背后,一手前伸,作出请的姿势,颇有风范。 “哇,小师弟好装啊,不过很帅啊~”聂雅眼中都是小星星,她下次也想要做这个动作哎~ 古麟眼中都是笑意,只有装逼的时候,小师弟好像才会像个同龄人一样开心,袁真开心,古麟看在眼中也会跟着心宽。 念痴恢复了无喜无悲的状态,心中却有所计较,虽然看起来他和袁真同为宗师之境,但是实力差距相当之大,底牌不出很难在袁真收地上走上几招,“既如此,小僧就全力出手了。” 念痴说完,也不摆什么架势,直接以站立姿态朝着袁真冲去,木桩功功底扎实让念痴的下盘稳的不像话,身上袈裟随着念痴双臂大张,如同天降大鹏鸟的翅膀,念痴一拳一爪,斜向下朝着袁真攻来,身形未到,真气先至,甄纯的淡黄色真气带着一丝古朴的厚重,压向了袁真! “鹰爪!”台下观众对于宗寺的一些顶级的功法如数家珍“那一手是竹拳!” 念痴的真气不要命般的朝着袁真释放着,手中各种宗寺的拳掌爪法好似融会贯通,打出了残影,而袁真就好似游街拨帘一般,一只手背在身后,另一只手也入残影般一一接下了念痴打来的招式,或指或点,破尽念痴的攻势。 袁真的脸上一直挂着吟吟的微笑,根本不在意念痴打出了多少宗寺绝学,只手全部挡下,眼瞅就要后退一步,却是前腿先抬,一脚穿过念痴的拳风掌劲,踢中了念痴的胸口。 念痴被踢出,落地后退了两步,“和尚,你这功法练的不到家啊?”袁真直接开始嘲讽,背在身后的一只手甚至还是放松的状态,身前的手稍微整理了一下微乱的衣襟。 “还有没有了,我可要进攻了哦?” 念痴表情庄重,心中提起,呈防守姿态,袁真的强大依然超乎他的想象,本以为袁真只是某一方面比如速度比较出众,但是真正交过手才明白,这是个没有短板的六边形战士!关键是无论哪一方面,念痴都没有试出袁真的上限,怎么看他都是游刃有余。念痴已经不抱有赢的希望了,只希望给我佛留些颜面,不要被打的太惨。 袁真岂会如念痴的愿?闪身之间竟然连残影都看不到了,只一眨眼的功夫,袁真就已经到了念痴的头上,依然还是以手抓头,但是这次不是简单的抹了一把,而是按住了念痴的头,倒立在念痴的上方,另一只手依然背在身后! 外人看来念痴可以用无数的方法甩开上方的袁真,但是场上的念痴却有苦说不出,他的身体几乎动不了了,只能用真气抵抗着袁真的压制,身形一点点的下压,念痴如果不跪下,那他的双腿就会被压碎! 仅仅一刹的功夫,念痴就支撑不住,双膝轰然跪在石面之上,石片四溅。 在袁真的真气压制下,念痴连说话都十分困难:“小僧......认......输......” 第108章 道爷拼剑 16强到4强的比武进行的很快,剩下的好手之间的战斗也叫观众一饱眼福见识了当代天才们之间的水平和实力,相比于一些江湖上成名的老牌高手都不遑多让。 四强分别是袁真聂雅峰阳子和慕容故,其中聂雅分别碰上了武院琴雨楼武场的学子和海帮的长老家族子弟,琴雨楼武场的学子可以说是一流门派武场中最差劲的,毕竟就连琴雨楼驻武院的老师是谁,袁真都没见过,即使是武场大比,他都没有来作为裁判之一坐在观战席上。 聂雅打琴雨楼的武场学子都没出刀,耍了一下袁真耍过的帅就觉得兴趣缺缺一招解决了对手,而海帮实权长老的家族子弟也没能挡住聂雅一炷香的功夫,就被魔童一刀劈散了头发,落荒下场。 安避在袁真的示意下上场就认输了,观众也纳闷不已,这琴雨楼的杀手这么好说话?都不争议争就投了,这冷爆的,赌坊直接炸开花了。楚无道相比于其他六大门派的关门子弟少了些手段,在八强的时候就被峰阳子轻松拿捏了,而慕容故则是在八进四的时候剑斩易洪,易洪本就破旧的家丁服,多了几个口子,索性没有什么严重的伤势,都是皮外伤,慕容故还是手下留情了。 四强分别是袁真对阵聂雅,慕容故对阵峰阳子,袁真在上台之前和聂雅商量了一下“你是师姐啊,你比我大怎么能欺负师弟呢,要么就让我赢了吧。”经过一阵忽悠,聂雅开开心心的上台就认输了。 从百名开始,武院大比都会给予奖励,百名是些助学钱银的奖励,四强则是能挑选一本切合的外功招式,但是这届大比人才济济,武院的学子压根就没进四强的,而四强的人都不会在意一本外功功法,所以这个奖励和没有也没什么区别,这届武院的大比,与其说是武院的以武会友,不如说是天下才俊的出山之战。 ...... 慕容故和峰阳子对面而站,分别立于比武场的两端。 慕容故对醒神经势在必得,无论如何都要争到底,醒神经不重要,但是醒神经中的前朝宝藏,关乎于他的身世,他不得不看重。而峰阳子则是不蒸馒头争口气,现在天下人都知道了他和慕容故在大河之上上打了一架,被打的落花流水,年轻人怎么能不争强好胜,虽然当时他是想着没必要打生打死,卖了个面子给慕容故,但是事后一回想,越想越气,凭什么啊?再加上天下疯传他败给慕容故,越传越离谱,甚至有说他被慕容故用剑穗扫到河中去的! “道爷我今天就正一正这天下的视听,拿你小子开个刀!”峰阳子恶狠狠的说道。正德教和剑气宗本就因为行事差异而不和,这种不和在江湖上甚至比武院之中更加严重。 “来。”慕容故一脸冷漠,惜字如金。 慕容故抽出长剑,一把将剑鞘仍在场边,他是知道峰阳子和他的实力并没有什么差距的,总不能因为打败过一次就骗自己了,所以他对上峰阳子也是谨慎万分,只是不会流于表面。峰阳子右手持剑,左手握着挂盘,嘴中还叼着一个不知名的卷装物,身上零零散散的挂着一堆东西,看来是要全力以赴了。 随着风声停息,两人同时动手! 慕容故长剑横扫向峰阳子的底盘,剑斩之间真气灌注,剑身蜂鸣,依然用上了剑气宗绝学天心剑! 峰阳子不甘示弱,道剑斜斩劈下直奔着慕容故长剑而去,竟然是要和慕容故拼上这一剑招!只见峰阳子挂盘微亮,空气中好像产生了意义不明的震动,慕容故长剑上真气此时有些断流,蜂鸣出现了空挡,而峰阳子的剑,恰好就击中了那空挡之处! 慕容故棋差一招,长剑受击偏离横扫方向,也不慌乱,转而变招前压,以剑身和剑格(护手处)为犄角架住了峰阳子的剑,刚猛之剑瞬间变成了柔剑,长剑脱手转动一圈,他竟借峰阳子的剑没有真气灌注,而反过来控制峰阳子的剑的走势,长剑划向了峰阳子的手肘,逼得峰阳子只能弃剑后退或吃上这一招。 哪想峰阳子早就料到了慕容故绝对会抓住他的道剑没有真气这一点做文章,口中卷装物不知何时失去了踪影,那是正德教能够储存真气的纸卷,在使用挂盘破招之时,纸卷就已经被峰阳子包于道剑的剑柄,握于手掌之中隐藏起来,此时正是时机! 道剑之上突然亮起的真气淡芒让慕容故的心一惊,本来还在掌控之中的道剑突然脱离的掌控,连带着他脱手的长剑也没法及时抓回来,若是强行抓回他的长剑,他反而会被道剑所伤,真是以其人之道还治其人之身! 慕容故心中发狠,若是长剑丢了,那这场比武也不用打下去了,拼着会受伤的风险,真气包裹手臂抓向了道剑,没错他没有去抢回自己的长剑,而是去抓峰阳子的道剑,因为长剑架住道剑,反过来其实也受制于道剑,抓长剑很容易不止剑不回手,还会受伤,但是抓道剑峰阳子不一定反应的过来! 峰阳子也确实没有提前预知到慕容故还有这么一招,临场的变通能力慕容故胜了峰阳子半筹!道剑不得有失,不然太过受制于人,不得已峰阳子只好收招拔剑,慕容故也借势收回了自己的长剑,重新握于手中。 两人对拼一波招式,在外人看不到的地方,心理上的博弈已然拉满! 行家里手虽不知道两人心中计较,但是只看这双剑一来一回之间,旋转腾移,就直呼过瘾! 高手过招分毫半式就能决定胜负,峰阳子虽然手段多,但是慕容故的经验和反应也不差,这一回合,两人算是势均力敌。 峰阳子舔了舔有些干的嘴角,俯下身来看着持剑傲立在近处的慕容故,“还真有两把刷子,但是你可拦不住道爷我!” 第109章 嗑药战士 慕容故身上升腾起庚金真气,形状锋利的真气自下而上冲击着慕容故的体表,面对峰阳子,他依然是简单的说了一个字“来。” “妈的这小子好会装啊?”袁真在台下看着慕容故凛冽的样子,不禁吐槽道。 虽然古麟他们三个附近人员稀疏,但是距离也不算远,袁真吐槽被旁边的江湖人听到,不少人也认同的点点头,刚才完全沉入了二者的对决之中,被双方的攻势和破招所吸引,这会注意力分散,再看着慕容故,确实很会装啊! 聂雅看着慕容故,又看了看腰间的魔童,她已经想好了下次和人打架的时候要怎么帅了。古麟则是面无表情的看着台上的比武,前朝虽灭,但是尚有逃生隐匿之人,虽然皇姓不是慕容,但是这慕容故......古麟所接触的典籍中并没有相关的内容,也无法确定这个慕容故是否是前朝遗孤,但是他有种感觉,这个慕容故和前朝脱离不了关系。 古麟知道,一个醒神经,和醒神经背后的宝藏,对于金朝来说不算什么,得了宝藏能得天下?根本就不现实,人力有限,这天下百姓若是都过着悠闲的小日子,谁会无端的参加什么叛乱反动呢? 所以古麟根本不担心慕容故是不是前朝遗孤和他能否得到那些宝藏,他只是在想若慕容故是前朝遗孤,那剑气宗的宗主是否知道这件事......若是知道,古麟当面他又该作何解释呢?这天下是自由的,没有什么律法规定前朝的遗孤是必死的,谁碰到都不得收留,但是皇上随口一句杀了,要比什么律法都好用的多。 比武台上,两人再次扭打在一起,你一剑我一剑,互相攻伐破招,再度分开时,两人多少都挂了点彩。“道爷我今天还就不信了。”峰阳子招式上对不过慕容故,心中气结,随身掏出了一堆瓶瓶罐罐和符纸,道爷要嗑药了! 正德教师正儿八经的道教门派,除了功法招式之外,他们炼丹制符无一不能,大力丸!养真续精丸!固体丸!六味地......咳拿错了,避觉丹!丹药像糖豆一样被峰阳子往嘴里倒,台下观众都张大了嘴巴,这......这不算作弊吗?不过比武台上,毒都能用,丹药自然也能用。 嗑了药还没完,在台下观众的震惊之中,峰阳子左手一个轻身神行符,右手一个破釜沉舟符,啪啪就往自己的胸口上贴,直到胸前挂满了各种符咒,峰阳子身上五颜六色的光芒几乎要掩盖他整个人了,每种符咒使用发挥功效,都会带来一种光芒,而保护类型的符咒光芒会更盛,这就导致峰阳子现在看起来像个彩虹人。 “哇,好漂亮啊~”聂雅捂着嘴羡慕的看着峰阳子当前的状态,他想着自己要是没有学刀而是学正德教的制符就好了。 比武台上,慕容故被峰阳子这种叠buff打boss的做法弄的嘴角干抽,但是剑气宗自诩正人君子,不屑于打断别人的进化,有句话怎么说来着,不管多强,我皆一剑斩之。但是慕容故和峰阳子的实力差距本就不大,相当于两人都是裸装对拼的时候,对方突然说了句摊牌了,我不装了,随后掏出了六神装。 等到峰阳子叠完buff看着慕容故说了句“来!”,慕容故神情一凛,底牌他也有,但是这还不是决赛,本来想着能给那袁真用上这一剑,叫天书阁的高徒看看他的剑是否锋利,今天却只能提前用出来了。 “接我一剑,柳暗花明!”慕容故头一次说出了这么多字的话,而且还是带有情绪的! 慕容故动了,真气配合着内功的运转路线,将他的身形快到了极致,而慕容故的招式,正是配合着这种真气的运转,威势也到达了极点,峰阳子根本来不及反应,连抬手的动作都没做完,就被一击劈上了空中,这时候,慕容故原本所站之处的石板才轰然碎开,传出了响声,可见慕容故速度之快! 空中的峰阳子不知道吃了多少斩击,身上的光芒不停的闪烁又消失。最后受到一记大力的劈斩,砸向了地面,慕容故的身形这才显现出来。灰尘之中,看不清地面上峰阳子的样子,不过裁判阿九没有动,那就说明峰阳子应该没有挂掉。 “咳咳......你大爷的慕容故你是要弄死道爷我啊!”随着峰阳子的声音声传出来,场下惊呼声一片,这都没事? “来来来,哎?你上哪去?”峰阳子跳脚的从地上爬起来,就要提剑再和慕容故砍上几回合,身上的光芒虽然暗淡了下去,但是还有一半的防御符咒没触发呢!而且他吃过的那些药丸功效还没过,这时候生龙活虎的,根本没什么事,只不过摔这一下有点咳嗽。 但是还不等峰阳子冲过来,慕容故就摇摇头转头走了,这一招使过之后,慕容故根本就不剩多少真气了,而且再打下去他肯定是耗不过峰阳子的,所以也不等裁判宣布,自己就走下了台,下了台就算默认的认输了。 “你大爷的,你装完走了,临走还装了个逼,我挨这么多揍,刚想找回场子你不打了?你是人么你?”峰阳子追到比武台的边上,破口大骂,但是慕容故连头都没回,既然醒神经没有了着落,那他就要回剑气宗继续养剑修心,继续等待,毕竟醒神经不可能一个人吃的下,而且天下人的目光都在这醒神经上,无论是谁得到了,都不可能了无音讯。 裁判宣布了峰阳子获胜,好歹能让他好受一些,但是还是感觉到很憋屈,而且今天之后,江湖传言就不只是他打不过慕容故了,还要加上耍无赖气走慕容故! 峰阳子晋级了决赛的机会,但是他却愁眉不展,袁真看起来好像简简单单的强大,但是峰阳子可是个道士,能掐会算的,他掐算不到袁真这个人,但是他能掐算到自己打不过,他寻思要么明天决赛直接认输算了...... 峰阳子 第110章 抵达临坊 第二日,峰阳子按时跳上了比武台,正等着袁真上来之后直接和裁判说认输呢,没想到袁真压根没来,反而是一个军官气质的人上台和他说了一声“袁公子弃权了,并且让我带句话给小道长,替他向正德掌教问个好。”随后就跳下了台。 上台之人正是张则,张则回到了聂雅的身边,古麟和聂雅一行人就离开了比武会场,聂雅嘴里还念叨着小师弟又自己跑哪玩去了...... 观众席一片哗然,这家赌场是彻底崩盘了,谁也没想到袁真竟然会弃权。峰阳子也愣在了台上,直到这时候,他才想起来掌教师叔在他临行前的叮嘱——莫要争先! 峰阳子本来就是以玩玩的心态,来着大比上走一遭,没想到一路杀进四强,碰到了慕容故他是不管不顾了,玩了命的嗑药贴符想要证明自己,结果就这么稀里糊涂的得了大比的冠军,而冠军的奖励正是......醒神经! “完了完了。”峰阳子心态都要崩了,他可不想要什么醒神经啊,正德教也对这烫手的山芋一点想法都没有,结果他一起好胜之心,这祸害竟然被他拿到手了,这玩意就算他到手了扔掉或者送人,也没用,天下人只会知道他是武院大比的冠军,没人会相信他扔掉或者送人了,而且即使有人相信又如何?醒神经只要还在,那就有个去处,去处当然还是要找他峰阳子“问”的。 峰阳子得了醒神经呆都没呆,趁着事情发酵之前赶回了正德教,正德教当即宣布封山,呼吁正德教教徒赶回正德教,只进不出,但是事情还没完,随着醒神经逐渐发酵,即使是封山偶尔有人上山询问醒神经一事,不得已,正德教宣布峰阳子离经叛道,逐出正德教,与正德教再无瓜葛,其实这逐出的意见是峰阳子自己提出的,他闯了祸,想着由自己背起来,一如当年他师傅那般。 话分两头,武院大比决赛还没开始,袁真就已经带着黄氽楚无道和易洪赶往了青州临坊。易洪是回家心切,着急回临坊看看他的易家小姐,也就是当前的易家家主,他也不疑惑袁真带着这么多人,还是天魔门的人跟着他去青州,在武院大比期间,袁真就说过了要来青州看看,这么大个腕,天书阁的高徒哎,若是和易洪回易家,那不是倍有面儿? 青州紧挨着冀州,在冀州的东南部,相比于冀州,青州的板块面积稍微小了点,但是青州的行政规划又是比较密集的,临坊虽然不是青州的州府,但是也还算是青州各郡县中比较繁华的一个了,钟山所在的位置就在冀州南部,向东跨过黄河就到了青州的范围,只用半天的时间,众人就赶到了临坊。 到了临坊,易洪就要着急往易家去,却被袁真拦住,“易兄,还记得我跟你说过什么吗?你就没怀疑过你家小姐?” “怀疑什么?”易洪甚至都没记住多久。 “没事,易兄离开临坊把月之久,早一天晚一天回来也无妨,不如陪在下看场戏如何?” “可是我着急回......” “没有可是。”袁真看着易洪,定定的说道,黄氽站在袁真的身后,已经随时准备出手了。 在四强比武开始之前,黄氽就回到了钟山,速度可谓极快,得到了天魔门掌门黄权的允许,他还带了天魔门的两位长老和一批骨干成员,一来是他黄氽要跟着袁真做事,二来这批人过来也是要开发青州分部据点的。 易洪很轻易的分辨出来局势,袁真不是在和他商量。 “额......好吧,袁公子的好意我怎能拒绝呢......” “嗯,先找个地方落脚吧。”为了不引人注意,天魔门众人没有跟随袁真一起入城,反而是被楚无道带着分批入城,袁真对楚无道另有交代。 就在这边袁真三人找到了一家客栈准备住下的时候,楚无道已经带着天魔门的骨干找上了易家易府的大门,随着敲门声响起,有门侍开门询问是谁。 “在下天魔门楚无道,来找易家家主有事商谈,还请行个方便。” 天魔门虽然是魔门,但是在蜀州之外并没有什么恶行名声,但是六大门派如雷贯耳,门侍还是知道的,赶紧去通知易家小姐,一家小姐闻到自己从府内赶了出来。 “小女正是易家之主,不知天魔门的大人有何事来我易家,还请入内详谈。”易家小姐聪明的很,他知道无论如何易家都反抗不了天魔门,抽空报官或许有用,但是不能被发现,在那之前必须稳住楚无道。 楚无道进入易家,不等一家小姐掌茶就直切正题,“小姐无需多力,天魔门需要小姐的易家助力,武院大比小姐可知?” “略有知晓,易家有位家丁去参加了大比,易洪发生了什么事情吗。”易家小姐知道一定是易洪身上发生了什么事情和天魔门有关,不然易家和武院的大比没有其他关联了,索性就先提起了易洪。 “易洪杀心太重,公然在武台之上击杀了我天魔门武场的弟子,少门主有令,我等要在小姐的商号之中替换我们的人,伏那易洪回天魔门赎罪。”武场大比还没结束,消息还没有传到临坊,此时楚无道说什么,一家小姐也没得消息反抗。 “是否有些误会,易洪在易家的时候很踏实的?”易家小姐还想拯救一下这位能干的家丁。 “尸体就在天魔门摆着,天下众人眼看着他易洪在台上痛下杀手,怎会有误会?” “那好吧,大人自可行个方便,我会与下人们说的,还请大人不要伤到了易家的人,待到易洪回来,与易洪对峙一番就能知道到底是如何了。”这时候易家小姐已经在想着如何保全易家而不是易洪了。 客栈之内,袁真带着黄氽和易洪吃了口饭,易洪心中有事,饭菜下口如同爵蜡,袁真见他的状态,也不管他,吃完之后才对他说道:“今晚就和我一起去看第一场戏,如何?” 易洪还能如何呢,“唉......全凭袁公子吩咐。” 第111章 母女恭和 是夜。 袁真黄氽和易洪三人来到了临坊城西的尼姑庵。 “袁公子,为何来这尼姑庵,这里......是小姐的家母出家之地啊?”易洪不解的问道。 “易家前家主死后,易家的财产商户应该归谁所有呢?”袁真没有回答易洪,反而是问了另外一个问题。 “当然是小......额,是小姐的家母。”易洪反应过来,“可是易家家母疯了啊,没法执掌易家的生意。” “哎,你说对了,怎么就疯了呢?”袁真似笑非笑的看着易洪。 “袁公子......”易洪说不出中伤易家小姐的话,他还是不敢相信小姐那么单纯和善的人会做这种事情。 “且看下去。”袁真不再说什么,只是叫袁真跟着他看戏,给黄氽使了个眼色叫黄氽控制好易洪别露馅了。 午夜时分,天色晦暗,随着时节渐过,连虫鸣声都消失在黑夜之中。 尼姑庵外一女子踱步而来,正是那易家小姐!易家主母此时正在庵中静坐。 易家主母原是一位四十出头的妇人,易家富甲,易家主母也是光彩照人,可惜仅仅几年时间,那庵中静坐之人就看不出任何色彩,头发也有些灰白,更像是个落魄的乞丐。 易家小姐进入尼姑庵,来到了易家主母的面前,易家主母却没有任何反应。 “母亲,我来看你了,近来好些了吗?”易家小姐低声问候着落魄妇人,款款的走到其面前,半蹲下身子。 “嗬......你......你是......”那妇人这才注意到有人来了,嘶哑的嗓子几乎要说不出话来,看着眼前自己的女儿,也好像认不出来了。 “看来母亲状况又差了些,母亲还请在这里安坐,我去给你取些粥喝。”易家小姐说完又不紧不慢的走向了尼姑庵的伙房,尼姑庵十分空旷,人也很少,这个时候几乎没人光临后院,前院就只有易家小姐和其主母在。 易家小姐走向了伙房,取了碗素粥,之后又款款走回了大堂之中,一副照顾患病老人的景象让易洪频频看向袁真,意思是你看我家小姐多孝顺,有什么可怀疑的。 袁真没有回应易洪,只管继续看戏。 接下来的一幕让易洪差点出了动静,还好黄氽控制的及时。 只见易家小姐将那碗粥水放于大堂案上,就那么明目张胆的在其家母面前,从怀中掏出一包药粉,洒进了粥中搅拌!易家主母神志不清,根本分辨不出易家小姐的行为如何,但在易家小姐端粥给她喝的时候,还是表现出了一些抗拒。 “喝了吧母亲,喝些粥水,不然不好睡下,饱了睡下才会舒服一些。”易家小姐嘴上说着温柔的话,手上却已经用上力气,扒开主母想要阻挡的手。 “不......不喝......”易家主母不止神志不清,身体也完全提不起来力气,挥舞的手臂只被易家小姐轻一推便推开了。 易家小姐面带笑容,一只手扒开其母的手,捏开了易家主母的嘴,另一只手则是端起粥碗往她的嘴中灌下了粥水!不管有洒落在外的粥水,易家主母的本能还在,为了防止呛到,只得尽可能的吞下口中的粥水,无力胡乱挥舞的手臂对易家小姐造不成一点威胁。 待一碗粥水灌下之后,一家小姐将粥碗送回了伙房,之后又走回来,用易家主母的衣襟擦了擦她的嘴角和下颌洒落的粥粒,又帮着她整理一下衣装。 “母亲,我回了,你在这里好生安养,等病好了,我就接你回去了。”易家小姐拽着易家主母的手,说着不知是宽慰她还是宽慰自己的话,然后就走了出去,但是易家小姐并没有出了尼姑庵,而是站在堂前大门口,注视着易家主母的背影,好似在等待着什么。 随着粥水中的药物发挥作用,一家主母的身躯匍匐在地,口中发出不明意义的“嗬......嗬......”的声音,脑袋一抽一抽的,四肢也在不停的抖动,身子好像生了锈的又即将断电机器,不时的扭动一下。 易家小姐见状,转过身安心的出了尼姑庵,往城内走去。 “如何?”袁真看着一脸不敢置信的易洪,笑着询问道。 “这......可能只是治疗疯癫的药起了反应......”易洪说着连自己都不信的辩解,低下了头。 “易家主母之所以想要出家,就是因为易家家主酗酒对其打骂,但是易家家主既然死了,那这位主母怎么会不开心?怎么还会想着出家呢?又怎么会因为一个变了质的丈夫,变得如此疯癫?”袁真看着易洪说道。 “我且问你,易家主母是先到这尼姑庵的,还是先疯的?” “是......先疯的。”易洪已经有些动摇了,他不是不相信,而是不想相信。 “黄氽。” “是。”黄氽下了房顶,到伙房中取来了那个为易家主母灌粥的碗,交给了易洪。 易洪接过粥碗,对着碗心看着发了半天的呆,随后一指蹭向了碗中的残留,放入自己嘴中撮了一口,易家小姐给自己母亲喂粥的碗一直在这尼姑庵的伙房之中,没人收拾,易家小姐会自己定期清理的,而今晚她并没有清洗。 易洪感受着嘴中的药效,一点点的药效不会致使他有什么反应,但是能让他了解功效。将碗交给黄氽之后,易洪默不作声,黄氽则是将碗放回了庵中。 “走吧。明天还有场戏呢。”袁真不再询问易洪,带头跳下房顶,出了尼姑庵,向着城内走去。黄氽则是扛着好像已经丧失了信念变成石头的易洪紧随其后。 “小姐......小姐这么做可能有不得已的原因,只是我不知道,我得当面问清楚小姐。”到了客栈,易洪才算缓过来一些。 “当然了当然了,明天就去当面问问,明天的戏没你出场可不行呢。”袁真摆摆手回了房,不再去管易洪如何安慰自己。 第112章 易洪入魔 第二日一早,袁真就带着黄屯和易洪来到了临坊易府,但是并没有从大门直接进入,而是和昨夜一样,找了个位置翻身上房,易洪急于和他家的小姐当面对质询问,也不知道他急的是戳破真相,还是急于让他家小姐给他加上新的蒙蔽。 袁真可不能让易洪就这么进去了,让黄氽控制好易洪,跟着他跳到了房顶,易洪虽然进位宗师,但是黄氽可是个老牌宗师了,而且易洪意志飘摇,根本用不出什么实力来,轻松就被黄氽制住按在了房顶。 “好好陪我看这场戏。”袁真对易洪说道。 易洪看着袁真,这个好似魔鬼一般的人物,他却恨不起来,因为不管真相如果结局如何,他都知道易家这些事和这位袁公子没有关系,他不过就是来戳破了易家本来就有的龌龊。 晌午时分,楚无道带着一众天魔门骨干来到了易府,不消敲门就直接踹开易府的大门,响声惊动了易家小姐,她及时得赶到了院中。 “大人,这是做什么?”一家小姐有些惶恐的表情,配上她较为精致的脸,倒是有些楚楚可怜。 “哼,这么久了易洪还没有回来?是你易家藏起来了,还是通风报信让他跑了?”楚无道俯视着一家小姐,一脸的怒气,演技着实不一般。 “大人看着我易家的人可是连城都没出,而且商铺号子不是都归大人掌控吗,我怎么可能藏那易洪呢,不过是一个家丁,得罪了大人小女子不敢留他呀~”一家小姐信以为真,急忙甩开易家和易洪的关系,安抚着楚无道的怒火。 “不敢留他?他是你易家的家丁,若是他不回来,我就屠了易家逼他回来!”楚无道可是过了把瘾,这话说的让他心中一片舒畅,门中唯唯诺诺,门外重拳出击,果然跟着袁公子混就是爽。 “嗨,大人可别这么说,那易洪在他得罪大人的时候,我就已经决定将他扫出家门了,他就算回来,也不是易府的人了,大人怎么处置也和易府没关系,何必迁怒与易家呢,大人若想要,易府都是大人的~”易家小姐已经决定攀上天魔门这棵大树了,也来不及整理语言,直接就表露了心思。 楚无道虽然看起来暴虐,但是年纪轻轻,外表也是邪魅的帅气,相比于易洪家丁那佝偻的挫样要上眼的多,而且楚无道是天魔门年轻一代的翘楚,前途不可限量,怎么看易家小姐都觉得这是个危险也是个机遇。 “逐出家门?我可听说那易洪陪着你从小到大,你易家的家丁就这么不值钱?”楚无道不信得问道。 “大人莫要听些道听途说,家里的狗惊扰了客人,对着客人龇牙,那狗怎么还能留呢,当然是宰杀了丢出去。”易家小姐此时已经快靠在了楚无道的身上了,感受到楚无道身上的气息,她的脑海中一片眩晕,这才是她想要的那种男人。 嘭—— 黄氽在袁真的示意下,松开了易洪,易洪的暴怒几乎要压制不住,从房上跳入院中,惯性加上巨力,踏碎了院中石板,溅起来不少灰尘。 “小......姐......”易洪几乎是咬碎了牙从牙缝中逼出了这两个字,他红着眼睛顶着快要靠在楚无道怀中的易家小姐。 易家小姐见到易洪跳了进来,有些猝不及防,但是马上就反应过来,收起了些许的慌张。 “别再叫我小姐了,易洪,你得罪了天魔门的大人,跑了就是,还回来做什么?”易家小姐当着易洪的面就甩清了关系,这让易洪心中的暴怒更盛,根本不管什么得罪天魔门是怎么回事,只是强压着怒火问道:“在小姐眼中,我就是一条随时可以扔掉的狗吗!?” “哈哈哈~”一家小姐笑的妖娆,随后慢慢地走到了易洪的身前,指尖点向了易洪的胸口“不然呢,你以为你一个家丁和我青梅竹马两小无猜么?以为我堂堂易家之女,会青睐于你一个家奴?” 易家小姐感觉料不够,手指一边在易洪的胸口转起了圈圈,一边继续刺激道:“当年我父身死,其实是我在你经过的地方,把他吸引过来,趁着他酒醉,激怒他叫你看到的,就是为了让你下杀手,好能和我绑在一起,不过是看你有几分本事罢了。” 易家小姐边说着,边绕在易洪的身边,“这些年你忙前忙后,感觉到在易家做了很多事,帮了很多忙,好像能翻身,也是我示意的,不然想找个护院或者跑腿的花不了几个钱,还不过是因为你有些本事,而且足够忠诚,一根骨头就能吊着你流几年的口水了~” 易家小姐想要尽快激怒易洪动手,这样在场看戏的天魔门人就会立刻干掉易洪,易洪一死,这事就算完了,而她能否攀上天魔门,那就可是分开来算的另一件事了,只要这两件事分开,那她的把握就会更大一些,愤怒之中难以成事,欢愉之下万事皆成。 易洪站在原地,心中的怒火让他浑身颤抖。眼中的血色几乎要蒙蔽了他的眼睛,被欺骗,被背叛,被抛弃,他没有家人,易家就是他的家,但现在不是了。随着易家小姐最后一句“我父亲的血肉,好吃么?”勾起了他心中压制的最后一丝的嗜血。 “啊!!!” 易洪的信仰彻底崩塌,最后的灵智驱使着他逃离了易家易府,他在这里开杀戒开不了一点,不算上易府中那么多的天魔门众多骨干,光是一个楚无道他就吃不消,更别提房顶上还有袁真和黄氽,他只会死的很惨。 易洪的双眼中飙着血,一路疾驰朝着城外跑去,在神志彻底泯灭之前,他得离开临坊。 楚无道假装示意天魔门的骨干去追易洪,房上黄氽也问到袁真:“袁公子,追不追?” “不用,让他去吧,你们在此吞了易家,就将分部插在这临坊就可以了。”说着袁真跳出了易府,准备回言院,出来太久容易引起引起注意,看着自己身上翻滚的亮蓝色光晕,袁真想着,易洪已经受他的影响入了魔,那易洪所杀的人,就会滋补他的气运,等到利润吃的足够多了,易洪也就没用了,到时候再解决掉就可以了。 第113章 临终微笑 “大人,易洪已经叛离易家了,这易家现在可是大人说了算的,何不暂且放下刀兵,来后院喝杯茶呢~”易家小姐见事了,转过头来彻底靠在了楚无道的身上,呢呢说道。 “呵呵......”难怪那易洪如此上心,这易家小姐细看之下......确有几分姿色,楚无道放下了手中捏着的真气,天魔门既然发家蜀州,又怎么能不会两手蛊术呢,不过傀儡没有思想,玩起来可就没什么意思了,楚无道的眼中闪过邪光,一把抱起了怀中的易家小姐,朝着后堂走去,摆摆手叫天魔门的骨干们去重新接手易家的商铺号座,随后后堂就传来了糜音。 楚无道是根红苗正的魔门子弟,不作恶只是还没到时候作,几日之后,易家小姐还是被中上了蛊,成为了听话的傀儡,在楚无道的操控下彻底毒死了尼姑庵中的亲生母亲,甚至一把火烧了尼姑庵,再此之前则是已经将易家的家产全部转移给了天魔门,当然持有人并不是楚无道,而是留下来的黄氽。 易家被清除的干干净净,除了底层的一些不知所以然的人和一些老的商号掌柜之类的比较关键的节点人物之外,易家的老人被屠戮一空,易家处理自己的家奴外人也没什么说道的,易府也彻底改头换面,摇身一变成为了黄府。 等到易家小姐彻底没用后,楚无道便令她在城外找了棵树自己吊死了,至于官府怎么认定这起案件,那就不关他的事了,事了之后他还想着要去追随袁真呢。爱情什么的这种东西在他没出山的时候就已经摒弃掉了,毕竟原始的欲望能带来快感,但是男女之情只会阻碍他追寻魔路的脚步。 易洪在彻底失去理智后,化血神功自动运转,牢牢的占据了他的大脑,脑中再无一丝清明,从临坊跑了出来之后,易洪也不分辨方向,一路朝着西北奔去。 易洪嗜血的追求再也不需要压制,一路上经过的小村庄被易洪吸了个干净,即使是化功吸收期间不在吸血食肉,易洪也收敛不住杀意,身上的家丁服饰早已经被染成了黑红色,易洪碰到的不管是人还是山林野兽,没有一个活口,全部被易洪虐杀掉了。 随着易洪的不断嗜血杀戮,他体内的真气也在不停地上涨,本来易洪就已经进入了宗师之境,在这江湖上走动已经不会有什么威胁了,一路的吸人化功更是让他功力大进,向西北千金的途中,还经过了一座小镇。 小镇是有行政体系在的,也有官兵维持秩序,但是镇上的官兵常年不打仗,有些还是当地的乡勇,对易洪完全造不成威胁,即使是镇衙的官兵教头,退下来的老兵一身武艺,功力更是意外的先天巅峰,在易洪的手下都没有走过一招,就被掏出了温热的心脏。 易洪啃食着心脏,化血神功运起轻而易举的就吸食了那名教头。易洪在小镇闻着生人的气息只寻找了两日,整个小镇就仿佛人间炼狱,到处是血污溅染,肢体横飞甚至拼凑不全,连跑出去通风报信的人都没有,整个小镇近千人被易洪杀了个精光,除了部分类似于教头一般血气浓厚的尸体被易洪所吸收,其他人都是死在了他的杀性之下。 易洪没有停留,虽然理智尽失,但是本能驱使着他不在一个地方呆太久,毕竟作恶过甚是要遭到朝廷的围剿的。 一路向着西北方向,易洪来到了一片群山之中,此时易洪已经到了冀州的西北部,这里相对来说比较原始,没有什么人烟,实际上已经是在钢门的地盘之中。钢门比较独特,人员虽然都在冀州西北的群山之中,但是并不聚集,人员密集程度极低。 因为大家都要打铁锻兵,所以除了门派大堂那一片区域是培养孩童的地方,大多数钢门中人都在这群山之中找一处无人的地方自己安置房屋和器械,毕竟一个人在睡觉的时候,另一个人乒乒乓乓的打铁,太影响睡眠了。 易洪毫无意识的冲入了山中,随便找到了一户看起来像是铁匠的屋子,就冲了过去,群山之间有些广阔,易洪已经几个时辰没有进食了,对于血肉的欲望愈发强烈。 轰的一声,易洪撞碎的铁匠屋子的房门,冲入了房中,房中所站之人竟然是冯益! “嗯?”冯益皱了皱眉头,认出了易洪,只是易洪现在的模样实在是太糟了。“易兄怎么混到了如此地步,那边有椅子先坐下来。”为了防止打击易洪,冯益装作没有看到易洪的一身已经干涸的血污,反而是招呼着他先坐下,易洪的一身血色真气外露,并不像是受到重伤,只是可能被人追杀进了山中,冯益想着,放下了手中正在打铁的大锤,走向了屋中准备去给易洪沏茶。 “嗬......”易洪在冯益的背后,目光随着冯益的走动而转动,冯益一身的气血浓厚至极,比他一路上走过来吸过的人都要更诱惑,易洪的嘴角甚至流出了血色的口水,那血却也不是他的血。 易洪突然冲了上去,冯益已经感觉到身后的异动,但是易洪的功力相比于武场大比的时候精进了太多,冯益根本反应不过来转身,就被易洪一爪子捅穿了上腹! 冯益缓缓转过了脑袋,看着易洪,“额......咳,易兄......” 上腹连肺让他发声过于困难了,冯益在仅剩的生命中,扯动这嘴角,朝着易洪笑了笑,费力的抬起手,一如大比那日鼓励易洪那样,拍了拍易洪的肩膀,随后,冯益的身体轰然倒下,手中的茶壶摔在了地上,茶水四溅开来,混入了冯益的血中。 易洪呆滞的看着冯益,冯益算是他除了易家小姐外,第二个认可的人,当冯益笑着拍了拍他的肩膀的时候,他的神志有些恢复了。 默不作声的跪在了冯益的尸体面前,易洪的躯壳不断的抽搐,他的神志恢复了,反而令他更加的痛苦。 “啊!!!!!!” 第114章 青萍归海 剑气宗。 “师傅,慕容归来。” “如何?” “醒神经被正德教的峰阳子得到手了。” “无妨,等等吧,醒神经他一个小道士吃不下,正德教也吃不下,你如今也算取剑出山了,可以下山走走了,去吧。” “是。” 剑气宗的傲气不只是对外人傲,对自己人也傲,猛虎从来独行,慕容故只身提剑下山,未与其他人打过招呼。 宗寺。 “住持,念痴回来了。” “阿弥陀佛,此行可还顺利?” “江湖之上强手颇多,而且小僧还见到了一魔。” “哦?何人为魔?” “天书阁,袁真!” “天书阁......阿弥陀佛......念痴,暂且容魔猖狂,伏魔之日未到啊......” 念痴朝宗寺住持拜上一拜,也没有说话便转身出去了。 老主持花白的眉毛随着阖上的双眼耷拉下来,嘴中碎碎地念叨着佛经,于大殿之上显得极为庄重。 襄樊海帮大殿。 “尺帮主,青萍回来了。” 尺甲见青萍回来,连忙从首座上下来,走近了青萍“此去钟山可见到袁真?他怎么看待海帮之事?” 青萍月尺甲的关注点不同。尺甲更注重他和海帮的处理方式,而青萍则更注重自己在海帮该帮袁真怎么做。 “袁公子并未说青萍该如何,只是给了青萍些东西,还请尺帮主召开长老会,青萍要游说一番才能掌握情况。” “好。”尺甲并未多说,直接答应了青萍召开长老会议。 会议的消息传了出去,海帮几大长老姗姗来迟聚集在襄樊,会议开始的前夜,三大实权长老在会议前不约而同的来到了襄樊醉月楼。 “尺甲召唤我等,是因为那叫青萍的女娃回来了,既然她回来了,那就看看她背后那袁真到底是什么想法。”邱暮说道,他正是三大实权长老之一。 海帮三大实权长老分别是邱暮,狄廉和陈继平,他们三人代表的,也正是海帮背后的三家真正的统治者荆州三大家族,邱家,狄家和陈家。海帮长老一共设十人席位,除了三大长老之外,其余长老无不是依附于三大长老行事,三大长老之间是比较复杂的关系,除了共同维持海帮的稳定外,也互有争斗,荆州北部几乎都在三大长老的掌控之中,而各郡县则是分配给手下的长老。 长老会议上,大部分事宜都是通过三大长老私下商议做好决定后,再拿上台面通过尺甲的宣读决定的,而有些权益交割,则是要通过长老会议十人投票决定。所以虽然同属于三大长老,但是三人之间敌友参半,能不能坐在一起讨论,完全看利益如何分配。 狄廉抓了一把胡子,一边夹起山珍吃了一口,一边说道:“天书阁不可小觑,轻易不能得罪,相信二位也知道海帮是如何来的。” “嗯,无需狄兄多言,百年之前发生的事,历历在目,不过那袁真还不知何许人物,待到明天会上,且看那青萍女娃能带来什么消息。”陈继平小酌一口,靠在了椅背上,自有侍女为他揉揉肩膀。 “若是无用,杀了便是,若是真和那袁真交接密切,且扔给她些权益稳着她,等到生事之时再拿下。” 三大长老打着算盘之时,门外传来了下人的声音。 “家主,楼下有一位姑娘求见,说是领命前来。”三大长老虽然来到了襄樊,但是随身携带的人显然不可能是海帮的人,而是各自家族的人,所以称呼家主而不是长老。 “正提着呢,这不就到了?”陈继平笑呵呵的说道,完全看不出什么紧张,反而是充满了调侃。 “叫她进来吧。”邱暮也不想拦着青萍见他们,相比于隐藏在暗处配合着尺甲耍些小心思,青萍能到明面上来和他们谈谈价值讲讲合作才是三大长老乐于看到的事情。 “三位长老如此雅兴,竟然聚在了一起喝喝小酒。” 青萍大大方方的走了进来,言语中倒是没什么敬意。 “哦?青萍小姐深夜造访我们三个老头子,是有何见教么?”陈继平虽然还是懒洋洋躺靠在椅背之上,享受着侍女的捏按,但是说出的话确实有些针尖对麦芒。 “见教不敢当,只是从天书学院回来,从袁公子那里带来些消息,说与三位长老听听。” “呵呵,袁公子远在钟山脚下,对海帮又有多少了解?青萍姑娘不妨说上一说,也让我们三个老头子开开眼界。”海帮三个长老人均年龄甚至接近200岁,所以邱暮说上一句老头子还真算不上是倚老卖老。 “据袁公子所说......”随着青萍抖搂出一些关于三位长老的消息,邱暮三人脸色变了又变,对视几眼之后,却又恢复正常。 很多消息不在于有没有人知道,又有多少人知道,而在于有没有人说,有没有人传,在于有没有人相信。 “青萍姑娘就带来了这些消息?袁公子没有些其他话要带到的么?”狄廉看似老神在在,实则心中已经紧绷起来,消息无论大小,只要有些消息是曾经他们掩埋过的,那就代表着袁真手眼通天,天书阁如何先不说,袁真此人就算单独拎出来,不和天书阁挂钩,恐怕也是个棘手的麻烦。 “那倒是不曾有,袁公子只是希望奴家在海帮过的痛快点,好还了公子那把宝剑,至于其他的,只是奴家要仰仗三位长老的了。” 青萍的话带到,说话之间自然消减了锋芒,毕竟还是要在海帮混的,在彻底决裂结果出来之前,互相之间笑脸相迎敬人一尺才是常态。 “好说好说,青萍姑娘对于长老之位有何看法?”狄廉沉思片刻,反问道青萍和三位长老之间最该关注但是又最不重要事上。 “这也是青萍今夜前来和三位长老想要商议之事,奴家新来,不敢随意做主,但是斗胆讨要这襄樊的长老。” “不行!”未等青萍话音落下,陈继平就一脸淡漠的否定道。 第115章 入主襄樊 不提襄樊的长老是陈继平的人,只说青萍还不一定坐的稳长老之位呢,而且海帮的权力虽然在三大长老的手中,但是名义上的帮主确实是尺甲,其在襄樊还是拥有一定的号召力的,襄樊的长老需要掌控在三大长老的手中。 青萍一入海帮之时就找到了尺甲,两人在大殿之上谋划了什么不为人知,但是青萍已经被三大长老打上了尺甲的标签,若是襄樊城归于尺甲手中,那他们对海帮的掌控可能会大打折扣。 三大长老的家族都不在襄樊城,而是各自在自己的郡县发展,襄樊城是荆州首府,本就不允许江湖势力过多插手,而且三大长老之间互有钳制,默认襄樊城都不插手,只是指派下面的长老染手一些生意。 襄樊的长老原本是离压,而离压本是邱暮手下的长老,这也是那日青萍出入海帮时,邱暮有些显露敌意的原因,但是离压死后,十长老之位空出一人,襄樊也必须有一位长老用来掌控看管海帮总部的情况,所以经过上次会议三人商议利益,由陈继平手下的一位长老到襄樊来重新主持总部的事宜。 这陈继平对于襄樊海帮总部的掌控在手中还没捂热乎呢,青萍突然跳出来要接手海帮,他当然一万个不同意。 青萍见到陈继平否定的决绝,也没有说什么,反而是又看向了邱暮和狄廉。 邱暮和狄廉对视一眼点了点头,上次商议的结果算是二者赔了夫人又折兵,狄廉还好些,毕竟他和陈继平提前通过气,邱暮算是那场交易中输的最多的。不过陈继平所指派的长老明面上是陈继平的人,暗地里如何就不得而知了。 此刻无疑是故布疑阵或者拉陈继平下水的时机,襄樊特殊,三人虽然不得染指,离压在的时候,也是三人同时捧上去的,离压也算是个中立派,该孝敬也都到位,但是陈继平所安排的长老和离压完全是两个概念,让青萍上台未尝不可。 在三位长老的眼中,青萍如何并不可怕,这荆州北部依然是在海帮的掌控之中,而海帮也始终无法脱离三大家族的钳制。就算青萍和尺甲有所勾连,也是三大长老本就知道的,一开始就不在意的小小女流之辈,现在在三大长老的眼中也并不能泛起什么浪,关键在于那袁真对于海帮是如何看待的。 若是袁真意图沾染海帮,那襄樊落于尺甲之手,可能会徒增事端,若是袁真只是随意一子丢到了海帮来,那青萍即使和尺甲沆砀一气,襄樊在三大长老的威势之下,也不会起什么幺蛾子,襄樊依然还在三大长老的掌控之中。 相比于青萍的那点威胁,邱暮和狄廉更不想陈继平在襄樊做大。 “青萍姑娘,这襄樊的长老可不是那么好做的。”邱暮发话已经是半同意了,只是这长老怎么做,还需要再商议一番。 “没错,青萍姑娘初来乍到,在海帮没什么根基在,在着襄樊,没我三人帮衬这一点可不行。”狄廉无视了陈继平有些铁青的脸色,附和着邱暮的话和青萍谈着条件。 陈继平知道两个人都决定青萍插手襄樊的话,他也没法反对,冷哼一声便带着身后的侍女出了醉月楼,他需要提前通知襄樊的长老准本换人,当然了,即使是撤出了襄樊,他陈继平不留下点什么,怎么对得起他在这海帮多年的经营。 醉月楼内,青萍和邱暮狄廉两人相谈甚欢,青萍要的是襄樊的长老之位,至于利益什么的,无论怎么瓜葛她都暂时不在意,现在拿出去的,早晚会吐出来,只要她做的够快够狠。邱暮和狄廉试探着瓜分了襄樊的大部分利益,但是也还记得给青萍留下些小头,做生意就是如此,就算是手下,也要有利可图,不然谁给你卖命,更何况青萍还不算是他们的手下。 谈妥之后,青萍回到了襄樊海帮总部,到大殿之后见到了尺甲。 “这么快就回来了。”尺甲惊讶道,他以为和那三大长老扯皮需要很久的时间,而且能不能成他并不抱有希望,因为他不知道袁真给了青萍什么样的东西。 “奴家以后就是这襄樊的长老了,尺帮主可是要多帮衬着些奴家,不然这襄樊城大,我一介女流在这城中,可要被人吃的连骨头都不剩了呢。”青萍笑着和尺甲说着。 尺甲听到青萍能成为这襄樊的长老,顿时面上一喜,双手按住了青萍,不知道说些什么,只能憋出来一句:“好!” “尺帮主有些吓到奴家了~”青萍口吐柔媚之音,身形却不曾动弹一点。 “额......咳......一时间有点激动,青萍姑娘不要介意,不是,现在应该叫青萍长老了!”尺甲有些尴尬的收回双手解释道。 “明日长老会议上,应该就会宣布这件事,届时还请尺帮主克制一些,不宜声张。” “放心。”尺甲已经稳下了心态,能隐忍多年的人,怎么可能因为这一时的甜头就露出马脚呢,“明日你只管接手襄樊事务,待时机成熟再说其他。” 第二日还帮会议,通过了邱暮和狄廉派系的长老都同意了青萍入住襄樊长老之位,而陈继平一脉的长老压根就没到场,襄樊的生意邱暮和狄廉肯定瓜分的差不多了,他也知道,他能得到的,是他留下的后手自己争取的,其他的他管不了了,当夜就离开了襄樊。 青萍正式成为了海帮的长老,而且还是襄樊这一海帮总部的长老,惊掉了不少人的下巴,这一个名不经传的女子此时已经算是一步登天了! ...... 冀州西南的一个小村子里,易洪正在啃食着一人的肢体,虽然他恢复了神志,但是体内的嗜血欲望叫他欲罢不能,而且重要的人都死光了,他也不知道自己何去何从,不知道自己该做些什么,任由欲望所支配。 这时,一道声音从头上传来。 “易洪啊?还真是你,大比之时你还是意气风发呢,怎么混成这副样子了,唉......” 第116章 李和寻源 易洪抬起头,看向了声音传来之处,旁边的树梢上正站着一位斗笠长袍遮掩之人。 “呵呵呵......我虽如此,但是藏头垢面之人,又如何取笑于我?”易洪好久没有说话了,嗓音都有些沙哑,但是口中的语气却是极为不屑。 “哈哈哈,既然我来见你,那我自然不会隐藏身份。”斗笠打开,下面露出的面容叫易洪大吃一惊。 “你是那个......小道长?” “什么小道长老道长的,我已经被赶出正德教了,现在我的俗家名字叫李和......”李和唏嘘道,出山短短一个来月的时间,发生了太多的事,再遇故人叫他难免感叹。 李和回山之后,就和正德教掌教商议过后,自行叛出了正德教,一个刚刚出山的年轻人,行走江湖多少有些迷茫,还好正德教并非所有人都因封山回到了教中,酒剑客在李和跑出来后,找上了他。 “峰阳子,何故做到如此地步呢?”酒剑客一脸微醺,手中还提着半壶刚赊的酒。 李和和酒剑客并肩走在镇子的小路上,一脸苦笑:“酒师叔,还是别叫我峰阳子了,我已经当不得这个道号了,就叫我俗家名字李和吧。” “有什么关系,无论是峰阳子还是李和,你都出身正德教,就像你师傅一样,这不是你叛教就能更改的。”酒剑客并没有什么极端的派系主义,他生性洒脱自然,不然也不会这时候还在教外游荡喝酒了。 “唉......怪我没有听从掌教的警告,反应过来为时已晚啊......” “今后你要作何打算?”酒剑客对于李和的过去不想再提,毫无意义,他是想提点一下这位师侄,也是掌教不放心,唤他照看一下李和。 “打算?暂时还没有,不过我总觉的那袁真是故意如此,他好像早就算好了这醒神经会流落于我手中,并不是随意为之,而是有的放矢。”李和凝重得说道。他觉得袁真在下一盘很大的棋,一旦让他将棋局连成一片,天下必将动荡,可能会死不少人...... 酒剑客复杂的看着李和,这小子和当年他师兄多像,而且落得下场也有些相似。 “袁真啊......”酒剑客想着他和袁真接触的过程以及暗中对袁真的观察。 “小心一点吧,那不是个容易接触的年轻人,或者说我都不知道他还算不算是个年轻人......”酒剑客没有多说,李和此时本就意志消沉,再过多的打击容易让他一蹶不振。 “放心吧师叔,我知道我不是那袁真的对手,而且就算出手,也没有什么理可占的,但是我总要做点什么......”李和皱着眉头,感觉到有些无从下手的无力感。 两人走到了一家裁缝铺,江湖上人来人往,裁缝铺的生意虽然大多是给平民百姓做的,但是进入到裁缝铺入目可见的就是各种各样的斗笠披风,显然是为江湖人准备的。 “挑一个吧,你还想走动江湖,就不能挂着这副脸招摇撞市,怀璧其罪啊......”酒剑客要帮李和买上一身隐藏身份的行头,凭着李和手中的醒神经,若是不隐藏身份,不知道哪天就叫人摘了脑袋掏空了身上的东西。 待李和挑好行头穿戴整齐,酒剑客就告辞了李和,每个人都有每个人的命数,既然李和走上了一条叛教的路,那酒剑客也不宜和他过多接触,这对李和对他都不好,路还是要自己走的,他只能在这初期帮衬一下李和,留下点行走江湖的银钞本钱,剩下的就靠他自己了。 “哦?李和道长来找我可是要除魔卫道?” 易洪不理李和的唏嘘,扔掉了手中的残破肢体,大剌剌的坐在地上,双手支撑在背后,就这样看着树上的李和。 易洪对于生死已经不是那么看重了,他的信仰崩塌,又没什么目标,漫无边际的游荡着放纵着,他自知早晚也会被人“除魔卫道”的。此时若是李和一剑刺来,他可能连手都不会抬,没有反抗的想法。 “唉......虽然你一路造了太多的杀孽,但是我并不是找你索命的,我想问你些事情。” “道长想问什么尽管问好了。”易洪无所谓道,反而是躺在了地上,无聊的抓起刚刚扔在旁边的半个胳膊,敲打着地面,残肢所剩不多的血液被易洪甩的满地都是,树上的李和皱了皱眉头,止住了想要下来的心思。 “易家惨案是否有袁真介入?”李和问道,虽然官方的消息传出,是易洪修炼魔功狂性大发,屠了易家满门,然后一路逃杀不见踪影,但是大比当天袁真没有登台,在天书学院内也没有找到袁真的身影。 接手临坊易家产业的人是黄氽,虽然中原人大多数都不知道黄氽是天魔门的少门主,甚至都不知道天魔门的门主是谁,但是李和是正德教高徒,这些消息他还是知道的,楚无道跟随黄氽去了青州,而大比当天一同消失的,也有楚无道! 直觉让他觉得两者之间有什么关联,但是又不能确定,只得来找易洪询问。 “你说袁公子啊?他拉着我陪他看完了......整场戏......哈哈哈哈哈!”易洪凄惨的笑着,“就是没想到......”他一把将手中的残肢扔了出去,上半身直直的挺了起来,瞪着血红的眼睛看向了树上的李和“我也是这场戏的主角之一,道长你说,这好不好笑 ,哈哈哈哈......” “什么戏,能说......” 未等李和说完,易洪就摆摆手,不再多说,在他眼中,此时依然觉得时也命也,袁真并没有做什么,只是揭开了易家背后的丑陋不堪“道长没什么事我就走了,这么会儿的功夫官兵都要追来了。”说着易洪起身出了村子,向着林中走去。 李和皱了皱眉头看向村中满地的残骸,跳下了树梢追着易洪的身影而去。 “公子,峰阳子李和接触了易洪。”安避出现在袁真的身边,禀报道。 “无妨,时间还早,这才刚刚开始呢......”袁真背着手站在夜空之中,望向天空,若有所思,如不是以身入局,又怎能胜天半子! 第117章 笑傲终焉 岁暮天寒,傲雪凌霜。北方的冬日少不了雪也少不了诗。 转眼半年的时间过去,冬日降临之后,江湖上的各门各派好似都陷入了冬眠一般偃旗息鼓没了动作,而天书学院也在这半年中迎来了文院的大比,相比于武院大比,文院的大比就没有那么多看头了,毕竟这方世界即使是扛着锄头上山下水的农夫也会两手武艺,但是大概不怎么识字。 文院大比在冬日召开,众多学子于风雪之中吟诗对,颇有些风流韵味。文院大比虽然百纳海川,无论是舞艺之比让人大饱眼福,还是诗词比校让人心生钦佩,大比的主旋律却永远都是辩论。人文之辩,朝政之辩,情辩理辩,总之这才是这些文人赖以生存的东西。 古麟带着聂雅看一群书生辩的津津有味,他不可能下场和这些人辩论什么,谁能辩过他谁岂不是要掉脑袋了?聂雅能识字就已经托了天书老人不厌其烦拽着她识了些了,至于袁真,袁真可没兴趣上台当回文抄公打击这些文人,半年的时间,袁真几乎忘记了江湖烦恼,只在烟雨楼中饮酒说书,笑傲的故事也到了结尾。 “话说那任我行见此形式,有些担心江湖好汉耻笑于他欺负一群尼姑女流,便下了通牒,说要一月之后,踏平恒山派,令狐冲则是带着众尼回了恒山,在那见性峰上,等待着任我行的袭击。” 袁真缓缓舒了口气,喝上一口热乎乎的茶水,虽然冬日已过,但此时正是春寒料峭之时,难免还是有些寒冷,以他的体质倒是不在乎这点冷意,不过能暖和暖和身体,谁想被寒意所包裹呢。 “后来如何了啊小先生?” 烟雨楼内人声鼎沸,近半年来烟雨楼生意火爆离不了袁真在此定期讲笑傲的故事。 “别急,虽然那任我行下了最后的通牒,但他身体隐疾颇多,还未到时间,就旧伤复发一命呜呼,日月教主之位,落到了任盈盈的头上,任盈盈与令狐冲一般并不想做什么教主掌门,稍做整顿一番日月神教,便将教主之位传给了向问天,而令狐冲也将恒山掌门传给了仪清,此二人无事一身轻从此浪迹江湖。” 袁真说完,朝着台下拱拱手。 “诸位好汉,笑傲的故事就到此结束了,天高路远,咱们江湖再见了,哈哈哈哈。”大笑之中,袁真下了台,看起来极为的潇洒。 “好!” “小先生此刻也是身具游侠放浪之风啊!” 台下江湖人捧着袁真,笑傲的故事虽然充满了猜忌和背叛,展露出太多人性的恶,结局也是朦朦胧胧不见得几分爽利,但是依然叫台下江湖众人听的心情跌宕。 前面江湖客还沉浸在笑傲的人物情节之中,袁真已经回到了烟雨楼的后堂。 “袁公子,外面有人来访,自称张则。” “叫他进来。”袁真倒是没想到张则竟然来找他,看来聂雅那边出了什么事,半年之中聂雅虽然跟古麟在一起的时间比较多,但是他们三人也经常凑在一块喝喝小酒,这才几日不见,聂雅那不知道发生了什么。 “袁公子,殿下叫你。”张则走了进来,拱手直接道明来意 “我师姐那发生什么事了?”袁真问道。 “聂小姐留下一封书信之后离开书院了,末将已经将书信交给殿下,殿下就叫我来此唤袁公子了,具体如何我也不知道。”张则心中泛起嘀咕,他跟着聂雅半年多了,说实话,聂雅的功夫打他跟玩一样,他怎么可能跟的住那个小祖宗...... “好,你先回我师兄那,我收拾一下稍后就来。” “是。”张则再度抱拳领命回去。 “安避。” “在。” 安避从暗处跳了出来,站在了袁真的身后。 袁真嘴角微微挑起,转过头来看向了安避,也不说话。 安避抬起头看向袁真,鬓角有些发热,似是有汗流了出来。 “公子恕罪!”安避低下了头,双手抱拳不敢再对视。 “出来吧。” “哼”从安避的藏身处出来一位宫装美妇人,竟是铁心莲! “袁公子使唤我家安避倒是使唤的顺手啊,我加入安家大半年,结果大半年没见到我相公,这不是叫我守活寡么?”铁心莲不似安避那样惧怕袁真,张口直接阴阳怪气开喷。 安避感觉这天也不是那么凉快了,反而燥热起来,女朋友因为自己加班严重跑到了公司对着老板开喷,怎么解,在线等挺急的! “哈哈哈心莲姐是我照顾不周了,实在是安兄为人老实本分,下手又快又狠,着实是很得我心意,这才没放回去,这样吧,叫安避跟你回扬州好好休息一段时间陪陪你。” “这还差不多!”铁心莲白了一眼袁真,款款说道。 “但是心莲姐,我身边总的有个能用的人不是,你也知道我和琴雨楼有合作在的。”袁真转而看向安避。六七八号虽是大宗师,但是他们是纯粹的刀子,只能用来办事,不能用来交接,袁真需要有个交接的人跟着。 安避赶紧再度低下头,说道“公子,童生会跟着你。” “哦?童生啊,童生我还算熟悉,也行,可是童生跟着我,这通天路的烟雨楼怎么办呢?”童生即是原来的南盗魔,被琴雨楼收编之后顶替了铁心莲的十三号,成为了通天路烟雨楼背后的东家。 “通天路烟雨楼的东家改换为二十四号,也是公子熟知之人。”安避紧忙回答道。 “呵,给我安排的明明白白,心莲姐这一趟没少下心思啊?”袁真笑着说道。 “哼,你袁大公子那脾气,不给你都补上了,你还不得南腾我家安避?安避我领走了,童生一会就过来。”说着铁心莲就拎起了安避的耳朵从后面出了烟雨楼,还能听到她对着安避碎碎念“大半年不回来,你是我相公还是袁真的相公?你不是挺能说的吗?怎么不说话了?......” 袁真笑了笑,又喝上了一口茶。 “公子。”童生虽在烟雨楼内,但是也是一身行头齐备,毕竟他本来也是个黑夜中的行者。 “嗯,新的东家来了么?” 第118章 各奔东西 “来了。”童生说话简洁干脆,相比于安避,童生没有更多的个人意志,这样子做起事来多了些稳妥,但也少了些灵性,武功上童生和安避其实不相上下,当初童生被擒,一来是他身中袁真真气袭击,受了内伤,二来逃跑也有些慌乱,才被安避擒下,不然两人对打,大概的结局就是安避被磨死,因为童生可是用毒的高手。 “进来吧。”袁真说着,门外之人也走了进来,袁真定眼一瞧,竖二横四,这是二十四号。 “嘿嘿,还靠袁公子成全,鄙人到底是回到了这通天路之上。”二十四号显然是知道袁真的规矩,摘下了脸上的面具。 “嚯,原来是琴掌柜!”袁真也是惊讶到了,他说这琴掌柜怎么了无音讯了,还以为被琴雨楼处理掉了呢,没想到兜兜转转一圈,回来翻身了,从掌柜升到了东家! “嘿嘿嘿,在下本名洛尚,本就是通天路上之人,托了袁公子的福,小姐那边安排我回了通天路。”洛尚也就是琴掌柜本就在通天路安了家,只是一直没人知道,他对于自己的身家安排的还算妥当。 洛尚彻底加入琴雨楼编号杀手后,正在外执行任务,铁心莲既然成为琴雨楼的少门主夫人,很多情报她也是有资格知道的,本来就想着把安避拽回去陪陪她,顺带着就把洛尚也调了回来。 “这感情好啊。”袁真笑着,熟人用起来总归是要方便一些。 和洛尚客套一番,袁真就叫童生如安避一样隐藏起来跟上,走向了文院方向,古麟还在等他。 “师兄,师姐那怎么了?”袁真进了古麟的屋中,直接问道。 “你先看看这封书信。”古麟将聂雅留下的信件交给了袁真。 看着两页信纸上歪歪扭扭大小字混在一块,袁真先确定道:“嗯......是师姐的字迹......” 信上说明了她好像知道了自己的身世,想要去寻找一下自己的亲人,并且说明了可能时间比较长不回天书学院了,希望古麟两人别去寻找她。聂雅知道以古麟两人的本事和手段,没等她入蜀呢就容易被拦下来,所以才如此说明。而且聂雅也不希望入蜀州的事叫古麟和袁真知道,毕竟古麟是金朝的太子。 “这......师姐走了多久了?”袁真转头问向站在一边的张则。 “不确定,应该是昨日晚上就走了,末将没有察觉。” “嗯。”古麟没有怪罪张则的意思,他知道聂雅想走恐怕焚虎都拦不住,在场的也许只有小师弟才能追的上。 “师兄,我觉的这未必是坏事,师姐太过于单纯不是什么好事,这一趟出去闯荡闯荡,也未必不行,反正以师姐的本事,这天下大可去的,基本不会有什么危险。”袁真思考一番,对古林说道。 “我知道,我找你来一是告诉你聂雅这件事,二是聂雅未到三年之期就离开的天书学院,我也打算动身回朝着手朝堂之事了。”古麟看着袁真,说出了自己的想法。 “你要作何打算师弟,要不要随我回朝,在堂上帮衬师兄一把。”古麟说是叫袁真帮他,一方面也确实是袁真出类拔萃,能够对他有所帮助,另一方面也是想提携师弟,在朝堂上不管怎么样他都能保住袁真。 “额......我就不了师兄,我还想再在江湖上闯荡闯荡,看看这花花世界,等过几年我本事纯熟了,再去金京找你。” “也好。”古麟只当袁真是不想靠着他这个师兄的威势做狐假虎威的事情,也不再劝,反而是从怀中掏出一块雕钻精致的金牌,交给了袁真。 “这块牌子我早就为你向父皇求来,但是一直还没交给你,我这番回朝,没法看着你和聂雅,这块牌子你善用即可,行走江湖也留意着些你师姐的消息。”古麟拍了拍袁真的肩膀。 “这是......”袁真看着牌子上篆刻着三个大字,锦衣卫! “这块牌子代表着锦衣卫巡察使的身份,以此牌可号令从四品及以下地方官员听命行事,六品以下,先斩后奏!”古麟依旧是老样子平淡的说着霸气的话。 这块锦衣卫的腰牌分量十足,要知道,当朝不似其他,地方最高官员也就是州刺史(知府)也才是正四品!也就是说拿着这块牌子,无论到哪,刺史以下都得配合工作,甚至刺史也要看着这金牌的面子上,支持方便他行事。某些程度上,行走天下这块牌子比一身宗师的实力都好用! 一州刺史一般都是土霸王级别的存在,京官虽然大半级,但那是在京中,刺史要是入京,同为四品的官员他也要笑脸相迎,但若是同品级的京官到地方,强龙可压不了地头蛇。锦衣卫是皇上御用的刀子,而这腰牌可以说是皇帝御赐,持有此牌,袁真在金朝所掌控的七州半内,可以说——为所欲为。 “多谢师兄!”袁真没有拒绝,这牌子送出来了当然没有收回去的道理。 “你我兄弟之间,谢什么,虽然给了你这牌子,但是你还是要小心行事,江湖险恶不比学院之中,拿着这牌子也不代表没人会动你,知道了吗。”古麟并不怕袁真拿着牌子为非作歹,一来他知道袁真不是那种人,二来就算为非作歹,等见到袁真他再带到身边好好教育一番就是,他只是担心师弟因为这块牌子飘了再容易被人暗算。 古麟对袁真放心不下的拳拳之心,叫袁真心中感慨不已,虽然以他的现在的本事,这天下能跟他掰掰手腕的人可能不过一掌之数,但是古麟不知道,他只是单纯的因为师兄弟的情谊,关心这个最小的师弟。 “哈哈哈,放心吧师兄,我你还不知道么~”袁真仿佛回到了下山之前,开心地应和着古麟。 “那我就走了,没事可以来京中看看师兄。”古麟再度拍了拍袁真的肩膀,带着焚虎三人踏上了回京的路程。 “殿下对袁公子真是羡煞我等啊......”焚虎在一旁嘀咕着。 “当然,那是我弟弟。”古麟提着铁扇背着手,头都没回,夕阳下,身姿伟岸。 第119章 白马大寿 古麟走了,天书阁下山的三人只剩下袁真还在言院之中。 春暖花开万物生长,随着冬天提裙飘过,江湖之上也再次活络起来。 清明一过,谷雨将至,江湖上也传来了一份消息,一月之后濮水白马家的老爷百岁大寿,除与白马家相交的甚好的门派家族外,白马鸣风诚邀天下豪杰好汉共聚濮水,届时濮水长街上将摆开街宴,白马府门前的一整条主干街道都是流水的饭席,只要到了濮水,都能蹭上一口美食,喝上两口好酒。 “濮水白马......呵呵。”袁真正在言院黄金屋的小楼之中,知道了这个消息心思活跃了起来。 “别打岔小子,那笑傲江湖曲你既然说出来了,那就确有其物,谱子给我你才能出了这门。”黄金屋好似知道些什么,懒洋洋地躺在他的躺椅上,说着不容拒绝的话。 “我说黄院长,你这是公然抢劫啊,违法的,我可是锦衣卫!”袁真的思路被打断,有些不满的和黄金屋叫嚣道。 “什么锦衣卫红衣兵的,关我屁事,你叫那皇帝来这言院抓我试试?” 黄金屋耍起了无赖,偏偏他还不是个无赖的样子,那要死要活的德行袁真还真拿他没招。只得寻找记忆中的谱曲,给黄金屋写了下来。 “这曲......可有词配?”黄金屋追问道。 袁真没有回话,而是以拳掌代鼓一边敲着,一边唱了起来,黄金屋一改懒散,从躺椅上跳了下来,翻出一架古琴,看着曲谱和着袁真的唱声。 “回想这一生,把酒任飘摇~与君一笑,天涯共同老~今阅风月无双,叹世间的男儿如此少,轻言华章,而枉负青春与韶光,看风光它不随我等的豪意老......” 一曲作罢,黄金屋呆坐于琴前,看着案上的曲谱没了声响。 “黄院长?”袁真见黄金屋没了反应,看了看不像是挂了,出了门。他没有听到黄金屋在他走后所说的话,不然一定惊讶的跳起来。 “唉......天下风云出我辈,一入江湖岁月催,皇图霸业谈笑中,不胜人生一场醉......” 袁真回到了自己的小院中叫出了童生。 “在,公子何事。”童生跳了出来,要说童生本来梁上功夫就好,加入琴雨楼后,轻功更是了得。 “白马鸣风大寿,他白马家我可是有个熟人啊~去把楚无道找过来,我要去豫州凑个热闹。”袁真摸着下巴,对童生说道。 “是。” 一月时间转瞬即逝,虽已立夏,但北方寒意未尽。即使是天气尚凉,濮水却十分的火热,今日正是濮水白马家家主白马鸣风的百岁大寿之日,白马府前接肩擦踵人来人往,不时的有府丁报礼。 “剑气宗高徒慕容故前来见寿,拜剑气宗鼓旗双剑!” “扁家扁南前来见寿,拜阳凤丹两颗!” “化......额,化血门前来见寿,拜血神丹一枚!” ...... 各门各派入场之人,都会送上些拜寿的贺礼,一般都是主人家收了贺礼,请君入座,很少有如白马家如此张扬的,将拜礼的人和携带的礼品都报了出来。 袁真没有在街上了流水席停留,而是直接走到了白马府的门前,此时白马鸣风的大儿子白马鹤正在门口接见来宾,出了受邀的见礼入座的各大门派家族,大部分人是不能进府的,毕竟他白马家再大方,也装不下那么多江湖人,何况有些是要在白马府暂居的。 “这位公子,可有请帖?没有受邀的话,请在街上参席。”白马鹤看到了袁真,气度非凡,客气的和袁真说道。 “我也不知到为什么没给我发个请帖,难道是因为我和白马家有过节?”袁真好似疑惑的问道。 “额,敢问这位公子高姓大名?” “我叫袁真。” “袁!......原来是袁公子,袁公子请进!”白马鹤大吃一惊,别的地方可能没有传开,也少有人知道袁真之名,但是他白马家曾经有白马狐一事,对袁真可是关注的很,没想到白马鸣风大寿,这袁真竟然来了。 “六子!来帮我接待一下,我带贵客进门。” 白马鹤召唤来府丁帮他看看门,自己则是带着袁真进了白马府中。 “袁公子来白马府可真是蓬荜生辉啊,去年族弟在天书学院扰了公子的雅兴,还请公子别放在心上,白马家愿和公子道些赔偿。”白马鹤怕这袁真不是来祝贺的,而是来捣乱的,这白马家的大寿时期,不只是出不出丑的问题,而是他白马鹤有计划在身,不希望有其他干扰因素。 “哈哈哈,白马公子放心,我袁真岂是那小肚鸡肠的人,不会记什么隔夜仇恨的。”袁真笑道。“只是听闻白马家主大寿,我袁真就这么一个毛病,喜欢凑热闹,白马公子不会介意我入场喝上两杯祝寿酒吧?” “当然,袁公子能来,家父一定十分开心。”正说着,白马鹤带着袁真来到了白马府的后堂。 “父亲,这位公子是,袁真,袁公子。”白马鹤看着自己的父亲白马鸣风,道出了袁真的身份。 白马鸣风看了一眼白马鹤的脸色和脸上未去的笑意,笑呵呵的对袁真说道:“久闻袁公子大名,如今一见,果然英雄少年!我家狐儿之事我有耳闻,是狐儿过于冲动了顶撞了袁公子,还请袁公子大人不记小人过,既然来了,就到堂后客居稍等片刻,酒席将开,我还要去准备一番。” “哈哈哈,无妨,白马家主但请自去忙,有鹤公子陪我走走便是。” “好。”白马鸣风见袁真洒脱不似伪装,也是放心的去准备寿宴了,白马鹤则是带着袁真朝着堂后客居而去。 两人都没有注意偏院拱门后的墙边站着一位瑟瑟发抖的人影。 “他......他怎么来了......”正是白马狐,白马狐早就痊愈了,但是一直也没有回到天书学院,他已经有些阴影了。 “白马公子,袁真此来,恐怕虽不是为你而来,但也不会有什么好事......”白马狐的身边不知何时站了一位藏身斗篷之下的人。 “啊?” 第120章 晚宴开始 身披斗篷之人正是曾经的峰阳子道长,如今的李和。 “袁真和你白马家就算没有什么过节,也一定没有什么交情,袁真又不像江湖人一般,需要和你白马家有些关系交接,他来此可不见得会有什么好事。”李和对着白马狐说道。 “你是何人,鬼祟之人只敢背后嚼人耳根子,他不是好人你就是了?”白马狐倒不是帮助袁真开脱,毕竟袁真是站在阳光下的人形凶器,只要离远点,躲开了他的视线范围,他明显也不会特意来找白马狐的麻烦,而眼前这人隐藏身份潜入白马家,这能是个单纯过来提醒他的好人?他白马狐还没蠢到那种程度。 李和当然不能显露身份,至少现在不能显露,不提他潜入白马家一事,关键是他身怀醒神经,这天下多少人欲杀之而后快,反正李和已经叛出正德教,即使是杀了李和,正德教也没有办法拿此事提什么说法,李和虽然宗师修为,战斗力也很强,但是架不住出现围攻的情况。而且醒神经对于很多人来说事关重大,未必就没有大宗师破格出手,到时候他插翅难逃。 好在关于醒神经的事情天书阁不会给予情报,也没人腆着脸去钟山询问此事,李和隐藏身份还能勉强在江湖上游离。 “我的身份暂时不方便告诉你,无论你信还是不信,且看事态发展就知道了。”李和笃信袁真必有所图,不然不会跑到白马家来吃这趟酒菜。 不等白马狐再说什么,李和就转身跳上墙头隐匿而去,白马狐愣愣的站在原地,白马家的威势浩大,亲朋好友之多,等限制人轻易碰不得,但是从袁真出现揍了他一顿之后,他才发现,没有了顶尖战力的支撑,也没有如同祖宗那般在朝堂之上掌控风水的人坐镇,白马家现在似乎只剩下了荣耀的空壳,外强而中干...... 即使不愿意相信,但是白马狐知道,袁真想在白马家做点什么,似乎没人能拦得住也没什么人愿意为了现在的白马去拦他这个天书阁的高徒。 “我得......去告诉父亲......” 有些失了魂的白马狐找到了置办酒席忙碌的白马鸣风。 “父亲,那袁真来了吗?” “嗯?狐儿,你怎么知道的。那个长桌再横过来一些,把坐客的地方留出来!”白马鸣风一边回应着白马狐,一边还在指挥着宴席的布置。 “父亲,袁真此来可能有所图谋,不得不防啊!”白马狐有些激动的对白马鸣风说道。 声音传了出去,院子中忙碌的众人皆是一顿,然后又各忙各的。 “你先随我过来。”白马鸣风拉着白马狐走回了屋内。 “狐儿,我知道你和那袁真有些恩怨,但是今天为父大寿之日,宴请诸方汇聚,不可以在宴席上造次,明白了吗?”白马鸣风对白马狐这个儿子虽然有些失望,但是依然溺爱十分,耐心的说着。 “可是......” “没有可是。”白马鸣风皱了皱眉头,有些严肃的说道:“袁真来时你大哥和我都稍微试探过了,他并没有对你的事情过多在意,这是好事,此来咱白马家可能就是为我祝寿来的,毕竟咱们白马家几世代传下来,积累的人旺也许那袁真也用得到。” 白马鸣风捋了捋自己的胡须,继续道:“与袁真挂上关系,对咱们白马家也大有益处,狐儿,若是觉得不好与袁真相处,那宴会期间你可以出去走走玩玩,也可以在屋中自处。” 摆了摆手,白马鸣风不能再在白马狐身上耽搁时间了,外面布置准备还需要他把关。 白马狐看着出了门的白马鸣风,伸了伸手,但是没有再出口叫住,他知道自己说什么,白马鸣风只会当做他因为通天路上发生的事情而对袁真抱有敌意。 白马狐回到了自己的屋中,双目无神的躺在软床之上,李和的话语回荡在他的耳边。若是袁真真对白马家有所图谋,白马家能抗衡几分? ...... 晚宴很快就到了时间,随着众多宾客入场,袁真也跟随着府丁的带领来到了大院之中,入了席,由于不想过于张扬,袁真就没有按照白马鸣风的安排,去坐宾客席位的首桌,而是随便找了个靠后的桌子坐了下来。 “咦?你是叫......蓝药来着?”袁真发现同一桌案的人竟然有些眼熟,回想一下正是武院大比上出现过的人。 “见过袁公子,没想到袁公子还记得在下的名字。”蓝药拱了拱手。 这一代的武人们已经纷纷走出了家族门派,跑到江湖上来闯荡了,蓝药也不例外,这次来白马家就是家族之中的安排,白马大寿结束后,蓝药就不会再回到蓝家,而是独自闯荡江湖了。 “哈哈哈,当然记得,我师姐那两刀破敌手段我现在还记忆犹新呢~”袁真没有自觉地说着,蓝药的脸色已经尴尬起来了,毕竟在别人的记忆里成为背景板不是什么值得称赞的事情。 “咳......袁公子好记性。”不知道说什么那就捧一手吧,虽然捧的也有些干。蓝药将背后的大斧摘下,靠在了桌边,随后坐在了袁真的一旁。 “十分感谢众位能来参加我白马某人的寿宴!白马家......”白马鸣风用上了真气,将声音传到院子中的没个角落都能听得清晰。用了一盏茶的时间叙述白马家的光辉历史后,白马鸣风话音不转,继而说道:“我白马鸣风作为白马家的当代家主,与前人相比差上了多筹,得幸江湖上的好汉们还能提携一番,这杯酒,我敬在座的各位!” 说着,白马鸣风一口干了手中的瓷杯,倒杯示意全场。 “好!” “白马老爷说笑了,白马家依然屹立!” 江湖众人也是乐于捧场,喜庆的日子自然上演的是花花轿子众人抬的戏码。 一时间,宾主尽欢觥筹交错。 第121章 事变惊现 “白马老爷喝的倒是开心啊?” 就在白马鸣风游走于酒桌之间,和江湖人士互敬互祝的时候,一声刺耳的声音从墙上传来,众人的眼光被吸引至墙上。 “是谁?”墙上空无一人。 “啊!——”就在众人的目光被吸引之际,白马鸣风的惨叫拉回了场中江湖人的注意力,之间白马鸣风趴倒在地上,背后插着一把蜂刃短刺,手中的酒杯早已摔落碎在一旁! “白马老爷!”临近刚刚还在与白马鸣风说话的惹,立马上前扶起白马鸣风的身子,看着白马鸣风出气多进气少的样子,显然是要活不成了。 “是谁刺杀白马老爷!”在场众人纷纷暴怒,众目睽睽之下竟然被人将白马鸣风杀了,这众人的脸面着实也被打的不轻! “呵呵,何必动怒呢?我琴雨楼拿钱办事,真要是有火,也得找买家,与我琴雨楼何关?”方才墙上发声之处,此时正站着一位琴雨楼的杀手,众人不识,但袁真当然知道是谁,横一斜一,可不就是六号么。 “哼,琴雨楼杀手上门蛊惑,杀人无数,此时竟然事不关己高高挂起,当真觉得没人能治的了你们琴雨楼吗?”人群之中有人反驳道。 “呵呵,他白马鸣风又是什么好人呢?”六号操着一口伪装过的尖锐的嗓子,按照袁真的吩咐继续说道:“白马鸣风强抢人妻,杀人灭户,他那宝贝儿子白马狐究竟是不是他的种,何不问问白马家的人呢?” 六号说完就一个闪身跳了出去,消失在府外的灯火之下,府外长街上的流水席已经有不少人喝的酩酊大醉,根本没人注意到白马家发生了什么事情。 来不及去追六号,白马府中众人急忙凑过来观察白马鸣风的状态。 “阿弥陀佛。”念痴皱着眉头看向白马鸣风已经发紫的脸色,不再出声,扁南跻身到众人身前,扶过白马鸣风,在身上点了几下喂下了一粒药丸,白马鸣风的状态才见好转。 “唉......”扁南叹了口气,朝着众人摇了摇头道:“我只能暂时封住白马老爷的伤势和毒情,但是毒已入心肺有些时辰了,能保住盏茶的时间已经是极限了......” “咳......”白马鸣风此时缓过劲来,也知自己命不长已,虚弱的说道:“狐儿......叫白马狐......” “父亲。”不等众人去叫白马狐,白马鹤就已经来到了院中,众人纷纷让开位置让白马鹤去见白马鸣风,但是白马鹤却不紧不慢。 “父亲叫弟弟是要临终传位给弟弟吗?”白马鹤面无表情,走到了白马鸣风的身前,看着斜躺在扁南怀中的白马鸣风。 “咳咳......你......鹤儿,白马家......不可啊......”白马鸣风气急攻心,症状有些压制不住。 “呵呵,父亲,白马家如今已经在风雨中飘摇,再这样下去,早晚毁在你的手中,不如早早做出选择,良禽择木而栖,我倒是一直觉得天魔门并不是什么不咳选择的路,天魔门远在蜀州,也并不能插手白马家的很多事情,何乐而不为呢?”白马狐款款说道,在场之人都被惊到了。 按照现在的情况看来,与琴雨楼买凶之人竟然是白马家的少爷白马鹤!? 白马鹤还不知道天魔门已经开始入主青州临坊,以为加入天魔门能受到庇护还不会受到天魔门的限制。 “你......你这逆子!.......”白马鸣风牙齿中死咬着鲜血,牙缝中透露出了愤恨和不甘。 “弟弟蠢笨之人,而且,就像刚刚那位杀手说的,他到底是不是白马家的血脉还是两说呢~”白马鹤不以为意的说道。 “老爷!” 门外这事传来了声音,正是白马鸣风的正妻雷氏,刚刚院中发生此事后,立刻有下人到后房去告诉了她,她才能及时跑了过来。 雷氏扑向了白马鸣风,眼泪婆娑的看着白马鸣风,“老爷,怎会如此啊~”伤心之下,连声音都颤抖起来。 “咳......我对不起你......” “不不......老爷对我仁至义尽,是我不愿碍着老爷做事......”痛哭的雷氏看着身体逐渐僵硬的白马鸣风,从怀中掏出了一把短匕,毫不犹豫的插向了自己的胸口。 噗嗤—— “爹!娘!” 白马狐姗姗来迟,刚进到院中,就看到了这样一幕。 白马狐的喊声,被雷氏所听到,临死之际,雷氏没有再去看向白马狐的力气,而是看向了白马鹤,眼神中尽是哀求之意,不消一息时间,雷氏就断了气,趴在了白马鸣风的尸体上,如愿和白马鸣风死在了一起。 “来人!”白马鸣风身死,白马鹤显然已经在其死之前就已经渐渐掌控了白马府。 “老爷!”随着白马鹤高呼,有府丁下人赶了进来,张口就是老爷,改朝换代之快,叫在场诸人都反应不过来,家务事难断,不管这其中是什么情况,谁好谁坏,这家务事众人都没有插手的理由和必要。 “前任家主身死,将其尸身安葬白马墓陵,前家主夫人虽占其位,但未有其德,念其操持白马家多年,就不过多处理了,也葬于墓陵吧,但不得和前家主葬于同处!”白马鹤本来是想要把雷氏的尸体扔出城外暴尸荒野的,但是雷氏对他不曾有欺辱,而且尽可能的照顾他的心理感受,临死前雷氏的眼神,还是让他心软了。 不过雷氏的眼神并不是对她自己的,而是想要白马鹤善待他的弟弟,白马狐。 “白马鹤!这到底是什么回事!!!” 白马狐撕心裂肺的吼叫着,冲到了白马鹤的面前,用双手抓住白马鹤的衣领,眼中模糊不清,他不知道自己该怎么做,做什么。 白马鹤没有阻拦白马狐,任由他抓着自己的衣襟。 “你不是看到了么,白,马,狐?” 第122章 白马入魔 白马狐抽搐着,逐渐无力的松开了白马鹤,跪倒在白马鸣风和雷氏的尸体旁,泣不成声。 “将白马狐逐出白马家,白马狐不再是白马氏家族子弟!” 白马鹤没有杀了白马狐,毕竟在场这么多人呢,做事不能做的太绝了。 “阿弥陀佛,鹤公子,这究竟是怎么回事,发生如此大的变故,是不是要给在场之人一个交代。”念痴到底是看不下去出了面,白马家事变对于宗寺来说不算什么,但是天魔门插手中原江湖之事,绝对不是宗寺愿意看到的,如果说六大门派绝对的正面是宗寺的话,那绝对的反面就是天魔门,俩者见面几乎不需要什么其他的说辞,直接开干! “念痴师傅,此乃我白马家的旧事,但是前任家主已死,也不是什么不可说的秘闻。” 白马鹤借驴下坡,显然是早就准备好说辞了,或者说念痴问的正是他想说的,毕竟白马鹤买凶弑父,要是没个理由,肯定会被天下人耻笑。 “当年我父娶妻雷氏,生有一子白马狐,但是外人不知这其中秘辛,我白马家的老人确是都知道的。”随着白马鹤娓娓道来,在场的众人中传起来唏嘘之声。 白马鹤虽然是长子,但是白马鹤的母亲并不是白马鸣风的正妻雷氏,而是已旁氏小妾,白马鸣风喜欢的女子乃是雷氏,而早些年间,为了留后,所以才娶了白马鹤的母亲做小妾,生下了白马鹤。 白马鸣风喜欢雷氏却爱而不得,本要迎娶雷氏之时,被告知雷氏已有婚约,还未等上门商谈,白马家迎来了白马鸣风家老祖的去世,待到白事一过,守孝期满后,雷氏已经嫁为人妻。 白马鸣风痛感错失良机,但是又心有不甘,而且雷氏与白马鸣风相识,也对白马鸣风抱有情意。 雷氏大婚不久,白马鸣风就暗自使用白马家的权势,害了那雷氏的倒霉丈夫,在雷氏寡期一过,立马重新迎娶雷氏过门。 白马家的旧人皆对此事有所耳闻,但是没人敢提,就连白马狐十月降生,白马家中之人也没人提什么验亲之事,更不敢再白马狐面前提,所以白马家上下,几乎就白马狐和少数新人不知道此事。 随着白马狐渐渐长大,模样中与白马鸣风仅有几分相似,但是被拿出来说的多了传的多了,众人也渐渐将白马狐是否亲生这事在心底埋了起来。 雷氏虽然再嫁,但是性情极好,对下人包括对白马鹤都不曾有所偏薄,因为自己的一身事端在身,还怕给白马鸣风带去不好的传闻,每日深入检出,几乎很少在府内随意露面,更别提府外了,很多人甚至不知道雷氏就是白马府白马老爷的正妻。 白马鹤早知此事,但是隐忍不发,兢兢业业做着一个儿子一个哥哥该做的事,但是每每白马鸣风宠爱次子白马狐的时候,他的心中都会阴暗一分,即使是对老来得子的小儿子有所偏爱,白马鹤也会曲解为将他和白马狐分开对待。 前些日子,在白马鹤宣布要过寿之后,天魔门的楚无道找上了门来,和白马鸣风说明了白马家现在的处境,只要白马家归属天魔门,按照要求办事上供,天魔门就可以庇护白马家。但是白马鸣风忍着怒火,和气的将楚无道请出了白马府,这叫白马鹤看到了契机。 ...... “楚公子,家父老了,没有什么进取之心了,我倒是觉得天魔门对于我白马家是个不错的选择。” 白马鹤送楚无道出门却没有及时回去,反而是在出府后行了一段,与楚无道进行游说。 “哈哈哈,鹤公子倒是看的明白,白马家祖上之荫可护不了多久,如今白马家摇摇欲坠,正是加入我天魔门维持传承的好时候啊。” 楚无道拍了拍白马鹤的肩膀,即使是白马鹤比他几乎大上一轮,但是楚无道一点都不怵这个年龄之差,人为鱼肉我为刀俎! 给白马鹤留下了私下联系的方式后,楚无道就走了,但还在濮水城中,按照袁公子的说法,等待寿宴的到来。 “爽!”楚无道自出山以来,除了在武院大比上有些吃瘪,打不过,跟着袁真办事之后,真是彻彻底底的激发他的魔性,肆无忌惮的做法,才是天魔门! “鹤儿......”白马鸣风见白马鹤出去送了这么久,不免有些担心,天魔门是什么德行,他比白马鹤了解的多的多,与虎谋皮怎能骑虎上身呢,怕是会被吃干抹净骨头都不剩。 “父亲,我送了楚无道之后,又见到了戚家的小公子,聊上了两句。”白马鹤随口拿邻居府邸的人撒了个谎。 “唉......去写请帖吧。”白马鸣风没有再说什么,摆了摆手叫白马鹤出去了。 ...... 白马鸣风身死之前,竟然没有唤了他白马鹤这个长子,而是第一时间要叫来白马狐,折让白马鹤更加得意自己的先见之明,说不得再等些时日,家主之位就要叫白马狐这个弟弟给夺去了,届时他身位长子,无论是因为什么才德原因还是其他的原因,都会成为一个笑话。 白马鸣风死前其实想要再叮嘱一番白马狐不要招惹袁真,以及好好听他大哥白马鹤的话,不要再顽劣之类的。但是这些话白马狐听不到,白马鹤也听不到了。 “此为白马家家事,倒是让诸位看了些许的笑话。”白马鹤朝着众人拱了拱手,虽然白马家事变,白马狐这事做的叫人惊讶,但是白马鹤还是那个有礼之人。 “唉,白马鹤施主,你......嗯!?”念痴还没说完,就被门外一个飞踢过来的身影打断,赶紧架起双臂运气挡住攻势。 楚无道一击被挡住,也不再攻,“你什么你,白马公子都说了,是家事,白马家自家怎么处理,关你宗寺屁事?现在白马家天魔门照着了,小秃驴来干一架?” 看着楚无道跃跃欲试,念痴低下了头念了一句:“阿弥陀佛。”随后离开了白马府。天魔门不止楚无道一人,动手毫无胜算,而且白马家大寿大丧之日,动手难免受人诟病。 “诸位好汉,大侠!大家也看到了啊,发生这么大个事儿,寿宴结束了,散了,散了啊!”楚无道朝着在场众人一拱手,随后就哄散了诸人。 袁真见大戏落幕,笑了笑对着蓝药说,“蓝兄,没想到这顿寿席还没吃饱就结束了,不如在下做东,蓝兄随我去喝上两口?” 这么大个事儿,蓝药觉得还是先回去禀报一下家中,“不了,多谢袁公子好意,我还是先回蓝家了。” 第123章 李和现身 袁真也不在意,蓝药虽然也是世家子弟,功夫也不错,但是淡淡的蓝色气运还是叫袁真提不起来兴趣。 ...... “如何?”白马狐被扔出了白马府,漫无目的走着的时候,被李和带走到暗处。 “你......到底是谁?”白马狐看着这个隐藏身份之人,知道事情被他说中了,白马家确实发生了大事,但他不知道是不是跟袁真有关,毕竟袁真好像真就是来吃上一口寿宴,没有出面。 “我叫李和,你可能听过我的道号,峰阳子。” “你是峰阳子?”白马狐一下反应过来,不是因为他武院大比夺得头筹,而是他身上带着醒神经! “看来醒神经之事天下皆知了。”李和心中苦涩,却没有表现出来,语气没有任何变化。 “我并未看到袁真在白马府有什么动作,你怎么断定是袁真所为?”白马狐问出了心中的疑问。 “易洪。”随着李和招呼,易洪抱着膀从他身后的黑暗处走了出来。 “你是......冀北食人魔?”白马狐有些畏惧的说道:“你们两个怎么凑一起了,他是杀人魔,你是道......啊,你被逐出师门了......”白马狐有些怀疑人生,看这架势自己也要加入进去? “易洪,你与白马公子说一说吧。” “这小子这副德行能有用?”易洪不耐烦的问道李和。 李和摇了摇头示意他也不确定,但是多一个人就多一份力量,以袁真现在能掌控的势力,他们两个人去碰一碰袁真就是以卵击石。 看着白马狐迷惑的眼神,易洪耐住性子给他讲了自己的遭遇。 “也就是说,天魔门实际上是袁真在控制!?”白马狐惊讶到不知道怎么说好了,天魔门是六大门派之一,是站在这天地间顶尖的势力,就是这样一个势力竟然是掌握在袁真手中如臂使指! “不只是天魔门,据我猜测,袁真曾经下过扬州,琴雨楼可能也落在了他的手中”李和皱着眉头,琴雨楼与袁真是否有关系他不确定,但是他必须假定最坏的情况。 白马狐已经有些丧失意志了,六大门派就两个魔门,如今这两个魔门如果都在袁真的手中的话,那他要做什么? “我们也不知道袁真要做什么,但是他一定在计划什么事情,无论是易洪,还是你白马家,看起来只不过是开胃菜,就好像他在试试手中的刀是否好用一般。”李和继续说道:“而我手中的醒神经,我相信袁真绝对是故意让我赢到的。” “醒神经你还没有用过吗?”白马狐指的不是李和是否修炼了醒神经,而是醒神经的宝藏。 “在能起到作用或者足够应对袁真之前,醒神经我是不会打开的。”李和犹豫了一下,还是和白马狐说了,虽然白马狐并不算聪明,功夫也不高,但是毕竟是一份力量,没人知道他白马家的关系还能被这个白马狐用上几分,白马家是否还有门生故吏等等。 “嘿嘿嘿......”白马狐阴恻恻的笑了笑,“你觉得,就算你得到了醒神经的宝藏,你能对付的了袁真么?”六大门派已经被掌握在手中两个,而且袁真还有天书阁的身份,再加上他的太子师兄,如何应对? “袁真势力已成,很难对付,但是不能因为他难以抗衡就没人抗衡,现在知道他有所图谋的人只有我们三个人,若是我们三个人都没有作为的话,他只会越做越大,到最后达成他的目的,天下一定会打乱,你我也一定都活不成,莫要觉得他放过我等是忘了,棋子的价值没了,自然就可以丢下台面了。” 李和清晰的知道自己既然被袁真送了醒神经,那自己在袁真看来一定是一颗棋子,只是他现在还不知道自己怎么做能够破坏袁真的计划和图谋,隐匿起来还是将醒神经公之于众,或者自己找到? 其实对于袁真来说,醒神经怎么用都无所谓,或早或晚被挖掘争夺的宝藏,都会带来冲突,如果没有袁真,那武院大比的头名必定是聂雅,而袁真改变的醒神经的归属,醒神经和其持有人李和的命数也就一并被改变了,接下来不管如何发酵,只要产生冲突,有人死在其中,气运都会归于袁真。 “那么李道长需要我做些什么?我不像食人魔那样功法滔天恶名远扬,也不像道长能隐藏身份暗中调查,我只是一个被扫地出门的无用之人。”白马狐张开双手,头一扭,摆烂了。即使他被逐出家门,以白马家以往的关系,他还是有所出路的,但是对抗袁真这个庞然大物,白马狐真的感觉有些找死,袁真自有有能力的人去对付,对付不了大家一起玩完就是了,他不想死在前头。 李和看出了白马狐的想法,也不生气,“白马公子若是不想出这个头,可以暗中帮我等进行联络,袁真手眼通天,只凭我和易洪,别说收纳新的人员对抗袁真了,连藏身恐怕都很难做到。” “行,但是李道长还要等等,我现在可也是个无家可归的人呢。”白马狐摆摆手,扭头就走了,即使不想参与,他也知道,自己深陷其中,想脱身都难,只能尽可能的帮帮李和,万一能对付的了袁真呢? “砌——”易洪看着白马狐的背影,不屑的撮了一口。 “我打算去化血门看看,你要是想找我就去化血门。”易洪说着,也不等李和回他,自顾自的离开的原地,向着黑暗中走去。 李和的视线从白马狐的背影转移到了易洪的背影,看着身影渐渐消失,李和的身形也没有动弹,心中确是哀嚎了起来。 “什么人?嗯?这都是什么人,一个个的,这合作的队友有正常人吗?”李和甚至都有些怀疑现在的自己是否还属于正常人的行列之内了。 心真的很累啊...... 第124章 袁真再谋 “公子。” “嗯?怎么了?”袁真已经回到了言院,对于童生出现在自己面前也没有什么惊讶的。 “白马狐与李和易洪见过面了。”童生如实的汇报着消息,虽然这消息是八号追踪来的,但是和袁真交接是他来负责的,他虽然功夫不错,隐匿的功夫也很强,但是追踪李和易洪这样的顶级宗师,还是不算稳妥,万一露出马脚被发现,就容易坏事。 “嗯......意料之中。” “易洪决定要去化血门。” “化血门......”袁真若有所思,化血门是一个很特别的门派,仅仅凭着化血神功一部功法,其实它就可以跻身顶级门派,但是潮起潮落落寞到如今这种半死不活的状态。袁真根本不在乎谁与自己敌对,谁会要对付他,对他来说没什么区别,只要是有冲突,哪怕是和自己的冲突也可以接受。 天魔门和琴雨楼会挡在他的前面继续为他献祭气运,如果不够,袁真可以再去和新的门派谈合作。 “李和呢?有什么动作没?” “暂时还没有,见过面之后,他就又藏身一处不再出门行事了。” “呵呵呵,倒是能忍,那我就让你这小乌龟动动壳。”袁真笑了笑,醒神经扔出去了,一直不动可不行,李和能忍是好事,要是很轻易被抓住干掉,反而不好把醒神经这件事做大,但是太过于能隐忍了,就不是好事了,这个热头一过去,几年之后不知道多少人还记得醒神经在他手中了。 袁真起身从言院之中走了出来,直奔钟山脚下而去。 “劳烦,漆院长在吗?”袁真来到了天书学院总办公区域,询问楼前的侍人。 “原来是袁公子,齐院长就在上面,袁公子直接上去即可。” “多谢。” 袁真来到了漆雪的门前,敲了敲门。 “进吧......”漆雪的声音不像往日一般有活力,这个和蔼又有活力的老头也露出疲态。 袁真走进屋中,看着满屋的兵器后面,坐着的漆雪,“漆院长安好。” “原来是袁真小子啊,坐吧。”漆雪摆了摆手,叫袁真入座。 “漆院长节哀,冯益之事我听说了,据说是那易洪所做。”袁真坐下之后,谈论起已经死了很久的冯益。 令漆雪悲伤的正是冯益的死亡,冯益本事很好,人品也上佳,本来就是被漆雪当做下一任的钢门门主培养的,易洪杀了冯益之时,根本没人注意,冯益居住在深山之中,左右又没个邻人,直到易洪事发,官方分析易洪的轨迹,才发现易洪经过钢门所在的区域,等到钢门的人前去查看的时候,冯益的尸体已经烂透了,远远的就能闻到屋中传出的尸体腐臭的味道,被发现时,已经距离冯益身死过去了半个月有余。 漆雪听说之后,马不停蹄的赶回了钢门,看着冯益处理过的尸骨,十分的悲凉,寻得一个好的接任苗子很难得,尤其是冯益对锻造一途颇有天分和兴趣,就这样死了。 “逝者往矣,不必多提了,小袁真今日找我何事啊。”漆雪不愿再提冯益。 “我倒是没什么事,只是我师姐师兄都离院了,我在学院内也没有什么熟识之人,便来漆院长这里陪院长说说话。”袁真坐在漆雪的对面,一边理着茶具,给自己倒上一杯,一边说道。 “唉......”漆雪怅然若失,“小袁真想不想打口兵器。”漆雪提起兵器的话题,锻兵能让他完全身心投入其中,暂时忘却冯益身死带来的痛苦。 “额......院长我一身功夫都在拳脚之上,而且我嫌带着兵刃有些麻烦,所以还是不要兵器了。” \"也好也好......刀兵不祥,虽然兵器如何只看使用之人,但是刀兵被创造出来的意义,本身就是杀之一道,又怎可能单纯的作为摆设呢。\"漆雪似有所指。 “漆院长,我之前听闻那易洪所练乃是化血神功,易洪有可能跑去了化血门中躲避官府的追查,若是有消息,我再来告诉你。”袁真再度提起此事,就要离去。 “嗯......”漆雪并非不知道易洪之事,只是他一介大宗师,又是明面上的武院院长,不可能亲自下场去追杀易洪,受身名所制,漆雪并不能一怒之下就找到易洪毙了他。 “漆院长保重,袁真就此离去了。”袁真见漆雪意志消沉,也没有拿易洪或者化血门的人开刀的想法,就不再多说。 “去吧......” 袁真回到了言院,思考着漆雪的状态,不管他怎么处理,只要袁真提了一嘴化血门,那漆雪就有出手的理由了,毕竟对付一个小辈会为人诟病,但是钢门与化血门的恩怨,漆雪作为门主怎么可能默不作声。 “童生。” “在,公子。”袁真前往钟山之下的办公区域,童生是没法跟着去的,毕竟有大宗师坐镇,即使童生隐匿的功夫再高,在大宗师的眼皮子下也无法匿影藏形。 “走,准备下,去丕山。” “是。”丕山地处豫州境内,昌县以西,正是正德教宗门所在之地。童生也不问,只是遵从袁真的意愿做好准备。 ...... “金乌爪!” 崔稚高喝一声,一爪抓向了眼前的中年人,但是对方也非等闲之辈,俨然已经踏入宗师。 “呵呵,烈阳教的功法果然不凡。”对面的中年人乃是一位江湖游侠,虽然说是游侠,但是游侠的说法在于游而不是侠,拦路劫人可见一斑。 “哼,中原人贪图我烈阳教的功法,胆子不小。”崔稚虽然对拼之下照对方弱了一筹,但只是单纯的武学经验差了点,没有到了那种无法磨平差距的程度,是以也没有慌豫逃跑,反而想留下来磨练自身,崔稚是烈阳教好容易弄出幽州来的,怎么可能参加个大比就回去了,把他送出来又不是单纯地宣扬烈阳教教义的,而是让他有所成长之后再回去带领烈阳教的! “小子,孤身一人跑到中原来,你就没想过会死么?”话音没落中年人就再度攻了上去。 崔稚冷笑,贪心过重是要付出代价的。 第125章 英雄救美 崔稚岁小,没有经历过曾经改朝换代的动荡,也没有经历过江湖世事,即使是天赋凛然,功力深厚,但是为人方面差了太多,而这些东西不是简单的言传身教就可以行得通的,没有亲身体会过各种人情往事,各种正邪的情况,和意外,就没法真正的成为一个面面俱到之人。 烈阳教对于崔稚的期望极高,所以无论是武功还是为人,都必须有所要求,花费大力气甚至折损了烈阳教不少的明暗线送崔稚出来,参与到中原的江湖中来,就是为了让他尽可能的经历更多的事情。 而关于中原的黑暗和排斥,崔稚显然已经经历了不少,半年的时间,崔稚游历了冀州,见过了不少人和事,甚至亲身参与了很多在他曾经看来也许匪夷所思的事情。他心中的信仰也愈发的坚固,烈阳教必将席卷腐朽的中原! 烈阳金乌经随着真气的运行在体内膨胀,崔稚爆喝一声,身形快速了几分,迎头冲向了对面的中年人,中年人没有料到崔稚突然爆种,慌乱变招之下还是被崔稚一爪命中了腰腹! “额......”中年人侧身受到重创,已经有了退意,但是崔稚得理不饶人继续欺身攻来,他这半年游历的经验让他明白了野火烧不尽春风吹又生的道理,此人识破他的身份,还怀有暗害之心,若是放走后患无穷。 随着崔稚的不断猛攻,中年人疲于防守也渐显颓势,不多时便被崔稚一爪击中心脉一命呜呼。崔稚将尸体挪到旁边的高草垛之中,草草掩埋一下就继续上路了,到了豫州,就没有这样紧凑的仇恨来向了。 冀州人员密集且复杂,而且靠近幽州,对烈阳教有着充足的敌意,但是豫州就已经地处中原大地的中心,包容性比较强,而且崔稚虽然长相和中原人有些不同,但是棱角分明的脸并不丑,甚至有些符合小众审美,只要不露出身上独特的刺青纹身,并不会被人怀疑是烈阳教之人,幽州人虽然在中原比较少见,但也不是没有。 崔稚来到了濮水,濮水虽然刚刚经历过白马家的事变,但是依旧热闹非凡,作为豫州的州府所在,濮水城极大且人口也极为稠密,街上人来人往,叫卖声不绝,崔稚走在主干街道上,也被街上的热闹景象所感染,说到底他虽是烈阳教人,但是与中原人并没有任何深仇大恨,只是从小受到的教育就是那套洗脑的说辞,如今自己来到了中原,亲身感受中原人的热情,年纪不大的崔稚有些沉迷其中。 “小姐,这濮水城不愧是豫州的大城,好玩的真多呀~” “看花眼了吧,不要乱跑哦,咱们还有时间游玩呢,不急呀。”一对主仆女子正在街上游玩,正巧被崔稚所看到,崔稚虽然看到过很多好看的女生,也有不少喜欢的,但是见到那女子之时,他才知道什么叫做中原人所说的怦然心动。 “闪开闪开,毕公子游街,给让让道!”而朝着那对女子迎面走去的,好似一副大家公子模样的队伍。 “这毕家虽然在濮水也有一定的势力,但是排场可比那白马家大多了......”江湖人在旁边嘀嘀咕咕,当面却是不敢怒也不敢言。 “哎呀,你们干什么?”队伍行进到两位女子身旁,仆人对着女子动手动脚,招来了女子的反抗。 “慢着!”队伍中间走出二人,其中之一正是濮水毕家的毕阳德。 “谢公子,你看此女如何?”毕阳德正是在陪伴从金京来的谢沼游街,正想着怎么讨好这个谢沼呢,没想到这么巧就碰到了位绝色女子,即使是她身边那丫鬟也不遑多让。 “嗯,国色天香,气质非凡。”谢沼走到了那名女子的面前。 “姑娘有礼了,在下金京谢沼,敢问姑娘姓甚名谁,芳龄几何?”谢沼完全不顾正在大街之上,当着众多人的面就上去问礼了。 上前问问还算是好的了,要是放在以前,他连问都不会问,直接叫下人扛起来就走了,只是在言院拍卖会碰到了太子古麟之后,收敛了几分,如今太子入京,他在金京待着怕会被看到提起旧账,于是跑到豫州来了。其父谢雷知道他有此心思,欣然给了他一笔钱,叫他短期之内不要回京,谢沼这下在豫州可是撒了欢。 “这位公子,小女子与你素不相识,也不想有什么瓜葛,还请公子散开行伍,放我姐妹二人过去。”明眼人虽然都看的出来,但是两女感情极好,在外那小姐倒是以姐妹相称。 “嗯,当然,我们并不认识,我这不是正要和小姐认识一下吗。还请姑娘给个面子,报上个名号?”谢沼得寸进尺,此时已经靠近了那小姐模样的女子,眼看就要抓上其纤细的手腕! 没想到那女子竟是有武艺傍身的,一声轻喝之下,只见那女子反手握住谢沼抓来的咸猪手,以脚叮嘱谢沼腹部,一个大跨度的过肩摔直接将谢沼摔落身后,五脏六腑一顿翻腾之下,差点给谢沼摔的吐了出来。 毕阳德一看谢沼失手,脸色巨变,本来是陪着谢沼出来讨好他的,这要是这件事半毁了,被谢沼嫉恨上了,反而得不偿失。“还看什么?没看谢公子受伤了么?动手!” 毕府能带出来游街的家丁显然都是有两把刷子的,把两女围了起来眼看就要出手制住两女。 “住手!”这时崔稚看不下去了,虽然他经历颇多,但是年少寻情,那小姐模样的女子是他喜欢且欣赏,唯一心动的女孩,若是没有事端便罢了,但是发生了此等桥段,他又怎能忍住不站出来英雄救美呢? 一个飞身,崔稚闪身到家丁之中,拦在了家丁和两女中间。 “哼,一帮大男人欺负两个弱女子,算什么本事?”崔稚睥睨的看向毕阳德,口中十分不屑。 这时地上的谢沼有些缓过来了,抬头看向了场中的崔稚,他在金京中见多识广,一眼就看出了崔稚不是中原人。 “额......嗯?幽州人?” 第126章 故地重游 围观之人被谢沼的话所吸引,再度看向崔稚,又看了看周围的人,发现崔稚的面相确实和中原人不太相同。 “幽州人怎么了,幽州人那也是位幽州的少侠......”有人在人群中嘀咕了一句,有些引起了共鸣。毕家在濮水虽然明面上没做什么欺压百姓天怒人怨的事情,但是霸道来霸道去惯了,而且毕家也不似白马一般,关起门来自顾自,打开门来小霸王,濮水城的百姓多对毕家不怎么喜爱,冷不丁有人出面杀杀毕家的面子还真是喜闻乐见的事情。 毕阳德不想把事情闹大,本来在濮水如同他毕家这样的家族就被白马家所压制,正逢白马家遭劫,濮水中的各家族蠢蠢欲动,而且金京中的谢沼他爹是个有本事的,毕家主认为这是一个可以出头的机会,就叫了毕阳德讨好谢沼,以联系上京中的谢雷。 看着眼前的崔稚,毕阳德早就认出了他,他也是参加过武院大比的,虽然 海选就被易洪干掉了,但是崔稚在他之前登场,他见过了崔稚和太原王家公子的对决,自认不是对手,加上这在场的自己人,估计也拿不下这个崔稚。 濮水此时多事之秋,他不知道说出崔稚烈阳教的身份会有什么样的后果,毕竟这里是豫州不是冀州,所以也没有道破。 “原来是崔兄。”毕阳德朝着崔稚拱了拱手。 “你认得我?”崔稚皱了皱眉头,武场大比那么多人,尤其是海选,崔稚受到瞩目因为他是烈阳教人,但是毕阳德不过是海选一轮就被刷下去的人,崔稚对他一点印象都没有,他以为是游历冀州或者在通天路上知道他烈阳教身份的人,大比过去半年多,他也没往那方面想。 见到崔稚皱着眉头,毕阳德也怕他误会要动手,赶紧解释道:“崔兄,我们一同参加过武院大比,就在前后场,当时崔兄在台上大发神威,我在台下也是对崔兄的功力敬仰的很。”毕阳德笑着吹捧起崔稚。 伸手不打笑脸人,见到毕阳德如此说话,又没有暴露他的身份,崔稚对毕阳德的感观拉回了一些。但是欺压两个女子之事还是要解决的。 “兄台贵姓?”毕阳德还是学着中原人的样子,先问问对方的姓名好有个称呼,对方知道他,他却不知道对方,多少有些失礼。 “免贵,在下濮水毕阳德。”毕阳德见崔稚眉头舒缓,心中也是压下了一口气,起了冲突不管结果如何,他和谢沼都一定会挨揍,他挨揍没关系,谢沼挨揍就玩完了。 谢沼一直是个有眼力见的,当初在言院的拍卖行他就留了一点心思,这让他避开了和太子古麟的直接冲突,如今见到毕阳德的态度,他就知道这个幽州的小子估计不好惹,毕阳德海选就被刷下来来濮水有几天了,他是知道的,至于崔稚,趁着目光不在自己身上,他站在旁边,决定观望观望先。 “毕兄,我游历中原有些时日了,中原的民风我觉得还是很和谐友爱的,今日怎行着强抢民女之事,这不是有违中原人的君子之风吗?” “就是就是,你看人家幽州的少侠都......”那丫鬟状的女子没说两句,就被她的小姐拉住。 “多谢公子,还不知公子全名。”那位小姐状的女子询问道。 “我......我叫崔稚。”崔稚突然直面女子的眼睛,有些窘迫,抬起手还挠了挠耳朵。 女子见状淡笑,不再说什么,而是娓娓向着崔稚下了个轻礼,就拉着丫鬟走出了人群,围观的百姓们也是知礼的给她让出了道路。 “小姐,为什么不让我把话说完啊?” “你呀你,他和我们素不相识,又不知他身份,怎么可以随便讲话呢,出来的久了,咱们该回去了。”女子耐心得解答道。 “好吧......”丫鬟嘟着嘴,一脸的不情愿,北方不似扬州,大家闺秀出门一趟很不容易,姑娘不出门,丫鬟也得在家伺候着出不来门。 见那女子走后,崔稚才缓过来神,想起来自己忘了问人家的名字了。 “哈哈哈崔兄,人都走了~”毕阳德友好的调笑闹得崔稚有些脸红。不过转过来就皱起了眉头,虽然毕阳德给他的感观还不错,但是带着这么多家丁当街行此恶事,终归是他心中绕不过去的坎。 “毕兄,我见你还算磊落之人,实在是不解,为何行此不良事......”崔稚虽然游历半年,但是年少,而且幽州人直率的性子让他不吐不快。 “呵呵。”毕阳德先是叫家丁们哄散了围观的百姓,随后对崔稚说,“崔兄初来濮水吧?不如我做东,崔兄与我喝上两杯,我与崔兄道明缘由可好?”毕阳德尽可能的把这件事的影响消除到最小,他朝着谢沼使了个眼色。 谢沼是个明白人,知道这崔稚大概暂时惹不起,也没有吱声,做个小透明。 “这......”崔稚有些犹豫,无功不受禄,人家第一次见面就请他喝酒,他有些不知道怎么处理了,一路过来尽是喊打喊杀的,第一次体会到他人的热情,崔稚还是有些结交冲动的。 “好酒配好汉,崔兄莫要推辞。”毕阳德笑着说道。 “好吧,毕兄带路就是。”崔稚拗不过毕阳德的热情,还是决定和毕阳德去酒楼喝上一口,听他解释。 “濮水还是很热闹啊。”刚过了没两天就故地重游的袁真也在围观行列之中,看到了事发的全过程,无论是崔稚还是那有着蓝色气运的女子,袁真都有了些兴趣,至于谢沼,袁真和古麟的想法是相同的,鸿胪寺少卿之子?谁啊?连气运都没有,袁真鸟他作甚。 “童生。” “公子。” “查查刚刚那位女子,盯一下。” “是。” “嗯,先上丕山,等回来再说,哈哈哈。”有故事看就会有事可做,人间三两乐趣尽可取自他人,收入自己囊中。 第127章 正德教中 袁真来到了丕山之上,正德教的山门前,山门处有中年道士把门,正德教封山并不是说门户大关,而是教中之人只进不出,也谢绝教外之人拜访。 “这位小公子,正德教已经封山了,若是拜山还请等候些时日,待正德教重开山门再来。” 中年道士见到袁真是一个少年,只身一人气度却不凡,也没有硬撵,只是以礼待之和气说明情况。 “道长有礼了,我确是来拜会正德教掌教的,还请道长行个方便,传个话,就说袁真来访。” “袁真......”那中年道士许久没下山,而且天书阁下山的当代弟子他只是知道这个消息,但不知道姓名,更没见过长相,关于武院大比的事情,除了正德教的一些高层知道具体的情况外,他们其他人都不甚了解。 虽然没有听说过,但是袁真自信得等候在山门处,他也拿捏不准,叫来外门弟子帮他看一下山门,就进了教中去询问掌教了。 不过盏茶的功夫,那中年道士就回来了,“袁公子,还请和我一同入教,掌教真人同意见你。” “劳烦道长带路。”袁真笑了笑,也没有说什么,跟着中年道士进了山门。身后的小道士看的目瞪口呆,不是封山了么?他哪里知道正德教封山的源头就是这位和他差不多一般大的人。 袁真登山入正德教,并没有带着童生他们,这到底是人家正德教的大本营,不知道有多少大佬在其中呢,隐匿功夫再好也不可能在人家藏得住,所以索性就留在山下了。 随着中年道士走过了几个大殿,绕了两圈,终于来到了正德教的掌教所在之处,三清殿。 “袁公子,掌教在其中等候,我就先行告退了。”中年道士带到了地方就不再多留了,他还得回去看门,大门让一个外门子弟看着,着实不够安全,遇到闯山的别说拦了,连个消息可能都传不回来教中。 “有劳了,道长慢走。”袁真也是朝着中年道士点点头,虽然和这些道士说话,总会有那种身临其境的融入到古人模式中去的感觉,但是这种感觉并不讨厌,相反入了正德教这一路上见到的道士之间或洒脱交谈的,或静走赶路的,或练功习剑的,这种宁静祥和有所迥异却又十分融洽的氛围,叫人颇有一番享受。 三清殿大门常开,殿中拜着三清相,袁真自己辨认一番,确定了应该是与前世的三清是相同的,心中暗自点了点头。他没有冒昧的询问殿中端坐的正德教掌教,因为冒昧的问实在是太冒昧了。(你在你在呢......) “袁公子似认得我教太上祖师。”正德教掌教,盘坐在蒲团之上,缓缓开口。 “有所耳闻。”袁真点了点头,找了个蒲团也坐了下来,他不喜欢仰视别人,也不喜欢俯视别人。 正德教掌教清谷真人白发苍苍,束发于脑后,白眉自然而下,身着道袍,一身道法自然的模样,笑呵呵的朝着袁真再度开口问道:“袁公子对于我教三位太上祖师有多少了解?” 袁真想了想,便开口说道:“据说三清是由盘古大神所演化而来,分别是太清境三教宗师混元皇帝太上老君道德天尊,玉清圣境无上开化首登盘古元始天尊和上清真境太卫玉晨道君灵宝天尊,三位是为道教之鼻祖。” “嗯......袁公子竟然知道的如此清晰。”清谷点了点头,“不愧是天书阁的高徒。” “哈哈哈,叫真人见笑了,我不过是了解些皮毛,并不知晓道教的多少渊源。”袁真笑着摆了摆手。 “袁公子此番上门入教,所为何事啊?”寒暄够了就该谈正事了,清谷缓缓开口,询问袁真。 “真人知我在天书阁中通史阅经,悉知天下大小事,但是我这下山半年多了,依然有不解之处,正德教自古传之,悠远岁长,所以今日特来请教真人。”袁真朝着清谷真人拱了拱手。 “哦?是何事连天书阁都不能给出袁公子答案吗?”清谷真人脸色不变,还是淡淡微笑的看着袁真。 “身在山中则不知山貌啊~”袁真若有所指,清谷真人则是看着袁真想了想后,摇了摇头。 “袁公子既然在天书阁都得不到答案,那在老道这里自然也得不到答案。”还不等袁真询问,清谷就先拒绝了回答,不知道他是不想说还是不能说,亦或者他想到的问题是否是袁真想要询问的。 “真人何必急于拒绝。”袁真嘴角的咧起来,他好像知道黄金屋为什么与他提过正德教了。 “唉......袁公子又何必相逼于我,正德教虽入江湖,但是向来独善其身洒脱自然。”清谷好像是在讽刺天书阁或者讽刺袁真,天书阁所谓的不扰朝政不理江湖好像是个笑话。 “真人需知,人在江湖飘,哪能不挨刀,纷争可以躲,争执可以劝,仇恨可以放,世事虽然皆可避,但是躲得了一时躲不了一世,总有些人,找上了门来就拒绝不了,总有些事情,不是单方面就能决定结果的。”袁真老神在在的劝着清谷,反正他又不能拿自己怎么样,总不能给他轰出丕山吧。 清谷摇了摇头说到:“没有未来就是一种未来,答案袁公子已经知晓,又何必为难老道我呢,正德教封山已经是我给出天下的态度了。” “不够,至少在我这不够。”袁真摇了摇头。 “袁公子以为如何能够啊?”清谷想要探探袁真的底。倒不是入了袁真的话口之中,而是他确实拿袁真不能怎么样,既然躲不过,那就讲讲价。 “峰阳子是自己要求下山叛教的吧?” “唉......那孩子也是个命苦的......”清谷打起了牌,袁真直接换麻将。 “峰阳子我要了,除了峰阳子之外,我还会挑几个人,正德教也要帮我做几件事。”袁真扒拉着自己的手指头,手心朝着清谷真人比划过去。 “袁公子先容老道......” “我要是不想听呢?” 第128章 水火之初 “额......咳,要不真人你说说也行......”不能把老实人逼的太狠了,清谷真人心宽但是不代表没心眼,看着清谷真人脸上的笑容有些消失,袁真觉得自己有点装大了。 “袁公子,峰阳子自小在丕山上长大,其师当年就是未听劝,入了......入了障,结果落得了行踪不明的下场,峰阳子虽然随其师,但若是峰阳子一去,这一脉可能就真的断了啊......”清谷真人说话犹豫再三,叫袁真找到了切入点。 “何为入障?” “情爱交隔,神气使然,性情所致,执念不通,皆可为入障。”清谷真人的话绕了一圈,就是没说到中心点上,袁真也不再逼迫,他已经知道这个老道士确实不一般了。 “峰阳子是我账上客,记好了名号难道要我撕了我的账吗。” “无量天尊,袁公子执念了,既然名号入了账,舍了名号可否还账?”清谷真人老菜市场人了,讨价还价有一手。 “清谷真人真要保他?也不是不行,但是正德教要帮我做几件事,这些事真人可讨回不得。”袁真严肃的说道。 清谷真人也知道袁真既然上门了,那正德教就跑不了。 “不知袁公子所说,是几件事,又是什么事。” “暂还未定,不过清谷真人既然有解不开的障,袁真自然也有需要解的障。”袁真板正的坐回了蒲团之上,将手臂搭在了膝盖之上,极为放松。 “袁公子......”清谷开了个头,但是没有再把话说下去。 “唉......袁公子如有用得到的地方,向老道提就是,但还请念及正德教苦世教化,下手......轻一些。”清谷真人叹了口气,有些事情他清楚是躲不过的,而且不需要站队他天然就已经跟在了袁真的身后,莫看袁真行事诡异,而且害的峰阳子叛教无归,无论过程如何,目的都是确定的,清谷真人作为少数的明白人,看的很透彻。 “好说,既然掌教真人答应了,那我就不多做打扰了。”从三清相前抓了手水果,啃了一口就出了三清殿“唔......不用送了~” 背后传来一缕意味不明的目光,袁真感知到了,但是没有回头,不知道是清谷真人的,还是那大殿之上拜像所来。 ...... 毕阳德劝了两杯酒,给崔稚讲起了故事,在有一个好感观的基础上,哄骗一个幽州来的小娃娃还是轻松的,虽然崔稚年龄和毕阳德差不多,但是对于这些话术手段还是知之甚少,不多时就信以为真,和毕阳德称兄道弟起来。 酒话之间,崔稚也认识了谢沼,知道他是金京中来的,父亲是一位高官,但是因为在金京中“过于直率”得罪了人,所以不得不跑到了濮水来,以免连累谢家,这番遭遇叫崔稚好生感叹,就差把自己是烈阳教的人说出来了。 酒饱饭足,崔稚心满意足的在酒楼找了间房住下了,崔稚则是带着谢沼出了酒楼,打算回毕家。 “毕兄,那崔稚一个幽州蛮夷之人,真的如此厉害叫你这么忌惮么?”谢沼牛逼惯了,并不觉得一个边疆来年轻人能在中原横着走。 “谢兄,那崔稚虽然看起来年纪如你我一般不大,但是武功是真真的强,他恐怕早就进入了宗师,太原王氏你知道吧。” “嗯。” “王氏三子王圆真气深厚,剑法高深,已入宗师,却几招就败在了他的手下!”毕阳德摇了摇头说道。 “我超,这么猛!?”谢沼心中想了想之后又问道:“这崔稚是个什么背景?有没有机会我给他拉到我谢家做个客卿,平时陪我出门也有个伴。”谢沼打着的心思毕阳德能不知道?关键是他不能说啊,大哥人家是烈阳教的,你给招到你家去做客卿,万一什么时候事发被皇上知道了,不得抄家灭族屠你谢氏满门啊,好容易傍上一位京中大员,毕阳德可不想谢家就这么不明不白没了。 “崔稚似在幽州望族,怕是不会入京为卿,他此番入中原只怕是就如他所说,游历一番就要回去继承家业了。”毕阳德说着,打消了谢沼不切实际的想法。 “嗯......”谢沼有些念头不通达,崔稚他得不到,那美人也没得到,这一天除了挨了一下过肩摔,陪个蛮子喝了口酒,竟然没好事儿了? “谢兄别急啊。”毕阳德心中有所计较,他也知道谢沼刚来濮水,这一天确实算不得开心,甚至有些疼。“崔稚过两天总归是要离开濮水的,我已经叫家丁去打探一下那二女的去处了,等崔稚一走,那二女岂不还是谢兄掌中之物么~” 毕阳德的笑意马上就引起了谢沼的共鸣,脸上也挂起了淫意,“嘿嘿嘿,哪能叫我专美呢,那丫鬟也是个颇有姿色的,毕兄若是喜欢,只管带了丫鬟另寻一屋就是......” 月升过半,小街上没几个人影了,安静的街上就只剩下二人互捧互吹算计着那点腌臜之事,皎皎白月都染上了些淡黄,不知是羞了,还是怒了。 ...... 袁真从丕山上下来,回到濮水城的时候,已经是第三天了,濮水城作为豫州的首府,亦是中原的重城之一,远不是一个白马家或者几个如同毕家一般的家族可以涵盖进去的,整座城市的最高峰值人口,在旺季甚至能达到百万之数,即使是淡季,记录在册的常驻人口也有 四十多万。 在金朝大力鼓励百姓自由发展的前提下,像濮水这般人口繁多的城市,各种商号玩处数不尽数,袁真上次到了濮水只在白马家逛了一圈就回去了,这次从丕山下来,倒是没有休息,入了濮水城中,游玩起来。 “公子。” 童生以不起眼的方式出现在了袁真的身边。 “怎么了?” “那家姑娘名为雀桃,看似小家小户的闺秀,本家其父却是榆关闻名的水镇将军,雀燕” “有意思......” 第129章 丰村桃林 金朝的发家地就是幽州,幽州也一直在金朝的掌控之中,但是幽州与冀州的交接处,榆关却常备军队把守。 守军并不限制百姓,但是却防范着烈阳教。榆关守将雀燕之所以被封为水镇将军,就是因为其在识别和打击烈阳教上有一手。 “走。” 袁真来到了崔稚所在的酒楼,也不上楼寻人,只在客堂内要了些小菜下酒,日上三竿,崔稚酒醒下楼,正见到了客堂中端坐之人。虽然他知道袁真,但是碍于自己烈阳教的身份,他不知道袁真对他的感观如何,若是被道破身份,在这城中打起来就不太好了,而且他知道自己应该打不过袁真。 崔稚低了低头,就要路过出门,没成想袁真竟然发现并且叫住了他。 “崔兄?” 崔稚身形一僵,缓缓转过头,发现袁真面朝向他,确实是在叫他,只得反身朝着袁真的桌前走了过去,“咳......原来是袁公子。” 烈阳教盘踞幽州多年,虽然六大门派声势浩大,但是烈阳教也不觑,可是天书阁和六大门派是两个概念,袁真称呼一声崔兄,他不能反口一句袁兄,就算排资论辈,袁真也比他高上一两辈呢。 “真是巧啊,袁公子怎么在这豫州濮水了。”崔稚干笑着,坐在了袁真的对面。 “啊,前些日子濮水白马大寿,我来凑凑热闹,倒是崔兄,没有回幽州么?”袁真笑了笑,和崔稚打着太极,他怎么会不知道崔稚的行踪呢。 “教......家中送我来中原,叫我在中原游历一番,短时间内是不会回幽州的。” “游历好啊,多走走看看,中原各地与幽州有些差异,而且不同的地域也不尽相同,结交一些朋友,游山玩水岂不快哉?”袁真小酌一口后,把酒壶递给崔稚,示意他自己点酒。 “袁公子说的是......”崔稚喝酒不运功,昨晚就已经喝醉了,这才醒酒就又喝上了,怎么说呢,透一透吧。 崔稚这边倒上满杯,刚陪袁真喝了一口,就听袁真说:“崔兄近些日子作何打算啊,袁某正好无事,不如同游?” 崔稚心里是一万个拒绝,虽然袁真天书阁高徒的身份,分外耀眼,在中原之地,可能不少人要巴结于他,但是崔稚是幽州烈阳教的,烈阳教的性质天生就没有盟友可言,烈阳教不是为了什么权力利益之类的东西,并无图谋,发展至今,烈阳教纯粹的是为了反动而反动。 但是表面上又不好拒绝,而且和袁真同游的好处也有,就是烈阳教的身份不必担心了,就算被发现了,有袁真在也不会对他动手。 “那我就陪袁公子走上一遭。”崔稚不磨叽,一口酒下肚就同意了。 “好,既如此,我听说濮水城外西南有一村,名为丰村,别看只是一个小村子,在濮水城周遭却十分有名,崔兄可知为何?” “额......在下不知,还请袁公子解惑。”崔稚知道啥呀,他就是两眼一抹黑走到哪算哪,在冀州的时候,别说找人问路寻景了,见到人不跟他掐一架就不错了,刚来豫州还没怎么做打算呢,就接二连三的发生了事情。 “丰村有一桃花林,北靠大山南临小湖,桃林中景色宜人,不少人都爱到林中游玩聚宴,丰村也是因此而出名,如今谷雨刚过正是桃花盛开的好时候,不如去那看看?”袁真询问道。 “就听袁公子安排。”崔稚还是比较拘谨的。 “哈哈哈,走吧崔兄,到了丰村提酒入桃林,你我再好好喝上一口。” ...... “公子,那崔稚出城走了,但是并不是孤身一人,他好像是跟着另外一位少年一起走的。”毕家的家丁匆匆跑进了毕家,找到了正在和谢沼闲聊的毕阳德。 “嘿嘿嘿,毕兄,那崔稚既然走了,咱是不是也该去丰村找那小娘子了~”谢沼一听,那瘟神走了,立马露出意味十足的笑容,看向了毕阳德。 “等等......”毕阳德皱着眉头,崔稚明明是孤身一人来着。“和他一起走的那位少年是什么模样?” “一身黑色锦衣,看起来十五六岁,模样有些俊俏,有副好皮囊,看起来好像是他做主带走那崔稚的。” 毕阳德心中微沉,在白马家寿宴上,他瞥见了袁真,没想到寿宴结束他没有离开濮水。毕阳德不知道袁真是回了言院之后又来到了豫州,还以为袁真迟迟不走是有什么事呢。毕阳德心中关于黑色锦衣的形象只有袁真,毕竟袁真在武院大比上狠辣的形象太过于突出了,所以只听家丁的描述,他就确定了那人一定是袁真。 袁真和烈阳教的崔稚走近了是做什么......有限于毕家的眼界,毕阳德百思不得其解,但是他也不认为天书阁会对烈阳教有什么图谋,毕竟这俩怎么看都相差了些档次。 “谢兄,不知道你听没听过一个人,叫袁真。”毕阳德打算先把这个谢沼拉下水,然后再说其他。 “额......知道。”谢沼有了些不好的回忆,他在金京之中时就嚣张跋扈,不过做事多有分寸没出过什么大事,在天书学院中,谢沼也算是人鬼都让路,大家都给面,唯一吃了瘪就是碰到了天书阁下山的三个人,这么长时间过去,他早就知道当初那三个人都是谁了。他之所以跑来濮水就是为了躲避刚刚回朝的太子,别刚回朝就拿他当鸡杀了儆猴了。 “那人是袁真?”谢沼心中万马奔腾,没想到跑到豫州来也躲不过这师兄弟三人? “恐怕是的,先不要轻举妄动,等他们彻底出城离开濮水再说吧。”毕阳德还算谨慎,毕家越是有机会的时候,他越要统筹兼备,袁真他得罪不起,自问也巴结不上,走错一步毕家就万劫不复。 ...... 桃花林中 “崔兄请~” “袁公子先请!” “好,干了!” 袁真和崔稚已经喝上了。丰村距离濮水城不远,两人运功赶路,不消一刻钟就来到了丰村,在丰村的小酒楼中提上两坛酒就进了桃花林,桃花林虽是旺季,不少人游玩做宴,但是林子颇大,各伙人若是没有一起喝上一口的意愿,也能离开些距离各自娱乐潇洒。 依山傍水,林中芳香四溢,酒醒半分,桃花美不胜收。 第130章 林中缘起 “小姐,你看那边那两位公子,左边那位是不是濮水城中遇到的那位幽州公子啊?” “嗯,我看看,还真的是。”雀桃带着丫鬟此时正在林中散步,雀燕为避免朝中人重伤他家人,他又常年在榆关值守,所以将妻儿安置在这丰村之中,离冀州不远,又不会离朝廷太近。 雀桃虽然不经常被允许出村,但是在桃林中却经常散步,正带着丫鬟溜达呢,“正巧”发现了正在饮酒的袁真和崔稚。 袁真和崔稚都是少年高手,不提袁真,崔稚也已经是宗师的实力,桃林中风声极小,雀桃主仆二人的对话,本就没有窃窃私语的意思,远远就被他收入耳中,二人转过头来看向了雀桃那边。 雀桃见人家发现了自己,也没有回避,不礼貌不说,毕竟崔稚也算是她的救命恩人,而且她对崔稚的感观也不错。 “崔公子。”雀桃带着丫鬟来到了袁真和崔稚的身边,隔着些身位距离大方跪坐而下,朝着崔稚行了个礼。 “哦?呵呵呵,崔兄不介绍一下?”袁真朝着崔稚挑了挑眉头,好似开玩笑的说道。 “啊?......这......我......”崔稚有些语塞,手在空气中前后比划了两下,又放了下来,颇显尴尬。 场面看起来十分好笑,雀桃也是掩面难遮笑意,对袁真说道:“还不知这位公子如何称呼?” “我啊,好说,我叫袁真,天书学院来的。” “原来是天书学院的高才。”雀桃点了点头,能和天书学院的学子一同游玩饮酒,崔稚想来身份也不会差的,不至于是对她主仆二人有什么不好的想法。 “崔公子前几日在濮水城有恩于我,所以小女子记下了崔公子的名字,但是崔公子并不知道我。” “嗯嗯!”见到雀桃为自己解围,崔稚猛烈的点着头,看向袁真,意思是看到了吧,不是我不说,我也想知道呢! “那姑娘何不自荐一番,崔兄说着濮水城外有处桃林,非要拉着我来饮酒赏桃,在此接连偶遇岂不是缘分吗?”袁真朝着雀桃说着,又看向了崔稚。 崔稚也愣愣的看着袁真,什么时候成他要来桃林的了,又是谁拉着谁要饮酒赏桃啊? “小女子名为雀桃,是这桃林外丰村人士,见过二位公子。”雀桃面带笑意说道。 “哦——”袁真夸张的拉了个长音,“我说崔兄怎么想着赏桃,原来此桃非彼桃啊~哈哈哈” “啊这......”崔稚感觉有些插不上话,脸上也火辣辣的,不敢看向雀桃,只得低这个脑袋。“袁公子,别......” “好好好,知道了崔兄。”不等崔稚说完,袁真就好像收到了讯号一样,“那雀姑娘,你和崔兄先聊聊,我要去湖边看看渔佬,我对这个比较感兴趣,没准回来的时候给你们带上两条大鱼呢~” 说完袁真起身就朝着湖边的方向走去,留下了主仆儿女和崔稚在原地。 场面瞬间尴尬起来,崔稚感觉这林中的微风都沾染上了桃花粉红的颜色。到底还是雀桃打破了尴尬。 “崔公子,刚刚的袁公子是个很风趣的人呢。” “啊对,对他......他是个很厉害的人......”崔稚冷不丁张嘴,好像刚学会说话一般。不过他也没有说出袁真天书阁的身份,袁真从始至终都没有提他烈阳教的事,他也不想在袁真自己没有说的时候,暴露了袁真的背景,这种出门在外朋友之间的互相维护,互相照顾情绪想法的情谊,让他有些欲罢不能,这是在幽州从来没有过的体验。 这两天无论是毕阳德奉承般的请他喝酒聊天,还是袁真的善意结交,亦或者是眼前的少女,都让他推翻了自己在冀州所经历的半年波折带来的痛意,只感觉中原人真的有很多善与之辈。 “呵呵,崔公子怎么这么紧张呀~我家小姐又不吃人~”。丫鬟看着崔稚低头偷瞧自家小姐的模样,也不恼怒只是调笑,崔稚救过她主仆二人,为人正直而且看起来有些别样的帅气,再加上能和天书学院的学子一起饮酒,身份想必也不会差了,很般配嘛~丫鬟心中想着。 “这......我也不知,只是雀桃姑娘容颜确实天仙一般,崔某自觉看着雀桃姑娘有些失了礼数......我是说,我......”崔稚思来想去,手好像没个地方拜访一样,看着铺席上的酒具,心中起意。 崔稚端起斟满的酒杯对着雀桃一拱手:“我敬雀桃姑娘一杯。”随后一口就干了杯中酒。一杯酒下肚,胆子才算大了点,他自己也是松了口气。 “咯咯~”雀桃被崔稚的模样弄得忍俊不禁,这个可爱的大男孩,为她平淡的生活带来了一点颜色,作为将门女子,若不是父亲早见,将家安置在这豫州丰村,她早就被许了婚配,等待嫁给某个王公大臣之子了,这也是官场上常见的景象,但并不是雀桃乐意看到的。不过在这丰村之中,也难以走动,村中淳朴,但缺少少壮,也并无她中意之人,崔稚还是这些年的第一个。 “崔公子既然是幽州人士,怎么跑来豫州了呢?”雀桃不再端坐,而是放松下来,胳膊抱着腿,另一手拄着下巴,想要听听这个少年的故事。丫鬟很感兴趣,巴巴的坐在了旁边开口道:“崔公子,我家小姐问你呢~” “啊,我本来是去年参加武院大比的,大比结束后,家中人想要我在中原游历一番,但是我在冀州不识路,又没有什么认识的人。而且冀州人......不太喜欢我,所以我转了半年才出了冀州......”崔稚挠了挠头,还是那套说辞。 “哦~原来崔公子容易迷路呀~哈哈哈哈”雀桃捂嘴轻笑,丫鬟却是不管那些,有些我就是小姐的嘴替的感觉。 “额......雀小姐怎会出现在这桃花林中呢......”崔稚难得主动挑起话题,却像是放了个屁。 “哎呀,我家小姐家住丰村,没事自然在林中散步,总不能整日在家相夫教子吧?” 第131章 崔稚回魂 “奥......啊?”崔稚反应慢了半拍,惊讶的看向淡笑的雀桃,“雀......雀桃小姐如此年轻,已有家室了吗?” 崔稚的眼光渐渐耷拉下来,要是雀桃有了家室,他就只能赶紧离开这个地方,不说翘不翘墙角的事,只是和有夫之妇而且是如此美艳的女子单独相谈就有些失礼了。 “有家室又如何,没有又如何?”雀桃有些俏皮的问了问。这把崔稚给问懵了,什么叫有或者没有又如何,那是有还是没有啊? “哎呀,你真笨,我说的那是反问句呀,意思就是不能不会那样,我家小姐怎么可能现在就有家室呢,那些公子我家小姐可都看不上呢~”还是丫鬟一句话把崔稚的魂儿给拉回来了。 “嘿嘿,好。”崔稚开心的笑着。 “噗嗤——好什么?”雀桃笑着问道。 “没......没什么。”崔稚摇摇头,说到:“雀桃姑娘出来这么久,怎不见家人来寻,似昨日在濮水那般,太过危险了。” “嗯,家父不常在,镇守边关,家中母亲又是个深入简出不爱出门的,所以我只要按时回去就好。” 崔稚一听雀桃说他的父亲镇守边关,联想很多,他知道榆关有个守关将军雀燕!他出了幽州跑到中原来的时候,烈阳教就是在那榆关损失了不少的人。而且雀这个姓氏,太少见了。崔稚脸色一变,向着雀桃问道:“雀姑娘父亲可是叫雀燕?” 雀桃惊讶的看向了崔稚“崔公子识得家父吗?奥对了,崔公子是幽州人,家父所镇守的地方好像就是在幽州!”雀桃心中顿感缘分满满,欢喜异常,但是崔稚却心中苦涩难耐。这道坎,他怕是迈不过去啊...... “小姐?”正说着,雀家就有人找了出来。 “奶嬷嬷,怎么这么早就出来找我了。”雀桃看向了所来的胖乎乎的中年妇女。 “主母唤你回去,说是家中来了客人。” “好,嬷嬷且等我一下。”雀桃转头看向崔稚,“崔公子要不要来我家坐客,我母亲兴许也会对幽州的事感些兴趣哦~” “好......不是,今天就算了,雀小姐家中既然有人坐客,小姐还是快回去吧,改日崔稚再登门拜访......”崔稚有些嗫嗫的,雀桃也看不出他是怎么了,但是崔稚说哪天也许会登门,还是叫她很开心。 “那就这么说定了哦,走吧~”雀桃带着丫鬟和嬷嬷走了,看着渐行渐远的欢快的背影,崔稚只感觉魂都丢了。为什么会这么巧,不只是他碰到了雀桃,更有雀桃的父亲是烈阳教的死敌! “嘿!?崔兄?魂都被勾走了?”崔稚心中杂念乱起,没注意到袁真都已经回来了,还提着两条湖鱼。 “那雀姑娘呢,我弄了两条大鱼,咱俩吃一条她俩吃一条足够了,人跑哪去了?”袁真把鱼放在铺席上,鱼还蹦跶了两下,残留的湖水甩到了崔稚的脸上,湖水的凉意令崔稚打了个寒颤。 “她们......回家了,咱们也走吧袁公子,桃林赏过了,咱们去其他地方瞅瞅瞧瞧。”崔稚想要赶紧离开这个地方,不再踏足丰村了,雀桃对他登门的期盼,他只能默默道歉,恐怕是不会发生了。 “哎呦,你这是怎么了崔兄,那雀家小姐拒绝了你的情意?”袁真没有要走的意思,反而是搭起了烤鱼架,他是真想尝尝这湖鱼如何! “那倒没有拒绝......不是,什么情意......”崔稚捂着脸,“我有些,袁真你知道我是烈阳教之人的吧......”袁真的性格和为人在崔稚看起来值得结交,所以也不藏着掖着,打算只说。 “嗯,幽州烈阳教,怎么了?”袁真看都没看崔稚,嘴上应付着,手上忙活着搭架。 “我其实对雀小姐确实有意,雀小姐似乎对我也有情,但是雀小姐的父亲身份特殊,我俩怕是没可能了......”崔稚苦笑的说着,看着袁真搭建鱼架,也不再提走。 “他爹干嘛的?”袁真把鱼用木枝串起来,活蹦乱跳的鱼立马就伸展不开了,至于木枝怎么串进活鱼的身体,当然是用真气了。 “雀小姐的父亲是榆关的守关大将,雀燕!”崔稚皱着眉头,他不知道该不该为烈阳教逝去之人悲伤,又该不该为自己有情而不得舒展苦闷,就如同上了烤架的鱼,被此事贯穿了肢骸,动弹不得。 “哦,我听说过雀燕,好像是干掉你们烈阳教不少人吧。”袁真完全不管崔稚作何感想,当着崔稚的面就这样说了出来,崔稚张了张嘴,好像也对于袁真的直率没什么可说道的。 “所以我和雀小姐没什么可能了......” “崔兄啊。” “嗯?” “我说你还真是有点较真啊,雀小姐和你的情意那是你们两个之间的事情,雀燕和烈阳教那是他们两个的事情,明明没什么关系啊?”袁真理所当然的说道。 “可是,我是烈阳教之人,雀小姐也是雀燕的......”崔稚说不下去了,实际上有任何可能,他都愿意试试,袁真说的理所当然,虽然他不认可这样的说法,但是他可以认可,这是袁真提供思路,是思路,也是一条路。 “袁公子的意思是......”崔稚眼中重新闪烁起了光芒,看着烤鱼的袁真。 “反正你一时半会又不回幽州,雀小姐他父亲一时半会也不回丰村,以后的事情以后再说嘛,碰到喜欢的女子你都不敢追求,太不潇洒了,江湖人行事哪需要管那么多,想做什么就去做啊!”烤鱼鳞甲半脱,袁真用真气割开了鱼腹处理了内脏苦胆,随后就扔在了架子上,处理起了另一条鱼。 “雀小姐二人走了,那这两条鱼我一条崔兄你一条,吃完咱就上路,再也不回丰村这个让崔兄伤心的地方了。”袁真定定的说着激崔稚的话,手上也没慢下来。 “等等,袁公子,我觉得我还可以试试!”崔稚已经回魂,斗志昂扬! 第132章 再度救美 雀桃回到家中,却见母亲和谢沼毕阳德二人交谈,皱了皱眉头没有多说什么回到了后院,其母见状,也不多留二人,事后询问才知道这二人人品败坏竟然当街要抢人。 为了避免被卷入朝堂,雀家一直在丰村隐藏着身份,不争不抢与村中人又极为和谐,倒是没生什么事端。毕阳德二人来此就是要判断一下雀桃的家室,毕竟出落如此美丽的女子,还带着丫鬟,却在一个小村子中生活,难免不叫人多想。 二人走后就照常实施了计划,无非就是遣人上门抢就是了,小家小户的也请意得罪不了毕家,更别说谢沼了 ,看上她家的女儿对她家兴许是好事呢? ...... 不管崔稚登门心切,袁真细口品尝着湖鱼,野生的湖鱼无论肉质口感都相当不错,烤鱼又能极大程度上保留内部的鲜嫩,不需要佐料也很鲜美。吃完了鱼,天色已经渐晚。 “崔兄,学院可能还有些事要我处理,你自己去登门拜访雀姑娘吧,我先行一步了。”在崔稚幽怨的眼神中,袁真拍拍衣服走了。崔稚也想不起来袁真明明说过最近没事的,他现在满脑子都是登门该怎么说话怎么表现,给自己打着气。 崔稚朝着丰村走去,迎面走来一队人,还扛着棺材,崔稚给队伍让了个路,不管是中原还是幽州,有人家出殡最好礼让一番,大丧的事情,不要再冲撞了人家,只是有些奇怪出殡的队伍竟然没个主人清一色的家丁,而且好像有些眼熟呢。 清理了脑袋中的胡思乱想,崔稚重新整理好心态朝着丰村走去。丰村中人口并不多,都是些农户,远远就能看到一座府邸式的建筑,也就是雀家所在。崔稚来到雀家的时候,正看到雀家闹哄哄的乱成一团。 崔稚走上门去,雀家人看到崔稚也没有理他,三并五步的朝着村外跑。崔稚进入到正堂,见到了雀桃的家母。开口就说:“小子幽州崔稚,仰慕雀家小姐,前来拜会。” 雀母还能端坐椅上,但是脸上怒色已显“仰慕仰慕,我家闺女都叫人劫走了!” “啊?”崔稚大惊,这时候雀桃的丫鬟冲了出来,脸上还有红印子,显然是被打了。“崔公子!你快去救救小姐!他被那天的那些家丁抓走了!” 这时候崔稚才想起来,刚刚在村口看到的家丁队伍,难怪有那么些眼熟,竟是毕家的家丁!崔稚怒火中烧,毕阳德欺骗了他,请他喝酒不过是虚与委蛇,贼心不死! 崔稚身上真气蒸腾,一个箭步就冲出雀家朝着濮阳城冲去。 夜色渐黑,濮阳城门口毕阳德已经打点好城门守兵,运棺出门还好说,但是运棺进门需要例行检查,毕家在濮水也算是出了名的大家,打点一番守兵也是好说话,就那么让运棺队伍进了城。 来到了毕家,谢沼打开了棺材,里面正是绑着的雀桃,即使被堵住了嘴巴,眼睛也是圆圆的瞪着谢沼,谢沼笑着摘下了雀桃嘴巴上的布块说道:“嘿嘿嘿,美人儿~又见面了?” 雀桃没有大喊大叫,她知道没有用,只是瞪着谢沼说:“现在放我回去我既往不咎,不然我父亲不会放过你们的。” “哈哈哈哈!你父亲?一个行脚的商贩?不过靠着祖上蒙荫在那小村子中弄了块地,还真当自己是什么大家闺秀了?”谢沼夸张的说道,笑的极为猖狂。 “哼,我父亲乃是当朝将军,榆关雀燕!”这时候雀桃也顾不得隐藏雀家的身份背景了,本来隐藏背景就是为了防止受到迫害,如今她已经身陷险境,若是不搬出雀燕怕是走不出毕家了。 “嗯?”谢沼眯眯着眼睛,雀燕他是知道的,或者说朝中很少有人不知道雀燕,毕竟金朝立朝之后很少有战事,基本上战事都集中在幽州和凉州,而蜀州那边已经很久没动静了,所以幽州水镇将军的大名还是广为人知的。这一下叫谢沼为了难,正想着要不要玩完干掉雀桃杀人灭口呢。 这时毕家前院传来响声。 乱哄哄的打作了一团,等毕阳德和谢沼赶到前院的时候,地上已经躺了一圈人。崔稚好似浑身包裹于火焰之中,金红的火焰后是他那张暴怒的脸。 “毕!阳!德!”见到了毕阳德出来,崔稚更是难捱怒火,连放电话都不想说,也不需再听他多说什么,金乌爪直接袭向了毕阳德。 毕阳德虽然还没到宗师,但是本身还是有两把刷子的,一个驴打滚闪过了崔稚的金乌爪,赶紧朝着后面躲去,叫家丁围上崔稚。 谢沼脸上阴晴不定,雀桃是雀燕之女叫他骑虎难下,如这崔稚这号猛人竟然回到了濮水还追到了毕家。这事儿怕是成不了了,而且他还得罪了雀燕! 暴怒的崔稚极为恐怖,烈火金乌经完美的切合了怒火中烧的崔稚,发挥着百分之二百的威力,仅仅三五下的功夫,崔稚就把毕家的家丁全部撂倒,直奔脑袋短路的谢沼而来,在谢沼还没反应过来的时候一把抓住了谢沼的脖子,烈火灼热,烧着谢沼的脖子,真气火焰并非真火,也没有那么高的温度,只是灼烧感是真气所夹带的特性。 “雀桃在哪!”崔稚的脸几乎要贴上谢沼,眼中通红的血色几乎与火焰相融。谢沼被这可怕的模样吓到了,“在,在,在......后面!在后面院中呢!” “啊!!!”崔稚一把将手中的谢沼扔了出去,然后朝着后院之中冲去,谢沼摔落在地咳嗽了两声,竟然没什么事,只是脖子上的有些遗留下来的痛感。 前院的吵闹声雀桃也听到了,原本以为是毕家有人闹事,因为雀家低调,所以也没有什么厉害的家丁门客,而且大晚上的公府老爷也不在,即使报官也不会这么快,所以雀桃还在想着趁着这个机会怎么逃跑,正当前堂安静下来的时候,只听呼的一声,棺材上方露出了一张满是火焰的人脸。 雀桃瞬间眼泪婆娑。 “崔......崔公子!” 第133章 谢沼入宫 “雀桃姑娘。”崔稚脸上的火焰慢慢消去,露出了原本坚毅的面孔,“不用怕,我来带你回去。” 说着崔稚就拦腰将雀桃从棺材中抱了出来,将她靠着棺材边缘正立放在地上,而后开始帮她解开身上的绳子。绳子绑的极严实,过于贴合身体,导致崔稚绑她松绑的时候还不小心碰到了好几次,弄得俩人都有点大脸红,这时候崔稚身上的火焰也彻底消失了,哪还有火了,脑子中尽是旖旎。 拉着雀桃出来的时候,前院已经没有人了,崔稚冷哼一声,也没有要赶尽杀绝的想法,他毕竟是幽州来的,不宜过于声张,便带着雀桃回了丰村。 谢沼和毕阳德此时正在一间小屋之中。 “这可如何是好啊毕兄。” 毕阳德也阴沉着脸,还不是你谢沼“眼光独特”?这城中美女众多,你偏偏看上那雀燕将军的独女? “呦,二位雅兴啊,犯下这么大事,还不跑路,在这干啥呢?” 袁真不知何时在这房间中出现了! 毕阳德先是大惊,然后果断礼貌的朝着袁真施了一个礼,“原来是袁公子大驾光临,听闻袁公子与那崔稚交好,不知可否救我,毕家愿意付出代价。”这时候毕阳德有些顾不上谢沼了。 谢沼看到了袁真,体型一哆嗦,怎么哪都有瘟神,这才想起来袁真是和那崔稚一块走的,崔稚都来了袁真没理由不在,心中也是一沉,好像真要完蛋了。 “啧,交好说不上,崔稚毕竟是烈阳教子弟,走得太近也不是什么好事儿呀~”袁真若有所指的说道。 毕阳德眼冒金光,谢沼已经被吓的不敢动弹也说不出话来,但是他草包一个,毕阳德可不是,毕阳德这才反应过来,那雀桃的父亲明明和烈阳教有大仇,但是崔稚却和这雀桃有些不清不明,这就是救命的稻草! “多谢袁公子!”毕阳德直接跪了,不丢人,别说救了他一命,就说袁真的身份,他要是能攀上,跪了也就跪了。 “别谢我,我可是什么都没做,我就是看个热闹,热闹看完了我也该走喽~”袁真敞开屋门,大摇大摆的出了毕府。 “这......毕兄,他就这么放过咱俩了?” “呵呵,谢兄,你还没发现么。咱们和袁公子又吗,没仇没怨的,他为难咱们两个做什么?而且袁公子可是救了咱们两个啊,崔稚的身份我怕谢兄鄙夷没有多说,那崔稚乃是烈阳教的人!”毕阳德此时老神在在仿佛稳操胜券。 “烈阳教的人怎么了,烈......”谢沼在袁真走后已经恢复了点智商了,联合雀桃的身份一想,可不是么,而且就凭这个消息,他都能入朝禀明皇上了! “好!哈哈哈。”谢沼一惊一乍吓了毕阳德一跳,只见谢沼一只胳膊搂住毕阳德说到:“我这就回金京!既然得不到,那就毁掉她嘛哈哈哈。” 谢沼高兴地这就要启程,还一直拍着毕阳德的肩膀说着放心肯定有你好处之类的话。 毕阳德尴尬的咧着嘴角也不好多说什么,叫谢沼去出这个头也好,省的把他染上什么关系,他只想凭借谢沼在京中的优势来发展毕家,而不是和谢沼打上多大的关系,投资一个草包,这两者完全不同。 ...... 崔稚带着雀桃回道了丰村,雀家上下十分高兴,宴请了崔稚,雀母看着自家闺女对崔稚美目涟涟,崔稚又是个男子汉模样的少年,也十分满意,但是听到雀桃芳心暗许想要随着崔稚外出到各地游历一番,脸就拉了下来。 这姑娘还没出嫁呢,就跟男人跑出去了,这怎么行,再怎么说也是名门之后将门独女,还不等雀母劝呢,雀桃已经留下一封书信和崔稚私奔了,气的雀母直呼“才出虎口又入狼窝!”不过却是没有报官。 年轻人有年轻人的想法,要是雀桃有心,那崔稚也有意,不妨让两个年轻人多出去走走也好。只是还是要和自家老爷知会一声才是。 ...... 不提崔稚带着雀桃浪迹江湖,这边谢沼连夜赶回了金京,差点惊到了其父谢雷。 “我儿,怎么大半夜的跑回来了,在外面又惹什么祸事了!?”谢雷不怒自威,一下子把谢沼那点喜意都吓没了。 “爹,惹事也......也不算惹事,最主要的是我发现一件大事!”谢沼差点说出口,但是马上转过来弯,对他爹说起了崔稚和雀桃之事。 “嗯......”谢雷略一思索,也觉得这事儿面圣没准能得圣心,“你收拾一下,随我入朝面圣。” 虽然已经半夜,但是皇上这时候可不会入睡。 随着谢雷的入朝的消息传了进去,皇帝同意见他,谢雷带着谢沼,进入了后书房,大案后正端坐一人,身着厚实的锦髪龙袍,面容打理的一丝不苟,正是金朝的当朝皇帝,古不息。 “谢爱卿深夜入宫所为何事啊?还带着你儿子,这是谢沼吧,这副模样倒是和谢爱卿长得极像啊?”古不息勉强和蔼的问道,但是依然威势十足。 “回禀陛下,臣入宫是因为臣之儿子在豫州有所见闻,臣认为应该立刻禀明皇上,以免误了大事,事关幽州防关,不得不重。”谢雷行了官礼,谢沼也学的有模有样。 “哦?是何事啊?速速道来。”皇上身体略微前倾,做出一副你讲讲看的姿势。 谢雷就把崔稚和雀桃的事情说了出来,还把自己的儿子往前推了推,说明是他儿子在豫州见到的。 “嗯,原来如此,朕其实也有所耳闻,但是朕听到的,可是和谢爱卿讲的不太一样啊?麟儿。” “父皇。”古麟从隔断后走了出来,手里还拿着一份密信奏折。 古不息接过古麟手中的奏折,一把扔到谢雷的脚前,说道:“谢爱卿啊,不如看看朕这份消息是否属实?” 古不息定定看着谢雷,等他捡奏折,古麟也不回隔断,而是站在了古不息的身旁。 第134章 坑爹好大儿! 金朝的锦衣卫不是吃干饭的,雀燕将家室安置在丰村,能瞒得住别人,怎么可能瞒得住皇帝,一个边疆大将,若是拥兵自重,没有点把柄软肋在皇帝手中捏着怎么行,而且雀燕也知道这一点,所以关于家在丰村这一点,他也没瞒着皇上,早就和皇上密谈时提及过,省的皇帝疑心。 濮水也好,丰村也好,发生的大部分事情,皇帝都是知道的,尤其是毕阳德和谢沼这俩人行事张扬,他俩那点破事全被写在这密信奏折中了。 谢雷颤颤巍巍的捡起了地上的奏折,他已经感觉到了不对劲了,随着他看到了奏折上的内容,越看身体抖的越厉害,光天化日强抢民女,迫害前线将领后方的家属,而且还是独女,好啊,好儿子! 要知道金朝历来注重民生,有不少专门的渠道收集民间的怨事害虫,欺压百姓这种事情可大可小,但是若是闹出了大的听闻,传到了皇帝的耳中,那大概就小不了了,这个时代又不禁嫖,有钱你去青楼随便怎么玩都行,干嘛抢良家女眷呢?真就喜欢那个调调?这事谢沼做完,竟然还没跟谢雷说,就轻避重只说了崔稚一事,谢雷就这么带着他面圣了。 谢雷一把扣上奏折,咣当跪在了大殿之上,跪下之前还把谢沼踹了一脚,谢沼也跪在了那,不等谢沼反应过来,谢雷已经开始磕头了。 “陛下恕罪!实是臣没有查明,我儿此事荒唐, 还请皇上念他年幼,而且没有铸成大错,饶他一命!”谢雷咣咣咣磕的大殿内满是回音,额头都泛了红,谢沼也是一个脑袋抵在地上不敢抬起来,他再蠢也知道自己事发了,而且他自己也明白,他这点癖好,着实是有点坑爹了。 “呵呵,谢爱卿何错之有啊?”皇上笑呵呵好像没有生气,但是谢雷可不敢听。 “臣教子无方,恳请陛下恕罪!”谢雷只管磕头求饶,不敢再提他事。 “谢爱卿,你有个好儿子啊,听说谢沼和我儿古济玩的不错?”古不息靠在龙椅之上,若有所指说道。 “臣这就回去将谢沼关在家中不再出门!”谢雷已经以泪洗面,不是装的,他是真怕了,兢兢业业干到了京中正四品,谢雷不曾贪污枉法,凭自己干到这个地方左右逢源相当的不易,不想有个坑爹的货色要一把把他拉下来!这不是丢不丢官的事,这是要掉脑袋而且死了还会被公布出去当做整治的典型,遭人唾弃耻笑啊! 古不息懒得说什么了,在他看来谢雷这个人能力不错,而且人品还可以,虽然有些油,但是朝中文臣哪个不油?而且这事情还没到最坏那个地步,不至于就给人屠了,古麟刚回朝,他也不想在儿子面前整个暴君形象。 “去吧,看好你的好儿子。” “多谢陛下!多谢陛下!”谢雷喜不胜收,一边磕着头后退,一边拉着谢沼,出了后书房,朝着宫外走去。 “麟儿,你如何看待此事?”等到谢雷父子走后,古不息问道古麟。 古麟此时正在思考小师弟袁真出现在那崔稚身边是什么原因,锦衣卫虽然各地分散众多,但没有专项查案的时候,不会过于关注某些人某些事,只知道袁真和崔稚喝了酒,并不知道袁真在这其中扮演了一个什么角色,也更不知道是袁真跑到了毕家提醒毕阳德谢沼崔稚和雀燕的关系的。 “儿臣以为,谢沼虽然纨绔,但是没做绝事,罪不至死,留于家中教育整治一番即可,但是雀将军那里,还是要给出一个说法的。” 这个时代还没有未遂的说法,从律法的角度来讲,谢沼强抢民女没成功,绑架迫害也没成功,属于是啥事都没做,所以就只能算是人品败坏,成立不了什么罪名,而崔稚一个十几岁的娃娃自己一个人来到中原,金朝皇帝真没把他放眼里,古不息没当回事,古麟也没当回事,雀桃如何也不重要,唯一重要的是雀燕得对此有个态度。 “嗯,不错,那此事就交给你来处理,如何?” “父皇放心,儿臣会处理妥当的。”古麟没说拒绝还是接受,反而是直接应下了会办好,虽然古不息是他父亲,而且对他这个儿子也真的好,但是古不息还有个皇帝身份,在讨论公事的时候,古麟先是臣再是子,这点他在回朝前,就清楚无比。 古不息将这件事交给他来做,其实就是想看看古麟收买人心的手段如何,毕竟只要那雀燕没有反心,这件事情的处理结果就一定是要给出一个忠心的态度,再拿点烈阳教的人做成绩送回来,这忠心表露对象,可以是皇上,也可以是太子,若是皇上批了太子处理,那就是要把雀燕留给古麟做太子党。雀燕虽有女儿,但是年龄并不算大,五十多岁的年龄,在这个平均普通人都百岁的世界,还只能算是中年力壮呢。 古麟一回到朝中,这朝廷就好像一个炸弹被引爆一般,所有人都不同程度的活跃起来,围绕着古麟,有奉承送礼的,有试探古麟品性的,当然也有假装无视各自做事的,但是都逃不开当古麟出现的时候,视线会聚焦到古麟的身上。 太子在外学习,十数年才归来,这一回来好像就是一个信号,金朝的天要慢慢变了。本来太子行宫就好像个摆设,虽然一直都有设立,但是一直都在闲置,太子官署这些年就好像放养一般,无所事事,但是太子归朝,首先牛起来的就是太子三师,太子太傅梁苛!这老东西十多年不声不响,太子一回来,在朝堂之上立马有了话语权,而后一直跟着古麟的焚虎等人,也正式进入了金京重要武将的行列,古不息对古麟的喜爱众人看在眼中,不出意外古麟就是下一位皇帝。 雀燕那边已经准备和幽州刺史合计合计拿烈阳教开开刀了,姑娘跑了那边皇上不说什么,他也不去管,姑娘大了有自己的想法了他就算不支持也不会硬拆,而且他主要是也没啥办法,雀桃属于是天高皇帝远了。 而谢雷这边则是叹着气看着自己的儿子谢沼,一脸愁容。 第135章 古麟与古济 “爹,我知道错了......” 还不等谢雷说话,谢沼就先认错,看着谢雷满脸愁容,谢沼也是个机灵的。 谢雷叹了口气,他每日在这朝中公事繁重,别看他正四品已经是好大个官,但是在金京中正四品还真就算不上大,通常上面的人才会喝喝茶聊聊天,下面的人是要跑断腿的,谢雷除了忙活公事外,人情往事也得顾全,实在难有功夫教育一下儿子。 “爹把你送出去吧。”谢雷想了想,他打算把谢沼送到蜀州去,反正以谢沼这个德行,这辈子是别想做官了,就算能托关系把谢沼拉入官场,谢沼这德行也会坑他自己坑了谢家。 “嗯,好。”谢沼此时在他老爹面前像个乖宝宝,在外嚣张跋扈可以,对老爹可不能那样,他也不管去哪,再差还能比在金京差吗?在金京有太子爷,在豫州还能碰到袁真,可把他吓坏了。 “爹送你去蜀州,你在蜀州安生一点,出了什么事爹可是鞭长莫及啊。” “放心吧爹,孩儿去了蜀州肯定收敛着些,不会再出事了。”谢沼打着包票,一点都无法正视自己的毛病。 “嗯。”谢雷放心下来,第二日就着手准备送谢沼去蜀州。 ...... 金京回漾楼。 “听说谢沼跑到豫州去又闯祸了?”好事不出门坏事传千里,谢雷带着谢沼入宫惹圣怒的事,还没有到第二天就传开了,据说是那谢沼在豫州办了好事。 “呵呵,谢沼那个草包,在金京嘚瑟不够还跑去豫州去了。”桌上旁人说道。 “听说谢沼因为在天书学院得罪了太子殿下,如今在金京举步维艰,不敢轻易露面,他不跑到豫州去,难道在金京等死吗?”有见闻广一点的,是知道此事的。 “哦?得罪了我大哥?”豪华的包间内,坐于首位的年轻人开口了。此人正是当朝二皇子,古济! 古麟不在朝中时,古济和这朝中臣子的家眷儿子们倒是处的相当不错,一来古济就是唯一的皇室了,算是官二代的领头人,二来古济也有意培养自己的班底,虽然古麟一旦从天书阁回来,这天下必然是要交到古麟手中的,但是古济只要不和大哥争,就凭他皇室的身份,好赖也能混的不错,多交际些人,总没什么坏处。 不过古济没什么心思,旁人就不这么想了,朝堂中不乏投机之人,见到古济热衷于结交好友,估摸着古济可能有心上位,也想着下手投资,不过当今皇上身体还算硬朗,而且年纪也不算大,所以立储之事还早。 “嗯,听说是在天书学院的言院拍卖会上顶撞了太子,当时他还不知道太子的身份呢。”消息灵通者回应着古济的话。 “那就是活该了,我大哥不和他一般见识也就算了,不然砍了他脑袋都是白砍。”古济也不帮谢沼说话,不管谢沼跟着他鞍前马后多久,他始终知道自己是皇家的人,而皇室之人,和王公大臣们,永远是相辅相成但是又对立而存的,古不息和古麟才是他的依仗,若是靠些臣子,早晚会被背后捅了刀子。 古济一口小酒下去,也是酒饱饭足。古麟回来后,一直跟在古不息身边,古不息言传身教教他朝政如何处理,古济也不羡慕,因为他本就没有那个再进一步的心思,所以也乐得不去管那些麻烦至极的事,只管饮酒做乐,他不争不抢,古不息也更疼爱他。 不过古麟没有空闲时间不代表他没有,大哥回来这么长时间呢,到底该去看看他。 古济想着,就哄散了一伙贵族公子们,自己到了回漾楼的后台。 “殿下。” “嗯,给我提两坛好酒。” “是。” 这回漾楼显然就是古济在宫外置办的产业。 提上两坛酒,古济就进了宫中,皇室之人本不可以随意出宫,但是古济例外,他的不争之心是古不息乐于看到的,虽然有些不务正业的嫌疑,但是他一个二皇子,以后的王爷,也没有正不正业的说法,当朝的王爷不许随意出京,也不得过度干扰朝政,也就是说做了王爷,就只能是闲散王爷,没有什么实权的。 古济来到了东宫,随着太子归朝,东宫的一应事宜也很快值班妥当,此时东宫口已有太子近卫护持了,今日守门之人正是龚悌。 “二皇子殿下。” 龚悌见到古济前来,立马行礼,即使他是太子近卫,也不得对皇室无礼,古济硬闯的情况例外。 “嗯,龚将军,我来看看我大哥,还请劳烦通报一声。”古济也不在意,这些繁文缛节规规矩矩遵守就是了。 “还请二皇子稍等片刻。”龚悌跑进院中去和焚虎商议再禀报给古麟,古麟此时正在研究古不息丢给他的一对奏折,听到古济来看他,还提了两坛子酒,也是笑了笑道:“叫我皇弟进来吧。” “大哥!”古济进了东宫,看到了古麟亲切的喊了一声,虽然十几年没见过古麟,但是古麟的古不息古麟和古济三人长相极为相似,虽然各有特点,但是一看就知道是血浓于水的一家人。将手中的两坛酒交给旁边的龚悌,古济就走了进去在古麟身边坐了下来。 即使是二皇子带来的酒,也要东宫的古麟近臣之人多番验过是否有毒后才能饮用,而且酒坛开封也要下人来做,总不能叫古济费好大劲拽那坛口。 “怎么来我这东宫了。”古麟笑着问道,古济年龄比古麟小上一些,而且有些像袁真所表现的性子,相比于皇室子弟,更像是个不谙世事的公子哥。 “这不是大哥回朝之后一直跟在父皇身边学习么,我寻思大哥抽不出来空,我就提两坛好酒上门来陪大哥聊聊天,大哥回家有段时间了,我都没和大哥说上两句话呢。”古济直白的说道,这时酒坛也被验好开封拿了上来。 “哈哈哈,好,咱喝上两口。”古麟也是十分开心,古济是个豁达之人,这能为古麟省去不少头脑。 第136章 昨天更多 话分两头,古麟和古济在这兄友弟恭之时,易洪已经来到了化血门。 化血门的没落盖因功法不全,当年被正道围攻,导致化血神功有所缺失,功法虽然还能练,但是成就不了大宗师。 易洪来到了化血门,却并没有交出自己身上的功法,他已经不是在临坊易家那个单纯容易相信他人的小家丁的,半年的杀戮让他看到了外面世界无数的尔虞我诈,有不少人为了活命甚至出卖挚爱亲朋。 易洪身具完整的化血神功,而且一身功力几乎要到达宗师的巅峰, 但是即使是如此实力,也没法在化血门横着走,化血门毕竟传承悠久,瘦死的骆驼比马大,几位宗师一同发力就足以抗衡易洪甚至拿下他了。 易洪初到化血门的时候,化血门人还以为这是个迷路的小子,竟然送上门来,也不问就对易洪出了手,结果就是被易洪拆了两个人吃干抹净,化血门虽然也收了些年轻子弟,但是这些年轻人,别说吸血吃人了,有些新入门的连见都没见过,易洪在大门前开了杀戒,只杀了两个还有些不过瘾,就要抓些外门弟子来吃的时候,化血门的长老冲了出来,制止了易洪。 “阁下何人,为何于我化血门门前造此杀孽?”那长老一身暗红色的长袍,看起来有些诡异。 “呵呵?化血门的人和我谈杀孽?”易洪阴沉着脸笑着说道,“在下易洪,不知这位长老怎么称呼啊?” “原来是冀北杀人魔......”化血门门下弟子们都慌了神,化血门现在低调的很,已经很少有人随意跑出去杀人吸血了,毕竟门派的上限被功法所限制,只能偷偷找些动物尝试血食,不敢多做恶事怕引来官府或者正道围剿。 而易洪从青州跑出来,在冀州北部杀了一路,其血迹在冀北画了一个圈,近几年之内恐怕没有易洪这么狠的人出现了,这也算是天下闻名了。 “易先生来我化血门所为何事?”长老并没有回答易洪,反而是警惕的问道。易洪这人太危险了,化血门好像就是个棺材板中压住的吸血鬼,空有吸血长生的能力但是无法施展,而易洪就是那在阳光之下飞翔的巨大蝙蝠! “呵呵,我来当然是要加入化血门的,毕竟我这身不知道从哪来的化血神功,可是你化血门的功法啊。”易洪收敛了敌意,利落的站在了化血门弟子的包围圈中央。 “这......还请随我到大殿中来,你入门之事恐怕要门主和长老们商议一下。”长老迟疑了一下,随后说道。 “悉听尊便。”易洪无所谓的说了一句,随后就打量起来化血门。 化血门如同其他门派一般,年轻的弟子各有其事又有些同仇敌忾,如果不是化血神功的特殊性,化血门应该也是一个很有朝气的门派。化血门分为内外两门,外门弟子是不会修行化血神功的,而是一些基本的江湖功法以及化血门的外功招式,大多数外门弟子都是江湖上收进来的,也有些是从天书学院来的,内门弟子若是不合格,也会降为外门。 当代的化血门主是一位和蔼的中年人,很难想象这样一个门派的门主笑眯眯得像个亲切的商人。门主见过了易洪之后没有给出答复,而是先讲易洪安置在内门弟子的居住处,转头和各大长老开了个会。 “如何?” “易洪杀孽太重,化血门已经隐忍多年,在这个时候收入易洪恐怕不是好事。”一位长老说道。易洪一路杀了过来,若是被官府或者正道之人知晓,怕是少不了事端。 “我倒是觉得可以收进门中看看,说不定能帮我们补全化血神功。”另外一位长老若有所思,易洪说他身具化血神功,不知道他的化血神功是否是完备之法,如果可以补全化血门的功法,那化血门就能重现以往的辉煌。 门主坐在首位上,安静的敲着扶手,看着下面的长老们就此讨论,没有吱声。不全面的化血神功是没法进位大宗师的,但是偏偏他这个门主其实就是一位大宗师,无论谁问他都只说因为机缘巧合才进位的大宗师,实际上他是除了易洪之外,这个世界上唯二拥有完整化血神功的人。 门主名为施天,乃是上一代化血门大长老的关门弟子,上一代化血门大长老参与了当年的围剿战,身死其中,化血门从那之后没落了好多年,直到施天称为大宗师,自立化血门门主重新整拾化血门,这才有了现在的门派规格。 为了防止他人觊觎化血神功,而施天自己又很难抵挡,尤其是六大门派,所以他对外生成化血神功已经不全。无论是琴雨楼还是天魔门,哪怕是正道门派,也不要以为不会对化血神功没有想法,毕竟是个能够短期成就宗师的功法,怎会没有可取之处。 他自己掌控着完整的化血神功,为此也能握好手中的权力,化血门因为没有完整的功法,低调行事,也省去了很多麻烦,至于将完整功法交给门派众人就可以抵挡六大门派?那不过是重现当年的围剿罢了,那一战施天虽然没有参与,但是在易洪出现之前,有完整的功法的只剩下他一个人就可以想象当年的惨烈之状。 易洪的出现叫施天一时间有些犹豫,施天当年的老师乃是化血门的大长老,而施天是见过当年化血门的门主的,易洪的长相很像那位门主,虽然和当年门主并不同姓,但是易洪的经历人尽皆知,他姓易是因为做家丁时主家赐的姓。 所以极有可能易洪身上的化血神功也是完整的! 另一边,内门弟子的宿舍之中,一名内门弟子眼中冒着星星崇拜的看着易洪,“易兄你杀了多少人了。” 易洪见他崇拜不似伪装,也是笑了笑说道:“二三十个吧,我不记这个的。” “好厉害!”易洪不知道他犯下这么多的罪孽还能受到崇拜,一时间有些躲闪。 “咳......昨天杀的更多来着......” 那名内门弟子眼中的憧憬慢慢变成了惊恐。 “啊......啊?” 第137章 姑苏街头 最终,易洪还是加入了化血门,成为了化血门门主的关门弟子。 两年后。 “易洪。” “在呢师傅。” “姑苏城似乎有些动静,你带着两位长老去看看吧。” “好。”易洪领了命,即刻带着两位化血门的长老出发前往姑苏。 ...... “斐兄,什么时候来了姑苏城了?”袁真从言院出来后,到了姑苏城安置了家产,今日正在城内闲逛之时,碰巧遇到了斐鄂。 “袁公子!”斐鄂见到袁真一如既往的尊敬,拱了拱手。“我本来游历扬州呢,发现了那个理教的一些苗头,似乎在姑苏城附近有活动,所以就到了姑苏城来看看。” “哦?理教,这个神秘的组织我已经很久没听到他们的消息了。”袁真若有所思的点点头,“既然来了姑苏城,不如喝上两杯去,两年多不见,斐兄的游历见闻我还是很好奇的哈哈哈。” “如袁公子所愿。”两人来到了姑苏承的烟雨楼。 琴雨楼根据所在就是扬州,扬州范围内的大小城县都有烟雨楼的分号,姑苏城也不例外,而袁真虽然到姑苏城定居不久,却已经是烟雨楼的常客了。小二一看袁真进来,立马就准备了上房,带着袁真上楼,斐鄂也不管不问,只是跟着袁真走。 入了房间,两人对里而坐,袁真要上了好酒好菜,两人就聊起了天。 “小二。”楼下传来了熟悉的冷冽的声音,袁真朝着楼下瞅了一眼,正是剑气宗的慕容故,带着剑气宗的几位内门子弟入了桌。 “有好酒好菜请上些够我们师兄弟进食的,另外门外马匹还请照料一番。”慕容故一干人等入了座,吩咐道。 “好嘞客官,您稍等。”小二说着,招呼着其他堂倌前来帮忙,一边备酒菜一边出楼牵马。 袁真在楼上,脸上的笑容不变,对着斐鄂说道:“最近姑苏城倒是有些热闹啊。” “嗯......”斐鄂喝下一口小酒,“不知道那里传出来的,两年前那位武院大比夺冠的道长峰阳子带着醒神经跑到了姑苏城来了,很多人怕是闻风而动,想要分上一杯羹。” “也是,前朝宝藏大概不会少,一家两家也分不完,大家都分上一部分可能还会少了, 杀孽将起啊......”袁真感叹道。 “袁公子对这前朝宝藏有兴趣吗?”斐鄂夹起一块卤制的牛肉,叨入了嘴中,细细品尝。 “我要这宝藏何用之有?不过江湖人齐聚姑苏,我倒是想凑个热闹。”袁真摇了摇头,醒神经本就是他放出去的,他怎么可能觊觎那宝藏呢,他要的是这宝藏能给他带来的气运! 八月底,姑苏城暑气盎然,天气炎热,虽然温度高,但是姑苏靠近翠湖,东离大海不远,所以微风阵阵倒是也不显得多闷。近半个月来,不断有江湖人士涌入姑苏城,倒是给这座本来就和谐的小城添了些热闹。 “你大爷的,走路没长眼睛啊?”一个满脸横肉的光头大汉粗糙的嗓音吸引了长街上众人的注意力。 “那位好像是人称八面虎的杜江?” “没错,据说他的横江棍法自成一派,行走江湖少有敌手,而且出手狠辣,别看使棍的,和他打交道的人可少有活下来的......” “对面那个白面书生可是要惨了,这八面虎可是邪道中人。”长街上有认识的人,对着八面虎指指点点,也为他对面的书生装扮之人所惋惜。 “小声点,别叫那位大爷瞅过来吓到你。” “呵呵,你们怕是没有听说过书将军的名号,不然你们就不会这么看好那八面虎了。”人群中亦有认出那白面书生的人,显然不认为八面虎杜江打得过那位书生。 “哦?这位兄弟怎么说?那书生看起来并不像是个练家子的啊?” “呵呵,书将军在中原的名声比较小,但是在凉州可是一顶一的好汉,虽然不是朝廷众人,但是书将军那把平奴剑可是拿风奴的脑袋堆出来的。”那江湖人咂了咂嘴,继续说道:“你且看书将军的左手,虎口腕后都有重茧,只看体格可不能判断一个人的强弱啊~” 长街上,江湖人看着热闹,当事人一脸疑惑,书将军李阿泽年纪不大,虽然常年在凉州和风奴厮杀,但是江湖手段见到的并不多,哪里知道八面虎这种行为叫做碰瓷。 李阿泽双手一拱,朝着八面虎问道:“敢问阁下,我走路自然会避让行人,也未与阁下相撞分毫,为何要出口辱骂我?” “什么阁下不阁下?格老子的我说你撞了我你就是撞了我,我八面虎在江湖上有点名号,还会污蔑你不成?”碰到个愣头青八面虎也有些恼羞成怒。 “原来是八面虎大侠,不才听阁下这意思,就是看我书生面相好欺负,所以挑在下进行讹诈吗?”李阿泽还是礼貌地询问一番。 “呵呵,你小子是真不上道啊,可敢与我比划比划?”八面虎呲着牙,本来就横的脸,更显恐怖。 大多数的城中,不允许出兵器伤人,但是若是两个人商量好打斗,官差也犯不着拦着。姑苏城中也是如此,若是李阿泽同意了,那两人就属于私斗,结果如何都没人会管,最多死街上了会有官差出来洗地罢了。 “固所愿也。”李阿泽早就忍耐够了,这什么破事,走街上被人碰瓷了他是头一次见到,虽然他是个有文化的,但是在凉州他就是杀意凛然之人,在风奴的族群之中都有关于他书将军李阿泽的名号,怎么可能是好好公子不出手呢。 杜江听到李阿泽所说,虽然不太懂那意思,但是他大概知道李阿泽就是同意了,大牙一呲提棍就抢攻上前。 八面虎杜江的横江棍法多以棍尾为轴,打击长度和面积都极广,再加上先手抢攻的优势,一时间逼的李阿泽连连后退,无法还手。 而长街上众人已经闪开为两人开辟出一处打斗的场地了,一边还有人起着哄吆喝着,爱凑热闹是人之常情。 第138章 接连下场 李阿泽倒退连连,没想到八面虎出手就是杀招一分不让,也是心下恼怒,侧位躲开杜江的强冲棍,又连跳躲过杜江长棍的横扫,转身拔剑就冲到了杜江的面前,剑身寒光闪烁,一剑朝着杜江的面门 劈去! 杜江忌惮这一剑,怕是轻易躲不开,只能硬挡,随后握住棍尾的手用力回拽,同时下身提棍,横棍与接剑之处挡住了李阿泽的这一剑,随后连忙后退稳住重心。仅仅是一攻一守之间,杜江就知道眼前这个看似书生长相之人,不好欺负,可能轻易拿不下。 但是开弓没有回头箭,已经出手了,就不可能轻易的握手言和,即使是他自己也知道站在那个位置上会心中有火,怎么能轻易就停了手。杜江也不再言语,提棍再度袭向李阿泽,李阿泽已经摸透了杜江大概的棍法,想要取得优势就要进入他横扫发力的圈中进行钳制。 李阿泽不再后退,反而是以左手反手握剑,勾挂杜江的长棍,卸力后欺身上前直逼杜江身前,随后反手一剑砍出,不等杜江躲过 这一剑,就又变招刺向了他的胸口! 杜江躲闪不及,胸口的衣服被戳了个破洞,好在他虽然体格庞大,但是又不失灵活,这一剑并没有伤到他的身体。 “嘿嘿嘿,好小子。”杜江狞笑看似夸赞李阿泽,实际上是要动点真格的了。 还不等杜江出手,长街上突然蹦出来一乞丐装一般的老头,摔坐在杜江和李阿泽的中间。 “哎呦,老头子我本来看的手痒,想问上两招的,这一下给我的屁股可是摔惨喽!”乞丐老者捂着屁股,样子极为滑稽,逗的长街上的观众都哈哈大笑。 “老先生,若是还能走动,就找个医馆药铺看看,我和这位八面虎的事,您就不要插手了。”李阿泽尴尬的挠挠头,劝道老者。 而杜江则是脸生怒火,哪来的老头!杜江可不管那么多,提着棍子就向着地上耍无赖的老头砸了过去。 “嘿!嘿!嘿!年轻人怎么不讲武德呢!”老者虽然滑稽搞笑,但是杜江袭来时反应又很快,在地上双手捂着屁股竟然还能滚来滚去,杜江的攻击全部落空,颇有些被戏耍的样子。 “老家伙你找死!”杜江咬着牙,这人可是丢大了,体内真气翻腾,运功于长棍之上,横江棍法被他使了出来,招招奔着老者的破绽而去,有一击打中,大概就能把那个地上乱滚的老头打个半死。 但是杜江虽然棍长又快,用上了真气还是没有打到老者的身上,反观那老者看似堪堪躲避,实则不慌不忙,甚至有功夫朝着李阿泽喊话:“小子,来啊,我是跟你俩打,又不是跟他一个人打!” 说着,那老者就朝着李阿泽功了过去,虽然佝偻着身体,但是老者的速度奇快,四肢着地并用之下,竟然一闪身就冲到了李阿泽的身前,双手成爪抓向了卖呆的李阿泽。 李阿泽心下大惊,这老头那是摔了屁股的模样,分明就是什么事都没有,而且还是个高手!不等他思考,反应已经快过了脑子,左手前递,反手就挡住了老头的袭击,这时候杜江的长棍也到了,老头躲开长棍,长棍却威势不减继续砸向了李阿泽,李阿泽只能将剑递于右手,挡住了这一棍,他竟然双手都会用剑! 李阿泽虽然是左撇子,左手剑用的很好,但是他的右手一样灵活,耍剑不弱于左手,只是因为剑并不是他常用的兵器,毕竟是书将军的名号,在凉州和风奴厮杀,多是马上战争,用剑就落了下成,李阿泽用的最多的不是剑,而是枪! 只是此来中原,就算有战斗也是围战混战或者短程对敌,所以他只带了剑而没有带枪。 枪棍本来区别不大,所以杜江使棍不过一招就被他看破路数,此时杜江再度提棍攻击,李阿泽就一点都不虚了,剑剑横挡,一点孔隙都不给杜江留,但是李阿泽没法再反攻杜江,因为旁边还有个老头不时的攻击他和杜江,三个人打的你来我往,叫长街之上的观众直呼痛快。 “那老乞丐看着不像是一般人啊,谁知道他是谁啊?” “我有点印象,他好像是之前海帮的一个疯子?”有些荆州跑商来的路人似乎认出了那老者的身份。 “细细道来!” “哎,要说这疯子也是挺惨的,据说是他本来是前海帮的长老之一,一身武功十分强劲,但是海帮事变,帮主身死,长老之位都换了人,现在的帮主就像是提线木偶。这位老乞丐回到海帮的时候,家里人全都死光了,他也就疯了,一开始还关在海帮之中,后来海帮见他疯了没用,就逐了出来让他自生自灭了。” “啊!你这样说我想起来了,我听说以前荆州有位拳掌功夫特别好的人,连江掌高老头说的就是他吧!” “没错没错,没想到这老疯子竟然跑到姑苏来发疯了,最近这姑苏可不太平啊......”说话之人已经有了退意,不想再凑这个热闹了。 场中,三人酣战一团,看似你来我往,实则是杜江和李阿泽骑虎难下,连江掌高老头戏弄着两个人,打也打不过,收手也收不了。 高老头就好像一条老泥鳅,在两人中间来回穿梭,不时的在两人的兵器上摸上一把打断他们的进攻或者防守,偏偏还用身法逼迫着二人脱离不开,只要有退心就会被高老头看出来,然后一拳一掌就给逼回了战团之中。 “嚯?这么热闹呢。” 袁真这时候带着斐鄂路过长街,看到了这边的打斗,心下高兴,凑了进来。 “斐兄觉得如何?”袁真问向身边的斐鄂。 “很强。”斐鄂皱了皱眉头,他说的是高老头,杜江水平在斐鄂看起来一般,而李阿泽没有长枪在手,只有剑可能是打不过斐鄂的,所以斐鄂的注意力就集中在那连江掌高老头的身上了。 “哈哈哈。”袁真笑着没说话,反而是跺脚闪身冲入了乱战之中。 斐鄂还没反应过来,袁真已经和三人战到了一起,“袁......”斐鄂无奈,只能站在旁边掠阵。 第139章 追至姑苏 袁真冲 入战团,不等那八面虎杜江反应过来,一脚就踹到了他的长棍中端,直接将杜江踹的一个踉跄差点握不住手中长棍,而后借势朝着高老头袭去,高老头神色一凛,不似对付杜江和李阿泽那般轻松写意,而是运起真气与袁真对了一掌。 只听嘭的一声,两人分开,互视一眼后,分别从两边袭向李阿泽,李阿泽苦笑连连,他算看出来了,高老头要比他和杜江都强的多,纯粹就是手痒了想上来过两招,但是袁真这能和高老头拼了一掌真气的年轻人他怕是也打不过啊,这俩人一块来,可太难为他了! 即使心中发苦,李阿泽手上也不慢,书将军怎么可能是个缴枪投降之辈,横剑胸前,平奴剑泛起微光,后撤步一招剑荡台山,横扫出势,暂缓了袁真和高老头的攻势,随后挑剑上前,袁真虽然难缠,但是高老头身形更加诡异,所以他选择先攻向高老头。 台山本不是山,而是一块小型的盆地,名为台谷,那是李阿泽带领凉州义军反攻风奴,用风奴的脑袋铸成的京官,被凉州百姓戏称为台山。 袁真见李阿泽直奔高老头而去,大笑一声,也出掌拍去,高老头双掌扶地,躲过李阿泽的剑,却又立马按住李阿泽过势的剑,以真气强逼剑刃扫向了 袁真。袁真毫不畏惧,只管掌上灌注真气撞了过去,一击过后,平奴剑蜂鸣甩了出去,倒插在地上,袁真和高老头也分立两侧,这高老头最后一击已经接住了天地灵气,显然是入了大宗师! “哈哈哈,痛快,老头子我今日打够了,改日再战!”高老头大笑而去,两步窜出人群不见踪影,袁真也没有再动手的打算了,正要和李阿泽说上一句话,却是突然皱眉,脚踢地上的平奴剑,平奴剑飞在空中,只听当当当三声,之后又摔回了地面,地上又多出了三道铁菱! 八面虎杜江善用棍法,但是少有人知道他更精通暗器,只是知道的人都死的差不多了! “卑鄙!”李阿泽赶紧上去捡起自己平奴剑,剑尖指向了场边的八面虎,八面虎嘿嘿一笑,提着棍子闪身就冲入人群逃走了,连看家本事都被人挡了下来,呆在这等死吗? “哼。”李阿泽冷哼一声,收回了平奴剑,他一生为国行事,组建义军,若不是袁真,他就要倒在这暗算之下了。 “多谢这位小兄弟,不知道小兄弟姓甚名谁,救我一命某自当还你一命。”李阿泽说话铿锵有力,完全不像表面看起来一般的书生气质。 “哈哈哈。在下袁真,书将军不必如此,那杜江想要你我两人的命,我只不过自保而已,将军次来中原可有地方落脚?不如随在下先喝上两口?”袁真笑着说道,叫李阿泽不必介怀此事。“在下早就听闻凉州书将军壮举,如此好汉叫我心生钦佩,忍不住才跳出场来过了两招,平奴剑果然不凡!” 那平奴剑显然也是大师出品,无论是摔落在地还是被铁菱击中剑神,都没有分毫的磨损。 “好说,就听袁兄吩咐了。”李阿泽在中原没有什么相识之人,袁真光明磊落而且救了他一命,不像是有所图谋,于情于理都该给个面子,而且喝酒而已,哪家人行走江湖不好这一口呢。 袁真带着李阿泽和斐鄂走了,一边走一边给两人相互介绍,李阿泽对斐鄂的感观也很好,虽然身上缠满了绷带,还带着斗笠披风,但是知道了斐鄂是为了救人,而且救了一整个酒楼的人,顿时心生好感,正义之人总会惺惺相惜。 袁真走后,人群中一个藏头之人也是默默的离开了,正是在江湖上隐藏了两年之久的峰阳子李和。李和本是隐藏的好好的,一听说袁真出了言院之后,在姑苏城定居,他直觉觉得在姑苏城能抓到袁真的马脚,所以也跑来了姑苏城。 然而他不知道,他的一举一动都在袁真的眼中,袁真来姑苏城也是为了吸引他前来。 ...... “李和在哪。” “禀公子,还藏在原处,轻易不出门。” “啊......两年了,该叫他动动了,这醒神经再不出来过过眼,江湖人都快忘了这事儿了,动身去姑苏。” “是。” “对了,散出去消息,就说峰阳子李和带着醒神经出现在姑苏附近了。” “是。”童生不管袁真说什么,只管照做,袁真只要没有询问他,那袁真说什么就是什么。 李和奇怪他藏的好好的,到底是谁认出来他,传出的他跑到姑苏来了,实际上在他动身追逐袁真的身影之前,袁真就已经将他接下来的行踪暴露给江湖人了。 袁真和李阿泽斐鄂三人还没有到他在姑苏城置办的府邸时,八面虎杜江已经被人劫住了,本来他想着挑小巷人少好 逃命,没想到那李阿泽和后面去的年轻人都没有追他,追他的人是个杀手,这小巷没有人烟,阴暗之处反而成了他的葬身之地。 “阁下何人,为何拦我去路。”八面虎说着话意图分散对面杀手的注意力,好找机会逃命,一看就是杀手装束的人,单独拦住他,用屁股想都知道是来索命的。 “你惹了不该惹的人。”童生变换着声音,说了一句话之后,就闪身消失在小巷之中,杜江惊疑不定,这就走了? 即使童生已经离开了,杜江还是没敢轻易行动,这些杀手暗中来暗中去,他怕一个没注意就着了道,等了半天不见动静,杜江试着踱步提棍走了两步,甚至故意卖出破绽,但是依然没有人出来袭击他,甚至有醉汉路过小巷,看着杜江这么一个凶人站在巷中拦路,嘴里念叨着“别别别......”慌不择路的跑了,空气中的气机也没有任何变化。 杜江确定杀手应该是走了,他也赶紧离开,出了姑苏城他才重新拾起了疑惑,现在杀手都只带话不杀人了吗? 第140章 墙上杀机 李和不敢贸然去追袁真,怕被袁真发现,高老头身法又太好,追不上,他只能追追杜江看看,结果等他到了姑苏城外的破庙中时,发现杜江已经毒发身亡了。 李和皱着眉头走上前去,杜江面色平稳没有丝毫痛苦之样,也就是说他不知道自己中毒,而且中毒之后也不是立刻发作的,江湖上用毒的高手很多,但是这种延迟这么久死亡的毒,据李和所指,当下就有一个人能做到,南盗魔! 想到了盗魔,李和在惊讶的想起来,北盗圣,南盗魔,那盗圣现在还活跃在冀州呢,但是盗魔已经好久没有传出过他的音讯了,江湖上潮起潮落,突然消失个人根本没人会记起,若不是杜江中毒的现象,连李和都忘了扬州有这么一号人了,没想到突然出现,而且这杜江根本就不像个有钱的样,也不符合盗魔劫富。 这盗魔消失的时间大概有......两年! 李和感觉到心中一片凉意,他完全能说服自己,那盗魔已经被袁真收入囊中了,这般隐秘的角色都被袁真握在手中,还有多少他不知道的高手或者势力被袁真所掌控?正德教呢?袁真拜山的事情,他通过酒剑客为数不多的找到他跟他传递的消息就知道了,正德教是否已经沦陷了!?越想越骇然,李和感觉慢慢的他就要和整个世界站在了对立面了。 当一个世界都在否定你的时候,你是否还能坚持自己的正义呢? 不敢再想,李和隐匿身形,朝着姑苏城中赶去,天快黑了,他需要在城中找个落脚的地方,城外荒凉,实在危险。 ...... 袁真三人到了袁真府邸的时候,童生已经换好衣装等候了,实际上就是脱了那身夜行行头,盗魔之名虽然出名,但是并没有几个人识得童生,毕竟不管是白锦还是童生,主打一个隐藏身份,若是身份暴露了,仇家实在太多了。 “童生,把我那两坛好酒拿出来,今晚我和两位朋友喝上一遭!” “是,公子。”童生完美融入了一个中年管家的形象,哈腰点头转身走向后库一气呵成。 “袁兄这位管家不似常人啊,实力可是非同小可。”李阿泽点了点头说道,他无论走到哪里,都善于观察人和地形,袁真府邸的设计很一般,看不出什么,但是那个管家脚步压的很有规律,中庭饱满真气浑厚,显然是为高手。 “哈哈哈,这府中当然得有个高手坐镇了,我选童生也是因为童生厉害嘛~”袁真不在意的摆摆手,没有多说什么。那是李阿泽的感知能力还不到家,或者说本身的实力水平不够,若是顶尖的大宗师,就能察觉到,这府中至少还有三个藏在暗处的大宗师,随时能跳出来收割人头。 比方说一路跟来趴在墙头的高老头。 高老头趴在墙头,确实怎么也不敢落脚下墙了,走也不是不走也不是,他虽然也是大宗师,但是实力还没有那么强横,他察觉不到袁真府中的高手,但是能感知到自己被若有若无的气机锁定,若是行为有些差错,怕是立马就要受到攻击,而且大概率打不过!? 高老头本来听着喝酒,想来跟这两个看起来不错的小子蹭个酒,没成想人还没见到呢,先落入险境了,现在他是下院中也不是,跳出围墙也不是,跳墙就像逃跑,很容易被怀疑当成做了恶事,跳入院中又容易被当成敌人突袭,正在高老头左右为难的时候,李阿泽和斐鄂被袁真带着“正好”路过了这处小别院。 这可算是给高老头一个解围的机会。 “咳......咳,袁小子,李小子,喝酒有没有老头子我的份啊~”高老头尴尬的岔在围墙上,但是嘴上却不显尬意,只是讨酒。 “呦!”袁真笑了出来,他怎么能不知道高老头处境的尴尬呢,不过高老头没有提他院中的危险,他也没有调笑高老头。 “高老头想喝酒只管来我这袁府啊,跳墙做什么,快下来,我管家都备好了酒席了。”袁真招呼着高老头下来,院中的气机锁定也随着袁真的喊话消失于无形,高老头这才确定了他感觉的没错,刚刚若是贸然跳入院中,这会可能已经是尸体了。 跳入院中来到了袁真身前,高老头深看了袁真一眼,一个顶尖宗师作为管家是有情可原的,但是大宗师,而且还是很强的大宗师作为看院,这个袁真......不简单啊。 袁真不在意高老头的眼光,还是笑呵呵的模样,带着一行人到了后堂之中,后堂中酒席如他所说已经备好,甚至连杯子都准备了四盏,两坛好酒开了封放在桌上,酒香已经四逸开来。袁真这里的好酒有不少,但都不是他的酒,而是烟雨楼的,甚至这座宅子都是琴雨楼提供的......反正都是打下手的,提供个宅子也没啥恬不知耻的,大大方方开口要,我,袁真,要一套房子! 这边袁真正和三人酒酣畅聊中,另一边,易洪安置了他和两位化血门长老的居处后,独自出了客栈,找到了人群中给他传信的李和。 “我听外面传你来到了姑苏城,连化血门都知道了,你这隐藏行踪,隐藏的是什么?”易洪打笑李和道。 “本来我藏得还挺好,但是我一来到姑苏城,就被发现了,我到现在都不知道是什么时候被人看到的......”李和也是心中苦闷,他感觉自己一直活在某些阴影之后的魔爪之下。 “你跑来姑苏城做什么?没忍住?”易洪疑惑道,他对醒神经和宝藏其实也没什么追求,最多就是有些好奇,但是按照他和李和的计划,醒神经的宝藏是要积累些力量之后再对付袁真的,他这边还在化血门爬呢,他不信李和已经凑够了自信能对付袁真的力量了。 “当然不是,是我发现袁真跑到姑苏来定居了,我怀疑这里可能是某个事件的起点,也许能抓到他一些马脚,有了多一些的证据我才能想办法去说服其他人。”李和将自己的目的说给了易洪没有隐瞒,毕竟他俩现在在一条绳上。 易洪看了李和一眼,开口道:“需要我做些什么就直说。”而后转身朝着客栈的方向往回走,一边传来了易洪逐渐消失的声音。 “我怕你到了姑苏的时候,就已经深陷其中了啊......” 左楚无道,中间袁真,和六到九号 “这两天少更在肝这幅,画质会有些吞,有原图需求的或者其他关于本书需求的可以评论呀。” 第141章 袁府畅谈 “嘿嘿,袁小子这宅子不错啊......”高老头一边喝着酒,嘴也不闲着,不像袁真三个年轻人一般,高老头放浪形骸,几乎是侧卧在案边一直胳膊拄着铺席,另一只胳膊提着酒壶往嘴里倒,袁真也不嫌,反正酒后打扫又不是他来做。 “哈哈哈,高老头倒是好兴致,我这里别的不多,酒管够!”袁真招呼一声高老头就放他继续自己喝着,转头看向了李阿泽。 高老头身上的气运只是蓝色,不知道是怎么熬成大宗师的,海帮那边也许能用到,但现在还不是时候,就如同刚刚被童生干掉的杜江,那点微亮的蓝色气运,反馈到袁真这里几乎没有变化,李阿泽和斐鄂身上的绿色气运才能叫袁真提起来些兴趣。 “李兄,不如说说凉州的情况,我这位斐兄周游天下,早晚也会去凉州走上一遭。”袁真对着李阿泽说道。 “哦?斐兄能来凉州可是太好了,凉州啊......”李阿泽提到凉州不免惆怅,此来中原虽然说是在凉州成名多年,想到内地来见识见识中原的豪杰,但最主要的是想找些帮手,风奴杀之不尽,不断侵扰凉州边境,紧靠李阿泽带领的义军只能勉强寻找落单的小型队伍碰一碰,而金朝的发展方向乃是中原腹地,对于凉州边境,虽然给与充足的军队和粮饷,但是并不足以反攻风奴,凉州将军也都认为守住半个凉州相比于攻入荒原内部更加稳妥,所以金朝的军队只是疲于防守各关隘峡口,能极大程度免除风奴的侵扰就已经很好了。 李阿泽倒尽一杯酒,对着袁真斐鄂敬了一杯,“两位小兄弟。凉州百姓虽然也算安稳,但是这安稳总归是提心吊胆下的假象。”喝上一口酒后,李阿泽继续说道:“虽然边军一直在谨慎得防范,但是凉州亦有西域要通商,不可轻易阻拦,这就有无穷的后患,每每有内乱从城中爆发,皆是有风奴混进城中做应接,风奴掳人掠财,偏偏不攻城,占城与他们无益处,钱粮女人孩子才是他们要的东西。” “可否迁民退守冀州和豫州呢?”斐鄂不加思考,或者他本来也对这些国战之间的道道懂得不多。 “一来凉州许多百姓都是凉州本地人,故土难离,二来凉州尚有险关可守,若是退守 冀豫两周,河套区域几乎就是任凭风奴的马来去自如,豫州也不会好到哪去,其三,朝廷的土地又怎可随意让出去给风奴,岂不是告诉这些满意尽可来得寸进尺么。”李阿泽说着说着有些怒火,虽然他知道斐鄂无心之言,这怒火也不是对着斐鄂发的,但斐鄂还是知道自己这话说的确实有毛病。 “抱歉抱歉李兄,我只是不忍凉州百姓水深火热,又无可奈何。”斐鄂赶紧道歉。 “无妨,我也不会怪罪斐兄,若是斐兄有意,尽可来凉州,到时候你我把酒言欢,酒醒就出城屠风奴!”李阿泽恶狠狠的喝上一口佳酿,豪气的说道。 “李兄真英雄,侠之大者为国为民啊,若是有机会,我也会去凉州领略一下边疆风采,和那风奴做过一场。”袁真笑着对李阿泽说道,正义和善良都是相对的,袁真并不欣赏,也不会标榜自己,但是站在同一民族的角度,李阿泽这种人他依然心生钦佩,就为那不为私心的一腔热血,也当浮一大白。 “斐兄浪迹江湖,袁兄在这姑苏城置办了家宅,可还要到凉州趟这趟浑水吗!?”李阿泽问道,眼中闪烁着同道中人的光芒。袁真的强势他可是在姑苏长街上领略过的,功力深厚招式多变,高老头都不见得打得过他。 “有何不可?待我中原事毕,我一定会到凉州找李兄讨上一杯边关酒喝的,只是希望李兄能拖到我去的时候啊~”袁真淡淡笑着,李阿泽过于激进,杀奴心切,但刚则易断,袁真得提点他一声,免得给自己冲杀没了。 “哈哈哈,袁兄放心,只是不知道边关浊酒可还能入你这江南公子哥的眼。”李阿泽和袁真对视一笑,斐鄂也是会心的跟着大笑起来,桌上的欢快让桌下的老酒鬼心情也跟着不错起来。 “老头子我啊,这辈子在私人之事上蹉跎了大半辈子,今儿听到你们三个娃娃家的在这论国事谈情怀,真是感觉自己老了啊~”高老头冷不丁掺和一句,倒是让三人笑意不减。 斐鄂率先开口道:“老爷子何不同去凉州?午间见老爷子在长街之上的身手,可是一点都不显老哇。” “袁小子在中原都有事未毕,老头子我装疯卖傻这么多年,当然也有事要处理......”说着,高老头的眼睛了闪烁了一下,就又恢复了正常,活了这么多年了,他早就不会表露出过多的情绪了。 “高老头不如说说你的事,今日酒桌之上只当没有辈分,有话就说,有事就唠,桌上之事绝不会传出这间屋。”袁真看着高老头那副洒脱的模样,知道这是个大仇未报之人,但是想要插手他和海帮的事情,还得叫他自己说出来。 高老头看看袁真点了点头,就凭他府邸之中有大宗师坐镇“打工”,他就有资格知道,“也不算是什么说不得的事情。” “老头子我姓高,至于叫什么,高老头高老头叫的多了我自己都记不得了。”高老头一改洒脱的模样,反而是正儿八经的坐起来朝着壶中倒着酒,那一板一眼之间,似乎有了名门大家的风范。 “几十年前,襄樊海帮,连江掌高老头......呵呵呵......”高老头提着酒壶,站起身来,围着桌边慢慢悠悠的绕了起来,说着当年的故事,说道愤恨之时,差点摔了袁真的酒壶,好在他知道这酒壶比他一个老乞丐的命贵上那么一点,壶也没有丢出手。 第142章 海帮往事 几十年前。 “帮主,干了这票咱们就算收手了吧。”高老头一边在船头忙活着,一边问向海帮帮主,尺东升。 “哈哈哈,老高,干了这票咱们海帮就大发了,到时候扩大点地盘,把门派找几个小子经营一下,咱们也算个 大门派喽~”尺东升笑着在船板上吆喝着。 海帮这时候还只是一个二流门派,甚至都算不上什么门派,几个人合伙做着贩盐的生意,私盐在当朝虽然违法,但是在这个时期的荆州属于是半合法的情况,相比于那些做人头生意的山贼强盗,海帮尺东升等人虽然都有不俗的武艺,但是也不愿意和老百姓过不去,索性贩盐。 扬州寻江而上的盐一般都会翻个两三倍,而海帮这几个人只拿最低的两倍,从来不考虑市价,这叫荆襄一些大家不太喜欢,不过一直以来几兄弟都在一块,不好下手,而且相比于贩盐的市场,这几个人能动的占比额度并不大,所以也一直没有出手。 随着最后一次贩盐生意结束,几兄弟没有分钱散货,而是各自拿了点小头后又凑到了一起,正式在襄樊城买了个院子,挂上了海帮的门匾,几个人在这大江之上摸爬打滚了几十年,海帮之名一直也只是少数黑市的人知道,如今才算正式在这荆州的中心襄樊开门立派。 尺东升一直以来都是海帮的话事人,而且他的武艺也是最高的,所以当仁不让的做了帮主,其他几个一直跟到尾的老人,也都做了海帮的长老,高老头正是其中之一。 初代的海帮氛围十分和谐,有益于帮主和各位长老之间本来就是一起出生入色的好兄弟,各长老收的徒弟也是同门之谊浓厚,这些年收纳的江湖武学,加上各位长老的看家本事,将海帮从一个二流的门派硬生生撑到了一流门派,虽然几位长老还没有进入大宗师,但是尺东升已然凭借叠浪心法步入大宗师的境界。 海帮蒸蒸日上,就连一些荆襄本地的大族门户都有子弟在海帮学艺习武,尺东升有了家室,各大长老也娶妻生子。 好景不长,战乱从北方打到了南方,荆州被战火所波及,荆州地方官员征收武林帮派世家为战,瘦死的骆驼比马大,即使前朝朝廷羸弱,但是官威盛大,兵势也远非一般家族可以抵挡,各大小家族门派纷纷派了些人支援前线。 海帮尺东升则是带着高老头和另外一位长老出发行伍。此时海帮虽然不算内部空虚,但是帮主尺东升收了一位徒弟,那时还是位中年人,正是荆襄大族子弟邱家,邱暮! 前朝已经被金国从北方一路打到了荆州,即使困守荆州也挺不了多久,很快就兵败如山倒,节节败退之下,军队被打过了汉江,扬州驰援的军退顾首不顾尾,早已经被金朝钳制的找不到方向,败局已定。 就在这个时候,荆襄大门氏族中,有不少人站出来带头,反了!本来还在前线战斗的尺东升三人,并不知道后方已经大乱,襄樊城门户大开纳金军进城,前朝的政治体制瞬间崩溃,皇室王公大臣死的死降的降,只有汉江的岸边还在厮杀。 待到日落西山,鲜血染红了汉江,收割了襄樊城的金军,带着荆襄氏族来到了汉江岸边,尺东升等人一片茫然,敌人......怎么从身后过来了?军队背冲让尺东升三人走散,所有人都在逃命,高老头也藏入汉江之中,顺流而下躲入了荆襄城东的一个小县城中。几经搜查都没有被发现。 几个月过去,金朝彻底收手,荆州全境都被打了下来,荆襄城也不再戒严,高老头隐姓埋名回到了海帮,他觉得既然他能逃走,那大宗师的尺东升怎么会跑不掉呢,没想到回到海帮就被认出抓了起来,这才知道尺东升死在了汉江,而几个老兄弟,几位长老,只剩下他最后一个了。 在海帮得势鹏飞的时候,荆襄几大家族就已经看不惯了,荆州很大,但是利益分来分去不过就是固定的,谁也不愿意多了少了,金朝一入荆州,各种规定法律极大程度的限制了大家氏族的发展,海帮就更是几大家族的眼中钉肉中刺了,在荆襄城门大开的时候,邱家带头,以邱暮为接应,攻入了海帮的总部,剩下的几位长老奋死反抗,但是架不住人多,被乱刀砍死于帮派之中。 几位长老的家室全都被绑到一起羞辱致死,而邱暮则是以帮主弟子的身份,顺理成章的成为了海帮的大长老。尺东升虽死,但是留下了幼子尺甲和妻氏。 尺东升晋位大宗师,在尺甲出生之时,就以灌顶之法将叠浪刀法和心法传与尺甲,其妻子并不知晓,但是却不曾屈服,在各大家族百般逼问之家,闭口不言,最终被活活饿死。为了名正言顺,尺甲被留了下来,甚至十几年间,尺甲都能开心快乐的在海帮成长,直到他知道了尺东升和他母亲以及海帮的往事。 高老头回到了海帮就被关押起来,那时候襄樊虽不戒严,但是有宵禁,禁私斗,海帮多死一个长老少死一个长老没什么区别,早已经全部落入了各大家族的手中,于是就将高老头穿了琵琶骨关了起来折磨为乐。高老头在地牢之中逐渐知道了全部事情,悲愤难捱彻底疯了。 由于高老头是真的疯了,关押月余,海帮就把他扔了出来,由于琵琶骨被穿,再加上金铁腐蚀,高老头不只是疯疯癫癫,双臂无用,而且武功尽失,被扔出了襄樊城就跑到了山中与野兽为伍争食抢肉。 直到某日,高老头的疯病突然好转,站在山林之中茫然四顾,不知去向何方,嘴中的渗血生肉吧嗒掉在了地上。 高老头闻声低头,捡起了地上的生肉,双臂早在山林中恢复了过来,武功也在捕食之中不经意的拔升。 ...... 袁府 高老头小酌一口见底的酒壶,说道:“那时候如果我还有身份,大概就是那片山林的百兽之王吧,哈哈哈哈......” 第143章 静待连江 “高老头,你出现在姑苏的消息可是藏不住的,而且你回复了神志和武功,海帮怕是不会善罢甘休啊。”袁真打断了高老头的感慨,指出了他现在所面临的问题。 “嘿嘿嘿,老头子我当然知道,我一出山就赶上了姑苏城有大事要发生,这城中只怕是有不少海帮之人,他们不找我,我也要找他们咧......”高老头杀意凛然,显然也没打算善罢甘休! “老爷子,冤冤相报何时了,这都几十年过去了......”斐鄂大概知道这高老头是打算拿海帮的人先开刀了。 斐鄂的亲人去的早,没有那么重的情感,李阿泽却袍泽众多,他没有劝高老头什么,就如同他在凉州对抗风奴,你杀过来,我杀过去,是为了什么?何为大义?他只是想想他提不动枪抬不起剑那天,抱着儿孙指着那台山,有故事可以讲。做想做的,该做的,不问为什么。 “嘿嘿,小子,我听说你说起你有个师傅,姓严,若是有人制住你,当着你的面羞辱你的师傅,虐杀......” “好了老爷子,不用说了我已经开始难受了......”斐鄂投降的很快,尽管他没有过受到背叛痛失亲人兄弟,自己又丧智蹉跎几十年时间的经历,但是严高客几乎是他在这个世界上最后能够用来守护自己生命的意义所在之人,自然不能有所闪失。 “高老头,一个人和海帮作对,不太明智。”袁真没那么多感慨,只是喝着酒唠着嗑,仅从直面上的实力来看,纯粹蚂蚁撼树,高老头虽然是大宗师,但只是新晋的,而海帮的十个长老中,就有三个大宗师。 何况海帮并不是高老头复仇的对象,高老头想要报复的是那海帮之下的邱、狄、陈三大家族,三大家族的大宗师数量,可不是海帮能比拟的。 “老头子我了无牵挂,我只想叫他们也活在恐惧之中,尝尝丧失亲友的痛苦。”高老头不想继续这个话题了,这仨小子没一个向着他说话的,一个劝他放弃仇恨,一个闷不做声,还有个倒是理智,尽打击他了。 “不如等等。”袁真看着高老头说道:“海帮将会大乱,高老头你何不趁机行事。” “哦?怎么个乱法?”高老头这才重新提起来兴致,能对海帮不利的,他就感兴趣。 “现任的海帮帮主,也就是你那兄弟尺东升的儿子,挺不错的。”袁真想了想,提供了一下尺甲的消息。 “哈哈哈,你这娃娃年纪不大,说话怎么老气横秋的,我那侄儿如何我自会去看看,但是只凭他自己,怕是撼动不了海帮吧?”高老头从那个年代过来的,不是一两句谜语就能含糊过去的。 “信与不信都在你自己,我只是可惜了老头你这否极泰来的命数。”袁真不再多言,事关谋划,有没有高老头并不重要,甚至如果高老头报仇心切,反而会坏了他的好事,那不如让高老头自己去浑水摸鱼。 “好好,袁小子若是这样说,那老头子我登上一阵又何妨,几十年都过来了,我也不差这几天叫他们多活上一阵!”高老头怪笑,他的心中只怕是多一秒都不想让那三大家族的人蹦跶,但是他也知道自己一人之力,只要三大家族反应过来围剿他,他就插翅难逃了。 大宗师虽然轻易不出手,入了大宗师基本上就很少行走江湖了,但是不代表不能出手,相反,大宗师出手更加狠辣决绝,哪个江湖人手上没沾过血呢。 夜色之下的姑苏城,人潮涌动,不管如何风声鹤唳,普通的百姓们照旧过着日子,灯火之中,热闹的夜市与楼屋上闪过的江湖,仿若两个世界。 ...... 咸安安家老宅。 “安!避!” 安避的鬼鬼祟祟的身形停在了门口,动也不是,不动也不是。 “嘿嘿嘿,夫人,我这就是上个茅厕,喊这么大声音做什么~”安避转过身,尴尬的回去扶住了身体有些异样的铁心莲。 “你失去上茅厕吗?上个茅厕我怕明天可见不到你了!”铁心莲冷着俏脸,一字一句的说道。 “嗨~别说这么晦气嘛。”安避赶紧扶着铁心莲回到床上,床边正放着一个小小的襁褓,其中的婴儿睁着大眼睛看着自己的母亲,不知道发生了什么。 “你就这么呆不住了吗?”铁心莲冷静下来,问安避。 安避支支吾吾也不知道怎么说好。 “夫人,袁公子到扬州来了,姑苏城又那么大个事,我实在是想去看一眼,就一眼!”安避保证的说着,手都不知道指向何妨对着谁发誓呢。 铁心莲斜了安避一眼,慢慢低下了头叹了口气,“唉......去吧,活着回来......”一遍说着,一边将襁褓抱在怀中,他们的孩子起名为安渡,大眼睛布灵布灵眨着,又乖又可爱。 “嘿嘿......”安避没有在说什么,走过来朝着自己的儿子脸上,用手指抹了一把,圆嘟嘟的,他怎么会回不来呢。 安家老宅在安避走后,就只剩下铁心莲母子和安袭了,出于隐秘考虑,除了琴雨楼自己的仆人和月嫂白天回过来,晚上宅中没有其他事情是不会留人的。 安袭感知到安避离开安家老宅之后,也是松了口气,袁真那小子找过天魔门和正德教他都是知道的,甚至海帮有所布局也没有瞒着他,就是因为什么都让安袭知道,他才更不敢忤逆袁真的安排,虽然一直没说,但是少门主仍在家中两年,太久了些,这次姑苏城还在扬州,若是安避不露个面,袁真怕是要生气了。 正想着,安袭神色一凛,闪身带起一片灵气挡在了身前,只听空气中嗡嗡作响,而安袭的身前有有一只远超常规弓箭大小的箭头! 安袭冷着脸一把将箭头甩到一旁去,“床!弩!” 第144章 心莲护子 安袭冷遮脸,一个闪身就冲出了安家老宅,朝着床弩箭射过来的地方冲去。 床弩威力巨大,一般都是用做攻守城市的,而且在对付大宗师的时候,也出奇的有效,由于穿透力强劲,大宗师若是反应不及,仅用自身的真气抵挡甚至会被其贯穿扎到地上! 安袭没想到在这琴雨楼的根本所在之地,有床弩进来竟然能瞒过他的耳目。但是床弩威力大的代价就是笨重,轻易运输不得,使用床弩也需要些何时的地势,安家所在的县城安袭闭着眼睛都能从东走到西,他很清楚哪里能轻易射入安家,废寺塔楼! 安袭几个闪身就冲到了塔楼之上,正有一军用长弩架在其中,正对着安家的方向,而使用床弩的两个蒙面人还没有及时撤走,一看安袭冲了上来,二话不说拔刀就朝着安袭砍去。 “好胆!”安袭怒击,短刀在手中飞速的旋转,只一招就割断了一个人的脖子,那人甚至还保持着前冲的姿势,冲出了塔楼跌落废寺之中。 尸体吧唧落地的时候,另外一个人反应过来,没有给安袭擒住他的机会,直接咬碎牙齿,掐住了自己的脖子! 安袭看着眼前毒发身亡的蒙面人,心中大惊,不好,是死士,中计了! 没有人会蠢到花费这么大力气,运床弩进来只为了试试大宗师能不能挡住这一下,或者试试安袭是不是大宗师,看到死士的时候安袭就反应过来了,调虎离山! 安袭前脚刚走,后脚安家就冲入了另外一队死士,直奔着唯一还亮灯的房间冲了进去,房间中正是铁心莲和她与安避的儿子,安渡! 死士配合默契,不需要多讲在见到铁心莲的时候就同时冲了上去,铁心莲也不废话,一脚踹向椅子,用椅子做缓冲,抽出了床头挂着的宝饰刀具。做杀手的时,一般死人都见不到她就到阎王爷那报道去了,多说无益,杀完了就不需要说了。 可是铁心莲刚刚生产没多久,还在坐月子期间,身体本就脆弱,在加上安避刚走,情绪也不算稳定,本来就招架着几个蒙面死士的围攻,眼见其中一人朝着襁褓中的安渡而去,立马慌了神。 铁心莲的嘴唇咬出了血,面色狰狞心一横扛着背部捱了一刀挑开了围攻的势头,冲到了安渡的面前,此举正中死士下怀,扔出了安渡反而一刀捅向了铁心莲,铁心莲接住了空中的安渡,没有叫他摔在地上,在闪着一刀已经来不及,只能堪堪扭转身体减少受伤的幅度。 但是身后的几个的死士已经追了上来。 噗嗤——噗嗤—— 接二连三的刀身捅入了铁心莲的腹中,像是大树的枝杈一般,将铁心莲固定在了原地,鲜血乱飙,安渡的脸上溅上了铁心莲的血液,躲闪的眨眨眼睛之后,又瞪着圆圆的,他看着他的母亲,铁心莲也看着他。 “渡......儿......” 轰—— 随着一声巨响,安袭冲入房中,两刀三掌瞬间解决了房中死士,但是铁心莲已经跪在了房中,双臂还保持着抬起的姿势,护着安渡不会被刀所伤到,鲜血流的满地都是,周身所插的刀,甚至帮助她架住了失去力量支撑的胳膊,保证了安渡不会掉落在血泊之中。 安袭重重的呼吸着,怒火已经要焚出安家县城,安家的响声较为轻微,但还是吸引来了琴雨楼的人,观察了情况之后,一个个闭口不言低头等候安袭发号施令。 安袭的胸口起伏不定,但还是忍耐住没有立刻吩咐调查。“去,把九号找回来......你们都去。” 琴雨楼之人领命后全部飞身冲出安家老宅,朝城外奔去,安避虽然已经走了有段时间,但是快点还赶得上。 安避回到安家的时候,安渡已经被安袭安置在床上了,但是铁心莲的尸身他没有动,需要安避自己回来处理。 “夫......人......”安避双目无神,看着保持着捧安渡姿势的铁心莲,泪水止不住的流了出来,喉咙中哽咽着再难说出话。 安避跪在了铁心莲的尸体面前,一把接着一把的将铁心莲身上插着的刀拔了出来,但是没有血再溅出来,满地有些干涸的血,已经将铁心莲体内的血液流的差不多了。刀拔了出来,铁心莲的尸体也失去了支撑了力量,软绵绵的倒在了安避的怀中。 安避抱着铁心莲的尸体,无声抽搐着身体,他连嚎叫都做不到。 安袭将安渡抱出了房间,将房间留给了安避。 ...... 第二日,姑苏城。 安避已经穿戴好九号的行头,冲入了袁真的府邸,一把抓住袁真的衣领,将袁真提了起来,面具之下是赤红的好像要吃人的双眼。 “你知道的,对不对,你是知道的!”安避嘶哑的样子,几乎要吼出来,双手青筋暴起,愤怒的力量几乎要扯断袁真的衣领。 袁真没有回答,只是平静的与安避面具下的双眼对视。 逐渐的,安避的双手失去了力量,慢慢将袁真放了下来,“你是知道的,对不......” “知道又如何?不知道又如何?”袁真整理了一下乱套的衣领,好以整暇的问道。 “造成这一切的又不是我。” 一脚将无力的安避踹了出去,袁真坐回了椅子上开口道:“是你。” “怎么可能......”安避不敢置信,他不知道自己哪里出了问题。 “我到扬州的时候,童生既然都能找到安家去,其他人自然也能,你是做杀手的,换做是你这点追踪的水平够不够看?” “哼哼......呵呵呵......”安避无力的用手捂着自己的面具,悲凉的苦笑着,他明白是自己暴露了安家的位置,暴露了琴雨楼的根据所在,但是为时已晚。他好似疯癫一般倚靠着门框,呜咽着不知是哭还是笑。 “是谁......”半晌后,安避开口问道。 袁真摸了摸下巴。 “嗯......白马狐。” 第145章 安避复仇 姑苏城中。 “白马狐,你太冒失了......”李和遮的严严实实,找到了白马狐。 “呵呵,不然能怎么样呢。”白马狐一脸的潇洒劲,“像你一样东躲西藏两年多,就算你武功高强,你能怎么对抗袁真?” “你真当袁真不会知道是你做的吗?”李和兜里之下的眉头挤在了一起,他有些怀疑自己告诉白马狐袁真的事情是对是错了,白马狐这样太容易打草惊蛇了。 “我和你可不同,我没什么顾忌,袁真设计谋我白马家说出去没人信,但是叫我实在太痛苦了,我既然知道了,我当然要反击,至于袁真知道不知道又能如何,若是杀了我,那就说明他痛了,他痛了我当然开心啊!哈哈哈哈” 白马狐形若疯癫,串联起来白马家曾经还能被他用得到的势力和手段着实不容易。 李和看着白马狐,摇了摇头:“你已经疯了。”之后就不再多说,离开了这里,继续隐入暗中,静观事变。 李和走后,白马狐朝着地上啐了一口,之后就不遮掩的朝着姑苏的赌坊走去。 “来啦来啊,买定离手,富贵你有!” 姑苏城赌坊门户大开,内部熙熙攘攘热闹非凡,庄家卖力吆喝着,等待上桌之人压钱压货,赌客们红着眼睛打算着赢了就收手。 嘭的一声,白马狐将一块整银砸在了桌前,“来,给我压个大!” “好嘞这位公子!”白马狐这两天可是姑苏城赌坊的常客了,但是赌坊之中自己不提,也不会有人问身份,所以庄家虽然熟,但是并不知道白马狐姓甚名谁。 这一大块整银一下激起了赌客们的热情,要说赢庄家的钱,那是相当的难,但若是赌客互赢,就要容易得多,而且白马狐这小子一脸嚣张,一看就是有钱任性耍开心的,不少人纷纷跟着压了小。 “这局有点小,不尽兴,我这块玉值不少,要不要跟一下。”嘈乱的人群中传出了清晰的声音,袁真借过周围人让的路,走到了桌前,将一块璞玉放在了桌上。 白马狐立马色变,他和李和装逼的时候可以风轻云淡的,但是袁真这个他心中的阴影出现在了面前,他难免不哆嗦。勉强控制好表情,咧了咧嘴角。 “嘿嘿嘿,跟!我跟!”说着白马狐就从袖领中掏出了不少银票,一看就是面额极大的那种,哗哗得将银票按在了桌上,白马狐一脸的狂热,“我都跟上了,我赌大,你要赌小吗!?” 袁真微微一笑,点了点头“那我就赌小。” 周围人一看玩的大了,立马消停了一些。这点本钱若是赔了也就赔了,赌场肯定是找不回来本的,赌场虽说是江湖人在主持的,但是各大城镇的赌场,背后一定是官家在做主,极少有私人开的赌场。 江湖人都有个两把刷子,之所以先买后骰,就是因为骰盅没开很多人也能听出来点数,但是有庄家在的情况下,没有江湖人会私自在赌桌上动手脚的,被抓住了就是重刑伺候! 随着庄家手中的骰盅落下,场上之人已经半数知道结果了,庄家也不废话,直接开盅,二二三小! “哈哈哈!好!有钱难买我高兴!”白马狐看都不看桌上放着的钱银,大笑着离开的赌坊,袁真微笑着目送白马狐走了出去,也没有动手去收桌上的钱。 “我心情也不错,这些钱银大家分了就是。”不管身后闹哄哄的在桌上抓着钱银的赌客们,袁真后一步出了赌坊。出了赌坊之后,袁真摆摆手,示意安避自己处理去,白马狐的作用已经用完了,铁心莲的气运收割完,袁真就已经放弃让白马狐接着活着了。 白马狐特意挑了一个小巷,他知道袁真出面见自己,自己大概活不成了,那不如体面一点,也别传出去白马家的遗子被逐出家门后,叫人当街打死,那也太憋屈了。 到了小巷之中,白马狐就不再走动,而是安静的靠在墙边,等着来人出现。安避在阴影中看着白马狐,眼中恨意丛生,缓缓走了出来。 “你是琴雨楼的杀手?让我猜猜看,你应该是安家人?”白马狐笑着朝安避说道。 “为什么。”安避没有立刻杀了白马狐,而是想弄明白白马狐为什么要动安家,白马狐可和童生不同。 “什么为什么?袁真玩弄我兄白马鹤,我还能找白马鹤报仇不成?动袁真可太难了,但是你说巧不巧,我恰好知道安家就是琴雨楼很重要的地方,那把安家杀上一杀,总能让那袁真痛上一痛了吧?”白马狐挠了挠脖子,有些不耐烦。 “嘿嘿嘿,你们做杀手的,本来就是提着脑袋过日子,死两个人 没什么吧?”白马狐继续挑衅着安避,他只嫌自己死的有点慢了,死亡不恐惧,但是死亡接近的过程会很折磨。 “那床弩是怎么运进城中的。”安避强忍着怒火,问了连安袭都疑惑的事情。 “那县丞的父亲早年受过我白马家的恩情,而且我还给了他一大笔足够他跑路富贵一辈子的钱银,要知道整个过程,就这县丞花费最高了,甚至比那床弩还贵。”白马狐咂了咂嘴,只感觉这个死亡的过程不像他想的那般血腥惨烈,索然无味。 “很好......”安避没有再问其他,而是缓缓走向了白马狐,白马狐见状引颈受戮,别过头去脖子一伸就等安避一刀砍了他的脑袋,没想到安避并没有杀他。 “啊——”惨叫声不停地在小巷之中传了出来。 半个时辰过后,小巷之中仿佛地狱一般,鲜血四溅,白马狐身上没有一处好的地方,被安避活活剐了半个时辰!此时他满身的猩红,但是却不见了四肢,被安避削成了人棍,偏偏还没死! 双眼早已经刺瞎了,舌头也被安避割去了一半,不好发声但是又不会窒息而死,安避将还在呼吸的人棍白马狐用准备好的大布装了起来,背出了小巷。 第146章 白马狐毙 安避仅仅是和袁真说了一声,便换了个箱具装着白马狐朝着北方去了,袁真也没有拦安避,也没有问他白马狐如何了,他去北方又是做什么。等他事了自然会回到姑苏来。 安避带着人彘白马狐,找到了楚无道,先是好生给白马狐收拾了一下,叫他恢复些活力,然后由楚无道带着安避,到了濮水,找到了白马鹤。 “白马鹤。” “这位......怎么称呼?”白马鹤认出了安避是琴雨楼的杀手,这身行头错不了。 “白马狐调用白马家的资源,你知不知道。”安避冷漠的问着只有一个可能性的问题,不等白马鹤支支吾吾说不出什么的时候,就继续说道:“白马狐残杀我琴雨楼的高手家眷,今日我要借你手,叫他死个痛快。” 说着,安避就将装有白马狐的箱子抬到了白马鹤的面前,虽然处理过,但是腥臭的味道还是叫白马鹤皱了皱眉头。 “这是......”不等白马鹤问完,安避就踹开了箱子,白马狐的人彘就那样滚落在地上,脑袋一抽一抽显然还没有死,白马鹤深吸了一口气,虽然白马狐的样子凄惨难看,但是除了眼睛瞎了,面容依稀还是能认出,这就是他曾经的弟弟,白马狐。 “白马狐,我知道你还能听到。”安避心冷的如他的刀,而他的声音,冷的更甚他的心。“这里是濮水白马府,既然你不想杀了你的大兄,那我叫你大兄来处决你。” “这位爷,白马狐已经逐出家门,不必如此,我看就给他个痛快吧......”白马鹤低着头,强忍着胃中的翻滚,白马家出事之前,白马兄弟相敬如宾感情不错,即使是最后白马鹤将白马狐逐出家门,也就如同正德教讲李和逐出门派一般。白马狐利用白马家的资源做事白马鹤是知道的,但是他只当看不到,却没想到不过几日就被弄成了这样,白马鹤心中也是极为不忍。 “我叫你做,你就做。”安避的声音没有丝毫的起伏,言语之中不容拒绝,白马鹤瞅了楚无道一眼,楚无道耸了耸肩,意思我整不了他。 安避将白马狐掉绑吊在木桩之上,扔给了白马鹤一把小刀,对着白马鹤说道:“他身上有很多伤口,每个伤口你都要给我重新放出血来,若是没放完血他先死了,那你也要死!”说着安避就站在了旁边,示意着白马鹤可以开始了。 楚无道也站在旁边,但是百无聊赖,他所喜好的魔道是厮杀和装逼,不是这种凌虐,但是安避是和黄氽一个分量的人,虽然他俩年龄差不多,但是他插不上手这事,要不是青州临坊事太多,人手不足,他早就带两个人跑到姑苏去找袁真混了。 白马鹤已经准备着带着白马家重振旗鼓了,这时候他不能死,看着眼前发出“荷...荷...”声音的白马狐,白马鹤心一横,拽过周边的一块布料就塞入了白马狐的嘴中,死死的按住,小刀对着白马狐身上已经有些结痂的伤口就剐了下去,一刀接着一刀,白马狐隔着口中的布料,发出闷闷的嘶吼声,白马鹤却咬着牙,没有停下手中的小刀。 这个时代的人体质都很强健,武人的血液再生的速度也远超普通的百姓,仅仅一两天的时间,白马狐残破的体内已经循环出了新的血液,好在安避一路上不忘了给白马狐输送营养保住他的命。 随着嘶吼声越来越低,白马鹤手中的小刀也越来越慢,白马鹤只是堪入先天,再加上不重武艺,长时间来主持白马家的事,荒于修炼,凌迟的过程已经让他身心疲惫。 白马狐已经没了声响,浑身的黑红甚至都看不出人样,七窍流的血也不知道是自己逼出来的还是被白马鹤硬生生按出来的。 只听当当两声,白马鹤手中的小刀掉落在地上,白马鹤也瘫在了木桩旁边,没有起身,白马鹤看向安避的方向,正想询问安避,是否能放了白马鹤和白马家的时候,发现安避不知道什么时候已经走了,连楚无道都悄无声息的没了踪影。 白马鹤坐在地上,看着木桩上血肉成条挂着的白马狐的尸体,凄惨的笑了出来“呵......呵呵呵......人为刀俎我为鱼肉,你又是何必呢......” 白马鹤从始至终都明白,挂在天魔门的旗下其实就是将白马家卖给了天魔门,或者说送给了天魔门,若是天魔门不出蜀川还好,但是他知道了天魔门竟然在青州立了足,那时候他就知道,白马家完了,能够带领白马家再创曾经的辉煌,不过是他一厢情愿,只靠他现在的功夫人脉,根本就反抗不了天魔门。 两年的时间白马家在濮水看似恢复了往日的威势,但是不过是狐假虎威,白马家不过是一层皮,内里已经塞满了天魔啊! “安兄节哀啊~”楚无道在安避无心看下去之后,也没有兴趣接着看白马鹤在那凄凄惨惨,跟着安避除了白马府,看到安避默不作声,楚无道也是小小安慰一下,他大概是知道这件事的,白马狐密运床弩,还是在他天魔门的探子眼皮子底下动的手,但是袁真不管,他们也就看着放任白马狐跳梁运作。 床弩本来是给袁真准备的,袁真也本来以为这床弩是对付他的,但是床弩伤不到他,反而会惊起一片人头落地,所以袁真也乐得看着白马狐发挥着白马家的余温为他增长些进度。 床弩乃是军械,非战时不可组装使用,更不能对百姓使用,而且不得私自运送或者带出军械营地,早在白马狐有所异动的时候,袁真就提着古麟给他的牌子将这个消息传了上去,只等事发之后,这濮水的长史参副将就要换个遍了。 虽然床弩射杀涉及江湖纷争,不会处置,但是这些个将军私通江湖人擅用军械,一死难逃,而这些人的气运,都在袁真的计划之中。 (这章的配图不能发......(???)) 第147章 村中李二江,村外洞宝藏 “白马狐已死,我要回扬州了。”安避此时无喜无悲,铁心莲的逝去让他的世界失去了色彩。 “等等,我去找少门主说一声,我也要去扬州!”楚无道在青州帮着处理天魔门的事务实在是厌了,动脑子的事情哪有动手的事情来的痛快。 安避没有理会楚无道,只身一人朝着扬州方向纵马而去,楚无道则是抓耳挠腮的回到了临坊。 袁真此时正在府中和斐鄂喝着茶,李阿泽则是在自己的偏房中不知道在捣鼓些什么,安避回到了姑苏城袁府,发现袁真身边有人,就没有出现,默默隐藏在附近。 袁真感知到安避回来了,就和斐鄂说了一声出来单独见到了安避,“回来了,正好去帮我办件事。” “是。”安避重新回到袁真身边,冷漠更胜以往,和童生已经几乎没什么区别,童生是在追逐袁真的过程中重新定义自己的价值,而安避则是刚刚失去了自己的价值所在,剩下了昏睡的躯壳。 收到消息跑到了姑苏城来的各大门派人士足足呆了半月有余,却不见李和出现,也没有关于醒神经和前朝宝藏的消息,不少人都有些坐不住了开始调查起姑苏城来,有些是在找李和,而有些是直接奔着可能存在宝藏的地方使力气。 就在这时,姑苏城外二百里一处小村子中。 “二娃!二娃?!”村中似乎有个孩童走丢了,足足两日时间不曾回家,村里邻里乡亲都互相认识,组织组织就派村里的几个力壮随着二娃父亲上山寻子,儿子没寻到,却发现山中有个往日不曾发现的大窟窿,斜着凹进了山背中,一眼望进去漆黑一片什么都看不到,但是近处的边缘却好像有人工石料的痕迹,这消息很快就传到了姑苏城。 李和运功轻微搅碎了手中的性神经,露出了里面疑似刻有地图和文字的两张布料。正是前朝宝藏所在的地图和机关等内容! 李和看着宝藏的信息,脑海中一边记忆着,一边疑惑着,既然这宝藏是真的,地点也是真的,那袁真是怎么知道宝藏就在姑苏城附近的,他现在知道,袁真跑到姑苏城来,就是为了醒神经中所视的前朝宝藏,但是醒神经未开,袁真从哪里得到的消息呢? 两日前,袁真找到安避,给安避安排了个任务,就是到那二百里外的小村子中制造点意外,把宝藏入口给透露出去,至于袁真怎么知道的准确消息,那得说起袁真离开言院的时候去见了黄金屋。 如果说这世界上消息最灵通的人,那天书老人当仁不让,如果说还有第二个消息灵通的人,就一定是言院的院长,黄金屋!在黄金屋怪异的眼神和叹息声中,袁真带走了前朝宝藏的消息,这醒神经落在李和的手里,可不能让他藏一辈子啊~ 随着消息的传开,各大门派江湖势力,和一些打着捞水心思的人,纷纷来到了小村旁边的山上,大群的江湖人入村,打破了村子往日的宁静,各家各户顾不上找孩子,都纷纷闭门不出,有好奇的小孩还会趴在窗口看看这些“大侠”是来做什么的。 “嘿!小子,你这口露的太大了,我都发现你喽~”袁真也来到了村中, 发现一个七八岁左右的小孩半打开的窗户,瞧着村中进入的江湖客,忍不住上去逗一逗,让他忍不住的主要是这小子身上有气运,绿色的! “既然都是大侠,那我当然不怕,只是我家中还有爹娘,不然我就出来了!”小男孩理直气壮的和袁真说着话,一脸我不怕你的模样,但是袁真身上有着上位者的威势,还是叫他有些力不从心哆嗦。 “哦?”这小子颇有那么点心机,半打开的窗户,实际上就是守株待兔,等待机缘。 “你叫什么名字?”袁真笑着问道。 “我叫李二江!”李二江昂着稚嫩的脸,展示着他入江湖的决心和信心。 “你们这村中,最近可能不太平,你可得注意点啊小子~”袁真不管多少人已经朝着山上走去,还在和李二江对着话。 李二江也不怂,一句“我不怕!”就要翻窗户跳出来了。 袁真硬是按着没让这小子跳出来,“你要是想学武,想跑江湖,可以到姑苏城袁府来找我,姑苏城知道吧?” “少瞧不起人了,姑苏城离我们村儿都不远,我还知道扬州呢!”李二江一股牛劲上来,硬是和袁真较起了真,非要从袁真手底下爬出窗户来。 “行了行了,再这样我叫你爹了奥。”一听这话,李二江老实了,他们说瞎话,要不是顾忌家中有爹娘不同意他出村子,他早就跑到城中找个武馆习武去了。 没有再管李二江,袁真和斐鄂李阿泽出了村子,朝着山中走去。 “袁兄,那孩子是不是有点太小了......”李阿泽全程看着袁真和李二江的交流,出了村之后才提了起来。 “阿泽兄,你难道不觉得,有些命数是难以违抗的吗?今日我不教他习武,以那孩子的劲头,明日他会不会拜别人为师,相比之下,我倒是觉得这天下论武功我还真就比一般人都强 ,而且阿泽兄。”袁真看向了李阿泽,继续说道:“你在凉州与风奴斗了多年,还记得第一次出城杀风奴是什么时候吗?你又是何时开始习武的?” 李阿泽语塞,如他们这般江湖人,基本都是从稍微知点事就开始习武了,并非不知,只是这孩子本来是宁静山村中的一家独子,习武晚也就罢了,一开始就参与到江湖的大事之中,这种宁静和危机之间的冲突感,叫他不免为李二江担心。 “哈哈哈,不用多想了阿泽兄,每个人都有自己的目标和际遇,他日若是你再见到这小子,没准你都打不过他了呢?”袁真笑着说道,一行人已经来到了山背处,此时这里已经站满了江湖人。 李阿泽想了想,便摇了摇头,接下来难免有战斗冲突,武人大忌之一就是临场瞎想! “各位江湖上的朋友们,这洞,大家都看到了,谁愿意先下去试试?” 第148章 宝藏地宫 “笑话,这洞中乌漆嘛黑的,一眼见不到底,还不知道有没有其他危险,你怎么不先下去看看?” “哦?在下山魈张中决,不知道这位小兄弟是何人啊?”那洞边之人明显是最先到此处的,但是却没有下去,此时询问起反驳他的年轻人。 “什么狗屁山魈水魈没听过,我是化血门易洪!”易洪极度张狂的模样,说出的话却是令在场之人不少的色变,化血门早就没有了曾经的威势,不足为惧,但是“易......易洪!冀北杀人魔!” “易洪竟然加入化血门了!?” “这魔头怎么来了,而且看起来怎么这么年轻,道消魔长了?”周围议论纷纷,张中决也是眯了眯眼睛,易洪羞辱他的名号他并不愤怒,混江湖多少年了,这点激怒的手段怎么可能影响他,只是易洪的名号实在太响了一些。 而且易洪加入了化血门,很容易叫人想到化血神功,加上化血神功的功效,就不难理解易洪在冀州北部为什么杀了那么多人,这易洪的功夫,现在到了什么程度,谁也不知道。 易洪出名只是因为他在冀北杀了一路,至于他在天书学院武院大比上的名次,就算是大比第一又如何,峰阳子李和被人所周知可并不是因为大比第一,而是因为身怀醒神经!所以除了一些参加了大比的年轻人和一些无事做去观看大比之人,很少有人知道易洪长什么样子,多大岁数。 山魈张中决也是个出名的老江湖客了,但是对上这个年轻的杀人魔,亦不确定有没有胜算,心中打量了一番,脸上堆出了笑容。 “呵呵,易小兄弟,这山洞看起来就危险无比,我虽然早年出名,但不过是江湖朋友们太爱,自认还没有先下去一探究竟的水平实力,但是在场这么多高手,总会有能力强,胆子出众的好汉吧?”张中决踩了一脚自己,捧了一圈的江湖中人,话说的好听,易洪却不买账。 “我看你真气浑厚,在场之人没几个强过你的,不如就你下去试试吧,你不也是个好汉么?”易洪不屑的看着张中决,从某一天某件事开始,他就非常讨厌这些玩战术讲话术的,心都脏! “不如各门派分出几个高手,和我一同下去,咱们分批次进入,但若是进的晚了,可别怪别人,要知道宝藏这东西,先到先得啊!”张中决见推脱不过,换了个思路蛊惑众人。 各门派闻言也是派了人,但是都是些无关紧要之人,张中决也不说什么,出了事情,这都是可以用来挡剑背锅的,若是高手多了,洞内的危险虽然有保障,但是自身的安全却容易受到威胁,毕竟他是正儿八经的江湖人,无门无派的,江湖“朋友”轻易可信不得。 随着张中决等第一批人下去,过了段时间,围在洞口的其他人也纷纷下到洞中去,这人流一波接一波,天黑之前倒是基本都下入了洞中,袁真带着斐鄂和李阿泽不紧不慢,等着人下了差不多了,也跟着批次进入了。 洞穴之下触地处还要离洞口有个十几米的距离,这样的高度对一般江湖人来说不算什么难度,但是若不小心摔了下来,可能也会落些轻伤。 落地之后正见旁边有一具孩童的尸体,除了摔死溅出的血液外,身上也呈不规则的扭曲样子,显然是前面批次下来的人见到了小孩的尸体觉得晦气,一脚踢开了,孩童身体本就脆弱,再没个防护,一脚就很容易踢断了脊椎。 “走吧,阿泽兄,斐兄,咱们也见识见识这前朝宝藏是有些什么门道。” “请。”李阿泽一伸手,他不存那种让人先试陷阱的私心,只是出于礼节。 斐鄂没有吱声,点了点头打量起来洞下的样子。 洞中如同墓地密室一般,刚下洞中就面临了八个方向,呈八卦状分别立于八方,石门都处于关闭状态显然是有机关控制,有人进入后石门会再行关闭,他们入洞二来的方向是生门所在,那其他七个门也许都是死门。 “我们走哪个方向?”斐鄂尴尬的挠了挠头,他不懂这什么八卦之类的东西,完全是处于知识盲区的状态。 生门一般为艮向,其对应的死门即坤向,还有种说法是生死门乃同一门,生中有死,死中求生,这地宫之中显然有生路可走。 “就走中间这条路吧。”袁真带头,直接奔着来处所对应的门走去,地宫之中每条路都不同,但是殊途同归,最后都会汇集在一处,只不过每条路所经的风险是不同的。从黄金屋那问道的当然不只是地点,只不过这找宝藏就像打游戏,若是提前看完了攻略,再通关就少了些意思。 袁真虽然目的不在这宝藏,但是局已经布下了,子都落完了,棋局开始变化他就不需要插手了,那么寻寻宝藏就是乐趣所在了。 “依袁兄的意思就可以。”李阿泽点了点头,他也不懂这个,袁真觉得怎么走在理 他就跟着怎么走。 进入门后,长长的通道显得十分幽深闭塞,但是设计倒是还算不错,空气竟然不缺,随着三人踏入泳道之中,两旁的机关声传了出来,道两边的墙壁上有凹槽,凹槽内有下陷的空洞装有火油,机关触发后,有火源点亮了火油,这让通道有了光亮,虽然依然有些昏暗,但是勉强可见。 “嚯,别说,这前朝的工匠有两把刷子,设计的真不错。”袁真听着机关的响动,大概懂得了这后面的原理,不由的夸上一句。 “啊?这也算好啊......”斐鄂感觉这灯光装了和没装没什么区别,他又不懂这些机关的门道。 “要说这机关啊,若是在墙外挂上灯架点燃火油,那就简单了些,而这种方式很容易被摸到墙内机关的作用方式,机关的设计思路一旦被摸透,那这地宫中的其他机关也就触类旁通没有了威胁。” “可是这样在墙里也没用啊。”斐鄂听不懂,但是他知道袁真的意思就是机关放在墙中比较有效,但是砸开墙不就行了! 袁真见斐鄂跃跃欲试,也是怂恿他一番“嘿嘿,斐兄不妨试试。” 第149章 三方冲突 斐鄂见袁真不怀好意的笑容,也是谨慎的敲打了一下墙壁,墙壁之上传来的闷声告诉他这墙虽然不算厚,但是其中并不不是堆砌了石头那么简单。 “哈哈哈,这石墙之中有机关,若是你砸碎了墙面,里面的机关触动,咱们怕是走不出这通道了。”袁真摇了摇头,给斐鄂解释道。 “袁兄弟见多识广啊,这机关的指示竟然也有所涉猎,话说前朝有这种机关术,可见实力强横,怎么会被金朝给打的毫无还手之力呢?”李阿泽虽然是当朝之人,但是对于前朝的际遇也有所疑惑。 “上官腐败,仓廪空虚,民心一旦失了,多强大的能力都是镜花水月,中看不中的,而且李兄难道觉得金朝的实力不强吗?”袁真笑道,金朝的强大,只是百姓江湖人看不到的,不代表它没有。要知道金京之中,工部可是有那么一个军械营,名叫火器营,火器是什么,那是枪啊! 李阿泽点了点头,若有所思,凉州困境难道真的解决不了吗...... 地宫之中通道错综复杂,无数的通道好像蛛网一般互相分岔,交叉再延伸。这边袁真三人好似逛街一般欣赏着通道中的机关精密,另一边一间石室内,好巧不巧的三伙人同时抵达,碰到了头。 “易洪......我记得你。”慕容故冷着脸看着面前的易洪,武院大比八进四的时候,他的对手正是易洪!没想到再见面之时,易洪已经成为了冀北杀人魔,加入了化血门,闯下了巨大的名头。 当时剑斩易洪没用全力,几剑就将易洪斩落比武台,如今易洪却成为他最不愿意对上的人,他不知道易洪现在的实力,强到了什么程度,毕竟易洪杀过的人,大部分都会变成他的养料。 “原来是慕容公子,当日一别,倒是叫易洪有些想念~”易洪嘿嘿笑着,慕容故虽然将他斩落八强,但是当时慕容故觉得他实力不够的时候,留了手,并没有重伤他,这点好易洪还是记住了。 “这宝藏与我有渊源,不知易兄可让某过去。”慕容故谨慎的说道,易洪已经步入魔道,往日的情分他不知道还用不用得上。 不等易洪说话,最后来到的宗寺和尚们已经们已经开始喷慕容故了,“哼,慕容施主,这易洪乃是邪魔外道,人人得而诛之!慕容施主与这魔道之人称兄道弟,莫不是剑气宗已经与魔道沆砀一气了?” 说话的小和尚不知道分寸,心中的正义感十足,这让易洪十分反感,眼中血光闪烁,运起功来一爪就抓向了那叫嚣的小和尚。 “阿弥陀佛!”念痴高喊一声佛号,大悲掌劈出拦住了易洪的攻势。 两人对击后分开,易洪阴沉着脸看着念痴,“秃驴,你宗寺的和尚既然说我是邪魔歪道,那我把和尚都杀了是不是就更符合我的名号了?” 看着易洪不打算善罢甘休,念痴也是暗暗提起真气“易施主,我师弟缘觉心直口快,如今这地宫之中危机重重,实不益打斗,不如就此作罢如何?”。“师兄!” 念嗔拦住了缘觉,朝着他摇了摇头,住持出寺时候吩咐过,一切行动以念痴为准,缘觉已经是犯了戒了。 “呵呵......念痴和尚,你这大师兄做的不太服众啊?我怎么看你师弟不太认同你的做法呢?”易洪杀心已起,此时挑拨离间无非就是走个过场,不等念痴还口,易洪身上喷涌出无尽的血色真气,直冲念痴而去。易洪身边跟着的两个化血门的长老都是宗师修为,一个名为张火,另一个名为李土,二人见易洪欺身攻了上去,自是不甘落后,对视一眼后运起化血神功,朝着和尚圈冲了过去。 “众位师兄弟,列阵!”随着念嗔一声大喝,被惊到的和尚们立刻反应过来,纷纷提棍横杆,扎下马步对着张火李土二人结起了小罗汉阵,念嗔居于阵中指挥调度真气,一时间两个宗师也拿不下一帮小和尚。 另一边,易洪好似血色的龙卷,在念痴周围不停席卷着念痴的真气,念痴苦苦坚持却是落败在即。 “慕容施主!还请助我正道一臂之力!”念痴眼看自己快要抵挡不住易洪的攻势,赶紧慕容故下水,易洪一掌击中念痴,念痴以掌还击,两针对掌比拼起了真气。 易洪一边和念痴对着真气,一边睥睨着慕容故说道:“慕容兄,你尽可离去寻找宝藏,今天这些和尚我易洪杀定了!” 旁边慕容故叹了一口气,到底是正道中人,见死不救岂不就是助纣为虐? “剑气宗弟子听令,协助宗寺抵抗魔门!”慕容故一声令下,自己也利剑出鞘,真气裹刃,剑走龙头,一剑刺向了对掌之中的易洪! “易兄,得罪了!” “我去你娘的慕容故,今天你们都要死!”易洪心中大惊,慕容故刚刚还和声和气的跟他说着借路的话,他还念在慕容故往日大比之上手下留情原因放他一马,结果转头慕容故就要和念痴这帮和尚合伙杀他,怒火止不住的冒了出来。 “吼!”易洪怒吼,真气突然加重,一掌推开,逼退了念痴后转头爪向了慕容故袭来的剑,怎料慕容故突然变招,剑影密布,比往日大比之上,高超了数倍,易洪来不及抵挡,只得以真气勉强抵抗剑气,连连后退摔落在地上。 慕容故知道得罪了易洪怕是难以安生,一不做二不休,逼退了易洪后,依然不收剑,反而是招数变幻莫测,再度向着易洪袭去。 “贫僧助施主一臂之力!”念痴一口气缓了过来,正见慕容故攻向易洪,也是再度提起真气,脚下生风,一招谭腿正蹬,踹向了在地上翻滚的易洪。 轰的一声,石室的地面都被念痴跺出了一块碎坑,这一脚杀意十足!易洪接连两个驴打滚,在地上离开了二人的进攻范围,狼狈不堪,好容易跳起身来,双掌下垂,看着二人。 “好......好好好......今日易某就送你二人去见阎王!” 第150章 再现嗑药战士 已经做了抉择,慕容故就不再反悔,大大方方得将剑尖指向了易洪。 “重新讨教易兄高招,今日若是身死,也当怪不得别人!” “阿弥陀佛。”念痴闪身到慕容故身边,和慕容故并排而站,压胯提膝,进攻性十足。 “贫僧今日就与慕容施主联手,除了你这江湖的祸患,还冀北亡魂一个公道!” 二人说罢直接动手,念痴虎鹰双爪交替出招,虚招中带着实招,双臂挥舞之间好似打出了残影一般,而慕容故则是甩出剑花,剑气贯穿与花轮之中乱舞一身飘逸的身法挟带着无尽的剑气刺向了易洪。 易洪双臂交叉,身上的气势越发晦暗,化血神功完全激活,易洪的神志也受到了些许的影响,眼中血泪横流,血盆之口朝天怒吼,蓬勃的血色真气如同浪潮一般席卷向念痴和慕容故二人,这一招已经有了大宗师的雏形,不远处的张火李土二人被着血浪所惊到。 “化血神功!”他二人惊讶的不是易洪身具化血神功,而是这一招,这样的威势,这是完整的化血神功!难怪年纪轻轻就比他们还要强,这个易洪的身上一定有前人留下的机遇!二人来不及分身,罗汉阵在念嗔的席卷之下就卷了过来,和邪魔歪道没有道义可讲!一边的剑气宗弟子也是纷纷运气偷袭与两位化血门的长老,让他二人烦不胜烦。 场中打斗持续了一炷香的时间,易洪虽然功法大进,化血神功又十分强力,但是终究是与两位顶尖宗师交手,而且还是剑气宗和宗寺的当代招牌弟子,时间一场就渐渐有些力不从心,心中怒火不曾停息,但是能力却还差上一筹。 “呵呵,好不要脸。二打一,我当名门正派都来了什么人,原来是慕容鼠辈和疯和尚。”一身夜行衣头戴斗笠的蒙面人及时跳入了石室当中,挡住了二人合力攻向易洪的招式。一开口就是群嘲讽,正是听到吼声和打斗声赶来的李和,当然,声音也是做了伪装的。 易洪是他目前仅剩的合作对象,若是轻易有了闪失,还没找到袁真呢,他就剩下孤家寡人了,还拿什么用来对抗,不如收拾收拾给自己弄个好点的坟头地,自己埋了算了。 慕容故和念痴没有认出李和,毕竟两年时间过去,李和还伪装了外貌,就算熟识之人,轻易也认不出来,但是易洪确实知道李和这身伪装,但是他知道李和身份的重要性,没有声张,而是缓缓起身,战到了李和的身边。 “呵呵呵......这下,局势可就不太一样了,慕容兄,刚刚的提议依然做效,不知道你还会不会出尔反尔呢?”易洪阴险的笑着,慕容故确实被易洪的阴阳怪气弄得一阵脸白,本来寻思一不做二不休,干掉了易洪就没人会说道这件事,没想到易洪竟然来了帮手,而且看易洪的模样,显然是与这个蒙面之人熟识的。 慕容故眯了眯眼,看向了李和:“阁下是何人,藏头露面何不一展真容!” “阿弥陀佛。”念痴在旁边帮起了慕容故的腔,“施主可知易洪犯下的滔天罪过,与魔为伍岂会有好下场,不如早日回头是岸,随我等拿下这魔头,还世间朗朗乾坤!” “还是这般能说会道啊......多说无益,手下见真章吧!”李和不欲多言,提剑就攻向了慕容故,慕容故?手下败将而已! 易洪笑呵呵的看向了念痴,缓缓提起双爪,朝他走了过去,不管念痴口中佛号响亮,再度攻了上去。 “还是?......”慕容故起了疑心,但是李和已经提剑朝他砍了过去,他只得先放下心中疑虑,出剑抗衡。两人剑光闪烁,剑气纵横。 锵锵锵—— 二人的招式范围都要大上一些,剑气相撞的轰鸣声中,两人也是越打与人群的距离越远。虽然李和没有挂上一堆符咒,吃上一堆丹药,但是两年的磨砺,无论身心都有所成长,而醒神经带来的绵长的真气更是让他正面压着慕容故暴打,但是剑招上的弱势却叫他迟迟无法拿下慕容故。 “熟悉的感觉......” 慕容故越大眉头越皱,这蒙面之人显然是认识在场之人的,也就是说当年武院大比他也是其中的参与者之一。“袁真么?......”慕容故心中一惊,不对,袁真的强大即使是两年后的现在,慕容故也不觉得自己能抵抗的了这么久! “峰阳子!”慕容故口中呼了出来,李和曾经的道号。 这一声惊呼让李和身形一顿,随后剑招再度带动剑气砍向了慕容故。 “什么峰阳子峰阴子的,老子叫李和!”见被识破了身份,李和也不再隐藏,但是对于往昔的道号,或者说对当年的正德教,他的心中已经有了怨念,两年啊,没人知道这两年他是怎么过来的! 身份被识破。李和也不再收敛,一转身横剑逼开了慕容故,随即抽出身上的符咒丹药,瞬间就完成了叠加buff的动作,身上光彩四溢一如那年武院大比之上朝气蓬勃的小道士,只是今日于这地宫之中,早已物是人非。 “你不是我对手,曾经不是,现在也不是,我不是峰阳子,我是李和。”李和看着慕容故,平静的说道,但是脸上的肌肉抽搐,代表着他的内心远不似他表现出的这般平静。 李和道剑再起,此时叠加过一身状态的李和,和刚刚完全是两个人,剑气之威势,速度之迅猛,都硬生生提了一个档次,再度交手立刻就叫慕容故叫苦不迭,这对方叠buff的遭遇他碰到过两次,第一次峰阳子,第二次还是他,第一次被就被暴打了,这第二次可能还是同样的结果,也许更惨! 此时慕容故杀心已去大半,他已经没心思打生打死了,而这时他才想起来,醒神经在李和身上,那李和应该有这地宫的地图,宝藏才是他来姑苏的目的! “等等!容我说句话,我......”一道剑气扫来打断了慕容故的声音。 “哼哼,你说打杀就打杀,你喊停就停,你以为你是谁!?” 第151章 李和内省 两人的际遇叫李和心生恨意与妒忌,明明同为当代天骄,慕容故乃是当代剑气宗的首徒,一声令下,剑气宗弟子莫干不从,李和全都看在眼里,而他本是正德教的当代大弟子,却扫地出门东躲西藏,为江湖宵小追杀,一比之下难免心有落差。 李和身上金光大盛,斑斓之色闪烁于体表,各种符咒和丹药带给他的提升,在他本身的实力提高后更是强悍,道剑在手,随手一道剑气斩出,慕容故接起来都要用十分力才能抵挡。 被压抑了两年之久,李和终于能放开手脚大战一场,而且还是老熟人慕容故。 “道化万千!”爽快感直观的冲击着李和的神经,剑招肆无忌惮的甩向了慕容故。 慕容故心下一凛,不得不拿出搏命的本事,“双剑横冲!”剑气宗的养剑诀除了是顶级的内功心法外,还是顶尖的剑术外功功法,一招对出,接连挡住李和的剑气,慕容故虽然战斗之心渐去,但是只懂防守哪是剑客之道! “四剑祸绞!”慕容故收剑运气,再出剑时,同时四道极快的剑气自剑身飞出,以不同的方向攻向了李和,李和不闪不避,以剑做刀飞身砍向了慕容故,慕容故的剑气虽然锋利无比,但是砸在了李和的身上却没有穿透他的躯壳,而是被他体表泛起的光浪所挡住,光芒虽然淡去几分,但是李和不见势减! “我说李兄,我对你没有敌意,能否听我一言!”慕容故心中的苦只有他自己知道,打不动又跑不了,硬在这耗下去他就会被耗死,本来打易洪就已经很费劲了,这李和蹦出来帮易洪的原因他都没弄明白,糊里糊涂要是就这么挂了太不值了,而且他来是为了宝藏而来,李和现身他是相当的欣喜,毕竟机关地图在李和的身上,但是这李和见面就砍他,闹哪样啊。 硬接下了两招李和的剑气后,慕容故连连后退,摆着手,示意不打了。 “慕容故,两年的时间怎么一点进步都没有,今日你死于我剑下,只能说你活该。”李和沉着脸缓缓走向慕容故,身上的光芒映在李和的脸上却不见阳光,反而只显恐怖鬼魅。 “李兄,我们可曾有大的怨恨?”慕容故直接把剑收了起来,对着李和摇了摇头。 “哼,剑气宗和正德教历来不和,而且你慕容故早些年煞我风头,踩着我出名,你不会忘了吧?”李和冷笑一声,若是慕容故束手就擒,他这一剑砍下去反而没了意思。 “李兄,不是我没有长进,而是你这两年变化有些大了,两年前你我都不曾在意那些虚名,大比之上你我光明磊落,大比之下更是相让于礼啊。”慕容故的一番话,本来李和都没有听的想法,但是转念一想,思考了一番,竟是愣住了。 是啊,为什么呢,从什么时候开始的呢?两年前那个洒脱自由的小道士,那个在江上哈哈大笑让了慕容故的小道士,那个大比之上耀耀生辉的小道士,如今只是因为在阴暗之中呆的时间久了,就真的变成了阴沟里的老鼠了吗? 李和愣在了原地,回想着自己的过去,慕容故也是松了一口气,还好李和能听得进去他人之话,这番状态有些像是入了魔了。 醒神经虽有防止走火入魔的功效,但那是防止练功时出了差错,却不能时刻修正人的思想。 “李兄也该知道,剑气宗与正德教历来不和,不过是教义和作风有相违的地方,但是即使不和,也不见两宗有什么你死我活的厮杀,同为正道门派,两宗之人更是有很多互相结为好友之人,就算武院中传闻颇多,但是两宗实际上并没有那么大的冲突,李兄又怎会拿两宗之事作为由头取某这人头呢?”慕容故叹了口气,李和像是把心中的阴暗和芥蒂无限放大了,几乎忽略了很多事实,而只看一些概念上的冲突,这明显不符合常人的思想。 随着慕容故的话一字一句的入了李和的耳,李和呆愣在原地不做声响,连眼睛也不眨一下,思想不知道飘到了何方,两人所在石室已经远离了刚刚众人所在的地方,石室内虽有火光,但是还比较暗,而李和就好像个小型太阳一般,发光发热站在了石室的中央,一动不动。 李和不动,慕容故也不敢动,现在李和还能思考他说的话就是好事了,容李和想一想,想得明白皆大欢喜,若是离开被李和发现,一个脑筋没转过来,再追杀他就不是嘴炮能打明白的时候了,李和不动,慕容故就站在原地,打量起来石室内的布置。 地宫之中通道与通道交叉相连,石室挨着石室频繁出现,虽然每个石室内的布局不同,但是大小都差不多,相似的石室总会容易叫人觉得鬼打墙,而且地宫之内没有太阳,根本不知道东南西北。 此时他们所在的石室内,有不少的石台,每个石室内皆是如此,石台一般都是空心的,而没个石台下。有可能是一些金银珠宝首饰项链,也可能是暗藏的机关,开了石棺就会要了人的命。 不少江湖人已经在各个石室内收集了不少的财宝,有些人甚至觉得收获颇丰准备打道回府了,但是石室之内方向尽失,进来容易出来难,而且源源不断闻声而来的江湖人,会把想要出去的江湖人的路给截断,想要出去?可以,拿钱买命啊! 也有不少的江湖人,死在了石室机关之下,石室门墙厚重材质不一般,即使是宗师高手也轻易无法打穿,一旦被闭锁在石室之内,没有掌握解除机关的方法,就只能祈求老天爷给条活路了。 不远处的石室内还传来着金铁交鸣的喊杀声,显然那边还没结束打斗呢,慕容故到底还是有些担心剑气宗的弟子们,虽然他前十多年自己养剑修心,人情寡淡,但是这两年不停地在江湖上游走,在宗内出现的多了,也有不少的交流,对于剑气宗的当代弟子,他还是有维护之心的。 第152章 石室机关 “抱歉。” 就在慕容故东张西盼等着的时候,李和缓过来神,第一时间就朝着慕容故道了个歉,弄得慕容故也是一愣。 “你说的对,两年的时间,确实叫我改变了不少。”李和低着头,看不清表情,慕容故也不知道他这句的意思是打还是不打了? “不必道歉李兄,你我......可能罢手言和?” “哈哈哈,当然了。”李和抬起头来,脸上璀璨的笑容,仿佛又回到了比武台上那个阳光开朗的小道士模样。 慕容故也笑了出来,他们一直都应该是对手,而不是敌手,“李兄为变成何如此模样,这两年发生了什么?”他也很好奇,怎么一个纯粹的小道士,变成了这副样子。 “唉......一言难尽啊......”李和苦着脸摇了摇头,“慕容兄可还记得袁真?” “当然。袁真横空出世,一身武功根本看不透,而且其人行事诡异难测,给我留下的印象很深,只是这两年好像很少听到有他的消息啊?” “不,慕容兄。”李和定定的看着慕容故,身上的光芒逐渐散去,道剑也收回了剑鞘之中,“你觉得他的消息少,是因为他只在幕后做计划,说出来你可能会震惊不信,如今的天魔门和琴雨楼大概都在他的掌控之中,而正德教,我直到现在也不确定还是不是我原先认识的那个正德教,就连我,你看到我的样子了慕容兄,不知不觉之间,我大概也成为袁真的一颗棋子了。”李和的声音越说越颤抖,每次想到他要对抗的是这样一个人,都不禁心生绝望。 慕容故瞳孔微缩,他虽然觉得袁真实力强大,神秘叵测,但对袁真的印象也就仅留与此了,一个人是对抗不了一个势力的,更何况剑气宗这种六大门派的顶尖势力,但是袁真不声不响就掌控了两个门派,这种掌控与他作为剑气宗当代第一人号令弟子是不同的。而且听李和的意思,这醒神经......或者说这前朝宝藏之事也是他的谋划之一。 这叫慕容故实在难以置信,袁真与他是同龄人,而只听李和的评价,他都无法想象袁真的目的是什么。 “这......李兄,你能够确定吗?” “我可以很肯定,我所说之话绝无虚言,袁真也许早就在两年前就统合了天魔门和琴雨楼的势力,至于他怎么做到的,我也无从而知,但是刚刚的易洪你看到了吗,易洪之所以在冀北疯了一样的杀了一路,就是受到了袁真的影响,易洪所在的易家就剩下他一个人了,其余的人都被天魔门杀了。”李和皱着眉头,对慕容故说着易洪的往事。 “若仅仅是天魔门行事,恐怕......”慕容故还是不愿意相信,一个半大的小子在幕后执掌着魔道的两大魁首。 “当然不止,白马家事变想必慕容兄知道,白马狐我与他接触过,但是他现在大概已经死了......”李和的神情暗淡下来,袁真实在是太恐怖了,“白马狐过于激进,为了报复袁真,自己动手,调动白马家的势力好似偷袭了琴雨楼,不知道白马家会如何。” “白马家老爷的事情我知道,不是那白马鹤狼心狗肺,顾请琴雨楼的杀......归与......天魔门......”慕容故越说,越回想,越信了几分,这些事中,如果真的都有袁真的影子,那着地宫之中,是否也有袁真的安排!? “没错。”李和好像看穿了慕容故的心思,苦笑着说到:“不也不知道袁真是怎么想的怎么安排的,更不知道他为什么年龄与我们相仿,但是却如此心性,两年多前武院大比,醒神经应该就是他故意让给我的,从那时候开始,我大概就已经是他的一颗棋子了,这两年我藏得好好的,一刻不敢松懈,本来想追查一些证据,调查一下袁真,没想到一到姑苏城,踪迹就暴露了,我甚至怀疑我的行踪一直都在袁真的掌控之中......”李和说着,跌坐在石室内的地砖上,靠在了石台边上。 慕容故紧锁着眉头,思考着袁真的事情,此来姑苏真不知道是福是祸,他感觉取观宝藏难,抽身只怕更难。 “李兄,你我在这愁眉苦展无济于事。”慕容故想了想便不再纠结于袁真之事,当务之急还是探索地宫找到宝藏。“不瞒李兄,我与前朝有些渊源,前朝宝藏中可能有我家传之物,所以还请李兄行个方便,你我一同探索,至于宝藏,李兄尽可取之,我只想弄清一些事情。” “醒神经吗?醒神经已经叫我毁了,不过地宫机关......不好!快走!”李和说着话,但是石室内不知什么方向传来的响动叫李和的耳朵动了一动,随即脸色大变,喊上慕容故带头朝着旁边的通道冲了过去,慕容故也是立马反应过来,赶紧随着李和冲出了他们所在的石室。 前脚慕容故冲出了石室的大门,后脚大门就砰的一声砸了下来,随后门的那边就好似迸溅出什么液体一般的声音,而石门的对面也响起了滋滋的腐蚀的声音。石门下的缝隙渗透出了一些墨绿色的液体,还在冒着青烟。 “蚀骨毒!”慕容故一眼认出了这种毒液,与其说是毒液,倒不如说是一种酸性极强的作物。他并非是给人喝的,而是可以用来毁尸灭迹腐蚀肉身的! “呵......还好跑的快,慢一点你我只怕是留在这石室之内了。” 慕容故皱了皱眉头,“李兄,我那些剑气宗的师兄弟......” “放心吧。”慕容故知道他担心宗门子弟,“每个石室内机关不尽相同相互独立,我们这边石门关闭,他们那边也会关闭的,不会影响到他们所在的石室,只不过......”。这间石室是因为他和慕容故的打斗所触动的机关,而那边的打斗更甚,醒神经的机关图虽有避开方式和正确路线,但并无机关的具体内容,能不能活下来,他也无法确定。 “唉......多想无益,只能先往前走了。” 第153章 再遇崔稚 “这石室建的很有考究嘛。”袁真和斐鄂李阿泽三人漫步在一间石室之中,对着石室的风格指指点点,“明明只是一个遮台的棺盖,还雕砌这些花纹,不知道的以为里面躺了个多尊贵的人呢。” 李阿泽一脑门的黑线,他们在这地宫之中一路走过来好像真是游山玩水的,没碰到什么危险不说,连别个人都没碰到,这会儿袁真还在这评价上前朝的建造风格起来了。 “袁兄,在这石室中游荡了这么久,我已经分不清方向了,咱们真没绕回来吗?”李阿泽问向袁真。 袁真信誓旦旦的说道:“放心吧李兄,进入这地宫之中我就好像回到家一样,怎么可能迷路呢。” “唉,那这......”李阿泽指了指墙壁拐角的一处剑痕,那是一盏茶的功夫前,他感觉走的晕头转向,特意用平奴剑做的标记,现在就老老实实的待在那墙角之上,极为扎眼。 “放心吧,没有错路,我只是回想起来这间房间的雕文风格不错,想要回来看看。”袁真哈哈一笑,不等李阿泽再说什么,三人同时感受到一阵热浪。 “袁公子!”斐鄂严肃的看向了袁真,斐鄂到姑苏本就只有一个目的,就是查探理教的痕迹,这一阵热浪传来,不由得让斐鄂想起来他在祈州大酒楼时碰到的那个使用他家传功法的蒙面人。 “去看看,走!”袁真一出声,斐鄂带头就朝着热浪传来方向的石室冲去,李阿泽虽然不知道理教是怎么回事,但是他知道斐鄂身上发生过的事情,运起轻功跟着袁真二人一同奔去。 三人冲到热浪传来的石室的时候,正见石室内两伙人在对峙。 其中一伙人在袁真三人进入石室的时候就注意到了这边。 “三个娃娃,某劝你们不要多管闲事,此事与你们中原人无关。”其中一伙人是两个头戴禽类面具,看不出面容和年龄,身上穿着厚重的破烂衣物之人,极具幽州特色的衣物再加上身上赤红的真气之火,显然是烈阳教之人,身上爆发出的火光滋滋作响,真气浑厚已然步入宗师。 “崔兄!?”袁真不理那说话之人,反而是对着另一伙的两个人喊了一声,崔稚闻言回头看了过来,“袁兄!”两人正是崔稚和雀桃。 崔稚和雀桃周游中原两年,虽是一边游山玩水好不快哉,但是一边也受到烈阳教的追赶。崔稚和雀桃的事情早在两年前就传入了朝中,雀燕不认识崔稚,但他知道崔稚乃是烈阳教的圣子,这叫雀燕在朝廷传过来消息的时候,感觉到如履薄冰,好在古麟负责此事。 古麟知道这其中有袁真参与,虽然不知道师弟想要做些什么,但是维持住现状事态大概就会朝着袁真希望的方向发展,所以他也没有拿捏雀燕,反而是收了雀燕的投名状,在榆关落脚鼓舞了一下边关将士就转头回了金京。 雀燕的投名状就是拿烈阳教开刀,崔稚虽然和雀桃二人私奔江湖,但是雀燕可没说认可崔稚喊他一声岳丈,拿崔稚做起手脚来一点不心疼,趁着消息还没传到幽州,雀燕利用崔稚干了烈阳教一票大的,杀得榆关人头滚滚血流成河,虽然对于体量巨大的烈阳教来说,这些脑袋送了也就送了,但是不伤筋动骨也够肉痛一阵了,而且这口恶气实在难以下咽。近两年榆关战事不断,烈阳教好像时不时的就发个疯突袭榆关。 实际上烈阳教是为了送人再入中原找崔稚回去,就算用强也得给崔稚抓回去。而地宫石室中这两个宗师高手,就是烈阳教上一批送进中原之人。 崔稚在这中原和雀桃开开心心二人世界过的好好的,怎么可能跟他们就这么回了幽州,当然是不从,这才有刚刚的真气爆发,此时崔稚的身上,烈阳金乌经的火焰也正在升腾着。 “哼,原来圣子竟是认识这小子,那这小子也不需要留了,中原人有什么朋友可交的!”那宗师口中对中原没一点好感,偏激至极,显然已经被洗脑到一定程度了。 “慢着!”崔稚一听烈阳教的人要动袁真,赶紧喊停,“我和袁兄萍水相逢,没必要为难他。”崔稚虽然从小在烈阳教长大,但是中原两年已经改变了很多观念,尤其是雀桃在一旁翻译教诲,让他更是对中原的礼节情谊十分看重,在崔稚看来袁真有恩与他,他怎可能知恩不报还拉袁真下水呢。 “圣子若是安心随我等回幽州,我二人豁出命去也会送圣子回榆关之外,这两三的中原人也不重要,但圣子若是执意不走,那我二人可就要动些手段了。”烈阳教长老阴沉的说道,显然是准备抓雀桃袁真他们做人质逼着崔稚就范。 “我说。”袁真这时张口说话了,“两位......额烈阳教的长老?你们不看看形势吗?现在可是四打二啊?”袁真脸上奇怪的表情,刺痛着烈阳教的长老,中原人素来瞧不起幽州人,或者说是瞧不起幽州的烈阳教人,认为他们是蛮夷,认为他们没什么脑子不懂教化。此时袁真就好像怀疑他们的智商是否够用一般,叫他心中升起一股邪火。 “呵呵呵......动手。”烈阳教的长老不欲多说,招呼着另外一位长老就要开打,他自己奔向崔稚,而另一位长老则是朝着袁真三人这边冲了过来。 斐鄂在看到这两人和崔稚的时候大概知道这时烈阳教的内乱而不是理教,然后就兴致缺缺了,虽然他追查理教的痕迹不着急,全随缘,但是好容易碰到一次像的,结果发现不是,还是有些失落的。 不过烈阳教在中原真的能这么嚣张吗?看着那位烈阳教的长老朝着袁真一爪袭来,斐鄂怎么可能叫他沾到袁真,直到现在,他都有别于其他人,称呼袁真一声袁公子,他对于袁真是真的敬重,不管袁真武功多高强,他都不会让其他人当着他的面对袁真出手。 嘭!—— 斐鄂的身影瞬间消失在袁真旁边,又出现在那烈阳教长老的身前,此时他身上已经涌出了真气火焰,一拳对上了烈阳教长老的爪击,两人纷纷后退。 “你!......你怎么会我烈阳教的功法!?” 第154章 崔稚的为难 “砌...带火的功法都是你烈阳教的?我还说你烈阳教剽窃我斐家功法呢。”斐鄂不屑的扭了扭头,刚刚与烈阳教长老对了一拳试探,虽然两人纷纷后退了几步,但是斐鄂知道这长老大概不是他对手,同为宗师,而且这长老年龄应该很大了,这武学天赋,斐鄂多少是有些瞧不上他。 烈阳教长老听斐鄂这句话,只感觉圣教受到了侮辱,但是却眉头一皱没有直接冲上来,烈阳教送他二人进入中原,明令禁止不准多生事端,尽快把崔稚带回去,如今这三人,袁真和李阿泽他虽然不认识,但是只是面前这个身上缠满绷带的小子他就不好对付,此行抓崔稚回去可能要从长计议了。 “我斐兄的功法比你烈阳教的金乌经如何?”袁真此时笑着供火,斐鄂也不在意,反而是看向了那烈阳教的长老,好像在说,问你话呢,比之如何? 崔稚两年游历但是功法不退反涨,一身扎实的宗师实力,另外一位长老在他手下也讨不到好,注意到这边的情况,心下也是萌生退意,高喊一声“风紧扯呼!”随后两人就朝着石室外冲了出去。 两人退去,崔稚也是松了一口气,虽然他不想回烈阳教,但是他也不想和烈阳教之人起冲突,更不想出手对付烈阳教的长老。 “崔兄,你们怎么来姑苏了,也没到我袁府去看看,雀小姐,又见面了。”袁真笑着走上前来,对着崔稚和雀桃两人说道,崔稚看了一眼斐鄂身上消去的火焰真气,自己也退去了烈阳金乌经。 “还未谢过袁公子呢,若不是袁公子,相公可能就离我而去了。”雀桃靠在了崔稚身边,对袁真道了声谢。 不等崔稚说话,袁真对就对着崔稚挑了挑眉头:“相!公!~”崔稚顿时有点挂不住脸了,好在烈阳金乌经余气未消,看不出脸红,雀桃则是大大方方的靠在崔稚身边,抱着崔稚的胳膊。 “哈哈哈,玩笑玩笑,话说崔兄你们怎么到姑苏来了?”袁真拍了拍崔稚的肩膀,朝着李阿泽说道:“阿泽兄不是要结识中原的好汉吗?这位崔稚崔兄虽然不是中原的,但是人还是不错的。” “呵呵,崔兄弟好,初次见面在这地宫之中,倒是没什么可以见礼的。” “啊,无妨无妨。”崔稚连忙摆手,示意没关系。 “这位崔兄应该认识,斐鄂,与我同为言院学生,只不过离院相比于我早上一些,他家家传功法与崔兄烈阳教的功法有些相同之处,你二人互相印证没准可以更进一步呢。”袁真接着给崔稚介绍起斐鄂来,对于崔稚,袁真一开始的想法是激发他与雀燕的矛盾,进而在几年内让烈阳教冲到中原来搅浑这趟水,没想到崔稚被中原文化同化的很快,再加上雀桃吹着耳边风,这烈阳教怕是难以回去了。 不过这样更好,崔稚的存在就是烈阳教必进中原的由头,烈阳教这么多年没出现过教中竟然有人叛教而出,虽然为了好听,他们是不会承认自家的圣子叛出烈阳教的,但是崔稚的行为和态度已经和叛出烈阳教没什么区别了,而崔稚身怀完整的烈阳教功法,无论是烈阳金乌经还是金乌爪,都是烈阳教最顶级的那种,若是流入了中原,那烈阳教就没有独到之处了。 所以崔稚在中原呆的越久,烈阳教就会越迫切的想要抓他回去,哪怕是死,崔稚也得死在幽州。朝廷也一定会利用崔稚这一点,对烈阳教动手,这是心照不宣的事情。 “斐兄可否再运功与我看看?”崔稚虽然受到中原同化,但是依然对烈阳金乌经有着充足的自信,斐鄂的功法他只是瞥了一眼,并没有完全感受过,所以心中还是有些攀比心理的。 “好。”斐鄂也不废话,斐家功法运起真气,一股淡红的火焰自身上升腾起来,崔稚看着斐鄂的真气火焰,也是运起了烈阳金乌经,众人一对比,发现二者确实有所区别,斐家功法的火焰看起来淡上一些,真气的成份比之火焰的成份更多,温度也相对较低,而烈阳金乌经的火焰呈赤红之色,更像是火焰多与真气,真气质量充分发挥在火焰的温度和功效之上。 两人互相点了点头,显然也是发现了对方功法之中的精妙之处,虽然功法迥异,但是依然有可取补全的方向可以选择。 “说来话长。”崔稚看过了火焰,拉着雀桃坐了下来,回答起来袁真的疑问。袁真三人也是靠着石室内的台子,听崔稚说了说他的历程。 崔稚周游中原两年,很多时候不是想要去到哪,而是被烈阳教的人追到了哪,他不忍与烈阳教教众动手,但是又不想回幽州,只能带着雀桃一路游玩一路逃命,好在雀桃是个懂心意的女子,跟着崔稚玩乐的时候就开开心心,逃命的时候也绝不拖沓后退,两人一路逃至扬州,正好听到姑苏城有事发生,寻思浑水摸鱼甩掉身后这两正在追着不放的烈阳教长老,也就跟着江湖人士一头扎进了这地宫之中。 “这两年我教教众追至中原的人,怕是有十多个了,也不知道他们还好不好......”崔稚一边不愿意回去,一边还有些惦记着他们别挂在中原客死他乡,着实是纠结的很。 “哈哈哈,皆是命数啊崔兄,不如先想想你自己吧。”袁真的安慰好像压迫一般,瞬间弄的崔稚亚历山大。 “是啊......袁兄,年关在即,雀桃不能一直随我这样在外奔波,总归要有个名分有个安稳才是,袁兄可有办法教我?”崔稚苦着脸,求教袁真。 雀桃乖巧的靠在崔稚身边,不言不语,李阿泽看着这俩人,心中对于年轻人的爱情有了几分羡慕,不知道是个什么滋味,而斐鄂则是无所事事的样子,什么爱情不爱情的,绷带男怎么会想那些东西呢。 袁真坐在石台之上,二郎腿一翘,笑着说道。 “哈哈哈,崔兄,办法不是很明显吗?” 第155章 三家子弟 “什么办法!”崔稚希冀的眼神好像冒出了光,随着时间的推移,他越来越愁身份的事情。 “当然是弃暗投明了。”袁真微微前驱的身姿,抵到了崔稚的脸前,“烈阳教的教义如何崔兄比我清楚的多,烈阳教为何不被列为各大门派之一,也是如此,不然以烈阳教的实力,怎么也能挤进六大门派甚至成为第七大门派了。” 李阿泽在旁边点了点头,即使是他身居凉州,对于中原和幽州的事情知之甚少,但是他也听闻过烈阳教和当朝的一些恩怨以及烈阳教到底是个什么样的组织。对于李阿泽来说,他抗击风奴是因为风奴抢掠烧杀,侵害内化之民,而烈阳教的危害其实要比风奴更甚。幽州虽然是在金朝的超控制中,但是幽州更多像是一个自治区,大多数的幽州民众,即使不是烈阳教的教众,也多少沾点。 烈阳教之所以没有全据幽州,就是因为幽州一样有安稳生活的百姓,故土难离,而烈阳教迫害百姓会有朝廷官方的人做主。 可以说烈阳教本身就是一个反社会的组织,崇尚鸟兽火神,献祭人类。烈阳教必定不能与普通百姓共存,更不用说朝廷这种靠着百姓扶起来的巨大官方组织,而各大门派虽有正魔之分,但是这种区分只是行为方式的区别有所不同,本质上大家还都是江湖人,都是人类,烈阳教则是随时可以摒弃人类的身份加入兽变的进化,如果可以的话。 “嗯......”崔稚沉思,袁真的提议他不是没有想过,但是有些事情自己想出来的和别人说出口的,是两种作用,这一刻崔稚脑海中的天平就有所倾斜了。 “不急啊崔兄,虽然对于烈阳教来说,中原势在必得,而对于朝廷来说,烈阳教也是顽藓一块,但是几年之内可能都未必会爆发什么大的冲突,你尽可以再想想。”袁真话不说死,而是让崔稚再考虑一番。 只有在有回旋余地的时候,才会叫某些想法更加坚定。只有一条路很容易迫使人畏惧往回走。 看到崔稚一直在沉思,袁真打断了他,“走吧崔兄,既然碰到了,不如一起探索一番这宝藏地宫。” 袁真拍了拍崔稚的肩膀,从石台上跳了下来,“很多事走着走着就会豁然开朗了,若是崔兄实在不愿意参与这些冲突,大不了和阿泽兄去凉州,在那里崔兄必然会创造前所未有的价值,不说名垂青史,也必然不会默默无闻。”无论他人提供多少条路给崔稚,看似在想办法,实际上对于崔稚来说都没有增加新的解决问题的方式,无论走哪条路,他都要先绕过眼前这个身份的问题才行。 “好吧。”崔稚也不再多想,这个问题不是一时半会能想得通的,雀桃在旁边不说话,只是安静的拍了拍崔稚的后背,示意他放宽心。 崔稚勉强的朝着雀桃笑了笑,夫人知心得体善解人意,得此女子夫复何求。他不能因为一己私欲或者一时冲动的想法辜负了雀桃,暗自想着,崔稚带着雀桃跟上了袁真的脚步。 “那个.......刚才过来的匆忙,有点忘了是从哪个方向走的了,斐兄?”袁真走了两步还没出石室就停了下来,尴尬的问了一下斐鄂。 斐鄂的绷带的一脸懵逼,眼睛瞪的老圆看着袁真不说话,你问我呢?你看看我像是能记住道的人? “咳,阿泽兄?”袁真也觉得自己问斐鄂好像不是很明智,转头又看向了李阿泽。李阿泽立马变成了死鱼眼,“大概是那个方向吧。”李阿泽随手指了一个石室出口所在的方向,然后想了想,又指向了另一个方向。 一直都是袁真在带路,李阿泽和斐鄂怎么可能辨别的出方向,尤其是刚刚过来的匆忙,更不可能注意这件事情了。 “那行吧,咱就往这个方向走,肯定没错。”袁真自信满满,抛出李阿泽选择的两个方向,从另外两个方向的石门中随便挑选了一个带头就走。 ...... 另一间石室之内。 “话说咱们那襄樊城的青萍姑娘,真是一绝啊,长得好看,身段上佳,可惜怎么就和尺甲走的那么近呢?” “怎的,你看上那青萍姑娘了?” “嗨看上倒是不至于,但是说不得能玩玩呢?” “切,你应该叫人家青萍长老~” “什么长老帮主的,谁还不知道海帮是咱们三大家说了算的。” 海帮的队伍此时正在石室之内摸索着,不知道什么原因石室的四扇石门关上了一扇,那一扇正是他们来的方向,他们谨慎的没有再继续前走,而是在原地摸索一下机关是怎么运作的,防止阴沟里翻船。三大家族的公子哥自然是聊聊天,这办事当然是手下之人去办的。 “我说邱广,你爷爷真不打算安排一下青萍姑娘吗?”狄浩升疑惑的问着邱广,青萍在海帮的十位长老中,是唯一特殊的一个,因为他不属于三个长老中的任何派系,他是站在尺甲那边的,这一点人尽皆知,所有人都在等着三大长老的态度,而三大长老却迟迟没有表态,就连三人碰面都对此事避之不谈。 “我也不知道为什么,我爷爷也不允许我公开讨论关于青萍姑娘的事情。”邱广对此也很奇怪,但是他不会忤逆他爷爷的告诫。 “那青萍姑娘不一般,就算她帮着尺甲,也轻易动不得,甚至比尺甲还重要。”陈册开口道,言语之中对海帮的帮主尺甲毫无敬意。 “哦?陈兄可是知道些什么内幕,我家主对此事封口的严实,连我都不知道邱家谁清楚谁不清楚。”邱广一听陈册所说,立刻明白陈册是知情人之一,忍不住询问。 “呵呵,这消息可不简单呢。”陈册笑呵呵的说道,这个小胖子一脸的肥肉,此时叫邱广看起来有些想扇上一巴掌。 “陈兄可是对我的哪些物件有些想法了?” 第156章 高老头现 “嘿嘿,好说好说,我听说昌城最近从岭南化外弄了一批蛮女?”陈册胖乎乎的脸上,堆满了淫意,鼠目之中闪烁着臆想之光。 昌城正是邱家的根本所在之地。 “哦?原来陈兄是对这蛮女感兴趣?”邱广笑着问道。 “非也,吾有一友,未曾见过蛮女,但是有所耳闻,所以想看上一看,只是这岭南的生意大部分都在邱家手中,我陈家也不好插手,随意还得劳烦邱兄帮我寻上一二个好货色。”陈册笑嘿嘿的无中生友,邱广也不点破,反而是说道:“没问题,陈兄可以说说那青萍姑娘的事了。” 邱广满脸的轻松一口答应了,陈册也不怕他扭头不认人,一两个蛮女而已,在三大家之间不是什么值钱的东西,甚至互送礼物,这蛮女都上不来台面。 “那青萍姑娘来咱们海帮之前少有人知道其身份,其实他本是扬州之人,乃是翠湖画舫上的一位舫主。”陈册说出了他所知道的消息。“咱们海帮的十位长老中,原本有一位长老名为离压,本是我陈家手下之人,邱兄狄兄可还记得?” “嗯嗯,这我倒是知道。”三人虽然年岁都不大,但皆是从小就接触家族事务和海帮的一应消息,对于离压当然不陌生。 “那离压身死之前,正是去了扬州的翠湖,具体是做什么事情,我就不知道了,这就是这件事情的关键所在了,离压死在了扬州的翠湖之上,而回来的就是这个青萍姑娘,青萍姑娘顶替的就是离压长老的位置。”陈册摇头晃脑的说着他所知道的青萍的情报,可以说是八九不离十了。 “翠湖之上发生了什么?难道是青萍姑娘杀了离压长老?那咱们海帮怎么可能还叫她做了长老呢,不该拿了她的头给离压供坟吗?”邱广很自然的就觉得离压是青萍所杀的。 狄浩升打断了邱广的猜测:“嗨,邱兄你想想,离压长老乃是宗师修为,而且一身外功不差,青萍姑娘直到现在都只是先天呢,这还是修炼了咱们海帮的功法了,换成她之前在翠湖的时候,怕是只会一些江湖上的三脚猫功夫, 怎么可能有能力干掉离压?” “确实,也就是说离压去翠湖办事,但是死在了别人手中,而青萍姑娘也应该是在这件事中有所发挥,所以被人强行从翠湖赶到了咱们海帮?”邱广这样一想,瞬间有些骇然,因为青萍直到现在都没出什么事,而且安安稳稳的坐在长老之位,还是襄樊城的长老,这代表着什么? “没错啊邱兄,青萍姑娘那背后的势力,大概咱们三家加一起都会十分忌惮吧,这也是咱仨这两年能玩到一块来的原因啊。”陈册早就看的明明白白,三人之中就数他消息来源最广,脑子最快。 “咱们可是六大门派之一啊?”邱广一脸的不可置信。陈册则是一点没放在心上,“六大门派怎么了,这江湖上有多少高手都不在六大门派之中呢,而且就算是一流门派也有会叫人忌惮的高手,更别提那些无依无靠只身一人的高手了,难防又叫人恐惧啊~” 还不等三人继续说下去,石室内就传来了一道完全陌生的声音:“嘿嘿嘿,小胖子倒是看的挺明白的,就是不知道你有多恐惧呢?” “谁!?”陈册瞬间慌了神,他是最聪明的,也是胆子最小的,这完全陌生的声音,又在他们毫无察觉的情况下就出现了,这确实叫他有了些恐惧。 “我?如果要论起来,你可能得管我叫上一声太爷爷。”高老头从石室的暗处中走了出来,地宫之中的灯火都采用廊道那种同一款式的,所以石室之内的些许光亮并不足以照亮整个石室之内,总有些墙边死角黑暗无比,而高老头就一路追踪至此,那石门机关是他研究关上的,不过他本以为能把四扇石门全部关上呢,还是小瞧了这地宫的机关,只关上了一扇。 “额......太......爷爷?”陈册一听有亲戚关系,立马就不再紧张了反而是有些疑惑,这老头他们不曾发现行踪,看起来是有本事的,不至于攀陈家的亲戚吧,如果真有能耐,直接去荆州找三大长老自荐就行了。 “嗯,说起来,你们三家的现任家主,几十年前可是追着我和我学本事呢,邱广是吧,你爷爷当年还是我兄弟的关门弟子咧。”高老头仰着头,看起来是在回忆,实则是在告慰死去的尺东升。 “这位老爷子,不知您的兄弟是......”邱广这时候有些慌了,因为据他所知,他爷爷邱暮在曾经只有一位师傅,就是海帮的帮主,“尺东升。”高老头说出的人名,将邱广震在了原地。 狄廉不知所以,他狄家虽然在几十年前那场战斗中,出了力,但是真正带头动手的,是邱家。陈册则是暗暗的退后找着退路,他知道这个人,这个高老头的情报,本来是个疯子,但是既然现在出现了,那绝对不是来找他们攀亲戚讲缘法友好交流的,怕是来索命的! “呵呵,小胖子你退什么,老头子我还能对你们出手吗?”高老头就站在这石室的中间,面对这三人,周围围了一圈海帮的弟子,其中不乏宗师高手,都是用来保护三位家族公子哥的。 “这......高老爷子,冤有头债有主,当年的事情,我们三个是真的了解不多,不如您到襄樊与咱们爷爷去会晤一番,我相信他们定然会给高老爷子一个满意的答复的。”陈册停下了身形,咧开小嘴说着好听的话,心中发苦,若是这高老头愿意去,早就去了,何必跟着他仨呢...... “咱兄弟当年被你们三大家族屠了个遍,连家人都没放过,今天老头子我也叫你们死个明白,我是以前的海帮长老,连江掌高老头,尺东升是我兄弟,我回来,是为了那些回不来的人。” 高老头半低着头邪笑一下,体内疯狂的真气已经压制不住的涌了出来。 “嘿嘿嘿,开始跑吧?” 第157章 二江拜府 “拦住他!”陈册率先反应过来,一把抓过身边的海帮弟子,拦在了自己身前,然后几个闪身就朝着人群的后面跑去。 “哼。”狄浩升不知道高老头的恐怖,他本身宗师的实力足以让他在海帮之中傲视同龄人,此时却也不打算退缩。“什么高老头,陈册胆小如鼠被你唬住了,但你可吓不住我!” 说着,狄浩升就抽剑上前,狄家秋水剑法在荆州算得上是比较出名的武功,剑如柔水却暗藏杀机,一招攻向了站在原地的高老头。 高老头根本不着急去追陈册,海帮的弟子都被他用山林之中追捕猎物时用的植物手法种下了痕迹,这也是他一路不显踪影却能跟得上海帮弟子的原因,小胖子陈册一个出入宗师而已,逃不掉的。 眼见秋水剑法扫剑而来,高老头真气凝结,缓缓抬手,实际把握的刚刚好,竟然是一把抓住了狄浩升的剑! “嗯?!”狄浩升大惊,一掌推向了高老头,意欲逼退高老头的铁爪,好抽出自己的剑,没想到高老头早料到他有此想法,另外一掌竟是正好对上了狄浩升的掌心,高老头连绵不绝的真气瞬间侵入了狄浩升的体内,一股冲击之力将他撞飞出去,手中的剑也脱手落于高老头手中。 “好剑啊!”高老头欣赏的把玩着狄浩升的剑,三大家族之一的公子,用的怎么可能是俗金凡铁。“秋水剑法......小子,你知道你家传的秋水剑法是怎么来的吗?”高老头看着剑刃上暗淡灯火之下映照出的自己的脸,脸上的泥土常年的堆积,导致他的皮肤看起来如同土豆一般粗糙。 “咳......还我剑来!”狄浩升虽然受了内伤,但还是立刻爬了起来,此时周围的海帮之人也围了上来,刀剑的反光让这晦暗的石室之内,有了些明亮之色。 高老头在人群中,舞着狄浩升的剑,一来一回竟然有了秋水剑法的韵味! “你狄家那位老家伙叫什么来着?狄廉是吧,他当年拜师我们五弟,而这秋水剑法,正是我五弟的拿手招式,老头子我碰巧会上那么两招。”高老头一边以剑对敌,一边嘴上又不慌不忙的说着往事,气息平稳不乱,显得游刃有余。 “这招叫什么来着?”说着,高老头一招剑式横扫而出,荡开了包围圈,逼退周身围堵的海帮弟子,甚至有两人因为躲闪抵挡不及,被直接拦腰斩伤,在这地宫之中,怕是难以走出去了。 高老头退开海帮弟子,只身冲到了捂着胸口调伤的狄浩升面前,一剑刺了过去,“我这秋水剑法,可入你狄家之眼?”狄浩升心中大骇,这高老头的秋水剑法造诣比他只高不低,即使未运真气,单纯的剑招他都难以抵挡! 剑至身前,狄浩升不得不做反应,但是秋水剑法杀机盎然,并非闪躲可以避开,很多时候武功招式的对拼,如果一味的闪躲而没有后手的反制招式,只会不断地被封锁能辗转腾挪的空间,最后的结果一定是被一剑封喉。 见避无可避,狄浩升一咬牙,竟是运功掀开了他身后所靠的石台棺盖!一个闪身,脚下生风,狄浩升跳入了棺盖之中,锵的一声,宝剑刺在了棺盖之上,带了一条白痕。 “倒是反应挺快。”高老头口中夸赞道,手下确实不满,反手挡住再度袭来的海帮弟子,在石室内大开杀戒。邱广并没有逃走,也没有轻敌上去单独对抗高老头,而是冷静的指挥着海帮弟子对抗高老头,在场的海帮弟子中,有家族宗师在其中,未尝对抗不了高老头,只是他情报滞后,并不知道高老头已经是大宗师了。 石台之内另有洞天,虽然地宫之内机关重重,但是有不少暗道用来躲藏和隐蔽,狄浩升运气不错,所跳的石台在一阵坠落感之后,到了底,狄浩升运起真气,抵住地面,没叫自己摔这一下伤上加伤,缓缓起身后发现竟然处于另一处的通道之内,通道内依然是暗淡的灯火摇曳着为数不多的光亮,空无一人前后漆黑的通道反而是叫他有了不少的安全感,松了一口气狄浩升靠在墙边坐了下来,运功调理起伤势。 ...... 小村之中,源源不断到来的江湖客,几乎要清空了这小村之中的居民,由于惧怕江湖人为非作歹,再加上事关醒神经,江湖人太多,姑苏城的守军疏散了小村的居民,大多是的居民都被分至于姑苏城的客栈之中,费用则是由姑苏的官府承担吃住,小村的居民们虽然也欣喜这常住客栈可不是普通老百姓能享受的,但是村子家中的一应器物,虽然也没什么东西,但只怕都被糟蹋了。 有些村民在姑苏城中有些亲戚的,可以自行去亲戚家留住,而官府所承担的吃住费用,也是能够发到手中的,李二江记着袁真所说之话,和爹娘执拗了好久,其爹娘是本分农人,不愿意麻烦大家大户的,但是拗不过李二江,还是决定陪着李二江到袁府看看。 童生安避等人此时都在袁府之中,除了六七号轮流到宝藏口监视之外,其他人都隐匿与府中闭门不出,地宫之中错综复杂而且环境单一,很难隐藏身形,所以袁真也就没有带上他们,李二江一家三口来到了袁府门前,经过下人禀报之后,童生走了出来。 “三位可可是要寻我家公子?”童生恢复了容貌不戴面具的情况下,竟然看起来很和善,三十出头的年纪看起来倒是不像个管家而是一位小富商。 “敢问先生是这袁府何人?我家二江娃子曾因贵府公子之言,想要在此拜师学艺......”二江爹虽然是个农人,但是常往返姑苏和小村,所以为了上门有礼貌些,准备了好久才能开口出说着两句文绉绉的话。 童生是跟着袁真去过小村的,自然也知道这李二江一家三口,只是不能显出他曾经在现场的痕迹。 “既然如此,还请三位进府安住,待公子回来自有定夺。” 第158章 陈册求生 “这位大哥,不知道如何称呼?”李二江爹娘虽然有了孩子,但是年纪不大,看起来只是与童生相仿的三十岁左右。 “我叫童生,是这袁府的管家,二位有什么事,都可以找我询问。”童生一边带着路,一边和二江爹聊天,袁府虽然大,但是还真没几个下人,因为琴雨楼的性质,所以打理袁府的人,几乎都是琴雨楼自己的下人,这算是送了房子还送仆人。 “大叔!袁公子厉不厉害啊,我要他说要教我武功呢!” “嗯......公子有多厉害我不知道,不过这江湖上的高手倒是少有能在公子手上走过几招的。”童生回想了一下,他曾在房顶见过安袭和袁真会面,如果他看的没错的话,安袭这位成名已久的琴雨楼当代楼主,大宗师实力之人,是对付不了袁真的。 李二江年少,二江爹娘听出了童生话中的推崇之意,但是李二江却说道:“啊?袁公子只会几招吗?和江湖人打架,那能比得过大侠吗?”他眼中江湖客和大侠,好像是两个概念一般。 童生笑着摇摇头,没有接话。此时安避走了出来,碰到了童生和他带着的一家三口,眉头一皱。 “这几位是......”安避也是知道的,但是常年的伪装经验让他一瞬间就进入角色。 “公子安排这娃娃来学艺的,我先带着找个房住下。”童生像模像样的给安避拱了拱手,安避在袁府的身份是袁真的好友,毕竟他安家在咸安也是个富家翁的身份,总不能安家的独子跑到袁府给袁真打下手吧。 安避皱着的眉头不减,但是也没有说什么,转过身就回了房间,关上了门。 二江爹娘面面相觑,这位年轻的公子,好像不是那么好相处啊。 “两位放心,安公子是位极好的人,只是他家中遭遇变故,最近散心所以来我家公子这里小住几日。”童生半真半假,二江爹娘倒是深信不疑,对于打扰了安避在袁府静养也是有些心怀愧疚,两人细声细语合计着要不要拜访一下,村里人没有隔夜仇,家家户户有矛盾的,提上半坛子毛酒,叫当家的到人家去喝上一口,就算揭过了。 李二江像个猴似的,东瞧瞧西望望,他哪进过这么大的府邸,更何况琴雨楼挑给袁真的宅院,怎么可能破房烂瓦,不说金碧辉煌,装修点饰也是很豪华的,这可叫李二江好好开了眼界,走着走着就能到哪摸一把,二江爹娘不时的要抓李二江回来,童生却不在乎,只管带路。 一路走了约一炷香的时间,才定下了二江家三人居住的地方,后院的两间屋子,临着住也好二江爹娘照顾二江。不管袁真是否会收李二江为徒弟,就冲着村子遭了江湖人闯入,袁府能给他们安排居住的地方,二江父母就相当的感恩,淳朴的农人话中表达不出心意,只是童生安排好临走之时,二江爹想要往他坏了塞两颗随身带的干粮土豆,谢意无价,只是难以语言送出。 童生给二江爹娘说了些袁府的大致布局,几乎出了袁真和琴雨楼之人所在之处,诺达的袁府尽可去的,这叫李二江这两天撒了欢的在袁府跑来跑去,东躲西藏的,小娃娃对于地形的研究,对于藏匿的技巧,总是比成年人掌握的要迅速,不多时二江爹娘找到处跑的李二江就越来越费劲了,生怕给袁府惹麻烦,二人赶紧找到了童生,说明了情况,充满了歉意。 “无妨。”童生只回了二字,却是再次叫这两位淳朴的百姓心生感激。 ...... 话分两头,地宫之中。 陈册夺命猛逃,一刻不敢停歇,他都不知道自己跑到了什么位置什么方向,一间间石室一条条通道,直到力气耗尽,他才停了下来,此时所处石室内却不止他一人。 “呼......阿弥陀佛,原来是陈家公子,小僧有礼了。”一身是血的念痴,此时带着念嗔和不多的宗寺剑气宗弟子,在石室之内歇息,易洪与他们打斗多时,易洪加上两位化血门的宗师,在李和带走了慕容故之后,对着剩下的和尚们穷追猛打,剑气宗失了主心骨,只能先跟随着宗寺的念痴,等待寻找慕容故。 战力失衡之下,两宗弟子被杀的人仰马翻,好在罗汉阵逞威,到底是干掉了李土,而后石室内机关爆发,石门落下之前,逃出来的人不剩一半,剩下的不是死在了易洪手中,就是被机关留在了石室之内,易洪对着他们一路穷追猛打,一路上也触发了不少机关,终于是有一间石室关门之时,易洪来不及追赶,从另外一个石门逃出,这才给念痴他们逃路喘息的机会,没等他们休息片刻,陈册就冲了进来,吓的念痴差点就跳起来接着跑了。 “原来是宗寺的念痴师傅,陈册有礼了,我观念痴师傅你们这......”陈册没说出口,怕得罪了对方,毕竟此时场面人多我少,稍有不注意别说是和尚了,就是兔子跳起来还能咬他两口呢。“是不小心遭遇了很厉害的机关吗?” 念痴等人人人带伤挂彩,明显是打斗所为,陈册却说他们是碰到了机关。 “非也。”念痴不是死要面子的人,“我等遭遇了魔门之人,而且是那冀北杀人魔易洪,他已经加入化血门了,真魔入魔门,祸患无穷啊......”念痴摇了摇头反问陈册:“陈施主不与海帮弟子同路,怎么独子一人在地宫之中行走?” 这地宫之中的机缘怕是没几个人能得到,不是同门同派,而且也没什么深厚的交情,防人之心不可无。 陈册苦笑一番,脸上的表情活灵活现,小胖子一开口就是悲催之言意“唉,不知道哪里杀出来个凶人,一身功法强横无比,将我们海帮的队伍打散了,我能逃出来,却不知我海帮的其他弟子如何了。”陈册一脸的落寞,却不提高老头的情报,他既然还活,那这情报肯定是要带回海帮的,至于这地宫之中的其他人死活,与他何干。 “陈施主可欲与吾等同行?”念痴邀请道,他们是不准备在这停留的生怕易洪追上来,殊不知易洪正在处理张火。 陈册拱了拱手,一个人跟着这一帮人,不就是才出虎穴又入狼窝么。“不了,我要在此等等我海帮之人,大师先行一步即可。” “既如此,那小僧就带领队伍先走了,陈施主保重。” 第159章 张火搏命 另外一间石室之内,易洪舔舐着嘴边的血液,相比于念痴等人,他的状况就好多了,虽然石室的机关将他撵的焦头烂额,但是化血神功吸收了不少的宗寺之人,这让他状态饱满。 “易洪,你的化血神功为何与我等不同?”张火伤势不轻,他也不像易洪一般能够肆无忌惮的吸收宗寺之人的精血,化血神功不全,吸收过量会导致丧失理智彻底走火入魔。 “哦?你看出来了,哈哈哈,当然是门主教我的。”易洪摆摆手不在意的说道,他早就料想到在化血门早有一天会被发现他修炼的化血神功是完本,不过他也不怎么在意,谁有贪心,杀了就是。 易洪整理了一下衣物,打量了一番这间石室,虽然他也不知道怎么出去地宫或者进入底层,但是艺高人胆大,只要一直走,总会走到头的,要是方向错了,就回来换个方向就是,至于干粮,这地宫之中人不少,他在冀北一路杀过来的时候,吃的可都是人呢。 张火思量了一下他和易洪之间的差距,不说抢不抢的了,只是他如今有伤在身,怕是无论如何都打不过易洪,“易洪,可否传我完整的化血神功,我张火以后唯你是瞻。”张火朝着易洪一抱拳,修炼了化血神功,除非自己化功,不然无法转修其他功法,而化血神功不全,大宗师之路断绝,张火这辈子的武道之途基本已经到头了。 易洪朝着张火嘿嘿一笑:“我不需要谁的忠心,我也不会传你完整的化血神功,你待如何?” “你!”张火没想到易洪这么难打交道,难免心中有火,“同为化血门弟子,为何......” “我可和你不同呢张长老。”易洪转过身来,看着疗伤休息的张火,打断了他的开口。“化血门于你来说,是你赖以生存的地方,是你能栖息保命的地方,但是对我来说,这化血门早晚都会成为我的工具,你若是老老实实在门中度日,为我所用,那就好商量,若不能,你猜你下场会如何?”易洪嬉皮笑脸,全然不将张火放在眼中。 张火眯了眯眼,说到“你在威胁老夫。” “哈哈哈,笑话,张火,你老东西是不是糊涂了?我需要威胁你?我是在说一件很平常的事,一件不可忤逆也不会有变故的事,至于你,你算个什么东西?”易洪邪笑,缓缓走向了张火。“你的态度,我很不喜欢啊......” 易洪身上血色真气已经燃了起来,显然是要对张火动手了,张火也不甘示弱,虽然有伤在身,但是他成就宗师已久,自认为武学经验不输一个出道没两年的小崽子,殊不知易洪自临坊出来后,一路上杀了多少人,打了多少架,又遭到过多少的埋伏和追杀。 “哼,那我就自己动手来找了!”张火先声夺人,不等易洪出手,一下子从地上弹射起身,张牙舞爪就朝着易洪冲了过去,血色真气质量不差,附于双爪之上威势依然惊人,不因伤势在身而有所衰减。 易洪不屑的一撇嘴,真气弥漫于身前,眼中的血红之色骤起,面目也随之狰狞三分。 “老东西,一把年纪真是越活越回旋了,谁给你的勇气敢先对我出手的?”易洪嘴上说着话,手上也不慢,双掌对上张火攻来的爪击,化血神功运转,就要吸他功力! “喝!”张火对上了易洪的双掌,与易洪打的是同样的注意,对掌之时=,化血神功就已经运转开来,顿时间,石室之内红光大胜,两人的功力不停的互相转换,只是随着时间的推移,不过一会的功夫,张火就脸色巨变,拼着受到内伤的结果,一脚蹬向了张火,将两人分开,结束了对掌互吸。 “怎么可能!?完整的化血神功威力如此强大!?”张火一脸的不敢置信,他自负宗师多年,对化血神功了了解深刻,应对同样修炼化血神功的易洪应该是手到擒来,没想到化血神功的不全,竟然让他时时刻刻落于下风,这叫他极为不甘心。 “嘿嘿。”易洪白齿一露,刺激这张火道:“张长老这真气质量,确实很高啊,不愧是成名已久的老牌宗师,只是吸的太快,不太够,我可没吃饱呢!”说着,易洪再度冲到了张火身前,就要一把抓向他的胸口,眼见就要击中,张火即时闪身躲避,反手两招血气逼开易洪,自己则是身退几步。 “你要谋杀同门子弟吗?不怕受到门规处置!”张火厉声喊道,实则是色厉内荏荏,他已经心生畏惧,不敢在觊觎易洪身上的化血神功了,毕竟要是命都没了,有完整的功法也没法修炼了。 “哈哈哈,都这时候了,打都打过了,张长老不觉得这话说的有点晚吗?别说没人知道,就算有人知道又如何?我,不到二十的年轻宗师,化血神功的拥有者,你,垂垂老矣一宗师,再无存进,张长老觉得你若是门主,你会如何抉择?”易洪大笑,打消了张火不切实际的求生想法,再度攻了上去,张火苦苦支撑。 但是因为化血神功的差距所在,每次双方对拼几招之后,张火的真气都会失去几分,恢复的速度远远跟不上消耗和被掠夺的速度,体力也在不停地下滑,张火眼见局势实在不利,而且易洪的杀心已成,没有可以和谈的余地,眼睛一转,开始寻找退路。 地宫之内的石室机关,一路上张火多有注意,只要有超过一定程度的攻击触碰到了石台或者石门,机关就会被触发,虽然他不知道机关到底是什么形式出现的,但是只要能拖住易洪一两息的时间,他就能顺利脱逃。 轰—— 张火拼着吃了易洪一掌,不挡易洪却返过身来轰在了石台之上,随后他身入泥鳅,运起轻功头也不回的朝着一个石门的方向冲了过去 第160章 卖友求生 “啊!——”张火口吐鲜血,不敢置信的回头看向了易洪,易洪的一掌正中他后背,震碎了他的心脉,这一掌之下,他命不久矣。 张火本想断尾逃生,没想到易洪也狠,拼着受到机关的攻击,也要留下他的性命,张火攻击石台之时,机关依然触发,无数的尖锐铁杆从墙壁的暗处射了出来,其中一根更是直接穿透了易洪的大腿,易洪连声都没吱,硬是带着大腿上穿透的铁杆追上了张火,一掌击倒了他。 易洪拖着无力的张火,一把拽出了石室,石门也随后关闭,内部无数的铁杆撞击石台和墙壁的声音依然没有停下。 “嘶——”易洪一把拽出了大腿之上的铁杆,仍在了一旁,不顾伤势转头看向了张火,“张长老,你不是想要完整的化血神功吗?我会让你看看完整的化血神功的,哈哈哈哈!睁大你的眼睛,看好了!”易洪不顾张火双眼之中的惊恐,一把按住了张火的天灵盖! ...... 另一边,陈册在念痴等人走后,在原地紧绷着,确定了一行人确实走远,才松了一口气,靠在了墙边暗处歇息了一会,不等他喘过几口气,就见一人小心翼翼的摸入了石室之中。谨慎的模样,正是死里逃生的狄浩升! “浩升。”陈册小声呼唤了一下狄浩升,狄浩升就像踩了耗子一般,瞬间身体跳后一步,摆出了战斗姿态,“谁!?” “我啊,陈册。”陈册从墙边的暗处走了出来,张开双手示意自己没有敌意,让狄浩升放松警惕,狄浩升一见陈册那小胖子的身板,顿时松了一口气,陈册藏拙的厉害,狄浩升一直以为他不善武艺,虽然同为宗师,但是对于狄浩升来说,陈册真没什么威胁可言。 “呼......原来是陈册,你跑的倒是挺快的,只是邱广怕是逃不掉了,唉......”狄浩升凑到了陈册身前,靠在了陈册身边的墙上,一脸的疲惫。 “那高老头,到底什么来头,怎么这么强,我感觉他应该已经是大宗师了,怎么会来这地宫之中参与什么宝藏的争夺?”狄浩升脸上出现了愤恨,按理来讲,这江湖上的大宗师都自持身份,而且有些潜规则在其中,轻易不会出山动手的,尤其是对付小辈。 “嘿嘿,狄兄可知道为何我一见面就逃跑,实在不是我胆小啊~”陈册越这样说,越会叫狄浩升觉得他就是个不善武艺的胆小之辈,这也是陈册乐于看到的。“那高老头十几年前,在咱爷爷还是海帮的弟子的时候,就已经是宗师了,他是海帮的二把手,与当年的帮主尺东升是出生入死的好兄弟。现在的海帮怎么来的我想狄兄也知道,当年那些人,就剩下了这高老头一个,那时候他已经疯了废了,扔出了襄樊之后不知道跑哪里去了,本以为会暴尸荒野呢,没想到今日却出现在这地宫之中。” 陈册后怕的说道:“我一知道他身份的时候,就知道了他恐怕就是奔着我们几个来的,三大家族害他兄弟家人,他恐怕是回来复仇的,一个无有顾虑,肆无忌惮的大宗师啊那可是......” “嘶——这也太棘手了,不过他怎么找到我们的?”狄浩升皱了皱眉头,这地宫怕是不能待了,得尽早逃命。 陈册闻言顿时色变,他唯独没想到一点,就是高老头是怎么找上他们的!“坏了!狄兄快脱衣服!”陈册一边说着,一边自己脱着衣服,一边还拉扯着不动的狄浩升。 “你他妈是不是被吓疯了你,有病啊?”狄浩升被陈册扯着衣服,本来就心烦,这会更是起了火,一脚将小胖子踹到了一旁,索幸他还知道他俩现在站在一条绳上,没有下重手,只是踹开了陈册。 “狄兄糊涂啊!”陈册不在意狄浩升踹他,他需要赶紧给狄浩升解释:“那高老头能找到我们,只怕是在入了地宫之前就已经中下了什么跟踪的记号或者方式,最有可能就是在衣物之上。这地宫之中虽然地形复杂,但是只要有方向,拐拐总能找到咱俩的!咱俩还能在这唠嗑,只怕是那高老头要花时间解决邱广他们,一旦海帮弟子死光,就轮到咱俩了!” 陈册面上着急,不似假,狄浩升闻言也是觉得有道理,不禁心生歉意,一边按照陈册的说法脱了外衣,一边朝着陈册道了个歉:“抱歉陈兄,实在是某心烦意乱,情急之下对你动手,还请不要在意。” “没事没事,只要你别给我扔下就行了。”陈册看着狄浩升脱了外衣,松了一口气,就要拉着狄浩升转移地方。 “两个娃娃倒是聪明,不过老头子我已经来了,你们要跑到哪去啊?”黑暗的石门通道处传来了高老头阴恻恻的声音,随之就是高老头那矮小但结实的身形出现在了石室之内。 高老头一身是血,手中还提着狄浩升的宝剑,邱广等人怕是已经被屠杀殆尽了,陈册想到。 “狄兄快跑!”陈册高喊,还未等狄浩升反应,陈册竟然一脚踹向了狄浩升的后背,这一脚超乎了狄浩升的意料,他根本想不到这个胆小的小胖子竟然有这么大力气,狄浩升重心失衡,一个踉跄,竟是朝着高老头所在的方向跌了过去。 陈册一脚将狄浩升踹了出去,没有停下,拽出腰间的宝扇,运起真气砸向了最近的石台,随后冲向了与高老头反方向的石门。 狄浩升狂怒:“陈册你他妈的你不得好死!”咬牙切齿的狄浩升顾不上陈册逃跑了,赶紧运功停住身形,而高老头已经将狄浩升的宝剑朝着他扔了过来。 “哈哈哈,倒是一出好戏,小子,接好你的剑!”高老头扔剑后也跟着剑冲向了狄浩升,速度竟是比剑不慢。 轰隆隆的声音响起,陈册所逃方向的石门关闭,石门之后的石室内,是高老头张狂的笑声和狄浩升奄奄一息不甘的呼喊。 第161章 山腹宝地 地宫建于山中地下,内部空间极大,每时每刻都有争斗和厮杀在各间石室内上演,亦或机关触动,困于石室内死于非命。这还是未到底层的真正宝藏所在之处。 李和与慕容故两人,凭借着精神经中的宝藏地图,却已经先行一步,来到了底层的宝藏所在处,前朝宝藏集一国之力,收纳顶尖的物件功法财富,体量何其之大,宝藏之处也远远不是上层石室内的景象。 与其说是石室,不如说是山腹空洞,整座小山的占地面积大约在二百平方公里左右,而山腹之内的宝藏贮藏地几乎要占据了一半,这座山的山地几乎被掏空了用来存放前朝宝藏! 宝藏堆积成山,在腹地中被简单的分为不同的区域,入眼可见之处尽是金碧辉煌,底层的灯火更加充分,金银珠宝的反光把整个腹地几乎照亮。 “多谢李兄,这地方的宝藏李兄尽可拿取,不过一人之力只怕难以携带很多东西,李兄还是要量力而为。”慕容故和李和来到了腹地之中,向着李和道了声谢就开始寻找一些书籍典记的堆放地点,前朝的功法固然重要,但是肯定没有醒神经强,而慕容故要找的也不是功法,剑气宗的功法可以说已经是当世顶尖了,没必要转修,他要找的是前朝关于族谱花名册等方面的记载,以及是否还有存活之人。 “嗯......”李和见到慕容故着急忙慌的就去宝藏堆里翻找,也没有说什么,目送慕容故的身影消失在宝藏之中,李和只感觉精神散发,这两年一路走过来,好似昨日泡影一半,今日到了这宝藏所在处,他竟然一时间不知道自己该做些什么了。 宝藏?他李和一个出家的道士,即使被逐出了正德教,但是他从小就是道士,即使现在失去了道士的名号,他也依然保持着道士的认知,金钱与财富过眼云烟,随手抓几块金银揣入囊中就兴趣缺缺了,他不是那种扑上金山能笑个不停地人。 目的?醒神经本来欲引袁真搜集证据击垮这个幕后之人的,但是不料宝藏之地先行被人所发现,他一着急,也是撕了醒神经冲入了地宫之中,结果他到现在连袁真的面都没见到,他也不知道袁真的目的到底是什么,就如同他对宝藏不感兴趣一般,袁真难道就对这宝藏感兴趣吗?若是袁真感兴趣,他何不自己夺了当年大比的魁,独自前来呢。 李和呆坐在金山之上,双掌之中各自掂量着一块金子把玩,思绪无限的飘远,他有些想家了,想回丕山看看了,想问问清谷老头这两年过的咋样,想看看清衍师爷呆坐炼丹,想看看...... “两年多啊......”李和随手扔掉了把玩的金块,躺在了金山之上,金银的凉意从背颈渗入他的身体之中,让他微微清醒了一些。 “李兄!”就在这时,慕容故悄声从旁边叫了他一声,招手示意他过去,李和缓缓起身,跟着慕容故过去,还未等他开口,慕容故就用食指做了一个闭声的手势,并指给他另一个入着山腹藏宝之地入口的方向。 李和静心听去,果然有声音传来,两人隐蔽在宝藏之中,静待来人,这山腹之中宝藏如此之多,而且入了山腹之后,就不再有机关的限制,只怕这宝藏地,难免会血流成河。 “看吧,我就说我找的方向没错,此地金光闪烁,遍地财宝,一眼望不到头,就是那宝藏真正所在之处了哈哈哈哈。”入了这宝藏地的,正是袁真一行人。 “袁兄还真能找到这?”李阿泽半信半疑,这是运气吧? “嗨,说的什么话,这地宫走势明显,仅凭坡度急缓就可以辨别出大体的方向了。”袁真不满意的嘟囔着,斐鄂则是点了点头,心中更加怀疑了,他怎么没感觉到什么急缓,一入这地宫之中,别说东西南北了,就连上下左右他都不太好辨别,尤其是阴暗的时间过于长,感官会不同程度的被蒙蔽。 “这宝藏也太多了,咱们......咱们也取不走啊......”崔稚微张着下巴,烈阳教在幽州苦寒之地,而且能加入烈阳教的又能有几家大门大户的,崔稚这辈子头次见到用金子堆的山,而且还是连成片的山。 “不是吧崔兄,拿点得了,这么多宝藏可不是咱们能动的,能取多少取多少就行了!”袁真说着,雀桃也掐了掐崔稚的胳膊,这没见过世面的样子有那么点丢人。 崔稚带着雀桃,一下子跳进了金山之中,随手抓起一把,用牙咬了一咬,确定了一下软硬程度:“卧槽,这都是真金!” “唉...毕竟是前朝宝藏,怎么可能弄些纸钱。”斐鄂挠了挠头说道,他对于这些金子没什么概念,游走江湖他靠的是严高客的接济和一身实力,花销不大吃喝也不愁,随手塞进怀里几块金子和玉饰还是准备回去送给严高客的。 李阿泽不声不响的挑些价值高的东西带在身上,凉州苦寒更慎幽州,而且他还有一帮子义军兄弟嗷嗷待哺,虽说不少义军在凉州各自有生计家当,但是也有一些兄弟是家破人亡没活路了,想要复仇风奴加入的义军,可以说这些人就是李阿泽的后背,同吃同喝同住,李阿泽甚至都不吝啬自己的功法,只是没人有他的天份。无论枪法还是剑法,李阿泽所使的都不是顶级的功法,厉害的不是这些功法兵器,而是在荒漠中出生入死的李阿泽。 价值高的东西带回去,在凉州边境,能换不少的粮草甚至马匹,这对义军来说要比一雕一玉摆在室内观赏要务实的多。 袁真则是在宝藏之中溜溜达达,即使是这个时代的人,在这眼花缭乱的宝藏中走上一圈也至少要一刻钟的时间。 “没想到前朝竟然收集了情花,只是不知道用了多少。”袁真走到了一架的珍宝之前,一眼就看到了其中最为珍贵的东西。 第162章 鬼将吴兴 “情花是什么花?”斐鄂跟在袁真的身边在腹地溜达,见袁真唯一在意的一件宝贝,开口问道。 袁真将柜子上的封闭木匣收入囊中,转头对斐鄂解释道:“情花产自几百年前的忘情山门,与其说是花,不如说是药,圣药,活死人肉白骨。” “这......那我......”斐鄂一脸的希冀,指着自己身上的绷带。 “别想了。”袁真打断了斐鄂的幻想,“这情花必须当场使用才能生效,死了多时或者床上已久的伤势,是恢复不了的,而且就算有效,它的副作用你大概也不会想要服用的。” 袁真继续溜达着,斐鄂跟在身后询问:“为什么?它有什么副作用啊?” “忘情山门几百年前就被灭门了,从发现情花建立门派到被灭门,总共只出现了几年,情花的根也尽数被毁,因为前朝的所有人都认为情花像毒更像过药。”袁真想着天书阁对于情花的记载,娓娓道来。 “情花也叫忘情花,完整的吃下一朵花,虽然能顷刻间恢复伤势,挽救性命,但是也会瞬间失去最珍重的情感,不是日积月累的情感,而是时长心心念念的情感,无论是爱情,亲情,还是友情,就如同你对你的严师。”袁真转头看向了斐鄂,斐鄂一阵发呆,若是没了严高客,那他连心中最底层构筑的存活价值都将失去。 “情花虽然在当时救了不少重要之人,但是其副作用反而使得江湖大乱,诞生了无数的冤情孽缘,所以因为贪欲,忘情山门很快就被灭了,但是因为忌惮,情花也被尽数烧了根,这里还能找到的情花,可能是当世仅存的喽。”袁真摇了摇头,往昔不可追寻,人性尽是险恶。 “还是算了吧......”斐鄂反应过来,有些落寞,这身绷带算是去不掉了,如果代价是失去严高客,那他无论如何都接受不了。 就在李和二人隐蔽,袁真等人溜达的时候,嘈杂的声音从另外一个方向传了过来,袁真等人闻声而去,李和二人也隐隐跟于身后。 “找到了!” “卧槽!这他娘的这么多金子,老张我这辈子算是开了眼了!” “噤声!”随着领头之人一声令下,众人纷纷闭口警戒四探周围,纪律性十分严明,并非普通的江湖闲散集聚。 “哪方的朋友,先一步到了这藏宝之地,不如出来一见?”吴兴开口朗盛说道,腹地之内传过阵阵回声。 “阁下整军一丝不苟,军纪节制,看起来并非江湖人士啊?”袁真笑吟吟的走了出来,身边跟着聚了过来的李阿泽等人。 吴兴见袁真有恃无恐,身边之人个个不见惧怕之色,也不敢忘加动手,手掌一台,就叫身后的辅将们收了刀剑归鞘,随后自己朝着袁真一拱手道:“不知公子是何人,可否与我等行个方便?” “呵呵,我叫袁真。” “袁真!?袁公子可识得我家公主,我家公主姓聂。”吴兴一听袁真之名,赶紧问道。 “聂雅吗?我师姐呀,我师姐成公主了?”袁真感兴趣的问道,这叫吴兴松了一口气,险些大水冲了龙王庙,自家人打自家人啊。 “在下吴兴,鬼国将领,公主确实是我鬼国皇室无疑。”吴兴朝着袁真拱手一拜,从公主聂雅的口中能得知很多消息,其中就包括天书阁这位,看似没什么势力却十分神秘的最小的弟子。 聂雅的武功能打的鬼国上下毫无还手之力,当然是大宗师未出的情况。而据聂雅所说,这个袁真的实力很可能要比聂雅强的多,这样一个实力却一直不显山不露水,没有什么在外的名声,而且与聂雅呆在一起的时候就不是老实的样子。 “小师弟总是偷偷跑出去玩不带我。”这句话被听入鬼国的高层耳中,可不会被当做真的跑出去玩了,如果是玩,又怎么会避人,毕竟他们师兄弟三人当年可是一起上过翠湖画舫的,说的雅一点那叫画舫,现实一点其实就是水上花窑。 吴兴松了一口气,不只是因为避免了不必要的冲突,更多的是他们这些将军辅将,加起来可都打不过聂雅,那这袁真,大概也打不过...... “我只听说鬼国有大将军吴统,文武全才,文上足智多谋,武上骁勇善战,统兵亦是人如其名,不知吴将军和他是什么关系?”袁真老神在在,说着一般中原人压根不知道的消息。 金朝对于鬼国的封锁,不只是封锁鬼国的朝政情报,也封锁了鬼国和金朝民间的情报传递,即使是吴统这样的大将军,也只在金京之内才能听到一些,出了金京没人认得。 “吴统正是家兄,家兄之才旷世难掩,我与家兄相比就如萤火与皓月争辉。”吴兴一脸的钦佩,吴统的才干,是鬼国上下都认同的,甚至少有人能生起妒忌之心,当一个人没你强还过得比你好的时候,那妒忌之心是难免会有的,但若是强的过分还横生妒忌之心,只会叫自己越发的绝望罢了。 “我师姐在鬼国过的怎么样,我记得她好像呆呆的,不会被人欺负吧?”袁真笑着问道,吴兴却莫名的从他的脸上察觉到了寒意。 “额......这个,应该是很好吧,公主虽然一开始是有些呆......是有些天真烂漫的,但是咱鬼国出了王上就只剩下公主了,王上既然寻回公主,又怎么会对她不好呢。”吴兴有些无措的挠了挠脖子,说公主呆,这不是好词吧...... “嗯,那就行,既然知道师姐在蜀州,过段时间我可能会去看看,到时候还请武将军照顾照顾了?” “哈哈哈,好说,袁公子但请来我鬼国,鬼国好客开放,顶叫袁公子宾至如归。”吴兴笑道,没有打斗,这袁公子看起来也挺好说话,轻松一点可比杀出一条血路叫他宽心的多。 凉州 李阿泽 (友友们喜欢什么样的画风啊,我比较喜欢漫画风,好画还不怎么吞画质。) 第163章 山腹对峙 “师姐?还不知袁兄师从何门?”李阿泽一听袁真有个师姐,倒是想起来袁真武艺高强,招式丰富,不像是野路子。 “哈哈哈,还未跟阿泽兄说过,我师从天书阁啊。”袁真告知了李阿泽。 李阿泽一惊,即使是外草原的风奴都知道天书阁,李阿泽虽是凉州人,但是对于天书阁的鼎鼎大名又岂会不知。 “袁兄竟然师从天书阁,真是叫人好生羡慕!” “哎,阿泽兄虽是自领义军,但是凉州义军的壮举谁能说一声并非英雄?天书阁又如何,气吞山河的是芸芸众生,从来都不是一门一派一朝廷才可以做到的。”袁真反过来抬了李阿泽一手,他天书阁弟子的身份,无害也无益,游走江湖还是低调些好。 “袁公子,此地宝藏众多,我鬼国欲取之一二,可否?”吴兴插话,这是他带队来中原的目的所在,鬼国穷啊! “当然,这宝藏又不是我的,我也没什么兴趣,本来看看也就要走了,不过走之前还得揪一揪两只老鼠。”袁真一边说着,一边朝着李和二人的藏身之处看去。 李和隐蔽在金银堆后,与袁真的双眼对上,他竟然从袁真的眼中看出了笑意! 二人缓缓走出,慕容故朝着袁真打了个招呼:“袁兄,许久未见了。”大比之上两人有过照面,此时再见慕容故心中充满了谨慎。 “原来是慕容兄和峰阳子道长,怎么躲在宝藏之中了。”袁真淡笑问道。 “哼,我若贸然出现,怕是会被你袁真杀了抛尸于这地宫角落吧。”李和沉着脸,两年的时间他几乎什么都没有做到,而第一次见面就是被袁真发现揪了出来,他已经做好揭露袁真赴死的打算了,正好在场有其他人在,袁真总不能将他们全杀了。 “哦?何出此言?道长似乎对我有不少的误解?”袁真脸上十分惊讶。旁边的斐鄂李阿泽等人也摸不到头脑,在他们看来,袁真一直是个和善好客的年轻人啊。 “惺惺作态,袁真,别人未必知道你做了什么,但是我可是清清楚楚,一如既往的伪装可骗不过我!”李和厉声说道,脸上的肌肉都因为再见袁真心中的火气而不断地抽搐拉伸。 “不知道长对我的误解从何而来,我想我或许可以解释一二?”袁真笑着问道,翩翩的样子,倒是一点都不在意李和对他的“污蔑”。 “你让与我醒神经,害我流离失所两年之久,到底意欲为何。”李和压下了火气,问出了他一直疑惑的问题,此时他已经不顾生死,只想弄明白袁真到底有什么意图。 “就因为如此吗?”袁真露出了了然的神色,摇头笑了笑。 “道长觉得,我天书阁缺少功法吗?”见李和不明所以没有出声,袁真继续说道,“道长又觉得,我袁真会缺少花销吗?”袁真摊开双手“醒神经对于我来说没有什么用处,而前朝的宝藏,道长也看到了,我也对财宝没什么兴趣,不过是看看前朝都收集了些什么宝贝,武院大比对于我来说不过虚名,从下山至今道长可曾听闻我搏过什么名声吗?” 袁真慢慢踱步于李和身前,李和却寸步不退。“无论是功法,还是财宝,亦或者大比头筹,对我来说都可以视若无物,我将头筹的名号让与道长,道长怎会觉得我有祸心?”袁真说的头头是道,斐鄂等人也频频点头,确实,对于下山就已经几乎站在了江湖的顶尖位置的袁真而言,这些东西他没有争夺的必要,让给李和反而显得极为大方。 “道长这两年是流离失所也好,是游历江湖也好,都是正德教做出的决定,是道长做出的决定,与我何干?”袁真此话一出,李和顿时呆立,他有些怀疑自己,没错,当初的决定就是他做的,即使是清谷掌教劝解多次,他也毅然决然的离开了正德教,只怕醒神经给正德教带来祸事。 慕容故神色复杂的看着李和,与其说是袁真掌握了魔道搅动江湖,他更愿意相信是李和多想了。 “那易家之事你作何解释!”李和连忙开口,他不即使不相信自己,但是也不愿意相信袁真,不然这两年受过的苦,究竟算在谁的身上? “易洪吗?大比之时我观易兄一身家仆装扮,有些好奇,于是询问了易兄易家的事,易家之事早有眉目,只不过易洪他不愿意相信,我为易兄解释过,他依然要回去看看,我怕易兄遭人暗算,年纪轻轻武道天赋又很强,如此陨落太过可惜,所以我就陪易兄一起去了易家。”袁真绕着李和走了一圈,再度来到了李和的面前。 “易兄若在,自然可知道我所说真伪,可惜易兄遁入魔道,所修功法竟然是化血神功。” 袁真话音刚落,身后便传来了冗杂的脚步声,念痴的声音自远处传来。“阿弥陀佛,易洪早已遁入魔道,更是屠杀我宗寺子弟以及剑气宗的弟子,李道长与此魔为伍,是否已经遗忘了初心。”念痴早日发觉袁真似乎身怀魔心,但是近年来袁真销声匿迹很少在江湖走动,他也逐渐淡忘此事,但是易洪刚刚正在追杀他们,他又怎能不提上一茬。 “大师兄!”剑气宗的弟子被杀得丢盔弃甲,模样都极为狼狈,此时见到慕容故,瞬间找到了主心骨,朝着慕容故聚了过来,但是到了慕容故身前,却与李和保持了一些距离,他们可没忘了,在石室内占据优势的时候,是李和冲出来带走了慕容故才导致他们这般惨状的。 李和此时好像被场中众人都孤立了一般,状若疯癫:“那......那白马家你作何解释,别跟我说你不知道白马家发生了什么!” “我本是去吃上一桩酒席,再解开与白马狐公子的恩怨,谁成想白马家发生大事,我也没有多加参与,即时就走了。”袁真笑着看着李和,不温不火的继续解释着。 第164章 二江的剑 “哼,那天魔门和琴雨楼难道不是受你摆布吗!?”李和的真气已经不受控制的运转起来。 “道长说话可有证据?天魔门琴雨楼皆是六大门派之一,怎会听我一孩童之言?我不妨问问道长,若是清谷掌教,你觉得他会受我摆布吗?”袁真看着李和身上蓬勃的真气,接着开口道:“清谷掌教我曾登丕山拜访过,他老人家还跟我提起过你,道长不如回去看看。” 一句回去看看,立马叫李和身上的怒火去了大半,真气也消停了下来,李和落寞的抬起头,疲惫的看着袁真:“真的不是你吗?” “呵呵,道长所言何意?我当然就是我,如假包换的袁真,只是未做之事,道长怎能随意安插罪名在我身上,岂不叫世人以为我是什么魔头了?”袁真拍了拍李和肩膀,随后走向了崔志等人。 “惑已解,宝藏我也看过了,我要回姑苏了,不知几位兄弟作何打算?”地宫之内厮杀不断,袁真的气运也因为拨弄了醒神经导致一系列的后续,此时正不断地跳动上涨,再呆在地宫之中已经没什么意义了。 “袁兄先行一步,此等盛会想必会有不少英雄好汉我道中人,我想留于此地,宝藏我也许分上一份,为我义军的兄弟们讨口饭吃。”李阿泽朝着袁真拱了拱手,他来中原目的明确,就是找些有侠义愿意帮他的高手,去抗击风奴。 崔稚想了想,看向了雀桃,和雀桃说了两句悄悄话,也是向着袁真拱手道:“袁兄,我与雀儿商议,打算随阿泽兄去凉州看看,兴许也是能......多上一阵。”崔稚这话说出口难免有些尴尬,好在知道雀桃身份的人不多。 斐鄂则是点了点头,他要在这等等看有没有理教的线索,从一开始他就没有一直跟着袁真的打算。 “既然如此,各位兄弟朋友,咱们下次再会了。”袁真说着,转头朝着石门出口的方向走去。 袁真走后,李和失魂落魄的跌坐在金堆之上,不知道在想些什么,而后起身,旁若无人的出了石门,不知了去向。 地宫之下,山腹之中,继袁真和李和走后,慕容故也是带队离开,他已经得到了想要的,而剩下的众人诉求不同,所以也没有什么冲突,各自游走于地宫之中,待到大批的江湖人进入了山腹宝藏地后,煞气冲面之下,再少有人能保持冷静,和谐一旦被打破,血流到一定程度之前,是止不住的。 袁真出了山腹石门,见到了一个小胖子,明显是在等他。 “不知兄台何人?可是在等袁某?”袁真笑着问道。 “见过袁公子,在下海帮陈册,还请袁公子收留几日。”陈册神色不见慌乱,道出了诉求,山腹之内的讲话声他磕磕绊绊听了个大概,无论李和的怀疑是否成真,看到了袁真他才想起来,离压去扬州的时候,正是袁真去扬州的时候,如果说离压有什么必须接触的人的话,优先级最高的一定是袁真!所以他怀疑,那青萍姑娘背后之人,大概也是这袁真袁公子,若真是如此,那李和所说之事,就很可能都是真的,袁真,就是这江湖魔门的背后之人,他只要傍上袁真,那高老头大概也动他不得。 “哦?若我所料不错,陈兄应该是夷陵陈家子弟,陈兄既不进去瓜分宝藏,也不回海帮享受荣华,竟然在这里等我收留,陈兄得罪了什么人,又为什么觉得我能帮你呢?”袁真没有同意也没有拒绝。 陈册是个聪明人,他不提谁在追杀他,只谈自己的价值。“在下在荆州有几分能力,虽然可能不入袁公子的眼,但是青萍姑娘孤掌难鸣,在下倒是可以尽这一分力。” 若是青萍背后是袁真,那靠向袁真未尝不是个保命的法子,若不是,那这话说了和没说一样,他陈册也没有损失。 袁真先是错愕了一下,随后恢复了笑容,“哈哈哈,陈兄知道的不少啊,先和我回姑苏吧。” 青萍这奇女子,若不是高老头出现,他都快忘了,主要是海帮的局势稳定已久,三大家族根深蒂固,青萍想要在海帮做些什么掣肘太过于多了,短时间内没有声音徐徐图之确实才是正道。 袁真带着陈册回到了姑苏袁府,进门正见到院中的李二江。 李二江双手紧紧握着一条树枝,高抬着双臂,双腿自然分立,双目紧闭。院子中风声吹过,李二江却纹丝不动。袁真靠在门边,有趣的看着李二江的身形,陈册也不敢吱声,这小子出现在袁府,虽说身上一点功法痕迹都没有,但是他怕这小子一挥木枝就给他脑袋削了。 风声一停,李二江立刻动了,以树枝为剑,突然收回于腰间,随后就是一顿秋风扫......一顿乱砍。陈册差点笑了出来,这还真是个狗屁功夫不会的小孩啊! “你笑什么?”袁真回头看向陈册。 “咳咳,额......此童剑招凌乱,没有章法,这才......”陈册生怕说错了话,即使李二江狗屁不是,但他是袁府的人。 “陈兄,你第一天习武之事,可曾有过憧憬?”袁真说完之后,就不再理会陈册走进了院子。陈册看着李二江沉醉在自己的“剑法”之中,想着袁真的话,回忆起当初年少之时,未曾习武时,他似乎......也有过一些炫酷的兵器,只是随着他慢慢长大,那些兵器随着他的那些所谓梦想,一同消失在某年的夏天了。 “此剑法可有名号?”袁真靠近李二江没有察觉,听到有人问起,他思考了一番。 “我才创立没多久,就叫无敌剑法吧!”李二江说完,立刻睁开了眼睛,不对,是谁在说话!?回头一看,正是袁真。 “师傅!” “我可没说过要收你为徒。”袁真笑着说道。在李二江失望到绝望的表情中,却再次开口:“不过我可以传你剑法,无敌的剑法。” 第165章 鬼国将士向死无生 陈册在袁府小住了两天,袁真与他定下一些事情后,就放他回了荆州,陈册见高老头迟迟不出现,只当高老头还在地宫之中追杀他,也不疑有他绕路朝着荆州回行。 陈册走后,高老头立马出现在袁真面前,他没有杀红了眼,理智告诉他没必要也最好不要和袁真作对。 “袁小子,为什么不让我宰了那小胖子?”高老头无所顾忌,要不是大仇未报,袁真他也敢比划比划。 “高老头稍安勿躁,陈册有用,海帮活不久了,三大家族也活不久了,不如随我等等?”袁真一边拿柳条抽打着李二江站不稳的双腿,一边回复着身后的高老头。 “那小胖子偷奸耍滑,全是心眼,能安安分分的听你的话?”高老头一脸的不信。 “不停才好,越是有主观意志的人,才越好用,单纯的工具有很多,会动的可不多啊。”袁真拍了拍李二江,示意他可以暂时休息一下。 李二江年纪虽然不大,但是对于习武之人来说,入行却是有些太晚了,此时无论教他什么功法招式,都会走形,最后只能沦落与人下,不如先从打基础开始,身体的基础是一切武学的根基,体格好才能经得住大量练习的摧残。 “师傅,我什么时候可以练无敌剑法啊?”李二江瘫坐在地上,扔掉了肩上扛着的山岩负重。 “我说了,我不是你师傅,唉......看到那块最大的山岩了吗?”袁真指了指院子角落堆着的那块几乎要和府墙一般高的山岩,看的李二江眼睛直发黑,他刚刚扔掉那块,只有方匣大小...... “我最近会出去一段时间,我回来的时候,你若是能扛着它绕院子跑上两圈不歇,我就教你真正的功夫。”袁真说道,李二江是有武学天赋的,所以进步也一定是非常快的,身体素质的提升也远超常人,起步晚并不是什么难以翻过的山,对于天赋斐然之人来说不过是一个能够轻易迈过的坎。 “放心吧师傅!你回来的时候我能跑三圈!”李二江依然不松口,在他看来,袁真教他,就是他的师傅。二江的爹娘也嘱咐他,一定要对袁真以师待之,恭谨有度,并不是其爹娘想要傍上袁真这个大腿,农人淳朴,只想着没什么可回报的,就让二江把命卖给恩人了。若有一日二江报恩赴死,二江爹娘只会含泪询问:“吾儿勇否?” “安避。” “公子。”经过几天的休养,安避的状态恢复的差不多了,为了铁心莲的牺牲,也为了襁褓之中的安渡,他只想跟着袁真尽快结束这场江湖动乱,不再做他想。 “琴雨楼小时候修炼有没有一些药浴来减缓身体损伤啊,给李二江弄点用用,这小子根基太浅,我怕他用功过猛给自己练废了。”袁真问了一下安避。 安避眼神飘忽,试探的问了一句:“公子小时候......不曾用过药浴吗?” “嗨,我哪用过那玩意,你看看我师姐,看看我,我们这身体,也用不上啊......”袁真一摊手,安避挺大个无语,随后点点头,“是。” 几日过去,地宫之中的杀戮还在源源不断的进行着,宝藏体量巨大,即使是江湖人不停地进出淘宝,也不见多减,而大多数江湖人,则是死在了进出路上的拦截打斗,至于地宫机关所杀之人,相比之下反而九牛一毛。 吴兴等人不止武艺高,而且军纪良好,对上任何江湖人几乎都是单方面的屠杀,所以他们携带了大量的金银财宝出了地宫,但是到了地宫之外,他们却停在了洞口。 “噤声。”吴兴下令道,身后的队伍立刻整装待发,随时准备抽刀干架。 “不对劲,这洞口不该这么安静。小六,出去看看。”吴兴吩咐道,一名猴精的近卫得令翘翘出了洞口,显然是斥候一类的军官。 鬼国队伍等在洞口,半盏茶之后,依然不见声响,小六也未曾回来。 吴兴的脸色沉了下来,小六这么久没回来,大概已经死在了外头,但是连个响都没有,只怕来者不善,而且是专门朝着他们来的。 “洞外和人,不知可否出来一见?”吴兴大声喊道,吴兴的队伍堵在洞口,后面出来的江湖人根本不敢上前,而洞外也没有人进来,一片安静。 嗖——的一声,一支箭从洞口外射了进来,直奔吴兴而去,吴兴沙场悍将,本就谨慎,此时注意力更是击中,箭还未至就抽刀对空挥出,刀罡直奔羽箭而去,箭枝应声被劈断,旁人捡起来断箭交给了吴兴,吴兴定眼一看,眯起了眼,“地阵军......”。 “虎子,你带着弟兄们回去,另寻他路,这地宫肯定不止一条路,苍图,连仇......”吴兴连点几人姓名,“你们随我出洞杀敌,为兄弟们争取时间,虎子回去告诉大将军吴统,若我身死,他日踏平金京之时,立我坟与金京城墙之下,以我尸骨为王上铺席入城!”吴兴吩咐完各自的任务,提着刀,昂首阔步的走出了洞口。 “不知金朝哪位将军到此拦我等,可否叫吴某死个明白!?”吴兴站在洞口外,对着空无一人的山林深处喊道,吴兴的周围拱卫着他点名留下之人,没有人露有惧色,当兵为国,大丈夫如是也。 “吴家的两个小子,倒是没有孬种,你比你哥也不差哪去。”林中走出一位着甲老者,老态虽显,但是目露精光,一点都不像个垂等之人。 “典卢!”吴兴握紧了手中的军刀,一时不知是紧张还是兴奋,“兄弟们!报国的时候到了!鬼国将士,向死无生!”吴兴高举着手中的钢刀,其身边的军官们也是各个抽出了武器,随手将剑鞘刀鞘丢在一旁,随着吴兴高喊:“鬼国将士,向死无生!” 十来个人仿佛吼出了千军万马的气势,山林中的静谧被打破,鸟兽惊散,鞘装的落地声如同冲锋的号角,吴兴带头,一马当先冲向了负手站在不远处的典卢,其余将士紧跟其后,此战以少博多,鞘装大抵是不需要捡回了。 第166章 下一个 典卢乃当朝大司马,当年金军入中原,就是先锋军的统帅,而后攻伐鬼国的时候,也是他率先带军攻入了剑阁雄关,吴家先辈死于典卢之手不占少数,吴兴此时见典卢,国仇家恨同时冲击着他的脑骸,惧怕有之,兴奋更甚。 “拿命来!” 典卢不慌不忙,转过身去朝着山林之中走去,一边走着,一边说着清晰到每个鬼国将士都听得到的话:“圣上有令,诛杀潜入扬州腹地的鬼国孽蛮,唉......我这把老骨头总算是能动一动了。”吴兴眼看着要冲到了典卢的身后,林中密密麻麻的箭飞射而来,瞬间打断了他的冲势,只得横道劈斩,抵挡乱箭,一轮箭射之下,鬼国十来将士伤势惨重,身死二人。 典卢的声音快要消失,但是还是传来了淡淡的诛心之言:“这山已经被某包围了,另一支队伍从哪出山,都要死,吴家小子,这些人都会下去陪你的......”典卢身形不见,吴兴朝天怒吼:“啊!兄弟们,随我突围!” 只要撑住一段时间不叫金军从背后追上运金队伍,他们的掩护任务就算完成了,此时不突围更待何时?吴兴带领着余下众人逐渐靠拢,朝着山腰的横向方向冲去,上山困兽,下山找死,只能横向突围寻找缺口。 藏于林中的弓箭手一旦被近身,弓箭就失去了优势,众多弓箭手来不及撤退就被吴兴等人截杀于树梢之上,树干之下,没有了弓箭的侵扰,吴兴等人虽然各个身负伤势,但是勇猛的劲头不见衰减,一路冲杀倒是砍出了一条血路,只是不知道能不能冲得出这片大山。 另一边,运金队伍由虎子带领,虎子算是吴兴的家将,从军开始就一直作为吴兴的近卫,算是有军衔但是无官职,不过虎子从不计较这些。 虎子小心的带着队伍绕路地宫之中,地宫之中的江湖人见队伍庞大井然有序的运金队伍,也没有人敢于阻拦生事,一路通行还真叫他找到了另外的出口,只是虎子随着吴兴征战多年,看着洞口处,皱着眉头,一招手之下,队伍立刻停止前进。 “将军......只怕您的话我是带不到了啊......”虎子洒然淡笑,随后吩咐好队伍化整为零,能带多少回鬼国就带多少回去,此时已经顾不得那么多了,随便带着两个熟识的将领,虎子开口道“我随将军征战多年,早晚有一天战死沙场,将军于我有恩,我虽死不悔,尔等若有家室,还请携带金银隐藏身份回蜀州吧。” 虎子的劝说没有一人回应,吴兴带出来的这批将士,本就想到了深入金朝扬州腹地最有可能会是什么下场,家书都不需要写,走之前都已经嘱咐好了,鬼国会善待他们的家眷,马革裹尸的浪漫,在每个人的热血之中沸腾。 “好,着甲,随我杀敌。”虎子说的很平静,带头走出了这个洞口,迎面而来的是数不清的羽箭,虎子望着漫天的箭雨,时间好像被冰冻停滞,虎子回想自己的一生,似乎没什么遗憾,只是不知道还能不能再和吴兴将军,并肩作战了。 “鬼国将士!向死无生!杀!!!”虎子眼中湿润,钢刀早已抽握在手,随手将身上暗藏的铁镖扔进了密林之中后,就一往无前的冲了过去,身后众将吼声渐起,不顾生死跟上了虎子的脚步。 天色昏暗,日落时分,林中的喊杀声逐渐消散,鸟兽也消停了下来,虎子所带队伍几乎被屠杀殆尽,剩下被分割走散之人,生死未知。 虎子半跪于落叶丛地之上,用钢刀支撑着身体,不叫自己 倒下,大口的呼吸显示着他已经快要力竭,满身的鲜血几近干涸已经分不清是敌人还是自己的。 虎子已经无力杀敌,连再次抬起钢刀挥舞的力气都没有了,两列士兵拱卫着一名将军模样的人,走到了虎子的面前,“姓甚名谁?某手下不斩无名之辈。”将军对着虎子说道。 虎子缓慢抬起头,血污已经快要遮掩他的双眼,眼皮也无力的耷拉着,但是他的嘴上,却尽力的扯出了一抹笑意,似是嘲笑。“鬼国......将士.......向死......”。 唰—— 未等虎子说完,那将军一刀将虎子的脑袋砍了下来,抓着虎子的乱发,将虎子的头提于脸前,将军用手抹平虎子的双眼,想要他闭目,却不想抹后只是将他双眼上的血污抹去,露出了血污之下的怒目,眼皮依然未有半分阖上之意。 将军与虎子圆睁的双眼对视半晌后,开口说道:“某乃扬州长史,府校冯述,到了阎王爷那别忘了报我的名号。”随后将虎子的人头扔给了身边的近卫,转身吩咐道:“洗地集数,查查有没有漏的,继续追查。”便离开的这片修罗场地。 第二日,林中已经被打扫干净,除了一些树木之上的刀剑划痕,再无其他有过战斗的痕迹,只是空气之中的血腥味,久久未曾散去。 ...... 山腰对面,吴兴带着仅存的三名弟兄,藏身于山岩之下,浑身的鲜血以及疲态让吴兴几人连进食的欲望都没有。 “将军,下一个让我来吧。”其中一人平淡的讲述着自己主动成为弃子的命运,随后无力的抓起地上的短矛,朝着来时的山林深处走去,吴兴看着他的背影,每一位兄弟为了吸引金朝军队的走向,从容赴死的身姿,他都会牢牢记住,每一个人的名字,他都会带回蜀州,如果仅能活下来一人,那活下来的一定要是吴兴,这是没个将士最真挚的想法,吴兴默默承担着这群兄弟的遗志,带着剩下的二人,朝着反方向摸去,天色渐黑,褪去甲装混入中原的江湖人之中,还有脱身的可能性。 “典将军,若是他们混入江湖人中逃出去怎么办。” “逃了就逃了,圣上叫我出山,自有深意,若是没人逃回鬼国给那鬼蛮之王传递消息,反而坏事,你只管追杀军士,江湖人统统放行。”典卢此时并不在山中,而是在姑苏城的城府之中吃着莲饼,胡须上抹了一大把油,活像一个老乞丐。 第167章 鬼国聂雅 除了少数携带金银逃回鬼国的人外,就只剩下了吴兴于几日后混入了蜀州边境来到了聂颂面前。 “吴将军辛苦,筹办一下将士们葬礼吧。”聂颂听过了吴兴的汇报,面色平静,即使是典卢出山,也没能叫他有一丝一毫的动容。 “王上......”吴兴下去之后,吴统站于聂颂身旁。 “无妨,打不起来的,金国在处理好幽凉凉州之前,没有与我们决一死战的兵粮,强行征收就如同中原前朝一般,取死之道。”聂颂看的明白,两边都在做这个准备,但是一时半会是打不起来的,鬼国也需要时间整治内乱间谍和南蛮诸部。 “聂雅怎么样了。”聂颂这时想起来,问道,聂颂王座之后出现一人,头戴黑纱,佝偻着背,黑纱之下是一张早已毁容面目全非的脸,此乃鬼国泉堂的首领,僵祝。 “回禀王上,公主跟天魔门走的有些近,最近杀心有些重了。”泉堂食隶属于鬼国王室的组织,其中收纳了多少能人异士不为人知,但对鬼国王室,也就是聂颂,忠心耿耿。 聂颂拄着王座的扶手,无神的思量着,半晌之后开口道:“僵祝接着找叛军出处,吴统...回家看看吧,去吧。”大殿之上再次陷入了沉寂。 聂雅回到鬼国已经两年之久,虽然聂颂待她很好,但是她总感觉少了一份在古麟和袁真身边时候的那种人情味,她本是想回到中原寻找古麟二人的,但是随着在鬼国呆的时间越长,她就越无法走开。 一来鬼国内忧外患齐聚,外部金朝不断施压,南蛮诸多部族频频暴动,内部间谍丛生,总有王朝官员被查出私通金朝,不时有举兵造反之人,蜀州境内这两年动乱太多,人手严重不足,聂雅手下也被鲜血所染红。 二来她早已不是那个天真的少女,两年的杀戮时间,叫她清晰的看懂了一些事情,她是鬼国的公主,身份敏感,若是只身跑到中原去,被有心人利用来对付聂颂,鬼国方面只怕会乱了分寸,别人不说,聂颂绝对不会希望她受到伤害,所以她也没有踏出过蜀州边境给聂颂找麻烦。 自从聂雅知道天魔门在青州建立了分部,往返中原和蜀州来去自如之后,就经常往天魔门跑,探寻中原的消息。 天魔门早在两年之前就开始布局行动,表面上是自命蜀州门派,受邀帮助鬼国皇室清理境内叛乱,实则在背后煽动片叛乱的也正是天魔门,而不少官员联系的所谓金朝之人,也是天魔门所虚构的。天魔门的行动虽然受到袁真的指示,但是天魔门除了部分真正的高层之外,没人知道天魔门与袁真的联系,聂雅也无从得知,只知道师兄古麟回了金朝,师弟好像是跑到姑苏玩乐去了。 “唉......”聂雅无聊的擦拭着鬼孽,从她回到鬼国之后,就很少用到魔童了,魔童虽然锋利无比,且刀身诡异防不胜防,但是魔童属于单打独斗险兵好用,而鬼孽乃是巨刀,劈砍的重力在战场之上才更加好用,叛军永远都不会一个人出现在聂雅的面前,一刀下去脑袋穿成了串飞向天空是聂雅这两年常做的事。 “公主,掌门有请。”一名天魔门的长老找到了聂雅,给聂雅传了个话,这长老赫然是曾经在天书学院任教的杜连山! “有中原的消息了吗?杜长老快带路。”聂雅背起鬼孽,一下子从地上跳了起来,随着杜连山去见了黄权。 杜连山带着聂雅见到了黄权之后,就拱手退下了,他不算是天魔门的真正高层,不然也不会被扔到天书学院去收纳弟子了,任期一满,杜连山就回到了天魔门,本想着不会再见到天书阁下山弟子了,结果一回来就看到了聂雅杀气腾腾的扛着鬼孽,地上一片残肢断腿,吓得他以为自己还没睡醒,呱呱给自己两嘴巴。 回到门中之后,黄权觉得他曾经教过聂雅,所以竟然把他派给聂雅作为天魔门和聂雅之间的传话筒,好在,袁真没有跟着聂雅来到蜀州,这对杜连山来说算是件好事了。 “公主殿下,金京难入,所以关于你师兄,那位太子,还是没什么消息,但是有你师弟的消息了。”黄权虽然贵为六大门派之一的天魔门的掌门,但是面对聂雅的时候,并没有拿出他的那份威严,反而是和声和气的和聂雅聊着。 “我师弟怎么样了。”聂雅自顾自的落座,这天魔门的大殿她已经是常客了,也没跟黄权客气,她不只知道自己鬼国的公主身份敏感,也知道了鬼国的公主身份和天书阁弟子的身份有多高贵,所以别人和她客气是常态,她和别人客气是她自己的教养。 “袁真袁公子在姑苏城定居了,最近姑苏城附近出现了醒神经中的前朝宝藏,不少江湖人都蜂拥至姑苏,听说袁公子还在城中和人打了一架。” “哦?我师弟赢了没。”聂雅不觉得袁真会输,她现在心思通透,武功也摸的清,回想起当初刚下山时候袁真少数的出手,怎么想都觉得袁真的实力强的出奇,她自己怕是都打不过袁真。但是还是问上了一句。 “袁公子在长街之上以一敌三,打跑了两个,剩下一个被他带到府中坐客了。”黄权喝了口茶水,这茶水比之杜连山在武院喝的,要好上不止一筹。 聂雅沉思片刻,她回想起来,知道师弟袁真应该是一直在筹备做些什么事情,应该是很大的一盘棋,所以袁真能接触认识的人,想必都不是一般人。“那人是谁,可曾探明?” “凉州人,在凉州那边似乎挺出名的,绰号书将军,名字叫做李阿泽,是一个对抗风奴的义军首领。” 聂雅点了点头,醒神经的宝藏?怎么有点熟悉呢,这不是当年武院大比的时候,师傅拿出来当做奖励的那本秘籍吗?毫不夸张的说,在钟山之上,她也曾见到过醒神经,就那么和一堆心法秘籍一样摆在柜子上,一点另类感都没有。 第168章 巴州乱事 聂雅记得大比的时候,袁真哄骗她认输了,然后最后是将醒神经让给了一个小道士,她总觉得袁真是故意将醒神经让出去的,至于为什么,她现在依然没有聪明到那个程度,武学天赋一定程度上侵占了她大部分的大脑,能有一丝觉悟和一丝怀疑已经是聂雅的极限了。 “掌门,那鬼国将......”一位长老来到了大殿之中,还没说完就看到了端坐在那的聂雅,瞬间闭了口。 “但说无妨。”黄权可不愿意这糊涂长老话说一半让聂雅起疑心,交好聂雅的作用可太大了,虽然在这场江湖的风波之中,聂雅对天魔门不可能有什么实质性的帮主,无论是聂雅那不够用的脑子,还是聂雅现在虽然很强,但是依旧是宗师的实力,都不能起什么决定性的因素,这也是在与聂雅有了些教学的情谊后,黄权还是决定重新傍上袁真的原因。 不过聂雅的存在有一个隐性的作用,这作用是用在袁真身上的,而且聂雅很强,天魔门要处理不少自己门下的弟子,以天魔门的人来处理很容易被认出来,但是让聂雅去帮忙处理“鬼国叛军”,就很简单了。 “是,鬼国将军吴兴从扬州回来了,据说回来的没几个人,那吴兴的亲兵们......好像都战死了。”长老又看了一眼聂雅,说话倒是正经了一些。 “请问这位长老,吴将军在我王兄那吗?”聂雅问道。 “有人看到吴兴进了王宫,不久后就出来了,应该是回府了。”长老如实说道。 “嗯......”聂雅点了点头,随后看向了黄权“黄掌门,我要去吴将军那看看,这就拜别了。” “公主慢走。”黄权点了点头,也没有起身送聂雅,聂雅也不是在乎虚礼的人,起身就出了大殿,朝着锦川城纵马而去。 天魔门虽在深山之中,但是实际上离锦川城并不算远,两个时辰,聂雅就赶到了锦川城中的将军府。 吴统乃是鬼国的大将军,这府邸就是吴统所住之处,吴兴虽然年纪不小了,但是未曾婚配,是以一直居住在将军府,和长兄吴统住在同一府中。 聂雅赶来之时,吴统前脚也才刚刚回府,见到聂雅来了,吴统连忙行礼叫了声公主。 “吴兴将军在吗?” “家弟正在府中,公主还请进府一叙。”吴统摆了个请的手势,聂雅也不矫情,大喇喇的走进了将军府。 聂雅见到吴兴的时候,吴兴虽然换好了衣装,但是神色依然有些落寞,聂雅皱了皱眉头,上前问候一句:“吴将军,节哀。” 吴兴抬头看见是聂雅来了,连忙行礼,却被聂雅阻止了,无论如何,王室的规矩都不能坏,下臣见到王室就是要做足礼节的,不然哪天被人揪住了鞭子,能在狱中说道好久。 “吴将军此行发生了什么,怎会如此凄惨。”聂雅直言开口,吴兴也暂时放下了情绪,讲述起在姑苏的遭遇。 “你说你见到了我师弟袁真?都说了些什么,他现在过的怎么样啊?”聂雅连环追问,吴兴也耐心的解释着。 “袁公子确实是不可多得的青年才俊,举止大方有度,而且即使他人污蔑诽谤于他,他也不曾生气发火,只是以理辩之,叫人信服。”吴兴想了想,袁真确实挑不出毛病,给袁真一顿夸奖,抬头再看聂雅,笑的跟吃了蜜一样,不知道的还以为袁真才是她亲兄弟呢。 “我师弟没有取分毫宝藏吗?也是,他本来也不是个贪财的性子,而且师兄怕是给他留了不少的东西,不至于看到些金银财宝就走不动了。”聂雅频频点头,相当满意小师弟在吴兴面前的表现,这就像是你最要好的朋友兄弟,和你回家之后见到了你的家人,举止有礼,又大方又和善,家里人赞不绝口,你也会开心异常。 “你接着说呀吴将军。”吴兴苦着脸,接着说他们出洞之后的遭遇,说的聂雅小脸上的开心之色逐渐消失,悲痛的情绪传染给了聂雅和一帮的吴统。 聂雅看了看王宫所在的方向,开口说道:“典卢很特殊吗?他出现意味着什么,王兄没说什么吗。” 吴统在一旁给聂雅解释了典卢的身份,当年前任鬼王身死,聂雅失踪,地阵军脱不了关系,而地阵军的主帅,就是典卢。 “王上的意思是,金朝只是在耀武扬威,暂时不会打起来,不过我们也要尽快处理好国内乱事,至少不能比金朝慢。”吴统相比于吴兴更加镇定,他经历过的悲痛要比吴兴多的多,情绪上的不痛快,早已经有些麻木了。 “公主在府中吗?”门外传来了喊声,吴统陪着聂雅走出了将军府。 门外一其貌不扬之人,见到了聂雅之后,掏出了一块隐秘的牌子,说道:“小子泉堂柯旳,巴州城疑似有人豢私造反,暂时还没有爆发,王上有令,叫公主到巴州城探查此事。” 柯旳一侧身位,身后正是已经备好的马车,而他自己就是马夫。 “公主还请上车,路上小人再详说巴州之事。” 聂雅回过头,看向了吴统“将军开导开导吴兴吧,聂雅先行一步。” 吴统点了点头,目送聂雅上了马车后,回到了府中。“小弟,你觉得公主如何?”吴统回到堂中,一句话惊的吴兴差点跳了起来,吴兴看了看四下无人,凑到了吴统面前开口说道:“大兄,此话不能乱说啊。” “倒也不是乱说,王上虽然没有什么想法,但是鬼国境内能配与公主之人,年龄不大的,没几个了,咱吴家虽然世代效于鬼王,但是亲上加亲未尝不可,而且公主天人之姿,武艺无双,小弟难道不喜爱吗?” 吴兴苦笑,“大兄啊,鬼国谁人不知公主心有所属,不是那袁真就是金朝那位太子,此事若是不提也罢,一旦提起,大兄可曾考虑过后果?” 吴统坐在堂中主座,摩擦着手中茶碗,想了想后说道:“且再等等看吧,先筹办一下兄弟们的葬礼,客死他乡,不能叫兄弟们的尸骨也寒了。” “嗯。” 第169章 谢沼机遇 柯旳一边驾着马车一边和聂雅汇报着巴州的情况。 巴州城是隶属于巴郡下的一个县城,但它并不是郡府所在,巴郡的郡府在巴中。巴州城早些年是巴郡的郡府,但是当年金军入剑阁,鬼国军事力量齐聚巴中做东侧的策应,待金军撤兵之后,巴中也就成为了巴郡的郡府所在。 虽然巴州城不再是郡府,但是其地位在巴郡依然不低,过了巴郡的嘉陵江,锦川东部将是一马平川,蜀地虽险,若是过了江,便难有险可守了,所以巴州不容有失,而他们此去巴州,正是因为巴州县令疑似与金朝有交集,需要聂雅调查一番。 聂雅在马车上听的昏昏欲睡,随着身体的成长,他已经不像儿时那般贪吃嗜睡了,但是捱不住柯旳不停地叨叨叨,实际上调查的事情是泉堂去调查,而聂雅只负责做行政监督和武力威慑,以及最后的人头落地。 马车驶离官员居住处,路过了闹市娱乐所在的区域,即使有所减速,但是奔腾之下还是碰到了人,寻常人若是看到皇室的马车,只会避让,但是此次所碰之人,跳起身来张口就是一句:“鬼国人这么无礼吗!”他不敢说鬼蛮,毕竟这是鬼国的王城锦川。 聂雅在车中一下精神了,在这锦川城中,谁人敢辱鬼国皇室?不等柯旳打发那人走,她就钻出了马车,见到了那所碰之人,正是被他老爹打发来蜀州的谢沼! 谢沼一见车上下来的聂雅,惊为天人,样貌无可挑剔,常年习武的身形更是得他心意,谢沼脸上的笑意越来越浓,但是不消片刻就变为了惊恐,他好像见过这女子。 “小姐问你话呢,你是何人,为何在此大放厥词?”柯旳踹了谢沼一脚,将他踹醒,见到聂雅皱着眉头看着他,聂雅并没有认出谢沼,无礼之人她见得多了,几年前碰到过的谢沼并没有在她的记忆中留下什么特殊性。 “小小小......小人......金京人士。”谢沼赶紧叩首答道,先是古麟,然后是袁真,跑到了蜀州来竟然还能碰到聂雅,这仨人是不是纯心跟他过意不去啊,怎么到哪都跑不掉呢。 “金京人?”聂雅看着谢沼,眉头皱的愈发严重,这锦川城中怎么会明目张胆的出现这样的金京人,这不是明摆着是间谍么。聂雅随手一震,魔童自背后铿锵出鞘,就要划了谢沼的脑袋。 谢沼大惊,古麟不理他,袁真好歹也没杀了他,只是警告,到聂雅这女人这怎么直接就要动手呢!“大人饶命!大人饶命!我是良民!”谢沼能安全得在锦川城内晃悠,自然是有通关凭书在身的,他连忙掏出,双手奉上请示给柯旳。 柯旳接过凭书,稍微离开一点打开观看,以防凭书有诈,毒害公主。验过真伪之后,柯旳将凭书扔到了谢沼面前,朝聂雅点了点头。 聂雅这才收回了魔童,不过手依然扶在魔童的刀柄之上,横与腰后。“你姓甚名谁,何时来的锦川。”虽然有凭书,但是不代表就没有间谍的可能性,聂雅还是要问过才能知道,其实泉堂早就已经调查过谢沼,这么大个金京之人入了锦川怎么可能不做备份呢,只是分属区域不同,柯旳并不知道谢沼此人的事。 “回大人的话,家父于金京做了个小官,我也随家父在金京居住,但是在金京惹了祸事,所以逃来蜀州了。”谢沼头都不敢抬起来,这个狠辣的女人二话不说就拔刀相向,他是怕了。 “做官?”聂雅挑了挑眉毛,若有所思,再开口问道:“你家的关系,可能联系上金朝太子?” “啊?”谢沼骇然,这是以为他是金朝奸细了吗?随后一想,才明白,太子是这聂雅的师兄,这女子怕是想要联系师兄苦于无门,所以才做此一问。 实际情况正如谢沼所想,聂雅不是没想过写信给古麟和袁真,但是这个时代的驿站并不会直接将信件传递给目标收信人,驿站的车队都是每到一个地方,就会放下这个地方的信件,再将此地需要邮出去的信件收到车队之中,到下一个地方去,仅仅是在蜀州境内走上一圈,也要十天半个月,更别提送到中原去了。 之前袁真还没个定处,所以信也没法送,而古麟在金京朝堂之中,若是没有凭据也没有相识之人带过的话,信是无论如何都送不进宫中的。即使能送进宫中,若是被人先行查看,这信件的内容,知道是鬼国公主寄给太子的,恐怕在朝堂之上也会引起轩然大波,对古麟立足朝堂不利。 聂雅也知道古麟和袁真大概不知道他在蜀州,所以就这样断开了联系。 “能......倒是能,大人需要小人做些什么吗?”谢沼咬咬牙,开口问道,若是能给太子古麟和聂雅做个传信人,功劳没有苦劳也会有,到时候不说前怨皆消,没准他还能混个官当当,要是抱上了太子的大腿,说不准以后他比他爹都牛逼! 谢沼下定决心,这一笔买卖,亏不了,他干定了。 “嗯,我需要你帮我传些信件,有功就有赏。”聂雅点了点头,一招手。在马车遇阻的时候,锦川城内的城防军就已经注意到了,此时的卫军将军见到聂雅招手,赶忙走了过来,“属下城卫军姜祚,见过公主。” “带这人去我府上。”“是。” 谢沼根本没有反抗的机会,当然他也没想过反抗,他已经在想以后官比谢雷大了之后,要怎么在老爹面前装逼了。 “走吧。”聂雅一转身,裙摆一扫,翻开车帘回到了马车之中,柯旳也跳上了车轸,挥鞭继续驾车出城,即使是寄信,也不急于一时,当下还是巴州之事比较重要,需要优先处理。 姜祚率队将谢沼送到了公主府,说是送,其实和押没什么区别,这小子开口就是鬼国人怎么怎么样,姜祚对他可是一点好感都没有,交接之后,公主府的人将他送往客房,而姜祚也留下了两人看在了客房门口,谢沼若跑了,虽然不管姜祚的事,但是这个态度是要有的。 第170章 知县孟显 “王上,公主已经出城了,但是在城中抓了个人到公主府。”昏暗的大殿之上,聂颂倚靠在王位之上,身边站着人不人鬼不鬼的僵祝。 “什么人。” “是个金京人,金朝大理寺少卿谢雷之子,谢沼。”僵祝回禀道:“早些年似乎的罪过那位太子,然后又闯了什么祸,被他爹扔到咱们蜀州来避祸了,手脚倒是干净,也挺阔绰。” “我妹妹会看上这种人?”聂颂瞥了一眼僵祝,意思是已在跟本王开玩笑? “据姜祚所说,公主似乎要用这谢沼传信,至于传给谁,我想应该是那金朝太子古麟,以及扬州的袁真,毕竟公主在中原,似乎除了这两人之外也没什么羁绊了。”僵祝能作为泉堂的首领,无论是智谋还是人性,都拿捏的无比透彻,可以说鬼国绝大多数见不得光的事情,都或多或少与他有关。 聂颂陷入了沉思,聂雅与金朝太子古麟的关系,他清楚的很,虽然每次见到聂雅都想提起,但却没有一次开口,这些事情,早晚都是要聂雅自己去面对的,无论是当下,还是未来。 “我大哥有消息了吗?”聂颂话题一转,僵祝能说会道的嘴立刻就跟缝上了一般,沉默半晌之后,慢慢说道:“臣该死,未有消息。”泉堂很牛,至少在蜀州范围内很牛,鬼国大王子的命蛊尚在,十几年来却一点消息都没有,着实是叫僵祝苦找无寻。 “无妨,记得慢慢找就是......”聂颂抬起头,看着大殿之上灰暗的雕文,没有什么情绪的流露,小妹已经找回来了,他相信大哥也能找的回来,只是时间未到,命运还没有开始转动。 ...... 聂雅随着柯旳到达了巴州城,城中一派和谐的景象,虽然已经入冬,但是蜀中区域并没有过于寒冷,巴州城的县府就设在原来的州府之上,只不过当年金兵入蜀后,巴州城遭过兵祸,以至于原州府都被砸烧的破败不堪,此时经过修整,虽然更气派了些,占地面积却也小了些。 聂雅的到来并没有通知给巴州县令,县令此时正在府中公办,批改今年夏令需要呈交的数据文书,随着一阵骚乱,县令孟显起身看向府外方向,“何时喧哗!” 随之而来的是聂雅带着柯旳走进了孟显所在的前堂之中,“孟知县,可认得本主?”聂雅平静的看着孟显,孟显稍微一愣,连忙拜道:“公主大驾光临,有失远迎,不知公主此番来巴州......”孟显迷惑的抬起头,看向了聂雅,好像不知道为何她会来一样。 聂雅也不跟他打什么太极,直言道:“有消息称孟知县有通敌之嫌,我负王兄之命前来调查,这段时间就住在这府中,孟知县若是还有马脚没有处理,怕是来不及了。” 孟显好似回想了一番,并没有觉得自己有什么通敌的行为,于是朝着聂雅拱了拱手,行了个礼,“还请公主还下官一个公道,既然公主要居住府中,不如叫下官带着公主先行寻一住处。” “带路。”聂雅言简意赅,孟显也是从容的放下了手中的毛宣笔,做了个请的姿势,就先行带路朝着府后而去。 县令府虽然比之州府小了不少,但是后院相比于普通人家还是大了很多,毕竟还有县衙和牢房,后院之中客房也不少,孟显寻一下人带路,找了间干净整洁收拾过的客房,留给聂雅作为暂时的居所,随后又朝着聂雅施了一礼,“殿下若是无他事,下官就先回前面继续处理公务了,大人自行探查,下官回吩咐下去,大人所探之处,皆无不可。” 聂雅点了点头,不管县令孟显有没有通敌行为,该办的公事还是要办的,直到他无罪或者逃跑,亦或者掉脑袋为止,至于探查,早在聂雅来巴州之前就已经不知不觉的开始进行了,聂雅的到来,可以是打草惊蛇,也可以是引蛇出洞。 待到孟显走后,聂雅随便坐在了屋中的椅子上,将魔童和鬼孽解开放在了一旁,看向了柯旳。“怎么样,你觉得这孟知县像是通敌之人吗。” “额......殿下,我是泉堂之人,若是问我,我只会觉得除了殿下和王上,所有人都有可能通敌......”柯旳赶紧低下头,事情还没有水落石出之前,他哪敢擅下结论呢,柯旳在这巴州城的泉堂之中,也并不是什么头目一般的存在,只是年龄较小,机灵一点,好与聂雅进行对接,才被派出来接聂雅到巴州的。 “你也去探查吧,若是你我两人前来,结果咱俩都不去做点事情,只怕会引起那孟知县的怀疑。” “是,小人告退。”柯旳本来就想着要怎么说出口离开呢,毕竟聂雅美是美矣,但是看多了可就太不敬了,这少女不是他一个泉堂之人能够巴结得了的。 柯旳领命出门在县令府闲逛,聂雅独自坐在屋中木椅之上,对着地面发呆,发了会呆,嘴角竟然渐渐勾了起来,不知道想到了什么美事。自中原回鬼国之后,聂雅的笑意就十分罕见了,而当下这副笑容,所为何人,亦是无人知晓。 柯旳在县令府像模像样的逛了几圈之后,走出了县令府,确定没人跟踪之后,找到了一处人烟稀少的果子铺,所谓果子铺,就是一些贩卖蜜饯果脯的店铺,由于保鲜技术不够,达官贵人自然是有办法吃到新鲜的,但是城中的大多数平民百姓想要吃些糖类果类,最好就是到果子铺购买,好在无论是金朝还是鬼国,对于民生都比较看重,果子铺的定价也相对低廉,不过巴州城自州府迁移之后,少壮就比较少,所以果子铺也冷清一些。 “于老大,我把公主带来了。”柯旳走到了果子铺的后院,朝着后院之中研究着什么机关物件之人说道。 “嗯知道了。”于正林头都没抬,“这几日你就在县令府做做样子,咱们还需要些时间。” “我在县令府中没看到咱们泉堂的兄弟啊?”柯旳有些疑惑。 “呵呵。”于正林抬起头,望向了渐黑的天空,“孟显这个老狐狸,藏了这么多年,怎么可能将证据留在这巴州城内呢?你小子还是嫩了点,等此事之后,叫你燕子姐再练练你。” “啊?别了吧......” 第171章 把血溅过去 巴州城外土窝山上有一帮土匪,匪祸虽然时常会骚扰到巴州城的百姓,但是频率并不高,而且县兵几次清剿,土匪们都会跑到山林之中,土窝山虽然不高,但是和周围群山片片相连,一旦土匪们化整为零冲到了山林之中,就很难抓到,即使是抓到土匪了,也没人能认出到底是山民还是匪类。 而土匪之所以是土匪,就是因为穷得叮当响,没什么生计能力,所以才上了山,即使是找到了他们的窝点所在,每个土匪带上点家当跑路,一个空的窝点比寻常百姓家可要干净的多,连搜刮的必要都没有,所以剿匪的结果最后都是不了了之。 此时的土窝山山洞之中,土匪的老大正像一个小弟一般站在另一身穿华服的中年人面前。 “哑子,你我相识多久了。”那文人一般的中年人开口问道。 “五年了啊先生......”哑子唏嘘道“当年若不是先生收留,哑子只怕早就冻死山中了。” “五年了啊......”先生眼神晦涩的看着哑子,“我若是有求于你,你可当为我效一份力?” “哈哈哈,先生说笑了。”哑子哈哈一笑“先生传我武艺,教我生存本事,指点我做事,说句再生父母都不过分,就算是要了我的命,我......” 未等哑子说完,那先生以极快的速度挥手,一道闪光之下,哑子的脖子上出现了一道红线,随即开始不断地渗出鲜血。哑子反应慢了半拍,眼睛圆睁之下尽是不敢置信,双手颤抖着捂住了脖子,仿佛要停住其渗血的势头,但是喉管已断无力回天。 那先生低着眉看着哑子,开口道:“下辈子生个好人家,别再混迹江湖了,这江湖啊,对于草莽来说,太危险了......” 先生转身几个闪转之间消失在了山洞之中,而同一时间,泉堂的人也来到了土窝山。 “何姐,你说这些叛国之人,为什么会留下证据呢?证据留下了,逃的慢不是迟早被发现吗?”瞿向前开口问道,他正跟着何燕朝着土窝山的土匪山洞穿行而去。 何燕没有回头,辨别着方向带头在林间奔跑跳跃着,“结束之后你和柯旳那小子一块到我那去。” 瞿向前苦着脸,巴郡一带的泉堂训练之事基本都是何燕在执掌的,而何燕可是出了名的母老虎,若是其他副尉训练,虽然也很严格,但是都是按照规矩和要求进行训练,而何燕则是尊崇着练不死就往死里练的风格,训练的时间那叫一个暗无天日,偏偏这女人对别人狠,对自己也狠,只要是训练时间,无论什么训练,她自己都会跟着练,一旦她惩罚其他人加练,他自己也跟着受罚。 按照何燕的说法就是,既然她训练的人会出现失误,那就是她的责任所在,她难逃其咎,也应当一并受罚,训时失误只不过是超量训练,而战时失误,可能不止一个人身死,整个泉堂的巴郡分部都会受到牵连波折,何燕卷的其他巴郡的副尉都不怎么愿意和她共事,但是偏偏所有人都很敬重这个以女儿之身跻身泉堂一区副尉的何燕。 泉堂虽有各地校尉之名,但是本质上并不属于军队,而是情报和暗杀的组织,属于潜藏于鬼国之下为鬼国服务的匕首,相比于正面冲突,泉堂更多的行动是探查和刺杀,所以人数不算多,但是奉行精英策略,泉堂的高层几乎只有内部的上下级才互相认识,身份属于保密的级别,一旦如何燕这般出动的时候,大概是不会留下活口的。 何燕带着瞿向前等人来到了山洞口处,隐蔽在周围,并没有及时攻入山洞,他们还需要探查一番山洞的构造以及有无其他出口,然后在天色暗下来之后再实行刺杀行动,若是不小心给人跑了出来,证据就有可能走失。 何燕吩咐下去,老泉堂们各自四散而去做地形的探查,而瞿向前则是继续跟在何燕的身旁,此时何燕蹲在树梢之上,才开口回答了瞿向前的疑惑。 “你认为通敌叛国之人最怕的是什么?” “事发了被抓获?”瞿向前想了想,要是自己是孟显,此时只怕是如坐针毡吧。 “错了,他们既然行了此事,自然就做好了打算个准备,而且一定会觉得自己滴水不漏,策全万分,所以他们怕的不是被抓,而是成功之后另一方卸磨杀驴。” “啊?”瞿向前一时间脑袋有些转不过来,“他帮了对方,对方还要杀了他吗?” “想想你是金朝官员,若是你用手段控制了孟显,叫孟显背叛了鬼国,事成之后孟显到了你手底下,你若是用他,不怕他再次背叛你吗。”何燕在教人之时极有耐心,无论何处不明白,她都会明确的教到通透为止,这也是所有巴郡泉堂新人痛苦却敬重的地方。 “这......确实,能背叛一次,就有可能背叛第二次。” “这就是保留证据的目的,狡兔三窟,叛徒总要留下些自以为是的手段去保证自己能存活,留下这些证据,进可以此要挟封官进爵,退可隐姓埋名明哲保身。”何燕看着洞口的方向,天色已经有些昏暗,土匪们即将点燃篝火,取些劣质酒水开始狂欢了。 “若是我们羸弱不够强势,孟显甚至可以反过来将这些情报卖给泉堂,保住自己现在的官位和名声,继续做下去他的县令。” “这......这也太无耻了吧!”瞿向前小声的惊道,虽然他们离洞口较远,而且山洞那边不时有吆喝的声音,很难听到这边的谈话,但是小心一点总没错,行走江湖大多数人并不是死于正面对决,而是阴沟里翻船。 “所以泉堂绝不退缩,鬼国人从上至下都会直面任何恐惧,无论是明面,还是暗面。”何燕转过头看向了瞿向前。 “刀架在你脖子上的时候,如果没有反抗的能力,那你就要自己动动脖子,把血溅过去。” 第172章 何燕旧事 瞿向前看了看何燕的脖子处,高高的衣领遮盖了雪白的脖颈,但是和何燕一同训练过的人都知道,那脖颈之处有一道长长的斜向的划痕,豁口很大,不知道她是如何活下来的,但是这女人冷厉的外表之下,包裹着无限的热血和温柔,热血是对敌的,温柔是对泉堂这些兄弟姐妹的。 “知道了何姐......”瞿向前用力的点了点头。 何燕如今虽然看起来年纪不大,但其实已经接近四十,只不过先天高手寿命就已经很长了,若是进入先天的时间够早,那么衰老的速度也会相对推迟,生理上的巅峰期能够占据整个生命的大部分时间。 十几年前前金朝退兵之后,何燕还是巴郡一位小家族的小姐,有着美满幸福的家庭,丈夫一表人才,虽无什么武艺在身,但是文学素养很高,在巴郡本地也是小有名声,那年他们的孩子出生没多久,巴州城却迎来了祸事。 本来金兵退出蜀界,战事停了下来,应该没什么事端了,但是巴州城迁移州府至巴中的收尾工作中,何燕的丈夫在收纳文书数据的时候,无意间发现了当时巴州的官员私下通敌的证据,为此引来了祸事。 那通敌之人自知逃不掉了,竟然带着一批私兵冲到了何燕家中报复仇杀,全家老小,上至时而清醒时而迷糊的老妪,下到刚出生不久的婴儿,无一幸免。 何燕自己的襁褓之中的儿子,被那通敌的叛徒当着何燕的面活活摔死,而且是不停地捡起再摔,直到摔的血肉模糊。 何燕其丈夫虽是手无寸铁的文人,但是风骨犹在,只身拾起伙房的柴刀就冲了出来,但他哪是那些私兵的对手,不过一招就被夺了兵器放翻在地,随后被几个人围起来乱刀砍死,在腿缝之间望向何燕的眼神中满是歉意,好像在说:“对不起,我没有护好你们母子。” 何燕的祖母神志不清,院中火光冲天之时,她颤颤巍巍的从后堂走了出来,以为外孙女在和良胥玩闹,正出言劝说不要闹的太过了,早些休息之时,被那通敌之人一刀劈开了脑袋。 家中之人尽数被屠杀于何燕眼前,而何燕则是被架住脖子不停地羞辱,何燕眼睁睁看着家人一个个死在面前,仇恨的眼睛让她紧盯着那通敌之人,直到对方过来扒她身上衣衫的时候,他自己用脖子抹向了刀刃,狠厉的劲道之下,鲜血溅入了那叛徒的眼睛之中,刺激的他哇哇直叫,何燕也随即倒在了血泊之中,意识消失之前,好像听到了其他什么声音。 何燕醒来的时候有些不相信自己还活着,由于不通武艺,她划向刀刃的脖子并没有完全斩断颈动脉和喉咙,所以于正林赶到之时见她还有救,就将她带回了泉堂,彼时于正林也还是个年轻的小伙子,没有坐上泉堂巴郡校尉的位子。 私兵全部身死,而通敌之人被抓获在案,之后被私下处刑,处刑之人正是何燕,那人将死之际,也不再调笑羞辱于何燕,反而是涕泪交零求饶,何燕一声不发,一刀一刀的捅着那绑在木桩上的人,两刀之后那人就几乎没了什么声息,但是何燕足足捅了半个时辰。自此,何燕加入了泉堂。 ...... 探查之人很快就聚集回到了何燕的身边。 “燕子。”其中一名老泉堂知会了一声,何燕也从回忆之中醒了过来。 “动手。”何燕没有废话,土匪们虽然也是可怜之人,但是行下恶事连连,可怜之人也成了可恨之人,杀起来何燕一点都不会手软,手起刀落接手起刀落,何燕率先冲进了洞中,其余人紧随其后,除了部分把手洞口和暗道之人,都施展着各自的武艺在洞中厮杀,土匪窝中没有老友女性,毕竟就算有,也不会安置在这洞中,不然就是分享给所有的土匪了。 不消半刻钟的时间,洞中的土匪就被屠杀殆尽,守洞口和暗道的人也顺着路寻了过来,没有一人逃脱。 何燕站在了哑子的尸体旁,皱着眉头,这土匪头目,是她此次的真正目标,但是很明显在来之前就已经被人杀死了,这种不同寻常的事,最近偶尔会发生,一旦出现目标死于意外,那情报很可能就出现了问题,不只是泉堂这边的情报出现了问题,收集到的私通金朝的证据可能也存在问题,不过管不了那么多,何燕摸了尸体,搜到了几封孟显与金朝勾结的信件。 孟显很聪明,用对立的土匪作为传递信件之人,少有人能想到,不过于正林明察秋毫,早早就将目标定在了这哑子的身上,只等上面下令查获孟显之时,他就会出手。 同一时间,县令府中,孟显已经发现柯旳在府中闲逛,并没有什么目的性,而且县令府中他耳目众多,并没有发现其他疑似泉堂之人,他就知道自己怕是藏不住了,在于正林带着人,拿着文书证据上门之时,孟显老神在在的端坐在正堂首座之上,慢慢悠悠喝着茶水。 “孟县令,这么悠闲,不会还有后手吧?”于正林双手抱胸,想看看孟显还有什么可以表演的。 “不知你是何人?我在巴州当值这么多年,竟然没见过你。”孟显开口问道。 “我自然是泉堂之人,可惜我是谁,你永远都不用知道了。”于正林的身份很多人都知道,但是这些人中绝对不包含孟显,大部分知道的人,也都下去见阎王爷了。 “巴郡校尉么?不知道校尉大人,觉得我的命和公主的命,哪个更值钱呢?”孟显一察觉泉堂动作,就派私兵围起了聂雅所在的房间,此时应该已经将公主绑了吧。 “哈哈哈,笑话,公主岂会被你拿来要挟,不如你回头看看身后那是何人?”于正林大笑说着,孟显没有回头,但是他嗅到了空气中的一丝血腥味。 第173章 两眼不见世间污浊,双刀尽斩蜀道魍魉 半个时辰前。 何燕拿着证据文书,匆匆赶到巴州城角落的果子铺中,将文书交给了于正林。 “证据到手了,但是那匪头还是被杀了。”何燕如实和于正林汇报着进入山洞之内的景象。 于正林点了点头,“应该还是金朝那边所为,这些间谍奸细为保身份不泄露,偶尔杀个线人很正常。” “嗯,那我......先回去了。”何燕看了一眼于正林,随后转头就走。 于正林在身后一伸手,但是嘴巴咂吧了一下,却没有张开。 旁边的老泉堂嘿嘿一笑,“我说于头,不说点别的吗?就这么叫燕子走啦?”老泉堂基本都称呼何燕为燕子,新泉堂则是何姐燕子姐不一。 “去,干你的活去,把文书考印一下,准备去县令府。”文书证据的原件自然是要上缴的,可以拿出来示众的只能是部分的拓印版。于正林一本正经的严肃道,转头却看着何燕潇洒走出果子铺的身影一阵叹息。 “于头,孟显会不会狗急跳墙啊,公主那边要兄弟们帮忙去看一看吗?” “狗急跳墙是一定会的,但是你以为咱们得公主是什么花瓶么?”于正林转头对着老泉堂说道,“这两年来公主的战绩你以为是王上为了宣传公主英武所做吗?公主砍了的脑袋可能比你砍的还多啊......” 另一边,县令府后院,后院之中静悄悄的,仿佛以往的家眷之流都被移出了此处。 聂雅在房中端坐,双膝之上横摆着魔童和鬼孽双刀,她在想今天是用魔童还是鬼孽,相比于魔童,鬼孽更适合她开杀戒,那种痛快的劈砍感,往往会叫人欲罢不能,可是聂雅也知道,一旦使用鬼孽过多,很容易迷失在杀戮之中,再醒来的时候,不知道要怨杀多少人。 听着门外稀疏的脚步声,聂雅叹了口气,该来的还是要来的。 聂雅从腰间抽出一条长黑布,布料厚实,遮住眼睛甚至连光都难透,从开始杀人之后,聂雅就有这个习惯,所杀之人虽然都各有罪过,但一个人的罪过,永远都不是只罪其身,大多数人也都是身不由己,聂雅绝非圣母,但是却不想见到他人死前的懊悔和不甘。 将黑布蒙于双眼之后,聂雅缓缓起身,犹豫了一下,将鬼孽重新被在了后背之上,抽出了魔童,弯曲诡异的魔童在昏暗的房间之内,依然闪烁着锃亮的金属光泽,一个个小骷髅的装饰,好像锁着无数人的亡魂,聂雅将魔童在手中舞了个刀花,量身制作的魔童就好像她手臂的延伸一般,听话至极,没有丝毫的生涩感,聂雅抬着头,走向了没口,丝毫不掩饰自己的脚步声,门外私兵门齐齐后退,聂雅则是打开了房间的木门。 “虽然一直没什么用,但是我还是想说一句,现在离开不会死的。”聂雅倒提着魔童,平静的站在门口,没有踏出半步,黑布后的双眼好像在审视着每个人身上是否有罪孽一般。 私兵们你看看我我看看你,之所以是私兵,就是吃穿用度皆由其主人供养,不光是恩德,他们的家人血脉也被主人拿捏在手,以保证忠诚度可靠,不过家人生死只身逃命的毕竟是少数,毕竟每个人的羁绊就一定程度上是这个人存活在世的意义。 “杀!”不只是谁带头喊了一句,所有私兵蜂拥而上,朝着门口的聂雅冲了过去,聂雅一步踏出房门,身上的气势瞬间改变,峥嵘之下,魔童划过了一道刺眼的银辉,鲜血如同烟花一般炸裂开来,依然已经开打,那聂雅绝对不会留手,脚下生风步履不停,直冲人群之中,血花翻涌魔童翩翩,引魔刀法明明是大开大合的外攻招式,但是聂雅以魔童施展出来,却如同片叶不沾身的蝴蝶一般,在人群之中游走。 嗤的一声,最后的私兵连惨叫声都发不出来,一道从门额直到胸口的血痕就将他掀翻出去,摔落在地,聂雅站在原地,呆立半刻之后,又是缓缓的叹了口气。 随后她摘下了脸上的蒙眼带,慢条斯理的折叠好,塞到了腰间,身上虽然溅了几滴私兵的鲜血,但是魔童依然通体雪白未见一丝赤色。随着铿锵一声,魔童应声入鞘,聂雅未曾看过一眼院中满地的尸体,保留了最后一丝尊重,聂雅没有跨过尸体,而是绕开了尸体出了后院,向着前堂走去,不管证据确凿与否,袭杀王室已属大逆不道,她还需要去见一见孟显。 ...... 前堂之中,孟显已经嗅到了血腥之味,不过并没有回头,而是叹息了一声,看向了于正林。“泉堂好谋,孟谋佩服,欲加之罪何患无辞,今日人为刀俎我为鱼肉,只是你们做的越多,错的也一定会越多,我在下面等你们。”孟显知道自己难逃一死,索性也不抗争。 他回过头看,看到了煞气未消的聂雅,开口说道:“殿下,存有赤子之心方能无物不斩,莫叫这世间污浊沾染喽。”说罢,孟显看着聂雅,等待聂雅的答复。 聂雅想了想,没有回他,而是将腰间的遮眼布带掏出,扔向了孟显,孟显接过,奋力一拽,布带张开一滴血未染其上。 “哈哈哈,好!”孟显大笑三声,随后费劲的爬上了前堂的供案,在那“正大光明”的牌匾之下,挂有一宝剑,孟显摘下宝剑,用力抽出,即使年月久了,宝剑依然光彩照人,锋利无比。 “天授人养,我命岂容他人夺!老夫去也!”随着一声高呼,孟显横剑于脖颈之上,双手与身躯一同用力,一剑之下,血洒供案,噌的一声,孟显拄剑插入供案,身体歪歪扭扭了靠于牌匾之下的墙边,就那样站立而死,圆睁的双眼,看向了县令府外,这蜀州的太阳是否还有温度?他要看着巴州,看着鬼国...... “证据的文书我需要看看。”聂雅没有收回孟显手中抓着的布带,而是带头走出了县令府,过目文书是她要例行的公事,至于县令府的后事,自有他人来办。 第174章 秋水皓皓 文书证据齐全,无论是私通金朝的时间,还是私兵圈养的经费来源,亦或者是通敌的手段路径,都清晰明了。聂雅看过之后,将文书归还给了于正林,随即离开了巴州回往锦川。 “燕子呢。”于正林问向了身旁之人,老泉堂整理着文书,一边回道:“燕子怕你见了她走不动道,已经带着柯旳和瞿向前两个小子走了。” “叫回来。”于正林看着聂雅远去的方向,“叫燕子去公主身边待一阵子,我出去一趟。”说着,不容质疑的走出了果子铺,老泉堂则是叹了口气,这跑腿的活向来都是他来做的。至于于正林,除了坐镇指挥就是到处乱跑,至于跑到哪去了,泉堂中一旦有了职衔,上下级之间是很少过问的,上级之事更不容许下级打探。 聂雅回到了锦川,直奔公主府邸,回到府中就见到了虽是客居实则关押管控的谢沼。 “你爹是何人?官居何位?”聂雅开口就问谢沼的老底,谢沼也不隐瞒,这两天他已经想清楚了,聂雅绝对是想要和太子古麟联系才留下他,至于私通情报之类的,一个公主一个太子,能通什么?他爹虽然四品大员,但是大理寺管刑罚的,跟军事那边摸不到边,而且他爹又是个三不沾的清官,更不可能有什么情报传递的事儿了。 “家父四品大理寺少卿,在下若是想进宫,还是有些办法的。”谢沼恭谨的说道,这两天虽然吃的好,但是睡得可不香,不是紧张的,是激动的,机会在招手,这为两国皇室传信的伙计,舍我其谁? “很好,待我书信两封,需要你送进宫里一封,还有一封送去扬州,你若能带回信归来,想要什么可以跟我提。”聂雅说罢,就朝自己的书房走去,至于谢沼,在聂雅说放行之前,他这屋子是出不来的。 聂雅坐在书房的华贵椅子之上,面前摆放了毛笔和上好的宣纸,平静杀人的聂雅此时却有些坐立不安,时不时的起身在书房之内走动两圈,再坐回椅子上,墨研的刚好却已经有些发干,而半个时辰过去,宣纸之上竟还只是开头的“师兄”两个字。 思念之情如同潮水一般冲击着聂雅的记忆岸堤,师兄的一颦一笑,师兄的霸气侧漏,还有师兄揉她脑袋时候的那种温柔,聂雅此时满脸笑意却不自知,自顾自的仰着头,透过屋顶似乎能看到夜空中悬挂的皎月,月亮上,是古麟回眸一愣,随后温柔的笑着问她,吃没吃饱。 两封书信用了聂雅整整一晚上的时间,而袁真那封,只用了一炷香的功夫...... 第二日一大早,谢沼还在梦中做着大官,就被留下守门的卫兵一脚踢醒,从床上拽了下来,“赶快整理一下,公主要见你。”不由分说的就将谢沼按在了椅子之上,这一下屁股坐实了把谢沼瞬间弄清醒了。 不消片刻,谢沼就出门见到了院中等待的聂雅。 “还请公主恕罪,在下不敢邋遢仪容来见公主。”虽然鸡都还未打鸣呢,但是常混京城贵哥圈的谢沼懂得这种时候,哪能说那煞风景的话,赶紧认错办好了事,那就什么毛病都没有了。 “无妨,此封书信交予金朝太子古麟,你必须当面交给他,如果可以的话,最好也别叫旁人知晓,另一封去扬州姑苏袁府,交给一个叫袁真的青年,可曾记下了?”聂雅吩咐道。 “记下了记下了,太子和袁真,谢某记性还是有些好的。”谢沼连忙说道,这俩人他可是记得太清楚了。 “很好,这块玉你拿着,出入蜀州无碍,但若是叫我知道你拿此玉做了其他事情。”聂雅将腰间挂着的公主王佩交给了谢沼,话没有说完,但是威胁之意尽藏于双眼的煞气之中。 “公主放心,我只会一心为公主鞍前马后,绝不敢另生他事!”谢沼即时表了忠心,聂雅则是摆了摆手,叫卫兵放人出城。 ...... “王上,那谢沼出城了。”僵祝如实禀报,并没有给出什么建议,聂颂不是一个随时需要建议的人。 聂颂点了点头,示意知道了,他并不想阻拦聂雅与古麟私下通信,聂雅也未曾隐瞒他这个哥哥,二人心照不宣,不提此事,放纵聂雅若是能让她开心一些,聂颂也会欣慰,那毕竟是他的亲妹妹。 谢沼快马加鞭一路顺畅赶到了金京的时候,谢雷差点以为这臭小子在蜀州也闯了祸跑回来了,就要出手弄死这个小畜生,听谢沼说完之后,谢雷就安静了下来,平静的思考了一番。 “唉......”谢雷叹了口气,对于谢沼来说,这确实是个机遇,但也是一把会要了他命的双刃剑。 “太子不在京中,而在榆关,你去那边寻他吧,谨遵那鬼国的聂雅所言,不要将此事告知他人,若是事后有人问起,一定不要说你回来见过我,听到没有!”谢雷并不是要和谢沼撇清关系,而是帮助谢沼掩盖事实,一个私通敌国的事实,谢沼此时还未入官品,加上不与谢雷挂钩的话,就算事发了,也不会掉脑袋。若是事发之前受到太子重用,以太子的品信,也大概能保下他,那就可以无碍了。 “放心吧爹,我这就去榆关了。”谢沼也明白过来,他爹是怕他中途出了岔子,被人提前截胡按上罪名,这时也顾不得在家中呆上一时半刻,立马动身架马朝着榆关飞驰而去,无论是泉堂还是锦衣卫,都不是吃干饭的,他在与时间赛跑,在到榆关之前若是被拦住,信丢了,他的命也要丢了。 榆关虽然是一关隘,是幽州与中原的门户,但是长久的发展下来,早已有了不下于大城的规模,其常住人口虽然照幽州盛京差了一筹,但也算的上是繁华了,虽然规模较大,但是榆关依然是关而不是城,没有设立官府而是只有将军府。 此时古麟正在将军府中筹算着数据,冬日将至,幽州罕见的出现了寒灾,烈阳教大肆宣传天道不公,却不管难民死活,烈阳教不管,朝廷却不能不管,即使疑似烈阳教的教众,那也都是海内百姓,在造反之前,都是金朝子民。 “殿下,府外有人求见。” 第175章 何方妖孽 雀燕一声禀报,打断了古麟的筹算,古麟抬起头,看向了雀燕道:“是何人求见。” “来人自称谢沼,说有要事必须单独和殿下说明。”雀燕拱手未放,他早已经在之前的崔稚事件中,被归类为太子党了无论他本人愿意还是不愿意。 “叫他进来。”古麟心下疑惑,谢沼被他爹扔到蜀州去了,这事虽然是秘密进行的,但是金京的任何动作怎么可能瞒得住皇帝,只不过是默许了而已,这谢沼在蜀州带着好好的非要带消息来找他一个太子,蜀州的动向不是应该找大司马或者直接面圣么。 “谢沼,见过太子殿下!”谢沼一进来,风尘仆仆的立马跪倒在地。 “你有何事见我?”古麟开口问道。 “殿下,此时需要禀避旁人......” “不可!”雀燕走到了谢沼身边,此时太子身在榆关之中,身边必须随身有人候着,一旦烈阳教狗急跳墙,太子性命不保必将天下大乱,当朝皇帝对于太子的喜爱众所周知,决不能出现任何闪失。 谢沼对于雀燕的出言充耳不闻,只是抬起头看向了古麟:“事关殿下。” “雀将军退下吧。”古麟开口道。 “这......”雀燕一时间有些犹豫了,按理来说他应该遵从太子口谕,但是若谢沼有歹心,无论太子有没有事他都难逃其咎。 “放心,谢沼大员之子,我也熟识,此番回来有要事禀报。”古麟一句话就给谢沼定了性,雀燕只得抱拳退出了房间,带上了房门。 “殿下,我这里有书信两封,其中一封是交予殿下的,还请殿下先行过目。”谢沼说着,从怀中掏出了两封跟他的命一样重要的信,抓起了其中一封,双手奉于头顶,跪着挪向了古麟。 古麟也没有干等着谢沼诺过来,而是起身走下案台,“站起来拿过来。” “是。”谢沼将聂雅的信递给了古麟,上面歪歪扭扭的“师兄亲启”四个字,一下子将古麟的记忆拉回了两年前。 稍微一愣神,古麟就恢复过来,另一封信他也知道了大概是给小师弟的,他也没有想要去看看小师弟的信,而是坐回了案前,拆开了信封。 “师兄,两年未见,可曾安好?当日不辞而别,只因我本是鬼国王室,恐给两国带来事端,所以匆匆而去,不知师兄可还念着师妹。 蜀州这边人都很好,王兄待我也十分亲切,锦川有几家很好吃的糕点......” 前面还文绉绉的,后面就原形毕露了,聂雅不知道怎么表达自己的思念之情,只好把自己开心的喜欢的写入了信中,只希望古麟看到也会开心、喜欢。 古麟看后会心一笑,台下谢沼眼观鼻,鼻观口,口观心,就好像睡着一般,静静等着古麟叫他。 古麟收起了信件,从旁边拽出了新的宣纸,提笔写起了回信,写好后封装起来,“叫醒”了谢沼。 “此事办的不错,想要些什么赏赐?”古麟开口问道,谢沼此人虽然没什么大用,而且有些缺陷,但是这事别人还真就不好办。 “未有所愿,小人只想为殿下服务,不求所图。”谢沼恭谨的接过古麟的回信,直接揣与腹中,但是并没有离开。 “哈哈哈,你倒是有点小聪明,什么都不图?”什么都不图不就是最大的图谋么。 “既然如此,我给你东宫少詹事一职,有官位而不入品,只为我我服务,如何?”古麟从腰间拽下一块牌子,扔给了谢沼,他也知道两国通信其实就是在玩自己的命,谢沼能活着来见到自己,实属不易,这牌子能让他在盘查之下畅快通行。 谢沼慌忙接住牌子,面上一喜,连忙下跪:“多谢殿下!谢沼甘为殿下鞠躬尽瘁,死而后已!” “去吧。”古麟继续筹算起来援灾的数据,谢沼也应声退下。出了房门,见到雀燕提剑上前,那是鸟都不鸟,一甩头就出了将军府。雀燕面无表情的看了看谢沼傲娇的背影,没有说什么,反而是走进了房间中,继续拱卫古麟的安全。太子近卫的焚虎等人虽然时常跟在古麟身边,但是近卫战斗力强横,又有品级在身,若是到了榆关还寸步不离,就有些喧宾夺主了,所以并不在将军府中。 古麟放下了手中毛笔,沉思起来,聂雅是鬼国公主一事,他并不知道,但是锦衣卫一定知道,他爹,龙椅上的那位也一定知道,只不过袁真的消息可以随时传递给古麟,但是聂雅不行。他也理解他老爹的想法,不过一旦开始联系,那就拦不住了,只不过不能通过官方的方式。 “陛下,鬼国那女娃娃的信,通过大理寺少卿谢雷之子,谢沼之手,传到了太子的手中。” 这边古麟回信刚写完的时候,另一边金京之中的古不息就收到了锦衣卫的消息。古不息摩挲着龙椅的之上的扶手金珠,只是淡淡的“嗯”了一声,表示知会了,就没有了下文。锦衣卫也淡淡退去。 这件事情对于古不息,对于金朝来讲,还未知是好事或者坏事,最重要的是看古麟的意志和抉择,而且未尝没有对于古麟来说两全其美的办法,古不息并不想拦着古麟,相反,聂雅本就是他准备利用来扶古麟帝王之心的,提前一些并没有什么不同。 寒灾侵袭而至,古麟在幽州忙的不可开交,而谢沼到了姑苏的时候,却没有见到袁真,只在袁府见到了管家童生和一个扛着大石头满院子跑的小孩,那大石头和那小孩的比例,看着他眼皮直跳。 “嗯?”李二江发现了门口鬼鬼祟祟的谢沼,双臂一用力,一把将山岩朝着谢沼丢了过来,吓的他魂飘神荡。李二江并无杀心,只是吓唬谢沼,山岩砸入院中石板,停在了谢沼的眼前,李二江跳上山岩,抽出腰间木剑,直指谢沼。 “何方妖孽,敢侵扰袁府,还不快快,现出原形!” 第176章 邱暮身死 不等谢沼说话,李二江就消失在了山岩之上,谢沼只觉得菊花一凉,顿时一声惨叫。 “哈哈哈!”李二江木剑显威,大笑不已。 “说!你来干什么的!”谢沼装惨,实则并没有伤势,赶紧开口:“在下太子詹事谢沼,来见袁府袁公子有要事禀报,还请小...大人通报一声。”他倒是很快就把太子少詹事的名号拿出来用了。 李二江虽然不知道詹事是个什么职位,但是他知道太子是什么,这下一缩头,赶紧看向了童生。 童生早就注意到了谢沼,他随袁真在青州之时见过谢沼,并没有当回事,只叫李二江胡闹就是了,可是当谢沼说出太子詹事的时候,他就明白应该是袁真的师兄派来的,也就起身走了过来。 “在下袁府管家,不知这位有什么事寻我家公子,在下可以代为转告。” “不成,此事需要当面禀报袁公子,不知袁公子此时身在何方。”谢沼怎么能把这到手的机会送给一个管家呢? “公子云游在外,若是盲目去找,只怕找不到,等公子归来尚需一些时日,若是不急,可在府中小住几日?”童生询问道,事关袁真和古麟的事,他还真做不了什么主,只能等袁真回来再说。 谢沼看了看李二江虎头虎脑的在旁边偷听,嘴角勉强咧了咧:“也好,不过可否安排清净一点的房间,我只等袁公子归来,交接后就走。” 清净之人?要不是童生见过谢沼在濮水强抢民女他就信了。“自然如此。” 谢沼在袁府住下等待袁真归来,而袁真此时正在荆州太守府中。 拿着锦衣卫的腰牌一路畅通,走进了州府的正堂之中,袁真直接推门而入。 屋中二人正在商谈着什么,袁真进入令两人皆是大惊,刺史步牧眉头一皱,却没有高喊来人,反而是开口问道:“你是何人,可知擅闯州府是死罪难逃。速速离去,若有诉求去衙门鸣鼓或者先拜书信上访。”一来步牧以为这是个有所求之人,二来即使是刺客,他身边之人也能保他无碍,可谓有恃无恐。 “步大人,在下锦衣卫巡察使,需要步大人与在下行个方便配合些事情。”袁真抬起手中的腰牌,示于步牧,锦衣卫巡察使虽然也是正四品,但是相比于地方的官员和地方锦衣卫的指挥使,巡察使属于是京官大半级,而且随时可以检举地方官员。 步牧眉头舒展,露出了恍然大悟的表情,“原来是巡察使大人,不知大人来此,有何要事?下官一定配合。”一边说着,步牧一边挥了挥手,那与他商谈之人也是低着头,从屏后出了房间。 “刚刚那位是何人?”袁真好奇,他可没说他要说的事情是不可示人的秘令,为何要支走呢? “那位也是咱们荆州的锦衣卫,最近在追查一些事情,与我汇报,名为于...林。”步牧犹豫了一番,最终没有透露于正林的真实名字,虽然都是锦衣卫,但是巡察使来过走过,与他们荆州体系分属不同的职责,荆州之事,大部分不应该巡察使过问的。 “嗯......”袁真和步牧讨论了相关事宜,随后就携带着步牧的调令和军符去了荆州军大营。 ...... 两日之后,襄樊成海帮总据点。 年节已过大半,海帮帮主尺甲,邀请海帮上至长老,下至无要事在身的海帮帮众,共聚景象,大摆宴席。议会大殿之内,尺甲坐于上首之位,青萍竟然没有和众长老一般坐在长老席位之中,而是挨着尺甲另搬了一个座位。青萍海帮帮主夫人的身份,虽然还没个名分,但是明眼人都看得出来尺甲和这青萍长老有一腿。 “呵呵,今日前来倒是叫老夫开了些眼界,青萍姑娘怎可和尺帮主坐在同一方位呢,快快下来莫叫人看了笑话。”邱暮笑眯眯的开口道。而狄廉则是阴恻恻的直接明怼:“怎么,青萍长老现在都不背人了吗?” 青萍面含笑意,桃色生风:“我坐在哪里,当然是听从帮主的吩咐,至于狄长老所言,请恕青萍疑惑,我何时背过人呢?” 酒宴刚开,外面吵吵嚷嚷的已经喝了起来,议会大殿之内却已经剑拔弩张。仔细看看,外面酒酣高喊的人中,竟没有多少襄樊城海帮本部的人。 邱暮笑意不减,扭头看向没有发言的陈继平:“老伙计,你怎么看?”没想到陈继平的表现令他的彻底失去脸上的笑意。 之间陈继平好像刚睡醒一般,猛的抬起了头,迷茫的看着大殿之上的情况“啊?什么怎么看,我看今天帮主准备的酒宴十分不错啊。” “你!陈继平你这老狗,糊涂了!?”狄廉一下子站起了身,怒斥陈继平。邱暮的脸色也阴沉了下来,看向了上座一言不发的尺甲问道:“帮主是觉得羽翼丰满了,不想忍下去了吗?” 尺甲环视了一周场下众长老的表情,正色道:“各位长老,尺甲在这里谢过大家多年以来对海帮的支持和在各自位子上的努力,未来,还需要共勉。”说罢,尺甲一杯干下手中酒碗,倒扣碗口以示敬意。碗中梨花酒,新人不知,老人却识,不是什么名贵的酒,而是当年的海帮帮主尺东升最爱喝的酒。 此鸿门宴也!邱暮已经心生谨慎,端起酒杯,众位长老一看邱暮端杯,也纷纷效仿,就当所有人要喝下碗中之酒的时候,邱暮大宗师的势力突然爆发,天地灵气一经汇聚,酒桌之上的酒器纷纷争鸣,此时的邱暮身形已经飞至大殿之外,正要高喊:“帮主尺甲已死,众位随我杀出总部!” 还不等邱暮喊出口号,漫天的剑雨自海帮的总部之外射了进来,直奔邱暮的身上而去。大宗师虽然强横无比,但是功法有所不同侧重,面对军队并不是所有的大宗师都有一战之力,真气和灵气的混合抵挡,终究出现了漏洞,不消片刻邱暮就被射成了刺猬掉落院中,院中众位长老带来的海帮帮众更是死伤惨重。 狄廉一看情况不对,怒向上首之位:“尺甲!” 第177章 画舫情女 狄廉声音未至,人先到,秋水剑法携带海量真气,直接扫向尺甲,尺甲却是纹丝不动。 嘭的一声,狄廉倒退回原地,而尺甲面前所站之人,狄廉一眼就认了出来“连江掌?高老头!” 众位长老一看现场情况,深知唇亡齿寒,狄廉和高老头飞身院中打作一团,众多长老则是朝着尺甲和青萍攻去,陈继平坐在自己的位子上,喝着小酒啃着鸡腿,他一个大宗师,若是不出手,也没人愿意去找他的麻烦,而陈继平从始至终都表态模糊,好似等待结果的事外之人。 尺甲大笑一声,从首座上跳了下来,第一次在众人面前展示了他的刀法,叠浪刀法。真气如同潮水,一波接一波的随着尺甲舞动的刀刃激发出来,好像再现了当年尺东升横江立马的威势,青萍虽使用常规的杀掌,但杀掌已入臻境,练出了独属于她青萍自己的鬼魅姿态,杀意竟然藏于舞姿之中,飘摇之间索命于无形,二人配合相得益彰,一时间其余的六位宗师长老竟然拿他们一点办法都没有。 院子中喊杀冲天,虽然醉酒,但是有不少长老们带过来的海帮帮众并没有误事。提起兵器就和兵官们干了起来,院外,袁真靠在了海帮总部的大门外墙,听着墙内的喊杀声,好似天籁之音般美妙,实则他享受的是自身气运源源不断的增长,蓝色的气运已有向着绿色转化的趋势。 袁真睁开眼,看着整装立于门口的荆州长史祁拓,开口道:“祁将军不进去耍耍吗?” “大人有令,某自当听命行事。”祁拓一脸严肃,挥手超前,带队轰开了海帮的大门,口中高喊:“海帮长老欺压百姓,数罪在身,罪不容诛!海帮弟子叛乱,即刻剿灭!众将士随我杀敌!”祁拓拔刀就冲向了海帮的帮众,正规军队对上醉酒的海帮帮众,几乎是一面倒的屠杀。 议会大殿之中,尺甲与青萍二人,和六位长老争执不下,六个宗师却迟迟没有拿下两个宗师,实在有些说不过去,六位长老虽然分属不同的家族,但是相互之间共事和对抗多年,一个眼神就知道怎么破局,两人突然放弃抵抗尺甲的叠浪刀,奋力朝着青萍攻去,这一下变动,叫青萍立刻手忙脚乱疲于应敌。 其余四位长老死死咬住尺甲,硬生生将两人的合击之势分了开来,这下两人都陷入了苦战,尺甲有顶级的功法叠浪刀法傍身,一时间没有什么危险,但是青萍确实险象迭生,即使杀掌生威,青萍毕竟也是晋位宗师不久,与两个老牌宗师缠斗实属不易。 青萍落了下风,突然传来了一声惊呼声,显然是被伤到,尺甲方寸大乱,不顾身上挨了一刀,怒吼一声朝着青萍那边冲了过去。一记平浪刀,扫开了围攻青萍的两位长老,扶住青萍,“青萍!你没事吧。” “呼......没事。”青萍吃痛的捂着腹部的伤口,大喘着气,瞬间的失血让他的嘴唇有些发白。六位长老也趁机休息了一番,喘过一口气。 院子中早已陷入了安静,众多长老带来的海帮帮众已经尽数伏诛,高老头和狄廉则是不知道打到哪去了,大殿之中,六位长老都明白,想要活命,就得拿下尺甲,等到狄廉回来,不然他们都难逃一死。互看一眼之后,也不讲什么道义,直接向着尺甲再度冲了过去,各施绝学。 尺甲怒意滔天真气不要命般的释放出来,仿佛被惹怒的雄狮,展露出可怖的獠牙。 门外的袁真算着时间应该差不多了,慢悠悠的走进了海帮总部,路过之时,所有士兵纷纷拱手低眉,让出路来,走到了祁拓的身边,祁拓板着脸汇报到:“大人,海帮帮众尽数剿灭,还需要在下做其他事情吗。” “嗯,没事了,带军回去吧。”“是。” 对于长史这一类人来说,不需要许诺什么赏赐,他们就是土霸王级别的人物,什么赏赐都抵不过一次人情。 “死来!”大殿之中的怒吼传了出来,随后就是几声惨叫,袁真跨着八字步走进了大殿之内,一看大殿之中的情况。 青萍身患重伤,一身鲜血染红了她的青萝素裙,怀中正抱着还剩一口气的尺甲,而六位长老皆尽躺尸在地,显然没一个活下来的,陈继平第一时间注意到袁真走了进来,整理好衣物,起身来到了袁真的面前,微微一欠身,开口道:“老夫陈继平,见过袁公子,还未谢过袁公子绕过陈家小册子。” “哈哈哈,无妨,不过是见到了,顺便捞那小胖子一手,陈长老这顿饭吃的倒是挺香啊?”袁真淡笑,反问陈继平,陈继平一听,不禁打了个寒战,赶紧再低下去一头身体。 “若无他事,老夫就先回夷陵了,自回夷陵后,老夫定当闭门不出传位下去,若是袁公子来夷陵,陈家必然扫榻相迎。”说着,陈继平就缓缓向大殿外退去,转头走出了海帮总部,半步都不敢停留。袁真没有回头看陈继平,只是自顾自的低语道:“希望我到夷陵的时候,陈长老还能亲自来迎接我。” 尺甲此时气息已经慢慢消失,双手抚在青萍的脸上有些无力的下垂,青萍泣不成声,抬起头,泪眼婆娑的看着袁真。 “袁公子!”青萍慢慢放平尺甲的身体,踉跄的爬到了袁真身前,抓着袁真的裙摆,“袁公子,你......你神通广大,你有办法的对不对!你有办法救帮主的,求求你,青萍求求你救救他!”青萍哽咽求着袁真,袁真慢慢蹲了下来,他不喜欢仰视别人,更不喜欢俯视别人,这会让他觉得自己好像反派一样。 “青萍,你应该知道你是什么人,也应该知道他是什么人。你若是把自己活成这般模样,我就白给了你两次机会。”画舫之女是青萍始终摆脱不了的身份,越是和尺甲纠缠的久了,这身份就越沉重。 第178章 情花之毒 青萍眼睛一亮,袁真并没有说他救不活尺甲! “袁公子,求求你,青萍为奴为娼,如何报答你,都可以,只愿袁公子能救活尺帮主。”青萍松开袁真的衣摆,在地上磕起了头,袁真则是扶住了她,说道:“我能救尺甲,但是是有代价的。” “什么代价青萍都愿意承担!”青萍已经陷的太深了。 “即使活了,他也记不得你。”袁真摇了摇头说道,情花的副作用很邪门,但是事实就是如此,活人一条命是有代价的。 “不......他会记得我的。”青萍呆了一下,破涕为笑“袁公子,你说怎么做,只要能救活尺帮主,你说吧!” 袁真掏出了怀中的情花,交给了青萍,青萍视为瑰宝,双手接了过去,“把他胸口的剑拔了,然后将此花整朵喂下。”说罢,袁真就起身出了大殿,正碰到提着狄廉头颅归来的高老头。 “哈哈哈!痛快!多谢袁公子帮忙,老头子我这辈子大仇得报,袁公子若是以后有什么要帮忙的,只管找我,老头子我绝不含糊!”高老头脸上挂满了笑意,当年的海帮从上到下,从帮主到各家老小被屠杀殆尽,此时罪首伏诛,他怎么不开怀大笑,脸上的血污痕迹说明回来之前,他已经哭笑过一场了。 “老夫的可怜侄儿呢?”尺甲已经算是高老头在世的唯一旁亲了,而且尺甲长得像极了尺东升,高老头早就做好打算,留在海帮好好教育辅佐这个侄儿了。 袁真摇了摇头,示意高老头自己进去看看,便出了海帮的总部。 高老头进入大殿之中就看到了这一幕。 青萍惨笑着抱着尺甲,而尺甲却有些抗拒的慢慢推开了青萍。 尺甲一经复活,就想起来了发生了什么事情,这种刚刚明明已经死了,意识全无了,但是立马就活了过来的感觉,叫他感觉十分奇怪,更奇怪的是,他明明记得自己和青萍是有情感在身的,他明明无比爱着青萍这个姑娘的,甚至愿意为了她挡剑挡刀而死,他的记忆并没有出现错误或者混乱,清晰无比,但是看着青萍眼中的欣喜,他却高兴不起来,他好像丧失了对青萍的爱意,虽然不厌恶,但是对青萍的亲近却又本能的体感出那种对陌生人之间拒绝靠近的谨慎。 “我,是怎么了?”尺甲皱着眉头,他知道自己不对劲,却说不出来为什么。 青萍惨笑,她没有告诉尺甲情花的事情,这是她应该承担的代价,即使是尺甲知道了,又能如何? “没事......没有关系,尺帮主,你受了重伤了,不过好在没什么事......青萍下去了,青萍要整拾一下襄樊总部......”青萍起身,缓缓退去,泪水止不住的流,却没有一丝声响。 青萍走后,尺甲见到了高老头,咣的跪在了高老头的面前。 “多谢世叔!”说着就要磕头,高老头和他父亲的情谊,他岂会不知。若是没有高老头,不知道他几年几时才能报仇,重掌海帮。 “唉?”高老头连忙抚起了尺甲,没叫他磕头下去“你跟老头子我整这套干嘛。世侄,你可是我在世的唯一亲人了,老头子我不帮你帮谁,以后海帮有老头子帮你坐镇,这些年苦了你这孩子了啊”高老头摸了摸尺甲的头,就好像他的儿子若是活到现在,应该这这般大了吧。 “嗯!”尺甲感动的点了点头,举目无亲被三大家族当做傀儡摆布了这么多年,那种心中的委屈,连个可以说的人都没有,高老头的出现,就好像坚实的后盾一般,那种父爱一般遮风挡雨的感觉,尺甲的人生之中,第一次体会到。 “哈哈哈,好男儿不要惺惺作态,来来,看看世叔给你带回来的礼物!”说着,高老头把腰间别着的脑袋拽了下来,提到了尺甲的脸前,“哎呀,嘶......”高老头的脸上一阵拧巴,这狄廉的脸叫他大掌轰的血肉横飞,飞奔回来的路上还掉了两块肉,此时都有些看不出来是那个老家伙了。 “哈哈哈!”尺甲看到高老头一点都不作态的样子,只感觉老天待他也不算多亏,开怀大笑“没关系世叔,我看的出来这是姓狄的那个老畜生!” “对!”高老头也是笑着附和“可不就是老畜生吗,侄儿放心,陈家那老东西也跑不了,袁真那小子奸诈着呢。” “袁真......”尺甲一时间迟疑了,“世叔,那袁真到底所图何事?为何如此帮我等重掌海帮。”尺甲作为帮主,不得不考虑这事。 “侄儿放心,你还笑,不知道天书阁行事,他对你的帮主之位没什么威胁,有些时候,你可以把他想象成清道夫,这江湖的水混了,就应该清一些,他既然对三大家族出手,那对海帮对你就不会动手,至于以后,也许会用到海帮,那就以后再说就是了,咱承他这份情,自然要帮他做点事,无可厚非。”高老头虽然活的没有一些老东西久,但是在山中迷茫十几年的他,却想的更加透彻,也十分接近天书阁的事实,只是袁真,与天书阁,并不相同。 “世叔,我对青萍姑娘......”尺甲对高老头可以说知无不言,此时也没有什么私密可以隐瞒,所以就将他的疑惑说了出来。 高老头活过两个王朝,见识够广,他是知道这种状况唯一的可能就是,高老头也皱了皱眉头“情花?没想到袁真那小子,竟然能弄到这种东西,还真是厉害。” “情花?”情花之事过于古老,尺甲闻所未闻,高老头知道尺甲疑惑,便将情花的功效副作用以及早已被灭门毁根之事与他说了。 尺甲听后良久无语,也就是说青萍不知道付出了多大的代价,才换来了这样一个也许不会再有的活死人的机会,而情花副作用代价却依然要她自己去背负。 第179章 芙蓉邱家 三大家族在荆州根深蒂固,若是不尽快整合海帮弟子,发起反攻,等到三大家族反应过来,要抵挡住新生的海帮实在是太容易了,所以尺甲的速度很快,有赖于近两年青萍作为襄樊的长老,帮助尺甲打理收买襄樊城的海帮帮众,襄樊城几乎是铁通一块。 等到海帮大军开到了芙蓉城的时候,邱家还没有反应过来邱暮已经挂了。 芙蓉城自古就是荆州大城,前朝曾作为州府所在之地,湘江穿流而过为芙蓉城带来了良好的居住环境和气候。芙蓉城有一名山,岳麓山,但之所以出名,不是因为山有多高多险,或者景有多美多深,而是山上有一书院,名为岳麓书院。 岳麓书院诲人不倦,其中出过的高官名儒数不胜数,即使是天书学院的名号吸引了不少老学究到钟山脚下去教学,各地依然有自己的书院学堂为不愿离乡的本地人教书。岳麓书院更是众多书院中的佼佼者,被位列为天下四大书院之一。而天下四大书院除了嵩阳学院几乎完全被文院所吸纳之外,其他的三大书院依然保持着各自的传统。 邱武此时正在岳麓书院中昏昏欲睡,等待着先生放课。作为邱家的旁支血脉,他并没有夺嫡之类的想法,只需要在邱家的权力下放的时候,成为某一门邱家现有生意的主持者,享受着数不清的财产入账就可以了,若是有什么烦恼,只管叫上两三好友花天酒地喝上一顿,若是还有烦恼,那就再喝一顿。从懂事开始,他就知道了自己的一生会是多么的无聊但享受,他也乐于接受这样的人生,去他娘的远大志向,乖乖享乐他不香吗。 首座的老学究一生放课,邱武在教堂的后边直接推开堂门就走了出去,头脑还没足够清醒呢,身体已经迈出讲堂了。 但是马上他就清醒了,因为他被两个未曾见过的人给架住了双臂。 “额......你们是什么人?”邱武丈二和尚摸不着头脑,不是这情况好像不太对啊,他见到其中一人竟然抽出了腰间的钢刀? “你们干什么?”老学究即时开口道“这里是书院,受到朝廷的保护!你们要在书院动武吗?” 确实是要动邱武,“朝廷有令,邱家倒行逆施,家主带头欺压百姓已经伏诛,传海帮帮主口谕,清理门户,剿灭邱家残党!”那持刀的海帮弟子口令背的还算熟练,这下老学究无话可说,连朝廷都要邱家的命,一个书院的先生是没法反抗的,只是书院乃学问之地,不可见血。 两个海帮弟子也算是懂事的,只是架着邱武,并没有在这学院的门口开杀戒。 本来随着放课,众多书院弟子要涌出课堂的,结果此时都呆立在原地噤若寒蝉,没人敢冒头。只是愣着看着挣扎的邱武被海帮帮众架出了岳麓书院所在之地。 “是不是弄错了?我是邱武,邱家人。两位,咱们都是海帮的,海帮可不能没了咱们邱家啊?”邱武这时候无比的清醒,但是那两人油盐不进,他无论说什么,只管架着他往外走。邱武一见这情况,知道邱家的身份大概是保不住他,襄樊城可能发生大事了,他必须赶紧跑回邱家。 邱家一方霸主,其家族子弟又怎么可能没两把刷子,只见邱武真气涌动,稍一运功,就挣脱了海帮两名弟子的束缚,不等二人追击,就朝着书院外冲去,两名海帮弟子追了两步,就停了下来,只因邱武刚刚冲下了岳麓山,在岳麓山门就被砍下了脑袋,若是在岳麓山范围内,两人还真不好杀他,即使是朝廷海帮都有令在身,但是在学问地开杀戒,难免被人戳脊梁。而海帮既然袭杀邱家散落在外的人员,怎么可能只派两个实力一般的帮众行动,岳麓山山门外早已经守了一大批海帮之人,谁摘的脑袋多,论功行赏的时候可是一个人头顶十两银呢。 对于普通的帮众来说,一两银足够半月吃喝了,本就是帮派勾当,还有额外的赏赐,能不上心么。 岳麓书院还有其他邱家子弟在内读书,被守在山门处的海帮帮众纷纷砍死,而同样的事情,发生在了芙蓉城的各个地方,有的邱家子弟刚搂着两个姑娘从暖阁之中醉醺醺的走出来,就发现自己看到了自己的后背,耳朵中还蜂鸣着两位姑娘的尖叫声。有的在赌坊输了只吐晦气,可是连赌场都是自家开的,也没什么可以发泄的,正要出门寻点乐子,就被蒙了脑袋,然后就没有然后了。甚至有的邱家子弟正儿八经的在和岭南人谈生意,谈着谈着只感觉有些迷糊,最后的眼中就是生意对方一脸的惊恐想要上来扶他的景象。 芙蓉城中各地开花,人头滚滚,邱家人在没有反应过来的时候,被尺甲所率领的海帮帮众混入城中,等到邱家人反应过来的时候,尺甲已经带着白帮人逼到了邱家的大院之中。 “邱暮已经身死,但是我记得邱家似乎还有位台上长老,邱桂呢?老王八卖国求荣谋我爹性命,又暗掌海帮,今日新仇旧恨一起算!”尺甲身边跟着青萍,美目涟涟,自从尺甲重掌海帮之后,威势越来越盛,男人味十足,即使他现在并不记得和青萍的情感,青萍也依然单方面恋着尺甲。 “呵呵,小畜生,当年若不是我做主留下你一命,你早就去见你那没教养的死鬼老爹了,如今竟然还敢在我邱家撒野,忘恩负义的东西,和你那死鬼爹一个模子,当年我就应该一掌毙了你!”一白须老者从在邱家人的簇拥之下走了出来,正面与尺甲对立而战,“是什么给了你勇气,叫你敢跑到邱家大放厥词!” “老......东......西......”尺甲的双眼之中燃起了火焰,一而再再而三的侮辱他爹尺东升,这么多年,他已经忍耐够了。“今天,就是你的忌日!” 尺甲抽出宝刀,叠浪刀法如鲲鹏甩尾,真气横扫而出。 “死!” 第180章 邱家覆灭 邱桂冷笑一声,随手对空一抓,空气之中阵阵拨动,灵气被秋桂拿于股掌之中,转化为真气,大面积的真气瞬间抵挡住了尺甲的刀罡,尺甲刀罡直奔秋桂而去却波及到了其他邱家之人,而秋桂这一手,直接将其他的邱家人都保了下来,将尺甲的攻势消弭于无形。 “我当你这小畜生忍了这些年,能有什么长进呢,这一刀,连你那个死鬼老爹的一半水平都没有,一个宗师就敢到我邱家撒野了?”邱桂昂首俯视着尺甲,眼中尽是不屑,邱家横距湘江之上多少年了,怎么可能只有邱暮一个大宗师,若是仅仅三大家族各一位大宗师,那海帮的势力也进入不了六大门派,毕竟连琴雨楼这样一个走精英路线的杀手组织,都至少有六七位大宗师。 邱桂笑容还未褪去,就猛的变成了惊恐,手比嘴快,发动了功力瞬间挡在了胸前,一声巨响自邱家院中传出,邱家人四散倒了开来,场中所站之人多了一位。 邱桂阴沉着脸,“高老头......” “哈哈哈哈,老乌龟,世侄说你是老乌龟,还真是抬举你了,这么多年,你也不见有几分长进啊。”高老头一经登场就嘲讽拉满,气的邱桂脸色一变再变。 “没想到你个废人竟然还能回来,今日我就将你们这两个遗留的祸患一起除了去。”邱桂硬接高老头一掌,却什么事都没有,即使高老头嘴上过瘾,但是真动起手来,成就大宗师多年的邱桂依然略胜一筹。两人飞身至邱家之外,打到了湘江之上,高老头越战越勇,奔涌的江水让他想起了当年与尺东升在汉江上并肩作战后反被出卖的记忆,贼人今尚在,报仇雪恨就在当下! 邱桂被高老头带走,邱家人没有邱桂和邱暮在,顿时有些失了主心骨,尺甲却不管那么多,直接下令冲杀,邱家大院之中血腥四起,尺甲收到过的屈辱,邱家人都要一一偿还回来,海帮帮众得令,无论妇孺老幼,一个不留,今日就是邱家亡族灭种之时! 时间来到了夜幕时分,邱家族地之中已经是血流成河,尺甲对于海帮帮众完全不加约束,残肢断臂已经属于体面的死法,更有女子裸露尸身被置于阶台血泊之中。邱家在芙蓉城的的主家几乎被屠杀殆尽,剩余的分散在各处的邱家外出子弟,只需要后续源源不断的追杀了。 高老头和邱桂依然在湘江之上,二人虽然是大宗师,而且实力相当,灵气取之不竭,但是无论转化灵气还是战斗,都十分消耗体力,此时二人都已经气喘吁吁,此时拼的就更多的是耐力意志力了。 “呼......嘿嘿,高老头,可怜你就剩自己苟活在这世界之上,你的妻儿当年可是被我折磨的很惨呢。”邱桂妄图刺激高老头以搅乱他的神志,“我还记得那姑娘是叫......徐翠是吧,声音很好听,憋住声音的时候,更动人啊哈哈哈哈!” 高老头确实被刺激的不轻,邱桂没有下限消遣他被折磨致死的亡妻,叫他怒不可遏,但是高老头的意志,早在从山林之中醒过来的时候,锤炼得无比坚定,复仇的火焰灼烧着他的躯壳叫他日夜遭受折磨,却不会烧灭他的灵魂,连江掌带动天地灵气,湘江仿佛也相应了他愤怒的号召,江水的大浪拔江面而起,芙蓉城中的百姓即使在天色以暗的情况下,都能看远远看到湘江的异状,潜伏在湘江之下的龙王庙似乎都不在沉寂,高老头怒吼一声,携巨大的威势朝着邱桂冲去。 邱桂本以为高老头已经被愤怒冲昏了头脑,取巧要闪过侧身后袭击高老头的腰腹,不料高老头的怒火锁定了他的身躯,这一掌只能扛不能躲!邱桂运起真气,爆发的真气与高老头分庭抗礼,没想到高老头这一掌,太过于强势,仅仅是稍以接触,邱桂的真气便瞬间溃散,被打飞空中。 高老头怒火难消,欺身上前。 “这一掌,为了我那兄弟,受到的背叛!”雷鸣声响起,高老头的怒喉传遍了近江之处,大江之上波涛汹涌,却无法阻挡高老头分毫的焰熄,邱桂一招被破,后续被连连击中无法招架。 “这一掌,为了我那可怜妻儿受尽百般折磨!”接连不断地轰鸣声还在继续。 “这一掌,为了我那世侄为傀为奴受尽百般屈辱!” 高老头一把薅住已经被打的神志不清的邱桂的头发,将他提在手中,另一张收于腋下发力。 “这一掌,我要你死!啊!!!” 随着高老头的怒吼,他一掌直接击穿了邱桂的胸口,从邱桂凸出的后背脊柱中穿了过去,这一掌连带着邱桂的心肺都被被洞穿,脊骨也被从中间击穿打碎,邱桂死的不能再死了。 血雨带着零星的碎肉洒落湘江,聚集了一大片的鱼虾啃食,高老头拎着邱桂的尸体,飘在空中,大口喘着气,随后就是扬天大笑,当年背叛尺东升屠杀海帮高层和亲属的事,正是邱桂和邱暮筹划带头,拉着三大家族做下的,邱暮已死,邱桂也被高老头轰碎尸身,大仇已报过半,高老头放弃调动灵气,随着重力下落,砸入了冰冷的湘江之中。 尺甲赶到湘江边的时候,青萍也追着尺甲跑了过来,口中还在安慰:“放心吧帮主,高老爷子打赢了,只是大仇得报,轻松下来才自己跳入江中的,不会有事的!”尺甲也知道,但是若是高老头脱力了,他怎么也得把高老头捞上来才行,不只是高老头大宗师的实力,给他时间他也能慢慢成为大宗师,只是高老头是他仅存的亲人了。 “哈哈哈,丫头说的不错,我是开心的,轻松了啊,几十年了啊,世侄,几十年过去了啊!哈哈哈哈!” 尺甲松了一口气,也是跟着乐了起来,“世叔,还有狄家和陈家呢,当年他们做过的事,咱们要一一还给他们。谁,都跑不了。” 青萍微笑的跟在尺甲身后,眼神中,却不禁有些黯然。 第181章 边城旬阳 邱家虽然被尺甲所剿灭,但是散落在外的邱家人却还需要尺甲先行追杀,否则死灰复燃对海帮的威胁太大。在尺甲忙着收拾邱家后事的时候,袁真已经带着安避等人慢悠悠的到了豫州境内。 豫州如一长条状,盘踞于黄河流域,几乎接壤了除幽州之外的所有州地,也是中原的繁华所在,但是豫州的西南部却并非如此。一来与蜀州交壤使得豫州西南偶有战火波及,重镇之中几乎都是官兵把守,百姓大多流亡中原腹地,二来多山多林,虽然山民较多,但是不适宜建城。 豫州西南的旬阳城自古便是交通要道,在丛山峻岭之中若是穿行而过,少不了要路过这座大城,豫州走蜀州的道路有两条,一条是走汉中剑阁,另一条就是从南阳绕路山中,走旬阳古道。虽然是交通要道,但是相比于上庸,旬阳更靠近中原,一点没有战火波及的痕迹。 旬阳城中此时炊烟四起,正是午时造饭的时候。叫卖声不绝于耳,摊位之上,小贩们也不管自己饿不饿,先吆喝着赚上一笔午间的钱再说。旬阳城中正有一座烟雨楼,楼中装饰依旧奢华,吸引着城中豪贵之人前来消费,而初到旬阳城的人,若是身上带着几两银子,也愿意到各大城都有分号的烟雨楼中打探一下消息。 旬阳城所处的位置,注定了它即使少有战火波及但是江湖仇杀一定少不了,所以旬阳城中的烟雨楼的东家,乃是琴雨楼中的五号,一位大宗师坐镇其中。 烟雨楼中,舞场正值开演之时,宾客皆着酒劲嚷嚷着游走于舞场周围企图透过舞女们艳丽的裙摆欣赏他们曼妙的舞姿。西陲的舞女甚至有收纳自凉州的域外女,这叫见惯了中原温婉女子的客人们,觉得发色迥异瞳色非凡,颇为新奇。烟雨楼虽然没有陪酒一说,但是城中的大老爷没谁还没圈养些年貌双绝的女子呢,左怀搂着喂葡萄的女子,右怀中抱着喂酒的女子,最豪华的中间大桌之上,旬阳城的大善人苏政苏员外此时正宴请着他的朋友。 “两位公子,这旬阳城中有什么好吃的好玩的,苏某自问大概都了解,若是在旬阳城中有什么想要去的地方,只管和苏某说,苏某绝对将两位安排的妥妥当当!” 苏政和烟雨楼的掌柜也算是老相识了,也知道烟雨楼的背后东家乃是六大门派之一的琴雨楼,而在掌柜的神神秘秘的和他说,这两位公子是扬州来的,过来游玩一番,机会交给苏政自己把握之后,苏政眼睛一转,就知道这两个八成是和琴雨楼有关的大家公子,身份绝对不低,接触好了肯定没坏处!由于琴雨楼的神秘性,二人不说,苏政也没敢问姓名,只怕恶了二人。 “哈哈哈,苏员外不必客气,这旬阳城中谁见员外不喊上一声善人?苏员外名声在外,如今一见果然是非同凡响,袁某谢过一杯!”袁真举杯和苏政碰了一下,潇洒开朗的模样叫苏政怀中的两名妙龄女子美目涟涟,心中只想着若是能被送于这位公子该有多好。从苏员外的态度来看,这两位公子的身份一定相当不凡,谈吐和颜值也属于是顶级,奴婢虽然挑不了主人,但是捱不住心中有对主人的幻想。 这边袁真和苏政杯觥交错,酒喝的十分舒畅,而他的旁边,安避,正安静的发呆,目光所看向的地方,正是舞场之上。苏政见安避不怎么说话,倒是并没有觉得人家瞧不起他,毕竟大户人家多有些怪癖,他自己也喜欢年轻貌美的女子,见到安避愣愣的看着舞场上的舞女,苏政还以为他对西域女子感兴趣呢,正要搭话介绍。 袁真拦住了苏员外,摇了摇头,苏员外则是会心的点了点头,示意明白,心中却十分的不屑,什么大家公子,竟然能为情所伤?情是什么?在苏政的眼里,有钱就有情,那玩意都值不上他府中的一块如意宝贝。 安避的视线虽然在舞场的方向,但是并没聚焦,他的脑子里全都是铁心莲曾经的身影,白马狐已死,大仇得报,但是他并没有一丝的开心或者思绪通畅,反而郁郁之情没处发泄,更加的沉闷。 “豫西的朋友果然豪放,从苏员外这,我可算是见识到了,哈哈哈。”袁真开怀着和苏政痛饮,苏员外怀中一女子已经不知道什么时候挪到了袁真的身边,待袁真喝完一杯后,矫揉的又为他倒上一满杯,随后缓缓靠在了袁真的肩旁,半举着酒杯等待袁真提杯再饮,而那玲珑般的脑袋瓜,已经凑到了袁真的耳边,呼吸着芬芳的热气。 袁真也一点不显尴尬或者不适,身旁女子连气运都没有,他就不祸害人家了,继续和苏政闲聊着。 “苏员外,虽说这旬阳城高,布景也算繁华,百姓也很多。可是我听说旬阳城外,有一魔门,名为化血门,不知苏员外可有耳闻?” “哎呦,公子可不能乱提这化血门啊!”苏员外摆了摆手,朝着四周隐秘的看了看,发现没人注意到这边的 谈话内容才松了口气,殊不知在袁真提起化血门的时候,已经有耳朵尖的人注意到了。 “这化血门这些年其实很老实,虽然他们吸食精血,但是我听说多是动物精血,他们早些年好像是遭了祸事,那什么功法不全,所以不敢公然侵扰旬阳城百姓的。” “但是我在扬州听说有个叫易洪的化血门人,他有完整的功法,而且杀了不少人,越来越厉害了,那易洪好像就是化血门门主的弟子。”袁真一脸的醉意,好似回想着什么一般,脱口而出。 “哦?竟有此等事?公子不妨细说,这个时候烟雨楼中应该没有化血门的人。”苏政刚刚观察过,并没有可疑之人,只是他不会武功,普通人的视角总归是不全面的。 第182章 散布化血 “当时扬州惊现前朝宝藏,那易洪带着化血门的人一同冲入了宝藏地宫中,我虽然没见到他,但是听说他在地宫之中杀了不少人,甚至连他同门一起去的人都杀了。”袁真酒话说的依旧清晰,苏政听的入神。 虽然袁真并不知道易洪带着那俩长老是不是叫易洪杀了,但是他知道易洪是自己出来的,那段时间在洞口一直守着的六号等人又不是摆设,至于易洪带着的两个长老,不管是不是易洪所杀,都只能是易洪所杀,舆论之所以是舆论,就是因为在没有辩解的手段和证据之间,说是什么样就很容易被人相信是什么样。 “这易洪竟如此残暴,竟然杀害同门之人,不过也对,他们毕竟是魔门,行事诡异一些也算正常。”苏政点了点头,他对化血门也评头论足了起来。 “这消息还没传到咱们旬阳这边呢,那易洪可是化血门门主的关门弟子,若是易洪会完整的化血神功,那他们的门主......”苏政似乎想到了关键之处,立刻僵硬在原地,此时他只感觉如入冰窖,旬阳城真的安全吗? 苏政的心中已经做好跑路的准备了,虽然家产都安置在旬阳城,但是命没了就什么都没了。 “话说那化血门若是有完整的化血神功,会怎么样,不会顶替六大门派吧?你说呢安兄?”袁真用手肘怼了怼安避,本来是叫安避来唱双簧的,结果这安避看到舞场走不动道了。 “嗯......”安避的心思完全不在酒桌之上,应付的回了一声,袁真看着安避,不再出声音。 安避猛然惊醒,转过头来对上了袁真的视线。 袁真笑着问道:“安兄是觉得心莲姐太孤单了,还是觉得渡儿太寂寞了,亦或者安兄孑然一身?” 安避冷汗直流,苏政无武艺傍身,就算没有酒意也察觉不到,但是安避能察觉到袁真的杀气,一如当年咸安城中被抬回安家老宅那时的场景,有了第二次绝对不会和第一次的结果相同。 “没...没错,我觉得化血神功若是完整,化血门很可能成为新的顶级魔门啊......”安避强压下心中的恐慌,装作若有所思的样子接道。 “化血神功真的有那么神吗?”苏政常居在旬阳城,化血门可以说就在旬阳城外隔壁,但是他很少见到化血门人,化血门所在那片山林,山中熊虎猛兽多,受到天地灵气的滋养,寻常的猎人持木弓箭头根本扎不穿这些猛兽的皮肤,即使力度足够,也只是留下一点浅伤,若是没有先天以上的实力,入了那边很可能就出不来了。这些猛兽的毛料自然也是上好的商品货物,在荆扬两州十分畅销,只是少有人猎,毕竟那片山林是化血门的地盘,化血门也要生计的,猛兽的精血被吸食之后,皮毛的生意本就是他化血门生意的一部分。 安避适时的点了点头,“我听说化血门以前就是顶级的帮派,只是被毁了化血神功,若是化血神功全,就能批量塑造宗师,甚至能够出现不少的大宗师呢。” 苏政一听,立刻决定这旬阳城他不能再呆了,鬼知道化血门内部有没有普及完整的功法,若是走的晚了,被人当口粮吸成人干就什么都来不及了。 暗中注意这边的两人已经在人群之中离开了烟雨楼,而袁真和安避二人在“酒饱饭足”之后也出了旬阳城。 “安避。”袁真和安避骑着马,此时袁真停了下来,安避也勒马停在了袁真的身边。 “公子。”安避知道这一趟来旬阳他的表现实在是太丑陋了。 “回咸安一趟吧。” “公子......” “我叫你回咸安一趟。”袁真说着平静的话,却不容置疑,说完之后,袁真调转马头,架着宝马慢悠悠地朝着南方走去,安避皱着眉头,痛苦的骑在马背上,相比于死去的人,活人要顾及的方面实在是太多了,尤其是不敢轻易死亡的人,顾及的更多。 另一边,旬阳城西门外,两名化血门的内门弟子出了旬阳城,在城中他们不好交谈,以免被有功夫高于他们的人听了去,就像刚刚他们偷听袁真等人讲话一般。 “王木,那俩人说的如果是真的,那咱们门主可能是有完整的化血神功,若是咱们都会完整的化血神功,那不是很快就进入宗师了?”他俩听的并不是很清楚,练功之人耳目清晰,但是在烟雨楼中擅用真气可是相当的不明智。 “没错马金,甚至咱们都有机会冲击大宗师。” “可是门主只将化血神功教给了易洪啊,那易洪向来都不是个好说话的,听说本来他一入门的时候给他安排了一个同住的内门弟子来着。”王木一脸凄凄的样子说道:“第一天就给那兄弟人弄半傻半疯的,到现在都不敢见那易洪呢......” “此时怕是先要回去和师傅商议,等长老们决议才行。”马金是个有脑子的,凭他们俩,命没了死十次都要不到完整的化血神功,必须得联合所有能够联合之人,用大义胁迫,才能如愿以偿。 易洪拥有完整化血神功的消息,很快就在化血门内传开了,期初只是传着说“好像”“听说”,但是后来慢慢变成了“易洪不只身具完整的化血神功,而且残杀同门成瘾!”易洪满不在意,施天这几天却一直皱着眉头,化血神功自从易洪出现后,就早晚要公布的,但是这个公布的时间应该是他来掌握的,公布的场景应该是感恩戴德的,而不是现在这种情况,他怀疑有人在搞他,而怀疑的对象则是易洪。 施天叫来了易洪。 “张火和李土是你杀的?” “不全是,张火死的早,李土倒是被我吸干了。” “最近这消息你怎么看。” 易洪也不装傻,他想了想说道:“我怀疑是一个人传的,叫袁真,另外一个人也许能找到证据,可是失踪了。”他说的另外一个人正是峰阳子李和,如今还在犹豫要不要回丕山。 第183章 神功完备 “袁真么......回去吧,明日我会传下化血神功,需要你配合一些。”施天对袁真此人实在是没什么印象,只知道他是天书阁的当代弟子。化血神功关系重大,一旦传播开来,只怕会引来祸事啊...... 第二日。 化血门门主传令,所有内门弟子以上的门人,前来化血门的演武场集合。众人你传我我传你,纷纷喜不胜收,能在这个时候被集合起来,只有一种可能性,就是关于易洪身上完整化血神功的事情。 化血门十几位长老和二百多内门弟子集合于演武场上,按照身份实力纷纷站好翘首以盼,易洪赫然在列,只不过作为掌门亲传,他站在了众多长老之中。易洪的背影也看的众多门人一顿眼热,天赋一说自古有之,不够大多数人相信,有完整的化血神功他们未必没有易洪走的远,毕竟化血神功的不完整不仅仅是折断了大宗师的路径,更是让修炼者连进入宗师都困难,再加上门派弱势,不敢吸食武林人士的精血真气,只能从一些猛兽身上获得一些微量的能量,对实力的进展太过于压制了。 施天从大殿之中缓缓走出,化血门闹哄哄的演武场上慢慢安静了下来,作为门主,施天的威望还是有的。 “最近有传言说我与易洪掌握完整的化血神功,这消息是真的,但也不完全真。”施天一开口就解答了众人的疑惑,场下的呼吸声瞬间沉重了起来,每个门派都会有些历史辉煌的时刻,化血门最强大的时候几乎可以被称做唯一的魔门,只凭一门化血神功。 “我化血门历来掌握的化血神功都是先辈们残留下来的功法,在易洪到来时,我发现易洪所修炼的乃是另半部的功法,不过出于谨慎考虑,我与易洪分别修炼了另外的半部,以验证化血神功的功效,以防有正道中人企图灭我化血门的根儿从中使坏。”施天朗声说道,下面的化血门弟子激动地直想叫好,果然还是门主想的周全。 若易洪身上的化血神功是正道人士胡编乱造的,修炼之后只怕会出现走火入魔爆体而亡的状况。到时候化血门内烟花不断,那正道人士当个笑话半夜都能笑醒了。 “经过长时间的验证,化血神功确实是完整的,没有其他可疑之处,所以今日我将作为化血门的门主,彻底公开这门神功!” “好!” “多谢门主!” ...... 化血门的演武场上瞬间炸开了锅,化血门继积蓄了这么久的时间,门内早已欣欣向荣,而且由于低调行事,并没有被正道门派所盯上,此时的化血门若是实力再上一个档次,那将极为恐怖。 “不过化血神功乃是本门立派之本,事关重大,轻易不可传授。”施天话音一转,演武场上瞬间再次安静下来,等待着施天的条件。 “各大长老为化血门操劳奔波多年,理应享受完整的化血神功带来的提升,内门弟子中各首座弟子天赋斐然,经过考察后可以获得化血神功,其他内门弟子需要多做门内贡献换取。”施天这样一分,其实能得到化血神功的就只有不到三十人。 “门中弟子可有异议?”施天负手站在台上,此时化血门中空前的凝聚力,让他有些明悟,似乎让他短暂找到了那种一呼百应的感觉,可能这才是门主所该拥有的威望。 下面蛐蛐咕咕细声细语,不少地方都冒出来了无异议的声音,大多数的内门弟子甚至连半部化血神功都没修炼过呢,毕竟是立派之本,哪怕是不全面的化血神功,其功效威力也远不是一般功法能比拟的,而完整的化血神功,只看易洪就知道,在冀北,在江湖上,闯下偌大名声的易洪,实际年龄可是还未到十八岁! 即使不少人心思明镜,知道施天的说辞有不少的漏洞,比如为什么这么巧,消息刚传出来,对于功法的验证就结束了呢,不过没有人会提,所有人的目的都是一致的,就是能够修炼完整的化血神功,至于化血神功是否一直都有完整的,谁还在乎。疑问全都被咽在肚子中烟消云散,即使是有想说出疑惑的人,也会被制止住,这上下皆大欢喜的局面,有搅局的那不是惹众怒了么。 随着演武场会议的结束,众位长老和内门的首席弟子随着施天和易洪进入到大殿之中,内门弟子则是兴奋的各自散去做门派任务积攒门派贡献去了,这一天,将会是一场血雨腥风的开始。 几日后,李和来到了旬阳城,他被袁真的三两句话打乱了心态,加上醒神经的宝藏对袁真来说一点影响都没有,他真的准备如袁真所说,回丕山正德教了,在回丕山之前,他还想和易洪交流印证一番。 刚到旬阳城的时候,正是夜幕降临之时,李和在城门之外做好了和易洪说话的记号后就准备入城寻一住处,还未进城门就发现不远处城墙之下有真气爆发的动静,好奇驱使着李和朝着那边走了过去。 入目可见的是两三尸体,看起来像是一家人有老有少,鲜血在枯黄的草地之上汩汩流淌,而三具尸体的旁边站了两个人。抬起头来对视一眼,李和皱起了眉头,其中一人正是易洪。 “嘿嘿,你竟然出现了啊李道长。”易洪嘿嘿一笑,也没把李和的出现当回事,只是吩咐着身边的另一位内门首座弟子:“动作快点,别被旬阳城防发现了。” 那名内门弟子显然也是得了完整化血神功之人,缓缓看向了李和问道:“一个道士,要不要处理了......”还没说完就被易洪踹了一脚。 “妈的,这我朋友,给你师傅叫来也不是对手,痛快办你的事儿。”说着易洪离开了那名弟子的身边,走到了李和的身前。 “最近怎么样啊道长,还要对付袁真不?” 第184章 李和归山 李和紧皱的眉头没有舒展开来,而是问道:“我记得化血门一直很低调,不会吸食江湖人的精血的,现如今是怎么回事?” “嗨,李道长,我觉得这又是袁真那家伙做的好事,把我身上有完整化血神功的事传出来了,而且你猜怎么着?门主其实也有完整的神功,他藏的倒是够深的呢。”易洪一脸的无赖,痞痞的靠在了城墙边上一摊手。 易洪耸了耸肩说道:“不过按照施天的说法,把化血神功补全传下来也是迟早的事。尤其是我身上的功法,你知道我不是一个藏着掖着的人。” 李和只觉得此举可能会有大事发生,不过一时间没有过度思考,转头和易洪说:“我准备回正德教一趟,至于袁真......没什么好办法,暂时只能这样了。”李和叹了口气,想了多少天他也没法在内心深处反驳袁真所说的话,他不觉得是自己想得太多,而是袁真躲的太深,甩的太干净了。但无论如何,他就是拿袁真没什么办法,除了易洪,他也不知道谁会相信他的说辞。 “哈哈哈,也好,我是看明白了,为什么要反抗袁真呢?反抗他没什么意义,不如做好自己该做的事,活的精彩点。”易洪拍了拍李和的肩膀,一位纯粹的魔道人士,安慰一个道长,这画面怎么看怎么违和,似乎易洪看的要比李和更加透彻。 李和看向了那边像个食尸鬼第一次进食一般弄得满地血肉模糊的化血门内门弟子,止住了除魔卫道的心思,却也失去了进城一住的想法,和易洪到了个别就离开了旬阳城,辨认好方向直奔青州而去。 易洪回身过来,又是朝着那内门弟子踹了一脚:“你他妈怎么吃上瘾了,赶紧吸的差不多走了,老子第一次吃人的时候可比你利索多了......”易洪骂骂咧咧的带着化血门的弟子回到了化血门,而最近几日旬阳城虽然都偶尔会有人失踪,却并没有引起官府的注意,毕竟这个时代失踪些人口太正常了,小孩叫狼叼走了都不是吓唬人的故事,那是真实的每个时间段都会发生的事情,只不过也许不是狼,而是其他猛兽。 城墙之下的尸体腐烂的很快,而城门处的守兵都在城门内懒洋洋站着岗,出了这扇大门,那就不归他们管了,这么一座安逸的城镇,大家都是混口饭吃,谁玩那个命呢。 李和回到了丕山之上,正德教三清殿内。 “掌教,我还是觉得这事正如易洪所说,和袁真脱不开关系......”李和已经换上了一身新的道袍,恢复了峰阳子道长的身份,只不过正德教的声明还没有发出。 “是非功过应该由谁或者由什么来辨别判断呢?峰阳子。”清谷真人盘膝坐在了蒲团之上,背对着身后的李和,微微抬起头面朝着三尊道教鼻祖的雕像,仿若在帮助李和寻找答案。 “可是我错了吗?”李和低着头,一脸虚心。世间万般理他并没有都懂得,也不可能全部理解,但是他有他的坚持,或者说每个人都会有些自己的坚持所在。 “就是因为你没错,所以你才执迷不悟啊,峰阳子,很多事情,在没开始之前,结果就已经注定了。”清谷真人不再与祖师们神交,而是缓缓起身,转了过来,“去吧,去后山,到你清衍师叔那领间石室。” 正德教后山有很多石室,归于清衍真人管理,即可以用做闭关,也可以用做禁闭,石室之内有道教的遗传为数不多的阵法之一的锁灵阵,能够汇集灵气,对于修炼养心都有极大的好处,一般的门中弟子还真是想关禁闭都去不了后山,而峰阳子在离开山门之前显然是后山的常客。 “是,掌教......”李和看着清谷真人脸上的褶皱,一阵入神,随后低头行了一礼,缓缓退出了三清殿,朝着后山走去,一路上不少正德教子弟见到李和,还打着招呼,虽然他叛出了宗门,但是回到了宗门内他始终是这一代的魁首,门内弟子也对李和尊敬有加。 清谷真人看着李和远去的身影,口中念叨着“无量天尊”便不再做何言语,他曾经见过更多的“巧合”和“无法挽回”,即使判断不了未来,也能做出一定的预测,李和无论天赋还是心思人品,都是上上之选,与袁真的商谈让他挽回了峰阳子李和这个正德教当代的弟子魁首,结果已经改变,可是代价呢...... ...... 从安家老宅被白马狐袭击之后,那老宅就已经被安袭所废置,安家彻底搬到了咸安城,此时的安家之中,安避正一脸颓废的面对着安袭。 他已经将此次旬阳之行的过程完整的告诉了安袭,安袭没有露出什么恨铁不成钢的表情或者说辞,只是看着安避,思考着。 男人会有无数次成长的机会,而这其中,有很多次机会,都是要付出代价的,安避不能死,他是安家和琴雨楼的未来,安渡也不能死,那是安避的未来。 “看看渡儿吧,你儿子天天在你老爹怀里撒尿,可是挺有活力呢。”安袭笑着带安避进入了后宅,在安避整拾起一些心情之后,再度开口说道:“看看渡儿,过些天你就再去姑苏城吧,不必有什么后顾之忧,有些责任和义务你是跑不掉的,你是我安袭的儿子。”安袭说着话,不知道是说给安避听,还是说给自己听的,总之不是给那床上蹬着腿的小安渡说的。 安袭离开了安家,通过琴雨楼的消息,找到了身处于汉江城的袁真。 “袁公子,老夫不请自来,还希望袁公子不要介意。”安袭拉下了老脸,笑着坐到了袁真的对面,此时袁真正在酒楼的二层雅间,观察着汉江城的局势。 “楼主大老远跑过来,倒是辛苦,先喝上一口好酒,歇息一下。”袁真亲自为安袭倒上一杯汉江的特色酒,梨园酒。 “楼主此来,所为何事啊?” 第185章 汉江城乱 安袭喝下半杯梨园酒,细品确觉无味,此时他哪有心情品酒。 不等他开口,袁真就起身,缓缓走到了窗前。酒楼的窗台大多是围栏挂竹帘,采风好又可以适当的遮挡。袁真拉开了竹帘,双手拄在围栏之上,看着外面的喊杀的景象。 汉江城筑立于长江和汉江的交汇之处,是重要的水陆辖口,而荆州三大家族之一的狄家,就落在汉江城之中。酒楼座落于汉江边上,一边是汉江水的波澜壮阔,另一边确实喊杀冲天,不扰百姓实际上是空谈,毕竟当街杀人是难免发生的事情,只不过姓名不会有失,在这阻杀狄家的时候,能上街走动的,多少都有两把刷子,酒楼照常开,人员也不见少。 “楼主觉得这汉江狄家如何?”袁真没有回头,而是看着这长街之上的喊杀场面,问起了安袭。 “狄家传承已久,世家大族。”安袭也起身,跟着来到了窗边驻足观看。 “琴雨楼比之狄家如何?” 安袭没有回话,琴雨楼是一个杀手组织,构架足够健全的时候,楼主只要有足够的远见视野,就不会出什么大事,而楼主的人选,可以是任何一个人,袁真问的不是琴雨楼如何,而是安家如何。 “楼主畏我如畏我师傅一般,但是我早就说过,我是我,天书阁是天书阁。”袁真转过身来,依然不去看安袭。“不少人误解我拿了无数的人命去填补我的空虚?实际上确实可以这样理解,楼主也不例外,不过这世界上还有一些人能看的比较清楚。” 袁真说着说着,坐回了酒桌之上,雅间之内,雕栏玉柱,暖色的配饰,配合长街之上不时传来的喊杀声,只让人觉得有几分燥热。 “我没有杀过人,但是我救下了不少的人,很多人应该死的,只不过提前了些,也有很多人该死的,却叫我保了下来,楼主觉得我应该被畏惧吗?” 安袭回过头来,眼中闪烁着不明意义的光,却没有接话,对于安袭来说,气运也好,天命也罢,这都不是他所应该考虑的,他只知道袁真走到哪里,那里就会出事,早与晚?是否本就该死?这些都应该是每个人拿着刀子自己做的决定,而不是袁真一言定之的。 只是这些话不能讲出,他今天来,是为安避求情的,安避不能死,安渡也不能死,作为代价他亲自来了,大宗师的命虽然值钱,但是对于时间来说,大宗师的命又没那么值钱了。 安袭坐回了袁真的对面,说道:“袁公子所说即为事实。” “哈哈哈哈,虚伪!”袁真大笑,不过却很高兴,他又怎会不知道别人怎么看待自己呢。 “老道士之所以看得清楚,是因为老道士认命,你们看的不清楚,不过是因为手中的刀子不够锋利,说到底,还是看谁的拳头大罢了。”袁真摇了摇头,提起了酒杯,却不喝下去,而是提着酒杯,将手肘拄在了桌上,前倾着身体看向了安袭。 “楼主此来,想必是要做些交换,可以,在我这里啊当然是可以的。” “不知袁公子有什么吩咐。”安袭一听有戏,连忙问道。 “酒剑客,知道吧?去试试他,若是不行,找个正德教的长老过过招也行。”袁真无所谓的说道。琴雨楼的杀手虽然有不少大宗师,但是纯粹的杀手只会杀人,而安袭并不是一个纯粹的杀手,安袭能带给他的信息远比叫六号直接去跟人动手来的更丰富。 “酒剑客?”安袭皱了皱眉头但是没有多说什么,在琴雨楼或者说在世人的眼中,酒剑客就是一个游离于江湖之外的酒蒙子,不是在喝酒就是在讨酒,而且众所周知他的实力就是宗师,喝高了连先天都没有。 因为他什么事都不管,什么事都不做,虽然出身正德教,但是和正德教几乎也没什么关联了,所以没人招惹这家伙,他也不会招惹任何人。仿佛整个江湖如同看客般看着他,又像是他如一个看客般醉眼惺忪的看着整个江湖。 既然袁真叫安袭去试试他,那就说明这个人可能不像表面看起来那么简单。安袭没有问,他自己去试探一下就知道了。 安袭与袁真告退,闪身离开了酒楼,袁真则是摇了摇手中的酒杯。 “酒剑客酒剑客,是酒鬼,也是剑客啊......” 汉江城中喊杀声依旧,相比于邱家,狄家的反抗更加的激烈也更加难以处理,即使是芙蓉城被封锁,但是天下没有不透风的墙,何况有不少已经出逃的邱家子弟。消息早早就在狄家传开了,狄廉身死襄樊,海帮在尺甲的带领下已经拿下了芙蓉邱家,尺甲的身旁有位称为高老头的大宗师助阵,消息传到狄家的时候狄家大为震惊,一边派人取证验明消息的真伪,另一边已经着手开始做好准备了。 汉江城此战,双方都是倾尽全力,襄樊城的海帮总部几乎被掏空,全员参战,而狄家也奋死反抗,三大家族都因为常年的居安而不思危,导致家族整体的势力不断扩大,但是实力却一直在下滑,到了这一代,除了嫡系的几个子弟外,竟然没有进入宗师的年轻人了,而且在姑苏城还折损了几个,消息到现在还没有传回荆州呢,毕竟姑苏城那边宝藏体量太大,直到现在还没有挖掘完,而陈册是秘密绕路回来的,只有陈家的少数人才知晓。 尺甲带着海帮弟子,刚一入城就遭到了迎头一击,城中的狄家子弟早已经打点好官府,包下了城门场地,对于这些江湖人的厮杀,只要确定好不是敌国来袭或者叛乱的,只要是江湖斗争,官府都不会管,还有额外的钱财可拿,何乐而不为。 激烈的抵抗和成群的狄家子弟叫尺甲知道,消息已经走漏了,索性调动了守城外截杀的兄弟,一同冲入了城中,海帮帮众衣装特殊,而狄家子弟也是配装鲜明,这就防止了错杀无辜的百姓,但也有可能走漏敌方主要人物 第186章 黄鹤楼上 海帮帮众长时间的训练,战斗力要远比狄家子弟强横的多,一路冲杀之下,狄家子弟的拦截阻挡几乎成了笑话,尺甲带头势如破竹冲到了城东,城东的一大块区域几乎都是狄家所购置的房产,其中不止是狄家嫡系,还包括了不少的旁系和佣人的居住区,当然大片的房屋是空置的,毕竟地产是财产的一部分,而有地产不代表一定有人居住。 狄家老太爷此时就在最大的主宅的正堂之中静坐,稳如泰山。 狄家的老太爷已经不知年岁几何,若不是狄家大难,平日里根本就见不到这位狄家的老祖宗,狄家自己人平时也只知道家中还有位老祖宗尚在坐镇,甚至都记不得老祖宗的名字了。 随着尺甲带着海帮的帮众冲入了狄家之中,狄家人已经枕戈待旦,提好兵器纷纷准备好厮杀一场,老太爷从正堂中走了出来,狄家之人纷纷让路。 老太爷手中拄着一根铁拐,但是那好像不是他用来助行的拐杖,而是他的兵器,狄家多学有的秋水剑法实际上是上一代的海帮长老的绝学,而狄家自己的家传武学乃是棍法! 还不等那老太爷说些威慑之言,高老头就从人群中跳了出来。 “老东西,没想到你还活着呢?”高老头的年纪要比狄家的老太爷小的多,但是他却知道狄家有这么一号人。 “我算着你应该也没几年活头了吧。”高老头眯着眼睛,顶着狄家老太爷的动作,老牌的大宗师,而且是最老牌的那一类,相当的不好对付。 狄家的老太爷看了一眼高老头,冷笑一声:“哼,我当是谁呢,玩水的小疯子,谁给你的胆子来我狄家撒野?” “嘿嘿,多说无益,今天我就提前送你这老东西上路!”高老头懒得和老太爷多费口舌,多活那么多年不只是武功,见识也远非常人能及,若是被他三两句话散去了海帮的军心,可是得不偿失,一掌轰了过去,高老头掌下生风,连带着狄家人都卷了进去。 老太爷人不动,拐已经飞了出去,拦住了高老头阴险的掌风,随后二人就打出了狄家的宅院,大宗师之间不成名的规矩,动手的时候不会波及非大宗师实力之人,老太爷并没有动怒,心如止水,但是起码在他走之前得教训教训高老头这个不懂规矩的东西。 随着两位大宗师大打出手,离开了狄家宅院,尺甲也是扭过头看看着狄家众人,冷笑一声。 “海帮的儿郎们,随我冲入狄家,取回海帮的财富与荣耀!” “杀!” 海帮弟子皆尽亢奋之情,凝聚力空前的高涨,在尺甲的带领下,这,才像是一个帮派,而不是世家大族的打手或玩物。 之前的海帮,与其说是海帮中有三大家族的人插手,不如说是三大家族拿海帮逗乐,大族的公子哥们要远比海帮的长老尊贵的多,更别说这些普通的帮众了,一个海帮的高手都不如一个异族美女值钱,而所谓的异族美女,不过是岭南说着土话的村落姑娘,长相与中原人并无大的差异。 海帮帮众如同江水倒灌一般涌入了狄家大院,狄家人丁兴旺,人数上不输海帮,也纷纷奋起反抗,秋水剑法之所以被狄家人所重视,就是因为一个很简单的原因,因为它真的强! 狄家大院之中水纹碰撞不休,涛声连绵不绝,而袁真并没有去关注这一战,他已经乘舟渡江,只身来到了城南江边的山上,那里伫立着一座高耸的塔楼,名为,黄鹤楼! 诗书之道充满着人文的浪漫,在这方世界,人们依然传承沿袭着这种抒情写意的方式。即使汉江城中喊杀不断,黄鹤楼所处的小山的范围内依然文气飘飘,走到了黄鹤楼下,就能叫人感受到其中弥漫的气息。 黄鹤楼中此时有不少人正在望江兴叹,偶有两三好友醉酒作诗好不快哉,顶层更是有不少人透过江水, 平静的看着城北方向的厮杀。袁真已到楼顶,寻一处地方靠在了墙边坐了下来,感受着这方隔离江湖的楼中给他带来的宁静。 “兄台?一个人吗?”此时,一位洒脱模样的年轻人靠了过来,自来熟的坐在了袁真的旁边。 “素闻黄鹤楼之名,此到汉江,慕名而来。”袁真双目自然闭合,头靠着墙壁,开口说道。 “哈哈哈,兄台可知这黄鹤楼因何而建?”那人似乎并非只是表面上的洒脱,而是意念真正通达,四仰八叉的竟然躺卧在袁真身旁的地面之上,拄着一只胳膊看着顶层众人的百态。 “略有所闻。” “可笑不少人在这黄鹤楼上竟抒儿女情怀,更有甚者在此求姻缘际遇,要我说呀,这些人颇有些哭错坟的丑态。”那人嘴上嗤笑着,神态之上却实满不在意。 “寄托思念者,无论何时何地皆可惆情于天地,迷恋温情者,地处深渊绝境亦可高歌向远方。此楼不是你我的私物,儿女情怀也不是不可言说之情,有何不可。”袁真思考半分便脱口而出,诡辩他最拿手了,无论是白话还是古言。 那洒脱男子听后自己念叨了一遍细品一番,竟是瞪大了眼睛,直接从地上跳了起来。 “不成想这位兄台如此有见地又有才华,在下汉江杜君,还未冒昧问上一句,兄台贵姓?” 杜君乃是襄樊人,只不过移居于汉江城,自小便才华横溢,在荆地颇有些小名声。 “在下袁真,落魄一说书先生。”袁真摆了摆手,继续靠在墙上,杜君身上的气运一时半会他是拿不到的,现在只能先熟识一下,这让他有些兴致缺缺。 “只怕兄台这落魄书生不一般呀,不如随我一同金京考上一考,博个功名一展所学?”杜君虽洒脱,但谈起正事来立刻变成了古板的样子,颇有当官的潜质。 “我就不了,若是想入朝为官,我早就去了。”袁真说的是实话,古麟可是相当想要袁真去帮他呢,只是话听在了杜君的耳中他觉得袁真可能意志太过于消沉了,没有多说什么。点了点头,杜君准备要出发去金京了。 袁真的双眼依然没有睁开,而是自顾自说着:“杜兄,官场难料明日,若是有些许困难渡不过,不妨来找我。” 第187章 狄家覆灭 汉江城中战火依然还在继续,由于提前收到了消息,狄家的抵抗能力要远强于邱家,甚至一度将海帮的冲势挡在了狄家大院之外,高老头和狄家的老祖宗不知道打到哪去了,一时半会双方也都指望不上这两人能够有什么助力。 尺甲唾了一口鲜血,在青萍的帮助下包扎了一下手臂上的伤口,狄家反抗激烈,狄家人中不少人都是宗师的水平,虽然有叠浪刀法在手,寻常宗师不是他一合之敌,但是狄家本就不是什么小门小户的,而且多个宗师围攻之下,尺甲也讨不到一点好处。 “青萍长老,可以了,不用包的这么细致,这个蝴蝶结有什么意义吗?”尺甲扭过头观察一下伤口,结果发现青萍给他系了个蝴蝶结,别说怪可爱的。尺甲的嘴角抽了一下,青萍长老什么都好,就是女人味太足了! 青萍微笑的点了点头,没有多说什么,转身走向了帮众,号召着海帮帮众继续强攻狄家。这份情感如同镜花水月一般持续了没多久,但是青萍知道那都是真的,即使只剩下她一人维持,她也不会放手,画舫之女的感情何其廉价,但若是恋上一人,那便是永恒无悔的。 尺甲记得所有事情,就是提不起曾经的情感,摒弃了心中的异样之后,他重新站了起来,带领着海帮的帮众继续冲击着狄家的抵抗。 “随我杀!” 狄考是狄廉的弟弟,在狄廉出事的消息传到了汉江城中之时,他就代为领家主一职,此时正在人群之中,狠狠的盯着尺甲,“小畜生,若是没有三大家族,哪来的海帮!忘恩负义之徒岂会成功!”三大家族的洗脑甚至将自己家的人都洗了进去,大部分人都觉得海帮的崛起离不开三大家族的功劳。 “哼,家父尺东升侠义无双武功高强,若不是收到三大家族的背叛,海帮只会更加强盛!”尺甲愤愤的回应道,尺东升一代豪杰,所结交之人,哪个不叫声好。尺甲虽然没见过他的父亲,但是襄樊城那么多人,从那个年代活下来,谁提起尺东升不敬一句尺帮主。 “尺甲忘恩负义,那尺东升也不过欺世盗名之徒!狄家子弟随我御敌!”狄考认定了死理,最主要是狄家都是富家子弟,本来士气就不高,若是承认了尺东升的英雄之名,只怕会被尺甲一鼓作气打穿了狄家大院。 汉江城内的大战持续了一天一夜,海帮帮众死伤惨重,但是狄家几乎被满门灭掉,邱家虽然没有收到消息,但是散落在外的邱家子弟还有逃命的机会,而狄家收到了消息一早就将家族子弟都聚集起来,没想到被尺甲一网打尽,几乎没有逃出汉江城的。 半夜时分,狄家的大院之中都是海帮的帮众,尺甲就坐在白日狄家老祖宗所坐在的位置,静静等待着高老头的消息,狄家的老祖宗他听都没听说过,这么一个古老的人物出现,尺甲心中有些不安,高老头恐怕不好对付他。 终于,门口传来了一阵闹闹哄哄的声音,尺甲连忙起身朝着大门口冲去,入目可见的是如同血人一般的高老头,被海帮帮众搀扶着走了进来。 “世叔!” 尺甲连忙跑了过去,将高老头接了过来。不要钱的运行真气探查和帮助高老头疗伤。 “世叔,没事吧世叔!”尺甲眉头紧锁,眼中透露着焦急,深怕高老头伤势太重。 “咳......无妨。”高老头将胳膊搭在了尺甲的肩膀上,身体已经极为虚弱。“狄家那个老东西果然不简单......活了这么久,还真有两把刷子。” “没关系世叔,只要咱们命还在,不怕他再度袭来!”尺甲根本不去想那狄家的老祖宗会对海帮造成多大的影响,只想着高老头能快些好起来。 “放心吧......那老家伙虽然伤我伤的不轻,但是他也叫我打成了重伤,我不好过,他未必就能好到哪去!哈哈哈咳咳......”高老头此时还能笑得出来,一个新晋不久的大宗师,能和老牌宗师打成这样,确实很厉害了。 “而且那老东西只怕本来就没几年活头了,他狄家被灭了,报仇也没意义,找个地方给自己做墓算了。”高老头开着玩笑,叫尺甲不需要过于担心。 尺甲也是宽心了一些,但是还是叫海帮的帮众在汉江城内找医生,海帮有自己的医生,但是在襄樊城呢,出门打架,一两个医生起不到什么作用,还需要费心帮忙携带药物和工具,所以并没有带来汉江城。 尺甲将高老头送回了房间中休息,高老头已经回来了,他就能够放心下来处理狄家的事务了,于是他找到了青萍,十大长老已经死绝了,又没有多余的时间安排出新的长老,所以大部分事情都是青萍在主持的。好在青萍在整合襄樊城的时候,有不少得力的下属能够使唤,此时更是恨不得一个人当两个人来用,忙的不可开交。 “青萍长老。” 青萍回头看到了尺甲,疲惫的脸上挤出了一丝笑容。“帮主怎么来了,高叔......高老头回来了吗?” “嗯......刚刚回来了,不过受了比较重的伤,如今已经休息下了,明日叫大夫再看看,别留下什么隐患养养伤就可以了。”尺甲点了点头,单独相处的时候,他有些不知道怎么面对青萍。 青萍善解人意,知道尺甲此时的状态,她也不强求,反而是推了推尺甲:“帮主若是累了就早些休息,马上我们还要去陈家呢。”之后青萍就再度投身到统筹整拾狄家家产的工作之中,无论是邱家还是狄家,都会变成海帮的分部,其中一部分的财产是要用于重建工作的,一部分要补贴给死伤的海帮帮众,每一份去向,都要青萍亲自过关,不然她不放心,好在青萍虽然画舫出身,但是一旦上手之后就游刃有余,这女人的头脑本就不简单。 第188章 安袭斗酒剑 安袭奔波了两日,来到了青州东莱郡,根据琴雨楼的情报显示,酒剑客正在东莱附近行动。 酒剑客行踪缥缈,不一定跑到哪里去喝酒了,再加上这个人游离于江湖之外即使是琴雨楼也很少有他的消息,找到酒剑客是相当的不容易。 东莱郡有一县城,名为不其县,县中有一种当地人喝的老酒,名为板酒,酿法奇特,酒味也足够香醇。此时酒剑客正在不其县城的一所酒楼之中,品尝着这当地的板酒。 不其县是一个小县,人口不多,因靠近海边,所以多为渔民。不其县城离海边不远,在城中酒楼之上,能闻到阵阵的海腥味,偶尔还能听到海浪声拍打案边。此时已入冬季,海风吹来了丝丝凉意灌于酒楼之中,城中的人气抵消的一部分冬季的寒意,酒楼之中也自有火炉来温酒暖人。 酒剑客没有个坐样,斜靠在酒桌之上,看着掌中杯,杯中酒,不时的抿上一口细品这不其老酒,酒楼中的人对此视若不见,此人虽然怪异,但是他给钱啊,而且给的还不少!所以没人来打扰他。 酒剑客抿了一口,突然身体停顿僵硬了一下,之后又舒缓了过来,缓缓放下了酒杯。他感知到了自己被某种杀意锁定,而且杀意的源头,似乎很强。为了不打扰民众或者说为了不掺和更麻烦的事情,酒剑客从怀中掏出了一锭银子,放在了酒桌之上,起身走出了酒楼,略微辨别了一下方向,就朝着最近的城门走去,即使是小县城,城墙也足够坚固,城门也足够坚实,盖因不其也是青徐两州交界之处的重要战略地之一。 走出了不其城不远的距离,已经没什么人烟之后,酒剑客停了下来。缓缓的看向了身后的密林树梢处,那里正是隐藏着安袭。 安袭心中暗惊,在酒楼之中,他释放杀气就是为了试探酒剑客是否能发现,还真的被他察觉到了,而一路跟踪到了城外之地,他已经收敛了杀气,酒剑客依然能瞬间判断他所处的位置! 安袭从树梢之上跳了下来,看向了酒剑客:“酒剑客果然不简单,游离于江湖之外,只怕这天下人都小瞧了你。” 酒剑客虽然察觉到有杀气之人跟踪着他,但是他并不知道是谁,一见到安袭,他就叹了口气。“唉......我就是图口好酒,和这江湖一点关系都不沾,楼主怎地亲自来找我,是哪个龟孙子要我这条酒鬼的命?我估计也不值几个钱吧。” 安袭谨慎的抽出了腰间的短刀,琴雨楼的跟踪能力岂是那么好被察觉到的?尤其他安袭乃是琴雨楼的门主,琴雨楼所有的东西,理论上他都是精通的,即使是大宗师也轻易无法识破他的隐藏技巧!高老头那样的大宗师强者,若不是爬上了袁府的院子被盯上,即使是靠在袁府的墙边也不会察觉到六号等人隐藏在袁府之中就可见一斑,安袭的能力,只会更胜一筹。 而这酒剑客,虽然江湖上所有人都知道,这人就是个酒鬼,虽然有着宗师的实力,但是宗师的实力只是为了保证他没钱赖账的时候不会挨揍,没有人察觉一点的不对劲,能轻易看破安袭的藏匿功夫,这人的实力绝对不是宗师,而是大宗师,并且不是那种新晋的大宗师! “酒剑客不是宗师而是大宗师的消息,可能就值不少钱。”安袭手持短刀,缓缓走到了酒剑客的身前,酒剑客却没有动,而是又叹了口气道:“唉......我与袁小友交过一次手,就算是做过一场了,他在这江湖上行事,我也没有阻拦过,何必追着我这么个闲人呢......” 酒剑客曾经和李和交流过,知道琴雨楼的背后是袁真,而且他仿佛很早就知道了袁真的意图和动作,但是他并不在意也不会阻拦,酒剑客只是无奈,但是安袭听到后却是大惊,他没想到酒剑客第一时间就能将他和袁真联系起来,这酒剑客...越来越不简单了。 不敢再多说试探,安袭直接挥舞着短刀,大宗师级别的老牌刺客有多强?安袭挥舞短刀的动作几乎看不到,只见一阵寒芒拉成了一条细长的光线,安袭已经出现在了酒剑客的上方,手中的短刀锵的一声砸在了酒剑客的剑鞘之上。 酒剑客此时极不雅观的半蹲半趴在地上,“正巧”用剑鞘挡住了安袭的突袭!而酒剑客的脑袋则是抬了起来对着安袭,喉咙鼓动,双腮呈发力状,安袭老练得用短刀挡在了面目之前,紧急后撤,防止酒剑客耍花招。 没想到酒剑客鼓动了半天,呕的一声吐了一地! “呕!——” 随着哗哗的啪叽声,刚刚喝的那点板酒和吃的两口烧鸡都被酒剑客吐了出来,弄得草地之上一片狼藉,酒剑客竟然还用那破烂的袖口擦了擦嘴,又在旁边的树干上蹭了蹭袖口的脏物。 “咳咳......忒!唉......这不其的板酒好喝是好喝,就是做法太过于古老,有粮食杂碎混在这里面了......”说着,就蹲了下来,好像要在他的呕吐物之中给安袭找找看他所提到的粮食杂碎! 安袭的嘴角不自觉的抽了一抽,他感觉自己好像受到了侮辱,又感觉酒剑客这个人脑子可能有问题。 灵气涌动,大宗师的强大之处就在于可以掠夺天地灵气为己用!安袭的短刀上传来了隐晦的气息,无数的亡魂似乎要从短刀之中挣扎而出,安袭的身形也渐渐模糊了起来,那不是他即将消散,而是速度快到肉眼有些难以捕捉! 安袭动了真格,酒剑客也必须正面抵挡住安袭的进攻,林中不时的传出金属碰撞的交鸣声,随着交鸣声的频率降低,到停滞,两人对立而站,安袭一脸的阴沉,握着短刀的右手隐隐有些颤抖,而酒剑客还是那副疲懒的模样,手中虽拿着剑,却没有出鞘,只是剑鞘裹缠的布带被砍的散落下来,他竟然一直用剑鞘对抗着安袭,高下立断! “呼——” 海风刮到了林间,寒意渗入了两人的兵器之中。 第189章 再寻杂碎 “既然已经动了剑,我就陪楼主耍耍。”酒剑客一抖手中的长剑,剑鞘缓缓从剑神之上滑落了下来,露出了其下凛冽的寒光,酒剑客的剑细长,好似软剑一般,但实则质地非凡,并非软剑。 剑鞘脱落,酒剑客也如风一般冲到了安袭的面前,安静的站在那的时候,酒剑客懒洋洋的样子叫人想象不到他的力道有多大,细长之剑使如巨斧一般砸向了安袭,安袭以短刀硬扛,就算真气灌注的足够即使,这一下也给他砸的一个趔趄,脚步虚浮着后退。 这一剑之下,酒剑客似乎进入了状态,双眼无神仿佛酒意蒙蔽的心智,看似无意识,实则已经无我无剑,醉酒之剑最是刚猛无铸!酒剑客大踏步向前,连续的猛攻,长剑招招劈风斩浪,速度之快好似将空气劈出了萧声。而安袭一招差过,之后只能连连后退不断地招架着酒剑客的猛攻,一点反击的余地都没有。 此时安袭心中已生退意,他不是一个喜欢和人对拼招式的猛人,或者说整个琴雨楼就没这样的猛人,他们是杀手啊!讲究的是暗杀,一击必杀,一旦和人陷入了对砍的状态,就已经落入下乘了。 酒剑客没有给安袭逃跑或者讲出口的机会,此时他双目无神一脸淡漠的神情,只知无限制的挥洒着真气,持剑出招再出招,一个转身横扫,将安袭击飞出去后,酒剑客的双眼好像转动了一下,恢复了些灵智。不过身体却本能的朝着安袭再度冲了过去,天地灵气在林中不断地汇集,但是不其县此时没有大宗师,所以也没有人察觉到城外的大战。 剑气纵横之下,金石都会被轻易斩断,更别说林间的树木,两人的对拼将此地周围的树木纷纷砍倒破坏,即使有人即将路过,也会怀疑有天灾或者野兽出现,不敢入内查看。 酒剑客长剑横于面前,剑刃之上反射出他冷漠的面容,长剑擦过他的另外一只大臂,缓缓得移动着,此时的安袭已经身中数剑,这也就是他老牌大宗师的实力足够强横,能够抵挡住大部分的剑招,再加上体质强,这些划痕类的剑伤甚至连轻伤都算不上,不过随着消耗的时间越久,他也越难抵挡酒剑客。 从始至终,酒剑客都使用着他不认识的剑法,简单,粗暴,但是不得不承认,因为实力上的差距,他连这样的剑法都难以抵抗,而且酒剑客的状态明显不对,他怕越到这种状态越深入,也许他会死在这! “停手吧酒剑客,老夫并不欲取你性命,你也不要相逼太甚。”安袭压制着呼吸的动作,虚浮着脚尖用以快速反应酒剑客的攻势,酒剑客可是一点都没听进去,那长剑缓缓横抽着的动作,一点都没有停顿! 片叶自两人中间飘落,一瞬间就被剑气所斩断,酒剑客的身影穿过了被冲击到两个方向的残叶,好似不知疲倦的机器,开山一般有劈向了安袭,安袭心中也有些恼火,袁真不早说这酒剑客这么猛,现在他打是打不过的,跑又很难跑的掉,从酒剑客发现他开始,到酒剑客一直以来保持的动力,他都知道自己跑不过酒剑客。 安袭有后手也有不少的杀招底牌,可是一旦用出来,没有杀掉酒剑客,那就是不死不休的局面了。而安袭和安避这种人,和其他杀手是有区别的,其他杀手情感淡漠,本质上就是杀人机器,培养出来就不会畏死,但安袭两人不同,他们需要统筹琴雨楼,杀人完成任务的前提上,最重要的一定是维序自己的性命和琴雨楼的存在。 袁真哪知道酒剑客这么猛,他只是和酒剑客照面了两次后,觉得这个人不简单,而且江湖这盘大棋,有几个人在棋盘之外不受掌控,其中之一就是酒剑客,他对酒剑客知之甚少,所以才叫安袭来试探一番,至于酒剑客如果真的是一个简简单单的宗师酒鬼,那杀了也就杀了,无伤大雅。 酒剑客一招接着一招,打的安袭毫无还手之力,安袭的火气也是蹭蹭的往上涨,正想着要不要使用些手段弄死这个酒剑客算了的时候,酒剑客突然爆发,将安袭砍飞出去,自己则是将剑插在了地上,捂着额头。 安袭看着酒剑客,没有乱动,但是已经准备好跑路了,此时正是良机。 “额......抱歉啊楼主,太久没有打架了,有些上头......”酒剑客低着头,扶着自己的脑袋,发出闷闷的声音。 “哼,这江湖人都小瞧了你这酒鬼,大宗师酒剑客的消息,只怕值不少钱。”安袭见酒剑客能交流了,也不介意说话横一点。 “哈哈哈,什么小瞧不小瞧的,酒鬼我从来没说过我是宗师啊~我只是不愿意整天打打杀杀的,到处溜达溜达,喝点小酒,快哉快哉!~”酒剑客好像醒酒一般,拍了拍自己的脑袋后,抬起了头,脸上挂着微笑痛快的表情,双眼也恢复了神志。 他一把将插在地上的剑提了出来,一招手之下,远处的剑鞘就随着灵气的涌动飞到了酒剑客的手中,将剑插入剑鞘之后,酒剑客却苦恼了起来,因为他背剑的布带都叫安袭砍碎了...... 撕拉——随着一声撕扯的声音,酒剑客将打斗之前用来擦嘴的袖口拽了下来,撕成了几圈条状的布带,随后缠在了剑鞘之上,挂在了身后,系与胸口。安袭此时无比的心烦,他一直是个爱干净的,但倒不至于有洁癖,可是大宗师优秀的视力让他能清楚地看到那系于胸口的布带上,还有没蹭干净,但是已经干涸凝固住的脏污,这叫他直想转过头去。 “今日酒剑客叫老夫大开眼界,就此别过了。”安袭连忙收起短刀,后退着就要离开,这酒剑客不止打不过,看他也看不上眼。 “哎?楼主帮我给袁小友带句话,就说到了我死的时候我绝不会含糊的奥!”安袭已经远去消失了身形,酒剑客在林中喊了一句,也不在意安袭有没有听到,摇了摇头在林中转了起来,他要找找他吐的那片不其板酒还在不在,确定一下那酒中确实是有杂碎在其中才导致他这么一个爱酒之人竟然喝吐了。 安袭确定了酒剑客没有追杀之心就匆匆离开了,酒剑客和袁真之间有些什么事情或者关联他并不知道也不想知道,酒剑客越神秘只能说明与其有关联的袁真越神秘,虽然琴雨楼是第一个追随袁真为袁真做事的门派,而且袁真做事好像将一切都摆在了桌面上,不隐瞒任何人,但是他依旧无法看透袁真,始终不知道袁真想要做什么。他只知道袁真不一般,极其不一般,而且在有目的性的不断搅动着这片江湖。 安袭始终觉得袁真就是天书阁的代行者,帮助天书阁实现某种对江湖格局的分配或者资源的回收利用。即使袁真说过,他是他,天书阁是天书阁,安袭也无法将袁真和天书阁断开联系,受限于认知,袁真也不会多与安袭做解释,做事好用的人也可以让他少算计一些,放心点用。 安袭试探酒剑客算是失败告终了,不过也不算失败,如果只是试探的话,那他至少还活着回来了,在继续任务拿一位正德教的人开刀和回去禀报袁真之间,他选择了后者,酒剑客的存在显然要比一位明面上的大宗师重要的多。 第190章 陈册弑祖 安袭正欲回荆州找袁真汇报酒剑客的事,而袁真此时已经离开的汉江城,来到了夷陵。 夷陵地处长江拐角之处,西通菱关即可入蜀,南下巴东可绕去南蛮之地,乃是战略要地,同时也是荆州工匠军坊的一处重要城镇,而三大家族之一的陈家,就坐落在夷陵城。 袁真此时正在夷陵的陈家坐客,酒席之上,陈继平坐于首位之上,陈册则是站在他的身后,袁真坐在了下席的左首座,正在开怀痛饮,酒席的中间有舞女在尽情扭动着身姿,岭南女虽与中原人相貌上无有什么差异,但是能歌善舞,身材也都颇好。 “袁公子来到夷陵,令我陈家蓬荜生辉呀,我敬袁公子一杯!”陈继平老脸通红,与客人喝酒不以真气逼出酒劲是一种尊重,而陈继平此时的酒意已经浮于脸上了。 “哈哈哈,陈家主客气了。”袁真笑着回应了陈继平一杯,以袖口遮杯饮下。 “怎么能客气呢,若不是袁公子救了我陈家册儿一命,叫陈家免于此次灾祸,陈家只怕也会步了邱狄两家的后尘啊”陈继平笑的老脸生褶,陈家不似邱狄二家,只有他一位大宗师坐镇,当年之所以陈家选择夷陵,一来是夷陵本就有根基在,二来最主要的就是夷陵虽然离襄樊城近,但是远离芙蓉城和汉江,以免起了冲突抵挡不及。三家互为掣肘但是陈家一直都是最弱的那个,被当做掣肘的家族。 “哈哈哈,陈家主不必感谢于我,我只不过是稍微安排了一下,至于后尘不后尘的,哪是我说了算的。”袁真大笑,口中温润的话语,却带着寒意,陈继平酒意上头,稍微反应了一会,才感受到,疑惑的开口问道:“袁公子此话何意?” 噗嗤!——随着一刀从后背捅入了陈继平的后背,陈继平的眼睛瞪的老大,老脸之上满是惊恐。 噗嗤噗嗤—— 陈册没有停手,不断的将短刀抽出再捅回去,鲜血溅满了陈册的衣衫,趁着陈继平爆发之前赶紧离开陈继平的身边。 大宗师的生命力没有那么脆弱,即使心脉受损,也还有余力运行真气。陈继平惊愤之下,真气爆发,直接将体内的长刀崩飞了出去,陈册来不及抛开,也被陈继平爆发的真气所波及,倒飞出去,砸向了屏风。 “额......你......孽畜!”陈继平转过头来,手发抖着指着倒落在地的陈册,此时他连忙护住心脉,但是血液的流逝让他有些力有不逮。陈册默默起身,来到了他的父亲陈良身边站稳,双手搭于腹前淡漠的看着陈继平在血泊之中挣扎。 “你......你......”陈继平的手指从陈册的身上,移动到了亲儿子陈良的身上,陈良则是先对着袁真的方向遥敬了一杯后,再看向了陈继平。 “父亲,你老了,这江湖怎么能不争呢,不争不就是要挨打么,袁公子给了陈家机会,但是你不中用了,不如叫我来代替你吧。”陈良的话叫陈继平的心中充满了凉意,这是他的亲儿子,不久之后他就会将陈家家主的位子传给他,没想到他这么急,竟然弑父,而且还是帮助对头弑父,陈良一直都很有头脑,但是不明智啊...... 陈继平老泪纵横,他一死,陈家只怕要完了! 时间前移,姑苏城,袁府中。 “袁公子,作为代价,我愿意帮助袁公子在海帮行事,青萍长老独木难支,不如叫我插上一手。”陈册眼珠子滴溜溜转着,虽然说着是作为袁真庇护他的代价,实则是想要傍上袁真这艘大船,陈家或者说三大家族固步自封太久了,在荆州几乎封闭了起来,这样早晚会被江湖的浪潮所淘汰掉,但是即使陈家灭亡了,他陈册也不想死! “哦?你应该知道青萍在海帮帮助尺甲对付的可是你们三大家族。”袁真面无表情,陈册太聪明了,太聪明的人,往往觉得自己能掌控的了局势,一切都好似天平之上的砝码,谈论着价值几何对等,这等聪慧的劲头,会帮助他们势如破竹的突破很多困境,但也是悬挂在他们头上的闸刀,说不定什么时候就落了下来。 “当然,不过我也认为三大家族太过于死板老旧了,是该换换血液了?”陈册试探的问道,实则是在隐秘的探寻袁真有没有留下三大家族的意思。 “换血自然是可以的,但是既然要换,就换的彻底一点,老旧的物件都要丢出去啊。”袁真闪了出去,踹了溜号的李二江一脚,又坐了回来,陈册甚至只看到了影子闪烁,袁真仿佛没有离开座位一样,就这一手轻功,让陈册撒下心来跟着袁真干。 “袁公子的意思是......?”陈册含着胸,微微低着头,下手姿态做的充足。 “陈继平是个大阻碍......”袁真摸着下巴思考了一番,“叫他放轻松,然后由你来执刀,陈继平的命就当做投名状吧,如何?” 陈册的呼吸重了几分,陈继平是一定会死的,他知道,但是死在他的手上,他从来没想过,他爹是陈良,陈良的爹是陈继平,祖孙三代血脉相连,弑杀祖宗,这事做完他陈册一辈子怕是没法在阳光下行走了! “不愿意?”袁真好像没有在意陈册的表现,只是看着李二江苦苦训练,但是陈册知道,既然他主动请求的袁真给出意见,若是不接受,他恐怕现在就得死!这选项愿意得答应,不愿意也得答应,实际上就是没得选。 “不,陈某......愿意为公子行事。”陈册冷汗溜了下来,费劲的同意了袁真的提议。 “嗯,你既然这么聪明,那就自己筹划一下怎么处理陈继平,自己把控好时机,若是时机未到或者时机过了,陈继平没有死,那陈家没了你也会死。”袁真点了点头,坑杀祖宗的事全凭陈册一个人去筹划,他没法赌,更没法在这件事情上反叛。 陈册走后,高老头才出现在了袁真的身边,盯着袁真看仿佛要将他看透一般。 看过一会后,开口道:“多谢袁小子了,老头子我大仇得报,请你喝酒。” 袁真摆了摆手,没有再说什么,万事已定,只等他动身去荆州了。 陈册回到了陈家之后,第一时间找到了陈良,与陈良细说了此事,从到姑苏城边的地宫宝藏之中开始,到他跑回来,一路上的见闻加上他自己对于袁真的猜测,无论是看不懂的武功,还是捉摸不透的势力,袁真的恐怖都叫陈良成册两父子生不起反抗之心,陈家如果必须在这场浩劫之中扮演其中的一个角色,那......陈良咬了咬牙,那就叫他的父亲,陈继平为陈家的延续奉献一份力量吧。 第191章 青萍死了 此时的夷陵城中,喊杀之声冲天而起,陈家之人大多都知道荆州三大家族已经成为了过去式,如今只剩下了陈家,盖因家主经过协商,所以陈家才得以保存下来,不过为了防止通风报信的行为,所以陈家之人几乎都闭塞于夷陵城内,没有离开的,这下成了瓮中之鳖。 尺甲带领的海帮人马赶到的时候,陈家人还不知道大祸临头,一些因不得外出而闲下来在夷陵城内寻花问柳之人,顷刻之间就被海帮帮众找了出来摘了脑袋。不少人死的迷迷糊糊的,临死都在疑惑,陈家,不是保下来了吗? 因为陈家除陈继平之外没有其他的大宗师,而高老头又有伤在身,所以此次辗转夷陵高老头并没有跟来,只是海帮的帮众在夷陵城中寻找陈家子弟。 当尺甲和青萍带着海帮之人,来到了陈家大院的时候,正是陈继平一命呜呼的时候。 陈家院之中虽然戒备了起来,也有人冲到了酒宴之上想要通知陈继平,但是来人一见酒宴之上陈继平的尸体,立马不做声响,舞女们也吓坏了,一旦这府上有变动,还是她们亲眼所见,她们大概也走不出这酒宴所在的厅堂,舞女们抱着团凄凄的不敢出声。 “接着奏乐,接着舞!”袁真大手一挥,其余人却看向了陈良,陈继平既然死了,还是陈册杀的,此时的主心骨自然就变成了陈良。 “没听袁公子说话吗?接着舞啊!”陈良此时的心中也极为不平静,虽然在心中无数次的模拟了此时的场景,与他所想并没有什么差池出现,但是陈继平的尸体就倒在了首座的案上,鲜血混合着撞倒的酒水慢慢流淌着,他连喊出的话,都带上了意思别样的音调。 “是......” 琴鼓之声再起,舞女们战战兢兢的回到了酒宴的中心,姿势虽然已经变了形,但舞女的素养还在,勉强能舞起来。 “陈家主,不如坐过来一些,咱们细谈如何?”袁真举杯邀请陈良,两人分坐在厅堂的两边,说话确实有些不便。 袁真的邀请,拒绝不来,陈良心想,也是拎着酒壶酒杯,就来到了袁真的身旁坐下,陈册不过是换了个位置,从陈继平的身后变成了在陈良的身后倒酒,此时也跟着陈良来到袁真的身后。 门外已经响起了喊杀声,尺甲等人和陈家的人战做了一团,即使陈家主没有号令,但是没人会坐以待毙,大院之中不是你死就是我活,几道石墙,家宅,将前院的喊杀声和后面的酒宴分割为两个世界。 “一批老人退去,陈家主就能名正言顺的登台了。” 袁真想着些什么事,开口道。 “全赖袁公子扶持。”陈良不知道说些什么好,仅仅是杀了陈继平,已经让他耗尽脑力心血,寝食难安,哪有什么功夫想着以后,以后自然就是稳稳当当的做一个新的陈家家主了。 “不过......” 袁真一个不过,立刻给陈良的心又重新提了起来,“袁公子还有什么吩咐,但说无妨。” “陈册不错,深得我意,不如给我做个帮手?” 陈良呆住了,陈册也呆住了。 虽然眼见着袁真权势滔天,能傍上这艘大船肯定是一个英明无比的决定,但是之前行,现在不行啊!本来陈家的妥协就是要伴随着鲜血和死亡的,不然没法抹平尺甲和高老头的愤怒,所以妥协的条件一定会有老一批的那些人得死! 可是陈家的人一旦死的差不多了,即使陈家有足够的生意,也没人去管理,陈册是陈良的独子,父子俩一条心而且陈册的能力陈良也是知道的,无论放到陈家的那个位置都能做的不错。 此时若是把陈册拽走了,一来陈家少了那么多人,本就人手不足,二来少主之位空缺,难免叫人升起异心,再加上陈册和陈良伙同弄死了陈继平的事情肯定是纸包不住火的,陈家的脆弱立显无疑,即使是扛过了海帮的捉杀,也不可能再度安稳下来重新回到大族世家的行列。 就如同三大家族若是强势,对海帮的渗透一般,海帮难道就不会反其道而行之吗?陈良从来不会小瞧什么人,更不觉得尺甲是个傻子,他只是万事喜欢衡量,择其善者为之。 可是袁真的建议,忤逆不得,尤其是陈继平的尸体还没凉透呢,若是有这样一个大宗师在,起码还会有些筹码在手,但是这筹码被他们两父子一起扔了。 “不急,我有时间让你们考虑一下,商量商量。”袁真好整以暇,视线始终都在那群舞女的身上,实际上眼中已经没有多少的聚焦,他在思考把陈册扔到哪里去能将利益最大化。 陈册对陈继平下手,毫无征兆,提前演练了无数次,心狠手辣,思想也很活跃,这个小胖子生有反骨,而且心思很沉,虽有弑主之嫌,但是用好了却一个顶两个。 至于陈良答应与否?别开玩笑了,袁真看似给他们时间商量,商量的可不是同意不同意的事,而是应该怎么做,袁真既然开了这个口,那两边就都知道这件事就一定会发生,陈册也注定被袁真带离陈家,没有任何拒绝的余地。 就在这时,厅堂的大门再次被推开了,不过这次不是陈家之人冲了进来,而是尺甲。 尺甲的怀中,还抱着一身是血青萍,此时的青萍腹上正插着一把长剑,那长剑看的陈良的眼皮直跳,长剑他认识,是陈家一位主家嫡系的兄弟的配剑,那陈家人虽然只是宗师,但是是个相对来说比较纯粹的武痴,实力相当强横,也是陈良这一代陈家人中最能打的。 而青萍,在陈册的口中,陈良也知道是袁真的人,最早的人。 陈良转过头来,看向了袁真,张了张嘴却没有说出话来,理论上来讲,青萍死了和他陈良一点关系都没有,毕竟海帮打陈家,两方交战哪有不死人的,而且陈良属于是吧陈家嫡系的其他几脉都卖给了海帮杀了,只是青萍事关重大,在陈良看来,青萍在袁真严重的价值可能比一个陈家还要高。 第192章 又活了 “袁公子......”尺甲贵为一帮之主,尤其是最近威势冲天,接连收纳下邱狄两家的遗产让海帮越来越壮大,就算和两家的交战之中死了不少人,但是海帮帮众却是越打越多。 可是此时的尺甲低沉的声音,显示这他内心的不平静,紧锁的眉头好似极为痛苦,他本来已经因为情花之毒,忘记了和青萍的情感,但是青萍死了,情毒已解,他又回想了起来! 陈家的反抗依然十分的激烈,虽然不知道庭院的酒宴之上发生了什么,为什么家主没有出面主持,为什么说好的海帮会放过陈家没有奏效,但是没有人坐以待毙,那陈家的武痴,更是禀着擒贼先擒王的想法,想要先干掉尺甲! 高老头不在,尺甲几乎就是海帮中的最高战斗力了,那武痴别人招架不住,还真就只能他冲上去顶住武痴的压力,尺甲的叠浪刀法近乎大成,宗师实力也达到了巅峰,几乎就差临门一脚就踏入大宗师,但是在那陈家武痴的手下走过几招之后却是险象迭生,武痴的势力太过于强横,而且不要命的打法让尺甲十分的被动。 两人皆是大开大合的路数,寻常人也插不进手来,只得远离二人的战圈向他处攻去,这可苦了尺甲了,明明海帮之人要比陈家人多出数倍,但是压力却全在他的身上,其他地方寻常的海帮帮众两三个人围攻一个陈家之人实属常见,磨都能硬生生磨死一个。 尺甲被武痴打的抱头鼠窜,没有一个人能帮得上忙,而武痴也是穷追不舍,根本不管他陈家人是不是已经被杀了个精光,只想着先干掉尺甲这个帮主。 尺甲几次卖了破绽想要反击陈家武痴,没想到武痴不光是攻向了他卖出的破绽,而且自己却没有反露出破绽,战斗力有差距就算了,武学经验的差距也极大,尺甲眼看就快要抵挡不住他的进攻了。 青萍在海帮帮众之间穿梭,帮衬着海帮之人攻击陈家人,杀掌不时就会悄无声息的夺走一条陈家人的性命,但是她的注意力始终还是分散在尺甲的身上多一点,眼看着尺甲渐渐扛不住那武痴的攻势,心下也是焦急,只身朝着二人的战圈冲了过去,想要为尺甲解围,偷袭陈家武痴。 陈家武痴的打斗经验何其丰富,尤其是在干群架的时候,眼观六路耳听八方那都是常态化的状态,青萍袭来他怎会感知不到,不做他想就要先解决这个偷袭之人。 陈家武痴的背后好像长了眼睛一般,在青萍袭到身后之时突然转过身来,一剑捅向了青萍,青萍的杀掌瞬间就失去了真气的灌注,卸了力,而陈家武痴却愣了一下,他知道有人偷袭他的后背,但是没想到是个女人,他是个武痴,压根不认识什么青萍长老红萍姑娘的,只是他从不曾和女人打斗,更别说捅死了一个女人了。 就是这楞的一下,叫尺甲逮住了机会,一刀斜劈而下,叠浪刀的真气叠加之法已经达到了满层,此时的一刀没有了陈家武痴的真气阻碍,势如破竹,直接将武痴从肩膀到另一边的胯部砍成了两段! 陈家武痴的身子从两边倒了开来,露出的是青萍逐渐无力失神的双眼,青萍的生机在消散,而尺甲的情毒也在消散! “青......萍......”尺甲颤抖着嘴唇,丢下了手中的钢刀,陈家武痴一死,陈家再没有什么能够有效反抗的能力了,尺甲上前,扶住了青萍的身体,心中不知道是怀念还是愤恨亦或者慢慢觉醒的爱意。 尺甲抱着青萍的尸体来到了后堂,推门而入,入眼可见的就是几个战战兢兢的舞女和正在聊天的袁真等人,随即他的视线扫过了陈继平的尸体,又看回了舞女。 舞女们经历过第一次陈继平的死亡和第二次陈家人闯门而入,第三次尺甲推门进来的时候,却依旧跳着,谁也没有停下,更没人关注门口站着的尺甲。 尺甲悲愤的表情,听着断断续续的琴鼓之声,看着一群舞女还在不停地扭着,只感觉心中烦躁。 “停!” 尺甲的吼声很大,就算不想听,也会惊吓到舞女,而卡顿一旦出现,动作也就没法接上,顺理成章的停了下来。这时袁真才看了看停下来噤若寒蝉的舞女们又看了看尺甲,开口道:“舞女们停下来了,尺帮主要亲自舞上一段?” 尺甲深呼吸这,胸口的起伏几乎要压不住了,但是他没能动手甚至是动嘴,因为他知道海帮的现在包括他现在能站在这夷陵城中,站在这陈家之中遥望着陈继平的尸体,都是拜袁真所赐,不但不能还手还口,他还必须以礼待之! 没想到袁真没有给他说话的机会,继续开口道:“尺帮主威风的很,陈家的人都杀干净了吗?怎地有时间来这后堂?” 袁真的视线又转移到了青萍的尸体上,好似恍然大悟一般,“原来青萍死了,真是可惜,青萍姑娘还欠袁某一柄宝剑未还呢。” 陈良和陈册二人正在细声讨论着关于陈册离开陈家的事,此时听到袁真说青萍,对视一眼觉得这里面可能有些其他的机会,尺甲能成事,陈家未必不行。 尺甲却怒火难制,青萍早与他交心之时说明了当初欠给袁真那一柄宝剑究竟是怎么一回事,无中生有都算是好听的,难听点袁真那叫仗势凌人强取豪夺!而此时青萍的尸身就在这,袁真的话简直就是在消遣死人。 若是他人消遣就消遣了,死了也就死了,可是青萍是尺甲的白月光,是尺甲回忆起自己的情感之后,除了高老头之外认为最亲近的第二个人,怎么能容袁真如此侮辱! 尺甲本来想借陈家之人,发泄青萍死了的痛苦,但是没想到陈家缩头袁真却一直刺激着他,面目狰狞之下就差回去把自己的刀捡回来了。 “袁公子......我敬袁公子与我有大恩,但是袁公子莫要消遣青萍,青萍于我,与夫人无异。”尺甲压制着怒火就要离开这里,袁真和那陈家剩下的人显然是在谈论事情,既然没法拿陈家人开刀,那他暂时也不想参与进来,只想先安葬青萍再说。 “哦?”袁真脸上诧异了一番,“哈哈哈哈,我何曾消遣青萍?只不过是青萍欠我的宝剑,没人偿还怎么可以呢?” “你待如何?”尺甲的耐心被一再消磨,此时已经丧失了继续称呼袁真为袁公子的想法,直接用你代替。 袁真也不在意,只是问道了尺甲:“尺帮主可知道自己死过一次?” 一听袁真提起此事,尺甲的第一反应就是袁真想要以此为恩情要挟于他,但是转念一想,不对,一柄宝剑,对于青萍来说也许是一项不知意味的任务,但是对于尺甲来说,宝剑他想要就能有,袁真也不缺什么宝剑,而且想要海帮帮袁真做事,只要袁真没搞这么一出刺激尺甲,尺甲一定会记住这场恩德造化,袁真又不是蠢人,怎么会如此飘? “袁公子......是什么意思?” 尺甲迟疑的抱着青萍的尸身,再度转过身来,这个壮汉遮掩住了照射进来的光线,却看的出他的身形,低上了几分。 “袁某从没说过情花只有一朵......怎么样,尺帮主要不要试试青萍吃过的苦?”袁真笑着道,表情从始至终都没什么变化,一如一切都在他的掌握之中。 青萍......吃过的苦......尺甲回想着他复活后青萍的异态,回想着丧失情感之后青萍的苦笑。 “袁公子......但有所需,海帮绝不推脱!”尺甲的眼中闪烁着光芒名为希望,他与青萍当时的想法一般,无论如何,都要先救活青萍! “来。”袁真招了招手,尺甲就抱着青萍的尸体朝着袁真走去,路过的舞女纷纷让开了位置,横抱的青萍顺利通过了拥挤的场中。 袁真掏出了与给青萍的情话无二样的小盒子,交给了尺甲,“老规矩,整朵吞下,记得先把剑拔了。”若是剑不拔出来,青萍活过来有可能会再死一次。 活死人!陈家二人在一旁看着眼热啊,这可是第二条命啊,听着第二条命并没有什么大不了的,毕竟身处险境的时候,垂垂老矣的时候,复活的机会不如成事的机会。但是有了第二条命,就代表着第一条命可以一定程度上的肆无忌惮,胆子大的,甚至可以去皇宫行刺搏个大名! 袁真注意到陈家二人的眼热,却没有说什么,这本就是他的手段,棒子打了自然也要给枣子,不然怎么叫人卖命,大饼该画是要画的,偶尔给点粥喝才显得真实。 没有再留在陈家。袁真潇潇洒洒提着一壶酒就离开了,陈家同意与否他不在意,商量出来什么他也没兴趣知道,陈册的安排他已经定好了,那夷陵就没有留下的必要了。 至于青萍的宝剑?青萍不过一个棋子,有了尺甲这颗更重要的棋子后,那青萍不过就是用来收买尺甲的小礼物了,而且青萍这个女人,偶尔能给他带来一些小的惊喜,留下青萍何乐而不为呢。 待袁真走后,尺甲一点都没有犹豫,就在陈家的厅堂之内给青萍喂下了情花,至于陈家人,死的差不多了,活着的也反抗不了他,他半点都没在意。 青萍缓缓醒了过来,第一时间摸了摸腹部的伤口,衣服上的剑痕还在,但是伤口已经愈合,见到了一脸希冀看着自己的尺甲,尺甲的面孔是那么熟悉,熟悉到她想伸出手去抚摸一下尺甲的脸庞,但是刚刚抬起的手臂,却又放了下来。 记忆之中,青萍知道自己爱着尺甲,记忆之中,青萍知道自己死了,记忆之中......青萍知道自己能活,应该是情花的原因。她的记忆不会欺骗她,但是她的情感会,此时他对尺甲,已再难提起爱意。 看着青萍缓缓落下的手臂,尺甲的心中空落落的,这就是青萍之前的感受吗? 青萍挣扎着从尺甲的怀中起了身,离开了尺甲的怀抱,犹豫了一下后对尺甲说道:“抱歉帮主......我......” “没事。”尺甲勉强提起笑容,用它曾经最温柔的一面,看着青萍,“我知道的,既然没有了那就重新来过,海帮已定,我需要你。” 青萍知道全部的事情,也知道自己受到情花的制约,但就是提不起什么心思,只得拱了拱手,陈家既然死伤惨重接近尾声,那她也有的是工作要去忙,而且她觉得,海帮长老的位子,得尽快再选,她已经忙不过来了。 “这......”陈良和陈册在旁边看呆了,这俩人不是胜似夫妻吗?怎么青萍姑娘一起来就这番模样,是因为他俩在场不好意思?不可能吧? 尺甲此时心情虽然因为青萍丧失情感而比较沮丧,但是总体来说还是因为青萍复活而感到高兴。再看向陈良和陈册的时候,也知道这俩陈家人是以后陈家的话事人,而且其中一个肯定是要到海帮来做长老的,即使他们不提,尺甲也会提的,权力的交融和妥协,本就是一个组织成长所必须经历的,新兴的海帮可是还要吸这些老家族的血液呢...... 尺甲略显友好的给陈良和陈册解释了情花的功效和副作用,随后便踏出门去,离开之前只说了叫他们陈家出一人重新坐回海帮的长老。 陈良父子二人面面相觑,这情花......对他们俩这样的人来说,那不是相当于没有副作用吗?袁真要是的还有情花,这情花还真就值得他们冒冒险! “孩儿明日就出发去姑苏?” “去吧册儿,不过谨记。”看着四下无人,出了舞女们房间中就只剩下他父子俩了,“若是事不可为,不妨......”陈良摇了摇头,陈册瞬间领会。舞女们,自然是走不出这房间了,出来的只有陈册一人。 “帮主自重!”青萍身后,尺甲没一点帮主的架子,就像个癞皮狗一般。 “青萍长老~就看一下不行吗,这是当初你我......别走啊,等我一下!” 第193章 见谢沼 袁真回到了姑苏的时候,正见到了等候在袁府中的谢沼。 “袁公子,你可算是回来了!”谢沼等的望眼欲穿啊,虽然说信件已经交给了古麟之后,就没有什么后顾之忧了,而且在袁府之中,吃穿用度也不需要他自己花费,但是心里总是落不下一件事叫他睡觉都很难睡的好,还想着赶紧办妥之后去蜀州呢。 “我记得你是那个强抢民女的吧,命挺硬,胆子也不小啊,还敢来见我。”袁真一见到谢沼,就满脸的笑意,这小子虽然纨绔,但是挺有眼力见的,蠢是真有点蠢,聪明也是真有点小聪明。 “嘿嘿,在下谢沼,现在是太子詹事。”谢沼一拱手,显摆了一下圣恩皇眷。 袁真一听和太子有关系,也就是他的师兄,就不再逗弄谢沼。“原来是詹事大人,进内详谈吧。” “不敢不敢。”显摆一下是可以的,装逼是万万不能的,别说詹事不入品级,就算入了品级他也不能再袁真面前装,这位和太子的关系太硬了,他能有点地位,还是靠着为这仨人传信来的呢,但凡袁真入朝为官,谢沼不信古麟能给他一个四品以下的京官。 谢沼还是明白事的,只凭袁真手里那块牌子,就是正四品了,而且锦衣卫巡察使,不是京官胜似京官。 两人来到袁府正堂,分开坐下,袁真这才开口问道:“谢詹事此来我袁府所为何事啊?” 袁真开口就是詹事,给谢沼弄得还怪舒服的,称呼这种东西,自己提总会有些显摆的嫌疑,但是别人称,就是把他抬着捧着了。 “袁公子可能有所不知,尊师姐乃是蜀州鬼国的皇室......”谢沼没有继续说下去,他想看看袁真的反应。 “哦?你见过我师姐吗?”袁真的反应出乎意料,虽然所说之言是疑问句,但是却十分平静,果然古麟袁真这两个人没一个简单的。 “没错,上次在濮水......额,有些误会之后,家父叫我到蜀州......额......做了点生意。”旧事重提,谢沼有些挂不住档。 “在蜀州,在下偶遇了聂姑娘,没想到她竟是鬼国的公主。”谢沼绘声绘色的讲述着他在蜀州的所见所闻。“公主殿下见多识广啊!一眼就认出了我是金朝之人,恰好在下又识得太子殿下和袁公子,所以公主托我与二位送信。” “嗯......”袁真点了点头,没想到这么巧,这谢沼机缘巧合之下还是和他们三个有着牵连,巧合?袁真看了看谢沼身上暗淡的蓝色气运,就这么一个不学无术的纨绔子弟能有气运那就不是巧合。 袁真的气运早就由蓝色转变为了绿色,这方世界人的气运都是有着固定的颜色的,也就是分级,不会改变,只会在亮度上加深或变暗,袁真是个例外,这也是他的一切目的所在。 “太子那边我已经送过信了,殿下封了我一个詹事,好帮他传送消息,袁公子。”说着,谢沼就从怀中掏出了聂雅给袁真的信件,这信件过去大半个月了,依然还完好的保存着,甚至褶皱都很少,可见谢沼对这信件的保护足够的严密。 袁真看着信件,谢沼就在一旁眼巴巴看着袁真,古麟有官赏,不知道袁真能赏些什么,钱财之类的他自己家就有的是,但是袁真又是个江湖人...... “袁真亲启: 师弟,好久不见,师姐我现在已经是鬼国的公主了!当年......” “听说你在姑苏城定居了,若是没什么事,可以来鬼国找我玩呀,师姐带你吃好吃的!” 书信上的内容看的袁真会心一笑,虽然没什么营养,但是满满充斥着怀念之情,聂雅有些变化,他通过天魔门是知道的,但是私下的性格还是那个样子。 看着旁边望眼欲穿的写照,袁真倒扣下了手中的信件,对他开口道:“我师兄赏你官职,我倒是没什么可赏你的,你有什么想要的么?” 既然谢沼接下了这传信的活,那袁真就事论事也该给点报酬。 “这......袁公子赏什么,在下就收什么。”谢沼恭谨的行了一礼,主要是他也不知道从袁真这能求来啥。 “这样吧,我一个江湖人,金银财宝之类的东西你肯定也不缺,其他的我也没什么能给你的,若是你遇到危险,可以到我这袁府之中,我能保你一命,如何?” 谢沼一听双眼冒光,对啊!他虽然追求仕途,但是难免有得罪人的时候,被人盯上了万一被干掉了连说理的地方都没有,袁真这里还真能保他,一来袁真的武功似乎极高,他都不知道袁真到底是不是大宗师,二来袁真是古麟的师弟,说话肯定很有分量,若是在朝堂上犯了错误,来求袁真肯定比直接去求古麟强得多。 “多谢袁公子!”想明白关键,谢沼赶紧谢恩,这一下可是收获大发了,某种程度上,这袁府就是他的第二条命啊! “嗯,我书回信一封,还要有劳谢詹事帮忙带到呢。” “不忙不忙!”谢沼激动的赶紧附和着袁真。 袁真的承诺实际上跟画大饼没什么区别,因为谢沼想要活命,首先得能跑到他姑苏袁府来,但若是能纵容他跑到姑苏来的情况,大概率他也不会死就是了。 袁真没有斟酌,很快就写好了回信,毕竟聂雅那边虽然天魔门对于鬼国皇室的消息有限,但是大概的出行处理什么事情,和成长之类的,还是能够知道的,聂雅本身也因为想要收到中原的消息经常往天魔门跑。 要不是鬼国皇室没啥消息,聂雅的身份也不止鬼国皇室那么简单,黄权都想结个亲家了。 谢沼心满意足的带着古麟和袁真的回信走出了袁府,朝着蜀州的方向纵马而去,身怀鬼国公主佩饰和太子詹事牙牌,外加袁真一道保命的承诺,他只想说一句“这天下我大可去得!” 第194章 回到袁府 谢沼前脚刚走,陈册就踏入了袁府,袁真走的慢悠悠,陈册与陈良商议后整理一番急匆匆就上路了,所以这边袁真到了袁府的时候,陈册也来到了姑苏城。 “袁公子!”门丁认识陈册,袁真也放过话,所以陈册很轻易就走到了大堂前,看到了堂中坐着的袁真和他桌上扣着的信件。他在门口碰到了谢沼,两人虽互不相识,但是都记下了对方的相貌,能进袁府之人,岂会是常人? “陈册来坐。”袁真招呼着谢沼坐在了他对面。 “陈家如何了?” “尺帮主遵守协议,留下了我们这一支,虽然生意被海帮砍了大半,但是夷陵还是留给了我们陈家,具体的还在协商整合,我就不参与了。”陈册说道,他把自己和陈家摘开了,就是要袁真放心用他。 “很好,你今年年岁几何?”袁真开口仿佛问了一个不怎么相关的话题,陈册却没有迟疑,袁真不会无的放矢。 “在下今年十六未满,不知袁公子有何安排?” “嗯,正好,你去天书学院吧,去武院天魔门的武场,随便改个名字,我要你进天魔门。” 袁真若有所思,给陈册分配着任务。 “等你进了天魔门之后,我自然会联系你做事,去吧。”没说两句袁真就叫陈册离开了,陈册也没什么不满,稍一拱手,就起身离开了袁府,行事干练永远才是为下王道。 天魔门的执教长老早已经不是杜连山,新的执教长老许善相比于杜连山更加的少言寡语。 “陈祸。” “在。” 许善朝着试功的器械那边看了看,示意陈祸上去试一下,看看底子。入武院不是简单的推荐或者报名就能直接加入门派的,若是没有一定的天赋和底子,尤其是天魔门这样的六大门派,哪怕是收外门弟子也不可能收废材。 陈祸也就是陈册的化名,见到了许善的示意,到试功场地一个接一个的演示了他的身体素质和对各种兵器的使用以及轻功等。虽然隐藏着实力,但是即使他展现出来的底子,也是叫许善十分满意的,如此陈祸就正式加入了天魔门的武场,等待着至少一年之后,就能够加入天魔门。 武院的毕业并不是一定要三年期满之后才行的,一旦武院大比上有亮眼的表现或者在武院学习期间被人所看重,是可以随时离院加入门派的。只不过天书学院是相当于一个新手村的保护期,在这期间基本是无伤的,所以很少有人提前离开。 ...... ...... ...... 陈祸离开了姑苏袁府之后,安袭从堂后走了出来。 “袁公子。” “楼主怎么回来的这么快,结果如何?”袁真当然知道安袭早就回来在袁府等着他了。 “酒剑客确实不简单,我......不是对手。”虽然很难说的出口,毕竟琴雨楼的大boss竟然不是一个酒鬼的对手,但事实就是如此。 “无妨,我早就觉得酒剑客并不是一个普通的宗师酒鬼,所以才叫你试探试探他。” “那酒剑客叫我给袁公子带句话。” “什么话。” 安袭将酒剑客的原话告诉了袁真之后,袁真陷入了沉思,听酒剑客的意思,他很大概率是和黄金屋一样的人,最不济也是和笑忘川一样的人,真是......越来越精彩了。 袁真笑了笑,看向了安袭:“楼主接下来准备去正德教吗?” “嗯。” “去吧。”袁真点了点头。 安袭并没有直接离开袁府,而是找到了袁府中的安避,此时的安避早已经从咸安回到了姑苏。 “避儿,好好跟着袁公子吧,若是我没回来,琴雨楼就靠你了。”安袭早已经给安避留下了令牌和琴雨楼的人员分布资料,即使安避知道不少,但是全部的内容还是很庞杂的,需要文书记录。 “爹......”儿子做错事,老子背锅,安避坑爹不是头一回了,甚至他媳妇铁心莲也是他坑死的,安避愤恨自己但是无济于事,也弥补不了。 “去吧。”安袭说了和袁真同样的话,袁真叫安袭离开袁府,安袭叫安避去找袁真。 安避回到了袁真的身边,袁真没有说什么,大多数时候,安避比童生好用一些,安避的情感能让他成为一个更加灵活的工具,但是少部分时候这个情感叫他只会坏事。 等安袭走之后,袁真才有时间收拾梳洗一番,找到了李二江。 袁真回到袁府的时候,李二江就跳了脚的要见袁真,袁真给他的任务他早就能完成了,李二江的武学天赋显现出来,还是十分强的。但是二江的爹娘拉住了李二江,说着袁公子有要事要先解决,不要给袁公子添麻烦的话。 本来以李二江现在的体格子,别说他爹娘了,就是再来俩人也不可能拉的住他,只是一听不能给袁真添麻烦,他就立马消停等着袁真处理完事情再来找他。反正他就在这袁府的院中,师傅不可能给他忘了。 “二江,负重修炼的如何了?” “哎呀师傅,我早就能背着大石头跑啦!”说着,李二江还怕袁真不信,一溜烟就跑到不知道什么地方去了,紧接着就扛着最大的那块山岩提溜提溜跑了回来,看起来确实是不费多少力气。 “嗯,很好,还有不要叫我师傅。”袁真点了点头算是认可了李二江的天赋。但是他始终不想做李二江的师傅,和他袁真沾上关系,哪能有什么好下场。 “好的师傅!快教我功夫吧!无敌的剑法!”李二江高兴的跳着来到了袁真的面前,满眼的憧憬,腰间的木剑好似已经能感受到他的喜悦一般,被他从腰间抽出胡乱的舞动起来。 武学绝非一日之功,真气也不是天成就有的,说着袁真从袁府之中拿出一本江湖基础的内功心法,交给了李二江,别看这内功心法只是江湖散册,一般人可是根本见不到的,武功秘籍比之文人的学术经书,更加珍贵! 第195章 斐鄂出地宫 “此为江湖功法,能够帮助你修炼内力。”袁真将功法交给了李二江后,李二江二话不说就翻开看了起来,虽然李二江还小,大字也不识两个,但是功法之中本来也没几个字,多是修炼的运功图。 “不懂的地方可以问童管家,待你修炼出内力后,打牢了基本功,我就传你高深的内功功法和剑法。”袁真说着,叫童生递来一把剑。 说是剑,不如说是一个巨大的铁块上插了一根棍子,这比普通的巨剑巨刀还要庞大的剑身,看起来就很有压迫感。 “剑法的基本功分为刺!”一边说着,袁真单手执剑将巨大的玄铁剑平刺了出去,体积带来的受空面积叫袁府的院子之中立刻传来了一阵凤鸣声。 “劈!”呼啸的巨剑由上而下呈劈山之势,但到了地面之前就被袁真停了下来。 “撩!” ...... 袁真将剑法的基本功一一展示给李二江,看的李二江的眼中直冒星星。 “看明白了吗?”袁真将玄铁巨剑立在了李二江的面前,李二江没有发育完全的身体甚至要比这把巨剑矮上几公分。 “看明白了!”李二江自然是聪颖的,年轻的脑瓜子记忆力也很好。 “每一个动作,每天都要完成至少一百次,每一个动作,都要保质保量,不能有差错,若是力度不够,角度出现偏差,那就重新来过,听明白了吗。”袁真抬了抬头,示意李二江试试这把玄铁巨剑。 玄铁巨剑两边的剑刃极其粗糙,甚至剑尖都有些平,这与李二江所想的剑完全不同,在李二江看来,剑客应该是潇洒的写意的,是那种飘飘入场如同谪仙一般的,但是拿着这把剑,李二江完全不敢想怎么飘逸的起来。 相比于巨大的山岩,这把玄铁巨剑的重量还要重上几倍。其中玄铁精金的混合,密度要远高于山岩的密度,剑神剑柄一体而成,虽然算不上是神兵利器,而且铸造手法也没什么说道,但只凭玄铁巨剑的体量和用料,这就不会是一把寻常兵器能够比拟的宝贝。 李二江扭着小脸,此时的他抬起玄铁巨剑还是稍显吃力,不过适应了一下重量后,很快就能模仿着袁真的动作劈出两下了,只是规范么......可以说是毫无规范。 袁真也不急着要求李二江,正如他所说,武道一途急不得,李二江需要时间,他也有的是时间。 ...... 另一边,斐鄂自前朝宝藏的地宫中顺了些金银之后,就想着带上几块回天书学院看看严高客。地宫中虽然有不少江湖客在打秋风,等着黑吃黑,各个地宫的石室中隐藏着不少的小团伙,一旦有从地宫深处出来的人,就会被他们给盯上,轻则失去身上的财宝,重则命都要留下,地宫之中依然成了另一个小江湖。 不过这些人见到斐鄂之后都没有打什么主意,这斐鄂一身的布带缠身有些怪异,而且由于布带缠身的关系,他身上几乎没什么能够装下金银的地方,江湖客们一看这种情况,连出面询问一番的兴趣都没有,所以斐鄂出了地宫一路畅通,没有人蠢的去拦斐鄂的路。 斐鄂在地宫之中一点理教的消息都没得到,毕竟地宫庞大人员复杂,而且支路太多,他根本不可能一条路也一条路探过去,错过才是正常的,所以他也没有在意,但是没想到他一出地宫口,就被人拦了下来。 “可是斐公子当面?”一位小厮模样的人见到了斐鄂,一身绷带,打量了一番就跳了出来。 “在下当不得公子,不知兄台有何贵干?”虽然对方是小厮的装扮模样,但是斐鄂却从对方的身上察觉到了一丝危机感,这是个高手! “不知道袁公子可还记得祈州大酒楼?”小厮笑眯眯的问着斐鄂,口中依然保持着公子的称呼,似乎他对谁都会如此的客气。 斐鄂这才将整个身体朝向着小厮所处的方向,正视着此人“当然记得,兄台提起祈州大酒楼,可是与斐某有旧?” 斐鄂会有什么旧?他有旧的只有严高客和袁真,斐家的人早就都死光了,言院的人又生怕离他太近,若是有旧,那就只剩下理教了!斐鄂的真气已经缓缓提起,小厮模样的人给他的压力不小,若不能先发制人,至少也不能被对面抢了先陷入被动! “嘿嘿,斐公子莫要紧张,在下乃是祈州大酒楼跑堂的,特来送与斐公子一些消息。”小厮半点动手的意思都没有,笑眯眯对斐鄂说道。 跑堂的?一个跑堂的能有宗师巅峰的实力吗?斐鄂保持着怀疑,但是真气却压了下去。 “什么消息。” “我家老板姓贾,不知道斐公子是否有了解?”小厮没有先说消息,而是问起了斐鄂,斐鄂思考了一下,想起来祈州大酒楼的幕后老板正是天下第一富商,贾钱! “贾大掌柜的谁人不知,难道你是大掌柜的人?”贾钱虽然是天下第一富商,但是他一直只喜欢别人叫他掌柜的,不少人投其所好,久而久之这江湖上最大的掌柜的,就成了贾钱。 “嘿嘿,没错,两年前祈州大酒楼一事,叫我家掌柜的十分愤怒,但是那个神秘的组织,又没那么好揪到尾巴,这一点斐公子应该有所知晓。” “你们跟踪我?” “可不能乱说,这天下商人能看到能听到的,可太多了,而且斐公子光明磊落从不隐藏踪迹,走到哪这一身行头都避不开视线啊......”那小厮若有所指,拱拱手就把锅甩开了。 斐鄂扒拉了一下身上的绷带,这已经成为他的习惯了。 “大掌柜有什么消息要带给我吗?” “若是斐公子没有要事,还请移步祈州大酒楼,掌柜的想和斐公子当面详谈。”小厮可算是把正事说了。 “我要回一趟言院,大掌柜在祈州大酒楼会停留多久?”贾钱是谁?天下第一富商,说句难听的,贾钱要是塌了,这天下的商道一瞬间就得倒退好几年,影响巨大,这样一个人物,斐鄂不攀一下就算了,还叫人家等他! 第196章 斐鄂回院 小厮的嘴角抽了抽,是他没说明白还是斐鄂没听明白没想明白?那可是贾钱贾大掌柜。 他来找斐鄂之前,想过斐鄂会拒绝,也想过斐鄂可能立刻就跟他去南平,就没想过斐鄂能叫贾钱等他的这种情况,怎么办? “这......”贾钱从成名之后就一直是个和气的人,和气才能生财么。但是他就这样回去了,一定逃不开办事不利的印象,贾大掌柜可能不会对他怎么样,但是也不会在叫他做什么事了,就这么拿笔钱后离开大掌柜的财富中心,那不是白混了。 “大掌柜在酒楼未必能呆多久,不如在下差人到言院请严高客先生一块到祈州大酒楼如何?”小厮明显是有些权柄的,想要折中先带斐鄂去祈州大酒楼。 斐鄂眉头一皱,这什么鬼办法?严师在言院待的好好的,非要被人弄到扬州来?而且还是被动的,说难听点就是压到南平去了。 “不成,我先回言院了,至于祈州大酒楼我会去的。”斐鄂没有再给小厮开口的机会,径直离开了地宫的入口处。小厮苦着脸在后面,一点办法都没有,这么愣头青的人实在是少见,什么面子里子的,一概没有。 等到小厮回到南平汇报给贾钱的时候,贾钱却一点都不意外,也没有怪罪那小厮,斐鄂的性格描写他清楚的很,天下第一商若是这点情报都没有,他的位置早就让人摘走了。 贾钱体格庞大,没见过的人可能会以为贾钱是一个和蔼的胖掌柜的形象,实际上贾钱身高九尺,放在这个江湖上也是巨人般的高度,加上贾钱一身的肉脂,看起来像一座移动的小山一般,但若是别人觉得他贾钱行动不便,那就离死不远了,少有人知道,贾钱是名副其实的大宗师,这一身肉对于贾钱来说,随时可以压制吸收下去,成为他的力量。 贾钱摆了摆手,叫那小厮不用慌“去言院等着,带斐鄂过来,我对他很感兴趣。”贾钱言简意赅,事能继续办就行了,此时他没空理会小厮的惶恐,因为他的身边坐着另外一个人,一个总会被人忽视但是又没人应该忽视的人——黄金屋。 小厮走后,贾钱才对黄金屋开口道:“黄院长可还满意?” “大掌柜办事我放心。”黄金屋点了点头,起身离开了祈州大酒楼隐藏的阁楼。贾钱看着黄金屋消失的背影,眼中闪烁着不明的意味,黄金屋与贾钱看似没什么关联,实际上当年贾钱也是言院院长的有力人选,而且他自己本人也势在必得,遍布天下的说书先生的价值和情报这两项东西,都是贾钱那时候极度追求的,黄金屋在言院门口立威的背后,少不得有贾钱的操作。 按理来说黄金屋和贾钱两个人应该是死对头,因为贾钱操作言院院长一事,对黄金屋来说根本算不上隐秘,而贾钱也没有推脱自己在其中动过的手脚和口舌。但是黄金屋和贾钱两人又并非常人,贾钱是商人,商人理论上讲是没有敌人的,只要有利益,谁都是朋友,既然言院院长他的不到,那就没必要继续强求,只需要退一步,和黄金屋协商合作,反正黄金屋是个不怎么管事的,其手下两个副院长就是突破口。 黄金屋心不在此,所以也没有和贾钱你死我活的必要,随手就把牛喜和马大欢丢给了贾钱叫他们自己商量着玩去,至此言院的情报和说书人的价值才有大半都落到了贾钱的手中,除了一些不可外泄的情报之外,贾钱手中所掌握的江湖情报几乎是出了天书学院和六大门派之外最多的最丰富的,至于天书阁,不在此列,这是共识。 贾钱坐在自己的巨大的楠木丝织躺椅上,思考着黄金屋和他提过的事情,阁楼之中愈发的安静。香薰的烟气袅袅飘散在阁楼之中,映照着贾钱堆在一起的肉脸上。 黄金屋这次来,几乎没和他说什么事,虽然提到了斐鄂,但实则和斐鄂没什么关系,重点在于另外一个人的身上,袁真。 贾钱隐居幕后几十年,本就是手眼通天之辈,听到黄金屋的关于袁真的提点,心中也是倒吸一口凉气忌惮无比,好在他身份特殊,而且对于江湖的运转极其重要,所以他自问不会成为袁真的目标,但是他也不能袖手旁观,总要有他体现价值的时候。 贾钱在心中叹了口气,他的时代已经要过去了,落幕的话,就精彩一点吧...... 斐鄂回到了言院,一扫冷漠的姿态,见到严高客就如同远出的游子回到了家见到了老父亲一般,十分亲切安心。 “严师!看看我给你带了什么回来!”斐鄂嘿嘿的乐着,严高客虽然宗师实力,但是基本就到此为止了,他的武学天赋能支撑着他走到这一步已经是极限了,此时年岁高了起来,仅仅是两年就已经有些老态了。 “斐鄂啊。”严高客见到斐鄂,也是分外高兴,只是高兴归高兴,老父亲总喜欢说的那些话和叮嘱,他也没能免俗。“这都多大的人了,在江湖上闯荡了一圈怎么还这么跳脱。”看到斐鄂三步并两步的小跑过来,严高客也是板了一下脸。 “哎呀,严师,快看看!”斐鄂将地宫宝藏中的金子递给了严高客,严高客是说书人走南闯北见多识广,眨巴一下眼睛,观察了一下,之后又瞪大了眼睛:“这是......前朝的金锭?”随后严高客皱着眉头问到斐鄂:“你去姑苏了?” “额......是啊,去姑苏怎么了?”斐鄂一时间有些迟疑,听严高客的语气好像不太高兴。 “唉......”严高客欲言又止,他只是担心斐鄂,但是雏鸟长大了,总要自己飞翔觅食,他没法说出什么劝解之言。 “万事小心,江湖不是简简单单的打打杀杀啊......”严高客拍了拍斐鄂几乎已经比他高的肩膀,然后带着斐鄂走进了他的小院之中。 第197章 留宿墨林 “虽然我不是很在意那个理教了,但是我察觉到了一些理教留下的痕迹,所以索性就追查了一下。” 斐鄂在严高客的小院之中,和他讲述着这两年他在外的经历,说到开心时,严高客也是会心一笑,遇到不平事,严高客也跟这愤慨,俨然一副父慈子孝的场景。 “严师,我还是准备去一趟南平。” 斐鄂平静的和严高客说着自己的想法,南平一途也许能真正的帮他找到理教。 严高客看着斐鄂脸上的表情,没有多说什么,而是端起茶杯示意斐鄂再给自己倒上一杯茶水。 “严师......” “去吧。” 言院很大,但是相比于江湖,还是太小了。 斐鄂走在言院之中,看着过往的言院师生,言院一如既往的运转着,但已经很少有与他打招呼的相识之人了,他在这里长大成人,熟悉这里的一草一木,甚至偷跑出院的小洞都没有变化,这次离开言院,再回来不知是何时了。 斐鄂来到了扬州南平,此时早已入冬,南平的街上却依然车水马龙,些许的凉意根本没有过多的影响这座南方的大城,一入南平城内,斐鄂就不由自主的想到了墨林,当初被袁真拉去墨林喝酒,一觉醒过来感觉错失了好多东西,如今再临南平,斐鄂难免有些故地重游的想法。 墨林之中人声鼎沸,书卷气息依然充斥着这座特殊的青楼,虽然斐鄂着装怪异,但是墨林开门营业,来着皆是客,只要你花钱,才不管你是个什么人,哪怕是土匪来了,也要正常接客。 斐鄂随便找了个桌坐了下来,自有含笑侍女前来问话。 “请问客人,就自己吗?第一次来还是回头客呀~”侍女既是侍等之人,也是跑趟之人,客人的花销在她们这里可是有提成能拿的。 “只有我一个人,应该是......第二次来了吧。”斐鄂稍显拘谨,虽然闯荡江湖有段时间了,但是他年龄也方才十七,放到这墨林之中只怕没有比他纯的了。 “原来是回头客呀~”那侍女才不信,别看着侍女娇小可爱的样子,实际年龄可比斐鄂大多了,在这墨林之中识人无数,稍一观察斐鄂就觉得像是第一次从家里面跑出来尝尝腥小公子,至于这一身的缠布绷带,现在的公子们玩的花,这点包容性都没有,出来就难做事了。 在侍女的帮助下,斐鄂点了上次和袁真来的时候喝到的那种酒,价格叫斐鄂瞠目结舌,他没想到这酒竟然这么贵,十多两银子一壶酒,他身上大半的财产都花在了这壶酒上,这时候他就无限的回想起来袁真伟岸的身姿,只觉得袁公子真是...太好啦! 一壶酒下肚,斐鄂已经被侍女挑逗的满脸通红了,不过喝酒有了经验,再加上他偶尔练练酒量,此次却不像上次一般醉倒,但是叫他再来一壶那是根本不可能的,别说他还能不能喝,关键是身上的另一半钱银不能花在这酒上,不然出了这墨林就要寸步难行了。 “斐公子可要在林中过夜吗~”侍女随着斐鄂喝了不少酒,但是脸上却一点醉意也不见,酒量惊人。 斐鄂想了想,点了点头,酒都喝了,上次喝倒了,什么都没享受到,这次可不能呼呼大睡了。 侍女将斐鄂送到了一处安静的雅间前,就离开了,墨林的格调十分符合文人的追求,房间自然也是设计好的。斐鄂推门而入,房内已有带纱遮面的姑娘等好了。 “公子......”那轻纱遮面的姑娘看到斐鄂进来,一脸的诧异,身上缠满绷带的人,她第一次见到,倍感新奇。 “额......对不起吓到你了啊......”轻纱遮面只是一种格调,并不能遮挡那姑娘的脸,朦胧之下更显美态,只是斐鄂从她的脸上看到了诧异,心中有些纠结,虽然他已经能自如的走在街上接受别人的眼光了,但是在这墨林单间之中,两个人会有所接触和交流,斐鄂的一身的绷带让他觉得这个开局不太美妙。 那姑娘轻笑,之后款款走来,扶住了斐鄂的胳膊,不再把绷带当回事,“公子要先行更衣沐浴吗。”虽然说着疑问的话,但是已经带着斐鄂来到了早就备好的温水木桶旁边,在斐鄂不自然紧绷的站在那里的时候,那姑娘已经慢慢将他身上裹缠的绷带慢慢绕着解开来。 随着绷带的解开,斐鄂身上狰狞的疤痕也显露出来,斐鄂背对着那姑娘,没有去看那姑娘的表情,此时他的心中还是十分紧张的,好在那姑娘手上没有停顿,即使是看到了一身的疤痕,也没有说什么,只是继续慢慢的将解开的绷带挂在了一旁的屏风之上,接着解开了斐鄂的缠腰。 待斐鄂被那姑娘牵着跨进了浴桶坐下后,那姑娘便拿着织布为斐鄂擦拭着背部。 “公子......疼吗?” 斐鄂转过头来,正对上那轻纱之后的一脸心疼,颦蹙之间颇有一股惹人怜惜的气质。他慢慢将头转了回来,背对着姑娘道:“过去很久的事了。” 随着两人聊开,斐鄂将他的经历大致的讲了一番,也知道了那姑娘名叫杏儿。 灯火熄去,一夜无话。 第二日一早,斐鄂醒来时,杏儿姑娘已不在房中,床边的小柜上整齐着摆放着他的衣物,绷带着层层缠绕叠好放于衣物之上,最上方还放置了一个女儿家用的香囊,上镌一个小子“杏”。 斐鄂从床上坐了起来,摸了摸脑袋,酒意已经渐渐褪去,即使是不用真气逼出酒气,练功之人的身体素质也完全能更快的恢复好酒水对于身体和头脑的侵袭。斐鄂穿好衣物,将香囊抓在手中看了看后,揣在了怀中走出房门。 早上的墨林虽不如晚上一般热闹,冷清之中却依然带着诗书的气息,即使是清晨,也有人三三两两在墨林之中慢也饮贪杯。 第198章 戏子无情 “那个绷带怪人将你的香囊带走啦!” 一位小侍女蹦蹦跳跳的找到了房间中的杏儿,对着杏儿说道。 “好呀,我那小箱里还有不少的香囊,帮我拿出一个准备着。”杏儿正在拆卸妆容,无暇他顾,在墨林之中,面皮才是最重要的东西。 “小黄鹂,姐姐呀也没什么交给你的,不过在咱们这林子中你可要记好了。”杏儿收拾着自己的梳妆小柜子,转过头来,即使是没有妆容在脸上,杏儿依然还是好看的紧。 “咱们做这行,既要多情也要无情,多情呢,是演给客人看的,客人喜欢你了,你才有的赚,无情呢是要时刻放在心里的,你若是有情,那只会害了你自己。” 杏儿的身姿妖娆着转了过来。 “客人们揣着明白装糊涂,有什么话愿意和你聊一聊那是万万不能太往心里去的,而你能接住客人的话,那是本分。” 小黄鹂一脸的天真,她还太小,虽然在墨林之中长大,但是还只能干些打扫卫生的活计,并不是很能听得懂这些门道,只是疑惑的开口问道:“可是杏儿姐姐你早上回来的时候,自己发了好久的呆呀?” 噗嗤—— 杏儿笑出了声,随后淡淡地止住了笑意,看着小黄鹂,想要说些什么,但是话到嘴边却没有说出半个字。四下无人,杏儿的嘴角再次咧开从轻笑转为放肆的笑,看的小黄鹂越发的疑惑。 “姐姐这些年攒了不少的钱,要不要姐姐送你出去看看呀~”杏儿起身来到了小黄鹂身边,摸了摸小黄鹂的脑瓜,墨林之中有不少是从小养到大的女子,杏儿也是其中之一,年轻的前半生也许都要在这林中度日,年岁大了带着钱财被赶出墨林,那时的生活会如何没人知道。 “我不要,杏儿姐姐对我好,我要陪着杏儿姐姐。”小黄鹂的脑袋瓜摇的像拨浪鼓一般,杏儿也没有再说什么,只是慢慢的抚着小黄鹂的头发,墨林之中俨然一个小世界,外面的阳光都很少能照射进来,这里有这里的规矩,曾经有人打破了规矩,但就是因为有这样的先例,所以其他人才更不会随便破坏规矩。 “姐姐是在利用你,戏子最是无情呢......” ...... 斐鄂只身来到了祈州大酒楼,此时的厅堂之内早已经恢复了往日的繁华,只有一些更换过的桌椅和装饰,才能说明当初这酒楼之内确实曾发生过一些冲突。 厅堂之内一如既往的座无虚席觥筹交错,整个世界的悲苦似乎都被隔绝在了那扇大门之外。斐鄂在厅堂门口发愣的时候,就已经有人来到了他的身边,正是那日的小厮模样的人。 “斐公子?”小厮看斐鄂正出神,只是小声的叫了一声。斐鄂回过神来,看到了小厮自然是认的出来,朝着他点了点头。 “请随在下到后面来。”小厮做了个请的手势,随后就在前面带着路,斐鄂也跟着穿过了酒气盎然的厅堂。 几番拐绕之后,斐鄂感觉虽然祈州大酒楼很大很大,有城中村的意味,但是跟着小厮他好像走了太远了,已经出了祈州大酒楼的范围了。 终于,在一扇金雕玉砌的大门前,小厮停下了脚步,随后在大门的一旁的墙上摸索着找到了一处看起来与墙面无异的地方,轻敲一下,那处墙面竟然是一处暗格,缓缓打开。 小厮伸手进去,似乎用力的拽了一下什么,待他抽手出来时,暗格也缓缓关闭了。 “还请斐公子稍等片刻,接收到里面的消息我们才能进去这扇门。”稍微和斐鄂解释了一番,小厮此时彬彬有礼的模样,像一位有成的管家更胜过一位跑堂的门脸伙计,到了这个地方就算是第一富商贾钱真正的地盘了,“有钱”两个字从这扇大门开始无时无刻不被刻在门后的一切之上,而小厮也是其中之一,与有荣焉。 没有多等片刻,大门缓缓打开,并没有人推门,而是有机关术在内部操控,这样的工程几乎比的上前朝宝藏地宫之中的水准了,因为这扇大门很大,很重,很华丽,横向开门的机关技术,相比于上下开门,要难了不止一个档次。 大门之后,是灯光闪耀的长廊,没错就是灯光闪耀,这长廊之中遍布的灯球,并不是烛火炭火,而是取光折射进入的,也许在这座大殿之下,就有无数的炭火在不断的投入燃烧着,灯球中不时闪烁着流动的光芒,将这长廊之上填抹了一些迷幻的色彩。 “请。”小厮依然在前面带路,长廊上不知铺着什么动物的毛皮,软软的却不会落空,干净的皮毛似乎不时的会有人进行打扫。大殿的两旁是玉壁和不同颜色的水晶装饰着墙壁,不断的反射着灯球之内的光芒,连斐鄂的脸上都呈现着不同的色彩。 长廊之中除了带路的小厮和斐鄂之外,没有第三个人,好像因为斐鄂的到来,其他人都隐藏了起来,也看不出有什么其他出入口,斐鄂一边打量着长廊中的装饰,一边跟着小厮向着深处走去,直到走到了下一扇大门前,这次大门没有需要小厮拉什么机关,而是在二人到了门前的时候自动打开了。 入了大门之后,斐鄂感觉来到了另外一处祈州大酒楼,依旧是火爆的场面,依旧是觥筹交错的酒气纵横,只是这里的装饰即使是不懂的斐鄂看来,也要远超祈州大酒楼的纷华靡丽,这里的大人物都带着半扇面具,除了各个圈子的相识之人,很难认出其他人都是什么身份,这里的女子样貌妆容比之墨林都要艳丽,游走于各酒桌之间,推杯助盏,被哪个大人物拉住了,借势就会坐到其腿上喂上一小杯酒,各种花样喂酒的方式看的斐鄂直脸红。 小厮给了斐鄂充足的时间观看这内楼之内的场面后,才带着他继续往后走,随着越走越深,奢靡的装饰也慢慢变少,直到走到了头,斐鄂见到了一间像是茅草屋一般的小房屋,斐鄂想了想,这屋子怕是只有他游历时经过的荒村才能比拟其破烂不堪的程度。 小厮站在了破旧的木门边上,不再带路,而是比出了一个请的手势。 “斐公子,大老板在里面等着你呢。” 第199章 贾钱贾雯 斐鄂推门而入,入目可见的依然是破败的房屋,而坐在木椅上的贾钱一身华服与屋内的破败格格不入。 “贾老板?” “后生可畏啊,来坐。” 贾钱打量了一番斐鄂后,邀请斐鄂坐在自己的身旁。 “前面那些玩乐的场所,斐公子觉得如何?” “奢靡程度世所罕见,贾老板不愧是第一富豪。” “哈哈哈......” “只是......” 贾钱摆了摆手说道:“这间茅草小屋可是让斐公子有所诧异了?” “嗯......没错。” 没有几个人能够来到这里见贾钱,而能来到这里见贾钱的人,一般都是带着脑子来的,不会评价这间茅草屋如何,只有斐鄂是个例外,他暂时没那个脑子。贾钱怀恋过去,但是越是身处高位,心中的寂寞越难以言说。 “前朝还在的时候,我还是个默默无闻家族子弟。” 贾钱叫来斐鄂似乎很大的目的就是想找个人一吐心事。 “那时候我还有个可爱的妹妹。” ...... ...... “哥哥~你就给人家买了这个糖人嘛~大不了下次家里发月钱了,我把我的那一份给你啦。”贾雯抱着贾钱的胳膊,撒着娇,两人走在南平的长街之上,彼时的南平虽然还不是扬州的州府所在,但依然是扬州有名的大城。 长街之上熙熙攘攘的人群之中,两兄妹一点都不显得扎眼。 贾家在南平算不上是什么大门大户,只能说人丁兴旺。贾钱和贾雯正是贾家的旁支二爷膝下的一子一女。 “唉......”贾钱苦着脸,别说妹妹了,那糖人做的他都想买一个尝尝,可是他攒了两个月的钱好容易攒够想要给自己去铁匠铺配一把好刀呢,男儿家总有些侠梦,一把好的傍身兵器,就是第一步。 “老板,这糖人怎么卖的。” “三十文一个,小闺女看上哪个了?”老板直接问贾雯,贾雯此时已经站在台子下面挑上了。 贾雯纠结来纠结去,每个糖人都很好看很好玩,她都很喜欢,可是她知道哥哥攒钱打算买兵器的,自己只能要一个就好了。 贾钱站在旁边看着贾雯十分纠结,眼看着外出的时间快到了,看着妹妹眼神瞄着最多的两个糖人,贾钱对老板说道:“老板,这个,还有这个,麻烦帮我包一下。” 糖人用油纸包住不会粘,也不会化开,老板麻利的包上了贾钱所要的糖人递给了贾钱,“诚惠六十文。” 贾钱从怀中掏出了铜钱,数了数六十文交给了老板之后,将其中一个包着糖人的油纸塞到了贾雯的手中,“喜不喜欢这个呀阿雯。” “喜欢!”贾雯开心的想要跳起来,一把就抓过贾钱递来的糖人,半拆开油纸包,舔着糖人上头最甜的那一部分。 贾钱笑着将另外一个糖人纸包揣进了怀中,那当然不是他自己要吃的,而是给妹妹留的。 贾钱牵着贾雯的手,沿着长街一路往贾家走去,每日的课业完成之时,已经天黑,此时出来很久了,再不回去怕是要挨骂,天色渐晚,长街之上也点上了各式各样的灯笼,人群渐渐少去,南平城内多了一份静谧。 临近贾家之时,贾钱只感觉天色怎么越来越亮了,空气中伴随着一股烧焦了什么的味道,等快到贾家大门的时候,贾钱的脚步迟缓了下来。火!漫天的大火! 贾家着火了,整个贾家似乎被人连窝烧着了,连邻院的其他家都跑了出来。 贾钱牵着贾雯呆在了原地,贾雯还舔着糖人一脸的疑惑,她不知道这大火意味着什么,但是贾钱知道,这么大的火,不是失火能够解释的了的,若是普通的失火,早就能扑灭了,这是有人放火,没人扑火只能说明,人都死了! 贾钱默不作声,牵着贾雯转过头就走,贾家不能回! 贾钱越走越快越走越快,几乎要拉着贾雯跑起来了,直到贾雯断断续续的声音传了过来。 “哥...哥哥......你抓我的手好痛啊。” 贾雯被贾钱带着跑的气喘吁吁,而且因为贾钱无意识的抓的越来越近,贾雯嫩嫩的小手已经被聂的涨红,贾钱这时才缓过来点神。 为妹妹揉了揉手,贾钱深呼了几口气,平复这心中的波澜,看着四周,他们已经快要跑出南平城了。城中不能待,尤其是他们两个小孩子,贾雯还是个幼女,太容易被人盯上了。 贾钱带着贾雯出了城,在一个无人的破庙之中停了下来,石像开裂,屋顶漏风,连条草席或者布片都没有,这破庙如果不是实在无家可归,连乞丐都不稀罕住在这。 “哥哥怎么不回家,家里着火了我们要灭火呀。”贾雯歪着脑袋,手中还死死攥着没吃完的糖人,不过此时他感觉得到贾钱的心情不好,她也没法开开心心的继续吃糖人了。 “家里......回不去了阿雯,以后跟着哥哥去其他地方生活吧。”贾钱不知道怎么和贾雯说,开口有些不顺畅。 “好呀,阿雯就喜欢和哥哥一起!”贾雯笑眯眯的看着贾钱,但是马上就好像想起了什么。“但是阿爹阿娘呢?哥哥要不要带上阿爹阿娘呀~”贾雯慢慢摇着脑袋,好像知道贾钱会带上他们的。 “阿爹阿娘要去另一个地方生活了......等阿雯......阿雯长大之后,他们才会来看阿雯,阿雯要乖一点才可以啊。”贾钱轻轻拍着妹妹的脑瓜,此时他的心中也十分的混乱,不知道他们兄妹二人该何去何从。 “哦......”贾雯的年纪比贾钱要小上很多,此时小脸已经有些绷不住就要哭了出来,不过哥哥心中很难受,她也懂事的一直忍着,她也不知道为什么心中这么悲伤,甚至她都不知道悲伤是什么意思。 夜深。 贾钱睁开眼睛,看着怀中抱着的贾雯,熟睡的小脸上满是疲惫还带有两条脏脏的泪痕,贾钱轻轻的将泪痕抹了一抹,蹑手蹑脚的抽出了胳膊和腿,将身上的外衬脱下给贾雯盖上后,贾钱呆立良久,还是决定回入南平城去看看。 第200章 茅草屋 贾钱回到了南平城,确定了没有人跟踪他后,他才回到了贾家所在的城区,大火已经被熄灭,官府怎么能让大火燃到其他人家去,但是官差并不会将此大火当做灭门案来处理,毕竟没有人报官。 没人报官默认就是江湖仇杀或者失火,谁会管这火蹊跷与否呢。 贾钱回到贾家府中,府中乱成一片,尸体根本无法辨认出都是谁,而地上干涸的血液和门墙柱梁上的痕迹说明在大火之前贾家之人就已经被屠戮一空了。 柜子被打开,各类的物件散乱在各处,杀人前后贾家上下被搜了个遍,正堂贾家家主老太爷被绑在了椅子上,大火并没有烧到他的身体上,不过老太爷的尸体千疮百孔,死前显然被逼问了很久,要么是失血过多而死,要么,就是活活疼死的。 贾钱没有过多停留,他一路走到了偏房,他们旁支二房所在的院子。 大火已经将门烧没了,只留下了残余的枯木灰烬,伫立在院子门口,贾钱有些踌躇,他不太敢想里面的景象。 停留了半天,贾钱还是走进了院子之中,院中如同外面一般,被搜刮的乱糟糟,大火也沾染了不少的地方,但是却没见到尸体,贾钱深吸一口气,抱着一缕希望推开了父母的房门,而房门的内的景象则是让他绝望。 贾钱的父母相拥在一起,一柄扎眼的长刀穿过了两人的身体,将两人的尸体钉在了桌上。 火尽灰飞,贾家成了过去式,贾钱没有报官,他知道最近偶尔会有灭门的事情发生,只是在姑苏城内还是头一遭。官府对于灭门的事情,处理的相当怠慢,即使接下了案件,也显得无从下手,北方战事已起,扬州根本没有充足的兵力来调动,普通的官差人手不足不说,功夫平平也惹不起这种灭门的组织。 贾钱带着贾雯离开了南平城,找到了一个村庄住下,一个破旧不堪的茅草屋,成了二人遮风挡雨的倚靠。 贾钱十分迷茫,作为长兄,他应该承担起自己的责任义务,照顾妹妹,可是他也不知道自己能做些什么,可以做些什么,贾钱只能跟着村民们上山打些野兔砍些柴火兄妹俩勉强过日。 正逢这几日,村子里来了个行脚的商人,村子中不少的新奇的东西都是各种行脚商人带来的,而商人需要的是一些特产来以物换物。那行脚商人没地方住,就借宿在贾钱二人的茅草屋中,贾钱见商人面善,而且天南地北的跑着,也有不少的见识,也乐于分出一块地方给那商人居住。 商人见兄妹俩可怜,对兄妹俩的遭遇也是唏嘘不已,在村中住了半个月的时间。这半个月商人倾囊相授,教给贾钱不少赚钱跑商的方法,叫贾钱大开眼界,此时他也知道自己有些行商的天赋,或许可以试试。 在那行脚商人的鼓励下,贾钱带上了他打猎留下的毛皮和一些药材,到县城中寻找一些机遇。 虽然县城和村子不远,但是城中居民和村中的村民是不同的,即使是同一片区域同一座山下,城中的百姓也不会到山中狩猎,所以到各种制造门店一问,这毛皮的售价还是叫贾钱很能接受的,医馆对于山中药材更是供不应求,这叫贾钱赚上了第一桶金,虽然不多,确实一个振奋人心的开始。 贾钱回到村中,给乖巧的妹妹带了她最爱吃的糖人,没想到妹妹掏出了一包油纸,正是那日在南平城中所买留给阿雯的第二个糖人。 “哥哥不用买糖人呀,这个糖人够阿雯吃很久呢~”阿雯眨着眼睛,说谎她一点都没学会,那油纸压根就没打开过。 贾钱的咽喉一阵涌动,心中难受之余,却没有说什么,只是摸了摸贾雯的头。 他要赚钱,赚很多的钱。 贾钱找到了那个行脚商人,请求他帮着照顾一下贾雯,他要回到南平城,去寻找更快更多的赚钱方法。 行脚商人欣然接受,表示贾钱可以放心,他走南闯北的也疲惫不少,正好在村中歇息一段时间。 贾钱带上他在县城中赚到的第一桶金,回到了南平城,而这一去就是两个月。 贾钱走后,那行脚商人立刻露出本性,当天深夜,行脚商人摸到了贾雯所在的房间,撕掉了伪善的面具,贾雯坐在草席铺的石床上,看着行脚商人狰狞的脸不断的向后挪动,可是后面就是土石堆砌的破墙了,哪还有地方可以退。 油纸包被打飞在了地上,其中的糖人摔的粉身碎骨。 贾钱在南平城中的开始很不顺利,南平城中本就自由一套体系,外来人想要分上一点利何其之南,好在贾钱早就舍弃了面皮,四处周转之下,竟然真的叫他将本钱翻了翻,行商的天赋也彻底的爆发出来,两个月时间,贾钱就已经在南平城中买下了一处小院,混了个小有名声,至于已经灭门的贾家,没有人会回忆贾家如何,更不会将贾钱和贾家联系起来。 贾钱这时火急火燎的回到村中,想要接妹妹贾雯到南平去住,不料茅草屋中早已经人去楼空,贾雯的屋中,地上的油纸包是那样的扎眼。 贾钱找到了邻居老伯询问。 “老伯,我妹妹呢?” 那老伯自己看了看贾钱才想起来两个月前来的兄妹,疑惑的开口:“你走那天晚上,你妹妹发高烧不省人事,那行脚商人带她去县城中寻医去了,之后......好像没有回来了。” 贾钱目眦欲裂,碎裂的糖人就在他的手中,他怎么会不知道发生了什么! ...... ...... “这就是我和阿雯当年住的那间茅草屋。”贾钱抚着他坐着木椅的扶手,一脸的平静,只是心中不知道是何等悲哀。 斐鄂沉默着,他斐家被灭门只有他一个人了,但是与贾钱不同的是,他和斐家没什么情感勾连,也几乎不记得什么斐家的人和事了。 “令妹找到了吗。”斐鄂也知道这句话不合时宜,但是他是个有话直说的人,不问出来,他自己的心中也会有疙瘩。 贾钱的嘴角扯起了一个似嘲笑又似无奈的微笑。 “你昨天不是刚去过墨林么?” 第201章 理教密辛 “说说正事。”贾钱站起身来,庞大的身躯立刻带给斐鄂无穷的压迫感,不过并没有持续多长时间,贾钱推开了茅草屋的门。 “大老板。”门口的小厮赶忙点头示意。 “跟我走。”贾钱带头,后面跟着小厮和斐鄂。 三人来到了贾钱会见黄金屋的房间,小厮一如既往的站在了门口没有进去,斐鄂则是跟着进屋坐在了贾钱的旁边。 “理教在祈州大酒楼做的事,与其说是奔着严高客或者你去的,不如说是奔着我来的。” 贾钱小酌一口说道,他这里没有茶,只有酒。 “这些年我一直在追查理教的事情,你在江湖上游历两年,应该也知道,这些理教之人,尾巴处理的很干净,并不好抓。” 斐鄂点了点头。 “理教与其说是教派,不如说是一种信仰,和幽州的烈阳教有些像,但是又有所不同,他们不是中原产物,而是从西方过来的。” “他们存在的时间应该很久远了,不过一直都没有露头,这么多年,我探查出一些眉目,理教一直在收集中原的功法招式,但是他们本身其实有自己的法门,不过因为某些原因,他们没有人能够进阶大宗师,所以在中原这片大地上,吃不香,才一直潜藏于暗处。” “最早的时候,理教应该是从凉州那边传过来的,但是凉州一直处于战火之中,那些提着脑袋过日子的杀才只相信自己手中的刀剑,理教传播的很不顺畅,” “不过前朝开始开海,扬州这边理教从海上登陆,再加上扬州富庶,唉......” “这人,一旦有钱了,除了享受之外,就是想着怎么活的久一点,百年时间一晃即过,哪里够活的,理教的理念在这扬州倒是传播的很广泛。” “很多扬州人也许都不知道自己正在信仰着理教,但是不少的富庶之人,你问他一句信上帝者,他们都能回上你一句得永生。” “至于得永生还是上天堂之类的,众说纷纭,什么都有。” “你想追查理教,我是十分赞同的,反正他们是没有大宗师的,危险程度不高,不过我也没什么可以帮助你的,只能给你提供一个方向。” 斐鄂连一句话都插不上,只能像个学生一般老老实实听着,贾钱位高权重,每句话说出都好像掷地有声般有分量,不容他质疑。 “先去凉州吧,那是理教最早存在的地方,虽然传播的不理想,但是一些古早的教义都在凉州,去那里了解了解,然后再回来扬州。”贾钱给出了建议,斐鄂也没有否定,他点了点头,示意自己明白了。 “嗯,墨林的杏儿......那姑娘我有点印象。” 贾钱话音一转,一句话给斐鄂弄的气断了一下。 “这......大老板......” “哈哈哈,我也不是故意探听你的消息,主要是阿雯在墨林,我不放心啊,墨林总要有些眼线不是。”贾钱哈哈一笑,没几个人知道墨林梅兰竹菊四位最美的姑娘早就都是贾钱的人了,贾雯知道,但是贾雯不在乎。 斐鄂无语,你盯着你妹妹就是了,盯着我干啥。 “那姑娘不错,不如你去墨林再看看,顺便帮我送个信?”贾钱看着斐鄂,请求性的问句,没有一丝请求的意思,已没有询问能还是不能的意思。 “大老板只管将信交给我。”斐鄂本身也没有拒绝的意思,以送信的名义,说不定还不用花钱进墨林了,他身上只剩下一半的盘缠了。 小厮带着斐鄂走后,又回到了房间给贾钱汇报。 “大老板,斐鄂往墨林去了。” “嗯。” “既然黄院长提点斐鄂,那何不叫斐鄂到天书阁......”贾钱对理教有想法他一直都知道,叫斐鄂去天书阁试试没准能成全贾钱。 “你在教我做事?”贾钱眉头一皱,全然不像刚刚面对斐鄂那般和善好说话。 “不敢......”小厮连忙低头,他足够忠诚于贾钱,若不是如此,贾钱早就给他丢海里喂鲨鱼了。 贾钱有自己的考虑,斐鄂可以引导利用,但是不能过火,这小子身后还站着另外一个人,姑苏城那位他惹不起也不想惹,无论这小子是袁真的棋子还是真的好友,他都不能随便动,一颗棋子被改变就要无数个棋子去填补空缺,他常年身居幕后自然深知这个道理,若是不够,那就得拿他自己下场去填了。 天书阁知晓天下的隐秘,经营这天下间的消息,何人不知何人不晓,但是有几个人从天书阁得到了想知道的消息? 每个人的一生只有一次机会登上钟山,若是上来钟山没有打开天书阁的门,那这辈子的唯一一次机会就没了,求天书阁的机会相比与其本身,作为一个自己内心中的退路保底是大多数人的想法,最主要是能进天书阁的机率实在是太过于渺茫,不管身份如何,进不进得去都是天书老人一念之差。 袁真三人在天书阁中成长了十三年,这十三年中见到的入阁之人屈指可数,实际上即使大多数人不愿意浪费机会去尝试,依然有不间断的人攀爬钟山只为求得一线机遇,生机也好,死志也罢,可惜基本都求而不得。 斐鄂去哪都行,哪怕是去蜀州都可以,就是不能去爬钟山,这是黄金屋给贾钱的警告,不只是斐鄂,与袁真有关的人都不行! ...... “你这么看好斐鄂,不如你去斐鄂身边帮我看着他。”贾钱说着不着调的话,但是说完之后,他自己一寻思,还真可行,小厮虽然忠诚,但是脑子不见得有多好使,之所以能够如此接近贾钱,就是这些年小厮做事就一个准则,贾钱让他死,他就不活了,所以他才能好好活着。 不过既然有了自己的想法,那不如再加把劲,聪明点也好办事。 “大老板?”小厮错愕了一下,不知道自己听错了还是贾钱在拿他开涮。 “去去,叫蛇二过来替你,你去找斐鄂,等他回扬州了你再回来。” 第202章 四季如春 斐鄂来到墨林之时,正是杏儿接见了他。贾雯的墨林虽说被贾钱渗透成了筛子,但本质上所有的墨林人,都是她的人,贾钱的渗透不过是怕墨林出现事故他来不及接管处理。 所以贾雯的消息渠道并不比贾钱要差,斐鄂从祈州大酒楼出来朝着墨林方向来的时候,贾雯就知道了。 杏儿美目看的斐鄂身上一顿不自在,叫他不免干咳了一下。 “咳......杏儿姑娘,这么看着我干嘛?” 杏儿轻捂嘴边淡笑一声:“奴家只是没想到斐公子竟然认识东家,随我来吧。” 墨林的后堂构造与祈州大酒楼的深处如出一格,只是没有了那花天酒地的蒙面席,最深处也不是一个破旧的茅草屋,而是一个破庙! 见到破庙,斐鄂已经有所猜测,进入到破庙之中,斐鄂正见到一位背对着他的妇人,身姿曼妙不输杏儿,那妇人转过头来,面上与贾钱有几分相似,但联想到二人的年纪却极其违和,算起来贾雯应该有七八十岁的年纪了,面上看起来却如同桃李一般的新妇,斐鄂呆愣愣的看着贾雯,不知道说些什么。 杏儿在一边偷偷踢了他一脚,他才缓过神来,连忙朝着贾雯一拜。 “贾......姑娘,大老板托我给您带封信。”斐鄂差点脱口而出,还好他不是真的楞到了那种程度。 贾雯一身宫装,虽然华美,却全靠气质衬托,实际上宫装素的很。她面无表情的向着斐鄂伸出手道:“递来。” 斐鄂老老实实的将信件交给了贾雯后,就低着头在一边等着,不敢再瞅贾雯,别因为他惹的贾雯心情不好本来兄妹俩能和解的,让他坏了事就惨了。 不过等了半天一点动静都没有,斐鄂偷偷抬起头瞄了一眼,只见贾雯正盯着他看。 “不知晚辈......” “你还在这做什么?” “这......这就走,晚辈这就离开了......”斐鄂连忙转头就走,他还寻思着能有个回信之类的呢,贾雯有什么动静想法,贾钱第一时间就能知道,那还需要回信。 待斐鄂出去后,贾雯扭头看向了杏儿。 “杏儿,你在墨林之中多少年了。” “回东家,十九年了。”杏儿微微欠身一礼。 “唉......每位姑娘的名字和年龄我都记得,是二十年了。”贾雯面对斐鄂冷厉的脸色,到了杏儿这却是柔和了下来。 “有退心离心了吗?”贾雯的问话杏儿不敢也不愿撒谎,正如贾雯所说,这墨林中的每位姑娘都念着贾雯的好,但是也恨着贾雯的掌控。 “杏儿罪过,但是杏儿确实有心返俗。” “甚至还想带着小黄鹂一起走。”贾雯将她的想法一并说了出来。 “对不起东家......” 贾雯的目光在杏儿的身上停留了很久,之后缓缓背过身去。 “你不用接客了。但是要在带着小黄鹂在墨林中再待段时间。” 贾雯没有说原因,但实际上这是对杏儿和小黄鹂的保护,她不屑于去解释什么,有姑娘念着她的好,有姑娘恨她的约束,她都不会去在意,这些姑娘在她的手里,她能最大程度的保证她们的一切,除了贞洁。 这里不是女子教坊,这里是墨林。 “谢谢东家。” “去吧。” 待杏儿也退下后,贾雯拆开了信件,信封之中并没有什么信纸文字,而是一个干瘪的油纸包。 贾雯的眼中闪过了一丝怀念,转而就变成了痛苦与愤恨,破庙摇摇欲坠的晃动着,几次都要经不起波动了,但是却被什么牢牢支撑着没有彻底倒塌。 杏儿出来时,正见到门口的斐鄂。 “杏儿姑娘,那大姐大没欺负你吧。”斐鄂急忙问道,贾雯对他一点好脸色都没有,他怕迁怒杏儿。 \"噗——东家对我好着呢~\" “啊,那就好,这个......” “怎么了斐公子?” “那个......我要去凉州了,等我回到扬州,我就到墨林来......我再来墨林看你。”斐鄂挠了挠头,他也是大姑娘上轿头一回,根本不知道墨林中的姑娘能不能带出去,至于什么代价之类的东西,他统统不懂。 杏儿淡淡一笑道:“那我就和斐公子说好了哦~” “当然了,放心吧!”斐鄂扭头就跑,绷带之下脸已经红的和猴屁股一样了。 杏儿目送着斐鄂的身形消失不见后,回到了自己的房间中,小黄鹂正在睡懒觉,杏儿走到了小黄鹂的床边,摸了摸她的脑袋,小黄鹂好像做了美梦一般,吧唧着小嘴。 南平城中寒气四溢,墨林之中却永远四季如春,只不过这春以往都是给客人营造的,今天杏儿才第二次感受到了这春。第一次是她被救到了墨林的时候。 ...... ...... “不是吧斐公子,你这么逊啊?”马三挑着眉毛阴阳着斐鄂,马三就是跟在贾钱身边的小厮,这一离开贾钱身边,腹黑的性格立马暴露出来。 “马哥你就别说我了,我这不是第一次和女孩子接触吗......”斐鄂梗个脖子,一脸的烦躁,他总感觉自己和杏儿说话,少说了好多东西,也不知道杏儿姑娘能不能记住他。 “马哥你跟在大老板身边这么多年,是不是经验很丰富啊?” “呵呵,你马哥我什么不懂?” “我想带杏儿姑娘出来,怎么做啊?” “卧槽你小子疯了?斐大公子,那可是墨林的人,是雯姑娘的人,你应该见过雯姑娘了,雯姑娘年不年轻?” “嗯......确实年轻到想象不到的程度。” “那我再告诉你一件事,墨林开的比咱们祈州大酒楼还早。” 在斐鄂惊讶的眼神中,马三又吐露了另外一个不算秘密的秘密:“你知道咱大老板渗透墨林,雯姑娘为什么不管吗?因为大老板除了保护雯姑娘之外,也要保护墨林,墨林是雯姑娘的东西,但是大老板不能叫雯姑娘毁了她自己的东西后再后悔。” “这......那雯姑娘是......” “大宗师。” 斐鄂一哆嗦,身上缠着的布带差点崩开。 第203章 北地战事 凉州上陇。 上陇是金朝置凉州的州府,上陇靠近豫州和蜀州,因为凉州并不完全在金朝的掌控之内。金朝据天下九州的七州半,其中的一州归鬼国掌控,而一半的凉州则是被风奴肆虐。 金朝所掌控的凉州如同一个南北向的长条状,作为抵御风奴的防线所在,上陇就在这条防线的中央。虽然上陇是凉州的防范风奴指挥中心,但并不是与风奴作战的一线,上陇城内一州之州府所有的一切它都应有尽有,并没有什么荒凉的景象。 半支米铺。上陇城内一家不怎么出名的小米铺,虽然米商不多,而且半支米铺的价格很公道,但是米铺体量比较小,受众也只是其所在西城区周围的一小部分百姓,所以在这偌大的上陇城中,少有人知晓。 崔稚和雀桃此时正在米铺之中安静的坐着,面前的李阿泽正在观察着凉州的地图,周围围了一圈穿着各异的人听着李阿泽的分析。 陇西并不是一个城镇,而是一个代称,上陇以西的所有防线城镇几乎都划分在陇西区域之内,这也是风奴最主要突袭的地方。大部分的陇西城镇都是些穷苦的百姓,但是陇西粮食高产,金朝不可能放弃这些土地,再加上世代居住陇西的百姓故土难离,这片区域就成了风女掠夺的重灾区。 而且时节入冬,越是寒冷的时候,西域和北域的草木越枯糙并且会被冰雪覆盖,风奴若是不想饿死,必定会不断地想办法从陇西陇北劫掠食物粮草。 上陇军力有限,不可能一直防范着两个方向的袭击,而书将军李阿泽虽然是百姓给与的称号,但是其做为和气概,连朝廷的默许了他的将军头衔,虽然不曾颁下什么书面的号令,但是上陇的校事一旦有重大情报,必定第一时间送一份来米铺,这就是对书将军的尊重。 崔稚初来之时,书将军手下的兄弟们知道他是烈阳教的人后个个横眉斜眼瞧着他,烈阳教在幽州作乱与风奴何其相似,只不过烈阳教不会直接杀戮百姓,而是暗戳戳的传播信仰迫害普通民众,而风奴是实打实的烧杀抢掠无恶不作。 不过雀桃是将军之女,水镇将军的大名还是不少人知道的,这些弟兄倒是高看了崔稚一眼,再加上前一次李阿泽刚带着崔稚和几个中原好汉回来的时候,在临潭县阻击小股的入侵者,崔稚爆杀风奴,斩头数量跟李阿泽不相上下,叫这些弟兄们心服口服,是以他也能正儿八经的坐在这米铺之中听听李阿泽的布局,当然他啥也听不懂。 凉州地形复杂,两县有可能相距不远互为犄角,也有可能相去甚远极难守望,再加上崔稚初来驾到,不熟悉凉州的县城分部和风奴的习惯等,李阿泽在那指挥布局,崔稚就好像鸭子听雷,一脸懵逼。 雀桃倒是听的频频点头,她是将军之后,雀燕在家中可是有不少的军事藏书,雀桃也懂得不少的战略要事,若不是武艺不行,雀桃只要上马就是一个合格的巾帼将军。 “上次临潭受阻,狼崽子们肯定不会善罢甘休,所以临潭还需要两位兄弟带人再看上一段时间,另外还要送些米过去。”李阿泽看着地图,分析着局势,没有一个人持反对意见,李阿泽的战略眼光一向很准确。 “凛冬降临,狼崽子们饿坏了,征西将军也料定风奴必定大举进犯陇西,所以上陇的大军已经快要压到了临洮县,海湖方向的进攻不需要我们帮衬,只需要以为兄弟去跑跑腿收集一下情报,防止咱们得行动和大军冲突。” 李阿泽的义军向来是和金朝的正规军井水不犯河水的,某些程度上,李阿泽做的很多事情实际上是在抢凉州正规军的军功,虽然没有人说什么,而且即使是正规军也在夸赞和倚靠义军,但是李阿泽不能做绝后路的事情,毕竟他不是一个人,义军这么多兄弟,大家都是英雄,为了大义而来,他还要为这些兄弟们的后路考虑。 “伙夫和佟老三去临潭,第一要务是护米保粮,其次才是风奴,不可追击过深。”李阿泽点名二人应声接下差事。 “猴子去临湘,你和我去过几次将军府,征西将军认得出你不会为难你的,有消息第一时间送过来。” “好嘞头,你就放心吧。”猴子是个精瘦的年轻人,比沉稳的伙夫和佟老三多了一丝活力。 “其他人随我北上中宁,北面的狼崽子这时候肯定坐不住了,牛羊杀光了也养活不了他们的狼神,肯定磨牙准备跨河了。”李阿泽将手指点到了地图上的大河南岸,开口说道,随后看向了崔稚,点了点头,崔稚也是明白的呼应着点了头,他听不懂,但是他会杀人,而且烈阳金乌经在这苦寒之地杀人效率极高,李阿泽也是无比庆幸能把崔稚拉到凉州来,帮了他大忙了。 除了杀人之外,崔稚还有另外一个很大的作用,就是在隐藏阻击的时候,尤其是冬日,野外生火相当困难,不少兄弟藏了一段时间连拿刀的体力都没有了,毕竟不是所有人都进入了宗师能一定程度上抵抗自然低温的侵蚀,先天高手一样会冻死在这前不着村后不着店的雪原之上,更别提那些嚷嚷着加入义军,只是后天实力的小伙子们了。 而崔稚生个火,不过就是顺手的事儿。这也叫弟兄们多少升起了一些好感,谁会拒绝一个在大冬天能够自然生火暖洞的兄弟呢? 雀桃一如既往的沉默着,她永远是那么善解人意,并不会阻止崔稚去战斗,也不会为崔稚增加其他心理负担,在他和崔稚两人独处的情况下,雀桃是个活泼开朗的女孩,而有外人在的时候,她就是一个贤妻。雀桃沉默着抓着崔稚的双手,捏了捏,直视着崔稚的眼睛,两年多的相处叫崔稚明白雀桃的意愿,而雀桃的请求,他从来都拒绝不了。 北上的队伍走了,雀桃没有留在上陇城。 第204章 风奴跨河 中宁是陇北重要的渡河口,河中有不少的前滩还另置了矮桥,原本就是为了方便两岸百信渡河使用,自风奴肆虐了西凉之后,中宁就饱受风奴掠夺的波及。 中宁县中自有县兵把守,入冬之后中宁县就处于高度的戒备之中,往年这个季节正是风奴东进的时候,县兵们训练了一年,为的就是冬日来临,能够抵抗住风奴的冲击。县兵并不入兵籍,因为都是本地人自发组织加入县兵反抗风奴入侵的。 “南面有异状!”风奴不只是从北跨河而来,东西两侧也有前滩可以渡河,从南面包抄偷袭城防的情况也时有发生。 “戒备!” 中宁城墙上风雪呼啸而过,视线受阻严重,只见地平线处出现了绰绰人影。城墙上的呼吸都变得不太顺畅起来,中宁县城中,不少人都还是年轻的小伙子,仅仅经过了一两年的训练就登上了城墙,老兵在这里是稀罕物,死的差不多了,而新兵成为老兵,只需要这一次战争活下来就可以。 “一百五十丈!” 凛冽的寒风几乎要封闭了城墙之上众人的呼吸声,连中宁县城内都安静了下来。 “一百丈!” “等等......好像是自己人!” 一位年轻的老兵透过城墙上垛口观察,隐约间觉得远处来人有些眼熟。 “五十丈!” “准备放箭!” “等等!是义军!是义!军!”老兵高喊着,他认出了李阿泽的脸。 “义军来了?” “义军来了!” 城墙上的弓箭都崩的死紧,这一声义军来了,叫县兵们的呼吸忽然加重了无数倍,好像刚刚剧烈的奔跑之后大口喘着气一般。 “义军来了!开城门!”县兵统领连忙着一人跑下城墙高喊,而自己朝着反方向跑去,战机不得延误,南边义军来了说明风奴不在南边,那他必须立刻去城北墙上戒备,一刻也不能停留。 大门打开,吱嘎作响的声音推着冰雪清理出了一片区域,李阿泽带着崔稚等人赶忙入城,殿后的人负责观察是否有尾随而至的风奴,一旦风奴从背后袭击,殿后的兄弟就是拖延关城门时间的防线。 好在风奴并没有选择从两侧跨河袭击南线,但这也并不意味着是什么好事。袭击南线说明风奴兵力少,只得做迂回策略,而迟迟没有跨河动兵,要么是风奴都已经饿死冻死了,要么是在集结更多的兵力,前者显然是不可能的。 李阿泽入城之后立刻带着众人赶往城北的城墙之上,他必须第一时间和县城中的县兵统领取得联系,交接一下情况。 来到城墙之上,正见到县兵统领遥望着大河的北方。 “呵!老胡子,还活着呢!”李阿泽大笑一声,上去就抱住了那县兵统领。老胡子五年前还是小胡子,仅仅和风奴干了五年,就成了老胡子了,而五年,已经是近几十年来中宁县县兵统领任期最长的一位了。 “哼,你书将军不是也活的好好的么?”老胡子一把扯开李阿泽,上来就咒他死,不是什么好东西!不过老胡子也没有真生气,两年前李阿泽来中宁的时候也是这么问候他的。 “那能一样么,咱义军是打了就跑的,活的长,你们和风奴死磕,难呐。” “废话少说,上陇有消息么?” 李阿泽闻声立刻皱起了眉头道:“征西将军带大军去了临洮。” “临洮?”老胡子略一思索,松了口气。“也就是说今年中宁危险不大喽。”老胡子坚硬的身板好像立刻佝偻下来了一点,常年受冻再加上一身的伤病,每在城墙之上挺一个时辰的身板都是很大的负担。 李阿泽的眉头越皱越深,他朝着老胡子摇了摇头。 “风奴今年在陇西进犯的次数太少了,有些打秋风的架势,虽然消息打探到不少风奴集结在海东,临洮一定会爆发大战,但是中宁县这边恐怕不容乐观,这也是我没去南边而是跑到中宁来的原因。” “也许是你......多虑了。”老胡子沉着眼皮,眉毛不自觉的抖动着。 “我也希望是我多虑了,但是我义军半月前出去的哨探......只有陇北的没有回来。” 李阿泽和老胡子并排站在城墙之上,遥望着被风雪遮掩的大河对面,隐约之间好像能看到些破败的村庄房屋,大河已经结上一层厚厚的冰,足够人马踏过。 “雪越下越大了,狼崽子们挺不住多些时候,若是来,就在这两日。” 义军被安置在中宁城中的一处客栈之内,当然是免费居住的,崔稚和雀桃也在其中,知道他们是义军,客栈从上到下都给与了他们极大的尊重,虽然义军之中很多大老粗说话嚷嚷着嗓子,但是在这苦寒之地,却叫人感觉十分的温暖。 酒水承上来,小伙计拍了拍坛子,对崔稚说道:“大哥,这酒老板说了管够,不要钱!但是不能喝多了耽误英雄砍风奴,等各位回来了,叫各位躺在这喝上一天!” “好!” “各位。”客栈的老板还是走了出来,一位年龄看起来不小的驼背老者。“老儿没啥本事了,提不起刀了,这酒为诸位英雄壮行。” 客栈之中陷入了沉默,听书将军的意思,这杖不好打,可能没几个人回得来。 这时一个年轻瘦小的身影从人群中跳了出来“三爷爷!我也是个英雄啦?” 老板定眼一瞧,这不是县北王家那小猴子么。“呵呵,你......你也是英雄啊。”王家去年上城墙了,小猴子太小没上去,也就剩下个小猴子。 “来,英雄!” “喝酒!” 随着两杯酒下肚,客栈的地面开始了晃动。 “我这就喝多了?怎么有点晃呢。” “来了......风奴来了!” 城墙之上,远远的望去,数不清的风奴掠骑兵在奔腾,带起了大面积的飞雪。 “五十丈!” “准备放箭!” “三十丈!” “拉!弓!!!” “二十丈!” “给我射!啊!!!” 老胡子抽出腰间的旧刀,这把刀历经了八任主人,刀上的豁口不少,却依然是砍头的利器! 第205章 中宁战事 雪花片片飘落,夹杂着密集的箭雨,二十丈的射程内,城墙上弓箭手的准度很高,只一瞬间,前排冲锋的风奴就被射倒一片。 “再射!” 老胡子手中没有弓箭,但是他站在城墙的最中间高喊指挥着,风奴自然不是来当活靶子的,冲到二十丈范围内的风奴也纷纷掏出了弓箭进行反击,城墙上出现了损耗,不时有人到下又有人补上缺口,老胡子挥舞着手中的旧刀,一边抵挡着风奴的箭,一边喊着县兵抓紧补充箭枝。 天暖之时,中宁这种边县的县兵几乎都要跑远一些,到山中伐木砍枝造箭,等到冬日来临一定会派上用场。 风奴在接近县城城墙的时候人仰马翻,但是二十丈的距离仍然在不断的缩短,仅仅靠弓箭的攻击是不可能饱和打击的,有零星的风奴已经冲到了城墙之下,城墙下是盲区,若是想射到城墙下的位置,人必须站到城墙边上去向下射击,但若是站上城墙边缘,自己也会成为靶子,县兵只会越打越少,每个都是宝贝,不能这样损耗。 “金汁!金汁呢!倒金汁!”老胡子不愧是五年老兵,对于战场局势的把控十分在手,一旦有人闯到了城墙下面,那二十丈的射箭范围就已经岌岌可危了,所以立刻下令。 “草乃吗狗日的风奴杂种!”几个人合力将一大缸热气腾腾的金汁抬到了城墙边上,不用老胡子指挥就自发的舀着一桶接一桶的向城墙下倒去,惨叫声立马传来。 滚烫的金汁在这寒冬天里带给风奴的不只是温暖,还有烧灼和溃烂,一旦倒在了城墙下,那就已经是宣判了死刑,即将成为垫脚石。金汁的臭气连漫天的飞雪都抵挡不住,但是低温让金汁的持续时间变得很短,若不及时将金汁倾倒一空,转凉之后杀伤力就大打折扣了。 每年的造箭并不需要很多,因为二十丈的距离很快就会被拉近,战况转瞬即逝,风奴没有良好的工程器械和手段,只能架设粗陋的云梯登墙,冲车对于风奴这种游牧民族来讲并不适用。 即使是占据了中宁县城,风奴在搜刮一空之后也会退去,大河对岸本来也有村庄在,但是如今已经破败不堪无人居住,另外的半个凉州,几乎已经没有人烟了,这个骨子里没有种地概念的种族,除了游掠之外,就只剩下靠天吃饭了。 风奴操着听不懂的口音嚷嚷着,城墙下堆积着数不清的人影,马到了城墙下完成任务后,会被立马宰杀,马在草原上很值钱,但也不值钱,至少没有命值钱,此时用做踏脚石正合适,云梯还没有送到城墙下,有入了先天的风奴高手已经踩着脚踏石运起真气冲上了城墙。 第一个登上城墙的风奴是先头部队的什长,一身先天的实力让他冲过了箭雨顺利登上城墙,而城墙之后就是属于他先登的财富和粮食女奴。 但还不等他完全站在城墙之上,他就看到了城墙下风奴同胞们诧异的眼神,随后就是一阵天旋地转。 “我......飞起来了?是我的......脑袋飞起来了。” “李阿泽在此!杀!!!” 李阿泽并没有和义军们先去了客栈,而是一直在城墙之上,此时他一手横抓平奴剑,一手侧提荡寇枪,平奴剑上已经染了血,荡寇枪也嗡嗡作响渴望着痛饮! 城墙之下风奴们虽然很少有懂得中原语的,但是李阿泽三个字的发音,就好像魔障一般令他们却步,书将军的名号在风奴帐中可以止小儿啼哭,在凉州边县的百姓眼中,更是一面旗帜,县兵们大受鼓舞。 “杀!” “杀!” “杀!” 弓箭已无用,县兵们抽出身上的兵器,每一把刀剑都经历过无数的主人,无数的亡魂缠身在这些兵器之上,在寒光之下,渴求着风奴的鲜血。 缓过神的风奴们即使怯懦心起,但是冲势之下没有人能够后退,不然只会被碾成肉饼,城墙之上瞬间爆开无数的血雾,没有人在这种时候节省身上的力气,有十分力甚至不惜使出十二分,国仇家恨加持在钢刀之上,风奴简易的皮甲能够起到的防护作用十分有限,县兵虽然着甲严密,但是依然不时有人倒下又有人补上。 县兵们的意志弥漫在城墙之上,即使还剩下最后一口气,也要将手中的刀送进风奴的腹中,狠狠的插向他们的胸腔,斩断他们的头颅,乃至咬下他们身上的一块肉,风奴们虽然胆寒,但是边军的疯狂早已经深入风奴的心,为了粮食,为了活命,即使是魔鬼,他们也要抢上一抢。 客栈之中的义军们拍马赶到,李阿泽斩下一个头颅之后,立马回身跳下城墙,骑上了自己的马,风奴源源不断冲上城墙,若是没有什么转机,久守必失! “义军随我出城!冲阵!” 城门外不时有刀剑砍在城门上的声音,守门将见书将军李阿泽要冲出去,立马高喊。 “开城门!” “开城门!” 城门缓缓打开,仅仅露出了一个缝隙之时,就有风奴挤了进来,但迎接他的是直踢面门的马蹄! “随我冲锋!!!” 李阿泽的剑已经收回了腰间,在马上,荡寇枪才是王者。 “冲!” 义军们喊着响亮的口号,追随着李阿泽呈锥形三角阵,如同钢针一般钉入了风奴军阵之中,城墙上的危机立刻有所缓解。 紧跟着李阿泽左手边冲锋的,就是崔稚,崔稚默默无语的挥舞着长枪,他善用拳脚,但是在战场之上没有个长兵器难以发挥。此时他的嘴唇不停的颤抖,看似冷静的观察和冲杀,实则内心中的热火几乎要焚衣而出,上次在临潭,只不过是小股的风奴,而且是在城镇之中捉杀,与他寻常打架没什么区别,这一次却是他第一次经历战场,激动难掩。 义军的队伍仿佛龙卷风一般,冲到了哪里,哪里就留下一片尸体的空档,城墙之上的危机缓解之后,老胡子立刻组织县兵一边将尸体抛入城内焚烧,一边重新架弓射箭,他和李阿泽不是第一次配合了,默契自然是有的,若是放任李阿泽这样冲杀看戏,一旦冲势停下,义军队伍顷刻之间就会损伤重大,唇亡齿寒,中宁县也大概是保不住的,这次风奴攻势猛烈,人数众多,远非中宁县能够抵挡的住。 尸体若是扔到城墙外,只会成为风奴新的垫脚石,不及时焚烧,恐生疫病,此时顾不得什么尸身完整了,在这边县,风奴已经不能算是人了,至于罪孽?老胡子想的只有今天死在城墙上还是明天死在城墙上,哪管的了什么下辈子。 风奴后方。 几十个奴隶抬着一架高挂的庭帐,其内坐着一位身上挂着不同坠饰的络腮胡大汉,左右手各有一美姬服侍着他吃着寻常风奴都见不到的果子。 “书将军?不是在南边么......” “先撤回来吧,叫千长们来我帐中。” “是!大当户!” 义军已显疲态,虽然李阿泽带头在前面冲阵无往不利,但是李阿泽是巅峰宗师,再加上边境多有战事,常年冲杀之下,体力充沛的离谱。而锥阵的后方的义军,体力已经有些不支,有几个义军跟不上冲势掉队了,只能在原地和风奴换命。 冲势已经起了,就不可能停下或者慢下来,一旦被包抄,后果不堪设想,所以哪怕有人掉队,也没有人会回头看一眼,打扫战场的时候若是能侥幸碰到尸身完整的,还能拖回来埋了,大部分都只能从血肉模糊的尸体之中找到眼熟的兵器或者衣装来判断一下是否是往昔的同僚。 好在义军的冲杀让风奴大乱,此时风奴缓慢撤军,义军也无力阻拦,李阿泽见好就收,赶快带着义军回到中宁城中。 天色渐晚,城墙之上点起了油火,与白天的喊杀冲天相比,此时的城墙上静谧的可怕,风奴的尸身都被烧的差不多了,剩下的......是县兵们的尸身。 “阿牛,放心吧,明天哥再砍两个风奴下去陪你,到了下面可不要和狼崽子讲道理,他们下去了肯定没脑袋,你只管欺负他们就是了。” “臭傻子,老子给你道个歉,你不是孬种,你今天挺猛啊......比老子猛......” “春儿......” ...... 城墙上到处都是和战友道别的场面,即使白天都是铁骨铮铮的汉子,晚上也有偷偷靠着城墙哽咽的,死者的刀兵会重新发放给递补的县兵,甲具是他们唯一的衣钵。 第206章 夜谈 “弄清楚了吗?” 县城之中,李阿泽和老胡子还有县令正在县府之中座谈,被三人围起来的,正是中宁县的探子。 “肯定是一个万骑,不是左大当户就是右大当户,不会错的。” 那探子的本事很大,因为通风奴语,再加上善于伪装,竟是把这次袭来的风奴底子给探明白了。只是底子摆在了台面上,三个人都没有什么笑脸,尤其是李阿泽和老胡子。 在这战火中的边县,县令的构架几乎就是纯粹的后勤了,一切以抵抗风奴为基准,老胡子才是这里地位最高的人,不过县令也没什么不满意的,来到这里,他就做好了这份心理工作,一旦任期满,活着调回金京,立刻就能官居四品,这戍边的功劳可是没的说。 县令是不会上前线的,他只管把后勤保障做好,其他的交给县兵。所以对于大当户,他只是有万骑的概念,并不知道意味着什么。 中宁县目前的县兵有两千四百人,除了北城墙的两千人外,其他兵力必须分散到其他四个方向的城墙上,以防风奴佯攻诈门。这两千人是昨天的数据,城墙上还摆着一百来具尸身,有些县兵的尸体已经拼凑不起来了,白天打完之后还剩下一千八百人。 而万骑万骑,一个大当户带来的风奴,少说有万人开外,难怪白天的时候一眼望不到风奴的主帅庭帐,人实在是太多了。一万个人,就算兑掉了一千人,剩下的九千仍然遥不可及,这个时代并不是单纯的冷兵器时代,在武功高强者的眼中,城墙就像矮栅栏一样,先锋军随便一个什长都能冲上城墙,形势极不乐观。 莫要觉得一万人好像不多,实际上一万个人数人头都能数的眼花缭乱,站在那里不动,刀砍卷刃也不见得能砍完。 李阿泽和老胡子对视了一眼,两人都清楚对方心里的想法,不能像白天一样正面刚了! 打仗是讲究方法的,不是说两边站好阵列,见面开冲勇者获胜。上兵伐谋,既然硬实力上确实和对方差很多,那就得想策略。 “能联系到上陇大军吗?”老胡子率先开口。 李阿泽苦笑的摇摇头“来不及。” 猴子被他安排去临湘了,但是猴子是从那边传信过来的,不是能够预测到这边战事吃紧劝动征西将军的。若是从中宁派人去临湘,一来一回就要两三天的时间,两三天基本已经能决定战局了,若是胜了就不需要大军来救,若是败了,大军来了只能修修中宁的城墙,翻一翻城中还有没有活人了。 “孤城么......” “不能守,我准备带义军冲万骑的庭帐。” 老胡子皱着眉头,他不怕死,也不怕李阿泽死,他是怕李阿泽这一冲,人冲进去后没出来,白白损失战力,守军的意志也会被动摇。李阿泽的威信很高,振臂一呼绝对有人和他一起冲万骑的庭帐,盛名之下无虚士,李阿泽的本事他也是知道的,关键是这一招险棋,是在赌,而且白天风奴撤兵,就是因为李阿泽的出现,风奴那个大当户既然知道了李阿泽在中宁,一定会防范他斩首。 他看向李阿泽,这个男人很年轻,但是和风奴作战的经验比他丰富的多。 “斩首可以,今天不行,明天也不行。” “先示弱疲敌?” “没错,但即使是示弱疲敌......”仅仅是书将军的名号就能让万骑退兵吗,如此谨慎的万骑,若是一直蚕食中宁县的力量,恐怕还是没机会斩首。 “再想想。” 县府中陷入了安静,困局难解,要的是所有人的命,天亮之前若是没有充足的算计,等天明,风奴再攻的时候,就不会像今天这样试探的力度了。 ...... ...... 崔稚回到了客栈,见到了等候的雀桃。 “有没有受伤,我看看。” 雀桃为崔稚轻轻地更了衣,瞧着崔稚身上有没有留下伤痕,她尊重崔稚的意愿,但是不代表着她盼着崔稚死在战场上。 “桃儿,你说风奴也好,烈阳教也好,为什么总想着坏金朝呢?” “正义想要处决邪恶,邪恶想要摧毁正义,无论是怎样的斗争,都是因为双方的观念不同。” 崔稚点了点头继续问道:“那金朝是正义的还是邪恶的?” “你在哪里,哪里就是正义的呀,当你从烈阳教中成长起来的时候,烈阳教就是正义的,当你行走在中原大地,与我结了缘,金朝就是正义的,若是哪天你流落西域,吃不饱饭,被追着赶着冲向了中宁县,那风奴就是正义的。” 崔稚想着他在幽州看到的景象,和在烈阳教中所接受到的教育理念。 又想着进入中原后遇到的人和事,想到刚刚在城墙上看到的袍泽送尸。 再想象着自己作为风奴中的一员冲向了城墙...... “桃儿......我为什么觉得......就算我在风奴那里,风奴也不是正义的。”崔稚眉头紧锁,两年的历练只是让他懂得更多,但是一些是非观念并没有太大的改观。 “因为你的心中已经有了善呀。”雀桃和崔稚并排坐在床边,轻抚着崔稚的肩膀慢慢按压着,帮他舒缓白天战场上的压力。 “善吗......” “暂时想不清楚可以以后慢慢想,相公去哪,我就去哪。” “桃儿,你真好!” 崔稚一脸的憨态,他不知如此贤德的女子怎么就叫他得到手了,即使他经历了两年,在这文化盛行,且和谐的中原,也没见过几个比雀桃还要知心温柔的女子。 “傻样,快洗洗睡下了,风奴不知道什么时候再袭来,多休息会总是好的。” 崔稚略微洗漱一番,就钻进了被窝,不过两人只是相互搂在一起温存着,明日还有大仗要打,要保存体力和精力。 不等崔稚昏昏欲睡,门外传来了敲门声。 “崔兄?睡了没?” 崔稚深吸了一口气,看向了怀中的雀桃,雀桃睡眼朦胧,不忘了拍拍他,“肯定是重要的事情,快去吧,多穿上点。”崔稚宗师,光着膀子站在风雪之中都能站上一天。 崔稚麻利的穿戴利索,推门而出,转身就关上了房门。 “怎么了?” “书将军叫你过去。” “走!” 第207章 连续苦战 第二日,天刚刚亮,风奴们造饭之后就调动起了大军准备再度冲击城墙。 风奴造饭与中原人造饭不同,别看大当户的庭帐中好吃好喝的,那是万骑,放在中原那也是对标四征将军的存在,寻常的风奴士兵能吃上一口野菜充饥就算好的了。至于肉沫?那是开拔和占城之后才能想的事。 风奴的大军并不是只有骑兵,骑兵一定程度上是试探的冲锋部队,步兵才是主流。 今日的冲锋,就不见了骑兵,而是步兵阵列向着中宁的城墙冲了过来。 漫天的大雪已经将前一日的尸体掩盖的差不多了,冲锋起来虽然因为尸体导致的地形有些坎坷,但是冻了一夜的尸体,全都邦邦硬,踩在积雪的尸体上和踩在硬土上没什么区别。 风奴的步兵有简易的盾牌,但是并不多。前排的士兵配了木盾,压着阵型朝着中宁的城墙推进着,而中宁的城墙上,县兵们的箭雨不要钱一般的挥洒着。 攻方徐徐推进,守方也绝对不能自乱阵脚浪费力气。 老胡子亲自操着木锤,站在皮鼓旁边,在风奴进入射程之内后,奋力的敲打着皮鼓。 “咚——咚——咚——咚——” 城墙上的县兵不像第一日一般全凭一腔热血拉弓射箭,而是分为两批人,换班进行射击,这是一种极其有效的防守射击方式。随着皮鼓的敲击声,第一波人,拉弓,射箭,之后侧身取箭,第二波人拉弓,射箭。 取箭之时就需要关注好要射的方向,射完立刻侧身取箭不去看是否射中,这是一个极其考验兵阵素质的操作。很少有人能够射完箭之后不看看中没中,就像上了大号之后不回头瞅瞅马桶一般。 县兵们有效的跟随着鼓点的声音执行着重复的动作,即使是眼睛偶尔会看看射中了没,身体也会机械般的取箭拉弓。 每一点一滴的效率,都是训练的结果。 风奴的盾牌虽然简易,但还是有一定的效果的,人在不停的倒下,又一直有人补上,风奴的人太多了。 漫天的风雪呼啸而过,除了风声,天地之间就只剩下了孤独的鼓点声,木锤与皮鼓相撞,一声又一声刺激着城内的百姓和城外的风奴。 随着风奴的推进,与城墙的距离在不断的缩短,老胡子的敲鼓声也在不断地加快。 “咚——咚——咚——咚——” 城墙上,县兵们的射箭换班速度越来越快,逐渐有些跟不上鼓点的二人组立刻就转为乱箭抛射,完全不顾准头了。 当鼓点快到一定程度的时候,风奴们已经碾到了城墙下,准备架起云梯。 老胡子最后双手持锤重重的敲在了皮鼓上,这是最后一声,随后他一把将木锤扔到了一旁,抽出了腰间的钢刀。 风雪飘进了他的双眼之中,但是立马就融化了,他眼中的热火已经喷涌而出。 “儿郎们,杀敌!” “杀!” “杀!!!” 没有了弓箭的侵扰,风奴们的阵型立刻散开,架起了云梯,如蝗虫过境一般涌上了城墙。金汁透过垛口不停的倾到,滋滋作响的声音随处可闻,持矛者在云梯架口处不停的串着串,零星冲上城墙的风奴,与县兵们捉对厮杀。 云梯的摆放角度很有考究,角度过大云梯就搭不到顶,角度过小又容易被推翻,而架设角度刚好的云梯,一旦压两个人上去,就很难推到了。 风奴们虽不善于攻城,和中原的军队学习了不少的打仗方式,云梯用的也是滚瓜烂熟,登上城墙的风奴越来越多,眼看城墙上几乎要对半分开风奴和县兵的时候,被城门再度打开了。 “儿郎们随我冲锋!” 李阿泽再度站了出来,身披白袍软剑,单手持枪,一马当先。 “冲!冲!冲!” 义军们跟随李阿泽的脚步,跨马架枪冲出了中宁县城的北门,城墙下的那些风奴他们管不了,骑兵冲锋若是冲到了城墙下被城墙下密度极高的风奴所堵困,那就没命回来了。 李阿泽带着义军的骑兵冲进了风奴的军阵之中,风奴进入没有了骑兵,而步兵在面对骑兵,尤其是没有器具之利好的情况下,相当的致命,李阿泽带领义军队伍,再次在风奴的军阵中冲杀出来了一条空路。风雪掩盖了尸体,而风雪之上,又洒下了新的血液。 一日的拼杀在天色渐黑的时候落下了帷幕,上午还是比拼热血的时候,下午就成了比拼意志的时候了,而意志上,县兵们守家护国,更胜一筹,随着号角声响起,风奴在大当户的命令下再次收兵。 城墙上又添了无数新的尸体,还有没咽气的县兵,在和弟兄们做最后的道别。 “五哥,你肯定能名垂青史的。” “什么屎......我可不是什么留名的英雄,我只是......万民中的一员。” 那还没咽气的县兵,笑着和自己的同僚说着,妄图帮助他打消一些消极的情绪。可惜他说完话就魂归天命了,而这口气咽下去,叫与他谈话的袍泽更加的悲伤痛苦。 崔稚就站在城墙上,他没有跟随李阿泽冲出县城,他的任务就是隐藏,隐藏身份,也隐藏目的。 他看着那对县兵之间的,脑海里又出现了许许多多的画面。 ...... ...... 大当户的庭帐之中。 “果然是李阿泽,竟然又出来冲杀我风奴的大军。” 大当户是认得李阿泽的,今日打仗,他防范李阿泽偷袭,一直在军阵的后方观察着,而那些能骑射的风奴精兵,都护卫在他的周围。 “但是我人手众多,你又能冲杀几次呢?李阿泽,难道黔驴末技了吗?” 能当上大当户是自然是熟知兵法的,而兵法的大部分来源,就是中原的书籍,甚至黔驴末技这个词都是他看来的。 第三天,一如第二天一般,风奴步兵压向城墙,县兵拼死抵抗,只是城墙上的抵抗力度小了一些,县兵们十去三四,中宁城的城防,摇摇欲坠。 第208章 胜! “一鼓作气,再而衰,三而竭。三天时间已经将中原人的血气消耗的差不多了。”大当户在他的庭帐中与他手下的千长们显摆着他的兵法造诣。 县兵们的抵抗能力在衰弱,他们一定以为风奴的进攻性也在降低,实际上大当户带大军,是有备而来,本就没想着一战定胜负,他们的补给还能支撑,前三天的进攻,不过都是试探而已。 风奴一万大军冲过河岸,每天顶上城墙的不过一千人,稍微给足压力就会撤回来,防止中原人耍诈。 “随我出军,中宁城人气耗尽,现在当如同探囊取物!”大当户意气风发,李阿泽不过如此,义军阻挡不了剩下的草原人了。 第四天,这是风奴进攻中宁的第四天。 雪早就停了,但是积雪已经覆盖了整个凉州,而中宁城外,即使再厚的积雪,也掩盖不住一地的残骸,血色和雪色融为一体,中宁县的城墙破败不堪,频繁的登墙和城墙上的激烈反击,叫这中宁县的城墙不堪重负,已经有不少地方破损,形成了更天然的垛口。 “敌袭!!!” 一大早的,风奴就再度冲了过来,而且规模......远超前三日! 城墙上笼罩了一层薄薄的绝望的气息。 “擂鼓!拉弓!!!” 老胡子的声音很有辨识度,但是已经不像第一日那般洪亮,沙哑的嗓子像破锣一般挣扎着嘶吼了出来,进攻与反击的信号正式打响。 风奴的大军缓慢推进着,远超前三日的人数,压迫感成倍的提升,而且......城东!城西! \"快!\"老胡子硬生生扯着身边的县兵,焦急的说不出话来。 那县兵自然知道老胡子叫他干什么,风奴要包过来了,除了城南之外,城西城东都要被包围,三个点都要开花,风奴要决战了! 县兵疯了似的冲下城墙,踹了另外一个县兵,两人一起向西一人向东,必须赶在风奴合围之前传到消息,不然两边的城墙危矣! 好在城东城西一直有守兵,稍微看到点苗头,再加上消息来的及时,整军不慢,在风奴入射程之前反应过来,立刻开始架弓交火。 “杀!!!” 喊杀声冲天而起,老胡子身上的皮甲已经破败不堪,即使缝补了多次,也如同风中残烛,稍微吃上一两刀就破碎开来了,但是老胡子完全不管防守,只管进攻! 他老了,虽然从年龄上来看,他不过三十来岁,还有大把的年纪可以挥霍,但是常年在冰天雪地里和风奴作战,消耗了他太多的命数,一身伤病恐怕就算这次活下来,也停不到明年了。 “大丈夫忠君报恩,保家卫国!”老胡子的一腔热血都挥洒在了这中宁城的城墙上,如往昔的同僚和曾经的统领一般,死有上下,轻于鸿毛者也许安逸,但重于泰山者,九泉之下光芒万丈,生当作人杰,死亦为鬼雄! “杀!” “杀!” “杀!” 城墙之上再次陷入了鏖战,中宁县城北的箭矢早就打空了,大雪嚎天的,既无法回收,也不可能再做新箭,风奴们顺利登上城墙,只一个照面就开启了白刃战。 本来中宁县城的县兵们士气低迷,死伤惨重,但是每个人都清楚今天恐怕是最后一战,也许是生命的终结,血勇是男人的浪漫,抛头颅洒热血是男人们极致的追求。 “儿郎们,杀敌!杀!!!” 老胡子身上已经添了不少伤口,身上的血已经泛黑,分不清是别人的还是他自己的,虽然大雪停了,但是呼啸的狂风夹杂着已经冻硬的雪粒,仿佛钢针一般不停刺激着他的伤口,叫他疲惫的双眼不敢闭阖。 李阿泽带领义军,再度化身血龙,冲出了中宁城。 不过与前几日不同的是,前几日他一直在冲阵解围,防止城墙之上死伤太过于惨重,今日他好像有置死地而后生的想法,不管阻碍多么严重,不管是否有风奴从后包围了过来,他只管带着义军,朝着大当户的庭帐方向冲。 李阿泽没有高喊,也不需要高喊,他仿佛化身成了杀人机器,手起枪落,刺出一枪后立马收回再刺,每一枪,都是一条风奴的性命,眸子中的冷漠已经麻木,义军队伍也沿袭了李阿泽的作风,没有呼喊着冲锋,而是默默紧跟着龙头的李阿泽,席卷着朝着风奴的庭帐冲去。 只是风奴今日压上了所有的人,人山人海的阻隔,叫义军的速度越来越慢,甚至一度被围困,停下了脚步,而每一次卡顿,每一次减速,都会叫义军有所损失。 义军距离庭帐,还有很远的距离。 “呵呵。”庭帐之中,大当户遥遥对上了李阿泽那双冷漠的眼睛,不禁笑了出来。 “书将军勇武过人,名不虚传,但今日怕是要成我威名了。” 风奴死伤多少他都不会在乎,只要不是死光了。死一部分的风奴,入城分赃的时候,就少一部分要分出去的财产,多出来一部分他作为大当户的私有财产。 如果死了很多的风奴,又能换掉李阿泽这个风奴的劲敌的话,只能说大当户赢麻了。 大当户挥了挥手,开口道:“你们也去吧,快点拿下中宁城,南边没有我们,肯定不容乐观,说不定还能打凉州金军一个措手不及。” 原来大当户怕李阿泽宗师实力前来斩首,自己不是对手,所以将手下的几个千长一直聚在自己的身边,这几个千长虽然没有宗师,也都不是李阿泽的对手,但是几个人加一起,李阿泽是不可能很快杀的了的,一旦拖住李阿泽,传一部分草原勇士转过头来堆死他,这一仗的局势瞬间就会明朗了。 可惜李阿泽竟然顾忌中宁县兵,带领义军做起了解围的活。 “仁义可不能当饭吃啊~” 大当户再无顾忌,千长们得令提兵器冲入了战阵之中,朝着义军的方向奔了过去。 眼看战局已定,大当户也没想着和李阿泽见一面说点敞亮话,还是稳稳当当接受战果比较好。他摇了摇头,颇为自在的为自己倒上了一杯草原的果酒,喝上了一口。 还不等他放下酒杯,突然感觉后脖颈一凉,正疑惑呢,他却在没有转头的情况下,视线旋转了起来,看到了庭帐的棚顶。 “大当户已死!狼崽子们投降不杀!” 崔稚一身雪白,提着当大户的脑袋,自庭帐中走了出来,用上全力以真气喉了出来。战场之上,城墙之上,瞬间到处都出现了些凌乱。 “大当户已死!” “大当户已死!” “兄弟们,随我杀!!!”城墙上,老胡子仿佛回光返照,精气神一下子充沛了起来,破刀挥舞的生风,两刀做掉了身边的风奴,竟然从城墙上跳了出去,杀入风奴战阵之中! 他本就是先天高手,一直在城墙上主要是坐镇指挥保护县兵。 “杀!”县兵们瞬间打了鸡血,苦尽甘来,风奴们疑惑都想仔细瞧瞧那庭帐上站着的人,手中提的脑袋是不是大当户的,士气转瞬即逝,县兵们此时才像是神光护体! 随着中宁一方的高喊,士气低迷的风奴们已经有溃散的趋势,大当户手握重权,虽然旗下有不少的千长,但是千长更像是独立将军,大当户一旦身死,千长的指挥和收拢根本起不到作用。 李阿泽无神的双眼,好像恢复了神志,嘴角上挂起了残忍的笑容,“嘿嘿,好样的......” 一枪捅死一个风奴之后,李阿泽也恢复了斗志昂扬的状态。 “义军随我直冲庭帐,迎,英雄!” “冲!” 义军的气势被调动起来,如同第一日的战龙一般,钉入了战团,风奴根本抵挡不住,更别说他们已经士气涣散,刀兵都握不稳了,只想着假死逃命。 一边倒的战斗结束的很快,风奴死的死,逃的逃,虽然一万风奴,死在中宁此战中的其实不足四千人,但是战斗确实是实打实的胜利了。 崔稚听从李阿泽的安排,一身白衣夜出中宁隐藏在雪中,只等庭帐中剩下大当户一人,成功斩首。此时他被义军们高高举着抬回了中宁城,在欢呼声中被不停的抛向空中。 “英雄!” “英雄!” “英雄!” 崔稚第一次感受到了陌生之人的亲近,那种尊敬,崇拜,叫他打心里觉得,普通的百姓民众,其实是群可爱的人,在他被放下来的时候,他却不知道说些什么,想起这几日他看到的县兵守军,有一句话脱口而出。 “我应该......不是英雄,我只是万民中的一员......” 中宁县此战,县兵超规格的两千四百人整编,战后算上伤残活下来的剩余兵力,四百二十八人。 第209章 斐鄂入凉 战后,不少家门户大开,冲到街上来庆贺战斗胜利,但也有些家中出来的人,着急忙慌的跑去城墙边,然后失落的回到家中,县兵们很少有旁边郡县过来的人,大多是中宁本地人。 老胡子被抬了回来,连续几天冻在冰天雪地中,没有一丝睡眠,躺在简易的担架上颇有些油尽灯枯的意思。 李阿泽靠了过去,虽然他也一直在奋战,但是他毕竟是宗师,和老胡子是不同的,先天还能算是普通人,到了宗师,某些程度上就脱离普通人的界限了。 “老胡子,不能就这么挂了吧。” “咳呵......不至于,我睡一觉,睡一觉......” 李阿泽没有再开玩笑,老胡子寿命所剩不多了,他看的出来。 老胡子这觉睡了整整两天,两天后醒来连开口都费劲了,缓了好一阵才能正常说话,只是所有人都知道,靠着先天真气他才能勉强吊着命,在老胡子的要求下,李阿泽把小猴子留下了,小猴子跟义军打了几场仗,又参加了这次大规模的风奴入侵,而且家里人几乎都被风奴杀干净了,这底子,带个一年,就是下一任的中宁县兵统领。 小猴子没有拒绝,毅然决然的接过老胡子的棒,李阿泽默默的留下小猴子。 足足过了六天,陇西才派兵到中宁来。 “老大!没事吧!”猴子(猴子和小猴子不是一个人)从军中跳了出来,凑到了李阿泽的身边。 “陇西那边前几日战况胶灼,我冲出来两次都差点被包围了抓住了,那边刚结束我就找征西将军借兵来了。” “好兄弟。”李阿泽拍了拍猴子的肩膀,虽然来的太晚了,但是结果还不差,而且陇西的风奴必然是中宁的好几倍甚至上十倍,猴子能在那种情况下硬着头皮往外冲两次,已经是仁至义尽了。 “见过书将军。”上陇军方带队的校尉来到李阿泽面前打了个招呼,无论如何,李阿泽在凉州都是一面旗帜,值得所有人的尊重。 “我记得你,周校尉。”李阿泽笑着回礼。 “中宁战事如何?”周校尉见中宁城外一地残骸,中宁城中却不见危机感,就知道已经结束了,但是战报还是要有的。 “风奴驱一万兵来袭中宁,领头的是个大当户,苦战不下,眼看就要失守了,我们义军的崔兄将那大当户斩首了。” 李阿泽朝着笑呵呵的和中宁县的百姓客气着的崔稚的方向抽了一眼。 “中宁县县兵损失惨重,但是风奴也不好过,留下了四千人。”李阿泽不谈义军损失了多少弟兄,和周校尉说这个没意义,补贴也好,尊重也罢,一个是朝高层要的,一个是向底层宣扬的,周校尉在这中间,只是一个秉公办事的统领。 周校尉也知道这战的凶险,但是深吸一口气,没有多说什么。 “辛苦了。” “陇西如何?” “风奴的右贤王带着八万大军,分别从广河、兰县和隆山东包围临洮,征西将军慧眼如炬,一眼看出隆山大军才是主力,亲自率军埋伏阻击,广河小股的风奴被临潭的义军兄弟们拦住了。” “吞掉了隆山大军之后,征西将军赶着风奴,一路打到了海东。” “好!”李阿泽忍不住喝彩,陇西大获全胜和中宁完全不同,这边打一万风奴都差点守不住,陇西打八万风奴,虽然上陇的正规军人数充足,军队素质也高,装备好,但是三天时间打到海东实在是叫李阿泽感觉到大快人心。 海东地区算是风奴的前哨站,已经是处于西凉州的边缘了,再往西去,过了海湖那就是西域范畴了。 “风奴虽然伤筋动骨,但是他们繁衍的极快,明年恐怕还是要继续打下去......”周校尉也是戍边老兵了,在凉州服役多年,对于凉州的局势分析的十分透彻。 “哈哈哈,明年再说明年的事,哪一年不都是这么过来的,此消彼长罢了,周校尉安排一下将士们,我带你去见见咱们义军的新英雄。”李阿泽搂着周校尉就要去找崔稚,周校尉熟人了,也不和李阿泽客气,凉州民风相对开放,没那么多规矩讲究,打了胜仗,该喝酒就要大口喝酒! ...... 斐鄂这两日刚刚来到上陇,因为和李阿泽相识,所以第一时间就想着找李阿泽,结果问了多少人,都是相当熟悉书将军李阿泽,但是谁也说不出李阿泽到底住在哪,李阿泽和风奴对抗多年,上陇城中自然有不少风奴的探子,义军不像正规军还有把手兵营一说,那小铺子平时就没啥人。 为了避免麻烦,知道李阿泽藏身地的人十分少。 斐鄂询问了一天,快要放弃的时候,才终于有人疑惑的问他,“你找书将军做什么?” 看着面前衣着不凡的老头,斐鄂提起了礼节回道:“老丈,我是言院出身,前些日子李兄到中原与我结识,我此番来凉州是要投奔李兄的。” 斐鄂这也不算是欺骗,毕竟理教没那么好找,既然都来凉州了,必然是要帮助李阿泽和风奴们交交手的。 “原来是中原来的青年才俊,你来的不是时候的,最近是风奴袭扰严重的时期,上陇的军队都拉出去打风奴了,书将军也只怕早就离开上陇到边县去杀狼崽子了。” “书将军所在的地点你就不要打听了,城中有间隙,就算哪个老百姓知道了,也不会随随便便就告诉你的,不如你在这城内先住下,若是书将军回来,我兴许能帮你知会一声。” 斐鄂不傻,这老头衣装不似平民,而且还能见到李阿泽,甚至知道军方动向,不是个简单的人物。 “不知老丈是......什么身份,我该怎么联系您?” “老朽只是这上陇城的父母官,没什么大不了的身份,公子只管住下,我自然能找到你。”那县令笑了笑,叫斐鄂放心,上陇是有州府和郡丞的,但是那两位在这上陇城中,说话不一定有这县令好使。 这里是凉州,上陇虽繁华,没有兵祸,但是本质上和中宁县没什么区别,文官更多的是做行政工作和督粮备后勤的,而上陇城的民生,只归这县令管。 “谢过县令,还不知您尊姓大名?” “呵呵,无妨,老朽免贵姓周。” “那斐鄂就先行谢过找个客栈,等候周县令的消息了。” 第210章 清晖出山 冬雪慢慢化开,寒气也逐渐退散,丕山的周围本就是山清水秀之地,春暖之时更是别有一番美境。 清晖真人乃是与正德教掌教同一代的弟子,虽然在江湖上不怎么出名,几乎被人所忘却,但是在正德教之中,却是人人敬爱的小老头。 清晖真人任职正德教的丹房长老,平时基本在教中见不到其人,但是要找,只要到丹房,肯定见得到这位老宅男。 清晖真人左手炼丹,右手画符,此道家二绝叫他玩了个明白,小辈们厚着脸皮求丹求符的,清晖真人从来都是笑呵呵的问过用法,考校一番之后大方的掏出家底,正德教上下对这个小老头可是喜欢的紧。 清晖真人虽然常年宅在丹房,但是一旦炼丹药材不够的时候,他就会自己跑出去采集药材,冬日刚过,清晖真人就坐不住了,前面封山,之后大雪,可把丹房的余药用的差不多了,不等门中弟子出去采购,他自己就要跑出去到山中采药,连个弟子都没带。 丹房自有弟子看守,正德教内除了一些禁地之外没有锁门的说法,一大早清晖就出了正德教不见踪影,丕山外二百里有处原始森林,本就是荒地未曾开垦,再加上山中走兽较多,平时也没什么人进去,清晖真人早年曾路过此地,在这里种下过一些药苗,偶然想起决定到这山中采摘。 进入山中才没多久,清晖真人就遇到一只白额大虫,虎头虎脑的和清晖真人撞了个照面,虽然这老虎在这山中横行惯了,但实际上他还没见过人类,猛的碰到了清晖真人,一时间也诧异,此方世界受灵气滋养,不只是人类练武修行,动物们也都涨了些灵智。 那老虎稍微一愣,便谨慎着朝清晖真人走来,毛茸茸的四只爪子,走在林间竟是一点声音都没有发出,不愧是顶级的猎食者。 清晖真人一边辨别着方向,一边自然也注意到了这只白额大虫,老虎嘛,没啥奇特的,要不是不需要虎骨虎鞭之类的,他就动手了,炼丹不知道多少年岁了,清晖真人早就脱离了炼制阳药的怪趣味。 老虎不知清晖真人所想,已经踱步到清晖真人的身边,虎背弓起,咧着嘴露出了腥臭的獠牙,这奇怪的生物,入侵了他的领地。 “呵呵,你这老饕,我不打你的主意,你倒是打我的主意。” 清晖真人朝着老虎呼扇了两下长袖。 “去去去,一边玩去,我这两斤老肉可不好吃。” 清晖真人抬步就要继续深入山中,怎料那老虎没察觉到清晖真人身上有危险,先声夺人冲了过来! “吼!” 狰狞的虎面已经扑到了清晖真人的身前,利爪在前,在射入林中的阳光下闪烁着金属光泽。老虎已经扑在了空中,正朝着清晖真人的后背而去,那里有心脏跳动的地方,是血脉流经之处。 清晖真人好似没有察觉一般继续往前走,但是在老虎逼近扑过来的时候却叹了口气。 “我说你这老饕,怎么还偷袭呢?” 清晖真人头也没回,随手朝身后甩了一袖,好似甩出了什么金光,击打在老虎的额头上。 只听“嗡——”的一声,那老虎竟然在空中直直的摔到了地面上,虎眼向上翻白,身体在地上抖动着。 清晖真人的武艺倒退的厉害,本身年纪就大了,再加上一直泡在丹房,虽说有着大宗师的实力,但是水分很大。不过随手掏出的符咒,一定是实用且顶级的。 “雷符只会叫你消停一会,不会要了你的命,下回再碰到人,可别这么虎头虎脑的,”清晖真人留下一句话就离开了,虽然那老虎不懂人言,但是教训在这呢,聪明点就会避着点人类。 虽然这老虎受灵气滋养,对于普通的平民百姓来说,简直是灾难,但是一旦过了先天,什么样的野兽都是野兽,老虎和兔子除了体格外没什么区别。 而能进这山林之中的,必然是艺高人胆大之辈,拿捏这么一只老虎实在是太轻松了。 清晖真人不知道他走后,有一人影从树上跳了下来,走到了那打颤的老虎身边,一阵刀光闪过,老虎停止了颤抖,脑袋也搬了家。 安袭取下了虎头上的雷符,试探着输入了真气,看着清晖真人离去的方向,若有所思。 他承诺袁真要杀一个正德教的高层,但是正德教的高层一个比一个宅,而且类似于执法长老传功长老之类的,即使下山也是大张旗鼓一帮哄,他是杀手,不是恐怖分子,自然不可能去袭击一帮人,只能蛰伏起来等待机会,而着清晖长老就是一次机会,疏于武艺,独自出山,再加上此处荒无人烟,只是这符咒丹药,恐怕有些麻烦...... 知己知彼才能百战不殆,琴雨楼的情报渗透是很厉害的,但是对于正德教实在是没什么办法,一来正德教道士多是闲云野鹤淡泊之人,二来正德教渊源太深太久远了,当代的掌教清谷真人和几个长老,在他出生之前就已经在江湖上走动了,等他带领琴雨楼名震江湖的时候,这些老道士都已经退居幕后了,了解的实在不够多。 正德教和宗寺与其他教派不同,收人讲究缘法,宗寺主打一个一切都与我佛有缘,正德教相反,无缘就是无缘,别的教派百年之内能传三四代,正德教可能只传了一代。 所以这些老东西安袭虽然不惧,但是也不认为他自己十拿九稳。 清晖真人步行走到了山中,清泉流向,雪化开之后这山中也回了春,正是万物生机的良辰,清晖真人欣喜的看着眼前的一片草药,早些年害怕兵祸导致,防止药苗绝根,他可是栽种了不少种类的药材在这山中溪边,如今长势喜人,这一趟没白来! 算计着炼丹所需要的药材和留下的苗根,清晖真人收割着草药,不过半时便收获颇丰。 刚准备提起弯下的腰,清晖真人就僵在了原地,有杀气! 第211章 留尸山林 清晖真人武艺退步了许多,但是常年辨识草药,感知十分灵敏,安袭的杀气一晃而过,寻常人根本无法发现,却被他感知到了。 溪水哗啦啦的流个不停,水花碰撞到岸边的碎石明明有着清澈的响声,但是无论是清晖还是安袭,都觉得十分安静。 清晖的动作停下了,安袭就知道自己暴露了,但是他依然不能动,他在找机会。 清晖也没有动,他相信自己的感知,杀气虽然一晃而过,但那就是奔他来的。 “何方朋......” 嗡—— 清晖本想出口问问放松敌方的警惕,顺便看看有没有可能化解争斗,毕竟他宅在正德教几乎不出门,也不可能结怨于江湖人。没想到他一开口露出了破绽,安袭怎么会不抓住这个机会呢。 短刀停在了清晖的背部一公分处,被真气所挡住,刺耳的声音摩擦着安袭的短刀,一击不中安袭立刻闪身飞入山林之中寻找下一次机会,他并没有离开。 清晖真人缓缓起身,仅仅是一个照面的接触,他就知道了来者应该是杀手,琴雨楼的杀手。 “在下深居丕山多年,自认和琴雨楼没有什么仇怨,阁下能说明一下来因吗?” 琴雨楼的杀手一般不会找大宗师的活。 清晖真人的话在林中散开,却没有得到任何回响,他知道恐怕不做过一场是收不了尾了。 山林中有风,拂过茂盛的草药,吹到了清晖真人的身前,风中夹杂着杀意,还有短刀! 夜长梦多,安袭必须尽快解决清晖真人,与酒剑客不同,酒剑客死了可能好几年都不会有人想起来还有这么一个人,但是清晖真人下山未归,不消片刻就会被人找过来。 安袭运起真气,掠夺着山林之中的天地灵气,短刀呼啸而过,朝着清晖真人的身体划去,清晖真人没有携带宝剑,近身作战不强!清晖真人只靠真气抵挡是不可能一直挡得住安袭的,有兵器的加持每一下攻击都会加倍消耗清晖真人。 老头子连挡几下也被打出了火,二话不说伸手掏向了衣襟,随之一把符咒被他拽了出来。 “年轻人,可别欺负咱老道士没手段!”一把符咒撒出,随着清晖真人的真气激活了符咒,他的浑身冒出了五颜六色的光芒,即使大白天也看的十分刺眼,比之峰阳子有过之无不及!符咒撒出,清晖真人也不心疼,反手又掏出了一把丹药,也不管三七二十一,一口吞下。 老头干瘪的小体格,随着丹药下肚发挥作用,瞬间膨胀起来,看似骨骼肌肉都发生了变化,实则是激活了他体内蕴藏的真气,恢复了稍微年轻的状态! “来!” 身体膨胀让清晖真人的意识都不再混沌,只感觉精神奕奕,代价肯定会有的,实际上这也是一种透支。这种状态不能维持太久,清晖真人自知自事,不退反攻,朝着安袭的身影冲去。 正道教传承的剑法圆融自然,但拳法却是刚猛无铸,猛蹬地面借力一记炮拳,清晖真人的速度提了好几倍,安袭仓促之间几乎要抵挡不住冲势,短刀横胸勉强后退,随后安袭大力扬避甩开了清晖真人,一抹刀光甩出。 清晖真人也不甘示弱,除了加诸在身上的众多符咒之外,他还有不少进攻性或者控制性的符咒,那雷符自然也是其中之一。 “看我符法!” 老道士双手如同幻影一般,将符咒一个接一个的甩出,狂轰滥炸下弄得山林中一顿连响。轰隆声不绝于耳。 安袭也被清晖真人的这一手符咒轰炸搞的狼狈不堪,虽然符咒的威力对于大宗师来说不致命,但是一但吃到雷符的麻痹,水符的迟缓等等各种负面状态,会让他寸步难行,任人宰割,所以只能不停的在林间乱窜躲闪。 安袭叫苦不迭,来刺杀目标的刺客,此时被目标人物追着暴打,好在他是个务实的人,不在乎过程,只要能干掉目标。 清晖真人怎么会料想出来一趟就被人盯上了,出门的时候也没有携带更多的弹药,不过是平时随身带着糊弄教众弟子的玩意,没一会就尽数甩光了。 成为大宗师不知道多少年岁,清晖真人知道自己不能停下,至少要把人打趴下了,才能谈生死的问题,所以符咒一经甩空,他就立刻锁定安袭的位置冲了过去,威势犹如猛虎下山,长袖挥舞的咧咧作响,拳掌相加招呼着安袭。 在这种状态下,即使是安袭也没法正面和清晖真人对抗,众多加持在身,两人的力量不成正比,好在琴雨楼的轻功一向是一绝,安袭凭借着超凡的轻功,硬是撑着没有叫清晖真人伤到他。 山林之中你追我赶,清晖真人追着安袭跑了半个时辰,整个山林几乎要被打成破烂,山走走兽都四散而逃,好在此处山穷水恶,离最近的城镇村庄都还有好几里地,并没有人来这,也没人发现这里有两大高手在战斗。 “呼......” 清晖真人的身体已经渐渐恢复了老态龙钟的干巴样子,他有更好的符咒,但是不会随身带着,毕竟这种类型的符咒都是有所损耗透支的,交给年轻的小道士们一旦透支过度,轻则武功尽废潜力透支,重则当场枯萎榨干。 安袭抓时机的能力十分强,见到清晖真人略微喘息就知道机会来了,一点不做停留,不给清晖真人恢复的机会,转身就是短刀相向,刀如其延臂劈向了清晖真人。 鸟兽做散,太阳的余晖洒进了山林之中,清晖真人出来的太久了,丹房的弟子知道真人应该是来了这个地方采集草药,所以汇报之后,带着几个正德教的年轻弟子来寻找清晖真人。 “师傅!别采了!采购的药材都回来了!” “真人?清晖真人?” 正德教的弟子们在林中走了一阵,见到了那老虎的尸体和地上的雷符,正疑惑清晖真人应该不弑杀的才对。继续前走发现山林之中怎么乱糟糟的,好像......有过打斗! 林中到处是打斗的痕迹叫那丹房弟子暗呼不好,追随着打斗的痕迹,深入山林之中很久,他们才终于找到了清晖真人,只是清晖真人的身体倒在了一处乱枝丛中,而他的头颅,不见了。 第212章 长生之人 丕山之上,正德教内,举目望去,尽是素缟。 “呜呜呜......真人......” “师傅你怎么就走了啊......” 清晖真人在正德教十分受弟子爱戴,其身亡之后,正德教内一片哀鸿。 “你怎么不哭啊师兄,你看看真人啊......” 峰阳子李和在人群之中显得格格不入,他心中知道自己有多被悲伤,相比于其他大多数的弟子而言,清晖真人是长辈,是老师,但是对于他来说不止,包括清晖真人在内的正德教的长老掌教,都可以算是他的亲人。 但是无论心中有多么的压抑,他也挤不出来泪水,更不想挤出来泪水,旁边的弟子有轻轻推搡他,疑惑的,他也没有回音,只是默默的离开了大殿。 大殿之内,清晖真人的木棺摆在中间,周围围着正德教的众多弟子,上首的清谷真人一脸的悲苦,带着其他长老为清晖真人念咒送行。见到峰阳子默默的走出大殿,清谷真人脸上的苦涩又增添了几分。 大殿外,峰阳子走到了石阶旁,靠着早已经在那坐了很长时间的身影边坐了下来,那人转过头来,正是平日里见首不见尾的酒剑客。 “怎么了,不送送清晖最后一程?” 酒剑客脸上还是那副懒散的样子,不见一丝悲伤,但是他能回到正德教,已经是为清晖真人送上一路了。 摇了摇手中的酒葫芦,酒剑客疑惑道:“你和清晖感情挺好吧?怎么跑出来了。” “师叔,我哭不出来。” “呵...呵呵呵...哈哈哈哈哈!” 酒剑客好像碰到了什么好笑的事情,越笑越是癫狂,全然不顾大殿之内清晖真人的尸体还在那木棺里摆着。 “哭?哈哈哈......为什么要哭啊?” “悲伤,我很悲伤,心中......不舒服,有痛苦。” 峰阳子不知道酒剑客为什么笑,他越笑,峰阳子就越觉得自己更加悲伤了,只是依然没法哭出来一滴眼泪。 “那就要哭吗?你想哭是因为你痛苦,还是因为别人都在哭,别人想看到你也在哭?” 酒剑客拍了拍峰阳子的后背,他好像意识到在清晖真人的葬礼门口放肆大笑不太好,收敛了起来。 “小师侄啊,痛苦是生在心中的,泪是流出去的。” 酒剑客说着意味不明的话,话锋一转更是说了让峰阳子摸不到头脑的另外一句话。 “你我是同一种人,就像现在,我坐在这大殿之外,你也坐在我的身边。” “那酒师叔,为什么...为什么你不去送送清晖师叔呢。” “虽然是同一种人,但是也有区别,还是像现在,你我坐在一起,我送过清晖了,但是你还没送过呢。” “我?” “对,你。” 酒剑客淡笑着点了一下头,峰阳子心中有不少的疑惑,他感觉酒剑客师叔不像是在逗他和他打哑谜,而是有什么事不能明说,就好像,明说了之后,那事情就会变成另外一个样子和另外一种结局。 “唉,清晖也算是替我死了一次了,老酒鬼我也该给他走上一炷香去。” 酒剑客好像丧失了继续和峰阳子交流的欲望,抬起屁股拍拍裤子就一摇一摆的朝着大殿之内走去。 大殿中虽然弟子们都对酒剑客不怎么感冒,但是毕竟是师叔辈的人,再加上掌教也没有发话,出于礼节还是给他让出了一条路。 “清谷啊......” 酒剑客欲言又止,竟然直呼正德教掌教的道号,但是见清谷真人的脸上也没有其他变化,好似这样叫他很正常一样。 “唉......给我拿根香吧。” 酒剑客还是没有在这么多人面前说什么,只是要了根香,旁边弟子经过清谷真人点头示意,便为酒剑客掌了一炷香,酒剑客也没个正行,一点礼节形式都不讲,单手接过香后,就晃晃悠悠的越过木棺,走到了大炉前面,直接插在了炉土上,随后从腰间拽下酒葫芦,喝了一口之后,向炉土中撒了些酒水。 “嗯......” 酒剑客点了点头,好像对自己能给清晖真人上一炷香很满意。 “你倒是痛快。” 又摇了摇头,酒剑客细声对着大炉说了一句,除了最近的清谷真人之外,没人听的清楚他到底碎了什么念。 一炷香上罢,酒剑客扭头就走,出了大殿,这大殿之上,没有其他任何事情能让他再回首望上一眼。 峰阳子还坐在石阶之上,和自己较着劲。 “小子,你知道什么是道?” 峰阳子迟疑的点了点头,开始全文背诵:“道可道,非常道;名可名,非常名。无名,天地......” “行了行了。你师父虽然溜的早,但是也一定给你留过话,这是祖师爷的道,不是其他任何人的道,也不是你的道。” 酒剑客一脸的不耐烦,见惯了这副酸样儿,小牛鼻子都要和老牛鼻子一样了。 “你得先知道你是谁,你要做什么,你小子想清楚了,不受他人左右,那才是你的道,明白了道,就明白了你今天为什么在这石阶之上和我坐在一起。” 酒剑客淳淳引导着峰阳子观自我,酒葫芦好像无底洞一般,不断地麻痹着他自己的神经。 “道?......” “师叔,你明白道吗?” “哈!我当然明白。” “那你的道是什么,是什么样子。” “很难猜吗?无情道啊。” 酒剑客一脸的讥讽,峰阳子知道他不是在嘲笑自己,但是却没法想象这讥讽是对谁的。 “看开点小子,这世界上很少有人不会死的,清晖他只是走的早了点罢了。”酒剑客这番安慰要是叫别人听到恐怕少不了对他生气,但是峰阳子却抓住了话中的另外一个点。 “这世界上......有人长生?”大宗师四百载寿岁都是长的,大多数大宗师是听不到四百年的,这是共识。 “嗯?”酒剑客诧异了一下,随后神秘一笑。 “有,而且不止一个。” “师叔怎么知道的?” “因为你师叔我就是其中之一。” 第213章 二江出山 李和瞪大了双眼,一时间有些不敢相信,酒剑客......不是他的师叔吗? 既然是师叔,自然是他上一辈的人,不过酒剑客的年龄好像一直都是个迷。 “不信?” “信......” “想不想随我修无情道?” “想......” 李和已经陷入了呆滞,没想到酒剑客一个爆栗敲醒了他。 “你想什么你想。” 李和到底是和他不同的,修不了无情道,这世间能修无情道的人,除了酒剑客之外,暂时还没出现下一个呢,换句话说,李和天赋很好,但是悟性不够。 “这芸芸众生多愚昧,脱离愚昧你才能看到自己的道,找到了道,浮云之上的事情你才能看得到,看得清,当然你也可以选择不去找,浑浑噩噩一点,没什么坏处。” 酒剑客醉话连篇,叫李和不知所措,他不知道酒师叔是喝多了随便扯的,还是想要告诉他什么,脑子十分的混乱。 酒剑客不管李和听没听进去,说完就起身准备离开了,在正德教内待的太久了,容易沾染因果。无情道的长生是一种破格的伪长生,只不过是结一缘再了一缘,以达到无因果在身,了缘痛苦,长生更痛苦,消化了自身的怨念,也就成为一个新人,所谓长生不过重活。 至于李和,不管他怎么选,其实就只有一种选择,相比于别人,酒剑客更加能够接近天命。 哼着不知名的调调,酒剑客下了丕山不见踪影,犹如昙花一现,之后又要回归到茫茫江湖中去混吃等死。 李和放下了心中的不上不下的感觉,此时也没有那么多的悲痛了,他反而坦然的回到大堂内,再送送清晖真人。 清晖真人的丧礼结束,李和便找上了正德教的掌门,清谷真人。 “掌门,酒师叔他......活了多久了。” 清谷真人一点都不意外,酒剑客说话屏蔽了四周,他虽然听不到,但是他也能猜到个大概。 “约有六百载吧。” 嘶—— 李和倒吸一口气,六百年!?正常人能活这么久吗。而且什么身体,喝了六百年的酒,天天醉的不像样,竟然没喝废了。 “酒师叔他,无牵无挂独自一人,难道不觉得无聊寂寞吗?” “那是你觉得,实际上他所承受的,要远比无聊寂寞更痛苦。”清谷真人的老脸上,随着缓慢的摇头一颤一颤的,他曾经也问过酒剑客,相比于李和,他知道的更多。“长生是有代价的,而代价也是有代价的。” 李和皱着眉头,这绕口的话,听的他一阵迷糊。 “不急,你还有时间。” 清谷真人不再说什么了,酒剑客所承担的,远不是几百年的孤寂和一次又一次的抹杀自己的情感,在李和成长起来之前,知道这些对他一点好处都没有。 李和纳头一拜,朝着后山走去,虽然他现在在正德教内和以往没什么区别,但是名义上他还是要被关在后山之中禁闭的。 ...... 安袭回到姑苏袁府的时候,袁真正迷迷糊糊的靠在木质的躺椅上,说他半睡半醒吧,他还能在李二江偷懒耍滑的时候以劲气扫出一颗石子打到李二江的脑壳上,力度刚搞敲出清脆的响声还不至于伤害到李二江。 “今天就到这吧,饿了去找你童叔叔。” 袁真察觉到安袭回来了,身体还躺在椅子上没有动,口中吩咐着李二江滚蛋。 李二江兴冲冲就离开了院子,扛着的大石剑嘭的一声丢到了一旁,震起了一地灰尘,看着暗中的安袭张目结舌,这小子才修炼没多久吧...... 待李二江走后,袁真才对暗处的安袭说道:“如何了?” “幸不辱命,我提了正德教清晖真人的人头来见袁公子。” “嗯......好,回去吧,渡儿还得你回去照顾,省的安避没事看我的眼神儿不对劲。” 袁真也没有要看看清晖人头的想法,安袭既然说他得手了,那就是得手了,没有必要验证,这也不是一个值得瞒着的事。 “是。” 安袭回了咸安,袁真也没有离开姑苏的想法,只是继续在袁府中宅着教导李二江。 江湖并没有因为袁真的安分而平静下来,反而愈发的暗流涌动。 ...... 两年后 ...... “二江!” “师傅我来额......” 听到袁真的呼喊,李二江猴一样的窜进了正堂,身后背着的和他一般高的玄铁重剑好似没有重量一般。刚见到正堂中的袁真,却没想到喉咙一凉,随后视线有些模糊。 “怎么......” 袁真起身来到了李二江的尸体旁,淡定的从怀中掏出了一个精致的木盒,打开后,抓出了内藏的情花,用手掌一握便碾碎了,给李二江整花喂下。 李二江瞪圆的双眼立刻有了些反应,眨了眨眼睛后他缓缓撑起了上半身,用手捂住喉咙,他记得,自己的喉咙好像......被划破了。 但是摸索来摸索去,喉咙还是完好无损,奇怪的李二江抬起头看到了站在他身旁的袁真,开口就要询问。 “师......师傅?” 别扭的称呼从他的口中说了出来,明明他的记忆里,他称袁真为师傅,好的不行,但是此时他却觉得到他与袁真的情感淡漠的可怕,连师傅的称呼叫出来都没有曾经的感觉了。 “情花!?”李二江不傻,袁真对于李二江几乎也不会瞒着什么事,他自然知道情花这种东西,情花可不只是对于男女之情有着可怕的副作用,而是一切真挚强烈的情感。 “我传你九阴真经,玄铁剑法和黯然销魂掌,如今你剑掌双绝,但是修行不只是闭门造车,是时候出去游历江湖了。” “可是......” 袁真摆了摆手打断了李二江的疑问。 “没有可是,我传你神功,但是要了你一命,如今你我两清,出门在外不可说我是你师傅,去吧。” 说罢袁真就离开了正堂。 李二江呆愣愣的站在只剩他一人的正堂之中,连失魂落魄的感觉都提不起来,只觉得十分迷茫。 第214章 官道小店 李二江本以为袁真是要将他扫地出门断绝关系,但是与童生交接过后,童生却告诉他只是叫他出去历练断绝因果,二江父母还是可以一直在袁府居住的,叫他放心。 李二江不明白这一封喉到底有什么意义,左思右想只觉的袁真所做应该是有道理可循的,但又超出了他的认识这才导致他不明所以。 童生也没有解释什么,他也不知道袁真为什么会收下一个山民小孩,又如同割去因果一般放着小孩出去。 既然是历练,自然不能在姑苏城中待着,童生只是按照袁真的吩咐给李二江带了一个月左右的吃住的钱银,“姑苏剑圣”带着他的名号和后背的玄铁重剑上了路。 扬州虽然富庶,但是灯红酒绿那都是城里的老爷们享受的,在城中自然是想要什么都可以买的到,至于贵,那是不是贵的问题而是人的问题。 一旦出了城,郊外、村镇、荒地之中,扬州的情况与其幽凉这种边缘之州的没什么区别,易子而食虽然在金朝盛世之后少见的很,但也并不是没有。 李二江骑马出了姑苏的城郊区域之后,便是肉眼可见的荒凉,虽然此时已经临夏,草木茂盛,但是野蛮生长的植被毫无人气,只会叫人感觉到寂静荒芜。 李二江如今仅十岁出头,即使天赋异禀长势惊人,背上的玄铁重剑也要比他高上一点,好在能跨的上马,马也算脚力不错,能背得动李二江和他的重剑。 出了姑苏的李二江并没有一个明确的目标,虽然他一直想要出门行侠仗义闯荡江湖,但是猛的走出了姑苏城,走出了袁府的庇护,他一时间不知道自己该去往何方,做些什么,索性架马也不着急赶路,就叫马儿慢悠悠踏着,他则是坐在马背上思考了起来。 “大侠应该做些什么呢?” 李二江知道自己就算行侠仗义,那也得有不平事来给他管,城中有官府,自然轮不到他,荒郊野岭的连个人都没有,哪里来的什么作恶之事。 姑苏以西就是太湖,太湖一圈那是歌舞升平,李二江则是朝着姑苏的南方骑马出城,此时正处于姑苏到越城之间的管道之上。 扬州地域面积极广,越城以南就是广袤的古越之地,虽然地广,但是人稀,多是山林环绕,越地也不时有山林中的匪患出来闹事,而穿过了越地,就是一些海边重镇了,金朝开海,这些海边的昔日小村庄也都活跃了起来。 李二江想着自己到古越地中走走,应该能碰到些能管的事儿。 一身先天初期的修为,两年能练至如此已经说明了李二江的天赋,但是他不知道行走江湖,这先天初期,还不是那么够看。 ...... “大哥,那娃......” “嗯......” 管道之上有一家私人家的小酒馆,为往来的客人添些酒食,还能喂些马草,此时两个身着破烂不堪的流民正在酒馆之中窃窃私语,酒馆不大,只有一层几个桌,那两位流民的眼神,叫唯一的侍生——一个小姑娘,看的胆怯怯的。 小姑娘不过十一二岁的年纪,但是在这酒馆之中跑堂,见的人多了也就早熟的很。两个流民的眼神她装作看不见的样子,但是捏着衣摆的小手却掩饰不了他心中的紧张感。 这酒馆算上她一共就两个人经营,另一个就是酒馆的掌柜,也就是她的父亲,那个痞赖赖坐在柜台后面的酒鬼。 这时,酒馆外久违的响起了马蹄声,从姑苏到越城的人可不常见,尤其是骑马走这条路的,毕竟越城和姑苏大城是没法比的,要不是官家的人跑公事,那就是江湖人了,大族子弟是不会来此跑商的。 李二江看着眼前的破旧酒馆皱着眉头,跑了一路连个人影都没看到,荒郊野岭的也没个参照,若不是一直沿着官路跑,他都感觉自己已经迷路了。 如今见到这么一家酒馆,也许可以休息一下打听一番。 李二江走进了酒馆,那酒鬼掌柜自然是知道的,但是他并没有理会的意思,只是吆喝了一嗓子。 “小杂种!” “哦!哦客官......公子,要吃点什么。” 李二江看着这个怯生生的小姑娘,虽然年纪是比她小上一点,但是个头却高出了半头,而且常年在袁府待出的气质与那小姑娘也是云泥之别。 “都有些什么?” 李二江解下背上的玄铁重剑,将之靠在了破旧的木桌边上,即使是小心了一些,也带起了一阵嘎吱的响声,随后他也坐了下来。 “小店有,有些素包子,还有些酒水,马草也有......” 小姑娘瞅着地面,时不时抬起头和李二江交流着,摸得脏兮兮的小脸上尽是对陌生人的谨慎,生怕自己说错了什么话。 “来几个包子吧,顺便帮我喂一下马。”马不是马行租的,而是袁府自家的马,还是要陪他闯荡江湖的呢,他吃糟点没所谓,马兄得喂饱了。 “好,好的。” 小姑娘连忙跑去后厨准备着,李二江环视了一下店中的情况,若有所思,也许有活干了。 吃饱之后,李二江叫来了小姑娘。 “店里可以留宿吗?天色有些晚了。” 小姑娘回头看了一眼柜台后面的酒鬼父亲,见他没有搭理这边的意思,就小声和李二江嘀咕着。 “店里没有房间,只有一边的偏房可以住人,但是只有草席......” “无妨,带我过去。” “嗯......” 小姑娘又看了一眼柜台的掌柜,才带着李二江出了小店,到后院之中,偏房很小,甚至比不上袁府下人居住的房间,而且进入房中一股腐朽的味道扑面而来,除了草席外,房中还堆放着一些干草,显然是备放马草的地方。 “有些简陋......公子还要住吗?”小姑娘低着头,跟在李二江的身边问道。 “住。” 李二江点了点头,只有破草席的环境甚至比他在村中原本自己的家中的条件还要差,但是这点苦都吃不了,怎么闯荡江湖。 小姑娘走进偏房,正想要为李二江打扫一下灰尘的时候,却被李二江一把拽住了胳膊,惊吓之下差点叫出了声音,被拽住胳膊那一瞬间她甚至感觉天要塌了,懂得太多叫她的痛苦也随之增加,但李二江捂住了她的嘴巴。 “嘘,别怕,我只是有些问题要问你。” 第215章 意外死亡 r 第216章 绿林散人 小姑娘呆呆的跪坐在掌柜的尸体的旁边,一声不吭。 李二江也有些心虚的说道:“这个......我本来没想杀了他,他这是撞到了瓦片才会死的。” 重新背上了玄铁重剑,李二江继续开口道。 “不过也好,他欺辱打骂你,这样的爹爹,不要也罢。” 小姑娘慢慢转过头来,迷茫的脸上好像在问,哪里好了?慢慢的,她脸上的表情从迷茫到痛苦,再从痛苦到憎恨,李二江毫不怀疑若是这小姑娘有武功在身,绝对会跳起来跟他拼命。 仇恨的眼神看的李二江发慌,再加上第一次杀人,心里也颇有些不自在,即使那掌柜的并不是他一剑干掉的。 李二江皱了皱眉头,转身出了房间,本身他也没打算在这酒馆住下,只不过是看到了可以行侠仗义的机会,所以才留下,此时他更不想呆在这个地方了。 索性他也没有什么多余的盘缠,出了小酒馆,牵上自己的马便沿着管道继续朝越城的方向走去。 月明星稀,管道在月亮的照射下,虽然可见度不高,但是还算明亮。 李二江盘坐在马背上,拄着下巴,思前想后也想不清楚,那小女孩干嘛仇视他,明明他帮助她干掉了欺负她的人。 总不可能是习惯了受到虐待吧。 没多走一会,李二江突然勒住了缰绳,他忽然想起来,那酒馆之中还有两个存在感颇低的人,就是那两个流民!从面相上来看,那俩人可不像是什么好人,那小女孩自己在酒馆中,只怕要遭殃! 那两人的存在感太低了,以至于李二江一门心思只想着处理了酒馆的掌柜,忘了他们也住进了那小酒馆之中! 李二江连忙调转马头,朝着酒馆的方向再度回身而去。 比从酒馆出来的时候快了很多的速度,但是等李二江到酒馆的时候却发现,酒馆已经空无一人了,那掌柜的尸体还躺在地上,却不见了小姑娘,那两个流民样的人也不见了踪影。 “糟了!” 李二江反应过来,那两人不像是赶路之人,能留在酒馆到深夜,只怕是存了拐走小姑娘的心思,见他一动身,那俩人就把小姑娘劫走了! 这事情说来还算是李二江的问题,若不是干掉了掌柜的,那俩流民恐怕也没法轻易带走小姑娘,这让他懊恼不已。 俩流民带着小姑娘肯定是不会走官道的,再加上带着一个女娃走起来不可能有他骑马快,还来得及! 李二江赶紧搜寻了一番,看看有没有踪迹可寻,还真被他发现了拖拽的痕迹,显然那小姑娘有过反抗,可惜力气太小,被强行带走了。 有踪迹那就还有机会,李二江上身策马,追着拖拽的痕迹的方向跑去,每过个半里地都要减速看看还有没有踪迹可以寻找追寻的。 李二江离开的时间本来就不长,再加上骑着马,很快就追上了三人,奇怪的是,那小姑娘老老实实的跟在那两个流民身边,并没有多少反抗的意思。 李二江没有多想,只当是经历导致小姑娘一时间缓不过来。 纵马冲到了三人身边,一个侧身就从马山跳了下来,正好落在了三人的面前。 “站住!” 那两人自然是听到了马蹄的声音,但是即使不带着个小姑娘,也跑不过马匹,等到李二江跳了过来,二人一脸的戒备。 “这位少侠,无冤无仇,何必苦追不放?” “你们是何人?带着这姑娘意欲为何?” “我兄弟只是普通的绿林散人,公子是对这姑娘有想法?”那兄弟二人对视一眼后,年龄大一点的问道李二江。 “什么想法,我对姑娘没有想法,但是不能被你们带走。” 那大哥轻笑一声道:“小公子既然没有想法,那为什么不能叫我兄弟二人带走她呢?” 李二江有些语结,但是转头就开口坚持道。 “不行就是不行。” “好好好。”那大哥好像无奈的投降一般,举了举双手,示意自己没有敌对的意思。 “小公子功夫高深,我二人只怕不是对手,这小姑娘归你可行?” 说着,那散人弟弟就将小姑娘从身后拽了出来,朝着李二江的方向推了一推。 “快过来!” 李二江皱了皱眉头,这么好说话他感觉有问题,所以他也不能轻易上前,只是叫那小姑娘到他身边去。 小姑娘闻言一声不吭,低着头朝着李二江走去。 “公子可知,这女娃娃只是一开始挣扎了一下,随后就自愿跟着我兄弟二人走了。”那散人大哥一开口,就叫李二江分了神。 “什么?” “嘿嘿。”散人大哥不明意味的一笑,李二江突然感觉到腹部剧痛,低下头来,那小姑娘一脸的仇恨,一把匕首已经捅入了他的腹中。 “你......” 噗嗤——匕首被拔了出去,匕背的倒刺还拽出了一丝肉条,李二江连连后退,习武以来这还是他第一次受严重的伤,虽然不知名,但是时间长了恐怕会失血晕厥。 “为......什么?”李二江震惊的不能自已,明明他是帮助小姑娘,想要救她的。 “小子,我兄弟二人一看你就是刚出江湖的。” 那散人兄弟将小姑娘拽了回去,朝着李二江走来。 “你杀了他爹,她这么小的年纪,没有武艺傍身,又是个姑娘,你不想想她该怎么活?” 李二江闻言立刻想明白了,为什么那小姑娘如此仇视于他。 “我兄弟二人一开始只是想找机会把她弄走卖了,可是见到了你,你这种初出茅庐的小子一定想着行侠仗义的事儿,说不定就会回来救这小姑娘,所以我给她一把匕首,给了她一个报仇的机会。” 说着,那散人从小姑娘的手中,抽回了自己的匕首。 “你背上那把大剑,可是比这小姑娘值钱多了,哈哈哈哈。” “小子,下辈子学明白了江湖事儿,再闯荡江湖吧。”话毕,散人兄弟大鹏展翅,朝着李二江攻了过来,跳跃之间内力涌动,这二人竟然有功法在身! 第217章 双杀 李二江虽然惊讶,但是武艺不是白练的,腹部的伤势一定程度上影响了他战斗力,但是他已入先天,而且功法手段也不是两个游民闲散可以比拟的。 林间草叶无风自动,李二江的玄铁重剑自身后横抽而出,铿锵一声。 大剑长度足够,一并挡住了两人的袭击,那散人兄弟的短刀匕首砸在玄铁重剑之上好像砸在了山岩之上,不同的是没有留下一点痕迹。 一剑逼退二人,那二散人却没有任何恐惧,反而眼中充满了贪婪。 “果然是好剑,这把大剑定然价值不菲!” “哼,有命有胆就来取!” 李二江行动不便,也不求主动进攻,将重剑垂于身前呈防守姿势,等待着二人攻来。 散人兄弟对视一眼,竟然十分默契的跳到了李二江的两边,显然刚刚合力一击让两人明白正面直接对抗也许不是李二江的对手,打算消磨李二江的时间。 李二江身上有伤,时间对他来说不利,但是他也没有别的办法。 短兵之利讲究一个快狠准,近身缠斗最佳,李二江也深知不能让两人轻易贴近大剑的攻击范围内部,一寸短一寸险! 二人同时冲向李二江,李二江也不慌不忙,玄铁剑法讲究一个重剑无锋大巧不工,真气灌注于玄铁重剑之上,平平无奇的一剑挥砍,仿佛呈带着千钧之势,从左至右,先以剑柄处勾带住散人弟的短刀,而后以剑尖直击散人兄的匕首。 剑锋挥舞之间仿若海潮扑击,气势磅礴,二散人以防兵器失手,各施手段躲开剑气,抓稳短兵再度分为两个方向向着李二江袭来,一点喘息的余地都不打算留下。 李二江气沉下盘牢牢站住,他早已领悟了玄铁剑法凝气用力的法门,体内山洪连绵不绝爆响声声,腰间孔武有力,真气运转之下,腹部的伤势对他战斗所能造成的影响也越来越小。 蓦然间,李二江身形一动,散人兄弟已在空中,利用李二江似乎行动不便的破绽,想要攻其疲软之处,此时四目之中尽是惊讶之色。 “这小子还能动!?” 但是身体已在空中,没法立刻调整,李二江却没有给二人反应的机会,顺刺,逆击! 玄铁剑法被李二江毫无保留的使用出来,有别于其他剑法的飘逸灵动或刁钻诡异,玄铁剑法没有过多的招式变幻,着重于用简朴的招式,附加上强盛的真气,以质量强推,无可抵挡! 大剑刺向空中的散人弟,一往无前,威势惊人。 正是守一时风平浪静,攻一时天崩地裂,这一刺之下,立刻叫那散人弟心中生出了无力感,只觉这一剑他毫无抵抗力,拼着受伤也要将短刀掷出,一来延缓自己的冲势,二来短刀直奔李二江而去,显然是打算以伤换伤。 没想到李二江又是简单的变招,冲刺之剑在空中停滞,转而从他的头顶划过一个完美的弧线,击飞了短刀顺势还砸向了另一边的散人兄,正是逆击之势! 剑招虽然简单粗暴,但是使用起来确实灵活多变的,李二江的武学天赋极高,自然不可能是生搬硬套,照本宣科之辈,只这两招就可以看的出。 玄铁重剑以迅雷之势砸向了散人兄,相比于散人弟,散人兄此时已跳至李二江身前,虽然他杀伤李二江的概率更大,但是同样的也将自身至于险地,散人弟还能掷出短刀减缓冲势,他却已经在大剑的覆盖范围内! 剑下生风,散人兄紧咬牙关,将匕首继续前送,他知道自己硬拼之下绝对不是李二江的对手,弟弟此时冲势已绝,退势刚出,不可能来得及给他提供任何的援助,只能赌。 他赌,要么李二江和他以伤换伤,然后弟弟收拾残局,要么李二江收剑防守,他还能重新组织攻势。 只是不仅两兄弟明白时间是站在他们这边的,李二江自己也清楚,必须快刀斩乱麻。 散人兄的想法有些想当然了,李二江先天的实力,再加上非凡的功法,自然不可能按照他的剧本去走,空中的大剑挥舞之下,剑尖明显速度不够,砍不到已经冲至身前的散人兄,却见李二江大剑之上的刚力一卸,柔力四起,他竟是通过真气对于剑身的控制,来调整了剑体的方向和角度! 大剑之上,柔力再度散去,刚力又起之时,正是那散人兄将匕首递到李二江胸前之时。 铿锵—— 散人兄见到自己的匕首再次被大剑的剑柄出所钳制,不由震惊的抬起头,看向了李二江的凛冽的面孔,这小子真他娘的是一个未及束发的小孩吗!? 李二江对散人兄的眼神视若不见,此时散人弟没有后力,散人兄已入瓮中,时机已至,杀机四起! 大剑的剑柄看似与匕首互相钳制,实际上无论是大剑的体量还是李二江相比于散人兄的硬实力,都不是表面所见能够计算的。 玄铁重剑化作一道寒光,剑柄虽然还牢牢卡着匕首,剑刃却自上而下,划出了一片血扇。 噗嗤—— 那散人兄的身体只是原地抖动了一下,再侧头一看,自己的胳膊连带着匕首飞了出去,由于天色太黑,看不出血色,但是那空中喷散开来的液体状物,可不就是他的血吗! “额...啊!!!” 剧痛感延迟了分毫的时间立刻传来,散人兄抱着半边的肩膀连连后退,散人弟已经重拾攻势,此时见到大兄被李二江卸掉了胳膊,也是怒气丛生,不管不顾的朝着李二江再度冲了过来。 李二江斜眼向侧面一瞥,头都没回却已经知道身后的动静,他自然知道这个时机,身后的散人必然会再度袭来。 依旧是平平无奇的玄铁剑法招式,倒劈! 嗡——的一声,就像玄铁重剑明明剑刃不够锋利却能瞬间砍下散人兄的胳膊一样,此时劈向散人弟的剑刃,瞬间分割开抵挡剑刃的空气,咧咧作响,霎那间鲜血四溢。 嗬额...... 短刀掉落在地。 散人弟的身体仿佛跳舞一般,在月光之下由快及慢的转了一个圈。 而他的脑袋比身体多转了半圈。 第218章 二江苏醒 李二江的脑海中突然袭来一片眩晕感,腹部的伤势虽然被他以真气止住,而且也屏蔽了疼痛,但是依然流失了不少的血液,此时正是后遗症突发。 那散人兄虽然断了胳膊,但还未死,若是放走后患无穷,李二江面杀人的时候绝对不是心慈手软之辈,顶住脑海中的眩晕感,硬是走到了散人兄的身前。 散人兄嚎叫不断,此时已经嗓子沙哑,见李二江过来不禁心生惧意,谁还能不怕死不成?仅剩的一只胳膊拖着身体不断地后退。 李二江不知何时就会晕去,根本不会给他留下机会,玄铁重剑直插散人兄的腹部,将他钉在了土上,也彻底断绝了他的生机。 迷迷糊糊之间,李二江看到了不远处一直呆呆站着的小姑娘,一股苦涩从心中涌到喉咙,腹部受伤的情况下他大肆挥洒自己的真气,再加上心有愧疚,一口老血喷出,李二江这才彻底昏倒在地。 李二江心中的愧疚盘旋不下,听过了三人兄弟的说法,再加上小姑娘对自己的恨意,他早已经知道,他执着于行侠仗义,但是好心干的却不是好事,若不是他了然一身,说不定连好心都不会被任何人所接受。 浑浑噩噩之中,李二江感觉自己好像没有死,脸蛋上还有些痒痒的感觉叫他不禁动手挠了挠。 “嗯?” 李二江睁开双眼,入目的是一张有些熟悉的脏兮兮的脸。 那小姑娘见李二江不声不响的睁开眼睛盯着她看,也是吓了一跳,本来跪坐在李二江的身边,却是向后一撤,摔坐在地。 李二江连忙起身想要拉她一把,但是手伸出去,却又讪讪的收了回来,这小姑娘可还恨着他呢。 “你......”李二江想了想,还是开口道:“抱歉,我没有想到那么多......” 男子汉大丈夫,顶天立地,做错了事情藏着掖着不愿意承认,还做什么大侠,李二江不愿愧于自己的信仰,这种事情一旦开了头,便再也成不了他想要成为的样子了。 那小姑娘虽然被李二江惊吓了一番,但是马上就缓了过来,此时李二江醒了道歉,她也是面无表情的看了一眼李二江,然后眼神下移看到了地面上,低着头不知道在想些什么,只是一只手撑着地面,另一只手死死抓着衣摆,显然内心没有表面看起来这样平静。 李二江突然想起来自己受了伤,看向了腹部,这一想起来,腹部立马就传来了刺激性极强的疼痛感。 嘶—— 这痛感来的极快,叫李二江几乎重温了一遍被捅当时的感觉,之间他的腹部已经被一些洗的有些发白的粗布料缠了起来,再看周围,有一些散落的酒罐,显然小姑娘帮他缠了绷带,还敷了酒水。 酒水虽然对伤口有刺激性,但是能够有效的杀菌消毒,这小姑娘也是懂得不少,知道用酒水敷伤口防止感染,只是这糙酒之中杂志比较多,对伤口的刺激性异常强烈,刚才没注意,这会注意到了,李二江痛的次牙咧嘴,不得已又平躺了下去。 刚刚环视一周,他已经知道两人此时正在那小酒馆之中,也不知道是怎么回来的。 “我还不知道你叫什么名字呢?” “......” “我叫李二江,姑苏人,姑苏城你知道嘛?” “......” “别看我现在躺在这,我可是很厉害的,昨晚那俩毛贼我根本不放在眼中的。” “......” “你别不信,我可是人送外号,姑苏剑圣来着呢。” “......” “嘿呀,你倒是说说话嘛。” “咕噜咕噜。” 小姑娘低着个头,一直沉默不做声,李二江的肚子倒是先叫了起来,这小酒馆中本来就安静,这一声咕噜倒是听起来清晰的很,李二江立马闭嘴,尴尬万分。 小姑娘身体抖了一下,从地上爬了起来,离开了李二江的身边,往后院去了。 “我说小姐,能不能给我弄点吃的,我身上还有些银两!” 说着李二江掏了掏衣襟,这才想起来昨夜打斗的时候,衣襟中的碎钱都甩飞出去了,大部分的钱银还都在马背上绑着呢,而马昨晚他光顾着耍帅,从马上跳了下去,此时马儿都不知道跑哪去了。 “......” 小姑娘还是一点声响都没有,叫李二江叹了口气,看着小酒馆破旧的到处都结着蛛网的房顶,李二江也不打算起身,腹部的疼痛让他第一次感受到了江湖确实不是简单的打打杀杀,大侠也绝对不是一味的铲奸除恶。 不消半会,小姑娘便端着热气腾腾的素包子走了出来,放在了李二江的身边,自己也抓了一个包子张口就吃,她也折腾了大半宿饿坏了。 李二江抓着包子吃了两口,打量了一下周围,随手抓起一个还有酒水的酒罐就要喝上两口,虽然年龄小,但是在袁府他可没少偷偷喝,按照他自己的话说,闯荡江湖怎么能没有酒呢,袁真见他有一定的自制力,也从来没有限制过他。 李二江确实是有自制力的,刚到这小酒馆的时候,他一要赶路,二来观察情况,所以即使想喝也没有要酒,此时事情已经结束,该死不该死的都死完了,他也就想喝上两口,没想到酒罐子还没到嘴边,就被那小姑娘一把拦下。 李二江疑惑的看向了小姑娘。 “伤。” 顺着小姑娘的眼神,李二江瞧见了自己的腹部,受到外伤确实不易喝酒。 李二江嘿嘿一笑。 “嘿,你终于开口啦!” 那小姑娘好像是故意保持着缄默,此时被李二江一阵嬉皮笑脸弄的也有些恼,一把甩开拦着李二江的手,自顾自的转过身去吃着自己的素包子。 李二江也没有再想要喝酒,将酒罐子放到了一旁,勉强侧过一点身来,再度问了起来。 “你叫什么名字嘛?我都告诉你了,你也应该告诉我呀。” 李二江也不过十岁左右,看似杀伐果断,其实不过一个初出茅庐的小屁孩,此时更是摆出了在袁府那副猴样儿。小姑娘吃了两口包子,到底还是开了口。 “小婉。” 第219章 埋尸 “你叫小婉?” 小婉疑惑的点了点头,不知道李二江的语气是什么意思。 “好听好听。” 李二江嘿嘿一笑,继续说道。 “话说小婉你是怎么把我弄回来的啊。”李二江虽然说仅仅十岁,但是身体健硕,肯定不是小婉这个小女孩弄的动的。 小婉理所当然的说道:“你不是有马吗,把你推上马就驮回来了。” 原来袁府的马是琴雨楼的老马,在袁府待的时间也长了,自然是识人的,李二江这个小主人虽然自己跳马冲出去了,但是马并没有跑远,等到李二江打完昏迷之后,老马溜溜达达走回来拱了他两下没有动静,便伏在了一旁,小婉也就顺势给李二江推上了马身,荒郊野岭的,不饿死也冻的慌。 就在小婉说着的时候,门外的老马还咴咴的喷了两声鼻子,似在邀功一般。 李二江挠挠头朝着外面高声喊了一嗓子“多谢马兄!”也不知道老马听得懂听不懂。 “额......” 李二江虽然有话要说,但是一时间也有些迟疑,毕竟虽然两人此时看起来还算和谐,但是小婉他爹的尸体大概还在后院摆着,他腹部的伤口也是小婉捅的。 “小婉......” “嗯。” 小婉也有所意识。 “昨夜我一点还手的能力没有,你为什么......为什么要救我呢。” “我知道你是为我好......”小婉说着说着,就又啜泣起来,“但是小婉没亲人了.......” 看着小婉用胳膊抹着脏兮兮的小脸,哭的梨花带雨的,李二江心里也不是滋味,况且何止是没亲人了,通过昨晚那三人兄弟所说,李二江也知道他如果一走了之,小婉一个姑娘家家的自己,可没法经营的了这家小酒馆了。 “对不起...小婉,不如你跟着我吧。”说完李二江似乎察觉到自己说的话有些歧义,连忙解释道:“我是说你自己生活可能会有些困难,不如和我一起闯荡江湖,咱俩还能互相照应一下。” 李二江尽可能小心的说话,但是小婉还是哭声不断。 她知道自己已经没法下手再捅李二江一刀了,若是不跟李二江走她自己确实没法生活下去,但是闯荡江湖对他来说实在是个太遥远的词了,毕竟在这酒馆之中南来北往的江湖客,喝点酒后讨论的江湖事,没有哪件是不死人的,而且天南地北的,少不了颠簸。 嘶—— 李二江缓缓坐起身来,恢复体力之后,先天真气带给他的体魄也在缓缓修复他的伤势,腹部虽然还有刺痛,但是没有那么剧烈了。 “咱们先把你爹好好安置了吧,人死为大,况且还是我失手的,我来帮你。” 李二江说着,就从地上撑了起来。看的小婉一顿心慌,她止住哭声,泪眼婆娑的顶着李二江还有些渗血的腹部开口道:“你......没事吗。” “哈哈哈,那当然了,别看我年龄小,我可是很厉害的!对了你多大呀小婉。” “我应该十一岁了吧......”常年窝在这小酒馆中,父亲又是那个德行,别说生日了没过过了,连具体是哪天她父亲都没和她说过,只是大概知道自己的年岁。 李二江挑了挑眉毛,心中却轻呼了一声“坏了,这我岂不是要叫小婉姐姐?” “你呢?你多大啊。” 望着小婉一脸的求知欲望,李二江觉得自己是搬起石头砸了自己的脚,连忙捂着腹部一阵嘶嘶哈哈,就是不吱声,看的小婉皱了皱眉头让他躺回去。 李二江见小婉的注意力被转移了,就不再装模作样,拉着小婉起身向后院走去。 此时天大亮,阳光虽然出了山头,但是还有些凉意,小院之中也更显荒凉。 李二江找到了草房中的铁铲,就要到酒馆后面去找块土软的地。小婉看了看她爹的尸体,也是披上一件薄布衫跟着李二江出了院子。 用铁铲试探了几处地方之后,终于在一个小坡下找到了一处土比较软的地块,李二江点了点头对小婉说道:“就这里吧,土软好挖,还有个小坡背阴,应该是个好地方。” “嗯。”小婉哪有什么主意,点点头表示同意。 两人这就将铁锹插在土地上,防止回来找不到地方,然后朝着小院走去。 小婉爹的尸体虽然没臭,但是已经僵硬的很,再加上一路石块碎瓦多,要是拖着尸体到埋尸地,恐怕尸身都拖烂了,李二江到底是心中有所不忍,所以硬是顶着腹伤,分三气给尸体扛到了埋尸地。 别看李二江对敌之时和散人兄弟打的你来我往,实际上即使再天赋异禀,李二江毕竟才十岁,而且入门也晚,打人和扛人又有所不同,即使用上部分真气,也十分耗费李二江的体力。 “呼——等等,歇会。” 李二江将小婉爹的尸体放在了埋尸地的一旁,自己坐在土坡上喘着气,小婉也懂事的蹲在了李二江的旁边帮他拍拍后背顺顺气,这一幕极其违和,至少对于小婉来说是如此。 她爹的尸体在左边,右边是杀父仇人,而她在帮她的杀父仇人顺气,目的是埋了他爹。 不过纠结归纠结,小婉已经作出了决定要跟李二江走,她觉得李二江可能已经是她目前见过的最好的人了。 李二江歇息片刻,就像头小牛犊子一样,呼哧呼哧得开始挥舞着铁锹挖土,小婉则是静静地蹲在土坡上面看着他,不知道在想些什么。 “好啦!终于挖完了。”李二江丢下手中的铁锹,来到小婉爹的尸体旁边,大概比量了一下,又比量了一番土坑,差不多能将尸体板正的放入坑中了。 埋土的过程就要比挖土轻松一些了,差不多将尸体埋好,李二江用铁锹拍了拍土包,随后将昨夜打散的一块椅子板从腰间抽了出来,找了一块尖锐的石子。 “小婉,你爹叫什么啊?” “不知道......” “额”李二江一想,也是,酒鬼掌柜这种人,和小婉怎么可能有什么正常的交流,而且本身就是隐姓埋名跑到了扬州来的。 想了想李二江就刻上了小婉父墓四个字,一用力,就插进了土包之上。 拍了拍手,李二江对小婉说道:“走吧,收拾一下,看看有没有什么要带走的,这样说来,小婉家的家当可都归我了。” 李二江口上说着不客气的话,心里却泛着嘀咕。 “这是算作我杀人越货呢,还是收了彩礼呢......呸呸呸,想什么呢......” 第220章 抵达越城 从越城开始,就算是深入越地了,越城座落在兰江和金江的交汇处,虽然比不上大城姑苏,但是在扬州南,也是屈指可数的排的上号的城镇。 越地是古时的叫法,包括了扬州南部的一大块区域和荆州南部的一小块区域,和岭南之地接壤,虽然岭南之地多蛮,但是随着金朝的统治和发展,岭南之地已经逐渐被汉化,盗圣白锦的老家就在岭南。 而越地相比于岭南之地,虽然开化的更早,但是匪患难除。一来越地多山多水,荒山野岭的自然丛生匪患,二来人口比较少,又没什么赚钱的主意。 扬州南部的主要城镇几乎都在沿海的一条海岸线上,金朝通商海贸,使得这些海岸线上的城镇都有了长足的发展,但是被海岸线所包裹的却地依然还属于不毛之地。若是从南平入江,沿着水路出海,再沿着海岸线一路绕着扬州板块下来,这一条线上可是富庶的很,而这中间包裹的越地,就是完全相反的状态,只看姑苏到越城的官道寥无人烟就可以管中窥豹。 越城处于扬州北和扬州南的中间位置,既是通往越地的重镇,也是阻挡越地肆虐匪患的桥头堡。别看越地是个兵窝子,繁华程度还真就不比沿海的新镇差,毕竟南来北往的江湖人十分之多,而且越地自古有之,对于江湖人来说,没有完全探索透彻的地方,那就是宝地。 既然人烟罕至,那就说明有可能存在天材地宝,未知的药材食材,动物灵兽,甚至运气好点,碰到前辈高人的衣钵传承,能跑到越地之中的前辈高人大概率不是什么正派人士,不过功法的使用一般也不在于功法如何而是人如何,何况能跑到越地寻宝的,也不见的是什么顽固守心之人。 一到了越城,李二江立马感受到了久违的人气,管道上一路走来,李二江可是几乎没见到人,到了越城周围,就有不少城外村庄的出现了,道路也不再是简单粗糙的管道,更是有了不少的分支交叉。入了越城之中,突然就热闹了起来,城中南北主干路宽阔且人头密集,小贩叫卖,商户也是家家爆满,这个时节正是一个花钱的时节! 李二江一时也不知道自己应该做点什么,不过一些江湖常识他还是懂的,要想打探消息,客邸酒楼自然是不二之选,正好他带着小婉,也要找个地方安顿一下,好好梳洗一番,而且小婉这一身破烂的衣服,他也该给换一下了。 李二江带着小婉先来到了纺铺,叫老板娘给小婉量量身,挑了两套衣服,小婉穿的很合身,李二江也连连点头。 “好看吗公子......” 打出生以来,小婉就没穿过新衣服,身上那一身破烂是修了补补了修,眼瞅小婉就要大幅度长身子了,他爹也没想过要给她换换衣服,这才是第一次穿新衣,在李二江面前也难免害羞。 “嘿嘿,挺好看的,老板就这两套吧,多少钱。” 不同的布料并没有多贵,两套衣服也不过几顿饭钱,付了钱,李二江就带着小婉朝着城中的酒楼走去。 越城最大的酒楼有几家,而最中心地段的华德楼则是其中魁首。华德楼占地还算宽广,主楼就有三层高,一入楼内那叫一个热闹非凡,喧嚷之中也有着一些规矩的意味在其中,显然也是其背后的东家有几分面子。 李二江带着小婉招来了小二。 “两位是打尖还是住店啊?” “来一间上房,备好热水。”李二江说完自己不觉得什么,小婉却是立马红了脸,一间房两个人住,怎么住? 将马匹交给酒楼照顾,李二江带着小婉上楼进了房之后,才反应过来,热水就装在一个大木桶之中,床也就一张床,虽然床很大,很软,但是人有两个啊? 李二江尴尬的转过头来,小婉却是脸红的头都没有抬,更不敢和李二江对视。 “额......你先洗洗,我保证不偷看!” 说着李二江便帮忙先把屏风架了起来,自己坐到不远处的座子上,正襟危坐好似正人君子。 小婉如蚊子细语般嗯了一声,就只身走到了屏风之后,听着细细碎碎的倒腾衣物的声音,李二江不禁有些心猿意马,但是还算强的意志力叫他连头都没有回,主要还是未经人事,对于这种事情,李二江也胆突的很。 屏风后面传来的哗啦啦的水声,叫李二江的喉咙不时的有些干,听着水生迷离的李二江一点都没察觉到时间的流逝,直到小婉轻轻拍了拍他,他才猛的反应过来。 “公子我洗过了......”小婉还是低着个头,羞的很。 李二江反应过来。 “啊...啊,好,我去,我去叫人再换个热水来。” 看着李二江逃也似的飞奔出门,小婉低着的头也不禁有了几分笑意,这个小侠客,好像比她一个女儿家家的还羞,偏偏撑着正经的样子,可爱得很。 李二江也泡洗一番之后,只感觉浑身舒畅,从屏风后走了出来,才敢正眼瞧瞧小婉,这么一看,李二江顿时觉得小婉好看至极,虽然年龄不大,但是也是没人胚子,毕竟当年小婉的娘亲就是出了名的美人,小婉不知道是否遗传他父亲的哪点了,但是一定遗传了她母亲的美貌。 “公子......”小婉含羞唤了李二江一声,李二江才发现自己有些太过于失礼了,连忙干咳两声。 “咳......那个,小婉你睡在床上吧,他这有两铺床被,正好给我在地上打个地铺。” 一边说着,李二江就一边将床被捧了下来,准备在地上铺好。 “噗嗤——天还没黑呢公子。”小婉轻笑,这正是大中午头的时候,李二江就要打地铺了,也怪他慌昏了头,这被小婉一点,顿时尴尬的想扒开地板钻进去。 “对,对小婉你饿不饿,咱们下去吃点东西吧。”连忙岔开话题,李二江战术性的整了整理刚穿好板正的衣服。 “好。” 第221章 情窦 李二江带着小婉来到了前堂,此时正是午饭时间,华德楼也不愧是越城数一数二的酒楼,人满为患。 李二江和小婉随便找了一桌便坐了下来,周围人只当是谁家的小少爷带着丫鬟出门,也没有当回事,各行其是。两人坐下后,立刻就有堂倌小二跑来询问。 “两位公子小姐,来点什么。” “小二哥,咱家都有些什么酒菜。” “嘿,公子可是第一次来,容我给您介绍介绍。” 说着,那小二就好像报菜名一般啼哩吐噜说上一大段,越城地处扬州腹地,从地理位置上来说,算是扬州的中心,再加上扬州本就是富庶之地,多有大员富商跑来定居或者游玩,越城也是一座古城,南北来的货物自然不在少数,这小二一介绍就巴拉巴拉了半炷香的时间。 “湖鱼海蟹,山珍野兽,天上飞的,地上跑的,水里游的,公子您只管说想吃什么口味的,咱家厨子那可是金京出来的,必然叫您吃的痛快,咽的顺快。” 小二哥显然是把这段背的极其顺溜,这口才也着实是叫李二江哑然。 “既然如此,那就来条海鱼,在上些野味尝尝。” “好嘞。” 那小二正要起身去报菜单,李二江却叫住了他。 “好酒有什么?” 小二哥心中诧异,这小公子看起来岁数可不大,不过富人家的公子从小喝点好像也正常,转过头的时候小二哥脸上的诧异就消失不见了,哈着腰给李二江又介绍起了自家的好酒。 “咱家这南谷春,那是顶呱呱的好喝,江湖上的好汉到咱家喝这个那都得竖大拇指的。”小二哥眼力见一直不错,见李二江背后大剑,就知道这小公子必然也是想要闯荡江湖那种的,所以开开口就是江湖好汉。 “好,就南谷春!”李二江也是纯,一听就觉得这个行。 小婉在一旁听到李二江说要喝酒,伸了伸手,但是想了一下,就又落了回去没有开口,虽然李二江有伤在身,但是有人当前,不好直接阻止他,而且小婉虽然不懂武艺,但是大概也知道习武之人身体比较好,恢复的快,这会可能伤势没那么严重了。 李二江自然也瞧见小婉的动作,反应了一下就有些尴尬。 “这个......我好的差不多了,喝点没事吧......” 看着李二江讪讪的样子,小婉心中叹了口气,怎么就忍不住想要管他呢,明明才认识半天的时间。 不一会酒菜就上来了,华德楼也算是宾客满棚,常用的食材几乎都不需要处理,提前都准备好等着入锅上桌了,所以上酒菜的速度很快,李二江和小婉大快朵颐的同时,也注意听着酒楼中人的谈话。 “听说了吗,下河村曲家被灭了满门了。” “啊?曲家是哪个曲家啊?” “嗨,曲二爷的曲家啊,这都不知道?” “嚯!曲二爷不是功夫挺厉害的,那一双肉掌,可是在越地很出名啊。” “谁说不是呢,据说曲家一夜之间就没了,别说二爷了,全家上下一个活口都没有,也不知道是谁做的。” “唉,咱这边时不时就有灭门的事儿,官府查了只说是江湖仇杀,也没见这事儿停过,少传少传吧,免得惹火上身!” “可不是么......喝酒喝酒。” 下河村就在越城南边不远的地方,属于是越城的下属村落,曲二爷虽然李二江没听过这个名号,但是既然在越城还算出名,那应该也是武林中人,灭门么...... 李二江动了去看看的心思,他看向了小婉,小婉此时正闷头干饭,李二江能听得到酒客之间的对话,全赖于他的实力,小婉自然是不会注意的。 待两人酒饱饭足后,李二江就带着小婉上了楼,这会酒劲有些上来,再加上昨晚折腾了一宿没有睡,李二江有些困乏,小婉也同样折腾了一宿,此时吃饱了,困劲也上来了。 “小婉,要不先休息一下吧。” 说着李二江就动手打起了地铺,小婉坐在床边,看着李二江认真打着地铺,犹豫了一番之后开口道:“公子有伤在身,地上凉,还是在床上睡吧......” “啊?” “不准脱衣服!然后......然后分开点,床够大能睡下的......”此时的小婉脸已经红透了,她也是第一次和男子同一房间甚至同床睡。 “嘿嘿,好。” 李二江说完猴一样的跳上了床铺,在空中就把靴子甩了出去,酒意给他了不少胆子,此时倒是一点不羞了,一拽开被子就窜了进去,好在床确实够大,他往里蛄蛹了两下,给小婉留出了足够躺下的空间。 小婉也不敢回头看李二江,平躺下,拽过来一点被子盖上,就这样僵着身子闭着眼睛。 左耳边明明很轻的呼吸声,听在小婉的耳中却弄得她心跳个不停,绵长的呼吸叫小婉缓缓睁开眼睛,偷偷朝着左边侧过去一点头。 然后他就看见了李二江瞪着俩圆圆的眼睛盯着她看,和李二江的眼神对上,这小子还傻笑。 小婉白了李二江一眼,羞怒的转过头,连身子都侧向了右边,背对着李二江。 李二江很快就睡着了,在袁府中他自己一个大床,在床上打滚习惯了,睡着了也没有意识,胳膊甩在了小婉的身上,觉得舒服还搂了一搂。 小婉此时还没静下来睡着,李二江的胳膊搭了上来叫她鸡皮疙瘩都起来了,身子也是不敢动,但是李二江没有后续的动作,她也慢慢放松了下来。 往后靠了靠,李二江温热的怀中,叫这个无家可归的姑娘感受到了一点异样的温暖,很快也沉沉睡去了。 天色渐晚,小婉做了噩梦一般身体一抽,迷迷糊糊有些转醒,她这一抽倒是叫李二江也有些醒意,但是李二江醒来时候正对着小婉的背部,自己的胳膊也搭在小婉的身上,李二江只能装作还在熟睡。 小婉缩了缩身子,感觉到身后的呼吸重了一点,乱了一点,没好气的轻哼了一声,却也没甩下李二江的胳,这叫李二江心中直乐,不由偷偷的紧上了几分力,搂的更严实了。 一夜无话。 第222章 屠魔大会 李二江带着小婉上楼入睡之前,有说书人到华德楼登台讲书,可惜他错过了,没有听到。 “话说那化血门近来日益猖狂,本是在旬阳附近狩猎江湖人士,慢慢的不满足与江湖人士的血肉,反而开始拿平民百姓开刀,虽然无数人偶尔瞥见过,但是没有实质性的证据在手,旬阳府也没法出兵镇压化血门。” “不知化血门是得到了完整的功法还是如何,这两年不只是旬阳城附近遭了灾,整个豫西都收到了波及,甚至其手脚已经伸到了豫中地段。” “宗寺的主庙就设在豫中地段,听说那些和尚们有不少都和化血门的门人交了手,还吃了亏,这叫宗寺怎么能忍。” “本月月末,宗寺即将召开屠魔大会,邀请天下英杰到宗寺一聚,共商除魔事宜!” 这一重磅消息可是在华德楼中吃酒的众多江湖人间炸开了锅。 “屠魔大会?那是什么?” “嗨,兄弟这你就孤陋寡闻了,据说当年化血门鼎盛之时,一门好几位大宗师,而且都是那种一个打多个的实力,那叫一个肆无忌惮,整个江湖都沦为了化血门的血肉场。” 另一位知晓不少江湖秘辛的老江湖立马接话道。 “没错,那屠魔大会就是当年为了抵抗化血门的强势,正道人士聚集起来与化血门抗衡所举办的,据说由宗寺起初进行召集,而宗寺也就是当年带头的打化血门的主力。” “原来如此!” “非也。” 台上的说书人听到台下的讨论,第一时间进行纠正。 “先生难道知道更细致的内幕?” “自然知道,当年屠魔大会可并不是宗寺带头的,毕竟宗寺那时候还不是六大门派之一。” “哦?愿闻其详。” “是啊,先生再说说当年的屠魔大会吧。” 那说书人也不摆谱,紧接着就开口介绍起当年的事情。 “屠魔大会具体由谁带头召开的,已经无从考证,或许是万众一心,而宗寺之所以落了带头人的身份,是因为宗寺的和尚们秉持着门规戒律,相对来说更容易叫人信服,所以才被众多门派散人推举出来做了带头人。” “可是宗寺的和尚......” 场下的众多江湖人也是欲言又止,谁都知道这帮和尚讲究一个缘法,但是这个缘法他只对和尚有利,宗寺对于没有势力的江湖散人来说,完全可以称之为正道土匪了。 “这就是另外的事情了,当年的宗寺确实是戒律清规十分严格,但是成为六大门派之一后,这林子大了,鸟自然也就五颜六色无奇不有,而且权柄足了,和尚们对于戒律的空子,钻起来也大胆的多,说到底,宗寺能成为六大门派之一,和当年的屠魔大会也撇不开关系。” “怎么讲,先生你就别卖关子了。” “哈哈哈,先生快说说,这宗寺是怎么成为六大门派的。” 江湖中人显然是看热闹不嫌事大,但是台上的说书先生也不是个胆小怕事的,而且说是秘辛,只不过是当年还留存下来的人比较少,算不上是什么罕有人知的大秘密。 “宗寺对于屠魔大会的带头人一开始是有些抗拒的,毕竟宗寺当年的实力并不是顶尖的,但是他们很快就想通了,同意做这个带头人,指挥着江湖门派对化血门发动攻击,那一战打的是血流成河,虽然化血门差点被杀绝户了,连门派驻址都被差不多抹平了,但是正道人士也是损失惨重。” 说书先生喝了口茶水,都不用酒楼的小厮帮忙,坐的近的江湖人立马就提壶帮他满上了。 “继续讲啊先生。” “当年包括霹雳门,尘帮和绝刀门等顶级的门派,几乎都损失惨重,甚至现在都很少能听到这些门派的声音了,而这些门派都是被宗寺指挥安排在对冲化血门的一线的。” “宗寺虽然也在一线参战,但是实力却保存的十分完好,而且此战过后,宗寺更是多了很多的绝学,实力大涨,不久就成为了顶级的门派,现在更是六大门派之一。” “嚯!这帮和尚......” “有内幕啊!” “不可说,不可说......” “化血神功威力强大,而且战力持久,当年的化血门老门主独自一人对战三个顶级门派的掌门人,不落下风,甚至越打越猛,虽然最后被更多空出手来的正道人士围攻致死,但是那三个掌门人也都落下不可挽回的重伤,不治身亡。” “宗寺当年的主持,现已经退居幕后成为宗寺的一名长老,久未露面不知道坐化没有,不过大概率还在人世。” “此次屠魔大会虽然有化血门复仇沾染宗寺豫中地区的意思,但是化血门势大对于整个江湖的威胁也是实在存在的,若是叫化血门做大,再现一次当年将整个江湖作为血肉场的惨状,那波及就太深太严重了,所以即使有被宗寺当枪使的嫌疑,不少正道人士秉持着正义还是纷纷响应号召准备参加的。” “我辈中人确实有不少值得敬佩的。” “没错,据说关中大侠俞保平亲自放出话来,带着全门南下宗寺参会,要跟化血门决一死战呢。” “剑气宗好像也要派门下弟子去呢。” “正德教不是解除封山了吗,怎么没有音讯?” “道长们不图虚名,等和化血门正式打起来的时候肯定会上的。” “唉?正道的六大门派都有参与的,话说魔道呢?天魔门和琴雨楼怎么一点声音都没见响啊。” 关于魔门,在场的江湖人倒是知道的比较少,纷纷看向了台上的说书人。 说书人见状,也不藏拙,开口说道。 “琴雨楼毕竟是杀手组织,而且近年来江湖上琴雨楼的身影越来越少了,咱们只知道琴雨楼并没有什么严重的损伤,但是不知道琴雨楼在做些什么图谋什么。” “至于天魔门,我朝和鬼蛮摩擦日益严重,蜀豫边境不是那么好通过的,怕是也支援不上化血门。” 天魔门在青州和濮水落脚的事少有人知道,而且白马家尚在,白马鹤掏了不少钱来摆平舆论,遏制消息传出,此时还没有多少人知道天魔门已经用另外的方法出了蜀州的事。 “这下化血门孤木难支了吧。” “那可未必,别忘了当年参加屠魔大会的正道势力多强,而当年的化血门可是自己一门就差点把参会的帮派都打残了!” “化血神功,此消彼长,这门功法......恐怖如斯啊!” 第223章 曲家暗窖 楼下的嘈杂声一点都没有影响楼上熟睡的二人,这华德楼毕竟是越城大户,隔音做的没差。 第二日清晨,两人一前一后分别悠悠转醒,不过现在的姿势过于暧昧,两人虽然年幼,但是懂得也不少,此时倒是谁也不敢先动一下,都在控制着自己的呼吸,妄图第二个面对尴尬,亦或者是维持这种暧昧的状态。 不过拖着不是个事儿,而且控制呼吸这种事,有时候只能骗骗自己,没过一会,小婉就感觉呼吸控制的十分不舒服,不由的用胳膊肘轻轻怼了怼身后的李二江,李二江也“适时”的醒了过来。 两人红着脸收拾了一下,便下楼付了吃住的银钱,准备先找个小铺子吃点早饭。 “小婉,昨日我听说下河村有一家人被灭门了,我想去看看。” “嗯。” 小婉没什么主意,此时李二江去哪,她就跟着去哪。 拴了马儿,坐在早餐铺子的小木桌上,李二江满脑子都是下河村曲家,吃饭都有些心不在焉了,小婉见他的样子,用手指点了点他的胳膊,才给他的神儿拉了回来,这时候李二江才突然想起来,他不识路啊!? 虽然他自小在扬州长大,而且在袁府中,除了经常逃课的一些基础的常识外,只有大概的重镇大城他才知道,像扬州的南平、姑苏和越城这样的大城,他是知道怎么走的,但是下河村名不经传,他连听都没听过。 朝着旁边一看,小铺子的铺主正在勤恳的做着早餐,李二江心想本地人应该知道吧。 “老板,你知道下河村怎么走吗?” 那老板一听下河村,连忙一缩头道:“哎呦小公子,怎么打听起来下河村了,那地方闹灾呢!” “这么说老板是知道啦?还请老板告知。” 李二江学着江湖礼仪,朝着老板拱了拱手。 “小公子不是我说啊,我还是劝你别去,那边这会儿整乱着呢。” 老板显然是本地人,对于一些附近的情况知道的不少,但是李二江本来也想不到打探打探情况,他只是想知道下河村怎么走。 “放心吧老板,我可是姑苏剑圣!” “唉......”老板摇了摇头,这越城在扬州腹地,对于江湖人来说那就是个中转站,交通要地,在他这铺子吃过饭的“剑圣”他就见过不止一个两个了,见李二江坚持询问,他也没有什么可以阻拦的,以免惹祸上身。 “城南出了越城,沿着官道走到岔口右转就是了。” “多谢老板!” 知道了下河村怎么走,李二江的食欲可是上来了,三下五除二就打扫完战场,付了银钱就带着小婉上马离去。 下河村是千万平凡村落中的一员,因为临近一处流经越地的小河而得名,在金朝能找到名为下河上河的村子数不胜数。但是下河村的曲家却是他在越地比较出名的主要原因。 曲家本是经商人家,但是经过两代的积累后,不知怎地就收纳到了不错的功法,原本小有钱财的曲家一跃成为武林世家,而这上了点档次的家族,自然是要有地的,下河村就是曲家选择座落的地方。 曲家新一代的娃娃们还没有什么出彩的地方,不过上一代的曲家老二,人称曲二爷的曲合,却是一个武功不弱的人,十几年前年轻时就已经在越地打出了点名声,到了中年甚至到了先天后期,眼看就要踏进宗师层次了,回家打熬真气准备突破。不过这一场灭门不只是让曲家大放异彩的出头梦破碎了,更是绝了后断了传承。 一时间下河村人心惶惶,官府的不作为很大程度上会导致罪恶的滋生,尤其是本是土霸王的曲家,一夜之间在下河村销声匿迹,别说村中本来就有些混混痞癞,临村或者县城都有来下河村打秋风的。 一家被灭,就算大头被灭门凶手拿走,总会留下些值钱的物件吧?捡便宜还不会吗。 本来还算和谐的下河村,近几日可是黑地昏天,别说晚上了,白天村民们都不敢随意开着门。 而曲家就热闹了,因为官府不管,又无人打理,曲家都被翻了好几层了,不时还有成帮结伙的地痞散人出入,像成了匪窝一般,偏偏没有什么收获的时候,这帮人各行其是,谁也不打扰谁,自己闷头搜自己的,又有那么一丝规矩在里面。 “头儿,这有个小地窖,竟然没人发现。” “哦?打开看看。” 那领头之人不傻,万一有埋伏或者机关呢?他肯定不会自己动手的。小弟倒是耿直,一听吩咐立马都扫了扫灰尘,原来这地窖是属于半个冰库,储存易腐败食物用的,所以为了隔温,不好被发现。冰库平时不用,就不会加入石化物,自然也就没有低温。 嘎吱—— 随着地板的打开,不大的空间中藏着一个一脸惊恐的小孩子,若不是还有些生食,这两三天他恐怕就饿死在这地窖之中了。 “嗬?哪家灭的门,竟然还有漏网之鱼,让我来看看。” 一边说着,那领头之人就轻松将小男孩从地窖之中拽了出来,再往地窖之中瞅瞅,除了一些生食的残渣之外就没有其他东西了。 “小子,你身上有什么好东西呀?叫出来大爷我放你一条小命,怎么样?” 那领头之人难得逗一逗小孩,门都灭了,这么大点一个小孩,一搜身什么都藏不住,人自然也是要杀了丢掉的,发灭门的财,谁还在乎这点良心了。 “我......我没有。”小男孩怯懦的声音细微的都要听不到了,抱着自己娇小的身躯,强忍着自己不要哭出来。 “嘿嘿。” 领头之人怪笑一声,也没了逗弄的心思,这曲宅说大也大,但是说不大,这么多人捡便宜,被人看到了不打一架就得分一杯羹,江湖首富大掌柜贾钱曾经说过,浪费时间就是浪费金钱啊。 扯过小男孩的胳膊,那领头人一眼就看到了他怀中抱着的小布袋,一根手指挑了挑,就将布袋勾到了手中。 “让我来看看是什么宝贝藏到了现在。” 第224章 丝巾与玉 布袋之中是一抹上好的丝巾和一块玉。 “这玉,这品质,这是......龙梁玉!?”那领头之人在这越地虽然不算什么知名的武林中人,但是见识倒是不少,竟然能认出宝玉的品类。 “卧槽发了呀,兄弟们这块玉够咱们吃喝好几年了!” 领头之人双眼放光,龙梁玉是纯天然产出的,经过后天的特殊手法打磨成型,是前朝工匠的顶尖手艺制作,可以说即使龙梁玉的原玉还有开采的可能性,但是制作手法却已经失传了。 “大哥,这玉真这么值钱?” “呵呵,放心,你这不识货的狗东西不懂,咱兄弟换身衣服,拿着这玉去天书学院都能上拍卖会的。”领头人摸了摸下巴,已经在思考怎么处理这块璞玉了。 “大哥你看看这丝巾上画着什么东西?” “嗯?” 即使领头人见多识广,但是这丝巾上画了些鬼符,还有些不明意义的文字,他是一点都看不懂。 “大哥你看这些鬼符,像不像人在刷的动作,这不能是功法吧?” “!” 领头人被小弟一点,立刻看出来,这确实就是一部功法,但是没有口诀奥义,似乎看不懂。 “干掉那小子,咱们走,这功法说不定也能值一笔大价钱。” 正当这伙地痞准备跑路的时候,李二江带着小婉来到了曲府,正看到他们准备对那小男孩动手。 “住手!” 李二江轻轻一推小婉,叫小婉在马后藏了起来,提着玄铁重剑就冲了上去,那砍向小男孩的刀也因为这一声喊叫而停了下来,瞅向了李二江。 “这又是哪来的毛孩子?” “哼,小爷我乃是姑苏剑圣,你们几个不做好事,抢人家财还要杀人害命,真不怕遭报应吗?” “嘿嘿,哈哈哈。”那领头人被李二江这天真的问话给弄笑了。 “报应?娘皮的小崽子,你懂什么是报应吗?兄弟们,这小子跟我讲报应?哈哈哈哈” 连带着,地痞小弟们也开口笑了起来。 “弄死这小子,赶紧走了。”不等李二江再说什么,领头人怕夜长梦多,招呼着手下就朝着李二江围了过来。 李二江经历过杀人和战斗之后,对于这种一打多的场面便不再觑了,稳稳的横出了玄铁重剑,一双眼睛放着光扫视着围上来的混混们,找着突破的角度。 混混们互相看了一眼,同时朝着李二江攻去,有拿刀的,有刷剑的,甚至有丢暗器飞镖的,一时间场面看起来险象迭生。 李二江不慌不忙运气真气,玄铁重剑的剑身足够宽,极大程度上帮助他挡住了大多数的攻击,只守不攻必然有失,这个道理李二江是知道的,他也没有坐以待毙,重剑朝着冲的最快的混混劈头盖脸就是一击。 只听轰的一声,那混混便倒飞出去,脑袋上一片紫青,分不清是肿凸了还是砸凹陷了,但显然是活不成了。 李二江没有卸力,一击砸中紧接着横扫而出,玄铁剑法,大巧不工!真气运转之间,玄铁重剑黝黑的剑神好像泛起了黑光,李二江借用真气之势,玄铁重剑如臂指使,刚柔的转换就在一瞬间,轻柔的卸过劈来的刀刃上的力后,剑锋瞬间加速,诺大的剑尖硬是插进了那名混混的腹中,给他捅了个对穿! 李二江在众多混混之中游走,不时三两剑就带走一条人命,地痞领头看的头皮发麻冷汗直流,看向门外的马后露出的小脑瓜,眼睛却狡诈的转了一个圈。 “小崽子,还不停手!?” 一声喝止,叫在场的众人停了手,再看那领头人的手中,正拽着小婉的辫子,半提着小婉,连脚尖都吃痛的点地而起。小婉挣扎的抓着拽着自己头发的大手,但是微薄的力量无济于事。 “趁人之危,算什么好汉?”李二江心中大怒,但是玄铁剑却忍住没有提起来。 “哼,老子带兄弟们打家劫舍的,跟好汉沾不上边,你小子武功再好,杀光我兄弟我也宰了这小丫头,如何?” 李二江投鼠忌器,这是领头人乐于看到的,若是杀了这小姑娘,让李二江跟他们拼命,那才是得不偿失,死几个兄弟就少了几个分钱的人,兄弟是什么?该卖就卖了! “扔了你的剑,放我兄弟几个离去,咱互相不需要为难,怎么样?” 注意力被转移到李二江的身上,李二江心中愤愤不平,但是玄铁重剑却没有离手,他盯着那领头人的样貌,好像要记住他一般,领头人却一点都不在乎,出手了龙梁玉,几年之内他都不会出山了,要是路上解决解决兄弟们...... “啊!——” 小婉趁着注意力都在李二江身上的时候,抓着那领头人的手死死的咬了上去,小姑娘不愿意李二江因她而受制于人,牙口上的力度不弱竟然咬下领头人的一块肉! 那领头人吃痛一把将小婉甩了出去,甩在一旁。李二江见势提起玄铁重剑就冲了过去,但是他的心境还是被扰乱了,此时玄铁重剑破绽百出,被几个杂鱼混混给拦住了。 眼看着那领头人就要拿小婉泄愤,不想他身形一顿,低沉的呜咽了一声。 曲家仅剩的小男孩身怀一把匕首,本来懦弱的他,一直都没有被注意到,此时竟然将匕首扎进了领头人的腰子,这一下领头人的力气随着一口气的呼出,彻底丧失,本来就是三脚猫的功夫,此时一点都没有抗住疼痛,就倒在了地上。 李二江这下彻底放开了手脚,玄铁重剑在他手中舞的生风,如入无人之境,几个呼吸的功夫就将院中的混混杀了个干净。 提着大剑,李二江连忙跑到了小婉的身边。 “小婉!小婉你没事吧!” “咳咳,公子我没事。”小婉只是摔了一下,虽然身子摔的直疼,但是并没有要害受伤,咳嗽两声便笑了出来。 李二江见小婉没事也是松了口气,拉起小婉后又朝着曲家剩子走去。 “多谢。” “没......还要谢过哥哥......”那一刀子捅到了领头的腰子上好像用完了他全部的勇气,此时又变回了懦弱的样子。 李二江拾起了四斤和龙梁玉,将它们交给了曲家剩子,嘱咐道。 “拿着它们快离开吧,曲家不宜久留。” 噗嗤!—— 混着红白的鲜血溅了李二江一脸,曲家剩子接过丝巾和玉佩的胳膊连带着半个脑袋被砍飞了出去,遗物在空中被另外一人抓在了手中,一个黑衣人。 第225章 斐鄂归来 遮面的黑布与头巾之间是一双阴狠的眼睛,看着手中的丝巾和龙梁玉,他的眼中露出了一丝明了的意味。 李二江呆立在原地,脸上的鲜血混合着脑浆让他一时间有些缓不过神来,不过马上他的心神就被愤怒所占领。 “你......我要杀了你!” 李二江怒吼一声,提起玄铁重剑就朝着黑衣人砍去,咧咧作响的大剑仿佛诉说着李二江心中的怒火,但是两人的差距似乎有些大。 之间黑衣人回首瞥了一眼李二江挥舞的重剑,附着上真气之后,一个摆手就硬生生抓住了李二江的兵器,旋即一脚将李二江踹飞出去,李二江的身形还在身中,黑衣人就已经闪身到了李二江的上方,呈展翅姿势,重踏之势若是踩中了李二江的身体,恐怕半条命就没了。 危机之时,黑衣人的眼中竟然露出了忌惮的神情,控制着真气在空中止住了身形,双臂拉回格挡,只听“嘭”的一声,黑衣人在空中翻滚一周,倒飞回原位置。 “呵呵呵。”黑衣人见势不妙,而且东西已经到手,也不恋战,甩手向着小婉就挥出了一枚暗器,转身就朝院外弹射而去。 李二江眼看着暗器飞到了小婉身前却来不及出手,那将黑衣人吓跑之人,却闪身到小婉身前,抓住了空中的暗器。 李二江这才回过神来仔细观察了一番来人的模样。 额......这模样不像好人啊...... 来人一身绷带缠身,面上也只露出了眼睛,甚至比那黑衣人捂的还严实,这一身着装,怎么看他也不像个正道人士啊...... 李二江缓缓起身,谨慎的走到小婉的身边,将小婉拉到了自己的身后。 来人正是斐鄂,他看着黑衣人逃走的方向,暗道救下这两个小家伙的功夫他很难追上了,只得叹息放弃,他不是铁石心肠的人,能救他还是要以救人为先的。 转过头来看向了李二江谨慎的模样,斐鄂不禁一笑,心想这小子还知道把那不通武艺的小姑娘护在身后,没白救。 “小兄弟没事吧,在下斐鄂......”话没说完,斐鄂感觉眼前这小子越看越眼熟,但是他不记得自己在哪里认识过这样一个年级的小孩了。 李二江见斐鄂还算有礼节,而且明显自己打不过他,于是拱了拱手道:“姑苏剑圣,李二江。” “嘿嘿。”斐鄂一笑,剑圣?还真能吹啊,不过转念一想,姑苏李二江?斐鄂立马想起来了,两年前在姑苏城外的前朝宝藏所在的村子中,袁真好像是收了个小孩就叫李二江吧,他也注意过瞅了一眼,怪不得觉得熟悉,只是李二江没见过他而已,不然他这一身绷带,辨识度太高了。 “小兄弟可是姑苏袁府中人?” 这一问叫李二江心中的谨慎直接拔到了顶,袁真吩咐他出门在外不可对人说他和袁真的关系,这人开口就问,姑苏城有名之人不少,袁府可不算出名。 “你到底是谁,有什么目的。”李二江低着头,真气已经流转起来,即使打不过,他也要给小婉拖些逃跑的时间。 李二江的一只手拖着玄铁重剑,另一只手在身后推了推小婉,示意她快跑。 “别紧张别紧张,我不是什么恶人仇家。”斐鄂哪能看不出来李二江的戒备,赶紧摆了摆手,身子也松散下来,示意自己没有恶意。 “我与袁公子同为言院学生,并且袁公子对我有大恩,我这条命都是袁公子救的,更别说与袁公子的交集过程中受益良多。” “我怎么信你。” “额...我还真没啥证据,不过我记得你,你应该是两年前姑苏南小村中袁公子所收,两年的时间功力增长的很快呀,难怪袁公子看上你,哈哈哈,两年前我曾跟袁公子一起去地宫寻宝来着。” 斐鄂想了想,好像没啥能证明他认识袁真的,不过些许的信息至少能增加一些可信度。 这倒是叫李二江信了几分,因为除了原先小村中的人之外,没有人知道进入袁府之前他是从哪来的,在外人看来,他一直就是袁府中人。 “你看起来可不像好人......”李二江嘟囔了一句。 斐鄂也不在意,这一身绷带早就不能带给他什么抵触了,随便别人怎么说他都不会有情绪的,但他还是和李二江解释了一番他当年遭遇过的事情,以及袁真对他的帮助。 “这么说来,那个黑衣人就是理教中人,而且屠灭曲家满门的也是理教?” 李二江皱着眉头,听了斐鄂所说之事,不难推理真相。 “嗯没错,我本来是在凉州了解了一下理教的由来,然后准备回南平去见一个重要的人来着,不过半路上发现了一帮黑衣人的踪迹,跟到了越地就不见踪影了,正赶上曲家大难,我觉得和理教脱不开关系就赶紧追来了,可惜还是叫那人跑了。” 斐鄂耸了耸肩,对于理教,他依然还是随缘追查,但是曲家灭门多少叫他心中有些不舒服,虽然这不是他做的,但若是跟得上理教,说不定能拦住这场灭门之祸。 “抱歉。”李二江听后心中也不是滋味,在他看来斐鄂的功夫比黑衣人高,不然不会吓跑黑衣人,要不是为了救他和小婉,斐鄂估计就能得手了。 “哈哈哈,没关系啊,就算抓住他,也不一定能问出理教多少的情报,不过救了你可是叫我开心不少,毕竟你是袁公子的徒弟嘛。” “师傅......” 斐鄂默认李二江就是袁真的徒弟,但是这句话却叫李二江神色黯然,不说李二江一直都没有承认他的弟子身份,就连临走之时,都给他吃下了情花,断绝了师徒情谊。 “额......怎么了,我是不是说错什么话了?”斐鄂挠了挠脖子,这小孩怎么说变脸就变脸,难受上了呢? “没......斐大侠,理教丧尽天良,我想和你一起追查他们!” 斐鄂尬住了,微微张了张嘴巴,却不太好拒绝,追查理教他虽然当回事,但是并不算上心,眼下一条线索断了,他还打算先回南平呢,带着一个,哦,是两个拖油瓶,这算怎么回事。 第226章 小婉入袁府 “这个......二江啊,追查理教不急于一时,我现在要去南平一趟,而且你带着这位,小婉姑娘,也不太方便吧。” 斐鄂苦口婆心的劝道:“正好我去南平要路过姑苏,有两年时间没见到袁公子了,我顺带着帮你把小婉带到袁公子那去吧。” 李二江的谨慎劲又上来了,这家伙要带走小婉!? “嗨,不用那么紧张,若是你愿意带着她也行,我只是觉得你可能不好施展手脚,这也不利于你成长,至于小婉姑娘,我若是感兴趣你也拦不住我不是?” 斐鄂心中默默想着,而且我有自己喜欢的姑娘啊...... 李二江一听,确实是这么回事,便点了点头。 斐鄂趁热打铁,忽悠着李二江将小婉交给他,然后他好赶紧启程,去南平的事,因为他自己想要追查理教而耽搁了,这没什么,但是如果因为别人想要做什么而耽搁了时间,那他心里就不舒服了。 小婉没有功夫在身,从越地走到姑苏只怕身体撑不住,斐鄂又是孤身一人跑回扬州的,李二江一合计,便把自己的马交给了斐鄂,这样小婉骑马还能轻松一些。 “小婉,你和斐大侠去师傅那吧,到了师傅那,能安稳一些,师傅是个好人,一定会收留你的。”李二江对小婉嘱咐道。 好人么......斐鄂走南闯北,早已经不是当年的愣头青了,他也渐渐明白,袁真看起来确实十分和善友爱,而且不喜欢动手,但是那骨子里的算计和腹黑他是清清楚楚,而且这都只是流于表面的形象,要不是袁真对他有恩,而且确实也没做过什么恶事,斐鄂都觉得这样一个人不去一统江湖太奇怪了。 这江湖上可没什么纯粹的好人。 ...... 管道上,斐鄂牵着马,小婉在马上摇摇晃晃的,两人有一搭没一搭的聊着天,斐鄂还不至于和这小姑娘骑一匹马,这小姑娘和李二江的关系明眼人都看得出来,他也是要面皮的。 “小婉姑娘,话说你是怎么和二江认识的?” 赶路的速度一旦慢下来,斐鄂就会觉得有些尴尬,不得不搭话聊聊天,虽然小婉这女娃看起来也就十岁左右大小。 “公子......公子杀了我爹......” “哦......啊?咳咳咳。”斐鄂惊的呛了一下,这什么神展开这是? “抱歉,我不是有意提起的,我只是有些好奇。” “没关系......” 小婉简略的和斐鄂讲述了一番她和李二江是如何认识的,一直到跟着李二江去下河村,至于在越城华德楼住下的那些事,叫她一两句话带过了。 但是斐鄂何许人也,毕竟是经历过男女之事的,小婉越是略过,他越在心中详细刻画了一番,直到他自己都觉得脑中的画面非礼勿视为止。 “咳......嗯,小婉姑娘我还是有些好奇的地方,听你说你和你爹本来不是扬州人的,为什么跑到扬州来了呢?” “具体我也不太知道,我出生之前爹爹因为烂赌和娘亲分开了,我出生之后,娘亲带着我有时候乞讨,有时候做短工,娘亲的身体越来越差,将我交给我爹之后,她就去世了。” 小婉的情绪有些低落,即使那时候她还是处于懵懂的状态,但是她依稀记得她娘把她护在身后,总是有人对她娘亲拳脚相向,还有辱骂吐口水,她在她娘的怀中听得到那些人的脏言秽语,也感受的到他娘不断颤栗的身子,那是名为母爱的东西一直保护着她,但是没多久她就在也感受不到了。 要是娘亲还活着,一定比爹爹对她好吧。 “嗯,这样说来,你爹爹一直以为你不是他亲生的女儿,但实际上你娘亲从来都没有委身过他人,就连临死前交给你爹的那笔钱,都是用命赚来的。” “唉。”斐鄂摇摇头叹了口气,“你娘是个伟大的人呢。” “嗯。” 斐鄂有些赶,越城到姑苏城用不上一天的时间,一路上除了吃点干粮的时候,两人再没有说其他的,沉默一直持续到姑苏城的南城门近在眼前。 “到姑苏啦。”斐鄂松了口气,小婉这女娃娃身上充满了悲情,这让斐鄂一点正能量都提不起来,颇有些不自在。即使她十分乖巧,但是越是乖巧,斐鄂越不想打扰到她。 斐鄂牵着马进入姑苏,很快就找到了袁府,袁府的门前人自然是人的斐鄂这个造型显眼的家伙,连忙去禀报童生,童生将二人接入了袁府。 “童管家,这是李二江的额......小女朋友吧?”斐鄂一时间找不到词,朝着小婉挑了挑眉毛说道。 闹的小婉低着头有些脸红。 “哈哈哈,二江带在身边不太方便,这不拖我将小姑娘带回袁府了,能安置下吧。” “嗯,放心。”童生淡定的点了点头,说实话,童生都算是李二江半个师傅了,袁真看着李二江锻炼的时间可没有童生关照的多。 “那就好,话说袁公子呢?怎么不见袁公子在府中。” 斐鄂东瞅西瞧的,袁府嘛,老朋友了,一点都不怕生。 “公子两天前就出远门了。” “啊?去哪了?” “嗯......”童生看了看斐鄂,考量了一下后半真半假的说道:“公子去豫中了,今日屠魔大会召开在即,公子觉得人多,想去凑凑热闹玩几天。” “哦对了,确实有这么一个事儿。”斐鄂点了点头,他一路从凉州跑回来,路上自然听说了这件事,要不是回南平心切,说不好他现在也在豫中呢。 “小婉你就安心呆在袁府等二江游历回来吧,我先走了奥。”斐鄂和小婉打了个招呼,便急匆匆的朝北出城而去了,快点说不定赶得上屠魔大会呢。 童生看了看小婉,小婉新到一个陌生的地方,又是陌生的人家,童生打量她她自然是有些怯怯的。 “小姑娘不用害怕,还没吃饭吧,我叫人给你做些饭食,吃饱了我先带你到你的住处,然后带你见见二江的爹娘。” 童生笑了笑,他一脸的敦实样,别说还挺有迷惑性的,做了这么久的管家,自然是安排的又合理又快,而等到小婉见到李二江爹娘的时候,老两口那热情劲又叫她有些受宠若惊。 爹爹和娘,可以这么......让人感觉到温暖吗? 第227章 再见贾钱 “马哥!” 斐鄂老远就注意到南平城城门口处等候的马三。 马三本是与斐鄂一同去凉州,不过凉州苦寒,再加上斐鄂一边调查理教,一边还跟着李阿泽抗击风奴,马三也只能跟着斐鄂一起干了两年的义军,这可给李阿泽高兴坏了。 义军虽然人数不少,但是高手不多,算上李阿泽自己和崔稚,再加上斐鄂马三,都凑一起宗师高手也不过两手之数。 这两年在凉州吃干粮,把马三在富庶扬州养成的有些娇惯的毛病算是彻底治好了,但是一离开凉州,马三就马不停蹄的跑回了南平,斐鄂也只得一个人追查理教的踪迹。 这不刚到南平,马三或者说贾钱就收到了消息,到城门处接斐鄂来了。 “老弟,你可算是来了,我自己跑回南平来,你不知道大老板可是好一顿挖苦我,虽然也没啥,但是领导不给我好脸色看我是真难受啊!” 马三脸上尽是欢喜之色,这下不用再遭受大老板的阴阳怪气了,虽然说大老板有情绪的表露对于他们这些手下的人来说,其实是一种亲近和信任的表现,但是有些过头了就不太能吃的消了。 “哈哈哈,马哥有这么惨吗?我觉得大老板人挺好啊。” “大老板当然很好,没的说,可我是个门前小兵啊。”马三苦笑一声,转身就带着斐鄂进了城。“到了大老板那,老弟你可得给我说点好话,你马哥我大老远陪你到凉州干了两年的架,只求你一件事不过分吧?” 马三一边说着,一边晒了晒自己变得有些黑红的肤色。 “嘿嘿,好说,马哥咱俩谁跟谁呀。”斐鄂跳着上前一步,一把搂住了马三的肩膀,两年的一同扛枪的生涯,叫两人的关系相当亲近。 祈州大酒楼还是老样子,喧嚷之间依然时刻体现着酒楼之中的富贵气息,大酒楼后的隐秘宴会照常开设,第二次经过的斐鄂还是被好一番经验到。 待见到了贾钱的时候,贾钱已经备好的酒菜,一大桌的各地美食,贾钱显然不是个客气的人,或者说在他的地盘,没什么人能叫他客气上那么一分,他自己已经动筷了。 “回来了,坐。” 马三没有进来,照例等候在门外,斐鄂单独坐在了贾钱的对面。 “马三大概和我说了下凉州的事,这小子倒是锻炼出来点,稳重些了。” “我觉得马哥一直挺稳重的,在凉州好多事都多亏了马哥照顾我。”斐鄂谨记着马三的话,抓紧功夫夸了他两句。 “他?嗤。”贾钱可太知道马三是个什么操行了。 “说正事,去凉州一趟,查出点什么没了?”贾钱一边吃着美食大餐,一边开口问道斐鄂,鬼知道为什么他那么大的体格,偏偏在这餐桌上一边进食一边说话,还能叫人觉得他进食的姿态自带了优雅和贵气! 斐鄂也是饿了,扒拉了两口饭才回道:“凉州确实有理教的踪迹,但是不确定是多久之前的事了,我在凉州呆了两年,除了从一些本地老人那敲打出一些理教的传闻之外,几乎没见到理教的人。” “哦?都有什么传闻,说来听听。” “理教据说是从西方传来的,就如它的名字那样,是一个教派,其信仰的源头好像不止一个,有的说是什么耶稣是上帝的,有的说神王叫宙斯,其他的我就没有记住了,比较复杂。” “曾经的理教之所以从凉州进入中原,就是因为西陲开放上路,这些西方人有机会跑到了中原来,但是凉州很快就处于战火之中,然后他们就通过海运的方式从南方登陆进入中原。” 贾钱点了点头,斐鄂所说大多数的消息都不算是隐秘,只不过是时间太久远知道的人少。 “你觉得理教和我中原的道佛两教,甚至是东北的烈阳教有什么不同吗?” “嗯确实。”斐鄂放下手中的筷子,说到这,他觉得理教和他所熟知的教派大相径庭。 “无论是道教还是佛教,哪怕是烈阳教,不管教义为何,其根本都是人,以人为本传播教义,而教义的本身,也是为其教众服务的。” “理教......我觉得他们的根本不在于人,而在于那些信仰的乱七八糟的神。”斐鄂略有迟疑,他不知道自己的感觉是否正确,这样的教派为什么会有人信仰呢,难道就是纯粹的奉献,为神打工吗? “不必奇怪,我倒是知道理教的一些教义,信耶稣者得永生,或者升上天堂。” “天堂?那是类似于天庭一样神仙住的地方吗?” “大概吧,倒不是说不可信,最主要的是,付出与回报是否成正比,天堂就算存在,真的有那么美好吗?至于永生,呵呵呵......” 斐鄂也耸了耸肩,永生?与其说是赏赐,不如说是诅咒了,没有其他神仙手段,单纯的永生只会叫人生不如死,更何况他也没听说过什么人能够永生了。 “调查理教的事不用急于一时,我在南平给你准备了一座宅邸,虽然不大,但是该有的东西都有,宅名也交给官府备了你的身份。” “这......”斐鄂一惊,南平乃是扬州州府,这南平城中的土地,只能用寸土寸金来形容,有过之无不及,贾钱这就平白无故送了他一套房子? “当然了,有代价的。”贾钱等到斐鄂惊讶过后,才缓缓开口说道,掌握好谈话的节奏已经被他养成了习惯,并不是故意吊着斐鄂的胃口。 “大老板但说无妨,斐鄂肯定竭尽全力。”斐鄂朝着贾钱拱了拱手。 他自负没什么特别能让贾钱看上的地方,南平城中的一套房子对贾钱来说不算什么,但是对于斐鄂来说,这礼就有些大了,要是没什么要求,他还真不敢收,至于不要?大老板送出的东西没有收回去的道理,要还回去通常还得带着一条命,这是属于天下第一富商的规则。 “你还记得墨林吧?” 第228章 背后有人 “我记得你有个相好的姑娘在墨林呢,是吧。” 贾钱朝着斐鄂挑了挑眉毛,偏偏斐鄂笑不出来,他迟疑的咧了咧嘴,点了一下头。 “你回南平,我觉得不会是着急见我,是那姑娘吧。” “嗯。” 斐鄂大大方方的承认了,他着急回南平,确实是想见杏儿,只不过马三在城门给他拦住了,不然他现在人应该已经在墨林之中了。 “咳,这样,我带你去墨林,凭我和阿雯的关系,那个叫杏儿的姑娘绝对跑不了。” 贾钱拍了拍斐鄂的肩膀,两人的体型反差极大,就像是大佬拍了拍小弟的肩膀一般,但是贾钱伟岸优雅的身躯,此时却叫他面前的斐鄂感觉到了一丝违和的促狭感。 是你带我去还是我带你去啊......看这架势,凭您老人家的关系,杏儿确实没法跟我跑了...... 斐鄂心中已经有马儿在跑了,但是表面却还是从心的点了点头表示了解。 “走。” 贾钱罕见的出行没有什么排场,只带了斐鄂所认识的马三以及蛇二等他没见过的亲信。众星拱月一般,这已经算是贾钱最低调的出行了。 到了墨林,贾钱自然认识路,直接就奔着楼后去了,什么斐鄂?哦,那是个不错的小兄弟,提他干嘛? 马三这些手下的人懂规矩,各自凑两桌找地方坐了下来,就地等着贾钱,贾钱也完全没有管他们的意思,其中也包含了斐鄂,斐鄂看着贾钱一声不响的朝楼后走去,马三等人也没知会一声就找地方坐下了,只剩下他一个人站在墨林的大门口凌乱。 “那我......” “来老弟。” 马三招了招手,还是他注意到了斐鄂自己杵在大门口多少有点尴尬,所以朝着他招了招手。 “马哥,我想找杏儿姑娘,但是大老板已经进去了......你们都不跟着,我是跟着进去还是等会啊。”斐鄂有些不知所措,他也不知道这规矩是咋回事啊,大家好像井然有序各自忙各自的,就只有他,好像第一次来墨林似的。 “嗨,你想找谁就找去呗,大老板又不是来帮你找姑娘的。” 马三一脸的无语道:“我们跟进去肯定不合理啊,而且里面的人也都是大老板的人,倒是你,你怕个der呢?” 斐鄂张了张嘴,但是想了想,又不知道怎么说,叹了口气才决定自己到后面去瞅瞅。 虽然过了两年的时间,但是墨林后面不像祈州大酒楼的后台那么宽敞复杂,而且前面有贾钱先进去了,后面的斐鄂也一路畅通无阻,没有人拦住他或者问问他是干嘛的。 没多会他就来到了曾经见到贾雯的那个破庙处,只不过他没有走近,因为他隐约听到了一些叫他恶寒的声音,似乎是大老板贾钱正在......撒娇? “唉,阿雯~” “别叫我阿雯!” “那妹~妹?” “别叫我妹妹!” “好了贾雯,别......” “别叫我名字!!!” 斐鄂靠在一处门墙的拐角,光是听着他都感觉头大,他再一次确信自己没过去是正确的,没有傍贾钱的大腿也是正确的,瞅这个架势,他敢过去立马就会被踢出来,回头无论是贾雯还是贾钱可能都留他不得! “好了,这都多少年......谁在外面。”贾钱本来有夹的嗓音立马浑厚起来,急促的语速叫斐鄂一惊,大老板不会杀人灭口吧!? 就在这时,一只手拽住了斐鄂,在他没反应过来的时候将他拉走离开了破庙的附近。 斐鄂在凉州战场上练就的反应能力差点就叫他运气甩开抓住他的手了,但是转过头来看见了前面拉住他小跑的背影,虽然并没有见过两次,他仍然能够依稀认的出是谁。 放弃了抵抗任由那姑娘将他拉到了后院另外一个方向的偏房之中,待那姑娘关上了门,转过身来,斐鄂才缓缓开口。 “杏儿......” 杏儿的美目也颤了颤,斐鄂的一句杏儿太过于温柔了,是那种发自骨子里的,在心中压抑了好久,挤出来的温柔,一瞬间就打乱了杏儿的呼吸。 杏儿忽然急促的呼吸,叫斐鄂也起了连锁反应,他目不转睛的看着杏儿姣好的面容,慢慢的,一步两步走到了杏儿的身前,猛的一把抱住了杏儿。 “我好想你。” “我也......” “咳!咳!” 一阵小孩子故作咳嗽的声音在背后响起,见到杏儿的喜悦麻痹了斐鄂的感知,他竟然没发现从他进屋开始,身后就还有另外一个人! “杏儿姐姐!怪人哥哥!屋里还有小孩子呢,羞不羞!” 斐鄂僵着身子,一点点的松开了紧箍着杏儿的胳膊,尴尬的转过身子,看了看身后不大点的小姑娘。 “额......抱歉啊。” 说完他快速的朝着杏儿那边侧了侧头,低声询问道:“这是......你闺女?” “噗嗤——” 杏儿被斐鄂搞笑的模样给弄得盈盈一捂嘴,然后紧接着就带着笑意嘟了嘟嘴,瞪着一双好看的眼睛白了斐鄂一眼。 “她是小黄鹂,也是被老板娘收留进墨林来的,是我的好姐妹!就算是我的姑娘怎么可能这么大嘛!”杏儿说着,抽身打掉了还抓着自己胳膊的大手,来到了小黄鹂身边蹲了下来。 “小黄鹂,你先出去玩会好不好,杏儿姐姐要和斐公子聊一聊。” “嘿嘿嘿。”小黄鹂到底是墨林中的人,就算年纪小,还没有经事,但是该懂的也懂的差不多了,此时那孩子气的脸上故作邪笑,朝着杏儿挑了挑眉毛。 “我知道哦~杏儿姐姐要和怪人哥哥到床上打架啦!” 一边说着,一边不管杏儿的娇羞,撒腿就跑,推开了房门还回头朝着斐鄂做了个鬼脸。 “绷带怪人和杏儿姑娘要开心哦!略~” “嘭——” 门被小黄鹂使劲一拽关上了。 房间内的一开始的温存气息荡然无存,剩下的满是小黄鹂临走留言的旖旎和两人羞涩不知如何开口的异样感。 “那个......”x2 “你先......”x2 “那我先......”x2 “噗嗤——”,杏儿还是率先从这种尴尬的氛围中走了出来,站起身来拍了拍裙摆,斐鄂也嘿嘿直笑挠了挠后脑的绷带。 “好啦,还杵在那门口做什么,先过来坐吧。” 第229章 杏上黄鹂 两人挨着桌子坐下,一时间又是沉默半分。 “这两年你去哪了。” “凉州。” “啊?怎么跑到那么远的地方去了?”杏儿一边问着,一边倒上了茶水,是她平时自己喝的茶,虽然算不上好,但是也要比街边的粗茶细嫩一些。 斐鄂见杏儿拿茶壶,还没等给他倒上呢,先扯了扯脸上的绷带,露出喝茶的口子,看的杏儿淡淡一笑。 “我嘛,身世有些特殊,所以去查些东西。” “你的身世怎么了。”杏儿自是想要许身给斐鄂,了解了解也属正常,但是斐鄂一开口却给她噎了个对头。 “额,全家死光光了。” “......” “抱歉,我......” 斐鄂摆了摆手道:“哎呀没事,我很小的时候发生的,现在都快不记得了,就是因为有个由头,所以才想着去查一查。” 杏儿白了一眼斐鄂,难怪,哪有人说自己家人全都去世了整一句死光光出来的。 “查到了什么吗?” 两人慢慢聊着天,从斐鄂到凉州开始,调查理教,再到他因为和李阿泽相识参加义军。其中与风奴战斗的险象迭生叫斐鄂描述的那叫一个惊天气泣鬼神,好一顿装。 偏偏杏儿喜欢他说这些,也并不觉得夸张一些有什么问题,她从小在墨林中长大,虽然有些基本的功夫在身,但是墨林中的女子别说做个什么女侠,连出去墨林的大门都十分困难。 说完了凉州,又说道归来之时碰到理教的踪迹,到遇到了李二江。 “二江那小子你别看年纪不大,可比我厉害多了,人家刚出家门两天就拐了个俏生生的小姑娘!” “哦。” “嘿嘿,那姑娘虽然小,而且怕生的很,都不怎么说话的,但是......额,杏儿你怎么了?” “没事。” 斐鄂感觉到有些不对劲,挠了挠绷带头,面前的杏儿怎么突然之间好像换了一种情绪呢?他谨慎的缩了缩头,问道:“真没事吗?我感觉你好像不太舒服。” “没有哦,你感觉错了,对了斐公子,那个叫小婉的姑娘,真的那么好看?” “额,还...还行?” “哦,叫李二江那个小子拐姑娘,你也想拐姑娘是不是?” “噗——”斐鄂口中的茶水立马喷了出来,他这才反应过来,哪里是没事,出大事了! “嘿嘿,杏儿,我就是那么一说嘛,再说了小婉也没有你好看呀,就算长大了也没你好看!” “哼!”杏儿娇哼一声,也不知道听进去了没。 “这两年你过的怎么样啊杏儿。”斐鄂赶紧转移话题,情商虽然低了点,但是他不是傻子啊,这磕唠到头了,不得赶紧换一条唠! “还是老样子,不过从你走后,老板娘就给我放假了,虽然不赚钱,但是吃住墨林还是管的,平时就和小黄鹂做做闲活。” 两人一边喝茶一边聊,两年未见的陌生感也逐渐拉近,拉近的还有两人的身体。 随着斐鄂抓上了杏儿的手,杏儿拍打两下却没有甩开开始,到两人彻底靠在一起,杏儿的脑袋拄在了斐鄂的肩膀头上,一半身子已经陷入了斐鄂的怀中。 房间之中的呼吸声加重,空气中又充满了最初的旖旎。 “杏儿,我想你了......” “嗯......” 杏儿的头已经埋进了斐鄂的胸怀之中,似乎正在聆听着斐鄂声扑通扑通的心跳声。 就在斐鄂就要抱起杏儿的时候。 “咚咚咚——” 敲门声响起,斐鄂立马坐直了身体,杏儿也从斐鄂的怀中坐了起来,抽回了手卷着自己的头发丝。 “咳......谁啊?” “杏儿姐姐,怪人哥哥,不是小黄鹂...哦。”门外的小黄鹂说着奇怪的话,似乎被什么打断了。 斐鄂叹了口气,和杏儿相视抱羞一笑,起身到门前打开了房门。 门外确实站着小黄鹂,但是小黄鹂的身后还有两个人,一个是一脸不耐烦半仰着头俯视比她高的斐鄂的贾雯,另一个是贾钱。 开门那一瞬间,斐鄂好像注意到贾钱十分猥琐的跟在贾雯的后面笑嘻嘻的说着什么,马上那种神态表情就消失不见了,见到了斐鄂就立刻挺起了大肚子走到了贾雯的并排处。 “噗——” 贾雯一点不客气照着贾钱的肚子就狠狠拍了一下,贾钱往后退了一步,退回了刚刚的位置,原来是踩到贾雯的脚了...... 贾雯俯视斐鄂的姿势和表情全程没有一点变化,这叫斐鄂目睹了贾钱的“悲惨”遭遇后,有些心颤。 “额,老板娘......” “谁是你老板娘!?”贾雯眉头一皱,就推开斐鄂走进了屋中,在屋中环视一周,看到杏儿老老实实坐在椅子上,又瞅了一眼斐鄂,撇嘴冷哼了一声。 “哼,你们两个一会到我那里去。”说着转身就走出了房门,好像他来这就是为了看一眼屋中的摆设一般。 贾钱嘿嘿一笑,对着斐鄂点了点头,露出了一个男人都懂的表情,斐鄂此时就好像一个木头人一般,看着贾钱,他没太弄懂这是什么情况,贾钱活着从那破庙了出来了? “你还在这干什么?”贾钱回过头,就发现贾雯还在门口扭头瞅着他,那眉头锁的像蒜瓣一般。 “走走,我跟你走,跟你走,阿雯,别生气嘛......” 声音远去,斐鄂呆滞的回过头来看了看杏儿,又看了看咧着嘴的小黄鹂,还是没弄懂这是哪一出戏。 “这......” 杏儿笑着起身拉过斐鄂说道:“老板娘虽然脾气不好,但她是个好人,这是同意啦。” “啊?同意什么?” 杏儿一听,脸上的笑脸立马拉了下去,真是应了那句,女人变脸比变天还快。 “你没想带我走吗。”杏儿面无表情十分冷漠的说着,一把甩开了斐鄂的狗爪子,就要转身伤心的哭了的时候,斐鄂反应过来赶紧抓回了杏儿的手。 “不是,我当然想带你走啊,我还没问问怎么带走呢,这......” “墨林的姑娘是不可以赎身的,但是老板娘若是看中你了,姑娘又同意,自然是可以带走的。”杏儿低着头,催促道:“快走,去老板娘那去。” “额,奥奥,走走走。” 斐鄂拉着杏儿就出了门,杏儿则是路过门口的时候,一把拽住了啃手指的小黄鹂,拉着小黄鹂一同去老板娘的住处。 第230章 斐府 “想好了?” 墨林的老板娘贾雯翘着二郎腿坐在破庙的中央,身旁站着吃瓜的贾钱,面前正是斐鄂杏儿和小黄鹂三人。 “对不起,老板娘。”杏儿信信的说道。 “没有什么对不起,你在墨林养活自己,我用你们赚钱护着你们,很公平的交易。”明明庇护着这些女子,贾雯却偏偏要说着刺耳的话。 将手中的人契身契扔给了杏儿,贾雯又看了看斐鄂。 杏儿接过双契垂着头安静的等着,斐鄂则是一脸的赔笑,不是他怂,面对大宗师,这叫从心。 贾雯本来想对斐鄂叮嘱或者威胁一番,但是又觉得自己这样有些麻婆,管的太宽,斐鄂不是她墨林中人,和她也没什么关系,张了张嘴贾雯还是没有对斐鄂说什么,反而是又问道杏儿。 “这小子缠着一身绷带,怪异的很,又看不到脸,你真的想好了?” 杏儿知道贾雯在担心什么。 “放心吧老板娘,斐鄂是个很好的人。” “嗯嗯嗯。”斐鄂在一旁连连点头,贾雯一瞅他就又消停下去了。 “行了,你们走吧,别在这碍我眼了。”贾雯到底是尊重了杏儿的选择,虽然双契已经在杏儿的手里了,但是就凭在这墨林的一亩三分地里,她的话比什么契约法律都要好使。 “谢谢老板娘。” 三人出了破庙的小门,小黄鹂一脸的惊喜道:“姐姐我们能出去玩啦!?” 杏儿则是笑着摸了摸小黄鹂的头:“小黄鹂想去哪里玩就可以去哪玩喽。” “真哒!那我要去幽州,我要玩雪我要玩雪!”小黄鹂蹦的老高,心已经飞了,但是立马就被杏儿拽了回来。 “不行!” “啊?为什么!我不是想去哪就去哪吗?” “我说不行就是不行!” 小黄鹂耷拉着脑袋,可恶,出了墨林还要受制于杏儿姐姐,我要逆天而行! 张牙舞爪的小黄鹂被杏儿按住了脑袋,就好像机器被拔断了电源,没有储电池那种。 杏儿回头看了看斐鄂,那意思是怎么办,有没有个安置的地方? 要是斐鄂到南平之后先来了墨林,那这时候他就麻爪了,总不能带着杏儿和小黄鹂去言院吧,虽然严师可能会很开心,他很庆幸贾钱先给他抓了过去,然后送了他一个宅子,大老板,大掌柜,真是好人啊! 斐鄂没有去贾钱送给他的宅子看过,只是知道大概在城中的哪个位置,无妨,带着杏儿和小黄鹂一起去就好了。 “大老板送了我一套宅子,咱们先去那吧。” 杏儿点了点头,脑中却想了很多,她不觉得贾钱送斐鄂宅子奇怪,而是觉得,贾钱和斐鄂的关系似乎好的有些过分,一个是初出茅庐的江湖客,一个是闻名已久的天下第一富商,这两者到底是怎样有交集,并且没有冲突如此和谐的。 杏儿想着回头再问问吧,她和斐鄂一样,都不觉得贾钱会对斐鄂有所图谋,一个宗师而已,大老板手底下能拿得出手的最次也是这个档次。当两人之间的差距拉长到了一定程度后,嫉妒和猜忌都会变得可笑,剩下的就是理所当然了。 ...... 贾钱送给斐鄂的宅子在城东区,虽然不是达官贵人的聚集地,却也不是贫民窟那种环境,相比之下,更像是一个热闹的商业区域,距离祈州大酒楼的位置都不远,三人不到一刻钟头的时间就找到了位置。 “嚯,斐府!” 斐鄂站在大门前,看着眼前的宅邸,他是真没想到,贾钱口中所描述的“不算大,凑合”等词汇,和他所理解的完全不同,牌匾都已经挂好了,而以府称的宅邸,最差也得有前后几个大院呢。 “走吧进去看看,说实话我也是第一次来......我家。” 斐鄂嘴咧的厉害,这么大个府邸,真是要面子有面子,要里子......也有面子。斐鄂推开府门进入府中,入目可见的就是一些古老破旧的装潢。这外面挺新的?里面怎么破成了这样,这是真·面子工程啊。 听到了大门的动静,客厅里走出一位看起来就十分老实的大汉。 “请问是斐公子吗?” “额,是我,你......” 那大汉一拱手道:“在下虎六,大老板手下的马前卒,特地在此等候斐公子。” “哦哦,大老板有什么吩咐吗?”斐鄂还以为贾钱送他个宅子还有什么事情要他做呢,没想到虎六开口就打消了他的疑虑。 “吩咐倒是没有,大老板只是叫我带斐公子在宅中转一圈,另外地契和房契都已经放在主卧的桌子上了 。” “多谢!”斐鄂赶紧拱手称谢,要知道买下一座房子的钱虽然多,但是能买的起房子的人并不在少数,可地就不一样了,有地契那这宅子就真的完全是斐鄂的地盘了,就算是在金朝的法律之中,房主和地主也有着完全不同的待遇和权力。 “嗯,那我就先带着斐公子和......两位姑娘转一圈吧,别看这宅子破旧,实际上这当年是一个大员......” 虎六注意到杏儿和小黄鹂两位女士,但是也没有多说什么,房地都给斐鄂了,带什么人是他自己的事,一边带着斐鄂三人在斐府中溜达了一圈,一边介绍了一下这房子的背景,可是给斐鄂二人震惊坏了,至于为什么是二人,小黄鹂还耷拉着脑袋,没有从去不了幽州的怨念中走出来呢。 “大老板本来是想给斐公子准备些下人和家装的,但是想到斐公子也许有自己的癖好和习惯,就留下了一小笔钱给斐公子自己整拾。斐公子应该差不多熟悉宅子了,我就先行回老板身边复命了。”虎六看着一脸的敦厚老实,但是做事却是十分严谨效率,这么一会就把贾钱交代给他的事都处理完了。 “好的,劳烦虎哥了。” “斐公子留步。”虎六走到了大门前,对着斐鄂一拱手就离开了。 斐鄂和杏儿说一声,叫她给自己和小黄鹂找个院儿住,自己就进到主卧了,除了房契地契外,那一桌子的银票装在一个箱子里差点晃瞎斐鄂的眼睛。 “这就是大老板的‘一小笔钱’吗!?” 斐鄂喜欢的不是钱,而是对美好生活向往的可能性。 第231章 洛城小庙 洛城是千古大城,北临洛河南接伊河,坐落于豫中地区,豫州的州府虽不在此处,但是洛城之中的繁华不比濮水差到哪里。 宗寺就在洛城的不远处,因为宗寺的存在,所以洛城之中除了白马寺之外没有其他的佛庙,即使是传承古老的白马寺,也人迹罕至,因为拜佛求经上宗寺就足够了。 洛城之外还有一处小的寺庙,不知是何时建立的,只有两三的小僧在庙中居住,平时也不见什么人去上些香火,整个小佛庙好像是被世人给遗忘了。 月色亮白,空气中泛着宁静的气息,袁真和安避走在洛城城西的街道上,即使是这个时辰,路上依然有行人在走动,只是不多。 “这洛城倒是比姑苏热闹点,这个点了还有人。”袁真负手拽着八字步,一副富家子弟的模样,安避就跟在身边,腰间别着短刀,看起来像是公子哥的侍卫。 安避没有接话,默默的跟在袁真的身边,他不太明白袁真为什么叫他同行而不是隐藏起来。 “战火虽然不会波及到洛城,但是现在应该已经有化血门的人跑到这来了吧,不然了空老和尚不会这么着急召开什么屠魔大会。”袁真自顾自的说着,带头朝着西大门走去,洛城安稳已久,早就没有了宵禁的说法,大半夜的兵爷也需要休息或者娱乐,门卫兵这时候已经聚集在城头喝起来了。 安避稳了稳腰间的短刀,随着年龄的增长,加上经历过的事情,安避愈发的沉默寡言,这其实不是袁真希望看到的,毕竟安避的实力没到大宗师,有别于其他琴雨楼杀手的就在于他有自己的想法,能够交流而不是单纯的杀戮机器。 至于什么时候能达到大宗师,那得看机缘,有机缘了一脚就能踏进去,没机缘到死也是寻常宗师。 “我说,你回咸安的时候,抱着小安渡也是用这张死人脸面对那小胖子吗?” 安避抿了抿嘴,回想到咸安城中的安渡,小安渡两岁了,早就已经能在地上笨拙的爬来爬去了,至于说话,也不知道是出生没多久就被吓到了,还是天生的一些障碍,到现在安渡还只会瞪着圆滚滚的大眼珠瞅着安避,嘴巴都用来啃手指了,一点都没有说话的意思。 安避的嘴角不易察觉的动了动,安渡不是琴雨楼的未来,也不是安家的传承,而是他安避的希望。 即使想的十分入神,安避的本能也在时刻帮他关注着周身的情况,在发现袁真停下的时候,他也立马停下了脚步。 “说起来,我还没去咸安看看呢。”袁真转过身来,脸上淡淡的微笑叫安避看不出他的想法,但是他本能的抗拒袁真与安渡的接触。 这个世界上目前最了解袁真的人,绝对不是古麟和聂雅,而是安避,他了解袁真,正是因为了解,所以他更不清楚袁真是个怎么样的人,如果非要形容,安避觉得袁真可能是有些精神疾病或者心理疾病。 有些时候他和这个江湖乃至这个世界格格不入,即使是魔道,也有魔道自己的规则和体系,袁真绝对不属于魔道,他更像是个纯粹的反派,讲道理,但是只讲自己的道理。 “公子......”安避一哈腰,朝着袁真拱了拱手。 “对嘛,说说话,就算你有可能说错话,那也好过不说是吧。” 安避再抬起头的时候,袁真已经踱步继续前行了,安避也只好跟上袁真的步伐。无论是不说话,还是说错话,都是错误的,偏偏安避不是阿谀奉承之人,能叫他嬉皮笑脸像狗皮膏药一般作态的人已经去世了。 “你觉得屠魔大会会有哪些出了名的江湖人来参加?”袁真随口甩出的问题叫安避不得不回答,这句话已经带上了人称,是要求他接住的。 “剑气宗也在豫州境内,化血门的侵袭对剑气宗的影响不会比对宗寺的影响差,他们应该回来。” “嗯。”袁真点了点头,“还有呢?” “道士也回来,但是老道士可能不会直接上山。”安避想了想,把正德教拉了进来。 “继续。” “海帮......”安避看了一眼袁真的背影,然后继续开口道:“应该不会来,海帮经过两年前的叛乱,此时算是元气大伤,高手不够多,甚至有些脱离六大门派水平的意思了。” 袁真点了点头,海帮的叛乱还是他一手操纵的,虽然说三大家族早晚得捱上这一刀,这是命数的轮回,但若是没有袁真插手,这一刀不知道还要多少年后才能砍的出去。 那时候的海帮虽然实力会比现在更强,但是暮气也一定比现在明显,尺甲天赋不错,但是想要成为大宗师还差得远,而他不到大宗师,就没有办法反抗三大家族的压制翻身上位。等到他实力突飞猛进成就大宗师的时候,大概已经垂垂老矣志气消散过半,而且最重要的是,无后。 想要苟活在三大家族的手中,不只是要注意隐藏实力,最重要的就是他不能有儿子,不能有传承者,不然为了绝后患,他和他儿子就一定要死一个,三大家族在荆州盘踞,弄死一个小子还是弄死他这个老子都不过是一句话的事,事后也只需要另一句话,就能抚平海帮上下,继续“齐心协力携手共进”。 袁真看似没有提供什么战力上的帮助,只是谋划了一番,但其实分而划之的策略,不只是要有脑子,最重要的是影响力和威慑力。 “除了六大门派呢。”天魔门和琴雨楼就不用说了,这两个六大门派目前都算是在他手中握着。 “太远王氏。” “河北蓝家。” “钢门。” ...... 安避的掌握着大多数的琴雨楼的情报,对于江湖上的门派世家如数家珍,不一会的功夫分析了好几个算是出名的门派。 两人出城不远,已经来到了那处连名字都没有的小寺庙外。 “你觉得哪边能赢?” 听到袁真所问的问题,看了看袁真又看了看眼前的寺庙。 “公子想让哪边赢。”安避开口所说,并不是一个疑问句。 第232章 地牢怪人 “我就知道,你也觉得是我在搅动江湖这滩浑水。”袁真踏进了寺庙的小院之中,这个时辰寺庙中一点火光都没有,好像已经没人了一样,但是袁真知道这里面还有和尚在呢。 “但是我好像和你说过,一切都是命数罢了,我只是提前一点或者延后一点这些命数所触发的时间,而不是影响其中角色的生死或者结果。” “阿弥陀佛,两位施主,本寺已经熄火灭炉,若要拜佛还请改日再来。” 就在袁真两人朝着小庙的大殿走去时,从偏房中走出了一位中年和尚,虽然看着长相普通不起眼,但却是一个实打实的宗师强者。 “哦,抱歉,是我二人唐突了,未请教大师法号是?”袁真摇了摇头,继续说道:“今晚我二人有事必须在贵寺庙探索一番,还请大师通融一下。” 那和尚没有回应袁真,也回应不了袁真,在袁真询问吸引他注意力的时候,安避已经出手了,但是没有杀了和尚,而是打晕了他,这是袁真早就和安避商量好的。——“谁拦我你解决掉谁就行了。” 这个解决如果是楚无道来,那就是摘脑袋了,安避虽然是杀手,但是没有价值的买卖不做,而且即使是任务,他仍旧心怀仁义,没有什么理由没必要杀生。 袁真看了一眼安避,没有多说什么,继续向大殿的方向走去。 这江湖吃人,偏偏又披着名为道德律法的一层皮,待他渴望血肉时候,谁站在离他近的地方,谁就是首当其冲的那一个,有点本事傍身还能脱身,本事不够被扯下一条胳膊一条腿的,只能怪自己,至于是怪自己实力不足,还是怪自己选择错误,那就见仁见智了。 “外面好像来人了师兄。”大殿内烛火昏暗,零散的蜡烛就挂在两侧的台架上,摇曳的火光好像随时都要熄灭一般,巨大的佛像两旁各自站着一位小和尚。 “大师兄会劝走外面的施主的,不要乱动老老实实修禅。”那看起来稍微年长一点的小和尚闭着双目,连头都没有转一下就对小和尚说道。 “哦,也是,不过到底是因为什么重要的事才要深更半夜求佛呢?”小和尚明显不如他师兄坐得住,双腿虽然还盘在蒲团上,上半身已经东倒西歪了,嘴巴也是滴溜溜的停不下来。 “话说,师兄你知不知道这地下那个人到底是谁呀,怎么疯疯癫癫的。”师兄没有理他,他又开口问道:“他都被锁成那个样子了,要是罪大恶极,为什么不送他去早登极乐呢,困在这里不只是折磨他,我们两个还......” 一边说着话,小和尚一边摇头晃脑的缓解一下有些坐僵硬的身姿,余光撇过去他好像看到师兄身后有个人!? “嗯?” 再看过去的时候,师兄身后的人就消失不见了,他怀疑自己的眼睛总是顶着烛火看,出了问题,于是揉了揉眼睛再度看向师兄的方向。 师兄好像睡着一般盘腿趴在了地上。 小和尚的身子打了一个激灵,他缓缓转过头,就在刚刚师兄身后站着的那个位置,他身后同样的位置似乎也有个人。 “嘿嘿,这小和尚是不是挺好玩。”袁真慢悠悠的从大殿外走了进来,大殿的门是虚掩着的,不然两个小和尚也听不到外面的动静。 安避的嘴角翘了翘,这小和尚蠢萌的样子确实有趣。 “钥匙呢。” 安避闻言在小和尚的腰间抓了一把,将钥匙丢给了袁真。没错虽然小和尚不够老实稳重,但是钥匙确实在他的身上而不是他师兄的身上,也不知道宗寺的大佬是如何考虑的或者压根没考虑。 “嗯...让我来看看......在哪呢......” 袁真借过钥匙,在大殿内转了一圈,整个大殿的布局十分明显,除了两边的蜡烛架之外,几帘长布自上而下搭在两旁,就剩下两个小和尚的蒲团以及中间的大佛了。 袁真捏着下巴,在地板上轻轻跺了跺脚,在佛身上敲了敲。 “别站着,帮我找找啊。” 安避站在小和尚的身后愣神,听到袁真说的话,赶紧甩了一下脑袋,朝着袁真的反方向走去,也和袁真一样在大殿之中探索起来。 不一会袁真就找到了佛像后面的机关,怪不得他在佛像上敲了半天没有空响,原来机关不在佛像里面,而是在佛像的基座下。 安避闪身到大殿之外,下去的事情就不需要他跟着了,他得守着外面防止有人大半夜来上香求佛。 随着轻微的隆隆响声,佛像移动开来,露出了通往地下的通道,一股腐败的臭味扑面而来,地下的火光比大殿之内的火光竟然要盛上几分。 袁真满意的点了点头,没有人会想到这么一个不起眼的小庙之内竟然会有这么一处机关,是以不知道多少年了也没有人发现什么不对,零星几个的宗寺和尚就在这轮番驻守,根本算不上重视。 地道不算长,但是一直向下比较深,下面的动静几乎传不到地表,袁真很快就走到了底,入目可见的是一个不大的囚牢,囚牢的栅栏倒是很严实,用精金打造,宽厚的很。 囚牢中有一个披头散发的怪人,一身破烂的衣服碎碎叨叨的挂在身上,看起来有些年月没有清洗了。 除了简易的臭烘烘的恭坑外,囚牢内就没什么东西了,倒是那怪人身上挂着一身零件比较值钱——穿过两侧琵琶骨的巨大锁链牢牢锁进岩壁,同样是精金打造,蛮力几乎难挣脱不开,胫骨与腓骨之间也被相对细一点的锁链给穿透,在小腿上饶了两圈扎进了岩壁之中,五指似乎被巨力给砸断,双手搭在大腿间,但是手指都不成形的耷拉在手掌上。 怪人抬起枯槁的头,看向了袁真。 “你在这住了多久了。”袁真一遍问着那怪人,一边用钥匙打开了铁牢的大门,至于他身上那些锁链,没有钥匙,锻造之人就没想过让他出去。 怪人呆滞的看着袁真,牢门打开他也没有一丝的动静,袁真的问题他也没有回答,安静的不像小和尚嘴中所说的疯子。 噌的一声,袁真指尖并拢呈手刀状,真气喷薄而出将怪人一侧拴住小腿的锁链斩断。那怪人的眼中好像闪烁了一下。 “啧,这牢房你不觉得臭吗?” 怪人又抬了三分头,盯着袁真,依然没有半分动弹的意思。 “也许你在这地下记不得时日,我算了算,你大概被锁在这五十多年喽,外面变天了。” 噌—— 随着袁真不断的斩断锁住怪人的锁链,那怪人也有了些动作。直到全部的锁链都被斩断之时,那怪人竟然瞬间从地上弹射起来,朝着袁真冲了过去,血盆大口张开就要咬住袁真的脖颈! 第233章 楚孽玄涅 “咚!” 怪人咬向袁真的速度有多快,飞回去的速度就有多快,脑袋还磕在了破碎锁链的根部,清脆的响声说明这还是个好头。 “你属狗的吧你,多久没吃东西了,这么饥渴?” 袁真双手叉腰,脑袋一歪,虽然他不太相信大宗师能被关成疯子,但是若真救出来个脑子不好使的,那还不如不救。 “嘿嘿,孽爷我天天吃好的,但是没有味儿啊~”怪人或者说楚孽怪笑一声,说话自带了反派独有的腔调,可惜这一身乞丐装实在是没有什么画面感。 “想吸血?自己出去吸就是,我这不是给你放出来了。”袁真一边撤向了牢门边,给楚孽让路,一边说道。 “孽爷我被锁了几十年,功力都没了,不吸点血怕是走不出这地牢,小子,不如你让我吸一口,我保证就一口,如何?”楚孽好像瘫痪一般,全身酥软侧躺在杂草堆上,四肢都无力的垂着,就如同他所说的那般。 “就一口奥?”袁真挑了挑眉毛,对着楚孽说道,身体也缓缓走向了楚孽。 “放心吧,就一口,嗬嗬嗬......额!” 袁真走到楚孽的身边,还不等楚孽再次起身,一把就抓住他的脖子将他提了起来,楚孽确实没有真气在身,即使锁链被拆开,他也没有恢复多少。 “是你蠢,还是你觉得我蠢?” 袁真已经不像是那个好说话的青年,转而变成了一副冷漠的模样。不知道从哪里掏出了一柄带有倒刺的匕首,扎进了楚孽的腹中,袁真并没有一下子插进去,而是随着匕首上的倒刺扣进楚孽的皮肤和血肉,一根刺一根刺的慢慢带了进去。 楚孽虽然被囚禁已久,但是并没有遭受凌虐,无非就是饥一顿饱...再饥一顿,加上大量的软筋散中含有少量的饭食,此时没有真气在身,袁真的匕首叫他疼的龇牙咧嘴,不过他到底是个狠人,硬是没有出声,直到袁真一把将匕首抽出带出了几块血肉。 “嘶——” “我草泥马的,等爷出去爷弄死......” 轰—— 袁真提着楚孽的脖子松开了手,一脚凌空抽射将他踢到了岩壁上,带起一片灰尘,坚固的整岩并没有什么大碍,楚孽飙了点血应该也没有大碍。 “爷...” 轰—— “我草...” 轰—— “你马了个......” 轰—— “你!你是爷!你是!”袁真刚抬起来的手还没落下呢,楚孽的胳膊已经挡住了自己的脑袋,口中重喘着服了软。 “呼,别,别打了,要给爷...我打死了快。”楚孽缩在墙角,身体不停的起伏,这一会恢复了不少真气,但是他还是不敢起身,刚刚袁真可完全没有真气,只是单纯的用肉体力量打的他还不了手,即使他身体虚弱,他也有自知之明,全身状态他也不敢说能打得过袁真。 “这江湖变成什么样了,这么年轻的大宗师?”楚孽心中骇然,想要出去的冲动也淡了一些,短短几十年过去江湖上的高手这么多了吗,就这么出去不是找虐么? “清醒点了?” “清醒了!”楚孽生怕自己说话慢了再被袁真揍一顿,他腹部还哗啦啦淌血呢,就这么再打他一会,打不死也流血流死了啊! “嗯,外面的江湖变化不大,不过发生了一些有趣的事,我放你出去也没什么要求,就是觉得可能会更有趣。”袁真点了点头,说着让楚孽心寒的话。 “有趣?呵呵呵......” “我比较奇怪一个事情,当年你母亲到底是怎么死的?”袁真见楚孽老实了,也不再出手,而是靠在了栅栏上,抱着膀询问,情报中关于楚孽的母亲,楚潇潇,只有四个字,重伤身亡。 但是楚潇潇当年乃是化血门的长老,一身实力直逼大宗师,又有化血神功在身,怎么可能重伤之后自己死了。 “嘿嘿嘿,还不是玄涅那个老秃驴,怕爷...我娘俩坏他名声。”楚孽靠在岩壁上,运起体内为数不多的真气,缓慢的修复着腹部的伤口,心中想的,等爷出去了,早晚想办法炮制这小子。 “楚潇潇被玄涅杀了?” “当然不是,那老秃驴多少念些旧情,可惜我娘早已心生绝望,哈哈哈哈哈,我把她......吃了!”楚孽低着头怪笑,看不见脸上的表情,他修的同样是化血神功,楚潇潇当年被玄涅追杀,一身重伤,虽然以化血神功的特性,吸了几个人的血就能够慢慢恢复,但是楚潇潇显然已经不想活了,便叫楚孽在她自杀后将她吃了,临死前她只对楚孽说了三个字“杀了他!”那时候楚孽还不大。 “原来如此,你可以走了。” 说着,袁真不等楚孽有什么反应,自己先朝着地牢出口的方向走去,该放的人放了,该问的消息也都知晓了,楚孽的作用就是活到屠魔大会开始,至于他如果活不到那个时候,那也是他自己的问题,对于袁真来说还真就只是一个有趣的故事,仅此而已。 不过对于宗寺来说,没那么有趣就是了。 楚孽被关了几十年,脑子也没有坏掉,相反,在这幽深的地牢之中,他想了太多的事情,也明白的看透了太多的事情,袁真放他出去说没有目的,他怎么可能相信,至少能找到这地方,认识他楚孽,就说明袁真知道他与玄涅的仇恨。 “对付宗寺?嘿嘿嘿。”地牢的干草堆上频频传来怪笑的声音,但没有人来管他,袁真和安避走后,那一开始在偏房阻止二人被打晕的和尚悠悠转醒,发现自己躺在地上,他顿觉大事不好。 来不及拍拍衣服,他起身冲到了大殿之中,只见到一左一右昏迷的两个小和尚,地牢的入口也被打开了,中年和尚惊起了一身冷汗,随后脸上变的阴骘起来,地牢下关的是谁他不知道,但是他知道那肯定是个高手,不管地牢之中还有没有人,他都不敢下去了,但是失守的事情怎么处理? 两个小和尚被他一人一掌拍碎的脑袋,中年和尚平缓了一下气血,暗道一声“阿弥陀佛”。随后面色一狠,对着自己的胸口就是一掌,嘭的一声将自己打飞在地,口中也吐出了鲜血,一掌之下已然将自己拍成了重伤! 再看了一眼好似择人而噬的怪物般的地牢口,中年和尚不再犹豫,转头冲出小庙朝着宗寺山跑去。 楚孽从地牢中缓缓走出,看着大殿上倒着两个被拍碎了脑袋的小和尚,愣了一下,上前摸了摸四散的血液,还温。 “哼哼哼。”楚孽低哼了两声,他还以为这俩小和尚是刚刚救自己出来的那人所为,也不客气,盘腿坐下就开始进食。咀嚼声布满了整个寺庙,伴随着的还有痛快舒畅的病态呻吟声。 第234章 酒楼风波 洛城这两日可谓是风云汇聚,各路高手齐聚一堂,除了众所周知的六大门派的排面角色外,近些年来在江湖上名声鹤起的新人也如雨后春笋般冒出了尖儿来。 好在洛城作为古老的大城,吞吐量十分充裕,容纳下这些江湖人还是绰绰有余的,洛城内除了大小客栈中住满了形形色色的江湖人,一些洛城的居民也趁此机会让出了一两个房间给江湖人居住,一来很多江湖客出手阔绰,能赚上不少一笔,二来南来北往的江湖客大多有些本事在身上,结交一番总归是没有错的。 不过屠魔大会虽然名义上叫屠魔大会,但他并不是为了正邪两道的对抗而召开,而是单独为了干掉化血门举行的,所以这洛城之中不只是正道的大侠高手,不少草莽绿林也混了进来。 但逢大战将其,死人是绝对少不了的,但是机遇也多,不说大战之中对于武艺和心态的磨练,光说这城中这么多的高手,保不准哪个乞讨的老爷爷就是能够助你登上大宗师的机遇,更重要的是不管此战结果如何,总会有落败的一方,参与者谁不想着从中捞点好处? “金银珠宝功法灵药,修行总是避不开这些东西,这洛城之中鱼龙混杂,至少有一半以上的人是来捡便宜的。” 客来酒楼内,一个看起来颇有阅历的老者对他旁边的人说道。 “魏叔,既然这么混乱,咱们还来这洛城做什么?”这一大一小两人分别名为魏渠和吕雪。 “呵呵,如此盛会,不来看看岂不可惜?”魏渠所说显然不能说服吕雪,要是人多热闹就要凑,那江湖上到处都会有她们爷俩的影子,之前还老老实实到处说书呢,今儿突然心血来潮跑到洛城来参加这个劳什子的屠魔大会。 正邪与江湖来说是一直存在的,但是对于大门派大势力来说,正邪并没有明显的界限,有人论迹有人论心,只要能说服自己,每个人都是正义的,但若是说服不了别人,那每个人都觉得你是邪恶的。 两人既不是正道众人,也不是邪道众人,他们游离于江湖的边缘,做着说书人的小买卖,赚小钱够吃喝就行了,所以这江湖上的大小事,实在是跟这两人扯不上关联,偏偏前一阵魏渠老头心血来潮非要到洛城这个明显处于漩涡中心的地方来,叫吕雪实在是摸不清头脑。 两人坐在酒楼中的角落,吕雪没有逼问魏渠,魏渠也乐得自在一边小酌一边颠着手中的三枚铜钱,客来酒楼在洛城中成立有些年头了,桌椅也都是相对古旧的实木,没有漆胶附着,再加上年头腐化,铜钱落在桌子上并没有很大的声响,沉闷的声音在喧嚷的酒楼中被淹没的一点都不剩。 三枚铜钱再次砸落,咚咚咚停止了翻转,魏渠慢悠悠的喝了一口小酒,低头一看顿时如入冰窖,身子一顿,眼中尽显慌张之色,吕雪正在无聊的摆弄着自己的头发,没事环顾一下酒楼内的江湖客,魏渠这身子一顿,她立刻感应到了,转过头来看了一眼魏渠的异样,随后就看向了桌子上的铜钱。 “少阴爻,怎么了魏叔?” “走!快走,现在就走!”魏渠低声吼到,抓起桌上的铜钱,一抽大腿就从跨着的木凳上站了起来,抓着吕雪的胳膊就要朝着客来酒楼的门外走去。 就在魏渠拉着吕雪要出了酒楼大门的时候,外面突然乌央乌央的走进了一群江湖人,挡住了客来酒楼的大门,两人也没法顶着向内走的人群挤出去。魏渠眼见不好,拉着吕雪就朝着酒楼的楼梯走去。 魏渠精通术算之法,以六爻卦为主,平时他没事就会丢着铜钱测吉凶,以免沾上什么怪事恶事,但古语有言,卦人不卦己,医者不自医,算卦有算卦的红线,既不能算死人,也不能算自己,若算己,死无疑!魏渠平时算的都是吕雪。 吕雪自小跟随在他身边,两人的命途息息相关,算好了吕雪的吉凶,自己自然也会无碍,刚刚的少阴爻乃是第五爻,阴爻连绵,魏渠老手一抖,根本不敢继续算下去了,大凶之兆已显,若是彻底算完恐怕就来不及更改更来不及逃命了! “等等。” 魏渠拉着吕雪只当被叫住的不是他们两个人,匆匆就要上楼,没想到那进入酒楼的一群人,在领头的年轻公子一挥手之下,已经闪身到楼梯之上,拦住了魏渠和吕雪二人,其余人也围了上来,这下他是当聋子当瞎子也没法脱身了。 “这位爷原来是在召唤我呀,嘿嘿,不知道叫住小老儿有何指教。”魏渠嘿嘿一笑,转过身来朝着楼梯下的公子哥一拱手,死死低着头不叫自己在高处俯视那公子哥惹他不快。 吕雪一脸的茫然,站在魏渠的身边,平时魏渠带着她就在一些小县城的酒馆之中说书,虽说不上百姓有多淳朴,但是也还没碰到过这种第一次见面就把他们围起来的情况,她又不傻,人围起来了,自然不是怀揣好意来的。 “指教谈不上,我要叫住的也不是你。”公子哥朝一帮甩了甩手,手下的人自然知道公子哥的意思,强拉硬拽的将魏渠从楼梯上扯了下来,控制在一旁。 “这位姑娘,不知道芳名为何?”两侧的手下让出来一条道,公子哥一提衣摆缓缓走上楼梯站在了吕雪的面前,即使低了一个台阶也比吕雪要稍微高出一些,靠的过近的距离叫吕雪忍不住后撤一步,后脚搭上了另外一层台阶,但是身后的人马上用刀柄抵住了她的后心,使她无法再后退。 “这光天化日之下,你们......你不懂得王法吗?” 公子哥嘴角一挑,淡笑了一声说道:“呵呵,我又没做什么,只是看姑娘出水芙蓉美煞我心,不忍也不理解如此佳人为何随一老乞丐浪迹江湖,所以想要结识一番。” 这公子哥本就不是老实人,这会他手中攥着的折扇,已经抵住了吕雪的下巴,轻轻一挑便看清了吕雪的全貌。 “若是姑娘赏脸,不如随我饮酒细谈,牛某绝对不会亏待姑娘的。” 第235章 牛瑾的癖好 吕雪二八年华,样貌虽说没有倾国倾城,但也是长得俏丽可亲,娃娃脸上吹弹可破的胶原蛋白更显诱惑,牛瑾能一眼注意到她也算是色心老成。 牛瑾家室虽然称不上是荣华富贵,但是资源确是绝对的充裕,最主要的是他的爹爹名叫牛喜,那个在黄金屋手下掌管西言院的副院长牛喜! 牛瑾虽然在众多的资源堆积下,实力不一般,但是并没有继承他爹的言院生意,因为牛瑾不是言院的人,也不想成为什么狗屁说书人,所以言院的事情牛喜事没法破坏规矩给他的儿子搭手的。 但是不经手言院不代表他爹的财富他不能享用,作为地位超然的天书学院其中一位副院长的儿子,牛瑾顺理成章的成为了一名纨绔。 洛城距离钟山并不算远,只是需要渡过黄河,即使牛喜叮嘱过他屠魔大会最好不要瞎凑热闹,但是牛瑾可不是个能坐的住的主,一听到这热闹的事,在他老爹没注意的时候就跑到了洛城来了,而他这娇贵的纨绔出门自然也不可能自己一个人,这一帮的手下都是他牛家的下人或者门客。 牛瑾有些小聪明,再加上一身实力已达宗师,自然纨绔出来一些小毛病,比如说眼前他正在调戏吕雪这姑娘。 不过与姑娘调情甚至是后续的一系列事情,并不是他的追求,只是顺带着的乐趣,他追求的是在作恶的途中有所谓的英雄救美的情节出现,然后再将那些所谓的英雄踩在脚下,一边用大笔的金钱腐蚀美女当着“英雄”的面享用美色,一边借用身份关系以律法打击“英雄”的自信和认知。 毁掉一个人不难,但是毁掉一个人的过程叫牛瑾享受起来,欲罢不能。 江湖之人形形色色,不止有眼前色色的人,还有坐在酒楼之中的形形之人,除了一些抱膀拄下巴围观吃瓜的人外,也有不少义愤填膺想要劝解出手的人。但是牛瑾到洛城有些日子了,虽然不是很出名的人物,在洛城这几日却叫不少人都知道了他这么一号有着特殊癖好的人。 人家姑娘若是答应了,那就是人的私事,若是不答应,那就是强抢民女,毕竟吕雪看起来不像是有功夫在身的,算不得是江湖恩怨,官府是能够受案管理的,至于结果,那就不是江湖客们应该了解的了。 就算有人想要出头,站起身来,也有其他了解牛瑾的人会偷偷拉一把,跟他说明情况别惹这个牛公子,不少人想想就会觉得确实,多一事不如少一事,而且吕雪即使看起来颜值很高,但未必心气也高,若是就这么委身了,岂不是他们多管闲事了? “牛公子,您行行好,我就这么一个侄女相依为命了,我身上有钱,公子您全拿去,还有什么您看中了也拿去,求您放了我叔侄二人吧。”魏渠一脸的苦涩,即使被牛瑾的下人死死架住了臂膀,也硬生生跪了下来,朝着牛瑾的方向蹭着,可怜的样子叫周围不少的看客都有些于心不忍。 “你做梦!”吕雪哪管他是牛瑾还是羊瑾,美目圆睁就这样瞪着牛瑾,一脸的怒色。 “不需要这么抵触,姑娘,在下只是请你喝上一口酒,并不会对姑娘怎么样的。”说着牛瑾就从楼梯上走了下来,吕雪身后的人一怼刀柄,也抵着吕雪跟着牛瑾朝楼下走去。 牛瑾环顾着酒楼之内的看客,心中有些奇怪,竟然没有人出面呵斥他或者阻止他,这样一来他抓了吕雪反而心中有些空落落的,一点都得不到满足。不过牛瑾的行径一直都没出过什么大事,除了他本身的宗师实力外,还得加上他有些脑子。 “今日,全场的消费由牛公子买单!各位江湖中的英雄好汉只管喝酒!吃肉!” 酒楼之内小小的沸腾了一下。 “哈哈哈,多谢牛公子,老子就知道牛公子仗义疏财,是个好人啊!” 有了解了牛瑾做过的事的,自然知道吃瓜还有酒喝,不少人碍于不愿意结交这种癖好独特的人,但是请喝酒又不能白请,所以遥遥朝着牛瑾的方向举了举杯示意一番。 牛瑾心中不舒服,即使吕雪已经被半压半抵得坐在了他的对面,魏渠也被按在了一旁,这事基本上就这么成了,但是他的目的却没有达到。 牛瑾朝着周围瞅了一瞅,不少人注意着他这边继续吃瓜,还有些已经嗨了起来朝着酒楼方要酒呢,没有注意过来安安静静的桌子极少,他身旁就有一桌。 牛瑾定眼看去,一袭黑衣锦缎,金纹绕襟,颈旋细裘贵貂,看起来就是大家子弟富贵中人,一身的气质也隐隐叫他觉得已经压过了他。这人的身侧另有一黑衣年轻人,面上隐晦而刚毅,腰间别着一把短刀,身上不时散发出一些煞气。两人看起来就像是一位世家贵公子带着一位武功高强的侍卫出门一般。 “世家贵族又如何,天书学院地位超然,世家贵族子弟与我来说也不过尔尔。”牛瑾心中想着,一边派手下去招呼另一桌的两个人,他自己当然不可能自降身份去询问。 这边魏渠和吕雪在互相对着眼色,想办法脱身,牛瑾完全没有阻止理会二人,他现在的注意力都在另一桌的两位年轻人身上。 那边下人刚和袁真二人接触上,就见袁真抬头看了看那位下人,接着又看了看牛瑾这边,随后摆了摆手。安避全程跟在袁真的身边看完了酒楼中的闹剧,不过他并没有出手的打算,袁真又没叫他出手,而且他虽心中有善,但是这江湖上的不平事太多了,时时刻刻都在发生,有限的善,只有在他不得不做出选择的时候才会出现。 随着袁真摆手,牛瑾压根没看到安避的动作,就听“噌——”的一声,那下人按在桌子上的手,手指之间被插了一柄短刀,虽然没有伤到他,但是看起来就好像手被钉在了桌子上一样。 那只手被颤抖着拿开了,下人也后退着回到了牛瑾这边的桌子旁。 “你和他们说我的身份了?” “说了公子,那个凶人......他叫你过去......”下人小声嘀咕着,就传个话,差点丢了一只手,公子的眼光不行了啊...... “有趣。” 第236章 天掩其命 牛瑾摸了摸没有胡子的下巴,对袁真两人升起了兴趣,还愁没有“英雄”呢,这不是就来了么? 果然,因为袁真两人的桌离牛瑾所在的桌位本就不远,再加上本就有人一直关注着这边,牛瑾一起身,酒楼内的目光再一次被吸引了过来,这就是牛瑾所需要的效果。 一旁生了事,另一旁牛家下人对于魏渠的控制就松垮了很多,魏渠趁着没人注意自己,偷偷将手中一直攥着的三枚铜钱往空中一抛,接着用手一把攥回,看了一眼周围没有人注意到自己后,张开了手心。 两枚铜钱一左一右一正一反躺在了他的手心之中,第三枚卡在了他粗糙掌心的手纹之中,竟然是立着的状态。魏渠瞪大了眼睛,猛的喷出一口鲜血! “魏叔!你怎么了?他们是不是欺负你了!”吕雪在一旁见到魏渠吐血,连忙帮着拍了拍后背询问道,魏渠用袖口蹭了蹭嘴角的血,竟然嘿嘿笑了起来。 身后的动静牛瑾显然是听到了,回过头来看了一眼一边擦血一边傻乐的魏渠,有些不明所以,索性没有再管,袁真的视线也向这边瞥了一眼,那种受到窥视的感觉一闪而过,袁真若有所思。 “嘿嘿嘿,没事没事,忧惑已解呀。”魏渠收回了手中的铜钱,将吕雪推回去安稳坐好,静等结果。 牛瑾来到了袁真的身边,还不等他开口,袁真就指了指旁边的座椅。 “坐。” 牛瑾脸色一变,僵了两秒但还是缓缓坐在了袁真的身旁。 “不知阁下如何称呼?” “我叫袁真。” 袁真朝着牛瑾笑了笑,回应道。 牛瑾的脸色一变再变,这天地下同辈之间他惹不起的人少之又少,朝廷到了一定层次的官员家族的子弟,幽州和凉州的疯子,鬼蛮等等,最主要的是他是天书学院牛喜的儿子,他身上自来就有天书学院的标签,那天书阁更是惹不起了。 在钟山下他爹身边的时候,他已经注意躲着袁真这些人了,低调的很,好容易跑出来凑个热闹满足一下他那不为人知的癖好,结果还没两天就踢到铁板了。 牛瑾观察了一下袁真的表情,似乎没有很生气? “清场。”牛瑾向后一挥手,下人们自然知道怎么做,一边吆喝着给酒楼里的江湖客们送酒赔礼,一边将人往楼上或者屋外赶,掌柜的那里自然也是要招呼到的。 不管怎么说,先把面子保住,现在清场,哪怕袁真劈头盖脸揍他一顿也没人知道,至于袁真揍他一顿之后,该怎么样就怎么样喽,别说打不打的过,就算打得过他也不敢动手啊,最多,最多就是和他爹通通气,然后牛喜带着他再来赔个礼道个歉呗。 身份和背景能够极大程度的成全牛瑾潇洒纨绔的生活,但是也会在这种情况下成为他无法摆脱的束缚,反正袁真大概不会弄死他,牛瑾心想。 不管江湖客们是否满意,清场依然在持续的进行中,不少人本着多一事不如少一事的想法领了酒钱就走了,毕竟牛瑾这小子确实背景深厚不好惹,要说说书人,打杀了对于江湖人来说不算什么事,但凡事到了头就会产生质变。 牛喜算是说书人中的巅峰了,已经不做说书的行当了,大部分人是不想和牛喜这种人有什么纠纷的,毕竟江湖这么大谁也不能保准自己什么时候需要一个特殊的情报,而言院众所周知的就是黄金屋这个院长神龙见首不见尾,根本就靠不住,真正管事的就是牛喜和马大欢一东一西两个副院长。 魏渠一见这种情况,立马拉住吕雪,趁着牛家下人赶人的机会,想要躲在人群之中逃出这个地方,没想到刚刚起身,就被刀柄顶住了胸口,正是一开始闪到了楼梯顶端的那位牛家人,其实他并不是牛家的下人,而是一位门客,受雇于牛喜用来保护牛瑾的。 那门客一言不发,顶着魏渠,眼中的意思很明显,其他人可以走,但是牛公子没发话,你爷俩二人就不能走。 魏渠讪讪一笑,老老实实拉着吕雪又坐回了原位。 “原来是袁公子当面。”牛瑾已经不复纨绔的形象,转而像个狗腿子一般和袁真凑上了近乎。 “家父常与我讲袁公子器宇轩昂磊落大方,如今意见果然不同凡响,当初在言院时......” 袁真摆了摆手打断了牛瑾继续捧他,平易近人的说道:“牛兄不必如此客气。” 说着,袁真为在牛瑾战战巍巍的表情中,为牛瑾倒了一杯茶水。“牛院长近些年可还好?” 牛瑾一听,眼睛一亮,这袁真是没打算计较他的事情啊!这可太好了,最主要的是,能傍上袁真身份,他牛瑾就真的天不怕地不怕了。 “哈哈,家父身体倍棒,偶尔还会亲自主持拍卖呢,若是袁公子有想要的物件,只管和牛某提,回去我和家父通通信,保管袁公子手到擒来!” 牛喜起初只是对古麟比较感兴趣,或者说认为古麟是值得投资的大人物,但是随着当初拍卖会的进程,再加上近些年袁真在江湖之下的动作,牛喜发现真正值得投资的应该是这位不显山不露水的袁真! 言院的消息情报远超一般人可以想象,虽然很多隐秘是副院长接触不到的,但是就如同局中人峰阳子一般,通过一些已知的信息完全可以推测到袁真在这些事情中扮演了什么样的角色。 牛瑾接触不到这些情报,但是耳濡目染之下,也知道袁真只怕才是真正的当代天书阁的牌面,古麟回朝太早,聂雅也一早就没了踪影,只剩下袁真还在中原江湖上稀稀拉拉活跃着。 袁真有所图谋和牛瑾有一句没一句的聊着天,掌控着节奏的袁真几乎已经把牛瑾变成自己的跟班小弟了,这一幕落在一旁的魏渠和吕雪眼中,吕雪好奇的问了问魏渠。 “魏叔,这人是谁啊?那牛瑾怎么好像很怕他的样子。” “他的名字你可能不太熟悉,最好也不要知道,你可知道我刚刚为何吐血?你魏叔我可不会叫这些人伤到,我刚刚测算了一下那人的命途......天掩其命啊......” 第237章 庙中惨状 “牛兄对那边的两位可有安排?”袁真好像刚刚注意到还有二人没有离开一般,朝着魏渠二人所在的位置一扬头。 “啊?没有安排啊,袁公子.....” “没有安排便放了吧,一双苦命人。”袁真摆了摆手。 牛瑾闻言也朝着还站在魏渠身后的刀客示意了一番,叫他放人,那刀客自是无不相允,转个身就将抵在魏渠后心的刀柄移开,身位也让了出来,魏渠见状拉着吕雪就快步离开了客来酒楼,生怕走的慢了那边的牛瑾反悔。 “闲杂人等退去了,我还真有件事需要牛兄帮忙。”袁真露出了目的,牛瑾一个纨绔二世祖,战力上帮不上什么忙,智商也只能算是在正常水平线上,袁真并没有收了他的打算,不过在这洛城他还是有些用处的,因为他的身份不一般,还因为带来的人多啊。 ...... 宗寺所座落的山头,就叫宗寺山,本是无主无名之山,被宗寺占地后,自然就成为了宗寺的山门,近些日子,因为屠魔大会即将召开的原因,宗寺山上相比于平时要热闹不少,但是前山的大殿依然还是平民百姓来祈福的比较多,后山才是宗寺的真正所在。 前山香烟袅袅不绝如缕,一派祥和中人气也是处于升腾的状态,后山则是十分的安静,尽显佛门清净之地的氛围,但是宁静随着一位染血的中年和尚冲入山门而被打破。 “快禀报主持!洛城庙......”中年和尚还没有说完话,就昏倒在大门处,看门的小和尚立刻慌慌张张的跑进了大殿之中,找到了宗寺现任的主持了空大师,向他说明了情况。 了空大师心下一惊,他是知道那洛城小庙中所关押之人的身份的,那人不能杀,但是也不能放,否则祸患无穷! 了空急忙招呼着僧人来到大门前,将中年和尚抬回了寺中房院查探伤势,好在中年和尚身上伤势不算特别重,只是失血过多再加上赶路,所以昏了过去。 经过了了空亲自疗伤化痛,中年和尚很快就醒了过来。 “主持!” “了相,到底怎么回事,洛城庙发生了什么?” “我有愧于主持信任!”中年和尚一边说着,声泪俱下。“念忧和念无去给那地牢中人送饭的时候,不知道是信了他的鬼话还是不慎被偷了钥匙,我一时不察,竟然叫那人跑了出来!” 了相也就是中年和尚,虽然不知道地牢中关押的楚孽是谁,但是不妨碍他从那些针对高手的机关锁链中看出门道,楚孽肯定是个高手,只要脱困他必然打不过,所以半真半假的编造了事实,若是真的将当时的情况讲出来,两个年轻人偷袭了他,导致地牢被打开放走了里面关押之人,那不管是念忧念无两个小和尚还是他自己,都难逃责罚。 “念忧念无高声喊我的时候,那关押之人已经冲了出来,我与他对招几式后不敌被打伤,我想着此事重大,我已经无力将那人再关押回去,那就必须将消息带回来,拼着一口气跑了回来。”了相演的十分逼真,了空大师苦着眉头叹了口气,了相的样子身份惨烈,他也不好责备什么,只能和声安慰他。 “我愧对主持的信任啊!” “急火攻心”之下,了相和尚又喷出一口鲜血,了空连忙帮他轻拍了拍后背,招呼着僧人照顾好了相,转身走出了院房。 “念癫。”了空作为主持,手下有两大高徒,分别是念痴和念癫,都是同辈之中的翘楚,屠魔大会召开在即,洛城人员集聚,念痴已经被他派往洛城,带着一些年轻的小和尚去帮助洛城官方维持秩序了,无论是那个门派,在官方有号召的时候都要给出像样的意思,毕竟在人家的国土上混的,宗寺更是深诣认清,不等洛城朝廷号召就派人协助。 是以山上还能用的得手的就剩下二徒念癫了。 “主持,有何吩咐。” 念癫在了空照看了相和尚的时候,就被召了过来跟在了空的身边,此时双掌合十就等领命。 “去洛城庙看看怎么回事。” “遵主持法旨。”念癫一含腰,就准备下山,虽然是师徒关系,但是了空作为宗寺的领头人,念癫不能在门前直称呼他为师傅,而是要以宗寺门人的身份喊他主持,如此才显得法礼得当。 念癫赶到洛城小庙的时候,这里早已经空无一人,楚孽又不是脑子不好使,宗寺常年派一大二小三位和尚到此看着他,美其名曰历练胆气,他出来的时候只剩下两个昏厥的小和尚了,大和尚一跑,宗寺必然会派人前来查看,他不可能在这等着,即使吸了两个小和尚,他的功力也没有完全恢复,碰到秃驴高手也不过是逃命。 念癫进入大殿之时,暗道一句“阿弥陀佛”。之间大殿之中黑血四溅,连佛像上都被崩染上了不少的血痕,依稀能看的出地上的残骸之中,是念相和念无两个小和尚,此时两个小和尚已经不成人样,四肢被扯的东一条西一根,而且不够完整,即使拼也拼接不上了。 内脏散落满地看不出到底哪块是心,哪块是肺,念癫跨过满地的血污,走进了佛像后的地牢。 地牢门户大开,里面早已经人去楼空不见了楚孽的身影,念癫仔细看过牢门和残破锁链的痕迹后若有所思。 不欲在小庙中多停留,念癫朝着宗寺山的方向赶了回去,洛城庙中关押人的身份他虽然不清楚,但是他知道那是位大宗师,高手中的高手,万一那人功力恢复反悔庙中,他就难逃一死了。 念癫见到了了空之后,与了空说明了他在寺庙地牢中所观察到的情况。 “念癫,你怎么看。” “地牢中人绝对不是两位师弟放出来的,而是被外人救出的。”念癫信声开口道。 那种规模的关押程度,即使是打开了地牢,关押之人也绝对无法自己逃出生天,真气根本就无法提炼出来,而那些锁链又明显是被高度聚合的真气所斩断,必然是有外力介入,其次两个小和尚虽然尸身破坏的太过于严重,但是身体的核心部分都在蒲团之上,也就是说两人死的时候可能毫无防备,若是被关押之人从地牢之中追赶出来,不可能同时死在正好的位置。 至于了相身上的伤势,不管是真是假,都没有意义,关键就是他一定谎报了情况,而且一定目睹了真实情况! “阿弥陀佛,你去吧。”了空大师叹了一声,叫念癫下去后,自己想了一想,转身朝着后山的禁地中走去,此事如何处理他有腹稿在案,但是楚孽身份特殊,他还需要提前到禁地中请示一番。 第238章 拜访 安避本是善心放过了庙中的一大两小三个和尚,没想到了相心中龌龊不愿承担责任罪过,将念忧念无两个小和尚直接毙命导致死无全尸,安避毫不知情,此时正跟在袁真的身边出了客来酒楼。 该安排的已经安排完了,事端的发展只要有了变化,那袁真就能够通过他的插手收割到一部分的气运,至于多还是少,他并不想纠结,一切都是在不暴露他直接作用于江湖事件的前提下去做的,无论江湖上发生多少的事情,他都要尽量减少参与感,不只是因为他是天书阁弟子的身份,还因为他对未来的规划。 袁真带着安避此时并没有回到姑苏的打算,而是在洛城之中大摇大摆了逛了起来,说是闲逛却有迹可循,袁真在叫牛瑾放走魏渠和吕雪二人的时候,摆了摆手并不是示意给牛瑾或者魏渠二人的,而是示意给六号的,六号则是始终按照袁真的意思传达着魏渠和吕雪二人的踪迹。 魏渠是老江湖了,除了客来酒楼并没有直接换地方住下,也没有逃出洛城,若是直接换地方住下很可能会被人跟踪行迹,而逃跑就更不可取了,不说他本来就是想带着吕雪来凑凑热闹的,就算他想走,这时候若是被盯上,还跑出了城区,那荒无人烟的旷野若是在碰到什么不可预知的情况,可没有人能够出面救下他叔侄二人了。 洛城主街上人来人往摩肩擦踵,江湖客挤入洛城叫这座本就繁华的大城显得有些臃肿,叫卖声不绝于耳,吕雪偶尔会被街边的好吃好玩的玩意吸引注意力,但是马上就被魏渠拉走。 魏渠带着吕雪在人群中穿梭,不时的变换方向,他精通命理术算,冥冥之中有一种直觉,有人在跟着他们。虽然魏渠察觉不到六号的跟踪,但是他心头凝聚不散的示警感一直没有消退,这让他停不下脚来。 在洛城人满为患的主街上东西南北的窜了一个时辰后,魏渠还是叹了口气,心中的感觉没有消散,但是魏渠已经放弃了,是福不是祸,是祸躲不过,若是有人能够持续不断的跟踪他们二人这么久,那不管他再甩一个时辰还是一整天,都不可能甩的掉,一口气松了下去,魏渠便想着算了,摆烂了。 叔侄奔波了这么长时间,精神也比较紧绷,此时倒是有些饿了,而且天色渐晚,也需要再找个住下休息的地方,魏渠眼珠一转,拉着吕雪就朝着客来酒楼的方向走了回去,最危险的地方就是最安全的地方,牛瑾走后不久酒楼很快就再度上满了人,有牛瑾生事在前,短时间内客来酒楼应该会十分的消停! “呦,先生怎么又回来了?”酒楼的掌柜对这对叔侄俩可印象太深了。 本来就是默默无闻的小透明,结果被牛瑾一来就拉到了台面上,别说,吕雪年龄不大,但是俏丽的憨态确实很吸睛,魏渠虽然样貌普通,一副落魄中年人的长相和穿着,但是注意的久了会发现他的身上有一股浑然天成的气质,说不上来是种什么感觉,掌柜的只觉得若是注意了他,便觉得他很特别,若是不注意他,那就没法意识到他这样一个存在。 “奇怪的先生。”掌柜的嘀咕了一句后,堆起了商人自带的假笑。 “嘿嘿,掌柜的,之前我和我之女走的匆忙,我可记得我的房间还没有退吧。”魏渠朝着掌柜的笑了笑,吕雪可能还年轻,有些挂不住脸面,觉得之前的事情有些羞人,但是魏渠的脸皮可是堪比城墙拐角的,根本不在意掌柜的和一部分之前曾在酒楼中吃酒的人眼神中的调侃意味,不管别人怎么看怎么说,他现在就是要住回来! “嗤——这家伙倒是有点意思。”袁真还在和安避闲逛,知道了魏渠带着吕雪又回到了客来酒楼后,对着身边的安避笑了出来。 安避自然也是听到了六号的传信。他摇了摇头说道:“那姑娘应该是没什么特殊的,但是那个丢铜钱的人好像有些门道。” “嗯,走,去拜访一下。”袁真点了点头,屠魔大会的事情根本不急,现在这个丢铜钱的中年人倒是他比较感兴趣的。袁真的视界一直都有能够勘破人气运的能力,这魏渠和吕雪二人的气运在他的眼中是独一档的特殊存在。 每个人的气运都是独立恒定的,这是其生来所具备的一种特质,红绿蓝三个颜色将人的气运分为了三个等级,也将人的命数分为了三个层次,无数次实验叫袁真明白,这个颜色是不可改变的,无论是明亮还是暗淡,只能代表命数的波动而不是气运发生变化。 但是魏渠和吕雪身上的气运让袁真产生了极大的好奇,这两人的气运竟然勾连在了一起。 气运是独立的,就算瓜葛再深,羁绊再浓密的两个人,也不可能有勾连在一起的气运,他们的命数也许牵扯不断,但是气运是每个人自己的特质,如果非要说有什么可以连接的,那大概就是和所谓的天道连接。 而且魏渠和吕雪两个人明显是后天结识的,只能说明,魏渠或者吕雪这两人中,有能够修改气运的存在。 “咚咚咚——” 有些闷响的敲门声传来,魏渠立刻坐直了身子,他和吕雪所在的屋子十分宽敞,被分成了三个独立的小房间,除了两人各住一屋外,还有个公共的小客厅,敲门声就从客厅传来。 “不必打扰,我不需要任何服务!” 魏渠手做话筒状高声喊了一句,他现在有点过分的精神紧绷了,直到他入住回客来酒楼这间屋子,心中那种淡淡的感觉都没有消退,这让他人躺在床上,眼睛死死闭上都无法入睡,倒是吕雪睡的很香,敲门声都没有给她吵醒。 魏渠等了半天,小客厅都没有任何动静传来,似乎门口的人已经离开了,他松了一口气又躺回了床上,奔波了一下午可给他累坏了,不过躺了一会,他心中越发的不安,为何没有任何音响,安静的有些过分了似乎? 魏渠抓下了床架边挂着的铁烟斗,哈着腰苟苟祟祟的来到通往小客厅的门前,深呼了一口气,缓缓推开了房门。 透过房门的缝隙,他向外瞅了瞅,好像没什么问题,又将缝隙推开更大了一点,然后他就和坐在桌旁的袁真对视上了。 一秒。 两秒。 魏渠的视线向下移动到地面,就当自己什么都没看到,又缓缓的关上房门。 房门被一把拽开,拎着烟斗的手腕也被安避死死抓住。 “哎哎哎,疼!疼!疼!” 第239章 桌前密谈 “不请自来还请先生不要怪罪。” “怪罪?”魏渠被安避拉着坐在了袁真的对面,心中排腹道:“你还知道我没请你进来呢。”表面上却十分狗腿的讪笑着,“嘿嘿嘿,袁公子大驾光临,不知有何贵干呀?” 袁真一点都不惊讶面前此人知道自己的身份,通过牛瑾的称呼和态度不难猜出,若是这点本事都没有,袁真反而会降低对他的兴趣。魏渠也知道自己若是藏着掖着就太假了,所以也没有隐瞒自己勘破袁真身份的事情。 但袁真还是问了一句:“先生知道我是谁?” “袁公子声名远扬,小老儿岂能不知?” “那就对了,先生知道我姓甚名谁,我还不知道先生怎么称呼呢。”袁真自来熟的端起魏渠屋内的茶壶,热了热茶杯开口道。 魏渠一时语塞,马上就反应过来。 “在下魏渠,一介草民不值得袁公子特意来一趟,若是袁公子有什么需要在下做的,只管知会一声即可。” “嗤——” 袁真不由的乐出了声,“我若是不来抓你个现行,你怕是过了今天就钻到人堆了去找不到了吧。” 魏渠一滞,他忽然就想明白了心中那淡淡的窥视感是哪里来的了,四顾的瞅了瞅。动作虽然小心,但是袁真一直在注意着魏渠的神态,心中却是惊奇,六号的跟踪水平可以说是江湖最顶尖的那一批,若是寻常大宗师没有新生谨慎的情况下,根本就无法发觉,这魏渠竟然不是意识到有人跟踪,而是真的有所察觉,妙。 “我观先生一手铜钱似乎别有他用,不知道先生对于命理一说,有何看法?” 袁真开门点题,直接叫魏渠无路可走,魏渠老脸一苦,还有些侥幸:“小老儿不过是惜财,就算铜钱两三枚,也不像袁公子一般大户不吝,时刻攥在手心里,免得......” “那先生的警觉性倒是有些高,不知先生武艺如何,我这位友人最近没有人陪练,手痒的很,正好......” 还不等袁真说完,魏渠连忙摆手求饶,他是看明白了,这袁真早就看透他了,这会要是不承认,只怕要挨揍。 “袁公子还是别拿我寻笑了,请道明来意吧。”魏渠叹了口气,整理了一下褶乱的衣襟,一扫狗腿子的形象,虽然还是看不出高人风范,但是一身韵意十足,摸不清道不明。 “我对先生的身份比较好奇。” “小老儿不过一介草民,平日带着丫鬟在市井之间流连,没事就给人算算......” “噌!——” 安避太懂袁真的意思了,不等袁真说话示意,腰间的短刀已经出鞘,雪亮的刀芒立刻灌满了不大的客厅,闪的魏渠立马改口。 “咳...我乃八卦门之后......” “八卦门?”袁真不明所以,他贯晓天书阁的藏书,记忆中没有出现过这样一个门派,哪怕是昙花一现都没有。 “袁公子不知道也正常,历史的踪迹在千年前已经被截断了,八卦门乃是千年以前存在的门派。” “哦?千年前发生了什么,为何八卦门毫无信息传下来。” 魏渠忌讳的抬了抬头,好像有人在一旁监听一般悄悄说道:“具体发生了什么,小老儿也不知道,毕竟那个年代太过于久远了,我也没经历过。” “但是。”魏渠似乎在犹豫说不说,看了眼袁真,想到眼前人的身份和手段,以及一旁还没有收鞘的短刀,他叹了口气继续说道:“传承中有提到,就是因为八卦门上勘天机,下爻命理,为世所不容,诛与历史长河之中。” “八卦门是被世人齐心灭掉了吗。”袁真看着魏渠神神秘秘的模样,若有所思。 “嘿嘿嘿,是被天灭还是被人祸,哪有什么区别,袁公子应该再清楚不过了。”魏渠话说含糊不清,但是两个人都明白这中间的差距大着了,也都清楚不说不代表不是。 “既然八卦门早就已经被灭了,你为什么还能成为八卦门的门人?”这才是袁真真正感兴趣的地方。 “我门神异如此,怎能不留下些后路,我得了这传承,我便是八卦门的人,至于下一个得了传承的人,那就会是我的弟子,将死之时我会将我的传承一并留下来。” 八卦门就是这样代代相传,在隐秘的传承地,每一位得到传承的人,都会在临死的时候回到那里,然后将自己独有的感悟和经验留给后人,师徒之间虽然有可能隔着好几代人,并且从未相识,但是传承却不会断绝,这些门人虽然无法卜算自己的死亡时间,但是天人感应之下,能够有所预兆,提前就会回到传承地着手准备刻录一事。 “我对你们的传承不感兴趣,八卦门本是全灭之门,既然天地难容,合该不留传承,你知道我要问的是什么。”袁真一口浓茶下肚,缓缓说道。 魏渠脸色一暗,不得不开口:“八卦门人自有方法,就算袁公子逼问于我,我也不可能说出来的,否则天不收我,老祖宗也会收了我的。” “那你看我适不适合加入八卦门呢?” 魏渠差点从椅子上跳了起来,开啥玩笑呢?你tm是天书阁的人,咱不明说但是心里都明镜的,八卦门灭门和你天书阁少不了一点关系,收你加入八卦门?老祖宗都得从地下冲出来囊死他,然后在复活再囊死,死透了都得鞭他的尸! 要不是他通过吕雪算到自己没有性命之忧,而且袁真的命理非凡,就凭袁真天书阁弟子的身份,他就算自杀在洛城断了自己身上的传承也不会见袁真一面的。 至于八卦门的传承,不会断绝的,只不过中间少了一个魏渠个人的经验和感悟罢了。 “袁公子......你觉得这玩笑好笑么......”魏渠反正是笑不出来,他只感觉袁真这句话问了出来,自己就快要死了,就算不死在袁真的手里,也会死在命数之中。 第240章 气运伪装 袁真摆了摆手,示意魏渠别紧张。 “安心,魏先生不必如此谨慎,我只是有所求,就算求而不得,也不会对魏先生怎么样,只要魏先生如实相告即可。”这话听在魏渠耳中是一点可信度都没有,若是袁真确实洒脱不在意,就不会这么逼问他了,刚刚他觉得自己已经半只脚踏进鬼门关了,留下的后手根本就没有用。 袁真也是话锋一转就提起了他所留下的后手。 “魏先生这种人应该能够理解一些比较奇异的事情,比如说......我能够感觉到一些人的命数。”袁真盯着魏渠的神态,注意到提到命数的时候,他的脸部肌肉有些轻微的抽动。 “但是我并不知道自己的命数如何,魏先生可否为我卜上一卦?” 魏渠瞪大了眼睛,胡子也呼哧呼哧的随着沉重的呼吸一摆一摆的,给袁真算命?这是真的会要了他的命的! “袁公子命理太过于高贵,我没法算!”魏渠指着袁真,手指颤抖着,他怀疑袁真是故意这样说的。 袁真自然是知道魏渠无法卜算自己的命理,之前在酒楼中,魏渠吐血的时候他就有所感应,这也不是他的目的所在。 “我观魏先生和那位姑娘的命理有所勾连,不知道是如何做到的?” 魏渠看了看袁真,没有说话,纠结着自己该不该透露一些什么,按理来讲这也不算是出卖八卦门的秘辛。 袁真也不急,就这样等着魏渠组织语言,魏渠身上是有功法在身的,实力虽然不详,但是不会太弱,而那跟在他身边的姑娘,身上一点修炼的痕迹都没有,对于命理卜算一说似乎也半知半解没有入门,这样的两个人,偏偏魏渠的身上的气运是暗淡的蓝色,近乎于没有气运,而吕雪身上的气运绿油油的鼎盛的很,这很不正常。 那勾连两人气运的方式,似乎有着渡气运的作用。 魏渠还是说了出来,这并不属于门派之秘,即使说了也没什么,事实确实如袁真所猜想那般,吕雪本是一落魄家族的小姐,自小就因为家族落难而流落街头,本来应该被抄家捉到教坊司的,但是吕雪没有回到家族之中,自然也没有人愿意追查这么一个小豆丁。 魏渠见到吕雪的时候,就知道这是自己的符。 八卦门有一秘法,可以将自己的气运渡给他人形成一种气运勾连的状态,这其实是一种伪装的状态,一旦两个人相聚过远,气运就会回归本来的样子。 吕雪身上本是没有气运在身的,本来的命数是流落街头或成为平民百姓相夫教子,或冻死饿死在某一天的夜里,而魏渠身负八卦门的传承,自然是气运鼎盛。 所谓的符,其实是替死符,说是替死,但并没有那么神奇的功效,而是躲灾用的。将气运渡在吕雪的身上,通过吕雪他就能够卜算“自己”的命理遭遇,趋吉避凶,一旦有大凶之兆,吕雪身上的气运会保证她首当其冲,这能让魏渠逃过一劫。 “男子汉跪天跪地跪双亲,我可是见到魏先生为了那姑娘跪了牛瑾啊。”袁真笑道。 “唉,我一把年纪了,跪不跪的没什么所谓,至于救小雪......这孩子从小就跟着我,时间长了有些感情,换个符麻烦的很。”魏渠摇摇头,脸色难看的说道。 这解释毫无说服力,连一旁的安避都撇了撇嘴,舍不得就舍不得,哪来那么多掩饰。安避就没有掩饰,不屑一顾的样子看的魏渠有些炸毛,老骗子的心态可不像他表面上仙风道骨的气质一般,不过涵养还是有的,至少他知道自己肯定是打不过安避...... “那不知......” “绝对不行!”魏渠沉着脸对袁真说道,“这是我八卦门的秘法,非八卦门人不得使用不得传授,不是小老儿我敝帚自珍或者与袁公子有什么关系,八卦门的门规我是万万不能违背的。” 袁真笑了笑,又开口道:“呵呵,魏先生既精通命理一说,除了渡运,还有其他修改或者隐藏的手段吗?可以用来帮助我而不违背门规的。”袁真特意加了一句,堵死了魏渠的想法。 “唉......造孽。”魏渠叹了口气,袁真立马觉得有戏。 “还请先生出手,为我搏些时间。”袁真郑重的朝着魏渠拱了拱手,随着他吸收转化的气运越来越多,他越觉得自己身上的气运有些掩盖不住。 袁真的奇异性从一开始就是被天书老人看在眼中的,但是袁真无法确定随着自己不断的吸纳气运,他的命数会不会和这方天地的气运产生交葛,也不确定一旦他的气运融入了此方世界,他会不会逐渐被同化,暴露在天书老人的眼皮下,近而被屏蔽了认知。 要知道他来这方世界可没有什么所谓的金手指,脑中的光球更像是记忆或者自己本身所带的神异之处,他无法保证自己是绝对独立的特殊的,那么在目的达成前,隐藏自己的手段越多他才能越安心。 “袁公子是......”魏渠本想问问袁真这么执着于改命藏命是不是有什么大事要做,毕竟袁真的命数突破天际,这种他连不算的做不到的气运,他不觉得有什么修改的必要。 但是话到嘴边魏渠就止住了,就算有什么事情,也不应该是他能知道的,连袁真这种气运强横之人都要小心想着隐藏气运,这件事情的牵扯广泛程度,一旦超过了他和吕雪的气运所能承受的上限,那他和吕雪定然会落得个身死道消的结果,知道的太多可不是什么好事。 魏渠深知此间道理,即使心中有好奇,也被他狠狠的压制住。 “确实有,真正的修改是做不到的,不说八卦门门规不允,就算允许,以公子的命格气运强盛,我也做不到。”魏渠停顿一下继续说道,“不过可以做一层伪装。” 第241章 峰阳子再出山 “但是袁公子,我得提醒你,这层伪装就真的只是伪装。”魏渠盯着袁真,一字一顿的说道。 袁真知道他的意思,像魏渠和吕雪的气运勾连的方式,是真正的修改了气运,虽然二人距离过远会失效,但是正常的情况下,魏渠确实变成了不会引人注意的那一个。 而魏渠所说的为袁真做的伪装,他本质上的气运和命理是不会受到修改的,至于这层伪装,到底是伪装了什么,魏渠大概明白,袁真也自己知晓。 寻常人并不能看到他人的气运,这和实力无关。 “多谢魏先生。”袁真朝着魏渠拱了拱手,而魏渠就好像松了口气一般,赖赖的说道:“在洛城不行,袁公子随我往南走一趟吧。” “自然。” 魏渠没有说为什么在洛城不行,袁真也没有询问,但是魏渠叫醒吕雪,收拾好行李,四人一路离开洛城的时候,袁真问了问魏渠。 “魏先生,八卦门灭门,到底是天灾还是人祸。” “记载是人祸,我也宁愿相信它是人祸,快走吧。”洛城好像择人而噬深渊巨口,巨大的漩涡在追赶着策马南下的四人。 ...... 丕山之上。 三清大殿。 香火袅袅缠梁绕柱,朱红的装饰让三清大殿看起来一直都保持着庄严肃穆的景象。一老一少两个道士此时正盘坐在大殿之中。 清谷真人双目紧闭,面朝三清祖师像背对着峰阳子,躯体一丝不苟的直立着,心中仿佛默念着道经,峰阳子则是盘坐在清谷真人的身后侧位,想着如何开口。 峰阳子在山中呆了许久,一直在后山的禁地之中修炼,但是修炼不是顽固的坐定,也需要劳逸结合,除了修炼的时间外,峰阳子一直在思考酒剑客留给他的“作业”,何为道? 峰阳子早就想得通想的明白,从他出山碰到了袁真之后,他就不再是那个纯真的小道士了,他清楚自己第二次见到易洪的时候,易洪正在大开杀戒,甚至食人,若是寻常道士,早就拔剑相向除魔卫道了,但是他怀疑易洪是受到了袁真的迫害才导致如此,罪不在易洪。 但是仔细想来,罪就是罪,与源头如何无关,他为了目的,追求真相,而视罪孽于无物,本就已经偏离了正统的思想,正德教是他的根本是他的家,但从他思想偏离之后,他就应该已经脱离了正德教。 正德教是传统的道教门派,门规虽有,但是有别于其他的门派有什么“企业文化”,在正德教,每个人的追求都应该是自由的,每个人的道,也各不相同,不过大多数道士都没有所谓的独立的道罢了。 峰阳子没有追求到自己的道,但是他想明白了自己要走的路,这是他必须脱离正德教的原因。 “掌教。” 峰阳子沉思着,开了口,大殿之中的宁静也被打破。 “唉......”清谷真人叹了口气,长久的岁月堆积起来的不只是学识,还有识人认心的本领,峰阳子的想法他怎么不知。 “清晖师叔仙去是否与那袁真有关。” 峰阳子毫不避讳,开口就是身死不久的长辈。 “......” 清谷真人沉默不语,挺拔的身姿也没有一丝动弹,只有长须在门外吹进来淡淡的微风下飘动。 掌教真人的沉默并没有让峰阳子有什么其他想法,他沉思片刻之后再一次开口道。 “世上可有长生之人。” “......” 三清大殿之内似乎只有峰阳子一人,清谷真人依然沉默如旧。 峰阳子这次没有继续等待,而是抛出了自己的第三问。 “天书阁可有长生之法。” “......” 这一次,峰阳子等待的时间有些久,足足一盏茶的时间,清谷真人都没有给与任何回音,而峰阳子似乎也并不是在等待清谷真人开口。 “多谢掌教真人,峰阳子去了。” 峰阳子起身,朝着清谷真人恭身一拜,转身离开了三清大殿。 良久之后,三清大殿内似乎又传出了一声叹息。 “峰阳子......”清谷真人老眼微睁,注视着三清祖师,不知道在和谁讲话。“和他的师傅如出一辙啊......” 丕山正德教的山门处,峰阳子带好了一身的行李,停步于此处,转过头来看了看自己生活了十几年的地方。 临别三问峰阳子得到了自己想要的答案,清谷真人看似一直沉默,但是沉默本身就是答案。 “长生啊......”峰阳子低声呢喃着只有自己能听到的话,一字一顿的说道:“道爷我要......觅长生!” 屠魔大会召开在即,这么热闹的事情,少不了搞事之人,袁真会去的吧。峰阳子心中想着,此时不走更待何时,紧了紧挎包,峰阳子大步踏上了下山的石阶,神情之间尽是轻松,与他上一次灰头土脸回到正德教的时候有着天壤之别。 丕山虽在青豫两州的交接之处,但是距离洛城还有八百多里的距离,虽不算远,但也算不上近。 此时的洛城已经不像前两日一般气势冲天了,不知道化血门的妖人是否已经开道到了洛城,这两日偶尔有失踪的江湖中人,而且是活不见人,死不见尸,江湖人都有一种艺高人胆大的自信,但是惜命者也不少,街上虽然繁华依旧,却少了些吵吵嚷嚷的声音。 夜幕降临,洛城的灯火明亮闪烁,但是也多出了不少光照不到的地方。 月黑风高夜,杀人放火时。 主街上依然人声鼎沸,不受天色影响,但是周围的小街窄巷已经陷入了静谧,一道血红的身影跳落于巷中,对面站着一位穿着一身家仆装束的年轻人,只是神色看起来一点都不“家仆”。 “嘿嘿嘿,你身上的气味,有些熟悉呀,小子。”楚孽在洛城盘桓多日,吸食了不少江湖客的血肉,此时已经快要恢复到巅峰的状态了,他对面所站之人正是易洪。 “楚孽么?算起来也不知道你是我师兄还是什么的,真麻烦,门主叫我联系一下你,看看你脑子坏透了没。” 呼啸声一闪而过,两人交过一手后,身上都升腾起了血色,正是化血神功。 楚孽怪笑一声,舔着嘴唇缓缓道:“嘶哈——让我来看看,你的器量。” 第242章 楚孽与易洪 算起来,楚孽易洪甚至是化血门的现任门主施天其实都属于化血门的同一代门人,只不过年龄差距有些大。施天和楚孽勉强还算认识,只是没有见过面,易洪则是在之前除了化血神功外压根和化血门没有其他牵连。 易洪也想过寻找自己的身世,但是他明白除了天书阁之外大概没有任何地方能够给他解惑了,偏偏天书阁他最不能去,所性身世的问题也不是什么重要的事情。 易洪思绪连连,楚孽可没有那么多脑容量,易洪身上的血气浓厚,他馋的很。就算他身上同样有化血神功,也不代表他们就是同一方,打过了再说,死了可没有谈话的价值! 血影闪烁,两人在巷中不断地对拼起招式。 易洪的化血神功已经修炼的炉火纯青,但是依然还只是宗师之位。大宗师的突破不是靠积累就能够成的,有些人自然而然就捅破了那层薄薄的纸,有些人福至心灵一脚踏过,而有些人终其一生都在门前踏步。 楚孽在被关押之前就已经半只脚踏入了大宗师,长久的关押磨灭了不少的东西,但是对于武道的追求他却未曾改变,这些日子在洛城中狩猎江湖客,已经让他恢复的差不多了,此时与易洪对拼显然是占据了上风。 “血手!” “血手!” 两人同时低吼道,两只手掌也成爪状隔空相对,两掌之间的真气不断挤压,好似有血色雷霆睥睨叱咤,易洪到底是底蕴没有楚孽身后,身形也在缓缓后退。 易洪知道面前的楚孽乃是几十年前的人物,关于楚孽的身份施天有给他大概的说过,瘦死的骆驼比马大,他不觉得自己能拼的过楚孽,但是他次来的目的也不是和楚孽拼个你死我活。 撤去了血手之上的劲力,易洪利用自己的灵巧优势游走于楚孽的臂膀之下,一个沉厚的肘击直直得横冲向楚孽的腋下,带起了一长串的血光真气。 楚孽战斗经验极其丰富,对于易洪的变招显得不慌不忙,脸上的狞笑也愈发的阴沉,易洪此时已将头部暴露在他的进攻压制区域,楚孽怎么会丧失这样的机会。 化血神功的真气再次喷涌而出,双臂大力下沉,力压山河! 头顶的危险易洪有所察觉,但是此时抽身实属不智,易洪不管不顾冲击着楚孽相对脆弱的侧身,血光如蟒蛇出洞一般横冲直撞击中了楚孽的侧肋处。 化血门人以伤换伤是常态,楚孽内伤已中,却含住口中反上来的鲜血,硬是砸下了双臂,易洪此时击中楚孽正要后撤,无力闪避,后颈遭到了楚孽的重击,这一砸之下令他差点晕厥,好在砸击的位置偏下,不然若是寻常人中此一击,脖子怕是都被砸断了。 “呜...嗬嗬......”楚孽脚尖一点地面,后退拉开了与易洪的距离,口中鲜血从嘴角渗了出来,不过他本就刚刚吸食了人血,此时倒是看不出来那嘴上留下的是他自己的血。 易洪的状态要更差一点,连连后退之下他已经有些眩晕,身形也勉强才站的住,不似楚孽一般嘴角流血,他是直接喷了出来。 “噗——呕......” “嘿嘿嘿,小子,化血神功练的不错啊。”楚孽虽有内伤,但是与他在地牢之中遭受的磨难痛苦,这点内伤对于他来说简直就和挠痒痒一般,抹了一把嘴角就看向了易洪。 易洪晃了晃身体后站定,深吸了两口气,楚孽不愧是比他多吃了几十年的饭,就算被关押的时间很久,但是曾经那个年代的战斗强度要远超当前的年代,几招对拼之下易洪清楚的知道自己和楚孽的差距。 “咳...楚孽,我奉门主之命,邀请你回化血门。” 本就没想着打生打死,易洪只不过是在完成施天交给他的任务。 “门主?哈哈哈,现在的化血门门主是哪一个?”楚孽出来之后掠杀江湖客,倒是从一些人的口中大概知道最近屠魔大会又起,而针对的就是化血门。 本以为化血门已经湮灭在历史长河中了,没想到死灰复燃,不过楚孽感兴趣的不是化血门,毕竟他虽然被关押几十年流离失所之下是不可能有归处的,但是化血门本就和他渊源不深,他身上的一身功法和功力都原子他娘,而不是化血门。 “门主施天。” “施天啊......”楚孽用它不多的脑容量回忆了一番,记忆里好像是有这么一个人吧,应该吧。 “先随爷过来吧。” 楚孽一个闪身向着城外的方向跳去,易洪跟在他身后闪烁在无灯的城区之间,二人身上都有伤,需要休息一番,而且这巷中也不是谈话的地方,不远处可还躺着楚孽刚刚吸食过的一副新鲜热乎的尸体呢。 二人不到半刻钟头已经闪身至城外,楚孽领到之处正是关押他的那座小庙,此时两具小和尚残留的比较大块的尸身已经被宗寺的人给收捡走了,小庙也彻底没有人来光顾了。 楚孽毫无顾忌的靠在了大殿的墙边,掏出了不知道从哪个江湖客身上捡来的酒葫芦,一口灌了下去。 “给爷我说说,这些年江湖上都发生了什么事儿,还有这个狗屁的屠魔大会,化血门爷记的不是被灭了吗,就凭化血神功的特性,那些正道的怎么可能容忍化血门还存在?” “呼......”易洪在楚孽的对面找了个墙壁靠了下来,一边缓缓处理颈背处的内伤,一边开口道:“我知道的不算多,不过一些大事倒是了解些。” 易洪从他离开临坊之后的事情说起,当然关于他自己的事情说的很少,更多的是江湖上发生过的比较重要的事情,以及,袁真。 “此人武功深不可测,但是又不见他出手,只是这江湖上风起云涌似乎都和他有些关系。” “嘿嘿嘿......”不等易洪说完,楚孽便阴笑出了声音。 “这么说来,放爷我出来的人就是那袁真啊。” 易洪神色一凝,但是转而就释然了,施天本来是叫他找到关押楚孽的地方,他压根没当回事,来到洛城只顾着自己“吃好喝好”了,袁真能找到楚孽关押处,将他放出来,似乎在意料之外,但是情理之中。 第243章 城外围村 “施天想叫爷回化血门帮他对付宗寺么?” 小庙之中昏暗无比,从楚孽跑出来后就没有人再来这庙中了,自然也没有烛火。 黑暗之中易洪盯着不远处楚孽血红的双眼,没有应答。 “爷会对付宗寺的,但是化血门与爷有何关系,你滚吧。”楚孽得到了不少消息,但也失去了对易洪的兴趣,念在同为化血神功传人的份上,他可以放易洪一马,他看得出来,易洪对施天对化血门也没什么归属感,这样最好,即使化血门没了易洪也大概不会死。 虽然楚孽没有经历过屠魔大会,但是楚潇潇也就是楚孽他娘和他说了不少。他心中清楚屠魔大会的分量,即使只有宗寺,化血门恐怕也不是对手,化血神功看似强大,但是化血门这些魔门众人从来都不是铁板一块,楚孽从未看好化血门,也没有想过覆灭宗寺,他要报复的,是玄涅,是...... ——“嘿嘿嘿,爹?” 时间紧迫,楚孽还没有恢复好状态,想要对玄涅造成些障碍,没有大宗师的实力那是半点都不可能的。 不管还在谨慎观望的易洪,反正这小子他不准备弄死了,一个闪身,伴随着一身的血色冲出了小庙,洛城之中不怕死大半夜出来游街玩耍的人太多了,猎杀从未停止。 易洪见到楚孽出去狩猎了,心头也是松了口气,他的内伤还没有恢复好,而楚孽身上的伤势似乎早就好了,这就是差距所在。施天交代的事情他完全没放在心上,楚孽的感觉是正确的,他确实对化血门没有什么归属感。 一开始加入化血门只不过是没什么地方可以去,再加上化血神功带给他的身份,上化血门也许可以积攒资本对付袁真。 但是随着渐渐步入江湖,这江湖对他来说似乎随处都可以是家,化血门可以,随便找个酒楼也未尝不可,而且袁真销声匿迹,他就在姑苏,有意打探的人都知道这一点,但是没有人会主动去找他。 对于袁真这种身份的人,大多数人都清楚,想要通过袁真去获得天书阁那无孔不入的情报实在是异想天开,都不如到言院多转转兴许还能碰到黄金屋呢。 但是袁真天书阁的身份又是不能得罪的,毕竟帮忙他帮不上,但是他想搞事太轻松了,甚至动动嘴皮子江湖就得震三震。 虽然江湖这潭水搅的到处是暗水漩涡,但是袁真就踩在这水面之上四平八稳,没人想主动将他圈进哪个漩涡之中。 这对易洪来说就四个字,无从下手。 而且他的“合作伙伴”峰阳子,抑抑郁郁的不知道怎么样了,也好久没见了。 ...... 易洪心心念念的峰阳子此时刚刚快马赶到洛城,在洛城周边的时候他听到了不少关于屠魔大会的消息,他明显感觉到有人在这背后推波助澜,因为不少消息的重复度太高,而且并不利于宗寺,要知道这洛城可算是宗寺的大本营了! 传的最广的消息,就是当年宗寺大师玄涅和尚与化血门女性长老楚潇潇不得不说的秘密。 穿的有鼻子有眼的,甚至在哪个地方,用什么姿势据说都有人亲眼见到过。 峰阳子心中无语至极,别说这种事一定会被宗寺封锁到死,就算真的有人发现这个事情,那楚孽被关押的地方怎么可能叫宗寺之外的人知道呢,宗寺自己的门人弟子恐怕都很少知道实情。 而且关押了几十年都好好的瞒着没出现什么变故,就这么巧赶上屠魔大会召开在即的这段时间,他就能破笼而出跑了,峰阳子用屁股想都觉得不可能,但这江湖就是这样,这些赶热闹的江湖人真没脑子么?没人会愿意思考一下,更不会管你这消息是真还是假,也不需要在意影响如何,这么有趣的事,作为谈资至少值一壶好酒。 峰阳子对屠魔大会如何并不感兴趣,他来洛城是来找袁真的,众所周知袁真定居于姑苏城,但是到姑苏城是大概率找不到袁真的,尤其是屠魔大会召开在即,袁真即使不在洛城,也必定不在姑苏,作为对手时长分析袁真的峰阳子,大概比安避还要了解这个人。 袁真并不好找,除了偶遇之外没有什么好的办法,但是洛城有化血门人狩猎一事他是知晓的,易洪必然在此,他并不是要漫无目的寻找袁真的踪迹,而是先去找“小伙伴”易洪,对洛城的情况足够了解的人里,易洪一定算是他能找到的其中一个。 峰阳子刚刚靠近洛城,就在城墙外的围村发现了打斗的痕迹,新鲜的。 看着地上躺着还在呻吟的和尚,峰阳子想了想还是丢了颗疗伤的丹药,至于是死是活就看他的造化了,寻着踪迹,峰阳子准备去看看与这些和尚打斗之人是否是易洪。 围城村是大型城镇的特色,这些村镇之人多是没有足够的钱财在城中购置房产,但是又想要偶尔享受大城之中的便利,所以依照些流民管制的律法居住在城墙之外,虽然不好看也不好听,但是实际上并不入什么贱籍,相反这些村镇之中还出过不少的人才。 但是围城村虽有律法管制,却没有什么保护措施,战时这就是炮灰最佳的征集地点,而发生江湖大事比如屠魔大会的时候,这些村落就是魔门众人可以肆意掠夺的点心。 楚孽刚刚在城中大开杀戒,而且毫不掩盖踪迹,此时再入城中狩猎未免有些太过于瞧不起正道众人在城中的布防了,于是跑到围村之中收敛些血食,没想到宗寺派出来协助维持洛城秩序的和尚们算到了有人会袭击围村,照面的功夫就打了起来。 没过多久峰阳子就找到了正在搏杀之中的战场,峰阳子隐匿踪迹远远看着分不清场中人物。 楚孽对面与他不停对轰的,正是当代宗寺的收徒念痴和尚,此时的念痴已经褪去了小和尚的稚气,刚毅的棱角镌刻在其下颚两次紧皱的眉头高锁印堂两侧,若不是头顶光秃秃的没有头发,看起来还真是一个俊俏的小伙子。 念痴附魔功近乎大成,但是真气实力依然没有突破大宗师,即使宗寺功法多以炼体为主,他与半部大宗师的楚孽对轰起来也颇有些吃力,好在周围围了一圈实力参差的和尚,结成了罗汉阵,长棍对着楚孽不时的捅一下扫一下,打的楚孽心烦不已却甩不开念痴。 楚孽不慎被念痴一掌拍中了胸口,嘴角渗血却看起来并没什么大碍。 念痴趁机平复一下升腾混乱的真气,罗汉阵也急忙稳住阵脚重振旗鼓,楚孽一脸狰狞之色扫视了一周,对嘴角还在流淌的鲜血一点不在意,开口就是煞气十足。 “嗬......爷今天就先收了你们几个小秃驴的命,来日再打上宗寺屠了那群老秃驴!” 第244章 罗汉金身 场中的争斗只片刻之后就再度开始,楚孽功力深厚血气翻腾,再加上之前已经干掉了两个小和尚吸了不少的血,此时的消耗并没有多严重,反观宗寺这边念痴虽然站的住而且并不见有什么不适,但是起罗汉阵的帮闲和尚们有些吃不消了。 这些和尚看似没事搞一下偷袭,好像没什么消耗一般,但实际上罗汉阵之所以强横沿用至今,就是因为它能够链接结阵之人的气机,使得无数实力不足的人统合实力,虽然做不到一加一等于二,但是一加一等于个一点五还是可以的。 寻常武斗并不是两人的功法加起来能够抵得过敌人的厚度就可以对抗的,人心有前后,行动有急缓,尤其是到了宗师以上的水平,逐个击破实在是如同家常便饭浅显。 而罗汉阵的作用就是逆转了这种“不心齐”的状态,使得所有人的力能往一处使。所以在于楚孽的抗衡中,不只是念痴,所有结阵的和尚也在不断消磨楚孽的压制力,抵抗着楚孽强横四溢的真气。 罗汉阵对于真气的汲取并非百分比那么智能,而是平均又固定的汲取所有和尚的真气,这对于真气量不足的和尚来说负担实在是大得很。 此时的结阵和尚之中,已经有不少个体实力相对较低的气喘吁吁了,尤其是阵中还有不少刚入宗寺的小和尚,堪堪后天的实力,要不是被罗汉阵所裹挟,早就被楚孽四溢的真气横扫暴毙了。 念痴看似对于罗汉阵的情况不管不顾,实际上他也是骑虎难下,巡视洛城好好的,没想到碰到这么一尊大佬,洛城之中不管多混蛋的江湖客,见到了宗寺来人都要给几分薄面收手,化血门的人就更不用说了,见面就跑,和老鼠一样胆小但又难捉。 只是跑到城外来巡视一圈就碰到这么一看就不一般的化血门人,偏偏他不跑,非要吸了宗寺之人,不知道的还以为有多大仇恨呢。念痴并不知道楚孽一事,在屠魔大会的消息散布出去不久他就被派下山到洛城组织秩序了。 念痴不断地与楚孽对轰,在罗汉阵的袭扰下,楚孽不得不分出精力抗衡,这导致一时间他根本拿不下念痴这和尚,也不可能拿罗汉阵做突破口,毕竟念痴虽然没有精力主持罗汉阵,但是他就是这罗汉阵的阵眼所在。 对轰仍然在持续,在此阵的压制之下,技巧和谋略都已经被无形打散,只剩下了真气的比拼,罗汉阵十分的牢固,楚孽也打的万分心烦,念痴更不用说了,作为罗汉阵的阵眼,每一次的对轰都会分担他的压力 ,但也会额外赋予他伤势。 念痴和主阵的师弟对视一眼,师弟就明白这是要找机会撤了,这么不停的对轰下去实在不明智,一旦到了双方都几乎力竭的状态,情况就会十分的不可控,尤其是楚孽身上有化血神功,可以随时抓一个和尚老补充真气和气血。 在实地的主持下,罗汉阵不再是以防守和骚扰为主题,反而一改常态缩小了包围圈朝着楚孽压制了上去,这一下变阵虽然叫楚孽难受不已,但是他也发现了这是一个良好的机会,虽然念痴尚在罗汉阵就牢不可破,但是随便少了一个和尚,就要有和尚进行补充,这个补充是有时间间隔的,这就是他的机会所在! 罗汉阵压缩,和尚们的长棍抽冷打到楚孽身上的频率不断提高,楚孽身上的血色真气被打的不停的爆出防守抵御的波纹,一时间罗汉阵的中央血色浓密,连远处没有靠近的峰阳子都看不清里面的情况,只感觉其中的化血门人恐怕活不了了,还想着如果是易洪要不要出手救一下。 好似回应峰阳子的担心一般,罗汉阵突然向外似爆炸一般散开距离,随之从阵中心的血气之中被甩出来一具干枯的尸体,就算峰阳子看不清也知道那一定是和尚的尸体。 化血神功能短时间将一具尸体吸成干尸,但是这种吸食的方式只能是用来救急的,并不会带来什么提升,对于血气的利用有效率低的可怜。 但是一旦罗汉阵变阵不及时,被楚孽抓住了机会。 阵中楚孽连嘴角的鲜血都没抹一下,直勾勾朝着退后的念痴攻去,抓到一个小和尚可叫他缓解了不少的伤势以及心中的气郁,他要先宰了这个明明手段实力一般但是仗着大阵和他打的有来有回的领头和尚! “退!” 念痴高喊一声,叫宗寺的和尚们先行撤退,他要留下来拖住楚孽一些时间避免他去追击那些实力较差的和尚,一但入了洛城,这化血门的疯人就不可能这么肆无忌惮的捕杀宗寺门人了。 主阵的师弟一早就明白了念痴的想法,带着几个实力最高的师兄弟和尚,分为各个方向离开了原地,朝着围村外冲去,围村中的百姓自然是不能不管的,但是在这耗下去显然不明智,搬救兵! 和尚们四散逃窜,念痴没有了罗汉阵的加持,此时疲态已显,不得不掏出些作为当代首座弟子的底牌来。 只见念痴和尚双手合十,口中低吼一句阿弥陀佛。 身上的真气一时间有些浓稠起来,冒出淡淡的金光,宗寺有外功功法,金钟罩炼体,铁布衫御敌。但此时念痴身上的金光显然不是这二者中的任何一种。 “罗汉金身!”念痴缓缓睁开双眼,连眼中都充斥着闪烁的佛光,平静的面容上似乎覆盖了一层温暖和善的假象。 “化血神功罪孽深重,我佛慈悲!”念痴口吐金莲,一巴掌朝着楚孽拍了过去。 此时的楚孽有些看呆了,当年屠魔大会他并没有正面参与过,可不知道宗寺都有些什么手段,此时看着念痴这一身好似成仙入佛的特效金光,冷不丁被念痴的一掌真气拍飞出去。 ——呸,什么慈悲,慈悲你这么拍我?你知道这一巴掌对于...... 不等楚孽心中碎碎念,念痴已经连续几巴掌朝着狼狈的楚孽拍了过来,罗汉金身很强,几乎是全方位增强了念痴的实力,但是这种立于不败之地的手段是需要代价的,尤其是他未入大宗师,使用起来更是有些超纲。 第245章 金身退去 念痴的神志此时正被无端的佛意所侵蚀,罗汉金身带来的提升不仅仅是身体上的,还有精神上几乎绝对的冷静。但是这种冷静不过是压制他个人的思想和意志,全部投入到了战斗中来,其根本损耗的还是他念痴自己的精神。 金光烁烁,念痴的身形不断的在楚孽的身后追杀着,金光之下的念痴的身体却已经发出只有他自己能够听到的哀鸣声,秘法对于身体的透支有些严重,这种状态即使他拼死也不可能持续多长时间了。 一声声爆炸的轰鸣声在围村中响起,远处观察情况的峰阳子又离开的更远的距离,隐藏的更深了,这种崩的到处都是的场面看的他有些牙疼,还是不要参与进去的好。 楚孽作为挨揍的当事人是连嘴都张不开了,根本没有嘲讽两句的机会好吧,别说身上被打的到处是伤,便是真气也在不停的抗衡念痴真气的时候消耗了不少,此时反而是他有些骑虎难下的意思了,他甚至怀疑念痴遣散那些和尚不是叫他们逃跑的,而是怕误伤的。 楚孽狼狈的在围村中逃窜,心中骂骂咧咧的觉得宗寺的和尚比他还疯,这么一会不知道围村中藏起来的普通人们死伤到了没,反正房屋被念痴拍倒拍散了不少。 念痴算计着时间和损耗,直到自己的真气快要油尽灯枯了,意志也无法支撑多久,但是楚孽像个泥鳅一样,毕竟是半步大宗师,伤他是能伤到的,但是彻底打死或者抓住明显是不可能了。 念痴缓缓停下追杀楚孽的身形,口中念念生花。 “如来......神掌!” 这一掌威势极大,没有罗汉金身的加持他根本就使不出来,即使使用出来也是大打折扣,连聚气凝实的过程都十分的苛刻,四个字喊出来都叫念痴的心中无比的痛苦,但他受到佛意加持,脸上倒是没有半分的变化。 如来神掌一掌轰出,庞大的声势仿佛推土机一般从念痴的掌中出发瞬间扩大,如同铁车一般轰鸣着朝楚孽飞了过去,楚孽身形很快,但是如来神掌的波及面积太大,他只能提起化血神功的真气一边防范,一边朝着反方向冲出去。 随着一掌擦边轰击到了楚孽,他的身体好像断了线的风筝一般飞出了好远,鲜血在空中挥洒出一个不规则的弧度,念痴根本没有上前继续追杀的想法,趁着罗汉金身还没结束,意志还能支持他的余力,朝着洛城方向闪身而去,一路上金光不停地暗淡,不知道什么时候就会彻底消散。 楚孽如果没死,他上去就是给楚孽送菜,若是死了,也不需要它再确定,等到事后支援的人赶到确认一下就行了。但是他自己的身体他是知道的,骨骼之间吱嘎作响,肌肉组织濒临崩溃,说白了再挺下去他就要散架子兵解归天见佛祖去了。 随着念痴带着一身金光朝着洛城方向奔走离去,围村之中陷入了安静,藏起来的百姓没有犯蠢的想要出来的看看的,一时间倒是没人去看看楚孽到底死了没死。 等到围村之中再没有声响,甚至哪家的黄狗都敢呜咽的叫上两声的时候,峰阳子现出了身形,缓缓走到了楚孽的“尸体”旁边,他至少得确认一下这是不是易洪。 峰阳子逐渐靠近,楚孽的身体依然一动不动,好像被如来神掌彻底轰死了一般,但是峰阳子和易洪打交道多了,倒是没有放下心中的谨慎,修炼化血神功要是有这么容易就死了,那化血神功也没有那么强到宗寺都要召开屠魔大会了。 果然,当峰阳子站到了楚孽的身体旁边,刚要抬起下一步的时候,楚孽动了,一股带着血腥气味的血爪直朝着峰阳子的面门袭来,峰阳子也看清了他的长相,嗯,没见过。 嘭—— 峰阳子挡住了这一下,并没有什么压力,楚孽虽然还有余力,但是显然伤势已经很重了,这一下对于峰阳子来说又慢又弱。 “嗬......道士?嘿嘿嘿,什么时候和尚和道士携手共进了,都看爷好欺负是吧。” 楚孽邪笑一番,虽然体内真气亏空的严重,伤势也不容乐观,但是嘴上一点都不输了气势。 峰阳子只一经思考就放弃了干掉削弱的楚孽的想法,化血门什么的,跟他关系不大,他只想通过眼前这个家伙知道易洪的踪迹。 “前辈无需紧张,在下并不是为了除魔卫道而来,只是要寻人。”峰阳子违心的朝着楚孽拱了拱手,倒是缓解了一些两人之间的紧张。 楚孽心中松了口气,这小道士显然也不是好相与的,他此时确实没有太多的力气继续战斗,能不打最好还是不打。 但是楚孽也不是刚入江湖,脸上没有一丝的松懈,反而更加的阴沉。 “你一个小道士找爷寻人?” 一口一个爷让峰阳子几乎忍不住心中的暴戾,我拜托你老人家看看局势行吗?要不是找易洪,峰阳子早就掏出道剑给他身上开两个口子了,一前一后两个口子,前后相通那种。 “没错,晚辈想找一个化血门人,名为易洪。” “什么狗屁一洪,二洪的,没听说过。”楚孽从见到易洪直到他离开小庙这段时间,压根就没问过易洪的名字,也不知道他是谁。 摸了摸嘴角,就在峰阳子觉得这家伙没用了,想要转变态度弄死他的时候楚孽再度开口道:“不过你要找化血门人,爷知道城西南的小庙里有一个,那小子功力还不错,应该不是什么普通的化血门人。” “多谢。” 峰阳子没有再和楚孽废话,楚孽话中提及功力对着他,明显楚孽是还有一战之力的,而且他在这不好看着楚孽恢复,化血神功的恢复是要吸食人血的,他虽然摒弃了正邪观念想要求得长生,但他毕竟还是正德教出身。 一个闪身峰阳子就离开了围村,朝着城西南的方向冲去,同龄人中,能够被楚孽这种半步大宗师的人看的上的化血门人,恐怕就是易洪了,此地的围村在城东南,横跨南城墙就能找到了不需要入洛城,还很方便,不需要多久的时间就能找到那个小庙。 楚孽见峰阳子离开,拧了拧脖子原地盘腿坐下就开始恢复真气。 半晌之后楚孽睁开眼睛,确定了峰阳子真走了,这才嘴角一抽,一脸的痛苦。 ——妈的,疼死爷了,小秃驴给爷等着! 第246章 峰阳子再见易洪 峰阳子没多久就赶到了城外小庙,一进庙中就察觉到这庙中出过人命,血腥味虽然已经弥漫了两三天,但并不是那么容易完全消散的,若不是天气转凉,此时的庙中应该已经蚊虫泛滥了。 脚步仅仅是停顿了一下后,峰阳子就继续朝着庙中走去,大殿之上微微透露着火光。 易洪在大殿之中朝着旺盛的火堆之中扔着柴枝,耳朵动了动发现庙中所进之人没有杀意,便将注意力转回到柴火之上的简易烤架,烟火熏的烤架已经发黑,架上的肥兔子也已经开始滴着油脂了。 易洪有伤在身,而且楚孽出去狩猎江湖人,他想了想便不再出去,若是洛城之中只有一个化血门的人在猎杀江湖客,那就是楚孽而不是易洪了。 ——化血门...... 易洪觉得他应该随时准备跑路了。 “还真是你啊易兄。” 峰阳子踏进了大殿,正看到易洪在烤野兔,索性围着火堆坐在了易洪的对面。 “道长是来参加屠魔大会的吗,若是想要除魔卫道,现在可就是一个好机会。”易洪的嘴皮子微动,却一点不见准备开打的架势,显然他也知道峰阳子此来绝对不是代表的正德教。 “易兄说笑了。”峰阳子脸上挂着和煦的笑容,映照在火光之下颇有些暖意,但易洪只是抬眼看了一下,就继续讲注意力放在了转动的兔子上。 “道长专程来找我,总不能是想加入化血门吧,说说来意。” “咳......我确是因为很长时间不见易兄,这不赶上出了这么档子大事,所以来看看么。” 易洪手上转着烤兔,眼睛却目不转睛的盯着峰阳子的表情,油脂滴落在火焰之中发出噼里啪啦的响声,火苗不停地窜起来,偶尔会阻挡易洪的视线。 易洪对峰阳子心中难免有怨念,提出对抗袁真的是他,把易洪自己仍在明面上的也是他,姑苏城外前朝宝藏地洞之中,说走就走的也是他,峰阳子完全没在乎过易洪怎么想,易洪几经辗转在化血门安分两年,化血门马上就要没了,峰阳子却突然出现了,该不会又要找袁真的麻烦吧,除此之外易洪不觉得作为“工具”的自己对峰阳子有什么其他作用。 不等易洪开口,峰阳子就顶不住易洪的视线,他想了想,自己对易洪这个名义上的合作伙伴确实一点没上心过,完全给他当成了一个活着的证据了。 “实不相瞒,找易兄确实有事相求。” 大殿之中陷入了沉寂,峰阳子见到易洪不想理会自己,只能老实坐在火堆的对面组织语言,但是又开不出口,易洪则是专注于烤兔,就好像大殿之上只有他一个人一样。 盏茶的时间过去,易洪颠了颠手中插着烤兔的粗汁,感受了一下烤熟的程度,对自己的手艺还是有些满意的,化血门在化血神功完全公布之前,并不敢掠杀江湖人士,只能在山中打些野兽来充饥练功,茹毛饮血说的就是化血门这些山中跑的。 但是不是每个人都没有点精神追求的,除了吸练功之外,化血门的门人也锻炼了一手相当熟稔的野外烧烤技术,不同野兽的烤架高度,火候的掌控,可以取材的调料等,易洪都学的明明白白。只不过对于烤兽熟食的精神追求有时候会因为懒而差上那么一点。 “来点么。” “什么?” “来不来点兔肉尝尝。” “额......不必了。”易洪有没有讲究峰阳子不知道,但是他知道这兔子明显是整只烤的,内脏都没有处理过,就算他也有那么点馋,也实在是下不去口啊。 化血门人生吃都是常态,易洪显然对于自己懒得处理内脏并不怎么在意,总不可能有人因为他偷懒这一点毛病,在野兽的腹中下毒吧。 易洪一咬牙,撕下一块兔肉,别看兔子体型小,但是兔肉的营养含量很高,而且口感细腻嫩滑,经过烤制之后,外焦里嫩的兔肉更是让人食指大动。一块兔肉勉强咀嚼了两下就被易洪吞下了肚,腹部传来的温度和填充了胃部的踏实感让他没来由的舒服的呻吟了一声“吼~”。 “说吧。” “......”峰阳子正看着易洪吃的痛快,没反应过来易洪是在跟自己说话,猛的一抬头才发现易洪正在看着自己,眼神之中的不耐烦已经要溢出来了。 “嗯......我此来洛城找易兄,其实是想问问易兄知不知道袁真的下落。” 易洪看着峰阳子,眉头紧紧的皱在一块,两边的嘴角使劲的撇着,好像吃了屎一样,连手中的兔子肉都不香了。他心中想的,我就不应该开口问,至少等我吃完兔子再问啊。 易洪缓缓把头扭向了一边,然后又转了回来,脸上的烦躁感就像那堆柴火一样不停的跳跃。 “不是我说你,道长啊,李兄啊,你就没别的事儿了?非得找不痛快是吧。”易洪越说越烦躁,眼看着就要起身踹火堆了。 “等等!” 峰阳子连忙安抚道。 “我知道我之前确实对不起易兄,但是我这次找袁真不是非要拉着易兄和他作对的!” 易洪的动作停了下来,显然是听进去了峰阳子的话,朝着峰阳子抬了抬示意他继续解释。 峰阳子回想着刚刚沉默时想好的话术,对易洪说道:“化血门危在旦夕,相比易洪身在此中也能感受到化血门实力的虚浮,不可能抵挡的住宗寺这个庞然大物的,更何况屠魔大会一开,还会有其他门派势力和各种各样的侠客加入进来。” 峰阳子求长生一事是不可能跟大部分人说的,不说他人信不信,他自己也不相信其他人。 “不管袁真是否对江湖格局有谋划,至少咱俩都还活着,而且姑苏事了之后,袁真显然没有针对你我二人的意思,易兄...不需要考虑一下退路吗。” 易洪坐回了地上,又扯了块兔肉嚼了两口,思考着峰阳子的话,袁真这条路他不是没想过,他现在思考的是峰阳子到底把自己摆在了一个什么位置来和他说的这些话,要知道峰阳子和他这个家仆出身浪迹江湖的小人物不同,他是六大门派之一的首徒。 “为什么拉上我?” 第247章 绿百合 峰阳子笑了笑,易洪此话其实就已经是心动了,于是继续开口道: “易兄与我关系匪浅,而且与袁真的接触多是你我二人同时在场的情况,找他也更有说服力,最主要的是。” 真假参半的话术才更叫人信服,峰阳子想着。 “最主要的是袁真的踪迹靠我自己很难追寻,需要易兄帮助。”峰阳子拱了拱手,若是对易洪没有需求只是想拉住他跑路,那就太没有诚意了,假到楚孽的脑子都能察觉不对。 “嗤——” 易洪的脑袋一颠,极为不屑,但是峰阳子的话他全都听了进去,相比于峰阳子,易洪确实要有些优势,正德教一帮老宅男,只有小猫三两只在江湖上游历,老猫都躲在山中炼丹的炼丹,画符的画符,基本不怎么管什么江湖事,要不是硬实力确实没得说,早就被六大门派除名了。 易洪在化血门好歹也是掌教关门弟子,虽然屠魔大会召开在即,但是在化血门被彻底打散之前,他还是有人可以用的,找人就比峰阳子方便了很多。 但是袁真能那么轻易被找到?哪次不是他袁真自己主动露头,而且等袁真露头的时候,大多数是事情已经尘埃落定的时候了吧。易洪难免排腹,但是这种不利于团结的话他没有说出口。 “道长有什么打算吗。”易洪还是觉得应该先问问峰阳子的想法,总不能他就想当个挂件跟着易洪直到找到袁真吧。 “额......易兄不知道袁真在哪吗?” ——好,感情峰阳子真没什么想法。 易洪脸色难看,好在手中的烤兔吃的差不多了,不然他真怕峰阳子哪一句给他惹火了把兔子先扔了。 “咳咳,易兄别急,我有个想法。”峰阳子急中生智,脑袋转的挺快,他也知道自己就这么急吼吼的过来找易洪想办法,确实不太厚道。“既然琴雨楼疑似在袁真的手中,不如我们就去洛城的烟雨楼住下,虽然这两年琴雨楼在江湖上很少露面,但是烟雨楼各地的烟雨楼还开的火热就说明琴雨楼绝对没落寞下去,甚至有可能更强盛了。” 有一句话峰阳子没有说,那就是按照他的思路走下去,琴雨楼有可能从阴沟里的老鼠变成了爬到地面上公然抢粮的硕鼠了,人力匮乏的杀手组织,很有可能要走到明面上来,成为真正的“门派”了。 “易兄一边派人注意点是否有袁真的踪迹,你我二人一边在烟雨楼住下,若是袁真有意向见咱俩,烟雨楼应该不会瞒着他的。”峰阳子补充道,不能指望袁真想不想见他们,峰阳子很清楚的知道,如果袁真确实利用他进行了谋划,那醒神经连带着前朝宝藏一事过后,他对于袁真来说很可能就像用完了的一次性工具一样,完全收获不到袁真的注意力了。 易洪面上阴晴不定,心中却十分的平稳,他看着峰阳子一脸的了然,觉得峰阳子应该是真的想要带他找袁真,而且是以正德教弃徒的身份去找,至于这弃徒是正德教弃的还是他自弃的,并没有什么区别,正德教的德行从上一次易洪能安稳的回去再出来就能看的清清楚楚。 “可以。” 峰阳子松了口气,易洪转头就开口道:“你有钱么?” 在峰阳子愣神疑惑的瞬间,易洪就要忍不住火气的时候,峰阳子马上反应过来。 “当然了!入住烟雨楼的费用易兄不必担心,我付了!” “哼!” ...... ...... ...... 就在峰阳子下山离开丕山前往洛城的时候,袁真带着安避已经跟着魏渠和吕雪叔侄二人来到了南岭南。荆州以南被称为南岭,南岭虽然算是荆州的境内区域,但是荆州对于南岭的掌控一直都比较放任。 南岭分为南北,南岭北开了些教化,还有不少小型的城镇在其中,北盗圣白锦的老家就在南岭北,而南岭南就以几乎是完全的不毛之地了,除了一些自古就生存在其中的部落之外,人迹罕至。 曾经荆州三大世家的邱家,除了芙蓉城以及周边郡城的生意外,最叫另外两家眼热的就是关于南岭的生意,不过即使是南岭的生意,邱家也基本上是做南岭北的生意,至于南岭南,若不是求什么老药灵木,没人愿意去。 南岭南山中野兽多如牛毛,而且奇珍异草虽多,但是大多数都是毒物,再加上似人似猴的原始部落出没于山林之间,没两把刷子就进去那就是有去无回。 而且南岭南地势起伏又多又密,水源也少,并不利于建城,所以历来没有开发的必要。 就是这样一个充满了神秘的地方,吕雪进了南岭南之后,就像回到家一样,撒欢了到处跑,不时的还会从哪摘了个不知名的草药给袁真和安避介绍一番。 几天的奔波让吕雪和袁真安避有些熟稔,当然更熟的是安避,安避对于吕雪很难有什么抵抗力,至于袁真,他更愿意套一套魏渠肚子里的存货。 “安避哥哥你看,这是绿百合~”吕雪不知道从哪摘来了一朵七彩斑斓的花,吸引了安避的注意了。 安避看着这花上闪耀的不同的颜色,只感觉出现了幻觉,这花既不绿,也不像百合啊。花瓣开合程度很大,倒是有些像彩色的野花。 “嘿嘿,安避哥哥,这可是假象哦,这七彩的颜色其实是它分泌的毒素。”说着吕雪就在安避惊讶的眼神中用手指点了点花瓣七彩的内侧,绿百合瞬间就好像食人花一般收缩了起来,收缩之后的形状倒是有些像百合花了,而且之前花瓣张开,看不到外侧,确实完全是绿色的。 安避点了点头道:“很奇异的花,不过你......”安避可是看到吕雪一边说那花上有毒,还一边点了上去的。 “放心吧安避哥哥,绿百合的毒寻常碰到了是没有事的,若是吞到了肚子里,在肚子中才会发挥毒效呢。” 吕雪见安避露出了原来如此的神情,心中一阵欢喜,笑嘻嘻的就抓着绿百合跑开了。 安避看着吕雪的跑开的背影总觉得不太对劲,凝神一瞅,吕雪的背上好像趴了一条不容易看清的会变色的蛇! 第248章 八卦门传承地 安避看了眼正在和魏渠相谈甚欢的袁真,两人的注意力都不在这边,那吕雪背上盘踞的蛇他必须解决掉。 吕雪欢快的好像林间的小鹿,蹦蹦跳跳的在几人的周围转着,安避跟在了吕雪的身后寻找出手的机会,蛇很少有视觉和听觉,但是通过突出的舌头,它们的嗅觉十分灵敏,另外其对于外界的震动感知能力也十分的强,所以即使蛇头的方向缠过吕雪的肩头,背对着安避,安避也不敢轻举妄动。 如果出手时机把握的不好,早了或者晚了,吕雪都容易受到重创,这深山野岭的,那好似能变色的蛇安避也不认得,万一有毒那吕雪就凶多吉少了。 安避缓慢接近吕雪,看似吕雪跑到欢,安避走的慢,但距离在不停的拉近,直到—— “啊?安避哥哥?”吕雪一转头发现安避就在他的身后。 就是这个时候!吕雪背上的蛇也因为吕雪的停顿而停滞了探头的动作,安避眼疾手快一把抓住了蛇颈,大拇指死死按住七寸处。 “嘶!——” 此蛇发出刺耳的嘶鸣声,被安避按住七寸后,蛇头不停地扭动但是却无济于事,它根本转不过来头,蛇身也瞬间从吕雪的背部掉了下来,用力缠住了安避的胳膊。 安避感受着手臂上传来的缠绕力量,一条小蛇能够带来的威胁极其有限,没有毒液的威胁这条蛇已经是安避的掌中玩物。 “啊!小青蛇!” 吕雪见到安避手中的蛇,惊喜的叫出了声。 安避按住蛇颈七寸没有撒手,就要顺势掏出腰刀斩了它的蛇头。 “别!” 吕雪一见安避抽刀的动作连忙制止。 安避疑惑的看着吕雪道:“这条蛇刚刚盘在你背上,可能是要害了你的命,我斩了它有何不可?” “嘻嘻不会啦安避哥哥,小青蛇是吃绿百合的,他不会伤人的!” “吃绿百合?”安避看向了吕雪手中收拢的毒花,回想着这条蛇在吕雪的背上好像确实没有攻击的动作,蛇头缠上了吕雪的肩头也不过是越过吕雪的背部朝着她手中绿百合的方向探头。 “对呀,小青蛇是不会攻击其他动物的,它胆小的很,一般情况下可是很难发现它呢,它以绿百合为食,寻常时候就静静的在某个地方发呆。”吕雪对安避解释道,安避心中也了然,若不是这条小青蛇在吕雪的背上探出了头,凭它伪装的本事安避即使看到了也真不一定能发现它。 安避听着也打消了当着吕雪的面干掉一条无害小蛇的想法,将吕雪护在身后一甩胳膊就将小青蛇丢了出去,那小青蛇果然如吕雪所说,不会对人有什么攻击性,掉在地上头都不会就窜进了草丛之中,一眨眼就不见了踪影,到处是绿油油的野林之中,这种能够完美变色伪装的生物实在是太难被发现了。 “呀!安避哥哥你怎么给它放走了,我都好久没见到小青蛇了。”吕雪嘴一嘟,手中的绿百合被她蹲下插在了途中,妄图吸引小青蛇再回来,但是小青蛇仅凭趋利避害的本能它也不敢回来了,刚刚那个两脚兽可是差点一个指头按死他! “额,抱歉,有机会我再帮你抓一条......”安避挠了挠头,他总感觉从洛城来到了这南岭南之后,吕雪好像变了一个人一样,过于活泼可爱了。 吕雪只好点点头,但是马上就忘记了这点烦心事,又开始在周围撒欢了。 小青蛇被安避抓到的时候,这边也吸引到了魏渠和袁真的注意力。 袁真若有所思,转过头来问向了魏渠:“吕雪对这片森林很熟悉吗?” “嗯。”魏渠点了点头道:“八卦门传承之地就在这山林之中,雪儿很小就被我带在身边,时不时的就会跑到山林之中游玩,山林中很多奇异之事连我都不如雪儿了解。” “不会很危险吗?” “额......”魏渠心中有些尴尬,虽然他和吕雪相处的久了,渐渐有了感情,真的把吕雪当做了小侄女看待,但是他对于吕雪的事情也没有那么伤心,尤其是在将很小的吕雪的接到身边的时候,那完全就是把吕雪当做报名挡灾的工具来用的。 不过对山林有不少了解的魏渠还是开口说道:“弱肉强食是荒野的本质,但是人类这种强大的生物,不带有目的,没有恶意的进入到山林之中,也很少会感受到山林的恶意。” 山林之中有完整而合理的食物链,人类并不在其中。 袁真点点头,看着吕雪欢快的背影,又看了看安避后,便继续跟着魏渠朝着山林深处走去。 ...... 八卦门的传承地与其说是一处地方,倒不如说是一个地点,因为它并不在什么山洞之中,也没有什么藏宝的说法,更没有什么阵法机关的保护。 在袁真看来,与一路走过来的山林没有什么区别的一处地点,魏渠停了下来,周围依然是绿意盎然的野生生态环境,但是魏渠却说传承地已经到了。 袁真诧异的看向了魏渠道:“这地方,你是怎么找到的?” 魏渠也不嫌有什么可暴露的直接解释道:“想要第一次遇到传承地,只能靠缘分,想要找回来,就需要八卦门的数术来寻了。” “也就是说第一次来到这地方,就算得到了传承,但若是没有入门,下一次就找不回来了?” “额...是的,八卦门的传承虽然靠缘法,但也还需要那么一点术算的天赋的......” 魏渠还真就没考虑过这个问题,在他看来既然得到过传承了,自然就能找回来,袁真一提,他还真觉得这传承到现在还没彻底断绝真是有够离谱的,这里可是南岭南的深处,就算逃命隐居之人都不会来这种地方的。 “然后呢?” “袁公子稍等片刻。” 然后,袁真就看着魏渠算算叨叨的,找了一圈,带回来一把腐蚀的不像样的铁锹。 接着开始用十分传统而古老的方式重现八卦门的传承——挖土。 第249章 缘? 抵达八卦门传承之地之前,吕雪和安避就停下了脚步,在不远处等候,虽然也没有个遮挡之类的,但是密林之中的草木能够有效的防止两人偷看。 吕雪此时正无聊的摆弄着不知名的啮齿类小动物,外表看起来极像松鼠,但尾巴没有松鼠那样蓬松的毛发和长度,若不是体型小了些,看起来倒是更像兔子。 小鼠倒是一点都不怕人,也可能是吕雪无害的气息让它有些肆无忌惮,任凭吕雪抚着它厚厚的脊背上柔顺的毛,手中抓着一颗和它差不多大的松果类的植物果实,在吕雪的膝盖上打滚。 安避就在一旁看着,曾经他一直以为人类和动物是完全无法交流的两个物种,除了某些如耕牛信鸽圈养用来作为工具的动物外,大部分的动物不过是肉食或者压根和人类世界没有任何瓜葛,但是吕雪与这山林之中的动植物似乎都有些关联,安避觉得一个不可思议的词语可以用在这里——朋友。 “吕姑娘很喜欢这里吗?” “嗯......”现在就只有安避和吕雪两个人,安避在身后突然出声,吕雪也是有预料的没有被惊吓到,“我从小就和魏叔生活在这里,魏叔大部分的时间都在钻研门派传承,不怎么管我,我就跑到山林中和它们玩。” 安避的嘴角咧了咧,胆子真是大啊。 “山林这么大,很容易迷失方向吧?” “当然了,小的时候几乎每次跑出去玩都会忘记时间,等到天黑了就找不到回来的路了。” 安避目瞪口呆,为什么吕雪说起来这句话的时候能够这么自然啊? 吕雪回过头来,注意到安避的惊愕,开口解释道:“魏叔会术算啊,而且你们应该知道魏叔将我的命数和他链接到了一起,每次魏叔都能在彻底天黑之前将我找回去哒。”吕雪说完也有些脸红的不自在,每次都会跑出去,然后每次都会迷路,说起来确实笨笨的...... 提到命数勾连,安避感知了一下,另一边的袁真和魏渠不知道在做些什么,没有动也没有将注意力转移到这边。于是他开口问道吕雪:“吕姑娘知道这命运勾连的作用吗?” “嗯,知道的。”吕雪自然的点了点头,见到安避皱着些眉头,还以为安避不信。 “我知道魏叔在我小的时候收留我其实就是将我当做了挡灾工具。”吕雪说着,微微笑了出来。“第一次见面的时候魏叔就和我说过了,他还以为我年纪小可能不记得,所以偶尔也会提起的。” “为什么?”安避不理解,在他看来每个人的生命应该由自己掌控才足够的安全安心。 吕雪也知道安避问为什么不是在问魏渠为什么提起这件事,而是吕雪为什么不在意。 “很难以理解吗?安避哥哥作为朋友或者帮手跟在袁真哥哥身边,无论是主动的还是被动的,不是一样的道理吗?”吕雪歪了歪脑袋。“在我很小的时候,就要饿死冻死的时候,魏叔救了我,作为工具也好,作为亲人也罢,我能够帮助到魏叔我会感觉到很高兴的。” 安避一时语塞,吕雪的话看似很简单的道理,但是他听起来却如雷贯耳,没错啊,每个人都有他自己的定位,而定位的深层体现其实就是价值,有足够的价值才能受到重视,相对应的,为了自己的追求,无论是权势的追求,还是金钱或者情感,只要有追求,就必须体现出自己的价值,追求的道路上,也一定会为了阶段性的成功而有所成就感。 乍一听吕雪的言论看似有些病态的执着,但实际上这又是无比现实的真实情况——每个人都在有限的生命中,散发着自己能够拥有的价值。 安避不再执着于魏渠利用吕雪的问题,而是转头问道:“魏渠身上的本事很高,连公子都有求于他,吕姑娘没想过继承他的衣钵,学些本事吗?” 吕雪摇了摇头道:“魏叔很早就和我说过,八卦门的传承不能交给我,因为八卦门的传承只能靠缘分,若是强求只怕会遭到天谴,虽然我也不觉的天上会劈下什么神雷就是了,但是魏叔既然不想传我,那我就不会朝魏叔要的。” “魏先生能够遇到你,带在身边这么多年都没有出过什么事情,这本身不就是一种缘分么?”这时候,魏渠和袁真从八卦门的传承地方向走了过来,袁真一边开口说道,一边看向了魏渠。 像魏渠和吕雪这样更改气运和命数是十分麻烦的事情,而且涉及八卦门的秘法,也不可能帮袁真弄,但是只是做一个伪装却废不了什么事儿,而且虽然关于八卦门的那些典籍纪实袁真没有好奇的去看,答应过魏渠不动传承的袁真自然是信守承诺,但是魏渠使用的八卦门的那些工具倒是让袁真开了眼界,这方世界还真是不容小觑,不知道还有多少隐秘和非凡的传承等待人去发掘呢。 魏渠听到了袁真所说的话,本能的想要借口反驳,但是话到嘴边他自己却愣住了,因为袁真说的话很有道理,吕雪和他的缘分为什么就不能算是缘分了呢?要知道他找到吕雪是兴起捡来的挡灾工具,而不是通过八卦门的算法算到的,也就是说吕雪在命理上不一定就是魏渠所能倚靠的那一个。 “怎么样,魏先生不考虑考虑吗?”袁真笑着说道,他也是临时兴起提了一嘴,命数遮掩虽然不一定有什么用,但是终究是解决了一个麻烦,此时袁真也是心情大好。 魏渠张了张嘴看向了吕雪,吕雪有些慌乱的看着袁真,又看了看魏渠,但是没有反驳也没有附和袁真的想法。 “还请袁公子和安公子留给我二人一些空间,我有些话想和雪儿说。”魏渠叹了口气,朝着袁真和安避拱了拱手。 信命算天之人最讲究一些门道,若是袁真没有提,那也就算了,一旦袁真提了出来,魏渠知道了他和吕雪之间的缘分可能就是八卦门的传承的关键,那无论如何他也不能欺骗自己的内心只当没有听见。 袁真和安避朝着来时的方向慢慢悠悠走着,袁真见安避沉着脸好像在思考着什么,也不由的开口打笑道:“你觉的吕雪姑娘怎么样?” 安避没有注意袁真的表情,只是想了想便很常规的回道:“很可爱也很懂事,性格很好的小女孩。” “那你有续弦的打算没?” “续什么......咳咳,公子你!”安避瞪大了眼睛看着袁真,是开玩笑吧?袁真这样的人,会开玩笑? “这么看我做什么,我脸上有吕雪啊?我问你呢,真没有想过吗?”袁真脸上的笑容叫安避感觉到极其的恶劣,分辨不出真假,或者说真假对于袁真来说并不重要。 安避低下头抿了抿嘴唇。 “算了。” 第250章 麋鹿 安避想起了铁心莲,作为琴雨楼的少当家,情感对于安避来说有些奢侈,铁心莲的逝去叫他清楚的看到了这一点,他太危险了,他的身边也充满了危险。 安渡是他和铁心莲的儿子,是他情感的延续和寄托,但是安避心中明白,安渡除了是他的儿子之外,更重要的是安渡是琴雨楼的未来,是安家的未来。 若是铁心莲尚在,那安渡将是他们爱情的延续大过于琴雨楼的未来,这是铁心莲能够给他的勇气和自我束缚的责任,但是铁心莲没了。 见安避有些消沉,袁真也没有继续调侃,若是吕雪身上没有被魏渠修改过的气运,那吕雪终其一生也不可能见得到安避这种人,但是吕雪的命被改了,既然见过了认识了,自然就有了瓜葛,或者说注定会有瓜葛。 ...... “雪儿,你想要传承八卦门的本事吗?”不远处的魏渠正拉着吕雪问道。 “魏叔,你也不需要太过于在意啊,袁真哥哥说的未必就是正确的呀。”吕雪怕魏渠执着于这件事,反而不好。 但是吕雪越是有劝解魏渠的意思,他就越觉得袁真说的有道理,魏渠清楚巧合叠加的多了,就会变成既定的事实,缘之一字已经出现了,那么之前的一切巧合都会为这一个缘字做掩护。 不过魏渠还是觉得应该让吕旭自己决定,最好是水到渠成。魏渠只是不会照顾人,但并不是没有感情,吕雪早就被他当成了亲侄女甚至是女儿。 没用多长时间,魏渠两人就从不远处走了出来,朝着袁真二人打了个招呼。 “袁公子,我想要带着雪儿在这待上一些时日,就不与二位同行了。”魏渠拱拱手道,显然是准备让吕雪先接触接触八卦门的基础了。 “也好,那我二人与魏先生就此别过,若是再入中原,魏先生自可以找我,我欠魏先生一个人情。” “袁公子言重了。” 袁真摆了摆手没有再说什么,带头朝着来时的方向走去,安避看了一眼魏渠和呆愣愣的吕雪,扭头跟上了袁真。 两个时辰后,魏渠手中拿着八卦门的一个基础典籍,正在给吕雪讲述书上记录的内容,吕雪也听得很认真,她对于术算还算是有些天赋的,不过两人此时都是一脸的惊讶,因为身边的草丛抖动两下之后,袁真带着安避出现在了他们的面前。 袁真看向了安避,安避也看向了袁真,然后袁真又看向了魏渠二人,安避也看向了二人,四个人大眼瞪小眼互相看了半天。 “咳,我应该是不小心迷路了。”袁真率先打破了沉默,迷路这种事情没什么丢人的,这深山野岭的,日光照射都十分的狭隘,方向感实在是难以辨认。 “安避!你是不是也没有发现咱们走错方向了!”但是迷路这种事,总不能只有袁真自己来摊责任吧,锅还是要甩一甩的。 安避瞪着死鱼眼,他一直闷着头跟袁真走,哪管什么方向,就在他一直注意着周围山有没有危险,发现周围的环境有那么些熟悉的时候,拨开高草丛就已经见到了魏渠二人了。 吕雪憋笑憋的很辛苦,她感觉这种情况下,笑出来声音应该会很不礼貌吧。 “哈哈哈哈,袁真哥哥和安避哥哥太糗啦!”但是她忍不住啊。 魏渠刚想用手中的典籍拍一下吕雪的脑袋,这样笑话袁真,那可是手眼通天的人,小命不要啦!但是手腕在空中划了一半,魏渠停了下来,他手中的典籍不只是古本孤本那么简单,还是八卦门传承中最重要的基础书籍,涉及到了术算命理探地等各个种方面,最主要是这典籍的虽然做过处理,但是材质毕竟是普通的材质,他这一拍下去,弄不好就散架子了。 “唉......”没有再管吕雪,魏渠摇了摇头看向了袁真。 “袁公子稍等片刻,我和雪儿带你们出去吧。” “好,那就麻烦魏先生了。”袁真求之不得,虽然他武功几乎天下无敌,身居幕后筹算江湖众生,更是有能勘破人气运的本事,但是这南岭南的山林之中,他也不得不服,凭他自己的话,一个时辰之后没准又转回来了。 ...... 袁真带着安避从荆州赶回洛城的时候,就知道了易洪和峰阳子已经在烟雨楼住了一天了,明显是要等他出现,消息并不是烟雨楼的洛城负责人带给他的,而是六号。 琴雨楼的六七八号三个大宗师,袁真并没有带到南岭去,他伪装气运的事情知道的人越少越好,而且魏渠既然不希望八卦门的事情被人关注。 去之前袁真也没想到八卦门的传承就那么露天埋在山林之中,毕竟是术算十分诡异的八卦门,他还还以为类似与前朝宝藏那样机关重重呢,那样的话六号他们跟着去也没什么意义,所以被袁真留下来监视洛城的情况了。 不过即使知道了易洪峰阳子二人在等他,他也没有先见这两人的打算,因为就如他们所想的那样,醒神经一事已过,两人在屠魔大会这场盛会之中,能给袁真提供的帮助太少了,甚至都不如孤身一人的楚孽,而且除了这两个老相识外,还有另外一个老相识来到洛城了。 ...... 两天前,南平城西门外。 “马哥,不用再送了,又不是什么生死离别,我就去凑凑热闹。”斐鄂无奈的看着马三一脸的含情脉脉,不知道的还以为两人有什么超越友谊的关系呢。 马三想了想,从怀中掏出了一块铁牌子道:“和老弟唠的太入戏了,差点忘了大老板的吩咐,这铁牌是大掌柜的一种信物,到了洛城西城区云雀街三号房出示这个信物,自然会有人在洛城好吃好喝招待着老弟。” 斐鄂接过贴牌翻过来转过去看了两眼,抬头和马三说道:“实在是......我都不知道怎么感谢大老板了。” 马三摆了摆手。 “就送老弟到这里吧,祝斐老弟一路顺风!” 两人互拱一礼,斐鄂上马就沿着西北方的官路而去。 身后,马三望着斐鄂远去的背影,眼中闪烁着异样的光芒,大老板贾钱最近的动作太多了,但现在还不知道是什么原因,甚至不知道是针对谁。 马三转过身,从怀中掏了两块银锭朝着守门将走去。 “嗨呦,官爷,我这送老弟出个远门,没想到赶上您值守了,我啊?我是马三啊,您忘了?......” ...... 第251章 洛城张府 “嗨,您贵人多忘事嘛,可以理解的。” “奥,那天在酒楼碰到的呢,我跟着大掌柜做事的。” “好嘞您放心,下次再吃酒咱家肯定给官爷优惠啊!” ...... 马三和城卫聊得火热的时候,斐鄂驾马长驱却跑的并不快,速度反而慢了下来。 他此时在思考临走之前杏儿和他所说的话。 “相公,贾钱是天下第一商吧。” “没错,这不是人尽皆知的的事情吗?” “这样的人权势滔天,想来应该不会有什么小事值得烦恼的。” “应该吧。” “那有什么必要的事情需要相公帮忙出手吗?” “理教......好像也不是特别的必要。” “所以相公,大老板为什么对你这么关注呢,只是因为相公与他相识吗。” 杏儿对于斐鄂的担心不是没有道理的,流连于烟花场所的杏儿非常清楚一件事情,那就是那些大人物,往往很少有什么感情或者义气,这是他们的位置所决定的,而不是人品如何。 对于他们来说,即使是有能力的人,也不过是趁手的工具,亲疏讲的也从来不是感情而是忠诚。 斐鄂对于贾钱的赏识和帮助是十分感激的,毕竟从小他就是个懦弱的性格,要不是严高客在言院带着他,他早就被人欺负的不成样子甚至可能已经死了。 而祈州大酒楼转变性格开始,他一身绷带缠身的怪异外貌也足以叫不少人望而却步,交际都成了些问题,所以贾钱这样一个手眼通天的人对他另眼相看,叫他实在难以有什么别样的想法,只觉得知己难求。 可是贾钱对他好的有些过头了,就如同杏儿所说,一来他的武力虽然在年轻一辈中算是靠前的,但并不拔尖,对于江湖老手来说,他还算是嫩的。 二来他没有察觉到自己身上有什么贾钱能够看重他的特质,即使是查探理教,斐鄂也不认为自己的能力能够比得上贾钱大手一挥洒出的真金白银有说服力。 如果非要说斐鄂有什么过人之处的话,大概就是他与袁真有联系,并且关系姑且还算不错。斐鄂闯荡江湖几年,也明白袁真在这江湖之中的大概地位,不是说多重要,而是说一般人轻易搭不上袁真这条线,袁府看似明晃晃的座在那姑苏城的大街边上,但是没见过有什么不熟的江湖人去拜访。 贸然去拜访袁真,是一定会交恶他的,因为天书阁的存在。天书阁不扰朝堂,不理江湖,这样的口号叫袁真的存在极为敏感,任何人若是没什么交情贸然拜访袁真,就会被认为是想要通过袁真的关系上钟山,不只是袁真不喜,重要的是上钟山是为了什么所有人心知肚明。 所以与袁真有关联的斐鄂也许就是次一级的选择,当然除此之外斐鄂还有一个贾钱也许能够看上他的理由,那就是他没有什么背景。 各种buff加身走到哪里都吃香有好处,而无权无势背景干净,也会有另外一种好处,那就是好拿捏。 “也许被轻视了啊......”斐鄂呢喃道。 不过想的过于复杂对斐鄂来说也暂时没有意义,因为就如同他自己所想一般,他无权无势的,即使知道不对劲,那阴谋对于他来说也和阳谋没有区别,只能等到时间,兵来将挡水来土掩。 “不过还是要和袁公子通通气,可别被人设计坑害了他......希望在洛城能见到吧。”斐鄂的挥动手中的马鞭,壮硕的马儿嘶鸣着沿着管道加速起来,烟尘滚滚南平城已不见踪影。 ...... 斐鄂到达洛城之后,想了想还是按照马三带给他的消息,找到了云雀街三号的庭院。洛城的西城区不是达官贵人就是富豪大贾,云雀街更是非富即贵的聚集地,三号庭院虽然听起来普普通通,但是斐鄂站在大门口处,看着上面的府字,再看看这四开的朱红大门,就觉得这户人家绝对不简单。 将腰牌信物交给府中老仆没多久后,斐鄂就被带着进入了府中,府中并不是十分的奢华,但是淡雅的气质显示出府主绝不是一个寻常的商人或者小官小吏,斐鄂并没有见到府主,也没有进到前厅,而是在院中见到了府中管家,一名面目和善的老者,气度不凡。 “斐公子的信物老仆看过了,确实是大掌柜嘱托的,不过家主正在上值,不在府中,老仆先为公子安排住宿可好?”管家老者低眉顺眼,看起来极为客气。 “不知管家何姓。” “老仆随家主姓张。” 斐鄂点了点头,家奴赐姓是很常见的事情,一般都是极其信任之人。 “在下虽经大掌柜介绍来府中居住些日子,但是还不知道府主是哪位贵人?” “府主乃是洛城尹张誊。”老管家倒是不避讳府主大名,斐鄂也倒吸了一口凉气,大掌柜人脉这么广吗? 洛城乃是古来大城,洛城尹一职也是一直传承到现在的一个官职,在官职的公用上,洛城尹和一郡太守相差不大,但是独立性更强,而职级则是从四品,另外洛城虽然和金京相距有些远,但是洛城尹这一官职并不是外官,而是京官! 外官即地方官员,除了述职之外基本是要镇守本地的,但是洛城尹常年往返于洛城和金京,能够担任洛城尹一职的人,也绝对不可能是寻常官吏靠爬升能够爬到的位置。 斐鄂不懂这些门道,他此时在想的是洛城最大的官只能住在三号院中,那前两号的院岂不是皇室? “那就劳烦张叔安排了。” “无妨,斐公子请随在下移步偏院。” 洛城近些日子由于江湖人的涌入,治安问题叫张誊颇为头疼,但实际上头疼的不是如何解决,而是人或者说事,太多太杂了,大部分事情都有明确的律法和条例去处理,张誊手下的人也不都是吃干饭的,并不需要张誊亲自过目处置,但是作为洛城尹他必须坐镇城府之中,所以平日在府中也很难见到他。 至少斐鄂住下一天一夜也没见到这位张大人回府中来,也有可能是他这个小人物不值得张誊特意见他一面。 不过斐鄂并没有把这件事放在心上,屠魔大会召开在即,说白了他斐鄂也只是一介江湖中人,若不是大掌柜推荐他有个去处,他和张誊这辈子都不见的会有什么交集。 斐鄂走在长街上,看着熙熙攘攘的人群,没来由的感觉到一阵自由的畅快感,人群中不少江湖人都带着斗笠,或行色匆匆或缓步游逛,商贾的叫卖声,百姓讨价的声音和这些气度明显有别于普通人的江湖客们形成了一种自然的割裂,却相得益彰。 斐鄂一阵恍惚,发现自己已经走到了一片极其繁华的路段,面前正是一座车马盈门的酒楼,烟雨楼。 第252章 楼中相见 “袁公子......” 斐鄂想着和袁真相识以来的点滴,虽然他不多问,但是直觉袁真和琴雨楼是有所关联的,何况安避在袁府之中几乎不避讳,烟雨楼和琴雨楼的关系人尽皆知,到了烟雨楼中相比更容易见到袁真。 斐鄂一边想着,一边已经走进了烟雨楼中。 袁真和安避此时刚刚从南岭归来,就在烟雨楼的后院,安避从回到烟雨楼之后就有十分的沉默,他又想起了铁心莲。 铁心莲最后一场舞场就是在洛城的烟雨楼出演的,只不过安避没有机会看到,洛城的烟雨楼安避来过,并不陌生,但是在后院中行走之时他却觉得整栋酒楼都有些生涩,不是装潢雕饰少了什么,而是少了个人。 袁真见到安避的样子摇了摇头,安避到底不是纯粹的杀手,安袭虽然也未曾给予过他什么童年,但是同样也没有完全按照手下的杀手去培养他,给了他极大的自由度,所以他永远都不会成为其他杀手工具一般的人。 袁真用安避就是因为安避有其他杀手所不具备的主观性,这让他做事的时候能够更加的灵活,而且作为绑定琴雨楼也是琴雨楼绑定的少东家,安避在做事上,有着绝对的忠诚性。 安避过于感性是袁真不希望看到的,就如同现在失神的样子,但是袁真没有说什么,因为代价安避早就支付过了,袁真也不是想要无情的压榨安避至死,袁真准备先见见斐鄂,安避则是被他留在了烟雨楼的后院,叫他自己缓一缓。 “这位公子可是姓斐?” 斐鄂刚坐下,就有一位堂倌凑到了桌前,开口没有询问打尖住店而是问他身份。 斐鄂下意识的点了点头。“没错,我就是。” “后院有贵人邀请斐公子前去一叙,贵人姓袁。”只有学院中的小崽子们才会对斐鄂的一身绷带露出些表情,江湖中人什么怪异的打扮都有,这堂倌也算是老江湖了,对于斐鄂的外表穿着没有一丝一毫的讶异,只是恭敬的邀请,烟雨楼的素质从来不只是做好本分的事而已。 人敬我一尺,我敬人一丈,斐鄂一直秉持着礼貌的原则,即使是个不起眼的堂倌他也站起身来拱了拱手。 “那就麻烦小哥带路了。” 堂倌哈着腰,身位一侧做了一个请的动作。 “斐公子,请。” 斐鄂的外表在江湖人的眼中并不算十分的特异,但是相比于普通的穿着确实更显眼一些。 易洪和峰阳子二人此时就在烟雨楼的二楼,围栏内两人一边闲聊一边打量着烟雨楼内形形色色的江湖人,只一眼两人就注意到了斐鄂。 “易兄,那个身上缠着绷带的人,你可有所了解?” “有些印象,那小子好像是叫做斐鄂,当年武院大比,我对他有些印象,不过他好像没有参与到最后。” “没错,而且我记得他是言院中人,好像和袁真是相识的,据说当年大比之前言院组织去了一次扬州,也就是阔刀门笑家被灭门的时候。” 峰阳子回忆着他打听到的当年的一些情报。 “那次扬州之行,除了笑家的事之外,南平祈州大酒楼还遭遇了不明组织的袭击,这个斐鄂在其中扮演了一定分量的角色。” “他救了当时祈州大酒楼中中招的江湖客们。” 易洪挑了挑眉毛,“也就是说他和袁真是旧识了?” “嗯。”峰阳子点了点头。 “那么,袁真确实在洛城,或者说就在烟雨楼中。” 易洪站起身来,看着峰阳子,眼中闪烁着疑惑道:“那我们跟着他去烟雨楼的后院,岂不是就能见到袁真了。” “别冲动!”峰阳子赶紧拉住了易洪坐下。 “我们不是一开始就说好了么,袁真若是想见我们两个,他自然会叫我们,不然我们主动前去,事情可能就会变了味儿了,不如再等等。” 易洪坐下后,双臂交叉搭在了胸前叹了口气。 “若是袁真一直不见咱们两个怎么办,屠魔大会可是快要开始了,一旦屠魔大会正式召开,江湖人涌上宗寺山,袁真就更不可能见你我二人了。” “也未必,不过就算如此,咱们也不能轻易去主动找他,不然对于他那样的人来说,我们可能会有逼迫的嫌疑,那投奔一事就没法提起了。” “行吧,这些玩脑子的事情我是不擅长。”易洪一巴掌呼在了自己的脸上蹭了蹭,只觉得好麻烦,人与人之间就不能好了就在一块玩,不好了就你给我一刀我给你一拳吗? 易洪能想得明白,但是他实在不擅于此道,也不想心里都是脑子,脑子里都是心眼,这些事情还是交给峰阳子吧,反正相比于他,峰阳子似乎对于接触袁真的欲望性更强。 两人现在并不算是一条绳上的蚂蚱,虽然看似峰阳子没有什么压力,而作为化血门的人,屠魔大会针对的对象,易洪好似危在旦夕。但实际上峰阳子对于袁真有所求,而易洪不过就是找个容身之地,化血门对于他来说实在没有什么约束性,除了跟着袁真混之外,跑哪去都差不多。 两人在烟雨楼二楼雅间中密谈的时候,斐鄂已经跟随小厮来到了后院,小厮将人带到之后,就回到前面去了,易洪则是推开了袁真所在房间的门。 屋中只有袁真一人,安避还在烟雨楼更后面的核心区域缅怀过去。 “斐兄好久不见。”袁真见到斐鄂推门而入,嘴角微微勾起,眉眼之间皆是笑意。 “哈哈哈,袁公子近来可好。”斐鄂相比于之前开朗了不少,见到袁真也格外的高兴,微微推上房门就坐在了袁真的对面,此时袁真盏着茶,为斐鄂倒上了一杯,房间之中虽然有暖炉提供温室环境,但是茶杯上盈盈而起的热气才是真正的驱散了斐鄂一身的凉意。 “还不错,无事闲来教导一下李二江,话说,童生跟我传信说李二江那小子叫你帮忙给我那府中带回去一个姑娘?” 说起这个斐鄂没来由的身体一阵抖擞,这八卦跟别人说没那感觉,但是跟袁真说才有那种你懂我也懂的情调。 “啧,袁公子,我可跟你说啊......” 斐鄂一探头,一手把着茶杯,另一只手已经在空中挥舞起来了,感觉这就来了。 第253章 袁真议龙 “对了袁公子,你可认得天下第一商,贾钱?” “嗯,有所耳闻。”袁真自然是知道的,不只知道贾钱,他还知道斐鄂和贾钱走的很近。 斐鄂沉思下来,正在想要怎么和袁真提起这件事,两人对立而坐,房间中的沉默并没有持续多长的时间。 “袁公子可对这位大老板的底细有什么了解么?”斐鄂皱着眉头,杏儿对他说的话萦绕在脑中久久不散,好似警钟长鸣一般不断地提醒他注意贾钱。 “了解也谈不上多了解,天下第一商是个权势滔天之人,这样的人有什么隐秘一般人很难探知到什么。”袁真摇了摇头说道,至于了解多少,只有他自己知道。 斐鄂松了一口气,他真怕袁真说出点关于贾钱的底细或者隐秘之事,和他的担心对照上,突如其来的谈论起贾钱让他有些不知所措。 “袁公子还记得几年前在祈州大酒楼发生的事情吗?还要从那时候说起。” 斐鄂说着,从接触到贾钱,到被贾钱邀请到了祈州大酒楼的后台,再到墨林贾雯以及贾钱对他的关照,当然墨林中发生的大多数事情他省略掉了,斐鄂男儿羞于高谈阔论此类事情。 “杏儿与我说的话,我自己思考良久,觉得不是无的放矢,大老板可能不是单纯的关注赏识我。” “哈哈哈。”袁真听后哈哈一笑,开口问道斐鄂:“斐兄觉得这等人物,就算真的是赏识你,他会做到哪种程度呢?” “嗯?”斐鄂有些不明白袁真说的是什么意思。 “贾钱所在的位置不知道多少人盯着他,若不是有实力有脑子,他早就被人顶替掉了,对吧斐兄。”袁真看似在询问斐鄂,但言语之中凿凿的语气却毋庸置疑。 “这样的人,即使是赏识,也不可能是单纯的赏识,一件事情一定恨不得有无数条好处去维持过程和获得结果,所以斐兄不妨就觉得他就是在赏识你,反正没什么区别不是吗?” 斐鄂的嘴唇张了张,眨巴眨巴眼睛,这句话他听明白了,意思就是反正他也没有什么反抗甚至拒绝的余地呗。 紧接着,斐鄂又低下了脑袋,闹市之中刚刚感受到的自由此刻在他看来是如此的虚假,每个人都在被期待着,被操控着,要踩到多高的位置才能摆脱这种无形之中的束缚呢。 “大老板图我什么呢?” “有时候,没有图谋就是图谋。”袁真一边说着,一边将身体向后倾仰,靠在了木椅的椅背上。 “斐兄可知龙这种神话生物?” “嗯。” 斐鄂不只知道龙,还知道龙是九五的象征,随意讨论是有可能被砍头的。 “人有好坏,龙亦有善恶。” 斐鄂听着袁真口中的大逆之言,已经开始环顾四周散出真气观察有没有什么密探在了。 “恶龙为祸需有人屠之,但龙有精华,存于其精血之中,龙血沾气又染性,一旦溅到了人的身上,屠龙者亦成恶龙。” 斐鄂脑中徘徊着袁真所说的话。 ——袁公子这是在警告我不要忘记本心吗? “我不是太明白,袁公子还请明示。” “明示不了。”袁真笑着摇了摇头。“天有规人有命,天机之所以为天机,就是不可随意窥探更不能言传。” “斐兄只管按照自己的想法去走,去做,到了时间自然会明白,若是我提前说了,那一切都可能会改变。” 袁真站起了身子,打开了房间内的窗户,看着屋外已经开始泛黄的草木。 “一旦改变,你很快就会死。” “我......” 袁真转过身来,歪了歪头看着斐鄂,打断了他想要说的话。 “生死也许对于斐兄来说并不是一个多么重要的事情,但是斐兄家中有娇娥,我记得斐兄与那杏儿姑娘在一起的时间也不过寥寥数日吧。” 斐鄂的身子坐回了椅子上,一口气也沉了下来,情感是归处也是束缚,他不能任性的左右杏儿的生命,尤其是杏儿已经许身于他,袁真的话他明白,一旦他死了,杏儿绝对也活不了。 “这个江湖,你感受到了吗,斐兄?” “感受到什么?” “如履薄冰。” ...... 斐鄂深深的吸了一口气,他感觉和袁真谈完,好像什么有效的消息都没有得到,反而心中叠着压了不止一层的巨石,有些窒息。 “哈哈哈哈。”袁真笑着走到了斐鄂的身边,拍了拍他的肩膀。 “不用想太多啊斐兄,其实这件事情本质上跟你想的也差不多,就算贾钱他对你有所图谋,也不可能对你怎么样,毕竟你一没钱,二没权,就连你心爱的女子,也是他帮助了你追求到的。” “贾钱能走到这个位置,总不可能单纯的嗜杀或者有什么玩弄人心的癖好吧,所以,光脚的怕什么穿鞋的呢?” 斐鄂听到了袁真好似劝解的话,反而觉得更加气郁了。 ——你是懂劝人的,就差说我一无是处没有被图谋的价值了。 不过别人这样说斐鄂可能还是会想不开这个结,袁真这个人却好像有些能够让人信服的能力,也许是因为天书阁的原因?斐鄂不清楚,只知道袁真的话他确实觉的有道理,而且对于贾钱是否图谋他还是利用他也没有那么担心了。 “斐兄觉得那城尹府住的还习惯吗,若是觉得太规矩或者不舒服的,可以在烟雨楼找个房间住下,我在这还是能说上两句话的。” 袁真生硬的扯开了话题,不过关于贾钱的话题也确实已经应该结束了。 “还好,不过我这么一个江湖人,在官府中居住也确实有些不自在。”斐鄂对于袁真所说的在烟雨楼能说上两句话不置可否,琴雨楼现在恐怕已经姓袁了吧。 “不如就在这间屋子吧,如何。”袁真点了点头,伸手示意斐鄂看看房间满不满意。 斐鄂在刚刚袁真论龙的时候就已经环视过了,烟雨楼的上房自然是规格相当的典雅舒适,不过。 “我还得到府中和府人说一声,一声不吭就离开了,张管家可能会不太好做。” 袁真诧异的看了一眼斐鄂,这个本来胆小木讷的小伙子,成长了不少啊。 第254章 终见袁真 斐鄂离开了烟雨楼,朝着洛城尹府走去,他还需要收拾一下行李和张管家打一声招呼,易洪和峰阳子一直没有回到自己的房间,等到斐鄂从后院出来后,两人目送他走出了烟雨楼,随后就有堂倌跑来他们二人的桌前招呼着。 “两位可否请随在下到后院一叙,一位姓袁的公子想要见两位。”堂倌哈着腰站在一旁等待回话,峰阳子二人对视一眼后朝着堂倌拱了拱手。 “有劳。” ——求之不得。 刚刚的屋子既然给斐鄂住下了,袁真见峰阳子和易洪的时候自然换到了另外一间屋子,两人一进门就见到了好以整暇坐在那的袁真。 房门打开的嘎吱声提醒了袁真,他缓缓转过身来,堂倌将人带到后急忙就跑回了前院,烟雨楼的人手不少,但是分工还算明确,缺一个人可能耽误不少事。 “易兄,峰阳子道长,你二位不会还想抓袁某的小辫子吧?”袁真此话半玩笑半揶揄,这两个人既然一直等在烟雨楼,那就绝对不是想要探查袁真的,没有人会蠢到大张旗鼓的在明面上进行监视,既然怀疑琴雨楼和袁真的关系,等在烟雨楼,那就必然是想要当面找到袁真。 果然,一听到袁真的所说的话,易洪和峰阳子不禁有些尴尬,最主要的是两人此来名义上其实是有求于袁真的,抱大腿也是有求的一种,这让两个人天然处于了受制的地位。 不等两人思考怎么开口解释,袁真就继续说道:“峰阳子道长回丕山之后可与清谷真人交流过了?” ——交流个屁。 峰阳子心想,掌教真人一问一个不吱声,啥都不告诉他也不给他解释,他知道是自己实力不足分量不够所以清谷真人不想让他知道的太多,但是这事袁真会不知道? “回过丕山之后,我潜心在后山静心修炼,倒是忘了和掌教真人请教。” 袁真微微一笑,他和清谷真人隐晦达成的协议怎么可能给峰阳子这个小道士知道呢。 袁真欠揍的脸让峰阳子二人有些不想久待,易洪赶紧开口。 “袁公子,我二人此次前来寻你,实际上是有求于你。” “说说看。” “相比袁公子此来洛城就是为了那宗寺召开的屠魔大会,袁公子也知道我现在是化血门的人,但是我实在不觉得化血门能够挡得住这么多正道人士的围攻,即使......加上楚孽也不行?”易洪嘴巴快过脑子,一谈到屠魔大会就联系到了楚孽以及楚孽可能是袁真放出来的。 这一试探本来没什么意义,就算知道楚孽是袁真放出来的,也不能如何,但关键是袁真放出了楚孽是否传给他们一个信号——袁真想要化血门赢。 “然后呢?”袁真脸上的笑容不变,根本不理会易洪所谓的试探。 “然后......然后我二人想找个退路,不知道袁公子这里可否留两个位子。” “当然了,易兄天资过人,化血神功接近大成,峰阳子道长乃是正德教首徒,两位看的起我袁某是幸事啊。” “不敢!”二人连忙谦虚道。 “屠魔大会召开在即,不过也没什么其他的事,不如就在这洛城等上一等?” 两人如是相从,只要袁真答应了就行。 “既然如此,我就先行休息了,毕竟我才赶路到洛城,有些疲惫。” “袁公子慢走。”x2 袁真从容的打开了房门,离开前深深的看了一眼峰阳子,随后关上了门,峰阳子与袁真对视不过一秒却觉得自己好像被看穿一般。 易洪求一条退路无可厚非,他本来就不是化血门培养出来的人,对化血门没有归属感正常,但是峰阳子是正儿八经的正德教教众,而且是在正德教之中都众星捧月的高徒,找退路?袁真觉得他把脑袋安在屁股上都不会觉得真实。 半夜时分,峰阳子离开了他居住的房间,通过烟雨楼的堂倌找到了袁真的住处。 袁真并没有如他所说的睡下,而是好像在等峰阳子来一样。 “袁公子。” 峰阳子进门就是一拱手,但是脸上的神色却已经和白天完全不同,似乎暴露了某种本性。 袁真知道峰阳子会来,峰阳子也知道袁真知道他会来。 “袁公子知道,我并不是求什么退路,而是有不解之处需要求得袁公子解惑。” 袁真扬了扬头示意他继续说下去。 峰阳子坐了下来,想了想之后开口问道:“朝代起伏,门派更迭,人活着就要死去,那我们所有人做任何事是否都没什么意义?” “就算有来生......”峰阳子低着头,眉头紧锁着。“就算有来生,也必然不记得今生事,那又何必纠结于今生做些什么。” 袁真挑了挑眉毛,眨了两下眼睛,将拄着的脑袋歪向了另一个方向,好像不清楚峰阳子说的是什么意思。 “我是说,无论是金钱,权力,还是武学实力,这些也许,只是无用的欲望,而这些短暂的快感只会不断地麻痹人继续按照原本的路线走下去,但是这样不见得是正确的。”峰阳子像是说服了自己一般,抬起了头。“我觉得它也许不正确。” “凡人皆顽石,风雨之中打磨过后,总要能欣赏到自己光鲜的皮表,也不枉遭受过那么多的罪,既然每个人都如此,那这就是正确的。” 袁真耸了耸肩说道,但是峰阳子显然是有些不满意,不满意的也许是袁真的表述,也许是自己表述的不够清晰。 “有另外一条路么?” “哈哈哈哈。”袁真看着峰阳子认真较真的模样,忍不住笑了出来,从峰阳子第一句话开口,他就知道了这个小道士想的是什么,没有追求就是最大的追求,没有欲望就是最大的欲望,因为他感受到了一切都是短暂所以无意义得,那他追求的自然就是永恒,很好理解,他想要长生。 “当然有,无论什么样的路,都有,只在于有没有人走,走没走成功。” 袁真看着峰阳子凝重的表情,觉得很有意思。 “道长想要换条路试试吗?” 第255章 不爽的楚孽 峰阳子起大早就离开了洛城,易洪注意到了峰阳子离开,但是没有说什么,打一开始他就知道峰阳子找袁真的目的和他不同,不过只要不是带着他再作死调查袁真就成。 至于他的目的就是简单的寻个退路,这一点已经达成了,所以他也没必要探寻峰阳子到底在想些什么。 袁真也没有和易洪解释什么,屠魔大会还没有召开,易洪必须留在洛城之中参与进去,否则一个门派的掌门弟子还没开打呢就先跑了,太容易降士气了,而且施天也绝对不会放任易洪乱跑。 化血门就算不敌多方势力的围剿,也必须守住山门真刀真枪的干上一场,如果未战先降了,那无论是正道还是魔道都不耻于这种作风,就算完好的保存下来,也不会有人在加入这样的门派,现有的门人也会流失殆尽。 毕竟门派的强盛要靠一代代弟子去维护,而弟子们维护门派的同时,也是因为门派能够更好的保护他们成长。 洛城这两天氛围越来越紧张,江湖客们频繁的出现在街头酒楼各种场所,赌坊青楼此类场所出现闹事的频率更高了,好在洛城的城防调了护军前来帮助维持秩序,再加上江湖人中不乏正义道德之士,也没有闹的多大。 但是除了一些频出的小事外,所有人都察觉到了化血门的人隐藏在洛城之中,每天都会传出哪个江湖人物又失踪了,这还是江湖上知名一些的人物,像是一些初出茅庐的小江湖,那消失的就更多了。 化血门近些年发展迅速,除了化血神功强势之外,化血门收徒来者不拒,天书学院的化血门武场只要从天书学院毕业了,立马就会被拉到化血门中传授化血神功,甚至不少天赋好一点的都等不到三年满毕业就入门了。 施天知道完整的化血神功一旦开始传下去,那化血门门人嗜血的欲望就不可能止的住,正道众人对于化血门的敌视一定是不可避免的,所以早早就开始准备抵抗围剿准没错。 此时洛城中不只是化血门的老人在掠杀提升化血神功的威力,还有不少新晋的化血门弟子隐藏在暗处捡漏,化血神功修炼的进展十分迅速,不需要太久的打坐入定,只需要足够的精血就可以,这让化血门的底层实力提升的十分迅速,即使是刚入门不久的弟子,也能够在短时间内成长到先天层次。 楚孽藏身在城西南的小庙中,所谓灯下黑,从他逃出的那一天开始,这小庙就彻底没人来了,好在小庙中有宗寺留下的不少生食干粮,也能让他在吸血渴肉之中穿插着补充一些真正的食物。 楚孽躺靠在小庙的偏房之中,想着这两日洛城的变化,他明显感觉到有人在跟他“抢食”。 “化血门人么......嗤——。” 楚孽对化血门一样没什么归属感,楚潇潇当年带着年幼的他到处隐藏跑路的时候,化血门已经被剿灭的差不多了,那时候楚潇潇和楚孽已经能算是化血门的余孽了。 楚孽本想着趁着屠魔大会这个时机,在宗寺和化血门打生打死的时候趁机报仇雪恨,但是洛城和周边最近一直有不明势力的人在宣扬他的事情。 什么“宗寺老长老和化血门一枝花不得不说的秘密”,什么“震惊!始乱终弃的秃驴,他竟然干出过这种事!”,还有传“隐忍五十年,魔头出世所欲为何?”。 楚孽的算盘是打空了,想要隐匿身形寻机出手的想法被这不明势力一宣传给打消了,楚孽两眼一抹黑,只知道有人在传,但是不知道是谁在传,更不知道是一个组织在刻意针对他,还是单纯的江湖人闲谈。 此时牛瑾正得意洋洋的在袁真面前邀功,洛城闹得沸沸扬扬的,有一半的功劳确实在他的身上,牛家的家主是牛喜,言院的西院副院长,这些家仆耳提命面之下,也琢磨了不少言院搞宣传的本事,楚孽一事就是牛瑾吩咐下去做的。 牛瑾一听说袁真叫他办这件事,那叫一个蹦高了想要接手这样一个活计,楚孽和当年宗寺的消息十分劲爆,即使是作为牛喜的儿子,他也没听说过有这样一个秘闻,袁真叫他宣传出去,明显就是要搞一件大事,牛瑾为自己能够参与进来兴奋了许久。 这可苦了楚孽,楚孽经过几天的吸食,本就卡在半步大宗师的境界终于突破,彻底的迈入了大宗师的行列,但是他没有过于激动,如果他本该在五十年前就进入大宗师的,所以此时进入大宗师更像是水到渠成。 他的计划原本是恢复实力进入大宗师,然后找机会偷袭出手干掉玄涅和尚,也就是他的亲爹,因为玄涅成名太久了,久到江湖上关于他的传说或者消息都已经没多少了,所以楚孽对上玄涅和尚是不可能胜过他的,只能另寻时机,进入了大宗师看似和玄涅和尚拉近了距离,但实际上这只不过是一块能够和老牌强者对话的基础。 即使在现在的洛城之中,大宗师也并非为所欲为,不说洛城官方有没有拉来大宗师坐镇,只说江湖人中可能就隐藏着正义的大宗师,一但露头过火,他就很容易被诛杀在洛城之中,连玄涅和尚的面都见不到。 楚孽隐藏着踪迹,时不时的才偷偷干掉些江湖客填充实力,但是化血门实力参差不齐的门人涌入洛城之后,也带给了楚孽不少的麻烦。 这些化血门人,尤其是新加入化血门的人不知道是有恃无恐还是思想清澈直球,放肆至极,大部分时间这些新兴的化血门人几乎一刻不停的寻找目标暗伏然后出手搏杀,江湖客们都清楚不时有人消失就是化血门的手笔,但是一帮像泥鳅一样化血门人跑路是真的很难抓。 谁在利用谁,楚孽说不清楚,但是他现在确实十分的不爽。 第256章 了空遇难 楚孽出现在洛城之中的消息早就传回了宗寺,但是知道了楚孽还没有晋位大宗师后,了空就没有管他的想法了,无论是楚孽还是在洛城中作乱的化血门人,都不值得他大张旗鼓的带宗寺门人下山剿灭,化血门的高层此时也必然在化血门驻地之中枕戈以待,不会有傻到跑来洛城冲击宗寺的人。 化血门人分散到洛城的一部分确实是施天所释放的烟雾弹,甚至包括楚孽也不过是他用于钓和尚的手段,可惜了空和尚并没有在屠魔大会开展之前走出宗寺的打算,但这并不能阻挡他实施计划。 旬阳城外野山之中,化血门的驻地血光大盛。 化血神功的神异之处不只在于修炼的速度奇快,可以噬人精血以填补自身的实力,同为化血神功的修炼者之间,进食更是大补之补,前一代的化血门能够批量制造宗师乃至大宗师,就是因为化血神功之中的“血祭”。 “血祭”能够通过固定的阵法和站位,由施阵者运行阵脚,辅以施天默默收集来的各种地宝天材,将阵眼所在的人强行拔高实力,当然,代价就是其他组阵人一身功力尽失不说,小命也留不住。 不过三个后天换一个先天,五个先天换一个宗师,这买卖施天觉得含泪血赚,要不是演的悲壮一点,泪他都不会流一滴,化血门人招兵买马之下,有不少的新鲜血液,这些新入门人战斗力只能用十分拉胯来形容,但是作为融合材料却正好,有不愿作为养料支持化血门事业的人,进了阵中自然就失去了对自身的控制能力,哪能说来就来说走就走呢。 计划当然不止一环,仅凭化血神功的血祭大法并不能阻挡宗寺,更何况还有其他门派和江湖义士,几十年前的化血门都没有成功,现在的化血门只会更弱。 ...... 了空和尚将宗寺中的大半和尚派出到洛城各个区域制止纷乱,宗寺上一样留了不少的和尚用来维持宗寺的正常运转,屠魔大会召开在即,此时正是各方人士门派前来拜会的时间短,宗寺上下都忙得很,了空刚刚送走了青云门的送帖弟子。 “了空大师请回,待大会召开之日,家师自会带领青云门的师兄弟们前来助阵。” “也好,小施主慢行。” 了空双手合十,没有因为年龄和辈分的差距而看低了青云门的送帖弟子,这叫那弟子有些如沐春风的感觉,只叹宗寺大家名不虚传。 了空和尚目送那弟子出了大门下山,才缓缓走回佛殿,殿中大案上摆着的正是拜帖名单,名单上字拐寸锋利,好似金戈铁马争鸣,与了空人前所显的慈悲和善之相大相径庭。 抬手挥洒下青云门三个字后,了空和尚放下了手中的毛笔,长须白眉跳动了一下,这宗寺山中,怎会有杀气? 就在了空愣神之际,一道血色自大殿的暗处窜了出来,直奔了空眉心而去。 了空大惊,多年养尊处优让他的危机意识有些滞后,反应过来的了空赶紧御气抵挡,天地灵气好似漩涡一般被了空吸入胸前,嘭——的一声,了空和尚退步连连。 “大宗师!?” 那血色了空一眼就认出是化血神功,空气中散发的腥臭之味也证明了他的猜想,化血门有大宗师他一点都不意外,但是化血门的大宗师是凭什么出现在宗寺的! 天地灵气的聚合令宗寺后山的长老们齐齐睁开了眼睛,有的怒目圆睁提起罗汉棍就冲出了洞府,有的半睁双眼叹了口气,道了一句“阿弥陀佛”后便没有了其他动作,虽然各不相同,但是那一瞬间就从后山之中闪出了数道身影。 龙涛乃是化血门的大长老,施天交给他偷袭了空的任务的时候,他差点就反手和施天打起来,了空是什么人?六大门派之一的宗寺的现任住持,大宗师的实力,而且还是在他的主场,但是施天给他分析了所有的形势再加上施天的安排,使得龙涛能够顺利的潜入宗寺,隐藏了整整一天的时间,方才终于找到机会出手。 龙涛的大宗师实力可不是通过化血神功的“血祭”强行拔上来的,而是在施天撒手完全版的化血神功后,一举突破了大宗师,经过两年的打熬也彻底稳定下来,眼见了空和尚确实如施天所说疏于战斗,龙涛也不欲多言,直挺挺的朝着了空攻去,刚刚那一击偷袭,了空显然受伤了。 后山的几道强横气息在接近,龙涛本就没想着彻底干掉了空和尚,那不现实,凝实了自己最强的一招,闪身到了了空和尚身前。 虽然了空疏于战斗已久,但是本能还在,只要拖住龙涛顷刻之间就能翻转局势,所以他也硬是提起真气,神掌拍出与龙涛对了上去,没想到龙涛一开始就没想着要硬伤了空,竟然如泥鳅一般滑到了了空的身侧,手中短钩一下子捅进了了空的肋下,化血神功的真气如同开了闸的洪水一般喷涌而入。 了空惨叫一声,狰狞着面容拔出了肋下的短兵,朝着龙涛逃跑的背影甩了出去。 没想到那龙涛杀人又诛心,在空中转了一个身,将兵器卷入腰间后留下了一句:“多谢老秃驴还我兵器!”后,才彻底消失在宗寺山门外。 后山的长老们姗姗来迟,但其实从灵气巨变开始到龙涛闪身离开也不过两息的时间。 和尚们急急忙忙将了空抬到了卧房,了空此时一脸菜色,就好像命不久矣一般,玄涅把脉之后叹了口气。按理来说大宗师的恢复能力绝对不是被捅了一下就无力回天了,但是作为当年屠魔大会的组织者,玄涅十分清楚化血神功的强大。 被化血神功真气入体所伤之人,就算没有被吸食精血,也很难活下去,因为化血神功阴毒无比,真气中本就包含着极强的寒蚀,若是硬要化去体内的寒毒,人命虽然能保下,真气却也要被一并化去。 “召集门人吧。”玄涅的辈分已经是现存宗寺之中最高的那一辈了,主持不在的时候,他就要负责进行指挥。 第257章 布文收药 “不行!此乃我寺之耻!” “没错师叔,这怎么能昭告江湖呢?” “而且这很容易被化血门的杂碎趁人之危吧!” 宗寺之内乱迢迢的,了空卧房的门口已经吵成了一锅粥,宗寺之中有头有脸的和尚聚在此处讨论着接下来该怎么做。 了空作为本次屠魔大会的召集人,他本身就是一块招牌,即使是辈分更老的玄涅出来,也不会有了空的影响力高,不得不说施天的偷袭计划成功了,如果屠魔大会正式召开那天,了空和尚没有作为召集者出现,那所谓的盛会将名存实亡。 没有一个统一的目标和坚定的领导者,屠魔大会也不过是正道人士中的一团散沙,聚起来不易,散去却只是一阵风的事。 所以由玄涅提议,将了空和尚的状态散播出去,并邀请天下义士协助寻找药材。 玄涅与化血门干了一辈子的架,对于化血神功的了解甚至在大多数现存的化血门人之上,寒毒别人也许没办法,但是他有,只不过奇药难求材,即使是宗寺的底蕴,也达不到随意收集那些药物的程度,否则当年与化血门大战之后,宗寺只会比现在更加昌盛。 玄涅有所远见,知道这场大会没有了空出场是不行的,但是宗寺的其他和尚却各抒己见,大部分人都觉得此时正是宗寺脆弱的时候,少了一大战力不说,没有了主持这样拍板的人在,宗寺也难免混乱,人心浮动。 在这种情况下,要将这个软肋暴露给天下人,没人会怀疑是否会有来宗寺捡便宜的人,这天下最不缺的就是投机取巧之人,就算没有什么威胁,苍蝇一般蜂拥而至的恶意也够麻烦了。 好在和尚之中有相同远见的人挺玄涅,玄涅也是掏出了自己的辈分,先压制住了不同的声音,然后在所有人有一定理智的情况下,又将屠魔大会的分析讲开,这才重新凝聚了宗寺的力量。 很快,宗寺主持了空大师被化血门的妖人偷袭重伤一事就传下了山,在洛城中如同炸弹一般扩散开来。 “要我说啊,化血门的人是真的好胆,据说那人可是独自一人摸上了宗寺上偷袭了空大师呢!” “虽然不耻于这种偷袭的行为,但是也不得不佩服化血门的那位胆大心细。” “是啊,谁能想到屠魔大会召开在即,正道人士齐聚的时候,化血门的人竟然敢上山偷袭,太不可思议了!” 江湖人们议论纷纷,就连洛城之中的百姓都知道了洛城外的大门派的和尚老大被差点干掉了。 坊间传闻不可尽信,但是人尽皆知的事,已经不算是什么捕风捉影的传闻了,洛城的氛围瞬间紧张了起来,化血门人在洛城猎杀江湖人的时候都没有这样的感觉,这甚至导致这两日洛城的治安都好了不少。 “幽州金虎血,丕山脚下的默鹿角粉,越地黑水鳄皮,这都是什么药材?” “闻所未闻,天地还是太过于广阔了啊!” “这个我知道,我老家是越南安县的。” “快说说看!” 宗寺求购药材的文书贴的满城都是,所有人都知道了空和尚还没有死,但是不找到这些药材治疗,那屠魔大会可能就会不了了之了,站在文书墙下的江湖客们,讨论起来也是十分的火热。 “我老家有传闻,说越地深处有灵地,那地方处于深山之中,而且野兽有灵智袭人,没有人愿意探寻,但是那灵地确是有宝之地。” “具体是什么宝贝,我也说不清楚,毕竟太过于古老的传闻,说什么的都有,但是那黑水鳄鱼就在那灵地之中守着重宝,以其为食!” “这......以重宝为食,那这黑水鳄鱼岂不本身就一身是宝?” “是极是极,所以宗寺求购这些药材,应当不是消遣咱们的,而是却有神药以此为方能够救治了空大师啊。” 仅仅是求购文书贴出的第一天下午,洛城之中就明显少了一大批的江湖人,宗寺在文书中并没有说这些药材价值几何,也没有说宗寺愿意付出什么样的代价,但是没有人会去特意上宗寺询问的,等拿到了药材,带着药材上山,价格什么的,宗寺又不会赖账,甚至最差的请款就是加入宗寺,对于江湖散人们来说也不亚于一次重活的机会。 寻宝的队伍浩浩荡荡朝着各个方向而去,洛城中热闹却依然不减,毕竟如扁南这般世家显赫之人是不在意宗寺能够付出什么的,相反,作为医药世家,此时他对于这么多奇异药材所组成的药房更加好奇。 不过此时他却必须压住心中的痒意,因为他对面坐着剑气宗的当代收徒,慕容故。 慕容故与扁南在白马鸣风大寿之时见过一次,对于这个医药世家的传人,慕容故十分有好感,所以在洛城之中偶然碰到之后,慕容故便拉着扁南一起游街一番。 扁南对于慕容故的邀请自然是恭敬不如从命,相比于慕容故的性格,扁南更在意的是他的身份,虽然慕容故这几年在江湖上偶尔游历,性格不似早年在天书学院刚刚出山时候的那般目中无人,但是骨子里的傲气是改变不了的,扁南并不觉得自己和慕容故是一路人,他和慕容故最多只有上下关系,而不会成为好友。 “慕容公子已经来到洛城,那就是说剑气宗也要在屠魔大会中对宗寺正道一方施以援手了吗?” “嗯。”慕容故点了点头,这并不是什么不可告人之事。“据说天魔门有意出蜀协助化血门,我剑气宗自然不能坐看魔焰嚣张而不理。” 剑气宗本是和正德教互看不顺眼,与天魔门也没什么大的仇恨或者渊源,但是六大门派中,只有剑气宗低调的时间太久了,宗门之间的水涨船高不只是当下的实力,还有知名度,若是销声匿迹隐藏起来,那几年或者十几年后,断了代的门派早晚也会断了传承,也就是流量归零。 所以借由此次屠魔大会,剑气宗必然也要在这个舞台上亮个相,好告诉世人,剑气宗傲立于江湖之上,作为六大门派之一,依然有随时插手和影响江湖格局的实力。 第258章 峰阳子入荆州 大门派的掌门和各大长老轻易是不能离开宗门范围的,所以慕容故作为掌门弟子,率先一步来到洛城范围内为剑气宗送达拜帖,此时慕容故孤身一人在洛城之中,扁南也不怕麻烦他,顺口就提出了想要上宗寺山,见见这门药方的想法。 扁家虽是世家大族,传承已久,但是医毒之学虽然不可或缺,却难登大雅,直接实力不够强硬导致扁家连一流家族的边都摸不到,自然也不能随意拜访宗寺的太上长老,但慕容故的身份可以。 “也好,虽然拜帖已经送过,但是了空大师经此暗算,既然在洛城之中,理应上门探望一番。” 慕容故点了点头道。 两人上了宗寺山,稍一露身份就被放行进入了宗寺,当然主要是慕容故的身份。 “这位小施主是......” 慕容故作为声名赫赫的后起之秀,玄涅还是知道的,但是扁南就有些声名不显了。 “见过玄涅大师,晚辈扁家扁南。”扁南摆足了礼数,大大方方的朝着玄涅拱了拱手,玄涅则是露出了恍然大悟的表情。 “原来是扁家之后,当年我与扁家先辈也算是有所交集,不知扁昔施主可还好?” 扁南对于家里的祖宗虽然有所耳闻,但是逝者已去,扁南并没有什么过深的情感。 “家祖早很多年就已经去世了,医药虽奇,却也不可过度续命,透支的代价早已经在生命中刻下了痕迹。”扁家虽精通医药之术,但是扁家的家训就是不可以医药之奇妙强行续命,无论是自己的还是别人的,天谴可不是闹着玩的,延续的命运必将在未来断绝归来。 “善哉......” 玄涅微微颔首,扁昔算与他年轻时同一时代的人,但未入宗师,即使精通医药之数也难逃寿数的桎梏。 “小施主此来宗寺,可有什么要事?” “要事倒是没有,只不过听闻玄涅大师独创的药方,所以心痒难耐,想要一睹方中之秘。” 玄涅对此倒是没有什么否定之意,所以点了点头,但是现在却不行。 “阿弥陀佛,施主想要一览药方到是不无不可,只是此方药涉及我寺主持姓名,不能先而视人,小施主可愿意等到药材齐全后,一观炉火?” 扁南对此早有预料,救了空住持的药方不可能在救人之前就公布出来,能够在炼药的时候观看就已经很好了。 “多谢大师。” 玄涅看了一眼扁南又看了一眼慕容故,邀请两人在宗寺住下。 一来这两人虽然年轻,但是各有本事在身,留在宗寺也许会有不小的作用,二来这也算是一种情感上的拉拢。 洛城中住了不少的江湖客,但是宗寺上山却很少有出了和尚之外的人住下,最主要的并不是和尚们不好客,而是住在寺中自然是要戒荤腥的,但是江湖客们大酒大肉习惯了,更有甚者无酒不欢,怎么可能受那个鸟气蹲在山中吃着寡淡的馒头腌菜。 扁南和慕容故就没那么多要求,慕容故在剑气宗一修炼起来不知岁月,吃什么都无所谓。扁南更是游遍山岭河湖,在野外吃的苦多了去了,不在意是馒头还是鱼肉。 ...... ...... 荆州,襄樊城,海帮总部大殿 高老头看着眼前的峰阳子有些犯难,海帮和正德教几乎没有什么关联,除了同为六大门派之一,海帮和正德教就没有什么能够交流的地方,要不是峰阳子带着袁真的消息来,而且他一身的道士装扮和气息都说明其言不假,高老头早就给他撵出去了。 峰阳子来到荆州有两件事,第一件就是要高老头参与到洛城的屠魔大会中去,至于站在哪一边,怎么参与,袁真都没有说,全凭高老头自己掌握尺度,这件事对于高老头反而好办,大不了就凑个热闹,反正海帮现在稳定下来蒸蒸日上,也不需要他过多照看。 海帮有青萍这个帮务打理的井井有条的女人在,基本上尺甲都不怎么插得上手,尺甲也有空不断地闪身在青萍的周围,像个辛勤的蜜蜂一样帮她回想情感,大部分的时间尺甲都可以用来修炼,没有了三大家族的压制,尺甲的天赋以及他生来就和叠浪刀法的契合度,半年前就已经成功突破了大宗师。 峰阳子所来的第二件事才是让高老头头疼的事情。 ——长生?搞笑的吧,老头子我都半死不活的半辈子了,长生我想都不敢想,你来跟我求长生? 高老头看着眼前的峰阳子,眼中不时闪过的狂热,他也不知道该怎么开口,再怎么说也是袁真推荐过来的,应该有道理在其中才对,难不成这小子疯了,所以被袁真丢到海帮叫他帮忙处理了? 别人不知道高老头可是清楚袁真身边有不少大宗师的气息,应该不难悄无声息的处理掉一个宗师实力恶道士,所以他真的是来求什么狗屁长生的? 峰阳子眼中虽狂热,但是他自知自事,看起来癫狂不过是释放自我之后的激动罢了,他有醒神经在,早些年也许是个麻烦,但是现在已经成为了能够完全帮助他压制心魔的助手。他对于长生的追求只会止步与执念而不会成为心魔。 醒神经在体内运转,源源不断的梳理和压制着峰阳子体内蠢蠢欲动的躁动感,他依旧认真的看着眼前的高老头,袁真在他临走之前告诉他,相求长生,就要先到高老头这里,没有说到这做什么,没有说怎么做,甚至都不知道找的人到底是不是高老头。 “长生法......我也不瞒道长,我确实没有,不然也不会被仍在山中几十年才走出困境,所以......” “等等。” 峰阳子眼睛一亮,好像找到了袁真叫他来这里的原因。 “前辈说你曾在山中疯疯癫癫度过几十年的事情,能细说说看吗?” “额......”高老头挠了挠脖子,“也没啥不能说的,只不过那时候我神志一直不太清醒,所以记得的事情少得很。” 这边高老头在大殿之中和峰阳子详谈,这大殿除了海帮开常会的时候高层会来之外,其他时间一直都是高老头在里面呆着,青萍没有时间闲着,一来海帮事务大多数需要她过眼,尤其是百废待兴的时候,二来她也不想闲下来被尺甲缠上,海帮帮众知道尺甲与青萍长老之间的情感,觉得尺甲像辛勤的蜜蜂,但是青萍觉得他像苍蝇...... 尺甲“适时”的出现在了青萍的身边。 “嗯?青萍你发愣了,是不是想起来什么了!” 尺甲第一百八十次的激动再次换来了青萍的一双白眼。 第259章 二江近况 ——山林之中也许有长生之法。 峰阳子如实想着,一头扎进了高老头所指方向的深山老林之中,半年之间一无所获,他想也许是方式不对,于是又封闭了自己的真气武功,闭锁神识,如普通人一般,学习野兽的方式生存。 ...... 话分两头 ...... 在洛城传出宗寺求药后,大批的江湖客或成群结队,或单人而行赶往了幽州钟山和越地,而此时越地不知名的山中,正有一少年烤着刚打的怪羊打牙祭。 要说这羊怪,实则外形和普通的山羊区别不大,但是危险的山林和充斥的灵气导致此处的山羊体型是寻常山羊的两倍之多,头上的一对大角也崎岖生长颇有威胁。 李二江没有见过活的羊,还以为寻常山羊都如此,拔剑就砍,直到砍了几剑被山羊灵活躲过,再一剑砍到了山羊的大角之上,没有附着真气的玄铁重剑和大角之间碰撞摩擦出金铁交鸣的响声,李二江这才发觉不对,羊,会这么猛?猎人都是绝顶高手么? 李二江好歹也是踏入了宗师的小高手,火气上来,真气窜到了玄铁重剑之上,只一式玄铁剑法,重剑无锋就将怪羊的大角砸断了一半,羊角虽是角质,但根部与羊头相连,角一断痛的怪羊嘶吼声不断,羊眼微红就要和李二江搏命。 体重是李二江数倍的怪羊朝着李二江奔去,威势惊人,吓得李二江扭头就跑,这要是被撞一下,身子骨不散架子都怪了,重剑虽然讲究无锋对冲,但那是和人对冲,和这种怪物拼力气纯属找死。 山林之中惊起了一片鸟鸣,好在这怪羊并不是群居生物,这一片也没有什么其他凶猛的野兽,一人一羊你追我赶(逃)。 李二江深知久守必失的道理,对人对羊应该都有效,抓住机会,窜过一棵一人合抱粗的大树后,没有继续逃命,反而是搂住了树干,借势绕着大树转了一圈,正对上冲过去的羊身。 手中玄铁重剑也借助旋转而来的速度,再加上李二江疯狂的朝着剑上凝聚真气,从李二江的身后先一步甩到了身前,轰鸣之下一剑劈开了怪羊的背脊! 此时怪羊的冲势还没有止住,前半身依然是奔跑的姿势作势还要转弯顶上李二江,后半身却已经顺着原来冲刺的方向飞了出去,李二江一剑甩出,后势已颓,再甩剑已经来不及,何况手握大剑和羊头中间此时正隔着大树。 李二江连连后退,一屁股跌坐在地上,好在怪羊已经死去,大条的神经也无法支撑生机灭绝的怪羊继续追杀李二江,硕大的脑袋重重砸在了李二江岔开的双腿之间,其中未断那只大角甚至差点戳中李二江的胯部。 怪羊的眼睛依然斥满了血丝瞪得溜圆,眸中有些人性化的不解之意,好像在奇怪——我怎么就剩下一半了? 李二江重重的喘了两口气,心中后怕不已,明明已经踏入宗师之境,就算在江湖上也能肆意闯荡了,没想到差点死在一只羊的身上,李二江想着一开始见到这只怪羊的时候不以为意,没有用上真气,还劈了好几剑惹怒了它,若是那时就附着真气一剑砍了它的脑袋,只怕就不会这样险象迭生了。 李二江年纪不大,反思并没有持续多长的时间,缓了口气后马上就撇了撇嘴得意起来,这么猛的怪羊都叫他杀了,嘴角有些止不住的钩了起来,正好,午餐也有着落了。 ...... 屠魔大会的召开,让李二江在越地如鱼得水,本来越地也有不少有名的江湖人士,甚至一些帮派宗门的规模和实力进入了一流之列,但是洛城齐聚天下英豪,就算不是举帮之力参与进去,也有不少奉宗门之命前去拜帖打个招呼的,宗寺作为强盛的六大门派之一,溜须拍马说的难听了点,但是顺水推舟,捧一捧我道中人只能算是常规操作。 越地跑出去不少的高手,这让李二江有股矮子里拔大个的感觉,越城以及周边平时不安生,所以跑商多需要镖师陪护,李二江手头带的钱银本就不多,于是陪跑了几次镖,还真让他在越地闯出了点名声来。 “姑苏剑圣!” 虽然是他自称的绰号,但是跑商的都是有眼力见的人,哄小孩还不简单,左一嘴剑圣右一嘴大侠,硬是把李二江抬的那叫一个高兴。 镖局在各大城镇很常见,但是这年头,镖师才能赚几个钱,有那个本事劫一趟大镖就够花一辈子了,所以镖局不少,但是镖师的数量甚至达不到日常跑商商队数量的三分之一。不少镖师都是商队找熟悉的或者信誉好的侠客临时邀请组建而来的,越地的侠客往洛城一跑,李二江可不就在越地吃香起来了。 众人见李二江武功高强,而且小孩子一个不会胡乱要价,也乐得捧着他哄着他,在人传人之间李二江近乎沉迷于跑商游戏,但很快他就醒了过来。 在李二江的认识之中,大侠虽然不至于是淡漠无情之人,但至少要有孤高的那个意境才对,和商队的朋友们打成一片固然让他十分开心,但他总觉得这好像和他的追求渐行渐远了,于是马上告别了越地的各商队,谢绝了商队开出的种种好处和挽留,独自重新踏上了旅程。 李二江没耍什么心眼,直言直语说明了自己的去意,这也让越地的商队们好感蓬生,连道少年郎好志气,不少商队甚至愿意结交李二江的这份友谊,送李二江不少盘缠上路,让李二江也感叹好人还是很多。 两天前李二江就跑到了这处山林之中,本来在外围的时候,李二江还有些迷路,但是外围没什么危险性,打个兔子打个蛇的也就一半迷路另一半也是迷路的走进了山中。 至于李二江是怎么分辨外围和内围的,外围鸟兽鱼虫多的很,而且自然韵味十足,进入到内围之后氛围不知不觉就有些压抑起来,参天的大树遮挡了不少的日光,强大的猛兽都拥有一定的领地意识,动物出现的频率也降低了很多。 只可惜李二江只能感觉到变化,但是并不了解动物野兽之类的知识,胆子也一如既往的大。 “这只大羊的腿快熟了吧......”李二江拄着下巴,盯着他搭起来的简易的烤架上冒油的羊腿,撒上了一些从越城购置香料。 李二江空中碾着香料的手突然顿了一下,四周静悄悄的,只剩下油烟缓缓升起和火光中的劈啪作响,李二江察觉到身后的草丛似乎动了一下,心头的危机感告诉他,他的察觉没有出现失误,这种感觉他十分熟悉,跑商的时候每一次出现这种感觉,商队都会遇袭。 李二江微收双肩,背上的玄铁重剑随着他的含胸的动作滑到了最适合他拔剑出手的位置。 第260章 张二 “斯~哈~,好xi......额......香。” 来人高举着双手示意自己无害,李二江的玄铁重剑此时已经横在了他的喉部,剑尖与喉咙还有些距离,但是蓬勃的真气好似剑芒伸缩不断,刺激着来者的皮肤,怪羊给李二江打了个警钟,出剑即带上了真气。 “放轻松,我没有恶意,我只是被你烤的肉吸引过来的。” “你是谁。” “额,能先把剑放下么,你看我都没有携带兵器,你我并不是敌人。” 李二江看了一眼面前的中年人,缓缓收起了真气,玄铁重剑也抵在了地面上,显然还没有放下戒备之心。 “在下幻脚门张二,不知道小兄弟如何称呼?” 张二一点都不在意李二江的戒备之意,自来熟的在他身边坐了下来,顺手还抄来了怪羊的另一条生腿,一边将烤架上已经熟透的羊腿架了下来,一边将另一只羊腿放到了烤架上。 “介意我尝尝吗?” 李二江一把将他手中的熟腿拽了回来,指了指烤架上的生腿,意思是你想吃自己烤。玄铁重剑被李二江收回,李二江也坐回了原地啃了起来。 张二耸了耸肩,自顾自的翻烤起羊腿来,天色暗了下来,烤架中的燃火给深林中带来了一丝暖意,火光带起微风,吹的二人的衣襟涌动。 随着两人的交谈,李二江也不似开始一样满是戒心,人和畜生不同,能够交流可以避免很多冲突。 “我本就是越地之人啊,幻脚门就在丽水城不远处。”张二朝着火架又凑了凑,他的那条羊腿也快烤好了。 “话说二江,我看你一身武功不错,不如来我幻脚门如何?” 李二江摇了摇头,不说袁真的师承天下不换,只说拜师求艺的门道他还是懂的。 一人分入两门乃是江湖大忌,例如峰阳子从丕山下来后仰慕李阿泽侠义之名,到凉州加入了义军,当清谷真人的命令和李阿泽的号令冲突的时候,违背师命是不忠不孝,背弃李阿泽就变成了不仁不义,若是两不相帮,那只会两边不做人。 斐鄂则是没有这种忧虑,因为家传功夫虽然傍身,但是家都没有了,自然也就没有了羁绊,至于崔稚,他早就算作叛教了。烈阳教追他可不是想把他抓回去,而是避免将烈阳教的传承流落在外。 “也是,你这一身功夫不像野路子出身,有师承也正常。”张二自说自话,并不怎么在意李二江是否理他。 “你怎么跑到这深山之中了?” “二江啊,问别人之前是不是应该自己先介绍一下啊。”张二没个正形朝着李二江挑了挑眉毛,李二江闻言说道:“我是来历练的。” “哦,我是从洛城跑回来的,你知道屠魔大会不?” “嗯。”李二江只是没有去洛城,但是消息传的这么快,他也不可能没有听说过。 “宗寺那个老......老前辈受伤了,需要一味药就在这深山之中,我对这一带还算了解,所以提前跑过来了。”张二没想掩盖什么意图,就这样说了出来,李二江也没有察觉什么异样。 “二江你应该发现了,这山林中的野兽都强壮的很,那黑水鳄鱼更是其中霸主,我自己很难对付,反正你也要历练,不如你我结伴而行,对付黑水鳄鱼的时候还劳烦你帮我一把。” 李二江对于张二的提议没有立刻反对,无论怎么历练都可以,有人同行还能少些孤独,只是张二这个人他有些摸不准。 “放心吧,这深山之中一时半会不会进来人的,就你我二人,我要对你下手早就动手了。”张二看出李二江的犹豫,开口为自己赚取了一些信任度,又指着烤架上的羊腿说道:“就算图你的烤羊,干掉你岂不是整只羊都是我的?” 李二江无语至极,合着你干掉我就是为了吃羊吗? 不过两三句话倒是叫李二江相信他几分,虽然不知道张二功夫如何,但是能独自进入到这深山之中,想必差也不会比李二江自己差多少,若是偷袭李二江的话,没准真的会成功。 星月渐隐,高高拢在一起的树杈枝叶压着整座山林的黑暗,林中除了火光继续燃烧的声音外静谧无比,李二江和张二两人分别躺在火架的两边。 李二江难以入睡,第一次和一个陌生的不知善恶的人单独在野外生存,心中始终有些芥蒂让他闭上眼睛就会有些不踏实的感觉,隔着火架他能感受到张二那匀称的呼噜声,显然是入睡良久了。 天色微亮,李二江从睡梦中惊醒,衣衫鼓动之下真气喷涌而出,玄铁重剑嗡的一声被李二江抓在了手心,他不记得自己什么时候睡着的,难道是被迷倒了!? “醒了,额,你做噩梦了?”张二就在他的身边,往快要熄灭的火架中扔了两条木叉。 李二江缓缓低下头,调整了一下呼吸,重重的吐出了两口气,张二真的没有歹意? “前腿肉少了一点,不过大早上的也没有必要吃太多太饱。”张二将烤架上已经烤熟的前腿拿了下来,在烫的他手指直点的情况下,硬是撕下了一块肉吃了下去,随后才递给了李二江示意羊腿没毒。 李二江接过羊腿,用牙扯下一块肉细嚼慢咽的吞下之后,对张二说:“同行可以,不过我没有必须保护你的义务,同样你也不需要有。” “啊哈,当然,毕竟你是在历练嘛。”张二连头都没回,另一只前腿还生着烤呢,如果这顿不吃了,下一顿的时候,怪羊的尸体就开始腐烂了。 没多一会两人便吃好准备上路了,张二确实如他所说,对这一带比较熟悉,山林中有种大叶的矮树,当然这个矮对标的是其他参天的大树,张二想要摘取这种大叶还是要爬上不低的高度的。而这种大叶上,经常会有露水在其叶脉部分保存,尤其是清晨的时候。 张二沿路摘叶取水,倒是免了二人的口渴。 第261章 黑鳄斗巨蟒 两人各自留下些烤怪羊的肉干,怪羊身上没有多少肥膘,烤过之后肉表倒是不算油腻,稍微甩干就能随身携带,一路上张二主动在前方带路,一点也不在意李二江是否会在身后偷袭,连头都不回。 “还有多远?” “快了快了。”张二一边扒开高草丛,一边透过树林间的缝隙抬头看了看升的太阳,“刚刚咱俩碰面的地方已经很接近这深山的中央区域了,再往前上走走,到了山顶就会凹下去一块,那就是黑水潭的位置。” “嗯。” 李二江知会一声,便继续跟着张二赶路,张二十分健谈,但是嘴巴上有些细碎,一路上没停下过嘴,却也没说啥有营养的话,大多是吹牛打屁的磕,李二江沉着喉咙赶路,黑水潭处于山顶位置,所以两人一直在走上坡,张二倒是常客,爬上带嘴不停都没觉得怎么样,李二江可不感觉轻松。 “幻脚门只有你一个人去洛城吗?” “当然了,除了我还有谁能去洛城啊。” “你们幻脚门的掌门呢?” “掌门?我就是掌门啊。” “?” 李二江发出了一个轻微的鼻音。 张二却转过头来耸耸肩夸张说到道:“嘿小子,你那什么表情,你以为一个不入流的小门派,掌门会是什么高手啊?” 李二江一想是这么个理,虽然他不清楚张二的功力如何,但是最多也就不过宗师,而且绝对不是很强的那种宗师,见识过怪羊之后,李二江不觉得那个所谓的黑水鳄鱼能够难住宗师高手,但是马上李二江就不这么想了。 “吼!” 一阵震天的吼声从前方不远处传了过来,张二神色一凛,回头看了一眼李二江。 “是黑水鳄鱼,这种声音我听过,可能有人捷足先登了!” 李二江皱了皱眉头,开口道:“先去看看,你也说你应该是最快到这的,有可能那人并不知道宗寺收药的事,也许可以商量商量。” 张二闻言继续带路,只不过脚下快了几分,李二江也赶紧跟上。 没一会的时间,两人都感到空气中的水分突然充盈起来,张二抬手示意小心,随后两人慢慢靠近,扒开草丛看到了一处十分宽大的水潭,如同天池一般,就在山顶中心的位置,不过那水面乌黑浓密,正对应其“黑水潭”之名。 水潭之中不时翻滚涌动着,将潭中水溅的到处都是,在山顶充足的日光照射下,水花像精灵一般跳跃,水滴清澈不似黑水那般叫人有作呕的感觉,但是这番美景却是由两个恐怖的身影所造成的。 那一身黑皮耸角的鳄鱼就是张二所说的黑水鳄鱼,不见其尾部,只露出水面的头至腿股之间的距离,就有足足九尺长,而这庞然大物的身上,缠着一条黑黄花纹的蟒蛇,蟒蛇首尾皆在水中,缠于黑水鳄鱼的背上那部分身体,横切面直径足有一尺多,李二江直观的感觉,这蛇一口吞了他,肚子可能都不会鼓起来多少! 张二松了口气,小声对李二江说道:“还好不是其他侠客,那条大蟒蛇我认得,也是这山中的一大霸主,与黑水鳄鱼毗邻多年,一直想要抢占黑水鳄鱼的老巢,就是这黑水潭。” 李二江在心中默默为之前轻视张二道了个歉后问道:“那咱们怎么办,我觉得一个黑水鳄鱼咱们两个对付起来都不算太容易。” 李二江可不会以为黑水鳄鱼如那怪羊一样只是体格大点,力气大点,速度快点,那硬的发光的黑皮甲上,竖着数不尽狰狞的倒刺尖钩,随着黑水鳄鱼的涌动不断的扎向黑黄巨蟒,那巨蟒也不知是皮糙肉厚,还是光滑不受尖刺的穿刺作用,依然在不断的锁紧黑水鳄鱼的身体。 但是巨蟒不怕那玩意,不代表他俩不怕,贴身来上一下,李二江觉得自己和张二谁都扛不住。 “不急,那黑水鳄鱼和巨蟒是宿敌,斗了很久,你我不妨等他们打完,消耗足够多的体力之后再出去收割战场。” “啊?”李二江的脑子里就没考虑过这种情况。“那不是趁人之危吗?” “啊?”张二也是张口诧异道:“哪来的趁人之危?不是,哪来的人?” “哪......”李二江怔怔的说不出话来,是啊,哪来的人,两只野兽搏斗,人类捡漏罢了,强行压下心中的别扭感,弱肉强食是生物的本能也是本领,人也是如此,两兽若是都没有察觉有人在偷窥准备偷袭捡漏的话,那也怪不得他和张二了。 一鳄一蟒在池中斗的起兴,黑水不断地甩出威势惊人,黑水鳄鱼虽然被巨蟒缠住,并且不断锁紧的身躯表示着黑水鳄鱼的处境并不好,但是偶尔随着黑水鳄鱼的挣扎,其偶尔甩出水面的头部,也在撕咬着巨蟒的身子,巨蟒的前半身已经被黑水鳄鱼的獠牙啃噬的残破不堪,只是奇异的没有红色的鲜血流出,而是墨绿色的浓稠状的血液。 日上三竿,两兽斗了足足一个上午的时间,才渐渐消停下来,巨蟒的身子已经松弛,显然是无法继续维持缠绕黑水鳄鱼的力气,黑水鳄鱼的动作也慢了许多,幅度远不似开始时那样激烈,嘴巴张合之下,对巨蟒所造成的伤害也肉眼可见的低了许多。 “差不多了。” 张二紧紧等着水潭中央处的搏斗,没有回头。 “它们还没有决出胜负啊。” “若是等巨蟒死透了,黑水鳄鱼绝对会潜下水潭,那时候再想引他出来只怕难上加难。” 张二拉了一把李二江,缓缓朝着黑水潭方向踱去。“我门功法《幻形脚》是一门腿法兼备轻功,速度比较快,等会我趁着黑水鳄鱼处决巨蟒的时候去给他股腿来上两脚,黑水鳄鱼灵智不俗,虚弱被偷袭必然有怒意撵我,你在暗处找机会做掉他,他那一身硬壳子只怕只有你的重剑才戳的进去。” 张二盘算着计划,一点没注意到身后李二江脸上的怪异,张二口中黑话连连,要不是李二江能理解小门小派的越地中人本就野性十足,他实在不觉得张二是个好人啊。 李二江来不及多想,因为张二已经踹过去了。 第262章 黑水鳄鱼毙 “焯!” “吼!” 张二从牙缝中挤出来一个发力的音节,狠狠的踹向了黑水鳄鱼那只明显已经被巨蟒缠断的腿,本就已经脱力当啷的腿被张二一脚踢起,以腿根为圆心绕着黑水鳄鱼的身侧转了一圈。 黑水鳄鱼吃痛嚎叫,转过头就用猩红的眼睛盯上了张二。张二二话不说,拔腿就跑,幻形脚确实给力,脚下生风叫张二短时间内能在黑水潭上点水跑出来,但张二并没有上岸就停下,反而是以更快的速度冲向了空地。 就在张二拔腿离开水潭边的时候,黑水鳄鱼以完全无法预料的速度猛的扑到了张二刚刚的位置上,很难相信那么庞大的身躯,在失去了一条腿的力量后依然能迸发出如此力量。 轰的一声尘埃四射,灰尘只持续的一瞬的时间,就被黑水鳄鱼冲散,其健硕的身躯朝着张二逃跑的方向扭曲的爬行着,一条残废的腿丝毫不影响他追击张二的速度。 黑水鳄鱼吼叫连连,看起来是真的愤怒万分,李二江在深丛后看着黑水鳄鱼那夸张的实力不禁咋舌,又看了看黑水潭中已经停止了抖动的巨蟒,那巨蟒此时已经奄奄一息,血只怕都快流干了,只不过黑水潭上黑泥遍布,看不出来巨蟒的绿色血液有没有将水体污染。 张二带着黑水鳄鱼乱窜,心中焦急万分,我都把黑水鳄鱼引出来了,那小子人呢? 但张二不敢随意叫喊李二江,黑水鳄鱼灵智不凡,即使怒上心头,张二也不能保证在发现另外一个偷袭者后会不会跑回黑水潭,那样就前功尽弃了,所以他心中叫苦不迭,但是依然夺命狂奔等着李二江出手。 李二江很快缓过神来提着玄铁重剑朝着黑水鳄鱼和张二的侧面摸去,就在张二溜着黑水鳄鱼,黑水鳄鱼一击再次扑空之后,准备发力继续追赶张二的时候,李二江从天而降,重剑噗嗤一声插在了黑水鳄鱼的靠近另一只好腿边缘的背部。 李二江鬼鬼祟祟爬上了树,愤怒中的黑水鳄鱼没注意到,但是张二注意到了,于是刻意把黑水鳄鱼往这个方向引,李二江见势直接重创了黑水鳄鱼。黑水鳄鱼经此一击,震天一吼,霎那间山林之中鸟兽尽散,黑水鳄鱼不愧是有灵智之野兽,吼声之中除了愤怒之外,竟然夹带上一丝哀鸿之意。 李二江刚刚心生愧意分身之际,那黑水鳄鱼竟然不顾伤势猛的一甩尾,只一尾鞭就将李二江抽飞出去,撞到了远处的大树之上口中狂吐鲜血,李二江手中紧抓着玄铁重剑,这一击被抽飞出去之后,连带着将玄铁重剑拔了出来,顿时那黑水鳄鱼的背部好像血液喷泉一般喷洒出成吨的鲜血。 张二见状也不跑了,转过头来对着黑水鳄鱼的头部就跺了下去,黑水鳄鱼的头部足有三尺长,眼珠子在这种比例下也十分大,虽然黑水鳄鱼的头部顶端都有甲皮保护,但是眼部周围依然是脆弱的点,张二一脚剁到了黑水鳄鱼的眼球上,这一脚用上了全力,一脚下去黑水鳄鱼的眼眶周围整个凹陷了下去。 黑水鳄鱼野性十足,不顾眼瞎一口咬向张二,张二幻形腿发力连忙离开了黑水鳄鱼尖牙的攻击范围,跳到了远处。 黑水鳄鱼此时状况十分的惨烈,它不再执着于自己心中愤恨之意,两只相对身体来说较为短小的前肢拖拽着庞大的身躯笨拙的朝着黑水潭方向爬去,但是背部不停喷洒的血液不断的消耗着他的力量,越爬越慢,直到它爬到了黑水潭的边缘处,终于止不住伤势也没有力气再回到黑水潭,轰然倒下。 张二绕了一圈,来到了黑水鳄鱼侧后的方位,接近黑水鳄鱼,这个地方黑水鳄鱼想要咬到他必须将头转过一个很大的角度,足够他反应过来,黑水鳄鱼战斗力强横,他不得不小心行事。 见黑水鳄鱼没有动作,张二谨慎的发力朝着黑水鳄鱼的另一只眼睛又是一顿猛踹,直到黑水鳄鱼的半边颅骨都有些变形才停脚,期间黑水鳄鱼只是被踹的挪动了一点点的头部位置,再没有一丝其他动静,张二这才松了口气,补刀很重要,张二可不想临结束战斗的时候阴沟里翻了船。 李二江捂着胸口止住了吐血的架势,用真气探查了一下自己的伤势,肋骨似乎断了两根,但是胸骨没有凹陷,也没有过分的变形,肺部也没有穿刺的感觉,养一养没什么大碍。 李二江这时心中才有些后怕,黑水鳄鱼果然不同凡响,刚刚插在黑水鳄鱼背部那一剑,若不是附上了极强的真气,只怕真的捅不穿黑水鳄鱼的甲背。 玄铁重剑虽然有着顶级的材质,但是锋利度不足,而且黑水鳄鱼的背部坚硬的不像话,若是那一击没有重创黑水鳄鱼,李二江怀疑它都不用回到黑水潭,就地就能干掉李二江和张二两人。 好在黑水鳄鱼明显是死透了,张二毫无形象的一屁股坐在了黑水鳄鱼的头边,朝着李二江的方向看过来,仰了仰头示意询问李二江还能动不。 李二江深呼一口气,拄着玄铁重剑站了起来,虽然吐血了,但是伤势并不算重,他缓步走到了黑水鳄鱼的尸体旁,也一屁股坐在了张二的旁边。 “哈哈哈好小子,配合的不错!” 张二哈哈一笑,有种劫后余生的感觉。 李二江这时候也是有所感染的扯了扯嘴角,但是没有说什么,胸口的疼痛还牵扯着他的神经,需要缓一缓。 黑水鳄鱼虽然已死,但是鳄皮的坚硬程度还在那,徒手扒下来有些不太现实,还需要李二江用玄铁重剑附着真气把皮剃下来。这也是之前和张二商量好的,休息片刻后两人分别啃了两口携带的烤怪羊肉后,李二江便开始动手。 黑水鳄鱼头背连接处的皮算是最好的的部位,虽然腹皮是不少达官贵人所追求的良品,但是用药还得是其凝缩的背皮最佳。李二江横剑于黑水鳄鱼的头部,按照张二的指导开始剥皮。 张二显然做足了功课,也是他对于这黑水鳄鱼有更多于常人的了解,怎么下刀,多深的角度切入讲的头头是道,倒是没有浪费了黑水鳄皮这材料。 第263章 二次身亡 李二江将黑水鳄鱼的皮整张剥下用了整整一个时辰的时间,就在完工的时候,张二出现在了李二江的身后。 “呼......可累死我......” 李二江话没说完,就缓缓低下头,他的胸口处已经被洞穿,鲜血之中还夹杂着一丝金属的颜色。 噗嗤—— 张二将手从李二江的背后拔出,连带着抓出了一些血肉,分不清是心还是肺,或者两者混合在了一起。 李二江慢慢转过头来,不可置信的看向了张二,杀了黑水鳄鱼之后,他的警惕性较到了最低,本以为张二真的只不过是在越地厮混的久了,才那一副德行,没想到张二还是对他出手了。 张二对上了李二江的目光,但是他毫无生愧之意,也没有说些什么解释些什么的意思,笑了笑就要补刀送李二江上天。 张二的右手上带着一个金属制作的手套,阳光下一些金色的光芒闪到了李二江的眼中,一爪挥下,朝着李二江的天灵抓去,李二江突然之间恢复了神志,回光返照之下,他猛的侧身,玄铁重剑锵得挡住了张二一爪,在张二讶异的眼神下,借力摔向了黑水潭。 张二看了眼黑水潭,巨蟒的尸体还半浮在水面上,水潭中黑泥的表面升起了几个困难挤破的泡泡后就在没有了声音,张二也不觉得李二江那么严重的伤口经历了黑泥的感染后还能有的活,补刀只不过是习惯使然罢了。 张二扛上拆卸好的黑水鳄鱼皮,用铁爪在鳄鱼背部抓下一块猩肉带走,出山林还有些距离,眼看太阳要落山了,这块肉就是他的口粮,黑水鳄鱼一身是宝,这肉质必然相当不错,可惜他要着急赶路,不能与后面寻药的大部队碰上,那剩下的整只黑水鳄鱼他是不可能拽走了。 黑水潭下一片漆黑,偶尔有些淡淡的光能穿过水面的黑泥照射进来,没人能想到这黑水潭的水下清澈无比,与水面完全不同。黑水潭的水表黑色物质也并不是什么泥,而是黑水鳄鱼不知道多久以来从甲壳中褪出的杂质。 黑水潭不算大,水滴也不深,很快李二江就沉到了潭底,胸口的伤势不断渗出血液,在清澈的水中散布着一条条淡淡的红色血丝,但是胸口部位好像被什么东西给填住了,正在以肉眼可见的程度缓慢的修复伤势。 ...... 李二江醒来的时候正躺在一处篝火的旁边,他没有立刻睁开眼睛,而是右手动了动,玄铁重剑果然还被他死死的握在手中。 “醒了就起来吃两口吧,不然饿都饿死了。” 一道苍老的声音传来,李二江打了个激灵,只能睁开眼睛缓缓坐起上半身。 坐在篝火另一边的老者一身粗布麻衣,正在烤着什么肉块,见李二江坐了起来,也是呵呵一笑,将手中烤的差不多的肉块丢向了李二江,李二江手忙脚乱的接过烤肉,看了一眼老者后,也没有怀疑有没有毒之类的事情,因为老者那浑然天成的自然气息,如果不是个普通人,那就是大宗师。 烤肉有着意外的清脆口感,两口下肚甚至有些饱腹,肉中蕴含了不少的营养,李二江抬头看向了老者。 “这是......” “啊,这是那条鳄鱼的肉,亏了你弄死它,我也能吃上两口好肉。” “前辈说笑了......” 黑水鳄鱼对于他和张二来说十分棘手,但是对于大宗师来说和蚂蚁没有多大的区别。 “前辈可知我昏迷了多久?” “两天,还有,不用试探我,你不是昏迷,是死了又活了,你和那用爪的小贼耍这头鳄鱼的时候我就在不远处。” 李二江尴尬的咧了咧嘴,继续问道:“是前辈救了我吗?” “救你?我可没那么大的本事,这鳄鱼生活的那水潭底有一株灵植,鳄鱼强是因为这灵植,巨蟒与这鳄鱼斗也是因为这灵植。” 老者悠然自得的翻烤着另外一块黑水鳄鱼肉。 “你这小子命好,尸体飘到潭底,心口正对上了那株灵植,再加上黑水潭中蕴养了多年的被这鳄鱼分泌物锁在水中的灵气,还有那条蛇的灵血,这才让你死而复生。” “不过你小子求生意志也还可以,若不是无意识运功,只凭这些可没法叫你再醒过来。” 李二江一听就知道自己是撞了大运了,必死的结果被逆转了,但这老者如果没有将他从水中捞出,那两天的时间也早就淹死在潭底了。 李二江想通之后,朝着老者拱了拱手道:“多谢前辈相救。” 老者只是摆了摆手,专注于手中的烤肉,大宗师对于食物的需求已经近乎于无了,但口感上佳的烤肉谁不爱呢,口腹之欲可不只是吃饱吃香了,食物入口的幸福感也是很重要的。 “还不知道前辈尊姓大名。” 篝火噼啪作响,李二江有一丝熟悉感,就如同那日他和张二隔着烤架对立而坐一般。 “名字啊......我活的太久了,名字已经不太重要了,也忘了,我姓狄,你叫我一声狄老就行了。” 狄老正说着话,突然脸色一变,虽然动作没有丝毫的变化,但是脸上有了一丝痛苦之意,很快狄老就将那一丝痛苦压制了下去,李二江坐在旁边自然注意到了,狄老脸色一变他跟着紧张起来,这一位疑似大宗师的老者,不管因为什么原因变脸,对于他来说都不可能是什么好事儿。 “狄......老?” “呵呵,无妨,叫你看笑话了,早些年受的重创,到现在也没法根治。” 狄老所说的话一瞬间就叫李二江想起了黑水潭底的灵植,那应该是疗伤圣药吧,近而李二江想了更多,江湖上是不是有什么能把人变成药引的方子或者功法? 狄老眼睛盯着烤肉,但是李二江轻巧的声音他察觉到了。 “呵呵呵,你小子现在倒是有谨慎劲儿了,不必多想,老夫早些年收到了重创,到现在还没有根除体内顽疾,至于你吸收的那株药植,不过是蕴含大量灵气,对于我的伤势没有用处,不然也轮不到你们来宰了这头鳄鱼。” 李二江讪讪一笑放下了玄铁重剑,可以的话他也不想对狄老有什么谨慎之意,瘦死的骆驼比马大,即使是对一个受伤的大宗师出剑,也是需要莫大勇气的,大宗师与宗师存在本质的区别,并不是什么天才就可以越级去挑战的,李二江心中还是有点逼数的。 黑夜在林叶的遮掩下更加的漆黑,篝火也在漆黑之中显得愈发明亮,虽然才刚醒,但又死过一次的疲惫和紧张感一瞬间涌上李二江的脑子,吃饱了就该睡了。 第264章 双剑客 清晨的林间有些冷意,李二江醒来之时狄老正在一旁打坐疗伤,篝火也早已经灭了。 “小子有什么打算?” 李二江沉思一番后说:“报仇。” “给你小子一个提示,越地从来就没有什么幻脚门,倒是有一个阴爪门。” 李二江稍微一思考就想通了,张二时刻以幻脚门提醒作为自己的门派,但是对他出手的时候却用的是爪法,显然是必杀一击用上了最擅长的绝学。 狄老出言相告,李二江也是拱拱手算是谢过狄老,狄老有恩于他,但是未必就不会有求于他。李二江想走,但是还不能走,至少他需要弄明白狄老的意思。 狄老收了运功式,看向了李二江。李二江的去意毫不掩饰,狄老也不卖关子,开口对李二江说道:“我救你也不图你别的,我狄家曾被屠戮一空,待我伤好之时就是我转寻仇家之时,但是结果不见得就如我所想的一半大快人心,所以我需要你将我狄家的传承拿走。” 李二江狐疑的看着狄老,这算什么嘱托,这不是好事儿? “传承你当然可以看,我也不会设下什么禁制,不过你要寻找我狄家出逃的人,护他接受传承后才可以离开。” 李二江点了点头,信誉这个东西在于人心,就算他不守信用狄老也不会拿他怎么样,但是狄老死后,就只剩下他承担那个心灵上的结果。 “你走吧。” “啊?” 李二江一听狄老放行,二话不说抬起屁股就要走人,但是马上就反应过来了,传承呢? 狄老好笑的看着他,“你现在能保证我的传承不会丢失?” “额......不能。” “不能就对了,能被偷袭成这个惨德行,人差点都没了,传承现在不能交给你,等你觉得能的时候再回来找我。” 李二江点了点头,随后小心翼翼的开口问道:“狄老不随在下一起出去看看?” “趁我还有耐心之前赶紧滚出去。” “好嘞。” 虽然李二江吃一堑长一智,谨慎没有什么毛病,但是作为被频繁试探的那一个,狄老的心里断不可能爽快。 李二江朝着一个方向一直走,直到晌午时分,才四处看了看,又藏又躲的,确定了没有人后,撩开了自己的衣襟,看向了自己的胸口处。 被张二捅穿的胸口已经完全长上了,不过留下了一个爆炸式的伤痕,顺着胸肌的痕迹将半个胸部都盖住了,除了紫红的颜色外,伤疤明显比胸腹的肌肉凹下去一些,说明还没有好利索。 李二江摸索一番,除了伤口外,内部也没有什么痛感,连搏杀黑水鳄鱼时候受伤断掉的肋骨都长好了,可见潭底灵药的药性十足。 除了身上的伤势外,体内的真气也提升了一大截,经脉也隐隐有拓宽的趋势,这对李二江来说也算是因祸得福了。 李二江不是个圣母的人,即使他现在好的不得了,但该报的仇一定要报,福是他自己的,祸却是张二造成的,这不是一个顺承的因果关系,而是两个独立的事情有了一次恰到好处的转折。 ——打斗声。 李二江朝着山林外的方向没走多久,就听到了兵器碰撞发出的声音,隐约还有呼喊招式的人声,他三两下跳上了树,朝着打斗的方向摸去。 ...... “嘿嘿,双剑客,你们剑气宗家大业大的,还要跑来越地淌这趟浑水,未免有些小家子气了,不如就此退去,让给我们这些野客一些机遇如何?” “笑话,机遇就是机遇,与背景有何关系。” 场中有三伙人,除了一眼就看出“双剑客”名号的两个剑气宗年轻弟子外,另外的两伙人站在了一起,明显是临时凑一块打算先把最强的双剑客先处理掉,至于所谓的机遇,应该说的就是山顶黑水潭中已经被张二捷足先登的鳄鱼皮了。 另外两伙人其中一伙是一男一女似夫妻一般,另一伙则是两个中年男性。那一男一女看起来端容倒是十分正气,但对双剑客下起手来那叫一个阴损,那女性使暗器,而且绿油油的暗器明显是淬了毒的,男性则是用着乌漆嘛黑双爪不断地游走偷袭。 另外的两个中年男性则是山贼土匪一般的打扮,一人使一把开山刀,打斗之间大开大合没什么章法,看起来就像是靠着真气走力压的路子。 双剑客抵挡四人夹击略微有些吃力,李二江在树上看了会后就打算离开了,这场中的打斗与他没什么关系,他也不打算参与进去。 但没想到那夫妻中的男性似乎觉得胜券在握,已经开始分配利益了,“拿下这二人后,我阴爪门不要他们的头,但要他们的剑。” 李二江听到阴爪门,止住了离开的脚步。 “以多欺少,太不要脸!” 轰的一声李二江从树中跳了出来,玄铁重剑砸在了地上带起了大片的灰尘,灰尘还未升空散去,李二江就从中冲了出来,奔着那夫妻二人抬剑就砍。 双剑客见有正义人士出手援助,心中大喜,手上出剑也越来越稳,局势好转,甚至两人分别对上不如他们的两个山贼,还有闲暇功夫看那年轻的少侠如何对付那阴爪门的二人。 不过两人看着看着就发现有些不对劲,眼中的欣喜变成了惊讶,又从惊讶变成了呆滞,随后就是惊恐! 李二江对这两个阴狠的夫妻可没什么好感,再加上是阴爪门的人,下手更是重,本来场中的众人就只是先天的水准,算是江湖人的平均线,对上了李二江这个宗师就是掐鸡崽和被掐的感觉。李二江重剑好似发火一般追着那夫妻二人狂砸,不一会就硬扛不住砸倒在地,但是还没有死伤。 然后双剑客就看到了令他们惊恐的一幕,那少侠拿着那把姑且算是剑的巨大的......剑,把人砸了稀巴烂。 这是正义的援手?双剑客对视一眼,有种从一个坑中爬出来,结果跳下了悬崖的感觉。 两个土匪见势不妙早已跑路,李二江砸了半天之后缓过来神松了口气,他有些绷得太紧了。 “你们还好......额,怎么了?” 李二江转过头看向二人的时候,双剑客莫名一抖,剑都忍不住抬起来对上了李二江。其中一人咽了口口水口问道:“少侠你......还好吧?” 李二江看了看自己身上溅的到处都是的血,尴尬的挠了挠头对两人说道:“抱歉,因为有仇在先,所以有些冲昏头脑了,本来还想朝他俩问些事情来着......” 双剑客明显松了口气,有仇就好...有仇就好,若是因为性格本就如此,那他俩难免遭殃。 第265章 掌门张麻 双剑客年龄相仿,长相也十分相似,看起来是一对兄弟,年龄比李二江大上不少,但是李二江的身子打磨的很好,所以只看外表倒是很难看出他年龄比较小。 李二江劝住了双剑客继续向深山前行,一来深山中的猛兽他们两个先天实力的剑客很难对付,二来那黑水鳄鱼已经被张二带走,两人就算能挺到黑水潭也只会是竹篮打水一场空。 “什么?那黑水鳄鱼皮已经被人带走了?” “没错,我和一个阴爪门的叫张二的家伙一起动手干掉了黑水鳄鱼,但是在我剔皮的时候,他偷袭了我独自带走了黑水鳄鱼的皮。” 说着,李二江掀开了衣口,露出了胸口处的伤疤。 双剑客兄弟对视一眼后,眼中都有退不去的惊讶之色,信息量有些大,那张二岂不是一开始就没安好心吗?而且两人也没料到黑水鳄鱼的实力竟然那么强,张二和李二江两个宗师高手都费力气才拿的下。 剑气宗就在冀州西南,那边倒是有不少的鳄鱼,两人还见过河边洗衣服的大妈用打水棒敲鳄鱼的头呢。 “在下李二江,还不知二位兄长姓名。” “哦哦,在下金剑全东。” “铜剑全西。” 李二江自然而然的就开口问道:“你们是三兄弟吗?” 两人一脸的尬色,但还是出口解释道:“我们就是两兄弟,之所以听起来少一个是因为那名号不太好听,所以略过了......” “哈哈哈,抱歉抱歉......哈哈哈......”李二江越憋越想笑,一边道歉一边毫无诚意的捂着肚子,甚至背过身去,但是笑声还在继续。 “李兄直呼我二人名字即可,叫兄长有些......李兄看起来和我们差不多年纪啊。” “啊,我年纪看起来要大一些,实际上才十一岁。” 双剑客一听李二江才十一岁,顿时惊掉了下巴,十一岁的宗师是什么概念?这么说吧,他们大师兄慕容故已经是这一代剑气宗最天才的一位了,进位宗师的时候也十五了! 是天赋异禀,还是名师高徒? “不知李兄师承何处?” 李二江的笑意瞬间就止住了。 “我没有师傅......我有师傅,但是我师傅不要我......” 明明李二江说的很委屈,但是双剑客却丝毫感觉不到他有委屈的情绪,真是奇怪。两人对视一眼后决定不去探究,每个人都有秘密,何况他们才刚刚认识而已。 “李兄胸口的伤口......能活下来真是奇迹。”金剑全东连忙转移话题。 “啊,那黑水潭下有所奇遇,所以侥幸存活,两位全兄若是不弃,不如与我一同出去,我要去找那张二讨个说法,本来我对黑水鳄鱼皮就没有想法,但是我若是打败了那张二,倒是可以将黑水鳄鱼皮交给你们。” 李二江不在乎的说道,他对于这两人完全没有对待张二和狄老的谨慎劲,试探起来也更加的自然,不知是因为两人实力不济,还是因为剑气宗的名声一直都很好。 两人果然面色一喜,还有这好事儿? 李二江看在眼中点了点头,这两人明明就是求鳄鱼皮而来,若是不在意或者直接推脱,反而心中有鬼。 金剑面露一些犹豫后开口道:“李兄救我二人,又送鳄鱼皮,我二人虽出江湖不久,也知道财帛动人心,义气有往来的道理,李兄此番去找那张二,我二人就跟在李兄身边为李兄开道吧。” 双剑客都知道李二江年龄比他们小,但是无论是他的实力,还是外表看起来的体格,都没法叫两人将他当做一个十一岁的小孩子,一口一个李兄倒是能拉近些距离,也显得从心一些。 李二江一口应下,如果可以的话,他也不想一个人冲上阴爪门去找张二,但若是没有什么其他办法,冲上阴爪门也确实需要双剑客两人帮他撑撑场子。 ...... 越城西南有一县城名为松阳县,阴爪门就置于松阳县内,像这种规模较小的门派,一般很难有足够的资金单独购置一块地产山头作为帮派所在地,所以在县城中租赁一块地盘是门派初期最好的选择。 松阳县是属于未到越地腹地的地方,处于越城向南的管道上,所以人口还算稠密,再加上越地探险跑商之类的队伍颇多,松阳县的大多数产业几乎都是为江湖人服务的。 李二江一行三人来到松阳县的一处客栈,刚一进门,堂倌小二哥就笑脸迎了上来,开口就是顺畅的“三位少侠,打尖还是住店啊?” “小二哥上点吃食,顺便给我说说咱松阳县的奇闻趣事儿呗。” “嘿呦,少侠您可算是问对人了,要知道我松阳包打听的名号可不是白叫的,您等好。” 小二哥的职业精神还是有的,先跑去后厨给李二江三人叫菜,然后才溜溜窜了回来。 “少侠您也知道,咱这......” 李二江没等他说完,就从怀中掏出一块碎银,跑商做镖师赚的钱在山中可花不出去,小二哥眉开眼笑结果后用袖子擦了擦就塞进了袖口。 “要说咱松阳啊,还真有不少厉害人物......” 小客栈没有说书台,但是“松阳包打听”颇有股说书人那味儿,站在桌边就开始侃侃而谈,客栈中吃饭的人不多,倒是都竖起耳朵听他侃着松阳的人和事儿。 李二江三人倒是对松阳县有个了解,吃饱了饭后,李二江开口道:“跟小二哥你打听个事儿,你知道阴爪门吗?” 小二哥头一缩,往两边瞅了瞅,悄咪咪问道:“少侠打听他们作甚,几个老阴货带着一帮子小贼幼匪,要不是官爷对江湖事儿睁一只眼闭一只眼,那帮子一门人都得被砍头。” “放心我只是想打听个人,小二哥知道阴爪门有个叫张二的人不。” “张二没听过,但是张麻倒是如雷贯耳。” “阴爪门人?” 小二哥撇了撇嘴,“不止呢,他是阴爪门的掌门人!” 第266章 阴爪门 小二哥眼力见极好,李二江明显就是想打听阴爪门的事儿,打听之后就陷入了沉思,小二哥也是道了一声有事再叫他就离开了这一桌,去照看其他桌了。 各类的客人见得多了,客栈的掌柜只会在进门的时候招呼一声,客人坐下后他就不参与了,事实证明在这多是江湖人的地方少知道些事儿才好保命,有钱赚也得有命花才对。 李二江三人默默留下钱离开客栈之后,随便在路上叫住两个本地百姓就知道了阴爪门的所在处,只是提到阴爪门不无色变,连带着看向李二江三人的眼神都有了些打量之意。 “按照李兄所言,那阴爪门应该就是一个本地的小门派,掌门虽然是宗师高手,但是显然其门下的弟子并不会都是什么高手。” 一边朝着阴爪门的方向走着,三人也没闲下来,打量好地形,最不济打不过也得能跑出来,李二江打一开始就没打算和整个阴爪门作对,但是知道张二疑似阴爪门的掌门张麻之后,这个想法就淡了很多,而双剑客一开始就抱着冲击阴爪门的想法,想想吧,你我兄弟二人仗剑横与门前,一门的人都寒蝉若禁不敢向前,何等霸气! 双剑客对视一眼,今儿就是咱俩出名的日子! “我听那小二哥的意思,这阴爪门干的都是小偷小摸的事情。” “嗯,你是说他们可能身手灵活?没关系你我剑利则不惧任何挑战!” “不是,我是说一门的人都在偷东西,弄得人尽皆知,竟然不会被人灭了吗?” “人家可能罩子放亮了,只对没什么武力威胁的肥羊下手呗。” 双剑客在身后讨论着,李二江则是走在前面思考着怎么见到张麻。距离张麻干掉他已经过去了三天,若是张麻带着黑水鳄鱼皮去了洛城,那这一趟阴爪门可能就白跑了,不过知道了张二就是张麻到也不算是完全白跑,只需要上门确认一下。 “但是我觉得只靠偷东西,好像养活不了一门的人吧,门派运转可不是每个人学会偷东西的本事养活自己就行了,还得练功呢,需要器材需要装备需要......” “停停停,当然不只是小偷小摸的,肯定私下还干些黑活儿啦,就比如和李兄干掉黑水鳄鱼后杀人越货,这种事肯定不是那小二哥能知道的!” “有道理,但我总觉得这门派怪畸形的。” “嗨,你总不能觉得所有门派都能和咱剑气宗一样吧。” 三人走着,两人话痨,李二江是不是还能插上一句话,很快就来到了阴爪门所在地,看着眼前的房院,李二江觉得没人来找麻烦还有另外一种可能,会不会这阴爪门有些惨呢? 这房院肉眼可见的大小甚至没有袁府的四分之一大,阴爪门三个歪歪扭扭的字刻的木牌子挂在大门上,连个漆都没有,门口有个冒着鼻涕泡的小孩看着三人呆呆的用袖口抹了一把鼻涕,这大概就是看门弟子吧。 “你......你们干嘛的?”那看门小孩儿迷迷糊糊的开口问道。 “掌门张麻在吗?”李二江没有什么轻视或者不屑的表情,他本身也年龄不大,不可能因为外表呆滞就轻看了这守门弟子。 不过马上他就发现他看重了,那小孩儿一听他是来找张麻的,明显呆住反应了一下后,转头就笨拙的跨过大门门槛,一溜烟跑向了院中。 “这......门不看了?” “我说,这门就这么开着放了个小孩儿在这,可能本来也不用看吧......” 李二江再次抬头看了眼阴爪门的牌子,没走错,那就进吧。李二江带头,三人走进了院中,院中比想象中的更加破败,几乎没什么东西,但是还算干净,似乎偶尔会有人打扫一番。 一间偏房的门被打开了,似乎听到了动静,露出了一个小脑瓜好奇的看着李二江三人,随后这个小脑瓜的上面又叠加了一,二,三个脑瓜,显然他们是住在一起的。 李二江扫了一眼就没有再看向那个方向,难怪张二,不,张麻有种自来熟的亲和感,和这些孩子呆在一起,自然不可能是整天板着脸正经的样子。 张麻收到消息已经从正堂后走了出来,在见到李二江的时候眼睛一突,他记得李二江应该死透了活不了吧,不过张麻没有问出什么是人是鬼的影视话来,既然李二江找来了,那就是没死成,张麻沉了沉脸,拉住身边的“守门弟子”。 “二蛋,你去叫师兄弟们出来迎敌,快去。” 守门弟子二蛋明晃晃的从李二江身边跑了过去,李二江并没有理会他,张麻迎了上来。 “二江啊,几日不见倒是看起来成熟了不少,命很硬啊?” “你原来叫张麻?” “没错,是哪个嚼舌头的竟然告诉你我本名了?” “黑水鳄鱼的皮呢,你没去洛城。” “哈哈哈,二江你还真是天真啊,我一个绿林中人,还是一派掌门,怎么可能提着黑水鳄鱼的皮去找老秃驴要好处,当然是在越城找道上的人转手卖了,你也不想想,得了宗寺的好处,若是不能留在宗寺,得什么样的实力能挺到走出洛城范围?” 李二江重重呼了一口气,他还是太年轻了,这江湖,接触的越久就越觉得深邃,如深渊一般。 “不过你能活下来我真是很好奇......御敌!” 张麻子说着说着就高喊一声,他拖了足够的时间,单打独斗那是君子是侠客,他可是从来都不会自诩什么良善之人。 李二江没有回头,那不是他需要考虑的事情,双剑客转过头来,脸色变了变,院子中站了约莫七八个小孩,那守门弟子已经算是其中年龄比较大的了,什么手拿木棒的,把匕首当刀还差点划到自己的,整院子真一个能打的都没有。 “全东,这......”这和他们想的不一样啊,这怎么可能霸气的起来,剑都没法出鞘好吧? “全西......专心对敌......”全东此时也兴致全无,带着剑鞘的剑就那么被他从后背整个抽在了手中,两人就像门神堵在了正殿的大门口,一左一右,一东一西。 “杀!”这震天......清脆的童音响起,院中的众小发起了勇敢的冲锋,匕首被打飞了,木棒断成了两节,只一个照面众小就全部被掀翻在地,双剑客到底是剑气宗出身,心中的底线叫他们没法下杀手,甚至还怕伤到这些小孩。 第267章 李二江斗张麻 正堂外乱成了一锅粥,不,是阴爪门的娃娃们乱成了一锅粥,双剑客百无聊赖的打发着一群小孩,这里面除了二蛋和另外一个个子稍微有腰高的娃娃是后天境界外,其余的哇哇乱叫冲上来的小孩儿别说章法了,连功力都没有。 正堂内李二江和张麻对立而站。 “用这些小孩子打掩护,太无耻了吧!” “哈哈哈哈!”张麻好像听到了什么天大的笑话,“无耻?二江啊,我可不认为我在你眼中是什么好人。” 李二江的脸色沉了下来道:“别叫我名字!” 张麻根本不在意李二江是否有脾气,继续开口道:“你是在瞧不起这些娃娃么?你是不是忘了你自己也不过是十一二岁的娃娃?” “我们不同!” “对,没错,你们当然不同,你有名师教导,有神兵傍身,功法出身皆是上上等,他们只有我这么个半吊子掌门教他们,你们怎么会相同。” “我说的不是这些,是你领着他们为非作歹,将他们培养成这个样子。” “哦?不然怎么办呢,靠谁来赏饭吃活着,这些孩子交给你,你能怎么带着?” “我......” “我尽可能在足以传授功夫的时间段,养好他们的身子,传他们阴爪门的功法,有什么问题?你瞧不上他们没关系,但你最好别把他们当做老百姓家里面跑出来玩的小孩。” 李二江还未开口,张麻就继续说道。 “你知道上一任阴爪门的门主是怎么传到我手里的吗?是我,我亲手弄死了我师傅,和杀你的时候一样,从背后一爪掏心,还在他的胸腔中扭了一圈!” 在李二江的讶异的眼神中,张麻却依然保持着平淡,就好像弑师的人不是他,他只是一个看客一样。 “阴爪门的传承就是如此,对自己人都狠,对外人更要狠,若是继续下去,几年十几年后,他们中的一个人就要干掉我来上掌门之位,你还觉得这些孩子叫你看不上吗?斩草不除根,你不杀了他们,他们早晚会找你。” 张麻无所谓的笑了笑,李二江眉头却锁的死死的,“你在教育我?” “教育你?你这么想也不是不行,不过我这么一泥腿子,教育你只怕你也不能承认啊哈哈哈哈!” “若不是你阴爪门,这些孩子不会这样。” 见李二江固执己见,张麻有些不想开腔了,太过于天真了。 “你也是从他们这个年龄过来的,甚至他们之中有和你差不多同岁的孩子,你自己什么样你会不知道?平民百姓家什么样,你总知道江湖是什么样儿吧,家破人亡的事儿每天都在发生,阴爪门不收他们,他们都得死!” 李二江沉默了,因为江湖他其实并不算多熟悉,但平民百姓什么样他却是知道的,因为他也是从村子里出来的。 “他们偷盗习以为常,为人所不耻,只是你的教育问题,虽然小孩子天性淘气多动,但是通过后天的良性培养绝对不至于如此。” “啊,是是是。”张麻耸了耸肩,“但是为什么呢?我为什么、凭什么要教他们向善?” “李二江,你太小了,说你站着说话不腰疼我都觉得嘴上欺负你,但是你想想,你有什么资格来对这些孩子,对我,指!手!画!脚!” 李二江的胸口浮动不停,气郁万分,此时多说已经无益,不如一战。 玄铁重剑握于手中,真气涌动,衣襟随着真气的喷薄咧咧作响,张麻见状也没有继续讽刺李二江,李二江能死而复生必然是得了奇遇,之前在山林之中见到李二江出手就知道自己大概不是对手,此时他更是大意不得。 张麻缓缓将手插入了衣口,再掏出来的时候手上已经带了一副手套,说是手套其实更像是爪刀甲,但连手背处都被金皮所覆盖,整只手显得狰狞无比。 李二江定眼看去,果然那日在胸口处露出的一抹反光就是张麻的爪器,通过阴爪门的那对夫妇他已经知道了《阴影爪》的威力,但不同的人不同的境界使用同一种武功完全不是一个概念。 阴爪门与张麻同代的人,就只剩下了那对夫妇,张麻心中疑惑这俩人为什么还没赶回来,但是面上却不露声色,李二江不知道张麻在想什么,此时他已经凝心与战斗,玄铁重剑划过破碎的地板,一个抬手式就冲向了张麻。 阴爪门的功法《阴影爪》的出处早已经不可考究,但是张麻使出来和那已死的先天级别的男人完全不同,金爪带动着黑气呼啸而来,锵的一声击在了玄铁重剑的剑脊侧面,李二江不慌不忙,借力收剑再砍,张麻飞身后撤,心中暗道不好。 没有和李二江正面交锋过叫他吃了哑巴亏,他没想到李二江的力气这么大,仅仅是卸力想要击飞重剑的反震之力都让他有些吃不消,盯着李二江那明显不似小孩的身体,张麻觉得自己不能再和李二江硬扛着打,随即脚下阵阵阴风。 阴爪门的绝学是《阴影爪》,这件事虽然是瞒着李二江的,但是他和李二江所说的《幻形腿》,也不完全是欺骗李二江,《幻形腿》却也是阴爪门的绝学之一。 只见张麻轻轻一跺脚,悠的从正堂大厅的扶手椅上飘了下来,随后两腿之间交叉腾移,在极快的速度下躲开了李二江的劈砍,身形也侧位到了正堂通往后堂的门帘处。张麻对李二江一笑,一扬门帘就窜入了门中。 李二江劈砍落空,嘭的一声将椅子砸了个粉身碎骨,见张麻不声不响跑了,还挑衅似的笑了一下,气不打一处来,仗剑就冲进了门帘后。 唰唰唰—— 李二江刚刚冲入门后,就有暗器从两边射来,李二江连忙持剑格挡,好在玄铁重剑剑面够宽,全部挡了下来,李二江脸色一黑,还有门派在自家生活区域设置陷阱暗器的? 后堂的屋中并没有张麻的身影,大开的窗户吱嘎作响,说明他刚刚跳出去了。李二江抬腿就追,没想到一抬腿就感觉到了脚背上有一丝不易察觉的阻力。 “娘希匹!” 轰—— 第268章 李二江斗张麻(二) 不怪李二江小小年纪出口成脏,谁能想到这后堂机关重重,要知道这可是阴爪门居住的地方! 随着轰隆声响起,地板砖崩开,一张水缸大的兜网从地板下直直照了上来,与此同时正面处窜出三根木扦,杆头处银光烁烁明显是箍了铁皮或者刷了铁漆。 巨大的声响和李二江的骂声连正堂外都听到了,院子中的娃娃们一脸得意,他们当然知道后堂中陷阱重重,双剑客面面相觑,这阴爪门不大活好像还挺多。 全西眨巴眨巴眼睛,全东思索一番也眨巴眨巴眼睛。 两兄弟用眼神交流也不知道对方是否有默契看的明白。 全西——大哥,声音这么大,要不要进去看看李兄是不是遭殃了。 全东——不行,这些小孩虽然看起来行迹恶劣,但是年龄太小了。 全西——那要不你在这看着他们,我进去看看? 全东——张麻若是死了,阴爪门散了,这些孩子自然就没法跟着学了。 全西——他们我一个人就能看的过来,要么你去。 全东——咱们剑气宗也很难收留这些孩子啊,你我人微言轻,而且他们的资质也不见得会被长老们看重。 两人脑子里的东西可谓驴唇不对马嘴,但是眼神上确实交流的欢,最后也没能交流出来什么有效的行动出来,依然像门神一样守在正堂的大门口。 娃娃们听到响声知道陷阱触发,也不着急了,就在院子中围在一起等待结果。 后堂的李二江正奋力的挥舞着玄铁重剑,源源不断的机关陷阱叫他靠近窗口都十分困难,虽然这些机关对于宗师高手来说并不算什么大碍,但是它恶心啊,一不小心中招了,免不得受点伤。也许受制于钱财储备,阴爪门的机关陷阱远远无法和前朝宝藏的地宫中的陷阱相比,儿戏了一些,但相比于前朝宝藏那种机关,阴爪门这机关步步紧逼,它是真急着想弄死个人的! 一盏茶的功夫过去,李二江才算是彻底把后堂的机关都清理干净了,好在张麻没有这时候出来袭击他。 张麻不是不偷袭李二江,而是这些机关太密了,甚至有些机关和机关之间都会冲突相撞,他出来也得手忙脚乱,就在李二江对付机关陷阱的时候,张麻在后堂墙外一脸的阴云。 阴爪门与他同代的弟子除了他之外就只剩下那对夫妻二人,当年弄死前掌门的时候他还没到宗师,主要动手的其实是那两个人,之后夫妻二人为免粘人口舌,把他推了出来做阴爪门的掌门,张麻兢兢业业带着阴爪门“发展”,那俩人整天出去站着阴爪门的名号去浪,现在阴爪门算是生死存亡之际了,两人竟然还没回来! 嘭—— 挂在窗口上的窗户被李二江愤怒的一脚踹飞出去,摔在了张麻的身前散开架子,李二江憋着火,正看到阴沉着脸的张麻。 “好好,张二,你给我死!” 李二江嗷嗷就朝着张麻冲了过去,连开口喊的都是脑中记忆比较深的张二而不是他本名了。 机关陷阱没有困杀李二江,张麻意料之中,本来他也只是想通过陷阱消耗李二江的体力,如果能让他受点伤就更好了。张麻也不可能自己开溜,阴爪门那些小娃娃算是阴爪门的传承,也算是他张麻的传承。 巨剑挥舞,金爪剥击,两人斗了个你来我往,李二江原本的实力就要比张麻强上一些,无论是底子还是天赋,亦或是玄铁剑法,都要高出张麻一筹,再加上黑水潭因祸得福,一身功力涨了不少,此时更是连连压着张麻猛锤。 张麻金爪相比与李二江的玄铁重剑短上了不止一分半分,逃是逃不了的,近身又十分困难,再加上被愤怒的李二江抢占了先手,一时间只能不断被动的挡住李二江劈来的重剑,好在金爪乃是阴爪门掌门传承的兵器,质地不差,几次劈砍都被他提气挡住,金爪也不见有什么破损。 嘭—— 再次相撞后,两人分开身形,张麻朝着李二江身后的林子高喊了一句:“还在看戏,再不出来就滚出阴爪门!” 李二江顿时心疑,客栈小二哥可是说过阴爪门有几个老阴货的,结果除了正堂那些小孩儿之外,他就只见到了张麻这个掌门,而且林中有人他一点察觉没有,刚刚怒火太甚,见到张麻之后压根没有探查场地,提剑就砍。 就在李二江惊疑不定,想要运气探查林子的时候,张麻已经偷偷使出了幻形脚,一个闪身冲到了李二江的身前,李二江赶紧回过头来,玄铁重剑刚刚抬起,张麻就一拳朝着李二江的面门袭来。 这一拳并不是带着金爪的那只手,而且李二江即使不用玄铁重剑也挡得住,没想到张麻的拳头停在了李二江面前一尺处,接着挥拳的力气一张手掌,掌中的白粉呼的一下全部撒向了李二江的脸上。 李二江暗道不好,赶紧闭气阖眼,身形也向后退去,此时他已经知道身后的林子没有人,完全是张麻在使诈!白粉不知是什么材质,并没有毒素,但是附在李二江的面上轻易没法擦掉,李二江睁眼都有些困难,即使睁开眼也有些模糊,不少白粉附在了他的睫毛上。 张麻得势,一点不含糊,追着李二江的身形一爪就掏向了李二江的胸口,大好的时机! 朦胧之间李二江注意到了张麻的攻击,知道他最爱掏心,玄铁重剑仓惶横于胸前,张麻一爪差点没把他的玄铁重剑打飞脱手。 李二江和张麻又斗上了数十招,即使张麻用了阴人的手段,但硬实力上和李二江实在有些差距,一直也奈何不了李二江。 白粉附着在李二江的脸上并不算长的时间,随着两人的打斗很快就失去了粘性,李二江火力全开之下,张麻连还手都难以做到,很快便吃了李二江一剑。 玄铁重剑锋利不足但力量巨大,一剑砍到了张麻腰部,即使张麻即使闪身也没有完全躲开,一下子带起了一片血肉,张麻捂住腰腹连连后退,嘴上嘶哈声不断,低头狞视着李二江。 李二江二话不说再度攻了上去,他本就是来复仇的,张麻手段尽出还都是阴招,李二江的杀心都快要溢出来了。 战斗结束的很快,张麻受伤的情况下更不是李二江的对手,此时已经被李二江的玄铁重剑钉在了地上,大剑贯穿了他的腹部,张麻连稍微抬起上半身都做不到,进气多出气少了。 第269章 药聚洛城 “我也算是替天行道了。” 李二江看着张麻倒在大剑之下,故作冷漠的说道,张麻不置可否,主要是他满嘴鲜血,腹腔中挤压而出的脏血由于被玄铁重剑堵住伤口,只能顺着食管气道向上涌。 “斩草......除......” 张麻对阴爪门那对夫妇心中含有怨念,若是叫他俩活下去,那阴爪门中的那些娃娃绝对活不下去,但是李二江并不知道张麻的意思,还以为他想要叫李二江除了那些娃娃,心下反感万分,皱了皱眉头后,一用力拔出了玄铁重剑。 张麻的身体随着玄铁重剑的拔出向空中一挺,再摔向满是鲜血的地面,再也说不出话来,血液布满了他的下巴,眼睛随着头无力的扭向了阴爪门正堂的方向,久瞪不阖。 李二江沉默不语,张麻一路欺骗他,甚至还差点杀了他,但是他看的出张麻很照顾那些阴爪门的娃娃,不然也不会因他一声令下,那些小孩儿就一往无前的冲击双剑客,人死则死,还是将他埋了吧。 李二江想着,开始用玄铁重剑挖坑,松阳县并不是一处重镇,县城周围也没有什么高耸的城墙,虽然人口不少,但阴爪门地处松阳县的边缘,这后堂外就是野林空地,土质也不硬,没一会李二江就掘了个人大的坑出来。 将张麻的尸体拖入坑中后,李二江三两下就将土埋了回去,顺便用玄铁重剑拍了拍让土夯实一些,再看了一眼土包,李二江也没有打算给张麻立什么碑,玄铁重剑砍人还行,刻字只怕一下就给石碑木碑的砸碎了。 处理完张麻,李二江缓缓走向了正堂,双剑客见李二江出来,身上还溅了些血,便知道那张麻应该是解决掉了。 李二江朝着二人点了点头,穿过了阴爪门聚在一起的一帮小孩儿,走出了阴爪门,那几个娃娃见到李二江自己出来,大概也知道掌门不测,有的默默朝着后堂走去,有的已经忍不住还是呜咽起来,但都跟着向后堂去了,没一个离开的。 双剑客也不再拦,追着李二江出了阴爪门的大门。 “两位全兄,此间事了,二江大仇得报还要谢过两位。” “哈哈哈,李兄见外的,我二人也是报恩。” “没错没错。” 李二江还是知礼的拱了拱手,“那黑水鳄鱼皮已经被张麻转手,此时大概都到了洛阳了,不知道二位兄台作何打算。” 全东不在意的摆了摆手道:“无妨,本来我二人的修为也不到家,那黑水鳄鱼皮,得之我幸,失之我命,倒是结识了李兄这样的少年侠客让我二人倍感欣喜。” “没错没错。” “嗯,多谢两位全兄抬爱,我不准备去洛城凑屠魔大会的热闹,而是打算继续在越地历练。” 全东全西两兄弟对视一眼后,全东开口道:“那我兄弟二人就与李兄就此别过吧,虽然没有黑水鳄鱼皮,但是我们剑气宗不少人都敢去了洛阳,我二人合该去助涨我宗门威势。” “没错没错。” “好,两位全兄,就此别过。” 三人互相拱了拱手,“青山不改,绿水长流,咱们后会有期!” 李二江转头就朝着松阳县的马行走去,松阳县自然是不能长待的,但是双剑客却为难了,因为后堂中跑出来的几个小屁孩一个个都在等着眼珠看着他们俩,还有眼睛哭的睁不开的,也努力叫自己看向二人的方向。 “这......” “要不咱把他们领回剑气宗试试吧?” ...... ...... 洛城中现在才是真正的车水马龙人满为患,一来屠魔大会召开的时间越来越近,各大宗门的领队人也纷纷到场,二来外出寻药的人也都回到了洛城。 幽州金虎血是最晚到达洛城的,据说那幽州金虎虽然体格庞大样子唬人,但是出奇的温顺,像一只野生的大猫,那猎虎团队碰到金虎的时候,正在山间烤肉,没想到金虎从林中扑了出来,却没有伤害任何一个人,反而是对着烤肉流口水。 猎虎团队一开始谨慎的看着金虎吃了烤肉不敢轻举妄动,那金虎吃完了烤肉竟然讨好似的舔了舔自己的爪子,还亲昵的蹭了蹭猎虎团队的众人。 直到猎虎团队撸了好久的虎才想起来他们一开始的目标正是那乖巧可爱的金虎,几人赶紧交换了一下眼神,于是在那金虎还挺着肚皮打滚的时候,被猎虎团队乱刀砍死在原地,一点反抗的余地都没有就挂了。 至于丕山脚下的默鹿,那几乎是正德教家养的宠物了,只不过这宠物珍贵的很,默鹿角原本就是几味名药灵丹的原材料,默鹿更是只送不卖。不知情的人找上了正德教,立刻就被正德教的道士从丕山上撵了下来,因为听说宗寺主持了空大师受伤需要默鹿角的事儿,正德教已经遣教中道士送了些角粉去洛城了。 至于之前为什么没有传出消息,正德教是正直随性但也不是一帮修傻修痴了的道士,默鹿角粉本就金贵,此时因宗寺求药更是价值连城,送角粉的不过几个小道士,若是被有心人打听拦截到了,角粉要丢,小道士们也活不成。 “街上都在传,明天宗寺的玄涅长老出关为了空大师炼药,袁公子打算去看看不?” 烟雨楼内,斐鄂正在和袁真喝着茶水,这两天在洛城逛的都有些腻了,人挤人的情况下,他是真没什么兴趣去探索洛城老店,袁真又死宅在烟雨楼不出门,他实在无聊的很。 袁真看了一眼斐鄂,心想是你想去吧。 “明天一起上宗寺看看吧,屠魔大会也快开始了。” 易洪不在烟雨楼,但他依然留在了洛城,洛城往来的人越来越多,也越来越杂,其中正道人士多了起来,魔道人士自然也不少,化血门派了不少人来到洛城,似乎要搞事情。 这个消息他早就传给袁真了,袁真笑了笑只说了一句“最好别陷的太深”,易洪深以为然,然后就在洛城蛰伏下来,这两天什么事情都没搞,安心等屠魔大会召开。 宗寺玄涅长老感恩于江湖侠客们为宗寺寻药,将于次日公开炼药,药方和炼药手法将作为对江湖义士们的馈赠,此消息一经散布,宗寺一下子热闹了起来,就算宗寺的饭菜多不和口味,也有不少江湖人觉得忍他一天得一良方,值。 至于药方,虽然所有人都知道是金虎血,黑水鳄鱼皮和默鹿角粉,但那只是主药,若是只有三味药就不能叫药方了,那就是纯粹的靠药力哪还需要炼呢,必然有其他辅药,而且药方中的剂量配额一样重要。 作为最早住进宗寺的一批人,慕容故和扁南自然是能够在最前排观赏炼药之人。 此时慕容故正在宗寺的偏房小院中见刚刚赶到洛城的双剑客二人。 “玄铁重剑?大剑剑法,闻所未闻,江湖果然还是有不少的秘密,那孩子确定只有十一岁吗?” “绝对不会错的大师兄,李兄虽然年龄小,但是快意恩仇也颇有侠气,不似欺人者。” “没错没错。” “嗯,等屠魔大会结束,倒是可以去越地看看,若是剑心未成,不妨结个善缘,至于阴......什么来着。” “阴爪门。” “没错,阴爪门。” “嗯......那些孩子就先安置在洛城吧,等屠魔大会结束后,再和薛长老商量考察一番。” 第270章 化血门现 第二日大早,宗寺演武场上已经围了不少各大门派的人,演武场面积较大,此时已经被清理一空,只有中间位置放置了一个药鼎,显然是用来炼制医治了空住持的药的。 化血门虽然强大惹人忌惮,但屠魔大会算不上是正魔大战,各大门派的掌门是不可能来宗寺一聚的,所以各大门派家族派来支援的多是一名长老带队,领着当代的弟子,一半声援一半历练。 宗寺热闹的演武场随着玄涅和尚走了出来瞬间安静下来,之后各大门派的长老都和玄涅和尚打起了招呼,按照辈分来讲,玄涅和尚要比在场的长老大上个一两辈,不过大家身份在这,倒是没有多少人持晚辈身份去打招呼。 “宗寺逢此大事,还要多谢诸位江湖侠义之士仗剑相助,恩不言谢,老衲这就公开此方!” “开始吧玄涅长老!” “是啊,我们都起大早等半天啦!” “不得无礼!” 演武场上人声鼎沸,玄涅倒是没有阻拦各大门派的年轻一代嚷嚷,反而是笑着走到了药鼎前。 “此方名为胎毒养心丸,丹如其名,可以通过化解真气毒素来提升一定的功力,不过是以解毒为主,提功为副。” “金虎血二十克,性烈入躁,以开天枢。”随着玄涅开口,药鼎旁有站定的小和尚将准备好的适量金虎血倒入了药鼎中。 “葛根十五克,性凉平气,辅以入脾经。”除了三味主药之外,还有其他辅药用来中和药性或加深功效,入鼎的顺序自然也是有说道的。 “附子十克,性热融毒,贯脾胃之......” 随着一味接一味的药材被投进了药鼎之中,药鼎中的药汤在鼎下的温火蒸煮下咕噜噜滚起了水泡。药鼎不大,水也不多,因为胎毒养心丸明显是丹药而不是汤药,所以需要真气控制蒸水塑形,这种炼丹的活除非本身就是炼丹的大师,不然只有大宗师才能有这种控制真气的手段。 汤药炼丹在药材足够的情况下不需要多少时间,演武场上众人也就巴巴着眼睛等待玄涅炼制成功,就在众人的注意力都放在药鼎上时,演武场外突然飞出一道身影,直奔玄涅而去。 玄涅的周围除了几个护鼎的小和尚外,就只剩下扁南慕容故等人,扁南一颗心都放在了药鼎之上,目不转睛,但慕容故对这胎毒养心丸可不怎么上心,那道身影重进演武场时他就发现了,等到身影冲至玄涅身前的时候,慕容故突然出剑,嘭——的一声,身影倒飞回去,立在了药鼎不远处。 “谁!?” “什么情况!?” “有人偷袭玄涅大师!” 演武场上顿时骚动起来,不少自诩正义的人士,都向前几步围住了那头遮黑布之人。 “何人鬼鬼祟祟,竟然在这么多英杰面前偷袭玄涅大师!” 楚孽对于众人的围困丝毫不在意,在洛城狩猎了半个月的时间,他早已经稳定住了大宗师的实力,他的眼中只有正在炼药的玄涅。 “嘿嘿嘿,那药鼎之后道貌岸然的老和尚知道我是谁,你们为何不问问他呢?” “什么?” 众人面面相觑,一时间也止住了拿下这人的想法。 “阿弥陀佛。”玄涅炼药的过程已经被楚孽所打断,此时只能放开对药鼎内真气的控制,道了一声佛号。 “玄涅老秃驴,怎么了?当着天下人的面,不妨说说看,我是谁?” “楚涅,此丹涉及屠魔大会以及了空的性命,你不该这时候来。”玄涅一脸淡然,双手合十,身形已经来到了楚孽的身前。 “你口中的楚孽可还是玄涅的涅?我呸,我娘早已为我更名,我名楚孽,孽缘的孽!孽障的孽!你!你造的孽!” 楚孽一把扯下了头上蒙着的黑布盖,露出了那张沧桑的脸,楚孽一番话说出,众人都有了些猜想,一见到他的脸,在对应玄涅的脸,确实有大半的相似之处,不禁议论连连。 “据说当年玄涅大师就是屠魔大会的主持人,结果却被化血门的魔女所勾引......” “没错,听说还留下一个孩子,不会就是这人吧!” “楚潇潇在几十年前乃是出了名的美人,玄涅长老一亲芳泽有情可原嘛~” “你在放什么屁!玄涅长老可是佛门中人!” “可是当年化血门不是被灭了吗?这楚孽的一身功夫是哪来的,又是怎么活到现在的,江湖上可是一点动静都没有啊?” “是啊......” 众多的议论没有扰动场中的楚孽和玄涅分毫,两人对视着,玄涅一脸的淡漠,而楚孽则是满满的仇恨溢出了眼眸。 “你何不与天下人说说你是怎么做的?嗯?杀了我娘,然后将我关押在暗无天日的地牢中五十年,足足五十年!” 楚孽的牙齿咬合的吱嘎作响,恨意几乎不需要掩饰。 “你也配做什么正道魁首!?” “阿弥陀佛,老衲自知品行有亏,自当年大会结束便引咎退居后山闭门思过。” “哼哼,你倒是刷了一手好退路,那我呢?我娘呢?当年的知情人呢?” 演武场上已经混乱了起来,楚孽和玄涅的声音被压住了不少,不知道两人还说了些什么,瞬间就大打出手,玄涅乃是老牌大宗师,楚孽虽是新晋,但五十年的沉淀让他猛一交手之下,丝毫不吃亏。 大宗师的打斗波及范围太大,在场的众多江湖人和哥们各派派来支援宗寺的门徒没有达到大宗师实力,玄涅一边出手,一边有意将楚孽引到了他处,两人打着打着就离开了宗寺,不知所踪。 就在演武场上众人不知所措的时候,突然靠近出口位置的江湖人士倒下了一片,血腥味儿传遍了演武场,斐鄂就在人群中,一闻到血腥味心中暗道一声不好,一转头却发现原本在身边看戏的袁真不见了身影。 “嘿嘿嘿,如此盛会,作为主角之一,我们化血门怎么能不出场呢?” 邪笑声从出口处传来,一帮子血衣帮众分列两旁,两个明显实力更强的人从列队中走上了演武场。 “化血门齐水,陀金,见过诸位。” 随着两人走上演武场,那名为齐水的化血门人张开双手,庞大的血色真气隔空作用于药鼎之上,嘭的一声,还未炼完的药鼎竟然炸开了。 “糟糕,药还没炼完,了空大师性命堪忧!” “隔空御气,这真气量,他是......大宗师!” 演武场上安静了下来,众人都紧张的拔出了武器,枕戈以待,没人认为这个时候破坏了药鼎的化血门人能够好好和他们说话。 “诸位大侠义士,应该都是来参加屠魔大会的吧?”疑问的句子,跳脱的语气,场中诸人没有回答。 “屠魔大会还未开始,但是已经可以结束了,来吧,成为我化血门重现江湖的养料吧!哈哈哈哈!”陀金狂笑,眼中的嗜血已经压抑不住,身形一晃就要冲进人群。 “阿弥陀佛,屠魔大会,这才刚刚开始,老衲似乎出来的还不算晚!” 第271章 白锦入藏经阁 “了......了空大师!?” “了空住持不是身受重伤吗?” “是啊,这药鼎中炼的药不就是为了救了空大师的吗?” “这是怎么回事?难道这个了空大师是假的?” “不想活了吗,在宗寺假扮了空大师。” 演武场上,众多江湖侠客议论纷纷,有些人已经反应过来了,尤其是位置在演武场出口处的几个门派的领头人,脸色黑了下来,宗寺演这么一场戏,竟然没有通知任何人!这不是信任与否的问题,而是他们门派损失的弟子都已经被搭进去了! “了空!?”陀金的脸色一下子沉了下来,脸上的笑意也消失不见了,当天偷袭了空的化血门大宗师正是他,他很确定自己已经暗伤了空和尚,没有这什么胎毒养心丸做解药绝对不可能下地。 “阿弥陀佛,化血门的诸位施主不请自来,倒是叫老衲好等。”了空和尚淡然的站在演武场上,直面出口处的化血门帮众,“化血门险招频出,我宗寺若不予以回敬,岂不是叫天下侠义之士耻笑?” 在众多门派支援弟子和宗寺和尚的簇拥之下,了空走到了演武场的中央,那炉炸了的药鼎此刻显得有些讽刺。 “为叫各位化血门的施主知道,我宗寺除魔卫道的决心,昨日我寺玄涅长老已经将胎毒养心丸炼制成功为老衲吃下,只等今日诸位上门一叙。”了空和尚不急不缓的开口说道。 “既然到了,那屠魔大会就正式开始吧,诸位江湖侠义之士,请随老衲阵上走一遭。” 了空不愧是高僧,面见偷袭他导致屠魔大会差点未能召开,他堂堂宗寺住持差点成为笑话的陀金竟然还能淡然处之,面不改色,但是其心中所想,只见了空展翅直冲那化血门长老陀金而去。 了空自然认出了那一身血气正是陀金,宗寺金刚掌直接拍到了陀金的脸上,陀金血气翻腾衣襟鼓动,血爪交叉散开,选择硬刚了空。 了空作为屠魔大会的召开者,率先动手,各大门派的门徒和江湖散人们也不废话,不管宗寺此计如何,在正魔对立的情况下,没人看戏,纷纷掏出家伙事儿,大打出手。 屠魔大会最主要的两边对峙门派就是化血门和宗寺,其余各门派世家派来的多是参与江湖历练的年轻一代,没有大宗师,化血门此来派出了齐水和陀金两位大宗师,显然是打算就此终结屠魔大会展开,但宗寺作为六大门派之一,也不止了空玄涅两位大宗师坐镇,就在演武场上打做一团的时候,宗寺的和尚之中冲出了一位吃棍武僧,棍如龙枪直抵齐水身前。 ...... 演武场上乱成了一锅粥,但宗寺似乎将和尚们都派到了前面,后山倒是肃静的很。 宗寺的藏经阁乃是宗寺的根本所在,据说收集的不少天下武学,其中更有宗寺的镇寺绝学金刚经。此时藏经阁没有和尚看守,一个鬼鬼祟祟的身影夺身闪过,窜进了藏经阁的大门。 屠魔大会这么热闹的事儿,白锦怎么能不参与进来呢,早在两年前他就已经突破了宗师境界,一身超凡脱俗的轻功更是缥缈鬼魅,不过屠魔大会他又没法参与,理论上来讲,他盗圣的名号实在算不得什么正道众人,要不是他只劫财,不害命,早就被正道人士通缉了。 宗寺的藏经阁中重宝多多是江湖共识,不过具体怎么个重,多少的宝,没人知道,哪怕是宗寺自家的和尚,也鲜有清楚的,这可叫白锦心痒坏了。江湖人虽给了他一个盗圣的名号,但从他没有被喊打喊杀这点就能看的出,并没有多少人在意他这个盗圣,对声名的追求和对藏经阁重宝的觊觎,催促着白锦在藏经阁中逛了起来。 藏经阁共有三层,呈塔楼状,白锦在一层逛了一圈发现并没有什么武学功法,大多都是佛文经书,隔着一本本的看过之后,白锦将经书全部归于原位,朝着二楼的楼梯走了上去。 二楼果然有白锦梦寐以求的武学功法,梁上客的传承中,有轻功有制毒,都是为了在阴暗中行走江湖准备的,唯独没有正面对敌的功法招式,这叫白锦虽然有宗师的境界,但是和人对招打斗却还是先天的水平一旦碰到了冲突,他只能凭借身法逃跑。 不过白锦深知贪多嚼不烂的道理,只打算为自己寻一门武功练习就够,于是在藏经阁的二楼开始挑挑拣拣。二楼功法众多,无论是鹰爪,还是桩腿,甚至连宗寺的罗汉阵都有,不过几门顶级的如金刚经,如来神掌则不在此范围内。 白锦清楚自己不能选佛门功法,毕竟他本身没有佛门的弟子,强行使用佛门武学极容易走火入魔,所以走过看过之后,白锦选了一部名为叶掌的武学。 叶掌不是佛门武学,而是藏经阁收集的江湖武学,武学稀有度看起来很高,白锦从未使用过什么兵器,一身的本事都在双手双腿上,所以选择掌法也免得他重头练兵器。 叶掌拿在手中,白锦越看越是喜欢,深觉与他契合,很快他就绕了一圈回到了楼梯口处,一楼和二楼的楼梯口相连,同理,二楼和三楼的楼梯口也是相连的。 ——叶掌中有深意,应该是门不错的武学招式,二楼尚且如此,那三楼呢? 三楼的木门紧闭,楼梯间晦暗无比,白锦踌躇在楼梯口,紧了紧衣领,决定上三楼看看,若是没有适合的武学,就赶紧离开。 木门推开,白锦踏入了藏经阁的三楼,三楼的藏书竟然出乎白锦的预料,看起来比一楼二楼加起来都要多!按理来讲物以稀为贵,越是上层的藏书应该越少才对。 白锦向书架间走去,刚刚迈出一步,脚下就停了下来。 不知何时,一名白须老和尚已经立在了他的身后。 “阿弥陀佛,贪心不足蛇吞象,施主已经得到了想要的东西,为何还要踏足这心盛之地?” 白锦机械般的扭动着脖子,看向了身后的老和尚,咧嘴笑了笑道:“是晚辈有些贪心了,《叶掌》确实足够,晚辈这就离去。” 说着,白锦的脚下已经灌满了真气,但是他没有动,因为那老和尚站在他身后的位置,正好就是三楼木门所在门槛的位置,想要下楼,就必须穿过老和尚。 “佛门重地岂是施主想来就来,想走就能走的,施主心中魔念太盛,还是皈依我佛吧。”老和尚眼睛都没睁开,一探手就抓向了白锦。 “我呸,老秃驴有种先抓到小爷再说!” 白锦已经先一步开溜,但一吸之间就被老和尚抓在了手中,封了真气。 “咳,大师我承认刚刚我口气有些大,您老能不能松开我,我这脖子不太舒服......” 老和尚摇了摇头,“阿弥陀佛......”随后像拎着小鸡崽一样拎着白锦就往藏经阁三楼的深处走去。 “嗯?” 走到半路,老和尚脸色突变,因为他此前并没有察觉到藏经阁中有其他人,但他的两只眼睛正看着那两个书架间的案前,有一名黑衣华服的青年在好以整暇的看着藏经阁的书! 第272章 救白锦 老和尚闭目修行已久,即使双目微睁也被额下白眉所遮挡住,看不出来。袁真就坐在木案前翻着书,手动的频率好像不是在看书,而是单纯的翻着书页。 一本书看罢,袁真好像感觉到了有人在注视着他,转过头来看向了老和尚。 “袁公子!” 白锦脱口而出,没想到袁真竟然是同道中人,和他一样挑了个好时间潜入了藏经阁! “少侠是何人,为何潜入我寺重地。” 老和尚面上已经恢复了淡漠之色,但心中却不免谨慎起来,他守在这藏经阁不知道多少载的岁月,真气已经和此间灵气水乳交融,可以说他就是藏经阁的人形监控器,就是一只苍蝇飞进来,他也能感知的到,白锦初进藏经阁他就知道了,但是白锦走马观花没有拿走任何东西,他也就没有出面制止。 白锦一身轻功出奇,又不带兵器,老和尚看了一眼就知道《叶掌》确实是适合他的掌法,而且不算是宗寺的不传之秘,拿了叶掌于情于理自然都是呈了宗寺的情,所以老和尚也默认了白锦盗功的行为,但是三楼可不是随便什么人都能上来的,即使是宗寺内的和尚,也不可能没有住持或者后山长老的许可上藏经阁的三楼。 但是面前伏案翻书的青年,他却一点都没有察觉到,要不是走到了跟前,眼睛直观的看到了袁真,他依然无法察觉到袁真的存在,藏经阁中的天地灵气,给予他的反馈就是那个地方,没有任何东西存在! 袁真笑了笑,起身离开了木案,走到了老和尚的身前拱了拱手。 “晚辈袁真有礼了,宗寺古刹源远流长,没想到还真有高人在此,还为请教大师名号?” “老僧苦守经楼无岁月,姓名字号已经失去意义。倒是少侠,到底是什么身份。” “老和......大师你不知道袁公子,难道还不知道天书阁吗!?袁公子可是天书阁的当代弟子啊!” 老和尚默念一句阿弥陀佛,他守在藏经阁一直都未曾出过大门,江湖上有些什么消息都是入阁的和尚带来的,袁真在江湖上不显山不露水,相比之下还没有白锦闯出的名声大,是以老和尚压根就不认识袁真。 “原来是天书阁的高徒,不知道袁少侠来我宗寺,为何不堂堂正正入门拜访,何必行这苟祟行径,平白败了天书阁的名声。” “哈哈哈,非也非也,大师又何尝知道我不是堂堂正正拜入大门的呢?” 袁真摇了摇头笑道:“我上宗寺山,自然是因屠魔大会召开拜山而来,到这藏经阁也是因为藏经阁门户大开,又没有小师傅看门,所以大大方方的走了进来。” 老和尚暗自点了点头,这么说来,还是他宗寺没有防备,但实际上相比于藏经阁看门的小和尚,他才是这藏经阁的守门人,若是他没有发现袁真,那凭那俩平时看门的小和尚,根本不顶什么事儿。 “少侠可是对我宗寺有所求?” 老和尚心中已经明了,自己绝对不是袁真的对手,看起来好像只是一个平平无奇的少年侠客,但是只凭他无法发现袁真入阁一点,他就能断定袁真的实力在他之上,后山诸多长老不出山,这藏经阁他想来就来想走就走,再加上袁真天书阁的背景,宗寺没有理由非要惹出什么芥蒂。 而且宗寺本就不阻挠外人前来借阅经书,宗寺藏经阁中的经书外借甚至直接送出去都可以,每一本都是一份善缘,这都是宗寺经久不衰的保障,但前提是借书之人得有天赋有实力有背景。 “倒是没什么所求的,只不过宗寺藏经阁大名鼎鼎,所以进来看看,收藏之广泛,经文之深度确实名不虚传,叫晚辈涨见识了。” 袁真耸了耸肩,该看的都已经看完了,但是承认是不可能承认的,反正他也不会拿走什么经书,守阁的老和尚也留不住他。 天书阁中藏书要比宗寺的藏书多的多,更久也更远,但是大多数的书,尤其是关于这方世界人文历史的书籍,都是语焉不详或者一笔带过,有些历史事件或者门派,比如八卦门,更是连记载都没有,所以这宗寺的藏经阁袁真十分感兴趣,果然不出他所料,虽然关于古早时期的事情记载少之又少,江湖上也少有流传,但是宗寺的藏经阁中惊喜不少,他甚至在某一本书中见到了八卦门以及关于八卦门灭门的介绍。 “既然大师出现在此,显然藏金阁不是很欢迎在下,那晚辈就此离去,免得大师为难。”朝着老和尚拱了拱手袁真就朝着楼梯口的方向走去。 老和尚在身后很想说一句,“欢迎啊,我宗寺欢迎你这种年纪轻轻实力强劲背景深厚的少侠啊,少侠你要不要再看看,拿两本书回去啊!” 但是老和尚一把年纪了,而且一直是个淡漠的性子,挂不住脸开口说这样的话,也就没有阻拦,目送着袁真的背影,直到他走了两步停了下来,转了头,走了回来。 老和尚以为袁真想再看看,毕竟宗寺的藏经阁比之天书阁想来也不会差上多少。 结果袁真看了一眼老和尚,又看了一眼因为出言不逊被老和尚注意到封住了嘴巴的白锦。 “大师,这位兄台和我关系不错,若是冒犯了大师还请高抬贵手。” 老和尚气息一置,看向了白锦,白锦他知道,江湖人送外号盗圣,偷鸡摸狗之辈,虽然也算是个侠盗,但是和天书阁应该八竿子打不到才对。 白锦瞪着两只眼睛频频点头,他就知道袁公子不会放弃他的,他可不想被强制剃了度出家为僧,岭南白家可就他一个独苗,虽然不知道他爹这两年给没给他再续一个弟弟妹妹的,但是他终归是长子,等功成名就了或者混不下去了,他还能回去继承家业呢! “唉,也罢,还望白少侠此后行善积德,入了江湖,所有的因都有果,所有的罪孽终将偿还。”老和尚只字不提袁真也潜入了藏经阁的事儿,叮嘱白锦也不过是白锦拿了宗寺的好处,总的有命还才不亏。 《叶掌》默认已经是送给了白锦,老和尚没想收回,白锦自然也没想还给宗寺,白锦经穴解开,朝着老和尚讨好的道了一声谢,赶紧冲下了楼梯,一溜烟出了藏经阁,至于袁真,白锦又不是傻到看不出,老和尚明显留不住袁公子的。 “多谢袁公子!” 袁真和白锦站在藏经阁外,白锦十分正式向袁真道了声谢,袁真曾指点过他,他也还记得自己欠袁真一些因果,但是这次又是袁真救了他,他也颇有些不好意思。 “无妨,正巧我也对藏经阁有些兴趣,白兄还要继续凑凑屠魔大会的热闹吗?” “不了!不了!”白锦连忙摆手,宗寺,不,洛城范围内他都暂时不会来了,钟山范围也早就被他抛弃了,他还是老老实实回金京去和那些“不拘小格”的达官贵人们快乐玩耍吧。 “袁公子就此别过,我先撤了!”白锦半分都不想留,谁知道宗寺倒出手来会不会秋后算账,到时候众目睽睽之下,袁真再出言拉他,他自己都觉得有些强人所难,趁着屠魔大会正乱,他还是抓紧离开才是正道。 袁真目送白锦几个闪身下山,笑了笑朝着宗寺的前方走去,不知道斐鄂挂了没有,即使是化血神功能更快成就大宗师的神异性,也不可能逼出宗寺的底蕴,六大门派中除了海帮那个官商混杂的是靠影响力成就的,其他门派可都是实打实的硬实力搏的地位,即使是海帮,在他插手之前也有四位大宗师呢。 第273章 斐鄂受创 演武场上此时已经溅满了鲜血,各大宗门世家和江湖人士与化血门的门徒在演武场上大打出手。 宗寺并非只有拳掌棍棒的修行方法,作为底蕴深厚的六大门派之一,其搜罗的各种各样的江湖武学足够满足需求各异的小和尚们,所以为了避免误伤,宗寺的演武场修建的极大,平时作为练武之地,用时甚至可以当做武林盟主选拔场地。 袁真来到演武场上时,各方混战正酣,化血门通过化血神功拔出了不少的宗师高手,虽然冷不丁提高境界的宗师,与寻常宗师相比是略有不如的,但宗师就是宗师,有别于先天高手的真气无法外放,三两个先天过来是不可能打的过一个宗师高手的。 化血门此次前来的宗师高手不少,而屠魔大会这一边各大门派多是出来历练的年轻弟子,少有突破宗师境界的,倒是江湖散人仗着有几分斤两才能参加如此盛会,所以反而境界平均要比门派弟子高。 和化血门单拉交手的多是江湖散人,各大门派的弟子几乎都是成队的去围攻化血门的门徒,一来门派弟子之间有所羁绊,不愿意在这演武场上有什么牺牲,二来各门派虽然外公功法使用起来各异,但是内功心法几乎都是一套模版,配合起来也相得益彰。 持棍和尚不愿因打斗误伤己方人员,和化血门齐水长老已经打出了演武场,了空住持乃是屠魔大会的发起人,作为支柱在演武场上不能离开。他和陀金两人打的难分难解,周围空出了一大片的地方,无论是化血门方面还是正道方面,都不愿意进入两人打斗的范围,唯恐受到误伤。 斐鄂算是江湖散人,虽然他有天书学院的背景,毕竟严高客算是他义父,但他偏偏是言院出来的,而且天书学院和天书阁是两个概念。 袁真从人群中找到了斐鄂,飞身到了斐鄂的身边,斐鄂正和一名化血门的中年人对拼了一掌,斐家功法如火焰一般,叫那化血门的中年人难以抵挡,再加上其宗师的实力是硬堆上来的,所以在斐鄂手底下讨不到什么好,还被打的连连后退。 “斐兄,需要帮忙吗?” 演武场上每个人几乎都有打斗的地方,只有后来的袁真即使入场了也没有人来得及盯上他。 “不用不用!袁公子你先看着,我马上就拿下!” 斐鄂的对手一听此话,满脸怒意,明明他也是宗师了,竟然被一个比他年纪小的江湖散人如此看不起,虽然他自知自明,硬实力上他确实不如斐鄂,这是天赋没有办法,但是年纪大了,江湖经验也多,他隐晦的看了眼确实没有动手打算的袁真,准备给斐鄂一个轻敌的教训。 化血神功的侵蚀性理论上是被斐家家传功法的灼热性所克制的,两人频频对拼,化血门中年人不如斐鄂的原因也是因为于此,但是任何克制关系都是相对的,就像水灭火,但火亦能蒸干水,化血神功的侵蚀性一旦到了体内,就如了空住持一般,难以祛除而且会不断的破坏受侵蚀者的经脉和真气。 斐鄂一直很谨慎,但是袁真来到演武场上,他明显有些想要证明自己或者什么速战速决之类的想法,掌法虽然没乱,心却不再有足够的慎重,打了这么久,他已经摸透了对方的实力。 化血门的中年宗师眼神一沉,再度对轰一次后,飞身向后撤去,这一击斐鄂察觉到他有些后继无力,若是被他跑出了斐鄂的攻击节奏之外,稍微修整一下可能就恢复过来了,所以斐鄂双掌之上真气暴风般席卷至臂膀,双臂对着空气猛的一划,脚丫踢踩地砖就欺身上去,看起来就要一决胜负。 中年宗师等的就是这个时候,能修行到宗师境界,没有多蠢的人,他身上的后继无力并不是假象,而是确实真气没有跟上血爪的输出,这是一个破绽,一个真实的破绽,也是他故意卖出的破绽。 斐鄂已经压到了他的身前,升腾的火焰被他的右拳席卷送至中年宗师的胸前,那宗师还没有落地调整,整个人能够抵挡或者闪避的空间几乎都接近于零。 嘭—— 斐鄂夹带着火焰的拳头印在了那中年宗师的胸口上,中年宗师胸部的衣襟都随着斐鄂拧攥的拳头变形撕裂开来,露出了还算精壮的胸膛,斐鄂一击得手,瞬间加大了拳头上真气的灌输,顶着中年宗师的身体按向了地面。 那中年宗师竟然没有将双手摆会中路抵挡斐鄂的攻击,斐闹钟急转,暗道不好,事出反常必有妖,没有人会随意放弃生还的希望,何况眼前的中年宗师不过是输上了两手,怎么可能门户大开任由斐鄂横冲直撞直接伤害到他! 斐鄂反应不好时,中年宗师的双手手腕已经在身体的两侧翻转了一周,左右各三根,一共六根银针已经分别朝着斐鄂的肋侧,腹侧和两屁飞去。 斐鄂一咬牙,顾不上继续施压中年宗师,若是两年前,拼着受伤换命他也要干掉对方,但是姑苏还有佳人在等他回去,他不能把命这么没价值的换出去了。 斐鄂扯拳在中年宗师的意料之中,他拼着受伤就是为了用银针逼退斐鄂,若是银针有一根扎中,其上剧毒便能要了斐鄂的小命,此时演武场上各方混战,可没有人能注意到一个江湖散人的死活。 中年宗师双掌猛拍地面,身形随即仰立起来,随后连连后退,就这样跑了,他已经身受重伤,即使留下来也算不上什么战斗力,这样跑了没有人会说道他什么,他连头都没回,银针中与不中他都不可能再战了。 斐鄂虽撤拳,但是身形已经压了下去,抬是不可能抬起来的,只能顺势趴向地面,但噗——的一声音,收右拳的时候,左肩自然会下压,左边侧肋中了一根银针,不知情者看上去就好像斐鄂自己凑了左胸上去接住了那银针一般。 斐鄂的平衡早已被打破,再中一针,身体轰然倒地,面上也有些痛苦,毒素一时间还没有蔓延开来,但是针插在侧肋下,暂时也逼不出去。 斐鄂盘膝而坐,趁着演武场上没人空出手来注意这边,先运功处理一下。 袁真也慢悠悠走到了斐鄂的身边,半蹲下来伸出了手。 第274章 老牌大宗师 袁真的手中是一丸丹药,凭斐鄂对袁真的信任,想都没想就抓过他手中的丹药吃了下去。 斐鄂闭目排毒,袁真的掌心此时也抵住了斐鄂的后心,缓缓输送着真气,那丸丹药不过是寻常的创药,愈合外伤有些作用,但袁真的输送的真气乃是北冥真气混合着九阳真经的真气,皆是化毒解毒的神功。 不消半刻,斐鄂便已重新站了起来,银针早已经被他逼出体外,体内的毒素也全部化解完毕。 就在斐鄂要谢过袁真的时候,场中传来了一声巨响。 演武场上的乱战都被这一声巨响所打断,看向了场中央。 了空住持双手合十,虽然动作尽显谦卑之意,但身形却颇有傲意,再看了空住持的对面,陀金就显得有些狼狈不堪,嘴角不断的渗血,衣服也被打的有些破烂不堪,大有一副再打下去我就要被打死了的感觉。 “阿弥陀佛,施主武艺不凡,老衲算是第二次受教了。” 了空一句话听到了陀金的耳中实在是刺耳至极,第一次是他偷袭,所以才伤了了空,这第二次明显是他被打的还不了手,了空偏偏不痛不痒的夸了他一句,属实是杀人又诛心。 陀金盯着了空锃亮的脑壳,恨不得一爪捅穿了他的头骨,但是了空一脸淡然的站在那里,他的化血神功根本攻不破了空的防御,反而是了空的如来神掌拍的他欲仙欲死,高下已断,此来宗寺只怕要无功而返。 “嘿嘿嘿,老秃驴好算计,我门的计划算是被你看破了,不过化血神功的威力远不是你能够想象的,咱们来日方长。” 陀金狞笑一声后,竟然突然不讲武德的袭向了离他最近的正道人士,那年轻的侠客不过先天水平,猛的没有反应过来,再加上轻功太差,瞬间就被陀金擒在了手中,演武场上此时只有了空一位大宗师,了空的距离又有些远,支援不及,被陀金得了手。 陀金抓住那少年侠客,一点不做停留,身形在人群中穿梭,所到之处正道人士纷纷避让,一个大宗师叫他们去挡实在是不现实。 了空在人群中和陀金猫捉老鼠,偏偏投鼠忌器不敢随意出手,恐伤了正道人士,众目睽睽之下,若是出手误伤,这入魔大会也就没必要召开了。 不过两息时间,陀金就停了下来,手中的年轻侠客已经差不多被吸成了干尸,演武场上抽冷吸气声不断,化血神功强不强不说,这骇人的手段造成的场面倒是唬人的很。 狠话已经放过,陀金不过是趁机让了空和尚吃些亏,吸了那侠客后,他已经恢复了不少,此时不走更待何时,人群早已散开,没人敢拦陀金,陀金闪身便跳出了宗寺的演武场,朝上下飞身而去,了空也没想着追击陀金。 陀金不过是化血门计划中的一环,这种强提上来的大宗师,战斗力并不算强,虽然化血神功能硬拔修为,但是入了宗师巅峰受制于化血神功残缺的长老,和宗师还没站稳就硬拔高到大宗师的长老完全就是两个概念,齐水和陀金就是后者,比较像是拿着枪的婴儿,而楚孽则是前者,受困五十年之前,他就已经摸到了大宗师的门槛,五十年的时间虽无精进,却对他的心境有着非同一般的磨练,暗无天日的地牢并没有吞噬他的意志。 宗寺不远处的一片野山林中,此时已经没有了多少鸟兽,皆因林中的打斗而四散逃命。 楚孽一身血气盎然,战意十足,对面的玄涅倒是没看出受了什么伤,双眼微阖,眼中却含有精光。 “嘿嘿嘿,为什么把我引到这里打,是怕了我败坏你的名声吗?玄涅......大,师?” “阿弥陀佛,名声不过外物,伏了你,老衲自然会在天下人面前自禀自罪,重新回到后山再不出江湖。” 玄涅一点都不被楚孽的言语所影响,两人打到现在,楚孽已经话痨了不止一次两次,根本动摇不了玄涅。 “伏我!?老狗大言不惭!爷神功早已大成,再来!” 楚孽恨的牙根直痒痒,屠魔大会关他屁事,他想做的只有一件事,就是提着玄涅和尚的脑袋,到楚潇潇的墓前,把化血神功注入玄涅的头骨中,在楚潇潇的坟包上炸开,给他娘放个人头烟花! 楚孽的血气盈满了整个山林,几乎将这一片化成了鬼蜮,此时再度飞身袭向了玄涅和尚。 楚孽的血气虽然染红了林间草木,但偏偏到了玄涅的身旁就不得寸进,玄涅的周身有一圈又一圈的佛光闪烁,金光虽然暗淡,但巍峨不屈,将血气完全隔绝在了周身范围之外,正是宗寺的至宝《金刚经》。 《金刚经》号称百魔不侵,百是种虚数,实际上说的是魔道功法很难对金刚经的修者产生影响,这对于化血神功就是种天然的克制。 见楚孽再度攻来,玄涅也不慌,合十的双掌自然抬起,看似软绵绵的一掌却推出了刚硬的如来神掌,声势浩大,楚孽身形未停,血气凝与双手,血爪在空中挠出了密不透风的爪印,直接刚上了如来神掌的真气化掌。 两人一上一下,一东一西,对起招数来声势骇人,漫天的血爪和如来神掌对撞,噼啪轰隆声不断,周围的树木稍微细瘦一些的,都已经被余波崩断炸裂,楚孽毫不吝啬自己的真气,大宗师若没有受制于人,真气几乎能随时跟得上消耗的速度,强弱和持久无外乎真气的释放频率和使用效率。 化血神功不愧是经久不衰的魔道功法,竟然能和金刚经对拼而不落下乘,但是也无法突破金刚经伤到玄涅,倒是玄涅不慌不忙,一边保持着对血气的抵御,一边一掌接一掌的对上楚孽的血爪印。 楚孽火力全开但玄涅好似逛街一般悠然自得,这叫楚孽心中的恨意夹杂了不少其他的负面情绪。玄涅见时间差不多了,猛的加大了如来神掌的输出功率,一瞬间打了楚孽一个措手不及,老牌大宗师的实力果然不是盖的,玄涅对于战机的把握也十分老道,见楚孽没有接住这突如其来的变化,身形一动就闪到了楚孽的身前,金刚经瞬间清空了楚孽周身翻涌的血气。 楚孽拼了命的逼出体内的真气,想要拉开距离推出自己,但人在空中后继无力,玄涅的一掌已经拍到了他的面门之上,虽然楚孽的双手依然在努力发功,但眼睛已经不由自主的闭上了。 嗵——嗵—— 楚孽的身体僵硬的跌在了草地之上。 第275章 孝死人 玄涅没有杀了楚孽,掌心即将印上楚孽脸庞时,闭目的楚孽让他想起了楚潇潇,既然五十年已经关了,那就继续关下去吧。 两声碰撞的响声是玄涅化掌为指,真气透入了楚孽双肩的天宗穴,双穴被封,化血神功的真气直接受阻,连带着楚孽的身体都跌落在地,整个上半身都没法再动。 玄涅走到了楚孽的身边,此时楚孽已经通过扭转腰部转过身来,正盯着玄涅。 “阿弥陀佛,老衲自会罪己禀世,楚涅......你就随我在后山的空洞中了此残生吧。” 说罢,玄涅又是两指指出,嗵——嗵——两声,楚孽的双腿也被真气所封住。点穴并不是一门多强的武学,只要熟知穴位,武者皆可封穴。但是仅凭指力是很难做到封穴的,所以要有宗师以上的真气离体的能力才做得到,若是暴力捅穿了穴位,那穴位被破坏自然也就达不到封穴的效果。 玄涅思考了一番,没有彻底废掉楚孽,五十年的关押中,真气不经流身体已经让楚孽的寿命跌了不少,接下来一直封着真气,楚孽的寿命恐怕还没有他玄涅能活,只要在他手中,楚孽就翻不起什么浪。 楚孽一直盯着玄涅的老脸,玄涅也不在意,拦腰搂起楚孽的身体,搂挎在腰侧就朝着宗寺的方向原路返回。 “老狗,你知道我娘去世之前对我说了什么吗?”楚孽突然开口,身体虽然不能动弹,但嘴眼无碍。 玄涅掠在空中的身影一顿,随即落在了地上,但马上又继续赶路,不过他还是开口回问道:“楚施主说了些什么。” 楚潇潇是玄涅一生的魔障,既是因果,也是心魔。纵使金刚经保他心性无碍,但记忆不时的袭击他的大脑,和尚并非没有俗世的欲望,而是通过修行抑制欲望,这在和尚们看来,是一种历练。 与楚潇潇缠绵的那段时日,即使几十年过去,玄涅依然难以从脑海中将它们清除出去,他记得楚潇潇柔情的眼神,记得楚潇潇锋利的牙齿,也记得楚潇潇半长的指甲刮过留下的红痕,楚潇潇赤身果体贴上的他的胸膛,柔软与刚硬的摩擦在他的脑海中挥之不去。 即使默念十遍百遍的金刚经,也无法杀死楚潇潇留给他的孽障,这孽障是他深重的喘息,是他青筋暴起的掌背,是他颤抖着重复了一遍又一遍的粗暴,也是眼下他腰侧搂挎着的楚孽。 “哈哈哈,老狗!你也配做和尚!你果然还惦记着我娘!哈哈哈哈!” 楚孽没有回答玄涅,而是暴躁的狂笑,口中满是污言秽语,似乎在妄图从精神上继续攻击玄涅,但是玄涅并没有一丝一毫的变化,他的心中依然在回味着楚潇潇。 “我娘说......” 玄涅和尚身形未停,但注意力却被楚孽口中的话语所吸引,没料到噗嗤的一声,楚孽的血爪已经从背后捅入了没有防备的玄涅的后心。 玄涅受此重遭,连忙止住身形,但是楚孽生怕这一下捅不死玄涅,下手又黑又快,撕扯出一块心头肉又是一爪捅了回去。 “五!十!年!”楚孽每说一个字都捅穿一次玄涅的心口,说完更是加快了血爪的速度,直到玄涅彻底瘫在地上,无力再抵抗或者愈伤。 “你!......楚......到底......什......”玄涅双眼圆睁,眼中却出奇的只剩下迷茫,老和尚白来载的岁月悠悠度过,至今对于自己的一生没有个交代。 金刚经无法再护佑玄涅的佛体,楚孽以爪化掌刀,血色真气瞬间锋利,砍下了玄涅的头颅。 “你关了爷五十年,还想再继续关爷,哈哈哈,做梦!” 楚孽瘫坐在玄涅和尚的尸体旁边,小庙低关押的五十年,粗壮的精铁锁链穿透了他的琵琶骨,也将他双肩的天宗穴破坏,因果报应,循环不爽,玄涅封穴偏偏瞄准了他的天宗穴,落地的楚孽其实并没有被封住穴位,但他知道自己还是打不过玄涅,所以兵行险着受制于玄涅,让玄涅陷入回忆,再出其不意干掉他。 楚孽扯下一块玄涅身上的袈裟,将玄涅的脑袋包了起来,双手化指解开了腿上的穴位压制,拎着玄涅的头颅朝着旬阳城方向飞奔而去。 不过一日的时间就来到了旬阳城外的一处无人的小山谷中,楚潇潇的坟赫然就在山谷之中。 望着楚潇潇没有石牌的坟头,楚孽默默的打开了袈裟布包,玄涅的头颅从布包中滚落而出,楚孽将真气注入了玄涅的头颅当中,随后将头颅正正的摆放在了楚潇潇的坟包之上。 “娘,您给我两具身体,给我一世姓名,我也没什么能还你的,就叫这老秃驴下去给你赎罪吧,您要是不解气,我给您放个烟花,希望您在下面开心一点。” 说罢,楚孽催动了埋在玄涅头颅中的化血神功的真气,暴烈的化血神功瞬间如同开水一般沸腾起来,仅一息的时间就将玄涅的脑袋炸了个粉碎,头骨碎片乱飞,红白脑浆淋在了楚潇潇的坟上。 楚孽嘿嘿一笑,红白之物成片洒落在楚潇潇的坟上,还挺好看,他娘应该会喜欢吧? ...... ...... 两日后,楚孽回到了洛城小庙之中,看了眼人去楼空的小庙,楚孽按压了佛像后的机关,在佛像移回原位前跳下了地牢。 玄涅所想不错,宗师和大宗师悠长的寿命得益于充沛的真气对身体的滋养,他被关押五十年无法凝聚真气,寿岁本就不多了,关押之时又破坏了他的骨骼筋脉,可以说他要远比玄涅所想的剩余寿命更少,即使出来之后进位大宗师,也无法挽救他的寿命,再加上和玄涅这一场战斗耗费了他大量残余的寿命,所以时日无多的楚孽回到了洛城小庙,这江湖之上可没有他的容身之所。 那老秃驴下去了自有他娘调教,最后的时间,他有自己要做的事。 洛城小庙是正宗的佛门庙宇,虽然已经破败,但是话本中不是总有些破庙奇遇么?楚孽虽然不在意,但是他知道这次屠魔大会化血门应该是刚不过的,化血门大概要完蛋了。而他打算在这佛庙之下,刻下完整的化血神功,留下化血门的传承,佛门中人若是发现这玄妙的功法,会不会练呢? “哈哈哈哈......”楚孽张狂的笑着。“让爷想想,怎么写呢~” “佛本是魔,止欲是以修行,释欲得以成道,化血神功乃是佛门之根源法门,修者需潜心......” 第276章 无名小卒袁真 楚孽和玄涅在林中拼掌的时候,宗寺演武场上的战斗已经结束了,陀金一跑,化血门的诸多门徒也如鸟兽散,没多时,吃棍武僧就回到了演武场上,并不见他有什么伤势在身,齐水显然不是他的对手。 吃棍武僧朝着了空双手合十拜了一拜,这是对住持行的礼,随后便离开了演武场。 了空环视了演武场上的情况,对空开口道:“施主何不出来一叙。” 演武场上众人面面相觑,还有人? 只见一穿着邋遢的老者从演武场外跳了进来,落地时倒是没有一点声响,轻功不差。 “未请教施主名号。” 了空微一倾身,他知道演武场边一直藏着一位大宗师,但是一直没有露面,不知是敌是友,与化血门的冲突已经结束此人还不出来,既然不想由暗转明,了空就请他出来。 “哈哈哈,当不得了空大师如此抬举,在下海帮高老头。” 高老头哈哈一笑,被叫了出来也不见有什么恼意,洒脱报上了名号。 “原来是高施主,施主此来,也是助我宗寺除魔的吗。”了空直接询问高老头来此的缘由,两人算是一个时代的人,但是真打起来,他还不一定是连江掌高老头的对手。 “高老头,这什么名字?” “高老头你都不知道!?那可是几十年前的风云人物啊!” “说说看,这高老头有什么厉害的?” “当年海帮的几大巨头之一就有高老头,和那海帮帮主尺东升更是结拜兄弟!” “尺东升不是死了吗?” “是啊,可惜,据说是遭到了荆州三大世家的算计,海帮被狸猫换了太子,不过前些时间高老头重出江湖,三大世家已经灰飞烟灭了!” “这我倒是知道,海帮闹得沸沸扬扬的,据说现任的帮主还是当年的帮主尺东升的独子呢。” 演武场上议论纷纷,高老头这个几十年前就已经出名的风云人物,现在必然强的离谱,出现在这里若是友方那可真是振奋人心。 “没错,我海帮最近也整拾的差不多了,我空出时间来,听说大师组织了一个屠魔大会,来看看,毕竟同为六大门派中的正道魁首嘛。” 了空一听高老头这样说,心中暗道不好,但是他又没法出言阻止。 “对了,我海帮虽然固守荆州,不过世家把持的状态已经是过去的事情了,如今海帮百废待兴,十分欢迎天下豪杰和出色的少侠加入我海帮啊!” 果然,了空心中暗想,高老头是来拉人的,海帮的事情他怎么可能不知道,三大世家被屠,死的死逃的逃,海帮如今的话语权十分的集中,只要拉拢一批有心的江湖侠客,不久就会重回巅峰。 但是屠魔大会的召开虽然名义上是对付化血门,化血门也确实有些过界,但最主要的是提升宗寺和他了空的声望,此时高老头张口拉人,无异于喧宾夺主分他宗寺的一杯羹。 宗寺的积累十分不易,例如海帮,只要能力足够出众,自然就可以收到帮中培养,再比如琴雨楼,收纳受屠的家庭孤儿,属于是自产自销还稳赚不赔,没个门派都有其独特的发展方式,唯独宗寺困难万分,因为江湖人多向往自由洒脱,不然去朝廷当个官差才更为稳妥,偏偏来宗寺要当和尚,一堆的戒律清规不说,即使还俗了,也很难有姑娘看得上和尚出身。 宗寺有很多传播教义播撒种子的方式,但依旧与其他门派有所差距,所以名望一直都很重要。 了空沉着心等高老头乐呵呵的说完,开口道:“有高施主相助屠魔大会,真是如虎添翼,若不弃,可在宗寺居住半日。” 高老头瞅了一眼人群中的袁真,笑呵呵的答应了。 了空撇了一眼后,开口对场中众人说道:“如今化血门的阴谋已经被诸位江湖同道所破除,老衲在此感谢诸位的支持,屠魔大会的队伍明日开拔出发旬阳城,想留在宗寺居住一夜的,自可与我寺僧人道明,安排住所。” 还未等了空说完,便有人在人群中阴阳怪气的喊话:“了空大师既然知道化血门有阴谋,为什么不提前通知我等,这岂不是害死了我们不少正道的侠义之士!” 事发突然,了空环视一周竟然没有追踪到喊话之人,不过他不慌不忙的向场上众人回复道:“老衲醒来之时已经是今日,清醒后方才发觉化血门恐怕会有所动作,再通知诸位已经来不及,是以迟了一步出面,还望诸位施主海涵。” 了空一个道歉就算解决事情了,死人已经死了,活人还要继续活着,没人愿意继续追究这件事情,还是屠魔大会比较重要,毕竟一个门派的覆灭代表着无数的好处即将散落出来。 “了空大师,化血门这些年相比搜刮了不少的好东西,咱帮宗寺虽然是为了江湖道义,但是咱也不能白跑一趟是不是,打完了那些宝贝怎么分啊!” 场中立刻就有人想到了,嘴巴也跑马一样的快声喊了出来。 了空面上一黑,还没开打呢先想着打完后分赃,这人是真的愚蠢心急,还是想要离心场中的诸多门派侠客,亦或者是摸黑宗寺? 无论如何这口黑锅宗寺不能背。 “阿弥陀佛,宗寺本次屠魔大会,意在压化血门魔道行为,还我正道江湖朗朗乾坤,至于化血门败亡之后的遗产,我宗寺分毫不取,诸位正道同袍若有意向,尽可自行商量取之。” 不取当然是不可能的,但这个口子也是不能开的,一旦宗寺进行分配划分,那结果必然是联盟分崩离析,毕竟无论是按照贡献,还是按照实力,亦或者是按照先来后到,怎么样分配都会出现问题,这本身就不是一个宗寺能够站出来做主的事情。 在了空大师开口后,场中不少人也反应过来,宝物必然是有德者居之,俗话讲就是谁拿到算谁的,开口之人若不是蠢,就是其心可诛!不少人已经在演武场上四下开瞄寻找那开口之人。 那开口之人可能也知道自己坏了事儿,说完就挤入了人群中,也没有被找出来。 演武场事毕,了空对着宗寺的小和尚吩咐几句便叫众人可以散去了,但了空临走前叫住了袁真,高老头瞄那一眼,被他注意到了,随后他就注意到了袁真,这个年轻人,他看不透。 “少侠请留步,不知道老僧该如何称呼?” 袁真愣了一下,诧异的看向了了空,这老和尚真的这么不要脸皮吗?袁真看向演武场上逐渐离去的众人才恍然大悟,大家都在想着打完了这一场怎么捞好处呢,根本没人再注意了空了。 “在下袁真,江湖无名小卒,见过了空大师。” ——我信你个鬼!无名小卒!?了空脸上微笑不断,心中已经开始咆哮了,他难道还能不知道袁真是天书阁当代的下山弟子!? “原来是天书阁的袁施主,不知施主可有空闲,随老僧到大殿一叙。”了空一语道破袁真的身份,意思我知道你的。 袁真倒是不惊讶了空知道他,耸了耸肩,他无所谓去不去和了空聊聊,因为屠魔大会的布局本就和宗寺没多大关系,不过他左右无事,于是他叫斐鄂稍微等一等他,两人是不可能住在宗寺这清苦地儿的,当然要下山去洛城居住。 斐鄂跟到了大殿之外,随后就止步于院中,打量起来宗寺的布局,袁真则是跟着了空进了佛殿。 了空盘膝坐定,犹豫了一下后开口问道:“袁施主,心中可有......魔?” 第277章 村中乞丐 袁真并未像了空一样坐在了蒲团之上,反而是叉着腰在大殿之中逛了起来。宗寺大殿内的佛像布局为“竖三式”,即左侧佛像为过去佛,也就是燃灯佛,右侧佛像为未来佛,也就是弥勒佛,中年佛像则是释迦摩尼现在佛。 三尊佛像皆为立佛式,左手下垂,右手屈臂向上伸,又名为旃檀佛像,三尊佛祖金像周围又有十八罗汉小像林立。佛像前有一尊供养台,钟鼓,木鱼等佛具应有尽有,台上香火袅袅,平时山门有百姓前来拜佛,就在台前进行焚香。 大殿四周有长明灯和烛檠,更有无数经幡悬挂,佛家具装可谓一应俱全。了空直面殿门,面上有阳光照射,背后三尊佛像金光烁烁,肃穆无比,而袁真则是迈着小步在殿中阴影处溜达,两者好像被割裂成了两个世界,渭泾分明。 了空等着袁真回复,并不急,袁真溜达了一圈后,站到了了空的面前,看着了空的光头开口反问道:“何为魔?” ...... 易洪听了袁真的意见,并没有跟着陀金齐水两位长老去宗寺,陀金和齐水两人之前不过是事务长老,作为掌门弟子对这俩人可以说是看都不看一眼,但是自从这俩人接受仪式进位大宗师之后,有些趾高气扬的意思了,易洪也没有说什么,但他自己是不可能去接受化血神功晋级仪式的。 在江湖上闯荡了几年,他十分清楚自己的天赋不差,化血神功本就是最适合他的功法,晋级大宗师不过是时间的问题,没必要强行突破留下一堆隐患实力境界也不相匹配。 不过易洪也没有回到旬阳城,而是在豫西觅食。易洪清楚自己的实力还不够,虽然他早就成了宗师,但是宗师亦有高下,无论是宗寺的那两个当代的掌棍人,念痴念癫,还是前“同伙”峰阳子,甚至是剑气宗的慕容故,他都打不过,这几个人手段一个接一个的露了出来,好像底牌总有一些用来针对各种各样的情况,但易洪没有什么底牌,他只有化血神功和配套的血爪。 索幸施天忙于主持仪式提升化血门的抗压能力,本来就对他这个掌门弟子不是很上心,此时更是放养了,易洪也就没有去理会化血门的命令。他本就是家丁出身,他只想活下去寻找一些活着的意义,江湖上的规矩门道对易洪来说都是放屁,道义也好,规矩也罢,都不如实打实的功力来的更让易洪安心。 豫西的城镇几乎都被化血门光顾过,但是碍于朝廷的威慑,化血门几乎不会对平民百姓出手,否则来的就不是屠魔大会,而是地阵军了。 易洪已经几日未见血腥,此时魔意高涨,他也完全不加控制,什么影响,什么后果,关他屁事,他只想吃个饱。 小村只有三十来户人,青壮虽然出门务农做工,但是老人和妇孺还留在了村中,村长老头常年坐在村口处望着小村的发展,等待着村中人归来和远行,但在易洪进村的时候,老村长因为皱了一下眉头,被易洪扭掉了脑袋。 易洪的杀戮根本不加掩饰,老村长的血枯燥生涩,就如他古稀的年龄一样,令易洪十分不满意。 村中的乞丐躲在墙根后瑟瑟发抖的看着易洪扯断了村中马夫张二牛的脖子,他也想为村子做些什么,但是腿脚根本就不听他的使唤,反而是胃袋咕咕作响,那张二牛是马夫,南来北往的在村子中算是最得势的一批人,家中也最优渥。 他死了,他家中的藏有的美食,是不是就是无主之物了?乞丐捡人剩的食物不算偷吧? 易洪的身影很快离开了张二牛的尸体,乞丐强行别过自己的头,不叫自己去看张二牛尸体的惨状,而是蹑着脚步钻进了张二牛的家中。 ...... “过激的欲望即为魔。”了空从容回答着袁真的提问,身体虽然盘坐在蒲团之上,上半身却挺的倍儿直,一点看不出岁月施加在他身上的痕迹。 ...... 乞丐熟稔的窜到了张二牛家的伙房之中,好家伙,熏肉条,还点了芝麻!一口下去,乞丐感觉整个人都重活了一遍一般,肉条入口肥而不腻,香而不柴,芝麻的味道混合着油香直冲乞丐的大脑,他哪里吃过这么美味的食物,往常就算是芝麻,他也是在别人零落在地上后,从土里抠出来两粒尝尝。 伙房中不只有肉条,还有热喷喷的蒸锅中存放的白面馒头,有米有菜,乞丐感觉来到了天堂,匆忙的掀开一个又一个锅盖,嗯,都是热乎的! 乞丐完全没有吃相大快朵颐,伸手抓了什么就吃什么,整个伙房一团糟,乞丐的肚子也肉眼可见的鼓了起来。 ...... “但晚辈认为,欲望是不可或缺的,是进步,是上进的源泉。”袁真没有必要站定在老和尚面前和他对峙什么,继续在大殿内溜达起来,不过嘴上可不卖乖。 “了空大师觉得,魔是欲望,那佛是什么?” ...... 乞丐噎住了,但是他不想喝水,眼睛瞪着溜圆,嘴巴大张着,咽喉不停的滚动想要将食物挤下去,他根本不想喝水,喝水会占用他的肚子,谁知道下次能吃这么饱这么好的时候要等多久,他不会喝水的。 好容易他才将食道中堆积的食物都咽了下去,却听到伙房外有声响,不会是那杀星回来了吧!乞丐立马缩在了米缸的角落里,不过再听却没有声响了。 ——不妥 乞丐想着,来到了伙房的门前,压制着又重又沉的喘息声,回首看到了炉上盘中的鸡腿,又扯下了一条抓在手中后,缓缓的将房门推开了一个缝隙。 伙房的对面有一偏房,是张二牛家耕织的房间,透过缝隙,乞丐看见了对面偏房的房门也打开了一个缝隙,日光照射不是特别强烈,良好的视力让乞丐看清了对面的房门缝隙中间,也有一只眼睛在向院中观察。 ——张二牛那娇妻! 乞丐混迹于村中,对村中的人际十分清楚,张二牛的妻子乃是他从县城中娶回来的,人美娇嫩,但嫌村中人粗鄙几乎不怎么出门,乞丐将房门的缝隙推的更大了一点,院子寂静无比,那杀星没回来,嘿嘿嘿。 第278章 是魔非魔 “佛意无边,不可言说,三大佛祖是佛,我亦可以是佛,袁施主若不成魔,也可成佛。”了空拉着沉稳的长音,仿若在咏颂着佛意,这是他能对袁真做出最大程度的诱惑了。 但袁真无声的嗤了一下,看向了了空道:“如此说来,岂不是人人皆可成佛?” “是极。”了空一愣,还是回应道。 “可人人皆有欲望,没有谁会永远克制的住。” ...... 乞丐口中咀嚼着鸡腿,大喇喇的一掌推开耕织房的房门,张二牛的娇妻年龄不大,看起来还未到二十,水灵灵的,灵动的眼睛中尽是慌乱,乞丐一推门将她推倒在地,她轻哼一声便倒着向后爬去,嘴中颤着音轻呼道:“乞丐,我相公可是给过你好多次吃食,也没有欺负过你,你......你不要乱来!” ——嗤,老张的施舍我谢谢他,但是他已经挂了。 乞丐三下五除二啃完了手中的鸡腿,将鸡腿骨往旁边随便一丢,一个飞身就扑了上去,这张二牛的小娇妻着了一身轻纱,粉中透着绿,穿在她身上瘦弱的身子上更显娇媚,乞丐不会用词不知道怎么形容,只觉得一身粉绿晃的他眼睛冒红光。 “啊!~” 乞丐扑到了张二牛娇妻的身上,她此时已经顾不得脏,连忙手脚并用踢打着乞丐,但是不过桃李年华的娇妻,哪来的多少力气,纤细的身子骨虽然好看万分,却没什么抵抗能力,乞丐吃饱了饭,体格也是个成年男性的体格,哪会容得她反抗,一把就扯下了她的外襟,双手成爪,迫不及待的按向了娇妻的胸部。 耕织房内有针线,娇妻就倒在桌旁,撞倒了小桌板,针线散落一地,慌乱之中,她抓起了一把银针就朝着乞丐扎去,乞丐虽然色心上头,但反应不慢,用胳膊挡住了脸部,但还是被几根银针扎进了小臂之中。 ——嘶 痛感让乞丐瞬间清醒,但是转眼间心头就被怒意所填满,一脚踩向了小娇妻的腹部,小娇妻吃痛双手捂肚,乞丐不解气,粗糙的大掌从空中挥舞而下,直接拍向了娇妻的脑侧,嘭的一声,乞丐的力气不弱,小娇妻的脑袋被拍的一歪,撞向了一旁的桌子腿,这一下将她装的七晕八素,有些晕厥。 乞丐利索的拔下了小臂上的银针,挤出那点血珠此时已经碍不了他的眼了,心中的怒火和欲火混合在一起让他几乎感受不到痛意,不管小娇妻的挣扎,乞丐勒住她的脖子,拖拽着她将她按在了纺机的布料上。 ——这比床也不差啊! 失去了反抗能力的小娇妻身上的衣物被乞丐随意的扯烂,耕织房中传出了呼哧呼哧的声音。 ...... “玄涅大师为性所进,为爱所困,除了佛,他还有些良心。”袁真在大殿上细数着宗寺两代住持和下一代的小和尚。“了空大师心中权欲恐怕不低,不然也不会掀起屠魔大会,至于念痴和念癫,念痴虽然天赋更好,但为人过于耿直单纯,恐怕不是最好的住持人选,反观念癫,虽然武功算不得拔尖,却性格活泼一些,此时被了空大师安排在洛城更是呼朋唤友酒肉不忌。” 袁真再问了空:“所以是欲望成就了人,还是有所成就的人难抑欲望,宗寺三代大师,是佛,还是魔?” 了空默然,他已经知道了,袁真是魔,但也不是魔,至少他知道袁真不是要对付佛门宗寺,但宗寺也决计影响不了袁真。 ...... 小娇妻的果身就被拜在织机上,身上青一道紫一块,双眼边泪痕已经干涸,不断快速起伏的胸口说明着她的状态,双腿之间汩汩留下的黄白之物,她感觉的到。 乞丐拽了拽缠腰的带子,完事之后冷不丁的感觉到一丝凉意,此时已经十一月中旬,即使屋中有炉火残余的温度,但是耕织房大开的门户,吹进的几缕凉风让刚刚泄了火的乞丐不太舒服。 冷静下来的乞丐看向了织机上白嫩的娇妻,没有一丝一毫的欲望,反而是双眼咕噜噜一转。 ——我这算是强上了良家妇人,要杀头的,但是没人知道啊,可不可以推到那杀星头上...... 乞丐的身子颤抖着,向来胆小懦弱的他,连被村中的顽童丢石头都要抱头逃窜,此时却好像要做一番伟大事业一般激动。 织机旁有剪刀,而且是那种裁布的大剪刀,外形粗糙,但足够锋利,刀头的尖锐足以捅人木板,何况是那小娇妻滑嫩的肚皮呢。 乞丐看了一眼除了偷偷啜泣降低存在感的小娇妻,她并没有注意乞丐的动作。 乞丐缓缓走到了剪刀旁边,猛一抽手拿起了剪刀倒抓在手中,随后又缓缓回到了小娇妻的身旁。 乞丐没有功法在身,就是个再普通不过的乞丐,拙劣的行为和动作几乎没什么掩饰,小娇妻自然听到了声音,转过头缓缓睁开眼睛看向了乞丐,楚楚可怜的泪目瞬间转化成为了惊恐。 “你!你!......” 乞丐颤抖着头部,激动不已,强制着自己裂开嘴,露出了一个骇人的微笑,一口参差不齐的黄牙那小娇妻已经完全注意不到了,她的目光盯在了倒拿的剪刀之上,身体僵硬的无法动弹,恐惧已经突破了她的心口,涌上了咽喉,叫她有些作呕的感觉。 ——噗嗤——噗嗤——噗嗤...... 乞丐手中的大剪刀仿佛屠户的菜刀,又像是杀手的短匕,一刀又一刀捅向了小娇妻的腹部,乞丐也不知道自己为什么要捅那么多刀,直到听到了剪刀扎在了织机木板的声音后,他才停了下来。 乞丐看着血肉模糊的尸体,有那么一瞬间的慌乱,混乱的脚步连连后退,大剪刀也被他一把丢了出去,但马上稳住了心神的乞丐重重的吐出了两口气,拽了拽满是鲜血的衣襟就推开了耕织房的房门,来到了院中。 ——呕———— 刚刚在伙房吃的东西被他吐了个干净,但是他此时也没有再回伙房吃满肚子的打算,他晃着有些无力的步子,走出了张二牛的家门。 易洪已经将小村屠戮一空,来到了村口处,普通人的气血对他已经几乎没有提升了,但是能管饱。乞丐看到了易洪的身影,先是一缩头就要躲藏,但是马上就止住了身形,凑到了易洪的面前。 易洪皱着眉头看着乞丐,太脏了,他没有下嘴的欲望。 乞丐一看易洪的表情,心中顿起一番不明的意味。 ——我!我已经杀人了!我干了大事了!我!......我一定也能成为你! 易洪本来已经扭头打算离开小村了,但是在乞丐心中不满时,他感受到了一丝敌意,转过了头对上了乞丐蓬乱头发下那双污泥般的眼睛。 乞丐死了,易洪只一脚就将乞丐踹飞出去,真气入体,乞丐体内被搅成了一团,尸体就跌落在易洪入村时候,他偷窥易洪杀张二牛的那个角落,那是他常待的地方。 ...... “人欲难捱,但不加控制必将酿成大祸,唉......阿弥陀佛。”了空叹气,大殿之上只剩他一人。 “了空大师找你唠什么了袁公子。”斐鄂等的无聊,见袁真从大殿施施然走出来,凑了上去。 “嗨,和尚能说什么,说佛呗~,走斐兄,回洛城请你喝酒!” 第279章 旬阳朱雄 第二日一早,屠魔大会的队伍开拔,了空带头,大队朝着旬阳城方向进发,火热了一个多月的洛城终于冷却下来,自昨日化血门冲上宗寺山叫嚣之后,洛城就已经安全起来了。 了空看着面前的念痴和念癫两徒弟,没有说什么,这两个小和尚一个是宗寺下一代的武力保障,另一个是下代的住持人选,至于念癫饮食犯戒,他没看到就是没犯。 屠魔大会的队伍浩浩荡荡朝着旬阳城方向走去,一路上倒是没有碰到什么阻拦,毕竟屠魔大会这么大个江湖事儿,几乎无人不知,朝廷虽然不管江湖的这些勾当,只做平衡处理,但是大规模人群移动还是要发放一些通告免得百姓冲撞。 屠魔大会是板上钉钉的事,所以就像化血门人跑到洛阳城一样,不少江湖人士,无论正邪,也都跑到了旬阳城等待,归根结底,屠魔大会是要打上化血门的,很多江湖客和宗寺没有什么瓜葛,也不想讨什么好处,单纯的凑个热闹或者搏个名声,那去宗寺拜山还要拉呱交集,不如直接到旬阳城。 其次洛城是古来大城,武备力量很强,而且正道中人多,想要助拳化血门的魔道中人自然是先来到旬阳城了。 近两年,旬阳城周边一直到整个豫西都受到了化血门的荼毒,化血门不光是大肆吸食鲜血屠宰人命,还掳掠幼童作为化血神功献祭的底子。虽然江湖门派忌惮朝廷的威势,不敢大张旗鼓的对平民百姓出手,至少旬阳城内的百姓该怎么过还是怎么过,但暗地里丢了多少人,是天灾还是人祸,是人动手还是野兽动手的,谁能知道呢。 旬阳城虽然是个小县城,但是作为豫蜀两州的其中一个界口,还算是繁华,热闹的长街上各色装饰的江湖人人来人往,这也是最近一个多月的常态。 长街上有一个小胖墩,走过路过都会问问身旁的江湖打扮之人。 “兄台你好,请问你认识一个叫做易洪的人吗?” 江湖客抽了小胖子一眼没有理他,连脚步都没有停下。 小胖子也不气馁,继续沿路问向下一个人。 “这位兄台,请问你认识一个叫做易洪的人吗?” “小兄弟,你叫什么名字,找易洪做什么啊?”江湖客见小胖子憨态可掬,于是回应了他。 “我叫朱雄,找易洪当然自然是有我的事情啊,兄台你认识他吗?” 朱雄想了想,他的目的还是不要告诉人为好。 “朱小弟,那易洪乃是化血门门主的弟子,此时屠魔大会快要到旬阳城来了,他大概是回到化血门了吧。” “多谢兄台。” 朱雄拱了拱手,易洪若是回到了化血门,他也没法上化血门去找人,于是小胖子朱雄继续沿路询问,万一呢,万一在旬阳城能碰到易洪呢。 “兄台,你认识一个叫易洪的人吗?” 易洪看着眼前的小胖子,陷入了沉思,自己......这么出名了?都有崇拜者了吗? 易洪早就已经回到了旬阳城,等待着屠魔大会的队伍开到这,虽然对于化血门他没有什么归属感,这门派在与不在和他关系不大,而且这种时候,施天也失去了对他的掌控能力,不听宣也不听调。但是好歹在化血门待了这么久的时间,亲眼看着它覆灭也许还不错。 从豫西小村中吃饱出来后,易洪就回到了旬阳城,在旬阳城,他感受到了和洛城一样的热闹,但又有不一样的氛围。洛城中正道人士居多,彼此之间含蓄至极,而旬阳城中魔道中人居多,左一个豪杰右一个巨擘,谈笑之间更敞亮爽快,当然也有神秘兮兮将自己藏起来的。 虽然易洪是一匹独行的狼,但是离群索居并不适合他,他总要有些时间去听一听江湖人讨论天下事,和这江湖有着隐隐的关联才能感觉到一丝舒适,即使他还没找到生死之间的意义所在,至少在那之前不能斩断了维系他存在的东西。 他在旬阳城中,或者说在整个江湖上其实也没有什么相识之人,走在大街上碰到个叫他名字这种惊喜的事,也从来没有想过。 “我就是易洪。” 易洪多看了两眼朱雄,开口确定道。 结果他看到朱雄的小胖脸以肉眼可见的速度红了起来,心中有些发怵,坏了,这小胖子不会是喜欢我吧?那种喜欢! 紧接着易洪就抛开了脑海中乱糟糟的想法,因为他面前的小胖子从腰间抽出了一把精金小锤子,以和他的身材完全不符的速度跳到了易洪的头顶,猛的砸了下来。 轰—— 锤子虽然不大,但是砸在地上却好像重若千钧,轰隆的声音叫周围的人都退散开来,旬阳城中魔道之人如此之多,近些日子每天没有些打斗都会有些无聊,朱雄一出手,周围的江湖人自发的让出了一块地,等看戏者比比皆是,像这种街头冲突,也算是江湖人出名或者观察其他武者的一种方式,只不过若不是屠魔大会这个时间段特殊,并不常见。 易洪皱着眉头,虽然他躲过去了,但是没想到这小胖子不是他的崇拜者,而是仇家,至于自己会有仇家,这再正常不过了,易洪杀过多少人他自己都记不得了。 “场中这俩人都是谁,有没有知道的?” 周围看热闹的江湖人互相之间打听了起来。 “那瘦高的小子应该是化血门的掌门弟子易洪。” “哦?化血门正处于风口浪尖上,这时候他不在门中却在旬阳城和人打架?” “看样子他也不知道自己出门会被人出手劫住。” 周围的江湖人一看场中架势,便明白易洪是被那小胖子逮住了。 “那小胖子是谁?” “我知道,他叫朱雄,这几天都在旬阳城找易洪,就是不知道为什么,原来是想和易洪打一架。” 易洪听过了周围江湖人的分析,看向小胖子的眼神瞬间冷了下来,想拿他易洪做跳板垫脚石?易洪的衣衫鼓动之下,血气翻涌,化血神功依然高速运转起来。 ——那就看看你有几条命吧。 第280章 忆冯益 易洪血爪收于腰腹,身形前压,爪未至,血芒先至。 呼啸声中,易洪三五爪击打在朱雄的小金锤上,楚雄虽然占据了先声夺人的优势,但无奈实力上差距太大,他不过堪堪突破宗师的修为,这才出来行走江湖寻找易洪,此时不过几招就被易洪给压制住了,但是朱雄丝毫不露胆怯之意,一边回想着锤法,一边抵抗着易洪挥舞而来的漫天血爪,小金锤也在他手中抡的生风。 周遭人群也不时有叫好的声音传来,街头打架实在是喜闻乐见,就连寻常商贩都挪来了摊铺在人群中售卖一些吃食供给江湖人提升观赏体验,旬阳城民风淳朴如斯。 朱雄小锤舞的密不透风,频频挡住易洪的攻击,易洪也不急,他本就没有回化血门的想法,而且在这旬阳城的大街之上,即使是打斗仇杀也不能做的太过分,官方睁一只眼闭一只眼是因为江湖人知道收敛,若是大庭广众之下行事放荡无边,不久就会有校尉高手前来缉拿了。 两人盏茶的时间对了上百招,楚雄已经有些气喘,与易洪对招消耗太大,而且一刻不停,让他难免有些招架不住,易洪则是脸不红心不跳,一脸的冷漠,他打算结束战斗了。 只见易洪化作一道血影,闪转腾挪之间躲过了朱雄防止他谨慎挥出的小锤,只身来到了朱雄的面前,还不等朱雄有所反应,就一把掐住了朱雄的脖子,将他举了起来,别看小胖子身上肉不少,在易洪的一身修为面前,再多一倍的体重也能够轻松提起来。 小胖子死死抓着易洪的手,想要扒开,脸上胀的通红,呼吸不顺畅让他力气都提不起来。朱雄知道自己宰了,他不该一出山就来招惹易洪,实力的差距实在有些大,不过他也没什么后悔的。朱雄死死咬着牙,从牙缝中硬生生挤出了一句话来。 “我和大兄在下面......等着你,你杀人无数,你......不得好死......” 易洪没有心情问这小胖子的大兄是谁,就像朱雄所说的,他杀人无数,怎么可能记得杀过了谁,若是她可没有那个闲情雅致,还要记得杀过的人都是谁,一边记录,一边再培养死人的亲朋,等他们来找自己复仇。 战斗结束的太快,周围的江湖人见此也兴致缺缺,不少觉得扫兴之人已经离开了现场,有位见多识广的江湖人则是低声询问道:“这江湖上使用锤子这种兵器的人好像不多吧?” “咚——” 小胖子朱雄无力挣扎,手中提着的小金锤也摔到了地上,锤子落地的声音止住了易洪继续用力的血爪。易洪看向了地面上的小金锤,有那么一瞬间的失神。 随后易洪血爪再用力,不过不是掐死楚雄,而是一把将他按在了石砖地面上,朱雄的身子被他砸在了地上,这一砸之下倒是给窒息接近昏迷的小胖子砸醒了。 “咳咳!” 随之而来的就是朱雄猛烈的咳嗽,气腔中混杂的口水被他清理一空,易洪一脚踩在了他肥大的肚皮上,不过没有猛跺,只是控制住了他。 “你大兄是谁?” 朱雄一愣神,随后胖胖的小脸又涨红了起来,脸上的恨意叫周围人看的啧啧出奇,但马上,楚雄就意识到了自己处境,凄惨一笑,也不挣扎说到:“我大兄待你如兄弟,死之前都想着为你打造一门趁手的兵器,可你却趁其不备杀了他,我大兄......叫冯益!” “冯益?” 周围的江湖人小范围的炸开了锅,冯益虽然死的早,但是之前就在江湖上有几分薄名了,得益于漆雪这个天书学院武院院长的名声,钢门在江湖上可以说也是无人不知无人不晓的门派,而作为钢门接班人的冯益,自然也是备受关注,可惜几年前突然就销声匿迹了,钢门并没有对外宣扬冯益的死亡,所以也很少有人知道冯益已经死于易洪之手,但钢门内部对此事都心知肚明。 对漆雪来说,冯益是他的接班人,也是钢门的未来,但仇恨并不可取,漆雪不可能自降身份出手镇压易洪,钢门之中也一贯如此,但漆雪并不阻止小一辈的人出江湖游历寻仇,毕竟这就是江湖,哪怕钢门是个中立门派,与世无争,也不能例外。 朱雄从小和冯益走的最近,别人都叫朱雄师兄或者师弟,只有朱雄叫冯益大兄。等到冯益的实力和锻造水平都足够之后,按照钢门的规矩就要自己开炉为户,搬出钢门总部自己搭建自己的匠坊了,在那之后朱雄想要见到冯益就要经常跑出山门去冯益的匠坊寻人了。 最后一次,楚雄去寻冯益的时候,冯益正从武院大比回来不久,着手在给易洪锻造拳套,在锻造兵器的水准上,无论是哪种兵器都没有高下之分,但是拳套这种非寻常兵器,要远比刀剑来的复杂,不只是选材熔锻,还要有充分的设计才能使兵器不会反而成为武人的阻碍。 然后楚雄找到冯益的时候,冯益已经被掏了心窝子躺在血泊之中,炉火还在旺盛的燃烧着,但是冯益的血已经干了,事后冀北杀人魔被曝出,漆雪回到钢门之后,也证实了冯益就是易洪杀的。 小胖子楚雄就在众多钢门师兄弟的中间,当他听到确定易洪名字的时候,心中着实是有些崩溃的,因为大兄冯益在从武院回来之后,开口闭口与他提了好几次易洪的名字,让他都觉得易洪此人应该是极好的,没准通过大兄的引荐,也能认识一番,没想到转头他就害了大兄。 “没想到钢门的冯益已经被易洪杀了?” “恐怕是早就死了。” “没错,那此次屠魔大会钢门会不会参加进来?” 有脑子跳的快的已经想到了屠魔大会,不过马上就被旁人给否定了。 “想什么呢!钢门一直保持着中立,漆院长正是因为这一点才坐的稳武院院长,怎么可能大张旗鼓的参加正魔对抗呢。” 周围人江湖人的声音已经传不到易洪的耳中了,他此时神情恍惚,冯益,这个名字已经叫他有些陌生了,但是那张临死前温柔一笑的脸庞却永远停留在了他的记忆之中,他这辈子已经杀了无数个人,以后也许还要杀的更多,唯一一个他不想杀,杀了追悔莫及的人,就是冯益。 易洪收脚,退去一身功力,转头走向了人群,打算离开了。 “我今天不杀人,你走吧。” 第281章 跟班 “滚。” 易洪再度收回踩在楚雄胸口上的脚,上下打量了一下朱雄后转身离开,身后的朱雄咬了咬牙,从地上跳了起来,一边运功为自己疗伤,一边吊在易洪的身后跟着他。 朱雄跟着易洪已经整整一天一夜的时间了,期间有不下五次出手想要干掉易洪,但无奈实力不够,每次都被易洪踩住骂上一句“滚”。 但这小胖子素质出奇的高,虽然恨不得生啖其肉,但夜间却不曾出手,易洪本想着晚上是朱雄偷袭的好时机,没想到他见进了客店的房间,自己就在旁边开了一间,一晚上也不曾到易洪那,弄得易洪昨晚几乎没怎么睡。 易洪也不想杀了朱雄,朱雄是冯益的小老弟,按理来讲也算是他的小老弟,冯益之死他至今愧疚,这份愧疚多少有些嫁接给了朱雄,但是这小胖子一直跟着他让他有些心烦,他不是不曾在人面前施展化血神功杀人吸血,对此并没有什么忌惮,但在楚雄的面前,他总觉得冯益或许也看的到,所以这两天他也不曾进食。 朱雄咬着牙跟着易洪,一声不吭,易洪后面两次出手虽然没要了他的命,但是警告意味十足,给他造成了不小的内伤,好在易洪没有特意将化血神功侵蚀性的真气注入他的体内,而钢门的功法也是百炼成钢的以炼体为主,所以些许内伤只需要一边走路一边恢复就好。 关键是朱雄能感觉到,在门中苦练紧张缓慢的武功,在经过几次打斗之后愈发的纯熟,进步也飞快,他想着或许这样跟着易洪,一直成长,直到能打败他为止。 朱雄不傻,知道易洪为什么不杀他,这或许是他的倚仗,早晚有一天,他会超越易洪,然后杀了易洪为大兄报仇雪恨! 易洪没有过多理会楚雄的想法,能够因为冯益的原因高看他一眼已经算是易洪心中还有一丝的善意了,他现在想的是怎么找到袁真。 屠魔大会的队伍正在接近旬阳城,袁真这条退路迫在眉急,之前在洛城,袁真只告诉他最好不要跟着化血门搞那些小手段,他半信半疑,因为怎么看宗寺都不像是能够完美接招的样子,若是化血门健在而他此时和化血门离心离德,这未必不是袁真想要看到的。 易洪知道对于袁真来说,自己可能不算是个什么重要的角色,但若是没用,袁真随手拨弄一下自己可能就默默无闻的消失在江湖这滩黑水之下了,他不得不谨慎。 但事实证明袁真没有坑他,他也庆幸自己按照袁真的说法没有去,化血门的行动果然失败了。 易洪若是跟着化血门那两个长老跑去宗寺闹事,别的不说,慕容故见到他绝对会大打出手。化血门的人实际上并没有给江湖正道造成过多的困扰,毕竟他们主要是在豫西活动,迫害的也多是江湖散人,但他易洪可是在前朝宝藏的地宫中杀了不少宗寺的和尚和剑气宗的弟子,保不准到时候仇恨都被吸引到他的身上了。 袁真一定是跟在了屠魔大会的队伍中默默看戏的,这一点,对于已经有些熟悉袁真的易洪来说,他可以十分的确定,但他不能大张旗鼓的去和屠魔大会的队伍接触,认识他的人太多了,若是在洛城,这些正道中人可能还要避讳一下东道主宗寺,但是在旬阳城,那真就是一句邪魔外道人人得而诛之,都不用吆喝,见到他直接拔剑都是很正常的。 “易洪。” 一声阴搓搓的声音响起,打断了易洪的思考。 易洪转头,看向了左边,那站了一位面容枯槁的老者,易洪皱了皱眉头。 “你怎么搞成这副德行了?” 那老者嘶哑着嗓子,阴阴问道:“还不是拜你所赐?那日你是不是知道些什么,为什么没有跟我们上宗寺山!?”来者正是齐水,看样子那持棍武僧对他造成的伤害不小。 嗤—— 易洪不屑的笑了笑道:“关我屁事,计划失败是你们过于急躁,筹备的不够周祥,我自然有我的事情要做,去不去与你何干?” “你有什么事?” “我有什么事需要和你禀报?你算老几?” 易洪从来就没正眼瞧过这几个长老,没有完整的化血神功的时候,这几个人就对他没什么善目,地宫之中甚至觊觎他身上的化血神功,此时就算强行拔到了大宗师,身体的潜力和底蕴也几乎被透支完了,实力也不见得强到了哪去。 “你!”齐水怒瞪圆目,就要出手,但易洪毕竟是掌门弟子,此时也不易内耗,想了想,还是恨恨的降下了真气,易洪则是一动都没动,就算是大宗师他也并不是很惧怕,两者修炼的同为化血神功,一个阉割版的大宗师,他虽然打不过,不过齐水想快速擒杀他也没那么容易。 “掌门叫你尽快回去。”齐水撂下一句话,就打算离开了,就在这时,朱雄跟了上来,露出了身形。 齐水看了一眼易洪,又将视线移到了朱雄的身上,眼睛眯了眯道:“他是谁?” 朱雄自然见到了齐水,冷不丁被齐水盯上好像被毒蛇咬了一口一般打了个激灵,他看不透齐水,但是不妨碍他猜测齐水是化血门的人,而且可能是大宗师。 ——完了。 “我找他帮我做些事,他是谁不需要你管。” 易洪头都没回脱口而出。 “哦?没想到你冀北杀人魔,还有朋友?做什么......” “我说了,不需要你管。” 易洪打断了齐水的话,面无表情的看向了齐水,此时的齐水脸上红白交映,被易洪的话怼的不轻。 ——哼,要不是...... 齐水怪笑了一声,身形缓缓后退,随后一个闪身离开了原地,屠魔大会这么一个紧张的时候,易洪却自己跑出来和一个正道中人相会,他不知道朱雄姓甚名谁,但是那身上中正的气息可做不了假,至于朱雄的身份,那重要么? 朱雄重重的呼出了一口气,见到易洪回头看了他一眼,马上凝神对视回去,但易洪已经转过头去继续走路了。 随后他就听到了易洪的声音传来。 “我要回化血门你也要跟着我?” 第282章 下一站 易洪没有想到朱雄这小胖子这么轴,就算他要回化血门,朱雄也打算跟着他,不知道是不怕死还是没脑子,好在易洪也没准备真回去,屠魔大会的队伍已经要到旬阳了,他需要在旬阳城等袁真到来。 旬阳城并非郡府所在,小县城的客流量也着实不高,虽然也算得上是个重要的边县,烟雨楼虽然有设置在旬阳城,但也在屠魔大会来之前撤去了琴雨楼的人,只留下了空壳的酒楼。易洪带着个尾巴重新入城,回到了之前居住的客栈,朱雄也顺理成章的住在了易洪旁边的屋子。 屠魔大会的队伍拉的很长,有人骑马驾车,有人徒步奔袭,反正寻找化血门门址需要时间,打起来也不是一两天就结束的,所以后面的人也不着急,不过先头部队已经开到了旬阳城。 易洪想要不暴露自己找到袁真实在有些难,他只能干等着,幸好袁真没有忘了他这这么个人,他终于是在客栈下住的第二天等到了想要等的人,不过不是袁真。 嘎吱—— 安避推掩房门,走进了易洪所在的舞屋中,易洪认得安避,大概知道安避应该是琴雨楼的人,所以安避推门而入他也没有什么过激的反应。 “袁公子叫你去四号房见他。” “多谢。” 易洪没有废话,抬腿就走出了门,转过头却不见安避跟上。 “你不回袁公子身边吗?” “我另有要事情。” 安避的目的就是看着易洪到袁真那去,虽然易洪的行踪早就被琴雨楼所掌握了,但是这两日旬阳城太过于混乱,易洪的信息并没有及时传回去。 果不其然,安避马上就听到了旁边的屋子中有异响,有人靠在门上偷听。 “谁?” 安避腰间的短刀已经被他的手掌所覆盖抓紧,随时准备抽刀,气氛突然紧张起来,朱雄怕引起什么误会,赶紧小心翼翼的推开房门,观察了一下过道间的情况。 朱雄毕竟已经踏入了宗师,旁屋的动静瞒不过他的耳朵,而且它本身就一直将注意力放在了一边,易洪推门而出的时候他就已经发现了。 “别紧张,他叫朱雄,钢门的人。” “无论是哪门哪派的人,他怎么在这?” 易洪知道安避说的不是朱雄为什么在这里,而是朱雄为什么在跟踪易洪,以及易洪为什么允许这么个小胖子跟踪他。 若是不给安避解释清楚,易洪毫不怀疑安避绝对会出刀先宰了朱雄然后再弄死自己。在屠魔大会这个时期,易洪本身也是准备投靠过来的,在这种情况下出现了意料之外的人,事情会瞬间复杂起来,而杀手处理复杂的情况通常就一个字,杀。 “他师兄冯益,是我朋友,但被我误杀了,他来找我报仇,可惜实力不太够,所以跟着我,我也不愿伤他。”易洪这时候不管什么面子里子,他只想尽快解释清楚,保下朱雄然后去见袁真。 安避皱了皱眉头,没有说话,但是腰间抽刀的手却缓缓放下了,他瞥了易洪一眼,转身离开了门口处,身形消失在了走廊的拐角,显然是给易洪自己处理朱雄的时间,至于怎么处理,他不需要去管,易洪若是不知道怎么在见袁真的时候叫袁真放心满意,那还不如不去见,他自己对此应该也心知肚明。 “我有重要的人要去见,我觉得这段时间你也没法杀了我,不如等等?” 朱雄盯着易洪,莫名的感觉自己的实力受到了轻视,但事实上就如易洪所说,他确实连伤到易洪都困难,而且无论易洪所见的人是谁,值得易洪如此重视的,想必也不是什么随处可见之人,若是不明不白的踏入了人家的禁区,死了也是白死。 易洪是他的依仗,但只对他自己有效,朱雄不会蠢到觉得易洪会从任何人手里,任何事情之中都能也都愿意保下他。 “我会盯住你的。” 易洪咧嘴一笑,独行的时间久了,就连被人追杀都有些温馨呢...... ...... “袁公子。” 易洪一入房门,就看到了袁真,立马单膝下跪表示效忠。 “来坐。” 等易洪在袁真旁边坐下,袁真才开口道:“钢门那小子你打算怎么处理?”安避没有回到袁真身边,但是袁真身边从来都不是只有安避在,刚刚走廊过道见发生的事和人他自然是都知道的。 “袁公子的意思是?” 如果可以的话,易洪不想杀朱雄,至少不想亲手杀了他。 “哎,怎么还反问上我了呢,现在不是我在问你吗。”袁真眨眼一仰头,他只是偶尔严肃一点,又不是什么动辄杀人灭户的大魔头,易洪小心翼翼的样子给他弄得有些无奈。 “如果可以的话,这小子愿意跟着,就让他跟着我吧。” “嗯......”袁真点了点头,好像在思考着什么,没有说同意还是不同意。 袁真不说话,易洪倒是有些着急,扯皮揣摩那一套他玩不转,他还是喜欢直接一点。 “敢问袁公子,化血门覆灭在即,易洪该何去何从?” “哈哈哈,易兄不是已经做出选择了吗?朱雄跟着你也好,没准能给你提供一些保障,虽然你要去的地方也未必就用得到他。” 易洪可不记得自己说过要去哪,甚至他都没想过,但是没有开口反驳袁真的话。 “去幽州吧,想看看这场盛会可以等到屠魔大会结束之后再动身,不想有什么牵扯了,即刻动身也行。” 袁真摩了摩擦下巴,继续说道:“在幽州暂时不需要你做些什么,也不需要隐匿身形,快则一两年,慢则三四年,我会找你帮我办一件事情。” “但凭袁公子驱使。” 袁真摆了摆手。 易洪从袁真的房间走出来,回到了自己的房间,坐下后叹了口气,兜兜转转,他还是选择了跟着袁真,这江湖异彩纷呈,但是却从来没有他的一席之地,易家一经覆灭,他便成了无根之萍,化血门从上至下始终和他有着隔阂,他也提不起来一丝一毫的归属感。 ——那就去幽州看看吧。 易洪想着,朱雄从外推门而入,完全没有敲门打个招呼的意思。 “没事吧?” ? ? 两脸问号,随后两人都反应过来对方疑惑的是什么。 “你在担心我?” “哼,别放屁了,你只能死在我手上,以慰我大兄在天之灵!” 朱雄原形毕露,转身踢开房门而去,透过咯吱作响的房门缝隙,看到的是易洪哭笑不得的表情。 第283章 旬阳街头 第二日一早,旬阳主街上,最宽的十字路口处。 “多谢诸位同道随我宗寺到旬阳城除魔卫道,还要有劳各位寻那化血门的门址所在。” 平日里耀武扬威的官爷此时都不见了踪影,大帮的江湖人围在路口处,了空就站在人群中间毫无怯场之意,人群中有不少藏头露面之人,显然不是什么正道人士,了空也只当看不到。 但了空不在意这些人,总有人看不得了空人前光明伟岸的样子。 “了空住持说的好听,哄着诸位江湖好汉都替你们宗寺去做马前卒了,现在的旬阳城周边可是热闹的很呢。” 讲话之人运气行功,在人群中发声,一时间竟然没有人发现到底是谁在说话,显然其功力不浅。他话中所说的“热闹”,则是说旬阳城周边魔道中人众多,莫种程度上,在找到化血门门址之前,这些魔道中人是扮演者狩猎者的身份的,猎杀的自然就是正道人士,毕竟找门址这种事,不可能扎堆凑伙,而是要分散开来搜索的。 “不知是哪位高人在此扰我正道心智?” 了空面上不见意外,他自然做了会受到发难的准备,见没有人回应他,他缓缓开口道:“实不相瞒各位,在队伍到达旬阳城前,我宗寺已经派出几队僧人前往四周去查探了,宗寺承各位同道的情,自然不会叫各位难做。” “了空大师做事稳妥,晚辈佩服。” “就是,刚才那个瞎叫唤的,敢不敢露露头!?” 了空此话一出,四下围着的正道人士显然松了一口气,刚刚那藏头露面之人所说之话自然是被听到耳中进到心里了,除了道义上的援助外,在场之人未尝没有分一杯羹的打算,若是还没分到好处,先折了不少人,岂不是赔了夫人又折兵。 “啊!” 一口气没下去,场外突然出现的骚乱又叫众多江湖人慌乱了起来,随着一颗头颅被人丢向了场中间的了空身前,一位身着黑衣的中年大胡子跳入了场内。 头颅滚到了了空的脚前,那温红的鲜血显示着他的新鲜度。 “嘿嘿嘿,老子就看不上你们这些和尚道貌岸然的模样,了空住持,不如玩玩!?” 定眼看去,那大胡子竟然有一只眼睛凹了下去,漆黑的眼眶中好像有肉瘤在鼓动,看起来甚是吓人。 “不好!他是独眼鳄!” “他怎么来了!” 有见识的人自然认出了这位出了名的大水匪,独眼鳄成名于三十年前,那时候海帮刚刚被三大家族收编,荆州江面上就跳出了不少水匪水侠,独眼鳄就是其中之一,而且是活到现在还越活越强的一个,只是独眼鳄彼时还不叫独眼鳄。 “据说独眼鳄的眼睛就是当时被一个过路的武僧给打瞎了,结果那独眼鳄怀恨在心,生吃了自己的眼球震住了和尚后逃跑了。” “据说那和尚上岸之后入城,独眼鳄胁迫一良家妇女强入了那和尚......的......房间......” 说话的江湖人还没说完,独眼鳄的那只好眼就扫了过去,他心头一颤,嘴上也断断续续的不太麻利起来,话也就说不下去了。 人头滚落已经很落了了空的面子,此时独眼鳄在他面前只靠一个眼神就止住了周遭协助屠魔大会的正道人士,了空赶紧开口。 “不知道施主想要和贫僧如何比试?” 独眼鳄扫视了一周,周围的正道人士无不被其威势所撼,他这才转过头来看向了了空,结果只见他刚一张口,还没有发出声音,身形就已经朝着了空冲去,大掌眼看就要拍上了了空的面门。 “卑鄙!” “偷袭!” “好!” 人群中显然不只是正道人士,魔道中人也游走于人流之间见证这一场盛会。 了空不慌不忙,退开了身边呆住的小和尚,一掌对上了独眼鳄的掌心,二人的真气猛的鼓到了双掌对接之处,嘭的一声炸裂开来,人群连连后退,了空看了一眼现场,还不算混乱,但也不打算和独眼鳄在这动手。 这独眼鳄也不知道得了什么奇遇,靠着野路子竟然硬是突破了大宗师,两位大宗师若是在人群中没有顾及的出手,一定会死伤不少人,偏偏他还不能无所顾忌。 了空运气于双腿之上,猛的跺脚,在空中连踏几步冲出了人群,朝着旬阳城门的方向冲去,独眼鳄刚刚对拼一掌实际上吃了暗亏,了空后发先至打了他一个措手不及,此时正心中暗恨,哪管了空是不是在引他,硬是拔起了身形追了上去。 随着两人的离开,人群氛围逐渐冷却了下来,各自呼朋唤友踏上寻找化血门门址的路,没人会怀疑了空打不打得过独眼鳄。了空一介大宗师,而且还是宗寺的住持,再不济也不是一个散人可以比的了的,独眼鳄的恶名再广,没有真正见过他出手的人也不会觉得他有实力能拼得过了空,毕竟见过他出手的人都死了。 “有趣。” 袁真和易洪就在人群的末端,看着场中的闹剧,等了空引独眼鳄走后,袁真也不打算呆在原地,带着易洪在旬阳城逛了起来,哦,还有吊在不远处的楚雄。 旬阳城作为金朝的边县之一,独有其特色,虽然经济人口算不上发达,但人文有不少别于中原内部之处,相比于中原之地的或温润,或闲散,或精明,旬阳城给袁真的感觉就是另外一个词,粗犷。 粗狂并不是一个鄙词,反而是一种带有独特美感的描述,至少对袁真来说是这样的。 易洪作为半个本地人,对旬阳城还是有些了解的,充当了导游的工作,朱雄则是好奇的跟在两人身后的不远处,他不知道袁真是谁,只是明白那身份应该相当的不一般,不然易洪这样的大杀星,怎么会好像变成了一个遵理守法的平头老百姓一样跟在他的身边。 但楚雄又不敢轻易上前询问,他脑子还算够用,知道自己对江湖知之甚少,胡乱认人容易惹上祸事,他从门中出来只为了办一件事,就是干掉易洪,其他事没必要节外生枝。 “我说易兄,你那小老弟这么跟着也不是个事儿,要么叫他来同行吧,若是他想和你打架了,我在一旁看着就是,化血神功在我看来还是很有观赏性的。” 袁真老是忍不住回头看看朱雄跟上了没,总这样有些掉牌面,想着还不如给朱雄叫来同行呢。 易洪一听袁真这语气,心中也有些无奈,朱雄的存在就好像那个鸡肋,不,应该说比鸡肋还要鸡肋,鸡肋至少还能嗦嗦味儿呢。 “朱雄,来见过袁公子。” 朱雄见易洪来叫自己,也不矫情,但他还是一个正眼都没给易洪。 ——可不是你叫我来见我就来见的,我这是出于礼貌和尊重! “见过袁公子。” “你好啊,我是叫你小朱呢,还是叫你小雄?”袁真笑着问朱雄,这一下给楚雄问的十分尴尬,他从小就有这么一个避讳的事情,就是希望所有人都叫他大名,但偏偏门中属他年纪小,好在门中人也算了解他的尴尬,少有逗弄他之人,只叫他小朱雄,此时袁真这一问他又不好说什么。 “袁公子随意就好......” “哈哈哈,话说我在天书学院的时候,与漆院长关系还不错,你和我也不用见外客气,前面有家面馆,去尝尝走。” ——姓袁。 朱雄这才冷不丁想起,前两年天书阁弟子下山的事情传的沸沸扬扬,漆雪回门中之时自然也提过,他路过听到没当回事,此时倒是碰到活的了! 第284章 万蛊洞 旬阳城内外此时都打做了一团,城内还算克制,至少不会出现大规模的火拼,城外那就是天雷勾地火,时刻都上演着你追我我杀你的戏码。 江湖人虽然很多,但是相比于整个中原的人口基数来看,江湖人与平民百姓的比例还是小的可怜,所以平时很难有大规模的正魔两道中人如此规模的凑到一起,寻常三两人碰到了也很少有喊打喊杀的,除非是碰到了仇家。 此时正道中人组团来到旬阳城,而魔道中人已经以逸待劳了许久,可不就是点了炸药桶了。 旬阳城西轰鸣声不断,了空和独眼鳄的对决少有人能够观看,毕竟水平不够,只是看看被擦到了边就难免死伤。 了空自然不是只会如来神掌,宗寺的绝学,包括金刚经在内,他都有涉略,但是佛法的修行相比于天赋和努力来说,更讲究心境与适配,了空权欲小盛,如来神掌主攻伐,善进取,相比之下更适合了空,所以如来神掌也是他最拿手的武学。 金刚经虽然强横,但了空心不空,难以在其上有很高的建树,所以平时根本不会拿出来使用,不过对上独眼鳄他却不得不把还未大成的金刚经用出来。 独眼鳄一身奇怪的功法并不常见,其相比于中原功法的特性,倒是更像西南一隅的武功。 独眼鳄初入江湖就是在荆州西北的大江之上,倒是有可能是从西南出来的,荆州入蜀地的道路不算少,但条条都十分难走,更有直接通向云州的路,而了空所想的西南功法,则是大部分都出自云州。 云州已经不算是中原之地,那里群山环绕,更有猛兽出没,没有城池可言,多是聚众部落,被称之为蛮夷之地,如今的蜀地被鬼国占据,鬼国人之所以被叫做鬼蛮,也是因为在更早的时候,云蜀两州都是同样布满了蛮族。 蛮族功法奇异,与中原功法不尽相同,中原功法相对来说更讲究质量,也就是真气和外功武学相辅相成的体系,在变化上多用于了兵器之上。 而蛮族的功法则是变化多端,无论是仿生的炼体锻体之道,还是取天地滋养的毒物修炼毒功,亦或者是损人气运命途的蛊术,相互之间掺杂互补,可谓是百花齐放。其功法多样而诡异,往往叫人防不胜防。 在人群之中根本看不出来,但是一打起来,了空就发现独眼鳄的真气中有一丝波谲云诡的气息,宗寺光纳天下武学,对西南诸蛮的功法也了解不少,自然不会无视,所以也不得不在内里暗暗运转,提起金刚经,谨慎防范。 独眼鳄与了空硬生生对拼几招后,算是吐了一口刚刚才众多人前吃亏的气,随后跳开猛的浑身用力,其周身喷薄而出的真气竟然是墨绿色的!绿到发黑的颜色叫人怎么看都觉的不正常,了空眯起了双眼,仔细盯着独眼鳄的动作,西南功法虽没有无形之中杀人于千里之外的夸张程度,但如此距离若是不注意着了道,那可是连死都不知道怎么死的。 果不其然,独眼鳄释放出真气之后,那真气好像活过来了一般,升空形成了一颗颗形象狰狞的骷髅头,随后张牙咧嘴的就朝着了空飞去,好像要生吃了了空一般,冲到了了空的身前就要从他的身上咬下一两块肉来! 了空防范多时,哪里会叫独眼鳄一招制敌,只见了空双掌虚抬,肘间发力,如来神掌带起一片狂风就对着空中的骷髅头席卷而去,金光烁烁与诡异的墨绿色形成了鲜明的对比,但真气与真气的碰撞好像失去了效应,那骷髅头派碰到了如来神掌的金光竟然不受任何阻碍的穿了过去,如来神掌则是打向了空中,不知道飞了多远。 “什么!” 了空心中惊骇,但身形却不慢,虽然骷髅头穿过了如来神掌的真气手掌不在他的意料之中,但江湖经验让他没有像初出茅庐的小侠客一般楞在原地,反而是灵活的跺地飞身而起,向着一旁窜去。 谁曾想那骷髅头好像真有自主的意识一般,竟然没有直线奔着了空所处的原地撞去,而是随着了空的身形转了一个弯,继续追去,了空心中暗道这不可能,真气若是能够有自主意识,那人类是很难掌控的,相比于真气的灵活性上升,对真气的掌控程度显然对于武者来说更重要。 了空心中不敢相信,但现在也不是求证的时候,只见他锁立于土地之上,身上佛光突然大盛,金刚经还是被他使了出来,那鬼头砰砰撞向了金刚经所构筑的护罩上面,终于是散落开来,了空送了一口气,凝神一看,那骷髅头果然不只是真气构成的。 真气若是消散,必然是归于天地瞬间分解成了天地灵气,这一点在大宗师之中就是共识,因为大宗师能够掠夺天地灵气,对于灵气的敏感程度已经到达了一定阶段,对于灵气的分析自然也不会止步于转化真气能用就行。 但是独眼鳄所创造的骷髅头在撞散之后反而是呈雾状缓缓散开,更有细小的颗粒哗啦啦撒了一地,了空定眼瞧去,竟是一堆肉眼不好分辨的毒虫!也就是说,这骷髅头中的主要成分并不是真气,真气只不过起了引导作用,真正为主的是这些毒虫和他们所分泌的毒素,这样就解释的通为何骷髅头像是有自主意识一般了。 独眼鳄见了空破解了自己的骷髅头招数,也不气馁,嘿嘿一笑后,当即周身一震,又是更多更大的骷髅头快速凝结于他的头顶空中,这招数对于他真气的损耗几乎可以忽略不计,而毒虫则是长期寄存于他体内,想要快速孵化也不过是侵蚀他的真气,所以通过这一招来消耗了空那是再好不过了。 “云州有一部族,名为万蛊洞,相传万蛊洞在当年鬼国建国之时已经被剿灭,施主这功法倒是让老衲看着有些眼熟。” “了空大师果然见多识广,这种远古秘闻都知道,在下正是万蛊洞传人,不过......大师不知道的是,万蛊洞可从来都没被剿灭过!”独眼鳄开口就道破了自己的身份,多年来有些人若是追查他杀人的踪迹,未必就不能发现,所以他也没什么好隐藏的,不过他嘴上不闲着着,手上也不慢。 骷髅头再次袭来,了空想要再度询问的话被憋了回去,好奇心可不是这种时候能够随便表露的。 第285章 面馆 独眼鳄的算盘打得响,了空又岂能不知他意图,但了空绝不会顺了他的心意,金刚经不愧宗寺至宝之称,就连对毒对蛊都有奇效,克制万分,了空运起金刚经,将金刚经的真气附与如来神掌之中,掌风雷动下,只三五掌就打爆了独眼鳄操控的骷髅头。 只打爆了骷髅头可控制不了独眼鳄,了空仗着金刚经的防护能力,边打边走,朝着独眼鳄的方向不断地推进,毒虫骷髅虽然有一定的自主意识,但是独眼鳄的真气操控才是其根本,他若是使用骷髅攻击,便不得不分心操控,脚下自然慢上几分,不过两三息的功夫就被了空摸到了近身。 独眼鳄也是老江湖,见势不妙立刻放弃了继续操纵骷髅,反而是用诡异的身法再次拉开与了空的距离。 了空不温不火,维续着金刚经的同时继续朝着独眼鳄而去,如来神掌噼里啪啦打了个痛快,空中的毒蛊一波接着一波掉落,毒虫本是渺小很难肉眼辨别的,但成片的跌落在地,一块块黑乎乎的土地上,好似被火燎过一般。 骷髅头被了空破解,独眼鳄也不是输不起的人,只一招过了,但他可不是靠着这一招吃遍天的人。 ...... ...... 旬阳城的无名小面馆在门面处看起来异常的火热,但内里却相对冷清了许多,馆子中客桌并不算多,即使这样,也没有坐满,只有三五食客在桌上品食着西部的特色抻面,而且多是一人一桌,默默吃着自己的,不见有什么人交谈。 “奇怪,那么多人跑哪去了?” 朱雄有话直说,开口问道,只见入门之人不少都习以为常的没有丝毫停留,直奔面馆的后厨走去。 “看来这面馆别有洞天啊。”袁真笑着说道,他提前也不知道这面馆还有说道,只是觉得如此多的人聚集于此,想必此地特色能够让他满意。 “老板,上三碗面。” “好嘞,客官您等好。” 面馆面积不大,食客也不多,没有什么堂倌跑堂,平时应该就只有老板一人在这前台经营着,不过老板倒是个开朗的性格,一看到有人吃面也是喜笑颜开,高喊一声“三碗面!”,后厨自然就有人去准备着了。 朱雄到底是年轻,有些难掩心中好奇,想要去一探后厨的深浅,却被易洪一把抓住,朱雄转眼就要和易洪在面馆动手,但是他马上反应过来现在不是在闹市或者城外,而是在一家普通的小面馆里,正道中人受到很多行为道德的束缚,朱雄自问自己的是做不出不顾及他人就能大打出手的人。 袁真看了一眼二人,替易洪解围说道:“先吃面,吃饱了咱再去看看那后厨里是什么门道。” 像这种事情,没必要询问掌柜的,掌柜的若是没有主动说明,那他们问,掌柜也不会说的,不如自己去看看,反正三人都是艺高人......都是胆大之人,朱雄的武功还是稍微差上了那么一点。 三碗面很快就上来了,看来这面馆虽然食客不多,但总是能续上流,所以后厨的食材都是常置准备着的,袁真对于后厨门帘后面的情况有了些猜想。 楚雄开始有些闷闷不乐,但是想到吃完就去看看,干起面来也是劲头十足,易洪吃了两口之后,好像有心事一般缓缓放下了手中的木筷,思考一番后,转头看向了袁真。 “袁公子,我心中有不少的疑惑,或者说额......怎么形容呢。” “迷茫?” “对。” 袁真帮易洪简洁的概括甚得他心意,他对于自己的未来确实充满迷茫,一路走来就好像他到了哪里,哪里就遭殃,碰到了什么人,什么人就会死。 虽然没有人说他些什么,那是因为没有人足够了解他,而有一个人他相信绝对了解他,那就是袁真,他从说书先生的话本中听来了一个词,他觉得那词好像是可以用来形容他的——天煞孤星。 也许袁真有不同的见解和想法,亦或者能为他指条明路,点清迷雾。 没想到袁真并没有明确的告诉他如何如何,而是说道:“你迷茫其实不是因为你看不到,而是你已经看到了。” “什......么?” 易洪磕磕巴巴的问了一句,眼中的迷茫更盛了。 “啊,没什么,我在显摆自己的文学功底,实际上我想说的是,每个人都很迷茫,你走什么路,只取决于你怎么想怎么做,就像现在,你已经做出了一个决定,这个决定你如果觉得越艰难,那之后你就越会为自己这个决定感到轻松。” “我......我还是没懂,袁公子,我好像不是很艰难,我的意思是,我不明白是我做的事艰难,还是或者艰难,还是什么......” 易洪显然没有时间去思考人生思考哲学,他已有的人生,要么是在为了易家小姐做牛马,要么是帮峰阳子谋划袁真,再后来入了化血门每天就得跟全门上下的人勾心斗角耍嘴皮子,此时袁真说的话,他是一点都理解不上去。 “没关系,不需要现在就想的清楚明白,毕竟你还有很多的时间,去了幽州没有人认识你,也不会有什么限制,你可以尽情的思考,现在你想不清楚,反而让你有更多的选择,是好事儿。” 袁真安慰了一下易洪,他没说的是,选择很多,但殊途同归,他易洪能走的路,从冀北出来后就只剩下一条了。 ——嘭! “我吃完了!” 朱雄双手一按,将碗筷拍在了桌子上,迫不及待的看着袁真和易洪二人,就等俩人开口叫他能去后厨一探究竟,像极了被爹娘带出家门的小孩,可惜袁真不是他爹,易洪也不是他娘,两人听到响声转过头来看了他一眼,谁也没有理他,袁真继续慢条斯理的品尝着抻面,味咸而不重,面质抻的刚刚好,口感劲道十足,与姑苏面的细嫩滑口有所区分,没有上下之分,只能说各有特色。 易洪则是机器般的往嘴里塞着面条,脑子不知道在想些什么,可能在琢磨袁真说的话到底是什么意思。 一碗面条吃不了多久,很快两人就都解决了战斗,起身朝着柜台走去,到掌柜那里付了钱款,一般相对较大的酒楼是要付钱入内的,而小馆子就没那么多规矩了,什么时候付账都可以,这一点无论是中原腹地还是西部,都差不多。 朱雄的状态随着付账之后,肉眼可见的鲜活起来。 第286章 赌坊 “来!来!来!买定离手!” “押大押小!” “开!开!开!给我开!” 后厨的门帘后面就只是普通的后厨,一位伙计跟着一位厨子在忙活着,但看到三人进到了后厨来,也不多言语,自动上前来眼神示意了一下,易洪和朱雄丈二和尚摸不着头脑,袁真了然的点了点头,伙计也没吱声,比划了一个跟我来的手势,就在前方带路。 过了灶台有一比较隐秘的拐角,拐角处有一个大水缸,伙计轻拍水缸的时候,空洞的响声说明它是空的,伙计拖拽这水缸的上沿向旁边一拉,水缸下面就露出了一个两人宽的地洞道口,伙计站在旁边伸手示意了一下后,就转身离开继续去帮厨子忙活了。 三人互相看了一眼,朱雄胖乎乎的身材竟然灵活的往那地道口中一跳,地道口中并不昏暗,有火光照射,而且地道口下的通道也并不是向道口处那样两人宽的狭窄,反而修建的十分宽阔,道口处的狭窄想必是为了方便遮掩,掩人耳目用的,不过袁真觉得这面馆的领人方式,实在算不上多隐秘。 袁真倒是不觉得这赌场隐藏起来是躲避官差的,一个赌坊的身后若是没有点官方背景,那还怎么可能开的起来,光是江湖人前来闹事就很难解决了。 朱雄三人进到了赌坊之中时,正是赌坊火热朝天的时候,叫押声不绝于耳,不少赌徒已经眼红脖子粗了,还在赌桌上死活不肯走,好像最后那一局他有必胜的把握一般,实际上每个人多少都会有些必胜的想法,但现实的情况时,结果往往却相去甚远。 三人走进赌坊并没有吸引多少人的注意力,在这里三教九流俱全,无论是平民百姓,还是江湖人,都不过是一名赌客,在赌坊是不允许使用真气的,一旦随意使用真气,不只是要受到赌坊方面的制裁,名声传出去某某在赌坊使用真气,这人就真臭了,无论正魔两道,都不会待见这样的人。 魔道中人即使行事诡异,但有些规矩是通用的,若是不想天弃人厌,行走江湖到底还是要有些顾忌的。 所以三人的身影只吸引了几个人的注意,其中一个赫然是袁真相识之人。 “袁公子!” 斐鄂轻呼了一声,从赌桌旁挤了出来,让出了一个赌位,凑到了袁真身前。 “你怎么找到这的?” 袁真一脸的惊奇,斐鄂从屠魔大会的队伍在洛城开拔之后,就和他分开了,对于斐鄂来说,虽然在袁真身边极度安全,但是袁真过于悠闲了,他反而是个折腾,凑热闹的性子,一直跟着袁真总有些不自在,便提出了各自行动,袁真当然不有不可,实际上对于斐鄂他并没有什么安排,因为斐鄂和理教之间若有若无的吸引,本就是帮袁真打探其深浅的马前卒。 袁真见到斐鄂并不奇怪,奇怪的是斐鄂能不到一天的时间就找到了这赌坊! “哈哈哈,我也是住了那酒楼,老板看我这一身......”斐鄂尴尬的指了指身上缠着的绷带,继续说道:“他可能觉得我需要到这样的地方来放松放松,以免在他的酒楼闹出什么事端来,所以就告诉我这么个地方。” 斐鄂腔调之中透露着浓浓的无奈,虽然他自己本人对于自己身上缠着绷带这件事已经不是很介意了,但这身装束,对于非江湖人的百姓来说还是有些过于奇怪了。 旬阳城若不是屠魔大会的原因,此时应该还是个宁静的小小边县,寻常哪有什么江湖人。 “我来介绍一下,这位是易洪易兄,这位是斐鄂,你们应该见过几次了。”袁真为两人指认,易洪和斐鄂从武院大比之上时就已经见过对方,后来更是几次相遇,只不过两人没什么对得上话的时机,所以也就没有交际,朱雄倒是不用介绍,他第一次到赌坊这种地方,而且十分好奇,人已经窜到人群中没影子了。 “既然来了赌坊了,不妨玩玩?” “嗯,好。” 袁真拉着易洪,随着斐鄂走到先前他所在的那一桌,出了三人之外,桌上已经有了另外的五个人,看起来都是江湖人的打扮,其中甚至还有一名和尚,袁真一眼就认出,那和尚可不就是宗寺派出提前到旬阳城来寻找化血门门址的念癫么! 了空本来只派了念癫来做这件事,但是想了一想又将念痴也派了过来领队,果然了空是了解他这个二徒弟的! 这赌坊寻常是没有什么江湖人光顾的,但随着江湖人涌入旬阳城,此时的赌坊中明显是江湖人居多了,就连赌桌周围的看客,也有不少的江湖人卖呆凑热闹的,朱雄赫然在列。 “怎么玩?” 袁真随着斐鄂一抬凳,坐入了桌中,这种江湖人的赌局,一般是没有庄家的,不过不管谁赢了输了,临走的时候都要交一笔台钱,只要给足了人份,谁给都可以,没有庄家就没有了赌法的限定,所以袁真上桌先问了一下要玩些什么。 “这位公子一看就是豪气之人,不如就赌骰子如何?” 说话的是一位脸上始终带着笑意的年轻人,一身淡紫色的长袍显示着他无与伦比的骚气,偏偏他自带的一种气质还能镇的住这种骚气,叫人不觉得突兀,只是脸上的笑容有些僵硬。 “当然可以,我没有什么意见。” “那就玩骰子吧,这位施主后来,就由施主先手摇盅吧。” 念癫是见过世面的人,对于袁真的入座没有一丝一毫的介意,虽然他不认识袁真,就算认识,也不过是这般表态,因为他是宗寺的和尚。 骰盅被念癫一个寸进从桌面上退了过来,盅底划过木质的桌面嘭的一声停在了袁真手掌之中,虽然赌坊不能使用真气,但是手上的力道可是江湖人引以为傲的本事。 摇骰子虽然简单,但在江湖上行走的,都是有些本事的,灵敏的耳朵,缥缈的手法,乃至于千术都是可以用上的,只要不用真气,用什么方法不叫人发现那是个人的本事。 念癫不认识袁真,但知道他是江湖人,毕竟身后站着的斐鄂刚跟他们摇上了两手,能被绷带人请坐下的自然不是易与之辈,这一手推盅,是想试探一番袁真,盅身一般是陶制夹木的,用力过小起不到试探作用,用力过大又容易震碎盅体,平白丢了脸面,所以念癫的力道几乎是卡在这个平衡点。 而袁真却并没有如在场之人所想的一般卸力接招,反而是大把抓住,发出了嘭的响声,这一抓之下,若是没有使用真气,那盅身必碎无疑,但此时盅身却安然无恙,念癫原本直坐的身姿,立刻向前倾了一些,眉眼之间也不似刚才一般淡然。 这一手试探,他只知道自己输了,却不知道输了多少,也就是说,他自己交底了,但是袁真的深浅他一点没试探出来。 袁真好像不知道自己被试探了一番似的,沿着盅边旋转了两圈盅盖,开口道。 “客随主便,那我就先摇上一盅。” 第287章 输与赢 袁真抓起骰盅,一舀就将骰子捞起在盅中,最后手掌在空中翻飞,转动着盅内的骰子,桌上几人行色各异,有侧靠桌边的,有后仰翘腿的,亦有趴在桌上仔细盯着袁真手中的骰盅的。 周围的看客也是不甘落后,有侧耳歪头的,有抚须沉思的,更有直接凑在袁真身边,眼睛跟着骰盅在空中画花的。 嘭—— 随着一声落下,骰盅被袁真盖在了桌上,四下安静了下来,桌上行色各异的人全部变成了皱着眉头的样子,袁真则是好以整暇的拽了拽领口,在空中甩手把衣衫都甩的有些乱了。 周围有赌场老手也皱起了眉头,不是因为袁真的手法他们没看明白,而是这小子他娘的毫无技巧,就好像是一只不明所以的猫过来扒拉了两下骰盅,拉了坨大的! “这......” 桌上几人你看看我我看看你,都有些不敢相信,袁真是谁他们不认识,但能上赌桌怎么都得是有两把刷子,袁真这手摇盅,他们一时间有些迷惑,这是砸场子的吗?可也不见袁真有什么动作,难道暗藏玄机? 在场有不少高手,他们宁愿相信袁真的手法新奇奥妙,也不愿相信袁真摇出了一坨屎来,就在袁真要开盅见骰的时候,姿衣公子伸手道:“慢!” “这位仁兄,怎么了?” “嘶...这......要不你再摇一次?” 紫衣公子心中有些不安,如果这盅开了,里面真是如他们所听到的那样,就是一坨,那结果会是什么?一位高手被发现了自己的赌术如此垃圾,然后大开杀戒? 紫衣公子摇了摇头,不不不,不至于不至于,但是对面那面含微笑的黑衣年轻人真是这么简单吗? “再摇一次岂不是作弊行为?袁某还不至于如此。” 说着,袁真就打开了骰盅,露出了里面的三颗骰子,一,二,五,不大不小一坨屎。 不只是桌上,就连周围观看之人,都面面相觑,连呼吸都压的极低,这赌坊见多了高手,每天层出不穷的技巧和手段在这里上演,连摇碎骰子这种事都不是太少见,今天倒是头一次见到上桌拉屎的。 “一,二......五......” 念癫艰难的帮袁真念出了他的骰数,一边念着,一边还频频抬头看看袁真的状态,这人不会突然狂性大发不敢相信自己的手法吧...... 袁真没有丝毫的变化,在念癫念出了自己的骰数的时候,只是耸了耸肩,示意自己也很无奈,这点数确实没有一点好看的。 随后,袁真将骰盅推向了念癫,周围人都松了一口气,念癫再看了一眼袁真之后,接过了骰盅,赌局还要继续。 袁真本来就没有用上什么手法技巧,他只是想试试自己现在的运气,或者说气运,自身的气运与他人不同,似乎游离于此方世界之外,即使他现在的气运已经绿的发光,也不见得有什么奇遇或者磨难会发生在他的身上。 念癫手腕一抖,骰盅在空中翻飞,骰子相互撞击的声音叫周围人忘记了刚刚袁真拉桌上的事情,集中注意力听了起来,斐鄂趁没人注意的时候,拽了拽袁真的衣领,给了他一个询问的眼神,袁真摇了摇头,没有说什么。 嘭—— 念癫将骰盅叩在了桌上,周围不少老道赌手肉眼可见的又松了一口气——终于正常了,赌术上佳,手法灵活,这才是常态嘛,要是念癫也拉一坨,这赌场今天可能就招了邪了,得赶紧跑了! 果然,骰盅翻开,六,六,六。 念癫得意的咧了咧嘴角,看向了他的下家,也就是那位紫衣公子,那公子也不客气,伸手叩上了骰盅一抓就连盅带骰一块拽到了面前的空中,他的双眼压根不看盅体,手在空中抖动着,眼神却放在了对面的袁真身上,似乎要给袁真展示一下赌场应该是个什么水平才能上桌。 袁真则是一脸欣赏的看着紫衣公子,这家伙的伪装照白锦都不差多少了,要知道白锦可是梁上客的传人,在江湖的历史上为数不多以偷之一道那能够传播下来人,虽然他出名的不是偷财,而是偷人。白锦水的伪装能被刚出道的袁真看破不是因为梁上客的传承不堪大用,纯粹是因为白锦那时候的水平还不咋地。 嘭—— 骰盅落桌,盅盖翻开,六,六,六。 果然紫衣公子也是有手法在的,即使是最老练的赌手,也不可能每次都摇的出最大的点数。 紫衣公子后面是一位不显山不露水的女子,戴着面纱看不清容貌,只是摆了摆手示意这一局她认了。赌场是不允许将骰子摇碎的,因为即使江湖人不使用真气,也有不少炼体之人只靠着手腕的力量,就能将盅中骰子的棱角处高速撞击,轻易将骰子撞碎,而骰子若是运气好碎成了两半,一个骰子变成了两个点数,一个六一个一,那便是赢,但大概率是碎成了好几块,没法去界定哪一块算点哪一块不算点,一旦碎了又要全局跟着重新来过,实在是过于败人品。 所以在念癫和姿衣公子都摇出了三个六之后,那女子若没信心跟上,就可以弃权了。 念癫在见到那女子弃权之后,转过头来看向了袁真,示意他输了,他也想看看袁真是个什么表现,说实话,这是赌场,又赌场的规矩,但江湖人本就是一群隐形的规矩破坏者,就算袁真狂性大发,念癫也觉得自己会出什么事情,反而因为袁真在这闹事没准能看点乐子。 袁真没有做什么出格的事情,只是朝着念癫会心一笑,从怀中掏出了一锭银子,顺着桌边推向了念癫,银子划过桌面,先是平着滑行,随后减速滚动了两下,正好停在了念癫的胸前,至于紫衣公子那份,会由那女子给出。 袁真掏出了银子,也没什么执念或者意气,潇洒起身让出了坐位,他打算去看看其他牌桌,骰子他算是会玩的,因为规矩简单,其他的赌法他可是没好好见识见识呢。 念癫接过银子,看到袁真起身,皱起了眉头,他觉得袁真看向他笑的那一下有些不对劲,但是没来由的,他也不确定自己为什么会这样觉得。 “这位施主,还不知尊姓大名!?” 袁真已经离开了座位,头也没有回道:“区区袁真,无足挂齿。” 呼......无足挂齿。 念癫好像得到了安慰,但危机感却迟迟不退,无足挂齿......袁真......袁......真? 念癫在心中念叨了好几遍,突然脸色巨变,连骰盅推到了他身前都没有注意,匆忙的从怀中掏出了用于赔付这一局的银两和桌钱,起身就离开了赌坊。 念癫可不是那个佛法精湛武功深厚的念痴,他更像是个低配版的了空,对于江湖上大大小小的人或事了解的相当之多,袁真之名他不可能没听过,甚至他还深入的去了解过袁真,毕竟天书阁下山弟子,怎么可能没有两把刷子呢? 现在已知的天书阁大弟子古麟,那是当朝太子,二弟子聂雅,虽然江湖上传闻是失踪了,但是别人不晓得,念癫可是知道那聂雅是鬼国的王室,那是妥妥的公主,只有三弟子袁真,就好像江湖隐形人一般,这正常吗? 念癫研究了袁真不少的时间,无论是性格,还是轨迹,得出的结论就是,袁真在谋划,谋划的是人是物他不知道,谋划的方向他不知道,谋划的结果他不知道,他甚至不知道袁真的谋划到底开没开始,结没结束,但他知道袁真一定不是默默无闻的没事在江湖上溜达溜达,闲了就到姑苏家中宅着的这么一个人。 佛门讲因果,若是别人,输赢了顶多就是几两钱财,不碍什么事,但是赢了袁真,他不确定自己是不是要输出去什么。 心中的慌乱之意仿佛警钟,——不行,我得赶紧找师傅救命!我不想死! ...... “我不想死!别,别杀我!” 旬阳城外,念癫心心念念的了空正站在独眼鳄的面前,浑身泛着佛光,就连双目之中,也被金光所覆盖,金刚经在他频繁的使用之下,竟然有了几分突破之意。 而独眼鳄已经狼狈的匍匐在了空的身前,身上本就破烂的衣装此时又多添了几个破洞,身上浓密的真气也接近溃散,金刚经对于他的一身毒功压制太甚,几乎手段尽出的他,也没在了空的手下讨到什么好,反而是被了空左手如来神掌,右手金刚经,打的半生不死。 此时他紧紧抓着了空的裤脚,声泪俱下哀求着了空,了空虽然杀心已起,毕竟这独眼鳄出名也是和他宗寺作对出的名,但佛门向善,了空即使权欲心重,也依然摆脱不了和尚的禁锢,心中的权衡在撕扯他的想法,——也许让他皈依佛门是个不错的选择。 西南功法诡异而不外传,这样一个底牌收到宗寺也有不少的好处。 还未等了空想完,独眼鳄见了空分神的一瞬间,一抖袖口,其袖口处突然窜出一条半尺长的小蛇,小蛇生的漆黑又遍布麟角,只看一眼就叫人胆寒,虽然不识,但其毒性毋庸置疑,一旦入体,即使是金刚经也不可能祛除,就如同化血神功的阴寒真气一般,金刚经只能外防侵害,对于内生的毒素却没什么办法。 小蛇好像卯足了劲,一露头就猛的窜向了了空的小腿,锋利的蛇牙上已经分泌出了晶莹剔透的淡蓝色毒液,眼看就要咬上了了空单薄的裤腿,却一瞬间失去了目标。 了空被陀金阴了一次,怎么可能第二次阴沟里翻船,即使是思考,也不过转眼念头的事儿,那一瞬间的失神,不过是给独眼鳄一个机会,也给他自己一个理由,可惜,独眼鳄这种高手,很容易就抓住了这个机会,但也失去了另一个机会,而他了空,也得到了理由。 了空大掌凌空,就要劈死独眼鳄,没想到独眼鳄压根就没有想过小蛇能不能放倒了空的事儿,而是弃车保帅,那小蛇完全被他当做了弃子去吸引了空一瞬间的注意力,在了空下定决心宰掉独眼鳄的时候,他人已经窜出去几丈远了。 独眼鳄与齐水陀金不同,他是正儿八经的大宗师,大宗师之间若是双方没有拼了命的打算,很难追逐着杀死另一方,追了两步后,了空也是停了下来,眼下重要的还是领导屠魔大会的队伍,独眼鳄独自一人威胁不算大,不可舍本逐末。 了空转过身,看着地上蓄势待发的小蛇,没有了主人的掩护,这小蛇就变得脆弱不堪,即使是再度,了空一脚跺地,真气的余波也轻易震碎了那小蛇的内腑,只颤抖挣扎了两下就不再动弹了。 了空对于小蛇和它的毒没有兴趣,佛门中人玩蛇那成什么体统了,整理一下袈裟装容后,了空便朝着旬阳城的方向赶回。 ...... 斐鄂找了个桌玩去了,易洪跟在袁真的身后,而袁真略过了几个桌,看了几种赌法后,在后面的一个桌上看到了脸红脖子粗的朱雄,显然是输了不少。 朱雄所在的桌上,正在赌的是天九,也叫做牌九或者骨牌,实际上骨牌是由两颗骰子组成的,但是更多种样的牌面和牌数,叫牌九的玩法要比骰子更多也更复杂。 一副牌九一般有三十二只骨牌,玩法多种多样,但也分为大牌九和小牌九。大牌九是四抓,也就是每人手中抓四张牌,而小牌九则是两抓。一般的赌坊都是玩的小牌九,方便快捷而且胜负立现,此时朱雄所在的桌上打的,也正是小牌九。 朱雄此时手中两张牌都叩在了桌面之上,已经摸过的牌叫他脸上激动的泛红,等到庄家像是吟唱一般的喊出开牌后,朱雄翻牌一砸,高喊一声:“长六双天,来!钱!” 双天就是牌九面上最大的牌了,朱雄显然胜算在握,但周围人一伸头看向他拍在桌面上的牌,却顿时嘘声连连。 “这小子输昏头了吧?” “呵呵,他那是什么狗屎牌,也敢开牌喊来钱啊?” ——嗯? 朱雄一看不对劲,赶紧将视线挪到了自己的牌上,平八黑五,这是......这是什么垃圾牌面!不可能! “不对!你,你耍千!” 庄家荷官抱着膀架着胳膊,手摸两撇小胡子,面无表情的看着朱雄,其身后的墙案上挂着一副对联,上书“四海通吃”,下谓“大杀八方”,横批,“日夜开局”! 第288章 借与还 “少侠技不如人,如此做气,是要在赌坊发飙吗?” 荷官站在那里,看起来并没有什么气势,反而有些猥琐,但口中说出的话是分毫不让,直堵死了楚雄的选择。 “你!” “哎呀,没钱了就别在赌坊呆着了,出去吃碗面回家吧!” “哈哈哈,这赌坊怎么能生小孩子气呢?输了可怪不得别人!” 朱雄气的小胖脸通红,一句话吐不出两个字,但是周围人尽是阴阳怪气幸灾乐祸,在赌坊和庄家赌局,十赌九输,周围人大多是都从桌上走过一遭输下来的,但不妨碍他们继续围在赌桌旁边看别人输了之后的表现,这会叫他们有种自然的慰藉感。 别人的不幸,是我的乐趣所在。 易洪看了眼朱雄,没有凑过去,小伙子初出茅庐就踩坑是正常的,踩了个小坑也算是幸事,要是一出江湖就碰到了杀头的买卖,那才是真的坑。 袁真的注意力一开始是放在朱雄身上的,随着众人的哄笑,袁真的注意力被吸引到了别处,这赌坊不是一般人能开的,而开赌坊的老板,也不可能是一般人。正常情况下,赌坊是要有人坐镇的,不是指门口和四周武者保镖,而是能说的上话,镇得住场子的。 别看荷官信誓旦旦一脸的淡定,那是赌场的话事人给他的胆子,并不是他自己的,但是袁真回想自己从进了这赌场开始,就没看到明显的赌场方的高层,也就是说大概率就藏身在了人群之中。 话事人平时没有什么纷乱冲突的时候,在人群中充当僚机观察高手是赌场常用的手段,若是有高手砸场子,话事人就必须要出面“请”走,不管文请,还是武请。 就在朱雄所在的赌桌周围人哄笑的时候,袁真发现人群中有一人的举动异于常人,虽然朱雄的举动并不会引起所有人的嬉笑,又不少赌客心生不忍都想去劝劝这个小胖伙子,或者有感同身受的不免面露苦涩,只有一名身着灰暗的厚衫长袍,其貌不扬的中年男性,在看到朱雄输了之后,就将目光转移到了他处,甚至和袁真有一瞬间的对视。 袁真微微一笑,拍了拍易洪。 易洪转过头来露出了一个询问的表情,赌坊内吵闹声很大,当一个人觉得吵闹的时候,与其大声说话询问,不如表情和动作来的更直接。 袁真朝着朱雄的方向扬了扬头,示意易洪去看看,他自己则是离开了原位置,朝着那中年男性的方向走去。 易洪见袁真支开自己,也很有自知之明的没有跟上去,而是按照袁真的意思挪到了朱雄的旁边,朱雄气归气,但是衣兜里还有不少银两,他也不傻,不可能一次性将所有的银子都压在赌桌上,但年轻人又很难以抵挡财产倍翻的诱惑,赌博就是这样,越是输,越上头。 ——输了这么多,总该赢了吧? ——我就不信轮不到我了? ——这把看起来稳了,押! 易洪也不言语,只在旁边看着朱雄耍钱,没有出头的意思,这是朱雄自己的选择,他本就和朱雄非亲非故,朱雄遭了什么难和他关系不大。 袁真大大方方的走到了那名中年人的身边,中年人在袁真接近的时候就注意到了,直到袁真走到他身边的时候,他朝着袁真点了点头示意了一下,袁真看起来年纪轻轻的,但身上有股浑然天成的气质,一眼看去就不是普通人,他虽是赌场的话事人,但没有特殊情况的时候,谁还不愿意交两个有钱有势的朋友呢? “这位公子,有何请教。” 话事人微微含胸,姿态放的很足,难以让人生恶。 “请教不敢当。”袁真一边说着,一边从腰带间拽出了一块金属牌子,丢给了那话事人。 话事人接到手中,眼神一凝。 “看来你认识?” 袁真一咧嘴,他丢出的,正是古麟临走前留给他的锦衣卫巡察使的腰牌,这牌子上的职位高达四品,寻常百姓商户根本就接触不到,能认识的至少要七品及以上的地方官,但这话事人竟然一眼就认出来了,看来这赌坊背后不简单。 “公子还请移步。” 中年话事人一改气势饱满的态度,反而是恭敬十足的哈腰将腰牌双手递还给袁真,随后朝着墙案的方向做了一个请的手势。 袁真转了转头,示意前方带路。 袁真跟着中年话事人来到了两个武者站立的墙前,朝四周看了看后,发现没有人注意到这边,便对着那两位武者点了点头,两人一人按向了墙壁的一处暗槽后,缓缓转动出现了一个石门。 中年话事人带头走了进去,袁真紧跟其后。 两人进入后,两名保镖武者又按压暗槽关闭了石门,墙体恢复如初。两个暗槽的位置分列两处,需要同时按压才能打开,一个人的手臂臂展是无法同时够到两边的,而实际上,赌坊并不需要做的这么隐秘,因为找到暗槽并不难,难的是在赌坊闹事。 “不知大人来此有何要事,我坊必定配合大人。” 进入到后面的房间内,中年话事人一改称呼,不再叫袁真公子,而是以下民称呼上官的方式对待袁真,可谓是拿捏的恰到好处。话事人谨慎又隐蔽的观察着袁真的表情,试探着袁真的目的。 袁真笑了笑,也没有和他客气,反而开口就是要钱。 “本官到旬阳有些公事,不想一入城就被小贼偷了衣中银两,到此吃碗面发现这后面别有洞天,此时正是囊中羞涩,所以想来借上一笔钱。” 袁真止口不提借钱还与不还的事儿,那中年人表面上淡然明了的点了点头,心中已经骂开了花。 ——还借钱,这钱给出去就是肉包子打狗,一去不回了,而且你一个锦衣卫巡察使,四品的大武官,会被小偷偷了钱包?你咋不说把钱赏给乞丐了呢,至少听起来充满了仁义呢! 话事人在不大的屋子里走了两步,直线快速的踱到了一个陶柜前,轻轻抽出了柜屉,从里面拿出了一沓银票,随后连抽屉都没有合上就转身回到了袁真的身边。 “小小敬意,大人若是不嫌弃,可以在咱们赌坊玩玩再走,若是大人今日状态不佳,也可以休息休息再上路也不迟。”话事人并非是要袁真在赌坊输钱或者赢钱,而是拿钱息事儿,还怕袁真输了拿赌坊撒气,但他又不敢说什么袁真输了的话如何如何,这不是咒袁真运气呢吗,只能说状态不佳,以免袁真真的赌输了挑理找茬。 袁真接过银票也没数,只是在手中掂量掂量后,就揣入了衣襟,拍了拍话事人的肩膀没有说什么,就朝着来时门的方向走去,墙上的机关他在进门的时候就已经发现了端倪,应该是只要按压唯一的暗槽,墙上的门就会再度打开。 果然如袁真所料,石门打开,袁真走了出去,回到了赌坊,话事人思考了片刻之后,回头关上了柜子的抽屉,也跟了出去。 袁真回到了赌坊,看朱雄还在桌上玩的“很开心”也凑了过去,不过他的注意力还是没有放在朱雄的身上。 “有意思......” 赌坊的身后有官方背景这是很正常的,但这个官方是哪边的官方? 与民争利的事情,在金朝是违反律法的,轻则吃棍子,重则掉脑袋,但是赌坊是地方平衡民生经济的一种手段,也是地方官敛敛财的方式之一,巡查对此一般都是睁一只眼闭一只眼,睁开的那只眼睛是,与民争利不可取,官员不能插手商事开赌坊,闭上的那只眼睛则是,赌坊私下的孝敬总不能拦在门外吧。 这就涉及到了另外一件事情,就是巡查来此,地方官也需要从这份孝敬中,掏出来一部分继续向上,而且还得是大头的那一部分。 按理来说,袁真一个锦衣卫巡察使,若是想要钱,只需要去找旬阳知县或者县丞问上一句,自然就有白拿的银子,而且到赌坊才能要到几个钱,不过是顺手玩玩的数,到知县那能要到的,可是堪比一两处地产的价格。 那中年话事人既然认得袁真的牌子,自然也是知道这其中的门道的,旬阳城不可能没有锦衣卫,那话事人即使没有和锦衣卫打过交道,也必然能从官方了解一些东西,这是作为银子开道的一些小小的回馈。 但他偏偏选择息事宁人,而且动作迅速丝毫不拖沓,说给钱就给钱,要知道话事人可不是赌坊的老板,这份钱等于是他私下做主送出去的,这是个两边得罪的买卖,他却一点都没犹豫。 那就只有一个可能性,就是这赌坊早就定好了规矩,即使送双份的钱或者更多,也不能被锦衣卫缠上。 而其中存在的隐性的问题就是,这赌坊所孝敬或者说效忠的官方,到底是金朝官方,还是......鬼国的官方,又或者说,旬阳城到底是金朝的县城,还是鬼国的县城。 要知道,旬阳虽然不起眼,但那是因为现在是和平时期,金朝和鬼国小摩擦不断,但都在旷野山林之中,远没到城镇中来,可从地理位置上来讲,这是一个边县,是金朝和鬼国互通的一条路,甚至可以当做战略要地来看! 袁真想通了前因后果,倒是没有意外,金朝与鬼国表面上已经和平了太久了,但这种和平本就是假象,因为鬼国十几年前就已经和金朝干过一架了,这一架干的鬼国的国王和王后全部战死,大王子和三公主失踪,仅剩下一个年幼的二王子继任。 金朝更是差一点统一中原全境,但剑阁一战前功尽弃偃旗息鼓。 两家都已经打到了这种程度,即使短暂和平了,也不可能合作共赢携手共进一百年。 既然边境上摩擦不断,时时刻刻都有斥候死于敌方之手,有小规模的战团冲锋御敌,那两边互相渗透的事情,也实在是再正常不过了。 鬼国渗透了一整个边县......似乎也能说的通,就怕发现的是一个县,而未发现的还有更多更大...... 不过袁真就算知道了,也并不打算去插手什么,一来他现在是个江湖人。 江湖与官方是完全两个世界,江湖人可能会瞧不起达官贵人,而达官贵人是一定瞧不起江湖人的。 二来,他袁真无论是在江湖上,还是在朝堂上都没有什么威信可言。 说句难听的,即使现在他手握天魔门和琴雨楼,号令海帮,指手画脚正德教,这一切也不过是站在天书阁的肩膀上狐假虎威,他本人再厉害再强,也不能亲自下场动手,受到的限制颇多。 所以这旬阳官方之事,稍加留意就可以了。 朱雄玩的很“开心”,不一会的功夫,衣兜里那点银子就都掏出去了,甚至因为桌上其他人跟注加倍的原因,还欠了赌坊一笔钱,朱雄的小胖脸已经从红色气成了红紫之色,不只是气赌坊刷千赌客看戏起哄,也因为自己赌术太烂还管不住手控制不住冲动。 一场注,一桌清。朱雄这一笔钱不还上,这一桌便不能继续开下去,周围人又开始起哄,往往这时候就是借钱滚利息的时候了,但朱雄还算有些清醒,他虽然不懂这其中的门道,却知道自己不能再赌了,因为他已经不怡情了,他已经很难受了! 朱雄回过神来,转头寻找易洪,见到易洪就在自己的身后一言不发,他张了张口,却没有发出声音,管易洪要钱?虽然现在他跟易洪的关系没有那么的你死我活,但是找到机会他还是要干掉易洪的,借了易洪的钱然后再杀了易洪,那他和魔道中人有什么区别?甚至连基本的道义都没有了。 朱雄赶紧再人群中寻找袁真,碰巧袁真已经站到了朱雄身后的另一边,朱雄只一个转身就和思考完的袁真对上了眼儿。 朱雄的小嘴一憋,哭丧个脸,袁真反而一乐,这小胖子还挺有意思的。 袁真从怀中掏出了一沓银票,正是刚刚话事人给他的,他还是没有数,一把就丢到了赌桌上,给了荷官一个眼神,意思够不够。 别人没注意,荷官怎么可能注意不到袁真刚刚跟着话事人进了暗房,而且话事人态度恭谨的那个劲,荷官也清楚袁真得罪不得,他也没有数,只是在桌上两臂一扫,就将散落的银票都收了起来,这钱,不管多了少了,作为朱雄偿付本场的赌资,都必须是正正好好。 朱雄兴致勃勃的带头重进了赌坊,出来的时候失魂落魄的跟在了袁真和易洪的身后。 “刚刚那一沓银票有多少你知道不小胖子?” 袁真开口逗弄着他。 “多少?” “实际上我也不知道,真的,哈哈哈......”袁真带头走出了面馆,临走前还看了一眼面馆的老板,憨态之中带着一丝精明,是快好料,易洪若有所查也看了一眼,那老板注意到,还客气的笑了笑。 朱雄跟在身后,脸上更苦了,若是有个数,还好还,最难还得不是钱,是人情。 ...... ——鬼国若是“借”了旬阳,该拿什么还呢,泉堂在僵祝的手中使的出神入化,但锦衣卫也从来都不是什么酒囊饭袋的软柿子。 ...... 第289章 化血门前 “找到了!” “找到了!” “找到了!” 一传十十传百,旬阳城从一个点爆发开来,化血门的门址仅仅用了两天就被庞大的正道人士数量所发现了。 了空带领着正道人士的队伍,由最初发现门址的人进行引路,找到了旬阳城西的一处山林之中,袁真跟在了队伍之中并不起眼,斐鄂没有和袁真一起行动,但也在人群之中东张西望着,易洪则是“带”这朱雄这个小尾巴东进北上,踏上了幽州之路。 化血门的灭门之战,别说参与了,他连旁观的想法都没有。 化血门的门址十分隐秘,直到那引路者将众人带往了一处山底,众人也没发现什么入口,但是空气中传来的淡淡的血腥味提醒着众人,他们已经离化血门不远了。 那引路者也是受到了血腥味的吸引,在此处摸索了半天才找到了一处洞口。 洞口不算隐蔽,但藏在丛林之间,不注意还真不容易发现,洞口内部也不算漆黑狭窄,也许由于两边都有光亮透过,内部虽暗,却也看的清路。 引路者并没有轻易踏进洞口,他觉得自己偷偷进去,可能就没命出来报信了,所以了空谢过之后,就带头走进了洞中。 洞内阴暗但不潮湿,可是脚下的土路却十分泥泞,由于视觉没有受限,不少人注意到,脚下泥泞的土地都是暗红色的,散发着一丝丝的腥臭味。 从完整的化血神功公布出去后,施天就知道这一天不会远了,所以早早就下达门派命令,掠杀江湖人筹备布阵运功强行拔升门内实力,化血神功吸人精血,而人只有在活着的时候,其精血才具有最高的功效,这也是为什么楚孽当初是活生生吃了他娘的原因。 化血门门址洞口处在的这条路上,猩红的土地中所融合的正是洒落的鲜血,而且是活生生的人,被拖拽趟过留下的。 洞中的腥臭让不少人感到不适,队伍之中很多年轻人都只是初入江湖,甚至还没经历过什么打斗,宗寺山上那一战,大部分等候在洛城或者旬阳城的正道人士都是没有参加的。 有些年轻的侠客,已经扶岩壁吐在了一旁,而当他们抬起手掌的时候会发现,连岩壁上都有不少前人留下的污秽的时候,心中的惊恶更甚以往。 洞口内的这条路并没有多长,这也是洞内不算过于黑暗的原因,走出了洞口之后反而豁然开朗起来,空气质量一下子就提了上来,一片茵绿出现在了众人的眼前,这山洞之后竟然别有洞天。 一片郁郁葱葱的原始丛林就挡在了众人的身前,看起来就幽深宁静,但了空却不担心什么迷路走散,因为地上长长的血迹已经染出了一条通往化血门的道路。 找对了地方让整个屠魔大会的队伍愤然一心,嫉恶如仇之人已经磨刀霍霍了,了空也不废话,高呼一声“众位请随老衲上他魔道门中讨要一个说法!”,随后便带头沿着斑斑血迹前进,这血迹久不退散,已经固化为半永久的血路,可见化血门这些年到底掠杀了多少人! 队伍在丛林之中穿梭,林深幽静,有些待不住的已经怀疑起来是不是化血门的人都跑了,怎么一点动静都没有,不战而逃虽然耻辱,但能保命也许。 就在人群中有些许慌乱的时候,丛林走到了尽头,乌压压一片的化血门人拱卫在巨石雕铸的大门前,大门上书三个大字“化血门”。 气氛瞬间凝固起来,化血门人站的不算整齐,但统一的服饰叫他们看来十分有压迫感,而反观正道人士这边,五颜六色杂七杂八的混在一起,不明显的还分成了一个个小堆。 两边都没有声音,静静的看着对面,了空的视线穿过了人群,看到了傲然站立的施天。施天双臂抱肩,面容严肃,好似恭候多时了。 嘶————噌 不知道是谁的拔剑声,在安静的环境下分外突出,仿佛打响了一个信号。 “杀!” “杀!!” “杀!!!” 正魔两边的武者开始冲向对方,中间一大片的空地成为了最适合的战场! 人群对冲之间,场面瞬间混乱了起来,化血门的服饰十分明显,所以不存在找错了对手的情况,但化血门刚刚的气势十足,一时间正道人士方面反而有些胆怯无法全力出手的状况出现。 了空和寥寥几人没有入场,同样的,施天带着化血门的几大长老也没有随门众冲入战团。 化血门门众虽然人数不少,但对比起正道人士方面倒是差了太多,毕竟就算倾一门之力,也没法对抗散搭的江湖众多门派,而且化血门众之中,有太多使用化血神功强制催生的高手,一交手察觉不出什么,但打上个一两招就会发现,其武功招式,完全配不上他应有的真气实力。 正道人士大振,化血门看起来似乎变的不堪一击。 场面上化血门众的情况直转急下,被正道人士打的难以还手,甚至有不少人照面几招之下就被斩了,施天默然注视着场中的情况,不见一丝一毫的着急。 “嘿嘿嘿。” 化血门果然有后招,随着一声中气十足的笑声,林中另外一个方向窜出了一伙黑色玄服的武者,领头的是个年轻人。 “如此盛事,我天魔门怎么能不掺和掺和呢!可别欺我魔道无人!” 来人正是楚无道,天魔门忙于与鬼国打交道,几乎上下运转都限制在了蜀州范围内,能够使的出来的就只剩下青州楚无道带着的那一小支了,从黄氽去了了濮水之后,楚无道守在临坊就无聊的要死,屠魔大会他本就有心来玩玩,但门里一直都没有行动的消息,直到袁真给他传了消息,他带着人拍马就赶来了,甚至是在楚孽身死之前,就已经来化血门坐客了。 楚无道带着天魔门的人一下场,场面就瞬间被镇住了,能够抗衡六大门派的,就只有六大门派,和尚们自然知道扛下这一阵的道理,纷纷放弃手中的战斗,转而迎战天魔门下场之人,没想到这还没完,另一边的林中窜出了一群黑衣蒙面之人,也没有个什么站前宣言放话之类的动作,就那么迅速的重进了场中。 “琴雨楼的杀手!” “小心!” 了空皱了皱眉头,天魔门会来他倒是不意外,但琴雨楼与其说是魔道门派,不如说是偏中立的杀手组织,因为他们不管你是正道还是魔道,都杀!这样一个组织,为什么要参与进来屠魔大会? “去。” 了空吩咐下去,身边的几个和尚也知道不动不行了,其中就有念痴念癫这两个年轻一代的领军人。 了空见两个得意门徒下场,眉头也松缓下来,场面只要控制得住就可以,最终的结果虽然和场中的乱斗有关系,但不大,到底还是要他和施天做过才行。 至于为什么了空不直接冲上去拉着施天单挑,一来施天未必理他,二来屠魔大会师出有名,需要有一个能够拉着江湖正道上车进行捆绑的战绩,这战绩也必须是天下人打出来的。 念癫在了空身边老老实实待了两天,不见有什么事情发生,也渐渐放松下来,屠魔大会已经正式开始,他也不再担心袁真的事,看着面前的蒙面人,念癫“憨厚”的笑了笑道:“施主,放下屠刀,立地成佛啊。” 那琴雨楼的杀手并未理会,两把飞刀自腰间脱手后,身形紧随其后朝着念癫冲了过去。 第290章 抱银而亡 执行任务的时候夹带个人情感是杀手的大忌,即使他不是有编号的杀手,也自然是懂得这一点的。 人随刀至,杀手已经冲到了念癫的身前,开门一道直冲拳正是琴雨楼的拳法雨中弧,紧随其后的是其抽出的匕首,这一套是琴雨楼正经的武学。 念癫不急不缓拍出了双掌,对方虽然也是宗师,但宗师之间亦有差距,琴雨楼的杀手明显不如念癫,而且杀手正面硬刚本就是取死之道。 如来神掌不只是了空和念痴会,他念癫也会,甚至如来神掌在他手中照念痴也丝毫不差! 嘭——嘭—— 杀手的飞刀先被打飞弹开,同时念癫大跨步向前迎上了杀手的正面,肩带肘,肘带腕,大掌划过一个半圆,极速挥向了对方的直拳。 杀手好似没有情感,对于自己的实力不如念癫这一点完全没有丝毫的在意,即使对拳一定会输,也毫不避让,雨中弧直勾勾的对上了念癫,另一手中的匕首,也被念癫以真气抵挡在了掌心一寸处,不得再近分毫。 念癫心头默念阿弥陀佛,对于自己的距离把控正得意着,突然双目一突,随后胸口处传来叮——的一声,是金属对撞的声音。 念癫的胸口很快被鲜血染红,他缓缓低下了头,那凶器并没有穿透他的前面的衣衫,反而是噗嗤一声拔了出去。 ——身后偷袭......何人? 念癫的思绪混乱不堪,对面的杀手一瞬间挣脱了念癫的掌控,随后匕首在掌中翻飞,念癫的身体在杀手面前颤抖了无数次,整个上半身和面门被那杀手划过了七七四十九刀,鲜血溅了一地。 杀手一脚踹倒了念癫,转头冲入了战团去寻找其他目标,念癫倒下,仰着头想要看看身后之人的面貌,却只看到了一抹金色,他的时间不多了,临死之前,念癫从坏中掏出了一颗银锭,刚刚从身后捅入的短刀,就是扎在了这颗银锭上发出了叮的一声,这是......在赌坊赢下袁真的那一颗。 “嗬嗬嗬......” 念癫所看到的一抹金色,正是安避的面具,安避甩了甩短刀上的血,三两下挡住了正道人士的攻势,随后一个闪身冲出了战团飞入了山林之中,他的任务已经完成了,没有必要节外生枝。 袁真交给安避的任务就是在屠魔大会的队伍和化血门的门徒打起来的时候,趁机干掉念痴或者念癫其中的一人,这二人的气运几乎相差不多,甚至念癫的气运还要比念痴高上一些,宗寺一门两传承,无论是为气运还是为平衡,都必须死一个。 安避想的很简单,念癫虽然心思活络,但念痴的功力是实打实的强,即使偷袭安避也没有把握一定能干掉念痴,所以他选择对念癫下手。 念癫的尸体倒在了人群中,但人群中的尸体太多了,根本没人注意到这位宗寺的二徒已经挂了,连了空都不觉得这两个徒弟会有什么大碍,他的注意力还放在施天的身上。 施天不可能就这样放任众人在化血门门前厮杀,因为不管是天魔门还是琴雨楼,都没有派真正的高手来坐镇,大多是来撑场顶面的,所以施天一定还有后手。 果不其然,施天眸光微动,吩咐给了一旁的长老什么话,只见那长老站到了石门前高喊:“收手!列阵!” 不少化血门弟子不管不顾随着一声高喊冲回了化血门大门内,站在了那名长老的身前,人数一够,那长老运功起阵,门下弟子也纷纷运功响应着,瞬间,一座血气弥漫的大阵就架了起来。 正道人士一见化血门结阵,纷纷抱团后退,谨慎地凝视着化血门众人。天魔门在楚无道的带领下撤到了化血门大门的一旁,呈看戏姿态,而琴雨楼的杀手则是直接冲出了人群回到了山林之中,不知道是会再次冲出发难还是已经离开了化血门门址。 了空见状缓缓走向人群的前段,皱着眉头解释道:“化血大阵与我门罗汉阵有异曲同工之妙,都能叠加阵中每个人的实力,但是化血大阵更加邪异,阵中血气能够缓缓吸收困者的真气渡给结阵之人,形成闭环!” “哈!哈!哈!哈!哈!” 施天也走到了化血门众人之前,仰头大笑。 “了空秃驴说的好听,我化血大阵可不是和罗汉阵异曲同工!不如你回去问问你们宗寺的老家伙们,罗汉阵是如何来的!” 随着施天一声大吼,场中众人态度不一,有的当即色变,当年的屠魔大会最大的得益者就是宗寺,宗寺到底在化血门得了多少的好处,没人知道,听施天这么说,那罗汉阵好像也是根据化血大阵演变而来,只不过祛除了血气的效果,显得更加光正。 但施天堂而皇之的喊出来,就是在啪啪打正道众人的脸,因为宗寺的生存空间被化血门压缩掠夺,掀起了这场屠魔大会,表面上是正魔之争,实际上除了宗寺和一些确实有正道援助的想法的门派之外,大多数人也是来行当年宗寺所行之事——灭门夺宝的。 “阿弥陀佛,是非功过已成前尘往事,如今化血门大肆掠杀,已犯大忌,我宗寺不得不带头,除魔卫道,请诸位义士随我寺罗汉阵闯一闯他这化血大阵!” 了空招来了宗寺众人,却只见到了念痴,在和尚之中扫了一眼,没有念癫的身影,了空心中默叹了一口气,念癫找他保命的时候,他曾和念癫说了一句“命也”,时到今日念癫身亡,他反而有些放不下了。 宗寺的和尚按照了空的指示,结成了罗汉阵,正道众人纷纷进入了阵中,虽然罗汉阵不能对他们形成加持,但是能回护他们在化血大阵之中也能正常发挥实力。 施天哼哼冷笑了两声,了空一句前尘往事掩盖了多少的事情,但他没有多说,从完整的化血神功出现的那一天起,他就知道会有今天,即使化血门保持低调,不去掠杀,宗寺也会有其他理由来铲除他们,因为对于宗寺来说,化血门是余孽,但是对于化血门来说,宗寺就是世仇之门! 扼杀幼芽这种事,不少初入江湖的少侠都懂,宗寺怎会不知。 说的再好听不过是安抚人心,施天本来也没想靠一句话就劝退正道众人,说到底,还是要打过才知道对错,是非都是由胜利者书写的。 第291章 门前惨斗 化血大阵确实如同了空所说的那番邪异,即使有着罗汉阵的回护,进入了阵中的正道诸人也感觉到了真气运转总有一股游离般的滞涩。 两大阵法对冲,正魔两道之人重新混战到了一起,你中有我我中有你。 楚无道站在一旁,他可不想带着天魔门的人被化血大阵吸成人干,了空说的不错,化血门的大阵会吸人真气,而且和罗汉阵不同的是,罗汉阵能进人回护,化血大阵可没那个功效,进了化血大阵,只要不是化血门的人,甚至只要运转的不是化血神功,那就都是被吸的对象! 罗汉阵的保护也不是时时刻刻有用的,因为罗汉阵的本质是叠加功力,怎么叠加完全是由主阵人,也就是念痴来决定的,阵法的侧重点是时刻在转移的,一旦转移过程中有正道人士暴露在化血大阵之中,那顷刻间就会被吸个十之一二的真气出去。 场中的罗汉阵和化血大阵僵持着,厮杀没有任何的间断,了空看了两眼后,又将目光注视在了施天的身上,时间差不多了,人数也差不多了,这场战斗,决定最终胜负的点其实还是在他和施天的身上。 施天也遥遥和了空对望着,嘴角咧起了一道微笑,颇具挑战意味。 了空呼了一道佛号:“阿弥陀佛。” 随后使用大宗师手段,飞身飘向了施天的方向,没想到施天竟然不动身,他难道是不准备接手了空的战斗邀请吗? 就在了空飞至半空中时,化血门大门后窜出了一道血气盎然的身影,直勾勾冲向了了空。 轰—— 了空来不及改变姿势,只得运起金刚经抵御,但空中无有着力点,了空的身形一下子就被撞了回来。 落地的了空定眼一看,那血色身影竟然是独眼鳄! “嘿嘿嘿,老秃驴真当我是来玩玩的呢?” 了空没有说话,等待着独眼鳄的下文。 “你们可能不清楚,万蛊洞由来已久,而化血门才出现了多长的时间,化血门的化血神功,可是从我们万蛊洞传出来的,如今我已经拿到了化血神功,补全了最后一块拼图,老秃驴何不再来试试?” 独眼鳄仅剩的一只眼睛中,闪烁着危险的目光,杀意直直的穿透了场中的乱斗,刺在了了空的身上。 了空心下了然,化血门所处的地方本就靠近蜀州,其功法来源于万蛊洞却有其可能性,但了空也不是很担心,因为无论是化血神功,还是西南蛊毒之术,对于了空来说都是一样的,——被金刚经所克制。 但是了空对上了独眼鳄,那施天—— “交给老头子吧,如何?” 高老头一直都跟在屠魔大会的队伍中无所事事,正道诸人打生打死他也没兴趣下场欺负小孩子,他是来帮助海帮助涨声望和人气的,不是图自己杀个爽快来的。 此时施天这个对手,倒是高老头可以争取一下的。 “那就劳烦高施主了。”了空点头示意,身后的其他宗寺的和尚也一并出动,其中在宗寺上打跑齐水大发神威的持棍武僧赫然在列。 化血门的长老要比了空带过来的宗寺和尚多上一两个,不过这些长老基本都是催生而来,与正经的大宗师差距有些大,像持棍武僧这样强悍的大宗师,几乎能做到一个打两个还是压着打的。 了空和独眼鳄撞在了一起,两人都觉得自己此战势在必得,了空金刚经兜底无所畏惧,独眼鳄则是补全功法功力大进,甚至连他的骷髅头都不玩了,上去就是跟了空拼真气。 场中众人都有了对手,全部下场,高老头嘿嘿一乐,冲到了施天的面前,抬掌就是一套拿手的连江掌,施天早就注意到了高老头,也不慌,化血神功的血气迸发而出,浓郁的血色比之易洪楚孽之流都深重了不少,可以说施天就是化血神功的当世第一人! 袁真在人群中逛着街,不时的接过两手化血门门人的袭击,也不还手,不过随着他悠闲的举动被注意到,化血门的门人也很少有来打他主意的,一来他没什么威胁,不愿动手,二来怕这么一个不知道深浅的高手被惹毛了真正出手对付起来太困难。 袁真的注意力已经不在自己的身边,而是在施天和高老头的打斗之上,见到高老头三五掌连劈而下,等施天挡住之后又劈出了三五掌,袁真撇了撇嘴。 连江掌之所以是连江掌,就是像江水一样从不停歇,一掌接着一掌,一掌又更比一掌强,这高老头劈个三五掌就重头来过,明显是在那放水呢。 从年龄上来讲,高老头其实和施天差不多是同一辈的人,只不过比施天年长上几岁,两人的真气也相差不多,但是战斗起来实力确实天差地别,施天从小就在门中,参与最大的战斗就是上一次的屠魔大会,但上一次的屠魔大会他也只不过是个顽童,没有正面对敌。 之后建立新的化血门后,他几乎没有怎么出手过,战斗经验少的很。 反观高老头,从初入江湖开始,就跟在尺东升身边打生打死,更是参加过前朝的灭朝之战,即使疯了之后,也在山中和野兽搏斗求生,几乎就没停下来过,只有近两年海帮稳定下来了,才享受享受,此刻他的实力打施天,就像是教人练武一样。 施天也看得出来高老头未尽全力,也配合着高老头挥洒着真气。 对于高老头来说,他始终记得此来就是为了助涨海帮声望的,打施天打跑就行了,海帮和化血门无冤无仇的,何必硬结一个怨出来,化血门就像那野火烧不尽的小草,势必不会完全灭绝的,而且高老头有股冥冥之中的预感,他的伤势都已经尽数养好了,狄家那老祖宗应该也还没有死,别到时候外面的野狼还在阴暗处偷窥寻找机会,自己又招来了一条毒蛇。 化血门的门址前血流成河,连大门的石墩都被打塌了,夕阳将气压压低,土地上照射的赤橙光芒将鲜血映的发黑,喊杀声已经渐渐熄了。 第292章 化血门灭 化血门内已经没有了多少化血门的人,反而是各方正道人士在化血门内闲逛,一边贬斥着化血门建筑的粗矿,品味之差,一边搜刮着化血门为数不多的宝贝。 完整的化血神功并没有人在化血门内找到,不过之前残缺的化血神功秘籍倒是有不少,但大多数人都知道残缺的化血神功限制极多,上限也不高,尤其是在场的多是有两把刷子的,更不可能修炼,这东西只会流入江湖,被修炼无望的江湖人拿到手,圆了武者梦。 独眼鳄即使得到了化血神功补全万蛊功法,也不敌金刚经的全面克制,最终还是放下狠话后逃向了蜀州方向,而施天和高老头打着打着就不见了踪影,施天见高老头不准备和他打生打死,有意拉着高老头打向了他处,有道是狡兔三窟,施天这个能从上个屠魔大会活到现在的人,怎么可能只留一个洞口出入。 高老头也没有深追,他的目的已经达到了,等屠魔大会结束,江湖上传开了消息,海帮的名望自然就会随着这一波打跑施天而增长不少,他也算完成了袁真的交代。 屠魔大会即使来了不少人,但对于江湖人的基数来说,实在九牛一毛,远的不说,就说剑气宗和正德教,几乎没来人,即使是慕容故,也不过带了几个试炼的剑气宗弟子,甚至还有后天实力的,也不知是得罪了哪个长老管事,被放了出来。 化血大阵威力不俗,但有罗汉阵在前顶住,随着化血门的高层死的死跑的跑,大阵之中早已人心涣散,不多久就被正道人士挨个冲散擒杀了。 化血门经此一战,算是基本灭门了,了空如他所承诺一般,没有沾手化血门内的东西,只是和高老头客气了两句,就带着宗寺的众多和尚整队离开,回洛城方向了,临走前,了空吩咐念痴收敛了念癫和死在战斗之中的和尚的尸体,了空看着念癫胸部的伤口,只化成了又一道叹息便盖上了尸布,念癫手中抓着的银锭,也掉落在了原地。 施天脱离了高老头,只身朝着准备好的后路跑去,没了化血门他跑到南方去,这些年在钱庄留下的钱财足够他安稳度过余生,也没了什么压力,化血门是他师傅留给他的一份责任,他已经坚持到了这种地步,也算是问心无愧了,施天抬起头,夜空清澈,正是南徙的时候。 明月泛着黄白之光,正当施天准备收回目光赶路之时,月光被遮挡住了。 唰——唰——唰—— 三道身影呈包围态势将施天围了起来。 施天环顾四周,除三人外没有其他人。 “琴雨楼想要什么?” ......回应施天的是林间的虫鸣之声。 三人戴着金属制的面具,面具上有独特的刮痕,分别是横一斜一,横二斜一和横三斜一,正是常跟在袁真四周暗处的六号七号和八号。 一人持钩爪,一人持短刀,一人持长刀,兵器在月光的照射下更显锋利。 “化血神功我可以留下。” 施天知道琴雨楼不可能看的上化血神功,毕竟琴雨楼作为六大门派之一,有自己的顶级功法,化血神功虽然强横,但弊端明显,尤为不适合作为杀手组织的琴雨楼使用,他只是想试探一番,没想到他话音未落,三人就包夹上来,根本不给他说下去的机会。 六七八号具是顶级大宗师,出手之间就是杀招,而施天虽然也是大宗师,但连在高老头的手下走上几招都费劲,何谈直面三位大宗师,再加上和高老头打了一下午,虽然未受到什么伤害,却也疲惫的很,打斗几乎没爆发出什么巨大的声响,不过几息的时间施天就被六号一爪子扯下了腰间的一块肉。 一旦受伤,接下来就是连绵不绝的伤势出现在施天的身上,施天对于三位大宗师杀手的紧密配合毫无招架之力,很快就倒在了地上。 三位杀手围在施天的尸体旁边,没有离开,也没有声响,互相看了看后,其中的持短刀的七号朝着尸体的心口处掷出了他的短刀,施天的尸体突然向旁边平移了几寸,躲开了致命的短刀,他果然没死! 大宗师旺盛的生命力叫施天在痛苦的同时还寻找着出路,三人围攻他不用想,一个他都打不过,只能找机会跑,但装死这种手段,对于老练的杀手来说实在上不了什么台面,施天奋力一搏,利用自己流的血造出了漫天的血雾,妄图迷惑三人的视线以逃走。 呃—— 血气之中银光闪过,施天再次倒在了地上,三人同样的将尸体围了起来,短刀照常掷出,插在了施天的胸口上,施天的尸体连颤抖都没有,长刀杀手见状走上前去,一刀将施天的脑袋枭了,三人四散离开了现场,施天的脑袋不重要,只要他死了就行了。 旬阳城中,在三位大宗师返回,袁真感应到的时候,他正在酒楼听楚无道倾诉。 “袁公子你可是不知道啊,那易家的产业看似不多,但实际上那每天流动的那数字,我看着就好像活过来的小人!在那跳来跳去,看的我不胜其烦!” “还好你叫我来凑热闹了,不然黄少主肯定不会叫我来的!” “嘿嘿,这下轮到少主去烦恼那些数字了,哈哈哈!” 楚无道作为天魔门主要培养的对象,当然是识字懂算的,偏偏他不喜欢这些东西,而临坊又没什么能帮助他的人,当初从蜀州带出来的一批人,他可都是按着战斗力来挑的,他哪知道来的时候好好的,回不去了! 蜀州现在出来人到中原十分的困难,更别提中原入蜀州了,除了谢沼那样两边通关无碍的奇葩之外,只有常年行商之人才能通过,而且其中也少不得盘问卡油。 黄氽长期濮水临坊两边跑,白马家还需要他监视着,结果最近他很少到临坊去了,实在是被楚无道烦的不行。 对于黄权也好,黄氽也罢,他们都很看好楚无道,因为这是一个有心眼但是没什么心计的人,是个追求魔道擅使武力的好帮手,无须担心其他事情,但叫楚无道做临坊的负责人实在是无奈之举,白马家若是交给楚无道,那白马鹤可能活不过两天就被他给宰了。 袁真看着楚无道对他大倒苦水,也没什么不耐烦,只觉得还挺有趣。 第293章 蜀地 “嗯,确实蛮有趣的~” 聂雅一边笑,一边看着袁真绘声绘色的给她讲屠魔大会的事情,袁真虽然挑着讲,露下了一部分,但是他参与了整场的屠魔大会,倒是没有落下什么情节,聂雅高兴的也不是屠魔大会多有趣,而是小师弟就像他说的那样,真的来蜀州来看她了。 三天前袁真就离开了旬阳,顺势来到了蜀地鬼国,出入蜀地对于楚无道来说也许困难,但对袁真来说,左手锦衣卫腰牌,右手聂雅亲笔凭证,即使没有这些东西,他想正大光明的走进来也不费什么事。 楚无道因此求了袁真好长时间,但是袁真可不能给他带回来,天魔门的部署有他参与其中,若是临坊没有话事人,丢了临坊事小,黄氽被阴了死在临坊就坏了。 由于袁真正大光明的走进了鬼国,没有隐藏什么踪迹,所以一进入鬼国就被泉堂盯上了,但是僵祝深知这位小爷是个什么尿性,三令五申泉堂的人不准去和袁真打交道,只要注意他的踪迹就行了,也不用去探求什么事情。 他不是怕袁真闹出什么幺蛾子,他怕他泉堂的人被袁真忽悠啊! 僵祝知道的同时,聂颂自然也就知道了,聂颂因此特意找到了聂雅。 “你那个师弟来了。” “哪个......” 聂雅一想就想到了应该是袁真来了。 “能帮皇兄争取一下吗?” 袁真的实力虽然不明,但是他的势力和手段毋庸置疑,袁真在江湖上的幕后做了些事情,江湖人可能不太清楚,但无论是泉堂还是锦衣卫,都或多或少有些耳闻,若是得到了袁真,鬼国的胜算就会再提一两成。 聂雅低头沉默不语。 聂颂看到了聂雅的样子,脸上没有什么表情,心中却有些怜惜。 这个妹妹,他不该接回来的,当初是他知道了唯一亲人的消息,所以迫不及待的想见到聂雅,但是接回来之后,他就有些后悔了,聂雅应该无拘无束快乐活着,一旦回到了鬼国,成为了鬼国的公主,肩膀上就挂上了相应的责任,聂颂曾想将聂雅送回天书阁,但是聂雅拒绝了,因为她已经是鬼国的公主了。 而且聂颂也明白,聂雅再回中原,也不可能恢复之前的样子,鬼国公主的身份不只是鬼国知道,金朝也知道,聂雅回到了中原,那就是一块香喷喷的肥肉,肥而不腻,谁见到了都想刀上两口那种。 见到聂雅沉默,聂颂知道她心中不愿牵扯袁真,也没有多说什么,拍了拍聂雅的肩膀后,他就转身离开了,鬼国的命运从来都不是交在外人身上的,袁真很重要,但是也没有重要到举国之力都要托付给他的程度。 就在袁真和聂雅聊着天的时候,公主府外一阵吵闹,随后传来了一句喊声。 “公主!公主!我带来太子的消息啦!” 门口的人没有怎么拦谢沼,因为聂雅吩咐过,谢沼像个猴一样就跳进了正堂。 “公主!公......额......袁,袁,袁,袁公子!” 谢沼的下巴都快掉下来了,袁真怎么跑到鬼国来了! “谢兄,别来无恙啊。” 袁真笑着看向谢沼,和聂雅唠嗑的时候语气当然是自然随和的,和谢沼一说话,袁真那调侃的味道就出来了,聂雅看了一眼袁真,没有说什么,而是伸手接过了呆住的谢沼手上的书信。 聂雅拆开信封,看信看的认真,袁真也没有想要一探究竟的想法,怎么也要先叫聂雅看完嘛,他起身搂住谢沼的肩膀,就带着谢沼走出了正堂。 “谢兄最近没有给我传信啊,是我师姐没写,还是谢兄......” “没!没!没!怎么可能,我谢沼是那样的人吗!袁公子你可要相信我啊,我......” 谢沼荣升太子给事之后,那叫一个嚣张跋扈,好在他知道分寸,对不同的人倒不都是一副面孔,而且也没再惹祸,所以也不见两边有什么人弄他,尤其在袁真面前,立马成了战战兢兢的小猫咪。 “师妹,近来还好吗?幽州的事情基本处理完了,烈阳教真不是个东西,竟然在大灾之时还以难民为引点燃战火,好在水镇将军麾下......” 古麟的信中未提一丝一毫的思念之意,全都是他近期经历过的一些事情,以及他自己的看法,其中不乏一些困惑和成长,聂雅认真的看完了古麟的信件,思索片刻后,拿着信纸回到了正堂后,屏风的后面是一个明显加装的小桌子,桌子上有早已经备好的纸墨笔砚。 “师兄,小妹近来都好,而且小师弟也来蜀地看我来了,正在我这里坐客,关于师兄所说的......” 聂雅一边看着古麟给她写的信件,一边在信纸上写写画画,对照着古麟心中的内容,对于古麟疑惑的,给与自己的看法和建议,又或者可以请教身边有相应本事的人,对于古麟的成长,聂雅欣然给与赞赏和鼓励,对于烈阳教,聂雅仿佛站在古麟的身边与他同仇敌忾,对于...... 聂雅的信件之中也不似一开始那般通篇的思念和怀恋,而是针对古麟信中的消息予以自己视角下的回应,再通过自己的视角,将自己身边发生的人和事,讲述给古麟,两人都未曾提及一句身份,鬼国和金朝两个词也从未出现在过信件之中,更不提什么泉堂锦衣卫了。 很快,聂雅的信便写好了,聂雅对着未干了墨水轻轻吹了吹,朱红的嘴唇映在烛火之下煞是好看,墨迹干涸之后,聂雅拿起信件,细细的重读了一遍,才将桌台上的纸笔整理好,再抽出一个封纸,将信件装入封中,滴上了一旁烛台的蜡油封口。 封好开口,聂雅细致的将信封的四角又按压了几次,整个信封顿时显得更整洁起来,聂雅看着信封愣神,摩挲了几番信封的边缘后,回过神来,将古麟的信也收整好,从桌案下抽出了她的小箱子,放入了其中锁好。 聂雅笑了笑,曾经的思念早已经随着年龄的增长转换了性质,她觉得师兄也一定能感受得到她的心意,名为爱。 第294章 试探 袁真来见师姐聂雅,理论上应该和其家人见个面,也就是聂颂,但聂颂是一国之主,王宫也不是他随意就能踏入的,所以必须得等聂颂邀请他。 聂颂也没有叫袁真久等,谢沼前脚刚离开公主府,后脚就有兵甲侍卫带令进入府中。 “公主,袁公子,鬼王有请,请随在下前去赴宴。” 侍卫端正行礼,也不卑躬屈膝,说完就站在了一边,显然不是很急,可以留给二人一些准备的时间。 袁真倒是没什么准备的,毕竟了然一身也没带什么行李,聂雅虽然不是讲究那些的女子,但出门总还是要打理一下仪容的。 没多时,聂雅就走了出来,袁真看了看,以他的直男审美,还真看不出有什么变化,三人都没有说些什么,就在侍卫的带领下前往的王宫。 鬼国的王宫虽然照金京那座皇宫差了不少,至少占地面积上是远远不如的,但麻雀虽小五脏俱全,该有的设施和庭院也都错落有致,侍卫带队进入了王宫后直接拐了一个弯,没有直通大殿,而是到了侧面的一处客堂。 袁真一路欣赏着王宫的建筑风格,不由啧啧称叹。蜀地有别于中原官府的威严,墙身没有采用红黄青色作为主调,反而是以青灰色为主,更加随和亲民的同时,却也不失一丝庄重,王宫的通道上,石板路相对来说平整光滑,侍卫的岗哨不算密集,看起来整个王宫内居住的人也不多。 鬼国的王宫内是没有太监的,侍女虽然有,但侍女也不是深锁王宫之中的玩物,反而是如同官员一般上朝下朝,平时没有要事不到轮值,是可以回家的。 对于鬼国人来说,太监是一种极其扭曲心智的产物,鬼王聂颂尤其抵触。 客堂距离王宫的大门不远,侍卫带队很快就走到了,之后侍卫就停留在了门口处,实际上整个王宫内的第一线防卫工作并不是他们这些侍卫做的,而是泉堂,侍卫的作用是警示以及拦住不明身份之人,再者就是在王宫受到冲击的时候集结兵力守住王宫大门,大门内的安全,几乎都是泉堂安排的。 没有事的时候,他们这些侍卫比寻常百姓都要安全,有事的时候,他们这些侍卫,十死无生。不过能进王宫的侍卫,都是精挑细选的,挑的不是最强最壮的,而是最干净最忠诚的,众侍卫以此为荣,扞荣可死。 王宫聂雅已经很熟了,即使她不常进王宫吗,但王宫本就不大,以她的脑力很快就能在脑海中构建一个大致的缩略图,所以侍卫止步后,聂雅就带着袁真进了客堂的院中,走进了客堂。 整个客堂包括大院之内都被清空了,客堂之内也仅仅坐了两个人,坐在首位,与聂雅有七分相似,但年龄明显稍长的俊美男子,正是鬼王聂颂,聂颂如今也不过未到三十,很难想象他已经在鬼王的位置上坐了十来年了。 而右手边则是坐了一个黑纱盖头的佝偻驼背的男子,黑纱已经被他缠起如发丝一般束与脑后,面目全非的毁容脸,也带上了一个金属制的眼罩遮挡住了部分的恐怖。 显然他就是泉堂的首领,僵祝。 前任鬼王还活着的时候,僵祝就在了,没人知道他有多大的年纪,从哪里来的,甚至连他会不会武功都不清楚,因为他也没出手过。 “二哥。” “袁真,见过鬼王。” 袁真先行行礼,毕竟是一国之主,而且聂颂宴请自己,无论怎样,礼数上都不能差了,不然只会让几人都难堪。 “无需多力,袁兄与舍妹乃是师兄弟,关于袁兄,雅儿也与我说过不少,还要谢过袁兄对舍妹多年的照顾,到了鬼国,袁兄就当回家了。” 聂颂一边示意着袁真入座,一边引开了话题,回家肯定是不能当做回家的,王宫重地岂容他人擅闯,但宾至如归的感觉是一定要做的。 “多谢鬼王。” 袁真坐在了左手边的第一个位置,聂雅则是坐在了第二个位置。 “袁兄先尝尝我蜀地的特产美食。” 桌上已经摆好了琳琅满目的食物,除了面食之外,还有麻婆豆腐和糯米粑等,蜀地喜辣,但辣而不烧,特色调制的食油能够帮助食客品味辣中地道的香鲜之味。 袁真也不客气,每样食物都尝上了两口,确实不愧是王宫供食,与他在天书阁中所吃到的金京供食也不分个上下。 “蜀地的美食,可还入的了袁兄的眼?” 聂颂看袁真吃的津津有味,也是含笑问道。 袁真嘟囔着嘴道:“嗯~美不胜收!” “哈哈哈!”聂颂喜欢袁真放肆的样子,十分开怀。 “喜欢吃就多吃点,我鬼国虽然节俭为倡,但邀请远来之客,还不吝这些!” “那我可不客气了!” 袁真从旬阳赶路过来可没好好吃上两口饭,到了蜀地之后就马不停蹄的赶到了锦川城,公主府不似王宫,聂雅本来在公主府待的时间也不长,所以吃食也就糊弄了两口。 客堂之内一时间陷入了沉默,四人各吃各的,不过酒饱饭足的时间并不长,桌上的吃食也不过盏茶的时间就被袁真干掉了。 “蜀地的美食可与中原相比?”聂颂观察着袁真,袁真倒是并不在意。 “嗯,各有特色。” “那袁公子是更喜欢蜀地的美食,还是更喜欢中原的美食呢?”这句话聂颂讲出来不太适宜,僵祝嘶哑的嗓子倒是代为开口了。 袁真嘿嘿一笑道:“蜀地美食叫人流连忘返,吃过了还想再品尝一番,中原美食则是历久弥新,往返两地袁某才不甚快哉。” 僵祝看了一眼淡笑的袁真,没有再开口,聂颂皱了一下眉头,又很快的舒展开来,对于袁真所说的历久弥新若有所思。 随后开口问道袁真:“寡人深觉蜀州沃地千里,民心所向,不知袁兄觉得,鬼国如何?” 聂颂的试探昭然若揭,但袁真并没有什么不满的,作为一个帝王,他思考的永远不可能是聂雅不是袁真也不可能是他自己。 “鬼王大才毋庸置疑,但,沃地千里辅一世,良田万亩佐千代,民心所向可为剑,民意所指方为袭。” 聂雅的白虎经大成之时,已经没有了嗜睡的毛病,但此时听的晕头转向,已然有了困意。 ——王兄和师弟东一句西一句的,说什么呢? 第295章 僵祝 聂颂看了一眼僵祝,随后又看向了袁真,正当犹豫要不要开口的时候,袁真先开了口。 “有一事袁某疑惑不知道当问不当问。” 聂颂心中松了一口气,鬼国大部分事情没什么不能给袁真知道的,不怕他问,就怕他不问。 “袁兄只管提,这里没有外人。” “众所周知泉堂的统领僵祝的年龄是一个迷,袁某观僵统领也不像是武功傍身的样子,僵统领有什么保命延寿的手段吗?” 这一个话题就有些敏感了,僵祝的金属眼罩缓缓滑向了聂颂的方向,聂颂微微点头示意,实际上这个秘密瞒不瞒的住并不重要,重要的是泉堂的设施足够隐秘。 得到了聂颂的首肯,僵祝也不隐瞒,开口道:“僵祝不只是个名字。” 只一瞬间袁真就懂了,僵祝的意思就是,僵祝可以是他,也可以是别人,只要坐在了那个位置,那他就是僵祝。 聂颂这时候口风也松了下来,或许觉得这秘密并没有什么大不了的。 “每一任僵祝都不允许会武功,在新的一任僵祝上台的时候,他还有另外一件事情,就是秘密寻找下一任僵祝的候选人进行培养,两件事情是同步进行的。” 袁真点了点头看向了僵祝的眼罩。 “僵祝的身份不能被看破,背景也不能被察觉,所以每一任僵祝上位之前,都要有一个极其严酷的步骤,首先就是毁容,火烤将面容摧毁的同时,还要用铁烙将脸上的疤纹烙成和前一任僵祝的疤纹相同为止。”聂颂此时化成了解说员,为袁真讲述着一任僵祝的成型经历。 “之后,僵祝会被砸断脊背,形成驼背但不能破坏髓液的链接,僵祝培养的期间,腿骨也会被不间断的折断再续接,确保僵祝的身长不会超过预计的高度,最后,新上任的僵住,要杀死上一任的僵住,以保泉堂的秘密和号令始终握在一个人的手中。” 袁真看着正对面的僵祝,他已经毁容的脸上部被面具所遮挡,下部露出的嘴脸也没有丝毫的变化,仿佛聂颂所讲的一切流程都与他无关一般,如此经历足以叫人动目。 但袁真觉得,如此经历,可以称得上是惨无人道的折磨了,僵祝的心智不会受到扭曲吗? 对面的僵祝好像看透了袁真的想法,或许每一个知道这种经历的人,都会有着相同的想法。僵祝嘶哑着嗓子道:“僵祝都是已死之人,而已死之人从来都不只一个,每一位僵祝的候选人都会经历这个过程,最后只会剩下一个甚至是一个都剩不下,若是没有存活下来的意志和能够存活下来的运气,那便死不足惜。” 袁真心中一震,僵祝的语调十分平稳,但平淡的语气中,却透露着他对鬼国皇室的忠诚,就好像他说的那样,已死之人,再死一次又何妨。僵祝所说的意志不是能活下来,而是能活下来尽忠,他所说的运气也不是能活下来,而是能活下来为前一任僵祝解脱。 每一任僵祝都是在烈火之中受尽了折磨后,爬出来接受了上一任的传承,在此过程中,痛苦会时刻摧毁并又凝实着他们的意志,直到下一任僵祝成功爬出来,他们会将自己的意志传承下去,然后接受新一任僵祝赋予的死亡洗礼。 袁真心悦诚服的朝着僵祝拱了拱手,无论是什么时代,忠君爱国之人都永远让人钦佩,如果说抛头颅洒热血是一种忠诚于国家和自己内心的极致表现,那么另外一种相同的表现,就体现在在阴暗处默默承受和支撑着这个国家安稳发展的那一批人身上。 聂颂也是振了振神,即使他已经见怪不怪了,但是对于僵祝的选拔和接任,每次想起都会觉得作为这些忠臣良将的王,他身上的担子,十分的沉重。 “僵祝实际上已经不是第一代甚至不是第三代了,从鬼国建国之初,泉堂就存在,只不过与金朝的锦衣卫对抗之时,泉堂才第一次站到了台前,那时候的僵祝已经是两代之前了。” 聂颂见袁真思考的神情,想了想,没有再度开口试探或者拉拢,僵祝的经历叫他的心也沉下了不少,就如同一开始他所向的那样,鬼国君臣一心,不必强求其他。 随后气氛便被聂雅一句:“僵祝叔叔你好惨啊......”打破了。 聂颂呆了一下,袁真愣了一下,就连僵祝一直没什么表情面不改色的毁容脸,都有些抽搐,但是僵祝还是没有反驳什么,只有聂颂咳了两声说道:“咳,这一任的僵祝和雅儿你差不多大......” “啊?......” 好吧,聂雅看了看僵祝有些回避的脸,不好意思的笑了笑,那脸上真是很难看出年龄,声音也以为火烤,喉咙破损始终嘶哑而听不出大小,这也算是无心之举了,不过聂雅这一句,倒是打破了沉重的氛围,客宴继续下去,三人有说有笑起来,僵祝不知是挂不住脸还是习惯使然,离开了食桌,站到了聂颂的身后。 从天书阁上发生的趣事,到鬼国内的风俗习惯,再到江湖上近来的一些风闻,一时间宾主尽欢,暂时放下了鬼国大事的聂颂,也不过是一个未到三十的年轻人,两杯粮酒下肚,笑声也豪迈了起来,聂雅每次见到聂颂,聂颂都是或阴沉着脸,或严肃的满嘴公务和责任,除了她刚回来的那一次,聂颂几乎没有什么其他的表情,此时亲哥哥和小师弟谈笑欢饮,让聂雅跟在一旁也觉得着场面温馨的很。 不过美好的时光总是短暂的,客堂也不过一个中午的时间,便会被搁置,聂颂匆匆带着僵祝走了,临走前犹豫了一下没有叫住聂雅,聂雅见状知道聂颂是希望自己休息休息陪陪远道而来的小师弟。 袁真自然也看得明白,他和聂雅说自己去溜达溜达,叫聂雅不需要管他。 袁真要去溜达是真的,但也不完全是溜达,他还需要去一趟天魔门,去天魔门可以带着聂雅,但尽可能还是要避开一些事情,聂雅也不矫情,转头就去找聂颂了。 “抓到了一只老鼠,还是大老鼠。” “谁?” “巴郡总校,于正林。” 第296章 重回巴郡 锦川城西有一天下名山,名为青城山,袁真的目的地就是那里。 青城山是道教名山,道教的发源地之一,这方世界的千年历史之中,没有张道陵这号人物,但青城山上依然有道教门派的遗址。青城山分为前山和后山,道教的遗址大多是在前山,而后山则更多是一些美不胜收的风景和洞府。 袁真初到青城山,山脚下的第一处便是建福宫。袁真本想着青城山上满目疮痍,尽是废墟,没想到这里有不少锦川城人或者附近的村落居民在这营生。 青城天下幽,有不少人奔着这个名头,跑到青城山来观文望景,寻找灵感,这就像是一个旅游产业链,建福宫也不似袁真所想的一般破败。刻有建福宫三个大字的大匾在上,门前是一个三人高的叠层香炉,炉中虽没有旺火,却有余烟袅袅,两次石狮威风凛凛的拱卫着建福宫的大门,石狮下摆着各种各样的小摊。 有的商贩售卖一些自制的平安符、祈愿符,有的商贩摆了一地的字画文玩,还有举着牌子自荐导游的,各式各样的摊前也有不少游客在光顾。 袁真没有停留,进入了建福宫。建福宫明显是经过了翻修,无论是漆色,还是木栏,都不像是存留下来的古早东西,但建筑风格还保持着古早的形式,道观的格局和排列几乎完全沿袭了曾经的样子。 建福宫内有小院可供游人歇息,宫内大殿供养着道教未知哪位的祖师像,袁真稍一观摩便继续上山,路经三亭五洞,一路北上到达了顶峰老君阁,袁真见到了一个意想不到的人,笑吟吟的走了上去。 “在此地竟然能和陈兄相遇,不如同行游历?” ...... 就在袁真游历青城山的时候,聂雅已经赶到了巴郡。 巴州城还是老样子,一入了冬,街上的行人便少了许多,冷清的也不只是巴州城的大街,还有果子铺。 “公主怎么突然来此?” 于正林正在果子铺的后院看着巴郡的地图,不知道在琢磨些什么,聂雅就这样毫无阻拦的大方走了进来,于正林一惊,慌忙行礼,他没有收到泉堂上级任何的消息说公主要来巴郡,即使是公主,没有上峰的命令也不可能随意调动泉堂之人,泉堂的上下级十分的严谨苛刻,隔一级都见不到对方,像聂雅这样直接跑到巴州城来,完全没有道理。 聂雅打量着果子铺的后院,和上次来的时候没什么区别,冬日里果子铺的生意本来要好上一些的,但巴州城人口不多,所以果子铺的后院也没多少正在制作的蜜饯,老泉堂四散开来闲的发慌,何燕也未在铺中,似乎是在巴中训练小泉堂呢。 巴郡的州府在战后被改置于巴中,泉堂的秘密训练场所也是在巴中,但泉堂的巴郡校一直都放在这间果子铺内,未曾改变。 未等聂雅说话,果子铺的前院就传来吵吵闹闹的声音。 “何姐!你看看你看看,我这胳膊都青了好几块了,这次怎么比上次还狠了,说好的......” 三人走进门中,见到了聂雅,立刻止住了话题朝着聂雅行礼。 聂雅摆了摆手示意不必客气。 来者三人正是何燕,瞿向前和柯旳。 “公主来此有何要事。” 何燕开口问道,她是泉堂的巴郡副尉,公主来巴郡这件事,理论上也应该通知她的。 聂雅见人齐了,开口道:“泉堂中出了叛徒。”说着聂雅就看向了于正林。 于正林身子一僵,皱了皱眉头问道:“公主所说之人可有根据?我会把他揪出来的。” 聂雅根本不接于正林的话茬,她不擅长阴谋诡计,更不喜话术,只是看着于正林问道:“当年那个知县,孟显,还记得吗?” 于正林看着聂雅没有说话,他知道自己已经暴露了,他在寻找机会。 “孟显到底是死有余辜,还是被人构陷?” “呼......”于正林自己本身是个宗师,但是他知道自己的武功即使高,也不可能打的过聂雅,通过聂雅的询问,周围人也反应过来那叛徒应该就是他于正林了。 “孟县令为官清廉,不受蛊惑也断不会投敌,是收人构陷的。” “是谁陷害了他。” “是我。” 于正林缓缓开口道出了当年的情况。 那个名为“哑巴”的土匪,是当年他入蜀时随手布下的棋子,说是随手,但实际上一个不明身份的土匪,是十分好用的工具,孟显为人正直为官清廉,锦衣卫根本没法渗透巴州城,而巴州城又是金军入蜀的第一站,于正林只能想办法先除掉孟显,碰巧锦衣卫之中擅于模仿字迹之人在荆州被他所遇上。 于是一份孟显勾结金朝的证据就被伪造成功,至于“哑巴”所见到的那位“先生”自然就是于正林所化。 巴州城这种重要的边县,是不可能有地方编军的,只有鬼国派来轮值的边防军,所以孟显的县令府中,也不可能私募家兵,一旦被查到,即使没有通敌的罪,他这县令也不可能做的下去。 当年围攻聂雅的所谓家兵,也不是孟显的人,而是于正林抓来的土匪,杀了聂雅就能活命,他们压根都不知道聂雅是谁,孟显的注意力被转移到后方的搏杀,也不是在意能否擒住聂雅,而是聂雅不能死。 果然,聂雅武功高强,活着从后院走了出来,孟显知道“证据确凿”,自己百口莫辩,也不欲对什么峙,只是自杀以了,他相信阴暗之下爬行的虫鼠,终有一天会被阳光所照射到,然后融化殆尽。 聂雅听的愣神,她想起孟显那句“赤子之心方能无物不斩。”想起孟显高高站在正大光明之下,高喊“老夫去也”后,拔剑自刎。一个刚烈的老者,现在的鬼国是他想看到的吗? 聂雅愣神之际,于正林趁机窜了出去,一下子凑到了何燕的身边,持刀架住了何燕,除了他于正林之外,何燕就是在场职位最高之人,他不得不挟持何燕。 他锦衣卫的身份几乎没几个人知道,不只是泉堂,锦衣卫中也出现了叛徒,暴露了他,而且还一定是高层!他必须将这一消息带回去,否则恐酿成大祸! 第297章 双亡 果子铺内的氛围瞬间慌乱成了一团,巴郡泉堂的带头大哥于正林竟然是奸细?他们这么多年跟着奸细干了? 就连周围的老泉堂都有些稳不住心态了,但场中三人却十分的平静。 于正林极其冷静,他知道能不能走出果子铺,看的只有对面的鬼国公主,聂雅。而聂雅则是因为何燕在于正林的手中,不能轻举妄动。 没有人注意到何燕的表情。 “这就是原因吗?” “什么?” 胸前传来何燕的声音,于正林一时间有些没有听清楚。 “我说,这就是你的原因吗?” 于正林紧紧盯着聂雅,视线不敢移开,但心中已有苦涩,他知道何燕所问的原因是什么。 何燕年轻的时候就被于正林救下,多年的共事,配合亲密无间,情感也早已脱离了同伴的界限,何燕是因为她被救下之前,已经嫁人,所以无法开这个口,但于正林也从未开口表露过,这点不只是何燕不解,其他泉堂的伙伴也十分好奇。 这个问题于正林没法回答,于正林的心中有没有何燕,只有他自己知道。 无论如何,于正林都不能被情感所牵绊住,他从小进入锦衣卫的秘密培训地,从那个残酷的地方出来的人,远不是现在各地的寻常锦衣卫可以比拟的,不过十几出头的年纪,他就被丢到了蜀地巴郡的周围谋生,荒野之中,尤其是经历过了战乱的荒野之中,活下来都是种奢望。 但于正林硬生生挺了下来,他不能自己到城里去,以他当时的年纪,只会被当做难民或者奸细处理,他必须被人发现,而且被发现的时候,必须能够展现自己的能力和价值。 于正林被上一任的巴郡泉堂校尉捡了回去,经过了漫长的考察才打入了泉堂,几十年的时间,熬到了这个位置,眼看着鬼国和金朝的摩擦不断升级,想要在其中有所作用,仅仅是巴郡的校尉是不够的,巴郡的校尉,甚至没法碰一个巴州县城的县令。 孟显是他拔除的,也是他再进一步的契机,没想到还未等到泉堂的考核走完,他就事发了。 ——锦衣卫绝对有内鬼! “为什么不说话。” 何燕的脖子被于正林的刀架住,但她还是微微转过了头,用余光看向了于正林,于正林瞥了一眼何燕,那眼中尽是寒意。 “放我离开,我会放了燕子......何燕,并且不会再出现在鬼国。” “我在问你......” 还未等聂雅说话,何燕的声音再次响起。 “为什么......不回答我!” ——糟糕! 于正林和何燕接触的太久了,每次配合,何燕都会完美的做好她的事情,她的爆裂都展现给了敌人,对泉堂的人,尽是温柔与贤惠,于正林忘了,这天下的刚烈,尽数都可以用来形容何燕这样的女子! 于正林已经抽刀了,但何燕的动作太快,她离得太近了,只需要动动脖子。 血液喷洒而出,溅到了于正林的下颚上,何燕的脖颈之上本就有一道长长的疤痕,此时在那条疤痕上,又添了一条新的,正在血流不止的刀痕。 “何姐!” “燕子姐!” “小何!” 周围人具惊,连忙上前,想要从于正林的手下夺回何燕,但何燕的想法显然不是从于正林的手下逃出来。 刀刃还卡在何燕的脖子上,于正林抽刀的手已经软了下来,他缓缓低下头,两人亲密的距离间,有一条能看下去的缝隙,透过缝隙,他看到了何燕的刀,那把刀插进了他的胸口。 “咳......你知道的......”于正林抽刀,何燕借力转身之后,她的脖子已经几乎被砍断了三分之一,此时已是进气少出气多了,说话也断断续续的。“我最恨的......就是......” 于正林大喘着气,周围的人都被眼前的一幕惊呆了,就像何燕经常说的那句话一样“把血溅过去!”。即使面对的是于正林,她也亦如她所说的那样做了! 于正林低着头,看着何燕抖动的嘴唇,她已经发不出声音了,只是紧紧看着于正林的脸,眼中没有丝毫的恨意,反而充满了不甘与哀求。 于正林颤抖着笑了笑,松开了手中的刀,刀身跌落在地发出了叮当的声响。他展开了双手,在何燕闭上眼睛之前,缓缓的搂住了何燕的身子。 何燕的口中满是鲜血,腹中的脏器之血已经反了上来,不断的涌出,于正林毫不在意,吻了上去,就在何燕的眼睛如释重负的闭上的时候,于正林的双臂猛的一把按向了何燕的后背。 噗嗤—— ——去他妈的鬼国金朝,去他妈的泉堂锦衣卫吧...... 何燕的刀随着两人的靠近,扎穿了于正林的胸口,鲜血喷射出去,溅到了果子铺的小院之中,于正林死死搂住何燕的身体,不叫她的身子软下去,两人的身子互为支撑,就这样站着死在了果子铺的后堂之中。 聂雅看着两人的尸身,走到了近处观察一番后,离开了果子铺,于正林已死,这就是结果,她也只需要这个结果,何燕死的可惜,但未尝不是一个好的归宿。 “燕子姐!” “于......于头......” 瞿向前冲到了两人尸体一旁,双手在空中胡乱挥舞着,不知道怎么下手将两人放下来,柯旳呆呆的看着两人的尸体,不明白为什么突然就成了这个样子。 有心若明镜的老泉堂在一边叹气,做他们这行的,不管是泉堂还是锦衣卫,很难有个善终,暴毙,死于非命,都是很正常的,这两个人临死之前也算是表露了心意,死了也不需要去考虑今日怎么活,明日怎么死的事儿了,倒也算是死得其所。 无论是于正林,还是何燕,都是老泉堂看着一步步走来的,对于二人死在了一起,除了惋惜之外,也不免有欣慰之情,生死对于泉堂人来说也许是大事,也许不算大事。 于正林和何燕被葬在了一起,于正林的身份让他无法和泉堂人葬在一起,只能将两人的尸体由巴州县的泉堂动手,合葬在了山中。 瞿向前和柯旳同时被拔为巴郡的泉堂副校,总校悬置,上方令下的很快,似乎结局早已经被知晓。 如果袁真在场,一定能认得出,当初在去荆州州府时,偶然见到的锦衣卫于林,就是于正林,可惜他此时正在青城山的后山之中,身边还跟着一个战战兢兢的小胖子。 “陈兄,你我许久不见,怎么这么沉默呢?” 陈祸尬笑一声,还是没有说话。 陈祸一年前脱离天书学院的武院,加入了天魔门,陈祸是他的化名,在那之前,他居于荆州陈家,名,陈册。 第298章 楚无道,秦还魔 袁真与陈祸的结伴而行略显无聊,当然无聊的是袁真,本来游山玩水的悠闲感,随着陈祸在一旁,不想跟又不得不跟样子,消散云烟,溜达完青城后山,袁真便想着跟陈祸去一趟天魔门,正好有人带路。 天魔门同样在锦川城的西侧,位于青城山南部不远处,就在青城这个道家发源地的旁边建立了魔门宗派,可见天魔门建派之人心中的气量之深。 二人行走不远就看到了天魔门的山门,不同于化血门隐藏了起来,天魔门的宗门就正大光明的安置于魔山之上,天魔门虽然在中原被称为魔门,但魔之一子并非单纯的坏,而是行事准则的不同,至少在蜀地,天魔门对于百姓来说和其他门派没什么区别,无非就是体量大了些。 天魔门是有自己的经济来源的,就如同临坊的易家产业一样,天魔门在蜀州也有不少的土地和产业,完全能够维持整个宗门的运转,不可能像山贼土匪一样打家劫舍。 陈祸将袁真带到了山门处,便独自一人匆匆离开了,他加入天魔门的时间并不长,即使功法实力都很高,资历也不足,不可能进入天魔门的核心,所以以此为由回到了天魔门的居处,那山门处的天魔门弟子听到袁真也不明所以,不似中原人一般,天魔门在蜀地,除了高层之外,底层的弟子消息都十分闭塞,压根没听过袁真的名字,所以吩咐了一声便入门去禀报了。 很快天魔门就有一样子比较显老的中年人带着看门的弟子走了出来,走近一看还是袁真的熟人。 “嚯,这不是杜长老吗?” 袁真还真是有些惊喜,这个几年前在天书学院相识的执教长老,没想到有一天还能见到他。 “哈哈哈,难得袁公子还记得杜某,杜某真是受宠若惊啊,门主早知袁公子入蜀,已经恭候多时了,还请袁公子随杜某入门一叙!” “哦?”袁真嘿嘿一笑,“天魔门的消息渠道还真是广啊,我不过入蜀三天,在锦川城出现也不过一天的时间,天魔门就已经知道了。” 杜连山也笑道:“袁公子应该知道,咱天魔门现在算是和鬼国的皇室挂上钩了,一直帮皇室做事,皇室总会回馈给咱点东西啊~” “哈哈哈,倒也是。” 天魔门倒向鬼国皇室还是袁真曾经和黄氽说,传达给黄权的建议,没想到黄权一声不响的就采用了,这让袁真感到,这个已经有了神交但还素未谋面的天魔门门主相当的不凡。 审视夺度是一门艺术,掌控权术之人只有运用得当才能进可攻退可守,但若是低着头走路,即使碰到了陷阱也很难及时躲开,走一步想两步看三步,这就是黄权。 袁真初见黄权,发现此人面相果真是喜权善忍,乌黑的头发束与脑后打理的一丝不苟,颧骨干瘦高凸,但天庭却十分饱满不显骨感,两颚棱角分明却被修剪的刚好的胡子所遮挡,反显圆滑,目光之中的温和之意几乎叫人看不出真假。 “袁真见过黄门主。” 袁真见到黄权,拱了拱手道。黄权则是从高椅上猛的起身快步来到了袁真的身前,扶住袁真道:“袁公子果然少年英雄,黄某与袁公子神交已久,如今只觉相见恨晚啊!” “哈哈哈,黄门主谬赞了!” 袁真摆了摆手,这他娘的,这家伙一把年纪了,有点热情的过分了! “袁公子还请入座,我刚备好的酒菜,菜热酒香呢,袁公子就来了,此等巧意,只能说缘,妙不可言啊~” “好!黄门主请!” “袁公子请!” 两人一边客气着,一边入了桌,天魔门虽然建在山上,但是建门时间已经久远,门中也不是打洞造石,用石头木头搭建的生活用具,反而是华美的装饰,精致的雕造,门内的建筑基本和城中的大富人家差不多。 两人分别落座后,刚刚高椅一旁的年轻人就来到了袁真的身边,负责替袁真倒酒。 “还未和袁公子介绍,这位少年乃是我门中翘楚,名为秦还魔,还不见过袁公子!” “秦还魔见过袁公子,袁公子之运筹帷幄,在下略有耳闻就已惊为天人,日后,还请袁公子多指教。” 秦还魔年纪比楚无道小上一些,但也落落大方,相比与楚无道的放纵豪情,秦还魔则是十分的平静内敛,两人像是互补的性格作风一般。 “指教谈不上,秦兄若是有什么不解之处,只管来问。” 袁真笑着回应道,也不客气,反正天魔门捧他,他就接着,该吹牛逼吹牛逼,事后怎么样事后再说。 “哈哈哈,袁公子大气,秦还魔乃是我带在身边培养的心腹,日后一定会成为天魔门最好的助力,也必然能帮袁公子分忧!” “那就谢过黄门主了。”袁真提杯拱手,两人一饮而下。 楚无道是天魔门下一代的刀子,而秦还魔就是天魔门下一代的脑子,两人一动一静,一文一武,倒是黄权好气量,真的敢这样制衡培养,也只能说黄权足够相信黄氽能用的好两人。 客气来客气的话不宜多说,酒下三两杯,袁真说出了自己的来意。 “黄门主觉得陈祸如何?” 黄权想了想道:“袁公子是说,你送来那个小胖子吗?”陈祸还是陈册黄权一点都不在意,若是天魔门能被这么轻易就渗透了那才是笑话,不过他知道是袁真送来的,所以就先安置着,等袁真有主意用了再说,不得不说黄权老练,这点事情随意为之就是最合适的方式。 “那小子除了武功不错,有些滑头之外,暂时看不出什么其他的厉害之处,也可能是我关注他比较少,袁公子的意思是?” 黄权话没说满,将皮球恰到好处的踢回了袁真脚下,袁真并不反感黄权的方式,但他自己喜欢拐弯抹角。 “陈祸闹生反骨,以后当有重用。” 接下来黄权和袁真的对话,秦还魔就几乎没怎么听进去了,都是一些怎么用陈祸的细节,他的脑子里现在都是陈祸的那个脑袋。 ——都快胖成一个球了,是怎么看出来反骨的呢? ...... (今天是农历除夕,给诸位读者大大抱拳了,祝各位新的一年,隐时已尽,驾雾腾龙!) 第299章 过年 袁真在蜀州待了近半个月,期间不只是与天魔门碰头,应该说正事没啥可办的,反而是游玩比较重要。 除了青城山之外,蜀地还有峨眉和乐山两座知名的佛教发源地,除此之外,袁真还到西南的大山之中溜达了一圈,部落的蛮民热情又好客,一见到袁真就纷纷送上了木矛短枪,藤鞭骨棒。 袁真还在山中溜达了很久,想看看这方世界的食铁兽也就是熊猫,是不是同样的圆滚滚,可惜溜达了几天并没有碰到,他也不执着于此,转头就奔着剑阁而去。 剑门关一战过去了很久,袁真本来想看看当年的战场,但奈何金鬼两国不太和平,剑门关已经戒严,没有要是是不能通过的,想要跨地去凉州,只能走巴中绕道豫州,也就是袁真来时候走的路,袁真也没有为难守关将,转过头就回到了锦川城。 半个月的时间过去,年关已至,聂雅留袁真在鬼国过个年,袁真也没有拒绝。大年三十的晚上,就在鬼国王室的后宫之中,聂颂坐在首位,鬼国的大臣们在桌上饮酒畅谈,鬼国的官场与其说是官场,不如说是一堆好兄弟众志成城,有金朝这个庞然大物在不停的压迫着鬼国,鬼国不得不上下一心。 吴家的两位大将军吴统吴兴也赫然在列,吴统跟在聂颂的身边时刻保护着聂颂的安全,吴兴则是在桌上和亲近的将领们喝着酒,阳光不时的瞟向聂雅和袁真的位置,但很快就摇了摇头。 袁真就坐在聂雅的旁边,两人笑着聊聊天,对于吴兴的目光,袁真感知到了,但没有看回去,吴兴他在姑苏城外见过,那时候两人倒是都很客气,没想到吴兴能回到鬼国,但真来到了鬼国,袁真肯定还是要找聂雅的。 酒宴过了大半,大臣将领们就陆陆续续回家了,王宴是王上的宴请,午夜还是要回家吃家宴的,宫中也只剩下了聂颂等人,聂颂反而放松了不少。 之前桌上大部分都是老臣,是跟着聂颂他爹老鬼王混的,即使聂颂称王,也要以礼待之,此时人走干净了,聂颂倒是和袁真喝的更开心了。 年关到了,江湖上也陷入了短暂的空档,崔稚带着雀桃回到了丰村,几年不归家,雀家人也怪是想念,好在雀燕还在榆关守着,没有回来,崔稚也避免了和雀燕碰面的尴尬。 斐鄂自屠魔大会后,就早早回到了南平去见家中的娇妻了,不过回到南平自然是得先见见贾钱的,斐鄂找到贾钱的时候,贾钱就在墨林,不过他身边那还是一脸不爽样的贾雯,看的斐鄂有些发憷,所以打了声招呼,又和门口的马三唠了两句,就回到了斐府抱杏儿去了。 李二江在越地以南,刚刚一剑斩下了马贼匪头的脑袋,越是年关,这些土匪越是猖狂,因为官府的运转频率降低,再加上回家过年的人多要行走管道,这可是他们能大肥一波的机会,不只是商队,连个人省亲的车队都开始雇佣镖师了,这对马匪们劫车造成了很大的困扰,但风浪越大鱼越贵,本来他们干的也是杀头的买卖,干一票大的没准就能吃一年。 李二江的脸还尚存稚气,但眼中已布满了沧桑,他姑苏剑圣的侠名在越地已经广为人知,这名号的背后是他无尽的疲倦。 易洪早早的来到了幽州,他没有亲人没有朋友,甚至在幽州连个认识的人都没有,但就是这种寒冷之中,家家户户点灯合家欢聚的时候,他站在街上雪中,独自游行的感觉,让他莫名的享受。朱雄那小胖子被他甩开了,短时间内找不到他,狩猎就要开始了! 古麟接到了谢沼送来的信,看过之后脸上一片笑意,谢沼也要在金京过个年,他不急着叫谢沼帮他送回信,索性先将信件收了起来,古不息大宴群臣,他也需要在场,在四名侍女的服饰整理下,古麟一身金袍出现在了宴会之上,古麟之姿已经一览无余,不少大臣都打着送女儿进宫的主意,但是古不息一直没有松口,关于古麟和聂雅的事儿,他觉得还需要等等,即使古麟已经过了娶嫁的年纪,即使古济都有了王妃了。 高老头回到荆州之前去了一趟深山之中,但是没找到峰阳子,也就没有再当回事回了海帮,他一回到海帮,就赶上过年,被尺甲拉着上门去找青萍吃年夜饭。青萍孤身一人,早就从海帮总部中搬了出来,她记得那些事情,但是丧失的情感叫她没法去面对,尺甲拉着高老头上门,青萍面无表情,但心中似乎萌生出了什么新的情感。 峰阳子也就是李和正在一棵大树之上,高老头没有寻到他,因为他此时已经封闭了自己的真气和感知,破烂的道袍被他披在身上,如同猿猴一般搂住一根横树枝,轻盈的荡到了另一棵树上,那里有两只棕毛小猴,抓耳挠腮的等着峰阳子,峰阳子一跳过来,两只小猴就开心的乱蹦,然后从树洞之中掏出两颗存放的果子递给了峰阳子。 李阿泽此时并不在上陇的米铺,而是在陇西的一座小山之中,风奴下河可不管你过不过年,李阿泽带着大兄弟们已经杀了一圈回来了,正直三十的晚上,义军的兄弟们在营火旁围成了一个又一个圈,这一带的风奴清除干净了,他们也能停下来过个年,在众多兄弟的吆喝声下,李阿泽豪气应下,在兄弟们围出来的空地中,舞起了长剑和大枪,平奴剑,荡奴枪,枪剑双绝义军王!李阿泽在众兄弟的喝彩之中,舞的洒脱,也舞的杀意十足。 黄氽回到了临坊,楚无道喝多了,竟然搂上了黄氽的脖子,嚷嚷着让黄氽再陪他喝上几杯,黄氽也不在意楚无道逾越,反而是激起点血性,跟楚无道拼起酒来。 安避没有跟袁真入蜀,杀了念癫之后,他就回到了咸安,年关当晚,他就站在铁心莲的坟前,独自喝着酒,对着坟自言自语,身后的不远处有个女孩站在那里,没有上前,也没有离去,正是不知道怎么找来的吕雪。 魏渠和安袭碰了碰杯,朝着这边瞅了一眼后,摇了摇头,又被安袭的下一杯酒勾走了注意力。 这一年,江湖上好像发生了不少的事,又好像没什么变化,下一年又不知道有多少新人少侠崭露头角,多少名震一时的侠客死于非命。 过年了。 第300章 入京 “袁小友一别多年,近来还好?” 梁苛笑着对袁真开口道,袁真打量了一下梁苛,和当年他上天书阁时候的状态有着很大的区别,那时候梁苛表面上平静内敛,实则心中慌乱焦躁,此时倒是从容的很。 “梁老别来无恙,小子这些年东奔西走的,谈不上好坏,倒是见识涨了些。”袁真为梁苛盏上一杯茶水,动作之间自然儒雅,叫梁苛看着直点头。 一晃十几年过去,随着太子古麟回朝之后,梁苛的地位直线上升,作为太子太傅,从一品的大员,在朝堂之上甚至可以和三公顶着干,不过不是因为梁苛孤臣好言,而是他脾性和文人不符。 梁苛是从战场上摸爬打滚下来的,即使不是冲杀军队,也时刻面对战场上的各种威胁,对于文人,梁苛骨子里明明十分认可,但谈起话来却有些对不上味儿。 好在太子对于东宫的三师没有什么表示,梁苛也算是沾了古麟的光。 “哦?不知老夫有没有幸,听听袁小友的经历?”梁苛看袁真那是越看越带劲,一开始上钟山的时候见到这个发呆的小孩,梁苛都觉得这小子没准是个天书阁的杂役,但是现在这磊落大方得体的样子,气度不凡的很。 “也不算什么了不得的经历,不过就是走南闯北的溜达了一圈。”袁真没有拒绝,和梁苛聊起来这几年他在江湖上走动的见闻,朝中人是很少关注江湖上的事儿的,除非像是屠魔大会这种大型的,江湖人集聚的事情,因为朝廷要配合着压制这些武人闹事,小的事情几乎没人关注。 袁真挑着讲,他在这江湖背后做的一些安排,自然是不予外人说的,不过武人之间的侠义事儿,江湖上的一些勾当,倒是给梁苛听津津有味。 就在袁真停下喝口茶水的时候,梁苛好像想起了什么。 “对了袁小友,你可知道前朝宝藏之事?” ——我不仅知道,那还是我拉开的序幕呢...... “当然,我那时正好定居在姑苏城,前朝宝藏被人发现的时候,我也去凑了个热闹,不过珍藏财宝对我没什么吸引力,倒是那地宫之中的一些机关锁鞘比较有趣。” “嗯。”梁苛点了点头,继续开口道:“袁小友可与地阵军接触过?” “地阵军?” “没错,几年前前朝宝藏出现一事,震惊朝野,当年我金朝大军打到扬州的时候,前朝可什么都没留下,圣上料定是被藏了起来,但却未曾找到藏宝地,那宝藏还未出世,朝廷就收到了消息,还派了当朝大司马去了。” “是,典大人吗?” “嗯。” “这我倒是不知道,我只是进去逛了一圈就出来了。” 袁真知道当时典卢派军围杀鬼国的士兵,也知道典卢后面跑到姑苏城去了,但具体在姑苏城做了什么,他就不知道了,六七八号只能在密林之中探探军队,对于典卢可跟踪不了,典卢老则老矣,却是个从战场上厮杀下来的,不折不扣的大宗师。 梁苛看了看袁真,没有再提及此事,转过头又和袁真唠起来江湖事,大军冲杀之下,那种热血沸腾的感觉,和武林之中的捉对厮杀完全是两码事,哪个男人不会有那么一时的仗剑天涯的冲动呢。 ...... 在锦川城过完年,袁真就告别了聂雅,看过了聂雅之后,他也不能厚此薄彼,慢悠悠的用了半个月的时间从锦川城赶到了金京,中间路过旬阳城的时候,还特意关注了一下。 化血门灭门之后旬阳城的武林中人比屠魔大会召开的时候少了不少,但也比寻常时间多,一门的覆灭肯定会留下不少的好定西,淘宝之人大有人在。 不过袁真没有停留,一路游山玩水穿越豫州冀州,来到了金京,刚一入金京,就在大街上碰到了梁苛。 袁真亮眼一摸黑,他也不认识谁在金京,也不知道怎么去找古麟,正好梁苛能给他提供一条路子。 梁苛冷不丁听到人在大街上喊他“梁太傅”,他还愣了一下,转过头来也没有认出袁真,还是袁真三两句道明了身份,他才恍然大悟,然后就兴冲冲的拉着袁真回了他的府中。 “可否劳烦梁老帮我带句话。”太子太傅算是东宫近臣,从聂雅那,袁真也知道古麟大概已经从幽州回来了,梁苛正好能帮他和古麟搭条线。 “是找太子吧?放心吧,袁小友就在我这府中住下,明日一早,老夫进宫与太子提上一嘴,以你和太子的关系,太子肯定会找来的。”梁苛抚须笑道,古麟和他的交流还算多,因为他有当年上钟山的经历,所以古麟和他提起过很多次袁真,对于这个小师弟,古麟可从来都没有忘记,甚至袁真在江湖上做的一些事情,古麟都有所耳闻。 “那就多谢梁老了。”金京作为金朝的都城所在,自然是不可能没有烟雨楼的,但盛情难却,袁真若是住烟雨楼也不方便古麟出面。 ...... 第二日一早,梁苛就穿戴整齐出门上朝了,金朝的朝会一般是辰时初开始,也就是早上的七点左右,这对于北方,尤其是刚过完年的北方来说,算得上是起大早了。袁真也没有在梁苛的府中死等,朝会结束后,各级官员还有公务要做,太子有自己的政务和功课,太子太傅则是跟旁教导,白天几乎是不可能出宫的。 袁真溜达到了大街上,顺着大道散布到了城南。 金京很大,一个城市的人口几乎赶上整个幽州的人口了,这么大的人口容量,自然离不开其庞大的建筑群和城镇规划,梁苛这般大员,一般是住在西城区的,而袁真所去的南城区,则是三教九流的汇集之地。 南城区相对繁华的地方,小商小贩多如牛毛,这里的机遇有,混乱也不少,而相对偏僻的角落,则是乞丐丛生的地方。 袁真挑了个墙角,以指力刻了个简单的符号之后,就在南城区逛了起来。 南城区虽然也十分繁华,但不似西城区一般贵气逼人,也不似东城区一般富丽堂皇,反而是有种小县城里那种热闹的人气,大街上不绝于耳的吆喝声好似从来都不会间断一般。 袁真走着着走,突然伸出了手,抓住了身旁路过的一位中年人的胳膊。 “怎么着,到了你的地盘,想试探试探我?” 第301章 再见白锦 “哎呀,袁公子,这不是许久未见,打个招呼嘛~”白锦讪笑着将一块碎银塞回了袁真的衣襟之中,被袁真打掉了手。 “不愧是盗圣,这打招呼的方式倒是很别致。” “哈哈哈,愧不敢当,愧不敢当!” “我夸你呢?”袁真面无表情。 白锦撇了撇嘴,夸他还是损他他怎么能听不出来呢。 那墙角的记号就是在通天路上,袁真曾和白锦做过的约定,袁真若是来了金京,想找白锦,就留下记号,白锦自然会寻来。 “袁公子找我,可是有什么需要帮忙的?”白锦紧张兮兮的说道,不像几年前那般,几句话就被袁真说动了,这些年白锦也成长了不少,虽然念着袁真的情,但是袁真参与的事哪件不是大事,他顶天不过宗师的实力,游走于江湖边缘,小偷小摸倒是不打紧,宗师足以保全自身,若是惹了大祸,不止他盗圣遗臭万年,他白家也够呛能顶得住。 “先给我说说金京的情况吧。” 袁真一遍走着,一边开口道,城南的嘈杂入得他耳中,却不会搅乱他的思绪。 “金京?袁公子你可是问对了人了!” 一听袁真是要问金京的情况,白锦松了一口气,转头就兴致冲冲的跟上了袁真的步伐。 “这金京,可没有人比我更了解了,城西你去过了没袁公子,那第一座富丽堂皇的大院,那就是镇国公家的宅子,据说那可是上面赐下的皇庄!镇国公那老头我觉得仁义无双,每次我去,他都隔空看我一眼,然后就和没事儿一样继续喝酒。” “咱也不能坏了规矩不是,咱每次去只取两块纹银,取了就走,半月之内绝不摆放第二次,咱也是个侠盗,不能薅的太狠了。”白锦滔滔不绝。 “这镇国公府的旁边,就是那......” “停。” 袁真的步履没有停下,嘴上继续说道:“我是想听听这金京的布局,大概的建筑和人员分布情况,不是达官贵人的住址。” “额......”白锦微微低头,拳头在下巴上尴尬的敲了两下,老毛病犯了。 金京没有地图,除了户部兵部和工部这等地方内,谁敢画金京的地图那是一定会被杀头的,罪名不亚于谋反。金京的一切的布局摆放需要自己去丈量,袁真会走走看看,但白锦知道的可能更多更细,情报谁会嫌少呢。 “咱们现在所处的位置在城南,那就从城南先说起吧。”白锦正经了一下,挺直了身板跟在袁真的身边。 “这城南属于金京最混乱的地方之一,但不是整个城南区,城南区中也分为了几块地方,首先就是咱们所在的北街,北街不是一条街,而是整个这一块比较繁华稳定地块的总称。” 正所谓东城富西城贵北城穷南城贱,城南是金京中最不稳定的地方,但偏偏京兆府就设立在城南,也就是袁真二人脚下所处的北街区域,再走不远就要到京兆府了,而京兆府就是城南的一条分割线,京兆府的大门面朝北方,正对皇宫大门,这京兆府的北面,就是北街,过了京兆府,它的背面距离越远就越发的混乱黑暗。 ...... 皇宫之中,朝会刚刚结束,古麟从幽州回来之后,与古不息大概汇报了一下幽州的情况,就被古不息拉着天天上朝听政,下朝之后,古麟本该与梁苛回东宫,路上梁苛正和古麟说着袁真的事儿,拐角处突然走出了一位黑袍锦衣卫。 “太子殿下,圣上传您去庄和殿。”锦衣卫将消息待到之后,就闪身钻回了墙角,没有询问古麟去不去,几时去的打算,他的任务完成了,现在再去拐角处瞅一眼,准没影了。 古麟与梁苛对视了一眼后,古麟叫梁苛先行回东宫,他自己则是赶往了庄和殿。 “这几天的朝会听下来,有什么感想。” 古不息就端坐在庄和殿的主案上,庄和殿本是用来存放不密资料和奏折的,平时古不息就在这处理公务,适逢科举也会拿出来当做考场,所以占地面积比较广,此时偌大的庄和殿,就只有古不息和古麟二人,至少明面上只有他们两个。 “我朝看似海清河晏,繁荣昌盛,实则百废待兴,前朝富强的那一批人仍然富强,而前朝遗落下的贫苦百姓,可能更加的贫苦了。” 古不息满意的点了点头,没有锦衣卫的支持,能透过群臣字里行间的漏洞看到这一点,他倒是十分的欣慰,无论是以父亲的角度,还是以皇帝的角度看,古麟也都长大了。 “百姓乃是基石,你觉得要让他们过上好日子,应该怎么做?” 古麟陷入了沉思,他并非没有想法,而是想法太多,一条接着一条的从脑中闪过,却没法系统的整理出来,每一条似乎都会起作用,但又不会有长久的建设。 古不息笑了笑,没有叫古麟继续思考下去,既然能够沉思良久,就说明古麟真的想了很多,而且是在此之前就已经想过了很多,这已经暂时足够了。 古不息话音一转开口道:“听说你在天书阁上学习时候的那个师弟来到了金京,还拜托了你的太傅,你打算出宫见见他吗?” 古麟看向了古不息,古不息的脸上带着刚刚还未散去的笑意,古麟猜不透他的想法,只得点了点头。 “晚间带进宫中来吧,我也见见这个小家伙,看看他有什么奇特的地方。” 古麟张了张口,但是又低回了脑袋,又想了想才说道:“师弟不会害我。” 古不息笑了笑,没有认同,也没有否定,古麟不过是自说自话,皇帝是不会轻易被他人言语所撼动的人,他既然已经开了口,那古麟就会带着袁真进皇宫,而且这件事从他开口的时候,就已经不是师兄师弟见面这么简单了。 雄才大略,文能颂经做文,政务全通,武能御驾亲征,自统天骑军,这样的皇帝可以说是金朝能够不断进步的根本之一。 古麟看了看之后,执礼道:“儿臣告退。” 古不息只是挥了挥手,就继续批改起来奏折。 与此同时,袁真也从金京的烟雨楼分号中走了出来。 第302章 兄弟碰头 从白锦那大概了解了一下金京的情况后,他就打发了白锦自己来到了城东,东城区是富贵的集结地,亭台楼阁在这建出了花,雕栏玉柱几乎只是这些销金窟基准线,在这出现的不是达官贵人就是富甲一方的大商,烟雨楼自然也开在了此处。 袁真走出了烟雨楼,思考了良久,才迈开步子准备回梁苛的府院,这烟雨楼金京分号的背后,是一位姑娘,说是姑娘,实际上是因为她确实看起来年轻的很,但真实年龄没法考究,总不可能是看起来的那样,因为她在琴雨楼中排名四号。 一个大宗师,而且是一位热情的过分的大宗师。 袁真来到金京并不是什么了不得的消息,至少琴雨楼内部是知道的,可这四号几乎要倒贴上来了,这股劲头很不对劲,既没有带面具伪装,也没有隐藏身份,甚至连真实的名字都上赶着告诉了袁真。 龙倩。 这天下姓龙的可实在是凤毛麟角,因为龙姓是个忌讳,至少现在以及往后的很长时间都是,姓龙的几乎被杀绝了,在此之前袁真知道的只有一个人,就是慕容故,慕容故疑似前朝遗孤,但只要他不改回龙姓,就当断了和前朝的关系。 慕容故本就不姓慕容,这是被剑气宗捡走的时候起的名字,连故字,都不是他原本的名,至于本名,也许他自己都未必知道。扬州被打下的时候,前朝彻底覆灭,连同皇帝在内的一众龙姓皇族几乎都被砍了脑袋,前朝覆灭之时,慕容故才刚刚出生,之所以慕容故出名,是因为随着他的长大,其面貌奇像前朝皇帝年轻的时候。 但龙倩是哪来的,袁真甩了甩脑中思绪,龙倩绝对是前朝皇室,但皇室谱系中却未必有她这个人,这其中的密辛暂时还不会碍什么事,也不算重要,当下还是先回梁府,时辰不早了。 袁真走后,龙倩散去了一身的妩媚,从腰间拿出了一块划刻着四道横杠的金铁面具,怔怔的看着,随后带上了面具,转身走入了烟雨楼的后院,消失在黑暗之中。 龙倩确实是前朝的皇室,甚至从关系上来讲,还是慕容故的姑姑,只不过两人的年岁差了近百岁,不知什么原因,龙倩并没有出现在前朝皇室的名册上,世间也没有多少人记得她这一号人,更少有人知,她曾是从钟山上下来的。 ...... 古麟还是那副温文尔雅的样子,只不过在朝堂上时间久了,再加上年岁增长,刀削的脸庞更显几分威严,远远见到袁真等在梁府的门口,古麟快走了两步。 “怎么不在屋中等我。”古麟上前,一把抱住了袁真。 袁真也抱住了古麟,敲了敲他的后背,嗯,朝政没有给这便宜师兄整垮了,身体还是硬朗的很,至于为什么站在梁府门口,梁苛没回来,他自己进梁府多少有些尴尬,虽说梁苛吩咐了下人,但袁真也不能真当自己家回了。 古麟一直都比袁真高出小半个头,此时双手按住袁真的脑袋,往后一扯,仔细瞅了瞅道:“自己闯荡江湖,怎么样......累不累。” “哈哈哈,放心吧师兄,凭你师弟我的本事,走到哪都是大爷,累不到的。” 梁苛此时走上前来,这大街门口的,太显眼了,太子的安全此时可是和他这条老命挂钩的。“殿下,袁公子,不如先入府中在详谈?” “好好,走!” 随古麟一同前来的当然不只梁苛,太子出宫,若遇到个危险,梁苛这老太傅拼死了都挨不上第二刀,一同前来的还有袁真见过的焚虎和他带领的一队太子近卫,这还只是明面上的。 袁真和焚虎打了个招呼,就被古麟拉着进了梁府,这梁府袁真感觉古麟比他还熟。梁苛和焚虎紧随其后,近卫围住了梁府,不知道的还以为梁苛犯了什么大事被抄家了呢。 金京没有秘密,官员的宅邸基本都在城西,梁苛府外的情况一眨眼的功夫就被传开了,平时古麟也有到梁苛府中的时候,但近卫围住还是头一次,与其说是防刺客,不如说是防袁真...... “给师兄说说,这些年都跑哪玩去了?”古麟笑着对袁真说道,眼中有欣赏,有宠溺,小师弟一如既往的带着那股不着调的味儿,这就说明他没有变,古麟心中甚慰。 古不息的安排虽然让古麟有些不满,但古不息给古麟提了一个醒,他也确实担心袁真闯荡江湖这些年,会有什么变化。不是担心袁真会害他,而是担心袁真失去了心气。 江湖上什么样其实不需要去经历也大概知道,最主要的是江湖和民间息息相关,民间陈芝麻烂谷子的事情实在是太多了,再加上古不息古麟父子俩都算是注重民间事儿的,金朝虽然蒸蒸日上,但中高层的糜烂和底层的贫苦依然是没法一蹴而就解决的问题。 袁真夹在江湖民间的中层、底层之间,很容易就因为见到的太多,而失去了意志,这才是古麟最不愿意看到的。 袁真也不见外,多年未见,古麟对于他这个师弟的关心和回护没有一点因为时间而变化,袁真从入姑苏开始,慢慢与古麟聊了起来。 师兄弟俩唠嗑,梁苛和焚虎没有进去打扰,焚虎瞪着眼睛站在大门口,目光炯炯有神,耳朵不时的动了动,来梁府之前,张则曾偷偷提点了焚虎两句。 “统领,你是金朝的兵,还是太子的兵?” “这......” “无论是谁问,记住,无论是谁,你都是金朝的兵,但是咱自己心中得知道,所有人心中也都知道,咱就是太子的兵!”张则拍了拍焚虎的肩膀。 “老虎,你混得好,我们才能跟你混的好,你死了,咱兄弟几个一个都活不成。” “明白。” “那袁真心眼子多的可怕,不知道在想些什么,遇到情况不对,就算抗命,你也得想办法弄死他。” “嗯,放心吧。” 张则溜溜达达离开了近卫营,他虽然是副统领,但是寻常练兵有焚虎龚悌,与政口打交道有齐柯正,他反而是最闲的,毕竟他的本体只是他的脑袋。 “焚统领?” 焚虎看着眼前的梁苛,不卑不亢的回了一声:“梁太傅。” 梁苛双手上端着木盘,盘中有壶冒烟的茶水和几个茶杯。焚虎从衣甲中掏出了一个裹铁片的布包,抽出了一根细长中空的银针试了毒,随后朝着梁苛点了点头。 张则解惑的很及时,焚虎完全没有必要犹豫,古不息只要在位一天,他就是金朝的兵,但他始终都是太子的兵,一荣俱荣一损俱损,这并不冲突。 第303章 御花园 古麟袁真兄弟俩在梁苛府中并没有待太久,袁真见到焚虎不新奇,但太子近卫这么大张旗鼓的围住梁府,袁真就知道这一定不是古麟的意思,古麟是不会对他摆什么架势的。 天色未黑,袁真就随着古麟进了宫中。 金朝的皇宫直接沿袭了前朝的原址,甚至稍加改动都很少,老皇帝束之高阁,古不息是个干实事儿的皇帝,宫廷的繁华并不能叫他心中有多少的满足,反而是金朝蒸蒸日上才能叫他所有慰藉。 皇宫之内十分的安静,守卫也十分的严谨,三步一哨五步一岗毫不夸张,拱卫皇宫的除了守殿军,天骑军之外,还有暗处的锦衣卫游走于墙头,不过锦衣卫的活动范围只在庄和殿外,内殿和后花园自然是不能叫锦衣卫染指随便踏入的。 古麟带着袁真一路穿过太和殿庄和殿,绕过了乾清门直达御花园,一路上袁真东瞅西望,这皇宫虽然威仪万分,但袁真视权而不见皇,对这些东西没什么感觉,反而是这里的建筑风格叫袁真大饱眼福,不愧是工匠心意手艺的集大成者。 御花园更是独特,建筑布局对称而不呆板,舒展而不零散,亭台楼阁林立而不显臃肿。这是皇室休息和游玩的场所,一般外人是不允进入的,没想到古不息把见袁真的场所安排在了这里。 寻常时候,这里还能见到后宫中人,不过今日都被古不息清空了,古麟带着袁真来到钦安殿的时候,古不息并没有在殿内,而是在殿前的院中备好了酒席。 袁真随古麟来到了石桌前,施施然行了个礼道:“草民袁真,见过圣上。” 古不息没有吱声,袁真也没有抬起腰身,袁真不是天书老人,但作为天书阁的弟子,不必跪皇帝,只是该有的礼数和尊重还是要到位。 古不息看着袁真的身形,凝实了一息的时间后,吐出了一个字。 “坐。” “谢陛下。” 古麟在旁边看着没有出声,袁真坐下后,他才坐下,虽然无论从哪方面讲,他和古不息才是一家人,但是袁真礼数尽,行有度,还是让他觉得很长面。 “不必太拘谨,太子回宫之后,多有提及钟山之上的事情,吾儿年幼之时,你们三人互相提携帮助,我还没好好谢过你们呢。” 袁真往那一坐可看不出来一点拘谨,反而是有些激动,这可是个活着的有皇称在身的真的皇帝啊!多新奇呢! “陛下言重了,师兄在山上才是真正的兄长风范,要说帮助,还是师兄对我和师姐的帮助更多,师傅对师兄更为严格,我和师姐反而有些顽劣。” 袁真言语密不透风,古不息看了一眼袁真之后,提起筷子道:“动筷吧,菜一会就凉了。” 石桌上的菜码十分的丰盛,除了各地美食之外,宫廷中御用的菜码也被拿了出来,不过古不息不急不缓的抬筷夹菜,古麟却没有吃下去的欲望。 袁真来寻他,本应该是个叙旧的场面,搞成了家长见面,还摆的架子十足,古麟心知皇室应当如此,但面对袁真,他还是有些不自在。袁真反而心大的很,古不息一说动筷,袁真就真的照着那块最大的肘子肉夹了过去,这宫廷御用的厨子就是不一般,往常在钟山上吃的,虽说也好吃的很,但哪有现做的新鲜! 古不息对袁真不见外的表现也没有什么表示,只是一边吃着,一边开口问道:“袁真,听说你在江湖上游历了几年,不知你对武人怎么看啊?寡人粗通政务,也算是心系万民,想听听你的见解。” 袁真知道古不息这已经算是开诚布公的问他了,古麟在一旁还没反应过来,但他听得出来,古不息问他对武人的见解,一是问他朝廷和江湖的区别与共处方式,二,也是主要的,想问袁真,他这个“武人”来朝廷做什么。 袁真将嘴中的肉咽了下去,也不装傻充愣,装作思考了一下后开口道:“这武人......不就是通了些武艺的百姓吗?” “武人也算是百姓吗?” “当然算。” “百姓事生产,或商或工或农,总有能帮的寡人的地方,武人持强好斗,勇而不遵常违。” 古不息的腔调没有什么变化,但脸上已不复之前的和蔼。“二者为何能混为一谈?你在糊弄寡人吗?” 但袁真没有被古不息的威严所压制住,反而放下了筷子摆了摆手道:“非也,我此话可能会有些逆耳之言,还望陛下先行赎罪。” “此桌之上所言不是问策,而是闲聊,你只管说。” 袁真朝着古不息拱了拱手,“陛下以为,民贱,还是君轻?” 古不息眯了眯眼,没有接话。 袁真笑了笑,赶紧说道:“小子以为,君当重于泰山,民也并非碎石野草。” 古不息依然没有任何表示,静等着袁真继续说下去。 “底层的百姓所求无非好活,武人所求,无非义气,官员所求,无非公正。” 古麟在一旁点了点头,这与他想象之中所该是的模样极其吻合。 “但人有欲望,欲壑难填,公正永远都不是绝对的,向下兼容并济又困难重重,所以官员有贪污枉法,武人有争强好斗,百姓中亦是污泥丛生之处,阶层的存在,本就不公平。” “你的意思是,寡人这皇帝做得不对?” “陛下何错之有!”袁真摇了摇头道。“腐烂的现象永远都会存在,但现在的太平盛世谁敢说不是陛下的功劳?” 这一记马屁将古不息拍的,又微微坐回去了一点。 “小子的意思是,虽然阶层之间有不同的问题,但他们的本质都是相同的,官员的资本是他们手中的权利,商人的资本是他们的财产,武人的资本是一身的武艺,百姓的资本是他们的生存活计。” “陛下呢,您的资本不是这天下,而是这天下的人,所有的百姓都是您的资本,天下的人,都是百姓!” 袁真高谈阔论,古不息不觉的笑出了一声,看向了有些夸张的袁真问道:“那你呢?” “什么?”袁真一滞。 “你是百姓吗?” 袁真看着古不息,深吸了一口气,低头拱了拱手。 第304章 梁苛的背景 古不息这不是问句,而是警告。 袁真从御花园走出来的时候,背襟内已有汗意,古不息完全不是鬼王聂颂可以比拟的,二者根本不在一个层面上,袁真的试探和话术在古不息的眼中好像小儿科一般挥之即散,袁真早该想到,能派出老司空敲山震虎却对前朝宝藏视若无睹的古不息,怎么可能是个简单的角色。 光凭古不息身上那泛着透红的气运之光,就丝毫不比古麟身上的弱。 古不息不会杀了他,他清楚,但这个杀意是有上限的。 天下人对于天书阁的认知多停留于情报和钟山之下的天书学院之上,对于天书阁的了解,也不过是天书学院的缔造者、守护者。 反而是那些武道走到了极致,和站在权利巅峰的人,更清楚天书阁的恐怖之处,天书老人常年不出阁,但他就端坐在钟山之上,也没有人敢忽视那如长柱耸立在黄河北岸的钟山。像张则作为太子近卫的统领,地位已然不低,但动辄就想清除袁真这个不稳定因素。朝堂之中的大部分官员对于天书阁的印象也不过是一个贩卖情报的江湖门派,只有少部分高官大员,和经历过战乱年代的朝臣才知道的多一些。 天书老人未必会回护袁真,但没人想赌,所以袁真若是没有嘚瑟到一定程度,没人敢轻易动他,甚至怀疑袁真携带了天书老人的旨意,还要尽量配合他。 古不息不会配合袁真,他才是这天下共主,但袁真跑到他的眼前来,他也不能当做看不见。袁真对于古不息的试探着实是有些作死,好在古不息几乎不在意他做了什么,而是他在想什么。 古麟拍了拍袁真的后背,袁真缓缓看向古麟,眼神之中有些茫然。 古麟笑了笑道:“没事吧师弟。” 和煦的笑容将袁真的魂儿拉了回来,思绪也平坦如初。 袁真嘿嘿一笑,轻轻摇了摇头。 “父皇并非总是如此严肃,但他身在那里,不得不如此。”古麟也有些无奈,古麟是最了解古不息的人之一,他清楚古不息不是一个喜怒无常弄权作势的人,而是一个兢兢业业的好皇帝,即使再给古麟十年,让古麟坐在古不息的那个位置上,古麟也完全不觉得自己能在任何一点上做的比古不息好。 但皇朝总要有接班人,古不息嘴上从来不说,但对古麟的看重是毋庸置疑的,袁真出现在金京,不管是何目的,总会围绕在古麟的身边,这对古不息来说,是种未知的威胁,就像张则感觉的那样,若不是犹豫,袁真进了金京范围内,就应该被锦衣卫高手围杀了,他腰上那块巡察使的牌子,对于古不息来说屁都不是。 “放心吧师兄,陛下雄才大略,我能理解,如此圣明之帝,乃万民之幸。” 袁真不是因为周围有锦衣卫监视的气息才拍的马屁,而是发自肺腑的觉得皇帝如果没有足够的能力,不能左右朝政,不能手握大权,不能掌控一国的发展进度,那不如就做一个被架空的昏君,至少让能者有发挥的空间。 锦衣卫的消息事实的传到了古不息的耳中,古不息轻哼了一声转头就忘了这码事儿。新年刚过,各地的奏折多如牛毛,即使大部分奏折已经送到了六部之中,但六部需要送来奏折的副本给古不息看,这是古不息上位后定下的规矩,此时他不得不连夜审阅。 空出时间见袁真实在是因为天书阁在其背后,古不息不得不出面看看袁真来金京是怎么个事儿,在此之前,庄和殿的奏折就已经被搬到了御花园的钦安殿之中。 古麟送袁真出宫,他没有跟随一同出去,而是回到了御花园,袁真在金京也没有个待的地方,琴雨楼会帮他腾出一套宅子来,就如同姑苏的袁府一般,但是需要些时间,袁真只能厚着脸皮跑回了梁苛的府中,好在老太傅孑然一身无儿无女没老婆,梁府之中也没啥避讳的,袁真住进来他有个说话唠嗑的人,还挺高兴。 梁苛是太子太傅,官居一品,细看梁苛的履历,是没法想清楚他为什么能坐到这个位置的,但与梁苛细聊之后才清楚,这老头的背景大的很。 早在天书阁之上,袁真就知道梁苛是外戚,但一直不知道是什么程度的外戚,今日才清楚,当年梁苛随着老皇帝打仗,并不是靠着运粮官一步步爬上来的,而是自家的妹妹被老皇帝看中,娶了侧妃,这才坐的上运粮官这样的重要位置。 梁苛的妹妹虽然死的早,但是给老皇帝留下了一个儿子,虽然这个儿子在朝中少有人提,但朝中所有人却都识得此人,开国两公之一,护国公古不平。 古不平能征善战,在金朝立朝之前立下了汗马功劳,老皇帝登基之后,却将他雪藏了,古不平并非一脑子肌肉之人,他知道自己不是太子,老皇帝尚在也不可能握有很大的话语权,所以甘心领了护国公爵位,养在护国公府闭门不出,平日不得随意上朝,也不能随意出金京。 时间已经过去了很久,古不息也对古不平没有什么忌惮的了,古不平就算上朝出金京也没什么,但古不平为了避免麻烦,也少给古不息找麻烦,所以依然很少出护国公府。 这样一个牛逼的人物,他是梁苛的亲侄子。 当初古不息掌权,将梁苛从正一品上面撸下来,就是因为古不平的存在,但又碍于老皇帝的颜面,没有彻底给梁苛撸绝,扔了个高品但闲职的太子太傅给他,而此时太子回朝后,梁苛在朝堂上的的话语权已经很重了,但古不息依然没有动他,也是因为古不平。有传言,古不平虽然闭门不出,但古不息曾几次便服出宫去护国公府找他。 ...... “梁太傅无儿无女,若是安享晚年,想必要和儿臣紧紧站在一起。” 古不息在和古麟聊帝王心术,古麟的权术掌握的已经十分的全面,但心术却不够充分。 “正因为他无儿无女,他若不想安享晚年呢?” 第305章 养马 “我就准备安享晚年喽~” 梁苛即使在朝堂上有了话语权,但他也算是个孤臣,在朝中没什么人说话,袁真住下,他也算有个伴儿。 两人抬了矮案,在院中亭下喝着小酒,天气虽然还凉,但酒意上来,腹中温热足以抵抗春寒料峭,袁真见梁苛这老头颇有兴致,也愿意陪他喝上两口。 “梁太傅若是想安享晚年,又何必孤身一人以如此年纪还在朝堂上久留。” “嘿嘿嘿……” 梁苛老脸上的褶子一皱,看向袁真说道:“虽说有些大逆不道,但这金朝与我息息相关,我这一把年纪都仍在了它的身上,叫我走,我也舍不得啊。” “况且。”梁苛一仰头,干下了碗中的底子,不知道的还以为这老头多豪迈呢,不过他这番姿态也确实有股肆意洒脱的味道。 “况且我就算走,陛下也不放心我这老骨头啊。” 袁真高看一眼梁苛,古不息不放心的不是梁苛,恐怕是古不平,古不平虽然已经半百,但武人寿岁很长,古不平从战场上厮杀下来的赫赫功名,说明他武艺不凡,这个年纪也许正是当打之年,而除了皇室之外,古不平唯一的亲人就只剩下了梁苛。 寻常官员根本不敢靠近护国公府,只有梁苛借着亲戚之由偶尔才能去探望一下他这个侄子,护国公府周围的锦衣卫几乎是明晃晃的监视,不过梁苛一直都恪守立场,见古不平也只是关心一下生活上的事,古不息也就由着他去看看自己这个弟弟。 “话说袁小子,你怎么跑来金京了?” “江湖上的水太浑了,混不下去来投靠您老了。”袁真也一口干掉了碗中的酒,这老头的藏酒虽然好,但是明显不愿意多拿,两人喝的量加一起凑不出一大碗。 “混不下去?”梁苛诧异的看了一眼袁真,不说江湖混不下去朝堂就能混吗?单说袁真,由于太子太傅的职位所在,他偶尔能从古麟那听到袁真的消息事迹,袁真的本事到哪能混不下去? 天书学院相比来说最为底层的言院,出来之后都很少有说没本事过活的,他一个天书阁的下山弟子怎么好意思说这话的? 袁真干笑一声,这句随便扯的话,对于有些了解他的梁苛来说,好像确实有些糊弄人了。 “想入朝吧。” “嗯” “唉......” 梁苛叹了口气,斟酌了一下后,又将亭边放着的小酒坛拽了过来,给自己倒上,然后示意袁真自己倒,袁真一遍倒酒,梁苛一遍一脸愁容的看着他,袁真有理由怀疑,梁苛就是看着他叫他别倒多了。 “陛下已有战意,朝堂上的水也越来越浑了,这时候进来,不是个好时机啊。” “就是因为如此,所以我才要来。” “年轻人......挺好......” 梁苛以为袁真是在江湖上玩腻了,想到朝堂上玩玩,朝堂越浑,他才越会觉得有趣,毕竟天书阁的下山弟子,玩完了就回山中了,但袁真的想法并非如此。 “想好要去哪个部门,做点什么了吗?” “还未想好,不过这也不是我说了算的,我倒是想从军上战场,可从小兵干起,单纯的杀戮我又不喜,我虽混迹江湖多年,却还未杀过人。” “善良是好事,但可别愚善,否则就成了白莲花了。” “放心吧梁老,我懂得。” 一老一小的谈话倒是颇为和谐,梁苛见袁真的年纪,总觉得自己老了,说话也不自觉的带上了一些嘱咐,袁真也不嫌梁苛墨迹,一个老年人,常年连个说话的人都没有,而且他对袁真毫无恶意。要知道梁苛虽然是从战场上滚下来的,但他可是一点武艺都没有,这把年纪自己一个人,还好好活着能吃能喝身体硬朗,就已经很不容易了。 “梁老你呢,有什么想法目标没有。” “我?哈哈哈......”梁苛好像想到了什么令他愉悦的事情,竟然开怀大笑。“说起来好像不像是我这个年纪该去思考惦记的事儿,也不怕你小子笑话,我想看看金朝真正的统一,四海升平的那一天!” 袁真若有所思的点了点头道:“有什么可笑话的,人之志向虽有差异,不同年龄段的人也不尽相同,但从一而终的志向,永远都会叫人心生钦佩。” 说着,袁真敬其一般的一口干了碗中的酒,看的梁苛差点瞪大了他的老眼,那可是刚倒的一碗!一整碗!袁小子这么喝酒太浪费了! 梁苛摇了摇头,这酒也喝的差不多了,再喝下去就得当水喝了,将袁真赶到了客房回去休息了,袁真耸了耸肩,就这样再梁苛府中住下。 梁苛的府中周围若有若无的游荡着锦衣卫,袁真一清二楚,或者说大部分的官员府周围都有锦衣卫在秘密监视,但百官对此很少有异议,因为大部分人都清楚,前些年可并不是这种氛围,而是从太子回朝之后,开始慢慢如此的。 而且锦衣卫的监视也不是古不息大搞监察百官的一套,对于一般官员的言行,古不息哪有什么兴趣,哪怕骂他一声,他也并不是很在意,手底下这么多人,有两个蠢的太正常了,朝堂上满嘴喷粪的都有,也不差这些人回家了发发牢骚。 不过袁真和梁苛的的对话倒是一字不差的入了古不息的耳朵。 “呵呵,想从军,还不想当小兵。” 袁真知道古不息会关注自己,所以与梁苛的对话也不是说着玩的,而是传达给古不息。 他在御花园与古不息的试探之中,就已经摆明了自己想入朝为官的目的,虽然最终输了一筹惊出冷汗,但凭古不息的城府,肯定能知道他的意思。 “麟儿,你这师弟的本事如何?” “文武双全,文学方面展现的不多,但武学应该已经进入了大宗师了。” “大宗师吗?当小兵是有些屈才,不如去养马吧。” 古麟低了低头,埋在头下的是一脸的无奈,父子俩的感情很好,完全不像传言中皇室之间的互相提防,因为他爹人前很气派,但人后也是个跳脱的,让袁真去养马,您还问我他本事干啥? 古不息当然知道袁真的本事,甚至可能比古麟都更清楚,他笑了笑,想着还真不能让袁真去养马,别以为养马是什么简单的活,非专业的人士来,养死了那都算是小祸。 “入仕太快,先领个职吧。” 第306章 王爷 “我这一生,做了无数件算不上正确的事情,每一件都足以让我萌生死志,但每一件又都没有那么充分到让我必死无疑,否则我不可能还活着。” “我百读诗书寻找方法,但书中只说,死是种志向,需要勇气,而活是种本能,只要你想。可当我提起枪和剑才明白,咱们这里,努力活着,才是最大的勇气。” 李阿泽微微抬起手,按在了小猴子的肩膀上。他的胳膊已经扭曲变形,明显已经碎成了几段,只能勉强抬起。李阿泽满脸鲜血,双目无神气力将尽。 “不要为自己感到屈辱,你才是最有勇气的那一个,拿上这把剑,不要搏命,回…上陇……” ...... ...... ...... “报!凉州急报!” 早朝上,众朝官还因起早而有些昏昏欲睡的脑子,被一声传自宫门外的高喊声瞬间穿透,清醒至极。 “念。”古不息皱了皱眉头,开口道。 “风奴大军南下,陇西已失大半,人数未知,统领......也是未知......” 朝堂上的氛围一滞,朝官们你看看我,我看看你,谁都不敢先出声,古不息沉沉的呼了一口气,没有想象中的勃然大怒,而是询问那传信将,“周文韬干什么吃的?” “这......” “征西军每年吃多少饷,占比如何?胡举!” 兵部尚书胡举出列,朝着古不息一拱手道:“回皇上,征西军去年领军饷七十八万两,占比十之有六。” “听到了吗?” 传信将拱手捏报低头不语。 “我每年给周文韬吃七十八万饷,七十八万!陇西有多少百姓?” “他周文韬没守住陇西,甚至连风奴来了多少人都不知道,他是不是连这龙椅上坐的人是谁都不知道了!” 古不息拍案而起龙颜大怒,群臣具是连连劝道“陛下息怒”。 “上陇不得有失。”“谁去。” 文官嘁嘁,武官蹦高。 “陛下,让我去吧!” “陛下交给我,区区风奴挥手就可除之!” “狼崽子好了伤疤忘了疼,陛下让我去吧!” 朝堂上好像菜市场一样喧闹,但是古不息的表情却缓和了下来。 “宣燕王来见我,钟邕留下,退朝。”古不息甩袖而去,群臣也三两成搭一同退去,口间也是低语连连,什么“无事护国公,有事宣燕王”之类的,这种话当面是不能说的,背后嚼嚼舌头古不息也不在意,毕竟古不平没有反势,其本为一字王,却只用国公号做府名而不是王府就已经心照不宣了。 朝上只剩下钟邕一人眼巴巴看着众人离去,他需要古不息挑个殿之后,才能唤他过去。 钟邕乃是古不息启用的一名将军,三四十的年纪,武艺有,脑子也不差,就如他的名字一般,可以理解为忠勇,也可以理解为中庸。 护国公府。 “老爷,朝中来人了。” 古不平两腮通红,侧卧在躺椅上吃着葡萄,手中的一杯美酒洒落不少却毫不在意,小太监进了府中,看到古不平这副模样却不敢露出丝毫的不敬之色,这小太监也算是老相识了,从古不平入护国公府之后,古不息和他提前通气几乎都是这小太监来跑腿。 “呦,小于公公,怎地有空来我这公府玩啊,来尝尝这杯......额,我再叫人给你倒上一杯!” 古不平这时注意到杯中已经没有酒了,这才坐起来准备喊人倒酒。 “哎呦,王爷您可慢着点!” 小于公公小跑了两步,凑了上来,用袖口隔着自己的手扶住了古不平的胳膊,怕他这一下地摔个好歹。 哪知道古不平眉头一皱,脸上的醉态全无,一听到“王爷”,他心中的酒意就已经挥散了大半了,这小于公公是个会做事会说话的,不可能趁着他酒醉犯这种忌讳。 “出什么事儿了?” 小于公公站直了身体,宣皇上旨意的时候,他就代表了皇上。 “宣,燕王古不平进宫。”此话一说完,小于公公立马佝偻回去腰身,凑到了古不平的胸前几寸处低声说道:“凉州有失,圣上大发雷霆。” “哼,狼崽子贼心不死!” “可不嘛~” 小于公公在旁边帮了一腔,这一腔不白帮,古不平转头就喊来了下人,领了一个素木食盒出来。 “小于公公这跑出宫一趟,怕是还没吃过饭,咱这公府吃喝可不能差喽,公公只管拎回去吃。” “那咱家就谢过王爷喽。” 说着,小于公公就接过了食盒,一摆手,请古不平先行半步,虽然是他带古不平进宫,但是小于公公是断不敢自己走前面的,这皇宫,不也是古不平的家么,还能走丢喽? 食盒就被小于公公款款拎在了手中,这里面大概是一口吃的都没有。 庄和殿。 “不平。” “陛下。” 古不平看了一眼站在一旁装作小透明的钟邕,和古不息打了个招呼。 “陇西丢了,狗日的周文韬什么消息都没带回来。”古不息从龙椅上走了下来,将传信将带来的凉州战报和方略情况的文书交到了古不平的手中。 古不平没有看文书,而是皱着眉头问了古不息一句:“周文韬反了?” “反不了。” 古不平点了点头,周文韬没反,那风奴不足为惧。 凉州的情况十分复杂,征西军每年吃饷最多,其担负的责任也大,除了盯住北面和西面的风奴之外,南面的剑阁也是摩擦不断,若是剑阁被破,凉州失陷,那直到函谷关将一马平川,最坏的情况就是周文韬反了,与鬼国合谋,拉着风奴冲进中原。 不过周文韬和雀燕的情况不同,周文韬的老婆孩子都在金京,而且征西将军并不是一个固定的官职,而是一个轮职,周文韬在凉州经营三年的时间,并不足以让征西军上下一心反金朝。这个轮职,也是古不息确保征西将军无法反金的根本保障。 “带上钟邕,其他人你挑。” 一听这话,古不平朝着古不息挑了挑眉毛,古不息却好像没看到一般,转头就坐回到了龙椅上,一旁的钟邕努力保持着自己的透明度。 ——挑个屁。 古不息翻了个白眼,开口道:“我听说金京最近来了个人,叫袁真,天书阁出来的。” “你要带那小子去?”古不息看了一眼古不平,想了想,好像也不是不行。 “两万天骑军,校尉以下你随便挑,那小子也在天骑营呢,三个月。” “两个月。” “去吧。” 古不平拎着凉州战报转头就走,刚要踏出庄和殿却停了下来下,转过身来朝着钟邕的屁股上踹了一脚。 “还杵在这等什么呢?” “哎,哎,护国公,我在想凉州战略呢......” “叫王爷!” “哎,王爷!”钟邕双脚踏出了庄和殿,这才附和了一声。 古不息看着远去的古不平和狗腿的钟邕,笑了一声摇摇头,手下的奏折也不批了,叫来了一旁的小于公公。 “摆驾出宫,梁府。” 第307章 书将军亡 三日前,临洮。 临洮作为陇西中部的大县,无论是征西军的驻军,还是凉州义军,都在此活跃,新年过去不久,李阿泽正带着百来个义军的兄弟在临洮西北部巡视,捕杀些落单过河的风奴。 黄河以西早的凉州早已经落入了风奴的手中,而风奴所过之处,别说人了,连草都会拔光,朝廷还未有收回半个凉州的打算,仅凭李阿泽的义军根本没法深入黄河以西,单单是补给,就没法跟的上。 以战养战对风奴来说是行不通的,若是食物充足,风奴也不需要连年跨河拼了命的掠夺凉州了。 风雪已经缓了下来,春季慢慢到来,风奴的进攻频率也低了不少,李阿泽此行带上了不少义军的新人出来壮壮胆,见见血,小猴子就是其中之一。 当年中宁一战,小猴子虽然没有上城墙,但其战前在酒馆的发言,注定了他是要加入义军的人。 李阿泽正带着众人在临洮西溜着马,他的耳朵忽然动了动,熟悉的声音传来,是马蹄声。 众人此时正在一个小山坡下,西边的山坡不算高,但是绝对不能冲上去,一旦冲上去,就没有了回头势,李阿泽立刻做出决断,带着众人缓缓后退,远离小山坡。 不过一会的时间,山坡上就露头了几个风奴。 风奴骑着马,在西北的荒原上,牛羊十分珍贵,但马要多少有多少,即使饿的枯瘦,那也是好马,露了头的风奴并没有停下,而是继续向东奔袭,眼前的一伙百十个人他们完全没放在眼中。 李阿泽看了看四周,无险可守,只能硬冲,而且义军之中有不少新加入的孩子,好在风奴的人数不多。李阿泽举起荡奴枪,带头冲向了最先跑下山坡的风奴,一枪就挑飞了他的脑袋,义军紧随其后,刀剑纷纷出鞘。 然而打着打着,李阿泽就发现了不对,风奴竟然越打越多,李阿泽又侧耳动了动,随即色变,他砍翻了两员近身的风奴,冲上了山坡,望向了西面。 风奴!一眼望不到头的风奴! 来不及了,风奴冲势猛烈! “跑!快跑!” 李阿泽高呼,但他自己却没有任何退去的意思,他站在山坡上,望着远处,没有庭帐,没有旗帜,什么都没有,只有成群的风奴在冲锋,甚至不少风奴被挤撞死在了自己人的马下,但没有人会在意已经死了掉队的。 一冬天没什么进展,风奴已经疯了。 李阿泽不能退,一旦李阿泽开始跑,义军的意志和士气会瞬间瓦解,风奴冲势已成,必须留下一批人在山坡上阻拦他们的冲势,哪怕组下一点也好,哪怕他们只有百来个人。 义军中的老人也冲上了山坡,站到了李阿泽的身边,一见到眼前的局势,老义军就知道今天是牺牲的时候了。 初始的风奴并没有多少,义军纷纷来到了山坡之上,望着远处的风奴大军,雪已经停了很多天了,但陇西的风势却越刮越烈。 李阿泽回头,他这个义军的统领的命令,竟然没有一个人听从,活下来的义军没有一个逃跑的,反而是一个接一个的站上了上坡,哪怕新来的义军身子已经抖的要从马上掉下来,也没有策马离开。 李阿泽笑了笑,多说无益。 荡奴枪再次举了起来,李阿泽猛的一扥马缰,就从山坡上加速冲了下去,义军无声,紧随其后。 天地之间仿佛只剩下了一个画面,李阿泽高举长枪,臀部已经离开了马背,站在了马鞍之上,义军纷纷效仿,一个百人的小队,如同尖刀一般,对风奴的万人甚至十万人的大军发起了冲锋! 没有斩首,没有策略,什么都来不及了,只有躯体也许能够阻挡风奴片刻的脚步。 李阿泽武功高强,枪剑齐飞夺走了不少风奴的性命,但风奴太多了,在斩杀了一百来个风奴之后,终于被冲锋的风奴找到了间隙,简易的粗木矛顶在了李阿泽的胸口上,夹带着战马的冲势。那风奴虽被反震之力顶飞了出去,李阿泽也没能幸免,从马上跌了下去。 李阿泽在空中用长枪扎人串马,想要借力夺风奴的马,但奔袭而过的风奴纷纷将矛向空中捅去,他还是受伤了。 风奴的大军仅仅是跨过这个山坡就用了半个时辰,大军过后,小猴子从山坡后踉踉跄跄的走了出来,看着眼前残留的画面,哽咽无语。 小猴子刚加入义军就碰到了风奴大军的冲锋,站在了山坡上的时候,他整个人都吓傻了,风奴冲过来,他就躲在山坡后的大树后面缩成了一团,风奴冲的猛,即使注意到了小猴子也没法回头补上一枪,就这样叫小猴子躲过了一命。 李阿泽强大的生命力叫他撑着没有死透,但浑身都被战马踏碎,小猴子找到他的时候,他只来得及嘱咐小猴子,回上陇。风奴规模空前,若是拦不住,另外半个凉州恐怕也要丢了。 小猴子怕的要死,但脑子一转,他回上陇只怕来不及了,等他能跑到上陇的时候,上陇都不知道还在不在了,他转头就跑回了临洮,好在风奴并没有朝着临洮冲来,临洮的守军一见平奴剑,立马召集长官向上陇奔袭汇报。 ...... “李阿泽死了?” “你说那个义军的统领?不出意外应该是已经死了。”古不平看了看手中的战报说道。 袁真身着天骑军校尉的甲装,骑马跟在古不平的身边,他们已经急行军跨过了豫州,进入了凉州地界。 “进了凉州得小心点,现在上陇什么情况还不知道。” 袁真点点头,没有回话,他心中在想李阿泽,李阿泽身上的气运。 李阿泽的气运他是一点都没沾到,好容易要去凉州了,没想到气运的大头李阿泽先一步挂了,那这凉州得死多少人才能弥补的了李阿泽身上的那一大团浓郁的气运呢。 “袁真?” “嗯?怎么了王爷。” “你与那李阿泽很熟吗?” “见过几次面,算是朋友。”袁真如实说道。 古不平点了点头,想了想后开口:“周文韬就算没反,他也有问题。”凉州的情况古不平甚至比周文韬还了解,因为现在的这半个凉州,就是当年他率领天骑军夺回来的,天骑军的第二任统领不是古不息,而是他古不平。 第308章 查 两万天骑军奔袭到了上陇城下,一路上都没有什么阻碍,风奴还没有略过上陇,但是到了上陇城,却被拦了下来。 “瞎了你的狗眼,这是护国公燕王殿下带领的天骑军!” 上陇城戒严,城门关闭,城墙上征西军长枪短炮的站好了每一个垛口,古不息点了点头,只看军容还算严谨,至少周文韬在治军方面还是有些建树的。 “征西将军严令关闭城门,任何人不得出入!” “瞎了你的狗眼!这是燕王殿下,天骑军!” “任何人不得出入!” “你!这是......” “好了,钟邕。” “哎,王爷。”钟邕驾马回到了天骑军阵前。忠武将军位居正四品,但是在古不平的面前,他确实只能称上一句末将。 古不平驾马来到上陇城门下,袁真和钟邕也一并跟了过来。 “周文韬何在!” “放肆,直呼征西将军大......” 城墙上有新兵钦佩周文韬的,就要开口喷古不平,却被一旁的老兵拉了下来,新兵不懂事,老兵还能不认识么,古不平当年在凉州杀了个血流成河,要不是地阵军被围困剑阁,他都要把另一半凉州也打回来了,这可不是一个表面上看起来那样的好好王爷,这是个杀星啊! 城墙上的校尉回应道:“禀王爷,将军去陇西阻挡风奴了。” 古不平点了点头,好事,城墙上的小兵他也没有什么可计较的,周文韬能把征西军统合好是他的本事,只要不反,征西军军心越齐越好。 “怎么样。” 古不平转头问道袁真。 “周文韬的事情需要查,也许涉及到军机泄露的事情,这在凉州太致命了,但当务之急还是夺回陇西。”袁真思考后说道,天骑军长驱奔袭到凉州用了两天的时间,此时距离陇西被风奴侵入已经过去五天的时间,五天的时间若是没有征西军拖延限制,整个陇西恐怕已经糜乱不堪。 “那就整军,绕路,先去......”古不平看向袁真。 “陇南。” “先去陇南,钟邕!” “是!王爷!” 钟邕没有一点不快,袁真明明只是一个小小的校尉,这校尉若是在他手底下,都不一定能见得到他,但袁真身份明显不一般,王爷和皇上要的人,惹不起惹不起。 “将军回来了!” 就在钟邕领命要去整军的时候,城墙上的喊声传来。 “开城门!” “传征西将军令!开城门!” 钟邕也停下了脚步。 上陇城的城门缓缓拉起,走出一位五十岁上下的着甲将军,刚毅的脸庞上带了些白鬓,甲胄上还染着鲜血,显然是刚从陇西归来,正是征西将军周文韬,他和古不平算是一个时代的人。 周文韬独自一人驾马出了城门,来到了古不平的面前,差了几步的距离勒马跳马一步合成,拜倒在古不平身前。 “末将周文韬,见过王爷!” “周文韬,这么多年不见,你本事回退了,陇西都能给丢了。” 周文韬叹了口气,没有说什么。 “先入城。” 古不平上马,袁真也跟着驾马入城,周文韬紧随其后。 钟邕一见这架势,得,咱整军吧,也不用绕路陇西了,天骑军是不能入上陇城的,光是马匹都没法放的下,只能在城外扎营了。 征西将军府中。 “陇西的情况如何。” 古不平当仁不让的坐在将军座上,其他人居于下首。 “风奴的进攻暂时得到了遏制。”周文韬说道:“我率军赶到时,风奴已经压到了漳县,在漳县外,我和风奴打了一仗。” “这次的风奴虽然众多,但好似没有当户组织,征西军几阵就将他们打散了,但是打散之后这些风奴也没有退回去,而是散入了陇西,我只好分兵去追击,紧靠各地的县兵很难对抗这种规模的风奴。我自己则是赶回上陇主持大局。”陇西丢了可以再打回来,上陇若是丢了,凉州就完了,他周文韬也完了。 “风奴有多少人。” “大概有七八万,漳县一战只斩了一万左右。” “不容乐观,风奴东跑西藏,河西可能还会源源不断的涌入。” 陇西丢了最可怕的是风奴见势不断地加注,当陇西的风奴堆积到了一定程度,直接冲到上陇城下将极难抵抗。 “不过暂时还能遏制的住,说说看吧。”古不平看了一眼周文韬。 周文韬知道他说的是之前战报的问题,不知道人数,不知道统领,已经被打到了漳县,若不是义军带回的消息,恐怕风奴的大军已经冲破上陇了。 “非是推卸责任,河西的斥候尚在,但我没有收到消息,这中间......出了问题。” “查了吗?” “还没来得及查,责任事小,上陇不得有失。”周文韬自知理亏,抱拳也不坐,就站在堂中。 “还算是清醒,周文韬,当年打凉州的时候你也在,你也是老将了,这种错误你自己和陛下解释的通吗?” 见周文韬不再说话,古不平也没打算继续损他,而是对钟邕开口道:“钟邕,你传令,天骑军分十营,各自由校尉带着清除陇西的风奴,不得擅自闯出陇西区域,遇到狼崽子,杀无赦。” “是,王爷。” 袁真没有离开,虽然他也是校尉,但是他从一开始就没领兵,古不息给他的就是个虚职。 “袁真。” 袁真听见古不平喊他,看向了古不平,古不平也看着袁真。 “啊,在,王爷。” 古不平满意了,开口道:“周文韬的事儿,你来查。” “行。” 袁真起身就要出门。 “干什么去?”“查案啊。” “坐下,赶了一路了,吃完再走。” 刚出门的钟邕听了没有半步停留,内心其实已经在哭泣了。 周文韬的案子很好查,因为河西的探子也不能是固定的,而传上一个消息的探子,此时就在上陇。 ...... “这面怎么卖的?” “两钱一碗。” “来两碗。” “这......客官还有其他人同行吗?” “没有。”袁真掏出四枚钱,放在了小木桌上坐了下来。“我请你吃一碗,聊聊天。” “嘿嘿,多谢这位少爷,我就不......” “坐。”袁真打断了摊铺家的话,露出了腰间的牌子。 “哎,哎好嘞。” 店家老实取了两碗面,坐在了袁真的对面,袁真打量了一番此人,他正是去河西的探子之一,中年上下,其貌不扬,有些风奴相,是凉州本地人。 第309章 案结 通过谈话,袁真了解到,河西的探子并不会直接接触到周文韬,这些长期游走于风奴和中原人之间的探子很难保证其忠诚,若是周文韬没有防备,极容易秘密接头时被刺杀。 为了保障消息的准确性,这样的探子在河西也有好几个,他们之间也互相不认识。 这些探子到了上陇之后,会和征西将军的传令官接头,将消息交给传令官,然后由传令官收集甄别信息后交给周文韬。 不接头的时候,传令官就在将军府中。 袁真很快就回到了将军府,此时古不平和周文韬正在看凉州地形图,推断风奴推进的速度和天骑军清理风奴的效率。 “禀王爷。” “怎么样。” “不知道征西将军的传令官何在?” 周文韬一听袁真找传令官,立刻开口道:“他在偏房四房,小将军自可去寻他。” “谢过征西将军。” 袁真离开了主殿,来到了偏房,数到第四个房间袁真就知道找对了,因为房中没有人,但就是因为没人,所以问题就一定是出现在这里。 袁真一脚踹开了四房的门,走了进去,空气中的干燥扑面而来,在阳光的照射下,袁真的眼前浮着一些踹门带起的灰尘。 房间打理的十分整齐,床卧被铺都卷好放在了床头,袁真从桌上抹了一把,竟有一层浮灰。 果然如袁真所想的那般。 袁真没有继续在这传令官的房间浪费时间,而是赶回了前殿。 “这么快就回来了?” 古不平诧异的看了一眼袁真,怎么自己回来了,传令官呢? 袁真没有理会古不平的诧异,而是看向了周文韬。 “将军,不知道你有多久没有见到自己的传令官了。” 周文韬一听脸色立刻变了一变,袁真不提他都没想起来,确实有几天没有见到传令官了! “老四不可能背叛我!”周文韬皱着眉头,听称呼就能断定,他的传令官应该是他的亲信之一。 “并非背叛,但是他应该已经死了。” “什么!?” “将军对自己的传令官应该比较熟悉,这个老四应该是一个比较整洁的人,但他的房中却落了灰,说明这几天他并没有在将军府中住下,而叛逃之人,会将房间整理的一丝不苟后再逃命吗,慌乱的思绪之下显然不会。” “所以将军,你的传令官被人害了,敢问将军,在风奴进犯之前,最后一次收到的有关于河西的消息是什么时候,什么人传来的。” 袁真盯着周文韬,周文韬的记忆开始向后转动,直到一个老头的身影出现他的脑海中,他的脸色也瞬间变得煞白。 “看来将军已经有人选了。” 古不平此时也发现了问题的所在,看向了周文韬。“周文韬,你的身边有鬼,养鬼可不自重啊。” 周文韬苦笑一声,瞒是瞒不住的。 “是我爹。” “你爹?”古不平眉头一皱,“你爹你带凉州来干嘛?还插手军务,你要谋反啊?” “不,我爹是这上陇的县令......” 在这上陇城,县令说话要比什么太守刺史好使的多,不只是因为凉州的特殊情况,更因为他姓周,周文韬的周! 县衙之中,周县令正在为民请命,公堂之下的冤案被他断的头头是道,老百姓也乐于夸上一句好父母官,这凉州本就被战乱所时刻威胁着,县令的有作为让凉州百姓安了不少的心。 堂上端坐的周县令,可不就是当年帮助斐鄂找义军的周县令么。 威——武—— 周县令这边刚一退堂,将军府的人就凑到了他跟前。 “周县令,将军让你回去一趟。” “怎么了我儿,这么急迫,前面带路。”周县令断了桩案子,心情大好,也不摆架就这么徒步随那下人前往了将军府。 “周图是吧。” 周县令一踏进将军府的大殿,古不平就开了口。 周县令没有立刻回应,而是看了一眼脸色复杂的周文韬。 “敢问阁下是何人?” “在下护国公,燕王古不平。” “原来是王爷,王爷怎的有时间来这苦寒凉州了?”周县令的老脸散发出和煦之意,笑着问道。 “我再不来,风奴都打到上陇了,来晚了,这凉州不知道是姓风,还是姓周!” 周县令倒是不慌不忙,笑着回应道:“将军可不敢乱说,凉州的军情我儿已经控制住了,而且小老儿在这上陇城只是素有仁义之名,百姓夸咱,咱总不能拦着,至于谋反之事,咱们可是一点都没有那种想法的。” “你倒是当的好父母官,我且问你,五日前,是你报给周文韬,河西一切正常,没有特殊情况的?” “这......”周县令看了一眼脸露菜色的周文韬,继续说道:“确实是小老儿报的,但也是我儿的传令官传来的消息,我来看我儿,顺便就带了进来。” 袁真这时候站了出来,开口问道:“那传令官呢?” “小老儿怎知道那传令官在哪呢,小将军若是查,此时我理应避险才对。”周县令看到袁真站出来,也不需问他是谁,什么身份,只管答着。 “那传令官失踪了,所以才唤你来。” “啊!”周县令恍然大悟,心中也松了一口气道:“我说呢,这几日确实没有在将军府中见到我儿的传令官。” 袁真一笑,狐狸露出尾巴了。 “连征西将军都没有注意到他的传令官消失了,周县令还真是关系着将军府的上下啊。” “我儿军务繁忙,小老儿退堂之后,理应帮着打点一番。” 袁真摇了摇头,唤来了门口的征西军侍卫。“吩咐下去,传令官的尸体就在将军府中,去找。” 侍卫听后看向了周文韬,周文韬心中的压抑叫他吼了出来:“没听到......这位将军的话吗!去找!” “你怎么知道尸体就在将军府中?”古不平好以整暇的坐回了位子上,问道袁真。 “当然是周县令告诉我的。”袁真看着周县令气定神闲的脸上,这上面有多少伪装的成份只有他自己知道。 不过一会,侍卫就跑了回来。 “报!找到尸体了!” “走。” 一行四人随着侍卫来到了一座枯井旁边,那尸体就是从枯井中拉出来的。 “我儿的传令官竟然死了!”周县令皱了皱眉头,好似此事与他无关,袁真却走到了尸体旁看了看尸体,开口说道:“周县令恐怕不清楚,传令官除了口头传令之外,为了防止口头失误,每一个情报都会做笔字记录。” 随后,袁真就从传令官的衣口中抽出了一片粗布帛,上面正是河西疑似有风奴大军进犯的消息。 周县令脸色一白,却道:“这...他告诉我的就是河西一切无碍!人不是我杀的!传令官是叫别人暗害了,我被冤枉了!” 袁真看了一眼不复之前冷静模样的周县令,继续道:“杀人者若是就地抛尸枯井,就说明杀人并非有预谋,动机是即刻产生的,所以心中慌乱,慌乱的情况下,凶器一定不会丢掉,而是会藏起来。” 袁真反转过传令官的尸体,其背上的血已经凝固,但是对于精通武艺的袁真来讲,很容易就能分辨出凶器是一把短匕。 “短匕捅入后心,一刀未能毙,第二刀又扎穿了心腑才导致死亡,周县令的家中可允许搜查?若是找到了带血的匕首,可允许验血?” 周县令的老脸上已经没了血色,到了此时,他已经百口莫辩了。 “哈哈哈,我儿贵为征西将军,凭什么那义军的呼声比我儿还高,我儿哪里不如那个李阿泽!这凉州的百姓,愚蠢至极!我每天......” 古不平摆摆手,没兴趣听他的心里话,周县令已经被侍卫拉了下去,将军府没有地方,关押他的地方就是他办公的县衙的大牢。 “爹,你糊涂啊......”周文韬看着被压走的周图,脸上的苦意无处伸展。 “因为一个义军的统领,枉顾整个陇西百姓的姓名,这样的人也配为官一方!?” 古不平面对着袁真说的话,眼睛却斜向了周文韬,周文韬没有理会,转身回到了前殿,步履蹒跚。 周图所行形同叛国,周文韬救不了,甚至他自己都摘不干净,因为周图插手征西军的军务是他默许的,往时若是没出毛病,所有人都睁一只眼闭一只眼,毕竟这凉州就数他周文韬最大,而一旦出了事情,周文韬难逃其咎。 事情很快就传到了金京,袁真断案的过程和结果,以及对周图和周文韬的安排。 朝堂上再次吵的不可开交,陇西大乱,此时周文韬若是离了凉州,军心不稳恐怕会出问题,风奴事小,剑门关事大! 但周文韬父子所行之事,于情于理于法都当重责。 “传。” “周文韬父子此行同谋反之罪,但念周文韬守边有功,周图即刻押回金京,周文韬原职不动,待凉州事毕,回京述职一柄惩处。” 古不息一锤定音,周文韬收到消息的时候,就在大牢之中,站在了朝廷来的太监的身边,征西将军这种身份,传令必须是古不息身边的太监才行,周图干巴巴的脸上老泪纵横,无声朝着东边不停的磕头,周文涛也松了一口气。 回金京之后再惩处,大概是能逃的了死罪,只要他把凉州的事办的漂亮一点,至于征西将军的位置,想都不用想,能保命都算古不息念及他的功劳苦劳开恩了。 第310章 笑听风 古不平和袁真此时正坐在将军府中,古不平已经有些按耐不住杀意,想要和风奴叙叙旧了,风奴算是古不平的老朋友了,只是这老友见面,可能没那么友好就是了。 周文韬还在地牢之中,古不平需要等他回来,再交代两句之后,再出上陇,天骑军虽然被钟邕带走了一部分,不过一校五百人,钟邕也只带走了五千人,等古不平出征之后,派斥候联系合兵即可。 就在两人等在将军府的大殿之时,门外冲进来一名侍卫,当头就跪:“报!西城门有人闹事!” 古不平不耐烦的摆摆手,“袁真,你去看看。” “是,王爷。” ...... 西城门被百姓围了一圈又一圈,对圈中的情况指指点点,袁真赶到的时候,人已经越聚越多。 莫名的退散百姓只会为人所诟病,而且袁真是来解决问题的,不是来解决百姓的。 “让出条路,将军来了!” 那士兵高声喊道,凉州的百姓远比中原腹地的百姓更守秩序,一听有将军来了,立马让出来一条路。袁真顺着路走进了圈中心。 对峙的两边分别是征西军城门卫和一些看起来像是百姓的武人。 “你们是什么人?” “你不是征西将军。” “在下袁真,燕王天骑军后军统领,征西将军委任我来处理此事。”袁真开口就是胡扯,偏偏所有人都相信他说的话,这上陇城没什么大秘密,周家犯事了,一下午的时间全上陇都知道了,现在上陇城是新来的王爷说了算。 “草民佟老三,我等皆是义军之人。” “聚在这里做什么?” “首领战死,我等义军想要去陇西和风奴决一死战,但是上陇戒严城门不开,征西将军明明有言在先,义军可出入城中,为凉州事,此时为何不管用了?” 说话头头是道的是一个年轻的小伙子,双手之中死死抓着的剑仿佛是他的胆气。 “你叫什么?” “我没有名字,他们叫我小猴子。” 没名字只有一种可能,这凉州所有人都清楚。 “我和李阿泽是旧识,你手中那把是他的平奴剑吧?” 小猴子一听袁真和李阿泽认识,眼睛一亮,开口道:“将军,您就放我们出去吧,我们要给统领报仇!” “小猴子,你知道风奴有多少人吗?” “不知道......” “接近十万人,义军出城与十万人搏杀,有去无回。” “我们前赴后继!”小猴子不知道从哪学来的词语,铿锵喊道。 “上陇城是义军的根本吧,若是你们都拼完了,义军将不复存在,哪还有后?” 小猴子低下了头,论口才,是个他都是袁真的对手。 “我听伯伯说,对抗风奴要凉州军民一心才好呢,为什么将军要为难义军呢?”这时候,最内圈的百姓之中响起了一道童音,袁真耳灵眼尖,一转头就看到了说话的小孩和正拉着他的一位老者。 袁真走了过去,看了一眼那老者道:“老伯,有些眼熟啊。” 那老者低下头,闷闷的道了一声:“将军看错了。” “你叫什么名字?”袁真看向了那小孩,那小孩完全不像老者一般怯懦,而是昂首挺胸骄傲的对着袁真说道:“我叫笑听风!” 袁真笑了笑,还真是故人之子。 “你说的不错,军民一心也是我们希望看到的,但不能完全以个人意愿去左右凉州的军情,那样只会让整个凉州更乱。” “好苗子。”袁真拍了拍笑听风的小肩膀,对着那老者若有所指的说道,随后来到了小猴子身前。 “开城门可以,但不是现在。” 小猴子抬起头,看向了袁真,明显是想要个时间。 “王爷即将动军陇西,清缴风奴,届时义军可随军一同出城,出城之后的战备,攻打方向,该做什么不该做什么,都要听王爷的。” “将军放心,义军不会做不义之举。”佟老三在一旁拱手道。 “散了吧,义军可以在此等候片刻。” ...... 等袁真回到将军府的时候,正看着古不平和周文韬聊完上陇的布防和补给事宜,随即就将城门处的事情说给了二人。 “义军能听我的指挥?” 古不平一脸的怪异,义军虽然说带个军字,但那就是民间组织,别说士气如何,单说军旗指挥就大概率看不懂,军令更是很难传达,让他指挥他也不好带啊。 “不能。”袁真看了一眼周文韬说道。 “安抚民心呗?” “王爷明鉴。” “嗤——你小子也会拍马屁了?” “现学现卖么。” 周文韬一脸尴尬的站在旁边,不知道的以为古不平两个人在这痛打落水狗呢。 “走吧,我已经饥渴难耐了!”古不平转身就大跨步朝着将军府的大门走去,就像他说的那样,他的拳头都已经攥起来好久了,好容易从金京出来一趟,不杀他个血流成河,不够本啊! “将军勿送。”袁真对着周文韬一拱手,就跟上了古不平的步伐,周文韬撇了撇嘴,——他也没想送袁真甚至古不平。周文韬很忙,上陇城看似已经脱离了险境,但凉州可远不止风奴进犯一件事需要解决。 与此同时,魏渠跟随着心中的悸动来到了剑门关外的一处山中。 吕雪已经被他安置在了咸安安家,他也看出来了,小妮子是对那安避有了意思,正好八卦门的传承已经交给了吕雪,他也是了无牵挂了。过完了年,魏渠就解开了他与吕雪的气运勾连,独自踏上了旅程寻找机缘。 剑门关外的山上十分的静谧,本是空无一人,直到魏渠走着走着,眼角处传来了一抹金属的反光,魏渠看了过去,正好与一位着甲的士兵对上了眼。 “有间隙!” “杀!动静小点!” 宁杀错,不放过,此山在剑门关外,不可能是鬼国的百姓,鬼国的士兵杀起来毫无负担,而且他们藏身于此不能暴露。 魏渠的武艺不高,被几个鬼国士兵围起来三下两下就砍了脑袋,他心中的悸动不是什么机缘,而是死劫,当他和吕雪的气运勾连断开之后,原本已尽的寿数就到了。 士兵们搜了魏渠尸体的身,没有找到什么密信文书,反而是一堆奇怪的东西,便将他的尸身草草埋了,没有碑,甚至那两三铜钱也被瓜分了。 山中再次陷入了安静。 第311章 包围 榆中县,陇西最北的县城,跨过了榆中就进入了陇北,古时有榆林为塞的典故,所以称榆中,此时风奴已经肆虐到了此处。 榆中县的城防一向不严,小县城人口不多,而且地处陇西和陇北的交界处,无论是从中宁过河去陇北,还是从临洮进入陇西,都不会经过榆中,所以风奴一直没有光顾过这里,这也导致陇西被进犯,而榆中几乎没有什么反应。 小股的风奴连夜跑到了榆中附近,榆中的城门大开,风奴很容易就冲入了城中,等到县兵反应过来集结之时,已经拦不住了。 榆中的一户人家的门板被踹的稀碎,从中走出了一位风奴,不只双手沾满了鲜血,嘴角还流淌着并非他自己的血液。 风奴提了提裤子,抹了一把嘴角,跨着八字步就要找伙房,却被一刀砍了脑袋。 古不平带着袁真走进了屋中,地上躺着一位年轻的妇人,衣裙被撕烂,裙摆上尽是鲜血,胸口也是一片血肉模糊,已然丧命,旁边襁褓中的婴儿脸色紫青,显然也活不成了,只有一帮被绑在椅子上的男人还睁着眼睛,但是他那双眼睛长睁不闭,不知是疯了还是呆了。 古不平面色平静,从旁边扯下一块布来给那妇女盖上,随后带着袁真走出了房门,救不了了。 “你说的没错,风奴果然不会在陇西兜圈或是东进,而是北上南下。” 一日前,古不平带着袁真和余下的天骑军从上陇出发,按照古不平和袁真的商议,不直接杀入陇西腹地,而是围城一个圈,南边由另外一位天骑军的校尉带领,走岷县临潭,北边由古不平带队走榆中,一路清剿包围,直到两队于临洮会晤。 钟邕已经收到传令,先去临洮切断风奴的退路,这些风奴进了陇西,一个都跑不回去。 根据周文韬的战报,漳县一战风奴的大军还剩下六七万人,而这六七万人中,马匹仅有几千,大部分是跟随着风奴的骑兵开路重进陇西的。只要将包围圈围拢,再不断压缩风奴的躲避空间,最后一战将全歼这些风奴,他们无路可退。 古不平看着天骑军在榆中县城的街道上游街,寻找隐藏起来的风奴,而本来慌乱一场的榆中县,随着古不平的到来平静了下来,当然这不是古不平的功劳,而是义军。 “大爷,放心吧,那些家伙都死啦!” “死的好!我艹他妈的狼崽子,这帮狗养的东西!统统都该死!” “老兄,节哀......” 中年男性无助的靠在佟老三的肩膀上,一句节哀叫这个铁骨铮铮的汉子留下了眼泪,明明上一秒还手拿草叉亲自捅死了一个风奴。 义军名声在外,到了榆中虽然人数不多,但找潜藏的风奴和抚慰民心都是一把好手,着实是有着无可替代的作用,古不平在一旁看着啧啧称奇,他哪里会抚慰什么平民,他心中是有百姓的,但是他的想法永远都是,把风奴杀光了不就解救凉州百姓了! 清缴用了整整一个下午的时间,留下了一校天骑军作为包围圈的一环,还留下了几个义军帮助当地百姓之后,古不平赶紧上马,带着袁真和其余义军继续西进,仅仅一小股的风奴,根本谈不上打不打仗的,拔刀就杀了,好生无趣。 形成包围圈用了足足两日的时间,除了赶路,每到一处都要先清缴风奴,其次,路上碰到风奴,也要阵前冲锋屠杀殆尽,不放走一个风奴,等古不平和袁真赶到临洮的时候,钟邕和另外一队领队的校尉已经等候多时了。 “王爷,幸不辱命!” 钟邕满身的血祭,跪拜在古不平的面前,战场之上的杀伐激起了这位忠武将军的血性,脸上的谄色早已不见踪影,取而代之的是一股狠劲。 “哈哈哈,好!” 古不平拍了拍钟邕的肩膀,这临洮可不是那么好守的,风奴也有自己的斥候,就算一开始不明所以,但包围圈已成,风奴若是再看不出来中原人的意图,那就是真的蠢到家了,风奴想要回河西,临洮首当其冲。 临洮的百姓早已经被征西军转移了,此时的临洮完全化成了一具战争堡垒,从里武装到外,防御工事还在不断的加强,不过这种防御工事并不需要做的过多,因为天骑军是骑兵,而临洮城外,就是一马平川的旷野,只等包围圈缩小,将风奴逼至临洮县区域。 “传令!开始收缩包围圈!我要给老朋友们,来一场盛大的,欢,迎,仪,式。”古不平的嘴角不自觉的翘了起来,袁真默默地转过了一点头去,太能装逼了...... 钟邕面色严肃,眼光之中带着一丝钦佩,如果不是陛下是陛下,王爷绝对是他的偶像。 转眼两日的时间过去,包围圈已经快要压缩到了临洮,期间不停的有风奴想要从其他方向冲破天骑军的封锁,但天骑军乃是金朝最强的军队,无论是个体实力还是配置,征西军能占用兵部十分之六的军费,完全是因为天骑军的军费并不是由兵部插手的,而是由古不息直接从国库掏的,户部虽然对此有监管的权利,但......户部尚书是个聪明的老顽固。 骑兵对冲天骑军根本一点都不虚风奴,更别提风奴之中骑马者并不多。 袁真看了眼这两天的战报,一捂眼睛就闪到了一旁。 “嘶——没眼看。” 古不平看袁真整出这副怪样子,还很奇怪。 “怎么了?天骑军不强吗?” “强是强,真的很强,这种规模还能保持战斗力和秩序,陛下的心思确实没有白费,但是这战损......” 古不平看了一眼战报,十三比一。 “这战损不是很正常吗,打仗哪有不死人的,我天骑军的儿郎战不畏死!” “王爷,天骑军的装备都是摆设吗?” “有屁快放!”古不平眉头一皱,这袁小子跟他兜什么圈子呢! “天骑军的甲胄附有内置的暗器,战马上携带了简易的马索,背上也都背了弓箭,这能对冲?这不是失了智吗!” 古不平看着袁真,战术上,天骑军强大的骑术就是战斗力的依仗,当战斗力充足的时候,正面对冲就是最好的战术,甲胄上的暗器是落马后死前用来换命的,绊马索需要提前布置,而且还要进行记录,不然容易陷了自己人,弓箭?那不是对冲之前射上一轮就完事了吗? “王爷,我跟你讲,我知道一种战术,非常非常适合天骑军来执行,一旦执行好了,天骑军的战斗力将翻上几倍,甚至,能冲入冰原。” 听到最后一句话,古不平从位子上站了起来,眼睛也眯了起来,其气势如同虎啸一般喷薄而出,一把抓住了袁真的手腕。 “说!” 第312章 冲锋 “游击战。” “游击战本是一种应对敌强我弱的战术方式,但任何战斗中有条件的情况下,都可以使用。” “其总结起来就是十六个字,敌进我退,敌退我进,敌驻我扰,敌疲我打。” 古不平眼中泛着精光,精辟而又实用,仅仅是听到这十六个字,他就已经明白了整个战术的战略要点,确实符合天骑军的装备条件和单兵素质配合使用! “好小子!” “别!”袁真赶紧摆手,“这不是我想的战术,而是一位伟人所提出并实用的。” “什么样的人有这种本事!” “他是一位伟大的革命家、战略家、理论家,是伟大的开拓者,也是一位民族英雄,不过距今年代太过于久远,王爷应该没有听说过,他姓毛!” 战术上的应用不需要袁真来指挥,战略方针只要说给古不平,古不平自然知道如何操纵,风奴已经被赶到了临洮城外。 ...... 一连三日无雪,暖阳之下,临洮城外已经化成了一片稀泥地,中原腹地多有修路,但凉州只有上陇周围还算有石路,临洮城这附近,能清理出来的土路已经算是官道了,此时也泥泞万分,不只人难走,马腿也易陷。 风奴被赶至临洮城外,有些不知晓情报的,到现在还不知道临洮城已经被古不平占回,想着既然中原人的大队人马来了,那就先跑回河西,等这些人马走了,再冲回来掠夺就是。 大批的风奴游荡到了临洮前,远远望去临洮顿感不对劲,来的时候,这城不是连城门机关都被破坏掉了吗?怎么此时城门紧闭,而且那城墙上飘扬的旗帜是怎么回事? 少有风奴识得中原的字体,古不平的燕字大旗只叫一些风奴老人看的发慌,他们可能不认识那个字,但是却见过,连梦里都会恐惧的笔画! 嗡———— 沉闷的号角声传来,空旷的平野上尽是回响,风奴的嘈乱与号角声相比就像蚊子的叫声一般细小。 咚————咚———咚——咚—咚咚...... 战鼓声齐鸣,古不平等人出现在了临洮的城头,望着远处黑压压的风奴大军,古不平的血液都沸腾了起来,什么游击战都抛在了脑后,先杀他一轮再说! 随着鼓声越来越急促,城门大开,而门内走出的只有一匹马,一匹枣红色的马,没有外甲,没有马鞍,甚至连缰绳都没有。 古不平随手抓来身边立着的大戟,呼的一下从城头跳了下去! 嘭! 双脚踏地,溅起了一大片的尘土,城墙下倒是干燥的很,不然这一跳古不平就要出丑了。枣红色的宝马是古不平的战马,平日养在护国公府,古不平吃肉喝酒,它就吃肉喝酒,古不平待它如兄弟,宝马也略通人性! 宝马小步跑到了古不平身前,古不平一搂马脖,跨上了马背,看向了远处的风奴。 一个人?风奴不明所以,还不清楚古不平的打算,没想到古不平已经驾马朝着风奴的方向走来。宝马小跑颠步,越跑越快,不断地加速,最终似乎化作了一团火焰! 古不平瞪着双眼,张嘴大笑,爆喝一声:“来!” “额额额啊!!!” 古不平张狂的样子给了风奴很大的心理压力,前排的风奴控制不住自己吆喝着冲向了古不平,战马飞跃踏进入了几个风奴的包围之中,但被包围的是古不平吗!? 只见古不平的大戟绕着自身划出了一个又长又大的弧线,横扫之势仿佛重若千钧,戟刃所沾之处,人头飞溅献血狂飙,戟棍所扫之处人仰马翻吐血连连! 一人成军! 左一圈,右一圈,古不平只用了两个横扫,就将冲上来的几个风奴干掉,但这显然只是个开胃菜,根本不够古不平吃的,不够! 天骑军已经缓缓踏出了城门,列好了阵,只等古不平一声令下。钟邕盔甲整齐,手中拿握着长枪,就在天骑军的最前方,一旦发起冲锋,他就能顶替古不平原本的阵头位置,作为天骑军的矛尖,捅穿风奴的阵仗! 此时城墙上除了少数的义军和原本的留下来的县兵,就只剩下了袁真。 ——这场战斗应该有不少的气运。 这是他主导参与的一场战斗,虽然不知怎地,风奴这种外邦人的气运相比于中原人的气运少了不止一筹半筹,但蚊子腿小也是肉,这么多人头,凑出来点是点。 与安静算计的袁真不同,小猴子颤抖着双手,死死抓着平奴剑,瞪着眼睛看着城下的天骑军,这就是精锐的军队吗!?义军如果也能这样...... 佟老三拍了拍小猴子的肩膀,这小子想什么他能不知道?义军之所以被容许存在,一来是凉州的特殊情况,二来也是最主要的,义军只能算是个江湖组织,民间自发的参与,若是义军甲胄齐全,战马良多,还广纳人才,那大概率会被收编或者剿灭。 一阵凉风吹过,天骑军的盔甲上好似拂过了一层寒霜又很快的消去,平原上的风奴咽了咽口水,古不平打破了这种安静的对峙,高喊一声开启了屠杀。 “天骑军!” 嘭——嘭——那是天骑军齐齐将兵器磕在胸甲上的声音。 “杀!!!” 古不平后仰,当他的上半身弯回向前时,人马已经冲进了风奴的军阵,大戟随着腰马之力,猛的砸向了“胆敢”阻拦在前的风奴。 “杀!!!” 天骑军雷动一般,战马踏地,泥泞的土地也能感觉到震动,外部包围的天骑军有一万左右,正面冲锋的天骑军也只有另外的一万,但一万重甲骑兵是什么概念?就好像二三十辆密集并排冲锋的火车一样。 钟邕低着头,抵着大枪,银白头盔之下只露出了一双眼睛,尽是嗜血之意的眼睛,风奴侵我山河,扰我子民,忠武将军岂能没有杀意! 咚咚咚咚咚———— 城墙上的鼓声紧紧压着天骑军战马冲锋的步调,但是却压不住天骑军冷冽的战意,一往无前! 第313章 围剿 古不平一马当先冲入了风奴的阵中,完全与天骑军的部队脱节,但大戟所到之处竟没有一合之敌,风奴的胆魄被不断地挤压,直到古不平冲到了面前终于破胆,古不平出戟只有简单的挥砍和横扫,但力量奇大,速度极快,每一次出戟都仿佛在收割性命。 天骑军不甘落后,在钟邕的带领下也冲入了风奴的阵中,钟邕虽然是第一次带天骑军的兵,但他本就是一个当将军的好手,天骑军素养极高,跟着钟邕横冲直撞,但并非没头的苍蝇。 骑兵冲锋极有讲究,既不能擦边而过,又不能正面直冲长兵,若是冲势被止住,再被长兵短矛所围困,则形势逆转! 钟邕看准了古不平一人所冲出的缺口,但却没有直接带兵钻进去,一旦被合围,将会使天骑军陷入困境,怎么说对面也是有着还剩下六七万的风奴大军呢。钟邕选择古不平冲势的侧面穿插而过,直接冲向风奴阵中人数薄弱的方向,这样一波冲锋之后,找准时机还能再来一波背冲或者侧冲。 这是最稳妥的冲锋方式,就好像从敌人的身上掏下一块肉,不致命,但很疼,多掏两下,不死也残了。 马蹄践踏,轰鸣声接踵而至,惨死在天骑军长枪之下的风奴并不算多,大多数都是被活活踩死的,无论是天骑军的还是风奴自己的,一波冲锋过后,地上多了不少的残肢断臂,少有能站着的风奴,只剩下了零星的哀嚎声,战场上的残酷如斯。 冲杀持续了一个时辰的时间,古不平意犹未尽,但是他知道自己必须得收收手,因为还有一手战术等待他进行尝试,理论无论如何行得通,也得经过实践检验才能知道到底好不好用,这一点至关重要,决定了古不平能不能杀入河西! 天骑军退兵,留下了一地的残骸,古不平早已回到了城墙之上,游击战的战术已经分配了下去,古不平需要天骑军在没有将领指挥的情况下,只靠各部校尉进行尝试,临洮城内的天骑军回到了城下,取而代之的是包围圈的一万天骑军,困在平原上的风奴之间,绝望在不断地传播。 天骑军撤退,让风奴缓过神来,但包围圈的天骑军围了上来,风奴分不清两拨天骑军的区别,只当天骑军要发起下一波的冲锋,没想到天骑军不讲武德,离着老远开始向圈内射箭! 嗖——嗖——嗖—— 剑雨如同漏壶一般从四面八方射向了平原上的风奴,风奴无处可躲,只能拼了命的向圈外冲去,只有靠近了圈外的天骑军,才能避免被射成筛子,但天骑军明显早有准备,就在风奴靠近的时候,发现地上埋了不少的绊索,绊索不止绊马,也绊人! 前仆后继之下,不少风奴都死在了不明所以向外冲的自己人脚下,更绝望的是,继续前冲,地上布满了插在土中的铁菱,涂毒与否不论,一旦脚心受伤,在这战场上就很难活下来了。 陷阱都是在古不平带军冲锋的时候布下的,时间匆忙并没有多少纵深,即使经过古不平带军冲锋,风奴庞大的军队基数下,也剩了四五万人,陷阱很快就被人数淌过了,但风奴发现天骑军没有一如既往的发起冲锋,而是拉开了距离,向远处奔去,这不是将退路让出来了吗!? 没了头的苍蝇找到了出路只管乱飞,迎面而来的又是一轮箭雨的痛击,两轮骑射之下,风奴死伤惨重,不得不退回平原之上,收缩阵型,毕竟风奴的人数在那,即使天骑军发起冲锋,在风奴的枪矛之下,也要折损不少的人。 而风奴收缩阵型时候,必须保证面对包围圈的天骑军缓缓后退,不然极容易受到背冲,可天骑军哪里会放着风奴好好的收缩兵力,虽然这样打有些不讲究,但是真的爽!天骑军跟着风奴一路射箭,活活的练靶子的机会,一旦风奴架不住天骑军的箭,转头跑,那两条腿是必然跑不过四条腿的,一波背冲就七零八碎了。 风奴之中还有马在身边的占极少数,很难成建制组成骑兵和天骑军进行对抗,就这样又是两轮追赶,古不平在城墙上看着直点头,不是因为这种战术能被完美的用出来,毕竟天骑军的单兵素养在这呢。而是因为这两拨拉扯,风奴的损耗竟然与刚刚他带队冲锋的损耗相差无几,而天骑军的损耗除了弓箭和一身装备外,只剩下了一些背冲之中点背的天骑军将士了。 进入河西,古不平更有把握了。 进入河西最难的有两点,其一就是冗长的补给线,这一点在古不平带天骑军来了之后迎刃而解,天骑兵可以自己留下一两校作为补给军队,而补给,可以问问上陇的周文韬,他敢不给吗? 其二就是风奴的规模太大,只看这开春之后无组织的冲入七八万的风奴就能看的出,风奴不通教化,除了少数的风奴高层之外,其余风奴几乎与野兽无异,天寒地冻导致他们的繁衍能力极强,这七八万的风奴并不是什么强横的军队,而是相当于风奴的底层百姓,没有吃喝,掠夺不过,又没有中原人可以奴役,只能开春之后过河来抢,不然就是死! 风奴被游记战术打的晕头转向,有脑子的风奴察觉到天骑军似乎在戏弄他们,却又无可奈何,打又打不到,冲又冲不过去,跑也跑不了,除了做靶子,还是做靶子,只能期盼着天骑军的弓箭所剩无几。 不过风奴的期盼成真了,天骑军携带的弓箭并不多,重甲骑兵的主要战斗方式还是冲锋,弓箭只是为了装备齐全应对特殊情况,弓箭的频率慢了下来,平原上的风奴们好像看到了曙光! 但奇怪的是,有风奴注意到了,临洮城下排列整齐的天骑军不知道什么时候不见了,去哪了? 随后风奴就知道了,第一梯队的天骑军箭射空了,自然要第二梯队重新包围上来,毕竟游击战术需要全员学会使用,不练怎么知道行不行! 看着盔甲上带血的天骑军重新围了上来,风奴更加的绝望,那些盔甲上粘的血,是古不平带军冲锋时,染上的他们的血! 夕阳的余波洒在了城外的平原之上,血色都映的发黄,平原的中心好似大型的屠宰场一般,仅剩的风奴不足为惧,古不平早已经下了城墙回到了县衙府中。 “战后统计一下,然后整军,给周文韬发令,叫他把补给给我拉满,兵发河西!” “是王爷!” 钟邕杀意十足,但马上就愣了一下,“啊?王爷......河西?” 第314章 忠武 “是我没说明白还是你聋了?” 古不平摆出了王爷架子,一句话将钟邕的疑惑打散,但钟邕却没有动地方。 “王爷不可啊,圣上的命令是清缴陇西的风奴,咱该回京了......” 钟邕苦着脸硬是把话说完,满朝文武都知道,古不平这次之所以能被放出来,就是因为凉州只有古不平来比较合适,但领着天骑军,打完了不回京,这就出问题了。 文官知道古不平应该是不回反的,就算拥兵自重也是耍耍脾气,武官也知道古不平没有反意,不过是想杀个痛快,古不息也知道自己这个弟弟没有上位的想法,但知道归知道,这么大个王爷拥兵在外,黄袍加身可不是摆摆手说不要就不要的事儿! 就现在,当着众多天骑军的面前,钟邕抽出龙袍盖在古不平的身上,古不平不反也得反,消息传回金京,古不平就算斩了钟邕也无济于事。 而且打凉州河西,两万天骑军说少不少,但说多也真不多!城外一战天骑军也有损耗,并且一旦进入河西,钟邕很容易预料到,必然需要一部分天骑军拉长补给线,主战的天骑兵也一定会分兵! 说好听点,古不平是希望夺回凉州,说难听点,就是仗着古不息将他放出来了,想要拿着一手皇帝养的天骑军自己拼个痛快。 “城外的战法你看到了吗钟邕?以你的战略眼光来看,这战法如何?” “强大,实用,且......适用于河西战场......但是圣命不可违啊王爷!”钟邕对于天骑军所使用的游击战术评价还算中肯,这战略上的事情容不得瞎说。“王爷,您这一次出来可不容易,若是这次没整好,下次没准就出不来了......”。 钟邕的声音越来越小,因为古不平的身影越来越近。 “你在威胁本王!?” “不敢......” “战术适用,时机也刚好,天赐西凉州,能取当取!” 钟邕的脸都快皱到了一起了,突然他想了个点子。 “王爷!” “啊艹!你突然喊这么大声,吓我一跳!” “王爷王爷,咱要不行这样,先给圣上报个信,让陛下知道咱们的行踪,等陛下......” “放屁!”古不平一听钟邕要汇报古不息,直接就打断了他接下来的发言,“等他知道黄花菜都凉了!” “我决定了,明日就兵发河西!” “王爷!王爷!——”钟邕不要命也得拦住古不平,不然古不平可能要死,他钟邕也可能要死,周文韬袁真这些在凉州的兵将一个都跑不了。 钟邕苦着脸拽着古不平,古不平一瞪眼就看向了一旁看戏的袁真。 “看什么呢!给我把他绑了!” 袁真这乐子人当的也是真听话,一脚就把钟邕踹到在地,不知道从哪抽出的麻绳就给钟邕绑了,不过到底是同袍呢,袁真脚上没用力气,绑也不是绑的很结实,以钟邕的实力转转手腕就松开了。 但钟邕没有给自己松绑,这是一个交代,袁真踹他,绑他,这是古不平给钟邕的交代,无论如何能保他一命。 钟邕被关了起来,但是没有锁,消息还是传回了金进京。 古不息收到战报,大笑三声,古麟在一旁帮政,疑惑的看了过来。 “陇西已收,我就知道你二叔到凉州那是手到擒来!” 说着,古不息就将战报和钟邕传来的消息一并交给了古麟,待他看完之后问道:“你觉得打河西的事,是你师弟提起的,还是我二弟提起的?” 古麟看了看古不息,沉思片刻后开口道:“应该是我师弟提出的,游击战术精妙,师弟若是想立功,想入朝堂,仅清剿陇西恐怕不够。” 古麟看似贴锅,实则在帮袁真解释,古不息笑着说道。 “陇西才多少风奴,七八万?哼,打河西恐怕是我那二弟一开始的主意,这金京还没出的时候,心都飞凉州去了!” “父皇不怕二叔......” “反?” 古不息摇了摇头,“麟儿你也是勤政的,知道这政务之繁琐,你还好,耐得住性子,你看你二叔像是个能耐得住性子的人?” “他当年也跟在你爷爷身边阅过奏折,你猜怎么着?” “他在奏折上画乌龟!哈哈哈哈!” 古麟:“......” “你二叔也是憋了好几年了,放他出去痛快痛快吧。” 古不息说着,招来了一旁的小太监。 “传令!征西将军周文韬务必保障河西天骑军补给顺畅,必要的时候,允许放弃陇南剑阁保护燕王撤退!” “不平要是折在了河西,他周文韬也得给我死在河西陪葬!” “皇上,最后这句加上吗?”小太监小心翼翼问了一嘴。 古不平一捂脸,摆了摆手道:“去,你去给我把小于子叫来。” “哎~” 小太监入宫不久就被调到了古不平面前轮值,可惜没把握住,小于公公已经是副侍了,有专职的事情要做,不过听到古不息传唤,立马就小跑来到了庄和殿。 “陛下,奴才来迟了!” “传令!” “哎,放心吧陛下,我都问清楚了,传令!征西将军周文韬务必保障河西天骑军补给顺畅,必要的时候,允许放弃陇南剑阁保护燕王撤退!” 小于公公连古不息的语气神态都学的有模有样,学完话后立刻俯身下去,这让古不息十分满意。 “去吧,手头上的事去和老花交接一下就动身。” “是,皇上。” 小于公公领命去了,古不息看向了古麟问道:“这小于太监,怎么样?” 古麟望着小于公公小跑而去的身影不由的笑了笑。 “心灵好事,可以多用不能重用。” 古不息点了点头,对古麟的满意,才是真的满意。 “来吧,看看你师弟弄出来的这个游击战术,确实很有门道......” ...... 消息传回陇西的时候,钟邕正在临洮城中主持着天骑军的补给线推进,古不平早就带着袁真冲入河西了,钟邕手腕上的绳子还缠着一半,就等消息不对立马给自己重新缠好,然后让天骑军把自己押回金京呢。 古不息的消息到了,钟邕一把挣开麻绳,随手丢了出去,高喊着整军。 打风奴,怎么能没有忠武将军呢! 第315章 钟邕探王庭 “王爷呢?” 小于公公一脸笑意,跟在火急火燎的钟邕身边,一提到王爷,钟邕立马停下了脚步。 “王爷?王爷此时恐怕已经打到海东了!” ...... “海东清剿完了吧。” 古不平将大戟立在身旁,对身旁的袁真问道。 “征西军即将接手海东城防,但是风奴也应该反应过来了。” 袁真身上的衣甲不似其他兵士身上一般满是血污,而是干净无比,甲片锃亮。 征西军无法大批次的进入河西征战,只能随着天骑军的脚步逐渐接手已经解放的县城,风奴奴役河西县城,虽然实行惨无人道的统治,但依然保存了不少的凉州本土人,风奴需要他们种地放牧。 然而征西军接手这些县城之后,不少凉州本土的百姓,尤其是有家室的妇女,第一时间含泪自杀,风奴如牲畜一般对这些妇女的身心实行了惨无人道的侵害,即使被救了下来,也无言面对既往的丈夫儿女。 “嗯......” 古不平一脸的平静,游击战术确实十分适用于河西,毕竟河西地域山多林密,城与城不像中原一般密集,而是相距很远,但游击战术打的就是一个牵扯,进退有据。 天骑军只有两万人,在临洮折损了一部分,进入河西之后一路打到海东也折损了一部分,除去补给线上的天骑军,古不平现在手中能打的天骑军不到一万五,一旦风奴从武威冲过来,不只是天骑军无法抵挡,连已经争回的县城都会顷刻间陷落回去。 这是古不平绝对不愿意看到的。 海东清剿完毕,但处理接下来的事宜不是简单的赶走了风奴就够的,一路上古不平接受了袁真的提议,带着义军而来,即使是河西,也听说过义军的事情,对于义军的接受程度十分的高。 小猴子此时就跟在古不平和袁真的身边。 “武威能有多少风奴。” “预计不下十万,这还是北面的风奴没有大举南下的前提下。” 风奴严格上来讲,并不是西边来的,而是北边来的,古些时候,西域是通商的,但风奴南下截断了西域的道路,武威就是这个三岔口。 “正面冲突天骑军也不惧十万狼崽子!”古不平冷哼一声,很显然,凉州并不是风奴的主场,而是他燕王古不平的主场! 袁真点了点头没有说话,天骑军确实不惧怕风奴大军南下,但河西战场上的关键也不是天骑军能否打得过风奴,而是一旦风奴将战场拉到了海东县的大门外,开始实打实的攻城,游击战就失去了部分的作用。 当风奴用十万人围住了海东县,这个连城墙都是土垛子的小县城就已经岌岌可危了,守,是不可能守住的。 诡异的氛围刺激到了一旁的小猴子,他紧了紧抱着的平奴剑,开口问道:“王爷,袁大哥,我们义军之前能打赢,总是因为大统领能够战吼。” 古不平眼睛一亮,笑着回应着小猴子:“不是战吼,是斩首!” 随后古不平转过头来,看向了袁真,袁真看了眼小猴子,然后对着古不平点了点头,确实可行,但又有新的问题出现了。 风奴的单于在哪?派谁去斩首? 就在此时,海东城南传来了战马奔腾的响动。 “王爷!王爷我来了!” 钟邕一路疾驰,冲到了海东县衙,下马就单膝跪在古不平面前。 “王爷!钟某来迟了!” “不。”古不平笑了一下。“你来的刚好!” 钟邕一听,眼睛一瞪,嘴角一撇看向袁真,袁真只当什么都没看到。 “王爷......我是不是来早了......” “混账!说什么屁话呢!过来,有个任务交给你!” 钟邕起身,迈着沉重的步伐来到了古不平的面前,头都不想抬一下。 “瞧你那样子,好像本王死了似的,先说说上陇的情况,陛下的消息传过来了吧?”钟邕这性子古不平太懂了,古不息叫他往东,他绝不往西,能这么快跑海东来,肯定是古不息开口子了。 “哎是,陛下说了,让文韬兄配合王爷,必要的时候允许......舍弃剑阁。”周文韬此时还是征西将军,回京处置之前,那都是钟邕的军中密友,好兄弟啊! “哼!”古不平的脸上闪过了一丝得意,他就知道古不息肯定也是和他一个想法,既然都将他放出来了,那河西打也得打,不打也得打! “给你个任务,来凉州之前,你不是说你思考了凉州战略吗?来看地图。” 说着,古不平就将钟邕硬拉到了矮桌的地图旁边。 “看看,你觉得风奴的单于在哪?” “什么战略?”钟邕一脸懵逼。 “庄和殿!别卖傻!” 古不平踢了一脚钟邕,钟邕才想起来,在皇上面前,他好像是说过这么一句话......他也确实想了来着,但他想的那是陇西的战略啊!游击战术一出,什么战略都扔到一旁,只顾着带队冲杀了! 钟邕苦着脸,也不敢说个不是,就看向了地图,到底是忠武将军,战略眼光不赖,仅一眼就发现了河西的郡县布局,武威就是其中心! 钟邕将手指按在了武威的位置,看向了古不平,古不平则是看向了袁真,袁真又看向了钟邕点了点头,然后钟邕的脸就更苦了。 “王爷......我去?” “你去。” “袁真没法服众,他也只是个校尉,而且......你去我放心。”古不平没有看袁真,他隐隐察觉袁真有其原因导致他不能出手杀人,碍于袁真的身份,古不平也不想逼他出手。 钟邕没听出来古不平的话外音,心中只剩下一句话,“他也只是个校尉”......我可是忠武将军好吧! 钟邕的执行力没话说,才下马不久就再度驾马北上,古不平问他单于位置的时候,他就明白了战术要求,确定风奴的王庭所在,征西军的探子也不清楚此事。 钟邕带上十几个人的天骑军小队,轻车上路,转眼就消失在了风雪之中,这一去,背影颇有些萧瑟。 第316章 受俘 “报!” 天骑军冲入了海东县衙,急促的喊声惊动了古不平。 “风奴王庭找到了!就在武威城西!” 古不平叫那天骑军起来说话。 “钟邕呢?” “忠武将军......被擒了。” ...... 两日前 ...... “你说这武威城像是王庭所在吗?” 钟邕带着一小队天骑军,在武威城外的远处观察着城门口。 那天骑军校尉自己看了看后摇了摇头。 “我觉得也不像啊。”钟邕皱了皱眉头,风奴虽然奴役凉州本土的百姓,但与中原朝廷的统治完全不同,若是王庭在武威城中,武威城必然外紧内松,可看着武威城城门处松松垮垮的样子,钟邕怎么也不觉得武威城是风奴的王庭所在。 更何况天骑军打到了海东的消息必然早就传到了风奴单于的耳中,若是王庭在武威城中,那这武威城一定是个陷阱。莫道风奴没有脑子不懂战略,风奴的高层绝不是易与之辈。 “走,绕路。” 就在钟邕准备带队离开武威南城门的时候,一队风奴骑兵从西侧而来冲入了城门之中,钟邕手势示意隐蔽,仔细的观察了一番。 “地图。” 天骑军将缩略版的布图交给了钟邕,钟邕看了眼地图后,眉头锁的更紧了。 那一队风奴骑兵,为首之人穿着与普通的士兵不同,应该是个当户,而他们来的方向,并没有什么县城村落,反而是一片山林,只看那对骑兵的精神状态,不像是打过仗或者掠夺归来。 “走。” 钟邕决定一探究竟。 武威城西部的山林较为浓密,天气渐暖,也有不少小动物出没,钟邕带队在山林中小心翼翼的牵马前行,突然一名天骑军摔倒在地,嘴中止不住的发出斯哈的声音,竟然是踩到了兽架,铁齿深深嵌入了那名天骑军的脚腕之中,他只能尽量忍住不要发出过响的声。 钟邕刚想过去扶起那名天骑军,但马上止住了脚步,转过头点了三名天骑军。 “你,你,你,走,快走,回去告诉王爷,王庭就在这!” “将军,你先走。” “不行。”钟邕扯了扯马缰,“我若是走了,风奴的王庭可能会改换位置,快走!” 钟邕的判断是正确的,三人前脚刚走不久,后脚大队的风奴就围了上来。 那名脚腕踩中兽架的天骑军知道自己跑不了,将一身的装备全部掏了出来,侧撑身体就拉弓射箭。 钟邕领着其余几名天骑军上马猛冲,但山林之中对于马匹的限制严重,再加上风奴已经围了上来,近了身,钟邕只好掏出刀子和风奴打了起来。 风奴虽没有很多制式的弓箭,但他们的短矛同样致命,很快几名天骑军就被围杀致死,只剩下了钟邕一个人持刀站在了场中,身上也受了不少伤害,最严重的是他右侧的小腿上,被一根短矛扎了个血窟窿。 随着后脑一记重击,钟邕被打晕了过去。 一盆凉水扑到了钟邕的脸上,将他唤醒,钟邕睁开眼睛,打量起来周围。 这是一个十分宽阔的大帐,大帐之中挂着不少的兽齿狼牙,两侧站着几名风奴的贵族,他的正前方是一个宽大的座椅。 一位中年人就坐在座椅之上,整张的虎皮坐垫披着椅身而下,打理的十分顺滑,那中年人显然极喜爱这张虎皮。 钟邕明白,这人应该就是风奴的单于。相比于其他风奴的粗狂,此人倒是看起来比较细腻,精致的羊毛胡整理的一丝不苟,头发束于脑后盘织成多条长辫,身上的服饰也较其他风奴贵族多了些红棕的颜色。 “自我介绍一下,鄙人禺南都日,现任单于。”出奇的,禺南都日的中原话说的十分流畅,“不知道这位将军如何称呼?” “原来是单于大人,在下钟邕,没想到单于大人的中原话说的这么好!”钟邕一改脸色,嘿嘿一笑道。 “我听说过你,钟邕,金朝皇帝的忠犬。” 说着,禺南都日从自己的王位上站起身来,走到了钟邕的身边,钟邕动了动身子,便知道自己已经被绑的严严实实。 “为人效力,怎么能不忠诚,单于说我是忠犬,实在是过于夸赞我了。”钟邕的笑脸不变,但是笑意却已经不再。 “是吗。” 禺南都日从一旁抽出一把短刀来,短刀上镶嵌着名贵的宝石,是风奴贵族身份的象征。他走到了钟邕的眼前,开口道:“不知道这条犬,能忠诚到什么程度呢?” 唔—— 禺南都日的短刀插入了钟邕右侧小腿的伤口之中,钟邕的头皮好像挤压到了一起,死死吊着他的眼睑,脸上渗的发红,但却没有喊出声来。 禺南都日不以为意,没有拔出短刀,而是缓缓的转动,短刀就插在了钟邕的小腿胫骨和腓骨之间,转动时刀背和刀刃与钟邕骨骼摩擦的声音好像尖锐的石头划过了地面一般刺耳,汩汩流淌的鲜血已经发黑,钟邕死死盯着禺南都日,牙齿咬的直抖却依然不吭一声。 强烈的疼痛刺激着钟邕的神经,将他活活痛晕过去,一旁的风奴就要上前将他弄醒,但禺南都日止住那名风奴的行为。 “将他拉下去好好‘招待’一下,别弄死了,我要用他做我的垫脚石。”禺南都日用风奴语吩咐下去后,便摆了摆手。 风奴的王庭并非单独的一个王帐,而是像皇宫一般有各种各样的场所,只是相对简陋一些,钟邕被绑着拉到了牧场,然后被一名当户扇醒。 “我见过你们中原人用的一个东西,十分有趣。”这当户也是会中原语的,但没有禺南都日那么流畅。 说着,当户叫来了一旁的风奴,叽里呱啦的吩咐了几句后,那风奴便拉来了一个皮桶。 “金汁味道太过于浓烈,所以只有凉的,招待不周还请见谅。” 那皮桶之中赫然就是马粪牛粪!当户叫旁人按住了钟邕,接着站在高处将桶中的粪水倒向了钟邕的小腿,小腿处传来的辛辣感叫钟邕几次昏迷又痛醒,一桶的粪水不只洒在了他的小腿上,浑身上下都浸了个遍了。 那当户将禺南都日的吩咐说给了其他风奴,便将钟邕丢在了这里,几个风奴恭敬的送走了当户,转过头来看着钟邕露出了狞笑,叽里呱啦的交流着,钟邕即使能听懂,也听不进去,他此时的神志已经有些模糊了。 第317章 钟邕亡 “杀!” 古不平带领天骑军,杀入了风奴的王庭之中,正因为钟邕被留下,所以禺南都日以为金朝的斥候都被他抓全了,也没有挪动,古不平杀来之时,整个王庭只剩不到一万人小批的风奴和包括单于禺南都日在内的风奴高层。 天骑军的军势盛大,但并非不可抵挡,能在王庭留守的风奴也非寻常人,再加上第一波冲锋之后,天骑军必须下马在王庭之间与风奴肉搏,骑兵的优势荡然无存,所以推进的速度也极其缓慢,待到古不平杀到王帐前时,已经是半个时辰之后。 王帐大开,里面就坐着风奴的单于禺南都日,两侧是几个省下没有领兵的当户。 “有朋自远方来,王爷何不进来一叙。” 袁真款款从一旁走出,朝着古不平点了点头,他在王帐内看见了一个熟悉的身影,只不过被禺南都日踩在了脚下。 古不平跨马金刀,踏步走进了王帐之中,两侧天骑军紧紧跟上,武器在手中紧握。 “乌初格都尔是你什么人。”古不平明明站着,禺南都日坐着,但两人面对面,古不平的气势却完全碾压了风奴的单于。 “正是先父。”禺南都日笑着轻轻跺了跺脚,以掩饰他在气势上的薄弱,但他脚下的钟邕却抖动了两下。 古不平早就注意到了钟邕,但他本以为钟邕已经死了,没想到那还不是一具尸体!实在是禺南都日脚下的钟邕样子太过于惨烈,甲装早已经被扒干净了,布衣也看不出原本的颜色,披头散发,双目不睁。 重要的是钟邕的四肢已经不见了一半,不是少了一条胳膊一条腿,而是肘关节和膝关节以下消失了。 钟邕受到了非人的虐待,从十指到全身,为了保证钟邕能存活下来,风奴将他的四肢活活锯断,涂抹了羊脂膏,一种风奴内产的止血膏药,按照禺南都日所说,钟邕成为了他的垫脚石。 “你不如你的父亲。”古不平看了一眼钟邕,又将视线转移回禺南都日的身上。 “哈哈哈哈!在燕王眼中,我父亲只怕也不是什么虎狼猛兽吧?”禺南都日笑道,随即脸色一变。“我其实没什么志向,不过是继承先父意志想要进军中原,钟将军还活着,我将他还给燕王,燕王放我一命,我保证风奴不再南下,如何?” 古不平看着禺南都日的眼睛,那双眼睛之中尽是狡诈之色,一个刚过中年,就成为整个风奴的王,成为统领风奴的单于,怎么会是个胸无大志的继承者。 就在此时,异变突升,偶见度日的话似乎激活了勉强算是还活着的钟邕,只见他仅剩的两个大臂突然发力,顶起了禺南都日的脚,禺南都日大惊,此时王帐之内紧张至极,一丁点的动静都将他吓的不轻,脚下异动直接让他抽出了腰间的短刀砍了下去。 没想到钟邕等的就是这个时候,钟邕撑起的身子,猛的抬起了头,将脑袋凑了上去,嘴中“噗”的一声吐出了一个铁片,铁片正中靶心,穿透了禺南都日的喉咙,惯性叫禺南都日的刀砍歪了,砍在了钟邕的肩膀上,不过相比与钟邕身上的惨状,这一刀好像不痛不痒。 古不平只来得及冲上前去扶住了钟邕的身子,顺便一探禺南都日的鼻息——死了。铁片看似狭窄,却穿透了禺南都日的喉咙,割断了半个脖子,一击毙命。 这铁片乃是钟邕受尽折磨,在粪堆中,用嘴叼出来的,为了不引起注意,藏在嘴中,用上牙抵着,插入了自己的下颚之中,剧痛时刻刺激着钟邕的大脑,让他能够在关键的时候及时吐出这一铁片。 禺南都日不过眨眼间就被钟邕暗算而死,王帐之内炸开了锅,当户们纷纷或冲上来搏命,或逃出王帐,但天骑军早重重包围,即使王帐之内的天骑军,也是整装待发,不过几个呼吸就都砍了个干净。 “王爷......” 钟邕的声音粗糙又脆弱无比,铁片使他的口腔溃烂到咽喉,还能说话已经算是奇迹了。 古不平毫不嫌弃钟邕身子上的怪味,将他揽在了手臂上。 “我斩了,风奴的,单于......” “他死了,死透了。”古不平面容严肃,钟邕能活到现在恐怕快要极限了,他未必能活着回到金京。 “嘿嘿嘿......”钟邕的双眼缓缓睁开,他的眼球之上尽是浑浊,恐怕已经看不清东西了,这个奸滑油谄的忠武将军,眼角竟然缓缓流下了泪水。 “将我的头砍下来带回去吧王爷,帮我......”钟邕的话没有说完,但古不平知道,他想说“帮我留一份尊严”。 钟邕的尸身已经残破不堪,只有脑袋还算完整,能够挺到这个时辰,全部依赖他强大的意志力,袁真站在一旁,心中默默叹息,但气运已经到账,钟邕虽然只是蓝色的气运,却出奇的完整。 唰—— 古不平一刀枭首,将钟邕的脑袋砍了下来,之后两刀从禺南都日华丽的袍子上割下了一块裹头布,将脑袋装入了布中,提着装有钟邕头颅的布袋走到了王庭的大门口。 “送!忠武将军!” 天骑军持兵立好,传声一里。 “送!忠武将军!” “送!忠武将军!” “送!......” ...... “报!” 甲装不带血的天骑军冲入王庭之中,这是天骑军补给线上的留军。 “剑门关失守!征西将军传,请燕王回陇!” 王庭之内安静下来,气氛压抑的可怕,古不平提着钟邕的脑袋,一脸的阴沉。 “周文韬这个废物......” 单于已死,风奴的高层也毙命了不少,只要征西军配合,整个河西很快就能重新收归金朝,风奴此时就像无头的苍蝇,稍一用力就能完全打散赶回北方冰原,最多半年时间,河西就能完全收复甚至重开西域,但此时剑门关有失,若是上陇也丢了,那打下河西也没有意义,鬼国会将古不平等人隔离在河西慢慢耗死。 “撤军!回上陇。” 第318章 凉州事了 古不平带领天骑军不过一日时间就奔袭回到了上陇,周文韬也在上陇。 “陇南情况如何?” 周文韬皱着眉头,这两天可给他愁坏了,好在古不平安全回来了。 “不知道。” “不知道?” “陇南没有丝毫的动静,安静的诡异。” “斥候呢?” “没回来。” 陇南的斥候自然是不可能只有一个的,但一个都没回来,周文韬在古不平回来之前不敢轻举妄动,若是陇南已经全失,他贸然带军进入陇南,极有可能受到埋伏,一旦周文韬死了,征西军群龙无首,凉州失矣。 “剑门关怎么回事?”古不平的话语中夹带着怒意,即使古不息要求周文韬全力支持古不平攻入河西,征西军实际上也没有动多少的兵力,主要还是在分配补给上做出了协调。 “不知道。” “去你妈的!”古不平一脚将周文韬踢翻在地上,暴怒之下甚至将他头上的帅盔都踢掉了。“你知道什么!啊?周文韬!你他妈跟我摆谱呢!?” 周文韬苦笑一声,他哪敢跟古不平摆谱,不说他全部身家都在于古不平回朝之后的一句话上,单说古不平来凉州之后做的事,和他在凉州做的事,这两者就完全不具有可比性,何况古不平还是王爷。 周文韬也没有从地上起来,而是席地就坐在那摇了摇头道:“唉......王爷就是现在斩了我,我也确实不知道,剑门关丢的蹊跷啊......” “那剑门关失手的消息是谁带给你的?” “陇南斥候。” “那陇南斥候呢?人呢?” “回陇南再探之后,没回来了。” 古不平仰着头,用力的睁了睁眼睛,深吸一口气缓解了一下心中的怒火,就像周文韬说的,此时就算斩了他,也无济于事。 “你怎么看。” 古不平重重喘息着,看向了袁真。 袁真则是看向了周文韬桌上的凉州的地图,半晌之后开口道:“征西将军恐怕中计了。” “你的意思是剑门关没丢?”古不平赶紧问道。 “不,现在剑门关恐怕已经丢了,但一日之前,剑门关应该还在。” “什么意思?”古不平皱了皱眉头。 “剑门关易守难攻,无论是鬼国掌握在手中,还是金朝掌握在手中,都不容易被攻打下来。” “放屁,说重点!” 袁真没有在意古不平语气中的不耐烦,而是继续说道:“消息传到征西将军耳中的时候,恐怕是鬼国的缓兵之计,目的就是不让征西将军出兵。” 袁真指向了地图上的礼县。 “上陇入陇南最快的路只有一条,就是走礼县,这条路也一定是征西军斥候走的路线,鬼国只要派人切断了礼县传递消息的路线,伏杀斥候,征西将军就丧失了陇南的情报,在这种情况下,以周将军的谨慎,必然不会贸然出兵,而是传信王爷回来。” “没错。”周文韬自知被人看透,却没有什么不满,在古不平和袁真的面前,他哪还有什么面皮可讲。 “这就是鬼国的计划,一旦征西军没有支援,鬼国便可以伪造情报,无论是王爷战死河西,陛下要征西军陪葬,还是周将军为立功救周县令,大举进兵河西,都足以让剑门关守军军心涣散。” “朱流不会信的。”周文韬开口,朱流正是他委任的剑门关守将。 “鬼国既然能封闭礼县道路,必然有内通之人,还不少,剑门关虽是雄关难破,但内部割裂,两面夹击之下,我不认为朱将军守的住。” 听到这,周文韬沉默了,他扪心自问,就算将他放在剑门关,给他五千征西军守关,两面夹击再加上舆情扰乱军心之下,他也守不到第二日。 古不平站在桌旁的看着地图,将军府中一时间陷入了安静,周文韬刚想站起来,古不平又是狠狠一脚将他踹倒在地。 古不平指着地上的周文韬,手指气的直抖,了了也没有说出什么话来,只是朝着周文韬吼了一句“整军!” 周文韬麻利的站起身来,冲出了将军府,只要还有的打,那凉州就还有救,他周文涛也还有救。 看着周文涛狼狈而去的背影,古不平气不打一处来,但是又无额奈何,周文韬现在不能死,而且剑门关丢了,按照袁真的说法,周文韬没有带军进入陇南是正确的,因为既然鬼国早有计策并且还有内应,那周文涛带军进入陇南也一定会被算计,到时候覆水难收,凉州真有可能丢了。 “袁真。” “王爷。” “你领天骑军策应。” “是。” 袁真虽然不怎么指挥的动天骑军,但是一直随在古不平身边天骑军都看在眼中,古不平叫他掌控天骑军的大方向,还是能落实下去的。 古不平叫周文韬整军,随后亲自带着征西军进入了陇南。 大军开道礼县的时候发现,礼县果然如袁真所说,出了问题,整个礼县没有一点被战火波及的意思,老百姓都安稳的在城中溜达,商贩叫卖声不绝于耳,甚至古不平来到县衙,连县令都一脸懵逼——鬼国打过来了?没看到有鬼国士兵啊? 连礼县的县令都不知道,那就只能说明一个问题,就是连那个给周文韬传信说剑门关失守的斥候,要么已经叛变了,要么被人换了,或者一开始就不是周文涛的人! 古不平从河西回来之后,没有一刻不想砍了周文韬的脑袋泄愤的,此时他连看都不想看见周文涛的脸,不等县令懵逼完,就带军离开了礼县,离开前县令还不明所以看向了周文韬,眼神中尽是询问的意思,“这是发生什么事了?” 周文韬也没回应那县令,苦笑的摇了摇头跟上了古不平。 鬼国竟然没有对陇南动手,古不平带军一路冲到了剑门关下,一路上都没有鬼国进犯的踪迹,袁真并没有随征西军南下,而是立着征西军几公里外的地方,带着天骑军探查陇南的情况,也没有发现任何鬼国士兵的踪迹。 直到古不平来到剑门关下,见到了剑门关上的鬼国大旗,和关上守将。 “关下何人?” “本王古不平!”古不平就站在大军的前方,和关上守将对峙。 “原来是燕王,素闻燕王能征善战,但受金帝猜忌不得重用,燕王何不来我鬼国共谋!” “哼!鬼蛮弹丸小地苟延残喘,岂能容得下我这过江之龙!” 关上守将也不动怒,而是开口问道:“燕王是否疑惑我鬼国为何没有侵犯陇南土地?” 古不平看着关上守将,没有说话,他在等对方的下文。 “中原人多称我鬼国人为鬼蛮,实际上鬼国存在的时间要比金朝更久,鬼国人也和中原人并无区别,风奴嚣张跋扈侵略凉州天怒人怨,我鬼国断不可能与之为伍,燕王西征,我鬼国偷袭陇南,岂不是徒惹天下人耻笑!” “哼!这么说你鬼国夺取剑门关还是仗义之举了!”古不平冷哼一声,对关上守将的说法极为不屑,不搞偷袭?不搞偷袭你又拦斥候又夺关的,糊弄鬼呢? “燕王说笑了,若是叫燕王全收凉州,无有后顾之忧回过头来再对付我鬼国,则我鬼国危矣!”那关上将倒是坦率,这话说的确实是古不平一开始的想法,凉州虽然土地肥沃,但那是上陇,河西一带多山林荒原,夺下来对于金朝并没有举足关键的作用,反而会增添不少的民事负担。 但是最重要的是,如关上守将所说,一旦凉州被收复,风奴将重新变成无根之萍,几年甚至几十年之内都不再可能大举南下,能直接解决一个金朝的大隐患。 古不平皱了皱眉头,开口问道:“关上何人?” “鬼国上将军,吴统是也!” 古不平狠狠的喊道:“很好!咱们后会有期!” 鬼国明显是不想开打,剑门关他们暂时也出不来,古不平也不打算在这和鬼国耗着,直接带军离开,留下了周文韬。 周文韬还不能回京,他需要等下一届的征西将军接任之后,再回京述职。 大军回京并不着急,所以先叫传令官将凉州情况整理完传回了金京,而古不平领着袁真和天骑军踏上回京路时,接收到消息的朝廷上,已经吵得不可开交。 第319章 争议 “陛下,不可啊!” “李正廉!你是不是老糊涂了!” “我看你才是目无法纪!” 朝堂上的唇枪舌战正是围绕着袁真展开的。 古不息坐在龙椅上没有表态,台下就不会停止。 “陛下!袁真虽然有功,但是年纪轻轻无法服众,而且遵照我朝律法,即使有军功在身,也应当按照军功进行封赏,怎可提名上将!” 吏部尚书李正廉的发言铿锵有力,吏部掌品秩铨选之制,考课黜陟之方,封授策赏之典,定籍终制之法,是主管官员从拔任到养终主要部门。李正廉六十上下,任吏部尚书已有十年之久,可谓是老当益壮,话语之中中气十足,与他面上老态十分不符。 “什么时候军将校官也由你李正廉指手画脚了?胡兄,这你就看着?”那与李正廉对喷的正是定远将军吴才。 兵部尚书胡举一惊,正看戏呢,怎么突然把我扯进来了,众所周知,兵部尚书一般都指挥不动什么将军,虽然兵部掌全国军卫、武官选授,传达军务政令,理论上武官将军都由兵部掌管,但是金朝立朝不久,尤其是一些从龙勋贵或者勋贵子弟哪是他可以指挥的动的,说白了那都是皇上的人!他胡举要是能指挥的动这些有兵权的将军,那古不息就得考虑把他换了! 而且兵部有个很尴尬的点,它管理的是武官的事宜,但偏偏兵部尚书是文官,文武两条腿穿不到一条裤子里去是向来都有的事儿。 定远将军吴才虽然是个五品散将,而他胡举是个三品的尚书,但吴才与他“兄弟”相称他是真没脾气,毕竟吴才也是跟着老皇帝混下来的,平时在朝堂上就是个混不吝,要么就透明人,今日不知道怎么吃了枪药和李正廉不对付。 “吴将军,这袁真虽有功,但他未斩一人,确有避战胆怯之疑,若随军谋策,反倒不好以上将提名,不过平凉的功劳也不能抹杀,具体怎么封赏,还需要细细研讨哇。” 胡举不紧不慢,话音低沉婉转,其深谙不帮不罪之道,将皮球轻轻推了出去,这事情明眼人都知道,最终拍板和什么律法规矩它就没有什么关系,还是古不息说了算,但胡举不能将皮球推到古不息的身上,一句“还是得看皇上的意思”让古不息来决定,没看陛下在龙椅上看的津津有味么! “哼,胡尚书倒是循规蹈矩。老蒋,你怎么看?”吴才朝着胡举哼了一声,不过也没生气,他素来知道胡举两不相帮三不得罪,不过“胡兄”叫过了,这会儿不亲了自然就叫尚书了。 老好人蒋谭也不在意火烧到自己身上了,反而是好像腹中早有想法一般站了出来。 “陛下,既然袁真之功不可磨灭,又没有具体的军功去计算,不如入仕文官,先行考究一番。” 蒋谭乃户部尚书,平时在朝堂上就是个老好人,也是个左右逢源的人,毕竟谁会跟钱过不去呢。 “文官?” 这下武官集团坐不住,在这考虑给袁真弄个什么品级什么称号的将军呢,前一秒还在吵给不给,怎么给,后一秒你整这出,要是给袁真安排到文官体系里面去了,那他们还在这争什么呢? “说说看。”古不息来了兴致,换了个方向拄在了龙椅上。 “陛下曾说,袁真本来也是个校尉,但无品无职,没有从属,既然如此,其实与白身入伍没什么区别。”蒋谭没有理会武官集团的诧异,缓缓开口道:“既如此,文官武官其实对于袁真此人来说,并不重要,重要的是有功要赏。” “老蒋,这你就不对了!就算没有从属,他也是校尉出身,怎么可能入朝文官呢,要知道他从政未必精通,耽误了事,出了岔子怎么办?” 蒋谭转过头对着吴才温和的笑了笑道:“所以说才要考究。” “怎么个考究法?”古不息开口了,代表着袁真从文官的概率直线上升。 “从文官需要有一定的文化素养,但最主要的还是要培养,没有人天生就懂得怎么去做官,怎么去处理公事民事。要考究的也不是袁真会与不会,而是适合与不适合。” 蒋谭虽然语速偏慢,但有理有据,吴才直皱眉头,眼看着袁真就要被拉到文官行列了,他却不知道该怎么阻止蒋谭继续说下去,他也不是傻子,陛下明显对蒋谭的说法感兴趣。 下朝之后,吴才一出太和殿就拉住了蒋谭。 “老蒋,你和我说实话,你是不是和李正廉他们一伙了!”吴才一边说着,一边看向了前面走着的吏部尚书李正廉,说话一点都不加掩饰,李正廉听到了回头不屑的看了他一眼。 蒋谭微微一笑,轻轻拍了拍抓着他胳膊的手道:“吴将军,凉州之事,你看出来什么端倪了没?” “端......端倪?” “是啊,你和正廉之争执不重要,文武之争也不重要了。” “嘶——哎,老蒋你就别文绉绉的了,说点听得懂的!”吴才抓耳挠腮的,要不是蒋谭是个老好人,就凭他这两句话,吴才都忍不住想要骂出口了。 “大战将起啊吴将军,朝堂上站着的武官有多少?吴将军你能排上多少?” “什么意思?”吴才一边扒拉着手指头数着,一边懵懵的问着蒋谭。 蒋谭仿佛气笑了一般,摇了摇头不再理会吴才,扭头就出了宫门。 “袁真那小子还能压我一头?”吴才好像有些反应过来味儿了,挠了挠头。 ...... 古不平带着的天骑军还未归来,第一天没有讨论出来的事情,第二日上朝继续开始了讨论,但关于袁真的任命之事,暂且被延后,因为征西将军之职的轮换需要提前,整个朝堂上都没有人希望周文韬继续坐镇上陇,哪怕是和周文韬交好之人,也得赶紧叫他回京好能拉他一把。 周文韬在凉州行征西将军之职,失职过于严重,只看战报都知道,凉州说难听点已经被渗成了筛子。 “陛下,臣以为吴将军才干远胜周文韬,不如就派吴将军去上陇。” “李正廉你!”吴才一瞪眼,和周文韬交好的人不算多,但其中有他一个。 第320章 回京 “吵吵闹闹成何体统!”古不息一皱眉,朝堂上立马安静了下来。 “吴才,你可愿去凉州替换周文韬?” “陛下......这......我......”吴才几次欲言又止,他与周文韬交好,不说他本想着等周文韬回京为他接风洗尘美言两句,单说他如果接受了征西将军的职务,别人会怎么看他?倒向文官阵营?踩着兄弟上位? “行,还是不行?” 古不息这一问算是给吴才得话堵死了,将军带兵,哪有说自己不行的,吴才恨恨的看了一眼李正廉,转头就看向了上首的古不息,抱拳道:“尽听陛下意旨!” 李正廉好似没事人一般站在文官行列,就仿佛刚刚发生的事情和他全无关系一样神态自如。 “就这么定了,吴才即日启程,着兵部侍郎蔡廖携职方司三人同往,蔡廖可有异议?” “臣没有异议。”蔡廖乃是一个四十出头的年轻人,出列拱手领了命。 古不息点了点头,将话题引回了袁真的身上。 “都说说吧,这个袁真,怎么处理。” ...... 下朝后,蔡廖独自返回了兵部领人,吴才则是愤愤的凑到了李正廉的身边,李正廉倒是毫不畏惧。 “李正廉!我记住你了!”吴才用手指指着李正廉,面目狰狞,手指隔着空气点了点他,但李正廉无所谓的摇了摇头道:“吴将军不需如此愤恨,李某不过是实事论事罢了。” “哼!” ...... 朝堂之中发生的事情暂时与袁真无关,回京之后古不平带虎符入宫面圣,他一没有实职,二没有军务在身,没有皇帝召见不需要进宫,反而是一回到金京就跑到了城南。 “杜鹃街二十号。” 袁真抬头看了看,这杜鹃街算得上是城南治安比较好的地段了,属于北街区域,但是宅子依然算不上大,而且相对于富宅也显得十分破旧。 袁真敲了敲门,没有人回应,便推开大门走了进去。 “卧槽!” 刚一进门,袁真就被吓了一跳,迎面而来的就是从脑袋顶上劈下来的一把斧子,这还没完,同一时间两边也射出了两排木刺,刺头被削的十分尖锐,好在袁真武功高强,硬是用真气挡住了三方来的暗器。 之所以没用轻功闪开,是因为这院子里布满了细小的银线,连他的脚下此时都还踩着一根! “白锦!” 白锦一听是熟悉的声音,打开房门露出个脑袋一看,原来是袁真。 “袁公子你先别动!” 白锦不知道在屋子中捣鼓了些什么机关,让袁真脚底下的那根银线松软了下来,然后他告诉袁真贴着墙边走过去,指挥着袁真进入到了屋中。 “等等!” 白锦像猴一样在空中跳来跳去,又扒拉了两下机关,才和袁真说:“这回没了。” 袁真无语的看着白锦,这家伙把自己家弄成这样,这是有多怕被人逮上门来?这小子不会真得了梁上客的传承,然后学起来梁上客干偷人的勾当了吧? “你家弄成这样,你就不怕自己着了道?” “嗨~怎么可能~”白锦得意的摆了摆手,转眼看见袁真嫌弃的眼神,顿时缩回了刚刚开的屏道:“这些机关我都熟的很,我哪怕喝多了,闭着眼睛都能钻回屋子里来......” “没想到啊,盗圣是如此胆小如鼠的人。”袁真点了点头,找了个木椅坐了下来,别看白锦家的院子里脏乱,屋内还是十分有讲究的,至少十分的干净,他白锦原本可还是岭南白家的独子,在岭南出门,人也称得上一声白公子的人物。 “嘿嘿,叫袁公子见笑了,谨慎点好嘛。” “你平时就住这啊?”袁真打量着白锦的住处,屋子占了宅子的三分之一,算不上大但也不小,内卧袁真也不好意思看,不过这屋中的家具摆放多少是有些荒凉,而且也不见他人遗留的痕迹,至少白锦一个人,应该很少在这屋中用饭。 “那倒也不是......”袁真再度看向了白锦,白锦则是缩了缩眼神道:“常言道,狡兔三窟么......” “那你怎么把这里的住处告诉我了?” “我平时确实常回这。” “不在这睡觉?” “不在。” “有地道?” “......有......” 袁真泄了一口气,胆小如鼠还真是夸他了。 “行了,坐下,我问你点事儿。” “哎......”白锦拘谨的坐在袁真对面的木椅上,刚坐下来才反应过来,这不是我家吗?怎么好像我到了什么地主家去了? “你对金京熟,知道烟雨楼在金京的东家是谁不?” “这......袁公子,烟雨楼的事我怎么可能知道,这事也没人敢问啊......” 袁真点了点头,那龙倩大张旗鼓的找他,颇有些古怪,但若是白锦这样消息灵通的市井江湖都不知道,那龙倩找他要做的事就不算是小事。 “你听过龙倩这个名字吗?” 白锦突然瞪大了眼睛,朝四周看了看,小心翼翼说道:“袁公子,你问这个干嘛,我没听过,但是这龙姓不能随便出口啊!” 袁真没有回答白锦,而是继续问道:“屠龙百日千鳞碎,寒江十绝一人归听说过吧。” 白锦点了点头。 “那一人,还活着没,在不在金京?” 白锦皱了皱眉头,这事他还真知道点,但是一旦说出口,掺和进的事可能就大条了。 “行了我知道了。” 袁真摆了摆手,白锦犹豫了他就已经知道结果了。 所谓“屠龙百日千鳞碎,寒江十绝一人归”说的是当年的金朝将前朝的皇室赶到了扬州姑苏,但老皇帝杀心已经渐消,只想终结战争休养生息,再加上姑苏四面环湖极难攻入,所以邀请了江湖上的顶级的杀手进入姑苏取前朝皇帝的项上人头,报酬十分丰厚且承诺事后杀手归隐绝不暴露身份。 有十位手段各异的江湖高手领了差事进入姑苏,据说这十人各个身怀绝技,每一个拿出来都是能暗杀大宗师的高手,但身份至今是谜。 十人在姑苏城中暗杀前朝皇帝,暗杀行动持续了一百天,没人知道这一百天他们都进行了怎么样的尝试,又遭遇了什么,只知道姑苏城中死了不少的人,但暗杀行动最终失败了,前朝皇帝没死,十位高手中也只逃回来了一个人。 存活下来的那个人立马就销声匿迹了,不少人都觉得老皇帝卸磨杀驴将那杀手处理掉了,直到后面姑苏城破,前朝皇室被屠戮一空,前朝彻底灭绝之后,才有消息渐渐传出,那最后剩下的杀手得到了厚待,并且就隐居在金京之中。 说什么的都有,但随着前朝的湮灭,这一事件也渐渐被人所忘却。 “袁公子......”白锦想了想还是开口道:“往事已经过去,这事是不是不参与为好......” 白锦看似询问,实则在提醒袁真,他不知道袁真为什么提起此事,但这事儿,怎么想,沾上边都没什么好处,他并不知道袁真已经被沾上了。 袁真摇了摇头,没有和白锦多说什么,而是话音一转问起了另外一个问题。 “京兆尹此人如何?” 白锦一时间没有反应过来,随着袁真的询问马上转动了脑子,一边点着头,一边开口回应道:“嗯...好官,但是我又觉得可能只是没有把柄?不太确定......” 白锦的话模棱两可,是因为他本身对于京兆尹这位官员的印象就是如此,袁真倒是可以理解。 回京之前,古不平与他讨论过,他想要些什么官,袁真知道自己肯定是不能做武官的,至少现在不行,而文官又需要选择个地方重新起步,六部虽然牛逼轰轰,不到二十踩进太和殿上朝谁见着谁都能吹两句,但六部太平淡了,朝堂上的风气就是每日上班吵架,然后坐班等下班,这与袁真的计划不符。 “我觉得京兆尹府不错,也许能还能做些事情出来。” 回京之前,袁真对古不平说道,古不平则是带着他的想法进宫了。 第321章 上朝 “京兆尹府?”古不息了然的点了点头,随后看向了古不平道:“这次去凉州感觉如何?” “嘁......” 古不平一个发音表达了想法。 这一撇嘴一嘁整的椅子上的古不息一乐,身体一倾凑近了一点。 “怎么着,没爽够?” “皇上觉得爽够了,本王不就爽够了么。”古不平懒懒的扭了扭脖子,兄弟两人人前人后完全是两种样子,谁都不会想到皇上和王爷关系能好到这种程度。 “你觉得吴才能稳住凉州局势吗?”古不息话音一转,一边思考状,一边问向了古不平。 “这么难的问题你问谁不好问我?要我看,凉州现在就是把一条狗拴那都能稳住,要是这狗长点脑子,就应该派兵进入河西收拢武威!” “剑门关不会出事?” “你又不是不清楚,聂颂那小子抢个剑门关估计都把胆子用完了,这抢剑门关的想法没准都是吴家那俩主张的。” 古不息点了点头,凉州的情况他也清楚,但是古不平一定更清楚。 “钟邕呢?” “葬了,城西外面葬了,我还寻思这小子是个混吃等死的呢,你眼光确实不错。”古不平难得言语上认可古不息一回,但认可的并不是古不息,而是钟邕。 古不息没有说话,良久之后再度开口道:“去看看你舅舅吧,老头从你去凉州之后就担惊受怕的。” 说着古不息就摆摆手示意古不平滚蛋。 古不平抬起屁股就要出宫,起身之后顿了一下,转过头来看向了古不息。 “行了行了,不用回你那个破护国公府,去梁府吧,去吧。”古不息有些不耐烦,不知道是古不平故意气了他一下,还是因为钟邕的死。 古不平扭头就走,一边走一边还嘟囔着不算细小声音的话“什么破护国公府,还不是你封的......” 燕王是老皇帝封的,护国公是古不息上位之后封的。 ...... “舅父!” “不平啊!” 古不平刚进梁府就吆喝了一声。 梁苛在府中等的圈圈转,他知道古不平入宫了,就在等古不平的消息,古不平一喊,他立马就听出来是他的燕王侄儿。 “怎么样,陛下说什么了没?” “哎呀,你慌什么舅父,我都和你说过了,陛下不是薄情寡义之人!” 梁苛连忙拽着古不平的手,拉着他进入屋中。 “可不能乱说啊,圣上有情且做恩,伴君如伴虎,你舅父我这一生,如履薄冰啊!” “你啊,就是想的太多!” “哼,你小子岁数也上来了,没见你想的少!”梁苛老头罕见的脸上表情颇多,还翻了个白眼。 “哈哈哈!”古不平张狂一笑,起身就朝着梁苛屋中的后屏走去,随手就抄起了不知道藏在哪的一坛好酒。 “袁真呢?那小子不是住你这吗?” 梁苛盯着古不平开了那坛酒,完全不顾什么袁真袁假的,破口就骂:“你那府上好酒多的是,非要上我老人家这抢一坛!” 喊归喊,梁苛却没有阻止古不平,反而抢过酒坛给古不平倒上了一大碗。古不平高兴他知道,因为古不平没有直接回他那护国公府,而是来了梁府,这代表着古不平不用圈在府中不得出门了。 梁苛不知道古不息是怎么想的,代价又是什么,但总归对古不平来说是件好事。古不平不到三十就在凉州闯下赫赫威名,剑门关一战回京之后也不过四十,在那护国公府中,一困就是十来年,即使再明白事理,再通晓人情,心中又哪还能没有点怨气呢? “来!舅父!” “慢着点!” ...... “闲来无事~把酒满饮~舅父啊~舅......哎?” 袁真一回到梁府,就看着古不平和梁苛俩人躺靠在院中门前,一个抱着碗,一个捧着坛,古不平啥事儿没有,就是眼神有些迷离,梁苛老脸通红,一脸傻笑看着古不平吟那狗屁不通的诗。 “你回来了袁真。” 古不平绝对一点都没醉,袁真感觉自己出现在梁府大门前的时候,古不平就已经注意到他了。 “王爷这是......有高兴事儿啊,还是有不高兴的事儿啊?” “不高兴怎么着,你小子能帮我舒缓开来?” “王爷说笑了。”袁真一咧嘴角道:“王爷要是心中发闷,我这一脚就退回去,王爷只当我还没回来,我再出门溜溜去。” “哈哈哈哈!” 古不平大笑惊醒了一旁的梁苛,老头也不是酒力不行,而是年龄大了,毕竟没什么武功在身,只身一人活到八十多,也算是高龄了。 见到袁真回来,梁苛眨巴眨巴眼睛,好像想起来什么,将袁真拉在身旁坐下。 “袁真啊,明日上朝,你可得看好,别认错人说错话,我给你细说啊,这朝堂上分为文武两阵,文武又细分几伙人......这吏部尚书李正廉,算是......户部尚书......” 梁苛好像化身为不放心自家晚辈的老一代人,磨磨唧唧和袁真讲起来朝堂之上的格局,袁真也没有不耐烦,他对于朝堂上的情况确实两眼一抹黑。 古不平就坐在旁边,听着一老一小在一旁交流,默不作声仰头望着夜空,一碗接一碗的往喉咙里倒酒,喝的潇洒,喝的痛快。 是夜古不平没有在梁府住下,他还是回到了护国公府紧闭公府大门,古不息一天没有在朝堂上提及他的事儿,他一天不能离了护国公府外住,这是一早就说好的,唯一知道他和古不息情况的人,可能是钟邕,但是钟邕死了。 第二日一早,袁真套上了天骑军校尉的官服,就跟着梁苛入了宫,他这校尉没有品级,能入了太和殿还是头一回,一路上不少各大品级的官员频频回往,对于袁真众朝官都只是听说过,还没见过其人。 能未到弱冠,在朝堂上频频被提及,以无品之武人身份踏入朝堂的人,没有朝官敢于小觑。 “当面可是袁将军?” 袁真旁若无人的跟在梁苛身后,突然旁边凑过来一和蔼老头开口止住了袁真的脚步,梁苛也跟着停了下来。 “这位大人是户部尚书,蒋谭。”梁苛在一旁适时的介绍道。 “原来是蒋尚书蒋大人,袁真有礼了,素闻蒋大人平易近人和蔼可亲,初次见面果真如此,将军之称袁某可实在是不敢当。”袁真笑着回应蒋谭,梁苛也跟在一旁聊了起来,很快就进入了太和殿。 “肃静!” 今天站在古不息下首的正是小于公公,高声压下朝堂秩序后,小于公公给了首位的古不平一个眼神后,慢慢退到了龙椅的侧后方。 “陛下,臣有奏。” 小于公公的肃静并没有完全压制住朝官的细碎声音,古不息对此见怪不怪,但古不平竟然上朝了!穿着蟒服!而且还有奏!这一下朝堂瞬间安静了,所有的视线都集中在了古不平的身上。 “可有奏?”古不息像是未听到一般,环视着场下的朝官。 “臣,有奏。”古不平再度开口,拿捏着强调。 二人的视线碰撞到了一起,一上一下,一俯视,一仰视。这一下,朝堂上仿佛充满了名为窒息的味道。 “说。” 第322章 封王? 古不平被关在护国公府并不是古不息一纸令下就能决定的,而是找了个理由,当年的理由是凉州军拒不驰援剑门关,但实际上所有人都知道,当时古不息手底下已经没兵了,而且凉州不准出兵,必须看住背面的风奴,这是老皇帝下的命令。 但这理由换成了罪责,就不是说理解就可以理解的了的,古不平因为带军回京,今日理应上朝,但昨日他已经进过宫了,也应该把凉州事宜都给皇上交代完了,今天出现在朝上本就不对劲,还奏本? “禀皇上,忠武将军剿风奴有功,臣代为请封。” 古不平朗朗说道,一边抽出了袖中的纸报,小于公公眼力见十足,见古不息没有表示,立马下来接过手中回到了古不息的身边。 “钟邕何在?” “城西军墓。”古不平代为回答。 ...... “念。”古不息虽然看着古不平,但话是对小于公公说的。 朝官们这才反应过来,古不平回来了,忠武将军呢?钟邕呢?凉州的战报虽然传回来了,但都是战略上的成就和结果,以及关于周文韬的消息,钟邕身死之事还没人知道呢。 “有,忠武将军钟邕,四月中旬携六轻骑,深探武威风奴王庭,不值风奴设伏......” 这是一篇关于钟邕斩单于前因后果的文报,十分详细,其中甚至包含了少部分能够推测到的钟邕受到过的折磨和屈辱,反正钟邕的尸体没了,只剩下个脑袋回来,也没有什么可以查证的,自然是怎么惨怎么写。 小于公公念完文报用了整整半刻钟的时间,朝堂上鸦雀无声,钟邕虽然是四品的忠武将军,但在朝堂上十分的透明,一来其本身就是古不息拉起来的,本身的战绩没什么看头,二来钟邕随大流,不出头,看起来颇像是一个混子,也没人不讨好的去拉他入伙,他是纯粹的站在古不息身前的人。 就是这样一个透明人,却换了风奴单于的命,并非不畏死,而是竭忠。 朝堂上所有朝官的表情,古不息一入眼底,待沉默半晌之后开口问道:“朕的忠武死了,该怎么封。” “皇上,理应大封。”胡举率先出列说道。 “是极。” “附议。” 朝官们纷纷附和而上,谁都知道钟邕是皇上的人。 “既是大封,朕想封个王。”古不息面无表情,说出的话却骇人惊闻。 不少朝官瞠目结舌,封王?再看看首位那个身着蟒袍的那位,那是目前金朝唯一的一个王,燕王古不平,古不平上朝,为钟邕讨封,皇上反手给钟邕封个王?这兄弟俩是玩什么,真要就着这件事杠上了? 金朝只有一个王爷,就是古不平,未来也许还有一个古济,但是古济还早,因为天下未定,按照群臣的设想,古济封王的时候,应该是由古麟坐在那个位置上之后做的事,而古麟坐上那个位置的时候,鬼国应该都没了。 没有人怀疑鬼国能不能撑得住,金朝堂堂七州半的地盘,古不平回来之后,马上就八个州了,鬼国一州之地怎么打? 朝堂上再次陷入了僵持,真是神仙打架小鬼遭殃,这一个皇上,一个王爷,这俩人杠上了谁也插不上嘴,所有人都知道谁才是真正说话好使的那个人,但所有人也都知道,古不平一天不死,他就一天是燕王古不平,别看古不平没有政权没有兵权,甚至连出个门都受限制,谁敢试试去辱他一句?古不息一定先弄死那个人再转过头来狠狠地,重新关起来古不平。 胡举犹豫半天,还是站了出来,他毕竟是兵部尚书,钟邕理论上是他手底下的人,事儿也是他该决策建议的事儿。 “皇上,臣以为,封王过了,钟邕虽有大功,但其起点不算高,而且并无皇室身份......”胡举不知道怎么说下去,只得拉个长音后结束。 “那你觉得该怎么封?” 在群臣的眼中,古不息完全就当古不平那位置没站人,其眼神直接越过了古不平看向了胡举。 “这......” 胡举瞄了一眼古不平,古不平负手背对着他一直看着上首龙椅上坐着的古不息,古不息没把古不平当回事,古不平则是没把他身后的所有朝官当回事。 “这,那,兵部的规矩是怎么定的, 就这么一件简单的事儿,怎么封,需要我决定吗?我的话是律法吗?” 古不息的语气有些不耐烦了,胡举却还是不敢断个结果,因为古不息的话,确实比什么律法好使,他只得低了低头。 “封侯吧,平凉侯,忠武也没后,就不世袭了。” 古不息抬了抬手,胡举这才如临大赦道:“皇上明鉴。” 朝官们松了口气,又看向了古不平,应该是......没事儿了吧。 “还谁有奏。” “臣有奏。” 又是古不平! 不少朝官感觉背后都冒出汗来了,大哥你别这么玩啊!古不息平时虽然很有压迫感,但商讨事宜的时候是很随和的,基本都商量着来,古不平这么一整,这太和殿都没人敢说话了! 朝官们压制着自己的呼吸声,而古不息重重的呼吸声似乎盖住了从太和殿大门外吹进来的风声。 “说。” “天骑军校尉袁真,平凉有功,臣亦为其请。” 呼—— 还好还好,这事儿在古不平回京之前,百官就已经讨论过了,虽然没个结果,但大致不会差,总归不是个折磨人的事儿。 “袁真何在。” “臣在。” 袁真听到提到他了,就从后面缓缓走出,他没品级,能入太和殿完全是梁苛拉着进来的,但即使进来了,也不可能站在梁苛的身边,只能找个门口没人的角落待着。锦衣卫巡察使那个四品的品级,虽然在朝外可能要比四品本身的品秩说话要好使,但在这朝堂之上是不作数的,而且那块牌子也不能随意拿到朝廷官员的眼前说事儿。 “想要些什么封赏?” “袁真仅听皇上的安排。” 呼—— 朝官们又松了一口气,还好,这袁真是个明白事儿的小孩,不至于张狂到立了功就狮子大开口跟皇上讨价。 第323章 功曹 “张通。” “臣在。” “京衙可有官职?” “禀皇上,京衙下尚有一从事,功曹空缺。”从事功曹在地方不过八九品的小官,但在金京可不一样,京兆尹官居三品,京衙内连从事都至少是七品! “袁真,朕封你京衙功曹,你可愿意。” 袁真拱了拱手道:“臣领职。” 按照袁真指挥凉州清剿战役,贡献游击战术的功绩,功曹之位算是屈才了,但这么安排没有一个人不觉得有问题,一来袁真年龄尚小,无论是高官还是六部重要地方,都不太适合,二来功曹虽然职杂,但是也十分的锻炼人,袁真明显是要混朝堂的,京衙也方便和各级官员打交道。 这场胆战心惊的朝会结束的很突兀,古不息在朝官的面前,似乎因为什么缘由,对古不平做出了让步一般宣布,古不平的禁闭结束了,护国公府随时可以改换牌匾为燕王府。 但即使是如此,朝廷的官员们也不觉得松了一口气,反而是更加的谨慎,古不平被关十几年,他们扪心自问,自己被关了十几年,出来之后会老老实实的做自己的闲散王爷吗? 下朝之前,古不息让袁真留下,这叫不少人暗道一声可惜。朝堂之上没有绝对没什么心眼的人,做功课是种必要的行为,从一个无名小卒几次被提起开始,朝堂上的官员们就对袁真这个人上了心,一个未及弱冠的小孩,有什么资本,有什么必要性,能在皇上的口中进进出出好几次? 不少朝官侧敲旁击,东问西打听的,也都知道了袁真是天书阁出身,天书阁对于很多品级不高的官员,或者没经历过战乱的官员来说,不过是个搞情报消息的江湖组织,听过倒是听过,但并不在乎,他们在意的是袁真是古麟的师弟,而古麟是太子! “此子前途不可限量啊......” “没错,不过他与东宫的关系太近了,皇上会不会......” “禁声!这不是你我能讨论的。” 关于袁真和古麟的关系,不少朝官都知道,但没人敢过于放肆的讨论,古不息还健在呢,而且身体硬朗的很! 下朝之后,朝官们三三两两研究的袁真,此时就在东宫,古不息叫住他,可不是古不息想和他唠唠,而是古麟想拉着师弟唠唠。 东宫就在庄和殿的西侧,小于公公没有领袁真去见古不息,而是直接将他带到了东宫,古麟就在那等着他。 “劳烦公公。”袁真临进东宫之前朝着小于公公点了点头,小于公公也是一笑没说什么离开了,这如果是在梁苛府上,小于公公还能和袁真唠上两句,但这是在宫中,人多眼杂,他是皇上身边的太监,和袁真这种外官闲聊是要被人嚼舌头的。 “师弟。” “师兄。” “上次你入宫,父皇想见见你,所以咱俩也没好好唠唠。” “哈哈哈,没关系,正好我也是面见一次陛下,果然真龙!”袁真跟着古麟进了东宫的客殿,自有宫女在一旁掌酒候桌。 兄弟俩几年不曾聊过天,冷不丁有些生疏,但一聊起来以前的话题,马上就好像回到了在天书阁上的那段时光,说起来,两人也不过五年未见,一切都仿若昨日。 酒过三巡菜过五味,东宫的伙食那真是没话说,袁真在这东宫可没什么形象可言,双手都油哈哈的,还抓着酒杯。 “师弟,你去过蜀地,觉得鬼国近来如何?” “啊,你说师姐啊,师姐一切都好,比以前漂亮多了,而且功力大涨啊!” 古麟笑了笑,也不恼袁真说破自己的想法,书信上说破天了,也不及袁真去见到的聂雅真实。 “师妹进入大宗师了吗?” “嗯......应该还没有,不过也快了,师姐那白虎经,我感觉已经圆融贯通了,应该是临门一脚,随时就突破了。” 古麟点了点头,皇室有天命在身,就像古不息古麟,无论怎么走武道的路子,都不可能突破大宗师,古不平是在护国公府呆了十几年才突破的大宗师。 “我听说鬼国这几年不是很太平?” “嗯......”这和袁真还有些关系。“鬼国叛民比较多,而且两国暗处总归会有些交锋嘛,不过师姐武功高强,而且大多数鬼国的事情,师姐是不插手的。” 古麟的眉头从这酒喝了开始,就没松缓过,天命弄人,从他知道聂雅是鬼国公主开始,就一直在考虑该怎么处理这个问题,但背景关系就摆在这,无论怎么处理,好像都逃不过悲剧。 “放心吧师兄,天无绝人之路,船到桥头自然直啊,我会帮你的。” 袁真油汪汪的爪子朝着古麟的后背拍了拍,旁边的宫女看见了都有些拧鼻子,要知道古麟是太子,太子在宫中也是穿龙袍的!虽然款式和古不息的不一样,九龙变四龙,但那也是龙袍啊! 古麟勉强笑了笑,袁真当然会帮自己,这他从不怀疑,但问题不是袁真能解决的,至少现在他看不到任何解决的途径。 “来!师兄,喝酒!” 袁真哈哈一笑,扫一扫古麟心中的阴霾,如果操作得当,他确实能解决古麟和聂雅之间存在的沟壑,如果操作不当,或者他想错了,也只不过死他一个。 从十几年前,他就看清楚了一些事情,但还有些事情,他想不清,也摸不到,更不敢提前去试探,他脑海中的光球几乎已经融入了他的意志之中,看透他人气运的本事,似乎也不是光球带来的,而是他自己的能力。袁真知道,这东西大概不是什么系统老爷爷或者金手指之类的东西,而是本来就属于他自己,他对于自己有无数的怀疑和猜测,但都无法确定,唯一能确定的途径,就是先走完当下的路,一切自然能够拨云见日。 ...... “正廉,你觉得那袁真如何?” 李正廉摸了摸自己的小胡子,思索片刻后答曰:“他日挤入朝堂,必是能才干将。” “哦?”蒋谭扬了扬眉毛,“评价这么高?以正廉看来,他是想从文还是从武?” 李正廉笑了笑道:“文也成,武也罢,与我何干?” 蒋谭笑着指了指李正廉,二人小酌,桌上不存风雅,但留风骨。 第324章 上值 功曹的官服就是普通的官服,送到袁真手里袁真就套上了,尺码稍微有些小,但穿上也显得袁真身形挺拔。 梁府距离城南还是有些距离的,所以起早袁真就上路了,不过金京也确实是天下大城,文武中心,天还蒙蒙亮呢,街道上已经出现了络绎不绝的人,显不出一点的幽静。 金朝的官员的点卯制度沿袭了前朝,除了上朝的大员们,基本都是各个部门自己点自己的,京兆尹张通上朝时,就由主簿范邦代替张通监管点卯。袁真来到京衙时,已经是最后一个到的了,可见京衙内卷之严重。 不过也不知道是张通提前给范邦打过招呼,还是范邦本就是个好好先生,见到袁真踩着点点卯,没有一点架子,笑呵呵的拿了花名册来递给了袁真。 “还未请教主簿姓名。” “请教谈不上,在下范邦。” “见过范主簿。”该有的礼数袁真还是给了,阿谀奉承袁真可就没那个心情了,虽不至于特立独行,但下级官员之间那点门道,袁真还是相当不屑的。 “好说,好说,袁功曹今日是第一次上值,就先到衙后库房随便走走看看,有不解之处,或者想做些什么,直接与我说明就是。” “多谢范主簿。” 范邦摆了摆手,示意不客气,然后拿着花名册摇着膀子离开了京衙大门处,袁真也不客气,溜溜达达就往衙后走去,这一身官服在身,倒是没有衙役拦他,不过眼神都有些奇怪。 “看到没,那个新来的年轻功曹,据说是和上面有亲戚,下来镀金的。” “别乱嚼舌头!小心你的脑袋,上面的事儿是你能乱打听的吗!” “你还不是也在嚼舌头......” “讨打!” 袁真走过路过,对衙役们点点头,算是混个脸熟,别以后抬头不见低头见的还不认识,衙役们倒是也知道点头回应一番,像愣头青一样的出来冲撞这种行为现象,在金京这个地方实在是凤毛麟角少见的很,都是出来混官场的,没眼力见又没口才,还能不长个脑子么。 真别说,这京衙之内,还就有愣头青! “你是干嘛的?还穿着官服,怎么没见过你啊?” 京衙的库房不单单是存放物件的地方,卷宗,生活用品,甚至一些衙役居住也在这里,整个库房就是一个大后院,而摆放卷宗的地方,就是袁真刚踏入门的地方,一进门,就碰到一个比袁真年龄还小上一些的年轻人,也穿着官服,生的一副明眸皓齿的好面相,但脸上那股子骄横的劲也做不了假。 袁真的心中不禁有些玩味,这京衙上下,张通应该都打过招呼了,他这功曹按理来说,没上值之前,京衙的人就应该都知道他这么一号人了,偏偏有这么个小公子模样的官儿不知道他。 是试探?还是下马威? “你呢?你是做什么的?” “本从事先问你话,你这人怎么如此无礼!?” “哦?”袁真连忙拱了拱手道:“原来是京衙从事,失敬失敬,在下知道这京衙有张从事,和李从事,不知道上官是哪一位?” “呸!这京衙中哪来的什么张从事和李从事,只有我一个王从事!” 袁真嘿嘿一笑道:“原来是王从事,看来是我记错了,在下京衙新任功曹袁真,见过王从事。” “嗯。” 王从事年龄不大,硬摆出一副官谱,用鼻子哼出一个嗯字,看起来有些好笑,不过袁真心中却不觉得好笑。 “我听说过你,我三叔在家提起过你。”小王从事显然是知道袁真此人的。 “不知道王从事的三叔是......” ——王圆 “我三叔乃是江湖大侠,方圆剑王圆!” ——果然 太原王氏这一代有三子,大公子王正,现任礼部侍郎,四十出头的年纪就官居三品,二公子王修,从小学习经商,商业天赋极强,但为人低调,偶尔能在太原见到其人,三公子王圆,打破太原王氏的桎梏,走出了自己的路,浪迹江湖,混出了不小的名声。 袁真确实知道王圆,王圆也认识袁真,因为当年同一届的武院大比,王圆也参加了。 但袁真实际上和太原王氏没有任何的渊源,也谈不上好坏,这小王从事显然是王正的儿子,不知道怎么被推了出来。是王正的意思,还是张通的意思,或者另有其人。 “原来是王圆王大侠,当年我也确实和王大侠有过一面之缘,如此看来,我和王从事也有些缘分呢。” “那当然了,我可是早就听说你要来京衙了,特意在这等你呢。” 小王从事一脸的傲娇样,就快在脸上写出“我关注你,你难道不觉得荣幸吗?”。 “哈哈哈,袁某何德何能,可得王从事如此,这可是羡煞旁人之事啊!” “嗯!”小王从事满意了,装,装完了,捧,也捧爽了,然后呢?然后小王从事图穷匕见,说出了自己的要求。 “袁功曹,我知道你之前浪迹江湖,快给我说说江湖上有什么好玩的事儿!” “这......王大侠没和你说过吗?” “哼,别提他!三叔总说我不务正业,他自己不还是浪迹江湖潇洒快哉!” 袁真傻眼了,本来以为是张通或者其他什么人在算计他,但是小王从事自己全招了,张通说了,他也听了,他就是被惯坏了所以想摆摆谱装装样子,究其原因就是袁真曾经混过江湖,而这小王从事对江湖还有那么些向往,小王从事这么牛的家世背景,总不能求着袁真讲故事吧?所以先上上高度,然后再反过来给袁真一个讲故事的机会。 袁真砸吧砸吧嘴,嗯......这小子是楞的很纯。 不过......哄一哄有用。 “这江湖上啊,讲究可多着呢,我也是一知半解啊。”袁真摇了摇脑袋,颇有些言院那些说书人的味道。 别说,这小王从事还就吃这一套! “快说快说,都有什么讲究?我可能知道的不少呢!” ...... 第325章 倒植登东 王福乾,也就是小王从事,只不过是一个插曲,一边溜达着袁真一边打量着京衙大院。 京兆尹虽然官居三品,但在这金京之中关系网密集纵横交错,京兆尹虽主管一城之事,却有有插手不到的地方,本来京兆尹应该和洛城尹一般,有府可行,按照规划来讲,就是直辖市的等级,但在金京之中,就只剩下个京衙。 所有的京兆尹下辖的官员衙役,都在一个京衙之中公办,这平日里倒是消息来的最快的地方。 早朝结束后,张通就赶回了京衙,第一时间找到了正在闲逛的袁真。 张通其人消瘦,两撇小胡子搭在了人中两侧略显威严,面相上颇有些刚正不阿两袖清风的意思,见到袁真打量了一番后开口道:“袁功曹走了一圈,觉得我这京衙如何?” “各司其职,衙风严谨。”袁真随口邹出了两个词。 张通呵呵一笑,摸了摸小胡子道:“袁功曹少年得志,前途不可限量啊,我这京衙,也只是袁功曹的跳板罢了。” 袁真拱手一称谬赞。 “对袁功曹,我有所耳闻,天书阁的高徒,梁老的故交,日后在京衙,我张某人也要给袁功曹几分薄面啊。” “可不敢如此啊张大人。”袁真拱了拱手道:“张家洛地豪门,隐之世家,袁某不过年纪轻轻一武人,初来乍到怎敢喧宾夺主。” “哦?”张通略显诧异,“你知我张家?” “略知一二,袁某曾在洛城游玩,偶然间得知洛城尹张大人的良好风评,所以了解了一番。” “张誊是我堂兄。” “原来如此,我说张大人和洛城尹面相有些相似呢,清骨正眉,端得是好官呐!” “袁功曹也是有心了,不过咱当官,尤其是父母官,可不能以貌取人,不能因为一个人容貌甚伟而觉他正义,也不能因为一个人獐头鼠目而觉他邪恶。” “受教了。” “嗯。”张通满意的点了点头,心中想着袁真此子果然不是个刺头,相反还十分合的来拍,仅凭这小子在战场上不杀一人而得古不平赏识,张通就觉得极难对付,但如今看来,进退有度,倒是块做人的好料子。 “袁功曹此来我京衙,准备做些什么?” 张通话中有弦音,王福乾来京衙那是纯粹的体验生活,但袁真空降他可不觉得这也和王家那个小二世祖一样。 袁真思考片刻后答曰:“百官如何,袁某如何。” “好!既然如此,袁功曹就先到衙前陪审半月如何?” “遵张大人旨意。” 京衙是有通判的,主管的就是这金京之中的民事断案,金京之中的人口约有两千万,这么多人,总归会有冲突有矛盾,而京衙大部分的时间,都是在处置民事纠纷。 袁真到衙前陪审,说好听点是了解和学习京衙事务,但难听点其实就是闲置。功曹是没有资格对衙门审判的过程和结果指手画脚的,从律法上来讲,在衙门内,任何人都有提出质疑的权力,对于审判结果不认同不公正的地方,是可以提起再审再判的,但在京衙,通判就是规矩,除非张通出面。 而张通一般是不出现在衙前的,审判事宜都交给了通判来处理,过程和结果提交给张通,他过目后拍板即可。 半个月的时间,袁真就坐在通判的后面,看着通判大刀阔斧的审判民事,京衙通判此人,断案速度极快,也许是每日案情太多,通判虽然表情管理的很好,但袁真清楚他心中一直都有些不耐烦。断案也都是照搬律法,没有人情可言,这样有好处,也有坏处。 好处就是如此断案对于他本人来说绝对没有什么毛病,律法明文规定,该怎么样,就怎么样,坏处也很明显,冤假错案少不了。 一旦有人污蔑,伪造证据,不经深查就武断下定论,判死判生一句话出去了,有可能就毁了一个老百姓或者一个家庭。 袁真冷眼旁观,真像是在学习公务一般看着通判每日断案。 ...... “如何?那小子。” “有些太自然了。” “为什么这么说。” 通判和张通就在京衙的后院之中散步,京衙放衙的时间并不是很严格,基本上是酉时初左右,也就是晚五点左右,但具体的时间,完全是通判来决定的。 “那小子平日就在我身后坐着,如果不是我偶尔回头还能看见他,都容易忘了这身后坐着人了。” “这不是挺好吗,老实,听话。” “张大人觉得袁真此人老实吗?” “呵呵呵......”张通笑了笑,老实人别说在京衙,在金京都很难活下去,王福乾那种背景深厚的除外,但那也不过是有人给他兜底成长罢了。 “你觉得呢?” “在下觉得,不如将他放在库房,毕竟京衙内除了民判还有官判,怕是总有他坐不住的时候。” 张通摆了摆手道:“哎,别这么耿直,我说过你的,动脑子是好事,但有些时候,脑子不能太直。” 张通停在了京衙后院的大门处,前面对应的就是京衙前的大门,中间只有一屏之隔。 “你是我的人,你的忠诚我也清楚。”说着,张通拍了拍通判的肩膀,“但你不能敌视其他人,不管这个人是敌是友。” 通判连忙低头,张通这句话有些严重了,话中已经直接指出了对他暴露敌意的不满。 “好了,没什么大事,让他在你身后看着就是,他看着你,我看着他。” 屏后缓缓走出一位粉面桃花的绝色,通判连声告退之后,离开了京衙的后院,耳后传来的莺莺细语他只当没听到。 “大人~怎么要奴家来这京衙了~今日衙中无人了嘛~哎呀,大人坏死了~” ...... 袁真放衙之后来到了烟雨楼,烟雨楼的小厮传信说东家找他,对于龙倩袁真并没有什么抵触,只是上一次她目的性很强,却不提目的,叫袁真有些意兴阑珊,如今龙倩再找他,袁真还是十分感兴趣的。 “奴家见过袁公子。” 龙倩不知道从哪得来的消息,还是本来就打算以面示人,见袁真的两次都是本面出来,甚至穿着一身华美的服饰,像富家的千金,却又多出了一股贵气,但袁真知道,这女人应该有五十岁了。 “东家找我来有何事?”按理来说以袁真和琴雨楼的关系,袁真应该叫龙倩四号,但龙倩以面示人,显然是和琴雨楼的事关系不大,袁真也就不提此事。 “奴请袁公子帮奴一件事,事成之后,袁公子叫奴家怎么样都行~” “是什么事让琴雨楼的四号都感觉到棘手?” “奴家要找一个人,但奴家找不到,而且奴家也想不起来......”龙倩一脸的我见犹怜,委屈巴巴地坐在桌旁。 袁真脸上不动声色,心中却有些骇然,想不起来!?这女的想要害我! “真的什么事都可以吗?” 一听此话,龙倩立马扫清了脸上的乌云,一脸的潮意,款款挪步到了袁真的身前,玉指点在了袁真的肩头,宽大而不坠的两团柔软蹭上了袁真的大腿。 “当然是真的~” “倒植登东行吗?” 龙倩的脸上的媚笑立马僵住了,这是好听的说法,而且龙倩恰好听得懂,登东一般是达官贵人家中的说法,直白点讲叫倒立拉屎。 第326章 枯骨 “袁公子说笑......” “我没说笑。”袁真面容严肃道:“你要找的人和天书阁有关系吧。” 龙倩收起了一身的魅态,离开了袁真的大腿,坐回到了自己的椅子上。 “不只是天书阁。” 袁真捂了捂脸,这事儿他是真不想接手,但他清楚这件事也许很关键,龙倩要找的人,很可能也是他要寻找的答案之一。 “说说吧。” “这事儿要追溯到三十年前。” ...... 三十年前,前朝皇帝和一应皇室朝臣被逼到了姑苏城,除了姑苏以南的城池,大部分的疆土都已经被金朝打下,彼时金朝已经立朝,但老皇帝还在位。 老皇帝起了平息战火的想法,前朝负隅顽抗挺不住多少时候了,老皇帝知道前朝皇帝自然也清楚,所以金朝老皇帝雇佣了十位江湖顶级的杀手,暗杀前朝皇帝以终结战火。 十位杀手各施手段进入了姑苏,整场暗杀持续了一百天,但实际上这一百天的大多数时间,他们反而都是在躲避追杀,躲避龙倩的追杀,龙倩,正是十绝中最后活下来的那个人,而其他九人,都是被龙倩杀死的! 十绝虽然死了,但暗杀还在继续,不是金朝老皇帝的命令,而是有另外一个组织介入了这场深水之下的战斗,天下的百姓都以为前朝皇帝是死于金兵的最后入城,屠了龙氏的皇室满门,实则不然,在金兵入城之前,前朝皇帝就已经死了! 龙倩的表情凄惨,她虽然不在龙氏皇室的总谱之上,但她和那个皇帝兄长的关系出奇的好。 当时的姑苏可谓戒备森严,虽然兵力不够充足,但防江湖高手并不难,前朝皇帝身边有禁卫统领和姑苏的义士,就连龙倩想要见到兄长都十分的困难,即使是大宗师,也摸不到前朝皇帝的龙袍,但前朝皇帝确实被暗杀了。 那第三方介入的组织,正是低调的理教。 理教存在的时间十分的久远,久远到历史上多有踪迹,却没有记载,偏偏这样足够深远的庞然大物,有个令人诟病的地方——没有大宗师。 无论是多么强大的门派组织,高层必须要有一定的武力威慑,才能立足,没有强大的实力,不过无根之萍。 但理教像一种散搭的组织更像过一个门派,只要加入理教,就是理教的人,但心中信仰理教的教条,就永远无法成为大宗师,这似乎是一种诅咒。 而理教对此也深恶痛绝,但解决的方法也不是没有。 既然加入了理教就无法成就大宗师,那就去找已经成就了大宗师的人加入理教。这就是理教的对策。 龙倩曾经有一位师兄,天书阁上的师兄,出世之后闯荡江湖快哉快哉,她与师兄也算得上是青梅竹马,从小一起练武长大,心中自然有爱慕,但也有恨。 因为她那师兄就是暗杀她皇帝兄长的人,寻常的大宗师做不到,不代表天书阁出来的大宗师做不到! 这位师兄,龙倩不记得叫什么,不记得长什么样子,更不记得为什么加入了理教,明明天书阁在一定程度上和理教是敌对的关系,只记得他是自己的师兄。 没有人知道为什么,天书阁从不宣扬理教如何如何,理教中也没有明确的反对天书阁的至高地位,但所有知道理教和天书阁这两个组织或者说门派的人都清楚,天书阁和理教就是敌对关系。 可她师兄弃她而去,加入了理教,成为了理教的刀子,还杀害了他的兄长,她心中清楚,按照当时的情况,她兄长必死无疑,但是她怨啊,恨啊,为什么偏偏是她的师兄来做! 三十年了,龙倩没有一日不想找到她的师兄问清楚,为什么加入理教,为什么杀害了她兄长,又为什么......躲了她三十年! 琴雨楼的情报遍布中原,却没有一丝一毫类似人的消息,钟山早已经拒绝了龙倩的访问,那座通天柱一般的山,她登不上去,就这样,龙倩无计可施,直到见到了袁真。 “你不记得你师兄的名字,样貌,记得他大概什么年龄吗?” “应该百岁了。” “确定吗?” “......不确定,我的记忆似乎出现了问题。” 袁真感到了棘手,龙倩的记忆确实出了问题,或者说她的认知出现了问题,又或者说,整个世界的认知都被修改过,但没有人觉得有问题。因为按照龙倩的说法,他和师兄青梅竹马,两小无猜,这两人应该是几乎同龄的!对应前朝皇帝死亡时的年龄,龙倩的年龄应该在五十到六十之间,但这种认知上的修改还不是最棘手的,因为这世界每个人都如此。 最棘手的是,龙倩仿佛意识到了自己的认知出现了问题,她即使意识不到她对于自己师兄的这个年龄对不上,却意识到了自己的记忆出现了问题,这就有可能将袁真给暴露出来!因为龙倩的师兄,袁真很可能认识,就是阁仆阿九! 而阿九也确实应该百岁了! 是这个世界的时间出现了问题,还是天下人的时间观念出现了问题,还是袁真自己受到了影响导致他自己的认知出现了问题,袁真暂时不想思考,因为毫无意义,这些情况的本身都代表着天书阁上有大恐怖,他还不够格回去探索,至于龙倩的事...... “会死的。” 龙倩无声一笑,慢慢的开口道:“我的亲人已经死光了,我的爱人我不知道......那是不是爱人,这世界上知道龙倩的人不过一手之数,我的死活,何妨?” 袁真沉默了,确如她所说的那般,她在这个世界上的踪迹也好,记忆也罢,早就随着时间断层,现在的躯壳之中仅剩的可能就是一丝执念,这才支撑着这个女人不断的追查下去,即使永远也不可能找到答案。 一个人不为了自己活着,他就死去了一半,如果再不为他人活着,那就如同活在坟土之中,碑下枯骨,与世隔绝。 第327章 会元失踪 但龙倩的死活与他无关,袁真怕的是自己会提前结束性命。 “若有机会,我会尽量查。” 龙倩朝着袁真鞠了一躬,没有说什么报答之类的话,而是开口道:“理教似乎按耐不住有所异动。” ...... 庄和殿。 古不息看着手中的一张纸,从一旁的古麟视角中,可以看到纸上写着“上帝”“永生”之类的字眼。 古不息将纸递给了古麟,古麟没有立刻读纸上的字,而是摩挲了一下纸张的质量。 “这纸......” 纸张的质量十分好,金朝虽然不禁止民间印纸,但即使在金京之中,这纸的手感平滑程度都算得上顶级,而理教拿这种纸用来做传单。 古不息笑了笑道:“不老实。” 第二日早朝,古不息遣户部侍郎前往扬州彻查此事。 ...... 同一时间,南平,祈州大酒楼后。 贾钱一巴掌将手中的传单纸拍在了桌上,不怒自威,沉声对马三说道:“叫斐鄂来见我。” “是,大掌柜。”马三应声称是,扭头就出了祈州大酒楼,找到了南平斐府,府中斐鄂正在院中打拳,小黄鹂在树下摇着腿看斐鄂双拳生风,直夸姐夫好身手,杏儿则是在伙房准备吃食,斐府没有下人,只有斐鄂三人居住在此。 马三来到斐府,斐鄂见到连忙将马三接了进来。 “三哥,怎么来我这了。” “嗨,理教在扬州大肆宣发传单,大掌柜好像有些生气,叫你过去呢。” “竟有此事!我这就和你去见大掌柜。”斐鄂回来之后几乎不怎么出门,对于大街上有传单之事还真不清楚。 杏儿这时从伙房伸出了脑袋,看了一眼两人道:“三哥不如吃个饭再走。” “哈哈哈,不了杏儿妹子,大掌柜那着急,我就先把你相公带走了!” 说着,马三拉着斐鄂就走,杏儿也没有说什么,但她总觉得这事不对劲,可又没有什么办法。 “姐姐,你在愁什么呀~” “相公此去我有些不安。”杏儿摸了摸小黄鹂的头,小黄鹂懂事的跑进伙房帮杏儿打打下手。 “不然我们去找东家问问呀~” 杏儿一听此话,犹豫了半晌之后点了点头,如今她们所知道的,好像只有贾雯才有资格接触到一些事情。 扬州理教闹的沸沸扬扬,但此事的风却还没有刮到金京,就算有所耳闻也没人当回事,朝堂之上正在被另外一件事所困扰。 会试刚刚举办完,眼看着要举行殿试了,结果贡士没了大半,往年倒是也有会试考中但不参加殿试之人,但今年有些特殊,那就是会元竟然也不见了! 科举的制度沿用了很久,一般是乡试三年,中者入会试,会试则是由礼部主持,京兆尹协同在金京举行的,中者称为贡士,会试的第一名,为会元。 会元不只是一个考试第一名的名头,更是某种公平公开公正的象征,虽然还没有参加殿试,但取进士甚至是进入三鼎甲都是板上钉钉的事儿,是要昭告天下的,而所谓的三鼎甲,就是状元榜眼和探花。 但殿试还没开始呢,会元先丢了,这可就闹了个大笑话,这是把科举的脸皮,把金朝的脸皮,按在了地上摩擦,古不息如何能不怒。 “查!” “活要见人,死要见尸!” “这会元无故失踪,如此大的事情,到今天才被人发现!?” 朝堂上龙颜大怒,金京之中也炸开了花,本来这事和袁真没什么关系,但袁真在烟雨楼吃了口饭,碰到了一位面熟之人。 “可是杜兄?” 杜君一转头,看见了袁真,回想了好久才想起来,好像与袁真在黄鹤楼见过一面。 “兄台是叫......袁真来着?” “哈哈哈,杜兄竟然还记得我!”袁真一跨长椅,就坐在了杜君的身旁。当年袁真插手海帮内战时,曾在汉江登上黄鹤楼,偶遇了杜君此人。但面前的杜君面容憔悴,早已不似当年在黄鹤楼之上的意气风发,彼时自然洒脱的杜君,此时只剩下了紧锁的眉头和散不去的愁容。 “杜兄这是遇到了什么事了?三年前我见杜兄还是个潇洒快意的样子,如今怎么愁云满目呢。” “倒是叫袁兄看了笑话。”杜君苦笑一声,也不觉得袁真实在挖苦他,但也没说明原因。 “哎,杜兄,我记得我曾和你说过的,若是有什么困难,不妨找我,杜兄怎的忘了?” 杜君一听此话,转过头来看向了袁真,脑中回忆着袁真当初在黄鹤楼上对他说的话,但......能管用吗? 他不知道袁真的本事如何,背景如何,但他知道自己惹上的麻烦不小,层次恐怕也高的可怕。 “杜兄不如随我来详谈。” 说着,袁真就起身,不由分说的带着杜君来到了烟雨楼的后面,找了个房间走了进去,桌上备好了酒菜,从上次袁真见过龙倩之后,这金京的烟雨楼也同其他烟雨楼一样,变成了他的后花园。 杜君被拉到了此处,旁下无人,苦笑一声也是准备说出自己的苦楚,但杜君还是留了个心眼,先问了袁真一句:“袁公子,如今何处高就?” 袁真给自己和杜君倒上了酒后,摆了摆手道:“高就谈不上,不过是京衙小吏。” 杜君语塞一滞,缓缓喝下了杯中酒,朝着袁真拱了拱手道:“此事牵扯深远,非搏命无以抗争,杜某感谢袁公子愿意出手相助,但也不愿意害了袁公子,杜某这就离开,不会将袁公子卷入此事。” 京衙, 杜君想着,如果袁真官职再高上那么一点,可能袁真就是特意前来寻他杜君的,因为杜君,就是今年那会试的会元! 贡士一般在殿试之前,统一被安排居住在国子监书院之中,一来方便贡士们复习功课以及和国子监的学士们切磋,二来也是保护这些贡士,但期间总会有因为家事或者自觉进士无望等其他事宜而离开国子监弃权殿试的。 但会元离开国子监跑了还是头一回!而且一开始并没有人发现,因为杜君和其他人几乎没什么交流,直到殿试临近,才有人发现,杜君消失了! “杜兄所行之事,想必应是蚍蜉撼树,袁某虽京衙小吏,却也心含正义。” 袁真拉住了杜君,将他按回了椅子上,要不是袁真就一个人,也没有什么喊人前来的意思,杜君都觉得袁真就是来抓他的了! “既然如此,那杜某就厚颜请袁兄助我!事情是这样的......” 第328章 小鬼当道 会试的场地是在国子监学院进行的,众多贡士在会试之后,统一安排在国子监居住等待殿试,这中间有一段供复习查漏补缺的时间,而这段时间内,国子监的贡士之间传出了一个消息。 “听说了吗,入尚书门,缴五千两,夺状元者,十万!” 会元虽是会试的第一名,但不代表着一定就是状元,这榜眼探花虽与状元同为三鼎甲,但状元就是状元,首位的诱惑力是无穷大的,至于入尚书门,则是殿试的考官除了皇帝古不息本人外,主要其实是一名朝廷大员作为监考,在考试结束后,监考官则默认为参试人员的老师,考中之人,也默认在该监考官的门下行列自行站队。 所谓的入尚书门,实际上就是站队之行,是一直以来默认的潜规则,但并没有缴银一说,这五千两买一个殿试的入门券,着实有些强人所难。 大部分天南地北跑来的书生,家中凑来积蓄也未必能凑出五千两,何况那状元的十万两,这与买官无异。杜君虽在汉江广有才名,但家中不过普通百姓家,既不是当地豪门,也不是远名世家,金朝已经算的上是爱民的好朝廷了,寻常百姓一年的收入也不过二十几两银子,就算杜君家中还算宽裕,五千两也是一个可望不可即的数字。 杜君心中郁闷,却没有什么办法,这事儿按理来讲应该上报京衙,但会试本就是礼部连同京兆尹一同布置,只怕京衙在这其中也插上了一脚,只凭他一个会元,也没有资格面圣,等到提请民意的流程走完,殿试都已经结束了,而且这上达天听,能否传到古不息的耳中,还是未知。 报国并非无门,但有大妖小鬼堵在这门口,杜君这脚,是如何也迈不进去,只得逃离国子监再想办法,说是想办法,其实不过借酒消愁,消磨时间。 袁真听后若有所思,先是询问了一句:“这一次殿试的考官是哪位大员?” “不出意外的话,应该是吏部尚书,李正廉李大人。” “好,杜兄不妨先回国子监等候殿试,若有人寻金要银,杜兄只管说没有,这事,就包在我身上了。” ——包他个人头滚滚! 杜君笑着喝了一口酒,面上似乎又恢复了一些洒脱之意,他心中苦闷却无处逢说,如今一吐心中郁气,反倒是对此事放宽心了些,从一开始他就只是想和袁真吐吐苦水,杜君不是一点的官场常识都没有,怎么可能指望一个七品小吏去帮他扭转此事,买状元一事,非大员无法在其背后操作,能达到这种通天手段的,寻常大员又不够格,那吏部尚书李正廉也许才是根源所在。 想要扳倒一个尚书有多难?说难听一点,那都是一个个一人之下万人之上的主儿,吏部尚书更是如此,相比于其他五部,吏部可以说是真正的门生故吏满天下,这朝官只要未入三品,理论上都要受到吏部律法的钳制,从入朝,到入土! “那就拜托袁兄了。” 杜君一拱手,也不客气,拎桌上未喝完的一壶酒,晃晃悠悠的离开了烟雨楼,朝着国子监的方向走去。 袁真没有再拦杜君,而是叫烟雨楼金京分号中琴雨楼的人跟了上去,按理来说这么大的事儿,朝廷应该已经有消息了,杜君不可能出现在大街上还能安稳的回到国子监。 果然如袁真所料,国子监在城西,而烟雨楼在城东,杜君还没有走出城东的范围,就被人拦住了。 寻找杜君的事儿,说大也大,说小也小,上面要结果,下面也不用考虑过程,但这事儿不光彩,寻常衙役压不住,领头的正是小王从事,王福乾。 “在下京衙从事王福乾,请杜秀才随我回国子监。”王福乾领着几个衙役,仰着个头,国子监?那也是他刚跑出来的地方,但没人抓他! 杜君记得袁真所说,也不顾虑王福乾一小孩,只是拱手道:“有劳王从事。” “嗯。”王福乾老样子,从鼻孔里哼出了一声后,带着杜君朝着国子监的方向走去,天色还没有黑,大街上的人也不在少数,杜君就被几位衙役围在中间走着,看起来好像押送犯人一般,路人禁不住指指点点。 王福乾昂首阔步朝着国子监的方向带路,毫不知道暗处有多少人盯着这一队。 ...... 礼部尚书姓展名幕,是一位八十多的老头,看起来倒是颇具风骨,虽然岁月的痕迹在其面上钻刻了一道又一道的痕迹,但其目光之中的浑浊却掩盖不住他依然坚挺的脊背。 袁真借梁苛的面子,见到了这位礼部尚书,才见其人就知道此事与展幕无关,并非是展幕的神态如何,或者袁真识人之准,而是展幕身上毫无气运可言,虽然气色还好,但展幕年龄太大,恐怕没多久的活头了。 在展府中没有浪费多久的时间,袁真就离开了,转身就钻进了一旁的府中,府门上挂着“李府”两个字。 “原来是袁小友来访。” “见过李大人。” 李正廉在家中和其在朝堂上完全不同,在朝堂上,李正廉总是一脸倨傲神色,寸步不让的态度让不少人都头疼,但在家中,李正廉慈眉目善,单看朝中人来访,其家中顽童还能在院中堆沙土就知道了。 李正廉见袁真的视线放在了那院中顽童的身上,也是开口道:“哈哈哈,李某的顽孙,倒是叫袁小友见笑了。” “有何可笑,李大人三世同堂,共享天伦,才是羡煞旁人啊。” “哈哈哈,来,进厅堂一叙。” 说着,李正廉就将袁真邀请到了客堂之中。 “李大人,据说当初我与王爷回朝之前,就是大人提议袁某入文官的?” “没错,袁小友可是心中有怨言?”李正廉一脸笑意,脸上不见几分询问之色。 “当然不是,我还要谢过李大人,我虽有几分武艺,也略懂些战术战略,却不擅长领军打仗,若是入了武将行列,才叫我头疼呢。” “不必谢我,任人唯才,酌情评估方显公正,小友若是有所不满,只管说出来便是。”李正廉这里没有酒,只有两壶茶水,李正廉自己一壶,袁真一壶。 第329章 油盐不进 “李大人,可是本次殿试的主考官?”茶水过半,情感也交流的差不多了,袁真问出了此行的目的。 “哦?袁小友也是为此而来?”李正廉点了点头,倒也是,袁真现在也算是京衙的一员,理论上也该参与到这件事之中。 “此前已有人来询过李大人了吗?” “哈哈哈,当然了,圣上对此事十分看重,我作为主考官,怎会不经询问只等殿试开始。” 李正廉继续说道:“本次殿试的主考官确实是李某人。” “那么李大人对杜君一事如何看待?” 李正廉先是一愣,随后看向了袁真,嘴角挑了挑,这小子...... “那杜君,就是本次会试的会元吧?” 袁真一点也没有被戳穿试探的尴尬,笑着一拱手道:“李大人明鉴。” 作为主考官,李正廉虽然对于杜君会元之名本应知晓的,但为了避嫌,在殿试结束之前,所有人他都不应该认识,虽然殿试审阅核等是遮盖住姓名进行的,但一手防范远远不够,只有自防才能避免出岔子。 “会元失踪必有其因,既然袁小友知道其名,想必是认得此人或者已经寻到会元了。” “正是。” “嗯,袁小友还是要劝其早日回到国子监啊,就算其中有什么事情需要解释开,前提也得是他自己的本事够硬,若是在圣上面前没有一定的资本,或者挺不到圣上的面前,一切都是空谈。” 袁真了然,随后悠悠说道:“在下已经劝了杜兄回到了国子监,只不过杜兄并非自己回去的。” 李正廉喝了一口茶水,慢条斯理的看向了袁真道:“如何回去我不关心,还未入朝堂,会元也只是会元,哪怕是状元,此时也与我无关。” 袁真笑了笑,“李大人就不怕此事沾染上身吗?众人皆知李大人是本次殿试的主考官。” 寻常小吏怎么可能如此和李正廉说话,李正廉是尚书,吏部尚书! 李正廉并没有动怒,反而是和颜悦色的摇了摇头道:“本官入朝五十载有余,职任尚书十载,题殿试主考官三次。” “本官掌吏事只依律法,阅卷只看文采国策,万事过眼皆沾我身,沾身又何妨?” 油盐不进。 袁真拿李正廉没有一点办法,作为本次殿试的主考官,李正廉可谓是站在了风口浪尖之上,偏偏他有恃无恐一点口风都不松,袁真知道李正廉就算不是本次会元逃跑事件的幕后之人,也一定知道些什么,但是李正廉主打一个老子天不怕地不怕,有种就拿证据来甩我的老脸! “李大人这茶不错,香而不涩。” “陛下赏赐的。” 袁真差点一口喷了出去,古不息赐的茶就这么摆在客厅,谁来请谁喝,还摆两壶,你一壶我一壶? 两壶。 袁真看了看李正廉,李正廉的目光已经移到了院子中的顽童身上,目中慈爱不做假。 “叨扰李大人良久,袁真这就离开了。” “袁小友不妨再坐一会。” 袁真本来已经起身了,但是看了一眼李正廉又坐回到了椅子上,因为李府的门外又来了一个人。 知道李正廉爱喝茶,王正上门时提着一壶冀西北的好茶,一进客堂发现还有一年轻人在此。 “李大人家中有客,下官改日再访。”王正一拱手,就要放下茶罐离去,李正廉却叫住了他。 “无妨,王大人先坐,有什么事聊聊便是。” 来人正是礼部侍郎王正,也是京衙从事王福乾他老爹,太原王氏这一代的老大。 “不知这位年少英杰是......”王正听李正廉留他,也不矫情,就坐在了另外一边。 “奥,我来给王大人介绍一下,这位是袁真,王大人应该有所耳闻,正在京衙居功曹一职。” “原来是袁功曹,家中小子也在京衙任职,有些玩闹之意,袁功曹若是见了还请海涵,如若有得罪之处,袁功曹尽管代我教训一下那小子。”王正生得国字脸,看着一脸的国泰民安样,此话说出倒是十分符合他的气质。 对于袁真王正只是听说过,见还是第一次见面,不是所有侍郎都要上朝的,每部都要有上值留守之人,恰好那日袁真上朝的时候,王正在礼部值守,所以没见过。 “王侍郎言重了,王从事虽年少,但懂事,而且行事有章法,我见人都需得夸上两句,怎会得罪,何况我与王圆兄弟也算是有同届之谊,自然会照顾王从事。” 王正的嘴角隐晦的抽了抽,懂事?有章法?王福乾?自己对儿子虽然管教的少,但那小子什么德行他能不知道吗?不惹事就烧高香了,而且这科举一事莫名就被人当枪使了还洋洋得意不知道咋回事呢,要不然他也不用赔个脸跑到李正廉这来跨部门游说请情了! 首位坐着个老油子,这对面还坐了个小油子,王正心中犯着嘀咕,袁真心中也不平静。 袁真是真来的匆忙,无论是礼部尚书展幕那,还是李正廉这里,第一次上门竟然没带个什么礼物,一看到王正携茶进府,袁真就觉得坏了,但是他关注着李正廉的表情,一点变化都没有,好像对于他没带礼上门一事丝毫不在乎。 城府如此,难怪有恃无恐,袁真开始觉得如果科举徇私一事真的是李正廉在背后搞鬼,恐怕很难找到什么证据扳倒他。 “王侍郎此来可不是和本官叙旧的吧。”李正廉依旧是笑呵呵的样子,和在朝堂之上天差地别,但王正显然是知道李正廉这样子的,并没有诧异。 “下官此来确实有事相求,只因我那顽子在京衙不学无术,整日耀武扬威没个正形,下官还请李大人看看,能否将他暂时休职回家教育学习一番再重新入仕。” 王正本来的想法其实是直接让李正廉给他儿子王福乾免了官职算了,京衙这潭水现在有点深,保不准他这傻儿子就被卷死在里面了,但是当着袁真的面,王正还不好这么说,怎么着,我儿子是个好小孩的不该死,你袁真爱死不死呗?刚说完我儿子得罪你了你迁就点,转头就让他儿子跑路,实在太打脸了,只能退而求其次,先给他罢了官,等风头过去了再放出来。 李正廉看了一眼王正,又看了一眼袁真,叹了口气摇了摇头。 “两位请回吧,今日李府不再进人了。” 说着就离开了客堂,挥了挥手撵人了,王正和袁真对视一眼 ,也只得起身道了句别过。 两人走后,李府还是进了人,别人拦得住,皇宫里的人拦不住。 “李大人,陛下找您进宫一趟。” 第330章 状元 李正廉来到庄和殿的时候,古不息已经在这等着他了,庄和殿内的布局被修改了一番,以备殿试举行,不过总体上的变化不多,主要是考场要有的桌椅还不需要提前这么久进行摆放。 “李正廉,你可知罪。” “回陛下,臣,何罪之有?” “太子觉得李大人有罪否?” 古不息问向了身旁的古麟,古麟脸上的表情竟然和古不息如出一辙! “儿臣以为,知而瞒报,是为包庇,包庇非小罪。” 李正廉一听古麟此话,连忙拜了一拜道:“臣...有罪......” 庄和殿内不知道聊了些什么,只有殿门的小太监知道,这尚书李大人出门的时候昂首阔步,但脖间衣领明显是湿透了。 李正廉走之后,古不息转过头看向了古麟,脸上的威严不再,反而是笑了出来。 “看到了吗麟儿,我就说这老小子绝对能猜到些什么。” “父皇明鉴。”古麟也是温和的笑了笑,转头又开口问道:“父皇知我那师弟掺和入了此事,我需要给我师弟提个醒吗?” 古不息点了点古麟,这儿子怎么对师弟比自己亲弟弟还上心呢! “你那师弟不是也没来找你帮忙吗?让那小子去忙活吧,袁真心中自负过甚,这一事也算是锻炼锻炼他。” 古麟听后点点头,古不息的意思就是随便袁真折腾,反正最后会将他摘出来保住就是了。 而古不息的双眼之中却有精光闪过,仅仅是锻炼吗? ...... 袁真这两日忙于游走各方,除了烟雨楼和城南小巷,甚至连燕王府,也就是前护国公府也光顾了两次,时间过的很快,转眼间殿试就结束了。 庄和殿内已经封闭,不少翰林院的学士正在殿内批阅试卷,李正廉作为考官之首,自然也在其中,庄和殿中不少人凑到一块窃窃私语,卷纸虽被封纸封住了姓名,但是想要作弊的方式有很多,试卷虽然不是明牌却也相差无几,直到古不息悄无声息的走进了庄和殿。 古不息缓缓走过,每经过一个评卷官的身边,那一片都会瞬间安静下来,直到古不息走过一半的路程,庄和殿内才全部安静了下来,诡异的氛围让每个人的视线都挪了过来,这才发现,古不息走过的地方,所有官员都已经起身行礼了。 李正廉阅完一卷,才起身行礼道:“陛下。” “嗯,你们正常审阅,我就是来看看。” 古不息笑了笑,转头就出了庄和殿,所有考官都丈二和尚摸不着头脑,这是整的哪出啊? 卷纸评阅完之后,还要统一交由古不息的手中再阅,至于封纸,那玩意是给考官用的,防的是考官徇私舞弊,可不是用来防古不息的,就算古不息大笔一挥给谁个最高等,也没人说什么,毕竟这科举,就是给古不息选打工人呢。 殿试结束后,金京就好像陷入了一潭死水,朝廷安静了下来,但是城东却热闹了起来,这些各地方的考生难得放松下来,也不再被圈在国子监,立马就跑到了城东潇洒去了,金京的娱乐项目也是全国顶尖之处,城东烟花之地更是夜夜笙歌,才子配佳人总归是一段美谈,相互一衬,名声有了,好坏未知。 城东几日的狂欢好像并不会影响整个金京,就像是一块干冰丢入了水潭之中,沸腾的只有那一小部分。 几日之后,有盯着皇城大门的人发现,黄榜张出来了! “我看看我看看!” “哎呦这又是哪家的大才子高中了!” “状元杜君!” “杜君我听说过,好像前几日还玩失踪来着,不过因为这一点被评为了状元吧!” “我看没准,说不定那些大官好面子,就吃这一套!” “别瞎说,往下看看......” ...... 黄榜处人头攒动,人群之中,杜君看着高居榜首的自己的名字,那浮夸的大字让他有些不敢置信——袁兄真的做到了!? 突然有人拍了拍杜君的肩膀让他应激的猛地一跳,转过头来看见的正是微笑的袁真,黄榜处的声音又乱又杂,袁真比划了一个手势,示意杜君跟他来。 杜君呆呆地跟在袁真身后走向了烟雨楼,直到进入了一处包间之中坐了下来,才缓过来神,但心脏还是砰砰砰跳个不停。 状元啊,杜君虽然对自己的才华十分自信,但打他来金京之后就明白,状元不是只有才华就能做的,在某段时间里,状元真的是一人之下万人之上的存在,只要足够的了解状元,就能明白,十万,真的不贵! “怎么样杜兄,考状元的感觉如何?”袁真给杜君倒上了一杯热茶,让他缓缓神。 “感觉?......我现在的感觉就是......我好像没睡醒或者,或者我应该再睡一觉?” 杜君咧嘴笑了笑,嘴巴说话都有些瓢,眼神乱晃,身体也有些发抖。 “哈哈哈,杜兄做了状元,对以后可有打算?” “以后......打算?” “......” 想到这几日的际遇,杜君有些沉默了。 “我想请杜兄帮我一个忙。” “袁兄只管说。”杜君一拱手,面容严肃道。 “杜兄这状元还在,但官职可能不保。” “没有袁兄,就没有这状元之说,袁兄助我,我杜君怎么可能是不知情重之人。” “状元要入朝面圣,杜兄可愿只身举报这科举徇私一事?” 杜君深吸了一口气,像喝酒一般干了杯中的热茶。 “义不容辞!” “杜兄即使不知道主使,也应该知道此事的背景不小,如此也愿意吗?杜兄若是不愿,我便不会再提,杜兄可以尽管功成名就施展远大理想抱负。”袁真也不再嬉笑,而是平静的说道。 “天下之公正当以朝廷为表率,若是连进入朝廷的途径都充满了腐败,还有何公正可言!袁兄不必多说,即使袁兄不提,我也会在面圣的时候与圣上表明。我心当系苍生,不与十万为谋!” 袁真点了点头,即使他不加引导,杜君也会出面戳破此事,这是未入官场之前一定会秉持的正义之举,袁真需要的是杜君帮他另外一个忙。 “陛下若是提证据,杜兄可提一人,京衙从事,王福乾。” 第331章 张通落马 次日早朝,杜君按照规矩入了朝,进宫面圣。 在古不息面前,杜君多少有些不自在,说的再多,想的再好,在面对天下最高权力者的时候,都难免紧张。 “杜君。” “见过陛下。”杜君下跪行礼。 “朕看了你的文章,有文采,有抱负,有策略,不失风骨,你想要个什么官职?” 状元的官职一般不是自己挑的,而是由朝廷指派吏部背书,要么下放地方做个通判,要么在翰林院先做个修撰积攒履历。古不息问着一句也不过是给状元的名头镀金,状元也一般会听由皇帝决定。 不过杜君开口却不提官职之事。 “陛下,在封官进爵之前,草民斗胆有另外一事要说。” “什么事,比状元入朝当官还重要?”古不息笑了笑道。 “若是不提此事,草民官之不官。” “你在威胁朕?” 朝堂上的氛围瞬间紧张了起来,这杜君,按理来讲,中了状元,怎会如此没有眼力见不会说话? “草民不敢。” 杜君俯身在地,也不抬头,就等着古不息发话。 古不息晾了杜君一会,也晾了朝臣一会后松了口子。“说说吧。” “禀皇上,草民在殿试之前,国子监内听闻,入尚书门,缴五千两,夺状元者,十万!” “哦?这么说你这状元名不副实了?” “草民自然不会同流合污。” “那你这状元是怎么来的。” “全依陛下英明!” “哈哈哈哈哈!” 百官莫名其妙,怎么就龙颜大悦了?陛下英明这句话天天都能听到,也不见古不息笑成这样。只有古麟在一旁心中明镜,古不息笑的是杜君没有提袁真,不是他杜君薄情寡义,而是杜君知深浅进退,夸古不息是正确的,因为袁真再怎么帮他,最后拍板的也是古不息!同时夸古不息也是帮助袁真隐藏起来。 但古不息不只这么想。 “证据呢,总不能你空口无凭,我就把礼部和京衙杀个遍吧。”古不息虽是笑着说出这句话,好像玩笑一般,但朝堂之上的人尽是感觉到一股寒意,陛下动了杀心! “还请陛下,宣京衙从事,王福乾。” 这下子朝堂上炸开了锅,百官都有些止不住笑意,谁不知道王福乾就是王正家那傻儿子,说实话,王福乾不傻,但也真是不聪明啊,百官脸色各异,王正站在官员之中却脸色黑的要死。 “宣,京衙从事王福乾......功曹袁真进殿。”杜君抬起头看向了古不息,只见古不息嘴角带着一丝玩味的看着他,连忙又低下了头,古麟站在古不息的身后,也是皱了皱眉头,王正的脸色则是好上了一些。 古不息带上了袁真,就说明这件事袁真才是主要的参与者,至于王福乾,他能不知道他儿子是个什么德行,邀功都邀不明白的主儿,你指望他去搜集证据维护正义? 京衙到皇宫宫门不过几街之隔,不一会两人就跑到了太和殿中。 “臣,王福乾,下官袁真,见过皇上。” 袁真和王福乾两人是这朝堂之上年龄最小的两个人了,却一个低眉顺眼态度恭谨,一个傲气嶙峋挺胸抱拳,完全是两个样子。 “证据呢?” “这了这了!”王福乾听着证据就立马从怀里往外掏,一沓接一沓的信件文书,百官的面色各异,看着王福乾兴奋的掏着证据,要知道,古不息可是只问了证据,没有问什么事儿的证据! 似乎感觉到了氛围不对劲,王福乾朝着周围看了看,但是也没发觉到底怎么了,于是继续将证据都掏了出来。 “这都是什么?”古不息一皱眉头,这文书太多了,他还能当朝一个一个去看? “陛下,这都是证据啊!张通是大贪官!” 张通就在朝上,看着王福乾的背影,想吃了他的心都有了,连忙滚到前方喊了声:“陛下,冤枉啊!” 古不息看了一眼张通,没有搭理他,而是吩咐了旁边的小太监。 “呈上来。” 小太监接过那些文书,抬到了古不息的面前,古不息摆了摆手,又招呼来一旁的古麟替他看看。 袁真看向了龙椅上的古不息,和古不息对视了一眼后,又看向了古麟,随后又将头低了回去,他知道古麟肯定不会这么提议的,八成就是古不息这老鬼突然做主给他拽到朝堂上来的。 这件事一旦把他拉进来,那他就会立马“被”站队,而且站的还是皇室的队,以后若是想插手朝政那是门都没有,因为所有人都会觉得他的意思就是皇上的意思,与孤臣还不同,古不息给他拉到的位置,是狗窝,皇室的狗! 因为这一事件,他一旦掺和进来,那就是直接拿顶头上司开刀,而且他入这京衙,是他自己和古不息两人决定拍板的,以后这朝堂上的官员,谁还敢用他信他?皇权和臣权的对立,以后就是他袁真和臣权的对立,只要他还在这朝堂一天,他就逃不了这个标签! 至于王福乾,就算没这事儿,王福乾也做不了什么大官,不可能在朝堂久待,何况王家傻儿子,谁人不知谁人不晓,与其信这事儿是王福乾做的,不如信猪会飞! 古麟一则一则证据看着,不时的拿给古不息看一眼,王福乾洋洋得意,偶尔会在人群中找到王正嘿嘿一笑,每笑一次,王正的脸就黑上一分。 张通跪在殿中央,汗流浃背,朝服湿透了而不自知,余光从古不息手中经过的几则眼熟的文书中,他似乎看到了自己的头颅。 啪—— 文书丢在地上的声音打破了大殿之中的沉默,惊的张通一抖。 “张通,你自己看看,你冤枉吗?” “陛下,还有呢,就......啊?” 没有人注意到,但是王福乾话没说完感觉自己屁股被人踢了一脚。他扭头看了看,也没人啊? “就什么?”古不息看了一眼袁真又问道。 “就在京衙之内,张通觉得自己的府中不安全,将证据都保存在京衙里了,这叫......叫灯下黑!对!”这话都是袁真跟王福乾说的,他一股脑都捅了出来,连一旁袁真的脸都有些黑了,这话,说早了,不如不说...... “来人!” “在!” 殿前侍卫从门口抱拳而出。 “搜,京衙。” “是!” “张通,朕待你不薄,你王家就这么回报朕的?买卖民地,搜刮民脂,强压流民,徇私舞弊,还有什么事儿是你没干的?” 古不息沉闷的语气好似缓慢降下的闸刀,怒火喷涂在刀刃上灼的张通满头大汗。 “陛下,与王家无关,与他人无关,皆是罪臣一人所为啊!” “你一人所为!?哼哼哼,你当朕糊涂吗!?压下去!来呀,给我查,罪首是谁,还有洛城王家,李正廉!” “臣在。” “洛城王家有没有事,你最好清楚,我给你半月时间。” “是陛下。” “陛下!是臣一人啊!一人!......”张通被羁押下去,朝堂上再次陷入了安静, 气压太低,连呼吸都有些费力,却见古不息突然笑了出来,问了一句。 “此事有功,你想要什么?” 古不息看向的是......袁真。 “臣......” “陛下!”王福乾刚要开口,王正就打断了他,从百官之中走了出来,再让他这傻儿子掺和下去,王正就得重新要个儿子了! “陛下,臣家中小子近日偶感风寒,脑袋不太清醒,臣请免其官职,留家养病。” “爹,我没......” “闭嘴!” “准了!” 古不息再度看向了袁真。 “陛下给什么,臣就要什么。” “好!”古不息高喝一声,他要的就是袁真这句话,袁真不自称下官,而是自称了臣! “杜君呢?状元郎想要些什么?” 杜君略微思考道:“官场浮沉非是草民所向往,不如寄情于山水,心系于土地和小民之生。” “放肆!”李正廉刚刚出列,此时就在杜君身边。 “朝堂可是你想来就来想走就走的!既已中状元,怎可说罢就罢,你把朝堂的脸面,律法的脸面,皇上的脸面放在了哪里!” “既然你不满,那朕就给你个交代,你自己去改变。”古不息笑了笑,却又看向了袁真。 “旨!着京衙通判擢升京兆尹,状元郎杜君,为新任京衙通判,择日上任!” “京衙功曹袁真有功,拔吏部侍郎,兼锦衣卫巡察使,幽州巡使,择日赶赴幽州!” 杜君稍微扭头看了一眼袁真脸上的表情,抿了抿嘴唇又将头低了回去。 随着一声声“陛下圣明”,朝会结束。 第332章 临行 庄和殿。 早朝一下,古不息父子二人就来到了此处。 “父皇。”古麟看着古不息,只是道了一声。 古不息看着自己的儿子摇了摇头道:“等你坐上我这个位置,你就懂了,他袁真不出头,我不放心。” “师弟不过也是个年轻人。” “他是个简单的年轻人吗?麟儿,你看得清你这个师弟吗?知道他在追求什么吗?” 古不息的话叫古麟语塞。 “去幽州也算是保他一时,既然有才能,就叫他多发挥发挥,不需要担心,你这师弟奸着呢。” ...... 皇宫门前,百官鱼贯而出,京衙恐怕只是一个开始,这可能是古不息要开始清理朝堂的信号,众官员无不惶恐,纷纷不多言语离去,只有老好人户部尚书蒋谭慢慢凑到了袁真和杜君的身前。 “呵呵呵,老朽还未恭喜袁小友高升啊。” “蒋老客气了。”袁真一施礼,蒋谭也是摆了摆手。 “哎,状元郎也是得偿所愿,京衙背靠皇庭,亦好施展手脚,三五年跻身朝堂也是犹未可知啊。” “多谢尚书大人抬爱,杜某必当尽力维护正义。” “哈哈哈,二位皆是青年才俊,又互为好友,着实是一桩美谈,但朝堂之上扰攘纷乱,仅你二人又有些势单力薄,切不可再如此刚硬。” 蒋谭似乎只是出面提个醒,随后便转身悠悠朝着宫门外走去。 袁真二人目送蒋谭离开后,袁真才对杜君说道:“走,换个地方喝两口。” 烟雨楼。 烟雨楼的后院几乎变成了袁真的根据地,入了金京,袁真也不在乎任何人嚼口他与琴雨楼的关系,这金京少有人在乎这件事。 “杜兄,是否有很多疑问?” “......没错。” “且听我与杜兄一一道来。” ...... ...... ...... 近几日,袁真在金京之中辗转,除了到礼部尚书展幕和吏部尚书李正廉的家中之外,袁真最先去的反而是城南小巷,找的人是白锦。 “袁公子,这事儿,可是要掉脑袋的啊......” 白锦一脸苦涩,院中的机关被袁真暴力拆了一半,袁真没功夫和白锦过家家,白锦只能等事后再重新布上更要命的机关。 “你现在已经做过的事儿就不掉脑袋了?” “......” “盗圣的名号已经到头了,白兄,听我一句劝,干完这一次就收手,再出江湖的时候那才是你的巅峰。” 白锦低头咬了咬牙,似乎下定了决心一般道了一声:“好!” 京衙内的文书证据自然不是王福乾那傻孩子偷的,袁真也不可能亲自动手留下什么把柄隐患,专业的事情,就要找专业的人来做,白锦对此表示他十分在行。 袁真明白杜君也明白的事,那就是仅靠袁真一人,没法上达天听,这件事便不可能如此处理,所以袁真跑到了护国公府,找到了古不平。 找古不平自然不只是想要古不平通气,还有另外的疑问。 无论是展幕,还是李正廉,袁真都不认为这两人中的一个参与了科举舞弊之事,展幕垂垂老矣,就连上朝都不怎么去,寻常在礼部更是少见其人,他那状态,还在礼部侍郎的位置上把持一些大方向的事,已经算是忠君报国了,完全用不上图谋什么钱银。 李正廉其人袁真看的明白,虽然嘴巴又酸又臭,而且十分教条,但李正廉或圆滑或狂妄的表皮之下,是绝对的秉直。无论哪种表现,都不过是李正廉混迹官场的自保之策,在这个基础上,李正廉的准则,其实是律法。 “也就是说,李尚书并非此事的主谋?”杜君一脸的不敢置信,李正廉乃是本次殿试的主考官,如果主考官没有参与这件事,那设计这件事的主谋,得有多大的能量才能把李正廉都算计进去了!? “当然不是,不然你以为皇上为什么把李正廉派去了洛城,而不是留在金京等候查罪问罪,为他开罪吗?”袁真笑了笑,“咱们这个陛下,心中可是明镜的,谁忠谁奸,恐怕都逃不过他的眼。” “派去洛城......陛下为何要将袁兄派去幽州?是不是我将袁兄暴露出来了......”杜君为此而心怀愧疚,袁真帮他平案成就状元郎,他却害的袁真从幕后走到了台前,又被发配到了边陲荒乱之地,在杜君看来,袁真就是被古不息发配了。 袁真摇了摇头,摆了摆手道:“此事与杜兄无关。” 确实与杜君没有关系,袁真之所以被古不息支到了幽州,其实还是他自己在护国公府多说了两句话,古不平虽然和袁真关系好,但人家和古不息才是兄弟,还是这大金朝的王爷,有这种好事儿怎么能不跟古不息说呢。而古不息除了将袁真当骡马用之外,也算是保了他一手,毕竟树大招风。 除了询问徇私之事外,袁真还向古不平了解了一些大员的情况,古不息古不平可是从始至终都在朝堂上待下来的人,古不平虽说整日困在护国公府之中,但消息并不闭塞,而且江山易改本性难移,几十年前那些人什么样,几十年后大概率不会改变,只会变本加厉。 古不平的府上别的没有,就是好酒管够,袁真到了古不平那,古不平自然是拉着袁真猛喝,酒劲上来了,除了袁真所问的,古不平还给袁真多透露了一些东西,比如古不息的一些战略想法,凉州的,幽州的,蜀州的,而投桃报李,虽然这些消息袁真不是很在意,但说了就是说了,袁真也掏出了点干活——整治幽州。 古不平没有喝多,袁真也没有上头,两人基于某种信任,所以才达成了一致,至于古不平和古不息说了什么,也不算是背叛袁真,因为袁真就没想瞒着古不息,幽州糜烂是古不息眼中的一根刺,能拔了这根刺,对所有人都好。 袁真和杜君酒至午间,杜君终究是不胜酒力,告辞而去,临走前袁真拉住了杜君提点了他一句。 “杜兄,提防新任的京兆尹,他是张通的人。” 杜君走后,袁真坐回了原位独酌两口,科举徇私之事还没有查完,一个京兆尹张通想要串联礼部甚至算计李正廉,显然是不够格的,但古不息却把这件事压了下来,明着是要查,但实际上将李正廉赶到了洛城,将袁真扔到了幽州,就是一种冷处理的方式,要么,是因为查不出来,要么是因为古不息憋了个大的。 除了吏部侍郎和幽州巡使之外,古不息还给了袁真一个锦衣卫巡察使的身份,朝堂上的人以为是方便袁真在幽州行事,或者是古不息厚爱袁真,但袁真知道古不息这是给了袁真一个台阶,袁真本就有一块锦衣卫的牌子,但他这锦衣卫没有上峰,也没有下属,出了金京只能吓唬人,入了金京屁用不顶,还不能在朝廷官员面前拿出来,现在这块鸡肋才算是有了用武之地了。 这台阶袁真不得不下,或者说不得不上,古不息只给他一条路子走,想要继续在朝堂混,就必须接着。 就在袁真整理思绪的时候,龙倩走了进来。 “袁公子。” “替我传个信,叫九号带着他的人来见我,在我到幽州之前。”安避手底下哪有人,袁真指的是六七八号杀手。 第333章 入幽州 就在袁真和杜君在烟雨楼内饮酒之时,城东另外一家豪华的酒楼包间内,几个衣着华美服饰的年轻公子哥坐在了一起,木门拉开,走进了一位年轻人,也是袁真的老熟人,谢沼。 “谢沼,坐。” “嘿嘿,二皇子,我就不坐了,您有什么事吩咐下来就是了。”谢沼讪笑,这两年他已经尽力躲着古济了,毕竟之前他算是古济身边的人,但现在他是太子詹。 “嘶,让你坐就坐,哪来那么多废话,本王能吃了你吗?” 古济自称本王,但实际上他没有王位在身,只是所有人都默认,而且没人敢于去纠正他的说法,按理来说,古麟的皇位是板上钉钉的事儿,古济是该封王的,但古不息那迟迟没有动静,不知道是在鼓励什么还是在试探什么,古不息对这个二儿子宽松异常,几乎放养到了极致。 古济倒也不是没想过,但他依然以本王自居明志。 “是!是。” 谢沼入座,一桌的人对谢沼都有些不屑,不管在哪里,两头讨好的人都不会受待见。 “放心,今日找你不是兴师问罪的,你与本王为伴还是与本王大兄为伴,本王也不在乎,本王有另一件事要问你。” “二皇子尽管问,谢沼知无不言。” “你认识袁真?” “额......认识......” 袁真现在就是金京里茶余饭后的谈资,说难听点,就是一坨镶了金边的屎,得势,但没几个人想碰,敢碰。 “袁真此人......如何?” “二皇子的意思是......” “人品怎么样。” “啊!”谢沼做恍然大悟态道:“袁公子为人洒脱且有责任感,做事滴水不漏,说话圆融大方,我觉得袁公子应该是个不可多得的人才。” “他与本王的大兄关系很好吗?” “这......很好。” 谢沼直觉自己似乎卷入了不得了的事儿,但却不知道怎么脱身,甚至不清楚这事儿是不是由他挑起来的。 “很好就好,你且去吧,关于你来见本王的事儿,也无需遮掩。” “是,谢沼告退。”谢沼的衣襟有些打湿了,仅仅是几句话,谢沼都感觉到了一丝疲惫,皇家的人压力太大了,他只是一个小跑腿的啊! 谢沼走后,屋内又开始了推杯换盏,只有一人斗胆发出了疑问:“二皇子,这袁真......需要拉拢吗?” “愚蠢!”古济眉头一皱,心中想着这人该退圈了。 “我大哥的人,我能挖吗!?你是何居心挑拨本王和大兄之间的关系!” “不敢!” “哼!滚出去!” 古济问袁真,并不是要拉拢袁真,而是要给自己留条后路,虽然古不息是他的父亲,古麟是他的亲兄弟,古不息雄才大略,古麟宽厚正直,但是古济对这两人没有信心,对自己更没有信心。 酒宴只在几息的尴尬后恢复了正常,而消息也如实传到了古不息的耳中。 古不息面无表情的听完后,摇了摇头,看向了一旁的古麟问道:“麟儿,你觉得老二是有想法,还是没想法呢。” 古麟想了想后道:“父皇,儿臣斗胆说上一句,我觉得您对二弟,过于苛刻了。” “哦?苛刻吗?连你都这么觉得。” 古不息点了点头,之后就看向了门外,喊来了小太监。 “去,给我把二皇子找回来,朕与他聊聊。” ...... ...... ...... 第二日一早,袁真就踏上了幽州旅途,不过他只身一人上路,也不赶,骑着马匹慢慢悠悠就出发了,除了金京不远就到幽州的地盘了,幽州横跨的面积很大,即使进了幽州,到榆关也还有段距离,榆关正是袁真的目的地。 两日的时间,袁真还没有赶到榆关,而是在路上欣赏沿途的风景,进入了幽州之后,路边的草木肉眼可见的干薄了起来,幽州常年寒冷,只有这七八月份的时候,才是刚暖和下来的时候,袁真刚入了一座小县城,安避就凑到了袁真的身前。 “怎么样,这一年的时间,和吕雪那姑娘相处的还算开心吗?” “咳......” 安避没想到袁真一见面就打听这事,着实有些猝不及防,只得回应道:“还......还好。” “哈哈哈,你先叫人去幽州,通知易洪来见我。” “是。” ...... 易洪对于袁真,是既想见,又不想见,他在这幽州属于是如鱼得水了,怕袁真想起来他,又害他如何如何,又怕袁真忘了他,真的不把自己再当回事,以后再想起来只怕会被随意当做弃子。 但是袁真如他所说,未到两年的时间来到了幽州,找到了易洪易洪也不得不赶来,同行的,自然还有个小胖子——朱雄。 这一年多的时间里,易洪一直在躲着朱雄觅食,他不想自己食人的一面给这个小胖子看到,小胖子的武功进展飞速,但易洪偷偷觅食的时候,他只当自己武功不够,跟不上易洪的速度,所以不曾当面,两人一直保持着这种默契,关系也十分的融洽,易洪还叫朱雄小胖子,而楚雄则是称呼易洪易哥。 表面上易洪掏了自己的积蓄,给楚雄开了个小铁匠铺,没事两人就在铺中拌嘴,邻居街坊都觉得两人有些小钱,在中原混够了,来幽州定居的,虽然不信烈阳教,但是和烈阳教也没什么冲突,烈阳教出手试探过易洪一次之后,便不再管这俩人了。 但夜幕降临之后,易洪出门找烈阳教教众捕杀都杀疯了。 “袁公子,我可想死您嘞~”易洪到幽州不过一年多的时间,不止开朗了些,口音都有些变了。 “想我死吗?” “嘿,可不敢,袁公子此来幽州,需要易洪做些什么事尽管说。” 小胖子跟在易洪旁边陪着笑脸,随着他和易洪相处的越久,对于袁真的了解也丰满了起来,这袁真看着年龄不大,好像不太好惹啊...... “和你现在做的事一样,我要处理烈阳教,你来给我做打手。” “好嘞!” 榆关就在眼前,易洪不易在官府之人面前露面,带着小胖子朱雄先行一步离开,袁真下马到了将军府前,递上了拜帖,皇字拜帖。 水镇将军亲自出府迎接,当面一拜,虽然袁真是古不息亲封的幽州巡使,且两人品级相同,甚至在这幽州,水镇将军说话比什么袁真好使的多,但水镇将军雀燕,是太子古麟的人,在袁真到达榆关之前,古麟派出的人已经先到榆关通过信儿了。 “见袁真,如见我。” 第334章 布局 “见过袁巡使。” 袁真点了点头道:“水镇将军无需客套,进府中详谈吧。” 雀燕带路,二人进入榆关的将军府中,幽州虽然苦寒,但无论是榆关还是盛京,都算得上是繁华之地。榆关临海,与中原腹地通商频繁,繁盛的同时,烈阳教也在海面上钻了不少的空子。 “处理烈阳教不难,但是需要多方配合,雀将军在其中的作用必不可少。” 袁真坐了下来,一点都没有赶路而来的疲惫感,实际上朝廷的公文几日前就已经发到榆关和盛京了,雀燕也看得出来袁真是真的不急。 “袁巡使只管下令,雀某自当遵袁巡使的命令统筹水镇军。” “很好,既然雀将军有此觉悟,那有另外一件事也可以和雀将军提前通个信儿了。” ...... 濮水,丰村。 下午时分,崔稚正在桃林打坐修行,雀桃带着丫鬟跑到了濮水城中闲逛。 崔稚随雀桃回丰村已有两年多的时间,虽然每日悠闲,但不曾落下武功,崔稚的心中总有一股紧迫感。雀桃倒是一如既往的善解人意,只是崔稚越发的觉得雀桃似乎瞒了他什么。 “雀姑娘。” 雀桃一转头,看见了一个利落的武者装扮之人,腰间的短刀隐隐露出刀把,正是安避。 “先等我一下。”雀桃吩咐给身旁的侍女,随后走到了安避的身前。 “先生怎么来了。” “时候到了,公子请雀姑娘北上榆关。” 听到此处,雀桃却犹豫不决。 早在几年前,雀桃于桃林见到袁真和崔稚二人之前,就已经见过了安避,正是袁真的安排。 雀桃生于将军之家,本应是显赫家门,大家闺秀,但雀燕为防朝中之人或烈阳教众迫害其家人,强行将雀家搬到了丰村隐居。雀桃少小饱读诗书,素养底蕴异常深厚,但这也使得年龄渐长的雀桃,心中愈发的对外界有所向往,困于一隅之地的雀桃和安避达成了交易。 “雀家想要离开丰村其实很简单,那就是烈阳教覆灭,水镇将军回朝。” “当然,水镇将军身死也同样可以。” 安避知道,雀桃也知道,不说雀燕是雀桃的爹爹,她绝不可能选第二种路去走,单说雀燕一旦身死,整个雀家都会成为路边无人看管的香馍馍,被瓜分殆尽。 “覆灭烈阳教如果那么容易,我爹爹就不会在榆关苦守这么多年了。” “当然不容易,还需要几年的时间,在那之前,雀小姐需要接近一个人,一个小姐见过的人。” “谁?” “烈阳教圣子,崔稚。” “他是......烈阳教的人!?” “马上就不是了。” ...... ...... ...... “雀小姐,想要反悔了吗?” 安避见雀桃无声沉思,不紧不慢的开口问道。 “不!”雀桃赶紧开口否定,“我只是......” “雀小姐只是已经在外面闯荡了一圈,所以对外面世界的向往不像以往一般强烈了是吗?那其他雀家人呢?雀小姐自然可以任性私奔,其他人可没有这样的能耐。” 安避的话语完美的压上了雀桃的想法,雀桃与崔稚在江湖上东奔西走了两年,甚至参与了凉州的防守战斗,早已经不像曾经那样迫切的想要离开丰村到外面走走了,而且这个几年前就开始的布局,让雀桃心中不安,崔稚是个好男人,但她觉得此去榆关,崔稚可能会有危险。 “可以饶过我夫妻二人吗,先生。” “当然可以,公子没有说必须要请到二位。” 安避笑了笑,转身就要离开,但安避的笑容却消磨掉了雀桃眼中最后的一丝希冀,安避从始至终都没有提过袁真,是以,雀桃连安避身后的人是谁都不清楚,雀桃怀疑过袁真,也曾侧敲旁击的询问过崔稚,这也是崔稚有所怀疑的原因,但崔稚对于袁真的了解不见得就比雀桃多。 雀桃很聪明,既然他夫妻二人不是必须的,那就代表着可以随时舍弃,价值没有利用到的棋子,只能做弃子,弃子的下场,一般都不太好。 “慢走先生!我......我北上榆关,这就起行,还请先生为我夫妻二人在公子面前美言两句。” 没有应答,雀桃抬起头时,安避的身影已经消失在了身前,就像几年前雀桃答应下来之后,安避也是如此突然消失一般。 雀桃没有再逛的心思,带着侍女匆忙回到了丰村。 安避在隐秘处看着雀桃的背影,叹了口气,旋即离开了濮水,他需要提前赶回榆关。 ...... 雀燕张了张嘴,但看着袁真一脸的坦然,所有的言语都化作了苦笑。将家人安置在丰村本就是为了防人算计,没想到袁真几年前就已经将雀家拉了进来。雀燕曾经怀疑过雀桃与崔稚的相识是有朝中人在暗中操作,但一直没有证据,便不了了之,只要这二人不参与幽州之事,崔稚的身份便无伤大雅,没想到袁真死死攥着这一步棋,攥到了现在。 这步棋,可能会要了他雀家人的命。 “水镇将军放心,袁某保你雀家无事。” 事已至此,袁真的保证雀燕听不进去也只能听着当真,不然还能怎么样呢,雀燕相信在袁真跟他提起此事的时候,雀桃和崔稚应该已经在来榆关的路上了,袁真有可能跟他商量吗?显然不可能。 同一时间,榆关的一家酒馆之内,易洪和小胖子朱雄安排好了住处,在酒楼内闲聊打发时间。 “易哥,那袁真武功很高吗?” 易洪想了想道:“不知道,应该是大宗师吧,我没怎么见他出手过。” “不出手?” “嗯,从我认识袁真此人开始,他从未杀过一人,连出手都很少见,就算有人对他出手,似乎......似乎......”易洪有些回忆不起来袁真出手如何了。 “不杀人?”朱雄这个本来天真正直的小胖子,在某种压力下眼中闪过了一丝精芒。“他不杀人,易哥你为何不杀了他!” 此话一出,引来了易洪诧异的眼神,这叫小胖子一阵慌乱。 “不!我的意思......我的意思是,既然他不杀人,那武功再高也没法钳制易哥,易哥我们......何必听命于他,受他摆布。” 易洪摇头笑了笑道:“小胖子,你还是太嫩了,你以为江湖就是谁武功高,谁出手狠辣,谁就厉害吗?” 楚雄有些茫然,不是吗? “袁真想要谁死,只需要一句话,一个行为,你看到的袁真,是智珠在握闲庭信步的袁真,你可能不相信,死于他手下的人,比我杀过的人要多的多。” 易洪拍了拍朱雄道:“行了,别想那么多了,烈阳教覆灭之后你就老实跟我在幽州呆着吧,到时候给你取个幽州媳妇,个子高,又苗条,正衬你这小胖子!哈哈哈哈......” 朱雄勉强笑了笑。 ——如果袁真要杀你呢,易哥? 第335章 榆关上下 雀桃要北上榆关,崔稚拦不住只得一同前来,二人一进将军府,就见到了雀燕和袁真。只一眼,雀桃就知道了袁真就是那先生背后的公子,好深的算计! 对于雀桃盯着自己看,袁真只报以微笑回应,马上雀桃的注意力就被雀燕拉了过去。 “桃儿,来看爹爹怎么不提前说一声。” 雀燕看着落落大方的女儿,也是心中宽慰,女儿优秀,做父亲的有荣与焉,只是看向一旁装鸵鸟的崔稚就气不打一处来。 是,崔稚也是被袁真算计了,但是袁真说的很明白,要不是崔稚强出头,袁真也没有把二人扯到一块的想法! 这锅,都是崔稚该背的! “爹爹~” 雀桃见雀燕的眼神不对劲,赶紧撒了个娇,袁真算计与否不提,来都来了,总不能让雀燕始终仇视崔稚吧,两人已经结为夫妻,好赖还是要有个先后顺序的,何况崔稚在中原几年,除了样貌上有些许的不同外,说话行事已经与中原人无异。 “好好好,乖女儿,爹不生气奥。”雀燕就这么一个闺女,宝贝的很,袁真笑了笑也不打扰一家人相,离开了将军府。 半月的时间一晃就过去了,这段时间水镇军大肆出兵,寻找烈阳教的老巢,和烈阳教的摩擦不断,甚至是随处开打,袁真来到幽州,烈阳教不知道袁真是谁,一点都不在乎,但是崔稚是烈阳教的圣子,虽然已被烈阳教除名,但那是高层之间的商议,底层的烈阳教并不知道崔稚被除名的事情。 崔稚回到了幽州。 这一消息不胫而走,烈阳教像是被一把火点燃了一般,无论是高层还是底层,都在寻找崔稚,底层是想要瞻仰接回他们的圣子,而高层则是要秘密除掉崔稚。 消息自然是袁真叫水镇军传播而出的,烈阳教的老巢比较隐秘,但这么一个深水炸弹,在这个时候,就好像是黑暗中的烛火,引的烈阳教骚乱异常,水镇军也顺藤摸瓜找到了烈阳教的老巢,袁真毫不意外烈阳教的根据地就在盛京城内。 “崔兄。”袁真将崔稚叫到了水镇军的军营。 “好久不见,袁兄。”崔稚并没有什么兴致,但还是和袁真打了招呼,这两天他有些心烦意乱。 “崔兄来到榆关实际上是正确的。” 崔稚皱了皱眉头,因修炼《烈阳金乌经》而导致有些发红的眉毛攒在了一块。 “袁兄此话怎解。” “烈阳教的覆灭是不可逆转的,崔兄在中原这么久,想必也看的明白,百姓根本不需要烈阳教这样的信仰。” 这话崔稚倒是点了点头,也正是因为如此,崔稚才抗拒回到幽州。 “但那之后呢?烈阳教覆灭,崔兄该怎么办?” “我......” “崔兄和雀小姐自然可以恩好,可崔兄始终挂着烈阳教的标签,朝堂之人会因此重伤回朝的水镇将军,崔兄和雀小姐也必须过隐居的生活。” 崔稚沉默了,他只是不愿思考的过远,但不是没有脑子。 “所以,崔兄必须出现在覆灭烈阳教的战场之上,这样,便没人可以重伤水镇将军,因为崔兄是站在金朝这边的。同样的,崔兄也不必再纠结烈阳教圣子的身份,岂不两得。” “袁兄,我知道你此来幽州是为了剿灭烈阳教,我不会阻拦的,只希望......” “放心崔兄。”袁真自然知道崔稚想的是什么。“崔兄只管穿上兵甲,混迹在军士中间,军功暂留,不必显露身份。” “多谢袁兄体谅!”崔稚抱拳,此前对于雀桃的怀疑和对袁真的埋怨全部烟消云散,只剩下了对此战之后与雀桃二人生活的憧憬,他伸手,接过了袁真递来的兵甲。 ...... “雀姑娘。” 另一边,安避找到了雀桃。 “军营重地不便长留,还请雀姑娘回将军府等候。” 与崔稚一同前来的雀桃察觉到了不对劲,往军营之中望了望,没有看到崔稚出来,想了想便对安避说:“我相公呢?” “崔稚在本战之中有至关重要的作用,涉及军中机密在下不便详说,但袁公子不会强迫崔稚,既然崔稚没有出来,那就是同意了。” “抱歉,先生,我想再等等。” “可以。” 直至傍晚,崔稚都没有走出军营,雀桃沮丧地离开了军营口,回到了将军府中。 很快,反应过来的烈阳教就坐不住了,烈阳教高层察觉到水镇军的打算,老巢很可能已经暴露了,至于崔稚,在不在幽州都两说呢,顾不上那么多了。 烈阳教率先出手,大批的烈阳教信徒涌出了盛京,朝着榆关而来,幽州刺史就在盛京,但是是身体在盛京,头在来榆关的路上,被烈阳教拿了祭旗。 烈阳教在幽州有广泛的信徒根基,大军开到了榆关之下时,聚集了三五万人,这已经与造反无异了。 水镇将军亲自站上了榆关城墙头,看着城下乌泱泱的烈阳教信徒,这其中不乏有穿金戴银的幽州土豪乡绅,但更多的是贫苦的百姓,操着家中的木棍削了个尖就跟着跑出来了。 实际上幽州虽苦寒,但工部也不是吃干饭的,早就有了应对苦寒的办法,只是烈阳教肆虐之下,幽州百姓对金朝的信任度低的可怕,幽州刺史在盛京推行利民扶民的工作寸步难行,每日都苦不堪言。 而烈阳教的信徒中,大部分都是这种被烈阳教蛊惑了心智的贫民,越是受到蛊惑,越是无法摆脱贫困,越是贫困,也越难以逃离烈阳教的传教魔爪。 “这都是幽州的百姓啊......” 雀燕心中有正义,不然也不能被派到榆关来,一守就是十几年,袁真站在雀燕的身边,对于雀燕的感慨不做评价,只是开口道:“开城门,杀出去。” “开城门!” “开城门!杀!” 榆关有水镇军三万,不算多,但是相比于榆关的兵,更珍贵的其实是弓箭,别看榆关离金京如此之近,但就是因为离金京太近,所以大规模的杀伤器械几乎没有,弓箭更不允许多备,雀燕若是要反,水镇军突袭到金京需要的时间只有不到两日! 袁真和雀燕立于墙头,脚下门户大开,水镇军入开闸防水冲入了烈阳教众的阵中,烈阳教的信徒的武器装备最好的也就是农民家把式,这都是妥妥的军功,当兵的哪管什么仁义道德,这人头你不抢,我可拿走了。 血花沿着水镇军出击的路线一路爆开,崔稚隐藏在水镇军之中,未使用真气,只拿着他不趁手的制式刀剑简单的劈砍格挡,与小兵没什么两样。 袁真看着崔稚在阵中躲闪,笑了笑叫来了安避。 “去吧。” 第336章 雀桃死了? 榆关战持续到了黑夜,两边不约而同的退了兵,烈阳教教众并非悍不畏死,水镇军也没有赶尽杀绝,为防止烈阳教登城墙,水镇军没有回到榆关之后,而是在榆关下三三品字扎营。 夜晚,崔稚缩在了墙角下,大军扎营并非有一个个营房,除了校尉和少数底层军官之外,水镇军的士兵大多数都是以天地为床,平日在城中吃好喝好,战时必然是要吃苦的。 轰——轰—— 榆关内不时有房屋倒塌的声音,甚至有烟味飘到了城外,营中不断有校尉入城询问,榆关城门进进出出了不少人,崔稚没有理会,而是在城墙下闭目养神。金朝决定对烈阳教开刀,那烈阳教便注定要覆灭了。 “听说了吗?” “城里发生什么事儿了?”两名士兵经过了崔稚的身前,口中闲聊的正是城中轰鸣声不断地原因。 “据说是有烈阳教的信徒在城中纵火,妄图从城中杀出来接应烈阳教攻破榆关呢。” “算了吧,这烈阳教蹦跶不了几天了,这次朝廷派了高手过来,准备一网打尽了!” “我看也是,这一把火又烧不到咱们水镇军,等明日一早灭了他丫的大军就消停了。” 声音渐行渐远,两人没有关注城墙角下的崔稚,崔稚睁开了眼睛,缓缓起身,朝着城墙的反方向走去。 走出了一些距离后,崔稚看向了城墙,即使是黑夜,也能看到有浓烟从城中升起,对于烈阳教,崔稚心中虽有情感,但更多的是在中原有了足够多的经历之后,对烈阳教教义的鄙弃。 烈阳教无非是以教义统治,以武力裹挟着幽州的信徒,做着反人类的勾当,无论是焚人献祭,还是层层进贡,都令此时的崔稚无比反感,与大爱毫无关系。 “唉......尽快结束吧。” 崔稚的呢喃没有人倾听,夜晚无事发生,太阳升起之时,大战即将再起。 营火熄灭,简易的帐篷随处丢在了榆关下,水镇军已经整装待发,等候着榆关内发出命令,昨日一战不过是个开胃菜,崔稚抓好手中的刀剑站在了兵士之中,远处人山人海的烈阳教教众已经和水镇军张开了对峙,透过人群,崔稚见到了烈阳教的大长老。 坐于高椅上的干瘦老头,正是烈阳教的大长老,也是崔稚的大爷爷。 烈阳教的队伍越来越近,但榆关的城墙上却迟迟不见雀燕的身影,这叫水镇军的各级校尉暗道不好,没有主将发号施令,这仗怎么打? 很快,水镇军的兵士们也发现了,烈阳教众距离水镇军不过二十丈,这种距离早该组织反冲锋了,一旦被烈阳教众先冲杀入了阵型,一定会引发慌乱,城墙上没有出现水镇将军身影的问题在军阵之中极速传播,很快兵士之间就传出了另外一条消息。 “我听说昨晚大火,将水镇将军的女儿烧死了!” “什么!?水镇将军的女儿在榆关?我怎么没听说过。” “嗨呀,你不知道,半个月前来的,据说还带着女婿呢!” “这烈阳教真是造孽啊,水镇将军要恨死他们了,这下子烈阳教必然会被赶尽杀绝啊!” 崔稚夹在军阵之中,正听着士兵们嚼着舌头,各级校尉却开始了整军,就算雀燕没有出场,各级校尉也不是吃干饭的,敌人都冲到脸上了,不存在违不违反军令的问题。 “听从号令!反制冲锋,长矛手!” “有!” “架盾!举矛!” “盾!” 烈阳教教众像是为自己壮胆一般大声吆喝着冲向了水镇军的军阵,崔稚却有些恍惚,雀桃......死了? 雀燕的女儿只有一个,就是雀桃,在昨晚的大火之中,被烈阳教的人烧死了? 烈阳教? 轰———— 无数的短矛长枪撞击在盾牌之上,更有人肉身抵上冲击盾阵,一个长矛能串的上两个人已经算是有功了,烈阳教教众却源源不断的袭来。 两军之中,崔稚茫然的看着周围人厮杀,就在此时,一个烈阳教的教众似乎注意到了崔稚的状态,不做他想就一刀砍了过来。 嗡—— 刀片砍在了崔稚的肩甲上,却没有金铁交鸣的声音,崔稚的体表浮现出了一层真气火焰。 那烈阳教的教众有些疑惑的抬起头,看向了崔稚,这......这不是咱们烈阳教那些大法师的功法吗?还未等那教众有所反应,崔稚就一爪子抓在了那人的脸上,烈阳金乌经的熊熊烈火瞬间焚开了他的面皮,朝着脑后延伸而去,那教众还来不及惨叫,喉咙就冒出了火焰将他的脖子烧断了。 烈阳教! 崔稚的眼中渗出了熊熊烈火,他与雀桃在中原闯荡之时,不时就有跑到中原的烈阳教教众去追杀与他,烈阳教的高层想要他死!但是崔稚念及养育恩情,只是带着雀桃逃离,没有对烈阳教的教众痛下杀手,但如今,烈阳教却杀了雀桃! ——烈阳教确实该死! “啊!!!” 火焰将崔稚的周围清出了一片空地,崔稚虽未入大宗师,但《烈阳金乌经》已然大成,金乌火掠过的地面一片漆黑焦色,叫周围的人都远离开来。 “那是什么?” “烈阳教的人?” “可是他穿着咱们水镇军的兵甲啊?”周围的水镇军士兵都懵了,这是水镇军出了奸细了? “他!他他他!他是圣子!”烈阳教教众有进过盛京老巢的,一眼就认出了崔稚,崔稚的长相与几年前变化不算大,一身金乌火与当年如出一辙。 “圣子!” “圣子!!” 烈阳教的教众好似找到了主心骨一般,朝着崔稚的身边围了过来,哪曾想崔稚冷漠的眼神扫过众人,身形猛的向前一掠,轰!金乌爪在空中划过两道火影,最先冲过来的教众都被点燃了身体。 “啊!!!” 惨叫声不绝于耳,烈阳教的教众不少的停下了脚步,情况不对! “圣子!圣子怎么!” “死!!!” 崔稚青筋暴起,嘶哑着嗓子怒吼,《烈阳金乌经》火力全开,就像一只发了狂的狮子钻进了羊群一般,冲入了烈阳教众的人群之中展开了屠杀,烈阳教众是懵了,水镇军更懵了。 “这......这是自己人吧?” 还是水镇军校尉把控住战机,立刻组织起水镇军对慌乱的烈阳教众进行反扑,崔稚仿佛推土机一般不断地冲杀着,而水镇军则是落后一段距离收割着信仰正在崩溃的烈阳教教众。 不多时,身处于烈阳教大军最末处的烈阳教大长老就注意到了这边的情况。 “呵呵呵,崔...稚......” 第337章 崔稚亡 “老三,你去了结了崔稚,他的影响有些太大了。” 大阵之中的慌乱还在传播,大长老随即发话,站在大长老身边的另外一位老者神色默然的点了点头,随后脚尖点地飞蹿了出去,地面上一样留下了焦黑的痕迹,赫然也是《烈阳金乌经》大成的现象。 榆关内,雀桃正在将军府中,昨夜大火怎会烧到将军府呢?雀桃面前站着的正是雀燕。 “爹爹,外面打的什么样子了?” 雀燕没有说话,而是沉声等候着时间,他哪能不知道,自家的闺女心系那烈阳教的叛子,但袁真有安排,雀燕只得遵守,至少,能保下来雀桃。 “报!” 一名士兵从将军府外冲进了府中。 “水镇军阵内出现了疑似烈阳教的功法,烈阳教的信徒们高喊那是他们的圣子,但烈阳教的高层派人杀了那位圣子!” “什么!?” 雀桃几近晕厥,再也不顾雀燕的劝阻,提起裙摆就朝着城墙上跑去。 雀燕看了一眼那报信的士兵,起身跟随雀桃的脚步,走上了城墙。 那报信的士兵没有离开,而是在两人都走之后,缓缓抬起了头,摘下了头上的铁盔,雀桃心乱之下,竟然没有听出声音,这盔甲之下,正是安避。 袁真从将军府的屏后缓缓走出,安避朝着袁真拱了拱手。 “走吧,和我一起上城头看看。” “公子。” “嗯?” “崔稚为何要死。” 袁真看向安避,旋即笑了笑道:“崔稚不死,雀家永无出头之日,他掣肘雀家,同时也是我污点,所以崔稚必须死。” 安避点了点头,跟上了袁真的脚步,心中却有另外的怀疑。 ——真的是这样吗? ...... 轰! 两团火焰在战场上炸裂开来,崔稚被烈阳教三长老偷袭,仓皇之下对了一爪,看起来虽然没有受伤,但吃了些暗亏。 “三爷爷!” “哼哼,三爷爷?”三长老嘴巴张开的幅度很低,压低了发声的振幅。“崔稚啊,你还有脸回来,还能称我一声三爷爷,我是不是该感动啊?” 三长老一句话将崔稚脸上错愕的表情拉了回来。 没错,他现在和烈阳教,只存在一种关系,不死不休! 仇恨再次攀上了崔稚的双眼,三长老又如何,烈阳教除了大长老是大宗师之外,其他人崔稚早已不放在眼中。 两团火焰再次相撞,战场上的双方都为二人空出了一片地来,随着三长老的出现,烈阳教的教众也逐渐捡起了崩溃的信仰,和水镇军厮杀了起来。 雀桃飞奔到了城头之上,茫然的四处寻找崔稚的尸体,但战争未结束,城墙上保存的尸体都是昨日收敛回来的或者是不易多动的伤员。 战场上轰鸣的对撞声吸引了雀桃的注意了,令她看向了那一处,正是崔稚与三长老撞到了一起。 雀桃的心猛的落下,长缓了一口气,但战斗中的崔稚却好似心有灵犀一般,看向了城墙之上。 ——雀桃?还活着!? 嗤—— 分神之下,三长老的金乌爪差点将崔稚的腿筋扯断,但崔稚顾不上自身的伤势,他只想立刻回到城墙之上,看看那是不是雀桃! “呵呵呵,崔稚,你的功夫,一点长进都没有。” 三长老一击击中,便得势不饶人,金乌爪一招接着一招,轰向了崔稚。崔稚本来在烈阳金乌经上的成就已经隐隐超过了三长老,但无法静下心来,也无心再战,身上的伤势越来越多。 噗嗤! 随着三长老一爪捅进了崔稚的胸口,崔稚身上的火焰也渐渐熄灭下去。 “崔稚!相公!!!” 雀桃的泪水狂飙,双手死死抓着城墙的墙垛,撕心裂肺的喊声似乎穿过了战场传入了崔稚的耳中。 崔稚双膝跪地,缓缓抬起头,扭回身后,看向了城墙之上那梨花带雨的身影,咧了咧嘴。 “真的是......雀桃,还......没死......好......” 唰——嗵 随着三长老的火爪抽出,崔稚的鲜血挥洒在了空中,尸体摔在了地上。 袁真带着安避走上了城墙,正碰到了崔稚身死的一幕。 雀桃跪倒在城墙上无声哭泣,雀燕站在一旁也不知如何安慰。 袁真对着雀燕点了点头。 雀燕立即发号施令,榆关城门打开,涌出了另外一批水镇军。 三万水镇军对抗五万烈阳教教众需要打两次吗?显然不需要,之所以还有第二次,就是因为第一次出征的水镇军,只有一万! “杀!” 生力军的加入极大的加强了水镇军的士气,二万水镇军呜呜泱泱的从后方冲向了前方,顷刻之间就将烈阳教的教众打的抱头鼠窜。 大局已定,袁真没有继续在城墙上停留的想法,转头就要离开,却被叫住了。 “袁公子!” 雀桃喘息着,止住了泪水,双眼不知是苦的通红还是恨的通红。 “雀姑娘何事?” “我相公与你是好友,为何好友身死,袁公子毫无波澜!” 袁真笑了笑道:“崔兄身死我深感默哀,但无需落泪,死得其所的男儿,我只会为其骄傲。” 雀桃缓缓低下了头,城墙上也陷入了沉默,与城墙下的喊杀声形成了鲜明的对比。 就在袁真踏出一步准备离开时,雀桃低沉的脑袋下又发出了一声疑问。 “是你害了他,对吗?” “哈哈哈哈哈!雀姑娘!”袁真转过身,不管雀桃有没有看他,他都正视着雀桃。 “并非袁某害了崔兄,而是你害了他。” 雀燕在一旁有些不忍,但是看着袁真脸上的笑意,还是没有开口。 “若非雀姑娘不听水镇将军劝阻,执意要跑到城墙上来,那烈阳教之人绝非崔兄对手,整个烈阳教也不过一位大宗师。” 雀桃的啜泣再也止不住声音,哭声蔓延在城墙之上,而袁真则是离开了城墙,带着安避来到了城内。 ...... 酒楼内,连易洪都听见了榆关城墙处传来的除了喊杀声之外,似乎还有女子的哭泣声? “唉,战事一起,死的人就多喽。”易洪摇了摇头倒是没什么感触,毕竟死于他手中之人也不少,不过易洪还是比较讲究的,战事之中死的人不是谁的丈夫,就是谁的儿子,易洪一杀就是屠一户,一家人,死了也整整齐齐。 第338章 盛京街上 圣子的反叛不过是一种剥离信仰的手段,击溃烈阳教来袭的大军对于烈阳教来说也不痛不痒,远达不到解决幽州烈阳教肆虐的的程度。 幽州数百万民众,其中有至少四分之一信仰或游离在信仰烈阳教的边缘,这样庞大的基数下,三五万的大军随时可以拉起,解决烈阳教的关键在于熄灭其火种,断绝其传教途径。 榆关一战已过三日,雀桃伤心欲绝,被雀燕安排送回了丰村,整拾好水镇军后,大军朝着盛京的方向出发。 随着烈阳教展露獠牙,暗杀了幽州刺史之后,盛京彻底沦为了烈阳教的乐园,信徒在城中大肆宣传金朝暴虐,裹挟盛京城内百姓妄图冲出幽州直逼金京改天换地。 然而并不是所有百姓都买烈阳教的账,幽州虽苦寒,但哪里有底层,哪里就有高层,幽州自然也是有大户人家的。 盛京城内。 大街上游荡着烈阳教的传教者,高举着烈阳教的圣火大旗,敲锣打鼓鼓动着民心,街边的一家酒楼内,袁真和易洪朱雄三人在二楼靠阳台的一桌吃着小菜。 三日前战局一定,袁真便找到了二人启程来到了盛京,烈阳教并没有紧闭盛京的大门,相反,对于袁真这种富家子打扮者,还十分乐于放入城中,入城容易,出城自然是不可能的。 “要我说啊,这烈阳教才是咱们幽州最大的毒瘤!” 旁边的一桌正在小声嘀咕着,生怕声音大了烈阳教的教众找上门来讨要说法。 “是啊,好好做生意,天下太平着呢,非要跟朝廷对着干。”桌上两个看起来比较富庶的商人低眉顺眼,口中之言却无所顾忌。 “可惜,烈阳教曾经帮助过金朝起势,朝廷若是拿烈阳教开刀恐怕有过河拆桥之疑。” “那也不能杀了刺史啊!那可是朝廷命官!狗急跳墙了,等着看吧,朝廷一定会算这笔账的。” 两者意见并不统一,但不统一之处无一不是对着朝廷的做法,而不是烈阳教,对于摆脱了底层浑浑噩噩状态的人来说,烈阳教的教义就是纯粹邪恶的。 “啊!!!” 大街上传来了撕心裂肺的吼叫声,原来是公然反对烈阳教统治的百姓被架到了火堆上活活烧死了。烈阳教对于有钱有势的人,多是传教捆绑为主,而底层的百姓就没有那么好运了,一旦头铁,等待他的就是烈火焚身。 “嘶——” 朱雄看着火中焦黑不成人样的尸体直皱眉头,之前他和易洪在幽州这段时间极为悠闲,烈阳教就好像潜伏在民众之下的顽藓,平时很难注意的到,但最近烈阳教把幽州弄的乌烟瘴气的,尤其是盛京,折让小胖子的心中总是有些压抑。 易洪倒是没什么感觉,小菜入口津津有味,他杀人尝尸的时候,要比这场景暴虐的多,只不过都未曾给小胖子看过罢了。 朱雄正回头,要与易洪说话的时候,却瞪大了眼睛看着袁真离开了座位走到了刚刚低声交谈的那一桌。 “二位可知道如何能见到烈阳教的大长老?” “阁......阁下是......?” “幽州巡使,袁真。” “不是......”朱雄的下巴快要惊到了地上了,他看向了易洪道:“不是,袁公子就这么暴露了身份了?” 易洪好像没觉得有什么不对的反问道:“暴露什么身份?” “幽州巡使啊!咱们不是偷偷潜入盛京的吗!?” “什么时候?咱们不是正大光明走进来的吗?” 易洪又一句反问问的朱雄嘴巴张了张却有些干的说不出话来,好像是这样奥,他们确实是从盛京城门处,在几个烈阳教信徒的注视下,从烈阳教的圣火旗下走过来的...... “可是......难道咱们不是来找烈阳教麻烦的?” “是啊。”易洪理所当然的点了点头。“管那么多干嘛,袁真又不会叫你提刀砍人,你躲在一旁看着就行了,其他事交给我来做。” 朱雄抽了抽嘴角,他感觉和袁真见面之后,易哥也变的有些古怪了,难道他们两人都很正常,古怪的是我自己?朱雄感觉自己的压力从见到袁真之后,似乎越来越大。 “放心吧袁大人,我二人必保您能见到大长老。” 另一边,袁真和二人的谈话已经结束了,从谈话中,袁真就知道这两人是一定有途径见到那烈阳教大长老的,一来这两人的谈吐和见识应该处于盛京的高层,二来整个盛京都在烈阳教的掌控之中,这些活下来的高层就算不信仰烈阳教,也必然和烈阳教有着千丝万缕的关联,到处都是烈阳教的教众反而好找。 烈阳教的根据地袁真知道,斐鄂死前在水镇军的军营中曾经和袁真透露过,但一路杀过去不如找个熟道儿的人带过去,围上来的人太多袁真难免动手,若是些高手还好,人群中如果夹杂着没有修习武功的普通教众,沾到袁真即死。 袁真带着易洪二人和两个富商模样的人走出了酒楼,而街边又正好传来了争吵之声。 一位接近中年样貌猎户打扮的的汉子在那火架边与烈阳教的教众起了冲突。 “怎么?人已经死了!我带他的尸体回去还不行吗?” 通过谈话知道,那汉子无意与烈阳教作对,但死者是他的邻居,平日还算有些往来,所以想将尸体带回去安置。 “哼,烈阳教焚死之人罪大恶极,尸体也必须与野狗啃食殆尽才能消除罪孽!你想带走他的尸体,你也是罪大恶极之人!” 两边没说两句话就在街上动起了手,周边围了一圈的人,但没人想要惹事上身,本来袁真不想理会什么争执,但那汉子竟然徒手从背上的弓带中抓出了一根箭投掷了出去,穿透了那烈阳教教众的掌心。 袁真见此,有些感兴趣,那投掷的手法,很独特。 “让一让!” “让一让!” 袁真走入了人群围成的圈中,两位富商十分有眼力见,帮着袁真开了路。 那烈阳教教众明显是小头目的人见到富商开口阴阳了一句:“皮老板,咱们烈阳教平时可对你宽松的很,不要这种时候多管闲事,可好?” “嘿嘿,这位可是金京来的大人,要见大长老进行商议,耽搁不得,也伤不得。”皮老板化成虎前狐,嘿嘿一笑。 此话一出那小头目阴沉着脸也不知如何处理,不管商议之后此行人能否活下来,在那之前他不能做这个主。 袁真没有理会这边的对话,而是来到了那汉子的身边开口问道。 “你叫什么名字?” ——京官? 那汉子连忙反应过来一拱手道:“草民,欧阳北。” 第339章 易洪战大长老 欧阳北身体一倾斜,袁真的注意力放在了他背后的弓上,果然如袁真所料,那弓新的很,箭台也不见一丝一毫的磨损。 弓的制法与其他兵器一样都极为讲究,不是简单寻个木叉子就能做弓的。弓的构造分为弓把、上下弓臂、上下弓梢以及弓弦,弓臂也可以称为弓片。 造弓需要极谨慎的选材,否则第一次拉弓就容易伤到用弓者本身。弓把一般选用硬木,但可硬不可脆,弓臂则是要使用柔韧性更强的木质。弓臂和弓把的交接处,即是箭台,用来架箭之处。 箭台按照使用人的左右手和正反上箭的方式不同,会不同的磨损箭台的左侧或者右侧,而欧阳北背部的弓完好如新,袁真猜测,他把弓的那只手掌的拇指或者食指也同样没有箭茧。 “你姓欧阳?” “啊......啊是,草民姓欧阳。” 这汉子似乎不会撒谎,袁真笑了笑道:“你跟着我吧,皮老板?” “哎,大人。” “带上欧阳北,这汉子武功不错,把他收了吧。” 皮老板连忙称是,在幽州,几乎没有什么武林之说,幽州是朝廷和烈阳教两大组织对抗的地狱场,武者在其中只有被裹挟着,要么参军,要么加入烈阳教。 所以武功不错的欧阳北在皮老板看来就是袁真叫他帮忙养着的,因为在盛京行商,有没有保镖没什么区别,这里连土匪都没有。 实际上袁真也正是这个意思。 那烈阳教的小头目在一旁脸都要绿了,这么多人围观着,袁真真是一点都没将他放在眼中。 就在那小头目要发话的时候,袁真看向了他。 “你能带我去见大长老吗?” 小头目脸憋的通红,却没能说出话来,因为他等级不够,还真见不到大长老,虽然烈阳教耀武扬威的,连皮老板这种幽州本地的大商都要看他脸色行事,但只论阶层,他也不过是底层打工的仔仔。 “走吧。” 袁真发话,皮老板二人拉上欧阳北便在前面带路,那小头目一行嚷嚷着驱散了周围围观的百姓,也跟了上来,如果大长老要杀着几个人,他必然先冲上去给袁真一刀! 一行人绕过了幽州州府,到了一处庭院前,庭院占地十分大,但却一改烈阳教张扬的风格,没有竖什么圣火大旗,就好像寻常富贵人家一般。 在与门口的管家说明之后,管家入内通报,众人则是等在了门前。 袁真二话不说,迈开脚步就走了进去。 “易哥......袁公子是要......杀大长老?” “嗯。” “那是大宗师吧。” “嗯。” “袁公子也是大宗师?” “嗯?” 易洪看向了朱雄道:“你不会以为袁公子要自己动手吧?” 朱雄一脸茫然,不然呢?在场的谁能打得过大宗师啊? 易洪了然的指了指自己道:“我没和你说吗?我已经成为大宗师了。” “?” 袁真一边走,一边开口道:“化血神功的强大之处就在于此。” 正所谓百年大宗师,其他武者如果没在百岁之前进位大宗师,这辈子就基本无望了,大宗师之前无论是天赋,还是运气,亦或者所修的功法,都只能让人跑的快一点,或者起点近一些。进位大宗师不靠天赋不靠功法,只看一个字,缘。 化血神功则是有史以来唯一打破了进位大宗师随缘的功法,不只是可以通过化血大阵堆修为,更是在天赋足够的时候,能水到渠成的成就大宗师,这也是第一次屠魔大会的时候,化血门成为众矢之的的原因。至于第二次屠魔大会,只不过是全了空和尚的私念罢了。 朱雄低头不语,一提到化血神功,朱雄就必不可免的想到易洪要杀人,杀人吸血,以及——冯益。 易洪一身的轻松,没有注意到朱雄的状态,反而是快走了两步,等什么管家传报,直接杀进来才符合易洪的想法。 身后的皮老板三人一言不发,低调的跟着,努力的降低自己的存在感,本来皮老板真以为袁真是代表朝廷来和烈阳教协商的,但这话一说开,傻子也明白,朝廷摊牌了,你烈阳教不老实是吧,不老实那就去死! 就在三人快到正堂的时候,正碰到管家从正堂中走了出来,从门口就能看见端坐在正堂之中的老者,正是那日在榆关下烈阳教大军之后高坐宝座的那人。 “哎?你们怎么进来了?不是说让你们在门口等着吗?” “坐着那个就是大长老吧?”易洪有些不耐烦的问道。 “嘶——你懂不懂些礼数?朝廷来的人就你这个德行?你......” 管家瞪大了眼睛,瞳孔已经有些扩散,没说完的话,也永远都开不了口,易洪的杀意迸发,那管家眨眼之间就被吸成了人干。 易洪忍住嗜血的欲望,转头看了一眼袁真,袁真朝着他点了点头,易洪立马跳入了正堂之中,管家的惨状引起了院中烈阳教众的注意,转眼间有人狂喊“敌袭!” “安避。” 袁真只是吩咐了一声,安避就应声转过身朝着大堂的反方向走去,今日这大堂,不会再进人了。皮老板三人站也不是,走也不是,只得像木桩一样杵在袁真身旁,袁真则是看向了朱雄。 小胖子见到了易洪杀人吸血的过程,有些愣神,被袁真拍了一下肩膀瞬间惊醒。 “你易哥杀人无数,这点小场面,不要惊慌。” ——杀人无数。 ——杀人无数。 ——杀人。 小胖子再次陷入了呆滞,他并非见不得死人,也不是心慈手软之辈,只是他心中一直有道坎。 大宗师对拼的声势浩荡,好在院子足够大,化血神功并不是什么大范围伤害武学,烈阳金乌经虽然有烈火燎原之称,但大长老化繁为简,早已经收放自如,此时将火焰压制在周身范围内,更显威力,众人就在院中看着大堂中的打斗,但实际上两个富商老板对武功一窍不通,只看的见大堂中的倒塌混乱,而不见人影。 大堂之中两位大宗师在厮杀,院外也不时有惨叫声响起,安避宗师的实力基本能在烈阳教横着走,但并不是无敌的,烈阳教妄图用人数堆死安避,可惜,安避也并非一人,大院的墙边上站了三位头戴金铁面具沉默无声的杀手,六号,七号和八号,三位大宗师! 大宗师之间的战斗,若是没有明显的克制关系,那两人打上半个月都是正常的,但若有一方明显更强,也有可能瞬间就结束战斗了。 化血神功被斐家功法的真气火所压制,但却并不惧烈阳金乌经的火焰,前者真气成份居多,重质量而非火焰,后者则是以异火闻名。 别看大长老成名已久,但实际上成就了大宗师之后,只要稳住境界,便没有更多精进的可能,大多数大宗师,到了这一步,就走到了头,转而研究其他手段招数或是忙于其他事业了。 大长老成名已久,不说武功荒废,但一直把持着烈阳教的事务,实力也确实跟不上主流了,不多时就被易洪打的还不了手。 袁真眼光毒辣,抓住时机凑到了朱雄的身边。 小胖子楞的出神,被一拍,惊醒地抬起了头,入目的正是易洪面色狰狞一身血气追着大长老打。 袁真搂着小胖子的肩膀,仿佛恶魔的低语一般,在他的耳边轻声说了一句:“完整的化血神功,从来都没有丧失神志的副作用。” 第340章 坟 “嗯额哈哈哈......” 烈阳教的大长老几乎沦为了易洪手下的玩物,一身功力十去七八,被易洪踩在了脚下。 大长老的一只胳膊已经不翼而飞,损失一只胳膊对于大宗师来言死不了,但战斗力一定会大打折扣,尤其是烈阳金乌经擅使双爪。 易洪一只脚踩在大长老的另外一只胳膊上,一只手箍住大长老的脖子,将大长老死死的按在地上,狞笑之中,易洪将大长老的肩膀霍霍扯断,痛的老头子面色狰狞嘶吼不断。 血液在大长老周围的地面上不断跳跃着,在易洪的化血神功的控制下,如同血针一般穿梭于大长老的身体之中。 血气弥漫。大长老的惨状映在了朱雄的眼中,小胖子的脸仿佛被勒出了几道凹痕,双目通红。 易洪好像玩够了,大长老虽然也是大宗师,但远没有大宗师的威势,武艺平平,对战经验也谈不上老道,甚至都不如崔稚叫他觉得出彩,让易洪有些失望,随着一脚踏碎了大长老头颅,易洪摇了摇头,猛的一吸,大长老也瞬间变成了人干。 噗嗤—— 就在大长老身死的一瞬间,易洪的身体也轻轻颤抖了一下。 易洪缓缓低下头,他的胸口处已经凸出去了半截身子,这代表着从背后到胸前,他的整个胸腔都已经被粉碎。 易洪缓缓转过头来,看到的是小胖子朱雄那双充满了杀意的双眼。 ——奥,我怎么忘了,我是小胖子的仇人来着,我杀了冯兄...... 易洪笑了笑,对着朱雄,一如当年冯益临死前对易洪那谅解般的笑意,有谅解,也有释怀。 朱雄眼中的血红逐渐消散,从杀意到迷茫,再到无助,金锤跌落在地发出了沉闷的砸击声,血泊的厚度阻挡了金锤本有的清脆,小胖子倒退两步,一屁股坐在了地上,不敢置信自己都做了什么。 整个胸腔都被朱雄的金锤砸碎,易洪无力回天倒在了血泊之中,安避解决完院外的烈阳教信徒,回来时正看到了这一幕,皮老板三人站在一旁噤若寒蝉,他们可是全程看着袁真蛊惑那小胖子去杀了易洪,而易洪,他们都以为是袁真的手下,朝廷的人。 他们未必知道,袁真说的是实话,完整化血神功的修炼者,虽然状若疯癫,但并不会丧失神志,当年易洪失志肆虐冀北,也不是化血神功所导致的,而是被易家的结局所刺激的。 “走吧。” 袁真转过身带头走出了烈阳教的老巢,至于小胖子朱雄,还是要给漆院长留个根,没什么可利用性,身上那点气运他也看不上。 出了烈阳教的根据地,袁真对皮老板说道:“皮老板,你们三人可以离开了,顺便帮我散布一下消息,就说烈阳教大长老已死,朝廷的大军马上就到盛京了,多谢。” “额,不敢不敢,能帮大人是咱们盛京人的福分。” 袁真点了点头,也没和皮老板客气,扭头就走,安避默默跟上了袁真。 “怎么了,有心事?” 一路上,安避低头沉默不语,袁真笑了笑问道,袁真正往州府的方向走去,幽州刺史被杀一事,还是需要有交代的,虽然只要烈阳教顶包就行,但口说无凭,那刺史的尸体还是要运回金京的。 “易洪为什么要死。” “哈哈哈。” 袁真好像碰到了什么好笑的事情,不过还是解释道:“易洪杀孽太重,留下他对谁都不好,尤其对我不利,毕竟任谁都会觉得易洪是我的人。” 安避无声,默默跟在袁真的身后。 袁真笑了笑停下了脚步,转过头看向了安避。 “放心安避,你与他们不同,你是阴沟里的老鼠,不能见光,也永远见不得光,只要你不反,我不会杀你,何况我与你爹有过协议。” “不敢。” 袁真摇了摇头没有再说什么。 ...... ...... 水镇军赶到盛京用了两日的时间,但拿下了群龙无首的烈阳教只用一日,在圣子一事和烈阳教大长老身死的双重打击下,很多烈阳教的信徒都立马清醒过来歌颂金朝的好,唾弃烈阳教的邪恶统治,水镇军占领盛京之后,雀燕立马下令戒严。 根据袁真的要求,那些死忠烈阳教的狂信徒,直接割了脑袋挂在城头就是了,一些冥顽不化只是认可烈阳教不认可金朝的愚民,则是赶出幽州。不少人都结伴南下跑到了扬州去了,袁真对此只是笑笑,没有理会他们。 安避则是被袁真派出前往了丕山。 丕山上,三清大殿内。 安避一身精装站在了清谷真人的面前,清谷真人闭目盘膝坐在蒲团上,呢喃着。 “这世界就是一座巨大的坟,今日身死,明日腐烂,坟中没有第二种声音。” “真人不想启程吗?袁公子说,与真人有过口头协议。” “至少暂时不会有。” “既然如此,我便回幽州禀报袁公子。” “少侠,可曾明悟这些道理?” 安避没有理会神神叨叨的清谷真人,转身就要离去,清谷真人却从蒲团上站了起来。 “贫道,这就带领正德教上下,赶赴幽州,以成前约。” 安避看向清谷真人,清谷真人显然没有先动的打算。 “真人最好还是动作快些。”说罢,安避转身就离开了三清大殿,下了丕山。 清谷真人凝视着安避的背影,旋即白眉一抖笑了笑,不知是说了一句给谁人听:“少侠想必是已经明了,可惜,有些晚了。” 安避走下丕山,脑中还回想着清谷真人的话,那句话仿佛魔音贯耳一般残留在他的脑中挥散不去。 ——坟? 正德教赶赴幽州用了小半个月的时间,这段时间袁真就在幽州的州府住下,清理烈阳教并不是杀完了打散了就算结束了,除了整理满目疮痍的盛京之外,还需要收集烈阳教的罪证,以及反宣传。 正德教来到了幽州之后,挑了一处好山头驻扎下来,名为九顶山,就在盛京的东南方向,距离盛京不算远。按照袁真的规划不定时的到盛京进行传道,在袁真看来,道教的教义反而是最人道的,对于大多数人而言,都是无害的。 烈阳教的溃散只消耗了袁真一个多月的时间,但整治幽州却足足消耗了袁真三个月的时间,即使袁真就是个甩手掌柜,布下了规矩之后就在盛京隐居躺平。 直到三个月后,袁真准备启程回金京,雀燕来到了州府找到了袁真。 “袁大人。” “雀将军啊,无需相送。” 雀燕摇了摇头道:“并非相送,袁大人此去回京需得小心,太子送信过来,叫我叮嘱袁大人,金京的风向不对。” 第341章 回金京 年关将近,金京的烟火气也浓烈了起来,惰性弥漫在金京的大街小巷之中,好像大家都知道这个时节不是赚钱的好时候。 袁真一赶回金京,就回到了梁府,梁苛正在府中,见袁真归来也是赶忙迎了上来。 “怎么样,幽州的事处理完了?” “处理完了。”袁真点点头道。 “陛下与我说过,叫你回来后直接进攻面圣。” “我这就动身。”古不息的面子还是要给的,何况袁真这一回来,也像去幽州一般不紧不慢,两日的路程硬是让他又走了半个月,就为了品品去时路上没有品过的地方酒。 宫中似乎被交代过了,袁真一路畅通并没有遇到阻拦,直到进入了庄和殿。 “陛下,臣回来了。”袁真双手一搭,也不拜,就站在那。 古不息放下手中的奏折,看了眼袁真道:“听说你在幽州很威风,朝中不少人都弹劾你呢。” “陛下自然明察秋毫。” 嗤—— 古不息一笑,扭头看向了古麟,古麟无奈的低了低头。 “你袁真还知道拍马屁呢。” 古不息翻看其桌面堆叠几层的奏折,继续说道:“我明察秋毫没有用,我还能一言堵住天下人悠悠之口不成?” 说罢,古不息从奏折中抽出了几个,扔在了袁真的面前。 “看看吧。” 袁真看了眼古不息,脸上的表情看不出什么态度,不过奏折给他看,应该问题不大。 袁真捡起奏折,挨个翻开看,心中对这帮闲着没事干的朝官有些无语,有说他是科举徇私案的主谋的,有说他割据幽州缓称王的,这就算了,这怎么还有说他好男风,杜君就是他嬖人的!?而且还不止一个,甚至有说王福乾是他私养的脔体! 王正真的没有意见吗? 袁真的嘴角抽了抽,看的龙椅上的古不息都有些控制不好表情管理了。 “科举徇私案还未结束吗?” “你觉得呢?” “既然还未结束,那这些定章盖论都毫无意义,至于幽州之事,臣已将烈阳教大长老尸体和幽州刺史的尸体一并送回来了。” 至于好男风?金朝没有律法规定不可以,这只不过是抨击他个人品格的烂事儿,无需理会。 “你不理会不行,这朝堂上的事儿,可不是你证明了自己是好人,你就是好人了。” 古不息略有所指的说着。 ...... ...... 袁真回到梁府的时候,天已经黑下来了,梁苛竟然没吃饭,等着袁真回来,着实是让袁真高看了这老头一眼,就凭梁苛做到这种程度,活该他八十岁高龄官居二品没人说道什么。 “来,小友归来,老朽给你接风洗尘。” 梁老好饮酒,见袁真回来也是有些喜意,又不知道从哪掏出了一坛好酒开了封,碗中倒好,只等袁真入座。 天气渐凉,酒温,徐徐热气飘起,袁真隔着热气坐在了梁苛的对面。 “我有一事想要请教梁老。” “但提无妨。”两人把碗一碰,温酒下肚好不爽快。 “陛下说,朝堂上的事儿,不是证明了自己是好人,就是好人了,这是什么意思?” 梁苛琢磨了半晌,便开口解释道:“朝堂之上你争我抢,互相攻谄,如果你只求自保,是保不住自己的,必须自保的同时,还要清楚你的敌人是谁,重要的也不是自保,而是把你的敌人搞下去。” 袁真眉头紧皱,古不息此话若是这番意思,那与其说是提点他,不如说是将他重新架回台面,在古不息面前打擂台。但是他现在还不清楚敌人是谁,古不息一定知道,可古不息是看戏的那个,盖棺定论之前,古不息是不会插手的。 “来来来。” 梁苛打断了袁真的沉思。 “身正不怕影子斜,有什么事,都得等到明日早朝上开始,才能看的清楚,今晚就先喝酒。” “好!”袁真也是让古不息给整的有些阴影了,总觉的这个老银币拿他做谋划,这种感觉就像是他在谋划别人一样,他不一定很爽,但是被谋划的那个人一定不爽! 酒过三巡,袁真好像突然想起来什么一般。 “对了梁老,杜君怎么样了。” “嘶——”梁苛一拍脑袋,“你不提我差点忘了,杜君那小子被人拿到大理寺去了,据说是与科举徇私案有关,怀疑他构陷京兆尹,奥!对了,你也是!” 袁真翻了翻白眼,好家伙,这梁苛真是岁数大了,这记性,好在提一提还能想起来。 “那也等明日早朝再说,大理寺好像是有个你的熟人,据说是鸿胪寺平调过去的,杜君在那吃好喝好呢。” “什么熟人?”袁真怎么想不起来他在大理寺还有认识的官员? “我记得是叫谢雷?大理寺少卿。” ——原来如此。 袁真点了点头,估计是古麟动手调动的,谢沼是古麟的人,谢雷自然早就父从子功站了太子的队,但太子插手官员案之事实在为人诟病,谢雷这个与袁真没见过的大理寺少卿,就成了他的老相识了...... 酒菜一空,梁苛不胜酒力晃晃悠悠回了房,躺了就睡。 袁真却不放心,虽然梁苛劝他等明日上朝再说,但杜君入大理寺一事不同寻常,按理来讲,如果杜君被抓,那即使他远在幽州,也应该被勒令即可回京,就算古不息能压一时,也不可能一压就是三五个月。 杜君被抓一定和他有关系,但有人刻意弱化了他在其中的存在感。 夜半三更,大理寺狱灯火通明,袁真来到此处出示了身份,即刻被放入了狱中。 大理寺狱本质上并不是关押囚犯之地,而是关押嫌疑犯的地方,即未经审理或审理未结束的有可能触犯律法的人。 一般没有什么大案子,大理寺狱都是空着的,此时的大理寺狱内,并没有多少人被关押,狱卒带着袁真一路向里,来到了一处隔离开的牢房,袁真打量了一番,别说,谢雷做的还真滴水不留,看似同样的牢房,杜君牢房内的干草其实是经过处理的,不会扎人,反而像干床一般舒适,伙食袁真没看到,但是想来也不差。 杜君的精神头不错,一见袁真来,并没有激动,只是平稳的起身来到牢笼边。 “袁兄,你回来了。” 袁真看着杜君点了点头,不错,杜君这才当了不到半年的官,已经有一丝官员那种沉稳的心态表现了。 杜君好像知道袁真欣赏他这一丝官气,也记得早年在扬州,袁真就说过他会入朝为官,再一开口就惊到了袁真。 “在入大理寺之前,我已经是京兆尹了。” ——我超!不抓你抓谁!?这么快,你小子是真的既贪又送了吧!? 第342章 大理寺狱 庄和殿中,古麟帮古不息看完奏折正要回东宫之时,古不息一脸玩味的叫住了古麟。 “麟儿,你说那袁真若是去探杜军,会不会吓得准备跑路了?” 古麟一脸的无奈,他算是看出来了,他老子就是想折腾袁真,也不知道哪来的念想,但古不息又不是要砍袁真的头。 “父皇肯定知道师弟不会跑的。” “对,就因为他不会跑。” 古不息一脸笑意,待古麟走后叫来了一人,若是袁真在此一定能认出,这人就是前前任的京衙通判和前任的京兆尹! “去看看袁真在哪。” 那人领命而去,腰间隐藏的牌子赫然是锦衣卫千户牌。 ...... 大理寺狱中,杜君也是一脸的无奈,连袁真都对其拔升的如此之快感到惊讶,在朝堂上他就更是众矢之的了,状元入朝也没这么快的,偏偏叫他赶上了。 随着他与袁真说明情况,袁真才知道。 杜君刚坐上通判没有一个月,京衙的事务了解的差不多了,那京兆尹本来整天见不到个人,突然好像挑着时间出现,一出现就是罢官! 这就算了,古不息二话没说就允了!朝堂上的人都懵了,连个出来说道两句的人都没有,毕竟别人主动罢官请辞,只要皇帝允了,其他人拦都拦不住。 手续流程以迅雷不及掩耳之势就办完了,直到杜君一脸懵逼被架上了京兆尹位置的时候才反应过来,坏事儿了! 袁真一离开金京,杜君在朝堂之中那真就是孤立无援,一个沾亲带故的都没有,而且他初入朝堂,对于朝堂上的格局也不了解,谁和谁关系好,谁和谁有仇他啥都不知道,按理来说升了京兆尹应该有同僚来祝贺,但只来了一个太子太傅梁苛,还弄得他一脑门子的汗。 杜君想着,这样不行啊,虽然他和袁真确实是绑定关系了,但也不能离了袁真不能活,所以决定自己走访一圈,和朝官近乎近乎,没想到朝官集体不待见他。 原因杜君也早已想明白,一来,科举徇私一案似乎动了很多人的利益。二来,他拔升的太快,难免叫人怀疑,一时不敢沾惹。三来,袁真被皇上拉到台面上,他做的事实际上就是扳倒了顶头上司,这事儿做完,朝官很难与袁真有交集,进而他杜君也被打上了同样的标签。 最主要的是他上台一个月,京兆尹立马请辞,而且辞后人没了!没有其他怀疑对象,再加上有袁真的前科,他这个新的京兆尹一上台,就跟个瘟神一样。 京兆尹是三品大员,虽然对于各大尚书而言,还差了些,但京兆尹在金京的权利极其特殊,理论上应该是和京城里的各级官员都有不错关系的。而且杜君才多大?状元入朝三个月,当上京兆尹了,要不是杜君实在和古不息长的不像,朝官们私下都得把一些小道消息传烂了。 杜君成为京兆尹已经是板上钉钉的事儿,百官一开始有多抵触,接下来就有多给面子,不知道从哪一天开始,风向就变了。 科举徇私一事,京衙之中只处理了原京兆尹张通,其他人除了王福乾之外都在原职未变,所以一切行事还照旧,杜君新官上任也没有烧什么火,只是塌下心了解京衙事务,在朝堂上也是个小透明。 直到某一天,从洛城归来的李正廉下朝之后找到了杜君。 “杜大人这京衙首府做的可还舒心?” “李大人折煞我了。”杜君连忙回应道。京兆尹的位子他还没坐实牢呢,何况吏部尚书本身就比他品级高,科举一案虽然还未结束,但李正廉和杜君之间的关系颇有些矛盾,一来李正廉算是杜君朝中老师,二来,科举徇私中,李正廉的嫌疑最大,只是还没查出个结果,一旦李正廉落马,他杜君就是最大的仇人。 “哈哈哈,杜大人既然坐得这京兆尹,就要秉公执法,切勿再犯前人之罪错。” 李正廉只是看似提点了杜君两句,却由不得杜君不多想。 杜君仗着自己年龄不大,而且又未曾站什么队,孤身一人也没有把柄,壮着胆子问了一句李正廉:“李大人当真与科举徇私一案无关吗?” 李正廉本来都抬脚走人了,听到杜君此问却回过头来笑了笑问道:“呵呵呵,我称呼你一声杜小友吧,也不显生分,杜小友觉得,当今圣上如何?” 杜君吓得身子一抖,妄议圣上,这说不好了没准要掉脑袋的,他壮着胆子敢问李正廉,那是因为李正廉不见得清白,但背后议论古不息,他还是有些哆嗦的。 “额......圣上自然是英明神武,一代明君!” 李正廉点了点头,又问道:“圣上既然是一代明君,怎会叫我这身负大案嫌疑之人,去查同一案所衍生出来的其他案件?” 杜君一滞,他确实一直都没有把李正廉是吏部尚书一事,和这次的科举徇私一案联系起来,而是理所应当的觉得古不息派吏部去查洛城尹没有问题。 “李大人是在摆脱嫌疑吗?” “哈哈哈!”李正廉大笑,引来了周围一些朝官的注视。“李某人何须摆脱什么嫌疑?倒是杜小友,你身上的嫌疑,恐怕不小啊~” 李正廉笑着离去,杜君脸色却不太好,因为他再不敏感,也察觉到了百官的视线都集中在了他的身上,他不再透明了。 袁真听到着,皱了皱眉头,不是因为李正廉,而是因为杜君,杜君有些太急了,科举徇私一案还未结束,甚至敌人还没露出身影,杜君先把自己重新摆回了台面上,李正廉实际上只是劝杜君低调一些,想必李正廉已经清楚了很多事情,但他不好开口,所以才找上了杜君,所有人都在等袁真从幽州回来,而杜君却暴雷了。 袁真能理解杜君,一入朝堂就身处高位,但这高位和他想象的有些不同,什么谈笑有鸿儒往来无白丁,对于杜君来说,他这京兆尹如坐针毡,每日上朝看着朝堂上的百官能做的只有猜谁才是背后那个人,这人不露头,别说京兆尹的位子了,他这小命都始终没有个保障。 满朝堂的人都不搭理杜君,对杜君来说,谁都有可能是敌人,满目皆敌啊,压力巨大,难怪他急。但实际上的情况对于杜君来说并不紧迫,因为在幽州事毕之前没有人敢动他,谁动他,谁就是和古不息作对,所有对于袁真或者杜君的弹劾,几乎都是烈阳教被剿灭,幽州步入正轨之后才开始的。 杜君自然也早就反应过来了,说到这也有些羞愧,甚至后面都不需要他自己说,袁真都能猜到是怎么回事。 第343章 官与权 随着李正廉率先与杜君交流,百官也拉开了与杜君之间的那扇屏风,京兆尹不时有路过的官员拜会一下杜君,搞得杜君都以为自己这个京兆尹已经坐稳了。 期间不少人明里暗里的劝说杜君加入文官集团,一开始杜君还没有发现,只觉得百官附和其实是卖他这官职一个面子,但是渐渐的,有官员说的露骨了些,杜君才发现,有人要拉自己入局。 杜君虽然是官场小白,反应慢了半拍,但绝不是蠢人,他清楚自己和袁真的关系早已绑定,就算此时站队文官集团,也不过是用来做对付袁真的马前卒,文官集团真的需要杜君吗?不,文官集团需要的是听话做事,按时上贡的杜君,需要的是听话的京兆尹! 但此时反应过来为时已晚,杜君本想做着自己的事情等袁真回来再说,但与李正廉的一番对话早已经发酵,此时他默不作声,就已经被当做了表态,文官集团怎么会留着这么一个人继续在京兆尹的位置上巩固势力。 动袁真暂时动不得,但烈阳教覆灭之后,袁真回京在即,杜君不动也得动! 随着文官集团的一堆弹劾送到了古不息的面前,古不息笑着丢给了杜君,杜君知道这大理寺他是非去不可了,临去大理寺之前,他去了一趟梁府,这是他唯一能确定也许能联系上袁真的人,可惜梁苛老了,要不是袁真问了一嘴,杜君直到大案结束之前都未必见得到袁真,更别说出来了。 入了大理寺狱之后,杜君见到了刚调任过来的谢雷,杜君本以为谢雷是文官集团派来给他下最后通牒的,还十分硬气的不理会人家,没想到谢雷第一句话就差点给杜君干哭了。 “杜小友,辛苦了。” 杜君满打满算也不过二十出头,虽然才华横溢,但年龄摆在这呢,哪吃过这种苦受过这种委屈,一眨眼就是小半年的时间,他都不知道自己怎么熬过来的。 通过解释,杜君才明白谢雷是太子的人,而袁真更是被牢牢绑在了太子的车上,他杜君,也早已经被划分到这一行列,在他入朝为官之前,他就已经没得选了。 “可是文官集团与太子起冲突不是不智吗?” 任谁都看的出来,古济这个二皇子深入简出,不与朝臣交流,没有那个心思,古不息早早就立了太子,几乎不会有什么意外。 “杜小友可能了解官员,但是不太了解官场啊。” 谢雷笑了笑问道:“杜小友以为,这朝堂之争,争的是什么,站队,又站的是什么呢?” “话语权?” “对,也不对。”谢雷为杜君解释道:“是权,但不只是话语权,难道朝官们只为意气之争,争的是我骂你你不能还口吗?” “额......好像也挺爽。”杜军不合时宜的开了个玩笑,谢雷也忍俊不禁。 “无论是文官集团也好,武官集团也罢,是扬州派,还是京冀党,争的都只有一个,就是权,杜小友觉得,朝堂上权力最大的是哪个派系?” 杜君摇了摇头,表示不知道,他连六部尚书都还没认全呢,更别提什么派系了。 “杜小友应该知道的。” 杜君略一思索就知道了。“谢大人说的是......皇上?” “孺子可教也。”谢雷点了点头,“无论是哪个派系,他们争夺的权利,都来自于皇上,皇上让谁拿,谁才能拿,皇上收回谁的,谁就得乖乖交出手,如果是你,你愿意听话吗?” “我当然愿意。” 谢雷十分满意,但语气一转,“杜小友是愿意,但有些人,他清楚自己的权利来源于谁,却不愿意还回去,劳苦功高的,自然不愿意说撒手就撒手了。” “朝官从来都不是与太子争,因为太子不需要争,朝官们争的是陛下的权。” “杜小友也好,袁真也好,本官甚至是太子殿下,都是陛下用来制衡臣权的手段之一。” 杜君知道谢雷这是在点他,但是他也确实捉摸不透,他这半年看似与百官都有些交际,实际上大半的人他根本没记住啊! “杜小友落在此处,其实也算是好事儿。” “谢大人此话怎讲?” “朝堂纷乱,即使一个派系之内,官员之间的关系也仅仅是同袍,而非同志,杜小友应当理解其中的差别。朝堂上乌烟瘴气,陛下必然会整治且已经在整治了,杜小友若是不急,不妨等等。” 谢雷作为太子的人,显然知道的更多一些,谢沼那个没脑子的现在都有些滑头带上两份谨慎劲儿了,谢雷是他老子,怎么可能简单。 “多谢谢大人。”杜君十分郑重的给谢雷行了个礼,谢雷也受之不愧,要知道谢雷私下来看杜君,实际上已经是明显的站队行为了,至少此前他都是很低调的一个人。 而杜君也确实当行此礼,杜君心中十分激动,他本来以为自己就是孤立无援的一个人,顶着庞大的压力坐在那个位置上,心理素质不好真的容易崩溃,没想到柳暗花明,一下大狱却发现,自己的靠山好像有点牛逼!谢雷一番话虽然云里雾里的让他有些看不清,但前面的几句话他却醍醐灌顶,他和袁兄的背后是太子,而太子的背后是皇上! ...... 听着杜君默默叨叨的还有些激动地说完,袁真叹了一口气,杜君其实人挺好的,也不蠢,只是接触的太少,自然想不到更多,杜君以为他们的背后是皇上,实际上,无论是杜君、谢雷还是古麟都这样觉得,但袁真知道,古不息从来都没站在他们身后,尤其是他袁真。 如果有机会,古不息绝对会用完袁真然后立马砍了袁真的头! 袁真的能力有多强,袁真自己知道,古不息更是清晰明了,凉州风奴逼得义军代代相传,古不平是自己带军打不过风奴吗?自然不是,但带上袁真三个月解决凉州军情,甚至还打回了小半个凉州覆灭了风奴王室。幽州烈阳教肆虐几十年,水镇军打不过烈阳教吗?自然也不是,古不息只要忍痛,不管幽州百姓死活,给水镇军扩军换了烈阳教一劳永逸的法子不是没走上过古不息的案台,而袁真孤身一人入幽州,半年后回来幽州没有大动干戈,烈阳教却没了。 袁真有能力有作为,文武全才,差的只有名声,但别忘了,袁真过了今年才20岁,还未及冠! 古不息用他的时候放心,不用的时候却绝对不会放心。 这些事自然是不必与杜君说的,袁真见杜君没事,也不打算现在就想法子捞他出来,只是安慰他再等等,好在杜君也明白自己尴尬的处境,并不急于出狱,反而是在狱中怡然自得。 袁真离开时对着狱卒点了点头,那狱卒一脸茫然,随后转变为惊恐。 ——小袁大人要害我? 实际上袁真是对着狱卒身后暗处的锦衣卫点头,袁真离开后那锦衣卫也跑回了古不息身边。 “袁真去了大理寺狱,但他好像发现我了。” 古不息笑了笑,古麟说袁真可能已经是大宗师了,那袁真的功夫就只会高不会低,发现他这锦衣卫很正常。 “说说看,袁真和那......算了,你直接去,叫袁真再来见我。” 第344章 再入宫 从幽州回京一日之内两进庄和殿面圣,宫门守卫都有些羡慕袁真了,圣眷真是太浓了。 只有袁真知道这大半夜的古不息叫他去准没好事。 果不其然,袁真踏入庄和殿发现殿中只有他和古不息两个人的时候,他都有些忍不住想要把这一步收回去扭头出宫了。 “怎么,袁大人不愿意见到朕?”古不息笑着问道。 “陛下说笑了,在陛下面前,谁敢称一声大人,何况连守城侍卫都知道我圣眷正浓,我高兴还来不及呢。” “哈哈哈哈!今晚就你我二人,聊聊?”古不息换了个放松的姿势,但袁真可不敢换。 “陛下要聊,臣自然是彻夜相陪。” “麟儿不在,朕想要你和朕兜个底,你入朝堂,到底是为了什么。”古不息的姿势不变,但双目之中却精光闪烁,眉间暗藏杀机。 袁真叹了一口气道:“臣以为,大丈夫习得一身本事,当报国养民,所以臣游历一番后,决定入朝为官。” “这么说,无论凉州还是幽州,你都确实想要帮朕解决难题?” “自然是陛下所认为的那样。” 古不息手指在龙椅的扶手上摩挲着,盯着袁真又道:“朕知道你曾去过蜀地,以你的本事,在蜀地必然能有更多的发挥,也更容易名垂青史,为何回到中原了?” “臣本就是中原人。” “你是中原人?”古不息淡笑一声,没有对此进行反驳,袁真的来路到现在也没人说的清,十几年前正是金朝与鬼国打的火热的时候,中原大地乱迢迢的,各地的名册也不全,别说人了,连户都没法统计。 “你还是个一顶一的忠心之人。” “臣本分之人做本分之事,若是这样就算的上是忠,那臣,大忠。” “我常听人说,大忠之人,往往大奸!” 袁真猛的抬头,他好像突然想明白了一些事情。 “怎么,说到你心坎上了?”古不息一直在注意着袁真的表情,突如其来的变化让他觉得有趣。 “不,臣只是觉的,科举徇私一案似乎有新的眉目了。” 古不息眉头一皱,太反常了,袁真就如同他说的那样,真的忠心耿耿当官只为了报国? “袁真。” 袁真看向了古不息,古不息也缓缓坐起身,往殿下凑了凑身子,紧紧盯着袁真。 “你既然不图鬼国,那你一定是图朕的太子。” “陛下明鉴,臣,绝无不臣之心。”袁真头一低拱手道。 “你与麟儿从小一起长大,你太了解麟儿了,但麟儿却并没有多了解你。”古不息说着,从龙椅上站了起来,拿起了案边的茶壶和小杯,倒上了一杯茶水。 “你的心机太深太沉了,连朕,都要猜猜你想做什么。”一边走着,古不息一边说着话,但并没有看向袁真,而是喝了口茶。 “此时庄和殿就你我二人,朕再给你个机会,你到底要做什么,再不说,朕就杀了你,或者你可以试试杀了朕。” “臣,不敢。” 古不息转过身盯着袁真,而袁真盯着的是古不息掌中的茶杯。 茶杯中的茶水已经喝完了,此时落在地上,在这大殿之中,碎瓷的响声应该会无比的清脆。 庄和殿充满了杀气,袁真就仿佛飘荡在杀气海中的小船一般摇摇欲坠但坚挺着。 一息,两息,古不息不动,袁真也没有动,突然,古不息的手指微张,茶杯随着重力砸向了地面,时间仿佛凝滞,袁真的眼神在古不息和茶杯之前挪动了两次,第一次,他看的是古不息的另一只手,第二次,他看的是古不息的眼睛。 袁真的目光收回,头缓缓低了下去,似乎认命了。 古不息悠的一下,用另一只手接住了半空中的茶杯,哈哈大笑。 “哈哈哈哈!朕年龄大了,有些握不住手中的东西,袁爱卿可勿要介意啊。”说着,古不息将茶杯放回了案边,坐回了龙椅之上,一切仿佛又回到了袁真刚刚踏入庄和殿时一般。 “陛下还要保重龙体,这金朝还离不了陛下。”袁真一句拍上,算是接下了古不息给的台阶。 古不息脸上也再没有什么针锋相对的压迫感,而是重新随意的躺靠在龙椅上,开口道:“既然有眉目了,就好好办,明日上朝,朕拔你为督察员御史,兼吏部侍郎,方便你行事,去吧。” 古不息摆了摆手,袁真道了一声告退,便出了庄和殿,庄和殿外两排灯火伫立在院中,火光苒苒却照不亮院子的其他角落,袁真轻呼了一口气,离开了皇宫。 庄和殿内。 袁真离开后,古不息摆了摆手,随后殿上有盔甲摩擦的声音不断掠过,刚刚那杯子若是落地,便真的会有大内卫兵冲入殿中拼死搏杀干掉袁真。 随后,一位身着青色蟒袍的老者从庄和殿屏后缓缓走出,其面上两只眼睛紧闭,竟然是个瞎子! “老花,看出来了吗?” “陛下恕罪,老臣未看出袁大人的深浅。”老花的嗓音有些尖。 “哦?连你都看不出?” “袁大人似乎一踏入庄和殿中就发现老臣了,从始至终都没有提起真气,就像普通人一般。” “未提起真气是怎么发现你的?” “老臣不知,也许是功法,也许是其他的手段,老臣的心眼有所感应。” “呵呵呵,这小子倒是越来越神秘了......” 被称作老花的老太监,正是敬事房的大总管,明面上的金朝大内第一高手,花柳。 “辛苦老花走这一趟了。” “陛下折煞老臣了。” 花柳说着,拱手缓缓退到了屏风之后,离开了庄和殿,保卫皇宫有内侍禁卫,花柳的责任是保卫皇室成员,而他平日里也并不在前殿露面,只在皇宫深处的养心殿陪着太上皇。 袁真回到了梁苛府中时,才松了一口气,这一晚上的行程,比他从幽州赶回金进京一路走了半个月的行程都要累。古不息的压力给的太大,要不是袁真随时都有抽身逃跑的能力,他是真不愿意单独面对古不息。 他图的确实是古麟,没想到古不息仅靠猜都能猜个八九不离十,但时候未到,他既不能对古麟做什么,也不可能对古不息出手,那只会令他前功尽弃。 好在,古不息虽然想杀他,但只要他不犯错,又有古麟在,古不息不会轻易动他,反而要多用他。 心累啊,袁真躺在梁府整理出的偏房的床上,双眼一闭,明日上朝,还有事要做。 第345章 朝堂对喷 第二日早朝。 袁真缓缓踏入了太和殿,周围就好像远离瘟神一般没有一个其他朝官,袁真摇了摇头暗想可惜杜君不在,不然还能替他分担点异样的目光。 杜君在大理寺狱中打了个喷嚏,大理寺狱中没有昼夜之分,也不需要上早朝,杜君揉了揉鼻子翻个身又继续睡了过去。 古不息踏入了太和殿,早朝正式开始。 古不息先是说了要封给袁真的官职,随后说了句有事奏本。 朝堂上立马乱了套,继杜君之后,又一个年纪轻轻就入三品的人出现了,而且毫不意外的就是袁真。 “陛下不可啊!” “有何不可?” “这......按礼法不应如此......”讲话之人是吏部的一名四品官员。 “哦?哪个礼,哪部法?” “这......” “陛下!”另一边响起了另外一个声音。 “臣有本奏!臣要弹劾袁真!” “说。” “臣弹劾袁真参与科举徇私一案,在背后搅弄是非,构陷三品大员!”“袁真!”那官员看向袁真道:“你为何不去大理寺狱接受审查,而是恬不知耻的站到了朝堂之上!” 袁真被那官员大喊名字吓了一跳,旋即转头看向了那人问道:“还未请教这位大人,姓甚名谁,官居何位啊?” “哼!在下户部郎中赵革寺。”那赵革寺一拱手,但是对着的是古不息。 “大胆!”袁真一背手,溜达到了那赵革寺的身前,高一头的压迫感叫那赵革寺退了半步。 “你......你难不成想殿前行凶!”赵革寺可是听说过,这袁真早些年还未入朝堂的时候,在江湖上闯荡出了一身的本事,打他怕是一巴掌就能拍的死。 “赵大人,郎中位及五品,在朝堂上没有陛下的旨意随意发言,于礼于法赵大人都犯了错误!本官乃陛下亲封三品御史兼侍郎,张大人无凭无据诽谤于我,在朝堂上公然吼叫侮辱于我,以下犯上欺我不懂礼法吗!?” “你...你你......” “你什么你?” “我!我我我......” “我什么我!” “谁说我没有证据!” “证据呢?” 赵革寺胸口频繁起伏着,呼吸都有些不顺畅,本来不过是大家都在吵的事儿,他图个出头,没想到袁真吃了枪药一般,撞了枪口。 “赵大人恐怕拿不出什么证据吧,但是本官可是能拿出来些证据,科举徇私一案,赵大人没少抽好处吧?” “什么!?” “张通府上的文书里,可是提到了赵大人,让我想想......统共十五万两?” “我我......你,你这是污蔑!” “我既然有证据,何须污蔑赵大人,蒋大人,您觉得呢?” 蒋谭虽然站在百官前方,但好似神游物外,并未注意到朝堂之上的纷乱,此时袁真一开口,他才看了过来。 蒋谭看了一眼袁真,又看了一眼慌张的赵革寺,随后才恍然大悟,开口道:“赵郎中品级未够,与袁御史在朝堂上争执确实犯了礼法,理应收到处罚。” “蒋大人难道没听到我刚刚与赵大人对峙的是何事吗?” “这......本官年纪大了,上朝颇有些力不从心,刚刚确实有些失神,还望陛下恕罪。”说着,蒋谭规规矩矩给古不息行了个礼。 袁真看了一眼蒋谭,蒋谭既然听到了他已经成为了御史,自然也听得到刚刚的对峙,不过袁真没有穷追不舍。 赵革寺涉及科举徇私一案,且有证据,被拉出了朝堂扔到了大理寺狱陪杜君去了。而赵革寺前脚刚被拉出去,后脚又跳出了另外一人。 “陛下,臣弹劾袁御史鱼肉幽州,有据榆关之嫌,此为谋逆之罪!” 袁真差点没忍住笑出声来,真是一波未平一波又起,这些人想尽办法要弄他一下,难道这些人不清楚就凭这三言两语拿捏不了袁真如何吗?这些人当然心里明镜的,拿捏是不可能拿捏袁真的,他们的目的也不过是孤立袁真,压迫袁真罢了。 “这位大人姓甚名谁我无意再问,首先,整治幽州必不可少的要死人,具体的损耗和原因,我已经遣人送回朝中,这位大人若是没看,没听,不妨重温一下。其次,榆关守将水镇将军不日回朝,届时大人可以和水镇将军讨论一下幽州到底要怎么割据,才能守的住我金朝十万天骑军的一次全军冲锋。” “前两点大人若是想不明白,我还要说第三点,大人的名字我不感兴趣,但张通的文书证据之中,可不只赵革寺一人,大人若是在其中,改日我到大理寺狱中,会再和大人你聊聊前两点的。” 那弹劾袁真的官员面色通红,若是有证据,他的名字也定然会出现那证据之中。 古不息笑了笑,招了招手,立刻就有侍卫将那人拉了出去,去处自然也是大理寺狱。 朝堂上的氛围一窒,袁真有些难对付,但不对付不行,空下来,袁真可能就要对付他们了。 “陛下!臣弹劾袁御史......” 袁真舌战群儒,喷的弹劾他的朝官们体无完肤,偏偏哪一点都不足以立刻从朝堂上将袁真赶出去,只能任由袁真背着手挨个点名。 早朝持续的时间比往日都久,大部分时间都是朝官与袁真之间对喷,但其中有一点袁真注意到了,就是扬州理教肆虐的事儿。 据那官员所说,理教猖狂莫名,竟然堵住了扬州州府的大门,虽然之后不了了之,但这实在太不同寻常了,理教只是一个传播信仰的组织,连门派都算不上,就这样,古不息才能忍着它在扬州跳一跳脚,但绝对不可能怕了他什么狗屁的理教,理教的高层脑子被狗啃了,还敢堵官府? 下朝之后,蒋谭行色匆匆,但袁真却眼疾手快拉住了蒋谭。 “蒋大人,下官还要和你道个歉,今日朝上实在是迫不得已,所以才顶了你户部的官员,下官给你赔个礼。” 蒋谭神色恢复自然,笑着开口道:“袁小友无需如此,本官虽然交友广泛,但有罪就是有罪,该罚就是该罚,袁小友刚正不阿,此正义之举,还需要保持下去啊。” 袁真目送着蒋谭离开的背影,沉思片刻后便独自离开了宫门。 第346章 真假遗子 烟雨楼。 袁真走进了后院一直留给他住的那间屋子,不多时龙倩就推门走了进来。 “公子寻我来,可是要帮我?” “非也,不过,我在幽州见到了一个人,你可能会感兴趣。” “谁!”龙倩有些激动,能让她感兴趣的人不多,袁真所指也许就是她一直以来寻找的那人。 “不要这么激动,不是你想的那样。” 袁真一句话就好像泼了冷水一般,龙倩勉强的笑了笑,在袁真的对面坐了下来。 “幽州有一年近三十的猎户,名叫欧阳北。” “欧阳......北?”龙倩眯了眯眼睛。 “不如你亲自去确定一下,现在应该在盛京一户姓皮的商户家做护院。”袁真笑了笑道,别人没见过前朝皇室的族谱,龙倩一定见过。 “多谢袁公子。”说罢,龙倩就要起身离开,却被袁真叫住。 “等等!我今日来是让龙姑娘帮我个忙的。” 龙倩身子一顿,果然。 “烟雨楼在京城开了这么久,应该有不少朝廷大员的情报,我要户部尚书蒋谭的。” “这就给袁公子送来。” 说着,龙倩迫不及待的离开,不一会就有琴雨楼的人给袁真送来了两叠文书,情报虽然不够详细,但毕竟是朝廷的大官,琴雨楼的爪子还伸不到那么长。 五十年前,蒋谭入朝为官,不过一小吏,三十年前,前朝覆灭,老皇帝退位之前,将蒋谭提到了户部尚书的位置。一坐就是三十年。 蒋谭为人低调,但又擅结好友,虽有朋党之疑,却从未在朝堂上帮衬任何人,家住城西小院,院中清贫如洗,平日与人结伴出游或参加宴席,基本上都是蹭吃蹭喝。 袁真皱着眉头看着蒋谭的情报,太正常了,正常的有些不正常。 科举殿试开始之前,他曾到护国公府问过古不平,这朝堂上嫌疑最大的自然是李正廉,但古不平却说不是。三十年前,蒋谭还未坐上户部尚书的位置之前,是个挥金如土的人,蒋谭家中宽裕,所以有钱也不能说明他贪,但坐上了户部尚书之后,突然低调了起来。 本来袁真以为蒋谭洁身自好,做了户部尚书之后,应该收敛了,但这一收敛似乎收敛过头了,就像是明晃晃的在脸上贴了一层面具。 “安避。” “公子。” 安避应声而出。 袁真回到金京之后,不管是上朝还是回梁府都不可能带着安避,所以安避和其他杀手就留在了烟雨楼。 “去城南查查。”袁真将蒋谭的情报丢给了安避。“他应该有宅子,城南没有,就去城北。” 城西和城东人多眼杂,若是蒋谭真的有宅子藏他的底子,一定在城南或者城北,至于朝堂上从不帮衬任何人,很有可能是所有人都在帮衬他一个人! ...... 龙倩不过几日时间便赶到了幽州盛京,此时的欧阳北正在皮老板家的商铺门口无所事事呆坐着。 欧阳北是猎户,即使做了皮老板的镖客,也还背着他的弓和箭,不过皮老板给他换了身衣服。 就在欧阳北愣神之际,商铺的后院突然隐约传来了一声惊呼,欧阳北立马回神,朝着后院冲去。 欧阳北刚刚踏入后院之中,三道飞石便朝着他掷来,欧阳北连忙闪身,两道石子被他躲过,但却限制了他的行动方向,第三道石子他不得不拔出背上的箭,扔了出去。 噌—— 箭与石子碰撞,发出了清脆的撞击与摩擦的声音。 随后院中就陷入了沉寂,欧阳北谨慎的伫立在院子中央,这是种本能,这个位置无论敌方怎么出手,他都有反应的时间和躲闪反击的余地。 龙倩在暗处却愣了神,因为欧阳北掷箭的手法,就是他掷石子的手法,那是独属于她的暗器功法,这世界上只有两个人会,一个是她,另一个是她那已经忘却之人,而今出现了第三个,这个人还叫欧阳北! 前朝皇室的族谱上,论辈,最后一位皇子的名,是北。 欧阳北在院中等了不长的时间,直到皮老板从院子中走了进来。 “小子,你干什......” “皮老板小心!” 欧阳北一手抓住背上的箭,保持着时刻可以出手的状态,身形立马闪到了皮老板的身前,来者不善,很有可能是奔着皮老板来的,毕竟皮老板可是第一个帮助袁真传播烈阳教大长老身死消息的人。 但后院之中重新陷入了寂静,直到皮老板的恐惧消散,两个人对视了一眼。 “额......小北,要么你去看看?” “皮老板你随我一起,我能护你周全。” 此时叫皮老板自己回前院可能无人看护反而害了他,皮老板也是明白人,紧紧跟在欧阳北的身后。 两人推开了后院伙房的门,里面并没有其他人,只有角落处的伙夫被绑着堵住了嘴,欧阳北确定安全之后,上前探了探那伙夫的鼻息,还活着。 虚惊一场之后,商铺恢复了正常,皮老板没有责怪欧阳北,毕竟那被绑着的伙夫说明后院之中确实发生了他不知道的危险事儿。只有欧阳北找到了那两块石头,他回忆着石头丢来的方向和力度,对方明显是试探,而且这手法......他太熟悉了...... 半个月后,冀州西部。 剑气宗山下,慕容故正带着门中弟子下山历练,虽说是历练,但实际上新来的弟子武功平平,不宜闯荡江湖,只能在山脚下的县城逛逛巡视一番,看看有没有不法之徒或者江湖匪盗。 慕容故刚刚笑着与卖菜的大妈聊完,民风淳朴的小县城不少人都识得他这剑气宗首徒,风评也极好。 转过头,慕容故就在街角处看到了一个熟悉的身影。 “阿东,你带着师弟们先去城南看看有没有官榜,我有些事去去就来。” “是,大师兄。” 慕容故跟随着那身影七拐八拐来到了一处无人空地,停下后才开口询问:“姑姑,你怎么来看我了?” “慕容故。”龙倩看着慕容故脸上的笑意。 “你当真没有复国的想法了?” 第347章 慕容故亡 慕容故一愣。 几年前龙倩就曾找到过慕容故,慕容故当时对龙倩说没有复国的想法,之后龙倩便再也没有出现过,如今却再度出现,难道是产生了什么变故吗? 慕容故思考片刻,便开口道:“姑姑,慕容故如今只想追寻武道,行侠仗义了却残生。” “嗤——”龙倩一声嗤笑,“行侠仗义?慕容故,连你自己也没注意到,前朝覆灭是在三十年前。” 慕容故眉头一皱,三十年前?怎么了? “你如今多少岁了?” “我......二十......三......?” 慕容故呆住了,他没有注意到,或者是下意识忽略了这个问题,所有人都是如此,三十年前前朝已经覆灭了,前朝遗孤也应该三十岁了,但他只有二十出头,从来没人怀疑过他年龄的问题,他自己也是如此。 慕容故猛的想起当年前朝宝藏暴露地点,江湖众人在洞中寻找机缘,而他则是去找到了前朝皇室的族谱,并且带回了剑气宗。 “师傅,族谱上,我的名字应该是龙北。” “故儿,名字是什么不重要。” 剑气宗掌门天剑付松缓缓开口,随后真气一震,那族谱竟被他震碎! “你只要记住,你,就是前朝遗孤。” “是,师傅。” “金朝与鬼国必有一战,届时天下大乱,若是改天换月,故儿你便可振臂一挥,凭借前朝太子的身份,你未必不能站在这天下的顶点之上。” 慕容故的喘息声从无声到沉闷再到无声,只说了一句:“若是故儿成就大业,剑气宗必为我国教朝师。” “好!且等着吧,不远了。” ...... 慕容故看着龙倩,缓缓抽出了背上的佩剑,无论什么原因导致的天下人都忽略了年龄的问题,如今唯一能够质疑他存在的人就只有龙倩了。 “姑姑,您还认我这个侄儿吗。” “怎么,你到达大宗师了?”见慕容故拔剑的动作,龙倩不以为意。 慕容故的嘴角微微挑起,“没错,无论是天赋还......” 慕容故的话还未说完,瞳孔就已经扩散,他的眉心,咽喉和心口三处,猛的迸裂出了血花,如此近的距离,顶级的杀手龙倩怎会给慕容故机会,他连真气都还未曾提起,就被龙倩秒杀了,这三镖暗器可和打欧阳北那三镖石子不同,暗器是龙倩杀人的暗器,更是包裹了锐利的真气,直接打穿了慕容故的身体。 “哼,行侠仗义?废话太多了......” 龙倩的身影已经远去,只在原地留下了一句鄙意十足的话。 慕容故欺瞒于她,至于不打算复国的鬼话,她是一个字都不信,不打算复国还挂着前朝遗子的身份,从不出面否定? 慕容故身死使得剑气宗上下大震,尸体被运回剑气宗后,付松仔细的端详了慕容故身上的伤口,之后却陷入了沉默,闭口不再提及此事。 ...... 此时,远在扬州姑苏的袁府门前,堵了一群人。 一个身负巨剑的身影从街边转角走了过来,停在了袁府牌匾下的大门口处。 “你们是什么人?” “小子,我劝你不要多管闲事,我们烈阳教与袁真的仇,不是你能插手的。” 人群中走出了一位像是头目一般的中年人,脖颈之间纹有烈火刺青,正是烈阳教逃到了扬州的余孽。 李二江心中无语,和袁真有仇来袁府做什么,袁真又不在袁府,这条街上的人都知道袁府的府主早就不回来了,也知道这是姑苏剑圣李二江的住处。 “大哥,这小子好像是......之前听到的那个姑苏剑圣。” “什么姑苏剑圣?” “就是那个使用奇怪重剑的姑苏剑圣啊!” 那小头目这才注意到,李二江的背上背了一把大剑,大的离谱。 “滚。” “哼,小子,我管你什么姑苏剑圣狗圣的,我们......” 唰————轰! 没人看清李二江的剑是什么时候拔出的,但大剑插在石板之上的轰鸣声却震醒了他们,随着玄铁重剑与石板撞击发出声音的同时,那小头目的脑袋也掉在了地上。 “再说一遍,滚!” 李二江的脸上异常的冷冽,暴虐在他的双眼之中乱窜,扫视着在场的烈阳教余孽,烈阳教余孽见此立马鸟兽作散而逃。 李二江深呼一口气,收起了重剑推开了袁府的大门。 几年的闯荡叫李二江早已不再天真,反而是养出了一身的杀气,李二江深知纯粹的善意只会被有心人当做利用的工具,无数次吃亏让李二江不得不在十三四岁的时候就暴虐异常,不过进了袁府,一身暴怒的气息就被他尽数收敛了起来。 “二江,你回来啦!” 清脆的铃音传来,一个出落大方的曼妙女子从府中探出头来,看到李二江面上满是欣喜。 李二江见到那女子也是憨憨一笑。 “小婉!” 小婉像是一只小蝴蝶一样蹦蹦跶跶从课堂中闪身而出,到李二江的身前猛的一跳,扑到了李二江的怀中,身体滑下来的时候,小婉的脚尖轻轻点地,才开口惊讶道:“呀!二江你都长的这么高啦!” 二江只是憨憨的笑着,四年前小婉和他个头差不多,甚至隐隐还比他高出点,现在他长开了,常年炼体的身子,在十三四岁的时候,就已经突破了七尺,反而是小婉比他矮了一头。 不过小婉个子虽然小家碧玉,身材却没差上一分,二江父母老两口可真是把小婉当做儿媳妇看待的,养的那叫一个上心。 从客堂之中缓缓走出的,除了小婉之外,还有李二江的父母和童生。 童生早就离开了琴雨楼,当年的童生在成为管家之后,好像找到了自己的人生目标,于是想要脱离琴雨楼,但琴雨楼的杀手一辈子都只能是杀手。 不过袁真从中插了一手,再加上童生加入琴雨楼的时间不长,所以顺利从琴雨楼脱身出来,常住在袁府之中成为了彻彻底底的管家。 李二江抱着羞红脸埋头在胸口的小婉,笑着对童生点了点头道:“童叔。” 随后看向了另一边。 “爹......娘......孩儿回来了。” “好,回来就好!” 二江爹娘眼角湿润却乐得开花,儿子有出息,闯出了名声,还带回了可人的小婉,老两口已经别无他求了。 但随后,又有一人捂着胸口从客堂中走了出来,一身染血的绷带惊到了李二江。 “斐大哥!你怎么来了!” 第348章 斐鄂亡命 “此事说来话长。” “先进屋吧。”童生带着众人回到了客堂之中,他自己则是去关上了袁府的大门。 小婉紧紧靠着李二江坐着,让李二江有些不自在,实际上小婉心中也有些异样,不过此二人早已心心相许,这种隔阂转眼就不见了。 斐鄂缓缓坐下,说起了最近发生的事情。 ...... ...... 五个月前。 “斐鄂,理教又出现了,弄出了不少的动静,去查查看。”贾钱庞大的身躯堆在了他那独特的金椅上,对斐鄂说道。 斐鄂点了点头道:“我这就去,大老板。” 斐鄂并不是贾钱的手下,但贾钱使唤他他倒也没有觉得不对,就凭贾钱对他的支出,他理应为贾钱做事。 斐鄂离开了贾钱的后宅,出门时见到了马三。 “马哥。” 马三看向斐鄂,欲言又止,只是叮嘱了一句:“小心。” “放心吧马哥,我和理教打交道不止一次了。”斐鄂笑了笑,离开了祈州大酒楼。 斐府中,杏儿愈发觉得不对劲,贾钱手下能人那么多,为什么偏要用斐鄂?虽然杏儿对于自己的相公有别样的滤镜,但是她也清楚斐鄂并不是顶尖的高手,只不过是活跃在追查理教的一线,可这活跃,似乎也是人为安排的,和斐鄂一起生活的时间里,斐鄂从未主动提及过理教相关的事情。 杏儿墨林出身,没有任何背景,也求不到什么人,此刻她能想到的只有贾雯。 杏儿一个女儿身,入墨林实在不得体,好在墨林还有她熟识之人,一见到是杏儿笑着将她领了进去。 “杏儿这是准备回来继续做事嘛~” “梅姐姐不要取笑我啦,我是来找东家的。”杏儿勉强一笑。 “哈哈哈,好好好,有了情郎,说话气质都与咱青楼女子不同了呢~”梅姑娘捂嘴淡笑。 杏儿知道梅姑娘没有恶意,就是生的一副尖酸的嘴子,偏偏不少文人墨客还就喜欢她嘴里蹦出来的那两句词儿。 梅姑娘将杏儿带到了墨林的后院就离开了,后面的路杏儿当然知道怎么走。 “东家。” 杏儿在破庙之中见到了贾雯。 “你已离开墨林,不需要再叫我东家。”贾雯转过身子,看向了杏儿。 “东家,我此来是求助东家的,我真的没有人可以相求了。”杏儿一脸的哀意,叫贾雯脸上的冰寒散去了不少。 “说说看吧。” 不到一刻钟的时间,杏儿就跑出了破庙,在墨林的后院中找了一处偏房藏了起来,因为前面吵吵闹闹,贾钱的人似乎来到了墨林。 杏儿透过门缝,看到了贾钱在一帮人的簇拥下走进了破庙,随后后院被贾钱手下的人清空。 杏儿隐约听到了破庙之中传来了争吵的声音,随后就是轰隆隆的打斗声,不到半个时辰,贾钱从破庙中走出,身上毫发无伤,却好似瘦了几分。 贾钱的脸上泪水直流,似乎在为贾雯的逝去而伤感,他的怀中,抱着的正是贾雯,满身鲜血的贾雯,贾雯的尸体。 ——贾钱,杀了贾雯!?他杀了自己的妹妹! 杏儿大气都不敢喘,捂住自己的嘴巴远离了门口处,将自己缩在了房间的角落不敢动弹。 又一个时辰过后,墨林的后院之中毫无响动,杏儿轻手轻脚的挪到了门前,透过门间的缝隙朝外面瞅了瞅,地上有不少的血迹,已经干涸,是贾雯留下的,院中似乎没有其他人了。 杏儿刚想推开房门,却感觉到头顶一热,她缓缓抬起头,发现了一个目光锐利的眼睛。 “呵呵呵,老鼠在这里啊。” 房门被巨力从外面拉开,杏儿也被带着闪了一个趔趄,门外的正是马三。 “大老板说的没错,你果然还没走,杏儿姑娘。” “你......马哥,我就是来看看东家的......” 马三完全不管杏儿说了什么,眼中淫意已经涌了上来,看的杏儿怕的发抖。 “大老板一直不让咱自己人光顾墨林,不过杏儿姑娘此时已经不是墨林中人了,往日咱来墨林看到杏儿姑娘就觉得香,如今也该咱尝尝斐鄂那小子享过的福了,呵呵呵......” 墨林的前院安静异常,客人都被赶走了,而后院则是传来了衣服被撕碎的声音和女性的惨叫声。 ...... 斐鄂查了一整天的理教踪迹,但理教从南平府退去后,就像是突然销声匿迹了一般,完全抓不到影子,等斐鄂回到府中的时候,见到的是哭的梨花带雨的小黄鹂。 “呜......斐大哥......你可算是回来了......” “怎么了小黄鹂?你姐姐呢!杏儿呢!?” “姐姐去......去墨林找东家了,姐姐......姐姐说......她如果没回来,大老板就是坏人......要斐大哥快跑......呜呜......” 斐鄂如遭雷劈,定在了原地,杏儿凶多吉少,但是他不能带着小黄鹂冒险,如果大老板有问题...... 咚—— 沉闷的响声从大门处传来,有人在暴力破门! “快走!小黄鹂!......不行。”斐鄂立马冷静下来,他不能带着小黄鹂一起走。 斐鄂拉着小黄鹂来到了伙房,将小黄鹂安置在米缸之中,对小黄鹂说道:“如果斐大哥死了,千万不要相信任何人,找一个叫袁真的人,听明白了吗小黄鹂。” “呜呜......嗯......呜......” 斐鄂盖上米缸的木盖,急忙跑到了卧室之中,用被子卷起了一个小孩大小的形状,再用身上的绷带缠与身前,随后快速冲到了马厩,拉出一匹马便骑上马身。 轰——大门不过三两下便被暴力撞开,一群黑衣人打扮的理教信徒冲到了斐府的院中。 “搜!” 唏律律—— 斐鄂骑着马匹横冲直撞,猛的一跃跨过了理教众人,冲出了斐府的大门,其怀中抱着的“小黄鹂”险些散架子。 “追!” 一群黑衣人蜂拥而上,朝着斐鄂骑行的方向追去,在南平的大街上,一绷带怪人抱着孩子骑马开路,一帮黑衣人持刀追逐,看的路人啧啧称奇。 第349章 童生 斐鄂与理教亡命追逐了长达五个月的时间,期间甚至跑到了越地深山之中,但理死死咬着他不放,不多时他怀中的被子就全散开了,但理教的人并未注意是否少了一个人,只顾着追杀斐鄂。 斐鄂完全想不通,之前都是他在明处,查处于暗处的理教,怎么理教现在跳到明处来,把他赶向了暗处对他拼命的追杀了? 理教不知道存在了多少年,期间搜罗的功法也数不胜数,高手自然不少,虽然没有大宗师,但几个宗师高手合力之下,还是叫斐鄂受了不轻的伤,斐鄂也不过是宗师,被打的毫无还手之力,只得继续逃命。 斐鄂知道这么下去不行,他本想着逃回天书学院,在天书学院,理教多大的胆子也不敢在那动手,但他直觉觉得不妥,对方大张旗鼓的追杀他,似乎就是在赶他,而不是要他的命,他若回天书学院,恐中了算计。 在几经辗转之后,斐鄂跑到了姑苏,藏身于袁府之中,那些理教中人似乎有所忌惮,没有再追杀下来,而是在姑苏潜伏了下去。 “他们也许在等一个命令。”斐鄂皱着眉头,其上半身的绷带破破烂烂散落了不少,烧伤的头颅也暴露出来。 “什么命令?”李二江心中的危机感也未曾减轻,他总感觉袁府已经被杀机笼罩了,烈阳教三瓜两枣那几个废物压根没什么压力可言,就只可能是理教了。 “理教高层的命令,或者是大老板的命令,又或者......” “大老板就是理教高层。”童生倒是一脸的淡定,替斐鄂说出了他的猜测。 “可是......”小婉一脸的疑惑,“若是按照那大老板对斐大哥所说,大老板和理教应该是仇家啊?” 斐鄂苦笑,他也不知道这其中究竟发生了什么,而且他逃亡的途中听说,墨林换了东家,墨林后似乎发生过战斗,原东家贾雯失踪了,这也一定是贾钱的手笔。 “唉......”斐鄂叹了口气道:“抱歉童管家,若非实在无路可逃,斐某也不愿将袁府拉入如此陷阱之中。” “无妨。”童生摇了摇头,“袁公子的朋友,就是袁府的客人,何况你还救过二江少爷的命。” 嗵—— 同样的破门声传来,童生缓缓起身来到了客堂的门口,正对着袁府的大门开口说道:“斐公子,伙房的灶台右侧有一处地板,去吧,你还不能死。” 斐鄂一愣,他哪里听不出童生的意思。 “童管家你......” 李二江这时起身拍了拍斐鄂的肩膀。 “斐大哥,你救过我和小婉一命,这次轮到我了,正好,我对理教一点好感都没有。”李二江的脸上虽然笑着,但身上的暴虐气息却止不住的散开,玄铁重剑蜂鸣,似乎感受到了主人的杀意。 斐鄂沉默,朝着众人一拱手,就跑向伙房,他知道这不是谦让的时候。 “爹,娘。”李二江看向了他的父母。 老两口虽然心中惧怕万分,但脸上尽是鼓励,“二江啊,村儿里的地咱们卖了,准备给小婉过门呢,袁府就是咱家,咱们哪也不去。” 李二江的泪水在眼眶中打了个转,淡笑了两声,又看向了怀中的小婉。 小婉没说什么只是勉强的笑了笑,紧紧握住了李二江的手。 ——上次你把我甩开了,丢回家中,这次可不行哦,我随童叔习了武的,能帮你的。 袁府的大门似乎被精心设计过,外面无论怎么撞都撞不开,看似红漆木门,内部确是实打实的生铁硬钢,根本撞不碎。 袁府外,理教信徒穿着黑衣,里三层外三层的重重包围住了袁府,见大门轰不开,那领头人朝着两边点了点头,立马就有人翻上了袁府的院墙。 簌簌簌————噗嗤——噗嗤—— 随着童生一挥手,那院墙上竟然出现一排排削尖的铁管冲天而起。直接将院墙上的黑衣人们捅了个透心凉。 “童某,早就想试试了,但一直没什么机会,江湖人对童某忘的似乎快了些,呵呵呵......” 童生脸上一改往日和煦,似乎盗魔附体。 童生与白锦一南一北齐名,童生杀性更重,对于梁上客的传承,也远比白锦研习的更加透彻,无论是用毒,还是机关! 李二江瞪大了眼睛,他只知道童管家不凡,应该是高手,但不知道童生就是盗魔,更不知道童生这一手出神入化的机关术,闯荡江湖前他住在袁府之中,压根就没察觉到过袁府有什么异常之处! “来吧,让我看看,童某这一生所学,还能斩了几人。” 随着童生的手指抖动,似乎有隐形的丝线被他拉动,袁府的大门轰然大开,门外的黑衣人见此竟然不敢踏入院中,但不踏入院中就没事吗? 童生蔑视一笑,抬起手臂,朝着门外的黑衣人指了指。 轰! 门口两处的石狮子竟然猛的炸开,无数的钢针铁石飞射而出,门口处成堆的黑衣人瞬间倒下了一大片,不少理教信徒仅仅是被擦伤,刚想起身躲开些距离,却发现身子有些不听使唤了,哪些黑衣人连忙扒开伤口处的衣服看向了伤口。 “有毒!” 伤口处溃烂的十分迅速,中毒之人转眼间脸色就变成紫绿之色,即使即使砍断了胳膊腿,也没来得及阻止毒液的扩散,这一下弄得理教中人十分胆寒,没听说过姑苏袁府有这么一号人啊?一个管家? “哼!袁府算上管家也就三个能打的,我们这么多人,冲进去!” “杀!” 童生邪笑的看着理教众人,双手在空气中似乎抓住了什么,猛的一拉,袁府大院中的地板瞬间爆裂开来,露出了地板之下被埋藏的东西。 “什......什么!?火药!强弩!这怎么搞到这些东西的!” “怕什么,冲进去!退步者死!” “来!哈哈哈哈!”童生一把扯下了身上的管家袍,身上露出了不少的孔洞,那显然是能射出暗器的。李二江在童生的身后已经看呆了,童叔这么猛!? 第350章 斐鄂亡 斐鄂听着身后轰隆隆的响声,却不欲回头,只是静静地在地道之中赶路,背后的响声成为他最好的掩护,斐鄂运起真气,使用轻功疾驰。 地道很长,斐鄂跑了一刻钟头才看到了尽头,按照路程算起来,应该已经出城了。地板打开,斐鄂钻出了地道,果然正处于城墙边角。 斐鄂跳出了地道,转身将木板摆回原位又将泥土重新盖了上去,若是这地道被人发现,李二江等人即使活着也很容易被抓住。 斐鄂起身后,深呼了一口气,整个扬州似乎都沦为了理教的乐园,别说追查了,再呆在扬州他必死无疑,斐鄂准备北上金京,另寻他路。 就在斐鄂做好打算的时候,身子却一僵,他察觉到身后有人。 斐鄂缓缓转过身子,见到来人苦笑了一声。 “马哥。” “斐兄,我来送你上路。” “马哥是怎么知道此处地道口的?”斐鄂缓缓提起真气,斐家功法如火焰一般笼罩了全身,他刚做好打算,怎么可能束手就擒。 “这不是大老板的手段。”马三却没有动手的打算。“斐兄,你必须得死。”马三的眼中闪过了一丝怜悯。 斐鄂身上的真气也消减了不少,因为密林之中走出了不少人,手中端着劲弩,是朝廷的官兵!斐鄂的身后就是城墙,他无处可逃。 “马哥,我能知道为什么吗?” “你没发现吗斐兄,理教追杀你,大庭广众之下持刀横行,没有人阻拦也没有官兵出面,不只是理教,所有人都要你死,从你站到了那个位置开始,就注定要死的。” “什么位......置......”斐鄂怔怔的问上了一句,但自己已经反应过来,最早的时候,是袁真将他推到了追查理教的位置,但袁真并没有强求,而后来的大老板,则是彻底将他打造成了对抗理教的桥头堡,似乎是一种代言人的身份,就好像黑暗中的烛火,若是不能点亮所有的黑暗,就注定会燃烧殆尽直至熄灭。 “可我还是不明白......” “斐鄂!”马三提高了音量。“没有什么不明白的,你觉得朝廷会在乎一个理教吗?” 斐鄂一愣。 “马哥你是......朝廷的人?” 马三没有回答,犹豫片刻后再度开口道:“杏儿姑娘没死。” 五个月前,墨林。 杏儿慌张的捂着自己的衣物不断后退,但马三只是撕碎了她的外套,内衫没有碰到分毫,马三停下动作,听了听院子外的动静,转过头来,眼中的淫意已经不见,面无表情的对杏儿说道:“杏儿姑娘,配合着喊叫几声。” 杏儿脑子转的极快,立马配合着发出受虐的喊叫,马三时刻注意着院子外方向的动静,直到有人离开,马三才叫停了杏儿。 “你留下来只会成为斐兄的累赘,藏起来吧,若是斐兄还能活下来,他会找到你的,如何?” 杏儿一脸苦涩,“听马哥的。”杏儿只能怀揣着希望等着,即使他知道,斐鄂若是还能活,马三就不会叫自己藏起来而是带着自己找到斐鄂让他们二人一起藏起来。 ...... “她还活着!?” “没错,斐兄若是觉得孤单,我可以叫杏儿姑娘下去陪你。” “别!马哥!马哥,放过杏儿。”斐鄂连忙伸手,周围的官兵瞬间齐刷刷地抬起弩箭,斐鄂却视若不见。“放过她,马哥,我死了就可以了是吗......” 斐鄂凄惨一笑。 “我自己死了就可以了。” 马三叹了一口气,随手抽出了身边官兵腰间的刀,丢到了斐鄂的身前。 斐鄂捡起地上的刀,看了看马三和周围的官兵,之后低下头看着手中反握的制式军刀,噗嗤一声,猛插入了自己的胸口。 马三突然冲上前去,抓住了刀柄,双眼直视着斐鄂的眼睛。 “斐兄,我送你一程。” 嗤—— 马三抓着刀柄,猛的一扭,将斐鄂的心脏卷的粉碎。 “一路走好。” 唰—— 长刀被抽出,斐鄂的身体不由自主的倒下,在尸体还未落地之前,马三一刀削下了斐鄂的头颅。 将斐鄂的头颅提在手中,马三将长刀还给了那名官兵。 “收队。” 林中缓缓走出一位军官,身上披甲明显与其他官兵不同,正是扬州长史冯述。 马三转过身将那头颅递给了冯述,点了点头后率先离去。 冯述看着马三离去的背影,沉默不语,当年大司马典卢来到扬州,先见的并不是扬州刺史,而是他冯述。同样的,马三此行,也未与扬州刺史通过信,而是直接带着命令来找到了冯述,冯述沉住心,招了招手,扬州守军收敛了斐鄂的尸体,消失在姑苏城墙外。 袁府之中乱做了一团,理教人众多,府中的机关再猛也挡不住这么多的人,只有少部分的机关被破坏了,大部分都是用完了失去功效了。 童生和李二江在课堂的大门口艰苦搏杀着,小婉则是和李二江父母躲在课堂内,尽管小婉学了武艺,但没动过手,这种场面之下,小婉学的那点三脚猫的功夫,一个照面就要被秒杀,好在小婉有自知之明,没有嚷嚷着杀出去,被两人护在课堂之中还算安全。 但理教中人源源不断,就好像整个姑苏城的人都跑来了袁府一样,童生到底是梁上客传承出身,无论是用毒还是机关他都拿手,但武艺却不怎么好,甚至还不如一旁大开大合的李二江。 没多时,童生的身上便添了几道伤口,若是平时,这些伤口对于童生来说不过看一眼就忘了,连三天就好了,但在战团之中却十分致命,血液随着身体大幅的动作不断渗出,疼痛牵扯着他的肌肉,让他不时的又添上几道伤口。 李二江虽然勇猛无畏,重剑之下别说活的了,连一个成型的尸体都没有,但李二江正值成长的年岁,无论是力量还是体力,都没有达到巅峰,这么多人堆积之下,身上也是一道子红一道子白的。 所有人包括李二江自己都意识到,玄铁剑法并不是无敌的,姑苏剑圣似乎也不是死不了的。 第351章 二江亡 “呼......呼......”李二江倚靠在客堂的门前,袁府的大院中尸体堆积成山,死在他手下的理教中人,没有一百也有八十,但姑苏城就好像被锁死的囚牢,没人前来,也没人离去,理教中人杀不绝一般的不断从大门处涌现。 李二江的双目都有些模糊,血液流逝让他生理上产生了一些不适,至于童生,在某一刀没有躲过之后,已经死了,倒在了一群黑衣人的中间。 李二江单手拄着玄铁大剑,重重喘息着,摆手叫来了后方的小婉。 理教众人没有贸然冲上前去,明眼人都看得出李二江已经是强弩之末,任谁都是想要做最后杀了李二江的那个人,而不是先一步冲上前来被李二江一剑砍成两段。 “呼......小婉......带着它,走。” 小婉快要哭成了泪人了,从小飘零饱受虐待,好容易在袁府,在李家,有了一个家,转眼间就要全部死光了。 “二江......” “走......”李二江的气息极其紊乱,说话的气都不太够用了,他将那秘籍塞到了小婉的怀中,一把推开了小婉。 那秘籍正是狄家家传武学,在李二江回来之前,去了一趟黑水潭所处的越地深山。 狄老的伤势养的差不多了,就算没有完全养好,剩下的那部分,也大概率养不好了。狄老将家传秘籍丢给了李二江,没有再说什么传承给狄家人或者护道之类的话。 李二江还没有询问,狄老就摆了摆手示意他不必多说,转头离开了深山,李二江知道,狄老应该也没有把握,此一去生死未知。 小婉噙着泪水,转头就跑向了伙房,李二江大剑横劈为其开路,随后就站在了伙房的门口,将大剑插在了地砖上。 “爹!娘!”李二江的声音穿过了大院,传回了客堂之中。 被让出来的客堂之中,没有人对两位老人动手,两个老人可以当做拿下李二江的筹码,李二江死后,两老人自然也活不成。 “孩儿不孝,但孩儿不后悔!” 客堂之中二江的爹娘早已没了什么恐惧,被理教的黑衣人团团包围,看不到李二江的样子,但能听到李二江的呼喊,二老对视一笑,二江爹一把夺过旁边理教人的刀子,猛的扎向了自己的胸口,二老依偎在一起,这一刀也同时洞穿了二江娘的身子。 “姑苏剑圣!我儿勇武!二江!杀啊!杀!杀!杀!!!” 喊杀声戛然而止,二江爹胸口的刀子被那黑衣人一把拽出夺了回去,二老的尸体相依倒在了椅子上,那黑衣人自觉被夺了刀,恼羞成怒对着二老的尸体又砍上了两刀。 李二江听不到声音,眼睛也模糊的看不清,只知道面前都是黑衣人,这袁府之中好像只剩下敌人了...... “呵呵呵......” 李二江的笑声有些诡异,若是扒开他的衣服,就能看到他的胸口闪烁着奇异的光芒,正是那在黑水潭下补上了他胸部伤口的奇材被催动了起来。本来那药材修补李二江的伤口,药性并未完全丧失,有不少的留存。 心口处乃是百脉之重,那些能量都能作为李二江的潜力助他早日踏足宗师巅峰,但李二江此时却催动其流于百脉,透支了全部的潜力。 “呼......众人皆知我姑苏剑圣,不知我师传我掌法更强于剑法。” 李二江拄着门槛,缓缓站起身子,身上的伤势好像不复存在一般,这次,他没有拔出地上那柄大剑。 “我本剑掌双绝,可那掌法未到时候无法用出。”李二江迷蒙的双眼看向了天空,不知道望向何方,又想起了什么人。 “师傅或许早料到我有此日,既然如此,就让尔等宵小,见识一下,这掌法。” 呼—— 这不是李二江沉重的呼吸声,而是院子里刮起了风!这个时节的姑苏刮大风是很罕见的,黑衣人们意识到了不对劲。想要远离李二江的身边,却被巨风带着身子抽向了李二江,只有架起真气才能抵抗! “黯然,销魂掌。”平静的语气自李二江口中传出,院中瞬间狂风大作。 “不好!风中有真气!” “这是什么妖法!?” 李二江仿佛化身成一座石人,沉默地挥掌,沉默地杀人,理教众多黑衣人,没有一个抵挡的住他一掌之威,更有不少功夫平平的黑衣人竟被狂风吹的东倒西斜,刀剑不长眼,死在了自己人的手中! 满院的狂风之中夹杂着悲切之意,染的理教众人静不下心对付李二江,偏偏李二江不受影响,或者说李二江深受影响再也无法自拔。 黯然销魂掌,掌随意动,未到宗师巅峰就使用,便永远逃脱不了心魔的摆布,李二江已经没有活下去的想法了,他只想在身死之前,来多少人,杀多少人! 从高处看去,袁府周围不断有蚂蚁般的黑色人影冲入府中,而袁府的大院之中早已经乌漆嘛黑的一片,整整一天的时间,直到月亮升起,袁府之中再没有能站着的人,袁府外还有不少的黑衣人,但都不敢踏入袁府大门一步,一旦踏入袁府,迎面就是一掌将人拍的粉碎,血肉崩飞,门外的理教众人怕了,但却不能退去,只能继续围住袁府。 李二江在成堆尸体的上方,以尸体作为靠背倚靠着,他的双腿都断了,眼睛也彻底瞎了,一条胳膊紧紧撑着身子不倒下,另一条胳膊则是抬起对准了袁府大门的方向,他已经没有了思维,只剩下了一丝的意志——谁踏入袁府,谁死。 天明时分,黑衣人鼓起胆子踏入了袁府的大门,却没有被轰成渣,随后其他人也涌了进来,沉默地看着尸堆上的身影,李二江还保持着一掌撑身体,一掌高抬对着大门的姿势,头颅仰着吊在了脖子上,双目圆睁望着天空,却浑浊的看不到眼球,人似乎早就已经死了。 第352章 王福乾的本事 三日后,南平城门。 袁真抬头看向了城门上的旌架子,那上面没有挂旗,而是吊着一颗被火烧的面目全非的头颅和一条布,布上写着“反贼斐鄂”四个大字。 “被给了个下马威啊......”袁真笑着摇了摇头,身后的王福乾则是面露菜色,小王从事哪见过这场面。 没错,王福乾又成为从事了,不过不是京衙的从事,而是礼部的从事,在他老爹王正手底下。王正本寻思把这小子带在身边看着,没想到古不息这次叫袁真出来,还给他配了个小秘,虽然是男的。 这下朝堂上男风之说又止不住的传开,临行时,王正看着袁真和躲在袁真身后的王福乾,喘息重的让人怀疑下一秒他就要把自己憋窒息了,但却没有说出什么话来,袁真只好安抚王正。 “放心王大人,我回来肯定还你一个完好无损的王从事。” 理教在扬州大规模暴动,连扬州的官方都拿理教没有办法,朝堂上不时有“养虎为患”、“尾大不掉”之类的声音,古不息一拍手,叫袁真来扬州处理,看的朝官那叫一个眼红,朝廷难道是没人了吗?三番五次让一个未及弱冠的小子代表朝廷走四方。 古不息理都没有理会朝中声音,大笔一挥,将杜君拉出了大理寺狱官复原职,重新坐上了京兆尹的宝座,在朝官们看来,这就是对袁真的圣眷,让他安心去扬州办事,毕竟谁都知道杜君就是袁真的人。但袁真清楚,古不息是在告诉他,杜君可以,他袁真也一样可以,无论朝堂上有什么样的声音,反对也好,同意也好,古不息想办他就办他! 棒子打了,甜枣也得给,当着文武百官的面,古不息将王福乾许给了......是配备给了袁真。 王福乾不重要,重要的是古不息将太原王氏绑在了袁真的战车上,别看太原王氏在朝堂中品级最高的官员就是一个礼部侍郎王正,但千年世家不是闹着玩的,太原王氏在整个中原都有难以想象的资源,历代更是公王辈出,王正距离礼部尚书之位,也只差展幕退位了。 也不怪王正恼火,他本不想参与朝堂争斗,奈何儿子不争气早早卷入了事端,王正本想着私下劝古不息收回成命,但王福乾这小子叛逆,嚷嚷着要和“袁大哥”闯荡江湖,在王福乾眼里,袁真那么牛逼,能和朝官大员对着干,还在江湖上混过日子,他跟着袁真,俩人到扬州那不是嘎嘎乱杀? 一到南平王福乾确实快嘎了,斐鄂的头颅挂了三天,血流的凝固了,但脖颈断处还保持着滴血的状态,看的王福乾一阵反胃,险些晕倒过去,还是袁真转头拽了他一把才没小小年纪就因为见到血把自己摔死。 两人到马行还了马,袁真带着王福乾在南平溜达了起来。 “袁哥,咱不去州府吗?”王福乾一脸的疑惑,州府就在城中街北,刚刚他俩可是路过了。 “去州府做什么?” “咱们不是来查理教的吗,到了扬州,不是应该先到州府询问情况,然后......” “然后什么?” “然后找些资料情报,再动手去查啊。” “理教都快把州府淹了,去州府要是能找到理教的情报,扬州官方早把理教处理了。” “奥......”王福乾想想,好像是这么个理,但是怎么想都有些不对劲。 逛了半天,袁真感觉时间差不多够了,便带着王福乾来到了祈州大酒楼。 “我带你去见一个大人物。” 王福乾撇了撇嘴,古不息他都见过了,什么人能比古不息还大? 祈州大酒楼的掌柜一见到袁真进来,就立马迎了上来,笑着开口道:“哎呦,小袁先生!” “大胆!”王福乾猛的一喊,吓了那掌柜一跳,这哪家来的毛孩儿? “见到御史大人,竟然以先生称,你犯法了你知道吗!?” 袁真暗暗朝王福乾比了个大拇指,就这搅浑水的能力,谁也挑不出来毛病,虽然有时候这本事敌我不分。 掌柜的傻眼了,看了看不出声的袁真又看向了王福乾问道:“不知道这位是......” “哼!在下皇上亲封礼部命官,陪同袁大人巡视扬州,不可无礼!”王福乾一脸傲色,他现在也知道,从事这一职,上不得什么台面,所以也不提官职。 “原来是朝中来的大人,是草民失礼了,还请大人勿罪~”那掌柜人鬼话皆通,一看王福乾的样子,就知道摆出一个什么态度,果然王福乾脸上的傲色降了几分,摆了摆手道:“念你初犯,免了免了。” 袁真看差不多了,开口问道:“掌柜的还记得我?” “嗨,袁......大人当年在咱酒楼说的那段笑傲,可是给咱祈州大酒楼打出了不小的名声,直到现在扬州范围内,还有流传呢。” 袁真点了点头,贾钱果然已经知道他来了,以为他记不住人,派这么个掌柜的出来糊弄他,当年言院到扬州的时候,祈州大酒楼的掌柜的,可不是眼前这一位。 “我要见你们东家。” “这......袁大人指的是......” “贾钱。” 袁真见那掌柜的支支吾吾打马虎眼,也不欲与他多说,这只是个小喽啰,连开胃菜都算不上。 袁真抬腿就往祈州大酒楼的后院走去,掌柜的连忙跟上,就要再说什么的时候,王福乾站了出来。 “你干什么你,怎么,要袭击朝廷命官!不要命了你!?” 王福乾看着那掌柜,歪着头指着掌柜说:“你,就是你,站那别动,不然我办你奥。”随后转过身赶紧跟上了袁真的步伐。 那掌柜见拦不住也不再阻拦,而是叫来了旁人吩咐了两句就回到了祈州大酒楼。 袁真对于祈州大酒楼后面的布局好似轻车熟路一般,慢慢悠悠就晃到了奢靡的真·祈州大酒楼。 场面一如既往的糜烂,带着面具的大人物们在酒与美人的包围下醉生梦死,好多场面看的王福乾捂住了眼睛,但又忍不住张开了一点手缝偷偷观摩了一下,袁真好笑地拉下了他的手。 “想看就大方看,这么多的活春宫,以后可是很难看到了。” “哦?袁大人为何说以后很难看到了呢?”出声之人大腹便便,顶着胯缓缓走来,身后还跟着两名小厮模样的人,但武艺却不容小觑,正是贾钱。 第353章 组合 袁真看着眼前的贾钱,笑了笑道:“我还以为大老板不在此处呢。” “袁大人说笑了,南平可是我家,家里不住人,不容易叫小贼钻了空子吗?” “大老板言辞如此犀利,来之前蒋大人可没和我打过这个招呼啊。” 贾钱的面目表情没有丝毫的变化,腮帮子堆着的两坨肉抖了抖道:“袁大人还请移步,在这站着,未免有些怠慢了大人,贾某恐袁大人怪罪于我。”说着,贾钱做了个请的姿势。 袁真看了一眼贾钱,顺着贾钱的手势迈出了步子,王福乾自认受到了冷落,但贾钱的气场和那掌柜的完全不同,此时他有些色厉内荏的白了贾钱一样,跟上了袁真,贾钱对此倒是乐呵呵毫不在意。 “马三。” “大老板。” “去,找刺史,叫他回去。” “是。” 扬州刺史当然不在州府之中,而是在祈州大酒楼里快活着呢。 袁真来到了真·祈州大酒楼后贾钱的内宅,宅中仿佛知道来人一般已经备好了酒菜。 “大老板这的饭菜真是叫袁某大开眼界,有些菜品,袁某在皇上那都没见过。” “哈哈哈,都是手下人送来的,袁大人若是喜欢,可以常来,或者金京咱们也是能送到的。”贾钱一屁股坐在了袁真的对面,他那金椅是可以移动的。 “哦?不知道金京哪家哪户是大老板的手笔啊?” “嗯......”贾钱装模作样的寻思了一阵后开口道:“也不多吧,城东主干路半条街都是咱家的,城西也有那么一两个还算看的上眼的酒楼客邸,至于城南城北,那我就不记得了,小店没什么油水,开着玩嘛。” 这一脸的凡尔赛看的王福乾直恶心,偷偷学着贾钱摸下巴的动作表情嘟嘟着嘴,袁真余光瞅到了差点笑场,但对面的贾钱就好像看不到一般,只能说姜还是老的辣。 “大老板在京城如此占地,税没少交吧?” “这事儿可不能乱说的袁大人,每一笔税咱都老老实实交了,咱是个正经商人,不干那违法乱纪的事儿。” “哦?蒋大人没和我提起过,我还以为咱京城那些地儿,都是皇家的呢。” “哈哈哈,袁大人说笑了,这种事儿,通过户部和袁大人沟通,不是有那买贪的嫌疑么,袁大人若是感兴趣,多到咱的商户中坐坐,保管给袁大人免些实惠去。” 贾钱一脸笑呵呵的样子,确十分难对付,话语之中滴水不漏,袁真也拿他没什么办法,一场看似主宾皆宜的餐宴,持续了整整一个时辰,但袁真除了确定了贾钱和蒋谭有关系外,没有任何收获。 和蒋谭有关系还是贾钱明晃晃透露出来的,这也不是什么值得拿捏的点,天下第一商没有朝廷的背景可能吗?贾钱和户部尚书认识太正常不过了。 袁真和王福乾走出祈州大酒楼,王福乾恨恨的跺了两下脚。 “袁哥,你看那狗屁的大老板,他绝对有问题!” 袁真摇了摇头道:“没有问题我能带你来这吗?” “他就一平民,再有钱也没有官身,袁哥你不是有个锦衣卫的身份吗?先斩后奏,咱直接砍死他,然后一搜他那个......那个......”说到这,王福乾又有些脸红了,小伙子到底是面皮子有些薄。 袁真拉着王福乾来到了对面的猪肉铺,对那屠户说了声:“老板,借你刀一用。” 那屠户有些愣神,江湖高手他惹不起,但是江湖高手没有自己的兵器吗? 袁真抓起案板上那把杀猪刀,塞进了王福乾的手中。 “袁哥,干嘛?” 王福乾缩了缩身子,就要放回人家的杀猪刀,那刀上有血。 “你去,王从事,你去宰了他,回头查完,我替你向皇上请功。” “真的!?”王福乾一听有功,胆子也大,刀也不放回去了,抓起杀猪刀就要回祈州大酒楼,但刚迈一步就停了下来。 “袁哥。” “怎么?” “你不帮我吗......” “不帮啊。” 王福乾委屈巴巴蹭了回来,“你不帮我我打不过那么多人......” “你觉得我帮你咱俩能打过?” 王福乾不吱声了,袁真抽出他手中的杀猪刀,插回了猪肉铺的案板上,对着屠户一拱手道:“多谢大哥,家里孩子皮,拉出来见见世面。” “哈哈哈。”那屠户笑着摆摆手,朴实地还想送王福乾一块猪头肉,美其名曰吃了补补脑子。 在贾钱这没什么收获属于意料之中,袁真就要离开祈州大酒楼前时,旁边冲出来一个小乞丐抓住了袁真的衣摆。 “你......你姓袁?你是袁真吗?” 王福乾正吃瘪呢,看着一个小乞丐眼中不禁有些厌烦,“哪来的乞丐,我等朝廷命官,你知不知道哎呦!” 袁真一巴掌拍在了王福乾的脑瓜勺上,缓缓蹲下了身子,对那小乞丐说:“我就是袁真,小姑娘,你找我有什么事吗?” 袁真一听声音,再仔细一辨认,就看得出这小乞丐是个女儿身,只不过年龄小,再加上脏兮兮的,不太容易分辨性别。 那小乞丐一听是袁真,哼哼唧唧就要哭出来了,但是强忍着没流出眼泪,怯生生对袁真说:“我......我叫小黄鹂,斐大哥......斐大哥说......呜呜呜......” 王福乾一捂脸道:“你说话就说话,哭什么鼻子你,丢不丢人啊!” 然后王福乾的后脑勺又挨了一下。 袁真将小黄鹂带到了一家小客栈,开了间房让她梳洗一番,出来后虽然还穿着那身破破烂烂的乞丐装,但精巧的小脸加上眼中还没有退去的一抹红,叫王福乾这小子看呆了。 “不......不是,你是个姑娘家?” 小黄鹂没有理会王福乾,只是看向了袁真。 “斐大哥不是反贼......他们都是坏人。” “谁。” “大老板,大老板杀了杏儿姐姐,杀了东家,杀了斐大哥......呜呜呜......” “哎,哎,你又哭什么呀,我不说你丢人了还不行,哎呦!” 一记爆栗让王福乾消停下来,小黄鹂也缓了口气。 “小黄鹂,你能证明大老板杀人了吗?” “我......我不知道......但是斐大哥说叫我找到你......” 袁真叹了口气,小黄鹂算是斐鄂的小姨子,这是托孤了啊,虽然袁真从头到尾都只是将斐鄂当做引出理教的工具,但斐鄂是真的把他当朋友做兄长。 “你且先随我来吧。” 袁真带着王福乾和小黄鹂一高一矮两个小孩,和理教在他们的扬州大本营做斗争,这个组合看起来好像有些玩笑。 第354章 组合解散 时间够了。 袁真带着小黄鹂和王福乾来到了州府处,时间足够扬州刺史回到州府了。 “袁哥,这州府不是没有情报吗?” “当然没有,但我是御史,来扬州自然不能只查理教。” 袁真向府门的守卫出示了自己的御史凭证。王福乾撇了撇嘴,得,都是你说了算。 扬州刺史孙犁民一身酒气还未消,就晃晃悠悠从府中走出接见袁真。 “下官孙犁民,见过御史大人。”孙犁民的两腮通红,脑门子上几道褶子随着笑意抖动,袁真注意着孙犁民的表情,摆了摆手。 “这位是礼部从事,王福乾。” “原来是王从事。”孙犁民笑呵呵和王福乾拱了拱手,王福乾只得回应,随后孙犁民便又看向了袁真。 “我到扬州来,想必孙大人已经知道所为何事。” “自然,自然,御史大人要查理教,孙犁民必然全力相助。” “我听闻前些日子,理教围住了州府,不知道可有此事?” “确有此事,这帮理教恶徒着实是胆大包天!” “然后呢,如何解决的,我听说理教之人退去了。” “哼,愚民不经教化,不知道围攻官府是死罪,本官出面游说一番,便让他们放弃了围攻州府,下官以为,牧养万民当典刑并用,所以也不欲大惩。” 袁真眯了眯眼睛道:“孙刺史倒是一方好父母官。” “哎,袁御史过誉了,不过为官本分罢了。” 孙犁民酒劲未消,其面上怒意不似作假,但有几分真袁真不好判断,十几年的扬州米不是白吃的,孙犁民这个刺史也许贪,但绝对不蠢。 “追查理教过于凶险,袁某想将王从事和其准妻黄氏暂时留住在州府之内,刺史大人。” “好说!好说。袁御史尽管放心。”说着刺史孙犁民看向了王福乾和小黄鹂。“州府绝对安全。” ...... 王福乾和小黄鹂被安置在州府的后院偏院,两个厢房正好给他俩人住。 “袁哥,你怎么把我撇下了!” 王福乾噘着嘴,一脸的不乐意,本来还想和袁真见见世面呢,结果就看了个活春宫就被袁真丢到州府了。 袁真却没有理会王福乾,而是来到了小黄鹂的身前,摸了摸小黄鹂的脑瓜道:“小黄鹂,过几天,我送你去见你杏儿姐姐怎么样?” “杏儿姐姐还活着吗!?”小黄鹂眼中一喜,杏儿没从墨林回来,她就以为杏儿是死了。 袁真点了点头,小黄鹂还活着,杏儿大概也没死,但这两人都知道些秘密,理教就算遇到阻碍也会想办法弄死这两人,不过是在搞定袁真之后。 孙犁民说的不错,现在的州府,确实绝对安全,因为袁真来了,理教的第一目标就是袁真,孙犁民就算和理教有关系,也绝对不是理教的信徒,而是合作,但他并不是理教的高层,因为他没认出小黄鹂的身份。 而袁真要做的,就是用小黄鹂和杏儿去吸引理教的注意力。 虽然袁真才是理教的第一目标 ,但前提是杏儿和小黄鹂仍旧在扬州,在理教的掌控之下,这二人,是理教用来明牌钳制袁真的手段之一,却也是袁真引导理教的工具。 “王从事。”袁真看向了王福乾,郑重的样子以为袁真改变主意要带他一起走呢。 “我把你留在州府,是因为有个重要的任务要交给你,此时只有你能做,我不行。” 王福乾一惊——袁哥都做不了,我能做!? “看好这个孙犁民,他每日和什么人接触,去哪里,王从事一定要看好。” “嘁——这刺史一看就是酒囊饭袋,而且为什么只有我能做啊?”王福乾还是对于袁真那句只有他能做,袁真不行的话感兴趣。 “我在朝中虽然有些名望,但到了扬州,还是王氏的公子更有威慑力,你要见孙犁民,任何人都拦不住。” 王福乾了然的点了点头,果然还是得他小王从事出马。 “袁哥你放心吧,这孙刺史就是领了个姑娘回来,我也给你看好他领的是哪家的姑娘!” 袁真笑着拍了拍王福乾的肩膀。 ——孙犁民会领姑娘回州府? ...... 甩掉了王福乾和小黄鹂,袁真独自一人朝着南平城外走去,出金京之前,袁真对扬州的形势极其不看好,就冲理教围困州府后安然离去就知道,这扬州恐怕都被渗透成筛子了。 所以袁真在离开前去了护国公府,询问古不平,扬州有没有可信之人。 古不平也不能完全保证扬州谁可信,谁能信,但临走之际还是给了袁真一个人名。 长史冯述。 冯述与钟邕一样,都是古不息拔于行伍的中兴之将,古不平虽然和冯述没有见过面,毕竟冯述被拔起来的时候,古不平已经被关起来了,但前有钟邕的滤镜,古不平对于古不息的眼光还是十分看好的。 长史在没在州府之中,袁真问都没问,这个时候,冯述如果可信,那就一定不在州府,而是在扬州军大营。 出南平城不远就是扬州军大营,这个距离,大军支援南平城似乎只需要不到一刻钟的时间,但理教围住州府的时间可是持续了一个下午,很难说其中有什么猫腻。 袁真来到军大营入口处立马被拦了下来,出示身份后,即刻有兵官进营中通报,不一会就有一长官穿着之人来到了军营口处。 “下官冯述,见过御史大人。” 袁真看着冯述,与钟邕不同,钟邕是那种第一眼看到就觉得这人奸懒馋滑不像个好人,而这冯述第一眼给袁真的感观极为正面。 “刺史大人说你冯述整日在州府中见不到人,你就是这么做长史的?” “禀明御史大人,理教在扬州作乱,下官驻于军大营时刻准备出兵驰援,以防南平有失。” “你倒是有心思。”袁真笑了笑道:“你我就站在这谈话?” “这......军营重地,御史大人不便进入,请随下官移步。”冯述不卑不亢,拱手便拜,给袁真弄得一愣,随后摇了摇头,这冯述不管是真的还是装的,起码他和孙犁民和理教都不是一路人。 第355章 落子 军大营不只是围栏拒马、布帐火灯,校场库房也一应俱全,接待之处当然也少不了。 袁真随着冯述的带领,来到了一处板房之中,外面看起来板房飘摇,似乎一场大雨就会塌个干净,但里面却宽敞干净,建筑结构也足够的扎实,至少比普通民房要坚固不少。 “冯述遵圣令,听从御史大人指挥。” 板房之中只剩下袁真和冯述二人,冯述开门见山,说明了自己是皇上的人。 “哦?”袁真拉了个长音,能和古不息直线联系,冯述确实是皇上的人,而这联系人,自然只能是锦衣卫。 “扬州的千户是谁。” “回大人,千户即刻就到。” 扬州卫所就明晃晃的摆在了州府的不远处,但袁真看都没看,那卫所里面连个人都没有,锦衣卫不是朝廷的鹰犬,而是古不息的鹰犬,扬州这种情况,那卫所中如果有人,那只可能是陷阱。 不多时,就有另一人走了进来,一身小厮的打扮,袁真笑了笑,这人,他在祈州大酒楼见过,就跟在贾钱的身边。 “锦衣卫千户马援,见过巡察使大人。”马援与冯述的称呼不同,因为所在的体系不同,袁真的锦衣卫巡察使的身份,出了金京还真没几个人知道。 “你跟在大掌柜身边,可有收获?” “大掌柜不信任任何人,但下官亲自处决了斐鄂......”马援一边看着袁真的神色,见袁真没什么表示才低下头继续说下去。“处决之后,大老板叫属下接触了一些理教的事务。” 马援,正是马三! “也就是说还没拿到有用的东西。” “巡察使息怒。” “无妨,我给你创造一个机会,杏儿姑娘在你手中吧?” 马援猛的抬起头看向了袁真,他以为自己杀了斐鄂会触动袁真,没想到袁真更狠,不用思考都知道,袁真准备用杏儿甚至可能带上小黄鹂作为诱饵! “小黄鹂在州府之中,你将杏儿送到州府,我会叫王福乾送二女去天书学院。” “这......大人此时恐怕不宜回到州府。” 马援心思缜密,两入州府,袁真的想法会被瞬间勘破。 “呵呵呵。”袁真看向马援道:“马千户难道不知,我手下还有琴雨楼?” 马援一愣,朝中人都以为江湖组织不过宵小,登不得大雅也成不了什么事,只有他们这些锦衣卫,尤其是各地卫所之中的锦衣卫明白,无孔不入的江湖人有多危险。 袁真带着王福乾入扬州太有迷惑性了,所有人都以为这是一场文斗,殊忘了扬州不只是理教的地盘,也是琴雨楼的地盘! “安避。” 安避应声出现在房间之中,这诡异的隐秘身法,连同为宗师巅峰的冯述都没注意到。 “去州府通知王福乾,他若是不信,就提当初在京衙......” 安避没有多言语,转身离去,冯述和马援是官,他姑且算是贼,官与贼不能相容,至少明面上如此。 袁真重新看向了冯述和马援道:“我给贾钱一个不得不出来的理由,马援,你去把他的底子查干净。” “是,大人......不知道要用什么办法。” “圣上有秘令交给贾钱,大老板沉浮商海,有钱却受制于没权,我看孙犁民那草包该让让位置了。” 冯述一愣,比马援反应还快道:“御史大人,假传圣令,恐犯了忌讳......” 冯述之所以知道是假的,因为几年前大司马典卢来扬州的时候和他说过,再熬几年,古不息会把他提到扬州刺史,谁人不信,典卢的话冯述还是信的,典卢乃朝中元老,虽不上朝,但镇国公不上朝,和护国公不上朝是两个概念,一个是被关起来不允许上朝,一个是圣上亲准,不想上朝,就不上! 袁真看着冯述笑了笑道:“急什么,和你没关系,出事我兜着。” 此扬州一事之后,古不息对于袁真的忌惮会到达顶峰,内患处理的差不多了,袁真的作用也失去了,若是有把柄落在古不息的手中,古不息一定会拿来做文章搞死袁真。 但袁真若是识趣,主动送出一个把柄,古不息按在手中,便是占据了绝对的主动,届时古不息反而未必会动袁真。 袁真从始至终都不在意手中权力的大小,他的目的一直都未曾改变,但这一点不能与古不息说,也不能与任何人说,古不息无论如何猜测,猜的对也好,不对也好,袁真都不能挑明。 “遵大人指令。”马援离开了军大营,袁真则是在军大营住下了,消息就让冯述的人去传,反正冯述几乎是明牌状态,虽然他听从刺史的命令出兵帮助贾钱镇压了“反贼”斐鄂,但那是袁真来之前,袁真来之后,孙犁民那个刺史就已经走到头了。 果不其然,这理由无论如何贾钱都拒绝不了,这是阳谋,贾钱无论信与不信,他都必须来见袁真,因为这是皇命,哪怕是假的,在确定是假的之前,贾钱都不能拒绝也不敢,区别于他指使理教作乱的事情,抗命不遵证据确凿,就是纯粹的和朝廷,和古不息作对,谁也不敢保他。 不过贾钱没有立刻来见袁真,因为马三告诉他,杏儿被锦衣卫的人救走了,去了州府带走了小黄鹂,同行的还有太原王氏那个傻儿子。 杏儿和小黄鹂必须死,王福乾绝对不能死,这两波人凑到了一起,气的贾钱痛骂马三办事不利,但对于锦衣卫,贾钱也没有办法,他知道有锦衣卫潜伏在自己身边,却始终没查出来是谁。 杏儿和小黄鹂一旦离开了扬州,理教的许多事都经不起考究,太容易被人顺藤摸瓜查出来了,所以这两人必须死在扬州,而王福乾,别看这小子蠢,但太原王氏太牛逼了,天下第一商在太原王氏面前也不过是一个逐利之人,理教甚至都可以死光,但太原王氏不能随意得罪。 王福乾乃是太原王氏下一代的嫡长子,以太原王氏的力量,别说王福乾还有几分急智,就算是一坨牛粪,王氏的资源倾注下,也能给他这大粪上面堆出来个花丛。 “你去办,马三,利落一点,别伤了那王福乾。” “是,大掌柜。” 马三出了祈州大酒楼,叹了口气。 ——人在江湖,身不由己,斐鄂年轻豪杰,死于背叛,杏儿小黄鹂不过多方玩弄的棋子,一旦有一方落子,这两个棋子立马就变成了弃子,两人恐怕死都不知道到底是谁,要杀了她们两个手无缚鸡之力的女子。 第356章 逃 贾钱来到了墨林,此时的墨林已经恢复了运转,似乎一切都和往常一样,只不过是换了个东家。 墨林的后院,那破庙本已炸毁,此时却被重新修建了起来,一如既往的破旧。贾钱走进破庙之中,原本那供台上供奉的观音像不见了,取而代之的是一个水晶棺,贾雯就静静躺在其中,不过尸身有些发白。 那一日,贾雯询问贾钱。 “你是不是和理教有关系。” “阿雯,大势所趋。” “有关系是吗?” “我这一身功夫,还有现在的产业,都得益于此,我没有办法。” “你记得当年贾家灭门,是谁动的手吗?”贾雯转过身,眼中的仇恨满溢,直勾勾盯着贾钱。 “别这样,阿雯,我们是贾家偏房,贾家灭门与我们关系不大。” “关系不大?哈哈哈,贾钱,你才是真的疯了,爹呢,娘呢?我呢!?”贾雯对着贾钱咆哮,但贾钱只是苦笑。 “参与灭门之人,我都暗中解决掉了,阿雯,别耍脾气了。” “你怎么不把我解决掉?贾钱,理教早晚天怒人怨吗,你助纣为虐,不会好死的。”贾雯转过身去,不再看贾钱,似乎下了逐客令。 贾钱叹了一口气,对着贾雯的背影问道:“杏儿在哪?” “不知道。” “阿雯!” “我说了,不知道。” 贾钱走到了贾雯的身前,看向了贾雯:“阿雯,哥真的会死的,算哥求你。” 贾雯笑了笑道:“知道会死你还不回头?贾钱,杏儿是我的人,我不会给你的。” 轰—— 贾雯勉强挡住了贾钱的攻势,她瞪大了眼睛,没想到贾钱真的会对她出手。 “贾钱,你真的疯了!” “将杏儿交给我,阿雯,我必须带走她。” 轰—— 回答贾钱的是贾雯的反击。 贾雯天赋极高,仅凭自己的一腔恨意便能修炼踏至大宗师,但贾钱的功法却强横无比,一时间贾钱也拿不下贾雯,夜长梦多,贾钱猛的一吸,身上的肥肉好似淡了一些,接着一掌拍向了贾雯。 没想到贾雯看似反击,却在贾钱拍过来时收了双臂门户大开。 贾钱大惊,但收手已经来不及,一掌拍在了贾雯的胸口,即使真气收了大半,但贾雯的心脉也被贾钱的真气震碎了。 “阿雯!”贾钱连忙抱住贾雯的身子,贾雯最后的一点力气却推着贾钱,不让他给自己渡真气。 “咳......贾钱......我和爹娘,在下面等你......呵呵呵......” ...... ...... 贾钱站在水晶棺前,看着贾雯一脸的恬静,妹妹死后似乎又像小时候一样乖巧了。 “阿雯,天下大势不可逆,待有那一日,我会让你站回到我的手下,俯视这个世界。”贾钱知道这世界上有复活人的手段,而且绝对不止一种。比如说情花,但情花其实是最下等的复活手段,只能对刚死之人使用,副作用还是断情绝爱。 ...... 王福乾坐在了车辕上,充当起马夫的角色,杏儿和小黄鹂两位女子自然是坐在了马车之中,本来王福乾还挺心烦的,明明是来见世面的,结果转眼就被袁真甩了,还让他带人离开扬州,这不是偏离主战场了吗? 架着马车的王福乾,已经忘了那些不快,护送一大一小两个美女上路,美女车中坐,他吆喝着驾马,嘴中吊着路边扯来的草枝,摇头晃脑哼着不知名的曲儿,这不是大侠是什么!? 但王福乾沉浸于侠梦之中,驾车不紧不慢,此时回头还能看的见南平城的影子,车内的杏儿和小黄鹂二人也没注意马车的速度,二女见面自然是有说不完的话互相倾诉,恐怖渐渐远去,悲伤的情绪自然重回心头——斐鄂死了。 马车行驶在官道上有些颠簸,车轮咯噔咯噔直响,直到嘎吱一声,车轮好像被卡住了。 马儿还拽着车厢往前走,但车轮外的铁皮发出了刺耳的摩擦声,扰的王福乾勒住了马。 王福乾跳下了车辕,转过头看向了车轮处。 两个车轮之间被一个有些粗的树干串了起来,车轮之间有车轴,保持着车轮的同步,但树干串起了车轮的第二处,这让车轮转到车厢处的时候,会被车厢所卡住。 粗树干有些卡进了车厢板内,王福乾没有武艺在身,力气也不算大,只能拽着马缰让马往回退一退,让他树干空出来地方,再将其抽出。车厢抖动之下,厢板有些活动,王福乾刚将那树干丢到了路边,却看到车轮上方的厢板缝隙流出了红色的液体。 血。 王福乾一愣,随后缓缓看向了车厢。 “杏儿姑娘?......小黄鹂?......” 没人回应,厢板处还在流着血。 王福乾壮着胆子,爬上了车辕,缓缓拉开厢帘。 “两位......姑......额啊啊啊啊啊!!!” 王福乾手脚并用倒退着,猛的从车辕上跌了下来,官道乃是石头铺成的,这一下将他摔的不轻,但王福乾压根注意不到自己被摔痛了,此时他双眼之中尽是恐惧,只想赶紧逃离这里。 马车车厢中,厢板上已经堆满了鲜血,就连车厢的四壁都被溅的到处都是,杏儿姑娘和小黄鹂依偎在一起,但却没有了头颅,鲜血染红了她们的衣衫,狭小的空间内仿佛地狱一般的场景狠狠刺激着王福乾的神经,王福乾也顾不上马车了,慌慌张张就朝着南平城的方向跑去,他必须要找到袁真! 王福乾走后马三显出了身形,手中还提着一个染血的布袋,里面装的显然就是杏儿和小黄鹂的头颅。 王福乾死在理教手中,麻烦的是理教,但若不是理教动的手,王福乾死了,那麻烦的就是袁真了,虽然此处距离南平城不远,但理教作乱之后,扬州城外极其不稳定,保不准有杀人越货的,看着王福乾跑向南平城,马三也离开了原处。 这两颗头颅能换得贾钱最后的信任。 第357章 落马 “如何活的爽快。” “活的爽,死的快。” “这么说来,袁大人活的爽快啊。” “不。”袁真摇了摇头,看向面前的贾钱。“大老板死的才快。” “哈哈哈哈!”贾钱仰天大笑,肥胖的身躯一抖一抖的,“袁大人恐怕不敢入大宗师吧?” “哦?大老板知道的东西好像很多。” “呵呵呵,有钱能使鬼推磨,我知道的远比你想象的要多。” 这是一处无人的林间空地,袁真并没有选择在军大营见贾钱,军营中未必没有被理教污染,一旦发生营啸后果不堪设想。 贾钱身上的肥瘦正在缓缓收缩,面对袁真他不敢有丝毫的轻视。 “你知道的很多?” 嗖——嗖——嗖—— 这句话并不是袁真问出的,伴随着问句,三道飞镖从林间射了出来直奔贾钱! 嗡—— 贾钱一身的赘肉收缩完毕,此时竟然变成了一个精壮的汉子,让人震惊,此时才能看出,贾钱的面上与贾雯有些神似。 吸收完身上的赘肉之后,贾钱的实力似乎增长的幅度极高,三道飞镖撞到了贾钱的护体真气之上,就好像箭头扎到了城墙上一般摔落在地上。 龙倩从林中跳出,站在了贾钱的对面。 贾钱明明挡住了龙倩的飞镖,此时却皱着眉头,好似想起了什么。 “你既然在理教的背后多年,又知道的很多,一定知道当年是谁杀死了前朝皇帝。” 贾钱透过龙倩的面具,好像看到了面具后的那张脸,眉头竟然缓缓松开,淡淡笑了一声。 “公主,你失忆了。” “什么!?” “你知道我?” “我不只知道你,我还确定你失忆了,对吗?”贾钱仿佛胜券在握。 “什么意思。”龙倩手掌翻飞,指尖精芒闪过。 贾钱对于龙倩的威胁视若不见,负手踱步道:“贾某曾以生肖为头收揽手下,十二人如今只剩三人,但实际上有四人存活。” 贾钱看向了龙倩。 “其中最强者唤作龙一,不提前朝尚在时,哪怕是当下,何人敢以龙姓?” “他在哪?”龙倩有些忍不住要出手拿下贾钱,贾钱却挑了挑眉毛。 “他?龙一,你就是龙一!” “什么!”龙倩不敢置信,在这之前,他竟然是贾钱手下的人?她对于这段记忆一点印象也没有! 袁真则是站在一旁吃瓜,这些秘闻是天书阁上他不曾见过的,琴雨楼也没有这些情报。 “哈哈哈哈,公主看来不只是失忆了,而是记忆被人改动了,公主觉得,在那么多高手包括公主自己的保护之下,谁能接近的了前朝皇帝?” “屠龙百日千鳞碎,寒江十绝一人归,这句诗就是真相,公主,是你亲手杀了前朝皇帝,你的兄长。” “这......这不可能......”龙倩不敢置信。 但是贾钱却摇了摇头又道:“我知道公主所说的他,当年你杀了前朝皇帝离去,正是他帮你料理后事,掩盖现场,并且带走了遗皇子,如果不出意外的话,这辈子你都见不到他了。” 贾钱走向了龙倩,而龙倩却毫无出手的意思。 “钟山之上,天书老人,公主,要见见吗?” 龙倩的喘息声十分沉重,按照贾钱所说,其实十分的合理,因为她不记得自己将暗器手法交给过前朝皇子,但自己的暗器手法,“他”也会。 “妖言惑众。”袁真及时出声打断了龙倩的自陷,龙倩猛的醒过来,前尘往事已去,她此来的目的也并不是追究当年皇兄之死。 “死来!”龙倩瞬间恢复了状态,三镖齐射,不,是六镖,龙倩竟然双手并出! 贾钱暗道一声可惜,闪身拉开距离,真气团送抵挡住龙倩的独门飞镖,但嘴上却不闲着。 “袁大人!理教的背后是我,但我的背后可不是理教,杀我,袁大人想好了吗?” 袁真没有出声,而是撇了撇头,林中瞬间又冲出三人,正是琴雨楼的六七八号杀手,四位大宗师,给足了贾钱的面子! 贾钱虽然猛,但四位大宗师已经是他能抵抗的极限,而且只能抵抗,还不了手,时间一长,他必败无疑! “袁大人!杀了我理教不会覆灭!但袁大人回京可活不爽快了!” 袁真淡笑了一声,贾钱怕了,但袁真不怕,让袁真活不爽快实在是滑天下之大稽。 “马援。” 袁真轻喊了一个名字。 “锦衣卫千户马援,见过巡察使大人,马三......见过大掌柜。” “噗——马三你!我待你不薄!” 贾钱与四位大宗师游斗,本来能抽空游说袁真已经是极限,没想到马三出现给了他致命一击,一瞬间的分神叫他硬吃了六号一爪和龙倩一镖,顷刻间喷出鲜血,急忙后退。 “大掌柜从未信任过任何人,若不是两名弱女子的人头开路,我也找不到大掌柜的底子。” 袁真看向了马援。 “送回去了?” “嗯。” 马援是锦衣卫千户,所有证据不需要过袁真的手,直接就能通过锦衣卫的秘密渠道送往金京古不息的手中,也避免了袁真做手脚的嫌疑。 袁真知道贾钱的上面有人,理教这么大的体量,朝中若是没有人遮掩不可能说的过去,而那站在贾钱背后的大人物,只有可能是一个人,就是户部尚书蒋谭。 ...... 成批的罪证被运往了金京皇宫之中,有文书,有凭证,有抵押物,甚至还有书面协议和画押,这些证据指向了朝中不少的官员,随着古不息一声令下。 以蒋谭为首的户部大部分官员都锒铛入狱,礼部吏部兵部工部刑部,甚至连武官序列之中,都有不少人被关押大狱之中,一瞬间朝堂上就清空的大半的官员,四品以上文官参党人员不时就少那么一两个,问就是被关押起来了,朝堂上瞬间人人自危。 大狱装不下了,大理寺狱也人满为患,甚至有不少人被关押到了京衙的监牢之中。 杜君每日笑眯眯地走进地牢,笑眯眯地出来,秉公执法杜君自然是死死遵守着,但牢狱之中,用刑是极有说法的,脱皮而不破骨,剜肉而不断筋,京兆尹多少还有那么些小小的权利。 在蒋谭被关起来之后,没有任何人探望,和他关系好的,都已经同样被关押起来,即使漏下了那么小猫三两只,也不过自顾自的保命。 只有一人在抓的差不多后,来到了大狱的最深处,见到了蒋谭。 “老蒋,你这是何苦呢。” 第358章 狱中老友 “正廉,还是只有你来看我啊。” 蒋谭似乎一点都不介意自己被关在了大狱之中,行为举止淡然优雅。 “早些停手,陛下不会动你的。”李正廉皱了皱眉头。 “正廉,你该明白的,车轮只会越滚越快,想停下来就只能摔崖撞碎,人毁车亡。” “唉......” 李正廉没有再劝说,而是从腰间的板篮中掏出了几个食盒,就这么隔着大狱的木桩,两人席地而坐。 李正廉几乎不喝酒,偶尔小酌也是和蒋谭闲聊才喝上两口,此时的板篮之中有肉自然也有酒。 “唔......正廉,当年陛下退位,见了三个人。” 蒋谭吃的香,喝的痛快,话匣子也打开了。 但这话,换个人来,听了可能就会留下祸患,只有李正廉,一生清正,保不齐告老还乡,根本不带怕的,李正廉知道,蒋谭说的陛下,不是古不息,而是老皇帝。 “第一个人就是大司马,镇国公典卢。” “陛下希望典卢留在原位置上,武将们有些青黄不接,而且战事看似停息,但离国泰民安还远,武人作用大,中间这种时候,这些武蛮子准有跳脚的,没有典卢压着,不行。” 鸡肉有些干柴,蒋谭皱了皱眉头,掏了掏牙,即使牙口还好,他年纪也大了。 “事实证明,陛下是对的,若不是典卢压着,当今圣上又提点了几个还算不错的武将上来,那些老痞子只怕会把朝堂搞得乌烟瘴气的。” “不是还有你么。”李正廉小酌一口,开玩笑的说上了一句。 蒋谭看了眼李正廉,没有接话,这朝堂之上,最了解蒋谭的不是他的下属,也不是文官集团的任何一人,更不是陛下古不息,而是李正廉,这个老朋友。 “第二个人,是正廉兄,陛下与正廉兄说的,应该是叫正廉兄挺到最后吧。” 李正廉点了点头。 蒋谭隔着大狱的木桩,拍了拍李正廉的肩膀。 “不贪不贿,一身正气,这朝堂上有正廉兄,是天下的福分,不过正廉兄太辛苦了......” “不辛苦,快了,快了......”李正廉轻轻摇了摇头,似乎有些惆怅,转而却笑了笑,就像蒋谭在户部尚书的位子上坐了三十年一样,他这个吏部尚书也有年头了,坐着这个位置,能够保持自我绝非一般人可以做到。 “后继有人啊。”李正廉和蒋谭碰了个杯。 “京衙那小子?”蒋谭想了想道:“还有些嫩,是他的话,正廉兄还得再等等。” 李正廉无所谓的摇了摇头道:“做官这种事,你我都是一步步走过来的,哪需要人提点呢,走对了就接着走,走错了要么调头,要么掉头,嫩是他自己的事情,能不能成也是他自己的事情。” 蒋谭看了看李正廉,心中了然,他和李正廉不同,也始终做不到李正廉这种真正的淡然的性子。看似锱铢必较,只是因为他处在那个位置上,吏部尚书的位置,但他眼中只有律法,没有输赢。 “第三个人就是我,正廉兄,说句大逆不道的话,到现在我依然感谢陛下,也恨陛下,恨他将我抬到了这个位置,一坐就是三十年,回不了头,也不敢回头。” ...... 三十年前,蒋谭踏入了庄和殿,殿门紧闭,只剩下蒋谭和老皇帝二人。 “蒋谭,古不息和古不平,你看好哪个?”老皇帝眼中闪烁着精芒,直勾勾瞅着殿下的蒋谭。 蒋谭不敢抬头,冷汗直流,他知道陛下今日见了三个人,他是第三个,但没想到是这种事情,古不息和古不平,说实话他看好古不息,但他不能说,这是皇家事! “回陛下,太子既为太子,自然是陛下留于大统的保障,不过此乃陛下家事,臣......不敢妄议。” “呵呵呵,蒋谭,你一向谨慎,做事稳重,这是好事。” “谢陛下夸奖。” “朕拔你为户部尚书,替朕平衡朝政,如何?” “这......陛下,臣能力恐怕不足。”蒋谭小心翼翼看着老皇帝,庄和殿中油灯晦暗,老黄的面容隐藏在黑影之下,只露出了一条棱角分明的下颚弧线。 “你怕了?” “臣......怕行事放浪荒谬,延误国事,也恐畏手畏脚,懈怠朝政。” 蒋谭确实怕了,户部尚书的位子他能做,也想做,但平衡朝政这件事,自古没见到好死的。 平衡朝政,说白了,其实就是建立朋党,插手甚至左右朝堂决定,有皇上的指令,能做到哪一步,只取决于他想左右到什么程度。 这,应该是皇帝该做的事,老皇帝却叫他来做,老皇帝准备退位了,古不息还年轻,理论上确实需要老臣帮扶,但也有可能是种试探! 话说错了,人就没了。 “蒋谭,你当着朕的面说实话,朕也给你交个底,不用怕,这事总得有人来做,但别人不行,我看只有你行。” “臣......惶恐。” 蒋谭心中惊骇已经无以言表,老皇帝对他起杀心了! “惶恐?你心中只怕还有欣喜吧,你在户部侍郎的位子坐了多久了?” “七载,臣铭记皇恩,不敢忘记。” “呵呵呵,确实只有你能做。”老皇帝黑暗中的下颚抖了抖,似乎见到了什么有趣的事情。 蒋谭一动不动,站定在殿下,老皇帝多看了蒋谭两眼后开口。 “去吧,嘴严点,藏好些。” 蒋谭走出庄和殿的时候,整个背部都已经湿透了,老皇帝最后一句话,似乎不是对着现在的自己说的,而是对着...... ...... 蒋谭苦笑靠在大狱的木桩上,别过头看向了木桩歪的李正廉道:“陛下是对现在的我说的,但是来不及了。” 李正廉沉默无语,从当年老皇帝将蒋谭架到这个位置开始,蒋谭就注定要死,若是恪守本心,如同李正廉一般,那就根本做不到平衡朝政,而若是参与党争,便必不可能两袖清风。 李正廉知道蒋谭“胡吃海喝”,但他身位吏部尚书,却从未与蒋谭作对过,因为他知道这是老皇帝的命令,将他这老友架到这个位置,不需要他来说什么,蒋谭早晚要死,也必须死。 “不要怪陛下。” 第359章 给小王画饼 “不要怪陛下?呵呵呵,哈哈哈!” 蒋谭知道李正廉说的是古不息,但古不息也好,老皇帝也好,对他来说有什么不同吗? “陛下父子一个挖坑,一个埋土,我蒋谭就在他们的股掌之间替他们做事,被玩弄之后丢弃,你叫我如何不怨,如何不恨!” “老蒋。”李正廉正色道:“前皇提点过你,陛下也给过你机会,直到清算之前,你都本可以保住一命的。” “机会!?” 蒋谭双手死死抓着木桩,转过身来看着李正廉。 “正廉,所谓的机会,不过是加速我死亡的毒药,毒药啊!” 说完,蒋谭便无力的靠了下去,背靠着木桩,李正廉注意不到蒋谭的面容,似乎流下了泪水。“三十年,整整三十年......” “真的停不下来吗?” “什么?”蒋谭似乎没听清李正廉的问句。 “我说,老蒋,你真的停不下来吗,车轮真的停不下来吗?”李正廉又重复了一遍。 蒋谭没有回应,沉默地靠着木桩,食盒内已经空了,李正廉正在收拾。 “唉......”收拾完的李正廉叹了口气,缓缓起身,朝着大狱外的方向走去。 “老蒋,你初心还在吗?” 淡淡的话语似乎是蒋谭能听到最后的话,如同重锤一般猛击蒋谭的心口。蒋谭突然从茅草堆上爬了起来,死死将头插在了两根木桩之间,嘶嚎着。 “不公!!!不公啊!!!凭什么!我不该死啊!!!” 李正廉没有回头,任凭蒋谭喊什么,他都不能再见蒋谭了,只是李正廉的身子也有些佝偻。 疲惫感侵蚀着李正廉的腰身,人活一辈子匆匆百载,到头来都是一抔黄土,蒋谭不过是先走一步,随着太子古麟的成长,朝堂上也必然迎来大换血。 新人换旧人,顽党终要被清算,李正廉清苦了一辈子,从狱中走出来时,也不禁茫然,他这一生,到底追求了什么,又有些什么意义呢?他秉持着律法的严谨,追随着律法的管制,但律法是死的,人是活的,活物去追寻死物,注定没有终点,也没有结局。 大狱之中的事情自然是瞒不过古不息的眼睛和耳朵,但古不息只是平淡地将情报丢在了一旁。 李正廉说的没错,古不息给过蒋谭机会,科举徇私一案,张通怎么可能没给自己留后路,但张通始终没有开口的机会,京衙的文书证据之中,关于蒋谭的那一份,也早就被拿走了,就在古不息的手中,在白锦盗文书之前,锦衣卫就已经拜访过京衙了。 古不息看向了一旁的锦衣卫,正是马援。 “袁真呢?” ...... “找我做什么?”袁真悠哉悠哉地在祈州大酒楼的包间内喝着小酒,问了一句。 王福乾:“?” ——找你做什么?大哥,这扬州之事本来就是你主持的,你把我丢给冯述之后,自己跑这来喝酒了,你是人吗你!? 此时已经是两个月之后,新的一年已经过去,扬州原刺史孙犁民早就被押往金京了,连带着扬州的官场从上到下都被扒了层皮,只有极少数官员留了下来,这些人也不见得就和理教没关系,只是罪过较轻或者没来得及,其中也不乏有新官上任,还没接触过离家的。 冯述果然如典卢所说,坐上了扬州刺史的位置,虽然他是武将出身,但是长史这个位置本来就是辅佐刺史行政州事的,并不算是一个纯粹的武官官职。 冯述一上位没有立刻大刀阔斧,主要不是他在扬州经营多年,架空了孙犁民,而是扬州官场十去九空,手下的人实在不够用了! 理教之事波及太大太广,民间其实还算好,毕竟死人是常有的事,相比与一场小战争而言,理教暴动死的人不算多,但扬州的基层官员几乎都被抓了,证据的矛头如蛛网一般指向了各级官员,有一个算一个很难有清白之人。 冯述尽可能的保留了那些问题不大之人,毕竟这件事的背后是蒋谭拉拢贾钱和理教,裹挟了这些官员,他们罪不至死,冯述忙的跑断了腿,他是为数不多新官上任不点火,还得自己往灯里加油的。 而王福乾,则是被袁真和冯述一商量,没经过他本人的同意就上书一封,将他留在了扬州,从礼部从事兼成了扬州州府的从事。 别看还是从事,但王福乾现在可是扬州或者说南平的大人物,主要是州府几乎快要空了,新招进来的也不过都是从事,王福乾背景深厚,谁人不知他身后站着袁真和冯述,更是王家之人。 小王从事“位高权重”,要做的事情自然也多,冯述最忙,王福乾也闲不了,大事他做不了主,但一些书面统计,交给王福乾这种收到过良好教育的人来做是最好不过的了。 王福乾埋头在州府中两个月时间,连眼圈都黑了几度,此时再也忍不住跑来找到了袁真抗议,瞅瞅,我在做什么你在做什么?你是上官啊,你主持大局啊,你不能这么闲着啊! “来,尝尝这个,你年龄也差不多够喝酒了。”袁真笑着给王福乾倒了一杯酒,让他坐下来先喝上一口,王福乾脸色缓了缓,还是坐了下来,起码这会儿的功夫,他还能歇一歇。 “袁哥,我说咱们还要在扬州呆到什么时候啊。”王福乾也不提袁真如何了,他现在只想回京,不想闯荡了。 “不是咱们,是你。”袁真乐呵呵的,看的王福乾有些恼火。 “什么意思?” “你爹和我通过信,他不着急让你回去,正好在这锻炼锻炼你。” “可是我着急啊,我想回去!我想我爹了!”王福乾猛的站起身来,一按桌子,差点把桌子按翻了。 “你着急没用,皇上都下令了,你还能抗旨不成?”袁真笑吟吟,起身将王福乾按回了椅子上。 “再忙一阵子就好了,理教清除不干净的,只能慢慢消除影响,你算是和理教有仇,把你放在扬州皇上放心,冯述也放心,而且。”袁真转到了王福乾的另一边。“王从事就快成为王治中了,你想,只要你借用理教刷些业绩,不到三五年就能回京,到时候一回京就起码是五品往上,然后再混上几年,你岂不是比你爹官都大?” 见王福乾已经陷入了幻想之中,袁真笑了笑离开了祈州大酒楼。 这大饼画的漏洞百出,也就王福乾现在年纪小又单纯,还吃得下去。 第360章 荆州刺史 理教被彻底定性为邪教组织,扬州官方张贴画报,揭露了理教近些年对百姓的迫害,灭门、夺财、无恶不作,扬州的官场上也进行了巨大的变动,从上到下洗牌不说,即使是新进入官场的官员,或是刚刚调任到扬州的官员,也逐一排查杜绝高层出现理教信徒。 扬州反邪教如火如荼的进行着,而它毗邻的荆州却陷入了诡异的安静。 荆州州府。 步牧看着眼前的狄家老祖心中思绪万千,曾几何时,他刚刚到任荆州刺史的时候,还要向荆州三大家族递上拜帖,甚至狄家老祖这般人物,他都只见过一次,再见之时,狄家老祖还在,但狄家已经覆灭。 “刺史大人考虑的如何?” 狄家老祖平淡地坐在步牧的对面,并不因身份转变而一反常态。 步牧眼中精光闪烁,反问道:“狄老想要什么?” “我无意与刺史大人动什么心思,只报血仇,刺史大人此时应该也有对海帮动手的想法,理应一拍即合。” “哦?”步牧面上不动声色。“狄老怎知道我要动海帮?” 狄家老祖淡笑。 “与当年一样罢了。” 步牧瞬间色变,双眼一眯道:“狄老知道的还真是多啊,不知道狄老的消息情报,来源于何处?” “三大家族以为自己高枕无忧,逐渐懈怠,但居安思危者仍有之,并不全是酒囊饭袋。在荆州经营这么久,明面上的,暗地里的,什么事都知道点,不难推断。” 步牧沉默下来,合计着得失,现在海帮的威胁并不是第一的,反而是面前的狄家老祖,他是真的想杀! 清除海帮不过是清理道路,但狄家老祖知道的太多了,一旦此人漏嘴,大计极有可能功亏一篑。 狄家老祖看着步牧脸上阴晴不定,随即笑了笑,他知道步牧在想什么。 “刺史大人无需多虑,狄某时日无多,此仇一报,狄某也该去了。” 步牧为狄家老祖倒上一杯茶水,掩面喝茶,眼睛却始终盯着狄家老祖,海帮不难解决,但尺甲和高老头两个大宗师却十分棘手,床弩虽然对大宗师有致命的杀伤力,但必须是偷袭没有防备的大宗师,或者在大宗师没有逃命想法的时候才能发挥作用。 大军之中,床弩对于大宗师的威慑力更是会无限的降低,只能拿人头去添,狄家老祖若是能对付一个,显然能省事不少,而且狄家老祖看似平淡,但作为三大家族之人,必然杀伐果断,步牧不确定如果不同意,他会不会对自己动手。 刺史府中灯火摇曳,杀机不断涌现又瞬间消弭与无形,狄家老祖若是杀了步牧,他自己也很难走出刺史府,更别提荆州,无论是步牧还是狄家老祖,都不想和对方以命换命,两人都知道这事儿确实就是一拍即合,但步牧心中有所顾忌。 “狄老都知道些什么。” 步牧怕狄家老祖诈他,还想套些话出来。 狄家老祖也不藏着掖着。 “当年三大家族帮助前刺史卖了尺东升一伙人,皆是逐利之心,我虽是狄家老祖,但对于狄家的决策并不怎么上心。” “此时大人上位之后,发生了一件事情,许多人都没注意,但狄某觉得有意思,便多关注了一下。” “前刺史回京述职,本应高升,却在半路上被匪盗劫掠,人死财散,当年兵荒马乱,这种事倒是很正常,但大多数人忽略了一点,就是他死了不是被别人发现的,而是被荆州军发现的。” “前刺史死于朝廷的手中。” 狄家老祖仿佛平坦的叙事,步牧的脸上却阴晴不定。 “我本以为是前刺史所做之事上不了台面,被金皇派人暗杀了,以保朝廷颜面,但紧接着步刺史上位我留心之下发现了一些其他的事情。” “人活的久了,知道的事情总会多一些。”狄家老祖丝毫不在意步牧那仿佛要吃人的表情一般。 “恰好我知道前朝有位将军,曾与其有过一面之缘,布友。” “布友乃是徐州彭城人,而步刺史,似乎祖籍也是徐州,彭城。” “这样看来,前任刺史身死,只怕与步刺史有着脱不开的关系,再加上步刺史能够轻易调动荆州军参与灭门三大家族,我确定步刺史应该是隐藏比较深的前朝余孽。” 啪——啪——啪—— 步牧脸上的表情瞬间转晴,与刚刚阴狠的面色判若两人,他鼓掌三声,笑着说道:“狄老还真是人老成精,那么狄老也知道我接下来要做什么了,是吗?” 狄家老祖也不在意步牧如何,只是继续说道:“尺甲的海帮虽然看似平和,但他即使不站金朝,也绝对不会占鬼国,一旦战事开启,必然自保,这是步刺史的阻碍,所以要清除掉。” 步牧站起身来,踱步到狄家老祖的身旁,微微俯身下去,问道:“狄老竟然猜的如此清楚,那狄老有没有兴趣助我一臂之力。” “三大家族的覆灭与步刺史也脱不开关系,此事不提,老朽也年纪大了,折腾不动了,此时一过,寻一墓一坟就等老天爷来收我了。” 步牧脸上的笑意消失了,他想拉狄家老祖入伙,但狄家老祖不只与海帮有仇,和他荆州官方也算的上是仇家,总归不是一路人。 拉拢狄家老祖谈不拢也没有什么后果,覆灭海帮还是要通力合作的。 “狄老准备什么时候动手?” “迟则生变,明日我就上门。” “荆州军会配合狄老的,还望狄老不要出工不出力。” “放心。” 狄家老祖离开了刺史府,他不需要和步牧商议怎么配合的事情,只要他找上高老头,干死高老头就行了,其他的步牧自然会处理。 狄家老祖走后,刺史府中陷入了短暂的安静,随后府中缓缓走出了一人,面容干枯,唇间泛紫,看似怪异,实则一身实力已达大宗师! 若是瞿向前在此,一定能认出此人,泉堂散人,虫使麻赤! “有狄家老祖在,虫使只管在暗处掠阵即可,以免过早暴露。” 麻赤无神的双眼看向了步牧,面无表情的点了点头,随后离开了客堂,步牧松了口气,相比于狄家老祖而言,麻赤更令人恐惧,不只是实力,更多的是行为方式,麻赤此人,严格意义上来讲,已经不能算是一个人了。 第361章 海帮现状 次日,襄樊,海帮总部。 随着时间的推移,三大家族残留的影响已经被彻底消除,海帮被彻底掌握在了尺甲的手中,青萍从旁辅佐尺甲,让尺甲省心不少,虽然海帮的高手体量相较于其他六大门派差上了一些,但海帮广纳江湖人士,对比其他门派武学杂了一些,中下层却更加饱满。 海帮在尺甲的带领下,重新在荆州开枝散叶,很快就遍布荆州,甚至在南岭都有手脚。尺甲心知海帮只是帮派,与朝廷作对实属不智,所以依法依规办事,海帮仿佛回到了尺东升建帮的那个年代,主要以海运商贸为营生手段,很少出现什么帮派斗争。 荆州有不少的帮派,从海帮的大碗里捞肉吃,海帮从不避讳或者压迫小帮派,只是海帮势大,捞肉各凭本事,荆州就这么大,生意也就这么多,荆州帮派虽然丛生,却也没有再出现一个顶级帮派的余地。 海帮总部内,入门的议事大堂之中,尺甲正高坐首位,听着门中长老汇报各地情况,几乎每一季都要有这么一个大型会议。 青萍就坐在尺甲的身旁,名义上青萍是海帮大长老,但实际上海帮中人人皆知,青萍这个长老,与其他长老是不同的,只看他和尺甲并列而坐就知道。 尺甲如此安排,将青萍从长老之中单独拉到了高位,一开始青萍是有些抗拒的,但尺甲一再坚持,青萍也就没有驳了尺甲的想法,坐在了那个位置上。 尺甲之心,海帮皆知,甚至有跟着尺甲灭门三大家族时期留下来的老人,还知道之前的帮主和大长老关系要远亲密的多,只不过发生了一些事情,导致了现在两人之间这种焦灼且尴尬的境遇。 议事大堂之中即使是白天也点着十二盏灯架,火光照的整个大堂通亮,尺甲的手指在扶手上轻轻敲击了几下,转过头看向了青萍。 “青萍,你怎么看?” 青萍沉思片刻之后,问向了那名汇报的长老:“芙蓉城水路的官兵,今年没有打点吗?” 那长老脸上泛起了苦意,回青萍道:“打点了,而且芙蓉堂主按我的意思,上浮了十分之一去打点的,只希望春水一开漕运畅通,但还是被扣了。” “有些不对劲。”青萍对尺甲说道,随后又看向了大堂之中的其他长老。 “其他各地有类似的情况吗?” “回大长老,汉江的漕运也受制停了,我本以为是朝廷在江上有公事,停半个月应该就开了,所以没有声张。” “夷陵也是如此......” “......” 大堂内抱怨声四起,朝廷似乎正在针对漕运或者针对的是海帮。 尺甲皱了皱眉头,不对劲,很不对劲,荆州的官方与海帮一直合作的很愉快,海帮负责帮朝廷平衡民间纷乱,帮派斗争,同时还给朝廷上了不少的供,而官方则是一定程度上放任海帮插手漕运事宜,让海帮有的赚钱。 开年之后似乎情况有所转变,朝廷的态度值得考量,但眼下最重要的是,囤积了一冬天的商品货物粮食,运转不起来,这样不只是赚不到钱,还会亏! “帮主,我觉得朝廷有些甩了咱们海帮的意思。” “没错,卸磨杀驴是朝廷惯用的手段,帮主不如吩咐下来,咱们也给朝廷点颜色看看!” “朝廷停了咱们得货,咱们就抬了各地的商价,咱们没得赚,整个荆州都得乱,让朝廷头疼去!” “闭嘴!” 随着尺甲进位大宗师,实力上带来的威势要远大于他所处的实际位置。 “与朝廷作对不智,此事勿要再提。” 大堂之中嘀嘀咕咕的声音不断,但也没有人大声嚷嚷着要让朝廷付出代价了。 尺甲看了一眼身旁的青萍,见青萍朝着他点了点头,尺甲开口道:“我和大长老到州府去询问一下,看看情况如何,各位长老先在襄樊留候,稍安勿躁。” 襄樊城跨江而建,城南城北为汉水所隔,海帮总部坐北朝南,就在汉水的北岸岸边,但襄樊的主要城区几乎都在汉水南岸,尺甲和青萍离开了海帮总部,乘船跨河而去。 议事大堂内,随着尺甲和青萍离开,大堂中也恢复了活跃的气氛,海帮百纳海川,各式各样的英雄豪杰齐聚于此,相互之间关系也还算融洽,虽为议事堂,实则宴请八方,此时杯觥交错,众人的话匣子也打开了。 “我说,那青萍姑娘有什么好的,咱帮主就那么痴迷吗?” “嗨,你是后来咱们海帮的,不知道当初发生了一些事情。” “哦?快说说,我还一直挺好奇这个事儿的,没什么避讳吧?” “避讳倒是没有,就是有些离奇......” ...... “老王,漕运要是暂时开不了,南岭那边可得多依仗你们芙蓉堂了。” “好说,今天南岭似乎更开放了些,我看早晚南岭都得被朝廷收回,到时候咱们海帮第一个彻底进军南岭,日子绝对比现在滋润的多。” “哈哈哈,我听说那南岭的蛮女......嗯哼~” ...... 议事大堂中撞杯声不断,但也不是所有人都留了下来,除了各位负责各堂口的长老之外,不少长老兴致缺缺准备到襄樊城中去游玩,所以离开了议事大堂,走出了海帮总部。 有名没有喝酒的长老,眼尖,发现塔架子上的海帮弟子不见了踪影,正疑惑呢,却看到塔架子上有鲜血流了下来。 那长老心道一声不对,缓缓走出了海帮总部,环视了一圈——太安静了。 唰——唰——唰—— 突然,几支飞箭自暗处射出,噗噗穿透了那名长老的身体,那长老连喊话都来不及,就倒在了地上,两侧立刻有士兵窜出,将那尸体拉往一旁,虽然地上留下了一抹血迹,但汉水边土软沙黄,并不是十分明显。 就这样几个长老出门都被暗中射杀,直到有几箭射到了大院之中的木板上,发出了铛铛铛的响声,大堂内的诸位海帮中人才发现了不对劲。 脾气冲的直接拎着酒壶就冲到了院中,只见院中已经有不少的断箭,而不见其他长老,只有一位衣着飘飘苍颜白发的老者站在院中央。 “高老头呢?” 第362章 突发 “这老家伙是谁?” “不知道,哪里冒出来的,好像是个高手。” “怂蛋样,我来试试他。” 说罢,一名长老从海帮大堂之中跳了出来。 “哪条道上的朋友,还请报上名号来,这是咱海帮的地盘,无故擅闯已有冒犯,还不速速离去!?” 话都叫这长老说了,狄老却没什么表情,此时的海帮比当时三大家族接手的几十年可要文明多了,那时候海帮那叫一个嚣张跋扈,天王老子来了也得趴着进来爬着出去。 狄老不欲与他人多言,现在海帮大堂内的长老几乎没有他认识的人,后浪推前浪,一代人已经过去了,他来只是为了复仇,与海帮其他人无关。 “高老头在哪。” 还是同样的问句,他只找高老头。 “目中无人!” 那长老已经很给面子,没想到狄老一点颜面都不给,心怒之下,猛的冲向了狄老身前,双掌并行朝着狄老的胸口拍去,眼看就要毙命,却眼前一花。 狄老单手一拂,真气好似清风扫过,呼的将那长老扫飞了出去,看似轻轻一挥,那长老人还在空中,落在了人群中时,却已没了声息。 旁人过来一探鼻息,死了! “好可怕的老头。” “沈兄只怕在空中就已经毙命!” “点子扎手。” 海帮诸多长老齐齐后退,这院中老者明显是大宗师,非他们胆怯,而是宗师和大宗师之间实在没法相提并论。 “老东西,你是养好了?” 大堂之内传来雷鸣一般的轰声,高老头身影越过众多长老的头顶,直奔狄老而去,连江掌在空中一掌接一掌的拍向了狄老,空气之中如水波荡漾,又似蒸汽升腾,高老头掌击裂空,噼啪声不断,真气已脱手轰向了狄老。 狄老对付高老头自然不似对付其他长老一般,他二人即使养伤之后,也是棋逢对手,实力相当,连江掌乃是高老头头的成名绝技,一出手就是杀招,狄老不得不闪身倒退。 “喝!” 狄老轻喝一声,白衫之下真气鼓动,袖口招展开来,双掌高举百会,随后朝着空中的高老头奋力打出。 嗡—— 高老头与狄老僵持片刻,身后围观的长老却退倒一片,这还是在高老头的正身后,院子中的他处已然木板炸裂,竹篮飞溅。两人的真气对撞奇异的没有发出什么巨大的响声,但余波却真实的说明了威力! “呵呵呵,老东西果然伤好了,也好,这次就彻底绝了你三大家族的后患!” 高老头一脸褶子,喊对方同样是一脸褶子的狄家老祖为老东西,这场面怎么看怎么怪异,少数从当年三大家族统治海帮时期活下来的长老才发现狄老的身份,明白高老头不是瞎喊,狄老确实称得上老东西,这家伙至少活了两百年了! “换个地方?”狄老双掌凌空,与高老头僵持不下,但两人都未见吃力,显然是试探的成份居多,狄老看着高老头的双眼,审视着高老头的意思。 “哼,正有此意。”高老头知道狄老回来一定是找自己报仇的,此时的海帮与他关系不大,所以没必要对海帮动手,而此时海帮总坛内这么多人,两人若是在这开打,只怕会殃及这些海帮的高层,到时候好不容易攒下的家底又要打没了。 高老头和狄老同时收功,向两侧各退两步,随后狄老率先飞身冲出了海帮大院,朝着北面跑去,高老头紧随其后。 高老头飞出海帮总坛大院之时,注意到海帮周围似乎安静异常,隐有杀机,但他来不及多想,至于海帮其他人,他只能带走狄家老祖,剩下的就自求多福了 就在两人离开后,堂内的长老们面面相觑,随后有人反应过来,高喊一声“不好!”。 “此乃调虎离山之计,咱们只怕已在瓮中了!” 仿佛应了那人所说一般,海帮的大门处突然涌现出一群官兵,身上着甲手执长戟包围了海帮的总坛,随后其中走出一人,面容刚毅,眼中却晦涩深埋,身上的虎头盔甲锃亮,把着腰间的宝剑跨步上前,正是荆州长史祁拓。 “海帮谋逆,刺史大人有令,当诛。” 祁拓的语气十分平静,但说出的话却令在场的长老们大吃一惊,谋逆!?什么时候?海帮和荆州官方不是正如胶似漆吗? “现在离去着,既往不咎,但不可再加入海帮。”祁拓似乎给了海帮众人一个口子,这叫不少人都心生犹豫。 “你们忘了帮主的恩德,某可不会忘,某与海帮共存亡!”其中一位年轻一些的长老立马站了出来,走到了人群的前方,义气凛然。 “唉,帮主待我等不薄,但我等也不曾亏欠了帮主,朝廷要的是命啊。”但人群中更多的还是这类声音,有钱大家赚,有苦何必吃。 “没错,咱也敬佩老弟你这觉悟你这义气,但是咱家中老小孩等咱回去,这杀头的买卖咱做不下去啊......” 陆续的,长老们有从人群中走出,路过祁拓的身边,顺着唯一的大门缺口走了出去,有些还看了看祁拓的身影,见他没有反悔的意思,立马加快了脚步。 没有人在这时候到祁拓身边时偷袭于他,一来祁拓自己的本事不低,虽未动手,但是大家都清楚,和祁拓动手,即使偷袭也很难讨到好。二来就算偷袭成功了,也会变成众矢之的,要走的人走不了,不走的人也没必要做偷袭这种事。 直到走出了三分之二的长老之后,再没人离开。 “冥顽不灵,很好!刺史有令,杀无赦!” 祁拓稍微抬了抬头,睥睨了一眼剩下的人,把手向下一甩,便离开了海帮总坛的大院,一瞬间,官兵们将手中的长戟架起,对准了院中还剩下的诸位长老。 长老们本想着互为依仗杀出去,没想到官兵们根本不动,反而是将缺口重新围了起来,转眼间满天的箭雨就飞进了院中,任何想要离开小院的,都会被官兵的长戟逼退回去,大院之中的惨叫声此起彼伏。 那些离开的长老则是没有完全离开,因为官兵限制了他们的行动。 “祁长史,这......” 祁拓死鱼一般的眼睛扫过这些长老,目中无人一般冷笑一声道:“各位长老不要怪祁某小题大做,刺史有令,祁某当遵,说说吧......” 祁拓抱拳于胸站定。 “你们该怎么证明,以后不会再加入或者重组海帮呢?” 第363章 州府门前 此话一出,诸位长老瞬间色变,其中一位长老正心急,刚要张口,却被一旁的稍微年长一些的长老拉住身形。 “祁长史,在下海帮三长老。” “你是几长老与我无关。”祁拓冷面相对,让那三长老面色铁青——身份不管用。 “长史的意思是......” “只有死人才不会谋逆。” ——!!! 长老们你看看我我看看你,三长老再度开口道:“兔子急了还咬人呢,祁长史何苦为难我等。” 祁拓笑了笑。 “哦?诸位长老顶多算是狗急跳墙,我也正想看出戏,这狗,真能跳出墙吗?” 说罢,祁拓微笑着缓缓退离,长老们却不敢动他,本来这三分之二离开海帮的长老互相之间就已经离心离德,毕竟他们能劝说别人,却劝说不了自己,自己都不信,又怎么可能信得过别人呢。 即使祁拓离开了,他们也不敢动,直到官兵们掏出了武器,这些长老才反应过来,祁拓没开玩笑,他们要死了! ...... 海帮有自己的船,但都是商运大船,没有过江小船,尺家与青萍过江不可能乘大船,于是就到岸口乘了一艘渔家小船。 正巧岸口有一小船,两人踏上船板,给渔家在船头板下放了两枚铜钱,算是过江乘船的费用。 渔家也没开口,一挑棹杆就缓缓驶离了汉水北岸。 汉水到襄樊这一段不算深,江面上泛着淡淡的绿色,江中有绿岛穿插,浅水清澈处甚至能看到江底的浮草和游鱼。尺甲和青萍两人坐于船头,身形之间有些距离,但距离在拉近。 “青萍......” 尺甲挪动着屁股,往青萍的身边蹭了蹭。 “帮主。”青萍看向尺甲,点了点头,但屁股也往另一侧挪了一挪。 尺甲叹了口气,他不能再靠了,船头就这么点位置,再靠青萍的另一边就没地方了,到时候青萍一定会站起身离开船头的位置,别问他怎么知道的,问就是试过,伤了。 “你的记忆没有失去,为什么我们不能重新试试呢?”尺甲虽然自己也经历过情花副作用的那段时间,但他经历的时间短,而且那时候青萍没有如同他一般做法,海帮事多且急,两人都不能过多分心。 “我......”青萍如何不知尺甲的想法,又如何不知自己受到了情花副作用的影响,但是她不过堪堪宗师,对于情花的抵抗微乎其微,一旦想起,便会不由自主的抗拒尺甲的靠近。 就在青萍迟疑的时候,船缓缓停了下来,到岸了。 渔夫没有催促,就站在船尾等待,尺甲看着青萍,青萍犹豫了一会,开口道:“走吧,海帮事重。” 尺甲也没有气馁,这不过是千次尝试的其中之一次,不打紧。 两人离开了船头,向着州府的方向走去。 两人离开后,那渔夫缓缓松开了抓着棹杆的手,棹杆倒入了江中他却丝毫不在意,将身上的蓑衣和斗笠摘下,露出了一副冷漠中年人的模样,看着远去的二人,那渔夫也踏上了汉水南岸,顺着两人的路径走向了州府方向。 州府距离汉水南岸不远,可以方便州府中人观察江面以防洪涝,跨过两条小街就来到了州府,尺甲和青萍看着紧闭的州府大门,对视了一眼,察觉到了一丝不对劲。 今日绝对不是休沐日,而且大白天的,州府的大门怎会紧闭? 尺甲给了青萍一个手势,示意她先等在此处,尺甲则是自己走到了州府的大门口,扣响了州府的门环,不多时,就有一下人打扮之人,开门露出个脑袋打量着尺甲。 “你是何人?来州府做什么?” 尺甲礼貌拱手道:“在下海帮尺甲,欲见刺史大人,劳请足下通报一声。” 那下人模样的人上下打量了一番尺甲,随后开口道:“尺帮主还是回吧,刺史大人不在。” 说罢,大门就要被关上,却被尺甲一只手拽住了。 “等等!刺史大人不在州府之中,足下可知道他在何处?” 那下人有些不耐烦道:“我怎么知道大人在哪,不在府中就是不在府中,你自己去别处问去。” “等等!”尺甲还抓着大门的边缘,大宗师的力气那是一个下人能够抵抗的,这大门死活就是关不上了。 “嘶——我说尺帮主,你耍横到他处去没人管,在州府耍横,你是要和朝廷作对吗!?” “这,尺某不敢,只是海帮有大事相商,需要见刺史大人,还请足下行个方便。” 嘭—— 回应尺甲的是重重的关门声,尺甲一卸力,那门自然就被下人关上了。 尺甲皱了皱眉头,回到了青萍身边。 “怎么回事。”青萍看着尺甲一脸的愁容,开口问道。 “下人说刺史不在府中,但又不告诉我在哪,我觉得刺史可能就在府中。” “只是不想见你。” 青萍将尺甲没说完的话补上,随后看向了州府的大门,思考着该怎么办。 这一看,青萍发现了端倪,州府往日不说高朋满客,也是时常有人坐客,而且州府大门所处的这条街,威严有之,但繁华亦有之,此时却不见一人的影子。 “不对,帮主,咱们得离开这,先回海帮。”说罢,青萍看向了尺甲,但尺甲的视线却不在她的身上,而是越过了她的身子,看向了她的背后。 青萍也缓缓转过了身,长街上原本只有两人,现在多了一个,看装束......是刚刚那渔夫。 “你是何人。” “......” 渔夫面无表情缓缓走向了二人,正是虫使麻赤。 “别再靠近了,不然我就动手了。”尺甲将青萍拉到了身后,面前此人他看不透,实力恐怕不低。 “......” 麻赤好似不会说话一般,一边接近着二人,一边抬起了双臂,掌心朝天,似乎在朝拜着什么。 尺甲心中紧张异常,渔夫明显是敌非友,他不能再等了,腰间宝刀被他抽出,真气纵横,叠浪刀法突然出手,猛的劈向了麻赤。 歘——歘——歘—— 尖锐刺耳的声音在叠浪刀气碰撞到麻赤身前时发出,刀气似乎与什么黑红之物碰撞,被消磨殆尽,而麻赤不紧不慢,依然在靠近二人。 尺甲骇然,没有真气碰撞,但刀气被挡下了! ——那是......什么东西? 第364章 虫使 麻赤没有理会尺甲的震惊,姿势不变站定在原地,但尺甲却听到耳边有嗡嗡的响动。 “什么?” 尺甲猛的看向了一旁的青萍,却见青萍没什么反应,还奇怪尺甲为什么不集中注意对付那渔夫反而看过来。 ——大宗师手段。 若不是尺甲进位大宗师,他恐怕也注意不到这空气之中的震动声,似乎是......虫子? 敌人招式诡异,尺甲不得不防,长刀在手,围绕周身划过,真气如开花一般向四周散去,果然,空气中响起哗啦啦的声音,似乎有虫子被杀死剿灭,但更多的是一阵阵黑光闪现,发出嗡嗡的响声,虫子的身上附着了真气,抵御住了尺甲的刀气。 未知是可怕的,知道了敌方的招式就是看不见的虫子,尺甲心定,但却察觉到了一丝不对,他的真气,似乎有所滞涩,大宗师对自身的掌控能力极强,否则这一点点的滞涩根本就发现不了。 来不及思考,尺甲虽然看不到,但是他听得到空气中的响动,虫子似乎在靠近,速度不快,但一旦被贴身后果不堪设想。 尺甲再度架起叠浪刀,刀刀爆出刀气。 青萍皱着眉头,站在尺甲身后不远处,看着尺甲对着空气挥刀,随后尺甲的周身不断的闪现黑影,也明白了这是那渔夫的手段。 “虫子?云州万蛊洞的人?万蛊洞不是被鬼国剿灭了吗,为何会出现在荆州。” 青萍虽是船女出身,但加入了海帮之后博览群书,对于江湖格局和一些秘闻也了解的不少,不然偌大的海帮,仅凭她的一腔热血是维持不到现在这番模样的。对于万蛊洞,青萍也曾了解过,似乎已经湮灭在历史长河之中了,没想到还能再见,也就是说传闻是假的! 青萍的脑子转的极快,万蛊洞若是被鬼国全灭,那眼前这渔夫就是万蛊洞的余孽,金朝收纳万蛊洞余孽,乍一看似乎很合理,但细想的话,万蛊洞余孽不应该在此时此处出现,而是在金朝和鬼国的战场上或战场后出现! 提前暴露出来,鬼国必有防备,这不符合金朝的利益,而且还用来对付荆州本地帮派海帮,这就更不合理了。 ——万蛊洞没有被浇灭,而是被鬼国收纳了,荆州刺史,步牧,叛变了! 这一想法一旦出现在青萍的脑海中,就挥之不去,她不敢相信一州刺史怎么会叛变,而且还是极其重要的荆州,但无论从哪一方面,都能让青萍更加确定步牧确实倒向了鬼国,这也是步牧要对付海帮的缘由! 想通之后,青萍更加的不安,荆州刺史绝对不是一腔热血就要反叛之人,能坐上刺史之位怎么会蠢。 那他要对付海帮,也绝对不会只是将她和尺甲两个掌权之人骗到了江南就算结束了,江北的海帮总坛恐怕已经遭遇不测了,希望高老头能扛的住吧。 青萍暗暗想着,高老头的实力她还是放心的,州府这里没有官兵,那官兵应该去了海帮总部,高老头虽然未必能在万群之中取了祁拓的人头,但逃离还是能做到的。 杀祁拓的机会其实很多,但海帮之中没有人能想的到荆州刺史步牧连同祁拓叛变了,对抗朝廷是绝对的不智,就连高老头在不知道的情况下,最多也就是逃跑,而不是斩了祁拓的人头。 青萍思考之间,尺甲已经挥出了百来刀,但空气中蜂鸣声不断,虫子好似杀不完一样一直围绕在尺甲的周身,麻赤维持着朝拜一般的姿势,正缓缓走向尺甲,但尺甲根本空不出心神来对他进行防备,两人之间的距离正在不断的拉近。 尺甲也注意到了麻赤在靠近自己,但他心中之苦涩旁人不知,尺甲已经发现了自己的真气确实有所滞涩,而且不是一点,随着他不断的挥洒真气,这种滞涩感越来越强烈,他心知自己恐怕是无声无息之间中毒了,什么时候? 看着对方那一身渔夫装束,尺甲暗道恐怕在小船上渡江的时候就已经中毒了。 这样下去不行,尺甲自身知道自身事,大宗师虽然手段通天,可以掠夺天地灵气为己用,但他的真气实际上没有耗费多少,而是使用真气越来越不顺畅,若是再拖下去,他恐怕就用不出真气了,用不出真气,没有横练的大宗师和普通人唯一的差别就是体质强一些罢了。 尺甲强行分身出去,看向了靠近的渔夫,渔夫的朝拜姿势似乎极有讲究,但他不了解万蛊洞的功法,只看姿势,似乎是从腋下放出蛊虫使用,尺甲暗想,这渔夫吗,也许腋下有缺! 尺甲知道蛊虫一般是喂精血以身饲养的,那渔夫麻木的神情似乎就是养蛊养出的毛病,而蛊的释放和收回需要有一个固定的出入口,有些人不嫌恶心或惊世骇俗,倒是直接从身体的窍口入窍口出,尺甲观那渔夫,其释放蛊虫的地方似乎是腋下,尺甲心中便有了算计。 麻赤还在靠近,尺甲却显得越来越力不从心,青萍在一旁看着着急,她注意到尺甲似乎有中毒的迹象,却没法上前帮助尺甲,对抗这种诡异的手段,她上前只会叫尺甲分心。 直到麻赤站到了尺甲的身前,蜂鸣声似乎停了下来,尺甲挥了两片刀气,没有再砍出空气中的黑光,只是刀气到了麻赤身前依旧被挡了下来。 麻赤的脸好像经过了雕刻固定一般,连眼皮都未曾眨过一下,其高举的双手缓缓放下。 就在此时,尺甲眼中精光闪过,机会! 猛的调动起全身的真气,即使真气迟钝的好像喝了半杠子假酒一般,但尺甲依然将大汩的真气附着在了叠浪刀之上,捅向了麻赤的腋下,那双臂还没有完全放下,正是后继无力之时! 嗡—— 真气挤压着空气捅向了麻赤的腋下,黑光不断的闪烁但又被叠浪刀不断的突破,大批的虫子死在了真气碾压之下,甚至出现了堆叠起来的尸体,尺甲的叠浪刀抵到了麻赤的腋下,麻赤的双臂也停止了下坠。 但叠浪刀再不得寸进,麻赤无神的双眼看着尺甲,尺甲与麻赤对视,眼中却充满了震惊。 腋下不是他的弱点! 突然,麻赤的腋下涌现出了黑色的气体,仔细看去就能发现那不是什么气体,而是高密度的肉眼不可见的蛊虫!麻赤的蛊虫出入口确实在腋下,但那是人的修蛊人的弱点,不是麻赤的! 麻赤已经算不上是人了,作为虫使,麻赤是万蛊洞使用虫蛊的最强之人,他大部分的身体,都已经和蛊虫结合,就连大部分周身神经也被蛊虫所吞噬,这也是他面无表情的原因,因为他不需要眨眼,甚至不需要用鼻腔呼吸,即使说话,发声的也不是他的声带,而是蛊虫震动。 腋下的虫口,与他的七窍没有什么区别,别说尺甲的叠浪刀还没有捅进去,就算捅进去了也不过是破坏多一些蛊虫。 尺甲一鼓作气之后,真气几乎算的上是彻底报废了,这一下甚至都没有伤到麻赤,叠浪刀被蛊虫撞飞,尺甲被一只无形的手掐住脖子,拎在了空中,只有他的脖颈上象征手指的位置,才有一层黑色显示出那些细小虫子的身影。 就在青萍准备拔剑冲上前去的时候,身后传来了开门的声音。 嘎吱—— 州府的大门被打开了,一道负手走出的身影吸引了在场三人的注意力,正是荆州刺史步牧。 第365章 前朝余孽 步牧闲庭信步踏出了州府的大门,看了眼长街之上的情况。 “尺帮主,青萍小姐,别来无恙啊。” 步牧年近五十,留着一嘴浓密的黑胡子,但打理的很精致,身着一身官服,头戴金边乌纱,端得一副好面相。 “步刺史好算计,我原以为步刺史是个好官,欲携海帮与刺史大人精诚合作,没想到刺史大人对我等是这般态度。” 青萍冷着脸,看向了步牧,口中寒气逼人,似要生吃了步牧,但步牧却不在意地笑了笑。 “好官?青萍姑娘何意断好坏善恶?” “我等海帮不曾欺民寡众,帮主大人维系荆州平稳,大人卸磨杀驴,非恶人之举?” “青萍姑娘混迹江湖,当知道江湖上比的是谁的谁拳头大,你若是弱小无势,便看谁都是恶人,你若是权势正盛,又觉得他人有恶,那边是没有正视自己心中的恶。” “青萍姑娘以为我是恶人,那却是大大的错误。” 步牧指了指头顶的乌纱帽。 “看到了吗,这就是善,天下最大的善。” “哼......” 青萍刚要说些什么,却被尺甲摆摆手拦住,尺甲此时已经被麻赤丢在了地上,一身真气饱满却调动不了分毫,俨然和普通人没什么区别了。 他知道和步牧争辩什么善恶没有意义,既然步牧出面了,再讨论前事是非就不重要了。 “刺史大人,只是出面教育我等吗?海帮受教,只是还请大人看在海帮没有进犯之举的面上,给我等一个机会。” “呵呵呵......”步牧笑着摇了摇头道:“我出面,自然不是为了你二人的。” 说着,步牧的视线跨过了三人,跨过了两条街,看向了远处的汉水。 轰—— 江面上猛的窜起了冲天的水龙,一条水龙后面又接二连三的窜出了更大更猛烈的龙卷,江边离州府不远,尺甲也能看的到,他知道那水龙拍起乃是是高老头的绝学,连江掌! 江面上空有两人在对打,其中一人是高老头,可另外一人是谁!?尺甲不记得荆州还有什么明面上的大宗师了。 “狄家那老家伙活下来了。”似乎知道尺甲的困惑,步牧解释道,其缓缓走出州府,路过了三人,站到了长街的这一边。 “昨日找到州府,请求我出兵协助他,三大家族虽然覆灭,但往日有些情分终究是要还的。” 看着步牧道貌岸然的背影,青萍愤然开口。 “呸,什么三大家族,什么情分,步刺史当所有人都是瞎子不成!?这渔夫分明就是已经疑似覆灭的万蛊洞之人,除了鬼国我想不到有其他势力还能驱使万蛊洞之人,步刺史妄图剿灭海帮,只怕是准备叛了朝廷吧!” 步牧双眼微眯,扭头看向了青萍,心中暗道这女娃脑瓜子够用,竟然能猜出一二。 “难怪青萍姑娘得尺帮主赏识,一介女流能有这般眼界,确实不凡。” “哼......反复之人可不会有什么好下场!” “这么说......”尺甲愣了愣。“刺史大人真的准备叛了朝廷!?” “哈哈哈,尺帮主说笑了,这话说的有些难听了点,本官可从来没有反叛一说,更不存在什么反复。”步牧特意看了一眼青萍。 “什么意思。”青萍皱了皱眉头,她相信自己的判断,步牧故布疑阵她也坚持自己的想法,步牧绝对是要叛了朝廷跟鬼国的。 “麻虫使,你来告诉他们。” 说罢步牧就转过身去,将注意力放在了江面之上。 “......” “......” 尺甲看向了麻赤,等他开口解答,但麻赤面无表情,上下两瓣嘴唇就像被焊死了一样一动不动,青萍也看向了麻赤,麻赤有所感觉缓缓转头看向了青萍,依旧没有开口。 “......” “唉......”还是步牧转过头,无奈的看了一眼麻赤,这家伙真的还有人的特征吗?除了战斗杀人之外,这家伙的脑子里可能没剩下多少东西了。 “见笑了,麻赤乃是万蛊洞虫使,身体大部分被蛊虫同化了,嘴巴大概已经不能用了。” “能用。” 枯槁的声音传来,那是虫子震动所发出来的。 “......” 步牧朝着麻赤摆了摆手,然后看向了尺甲二人。 “前朝有宏武将军,名为景远,正是家父。” 此话一出,尺甲和青萍震惊万分,步刺史竟然是前朝余孽!?当年是怎么坐上刺史一位的,朝廷昏了头吗!? “前朝与鬼国交好,当年某正在鬼国游玩,与鬼王关系还算不错,前朝覆灭之时,我被留在了鬼国,回到中原后为时已晚,索性某才学正盛,改了步姓回到荆州,一步步爬到了这个位置。” “某当年唯恐爬的不够快,赶不上好时机,没想到金朝的酒囊饭袋太多了,所谓的锦衣卫更是良莠不齐,爬到这个位置只用了我不到十年,真是无趣,时机快到了,我等的有些无聊,就拿海帮开个刀。” 步牧摸了摸自己的胡子。 ——酒囊饭袋也不尽是,荆州卫所的千户还是个能力不错的人,于正林,可惜了...... 这惊天的秘闻将尺甲二人震住了,这样说来,岂不是从很早的时候开始,荆州就已经不归属于金朝了,只不过是天高皇帝远,再加上灯下黑,步牧可以将荆州打理成铁通一块,就等两国开战了。 尺甲压下了心中的震惊,却放不下心中的石头,如此秘闻埋藏了三十年之久,今日他和青萍听到了,恐怕离死不远了。 “步刺史何不以海帮为助力,既然荆州都归属大人掌控,海帮也未必......” “尺甲。”步牧打断了尺甲自荐保命的话。 “你自己相信吗?” 江面上轰鸣声不断,但却影响不到州府的长街。步牧负手站在尺甲身前不远处,笑着与尺甲对视道。 “尺东升身死虽有夹在两朝之争的原因,但归根结底是三大家族与当年前朝的荆州刺史狼狈为奸所致,如果我所想不错,你恨的只有三大家族和前朝的荆州刺史吧。” 尺甲语塞。 “不然,当初覆灭三大家族之时,尺帮主恐怕也不会借荆州军武之力,对吗?” 汉水声势浩大,长街寂静,尺甲没有再看向步牧,而是转过头看向了青萍。 ——走。 ——不,跑! 第366章 高老头毙 凉州之事,袁真默默无闻,但幽州烈阳教的覆灭和扬州理教之事,袁真露了头,名声大噪,袁真在扬州,尺甲心下一想,比划着嘴唇却没有发出声音。 ——扬州 青萍与尺甲多年的默契,只一看就知道尺甲叫自己跑去扬州找袁真。 但青萍却没有动,心下只有苦涩,先不说找袁真一定有代价,即使什么都挽救不了,袁真那也是一个无底的深坑,这一点尺甲未必清楚,但青萍心知肚明。 只说跑,现在拿什么跑,虫使麻赤虽然呆愣愣的,但他是名副其实的大宗师,青萍知道尺甲既然中毒,那自己也一定中毒了,就算跑的再快,再突然,也冲不出襄樊。 “袁大人......”步牧突然开口。 “几年前会面之时,点破了我的身份。” 步牧缓缓回身,将视线挪了过来。 “毕竟是天书阁出身,袁大人知道的情报还真是不少,不过袁大人并没有提点我什么。”步牧笑了笑,青萍的心却沉到了底。 步牧的意思是,袁真知道他是前朝余孽,但并不打算处理他,更进一步讲,就是袁真知道早晚有一天步牧会收拾海帮,但他也没打算管。 海帮还没迎来巅峰,就要灰飞烟灭了。 汉水之上,高老头喘息着,这几年海帮缓慢发展,高老头高枕无忧,也懈怠了武艺,出手之间虽无生涩之感,但熟练程度却不见往日,反观狄家老祖,一直在山林之中恢复伤势,运功养伤,调理经脉,此时倒是压着高老头打。 狄家老祖并没有用剑,而是肉掌横于身前,秋水剑法一直都不是狄家祖传的武学,对狄家老祖来说也不过是一门新奇的武艺,只见狄老白衣飘飘,身体顺着双掌之势再度朝着高老头冲去,显然是不打算给高老头休息的时间。 高老头体能下降的厉害,此时只能疲于应对,胜利的天秤似乎在不断的挪动,即使是长街上的几人,也看得出高老头有些无力。 尺甲坐在原地,感受着经脉之中的情况,不使用真气的情况下,似乎没有什么异常,但那不知名的蛊虫却一直在蚕蚀着他的真气,只是大宗师真气海量,不易察觉。 最重要的是,那蛊虫蚕蚀他的真气用以壮大自身,只要蛊虫还在起作用,他就使不出真气,一身武力也毫无用武之地,就连青萍也发现了,体内的真气在不断的减少,稍微运功想要逼出蛊虫却发现如尺甲一般真气滞涩的症状,这让她也不敢轻易动弹。 麻赤则是彻底变成了木头,一动不动杵在二人和步牧的中间。 汉水上的战斗持续了一个时辰,高老头早已遍体鳞伤,沉重喘息着,甚至连大宗师带动真气短时间踏空的能力都被无限的削弱,必须不断地在江面上起伏,只是汉水地势有利于他施展连江掌,所以想上岸也不行。 就在这时,祁拓从长街上走了过来。 目中好似不见尺甲二人一般走到了步牧的身前。 “禀刺史大人,海帮清理完毕,三十余位长老尽数伏诛,还有在襄樊中躲藏之人,下官已派人去追杀。” 海帮总坛开会并不是所有人都要来参加,一些地方长老会带自己的人来到襄樊,这些人进不去海帮总坛,自然是在襄樊城中吃喝玩乐,一如当年海帮剿灭三大家族一般,封锁消息,只是这一次,着重的是海帮。 “嗯,处理好。” “城门已于晨间关闭,海运也封锁了,这些人跑不出襄樊的。”祁拓一脸肃穆,规规矩矩地禀报着。 步牧想了想,用手指了指麻赤道:“虫使麻赤,祁长史应该知道本官在做什么,不知道祁长史是怎么打算的?” “若是想走,本官放你离去,这么多年你跟着我兢兢业业,我看在眼中,祁长史合该有个选择的余地。” 祁拓连看都没看麻赤,更没有一分犹豫,瞬间将腰间宝剑拽了下来,却没有出鞘,双手捧着宝剑的剑鞘,奉到了身前对着步牧低头道:“下官一人前来,愿以刺史大人马首是瞻。” 步牧点了点头,祁拓独自一人未带兵将回到长街上,自然就已经表明了态度,这些年他多少应该察觉到了一些东西,毕竟祁拓是个有能力的,不只体现在练兵带兵上,但祁拓始终未曾声张,步牧怎么交代,他就怎么做事,用的顺手又顺心,步牧颇有些舍不得这么个得力之人。 至于给祁拓选择,也是真的,只不过麻赤嫉恶如仇,恐怕出了襄樊就会干掉祁拓。 想到这,步牧笑了笑,重新看向了汉水方向。 “等等看吧,快要结束了。” “是。” 祁拓退后一个身位,同样拦在了步牧与尺甲青萍的中间,与步牧一同看向了汉水之上的战斗。 高老头的连江掌越打越无力,直到他连江面都站不住,不得不退回岸边,而狄老就好似回光返照一般越打越猛,轰的一掌拍在了高老头所在的岸边处,这一掌换平时,高老头不用看就能躲开,但此时伤势加身,反应也大不如从前,忙不迭被蹭到了肩头,整个左肩瞬间变形,血肉崩飞了出去。 “看来你死期将至啊。”狄老也踏上了案边,笑着对高老头说道。 高老头看向了狄老,重重喘息着,他在江上已经注意到了刺史府这边的情况,但却无暇顾及这一边,此时他更是自身难保。 “老东西,你现在不过无根之萍,与朝廷合作,事后一定会叫人吃干抹净。” “哈哈哈,这就不劳你操心了,狄某本就时日无多,拉着你下去,也算是给我狄家几代人一个交代了。” 狄家老祖废话不多说,猛一跺脚就再度朝着高老头冲去,双掌赫赫声威拍向了高老头的面门。 几息之间,高老头就被狄家老祖活活拍死。 上岸之后,两人的视角被房屋遮挡,但战斗的声音消失,步牧知道结果已出,便施施然转过身看向了尺甲和青萍。 “二位,还有什么心愿未了吗?” 第367章 刺杀 尺甲颓然坐在地上,已经翻身无望,而步牧的一句话却叫他愣了一下,心愿? 尺甲缓缓看向了青萍。 青萍也看向了尺甲。 “青萍,能再......能抱我一下吗?” 青萍咬着嘴唇,眼中已经忍不住流出了泪水,她只是失去了对尺甲的情感,但却记得过往的一切,如何能不知尺甲对她的爱意,不等尺甲说完,青萍就凑到了尺甲的身前,俯身下去抱住了尺甲,薄唇也吻了上去。 步牧顿时觉得有些辣眼睛,撇开了视线,年轻人还是太热衷于情感啊。 步牧摆了摆手。 “送他们上路。” 祁拓没有一丝犹豫,抽出腰间宝剑,一剑捅穿了两人的胸腔,随后猛的抽出剑身,鲜血狂洒而出,祁拓冷漠的甩了甩宝剑之上的鲜血,顺便用尺甲的衣服擦了擦,他可是知道这血中有麻赤的蛊虫的。 麻赤倒是不在意损失了多少的蛊虫,他本就是人蛊,体内蛊虫繁殖的速度极快,平时甚至要刻意压制蛊虫的繁殖以免身体囊肿影响行动。 步牧带走了祁拓,海帮总坛和各大长老虽然伏诛,但各地还有海帮的分部,这些分部若是不处理,也容易尾大不掉,荆州步卒有限,从哪座城开始清理还需要有个商议。 ...... 下山第九年,袁真感叹着时间飞快,却独自一人坐在烟雨楼中挥霍着杯中的时间,龙倩离开了金京,到幽州去了,金京的烟雨楼基本上彻底归袁真管辖了,说是管辖,但实际上资金都是酒楼自己的,情报也不需要袁真去问,原本龙倩的人他也懒得找,只不过烟雨楼上下都知道袁真现在是这的头头罢了。 扬州事了,袁真就回到了金京,不出意外的,古不息想要弄死他。 不过古麟已经成长的足够了,虽然还不能和古不息较劲,但是对待袁真的问题上,古麟倒是寸步不让,这让古不息也没找到下手的机会。 不过袁真在扬州大刀阔斧,有越位之嫌,自作主张杀了贾钱这一重大线索,导致理教现在还没有彻底剿灭,也算是一大罪过,这两条罪证可有可无,本来没什么所谓,而且随着蒋谭落马,朝堂上抨击参本搞袁真的人也不见了。 但是李正廉却跳了出来,吏部尚书确实是秉公执法,哗啦啦把袁真涉及的罪证列举了一番,然后古不息一点头,顺势罢了袁真的官,现在他已经是个白身了。 功过不相抵,虽然袁真的官职被撸没了,但古不息在城西给袁真赏了一套大院,而且封了个侯爵,安定侯,就差当面指着袁真的鼻子说上一句:“没你什么事儿了,给我老实一点呆着吧。” 古麟对此心中有些愧意,袁真入住侯府的当天就亲自出宫来看袁真了,毕竟从当年下山开始,古麟就信誓旦旦的说让袁真跟他入朝为官,他照着袁真,但袁真入朝了完全凭本事一步步走了上来,结果古不息用完了就一脚踹了下去,古麟也说不上话。 袁真倒是摆了摆手示意古麟不需要介意,他本来也不在意官职与否,他要的是一份影响力,能够加入和抽身的影响力,就像现在,虽然他没有官职在身,但安定侯府是个多少人踏破鞋都想进的地方。 那些想扳倒袁真的人,现在都明里暗里巴结着他,蒋谭倒了,朋党之说在朝堂上低调到了极致,现在只有一个派系,就是保皇派,而袁真是太子的师弟,人尽皆知。 袁真算计着时间,不过一会,房间外便有人敲门。 当——当——当—— 门被推开,一个脑袋探了进来。 “嘿嘿,袁侯,我来了。” “来坐。” 袁真招了招手,那人便关上门,坐到了袁真的对面,正是谢沼。 “最近我师姐和师兄有通话吗?” “这......” 这是皇家事,越是接触的多了,谢沼越是胆小,虽然袁真是古麟的师弟,但袁真被古不息罢官了,谢沼看的出来古不息不太喜欢袁真,所以犹豫了一下。 袁真摆了摆手道:“叫你来是为了另外一件事,想让你帮我跑个腿,我自己不太方便。” “啊。”谢沼松了口气,虽然袁真没官职在身,但袁真的身份摆在这,只要古不息一天没有弄死袁真,所有人就一天不敢小瞧他,万一古不息退位的时候,袁真还活着,可以预见的是,他必然是一人之下万人之上。 “袁侯只管吩咐,小人别的不行,跑腿绝对使命必达!” 袁真从怀中掏出了两封信件,递给了谢沼道:“一封送到临坊易家铺子,另一封送到天魔门,天魔门知道吧?” “知道知道......” 谢沼没敢多问。 “嗯,去吧。” 袁真撵人了,谢沼也不多客套,起身就离开了烟雨楼,袁真眯了眯眼,喝下了杯中酒也离开了烟雨楼。 ...... 夏至刚过,北方的天气也由凉转暖,正是气候好的时候,但宫里却发生了不太愉快的事情,古不息受到了刺杀。 庄和殿。 古不息黑着脸坐在龙椅之上,身后站着刚刚出过手的瞎子总管花柳,下面两名侍卫押着一名太监打扮之人,抬头一看正是小于公公。 “说,谁派你来的。” 小于公公刺杀失败,竟然没有丝毫的惊慌,一脸的讥讽之色。 “陛下,奴与谁有交集,陛下不是心中有数吗?” 古不息冷哼了一声,摆摆手叫侍卫将他拉出去。 “撬开他的嘴。” 小于公公被拉走了,古麟听到后立马从东宫赶了过来。 “父皇,没事吧。”古麟眉间的焦急之色叫古不息看的心中十分宽慰,脸上的黑意早已不见,笑着和古麟说道:“朕当年也是上过战场领兵作战的,这小毛贼又无武艺傍身,怎么可能刺杀的了我?” 古麟松了口气,转而对那小于公公有些怨念,小于公公能一路顺风顺水,全靠古不息提拔,本来以为这是个聪明的小太监,没想到做了浑事儿。 宫中所发生的事儿不知道怎么很快就传到了宫外,满金京都知道古不息受到了刺杀,以及小于公公那句“奴与谁有交集,陛下不是心中有数吗?”。 金京立马戒严,官兵出现在长街之上,巡逻调查,一时间鸡飞狗跳,官员都躲在家中,护国公府本来恢复了一点的人气,立马全部丧失,这时候谁敢和古不平沾边啊?但还真就有不怕的,众人觉得这可能是同命相连? 袁真踏入了护国公府。 “王爷,袁某来看看你。” 古不平一点没有被冤枉的样儿,该喝酒喝酒,该吃肉吃肉,一看是袁真,笑了笑,摆手叫他坐过去。 “来,这坛刚开,我从叔父那偷偷顺过来的,尝尝看。” 梁苛下朝之后回到家中,本来还有些担心,想着提坛好酒去看看古不平,一翻开屏后的箱子愣住了。 ——我那坛刚入京的桂酒呢? 第368章 白锦回京 “时间过得真快啊。” 古不息举着酒杯,感叹道。在护国公府中冷藏了十多年的时间里,他只感觉时间过得慢,而今被放出来了,做了些事,反而觉得时间走的有些快。 “王爷不担心吗?” “担心什么?” 袁真看了一眼古不平,随即不再开口,既然古不平没当回事,那就说明事情并不是表面看上去这么简单的。 “小于公公你见过几次,你觉得这小太监怎么样?” 袁真想了想道:“聪明伶俐,但总是难登大雅。” “很直观。” 古不平笑了笑。 “你觉得小于公公刺杀的了陛下吗?” 袁真摇了摇头,别人不知,他却清楚地看到小于公公身上是一点多余的气运都没有,何况小于公公毫无武力值可言,要说下个毒还好,拿着匕首去行刺古不息,就太扯了。 “鬼国秘间?” “不对。” 没等古不平说话,袁真就自己否定了自己的说法,若是鬼国秘间,小于公公活着比死了要有用的多,他所处的那个位置可能要比朝堂上的众多大员更重要。 “小于公公死了吗?” 古不平意外的看了一眼袁真,这小子还真是脑子够用,古不平没回答,却摇了摇头。 袁真心下了然,果然如他所料,小于公公这时候只怕已经出金京了,古不息心狠一些,小于公公绝对活不成,即使活着,也绝对不会再出现了。 “王爷恐怕是要入狱了。” “哈哈哈哈!” 古不平丝毫没有要入狱的觉悟,反而是哈哈大笑,袁真也不觉得古不平笑的不对,这不就是他所求之事吗。 次日一早,锦衣卫押送古不平入大理寺狱,严禁任何人探监,梁苛也不行。 梁老头急的团团转,到安定侯府来找袁真想办法,袁真无奈地安慰了一下这老头,隐晦地表示放宽心,没事。 古不平一经入狱,金京好像又恢复了原本的状态,只是有心人都知道天要变了。 ...... “袁兄。” “哦?杜兄,今日京衙事少?怎么有空来我这侯府坐坐。” 杜君在京兆尹的位子上一坐就是快两年的时间,兢兢业业打理着金京的民事,虽然他还年轻,官场上混的并不如意,但在京城之中,民间的声望还是有的。 杜君进入了侯府之中,四下无人才小声对袁真说道:“白锦回京了。” 袁真一皱眉头。 “白锦?” 盗圣白锦,两年前帮袁真偷了前任京兆尹张通的文书证据之后,就回到了南岭北白家,此时回京有些出乎袁真的意外。 南岭分为岭北和岭南,岭南未开化,但岭北几乎已经归属于荆州范围内,白家在岭北有十足的势力,白锦既然回了岭北,应该逐渐接手白家事务了,怎么会突然回京。 白锦在金京可不是太受欢迎,毕竟盗圣只是江湖诨号,朝廷不管你盗圣还是盗魔,都是贼,所以白锦来不了城西,只能在城南京兆尹找到杜君,通过杜君见袁真。 杜君倒是认识白锦,他能翻了科举徇私案,坐上京兆尹的位子,白锦功不可没,所以白锦一找到他,他就辞了手头的事情,跑到了安定侯府见袁真。 “去见见。” 袁真见到白锦的时候,眉头紧锁,因为白锦有些不成人样,蓬头垢面,两鬓枯瘦,嘴唇干裂外加神情恍惚,腿好像还瘸了一只,与之前意气风发的公子哥形象差别极大,白锦没有易容,只是这幅模样,城卫能放他进来也可能只是将他当做叫花子了。 “白锦,你这是怎么了。” 袁真沉声问道,白锦一听到袁真的声音,恍惚一下回过了神,缓缓扭头看向了袁真,仔细辨认的袁真的模样之后,竟然猛的哭了出来。 白锦一边哭,一边含糊不清地说着什么,袁真隐隐约约听见他说的几个词。 “只有......信任......杜......袁公子......完了。” 袁真叹了口气,白锦这是遭受了多大的委屈,能把挺大个人整成了这副德行,此时想要交流也不太可能,只能先将白锦安置在京衙的后院,让杜君先照顾着他,改日再来探望。 就在白锦到来之时,大狱之中似乎撬开了“小于公公”的嘴巴。 鬼国奸细,深藏多年,古不息龙颜大怒,一时间朝野震动,武官们纷纷叫嚷着欺人太甚,鬼蛮不知道感恩和平,竟然想暗害陛下,要为陛下平了他鬼国的小小蜀地。 文官们也出奇的没有止战的想法,反而是积极响应古不息的怒火,筹粮的筹粮,制甲的制甲,兵部更是不知道提前多久就已经开始默默征兵了。 只有大理寺狱安静的出奇,既然小于公公已经被认定为鬼国奸细了,那古不平的嫌疑是不是可以摆脱了?没有人提,也没有人问,更没有人到大理寺狱探监,因为古不息严令禁止任何人探视古不平,古不平呆在大理寺狱,好像被人遗忘了一般。 不过两天,白锦的状况就有些好转,据医馆的医生说,是受到了惊吓或者遭受重大打击,导致神志不清,安静调理两日就好了,袁真再见到白锦的时候,白锦的神情已经正常了,只是面容上还带着几分憔悴,似乎打击不小。 “袁公子,家没了,白家没了!” 白锦说着,就要再哭出来,但他没有多少眼泪可以哭了,只是红着眼睛,苦着脸,痛不欲生的模样让一旁的杜君直叹气摇头。 “发生了什么?” “袁公子,我只能信得过你和杜尹了,荆州反了,荆州,荆州刺史!步牧那个老狗他叛变了!” 白锦一屁股坐在地上。 “杀了,全杀了,咱白家在岭北世受皇恩,步牧老狗连通知都没有,直接派兵到岭北,从郴县杀到了阳山!杀!全杀了!”白锦瞪着眼睛,面目狰狞,一提到岭北发生的事情,白锦的状态又有些癫狂。 “岭北百姓念着咱白家的好,念着朝廷的好,不愿意随他反,他杀啊!杀!哈哈哈哈哈!” 从荆州南入南岭北有几个道口,郴县就是其中之一,而阳山,则是岭北和岭南的分界线。 袁真看着癫狂的白锦,陷入了沉思。 ——步牧......坐不住了。 第369章 三号 岭北惨遭屠杀,十室九空,白家灭门,只跑出来一个白锦,还瘸了一条腿。 白锦将消息送到了袁真的手中后,紧绷着的弦彻底松开,也彻底疯了,冲出了金京,不知道跑到哪里去了。 金朝正在积极备战,袁真则是来到了镇国公府。 镇国公府白锦曾来过几次,据他所说,这里钱可以偷,但只可以偷钱,镇国公,正是大司马典卢。 “小子袁真见过大司马。” “哈哈哈,袁公子来了。”典卢一脸胡茬,看不出年岁,但一句话却叫袁真愣了一下。 “来坐。”典卢一点不在意袁真愣住,招了招手道。 袁真入了客堂,坐在了典卢的右手边,拱手问道:“小子当着大司马的面自然当不得公子之称,不知道大司马......” “当得。”典卢点了点头,“袁侯就不好奇,琴雨楼前面几号杀手都有谁吗?” 袁真目光一凝,琴雨楼的四号杀手是龙倩,他知道,其他人倒是不知道,安袭不说,他也不问,这是个潜规则,他需要的只是办事的人,而不是特定的人。 “安袭乃是琴雨楼的一号杀手。”典卢缓缓开口,一语道破安袭的身份,要知道,安袭的身份一直都是个迷,除了少数人知道外,大部分都以为安袭只是个富商。 “至于二号,是安袭的发妻,可惜当年留下了安避之后,就被仇家寻上门,撒手去了。” “典某,就是三号,至于四号,你应该见过了。” 袁真严肃地看着典卢,典卢是琴雨楼三号的身份让他有些猝不及防,接下来的事情反而不好开口。 “袁侯不必紧张,你一没犯法,二不杀人,就我手中对于袁侯的情报里,袁侯可是个一顶一的善人。” 典卢似乎在打趣袁真,但袁真却不觉得有趣。 “陛下知道大司马加入了琴雨楼吗?” “陛下当然知道,何况我也不算是加入琴雨楼,各取所需罢了,安袭能稳稳当当发展琴雨楼,并且不接手朝廷的活,也算是交易的一部分。” 袁真苦笑,典卢藏得太深了,若不是今日来镇国公府,他可能一直都不会知道典卢与琴雨楼的关系。 “大司马好谋划。” “你觉得是我的谋划?”典卢年纪估计有七十上下了,此时却摆出了一副夸张的样子,“典某可是一直被人诟病没有脑子,谋划自然是陛下应允的啊。” 典卢点着头如是的说着,袁真却不会当回事,没有脑子能坐上大司马的位置,没脑子能生平百战只输一战,谁信了谁才是真的没脑子。 “大司马享有琴雨楼的情报,应该知道荆州刺史步牧的身份。” “嗯。”典卢满不在乎,“步牧原本姓景,我跟他爹还打过两场,他爹也算是个有本事的,可惜跟错了人。” “步牧裹挟荆州已经反了。” “嗯,这我也知道,陛下也知道。” 袁真深吸了一口气,果然,看似古不息典卢这些朝廷中的大人物稳坐金京,实际上天下事少有能瞒过他们眼睛的,步牧想要把荆州打造成铁通一块抵御朝廷,殊不知荆州已经渗成了筛子,从他坐上荆州刺史那个位置的时候,古不息应该就在等着他反了! 步牧反金是必然的,本来他是前朝将军景远之子一事,推敲不出证据,拿了他堵不住天下悠悠人的悠悠之口,但将他放在荆州这块战略要地,他想不反都不行,而且必然会联合鬼国,这也是发兵鬼国的战争借口,古不息好算计! 袁真想明白前因后果后,就不打算从典卢这入手了,起身拱手就要告辞,却被典卢叫住了。 “袁侯知道此事,没有先去禀报陛下,而是来到了我这公府,想必是有所求,不如说说看?” 袁真转头看向了典卢,典卢朝着袁真挑了挑眉毛,一副老顽童作态。 “袁某想要随军。” “袁侯怎么知道是我领军呢?” “大司马不必试探于我,兵部年初就开始征兵了,京衙的杜君和我关系不错,我自然知道,算下来,地阵军出征起码有二十万大军,现在的朝中,有能力统兵二十万的只有三个人。” “一个是大理寺狱中的燕王,一个是大牢之中等死的原征西将军周文韬,还有一个就是大司马你了。” “地阵军的统领一直都是大司马,就算陛下亲征,统帅也一定是大司马。” 典卢笑着点了点头,随后脸色一变道:“为何不问问陛下,袁真,你真的想要以个人之力左右战局吗?” “左右战局?不,大司马误会了,我从来没想过改变什么,鬼国的国力不胜金朝是事实,长此以往,落败是必然的。”袁真心道,误会的恐怕不是大司马,而是古不息。 “那就是要对太子不利,袁真,殿下是你师兄,而且对你照顾有佳。”典卢语气极快,好似未经思考。 袁真反而笑了笑道:“我只是猜测太子会随军出征,师兄对我有恩有情,我自然不会害了师兄。” 典卢皱了皱眉头,看着袁真一言不发,心中却在衡量着什么。 “大司马若不信我,只管防我,我只是见证者,而不是参与者。” “见证者么......”典卢嘀咕了一句,随后说道:“你现在只是白身,就算随军,也没有任何调兵的权利,我可以给你个军中主簿的位子,但你依然没有主簿的实权,这身份只能让你随军,如何?” “多谢大司马。” 目的达到了,虽然有些曲折,典卢是琴雨楼的三号实在让袁真有些吃惊,官与贼如何不能混为一谈,不过都是利来利往罢了。 离开了镇国公府,袁真再次来到了烟雨楼,找到了龙倩留下的琴雨楼的线人,通知安避带着六七八号来见他。 扬州事毕之前,安避就回到了咸安,安渡已经六七岁了,虽然有吕雪在,但吕雪也不过是个大姑娘,还是需要安避有些陪伴的,安袭则是基本上退居幕后了,琴雨楼正在逐渐的交由安避来打理。 大军在月底集结完毕,整整二十万大军,太子亲征,大司马为统帅,气势磅礴的跨过了黄河,却在洛城停了一步。 第370章 化血神功再现 洛城尹张誊尸位素餐,随着蒋谭文党一派落马,张誊也被砍了脑袋,洛城尹一位空置,洛城也乱了起来。 不过洛城的乱,似乎与张誊离位无关,一开始的起源是有人发现化血神功再现洛城,有食人者! 每日都有人发现洛城的边边角角里有残缺的尸体,验尸后发现尸体确实是被啃食过,随着尸体越出现越多,但洛城尹不在,也没有人主持搜索食人者,久而久之人心惶惶,人心一旦乱了起来,趁机发财之人便多了。 洛城零银购开始时髦了起来,商户大多花费大价格雇佣了镖师,但镖师始终供不应求,而雇佣江湖人便有另一方面的考虑,那就是江湖人不一定靠谱,今天雇佣了他,明日他卷了你的钱财跑了,商人连哭都没地方哭去,毕竟连食人者都抓不了,这些来来往往的江湖人就更没得抓了。 古麟往洛府衙中一坐,皱了皱眉头,原本繁华的洛城此时一团糟,别说沿路征兵了,大军一旦路过不管,后续的补给到了洛城可能都要断流。 就连白天的大街上人都少的很,当街行凶者甚至撞上了地阵军也要干完一票再想着跑路,结果就是拉到菜市口直接砍了脑袋,晚上就更不用说了,足不出户都不见得安全。 “典老,这种情况该怎么处理。” 典卢就坐在古麟的身旁,至于袁真,他现在身份不够,站古麟后边当个随从了...... “洛城之事不解决不行,还需要从根源处理。” 典卢老道的很,想了想便将事情捋清。 “当务之急是找到食人者,依我看,这满大街的乱象,都只是路边草,真正祸乱洛城的只有一个食人者。” 洛城乱象已有一年之多,期间死亡人数预计在两千之上,但尸体经过啃食死亡的人不到三百,也就是说大概率只有一个食人者在放肆猎杀百姓,其他人多是趁乱为非作歹的。 “其次,得赶快任命一个临时的洛城尹,维持秩序,尽快上报陛下洛城的情况。” “就依典老的意思办。” 行军打仗不只是简单的几个将军领着大军出征,还有不少官员跟随,礼部官员要记录军功,兵部官员要整备补给,报伤补恤,工部要随军装拆工程器具,打磨兵器等,吏部纠察规劝,六部之中只有刑部的官员不会随军,但是一旦有军事刑责,上报之后,回到金京都要清算。 此时的洛城衙府中,各部官员都在,听到古麟的话,立马行动了起来,这是这些文官在太子面前为数不多的表现机会。 待官员散了下去,古麟问到了袁真。 “师弟,你怎么看。” 袁真想了想道:“典老将军的安排十分妥当,我也下去看看有没有什么线索。” “好。” 古麟自知自事,身为太子,即使随军亲征也不能涉险,而且他功夫不够高,贸然出门被有心人逮了恐怕酿成大祸。 袁真倒是没有跑到长街上去抓人,洛城这么大,而且乱象如此之多,在其中找到食人者的概率微乎其微,不如叫大军在城中戒严抓捕,几率还能大一些,袁真跑到了停尸房,查看了一下尸体,不只是啃食痕迹,经过啃食的尸体,大多干枯,也就是说在死前,血液已经被抽干了。 “还真是化血神功......”袁真摸了摸下巴,化血门灭门,最后一个化血神功的使用者易洪也死在了幽州,这世界上还能接触化血神功的只剩下一个人,就是小胖子朱雄。 但朱雄那个性格,那个胆子,不管怎么威逼利诱都不会去修炼化血神功的,洛城中出现的尸体却说明化血神功又出现了,而且使用者的功夫还不低,相对较新的尸体,大多都随身携带着各式各样的兵器,也就是有武艺在身的江湖人,这说明普通人的血液已经对食人者无效,那食人者就至少已经是宗师实力了。 整整三天时间,随着新任的代理洛城尹上线,洛城的治安有所好转,除了时不时出现食人者啃食过的尸体外,其他凑乱子的现象不多了,不过食人者还没有找到。 “我们可能需要引子。” 袁真开口道。 “食人者武功不低,而且熟悉洛城的环境,其必然也参加过屠魔大会,我曾经出现在过屠魔大会之上,所以我不能露面。” 典卢笑了笑道:“呵呵呵,叫老朽来会会这食人者。” “典老武艺......” “不要小瞧了咱们老年人啊,袁小子。” 典卢摆了摆手。 是夜,典卢穿上了一身江湖人的斗笠蓑衣,行走在无人的长街之上,魁梧的身材和方正的步伐与他的装着看起来有些不伦不类,但是今夜的洛城,只有典卢一个“江湖人”敢在街上走动。 “军爷?军爷我也收了。” 一道细微的声音响过,侧面的房顶上跳下了一位身着黑衣的男性,一眼就看出了典卢的江湖人是伪装的,但嗜血的欲望促使他跳了出来,管他军爷还是江湖人,有血就是食物。 “呵呵呵,小子,你很有勇气啊,典某还以为至少得钓你个两三天呢。” 典卢见状,直接把身上的斗笠蓑衣之流的衣装扯下来一把丢在了一旁,也不使兵器,赤手空拳就冲了上去,本来这身伪装也没有什么必要性,只是尽量把戏做全,此时被认出来,典卢就更不在意了。 轰—— 肉眼可见的空气震荡开来,典卢的速度极快,一点都看不出七八十岁老人的状态,三步并两步就冲到了那黑衣人身前,猛的砸了下去,那黑衣人奋力抵挡住了一击,围巾下露出的双眼之中却充斥着震惊——这位军爷是大宗师!? 典卢咧嘴一笑,强横的肘击再次砸向了那黑衣人。 多久没动手了?难免手痒,这不是有免费的沙包了吗? 典卢不只是大宗师,而且是修炼军中秘法,以炼体功法硬堆成的大宗师,一身精钢骨,铜铁肉,寻常刀剑砍上去只能留下个白痕。 那黑衣人与典卢连撞了几下,感觉像是大山活过来往他的身上砸一样,叫苦不迭,连连后退。 虽然精血吸食的够多,但他修炼化血神功的时间太晚了,还没有进入大宗师,打,打不过,跑,跑不了。 没多时,典卢热完了身,便信手将那黑衣人擒住了,为了不打死他,典卢多少有些放不开手脚,但典卢和袁真一样好奇这化血神功使用者的身份,毕竟他的情报之中,也确实不该再有化血神功出现了。 刺啦—— 头巾面罩被典卢一把扯下,月色之下的反光叫典卢愣了一下。 ——和尚? 第371章 念痴际遇 一年前。 念癫身死,下一任主持的位置几乎是念痴板上钉钉的,但念痴迟迟没有进入大宗师,了空也不得传位给他。 宝殿之内烛火晦暗,有大半的烛火已经熄灭,近来张通落马,洛城人心惶惶,匪患也严重了起来,上山拜佛的百姓少了许多,宝殿之内的烛火也是能省就省。 念痴盘于宝殿蒲团之上,正对着了空主持,了空则是双目自然闭阖,佛法浑然天成。 “师傅,佛法可有边界。” “阿弥陀佛......,无念则无边,有念,则抵足难行。” 宝殿之内只有念痴和了空二人,火光照亮了念痴的半边脸,头顶的光滑和眉间的平仄形成鲜明的对比,念痴仿佛入了魔障一般继续追问。 “师傅的法,可曾触碰过边界。” 了空淡淡睁开了双眼,看向了念痴,念痴瞬间把头低了下去,却不想面上的表情透过火光,即使低下去也看的一清二楚。 “触碰过。” “那我呢!” 念痴语气急促,头也不低了,面上略显慌张的看向了了空。 “念痴......你入障了。” “呼......阿弥陀佛,师傅,我的法,是否触碰了边界。” “......” 念痴再看向了空的时候,了空已经重新闭上了双目默念佛经,宝殿之内只有烛火偶尔带起一点油滴声,念痴也闭上了双眼,心中佛经自起,却怎么也静不下心来。 “下山去吧,走走看看,佛意不只在宝殿之上,更在万民之下。” 了空的话仿佛释放了念痴一般,令他松了一口气,宝殿之内的安静让他感觉到有些窒息,念痴匆匆起身,朝着了空拜了一拜后,转身走出了大殿,轻轻关上了门。 宗寺山上较为冷清,除了偶尔路过的几个小和尚之外,并无他人,小和尚见了念痴,都颇有礼节的行礼赞上一句大师兄,念痴也一一回礼,师弟们似乎给了念痴一些力量,让念痴放轻松了不少,没错,至少他还是大师兄。 念痴下山了,了空在念痴走后缓缓睁开了眼睛,起身面向了金光烁烁的佛像。 “楼中莺莺语,佛前血人经,这一经文批了百年之久,没想到还未结束,玄涅长老,你我做的都不够啊.......” 只是玄涅已经死了,了空自说自话,显得有些苦寂。 ...... 念痴下山后并没有急着赶路,而是徒步走向了洛城,虽然洛城距离宗寺山很近,但若不使用真气,徒步行走,也要走上两三个时辰才能走到。 洛城到宗寺山有管道路过,寻常时候这管道之上偶尔会有官兵经过,十分的安稳,但念痴下山之时发现这官道之上人少的可怜,走了一个时辰都没有碰到一个人,刚碰到人,却是从侧面的树丛之中跳出来的。 “小和尚,打个签子,身上有些钱财可别吝着,小心丢了性命!” 那大汉衣不蔽体,面上蒙着黑巾,似乎是从衣裤哪里裁断下来的,黑巾脏出了黑意以外的颜色。虽然裹着黑巾,但大汉的胡子未曾修理,黑巾下鼓鼓囊塞,两侧都露出了杂乱的胡边子。 这么一个拦路抢劫的匪盗形象,看得念痴一阵无语,还未等那大汉反应,念痴一个闪身就冲到了那大汉的身前,一指点在了大汉的腹部,痛的他倒飞出去,连手中那把柴刀都抓不稳丢飞到了草丛之中。 念痴抢身上前,踩住了那大汉,一把扯下了他的黑巾,那大汉本来还满口的黑话,瞬间变成老实地道的农民。 “别!僧爷爷,饶了俺吧,俺就是打劫着玩的,没想到冲撞了宗寺的高僧!俺错了!俺再也不敢了!” “你怎么知道我是宗寺下山之人。”念痴皱了皱眉头,有人暴露我的行踪,是哪位师弟吗...... 那汉子却是一连吃食的表情道:“这官道上,碰到僧爷爷会武功,可不就是宗寺的吗......” “呼......”念痴甩净脑中恶念,深呼了一口气再度看向了那大汉。“你劫人钱财,可曾害人性命?” “哎呦,僧爷爷饶了我吧,我还是刚上路,第一个人就碰着您了,上哪去害人命去了。” “听你说话,是洛城周边的百姓吧,怎么跑官道上干杀头的买卖了。” “嘿嘿嘿,您这话说的,要不是活不下去了,谁愿意干这买卖?洛城尹他老人家被皇上拿了,这洛城周边的庄子,地,可都和那洛城尹有关系,他在,我们是苦了点,但勉强能活,他走了,咱都活不下去啊!” 念痴皱了皱眉头,这朝廷中的事情和当官的如何他实在不了解,按理来说张家被皇上抄了,受张家压迫的百姓应该过好日子了,怎么会更惨甚至活不下去呢。 念痴想不通,但眼前此人也不曾害人性命,他也不愿打杀了此人平白沾染因果。 “我今日放你离去,切不可再行这勾当,害人害己!” “哎,僧爷您放心,俺算是知道了,俺不是干这行的料子,这就洗心革面!洗心革面!” “去吧。” 念痴松了脚,那汉子起身就朝着草丛之中跳了去,不一会就没见了踪影,待念痴走后,那汉子又回来捡起了被念痴扯下的黑巾,手中抓着那把从草丛之中找回的柴刀。 “嘿,点真背,不干这个还能指望秃驴们给咱活路吗?我呸,爷我就不信了,今天还能吃不上饭了!?” 念痴没有回头,一个时辰才见到了一个拦路抢劫的大汉,之后这一路更是频繁的出现匪盗,弄得他有些麻木,而且不像头一个汉子未曾伤人,这其中不少成伙的匪盗,手中的刀上还有未干的血迹,显然是刚杀了人的。 起初,念痴还出手了结了这些恶人的性命,甚至救下了几个被绑票的百姓,但那些百姓获救之后大多也惧怕念痴,赶快跑了,念痴本以为是这些人心中有恐惧,但见得多了发现,这些人怕的确实就是他念痴,或者说怕的是和尚。 这一路官道不过走了三四个时辰,但念痴感觉这一路行下来,他的认知似乎经受了莫大的挑战,为什么百姓会怕和尚? 到了洛城的时候,天色渐黑,念痴身上的盘缠并没有多少,毕竟匆忙下山也没注意这个问题,入城借庙恐怕是行不通了,正好洛城外有一个破败的小庙,念痴远远看见,心中淡然。 有住的地方了。 第372章 庙中乞丐 小庙早已破败,差不多搬空了,只剩下些不值钱的石头块子、木头梆子,就连佛像上渡的一层铜漆都被刮的一干二净。 天色渐黑,太阳也快要下山了,念痴来到小庙时,小庙一点灯火都不见,但庙中却有其他人。 是几个乞丐,破衣烂衫,打着一身的补丁,脏兮兮的脸上多带着些麻木,只有个年轻一些的乞丐,还见些笑意,但说话有些不太友好。 “哎呦,看看是谁来了,僧爷也和我等乞丐一般,要在这破庙之中住吗?” 那乞丐瞪大了眼睛,嘴巴咧的出奇的高,仿佛见到了什么新奇的物种一般看着念痴。 “这到底是佛门之地,僧爷不会赶我等出去吧,这大半夜的,出去了可能就死在外面喽~” 念痴皱了皱眉头,因为那乞丐肢体幅度夸张,快要贴到他身上来了,那手掌心黑的看不到掌纹,鬼知道每天都摸了些什么,在他这干净的僧衣上摸上一把,这僧衣也不用要了。 “佛门之地虽应清净,但我佛慈悲,诸位施主若是无他处去,自然是可以在这庙中过夜,小僧怎敢赶走各位。” “多谢僧爷!” “多谢僧爷......” 那年轻跳脱的乞丐尖锐的嗓子嚎了一句,其他乞丐有模有样的跟着学了一句。 不曾想话音未落,那乞丐又有一问。 “僧爷可知,我等衣不蔽体,食不果腹,这洛城周边的山林中虽有野味,但入了山林,就可能碰上匪盗,轻则连这身衣服都丢了,重则毙命。” 那乞丐似乎读过些书,讲起话来拿着些腔调,极有蛊惑力。 “我佛若是慈悲,僧爷可愿去那宗寺游说一番,让我等在宗寺住上几日,吃几顿饱的,穿上身暖和的,咱要求也不算高,是吧。”乞丐说着看向了周边的其他乞丐,那些乞丐听着很有道理,既然佛有慈悲,赏他们些基本的衣食应该不算多过分。 “这......小僧做不了主。”念痴别说还不是住持,就算他是住持,也未必愿意将这些乞丐收纳到宗寺之中。 “各位施主虽是乞丐,但四肢健全,理应自力更生才是,倚靠宗寺,万一宗寺不在了,各位岂不是没有所依了?”念痴自然不是初出茅庐的小和尚,不过诡辩尔尔。 “更何况天下纷乱,苦难者繁多,宗寺也不可能全部接济来,各位还是要有些本事在身,才好渡活。” “哈哈哈,还说那佛有什么狗屁慈悲,我等不过要求些最基本的保障,以求多活上几日,那佛都不予理睬,还叫我等自力更生?能自力更生还要佛干什么!?” “你!辱佛不可取,既然碰到了困难的情况,就要解决情况,而不是怨天尤人,施主此番作为,不似向佛之人,佛自然不会渡你。”念痴压下心中火气,这乞丐看似读过些书,但不过抱着自己的歪理邪说蛊惑他人,何况他自己的认知都十分狭隘,诡辩只剩下了诡,没有辩。 “滑天下之大稽!老二哥,那纺户家的儿子,从小只会种地,想学别的也学不成,纺丝又不能叫他一个大老爷们去学,地没了,他还能做什么?老二哥,你说,你还能干点啥?” 那称呼为老二哥的乞丐沉默地摇了摇头,上次屠魔大会,洛城动荡,周边的小村子大多遭了殃,家中纺户老母毒火攻心去世了,地又因为这次的张誊落马被抄家收归朝廷了,他们这些小民,连籍贯都是挂在张家下面的,张家遭了殃,他们也变成了流民,别说地,人都不合法了。 “牛三哥,之前是我们这里最出息的一个,考过会试,在洛府衙门干过从事,识字会算,很厉害吧?牛三哥,你说说,除了乞丐,你还能回去干别的吗?” 那称呼为牛三哥的中年人一脸的胡子拉碴,脸上尽是沧桑,看不出读书人的样子,听到年轻乞丐提到他,他摆了摆手,随后一翻身就背了过去继续侧躺着,显然也没有什么交流的欲望。 “牛三哥官活干的好好的,一夜之间就成了逆党了,人还活着都是跑得快的,不然那日菜市口的脑袋里面,就有个牛三哥。” “我们这些人,是有手有脚的,僧爷您觉得我们能干些啥,要不僧爷您给条活路走?” 念痴沉默半晌后开口道:“过往如何落败都已经过去,人还是要往前看,向前走,努力活着。” “瞧僧爷您说着话,谁还不是努力活着了,唉......” 那年轻乞丐似乎也觉得自己说多了,这样和念痴针锋相对也不过是发泄心中郁郁,叹了口气后也不再发出那尖锐的嗓音,而是坐了回去。 天色黑了,破庙被拆的不像样子,虽然能挡风遮雨,但依然有凉意,好在白天众乞丐捡了些干叶子和枯木枝用来生火,火光一起,似乎连那年轻乞丐都温柔了一些。 “僧爷,咱也不是针对你,实在是这鬼日子太难过了......” “无妨,今夜我与诸位同住小庙,也算是有缘,帮施主排解一些情绪,也算是缘内之事。” 念痴也靠在了火光的一旁,看了看庙内乞丐们的众生像,也叹了口气,在怀中掏了掏,掏出了两块碎银。洛城内有宗寺合作的商户和一些佛庄可供念痴吃住,所以他身上带着些银子只是以备不时之需,而此时正是时候。 “诸位若是不嫌弃,小僧这里还有些碎银,省着点足够诸位往那扬州走走,到了那边,说不定可以重新过活。” 正说着呢,手中的碎银被那年轻乞丐一把抓走,颠愣两下,又用虎牙顶了顶,念痴也没有什么冲动的反应,本就是给他们的银子,抢走就抢走了。 “我佛慈不慈悲我不知道,僧爷你......”那年轻乞丐看向了念痴,不住的点头。“你是真的慈悲啊。” 念痴露出了近来几个月唯一的笑脸。 “施主谬赞了,我意即是佛意,我慈悲,则佛慈悲。” 那年轻乞丐并没有再和念痴争辩,而是小心翼翼揣好了银子,挨个叫着其他几个乞丐,嘀嘀咕咕地说着些什么,偶尔还指了指念痴。 以念痴的武力,想要听清那年轻乞丐的声音,再轻松不过了,但此时念痴却没有动用真气,就这般处理似乎挺好的。 火光之中,念痴有些愣神,他感觉这次下山似乎让他又离法近了一步,这就是红尘历练吗,师傅是否已有先见之明...... 第373章 杀! 夜深,庙外乌云蔽月,连野狗都不再光顾这个地方,庙内柴火燃烧的声音劈啪作响,火光只能点亮周围的一小部分,念痴自持功力深厚,没有和乞丐们挤在柴火旁边,而是挑了大殿中一个相对干净一些的角落背身睡下。 和尚们很少做梦,梦来源于烦恼,而和尚们的三千烦恼丝已经尽数斩去,但念痴却出奇的做了一个混沌之梦。 地狱的小鬼们张牙舞爪围在了念痴的身边跳来跳去,嚷嚷着念痴听不懂的话语,热气蒸腾,念痴意识到自己好像被绑在了一口大锅之上。 “念痴,你可知罪?” 念痴听到了一声人言,蒙蒙的灰红雾气之中,好似有一判官样貌的鬼仙执笔询问于他。 “不知小僧何罪之有?” “既不知罪,便先受刑,吃了苦,也便知罪了。” 念痴心中一片平静,原来地狱是这样的吗,府君好像不讲理也不通法,地狱尚且如此,人间呢。 忽的一下,绑住念痴的吊绳似乎被剪断了,念痴从空中掉落砸向了油锅,心已经悬空,但念痴却没有挣脱开绳索的想法。 “嗯!?” 念痴打了一个激灵,醒了过来,刚要撑起身子,却发现自己真的被绑了起来。 念痴没有立刻挣脱,而是缓缓转过身子,暗淡的火光映了过来,几个乞丐正如小鬼一般围在他的周围,地上摆着一些银票和念珠等佛具,显然是从念痴身上摸下来的。 “几位施主,这是为何?” 那年轻乞丐拎着念痴的念珠,低着头挑着眉毛看向了念痴。 “僧爷醒了。” “小僧赠金于几位,又为几位开导心绪,自问不曾得罪几位,为何将我捆在此地,又搜走我随身之物。” “僧爷勿怪,怪也就怪这世道吧,僧爷叫我等去扬州,其实我等也不是没考虑过。” 那年轻乞丐往念痴身边凑了凑,念痴才在火光的映射下发现他手中拿着一把短镰,锈的不成样子,所以第一时间念痴没有看到。 “我算是我们几个之中体力最好的,毕竟还年轻,但是我连这把镰刀都抓不牢。” “僧爷觉得我们这几个手无缚鸡之力的废人,凭什么南下,即使找了镖师护送我等,镖师若是心嫌,夺了我等的银子,我们也没地儿告去。” “僧爷若是真善,不如学佛祖,割肉喂鹰,舍身饲虎,我等非鹰非虎,但僧爷一命换我等几命,值是不值。” 年轻乞丐把镰刀架在了念痴的脖子上,周围的乞丐眼中也隐藏着晦涩之意,直勾勾盯着念痴,显然这是他们商量好的,大概在念痴漏了银子的时候。 “唉......施主既然得了我的财物,不如放我离去。” “我等虽非江湖人,但也知道江湖上分两种贼,一种是谋财不害命的,一种是财命双收的,若是艺高人胆大,咱们也不在乎放了僧爷,可惜我等虽然烂命,却也珍贵着,放了僧爷,我等只怕活不过几天。” “但即使这些银钱,也不够你们活多久的。” “那就不劳僧爷费心了。” “等等。”念痴仰起头,眨了眨眼睛。 那年轻乞丐手一滞,以为还有好处。 念痴想了想,开口问道:“你刚刚说什么来着,我一命换你们几命,值不值,是这么说的吗?” “僧爷做好觉悟了。” “觉悟?”念痴的嘴角挑了挑,觉得有些好笑。 “我值你妈!!!” 轰—— 金刚经从体内爆发,崩开了身上的麻绳,连带着将围成一圈的乞丐都掀翻了,念痴突然暴起,一脚踹向了那年轻乞丐,躲过他手中的镰刀猛的朝他的胸口砍了下去。 年轻乞丐身子还没落地,就先一步被镰刀捅穿扎在了地上,念痴夺身上前,一脚猛的踩向了镰刀,将那镰刀整根踩入了年轻乞丐的胸腹。 乞丐瞪大了眼睛,口中鲜血狂喷,染红了念痴的裤腿,念痴此时也毫不在意干净还是脏,再度踩向了那乞丐的胸前,脚上附着了大量的真气,一脚下去,那乞丐的上半身连同镰刀一起被踏碎炸裂开来。 不过一息时间,那年轻乞丐就不成人样了,周围的乞丐落地刚抬头看向这边,就发现他们领头的乞丐已经死无全尸,血肉崩的到处都是,心下骇然。 有的乞丐甚至当场吓的呆住,门口方向的乞丐正是那牛三哥,当年他就逃过一劫,胆气自然不是寻常人可比拟的,此时他不做他想,夺门就要逃出小庙。 “逃!”念痴猛地吼了一声,一脚就飞到了那牛三哥的身后。 嘭—— 牛三哥的脊椎被直接踹到了胸前,肋骨碎成了一条又一条,从两边胸侧穿插而出,尸体倒在了大殿门前,巨大的力量带动之下,牛三哥的脑袋仰到了后背,连脖子都断了。 念痴缓缓转过头,看向了大殿之中的其他乞丐,乞丐们各个哆哆嗦嗦,有的赶忙跪了下来,祈求念痴原谅,但来不及了。 念痴的胳膊从身后扫过了门框,大殿的门被他关上了,火光摇曳着,越来越暗,柴火似乎有些不够用。 “你们几条烂命,也配叫僧爷我来换?谁觉的值?你?” 念痴一掌拍碎了一个人的脑袋。 “还是你?” 又一掌,扇断了一个人的脖颈。 不过三五息的时间,大殿之内的乞丐就被念痴屠杀一空。 念痴猛的吸了两口气,打开了大殿的大门,门外的一丝凉风吹入,使念痴心中的火气压下了一些。 “阿弥陀佛,贫僧,确实应该入那地狱,贫僧也确实有罪,世人皆有罪,贫僧该死......你们,也不该活。” 天色还黑,念痴也不着急赶路,他拆了大殿破烂了一半的门板,丢到了柴火之中,火光又旺了一些,红澄交加之色映在了整个大殿之中,地面上的血液弥漫开来。 “嗯?” 念痴本想将尸体拽到一旁,给自己腾出个榻身的地儿,却发现那身亡乞丐的血朝着一个方向溜去,正是佛像基石。 血液流到了基石下方,却没有堆积,而是顺着基石与石板之间的缝隙流了进去。 念痴轻轻踏了踏基石旁的地板,空的! 大殿几乎被搬空了,机关也很好找,很快念痴便找到了通往地下的路口。 念痴从柴火之中捡起了一根长度足够的木条,借着火光走下了台阶,这下面别有洞天。 第373章 佛本是魔 地道两侧有灯火架,念痴拾阶而下,顺手点燃了两侧的火架,地道不长,但还算足够深,若不是血液下流,念痴也发现不了这地道,辗转了两三个弯口,念痴便来到了底部。 底部是个空旷的地方,迎面的就是一个精钢铁质的牢笼和一堆锁具刑具。 “这里之前关押了什么大人物吗?” 那深深嵌入石壁之中的精铁,熟通武艺的念痴一眼就看出那是锁琵琶骨用的,只是这么粗的锁链,锁的难道是大宗师? 就在那锁链之下有一具干尸,尸体已经腐烂的不成样子,不过地下氧气不足,那尸体还没有完全化成枯骨,似乎死了只有一两年的时间。 念痴略过木案子,进入到了牢房之中,观察了一眼地上的尸体,随后就在火光的映射下看到了墙上的血字。 “佛本是魔......” “止欲是以修行,释欲得以成道......” “化血神功乃是佛门之根源法门......” “什么狗屁的化血神功根源法门。” 念痴皱了皱眉头,化血神功宗寺欲除之为快,怎么可能是......佛门的......根源法门? 念痴站在石壁前,思考着,宗寺的崛起,其实离不开第一次屠魔大会,这一点老牌江湖人人尽皆知,不算什么秘闻,第一代化血门的覆灭,成就了宗寺的崛起,那化血神功呢。 “止欲是以修行,释欲得以成道......”念痴口中念叨着这句话,和尚没有欲望吗?不,与其说和尚没有欲望,不如说和尚的欲望脱离了凡俗百姓的下成,转而变成了精神上的追求,权力,名望,当实力足够时,无论是官员,还是和尚,都没什么不同。 “佛法的边界......是否就是欲望的边界......” 念痴回想起与师傅之间的对话,第二次屠魔大会,作为了空住持的身边人,念痴十分清楚化血门对宗寺的威胁并不大,但了空需要化血门来做垫脚石,做宗寺的垫脚石,也做他神掌的垫脚石。 “师傅的佛法曾触碰边界,但是他打破了,所以一路坦途,师傅......欲望达成了,还是释放了......” 念痴宛若魔障,双目涣散,看似盯着石壁,实则目中已经没有了影像,全部的身心都用来思考自己的佛法和欲望。 念痴想着自己下山后一路碰到的匪盗,那第一个他放走的大汉,他难道不知道那大汉会继续行凶劫路吗?不,他知道,只不过在遇到念痴之前,那大汉没有杀过人,在那之后,是否杀人与念痴无关,念痴选择性的放过了那大汉,也放过了自己。 我是佛还是魔? 念痴想起来大殿之中自己暴起诛杀了所有的乞丐,这些人中不乏可恨之人,但大多更是可怜之人,勉强苟活,就如同门前石阶下的一窝蚂蚁,因为其中一只爬上了大户的红漆大门,被人家小孩子看到,便一泡尿灌了蚁穴,一窝子的蚂蚁遭受无妄之灾全部死绝。 小孩是魔王吗?不是,那是顽劣的本性,是破坏的根本欲望,是难以抑制的劣根,是人性最直观的映射。 何为魔?念痴觉得自己的认知有些混乱,魔似乎不是魔,又似乎所有人都可以为魔。 那佛呢? 善就是佛?魔的反面就是佛?魔是不是佛?佛......又是不是魔? “佛......本是魔?” “佛本是......魔。呵呵呵......” 念痴的双目逐渐聚焦了回来,盛放出了精光,看着石壁之上的化血神功。 “化血神功,当为我进位大宗师之机遇,佛本是魔,吾可为佛,亦可成魔。” “吾法之边界,就在此处,今日,我当破解而出,一路坦途!” 念痴心中振奋,旋即盘膝坐在了那尸体旁边,五心朝元,按照石壁上所指示的运功路线开始修炼化血神功。 金刚经真气在念痴的体内缓缓运转了起来,但不一会就充满了血气,化血神功的修炼不止要运转真气,还要配合精血活动以达成化血威能。 念痴没想到自己修炼化血神功十分的顺畅,不过按照石壁上的指示,运转了一个周天,体内的真气便已大部分都化作了血色真气。 ——或者说金刚经的功法,脱胎于化血神功? 念痴心中默默想着,作为宗寺当代首徒,念痴自知自己的资质乃是优中之优,但也不会认为自己的天赋强到了人神共愤的地步,宗寺功法果然和化血神功有着千丝万缕的关系,罗汉阵是,金刚经亦然。 不过半个时辰,念痴就彻底掌握了化血神功,即使不用刻意去修炼,化血神功也如同之前的金刚经一般在体内自行周转,区别只是现在他有些饥饿。 “需要血食吗......” 念痴心中了然,化血神功必然要食人精血,不过认识到了自己本就为魔,世人也多为魔,那便无人不可杀,无人不可食! 化血神功的运行功法之后,还留下了些许小字。 “习得化血神功者不需尊我为师,但应传承神功于世人,教化,且净化世人,刀剑之利不在刀剑,而在人心,谨记,善用。——楚孽” 念痴看向了那具尸体,楚孽的事情,他也有所耳闻,当年负责关押和监管楚孽的事情,基本是念癫负责的,念痴没有经手过,而第二次屠魔大会期间,念痴和楚孽也没打过照面,楚孽出逃时,他正在洛城巡城,楚孽干掉玄涅长老的时候,他正和了空前往旬阳城。 虽然不需尊楚孽为师,但念痴还是朝着楚孽的尸体拱了拱手,行了一礼,授业之恩当如此,不过楚孽与他念痴道不同,即使楚孽活过来,他俩也不会有话可说。 “嘶......呵......” 饥饿感涌上心头,由佛法转修化血神功,就好像禁欲了十八年汉子突然发现自己床上躺着一位裹着被子的美女在招手一般,远比那些本就游走于花场的公子哥更加的饥渴,上头的不行。 “正好,大殿之中还有些血食,也算是新鲜......” 念痴离开了地牢回到了地面之上,看着地牢的入口,想了想还是将那佛像移动关上了机关,既是机遇,自然要有这份缘法才能得到,若是丢到了街上,只怕会被野狗叼走。 大殿之内一片狼藉,血液还没有干涸,那年轻乞丐的尸体有些不成样子,念痴嫌弃的跨了过去,来到了门口处,那牛三哥的血气似乎更加诱人呢...... 第374章 斩首 洛府大殿之中,念痴被封了周身穴位丢在了大殿中央,袁真古麟和典卢围成了一圈站在念痴的身旁。 念痴简短地说明了他为什么会变成现在这个样子,无论是古麟还是袁真,都在武院大比之上见过念痴,自然识得这个当年还是一身佛意的小和尚,现在却满目血红,杀意凛然。 “这和尚怎么处理,还给宗寺吗?” 典卢坐回了椅子上,磨了磨茶杯问道。 江湖事有江湖的处理方式,朝廷和江湖理论上互不干扰,但是念痴这是个例外,因为他滥杀平民,还杀了不少,这就触犯了朝廷的律法,怎么处理他都是在场的三人说了算的。 “别!” 地上的念痴突然开口。 “杀了我吧,我不想回宗寺,我这样子,也不该回宗寺。” 念痴神经一般的笑着,牙齿之间还有点点猩红未消。 古麟面无表情,既然念痴求死,便让他死。 “来人,拉到菜市口斩首示众,头颅悬于城头以振民心。”说着看向了袁真,袁真点了点头。 念痴武功高强,斩首也要有监斩官,不然容易被他逃脱,典卢的身份显然不适合做这个监斩官,洛城中的其他人暂时也靠不住,只能叫袁真来。 念痴被押着前往菜市口,袁真则在一旁陪同。 “袁施主。” “嗯?怎么了?哦对了,你还有什么心愿未了吗,虽然你跟我说了,我也很难帮你实现啥。”袁真没想到念痴这时候还有话对他说。 “非是什么心愿,而是念头不通达,袁施主,成魔一定会受到老天的制裁吗?”念痴低着头,固板锁住了他的脖子和双臂,被提在了两侧官兵的手中,让他很难有什么其他的姿势。 “差不多吧,你们佛门不是讲究因果吗?成魔就是因,死亡就是果,你既然种下了成魔的因,那你就应该迎接死亡的果,不过死了说不定也有个好去处,毕竟你作恶时间不长,但做僧人的时间还是很长的。” 袁真应付一般的说道,距离菜市口不远了。 “那你呢,袁施主,你为何还不死?” “什么?”袁真一皱眉看向了念痴,这和尚临死怎么还咒我呢? “你也是魔。” “你从哪看出我是魔的?”袁真笑了笑问道。 “从第一次见到你,透过佛法我就隐约看到你身上那庞大的魔性,天下之魔当以你为尊,你不是魔谁是魔!?” 袁真忽然想起来前一次屠魔大会,他上宗寺山的时候,了空住持与他的对话,这才笑了笑,原来根源在这念痴身上,一定是这念痴和了空老和尚说了些什么,才导致了空试探于他,不过这么一看,念痴能看到的,了空却看不到,他的佛法似乎要比了空的佛法更深,若是继续走佛法的路子,而不是转修了化血神功,念痴的成就或许比了空还高。 “天下之魔以我为尊,我就应该是魔了?” “佛法不会欺骗于我,袁施主身上的魔性,足以淹没三千正道。”念痴依然没有抬头,闷闷的说道。 “我能想到你们和尚轴,但是没想到这么轴,因果之说也未必是种下了什么因就导致了什么果,未来有无数种可能,想要达成某一个果,只有因还不行,当然需要不断地补充这个因,将想要的果,和因牵成一条线。” “你修行化血神功,若是以山精野兽为食,未尝会有今天,但你虐杀百姓,食人精血,已是天怒人怨,所以你必死无疑。” “至于我,我是魔?我可是从未杀过一人。” “不可能!”念痴猛的扭头,固板被他大力扯的直晃,两边的官兵用力拉着,防止他逃脱或者扯断固板。 “你身上的魔性之深,早已根种,怎么可能压制的住!?” “呵,如何不能压制?” “为何要压制?就因为杀人者人恒杀之!?” “杀人就会死?”袁真摸了摸下巴道:“你这样理解也不是不行,我确实因为这一点,所以一直未曾杀人。” 念痴听到袁真确定了他从未杀人,顿时失魂落魄的将头低了回去,这叫两侧的官兵松了一口气,继续押运着他。 念痴口中不断的嘀咕着。 “止欲是以修行,释欲得以成道...止欲是以修行,释欲得以成道...为什么...止欲是以修行,释欲......” “我说和尚,别念叨了。”袁真掏了掏耳朵道:“这句话其实没啥问题,大多数情况下好像还很正确,但你要信奉这么一句偏门的成道说法,那你就得明白一点。” 袁真走到了念痴的前面,看向了念痴血红的双眼。 “成道的方法是释欲,而释欲的前提是止欲修行,你连修行都没到家,就肆意妄为,岂非取死之道?” 念痴瞪大了双眼看向袁真,袁真则转身带着队伍继续走向了菜市口,念痴没有再嘟囔什么言语,仿佛心气已经先一步磨灭死亡了。 夏季刚刚过去,这个时节即使烈日当空也不算很热,反而是菜市口这种四通八达的地方,吹着阵阵微风轻抚鬓须。 菜市口已经集结了不少的百姓,听说有人要斩首示众,跑来围观。 念痴已经被压在了菜市口的中央,按在了地上,旁边拎着兽环大刀的壮汉已经提好了送头酒,虽然他也是第一次给和尚送头,有些不知道这酒喝还是不喝。 “今有宗寺恶僧念痴,修炼魔功,妄杀百姓,破坏民序,扰乱商法,依金朝律法,斩立决!遵太子诏,斩首示众,悬额城头,以儆效尤!” “午时已到,斩!” 袁真虽然是监斩官,但喊话的不是他,丢斩决令箭的也不是他,他只不过站在一旁保证念痴死于斩首刀之下。 斩首大汉一口酒喷在了大刀之上,猛的抬起大刀对着念痴的脖子就砍了下去,刽子手代代相传,祖传的手艺没话说,一刀就枭掉了念痴的脑袋,鲜血瞬间喷洒出来,在地面上溅出了一个锥形,念痴光滑的头颅在血液中滚到了一旁,刽子手甩了甩大刀,朝着那喊话官员拱了拱手便离去了。 人群中有一小和尚透过手间缝隙看到那确实是大师兄念痴,赶快离开了人群跑出了城,朝着宗寺山的方向狂奔。 宗寺一日后封山,勒令寺内僧人不再出门下山。 第375章 新野战略 洛城恢复了往昔的繁华,新任的洛城尹虽然是个代职,但消息传回金京,古不息并没有什么动作,一来是认可了古麟的任人,也有为古麟造势的意思,二来洛城尹刚上位,着手的事宜很多,立刻换人会使人心生嫌隙,也不利于洛城稳定。 所以洛城尹的位置基本上算是定下来了。 大军开动,过了洛城豫州一马平川,但大军却在出了洛城之后兵分两路。 典卢带着十万人马走旬阳古道,从巴郡方向进攻鬼国,而古麟则是带着另外的十万人马南下荆州。 任谁都清楚,荆州刺史反了,步牧即使再隐瞒,也是为了拖延时间,好让他更好的整合荆州内部,将荆州打造成铁桶一块,但是他没想到古不息反应这么快,也没想到荆州内部抵抗他的心思这么强烈。 荆州一反,朝廷立刻就有动作,小于公公为“鬼国间隙”刺杀古不平,古不平立刻发兵,什么和平盟约,完全被打破,步牧也怀疑那小于公公可能是古不息安排的人,甚至他自己身边也有古不息的人,但箭在弦上不得不发,此时已经没有退路了。 至于荆州内部毫无反心,也是没有办法的事情,虽然步牧早晚要反了金朝,但自身的本事是有的,做荆州刺史期间,也算是兢兢业业为民请命,荆州打理的好,百姓安居乐业,天下太平谁愿意跟步牧做反贼?就因为你步牧给我们好日子? 百姓心中有杆秤,但这杆秤无不偏向于自己,好好的日子不过,去做杀头的买卖,而且不过一州之地,怎么打得过朝廷?何况日子好也非全是你步牧的功劳,金朝的治理方针,皇上重民的想法才是关键,至于步牧,只能说算是个好官。 且不说西路的典卢大军,古麟带着一半的大军南下,路过了南阳后,再南下就是荆州的地盘了。 南阳与荆州之间有一座小县城,名为新野。 新野处于两河的交叉口处,虽然不是什么战略要地,但却可以作为荆州和豫州的战略缓冲地,新野沿河南下便能直奔襄樊而去。 古麟带领大军行至新野后,暂且停了下来,与诸位将军商议需不需要走水路。 秋季刚至,河上还算平静,大军走陆路开至襄樊少不了要城下对峙,襄樊的水路虽然封禁,但走水路能节省不少的时间,而且荆州军人数不然不足,水路对抗也未尝不可。 新野县衙后院内,一大片的地方站满了各级将军校尉,古麟则是在中间摆着地图和众将讨论,袁真无所事事的站在一旁。 理论上袁真是典卢手下的从事,分兵之后应该跟着典卢走,但袁真降低自己的存在感,典卢也好似忘了这个人一般没有叫上他,袁真也就顺利的跟着古麟南下荆州了。 “师弟,你觉得如何。” 古麟和众多将军讨论,没有定下一个决策,公说公有理婆说婆有理,无论是水路还是陆路,都有利有弊,古麟转头问了袁真一句,场上众多将军的视线也移到了袁真的身上。 他这安定侯虽然可以自己降低存在感,但这些将军却不能忽略他的存在,不说凉州幽州亦或者是扬州,袁真的战绩耀眼,直说袁真一个侯爵,一个太子师弟的身份,就不能让众将将他当成透明人,没看皇上都给他官职拿了,他还是一样随军出征了么。 “袁侯,水路快啊,行军打仗兵贵神速,一举拿下荆襄,他步牧再厉害也不得不退守荆南,到时候怎么打还不是咱么你说了算!?” “老于你别急,袁侯精于军法,岂能不知兵贵神速,但水路危险有目共睹,一旦被阻击在荆襄城水路之外,岂不是成了困兽吗!” “扯什么犊子,就凭他步牧那两把刷子,我再给他两万兵他也拦不住我!” “别放屁,老于你的本事咱知道,但是你太小瞧那步牧了,若我是步牧,我就把手底下的兵提出来扔在汉水上,你老于能过的来!?” “你怎么就较真呢?别说步牧不是你,就算是你,你有那个胆子不守城反而守河?” 院子中开始了新一轮的争吵,本来只是两位将军针对水路还是陆路争执,很快就变成了全体将校推演步牧会怎么布置兵力了。 古麟倒是没有制止,这肉眼可见的军心倒是不好阻止,只是袁真还没有开口,古麟想要照顾师弟,怕冷落了他。 “师弟?” “啊?” 院子中再度安静了下来。 “怎么了师兄?出发了?” 袁真一脸懵逼,他刚刚在考虑另外一件事,就是旬阳城是否也叛了。 前些年屠魔大会的时候,袁真察觉到了旬阳的不正常,典卢虽然有锦衣卫的情报,但最主要的还是琴雨楼的情报,底层的锦衣卫实在不负酒囊饭袋之称,有实力的没脑子,有脑子的不少都被弄死或者策反了,如果靠着锦衣卫,那典卢从情报上就得被鬼国牵着走。 但即使是琴雨楼,也未必有旬阳的情报,泉堂的保密工作要远胜于锦衣卫,所以典卢途经旬阳,未必会一帆风顺的进入鬼国。 摇了摇头,袁真看向了古麟。 “走水路还是走陆路。” 袁真这才反应过来,走到了地图前看了一眼,随后就不再关注地图。 “无论是陆路还是水路,其实都没什么区别,相比之下,我还是觉得陆路更好一些。” “安定侯,走陆路大军至少还要两日才能赶到襄樊,多一天就多一点变数啊!” 立马就有不同的声音响起。 “诸位将军都是行军打仗的好手,各种优劣想必诸位都已经明于心头,但我想说的是不是荆州一战,而是全局战斗。” “诸位觉得,拿下荆州难吗?” 场中众人你看看我我看看你,莫说十万大军,就是五万大军,给在座校尉以上的将军统领,谁都有信心拿下荆州,因为荆州虽然地盘十分大,但荆州少马,而且兵力并不充足,怎么打都是赢,区别只在于时间的多少,而时间也是主张走水路的将军所着重考虑的因素。 “不难,步牧就是有通天的本事,荆州的情况就摆在这,他拦不住太子的大军,那如果步牧想赢呢?” “想赢......我若是步牧,我想赢我就不会死守荆襄城,要么出奇招突袭,要么......弃城南下!” “没错。” 第376章 长琴短笛 “襄樊虽然是荆州的首府所在,也是荆州的象征,但步牧既然反了,他自然也不会在乎什么首府。” “各位可以试想,步牧其人,他反叛的目的是什么,他想要独据荆州吗?” “当然不是!” “袁侯说笑了,步牧是刺史,他本来不就在某种程度上独据荆州了吗。” 场内的氛围不再针锋相对,矛头重新指向了步牧。 “步牧要的是打击金朝,一切不利于朝廷的事,他都要做,所以他死守襄樊城根本就不成立,不如退守南下,争取时间,再集结更多的兵马。” “对啊!” “那这不就更得走水路了,不然给那步牧争取了时间,岂非更难对付了。” “这位将军,看来你又忘了袁某说的第一点,拿下荆州,难吗?”袁真看向了那位主张走水路的将军,那将军一讪,一提到时间,他又激动了。 “即使再给他步牧一倍的时间,荆州也不是蜀州,步牧不可能举一州之力反抗朝廷,荆州的条件就是这样的条件,无论如何他都抵抗不住朝廷的大军,他拖延时间的同时,也必须要出奇制胜。” “将军知兵法,自然知道十则围之,五则攻之,倍则战之,敌则能分之,少则能守之,不若则能避之的道理,步牧也未尝不懂,朝廷大军压境,对于步牧来说,避免直接与大军冲突是最好的办法,而对于朝廷来说,煌煌大势压过去才是正理。” “再说回时间的问题。各位将军,我们缺少时间吗?” 场中默默无语,袁真掌握了话语权。 “补给有兵部户部考虑,行军则是诸位在主张,相比与朝廷,他步牧更急,也更缺时间。” “大司马西路进军,打通巴地未必一帆风顺,咱们若是拿下荆州,也许会直面鬼国的支援,若太子被钳制在荆州,不得寸金,直面风险,那大司马那边将会更加危险,得不偿失。” “既然兵力充足,就应当稳扎稳打,荆州徐徐图之,鬼国也要和大司马的一边齐头并进,最强大的兵法,永远都是用强盛的兵力直接碾过去。” “袁侯......说的有道理。” “没错,袁侯的意思咱们就走陆路吧!” 袁真笑了笑,接下来就没他什么事儿了,古麟拍了拍袁真的肩膀,关键时候还得是师弟靠谱。 既然走陆路,那接下来商议的事情就没那么多了,从洛城南下时候怎么配置的兵力,入荆州还是怎么布置,唯一的区别就是南下时候大军走在了一起,赶路要紧,而入了荆州,前后中军就要分配明确,将军士兵们也要打起精神了。 就在古麟安排南下事宜的时候,有将士跑进衙府中。 “报!门外有两个江湖打扮之人,自称献策而来,请求见太子殿下。” 古麟沉思片刻后便决定见一见二人,但古麟所想并非其他,一出洛城古麟就和典卢分兵南下,期间马不停蹄直到新野,这前脚刚到新野,后脚就有人上门而来,而且指明了是要见古麟。 情报被渗透在古麟的意料之中,毕竟锦衣卫那副尿性本就是古不息有意为之,但速度如此之快是古麟没想到的。 “草民,见过太子殿下。” 不一会,两位中年人便走进了衙府之中,身上倒是没有携带兵器,其中一人背斜一长琴,另一人腰间别一短笛,两人一长发飘逸,一束发利落,倒是有些高人风范。 “听人说,你二人有策献于我,说说看。” 古麟坐在木椅上,桌前就明晃晃摆着荆州地形图,却还没有收起来,那二人目不斜视,似乎对于桌上的地形设置毫无兴趣。 “在献策之前,草民还有一问,想听殿下回答于我。” 其中束发于脑后,整装干净的短笛男子开口道。此话一出,侧面守卫的将军立刻黑了脸。 “你二人是什么货色,也配提要求?” 话糙理不糙,不是什么人的身份都能随便面见古麟提出疑问的,何况这两人属于是还未立寸功,就先要好处,恃才放旷也要有个度才对。 “无妨。”古麟止住了那将军,但他自己脸色也不是很好,毕竟这二人明显没有将他这太子放在眼中。“我想听听二位的高策,亦可以回答二位的问题,只是二位若是戏耍于我,想必知道后果。” 袁真站在古麟的身后,看着这二人皆有些面熟,他过目不忘,自然知道这两人此前并没有见过,但面相上却与他人有些相似。 “自然知晓,草民想问......殿下觉得,人应该为了他人的欲望而死,还是为了自己的欲望而死。” “什么意思。”古麟面无表情地动了动嘴皮。 “字面的意思,殿下是为了自己的天下江山,还是为了当今陛下的天下江山。” “大胆!” “妄议陛下,该当死罪!” 院中立马炸开了锅,重要的是这人口吐之言实则是在挑拨古不息和古麟的关系,只不过这些将军不能提,提了就是罪,只能高喊妄议。 古麟朝着将军们摆了摆手,养心静气这么多年,这点垃圾话他岂能忍不住。 “我是当今太子,我不会死,我别无欲求,但为自己而活。”古麟从椅子上站了起来,缓缓绕过了桌子,走到了那短笛中年人的身前道:“问题问过了,策呢。” 古麟虽然平静异常,但是场中之人都能感受到他的压迫感,无名的怒火似乎在燃烧又似乎未曾出现过,而那短笛中年人脸上不见一丝慌张,却也没有倨傲之色,只是点了点头,拱手道。 “人皆会死,殿下若是无欲无求,只会死的黯淡无光。” “哼!”古麟双眼一眯,扫袖提于腰间背后,下颚轻抬看着那短笛中年人。“我若无光,暗淡的是九州天下!” “扰乱军心,轻慢殿下,你二人已有取死之道,来人!” 旁边的将军一声高呼,就有将士冲进院中,眼看就要将二人架起。 “等等!殿下,南下有危险。” 第377章 聂风 “殿下与当朝大司马分兵,可是要走荆州绕路包抄鬼国之后?” “荆州已叛,殿下带军贸然入荆,怕是要遭受重创。” 院子中一时间陷入了安静,古麟扭过头,看了看那短笛中年人,开口问道:“这就是你要献的策?” “嗯?” 那中年人察觉到氛围有些不对劲,太子和几位将军都没有一点惊讶! 旁边那将军本来还激愤的很,此时却眼神古怪的看着那短笛中年人,嘴角有些发抖。 “这憨货不会觉得,咱们不知道荆州已反这人尽皆知的事情吧?” 那短笛中年人皱了皱眉头道:“情况绝对属实,殿下自可派人查看。” 古麟摇了摇头道:“你怎么知道的。” “草民步云,荆州刺史正是家父。” “噗——这龟孙子给他老子卖了!?” “哈哈哈,这是什么大小字,爹是个反贼,卖国求荣,儿子也是个窝里反,卖自己老爹!?” 场中的污言秽语说的步云脸色有些不太好看,他只能再度看向古麟。 古麟深吸了一口气,没有表现出什么,只是点了点头道:“步刺史虽然叛国,但念你纠其罪过,忠心有佳,待擒了步牧之后我可以答应你不杀了他,于将军,带两位义士去领些赏钱,去吧。” “哈哈哈,卖国的爹和卖爹的儿子,可真是不是一家人不进一家门啊!?” “来来,到军爷这领些赏钱,拿了回家等着你爹好消息吧!” 步牧站在原地,走也不是,不走也不是,脸上有了些尴尬之色,身旁的长琴中年人有些看不下去好友的窘态,上前了一步。 长琴中年人自进院之后一直是一副风轻云淡什么都不放在心上的状态,此时站出来气质立马变了三变,场中的目光顿时都被此人吸引了过去。 “草民秦风,见过殿下。” 古麟止住了脚步,相比于步云,这秦风倒是更像一个高人。 “阁下有什么高论要指点于我?” “指点不敢当,太子身份尊贵,所学也非边杂磅礴,秦风自问学识比不上殿下,只是论战一事,另有想法。” “说说看吧。”古麟已经恢复了心态,坐回到了椅子上,这步云看似信誓旦旦的走了进来,却当着众人的面拉了坨大的,别看秦风一副高人风范,古麟对他也没有抱什么希望。 “殿下所思,当是天下黎民,所为也当是为了百姓和平安生,不知草民所说,可有误否?” 古麟没有回话,只是看着那秦风,秦风也不在意古麟的态度,继续说道。 “既然求个安稳,何不止戈息兵,一旦大战起,圣灵涂丹,百姓必将亡命。” “这就是你们两个,或者说你来的目的吗?” 古麟看了看秦风,又看了看站在秦风身后的步云。 “没错,殿下,荆州历战三十年,好不容易生民安息乐业,何必将战火重燃过来,最终苦的都是百姓啊!”步云已不似一开始般四平八稳,此话一出几乎全是情感流露。 “那反爹的伙计,叫......步云是吧?你这话怎么不和你爹说呢?荆州百姓活的好好的,你爹操旗子要造反,苦了百姓的不是你那叛国的爹么?” 步云叫老于将军一句话说的,脸憋的通红,连续开了几次口却都没能说出什么,最后只得蔫蔫地说了一句:“我劝过了,爹他不听我的......” “你爹都不听你的,你叫殿下听你的?你是个什么东西啊?” 老于将军就想上去给他一脚,这步云的脑子好像缺根弦一样,连跟他对话都觉得心烦。 古麟这时候开口了。 “战事并非我等挑起,步牧据荆州叛我金朝,鬼国遣人刺杀吾父皇,二者狼狈为奸,若是叫他们得逞,你口中这安居乐业的盛世,必然会毁于一旦。” “本殿念你二人前来送报,速速离去,不记你二人罪过。” “殿下意志坚定,秦风所不能及也,但草民若非要殿下休战退兵呢?”那秦风说罢,再向前一步,隔着桌子上的战略地图,看向了古麟。 “休战退兵?” “......” 古麟看着秦风的双眼,那双眼之中充满了对尘世的厌弃和一丝对变革的希望,似乎有些......感染了古麟。 “既然秦义士......不对!” “大胆!” 古麟猛的惊醒,身上的皇族功法无催自转,更有一股淡紫色的龙气升腾而起,这秦风竟然敢当众施法! 古麟对于鬼国事宜的熟识度可能要比很多鬼国人都清楚的多,那秦风使用的赫然就是万蛊洞的秘法,惑心蛊,只是这惑心蛊迷惑他人尚可,古麟天命加身,又有龙气护体,能受到一瞬间的迷惑都已经算是秦风功力深厚了。 随着古麟一声怒吼,一旁不明所以得众位将军立马清楚发生了什么,这名为秦风的妖人竟然当着他们的面蛊惑太子殿下,这要是蛊惑成功,太子带着他们灰溜溜回到了金京,皇上得把他们的脑袋一个不落的全砍了! “大胆妖人!” 老于将军铿的一声抽出了腰间的宝剑,朝着那秦风就砍了过去,周围的将士也不慢,紧随着老于将军拔剑上前。 这时候那步云也慌了,连忙问道秦风:“聂兄,不是说好之劝说太子殿下,不动手吗!?” “愚蠢!”秦风连续转身,以背上长琴挡住了周围袭来的长剑,一步踏出就踩上的铺着地图的桌子,直奔古麟而来。“搞定了金朝太子,天下就太平了,劝说不动只能动手!” “啊?” 步云可没有那秦风的身手,仅一个照面就被将士们在身上插了数剑,倒在了地上,秦风则是孤注一掷飞向了古麟,背上长琴已被解开,琴的边缘显露金铁之色,竟有锋利的边刃! “哼!你这魑魅般的角色,奸计即使成了,也永远达不到目的,想杀我,就凭你!?” 古麟抬手拦住了身旁的袁真,另一只手在腰间拧攥成拳,一拳打出,龙气覆于拳表,对上了那秦风袭来的长琴。 叫这秦风步云一激,反而将古麟一直隐晦藏匿的龙气给激发了出来,此时血气升腾,仿佛踏入了大宗师一般,一拳砸出,直接将那秦风的长琴砸了个粉碎,连带着秦风本人也被一拳打回了步云的尸体旁边。 古麟傲立在长桌之后,睥睨着场中摔在了步云尸体旁,正要起身逃跑的秦风,开口便是十足的杀意。 “杀。” 秦风已受重伤,兵器长琴又粉碎散落,此时哪还能抵的住蜂拥而上的将士们,转眼间就被乱剑砍死在院中央,连带着一旁步云的尸体也被补上了几道血痕。 古麟摆了摆手,示意将士收拾一下院中尸体,袁真凑了过来。 “师兄可见那秦风眼熟?” 古麟一皱眉头,袁真一提,他确实觉得有那么几分眼熟。 “师兄的眼熟,其实来源于师姐,若是师兄见过鬼王聂颂,便更眼熟了,那步云刚刚喊话道破了一声“聂兄”,显然秦风是化名,他本该叫聂风。” 古麟一瞬间陷入了平静,叹了口气后没有再说什么,转身离开了院子。 袁真看了眼正被收拾起来的尸体,也跟着古麟离开了。 ...... “大王子命蛊碎了......” 聂颂来到鬼国皇室命蛊存放处的时候,屋内之人都胆战心惊的跪在了地上,聂颂沉默地走到了聂风的命蛊前,用手一块一块地拾起了命蛊的碎片,那命蛊之中还有一抹干枯的黑红之色,是来源于聂风的血。 聂颂沉默地来,沉默地离去,只带走了聂风破碎的命蛊,没有责罚任何人,也没有交代什么,就好像不曾来过一般。 第378章 典卢遇陷 另一边,典卢带领十万大军赶到了旬阳,却发现旬阳城除了本地的百姓,高层竟然都不见了踪影。 旬阳城县衙内空空如也,别说人了,连鬼影子都没得见,典卢领兵进入了县衙之中,一脸的严肃。 还未等典卢发话,身边的将士竟然一个接一个的倒了下去,典卢暗道一声不好,真气运转封住了自身的经脉,但他已经察觉到经脉之中的一些异样,真气有些滞涩。 大军进城必扰民众,非必要的情况下,大军是驻扎在城外的,典卢入旬阳也没有带多少人,此时县衙内只剩他一人还站着了。 典卢环顾四周,沉声道:“何方宵小,不敢以面示人?” 而典卢的身后,正有二人缓缓走来,其中一人猛的冲到了典卢的身前,抬臂就砸了下去。 典卢反应奇快,战场上打磨的紧致的神经让他立刻做出了反应,一个闪身就躲过了那人影的袭击。 回过头来,典卢看向了二人。 其中一人面无表情,身着一身灰袍,正是虫使麻赤,另一偷袭典卢的人,脸部几乎不成人样,枯槁的皮肤下不时有虫子涌过的痕迹,肌肉脂肪几乎被啃食殆尽,脸上露出了不少大大小小的窟窿,认不出身份来。 一击未成,那窟窿脸之人立在了原地,一只眼的眼眶中黑黢黢的,没了眼球,另一只眼的眼珠之中只剩下眼白,渗人地盯着典卢。 典卢眯了眯眼,他人或许认不出来,但手握琴雨楼情报,对江湖事知之甚多的典卢却认的出来,这人在屠魔大会上还出现过,独眼鳄。 “独眼鳄,你还活着。” 独眼鳄没有任何的反应,依然盯着典卢,只有虫使麻赤缓缓的开口,用虫子代替了声带振动,发出了刺耳的声音。 “他是蛊人。” 典卢一怔,看向了麻赤道:“那阁下便是万蛊洞的虫使麻赤了?” 典卢平生唯一一次大战未能取胜,就是当年的剑门关一战,大军被困于剑门关内,进不去,出不来,停战之后,典卢苦心研究鬼国的兵法,官员,将领,以及各类歪门邪道,自然知道万蛊洞其实已经被鬼国收入了囊中。 蛊人和人蛊有着本质的区别,人蛊还是人,而蛊人已经是蛊了,只剩下最后一丝人的意识,用于听从操蛊人的命令。 “独眼鳄不是你们万蛊洞的传人吗?你们洞主允许你将他做成蛊人?” “传人?” 麻赤的脸上费劲的挤出了一丝讥讽之色。 “洞主?” 麻赤摇了摇头道:“万蛊洞没有洞主,传人修炼全部功法,是最好的蛊人。” 麻赤的话虽然简短,但典卢却毛骨悚然,他听明白了。 所谓万蛊洞的传人,就是尽可能的修炼万蛊洞的功法,无论是毒功还是蛊功,亦包括流落中原的化血神功。但功夫不是练的多就厉害,万蛊洞也不是练的功法多就是传承者。 恰恰相反,正因为独眼鳄修炼的万蛊洞功法多,更收集了原本属于万蛊洞的化血神功,所以他身上五毒俱全,是最好的蛊! 麻赤只是修炼了一两门的蛊功,就已经人不人鬼不鬼了,独眼鳄虽然未精通所有的功法,之前看起来还有些正常,但他确实全部修炼过,屠魔大会之后,独眼鳄亡命逃回到鬼国,随便找了个办事不利的借口便被彻底制成了蛊人,蛊人虽然没有意志,灵活度大打折扣,但其大宗师的实力是实打实的还在,并且一身功法尽数可为麻赤掌控随意使用,如同一只听话的人偶。 至于万蛊洞的洞主,那都是历史的尘埃,自万蛊洞被鬼国皇室收编之后,万蛊洞就没有洞主了,除了麻赤还在外面,其他人都在命蛊殿呢,只剩下了小鱼三两只。 独眼鳄看似辛苦为万蛊洞找回了化血神功,但实际上化血神功对于万蛊洞来说可有可无,有用的只是集齐了功法的独眼鳄的这具身体。 典卢默默无声,麻赤也没有着急控制独眼鳄动手,二人都在等,麻赤在等典卢经脉之内的蛊虫发作,而典卢则是在尽可能清除他体内的蛊虫。 从踏入了县衙之内,典卢包括倒在地上的将军们就已经吸入了麻赤那无孔不入的蛊虫,发现时为时已晚,典卢功力深厚,一时半会没有什么不良的反应,祛除蛊虫很快,但蛊虫也在不停的吞噬他的真气进行繁衍。 麻赤与蛊虫有着隐隐的联系,知道典卢在不停地灭杀经脉之内的蛊虫,于是指挥着独眼鳄冲上前去。 独眼鳄僵硬的尸身好似飘一般飞到了典卢的身前,再次挥臂砸了下去,速度奇快无比,典卢忌惮于独眼鳄一身的蛊术,不欲与之硬碰硬,只得一脚踢开独眼鳄胳膊,没想到独眼鳄化为蛊人之后身体如铁石一般,一击之下即使典卢已经有了心里准备,还是被砸了一个趔趄,好悬被砸倒在地。 独眼鳄一击未完,旋即体表一黑,各色的蛊虫从体内蜂拥挤了出来,皮面之上的窟窿被挤的凸起了各种怪异的形状,看的典卢一阵恶寒,清除体内的蛊虫需要真气,即使这样蛊虫依然作用于典卢的经脉,使他的真气变得愈发滞涩,而对抗这漫天的蛊虫,也同样必须动用真气。 典卢所修乃是军中秘法,虽然没有什么对应的招式却真气磅礴,猛的释放出来与漫天的蛊虫分庭礼抗,外放真气使典卢的经脉收到了更严重的侵蚀,真气也不再得心应手。 独眼鳄与典卢对打了半个时辰,外面的军官早已经发现了这其中的情况,但只要一踏入县衙府中,就立马昏倒,众将士止步不前,只能干着急。 仅凭没有灵智的独眼鳄显然是拿不下典卢的,麻赤看时间差不多了,也冲上前去,两个人打典卢一个,压力倍增。 典卢的真气猛烈且气势十足,但渐渐使用不出来,麻赤带着独眼鳄左右闪身攻向典卢,典卢似乎陷入了绝地。 嘭——一道身影自交手的战团之中被猛的砸飞,冲入了县衙的高墙内,将高墙砸了个稀巴烂,随后战团中又冲出了一道身影,正是典卢。 “老子的真气就算用不了,只凭这一身肉,也能打的你还不了手!”典卢被打出了火气,彻底放弃了防守,什么蛊虫,什么毒,什么真气,只要把这虫使锤死不就行了?军中秘法虽修真气,但真气不过是辅以锤炼肉体的手段! 麻赤还没有从高墙中将自己抠出来,典卢又一脚踹了进去。 嗵——嗵——嗵—— 烟尘之中不断响起撞击石墙和地面的声音远去,而没有收到麻赤指挥的独眼鳄则是呆呆地站在了县衙的大院中央,一身七彩斑斓各色的蛊虫像没头的苍蝇一般在他的周围乱飞。 县衙大院中的将士们随着麻赤的离开逐渐转醒,将士们面面相觑,那院中呆立之人状态一看就不太正常,要不要先去把他捅了? 第379章 安避归来 “回来了。” 袁真坐在了海帮的大殿首座上,此时大殿早已人去楼空,贴了封条,但袁真却到这里来见了安避。 步牧果然如他所说的那样,没有在襄樊久留,而是带着荆州军南下,留下了襄樊一座空城。说是空城其实也不尽然,毕竟老百姓很难移走,没几个傻的愿意跟着步牧造反,只是粮草轴重被卷走了。 古麟坐镇原本的州府,指挥着大军之中的将军们探查荆州情况,以襄樊为起点如章鱼般伸出粗壮的触手,一来要知道是哪几个县城反了,二来是步牧到底跑到哪去了。 分兵并不危险,小股的探查更容易减少损失,大部分的兵马依然拱卫在襄樊。 袁真没有和古麟呆在州府,而是来到了海帮,指挥的事儿他也帮不上什么忙,况且古麟若是总听他的,难免被人嚼舌头影响古麟的声望。 海帮死的死,跑的跑,总坛没几日就落了厚厚一层灰,好在大殿通风尚好,能给袁真留个落脚的地儿。 安避缓缓走进了海帮的大殿,看着首座上怡然自得的袁真,没有说话。 “安避,还记得我在幽州说过什么吗?” 安避依然没有说话,也没有动弹。 “你一辈子都只能活在黑暗之中,这是一早就注定了的,你爹跟我做了交易,第一个支持我,作为交换,我保你一命,叫他们离开,依然有效。” 六七八号一听此话,直到藏不住,从两侧跳了出来,面具之下杀机四伏。 “公子。” 安避突然开了口。 “你太危险了,对所有人都危险。” “哈哈哈哈,你在和我讲什么笑话吗安避?”袁真一拍扶手,放声大笑道:“我危险?八九年前你就跟着我了,安避,我问你,你是怎么判断出我危险的?” “死了太多人了。”安避的语气平静异常,似乎已经下定了决心。 “安避,你的心太软了,若是没有你爹,你根本没法混下去。”袁真摇了摇头。 “天下之大,每天都有无数的人死去,或死于仇杀,或死于意外,亦或者自然死亡,数不胜数,你才见过多少死人?” “你觉得死的人多,是因为你见了太多的死人,还是跟在我身边见多了死亡?” 袁真摊了摊手。 “还是说,因为死的这些人你认识,并且你觉得他们本该活着?” “每个人都有其命数,为善不一定受人尊敬,为恶却难免惨死,你所见到的所有死人,都是他们本就该死,与我何关?” “公子莫不是以为我跟在你身边,只是一个趁手的工具,没有自己的眼睛和脑子吗。” 安避身子站的挺直,右手紧紧的握成一团攥在了腰间的短刀刀把之上。 “这句话无论和谁说,都不该和我说,明明那些命令是你交给我的。” “没错,可这又有什么关系呢,铁心莲与你有勾连就难免遇害,易洪之流早晚死于仇杀,这世界并不是非黑即白的,而往往是混在中间的这一部分人,死的最快,最惨。” “安避,你是杀手,你是黑的,为什么要将自己往中间赶呢?” “铁心莲死了,但是吕雪还在,你还有安渡,非要这么奋不顾身吗?” 袁真的语气缓慢,好似不在意眼前的四位杀手一般,而安避却紧张异常,袁真的话越多,他攥刀的手就越死。 “让我猜猜看,吕雪继承了魏渠那老牛鼻子的传承,算了些东西出来,是吧?” 安避压制着自己的呼吸,没有回应。 “既然如此,那我再猜猜看,你带着六七八号来找我,安袭应该不知道,对吧?” 依然没有回应。 袁真笑着摇了摇头道:“你爹为了安家,为了琴雨楼的延续煞费苦心,我不愿埋没了他做过的事情,我还是那句话,离开,我当没放生过。” “你不能出手。” 袁真皱了皱眉头看向了安避。 安避笃定一般的继续说道:“我跟在你身边这么久,你有你的理由,你不能出手,海帮无人,这就是你的葬身之地。” “这世界上有些事情只有极少数人能够知道并且看的清楚一些,你爹是其中之一,这也是当年他为什么第一个来接触于我,并且甘心做我手中的刀。” “我猜你是瞒着安袭来的,也是因为这个原因。你爹没有告诉你,那就说明你还担负不起这件事情。” “你还没有看清楚这世界的模样,也不清楚他的运转规律,就开始胡乱挥舞着你手中的刀,这把刀安袭不该这么早递给你的。” “愚蠢,并且始终不自知。” “认知浅薄,且勇往直前的奔向错误的方向。” “安避。” 袁真的语气越来越重。 “琴雨楼是魔道帮派,但你却不知道什么是魔道。” “说的天花乱坠,你也还是要死,公子,三位大宗师,今日我送你上路,到了下面你若依然如此蛊惑人心,百年之后我再做你的刀。” 就在安避要给手势杀了袁真的时候,安避的胳膊却僵在了空中,没有放下,也没有甩出去。 “什么......时候......” “无道,告诉安避,什么是魔道。” “哈哈哈哈,公子我想死你了!”楚无道猛的从大殿外冲了进来,奔着袁真就冲了过去,要不是袁真微微抬起了脚尖,楚无道就扑到袁真的身上了。 楚无道堪堪停住身形,转身就看向了安避输出道:“你小子,早在濮水我就看你太多愁善感了,魔道中人,哪来那么多屁事儿,你都叫女人迷惑成这样了还怎么做杀手,怎么带着你那琴雨楼往后走,白瞎了你爹一代枭雄,养了你这么个白眼狼的东西!” “楚无道......”安避低了低头,看向了袁真身前神采奕奕之人,琴雨楼并没有收到天魔门的动向消息,因为袁真传唤天魔门是通过了谢沼这个透明人的路子。 哗啦啦—— 门外传来了兵器擦碰的响声,大批的天魔门人就在大殿之外,领头人款款走了进来,正是天魔门弟子,秦还魔。 这也是安避没有立刻动手的原因,天魔门带来的人太多了,其中还有几个没有任何情报的人,疑似隐藏起来的大宗师。贸然动手,一旦第一时间没有杀了袁真,他们的处境就太危险了,虽然现在的处境也不见得好。 “秦还魔,见过袁公子,门主叫我代他向您问好。” 秦还魔完全无视了安避,直勾勾走到了袁真的身边,停在了楚无道的身旁。 第380章 你果然聪明 “无道,告诉他,何为魔道。” “哈哈哈,魔道就是我,我就是魔道!” 楚无道放肆张狂地笑着,却没有人反驳于他,他本就如此,安避眼神晦涩,暗中给身边的三位大宗师杀手打了一个分开逃跑的手势,只等机会一到。 三人本是琴雨楼的杀手,安避知道事到如今,自己这一步怕是走错了,不该将琴雨楼牵连进来,不过仅凭这把刀好用,即使他死了,袁真也未必会对琴雨楼动手。 “你追寻魔道的脚步从未停歇,对吗,楚无道?” “没错!这是我毕生的追求,死而无悔!”楚无道眼中盛放着金光,没有一直跟在袁真的身边实在无聊至极,此刻在袁真面前,他真想完完全全的表现自己,恨不得脱了衣服裤子,坦诚相待。 “那我呢,在我和魔道之间选一个,你更愿意追随哪一个?” “啊?” 楚无道猛的怔住了,这一个问题问的他有些迷惑。 “袁公子,不就是魔道吗?” “呵,我何时说过我是魔道了?” 袁真一咧嘴,别说,楚无道虽然性子残暴,但其人单纯无脑,有时候是真叫人莞尔。 “这......”楚无道挠了挠头,想了想道:“我还是追寻魔道吧......魔道是我的追求!” 噗嗤—— 在场之人全部震惊住了,这一刀捅的太突然,哪怕是天魔门人都没有预料,也没想到秦还魔说动手就动手,一点反应的余地都没给楚无道留。 楚无道呆呆地看着胸口的匕首尖,头还没低下去,就见那匕首尖消失在了胸口处,匕首拔出让楚无道的身体一颤,随之伤口处喷出了巨量的鲜血。 歘—— 秦还魔淡定地在楚无道的背上蹭了蹭匕首上的鲜血,随后轻轻甩了甩披到了眼前的头发丝,朝着袁真拱了拱手,和声细语:“秦还魔愿追寻袁公子,至死不渝。” “小魔......你......”楚无道的嘴唇动了动,似乎在问为什么,但血液快速流逝,未及大宗师的楚无道,生命不过顷刻之间就走到了尽头。 楚无道的身子轰然倒地,鲜血猛的溅了出去,崩到了不远处的安避的身上,袁真的视线好似随着鲜血移动,刚注意到安避一般,朝着安避笑了笑道:“安避,你觉得楚无道该不该死?” “走!” 安避一声低吼,四人分作四个方向朝大殿外冲去,三位大宗师想要逃,一般情况下是很难拦得住的,即使天魔门的队伍里有大宗师,也不行,但安避不是大宗师,所以安避也没想逃! 安避看似朝人群上方冲去,但实则猛得踹向了一个天魔门底子的兵器,以反震之力转过头来冲向了袁真! 安避和袁真之间的距离本就不远,对于宗师高手来说,这几步的距离不过眨眼便至,短刀如一道光,直奔袁真喉咙而去,一旁的秦还魔并不像他所说的那样,至死不渝挡在袁真的身前,而是不留痕迹的往旁边侧了侧身让出了位置。 袁真看着近在咫尺的短刀,缓缓抬起按在扶手上的手掌,看似缓慢,实则转瞬即至,嗡—— 袁真的食指和中指稳稳地架住了安避的短刀,短刀蜂鸣不断,却不得寸金,灵犀一指! 袁真笑着看了秦还魔一眼,一脚将安避踹回了大殿中央,秦还魔也没有看向安避,而是朝着袁真一躬身道:“一直有耳闻袁公子功夫了得,如今一见只怕人间无敌矣。” “你见识很足,武功很好嘛。” “公子说笑了,在下不擅武艺,只是靠脸吃饭,凭仰人鼻息苟全性命。” 不擅武艺?捅楚无道那一刀可是快狠准,但凡偏差一点都捅不穿!不过袁真没有纠结秦还魔如何,他的作用本就不是当做打手的。 “我只是不愿杀人,什么时候我说过我不能动手了?每人一刀。” 袁真朝着大殿中捂着腹部跪在地上的安避扬了扬头,天魔门除了追击其他三位杀手的大宗师之外,都涌了进来。 噗嗤—— 不知道是哪个先动的手,一刀插在了安避的侧腰上,又猛的拔了出来,安避吃痛一下子倒趴在了地上,彻底没了反抗能力。 噗嗤—— 噗嗤—— 天魔门众人狞笑的在安避的身子上插着刀子,平时,尤其是临坊和濮水的天魔门人可没什么见血的机会,如今都检验起了刀法和对人体的认知,插了好几道安避都没有彻底死去。 秦还魔的注意力依然没有放在安避的惨状上,而是低声询问道袁真。 “公子唤我等来,当不是为了楚无道或者安避,敢问公子有何谋划?” “安避勇猛,楚无道强横,我叫黄权带人来保我,有什么问题?” “安避楚无道皆是年轻翘楚,但在公子面前不过土鸡瓦狗,公子挥手可除之,何必大张旗鼓叫来我等。”秦还魔态度摆的很低,头低的快要贴到安避按着扶手的手背上了。 “你这么聪明,不如猜猜看?” “这......还魔愚钝。” 秦还魔内心不安至极,本来带着天魔门人偷偷出蜀州他就不太愿意,太过于危险,而跟在袁真身边更加危险,几年前跟着袁真还好,现在的情报看来,跟袁真打过交道的人难免一死! 黄权把他派了过来,直说干掉楚无道,之后跟着袁真,没有其他的指示,这让他揣测不安,怕自己没留心着了道也步了楚无道的后尘。 “我的棋子,快打空了......”袁真往椅子背上靠了靠,叹了口气说道,看着大殿之中众人围着捅杀的安避,余光却在注意着秦还魔。 秦还魔的脑海中好似有灵光闪过。 ——棋子......快......打空了?! ——似袁真这种人,玩弄江湖于股掌之间,绝不会允许自己无棋可下,将自己的棋子打空,只能说他觉得这盘棋快要结束了! ——天魔门是已知的他最后的手段了,那么为了确保天魔门能按照他的规定走到该走的格子上去......我是......质子...... 秦还魔艰难地想着,但他连吞咽口水的动作都不敢做出来,如果猜想成立,那袁真应该不希望看到他猜的到。 “呵呵......你果然聪明。” 第381章 郴县城头 很少有人知道,天魔门门主黄权将要交付的下一代门主不是他的儿子黄氽,也不是在门中备受欢迎的楚无道,而是秦还魔。 黄氽办事虽靠谱,但黄氽追求的是游历天下,游子不回头,等到黄权卸任之后,他必然不会留在天魔门,而楚无道虽实力更强,也有望三十之前突破到大宗师,但其人无脑好战,视宗门为无物,即使将秦还魔搭给他辅佐,也必然会导致天魔门分崩离析。 无论是顶尖高手的质量,还是底层弟子的数量,对于一个门派来说都不可或缺,但最重要的是权力与功法的传承,这两点都只能体现在秦还魔的身上,所以秦还魔才是黄权所看重之人。 袁真将秦还魔叫来身边,以做质子,这一点他和黄权两人心知肚明,黄权求一条通天传承路,所以秦还魔想要做下一任的天魔门门主,必经此一遭。 秦还魔眨眼的功夫就想明白了自己的定位,连忙回道袁真。 “愿以袁公子马首是瞻。” 袁真却摆了摆手道:“你既然想明白了,就老实呆在我身边,其他的已经不需要你去做了。” “琴雨楼......需要清理吗?” 袁真好笑地看了看秦还魔,这么急于证明自己的价值,与他的才智不符,看来秦还魔确实有些慌了。 袁真起身走下了首座,来到了大殿中央,安避的身旁,天魔门人怕给安避捅死了,硬生生给他凌迟到了现在还没断气,身上伤痕无数,却没有一刀致命的,最严重的也不过是一道捅穿了他的侧腰,还没有伤到肾脏。 “直到现在你都没有看清,所有人的死亡,看似因果相连,实际上只有果,而未必有因,你父亲他们,就是因为看到了这一点,所以才站到了我的身旁,你以为你是被裹挟进来的,实际上这保住了你的命。” 安避缓缓抬起了头,血液流失已经让他的视觉和听觉几乎丧失,他只能堪堪辨认出眼前的是袁真,并不能听清袁真说的是什么。 “求......” “放心,很快就结束了,你儿子不会死的。” 安避不知道袁真说了什么,但他知道袁真对自己说话了,人之将死,还有什么放不下的,也必须要放下了。 安避的下巴重重砸回了地上,双目无神盯着袁真的靴子,死不瞑目。 “将安避的脑袋摘了,连同他的刀,送回咸安。” 袁真向秦还魔吩咐道,秦还魔犹豫了一息,缓缓开口问道:“琴雨楼不会反吗?” 秦还魔怕的不是琴雨楼反了袁真,他怕安袭盛怒之下把火撒到他身上,他可挡不住大宗师! “安袭不会反,他还有安渡在。” 袁真看着秦还魔一脸镇定,但实则有些胆怯的眼神,摇了摇头离开了海帮总坛的大殿。 秦还魔咬了咬牙,亲自割下了安避的头颅,他也知道安袭不会反,但是安袭反不反,和拿不拿他撒火,这是两件并不挂钩的事儿。 最终,他还是没有敢去咸安,而是叫手下一人带着安避的头去了,他则是厚着脸皮跟上了袁真的步伐。 ...... 聂颂本想着阻杀典卢,但他没想到麻赤带着独眼鳄的蛊人两个大宗师被典卢打的毫无还手之力,炼体之人就是完克蛊术,旬阳甚至没有抵挡住典卢大军一日的脚程,转眼大军便已开至巴州和鬼国军队对峙上了。 好在聂颂没指望干掉典卢就能直接平息了战火,毕竟典卢死了那还有整整十万大军呢。 与典卢对峙的将领正是鬼国大将军吴统。 两人你来我往,在巴州与旬阳之间开辟了一大块的战场,每日战火不断,虽然不是小打小闹,但也一直僵持不下,典卢似乎也没有大举金军的想法,不知是怕有诈,还是在等荆州方面的情况。 荆州则是玩起了躲猫猫的游戏,步牧带着荆州军不断的有窜在各个县城之间,整整两个月时间,金朝的军队几乎将荆州全部打了回来,也没抓住步牧,虽然朝廷不缺时间,但这番浪费时间,连古麟都看不下去了,不得不御驾亲征。 一旦古麟走到了前台,步牧再不露面,那就是真的名不正言不顺了,手底下的荆州军本就心不齐,再遭受士气冲击怕是一下就跑散了,终于在步牧想要跑到南岭之前,被大军围困在了郴县。 步牧一身官服早已褪去,身穿一身锦衣华服,站在了郴县的城头,身旁正是威风凛凛不苟言笑的祁拓。 “殿下!朝廷不应与鬼国决一死战,何必苦苦准寻步某!” “攘外必先安内,此等道理需要我教步刺史吗?” 古麟缓缓从军阵之中走出,一身戎装丝毫不见书生柔弱气息,反而英气十足。 “哈哈哈!好一个讲道理的太子!好一个讲道理的朝廷!先辈之死何人能够偿还!” 步牧激动异常,高喊一声:“放箭!” 这个距离,足以叫荆州军射到太子古麟,若是运气好,把古麟射死了,那荆州之围就解了,他也有更多的操作空间了。 哪曾想,步牧一声令下,城墙上没有丝毫的动静,左右士兵严格站在垛口旁,却不见一人拉弓。 “弓呢!?” 步牧瞪大了眼睛,几步快速走到了最近的士兵身旁,一扯那士兵,却不见他身上携带弓箭,只有长矛! “我问你,弓呢!??” 那士兵不理步牧,步牧又快步走到了另一位士兵身旁,另一名士兵也没有携带弓箭,步牧重重喘息着,冲到了祁拓的身前,拽住了祁拓的衣领。 “祁长史,你背叛了我。” 步牧红着眼睛,仿佛要吃了祁拓一般,祁拓却冷漠的一把扯下了步牧的手,整了整衣领甲胄道:“祁某从未背叛任何人。” “你!” “开城门!迎太子殿下!” 祁拓一声高喊,立马有士兵传令,郴县县城不大,但因为是南岭的入口之一,城墙修的很高,大门也十分的坚固,若不是内部打开,从外攻城必须要登城墙才行。 “为什么......祁长史,我待你视若己出啊!”步牧神情有些疯癫道。 “大人对为官之道手到擒来,却对皇室传承一窍不通,大人不是疑惑为什么消息总是泄露吗,不是疑惑为什么消息泄露之后还会反的如此顺畅吗。” 祁拓罕见的有了些表情在脸上,但步牧也看不出那是愤怒还是嘲笑。 “大人难道以为,荆州卫所的锦衣卫千户,是那于正林那傻小子吗。” 步牧踉跄地后退了两步,表情惊疑不定,喘息的问道:“从......什么时候?” “大人怕是忘了,我始终对大人言听计从,就连大人的刺史之位,都是祁某帮你推上去的。” 第382章 陈年 “呵呵呵......哈......哈哈哈哈......” 明白了, 一瞬间步牧就全明白了,为什么祁拓说他一窍不通,古不息怕是早就知道他的身份,也早就安排好祁拓跟在身边,杀了他只会名不正言不顺,而且祁拓不是前朝的官员,只因为他和前朝将军有关系就杀了他,那些降将降官必然离心离德。 所以古不息要等他反,就算他忍住不反,祁拓也一定会教唆他造反。 但若只是如此杀了他,不符合古不息的利益,一个小小的步牧,用不着古不息花费这么多的头脑去算计他。 古不息要的是他活着,要的是他造反之后,被太子古麟抓回去,这样既能镇压宵小的歪心思,又能为古麟造势,可谓一举多得,至于他步牧这条烂命,不过是古不息算计中的一环,翻不了天,也跳不出棋盘。 步牧只看到两点,但实际上古不息还另有计划,只是步牧不可能知道了。 “荆州长史祁拓,携反贼步牧,见过太子殿下。” 祁拓一声高喝,步牧才发现,自己不知道什么时候,已经被拎到了古麟的面前,然而古麟却一个正眼都没有给他,视线都凝聚在了祁拓的身上。 祁拓的锦衣卫身份,大军当面不便透露,但古麟一瞬间就猜到了祁拓是古不息的人,朝着祁拓点了点头开口道:“祁长史文武兼备,不可多得,只做长史有些屈才了。” “回殿下,祁某不敢奢求高位,只求为陛下、为殿下尽忠效死。” “好,祁长史之功本殿记在心中,待回朝之后,必向父皇禀报。” “谢殿下!” 二人你一句我一句,好一幅君臣和谐的场面,步牧呆滞地看着两人唱喝了片刻,随后缓缓开口道:“好谋划,古不息不愧金皇之名,殿下何其幸也。” 古麟这才看向了步牧,步牧虽然已为阶下囚,但多年刺史的养气功夫,还不至于令他卑躬屈膝,何况造反之名早已坐实,他只有一死,别无其他可能性,既然明知将死,还有何惧哉? 步牧没有疯癫,也不曾破口大骂,倒是叫古麟高看了他一眼。 “妄图以一斑而窥全豹,步大人,你其实只输在了一点上,这天下不姓步,而姓古。” “以一斑而窥全豹?是了......古不息怎么可能算计我这么个小人物......倒是步某有些自以为是了!哈哈哈哈!” 笑声回荡于郴县的城墙之下,古麟并没有进城,而是直接调转车头,带着大军向西,沿着沅江直达铜仁县,从东南方向直逼蜀州边境。 这是一早就定好的路线,叫鬼国二顾首尾之地,必须分兵抵抗金朝的两路大军。 古麟在荆州浪费的时间太多了,深怕典卢那边出现了变数,此时加速进军,不过两日的时间就赶到了铜仁,大军的动向毫无隐瞒,鬼国自然也收到了消息,吴兴只看一眼便知道金朝的军队要走哪条路,直接请示聂颂,带军赶往了南部。 步牧则是被两三士兵押回了金京,想必他和古不息更有的聊。 ...... 钟山之下,天书学院,言院。 “我说黄金屋,你把我叫来做什么。” 酒剑客提溜着他那包浆的酒葫芦,一步三晃进入了黄金屋的房间之中。 黄金屋一改往日颓废迷糊的状态,一脸凝重地对酒剑客问道:“活够了吗?” “嗨,悠悠五百载啊~”酒剑客一屁股坐在了黄金屋面前的案子上,脏兮兮的一身衣服直接将黄金屋那两幅字画给糊成了一片。“天下美酒尝遍,入口如水,无味,无趣,道爷我早就活够了!” “是时候偿还我了。” “哦?时间到了?是那袁小子是吧。” “没错,是他。” “得嘞。” 酒剑客摇头晃脑,拎着他的酒葫芦就要离去,却被黄金屋再一次叫住。 “等等......” 酒剑客转过头,看向了黄金屋,眼中带着一丝戏谑和一丝怀念,黄金屋看着酒剑客,亦如五百年前一般,连性子都未曾有丝毫的改变。 “未必要以死偿还,如果你还想活的话......” “老大,你呢?” “我没得选。” “我也没得选啊!我是真的活够喽~”酒剑客没有再回头,只是朝着身后摆了摆手,就当做是道别了,酒剑客背上那把剑的剑穗上挂着两枚铜钱,撞的叮咚响。 二人心知肚明,此一别,未必还能再见。 黄金屋看着酒剑客离去的背影,缓缓将案上弄脏的画提了起来,画上是一个书生打扮的人,在帮一个小道士解读武功秘籍,武功是道教的武功,但小道士不认字。 ...... 第一次尝试失败,叫黄金屋有些心灰意冷,自己的出现似乎是一个错误,但他心中清楚,错误的不是他。 被从京城赶出来后,黄金屋迷茫南下,见到了一个小道士,小道士年纪不大,却已经背着大包小包闯荡江湖了,彼时江湖上十分讲道义,像这般背着一身的盘缠秘籍初出茅庐的小道士,一般不会有人为难于他,所以小道士也百无禁忌走在了荒郊野岭之中。 所谓红尘炼心,一般乃是武功进展不畅,借红尘之扰攘来打磨突破心境,但小道士刚出家就到红尘之中滚起来了,盖因宗门穷的叮当响,能给他凑出来一身的盘缠已经是极限了,呆在宗门也养活不起小道士。 黄金屋见到小道士的时候,小道士正在河边插鱼,拎着比人还高的竹杆子,站在河间的石墩上,小道士虽然瘦弱,但身子骨打熬的还算不错,身手敏捷,一杆子下去还真叫他插到了鱼,再看向案边,除了小道士的盘缠之外,已经插了一条活蹦乱跳的鱼了。 “先生,你也被从家中赶出来了吗?” 小道士注意到了黄金屋,拎着手中的杆子就跳到了案边,一甩竹杆,那尾鱼就被他摔到了草地上。 “别伤心,道爷我请你吃鱼!” 小道士拍了拍胸板,极为大方,在他看来,像书生这般柔弱的体格,在这深山野林之中不叫狼叼走也得给自己饿死,不过小道士心善,不愿说书生孱弱,只说道爷保他。 “你叫什么名字。” 黄金屋没有拒绝,坐在了小道士的身旁。 天色没有黑,季节也不算晚,但临时搭起的火架子叫黄金屋感到了一丝暖意。 “嗯......我叫小酒。” “小酒?你没有道号吗?”这一身打扮,怎么看都是个小道士。 “我年纪小,刚入门还没有道号就被赶出来了。” “那怎么叫小酒这么奇怪的名字?” “我偷喝师爷的酒,师爷说我贪嘴,就叫我小酒......” “哦,你喜欢喝酒?” “放屁!道爷我一点都不喜欢喝酒,我只是尝尝师爷那宝贝是什么味儿!” “你被赶出来不会是因为偷你师爷的酒喝吧?” “你!你这书生!无礼!道爷我请你吃鱼,你竟然嘲笑道爷,你给我起开!这鱼你别吃了!” 小酒年纪小,气的脸红彤彤,开口却不知道怎么骂人,只能赶黄金屋走,但黄金屋笑哈哈的,几句话就安抚好了这个小道士。 “你呢书生,你叫什么名字,又怎么被赶出来了?”小道士还是很好奇,而且自己都交底了,书生也应该交底才叫公平。 “我叫黄金屋,我没被赶出来。” “切,道爷我还担心你来着。”小酒撇了撇嘴。 “我没有家。” “啊......那个......对不起,我不是有意提起的......” 小酒将自己手中烤好的鱼也递给了黄金屋。 “给你道歉,我这条也给你吃,你肯定快要饿死了,我再去抓一条。” 也不等黄金屋反应,小酒猛的一把将串着烤鱼的竹签塞到了黄金屋的手中,起身跑到了河边,脚一钩就抄起了竹竿,跳到了那小河中间的石墩上。 黄金屋看了眼貌似全神贯注盯着河面的小道士摇了摇头,那竹竿他拿反了,尖的那头对着天空,上哪插鱼去。 第383章 往事 “黄金屋?好奇怪的名字,比道爷我的名字还奇怪,又奇怪,又俗气!” 小道士嘟嘟囔囔地插着鱼,哪知道黄金屋都听在了耳中,此时的黄金屋,便已经是大宗师了。 两人就在深山洞中生活,晚上点上篝火闲聊,白日就出门捕猎插鱼,小道士不认字,空有一身的武功秘籍,却没法修炼,恰巧黄金屋又是个书生,小道士便求黄金屋教他认字。 “我说书生,我给你插鱼吃,你教我认字吧。” “你不能偷练啊,这可是门派秘籍,你不是道士,不能练的!” “五弊三缺是什么意思啊?” “这么惨!?还好道爷我本来就没有哈哈哈!” “丹田?不就是肚子吗?坏了,道爷我又饿了!” 一修炼起功夫,每天一条鱼就无法满足小道士的食量了,好在黄金屋每天只吃一条鱼,小道士花费的大量的时间囤积鱼干,顺便也修炼了一身不错的轻功。 秋去春来,无论是雨雪,都穿透不了山洞之中的火光,黄金屋跟着小道士过了半年的野人生活,却不见怎么变样,小道士倒是长高了不少。 “养心剑?” “嗯,秘籍上说,这把剑是心剑,养的越久,斩出去威力就越大。” “那岂不是说我一直养,有一天我能把天都捅出个窟窿来!?” 黄金屋笑着点点头,但他没说,这养心剑想要捅破天,需要的时间不是以年去计算的。 “我要练这个!” 说罢,小道士窜进了洞中,从他那乱糟糟的盘缠之中找到了那柄剑,剑鞘是简单木质的,打磨的很光滑,剑柄是木质包了层金属漆,剑穗挂了两个铜钱叮当响。 歘—— 小道士拔出了剑,两人都愣住了。 正德教太穷了,全教上下只剩下三把剑,因为正德教就只有三个人,第三把剑正是小道士手中的这把,但拔出来后发现,这是把断剑,而且断的很利索,只留下卡主剑鞘的部分,差点都要看不到有剑身的存在了。 小道士一把将剑丢了出去,但气嘟嘟了两息时间,又灰溜溜的将剑捡了回来,插进了剑鞘中带回了山洞。 ...... ...... “书生,你就打算和道爷我一辈子在山洞中过活吗?” 某一天,小道士突然有些迷茫的问道黄金屋,黄金屋有些奇怪,这小道士出去插鱼,鱼没带回来一条,人怎么失魂落魄的。 “发生什么事情了?” “家没了......”小道士坐了下来,难以抑制的抽啜着,“师爷师傅都被杀死了,家没了......” 黄金屋等小道士缓过来一些才问明白,原来小道士插鱼的时候,见到了两个路过的江湖人,在讨论近来的江湖事,小道士藏在树上偷听,偶然听到正德教被灭门的事情。 正德教已经破败不堪,无论是小道士的师爷,还是他的师傅,武功都平平,正德教的衰败已成必然,连弟子都招收不到了。 赶小道士下山,其实也是为了留下传承,免了杀身之祸,正德教不出意外被灭门了,但江湖人搜刮正德教却发现正德教的确穷的叮当响,连一块碎银都搜不出来,满山都没找到什么武功秘籍,就连小道士师爷最后那两坛子酒,都在死前喝完了,一滴都没留下。 好东西都在小道士的身上,但小道士躺在火光旁边,迷迷糊糊问了黄金屋一句:“师爷的酒真的好喝吗?为什么他不给小酒酒喝,而是给我这些破书......” 小道士昏昏睡去,在他眼中,虽然正德教穷的可怕,但师爷和师父都是高手,却还是被人杀死了,这些秘籍也一定不厉害,还不如师爷临死都抱着喝的那两坛子酒呢。 从这一日开始,小道士似乎有些不一样了,精气神有些肉眼可见的萎靡,黄金屋没有说什么,也没有开导小道士,相比于其他任何人,黄金屋更懂得一件事,那就是命途既定,多说无益。 “书生,你就打算这样在山洞中过一辈子吗?” 一段时间后,小道士突然又提起了这个话题。 “我吗?我与人相争,结果败了,一败涂地,不知道做些什么,就这样过喽。” “嗯?”小道士猛的跳了起来,问道:“书生你会武功!?” “我没说过我不会武功啊。”黄金屋笑了笑。 “我呸,那道爷我还怕你饿死,给你插鱼!?”小道士感觉受到了欺骗,摔了鱼竿子就气冲冲地跑出了山洞,但回来的时候还是带了三条鱼,一条是他自己的,一条是黄金屋的,另一条是存做鱼干的。 “你武功很高吗?” “算是很高吧,但武功高没有用。” 小道士似懂非懂,不过脑子转的很快,他一仰头瞪大了眼睛道:“武功若是打不败他,他用什么方式打败你,你就学什么方式,然后再用同样的方式打败他!这叫......叫......” “以其人之道还治其人之身。” 黄金屋提小道士说出卡在嘴边的话。 “对!总有一天你能打败他!” 黄金屋淡淡笑了笑,问向了小道士。 “那你呢,小酒,你有什么目标吗?” “我?......” 小道士看向了篝火,火光之中什么都没有,只有红橙之色交替,偶尔还有黑烟闪过,消散。 “我不知道。” “那就再想想吧,我又不着急去打败他,我可以陪你想想。” ...... ...... 两年的时间,小道士由于武艺精进,身高也蹿的很快,转眼就快赶上书生的身高了。 “我想明白了!” 稚气虽然还未消,但小道士的脸上已经有了些棱角,风吹日晒的肤色并不能掩盖他一身的灵气。小道士兴冲冲跑进了山洞,一送肩,就将刚打的野猪甩到了一旁,找到了正在发呆的黄金屋。 “想明白了什么了?” “我的目标是报仇!我要练武,找那些杀死师爷师父的人报仇!然后我还要重建正德教,我要替师爷喝天下美酒!我还要长生,我要代替师爷师傅一直活着,活下去......” 小道士的声音越来越沉重,说到最后,小道士的兴致也淡了下来,转头走向那头野猪的尸体,将尸体拽了过来,熟练地拔毛剥皮。 “如果都做完了,书生你还没报仇的话,我也可以帮你报仇......” “好。” 第384章 道士接镖 两人分道扬镳各自踏上旅途。 黄金屋继续南下,来到了钟山。 钟山之上,天书老人端坐于木椅之上,黄金屋坐在了他的对面,这是他从钟山上下来之后,第一次回到钟山。 眼前的天书老人,和二百年前一模一样,或者说和五百年前一模一样,直到五百年后,整整一千年,这世界上只有两个人知道,天书老人从未换过人,一个是黄金屋,一个是天书老人自己,就连袁真也只是猜测。 “我要一个人。” 天书老人的双眼缓缓睁开,看向了黄金屋。 “正德教传人,道士小酒。” 天书老人的双目之中似乎失神了片刻,随后他就“见”到了那名为小酒的小道士。 “把他摘出来。” 天书老人的双眼又缓缓闭阖,只是嘴中吐出了一个字,“好”。 黄金屋起身转头就走,好似这钟山之上的天书阁多待一刻都令他十分的不自在,但走到了门口,黄金屋才想起什么一般,又看向了天书老人。 “我要做言院的院长。” 天书老人没有再睁开双眼,只是微微点了点头。 一旁的阁仆阿四从大堂外走了进来,一躬身站到了黄金屋的身边。 黄金屋打量了一番阿四,叹了口气后不再停留,下了钟山。 阿四跟在黄金屋的身边,准备传达天书老人的旨意,命黄金屋为言院的院长。 但黄金屋另有打算,他没有立刻成为言院的院长,而是带着阿四到处游玩,妄图唤醒阿四,而阿四没有天书老人的旨意,只是如老仆一般跟在黄金屋的左右,直到四百年后,黄金屋放弃了感化阿四,愿意做言院院长之后,阿四宣布了天书老人的旨意,才回到了天书阁。 期间,黄金屋见过了小酒,鼓励了一番后才继续上路。 小酒自山洞中出来后,便到江湖上闯荡打听消息,一边打听,一边练武,正德教武功高强,传承悠久,若非小酒的师傅和师爷天赋平平,正德教也不会落到这般只剩下一人的地步,不过几年的时间,小酒就找到了当初那些参与灭门之人,一个接一个的干掉了对方。 正德教早已破败,剿灭正德教的也并非什么名门大派,而是些江湖游散势力。小酒不费吹灰之力就将他们灭了,直到自己的武功足够高强,小酒才知道正德教的武功很强,只是师爷二人实力不足。 小酒在江湖上闯出了名声,其行事虽然放纵,却心地不坏,也结交了不少的朋友,江湖人称他一声酒道士,因为他实在是爱喝酒,明明酒量差的不行,但遇到好酒新酒总是难耐心性。 除了复仇之外,再没人见过酒道士出手,只知道酒道士得正德教传承武功高强,但酒道士不惹人嫌,也不参与江湖是非,只是独自游荡江湖品尝美酒,所以也未曾有人寻他的麻烦。 这几日,酒道士游荡到了幽州关外的小镇,在一家小酒楼的马棚住下,清晨醒酒了晃晃悠悠来到了殿前,这个时候酒楼没人,掌柜的看着酒道士东摇西晃,不禁一乐。 “我说酒道士,今日我可不能再给你赊酒钱了,你在咱家酒楼喝了三五顿,小店小本生意,可供不起你了!” “谁说道爷我要赊酒钱了?” 酒道士晃了晃脑袋,在怀中掏了掏,嗯?钱呢? 酒道士昨日在镇子上帮衙门捕快逮了一小贼,县令之前张贴过追捕那小贼的令,逮住了小贼,县衙也赏了酒道士二两银子,没想到睡一觉,银子没了? 掌柜看酒道士这样子,便知道了咋回事,叫来身旁的小厮到马棚寻了寻那银子。 小镇不大,县城周围有些什么消息,基本都瞒不过掌柜的,自然是知道酒道士赚了点银子,此时没掏出来,估计是银子掉出去了。 果然,那小厮从马棚的干草里找出了二两银子,还是碎银。 掌柜的从碎银中挑了块分量差不多的,够付了这几日的酒钱,随后攥着剩余的银子塞进了酒道士的衣襟之中,轻轻拍了拍。 “我说酒道士,你可看好你这银子,你喝成这个德行,保不齐走路上叫小乞丐给你将银子摸走喽。” 酒道士一把搂住了那掌柜的肩膀,眼神迷离的瞅了一眼那掌柜的样子,毫无节奏的点了点头道:“好人,掌柜的,你是好人。” “嗨,什么好人坏人的,咱跟你们混江湖的又不同,咱家就开在这镇子上,十年八年都一个老样子,镇上谁不认识谁啊,咱还不至于贪你那二两银子,哎呦你可慢着点!” 酒道士一个踉跄差点摔了,重要的是他看起来年龄不大,但力气出奇的大,他一踉跄,差点给掌柜的按趴下了。 “我说道士,你不是就准备一辈子醉生梦死吧。” “嗯?”酒道士还没彻底醒酒。 “你总得打算做点什么。” “嗯......”酒道士好像有些醒酒了,他想起来自己要重建正德教来着。 掌柜的意见酒道士神情,就知道酒道士应该不是漫无目的,于是好人做到底,拍了拍酒道士的肩膀道:“咱家明儿得去县城里取酒,我看你这一身力气,武功应该不错,不如你给我做回镖,酒你不能喝,但镖钱我不会亏待你,怎么样?” “掌柜的知道我好酒,就不怕我卷了你的酒水跑了?” “哈哈哈,你小子要真是奸恶之人,这赊的酒钱你也不会给我,何况就你小子的酒量,我那一个月的酒你喝到半路就得被官府抓回来。” 得了,酒道士原以为不过三五天掌柜的就多信任他,结果是他的酒量被小小鄙视了一下。 “好吧,说好了奥,镖钱可不能少了。” “放心。” 酒道士把怀中剩下的银子都给了掌柜的,酒自然还是要喝的,不过第二日一早早起去县城,酒道士帮人办事,也怕耽误了,并没有喝几口。 天蒙蒙亮,酒道士就带着小酒楼的两个伙计上路了,虽然说实际上是伙计带着酒道士,毕竟一个伙计牵马,另一个伙计算账,只有酒道士又闲又没有酒喝,车上是空的,酒道士直接躺在了车板子上睡着了。 小镇离县城不远,算是周边人口比较多的,从小镇到县城不过一个时辰的距离,入了县城,伙计才将酒道士叫醒,因为车板子要捆酒,酒道士睡上面,那酒也不能困在酒道士身上啊。 酒道士不算懒,毕竟武艺从没有落下,此时也下了车,帮着两个伙计一起抬酒。 两个伙计是掌柜的自己挑的,跟掌柜的一样,也都是淳朴之人,平时对酒道士也不曾有什么瞧不上的地方,且酒道士虽然自己愿意去住马棚,伙计们还帮着加了些干草免得半夜冻着。 幽州昼夜温差大,俩伙计也不知道酒道士早已入了宗师的势力,这寒暑的侵蚀算不上什么大碍,只是出于好心,别让这道士醉死在他乡马棚之中。 装了酒的马车返程的速度就慢了不少,酒都是用缸装的,轻轻磕碰倒是没什么,但过于颠簸,摔了,酒就没了。 马车摇摇晃晃,一伙计牵马,一伙计算账,酒道士坐在马车旁边,扶着酒缸神游物外,此时刚至晌午,酒道士也醒酒了,索性就练起了功。 第385章 收徒石头 噌—— 马车缓缓停下,前方有人拦路。 酒道士从马车上跳了下来,看向了前方,两名绿林,一人手持长刀,一人驼背佝偻着腰,没有兵器在手。 “二位,放酒过路,我陪二位耍耍,如何?” 酒道士知道来活了,也不浪费时间,终究还是要打过一场再说。 那持刀的汉子却只看了一眼马车上的酒,就将视线转移回到了酒道士的身上。 “小道士,你可认得一大盗,双撇胡,七星眉。” 嗯,大盗?酒道士一怔。 “好汉说的可是前两日我抓到官府的那小贼?” 那大汉一听,气急而笑。 “果然是你,我兄弟三人在县东还没受过这等鸟气,救三弟之前,先拿了你这小道士的头!” 那大汉说罢,挥刀就朝着酒道士冲了过来,酒道士连忙摆手叫两位伙计拉着酒车后退,酒可不能出了事! 大汉长刀耍的生风,但未曾使用真气,只凭武艺砍向了酒道士,另一位驼背的绿林,并没有同大汉一样冲上来,反而是蓄势待发在周围环绕着,酒道士原本十分谨慎,但拆了几招之后发现,这二人好像没有真气,也就是说只不过后天的实力。 酒道士咧嘴一笑,幽州偏僻苦寒,相比于中原内腹,连高手都没有几个,酒道士心性年轻,正要给这俩绿林看看真正的高手是什么样的。 只见酒道士一震身躯,背上的长剑就出现在了他的手中,一手握住剑柄,一手握住剑鞘,酒道士的双眼压在了剑体之后,看着两位绿林,真气猛的爆发出来。 那两人并非没有见识,真气涌动在空气之中,挤压着空气变形,两人见此便知道这小道士的武功远高于他们,此时更是要拔剑了! 二人心生胆怯,三弟走好! 那大汉将刀朝着酒道士一扔,扭头就跑,连刀都不要了,用来拖延酒道士,毕竟命比刀重要的多,而那佝偻汉子早跑没影了。 寒光自剑柄处挤了出来,看着两人远遁的身影,酒道士叹了口气,将剑又插回了剑鞘之中。 ——算了,只是两个小贼。 “小道士,你这么厉害!?竟然将那两人吓跑了!” “是啊,他们和被你送到官府的贼人,并称县东三霸,坏的很呢,就连官府都拿他们没办法。” 酒道士摇了摇头,厉害?再厉害有什么用...... 一路上再无波折,酒车顺利运回了小酒馆 掌柜的笑眯眯将银子递给了酒道士,酒道士拿在手中一掂量,差不多有四五两。 “这......掌柜,这是不是有些多了?” 哪怕是正常的镖师,出一次险镖也就一二两的银子,这还是行情好,且大镖局的镖师才能拿的价格,掌柜的可能是不知道行情,所以给多了,酒道士连忙想要退回一些。 “哎,道士,给你你就拿着,我其实还有另外一个请求。” “请求?” “没错,我知道道士你是中原来的高手,你既然有未完成的事,总归还是要回到中原去的,我说的可对?” 掌柜的识人能力显然要高出其他人不止一筹,很早他就看出来酒道士的不一般。 酒道士点了点头,他确实准备回中原重建正德教了,但是怎么重建,他还是两眼一抹黑。 “我膝下有一子,向往中原生活,不愿随我在幽州度日,我也希望我儿子能有番作为,道士你要回中原,可否能带上我那顽子?” “这......” 酒道士没带过孩子,何况从幽州回到中原腹地,一路跋山涉水的,他一个人怎么都行,带着一个孩子怕是很难照顾好。 “放心,我儿子从小皮实的很,吃苦受罪很正常,那些银子,就当你二人的过路费了,那车酒,就带给你路上喝。” 酒还没有入仓,就摆在酒楼的后院随时可以牵马提走,酒道士有些心动了,这小酒楼的酒,虽然算不上好酒,但烈性十足,喝的极其过瘾,他还真想带着些路上喝。 “好吧,但是我不能保证保全贵公子,这一路恐怕波折很多。” “无妨,那孩子总要到外面闯荡的。” 掌柜的当然知道外面的世界很危险,也不舍得自己儿子,但是儿子有自己的想法,掌柜的也没什么大本事,只看道士靠谱,想要托道士帮个忙罢了。 酒道士点头,掌柜的一喜,便托伙计将镇子中的小儿子叫了过来。 “石头,你就跟着道士哥哥去中原吧。” 石头眼睛咕噜噜转,是个灵巧的孩子,年龄也不过比酒道士小了些,一听掌柜的同意他出去闯荡,高兴地跳起来。 隔天二人就离开了小镇,石头还算懂事,帮着酒道士牵马,但嘴嘚嘚嘚个不停,一路上问东问西。 酒道士也不心烦,石头的求知欲他还蛮欣赏的。 从小镇赶回中原,直到丕山,酒道士足足用了一个月的时间,看着丕山上破败的大殿,一些记忆涌上心头,那把师爷尝躺靠着的椅子,早就被人一脚踹碎了,师傅练功的房间,也被人翻了个底朝天。 “酒哥,这就是你家吗?” 石头挠了挠头,这里虽然很大,但是好像不如他家。 “嗯,我要重建门派。” “我帮你吧酒哥。” “你?” 酒道士摇了摇头,石头是掌柜的儿子,不是道士,复姓正德教只能他自己来。 “你收我做徒弟,传我武功,我帮你重建门派!”石头一脸的兴奋道:“别看我年龄小,我爹可是夸我有头脑来着!” 酒道士看了看石头,心想也是,重建正德教不是说重建就重建了,他只能算是一个压底的战斗力,真正的经营起来一个门派,要考虑的事情很多,石头也许真能帮到他。 想着,酒道士带着石头来到了练功房,找到了门派名册。 名册不只是记录门派弟子的东西,最主要的是这上面有道号的排辈。 “我收你做徒弟,你的道号就叫......我看看......叫德顺吧。”德字这是他这一辈之下的号子字。 “师傅你的道号呢?”石头或者说德顺真人改口的很快。 “我没有道号......也不需要道号。” 第386章 剑门关再易主 悠悠四百载转瞬即逝,酒道士早就撒手正德教在江湖上游荡,但他发现自己并没有收到大宗师四百载寿命的限制。 没有衰弱期,没有死亡,甚至连面容都不曾衰老,他曾经找到过黄金屋询问,但黄金屋并没有明说,酒道士依然猜的到大概是黄金屋帮了他,除了黄金屋外,他和其他人并没有什么联系,就连正德教,在两代之后,也很少有人记得酒道士了。 黄金屋的尝试也告一段落,只要天书老人还在,阿四就永远是这个样子,根源不在阿四的身上,而是在天书阁之中。 黄金屋回到了钟山脚下,接任了言院的院长,做了他自己的最后一次尝试,阿四也在交代了天书老人的命令后回到了钟山之上。 尝试最终还是失败了,无论是从上向下,还是从下向上,亦或者是从中间,黄金屋都没有制止天书老人的能力,打是打不过的,根本性的问题始终没法解决,天书老人站在了天道之下,或者说他就是天道。 要么抵达他所在的权柄,要么拥有压倒性的实力,这世界很难有人具备这两点。 “等吧。” 黄金屋再一次见到酒道士,此时是金朝刚刚崛起的时候,江湖格局也经历了较大的变动,他被江湖人送了另外一个名号——酒剑客。 “你说什么就是什么喽,老大。” 酒剑客不在乎,反正对于二人来说,时间已经没有了意义,酒剑客最后的心愿,也是黄金屋的心愿,黄金屋说等,那就等着好了。 ...... 酒剑客离开,黄金屋想了想,将手中的画缓缓卷了起来,塞到了一旁的书架之上,掂量了一下案上的毛笔,黄金屋走出了院长室。 言院一如既往的熙熙攘攘往来人不断,拍卖会也还在进行之中。 黄金屋拎着毛笔,在自己的身上隔空画了两下,随后来到了言院的角落。 土地还算湿润,黄金屋蹲下身子,在地上笔走龙蛇,不知道画了些什么,没有墨迹留下,但四周的灵气却猛的一坍。 如法炮制,黄金屋游走于天书学院各处,周围人对黄金屋的举动视若不见,好像忽略了他的存在一般。 ...... ...... 旬阳城外。 吴兴皱着眉头,看着眼前的旬阳城城头,上面正是金朝大司马典卢,典卢看起来极为悠闲,甚至手中还拿着一块西陲罕见的糕点抹着胡子。 过了旬阳便是蜀州,也就到了鬼国的领地,麻赤一败,吴兴就立刻带着鬼国的兵士赶到了巴郡边缘,和典卢打了起来。 一开始两边都是试探,出兵不多,谁也不愿意过多暴露战斗力,打着打着,吴兴带着鬼国将士竟然将典卢打出了巴郡的范围。 巴郡到旬阳只有一条路,沿河而走,并没有什么险地可走,吴兴也不怕有埋伏,追着典卢的大军打到了旬阳城下,这一打,就是三个月的时间。 双方都没有损失多少的兵力,典卢且战且退,似乎故意引吴兴来旬阳一般,吴兴也不是蠢笨之人,只是典卢无险可守,吴兴也不想放弃这士气高昂的机会,一路追赶打了过来。 直到打到了旬阳城下,吴兴看着城头上好整以暇的典卢,心中泛起了嘀咕。 鬼国早就渗透了旬阳城的高层,没有拿下旬阳一来是要阴典卢一次,防止打草惊蛇,二来也是旬阳的战略价值对于金朝这边来说还是很高的,算是入蜀的桥头堡,但是对鬼国来说就鸡肋的很了,拿了旬阳鬼国也很难守住,这就像漏斗的两边,而旬阳则靠近了最狭窄的地方,这地方还偏向金朝那边。 战前拿了旬阳没用,现在拿了旬阳吴兴也不觉得有用,鬼国的战略一直都是以守为主,吴兴不觉得以自己的本事带着五万鬼国将士能以旬阳为起点一路打穿到金京。 按照鬼国的战略,最重要的应该是守住东面和北面,然后再从荆州徐徐图之。 剑门关是不可能出得去的,即使现在剑门关在鬼国的手中,但过了剑门关还有散关、潼关、函谷,一旦时间拉长,对鬼国极其不利。 相反,金朝对南方的掌控比较松弛,荆州扬州几乎没有多少兵力,而且金军南下的成本甚至比鬼国东进的成本更高,这样能极大的抹平一些两国之间的国力差距。 “准备撤军吧。” 吴兴朝着身边的偏将说了一声,旬阳城无论打不打的下来,他都没必要打,也不该打,若是蜀南有变,他被典卢缠住撤军不及时,则鬼国危矣。 “吴家小子!” 就在吴兴打算撤军回巴郡的时候,城头上的典卢突然高声喊住了吴兴。 “这三个月,打的还算痛快,怎么想走了?” “哼!大司马何不带军出城,咱再好好战上一场!” “唉,我这老胳膊老腿的,叫我再上战场有些欺负老人家了!吴将军不如攻上来,擒了典某献给你家鬼王?” “谋事在前,大司马不出城,想必有所算计,吴某年幼,比不得你老人家奸诈,还是打道回府了,大司马还是在这演你的独角戏吧!” 吴兴调转马头,毫不犹豫宣布了撤军。 后军变前军,缓缓撤出了旬阳城的射程范围。 就在大军撤出了旬阳地界,见不到旬阳城的时候,一骑飞快地冲进了吴兴的中军大帐之内,一身鲜血说明了他此行不易,吴兴的眼皮跳了跳,这斥候,是从巴郡跑来的! “报!将军,剑门关失守!巴郡北丢了!” “什么!?” 吴兴拍案而起,周围的将领也都是一脸的不敢置信,剑门关天下险关易守难攻,何况陇南的一大半县城都在鬼国的掌控之内,有着充足的缓冲时间,怎么可能丢了!? “就凭那短丁吴才?” 吴兴所说的吴才,正是原定远将军,接任周文韬上任的新任征西将军。 狗屁的同姓,吴兴可没有什么友好滤镜,他压根就没瞧得起那吴才,周文韬虽然被拿了,但与周文韬一比,吴才简直就和他的名字一样,废物一个! “不......不是吴才,好像是......天骑军!” 第387章 古不平出马 半个月前,大理寺狱。 “王爷,时候到了。” 谢雷将监牢的大门打开,站在了门侧朝着里面躬身等候。 古不平缓缓走出监牢,丝毫不见坐牢的意思,身上甚至还穿着他那身蟒袍。 古不平看了一眼谢雷,开口道:“带路。” 两人从侧门入了宫,见到了古不息,一路上竟然一个明面上的守卫都没有,也没有见到其他人。 “不平,你我将终结分治的局面。” “陛下,是你将终结者分治的局面。”古不平出奇的对古不息十分有礼节,拜了一拜才走上前去。 古不息笑了笑,将天骑军的虎符丢给了古不平。 “想带多少,就带多少。” “人宜少不宜多,五千足矣。” 古不息点了点头,古不平转身就走,一切尽在不言之中。 古不息看着古不平离开大殿的身影,缓缓低下了头。古不平始终没有反心,作为兄弟,他最了解这个皇弟,但此战过后,古不平的声望将会达到顶峰,而且古不平的一身武艺,寻常人也拦不住他。 “不平......别叫我失望......” ...... 天骑军十分迅速,但并没有走洛城,而是绕道河东直接从陇北穿插而下,大军马不停蹄直奔陇南,以迅雷不及掩耳之势直接拿下了剑门关。 剑门关没有吴兴守在隘口,在加上巴郡的兵力都被抽调到了吴兴的手下,去防范典卢了,对于剑门关,鬼国毫无防备。 并非是鬼国漏算,一来太子亲征,理论上来讲,太子那一支队伍,应该是主力军,何况荆州焦灼,步牧跑了足足三个月才被抓到。 二来金朝能用出来做主将的将军除了典卢周文韬之外没有其他人了,雀燕虽然号称水镇将军,但大规模统战的能力不足,根本不可能为帅先锋。 三来,无论过程如何,古不平确实被古不息关押了起来,古不平没有反心就只有古不息知道,最多加上一个袁真,在其他人包括金朝的官员看来,古不息还留着古不平纯属是不愿闹出阋墙丑闻,怎么可能还用古不平。 再加上古不息禁止任何人到大理寺狱去探监古不平,明面上好像是为了断绝古不平和外界的联系,实际上也确实断绝了联系,但目的是为了让古不平无声无息带军离京,这一点,早在小于公公“死”之前就已经订好了! 所以古不平带领天骑军拿下剑门关之前,压根就没人想的到。 ...... 轰隆隆—— 骑兵的压迫感十足,古不平拿下了剑门关之后,并没有立刻进攻巴郡全境,而是转头奔着吴兴而来,为了迅速,为了掩人耳目,古不平只带了五千天骑军,虽然拿下了剑门关,但五千骑打巴郡还是有些吃力,毕竟他一开始就抱着打穿剑门关来的,此时必然是要先夹击吴兴,与典卢会师。 人马未至,箭雨先行,马蹄声滚滚,烟尘之中的骑兵还未冲出来,箭雨先洗向了吴兴的军队。 “整军!整军!放箭反击!” 鬼国的军队素养很高,但也分地区,分在谁的手中,吴兴手底下的兵并非全由他亲自带过,大部分反而是巴郡的兵,好在下面的校尉也不是蠢货,经过短暂的慌乱之后,立马整军反击。 由于地阵军是出了名的步兵军团,其强大的战斗力并非来源于武器装备,而是人数和典卢的运筹帷幄,所以吴兴也没想到会对付骑兵,什么拒马之类的东西统统没有准备。 一轮箭雨过后,天骑军已经冲到了鬼国大军的面前,五千骑兵对比吴兴的五万大军实在不算多,但扛不住骑兵的第一波冲锋士气十足! “长矛手!架矛!后矛投掷!” “报!” 天骑军刚刚冲入鬼国军队的前军,就有斥候来报。 “后军发现金军大军正在赶来,主将是典卢!” 吴兴脸黑的要命,典卢对于战机的把控太恐怖了,剑门关失手,吴兴敢保证,典卢绝对没有他们鬼国知道的快,典卢也不可能与天骑军通过信,不然在旬阳城外,典卢就会出兵硬留吴兴。 但典卢的大军吊在吴兴的身后,就像一直伺机待发的毒蛇,一旦有破绽,他必然伸头出来咬上一口! “后军转头,备箭!” 吴兴咬了咬牙,说不得今日他就要交代在这了,五万大军一时间是拼不完的,但旬阳和巴郡之间的这条路,就像是漏斗最狭隘的地方,两边皆是高山断崖,想要冲出去何其之难,这地方不怕伏击,怕的就是前有狼后有虎! 两面都有金朝的军队,鬼国军队一时间人心惶惶,士气低落,吴兴一把扯过自己的披风,抓起自己的配剑冲出了大战。 “鬼国将士!向死无生!” “吼!” “鬼国将士!将死无生!” 中军的声音很快传了出去,军阵之中士气大震,一旦被包夹,畏死也是死,谁都知道这个理,何况现在无处可逃,只能拼死一战! 轰—— 天骑军在鬼国军队的前军之中犁出了一条血线,但并没有直接冲向吴兴的中军,古不平何其老道,一旦冲向中军,马蹄停滞分毫都会叫着五千天骑军陷入泥潭,然后被活活耗死,天骑军只有五千,和鬼国大军拼正面极其不智,那是典卢应该做的事,他古不平该做的是穿插,骚扰,突袭,斩首! 天骑军在古不平的带领下,从鬼国前军的侧面开了个口子冲了回去,一溜烟就不见了踪影,只剩下远遁而去的尘烟,就在这时,典卢带着地阵军到了。 典卢骑着高马,远远望着吴兴的军阵,立马发现了鬼国的军阵似乎刚刚经历了冲杀,而此时能出现在旬阳战场上的,就只有古不平。 “传下去,援兵已至,拔剑杀敌。”典卢淡淡一笑,对身边的传令官说道。 “援兵已至,拔剑杀敌!” 号令在校官的口中传了出去,地阵军如同大磨一般,缓缓碾向了鬼国还处于慌乱的军队。 第388章 泉堂出 虽然吴兴没法传递消息,但巴郡被天骑军肆虐而过,泉堂的眼睛还是看了个一清二楚,消息很快就传回了锦川城。 聂颂听着泉堂的汇报,有些愣神,太快了,金朝的动作太快了,巴郡必然丢了,现在必须要保住吴兴和吴统两位将军。 “传令,叫大将军从同仁撤军,接应吴兴将军,退守锦川。” “咱和金朝,在这决一死战。” “是!” 传信的泉堂正是巴郡校尉柯旳。 柯旳马不停蹄冲出了王宫,快马加鞭朝着同仁而去,巴郡的泉堂就算没有他,也有瞿向前作为副校指挥,两人实则不分什么正负,一旦柯旳身死,瞿向前立刻就能成为主校接任。 战争来临,泉堂的作用就只剩下了刺探军情,一郡之地的泉堂人也不过双手之数,大军当前,泉堂人若是冲出去无异于螳臂当车。 一边,柯旳南下,另一边,巴郡铺子后院,瞿向前和几个老泉堂围在桌前,气氛凝重。 “时间过了,柯旳没回来,应该是王上另有任务交给他,我们不能等他了。” “吴将军应该被困于巴郡之外了,他未必识得巴郡外的山路,我们需要为吴将军引路回锦川城。” 桌前陷入了沉默,半晌之后,瞿向前叹了口气。 “唉......我去吧。” 众人皱着眉头,紧紧盯着巴郡的地图,并非是没人愿意去,相反,每一个老泉堂都有必要牺牲的觉悟,只是巴郡之外范围太大,不知道吴兴处于哪一个位置,现在又跑到了哪个方向,谁也没法保证能引他回来。 “向前,还是我去吧。” 一位过了中年的半老汉子缓缓开口,随后在地图上点了一点道:“这里的山路,只有我走过,也只有这里是吴将军能跑出来概率最大的地方。” 身边的泉堂拍了拍那半老泉堂的肩膀,没有多说什么。 瞿向前看了看他,想了想后说道:“我与你同去,我是副校,没有我,吴将军很难信任你。” 副校有牌子,但牌子对于自己人来说更多是象征意义,主要是瞿向前是巴郡副校,吴兴打下剑门关的时候,见过瞿向前。 “好。” ...... 两日的时间,吴兴统领的大军与鬼国彻底失联,瞿向前和那半老泉堂赶到地图位置时,喊杀声还未完全消失,两人不敢随意露面,在林间穿梭。 即使能救下几个鬼国兵士,也挽回不了局面,就算忍痛看着鬼国士兵死在面前,也必须忍住先找到吴兴才行。 瞿向前咬着牙,跟着班老泉堂走在山间,隐秘处微弱的一声呻吟吸引到了二人的注意力。 两人扒开高草丛,见到一名被砍断了大腿的鬼国士兵,瞿向前和半老泉堂对视了一眼,那泉堂对他点了点头,瞿向前摸了过去,半老泉堂则为他放风。 瞿向前走到那士兵面前,观察了一眼那士兵的伤势,虽然腿断了还能活,但那士兵受伤的时间太久了,直到现在血液还在留,只能等死,没有其他救法。 瞿向前走上前去,从袖口撕下一段布,缠在了那士兵的断腿处,那士兵双眼迷蒙,不知来者是敌是友,但无论是敌是友,他都没力气抵抗了。 断腿被缠住,但治标不治本,勉强止血只能让他再多活上几刻钟头。 “兄弟,咱是泉堂的,吴将军呢?” “嗬......” 那士兵使尽浑身解数,撑起了半个身子,瞪大了眼睛看了一眼瞿向前,从上到下,从头到脚。 士兵笑了,仰头倒了回去,猛的一甩胳膊,好似无骨的胳膊被他甩向了西南方向,食指一抽一抽的,好像在为瞿向前指明方向。 “快......” 瞿向前哽咽,他瘪了瘪嘴,重重地喘息了一声,随后掏出了腰间长刀。 士兵活不了了,此时他还活着,实际上是死前的折磨未尽。 “兄弟,走好!” 瞿向前趴在那士兵的耳边,低声说了句,随后一手按住那士兵的嘴巴,另一手长刀猛的捅进了那士兵的胸口,直接捅穿了他的心脏。 一吸未尽瞿向前就将长刀拔出,按住嘴巴的手,又猛的一掰士兵的头颅,长痛短痛都在一瞬间结束,那士兵的手指也彻底失去了力量,蜷缩在了一起。 “呼......”瞿向前抹了士兵的眼睛,尸体埋不了,就这么葬在天地之间了。 环顾四周,将短刀收回腰间,瞿向前撤回到了半老泉堂的身边,指了指西南方向,那半老泉堂抬头看了看太阳,对比了一下西南方向的路,朝着瞿向前点了点头,和他想的一样,吴兴带军走的确实是这里,偏差不大,应该能赶得上。 山林之间偶尔传来喊杀声,吴兴带着不到两万人,在林间穿梭,林深不知路,就连手下巴郡出身的校官,都辨别不出他们走的方向是否正确,吴兴一脸威严,走在军中,看不出败军之相。 士气本就低迷到了极点,此时吴兴若是露怯,仅剩的两万士兵必然分崩离析,虽然四散逃窜,有活下去的概率,毕竟这山林之中天骑军进不来,追赶他们的是地阵军的步卒,而地阵军也是小股分散在山中的,不可能将所有的方向都堵死。 但那前提是恰巧碰到了豁口,钻了出去,四散逃窜一旦碰到金兵,必死无疑! 吴兴板着脸,紧握着腰间宝剑剑柄,跨在马上,宝马通人性,一步一个脚印踩的也扎实,就在此时,后军一尉官冲上来禀报。 “将军,后面有两个自称是泉堂的人来,要为我等引路。” “人呢?” “属下不敢轻信,也不敢放走,已经绑过来了。” 这林间碰到大股的金兵,一定要避着走,不然会引来地阵军的主力军,碰到小股的金兵,一定要杀干净,不然也会引来地阵军的主力军,这两人不管是真是假,放走是不可能的。 “带过来。” ...... “将军!吴将军!是我,泉堂巴郡副校瞿向前!” 瞿向前被捆到了吴兴身前,嘴巴上的布子一被拽下来就立刻开口说话,他也不敢太大声,只能低声喊。 吴兴仔细辨认了一番瞿向前,上次见到瞿向前相隔的时间有些久,好在他记得瞿向前的面相,确认了瞿向前的身份,叫校官松了绑。 “将军,老泉堂知路,引将军回锦川。” 吴兴点了点头,看向了那半老泉堂。 “兄弟,带路。” “是。” 第389章 决战前 历时半个月时间,从剑门关失守到金朝大军压到了锦川城下。 聂颂收缩了鬼国的兵力,在锦川城外抵抗有限,显然是准备在锦川与金朝决战。 金朝方面古麟古不平和典卢三路军队凑到了一起,围住了锦川城。 锦川城内。 陈祸端了茶水递到了聂雅的手中,随后缓缓撤开了身子,聂雅的身边除了天魔门的弟子之外,还有锦川城防军。 天魔门虽然在黄权的统治之下,但名义上参与了金朝和鬼国的战斗,增兵于鬼国。 聂雅身边的天魔门弟子,则是其中象征,而城防军则是保护聂雅的。 这个时机,锦川城中暗流涌动,谁也说不好有没有危险,城防军几乎将公主府层层包了起来,防备程度仅次于王宫。 聂雅失神地喝下了茶水,思考了片刻之后,起身准备离开公主府。 “公主殿下,王上有令,不得随意出府。” “你要拦我。”聂雅的语气十分平淡,但喊人的气势叫那城防卫官的背后渗出了冷汗,聂雅已达大宗师! 二十出头的年纪,踏入大宗师,此番天赋绝无仅有,冠绝当代! “属下不敢。” 聂雅没有为难那城防卫,背着魔童和鬼孽,走出了公主府,直奔城头而去。 陈祸斜眼瞧了那茶杯一眼,茶水尽数被喝了下去,陈祸双眼滴溜溜一转,跟上了聂雅的步子,朝着城头方向走去,但他并不是要上城头,毕竟现在那城头也不是他说上就能上的去的。 城墙下,天魔门众人集结于此处,受到征召,虽然黄权不在,但黄氽正领导着天魔门的弟子。 陈祸找到了黄氽。 “少门主,属下有秘事相告。”陈祸低眉顺眼,不时的看向周围,防范有人偷听,这副模样看的黄氽有些想笑,但他还是忍住了。 “哦?”黄氽引陈祸进入了屋中,屋中没有他人,关上门来两人的对话也传不出去。 “少门主,我本是荆州陈家长子,原名陈册,加入天魔门其实另有任务在身。” 陈祸说罢,抬眼看了看黄氽的态度,但黄氽并没有什么表情,只是点了点头示意他继续说下去。 “袁真,少门主可知道?” “嗯。” “那袁真交给我一味古药,是种无色无味的毒药,可生效于大宗师,我已喂公主殿下喝下了。” 黄氽依然没有表什么态。 “公主殿下性命恐碍,到时候金朝太子再无顾忌,属下看眼下这锦川城外的情况,鬼国应该是扛不住的。” 黄氽越是不表态,陈祸的压力就越来越大,忍不住把想说的都一股脑倒了出来。 “属下觉得我天魔门不如直接投了金朝,到时候也还能延续下去。” “况且我有公主失命的秘密,药是袁真给我的,一旦金朝太子知道,他们这师兄弟的情谊也将到此结束,投了金朝我天魔门将无后顾之忧。” 陈祸说完就看向了黄氽,投了金朝他是真想投,这锦川城中悍不畏死之人大有人在,那城头上士兵高喊着“鬼国将士,向死无生”,陈祸只能心称一声敬佩,但不敢苟同。 要说这锦川城中谁最没有归心,也最没有心理负担,那一定是陈祸,毕竟他本就不是为了加入天魔门或者隐居鬼国而来的。 在陈祸的想法之中,也就只会止步于投诚叛出锦川城这一步,黄氽若是听劝,他便能成功裹挟着天魔门一起出逃,混乱中很容易就叫他跑出去了,黄氽若是不听劝,他自己也是要寻找机会逃出去的,只不过他不可能将这秘密告诉金朝方面。 天魔门就算投了金朝,谁都可能活下来,甚至飞黄腾达,只有他陈祸不能,因为不管毒药是不是袁真交给他的,他都是动手投毒那一个,一切事了,甚至在结束之前,古麟一定会杀他! 等到陈祸说完,黄氽才缓缓开口。 “陈祸,你知道袁真吗?” “?” 陈祸察觉到了一丝不对劲,黄氽竟然反过来问他袁真? “你并不知道袁真,但你一定知道跳梁小丑。” 黄氽笑了笑道。 “从你加入天魔门开始,我就知道你是陈册,也知道你为了什么来。” 此话一出,陈祸猛的退了一步,但门外到处都是天魔门弟子,他不可能夺门逃走。 “袁真说你脑生反骨,果然没错。” “他让我给你个交代,让你死个明白,当年之所以选你来做这件事,就是因为你脑生反骨,必生反复,交给别人,可能直接就带着毒药出逃了,只有你,会将毒投了,然后再想办法叛出去。” 陈祸的呼吸加重,如此说来,他在袁真的眼中岂不真是跳梁小丑? “袁真说,用人不疑,疑人也用,每个人都可以有他该有的位置,你也是如此。” “你若不来寻我,说不定还能逃出去,但你来寻我,袁真便叫我给你个交代。” 陈祸面色狰狞,猛的拔出长剑刺向了黄氽,此时必须先擒杀了黄氽,然后面不改色地出了屋子才能活命,但陈祸一直以来都没有很高的武学天赋,从陈家出来再到天魔门这几年,武功几乎没什么精进,那是黄氽的对手。 黄氽只一个侧身,就躲过了陈祸的刺击,一边打掉了陈祸手中的剑,一边再度开口道:“你也算是个可怜的,这场战争未必死了多少人,偏偏就有你,不过这也只能说是咎由自取。” 说罢,黄氽一掌拍向了陈祸,陈祸长剑失手,武功又不及黄氽,只三两招便毙命于黄氽手中。 黄氽看了眼陈祸的尸体,便不再关注他,此时他必须上城头,去关注另外一件事。 ...... 聂雅站在了城头上,看着远方扎起的金朝营寨,连营蔽日。 与金朝的大军相比,锦川城好像面对了一个庞然大物一般,连坚城城墙都有些微微颤抖。 聂雅面色肃穆,竟然只身从城头飞了下去,正是大宗师能够短暂冯虚御风的手段。 城头上的吴统吴兴两位将军眼看着聂雅飞了出去,却没有阻拦,因为坐于宫中的聂颂与他二人有过交代。 “公主若是想去,便叫她去吧,没人能拦得住她。” 第390章 跑了? 古麟正在前军大帐和古不平典卢以及一众将校商议锦川城如何能打下来。 锦川坚城不是说说而已,自从三十年前金朝崛起后,锦川城就没有停止过隆建城墙,仅凭攻城弩之类的器械,根本攻破不了,袁真知道工部已经研制出火药,但不知为什么没有携带。 就在众人商讨之时,外面跑进来了一步卒禀报,鬼国城墙上飞下来一人。 古麟带头,众人来到了军前,离着老远,古麟便看到了聂雅,即使几年过去,古麟还是一眼就认出那是他魂牵梦绕的师妹。 “马。” “殿下不可!” “太子殿下!” “大侄儿啊,两军当前,你可不能犯浑啊。”古不平也皱了皱眉头。 “牵马来。”古麟无视了众人的阻拦,即使两军当前,他也不相信聂雅会害他。 “备马!”典卢看着古麟决绝的表情,知道古麟非去不可,也不欲驳了太子,毕竟他知道的更多,便叫人牵了马来,典卢的话没人反驳,他才是这三军主帅。 就在古麟跨马上前时,典卢也架马随行,虽然大军不随,但他还是要保证古麟的安全,聂雅未必伤古麟,但鬼王聂颂可不一定也这么想,万一聂颂不顾聂雅安危,箭雨洗过来将两人都射死,这仗还怎么打? “典公。” 古麟平静的叫了一句典卢,敬称的意思已经很明显了,不需要典卢跟随,这是他和师妹时隔几年的相见,他不想任何人打扰。 “我随师兄走一趟。” 袁真不知道什么时候已经牵着马从后面走了出来,朝着古麟点了点头。 古麟则是再次看向了典卢。 “好吧,袁小子,你可看好了殿下。” “放心吧大司马,我保师兄无碍。” 古麟和袁真上马,缓缓踏出了大军阵仗,来到了战场之间,聂雅的身前不远处。 袁真没有凑过去,而是在一旁等待,只有古麟下马站到了聂雅的面前。 “师妹......好久不见。” “师兄......” 两人相顾无言,古麟突然笑了笑,他竟然感觉到了十几年都未曾有过的紧张感,就好像情窦初开的少男少女第一次敞开心扉一般。 古麟一笑,聂雅本来板着的脸,也不禁融化开来,但随后她就皱了皱眉头,为自己的笑容所不满。 “师兄,非打不可吗?两国就不能和平相处吗......” 古麟愣了一下,迟疑片刻和缓缓摇了摇头,他太清楚古不息的想法了,古不息从没有一天不想早日统一九州的,以往是碍于停战协议,并且金朝还没有完全稳定下来,内部得到不利因素太多,虽有七州半之力,却无法使用,现在八州平定,与鬼国之间的战争也必然会打响。 “师兄......”聂雅的表情有些失望,虽然她也知道,两国之争不是儿女情长可以左右的。 “师妹,师妹?” 聂雅失望之余,身子骨突然软了下来,古麟立马反应了过来,连忙接住聂雅,他知道聂雅的为人,不可能在这种情况下装病以延误战事。 聂雅面上没什么痛苦,但也失去了不少血色,搭在古麟的身上虚弱的说不出话来。 古麟紧锁着眉头,不知道这是什么情况,聂雅明明已经是大宗师了,怎么会病倒? “是天地无犹。” 袁真驾着马,从身后缓缓靠近,开口说道。 “天地无犹?”古麟觉得有些熟悉,虽然心急如火,但古麟念头依然没有收到阻碍,紧片刻便想起来,这不是当年在言院拍卖会上,为小师弟拍下来的那味能对大宗师起效的毒药吗!? 古麟看向了袁真,袁真则是开口问了古麟一句:“师兄,还信我吗。” 古麟看了看怀中无力的聂雅,又看向了袁真,点了点头。 “上马,带着师姐,我们走。” “好,” 古麟虽然武功不高,但毕竟是宗师,抱着聂雅还费不上几分力气,抄着胳膊就将聂雅拦腰抱起,跳上了马背。 场中的情况牵制着金朝大军和城中鬼国大军虽有人的注意力,聂雅“扑向”古麟的怀中时,有不少人都叹了口气,古麟抱着聂雅上马的时候,鬼国将士这边都有些不太自然,毕竟是自家的公主,好像要被敌人拐跑了。 金朝这边则是有些欣慰,即使鬼国被灭了,谁规定亡国公主就不能成为太子妃了? 袁真驾马在前,古麟抱着聂雅,紧随其后,三人的身影慢慢远离了战场,直到这时候,两边才发现了不对劲。 “?” “殿下这是......?” “殿下不回来了?” “那金朝的太子要带着公主私奔?” “他们这是......闹哪出啊?” 古不平张了张嘴巴,看向了典卢,典卢瞪着眼珠子,看着袁真古麟他们确实没有回军的想法。 “糟了,这袁小子不会真想以一己之力阻止这场战争吧!?” “王爷,追!那袁小子想带着殿下跑路!” 典卢赶紧对古不平喊道,天骑军的指挥权依旧在古不平的手中,指望他地阵军的步兵追古麟实在有些为难手底下的将士了。 古不平立马反应过来了,一声号令天骑军就从侧翼冲了出来。 嗡—— 轰!!! 就在天骑军出列,随古不平要追袁真三人的时候,一道夸张的剑气从天而降,一剑斩在了天骑军的阵前,一道百米多长的深沟斩断了天骑军前进的路线,一时间人仰马翻,好在天骑军素质高,并没有人员伤亡。 一道青灰身影从天而降,立在了金朝大军的阵前,随着灰尘散去,显现了身形。一手拎着一个破旧的脏葫芦,往嘴里灌了两口酒,另一手则提着一把断剑,只有剑柄和剑格,剑身几乎只剩下尾巴端那一点点,之所以能认出来是剑,因为那断剑处延伸出的不绝的剑气,形成了剑身形状。 来人正是酒剑客。 “酒剑客?” “这酒鬼道士这么猛吗?”大军之中不乏有混过江湖的,倒是不少人都知道酒剑客这一号人,所有人都以为酒剑客只是一个混不吝的酒鬼,并且早就被正德教除名了,要不是他不参与江湖是非,早就被人拿了脑袋抢走功法了,没人想到酒剑客竟然是大宗师,何况...... 大军阵前那一道沟壑,那是大宗师能劈出来的嘛?要是大宗师都是这个实力,真能一人成军,还要军队干啥? 典卢眯了眯眼。 “养心剑......” 正德教的功法并非什么秘闻,只是养心剑难修,做到如此夸张的程度,一剑斩断大军前路的,千年以来,应该就一个酒剑客做到了。 “咕噜咕噜...哈...嗯......贫道小酒,受人之托,来阻各位一二时间,还望各位给个面子,不要打杀了贫道啊。” 第391章 变局 (五百年一剑,画一个,帅一下,笑jpg。) “不用怕!他用不出第二剑!” 典卢高声喊道,他不只知道养心剑,还知道养心剑只有出鞘那一剑强,之后只会越来越弱。 “哈?” 酒剑客看了一眼万军之中的典卢,有些惊讶,典卢说的没错,他的确用不出这么强的第二剑,但不代表养心剑他就不能用了,只不过养心剑养的是剑,挥出去的是心血,直到心血耗尽...... 酒剑客将真气长剑一抖,指向了沟壑另一边的天骑军,另一只手将酒葫芦向空中一抛,丢到了深坑之中,此后他无需再喝酒了,此战,他也没想活下来。 “来!让酒鬼我看看,这天下精锐如何!” 古不平面色铁青,看着沟壑另一边的酒剑客,天骑军已经重新整拾完毕,古不平二话没说,直接高抬手向着酒剑客喊道。 “天骑军,冲锋!” 嗡—— 又是一道剑气扫过,天骑军再度人仰马翻,但这一刀剑气远没有那第一道来的惊世骇俗,在古不平的带领下,两万天骑军冲向了酒剑客一人。 “酒鬼我本不欲杀生啊,多少年了......” 酒剑客嘀咕了一句,随后抬起脚,迈出了一步。 轰—— 强大的真气自酒剑客体内喷薄而出,蕴养了五百年的剑心,充斥着酒气,酒剑客醉眼朦胧,似乎有些失神,但身形却一闪之下失去了踪影,再见之时已在天骑军军阵之中,仅一剑就扫飞了勉强抵挡的古不平,连带着成片的天骑军从马上飞了出去。 战场上一人抵抗万军的场面看的城头上的鬼国军队瞠目结舌,吴统微微一怔,忽然想到,酒剑客拦住了金朝的军队,他们若追上了袁真那三人,将古麟抓回来,锦川城围不就解了? “吴兴!” “大兄。” “快,带军出城!” 吴兴一瞬间便明白了自家大兄的打算,立马整军,五千轻骑已经是鬼国能拿出的全部骑兵了,大开城门就要往外冲,却没想到城门外不知什么时候蹲了一个猴儿一样的道士,好像有跳蚤一般在脸上挠来挠去,一身破烂的衣服勉强能看出来是道士服,背上同样背了一把剑。 “小道士,让开路来!” 吴兴嘴上喊着,却没有一刻准备停下鬼国轻骑的脚步,时间不等人,抓住古麟关乎着鬼国上下的安危,绝不可能因为一个小道士阻拦而停下半分,何况前有酒剑客,后面就出现这个小道士,很难不叫人有所联想。 酒剑客在大军之中乱杀,还有功夫看了一眼似乎有异样的锦川城门,只一眼他就认出了那个颇有天赋的后辈。 “呦,师侄,走出那一步了?” 声音不大,但正好穿过了战场,传到了鬼国城门处。 那道士从地上跳了起来,拔出了后背的道剑,一剑横扫斩在了鬼国轻骑的前方,吴兴被扫飞出去,连带着大片的鬼国将士,与酒剑客如出一辙! “还没啊,师侄我心中不够豁达,原来是还欠了那袁真一笔,这不是来还债了。” 道士正是被袁真忽悠到南岭南山中与猴为伍的正德教大弟子,峰阳子李和,此时一看,竟然也入了大宗师! 也不知这李和是怎么修的,一身大宗师的实力好似浑然天成,没有一丝破绽,虽然照酒剑客那养心一剑差得远,但拦住鬼国军队绰绰有余,即使泉堂僵祝都跑出来以蛊术对抗,也难从他手下讨得好。 ...... 另一边,袁真带着古麟和昏迷的聂雅来到了锦川不远的一处山洞之中,十分隐秘,刚入洞中,就见到了一人负手而立,霸气十足。 “有劳黄门主。” 那人转过身来,正是天魔门门主,黄权! “袁公子承诺可还有效?” “放心。” 黄权朝着袁真拱了拱手道:“那我就不打扰袁公子了,祝公子成功。” 说罢,黄权没有一丝留恋,一个闪身就离开了山洞。 袁真则是叫上古麟将聂雅摆在了石洞之内的石台之上,运功压制了其体内的毒性。 “说吧师弟,我想你会给我一个解释。” “师兄还记得天地无忧吗?” 古麟皱了皱眉头,仅片刻便想起来,这是在言院拍卖会上为师弟拍下来的一味毒药。 “师姐身上中的毒,便是天地无忧。” 古麟看向了袁真。 “是我叫人下的毒。” 古麟没有说话,而是坐在了聂雅的身边,等待着袁真的下文,他知道,既然袁真跟他坦白,那就一定还有后话,有原因,他不愿意相信袁真会害他和聂雅。 “师兄放心,师姐没事,只是暂时压制了真气,无法醒过来罢了。” 袁真先给古麟打了个强心针,然后才娓娓道来。 “事情还要从二十年前说起,那时候我刚到天书阁......” ...... ...... 钟山,天书阁。 天书老人睁开了双眼,双目之中尽是无法直视的白光,似乎透过了层云看向了远方,随即他一声冷哼,从蒲团上站起身来,只一步,便踏出了钟山,但身形却在天书学院的上方停了下来。 嗡—— 几道各色的光柱拔地而起,似乎形成了一个大阵,将天书老人困在了空中,随后天书老人的对面出现了一道身影,正是黄金屋。 “这是我最后一次尝试。” 黄金屋还是那副疲懒的样子,朝着天书老人笑了笑说道,这是他最后一次尝试,不过赌注没有压在自己的身上,而是压在了袁真的身上。 “你拦不住我。” 天书老人苍老的声音传来,身上泛起白色的光芒,那不是真气,而是气运! 黄金屋耸了耸肩。 “当然,当然,你我同出一源,我只不过是一个衍生品,怎么可能打得过你,不过我也没想打过你,我只是拦住你一时片刻,此阵你也认得,陪我唠唠吧~” 天书老人朝着下方一看,便已知晓此阵名为锁仙阵,名字通俗易懂,可锁仙人,但此阵上限高,下限也低,组阵所用之物,决定了锁阵的威力。 异彩的光柱,天书老人扫了一眼后看向了黄金屋,点了点头。 并非服软,而是黄金屋用自己的气机和命理刻画了锁仙阵,现在在天书老人面前的,已经不是黄金屋本人了,而是作为阵眼存在的一丝灵智,很快也就要消散了。 天书老人强大的气运,只能被锁住一时半刻,即使挣脱也费不上他多少的力气,对于同源而出的黄金屋,天书老人默认了他的行为。 “嘿嘿,我和你斗了一辈子,七百年,见到袁真那一刻我才明白,我的使命不是跟你耗这七百年,而是困住你这一时半刻的时间。” 黄金屋松了口气,好似有些得意一般,和天书老人炫耀着什么。 “我也想看看,狗娃子能走到哪一步。” 天书老人缓缓开口,黄金屋一惊道:“你知道?” “呵呵呵......你都知道,我怎么会不知道?此界中人,有哪个能躲得过老夫这双眼睛,又有哪个,能看的到你留下的字。” 黄金屋瞬间色变,随后他又释怀一般,淡淡地笑了出来。 “我有些后悔了,梭哈的早了些,不过事已至此,袁小子能不能成功,与我也无关了,哈哈哈哈。” 第392章 决战 “天书阁千年,可能从未换过阁主,天书老人,你我的师傅,一直都是那一个人。” 古麟身上具有大气运,突破认知的封锁只需要袁真的引导便足够,袁真话毕,古麟也陷入了深思。 “那师弟你要做什么呢。” 古麟叹了口气问道。 “天下人的命数都被定好了,包括你和师姐,我要打破这份定数。” “我和聂雅?” “没错,就像阿九和那龙倩姑娘一样,师姐身上具有百年以来最顶尖的气运之一,她一定会登顶武道巅峰,但那一定是在鬼国灭亡之后,百年时间一至,便会回到天书阁,成为阁仆阿十。” “而师兄你,同样身具顶尖的气运,你将是天下共主,英明神武,但同时,你也会失去对师姐的记忆。” “你呢师弟。” “我?” 袁真皱了皱眉头,他现在想起来,倒是明白了,自己似乎是变数,但也像是个定数。 “十年之前下山之际,师傅曾说,十年之后有大劫,这劫不是天地大劫,而是天书阁的劫,我......就是那个劫。” “你有对付师傅的办法吗。” 古麟问道。 天书老人执掌世间至少千年之久,古麟有些担忧。 问及此处,袁真内视一番。 他自身的气运红到了顶点之后,便再无寸进,他知道量变是走不通了,只能质变,而质变就需要拿天地间最顶端的气运者开刀,也就是古麟和聂雅,这两个一早就被天书老人握在了手中的大气运者。 师兄弟的情谊不只是口头上的一声称呼,袁真也不想害了二人,好在言院上出现了一味毒,天地无忧,能使大宗师真气消散,气机全无,但不致死。 从一开始,天地无忧就被袁真按在了计划簿上。 劫走了古麟和聂雅,鬼国灭国的命运便改变了,古麟脱战,最重要的是他打破了认知封锁,大概率不会回到金朝做皇帝了。 两人的命运都发生了改变,袁真的气运也在某一个瞬间突破了绿蓝红的层级,来到了泛着白光的顶级气运。 并且,随他穿越而来的脑海中的那一团光球,也无声无息之中消散了,但又并非消失,而是被袁真所吸收掉了。 “有,但还需借师兄剑一用。” 古麟看了看腰间的华丽配剑,这剑不止表面华丽,内在同样是柄上好的宝剑,不比钢门漆雪的手艺差,乃是太子配剑。 “太子我也不做了,这剑便送你了。” 将剑交给了袁真,古麟苦笑了一声,他好像也预知到了什么,站起身来,拦腰抱起了石台之上的聂雅,缓缓走出了洞穴,洞穴口处正是来时的两匹马。 古麟双脚踏地,抱着聂雅上了马,想了想回头看向了袁真。 “师弟,得了空闲,记得来看看我和你师姐。”留下了一个鼓励的微笑,古麟一甩马缰,策马离开了此处,他相信师弟若是活下来,想找到自己,不会难。 袁真看着远去的背影,张了张嘴,但没说出什么话来,他本想叮嘱一句“师姐要十天半个月才会醒过来。”但想来古麟对他信任,只怕早就知道天地无忧不会对聂雅造成什么损伤。 实际上袁真一身通天的功法修为,解个天地无忧的毒并不难,但不带走古麟和聂雅二人,大多数的话便开不了口,而且这两人尤其是古麟尚在,金朝军队便不可能鸣金收兵,这样一来,命定之数也无法改变,若想突破气运,结果还是免不了干掉古麟和聂雅。 就在袁真胡思乱想之际,天空中忽然传来一声喝响。 “狗娃儿,还不出来。” 袁真定了定神,只剩下最后一步了,随即也双脚猛踏地面,飞入了天空之中。 袁真一直都并没有进入大宗师的层次,因为大宗师掠夺天地灵气为己用,但实际上掠夺的越多,与这方天地的联系就越深重,受制于天书老人的程度也就越深,但袁真依然能冯虚御风,靠的是他带来的无数功法。 天上,天书老人和袁真隔着些距离,相视而立,天书老人还是那一身青衫,长须飘飘,好似仙人,而袁真则是一身玄色长袍,与天书老人好像一黑一白的两个极端,渭泾分明。 “狗娃子,你我师徒一场,何至如此。” “师傅,师兄会荣登天位,师姐会武道造极,敢问弟子最终会走向何方,师傅......给我安排了个什么位子?” 袁真谨慎地看着天书老人,天书老人的手段,他连见都没见过,就算道听途说,也不过是一招一式天地色变之类的吹捧之言,况且时间太过于久远,也经不起考证,容不得他不小心。 “呵呵呵,我本来真的打算将天书阁交给你来着,不过这样也不差,无论你怎么选择,我都十分认可你。” “什么......” 袁真心中骇然,天书老人此话其潜在的意思,其实就是他一路上的谋划也好,隐藏也罢,实则都没有瞒过天书老人的眼睛,就好像掩耳盗铃一般可笑。 “为什么?” “为什么?”天书老人点了点头道:“好问题,为什么?原因很多啊,你打赢了我,我就告诉你,如何?” 天书老人一甩衣袖,身上的白色气运蒸腾而出,只见此状,袁真就知道他一直以来都没有走错方向,再高强的武功境界,都不可能与天书老人对敌,他那一身气运擦着即伤,沾着即死,未有同样的白色气运才能与之抗衡。 袁真也有样学样,猛的将一身白色气运逼出体外,如真气一般使用,别人或许不行,但他袁真行! 手中的太子剑缓缓出窍,剑鞘被他扔向了山林之中,太子剑寒光烁烁,在这无云的高空之上,耀眼异常。 “是你教给那李二江的重剑剑法吗?” 天书老人缓缓开口,袁真便确定了,天书老人果然一直关注着他。 “不,徒弟其实也怕活在您老人家的眼下,所以从未使用过剑法,甚至没有拿过剑,但徒弟能对付您的,其实就是剑法!” 万千功法之中,能被袁真看重拿出来对敌天书老人的,不过那么三两种,袁真双眼一眯,身形好似在天际之间模糊了起来,随之一声长啸,那是剑身擦过空气,极限的速度下,造成的蜂鸣之声! 长啸之后,万籁寂静。 “吃我一剑!” 第393章 重回天书阁 “天外飞仙!” 此剑只讲究一个快,顷刻之间剑光便已闪至天书老人的眼前,但天书老人执掌此界多年,此界功法皆入他手中,一掌挥出便有万千功法的影子,仅仅是一个抹平的动作,便将天外飞仙这一剑挥散在天空之中。 袁真自然知道这一剑伤不到天书老人,这一剑也不是用来进攻的,而是接近天书老人的! “灭天绝地,剑廿三。” 剑心地狱开启,整个天空之中都被剑气所包裹成为了剑气结界,袁真灵魂出窍一剑刺向了天书老人,天书老人肉体受制,但并非没有还手之力。 灵魂么...... 天书老人一瞬间反应过来,随即同样灵魂出鞘,又是平平无奇的一掌,但夹杂着无数的功法套路在其中,拍向了袁真。 突然之间,天书老人双目圆睁,他看到了什么!? 袁真的剑上,真气消散,取而代之的是另一种充满了生机的能量,仙气! “怎么会有仙气!?此界封闭已久,仙气已绝!” 嗤—— 以仙气为剑气,摧枯拉朽,直接捅穿了天书老人的掌心,穿透了天书老人的身体,灵魂伤残,则时日无多。 袁真随身带来此界的光团,并非是什么金手指,而是一团仙气,二十年的时间,袁真一直在消化这一团仙气,他与这团仙气本是同源,所以虽然因境界低下而吸收困难,却依然缓慢的融入了体内。 仙气使出,袁真也极其虚弱,这一剑不留余地,直接斩空了他体内的仙气,甚至为了给仙气让路,他在一瞬间还散尽了体内的真气,此时身体也有些吃不消,好在体内功法圆融, 不断的产生真气才能让他继续踏在空中。 灵魂重创,天书老人的身子没有一丝伤势,但身形却在天地之间渐渐淡了起来。 “呼......为什么?” 袁真重重喘息着,再一次发问,天书老人已然灵魂出窍,就算是仙气,也并非无敌,若是天书老人不对拼,而是躲过那一剑,袁真立刻就会变成任人宰割的局面。 “呵呵呵......”天书老人有些开怀的笑了笑,“狗娃子,你知道人活一千年会如何吗?老夫够了......” 呼—— 微风拂过,天书老人的身形化作无量之沙,飘散在空中,只留下一句话。 “天书阁,藏经楼。” 袁真心中万般难受,不是因为天书老人的逝去,毕竟眼前看起来的样子,天书老人巴不得自己干掉他,他难受的是一切就好像古麟提醒的那般,他也不是什么跨界而来的变数,更像是一个定数,一个追寻命运轨迹,完成了天命任务的棋子。 袁真稍微休息了一下,便甩出了脑子中的混乱想法,扫视了一下下方地界,一伸手便将扔出的太子剑鞘抓了回来,重新归鞘负在了后背,天书老人死了,他便无所顾忌的突破了大宗师,一脚踏出,天地间的灵气仿佛活泼的孩子朝着他围了过来。 袁真冲天而起沿着天书老人来时的方向,朝着天书阁的方位冲了出去,天书老人已死,对这方天地不知道会造成什么影响,而且天书老人死了,阁仆会如何,天书阁有没有人守护,袁真不敢多停留,必须尽快赶到天书阁。 钟山,天书阁。 中山上一道白光闪过,显出了袁真的身形,袁真来不及喘息,直直走入了天书阁的大门,入目见到一人,正是阁仆阿九。 阿九显然已经恢复了神志,见到袁真时,脸上的表情还算丰富。 阿九朝着袁真拜了一拜道:“多谢。” 袁真摆了摆手。 “你曾冒死提点过我一句,如此算因果尽偿,两不相欠。” 阿九点了点头,算是认可了袁真的说法。 “其他人呢。” “死了。” 天书老人控制九个阁仆,延其寿命,最长的阿大甚至活了九百余年,早就寿元尽了,何况延寿的手段磨灭人性,若还有寿命,也会消耗其本来的寿命,阿八算起来还没到二百载,但也随着天书老人的死亡,消散天地之间了。 “塔楼你去了没?” 袁真询问之时,体内真气已经涌动了起来,天书老人一死,此时天地之间没有任何人是他的对手! 阿九摇了摇头,苦笑一声道:“我知道自己的本事,这天书老人只能是你做得,我却做不得,更不想做。” 袁真没有为难阿九,踏入大宗师之后,他很容易就感知到了塔楼顶端的异常,因为那个地方他感知不到,感知不到,就是异常! 塔楼的东西一直都在,袁真怕的是阿九这个唯一存活下来的知情者,接触到了什么不该接触的东西,导致他不愿意看到的后果。 “你走吧,龙倩姑娘在幽州,还有个叫欧阳北的小子。” “多谢,阿九告退。” 阿九没有一丝留恋,路过了袁真的身边,笔直朝着天书阁外走去。 “等等。” 阿九转过身,疑惑地看着袁真,袁真若是反悔要除了他,他自认没什么还手的能力,毕竟天书老人都死在了袁真手下。 “龙倩曾经是龙一?” 袁真问出了一个疑惑,他一直觉得贾钱的话不值得信任。 阿九笑了笑道:“就如你叫狗娃,聂雅叫虎妞一样,当年我和阿倩分别叫龙一和龙二。” “杀了前朝皇帝的是谁?” “还重要吗?” 袁真摇了摇头,确实,不重要了。 而且阿九此说,已经给了他答案。 袁真朝着身后摆了摆手,就走向了天书阁的塔楼,也就是藏经楼,阿九也没有再回头,径直出了天书阁,带着自己的意识,走下了钟山。 塔楼顶端,袁真望着头顶的天花板,早在他这副身体还小的时候,他就察觉到了这顶端的异常,塔尖处有一个空档,那里面有着不可探查的东西。 袁真轻轻一飘,接近了棚顶,随后一掌拍出,塔楼脆弱的天花板便开了一个口子,异彩瞬间绽放出来,袁真看向了异彩的中心,是一块石板。 袁真伸手抓住了石板,石板上的光彩立刻收敛了起来,化作了一道光钻入了袁真的身体之中,这本来就是他的东西。 汹涌的记忆在袁真的脑海中扩散开来,袁真立刻呆立在了原地,好似一瞬间,又好似无数会元。 第394章 不算结局的结局 两千年前,洪荒诸多神仙发现了另外一界的出现,另外一界自然也发现了洪荒世界,两界开始接壤,而洪荒谓之,域外天魔。 从源界,也就是地球而来的袁真自然知道,那所谓的域外天魔,其实就是西方诸神。 无论是神还是仙,信仰是保障他们永恒的存在,源界,便是信仰的写照之地。 西方诸神入侵洪荒,洪荒在不知道西方诸神的手段下,打算先分裂出去一方小世界,用来保存洪荒信仰的火种。 这件事经过商讨后,交给了地仙之祖镇元子,因为镇元子手握人道至宝——地书大地胎膜,正是钟山之上天书阁中的石板! 洪荒自古有天地人三书,天书为封神榜,用于规范限制天庭仙人,地书大地胎膜,掌人道气运,人书则是生死簿,为地府所有,评人死之善恶,判人生之高下。 镇元子以至宝大地胎膜为引,封锁此方世界,隐藏于世界海之中,不为西方世界所发现,保留了洪荒诸仙的信仰火种,又分裂一元神入源界,以防不备。 袁真,正是镇元子的一道元神所化。 源界作为信仰的写照之地,无论是神,还是仙,都无法踏足,更不得干扰,但镇元子携地书,掌人道气运,凭此权柄硬生生将袁真送入了源界。 但代价是袁真丧失神仙记忆和能力,只能被动等待此方世界之中大地胎膜的传唤。 千年之前,大地胎膜肆无忌惮的吸收一界之人道气运,诞生了一抹灵智,那灵智吸收人间烟火,不只有信念,还有欲望。 欲望如野草,生长野蛮,破壳而出,从大地胎膜之中独立出来,化成了天书老人,天书老人想要执掌天地,但大地胎膜虽是他本身,他却只能勉强使用,无法掌握,因为大地胎膜始终打着镇元子的烙印,况且天地封锁,仙气不存,即使是天书老人,也突破不了大宗师之后的境界,只能不断以大地胎膜累计气运。 于此,天书老人创建了天书阁,并通过大地胎膜改写了天地规则,除了原本就存在的封锁之外,天书老人又施加了不少认知封锁,以全天书阁至高无上的地位和实力。 改写天地规则泄露了一丝此方世界的气机,这也是理教存在的原因,西方诸神的信仰见缝插针,流入了此方世界,好在封闭的及时,这一段细小的信仰并不足以支撑理教壮大,而且天书老人自知坏事,在气运上打压着理教,所以理教出不了大宗师,更但不上开宗立教。 七百年前,大地胎膜之中的另外一半灵智,携带着信念和地书的责任横空出世,化为黄金屋。 黄金屋与天书老人相同,生而知之,他的使命,便是阻止天书老人继续执掌此界,封锁认知,但天书老人把持着大地胎膜,又有无数的气运堆叠,黄金屋除了知道的比较多,以及生来就脱离了气运封锁,成为长生者之外,并没有其他特别之处,所以尝试皆以失败告终。 但天书老人感黄金屋与他同源,从未对黄金屋下杀手,毕竟黄金屋算是这个世界上,唯一一个能与他对话的存在。 千年的时间,天书老人彻底将前尘历史磨灭,将此界打造成了他一个人的后花园,并以阁仆手段拱卫天书阁,创办天书学院,掌控天下武道和言论,成为了“神”。 但天书老人乃是人欲所形成,越是到了顶点,反而愈发寂寞,二十年前的某一天,天书老人再一次激活了大地胎膜,唤来了袁真...... ...... ...... 钟山轰然倒塌,奇怪的是没有伤到天书学院分毫,不少人到钟山坍塌的遗址之中寻宝,有的淘到前尘历史的记录,有的找到了武功秘籍,鲸落而万物生,但都未见到一个人影,无论是天书老人,还是那些阁仆,都消失的无影无踪。 金朝自钟山倒塌之后,突然宣布退军,古不息拉着古不平一起入了祖庙,无事再不出面,将偌大的金朝交给了古济。 朝官对于古济比较生份,这个金朝的二皇子为人低调,且从未公开或不公开有过上位的想法,冷不丁一上任,百官争权夺势,好在金京在杜君和太子近卫的强势维持下,并没有出什么大乱子。 很快,古济便理清了形势强势出手,三品以上官员几乎被换了大半,不少官员甚至都不知道自己什么时候就被抄了家,摘了脑袋!古济重用杜军为吏部尚书,并添梁苛重新上马协助他宰治朝堂,武官任命则调了扬州长史冯述和荆州长史祁拓回京,火线统领地阵军与天骑军,典卢顺利让位,回到了镇国公府颐养天年。 吴才回京述职,原水镇将军雀燕则是被调往了凉州,出任征西将军,但并非是防范鬼国,而是建立了西域都护府,追着风奴猛打,值得一提的是,都护府招了一个小将,武功高强,信仰充沛,名叫笑听风。 金朝与鬼国停战,并签订协议,世修友好,金朝向西北打,鬼国则是南下出海,各有发展,泉堂僵祝换了人,僵祝辅佐为瞿向前,至于僵祝,据说也是从巴郡上位的。 越地。 越城外官道上的一家小酒馆内,不少人在调侃着老板娘。 “我说老板娘,咱家里也算有些闲钱,况且咱武功也不错,不如就跟了咱吧~” “是啊,王公子也算是咱越地的一号人物了,跟王公子可不亏啊!”周围人也有起哄的,哪想那老板娘一脚踢出,酒坛子“咣当”砸在了那王公子的桌面上,坛未碎,酒未洒,就这一脚的功夫,立马叫所有人闭上了嘴。 “老娘再说一遍,我有相公,我相公是姑苏剑圣!” 小酒馆的后院,摆着两个坟,一个坟上只有一块木牌子,刻着歪歪扭扭的“小婉爹”字,另一个坟上插着一把石制的巨大重剑,重剑之上刻着“姑苏剑圣,李二江”。 就在酒馆的众人沉默之时,走进来一位道士,腰间挂着一个酒葫芦,背上背着一把剑,剑穗上挂着铜钱。 “老板娘,给道爷上酒,要好酒。” 那道士并不是酒剑客,而是李和。 半个月后,南岭深山之中,一处新搭建的木屋外,古麟正在尝试用柴火烧菜,虽然弄得乌烟瘴气的,但他脸上呆着一份恬静的笑意,因为他身边正坐着一位俏丽的姑娘。 聂雅拄着下巴,满心都是古麟的样子,身上还是那身鬼国公主的服饰,但魔童和鬼孽早就埋在了深山之中了。 “呦,师兄,师姐,我这是赶上时候了,能蹭口饭吃?” 两人抬头看向了院口处,正是袁真。 “师弟来的正好,帮把手,你师姐完全靠不住啊!哎~哎~师妹!” “哈哈哈......” ...... 除了基本的封锁之外,天地规则被袁真复原,偶尔到古麟二人家中蹭顿饭,也算是平静,某一天袁真才突然想起来,有了大地胎膜,其实他还是可以回一次源界。 时空碎裂,好似镜子被打破了一个窟窿,袁真跨了出来,看了看眼前的屋子。 一个十平左右的小屋,桌子上摆着一个笔记本,本子上还有未写完的一章小说的片段。 袁真合上了本子,笔记本的封面是他曾亲手写下的三个大字《天书阁》。 袁真笑了笑,手上一抹金光闪过,那笔记本瞬间化成了一簇光团,只一挥手,便消失在了袁真的眼前,留于有缘人罢。 (全书完) p.s:首先还是老生常谈,感谢各位读者大大的品阅,你们的支持是我的动力。 谈一谈这本书,在我的眼中,武侠也好,江湖也罢,并非是一味的打怪升级,也不是一路砍瓜切菜后成为什么天下第一,而是应了那句老话,江湖,不只是打打杀杀。 所以这本书,我想写的就不是境界之间的鸿沟与越级打怪的热血,更不是华丽炫酷的招式和你来我往的杀戮,而是一些有自己思想的江湖人,在命运之中挣扎反复的无奈,是看客角度下,你我都难以摆脱的一些宿命。 有细心的读者可能发现了,大部分书中出现的人名,都不是随便起的,或有典故寓意,或预示人物性格结局,每个人的宿命,从一开始就已经被定下了。 只是作者文笔尚缺,很难做到笔斧拓神,武侠在西红柿又比较小众,这种写法,也不怎么受欢迎,这本书的成绩连让我哭惨的余地都没有,扑的彻底,所以后期节奏很快,完结的比较利落。 原本我埋了不少的伏笔,用于天书阁二,但这类型太难坚持了,我想换个类型的文去写。 下本书预计还是在西红柿,预计书名《我只会这一招》,再次感谢读者大大们的支持,下本书见。