《水浒之祝家庄逆袭》 第1章 梁山大军杀来了! 祝文龙从昏迷中醒来,头还有点晕,正犯迷糊。 突然外面传来急促的脚步声,一个虎背熊腰的青年大汉冲进屋里,嘴里叫道:“大哥,快起来,梁山贼寇杀来了!父亲和栾师父请你过去商议!” 咦?我没死,还在剧组? 祝文龙吓了一跳,惊坐而起,正要责问,忽然脑袋涨疼,许多陌生记忆涌入脑海。 他直挺挺往床上一倒,过了好一会儿,才恢复过来。 祝文龙嘴角露出一丝苦笑,他穿越了,现在的身份是《水浒传》里祝家庄三兄弟的老大祝龙。 如果穿越时间节点早一点也好啊,还有机会提前收服梁山的猛将,占据梁山泊,取晁盖宋江而代之。 可现在是祝家庄抓了时迁,梁山泊派兵攻打的前夕。 他前世是一名替身演员,在少林寺习武十年,想模仿王某强的成功之路,一直在各剧组跑龙套,当群演。后来为了多挣点钱,当了替身演员,专门演一些危险的动作。 最后在拍《水浒》的剧组当替身时,出了意外,不幸身亡。 因为一直在《水浒》剧组当群演、替身,他私下里还认真读了原着,揣摩人物,所以对剧情十分清楚。 当然了,这并没卵用,因为编剧改得一塌糊涂,甚至有武松和孙二娘暗生情愫,张青为了成全他们,故意战死在沙场上的桥段……施耐庵的棺材板都快按不住了! 祝文龙擦了冷汗,幸好穿越的是原着! 可是原着中,祝家庄真是惨啊!全家老小都被梁山泊的人杀光了,一个不留!可怜白发苍苍的祝老太公绝望之下,投井自杀,却被石秀一刀两断! 其实这是一只鸡引发的血案! “病关索”杨雄、“拼命三郎”石秀、“鼓上蚤”时迁一行三人在投奔梁山的路上,夜宿祝家庄的客店。时迁小偷小摸惯了,半夜偷了客店的鸡,被店小二发现后,三人态度十分蛮横,不但打人,还放一把火把客店烧了就跑。 祝家庄也不是好惹的,立即捉拿三人,只抓到了时迁,由此引发“宋江三打祝家庄”的故事。 祝家庄修建在独龙岗上,兵强马壮,易守难攻,最后病尉迟孙立利用自己跟栾廷玉的师兄弟关系,混入祝家庄,在背后反水,灭了祝家满门! 这件事,祝家庄从头到尾都是受害者,鸡被偷了,人被打了,房子被烧了,全家被灭了! 而梁山泊自始至终都是在仗势欺人。偷了人家的鸡,起码该道个歉,说两句软话吧!可杨雄三人霸道蛮横至极,嘴脸极其丑恶。 祝文龙前世读《水浒传》时,只有两段最令他愤慨,一是李逵杀小衙内,读到此处时,恨不得朱仝跑快一点,将李逵剁成肉酱。 第二就是石秀火烧祝家店,偷鸡、打人、放火都不算什么,就是这三人那盛气凌人的嚣张嘴脸太可恶了。 跟祝家庄结为同盟的李家庄庄主,“扑天雕”李应也是太自大了,也不想一想,时迁他们偷鸡事小,还欺负人,烧了祝家的店,逃跑过程中,杨雄又用刀砍了对方几个人,结下了这样的仇恨,你还妄想一封信就能把人捞出来? 正常情况下,难道不该上门赔礼道歉,再领人吗? 晁盖不愧是梁山上第一好人,三观很正,觉得时迁偷偷摸摸的行为丢了梁山好汉的脸,要咔嚓掉杨雄和石秀的脑袋,结果又让宋江趁机收买了人心。 实际上,梁山早就想对祝家庄下手了,不但祝家庄,还有李家庄,扈家庄都是梁山泊嘴边的肥羊,早就垂涎不已。梁山泊上万人马,天天大吃大喝,哪里来的钱粮? 州府不是那么好打,为了名声又不能抢附近老百姓,更没有商旅敢从梁山泊经过,那就只能抢大户了。 时迁被抓,正好给了梁山泊一个动手的借口。最后,光从祝家庄抢走的粮食就多达五十万石,够梁山吃喝好几年的了。 祝文龙欲哭无泪! “大哥昨晚非要跟我拼酒,到现在还起不了床!恐怕要误大事啊!”刚刚进来的青年急得直跺脚。 祝文龙知道这是“祝家三杰”的老二祝虎。 “二弟不要急,我这就跟你去。”他知道事情紧急,连忙从床上爬起来,穿起衣服,兄弟二人一同前往议事厅。 庄子里,许多庄客们正在集合,到处都是匆匆忙忙的人,人仰马嘶,一片喧嚣,空气里充满大战前的紧张和杀气! 议事厅在庄子里的正中央,高大气派,能容纳数百人,门前的空地更是可容纳几千人马。 不过此时大厅只有七人。 祝老太公坐在正中的太师椅上、教师栾廷玉坐在左边第一位,五名管事坐在右边。 “父亲!栾师父!” 祝文龙和祝虎进了议事厅,向祝太公和的栾廷玉行礼。 栾廷玉和五名管事起身向他们两人行礼。 祝文龙飞快的打量栾廷玉一眼,只见他身材高瘦,脸型瘦削,鼻梁高挺,神眼像鹰一样锐利,神情古板严厉,一副不苟言笑的样子。 栾廷玉是祝家庄的第一高手,原着中,他一个照面就放倒“摩云金翅”欧鹏,十分惊艳。 欧鹏可不是王英周通那样的战五渣,作为黄门山一系的老大,武功不差,作为军户子弟,正儿八经练过,走的不是野路子,使得一手好枪法,跟“一丈青”扈三娘旗鼓相当。 栾廷玉还跟五虎将之一“霹雳火”秦明斗了二十个回合,然后将他引入陷阱,活捉了秦明,是一位智勇双全的顶尖高手。 “梁山人马到了哪里?”祝文龙急忙问道。 “哼!恐怕人家到了庄子里,你都还在醉梦了!”祝太公对大儿子很不满。 栾廷玉回道:“已经到了四十里之外!” “三弟哪去了?”祝文龙不见祝彪,便开口问道。 祝太公不满的看了他一眼,道:“他去召集庄客,安排防御事宜了!” 祝文龙松了一口气,他知道老三祝彪是三兄弟中最聪明能干的,擅长指挥调度,有大将之风。祝家村人人都知道,弟兄三个只有他第一了得! 祝文龙和祝虎二人走到右边,几名管事连忙让位,自己坐到下方。 “都是你们你们两个惹的祸!我说给李应一个面子,把人放了,你们偏要逞强!说说现在该怎么办吧?”祝太公目光从众人面上扫过,开口问道。 “父亲休要怕他,”祝虎大声叫道“兵来将挡水来土掩!召集所有庄丁,给梁山贼人来个迎头痛击!杀他个片甲不留!” 对面两名年轻力壮的管事也出声附和,其他人都没说话。 “大哥,你怎么不说话?”祝虎看着祝文龙,大声问道。 第二章 聪明能干的祝彪 祝龙翻了翻白眼,不知天高地厚! 打? 怎么打? 如果没有记错的话,梁山攻打祝家庄,第一波就出动了包括宋江在内的十九名头领。 其中有林冲这样的顶尖高手,花荣、秦明两位一流高手,二流高手十多名。还有李逵这个明明只有二流的武功,但凭借一身蛮力和悍勇,大杀四方的杀人魔王! 二打祝家庄失利后,吴用又带来了吕方、郭盛、三阮等第二波人马! 还有“病尉迟”孙立这一班内鬼! …… 而祝家庄这边,只有栾廷玉一个顶尖高手,还有祝家三杰、扈三娘四个二流高手,这点力量,怎么跟人强马壮的梁山斗? 虽然原着中,祝龙能跟林冲斗了三十回合不分胜负,祝彪也和花荣斗了五十回合,花荣还先撤了。 那都只是吴用的骄敌之计,助长祝家兄弟的气焰,让后面祝家人马敢倾巢而出,给孙立他们制造机会。 这场战斗并不代表双方的真实水平。 真正能反应水平的是“二打祝家庄”,那次大家都豁出老命,从表现来看,祝龙略强于马麟,但面对愤怒的秦明,祝龙只撑了十几个回合。 更别提现在的灵魂是祝龙,虽然也有记忆,前世也在少林寺习武十年,但从来没有真正跟人生死搏杀过,连打架都没有几次,上了战场不知能发挥几成。 祝龙心里苦啊! 但大战之前,总不能长他人志气灭自己威风,给大家留了一个无能又胆小的印象。 他只得含糊道:“打自然是要打,但怎么打,还需仔细商议。不知道栾师父有何高见?” 栾廷玉显然早已有想法了,沉声道:“梁山贼寇虽人多势众,但我祝家庄墙高池深,地势险要,祝家村里更是道路繁杂曲折,陷阱极多,我们只须紧守山庄,任他千军万马又何惧之有?等梁山贼人其劳师日久,士气疲敝之际,再一举击破。何况我们还可以联络扈家庄,向其求助。” “栾师父所言极是!”祝太公连声称赞,很支持栾廷玉的看法。 “谁耐烦守城,不如冲出去杀个痛快!”祝虎不服气叫道,被祝朝奉狠狠瞪了一眼后,悻悻坐下。 祝龙沉吟一番,开口道“如果要依栾师父之计的话,那就万万不能向扈家庄求助,反而要派人告知他们,紧守山庄,加强戒备,不可来援助我们!” 祝虎瞪大眼睛,纳闷道:“这是为何?多个人多分力量啊!” “胡说八道!我们三庄联保,就是为了防着梁山泊的强盗!”祝朝奉斥责道。 只有栾廷玉眼睛一亮,好像明白了什么,赞道:“大郎所言有道理!” 祝太公对栾廷玉比较尊重,疑惑道:“有什么道理?” 祝龙笑了笑,解释道:“梁山贼寇打着‘替天行道’的幌子,收买人心。如果扈家庄不援助我祝家庄的话,梁山贼寇应该也不会主动攻打他们。” “倘若扈家庄派人来助战,梁山贼寇又久攻不下,他们必定借口攻打扈家庄。” “那时我们就陷入两难境地,不救扈家庄,是为不义,若派兵救援,又中了梁山的调虎离山之计,放弃地利,被迫跟他们野战。” 听祝龙这么一说,祝朝奉和祝虎恍然大悟。 “大郎平日里只知道喝酒胡闹,想不到关键时候你也有些见识!我这就写信给扈成,让他守好自家,不必救我!”祝太公有些意外,嘴上这么说,心里还是很高兴的。 祝龙知道父亲最喜欢的是小儿子祝彪,那小子聪明过人,相貌英俊。 最不喜欢的就是老大祝龙,就知道喝酒,一天到晚醉醺醺的,都二十二岁了,还不急着娶媳妇,小儿子才十八岁,就已经跟扈家三丫头定亲了。 祝龙笑了笑,道:“扈成未必管得住‘一丈青’,让三弟写信给她更好!” “哈哈,这倒也是!那丫头喜欢三弟,肯定会不顾一切来助战的,只有三弟能劝住她!”祝虎哈哈笑道。 “我能劝住谁啊?”一个少年壮士大步走进来,只见他剑眉星目,唇红齿白,白袍银甲,手提红缨乌金枪,简直是石家庄赵四哥再世啊 他自然是老三祝彪了。 祝太公露出慈爱的笑容:“我儿,你写封信给扈三丫头,让她守好庄子,不要来助战!” “这是为何?” “你大哥说,若扈家来助战,梁山贼寇必定攻打扈家庄,到时我们救也不是,不救也不是!” 祝彪不愧是祝太公最优秀的儿子,一听就明白了,当场写了一封信,让管事立即骑马送过去。然后苦笑道:“我只怕她未必听我的话。” 祝太公问道:“我儿,你准备得如何了?” “父亲,庄中有庄客一千八百二十七人,已经全部召回庄了。我已派出十几名探马去打探梁山大军的消息。下面村子里我也派人去动员,遇到梁山贼寇,青壮都需一齐出来厮杀捉拿!村子里的陷阱布置我都带人去查看了,庄子前后又新挖了几个陷坑。” 祝家庄的庄客,就是祝家的私人武装,百人为一队,每队设队长各一名,副队长两名。训练和纪律方面,比宋朝的地方厢军要严格许多。 “好!好!”祝太公对小儿子十分满意。 祝家村虽然名为“村”,但从独龙岗顶上的祝家庄,到独龙岗脚下,有二十来里。方圆面积三百多平方公里,比后世一个镇的管辖区域都要大许多,有近万户人家。 在祝家村,祝家就是土皇帝,一大半田地都祝家的! 祝龙不放心问道:“三弟,你调派庄客们上城墙了?” 祝彪点头道:“东、西两面城墙各派了二百人,前后两门各派三百人,庄子里留一百人,剩下七百多人随时待命!” 七百多人,数量有点少啊!祝龙摸了摸下巴,心里想道。 “梁山贼寇凶焰滔天,人多势众,你们一定要好小心防御……” 祝太公年老胆小,尚不放心,正啰里啰嗦的叮嘱,忽然听到一个拖得老长的声音。 “报--” 一个庄客满头大汗跑进来,跪倒在地道:“梁山泊宋江带领六千大军,已到独龙岗下一里之外,正在安营扎寨!” 第三章 是兄弟就来砍我 祝家庄建在独龙山岗上,城墙高两丈,巨石垒造,四周还有又深又宽的护城河。 前后有两座大门,城门上方有城楼。 更巧妙的是,护城池阻断了前后门,攻城大军无法从前门直接绕道后门,须从山岗下面绕行。 祝家三兄弟和栾廷玉,在十几名彪悍庄客的拥簇下,上了城墙,查看城防。 到处都是忙碌的庄丁,他们将檑木滚石箭镞搬运上城头,像蚂蚁搬家一样。 有高墙深池为屏障,加上祝家村里迷宫一般的道路和诸多陷阱,还有自己对原着情节的了解,祝龙经过开始的慌乱过后,又开始充满信心起来。 祝龙和祝彪并肩走在前面,栾廷玉和祝虎在后面。 祝彪提议道:“我想请东平府的捕盗观察使到庄上来,到时候抓了贼人,让他解押到州府里去,也好给我们请功!” 祝龙沉吟片刻,缓缓摇头道:“三弟,我以为不妥!” 祝彪有点惊讶,大哥平时是个不喜欢动脑子的人,对他言听计从,今天怎么会觉得“不妥”? 祝龙没有在意老三的眼神,继续道:“东平府那些捕盗巡检的公差胆小如鼠,根本帮不上忙,反而要分润我们的一部分功劳,不如直接押解到东京,到时天下谁不知道我们祝家三杰!” 最后一句话挠着了祝彪的痒处,年少气盛的他一心要名扬天下,听了这话,他十分高兴。 一行人走到前门,停下脚步,望向山岗脚下的梁山大军营寨。离得太远,看不到人,只能能看到一片旌旗,给人强烈的压迫感。 大家都没有说话,各自陷入沉思。 祝虎突发奇想道:“大哥、三弟、栾师父,我们今晚去劫营怎么样?” “不可!”三个人异口同声道。 祝虎不服气道:“为何不可?我也是读过兵书的,常有名将趁敌人立足未稳,一举击破……” 祝彪扶额:“二哥,人家那是劳师远征,现在梁山里我们不到一百里,一天就到了,谈不上疲敝!” 四人商议了一会,就下了城墙,随便吃顿晚饭,安排一下晚上值夜。 栾廷玉主动提出他值守后门,祝龙则表示负责前门。 饭后,祝龙上了城墙,来到前门楼下值守,后面跟着一名仆人,抱着一床铺盖。 负责前门守卫的两个庄丁队长,一个叫陈守,一个叫胡刚,连忙迎上来。 两人摆着胸口道:“有我们两人守着就行了,大少爷不必在这里吃苦!” 祝龙摆摆手,关心问道:“你们都吃过了吗?” “都吃过了!” “那弟兄们都吃了吗?” “也都吃了,每个人还加了一个鸡腿呢!” “那就好!”祝龙满意的点点头,背着手在墙头巡视,一副领导视察的架势,陈守和胡刚跟在后面。 城墙上垛口后面站着一排排手持兵器的庄客,人人昂首挺胸。 祝龙皱眉,回头对两名队长问道:“这么多人,你们两队人马全都上来了?” 胡刚急于表功,抢先道:“是的,我们丝毫不敢懈怠,全员上岗……” “其他六队呢?是不是也这样?” “这个……都差不多,大战来临,大家警惕性都很高!” 形式主义! 官僚主义! 都站一个通宵,谁扛得住? 明天还怎么打仗? 祝龙心里不以为然,淡淡道:“你们派人去请其他六位队长过来,还有栾师父,商议一下今晚的事宜。” “是!”两人指派副队长去请人了。 祝龙走进门楼里,坐下来安静的等,心里仔细回忆分析原着剧情,陈守和胡刚两人也坐在下面,不敢出声。 “大官人!”守卫东西两面城墙的四位队长先到了,抱拳行礼。 “请坐!”祝龙点点头,让他们坐下。 栾廷玉和负责后门的两位队长离得远,来得晚一些。 祝龙起身相迎,表示对栾廷玉的尊敬,请栾廷玉到左手第一位入座,其他人分坐两边。 大家目光都看着祝龙,等他发话。 他咳了一声,道:“我看到各位尽忠职守,所有庄客都上了城墙,这很好,但我看也不必太过紧张,明天也许要厮杀了,今晚得让大家睡好,养足精神。所以我决定,今晚分成两班,每方城墙,上半夜和下半夜各派五十人就行了,其余人都去下面营房睡觉吧!” “谢大少爷体恤!”八名队长都很高兴。 栾廷玉迟疑道:“大官人,一段城墙一里多长,,五十个人恐怕不够吧?” 祝龙沉思片刻后,点点头道:“栾师父所言有理!” 八名队长刚刚面露苦色,他又接着道:“所以,值夜的人要加强警惕,不可懈怠!多置铜锣,遇到情况,名锣示警!” 祝龙眼神严厉的扫了一眼八名队长,沉声道:“丑话说在前面,我若发现有人懈怠,军法从事,绝不容情!” “是!” 他挥挥手,“你们下去安排吧!” 队长们都出去了,只留下了栾廷玉。 祝龙解释道:“栾师父,我这么做也是没办法,不能让庄客们还没有打仗,就疲惫不堪啊!我们既然准备坚守,那就要做好长期战斗的准备,轮换是必须的。而且,我判断,今夜梁山贼寇不会攻城,有五十人戒备足矣!况且营房就在城墙脚下,庄客们片刻就可以冲上来。” 栾廷玉赞同的点点头道:“大官人考虑周全!” 祝龙有心要拉拢栾廷玉,便留他聊天,又是请教武功,又是谈论江湖上的事情,然后又一起去城墙上巡逻,执礼甚恭。 祝家三兄弟都是目中无人的狂妄之辈,对老父亲都不以为然,何况是栾廷玉。他们自以为将栾廷玉的本领都学得差不多了,甚至已经青出于蓝而胜于蓝。 对此,栾廷玉也是心知肚明的,只是江湖日子不好过啊,要不宋江怎么能依靠小恩小惠,就混得了“及时雨”的名声?实在是大家太穷了!除了一身武功,就一无所有! 俗话说,学成文武艺,买与帝王家。可是赵官家不买怎么办? 如果是富二代自然没什么好说的了,回家继承遗产就行。 普通江湖人一般只有三条路: 一是落草为寇,打家劫舍,拦路打劫; 二是成为黑恶势力、犯罪团伙,比如梁山江州系的穆弘张横李俊等人; 三是江湖卖艺,耍耍把式,卖点狗皮膏药,讨点赏钱,这种生活怎么样呢?打虎将李忠最清楚,反正他自己主动在桃花山落草为寇了。 为人正直又心高气傲的栾廷玉自然不屑于做这些勾当,除了在祝家庄当教师,他也没地方可以跳槽,至少这里待遇很好,地位也挺高,四人之下,千人之上。 今天祝龙的格外尊重,他也感觉到了。 他心想,这是什么意思? 难道他怕我打仗不卖命吗? 我栾廷玉顶天立地,会是那样的人吗? 祝龙还在为自己的礼贤下士沾沾自喜,栾廷玉却有种高洁品行不被世俗理解的悲哀。 二更后,也就是晚上九点左右,栾廷玉结束尬聊,去了后门楼守备。 这么早,祝龙哪里睡得着,看着山下梁山营寨灯火通明,那里有自己喜爱的林冲、李逵、花荣、秦明,而且都是来要砍死自己的,他更是紧张兴奋得睡不着。 他索性不睡了,提起长枪,在城头练起枪法,引得庄客们争相偷看。 有原身的记忆和身体本能,前世又苦练过武功,祝龙将学过的几套枪法一一练几遍,很快熟练掌握。 当然也只是熟练而已,一门枪法,招式和套路是最粗浅的层面,对枪与力量的理解和运用才是核心技术。 练了两个时辰才去睡觉,但这一夜他睡得并不踏实,梦里几次被杀喊声惊醒,醒来却万籁寂静,只有巡逻庄客的脚步声。 他索性起来,在城墙上巡视。直到东方发白后,他回到城楼,沉沉睡着了。 不知多久,他被祝彪叫醒,“大哥,山下抓到一个梁山的奸细,你知道是谁吗?” 祝龙当然知道了,脱口而出说道:“‘锦豹子’杨林!” 本来得意洋洋的祝彪顿时瞪大眼睛,惊讶道:“你怎么知道的?” 祝龙恨不得给自己一个耳光,叫你说话不经过大脑! 他只好编了个谎言敷衍道:“昨晚做梦,有个老神仙告诉我的。” “真的?居然有神仙给你示警!” 祝彪一脸崇拜羡慕的眼神,完全没有半点怀疑的样子。 这样也行? 祝龙懵了! 第四章 锦豹子 杨林 祝龙站在城墙上,俯视下方。 “锦豹子”杨林被绑在柱子上,脑袋圆圆的,鼻直口方,的确挺像一只豹子。 可是此刻他没有豹子的威猛,反倒有些狼狈,衣服被撕扯破了,脸上青肿,因为抓捕过程中伤了几个兄弟,庄客们自然不客气,对他拳打脚踢。 “三弟,你去吓吓他,假装要杀他祭旗。”祝龙思索了一会儿,对祝彪道。 “想杀就杀,干吗要假装?” 祝龙一脸严肃的看着弟弟,祝彪被看得发毛:“大哥为何这样看着我,好好!我去吓他就是!” 他屁颠屁颠的下了城墙,宣布要杀杨林祭旗。 祝虎听了非常高兴,拔出大刀,在杨林脖子上比划几下,迫不及待要下手。 杨林紧闭双眼,抿着嘴唇,脸色煞白。 祝龙倒没有因此小看他,说实话,能有这个表现已经算是硬汉了,到了这个时候,绝大多数人都会痛哭流涕的求饶。 他觉得火候差不多了,再不下去搞不好真砍了。 “住手!”祝龙喝道,急匆匆下楼,目光扫过众人,最后落到祝虎脸上,道:“二弟你这是干什么?怎么能这么对待好汉!” 然后上前几步,为杨林解开绳索,连连拱手道:“久仰‘锦豹子’杨林哥哥大名,多有冒犯,还请恕罪!” “大哥,你这是干什么!他是梁山贼寇啊!”祝虎拉扯着他,一脸不解道。 祝龙不理他,一脸谦恭的对杨林说道:“我兄弟鲁莽,惊吓了哥哥,万勿见怪!” “这……”杨林一脸懵逼,被祝龙带到他住的四合院。 祝虎不甘心,带着人跟在后面,守在门外。 祝龙请杨林坐下,弯腰下拜。 杨林连忙站起身,扶起祝龙,不解道:“大官人这是何意,折煞我也!” “在下祝龙,素来对梁山好汉十分敬佩,又久闻哥哥的大名,恨不能早日相见,今日得见尊颜,足慰平生!” “不敢不敢,区区贱名,有辱尊耳。”杨林连忙拱手道:“冒犯贵地,实是羞愧!” 杨林真的有点感动了,准确来讲是受宠若惊。 他武功平平,也没有值得骄傲的出身,在江湖上籍籍无名,朋友虽然不少,但都是占山为王的强盗,也是江湖底层。 占山为王的日子十分艰难,经常吃不饱穿不暖,还面临官府的围剿,随时掉脑袋!不是谁都像梁山那样既有天险地利,又有众多高手,可以横着走。 所以他宁愿在江湖流浪,也不愿去小山寨落草。 后来他得到“入云龙”公孙胜的推荐信,又巧遇“神行太保”戴宗,跟他跑腿办事,最后才加入梁山泊。 在派系林立的梁山,他自然打上了“戴宗”的标签,而戴宗又是宋江的小弟,作为一名小弟的小弟,杨林在梁山上也是夹着尾巴做人,没人把他当做一回事,存在感极低。 祝龙这位土豪富二代,对他如此客气礼遇,让他感受到一直以来渴望的重视和尊重。 所谓士为知己者死,江湖人就是这么简单。大家出来混,无非就是为了名和利。 利,就是银子,江湖人大手大脚,有出没进,除非家里有矿,否则个个都缺钱,所以宋江到处撒银子的手段无往不利。 名,就是名声、面子。 荆轲岂不知太子丹的心思,武松何尝不明白施恩的目的,然而只要面子给足了,被你利用又何妨?学了一身本事,就是要卖给识货的人! 如果大官人劝降的话,我要不要答应呢?公明哥哥也未曾亏待过我啊! 杨林心里在动摇,左右为难! 好在祝龙没有劝降,而是长叹道:“都是小人挑拨,造成祝家庄和梁山好汉的误会啊!” “误会?” “那时迁等人冒充梁山好汉,在我庄上偷鸡,这种败坏梁山名声的行径我岂能容忍!” “可是……” “梁山好汉的大名,个个如雷贯耳,什么时候有了杨雄石秀时迁三人?他们这不是蒙骗我么?可惜你们晁天王不察,听信小人之言,兴师问罪,我祝家庄为了自保,只能奋起反抗了!” “这……”杨林无法辩解,时迁是在投奔梁山的路上偷鸡的,那时候的确不能算是梁山好汉。 而且对他们的行径,梁山上的许多人也是嗤之以鼻的,晁盖就因他们打着梁山的旗号偷鸡而发怒,要杀掉杨雄石秀,只是被宋江劝住了。 “大哥跟他废什么话,让我杀了他!朋友来了有酒肉,强盗来了有刀剑,他梁山泊来攻打咱们,我就不能杀他!”祝虎带人冲进屋子里。 祝龙拦住门口,喝道:“你们出去,谁敢进来,我认他是兄弟,我的刀却不认得!” 祝虎也不甘的冷哼一声,“好,我不进去,但他也别想出来!弟兄们,你们门口守着,只要这姓杨的踏出门口一步,就剁了他!” “你——”祝龙指着祝虎,气得直发抖,却无可奈何,“我去找父亲评理!” 他对杨林满怀歉意说道:“让杨兄见笑了!我这兄弟性烈如火,只有家父才管得了。” “本就是在下的不是,千万不要因为我伤了你们兄弟和气!”杨林一脸惭愧。 “委屈杨兄了!”祝龙喊来院中四名仆人,叮嘱道:“这位是我杨林哥哥,江湖上有名的好汉,你们要小心服侍,就像对我一样!” 四名仆人连忙点头称是。 祝龙离开后,祝虎留下二十名庄客守在门口,随后跟上来,对身后的亲随庄客们挥挥手,让他们离远一些,然后嘿嘿笑道:“大哥,我装得像吗?” “配合不错,不愧是亲兄弟!”祝龙竖起大拇指,“派人看好了,别让跑出来了!” “放心吧,我让人看着!但我不明白,大哥为何对他这么客气?” 说话间,两人走到了门口,祝彪听到了他们说话声,迎面走来,也疑惑的看着祝龙。 祝龙左右看了看,旁边没有人,便道:“以后的事,谁能说得准呢?我只是想留条后路罢了。先别说他了,我带人去村子巡逻,看看还有没有梁山的奸细。” “我和大哥一起去!”祝虎闲不住,要跟去。 “好,你先等一下,我有点事。” 祝龙从营房里找来两个来自祝家村的百人队长,一个叫祝康,一个叫祝飞。 “你们认识村子里一户姓钟离的人家吗?”他记得原着中,那个收留石秀,并泄露祝家村里生死路秘密的老人姓钟离。 祝飞摇摇头,“属下没有听说过。” 祝康想了想道:“我听手下一弟兄好像提起过,他有个姓钟离的邻居。” “把他找来!什么都别说!”祝龙命令道。 “是!”祝康挺胸大声应道,然后跑回了营房,带着一个年轻庄客过来了。 “小人祝明,拜见大少爷!”祝明不知道大少爷为什么找他,心里忐忑不安。 祝龙换上和颜悦色,问道:“你认识一户姓钟离的人家?” “是的,正是小人的邻居。” “那人家有些什么人?” “他家儿子外出做生意,只有一位老人常年在家。” 祝龙暗喜,“那你马上带我们去他家!祝康,带上你那队弟兄!” “是!”祝康转身去召集手下。 祝龙叫上祝虎,带着一百人马,由祝明带路,出了前门,穿过吊桥,进入祝家村。 一路上,各路口和酒店门口都有手执朴刀的庄客们把守,盘问来往陌生人。 家家户户都门窗紧闭,村子里少有闲人,空气里充满大战来临的紧张气氛。 行了大约三四里,带路的祝明突然停住脚步,指着前面一户人家,道:“大官人,就是这里!” 祝龙大手一挥,“包围起来!一只鸟不能让他飞走!” 第五章 活捉石秀 石秀十分憋屈! 他本是一个光明磊落的人! 流落蓟州时,他宁愿打柴为生,也不仗着一身武功去偷鸡摸狗、剪径劫道。 帮杨雄开肉铺店时,每天经手的银子十几两,他一文钱也不曾贪墨。 可这一次,他被时迁坑了,背上了偷鸡贼的名声! 如果他看到时迁偷鸡,一定会阻止,可时迁将鸡都煮熟了,才拿来分享——这时候石秀再说什么,就太虚伪了,不是江湖好汉所为。 可事情闹大了,人人都知道他们三人偷鸡吃,搞出大麻烦了,他和杨雄在梁山上成了笑柄。 寨主晁盖怒斥他们打着梁山的旗号偷鸡摸狗,要斩首示众! 这是何等的屈辱! 可他偏偏无法反驳,连恨晁盖都不能恨——人家说的在理! 虽然宋江劝阻了晁盖,并留下他们,可大伙儿那鄙视的眼神,让他浑身不自在。 江湖上,越是杀人抢劫放火,那越是英雄好汉,越受人尊重,反倒是小偷小摸最让人瞧不起。 石秀决定要立下大功劳,用功劳洗刷自己和杨雄的耻辱,改变大家对自己的看法。 眼下,他手里就有一桩大功劳,只需要送到宋江手里即可。 他已经从这位收留他的钟离老人口中得知,祝家村道路的秘密——只有遇到白杨树的转弯才是活路,否则都是布置了陷阱的死路! 石秀已经见识祝家村的盘陀路,真是上山容易下山难啊,绕来绕去的,白天都会迷路。 现在他急着出去,把打探到的消息告诉宋江。 可是外面都是祝家庄的庄客,他出不去! “年轻人,不要着急,在我家住一晚,明日我送你下山。”一位老人安慰他。 “多谢老爷爷!”他久在江湖行走,十分精明,很容易就骗得了这位祝家村老人的同情和信任,躲在他家里,还打听到了祝家村的秘密。 “只是我家里没有多余床铺,只能委屈你到屋后草窝将就一宿。” “江湖人有片瓦遮头已是满足……”石秀突然听到外面传来密集急促的脚步声,将屋前屋后团团围住。 他脸色大变,操起靠墙的扁担,站在屋子中央,死死盯着大门。 嘭! 大门被踹飞,一个黑熊般青年大汉抢进来! 石秀将扁担当枪使,猛刺过去。青年一刀劈下,扁担断成两段。石秀将手上的半截扁担掷向对方,青年连忙双臂挡住,扁担正巧打中右手背,他痛呼一声,刀掉落地上。 石秀急忙上前抢刀,突然一个高大人影从青年大汉背后闪出来,一脚踢向弯腰捡刀的石秀。 这一脚太快了!石秀猝不及防,本能的抬手去挡,一股不可阻挡的巨大力量从手臂传来,连带手臂撞在胸口! 这一脚力量太大了!石秀止不住的后跄几步,最后还是失去平衡,跌倒地上。 那人像只灵敏的大猫一样,揉身上前,双手抓住石秀右手腕,轻盈一跃,双脚一合,横着压下来,左腿压住石秀的颈脖,右腿压住他的胸口,双脚踩住他左臂,牢牢锁死! 石秀上身丝毫不能动弹,双脚徒劳乱蹭。 庄客们一拥而入,十几条明晃晃的朴刀对着石秀! “绑起来!”队长祝康对手下喝令,然后扶起祝龙,拍拍他衣服上的灰尘,关心道:“大官人可受伤了?” “没有!”祝龙摆摆手,过去查看祝虎的伤势,只是手背肿了,并无大碍。 但祝虎却十分生气,怒气冲冲的捡起腰刀,推开庄客,朝石秀砍去。 这次他是真砍! 祝龙吓了一跳,连忙抱住他,劝道:“二弟不可造次,这人也是响当当的一条好汉,不要伤了他性命!” 石秀何等心巧的人,早已猜出二人的身份,只是没想到祝龙竟然称赞他是“好汉”,言辞中对他很欣赏,心里纳闷:难道他认识我? 祝龙好不容易劝住祝虎,走到被捆得跟粽子一般的石秀跟前,打量一眼,果然是孔武有力的壮汉,二十六七岁的样子,跟普通江湖人的目露凶光,表情呆愚不同,他眼神清澈,眉宇间有几分聪秀之气。 但祝龙知道,这可是一个真正的狠人!完全不把自己的命当一回事! 在大名府劫法场救卢俊义时,他一个人从楼上跳下来,冲入法场,拉起卢俊义就跑,一路杀死杀伤七八十人。 整个梁山,敢这么彪悍的,也只有李逵法场劫宋江时这样干过。 可李逵和宋江那是亲如兄弟,情同父子啊!而石秀呢,他根本不认识卢俊义,单凭一个“义”字,他就置生死于度外,大有古之侠士风范! 但他又不是李逵那样浑浑噩噩的莽夫,石秀的精明到了可怕的地步。 胆大心细,是对石秀最好的诠释,而且他洁身自好,光明磊落,是一个难得的人才。 金圣叹点评他是中上人物,祝龙却认为他是第一流的人物。因为两人所处时代不一样,道德标准和价值观也就不一样。 祝龙很想收服石秀,起码要拉近乎。 于是又学着宋江的做派,恭恭敬敬的拱手下拜:“在下祝家庄祝龙,阁下可是‘拼命三郎’石秀哥哥?” 石秀对祝龙的身手也很佩服,又见他英武不凡,彬彬有礼,客气的点头道:“正是在下,不知大官人这是何意?我们以前可曾相识?” “未曾谋面,但仰慕已久!我早就听说‘拼命三郎’石秀流落江湖,宁可打柴为生,也不曾谋取不义之财,真是圣人所谓‘贫贱不能移’的大丈夫啊!” “惭愧!惭愧!”石秀心里一热,大生知己之感!想起杨雄也曾听信**之言,冤枉自己,不禁叹道:“知我者,祝大官人也!” 祝龙亲手解开绳索,“请哥哥不要见怪,暂且到鄙庄安歇,待战事一了,再恭送哥哥下山!” 石秀下拜说道:“大官人如此盛情,小弟感激涕零,请让小弟下山,向宋江哥哥说清原委,息罢干戈。” “哈哈!哥哥是君子,别人却不一定是了!”祝龙笑道:“宋公明此来,岂真是为了时迁而来?我看非也!实则为了我庄家庄的钱粮而来,他梁山泊谋我祝家庄非止一日了。石秀哥哥给了宋公明一个好借口,却反倒欠了他们天大人情,真是好算计!” 石秀脸色一变,心思几转,最后默然不语。 他忽然下拜恳求道:“这位老人古道热肠,只是受了小弟蒙骗,请大官人不要为难他!” 那钟离老人也被庄客们捆绑了,又得知自己竟然窝藏了梁山的奸细,吓得面无血色,见祝龙走到面前,膝盖一软,就跪下了,求饶的话都说不出来。 祝龙不习惯这么大年纪的老人对自己下跪,命庄客们扶起来,解开绳索,严正道:“老人家,这大战来临之际,你怎么能收容陌生人,还泄露祝家村的隐秘?一则念你心善,二则有石秀哥哥求情,我便不计较了,以后切勿如此!” “老爷爷,在下迫不得已,非有意欺骗,望请恕罪!”石秀向老人深深作揖,诚恳道歉。 他又向祝虎抱拳道歉:“在下鲁莽,请二官人恕罪!” 江湖人都是吃软不吃硬,天大的事情,只要对方服个软也就消气了,祝虎也不例外,哈哈一笑,抱拳回礼道:“不打不相识!” 大家相逢一笑就泯恩仇了,边走边聊,很快就回到了祝家庄。 第六章 风紧,扯呼! 回到祝家庄,一队队庄丁们武装整齐,手持长枪大刀,杀气腾腾。 祝彪看见祝龙他们回来,走过来道:“大哥,探子回报说,宋江带领大军,杀向独龙岗了——咦!是你?” 祝彪看见石秀大吃一惊,他跟石秀交过手,当时他一箭射伤李应,准备活捉他,正是杨雄和石秀联手救下了李应,还砍伤了他心爱的赤火战马。 “三弟,石秀哥哥现在是我的好朋友,一切都是误会!快来见礼!”祝龙连忙对祝彪道。 石秀抢先对祝彪抱拳道歉:“在下鲁莽,冲撞了贵庄和贤昆仲,还望三官人宽宏大量,不计前嫌!” 祝彪都蒙圈了,这是怎么回事! 因为你们三个人惹祸精搞的事,几千大军都开战了! 现在你石秀突然像没事的人一样客客气气的赔礼道歉,大家一团和气,这仗我们还怎么打? 我们为什么要打仗? 祝彪想不通这到底怎么回事,十分郁闷! 石秀也觉得非常不好意思。 祝龙将他请到自己住的院子里,正好杨林也在这里,两人可以一边喝点小酒,一边交流自己是怎么被抓到的。 因为宋江快打上来了,祝龙告罪一声,便急忙转身离去。 石秀拉住他,突然跪下道:“小弟有一个不情之请,如果大官人见到我哥哥杨雄,请不要伤他性命!” 祝龙连忙扶起他,“哥哥放心,小弟记在心里!请安心饮酒,战后我再来请罪!” 说完匆匆返回山庄前门,没有看见祝彪等人,却有一个熟识的庄客专门等他,带到城门口附近一间大营房,这里被当做临时作战会议厅。 祝虎、祝彪,栾廷玉,十八名队长,三十六名副队长,五十多人,济济一堂。 祝龙正要进去,门口有亲随庄客,将他请到一旁,取了一副重甲,帮他穿上。 这身铁甲重达四十斤,不是身强力壮的人,穿上还真走不动路。 祝龙返回临时会议厅,只见墙壁上挂上了一副地图,上面都是祝家村里的道路地形以及陷阱,各处陷阱都做了标记。 祝彪站在地图前,手里拿着一根细长棍子,指着地图,向众人下达指令: 留一队庄客镇守庄内,保护老小,震慑宵小; 留三队人马守卫城墙,多竖旌旗,虚张声势; 十八处主要陷阱埋伏三十到五十人不等,多带挠钩和绳索,准备捉拿被困陷阱的敌军; 剩下六队人马,由祝龙,祝虎,栾廷玉各领两队,利用地形优势,趁夜袭击,冲散梁山大军,让他们首尾不能相顾,四处乱窜,闯入死路。 祝彪自己则站在高处指挥,以红碗灯为号令,红灯指向哪里,大家就杀向那里。 祝彪一口气说完,看向祝龙和祝虎,询问是否有其他意见,以示对兄长的尊重。 祝虎头摇得像拨鼓似的,能听懂这些,他已经用尽了所有的力气。 包括祝龙在内,大家对祝彪的安排都十分佩服,尤其是祝龙,他是知道未来情节的,都觉得自己不能做出更好的安排,而祝彪却是靠着军事天分做到的。 但他还是有话要说,走到地图前,面对众将,咳了一声道:“时间紧急,我只补充了两点:一是信号灯由红灯笼改为火箭,一来更便于大家看到,二来防止梁山贼人发现,用箭射落。 二是奖励,捉到普通喽啰,赏银一两,抓住头领,赏银百两,抓住宋江,赏银二百五十两。死的奖励减半!” 听到有奖励,在座的正副队长们都兴奋起来,摩拳擦掌! “栾师父,您有什么要说的吗?“祝龙也客气的询问栾廷玉的看法。 栾廷玉瑶瑶头。 祝彪有细细的安排一番,最后目光从众人面上扫过,沉声道:“以炮响为号!大家一起呐喊,锣鼓喧天,迷惑敌人!此战,有功者赏,后退者斩!诸位要奋力向前!现在出发!” 一队队人马从前门下鱼贯而出,进入祝家村,进入各自埋伏地点。 祝龙带着陈守、祝康两队人马,来到一片树林里。 两百人无声无息的融入黑暗里,只听见一片沉重的呼吸声。 今世前生,祝龙都是第一次上战场,心里又兴奋又紧张,手心里都是汗。 朦胧的月光下,一条蜿蜒的火龙,向祝家庄杀来! 不到半个时辰,梁山的先锋部队从面前经过。 火把照耀下,一个黑凛凛的大汉手提一双板斧,急匆匆的走在最前头。 毫无疑问,这是大名鼎鼎的黑旋风李逵! 李逵旁边跟着一个大汉,长得两眉入鬓,凤眼朝天,跟关二爷很像,只是脸色蜡黄,祝龙猜测是酒喝多了,肝不好。 根据记忆里的原着情节,这位就是“病关索”杨雄——石秀刚刚为之求情的那位。 等他们过去,又一队人马经过,领军之人身穿铁甲,骑着战马,马上横着一柄大刀,一副正规军模样,祝龙猜测是“镇三山”黄信。 这个人祝龙不大瞧得上,武功一般般,口气还狂的很。 镇三山?难道自己心里没有一点数吗?连清风山三弱都打不过,你镇哪门子三山?到了二龙山还不被打一头包。 接下来是中军大部队了,头领众多,宋江骑在马上也比别人矮,一脸忠厚长者模样,很好认。 旁边小心翼翼保护他的英俊男子,腰悬长弓,手握长枪,肯定就是花荣了。其他人祝龙都没有认出来。 最后过去的是“混江龙”李俊带领的后军。 等李俊过去,祝龙让人用乱石和木头将路封死! 李逵、杨雄已经到了祝家庄门口,吊桥早已高高拉起,城门紧闭,城头不见人影,李逵要跳下护城河,准备游过去,吓了杨雄一跳,连忙拉住,心道:这兄弟怎么彪呼呼的,淹死了你,宋江还不得给我小鞋穿! 李逵性烈如火,气得冲着祝家庄城头大骂。 很快,宋江的中军也到了,三四千人挤在祝家庄门前狭小的空地上,转身不开。 见此情景,宋江感觉不妙,开始懊悔自己的冲动,急忙下令原路撤退。 李逵不情愿,正跟宋江争辩,突然城头一声炮响,竖起无数旌旗,箭雨从天而落。 许多士兵中箭倒地,纷纷后退。 “快退!快退!弟兄们,风紧,扯呼!”宋江急得大喊,用上了最近学会的江湖黑话。 这时,城头传来第二声炮响,漫山遍野亮起火把,杀声四起! 第七章 夜战 刚刚整理好队形,李俊的手下头目跑来报告:“不好了!我们来时的原路被木石阻塞,无法通行!” 宋江急昏了头,连忙下令黄信和穆弘带着左右两军去寻找下山的路。 他也不想想,人生地不熟的,又是大黑夜,敌军在侧,怎么可能有路让你找到。 躲在暗处的祝龙看见黄信带人拐进了一条死路,然后就再也没有出来,剩余的喽啰面面相觑,灰溜溜的原路返回。 而穆弘转了一圈,又回到原地,一脸茫然。 看到宋江不知所措,李逵焦躁不已,大声道:“哥哥慌什么,有路就走,有人就杀,反正不过厮杀!” 李逵的话糙理不糙,竟让宋江稳定了几分心神,于是下令,李俊的后军改为前军,分散开来,寻找下山的路。 祝家村的道路纵横交错,分岔路口极多。 十几股寻路的梁山小队人马,分开去寻路,运气好的绕个圈子回到原地,运气差的都无声无息消失了。 有些士兵看到前面的同伴踩中陷阱,被藏在路边的敌军拖入黑暗中,吓得跑回头,向李俊禀报。 李俊焦头烂额,对身旁一名头领道:“张横兄弟,你带人去,看能不能将阻路的障碍搬走?” “小弟这就去!”张横一挥手,一群喽啰跟了上去。 黑暗的树林里,祝龙看着张横带着手下,擎着火把,跑向这边。 “将石头和木头搬开,快!”张横命令喽啰。 因为道路只有那么宽,一次只能七八个人上前,剩下的一百多人只能站着围观。 陈守和祝康用询问的眼神看着祝龙,祝龙轻轻摇头。 这时候张横他们还十分警惕,个个举着长矛,对着外面,小心防范。 路障很多,靠七八个人一时搬不完的,祝龙有的是耐心。 过了半刻钟后,张横和喽啰们见并无敌人袭击,于是松懈下来,长矛靠在怀里,互相交头接耳的闲聊。 “杀啊!” 祝龙带着陈守一队人突然杀出来,冲入梁山队伍。 眼皮底下突然杀出一队人马,张横和他的手下惊慌失措,措手不及。 张横正要往回走,一个身披重甲的高大青年手持长枪,拦阻了他的去路。 看到青年的一身装备,张横就知道对方是祝家庄的重要人物,心想,如果能擒杀此人,也许能改变局势。 “纳命来!”他挺刀杀过去! 祝龙第一次走上战场厮杀,火光和鲜血的刺激下,他忘记了恐惧,冲向满面凶光的张横。 “当”的一声,长枪荡开了朴刀,祝龙感觉自己力量明显强过对方,信心大增,一枪刺向张横。 这一枪来得迅疾,张横急忙横刀封住,但对手力量太大,他脚下踉跄两步。 还来不及站稳,那一枪又朝咽喉刺来,他慌忙身子后仰,举刀格开,但对手却中途变招,由上往下一拍。 一股巨力压下,张横四脚八仰的跌倒地上。 祝龙身后的庄客一拥而上,用绳索将张横捆起来,拉入树林里。 其余喽啰死的死,抓得住,剩下的都跑了。 他们慌不择路,有的竟然自投罗网,跑向祝康等人埋伏的树林里,当场被拿下了。 还有十几个人很机灵,越过路障,向下面跑去了,至于能不能逃下独龙岗,那就看他们的运气了,毕竟下面的路障和陷阱还多着呢! 一些喽啰都逃回李俊那里,七嘴八舌的说张横被抓了。 张横和李俊同为江州一系,跟张顺更是亲兄弟,二人急忙亲自带人前来救援。 这边激烈而短暂的伏击战已经结束了,祝龙命令大家举着火把,沿着一条小路撤走。 李俊和张顺看到火光,急忙追赶。 祝龙命令陈守带着五十人举着火把,继续前行,他自己带着剩下五十人潜伏树林里。 李俊和张顺急着救张横带着几百人,沿着小路追上来。 祝龙潜伏在树林里,全身每一个细胞都兴奋不已,自己仿佛是黑暗中的捕猎者,而面前经过的梁山大军则是他的猎物。 等队伍过去一半时,他怒吼一声,带着部下冲出去,将梁山军队拦腰截断! 李俊和张顺大惊,正要回头,前面一直跑着祝家庄人马突然转身杀回来! 更糟糕的是,队尾也遭到了袭击——祝康带着手下从队伍后面发起了攻击! 夜色里,四面八方响起了杀喊声,不知到底多少人! 突遭袭击的梁山大军瞬间崩溃了!争相逃跑! 世界上本没有路,但逃跑的人多了,也能踩几条路出来! 祝龙顾不上抓俘虏,因为前面好像还在激烈战斗。 他带人跑过去,路上挡着的喽啰都被他们砍了。 赶到前面,发现两个大汉带着十几个人,正在跟陈守他们厮杀。 陈守哪是他们的对手,节节败退,要不是身上的铠甲足够厚实,恐怕早就砍死了。 祝龙是从后面冲过来的,将仅剩的十几个喽啰冲跑了,李俊和张顺陷入了前后包围之中。 “快撤!”李俊对张顺喊道,两人朝树林里跑去,李俊突然跌倒,原来脚下被挠钩陷住了。 他根本没有挣扎的机会,几把挠钩把他拖住,七八个庄客一拥而上,将他捆绑起来。 张顺回头来救,李俊大声喊道:“不要管我,去找宋江哥哥!” 张顺抹了抹眼泪,往树林深处跑去。 祝龙重新聚集陈守、祝康两队人马,只见绳子上串着长长的一排俘虏,李俊和张横更是绑得死死的。 派五十多人将他们押入祝家庄,剩下的人跟着祝龙,向梁山大部队摸去。 咻! 黑夜里,一支火箭划过天空。 “梁山的人马往那个方向去了,我们抄近路去前头埋伏!”祝龙带着一百四十多人,跑了过去。 宋江此时十分狼狈! 他陷入了十面埋伏,四面八方都是敌军。 这个鬼地方,不是盘陀路,就是陷阱死路,想逃,都不知道往哪里跑! 好多兄弟都不见了,他不敢继续想下去,只希望他们是迷路了。 突然,前军停下,宋江心提起来了,问花荣:“前面为何停下来?” 花荣无奈,心道:我跟你在一起,你不知道,我又怎么知道呢! 好在前锋欧鹏和杨雄派人来回报了:“前面有个三岔路口,两位头领不知道该如何走!” 第八章 一捉宋江 李逵已经不干先锋了,专心跟在宋江马后保护他。 这个时候,他公牛般身板和无所畏惧的勇气,最能给宋江安全感,只是这点连宋江自己都没有意识到。 “他们真是好性子,还干等着,一点不着急!三条路都派几个人走一走不就知道了!”李逵大叫道。 宋江难得一次认为李逵说话有理,正要吩咐,只听见后面突然又响起杀喊声,惊得差点从马上掉下来。 “杀啊!” 祝虎率领部下在梁山大军后面来个千年杀,顿时后军大乱,断后的头领穆弘弹压不住,只好自己带领几个心腹,拼死抵抗! 祝文龙这边人马也怒吼着杀出去,如猛虎出栅,将梁山大军拦腰截断! 另一边,栾廷玉带人杀出来! 火光下,他挥舞一杆长枪,人挡杀人,佛挡杀佛,所向披靡! 宋江大哭道:“吾命休矣!只是连累了诸位兄弟!” 李逵烦躁道:“哥哥,砍头不过碗大个疤,哭什么!俺去找个村夫带路,不信他村里人也不认识路!” 他迈开大步,来到一户人家门口,抡起大板斧,破门而入,不一会儿,拎出一个瘦小老头,来到宋江马前。 “老头,快带我们下山,否则,一斧头将你剁成肉酱!” 老头吓得直发抖,哭道:“小老儿老眼昏花,这夜里哪看得清路!” 李逵举起斧头,老头连忙道:“遇到白杨树,方可拐弯,否则就是死路!” 宋江懊恼的拍脑袋,自己开始怎么没有想到这样做呢,难道智力还不如李逵? 他赶紧摇摇头,将这恐怖的想法甩出脑海,对李逵道:“休得对老人家无礼,带他一起走!” “好!我去开路!” 宋江拦下他:“且慢!穆弘和马麟两位兄弟还在后面,我们去救他们!” “小的们,跟着爷爷来!”李逵一声怒吼,挥舞一双板斧返身杀回去! 他先遇到栾廷玉。 若是单挑比武,两个李逵也不是栾廷玉对手! 但刀来枪往血肉横飞的乱军之中,力大如牛、悍不畏死的李逵就像坦克一样,一路横推,连己方挡了路的喽啰都被他一斧头砍了。 栾廷玉袭扰为主,也不愿跟他硬拼,率兵退开,让他过去。 跟祝虎前后夹击梁山后军的祝龙正跟马麟杀得正酣,他牢牢压制马麟,若不是心腹喽啰们拼死抵抗,恐怕早已将他斩杀了。 他突然听见身后杀喊声大起,手下队长陈守急报:“大官人,后面一个杀神来了!弟兄们抵不住!” 祝龙不甘心的弃了马麟,转身杀过去。 马麟松了一口气,心里惊骇,祝龙力气好大,震得自己手脚酸软,不过对面换了个小头目,现在轮到自己虐菜了。 这边祝龙返身迎战“杀神”,只见前面的庄客们被杀得节节后退,他看不到“杀神”,只听见那头一个嗓门吼声如雷。 “都退回来,给我让开!”祝龙大声怒喝,前面的庄客如潮水般退回来,后面紧跟着一个手持双斧的巨汉杀来,只见他毛发蓬乱,须发皆张,赤着上身,筋肉虬结,仿佛黑铁浇铸的蛮荒野人! “黑旋风,看枪!”祝龙前冲几步,一枪刺向李逵。 李逵左斧劈向长枪,脚下抢前一步,右斧向祝龙砍去。 祝龙后退两步,两人枪来斧往,凶险万分! 他们俩在道路中间激烈厮杀,两边的士兵根本不敢靠近,只能呐喊助威,大喊六六六! 祝龙打得非常的憋屈!李逵这厮太彪悍了,根本不在乎死活,你刺他一枪,他不挡不躲,只顾拿斧头砍你。祝龙可不想跟他一命换一命! 兵器上也吃了亏,这柄长枪虽然也是上等货色,不像李逵的双斧那样是灵魂绑定武器,可以让武力大大增幅。 而且这枪有些轻,发挥不出力量优势,对普通人倒无所谓,遇到同样力量型对手,就吃亏了。 他的一身重甲此时也成了拖累,在李逵的板斧下,根本起不到任何防御作用,反而拖累了他速度。 刚刚撤到一边的栾廷玉,见祝龙和李逵陷入苦战,立即带领部下杀向李逵人马的后面。 宋江见了大急,连忙让贴身保镖花荣上前缠住栾廷玉。 并不宽阔的路上,两方人马,三处激战,一团混乱! 有的士卒回头一看,发现背后就是敌军,正好对方也扭头看来,面面相觑,十分尴尬,然后颇有默契的假装什么都没有看到,回过头去,继续大喊助威。 宋江让人传令杨雄和欧鹏回来助战,结果只有杨雄一个人带兵回来了。 “杨雄兄弟,欧鹏兄弟呢?”宋江心里一沉,急忙问。 “我们分开探路,黑暗里有埋伏,我见机快,方才逃脱。欧鹏兄弟却没有回来!” 宋江此时对杨雄别提多厌恶了,要不是他们惹得破事,何至于这么多兄弟被困。 不过他城府深,喜怒不形于色,语气平静道:“你快去帮助花荣,将那敌将栾廷玉击退!” “是!小弟这就去——” 话音未落,下方一队长长的火龙出现,人声鼎沸,显然又有大队人马杀到了! 宋江惊慌失色,仰天哭道:“我宋江今日死于此地矣!晁盖哥哥为我报仇啊!” “哥哥勿慌,小弟带人去拦截!”杨雄带着一队人马杀过去。 此时宋江身边只有几十个人,在高处指挥的祝彪见此良机,不肯错过,连忙带着十几个人,从一条小路冲过来,活捉宋江! 宋江没有兄弟保护,正心里发怵,见黑影里杀出一队人马,径直冲过,顿时心里一紧,慌忙骑马跑了,追上杨雄方向。 “别走了宋江!”祝彪大喊一声,追了上去! 喊了几声,正在激烈战斗中的众人先后听见了! 花荣离得近,第一个听见,急忙舍了栾廷玉,去救宋江。 他可是宋江天字第一号的心腹! 栾廷玉不去管他,转而夹击李逵。 这时,马麟也击退陈守,从祝龙后面捅了一刀,幸好祝龙的铠甲够厚实,反应也快,只伤了皮肉。 祝龙受了伤,顿时暴怒,以一对二,反而杀得李逵和马麟节节后退! 突然啪的一声,他手里一轻,长枪只剩下半截了,枪头不知道飞出去,插在一个围观喽啰的胸口。 他一愣,李逵和马麟正要趁机干掉他,陈守和祝康连忙带人冲上,把他团团护住。 祝龙从庄客手里夺过一杆朴刀,冲上前去,李逵和马麟已经汇合穆弘,三个人掉头杀回去,冲破栾廷玉的拦截,冲了出去。 李逵眼前一空,从狂化状态恢复,这才听见漫山遍野“活捉宋江”喊声,急忙提斧,追了上去。 穆弘、马麟面对祝龙、祝虎、栾廷玉的尾随追杀,只能边打边退。 宋江虽然骑着马,可是黑灯瞎火,路又不熟,比一路飞奔的祝龙快不了多少,心里慌得一笔。 这时,前面又响起马蹄声,借着月光,只见两名骑士飞马而来,后面还有大队人马,无数火把。 杨雄怎么没有拦住他们,也没听见打杀声,就放他们过来? 莫非杨雄投降了? 宋江绝望了,拔出刀就要自刎,稍微用力就很疼,哪里下得了手。 座下的马颠了一下,手一哆嗦,把脖子划拉一下,破皮了。 “难道老天要绝我宋江吗?”宋江仰头悲愤道。 第九章 祝彪被擒 “哥哥休慌,林冲、秦明来也!” 原来对面飞奔而来的两骑是前来救援的林冲和秦明! 宋江感觉自己从死亡的边缘拉回来了,连忙道:“两位兄弟,我后面有人追来了!” “敢追哥哥,找死!” 林冲和秦明拍马迎上去,祝彪和手下庄客们哪里招架得住,被冲得七零八落。 没过一会儿,花荣又从后面杀到,庄客们死的死,跑的跑。 这世上能扛得住林冲、秦明、花荣三大高手联手的人,还没有生出来,恐怕永远都不会有了。 几招下来,祝彪就被生擒了。 林冲和秦明又去接应穆弘、马麟,四人断后,保护宋江撤退。 这一仗,祝家庄大获全胜,活捉了李俊、欧鹏、黄信、张横四名头领,还有两千多喽啰。几乎所有上山的喽啰都被抓了,只有几个光杆司令逃了回去。 但美中不足的是祝彪被捉了! 祝太公知道后,心急如焚,差点昏厥过去。 “父亲别担心,我们手里有许多他们的人,交换人质便是,他们不敢伤害三弟的。”祝龙耐心安慰祝朝奉,好不容易将他哄回去睡觉。 祝龙自己却不能睡觉,祝彪被抓了,战后的善后事情只有他来做。 最紧要的是看守战俘。 谁都没有料到竟然能抓到这么多俘虏? 陈守想了一个馊主意,把所有俘虏的腰带都解下来,这样他们一站起来裤子就掉落…… 等处理完诸多杂事后,天已经大亮了。祝龙肚子饿得咕咕叫,跑回自己的四合院,让仆人准备几张面饼,一锅炖羊肉,几盘时令蔬菜和两碟腌菜,请石秀和杨林一同吃个早餐。 “军务在身,实在太怠慢了两位哥哥了,勿怪勿怪!闲下来一定要请两位哥哥好顿好酒!”祝龙举杯致歉。 “败军之将,能得大官人如此相待,感激不尽!”石秀和杨林连忙举杯。 “不知我杨雄哥哥如何?”石秀又问道。 祝龙笑道:“哥哥放心,已经安全回去了!” 石秀又连连道谢。 祝龙将昨晚的战况说了一遍,石秀听了默然不语,如果有他带路,定不会至于此。 他知道以后自己在梁山的日子必定不好过。 如果梁山大军一切顺利,那没什么好说,为兄弟出头打架很正常。但现在损兵折将,大家必定迁怒于他和杨雄时迁三人。 祝龙很快吃饱了,闲聊一会儿,就起身告辞了。 石秀和杨林面面相觑,露出尴尬而苦涩的笑。 两人一起当探子,都被抓住了,石秀到现在都不知道自己是怎么被发现的。 “宋江哥哥这次吃了大亏啊!”杨林叹了一口气道:“看来指望不了他们来救咱们出去了。” 石秀听出话里有话,隐隐明白对方的心思,但大家毕竟不熟,他试探道:“是啊,形势不妙!祝大官人真是用兵如神啊!” “何止用兵如神,还待人和气,礼贤下士,难得!” “浴血激战一夜,还不忘记咱俩,真是有心人!” 说道这里,两人对视一眼,都明白了对方的心思,相视一笑,便不再言语。 祝龙一个人坐在空旷的议事堂里。 虽然昨晚激战一夜,然后又处理战后事宜,如关押俘虏、登记战功、统计伤亡、安排警戒……等等。 虽然忙活了一整个晚上,但他丝毫不感到疲惫,反而精神很亢奋,几乎停不下来,总想找点事情做。 昨晚的战斗场面依然在脑海里,祝龙仿佛耳边还能听到杀喊声。 他终于明白,为何古人十分推崇猛将。 后世之人想当然的认为,在成千上万人的战争中,一个人的勇武无关大局。 然而,非也! 猛将的作用,不在于能亲手斩杀多少敌军,而在于两点: 一是充当尖刀。僵持时刻,凭借个人勇武打开局面,以点带面,扭转战斗形势; 二是激励士气。将是兵胆,一头狮子带领羊群,比一只羊带领的狮群更可怕。己方猛将身先士卒,大杀四方,这种热血场面对士卒的鼓舞是任何语言都无法比拟的。 昨晚的战斗,基本上就是武将之间的战斗,真正参与的士兵并不是很多,主将败下阵后,士兵们不是逃跑,就是投降。 祝龙觉得,不管是祝家庄、还是梁山泊,草莽风气太重,士兵的训练都有待加强。 那个马麟就不错,他武功弱于自己,然而依靠士兵们掩护,结阵抵抗,结果自己没有拿下他。 相反,李逵猛则猛矣,但完全没有队友的掩护和配合,只顾自己杀得快活,实不可取。 祝龙喝了一杯凉开水,让自己冷静下来,因为还有许多事情需要仔细思考。 首先是俘虏的四名头领,张横和黄信不值一提,但“混江龙”李俊胆识过人,是一位难得的水军将才。他还贩过私盐,跟常遇春是同行。 “摩云金翅”欧鹏也是个人才,军户子弟,正儿八经练过枪法的,以后当一个中级将领还是可以胜任的。 但祝龙现在并不想去套近乎,一是他现在很忙,没有时间,二是因为他们是宋江嫡系。 其次是祝彪被俘的问题,自己手里有六位梁山头领,其中还有李俊、张横这样的宋江嫡系,宋江是不敢伤害祝彪的,他暂时还是安全的。 按照原着情节,宋江会听从杨雄的建议,去寻求“扑天雕”李应的帮助,这是一个伏击的好机会! 如今宋江惨遭大败,六神无主,更应该向李应求助。。 这时候,栾廷玉和六名队长出现在门口,径直进来,走到跟前,行了个礼:“大官人!” 他们都是祝龙派人请来的,于是站起来,点头道:“栾师父,诸位,请坐!” 大家都坐下后,祝龙目光从七人脸上扫过。 六名队长,包括昨晚守城的三队,庄内的一队,还有两队一直在陷阱附近埋伏,没有参加战斗。 “大家辛苦了一夜,本应该休息,但眼下还有一个战机,不容错失!大家整顿人马,咱们马上出发。回来后,论功行赏!” “是!” 祝龙昨晚击溃李俊后军,生擒张横和李俊,力压李逵和马麟,表现十分生猛,在庄客们中的威望很高。 所以尽管有人心里不情愿,却无人敢提出异议。 第十章 二捉宋江 宋江坐在大帐中,泪流满面,大声痛哭。 “李俊、张横、张顺、欧鹏、黄信、杨林、石秀七位兄弟,都生死不明,又损失了两千士卒,都是我轻敌冒进的错啊!呜呜……” 林冲和花荣等人好言相劝,都停不下来。 李逵烦躁起来,“哥哥哭什么!俺们还有这么多人马,再打上去,将他们救回来!” 大家听了都默不作声,祝家庄太难打了,想起昨晚的战斗还心有余悸。 那祝家村的路,就跟迷宫差不多。 就算现在知道了遇白杨树拐弯的秘密,也只是不误入陷阱而已,绕来绕去的盘陀路依然在那里。 “哥哥,我有办法!”杨雄站出来道,即使神经粗大如他,也察觉到了大家伙对他的态度,但他急着救石秀和时迁,不得不站出来。 “有办法早说啊!藏着掖着什么意思?”李逵没好气道。 杨雄回怼道:“我这不是要说吗?不让我说,我就不说了,你来说好吧!” “哼,你不是去过祝家庄吗?昨晚怎么就不认识路了呢?” “你昨晚也去过,下次就你来带路吧!” 李逵语塞,恼羞成怒,揪住杨雄衣领,骂道:“敢这么跟爷爷说话,找打!” 其他人连忙拉开两人,宋江阴沉着脸,呵斥道:“你们这是成何体统!铁牛,你竟然敢在军帐中对自家兄弟动手,罚你三天不准喝酒!” 李逵暗自乐了,嘀咕道:“哥哥真傻,不知道军中本来就不许喝酒吗?” 宋江又换上和蔼面容,对杨雄道:“杨雄兄弟,你刚才说有办法,请快快说来!石秀和时迁兄弟他们还等着我们呢!” 杨雄忍下怒气,道:“哥哥何不去请‘扑天雕’李应相助,上次他被祝家三子辱骂并打伤,接下仇怨,必定帮助我们。更重要的是,他跟祝家庄相交多年,了解祝家庄的虚实。” 宋江听了一拍脑袋:“哎呀!我怎么忘了他!咱们这就准备礼物,去请李庄主!” “哥哥、我也要去!”李逵叫道。 “不行不行,你现在霉运当头,昨晚你做先锋,便落得个大败而回!”宋江连声拒绝。 “这也怪我?”李逵垂头丧气的退出去了。 宋江由花荣、杨雄和邓飞陪同,挑了一匹好马,两段绸子,随行三百士卒,前往李家庄。 行了十几里,来到一座狭长山谷前,两边山坡上都是密林,十分险恶。 花荣勒住马,对宋江道:“哥哥,这里地势险恶,小心埋伏,我先去查看!” “火眼倪俊”邓飞笑道:“祝家小子怎么能料到我们会来李家庄?” 宋江被昨晚的埋伏弄得有心理阴影了,道:“邓飞小弟虽然说得有道理,但小心无大错,花荣兄弟去看看吧!” 花荣骑马跑进山谷,两边仔细查看,并未发现埋伏。 他回来对宋江道:“哥哥,并无埋伏。” 宋江点点头,“好,走吧!” 他们穿过山谷,没走多远,便是李家庄。 山谷的东侧山坡顶上,胡刚和两名队长无比钦佩的看着祝龙,“大官人真是料敌如神!” “他们回程时必定不会再检查了,你们去埋伏好,胡刚跟我去截他们后路,前面谷口有栾师父拦截!” 这就是祝龙的埋伏安排,左边两队,右边两队,前面有栾廷玉,后面有祝龙,四面埋伏,执行到位的话,搞不好能活捉宋江。 宋江一行人来到李家庄,李应实在不愿跟他们这些黑道团伙打交道,又不敢得罪他们,只好借口养伤,让管家“鬼脸儿”杜兴去接待他们。 杜兴对杨雄有些不满,兄弟上次为了帮你救人,连累老板都受伤了,你竟然将梁山贼寇带上门,不够意思啊! 他出面接待,话里表达了四层意思: 一是李庄主身体确实有伤,不能亲自接待,也不能陪你们攻打祝家庄; 二是我们跟祝家庄有仇,绝不会帮助祝家庄的,请你们放心; 三是我们还是愿意帮助梁山好汉的,可以提供一些有用情报——在祝家村里遇到白杨树才能转弯,而且只能白天去攻打。此外扈家庄是祝家庄的盟友,有个“一丈青”扈三娘很厉害,你们小心点! 四是请把礼物带回去,咱们还是井水不犯河水的好。 杜兴的办事能力很强,既让宋江等人满意而归,又撇清了自己。 宋江一行人感觉收获不小,高高兴兴的往回走,经过山谷时,没有任何警惕,毕竟前后也才半个时辰,这么短时间内,祝家庄不可能就来埋伏。 走到山谷中央,突然一声锣响,两边山坡上竖起无数旌旗,响起一片杀喊声,几百人舞着刀枪冲下来。 宋江吓得差点掉下马,花荣连忙道:“哥哥勿慌,小弟带你杀出去!” 他话音未落,邓飞已经拍马上前,“你保护哥哥,我来开路!” 杨雄举起朴刀,大声道:“你们快走,我来断后!” 邓飞一马当先,杀开一条血路,花荣保着宋江紧紧跟随,眼看谷口就在眼前,忽然出现一彪人马,为首一个大将正是铁棒栾廷玉。 两人战了不到二十招,邓飞就左支右绌,招架不住。 花荣看了,弯弓搭箭,弓拉得满满的,“嗖”得一箭,射向栾廷玉。 栾廷玉眼角余光一直留意着花荣的举动,连忙侧身躲过。 “暗箭伤人!”他顿时大怒,双腿一夹马肚,向前冲去,一枪刺向邓飞。 邓飞朴刀横扫,奋力挡开这一枪,两人擦马而过,邓飞刚松一口气,后背突遭重物撞击,掉下马来,摔得七晕八素,被祝家庄的庄客们捆绑起来。 栾廷玉收回流星锤,跃马挺枪,直奔花荣。 花荣来不及放箭,挥舞着长枪,迎战栾廷玉。 他绰号“小李广”,以箭术闻名,其实他的枪法也是一流水准。 只是他碰倒的是顶尖高手栾廷玉,心中又担忧宋江,不能一心拼杀,渐渐落入下风。 栾廷玉在厮杀,他的部下也不能光站着看。 况且宋江就在眼前,活捉宋江,奖励是二百五十两银子!这么多银子,都可以在东平府买一套房子了。 “活捉宋江!” 百余庄客呐喊着,挥舞刀枪,冲向宋江。 宋江环顾四周,身边只有十几名面色惊惧的士卒,根本靠不住! 他慌忙调转马头,往山谷里逃去,跑了没几步,山谷的乱兵之中,冲出一员年青英武的大将,后面跟着一群马军,也在高喊“活捉宋江!” 宋江快哭了! 自己怎么这么命苦啊! 为什么倒霉的总是自己? 第十一章 张顺救主 宋江陷入绝境的时候,前面谷口冲过来的祝家庄士卒突然混乱起来,一个大汉从他们背后杀出来! “哥哥,快跟我走!”那大汉急忙喊道。 宋江回头一看,是昨晚没有回来的张顺!还以为他被擒了呢,怎么会出现在这里! “兄弟,你来的正是时候!”宋江喜出望外,再次调转马头,跟在张顺身后。 张顺步行,手持一杆朴刀,浴血奋战,身上多处受伤,仍然舍生忘死,护着宋江,杀出山谷。 “哥哥快走!我来断后!”张顺转身,横刀立马,拦在山谷出口。 “兄弟,一起走!”宋江勒住马,不肯独自偷生。 张顺目眦欲裂,嘶声大喊道:“哥哥,别让兄弟们的血白流啊!快走!” 宋江深深看了张顺一眼,滚烫的眼泪流下,他狠狠一踢马肚,飞驰而去! 见宋江已经脱困,心无旁骛的花荣爆发了,逼退栾廷玉,突围而去。 花荣杀到谷口,见到身受重伤、陷入重围的张顺,将他救出来。又夺了一匹马,将他横放马上,牵着缰绳,策马离去。 祝龙刚刚杀到,见跑了宋江,很失望,不愿意再放过花荣和张顺,连忙带着人马追上来。 “大官人不要追了,那人弓箭厉害!”栾廷玉骑马跟上来劝阻。 祝龙不甘心放弃,继续追赶。 追进五十步时,花荣突然回身一箭,直奔祝龙脑袋! 虽然花荣动作隐蔽,突施冷箭,但祝龙一直小堤防,连忙俯身趴在马脖子上。 “啊!” 身后一声惨叫,一名庄客被射落马下。 祝龙大怒,加紧马速! 花荣又转身放箭,祝龙正要躲避,那一箭却射中马脖子。 祝龙大惊,双手在马背上一按,腾空而起。 战马轰然倒地,巨大惯性下,又前滑五六米才停下。祝龙摔在地上,滚了好几圈才站起来。 “不愧是‘小李广’啊,这花荣要是不能为己所用,就一定要杀了,威胁太大了!”祝龙心里不禁后怕,后背都被汗水打湿了。 这一战,祝家庄又大获全胜,杀死、俘虏三百喽啰,生擒杨雄、邓飞,只跑了宋江和花荣。 要不是突然张顺突然出现,都差点活捉宋江了。 宋江孤身回到营寨,林冲秦明等人大惊失色,再三询问,他都阴沉着脸,默然不语。 过了片刻,他突然放声哭起来。 “张顺兄弟,花荣兄弟,我宋江不报此仇,誓不为人!” 难道连花荣都战死了? 为什么要提起张顺?他不是昨晚就被擒了吗? 众人又惊又疑,七嘴八舌的问起来。 宋江擦干眼泪,将中伏经过一一道来。只是他也不明白张顺为什么会出现在那里。 十几位梁山头领听完,又悲伤,又惊慌。 为何这祝家庄对梁山的行动了如指掌?每一步都算得死死的! 莫非这祝家庄里有个诸葛亮? 就在大帐内气氛无比压抑的时候,门外一个小头目报道:“花头领回来了!” 宋江一愣,顿时喜出望外,冲出帐外,向营寨大门奔去! 其他人也都纷纷跟来,许多喽啰都涌了过来。 夕阳下,两匹马缓缓走进营寨。 花荣满身血污、铠甲破损,但腰杆依然挺得像枪杆一样,他右手提抢,左手牵着另一匹马的缰绳,马背上横趴着一个人血淋淋的人。 “兄弟——”宋江大嚎一声,热泪滚烫,急步迎上前去。李逵抢先一步,将马上的人抱了下来。 “张顺兄弟……”宋江大哭起来了! 戴宗手指伸到张顺鼻下,喜道:“哥哥别哭,还有气息,快抬进营帐救治!” 四五个时辰后,张顺才清醒过来, 其实他受伤不是很重,只是从昨晚到现在经历两场大战,又孤身陷入敌境,粒米滴水未进,一夜未眠,体力和心神都耗尽了,这才在浴血奋战后昏厥过去。 他醒来后,第一眼就看到了宋江和其他梁山兄弟,就要爬起来:“哥哥!” 宋江按住他:“兄弟不要乱动,好好休养!今天若不是你及时出现,我和花荣兄弟都要死在那山谷里!你怎么会在那里?” “昨晚我大哥被抓,我和李俊哥哥带人去救,中了祝龙那厮的埋伏,李俊哥哥被捉了,我杀了出去,但祝家村里到处是陷阱,我不敢乱跑,找个地方潜伏起来。” “今天上午,我看到祝龙带着许多人马出去了,我想定是耍什么阴谋,算计咱们,于是悄悄跟上去。” “但祝家村戒备森严,我不能大喇喇的跟着,等我溜出来时,他们已经不见踪影,我顺着脚印一路跟到山谷,正好赶上哥哥被困!” 宋江听张顺说完,叹口气道:“真是老天保佑,我宋江命不该绝啊!只心痛邓飞和杨雄两位兄弟又被抓了,咱们兄弟十九人出征,尚未决战,就损失了八位兄弟……” 戴宗安慰道:“哥哥勿要丧气,我们两次失利,都是中了诡计!如今我们还有大半人马和这么多兄弟,还可以反败为胜!” “好!明天修整一日,后天我们兵分两路,前后夹攻,堂堂正正的邀战,看他祝家庄如何再施诡计!” 祝龙大胜而回,庄客们脸上喜气洋洋,因为祝大官人刚刚承诺,回去就兑现奖励。 祝家庄内,一箱又一箱银子被搬出来,摆在众人面前! 庄丁们一排排站得整整齐齐,个个踮起脚尖,看着白花花的银子,无比激动。 毕竟他们中绝大多人一辈子都没有见过这么多银子! 十几名管事按照功劳簿,给庄丁们发银子。 当然也不是人人都有,或者是畏战不前,或者是运气不好,很多人没有战功,得不到奖赏,只能眼红别人。 因为发放奖赏所需时间比较长,祝龙并没有在现场观看,只是在开始前简单的讲了几句鼓舞士气的话。 他知道,实实在在的银子,比什么漂亮话都能激励人心。 现在战斗形势一片大好,开战两天时间不到,就俘虏了八名梁山头领,还有两千多喽啰。 这都是自己的功劳啊! 祝龙心里美滋滋,来到议事堂,跟祝虎和栾廷玉商议接下来的战事安排。 然后,他看到了怒气冲冲的祝老太公,一拐杖朝他打来! 第十二章 兄弟比武 祝太公瞪着眼睛,翘着胡子,气得直哆嗦! “你个败家子,几千两银子就这么被你撒出去!老夫还没有死呢,谁让你自作主张的!养兵千日用兵一时,那些粗鲁汉子吃祝家的米,替祝家卖命是天经地义,何须赏银子,你这是要惯坏他们啊!” 祝太公越说越怒,举起拐杖要打祝龙,被栾廷玉劝住。 “我的老父亲啊,现在是命重要还是钱重要?梁山贼寇都杀到家门口了!你还在计较几个钱?让梁山大军打破庄子,咱们全家一个都活不成,你这一辈子都是为他们忙活了!”祝虎不耐烦道。 祝龙没有说话,祝太公只是土财主、守财奴,没办法跟他解释,因为两人根本不是一个层次,眼里看的东西不一样,完全无法沟通。 他一直乖乖认错,一副忠臣孝子模样! 在中国古代,百善孝为先! 人们说某某是孝子,那是极大的肯定和赞美。不像九百年后,已经没有男人敢承认自己是孝子了。 这世道你可以杀人放火,坏事做尽,依然可以是好汉,得到别人的尊重,但惟独不能“不孝”。 再坏的人,只要有个“孝子”的名声,那便有了一块遮羞布。 像李逵这么丧心病狂的人,都知道要孝顺老娘和兄长,于是后人并不厌恶他,反倒喜欢他的率真。 宋江更是将老父亲挂在嘴边,生怕别人不知道他是孝子,虽然实际上他就没有做过一件孝子该做的事情。 要是原身祝龙,当然没有这么好脾气,早就顶撞回去了。 可祝龙要打造“孝子”的人设。 每个人都是很复杂、很矛盾的,自己都未必了解自己。 但世人却喜欢给别人贴上标签,比如刘备的宽厚仁义,曹操的奸诈多疑,张飞的脾气暴躁……还有宋江的仗义疏财、忠孝仁义。 不管是真是假,是别人贴的还是自己宣传打造的,人设对一个人,特别是大人物来说,是十分重要的。 因为天下人真正有机会见到你,了解你的人很少,都是从人设来判断你这个人,然后决定是否投奔你。 祝龙现在就要建一个“孝顺、仗义、仁厚”的伟光正人设,吸引四方豪杰来投。 所以,他现在一副恭敬孝顺模样,任凭父亲责骂,反倒是祝虎和栾廷玉为他抱不平。 将祝太公劝走后,祝虎愤愤道:“父亲真是越老越糊涂,都什么时候了,还在心疼银子!” “二弟,不要如此说,天下只有犯错的子女,没有不是的父母,都是为兄自作主张,才惹得父亲大怒!”祝龙连忙劝道。 “大官人真是至孝之人啊!”栾廷玉感叹道,祝龙所展现的军事才华已经让他很佩服,而这份孝顺,更让他十分敬重。 短短两天时间,他对祝龙的看法彻底改变了,不再是那个有勇无谋的莽夫,而是一位智勇兼备,恭敬仁孝的青年俊杰。 他心悦诚服请教道:“大官人,接下来我们该怎么办?” “估计明后天,梁山又要来攻打庄子了。他们去了李家庄,李应必定泄露我祝家庄的虚实,他们一定会前后门同时夹攻。后门口有不少陷坑,到时候再坑他一下,然后就坚守不出!”祝龙胸有成竹。 祝虎叫道:“昨晚跟那个什么‘没遮拦’穆弘未分胜负,下次一定要活捉他!” “二弟不可轻敌!你若想打仗,以后有的是机会,不过必须先学好武艺,才能在战阵上保命。那梁山之上,胜过你的高手不可胜数,放眼天下,更是如过江之鲫!” 祝虎撇撇嘴,嘀咕道:“大哥,你武功还不如我呢!” 祝龙笑着摇摇头。 栾廷玉笑着对祝虎道:“二官人,所谓士别三日,当刮目相看!大官人昨夜生擒‘船火儿’张横,力压‘黑旋风’李逵和‘铁笛仙’马麟,今日又活捉‘病关索’杨雄,可见大官人的武功大有长进啊!” “大哥的武功我还不知道么?”祝虎仍然不服气。 祝龙和栾廷玉相识一眼,摇头笑了。 “大哥,我要跟你比武!”见他们如此,祝虎越加恼怒,突然大声道。 “我太累了,懒得动。”祝龙拒绝了,他也确实累了。从昨晚到现在,经历两场激战,还未睡觉。 但祝虎一直纠缠,祝龙只得答应。 三人走出议事堂,让庄客取来两根木棒,用厚棉布抱住棒头,一人一根。 兄弟二人相对站立,摆开架势,都是双手持木棒,棒头指着对方,略微朝上。 他们都是栾廷玉的徒弟,起手式一模一样。 祝虎性子急躁,大吼一声,脚下前冲几步,抡起木棒,当头砸下! 祝龙不慌不忙的举棒横挡,稳稳接住。 “咦?”祝虎有些意外,兄弟二人平日也常常较量。他力大过人,这一棒下去,何止千斤! 大哥平日要接他这一棒,十分吃力的,搞不好木棒会脱手飞出,今天怎么会如此轻描淡写? 他来不及多想,借住木棒反弹之力,划个弧线,一棒扫向祝龙双腿。 如果真正对敌,扫的就不是大腿,而是肋下了。 祝龙早有准备,挥棒挡出去。 祝虎一连攻了二十多招,被大哥一一封住,气势开始衰弱。 而祝龙陡然发力,转守为攻,一棒砸向弟弟。 祝虎像平时一样横棒格挡,那一棒重重落下,他顿时觉得手臂发麻,心中大骇。 祝龙毫不停顿,一棒紧似一棒,攻势如****。 虽然二人前后招式相同,但气势截然不同。 祝虎感觉自己像暴风雨中的一叶扁舟,前后左右都是棒影,自己手忙脚乱,已经完全没有章法了。 祝龙突然住手,他还在那里挥舞棍棒,像着了魔一样,狂舞几下,才发现祝龙站在一旁笑他,顿时面红耳赤,想要说什么,棍棒却掉在地上。 他双臂酸麻,一点力气都用不上。 “大哥,你什么时候变得如此厉害?棒法就不说了,这一身神力又是哪来的?” 不但祝虎奇怪,栾廷玉也很感到困惑,百思不得其解。 第十三章 金刚神力 也许武功可以顿悟,但力气增长必需长年累月打熬,不是一朝一夕可以变强的,而且受到天赋限制,再苦练也有极限。 祝龙自己也并不是很清楚,也许是灵魂在穿越时空时,吸收了神秘能量,和身体融合过程中,改造了躯体。 现在的他是力大无穷,精力旺盛。 他前世练了十年的正宗少林功夫,后来为了演戏需要,又学了泰拳、空手道、柔道、自由搏击,拳脚功夫十分了得。 武功一道,拳脚是基础,兵器只是手臂的延伸,拳脚功夫精通后,任何兵器都容易学会。 虽然祝龙的枪法依然是二流水平,但依靠一身神力,又有许多后世的武学理论,他拥有接近一流的战斗力,二流的祝虎怎么是他的对手? 他没有办法对栾廷玉和祝虎解释,想了想,只好编了一个谎言。 “大前天晚上,我梦见一个白胡子老爷爷,他说我是青帝之子,因赵氏气数已尽,以致北胡肆虐,华夏即将沦陷,于是天帝派我拯救苍生,让我不要浑噩度日,负了天命。” “我说您老人家弄错了,我老爹是祝老太公,不是青帝。再说我才能平庸,怎么可能是天命之人!” “那老人家笑着说道:我这就教你行军用兵之法、治国理政之道、拳脚搏杀之术。在梦里,他教了一年多,有次我肚子饿了,白胡子老爷爷就给我一些奇怪的糕点。” “我一看,哟!还是动物形状,九只牛,两只老虎,惟妙惟肖,真稀罕!我本想留着把玩,但肚子实在太饿,就全部吃掉了。吃完后,感觉浑身有用不完的力气,连老虎都能打死几只!” “我说我可不能徒手上战场,能不能教我枪法刀法?白胡子老爷爷突然就生气起来,说天帝早就派了铁棒神将辅佐我,传授我枪棒功夫,是我自己没有认真求教,日后会连累神将受天帝责罚!” “我一下子吓醒了,还以为是荒唐的梦,看来这梦有蹊跷啊!” 祝龙的演技是专业的,是经过磨练的。 他一本正经的胡说,唬得栾廷玉和祝虎都目瞪口呆,震惊得无以复加! 青帝之子!天命之人! 什么意思? 咱也不敢想!咱也不敢说! 不过听说刘邦是赤帝之子…… 最激动的是栾廷玉,那个铁棒神将显然说的就是他了! 原来自己是天帝派来辅佐祝龙的!亏自己一直藏私,不肯倾囊相授,这是违背天意啊! 想到这里,他恨自己不会灌顶大~法,不能将一身武功一股脑全部传给祝龙。 祝虎也相当兴奋! 祖坟冒烟了! 咱老祝家要出皇帝了! 哥哥是开国太祖,自己一个王爷是妥妥的吧? 这怪不得他俩好骗,一则是祝龙的变化太大,实锤摆在这里。 要不是吃了白胡子老爷爷的九牛二虎,怎么解释他突然有了一身金刚神力的事实? 若不是有白胡子老爷爷传授,他怎么突然开窍,用兵如神,玩弄宋江于鼓掌之间? 二则是他们内心愿意相信,希望这是事实。 栾廷玉一身盖世武功,却英雄无用武之地,只能给土财主的儿子们当教师,郁郁不得志,岂能甘心? 他现在三十出头,正是年富力强,渴望建功立业的年纪,现实却丝毫不给他机会,心中何等苦闷! 现在突然得知自己是天帝派下来辅佐青帝之子的,是注定要干一番大事业的,像韩信、周勃、李靖、秦琼那样名留青史,他怎么会不相信呢? 他突然对祝龙跪下,庄严肃穆道:“原来大官人是上天指定的天命之人,栾某发誓要顺应天命,竭尽驽钝辅佐大官人!” 祝龙吓了一跳,连忙扶起来,表示以后要同甘苦,共富贵。 祝虎更不用说了,哥哥要当太祖,岂不闻一人得道,鸡犬升天!见栾廷玉这样,他也膝盖微曲,犹豫要不要也先跪一下。 见二人如此表现,祝龙暗爽不已 从陈胜吴广开始,那些造反搞事的人,就喜欢借助鬼神之说,偏偏这一招百试不爽。 这次误打误撞,意外得到栾廷玉的效忠,算是祝龙穿越以来,最大的收获。 虽然很累,但祝龙还不能休息,因为还有许多事等他处理。 首先是安排晚上城墙防御。梁山泊两次失利,八名头领被擒,无奈之下,说不定会冒险搞夜袭,所以今晚必须加强警惕。 其次是祝彪的赎回问题,他虽然不急,但必须做点什么,否则别人还以为他不关心弟弟。 于是他派出一名能言善道的管事,去跟宋江商讨交换俘虏。 他的底线是用两名头领换回祝彪,无论宋江赎谁,都会得罪其他人,这正是祝龙的离间之计。 第三是处理邓飞。 今天活捉了杨雄和邓飞。杨雄已经被交给石秀了,他虽然是结拜大哥,但只是一个没主见的莽夫,真正做主的人是石秀,连捉奸都是石秀一手策划。 只要自己能收服石秀,杨雄也没有问题了。 邓飞也不算什么人才,大概能担任军中将校而已。但他是饮马川一系的, 饮马川三位头领,就有两个特殊人才,一是“玉幡竿”孟康,善于造船,是个难得的人才。 还有一个是“铁面孔目”裴宣,此人为人正直,铁面无私,也是个人才。 为了这两个人,祝龙决定收复邓飞。 正好邓飞是杨林的是老朋友,祝龙想了个计谋,让二人归心。 他把祝虎叫来,在他耳边吩咐一番,祝虎毕恭毕敬的点点头,雷厉风行的走了。 祝龙继续处理其他诸多杂务,山庄自有管事,他只需要做出决定,然后吩咐他人去办就行。 刚刚解决所有事情,正要眯一会儿,杨林急急忙忙的闯进来了,陈守无奈的跟在后面。 “大官人,请你救命啊!”杨林跑到祝龙面前,扑通跪下,十分急切的恳求 祝龙假装一愣,连忙扶起他,茫然问道:“怎么回事?难道是我那劣弟又冒犯哥哥了?” “小弟无事,只是大官人生擒了我一个兄弟,‘火眼倪俊’邓飞,现在二官人要杀他!” 第十四章 时迁投靠 “邓飞兄弟是我多年旧交,请大官人饶他一命!”杨林恳求道。 祝龙一副不知情的模样,恼怒道:“祝虎这小子又要杀人,实在太让我费心!杨林哥哥放心,既然是你的朋友,我这就去阻止他!” 二人匆匆赶到校场,只见邓飞被全身被捆绑,跪在地上,伸长脖子,一个赤裸上身的刽子手站在旁边,大刀高高举起。 “住手!”祝龙喝道。 祝虎连忙从椅子上站起来,道:“大哥,你怎么来了!” “快放了,这个人是杨林哥哥的朋友,杀不得!” 祝虎愤愤不平道:“这个也放,那个也放,打生打死,把他们抓回来当祖宗供!要是梁山抓了我们,会饶你一命吗?” 说完他气冲冲的甩手走了。 祝龙无奈的摇摇头,扶起邓飞,为他解开绳索,连声道歉。 邓飞死里逃生,感激涕零,又见他十分客气,顿时好感大增。 杨林也觉得自己又欠下祝龙一个大人情,感激不已。 祝龙吩咐陈守,在自己院子里准备一桌宴席,加上杨雄和石秀,五人喝酒吃肉,开怀畅谈,气氛十分欢乐。 看着笑容真诚,豪迈磊落的祝龙,杨雄心里如打翻了五味瓶,各种滋味涌上心头。 今天山谷一战,他主动断后,掩护宋江他们突围。这时祝龙从山后杀出来,他拍马舞刀迎战,但仅仅二十个回合,就被一枪扫下马。 他杨雄平日里对自己的武功也是很自负的,没想到今天输得这么惨。 这祝龙的武功,就和他用兵一样,不按照常理出牌,喜欢出奇制胜,若是堂堂正正的比武较量,他自信至少能撑个四五十回合。 让他惊讶的是,祝龙没有将他关押起来,而是带到一座院落里面,然后他看到了正在惬意的喝酒聊天的石秀和杨林。 就这样,他被软禁在这座院子里,有酒有肉,只是不能出去。 在跟石秀、杨林的聊天中,他们对这位祝大官人很推崇,认为他不但为人礼贤下士,而且有文韬武略,胆识过人。言语间有那么一点意思。 杨雄颇为心动,反正在梁山的日子也不好过,只是他心中顾忌,上了梁山的贼船,想下来就没那么容易了! 他举起酒杯,站了起来,对祝龙道:“败军之将,承蒙大官人恩遇,感激不尽!” 祝龙也站起来,说完端起酒碗,豪爽的一饮而尽,道:“杨雄哥哥太见外了,我和诸位一见如故,如今不打不相识,也是天意!你放心在我这里住下!” “兄弟相交,贵在知心!实不相瞒,四位哥哥都英雄豪杰,小弟很想将你们留在祝家庄,日后一起纵横天下。但又怕坏了你们和梁山的义气!” “等打完这一仗,任由哥哥们去留。若是怕晁天王面上不好看,想要离去,小弟恭送下山。若是愿意留下,小弟喜不自胜!” 祝龙坦诚相待,情真意切,四人听了十分感动,都起身举杯道:“大官人此言,令我等无地自容!” 大家又喝了几圈,酒酣耳热,感情迅速升温,关系亲近起来,彼此间没有了隔阂和顾忌。 石秀带着几分醉意道:“小弟有个不情之请。” “哥哥尽管说!” “大官人能否放了时迁?” “哥哥开了尊口,这又算什么事!”祝龙当即命庄客将时迁取过来。 时迁这些日子受了不少罪,被关在阴暗潮湿的地牢里,庄客们恨他偷鸡打人,因此报复打骂他。有几个缺德的家伙还吓唬他,说要砍他脑袋祭旗,所以,当陈守带走他的时候,他以为真的要砍头了,吓得脸色惨白。 当看到杨雄石秀和祝龙坐在一起喝酒谈笑的时候,他懵了,这是怎么回事?难道自己眼花了。 他忍不住揉了揉眼睛。 五个人哈哈大笑,石秀过来扶他入座,道:“兄弟受苦了!” “这、这是怎么回事?”他一头雾水。 “一言难尽!”石秀也不知道从哪里说起,“这位是祝大官人,你先见过吧!” 时迁对祝龙抱拳行礼,眼睛闪烁,有畏惧。 “时迁哥哥,得罪了!”祝龙抱拳回礼道。 石秀对时迁说了事情详细经过,时迁这才明白前因后果,放心的喝酒吃肉。 不过其他人都喝得差不多了,等他吃饱喝足,就撤去酒席,各自入房睡觉了。 祝龙晚上做了许多梦,梦里自己坐在忠义堂的虎皮大椅上,下面许多小弟跪拜,高喊:“哥哥在上,请受小弟一拜!” 祝龙笑咧了嘴,放眼望去,下面跪着关胜、林冲、鲁智深、武松、花荣、杨志…… “哈哈!兄弟们快快平身!” 第二天清晨,祝龙被自己的笑声吵醒,只觉得疲劳一扫而空,浑身精力充沛。 穿戴好衣服,洗漱完毕,他推开门正要出去锻炼,却见石秀和时迁两人在门口,似乎在专门等他,便请进屋里。 他还没有开口,时迁突然纳头就拜,道:“时迁无知,冲撞祝大官人,给贵庄惹来灾祸!幸蒙大官人仁厚仗义,既往不咎,时迁感念恩德,无以为报,如若不弃,愿为大官人,执鞭坠镫,忝为马前一小卒!” 祝龙一愣,随即反应过来,时迁这是要给自己当小弟了,顿时高兴极了,这时迁也是一个有特殊才能的人才啊,飞檐走壁,窃听情报是把好手, 他连忙扶起时迁,喜道:“能得时迁哥哥相助,小弟喜不自胜!祝某对天发誓,今后有福同享,有难同当,一起建功立业,光宗耀祖!” 时迁心里感动,正色道:“尊卑有序,时迁当不得大官人这一声‘哥哥’,若让外人听了,也会笑话。” 石秀也点头道:“大官人若是看得起,叫一声‘兄弟’,我们也十分高兴。” “时迁兄弟!” 祝龙没有坚持,江湖人“哥哥”“弟弟”的叫着,其实并非完全是以年龄排序,更多时候是以身份地位而论的。 谁的地位高,谁就是“哥哥”。 许多时候,双方为了表示尊敬,也有你叫我“哥哥”,我也叫你“哥哥”的情形。 时迁的投靠,其中必有石秀的劝说,祝龙对他拱手表示感谢。 石秀微微一笑,直言道:“小弟十分敬仰大官人,也想追随,只是怕晁盖和宋江两位哥哥面上不好看。” “理解理解!” “听大官人刚才的话,似乎有挣取官身的意思?”石秀问道。 祝龙摇摇头,叹口气,先请二人坐下,自己坐到下方,不答反问道:“石秀哥哥觉得梁山前路如何?” 石秀一愣,道:“山寨前途自有晁盖和宋江两位哥哥谋划,我哪里知道,不过无非两条路,一是继续落草为寇,二是招安。” “哪条路更好?” 石秀沉吟良久,摇头道:“不知道,但我不喜欢招安。” “为何?” “我们都是什么人,都是杀人放火的罪人!朝廷岂会把我们当自己人,恐怕是少不了秋后算账。” 祝龙笑了笑,石秀果然是聪明人。 正在这时,一名仆人在门口道:“大官人,李旺求见!” 李旺是去梁山大营谈判交换俘虏的管事。 “让他进来!” 一名干练的中年男人进来,拱手道:“大官人!” “宋江他怎么说的?” “他说,他会打破祝家庄,救出所有人!” “呵呵!”祝龙不屑的笑了一声,对李旺道:“辛苦你了,下去休息吧!” 第十五章 领导视察 两场大胜仗后,祝家庄里的紧张氛围一扫而空,许多人觉得梁山也不过如此,守备都有些松懈了,他甚至看见一些庄客三五成群的聚在一起喝酒赌钱。 祝龙巡逻一圈后,眉头紧皱。 有骄兵之气啊! 特别是看到老二祝虎带着一帮亲随庄客喝酒嬉闹的时候,他更是露出不满之色,对身后的亲随庄客道:“去把队长们喊来!” 议事堂里。 庄客头目们陆陆续续的来了,不少人脸上还带着几分醉意,大家有说有笑。 但是迎面看到祝龙阴沉的脸后,打了一个哆嗦,酒意顿时消失,纷纷躬身行个礼后,小心翼翼的站到两排,心里开始乱七八糟的胡乱猜测。 不得不说,经此两战,祝龙的威望是如日中天,即使是祝彪回来,也是难以相比。 祝龙目光缓缓从每个人脸上扫过,沉默片刻后,沉声道:“请诸位来,是要说一件事。战事尚未结束,梁山贼寇还在独龙岗下,我们不能因为小胜了两场,便心生懈怠。诸位回去后,要约束本队弟兄,该值守的值守,该休息的好好休息,勿要饮酒作乐,嬉戏喧哗。等彻底打赢了这场战斗,我会犒劳大家,让大家大吃大喝三天三夜!但现在,必须遵守纪律,这也是为了大家能活下去!听明白没有?” “明白!”大家异口同声应道。 祝龙点点头,道:“大家好好休息,随时准备厮杀,此战过后,我陪诸位喝个痛快!” 庄客头目们各自下去约束部下,庄内气氛顿时肃静许多。 祝龙又叫来祝虎,叮嘱他要以身作则,又请栾廷玉挑选三十名身手矫健的庄客,作为督查队,监督军纪。 他自己又亲自巡查几圈后,无事可做,正好栾廷玉也闲了下来,便向他请教枪法。 两人来到校场,栾廷玉从兵器架上取了一根乌黑木棒,长约两米,在手里一抖,抖出几个棍花。 “江湖人给我起了个绰号‘铁棒’,确实,我的一身功夫都在这跟棒子上,我的枪法也是从棒法演化而来。我以前只教了你们兄弟枪法,现在我将平身绝学《武祖伏魔棒法》传授给你,你看好了!” 栾廷玉说完,走开几步,演示起他的棒法。 祝龙连忙凝神静气,目不转睛的看着。 栾廷玉的这套棒法大开大合,刚猛霸道。时而攻势凌厉,时而防守厚重,虽灵活多变,却不失煌煌大气。 快时如****,四面八方都是棒影,缓时中正绵密,如滔滔江水。 他演练第二遍时,祝龙也拿着一根木棒,跟着练习。 这套棒法一共十八招,不到半个时辰,他便记住了全部招式,只是还不够熟练,以后要靠水磨工夫了。 栾廷玉离开后,他还沉浸其中,不知疲倦的练习,直到仆人喊他吃晚饭。 祝龙没有开小灶,而是决定去庄客们的食堂吃晚饭。 他一进食堂,便吸引了许多人的目光。 他迈着方步,不缓不急的来到摆放食物的台子前,一样一样的查看,还详细的询问食堂杂役这些是什么。 很快,食堂的管事闻讯跑来,连忙向祝龙介绍情况。 “这是什么?”祝龙指着一大缸汤,闻着香喷喷的。 “这是羊肉汤,下午刚宰杀了八只羊,都是新鲜的。”管事连忙介绍。 祝龙对管事和杂役们大声道:“兵法云:兵马未动粮草先行。你们的职责很重要啊,要克服困难,保证大家吃饱,吃好,以更好的状态投入战斗。只要搞好后勤事务,胜利也有你们的一份功劳!” 大家纷纷微笑鼓掌,管事连忙感谢大官人对食堂工作人员的关心,全体食堂人员听了欢欣鼓舞,充满干劲,表示一定要遵照大官人的重要指示,做好后勤工作。 祝龙听了点点头,微笑道:“给我也来一份饭菜,跟大伙的一样!” 食堂的伙食还不错,有米饭、馒头、蔬菜、咸菜,每人还有一碗羊肉汤,里面漂着两块羊肉。 他端着盘子和汤碗,来到人最多的一桌,边吃饭,边跟他们亲切的聊天,问他们的能不能吃饱,家里有些什么人,收成怎么样…… 祝龙深知,作为最高领导,在中层干部面前要保持威严,但在底层将士面前,却应该平易近人,多多关心他们,这是领导的艺术。 果然,他抬头一看,周围都围着许多人,看向他的眼神里充满崇敬。 晚上后,他带着十几名亲随庄客,在庄子里、城墙上,到处巡查,其实他主要目的只是想溜达溜达,消消食,巡查是顺带的。 他训斥了队长们一顿后,庄丁们收敛了许多,一个个昂首挺胸,目光警惕,祝龙看了很满意。 在城墙上,他看见今夜负责值守的祝虎,一个人站在城垛后面,满脸忧虑的望着外面。 嗯?这个样子的祝虎很少见啊! 祝龙对身后的亲随们摆摆手,自己轻轻走过去,顺着他的目光望去,那里无数火把,正是梁山大军的营寨。 “二弟,你在看什么?” 祝虎沉默了一会儿,轻轻道:“我在担心三弟。” 祝龙宽慰他道:“放心吧,我们手里有那么多梁山俘虏,宋江不敢动三弟一根汗毛的。” “我明白,只是担心他受苦。” 祝龙默然,过了片刻,道:“这对他来说,未必不是一件好事。三弟聪慧,有天赋,就是心高气傲,不把别人放在眼里,经此一事,他就知道天外有天,人外有人,日后才能成大器!” 祝虎沉默片刻,突然道:“其实我也一样!大哥你是天命之子,以后要做大事的。打虎亲兄弟,我要不长进一些,以后都跟不上你的脚步,更别提帮你了!明天起,我要跟栾师父好好习武!” 祝龙欣慰的拍了拍他的肩膀,有这样的兄弟,他感觉上天真是对他不薄。 下了城楼,他无心睡眠,遣散庄客,独自来到校场,取了一根木棒,练起《武祖伏魔棒法》。 明月洒下清辉,一个年轻的身影矫若游龙,一根木棒舞得像大风车。 第十六章 飞龙神枪 祝家庄里,四更升火,五更吃饭。 人影憧憧,步伐匆匆,不时响起队长们的呼喝声,庄子里弥漫着大战来临的紧张气氛。 祝老太公将祝龙和祝虎叫过去,反复叮嘱,要小心谨慎,不要轻易出战,要抓住一切机会救回老三,说到后来眼睛都红了。 祝虎受不了这个,连声说知道了,然后借口军务,逃也似的跑出来了。祝龙倒是耐心听完,温言安抚他。 没过一会儿,山下的哨探飞马来报--梁山大军兵分两路,杀向祝家庄。 祝龙告别老父亲,来到后门城楼。 祝虎和栾廷玉都在这里,因为根据祝龙的分析,今天后门是梁山的真正目标。 “大哥,你来了,看看我给你找到了什么!”祝虎对身后招招手,两个庄客抬了一杆长枪过来。 祝龙将自己手中的木杆长枪扔给亲随,一把抓起这杆枪。入手沉甸甸的。 此枪通体镔铁打造,枪杆长八尺半,有凹凸花纹,握在手里十分舒适,毫不滑手。 枪头长三尺半,形似长剑,两刃锋利,奇怪的是枪尖却是锥形。 天才的设计啊,枪头两边开锋,利于劈砍;锥形枪尖,可以破甲! 祝龙赞叹不已,挥手让所有人退后,舞了几个枪花,感觉此枪轻重合适,十分趁手,就像使用多年的老伙伴一样,顿时大喜,心想:我也有专属武器了! “二弟,这神枪你是从哪里得到的?” 祝虎笑道:“家里的武库里找的啊!我听说那晚你的枪断了,吃了大亏,所以去武库里转了一圈,找到这个玩意,怎么样,使得动吗?我让人称了一下,四十二斤重呢!” “不轻不重,正合我手!多谢二弟了!” 栾廷玉拿过大铁枪,掂了掂,惊叹道:“好重啊,也只有大官人这样天生神力的人才运用自如……咦,上面有字:飞龙!” 祝龙接过一看,上面刻着“飞龙”二字,再仔细一看,枪杆上花纹果然组成一条翱翔九天的五爪金龙。 栾廷玉莫名激动起来,高声道“这种镔铁大枪,只有顶尖名匠才能打造,祝家庄的铁匠不可能打造出来的。这是天赐神兵啊!大官人得到上天庇佑,此战必胜!” 众人闻言,士气更盛,高喊“必胜!必胜!” 正在这时,宋江率军杀到,见此情景,吓了一跳,对身旁“矮脚虎”王英道:“祝家庄这是干吗?不会又有埋伏吧!” 王英捻了捻小胡子,笑道:“哥哥放心,花荣、戴宗、白胜三位哥哥带兵在前门牵制,林冲、李逵两位哥哥在后面接应,不会中埋伏的。” 宋江叹口气,还是一脸担忧道:“哎,只留穆弘兄弟一人守营,我这心里总是有点悬啊!” “这也是没办法的事,咱们兄弟人不多了!” 走到离城门四百步距离,大军停止前进,摆开阵势。 祝龙在城墙望下去,宋江带着四个头领,右边两个人很好认,一个是比宋江还矮的猥琐汉子,必是“矮脚虎”王英无疑了,此人是清风山三弱之一,最早投靠宋江的一批人,算是他的嫡系部下了。 另一个重甲大汉,手持狼牙棒,不用猜,这就是“霹雳火”秦明了。 左手边两个人祝龙都交过手。一个是“浪里白条”张顺,另一个是“铁笛仙”马麟。 咦,林冲、花荣、李逵这三位猛将兄呢? 隐藏起来的对手才是最危险的,祝龙不太放心,派几个亲随庄客去其他几处看看。 这时,马麟拍马上前,挥舞双刀,来到护城河边,大喊道:“我乃是梁山马麟,谁敢与我一战!” 祝龙心里暗骂傻叉,什么年代了,还搞大将单挑这一套,有本事你爬上来啊! “大哥,我下去灭了这厮!”祝虎面露怒色,大叫道。 “等一等吧!让他多喊一会,喊哑嗓子!” 祝龙想先弄清楚林冲等人哪去了,宋江莫不是玩诱兵之计? 两刻钟后,一名派去查看情况的庄客回来了,一边擦头上的汗,一边气喘吁吁道:“前门有一千人马,带头的贼首是花荣、戴宗、白胜三人。” “可有云梯之类的攻城器械?” “没有!” 栾廷玉不屑笑道:“不愧是土匪,攻打这么险要的城池竟然不打造云梯!” 马麟还在下面叫骂,祝虎气得暴跳如雷,祝龙苦口婆心劝道:“二弟,你这么经不起撩拨,叫我以后如何放心你!为将者,当泰山崩于前而不惊,不可怒而出战,等你什么时候心平气和了,我就派你出战。” 祝虎深呼吸,双手抬起,往下虚按,口中喃喃道:“我不生气,我心平气和!我不生气……” 几遍后,一脸认真的看着祝龙,“大哥,我心平气和了!” “真不生气?” “一点都不生气!” “那就好,咱们看着吧,反正他们爬不上来!” “你!”祝虎急了,“你刚怎么说的,说好等我心平气和就派我出战的,怎么说话不算数?” 祝龙被他缠得无奈,只好点点头:“好吧好吧!你去砍人吧!来人,开门,放吊桥!” 等祝虎走后,祝龙对栾廷玉道:“栾师父,你下去接应一下,我怕宋江使诈。” “是!”栾廷玉转身下去。 马麟喊得嗓子冒烟,正准备回阵喝两口水再来,却见吊桥被放下,城门大开。 正惊疑间,一员大将跃马挺枪,从黑洞洞的城门里杀出来,后面跟着四十名精锐庄丁,过吊桥后一字排开。 “马麟吃老爷一枪!”祝虎腿夹马肚,加速冲向马麟,一枪势如奔雷,刺向他胸膛! 马麟认得这是祝家老二祝虎,不敢轻视,双刀合成十字,架住长枪,往外推开。 一招过后,两马擦身而过,回马再战。 祝虎力大悍勇、枪长且重,马麟双刀太短,不利于骑马交战,被压制得喘不过气,眼看就要败下阵来。 秦明这暴脾气早就按捺不住了,正要冲上来,矮脚虎王英抢先一步,拍马冲向战团。 秦明自重身份,不肯三人围攻人家一个。 祝虎杀得兴起,长枪大开大合,左刺右扫,虽是以一对二,却毫不畏惧。 无论是城上的祝家庄庄丁,还是城下的梁山大军,都看的热血沸腾,呐喊助威。 栾廷玉本来觉得,这对祝虎来说是个难得的锤炼机会,但转念一想,刀枪无眼,要是有个闪失,他就不好向祝龙交代了。 于是他策马冲出去,大喝道:“以多欺少,梁山无耻!” 第十七章 秦明归降 马麟撇了祝虎,来拦住栾廷玉。 山谷一战,宋江见识过栾廷玉的厉害,急忙大喊:“小心他的流星锤!”又转头对秦明道:“秦明兄弟,此人武功高强,非你不可抵挡!” “小弟这就去会会他!”秦明早就急不可耐了,冲入战团。 栾廷玉的手段被宋江叫破,便没有施展,只是用枪法对战。 饶是如此,马麟也远不是他的对手,不到十招,就左支右绌,眼看要败下阵来! 秦明及时杀到,狼牙棒隔开长枪! “马麟兄弟,你去助王英,这里交给我!” 马麟扭头望过去,只见王英头发散乱,肩膀上被戳个洞,鲜血淋漓,急忙调转马头,冲向祝虎。 栾廷玉上下打量秦明一眼,道:“你就是‘霹雳火’秦明?” 秦明也不急着开打,喝道:“即知我的名字,何不趁早下马受降!” 栾廷玉冷笑道:“偌大一条汉子,竟然是认贼为主的懦夫,你全家老小十几口冤魂,难道不曾在梦里质问你,为何不替他们报仇,反而当仇人的走狗?” 秦明闻言,身躯晃了晃,瞬间脸色涨红,眼里露出痛苦、悔恨、羞恼和疯狂。 “找死!” 他高举狼牙棒,砸向栾廷玉天灵盖! 栾廷玉举枪拨开,调转马头就跑。 陷入暴怒中的秦明失去了理智,紧追不舍。 看到这个情景,祝龙在城墙上笑了,指着秦明,像在念咒语:“掉!掉!掉!” 轰! 秦明连人带马掉入陷坑,摔得七晕八素,庄丁们一拥而上,捆绑起来,拖进庄里,只剩下断了腿的战马在坑里哀鸣。 抢人!宋江急忙命令全军出击,但为时已晚! 祝龙赶紧鸣金收兵。 庄客们先过吊桥,在桥头防备。 栾廷玉杀回,吓得马麟和王英落荒而逃,祝虎要追赶,被栾廷玉劝阻,两人过了吊桥,带领庄丁有条不絮的进入庄子里。 梁山大军尚未杀到,吊桥已经被拉起,城门也重新关上。 宋江又损失了一员大将,只能哭丧着脸,进不能进,退军又不甘心。 祝虎一脸兴奋的上了城楼,栾廷玉微笑着跟在后面。 “栾师父、二弟,辛苦了!” “抓到大鱼了!”祝虎兴高采烈,指着后面被押解上来的秦明。 “见了大官人,还不跪下!”押解的庄客们喝道。 “哼!”任凭他们踢打,秦明昂然挺立。 祝龙摆摆手,示意那几名庄客停手,打量秦明几眼,这位大名鼎鼎的梁山五虎将,果然铁塔般汉子,须如钢针,十分威猛。 他手负背后,围着秦明转了两圈,开口道:“秦统制,你也是顶天立地的汉子,那宋江使计,害你妻儿老小被杀,你为何非但不报仇,还心甘情愿替他卖命?” 秦明脸色变了变,最后叹了口气,低头不语。 祝龙见状,又温言劝道:“你不如投入我麾下,岂不胜过仰仇人鼻息。” “我是朝廷钦犯,你是清白的富家子,如何敢收留我?”秦明冷笑。 “你在祝家庄,没有人敢来抓你,就算赵官家下了圣旨也不行!”祝龙斩钉截铁道。 秦明神色变幻,良久,单膝跪地,“秦明愿为大官人马前一小卒!” 祝龙大喜,连忙扶起秦明,为他解绑,大笑道:“我得秦统制相助,何愁大事不成!” 秦明心中有些疑惑,正要询问,忽然一个庄丁急匆匆的飞奔而来,“大官人,胡刚队长请您过去一趟。” “何事?” “山岗下的梁山营寨好像乱了起来。” “那花荣、戴宗、白胜三人呢?” “因为他们是背对山岗下,小人来的时候,他们还未发觉。” 这是怎么回事,是真的有敌人劫营,还是诱敌之计? 祝龙脑子快速转动,猜想种种可能性, 秦明见状,出声道:“大官人,寨中只有穆弘一人镇守。” “林冲和李逵何在?” “在宋江大军来时的路上接应。” 祝龙松了一口气,对栾廷玉道:“栾师父,您在这里守着,不要出战!” “大官人放心!”栾廷玉沉声道。 祝龙点点头,他对栾廷玉确实很放心。 他转头对秦明道:“秦统制,你是跟我去看看,还是先下去休息?” 祝龙的语气很平静,秦明却心里一跳。 大官人的话里暗藏杀机啊!这是在试探自己,如果自己跟去,那就是准备出战,彻底跟梁山翻脸,以后再无反悔的余地。 若是自己选择去休息,那就证明是首尾两端,那恐怕会去地下永远的休息了。 “小人愿意跟随大官人出战!” “好!”祝龙大喜,命人将狼牙棒还给秦明。 祝龙觉得,人人都说林冲隐忍,却不知暴脾气的秦明也是个能忍到骨子里的狠人。 世人有错觉,总认为那些勇猛性烈的人无所畏惧,是不怕死的,其实他们也是怕死,反倒是很多平时斯斯文文的书生,在生死关头面无惧色,从容赴义。 世人有错觉,觉得四肢发达,性格粗鲁的武夫头脑简单,其实他们未必不敏感细腻。 粗鲁暴躁,只是他们在聪明的利用自己身体优势,用简单的办法为自己争取更多的利益,如果他们遇到更强悍的人,则又是一副面孔。 世人有错觉,以为鲁莽的武将比文臣更忠心,比如张飞、李逵。 殊不知,大多时候,文官更有底线,他们读书先将自己洗脑了,武将则没有是非对错观念,更没有任何道德约束,他们眼里只有那个能决定自己命运的老大,等新的老大上位,他们比文官适应得更快,表现得更忠心,更能得到新老大的欢心。 秦明,被宋江设计陷害,妻小枉死,如何不恨之入骨! 但当其时也,官府通缉,天下没有容身之地,只得跟随宋江,落草为寇,将仇恨深深埋入心底,任凭仇恨啃噬内心,忍受那锥心之痛! 别看那么多梁山好汉围着宋江,“哥哥''叫得亲热,其实恨不得宰了他的人可不少! 恶人谷的恶人都没有梁山上那么多,有开黑店、剥人肉的,有拦路打劫、谋财还必害命的,有取活人心肝下酒的,有一言不合就杀人全家的,有杀人成瘾、连小孩都不放过的…… 这些丧心病狂的恶徒聚在一起,能突然都变成白莲花,一团和气,不争不斗? 信你个鬼! 晁盖虽浑身的大哥风范,但他太过善良,连抢个劫,都要反复叮嘱不要伤人性命,手下打劫回来,问的第一句话不是收获多少,而是问有没有杀人。 这样的人在梁山上,就像一群恶狼中的小白兔,他心不狠,手不辣,如何能镇住他们,于是最后被他们无情的抛弃。 宋江够黑、够狠,所以尽管许多人恨他,却不得不隐藏自己的仇恨,伪装出臣服状。 更厉害的是他能拉拢人心,为己所用,又善于拉帮结派,打压异己,不愧是衙门里的老油条。 可他也有致命的弱点——善权谋而无雄才,搞阴谋诡计行,但做不成大事。 心念电转,祝龙一瞬间想了许多,然后摇摇头一笑,对祝虎道:“二弟,你带六百人马去前门候命,准备冲出去厮杀!” “正合我意!我刚才没有杀过瘾!”祝虎雷厉风行的下楼了。 祝龙和秦明来到前门,只见梁山大军在东一群西一堆的躲在树荫下,此时四月,天气开始热了。 花荣骑在马上,手搭凉棚,望向城楼,忽然一个熟悉的身影出现在他视线里。 他他心中又惊又怒,莫非看错了,只是身形相似之人? 策马来到护城河边,这下花荣看得真切,不但看见了那狼牙棒,连那人面孔也看得清清楚楚。 一个城上,一个城下,郎舅二人目光碰撞在一起,久久无言! 第十八章 一对诡异的郎舅 花荣和秦明的关系很诡异,他的妹妹嫁给了秦明,两人是正儿八经的郎舅亲关系,千百年来,这种关系是最亲密的,可是他俩人却从来不说话,连眼神都不交流,形同陌路。 将妹妹嫁给一个三十多岁的中年男人,花荣根本不愿意!更何况妹妹只是作为秦明老婆被害死的补偿,就像一件物品一样。 无奈是宋江哥哥提出的,他也不好反驳。 其实花荣也有自己的难处,他本来是朝廷武官,生活优裕,少年意气。突然间沦为反贼,成了朝廷打击对象,拖家带口的,不依靠宋江在江湖上的人脉,自己都不知道怎么办。 只能委屈妹妹了! 父母死得早,他是真的长兄如父,本希望妹妹嫁个好人家,可最后,说难听点,连青楼女子都不如,白天说嫁,晚上就洞房,什么礼仪都没有。 更可气的是秦明还老大不愿意,好像他兄妹欠了他的,板着一张死人脸。 婚后,每次见到妹妹,她都是神色黯然憔悴,一副哀莫大于心死的神情,花荣看了,心像刀扎一样,妻子也埋怨他将小姑子推进火坑。 他对秦明愈加厌恶! 青州一战,他只是负责指挥打仗,活捉秦明而已。害死秦明全家的计策是后来宋江搞出来的,怎么能怪到他头上,还拿他妹妹当出气筒。 就这样郎舅二人,相看两厌,都视对方为空气。 现在,秦明竟然投敌叛变了! 花荣十分愤怒! 他这样做对得起宋江哥哥吗? 他让妹妹今后如何自处? “那、那不是秦明吗?他怎么会在那里?难道他……宋江哥哥呢?不会出事了吧?”戴宗靠近过来,发现了城楼上的秦明,十分震惊。 对呀!宋江哥哥呢! 花荣连忙骑马,沿着城墙,跑向后门,快到的时候,却被护城河拦住,好在已经离后门不远,他看到了宋江在马麟和张顺的保护下,安然无恙。 他松了一口气,调转马头往回走,秦明叛变这样的消息不适合这种场合告诉宋江。 回到前门外的空地上,他无意中望了一眼山下的营寨,顿时眼睛圆睁,心里一惊! 浓烟、火光、混战、厮杀…… 大营遭到了攻击! “起来!列队!跟我回去!”他急急忙忙的大喝一声,整顿队伍,准备回去救援。 祝龙眯着眼睛,山岗下的营寨显然陷入了混战,可惜看不清是哪一方在偷袭。 应该做个望远镜了,这东西制作简单,作用却非常的大。 他也不急,梁山大营兵力空虚,他只要缠住花荣等人,就算是帮了偷袭一方的大忙了。 至于宋江那边,后门离山脚下大营太远,等他们赶回去,黄花菜都凉了。 咦,花荣发现了,要撤退回援了。 “秦兄,花荣是你大舅哥,我也不让你为难,你就回避一下吧!”祝龙看向秦明,眼神十分真诚。 “嘿嘿,我家破人亡,就是拜这个大舅哥所赐!”秦明冷笑两声,提着狼牙棒,踏着台阶下了城楼。 祝龙这次说的是真心话,他从不喜欢勉强别人。 时迁觉得宋江带人来救自己,自己却帮助祝家庄的话,会太过分了,对此,祝龙完全理解,就没有让他出战。 秦明毕竟混官场的人,疑心重,心思复杂,迫切交投名状,祝龙乐得成全他。 “来人,给秦统制牵一匹好马来,不,把我的马给秦统制!” 祝龙的坐骑是一匹大黑马,颇为神骏。 秦明连声谢过,一副感激涕零的模样,祝龙也看不出几分真几分假,只能感叹不愧是能做到一州军事长官的人,城府就是深! 一身黑色重甲的秦明,骑在高大的黑色战马上,手握狼牙棒,宛如一尊来自黑暗的杀神。 祝龙看了十分喜欢,自己骑上一匹火红色战马,单手持着飞龙神枪,左边秦明,右边祝虎,身后一百名骑马庄丁,再后面是五百步战庄丁。 吱嘎! 大门缓缓打开,吊桥放下!祝龙一马当先,冲了出去,秦明和祝虎紧随其后。 祝龙出击时机把握得非常巧妙,梁山大军正要撤退,前队在路上,后队还在原地,正是最脆弱的时候。 梁山后军陷入恐慌,争先恐后逃跑,形成踩踏。 他们的恐慌情绪快速传染了前军,只是有花荣三人压阵,并未溃散,但还是撒开脚丫子跑。 祝龙枪刺马踏,收割着喽啰的人头。 他用眼角余光留意着秦明,发现他十分暴戾,狼牙棒左劈右砸,死在他棒下的人不是脑袋像西瓜一样破碎开花,就是身体残破得如破娃娃。 祝家村里道路错综复杂,慌不择路的梁山喽啰四散逃开,就像被众多河渠分流的洪水。 祝龙不管这些溃逃的喽啰,巴不得他们快点散开,只求他们不要挡了路,谁稀罕杀他们。 他的眼里只有花荣! 当下,梁山的三大顶梁柱是林冲、秦明和花荣,其他人跟他们三位都不是一个级别的。 三人中,花荣的威胁又是最大的。 论忠心,他对宋江近乎愚忠,任劳任怨,指哪打哪,不似林冲和秦明各怀心思,经常出工不出力;论枪法,他跟秦明大战五十回合不分胜负;论箭术,他当世最强,射杀无数高手;论将略,他能指挥清风山的喽啰打败秦明带领的正规军。 这个人做对手,实在太可怕。 祝龙暗下决心,今天一定要拿下花荣,不管是生是死! 今天梁山已经损失了秦明,如果再没有花荣,那真是脊梁骨被打断了,除了林冲,其他人不足为惧! 祝龙盯着花荣的背影,距离不到一百步。 突然前面逃跑的梁山队伍慢了下来,祝龙心里疑惑,生出不祥之感,脑子里浮现出梁山喽啰在城下东倒西歪的样子,这哪是花荣的带兵水准! 不好,这是诱敌之计! 道路两边是密林,可以看见刀枪反射的寒光。 步行庄客被甩落在后面,只有一百名骑马庄客紧随身后。 形势危急,祝龙却突然冷静下来,他当机立断,大吼一声: “兄弟们,别管树林里的伏兵,跟我冲啊!” 他双腿一夹马肚,加速前冲。 擒贼先擒王! 只要干掉花荣,伏兵就会不战自溃。 第十九章 最铁的师徒 祝家庄的骑兵们听到祝龙的提醒,一边加快马速度,一边将刀尖枪头指着两边树林。 果然,一声锣响后,树林里响起杀喊声,许多梁山喽啰挥舞兵器冲向祝家庄的骑兵。 然而,骑兵们仍然在奔驰,刀枪指着外面,高速飞舞的刀枪杀伤力惊人,喽啰在路边停住脚步,不敢再上前。 一个鲁莽的家伙冒死冲上去,结果还没有靠近,就被几个飞奔而过的骑兵的长刀划了几下,倒在地上抽搐几下,没有了呼吸。 花荣心里一沉,这跟自己预想的不一样。 在他计划里,两旁伏兵突然杀出来,攻击毫不防备的敌军两侧,自己又带领前军杀回,三方围攻,必然大胜,可报山谷中伏之仇。 他花荣也是要面子的,吃了亏,就一定要找回场子! 本来对方追来的是骑兵,这比预想的还要好。在这狭窄的路上,大队骑兵掉头是很难的。 如果陷入混战的泥潭、挤在一起,跑不起来的话,那这些骑兵只能沦为笨拙的靶子。 他有信心吃掉这股敌军,要是能活捉祝龙就更好了。 仗打到如今,现在梁山对祝家庄已经有一定的了解,都知道祝龙才是祝家庄的话事人,祝老太公早已退居二线,祝虎又只是一介武夫。 但眼前的状况不太妙,自己的部下没有拖住敌军,现在祝家军的骑兵毫发无损的冲了过来,自己能扛得住吗? 他心里还是有数的,在这并不宽阔的山路上,自己不可能挡得住一百名骑兵的冲锋,更不可能扛得住祝龙、秦明、祝虎三人的联手。 “戴宗哥哥、白胜兄弟,我们撤!” 他招呼了一声,调转马头往山岗脚下的营寨跑去。 只要带走这两人就行,戴宗是和宋江哥哥一起上过刑场砍脑袋的老战友,关系老铁了。 白胜更是跟晁盖寨主一起劫生辰纲的老资格,这两人虽然没有什么本事,但都是领导的心腹,绝不能丢下。 至于普通喽啰,呵呵,现在民不聊生,为了一口饱饭,愿意落草为寇的人多了去了。 喽啰们有的跑进树林,有的跪在路边投降,祝龙都没有去管,盯着花荣、戴宗、白胜三人骑马逃走的背影,紧追不舍。 祝龙后悔没有带弓箭,虽然他箭术一般般,但这个时候可以试试射一下马。 “大哥,我去抄近路!”祝虎突然道。 “好!”祝龙觉得这注意不错,就应该充分发挥自己的主场优势。 祝虎带着五十名骑兵插入一条小路,消失在树林里。 追了一里多路后,距离拉近许多,花荣回射两箭,祝龙吃过亏,这次早有防备,用枪磕飞箭枝。 花荣心中焦急,都怪白胜骑术不精,才拖了他和戴宗的后腿。 他和戴宗对视一眼,两人突然加速,将白胜摔在后。 这个白胜是晁老大的人,可咱俩是宋老二的人啊,关键时刻可要拎得清! 白胜看着二人远去的背影,无奈苦笑。突然看见前边有条小岔路,他心想反正俺也跑不了,不如帮他们引开几个追兵吧! 他拐入小道,结果祝龙懒得理他,紧追花荣而去。 白胜挠了挠头,第一次发现被人无视的感觉真好啊! 死中逃生的他大笑几声,赶紧溜下山。 花荣和戴宗刚刚跟祝龙拉开一点距离,突然前面响起雷鸣般的马蹄声,祝虎带兵从小路杀出来! 两人心里一沉,知道今天凶多吉少了。 “杀!”花荣冲向祝虎,银枪挥舞,直刺祝虎胸前。 祝虎身体一侧,枪尖在铁甲上划过,碰撞出火星,留下一道痕迹。 他大枪横扫,想要将花荣扫了来,但花荣往后一倒,后背贴着马背,躲着这一枪,然后腰一挺,又弹坐起来。 两匹马错肩而过,祝虎面对戴宗,正动手,惊讶的看见戴宗竟然跳下战马,冲进树林里,跑得飞快,比骑马慢不了多少。 他调转马头,杀向花荣身后。 花荣刚一枪刺一名骑兵于马下,眼角余光看见祝虎一枪刺来,急忙回枪格开。 前有骑兵挡路,后祝虎纠缠,情况十分危急!他连杀四名骑兵,正要奋力冲出重围,忽然他听到一声暴喝:“都让开!” 祝龙和秦明追上来,一左一右,夹攻过来。 可惜了,只要再晚来一点点,就能冲出去了! 花荣心里叹了口气,眼里却露出决然之色,调转马头,迎上祝龙和秦明。 他突然冒出个念头:如果小妹知道她兄长和丈夫生死相见,她会希望谁活下来? 秦明杀气腾腾,他高举狼牙棒,双脚踩着马镫,霍地站立起来,一棒砸向花荣! 花荣眼中寒光一闪,杀意迸发,一枪刺向秦明腹部。 竟然是同归于尽的打法! 祝龙一枪扫向花荣战马的马腿。 战马倒地,花荣也被甩飞出去,轰隆一声,掉在地上。 枪落空,棒亦落空! 几个骑兵下马,将花荣捆绑在戴宗抛弃的战马背上。 有人捡起他的银枪,有人牵着受伤的战马,往回走。 战死的骑兵尸体放在马上,带回去埋葬。 溃散的喽啰大多被后面的步兵俘虏,押解进祝家庄。 看到这么多俘虏,祝龙感觉头疼,庄子里已经有了两千多俘虏,现在又抓了七八百,该怎么处置呢? 这些天,每个俘虏给只两碗稀粥,不让他们饿死而已,务必让他们保持有气无力的状态,这样才没有力气闹事。 回到庄子里,祝龙亲自将花荣押送入地牢,现在这里面热闹得很,李俊、张横、欧鹏、黄信。 可惜是分开关押,要是在一个牢房的话,就可以凑一桌了。 看到黄信,祝龙心里一动,将他带了出来,交给秦明,自己就走了。 秦明不但是黄信的老上司,还是他的师父,当初也是秦明劝他放弃官职,入伙梁山的。 要知道,那时秦明已经犯了事,成了朝廷罪犯,但黄信没有啊,他还是青州兵马都监,朝廷武官,只要看看陷害武松的张都监家里是多么富裕,就知道黄信的小日子过得多舒坦了。 可是秦明一劝说,他就抛弃舒适的生活,跟他落草为寇,可见他跟秦明的关系多么铁。 果然,没过一会儿,秦明带着黄信过来了。 黄信对祝龙扑通跪下:“黄信愿弃暗从明,为祝大官人执鞭坠镫,望大官人不计前嫌,收留在下!” 祝龙上前扶起黄信,哈哈大笑道:“黄都监言重了!日后我们有福同享有难同当,保证比你在梁山泊过得舒坦!” 第二十章 神枪的来历 傍晚时分,扈家庄的一名管事前来送信。 这是祝彪的亲笔信,原来今天偷袭梁山大营的是扈三娘。 她趁梁山精锐尽出,大营空虚,带人杀进去,救出了祝彪。 祝龙大喜,赏了管事五两银子,酒肉招待。 因为天黑了,又正在打仗,于是留他住宿一晚,明早再走。 祝龙第一时间把这个喜讯告诉父亲和祝虎。 祝虎笑得直咧嘴,而祝太公喜极而泣,让祝龙写信催促祝彪赶紧回来。 “父亲,您急什么,三弟在扈家庄不好么,正好多扈家三妹多相处,日后也更和谐。再说咱们家里正打仗呢,让他在外面躲躲。”祝龙满口胡言的劝道。 祝太公一愣,觉得很有道理,便点点头道:“唔,大郎你说得对,那好,让他先在扈家庄住段时间吧!” “咦,这杆大枪怎么在你手上,你何时拿去了?”祝太公看见大儿子手中的飞龙枪,很是惊讶。 “父亲你也见过这杆枪啊?”祝龙连忙问道。 “小时候就见过,一直摆在武库的角落里……” “那您知道这枪有什么来头吗?” “听你太爷爷说,是五代名将王彦章所用的铁枪。” “王彦章?”祝龙大吃一惊。 这可是唐末五代时期的超级猛人啊! 李存孝或许是公认的五代第一猛将,可那只是《残唐五代史演义》的影响,在《资治通鉴》等正史上,王彦章才是那个时代的最强武者。 就好比正史上关羽才是三国第一猛将,秦琼也绝对是当时数一数二的高手,可是演义故事好看啊,浅显易懂又精彩,那些正史,虽然也很精彩,但能看懂很少,而且为尊者讳,多用春秋笔法,草灰蛇线,需要读者从字里行间去揣摩作者的本意。 祝龙半信半疑道:“他不是姓王么,我们祝家怎么会有他的兵器?” “你可知道王太师是哪里人?”祝太公神神秘秘道。 “不知。” 祝太公一脸骄傲道:“就是咱们恽州人!” 恽州正是现在的东平府,前几年才由州升府的,就像普通的县升为县级市,虽然行政级别没变,但政治地位提高了。 八百里梁山泊就在东平府和济州中间,东平府在北,济州在南。 大名鼎鼎的郓城县就在梁山泊的西边,却不是归属恽州,而是归济州管辖。 祝太公邹巴巴的脸上浮现荣耀的光彩,中气十足道:“咱们祝家祖上跟随王太师从军,是他的心腹亲兵。他老人家被俘后,誓死不投降,从容赴义,我们祝家的那位祖先就带着他的遗物解甲归田了。” “祝家庄这个城墙,也是那个年代建的堡垒,否则凭我祝家,怎么建得起这样的城墙!” 祝龙顿时解开心中的疑惑,他一直就纳闷,为何一个地主庄园,竟然有这么高大坚固的城墙。 就算家里有矿,官府能批准么?这可是城墙啊,军事设施!当做违建撤了都是轻的,弄不好还要扣上造反的大帽子。 他看着手里的飞龙神枪,依然寒光闪烁,丝毫看不出是二百多年的古董,不愧是神兵利器。 他从祝太公那里出来,巡查了一下夜间城防。 春天日夜温差大,白天烈日高照,热得出汗,晚上的山风却带着几分寒意。 站在城墙上,任凭冷风吹,祝龙只觉得精神一震,头脑愈加清醒。 秦明,他还是不太放心。 虽然他和自己联手活捉了花荣,可是他并没有杀死一个头领,这就等于他没有交投名状。 可自己还必须表现出一副完全信任的样子,否则他心中不安,就算是真心投降,最后也会离心离德,生出二心。 第二天一早,扈家庄的管事要回去,祝龙派了两百庄丁随行,让他们在那里听祝彪调度,协助守卫扈家庄。 临行前,祝龙将两名队长叫到一旁,详细交代各种事情,并将信交到他们手中,带给祝彪。 议事厅里,祝龙坐在主位,左边栾廷玉、祝虎、时迁,右边秦明、黄信。 祝龙目光扫视,心里生出一股豪气。 这些人都是自己争霸天下的班底,眼下人虽少,却也不可小觑。 栾廷玉、秦明两位是当世万人敌,祝虎既是自己的胞弟,也是一员悍将,时迁飞檐走壁的本领也是一绝,关键时刻能发挥大作用。 还有那个黄信,呃——外号很威风。 虽然暂时大厅空旷旷的,但祝龙相信,很快这里就会英豪聚集,济济一堂。 今天没什么正经事要商议,就是介绍大家互相认识一下,算是一个入伙的仪式。然后大家喝茶闲聊,增进友谊。 在祝龙的计划里,还有许多事情要做,比如消化俘虏,整编军队,庄丁正规军化 ……但眼下没有一个稳定的外部环境,贸然变动,搞不好影响战斗。 祝家庄就像一条破船,许多地方需要大修,但现在风高浪急,只能修修补补,先应付过这阵风浪再说。 梁山大营里,一片愁云惨雾,头领们垂头丧气,喽啰们心惊胆战,士气低落。 昨天,秦明被俘后投敌叛变,花荣被俘,生死不明,一下子损失两位大将,对梁山的打击太大了! 宋江脸色灰暗。 梁上之上,强者为尊,他之所以能压老大晁盖一头,就是因为他手下兄弟多,而且有几个人很能打,其中最重要的两人就是秦明和花荣。 攻打祝家庄,他接连战败,折损过半,不但威望大跌,而且损失许多亲信,日后在梁山上的话语权将会大打折扣。 他此时茫然彷徨,不知所措。 林冲上前献计道:“宋江哥哥,扈家庄无故偷袭我军,劫走祝彪,我们不如攻打扈家庄?想那扈家庄未必像祝家庄一样易守难攻,更不会有祝龙那样阴险狡诈的家伙。到时候,扈家庄必向祝家庄求救,我们也半路埋伏,以其人之道还治其人之身。” 宋江眼睛一亮,好主意! 但很快神情又一黯淡下来,苦笑道:“兄弟的计策确实高明,只是我们兄弟十九人出征,现在被捉拿大半,只剩我们在座九人,且秦明那厮变节投敌,恐怕野外交战,我们也力有不逮啊!” 大帐中,除了宋江自己,就只有林冲、李逵、穆弘、张顺、马麟、戴宗、王英、白胜八个人。 “这个简单,我回梁山,请晁盖哥哥多派几名兄弟来支援!”戴宗站起来道。 宋江脸色难看,向晁盖求援,这不异于承认自己的无能。 不行,绝对不行! 他在梁山上处心积虑建立起来的威望,不能一朝尽毁。 他低着头,脸色数变,心中不断算计着,最后抬起头,目光从众人面上扫过,沉声道:“无需回山求援,我们也可以打败祝家庄!” 第二十一章 烧杀抢掠 祝彪终于被救了出来。 可他宁愿继续被关在梁山大营,也不想看到扈三娘那张得意洋洋的脸。 在别人眼里,他们门当户对,男俊女俏,又情投意合,简直是一对璧人儿,天造地设的一双。 可是他们都太骄傲了,就像两个被家里惯坏的孩子,争强好胜,哪怕喜欢对方,都要压过对方一头。 祝彪经历一次被俘后,性格沉稳了许多,可每当扈三娘以救命恩人身份自居,在他面前拿腔拿调的时候,他总是忍不住差点暴走。 要不是担心梁山大军转头攻打扈家庄,会影响祝家庄的作战部署的话,他早就直接回祝家庄了。 送信的林管事回来了,还带来了两百祝家庄的庄丁,两个队长他都很熟悉,胡刚、祝飞,这两人身手不错,脑子也很灵活。 没人的时候,他们将祝龙的信交给祝彪。 祝彪打开一看,上面都是祝龙的交代和叮嘱。 他看完后,问道:“家里怎么样?” “一切都好!老太公、大官人,还有二官人都挺好的。大官人用兵如神,将梁山大军打得落花流水……” 胡刚相貌粗豪,却很健谈,将梁山和祝家庄之间的战事说得绘声绘色,祝彪也听扈家庄的人说过,却没有这么详细。 他听得入迷,不时击掌称好。 “哼!区区梁山贼寇,何惧之有!若是他们敢来扈家庄,定让他们有来无回!”门外,一个身材高挑的美女,一身青色绣甲,明明有十分的美貌,可惜被一脸的傲气破坏了几分。 祝彪假装没有听到,也不看她。 “小妹不可轻敌!”一个沉稳老练的青年出现在门口,拱手道:“三郎!” “扈兄!”祝彪连忙迎上去,请进屋里坐下。 胡刚和祝飞认识这青年正是扈家大少爷扈成,以为他要和祝彪商量事情,行了一礼,便要退下,却被扈成叫住。 “两位刚刚自祝家庄而来,可曾跟梁山贼军交战。” 胡刚回道:“回禀扈少爷,小人的确跟梁山打过几次仗。” “胜负如何?” “我们已经生擒梁山头领十人,喽啰三千多,庄子里都快关不下了。有个当过青州兵马总管的秦明,善使一条狼牙棒,有万夫不当之勇,在江湖上赫赫有名,人称“霹雳火”,连他都战败被俘,被我家大官人以仁义感化,如今投靠庄上……”胡刚说得兴高采烈。 扈成听得惊呆了,半响喃喃道:“想不到祝大郎竟然有这样的本事,我不如他!昨天小妹劫了梁山大营,他们必定恨上了,恐怕早晚会来侵扰,到时如何是好!” “哥哥你太胆小了,梁山不过一群强盗,昨天还不是被我轻而易举的攻入营寨!连祝龙都能让他们损兵折将,如果他们敢来扈家庄撒野,我定让他们好看!”扈三娘不以为然道。 “休得逞强!一个姑娘家的,整天喊打喊杀,成何体统!”扈成沉声道:“且不说别人,单说那林冲,乃是东京八十万禁军都教头,武功盖世,岂是你的花拳绣腿能比的!” “哼,连妻子都保不住,算什么英雄!”扈三娘一脸不屑。 扈成拿她没办法,只好不理她。 祝彪静静看着他们兄妹争吵,见停下来了,便笑道:“扈兄放心,且不说此事因我而起,单是祝扈两家一直同气连枝,守望相助,我又岂能袖手旁观。家兄派来两百庄客,便是为了助战!” 扈成听了十分高兴,正要开口说话,忽然一个庄客急急忙忙跑来,“不好了,梁山贼寇杀来了。” 啊!扈成一惊,手中茶杯掉地上摔碎了。 祝彪站起来道:“扈兄不要惊慌,我们一起去看看。” 扈三娘却一脸兴奋,摩拳擦掌。 扈家庄大门外,梁山大军列阵排开,宋江端坐在一匹黄骠马上,左有穆弘,张顺,又有李逵、戴宗。 林冲、马麟、王英、白胜四人去祝家庄的必经之路上埋伏起来了。 扈家庄矗立在小山包之上,城头站满庄客,但宋江却觉得比祝家庄顺眼多了。 “这次一定要拿下扈家庄,找回一点场子!”宋江暗暗下定决心。 他现在输得太惨了,传回梁山必定威望大跌,只有拿到一场胜利后,才能向梁山求援。 “哥哥,我去叫阵吧!”李逵眼巴巴的看着他。 宋江感叹,现在还能充满斗志也只有李逵了,点点头,“你去吧!” 李逵拎着一对板斧,大步走到护城池边,扯开大嗓门喊道:“扈家庄的娘们听着,我们是梁山义士!赶快打开大门,交出祝彪,否则老子们杀进去,一个不留!” “这厮无礼,看我擒他!”扈三娘俏脸上满是怒气,提着日月双刀,就要下楼出战,被祝彪拦住。 “不要下去,由他叫骂便是!” 扈三娘虽然争强好胜,但还是很听祝彪的话,生气的踢着城墙,却没有下去。 扈成看得目瞪口呆,妹妹什么时候这么听话了? 他心里愤愤不平,真是女大不中留啊! 连带看祝彪都不顺眼了。 哼! 臭小子! 李逵在下面骂得口干舌燥,却不见扈家庄的人出战,气得返回阵前,对宋江道:“都是一群缩头乌龟,愣是不敢出来厮杀!” “这如何是好?”宋江内心也很焦躁。 穆弘眼睛里闪过一丝阴狠,怪笑两声,道:“我有个注意,咱们去附近村子里劫掠一番,不信他们还能坐得住!” 宋江听了,眼睛一亮,叹了一口气,黯然道:“我们也是无奈,才出此下策。诸位当约束手下,不能杀害老百姓!” “哥哥放心,我们晓得了!” 祝彪等人看见梁山人马撤离了,庄客们顿时高声欢呼起来,扈成也喜笑眉开,只有扈三娘露出失望神色。 “咦?他们干吗?” 一个庄客惊叫道。 扈家庄建在高地之上,四下看得清楚,只见梁山的人冲入不远处的黄林村,烧杀抢劫起来。 几个村民跑了出来,被追上来的梁山喽啰们乱刀砍死! 一个女人慌慌张张的跑向扈家庄,被几个喽啰拖了回去! 房屋顶上冒起黑烟和火光! …… 大家脸色铁青,紧握拳头。 四个庄客跑到扈成面前,跪倒哭道:“小人们都是黄林村的,父母亲人都在那里,求求大官人出手相救!” 扈成犹豫不决,扈三娘怒气冲冲的转身下城楼,祝彪刚要开口,她抢先道:“这一次你别拦我!” 祝彪张了张嘴,最后叹了口气,“那我跟你一起去吧!” 扈三娘一愣,露出甜蜜的笑。 两人骑着马在前,后面跟着五百名庄客,冲向那个正遭受摧残的村子。 “哥哥,他们出来了!”戴宗喜道。 “让弟兄们赶紧集合列阵!”宋江连忙道。 第二十二章 攻打扈家庄 张顺虽然也曾经是“揭阳三霸”之一,为一方黑恶势力,但他只是求财,并不嗜杀。 开始跟哥哥张横在浔阳江上打劫客商,兄弟俩很有意思,搞一条船,在江上摆渡往来客商,待船到江中央,张横然后拿出刀,恶狠狠的打劫。张顺假装是一名普通的船客,出头反抗。张横就将他扔入江中,客商们都害怕了,连忙交出财物。 通过打劫,完成原始资本积累后,张顺开始以黑涉商,去经营鱼市了,越做越兴旺。 张横则变得日益凶残,上了船的人,一律谋财害命,求饶都不行。 看到穆弘狰狞的笑脸,扛着一个女子进了屋子,李逵举着斧头,双眼冒着血光,到处追着惊慌失措的百姓砍杀,张顺握紧拳头,十分厌恶。 这李逵在江州时还算正常人,做事讲规矩,虽然横行霸道,但并不欺凌老弱,只打强汉。自从劫法场救宋江后,就变成了一个杀人魔王。 看到扈家庄的人马杀出来后,他连忙回头大喊:“别杀了,扈家庄的人出来了!” 穆弘提着裤子冲出来,拎着滴血的刀,见李逵还沉浸在杀戮中,便拍了一下他的肩膀。 李逵转身就是一斧头,穆弘吓得连忙跳开,“发什么神经,不看清楚就杀,要是换成宋江哥哥,还不被你一斧砍了!” “哼,我发起性来,只顾杀得快活,哪管你是谁!若是杀了宋江哥哥也不打紧,我自己抹了脖子,下去陪他便是!你有什么事?” “扈家庄的人出来了!” 李逵双眼露出嗜血兴奋的光芒,“那正好杀个痛快!” 他走到宋江身旁,“哥哥,下令吧!” 宋江点点头,“你们小心点,去吧!打破扈家庄!!” 张顺、穆弘跃马舞刀,冲了上去,李逵是撒开脚丫大步跑,竟不比他俩骑马的慢多少。 “我在这里保护哥哥!”戴宗大义凛然道。 宋江面无表情的看了他一眼,戴宗心虚的缩了缩脖子。 穆弘看到扈三娘,眼睛里迸出怒火,昨天就是这个小娘们烧了梁山大营,劫走祝彪,害他丢尽了脸。 他挥舞着长刀,冲向扈三娘,两马靠近,他一刀斜劈,被扈三娘拨开。 两马错肩而过,穆弘调转马头,准备再来一回合。 扈三娘却根本不理他,径直往前冲,杀向宋江。 这边祝彪也是,跟张顺过了一招后,绕过李逵,跟扈三娘齐头并进,冲向宋江。 “哥哥快跑!”戴宗急忙催促。 宋江也慌了,打马而逃。 宋江和戴宗一跑,刚刚收拢的阵型就乱了,喽啰们不知所措。 宋江和戴宗在前面跑,祝彪和扈三娘紧追不舍,穆弘和张顺又在后面追,李逵落在最后面。 几名主将你追我赶,离开了战场,跑越远。 扈家庄的庄客们报仇心切,满腔怒火,个个拼死向前,杀得梁山喽啰哭爹喊娘,四散溃逃。 估摸时间差不多了,祝彪和扈三娘对视一眼,两人心意相通,同时拨转马头,进入一条岔路。 穆弘和张顺担心宋江,顾不得他们俩,赶紧追上宋江,喊道:“哥哥别跑,没事了!” 祝彪、扈三娘回到扈家庄,庄客们已经大胜而回了。 “三郎,多亏了你的调虎离山之计啊!”扈成热情的迎上来。 “都是扈兄调度得当!”祝彪擦了头上的汗,谦虚一笑。 扈成突然长叹一声,满脸忧虑道:“我当心他们卷土再来,故技重施啊!到时候村民遭殃,我们又不得不出战,如何是好?是不是向贵庄求援较好?” “嗯?”祝彪沉吟良久,最后开口道:“我这就写信给家兄,将这里情况告知他。” “好好!”扈成高兴的连连点头,转头看向扈三娘,“小妹累了么?下去消息一番吧!” 扈三娘摇摇头,“都没有跟人家交手,就是骑马带他们玩,不过瘾!” “打仗是要死人的,是过不过瘾的事吗?平安回来就好!”他无奈的摇了摇头。 祝龙收到祝彪的信,仔细看了又看,又让栾廷玉和秦明等人传阅。 “三弟信上说,今天在扈家庄未见‘豹子头’林冲和那‘铁笛仙’马麟等人,怀疑他们是搞阴谋诡计。大家说说该怎么办吧?” 秦明看了信,义愤填膺,狠狠在桌子上一拍,怒道:“当初这些贼子们陷害我时,也是这样残害无辜,烧死青州城外许多百姓。强盗杀人放火本是常事,如果敢做敢当,也不失为好汉。我就看不惯宋江那黒厮一边杀人放火,还一边高喊仁义,以义士自居!真是又当x子又立牌坊!” “秦兄息怒,在下保证,终有一天,必为秦兄报仇雪恨!”祝龙站起来安抚道。 “若能得大官人相助,报了某家这血海深仇,某必定肝脑涂地,以报大官人的恩德!”秦明激动道。 栾廷玉看了信后,一直在沉思,这时开口道:“大官人,我觉得不如将计就计!” 祝龙哈哈一笑:“栾师所言,正合我意!” 秦明和黄信带着两百庄丁驰援扈家庄,他们身后三里处,祝龙和祝虎带领一百骑兵悄悄跟随。 这次行动,明面上是救援扈家庄,但祝龙的真正目的还是秦明。 秦明不杀一个梁山头目,交出一个投名状,他始终不敢放心用他。 这次,就是给他一个机会。 久混官场的秦明心里精明着,也不知他是揣摩了祝龙的心思,还是急着表明心迹,这次,他主动请求为前锋。 他自己也清楚,这个前锋其实就是诱饵,危险得很! 走了三十多里,前面出现一座密林,两边树木高大,枝繁叶茂,光照不进。 秦明眼睛眯了起来,紧了紧手里狼牙棒,微勒缰绳,缓缓前行。 黄信拔出丧门剑,目光紧盯两边树林,奈何树木粗大、茂密,三五十步外,视线便被遮挡。 庄丁们小心谨慎,互相靠拢,背着盾牌的都取下来,挡在外面,长矛都架在盾牌上指着两边。 突然,秦明停住马。 前面,有一骑当路! 秦明深吸口气,缓缓驱马上前。 “林冲,我早知道你们会在这里设伏,哼!都出来吧!” 拦住路中央的人真是是林冲,他沉声道:“秦明兄弟,你为何变节投敌?须知梁山待你不薄!” “变节?哈哈……”秦明突然放声大笑,声音里充满苍凉和愤恨,“我们这些人哪里还有什么‘节’啊,我们都是朝廷眼里的反贼!” “我秦明恪尽职守,忠于王事,可恨自古忠而见疑,信而被谤,我被宋江陷害,庸官不察,妻儿何辜,惨遭屠戮。委身仇寇,苟延性命!我恨不能食宋江之肉,饮其之血!你说,梁山如何待我不薄?” 第二十三章 战林冲 秦明的话,引起了林冲的共鸣。 但林冲还是要杀死他,因为他是梁山的叛徒。 “看招!” 林冲跃马挺枪,冲向秦明! “来得好!我早就想知道,你和我到底谁是梁山第一高手!” 秦明豪气大发,单手高举狼牙棒,奋马疾驰。 枪棒相撞,声震耳聋,火星四溅! 秦明今天的精神状态有些异常,说出那些深藏心底的话后,他仿佛撕掉了面具,做回了真正的自己,只觉得念头通达,神清气明,似乎挣脱了体内某处枷锁,武功进入一层新的境界。 只见他的狼牙棒劈砸横扫,势大力沉,凶猛霸道! 林冲家学渊源,武学造诣非凡,他的枪法中正绵密,可攻可守,无论秦明多么狂暴,他都能一一化解,稳稳的接住。 但他内心十分意外,秦明的武功比他想象中还要强,跟自己相差无几。 他也察觉秦明的变化,却无法用语言描述,就好像以前是一只驯化圈养的家犬,而现在却是一只冰天雪地里捕杀猎物的独狼,虽然体格力量一样,但强弱悬殊。 两人激战良久,难分胜负。 沙沙沙! 林子里响起密集的脚步声,一队队梁山喽啰从树林深处出现。 祝家庄的庄丁们已经结成圆阵,严阵以待,外面一圈是盾牌,密集的长矛竖起,就像一只刺猬。 黄信骑在马上,居于阵中指挥。 忽然,他心里一沉,因为他看见了马麟、王英、白胜! 这三人跟喽啰们同时出现,向秦明身后包围过去。 他不禁替秦明担心,沉声道:“开阵,让我出去!” 圆阵开了一个口子,他出去后,圆阵又合拢起来。 “呔!马麟、王英、白胜,你们的对手是我!”黄信大声道。 “哼!”马麟冷哼一声,三人转身冲向黄信。 黄信作为秦明的徒弟,连他一半的本事都没有学到。一个马麟就够他喝一壶的了,幸好王英受了伤,而白胜的武力值约等于零。 即使如此,他很快就左支右绌,险象环生了。 埋伏的喽啰冲向圆阵,迎接他们的却是寒光闪闪的长矛,刺入身体,然后他们倒在阵前。 偶尔有悍勇的喽啰拨开长矛,冲到盾牌前,盾牌缝隙里却突然刺出几柄锋利的短刀…… 双方杀得难解难分之时,祝龙带着骑兵杀到了! 一百匹战马奔跑起来,马蹄声犹如闷雷,大地都在震动! 没有将领组织的喽啰们不战自溃,逃入密林。 “秦兄,让我会会天下闻名的林教头!”祝龙接住林冲的一枪,替下秦明。 “大官人多加小心!”秦明大汗淋漓,撤了下来。 他深深看了林冲一眼,对他的武功十分佩服。 若是以前的自己,在他手下绝对撑不了二百招。即使现在武功境界突破,跨入了顶尖高手的门槛,但林冲停在这个境界已经很多年了。 祝文龙打量着林冲,身材伟岸,相貌儒雅,气度深沉,一看就是个安安静静的美男子,并不是暴躁的“豹子头”形象。 这可是大名鼎鼎的林冲啊,祝龙有点小激动,如果能招揽到他就好了! 他在马上抱拳行礼道:“在下祝龙,见过林教头!” 林冲也在打量祝龙,就是眼前这个英武阳刚的青年,让梁山好汉灰头土脸。 真是有志不在年高啊!他很好奇,这究竟是个什么样的年青人? “祝大官人想留下林冲吗?” “祝某久闻林教头大名,仰慕已久,可惜无缘拜见,今日却在战场相逢,实在造化弄人!如果林教头愿意光临鄙庄做客,那真是蓬荜生辉,在下必侍奉左右,以师礼相待!祝某此心,可鉴日月!” 林冲动容了,抱拳回礼道:“林某不过江湖小卒,当不得祝大官人如此高看。若是平日遇到祝大官人这样的青年俊杰,自当痛饮一杯,引为知己。可惜今日你我为敌,恕林某不能因私废公!” 祝龙肃然道:“久闻林教头枪棒天下无双,若今日能得指点一二,也是人生幸事!请!” “得罪了!” 刚一交手,祝龙就体会到林冲的强大了,自己的一身神力根本发挥不出来,所有的进攻都被他轻而易举的化解了。 林冲的每一枪都很简单,没有繁琐花哨的招式,但祝龙却不能简单的应对,因为他每一个动作后面,都可能有无数后招。 他已经化繁为简,简单中又蕴含无穷变化。 其实,这还不是林冲的最佳状态,他刚跟秦明大战一场,消耗了大量的体力,即使这样,祝龙也感到压力很大。 殊不知,林冲心里也很惊讶。 这位祝大官人的枪法虽然只有二流水平,但一身神力惊人,在他平生认识的人中,也只有好友鲁智深能跟他相提并论。 而且他的枪法严谨有法度,显然是名家所授,只要勤练不辍,早晚能达到一流境界。 更令他惊讶的是,祝龙与人搏杀,就如同他的用兵之道,喜欢出其不意,剑走偏锋。虽然自己掌控了节奏,但有时被他冷不丁的一枪逼得一阵忙乱。 两人大战一百二十回合后,祝龙快扛不住了。 秦明怎么回事? 为何还不来救主啊? 难道非要自己大喊吗? 庄丁们呢? 难道他们不知道一拥而上吗? “啊!” 一声惨叫传来,祝龙抢了一眼看过去,只见王英已经脑袋开花,倒在地上,一动不动。 秦明手持狼牙棒,站在他的尸体旁边,一脸快意。 “王英兄弟!”正在跟祝虎单挑的马麟看见了,大喊一声,顿时狂暴起来,本来大战上风的祝虎,一下子被他逼得手忙脚乱。 白胜已经被黄信生擒了,被几个庄客捆绑起来,刀架住脖子上。 他是晁盖的亲信,对作为宋江心腹的王英并无好感,只是担心自己的小命,吓得脸色惨白。 马麟的狂暴没有维持多久,很快就冷静下来,毕竟他跟王英也没有什么交情。 他本身武功就不如祝虎,又一个马上,一个马下,都不敢转身逃跑,怕祝虎骑马追上,背后一枪。 此刻他最害怕就是秦明也冲过来,给他一狼牙棒。 好在秦明的注意力都在林冲身上,没空理会他。 “林教头,下马投降吧!你走不了的!”秦明纵马上前,与祝龙并排,跟林冲对峙。 第二十四章 伏击不成反被歼 黄信提着丧门剑,加入了对马麟的围攻。 哼,刚才你们三个打老子,现在也让你尝尝被围殴的滋味。 真是天道好轮回,苍天饶过谁! 在祝虎和黄信的夹攻下,马麟只撑了几下就被擒了。 他不傻,也看出这两人是手下留情,否则他早就没命了! 林冲环顾四周,秦明、祝龙、祝虎、黄信,一百骑兵,两百举着盾牌长矛的步兵。 能杀得出去吗? 自己已经有些累了。 先是跟秦明大战两百回合,接着跟祝龙大战一百二十回合,这两人都是力量型,跟他俩个打耗了不少力气。 他想不明白,明明是自己埋伏,怎么最后被围的是自己呢? 伏击不成反被歼? 他摇了摇头,将杂念甩出脑外。 想那么多干嘛,杀出去就是! 男子汉大丈夫,岂有不战而降的道理。 林冲调转马头,就要冲杀。 “且慢,林教头别急着走啊,到鄙庄上喝两杯淡酒再走嘛!”祝龙就像热情留客的老朋友。 林冲扶额,老弟,现在是打仗啊,你搞什么! “放心,祝某光明磊落,绝不会像宋江那样,一边请你喝酒,一边派人冒充你去杀人放火!”祝龙不想跟林冲死拼,那样就算留下了他,自己这边也会死伤惨重。 别看秦明和林冲不分胜负,自己也能在林冲手下走一百多招,那只是林冲没有爆发而已,他若真的拼起命来,自己和秦明还真不一定拦得住! 林冲缓缓摇头:“多谢祝大官人好意,败军之将,唯死而已,哪有脸喝酒!” “既然林教头执意不肯,那在下也不好强人所难!不过,要是有一天,祝家庄和梁山化敌为友的话,林教头记得一定要来鄙庄做客啊!” 说完他大手一挥,命道:“让道!恭送林教头!” “若有那天,定来叨扰!告辞!”林冲心里很感激,冲祝龙抱了抱拳,又看了秦明一眼,从庄丁们让开的通道中穿过,疾驰而去。 “大哥,干吗放他走啊!”祝虎惋惜道。 祝龙目光从面前几人脸上扫过,解释道:“这个林教头,不能将他逼得太狠,别看他是个温温吞吞的老好人,发起狠来那可不得了。” 秦明点头,赞同道:“祝大官人说的不错,梁山上,最让我忌惮的就是此人!” 祝龙走向被俘的马麟面前,笑道:“马兄,我们又见面了!” “哼!”马麟将脑袋一偏,冷哼一声。 黄信大怒道:“败军之将,也敢无礼!大官人,让我宰了他,也算我的投名状!” 祝龙连忙摆摆手道:“黄兄说哪里话,咱们这里又不是土匪窝,要什么投名状,我们胆肝相照,推心置腹,还不信你嘛!不过,黄兄这丧门剑不错哦,能不能让我见识一下它利否?” “没问题,就用马麟的脖子试一试吧!” “那我先问一下马兄愿不愿意吧!” 祝龙刚要对马麟说什么,秦明开口道:“大官人,我想跟马麟兄弟说两句话。” “好吧,问问马兄有什么话要交代的,人之将死其言也善,鸟之将死其鸣也哀,哎,可惜了一条好汉。”祝龙摇头惋惜。 秦明将马麟拉到树林里,过了一会儿,两人又出来了,马麟身上的绳索也解开了。 祝龙正纳闷,打起小心来,却见马麟纳头就拜,“在下冥顽不灵,罪该万死,望大官人不计前嫌,给小人一个洗心革面、重新做人的机会!” 咦?这是怎么回事? 祝龙满面笑容,连忙扶起马麟,“哈哈,自从上次交手之后,我便时常想念马兄。如今得偿所愿,实在喜不自胜!以后大家都是好兄弟,有福同享有难同当!” 现在只剩下一个“白日鼠”白胜了,对这个人,祝龙还是有点兴趣的。 虽然他武功低微,根本不是上阵打仗的料,但也并非一无是处。首先演技精湛,在黄泥岗上的表演,堪称老戏骨,成功骗过了警惕的杨志。 其次,这人也是一条硬汉。因生辰纲事件被抓后,被打得皮开肉绽,鲜血淋漓都守口如瓶,最后还是审问官点出晁盖的名字,攻破了他的心里防线,以为官府什么都知道,这才招了供。 “要不要用这个人试试我的剑?”黄信小心翼翼问道。 “不必了,放他走吧!” 这人杀了不太好,留着没什么用,还是放了吧,放回去对自己也没有任何威胁。 “白胜,你带句话给晁天王,就说这一切都是误会,我是很尊重他的,并不想跟梁山打仗,但是他要打,我也奉陪到底!” “谢谢祝大官人,小人一定一字不漏的将话带到!谢谢大官人的不杀之恩!” 贼眉鼠眼的白胜磕了两个头,转头跑得像兔子似的,生怕祝龙反悔,还不时回头看,生怕背后飞来一只利箭。 “大哥,你怎么又放了?”祝虎气得直跺脚。 “二弟,像马兄这样的人才,我们自然是求贤若渴,多多益善。但有些人我们关着也是浪费粮食,如果放回去的话,说不定还能有点作用。” 马麟连忙谦虚的摆摆手。 队伍继续前行,前往扈家庄。 “大哥!二哥!” “三弟!” 扈家庄里,上演了兄弟重逢的感人一幕。 “大哥,你最近好威风啊,打得梁山落花流水,可惜我不在,没有看到!”祝彪一脸遗憾。 “如果你在的话,会做得比我更好!”祝龙虚伪的安慰道。 祝彪摇摇头,苦笑道:“我有自知之明!” 祝龙仔细端详祝彪,感叹道:“三弟,你长大了!” “大哥你的变化更大!” “三弟这话太对了!大哥的变化太大了!你还不知道吧,大哥现在的力气比我都大了许多。你可知道,这是为何?” “咳!”祝龙假装不悦道:“二弟,不是让你别乱说吗?” 其实,祝虎的大嘴巴早就将什么“白胡子老爷爷托梦”“青帝之子”“天命之子”“九牛二虎”等事情到处吹嘘了,祝龙假装不知道而已。 他需要神化自己,以凝聚人心。 祝虎扫了一眼屋里的众人,只有秦明、黄信、马麟、扈成、扈三娘、胡刚、祝飞几人,便不以为笑道:“嗨,这里都是自己人,说说也不打紧的,反正他们也不会在外面嚼舌头的。” “我并非信不过他们,只是此事太过荒谬,让大家笑话!” “这是真事,谁不信让他跟你较较力便知,这个总做不得假!” “哎,你在这里瞎搅和,我们都不能好好聊天了!我出去透透气!”祝龙无奈的摇摇头,起身出去了,毕竟当面听别人吹嘘自己会脸红的。 第二十五章 夜宴 梁山的两拨人马都被击溃,祝龙和扈成派出许多探马寻找跟踪,发现宋江、林冲、李逵、穆弘、张顺、戴宗六人收拢残兵,回到了独龙岗下的大营里,而白胜却去了梁山方向。 祝龙对扈成道:“扈兄,梁山现在是残兵败将,不足为虑,贵庄也安全了,我们就回去了!” “祝兄,林冲乃万人敌,李逵是杀人魔星,穆弘张顺都是亡命凶徒,贵庄人强马壮,自然不惧,可对我扈家庄来说,依然是很大的威胁啊!”扈成担忧道。 祝龙无奈道:“这怎么办?我们这么多人,也不能一直住在贵庄啊!” “就让三郎和胡刚、祝飞二位队长留在鄙庄吧!” “这……我倒是没什么意见,可老父日夜挂念三弟啊,早就想见他。”祝龙双手一摊,很为难的样子。 扈成死缠烂打道:“我们两家相距不到三十里,一日可来回,住个三五日便回,有什么要紧。难道三郎在我们家里,还少了他吃喝不成?烦劳祝兄劝说祝世叔一二。” “三弟,这事你看如何?”祝龙转头看向祝彪。 祝彪大义凛然道:“扈家庄也是因为救我才得罪梁山,我岂能一走了之!大哥,请你告诉父亲,我很好,不要记挂!” 我看你就是想拱人家的白菜,还说的一本正经! 祝龙心里吐槽,又带着原班人马回祝家庄了。而祝彪依然带着胡刚、祝飞两队人马支援扈家庄。 其实他本就没打算要祝彪等人回去,却偏偏非要扈成再三请求,因为他知道努力争取得到的东西,才会更加重视。 临行前,兄弟俩密聊许久,各种交代叮嘱。 回到祝家庄,祝龙大摆筵席,宴请众人。 除了栾廷玉、秦明、祝虎、黄信、马麟、时迁七位自己人,和一直态度暧昧的杨雄、石秀、杨林、邓飞四人外,还有一位身材健壮的大汉。 “摩云金翅”欧鹏! 今天傍晚一回到祝家庄,马麟便主动请求去劝降欧鹏。 欧鹏是黄门山系的老大,另外三人便是马麟、“神算子”蒋敬、“九尾龟”陶宗旺。 有这层关系,马麟成功说服欧鹏。 祝龙自然大喜,这欧鹏也是位人才,军户出身,不但枪法好,滚地刀也耍得有模有样,更重要的是,他是当过山寨老大的人,手下管理过几百小弟,这组织领导能力应该还不错。 酒宴上,祝龙没有摆领导的臭架子,坐着等别人敬酒,而是举着杯子,挨个敬酒,一圈下来,十杯下肚,感觉脸有些发烫了。 石秀等四人觉得祝龙跟以前不一样,人还是那个人,但精神气质都发生了很大的变化,好像……更自信了。 他们完全没有想到,祝龙能接二连三的打败梁山,生擒活捉大半头领和喽啰,连花荣都被活捉了。 梁山上,大家都知道,花荣是宋江的头号打手和心腹,刚上梁山时,表演了一箭射雁的神技,一下子就镇住了晁盖。 可以说,有花荣,宋江的腰板才能如此的硬。 但现在,连花荣都被活捉了。 更震惊的是秦明居然投靠了祝龙! 秦明在梁山上的地位也是非常之高的,他曾是青州兵马总管,是梁山众好汉中,社会地位、官职最高的。 若是落草前,绝大部分梁山好汉连跟他说句话的资格都没有。 论武功,秦明也是顶梁柱,绝对的主力。 没有想到他竟然投靠了祝龙,这让石秀四人心里产生极大震动。 红红火火的梁山会不会就这么没了? 祝大官人拉拢自己很久了,每天好酒好肉,好言好语,没看到花荣、李俊、张横还关在地牢里吗?自己何德何能,别最后搞得敬酒不吃吃罚酒。 他们四人心里有事,酒喝得没有滋味,另外几人却开怀畅饮,十分热闹,只有栾廷玉和欧鹏比较收敛,栾廷玉性格如此,欧鹏则是新降,心理上还有点隔阂。 宴席之后,有人喝得伶仃大醉,有人则保持着清醒。 “大官人,我去巡城了!”栾廷玉道。 “辛苦你了,栾师父!”祝龙真心庆幸有这么样的一个人辅佐自己,他觉得如果自己不干出一番事业,都对不起栾廷玉的忠心和付出。 秦明喝得最多,走路有点歪歪倒倒的。 “秦兄,喝多了吗?”祝龙扶住他道。 秦明大着舌头道:“大官人,我没有醉!我可不是那个淳于琼,喝酒误事,我现在还能骑马厮杀呢!” “好,那你陪我巡营吧!” “没、没问题!” 两人沿着城墙下的营房步行。 “秦兄,你今天到底跟马麟说了什么,竟然说服了他。”祝龙半夜拉着一个大老爷们闲逛,并不是有特殊癖好,而是心中有疑惑。 他发现自己的疑心病越来越重了,很难相信别人,事情不搞清楚,他就会往最坏的方向去想,自己吓自己,晚上根本别想睡个好觉。 “嘿嘿!我老秦在官场混了十几年,什么人没有见过!这世上真正宁死不降的人并不多,我只要晓以利害,同时给他一个台阶下就行了。” “哦?秦兄说了那些厉害关系呢?” “我对他说,在梁山是没有前途的,晁、宋二位头领面和心不合,暗斗得很厉害,搞不好就会火拼,到时候两败俱伤,梁山就玩完了。在晁盖眼里,黄门山四位头领是宋江的人,可是宋江却没有把你们当心腹,宋江的心腹是花荣、吕方、郭盛、清风山系和江州系,黄门山不知道排在哪里,即使宋江最后赢了,你们打生打死又能得到什么?” “而且落草为寇的前途在哪里?难道做一辈子的强盗吗?那宋江一门心思的招安,那么多根正苗红的忠臣良将,朝廷都弃之不用,会看得上他一个造反的小吏?我在大宋官场混了那么多年,对朝廷那一套不比你们清楚?我在梁山什么地位?我都抛弃了梁山,投靠祝大官人,我难道会害自己不成?” 祝龙听了哈哈大笑道:“秦兄不但有一身好武功,还有好口才!” “嘿嘿,在官府十几年,耳濡目染。” “如果我是马麟,肯定会问秦兄一句:投靠祝龙又有什么前途?他不过是一个地方豪强而已。” 秦明沉默了一会儿,道:“他确实问了。” “秦兄如何回答呢?” 这次秦明沉默的更久了,祝龙发现,这时候的秦明,眼神清明,一点醉意都没有! 果然,大老粗都是最精明的,不愧是浸淫官场十几年的人。 “我说,我相信大官人,如果他只安心做一个富家翁,就会将我们押解官府,换取功劳,怎么会想着收服我们这些犯罪之人。等时机成熟,大官人自会告诉我们的。” “哈哈!”祝龙大笑,“知我者,秦兄也!我们去喝杯茶,醒醒酒,秉烛夜谈!” 第二十六章 祝龙的战略 一间小花厅内,祝龙将一张白纸铺在桌案上,提起毛笔,唰唰几笔,勾勒出一幅地图。 “难道这是?”秦明越看越惊讶。 祝龙放下笔,笑道:“秦兄想得没错,这就是如今天下形势!” “这是大宋,北边是大辽,西北是西夏,西边是吐蕃,西南是大理。” 秦明赞叹道:“大官人画得很准确,跟我营房的那张相差无几。” 祝龙笑了笑,手指地图继续道:“大理小国寡民,与世无争。吐蕃诸部分裂割据,饱受西夏侵凌,不得不依靠我大宋支持。” “西夏,我大宋之宿敌也,然而经过太后专政之乱后,结怨辽、宋,如今国势衰微。” “大辽,与我大宋争斗一百多年,如今大半疆土被金国所占,东京辽阳府、上京临潢府、大辽五京,已失去其二,亡国就在眼前!” 祝龙最后脸色凝重的指向地图右上角,提笔写下一个“金”字,沉默片刻后道:“女真一族,兴起于辽东的白山黑水之间,政和五年,建国大金,此乃虎狼之国也!” “草原上的部落中流传一句话:女真不满万,满万则天下无敌,可见女真人的战斗力之强。这些年,金国一直压着大辽打,吞噬大辽疆土!” “可惜我大宋君臣昏聩,不知唇亡齿寒的道理,反而缔结海上之盟,联金灭辽。我敢肯定,金国灭了大辽后,一定会南下入侵!” “秦兄,女真攻辽,如摧枯拉朽,如此强军,你觉得我们大宋能抵抗得了吗?” 秦明沉默了一会儿,摇摇头道:“大宋朝廷腐朽,武备松弛,比辽国尚且不如,何况女真!” “是啊,届时必会神州沦陷,重演五胡乱华的惨剧!” 祝龙叹了口气,接着道:“塞外女真君臣一心,方兴未艾,野心勃勃。纵观史书,匈奴、突厥、契丹……凡北方狄夷兴起,无不南下侵扰,只因汉唐有明君猛将,故可降服。” “虎狼在侧,而大宋朝廷腐朽,局势糜烂,昏君只顾享乐,不顾百姓死活。花石纲之役,流毒州县,害得无数百姓倾家荡产,卖儿卖女。盗贼四起,地方不靖,我们眼前的梁山且不说,单说闹得最凶的,河北田虎,淮西王庆,江南方腊,都已经揭竿而起,占据州县,割据一方!” “秦兄,依我之见,大宋倾覆在即啊!” 秦明何等人,立即听明白了祝龙话里的意思,心里震撼不已,颤声道:“大官人的意思是、是到了改朝换代的时候?” “错!我们是要力挽狂澜,保华夏衣冠,救中原百姓!至于改朝换代嘛,大宋既灭,天下无主,我辈自然当仁不让!” 秦明呆立半响,喃喃道:“可是、我们能抵挡金国的铁骑吗?” “秦兄是在害怕吗?”祝龙露出玩味的笑。 秦明胸膛一挺,凛然道:“身为武人,抵抗异族,责无旁贷!若能战死沙场,也是死得其所!” 祝龙点点头,“我岂能不知秦兄!大宋非无良将猛士,实在是朝廷对武将防范太甚,又瞎乱指挥,致使武将束手束脚,将略不能尽情施展。” “大官人所言极是!”秦明深有同感,连连点头。 祝龙把桌上的地图揉成一团,扔在地上,又重新铺上一张白纸,提起毛笔,几笔浓墨,勾勒出一副地图。 “这、这是京东路地图?”对祝龙的见识和才能,秦明已经有点麻木了,就算祝龙突然把裤子一脱,生出一个娃娃,他也不会太惊讶。 他对祝龙已是心悦诚服了。 “秦兄请看,这是京东西路和京东东路地图,这是登州、莱州,三面有大海为屏障,往西为潍州、青州、淄洲,西南为密州、沂州,实为割据一方的根基之地。” “我们可以先吞并梁山,占据州府,逼朝廷招安,再主动请缨,攻打王庆,田虎之流,收其部属,壮大力量;然后买通朝廷权臣,在京东路谋取一官职,依托朝廷,蚕食州县,割据山东,进则河北、中原、淮东皆在我兵锋之下,水路往北可跨海横渡辽东,向南可顺运河直下江南,退有济水、泰山、祁蒙山,扼守咽喉之地。进可攻,退可守,积蓄力量,坐观天下之变!” 祝龙说得慷慨激昂,秦明听得热血沸腾。 祝龙能对他说出这些话,真是推心置腹了。 他拜倒在地,“秦明自负一身武艺,少年时仰慕古之名将,渴望建功立业,名垂青史,可惜时运不济,碌碌无为,乃至落草为寇,心中彷徨郁闷。今日听大官人一言,如拨云见日,重获新生!如今得遇明主,秦明定当竭尽驽钝,赴汤蹈火,肝脑涂地,以报大官人知遇之恩!” 祝龙扶起他,握着他的手,恳切道:“刘备有关羽、张飞,李世民有秦琼、尉迟,我如今有秦兄相助,如何不能成就一番功业。” 关羽、张飞、秦琼、尉迟恭…… 想到自己将来跟这些家喻户晓的神将相提并论,秦明激动得浑身发抖。 前不久他还心灰意冷,觉得人生再无光明,堂堂的一州兵马总管,突然惨遭灭门,自己落草为寇,一下子从天堂跌入地狱,这种沉重的打击,一时哪能缓得过来。 虽然宋江也时常做他的思想工作,暗示他以后向朝廷招安,还能回到体制内,搞个一官半职。 秦明信他个鬼! 你们这些造反的草寇,杀人放火之后还妄想招安,置朝廷法度于何地? 这岂不是给天下人竖立了一个坏榜样,鼓励大家都造反? 就算招安,朝廷顶多只给个芝麻绿豆的官,还是给宋江的,想恢复兵马总管的职务,那是痴心妄想! 今天听祝龙一番推心置腹,才知道什么叫差距,什么叫气魄,什么叫格局! 按照宋江那点暗搓搓的小算盘,就算谋划成功了,但他秦明的人生依然是失败的。 而祝大官人对天下形势了如指掌,真乃雄才也!他的战略计划,深远宏大,而且极具可操作性,可以一步步实现的,并非异想天开! 何况,今天在扈家庄里,祝虎说的那些事情,不也是某种旁证吗? 如果说,对于归顺祝龙,他开始还是迫于无奈,出于对宋江的仇恨,现在他则是万分庆幸,这一步走对了! 等以后祝大官人登上大宝,他秦明就是从龙之臣、功勋元老了。 想到这里,他再次扑通跪下,表明心迹:“秦明拜见主公!” 祝龙一个趔蹶,差点摔倒了。 第二十七章 宋江的猜测 祝龙把自己的战略构想一股脑的告诉秦明,并非因为喝醉了,而是早有此想法。 现在的他,还是白手起家阶段,不能给别人荣华富贵,那凭什么让秦明这样的高手死心塌地,尽心尽力的为自己卖命? 未来! 前途! 他必须画一个大饼给所有跟随他的人! 这样才能激发他们的干劲,而不是一副混吃等死的颓废模样。 当然,他也不是胡编乱造,随便乱说的,这的确是他深思熟虑的战略谋划。 山东半岛的地形三面环海,相对封闭,军事上利于防守,同时又接壤河北、中原、淮东,靠近天下中心,便于争霸天下,实在是进可攻退可守的龙兴之地。 经济上,这里自古农业、渔盐业、冶铁业、海洋贸易业十分发达,自汉代起便有“东方米仓”之称。 自古山东多豪杰,这里民风彪悍,可编练精兵悍卒。三国时,曹操便是凭着青州兵纵横天下。 对于梁山,祝龙心态发生很大的转变。 刚开始,因为前世的记忆,让他对梁山的强大有一种刻板印象,完全是一种仰望的态度,即使反击也是出于自保,迫于无奈,内心却做着抱梁山大腿的打算,对俘虏的杨林、邓飞等人都十分客气,口称哥哥,近乎跪舔。 但后来接二连三的大败梁山军队,活捉许多赫赫有名的梁山好汉,连后来的五虎将之一的秦明都投靠自己。 他突然觉得梁山也不过如此,开始琢磨怎么样将其吞并。 仔细一想,后来的很多猛人,比如卢俊义、关胜、呼延灼、董平、鲁智深、杨志、武松、徐宁……他们现在还没有加入梁山,五虎将只有林冲、秦明,八骠骑只有花荣和关系户穆弘,阵容还没有凑齐。 对于吞并梁山,他已经有些想法,并制定了十六字方针:软硬兼施,打拉分化;取其精华,去其糟粕! 他窥觑的除了梁山好汉,梁山泊这块地盘也是一块战略要地,只是宋江实在目光短浅,白白浪费。 从梁山泊,沿济水向东北而下,可入渤海,沿途经过东平府、齐州、淄洲、青州。后世山东省会济南的“济”就是来源于济水,这时候还是叫齐州。 逆济水往西南而上,可途经济州、广济军、兴仁府进入京畿南路。 宋时的大运河也经过梁山泊,可南通江淮,北上燕云。 如此四通八达的战略要地,祝龙怎么会轻易舍弃。 祝龙在谋算梁山的时候,梁山大营里一片愁云惨雾,唉声叹气。 “哥哥,别倔强了,向山寨求援吧!”戴宗劝宋江道。 林冲坐在大帐里低头不语,像个闷葫芦。 李逵烦躁的在军营里喝酒,大吼大骂。 穆弘和张顺在宋江面前,跟戴宗一起劝说。 宋江摆摆手,示意他们安静,心里在分析从逃回来的喽啰们口中得到的消息。 这事有蹊跷! 据逃回的喽啰说,昨天在战场上,林冲和祝龙是谈笑风生啊! 祝家军明明重重包围了他,却只是一番谈话后,便让他走了! 更奇怪的是,祝龙活捉白胜后,却放了他! 那白胜被放走后,也不回营,而是直接回了梁山,一点也不把他这主帅放在眼里,如果在正规军中,这种行为完全就是临阵脱逃,要砍头的。 可梁山上,都是哥哥弟弟的,要处罚个谁,一大堆人出来求情,根本罚不动! 何况这白胜的背后是晁盖。 白胜急着回去,必定是有事要密报晁盖。 是什么事呢? 他和晁盖之间到底有什么必须瞒着自己的秘密? 他不禁往更深一层想,为何祝家庄对梁山的行动了如指掌? 就比如去李家庄的那次山谷埋伏,自己这边是临时起意的,祝家庄怎么会提前埋伏呢? 花荣埋伏失败、扈三娘劫营、林冲埋伏失败……似乎有一只幕后黑手,在操作这一切。 这次攻打祝家庄,损失最大的就是自己,带来的大半人马都是自己的嫡系,结果折损大半,自己在梁山上的地位恐怕不保啊,那最大的受益者是谁呢? 他脑海里浮现出一张忠厚仗义的脸庞。 “晁盖哥哥,我小看了你啊!既然你不仁在先,那就休怪小弟无义了!” 宋江心里冷笑一声,眼角余瞟了林冲一眼,只见他老神在在,一副事不关己的模样。 宋江皱起眉头,这个人他有些看不透。 此人上梁山比晁盖还早,武功又高得出奇,心思深沉,平日里看似温和,与世无争,可梁山上任寨主就是被他亲手杀死的,是他一手将晁盖捧上寨主之位。 是个狠人,自己要小心他一点,说不定这次的事,他也参与其中。 他正沉思间,外面传来一声爽然的笑声:“公明哥哥,小弟来了!” 听到这熟悉的声音,宋江连忙站起来,只见一个学究进来了。 “军师,你真是我的及时雨啊!”宋江上前紧紧握住吴用的手。 吴用胸有成竹的笑道:“哥哥勿忧,我已有破祝家庄之计了!” …… 祝家庄里,一片忙碌。 秦明带着黄信、两百庄丁,来到关押俘虏的废旧营房,挑选战俘。 这是祝龙吩咐的,祝家庄关押的俘虏接近三千了,营房里挤得密密麻麻,里面气味难闻。 现在天气越来越热了,祝龙担心这么多人关在一起,卫生环境又差,搞不好会出大问题的。 所以干脆让秦明挑选一千名战俘,收编为祝家军。 秦明雷鸣般大喊一声:“谁愿意归顺祝家庄,就出来!忠于梁山的,继续在里面呆着!” 战俘们神情麻木,祝家庄每天只给两碗稀粥,这些青壮汉子,哪里吃得饱,只是吊命而已,一个个饿得头晕眼花,连秦明说些甚么,都没有听清楚。 秦明邹眉,队长陈守笑道:“秦总管,这些家伙都是饿傻了,让我来喊吧!” “开饭了!”他扯开嗓子大喊,声音比秦明小多了,但每个战俘都立刻转头看过来,眼睛直冒绿光。 陈守从怀里掏出一个馒头,高高举起,“你们想吃馒头吗?” “想!” “老子要吃馒头!” 战俘们眼巴巴的盯着馒头,声音却有气无力。 “你们不配!”陈守将馒头仍在地上,一脚踩碎。 战俘们怒了,正要谩骂,陈守又道:“除非你们加入祝家庄,那就可以天天馒头管饱,否则的话,继续喝你们的稀粥吧!” “我要加入!” …… 喽啰们都是活不下去的穷人,或者好吃懒做的地痞流氓,只想吃一口饱饭! 陈守没有说话,站到秦明身后。 秦明大吼一声:“谁愿意归顺祝家庄,就出来!忠于梁山的,继续在里面呆着!” 呼啦! 一群难民般的战俘争先恐后的往外拥挤! 第二十八章 重组军队 祝龙派秦明去挑选战俘,自己也没有闲着。 他和欧鹏、马麟、时迁一起,在对庄丁们进行选拔。 怎么选拔? 当然是比武咯! 收编战俘后,祝家庄的人马将达到两千八百多人,所有战俘将会打散,分配到各个庄丁百人队中。 队伍急剧扩大,原有的编制也需要随之作出改变。 新的建制,将是营、都、队、班。 十人为一班,设班正、副班正各一名。 五十人为一队,设队正、副队正各一名 一百人为一都,设都头、副都头各一名。 五百人为一营,设营尉一名,副营尉两名。 重组后,一共将有五个营,再加一个警卫都,共两千六百人。 另有两百庄丁还在扈家庄,暂时不参与了。 队伍一扩大,许多位置就出来了,需要大量的基层军官,这就是祝龙今天搞选拔的目的。 武功选拔的主要班正级别的。 班是最小的作战单位,祝龙却非常重视,班的建设,关系到军队的战斗力。 都头和队正的选拔,除了武功,还要综合考虑功劳和能力。 昨晚,祝龙、祝虎、栾廷玉围着战功簿,研究了一大半夜,现在人选已经基本拟定了。有原来的老队正和队副,也有因功提拔的新人。 本来也请秦明等降将参会,但是他们对这些庄客一个都不认识,听着一个个陌生的名字,差点听睡着了。 于是祝龙也不折磨他们了,让他们提前回去睡觉。 至于营尉人选,祝龙心中早就有想法了。 毕竟有资格的就这么几个人,不用太多考虑。 “欧兄,马兄,你们看我们祝家庄庄客怎么样?”祝龙坐在椅子上,看着同时进行的几场比武,转头对左右两边的欧鹏和马麟笑着问道。 欧鹏竖起大拇指:“这些庄客个个身强力壮,刀枪娴熟,又纪律严明,令行禁止,大官人真是带兵有方啊!在下佩服!” 祝龙摆摆手,“这不是我的功劳,都是我三弟祝彪负责训练的,他确实很有为将的天赋。” “大官人却是有将将的天资!”马麟一个马屁奉上,让祝龙措手不及。 “梁山败得不冤啊!”欧鹏像是想起了什么事,露出复杂的神情。 “欧兄想到了什么?”祝龙见他这样,好奇问道。 “我记得,我们刚上梁山时,喽啰们也是训练有素的,那林冲不愧是禁军教头,练兵确实厉害!只是后来……后来宋江学朝廷搞兵不识将、将不识兵那套,喽啰们失去约束,头领们心思也不在这上面,便渐渐荒废了。” 说到这里,他暗暗叹了口气。 祝龙笑道:“宋江小吏出身,才识有限,始终摆脱不了官府那套的桎梏,却不知不破不立,否则哪有我们这些的出头之日!” “大官人所言极是!”这话意味很明显,两人听了精神一震! 这祝大官人雄心勃勃啊! 跟着这样的老大才会有前途。 比武选拔整整搞了一天,然后管事们将优胜者登记造册,明天就分配到位。 祝虎跟栾廷玉去习武了,经过多场大战,他早就发现自己的不足了,想去栾廷玉那里回炉深造,只是一直打仗,没有时间。 晚饭的时候,大家围着一张大桌子,边吃边聊。 祝龙、祝虎、栾廷玉、秦明、黄信、欧鹏、马麟、时迁八人都在,还有杨雄、石秀、杨林、邓飞他们。 “今天学得怎么样?”祝龙见祝虎脸上满是笑容,一副收获满满的样子。 “感觉是醍醐灌顶啊!解开了许多我的迷惑,栾师父真是高明!”祝虎一脸钦佩的对栾廷玉拱拱手。 祝龙暗笑,世上任何技艺都是一个学习——实践——学习的过程。 光是闭门苦练是不行的,实践之后,发现自己的短板和不足,再回去学习,这样进步就会很快。 “秦兄,挑选战俘还顺利吧?” 秦明吞下一块肉,笑道:“他们都挤得打破头了,幸好大官人有先见之明,让我带了两百弟兄维护秩序。” “嗯!”祝龙点点头,喝了半口酒,道:“我们还在跟梁山打战,军队重组得加紧进行。明天人员全部必须到位。” “应该没有问题!就等你确定正副营尉了!”祝虎一边撕扯一根鸡腿,一边随口道。 他说得随意,其他人却心里一紧,打起精神了。 这是确定自己地位的时刻了。 这次的排位不但关系到职位和权利,还决定了自己今后在这个以祝龙为中心的集团里的资历。 作为组建军队后的第一批将官,以后妥妥的是元老级别。只要能活到最后,哪怕没有什么功劳,那都不得了! 祝龙笑了笑,“那就现在敲定吧!” 每个人都放下筷子,抬起头来,看着祝龙。 “这次新组建五个营,暂且以五行命名吧!” “我自领金字营,欧鹏、陈守为副营尉,并兼领一都。” “栾师父为木字营营尉,副营尉你自己从都头中挑选一名。” “秦兄为火字营营尉,黄信、祝康为副营尉,并兼领一都。” 祝康是一名百人队队长,曾经跟祝龙活捉石秀,埋伏并击溃李俊部,在后面的作战中表现也很出色,立了不少功劳。 “祝虎为土字营营尉,马麟为副营尉,并兼领一都。” “祝彪为水字营营尉,他不在,暂由我代领。” 众人听完,表情各不一样。 五名营尉,除了秦明,全是祝家三兄弟、栾廷玉占了。 欧鹏、马麟、黄信都是副营尉,他们已经很满足,毕竟自己刚刚归降,还没有立功,甚至连投名状都没有。 黄信倒是活捉过白胜、跟祝虎联手擒了马麟,但是还没有到可以跟祝龙、秦明、栾廷玉等人平起平坐的程度,而且能力也不允许。 时迁脸色黯然,虽然他有自己之明,知道自己不是领军打仗的料,但看到别人都“当官”了,自己却没有,心里还是很失落。 “还有一个警卫都,时迁为都头吧!” 祝龙看了一眼对面的石秀,其实这位才是他心中理想的警卫都都头。 石秀等人何尝不心动? 他和杨雄踏上梁山才几天,要是说有什么感情,那纯粹是扯淡。 第二天,大家都很忙碌。 校场上热火朝天。 上午是营尉带领各营集中训练。 下午是都头带领各都训练。 晚上是各班集体活动,至于是一起喝酒聊天,还是互相不服比武,那就各不一样了。 祝龙也不有多大训练效果,主要是大家尽快互相熟悉起来,打仗时能上令下行,如臂指使。 祝龙将祝彪的水字营交给欧鹏带领训练,想考察一下他的能力。 他自领的金字营则交给陈守去带,这小子是他重点培养的对象,各方面能力都还不错。 这次组建太过仓促,大家忙得手忙脚乱,总算先把架子搭起来了。 祝龙判断这几天梁山不会进攻,他们正好可以利用这段时间整合一下。 第二十九章 孙立 议事堂里,祝龙正在和栾廷玉、秦明等将领讨论练兵方案,忽然一名守卫后庄门的士兵跑来报告。 “门外有一队人马,自称是登州兵马提辖孙立,要见栾营尉。” 终于来了吗? 等你好久了! 祝龙心中冷笑。 栾廷玉面露喜悦,猛地站了起来,对祝龙道:“我确实有个师弟名叫孙立,江湖人称‘病尉迟’,在登州任兵马提辖,不知道他怎么来东平府了。我这师弟武功高强,弓马娴熟,如果是他,可为一大助力!我且去迎他进来!” 祝龙站起来道:“我们陪栾师父一起去吧!” “我也听说过这孙提辖的大名,登州的盗贼都怕死了他,如果是他,一起去看看吧!”秦明问道。 祝虎、黄信、欧鹏、马麟、时迁、陈守、祝康都往外走,来到后门城楼下,看见护城河外站着九人,有男有女,一辆马车,马车上竖着一杆旗,上面写着“登州兵马提辖孙立”。 栾廷玉仔细一看,喜道:“没错,确实是我那师弟!” “那快快请进来吧!”祝龙笑道。 放下吊桥,打开城门,栾廷玉急步出去,远远喊道:“师弟!” “师兄!” 师兄弟相逢,有许多话要说,但眼下还不是时候。 栾廷玉将他们请进去,与祝龙等人相见。 “师弟,这是祝家庄的祝大官人,这是秦明兄弟,江湖人称‘霹雳火’,原是青州兵马总管,这是……”栾廷玉一一介绍,大家互道久仰。 祝龙打量着孙立,脸色微黄,络腮胡须,身高八尺开外,一根红带护额,身穿武官战袍,腰间一条竹节虎眼鞭,威风凛凛! “师兄,我来的时候,在前面山岗脚下看见一座军营,里面有许多人马,我怕惹不必要的麻烦,便一路打听,从这后门过来。那是些什么人?”孙立一脸好奇道。 装! 让你装! 今天小爷就跟你飙飙演技,让你知道什么叫专业! 祝龙替栾廷玉答道:“那是梁山贼寇,来侵犯我祝家庄的!” “太猖狂了!有我在此,无须担忧,他若是敢来,我定要捉拿几个贼头目,交给官府!” “提辖威武!”祝龙竖起大拇指赞道:“请孙提辖先去栾师父处安顿,我等去前厅准备宴席,为孙提辖接风洗尘,请稍后便至!” 孙立拱手道:“叨扰了!” 栾廷玉带着孙立等人去他的院子,祝龙一行来到前厅等候。 他吩咐祝虎道:“二弟,有贵客上门,你去告诉父亲,请他过来相陪吧!” “我差点忘了,家里有客人来,不告诉他的话,老父会不高兴的。这孙提辖是朝廷官员,父亲见了,肯定十分高兴。”祝虎背后吐槽老父亲两句,去请祝太公了。 时迁想了想,开口问道:“要不要请石秀哥哥他们来?” “还是不要了,孙提辖是朝廷官员,最好不要相见,免得横生枝节!你去请他们忍耐几天,不要出来走动!” “好的,我这就去!”时迁紧张了,连忙跑过去。 祝太公来了,一见到祝龙就数落起来。 “你见到祝彪也不带他回来,我是怎么叮嘱你的?” “孩儿有错!”祝龙赶紧低头弯腰认错,一副大孝子模样。 “爹,不关大哥的事,是那个扈成非要留下三弟,三弟人又太老实了,听不得好话!” 祝太公火更大了:“扈成怎么不留你啊?” “留我干嘛?我又不娶他妹妹!我说爹,你有点偏心啊,合着你就念着三弟,我在不在没关系是吧?”祝虎有点不乐意了。 祝太公没好气道:“我就想知道你三弟在梁山贼寇手里有没有挨打受伤,看他怎么样!你在家里好好的能吃能喝,我担心你干什么!” 祝龙笑道:“二弟你别惹父亲生气了,客人快来了,让人家看见笑话!” 时迁从石秀那里回来,对祝太公行了个礼,转头对祝龙道:“石秀哥哥说他们都知道了,让您放心,不会给您添加麻烦。” “不好意思,让诸位久等了!”栾廷玉和孙立等人一起进来了。 栾廷玉见祝太公也在,连忙介绍。 祝太公见孙立是朝廷武官,十分客气,家长里短的聊了起来。 酒宴上,大家推杯至盏,酒酣耳热。 孙立打了个酒嗝,眯着眼睛问道“不知贵庄跟梁山的战况输赢如何?” 祝虎得意笑道:“呵呵,他们就是皮痒痒,专程过来找打的!” “哦?难道你们打赢了?” “我们连败那宋江好几阵呢!现在山庄里都关满梁山的俘虏!” “待会能带我去看看嘛?”孙立有些意外,难道梁山这么弱吗?那还值不值得投靠? “不用了!”秦明闷声闷气道:“我们几个就是!” 祝龙连忙道:“秦兄严重了!你我是意气相投,你才弃暗投明的!” 孙立真的吃了一惊。 这些事,吴用没有对他说啊! 难道祝家庄真的这么强?晚上要向师兄仔细打听清楚。 孙立在祝家庄住下,一直在试探虚实,同时争取祝家父子的信任。 祝太公倒是对他掏心窝,可是祝龙虽然对他很客气,天天宴请,但明显对他很警惕。 看来,必须按军师的计划行事了! 第四天,梁山大军攻城! 不用祝龙召集,大家第一时间赶到了后门城楼下。 梁山这次本来就是配合孙立的,他自然也在。 咦? 有新面孔! “大官人,梁山来了援军啊!”秦明站在祝龙右边,指着城下,为他解说道:“那个学究是‘智多星’吴用,梁山的军师。看见宋江身后那两个手持长戟的骚气少年了吗?穿红衣服的是‘小温侯‘吕方,穿白衣服的是‘赛仁贵’郭盛。还有那边三个站一起的,就是阮氏三兄弟。那边脸上有块朱砂记的凶恶大汉是赤发鬼刘唐……” 秦明刚介绍完,吕方拍马上前,舞动方天画戟,指着城上,喝道:“祝家庄的听着,谁敢跟小爷决一死战!” 祝虎这暴脾气马上不干了,“大哥,让我教训一下这小子吧!” “小心点!”祝龙同意了。 祝虎点点头,扛着大枪蹭蹭下楼了! 第三十章 这酒劲很大啊 祝虎和吕方大战五十回合,不分胜负。 祝龙看了左右,问道:“谁能将这个吕方擒下?” 秦明叫道:“我去!” 能不能好好说话! 祝龙哭笑不得,叮嘱道:“好!秦营尉小心!” 秦明带着一队人马出了城门,冲向吕方。 宋江望见了,咬牙切齿:“这厮果然投敌叛变了!林冲兄弟,此獠只有你能抵挡,还请休辞劳苦!” 林冲点点头,“交给小弟便是!” 他拍马上前,截住秦明,两人相视一眼,也不说话,直接动手,你来我往,就像同门切磋一样。 “嘿嘿,这两人像是在走过场啊!”穆弘在宋江耳边道。 宋江脸色阴沉。 欧鹏和马麟心里挣扎一番后,也向祝龙请战。 祝龙当然同意了,这两位哥们的投名状还没有交呢! 欧鹏和马麟一出马,宋江脸色更加难看,这本来是自己一系的人马啊,现在竟然都被俘降敌了,这让他心里如何好受! 他拍马上前,对欧鹏和马麟怒骂道:“背弃兄弟之人,有何面目见人耶!” 欧鹏、马麟二人面露愧色,勒马不前。 秦明却暴怒了,一声爆喝如平地惊雷:“宋江,你这阴险小人,还我妻儿性命来!” 狼牙棒一扫,他逼开林冲,鞭马疾驰,杀向宋江。 宋江心里一慌,连忙调转马头,逃往本阵。 穆弘、张顺、郭盛三人救主心切,一起上前挡住,围殴秦明。 怒气值爆棚的秦明自然不怕他们几个,狼牙棒横扫狂劈,穆弘三人扛不住,被逼得连连后退,十分狼狈。 林冲被欧鹏和马麟缠住,一时不得脱身。 李逵看不下去,冲着秦明骂道:“我哥哥谋死你妻儿老小怎么了,那是爱惜你人才,值得你投靠那祝家庄?今天让你吃吃老爷的板斧!” 他光着膀子,举着两只板斧,加入战团。 有他这个悍不畏死的在前面挡着,穆弘三人旁边支应,总算抵住了秦明。 “哎,可惜我花荣兄弟不在,否则一箭就结果了他!”想起花荣,宋江无比惋惜。 祝龙看着下面焦灼的战状,瞟了一眼孙立,心想你还不出手更待何时? 果然,孙立道:“大官人,我去厮杀一番,捉几个强盗头目来!” 祝龙大喜道:“有劳提辖出马!” 孙立骑着乌骓马,手握一杆点钢枪,腰悬竹节虎眼鞭,一副雄赳赳的猛将气势。 他出了城门,飞奔到梁山阵前,喝道:“谁敢上前领死!” “休得猖狂!”阮小七挺枪跃马,迎战孙立。 阮小七这种野路子,哪是孙立的对手,不到三十回合,就被孙立活捉了,夹在腋下,径直带回庄里,扔在地上,让士卒们捆绑起来。 “聊胜于无!”祝龙对阮小七看不上眼,这人不识大体,不知轻重,容易坏了大事。 他鸣金收兵,秦明、祝虎、欧鹏、马麟都纷纷撤回。 拉起吊桥,关上城门,命一都头将阮小七押进地牢。 大家都到前厅开宴席,为孙立庆功。 祝龙热情的给孙立敬酒,跟前几天的客气而警惕相比,他今天的态度亲近了许多。 孙立看在眼里,自以为得计,十分高兴。 今天他是主角,大家都敬他的酒,十几杯下肚,感觉头有些晕。 “这什么酒啊,劲很大啊!”说完往桌上一趴,什么都不知道了。 栾廷玉疑惑道:“咦!我师弟怎么这就醉了?平时不止这个酒量啊!” “呵呵!”祝龙笑而不语,只见孙新、解珍、解宝、邹渊、邹润、乐和六人也一个个晕头晕脑,,一脸茫然的你看我,我看你,然后都倒下了。 隔壁偏厅也为顾大嫂和孙立的妻子——乐大娘子摆了一桌酒席,两名祝家庄女眷作陪,这时也传来重物坠地的扑通一声,乐大娘子惊慌叫道:“婶子,你怎么了?” 祝家庄的诸将都大惊不已,面面相觑,见只有祝龙神色如常,面带微笑,谁还不知道是他搞的鬼。 “大官人,这是怎么回事?”栾廷玉惊骇问道。 祝龙轻描淡写的笑道:“呵呵,我让仆人在他们的酒里放了点蒙汗药,有助于睡眠。” “为什么?” “栾师父不要焦急,你去问一问孙夫人便知!” 两名仆人将乐大娘子搀扶过来,她见丈夫和其他人都晕倒了,知道事情已经败露,惊慌的两腿发软,几乎站不住。 祝龙笑道:“嫂嫂别怕,你只需把事情经过详细说来,我们并不为难你!” 乐大娘子瑟瑟发抖,低头不语。 “嫂嫂不知道从哪里说起吗?那就从解珍解宝兄弟如何因为一只大虫,被毛太公陷害下狱说起吧!” 乐大娘子惊骇不已,猛地抬起头,瞪大了眼看着祝龙。 大家看到这一幕,也都知道其中有隐秘。 栾廷玉走到她面前,温言劝道:“弟妹你照实说出来吧!事到如今,你还隐瞒得了?大官人什么都知道了!” 乐大娘子心里崩溃了,大哭起来,边哭边说:“这两位后生名叫解珍解宝,是我丈夫的姑舅兄弟,他俩杀死一只老虎,被登州财主毛太公昧了,还被诬陷下狱。” “那位是顾大嫂,她也是解珍解宝兄弟的姑舅姐姐,又嫁给了我的小叔子孙新。她一心要救两位兄弟,诈称有病,将我们夫妻俩骗去她家里,当时她家里还有这两个人,是登云山的强盗邹渊、邹润叔侄俩,他们几个伙同起来胁迫我丈夫随他们去劫狱,同上梁山,我丈夫无奈。只好答应。” “救出解珍解宝后,他们杀了毛太公全家,投奔梁山。然后——” 乐大娘子顿了一下,接着道:“然后遇到那个军师吴用,他不知怎么知道了我丈夫和栾伯伯是师兄弟,非要他来祝家庄做卧底,否则便不接纳他。加之邹渊邹润的好友杨林、邓飞被你们抓了,他们非要相救,我丈夫、还有我兄弟乐和迫于无奈,只能答应!” 一口气说完,她又大哭起来,跪下磕头道:“都是他们几个和梁山贼寇逼得,我丈夫和我兄弟实在无路可走,求大官人和栾伯伯饶了他俩一命!” 除了前面解珍解宝、顾大嫂夫妻以及孙立之间乱七八糟的亲戚关系大家没听懂外,后面的都听懂了! 原来这孙立等人都是梁山的卧底啊! 栾廷玉脸色铁青,没想到他真心相待的师弟,竟然怀着恶毒心思来害他! 他突然对祝龙拜倒,满脸愧色:“若非大官人明察秋毫,栾某险些造下大错!” “栾师父忠厚耿直,自然不知人心险恶,这也是情有可原。”祝龙扶起栾廷玉,命人将孙立几人绑起来,关进地牢。 他看了跪在地上为孙立和乐和求饶的乐大娘子一眼,这女人也不是简单啊,知道为丈夫撒谎推责。 明明是孙立自告奋勇,主动说出自己和栾廷玉的关系,利用栾廷玉当做自己的踏脚石,在她口中却是被迫无奈之举。 不过这也是人之常情,说来这也是个可怜的女人,本来是生活无忧的官太太,突然间被卷入这档子破事,整体提心吊胆的。 祝龙挥挥手:“将孙夫人关进屋子里吧!” 第三十一章 师兄弟 孙立醒来,发现自己在一间牢房里,手脚上戴着镣铐。 他最后的记忆是在酒宴上,那时自己还是座上宾,每个人都热情的向自己敬酒,包括那个祝龙。 怎么一觉醒来就成了阶下囚呢? 他想了很多种可能性,不知道自己哪里暴露了。 咚咚! 外面传来脚步声。 应该是两个人。 他抬头望去,祝龙和栾廷玉出现在门外。 士兵打开牢门,两人进去,栾廷玉冷冷盯着他,祝龙则是笑非笑。 “为什么?你为什么要害我?”栾廷玉愤怒质问。 孙立苦笑,“我哪里露出破绽了?” 祝龙微笑道:“你的表演非常完美,没有一点破绽!” “那你是怎么看出来的?”孙立好奇道。 栾廷玉也看向祝龙,期待答案。 他和秦明等人都非常好奇,祝龙是怎么知道孙立是卧底的,只是祝龙故作高深,不肯直说,弄得他们心痒痒。 “哈哈!”祝龙终于学胖子狄仁杰,装了一回x,仰天大笑两声,边走边推理道:“你来得时机太蹊跷了,偏偏是两军交战的时候。为了以防万一,我派人快马前去登州查访,得知了你们从登州大牢劫走解珍解宝,杀了毛太公全家的事情。” 他无耻的撒了个小谎。 孙立眼珠一转,冷笑道:“哼!即使如此,那又如何!难道你就因为这个,就想将我交给官府,邀功请赏不成?师兄,你想背上卖友求荣的名声吗?” 栾廷玉怒极反笑:“事到如今,你还想倒打一耙!乐大娘子都已经将你勾结梁山的事情招了!” 孙立顿时脸色煞白,瘫坐在地,仿佛全身力量被抽走了! 他突然眼睛死死盯着祝龙,不甘心道:“你让我死个明白,我到底哪里露出了破绽?” 祝龙摇摇头,露出赞赏的表情:“我已经说过,你的表演非常完美,没有一点破绽!” “但梁山的人露出了破绽!” “哦?” “正如你所说的,哪怕你真的杀官造反,冲着栾师父的面子,我也必定收留你,保证的你安全,甚至还要顾全你的面子,不将你现在是朝廷钦犯的事情告诉任何人!” “但是今天,你抓走阮小七后,梁山的人竟然无动于衷,没有一个人上来救人,全都站在原地旁观,连他的两个亲兄弟都是如此,毫不担心着急,这不得不令我疑惑!” “难道,他们是故意让你抓走阮小七的?” “他们为什么要这么做?” “我想了许久,唯一的结论,就是你们有勾结!想用阮小七骗取我的信任!” 看着栾廷玉和孙立目瞪口呆,惊为天人的眼神,祝龙的虚荣心得到极大满足。 怪不得狄胖子每次解开谜底时,都是那副念头通达、无比舒坦的模样。 不过祝龙这是弄虚作假,他是先知道谜底,然后搜寻线索、证据,自然能发现端倪。 栾廷玉恨恨道:“事到如今,你还有什么话要说?” 孙立苦笑两声:“我既然不仁,也不敢奢求师兄和大官人宽恕。只求饶了贱内一命,她是被无辜转入的。” “若是你们的阴谋诡计得逞,你们会饶了我们祝家那些无辜之人吗?”祝龙冷笑,对孙立等人无比厌恶。 卖友求荣,心狠手辣,人品渣到了极点。 若不是他的穿越,祝家满门老小都死得极惨。 有必要这么狠吗? 毕竟人家好酒好肉招待了你们好几天,怎么下得了手啊! 特别是顾大嫂那个腰比水桶还粗的老娘们,杀起人来比男人还狠辣! 听到祝龙的话,孙立绝望的闭上了眼睛。 栾廷玉突然扑通跪下,向祝龙求情道:“大官人,孙立心怀不轨,罪不可恕!但他终究是我师弟,如果杀了他,我恐怕日后无颜去见恩师,求您看在栾某的薄面上,给他一个将功赎罪的机会吧!” 孙立睁大眼睛,不敢置信的看着栾廷玉。 师兄竟然以德报怨! 他双眼含泪,露出羞愧之色。 “你还愣着干什么?还不向大官人认罪求饶,你自己不怕死,也不想想嫂嫂和你弟弟他们?” 我不怕死? 怎么会呢! 师兄你太误会我了! 谁死我都不怕,我就怕自己死啊! 孙立连忙向祝龙磕头,“小人一时糊涂,受那梁山贼寇的威逼,做了这昧心之事。求大官人宽恕,给小人一个将功赎罪的机会!小人今后赴汤蹈火,在所不辞!” 祝龙厌恶的看了孙立一眼,暗暗叹气,他不得不抛弃自己的个人感情,收服孙立。 因为他需要人才! 自己要学刘邦,不能学项羽。 要学曹操唯才是举! 刘邦最痛恨的人就是雍齿,这个人几次三番的背叛他,甚至害得刘邦家人都被项羽捉了,但刘邦一直不杀他,还第一个给他封侯。 很多人中伤陈平跟嫂嫂有一腿,道德败坏,但刘邦不以为意,继续信任他,继续重用他。 曹操亦是如此,张绣降而复叛,杀死了他的爱将典韦,长子曹昂亦战死在乱军之中,然而,当张绣再次投降的时候,曹操依然接纳了他! 没有天空一般的胸襟,又怎么容得了天下。 容纳不了天下,又怎么配拥有天下! 孙立武功高强,弓马娴熟,既会枪法,又会舞鞭,确实是个人才! 是他需要的人才! 祝龙闭目沉默了半响,长叹一口气道:“栾师父是我最尊敬的长者,他既然为你开口,我便饶了你一命。” “多谢大官人!”孙立大喜。 “但是,你必须先用行动证明你自己!” “小人一定让大官人满意!”孙立拍着胸脯大声道。 不就是出卖梁山嘛,他孙某人一点心里负担都没有! 师兄我都能卖,你们算什么? 大家很熟吗? 祝龙面无表情的转身出去了! 栾廷玉叮嘱了孙立几句,跟了上来。 “多谢大官人!”他心里十分感激祝龙给他这个面子。 祝龙摆摆手,他一直没有戳破孙立夫妇的谎言,如果栾廷玉知道孙立不是被迫无奈,而是主动卖了他,要拿他当做进身之阶的话,不知作何感想。 祝龙不会告诉他这些事情的,那样的话孙立就彻底无法在祝家庄立足了,这不是他想要的结果。 第三十二章 里应外合 中军主帐里,只有宋江和吴用,两人举着一封信,对着牛油蜡烛反复细看。 “贤弟,会不会有诈啊?”宋江犹豫不决。 吴用沉思许久,摇摇头道:“应该不会,我派人去登州查访了,他们所言不假,确实是有这么回事。只是小心无大错,我们还是要提防一些!” “贤弟这么说,我就放心了。孙立兄弟在信上说,他们今晚半夜打开祝家庄前门,同时在庄里四处放火,救出被俘的兄弟们,里应外合。这的确是一个难得的好机会啊!只是为何我这心里总还是悬着,总觉得哪里不对劲,又说不上来!”宋江眉头紧皱,一脸苦思的表情。 吴用安慰道:“哥哥恐怕是劳神过度!” 宋江叹了口气,苦笑道:“哎,看来我是在祝龙那里吃亏太多,有些杯弓蛇影,草木皆兵了!贤弟,你来说说,该怎么安排吧!” “依小弟愚见,可令林冲、刘唐、穆弘三人打头阵,他们先冲进城去,若是无异常,再由哥哥带着李逵、阮小二、阮小五、吕方、郭盛五人杀进去,而我与张顺、戴宗三人负责把守营寨,负责接应,如何?” “如此甚好!” 吴用叮嘱道:“哥哥须谨记,必须看到庄内起火,听到有杀喊声,救火声才可以进去,否则可能就是陷阱!” “我记住了!”宋江点点头,沉思了一会儿,问道:“贤弟来时,我晁盖哥哥可好?” “一切都好,就是记挂着您!” “贤弟可曾看见白胜了?” “看见了,就是他告诉山寨这里的情况,晁盖哥哥才派我来增援的。难道不是哥哥派他回去的吗?”吴用奇怪问道。 “当然不是了!那日,他和林冲、马麟三人去埋伏祝龙,结果反而吃了败仗,马麟被俘投降,这白胜也被抓了,但是祝龙却放了他。” “这是为何?” 宋江双手一趟,无奈道:“愚兄哪里知道,他并没有回我这里,而是直接回了梁山!” “这是临阵脱逃啊!” “呵呵,没那么严重吧,也许他是有事要面禀晁盖哥哥呢!” 吴用沉默了。 宋江的心思也只能瞒得过耿直的晁盖,梁山上大多人都心里雪亮,何况是他智多星。 他实在不愿转入这些纷争,只是他是军师,怎能脱身事外? 宋江多次向他示好,只是晁盖哥哥忠厚心善,他实不忍抛弃,故而一直装聋作哑。 但这终不是长久之计,两虎相争,非山寨之福啊! 他叹了口气,更加沉默了! 二更时分,月光微弱。 宋江点齐林冲、刘唐、穆弘、李逵、阮小二、阮小五、吕方、郭盛八将,并两千喽啰,悄悄的向祝家庄潜行。 一路无声无息的摸到祝家庄前门,找了一片树林躲进去,静静的等待。 时间一点点过去,又过了两个时辰,突然漆黑的城墙上亮起一根火把,左右摇晃三下,然后便熄灭了。 “布谷!布谷!” 一名喽啰头目靠近过去,对着城头,学着布谷鸟叫了几声,然后又回来了。 这是孙立在信里叮嘱的暗号,否则他们那里动手了,梁山人马却没有来,那就惨了! 又过一刻钟,祝家庄里突然冒起几处冲天火光,没过多久,一下子人声鼎沸起来。 开始还是救火声,后来就是喊打喊杀了。 宋江心里兴奋,对林冲、刘唐、穆弘三人道:“贤弟们先行一步,遇到不对劲,立刻退回来!” “哥哥放心,我们会小心的!” 三人带着五百喽啰趴在护城河外,紧盯城门。 城墙上突然传来兵器碰撞的声音。 啊! 战斗激烈而短促,几声惨叫后,嘭的一声,吊桥落下! 林冲等人连忙过了吊桥,来到城门外。 吱嘎! 城门开了! 城门那头,两个人手里拿着火把,向他们招手! 火光摇曳,分明是“两头蛇”解珍和“出林龙”邹渊。 林冲三人不疑有他,连忙冲进去。 庄子深处都是火光,到处是救火时,厮杀声,怒骂声……一片混乱! 邹渊一脸焦急道:“你们跟我来,其他人正在厮杀,快去救他们!” 林冲不动,问道:“花荣兄弟们可救出来了?” “尚未救出来,还在牢里关着!” “解珍兄弟,你带穆弘兄弟去救被关的山寨兄弟!邹渊兄弟,你带我去援助孙提辖他们!刘唐兄弟,你带一百人守住大门,并派人快去请宋江哥哥进来!” 林冲迅速作出安排,几人依计分头行事。 穆弘带着两百喽啰,跟着解珍在祝家庄里拐来拐去,躲开了士兵,来到一处偏僻的大院子附近。 院子门口有二十多名士兵在守卫。 解珍指着院子道:“被俘的梁山好汉就是被关在里面!” “大家随我来!”穆弘低喝一声,握紧朴刀,冲了上去。 “谁?站住!” 几名士兵发现了,厉声喝道。 穆弘也不说话,加紧脚步往前冲,后面喽啰们紧随他身后。 如果他回头看一下,就会发现解珍并未跟上来。可惜他只顾向前,一心救人,没有注意到其他。 祝家庄的士兵看见一群人冲黑暗中冲过来,听那密集的脚步声,就知道人不少。 “敌袭!” 他们一边大喊,一边连忙转身跑进院子里去了。 穆弘更加着急,闯进那院子。 正面是主屋,左右是厢房,只有南面是两丈多高的院墙。 穆弘追杀那几个士兵,来到正屋门前的台阶下,却见大门突然打开,一员身披重甲的魁梧大将手提一杆点钢枪,腰悬竹节虎眼鞭,在一群士兵的拥簇下,突然从屋里冲出来! 左右厢房的一扇扇房门全部打开,从屋子里涌出来许多士兵,前面是高大的盾牌,上面架着明晃晃长枪大刀,后面弓箭上弦,箭镞寒光闪闪。 不好!中计了! 穆弘大惊! “退出去!” 他扭头回望,院子大门已关闭大半了。 门外,解珍一手拉着一个门环,对他露出一个残忍的笑,然后“嘭”的一声,将门合上! 咻!咻!咻! 利箭出弦! 啊! …… 伴随一声声惨叫,许多喽啰倒在血泊里! “别放箭了,我们投降!” 喽啰们纷纷放下武器,跪地投降! 那些还站着犹豫的,立即招来几支利箭,被射成刺猬。 除了一个人 穆弘! 孙立要借他人头一用,必须亲自动手! 没有任何的废话,穆弘横斜朴刀,踏上台阶,一刀横扫! 竹节虎眼鞭往外一挡,刀口破碎,朴刀被荡开。 孙立居高临下,抬起一脚,穆弘倒飞而起,重重跌落地上。 “无耻小人!”穆弘咬牙切齿道。 “是!我是小人,你们都是正气凛然的君子!”孙立撇撇嘴,不屑冷笑道:“别以为我不知道你的跟脚,你不就是揭阳镇上的地痞恶霸吗,装哪门子英雄好汉?我呸!” 孙立将鞭挂回腰间,一步一步的走下台阶,挺枪刺向地上的对手。 穆弘眼里露出狠色,他没有闭目待死! 一刀荡开长枪,然后将刀猛地甩向孙立,趁孙立闪避之际,从大腿上抽出一把尖刀,猛然从地上蹿起来,扑向孙立! 长枪被挡在外,虎眼鞭来不及取,孙立大惊,连连后退,却被台阶绊倒。 穆弘恶狠狠的扑上来,举起尖刀,一刀扎进孙立胸膛! 第三十三章 千斤闸 孙立没有死! 他双手紧紧抓住穆弘的手腕,加上铁甲的防御,刀尖只刺进了一寸,除去铠甲和衣服的厚度,只伤了一点皮肉。 死的是穆弘! 混在孙立随从中的解宝,见孙立遇险,第一个反应过来,一个箭步冲上来,抬手一叉子,插进穆弘脖子! 鲜血溅了孙立一脸,他一把将穆弘推到一边,从地上坐起来,撕下穆弘的衣摆,擦掉脸上的血,然后狠狠甩在地上。 但是没有擦干净,反而糊的满脸都是,就像地狱里爬出来的恶鬼,看着十分吓人。 他扳开穆弘手掌,夺走解腕尖刀,将穆弘的脑袋割下来。 这应该算是我和解宝合力杀死的吧,不知道这份投名状在祝大官人那里能不能过关?尽量再杀两个吧! 林冲带着两百喽啰,跟着邹渊,向祝家庄深处跑去,那里火光最亮,激烈的杀喊声就是从那里传来的。 他们对祝家庄地形不熟,只能紧紧跟着邹渊一路奔跑,早有人发现他们,零星的士卒自发攻击他们,却显得更加混乱,被他们轻而易举的击退。 一排房屋后,火光冲天,兵器碰撞。 “就在前面!”邹渊指着屋后道,说完他第一个冲过去、 林冲见状,连忙带人跟上。 拐过屋角,只见这里果然有两群人挤在一起挥舞兵器打斗,兵器敲得叮叮当当直响! 奇怪的是,他们只是敲击武器,好像在戏耍一般。 “且慢!”林冲觉得不对劲,跑了几步后,竖起右掌,全军停步。 邹渊一边疾跑冲过去,一边大喊:“老子来了,竖盾!” 那些刚刚孩还在刀兵相向的士兵们突然一起转身,列成几排,最前面一排竖起大木盾,长枪如林,寒光闪闪,令人心寒。 中计了! “快退!”林冲刚下令,却听见身后响起密集的脚步,他心猛的一沉! 快步到队尾,只见两名骑马大将,领着黑压压的士兵,将他们的后路堵住了。 “秦明!黄信!” 林冲的心沉入深渊! 左右也传来异响! 左边是城墙,右边是一长排房屋。 城墙和屋顶上都站满弓箭手,只要两轮箭雨,他们这两百人没有一个能活下来! 秦明驱马上前,劝道:“林兄,投降吧!且不说两百多弟兄的性命,便是你,也有大仇未报,怎能默默无闻的死在这里!” 林冲四周望去,他终于发现了,这些火光,并非房屋燃烧,只是空地上的一堆堆篝火。 他沉默半响,仰天叹了一口气,将长枪往地上一扔! 他身后的喽啰们也松了一口气,纷纷将兵器扔在地上。 前门城楼上,祝虎、欧鹏、马麟、孙新四人望着城下,只见梁山喽啰一队队的进入祝家庄里。 他们今晚的是任务是埋伏在两侧城墙,等宋江他们进城后,夺回城楼,放下千斤闸,拉起吊桥,截断梁山人马的退路。 哪知道刘唐没有打过攻城战,也没有接受过任何军事教育,只知道守住城门,根本不知道派人去城楼上控制千斤闸和吊桥等重要设施。 他们就这样轻轻松松的完成了前半部分任务。 后面的任务就是抵挡住庄子里的梁山人马的反扑,并在城墙上对下方进行火力打击。 可惜祝家庄的弓箭兵太少了,总共不到九百人。 孙立带去一百,秦明带走三百,祝龙那里三百,分给他们的就没多少了,还不到两百人。 倒不是祝家庄里会弓箭的士兵不够多,老庄客们都练过,剔除一些资质不行的,至少也有一千六百多人能拉弓射箭,主要问题还是弓箭这种武器紧缺。 一是工艺复杂,制作难度太,购买价格昂贵。 二是朝廷管制严格,仅次于弩。 这还是如今朝廷腐败,法令松弛,换做朝廷清明时期,民间持有弓箭是大罪! 月光微弱,城外的人马已经不多了,大约五百人,却迟迟不肯进来。 怎么办? 欧鹏、马麟、孙新三人都望着祝虎,等他拿主意。 祝虎摇摇头,示意等一等。 等祝龙那边先动手,他们这里就放下千斤闸,截断归路! 李逵看着宋江,焦急道:“哥哥,我们怎么还不杀进去啊!” “再等等吧”宋江心里也很烦躁,他总觉得心里不安,仿佛前面有陷阱。 林冲、刘唐、穆弘,进去有两柱香时间了,但火光、杀喊声依旧,没什么变化。 他有种不好的预感,内心深处想要撤退,但如果自己判断错误,那不就是坑了林冲、刘唐、穆弘和刚刚进去的吕方四人吗? 更严重的是还错过了救出花荣和李俊他们的机会。 此时撤退,他就是彻底认输了! 他已经输不起了。 今晚一战定胜负,不是祝家庄灭亡,就是他宋江一败涂地。 他别无选择,只能压上全部的本钱,做最后一搏! “好!我们进去!” 宋江心一横,迈开步伐,过了吊桥,来到城门口。 刘唐看见宋江来了,跑出来相迎。 “宋江哥哥——” 嘭! 刘唐话音未落,身后一声巨响,震得他浑身一惊,身体像是被施了定身术,一动不敢动! 他面前的宋江、李逵等人也目瞪口呆,张大嘴巴,惊得说不出话来! 他慢慢扭过头,眼前是一堵千斤闸,离开不到两尺的距离! 旋即城头亮起无数火把,箭雨从城头落下,许多喽啰惨叫倒下。 刘唐和李逵顾不得其他,护着宋江,逃回吊桥那头,在弓箭射程之外站住,转身回望。 三人面面相觑,不知如何是好! 他们不知道,此时城头的祝虎陷入暴怒之中,刀尖指着欧鹏,眼睛几乎喷出怒火! “你——你——你这狗奸细,老子杀了你!” 原来欧鹏眼见宋江快要进城时,猛地砍断了千斤闸的绳索,将宋江挡在门外。 欧鹏将刀扔在脚下,闭上眼睛,一言不发。 马麟慌了,走到两人中间,左看看欧鹏,右看看祝虎,突然灵机一动,道:“二官人,欧鹏如此所为,必有缘故,交给大官人审问清楚再发落吧!” 孙新站在祝虎身旁,握紧长枪,警惕的打量着欧鹏和马麟。 祝虎想了想,便命令亲随庄客道:“将他绑起来!看押好了!” 欧鹏双手被反绑,四名庄客正要押解他下楼,他突然冲到城墙边,冲着外面大喊道:“宋江哥哥,今日兄弟救你性命,以全往日恩义!今后你杀我不为忘恩,我杀你不为负义,各走各路,战场相见,不须留情!” 第三十四章 比武 “二官人他们亮起火把了!”乐和凑到祝龙耳边道:“按照约定的信号,这是他们放下千斤闸了!” 祝龙当然也看见了,黑夜里,城头上那么多火把,想不看见都难! 他扭头看向栾廷玉,笑道:“栾师父,今晚你我师徒二人,又要并肩作战了!” 手下战将都全部派出去了,现在只有他和栾廷玉、乐和三人。 至于乐和,被他忽略无视了。 现在是打战,不是搞大宋好声音比赛。 乐和的特长是吹拉弹唱,一身的音乐细胞,但现在四周都是杀喊声,就算他唱起来,估计也听不清楚。 说起武功,他就好似那些资深球迷,说起足球技术战术,那头头是道,比瓜迪奥拉、穆里尼奥之辈都要厉害,但让他踢球,颠球都不会。 乐和就是这样的人,你若是和他讨论武功,那你一定会以为他是高手,可如果打起架来,呵呵,你还没用力,他就倒了! 祝龙当然也不会让他上战场了,他在后面喊“六六六”就行了,反正嗓子好听。 “这是我的荣幸”栾廷玉笑道:“大官人的枪法一定又大有进步!” “都是栾师父教得好!”祝龙拍了个马屁,然后问道:“口袋扎好了么?” “扎紧了!没有放一个敌人过去!”栾廷玉也是刚刚回来战场巡视回来。 “那就好,要是几个强盗冲到后面去,四处放火就玩大了,老爹要废了我的太子之位啊!不过既然二弟那边已经放下千斤闸了,那我们开始反攻吧,将他们压回来!乐和兄弟,吹响号角吧!” “是!” 乐和将号角放到嘴边 呜—— 苍凉雄浑的号角声响彻独龙岗上空! 风! 大风! …… 埋伏的祝家军,喊着整齐的号子,踩着整齐步伐,大盾在前,四米长矛,密密麻麻,指着前方,如一只巨大的刺猬。 原本胶着的战况成了一边倒,梁山喽啰被逼得步步后退。 开始像洪水一样四处泄向祝家庄各处的喽啰们,又像河水倒流一般,被挤压回来。 近千人被赶回前门附近,发现城门出口被堵住了,顿时惊慌绝望。 “刘唐呢?”阮小二抓着一个守门喽啰的衣领,恶狠狠问道。 喽啰战战兢兢道:“他到门口迎接宋江头领,刚出去,这千斤闸就落下来!” 吕方道:“阮家哥哥别慌,你们速速杀上城楼去,那里有绞盘可以升起千斤闸。我和郭盛兄弟这下面抵挡一阵!” “好!” 阮家两兄弟带着一群小喽啰,沿着台阶杀上去城墙。 祝虎在城头等待多时了,他目光灼灼的看着马麟,沉声道:“你若不愿动手,我不勉强你,站到一旁观看就可以!如果你敢学那欧鹏,我一定当场斩杀你!” 马麟手提双刀,语气决然道:“大丈夫岂可首尾两端!二官人若是相信我,就不要说这种话,要是不信我,就将我绑起来!” “好!是个爽直汉子!”他对马麟竖起大拇指,又转身环视了一圈,对士兵们大吼一声:“兄弟们,跟我杀!” 他还未来得及迈开步子,马麟和孙新已经蹿出去了,杀向阮家兄弟。 上山虎遇到下山虎,杀得难解难分。 祝虎看了一会儿,手一挥,“放箭!” 箭如雨下,阮小五没有披甲,肩膀上中了一箭,被阮小二救下去了。 祝龙走在阵前,他和栾廷玉没有骑马,那样太显眼了,容易招来冷箭! 秦明、孙立、黄信、解珍、解宝、邹渊也都解决了自己手头的敌人,及时赶来参加大决战。 祝家军已经形成一个半圆,将梁山人马压缩在城门口附近。 梁山的残兵阵前,站着四名头目。 两个手持方天画戟的骚包少年——吕方、郭盛。 两个穿着崭新红袄的刚脱贫汉子——阮小二、阮小五。 他们手持兵器,神情凝重,对胜利已经不抱任何希望了! 祝龙上前一步。 “大官人!”栾廷玉担心道。 孙立等人拥簇着他,紧紧跟随。 “无妨!” 祝龙抬手阻止他们,独自走到两军阵中间。 他大声道:“两位阮兄、吕兄、郭兄,你们已经逃不出去了,投降吧!如果你们死在这里,没有任何意义,不会有人因此称你们一声好汉的!” 四个人面面相觑,没有人说话。 “我要杀死你们,易如反掌!”他枪尾往地上重重一顿,城头出现许多弓箭手,弯弓搭箭,箭头对着梁山人马。 喽啰们惊慌起来,一顿骚扰,互相拥挤!连四名头领都浑身汗毛竖起。 祝龙手一挥,箭矢又收了起来。 “给你们两个选择:第一个,我一声令下,你们这一千多人都死在乱箭之下!” “第二个,我们赌一场。” “怎么赌?”阮小二问道。 “你们四人轮流跟我打一场,只要你们赢了一阵,我便放你们所有人走!” “如果我们输了呢?”吕方问道。 “如果你们四人都输了,那你们四人向我投降!其他喽啰我依然会放他们平安离去!” “你们可以商量一炷香时间!” 祝龙的飞龙神枪插立地上,双手环抱胸前,站在原地,静静看着对面四人交头接耳。 他搞出这些花样,其实是想给他们一个投降的台阶。 没有人想死,可是又抹不开面子。 不过现在他们就有台阶了,而且是两个! ——不是我怕死,我们只是想保全那么多小弟的性命。 ——不是我怕死,没办法,我们单挑打不过祝龙,作为好汉,我们又不能违背诺言,其实,我们心里苦啊! 四个人也没什么好商量的,一个是全部死,一个是全部活,还需要商量? 阮小二站出来道:“好,我们同意!我先来!” 祝龙点点头,目光如电,冷冷看着阮小二手提朴刀,一步步走过来! 他单手握住枪杆,往上一提,双手横握。两脚一前一后,呈左前弓步。 “杀!”阮小二怒吼一声,前冲几步,却被祝龙长枪挡住。 飞龙神枪长一丈二尺,比朴刀长得多。 无论阮小二脚下如何挪移变位,手中朴刀如何格挡劈砍,他总被枪尖指着,无法突破近前。 他也看出来了,祝龙的武功比自己高得多。 若是平时,他也许会爽快认输。 但这次不行! 啊! 他再次怒吼一声,举起长刀对枪头猛劈一刀,枪头微微一荡,再指着他胸口。 当他再次举刀劈砍时,祝龙怒了! 我这是两百多年的老古董,经得起你真么死劲的砍么? 他枪往回撤,阮小二一刀劈空后,刹那间,一枪刺出,如毒蛇吐信。 胸膛被枪尖刺中的瞬间,阮小二全身血液都凝固了。 这就是自己的结局吗? 他并不后悔! 不后悔跟晁盖哥哥劫那生辰纲,不后悔落草梁山。 这些痛快恣意的日子,一直是他梦寐以求的,哪怕很短暂,也值了! 只是苦了老娘! 祝龙收枪,阮小二低头一看,咦?没有流血!连皮都没有破! 只是毕竟被顶了胸口,他忍不住咳了两声。 死过一次后,才知道生命的可贵。 阮小二心中感激,恭恭敬敬的对祝龙抱拳行了个礼,退回本阵。 第三十五章 五将归降 吕方和郭盛对视一眼,阮小五中了箭,自然无法上场,现在轮到他俩上了。 郭盛拖着方天画戟,上前两步,道:“祝大官人武功高强,枪法精深,我们都跟您相差甚远,不是对手,请允许我和吕方兄弟一同上场!” 栾廷玉听了冷笑:“无耻!亏你说得出口!若是如此,我也和大官人一同上场!” 郭盛脸色一红,讪讪而退。 祝龙摆了摆手,无所谓道:“也好,早点结束,大家也好早些散了,一起吃个夜宵。来吧!” 他要一次压服这两个小将,同时竖立自己勇武无敌的形象。 如果是马战,他还有些顾忌。 但是步战,他非常有信心,再来两个他也毫不畏惧。 他的步法相当灵活,后世的几乎所有格斗流派,都是十分重视步法,无论是进攻、后撤、躲闪,都离不开步伐的配合。 而且以少打多,也是有技巧的,而他刚好懂一点。 吕方、郭盛各持方天画戟冲过来。 两人都是高大英武的少年,相貌俊朗,兵器一样,仿佛一对双胞胎。 吕方内穿火龙鳞甲,外罩百花红锦袍; 郭盛身披镔铁银甲,一袭繁星银素袍。 一红一白,端的是好卖相。 祝龙却知道,这是两个绣花枕头。 他气势汹汹往前冲,像一头扑向挑战者的狮王。 相距十几步时,他满脸杀气腾腾的怒视郭盛,突然暴喝一声! 这一嗓子,他用上了少林寺的狮子吼,如平地响起惊雷! 郭盛被震得心胆俱丧,浑身发软。 吕方也身形一滞,手脚变得迟钝起来。 祝龙大铁枪左右横扫,将两人打倒在地。 将士们山呼海啸起来,见到祝龙一声怒吼,神威如狱,简直是天神下凡。 栾廷玉揉了揉还在轰鸣的耳朵,心里猜测:难道这又是白胡子老爷爷新传授的神功? 祝龙高举双手,原地转了一圈,接受大家的欢呼。 他看见两杆方天画戟掉落地上,便捡起来仔细欣赏一番。 嗯,卖相不错,装备也好,就是武功太差。 不过这吕方天赋很好,日后还有提升空间,值得培养。 郭盛就不知道怎么样了。 两人爬起来,十分羞愧。 祝龙将方天画戟扔给他俩,两人接住后,看了一眼——拿错了,又互换过来。 “二位,承认了!”祝龙抱拳,淡淡道。 两人耳朵还在轰鸣,哪里听得清祝龙在说什么,还以为他是让他们赶紧遵守约定投降呢! “小人愿赌服输,愿向祝大官人投降。请大官人遵守诺言,放过这些山寨弟兄!”两人将兵器放在地上,拜服在地。 阮小二和阮小五也上前伏地投降。 他们对祝龙已经心悦诚服,惊为天人! 好!好! 祝龙满面笑容,和蔼可亲,将他们一一扶起,又命人请来大夫为阮小五医治箭伤。 “去告诉二官人,让他将千斤闸拉起来,放这些喽啰们离去!” 祝龙对身边一名亲随庄客吩咐道。他收押的喽啰太多了,懒得浪费粮食养活他们。 那人跑去没多久,祝虎亲自过来了。 他在祝龙耳旁低语几句,祝龙神色一变,脸上怒气一闪而过,对祝虎沉声道:“赶紧让人修好,放这些俘虏走!要是拖到明天早上,我岂不是还要给他们管饭?” 周围听了,都哈哈大笑,同时心中疑惑怎么回事。 祝虎摸了摸脑袋,赶紧回城头去了。 祝龙对大家解释道:“那欧鹏操作失误,竟然直接砍断了绳索,现在没办法拉上来了!” 大家听了,摇头直笑。 一些心思精明之人,暗自猜测事情没这么简单。 阮小二道:“大官人,不如将我家小七唤过来,我让他也归降到您麾下。” 祝龙十分高兴,连忙派人将阮小七领过来。 阮小七来了,看见大哥二哥都在,一下子懵了。 二阮将他拉到一旁,三兄弟低头耳语一番后,阮小七走到祝龙面前,拜倒在地,“小七感激大官人宽厚仁义,愿意为马前一小卒!” 祝龙扶起他,哈哈大笑道:“古人云:千军易得,一将难求!今夜我虽然放走一千兵卒,却得到了五员大将,实在太合算了!” 五个新降的人听了心里喜悦,大感知遇之恩。 心想:这祝大官人不但武功高,说话也好听,还是在祝家庄混有意思。 “栾师父!”祝龙对栾廷玉道:“这边事情已定,你辛苦一趟,和解珍解宝两位兄弟,去接应三弟他们。” “两位兄弟,有劳你们辛苦一趟。” “是!”栾廷玉也不多话,带着解珍解宝转身离去! “我们上城楼看看,不止我们这里,今晚梁山大营也很热闹啊!”祝龙笑道,带着众人往城墙台阶走去。 除了少数知情的人外,大家都很惊讶,原来大官人还派人去偷袭梁山大营了! “大官人,不好了,老太公犯病了!”一名仆人满头大汗跑过来! 祝龙大惊,一把抓住仆人:“怎么会这样,刚才不还是好端端的吗?” “小人也不知道!” 祝龙一脸焦急道:“这里有劳秦兄和诸位了,我去看看老父亲!” “大官人放心吧!”秦明沉声道,心里很高兴。 祝龙的说法是“秦兄和诸位”,将他单独提出,并放在众人之前,显然将他的位置摆在众人之上! 祝龙来到祝太公住的后院,这里高墙深院,保护严密。 跟前面的两军厮杀,火光冲天相比,这里格外幽静。 祝太公躺在床上,双眼微闭,眉头紧皱,表情有些痛苦。 “父亲!”祝龙呼唤一声,疾趋上前,跪倒床边。 祝太公眼皮动了动,却没有睁开眼。 “赵大夫,我父亲如何了?”他扭头望向旁边的大夫。 大夫躬身道:“太公可能是受到了惊吓,加之平时忧思过度,导致旧病复发。” 祝龙自责的打了自己一巴掌,“都是孩儿不孝,胡乱折腾,苦了父亲!” “咳咳!”祝太公咳嗽两声,睁开眼睛,声音微弱道:“我儿不必自责,万事自有天命,与你无干!” “父亲!”祝龙掉下眼泪。 “哭什么,我又不会死!赵大夫,你先去外面休息吧!” “好的,我就在外面,有事随时喊我!”赵大夫知道这是父子间有要事情要交代。 “这些日子,幸亏你有本领,打得梁山节节败退!我算是看出来了,你是天生的将军,做大事的料子。所以,我也不干涉,随你折腾。只是有一点,你须牢牢记住!” “父亲请说!”祝龙连忙道。 “日后要善待你的两位弟弟,要兄弟和睦,相亲相爱。” “父亲放心,孩儿谨记!” 第三十六章 神力 祝龙从父亲房里出来,向赵大夫详细询问了祝太公的病情,又叮嘱他要全力诊治,用最好的药…… 最后又塞了十两银子给他,赵大夫推让两次,收了下来。 走出后院,听见前门处传来喧哗声,快步走去一看,只见城门口的梁山败卒们躁动不安。 “怎么回事?”他对迎上来的秦明问道。 “他们害怕您说话不算数,要坑杀他们……” 祝龙撇撇嘴,不屑道:“呵呵,他们还真把自己当回事!让人搬两根木头来,要一尺粗细,同样长短!” 秦明不知他要干什么,只是吩咐下去,赶紧照办。 祝龙向梁山喽啰走去,秦明、孙立、新降五将怕出意外,连忙紧跟上。 那些喽啰见识过祝龙的勇武和神威,对他十分畏惧。 秦明等人又是曾经的老领导,余威犹在,他们都闭紧嘴巴,不敢出声。 祝龙回头招手,一名都头跑过来。 “你去食堂传我命令,让厨师准备几筐馒头,然后为所有人准备吃的,打了一晚上仗,大家都饿了!” “是!”那名都头转身跑走了。 孙立赞叹道:“大官人体贴部下!” 祝龙笑了笑:“皇帝尚且不差饿兵呢,饭都不让吃饱,谁有力气给你打仗!” 孙立脸上闪过一丝异常神色,这祝大官人是真不知忌讳呢,还是什么意思?怎么敢自比皇帝。 大宋虽然风气开明,但有些忌讳还是要注意的。 没过一会儿,四名士卒扛来两根木头。 “跟上来”祝龙对那四名士卒招招手,往城门走去。 梁山喽啰都畏惧他,纷纷让出一条路。 跟在场大多数人一样,黄信也以为祝龙是要撞开石门,连忙带着手下一都士卒跑过来帮忙。 举着火把,祝龙他们走进黑漆漆的门洞,一堵石门横在面前。 祝龙仔细观察了一下,然后手指敲了敲千斤闸,发出沉闷的声音。 在众人不可思议的神情中,祝龙走到千斤闸前,弯腰蹲下,手指塞进巨石和地面的缝隙中,全身发力,腰部一挺,竟然硬生生的将巨石抬了起来。 抬到胸部后,他大吼一声,双膝曲蹲,往上一托,将这几千斤的巨石托举起来! 月光从城门外照进来,银辉洒在他身上,犹如托天踏地的巨人! 大家惊得目瞪口呆,张大嘴巴,却发不出声音来。门洞内外,许多人都看见了,都情不自禁地跪下来! 前面的人跪下,后面看见的人更多了,见者无不跪下,顶礼膜拜,以为天神下凡。 梁山喽啰,祝家庄的士卒、将士……没有看见的不知道怎么回事,也跟着跪下。 “用木头顶住千斤闸啊!” 祝龙咬牙切齿,这些沙雕,想看老子被压死吗?劳资可不想学熊阔海! 秦明和孙立首先从震惊中反应过来,从士卒手中抱过木头,一左一右,倚着墙壁,顶在千斤闸下面。 祝龙终于松了一口气。 他走出门洞,目光从跪在地上的喽啰身上扫过,大声道:“你们可以走了!但是必须老老实实的回梁山去,不可留在祝家庄地界,更不能破门入户,抢劫老百姓,否则,我绝饶不了他!” “小的绝对不敢!” 喽啰们视他为天神下凡,哪里敢不从。 祝龙转身对阮小二和阮小七抱拳道:“小二、小七,有劳两位兄弟,将他们带回梁山,交到梁山头领手里,我担心这些人四处杀人放火,祸害百姓!” “大官人放心,我们一定约束好他们!” “好!路上小心,遇到危险,休管其他,只要保住自己性命就好,我等你们回来,请你们吃入伙饭!”祝龙细心叮嘱道。 厨房里送来几箩筐馒头,摆在城门口。 凡是放走的喽啰,每人都必须留下兵器,但会发放四个馒头,然后在门外排队。 “大官人真是宅心仁厚!”阮小七感叹道。 祝龙笑而不语,他哪是关心这些人渣,他是怕他们饿了,路上会闯进村庄抢劫,祸害无辜百姓。 已经没有人再出来了,祝龙看了看外面排着队的喽啰——觉得数量不对! 走进城里一看,原来还有三百多么喽啰坐在原地不动。 他纳闷道:“你们为何还不快走?” 这些人你看看我,我看看你,然后一个汉子站起来道:“我们都想跟着大官人,求大官人收留!” 他单膝跪地,其他人也跟着他跪下,七嘴八舌道:“我们想跟着大官人!” “求大官人收留我们!” “大官人是天神下凡,我们一定要跟随您!” …… 祝龙目光灼灼,从每个人脸上扫过,沉声道:“我们祝家庄规矩森严,不比梁山散漫自在,你们可要想清楚了!如果今日留下,日后就没有反悔的机会!你们要考虑清楚!” “我们已经考虑清楚了!” “从现在起,我们就是祝家庄的人了!” “无论刀山火海,我们都愿意跟随大官人!” …… 祝龙无奈,人家愿意主动投靠,总是好事。 争天下者,最重要的品质就是“能附人”。 能吸引天下人纷纷归附,才能夺取天下。 阮小二、阮小七两人骑着马,带着一都祝家军,押着一长队喽啰们逶迤下山。 除了值夜守城的士卒,其余都散了,吃完夜宵就去睡觉。 祝龙正准备请大家去前厅喝酒,栾廷玉他们回来了! 他们带来了一个好消息,宋江带来残余的梁山人马,退回梁山了! 还有一个坏消息:祝彪受伤了! 祝龙看到祝彪时,是解宝背着他,他身上满是鲜血,也不知道是哪里受伤了。 “快!快去喊大夫来!”祝虎暴跳如雷,急的团团转! 几个人帮忙将他放在床上。 “小心,趴着放,伤口在后背!”扈三娘急忙道。 果然,后背铠甲都破了一道大口子。 “快取一盆凉开水来!” “快拿烈酒来!” “快拿金创药来!” “快取针线来!” “快取麻沸散来!” “快,把铠甲脱掉!” …… 祝龙下了一连串命令,然后亲自动手,在众人的帮助下,艰难的卸下铠甲。 刺啦! 祝龙一把将祝彪的衣服撕开,露出狰狞的伤口,长约一尺有余,从左肩一直延伸到右腰。 “千万别伤到脊椎了!” 祝龙暗暗祈求。 凉开水来了,祝龙将毛巾打湿,拧干,擦干净伤口周围。 那伤口越发狰狞,犹如一张血红嘴巴,不断有血渗出来。 烈酒、针线、金创药都拿来了! 祝龙将烈酒淋在伤口上。 “啊!” 昏迷中的祝彪痛醒了! “三弟,忍着点!”祝龙心疼道,抬头对周围喊道:“麻沸散呢?” “来了来了,我这里有!”赵大夫气喘吁吁的跑进来了,药箱由一个士卒帮忙背着! “赵大夫,哪个是麻沸散?”祝龙一把夺下药箱,打开盖子。 “这个就是!我来我来……”赵大夫给祝彪喂下麻沸散,过了片刻,祝龙拿起针线,给祝彪缝合伤口。 麻沸散效果并不是那么好,祝彪后背肌肉颤抖不已,咬紧牙关。 足足缝了二十针,才缝合好伤口。 祝龙松了口气,满头大汗,“赵大夫,现在天气开始炎热,如何才能防止伤口糜烂呢?” “这个……实在没有什么好办法,只希望三官人体质过人,能扛过去……” 第三十七章 领导的自我修养 议事堂里,诸将分坐两边,祝龙坐在上首。 “是谁伤了他?”祝龙声音冰冷。 扈三娘抹了抹眼泪,“梁山的黑旋风李逵!” “李!逵!”祝龙咬牙切齿。 他有些恨自己,梁山第一次夜袭时,他就和李逵交过手,当时他处处留情。 现在他很后悔没有杀死他。 扈三娘接着道:“三郎接到你的信后,带着我和胡刚、祝飞两队人马,又汇合了你派来的陈守和祝康,趁梁山大营空虚,杀了进去。” “敌营里面三名梁山头领仓惶而逃,我们正追赶时,斜刺里杀出一彪人马,为首的是宋江、李逵,还有一个脸上长着朱砂记的大汉。” “三郎猝不及防,被那李逵砍了一斧子,我们拼命杀出重围,被他们一路追赶,幸好栾师父和解家哥哥及时赶到!” 扈三娘感激的看了栾廷玉和解珍解宝一眼。 “我们没有保护好三官人,请大官人责罚!”陈守、胡刚、祝飞、祝康纷纷上前请罪。 他们都是祝家庄的老庄客了,主仆多年,对祝家忠心耿耿,见祝彪身受重伤,心里忐忑不安。 祝龙摆摆手,安抚他们道:“打仗嘛,哪有不受伤的!你们能将三娘和三弟救出来,就是大功一件了。” “大哥,那梁山欺负我们多时,现在也该我们去揍他们了!”祝虎站起来,愤愤不平。 “大家觉得呢?”祝龙扫了一眼在座的众人,征求众人意见。 栾廷玉、秦明、孙立、黄信、马麟、解珍、解宝、孙新、邹渊、乐和十人都跃跃欲试。 而吕方、郭盛、阮小五、时迁四人则默不作声。 孙立站起来道:“来而不往非礼也!梁山既然先动手,咱们怎么能不打回去!” 邹渊也跟着道:“大官人,咱们干吧!” 邹渊的侄儿——“独角龙”邹润和顾大嫂刚刚才放出来,今夜一战之前,祝大官人并不太相信他们。 孙新、解珍、解宝在意的是顾大嫂,孙立在乎乐大娘子,邹渊则关心侄儿,鉴于这几人的人品,祝龙必须手里有人质才放心。 不够现在不用了,他们今晚坑了梁山,已经交了投名状,证明了自己。 祝龙对众人的态度了然于心后,不置可否,道:“大家今天都累了,请先回去休息吧,攻打梁山的事情明日再议。” 众人都告辞散去,祝龙则来到祝彪房中。 烛影摇曳,两名小婢女坐在椅子上打瞌睡,祝龙的到来惊醒了她们,吓得连忙站起来,擦掉嘴角的口水,行个万福。 祝龙摆摆手,示意她们不要出声。 祝彪已经沉沉睡了,他搬张椅子,在床边独自坐了许久。 他都不知道,如果老三有个不测,他怎么向老父亲交代。 老三的运气似乎特别的不顺,身为战场指挥者,他捉拿敌酋,自己却遭到梁山三大高手的联手暴揍,被活捉抓走;夜袭空虚的敌营,副将们都没事,他身为主将却被重伤…… 难道冥冥之中,真的有天意、有运气这回事吗? 忙了一天,又打了一夜的仗,祝龙却不觉疲劳,默默的想着以后的事情。 跟梁山的争斗可以告一段落了,他也根本没有打算去找梁山的麻烦。 眼下最关键的事情是整合内部力量。 目前的手下的武将有祝虎、栾廷玉、秦明、孙立、黄信、马麟、解珍、解宝、孙新、顾大嫂、邹渊、邹润、乐和、三阮、吕方、郭盛、时迁,以及陈守、胡刚、祝飞、祝康,共计二十三名,军队也有近三千人马,比起刚开始,力量壮大了许多。 只是人一多,很多事情就复杂了。 除了祝虎、栾廷玉等嫡系,大部分都是从梁山投降而来。 不过即使是梁山降将,也各不相同。 有秦明这样对梁山充满仇恨的,有孙立为代表的登州系,这八位甚至尚未踏上梁山土地,也不认识几个人,对梁山也谈不上任何感情。 还有时迁,他对梁山,毛都不认识,只是碍于梁山名义上是发兵救他,出于江湖义气,不好对阵。 对这些人,祝龙是可以信任的。 而马麟、三阮、吕方、郭盛,这些人就不好掌控了。 像欧鹏,自己一直很信任他,他却临时反水,让宋江等人逃过一劫,间接导致祝彪受了重伤,这就无法原谅了! 若不是他,宋江现在已经是阶下之囚了! 所以,在职务分配上,他就必须慎之又慎。既要留一手,又不能让他们有不被信任的感觉。 做为领导,武功、将才、谋略都是其次,最重要的是能凝聚人心,使人才乐于为其所用。 像项羽、李密,也曾手下猛将如云,又有智谋之士辅佐,然而却纷纷离弃之而去,令投明主,诚足可为戒。 祝龙若是让部下产生不被信任的感觉,必定人心涣散。 如何才能附众? 一是领导自身的人格魅力,二是利益,既有眼前的利益,也有未来的利益。 领导的人格魅力各有不同, 刘邦为人豁达,善于交结朋友; 刘备宽厚仁义,性格坚韧,为人谦和、礼贤下士; 曹操机智警敏,知人善任,文采风流,放荡不羁; 孙策慷慨豪壮,气魄雄烈,骁勇善战 …… 祝龙给部下的印象是天生神力,勇武过人,善于用兵。 其实他对自己的用兵水平很不自信,毕竟他熟知剧情,等于是做了弊,以后还是需要提高军事修养的。 目前是创业初期,祝龙没有高官厚禄来收买人心,要凝聚人心,就需要一个共同的目标,大家都认可,并一起为之努力。这样他的团队才能经得起考验,不至于遇到挫折和失败就做鸟兽散。 那目标是什么呢? 当然要定一个最大的,改朝换代,大家都当王侯将相! 类似的话,他对秦明说过,但不可能对每个人都这么说。 秦明是第一个投靠他的猛将,当时祝家庄跟梁山还实力悬殊,为了拉拢他,不但不推心置腹。 后来的人是没有这个待遇的,除非他比秦明更牛,更猛。 总结完“领导的自我修养”后,他又开始思考祝家庄的下一步前进方向。 作为领导,作为掌舵人,他必须带领大家不断前进,这样团队才有朝气,才有斗志,才能将力量拧为一股绳,一致对外。 如果停顿不前,那就会人人倦怠,浑噩度日,整天为鸡皮蒜毛的小事搞内耗,最后人心涣散,分崩离析。 第三十八章 祝家庄地牢 “大哥,你这是何苦!”祝家庄的一间地牢里,马麟看着一脸淡然的欧鹏,十分无奈道。 “当初我们兄弟主动烧了山寨,跟随宋江,如今我们却弃了他,投靠祝大官人,我心里过不了这个坎,总觉得对不起他。说实话,昨晚我放走他后,现在浑身轻松,即使祝大官人责罚我,我也毫无怨言!”欧鹏一脸轻松坦然,全无前几日的心事重重。 马麟苦笑:“大哥你有所不知,宋江和李逵、刘唐走后,正好大官人的胞弟祝彪攻打梁山营寨,撞上了他们,被李逵一斧砍成重伤,性命垂危,我担心祝大官人会迁怒于你啊!” 欧鹏愕然,也苦笑道:“我着实没有料到会这样!” “哎!”马麟摇头叹气。 这时,外面传了一个脚步声。 一个魁梧挺拔的身影出现在牢房门口。 “大官人!”两人连忙行礼。 祝龙走进牢房,盯着欧鹏看了一会儿,“看来你是身在祝家庄,心在梁山啊!” 欧鹏张了张嘴,想要辩解,却不知从何说起。 祝龙扔了一个小包给欧鹏,他双手接住,打开一看,是一包碎银子。 “这?”欧鹏不解其意。 “咱们也算相识一场,我也不杀你,你走吧!”祝龙转过身去。 欧鹏感动不已,拜倒哽咽道:“大官人,我实在没有背弃您的打算,只是想全了这段恩义,跟宋江、跟梁山做个了结,今后一心一意,为大官人效力,再无二心啊!” 祝龙连忙转身扶起欧鹏,大喜道:“既然如此,那便是最好!” “只是我放走宋江、李逵,以致三官人负伤,欧鹏有罪,请大官人责罚!” “此事你岂能预料?罪在宋江和李逵!马麟兄弟,你且带欧鹏兄弟回房漱洗更衣。” “是!” 马麟见到事情妥善了结,心里十分高兴,不禁感慨祝龙的宽厚仁义,对他更加敬佩。 欧鹏和马麟走后,祝龙依然站在地牢里,这里阴暗潮湿,气味难闻,这还是他之前让人打扫一次。 古代宗法族规森严,在乡下宗族里,惯用私刑处罚。 像祝家庄这样的地方豪强,有地牢是很常见的事情。 八名狱卒手持火把,将祝龙护在中间,向地牢深处走去。 在一间牢房门口,带路的狱卒停下脚步。 祝龙看向牢房,墙角里坐着一个头发蓬乱的大汉,几乎看不到脸。 但祝龙却一眼认出了他,因为这是他在战场上遇到的第一个对手,也是他俘虏的第一个梁山头领——“船火儿”张横。 此人以前在浔阳江上打劫过往客商,不但谋财,而且害命,十分残忍,毫无人性,让不知多少在外奔波讨生活的人枉死异乡,留下家中苦苦望归的父母妻儿 后来打劫宋江,差点杀了他,紧要关头,正好李俊来了,这才救了宋江一命。 对这样一个禽兽不如的家伙,祝龙觉得凌迟都便宜他了,招降是不可能招降的,投降都不要! 奈何这厮有一个好兄弟——“浪里白条”张顺。 祝龙是想着以后收服此人的,毕竟水军将领比较稀缺,而且此人人品比他哥哥好得多。 “妈的,把火把拿开,闪了老子的眼睛!”张横骂骂咧咧道。 “哼!敢在祝家庄耍横,你今天的饭没有了!”狱卒头目冷笑道。 “大哥,别这样啊!小的该死,有眼不识泰山!火把尽管晃,我就喜欢看火把……”张横变了一副嘴脸,嬉皮笑脸求饶道。 祝龙摇摇头,继续往前走。 “啊——” 走在最前面的狱卒突然惊叫一下,好像被什么吓到了! 明灭不定的火光下,一张毫无表情的脸就在栅栏后面,冷不丁的看到,确实吓人! “混江龙——李俊!”祝龙走到他面前,一字一句道。 这也是中了他的埋伏后,被生擒活捉的。 “祝龙?”李俊的神情有了一丝变化。 他当然认识祝龙,要不是祝龙,他怎会在这个鬼地方! “愿意投靠我吗?”祝龙直接问道。 李俊认真的想了想,摇摇头。 “宋江被我打跑了,逃回了梁山。我想,他以后再也没有胆子来,也就是说,没有人来救你出去了!” “林冲和花荣你想必已经看到了,还有秦明、黄信、欧鹏、马麟、吕方、郭盛、阮家三兄弟都归降了我,宋江手里还有谁能拿得出手?” “你好好想想吧,想通了,让狱卒告诉我!” 说完,他继续前行。 李俊盯着他的背影,直到他拐个弯,再也看不见,眼前又陷入黑暗之中。 “花荣!” 一个俊朗英挺的青年盘膝坐在牢房中间的地上,像是老僧入定。 “花兄,好自在!”祝龙拍掌笑道。 花荣睁开双眼,站起来,走到栅栏后面,平静的看着祝龙。 “昨晚,宋江又中了我的埋伏,损失惨重,逃回了梁山!” “林冲也兵败被俘,秦明、黄信、欧鹏、马麟、吕方、郭盛、阮家三兄弟都归降了我,从此,梁山精锐尽归于我,宋江恐怕很难再有机会杀上独龙岗了。” “一群贪生怕死的小人,辜负了哥哥的恩义!”花荣露出愤怒鄙视的神情。 祝龙一脸不解道:“恩义?花兄,能否对祝某说说,宋江对你都有些什么恩义?说实话,我对宋公明并不是很了解。” 花荣胸膛一挺,大声道:“哼,宋江哥哥仗义疏财,急公好义,常救人于危难时刻,人称山东及时雨,是真正的英雄豪杰,他虽然对我并无恩惠,但我十分仰慕他的侠肝义胆!” “你是在吹牛吧?”祝龙一副不相信的模样。 “你可以侮辱我,但不能侮辱宋江哥哥!”花荣涨红着脸,怒瞪双眼。 呵呵,原来是脑残粉啊! “他一个小吏,俸禄又不高,哪有余钱去‘仗义疏财’?莫非伸手找老父亲要不成?还是说,跟索贿钱财?” “我觉得花兄你也是少年英雄,侠肝义胆啊,你怎么不去‘仗义疏财’?恐怕是囊中羞涩吧!按理,你应该俸禄比他高啊!” “我宋江哥哥的‘及时雨’之美名,天下谁人不知?无论你怎么说,都诋毁不了!” 祝龙懒得跟他争论了,对于这些脑残粉,哪怕将实锤摆在他面前,也改变不了他们的态度。 这花荣就这么关着吧,放是不可能放的,这家伙太危险了,不杀他已经是爱才了! “祝龙,你休想我背叛宋江哥哥!” 祝龙本来已经离开,走了几步,花荣突然怒喊道。 祝龙脚步一顿,转身回头,走到花荣面前,盯着他的眼睛,一字一句道:“你说宋江是‘英雄豪杰’,我想,秦明一定不会这么认为,青州城外被他烧死的无辜百姓不会这么认为,尊夫人不会这么认为,令妹更不会这么认为,如果令尊令堂还在世的话,他们也不会这么认为!他们只会拿起拐杖,打死你这个不孝子,自己落草为寇、令父母蒙羞也就罢了,还将妹妹当礼物一样送给别人!你这样的人,为子不孝,为兄不友,跟禽兽何异!有什么资格谈论天下英雄!” 第三十九章 林冲 “林教头,想不到这么快,我们又见面了!” 祝龙举起酒杯,向林冲致意。 这不是地牢里,而是在一间敞轩内。 外面是四月阳光,温暖而不猛烈。绿翠葱葱,鸟语花香。 祝龙和林冲相对跪坐,面前各有一张案桌,上面摆着酒肴果馔。 两名仆人跪坐一旁,用红泥小炉为他们温着老黄酒。 “败军之将,十分惭愧!”林冲神情沮丧。 他虽然为人谦和,但内心还是有些骄傲的,对自己的武功很自负,没想到却在同一个人手里栽了两次。 而且对方还这么年轻,比自己小上十多岁,心里确实有些不是滋味。 “这全是主将无能,指挥失误,林教头不过是受其所累罢了。不过,这次说什么我也要请教头留在身边,日夜请教,望林教头不要弃我而去!” 祝龙面容端肃,起身离席,对林冲一拜到底。 林冲慌忙起身,扶住祝龙,“大官人折煞小人的草料了!林冲何德何能,值得大官人如此相待?” 祝龙对两名仆人挥挥手,他们连忙退了出去。 他扶林冲坐下,自己就侧坐在案头,郑重道:“林教头一身本领,比古之关张、秦琼、尉迟,亦不遑多让!天下英雄虽多,但能与林教头相提并论者,却是凤毛麟角!” “过誉了!过誉了!”林冲连忙道,他虽然自负,但还没有到这种程度,“非是林冲不识抬举,只是恐怕有负晁盖哥哥恩义!” “林教头休要过谦,天下谁不知道,那梁山寨主之位,本该是你的,只是林教头心胸豁达,让与晁盖。你对他有大恩,他何尝对你有恩情?” “我这独龙岗离梁山泊不远,也曾听说那宋江一直窥觑晁盖的寨主之位,在山寨上一手遮天,大家只知道宋江,不知有晁盖。那晁盖虽是忠厚之人,早晚也能醒悟过来,到时必定是一场内乱,林教头恐怕也难以置身事外吧?” 林教头听了,自饮了一杯酒,低头默默不语。 祝龙提起酒壶,将他空杯斟满酒,接着道:“若是晁天王胜出,他为人慷慨仁厚,林教头倒是能快活自在。可晁天王并非有远见之人,你们也只能终身落草,子子孙孙亦是如此!” “若是宋江胜出——他精于权谋,善于用小恩小惠、甜言蜜语拉拢人心,我料必是他笑到最后——那他会将梁山带向何处?想必他也拉拢过教头,一定许诺过什么吧?” 祝龙笑眯眯的看着林冲。 林冲沉默半响,摇摇头道:“我跟晁盖哥哥意气相投,宋江哥哥私下里并未找过我。但我也知道,他素以忠义自诩,是一心要招安的,这在梁山并不是什么秘密!” “呵呵,梁山的人,都可以接受招安,唯独林教头不可!” “为何?”林冲抬头看向祝龙。 “林教头心里跟明镜似的,何必问我。教头原来生活优裕,家庭和美,本是上等日子,是何人让你家破人亡,受尽磨难,沦落至此?” 林冲一听此言,脸上露出愤怒之色,拳头握得咯吱响,咬牙切齿道:“都是拜高俅老贼所赐!” 祝龙点点头道:“宋江招安,能当多大的官?还不是要看高俅老贼脸色!那时林教头岂不又落入高俅手中?到时别说报血海深仇了,恐怕连性命都难保啊!” 林冲神情阴郁,脸色不停变幻,显然内心激烈挣扎! 他猛地抬起头,目光灼灼的盯着祝龙道:“我若投靠大官人,可有报仇的机会?” 祝龙神色一凛,“我祝龙必定尽我全力,为教头报仇,灭了高俅老贼!” 他顿了一下,从桌案上拿起一根筷箸,道:“日后若违背此言,犹如此箸!” 说罢,啪的一声,他将筷箸折为两段。 林冲大为感动,起身离席,拜倒在地,铿声道:“若如此,林冲愿为大官人效死!” 祝龙连忙扶起,重归席位,把酒言欢。 又成功劝降一位大将! 祝龙欣喜不已。 他从未当过领导,也不知怎么拉拢人心。 但他知道,要拉拢一个人,就要深入了解他,知道他最想要的是什么,对症下药,才有收获。 秦明心里既有仇恨,更有名利之心,所以祝龙以仇恨激之,以前程诱之。 林冲也一样,只是他的仇恨压过了对名利的渴求,或者说,他经历种种挫折,对名利已经不抱奢望了。 当然,祝龙也可以武力逼迫投降,不怕死的人毕竟不多,这两位就不是视死如归的人,只是那样人家会出工不出力,说不定关键时刻会闹出幺蛾子。 就好像欧鹏那样…… 议事堂上,祝龙看着堂下的武将,心中有些志得意满,想不久前,还只有几个人,冷冷清清,现在已经是人才济济,热闹一团了。 只是这座次怎么派,是必须慎重考虑的问题。 左手第一位当然是栾廷玉,这没什么好考虑的,无论武功、能力、忠诚,还是资历,都是无人能比。 右手第一位比较难以确定,秦明还是林冲? 祝龙更看重林冲,可是秦明投降早,在这段时间立了不少功劳,按照赏罚分明的原则,秦明比较合适。 衡量一番后,这个位置还是给了秦明。 第三、四位,分别是林冲、孙立。 孙立虽然人品有点问题,但个人能力没得说,昨晚又立了功劳,除了栾、秦、林,就没人能跟他争了。 第五安排谁呢? 黄信还是马麟?如果没有昨晚那档子事儿,肯定是欧鹏的,但他现在有过无功,自然要往后排。 考虑到黄信的表现很积极,这个位置就给了黄信,接下来依次是马麟、解珍、解宝、邹渊、陈守、胡刚、祝飞、祝康、时迁、欧鹏…… 其他人都差不多,就随意坐了。 祝龙对陈守等四人是重点培养的,毕竟是祝家庄老人,脏活累活都是他们干,用着也放心。 至于祝虎,他作为“三官人”,就坐在祝龙左侧前方。 “咳!”祝龙咳了一声,目光从众人面上扫过,道:“诸位,昨夜提起攻打梁山一事,大家看法不一,现在请诸位各抒己见,谈谈自己的看法吧!” 一时之间没有人说话,气氛有些尴尬。 第四十章 五大主力 他拿这个出来让众人讨论,当然不是真的要发扬民主、征求意见。 实际上他内心已经做出了决定,只是非要把这个决定,搞得像是大家集体讨论的结果。 作为领导,不能总是搞一言堂。 特别是创业初期,这是需要大家齐心协力的时候,有事大家一起商议讨论,不但能集思广益,更重要的是属下们有参与感,增强主人翁意识,帮助大家更快的融入团队,而不仅仅是一个听令行事的打工仔。 他也知道,大家不说话,这实际上就是一种表态——希望不打! 毕竟是旧东家,面子上有些过不去,还容易招到江湖同道的耻笑。 祝龙也不想打。 但他偏要属下提出,然后他采纳意见。 如此一来,提议者自然会很高兴,做事更有干劲了,而反对者的不满情绪也只会针对出主意的人,而不是他这个领导。 万一要是以后出了问题,大家只会指责当初出主意的人……尽管祝龙不会让手下替自己被锅,但至少能维护自己英明神武的形象。 当然,这些跟权谋诡计啊、帝王心术啊之类的封建腐朽思想不是一回事,这叫领导艺术! 穿越者的事,能叫权谋吗? 没有人说话,祝龙依然正襟危坐,丝毫不感觉尴尬压抑。 但在座都是性格爽直的江湖好汉,不是官场老油条,有些按捺不住。 黄信首先站起来,下意识的扫了秦明一眼,又看向祝龙,道:“我觉得就应该打回去!哪有受欺负不还手的呢?” “是的,来而不往非礼也!”解珍解宝两兄弟附和。 祝龙点点头,年青人就是有干劲,喜欢表现自己,不像老家伙城府深,怪不得这俩哥们能位列天罡,而孙立反而落到地煞了。这样年青人哪个领导不喜欢? “大官人,我觉得应该缓一缓,休养一段时间再考虑!”站起来说话的是欧鹏。 马麟急得对他挤眉弄眼,心道:大哥啊,你昨晚的事好不容易揭过去,又在这里帮梁山说话,你这是非要跟祝大官人唱对台戏吗? “哦,欧兄你且说说理由?”祝龙饶有兴趣的看着他。 欧鹏不慌不忙道:“我有三个理由:一是大战刚刚结束,士卒厌战;二是祝家军急剧扩大,需要加强训练和磨合;三是我们没有水军,梁山在缪儿洼中央,我们如何过去?” “按你这么说,那就算了吗?” “如果大官人是想报仇,那我看不如算了。如果大官人是想吞并梁山,那倒可以从长计议!” 祝龙又看了其他人一眼,“谁还有要说的?” 栾廷玉起身道:“我觉得欧鹏兄弟所言有道理。” “我也赞成!”林冲、吕方、郭盛、阮小五四人表示赞成。 祝龙点点头道:“那好吧,找梁山报仇一事暂时作罢。下面关于五大营的主副将人选,我向大家宣布一下。” 他顿了顿道:“因为祝彪受伤,水字营营尉一职由孙提辖接任,阮小二,阮小五为副尉。” 孙立大喜,升为一营主将,这是对他的极大肯定。 阮小五倒是觉得很新鲜,好像在封官一样。 祝龙继续道:“金字营我就不自领了,由林教头任营尉,解珍、解宝为副营尉” 林冲也心中喜悦,跟解珍解宝两人拱手示意。 “栾师父的木字营尚无副尉,就由邹渊、邹润担任吧。” “火字营营尉仍是秦明,副营尉黄信、马麟。” “土字营营尉仍是祝虎,副营尉欧鹏、阮小七。” 这样一来,五大主力营的主将分别是祝虎、栾廷玉、秦明、林冲、孙立,副将分别是黄信、欧鹏、马麟、三阮、解珍、解宝、邹渊、邹润。 主将中,祝虎相对较弱,但没办法,谁让他是亲兄弟,只希望他能快点成长起来。 祝龙给他配欧鹏和阮小七,一个善马战,一个善水战。而且欧鹏为人沉稳,组织领导能力强。 祝龙接着道:“另外新建亲卫营,人数不定。由陈守、胡刚为副营尉,吕方、郭盛、祝康、祝飞为都头” “另新组建暗卫营,以原警卫都为班底,人数不定,由时迁、孙新为副营尉,顾大嫂、乐和为都头。” 陈守和胡刚稳重、老练、忠心,武功也勉强达到二流水准,有他们在身边守卫,祝龙睡得更放心。 而之所以留吕方郭盛在亲卫营,原因跟宋江差不多,就是觉得有这么两个高大威猛帅气的哥们站当保镖,特威风!难得连兵器也一样,天生的仪仗队! 亲卫营和暗卫营都没有任命营尉,但原因是不一样。 在祝龙的构想中,亲卫营是不设营尉的,只有两名副营尉,根据需要,可以再增加几名副营尉。 因为亲卫营的营尉,实际上就是祝龙自己。 而暗卫营,在祝龙的规划中,将是一个类似于中情局、克格勃之类的组织,主要进行打探消息,窃取情报,搞暗杀,进行敌后破坏。 对于暗卫营,祝龙是非常看重的,这个营尉的位置,他是预留给石秀的,石秀机智警敏,胆大心细,心狠手辣,天生是干这行的料子。 但石秀的资历不够,既没有当过朝廷军官,又没有高强的武功,投靠时间还最晚,没有立过功劳,直接让他当营尉,其他人都不服。 其实还有一个人,比石秀更适合这个位置,只是暂时无法收服。 祝龙感觉有点累了,感觉手上的事情太多了,事无巨细,都需要他过问,这样搞下去,会像诸葛亮一样累死的。 他迫切的需要一个副手来辅助他。 如果祝彪没有受伤,倒是能胜任这个角色,可惜他受伤了。 接下来的是讨论军队的训练。 前些日子,五大主力营成立后,祝龙就对军队的训练和装备做了一番变动。 祝家庄毕竟只是一个地方豪强,武器装备不足。 有鉴于此,祝龙用大盾长矛弓箭武装军队。 木盾和长矛成本十分低廉,而且防御强悍,如果是对步兵的话,进攻也很犀利。 从战争结果来看,效果确实不错,大家赞不绝口,为祝龙英明神武的形象又加了不少分。 但祝龙自己心里却没有底,不知道,对上大宋的正规军会如何。 宋朝的步人甲可是中国古代铠甲的巅峰之作,就是太重了,一套下来,五十多斤,只能站着,没办法跑!而且工艺复杂,造价昂贵,纯粹是烧钱,祝龙根本玩不起,只能先训练着,等以后有钱了,再换装备。 如果将木盾换成塔盾,士卒披上重甲,就是重装步兵了。 在祝龙的构想中,一支能够独立作战的军队,必须有重装步兵、重骑兵或者是轻步兵、轻骑兵。 重装步兵正面硬抗敌人的进攻和冲击,重骑兵和轻步兵则冲击敌人的阵型,轻骑兵则追亡逐北,收获战果。 祝家庄目前有战马近三百匹,除了分配给营尉、都头外,还可以组建两都骑兵,当然,这些骑兵到要划入亲卫营。 第四十一章 老朋友相见 在士卒训练方面,在座的还有一个专家——林冲。 人家可是堂堂的禁军教头,专业对口的。 祝龙当然要人尽其才,当场又让他兼了一个“全军枪棒教头”的头衔,其他四位营尉都连忙跟他套近乎,请他对各营士兵要一视同仁。 林冲是个好脾气的人,笑呵呵的同意了,在祝龙的协调下,每天早上教导一个营,大家轮流着来。 当然,祝龙没有忘记给亲卫营也报个名。 孙立也没逃掉,兼了一个弓箭教头的头衔,能者多劳嘛! 至于战阵、队列的训练,主要由栾廷玉和秦明负责,祝龙训练军队时,他们一直在旁边,大盾长矛阵又不是什么复杂的战术,他们也基本学到了其中精髓。 还有两都骑兵,本来最合适的人选是孙立,他骑术相当了得,都能倒挂在马背上装死。 可是他要作为水字营营尉,又是弓箭教头,实在没有时间和精力来训练骑兵,祝龙只能赶鸭子上架自己亲自来。 北方游牧民族对中原有巨大的骑兵优势,不但体现在战马数量上,而且还有骑兵的素质。 游牧民族的孩子,还不会走路时,就会骑马了,他们的骑术十分娴熟,已经是跟吃饭喝水一样,成了身体本能。 相比之下,汉人骑兵只能算是骑在马背上的步兵。 这是千百年来,汉胡的共识。 但祝龙却不信邪。 许多做了一辈子饭的老人,厨艺还不如在新x方学了三个月的年轻人。 有些事,不是工龄越长,水平就越高的。 祝龙相信,经过科学的严格训练,汉人也一样能成为优秀的骑兵,要不那威震四方的汉唐铁骑是哪来的? 军队训练问题初步敲定后,还有亲卫的组建事宜,祝龙自己也没时间,只能交给副营尉了。 “陈守、胡刚、你们以三官人带回来的两队庄客为骨干,然后从昨晚城门口那些主动归降的梁山喽啰中择优挑选,不够的话再去俘虏营中挑选精壮,三天之内,将亲卫营尽快组建起来!人数嘛,要控制在八百以下!” “陈守,现在我们还有多少俘虏?” “一共两千四百七十六人!”陈守连忙报出了一个准确的数字。 “嗯,就算我们挑走六百人之后,还剩一千八百七十多人,这是大隐患、大包袱啊!” 祝龙揉了揉太阳穴,有些头疼,想了想道:“陈守,俘虏营就由你暂管,祝康担任你的副手。组建亲卫营的事情,交给胡刚和祝飞吧,正好那两队老庄客是他俩的手下,更了解情况一些。” “是!”陈守和胡刚的任务都很重,压力也很大,但两人心中十分高兴,这是他们首次独挑大梁,是一个难得的机会。 祝龙觉得该散会了,笑道:“诸位还有什么事情和问题吗?” 没有人说话,就在准备宣布散会的时候,栾廷玉慢慢站起来,道:“大官人,梁山留下的山寨,我们是不是应该派人入驻?否则便撤掉,留在那里是个祸患啊!” 祝龙差点忘了这回事,点点头,“那便派一个营入驻吧!那里是祝家庄的前大门,十分紧要……” 他心里一动,道:“我想在独龙岗后面的入庄大道路口,也要修个大营,免得敌人直接杀到祝家庄门口。诸位觉得如何?” “如此甚好!”大多数人都出言赞成。 “那就这样吧,秦兄,你驻守前寨;二弟,你负责修建后寨,修成之后,由你驻守。” “是!”两人都应声领命。 祝龙看向林冲,“林教头,麻烦你带人去接应一下阮家两位哥哥!他们押送俘虏去梁山,还没有回来,我有些担心他们。” “是!我这就去!”林冲拱拱手,带着解珍解宝一起接人去了。 “好了,你们都去忙吧!邹渊邹润两位请留下。” 众人散去后,邹渊邹润叔侄二人不解的看着祝龙,不知何为将他们留下。 祝龙笑着对他们道:“我听说两位有朋友在我祝家庄里?” 邹渊连忙道:“是的,他们叫杨林、邓飞,被大官人俘虏,请大官人允许我去劝降他们。” “如此甚好!你们叔侄不知,其实我十分看重他们,一直待为上宾,我将自己居住的房屋都让给他们了,呵呵,我让人带你们去吧!” 除了石秀,对于其他几人,连林冲秦明都收了的祝龙已经不是很重视了,像杨雄、杨林、邓飞这个级别的人才,还不如自己培养。 所以他懒得陪邹渊叔侄一起去。 邹家叔侄二人来到院落时,杨雄、石秀、杨林、邓飞四人正在院子里聊天。 自从孙立进来卧底后,祝龙就让他们不要出去,门口的守卫也多了起来。 他们倒也识趣,安安静静的待在里面。 这些日子,祝龙虽然没有来看过他们,但依然每日好酒好肉,并未亏待他们。 昨晚的大战,他们当然知道,当时祝家庄里火光映天,到处是杀喊声,他们十分矛盾。 内心深处恨不得立即冲出去帮忙,可是又想到如果面对宋江和昔日的兄弟,自己能否下得了手? 在他们犹豫中,战斗很快就结束了,显然宋江哥哥又中计了。 今天,见到邹渊邹润的到来,杨林和邓飞十分吃惊。 “两位哥哥,你们——你们难道也被祝大官人捉了?” 邹渊尴尬笑道:“一言难尽啊!” “不急,咱们边和边聊!”杨林将两人请入房中。 足足聊了半个时辰,喝掉两坛竹叶青,石秀他们才知道发生了什么。 连林冲都被俘投降了! 这人可是梁山的元老,上山比晁盖和宋江都要早,还杀了上任梁山寨主,一手扶晁盖坐上寨主之位。 他武功又高,资格又老,是梁山的顶梁柱。 此外阮家三兄弟是跟晁盖一起上山的老兄弟了,吕方郭盛也是宋江的贴身保镖,都是在梁山上地位很高的头领,想不到他们都被俘投降了! 那自己还矫情个什么呢? 还有祝大官人新收服的孙立,刚来就成了一军主将,位在欧鹏马麟之上,可见此人也不会比秦明差多少。 此外还有解珍解宝,以及眼前的邹渊邹润叔侄。现在祝大官人手下是人才济济啊,怪不得这么长时间没来过了,也根本不提劝降的话,感情是无所谓了! 哎,如果自己早点归顺,那还是患难与共的元老,可是现在,反倒成了锦上添花的后来者了! 四个人心中都很不是滋味! 第四十二章 收服四将 从邹渊邹润口中得知,杨林等人已有归降之意后,祝龙决定还是亲自去劝降。 想一想,自己算什么?不就是一个地方豪强的儿子! 什么都不是,给不了手下荣华富贵就算了,难道连尊重都吝啬? 那也别玩什么逐鹿中原了,老老实实的当土财主吧! 怀着这样的心理,祝龙来到石秀等人这里,一见面就诚恳道歉。 “抱歉抱歉,最近真的是太忙了,一直想陪几位哥哥喝杯酒都没有空,不知下仆们有没有怠慢……” 石秀等人连忙见礼,见过祝龙还是像以前一样尊重自己,几个人心里好受了一些。 杨雄笑道:“大官人尽管忙便是,我等岂会不知?只是我们天天平白吃喝大官人的酒肉,无功受禄,都有些不好意思了!” “哥哥说笑了。哎,非是借口,小弟最近确实事情多,有喜有悲,不知从何说起。”祝龙叹了口气,一脸忧愁模样。 石秀奇怪道:“我听说,大官人最近打败梁山人马,手下增添了许多英雄豪杰,正是大展宏图的时候,怎么会有烦恼?” 祝龙摆摆手,摇头道:“什么手下,都是志同道合的好兄弟,聚在一起,想干番事业而已。” “虽然我打退了宋江,可是老父亲被那宋江惊吓而病倒,卧床不起。三弟又遭李逵一斧头砍掉了半条命,还不知道能不能……” 说到这里,祝龙眼睛都红了,“昨天我在父亲房中,他在病中还叮嘱我要照顾好两个弟弟,可是不到半个时辰,我弟弟就在昏迷中被人背着回来,我这心里……都不知道怎么向父亲交代啊!” 祝龙真情流露,忍不住眼泪簌簌落下,声音哽咽起来。 石秀等人也心里恻然,想安慰却不知如何说起。 过了片刻,他等自己情绪稳定后,不好意思的笑了道:“在下失态,让几位哥哥见笑了!其实我这次来,是有话想要对你们说的。” “我跟几位意气相投,一见如故,本来早就想请你们留在祝家庄,但当时祝家庄危在旦夕,我自己都不知道能不能活下来,又怎么能将你们拖进火坑!” “现在打退了宋江,山庄里人强马壮,蒸蒸日上,我也就斗胆恳请诸位加入我们祝家庄,大家齐心协力,共同干一番大事业!请万勿推辞!” 四个人互相对视一眼,一齐起身拜倒。 杨雄道:“承蒙大官人知遇之恩,想待甚厚,我杨雄愿意归顺,为大官人执鞭坠镫,甘做马前一小卒!” “杨雄哥哥的话,亦是我们的心声。”石秀、杨林、邓飞同声道。 祝龙高兴不已。连忙扶起他们几人,肃然道:“祝某发誓,今后跟四位哥哥有福同享有难同当,不负今日之情谊!” 石秀道:“大官人不可再如此称呼我们,乱了尊卑,让外人听了,耻笑我们祝家庄没有规矩!” “都是好兄弟,何来什么‘尊卑’!”祝龙不以为然道。 杨林正色道:“不然!人无头不走,鸟无头不飞。大官人不可妄自菲薄,让弟兄们无所适从。” “正是此理!请大官人改口,否则我们也不敢答应!”杨雄也点点头道。 祝龙无奈道:“好吧,杨兄!石兄!杨兄!邓兄!” 四人哈哈大笑,祝龙让仆人上些酒菜,边吃喝边聊。 没聊几句,他们就主动请缨,要求安排工作。 大家积极性这么高,祝龙当然很乐意的,对杨雄和邓飞道:“亲卫营正在筹建,你们两位担任一个都头如何?” 虽然只是个都头,但这是在亲卫营,算是跟五大主力营的副尉差不多,没见吕方、郭盛也只是都头? 两个人都愉快的答应了,祝龙让他们下午去找胡刚,给他当副手。 石秀和杨林也都眼巴巴的看着他,等待他的分配。 祝龙笑了笑,“我想请石兄和杨兄为暗卫营的副都尉,不知意下如何?” 其实祝龙想让石秀直接担任营尉,但恐其他人心里不服,便先让他当第一副营尉。 “暗卫营?是做什么的?”石秀觉得这个名字有点怪。 “主要是刺探情报的,当然,也有其他任务。”祝龙笑了笑道:“目前还是个空壳子,等着你去把台子搭建起来。” 石秀摸摸鼻子,苦笑。 又喝了几杯,祝龙去看望父亲。 祝太公精神比昨晚好了许多,看来不会两脚一蹬了。 祝龙松了一口气,陪他聊了半个多时辰。 他早已下令,所有人不得在祝太公面前提起祝彪受伤的消息,他自己当然更不会提,都是聊些陈年往事和祖辈们的事迹。 大多时候,都是祝太公在说,祝龙听着。 听故事的祝龙没有睡着,反倒是祝太公说着说着,眼睛微闭,手一挥,“你走吧,我有些困了。” 祝龙告辞,又来看祝彪。 扈三娘正在这里照顾他,两人说着悄悄话,咯咯笑个不停。 祝龙站在门口,走也不是,进也不是,有些尴尬! “大哥!”祝彪趴在床上,身上只盖着一件被单,脸色有些苍白。 扈三娘犹豫了一下,红着脸道:“大哥!” 祝龙笑道:“我是不是该包一个改口红包啊!” 扈三娘脸更红了,祝彪起哄道:“必须给,不能少于五百两!” 祝龙走到床边,掀开被单,背上那经过缝合的伤口,仿佛一只巨大的蜈蚣。 还好,没有发炎。 祝龙松了一口气。 扈三娘在一旁道:“按照您的办法,我今天给三郎用烈酒擦洗过了。” “有劳三娘了!”祝龙拱拱手,心里还是放心不下。 所谓烈酒,也不过四十多度,有些低了,未必有作用,必须要七十五度的酒精,效果才是最好的。 “你们聊,我不打扰你们了!”祝龙露出促狭的笑,离开了。 他准备用蒸馏的办法制作消毒酒精。 原理简单,但动起手来很难。 没有玻璃管,只好用竹筒代替; 没有密封的保鲜膜,就拿张牛皮纸蒙住…… 在几名仆人的协助下,捣鼓了一下午,终于搞出一杯消毒酒精,连忙送去给祝彪使用。 第四十三章 练兵 古代战争中的伤员,大多得不到良好的救治,缺医少药,卫生条件恶劣,缺乏救治常识,一旦受伤,能不能活下来,得看运气。 有时并不严重的伤,由于护理不当,最后也溃烂化脓,悲惨死去。 其实,这些士兵如果能活下来,都是精锐的老兵,是一支军队,一个国家的宝贵财富。 因此,祝龙打算以后要大规模的生产医用酒精,在军中普及一些战场救治常识,制定严格的卫生标准,不说折豆腐块,至少要干净整洁。 还有饮水,古代行军,很多时候都是直接喝河流湖泊里的生水,容易生病拉肚子,造成非战斗减员。 一代名将霍去病就是喝了匈奴人用牲畜尸体污染的水,染上瘟疫而死。 现代野外行军,取水的时候都要过滤,烧开,然后才能饮用。 过滤手段也不难,在竹筒子里放满木炭,就是一个简单的过滤器。 如果说祝龙最难忍受的一件事,就是留长头发,每天梳理不易,又没有洗发露,洗也洗不干净,恨不得剃掉。 而且非常不卫生,容易长虱子。那些粗糙的军汉,一年都洗不了两次头,可想而知,头发里面藏污纳垢到了什么程度! 可是,圣人一句“身体发肤,受之父母,不敢毁伤,孝之始也”,让祝龙不敢轻举妄动。 这不是简单的发型问题了,而是上升到了孝道的道德高度,如果剪了,祝龙的大孝子人设还要不要? 想后世,清军攻城略地,杀人屠城,抢钱抢粮抢女人,汉人都像待宰羔羊一样沉默着,可是一道《剃发令》,让汉人不干了,全国各地纷纷起来反抗,把多尔衮都搞得莫名其妙。 要做的事情太多,千头万绪,搞不好就把重要的事情忘记了,祝龙一件一件的记住小本子上,贴身藏好。 看来得招聘一个秘书啊! 不能光只收猛将,文臣谋士也不能少。 有哪些目标呢? 他又拿出本子,嘴里咬着笔,脑子里正琢磨着,林冲他们和阮小二、阮小七回来了。 两人灰头土脸,看样子,似乎经过了一场激战。 祝龙惊讶问道:“小二哥,小七哥,怎么了?跟梁山打起来啦?” 阮小七一副愤愤不平的模样,仰脖子灌了一口凉水,擦了嘴角,道:“我们奉大官人之命,将梁山喽啰押送到朱贵开的酒店了,也没多说,将人交给他,我们就悄悄走了。哪知那黑旋风从喽啰们得知了我们归顺大官人的事情,带着人马追上来,那厮无礼,非要我们回梁山,我们当然不从,便跟他厮杀起来。” “如果是在水上,我们早淹死他了!”阮小二一脸不服气,祝龙一看就知道是他俩吃亏了。 “二位和弟兄们可有人受伤?”祝龙关切问道。 阮小七摇摇头道:“幸亏林教头来了,我们倒是没有人受伤。” “那就好!李逵那厮如何了?”祝龙不相信李逵能从林冲手下逃命。 林冲神色有些不自然,“让他逃走了!” 还是念旧情啊! 祝龙心里清楚怎么回事,也不点破,不在意道:“逃走也好,留给祝彪以后亲自报仇!” 进入五月后,天气一天比一天热。 祝家庄的一切都有条不絮的进行着,每个人都忙碌着自己的事,祝龙也不例外,不但要统管全局,还要训练骑兵。 他虽然没有当过骑兵教头,但好歹练过骑术,一股脑的教给部下的骑兵。其实这两队骑兵都是熟练的老骑兵了,不需要他教什么。 “这是我带过最笨的一届兵!教了十多天,还不是分不清左右,真是气死人了!”秦明比任何时候都像霹雳火,经常在校场上暴跳如雷。 “要不是大官人禁止打骂士兵,我都恨不得一脚踢死他们!”孙立也是一肚子火气,弓箭兵大规模扩编,许多都是从没有摸过弓箭的新手,十分难教。 “大家慢慢来,不要着急,一起坐下来商量,看看有什么更好的办法?” 祝龙笑呵呵道,对他俩这个样子,他已经习以为常了,五个“教头”每隔两天就会碰一次头,交流总结练兵经验,而每次会前,这两个人都是这副模样。 另外两人就稳重多了,林冲坐在那里,笑眯眯的,好像很享受这份工作。毕竟他是重操老本行,做起来得心应手。 而栾廷玉性格沉稳,训练士兵也更有耐心。 祝龙扫了一眼,心想,这样不行啊,秦明性格急躁,不太适合练兵。 而孙立,要教三千多名士兵,工作量太大了,而弓箭又是个技术活。 “看来大家训练士兵都很辛苦啊!”祝龙叹了一口气。 “不辛苦!”四人都连忙谦虚。 他笑了笑,道:“圣人云:温故而知新。我近来重温《武经七书》,的确有所获,对这练兵一事,有了一些新的主意。” 几个人都抬头看着他。 “《吴子兵法》曰:一人学战,教成十人。十人学战,教成百人。百人学战,教成千人。千人学战,教成万人。万人学战,教成三军!” “我想,孙兄不如先教授都头和队正,他们在回去教授班正,班正再教士卒!” 孙立击掌赞道:“好!大官人的主意太好了!” 祝龙连忙摆摆手,“都是老祖宗的智慧,我们拿来用而已!我建议诸位有时间,多看看兵书战策,如果没有,可以向我借阅。” “林教头和孙兄教授枪棒和弓箭,可以自上而下,一层层的训练。” “可秦兄和栾师父练的是战阵,则要先挑两个练得最好的班,练成之后,再让他们去教其他的班。先练小阵,再合成大阵。” 祝家庄步兵一个班十人,两名大盾兵,四名长矛兵,四名弓箭手。 两名大盾兵在前,长矛兵位于中间,,弓箭手则在最后面。 混战中,一个班就是一个独立的作战单位。 大规模列阵对垒时,诸多个班聚在一起就可以成阵。 防御、近战、远程,三者兼顾。 在祝龙的构想中,大盾兵也会配备战刀和标枪,长枪兵配备弓弩,弓箭手配备战刀。整个班的作战能力将会得到大幅提升。 这都是将来的事情,现在他连弓都没有配齐。 还有大盾、箭镞、枪杆…… 祝龙摇了摇头,继续道:“秦兄在前寨驻守,只训练本部火字营即可,其余五营,都由栾师父训练。” “先这样练兵三个月,之后再练金鼓旗号!” “诸位,用兵之法,教戒为先。我希望,我们能练出一支以一当十的精兵,日后方可在乱世之中立足,请诸位务必尽心!” 第四十四章 吴用的计谋 梁山,聚义堂 晁盖看着堂下的头领们,心里叹了一口气。 一个多月了,大家还没有从战败的阴影中走出来。 以前的梁山泊,每个人都有股精神气,斗志昂扬,什么都不怕。而现在一个个就像斗败的公鸡,垂头丧气。 只有那李逵,还是咋咋呼呼,天天喊着要去报仇。 跟他一样的还有“小遮拦”穆春、“锦毛虎”燕顺和“白面郎君”郑天寿。 穆春的哥哥穆弘中了埋伏,被孙立和解宝杀死,他悲伤欲绝,念叨着要报仇。 而被秦明一棒子砸死的王英,跟燕顺、郑天寿都是青州清风山的头领,三个人关系颇好。 好在他们天天只是在宋江耳边吵闹,并不来烦他。 晁盖心痛的是林冲和阮家三兄弟,三阮是他的心腹,林冲是他意气相投的朋友。 梁山什么情况,晁盖心里很明白,他不傻,他只是善良。 自从宋江上山后,他的话,有几个人愿意听,能使得动谁? 他虽然不在意宋江权势过大,但作为老大,被小弟们不当一回事,他心里也很不爽。 只是,他仍不愿怪到宋江头上,觉得只是小弟们不懂事。 从内心深处,他不愿意相信,那个冒着生命危险就他的好兄弟,如今会在背后算计他。 以前,他文有吴用、公孙胜,武有林冲、刘唐、三阮, 而现在,林冲、三阮被俘投降,只剩刘唐一人,吴用不知什么时候起,开始跟宋江走得近了,公孙胜也变得沉默起来,很少说话,而白胜,又拿不出手…… 偌大的梁山,他可以依靠的手下,竟然只有刘唐一人而已! 反观宋江,手下还有一大票心腹兄弟,戴宗、李逵、张顺、李立、穆春、童威、童猛、薛永、侯健、蒋敬、陶宗旺、燕顺、郑天寿、石勇、宋清…… 晁盖不懂,为何自己一颗赤心,真诚待人,他们却如此待自己? 宋江贤弟到底有什么魔力,让弟兄们都如此甘心为他所用? 他瞟了一眼身旁的宋江,只见他脸色灰暗,全无以前的神采。 不知为何,晁盖心里竟有一丝莫名的快意。 他赶紧掐灭掉这点快意,并内疚羞愧起来,暗骂自己是个幸灾乐祸的小人。 他咳了一声,安慰道:“贤弟,胜败乃兵家常事,不要因为一时的挫败而丧气,我梁山还有这么多好兄弟,日后未必不能报仇雪恨!” 宋江真的受打击了! 别看他平时为人谦虚和气,其实内心是很自傲的。 用他自己酒后吐真言的话来说“自幼曾攻经史,长成亦有权谋。恰如猛虎卧荒邱,潜伏爪牙忍受。” 什么意思? 我宋江通晓经史,是文韬武略的经邦济世之才,现在是才能得不到施展,英雄无用武之地,等哪天有手下有兵有将的时候,你们就知道我的本事了! 等他真的带着六千大军,手下一大群猛将,信心满满的去攻打一个小小的乡下土豪的时候,却遭到人家小青年连番暴击,搞得自己损兵折将,灰头土脸的跑回梁山了。 要不是欧鹏还念着往日情义,救了自己一命,恐怕他已经沦为祝家庄的阶下之囚了。 本来是想立功,进一步巩固自己的威望,哪知败得如此之惨,简直抬不起头来。 难道自己的文韬武略只是错觉? 难道自己只是一个善权谋诡计的老衙门油条? 莫非自己真的只是一个庸才? 他陷入了严重的自我怀疑之中。 最让他难受的是损失了一群忠心又能打的兄弟。 不过,看了看对面孤零零的刘唐、白胜,他心里又好受了一点。 刘唐没有陷在祝家庄,可惜了! 看来抢班夺权的进度,可以加快一点了。 见晁盖出言安慰自己,他马上又哭丧着脸,一脸悲伤自责的表情。 “小弟无能,折损这么多兄弟,我有罪啊!穆弘兄弟、王英兄弟,我对不起你们啊!呜呜,我的好兄弟,都是我的错啊!” 宋江开始还是哽咽,说到后面已经嚎啕大哭起来。 这些日子,他一说话就哭,就自责的检讨自己,搞得大家都不好意思埋怨他了。 不得不说,宋江已经将这些江湖汉子的性格莫得清清楚楚了,都是些吃软不吃硬的人。 宋江一哭,大家连忙劝慰他,连带骂了祝龙一顿,骂他阴险奸诈。 虽然大家嘴上这么骂,心里却很畏惧他。这人不但善于用兵打仗,而且力大无穷,十分神勇。 通过那些逃回来的喽啰们添油加醋的描述,这祝龙简直成了项羽重生,存孝再世。 宋江对晁盖拱手道:“兄长,依小弟看来,那祝龙狼子野心,日后必将报复我梁山,我们要早作打算,不能坐以待毙啊!” 晁盖下意识的看了白胜一眼,敷衍道:“到时候兵来将挡水来土掩,有这八百里梁山泊为遮掩,看他们如何过来!” “阮家三兄弟已经投降他们,他们随时可以练出一只水军。”宋江摇摇头。 “那贤弟什么意思呢?” “先下手为强!” 晁盖吓了一跳,“贤弟还想带兵去攻打祝家?” 宋江一脸诚恳,大义凛然道:“小弟非为自己雪耻,只是想挽回梁山的威风,救出被俘的弟兄们!” 李逵和穆春、燕顺、郑天寿等人连忙出声附和,张顺、李立、童威童猛也纷纷表示赞同。 一时间,聚义厅里,竟然形成一股求战的声势。 这就是“一呼百应”啊,晁盖心里感叹。 他耐心劝说道:“贤弟,现在梁山损失惨重,兵将不全,如何能出征,恐怕不是那祝家庄的对手啊!” “晁盖哥哥怎么小看人,这里面不是还有二三十兄弟吗?怎么就兵将不全了?”李逵叫道。 晁盖还要劝说,吴用心里叹气,暗自摇头。 这晁盖哥哥太实诚了,玩心眼根本不是宋江的对手。 宋江已经被打怕了,哪里敢真的去找梁山报仇? 他只是做个姿态,树立一个败而不馁,敢于为兄弟们报仇的形象罢了。 这宋江也太欺负晁天王老实了! “呵呵!”他突然笑了两声。 李逵等人面色不善道:“吴学究是在嘲笑我们吗?” “非也!”吴用摇摇头道:“我有一计,可破祝家庄!” 宋江一听“用计”二字,嘴角抽搐了一下,苦笑道:“贤弟不知,这祝龙诡计多端,若是堂堂之阵还罢了,若是用计,恐怕反会吃他的亏!” 吴用摇头笑道:“公明哥哥放心,我不费一兵一卒,大家尽管安坐在此,只需派出两个跑腿的喽啰即可,管保万无一失!” 宋江大喜:“贤弟快快说出来!” “很简单,我们去东平府报官!” 众人一愣,不敢相信自己的耳朵。 过了片刻,大家哄堂大笑。 “军师真会说笑,竟然想去官府伸冤,指望知府老爷为我们这群强盗主持公道!”李逵笑得在地上打滚,眼泪都流出来了。 吴用冷冷道:“我何时说过这样的话?” 晁盖疑惑道:“那贤弟的意思?” “咱们揭发,揭发祝家庄窝藏林冲、秦明等朝廷钦犯!” 第四十五章 新营尉 祝龙和老三祝彪站在校场边上,看着将士们热火朝天的训练。 栾廷玉在训练木字营,时而合成圆阵,时而列为长阵,一会儿又分散成一个个十人小阵,互为犄角,彼此支援。 兵练成这样,可以说是如臂指使了。 另一边孙立在训练水字营,士兵们战列成一排,瞄准百步外的靶子,一声令下,箭矢齐发,中者十有七八。 而林冲正在监督金字营练习枪法,他没有教套路和招式,只练几个简单的动作——刺、拨、扎、拦四个最基础的动作。 对于普通士兵来说,这已经够了。 毕竟战场之上,没有那么多你来我往的招式,往往都是一招致敌,就看谁的速度快,谁的力气大,谁平时练得多。 祝龙看在眼里,心里欢喜。 经过大家一起摸索,现在已经总结出一套行之有效的练兵之法。这些士兵,比起一个半月前,已经发生翻天覆地的变化。 祝彪看着祝龙,又一次提出要求,道:“大哥,我这身体已经完全好了!让我出来做事吧!” 他的伤势已经基本痊愈了,只是背上还有一个狰狞的伤疤,就像一只巨大的蜈蚣,大家开玩笑,给他取一个绰号——飞天蜈蚣。 祝龙觉得这个名号不吉利,便请了一个纹身大师,略微修改,绘成一条张牙舞爪的黑龙。 于是他又得一个“玄龙王”的绰号。 养了一个多月的伤,他早已躺得不耐烦了,特别是半个月前,扈三娘被扈太公召回去之后。 其实扈太公一直写信催促扈三娘回家,在信中对她提出严厉的批评,认为一个女孩子,尚未成婚,就住进了未来的婆家,有损扈家名声。 只是祝彪伤势严重,扈三娘放心不下,不愿回去。 后来他伤口愈合后,扈太公在信中措辞又越来越严厉,并派扈成来接,她只好回家了。 祝龙拍拍他的肩膀,道:“我也等这一天很久了!你去接手祝虎的土字营吧!” 说起祝虎,兄弟二人都露出了无奈的笑。 这小子将土字营和后山营寨交给副将欧鹏,自己天天往山庄里跑,缠着栾廷玉和林冲学武功。 好家伙,自己武功飞速进步,却不管部下的训练,气得欧鹏时常找他告状。 现在五大主力营中,最差的就是土字营了。 祝龙明白,这倒不是林冲等人区别对待,就像一个班级,如果班主任不认真负责,授课老师水平再高,也很难教出好成绩的。 祝龙决定用祝彪去替换老二,相信以他的水平,带好土字营是大材小用。 至于祝虎,他另有安排,就让他来亲卫营当个副营尉,统领两个骑兵都。 两人骑着马,带着十几名亲兵,出了后庄门,沿着大路,来到后山营寨。 营寨修得不错,深沟、鹿角、栅栏,箭楼、了望塔……门口戒备森严,远处有游骑警戒。 “这欧鹏有点道行啊!”祝彪转头对祝龙笑道。 “人家是军户子弟,从小耳濡目染。我派他辅助老二,哪知老二做起了甩手掌柜。” 两人来到大营门口,士兵们认识他们,行礼过后,引入营寨里。 “毕竟不如周亚夫啊!”祝彪小声道。 祝龙笑道:“三弟欲为周亚夫乎?” 祝彪摇摇头,“我要做李孝恭。” 李孝恭,大唐开国名将,李世民堂弟,位列凌烟阁二十四功臣第二,武庙七十二位名将中亦有他的名字,在北宋的《十七史百将传》里,李孝恭亦位列其中。 祝龙听了,哈哈大笑,引来周围士卒侧目。 “大官人因何发笑?”欧鹏和阮小七走过来,听见祝龙大笑,连忙捧哏道。 “在跟我二弟说笑呢!祝营尉人呢?” 欧鹏无奈苦笑道:“二爷正在营外林子里苦练武艺,我已经派人去请他来了。” “嗯!”祝龙笑了笑道:“这个祝营尉不称职啊,我今天给你换另一个祝营尉,今后,就由我三弟祝彪担任你们营尉,原来祝营尉,我带回去了!” 欧鹏和阮小七连忙上前见礼,祝彪下马还礼。 阮小七笑道:“早就听闻三爷的大名了!这下我们土字营要打翻身仗了。前几次五营比武,我们总是输得一塌糊涂,三爷来了,我们就有信心了!” 祝彪连忙谦虚。 “大哥、三弟,你们怎么来了?”祝虎光着膀子,提着一根粗大的铁棒,赤着大脚板踏步跑来,踩在碎石子上也毫无所觉。 祝龙沉声道:“你身为一营主将,只顾自己习武,不在营中训练士卒,成何体统!” “误会!大哥你误会了!我是去巡逻了!” 祝虎一副被冤屈的样子,“我们在这里建营寨是为了什么啊?不就是为了守卫祝家庄,抵御外敌嘛!我可是时刻不敢放松啊!”。 祝龙气乐了,“哼,这么多弟兄,需要你一个营尉去巡逻?” “我在这里也帮不上忙,还给欧鹏兄弟添乱,不如做点小事!”祝虎嬉皮笑脸道。 “既然你在这里也帮不上忙,那跟我回去吧,免得你身为营尉,却带头违反军纪!这里以后交给三弟负责。” “那我去做什么?”祝虎一愣。 “你来亲卫营当副营尉。” “这不是贬职了么?” 祝龙没好气道:“你不尽忠职守,考校成绩又总是垫底,难道不该贬职吗?” 祝虎语塞,顿时垂头丧气,对祝彪拱拱手道:“恭喜三弟了!” “谢谢二哥让贤!”祝彪笑了笑,被祝虎瞪了一眼。 祝龙也不管他,让欧鹏召集全部士兵,当众宣布,祝彪担任新的土字营营尉。 营中的军官和骨干大多是祝家庄的老庄客,都认识祝彪,知道他的本事,欢呼雀跃。 交接仪式完成之后,祝龙带着祝虎返回祝家庄,在门口遇见石秀。 “大官人、二爷!”石秀拱手笑道。 “石兄!”祝龙知道石秀有话要说,让祝虎先回屋了,自己和石秀来到议事堂。 “东平府可能要对我们祝家庄动手了!”石秀脸色凝重道。 祝龙一愣,“石兄如何得知?” “大官人让我掌管暗卫营,钱财人手任我调拨使用,我怎能不尽心!我派出一些机灵可靠之人去周边郡县、关隘路口开茶摊酒馆,或是去当杂役跑堂,打探消息,已经初步罗织了一张大网,但凡各地一有风吹草动,我们都能得知。” “我果然没有看错人,此事非石兄做不成!” 石秀笑了笑,道:“东平府的兄弟传回消息说,有人去东平府告发,说我祝家庄窝藏朝廷罪犯。我担心东平府会派人来我祝家庄。” “这东平府可有什么厉害人物?”祝龙心里一动,出言问道。 “知府名叫程万里,据说是奸臣童贯府里的门馆先生,为人贪婪无能,不足为虑,不过有个兵马都监名叫董平,善使双枪,有万夫不当之勇,我们需要堤防此人!” 祝龙点点头,对石秀的情报能力非常满意。 其实他还有一件至关重要的大事准备派石秀去做,可现在他都有点舍不得了。 人才难得啊! 他忍不住叹了一口气。 “大官人为何叹气?”石秀不解,他可不认为祝龙会怕了董平。 “我是感慨人才难得啊,像石兄这样的大才毕竟只有一个。我心中有一件无比紧要的大事,只有石兄才能胜任,可暗卫营这里,也离不开石兄……因此心中左右为难!” “不知大官人所言何事?既然至关紧要,石秀便是肝脑涂地,也要替大官人做成。”石秀挺胸大声道。 石秀这话可不是随便说说的。在祝家庄所有降将中,他对祝龙是最为忠诚的,心中充满感恩。 因为祝龙从一开始就十分看重他,相信他的人品。 在他和杨雄、杨林、邓飞四人,石秀能察觉到,祝龙正真在意的,唯他一人而已。 四人归降后,他则是副营尉,而且全权负责暗卫营的事务。像时迁、孙新、杨林等副营尉,都受他节制,名为副营尉,实则行使营尉之权。 暗卫营的人手,任由他在亲卫营和五大营里挑选,钱财人手任他调拨使用,各种事务全部由他一言而决,从不过问。 这样的信任,让石秀大感知遇之恩,早就下定决心,要以死相报。 “我本来打算等时机成熟了再说,既然你问了,我现在就告诉你吧!” 祝龙脸色郑重,“石兄可知我心中志向?” 石秀摇摇头,道:“燕雀安知鸿鹄之志?” “石兄过谦了。”祝龙笑着摆摆手,“你可知道北方的大金?” “听说过,大宋与之签订‘海上之盟’,共同灭辽。”石秀点点头道。 “这是一个非常强大又野心勃勃的国家,如果辽国被灭,宋金接壤,以大宋的孱弱,恐怕会为金国所灭。”祝龙顿了一下,笑道:“当然,这只是我的猜想。如果真的这样,那时我们就要挺身而出,为我华夏而战了!” “如果是我杞人忧天,那石兄你看看当今天下,赵宋腐朽,民不聊生,各地盗贼四起,河北田虎、淮西王庆、江南方腊,都揭竿而起,占据州府造反了。我们兵强马壮,为何不能割据山东,雄霸一方,甚至席卷天下,开创新的王朝?” 石秀听得热血沸腾,“我能大官人做什么?” “我要你去辽东!” “辽东?”石秀吃了一惊。 “嗯!金国强大,如果他们南下侵略中原,我们只能从他们背后动手,毁掉他们老巢。” “而且我们需要辽东的战马,如果战马靠花钱买就能解决的话,大宋也不会缺乏战马了!” “辽东的情报和战马,这都是我们需要的,祝家庄里,只有你能做到!” “石兄愿意去那蛮夷肆虐的苦寒之地吗?”祝龙目光灼灼的看着石秀。 石秀跪地,以额触地,“石秀愿为大官人赴汤蹈火,在所不辞!” 第四十六章 开会 东平府,知府衙门。 知府程万里看着手里的一封状纸,一脸困惑,对着案桌面前一位英俊潇洒的青年武将道:“董都监,本官将你请来,是因为遇到了一件非常有意思的事情。” “董都监”就是“风流双枪将”董平了,身穿银霜铁铠,外罩青色麒麟战袄,顶着凤翅头盔,乃是水浒里唯一比吕方郭盛还骚包的人。 “能让见多识广博学多才的大人这么说,那一定是一件很稀罕的事情了!”董平一脸讨好的样子。 他这么拍马屁,不仅因为对方是顶头上司,更重要的是陈知府有一个貌美如花的女儿,他垂涎已久了。 程万里笑了笑,手扶山羊胡须,对董平的心思了如指掌。 这董平已经多次托媒人上门求亲,都被他拒绝了。 原因有二,其一董平名声不太好,虽有勇力,但孟浪轻佻,狼子野心,好似三国吕布。 其二,董平只是一介武夫。大宋重文轻武,文臣大多看不起武将,程万里也是如此。他并非科举出身,而是童贯府里的门馆先生,得到童贯赏识,才当了这个知府。 为了自己的前程,他当然要好好巴结童贯,听说童贯有一个侄儿未婚,因此他一心想将女儿嫁给童贯的侄儿。 董平?呵呵,注定只是痴心妄想。 心里这样想着,但程万里脸上丝毫看不出来,笑道:“你可见过强盗向官府告发检举?” “怎么会有这样的强盗?”董平一愣,哑然失笑。 “看看这个吧!”程万里将告发信递给董平。 董平接过,细细看了一遍,抬头问道:“祝家庄窝藏朝廷罪犯?大人,这是谁写的?” “梁山的两个贼人,假装良民,前来告发。被我一顿审问后,承认自己是梁山派来的。” 董平笑了,“这梁山还真下作,攻打祝家庄不成,就来告官,亏他们想得出来!大人不必理会。” “原来还有这事?那告发信中所说的林冲、秦明等二十余人,现在可真的在祝家庄么?” “这些人本来是在梁山为寇,如今肯定是被祝家庄捉拿了,梁山便想出这借刀杀人之计。” 程万里冷笑一声,“这些贼寇简直目中无人,把本府当做三岁小儿。不过事关重大,本府也不能置之不理,你去将祝家父子捉来,我问明情由,再做定夺!” 董平心里一阵鄙视,这狗官明知祝家无罪,却让他去捉拿,无非就是想敲诈勒索一笔钱财。 他脸色却十分恭敬道:“是!下官这就带人去捉拿祝家父子。” 从衙门出来,他点齐两千人马,直奔祝家庄。 石秀的消息打断了祝龙的计划,他本来想出远门一趟,去青州二龙山,看能否收服那里的三位猛将兄——鲁智深、武松、杨志。 即使不能收入麾下,结交一番也是好的,特别是鲁智深,是个值得一交的朋友。 哪知道遇到这档子事,幸亏自己还没有出门,否则还不知道会搞成什么样子。 他派人去告诉秦明,让他暂停练兵,加强戒备。然后又来到祝虎的屋子里,却不见人,便让仆人去找。 没过一会儿,祝虎就来了。 “你一回来就不见了,去哪里了?”祝龙眉头一皱。 祝虎嘿嘿笑道:“还不是去栾师父那里了,向他请教武功。” 祝龙上下打量着他,“学得如何了?” “要不要试试?”祝虎跃跃欲试。 祝龙来了兴趣,“哟呵,胆子肥了呀!走,试试就试试!” 一刻钟后,祝虎灰头土脸,垂头丧气,沮丧道:“看来我还不够努力,还得更加勤奋才行啊!” 祝龙语重心长道:“二弟啊,这世上武功有很多种,如善于贴身刺杀的闾巷之侠;有人单枪匹马能一骑当千;有人身披重甲徒步如飞,如人形凶兽;还有人百步穿杨,箭无虚发……你是学哪一种呢?” “古来猛将都是骑将,我当然是要学马上的功夫。” “嗯!”祝龙点点头,“你有时间多向孙营尉请教,他骑术精湛,箭法过人。” “我希望你做一名猛将,而不是只逞匹夫之勇的莽夫,有时间多看看兵书战策。亲卫营有两百骑兵,是我祝家庄的精锐,我交给你,希望你好好训练,别让我失望。” 祝虎很兴奋,“谢谢大哥信得过我,我一定不会让你失望!” 说完他就要走,被祝龙叫住,“你又去哪里?” “去骑兵都啊!” 祝龙满脑门黑线,“你也要等我带你去啊!算了,先别去了,跟我去议事堂开会。” “开什么会?” “去了就知道,我们快走吧,别让大家久等!” 议事堂里,除了前后两寨的祝彪、秦明等六人,其余在庄子里的正副营尉们都来了。 大家都奇怪,为什么祝大官人突然间召集大家都来开会,是不是有什么重大事情发生。 大家互相打听,都不知道,而唯一知情的石秀只是笑着不说话。 很快,祝龙和祝虎来了,坐到自己位置上,神情有些严肃,“不好意思,让大家久等了。石兄,你将情况跟大家说一下吧!” 石秀将情报简单的跟大家说了,众人对梁山的做法都感到好笑,但是没人笑出来,反而都是一副脸色凝重的样子。 他们都是见不得光的人啊,除了祝家庄几人,坐在的哪一个不是朝廷罪犯。 梁山来了,自然可以打回去。 可是朝廷军队呢? 如果他们打回去,铁定会背上造反的罪名! 可是,祝家父子都是清白之身的良民啊! 那祝大官人还会不会庇护他们? 在座的除了石秀,其他人都不知道。 “大家放心,官兵又如何!大不了,我带着大家一起去落草为寇!”祝龙慷慨凛然道。 大家都很感动,这是拿身家性命保护自己啊! “我召大家来,一是请大家做好战斗准备,二是一起出谋划策,想想该怎么办?” 栾廷玉首先出言道:“让秦明兄弟先抵挡他们,我们在他们的来路上埋伏起来,等他们疲惫而归时,将其一举击溃!” “我的俘虏营人多,可以多带旌旗,虚张声势,迷惑敌人。”陈守站起来道,这段时间,他将俘虏们训得服服帖帖的,不仅挑选出一千人的预备队,还组成了木工队、瓦匠队、铁匠队、篾匠队,负责生产制作盾牌、长矛、战刀、箭镞等各种武器装备,同时修缮房屋、修桥铺路,原本令祝龙焦头烂额的负担,变成了免费的劳动力。 他做的事情不是新鲜事,正常人都能想得到,甚至有更好的主意。但真正要组织起来,不出乱子,是一件非常难的事情,需要强大的组织能力。 陈守向祝龙证明了他的能力,祝龙对他也愈加欣赏。 第四十七章 你随便挑一个打 五月,初夏了。 阳光充足,雨水丰沛,正是庄家生长旺盛的时候。 道路两旁都是辛勤劳作的农民,看见路上的大队官兵,连忙蹲下,躲在禾苗下,生怕遭到无妄之灾。 董平根本没有注意到他们,急匆匆直奔祝家庄。 只要抓了祝家父子,程万里吃肉,他也能喝点汤的。 恐怕这碗“汤”至少能够让他在东平府买一栋大宅子。 而且,为了尽忠职守,进屋搜人是在所难免的,到时候翻箱倒柜,搜到了贼赃,那董大都监肯定是要秉公执法,将这些黄白之物带走。 独龙岗属东平府寿张县境界,位于东平府府治须城以西七十余里,寿张县城东北二十余里。 董平怀着急切的心情,带领大军一路向西,不停打骂士卒,催赶急行。 他手下都是地方厢军,疏于训练,突然像这样急行军,大家都叫苦连天,任凭董平打骂,也快不起来。 一名军中老都头劝道:“都监大人,等我们到了祝家庄,天也快黑了。还不如扎营休息一晚,养精蓄锐,明日一鼓作气,拿下祝家庄!” 董平不以为意,冷笑道:“对付区区祝家庄,要什么养精蓄锐?只要我们官兵一道,他们还不俯首系颈,乖乖束手待擒,莫非还敢反抗不成?” 老都头笑了笑,道:“都监大人可能对本府人事还不太熟悉,这祝家庄可非同寻常,祝家三杰个个武功高强,英雄了得,特别是那祝龙,能托举起千斤闸,犹如霸王再世啊!那梁山泊也有不少好汉,别人不说,但是那豹子头林冲,乃是东京八十万禁军教头,有万夫不当之勇,都被祝龙生擒了……” 董平不耐烦的打断了,声色俱厉道:“你这个老军油子,贪生怕死,长敌人威风,灭我军士气,我便是砍了你的狗头,也只能怪你自己惑乱军心!你们都给本将听着,天黑之前,赶到祝家庄,就在那里过夜。想那祝家庄是东平府有名的大户,今晚酒肉必定管够!但是,谁敢偷奸耍滑,畏敌不前,老子一枪戳死他!” 那老都头一片好心,反被董平一顿羞辱,心中愤怒,冷笑两声,不再说话。 其他士卒听到酒肉管够,加上董平的威吓,大家脚下又加快几分,在太阳落山之前,来到独龙岗下。 但董平却发现岗下矗立着一座营寨,有深沟、鹿角、箭塔,士卒严阵以待。 这什么情况? 董平有点懵了。 这分明是一座正规军的军营啊! 什么时候朝廷在这里有驻军了? 他让士兵们列阵,自己驱马上前,看见对面士卒的衣着,虽然整齐划一,却不是官军制式,心里明白了,这不是官军,应该是祝家庄的私军。 果然训练有素,难怪能打败梁山贼寇。 不过可惜,他们遇到了自己。 只要自己上前表露朝廷官军的身份,对面士兵们马上就会放下武器,不再为祝家庄卖命了。 毕竟对抗朝廷官兵,就是造反! 这些老百姓哪有这个胆子。 他正要上前喊话,却见对方阵中,一员重甲大将,纵马飞来,高举狼牙棒,气势汹汹,一往无前。 “来得好!” 单挑,董平可不怕谁! 手握双枪,策马迎上。 尘土飞扬,战马嘶鸣! 枪棒碰撞,火星四溅! 狼牙棒凶猛霸道,气势恢宏,绵绵不绝。 双长枪神出鬼没,眼花缭乱,锐不可当。 五十个回合后,董平胸口起伏,喘气道:“来将为何不敢通姓名!” 秦明冷冷道:“你来捉拿我等,却不知我是谁?你不认识我,也该认得我这根大棒!” 董平心里一动,道:“你莫非是青州兵马总管、‘霹雳火’秦明?” “正是某家!” 董平眼珠转动,自忖无法打败秦明,正想驱使大军,一拥而上,以多打少,却见营寨后面,从山岗上冲下一大队人马,旌旗延绵,望不见尾。 “先撤!”趁着对方援军还在山岗半腰,董平连忙带军撤退,打算到寿张县城休整一晚,明日再来。 后队变前队,东平府官兵拖着疲惫的身体,迎着夕阳,折向寿张县而去。 董平在后面断后,警惕秦明。 秦明冷笑,驻马原地,看着董平离去。 见秦明没有追上来,董平松了一口气,却见前面山坳里冲出一队人马。 这队伏兵没有乱糟糟的一窝而上,他们队形整齐,喊着整齐的战号,慢慢逼近,前面是一排大盾,后面长矛如林,像一顿墙平推过来,给人沉重的压迫感。 “糟糕,有埋伏!” 董平心里叫苦,但他勇猛无畏!长枪一招,吼道:“跟我冲过去!” 他拍马冲向敌阵,却被一阵乱箭射回。 官兵们平时本就疏于训练,未曾上阵打过仗。今天又行了一天的路,早疲惫不堪,本来许诺的酒肉没有了,还要继续行军二十多里路,士气十分低迷。现在遭受了伏兵的一轮箭雨,连忙扔掉手中兵器,四散逃跑。 大部分溃兵跑向祝家庄伏兵相反的方向,只想离他们越远越好,当他们钻进一片树林后,竟然发现这里也隐藏着一队杀气凛然的伏兵,吓得晕头转向,换个方向继续跑。 密林中,祝龙看着像无头苍蝇一样的官兵,转头对身旁的孙立苦笑道:“亏我们大费周章,搞个四面埋伏,哪知道被林教头一冲就散了!” 孙立笑道:“这些人好像跑向了栾营尉那里!” 祝龙无奈的摇了摇头,“随他们去吧,这些丘八大爷我是不会要的。我们去汇合林教头吧,看那‘风流双枪将’跑了没有。” 董平倒是想跑,可他被林冲缠住了,坐骑也跑不过人家的坐骑,这就悲催了。 他本想速战速决,解决林冲后,就逃回去,留得青山在不愁没柴烧嘛! 然而,他很快就震惊了——他竟然不是这个林冲的对手! 秦明虽然比他强,但也只强一线,他还是能摸清秦明的底。 可是面前的林冲就像是一汪深潭,无论自己使出什么招式,他都能不温不火的接住,将自己稳稳压制,看样子,还没有使出全力。 殊不知,林冲也很惊讶,这个年轻人武功很不错啊,至少自己在这个年纪的时候,就不如他。 单论武功境界,连祝龙都差他一截。不过,如果是战场搏杀,他还是看好祝龙的。 因为战场厮杀,简单粗暴,力量的优势无限放大。 所谓一力降十会,用在战场上,再适合不过了。 他很欣赏这个年轻人,所以一直没有下杀招。 等祝龙和孙立、栾廷玉、秦明都赶到,四面合围的时候,林冲和董平已经交手了一百五十多回合了。 董平体力充沛,倒还无所谓,可他的坐骑累得不行了。 大将单挑,最受考验的不是大将,而是战马。 激烈的加速、冲刺、转向,战斗产生的压力最后都是转到坐骑身上,这真不是一般战马能承受的。 看到五员大将,领着大军,将自己围在中间,像是铜城铁壁一样,董平知道自己是杀不出去了。 祝龙骑着马,缓缓上前,打量着这位“风流双枪将”,果然相貌俊朗,仪表堂堂。 现在身陷绝境,眼中还充满杀气和斗志,果然是一员猛将! 他想要收服他。 不过这家伙人品不行,还自以为是,桀骜不驯! 那么就先打服他吧! “董都监,你也别说我们以多欺少,”祝龙手指三面——栾廷玉、林冲、秦明,最后又指着自己,“我们四个人,你随便挑一个,打赢了,我让你走,打输了,就留下来,以后跟着我吧!” 第四十八章 怀疑人生的董平 董平没有说话,手指着栾廷玉。 栾廷玉微微一笑。 “你选栾师父?”祝龙惊讶道。 “我只是想问一下他是谁?”董平摇摇头。 “他是我师父,姓栾,讳廷玉。” “哦,不用挑了,那就你吧!”董平指着祝龙。 他可不傻,林冲、秦明他都打不过。 而剩下两人,一个是师父,一个是徒弟,选谁,还用考虑吗? “那好!”被人当成软柿子,祝龙也不生气,跳下马,拎着枪前行几步,笑道:“你的马已经乏力了,我也不欺负你,咱们下马比武吧!” 董平点点头,他的马的确已经太累了,恐怕连冲刺都冲不起来。 跳下马,手握双枪,一步步走到祝龙面前。 围观将士们都凝神屏息的看着两人。 二者都是英姿伟岸、器宇轩昂的青年,却各有风采。 董平锦袍银甲,英俊潇洒,气度风流。 祝龙黑甲铁枪,刚毅冷峻,豪迈大气。 两人出手互相试探几招后,便施展出看家本领。 董平的双枪招式精妙,一虚一实,一正一奇,神出鬼没,令人防不胜防,深得兵法之精髓。 他既然使用双枪,单手各握一杆,自然是膂力过人。 祝龙这段时间以来,每天闻鸡起舞,勤练栾廷玉传授的《武祖伏魔棒法》,又常常虚心向林、秦、孙三人请教,无论枪棒,还是骑射,都进步飞速。 任凭董平的双枪眼花缭乱,招式凌厉,他自是紧守中路,岿然不动,沉稳如山。 对他来说,董平是一个绝佳的磨刀石。 栾廷玉和林冲的枪法都已经到了化繁为简的化境,对于祝龙来说,他们武功跟自己隔了一座山,无法领略他们武功的精妙。 武学一道,境界到了,自然能理解,否则,说得再多,也还是无用。 董平,他的枪法正是“繁”的极致, 而他自己,还处在追求“繁”的路上。 就如董平矗立在山巅,祝龙已经过了半山腰,他能清楚的领略到董平枪法之精微,这让他大开眼界,受益匪浅。 转眼间,两人已过了近百招,都不觉得力乏,反而精神抖擞,越战越勇,有种棋逢对手的酣畅淋漓之感。 董平攻势愈加凌厉,双枪如蛟龙出海,直让人眼花缭乱。 而祝龙的枪法大开大阖,刚猛霸道,势大力沉,有一往无前之气势。 更令董平棘手的是,他的步法灵活多变,进退自如,危险时,一步后撤,就退出双枪攻击范围,进攻时,一个跨步,杀到董平身前,令他措手不及。 观战的将士们看得热血沸腾,敲击木盾,呐喊助威。 孙立也看呆了,心中暗暗惊骇不已。 他想象自己换成祝龙,能不能接得下来,最后颓然摇了摇头,这两人枪法都比自己强。 不过他也不气馁,他有自己的优势,枪法、鞭法、骑术、箭法无一不精,虽然枪法不如他们,但综合实力未必比他们差到哪里去。 栾廷玉却比他更看好场中两人,因为他们还很年轻,有巨大的进步空间。 他也看出来了,祝龙虽然是他的徒弟,武功也是以《武祖伏魔棒法》为根基,但已经走出了自己的武功之道。 功法本是习武者的拐杖,但到最后,也会让他们的路越走越窄,成为他们的桎梏,让武者无法突破功法的局限。 但祝龙不会出现这样的情况,栾廷玉只会担心他不能将《武祖伏魔棒法》钻研到极致,领悟其中精髓。 祝龙突然大喝一声,如平地惊雷,压过了四周两千人的呐喊声,首当其冲的董平心神一震,慢了半拍,被祝龙抢近身前。他 双枪在外,无法回救阻敌。 祝龙双手一松,弃了飞龙神枪,双掌拍在董平胸前,将他打得倒飞出去,双枪脱手掉落。 铁枪即将落地之时,他脚尖一勾,将铁枪踢起,单手抓握在手中。 “咳咳!”董平连咳几声,站了起来。 祝龙走过去,他摆摆手,道:“我输了、祝大官人神勇过人,慷慨豪迈,是真英雄,董某心甘情愿臣服于大官人!” 他一边说着,一边单膝跪地。 祝龙连忙将铁枪插在地上,过去将他扶起,“董兄的枪法实是在我之上,只是我使个诈,才让你吃了个亏!若是下次交手,胜负尚未可知。” 董平严肃的摇摇头,“这个可不是使诈,这是神功绝技啊!若刚才是生死之战,在下早已命丧黄泉了!” 他再次拜倒,道:“董平心悦诚服,愿奉大官人为主!” “言董兄重了!”祝龙扶起他,“请随我上祝家庄,今晚大摆宴席,为庆祝董兄的加入!” 他亲自扶董平坐上自己的战马,牵着缰绳望前走。 董平慌忙滚落下马,“怎敢要大官人为我牵马,折煞董平也!” 他见祝家庄高手如云,眼前就有四个人武功在自己之上,一颗高傲的心早已被摧垮,简直有点怀疑人生了。 难道自己没有想象中那么强? 要不然为何一个小小的祝家庄,都有这么多人比自己厉害? 他如今哪里敢有半点倨傲之意,简直恨不得夹起尾巴做人。 到了祝家庄,祝龙先请出祝太公,让董平见过。 然后召集所有将领,来前厅参加宴席,除了后山营寨留下欧鹏,前山营寨留下黄信外,其余人都来了。 祝龙先将董平介绍给众人,然后又为董平一一介绍。 董平心里十分惊讶,想不到祝家庄里竟然有这么多豪杰! 大家知道他和祝龙交手两百多招的事情后,对他的武功十分敬佩,纷纷敬酒。 “董兄,有时间,咱们切磋一下?”祝虎捧着酒杯,走到董平席前,笑嘻嘻道。 董平现在看谁都怀疑是高手,对方又是祝龙的亲弟弟,估计兄弟俩也是伯仲之间,连忙谦虚道:“在下哪是二爷对手,请多多指教才是!” 祝龙哈哈笑道:“董兄放心,别看他像一头熊罴,论武功可不是你对手。” 祝虎不以为意,笑道:“我就是知道董兄比我强,我才找他的嘛!我总不能欺负那些武功不如我的人,比如小七兄……” 阮小七哼哼道:“让你得意,下次去了水上,便知道谁是爷爷了!” “何必等到水上分输赢!”祝龙突然正色道。 大家一愣。 祝龙手指敲桌子,接着道:“也可以在酒桌上分高下嘛!” 阮小七眼睛一亮,拍案大声道:“大官人说得对!祝副营尉,你今晚别想逃!” 他将“副”字咬得很重。 祝虎怒了,“好!我是副的,你也是副的,这样正好,免得你待会输了,又有许多借口,别像以前一样,比武输了,就说官大一级压死人之类的酸话!” 两人拼起酒来,大家都跑过去围观。而祝龙和祝彪、栾廷玉、林冲、秦明、孙立、董平几人觥筹交错,互相敬酒交谈。 第四十九章 二打祝家庄 酒宴上,董平喝了不少酒,头有些发晕。 他被仆人扶进客房后,简单盥洗一下,沉重的躺在床上,却翻来覆去睡不着。 下午还是朝廷军官,年轻有为,前途无量,转眼间就成了祝家庄的人。 就算他再没心没肺,也难以入睡,不禁感叹世事难测啊。 他算是看出来了,这祝家庄不简单。 收纳这么多英雄豪杰,训练精兵,还敢攻打朝廷官兵,他们想干什么? 难道他们想起兵造反? 造反就造反吧! 成了就是王侯将相,名留青史!不成——大不了就是一死! 人嘛,总是要死的。 这祝龙是个真正的英雄豪杰,自己跟他轰轰烈烈的大干一场,也不负自己这一身本事——不过,自己到底是不是高手,现在还有点不确定! 董平胡思乱想着,慢慢睡着了。 第二天早上醒来睁开眼,陌生的房间让他一怔,过了好一会儿,才想起自己身在何处,记起了昨天发生的事。 他面露苦笑,起床穿衣,在仆人服侍下,盥洗漱口。 仆人恭谨道:“大官人请您起床后,去他那里用餐。” “好,你带路!” 祝龙住在自己原来的院子里,石秀四人归顺后,都分配了房子,已经搬出去了。 他赤裸着上身,露出岩石般肌肉。手上挥舞着一根铁棒,四面八方都是棒影。 昨天跟董平一战,让他收获良多。 董平来得时候,他已经知道了,但他坚持将一套棒法全部练完才停下来。 祝龙转身看着董平,笑道:“董兄,昨晚住得可还习惯?” “挺好的!大官人这一路棒法很精妙啊!”董平见猎心喜。 “栾师父传授给我的,名为《武祖伏魔棒法》,我没学多久,也才初窥门径。”祝龙拍拍手,仆人端上早餐。 早餐很简单,瘦肉粥,馒头,水煮鸡蛋,两碟咸菜,一盘牛肉,一盘蔬菜。 两人相对而坐,默默吃着早餐,恪守“食不言”的规矩。 祝龙习惯细嚼慢咽,吃得比较慢。 董平静静等他吃完后,问道:“大官人,不知道我在祝家庄里,以后做些什么事?” 祝龙听了,沉吟许久,慢慢抬起头道:“我需要你继续去当东平府的兵马都监!” 董平十分意外,愣了半响,方才回过神来,“为什么?” “都监掌管本城厢军的屯驻、训练、军器和差役等事务,这个位置很重要。如果你在这个位置上,我们做许多事情都会方便很多。”祝龙态度十分坦诚,“甚至,我们可以暗中控制东平府。” “恐怕程万里不会善罢甘休的,他会要我再次来攻打祝家庄。”董平有些担忧。 祝龙爽朗大笑,道:“那你就带兵来打吧!” 董平愣住了。 “下次来,多带点弓箭、盾牌、铠甲之类,昨天缴获的都是大刀长矛,我们已经够用了!” “下次我们会抓一些俘虏,东平府必然会重新募兵补充,那时我再派一些手下过去,你招录军中,提拔为小头目,如此一来,你便牢牢掌控了东平府的军队。” 祝龙侃侃而谈,董平听得目瞪口呆,觉得他简直是胆大包天。 “大官人,那程万里虽然贪财迂腐,可也不是酒囊饭袋,他早晚会看出来的。” “没关系,到时候我会去找他谈一谈的,相信他会通情达理的。”祝龙一脸轻松,仿佛在谈一件微不足道的小事。 “你要进城去找他谈?”董平吃了一惊,摇摇头道:“不行不行,太危险了!” 祝龙笑了笑:“你先回去吧,程万里让你来,你就来,别忘了带我说的那些物资,现在祝家庄缺这些。” 他一路送董平,直到送出独龙岗外,才返回庄里。 祝彪在等他,一见他便问道:“大哥,你真的让董平回去了?” “是的。”祝龙点点头。 “你这么信任他?” “不是完全相信,但为了更大的好处,冒一点风险总是值得的。我们可以先观察他的表现,如果他带来了我们要的物资,那就没有问题。” “要是没有呢?” “那就说明他回去之后就反悔了,但我们也没有损失什么,因为这样的人也不值得留在身边。” 祝彪点点头,道:“既然大哥想得这么周全,那我就不必担忧了,我回后山营寨了。” “好,我送送你!”祝龙起身。 “不用了,你自己忙吧!”祝彪转身出门走了。 东平府、知府衙门。 知府程万里不满道:“董都监,你怎么现在才回来?士兵都全部归营了!” “属下为了掩护将士们撤退,一力断后,被祝家庄大军包围,好不容易才杀出一条生路,可是当时天黑了,我人生地不熟,又无处问路,结果迷了路,在一座破庙里过了一夜。”董平回来路上已经想好了腹稿。 “想不到祝家庄这么嚣张,竟然公然抗拒朝廷官军,真是无法无天!”程万里抬了一下眼皮,乜视董平一眼,冷声道:“董都监,你可敢戴罪立功,再打祝家庄?你要是不敢的话,本府便上奏朝廷,请派一员上将来取代你!” 董平眼珠转动,连忙道:“属下愿意戴罪立功,扫平祝家庄,生擒祝家父子!” 程万里满意的点点头,“如此甚好!你且回营,重新整顿兵马,克日再兵发祝家庄。” “属下遵命!只是将士们兵甲不全,需要武库领取物资。” “好!你且去领取吧!” 回到营中,董平将大小军官都召集,对他们抛弃主帅逃命的行为一顿臭骂。然后带他们去武库领取弓箭、衣甲等物资,几乎全部搬空。 全军休整两日,第三天东平府大军出兵攻打祝家。 只见人人衣甲整齐,背着盾牌,跨着弓箭,扛着长矛,杀奔祝家庄。 等他们来到独龙岗前,发现岗前的那座营寨空无一人。 董平大手一挥,全军继续向山岗顶上的祝家庄进发。 一名老军牌提议道:“要不留点兄弟们占据营寨?” “不必那么麻烦,擒贼先擒王,我们直接攻入祝家庄!”董平摇摇头,拒绝了建议。 等他们上去之后,一群士兵从远处的密林中出现,他们进驻营寨,将官兵下山的路堵死。 第五十章 三面董平 这是一场诡异的战斗。 主将跟敌人串通,坑陷自己的部下,将他们带入陷阱。 结果毫无意外,全军被俘,只有主将大发神威,杀出重围,只身逃脱。 完美的配合祝龙坑完自己的部下后,董平只身逃往东平府。 他骑着马,不慌不忙,丝毫没有败军之将的沮丧,反而愉快的打着自己的小九九。 按照祝龙计划,以后自己将牢牢掌控东平府的军队,而祝家庄和梁山泊又对东平府形成巨大威胁,程万里必定得依仗自己,那时自己再托媒人求亲,他还不得连忙答应…… 想起程小姐,董平春心荡漾,愉快的哼起小曲。 “呔!此树是我栽, 此路是我开。 要想过此路, 留下买路财!” 一个黑大汉不知从哪里跳出来,一声大喝,将董平的好心情吓得飞到九霄云外。 董平一愣,只见这黑大汉手提双板斧的,两边许多喽啰敲锣打鼓的冲出来,堵在路上。 他顿时大怒,喝道:“哪里来得蟊贼,竟敢触本将的霉头!” 黑大汉上下打量董平一眼,哼哼两声道:“爷爷是梁山泊的黑旋风李逵,哪里来得鸟人,穿得跟唱戏的一样!快快留下你的马和衣甲兵器,然后磕三个响头,就让你离去!否则,就剁成肉酱,给兄弟们加餐!” “哪里来得蠢货,吃老子一枪!”董平怒火腾起,马镫轻磕马肚,那战马冲出,一枪刺向李逵。 李逵接了十几招,大叫道:“不好,点子扎手,刘唐兄弟快来帮忙!” “好咧!” 一个大汉越众而出,手握朴刀,加入战团。 董平以一敌二,毫不畏惧,越战越勇,丝毫不落下风。 不远处的山顶上,宋江和吴用正在观战。 “虽然是李逵和刘唐二人故意做戏,但也确实是一员虎将!若非二人联手,他俩绝非此人之敌。”宋江看到董平神勇,十分开心,“如今我梁山正缺这样的猛将啊!” 吴用手上拿着一把芭蕉扇,轻轻摇晃,淡淡笑道:“我们此行,不正是为了收服这只猛虎吗?哥哥放心,任他武功再高,也逃不出去。只是此人桀骜不驯,恐怕难以驾驭啊!” “贤弟可有妙计?” “不如派一人穿着他的衣甲,拿着他的双枪,去东平府下烧杀攻城,断了他的后路……” 宋江脸色一黑,垮下脸来。 吴用看到宋江表情,猛然想起秦明,顿时醒悟,连忙打住,暗骂自己失言,十分尴尬。 “唉!”过了半响,宋江叹了口气,“虽然你我是一片好意,可是有些人未必领情啊!我们还是以诚待人,日久他自然归心。” 李逵和刘唐战董平战了许久,两人对视一眼,分开往树林中逃跑。 董平记恨李逵说话无礼,不管刘唐,只追李逵。 树林中的小路两边枝叶茂盛,骑马难行,但董平怒火未灭,加上李逵在前面不时回头奚落嘲笑他,怒火愈盛,只顾驱马追赶。 突然一根绳索从草下绷起,绊住马蹄,董平被甩飞出去,率得七晕八素,被十几个大汉捆绑起来。 李逵返身回来,举起斧头就要砍董平,被戴宗拦住:“铁牛休得胡来,宋江哥哥说了要他活着,你可不能乱来,宋江哥哥会生气的。” “打了半天,连一个人都没有杀,这不是白费力气吗?”李逵悻悻道。 董平被带到宋江面前。 “哥哥,人抓来了!”戴宗禀报。 “哎呀呀!你们这是干什么?我是让你们去请董都监过来,你们怎么这么没礼貌!”宋江又开始他的表演,“抱歉抱歉!手下人不懂事,董都监请不要见怪!” “阁下是?”董平纳闷了,这唱的是哪出啊? 宋江纳头就拜:“在下是梁山泊的宋江,素怀忠义,一心忠君报国,可惜奸臣当道,在下被小人所害,才落草为寇。久仰董都监是英雄豪杰,故请董都监上梁山歇马,共述义气,在下愿意以二寨主之位相让!” 董平寻思,这个又黑又矮的汉子竟然是宋江,原来他是要拉我入伙啊!我能怎么办,还有拒绝的权利吗? 唉,恐怕会坏了大官人的计划啊! “宋头领折煞我也!”他正要上前扶起宋江,却发现自己还被绑着。 “快快!还不给董都监松绑!”宋江手忙脚乱的提董平解开绳子。 董平弯腰下拜:“哥哥义气,令人感动,在下愿上梁山,跟随哥哥!” “好!”宋江嬉笑眉开,心道:小子识趣,否则一声令下,将你砍成肉酱,然后嫁祸给祝家庄。 一行人欢欢喜喜的来到朱贵的酒店,然后坐船来到梁山。 晁盖带着小弟们在山寨大门外等候。 “贤弟一路辛苦了!”晁盖迎上宋江。 “为哥哥奔走,不敢言苦。”宋江牵着董平上前道:“我为兄长和诸位贤弟介绍,这位新入伙的兄弟是东平府都监董平,武艺高强,有万夫不当之勇。” 晁盖十分高兴,上次攻打祝家庄,梁山损失惨重,如今都没有镇场子的高手了,现在总算来了个董平。 “小弟参见哥哥!”董平对晁盖纳头就拜。 晁盖连忙扶起他,哈哈笑道:“董平兄弟果然是英俊风流,一表人才啊!走,咱们为董平兄弟接风洗尘!” 来到聚义厅,董平暗暗打量梁山众位头领,观察他们的座次,发现今天跟他交手的李逵和刘唐地位还挺高,其他人也是歪瓜裂枣,一看就不像是高手。 呵呵,原来梁山上都是这些货色,怪不得被大官人暴打。 董平心里鄙视,神态和语气都不自觉的有些倨傲起来。 宋江和吴用见状,微微皱眉。晁盖倒是未察觉他细微的变化。 也许梁山头领们武功不是很厉害,但是酒量还都挺厉害的,董平喝得昏天暗地,被抬进卧室里。 次日一早,董平起床,门外有十个喽啰服侍。 这是梁上头领的福利,每人发十个喽啰当仆人。 不一会儿,宋江和戴宗来了,董平连忙请入屋子里坐下。 第五十一章 梁山的路线斗争 宋江脸上洋溢着和煦的微笑,亲切道:“贤弟,住得可还习惯啊?有什么短缺的,直接跟我说。” “谢谢哥哥关心,小弟觉得一切都挺好的!” “那就好,以后大家都是自家兄弟,任何事都不要见外。我就住在你附近,没事多去我那里坐坐,大家聊聊天,谈谈心。” 董平点点头,“小弟一定经常过去叨扰。” 宋江善解人意道:“这里不比东平府里繁华,你刚上山,肯定还有些不习惯,但日子长了,也能感受到这里的好处。” 董平沉默了,他的确很难习惯这里的生活。 在东平府里时,他每日都是流连于勾栏瓦舍,饮酒作乐,花天酒地。 这梁山上,身边除了大老爷们还是一群大老爷们! 双目望去,四周除了水还是水! 宋江何等眼力,看穿了董平的心思,安抚道:“兄弟且忍耐几年,我也知道,我们在梁山泊上,虽然逍遥快活,但也不是长久之计。” “哦,哥哥可有长久之计?”董平来了兴趣。 宋江挥了挥手,让喽啰们走开,等屋里只剩下他俩和戴宗三人时,方才开口。 “我曾对兄弟说过,我一向心怀忠义,想要忠君报国。这并非愚兄空谈自夸,实乃胸中志向!” “愚兄早晚会带着大家向朝廷招安,让大家都光宗耀祖的!到时兄弟又可以做朝廷的军官,过着以前一样的快活日子了!”宋江眼里露出兴奋的光芒。 过以前一样的生活? 那我打生打死是为了什么? 就是为了回到原点? 那岂不是白忙活了! 你们这些江湖草莽招安倒是没问题,朝廷可能不计较你们以前犯的错。 可是向我们这样变节过的军官,朝廷是痛恨且鄙视的,吃回头草的话铁定没有好果子。 俗话说“宁娶从良女,不要过墙妻”,正是这个道理。 一次不忠,百次不用! “兄弟似乎不乐意?”善于察言观色的宋江发现了董平的异常。 “不不,小弟当然是愿意跟随兄长招安的!” “真的吗?” “千真万确!只是做起来恐怕不容易吧?”董平试探道,心想朝廷凭什么招安你们,直接剿灭不就行了吗? “唉!”宋江叹了一口气。 “兄长为何叹气?” “的确有人不理解我的一片苦心,只想永远在这水泊之上当山大王!” “这人是谁?”董平一听“山大王”三个字,便知道他说的是晁盖,但就是假装不懂。 宋江摇了摇头,一副不想说的样子。 戴宗突然露出几分愤愤不平之色,不满道:“除了晁盖哥哥还有谁!” 董平一副惊讶的样子。 “如果为了兄弟义气,我宋江便是陪晁盖哥哥在这里一生为寇又有何妨!只是为了给下面诸多兄弟某一个好出身,我不得不另作打算!” “董平兄弟和其他弟兄们都是信任我宋江,为了义气,才跟跟我同上梁山,我岂能不为你们着想?你们都是一身本领的英雄豪杰,岂能在这水泊之中落草为寇,虚度人生,令父母蒙羞?” 宋江说得大义凛然,董平顿时对他心生佩服——脸皮够厚,手段够狠! 作为老二,他明明是要拉拢小弟,对付老大,偏偏饶了这么大的一个圈子,竟把把老大、老二之间的权利斗争,上升到是否招安的纲领路线的高度。 这就高大上了! 比起林冲为了泄一己私愤、手刃王伦这种血腥粗暴的江湖手段,宋江这种路线斗争就是朝堂政争方式了。 表面上,双方是因为对某件事的立场观点不同,而产生矛盾。 但本质上,还是权力斗争! 只是有了一层伪装,让斗争双方颜面都好看一些。 宋江走后,董平看着他的背影若有所思。 啪!一贯爱财如命的程万里狠狠将一只花瓶摔在地上,碎裂一地! “无能!” “废物!” “什么狗屁双枪将,我看就是银枪蜡杆头!绣花枕头!金玉其外败絮其中!” …… 程万里暴怒,不断咆哮,往日的儒雅风度全抛到九霄云外了。 董平又打败仗了! 三千名官军,去的时候武装精良,回来的时候跟叫花子一样,浑身上下只剩几件单衣服了。 三千大军的器械装备,就这么没了! 这哪是去抓人,这简直是资敌! “董平在哪里?难道他又迷路了?”程万里暴跳如雷。 一名被放回来的都头小声道:“回禀知府大人,董都监被人抓了。” 程万里眼睛一瞪:“胡说,很多人都说他杀出来了!” 那都头缩了缩脖子,“小人不敢欺骗大人,董都监确实是逃出了祝家庄,但他又被梁山的那伙强盗捉了!” 程万里一愣,怔了半响,突然怒气全消,颓然坐下,道:“还真是个倒霉孩子!唉,我得赶紧上奏朝廷,请调派一名智勇双全的都监过来,灭了这梁山贼人和祝家庄——这还不够,还得写信给童枢相,他手下猛将如云,必定可以派遣一员得力大将来助我!” 主意已定,他连忙走进书房,去写奏章和信了。 …… “什么?”祝龙大吃一惊,“董平被宋江抓去了?” 石秀点点头:“是的,消息绝对准确!” “你在梁山里有没有眼线?” “梁山四面环水,很难派人混进去,不过我正在想办法!”石秀有些尴尬。 祝龙摆摆手,“我就是随口一问,你慢慢来,这种事急不得的。” 他起身在屋里来回踱步,有些着急,毕竟担心董平的安危。 石秀低头想了一会儿,突然眼睛一亮,“大官人,我有现成的眼线了!” “是谁?” “就是董平啊!” 祝龙先是眼睛一亮,然后又皱起眉头,“可必须得跟他接上头才行,他在梁山上,联络不上啊!这怎么办……咦,有办法了!” 第二天,祝家庄大军出动,杀向梁山泊。 栾廷玉和祝虎带领两百铁骑为先锋,以迅雷不及掩耳之势,直奔朱贵的湖边酒店,活捉了朱贵、朱富两兄弟。 祝龙、秦明带领木、火二营,以及亲卫营为中军,共一千八百人马。 孙立率领他的水字营五百人马为后军,押运粮草器械。 第五十二章 兵发梁山 对祝龙来说,这既是一次军事行动,也是一次行军训练,更是一次练兵成果的检测。 他平时也经常进行野战拉练——可不是学后世现代军队,而是效仿吴起的魏武卒。 士兵必须全身铠甲,携带一根长矛、一柄钢刀,一把弓,五十支箭,三天口粮,一袋水,日行一百二十里。 当然,祝家庄能做到的士兵极少,这些精英都被祝龙挑选出来,单独编成一都。 这样一套装备下来,重量近八十斤——四十公斤,如此行军负重量,放到后世军队中,也是十分沉重的,只有人高马大的美国大兵才能承受。 这其中铠甲占了大头,近六十斤。 以前,祝家庄的铠甲只有不到二十副,训练时只是同等负重而已。 自从有运输大队长董平的支援后,如今祝家庄拥有步人甲九百副,这几乎掏空了东平府的库存。 宋朝的步人甲的防护力是中国古代铠甲的巅峰,当然重量也是巅峰,最重的达七十斤,最轻的也有四十五斤,而同时期欧洲锁子甲不过三十斤。 一套步人甲需要铁质甲叶1825枚,用皮条或甲钉连缀而成,加工十分繁琐,成本极其高昂。 也就只有富裕的宋朝才能负担得起,换做唐朝和明朝都不行,祝龙就更不行了! 所以,他要生产的是板甲。 板甲的防护力未必强于步人甲,重量上优势也不是很大,但最大的好处是便宜!不需要太多经验丰富的工匠,甚至可以流水线生产。 铠甲是战场上的消耗品,必须有“量大”“低廉”的特点才能适用,否则会拖垮国家的经济,结果就像汉武帝那样,打赢了战争,却民生凋敝,落得个穷兵黩武的名声。 板甲的出现,是科技和材料学进步的产物,首先是要有温度极高的高炉,才能大量生产出铸造铁,其次是水力锻机,免去大量的人工捶打,节约了人工成本。 不过欧洲板甲只适合骑兵,如果用于步兵的话,需要好好改造。 板甲要打造,但祝龙更关心的还是战马。 在火器没有出现之前,骑兵就是战场之王。 像宋朝,以步对骑,花大价钱拼命发展重甲步兵,结果依然只能被动挨打。 输了,全军覆没。 赢了,敌人就不跟你玩,骑马走也!宋军也只能干瞪眼。 马,是大宋朝心中永远的痛! 大宋没有马的借口有很多,无非是北方的养马之地被西夏和辽国占领,这跟学渣总是把成绩不好归咎于座位是一样的。 可是西夏是宋仁宗时期才建立的,以前还是宋朝的藩属啊。 宋太宗北伐时,出动马匹二十一万。宋真宗时,宰相向敏中上奏称战马太多,要求卖掉十三岁以上的战马。 如此开局,比汉唐强太多了。 当初汉朝,刘邦想找六匹同色的马拉车都没有,丞相萧何也只能坐牛车,河套和辽东也都在匈奴手中。比起大匈奴,契丹和女真只能算是渣渣了! 唐朝则是又找又买,好不容易凑了五千马匹,靠这点本钱起家,而当时北方同样有强大的突厥,一直打到长安城外。 可人家唐太宗牛逼啊,带着几个人就去跟突厥可汗谈判,订下渭水之盟,再过几年,就报仇雪恨了。再瞧瞧宋太宗,一手好牌打得稀巴烂,这就是学渣和学神的差距! 可见,真正问题还是宋朝本身出了问题。 汉、宋两朝都实行马政,但大汉是真的重视马,专门设立“太仆”一职,位列九卿,每一匹马都登记在册,鼓励民间养马。 而大宋,金军攻下开封时,宋庭竟然只有七千匹马,还不如开国那会儿! 据史书记载,北宋饶州养马,“所蓄牝牡马五百六十二,而毙者三百十有五,驹之成者二十有七” 也就是说,官府养配种的种马562匹,结果养死了315匹,剩下的247匹种马,养出了马驹27匹! 国有资产流逝到这种程度,大臣们这样办事,国家还不败亡的话,天理难容! 北宋官方一匹马的价格是五百贯,而边境贸易中,只需要二十五贯,整整差二十倍! 想到大宋的重重弊端,祝龙从怀里掏出笔来,记在上面。 第一个字:马; 第二个字:甲; 第三个字:志! 大宋缺的不是战马和铠甲,更不缺名将和猛士,只是大宋天子没有知耻而后勇的志气,如果一连几代的君王都像宋神宗那样,奋发图强,大宋也不会被北方少数民族按在地上摩擦,被打得跪着唱《征服》。 祝龙闻到了空气中的水汽,他收好小本子,抬头一看,一望无际的梁山泊出现在眼前。 栾廷玉和祝虎骑马迎上来,后面押着十几个男人。 “大哥,这是梁山头领朱贵和朱富,我们在这酒店之中抓获的。”祝虎指着最前面的两个中年男人。 “好,押下去吧。”祝龙对这样的小鱼小虾根本提不起兴趣来,懒得多看一眼,“梁山的人马还没有来吗?” 栾廷玉摇摇头,“我们将酒店的头领和喽啰一网打尽,他们来不及去梁山报信。” 祝龙坐在马上,来到两个喽啰面前,“你们两个回去告诉晁盖和宋江,就说祝家庄打上门了,让他们赶紧出来投降。” 他挥挥手,两个喽啰屁滚尿流的跑了,跑到湖边的一座酒店后面,划着一条小船,施行湖中央。 剩下的俘虏们羡慕的看着他俩离去的背影。 “都安营扎寨吧!” 祝龙打量四周,湖边地势平坦,不远处丘陵连绵。 他们就在丘陵下面,安营扎寨。 四周派出士卒警戒,有的去捡枯枝生火,战马都松了肚带,牵到湖边喝水、喂食料。 因为这些都是平时训练的内容,一切都有条不絮。 祝龙看了,心里满意,果然有几分精锐的模样了。 他四处巡查一番,看见邹渊邹润,正在站在高处,望着梁山泊方向警戒,便喊道:“两位邹兄,你们跟我去那酒店中看一看。” 邹家叔侄是栾廷玉的副手,木字营的副营尉。二人在山寨的存在感不强,祝龙很少跟他俩说话,对这对叔侄也不是很了解。 不过,既然他们是敢占山为王,对抗朝廷的人,那肯定都是胆大之人。 祝龙认为,作为一个领导,必须要有自己的核心班底,铁杆心腹。 但也不能身边总是围绕着少数几个人,而将其他手下排斥在外,要给所有属下接触自己,亲近自己的机会,这样才能发现更多的人才,也才能收获更多的忠心。 第五十三章 受罚 邹渊邹润叔侄都很自视甚高,当离开登州,来到东平府祝家庄后,他们便再也高不起来了。 对祝龙,他俩是敬畏的。 那天晚上,祝龙托举千斤闸,犹如天神的雄姿,一直印在他们脑海里。 祝大官人不但自己强,而且身边高手如云,不说五大营尉,就是其他副营尉,随便拉一个出来,都比他俩厉害,比如,解珍解宝两小子。 在这里,比他们强的人太多了。 一群高手中,他们很不起眼,没什么存在感。 这让他们很失落,很无奈,甚至有些自卑起来。 祝龙是什么人,逐梦娱乐圈的替身演员,在这个鱼龙混杂的地方混迹多年,察言观色的本领早已炉火纯青,非常善于跟人打交道。 短短的一段路,邹渊邹润就有“知我者,祝大官人也!”的感觉,仿佛自己是祝大官人最信任的属下。 他们心安了,浑身充满干劲。 祝龙很满意,很开心。 在酒店里转了一圈,祝龙本以为看见厨房里会挂着人腿人肉的恐怖场景,结果没有,这只是一家很普通的酒店,特殊的是店主人。 酒店后面就是湖水了,一条栈桥通向湖里,桥两侧有三条船。 祝龙让几名亲卫士兵将船拖到岸上,一直拉到正在建造的大营外面。 “大哥你要这船干吗?”祝虎正在歇息,看见祝龙带人拉着一条船过来,很是惊讶。 “暂时不知道,说不定以后用得着。”祝龙随口答道,突然他的目光定住,直直看着前方,脸色阴沉下来。 祝虎顺着他的目光看去,只见一名骑兵在马上炫技,一会儿藏在马肚下,一会儿俯身从地上捡东西,赢得围观人群一阵阵喝彩。 “这个小子叫李炎,骑术精湛,现在是一名队正……”祝虎向祝龙介绍,言语间对李琰很欣赏,没有注意到祝龙的脸色。 祝龙严厉道:“‘大战之前要休养马力,非紧急情况,不能骑马’,这条骑兵守则你不知道吗?” 祝虎这才发现祝龙生气了,笑嘻嘻道:“当然知道!这小子,我去训斥他一顿!” “你又忘记军规了!这是训斥的事吗?” “这个……”祝虎支支吾吾起来。 祝龙看他这样子,怒形于色,“你背一遍军规!” “这个——这个……战前浪费马力,打二十军棍。大哥,不会真打吧?” 祝龙气乐了,“难道我们是在过家家吗?我们是在打仗,是把脑袋挂在腰带上!天下至凶之事,莫过于兵!” 他懒得跟祝虎废话,命令道:“你将骑兵召集起来!” 祝虎挠了挠头,转身去召集骑兵。 “你小子臭显摆,现在闯祸了!”他一巴掌拍在李琰头上,低声骂道。 李琰吓得缩了缩脖子。 很快,两百骑兵一排排列队站好。 祝龙走到队伍前面,大声道:“你们,将骑兵守则背一遍!” 骑兵们愣一下,随即开始大声背起来: “骑兵必须亲手给自己的战马喂食料,先喂马,再吃饭!” “每日梳洗战马!” “急行出汗的马,不能大量喝水!” “非训练、急行军、作战和执行命令,不可以乘马!” “大战之前要休养马力,非紧急情况,不能骑马” …… 祝龙制定的《骑兵守则》是征询许多人意见后制定的,只有八条,内容规定得很具体。 马是最珍贵的战争资源,祝龙要在全军中养成爱马重马的风气和习惯。 现在北方的女真,虽然战马成群,但依然十分重视马匹,管理非常严格,反倒是缺马的大宋,宁愿圈占大量土地养羊,来满足口舌之欲,也不愿意认真去养马。 “诸君,天用莫如龙,地用莫如马!对一名骑兵而言,战马就是他的第二条生命!我们要像对待自己的兄弟一样,对待自己的战马。一名在战场上失去战马的骑兵,等待他的只有死亡!” 他一番大道理讲完,突然喝道:“李炎何在?” “属下在!”李炎大步出列,他已经知道,祝大官人训斥大家,就是因为他。 祝龙上下打量着他,这是个英气挺拔的年青人。 “你刚才纵马飞奔,是训练?急行军?作战?还是在执行命令?” “回禀大官人,都不是!我是在炫耀骑术!”李炎昂首挺胸,大声道。 祝龙看向祝虎,“副营尉,你掌管骑兵都,你说,依军规,该如何处理?” “战前浪费马力,打二十军棍。”祝虎板着脸道。 祝龙突然提高声音道:“那你还不执行!” 祝虎无奈,只得行刑,命人打了李炎二十军棍。 祝龙就在面前,行刑的人不敢手下留情,木棍啪啪的打在李炎背上。 李炎咬紧牙关,没有吭声。 士兵们的目光都被这里的事情吸引了,不敢靠近围观,站在远处看着。 行刑完毕后,李炎艰难站起来,正要走回队伍中,祝龙摆摆手,让人扶他去养伤。 就在大家以为事情已经结束的时候,祝龙却看向祝虎,突然道:“祝副营尉,你掌管骑兵,却纵容属下违反军规,该当何罪?” 祝虎一愣,难以置信的看着祝龙,“大哥,你这是什么意思?也要打我的板子吗?” 祝龙面无表情,冷冷道:“祝虎,军法自当一视同仁,岂可因人而异!你可不仅仅是御下不严,而是无视军规,纵容属下,对属下违反军规的行为视而不见!依军规,当与属下同罚!” 祝虎的脸色一阵青,一阵白,最后深吸几口气,往地上一趴,“我犯错了就该罚!来,打二十军棍吧,别打轻了!” 骑兵们面面相觑,不敢上前。 祝龙走上前,从一名骑兵手里拿来木棍,站到祝虎身边,道:“你是我弟弟,我不会让任何人打你,所以,我自己动手!” 他高高举起木棍,那个架势,十分凶恶,像是要打死祝虎一样。 啪! 一棍落在祝虎屁股上。 士兵们看着都觉得疼。 大官人是往死里打啊!真是铁面无私! 打到第二十棍的时候,棍子啪的一声,断成两截。 祝虎也面色痛苦狰狞,却没有叫喊出声。 “来人!将他背下去!” 第五十四章 梁山在搞什么! 太阳快落山时,孙立率领后军水字营,运送辎重来了。 但是奇怪的是,梁山大军却始终没有来。 祝龙闻到一丝不寻常的气味,召集栾廷玉、秦明、孙立三人在中军大帐里商议军情。 “梁山为何没有动静?难道是在搞什么阴谋?”秦明皱起眉头,困惑不解。 大家都冥思苦想,没有人开口说话,大帐里陷入沉默之中。 过儿片刻,栾廷玉突然道:“会不会他们避实就虚,绕过我们,去偷袭祝家庄了?” 他这么一说,大家都吃了一惊。 祝龙并不担忧,他对林冲和祝彪有信心,缓缓道:“如果真是这样,那倒是一件好事,我们可以趁机占领梁山,夺了他们的老巢!” 秦明也出声道:“说不定他们是要做缩头乌龟,想倚靠梁山泊这天然屏障,让我们不战自退。” “嗯,也有这种可能!”祝龙点点头,脑海里却浮现出一个学究的形象——吴用。 这是一个被严重低估的人,不但搞阴谋诡计是一把好手,而且擅长内政、军略。 现在梁山上,唯一让祝龙忌惮的就是此人。 祝龙相信,这一定是吴用在使计谋。 只是他看不破。 这种感觉并不好,就像明知道有一张大网在向你张开,自己却看不到,不知该如何防范脱逃。 孙立建议道:“就算梁山去偷袭祝家庄,那也是我们到达之后才出动的,加上他们要绕远路,就算星夜行军的话,最快也要明天早上才能到达祝家庄。我们派人快马赶回,提醒三官人和林兄加强戒备,还是来得及的。” “好,事不宜迟。栾师父,你派人回去报信,同时扩大警戒范围,以防梁山人马从其他地方登陆,偷袭我军营地。” “秦兄,你派人去梁山泊里打探情况!” “是!”大家领命而去! 大家各去忙碌之后,祝龙带着金疮药,来到一个普通的帐篷里。 李炎趴在地铺上,看见祝龙进来,正要起来,祝龙摆摆手,“别动!趴着。” “大官人……”李炎有些局促,不知说什么。 帐篷还有两名士兵,笔挺站直行礼。 祝龙点点头,“你们也坐下吧!” 他自己随意的坐在另一张地铺上,关切问道:“伤势如何?” 李炎连忙道:“小人皮粗肉糙,不碍事!” “伤口处理了吗?我来看看。”祝龙掀开粗布被单,看到一个红肿破皮的屁股…… “按照《伤员守则》的规定,用烈酒清洗过,也上了药。” “嗯,还要注意卫生,以免被污秽感染。还有那个不是烈酒,是酒精,千万不能喝,有毒性的,若是误饮,会导致阳痿的……” 祝龙一本正经的造谣,而且这样的谣言,他不止对李炎一个人说过,还在全军中极力散布。 他怕军中有些酒鬼,会不顾军规,拿消毒酒精勾兑水喝,便想出这么一个谣言。 一个正常的男人最担心什么? 就是担心自己“不行”。 他嘘寒问暖一番后,又解释了遵守军纪军规的必要性,爱惜战马的重要意义,说得李炎无比羞愧,觉得自己犯了天大错误,简直罪该万死。 “小人明知故犯,违反军规,就是砍头也是罪有应得。只是连累二爷受罚,我心里十分惭愧,以后没有颜面见二爷了。”李炎叹口气道。 祝龙摆摆手,“吃罚一次,对他也有好处。对了,李炎你是哪里人士?” “在下家住辽阳府。” “辽阳府?” 祝龙十分吃惊, 辽阳府是辽国五京之一的东京,七年前,也就是政和六年(公元1116年),被金国占领。 “那你是如何来到大宋的?”祝龙顿时来了兴趣,这是意外之喜啊,正要派人去辽东呢,这就有一个辽东本地人。 “大辽治下,对我们汉人还算宽仁。但金国那班穷鬼,对我们盘剥无度,强占土地房屋,我一怒之下,杀了几个金狗,然后一路南逃,乘船进入大宋山东境内,半年前进入祝家庄做了一名庄客。” 这是主角一般的经历啊! 祝龙又向他打听一些金国的情况,聊了许久,记在小本子上。 离去之前,他亲手给李炎清洗伤口,上了金疮药,又交代两名士兵要好好照顾他们的队长。 遗憾的是,没有秘书拍摄下来,写一篇通讯报道,也没有史官在一旁记录“太祖治军严谨,爱兵如子,亲自为将士敷药,士卒无不争相效死……”云云 他来到祝虎帐篷时,亲卫营的吕方、郭盛两位都头也在这里。 陈守和祝康留在祝家庄里掌管俘虏营,副营尉胡刚、都头杨雄、邓飞、祝飞也都随军出征,现在或是休息、或是巡夜去了。 “你俩也在啊?”祝龙笑着打招呼。 两人连忙见礼,他拱手回礼。 “哼!”祝虎趴在一张矮榻上,将头偏向里边。 祝龙露出苦笑。 吕方郭盛二人见到两兄弟这副场景,简单交谈几句后,告辞离去了。 帐篷里没有人,祝龙嘿嘿一笑,走到床边,对着祝虎的屁股,抬手一巴掌。 “哎哟,你这是手足相残啊!”祝虎痛苦的表情有些夸张。 “别装了,我动手打的还不知道轻重,你还装!” 祝虎冷哼一声,装出一副委屈的样子,“太狠了,棍子都打断了!” “那是我用力震断的好不好?”祝龙一脸无奈。 祝虎一下子爬起来,看不出半点受伤的样子,质问道:“那我不要面子啊,在那么多人面前被打屁股,以后让我怎么当将军?” “没办法,我必须肃整军纪!谁让你平时无视军规,我不打你一顿,别人也跟着学怎么办?现在我对亲兄弟都铁面无私,以后谁还敢违反军纪?” “原来你是拿我开刀,杀鸡儆猴啊!” “也不算杀鸡儆猴吧,应该是打虎儆猴!你是虎嘛!” “气死我了,回去我告诉爹,说你不念兄弟之情!” “好啊,你去跟爹说啊,以后都别想我带你出去打仗了,就留在家里看门了!” “你——”祝虎气呼呼的重新趴在床上。 “唉!”祝龙叹了一口气,“你好好休息吧,我走了!” “你答应我一件事,我就既往不咎!”祝虎突然道。 “说吧,什么事?”祝龙停下脚步。 “下次梁山人马来了,你要让我打头阵!如果董平出战,将他让给我!” “行!”祝龙一口答应了。 祝虎露出笑容,“这还差不多!宋江他们怎么还不来,不会是那两个回去报信的喽啰逃走了,没有回去吧?” 祝龙听了一怔,还真他妈的有这种可能! 第五十五章 祝家庄打上门了 祝龙一直在大营中四处巡查,不时的在本子上写写划划,记下发现的问题,以及做得很好、值得提倡的地方。 他打算这次回去之后,要开一个班正以上的军事扩大会议,总结一下这次军事行动的经验和教训。 忙到三更时分,才在中军大帐打个地铺,就地入睡。 今晚轮到邓飞值夜,他带着一都人马在大帐四周警戒,祝龙睡得很放心。 中军大帐也只是个普通的帐篷,不过稍大一些,外形和颜色跟普通行军帐篷都是一样的。 倒不是祝龙要跟士兵们同甘共苦,主要是怕敌军夜袭和刺杀的时候,暴露了主帅位置。 军营的布置不是一件简单的事情,不但选位置的时候要考虑地形、水源、风向、朝向等诸多因素,而且营帐之间的分布也有讲究,要疏密有度,留又通道,能快速聚散士兵,又要彼此掩护,拱卫中军大帐。 因为是攻打固定目标,所以祝家庄的营地竖起了栅栏营墙,外面挖了一圈深沟,布置了鹿角。 如果是野外行军,那军营的布置就十分重要了。 像李广那么随性的将军,一般都会死得很惨的,毕竟不是谁都有他那样本事。 第二天早饭后,秦明带着三名手下来向祝龙禀报消息。 “昨晚我派了六名弟兄,分坐两只船,去梁山查探,如今只有他们三人回来。你们将自己看到的告诉大官人!” 一名士兵上前道:“我们昨夜一起去梁山查探军情,因天黑无法辨识水里,迷路了,只好在一个小岛上等到天明,再去梁山。结果遇上梁山水军的船只,被他们追赶,我们拼命摇船,逃了出来,而另一只船,因为船桨断了,被梁山的人追上,抓走了。” 祝龙听了,心情沉重,问道:“你们几人有没有受伤?” 祝大官人不问情报先问安危,三名士兵心里一暖,那名士兵感激道:“谢大官人关心,我们都没有受伤。” “那就好,你们到了梁山附近吗?” “我们到了!我们看到梁山渡口有许多船只,几乎有所的船都在那里。” “哦,你怎么知道梁山有多少船呢?” “大官人,我们以前就是梁山的人,后来弃暗投明,跟了您。所以,梁山有多少船,我大致还是知道的。” 这名士兵说话条理清晰,表达清楚,祝龙对他印象很不错,问了他的名字,叮嘱秦明要对他们记功行赏。 了解情况后,祝龙召来栾廷玉和孙立,让他们准备开仗。 孙立问道:“怎么回事,大官人,难道找到梁山人马了?” 栾廷玉也同样疑惑的看着祝龙。 “是的,梁山人马都还在梁山,他们根本不知道我们来了,因为昨天的放回去报信的两个俘虏逃走了,没有回梁山!” 几个人一愣,秦明笑骂道:“这两个鸟人,倒是不傻,知道大战来临,先偷偷的跑了。” 三人下去集合部下,准备应战。 …… 梁山,聚义厅。 “什么!祝家庄打上门了?”宋江有些慌了,环顾左右,想看看谁可以御敌,结果看谁都不行。 祝龙已经成了他心里的阴影和噩梦。 晁盖站起来,大声道:“来得好,我正好为穆弘和王英两位兄弟报仇!” “两位哥哥,小弟上山,还没有立过功劳,就让小弟去迎战那祝龙吧!”董平起身,自告奋勇。 李逵等人也喊着要出战,只有宋江心里还有些犹豫不定,总感觉没有好事。 他对晁盖道“兄长,兵事凶危,不可不谨慎啊!学究足智多谋,我们不妨问问他?” “贤弟考虑周细!”晁盖看向吴用道:“军师觉得我们该如何应战?” 吴用沉默了。 宋江是要问能否出战,而晁盖直接问怎么应战。 这一样吗? 唉,这个时候,还拎不清形势搞内斗,也不想想,覆巢之下,安有完卵。 他突然对晁盖和宋江感到失望,苦涩道:“据张顺兄弟抓获的祝家庄细作招供,祝家军昨天便杀到了梁山泊,占领了酒店,捉了朱贵和朱富两位兄弟,我们岂能避战,龟缩不出?” 晁盖点点头道:“是啊,大家都上船吧,去会会那祝龙,我不信他就是三头六臂!” 宋江还要说什么,吴用暗暗对他使了个眼色,宋江心领神会,不再阻止。 李云坐在交椅上,一言不发,心中十分复杂。 朱富是他的徒弟,但就是这个徒弟坑了他。 他本来是县衙里的都头,小日子过得挺舒服的。一次公干,解押李逵,被徒弟拦在路上,一副孝心的样子,请他喝酒。 结果酒里有蒙汗药! 朱富本来不认识李逵的,之所以救他,是为了帮助自己的哥哥朱贵。 他救走李逵后,倒也没有不管李云死活,而是拉他一起上梁山。 李云是该恨他的,但朱富又没有抛弃他,坚持要带他一程,也算是讲义气了。 朱富对他有愧疚,平时十分尊敬他,但李云对他不冷不淡。 这次朱富被抓,李云心里有几分快意,更多的却是担心! …… 还没有发现敌人,祝龙当然不会让自己的士兵早早排列好战阵。 大战之前,要节约好士兵们的每一份体力。 那些不体恤士兵,瞎乱折腾的将军是不会取得胜利的。 没过多久,在高处了望警戒的士兵传来消息——湖面出现大量船只,驶向这边。 祝龙一声令下,一队队士兵开出营寨,鱼贯而出。 前面第一阵是秦明部和栾廷玉部。 秦明的火字营在左,栾廷玉的木字营在右。 亲卫营在和孙立的水字营在后。 一场战役,不能全军一窝蜂的冲上去。必须不停的试探,一点点投入兵力。 一名优秀的将军,绝不能将手上的牌全部打光,除非到了决一生死的时刻。 战阵依旧是前面一排大盾兵,其后和两边是长枪兵,中间是弓箭兵,骑兵早已隐藏在一座丘陵后面。 祝虎屁股疼,骑不得马,跟在祝龙身边。 虽然祝龙暗中留手了,但毕竟打了二十军棍,正常情况下,应该就是像李炎那样,趴在床上,祝虎现在能起来走路,就很不错了。 祝龙骑着马,来到阵前,身边左有祝虎、栾廷玉,右有秦明、马麟、邹润,静静的看着梁山人马下船。 孙立、杨雄、黄信、邹渊等人都在各自营中指挥。 “大官人,我们来个半渡而击吧!”秦明提议道。 第五十六章 战斗 祝龙没有半渡而击,对正下船的梁山人马发起进攻,而是等他们慢慢排好列队。 他当然不是学“不攻半渡、不杀二毛”的宋襄公,只是想用梁山军队检验一下祝家军的训练效果。 祝龙发现,无论是晁盖,还是宋江、吴用,其实都很重视军队训练的。祝家军中的梁山俘虏,身手都还不错,只不过祝家庄的庄客们训练得更好。 梁山的一干头领来到阵前,对着祝家军破口大骂。 这次来的头领有晁盖、宋江、戴宗、李逵、刘唐、张顺、李立、穆春、童威、童猛、薛永、侯健、蒋敬、陶宗旺、李云、裴宣、孟康、燕顺、郑天寿、石勇,一共二十人。 吴用、宋清、萧让、金大坚、杜千、宋万、白胜这七个战五渣留守山寨。 晁盖骑马上前,来到两军阵前,高声道:“祝龙小儿,为何犯我梁山泊?” 祝龙也策马前行几步,哈哈大笑几声,朗声道:“所谓来而不往非礼也!前些日子,你们去我祝家庄打家劫舍,烧杀淫掠,我们今天上门讨个说法!” 晁盖怒道:“休得污蔑!我们梁山好汉是劫富济贫,怎会干那种事?” “哼!你问问宋江,他在扈家庄外,做了什么好事!” 晁盖当然不会去问,“你想如何?” “因为你们得侵扰,我们祝家庄损失惨重,你们得赔偿白银十万两!” 晁盖怒极反笑,道:“看来没什么好说的了!” 他可不怕祝家庄,在他看了,上次的惨败,都是宋江指挥失误所致。 所以他坚持要出山迎战,只是不服气,并非是跟宋江对着干。 他退回本阵,看了左右头领,问道:“哪位兄弟敢出战?” 没有人说话,都看着宋江。 “哥哥,我来!”刘唐拖着朴刀,大步跑向阵前,大喝道:“祝龙受死!” 祝家庄众将大怒,正要向祝龙请战,祝虎已经冲了出去,“都别抢,这个鸟人交给我!” 祝虎越过祝龙,截住刘唐,两人大战起来。 要是两个月前,祝虎未必是刘唐对手。但这些日子,他废寝忘食的苦练武功,又虚心向栾廷玉、林冲等人请教,武功进步神速,此时在跟刘唐的厮杀中,大占上风。 晁盖也看出了刘唐落在下风,无奈对宋江道:“贤弟,派人接应刘唐兄弟吧!” 宋江点点头,“兄长说得是,小弟也看出刘唐兄弟有些不敌那祝虎,不知诸位兄弟,谁敢出战?” “我去!” “我上!” …… 大家纷纷请战,宋江面有矜持之色,道:“有劳董平兄弟!” “哥哥看我擒那祝虎回来!驾!” 董平挥舞双枪,策马冲出去。 祝龙见了,嘴角露出一丝笑意,也不说话,迎上董平,大战起来。 战了三十个回合,不分胜负,两马齐头并进,向阵外跑去。 董平和祝龙在马背上厮杀一团,火星四溅,大呼酣战,但走进一听,却在谈别的。 “杀!——董兄受苦了!” “看我双枪绞杀!——在下一切都好,就是担心坏了大官人的计划。” “吃我一枪!——无妨,只要董兄无事便好。你在梁山如何?” “看我如何斩你于马下——宋江极力拉拢我,他在梁山上拉帮结派,想架空晁盖。我看,他做的很成功。大官人,待会我回去,赚他几个再回来。” “不!你暂且留在梁山泊。我会派人跟你联系的。” “好!我听大官人的——杀!” “接头暗号是——” 晁盖和宋江等人看到祝龙和董平从阵前一直杀到远处的丘陵脚下,战斗十分激烈,想要派人上前支援。 但秦明看到宋江怒火就上来,来到两军阵前,大骂宋江,要他出来跟自己单挑,别躲在后面让手下送死。 李逵大怒,提着一双板斧就杀出来了! 但他哪是秦明的对手,而且一个地上,一个马上,没过一会儿,李逵就招架不住。 宋江见状,赶紧让人上去救他。 张顺、李立、童威、童猛四人一拥而上,栾廷玉看状,让人鸣金收兵,令秦明和祝虎退回本阵。 “要不是老子昨天吃了二十大棍,伤势没好,今天定要斩杀那个刘唐!”祝虎忿忿不平道:“你们看,他们以多为胜,还在那里恬不知耻的欢呼!” “大官人不在,二官人就由你下令吧!”栾廷玉道。 “我?”祝虎一愣,“那、那好吧!全军前进!” 士兵们起盾前进。 “风!” “大风!” 全军呼喊着战号,迈着整齐的部分,向梁山大军压过去。 看着祝家军像一堵墙般平推过来,梁山头领们面色凝重,喽啰们眼里露出恐惧之色,脚下不自觉的往后退。 晁盖大喝道:“怕什么!脑袋掉了不过碗大的疤!有卵子的爷们跟我上!” 他回头扫了众人一眼,不屑的冷哼一声,举刀冲向敌阵。 刘唐赶紧跟上。 “哥哥!咱们也上吧!”李逵眼巴巴的看着宋江。 其他人也都看着他。 宋江一跺脚,佯怒道:“看我做什么,还不去保护晁盖哥哥!” “杀!”得到命令的梁山头领们争先恐后的杀向敌军,喽啰们也士气大振,跟着往前冲。 裴宣、孟康、李立等人提着刀子在后面督战。 董平最终跟祝龙“不分胜负”,回到了宋江身边。 “兄弟可受伤了?”宋江关心问道。 “小弟并没有受伤,只是祝龙那厮武功高强,没能捉他回来,请哥哥治罪!”董平羞愧道。 “回来便好,治什么罪!” 董平主动请缨道:“小弟也上去冲阵吧!” 宋江摇摇头:“祝家庄军容整齐,我军难以取胜,贤弟和孟康诸位兄弟作为接应准备。” “好的!” “一百二十步,仰射,预备——放箭!”祝龙也回到了军中,坐镇指挥。 梁山大军还没有冲到祝家军面前,就遭受一轮箭雨的洗礼,许多人中箭倒地,惨叫声充斥于耳。 祝家庄前军两营一千人,两百名大盾兵,长枪兵和弓箭兵各四百,但是长枪兵也是配弓箭的,只要敌人没有冲到跟前,也得射箭。 所以,梁山人马相当于遭到八百弓箭手齐射。 “预备——放箭!”第二轮箭雨落下,又有一百多人倒下。 三轮箭雨后,梁山大军终于冲到阵前,但迎接他们的是寒光闪闪的锋利长矛和冷箭! 第五十七章 晁盖去哪里了 一个个同伴被捅倒在阵前,梁山喽啰们崩溃了。 本来就是强盗,又不是铁血正规军,能冒着箭雨冲到阵前已经十分不容易了,还想要他们怎么样? “退!快退!”几名头领见势不妙,招呼大家撤退。 “哥哥,快走。”刘唐拖着晁盖撤退,还要躲闪从天而降的箭枝,他也太难了。 逃回去的溃兵像洪水一样淹没维护秩序的宋江董平等人,争先恐后的往船上爬。 “哥哥,别管别人了,我护着你走!”李逵在宋江和戴宗前面开路,前面但凡有挡路的,李逵举起斧头就砍。 来到一艘大船边,挤满了人,李逵抡起大斧,一顿猛砍,砍死数人,将左右清场,托着宋江和戴宗上船,然后将板斧往船上一扔,自己爬上去。 这些喽啰不敢往这只船上挤,都去挤别的船了,董平和张顺等头领都跑过来,跳上船舷。 李立、燕顺、陶忠旺三人中了箭,坐在船上,疼得满头大汗。 “还有那些兄弟没上船?”宋江急忙问道。 “我也不知道!”张顺摇摇头。 陶忠旺忍痛道:“蒋敬还没有上来,我们一起撤退时被冲散了!” 燕顺目光在人群里中搜索一阵,“郑天寿呢?他也没有上来!” 宋江环顾左右,目光从大家脸上扫过,口中数道:“蒋敬、郑天寿、还有石勇、薛永、李云……他们都还没有上船!” 他走到船舷,眺望战场,只见无数梁山喽啰就像下饺子一样,在湖水里扑腾,少数上了船的拼命往湖里划,船舷上趴满落水的同伴。 有的船就这样拖着同伴往湖里慢慢驶去,有的船上的人怕自己被拖累,抽刀砍向船舷…… 岸边,祝家军依然保持整齐的队形,慢慢压过来,他们也不放箭,只是将梁山大军往水里赶。 看着眼前惨烈的景象,宋江眼前一黑,一口血喷出,往后一倒。 “哥哥!”大家惊慌起来,戴宗大声道:“快撑船,回山!” 张顺和童威童猛三人各拿一根长篙,往水底一撑,船便离岸,驶行湖心。 渐渐的,远离了战场,杀喊声,惨叫声都听不见了。 再行使一程,战场出了视野之外,看不见了。 八百里水泊梁山,烟波浩渺,无边无际。 不时有野鸭从芦苇中飞起,鱼儿从水中高高跃起嬉闹。 天蓝水碧,唯闻船桨拍打水浪之声,仿佛刚才的厮杀就像做梦一般。 船上一片寂静,没有人说话,都在怔怔的发呆。 宋江悠悠醒来,看着个个满身血迹的小弟们,悲从中来,扑向船舷,作势要跳水自尽。 董平反应快,将他抱住。 大家大惊,连忙过来,拦住他。 张顺劝道:“胜败乃兵家常事,哥哥为何想不开啊!” 戴宗也道:“那刘邦多次被项羽打败,老父老婆孩子一家子都被项羽抓了,还不是笑到了最后。哥哥要学刘邦,不要学那乌江自刎的项羽啊!” 宋江一跺脚,嚎啕大哭起来,除了董平目瞪口呆,其他人都见怪不怪了。 回到梁山,看见几只船靠在岸边,显然有人先他们一步逃回来了。 吴用、萧让、金大坚、杜千、宋万、宋清、白胜等七名留守头领已经在金沙滩上等候,他们已经知道梁山又败了。 “哥哥!你可回来了”郑天寿从人群中冲出来,大声哭道。 宋江握着郑天寿的手,激动道:“兄弟,你回来了,那就好,那就好!我担心死了!” “公明哥哥!”吴用等人快步迎上去,流下热泪。 宋江掩面哭道:“我无颜再见诸位贤弟了!” 吴用不以为然道:“兄长本就极力反对出战,有先见之明,何错之有?” 李逵大叫道:“与哥哥无关,要不是晁盖哥哥鲁莽,胡乱冲阵,我们岂能轻易败给梁山!” “铁牛住口,兄长的错,轮不到你来指责!”宋江假意呵斥。 “诸位兄弟,晁盖哥哥呢?怎么没有跟你们一起回来?”白胜上前问道。 宋江大惊失色,“我兄长没有回来吗?我看到他和刘唐上了一艘船啊!” “也许还在路上吧!”戴宗附和道:“道长哥哥无忧,小弟也看到了晁盖哥哥上船,必然无恙!哥哥,你刚才急火攻心,晕了过去,赶紧回寨子里休养吧!李立、燕顺、陶忠旺三位兄弟也中箭受伤了,拖延不得。” 宋江摆摆手,“贤弟,你们快带三位兄弟上山医治,我必须在这里等我兄长回来!还有蒋敬、石勇、薛永、李云四位兄弟!” “哥哥且上山吧,我们在这里便是!”张顺劝道。 “无需再言,你们快带李立、燕顺、陶忠旺三位兄弟上山,不用在这里陪我!”宋江态度十分坚决。 大家不好违逆他的意思,一部分人上山回寨子里,吴用、李逵、张顺和白胜四人,陪着宋江在金沙滩,等候晁盖归来。 但是等到天黑,也不见晁盖回来,倒是石勇带着一群喽啰回来了。 期间,也有许多喽啰乘船归来,但是没有一个人看到晁盖和刘唐。 “哥哥,回去吧。晁盖哥哥大概不会回来了!”张顺劝道。 “不,我一定要等晁盖哥哥回来。”宋江毅然道。 吴用望着湖水,神色复杂。 白胜站在湖边石头上,眺望远方,面沉如水,一言不发。 …… 宋江他们苦苦等候的晁盖,此刻却在祝家军的大营中跟老朋友喝酒。 他和刘唐被俘了! 他冲得太前,逃跑的时候又落在后面,根本挤不上船。 本想拔刀自刎,以免受辱,又被刘唐拦下。 就这样,他被活捉了。 坐在他和刘唐面前的是阮小二和阮小五,四人都神色复杂,感慨万分。 阮小二举杯道:“哥哥是英雄豪杰,我也不敢劝你归降祝大官人,所以别的话也不说,小弟只陪你喝酒叙旧,等天明之后,自会派人送哥哥和刘唐兄弟回去!” “你们放我回去,怎么跟祝龙交代?我不能拖累你们!”晁盖摇头婉拒。 阮小五笑道:“哥哥多虑了,我们向祝大官人求情,他已经答应了!” 晁盖很惊讶,“祝龙—祝大官人愿意放我走?” 他有点不敢相信,自己是梁山的扛把子啊! 抓到敌军的老大,怎么能放走呢! 换做是他抓了祝龙,任谁求情也不会轻易放走的。 “大官人说他其实很敬仰哥哥,只是料想哥哥此时未必愿意见他,故没有来!” 晁盖点点头,这话的确不假,如果这时候祝龙出现在他面前,会让他十分尴尬。 无论祝龙是什么态度,说什么话,都像是在侮辱嘲笑他。 “哥哥,我先敬你一杯!”阮小二举起酒杯,向晁盖敬酒 阮小五也端起酒杯,“刘唐兄弟,请!” “小五哥哥请!”刘唐举起酒杯一饮而尽。 四人酒过数巡,说起昔日一起劫生辰纲、火并王伦、斗官兵的峥嵘岁月,谈兴正浓,忽然一人掀开帐篷帘子钻进来。 第五十八章 劝说 “小二哥,小五哥!”来人唱了个喏。 “二爷,你怎么来了!来得正好,坐下来喝一杯。”阮小二见是祝虎,笑着招呼道。 祝虎却定定的看着刘唐,刘唐也不怵他,两只大眼瞪回去。 “你可还敢跟我比试一场?”祝虎挑衅道。 刘唐不甘示弱,仰着脖子道:“有何不敢!” 说罢就要起身。 “好!”他扭头对外面喊道:“进来!” 在四人不解眼神中,两个士兵抱着两坛酒进来了,放在一张桌子上,转身出去了。 祝虎指着酒坛子,盯着刘唐道:“一人一坛,你先挑,怕不怕?” “怕!”刘唐干脆道。 “哼!”祝虎不屑冷笑。 刘唐抱走一坛酒,道:“我怕一坛酒不够!” 祝虎哈哈大笑,“你就是用酒洗澡,也管够!” 他也抱起一坛酒,拍开封泥,跟刘唐对饮起来。 两坛酒被二人喝光之后,看对方都变得顺眼多了。 祝虎笑嘻嘻道:“你的酒量比你的武功要好一些!” “你也不见得多厉害!”刘唐不服气道。 “哼哼,要不是我屁股上有伤,早拿下你了!” “屁股有伤?”刘唐瞪大眼睛,难以置信道:“想不到你还是个……” “放屁,老子是挨了板子!”祝虎恼羞成怒。 阮小五连忙解释祝虎被打二十军棍的事情。 晁盖听了,有些惊讶,“为了这样的小事,你们祝大官人就打了自己亲兄弟二十军棍?” 阮小二点点头,“不错,还是他自己亲自动手,棍子都打断了!” “你们祝大官人真是爱惜战马啊,治军又严谨,我们梁山败得不冤!” 晁盖长叹一声,他想起梁山上,虽然也有各种军规,但经常有人触犯,只要一处罚,所有的头领都来求情——别人犯事你不求情,下次你犯事,也就没人给你求情了。 在这浓浓兄弟情的氛围了,即使铁面无私的“铁面孔目”裴宣,也无法严格执法。 当初生辰纲事发,他们七人逃上梁山时,济州官兵围捕他们,反被杀败,还夺得战马八百多匹,一直养在后山,就那么随便放养着,没有人精心照顾。 听那祝家庄的《骑兵守则》,简直马比人还珍贵! 晁盖和阮小二他们谈论梁山和祝家庄时,祝龙正在跟另一个梁山头领说话。 李云,被捉了。 两军大战之时,他趁乱绕到祝家军的营地门口,想溜进去救朱富,结果被守营的水字营士兵发现,大喊一声,孙立亲自出马,将他活捉了。 徒弟没有救出来,反倒把自己搭进去,李云相当郁闷。 他看着面前英武豪迈的青年,不敢相信他就是祝家庄的话事人——祝龙。 两个月前,“祝龙”这个名字,还是默默无闻。 但现在,整个东平府无人不知,无人不晓。 尤其是在梁山上,没有小孩,所以没有止儿夜啼的作用,但即使是大男人、糙汉子,听到这个名字都心惊肉跳。 祝家庄曾放回六百多名喽啰俘虏,这些人去之后,一提起祝龙就来劲,将他说得有如霸王再世一般。 李云曾经以为祝龙是一个跟李逵一般又黑又壮,凶神恶煞的巨汉。 见面之后,才知道自己错得太离谱。这祝龙高大魁梧,一张棱角分明的国字脸,眉如浓墨,眼如虎目,一身英雄气概。 “李兄,你考虑得如何?”祝龙语气诚恳道,“相信我,投靠我祝家庄,比在梁山有前途。我祝家军只看才能和功劳,不似你梁山,只要不是两位头领的心腹,就得不到重用。” 李云对于梁山没有任何好感,他本就是被朱富坑了,无路可走才上梁山的。 在梁山上,他也没有朋友,就连曾经的徒弟朱富,他也心有芥蒂,都不怎么往来。 所以,抛弃梁山,投靠祝家军,他没有丝毫心里负担。 “不知朱富如何了?” “他?”祝龙一愣,才明白李云的意思,道:“我没有理会他们,他想投降,我都不一定收呢!” “也就李兄这样的人才,我才会求贤若渴,我祝家庄人人都是豪杰,不似梁山那样蛇鼠一窝了。” 李云闻得此言,心中甚是满意,起身下拜道:“小人李云拜见大官人!” 祝龙满面笑容,扶起他,爽朗笑道:“我祝家庄今日又得一好汉,必须庆贺一番!” 而另一个帐篷里,马麟也正在做蒋敬的思想工作,他俩都是一起从黄门山出来的老战友了,感情要好,说话方便。 当初欧鹏是老大,负责全面工作。 蒋敬老二,分管文案、财务、后勤,同时兼狗头军师一职。 马麟老三,主管喽啰训练;打仗时,是专职先锋。 陶宗旺老四,负责工程建设这一块,修建山寨、房屋都是他的活。他是好脾气的忠厚人,下雨天房屋漏水,只要吆喝一声,他就屁颠屁颠跑来,用竹竿戳几下屋顶瓦片,然后就不漏了。 欧鹏正经,陶宗旺老实,而马麟和蒋敬一个阿飞少年,一个文艺老青年,都是骚包,所以两人臭味相投,经常一起搞出一些异想天开的练兵法子,在山寨里瞎折腾。 两个老基友说话也很直接,没有一点客气和虚伪。 “二哥,跟我们留在祝家庄吧,那梁山实在没有什么前途可言。” “你看今天,我们打死八十多人,俘虏抓了一千多,连晁盖哥哥都被活捉了!而我们一兵一卒都没有损伤,唯一个受伤的还是被前面兄弟的枪杆磕到脸了。” “我也在梁山待过,那里面都是些什么货色,我也知道。以前还有林冲、秦明、花荣几个英雄豪杰,而现在,他们不是投降了,就是在祝家庄地牢里,剩下的,没几个拿得出手。” “欧鹏大哥也在祝家军里,我们兄弟重聚一起,岂不快哉!” 蒋敬苦笑,以前兄弟四人是合伙创业,大家都是老板,当然自在快活。但是现在无论是在梁山,还是祝家庄,都是给别人打工、当小弟,像从前一样是不可能的了。 当初欧鹏想要投奔宋江,马麟是反对的,陶宗旺也不乐意。 俗话说得好,宁为鸡头,不为牛尾,给别人打工,哪有自己当老板威风。 只有蒋敬知道欧鹏的苦衷。 什么仰慕宋江,那只是说漂亮话,实际上是山寨快破产了。 占山为王确实是个朝阳产业,老赵家不知道做了什么孽,出了道君皇帝这么一个脑残玩意儿,在位二十多年,将原本就弊病重重的大宋搞得乌烟瘴气,民不聊生。 可以预见,以后流离失所的破产者越来越多,社会越来越动荡,他们这些山大王将会大有可为。 但问题是,大宋朝这个快要散架的庞然大物还在正常运转,随手一拍就能压他们这些小股山贼。附近的城镇又有驻兵防守,他们无法攻打。商旅绕道而行,仅靠在苦哈哈的村民身上褥羊毛,没有油水可言。 作为内当家,蒋敬当然知道黄门山快揭不开锅了,不等官军来打,也会树倒猢狲散,唯一的办法只有被梁山收购兼并。 现在看来,梁山也快完蛋了。 他在梁山也是掌管财物的,他很清楚,梁山上的钱粮也不多了。 打祝家庄本来就是冲着祝家几代积累的家产去的,怎么会真的为了区区一个时迁而兴师动众? 结果一文钱都没有搞到,还损兵折将。就像一只饥肠辘辘的饿狼,本想抓只羊填饱肚子,哪知反被撅了一蹄子,踢了个半死,现在只能等死了。 对于跳槽去祝家庄,他是很乐意的,毕竟人家实力强大,发展前景很好,而且又有两个好兄弟在那边。 都是自家兄弟,他也不玩虚的,坦率道:“我归降祝家庄倒是没有问题,就是老陶怎么办?把他一个人扔在梁山那边不太好吧!” 马麟一脸轻松道:“这个简单,我让人带个口信给他,让他找个机会逃出来!” 第五十九章 斩草除根 梁山聚义厅 宋江、吴用坐在上首,左边两张椅子是空的。 这两张椅子是扛把子晁盖和大法师公孙胜的。 现在晁盖不知下落,公孙胜又回老家探望老母亲去了。 其他大小首领分坐左右两边,人又少了一些。 宋江一个个的望过去,左边有董平、杜千、宋万白胜。右边是戴宗、李逵、张顺、李立、穆春、童威、童猛、侯健、陶宗旺、裴宣、孟康、燕顺、郑天寿、石勇、宋清、萧让、金大坚。 只剩二十一人了! 想起以前热热闹闹的场景,宋江潸然泪下。 以前,晁盖一派的“老头领”坐左边,宋江一派的“新头领”坐右边,后来右边实在坐不下了,才将后来者安排到左边。 但现在右边只有十七人,竟然有些熙熙攘攘的了。 至于“老头领”,连晁盖自己都不在了,他的心腹也只剩下白胜一人,孤零零的。 至于杜千宋万两人,都是墙头草,他们从来不是谁一派的,也没有人把他们当作自己人。 他们坐在左边,只是因为右边坐不下,如是而已。 董平也不客气,坐在左手边第一位——这本来是林冲的位置,四大巨头之下的第一人,武功高,资历老,性格好,无人不服。 董平虽然武功高强,是如今梁山第一人,宋江也很依仗他,但毕竟来得晚,坐在那里大家都有些不服。 聚义厅里一片愁云惨雾。 宋江看向吴用,问道:“贤弟,昨天的损失可清点出来了?” 吴用点点头,面色凝重,无比悲痛道:“昨天一战,晁盖哥哥、刘唐、李云、蒋钦、薛永,还有朱贵、朱富,共计七位兄弟没能回来。喽啰损失两千五百多人,现在山寨的喽啰,只剩不到三千,战船也损失十二只……损失惨重啊!” 宋江哭丧着脸,双手一摊,“这如何是好啊!” 石勇站起来道:“哥哥,此事有些蹊跷,我昨天走得最晚,看见我军的船只都被弟兄们划走了,并无一艘被祝家军抢去,怎么会少了十二只呢?没能上船逃走的弟兄顶多千来人,何来两千五百之多?” 吴用十分肯定道:“出战的时候四十五只,回山三十三只,少了十二只,不会有错!” “那是怎么回事?”许多头领一头雾水,“难道他们被祝家庄的人追上了?” “怎么会,祝家庄根本没有水军!” 大家伙七嘴八舌的议论,只有宋江面沉如水,十分难看,吴用也摇头叹气。 穆春突然大声道:“我明白了,必定是这些胆小鬼逃走,没有回梁山!” 众人一愣,大骂起来! 宋江摆摆手,“让他们去吧!当务之急,是救回晁盖哥哥和诸位被陷的兄弟,大家商议一下吧!” 没有人说话。 既然没有回来,不是被杀,就是被抓了。 谁敢去祝家军大营中救人? 戴宗站出来道:“哥哥!晁天王既然现在都没有回来,恐怕凶多吉少了。山寨不可一日无主,请你就任寨主之位,带领我们打败祝家庄,打败祝龙!” “说得好!我们都只认哥哥,不鸟他人!哥哥休要推让,只把这位置坐上,我看有哪个敢不服?”李逵大叫道,目光从众人脸上扫过,最后停在白胜身上。 白胜低头不语。 宋江一脸正色,斥道:“铁牛住口!这聚义厅之上,岂容你胡说八道!你如此所为,与林冲火拼王伦有何异?” “我宋江以义气为先,忠君爱国,怎么会在意这寨主之位!当初上山之时,晁盖兄长百般推让,要将这寨主之位让给我,是我坚持不受,否则现在我早已是寨主了!” “而如今,晁盖哥哥生死不明,我心急如焚,寝食难安,哪里有心思当这个寨主!此话休提!” 宋江一番大义凛然的话说完,大家不敢再劝进,都赞叹他仁义无双,不愧是及时雨、呼保义! 白胜站起来,小心翼翼道:“宋江哥哥,小弟愿意去打探消息!” “白胜兄弟自告奋勇,勇气可嘉!”宋江先是点头赞许,突然语气一变:“只是我有一事不明!” “哥哥请讲!” “当初我们攻打祝家庄,你和林冲、马麟三人埋伏祝龙一伙,结果你们作为埋伏一方,反而大败。马麟被俘投降,林冲杀了出来,而你,明明被抓,可那祝龙为何放了你?” “这——”白胜语塞、 “你被放走后,为何不归本队,擅自逃离,回到梁山?” “你为何敢视梁山军纪为无物?你仗的是谁的势?” “祝龙到底对你说了些什么?你们之间有什么勾当?” “祝龙为何放林冲离去,你们之间有什么密谋?” “你会梁山后,都做了些什么?” 宋江声色俱厉,一口气问下来,白胜目瞪口呆,说不出话来。 “说,你是如何跟祝龙勾结的?奉的是谁的指派?”戴宗上前喝道! 李逵一手提起白胜,一口啐在他脸上,怒骂道:“好你个白日鼠,竟然是个吃里扒外的奸细,爷爷我今日将你剁成肉酱!” “铁牛休得无礼!”吴用连忙上前阻止,他哪里拦得住李逵,便转身向宋江拱手求情道:“兄长,白胜虽然武艺平平,没什么大本事,但绝不是出卖兄弟之人。请兄长容他申辩。” “那就依军师所言,铁牛你快放下白胜,听他如何辩解。” 宋江攻打祝家庄,接连失利,步步落入祝龙的算计之中,心中早就怀疑有奸细,只是白胜有晁盖庇护,不能审问。今日晁盖不在,便迫不急待的讯问他。 李逵将白胜扔在地上,白胜爬起来,擦了擦脸,呸了一声,冷笑道:“欲加之罪,何患无辞!宋江哥哥这么多日子都不问,偏偏今天要审案,不就是要斩草除根吗?” “你们这么多人都回来了,偏偏三军主将没有回来!偏偏刘唐没有回来!嘿——你当天下人是傻子吗?” “宋江,我知道是你们杀了晁盖哥哥,欲夺这寨主之位!你要杀就快快动手,黄泉路上,老子说不定还能赶上晁盖哥哥!而你宋江,弑兄夺位,为江湖人所不耻!” 白胜说完,昂首挺胸,闭上眼睛。 “你——你血口喷人,胡说八道!”宋江气得直发抖。 李立上前一脚踢到白胜,怒道:“你敢污蔑哥哥,我杀了你!” 其他人一拥而上,都来殴打白胜。 “住手!”门外传来一声爆喝。 大家抬头看去,竟是晁盖和刘唐站在门口。 第六十章 船 梁山聚义厅的气氛很尴尬! 大家面面相觑。 “兄长,你回来了!”宋江脸皮厚到可以无视氛围的境界,沉浸在自己酝酿的情绪之中,一个箭步冲上去,抓着晁盖的手,呜呜大哭。 晁盖也被他的真情感动了,“愚兄回来晚了,让贤弟牵挂!” “都是小弟的错,乱军之中,到处找,都没有寻着哥哥,最后被弟兄们拖上船——不知哥哥是如何情景?” “唉!”晁盖叹了一口气,摇头道:“说来惭愧,愚兄被祝家军捉去了!” 啊? 虽然是意料之中,但包括宋江在内,所有人都大吃一惊! “那哥哥是如何逃回来的?”宋江瞪大眼睛问道。 “贤弟,上次你有欧鹏相助,这次愚兄也跟你一样,幸亏小二和小五两位兄弟,向祝龙求情,方才被放回来!” 大家有些难以置信,你是梁山名义上的寨主啊,祝龙能放? 宋江热泪盈眶,“兄长回来就好!小弟正准备带着大家去祝家军救你呢!” 晁盖看见白胜倒在地上,皮青脸肿的,吃了一惊,连忙扶起来,目视宋江,沉声问道:“贤弟,你们为何殴打白胜兄弟?” 李逵抢着叫道:“这厮好无礼,自己勾结祝家庄,还诬陷宋江哥哥暗害了你,言辞凿凿,哼,现在晁盖哥哥回来了,你有何话说?今天不给个说法,谁也救不了你!” 宋江双手一摊,道:“这厮大庭广众之下,无凭无据,血口喷人,诬陷我杀害了兄长,弟兄们激愤之下,动起了手,我一时劝不住……” 他走到白胜面前,冷笑道:“白胜兄弟,你可看仔细了,这可是晁天王回来了?我有没有杀死他啊?” 白胜低头不语。 晁盖拱手道:“贤弟,不要与他一般见识,我替他向你赔不是!” “既然哥哥替他求情,那我便不与他计较,只是日后说话要小心点,再这样胡言乱语血口喷人吗,早晚会被人打死的!” “白胜兄弟也是关心则乱啊,若是昨天有他在,我也不至于被祝家军所困。兄弟你的伤重,且先去坐下。” 晁盖让刘唐扶白胜坐下,看着宋江道:“贤弟,铁牛兄弟说白胜勾结祝家庄是怎么回事?” “正想告诉兄长,这白胜曾经被祝龙活捉过,然后却放了回来,我觉得蹊跷,便盘问他!” “我也被祝龙捉过,难道贤弟也要怀疑我吗?”晁盖沉声道。 宋江连忙道:“兄长言重了,我哪里敢怀疑您!” “我替白胜兄弟说清楚吧。那祝龙不过是借他之口,想向我梁山求和。” “哦,为何我不知道?” 晁盖笑了笑,道:“当时我梁山兵强马壮,胜券在握,我当然懒得理他!贤弟又领兵在外,我在山寨之中,怎么能随意干涉,岂不闻将在外,君命有所不受?” 宋江有些惋惜,道:“既然兄长回来了,那我们便商量一下,如何退敌?” 晁盖望向吴用:“不知军师有何高见?” 吴用沉吟半响,吐出八个字:“坚守不出,敌自退去。” “好!就这么办!”宋江赞道。 张顺大声道:“那祝家庄没有水军,纵有千军万马也飞不过来。” 晁盖迟疑道:“可是山寨粮食不够啊,只能吃用两个月了!” “哥哥勿忧!”吴用摇了摇芭蕉扇,自信满满道:“那祝龙绝无可能在梁山泊待两个月之久,只要祝家军一退,我自有妙计去借粮。” “军师既然已有定计,那我便放心了!”晁盖见此,不再多说,带着刘唐和白胜走了。 宋江和吴用,以及其他头领继续商议。 …… 一连两天,梁山大军都没有再出战,只是派一些小船在附近湖面上监视。 祝家军每日警戒放哨,在营中习战,跟平常一样。 中军大帐里,有祝龙、栾廷玉、秦明、孙立、以及几位副将,和新降的李云、蒋敬,还有昨日赶到的石秀。 除了祝虎、黄信、邹渊、阮小二、吕方、郭盛掌管各营军队,其余将领都在,帐篷里显得有些拥挤。 “梁山被我们打怕了,打破了狗胆,如今缩在梁山上不敢出来,大家说说,该怎么办?”祝龙主持会议,直接抛出会议议题。 秦明看了一眼栾廷玉和祝虎,见他们没有要说话的意思,便第一个发言:“前天输得那么惨,他们敢再来才怪。我看啊,咱们可以早点回去了,反正已经打了大胜仗,也是凯旋而归嘛!” 孙立点点头,没有说话,表示赞同。 “可惜没有大船,要不我们可以趁夜晚摸上梁山。”阮小五惋惜道。 大家都七嘴八舌的议论纷纷,大多是建议回师。 “蒋先生为何不说话?”祝龙见“神算子”蒋敬若有所思,却不说话,便出声询问。 蒋敬面露挣扎之色,仿佛在下定某种决心,祝龙也不催他,静静的等他。 过了好一会儿,蒋敬深吸一口气,开口道:“梁山的粮食已经不多了,顶多还能坚持两个月。” 这是条重要情报啊! 祝龙和石秀心相视一眼,心里开始盘算。 栾廷玉缓缓开口道:“可是我们没有办法在梁山泊边上等他两个月,现在是五月中旬,接下来两个月就是炎热的夏天。” 最后祝龙拍板:“那后天我们回师吧!” 正要散会,一个亲卫兵进来禀报:“大官人,有几条船靠在岸边,却不见人下船,吕、郭两位都头正在监视。” 幽灵船? 这是祝龙的第一反应。 他站起来,道:“走,我们去看一看。” 一行人来到湖边,果然有船停在岸边。 祝龙数了一下,有七只船。 他看见吕方从那边过来,还带着一个人。 “大官人,这人是从船上下来的,说要见您。” 祝龙打量吕方带来的这个精瘦汉子,三十多岁,中等身材,皮肤黝黑,一双手掌有些泛白,一看就是渔民。 “你是什么人?” “小人是梁山的一名小头目,住在梁山泊边上的小林村,打渔为生。后来有梁山头领们在这里占山为王,我们不敢来这里打渔,交不起官府赋税,要被抓入大牢,发配充军,小人走投无路,只好跟着同村的乡邻加入强盗伙。” 祝龙长叹一声,比起那些“梁山好汉”,这才是真正的“逼上梁山”啊! “前天打仗,小人也在,后来乘着一条船跑了。” “在船上,大家伙一商量,都不想再回梁山了,于是我们便没有回梁山,找了个小岛歇脚,后来又有几只船过来,也是跟我们一样,不想回梁山。” “我们一琢磨,梁山不想回去,家里回不得,又没有其他去处,在这湖上漂泊,早会会被梁山大王抓回去,当做逃兵处死。想来想去,只有来投靠祝家庄!” 第六十一章 水师 六百多名梁山水兵的归降,打断了祝龙撤军的计划。 这是一个意外之喜。 祝家庄现在唯一的短板就是没有水军。 有了水军,可以沿广济河直达东京开封府;也可以顺济水而下,到达渤海,渡往辽东——女真的老巢;还可以通过京杭大运河入江入淮。 在祝龙的战略构想中,水军的作用至关重要,不可或缺! 而眼下,为了对付梁山,建立一支水军也是当务之急的事情。 这时候,有人带着七艘大船来归降,简直是雪中送炭。 祝龙重赏了为头的几人,犒赏了船上所有的降兵。 看到这些降兵们吃饭的模样,跟饿死鬼投胎的差不多,祝龙顿时明白了他们为何投降。 夜深人静,虫鸣蛙叫。 祝龙独坐大帐之中,皱眉思索。 水军组建后,由谁统领呢? 他首先想到的是阮小二和阮小五。 这兄弟俩也是梁山泊附近石碣村的渔民,跟降兵中的很多人相熟,在梁山时又领导过他们。 既是同乡,又是老领导,应该能将他们管得服服帖帖的。 但他们只能担任副将,无他,能力不够! 阮家三兄弟都是野路子出身,没有独掌一军的能力和资格。 主帅该由担任呢? 阮小二和阮小五现在是孙立的副将,他掌管的又恰巧是水字营,按理,当由孙立担任水军主帅。 可是祝龙不打算这样安排。 在五员正将中,孙立的资历、能力都排在最后一位。品德也不过关,其他四将,祝龙都是充分信任的,唯独孙立,始终要防一手。 秦明是最早投靠祝龙的人,亲手杀死王英,跟梁山彻底决裂。 在那段艰难岁月里,他是祝龙的左臂右膀,立下过许多功劳,深得祝龙信任。 可是他不适合为一军主将,当初在青州时,他就被花荣耍得团团转,堂堂的正规军,被一群山贼打败,兵败被俘。 祝龙实在不放心将水军交给他。 排除两人后,剩下的栾廷玉、林冲、祝彪三人中,祝龙选择了祝彪。 祝彪的统帅能力是最强的,他有这个天赋。 若是以前,还担心他骄傲自矜的性格,但现在他屡遭挫折,已经变得沉稳谨慎了。 何况又是亲兄弟,当然不存在信不信任的问题了。 而栾廷玉和林冲都善于练兵、冲锋陷阵,统兵作战能力目前还未得到表现。 还有林冲作为梁山元老,跟梁山瓜葛太深,关键时候,未必靠得住…… 这也是祝龙头疼的一个问题。 他现在的手下大多是梁山降将,用起来束手束脚的。 他不怀疑他们的忠诚,可对老东家手下留情,也是人之常情,特别是那些重情重义的人,他还真不好责备他们。 比如欧鹏! 青州之行,必须提上日程! 这次要先下手为强,多收几个小弟! 仅仅二阮辅助,祝龙觉得还不够,力量有些单薄。 他沉思一会儿,决定调解珍解宝兄弟俩过来。 这两个小伙子人比较老实听话,服从领导安排,而且解宝杀死过穆弘,跟梁山有解不开的血仇。 他们没有上过梁山,没有朋友熟人,动起手来没有顾忌。 至于他们走后,留下的金字营副营尉的空缺,就由亲卫营都头杨雄、邓飞二人填补。 主将和副将人选已定,接下来就是兵员编制问题。 祝龙打算将原来的水字营打散,组建新的水字营。 那六百名带船归降的梁山降兵,愿意加入军队的,就划归水字营,不愿打仗的,可以去祝家庄种地,或者做工。 原水字营将士,善水性的继续留在水字营,旱鸭子则划入亲卫营。 至于孙立,跟祝彪对调,接手土字营。 第二天,祝龙没有马上宣布,而是派人快马赶回祝家庄,让祝彪、解珍、解宝赶过来。 然后找阮小二、阮小五做了一次推心置腹的谈话。 地点是中军大帐内,里面只有祝龙、阮小二、阮小五三个人,杨雄和邓飞在外面值守。 祝龙先问了一个问题:“小二兄、小五兄,这些梁山逃兵,你们觉得能相信吗?他们为何不愿回梁山呢?” 两兄弟都点点头,表示可以相信。 阮小五说道:“大官人有所不知,在梁山上,我们这些头领可以说逍遥快活,每日大块吃肉,大碗喝酒,大秤分金……” “可是小喽啰们跟奴仆差不多,大家可没有把他们当做兄弟。头领们喝酒吃肉,小喽啰们也就勉强填饱肚子。” “平日里倒也罢了,毕竟这年头能有碗饱饭吃就不错了。可如今打仗,而且梁山总是打败仗,流血丧命,喽啰们自然不想继续在梁山了!” 阮小五一口气说完,阮小二接着道:“这只是其一。我刚才遇到几位老熟人,听他们说,自从在祝家庄吃了败仗,林冲、花荣两位头领被抓后,剩下的其他头领都没什么本事,不会操练军队,只会异想天开的瞎折腾,大家怨声载道,人心都散了。” “想不到梁山上已经是这个样子了!”龙若有所思说道。 他脸色一正,转入正题,道:“两位哥哥,请你们来是有事相商!” 阮小二爽快道:“有事大官人直接吩咐就是!” “昨天不是有梁山溃兵带船归降么,我打算将原来水字营打散,成立新的水字营,由二位继续担任副营尉!” 阮小五笑道:“这样很好啊!我们愿意服从安排!” “大军回师祝家庄后,这水字营将会继续留在梁山泊内,跟梁山争斗。我知道二位是重情重义之人,跟梁山诸人有旧,若是二位感到为难,不妨直言,我绝不相怪!” 祝龙说得坦率而诚恳,阮家兄弟能感觉到他的真诚,都知道他性格豪爽,是个真性情的人。 阮小二肃然道:“大官人放心,我前日放晁天王回去,也算还了他的恩义,今后战场相逢,绝不敢因私废公。” “就算念旧,我们也只会向大官人求情,绝不会暗地里徇私纵敌!”阮小五的话也十分直白。 “我知道你们兄弟三人都是爽直的汉子,自然是相信你们的,既然二位这么说,那就这样吧!只是还有一事,我放心不下!” 二阮好奇道:“不知何事?” “就是你们的老朋友‘智多星’吴用,这人颇有谋略,最善于用计。梁山如今屡战屡败,他必定会使出离间之计,比如伪造书信、假装走漏消息、巧言搬弄之类,让我们互相猜疑,自乱阵脚。所以,希望二位遇事不要多疑,中了吴用的诡计。” “哈哈,大官人放心。我认识吴学究很久了,他骗得了别人,偏不了我。” 祝龙心里一动,“如今梁山之上,我忌惮的唯吴用而已,二位若是能劝吴用归降,那就是大功一件。如有机会,请告诉他,我对他仰慕已久,如鱼思水。祝家庄的军师之位,虚位以待!” 第六十二章 湖边月色 下午申时初,祝彪、解珍、解宝快马加鞭赶来了,从大营外,一路遇见不少将领,大家互相打招呼。 “三爷,解兄,你们怎么来了?”邹润口直心快,随口便问。 祝彪摇摇头,道:“邹兄,我们也尚且不知。” 解宝在马上双手一摊,做了个鬼脸。 等他们走后,邹渊表情严肃的对邹润道:“祝大官人治军规矩甚大,上次就因为一个队长不懂事,连二爷都吃了板子!三爷他们这时候匆匆赶来,必定是有重要事情,你不应该随口就问。” 邹润对叔叔的训斥不以为然:“随便问问,哪有你说的这么严重!生怕树叶砸破了头……” “要问也等祝三爷不在时候,问解家兄弟。”邹渊皱起眉头。 这么说还差不多!邹润点点头,没有反驳。 祝彪三人被带到中军大帐里,祝龙正在里面捧着一本《司马法》翻看,见他们来了,露出笑容,起身相迎道:“来的这么快,我还以为你们最早也要今晚才到。” 祝彪拍了拍身上的灰尘,笑道:“得到消息,我们一刻也不敢耽搁,就马上动身了。不知大哥有什么要紧的事找我们?” “先坐下!两位解兄也坐下,先喝杯茶,我慢慢给你们说!”祝龙招呼三人坐下,亲手给他们沏了一杯茶。 “谢谢大官人!”解珍解宝连忙双手接过。 祝彪接过杯子,看着热气腾腾的茶水,哭笑不得道:“大哥,这热茶让我们怎么喝,你倒是准备点凉水啊!” 祝龙一愣,哑然失笑,“看来我是画蛇添足了,我来给你们换凉白开。” 他弯着腰,拎着水壶,给他们换了凉开水。 祝彪仰着脖子,灌了两碗水,擦了擦嘴角,“大哥,将我们紧急招来,究竟何事?” “事情是这样的……”祝龙坐回自己位置,将重组水字营的事情说了一遍。 祝彪听完,低头沉思。祝龙也不催他,自顾自的啜着祝彪不要的热茶,静静的等着。 “你们二位意下如何?”祝彪没有表明自己的态度,反而问起解珍解宝。 “啊?”两人一愣,才反应过来,“大官人让我们做什么,我们就做什么!” “好!”祝龙满意的点点头,看向祝彪。 祝彪淡淡一笑,道:“我当然服从大哥的安排,刚刚只是在想该怎么做。” “如此甚好,我现在就召集大家开会,宣布此事!” 栾廷玉、秦明、孙立、杨雄、邓飞几人事先就知道,上午祝龙召集他们开了个小会,讨论了一下这事,大家都没有意见。 所有将领都到来了后,祝龙直接宣布了水字营的重组消息和相关人事变动。 水字营营尉——祝彪。 副营尉——阮小二、阮小五、解珍、解宝。 规模人数不限,从降卒和原水字营士兵中择优挑选。 土字营营尉——孙立。副营尉不变,仍是欧鹏和阮小七。 而杨雄和邓飞调任金字营营尉,担任林冲的副将,填补解珍解宝的空缺。 消息宣布后,大家倒也没有太过惊讶,只是有些担心。 虽然对梁山是屡战屡胜,但那都是在陆地之上,水上还是梁山的地盘。 梁山有大船四十多只,又熟悉水战。而水字营只有七只大船,势单力孤,力量对比悬殊。 而且,这祝三爷也没有拿得出手的战绩,不是被俘,就是受伤,到底行不行啊…… 很多人心里都有些不看好他。 从别人的目光中,祝彪不难猜到他们的看法,他只是淡然一笑。 为了庆贺祝家军水师的成立,祝龙大摆宴席,犒赏三军。 虽然已经规定,不准过量饮酒,每人最多只给两碗,但夜深人静的时候,他还是不放心,带着几名亲兵四处巡营。 来到大营之外,查看了几处暗哨,对了口令,发现值夜的将士都在岗位上,他才放下心来。 听着湖水拍岸的声音,他忽然来了兴趣,踏着月色,来到了湖边。 月悬西天,湖水荡漾,波光粼粼,浩渺无边。 此时此景,应吟诗一首,直抒胸臆。祝龙憋了半天,感叹道:“啊!好美啊!” 他暗暗决定,以后要多看书,提高文学修养,要学学曹孟德和毛伟人,带军打到哪里,就作诗到哪里,否则后人会笑自己“只识弯弓射大雕”。 没看到刘邦这个不爱读书的混混,都会“大风起兮云飞扬”么?就因为有这么一句,毛伟人就没有说他“略输文采”“稍逊风骚”…… 忽然,他听到有人在低声吟道:“此情可待成追忆,只是当时已惘然!” 谁?是谁竟然比我祝大官人还风骚? 祝龙寻声望去,只见不远处的湖边大石头上,站着一个高大人影,出神的望着湖水,似乎在思念远方的心上人。 他走近一看——原来是秦明! “霹雳火”秦明竟然会吟诵这样情意绵绵的诗,让他眼镜大跌。 秦明也看见了他,吓了一跳,然后一脸尴尬道:“呵呵,大官人,你也在啊!” “秦兄,可是想念嫂夫人?”祝龙脱口而出。 秦明更加不好意思了。 祝龙正色道:“无情未必真豪杰,怜子如何不丈夫。秦兄有情有义,我只会愈加敬佩秦兄!” “大官人不知,”秦明长叹一声,道:“以前,一看到贱内,我就想起惨死的家人,每日对她冷言冷语,从未给她好脸色。” “不知为何,到了祝家庄后,我反倒是时常牵挂着她,担心她过得好不好。” “其实,我也明白,害死我全家的是宋江和慕容老贼,不关她的事,甚至也不能怨花荣,他不过是击败活捉了我。” “那梁山之上,哪有好人!如今我又投靠了大官人,被梁山视为叛徒,她说不定会被连累。也不知她过得怎么样!” “唉,我真是儿女情长,英雄气短,让大官人见笑了。” 祝龙宽慰道:“秦兄真性情,我亦如是!不过她是花荣的妹妹,想必宋江也不会太为难她。” 秦明冷笑两声:“花荣的妹妹?嘿嘿!幸亏花荣被我们捉了,否则第一个要杀她的就是花荣!” “不会吧?”祝龙吃了一惊。 “大官人是正常人,当然不能理解他们。” “‘他们’是谁?” “真正的江湖人!这些人将朋友看得很重要,重然诺,轻生死,却视家人为草芥。大官人知道刘邦的故事吧?” 刚刚还在想着他老人家! 祝龙点点头,“当然知道。” “刘邦为了逃命,抛弃骨肉,要与项羽分食父亲,世人以为他是贪生怕死的无赖。” “难道不是吗?”祝龙反问一句。 秦明摇了摇头,“他不是贪生怕死,他是根本就不在乎自己的家人,他眼里只有‘朋友’,像卢绾、萧何、曹参……他可以为了朋友,杀掉自己家人,如此他的名声会更盛,江湖人会称赞他重义气,他的朋友也会更多!” “花荣也是这种人?”祝龙想起了太史公笔下的游侠。 秦明点点头,“这样的人,梁山上很多,宋江的名声最盛!” 祝龙沉默了一会儿,拍拍秦明的肩膀,语气坚定道:“我会将嫂夫人接回来的!” 第六十三章 谈判1 梁山聚义厅上,晁盖、宋江、吴用三人互相传阅着一张纸条。 看完后晁盖一脸懵逼,而吴用依然是一脸自信笑容,摆出我早已看穿了一切的表情。 晁盖向宋江问道:“贤弟,这纸条是谁送来的?” 宋江还在沉思之中,缓缓道:“兄长,这张纸条是祝家军绑在箭杆上,射到我军船上的。” “祝龙竟然想用两名被俘的头领,交换花荣兄弟的妻子和妹妹,真是欺人太甚!”晁盖将纸条往地上一扔,踩了两脚。 宋江目视晁盖,惊讶道:“兄长何处此言?花小妹是秦明那厮的妻子,还是我做的媒,人家要夫妻团聚,我们怎么能阻拦呢?这没道理嘛!” 晁盖无言以对,愣了半响,又道:“那花夫人总不能送出去吧,花荣兄弟对梁山忠心耿耿,现在还在祝家庄里受苦,我们如果将他夫人送给仇敌的话,那岂不令兄弟们心寒,让天下人齿冷?” “这个自然不能!”宋江不好说什么了。 “人只能换一个,那咱们换谁呢?”戴宗问道。 “手心手背都是肉啊!”宋江也一副拿不定注意的样子,看向晁盖:“兄长,你说怎么办?” 晁盖心道:管我什么事,反正都是你的手下,我的弟兄们都已投降过去! 他也不傻,摇摇头,“这事还得贤弟做主!” “军师你看呢?”晁盖不背锅,宋江只好饱含深意的看着吴用。 吴用摇了摇芭蕉扇,感觉到了几道炽热的目光,回望过去,是张顺和童威、童猛——一个是张横的亲兄弟,后两个是李俊的小弟。 这可是得罪人的事情啊!但宋江把皮球提给他,他又不能不接。 沉吟一番,皱眉道:“先跟祝家军谈一谈吧,看能不能还价!” 这个还能还价?买白菜吗? 大家都愣住了! …… 祝家军大营里,祝龙光着膀子,在校场上挥舞着一杆飞龙神枪,四面八方都是枪影,舞得密不透风,就像一轮大风车,旁边的卫护亲兵都站得远远的,不敢靠近。 开玩笑,四十多斤的铁家伙,这样转起来,碰一下就是伤筋断骨啊! 祝彪来了,站在边上看着,等了一会儿,见祝龙不像要停下来的样子,晃了晃手里的纸条,便喊道:“大哥,梁山有信!” “他们也是绑在箭上射过的?”祝龙停下来,发达的肌肉线条分明,充满力量感,宛如一座雕刻石像。 祝彪点点头,“是的,射在阮小五的船上,他派人送过来的!” “看来大家之间连最基本的信任都没有!两国交兵不斩来使,我们和梁山为什么就不能派个使者呢?哎,世风日下,人心不古啊!” 祝龙感叹一番道:“你也写一封信,用箭射回去,就说想用一个花小妹,换三个被俘头领是不可能的,只能一个换一个。” “他们要是有诚意的话,可以坐下来谈谈。我们手上不但有头领,还有很多俘虏呢,都可以交换的。” 祝彪皱眉道:“可是梁山拿什么跟我们换呢?” “马!”祝龙露出狡猾的笑容,“据可靠消息,梁山上还有八百多匹马呢!” “这么多?”祝彪咋舌,然后又摇了摇头,“他们不会舍得换的。” 每一个大宋人都知道马的珍贵。 在跟西夏、大辽的边境贸易中,一匹好马二十五贯,贩到内地,起码翻两番——一百贯! 如果是从大宋朝廷的马监买马,好家伙,五百贯! 场地是国家的,种马和母马是国家的,人员工资是国家的,养出的马的价格是国际市场的二十倍,国内市场的五倍! 国有企业干成这个样子,也是太过分了! 所以,梁山的八百匹马是一笔巨大的财富,更是稀缺的军用物资、战略资源。 宋江素有大志,不可能不知道战马的重要性。实际上,原着中,宋江多次派杨林等人去北方买马。 甚至为了一匹千里马,不惜跟曾头市开战。 正常情况下,宋江是不可能放弃这些马的。 但祝龙知道,现在不是正常情况,如今的梁山缺粮又缺人,那些马派不上用场,反而每天要吃掉不少粮食。 跟祝家庄两次开战,损失喽啰近六千人,现在梁山一定很缺炮灰喽啰的。 如果用喽啰和粮食换马,说不定穷疯了的宋江会答应。 再说梁山四周都是水,要马干嘛呢,进进出出也不方便!梁山面积狭小,没有牧场,全靠吃饲料,现在人都养不起,哪养得起马? 听完祝龙这么一分析,祝彪也觉得有道理,点点头,“大哥,你继续练功吧,我去写信了!” “等等,上次秦明派了三个兄弟去梁山打探消息,被他们抓了,我们也要赎回来。” “明白!” …… 经过几天的互相试探,祝龙和梁山终于确认了彼此的诚意,双方同意见面谈判。 地点就定在湖边一个凉亭里,梁山的人称为“青林亭”,湖边酒店被否定排除了,因为屋子里面情况复杂,怕对方做手脚。 青林亭地势高,四周空旷,视野好,不怕对方暗藏伏兵,摔杯为号。 双方各四人,不准带兵器。 时间就在今天中午。 祝家庄这边,出席的是祝龙、祝彪、栾廷玉、解珍。 四人都内穿铁甲,外罩宽袍,大腿上绑着短刀。 祝虎和秦明带着两百骑兵在五百步之外,一有风吹草动,就立马冲过来。 秦明知道,祝龙花了这么多时间和精力,冒着危险,跟梁山谈判,都是为了换回自己的老婆而引起的,对此,他心怀感激,对祝龙的忠诚又上了一个台阶,做事尽心尽力。 但祝龙却觉得,宋江等人冒的危险更大,毕竟自方这四人,栾廷玉是顶尖高手,步战的话,特别是徒手搏杀,自己也有不逊于顶尖高手的战斗力,祝彪介于一流和二流之间,而解珍也是二流高手。 而对方的宋江、吴用等人,都是战五渣。唯一的一流高手董平,还是自己这边的卧底 若是自己愿意的话,完全可以来个斩首行动。 当然,如果他这么干了的话,那他的名声就全毁了,以后再也不会有人相信,争霸之路将会寸步难行。 所以,祝龙绝不会这么干的。 第六十四章 谈判2 青林亭中,董平和解珍在亭里亭外检查,连刚刚摆好的桌椅都不放过。 两人表情严肃,互不交谈,好像不认识对方,从来没有一起喝过酒一样。 五百步之外的梁山军中,祝龙端坐太师椅上,闭目养神——不是装逼,是昨晚看书睡太晚了! 检查完毕,董平和解珍同时向各自阵营挥旗示意。 湖面上一艘船向岸边靠拢,晁盖、宋江、吴用三人下船,刘唐、李逵、张顺等诸多小弟都站在船舷边上,担心的望着他们。 “大哥,解兄弟摇旗了!”祝虎连忙道。 “好,那我们去吧!”祝龙睁开眼睛,眼中精光一闪,和祝彪、栾廷玉三人跨上战马。 “大官人,你们要小心啊!”秦明再一次叮嘱。 祝虎笑道:“老秦,你多虑了,需要小心的人是晁盖和宋江!” 祝龙听了,爽声大笑,策马疾驰。 来到亭下,缰绳交给解珍,微笑道:“解兄辛苦了!” 解珍挺起胸膛,这次的任务,让他感到十分自傲。 看看其他三人是谁?是祝大官人的师父和弟弟,唯一的外人就是自己了——连孙立都没有这个荣幸。 祝龙三人走进了亭子。 亭子中间一张长桌,两边各有三张椅子。 他们没有坐下,等着晁盖、宋江、吴用三人从另一边上来。 “祝大官人!”他们进来后,拱手见礼。 祝龙也拱手回礼:“晁天王,宋头领,加亮先生!” 大家都面对面坐下来。 祝龙对面是晁盖,他身材魁梧,盼顾生威,举手投足之间尽显大佬风范。 他左边的宋江又黑又矮,竟没有被他强大的气场压制。这宋江总是一脸人畜无害的笑脸,有让人不由自主的想亲近他。 这家伙亲和力好强大啊!祝龙暗暗赞叹,怪不得那么多江湖好汉纳头就拜,甘心当他的小弟。 晁盖右边是“智多星”吴用了,看起来就是一位普普通通的山村学究,身材瘦削,面白须长,看起来平平无奇,唯有一双眼睛格外平静、深邃。 宋江首先开口,说话斯条慢理,“祝大官人提出互换俘虏的计划,我们非常赞同,只是具体细节,我们有些异议。” 祝龙眉毛一扬,道:“哦?宋头领请说!” “第一,阁下提出的五十匹马换一名被俘头领,我们认为这个要价过高了,只能出十匹马。” “第二,贵方提出十石粮食换一匹马,窃以为太过荒谬。一匹马,价值一百两银子,而十石粮食不过五两而已,相差悬殊!” “第三,阁下提出三名喽啰换一匹马,我方绝无可能接受。一匹马得换二十名俘虏才行。” “第四,关于花小妹,你们想要她,得至少出两名头领!” 宋江一口气说完, “还有吗?”祝龙看着他问道。 “没有了!”宋江摇摇头。 “那好,现在我来讲吧!”祝龙手按桌上,身体微微前倾,沉声道:“恕我直言,秦夫人在这件事上,宋头领所言与你的‘及时雨’‘呼保义’的名声可不太相符!” “秦夫人和秦明的婚事,乃是宋头领你做的媒,如今你又扣押秦夫人,破坏人伦,宋头领这样的媒人,闻所未闻啊!” “还想拿秦夫人换两名头领,难道梁山好汉这么不值钱吗,两个才顶得上一个女人?” “这……”宋江哑口无言。 “宋头领又说马匹价值一百两银子,可是那个价是指刚刚成年的北方上好战马而言,梁山上的那些马可值不了这个价。而且除了我祝家庄,也没有人敢买!” 祝龙说完,双方你一言我一语,陷入扯皮大战。梁山的主要辩手是吴用,而祝家庄这边则是祝彪。 半个时辰后,晁盖听得不耐烦,坐立不安,心里焦躁。 祝龙见状,笑道:“晁天王、宋头领,我们去湖边走一走,这里交给加亮先生和舍弟,如何?” “也好!”晁盖连忙赞成。 宋江迟疑了一下,望了湖边的战船,补充道:“就在湖边走走吧!” 三人看起来像是老朋友一样,在湖边走边聊,栾廷玉在不远处跟着。 晁盖是个爽直的人,见祝龙颇有英雄之气,说话坦率真诚,感觉两人投缘,聊得很投机。 “晁天王、宋头领,我可是真心不想跟你们梁山作对,这对大家都没有好处嘛!”祝龙双手一摊。 “对对!”宋江连声赞同:“打来打去,只会便宜官府!” “就是,我听东京来的朋友说,当朝太师蔡京对二位可是记恨在心啊!二位得堤防点,祝家庄不是你们的敌人。”祝龙半真半假道。 晁盖和宋江脸色一变,他俩一个劫了蔡京的生辰纲,一个劫了蔡九知府的法场,跟蔡家接下了梁子! “在下提议,以后我们就不要再打打杀杀的,就此罢手吧!” 晁盖点头赞同,“我同意。” “如此甚好!”宋江也连忙道:“那能否将花荣和李俊放回来,不,赎回来!” 祝龙微笑着摇摇头,花荣和李俊他是宁愿毁掉,也不会放出来的。 自己胸襟还是不如曹阿瞒啊! 曹操能放走关羽,自己却不敢放走花荣,生怕哪天遭了他的冷箭。 宋江露出失望之色。 三人再回到亭子里的时候,吴用和祝彪还在争论不休。 晁盖一阵头疼,无奈问道:“一项协议都没有达成吗?” 吴用摇摇头。 “这样吧,为了显示我们的诚意,我们同意用秦夫人赎回一名山寨头领!”宋江一副大度的样子。 祝龙笑了,“宋头领,如此交换,你们并没有吃亏!不过,还是多谢了!不知你们要换名单上的哪一位头领?” “张横吧!”宋江无奈道,其实他最想换回来的是花荣,其次是李俊,奈何这两人是祝龙的非卖品。 这祝龙不但武功高强,眼光也毒辣,能识人才,难怪年纪轻轻,就能干得风生水起。 现在主动权在祝龙手上,如果惹恼了他,谈判破裂,那一位头领都换不回,留着一个白吃白喝的花小妹又有什么用? 祝龙皱眉道:“张横还在祝家庄,明天才能到达。宋头领能不能先将秦夫人送还,秦明兄可是望眼欲穿啊!” 宋江摇摇头,“非是我不信任祝大官人,那秦夫人和花荣之妻是姑嫂,两人感情匪浅,骤然分开,实在难舍,还是明日吧!” “既然如此,那就算了!今日便到此结束。”祝龙拱手道别。 “那其他交换事宜……?”宋江连忙问道。 祝龙笑了笑,“就由加亮先生和舍弟明日继续商谈吧!” 只要宋江来参加谈判,祝龙就掌握了主动权,因为这就说明,梁山是急需粮食和喽啰的。 第六十五章 交换人质 梁山后面的半山腰处,有一座小院,两个年轻女人眼泪婆娑,哀婉凄凉。 “阿嫂,留你一个人在这里,我怎么能放心呢!”花小妹拉着花夫人的手,依依不舍。 花夫人摸着花小妹的脸,道:“小妹,秦明是你夫君,你能回到他那里,总比在梁山上要好!这里是虎狼窝,我们两个弱女子在这里总是不安全的。” “可是我不放心你啊!这梁山上没有一个好人,尤其是那个董平——”花小妹咬牙切齿道,自从那个自命风流的董平上了梁山后,经常过来搭讪、骚扰,烦不胜烦。 “女人总是要回到自己的男人身边,我这里你放心吧!”花夫人安慰道。 “阿嫂——”花小妹抱着花夫人痛哭。 宋江从院子外面进来,催促道:“秦夫人,咱们走吧!秦明还在等着你呢!” 花夫人厌恶的看了他一眼,要不是他,花荣现在还是清风寨知寨,自己也是官夫人,如今一家人沦落至此,都是因此人而起。 自己的丈夫,不知被这宋江灌了什么迷魂汤,把他当做天下第一好汉,经常将他比做刘备。 “宋江哥哥,我能不能留在这里,陪着阿嫂?”花小妹祈求的目光看着宋江。 宋江和蔼劝道:“愚兄也是为你好啊!你和秦明夫妻重聚,这是一件好事啊!” 花小妹苦笑,心道:好什么好,还不都是被你害的,秦明对我怎么样,你心里没有数吗? “去吧,小妹。离开这里!”花夫人轻轻推开花小妹,“你说得对,梁山之上无好人!” …… 青林亭中 祝龙看着张横,关了两个月,皮肤白了,也长胖了,其他的倒看不出什么变化。反正大宋的男人都不剃头,不刮胡子。 “看来我祝家庄的伙食不错啊!”祝龙笑道。 张横点点头道:“确实不错,比梁山的好多了,就是没酒喝!” “呵呵!”祝龙笑了,祝家庄当然有酒,但不是给囚犯喝的。 “秦夫人来了!” 祝彪指着湖面上,一艘大船缓缓靠岸,吴用、刘唐、张顺先后下船,后面带着一个女子。 祝龙看了一眼秦明,他双手紧握,显然有些激动。 等四人走进亭子,祝龙不由得感叹花荣家的基因好,花小妹这个颜值,确实让祝龙眼前一亮。 不过他很快怀疑,是不是自己的审美标准降低了,因为自己太久没有见过女人。 自己面前整天都是一群大老爷们,充斥着荷尔蒙,他都想不起有多长时间没有见过女人了! 老爹也真的,不给自己包办个婚姻,至少也该安排一个相亲啊。 人家父母天天吵着要抱孙子,他倒好,从来不提这茬,这还是不是封建社会?该不是老糊涂了吧? 像他这样,老祝家要二代而亡啊! 龙默默将老父亲狠狠吐槽了一顿。 “老弟!” “大哥!” 张横一个箭步跑过去,给张顺来了个大拥抱。 花小妹看见了秦明,望着他,神色有些复杂,站在亭子外面不动。 祝龙推了秦明一把,“秦兄,还不去接嫂夫人过来。” 秦明不好意思的挠了挠头,走到花小妹面前,两人默默看着对方。 这个男人,她从来都是熟悉又陌生,印象中,他总是板着脸,对她冷冰冰的。 此时,他眼中的柔情和喜悦,是她从未见过的,花小妹有些惊讶。 “你来了!”他轻轻说道,拉着她的手,走到祝龙跟前。 “多谢大官人,让我夫妻重聚!”秦明单膝下跪。 祝龙连忙扶他起来,“秦兄见外了!这是我应该做的!” 他拱手弯腰对花小妹行礼,“见过阿嫂!” 花小妹一愣,慌忙行个万福。 秦明介绍道:“这是祝大官人,要不是他用张横换你回来,我们夫妻恐怕再难相见了!” 就是抓了哥哥的那个大魔头? 花小妹心里有些害怕,在她想象中,囚禁哥哥,收服秦明的那个祝龙,肯定是像李逵那样凶巴巴的大恶人,或者是宋江那样的伪君子。 她眼角余光打量了祝龙一眼,此人英武俊朗,身上透着股豪迈之气,不像是坏人啊! “秦兄,你先带阿嫂回去,待会收拾一下,明天带领火字营回祝家庄吧!这里仗打完了,也不需要太多人。” “是!”秦明恭恭敬敬的行了一礼,带着老婆返回军营。 吴用看在眼里,心里一叹。 这秦明以前在梁山时,是一个很自傲的人,现在却对祝龙如此恭顺,显然是真心诚服,这祝龙御下有道啊! 他慰问张横几句,然后道:“晁、宋二位哥哥在山寨中翘首相望,请张横兄弟快快回去吧!” 张横张顺兄弟俩坐一条小船回去了,吴用继续跟祝彪谈判,刘唐充当他的护卫。 祝虎跑过来,目视刘唐,“你又来了!” “这次不一样!”刘唐挺起胸膛道。 祝虎点点头:“是不一样!上次你是被抓来的。” 刘唐怒目而视。 “敢跟我再比划一次么?”祝虎挑衅道。 “有何不敢!”刘唐不甘示弱。 祝虎指着不远处的一块平地,“好,我们去那边较量!” “去就去!” 两人去比武了。 亭子里只剩下祝龙、祝彪和吴用。 祝龙走到吴用跟前,弯腰作揖,深深一拜。 吴用吓了一跳,连忙侧身相避,“祝大官人这是为何?” “先生大才,可惜宋江之辈并非明主,明珠暗投,我替先生惋惜!” “祝大官人过誉了!吴某不过一山村学究,哪里是什么大才!”吴用连忙谦虚道。 “先生太过自谦。谁人不知,先生足智多谋,深通韬略,不逊于卧龙凤雏。我仰慕先生已久,但知先生义气,必不肯弃晁、宋二位头领。只是若有一天,先生无处可去,请记住,祝家庄永远虚席以待!” 吴用作揖下拜,道:“祝大官人错爱了!” “先生请与舍弟商谈,祝某尚有军务在身,失陪了!”祝龙告辞而去。 回到军营,他找来石秀,问道:“石兄,那个人找来了吗?” “大官人,那人已经找来了,正在路上,快到祝家庄了。” “直接带他来这里吧!” 石秀点点头:“是!” “对了,那个李炎怎么样?” “我跟他谈过几次,从他那里得到了不少辽东的情报,但他不愿加入暗卫营,只想留在骑兵都。”石秀有些无奈。 “跟他说,在暗卫营干两年后,就调回骑兵都,升任都头!” 第六十六章 夜袭 傍晚时分,祝彪谈判归来,一脸的疲惫。 “我明天不去,那吴用太磨蹭了,斤斤计较的。跟他谈判,比打一场仗还累!”祝彪不停埋怨,瘫坐一张椅子里。 “好,不去就不去,他们爱谈不谈!”祝龙笑道,给他倒了一杯凉开水。 祝彪一口饮尽,长吁了一口气,“说得我口干舌燥!不过,明天我还是去吧,听石秀说,如今大辽和大宋在打战,边市关闭,很难买到马了!” 祝龙欣慰的笑了,三弟现在做事知道轻重了! 两人聊了许久,聊到下一步的规划,聊到祝家军的发展,聊到祝家庄的未来。 祝彪越聊越兴奋,对大哥佩服得五体投地,比起自己脑子里那点过家家玩意儿,大哥要干的才是惊天动地的大事。 …… 为了庆祝张横的归来,梁山今夜大摆宴席,每个头领都喝得大醉。 宴席散罢,李逵、张横、张顺、李立、穆春、童威、童猛、侯健八人依旧觉得未尽兴,来到张顺的住处,继续喝酒。 忽然,李立大哭起来,“张横哥哥回来了,可恨那祝龙,拿什么宝贝换,都不肯放李俊哥哥出来,我们这些好兄弟是永远再见天日的机会了!” 童威也喝多了,醉醺醺的,大着舌头道:“想当初我们兄弟纵横浔阳江,多么自在快活,李立你开黑店,卖人肉包子,我们跟着李俊哥哥贩私盐……” “老子浔阳江上杀人越货,刀下不知多少冤魂,哈哈!”张横大笑道。 “哼,你们有我们兄弟在揭阳镇上称王称霸、欺男霸女那么威风?只要我看上的大姑娘小媳妇,哪一个敢不乖乖爬上老子的床?”穆春胸脯一挺,突然想起哥哥穆弘已经死了,顿时伤心大哭,“李俊还只是被关在牢里,可怜我哥哥已经命丧黄泉了,呜呜……” “好怀念人肉的味道啊!”李立擦干眼泪,吞咽口水。 张顺听不下去,“哥哥们,夜深了,都去睡觉吧!” “怎么睡得着!”李逵一拍桌子,眼睛怒瞪,“受了祝家庄那么多鸟气,你们真怕了他?” “怕他个鸟!”几个醉汉大叫。 “老子要打破祝家庄,救出我李俊哥哥!”李立站了起来,眼睛圆睁。 “救李俊哥哥,算我一个!”童威童猛两兄弟大声道。 穆春猛地摔杯,怒吼道:“我要为兄长报仇雪恨!” “我也要救我师父……”侯健弱弱道。 李逵站起来,凶光四射,道:“大家同去,别嘴上喊得凶,事到临头却没有了卵子!” 张顺听了大惊,连忙拦住他们:“万万不可!吴学究正在跟祝家庄谈判呢!便是宋江哥哥知道了也不许你们前去!” “所以我们不能让宋江哥哥知道!”李立咧开嘴,嘿嘿笑道。 张顺心里一惊,生出一丝不妙的感觉。 …… 祝家军营地不远的梁山泊湖边,有一座深水湾,新成立的水师营就驻扎在这里。 一艘大船上,四条大汉躺在甲板上,吹着凉爽的夜风。他们正是阮小二、阮小五,还有邹渊邹润叔侄俩。 阮家两兄弟,是水字营副营尉,今晚是他们俩轮值。 邹家叔侄是做惯了强盗的人,喜欢自由自在,受不得拘束,在营寨住得憋闷,于是跟着阮家兄弟,跑来水字营的船上。 钓上几条鱼,烤着吃,喝几壶酒,醉醺醺的,躺在甲板吹着凉爽的风,别提多惬意了。 阮小二撺掇道:“两位邹兄,这么喜欢在船上,跟大官人说一声,调水字营来吧!” “祝大官人都已经将人选安排好了,我现在去说已经晚了。”邹润很心动,只是有些担心。 在船上有一种陆地上无法体验的自由之感,在一望无边的水上,想去哪就去哪,仿佛可以一直去到世界的尽头。 但水字营的正副将都已经确定了,不太可能临时再为他们改变,又不是小孩子过家家玩。 要是自己提出,被祝大官人拒绝,面子上也过不去。 四人躺在甲板上,有一搭没一搭的聊天,阮小二突然坐起来,食指竖起在唇边,“嘘!” 大家噤声,都警惕起来,目光四下搜寻。 只见月光下,四只大船齐头并进的冲过来,像四只巨大的怪兽,已经冲入三十步内。 “敌袭!”阮小二大叫起来。 水字营还在重组中,一切都没有走入正轨,船上只有二百多名值夜士兵,除了少数放哨外,大多人都已经睡觉了。 轰! 对方的船撞上来,船身震动,邹渊邹润立脚不稳,东倒西歪,四人放在船上的兵器都掉入水中。 阮家兄弟的双脚像钉在船板上一样,只见对面船上跳下几个杀气腾腾的大汉。 当先一人,手持双斧,须发戟张,正是黑旋风李逵! 他后面跟着六人——张横!李立!穆春!童威!童猛!侯健! 后面是黑压压的梁山大军。 阮小二和阮小五立即转身往后跑,兵器掉落水中,手中没有家伙,怎么跟这几个凶神恶煞拼! 邹渊邹润还倒在地上,阮小二拉起邹渊往船尾跑。 阮小五扶起邹润,跑了几步。 “叛徒哪里逃!”李逵怒吼一声,一个箭步追上来,一斧劈下,砍中邹润后背,倒在血泊中。 张横赶上来,手中朴刀砍向阮小五,阮小五应声倒地。 “小五!”阮小二悲愤痛呼,转身冲回去,被邹渊一把拉住。 他看着侄儿的尸体,虎目含泪,拉着阮小二纵身跳入水中。 熟睡中的祝龙突然一阵心悸,猛地坐起来,帐篷里漆黑一片。 一阵急匆匆的脚步声由远而近,来到帐篷前。 “大官人——”吕方正要喊,却看见帐篷突然被掀开,祝龙就在面前,顿时吓了一跳。 “什么事?”祝龙心里生出一丝不详的感觉,声音低沉。 “水字营遭到梁山袭击,阮小五、邹润二将阵亡了!” 祝龙心里一震,怒吼道:“吹号,集结!” 待祝龙带着一都亲兵杀到水师驻地时,战斗正呈一边倒。 有备而来的梁山人马正在屠杀猝不及防的祝家军水师,阮小二和邹渊找到了兵器,各自手持一口钢刀,聚集部下拼死抵抗,节节后退。 他们要保住船! 阮小二面对张横、李立和穆春的围攻,有些吃力,险象环生。 “杀!”祝龙一声怒吼,飞龙神枪脱手飞出,贯入张横胸膛,钉在甲板上! 第六十七章 凶相毕露的董平 今晚的宴席上,宋江喝的酒并不多,但他酒量不行,感觉有点头晕,早早上床睡觉了。 突然,他被一阵急促的拍门声惊醒。 他连忙起床,趿着鞋子,快步走到门后,打开房门。 外面是张顺,他一脸焦急。 “出什么事了,兄弟?”戴宗在一旁问道,他住在宋江隔壁,尚未睡觉,听到动静,出来得比宋江还快。 “两位哥哥,大事不好了,李逵和我兄长几个人,去偷袭祝家军了!” 宋江一惊,醉意全消,“他们何时去的?” “大概两刻钟了!” “兄弟你为何不早些来告诉我?”宋江埋怨道。 “他们将我捆绑在屋子里,嘴里塞了一块抹布——我刚刚才挣脱呢!”张顺一脸无辜。 宋江焦急道:“事不宜迟,我们快去追上他们!” 张顺点点头:“好,这就走!” 三人急忙出发。 没走几步,遇见正往回走的董平。 “兄弟,你哪里来?”宋江停住脚步。 董平支支吾吾道:“随便走走。” 宋江打量他一眼,略一沉吟,道:“你跟我一起来!” “哦,好的!”董平有些不情愿,宋江焦急,没有注意他的神色。 四人上了一条乌篷船,找了两名船夫划船,一人一条桨,拼命的往前划。 不到片刻,离得梁山远了。 宋江和戴宗、张顺三人心中焦急,坐着船舱中,默默无语,气氛有些凝重。 董平坐立不安,低着头,额头有冷汗流出,脸色变了又变,眼中突然闪过一丝狠色,悄悄从怀中抽出一柄尖刀,对着坐在身旁的张顺胸前连扎两刀。 张顺猝不及防,倒在了血泊里。 “你——”宋江和戴宗大惊失色! 宋江又惊又怒又悲痛,怒斥道:“你疯了,为何杀死张顺兄弟?” “我的事既然被你们发现,我也只好先下手为强!”董平手中握着血淋淋的尖刀,眼睛冒着凶光,英俊的脸上格外狰狞。 “你的事?什么事?”宋江莫名其妙。 “你竟然不知道?呵呵,现在知不知道都没有关系了,实话告诉你们,我刚刚是从花荣老婆那里出来的。”董平一脸得意之色,“小娘们还装正经,对我爱答不理的,哼哼!还不是被我霸王硬上弓了。” “你这个畜生!”戴宗怒骂道。 “聒噪!你也给小爷上路吧!”董平一刀刺进戴宗胸膛。 戴宗瞪大眼睛,死不瞑目。 “你——你!”宋江浑身发抖,“董平兄弟,看在我平日待你不薄的份上,饶我一命吧!” 董平抬手就是一巴掌,“老子好好的朝廷军官,你他妈的把我拉上贼船,今天我就让你知道什么叫搬起石头砸自己的脚,让你知道什么是多行不义必自毙!” “我是太仰慕董都监的人品武功了,所以才请上山寨,都是宋江的错,一厢情愿——” 董平摆摆手,打断道:“塞翁失马焉知非福,我现在捉了你,押到东京,交给蔡京太师,必定升官加职。我董平是深入虎穴啊,哈哈!” 他得意大笑,一脚将戴宗尸体踢入湖中。 正要踢张顺尸体的时候,发现尸体不见了! 这下他吓呆了,一股寒意自尾椎骨窜起,直冲头顶! 做多坏事的人总是怕鬼敲门的。 “你们看到他那去了?”董平喝问两个船夫。 两个早已吓得瑟瑟发抖的船夫磕磕巴巴道:“他自己爬下水里了!” “自己爬水里?”董平后背发凉,嘀咕道:“难道他没有死?” 他瞪了两个船夫一眼,“快划船,去东平府方向!” 他心里只想快点踏上陆地,这无边的湖水让他感到恐惧,仿佛水底有一双冰冷的眼睛在盯着他。 … 看到张横被祝龙一枪钉死在船板上,李立心惊肉跳! 祝龙太强了!人还在五十多步外,就将凶悍的张横一枪毙命! “走!”他招呼穆春一起撤退,跳回自己一方的船上。 另一艘船上,候健看听见李立和穆春喊他们撤退,连忙告诉李逵、童威童猛。 三人拖着李逵往回跑。 “哪里逃!”身后传来一声怒喝,震得四人耳朵轰鸣,脚下发软。 他们回头一看,祝龙已经站在船头。 他赤手空拳,目光冰冷,浑身杀气腾腾! 一名刚从狮子吼的震眩中缓过来的梁山小喽罗,见他手中没有兵器,以为是个软柿子,挥刀砍向他。 祝龙身体一矮,屈膝弯腰踏步上前,一拳挥出,那小喽罗胸膛陷了下去,响起骨骼碎裂的声音。 他的右手仍然高高举着钢刀,身体前倾,姿势保持不动。 忽然右手一松,钢刀落下,祝龙随手接住,轻轻一推,面前的小喽罗倒下了,再无声息。 “他是祝龙!”一名被俘虏过的小喽罗认出了他。 经过被放回去的俘虏们的夸张宣传,祝龙在梁山军中的威名,比在祝家军中还要大,特别是他击败吕方和郭盛联手,力举千斤闸的那一战,已经成了他的封神之战。 梁山小喽罗们心生惧意,跟着头领们后退。 水字营的士兵们立即开展反击,个个奋勇争先,邹渊扶着船舷,似乎受了重伤。刚才凭借一口气撑着,现在祝大官人来了,他一放松,就连站都站不住了。 祝龙怒火中烧,提着钢刀,虎入羊群,一顿猛砍,小喽啰们哭爹喊娘,纷纷跳下船。 “怕你个鸟!杀!”李逵要返身杀回,被童威一推。 “快走!祝龙都来了,祝家军大部队肯定也到了,再不走就走不了!”童猛催促道。 李逵一跺脚,跳回梁山的船上,童威童猛正要跳过去,祝龙已经杀到。 “你们先走!”侯健返身冲向祝龙,没过两招,就被祝龙斩于刀下。 这时童威童猛已经回到梁山的船上,祝龙看着站在对面的三个人,有他们守在对面,自己无法跳过去,只能目送梁山的大船慢慢离去。 水师营地一片狼藉,士兵们在反杀没来得及上船逃走的喽啰,哪怕他们喊着要投降,也没有逃过一劫。 祝龙来到邹渊跟前,他浑身是血,显然受伤不轻。 “大官人,请为我侄儿报仇!”邹渊悲痛道。 阮小二也过来了,无声的看着祝龙。 “召集人马,我们要以血还血,以牙还牙!”祝龙的声音冷得像万年寒冰。 第六十八章 攻打梁山 船桨拍打湖水哗哗的响。 李逵、李立、穆春、童威、童猛,五个人在船上,面面相觑。 他们酒性已经过了,想起自己做的事情,有一些不知所措。 张横、候健都已经战死了,他们不知道回去如何面对宋江。 “怎么办?”穆春问道,一脸茫然。 李立也担心说道:“他们会不会马上过来攻打梁山?” 童威点点头:“还真有这个可能,要不我们埋伏起来,等他们经过的时候,再杀出来!” “好办法!”童猛说道:“在水上,他们可不是我们的对手。除了铁牛哥哥,咱们谁不是在水上讨生活的!祝龙那家伙就算武功再高也发挥不出来。” “高个屁!我又不是没有跟他交过手!那天晚上我差点就砍死他了!”李逵不服气道。 李立叹气说道:“可惜我们忘了带火油,要不然一把烧了他们的船,就没有那么多事情了!” 几个人这么一商议,就把船开进一条隐蔽的港湾,潜伏起来。 … 祝龙率领亲卫营八百步兵,水字营原来的五百士兵登上了战船。 随同出战的将领有祝虎、祝彪、秦明、孙立、阮小二、解珍、解宝、杨雄、邓飞九名将领。 所有人对梁山的偷袭都感到十分愤怒,白天还在谈判,晚上却派兵来偷袭,阮小五、邹润二将,还有四十多名士兵战死,损失惨重。 祝龙更是怒火填膺,他本打算用相对温和的方式,慢慢分化瓦解吸收梁山势力。没有想到他们就像疯狗一样,逮着机会就扑上来咬一口。 七艘大船,外加几艘小船离开港湾,缓缓使向梁山。 祝彪走到阮小二跟前,问道:“小二哥,你可知道有其他水路前往梁山?” 阮小二双眼通红,声音沙哑道:“有!水面上不像陆地,怎么走都可以!” “好,你给我们带路,绕开最近、最常走的航路!” 阮小二有些不解,不过祝彪身为水字营营尉,他的话,阮小二必须得听。而且祝龙刚才说过,今晚作战,祝彪负责指挥调度。 “好的!” 船队绕了一个大圈子,来到梁山不远处。 主将指挥船上,祝龙、祝彪还有阮小二站在船头上,望着夜色中的梁山,就像一座巨大的怪物。 祝彪看着阮小二,问道:“小二哥,攻上梁山可有其他的路?” 阮小二点点头,“我知道有一条路直通后山!”他顿了顿,接着道:”我们兄弟三人以前住在后山,喜欢下水游泳,都是走这条路……” 祝龙拍了拍他的肩膀,不知道该怎么安慰。 “大哥,我们可以兵分两路,前后夹攻!” 祝龙点头表示赞同:“你说了算!” 他本来想让祝彪坐阵大营的,但是祝彪要求随他出战。 其实祝彪也是特别倒霉的,刚刚担任水字营的营尉没几天,都忙着谈判,尚未接手,军队都还没有组建完成,就遭到了敌人的袭击,损失惨重! 虽然责任不在他,可他毕竟是水字营的营尉,本来就有很多人怀疑他的能力,这下质疑的声音更多了! 虽然老练许多,但年少气盛才是他的本性。他想要打一个翻身仗,证明自己的能力! 祝龙当然答应了他的要求,并将指挥大权交给他。 自家兄弟的能力,他是清楚的,只是欠缺一点运气而已。 但是运气这东西是守恒的,积累多了,总有一天会爆发的。 祝彪带着三艘大船、几艘小船,在阮小二的带引下,朝后山方向行驶而去,跟他一起行动的有祝虎、孙立和解珍解宝兄弟俩,还有六百士兵。 祝龙带着秦明杨雄邓飞三将和七百亲卫兵,准备登陆金沙滩,从正面进攻梁山! 秦明带着一队士兵跳上小船,划到金沙滩上,列阵防守。 那些小船又划回来,更多的士兵被运到岸上。 杨雄和邓飞先后过去了,祝龙带着最后一队士兵,来到金沙滩上。 他抬头仰望,梁山之上漆黑一片,静悄悄的。 两边都是合抱大树,中间一条台阶路通向山上。 祝龙觉得四周太过寂静了,不禁担心是否有诈。 如果李逵等人已经偷营而回的话,梁山上不可能寂静无声。 祝龙站在队伍最前面,身后的沙滩上,是一队队密集的士兵。 他突然蹲下来,借着月光,仔细的在沙滩上寻找着什么。 过了半响,他站了起来,举起右手,向前一挥! 秦明在他耳边低声说道:“小心敌军有埋伏!” 祝龙摇摇头,说道:“我刚刚查看了,沙滩上只有离去的脚印,没有回来的脚印,那些偷袭我们的梁山军队应该还没有回来,他们肯定是在半路上埋伏我们!” 秦明露出惊讶之色:“幸亏三爷有先见之明,避开了他们的陷阱!” “嗯!”祝龙点点头,目光凛冽,沉声道:“我们杀上去!让他们血债血偿!” 秦明一马当先,带着一队士兵进发。 祝龙带着大队士兵紧随其后,杨雄和邓飞在他身旁护卫! 行到半山腰处,拐个弯,面前有一座险要的雄关,两边是峭壁,中间是陡峭狭窄的台阶。大关居高临下,真是一夫当关,万夫莫开! 只见大门紧闭,墙头却没有一个人。 城墙两丈多高,墙壁光滑,无法攀爬。 没有云梯,怎么办? 大家一筹莫展的时候,祝龙估摸了一下城墙得高度,拿了两块盾牌,举在头顶,靠墙蹲下。 他让两个高瘦的士兵顶着一块盾牌站蹲在自己头顶上,再让一名高瘦士兵站在他俩头顶的盾牌上。 中间两名士兵慢慢站起来,接着祝龙扛着三个人的重量,轻轻松松的站直了。 “还差一点!”最上面的士兵小声道。 祝龙双臂伸直,又高了两尺。 那士兵的手终于抓住墙头,爬了上去,然后将两根绳子垂下来,另一头固定在汝墙垛口上。 十几名士兵口衔钢刀,抓着绳子爬上城头,然后悄悄下去,准备打开大门。 门洞里黑漆漆的,连月光都照不进来。 士兵们摸索着去开门,最前面的士兵突然脚下踢到一个人,吓了一跳。 “谁?”被踢的人突然叫了起来! 第六十九章 破关 士兵下意识的反手就是一刀,那人惨叫起来。 “怎么了?” “是有敌人来了吗?” “别乱动,别伤到自己人!” 守卫下关的小喽啰都躲在门洞睡觉,个个都还酒醉未醒,七嘴八舌的嚷嚷起来。 亲卫兵们看不见门洞里面的情况,不敢冲进去,但里面的人却能看清外面。 “敌袭——”等这群小喽啰看清楚外面的情况后,扯着嗓子大喊。 祝龙在外面听到了,心中大急。 眼前这样的大关,在这条通往山寨的路上,一共有三座,分别为下、中、上三关。 如果后面两座的人被惊醒,有了防备,再想攻破就太难了! 他将飞龙神枪递给秦明,沿着绳索爬上城头,身手十分敏捷。 等他爬上去后,秦明将大铁枪和自己的狼牙棒举起递给祝龙,自己和杨雄、邓飞也连忙跟着攀爬上来。 …… “摸着天”杜迁是山前三关的总把守,他和“云里金刚”宋万,还有那个被林冲捅死的“白衣秀士”王伦一起在梁山落草为寇,是梁山的第一代领导班子成员。 他的资历是很老的,可是本事不够,在梁山上的排名不断下滑,凡是新人来,几乎都能插队到他和宋万前面。 不过他为人低调,做事认真,也不参与权利斗争,是老黄牛型的员工,所以宋江还是比较信任他的,让他分管山前三关事务,不用参加对外作战,倒也是个清闲差事。 今天晚上,山寨大摆筵席,庆祝张横回归。 梁山上的酒风很浓,杜迁身不由己,喝得醉醺醺的,回到中关的值班房内睡下。 忽然,他被人推醒。 “杜头领,不好了!有人偷袭,前关的兄弟们示警,已经打起来了!” 杜迁一惊,连忙穿衣,提着朴刀,来到关上。 关上已有许多喽啰在观察下方不远处的前关情况。 “好像已经进了关,不过还在打,你们听,这是何老六的声音。”一名喽啰道。 杜迁略一犹豫,便做了决定,派了两人去向晁盖和宋江报告,自己准备带着一群人下去支援。 被派去找宋江的小喽啰道:“杜头领,宋头领不在山上,他和戴宗、董平、张顺几位头领已经出关了,还没有回来!” 杜迁一拍脑袋,自己喝醉了睡觉了,什么都不知道。 小喽啰顿了顿,接着道:“在他们走之前,李逵头领和另外几个头领带着三五百人出去了!” “李逵他们出去干吗?你为什么不拦住他?”杜迁暗道不好,晚上没有公派任务,一般是不允许放人出去的,最起码要立即报告,否则他就是渎职。 小喽啰一脸委屈道:“李逵头领的事情,我们哪敢多嘴,惹得他不高兴,少不了一顿打!” 杜迁无奈摇摇头,心想,也许不是敌袭,而是李逵等人回来了,喝酒闹事,打了关下的喽啰。 想想也是,梁山正在跟祝家庄谈判,连俘虏都互换了,他们怎么会来偷袭呢! 小心起见,他带着一群小喽啰开了关门,冲下去增援下关的弟兄们。 …… 祝龙从关上下来,正要带头杀进门洞,打开关隘大门,却见远处上方的第二关关门大开,一群人冲了下来。 “秦兄,你去打开大门,杨兄,邓兄,你们随我来。 祝龙带着杨雄、邓飞和十几名亲卫兵,踏着台阶往上冲,没多时,就接近了上面关上杀来的梁山人马。 只见前面一人,身高近丈,比自己还高半个头。 “摸着天”杜迁! 祝龙看一眼就知道他是谁! 无论是从原着,还是秦明和邓飞提供的情报,他都能轻易猜出这个大高个的守关者,就是杜迁。 他加速往上冲,杨雄和邓飞都跟不上,亲卫兵们更是被甩在身后。 杜迁见这些人杀气腾腾,手上都亮着兵器,气势汹汹的冲过来,就知道这不是李逵他们回来,这是偷袭的敌人! “你们是谁?”他大喊喝问。 祝龙也不回答,只顾埋头往前冲,跟杜迁之间越来越近。 见到祝龙一往无前、杀气腾腾的气势,杜迁害怕了! 他可没有狭路相逢勇者胜的勇气! “快回去!守关!”他连忙大叫,转身往山上跑。 这个命令,小喽啰们是欢迎的,他们本就不想出关参战,守在关上多安全! 他们连忙停下脚步,转身回跑。但是这么多人忽然原地掉头,顿时你推我,我碰你,路上拥挤成一团,挡住了杜迁。 祝龙冲上来,一枪贯穿杜迁的胸膛! 他挥舞大铁枪,一顿猛刺,杀死了七八个喽啰。 后面的喽啰们吓破了胆,惊慌失措的往关上跑。祝龙紧跟着他们杀进了第二关。 祝龙大喜,他本来只想阻击增援的敌人,没想到直接夺下一关。 等杨雄、邓飞追上来,他已经杀散了小喽啰,独自夺取了这一关。 他抬头仰望身后最后一道关,关上已经站满了人,严阵以待。那些逃散的小喽啰们都在被吊篮拉上去。 很快,秦明带着大队人马来到第二关了,下关守兵都被杀了,他留下一队士兵关紧大门,紧守关隘。 杨雄带一队士兵来到最后一关下,试探着仰攻险关,却被上面扔下的檑木石头打退。 祝龙盯着关墙,慢慢的看不清,抬头一看,月亮已经被乌云掩盖。 黎明前的黑暗来了,他只能耐心的等。 等天明, 等祝彪。 …… 晁盖接到杜迁派人来报告后,大吃一惊,连忙来到关上。 关下的厮杀,早已惊动了山寨。借着墙头的火把,晁盖看见了吴用、刘唐、郑天寿等十多位头领。 “宋江贤弟呢?”晁盖开口问道。 大家面面相觑,没有人知道。 宋江去追李逵等人时,走得匆忙,没有来得及告诉任何人,他也没有想到,自己会一去不复返。 一个守关小头目道:“夜里三更时分,宋头领和戴宗、董平、张顺三位头领一起下了关,坐船走了。” “走了?”晁盖一愣:“他去哪里了?” “小的不知!不过在他走之前,李逵、张横、李立、穆春、童威、童猛、侯健七位头领带着四五百人从这里经过走了。” 晁盖怒道:“你们为何不派人告诉我?” 小头目一愣,支支吾吾道:“我以为杜头领会派人报告的……” “杜迁人呢?”晁盖怒容满面,对杜迁十分不满! 旁边一名从中关逃回来的小喽啰开口道:“杜头领被偷袭的人杀了!” 晁盖身体一震,悲愤道:“到底是何人偷袭?” “祝家军!杀死杜头领的人就是祝龙!” 第七十章 梁山覆灭 黑暗变淡,天色开始蒙蒙亮了。 “祝龙,你为何出尔反尔,偷袭梁山!”晁盖已经猜到大概怎么回事了,依然先发制人,出言质问。 祝龙冷哼一声,“晁天王,你说这话不可笑吗?你们梁山背信弃义在先,偷袭我祝家军!” 果然如此! 晁盖低声问吴用:“贤弟,现在该如何是好?” 吴用冷静道:“兄长休慌,此关险峻,他们攻不上来的,时间一久,他们自然退去!” “贤弟所言有理。”这么浅显的道理,晁盖不用他说也知道,他接着问道:“你可知道宋江兄弟去偷袭祝家军的事情?” “小弟不知道。” 晁盖用怀疑的眼神看着他。 吴用苦笑道:“小弟确实不知!我也想不明白,宋江哥哥为何要做这样的事,应该是李逵等人擅自行动的,他知道后,带人去阻止。” “贤弟说得对,宋江兄弟不是鲁莽之人。只是不知他们人在何处,应该没有遭到祝龙他们毒手吧!”晁盖有些担心。 为了吸引梁山大军的注意,配合祝彪的偷袭,祝龙命令开始进攻。 两架临时制作的简易云梯搭在城头,弓箭兵纷纷放箭,晁盖他们连忙躲在墙跺后面,还是有几人被从天而降的箭枝射伤。 祝彪终于踏上了梁山的后山,他身后站着祝虎、孙立、阮小二、解珍、解宝武将,和五百多名士兵——两百多名士兵掉队了! 梁山三面都是山,中间一块约三四平方公里平地,山前一条石阶道路通往山下的金沙滩。 中间的平地,便是山寨所在,又称宛子城。 宛者,碗也。非常形象的说出了山寨的地形。 东山、西山、后山,都是头领们的住所。这三山内侧平缓,外侧陡峭险峻。 要不是有阮小二的带路,他们根本找不到这条上山的路。 饶是如此,山路狭窄陡峭,并不是每个人都能行的。此时又是黑夜,不少士兵掉队,甚至有人坠入山崖。 “情况不太妙!”他站在后山腰,眺望山前,大寨前面正门处,那里人马聚集,显然是祝龙他们正在攻关。 祝虎焦急道:“三弟,我们快下去吧!” “好!”祝彪点点头。 在阮小二的带引下,他们避开了那些有人居住的房屋,悄无声息的进入大寨,见人就杀,直冲大寨前门。 …… 陶宗旺在上次的战斗中受了箭伤,伤势比较重,一直在自己的屋子里养伤,很少出来。 山前大战喧哗,大家都跑去了,他当然也听见了,只是懒得去,去了也帮不上忙,还会惹人猜疑。 来自黄门山的四位头领,已经有三位归降了祝家庄,仅剩下他一人,梁山上下对他开始不信任了,满怀戒备,觉得他叛逃梁山、投靠祝家庄只是早晚的事。 上次一个逃回来的小喽啰,带了一封信给他,信是马麟写的,劝他投靠祝家庄,兄弟四人重聚。 他看完后就将信烧了,心里暗暗做打算。 站在门外,俯视山寨,可以看到前门聚集了许多喽啰,但是看不到下面的关城。 忽然,他听到一阵密集的脚步声,心里一惊,连忙朝声音响处看去,看见一群全副武装的士兵,悄悄的从山上下来。 当他看清楚前面带头两人的相貌后,脸色大变,赫然是阮小二、祝虎。 还有四人他不认识,但那已经不重要了——祝家军已经进入了梁山! 梁山完了! 他心里冒出这个念头来。 他没有心思感慨,只有身处巨变之中的彷徨无措。 想来想去,最后转身进入屋子里,将门闩上。 他就这么置身事外,既不出卖旧主,也不得罪未来的新东家。 至于趁机立功之类的,农民出身的他,没有这样的奢望,他是老黄牛,不是千里马。 …… 半个时辰前,也就是黎明前那段最黑暗的时候。 祝家军营地的一间帐篷内,吕方和郭盛巡夜回来,在这里休息。 营寨之内,每夜有两名亲卫营的副将负责值夜。他俩虽然只是都头,但做的是营尉的事,一样要值夜。今晚便轮到他们了。 “你去睡一会吧,有我在就行了!”郭盛见吕方打哈欠,便让他去休息。 吕方摇摇头,“祝大官人不在,我们得打起精神!” 郭盛指了指亮着烛光的中军营帐,笑道:“不是有栾营尉坐镇吗?” “他是掌管全军,我们是负责值夜警戒,不一样!” 郭盛笑了笑,“说来也可笑,我俩算是祝大官人的贴身护卫吧,可是他好像不太信任我们,去攻打梁山,竟然不带上我们。” 吕方严肃的看了他一眼:“祝大官人是一片好意,他从不勉强别人。如果你今晚去了,看到宋江,遇到了旧日朋友,你是杀还是不杀?” 郭盛意味莫名的笑了两声,起身道:“你坐会,我去巡营。” “我也一起去。”吕方站起身,从兵器架上拿起方天画戟。 “咱们分头去吧,你去西边,我去东边,这样更快!” “好!”吕方点点头,出了帐篷,带着两个亲兵走了。 郭盛默默坐了一会儿,眼神不断变幻,最后起身掀开帐篷出来。 两个亲兵坐在门口地上打瞌睡,他没有喊醒他们,手提方天画戟,一个人巡营去了。 他谨慎的观察四周,径直来到营墙脚下。这里有一个木栅牢笼,朱贵、朱富、薛永三人被关在里面,蜷缩在地上睡觉。 旁边一个帐篷,看守俘虏的士兵睡在里面。 郭盛溜进去,这些粗鲁的军汉们睡眠质量都很好,鼾声如雷,睡得很死! 他走到班正铺前,在床头的衣服上一阵摸索,找到了一根钥匙,又悄悄出来。 用钥匙打开牢笼的锁后,郭盛拉开门,钻了进去,轻轻推醒三个囚犯。 朱贵最先醒来,睁开眼,见是郭盛,吃了一惊。 “嘘!”郭盛示意他不要出声,小声道:“小弟是来救你们的!” 朱贵大喜,推醒另外两人。 “我们怎么出去?”薛永小声问道。 郭盛将一截七八尺长的木头放在牢笼顶上,自己也爬上去,又将木头斜靠在墙上,先将方天画戟扔到营墙外面,踩着木头爬上营墙头上。 虽然木栅的上面削得尖尖的,但他两脚踩在木栅之间,安然无恙。 朱贵三人见状,一个个都学他爬上来,不过朱富身手笨拙,踩在木头上,站不稳,无法上来。 朱贵和薛永伸手拉他,正在此时,突然下方有人喝道: “你们干什么?” 他们一看,是吕方来了! 吕方下意识的一戟甩出,将朱富钉在营墙上! “兄弟!”朱贵悲痛万分。 “走!”郭盛大喊一声,拉着他们跳下去! 第七十一章 晁盖的去处 李逵在睡梦中被推醒,起床气蹭的一下就上来了,正要开骂,见是李立和穆春,脏话又咽回肚子里,突然发现四周已经天色大亮了,吃了一惊,问道:“昨晚祝龙那鸟人没有追上来?” “没有!”李立摇摇头。 “妈的,害得老子白等了一夜,走,咱们回梁山,想想怎么跟宋江哥哥解释吧!”想到宋江,李逵有些头痛,其他人也差不多。 “那是什么?”童威突然指着梁山方向,惊讶道。 大家顺着他指的方向看去,只见远处的空中有黑烟升起,应该是着了火。 怎么回事? 大家你看看我,我看看你,心里生出一丝不妙的感觉。 李逵大叫道:“快,回梁山!” 四只大船划动起来,向梁山行驶而去。 …… 梁山山寨里,到处火光旺盛,浓烟滚滚。 祝彪下令放火烧的,都是一些单独的房屋和柴垛,看起来声势很大,其实重要的建筑都没有起火。 晁盖他们在关上,见山寨里火光浓烟,杀喊声震天,人人惊慌失措。 “刘唐、白胜两位兄弟,你们跟我来,看看到底怎么回事!” 晁盖带着刘唐、白胜,往山寨上跑去。 现在的梁山上,他能使唤得动的,也就这两个人了。 “兄长,我也去!”吴用跑着跟上来。 剩下的郑天寿、燕顺、石勇、宋清、宋万五人面面相觑。宋江不在,他们没有了主心骨,偏偏这时候祝龙打来,山寨里还出了变故,他们不知如何是好! 宋清急得直跺脚,埋怨道:“我哥哥哪里去了,还不回来!” 其他人不敢抱怨宋江,纷纷指责李逵胡来。 晁盖四人来到山寨正门,看见祝彪、祝虎、孙立、阮小二、解珍、解宝六员猛将,带着一群士兵,在山寨里大杀四方。 山寨里的喽啰虽然人数众多,却似一群怯弱的羔羊,被杀得哭爹喊娘,四散奔逃。 阮小二远远看见了晁盖,一眼便认出了他,提着钢叉杀过来。 “哥哥跟我来!”晁盖正要冲上去,却被吴用一把拉住,拖着往东山方向走。 晁盖被他拉着走了几步,站住不走,“贤弟,你这是干什么?我还要去厮杀呢!” “杀什么杀,梁山大势已去了!哥哥,你带着刘唐、白胜兄弟,三人一起去逃命吧!”吴用急切道。 “怎么会,我梁山还有这么多弟兄——”晁盖尚不甘心。 “有什么用!哥哥能使唤得动几个人?祝家军兵精将勇,上下一心,我刚看见了祝彪、祝虎、孙立,都是骁勇之将!而我梁山已经人心涣散了!哥哥现在不走,更待何时?” 吴用说得情真意挚,晁盖黯然叹了口气,无奈到道:“我们现在是无路可逃,插翅难飞啊!” “若是无路可逃,那祝彪是如何上来的?”吴用神秘一笑,“哥哥和刘唐兄弟、白胜兄弟跟我来!” 说完他继续往前走,出了山寨,上了东山,沿着一条隐蔽的小路,绕到山背后,两座峭壁山峰之间,竟然有一条可供攀爬的“路”。 四人手脚并用,慢慢下去。 终于下来了,晁盖脚踩一块露出水面的石头,面前是无边的湖水。 等吴用下来,他问道:“贤弟,这里没有船,我们现在怎么办?” 吴用笑了笑,“哥哥勿慌,小弟自能变出船来!” 他扶着山崖,踩着水里冒出头来的石头,进入山崖的缝隙之中,拐个弯,晁盖就看不见他了。 晁盖朝里面望去,一会儿,拐角处露出半截船头,接着出现一只乌篷船,吴用坐在船尾划桨。 “贤弟真是未雨绸缪啊!”晁盖惊喜的赞叹道,和刘唐、白胜一起上了船。 吴用将船桨放在船板上,走到晁盖面前,问道:“哥哥心中可有好去处?” 晁盖摇摇头,拱手道:“事发仓促,尚无去处,还请贤弟指点迷津!” “哎,哥哥慷慨忠厚之人,本不该踏入这江湖浑水,如今梁山不复存在,哥哥有五个去处!” 晁盖笑道:“刘备问诸葛亮,他不过是提出上中下三策。贤弟一下子就说出五个,远胜孔明矣!请贤弟细说。” “一是投河北田虎,二是投淮西王庆,三是投江南方腊,四是逃亡大辽,五是投降祝龙。” 晁盖听完,沉默了一会儿,“还有第六个吗?” “找一个深山老寺,削发为僧。” 晁盖不甘心道:“还有吗?”“最后一个,向朝廷自首!”吴用双手一摊道。 八个选择,没有一个是晁盖想要的。 “贤弟,你觉得我该如何?”无奈之下,他又让吴用拿主意。 吴用心中暗叹一口气,这就是晁盖和宋江的区别。 宋江虽然外表和善,一副好脾气模样,但心中极有主见。反之晁盖,性格刚强豪爽,事到临头,却没有主意,这样的人如何当老大。 要不是这样,他又怎么会暗中投靠宋江。 只是他和晁盖之间,毕竟交情笃厚,总是忍不住要替他打算周全。 吴用收拾心情,回答道:“上佳之策,莫如投奔淮西王庆!大辽兵荒马乱,河北也将战火连天。而江南赋税重地,朝廷必定派大军征伐,田虎和方腊难得长久。” “那好,我们就去淮西投奔王庆,听说他已经开国称帝了,并且国号定为楚,我这次去,也能过过当官的瘾,说不定能捞个将军当。”晁盖笑道,对白胜道:“白胜兄弟,开船吧,往西南方向。” “且慢,哥哥,请先让小弟下船。”吴用弯腰拱手道。 晁盖一楞:“贤弟难道不跟我们一起去吗?” 吴用摇了摇头:“小弟想留在梁山!” “可是梁山快被祝龙占了啊!” 吴用笑而不语,晁盖明白了什么,不再相劝,伤感道:“贤弟,今日一别,不知何日再能相见?” “愿哥哥和刘唐兄弟、白胜兄弟此去前程万里,一帆风顺!”吴用深深作揖下拜,然后9下船,站在石头上,拱手作别。 “贤弟——” “学究哥哥——” 晁盖、刘唐、白胜三人跟他依依惜别,往日的隔阂和间隙,如今也消融不见了。 吴用看着一叶乌篷船,消失在烟波浩渺的湖面上,心中感叹不已。 其实,对晁盖来说,投靠祝龙是好的选择,但是他的自尊心不容许他这样做。 他自知能力不如林冲、秦明、吴用等人吗,甚至不如铁杆小弟刘唐,在梁山的资历和地位,祝家庄又不承认,到时候位居昔日的小弟之下,不但他自己难堪,就是吴用、林冲等人也很尴尬啊! 第七十二章 军师吴用 祝龙他们在关下,地势低,又在攻关作战,杀喊声充斥于耳,看不见、也听不见山寨里发生的事情。 但是祝龙能明显感觉到,关上的抵抗好像“软”了许多,那些守关喽啰不时回头望,有些心不在焉。 晁盖和吴用也没有再露面了。 肯定是祝彪从后面发起进攻了! 祝龙得出结论后后,心中大喜,又命令一批士兵冲上去,后面的弓箭兵继续掩护。 云梯很长,有四五丈,关隘只有两丈多高。云梯斜度只有四十五度,关上准备的礌石滚木砸不了祝家军攻城士兵。 一队士兵冲到梯头,被梁山喽啰们用长枪戳翻,一个个掉落下来。 这时候弓箭兵也无法支援了,怕误伤自己人。 “让我来!”杨雄一手盾牌,一手钢刀,身披重甲,踩着云梯,冲了上去。 “兄弟们,跟我上!”邓飞也手执长枪,身先士卒,冲向城头。 两人像大鸟一般,踩着云梯,敏捷的冲向城头。 嗤嗤! 长枪刺来,杨雄将盾牌挡在前面,七八只长枪刺入盾牌之中。 “啊——”他咆哮一声,顶着盾牌前行。 七八名喽啰一起发力,他又被推回去。 杨雄身在云梯之上,脚下不稳,无法发力,正焦急时,他心里一动,右手钢刀往枪杆砍去,两下就砍断四五根。 “啊——”他大叫一声,盾牌往左侧一偏,将余下三四根长枪挡在外面,一步踏上墙头! 喽啰们用没有枪头的枪杆戳他,但他身披铁甲,毫无损失。 站上城墙的杨雄,如虎入羊群,一把钢刀左砍右劈,周围喽啰们很快被清空。 “休得猖狂!”白面郎君郑天寿拖着一柄朴刀杀奔而来,突然轮转三百六十度,劈向杨雄头顶! 杨雄身体一矮,举盾格挡。 嘭! 盾牌四分五裂! 长刀砍在杨雄左肩膀的铁甲上,却没有破甲! 郑天寿正要收刀,杨雄左手抓住刀背,郑天寿想要抽刀,却抽不去,他脸色一变,手松刀柄,脚下后退。 杨雄扔掉朴刀,一个箭步冲上去,一刀刺进郑天寿心口! 郑天寿死前冒出一个念头:不应该直接用刀插进心脏,必须先用热水泼在胸口温一下,然后活取出来,这样的心脏才美味爽口…… “天寿兄弟!”燕顺悲痛大喊,他和郑天寿同出清风山,是多年兄弟! 愤怒之下,他不顾背上的箭伤,抢过一只长矛,冲过来。 杨雄脚尖一挑,将郑天寿的朴刀勾起,双手握住刀柄,待燕顺靠近,一个转身回旋,避开长矛,将燕顺一刀砍成两段。 小喽啰们心胆俱碎,四散逃开。 另一座云梯上的邓飞,也挥舞长枪,荡开敌人兵器,跳上了城头,面对喽啰们的反扑,他奋力拼杀,为后面的士兵们源源不断涌上城头赢得了空间和时间。 关上的石勇、宋清、宋万三人心慌了,前面杨雄邓飞杀上来了,后面也偷袭大军也快杀到,真是前后恶狼,后有猛虎。 “我们走吧!”宋清转身就跑,他本来就是一个普普通通的小地主,被哥哥宋江所连累,被迫上了梁山,当了个头领。论打架,随便一个小喽啰都比他强。 观战到现在,他早已两股战战,几欲先走了。 石勇和宋万看着他逃走的背影,相视一眼,面露苦笑,下山的路被祝龙堵住了,他们还能往哪里逃? 两人手执朴刀,露出决然之色。 喽啰们四散溃逃,他们也不去约束——现在回天乏力了。 杨雄带着士兵杀入关里,打开关门。 “我们进去吧!”祝龙下令道,说完带头往前走,进入最后一关。 秦明紧紧卫护在他身旁,寸步不离。 关上还在激战,邓飞一人单挑石勇和宋万,落在下风。 祝龙看了一会儿,对秦明道:“秦兄,你去吧!” “是!”秦明提着狼牙棒大步走过去。 “石勇、宋万!”他大喝一声,虽然身高比宋万矮半个头,但气势上完全压制了他们。石勇和宋万只觉得一只猛虎朝自己扑过来,那股凶猛磅礴的气势让自己呼吸都有些困难,身体动作都迟缓了,被邓飞抓住机会,一枪刺死了宋万。 秦明大步杀到,挥舞狼牙棒砸向石勇。 石勇撑了不到十招,就被一棒砸中胸膛,骨头稀巴烂,坠落城下。 “干得好!”祝龙面露微笑,对杨雄和邓飞赞扬道。 两人身先士卒,登上城头,立了大功。这种悍勇的精神,是军中最为需要的。 他见邓飞身上的铁甲破损几个洞,关心问道:“邓兄伤势如何?” “并无大碍,只是一点小伤,还能继续作战!”邓飞连忙提起胸膛道。 “好!”祝龙然后大手一挥,“走,杀上梁山!” 他们畅通无阻的踏上梁山山寨的平地,进入山寨正门。 正好祝彪他们也杀过来了,双方胜利会师。 “三弟,你们抓到晁盖了吗?”祝龙问道。 “没有,阮小二好像去追了!刚才宋江那厮的弟弟宋清,像无头的苍蝇,一头撞到我面前,被我一刀两断了!” 祝龙点点头,威严的目光从众将面上扫过,“诸位辛苦了!” “大官人辛苦!” “如今时间紧急,还有许多事情,我就直接下令了!” 大家纷纷请战:“请下令吧!” “请诸位听我将令:孙立、祝虎带一队士兵去援助阮小二,以防有失。” “祝彪、解珍、解宝,带四百士兵去梁山金沙滩水寨,迅速夺取梁山战船,并做好战斗准备!” “秦明、邓飞带一百士兵去后山放马之地,看管好那里的马匹” “杨雄带一百士兵去前山三关布防,现在那里已有两百弟兄在守卫!” 秦明道:“那大官人身边就没有人了,我一个人就行了,邓飞兄弟留下吧!” 祝龙点点头道:“好!诸位去吧,抓紧时间!宋江不知去向,昨晚偷袭我军的李逵等人也没有回来,战事并未结束!” “是!”众人领命而去! 大家走后,祝龙看着满山遍野的梁山溃兵,笑着对邓飞道:“我们也有事要做啊!邓兄你带一队弟兄去看守库房,清点粮草财物。” 邓飞迟疑道:“可是您身边……” “你去吧!这里没有人能伤到我!”祝龙自信一笑。 邓飞只得领命而去。 祝龙派出一队士兵去控制火势,亲自指挥六队士兵去收拢溃兵,押解到聚义厅旁边,卸下兵甲,看押在一起。 祝家军的编制是十人一班,五十人一队,百人一都,五百人一营。 一队士兵,就是五十人。 盾牌兵、长枪兵、弓箭兵配备齐全,无论人数多少,一个班还是一个营,都可以组成战阵,协同作战,战斗力十分强大。 两千多名梁山喽啰被集中在聚义堂西边的空地上,每个人都赤手空拳,安安静静的坐在地上,裤腰带也被抽掉了——这是祝家庄对付俘虏的传统。 三百名全副武装的士兵看押着他们,谁敢起哄闹事,二话不说,马上就是咻的一箭。 祝龙独自参观大名鼎鼎的聚义厅,没有别的特点,就是特别的大,比祝家庄的议事堂还要大。 而且很深,从门口到最里面的主位台,将近四十米。尽管两侧上方都有窗户,但是到了里面,光线还是有些昏暗。 主位台上有四张椅子,分别是晁盖、宋江、吴用、公孙胜的,祝龙搬走三张,只留下一张,摆在正中间,然后金刀大马的坐在上面,俯视台下两边一直溜的椅子,一种高高在上的掌控感油然而生! “大哥!我们抓了一个人!”门外传来祝虎的大嗓门。 祝龙端坐椅子上,静静等他们来。 等他们进来后,祝龙很意外,祝虎等人带来的不是晁盖,而是吴用。 “加亮先生?”祝龙面露喜色,起身相迎。 吴用也不矫情,直接问道:“祝大官人上次说的话,可还算数?” 祝龙大喜,作揖下拜道:“请先生不要嫌弃祝龙愚钝,留在身边,时时耳提面命!” 吴用很满意,也对祝龙弯腰下拜,道:“吴用拜见主公!” “嗯?”这个称呼让祝龙虎躯一震。 这吴用还真入戏啊,真当自己是诸葛亮了! 可自己没有那么厚的脸皮当刘备啊——孙策还差不多! 吴用也是有自己的小九九的。他跟晁盖、宋江都是江湖兄弟,所以都是哥哥弟弟的称呼。 祝家军却不然,这里是上下级的主从关系,虽然也有那么一点江湖风气,但平时都是军法约束的。 他也知道,祝龙为了肃整军纪,那自己的弟弟开刀的事情。 显然祝龙就是要告诉大家,进了军中,就法不容情了,你们江湖义气那套,不要拿到这里,这里只认军法! 在吴用看来,祝龙做得非常高明,他拿自己弟弟开刀,别人都无话可说了! 这样的领导,这样的团队,正是吴用所渴望的。 他自认为满腹经纶,有经天纬地之才,常自比诸葛亮,渴望做一番大事业,名垂青史,流芳百世。 身怀屠龙术,自然要挥舞屠龙刀,否则学那兵书战策为何,还不如去参加科举! “我军中正缺少像先生这样的大才,请先生为我祝家军的军师。”祝龙正式聘请吴用。 吴用这个人,在后世被喷得很惨,认为这他一个阴狠毒辣,只会阴谋诡计的小人,废物一个。而对他屡出奇谋、屡建奇功的表现,选择性的忽视了。 并且踩吴用的同时,无限拔高“神机军师”朱武。 踩一个、捧一个,这是最老套却又很有用的手法! 吴用真的无用吗? 但凡仔细读过《水浒》的人都知道,肯定不是! 说朱武比吴用强的人,都是没有认真读过《水浒》还要强行装逼。 实际上,祝龙在剧组研读《水浒》,揣摩人物时,对朱武的印象都不是很深刻,因为此人没有太多亮眼表现。 很多人把朱武吹上天,无非是他认识几个阵法,而吴用不认识。可是认识有个毛用,他又破不了! 自己摆个“鲲化为鹏阵”,说得多么厉害,结果辽军一冲就散了,最后还是宋江想办法,破了辽军。 朱武纵有高光表现,也只是灵光一闪。 反观吴用,奇谋良策,迭出不穷,输出稳定,成功率极高,是一位高产谋士。比较有名的第一次反围剿活捉黄安、智取大名府、智取文安县、连环计破祝家庄、李家庄,攻破曾头市、布四斗五方旗败童贯、提议攻打幽州、分兵五虎山、打盖郡、计鸩邬梨……数不胜数。! 如果非要拿某个普通球员的精彩进球,来跟梅西和c罗罚丢点球做比较,以证明梅西和c罗很平庸,那也只能无语了。 就像卢俊义是水浒第一高手,吴用则是水浒第一智者,不必争论,因为这是施大爷定的。 吴用出场时,便有诗赞道:“万卷经书曾读过,平生机巧心灵,六韬三略究来精。胸中藏战将,腹内隐雄兵。谋略敢欺诸葛亮,陈平岂敌才能。略施小计鬼神惊。字称吴学究,人号智多星” 这个评价就很高了,尤其这是施大爷做出的,就相当于棺盖定论了。 而施大爷设定朱武则是“能使两口双刀,虽无十分本事,却精通阵法,广有谋略” 两个人的定位天差地别。 朱武的特长是临阵指挥,是一位战场军师,跟法正一个类型。 吴用非但奇谋善计,而且善于内政,梁山上人尽其才,各安其位,管理得仅仅有条。是低配版的诸葛亮。可能只有临阵指挥略逊于朱武。 祝龙认为,吴用之所以招黑,是他用计太毒辣、阴损,挑战了人们的道德底线,比如拉徐宁、卢俊义入伙,为拉朱仝入伙、残忍杀死小衙内,其人十分招人痛恨。 不过祝龙要的是谋士,不是选女婿,他不会以道德标准来衡量一名军师的。 况且他只是谋士,决策权还在领导手上,而他的领导宋江同志则是他的好榜样,当年为了逼秦明入伙,烧死许多无辜百姓,害死秦明一家老小十几口。 领导的风格如此,必然影响了心腹下属的行事方式。 吴用跟晁盖混的时候,就没有做过太缺德的事,就算劫了生辰纲,也只是劫财,没有害命。后来跟宋江混到一起后,才开始变得心狠手辣了。 吴用开开心心的接受军师这一职务,感觉自己终于遇到明主了! 晁盖胸无大志,满足于在梁山称王称霸。 宋江则是格局太低,就是个官迷,当小吏久了,一心想往上爬!他口口声声要做忠臣孝子,如果只是忽悠别人还罢了,就怕他入戏太深,把自己忽悠残了! 可吴用志不在此,如果他想当官,完全可以参加科举。吴用就是想搞事,搞大事! 以他是没得选,现在遇到祝龙,感觉英雄终于有了用武之地了。 祝龙看起来就是要干大事的人,很适合他的胃口! 第七十三章 招贤纳士 祝龙和吴用正在上演君臣和谐的一幕,阮小二冷眼旁观,不满的哼了一声。 吴用无奈的苦笑一声。 刚才阮小二见到他时,二话不说就要杀他,确实吓了他一跳。 太意外了,他怎么也没想到,阮小二居然要杀他,就算双方是敌对阵营,但他们还是好兄弟啊! 早在劫生辰纲之前,他们就是好朋友了。为了晁盖,阮家兄弟都向祝龙求情,何况是他这个老朋友! 吴用想不通! 好歹兄弟一场,阮小二给了他说话的机会,两人一说,吴用才知道阮小五昨晚被李立杀了!也顿时明白了祝家军为何突然攻打梁山。 吴用伤心痛哭一番,他跟阮家兄弟那可是真感情。阮小二也明白了事情得始末,原来是李逵几个鲁莽汉子喝多了酒,才搞出的事情。 虽然不能怪吴用,但心里仍然对他很不爽。 祝龙温言安抚阮小二,这兄弟三人,都是真性情的汉子,做手下未必合格,但做朋友没的说,他不欣赏,但是很喜欢! “大官人,请容许我去寻找李立等人,我要杀了他们。”阮小二满心仇恨,单膝跪地请求道。 “小二哥,”祝龙扶起他,目光灼灼的看着他,恳切道:“小五哥的仇不仅是你的仇,也是我祝家庄的仇!我恨不得马上找到李立,将他破腹挖心,祭奠小五哥在天之灵!祝彪营尉和解珍解宝兄弟正在金沙滩的水寨里,接收梁山战船。你对这里最熟悉,又精通水战,劳烦你去帮助他们,控制这些战船后,我们就出发,去搜寻李立等人,替小五哥报仇!” “是!”祝龙这么说,阮小二心里舒服多了,迫不及待的去水寨找祝彪。 邓飞一直在旁边欲言又止,等阮小二走后,他终于鼓起勇气道:“大官人,‘玉幡竿’孟康和‘铁面孔目’裴宣,此二人曾经和我同在饮马川落草为寇,情同手足。他俩一个造船,一个掌管军法,从未跟我祝家军厮杀过,如果抓住他们,还请大官人饶他们一命!” 祝龙笑了,当初费尽苦心招降你,不就是为了这两个人!这种特殊人才最珍贵。 他满口答应道:“既然邓兄的朋友,又未曾杀害我祝家庄将士,我自然不会伤害他们。能跟邓兄一起闯荡江湖,必然也是英雄豪杰,还请邓兄为我劝降他们,我必有重用!” “大官人放心,我一定劝说他们归顺大官人!”邓飞欢欢喜喜的去找裴宣和孟康了。 吴用拜服道:“主公招贤纳士,虚怀若谷,真英明之主也!也是天下英雄的福气!” “过誉了!”祝龙摆摆手,谦虚笑道。 吴用继续道:“请问主公,不知燕顺、郑天寿、石勇、宋清、宋万这五人何在?” 祝龙淡淡道:“他们冥顽不灵,都杀了!他们不会是军师的好友吧?” 吴用一愣,连忙道:“都是一些平庸之材,不堪大用,主公杀便杀了!” “时间仓促,尚未搜寻后山,请军师说说,那后山还有哪些人?” “除了一些家属和裴宣孟康二人,应该还有‘圣手书生’萧让、‘玉臂匠’金大坚、‘九尾龟’陶宗旺三人。其实这五人都是难得的人才,请主公收服之!” “哦?”祝龙假装不知道,想看看吴用如何说。 吴用下意识的摇扇子,却摇了个空,慌乱中,芭蕉扇早不知丢哪了,他毫不尴尬,斯条慢理说来: “‘铁面孔目’裴宣,乃是京兆府人氏,出身吏员,曾任本府六案孔目,。他不但刀笔精通,而且善使双剑,智勇足备。后被贪官陷害,刺配沙门岛,途经饮马川时被邓飞、孟康救下,推为寨主。此人铁面无私,就如仁宗时的包龙图,执掌军纪,最合适不过。” “‘玉幡竿’孟康,真定州人氏,他在为押运花石纲监造大船时,受到官吏催逼责罚,一怒之下杀死官吏,流落江湖,落草为寇。此人善造大小船只,可专工监造大小战船,也可统领水军作战。” “‘圣手书生’萧让会写诸家字体,‘玉臂匠’金大坚是金石雕刻家,善刻碑文、印章。二人若是合作,伪造假冒书信印章,很难识别!” “‘九尾龟’陶宗旺,呵呵,我就不说了!” 陶宗旺怎么就不说了呢?看不起农民啊?这陶宗旺可是梁山农民起义里面唯一的农民代表啊!是唯一的遮羞布! 否则农民起义的领导成员里,一个农民都没有,还像话吗?怎么美化你们? 祝龙想了想,也明白了吴用的意思——黄门山四头领,就有三个在祝龙手下,他自然不会杀陶宗旺的了,所以也没有必要替老陶说话,说不定欧鹏马麟早就在他面前介绍过老陶了。 “军师,劳烦你去将这几位请来!二弟,你陪军师去吧!” “是!” 吴用嘴上答应,脚下却站着不走,祝龙纳闷,问道:“军师还有事?” “宋江以及穆春穆弘的父亲,还有花荣的夫人,都在后山,不知如何处理?” “花荣的夫人留下,派人看守,但要以礼相待!至于宋太公和穆太公吧——” 祝龙为难了,要是梁山赢了,可不会对祝太公手下留情的。可是要杀一个白发苍苍,刚刚死了儿子的老父亲,他还是下不了手! 他长叹一口气,“唉,老吾老以及人之老,幼吾幼以及人之幼!两位太公,想走就走,想留就善待吧!” 吴用长拜在地,“孝子不匮,永锡尔类!主公真仁孝也!我等受益匪浅!” 他的话发自内心,像他这样的智谋之士,一眼就能看穿别人的真伪。 宋江整天把老父亲挂在嘴边,生怕别人不知道他是大孝子,可他听到李逵说老娘被老虎吃掉时,竟然哈哈大笑,可见此人实无心肝,没有半点孝心。 反之,祝龙能同情别人的父亲,又怎么会不孝顺自己的父亲呢? 祝龙摇摇头笑道:“人同此心而已!” 吴用和祝虎走后,聚义厅内只有祝龙和孙立。 孙立脸色不太好看,祝龙当然明白怎么回事。当初孙立作为吴用的内应,进入祝家庄做卧底,结果反坑了梁山,让吴用的妙计变成惨败了! 吴用岂能不恨孙立? 孙立心里忐忑不安! 吴用是军师,诡计多端,随便做点手脚,就能害死他。 而且,孙立一直向祝龙和栾廷玉撒谎,说自己是被吴用所迫,才无奈做卧底的。 实际上是他为了立功,主动说出自己和栾廷玉的师兄弟关系,自告奋勇进入祝家庄的。 如果祝大官人和师兄知道真相,还会原谅自己吗? 孙立越想越害怕,冷汗湿透了后背! 第七十四章 花夫人之死 “孙兄!” 祝龙喊了几声,孙立才反应过来,吓了一跳,连忙道:“大官人有何吩咐?” “没事,我们聊几句吧!来,坐下!”祝龙走下主位台,随便找一张椅子坐下,拍了拍旁边的椅子;“孙兄,来坐吧!” 孙立迟疑的坐下,疑惑的看着祝龙,心里更加忐忑不安。 祝龙笑道:“每个人都有犯错的时候,人非圣贤,孰能无过?如果我的兄弟犯了错,只要保证以后不会再犯,我是绝对会既往不咎的!计较过去,有什么意义?那时候我们又不熟!” 孙立震惊的看着祝龙,不知道该说什么。 祝龙拍拍他的肩膀,真诚道:“其实,有些事的来龙去脉,我早就知道,但我无所谓!我只看现在,看今后!孙兄,请你放下过去的包袱,否则你只会犯更多的错误!放心吧,我不会让别人在你背后搞小动作的!” 孙立感激涕零,心头的一块大石头终于卸下!他单膝跪地,激动道:“主公宽宏大量,孙立粉身碎骨,也难以报答!” 又一个改口称主公的了! 祝龙暗爽! 他扶起孙立,正要说什么,秦明回来了。 祝龙不方便再说什么,拍拍孙立的肩膀,一切尽在不言中。 秦明趋步上前道:“大官人,八百六十匹马都圈在马厩里,我留下一队弟兄们在那里看守。现在回来听候吩咐!” “好!现在也没什么事,秦兄歇一会吧!”祝龙体贴道。 秦明找了一张椅子坐下,闭目养神,没过一会儿,聚义厅中想起轻微的鼾声! 片刻后,邓飞带着裴宣和孟康来了! 裴宣长得宽大肥胖,极有架势,而孟康身材高挑精瘦,两人没有矫情,直接向祝龙下拜请降。 祝龙大喜,这比当初收服邓飞简单多了! 没过一会儿,吴用带着三个人来了。 一个文士,一个工匠,一个农民,祝龙一看,就分别认出了他们! 文士是圣手书生萧让,工匠是玉臂匠金大坚,敦厚老实的农民是陶宗旺。 投降的事情,吴用已经跟他们事先说了,进来一见祝龙,三人纳头就拜,祝龙好言好语安慰,稳定人心。 奇怪的是,吴用脸色凝重,而且祝虎也没有回来。 祝龙正要发问,吴用主动禀报道:“主公,花夫人上吊身亡了!二爷正在那里查看。” 鼾声停止了,秦明猛地站起来,震惊的看着吴用。 祝龙一愣,梁山这么多自诩英雄豪杰的大男人都投降了,她一个女人为何对梁山忠心耿耿?难道受花荣传染了? 吴用地上一封信,祝龙看后,才明白怎么回事。 原来,花夫人被董平强行玷污后,悲愤之下,上吊自杀了。 这封信,是写给宋江的。 在信里,她痛斥宋江还得她家破人亡,花荣还在祝家庄受苦,他却不念旧情,明知董平骚扰她,却假装不知,包庇纵容,她做鬼也不放过宋江和董平。 这封信,饱含一个将死之人的悲愤和怨念,声声泣血,祝龙看了,也为这个无辜的女人心疼。 董平! 祝龙咬牙切齿,自己怎么收了这么一个人品渣渣的小弟! 他和宋江、戴宗、张顺四人如今在哪里? 生了半响闷气,他也无可奈何,见秦明眼巴巴的看着他,便将花夫人的绝命信给他看了。 秦明看后,呼吸沉重,像一座快要爆发的火山,拳头握得咯吱响! 祝龙拍了拍他的肩膀,安慰道:“秦兄,你们是亲戚,你去将花夫人入土为安吧!” “贱内肯定想见她最后一面!” 祝龙点点头,“你去接嫂夫人来吧!水上小心一点!” 秦明躬身行礼,转身离去。 祝龙沉默了一会儿,突然抬头看向吴用道:“军师,山寨里少了三个人啊!” 吴用目光平静回视,“是我放晁天王、刘唐和白胜。” 祝龙笑道:“军师果然是念旧情之人!” 晁盖走了也好,留下倒是个大麻烦。 他是梁山上少有的好人,杀他,祝龙于心不忍,而且还要顾忌林冲和阮家兄弟的感受。 收服的话,又不好安排位置。高了,他没能力,低了,怕他学李密。 李密投靠李渊后,地位还不如昔日小弟,感觉被侮辱了,又偷偷摸摸的造反…… 还是走了的好! 吴用的安排,确实不错! 祝龙又问道:“那军师能猜测宋江等人去了何处?” 吴用沉默了一会儿,抬头道:“在下观董平此人,好比三国吕布,宋江恐有丁原、董卓之厄,危矣!” 祝龙一惊,“军师的意思?” “宋江可能遭到董平毒手了!” 祝龙低头沉思,董平是拿着宋江的头颅来祝家军,还是去东平府呢? 他觉得去,董平去东平府的可能性更大。 二人正商讨的时候,一名士兵急匆匆跑来报告:“有四艘敌船攻来,被我军水师包围!” “李逵他们走投罗网了!”祝龙猛地站起来,“走,我们去看看!” …… 等祝龙带着吴用、孙立、邓飞、裴宣、孟康、萧让、金大坚、陶宗旺八人下山,来到金沙滩上,只见水面上四十多艘战船,将四艘战船团团围在中间。 三只船已经受了重创,只有一只船像滑不留手的泥鳅,见缝插针,冲出重围,逃跑而去。 马上有三只船追了上去。 “诸位,我们一起去追吧!陶兄,你有伤在身,就不要去了!” 祝龙带着他们跳上一只战船,跟随而去。 他远远看见祝彪指挥士兵,剿灭三只搁浅的船上的小喽啰。 只见他沉稳有度,有大将之风。祝龙看了,感到欣慰和自豪。 前方三只船上,船头分别站着阮小二、解珍、解宝,目光盯着前面的敌船,咬住不放松。 祝龙的船只也紧随其后,他决心要将李逵、李立、穆春、童威童猛全部杀死! 这是一群丧心病狂的疯子! …… “妈的,这些鸟人紧追不舍啊!”穆春看着后面三艘齐头并进的船,郁闷不已。 其他人也一脸惶恐不安——梁山没了! 一夜之间,梁山就被祝家庄占领了,就在自己等人傻傻设伏的时候。 李逵焦急不安道:“不知道宋江哥哥如何了,应该不会被祝家军捉了吧?” 没有人回答,因为无法回答。 每个人都知道自己闯了大祸,却不愿意说出来。 “现在怎么办?”李立心里害怕了,昨晚他杀了阮小五,现在阮小二就在后面死死的盯着他,眼里满是杀意! 第七十五章 追杀 “用力划!再快点!” 阮小二不停催促船上的水手。仇人就在眼前,他恨不得插翅飞过去。 他回头望见了后面祝龙他们的船,祝大官人果然够义气,亲自来捉拿凶手报仇,自己没有跟错人。 水手们已经满头大汗,拼尽了全力,也只能勉强不追丢。 船上只有三十名水手,水字营刚刚夺得了四十多艘船,但士兵不够,只有五百人。如果要挑选会水性、会操船的,那就更少了。 还要剿灭另外三艘船的喽啰,能抽调的水手就很少,所以只有四艘战船跟上来,每艘船上只有三十人。而前面梁山的船上,有一百多人,人多力量大,划起来自然更快。 阮小二也无可奈何,他看见了前面船上的李立,双眼几乎喷出火来! 李立也看见了他,退到李逵身后,冲着水手们大吼道:“都给我使劲划,被祝家军追上,你们和我都要下水喂鱼!” 李逵大笑道:“哈哈!我们吃了这湖里不知多少鱼,现在将这一百多斤喂鱼,也算天道轮回!” 别人没有他这么开朗,都紧张起来,用力划船。 一个时辰后,湖岸线出现在视线内。 “怎么办?”李立有些害怕了,惊慌问道。 李逵不耐烦道:“俺要上岸!在这鸟船上,有劲没地方使,急死人了!到了岸上,各凭本事厮杀,死了也无怨!” 穆春指着一片密林,道:“往那个方向上岸,那里有山丘密林,方便逃走。” “要逃你们逃,老子怕他个鸟,大不了让他看了吃饭的家伙,二十年后还是一条好汉!”李逵不服气道。 几人也懒得理会他,船直奔密林那边的岸上冲过去! “主公,李逵等人是要逃往岸上。”孙立连忙对祝龙道。 “不错!”祝龙表示赞同,转头对站在一旁船长道:“你给前面三艘船打旗语,命令他们分开包抄!” “是”这名船长大声道。 他当船长还不到四个时辰,以前是水字营的班正,因为精通水性,在刚刚夺得四十多艘战船后,经阮小二推荐,被祝彪任命为战船船长。 如今祝大官人就在自己船上,这正是他好好表现自己的机会。如果大官人欣赏了,说不定能再升一级! 水师的旗语跟步兵是不同的,但祝家军的水师还在组建之中,尚未训练,这船长当然也不懂得水师旗语,直接用步兵的旗语。 不过前面三艘战船的人也只认步兵旗语,瞬间看懂了,三艘战船一字排开,像一只张开羽翼的大鸟。 李逵等人的战船冲向岸上,船底跟湖边水底泥沙撞击摩擦,船身一震,前冲一段距离后搁浅了。 他们连忙跳下船,踩在浅水里,向不远处的密林跑去。 李逵、李立、穆春、童威、童猛五人在前面狂奔,一百多名喽啰跟在后面跑。 他们昨晚偷袭祝家军水师,现在对方报仇来了,都知道祝家军不会放过自己,投降是没有用的,只能拼命逃跑。 祝家军水师紧随其后,冲向岸边,阮小二、解珍、解宝跳下船,紧追不舍。 阮小二居中,解珍、解宝在左右,各带几十名水手,从两侧包抄。 李逵等人已经逃进了树林里,往小山丘上跑去。 解珍解宝一进树林里,跑得更快了!他们是猎户出身,一进山林子就如猛虎入山林,落在后面的梁山喽啰们被解宝一刀一个,了结性命。 解珍也取下背后的金蛇猎弓,一边追,一边放箭。一声声惨叫响彻树林。 “奶奶的,老子受不了这鸟气!”李逵一声大吼,挥舞双斧,返身杀回来! 李立和穆春对视一眼,继续往前面跑。 童威童猛见状,也跟着他俩跑。 “李逵!” “叛徒!” 阮小二和李逵相遇,一个报仇心切,一个嗜杀成性,两人大战起来。 李逵的两把大板斧,抡得像风车一样,****般砍向阮小二。 阮小二一身本领,七成在水上,此时哪里抵挡得住! 好在他身边有士兵相助,而李逵孤身一人。 饶是如此,他也是险象环生。 “吼!”李逵发狂了,一声怒吼,向阮小二当头劈过来! 阮小二举刀隔开,力气不敌李逵,朴刀被荡开,另一只板斧接着砍过来! 他来不及躲避,眼看丧命斧下! 叮—— 一支利箭突然出现,射中大板斧,火星四溅。 李逵吓了一跳,往后跳了一步,睁眼看过去。 百步之外,七八个人站在树下。 中间为首一个人身披重甲,手握大铁枪,气势如山,正是祝龙! 他左边吴用、萧让、金大坚,右边孙立、邓飞、裴宣、孟康——都是老熟人。 只见孙立挺立如松,左手握弓,目光盯着李逵,右手从背后取箭,搭在弦上,再次瞄准。 李逵连忙两只板斧挡在身前,全神贯注的防备着。 祝龙伸出手,阻止了孙立。 他沉声道:“孙兄、小二哥、你们去追李立吧!” “是!”两人绕过李逵,继续向前追去。 “孙营尉,多谢救命之恩!”阮小二边走边拱手谢道。 孙立摆摆手,谦虚道“都是同袍,战场上互相救助,是理所当然的。” 虽然孙立这么说,但阮小二依然将这份救命之恩记在心里。 近两百人跑过的痕迹是很明显的,孙立和阮小二沿着这些脚印追了上去,没过多久,便听到前面有打斗的声音。 他俩加紧脚步,过去一看,只见士兵们围成一圈,中间解珍、解宝在跟童威、童猛捉对厮杀,却不见了李立、穆春和梁山喽啰们。 解珍解宝这边有六十名士兵,两人武功也高出童家兄弟一筹,战斗中大占上风。 孙立赶时间,来不及等他们公平决斗下去。 他弯弓搭箭,将弓拉得满满的,咻的一箭,直奔童威胸口! 童威应声倒地! “哥哥!”童猛悲痛大喊。 “你也知道失去手足之痛?”阮小二冲过去,提刀加入战团。 面对三人围攻,童猛没支撑几下,便被乱刀砍死。 “走,继续追!” 他们沿着大部队踩过的脚印,追了没多久,就停下脚步,因为有许多痕迹,通向四面八方——李立穆春和梁山的喽啰们分成许多小股,分头逃走了。 四人面面相觑,像哪个方向追呢? “解珍解宝兄弟,你们两常在山中捕猎野兽,擅长追踪,所以你两分开,解宝随我往左、解珍随小二兄弟往右,再派两名弟兄回去,将情况告诉大官人,请他往中间前方去追!”孙立是四人中地位最高的,由他做出了决定。 “好!”阮小二迫不及待的往右边跑去。 “你们都跟上去!”他们一共带着九十余名士兵,孙立分了六十人给阮小二和解珍一组。 因为他俩实力较弱…… 第七十六章 黑旋风之死 看着李逵睁着一双怪眼,倒在自己面前,祝龙心里清明如镜,隐隐感觉自己打破了宿命的枷锁,灵魂轻松自由。 原本,应该是他死在李逵斧下的! 祝龙没有一丝喜悦,反而有些伤感。 前世读《水浒》时,他就很喜欢李逵这个人物,来到水浒世界后,他开始也曾想收服此人。 李逵并不是像宋江、孙二娘、李立、董平他们一样,明知是坏事,但为了一己私欲,还是要去做。 他就像一个心智尚未成熟的孩子,虽然做了许多坏事,但还认为自己是在做好事。 他本是无心为恶的,也没有那么多私欲,而且还有一点朴素的道德观念,如果有好人引导,他未必不能做一个好人,可惜他跟了宋江混。 祝龙长叹一口气,将长枪从李逵胸膛抽出来,左臂和胸膛隐隐作痛。 李逵太猛了,悍不畏死,像是一头发狂的野兽。 他几次差点砍中祝龙,最为危险的一次,已经砍中了祝龙的胸膛,要不是有铁甲护身,他又及时侧身化解,恐怕祝龙已经开膛破腹了! 可惜了! 祝龙不住摇头惋惜,然后命人将他的脑袋割下来,拿回去祭奠邹润。 李逵再值得欣赏,但终究是敌人;邹润再怎么平庸,那也是自己的手下,为自己战死的。 以铁牛大哥的豁达,想必不会介意脑袋被借去一用的,反正已经不能用来喝酒吃肉了。 吴用几人沉默不语——李逵的结局太惨了,死无全尸! 但是以他们的立场,也不见好说什么。 沿着孙立和阮小二落下的记号,祝龙几人继续前行,没多久,遇到了孙立派来的四名士兵。 为首一人抱拳弯腰道:“大官人,梁山贼寇已经分散逃窜,孙营尉和小解副营尉往左边去追,阮副营尉和大解副营尉往右边去追,孙营尉请您往前面去追!” “小解”是弟弟解宝,“大解”是哥哥解珍,大家为了区分他俩,就如此称呼。 “好!大家都跟来!”祝龙带着吴用、邓飞、裴宣、孟康、萧让、金大坚和数名士兵加速继续前行。 丘陵延绵,树木茂密,想要在这里搜寻一群做鸟兽散的逃兵,实在太难了! 地上痕迹太多,通往不同的方向,甚至不能排除是不是野兽的。 往前面搜寻许久,期间抓到不少喽啰,拷问一番后,终于有人承认看到了李立和穆春的逃跑方向。 祝龙几人加紧速度,追上去。 吴用和萧让虽然是读书人,但都学过武功,身体素质不错,勉强也跟得上祝龙。 “大官人你看!”一个时辰后,邓飞发现路边树上挂着一小块碎布,显然是逃跑者被树枝划破的。 祝龙接过一看,布料丝滑,质地非常好,不知梁山从哪里打劫得来的。能穿这么好衣服的,当然只有那些梁山头领了。 “看来我们的方向对了,继续追!”祝龙兴奋道。 半个时辰后,他们绕过一座小山丘,面前豁然开朗,然后听见哗哗的水流声。 一条河流出现在面前,河边石头上,躺着两个人,正是李立和穆春。 祝龙和邓飞冲了过去,跑在最前面,其他人跟在后面。 李立和穆春被惊醒了。 两人跑了大半天,本以为甩开了追兵。 他们实在太疲劳了,走不动了,忍不住休息一下,没想到祝龙这么快就追上来了,顿时吓得魂飞魄散,一个激灵跳了起来,直接往河里跑去。 祝龙一个箭步追上去,飞身前跃,身体在半空中,抡起长枪横扫,将两人打翻在地。 他扑上去,压在李立身上。 李立躺倒在河边浅水里,拼命将脑袋露出水面,但祝龙五指张开,将他的脑袋往水里按。 穆春爬起来继续往前跑,邓飞身体前扑,伸手抓住他衣服。 刺啦一声,衣服撕破了。 穆春前跑几步,河水已经淹到他的胸膛,他张开双臂往前游。 而邓飞身穿铁甲,不能继续往前了! 裴宣、孟康、萧让、金大坚四人也随后追来,跳入水中,紧追不舍。 他们知道,自己的表现已经让祝龙很不满了,祝龙和邓飞身穿重甲,都跑得比他们快…… 忽然,河面上出现一只小船,顺流而下。 祝龙朝船上望过去,当看清船上人的面孔后,突然脸色大变。 船上有三个人,赫然是郭盛、朱贵、薛永! 郭盛怎么跟朱贵、薛永出现在这里? 答案只有一个——郭盛背叛了! 郭盛也看到了祝龙,眼神躲闪,不敢直视。 小船很快流到穆春面前,朱贵和薛永伸出手,喊道:“穆春兄弟,抓住我的手!” 他和薛永将穆春拉上船,穆春翻身躺在船上,手指水里的裴宣、孟康、萧让、金大坚四人,喘着粗气道:“杀了这四个叛徒!” 痛失手足的朱贵满腔怨恨,一刀戳向水中的萧让。 祝龙大怒,站起身来,一枪投向朱贵。 四十二斤的飞龙神枪,将朱贵洞穿,强大的惯性将他带飞起来,掉落河水中。 “走!快走!”郭盛大喊道,三个已经吓破了胆,使去全部力气划船,又是顺流而下,很快便逃走了。 “咳咳!” 李立被拖到岸上,剧烈咳嗽。 孟康等人将朱贵的尸体拖上岸来,长枪拔出,还给祝龙。 见识飞龙神枪的重量后,他们几人都面露震惊之色。梁山之上,高手众多,但能自如的使用这么重的兵器之人,他们还是头一次见到。 “埋了吧!”他们这幅表情,祝龙已经习惯了,吩咐几个士兵,挖个坑,将朱贵埋了。 休息了一会儿,他们开始往回走,祝龙派出士兵,召集孙立、阮小二等人回来。 李立双手被绑在背后,脖子上系着一根绳子,被押解着走。 他面如死灰,知道自己必死无疑了! 祝龙先回到湖边,等了一会儿,孙立、阮小二、解珍、解宝都回来了。 阮小二一看到李立,顿时眼睛喷火,冲了上来,一顿拳打脚踢! 祝龙等他发泄一番后,上前劝道:“别打死了,留到小五哥灵前再杀他,祭奠英灵!” 他这才恨恨罢手。 李立双手被绑在背后,既不能躲,又不能挡,被打得皮青脸肿,鼻子出血,蜷缩在地上。 祝龙直接吩咐道:“解珍解宝兄弟,你们驾一艘船回梁山,告诉祝彪营尉,由他全权处理梁山事务,抓紧时间,组建水师!” “是!”二人领命而去,上了大船,向梁山驶去。 “军师,还有你们四位,可有事要回梁山,如果没有,请随我一同去祝家军大营。”祝龙又对吴用和裴宣五人征询道。 见到郭盛后,吴用便知祝家军有事发生,知道祝龙急着回去,笑道:“我们没什么事,左右不过一些换洗衣服,下次劳烦其他兄弟带来便是。” “好,那我们就出去吧!” 祝龙表面上沉稳平静,但心里十分担忧,不知大军营地里到底发生了什么。 为什么郭盛会带着朱贵、薛永逃了出来? 到底发生了什么事? 第七十七章 灵前祭奠 李逵、李立他们逃跑时,像是无头苍蝇一般乱窜,也不知道这是逃到哪里来了。 祝龙坐船,航行了一个多时辰才到达祝家军大营附近。刚下船,栾廷玉和吕方就迎上来了。 栾廷玉神情凝重,走到祝龙身侧,低声道:“郭盛反了,放出朱贵、朱富、薛永,一起翻越营墙逃跑,被吕方兄弟及时发现,当场将朱富杀死,其他三人却逃走了……” “我都知道了。”祝龙点点头道。 栾廷玉很惊讶道:“您知道?” “我已经遇见了他们!” “那……他们现在何处?” “当时我们正在追捕李立和穆春二贼,追到一条河边。郭盛、朱贵、薛永三人突然,救走了穆春。” “我当时抛出长枪,杀死朱贵,另外李逵也被我杀了,童威被孙立射杀、童猛被解家兄弟乱刀砍死!” 栾廷玉听了,有些惊讶于战斗的惨烈,道:“那现在只剩下郭盛、穆春、薛永三个漏网之鱼了,我马上派人去追杀他们!” 祝龙摇摇头:“不用了,这事我待会交给石秀去做!” 他看向吕方,还好,这个有潜力的小伙子没有背叛,还杀了朱贵的兄弟‘笑面虎’朱富,值得信任! “吕方兄弟,跟我说说当时的情形。” 吕方本来有些忐忑不安,他和郭盛是形影不离的好朋友,这是人尽皆知的事情,现在郭盛叛逃了,他能脱得了干系? 不过祝大官人好像没有怀疑他的意思,他松了一口气,将当时的情形一一说来。 他已经对栾廷玉说过一遍,现在说第二遍,条理很清晰。 原来郭盛的那些话和反常表现,让他有些起疑。走了没多远,不放心,返身回到帐篷,发现郭盛的亲兵还在,郭盛却不见了。 他有了不好的预感,去东边营寨寻找郭盛,却看到他正和朱贵三人翻栅栏逃跑。 本能的反应之下,他投出方天画戟,将朱富钉死在栅栏上,其他三人却逃之夭夭。 祝龙听完,拍拍他的肩膀,道:“吕方兄弟,你立场坚定,没有跟郭盛一起走,我很欣慰。从今天起,你就是亲卫营的副营尉了。” 吕方很高兴,从梁山一起过来的几位头领,就他和郭盛还是都头,其他人都是副营尉了,连原本同为亲卫营都头的杨雄、邓飞,也要去金字营给林冲当副将。 他暗暗猜测,郭盛的叛逃是不是跟这个也有关系。 对这些职位,吕方并不太在意,反正都是给领导当保镖。可是郭盛很在乎,经常跟他发牢骚,说起宋江的好。 吕方就不懂了,宋江有什么好,在祝家庄不香吗? 这里的伙食多好啊,还有祝虎经常来找他比武,栾廷玉和林冲指点祝虎武功时,也会指点他几句,他都感觉自己武功进步很多了。 现在亲卫营有四名副营尉——祝虎、陈守、胡刚和他自己。可亲卫营一千余人,人数是其他主力营的两倍。 而陈守一直在俘虏营,祝虎只负责两个骑兵都,只有胡刚和他掌管亲卫营的日常,手下人比其他营尉还多。 他心里有些难受的是,他一直把郭盛当朋友,自以为很了解他,但郭盛谋划这么大的事,也没有告诉他,自己也没有看出端倪。 哎,江湖险恶,自己还是太年轻了! “郭盛他们怎么会那么巧的出现在那里呢?”栾廷玉低头沉默片刻后,突然开口问道。 祝龙一愣,思索了一会儿,摇摇头道:“我也不知道!” “想必是郭盛三人乘船逃回梁山,正好遇到我们在水泊之上追杀李逵,他们便偷偷跟随在后!” 说话的人是吴用。 “吴先生怎么在这里?这几位是?”栾廷玉问道,他只认识吴用,不认识裴宣等人。 祝龙笑道:“加亮先生已经是我祝家庄的军师了!” 栾廷玉和吕方一愣,没想到世界变化这么快。 “还请两位日后多多指教!”吴用笑呵呵的拱手道。 “哪里哪里!”栾廷玉和吕方连忙拱手还礼。 祝龙指着裴宣四人,介绍道:“这是‘铁面孔目’裴宣,‘玉幡竿’孟康,‘圣手书生’萧让,‘玉臂匠’金大坚,都曾是梁山头领,如今弃暗投明,投靠我祝家庄了。” 吕方和他们认识,热情打招呼,栾廷玉也跟他们互相拱手见礼。 进来营寨大门,祝龙就听到悲痛的哭声。 “阮小七兄弟闻讯赶来了!”栾廷玉小声解释道。 阮小二流下眼泪,连忙过去。 祝龙神色悲戚,对吴用五人说道:“本应该大摆宴会,庆贺几位的加入。只是昨夜梁山人马偷袭我军,杀死阮小五和邹润兄弟,大家都很悲伤,待来日回到祝家庄,再为几位庆贺!” 吴用等人表示理解,被几名士兵带去帐篷休息。 营寨西边一处空地上,临时搭起一座简易灵堂,里面摆着两具棺材。 阮小七和阮小二趴在左边的棺材上痛哭,邹渊则坐在右边棺材旁。 “小七兄弟,仇人在此!”祝龙走进来,孙立和邓飞押着李立进来。 阮小七抬起头,仇恨的眼神盯着李立,吓得李立双腿一软,扑通跪下来。 “多谢大官人擒得此贼,为我五哥报仇!”阮小七跪下道。 祝龙扶起他,“小七哥不必如此,小五哥也是我的兄弟!” 阮小七站起来,从腰间抽出一柄尖刀,走到李立面前,一把抓住他的头发,咬牙切齿道:“李立,今天我要将你的心挖出来,祭奠我五哥!” “小七哥哥饶命、饶命啊!”李立已经痛哭流涕道:“我当时没有看清是谁……” “哼,去地府向我二哥说吧!”阮小七一刀插入李立胸膛,将他的心挖了出来,摆在灵位前的桌案上,跪下哭道:“五哥,我们为你报仇了!” 阮小二将李立脑袋割下,摆在心脏旁边,泪流满面。 祝龙走向邹渊,邹渊身受重伤,身上包裹着许多白布条,扶着棺材站起来,“大官人——” “邹兄,请看!我亲手杀了李逵,为邹润兄弟报仇了!” 一个士兵将李逵毛茸茸的脑袋,捧到邹渊面前。 邹渊将李逵脑袋放在邹润的灵位前,流泪笑道:“侄儿啊,大官人为你报仇了,你安心的去吧,在地府找个好山头,我以后去了,咱们还一起占山为王!” 祝龙心情沉重的回到中军大帐,这次战死的士兵有八十多人,损失两员大将。 他觉得自己有很大的责任,要认真总结教训。 他本想将阮小五和邹润的遗体运回祝家庄安葬,但是阮小二和阮小七都要求安葬在梁山泊边上,说阮小五在湖边长大,特别喜欢水,死后也要埋在水边。 邹渊也说江湖人四处漂泊,死在哪里,就埋在哪里。 既然他们这么说,祝龙只好随他们的意,让人去请个风水大师,在附近挑了一块靠山望水、藏风聚气的风水宝地,将阮小五、邹润和阵亡士兵们安葬在一起。 第七十八章 董平的烦恼 董平押着宋江来到东平府的知府衙门,求见知府程万里。 衙门的公差小吏们看到他,无不惊讶,都知道他被梁山抓了,现在竟然回来了,还捉了宋江,这太神奇了! 大家都是相熟的同僚,纷纷上前见礼说话,更重要的是围观打量宋江——大名鼎鼎的绿林魁首,指指点点,议论纷纷。 宋江感觉自己像是一只猴子一样,表面上一脸淡然,心中十分恼怒。 此时,程万里正在后堂,跟新纳的小妾卿卿我我,打情骂俏,忽然一个没眼力见的衙役闯进来,刚喊出“大人——”两个字,就见一方砚台砸来,连忙闪开,然后听到程万里怒喝道:“滚!” 衙役吓得一个哆嗦,又退出来了。 “老爷,别生气嘛,说不定人家是真有重要的事呢!”小妾爹声爹气的劝说道。 程万里捏了捏小妾光滑细嫩的脸蛋,笑嘻嘻道:“还是我的小美人贤惠识大体,不像那个黄脸婆,整天胡搅蛮缠。你且站屏风后面,我把这杀才叫进来问话,如果真有大事倒罢了,如果没有,老爷我赏他二十大板!” 小妾从程万里大腿上起来,理了一下凌乱的衣服,踩着小碎步,扭着细腰,躲到屏风后面。 程万里整理衣服,扶正乌纱帽,正襟危坐,神情威严,沉声道:“进来吧!” 衙役小心翼翼的进来了,扑通跪地上。 “你有什么事?” “启禀大人,董都监回来了!” “哪个董都监——董平?”程万里反应过来,站起身走到衙役面前,急忙道:“你说董平那厮回来了?” “正是董平回来了!”衙役又吓了一跳,连忙答道。 程万里冷哼一声,咬牙切齿道:“这厮败军辱将,又屈身从贼,还敢回来?命人将他捉起来!” 衙役犹豫道:“他抓了一个人回来。” “他还抓人?是什么人?难不成还是宋江!哼——”程万里不屑道。 “正是宋江!” 扑通! 程万里一个趔蹶差点摔倒,“啥?他抓了宋江回来?真的假的?” “千真万确,很多人正在外面围观呢!” “快!传他进来!把宋江也带进来!” “是!”衙役起出去,一路小跑。 没过一会儿,衙役带着董平和一个黑矮的汉子进来了。 “大人——”董平一进来就从到程万里面前,扑通跪下,嚎啕大哭起来,“卑职为了擒拿宋江,不惜以身犯险,深入虎穴!我是身在曹营心在汉,日日不忘大人教诲——” 他干嚎了半天,不见回响,抬头一看,程万里正围着宋江转圈子,上下仔细打量着宋江,有些怀疑道:“这个又黑又矮又矬的贼配军,就是宋江?” 在他想象中,这个大名鼎鼎的江湖黑道大佬,朝廷通缉犯,应该是膀大腰圆,满脸横肉、凶神恶煞,能止小儿夜啼的的魁梧巨汉。 可面前此人,不但身材矮,而且面容忠厚和善,看起来可亲可敬。 “大人,这就是如假包换的宋江,卑职岂敢有假?大人别小看他,此人貌似忠厚,实则奸诈无比,善于蛊惑人心,又兼心黑手辣,乃是张角一类的枭雄啊!”董平走到程万里身后,出言提醒道。 “嗯!”程万转身看着董平,道:“董都监,你这次立了大功了!” 董平连忙谦虚道:“哪里,都是大人运筹帷幄,指挥有方,卑职不过遵命行事罢了!” 程万里满意的点点头,然后为难道:“只是——你被梁山抓走后,我已经申奏朝廷,重新请派一名都监上任,镇守本府,如今,那人已经在上任的路上……” 啊? 董平惊呆了,慌忙道:“大人,那、那我怎么办啊?这都监的位置到底是我还是他的?” “哎!按理说,新都监是你失陷梁山之后,朝廷正式任命的,当然由他担任东平府都监之职,至于你,只能是等朝廷重新安排任命……” “那我要等到何年何月……”董平哭丧着脸,为了谋取这个都监的位置,他花了许多钱送礼。如今要重新谋职,还不得继续花钱。 想到这里,狠狠瞪了宋江一眼,要不是他,自己怎么失去官职。 “你别急!我倒是有两全其美的办法!”程万里心里鄙夷,不慌不忙笑道。 “大人请说!”董平连忙道。 “因为江州劫法场之事,宋江毁了蔡九知府的前程,太师蔡京深恨宋江,如今你活捉了他,立下大功,太师必定对你另眼相看,如果你能趁热打铁,攀上蔡太师,日后前程似锦啊!我听说南京应天府正缺一名指挥使……” 董平大喜,“多谢大人指点迷津!还请大人为卑职美言几句!” “这是肯定的,我一定向朝廷为你请功——只是在京城中周旋活动,少不了这个……”程万里大拇指和食指搓动,做出一个人人都熟悉的动作。 董平秒懂,只是囊中羞涩,舔着脸道:“卑职明白,明白!您看得多少银子才合适?” “至少得这个数!”程万里伸出三根指头。 董平吓了一跳:“三千两?” 程万里鄙视的看了他一眼,“三万两!” 董平差点没昏了过去,砸锅卖铁也凑不齐这么多银子啊! “董都监,我可是将你当做心腹之人,才如此直白相告。你虽然活捉宋江,有了功劳,可你也有过啊,两次败阵于祝家庄,损失无数军械,枢密使童大人震怒,怀疑你是有意资敌——” “大人,卑职万万不敢,冤枉啊!”董平吓了一跳,连忙叫屈。 程万里笑道:“我当然要为你说话的,放心,我在童大人面前还有几分薄面,只要打点一下,略表敬意,童大人不会抓着不放的。” “再说了,蔡太师寿辰不远,你若想抱他大腿,怎么也得孝敬一份生辰纲吧?” “年轻人,眼光放远一点,等你以后升官了,多少钱财都赚得回来!” …… 董平半喜半忧的回到住处,这些年,他虽然通过手段,收敛积蓄了一些银子,但远远不够啊! 可程万里描述的前景那么诱人,南京留守指挥使,多么美妙的称呼,光宗耀祖啊! 退一步,青州兵马总管也不错啊,统管京东东路的兵马,自从秦明走后,那个位置一直还是空的。 哎,一切都要钱,可哪来的银子呢? 董平恨不得去抢! 突然,他眼睛一亮,想起一个人。 只有他能帮助自己了! 董平越想越对,连忙磨墨铺纸,提笔写信。 第七十九章 吴用的妙计 两天后, 祝家军大营。 中军大帐里,祝龙端坐主位,正在看一封信,看完之后,哈哈大笑两声。 “主公为何发笑?”坐在下首的吴用捧得一手好哏。 祝龙将信传给吴用,“军师请看。” 吴用接过信认真看起来,祝龙对坐在吴用对面的栾廷玉、秦明、孙立、石秀四人解释道:“这是董平写来的信,信中说他活捉了宋江,回到东平府,可是朝廷已另派他人前来担任都监,他要利用宋江,巴结蔡京,谋取一个更高的职位。所以写信找我借银子,准备给蔡京送一份生辰纲!” 栾廷玉打趣道:“给蔡京的生辰纲?吴先生再劫他一回!” 大家哈哈大笑起来,连吴用自己都笑了。 “亏他想得出!捉了宋江,不送到这里来,借钱却找来了,真当大官人是冤大头吗?”秦明骂道。 祝龙笑而不语。 这些事情,董平都在信中做了解释:将宋江押往东平府,是担心宋江到了祝龙手里,成了烫手山芋。 因为祝家庄里,有许多宋江原来的小弟,出于江湖义气,他们必定会为宋江求情的,倒时候祝龙会左右为难。 所以,他索性交给东平府,撇清了祝龙的干系。 他在信中还说,如果他登上高位,日后对祝家庄的帮助会更大,帮他就是帮助祝家庄。 祝龙不得不承认,董平说得很有道理,但这并不意味他说的都是真的,董平肯定有自己的小九九! 吴用看完信后,祝龙也不问他看法,而是说起其他事情。 “栾师父,梁山上的马匹都运过来了吗?” 栾廷玉答道:“除了三官人留下的一百匹战马,其余的都运来了!” “那好,梁山的事情,已经基本解决了,也该班师回去了!栾师父、秦兄、孙兄,你们先带领本部士兵,押送着这些马回祝家庄吧!” “是!” 秦明有些神情不自然。 “孙兄,你一回去,就立马去土字营上任!” 孙立点头应道:“是!” 祝龙皱眉道:“只是土字营的副营尉阮小七,主动要求去水字营,现在你那里缺少一名副营尉,暂时无人可补替。” “没关系,我听说欧鹏兄弟很能干,一个顶俩!”孙立笑道,大家也都笑了起来。 说起土字营,第一任营尉是祝虎这个甩手掌柜,什么都扔给欧鹏,第二任是祝彪,干了没多久,刚有点起色,就被调去水字营,一直都是欧鹏这个副营尉,撑起了土字营。 这次攻打梁山,收了几位梁山好汉,但武将只有一个李云,他准备留在亲卫营考察一段时间,免得出现第二个郭盛。 其余几人中,裴宣适合执行军纪,蒋钦是后勤财务人员,陶宗旺是搞土建的,孟康是造船的,萧让写得一手漂亮的字,可以当个秘书,他还学诸葛亮玩过空城计,有点智谋,这些人对祝龙来说,都是难得的专业技术人才! 只有金大坚是纯粹搞艺术的,以后带在身边,打到哪里,都让他刻碑纪念——祝龙带大军到此一游! 不过昨天他确实干了一件事——为阮小五和邹润等阵亡弟兄们刻撰碑文。 祝龙目光投向栾廷玉,语气沉痛道:“还有栾师父你那里,本来邹渊邹润叔侄是你的副将,现在邹润兄弟战死,邹渊也主动要去水字营,正好解珍解宝兄弟跟我说他们习惯了山林,不喜欢在水上,我便让他们回原来金字营林教头的手下,将杨雄和邓飞兄弟分配给你!” 栾廷玉伤感的点点头,他对这叔侄俩还是很有感情的。 如此一来,五大主力营,除了秦明的火字营、林冲的金字营没有变化外,其他三营都发生了人员变动。 土字营营尉由祝彪变为孙立,副营尉阮小七也去了水字营。 木字营的营尉还是栾廷玉,两名副营尉邹渊邹润,一死一调走,将由杨雄和邓飞担任顶替。 水字营变动最大,现在人员一千五百人,比亲卫营人还多,副营尉三人:阮小二、阮小七、邹渊 “石兄,郭盛三人的踪迹追到了吗?”祝龙问询石秀。 石秀起身道:“已经有些线索了,弟兄们正在追查!” “好,不惜任何代价,不管是死是活,一定要将他们抓回来!”祝龙不容反驳道。 “明白!”石秀的声音铿锵有力。 “诸位还有事要说吗?” 栾廷玉迟疑道:“大官人打算怎么处理张顺?” 说起张顺,也真是命硬,被董平捅了两刀,自己爬进湖水里,竟然大难不死,被水字营的巡逻士兵救了上来,现在梁山山寨上养伤。 祝龙也是犹豫不定,这张顺是个难得的水战人才,可是他亲哥哥张横是被自己杀死的,他真的能放下仇恨吗? 如果大战关键时刻他反水,那后果不堪设想! 他沉吟良久后,抬头道:“张顺的命运,就交给三弟决定吧,反正人也在他手里,我相信他会做出正确的选择!栾师父、秦兄、孙兄,你们三人明天要回去,先去准备一下吧!” “是!”三人拱手应道,先退下去了! 他们走后,大帐里只剩下吴用、石秀二人,祝龙露出一丝疑惑,问道:“秦兄好像有心事?” 他刚才说明天回师的时候,秦明神色有些异常。 石秀笑道:“大官人有所不知,秦夫人在梁山上,非要等到她嫂子头七后才肯走。” “哦——”祝龙恍然大悟,自责道:“是我太不关心大家了!就让秦兄留在梁山陪嫂夫人吧!火字营有黄信和马麟就够了!” “主公真是善解人意,宽厚仁慈!”吴用终于开口说话了,一开口就是马屁,让石秀暗暗鄙视。 “军师过誉了!”祝龙淡淡笑道:“董平的事,军师有何高见?” 吴用捻了捻胡须,道:“在下觉得,应该帮他一把!董平是主公手里的一招暗棋,棋子当然是威力越大越有用。” “嗯!”祝龙不置可否,看向石秀。 石秀想了想道:“董平要多少银子?” “五万两!” 石秀听了直咋舌,这么多银子,他一辈子都没有见过! 他瑶瑶头道:“现在祝家庄养五千大军,到处都是用钱的地方,哪有这么多银子给董平!况且董平这人,未必跟咱们一条心,大官人得小心他反咬一口!” “嗯!”祝龙点点头,又看向吴用。 石秀也看着他,等他辩论反驳 哪知吴用淡然一笑,赞同道:“石营尉言之有理!”。 祝龙见状,便道:“既然如此,那便不借钱给董平了,让他自己去想办法!” 他又对石秀道:“石兄,劳烦你去打听一下,来东平府接任董平的是何人。” “是!” 石秀走后,大帐中只剩下祝龙和吴用。 “军师刚才似乎有未尽之言?” “在下有一计,即可帮助董平,又不必自掏一两银子,甚至祝家庄也能从中得到莫大好处!”吴用淡笑道,一副智珠在握的自信神情。 他打定主意,要在祝龙面前装一波逼,树立起足智多谋的形象! 第八十章 领导都喜欢开会 出乎吴用意料,祝龙没有像晁盖、宋江那样,惊喜交加、迫不及待的向他求教,而是略显意外的看了他一眼,淡淡道:“军师说的是李应?” 吴用震惊了,甚至有一丝恐惧! 祝龙竟然能瞬间想到这个计策!他可是谋划良久啊! 本来他对梁山的失败还有些不服气,觉得如果当初自己代替宋江指挥的话,未必不能一举攻破祝家庄。 现在,他终于体会到了宋江的无奈。 面对这样一个料敌先机的对手,自己步步受制,就如在泥潭中苦苦挣扎。 在他的计谋中,先派梁山头领假扮成东平府知府和刑吏,以勾结梁山的罪名将李应抓捕,然后梁山好汉半路救出他,将李应带上梁山。 为了断绝李应后路,梁山头领伪装官府会再次光临李家庄,以李应抗拒官府的名义,将李家老小全部带走,家产当然也要全部笑纳了,带不走的一把火烧掉——如此一来,人财两得! 他一直以为此计天衣无缝,只恨没有机会实施,现在听到祝龙的话,他吓得冷汗直流。 如果自己真的这么做了,结果必然是被祝龙截胡、吃干抹净,而梁山则落得个赔了夫人又折兵、为他人作嫁衣裳的可笑下场。 “主公神机妙算,属下佩服得五体投地!”吴用苦涩道。 祝龙笑道:“哪有什么神机妙算,只是我们英雄所见略同罢了!这件事,不知军师能否操劳一二?” 吴用连忙道:“主公放心,此事交给我,万无一失!” “那就有劳军师了!”祝龙是有意敲打一下吴用,免得他自恃聪明才智,日后欺瞒自己。 吴用也退出去,安排部署这件事了。 祝龙带着几名亲卫,来到营寨的西边,这里已经成了临时的马场,从梁山运来的战马,一排排的被拴在木栏上,低头吃着饲料。 祝虎和一个中年汉子正在检查马匹,那人长得碧眼黄须,就像西域的白种人。 祝龙露出笑容,此人正是皇甫端,绰号“紫髯伯”,本是东昌府城内的兽医,医道高明,诊治马病,手到病除。 很早之前,祝龙就让石秀以“医治马匹”的名义,重金将此人请来。 前天他就到了,一直在检查医治战马。这些马也是祝虎的心头好,天天待在这里。 见到祝龙来了,祝虎兴奋走过来道:“大哥,发了,这么多战马,亲卫营都可以换成骑兵了!” “怎么能全归亲卫营呢?手心手背都是肉,其他四营也要分配一些!”祝龙好笑道。 祝虎不情愿道:“分给他们多少啊?” “我打算每个营新成立一个游骑都,用于战场侦察。” “啊——”祝虎苦着脸道:“那我们岂不只剩下三百多匹马?” “加上原来的,一共五百多匹还不够吗?比一个营的人都多了!” 祝龙看到老二还是闷闷不乐,像被抢走玩具的孩子一样,又好气又好笑,同时心里又有些担忧。 五百多骑兵,绝对是祝家军的精锐了,祝虎真的能胜任吗? 自己可不能任人唯亲啊! 祝彪掌管水师,虽然名义上还是水字营,可规模抵得上另外三个营的人数总和。 现在又将最重要的骑兵交给祝虎,祝龙觉得自己应该反思一下了。 不过现在不是反思的时候,皇甫端走过来,对祝龙拱手作揖道:“小人见过祝大官人!” 祝龙抱拳道:“皇甫兄,有劳你了!这些战马如何?” 说到马。皇甫端立刻换上一副严肃认真的面孔,“都是好马,只是有些营养不良,后来又困在狭窄的山洼里,长期不曾奔跑,或多或少有些小毛病,需要好好调养!不过有十几马,病得很严重,即使治好后,也不适合作为战马使用了。” 祝龙一脸诚恳道:“我想请皇甫兄长留在我祝家庄,管理这些战马,不知意下如何?” 皇甫端苦笑,他内心是抗拒的,但石秀早就威胁过他,他哪里敢说个不字。 他躬身下拜道:“多谢大官人抬举,小人愿意为大官人效劳!” 祝龙大喜:“今后皇甫兄就是我祝家庄的军马总管了,位同副营尉。” “皇甫老哥,你愿意留下,这太好了,我正担心以后这些马怎么办呢!”祝虎这两天已经跟皇甫端混得很熟了。 “二弟,你赶紧从亲卫营里挑选骑兵吧!然后请皇甫总管给骑兵们上课,传授一下平时该怎么保养战马,并且写入《骑兵守则》。” “好,我这就去挑人!皇甫兄,这里交给你了!”祝虎雷厉风行,说干就干,倒是很有军人风范。 祝龙虚心向皇甫端请教关于养马的知识,感觉获益匪浅。决定回去之后,要请他给所有的将士上一课。 战马的意义,怎么重视也不为过。 骑兵是北方游牧民族的巨大优势,这种优势不仅体现在数量庞大的优良战马上,而且在骑兵的个体素质上也差距悬殊。 他们的每个男人,都精通骑术,熟悉马性。不需要训练,骑上马,拿起刀,就是优秀的骑兵。 而汉人士兵,需要大量训练,长时间的摸索熟悉马匹习性后,才能成为合格的骑兵,而且还是不如游牧骑兵。 祝龙决定,以后所有士兵,哪怕暂时还是步兵,都要学会骑马,了解战马,只有这样,等有了战马的时候,才能迅速转化为骑兵。 第二天,栾廷玉、杨雄、邓飞、黄信、马麟五人带领木字营和火字营开拔回师,押运着近三千俘虏和四百匹战马。 前后两次战斗,俘虏了喽啰四千多人,祝彪从中挑选了六百名精通水性喽啰,又留下一千俘虏,用来修筑山寨、打造战船等事宜。 这次回去之后,负责管理俘虏的陈守又有的忙了。 祝龙本来还担心押运的人和马太多,路上会不会出乱子,来送他们时,一看乐了。 原来会骑马的人比他想象中多,三百余名士兵骑在马上,威风凛凛,得意洋洋的,只有百来匹马背上是空的,被骑术熟练的骑手牵着。 那些徒步的士兵看着无比羡慕。 祝龙看在眼里,很欣慰,这种情形就是他希望看到的。 送走木、火二营后,只剩下亲卫营一千步骑,大营里顿时空旷许多。 祝虎去大营外的空地上训练骑兵了,胡刚和新降的李云在操练步兵,实际上李云也是被操练的对象,他对祝家军的了解还不如普通士卒。 孟康和陶宗旺都去了梁山,在祝彪手下做事。孟康负责造船,陶宗旺负责修城墙、水寨、挖港汊。 现在祝龙身边形成了三人小组——军师吴用,秘书萧让,保镖吕方,这三人跟他是形影不离,帐篷都安排在他附近,随叫随到。 他将小本子和自制的鹅毛笔都交给了萧让,有什么事情都让他随时记下来,领导派头越来越足。 而且他还越来越喜欢开会了。 这不,闲着无事,他又想开会了! 左看又瞧,不好意思打扰训练军队的祝虎、胡刚、李云,再说也怕祝虎生气骂人,便将军法官裴宣、后勤总管蒋敬和雕刻大师金大坚喊来,聚在一起开个会,过过领导的瘾。 第八十一章 被打脸的李应 裴宣、蒋敬、金大坚三人被请来开会,还都挺开心的,毕竟能参加大领导主持的会议,也代表着某种资格和地位。 坐在他们三人对面的吴用,很少说话,脸上始终带着淡然而神秘的微笑,一副世外高人模样。 萧让作为秘书,坐在祝龙的左侧记录,不过纸上始终是空白的,啥都没写。 保镖吕方,亲自在门外站岗。 他高大英俊,身穿火龙鳞甲,外罩百花红锦袍,手持方天画戟,威风凛凛。 偶尔,他会看向门口另一边,那里空荡荡的。几曾何时,有一个跟他平分秋色的英武少年也挺立在那里,两人一左一右,就像一对门神。 而如今,郭盛他在哪里? 吕方无声的叹了一口气,收敛思绪。百无聊赖中,听着身后帐篷里,祝龙正在滔滔不绝的东拉西扯。 “我们祝家庄传承悠久,文化底蕴深厚,家族的坞堡是大唐时期的文物。” “祝家军的价值理念的有福同享、有难同当!好兄弟,讲义气,苟富贵,勿相忘……” “我们有‘铁棒无敌’栾廷玉、东京八十万禁军教头林冲、原青州兵马总管秦明、登州兵马提辖孙立等人的加盟,他们都是江湖和朝堂上的精英,实力强大!如今诸位的加入,让我们实力更上一层楼!” “祝家庄有宏远的发展规划,制定了‘三三计划’,既三个三年,第一个三年占据山东,第二个三年占领中原和河北,最后三年统一全国!” “希望诸位认同祝家军的价值和理念,要感恩回报,努力工作,为祝家军的发展贡献自己的努力,通过祝家军的成功,来实现自己的理想和人生价值!” …… 这样的洗脑,裴宣三人哪曾见过,特别是祝大官人亲自上阵,说服力特别强,充分感受到了领导对自己的重视。 他们就像打了鸡血一样,撸起袖子就要干! 裴宣出去检查军纪,蒋敬去清点物资,金大坚雕刻调兵虎符。 “主公真乃将将之才也!”吴用佩服道。 “将将之才”韩信拍刘邦马屁的,用在这里,其意不言而喻。 祝龙爽朗大笑两声,忽然想到一事,问道:“董平的事进展如何了?” “用已经写信给董平了,他必然无法拒绝!”吴用的语气里充满自信。 …… 董平住宅门口,一名小厮拎着一坛酒,跨过门槛,往里面走。 “干什么的?”一个驼背的门房老头喝道,声音里充满威严和警惕。 “我是回香楼的,来给董都监送酒的!”小厮连忙道。 “谁让你送来的?”老门房盘问道。 “董都监让我们送来的!” “咦,我怎么不知道?” 小厮冷笑道:“或许董都监忘了向你禀报吧!” 门房老头瞪了他一眼,没好气道:“跟我来!” 董平的宅子前后两进,半年前刚买的。以前他都是住在军营中,后来见到了程万里的漂亮女儿,一见钟情,多次托人说媒,都被拒绝。 他心里纳闷,我董平双枪将风流倜傥,武艺无双,怎么会被拒绝呢,肯定是看不起我没有房子。于是他花了全部积蓄,还敲诈了几个富户,才买下这栋宅子,准备结婚用。 哪知道程万里依然推三阻四的,媳妇没娶着,如今一个人住这么大的宅子。 老门房将小厮带进来的时候,他正在后院练武,见有陌生人来,正要询问,那小厮先开口了。 “都监大人,小的东家姓祝,让我给您送酒来了!您上次来沽酒,付了钱,却忘了将酒带走。” “哦,对!我想起来了!”董平恍然大悟,对老门房挥挥手,“老张,你去看门吧!” 老门房转身慢吞吞的走后,董平脸色一沉,问道:“说吧,你到底是什么人?”。 “小的陈二狗,原是祝家庄的一名庄客,祝大官人为了方便跟董都监联系,派我到东平府回香楼当一名伙计,这是祝大官人给您的信。” 小厮从怀里掏出一封信,双手呈给董平。 董平打开一看,看完之后,脸上露出喜色,却也带着几分不满。 这封信是吴用以祝龙的名义写的,专门回复他借钱的事情,告诉了他一个三全其美的办法——抄了独龙岗的李家庄。 这样不但能得到大笔钱财,又能立下大功,还可以带着程万里一起发财,拉近关系。 至于祝家庄,不但省了五万两银子,还能占据李家庄的田地,家业瞬间翻一番。 信中,吴用将李家庄的“勾结”梁山的事情都详细告诉了董平,指点他如何取证,如何去做。 这是个好主意,只是祝家庄一毛不拔还占大便宜,这让董平很不爽。 他本来想让祝龙大出血,所以狮子大开口,要“借”五万两银子——比程万里说的还多两万。 董平看完信后,俯视着小厮,打量一番,问道:“以后我怎么找你?” “如果董都监想要联系我东家,需要带话、送封信什么的,去回香楼找小的就行了。” …… 陈二狗走后,董平将信烧了,然后兴冲冲来到知府衙门,见到程万里。 “程大人,卑职险些忘了一件大事!”董平神秘兮兮道。 “何事?”程万里端坐太师椅上,啜了一口茶,不紧不慢问道。 “卑职卧底梁山时,得知一件事情——独龙岗的李家庄跟梁山勾结,密谋造反!” “哦?有这样的事?”程万里顿时来了兴趣。 破家县令,灭门知府。搞倒一家富户,他就吃饱了! 不过他马上反应过来,董平这是为了上次他说的三万两银子。 不过,不管他的目的是什么,重要的是要有证据。 他看着董平,一脸严肃道:“董平啊,这种事,你得有证据才行啊!” “李应曾和梁山贼寇杨雄石秀一同攻打祝家庄,宋江带着礼物亲自上门,向李应请教如何攻打祝家庄,李应都据实以告,这些事情,拷问宋江便可得知。” “好吧!我让狱卒拷问一下宋江!你先回去吧!” “卑职告辞!” 董平回去休息了一夜,第二天一早被程万里派人招去。 程万里坐在公堂之上,正在聚精会神的一纸供状,见董平来了,扬了扬供状,道:“宋江招供了,他的确去过李家庄,还带了礼物,虽然没有见到李应本人,但李应的管家杜兴为他提供了祝家庄的情报!你去将李应和杜兴抓来,一阵严刑拷打,不怕他不招!” “卑职这就去!”董平大喜,转身就要去召集人马。 “且慢!”程万里喊住了他,“何师爷陪你一起去!” 一个师爷模样的清瘦文士从程万里背后走下来,笑眯眯的拱了拱手,“董都监,咱们同去,还请多多关照!” “哪里哪里!”董平勉强笑道,心里暗骂,程万里这个老甲鱼,怕自己独吞了李家庄的财产,特意派这个何师爷看着自己。 董平没有像上次攻打祝家庄那样兴师动众,而是带了五百马军,直奔李家庄。 除了祝龙和吴用,祝家庄没有人知道这件事,所以董平这副架势,搞得祝家庄严阵以待,反倒是李家庄觉得事不关己,抱着看热闹不嫌事大的心态冷嘲热讽。 李应还趁机教育家族子侄一番,“我平时就教育你们,做人要谦虚谨慎,你们还不以为然,觉得我忍气吞声太窝囊!如今你们看祝家三子,嚣张跋扈、目中无人,连官府都得罪了,这已经是东平府第三次围剿他们了!” “前两次他们不是打败了官军么?”一个青年小声嘀咕道。 “哼!”李应很生气,“他们小小的祝家庄,敌得过大宋朝廷?官府要是认真起来,随时可以调集几万大军,将他祝家庄铲除得一干二净!” “像我这样闭门谢客,谁也不得罪,什么事也不牵扯进去,保住家业,做个逍遥富家翁,多好啊!你们得学着点,要不我怎么放心将李家庄交给你们……” 他话未说完,一名庄客慌慌张张的跑进来,“老爷不好了,官军来到庄外,说您勾结梁山,要捉拿您呢!” 李应感觉脸上啪啪的响,火辣辣的! 他又惊又怒,怔了半晌,道:“他们有没有搞错,我何时勾结了梁山?我跟他们说理去!” 他的心腹管家杜兴劝道:“东家,衙门哪是说理的地方,您还是从后门逃走吧!” 李应无奈摇摇头:“我一逃走,不就坐实了罪名吗?况且跑得了和尚跑不了庙,我不能连累家中老小啊!” 杜兴长叹一声,“都是小人给东家带来灾祸,我跟东家一起去吧!” 他说的也不假,要不是他将杨雄和石秀带来李家庄,向李应求助,也不会有后面一系列的事情发生。 李应摇摇头,现在说这些有什么用。 …… 董平在李家庄外等候,四下观看。 这李家庄真是个好大庄院。外面四周是一条阔港;岸边有数百株的大柳树,茂盛的枝叶掩映着高大的粉墙。庒门外有一座吊桥通往外面,不过此时已经被拉拽起来。 虽然不如祝家庄险峻雄壮,但更像一处富贵人家。 董平早已表明了自己的身份,但是庄客们未得李应命令,不敢擅自开门。 他勃然大怒,摆出一副要强攻的姿态,但心中却暗喜,巴不得李家庄反抗,这样他能名正言顺的灭掉李家庄,搜刮金银。 可是没过多久,庒门开了,吊桥放下,架在水面上。 一个员外出来了,后面跟着一个相貌丑陋的大汉。 第八十二章 做一个智力平平的主公 梁山泊岸,青林亭中。 湖光山色,凉风习习。 祝龙和吴用、萧让相对而饮,把酒临风,指点江山,笑谈古今。 忽然一骑快马飞来,直奔亭下,被在亭外守护的吕方拦下。 “让他进来!”祝龙认出了马上的骑士,让吕方放行。 他放下酒杯,看着这名骑士急步走进来,笑问道:“鲁大山,你不是在金字营林教头手下做班正么,怎么跑这里来了?” 那骑士是祝家庄的庄客,别说现在人员大幅增加,就是以前,祝家庄也有一千八百多庄客,祝龙也不是人人都认识。 所以鲁大山见祝龙竟然还记得他,十分高兴,喜滋滋道:“鲁大山拜见大官人!林营尉派小的来送信!” 说完从怀里掏出一封信,双手呈上。 吴用接过,查看火印,拆开开信封,检查了一遍无事后,才递给祝龙。 祝龙一目十行,很快看完了,不动声色,将信传给吴用。 “鲁大山,这些日子,庄子里怎么样了?” “回禀大官人,庄子里一切都好,陈守指挥那些俘虏,修屋铺路,加固城墙。林营尉将一切处理的井井有条。前几天栾师父他们也回去了,挺热闹的。不过,大家还是盼着您早点回去,在庄子里看不到您,总觉得没有主心骨……” 祝龙大笑两声,“你先去军营中休息一会吧,吃过午饭再回去!” 鲁大山离开后,吴用的目光才从信上挪开,抬起头道:“董平抓走了李应和杜兴。” 祝龙点点头,事情的发展有些出乎意料。 “董平竟然没有直接抄了李家庄,只是抓走了人……” 吴用呵呵一笑:“抄家哪有那么容易,李应勾结梁山的罪证还不充分。” “那程万里和董平会怎么做?” “只有严刑拷打,逼他自己承认了!”吴用理所当然道。 祝龙张了张嘴巴,最后什么都没有说,只是叹了口气。 这个世道,做良民就只能任官府欺负。 “扑天雕”李应本是一个守法之人,生怕跟梁山沾上任何关系,最后还是被贪官污吏硬生生的扣上了“勾结梁山”的帽子。 不是他做错了什么,而是匹夫无罪,怀璧其罪! “大官人,到时候,我们来个半路截胡如何?”吴用打劫生辰纲上瘾了,总想着打劫。 祝龙摇摇头,“那些银子到时候就是董平的,怎么能抢自己兄弟,说出去让江湖好汉耻笑!” 他总算明白,为何吴用那么招人恨,因为他的主意太阴损了! 应该给他取个绰号“毒士”吴用。 没过一会儿,石秀匆忙赶来,一见祝龙,就弯腰下拜,行了个大礼,急切道:“请大官人救救李庄主!” 祝龙一拍脑袋,怎么忘了这一茬! 当初杨雄和石秀为了救出时迁,请出李应,虽然没有成功救人,但是李应确实尽心尽力,甚至因此被祝彪一箭射伤。 总之,杨雄和石秀是欠了李应人情的,现在李应遭难,石秀当然不能坐视不管。 祝龙看了吴用一眼,心里埋怨:你怎也将这事忘了,你不是最喜欢琢磨人心的吗? 难道是自己的弱智光环起了作用,无论敌友,智商都被严重压制,只有自己才能装逼? 他看了一眼摇着芭蕉扇,一脸淡然笑意的吴用,突然想起上次献计时,他是特意等石秀走了之后才说的。 这老小子,原来早有预料,把自己这个主公都瞒在鼓里,成功的装了一波。 好吧,你这么喜欢扮演诸葛亮,我就陪你玩吧,让你过把瘾! “石兄,林教头也刚刚派人快马报信,说了这件事情!别急,我这就写信给董平,让他放人!”祝龙一副把事情想得很简单的样子。 石秀关心则乱,连忙拜谢:“多谢大官人!” “主公,事情恐怕没有这么么容易。”吴用微微摇头道:“此事必是董平上次向主公结银子不成,便转而打李家庄的主意!” 他漫不经心的扫了石秀一眼,心道:我说应该借银子,你偏偏要反对,搬起石头砸自己的脚了吧,现在还不是求到我这里来了,哼,一介武夫,鼠目寸光,焉敢反驳我的意见! 吴用心里得意,面上不变,继续道:“可是仅凭董平,他还不敢擅自调兵捉拿李应和杜兴,必须要经过知府程万里点头同意才行。程万里此人出自童贯门下,贪得无厌,必定也是看上了李家庄的钱财,他岂能轻易放手?所以主公写信给董平也是无用,他亦做不得主!” “军师,这如何是好啊?”祝龙装出不知所措的模样。 他玩阴谋诡计不如吴用,可是演戏他是专业的,无论神态,还是语气都没有半点破绽。 吴用心里暗爽不已,恢复了在晁盖和宋江手下时的自信和状态,摇晃两下芭蕉扇,笑道:“主公、石秀兄弟,你们且不要慌!既然他是求财,那便从钱财上做计较。不妨请中间人向董平和程万里说情,设法用银子保出李庄主和杜兴二人,同时让李家庄放出风声,假装要变卖家产,上京城买通童贯,救出李应!” “好计策!程万里和董平要是不放人,李家庄用全部家产贿赂童贯,不管成不成,反正李家庄银子没了,他只能落得一个竹篮打水一场空的下场,白白为童贯做了嫁衣裳!若是放了人,还能得到一笔钱财!此计甚秒!”祝龙连声称赞不已。 石秀也面露喜色,道了谢后,匆匆离去,按照吴用计策行事。 看着石秀离去的背影,祝龙脸上笑容渐渐消失。吴用的计策听上去很好,却有一个破绽——要是李应提前招供了,到时证据确凿,程万里就不怕李家庄虚张声势了! 李应能熬得住拷打,不承认官府的污蔑吗? 祝龙敢肯定,他熬不住! 娇生惯养的大官人,哪熬得住酷刑。整个梁山一百零八条好汉,能在酷刑下不开口的,也就史进一人而已。 宋江、柴进、白胜之流就不说了,就连卢俊义、武松、李逵这些视死如归的硬汉,都曾屈打成招过,何况是养尊处优的李应。 祝龙都能想到这些,吴用更不用说了,可他依然谋划出这样的计策,明显就是不想李应和杜兴轻轻松松的出来。 他自己看破不说破,也是如此。李应和杜兴放出来,祝家庄就不能从中获益了。 “今天天气不错啊!”祝龙起身,走向亭边,远眺梁山方向。 他继续假装糊涂,以后石秀要怪,也只能怪吴用。 他突然想明白了,为什么史书上的君主们为何都表现得智力平平,除了宽仁豁达等人格魅力外,仿佛其他方面都很平庸,什么事都要问谋士,仿佛没有谋士,连走路是先迈左脚还是右脚都不能决定。 以后自己也应该笨一点! “主公想去梁山看看吗?”一直不说话的萧让开口问道。 他现在很有秘书的觉悟,祝龙谈论公务的时候,他基本上只听不说,偶尔记录一下。私下里,倒是像朋友一样很谈得来。 “我正有此意!”祝龙欣然同意,几人登上一条大船,驶向梁山。 梁山泊方圆八百余里,烟波浩渺,芦苇丛生,沙洲星罗棋布。 “正是一个好地方啊!”萧让感叹道:“在这里住了这么久,以前怎么没有发现梁山泊的美。” “以后我们一起来这里养老吧,泛舟湖上,钓钓鱼,喝喝酒。”祝龙笑道。 吴用露出向往的眼神,道:“那倒是神仙一般的日子!” “何须日后啊,我们现在就可以钓鱼喝酒啊!”吕方不解道。 三人一愣,哈哈大笑。 大家满心里都是俗事,哪里做得了神仙。 来到梁山,这里仿佛一个热火朝天的大工地,到处都在大兴土木。船坞、水寨、关隘、道路都在扩建加固之中。 在金沙滩上遇见了正在训练士兵的邹渊,他连忙迎上来行礼。 “祝营尉在山寨里吗?”祝龙问道。 “三爷去勘察梁山泊的水文地理了,由阮小七弟陪着,阮小二在水寨那边练兵呢!” “那今天谁坐镇山寨?” “秦明营尉!” “你继续忙吧,我自己去山寨看看!”祝龙点点头,不想打扰他们的正事。 上山寨的路上,有许多俘虏在士兵的监督下修路,加宽加固。 山前三关都有士兵守卫,戒备森严。 第一道关隘门前,祝龙仰望着险峻的关隘高墙,都有点不敢相信自己当初是怎么攻打进去的。 要不是那晚梁山人人喝得伶仃大醉,哪怕守关人数再少,他们也别想打进来。 果然最坚固的堡垒都是从内部攻破的! 祝龙边走边向吴用三人介绍,当初自己是如何带人夜袭,一路攻进来的,三人听得十分惊讶,对先登城头的杨雄和邓飞佩服不已。 他们来到山寨正门口,看见陶宗旺正带领俘虏们搬运石块,扩建宛子城。 “大官人!”陶宗旺看见祝龙,连忙丢下铁锹,跑了过来,对吴用三人点头憨厚一笑,算是打个招呼。 祝龙问了几句,了解一下各项工程进展情况。 梁山的规划和建设,是他和祝彪、吴用等人一同商议制定的,主要还是祝彪制定,他和吴用不过提出一些修改意见。 其实,对祝彪这样将梁山打造成铜墙铁壁一般,祝龙是不太赞成的,反倒是吴用很赞同。 在祝龙心中,梁山的位置虽然很重要,但他从未打算将梁山当做老巢经营,因为梁山面积狭小,虽然驻扎几万大军没问题,可是养不起几万大军啊,没有可供耕种的土地。 不过他还是放手让祝彪去做,不想打消他的积极性,反正都是俘虏去做,让他们劳改一下,以后编入军队会更老实。 第八十三章 废弃的屋子 聚义厅前的空地上,秦明正光着膀子练武,一根狰狞的狼牙棒被舞得密不透风。 他的夫人花小妹在一旁看着,一双明眸含情脉脉。 啪!啪!啪! 祝龙鼓掌道:“秦兄好身手!” 秦明一看,连忙停下手中动作,将狼牙棒放在兵器架上,快步走过来,“主公今天怎么来了?军师、萧兄弟、吕兄弟!” 他也跟着吴用和孙立改口称“主公”了。 祝龙笑道:“我来看看梁山上怎么样了,看来一切都步入正轨了。” 花小妹轻移小碎步,来到秦明身侧,先为秦明披上一件外套,然后对侧身屈膝,对祝龙行了万福,轻声道:“见过大官人。” 祝龙连忙抱拳回礼,问候道:“嫂夫人安好!花夫人的事,在下也很难过,请节哀顺变!” 花小妹神色黯淡几分:“嫂嫂命苦,天天盼望着跟哥哥团聚,却至死不能相见,实在可怜!” 祝龙尴尬了,花荣就是被他关在牢中呢! “妇道人家,乱说什么呢!”秦明责备道。 花小妹醒悟过来,慌忙解释道:“我不是怪大官人,梁山侵犯祝家庄,大官人为了自保,谁也不能说个不字,奴家虽是妇道人家,这点是非还是分得清的。” “若非大官人用张横将我赎出来,恐怕奴家也会遭董平毒手,您又宅心仁厚,让夫君在这里陪我,奴家十分感激大官人的!” “奴家知道,害我全家的都是宋江,要不是他,我哥哥兴许还是清风寨知寨,要不是他喜新忘旧,纵容董平,我嫂子也不至于遭此毒手……” “说这个干什么,要不是宋江,我还是青州兵马总管,管着整个京东东路一府八州的兵马呢!”秦明觉得妻子在领导和同僚面前说这些话,让他丢了面子。 祝龙笑道:“嫂夫人言之有理!其实我是非常欣赏令兄的,可惜他被宋江灌了迷魂汤,不肯归顺于我,而他箭法如神,我实在不敢放他走啊!如果不是侥幸捉了他,我们攻打梁山要困难许多,不知要死多少弟兄!等你去了祝家庄,帮我好好劝劝他吧!” 花小妹露出几分喜悦,“奴家一定劝说哥哥!” 她又对秦明道:“夫君,要不奴家回屋子炒几个菜,温两壶酒,请大官人和几位哥哥中午吃个饭!” 秦明点点头,觉得妻子这样才让他有面子嘛,高兴道:“好啊,你先回去忙吧!” “这样不好吧?太叨扰嫂夫人了。”祝龙犹豫道。 “怎么会,妇道人家做顿饭值什么!别推辞,贱内厨艺尚且过得去,比军中大锅饭好多了!”秦明十分热情,不容拒绝。 祝龙只好谢道:“那就叨扰嫂夫人了!” 花小妹施礼,转身回屋下厨了。 祝龙笑着对秦明道:“嫂夫人贤惠,秦兄可要善待啊!军务固然重要,但家庭也要和谐嘛!我还是那句话,无情未必真豪杰!” 秦明憨笑,有点不好意思,转移话题道:“大官人何时回去?” “我也急着回去,兄弟三人都在外面,老父亲一人在庄子里,我很不放心啊!回去之后,少不了一顿臭骂!”祝龙无奈苦笑,大家都哈哈大笑起来。 “我留在这里,也是因为不放心水字营,毕竟刚刚建立嘛,事情繁杂,又在陌生的地方……”祝龙像一个老父亲谈起儿子一样,絮絮叨叨。 吴用笑着摇摇头道:“主公真是长兄如父,友爱如此,令人钦佩!只是三爷聪明睿智,自能能妥善处理,独当一面。日后他领军作战,南征北战,东征西讨,终究要靠他自己,您不能永远为他遮风挡雨!” 祝龙听了,低头不语,沉思半晌,抬头道:“多谢军师指点,我这是关心则乱啊!我们明天就班师回去!” “花夫人头七就在今夜,明日我也可以跟你们回去。”秦明连忙道。 “好的,明日你和嫂夫人乘船回来。”祝龙犹豫了一下,问道:“你这几日可曾见过张顺?” 他今天来,本想见一见张顺,但转念一想,还是不见的好,都交给祝彪处理吧! “没有见过!”秦明摇摇头。 他和浔阳江一系的人很不对付,他是朝廷军官出身,而他们是地方黑恶势力,而且还是没有保护伞,很不懂事的那种。 祝龙也不再问,在梁山周围的山崖上勘察。 这梁山四周,看似陡峭险峻,无法攀登,但是祝彪悄悄上来过,晁盖也逃走过,谁知道还有没有第三条路呢? 他放心不下啊! 临近中午,来到后山秦明住处吃饭。 这后山上的小别墅不少,梁山鼎盛时期,五十多名头领,后山的小别墅也有四十多栋, 如今,只有四五人而已,还多住军中,这后山少有人来,一栋栋无人居住的空屋子,看着怪阴森恐怖的。 秦明媳妇的手艺不错! 祝龙平时在军队里,每餐吃饱而已,哪里考虑口味问题。 如今吃到居家小菜,感觉味蕾都要绽放了。 “我就不该来吃饭啊!”祝龙苦着脸叹口气,“吃了嫂夫人的饭菜,以后军中的大锅饭,我怎么咽得下啊!” 秦明夫妇听到这样的花式夸赞,十分开心,一个劲劝他们多吃点。 大家胃口大开,连吴用都吃了两碗米饭。 大家酒足饭饱,将花小妹一顿猛夸,搞得她十分不好意思。 “以后常来我家吃饭就是!”秦明大方道。 几人在后山漫步消食,十几名亲兵不远不近的跟随着。 除了祝龙,另外四人都在这里住过,每当经过无人居住的房屋时,都会向他介绍一番,说说空房屋曾经的主人是谁。 吴用和萧让还带他们去了自己的住处,取了几本书、一些衣物和金银细软,让亲兵背着。 前面望见一栋房屋时,秦明带他们绕路而过,见祝龙露出疑惑之色,萧让轻声替他解释道:“那是宋太公的住处!” 祝龙恍然的点点头,心里有些沉郁。 宋太公两个儿子,小儿子宋清被杀死,大儿子宋江被官府抓去,十有八九要被砍头,对一个老人来说,晚景太凄凉了! “那穆太公住在哪里?”祝龙想起,穆弘穆春的父亲也还活着,还住在梁山之上。穆弘在祝家庄中伏而死,穆春不知所踪,老人想必每天也是以泪洗面。 “就在那里!”秦明指着不远处一棵大槐树下的小院子。 祝龙没打算过去,对秦明道:“你回头去问问老人家,想不想去看看穆弘的坟墓,如果想去,带他去祝家庄吧!” 他心里沉重。 如果不是自己的穿越,祝家庄被梁山打破的话,祝家庄上下是死得很惨的,祝老太公也死于石秀刀下。 可他无法像梁山“好汉”那样冷血嗜杀,对弱者,他总是充满怜悯和同情。 第八十四章 回祝家庄 等到下午四五点左右,祝彪才回来,听说祝龙来了,来到聚义厅相见。 “刚回来啊,看得怎么样?”祝龙一个人,躺在靠近门口的一张椅子上,笑眯眯的看着他。 吴用和秦明等人都在附近闲逛,知道他们兄弟二人有重要的话要说,不便在场。 祝彪拉过一张椅子,坐在他旁边,有些疲劳的靠在椅子背上,随意道:“我今天是去北边转了一圈,接下来七八天,都要在外面跑。我打算将梁山泊里的主要的沙洲、小岛都编号取名,以后大家一说哪个位置,都很清楚,免得像现在这样,罗里吧嗦半天,都说不清到底在哪里。” 他一边说着,从怀里掏出一张羊皮地图,递给祝龙。 祝龙打开一看,是梁山泊的地图,中间是梁山,四周有一些沙洲和小岛,都标注了名称。 祝龙称赞道“你这样做很好啊,当将军,就必须孰知天文地理。我明天就要回去了。” “你早该回去了。”祝彪摇摇头道:“放心吧,这里交给我,不会有事的!” “嗯,我当然相信你!”祝龙鼓励道,话锋一转,“不过有些事我还是要叮嘱你。” “嗯,大哥说吧!”祝彪苦笑,老哥现在已经比父亲还唠叨了,但他也明白,这正是他浓浓的关爱。所以他只能忍受,没有像祝虎那样,不耐烦的找借口逃走。 祝龙没有意识到,还觉得自己说的话很重要,需要划重点,“你要小心使用张顺,既不能完全信任,但又不能表现出丁点怀疑。” “知道!”祝彪一本正经的点点头。 “梁山以前在湖边开的几处酒店,我会让石秀重新运转起来,到时候就是你的耳目了,你要善于使用!” “明白!” “若有江湖好汉、绿林豪杰来投靠,能收的就收,不能收的写封介绍信,让他来祝家庄找我,不要得罪了那些人家,咱们做大事的人,要广开贤路,唯才是举……” “好的——”祝彪双眼发呆的望着外面的天空,神游天外。 祝龙没有察觉,仍然苦口婆心的叮嘱:“你是主将,不要凡是总是冲在前面……” 祝彪撇撇嘴,想要反驳说,你不也是一样。但还是忍住了。 “水字营你要继续扩大,但宁缺毋滥。兵贵精不贵多,我们祝家庄要走精兵路线,因为养兵是最耗钱粮的,不管是精兵,还是弱兵,吃的都差不多……” “但是精兵也是练出来的,我知道你擅长练兵,以后要多放些精力在练兵上,有什么好点子,写信告诉我,我在全军推行……” “你们人不多,晁盖宋江留下的粮草还能吃两个半月,过段时间,我再派人送来。至于梁山仓库里的金银珠宝,我也不带走,留给你作军费……” “山寨的防务要小心戒备,四周好好查一查,还有没有小路可以进入山寨,更重要的是还要留一条后路,以防万一……” “后山那些房屋不住的话就拆除,房子空久了会闹鬼的……” 祝龙絮絮叨叨的说着,转头一看,发现祝彪盯着地上,聚精会神的看两群蚂蚁打架…… 啪! 祝龙往他脑袋上削了一巴掌,生气道:“你到底有没有听我说话?” “啊?听了,一直在听着呢!”祝彪连忙道。 “哼!我回去请父亲跟扈太公商量一下,让你和扈三娘年底成亲,以后让你媳妇管你,我懒得管你了!” 祝彪嘴角抽搐,心道:你自己什么情况,心里没点逼数吗,我是老三都要结婚了,你这个老大还是单身,还好意思说我? 他憋住笑,一脸严肃道:“这样不好吧大哥,你还没成亲呢,我怎么能抢在你前面?长幼有序嘛!要不你也娶个大嫂吧!” 祝龙顿时遭到一万点暴击,垂头丧气道:“父亲不张罗这事,也没人为我安排啊,我总不能自己去问人家,愿不愿意将女儿嫁给我吧?” “原来是这样啊,我还以为你是高傲,觉得没有女子能入你法眼呢!”祝彪大笑。 祝龙没好气道:“傻子才不想要媳妇呢,不,就连傻子都知道要娶媳妇!” “早说啊,我给你安排!放心,这事包在我身上!”祝彪拍着胸脯道。 “啊?”祝龙吃了一惊,“三弟,你还有这门路?” “这要什么门路啊,派人打听一下,谁家有好姑娘,然后花点银子,让媒人上门去说媒!” “这么简单?”祝龙一愣,喜道:“那不用你帮忙了,我自己去打听谁家有漂亮姑娘!你还有什么事吗?没事我走了!” “我哪有什么事,是你拖拖拉拉不放心好吗?”祝彪没好气道。 “行行,是我啰嗦,我走了!” 祝龙带着吴用等人下了梁山,回到大营,第二天一早,收拾营寨,汇合秦明夫妇,启程回祝家庄了。 同行的有祝虎、吴用、秦明夫妇、萧让、胡刚、吕方、李云、裴宣、蒋敬、金大坚、祝飞、皇甫端等人,以及五百骑兵,五百步兵。 山前的南大营依然是秦明的火字营驻守,黄信和马麟在门外迎接他们,简单交流几句后,也跟随他们继续上山,进入祝家庄。 祝龙和祝虎先去给祝太公请安,老太公骂了他们半天,说自己养了三个假儿子。 原来他们不在山庄的时候,林冲每天都要向老太公请安问好,祝太公这才知道,别人家的儿子每天早上都要向父母请安。想到自己的三个儿子,平日里几天都看不到人影,气就不打一处来! 等兄弟二人来到议事堂时,众人都用已经在此,济济一堂,秦明安顿好花小妹后,也赶来了。 大小将领听说祝龙回来,又得知吴用、萧让、裴宣、蒋敬、金大坚、李云等人也归降加入祝家庄,纷纷前来相见。 祝龙来时,林冲和吴用正在亲切交谈,他们是老朋友了。 虽然林冲被吴用摆过一道,利用他杀死王伦,林冲事后琢磨透后,也没有计较,毕竟他是真心想杀王伦的,只能算是互相利用罢了。 祝龙本不打算打扰大家做正事,但来都来了,就开个会吧! 登上主位,他看着下面满堂群英聚集,心中升起一股自豪感。 半年前,他在这里召集大家商议计策,抵抗强大的梁山大军时,还只有父子四人和栾廷玉,后来又多了秦明和黄信,偌大的堂内,十分清冷,如今热热闹闹,让他满满成就感,十分开心。 放眼看去,堂下站着的有吴用、栾廷玉、林冲、秦明、孙立、祝虎、石秀、陈守、胡刚、萧让、吕方、黄信、欧鹏、马麟、杨雄、杨林、邓飞、解珍、解宝、时迁、孙新、顾大嫂,乐和、李云、蒋敬、金大坚、皇甫端、祝康、祝飞,仔细一数,有二十九人 加上不在场的祝彪、阮小二、阮小七、邹渊、孟康、陶宗旺六人,共计大小将领三十五人,还不算董平! 他热情介绍道“这是吴学究、裴孔目、萧先生、蒋先生、金兄弟、李都头、皇甫总管!你们都是老朋友,甚至比我还熟悉,就不用我介绍了,只有皇甫兄你们还不认识,他是一位了不起的兽医! 难得正好大家在一起,开个会吧!” 先是林冲和陈守介绍这一个月来祝家庄的情况,没有什么特别的事情发生,总体上一切正常。 陈守详细汇报了俘虏营的情况:“大官人,俘虏营原有俘虏一千八百七十六人,现已经全部改造完毕,其中两百二十六人会手艺,可以编入工坊。一千二百三十人身体素质好、会枪棒拳脚,可补充军队。剩下四百二十人体质不够健壮,只能继续当苦力了,就算放了他们,也没地方可去,都是当过贼的人,一回家就会被官府抓走……” 祝龙大喜,新增有两百多名工匠,还有一千二百多士兵,这陈守果然没有让自己失望,这样的手下要提拔重用! 他对陈守道:“你从这些新兵中,挑出精通水性的,送往梁山祝彪那里。然后金木火土四营,各选两百人,扩编两都。剩下的编入亲卫营!” “是!”陈守领命道。 祝龙赞赏道:“陈守,你干得很好!从今天开始,俘虏营正式设为一营,你为营尉,祝康为副营尉!新来的三千多名俘虏交给你调教。” “谢谢大官人!”陈守激动道。现在祝家庄只有六名营尉,他就是其中之一了,虽然排名最末,但已经很不错了。 祝龙看着栾廷玉、林冲、秦明、孙立四人,笑道:“这次带回来的四百匹战马,你们垂涎已久了吧?” 众人都笑了。 祝龙也不卖关子,直接道:“每个营一百匹战马,新设一个游骑都,负责战场侦察、传递情报、侧翼突袭等任务,你们要好好利用,挑选最好的兵!” “是!”四个人嬉笑眉开。 梁山和祝家庄的军事管理模式并不相同,宋江全是模仿宋朝的军事制度,搞兵不识将,将不识兵那一套。 打仗的时候,头领们带着喽啰出战,回山后,就兵将分离了,谁也不认识谁。 这样军队的战斗力如何,参见大宋军队就行了。 而祝家军则是士兵明确分配到各将领麾下,大家朝夕相处,互相熟悉,指挥起来如臂指使。 麾下军队强,主将才有地位,有面子,否则就像祝虎一样,自己武功大进,手下营队却排名垫底,结果被调离岗位。 祝龙继续道:“暗卫营一直没有营尉,从今天起,石秀正式为暗卫营的营尉。” 杨雄第一个向石秀恭喜,石秀倒是有些担心,现在他位在杨雄之上,生怕义兄不快,见他是真心高兴,才放下心来。 “以后,吴学究为我梁山机密军师,兼管内务;裴宣为军法官,监督风纪,执掌军法,包括我在内,都要受他监督,违法必惩;李云为亲卫营都头;蒋敬为钱粮主管,皇甫端为军马主管,萧让为我书记,金大坚亦为书记,专管造兵符印信。” 吴用担任军师一职,这是意料之中的事情,但没有想到还兼任内务,这说明了祝龙对他的信任和重视。 金大坚的职务让他头疼,他一个雕刻家,进入一个武装军事集团,能有什么作用?只好安排一个书记的名头给他,让他造兵符印信。 不过话说回来,好像几位主将都没有自己的印信,他的手艺正好用得上排场。 大会散罢,众人散去后,只留下吴用和几位营尉留下来开机密小会。 古今往来,都有个奇怪现象,人越多的会议越不重要,真正重要的是事情,总是少数几个人商议决断的。 祝龙目光从大家面上扫过,道:“近来征战不断,将士们都疲倦了,我想休养生息一段时间,大家可有什么看法?” “主公所说甚是,一张一弛,文武之道!”吴用点头赞同道。 栾廷玉道:“所谓树欲静而风不止,上次我们连败东平府,恐怕他们不会善罢甘休的!” “嗯,诸位还是要加紧训练士兵,不能放弃警惕!” “可是,即便打败官府又如何,他们下次会派更多的军队来攻打我们,大宋那么大,百万禁军,我们如何抵挡?” 说这话的人是萧让,他的话让其他人很吃惊,竟然直接质疑祝家军的前景! 在祝家庄不比梁山。 梁山众多小头领都是自带人马,入伙梁山,相当于梁山集团的小股东。其中不少人对宋江有救命之,宋江欠着他们的人情,所以宋江和晁盖并没有绝对的权威,许多时候要靠人格魅力收服他们。 祝龙则不同,首先,所有的梁山系将领都是他的手下败将,战败被俘后投降于他的,心理上就已经弱了一层,无法平视祝龙! 其次,祝龙的武功、能力、魄力、格局都不是晁盖和宋江能比的,大家对他心悦诚服,心存敬畏。 所以,平时很少有人这么对他说话,大家都惊讶的看着萧让。 祝龙倒是神色如常,没有任何不满,用询问的眼神看向吴用道:“军师如何看?” 第八十五章 三步走战略 面对祝龙的请教,吴用一脸自信微笑,稳如老狗,内心实则慌得一笔。 他哪知道以后的该怎么办!他只知道要搞大事,但具体如何搞,他还没有想好。 其实他的看法跟萧让说的差不多,大宋虽然在道君皇帝的折腾下,江河日下,民怨沸腾,但还没有糜烂到改朝换代的地步。 如果祝龙竖起大旗造反的话,他并不看好。这也是他无奈之下,支持宋江招安的原因。 战略方面,吴用看不清,但是琢磨人事是他的看家本领。 他知道萧让并不是一个二愣子,怎么会问出这样没眼力见的问题呢?必然是祝龙授意的。 那祝龙为何要授意萧让提出这个问题呢? 是想要众人一起商讨,还是他已经有了主意,想借这个机会提出来,说服大家? 以他对祝龙的了解,必定是他有了主见。 可问题是他不了解祝龙的想法,一时之间也无法猜测。 他一脸淡然的摇着扇子,不慌不忙,脑子里却在快速急转,突然眼睛一亮,笑道:“萧兄勿忧,朝廷有千军万马又何妨,我们有梁山天险,大不了往里面一躲,朝廷大军总不能天天守在梁山泊边上。况且我们没有杀官造反,他们也犯不着跟我们死磕!” 他这么说,大家都点点头,深以为然,确实是这个道理。河北田虎、淮西王庆、江南方腊都在攻占州县,割地称王,连他们都没有灭掉,朝廷哪有时间精力找祝家庄算账? “古人云,人无远虑必有近忧!老赵家有句话:卧榻之侧岂容他人鼾睡。我祝家庄兵强马壮,不就是在东京之侧?”萧让继续这个话题不放。 “吴用愚钝,并无良策,不知主公之意?”吴用十分丧气,他知道自己错过了一次“隆中对”的好时机。 祝龙求教他发展大计,他却无言以对,这是何等的尴尬! 如果他此时能像诸葛亮一样侃侃而谈,指点迷津,让祝龙和诸将拨云见日,豁然开朗,心悦诚服,一举奠定自己在祝家军中的谋主之位,那该多好! 可是除了招安,他实在看不出祝家庄的出路在哪里? 可是招安的话,祝龙用得着他来出主意? 祝龙呵呵一笑,并不失望,吴用是陈平一类谋士,善于权谋诡计,内政和军事水平也在及格线之上,但他不是张良、诸葛亮那种深谋远虑的战略家,换句话说,他的格局和眼光还差点。 吴用猜得不错,确实是他让萧让说出那些话的。 如今祝家庄已经是一个初具规模的军事集团了,这么强大的一股力量,必须要有一个前进的方向,否则人心散了,队伍就不好带了! 人人都会想着自己的以后,真的做到今朝有酒今朝醉的人并不多。 宋江之所以能将招安路线贯彻下去,是因为招安是唯一的光明大道,看得见的希望。 虽然不想招安的人很多,像鲁智深、武松、李逵、穆弘……,但是他们提不出更好的出路代替招安,就得不到大家的支持,于是也只能随大流了。 毕竟,做强盗不是长久之计,不说等年纪大了,打不动了,单是如果大宋如果出了一个明君,天下河清海晏的话,梁山的末日就到了! 晁盖也是如此,他不能带领兄弟们走上一条康庄大道,所以就被手下抛弃,纷纷投向宋江。 梁山的教训不远,对祝龙来说,统一思想,制定路线,竖立远大目标,这是当务之急。 这样才能所有人心往一处想,劲往一处使,建立以祝龙为核心的军事武装集团,形成强大的凝聚力,欣欣向上,蓬勃发展。即使遭遇严重得挫折和打击,也不至于分崩离析。 他目光从几人面上扫过,又一次问道:“大家都说说吧?” 祝虎突然大声道:“有什么好说的!皇帝轮流做,今年到我家!要干就干大的,杀上金銮殿!大哥做皇帝,我做王爷,你们都是王侯将相!” 祝龙一阵头大,不禁怀疑他是不是被李逵穿越了。 但祝虎的表演还没有结束,他站起来,走到吴用面前,一脸严肃的作揖道:“拜见丞相!” 又走到栾廷玉面前,拱手道“参见大将军!” 从其他人面前,不是称“国公”,就是喊“侯爷”。 见他像小丑一般,祝龙本来要喝止,但是他看到众人的反应后,沉默了。 大家都面色潮红,呼吸沉重,眼神熊熊燃烧着野心之焰! 没有人不渴望权势富贵,但以前只是梦中想象罢了,以他们的出身和地位,在大宋官场是不可能出人头地的。 但现在,有了希望,虽然很遥远,但并不是没有可能! 一向沉静内敛的林冲突然慨然道:“丈夫生不五鼎食,死则五鼎亨耳!” 他猛地抬头,锋芒毕露,目光从众人面上扫过,身上蓬发一股凌厉之气。仿佛变了一个人似的。 “王侯将相,宁有种乎!”孙立突然大声道,目光灼热,泛着兴奋的光芒。要说利欲之心,最重的莫过于他。 吴用的笑容不再淡定,变得僵硬起来。他藏在袖子里的手轻微的颤抖,内心极不平静。 除了祝虎、栾廷玉和秦明这三个最了解祝龙志向的元老外,每个人都激动不已。 大堂里弥漫着兴奋紧张的气氛,空气都凝固了。 祝龙不动声色的用眼角余光打量着每个人,心里非常满意。如果大家都很佛系,无欲无求,混吃等死,那他只有解散祝家军,安安稳稳的当富家翁算了。 “路要一步一步的走,饭要一口一口的吃!步子不能迈得太大,迈大了容易扯着蛋蛋!”祝龙淡笑道,给大家降降温。 大家都笑了!气氛又活泼起来。 “对于祝家军和大家的未来,我深思熟虑过,打算分三步走,第一步是招安。宋朝是一棵大树,我们要从它身上吸收营养,壮大自己。可以学学安禄山嘛!” “安禄山可不是好人啊!”祝虎皱眉道。 “我们学他造反,不是学他做坏事!实在不喜欢他,我们就学朱温好吧?” 祝虎还要说什么,吴用点头道:“二爷别小看朱温,朱温不简单啊!” 见祝虎不再抬杠,祝龙接着道:“第二步,招兵买马,扩大地盘,壮大实力。” “第三步——”祝龙顿了顿,道:“要等待时机!” “时机?”大家疑惑不解,唯有吴用和萧让露出恍悟之色。 第八十六章 兄妹 “时势造英雄!时来天地皆同力,运去英雄不自由!”祝龙解释道:“我们要等到合适的时机才能起事,这样事半功倍!” “那要等到什么样的时机?”祝虎替大家问出心中疑惑。 吴用看了祝龙一眼,代为回答道:“天灾、兵祸、乱政,皆是时机,江南方腊就是因为赵官家搞花石纲,搞得江南百姓苦不堪言,民怨沸腾,才趁机起势,如今一举攻占六州五十二县,声势浩大!” 祝龙突然沉声道:“诸位,别担心没有好的时机!北方金国,勃然而兴,席卷天下,势如破竹!道君皇帝昏聩无能,联合强盗,杀害邻居,妄图占据邻居的土地,殊不知,那强盗怎么会放过他呢?五年之内,金国必定灭辽侵宋,到时候,大宋灭亡,神州沦陷,便是我等力挽狂澜之时也!希望那时我们已做好准备!” “是!”吴用、祝虎、萧让,以及六位新老营尉刷刷起身,仰首挺胸,抱拳应答。 完成了在祝家军高层统一思想认识的目的后,祝龙很高兴,道:“下面我说一下,新增两都的军官人选问题。” 大家来了精神,都很关心这个问题。 新兵不会单独成建制的,必须从老兵中抽调人员,将新的两个都的架子搭起来,再将新兵打散,补充各都,以老带新,迅速形成战斗力。 祝龙很大方道:“你们自己确定好了,将名单报上来!我只强调一个原则,名单中的祝家庄的老庄客不能低于一半!” 大家面露喜色,如果主将有权推荐提拔下属的话,下属无疑会更顺从。 祝龙前世见到很多基层行政单位,领导根本叫不动手下做事,因为下属的前程跟直接领导没有任何关系,既不能提拔,也不能处罚,连年度考评都插不上手,下属哪会把领导放在眼里? 这种情况,祝龙不允许出现在祝家军中! “各位还有什么事吗?”该说的都说了,祝龙准备散会休息了,今天刚刚回来,还有点累,打算随便吃点东西就去睡觉。 这件事商议定后,没有人再提出其他事情,于是都散会离去。 为了方便,祝龙亲自将吴用和萧让的住处安排在自己住宅附近,甚至在自己的四合院中,为三人小组留了房间。 至于其他新来手下,都由庄中管事安排妥当。 他洗个澡,随便吃点东西,早早上床睡觉。在自己舒适的大床上睡,睡得格外香甜,一觉睡到天亮。 吃完早饭后,他喊来仆人,让他去库房里选两段好布料子,当做礼物送给秦明的老婆。 仆人回来,祝龙问他事情办得怎么样。仆人回答说礼物交给她的丫鬟了,秦明夫妇去看花荣,不在屋里。 “哦?”祝龙眉头一皱,陷入沉思。 他想起了李俊,他的弟弟李立被阮小七挖心剖腹,死得极惨。大家血海深仇,就算李俊要投靠,祝龙都不敢接受! 既然如此,留着也没有用,还是送李俊上路吧! 这件事情交给谁呢?他想了一会儿,派人将孙立喊来。 不一会儿,孙立来了,抱拳行礼道:“主公,有何事吩咐?” “孙兄,我要请你做一件事情!” “主公请吩咐!” “我要你杀一个人?”祝龙也不拐弯抹角,直接说出目的。 孙立暗暗吃了一惊:“杀谁?” “李俊!” 孙立知道李俊是谁,稍一思考,便弄清了事情的来龙去脉。 “主公请放心,我必定做好这件事情!” 孙立退出去之后,开始着手做实施计划。 祝龙看着孙立的背影,觉得这种没有底线的人虽不可信任,但是却很有用,而且很可怕! 李俊可惜了,本是他心中未来水军大将啊!被他弟弟连累死了! …… 祝家庄地牢。 秦明让狱卒将地牢里的火把点起来,常年阴森黑暗的地牢里第一次亮如白昼。 花荣眯着眼睛,在黑暗里久了,有些不适应亮光。 一个熟悉的人影出现在牢门前,他抬头一看,露出震惊的神情! “小妹?” 花小妹心疼地看着哥哥,他脸色苍白,形容憔悴,哪有半点当初的英姿和神采。 她恨过花荣,因为他将自己“赔偿”给秦明,把她当做物品一般! 可如今看到哥哥这副模样,她又心软了,毕竟血肉相连! “哥哥!”一声呼唤,她泪如雨下。 “小妹,你怎么在这里?”花荣紧张的问道。 “哥哥,你在紧张什么?是担心我,还是担心宋江?”花小妹语气怨恨道。 花荣尴尬道:“这…我担心你,也担心梁山和宋江哥哥…你还没有说你是怎么从梁山出来的?” “祝大官人用张横将我赎出来的!”花小妹语气冷淡道。 “原来如此,怪不得他们将张横带走!”花荣松了一口气。 花小妹讥讽道:“你跟宋江还真是好兄弟啊!” “那当然,宋江哥哥忠孝仁义,是我最敬重的人!”花荣一脸郑重道。 “哈哈!”花小妹悲凉的大笑起来。 “小妹,你这是为何?” “你还有什么话要说吗?没事我就走了!”花小妹将脸偏向一边,不想再看他一眼。 花荣沉默了一会,问道:“你嫂嫂她还好吗?” “死了!” “什么!她、她死了?怎么会?怎么会呢!你是在骗我吗,小妹?”华荣一副失魂落魄的样子,喃喃自语,小声哭泣起来。 看到哥哥这个样子,花小妹又心痛起来,“哥哥!” 过了半晌,花荣恢复了冷静,眼睛里满是哀伤死寂之色,轻轻问道:“你嫂子她、她是怎么死的?” 花小妹哽咽道“她是上吊自杀的,就在我被赎回的那一天晚上。” “为什么?她为什么要自杀?”花荣心痛问道。 小妹从怀里掏出一封信,从栅栏缝里递给花荣。 花荣低头看了半晌,突然仰天哈哈大笑起来,笑声里充满悲愤苍凉,又夹着无尽的荒诞和嘲讽。 “自从哥哥被囚禁,梁山大半好汉归顺祝家庄后,梁山就没有什么高手了。宋江用计赚在那董平上山后,十分看重,但有所求,无有不依。那董平自命风流,多次骚扰我和嫂嫂,我几次向宋江申诉,请他约束董平,他却一味偏袒纵容,若非顾及颜面,都恨不得将我和嫂子许配给董平…” “宋江!董平!”花荣咬牙切齿道,拳头握得咯吱响! 第八十七章 救人 祝家庄里欣欣向荣,一片繁忙景象,每个人都在忙碌自己的事情,充满激情和干劲。 作为一把手,祝龙也有事情要做,这是他很久之前就想好的事情——制作板甲! 宋朝的步人甲防御力很强,即使板甲也未必如它,但缺点是成本太高了!首先要铸造无数的小甲叶,然后用皮条和甲钉连缀而成,工艺繁琐。 可铠甲并非艺术品,而是战场消耗品,需要简单,便宜,耐用,所以只能选择板甲了。 但是板甲的诞生,必须有一个前提,那就是高炉的出现,炉温足以将钢铁融化为铁水,倒入模具,冷却后成为板甲粗胚,然后锤炼锻造为成品。 这些要求都在北宋的技术之内。 北宋的冶铁业已经相当成熟了,生产的钢铁质量优良,而且随着焦煤的广泛使用,炉温大大提高,足以将钢铁熔化成铁水,免去了祝龙的大麻烦。 需要他点金手指的是建设水力锻机,利用水力驱动,锤锻板甲,节省人力,否则板甲的成本还是难以承担。 祝龙并没有打算建立钢铁厂,直接收购一家冶铁工坊。 新建一家冶铁工坊太麻烦了,千头万绪,非常讲究,一个细节没搞好,就全废了,而且没有一两年的时间,根本别想投产,还不如花银子买一家现成的工坊。 他想到就做,派人去请吴用和石秀过来。 吴用就住在他附近,不一会儿就到了,拱手道:“不知主公有何吩咐?” 祝龙将自己打算买冶铁的事情说与吴用听。吴用听见了,十分赞同,道:“主公说的有道理,我们祝家庄现在需要那么多兵器铠甲马蹄铁等诸多铁器,全靠采买是不行的,必须自己能够打造制作。祝家庄虽然也有一些铁匠,靠他们叮叮当当的敲敲打打,如何够用?不知主公看中了哪一家,想要买下?” 祝龙摇了摇头:“我也不知道,要让石秀去打听一番,然后才能决定,买冶铁工坊的事情,需要军师费心了!” “主公放心,只要选中了目标,用一定为主公拿下!”吴用露出自信的微笑。 祝龙对他的话毫不怀疑,这些算计人的事情,正是他的拿手好戏,否则也不会将任务交给他。 又过了半刻钟,石秀来了,眉头拧成一条索,一幅心事重重的样子。 “石兄怎么了?”祝龙关心问道。 “唉!”石秀叹了一口气,“李庄主被那狗官屈打成招了!勾结梁山造反可是大罪,连家人都要受牵连!” 祝龙爽快道:“让李家人来祝家庄避一避。” “多谢大官人,可是那狗官怕李家庄转移家产,早已派兵将李家庄团团围住!”石秀垂头丧气道。 吴用插嘴问道:“你们没有请中间人向程万里说情吗?” “找了,但是没用!程万里对那人说:用不了多久,李家庄的银子都是我的,用得着他们送给我吗?” 祝龙怒道:“真是贪得无厌的大蠢虫,污良为盗,破家灭户,这样的人竟然能为一州知府,真是百姓的悲哀!” “董平已经带人前往李家庄,大官人,我想就出李庄主的家人。”石秀请求道。 “好的,没问题!但是你只能救人,不能截走银子!你也知道,董平已经投靠祝家庄了,我若是劫了他的银子,传出去必被江湖好汉所嘲笑!” 祝龙毫无犹豫的同意了,他知道以石秀的脾气,如果自己不同意的话,即使是他孤身一人,也要去拦路救人。 “且慢!”吴用叫住了正要离去的石秀,对祝龙道:“主公,那董平有万夫不挡之勇,若有异心,石秀兄弟恐怕会有危险,不如让林冲去救人吧!你不是有事情要石秀兄弟去做吗?” 祝龙瞬间明白了吴用的心思,他担心石秀和董平碰到一起,可能会捅破是祝龙写信指点董平搞李家庄的事情。 “我亲自去吧,怎么说李家庄也是我们祝家庄的邻居,当初三庄联保,大家还是有情义的。如今李家庄出事,我也不能见死不救!来人,传令给林冲、祝虎,集合人马,准备出发!” 石秀请求要跟去,祝龙只好带着他! 董平带着五百骑兵,两千步兵,抄了李家庄。 李家的满门老小,被绳子连成一串,在士兵的鞭子下,一边哭哭啼啼,一边浪浪跄跄前行! 十四辆马车,载满金银珠宝,士士兵们守护得严严实实。 董平看着马车上的箱子,眼睛直冒光。 妈的,这乡下土财主,真有钱啊!区区一个李家庄竟然抄价值20多万两银子的财产。 一千多两银子上交国库,剩下二十万两银子三七分,董平占三分大约能分到六万银子,扣除送礼三万,还剩下三万。 一座黑突突的怪山矗立在前方,像一只黑色的乌鸦! 在巨石林立,沟壑纵横,是一处埋伏的绝佳地点。 “大家都打起精神来,小心一点!”董平大声道! 他的话音刚落地,一支队伍出现在面前! 看见为首的三人,董平脸色阴沉。 祝龙!祝虎!林冲!石秀!吕方! 这种时候他不想节外生枝,只想将这些财宝运回东平府,其他的他都无所谓! 他心里暗暗发狠,就算是天王老子来了也别想抢走他的银子! 但是祝家庄不好对付,尤其是林冲和祝龙。他们后面还有大队骑兵和步兵,硬闯过去有很困难! 他手持双枪,催马上去,假意喝道:“祝龙,你敢阻止官府执行公务,活得不耐烦了!没有听说过我风流双枪将董平的威名?” “手下败将,也敢猖狂!吃我一枪”祝龙骑马冲向董平。 董平也街挥舞双枪,迎了上来! 两人杀到一起,打得难舍难分。 “大官人,你们拦住我军车辆,有何贵干?”董平一脸警惕问道,手上的动作却不慢半分。 “救人!”祝龙手上更加用力! “只是救人?”董平面露怀疑。 “董兄以为祝某会骗你不成?”祝龙冷笑,一枪横扫,震得董平手臂发麻。 第八十八章 有面子的董平 董平确信祝龙只是想救人,并无抢走财物之意后,便放下心来。对他来说,抓不抓人,并不重要,他只要钱。 就算他不配合又能如何,惹恼了祝龙,直接杀散他们,将人和钱财一起抢走,他哭都没地方哭。 谁让祝龙的兄弟多,个个都很能打呢! 不过他提了个要求,指着一辆马车说道:“这个人我要带走!” “里面是什么人?”祝龙平静的看着董平的眼睛。 “李应的夫人!”董平眼神闪烁。 祝龙笑了,摇摇头道:“恐怕不行!” 他的语气平静,却不容置疑。 董平眼睛里怒气一闪,很好的掩饰过去,对祝龙拱手,恭敬道:“一切听大官人吩咐!” 他调转马头,回到队伍里,来到一名师爷面前,脸色凝重道:“何师爷,他们是祝家庄的人,为首的是祝龙、祝虎和东京八十万禁军教头林冲,刚才跟我打得不分胜负的是祝家庄老大祝龙,乃山东第一高手。他们是想要黑吃黑,劫了这些金银珠宝!” 何师爷是程万里的幕僚,派来监督抄家的,以防董平私吞,他是个普通文人,见到气势汹汹、凶神恶煞的祝家军人马,早已吓坏了,战战兢兢问道:“这、这如何是好?还请董都监驱赶他们,丢失了这笔财货,程大人绝不会饶过你我!” 董平很爽,心里骂道:妈的,一路上“小董小董”的叫着,这会知道是“董都监”了? 他假装为难道:“好吧,我董平在江湖上还是有点面子的,两次攻打祝家,虽然失败了,但我的勇武无敌还是赢得了祝家庄上下的尊敬。我再去找祝龙谈一谈,想必他们会给一点面子的!” 他驱马上前,大声道:“祝大官人,大家都是江湖上混的,给兄弟一个面子如何?这笔银子无论如何不能交给你们!” 祝龙一闻此言,又见他刚才和那个师爷交头接耳,立即会意,策马上前,大声道:“董都监,你也太不懂江湖规矩了!意外之财,见者有份!按照江湖规矩,我也不要多,留下一半吧!” “真的不能商量?”董平握紧双枪,一副要拼命的架势。 “也不是不可以!只要你赢了我这手中铁枪,我便再让两成,只留下三成。” “我们刚才已经交手过了,不分胜负,恐怕再打下去也是浪费时间,你换一个人上吧!” “我来!”祝虎大叫道,跃马挺枪,冲向董平。 两人大战五十回合,不分胜负。 祝龙十分惊讶,不知道祝虎什么时候武功进步这么大了。 祝虎枪法大开大合,刚猛霸道,杀气凌厉,显然已经踏入了一流高手的门槛。 又战了三十回合,祝龙喊停,让祝虎回来。 祝虎大汗淋漓,却一脸兴奋,埋怨道:“大哥,打得正过瘾呢,为何喊停!” “二弟,你武功进步很大嘛!”祝龙夸赞道:“不错不错,继续努力!” “这都是林教头和栾师父教导有方,名师出高徒!”祝虎对林冲恭恭敬敬道谢。 林冲连忙谦虚道:“二官人天资好,又心无旁骛,刻苦习武,才会有所成就,林某不敢居功!” 祝龙来到阵前,对董平喊道:“董都监,你既然赢不了,这两成银子还是我的!不过我素来敬佩你,看在你的面子上,如果你肯答应我一个条件,我就分文不取,让你们过去!否则的话,我这两万大军一齐杀过去,让你们一个也跑不了!” “什么条件?”董平气喘吁吁道,祝家庄真是高手如云啊,随便拉一个人出来都这么厉害,他在梁山上找回的信心又几乎被摧垮了! “留下李应的家眷!”祝龙豪气干云道:“李家庄是我祝家庄的邻居,他们有难,我们岂能坐视不管!” “祝大官人,你真的愿意为了李家人,放弃这些金银珠宝?”董平一副难以置信的模样! “大丈夫一言既出,驷马难追!” “好,你稍等!”他跑回何师爷面前,尚未开口,何师爷就连忙道:“答应他,答应他!跟银子相比,李应家眷值什么!” “可是,李应勾结梁山贼寇杀官造反,其家眷也与之同罪,若不押解到案,程大人怪罪下来,如何是好?”董平十分犹豫的样子。 “放心放心!我替你在程大人面前解释!你能保下这些金银珠宝,已经是大功一件了!”何师爷明白程万里只在乎这些钱财,知道孰轻孰重! “既然如此,那就听何师爷的了!” 董平将李应家人移交给祝龙,临走前,走到马车前,掀开车帘,恋恋不舍的看了几眼,幽怨的小眼神看了祝龙一眼,十分不甘心的走了! 李家人对祝龙感激涕零。 祝龙也会做人,对李家人备述石秀之功,让石秀将人情做足。 江湖朋友,讲的就是一个人情。 石秀为李应东奔西跑,费心费力,岂是他真的对李应有多深厚的友谊?当然不是,只是因为他欠了李应的人情,必须还! 宋江之所以名气那么大,实在是他太聪明了,每有江湖朋友从郓城县路过,他都客客气气的招待,陪吃陪睡陪游,十分给人家面子。 这样人家就欠了他的人情。 怎么还?很简单,到处宣扬宋江的美名,替他扬名,这就够了,算是还了他的人情。 祝家庄也是游走在江湖边缘,祝龙对这些江湖潜规则是门清,他的做法让石秀很满意。 李应的妻子下了马车,她三十来岁,身姿窈窕,美艳娇媚,轻移金莲,来到祝龙面前,行了万福,娇声道:“祝大官人,我李家庄仓库内,尚有粮草二十八万石,恐怕早晚会被那些贪官所取,不如送给贵庄,请派人运走。” 这么多粮草,让祝龙很高兴,更惊叹李夫人的美艳,偷偷打量几眼,抱拳还礼道:“李夫人,粮食我可以帮贵庄转移到一个安全的地方,但绝不能收下,否则天下人还以为我祝龙是在趁火打劫!我担心那狗官程万里必然不会善罢甘休,还会去而复返,诸位不如去我祝家庄先避一避,再做计较如何?” “多谢祝大官人收留!”李夫人盈盈下拜,一双秋波抛向祝龙,让他心里荡漾。 “夫人请上马车!”祝龙表面正气凛然,内心有点躁动。 祝家庄里也有不少青春靓丽的小婢女,祝龙一点兴趣都没有,就像面对一盘搭配精致的水果蔬菜,看着很漂亮,却提不起半点胃口。 今日一见李夫人,祝龙欣赏不已,这才叫女人啊,举手投足、一颦一笑,都散发着成熟女人的风韵。 他派林冲带人去看守李家庄,免得一些小贼和刁民趁火打劫,自己则带着李夫人等人,回到祝家庄,将她安顿在自离己住宅不远的一个雅致院落里。 第八十九章 郁闷的小婢女 翌日一早,祝龙就起床了,脸上有几分疲惫,因为昨晚那李夫人几次闯入他的梦中,让他没有睡好。 他忍不住看了一眼正在给自己端水盆递毛巾的婢女,大约十八九岁的样子,模样端正,水灵灵的,洋溢着青春的朝气…… 那婢女见大少爷用奇怪的眼神打量自己,吓了一跳,心里泛起一阵涟漪,脸都红到耳根了。 她听说过许多恶少“欺负”婢女的事情,或者是婢女们为了荣华富贵,勾引少爷……总之,少爷和婢女之间的关系总是那么暧昧,不清不楚。 可祝大少爷完全不一样,他几乎忽视了她,甚至都不知道她叫什么名字,每天都是和那些粗鲁汉子们骑马比武,打打杀杀,像个没有长大的孩子。 其实,祝大少爷英武帅气,聪明果断,她并不反感跟他发生点什么,可是大少爷似乎从来没有把她当做女孩子,看她的眼神和看扫地老张头没什么区别。 “你叫、叫小月?”祝龙不确定道。 “奴婢名叫芷月。”小婢女有些委屈道。 “子曰?” “芷月!岸芷汀兰的芷,月亮的月。” “抱歉抱歉!”祝龙诚恳道歉。 有位大神说过,皇权在千里之内,十步之外。 权威需要仪式、排场、服饰、宫殿的装饰,才能给人威严感。十步之内,再伟大的人也只是一个凡人,也有无助和软弱。 许多煊赫一时的强权人物,死的时候并不体面,甚至死得很悲惨,就是没有经营好“十步之内” 祝龙的诚恳道歉反倒让小婢女不好意思起来,磕磕巴巴道:“没、没事!” “嗯,芷月,你下去吧!” 小婢女慌慌张张的逃出去了,祝龙摸了摸下巴,自己以史为鉴,一本正经的玩权谋,搞政治,怎么把气氛弄得跟霸道总裁一样。 昨天祝虎的表现刺激了他,他发自内心为二弟的进步高兴,但也反省了出自己的懒惰。 祝虎已经完全跨入了一流高手的门槛,而自己一只脚还在外面! 虽然他每天不管多忙,至少都要练半个时辰的武功,但比起那些每天练四五时辰的人相比,自己还是不够努力——比如那个“每天只顾打熬气力,不近女色”的卢员外。 今天正好没有人来打搅,他练了两个多时辰,棒法、枪法、骑射都练了一遍,直到上午十点多才停下,洗个澡,换身衣服,开始去办公。 来到议事大堂,吕方留在门外守卫,吴用和萧让正在这里办公,萧让没什么事情,在那里舞文弄墨。 吴用倒是很忙碌。他现在不但是机密军师,还管理内政,成了所有祝家庄的管事的顶头上司。 他十分享受这种忙碌的感觉,一切都在自己的意志和掌控下运转。 虽然只有短短的两天多点时间,但他已经掌握情况了,正在对几名管事吩咐事情。 祝龙观察那些管事的表情,都是心悦诚服,没有任何不服气的样子。 吴用还是有两把刷子的,虽然没有他自己想象中那么厉害。 “主公!”吴用站起来,一手摇着芭蕉扇,笑着打招呼道。 “大官人来了?”萧让也起身站立。 “大少爷!”管事们连忙躬身弯腰。 祝龙朝每个人点头笑了笑,对管事们道:“你们都忙去吧!” 管事们都退下去了。 吴用提议道:“主公,议事堂旁边,有一排屋子空置不用,我想整理干净两间出来,用作办公房。” “这点小事,不必跟我说,自己决定就行了!” “昨天李应的家眷救出来了?”萧让问道。 “嗯,救出来了。李应夫人还要将李家庄积累多年的粮食送给我,我没有接受,只是答应帮他们转移到一个安全的地方。” “呵呵!”萧让笑了,一副你太虚伪了的表情。 吴用一脸惋惜道:“没有截胡,太可惜了。要不我祝家庄三五年的军费有着落了。” “命里有时终须有,命里无时莫强求!”祝龙一脸高深莫测。 吴用直摇头,觉得祝龙的话太不符合自己身份了。一个暗戳戳造反的人说这种话,有说服力吗?你养军队收猛将干吗?不争不抢,荣华富贵会自己落到你头上吗? 他无所谓的样子,随口提议道:“聊胜于无吧,派人送到三爷那里如何?虽然那里不是根本之地,但也是一条退路啊!” 祝龙采纳了他的意见,道:“军师说的是,我这就去找陈守,让派俘虏去运粮食,送往梁山!” “我去请陈营尉过来便是,何须大官人亲自跑一趟。”萧让站起身来,被祝龙拦住。 祝龙无奈笑道:“我哪有这么金贵,走路都累着了?我也想去看看俘虏营怎么样了,能不能用。毕竟陈守接手他们才几天不到。” “我们也一起去看看吧!”吴用提议道,三人带上吕方,来到俘虏营。 俘虏营建在祝家庄后门外,城墙和护城河之间的一片空地上,一面靠墙,三面栅栏。 祝龙他们来时,看见祝虎和陈守在营寨大门口鬼鬼祟祟的,祝虎腆着脸,一副讨好的笑容,让祝龙大惑不解。 什么情况? 祝虎居然跑来讨好陈守? 祝龙十分好奇,将他俩人喊来,一顿盘问。 “前两天不是开会说,要分配俘虏营的新兵吗?陈守已经选出三百多名精通水性的士兵,准备送到三弟手下,然后除了各营分二百,剩下的一百人归我亲卫营,这不,我抢在林冲秦明之前来挑人,想挑一些好兵……”祝虎解释道。 “是这样的吗?”祝龙一脸狐疑的问陈守。 陈守连连点头,“是的,就是这样!就算二爷不来,我也要挑选出来,送到亲卫营。虽然都是祝家军,但亲疏有别嘛,这胳膊还能往外拐么?” “挑好了吗?”祝龙哭笑不得,也不好说什么。 “已经挑好了,就在那里!”祝虎指着城墙下站得一排士兵,个个都是精壮小伙,光着膀子,浑身的肌肉疙瘩。 祝龙怎么会放过这个领导讲话的机会呢? 他走过去,站到新兵们的面前,发表了一番热情洋溢的讲话。 首先祝贺他们从俘虏营中改造完成,欢迎他们加入精锐的亲卫军,鼓励他们刻苦训练,奋勇杀敌。 祝大官人表示,祝家军是一个纪律严明,善罚分明的地方,有功必赏,有过必罚,只要好好表现,杀敌立功,就能上升到重要的位置。 祝大官人指出,祝家军是一个温暖的大家庭,大家都是兄弟姐妹,要团结友爱,战场上都是生死相依的同伴。 最后,祝大官人同每一个人握手,亲切交谈,问了他们家里有几口人,养了几头猪,种了几亩田…… 大家都感受到了祝大官人对新战士的关心,纷纷表示,要勤奋训练,苦练本领,做一名合格的战士,不辜负祝大官人的殷切期望。 第九十章 花荣和李俊(4000+) 祝虎带着新收的手下走后,祝龙向陈守告知了新任务,陈守二话不说就接受了。 “这些俘虏你接手没有多久,行吗?”祝龙有点担心。 “没有问题!”陈守自信满满的。 “可你手下只有四个都的士兵,才四百人,要管的俘虏却有三千多人,压制得住吗?如果他们一哄而散的跑了,就严重了!倒不是在乎这些人,而是担心他们会祸害地方百姓。” “跑?他们能去哪里?没有祝家庄的庇护,马上就被官府抓了!” 陈守笑道:“这批俘虏来得正好,正巧上一批俘虏改造出来,他们看到老前辈们有出路,也就当了几个月苦力,自然没有那么强的抵触情绪了。” “您是蜜罐中长大的,看他们当苦力觉得受累,其实那农民种田比他们还累呢,都是苦哈哈出身,干点活算什么,又没有饿着他们。” 祝龙笑了,“就算是这样,也很了不起嘛,能将这么多强盗土匪管得服服帖帖的。” “属下也有点自己的小窍门。”陈守笑道:“在您看来,他们都是俘虏,是一样的,其实他们之间也很复杂,这个山头、那个山头的,不是铁板一块。我就让他们自己管自己。大头目、小头目、普通俘虏,一层管一层,吃喝穿住都不分等级。这些家伙都想往上爬,拼命表现讨好我们,他们对自己人比我们狠多了,每天都有告密的,想扳倒头目,自己爬上去!” 祝龙听了哈哈大笑,这个陈守还真他娘的是个人才。 …… 从俘虏营回来,看见秦明夫妻俩在议事堂门口等候,但祝龙的目光在第三个人身上。 那年青人身材挺拔颀长,头发披散,站在屋檐下的阴影里,低着头。跟魁梧壮实的秦明比起来,他显得有些瘦削,但浑身充满力量感。 “主公!”秦明老远看见祝龙,便喊道。 “秦兄、嫂夫人!在门口站着干嘛,进去坐吧!”祝龙拱拱手道,眼睛还在瞟着那个青年身上,看清楚后,咦了一声,拱手道:“花兄,别来无恙!” 花荣拱手点头,没有做声,眯着眼睛,似乎有些怕光。 祝龙想起地牢里那黑暗无光的环境,连续在里面待四五个月,出来后确实一时难以适应。 “三位请进吧!”祝龙站在门口,做出请进的手势。 “主公先请!”别看秦明是大老粗,他在官场混了十几年,而且混得很好,为人还是很精明的,对跟领导如何相处也很有一套。 几个人依次走进大堂,祝龙坐在主位,其他人坐在下首,唯有花荣依然站着。 “花兄,我一向敬佩你的人品武艺,祝家庄虽小,但我心至诚,恳请花兄加入我祝家军,大家有福同享有难同当,共襄大业,不知你意下如何!” 祝龙知道,花荣既然来了,十有八九就是要归顺于他。 但他还是尊重人才,主动邀请,诚恳劝降。 花荣低头不语,花小妹急了,站起来道:“哥哥,你快说啊!” “花荣拜见祝大官人!”花荣躬腰下拜,声音苦涩道。 祝龙知道他还有些不情愿,也不以为意,有本事的人,总是有点性格的。 “花兄,有你相助,何愁大事不成?”祝龙十分高兴,花荣的实力绝对是五虎级别的,论枪法,他跟秦明旗鼓相当;论箭法,他独步天下;论兵法,他吊打秦明! “属下有个请求!”花荣犹豫了一下,开口道。 “请讲!” “我想去梁山,拜祭亡妻。” 祝龙肃穆道:“此乃人之常情,自无不可!只是花兄的身体状况不太好,不如休养两天再动身?” “属下内心焦急,恨不得化作鸟儿,飞到梁山。” “花兄真是至情之人!那好吧,花兄眼睛不能见光,我给你安排一辆马车吧!” “谢谢大官人,属下告退!” “花兄请去梳洗休息,晚上我设宴招待,庆贺花兄的加入。” 秦明起身道:“主公,我带大舅哥去我住处安歇。” “好,先请花兄在你处落脚,我随后为他安排住处!今晚宴席,你也要过来!” “是!”秦明带着老婆和大舅子走了! 看到花荣离去的背影,祝龙想起了另一个人,叹了一口气。 “主公因何叹气!”萧让问道。 “我想起祝家庄地牢中还有一人,却无法为我所用,心中惋惜!” “主公说的是李俊?” “真是!” “主公爱惜人才,,属下佩服!如今梁山已灰飞烟灭,宋江也活不了多久,只要主公精诚所至,李俊自然会被感动,真心归服!。” 祝龙摇摇头,“为了给阮小五兄弟报仇,我们将李立挖心剖腹,与李俊接下血海深仇,他岂会真心归服?有一个张顺已经够让我担心的了!所谓疑人不用,他就是归顺,我也不敢收啊!” 萧让不以为然道:“李俊和李立的关系虽然还算不错,但也不能说杀了李立,就跟李俊接下血海深仇吧?” “他们是亲兄弟,我们杀了他弟弟,怎不是血海深仇?”祝龙觉得反问道。 “亲兄弟?不是啊!您听谁瞎说的?李俊祖籍江州,李立是揭阳岭人,怎么可能是亲兄弟呢!”萧让解释道。 啊? 不是亲兄弟吗? 祝龙一愣,没道理啊!张横张顺、穆弘穆春、童威童猛都是亲兄弟,怎么李俊李立就不是呢? 他仔细回忆,好像书中的确没有说过他们是亲兄弟,看来是自己想当然的了。 “不好!”他想起一事,突然叫了起来。 萧让吓了一跳,“怎么了主公,出了什么事?” “来不及细说了!我要去地牢一趟!”说完,祝龙急匆匆的往外面走去。 萧让看着祝龙的背影,心里猜到了大概怎么回事,他从后面跟上,却被祝龙甩得远远的。 …… 地牢里,几支火把驱散了重重黑暗。 明灭不定的火光中,一行全副武装的将士沉默前行。 没有人说话,只有沉重的脚步声在死寂的地牢中回响。 孙立神情肃杀,手里提着一柄尖刀,一步步走向地牢深处的一间牢房。 他身后跟着八名亲兵,都是从登州起一路跟随的心腹,每个人的武功都是他亲自教的,对他忠心耿耿。 只要他一声令下,他们愿意为他去杀任何人。 来到一间牢房前,他停下脚步,两名亲信将火把伸向牢房里面,里面有一个高大健壮的男人,五官冷峻,眼神深沉,头发披散,像一只高傲的雄狮。 “李俊!”孙立声音冰冷,目光中杀气森寒。 “你是谁?”李俊目光如利剑。 “孙立!” “你是来杀我的。”李俊声音平静,走了某种明悟。 “你早该死了!”孙立冷笑,他昨天接到祝龙任务后,就直接来杀李俊,但是秦明夫妇一直在地牢里做花荣的思想工作。 今天一大早他再次准备动手,但是秦明夫妇又来了,还带走了花荣。 其实祝龙要杀拒不投降的李俊,谁也不能说什么,根本不必偷偷摸摸的,完全可以光明正大的杀死他。 不过李俊为人慷慨仗义,在梁山上人缘不错,坐牢的这些日子里,就常有人带着酒肉来探望他,如果公开杀他,到时免不了会有人求情,祝龙为了避免麻烦,干脆先杀了再说。 孙立脑子里思绪百转,一闪而过。他从怀里掏出一条白绫,从栅栏之间扔了进去。 “主公仁慈,留你一条全尸。你若识趣的话,自我了断,免得我们动手,死得很难看!”孙立晃了晃手里的尖刀。 李俊站了一会儿,弯腰捡起白绫,呆呆看了半晌,然后抬头看了看头顶,望向孙立,指了指上面,眨了眨眼睛,无奈道:“没地方挂啊!” 孙立一看,牢房顶上的横梁太高了,上面又压着木板,无法挂绳子。 “看来得我亲自送你一程了!”孙立冷笑一声,喝道:“开门!” 一名亲信掏出钥匙,打开锁,推开门。 孙立一步跨进去,手下们也拔出腰刀,跟着进去了。 李俊神色凝重,两手握紧白绫,拉得绷直,脚下往墙角退。 可是牢房就那么大,退了四五步,后背就顶着墙壁了,而孙立逼近到他七步之内,八名亲兵跟在他身后,站成一个扇形,将李俊包围。 李俊心里一沉。这几个人进退之间,配合很默契,连步调都很整齐。 “杀!”李俊大吼一声,作势往前扑,脚下却纹丝不动。 他虚张声势,想让对方几人露出破绽。 可他失望了,对面的九人稳如老狗,特别是孙立,给他强大的压力。 “杀!”孙立一声怒吼,一个箭步冲上去,左手五指张开,压向李俊,右手尖刀捅向李俊胸腹之间。 李俊退无可退,急忙中白绫甩向孙立的脸。 白绫挡住了孙立的视线,他用尖刀挑开白绫,李俊已经移形换位,冲向他左边的手下,面对几人刀尖刺来,他用白绫一绕,将四柄腰刀缠在一起,从两人之间的缝隙里强行撞出去。 孙立转身,朝李俊后背一刀砍下,衣服裂开,刀尖划破皮肉,却不深。 李俊冲出牢门,随手将牢门带上,落锁、拔钥匙,一气呵成。他站在牢房外面,对里面的人露出嘲讽的笑。 孙立脸色涨红,这么多人杀一个手无寸铁的牢犯,竟然让囚犯跑了,反将自己等人关在里面,他简直羞愤欲死,还有什么脸面去见主公! “告辞!”李俊大笑两声,迈开大步,朝地牢大门跑去。重获自由,肆意奔跑的感觉真好。 他拉开大门,外面的阳光照进来,让他眼睛一阵刺痛,忍不住眯起眼睛。 这里不是久留之地,得想办法出去! 他强忍不适,打量四周时,不远处响起一个声音,“咦,你逃出来了!” 李俊心里一惊,扭头看过去,只见一间房屋的拐角处,一个英武挺拔的青年正走过来,表情很惊讶。 “祝龙?”李俊又惊又喜,惊的是祝家庄的老大在此,喜的是制服了祝龙,就可以挟持着他畅通无阻的出去。 他二话不说,向祝龙扑了过来! 祝龙抬起一脚,将李俊踢得倒飞而回! 徒手搏斗,祝龙无比自信! 别说李俊,就是卢俊义来了,他也有不放在眼里。唯一没有信心对付的只有武松了,毕竟人家连老虎都能赤手空拳打死! 李俊虽然武功不凡,但没有兵器的情况下,跟祝龙狭路相逢,他就悲剧了,不到十招,就被反锁右手关节,制服在地。 “李俊,你可服气?”祝龙喝道。 “不服!”李俊头一偏,大声道。 “好,再来!”祝龙松开,后退几步,让李俊站起来。 李俊站起来,揉了揉肩膀,这次他学精了,慢慢靠近走向祝龙,双手护在胸前。 他的谨慎在祝龙看来有点笨拙,精通散打搏击的祝龙,步伐轻盈灵活,躲闪异常敏捷。李俊连出几招,没打到他,反被祝龙抓住破绽,打出一套组合拳,被打到在地。 “李俊,你服气吗?”祝龙再次问道。 “哼,再来!”李俊皮青脸肿,爬起来,冲向祝龙,接近他时,突然撒出一把灰尘。 祝龙眼睛里进了少许灰尘,不能视物,被李俊连续攻击,只得护住脑袋和两肋,不停后退。 虽然看不见,但祝龙能辨别对手位置的,他开展了反击,虽然还在挨打,但也能打中李俊几下。他力大无穷,一拳一脚都很重,李俊很忌惮。 他突然身子一矮,快速冲到李俊跟前,将他拦腰抱住,依仗自己的神力和格斗技巧,将李俊摔倒在地,牢牢压制。 “李俊,你服气吗?”祝龙大声道。 李俊沉默了一会儿,有些丧气道:“服了!这样都打不过你,不服还能怎么样!” 祝龙哈哈一笑,放开了他,起身站起来,眼睛还是闭着,双手前伸摸索,眼睛还是看不见。 李俊站起来,神色几经变幻,显然内心在做挣扎,最后道:“祝大官人,你在这里等着,我去将孙立放出来吧!” “他们竟然被你关起来了?哈哈,有意思!” 李俊转身进了地牢后,祝龙睁开眼睛,露出得意的笑容,今天真是意外之喜,同时收服两员大将。 花荣不消说了,李俊也是难得的水战人才,他是梁山水军的绝对老大,能力超群。 在揭阳镇时,其他几人都很敬畏他,比如张横船载宋江时,完全不鸟穆春穆弘两人,但面对李俊,则立马换了一副恭敬嘴脸。 孙立几人正在砍锁,火星四溅。 “别砍了!我来开锁,你们退后点!”李俊出现牢房门口,手里拿着钥匙。 孙立和手下面面相觑,想不明白,到底发生了什么。 第九十一章 疑人不用 当夜,前厅中,祝龙大宴宾客,除了几个负责值夜警戒的,其余诸将都来了。 一向深居简出的祝老太公也出现了,毕竟他还没有死,还是名义上的祝家庄庄主,这种场合不能少了他。 他跟新来的花荣、李俊见过礼后,又跟众将喝了几杯淡酒,大家规规矩矩,面带微笑,互相客客气气的敬酒,寒暄。 祝太公人老成精,见此场景,知道自己在场,大家都有些拘谨,便识趣的告罪离席了,在祝龙的搀扶下出了宴厅。 果然他走后,气氛迅速热烈起来。大家推杯至盏,开怀畅饮,大声谈笑,连在门外的祝家父子俩都能感受到氛围的变化。 父子二人相视一笑,老太公问道:“你二弟呢,我今晚怎么没有看到他?” “我让他去做一件事情了!” “不是让他一个人去的吧?他那暴躁性子,不能让他单独做事,否则肯定会坏事!”祝太公担忧道。 “明白!孩儿记住了!这次有石秀陪他去。”知子莫若父,老父亲的话祝龙认真放在了心上。 “那就好!”老太公放心点点头,石秀这小伙子是个精明的主,“你进去吧,有他们陪我回去就行了!” 夜空月明星稀,凉风习习,夏虫鸣个不停。 老太公在仆人的搀扶下回了住处。 祝龙回到宴厅,发现不但少了祝虎和石秀,还有一人没有来——孙立。 虽然自己没有责怪他,但他将今天的事情视为奇耻大辱,觉得没有脸来参加宴会,此时应该关起门来,在家里生自己的气吧? 想他带着八名手下,全副武装,手持利刃,有备而来,信心满满的准备杀死李俊,本处于绝对的优势,哪知竟被手无寸铁的李俊,绝地反击,杀出地牢,还将自己等人反锁牢房里。 当时地牢没有其他人,狱卒也被孙立打发走了,要不是正巧祝龙赶来,说不定会出现严重的后果。 祝龙很清楚,在陆地上,李俊也不比孙立厉害多少,今天之所以能吊打孙立,大概是利用了环境的优势,李俊早已习惯地牢里的幽暗,孙立他们却不适应,反应要慢上一拍。 今晚的主角是花荣和李俊,不过风头主要集中在李俊身上。 即使在酒宴上,花荣依旧面带忧伤,笑得很勉强,不怎么喝酒,来敬酒的都被秦明替他接下了。 他平时喝醉了,回家会老婆责怪的,今天是替大舅哥挡酒,自然不担心老婆会说什么,搞不好还会表扬几句。 李俊则是在酒桌上大杀四方,欧鹏、马麟、蒋敬几人和他关系很好,几人互相拼酒。 酒宴上,祝龙总能跟大家打成一片,从不摆领导架子,大家向他敬酒,他来者不拒,还主动出击,向别人敬酒。 二十多碗酒下肚,他面不改色,让大家对他的酒量佩服不已。 直到深夜,酒阑客散。 不少人都醉倒了,至于是真醉还是假醉,就只有他心里清楚,反正祝龙没有醉,坐在那里,眼神清明,看着众人散去,留下满地狼藉。 “主公真乃海量!”吴用没有走,他从来不怎么喝酒,总是浅尝辄止,没有一点醉意。 祝龙邀请道:“军师,陪我到城墙上走走,吹一吹夜风,醒一醒酒,如何?” 吴用笑道:“敢不遵命!” 两人上了城墙,吹着凉爽的夜风,看着皎洁的明月。 走了一段路后,左右没有守夜的士兵,祝龙直白道:“军师,对于李俊兄弟,我还有些不安心!” “因为我们杀了李立、童威、童猛?”吴用已经看出了祝龙的心思。 祝龙点头默认。 吴用笑了笑,道:“其实主公大可不必担心。” “哦?”祝龙不解的看着他。 “如果是别人杀的,李俊或许有想法,可是阮小七杀的,他也只能作罢。” “这是为何?” “主公有所不知,其实李俊跟阮家兄弟的关系更好,跟李立反而貌合神。” 祝龙恍然大悟,“难怪阮家兄弟不顾忌嫌,经常去牢中看望李俊!军师可知这是为何?” “性格相投吧!李俊豪迈仗义,阮家三兄弟也是洒脱之人。而李立、张横等人蛇鼠一窝,他们并不是一路人。杀童猛,阮小二也有份,童威则是死于孙立箭下。主公设计巧妙,让孙立去杀李俊,真是一步妙棋,如今就算李俊心有不满,也只能记恨孙立!” 祝龙苦笑,他可没有想这么多,只觉得孙立做人没什么原则和底线,是执行这类任务的最佳人选。 “听军师这么说,我就安心了!”祝龙放下心来,跟吴用闲聊几句,各自回房睡觉了。 何温是知府程万里的师爷,平日里事务就繁琐,最近因为宋江、李应的案子,他更是忙得不行,几乎每天都要加班到深夜。 晚上九点多,才拖着疲惫的身体回到家里。 “一年辛辛苦苦到头,年俸不过八十两银子,程知府抄了了李家庄,十几万两银子就到手了!自己也是出了力,有功劳的,可程万里这个铁公鸡一毛不拔,也不奖赏几锭银子,实在太抠门了!” 何温忍不住抱怨起来。 他家住在城东的九姑娘巷,靠最里面的一间。 黑夜里,小巷子愈发深幽漫长,他提着灯笼,来到自己大院门口,重重叩击门环。 很快,有人开门了。 “老张,夫人睡着了吗?”何温问自己家里唯一的老仆人。 开门的人没有说话,低头将门关上,插上门闩。 何温猛地瞳孔一缩,后背冷汗直流,他突然发现,这个人不是老张! 他颤抖的手举起灯笼,微弱的光芒下,一个凶恶的大汉瞪着一双怪眼瞅着他。 “啊……”何温亡魂大冒,失声惊叫起来,灯笼掉在地上,熄灭了! 堂屋里的灯火亮着,一个有声音从屋里传来:“何师爷,都回家了,为何不进来?” 是福不是祸,是祸躲也躲不过去,何温硬着头皮,进了屋里,而那个大汉依然守在大门后。 一个锦袍青年壮汉端坐在堂屋的太师椅上,他魁梧壮硕,浓眉虎目,直鼻狮口,好一个条威风凛凛的大汉。 何温觉得此人有些面熟,但一时想不起哪里见过,“您、您是?” “何师爷真是贵人多忘事。前天我们还在黑鸦岭见过……” “祝虎!你是祝家庄的祝虎!”何温惊讶的失声道。 第九十二章 何师爷 老仆人哆哆嗦嗦的站在堂屋里,祝虎瞥了他一眼,挥挥手,让他赶紧出去。 老仆人如蒙大赦,逃也似的跑出去了,一点也没有平时颤巍巍的样子,让何温惊得目瞪口呆。 “你们将贱内怎么了?”何温盯着祝虎,壮起胆子问道 “我在这里,我没事!”一个风韵犹存的女人站在卧室门口。 何温放下心来,恢复了几分镇定,拱手道:“不知祝二爷深夜到访,有何贵干?” 祝虎没有答话,将桌子上的一块红布掀掉,托盘上十锭大银子,光泽熠熠。 何温的目光一下子被吸住了,再也挪不开! “这是二百两银子,请何师爷笑纳!”祝虎站起来,走到何温面前,他壮硕魁梧的身材,给何温带来很大的压迫感。 何温声音干涩道:“在下无功不受禄……” “没别的意思,就是想跟何师爷交个朋友!” “这是在下的荣幸,只是……” “能跟何师爷交朋友,也是祝家庄的荣幸。多个朋友多条路,多个敌人多堵墙!祝家庄对朋友一向都是非常仗义的,要钱给钱,要物给物。但对敌人嘛,那就很残忍了!” 祝虎拍了拍腰间的刀鞘,何温看得一阵心惊肉跳,连忙道:“我愿意做祝家庄的朋友!” “我保证你不会后悔的!我也知道,令郎在东京游学,交朋结友,花销很大,而嫂夫人身体不好,常年求医买药,何师爷压力也很大啊!以后每个月,祝家庄都会奉赠纹银二百两!我们是不会亏待自己的朋友的!” 何温眼里露出惊喜之色,人到中年不容易,他很缺钱啊,一家老小都靠他供养,压力山大! “不知在下能为祝二爷做些什么?”他谨慎问道。 他在程万里身边做事,很清楚祝家庄是一群什么人——连官府都不放在眼里的狂人! 梁山声势那么大,惹了祝家庄,结果反手就被灭掉了,现在江湖黑道上,谁不知道祝龙的大名! 他就怕这银子烫手,收了银子,以后就得为祝家庄卖命,干违法勾当。到时候自己坐牢不要紧,就怕连累了儿子! 石秀从外面进来,安抚道:“何师爷放心,你还不了解祝大官人的性格,他这人总是为别人着想,从不强人所难。日后就算有事请何师爷相助,也绝对是你能力范围之内的事,不会让你为难的!” 听石秀这么说,何温安心了一些,事到如今,他根本没有选择余地。要是敢拒绝,恐怕明天程万里就会接到一起灭门惨案! “不知阁下尊姓大名?”何温觉得石秀眼熟。 “前日黑鸦岭上,我也在祝大官人身旁!在下姓石名秀,只因我这人脾气暴躁,一言不合就砍人,打起架来不要命,不杀死对方不罢休,所以江湖人送绰号‘拼命三郎’。” 何温听得冷汗直流,强笑道:“幸会幸会!” 石秀冷笑道:“不瞒何师爷,其实东平府衙门上下,遍布我祝家庄的朋友,毕竟祝家庄在东平府经营了上百年。 而朝廷知府老爷,待个三五年就走了,衙门里的人都没有认全,哪比得上祝家根深蒂固? 一两年后,何师爷带着银子,跟随程万里调走,到时候大家山长水远,未必再有见面的机会。 即使有缘江湖再见,还可以痛饮叙旧,千万别学那无为军的黄文炳做傻事啊!” “是是!石兄说得是!”何温两腿发软,连忙点头附和。 祝虎道:“何师爷,以后我们会有人跟你联系的,每月的银子也会按时奉上。夜深了,就不打了你和嫂夫人休息了,告辞!” “请慢走!请慢走……”何温将二人送出大门,又左看又瞧,生怕邻居看见。 关上大门,插上门栓,将老仆人喊出来,严厉道:“老张,今晚的事,你万万不可对外说起!” “老爷放心,老奴绝不对任何说,要是敢在外面乱嚼舌头,就舌头生疮,脚底流脓,天打雷劈!”老张连忙赌咒发誓。 何温点点头,回到堂屋,见妻子站在屋子里张望外面,一脸惊慌之色。 “夫人不要害怕,他们走了,没事了!”何温口中安抚妻子,目光却落在银子上,道:“你将这银子收起来吧,藏到衣柜的隔板下面。” 何夫人没有动,神色担忧道:“当家的,这银子能收吗?那祝家庄可不是善类啊!” “唉!”何温叹了口气,“我哪有选择的余地,若是拒绝他们,恐怕此时你我已遭了他们的毒手!况且,家里也需要银子,我那点俸禄不够啊! 再说了,按朝廷惯例,明年程大人就要调走了,我也跟着走,以后谁也不认识谁,害怕什么!” 何温既是安慰妻子,也是安慰自己,夫妻二人藏好银子,半忧半喜的上床睡觉了。 …… 出了何宅,祝虎和石秀借着月色,走在大街上,不时避开巡夜的兵丁和更夫。 两人相视一眼,哈哈大笑起来。 “大官人真是神机妙算,明察秋毫啊!”石秀感叹道,语气中充满敬佩之情。 原来那天在黑鸦岭,祝龙就盯上了何师爷。 程万里派他来监督董平,就说明程万里很信任他。可是从他的表现看来,这是个很胆小的人。 祝龙觉得,这个人可以通过威逼利诱来收买,作为安插在程万里身边的一颗钉子。 于是他派祝虎和石秀负责这件事,两人派出暗卫营的密探一打听,了解到何师爷的性格和家庭情况,更加有把握了,于是上演了这么一出戏,一手银子,一手刀子,何师爷的选择并不意外。 石秀对祝龙佩服得五体投地,两军之中,一面之缘,未谈半字,就发现了一个施离间计的良机,真乃英明神武。 他想起祝家里流传的关于祝龙的种种传言,原本他是不信的,虽然越跟祝龙相处,他越觉得祝龙的不凡。 祝大官人总是那么深谋远虑,总是先人一步,让敌人难收的要死,但这是他的智慧过人,与鬼神无关。 即使收买何师爷一事,祝大官人也有充分的理由,逻辑清晰,并非虚无缥缈的鬼神之说。 只是听得多了,他终究有些好奇,忍不住问祝虎道:“二爷,山庄里很多老庄客都说,大官人是天神转世,是真的吗?” “错了,不是天神转世!”祝虎断然否认。 果然如此!石秀点点头道:“哦——” “是青帝之子转世!”祝虎将石秀的后半截话堵在咽喉里。 “青帝之子?”石秀惊讶道,他对天上的神仙不太了解,也不知道青帝之子到底多大,想来应该相当于人间的皇子差不多吧,那即使在天上也是很尊贵的了,在凡间那更是不得了! 但他惊讶的不是这个,而是祝虎那肯定无疑的态度,那语气就像是在说,“祝龙是我哥,祝彪是我弟”一样,只是在阐述一个理所当然的事实。 石秀好奇道:“这是大官人告诉你的?” 祝虎点点头,然后又摇摇头,皱着眉头,不知从何说起,想了想道:“就比如你那次吧!” 石秀一愣,怎么说到我头上了? “那次,你躲在祝家村的钟离老头家里,藏得挺好,没有任何人发现。可是我们怎么就抓到你了呢?” “怎么回事?”石秀有些激动,这个问题困惑他许久了,他始终想不明白,自己到底哪里露出破绽了。 他也问过祝龙,可祝龙每次都是笑而不语,不肯回答。 他都快想破脑壳了。 “当然是神仙托梦了!就是太白金星,那个白胡子老爷爷!” 这也太扯了吧?这个答案不能让石秀满意。 见石秀不相信,祝虎急了,“真的,那天大哥一觉醒来,突然找人打听钟离老头家,然后就让人带路,直接杀到他家,结果你就在里面…… 说实话,大哥以前没有这么厉害,武功和力气不如我,聪明才智也不如三弟。 但后来他做了个梦,梦里太白金星告诉了他青帝之子的身份,还传授他武功和兵法和。 从此之后,他就变了个人似的,若是其他的还有可能是他暗中学习,可是他还变得力大无穷,这个就不是人力所能及的了!除了神仙帮忙,就无法解释了! 石兄,你想想,你隐藏得那么好,连下山巡视的三弟都没有发现,在庄子里睡觉的大哥却发现了,除了神灵相助,还有其他理由吗?” 祝虎的话有理有据,有事实为证,让石秀无法反驳,只能相信。 他内心极大震撼,同时也觉得十分庆幸,对祝家军的前途命运充满信心。 群雄逐鹿,可能笑道最后的,永远只有一个。 只有跟对了老大的人,才有机会封侯拜相,名垂青史。 跟错了老大,即使用兵如神、智深似海,也只有败亡一途,消失在历史的长河中,即使名字在史书出现,也只是作为开国功臣们的背景板,来衬托他们的英勇善战。 祝龙既然是青帝之子,连神仙都站在他一边,那就是已经内定好的,根本不必担心能不能成功——成功是必然的! 一想到自己以后就是“石侯爷”,石秀就激动得浑身颤抖,浑身充满力量和干劲。 第九十三章 水力锻锤 天气越来越热,转眼间进入了三伏天。 为了避免将士们中暑,祝家军也只能在早晚进行训练,中午则是哪里凉快,哪里待去。 祝大官人以督查水字营组建的名义,跑到梁山避暑了! 他白天在湖水里游泳,吃着莲子,晚上躺在山顶上,享受着凉爽的夜风,闻着风中的荷花清香,仰望着满天繁星,无比舒坦。 祝龙都有点乐不思蜀了,还将老父亲也接过来享享福。 但是祝太公年纪大了,就怕潮湿,湖边潮气重,住了两天就回去了。 祝龙正可惜老父亲享不得福,一封信将他召唤回去了。 信是吴用写的,说是他和石秀已经看中了四家合适的炼铁作坊,就等着他回去拍板了! 这可是关系到板甲的大事,祝龙不敢耽误,等太阳一落山,在吕方带着一队轻骑的护卫下,快马加鞭的赶回去了。 中途在孙新和顾大嫂开的酒店里歇了一会,换了马,又聊了几句,继续趁夜赶路,回到祝家庄时已是凌晨两点多。 睡了两个时辰,祝龙就起床了,来到吴用的小院子,看见吴用竟然在练武! 祝龙目瞪口呆,只见吴用挥舞着一根铜链,宛如一条神出鬼没的灵蛇! 没过一会儿,吴用发现了祝龙,露出惊喜之色,停下动作,将铜链缠入腰间,请祝龙进入院子里。 院中大树下有两张小竹椅,两人对面坐下。 “主公何时回来的?” “半夜回来的,太晚了,便没有叫醒你!那炼铁作坊的事情是怎么样了?” “我和石秀兄弟一直在打听各地炼铁作坊的情况,经过反复比较,最后确定了四家——济州百炼铁坊、广济军的兴隆铁坊、东平府的尚义铁坊和郓城县的金刚铁坊。 这四家规模大,铁质优良,熟练工匠多。而且附近有河流经过,河水湍急,落差大,符合主公所说的要求!” 祝龙很满意,问道:“那你看选哪一家?” “郓城县的金刚铁坊。”吴用毫不犹豫道。 他接着解释道:“济州的百炼铁坊以打造农具为主,所谓术业有专攻,那些铁匠师傅们未必会打造兵器。 广济军的兴隆铁坊又距离太远,至于东平府的尚义铁坊——据说程万里有股份在里面……” 祝龙哑然失笑,道:“那你说说郓城县的那家金刚铁坊吧!” “是!”吴用娓娓道来:“这金刚铁坊在郓城县北二十里的野狐镇,工匠二百余人,年产精铁十万斤,善于铸造刀枪箭簇,东家姓李,叫李子骞,已经营数代,口碑良好!” “好!”祝龙听了很高兴,连忙问道:“军师可曾跟那李子骞谈过?他可愿意转让?” 吴用摇摇头:“我派庄内管事李旺去跟他谈过,直接拒绝了!” “那军师可有妙计?”祝龙似笑非笑道,阴谋算计,是吴用最擅长的了。 吴用也笑了,“主公放心,用略施小计,就能让那李子骞主动让出金刚铁坊!” 既然吴用又想装神秘,祝龙也不细问,只是叮嘱道:“军师,此事你可放手施为,只是一不可坏人性命,二要给足补偿,不可坏了我祝家军的仁义。” “我明白了,主公放心!” “嗯,你办事,我自然是放心的。我们一起去用早膳,然后去木工坊看看,我要的水力锻锤有没有做好!” “这半个月主公不在庄子里,我一直督促木工坊的管事,前天我去查看时,已经在调试,应该快了!” 吴用露出一脸钦佩,惊叹道:“说起此物,在下又忍不住要崇拜主公了,真是构思奇妙,巧夺天工啊,若非神授,谁能想得出来!就是诸葛复生,也会自叹不如!” 祝龙笑着摆摆手,“都是旁门左道,奇淫技巧,登不上大雅之堂!不知我设计的马掌已经铸造了多少?” “已经铸造了一百副,都交给了皇甫端,这几天,他都在忙着钉马掌……想不到蛮夷之地都在使用的军国利器,我大宋朝廷竟然毫不重视,弃之不用,实在……哎!” 马掌就是马蹄铁,呈“u”形,钉在马蹄子上,对保护马蹄,延长马的使用寿命,提高马蹄抓地能力,有很重要的作用。 早在西元前,罗马帝国已经发明了马蹄铁,而中原地区,直到十三世纪的元朝才广泛使用。 其实这玩意儿早就流传到中原地区了,只是宋廷不重视,没有在军中推广使用。 中原地区也有保护马蹄的办法,一般是用烙铁烫马蹄下面,使其硬化,但效果远远不如马蹄铁。 祝龙派人请来石秀,三人一起吃完早膳,先去木工坊。 在木工坊的陈管事见祝龙三人到来,神色紧张,慌忙见礼。 祝龙见他这副模样,就知道水力锻锤没有做好,沉声道:“带我去看看你们做的水力锻锤!” 陈管事露出为难之色,但不敢推三阻四,只得带他们来到一间院子里,几名木匠正在里面商讨什么,见祝龙来了,连忙停止,纷纷弯腰行礼。 祝龙看到院子正中有一台大家伙,两米多高,左边是一个水轮,中间一根粗木轴,一端固定在水轮中心,一端雕刻有齿轮,带动另一个齿轮转动,在这个齿轮的带动下,一个被固定好锤子一上一下的敲打着木板。 “挺好啊,这不是做成功了吗?”祝龙高兴道,不明白陈管事为什么一副紧张不安的样子。 “大官人请看!”陈管事指着墙角的一堆碎裂的木头齿轮,道:“只要转快一点,这些木头齿轮就会裂开。” “用精铁铸造齿轮啊!”祝龙想也不想道,哪个齿轮不是钢铁做的?是谁这么笨,竟然用木头刻齿轮,难道是做工艺品吗? 陈管事和木匠们眼前一亮,对啊!可以用铁做啊! 祝龙鼓励他们道:“你们这么短时间内,能做到这种程度,很了不起,我要嘉奖你们!” 陈管事和木匠们面露喜色。 “我会从铁匠坊那里抽调几个铁匠师傅来,一来你们需要铁匠的帮助,二来,这玩意儿就是给铁匠用的,你们要听听他们的需求,他们说怎么好用,你们就怎么改进!如果能在一个月内做好,我奖给木工坊二百两银子!” 听到祝龙的话,木匠们眼睛都红了。二百两银子,可是一笔巨款啊!就算这么多人分,每个人也能分到不少。 第九十四章 李子骞(书友客串) 郓城县以北二十余里,有一家金刚铁坊,占地十几亩,工匠二百多人。高炉耸立,煤堆如山。 出炉的铁水直接灌入模具,成为粗坯,然后再由技艺熟练的铁匠加工为成品,卖给主顾。 不过,还是有七成精铁是直接对外出售的,因为年产十万斤精铁,工坊里的铁匠数量不够,内部消化不了这么多精铁。 但即使只加工三成精铁,这部分的利润也是卖精铁利润的两倍,所以铁坊的东家李子骞整天琢磨着,怎么招聘更多的铁匠师傅。 他今年三十四岁,正是年富力强的时候,总想将祖辈传下来的铁坊做大做强。 可笑的是,前些日子有一个狂妄的家伙,竟然上门提出要用一万两银子收购他的铁坊,被他赶了出去。 其实这个出价还是很公道的,但祖宗传下来的基业,他怎么敢卖? 卖了就是不肖子孙! 不过,李子骞振兴家业的雄心壮志,也只是在心里想想而已,要是真的劳心劳力,却舍不得吃那个苦。他平时都是住在郓城县城里,十天半个月才去一次铁坊。 当然,他也不是天天花天酒地,有时候也会干点正经事,比如招待主顾,寻找销路之类的。 今天,他就碰巧遇到一个大主顾。 中午,他在天香楼喝酒时,听到邻桌的两个人在谈论去哪家铁坊采买精铁,他便偷偷打量,竖起耳朵倾听。 那两人一个是淡定从容的中年学究,手中摇着一柄芭蕉扇。 另一个是高大健壮的青年,腰间挎着一柄钢刀,手边放着一个沉重的大包裹,青年目如冷电,十分警惕。 二人气度不凡,衣着讲究,修饰精致,一看就是有钱人。而且话口气挺大的,似乎第一批采买就在两万斤以上。 时下铁价每斤在二十五文到三十文之间,这是五百两银子的大买卖啊! 想到这里,他心里有点小激动了 可那两个人聊着聊着,竟然说要去东平府的尚义铁坊购买。 李子骞急了,连忙过去,拱手行礼道:“在下李子骞,郓城县本地人士,家中世代经营铁坊,郓城县外的金刚铁坊便是我家的。适才听闻两位仁兄要购买精铁,便冒昧搭话,唐突勿怪! 不知二位为何舍近求远,去那东平府采购?不是在下自卖自夸,我家铁坊炼出的精铁品质上佳,每年官府都要买去不少,锻造兵器。” 那两人对视一眼,起身抱拳行礼,那中年学究道:“我们二人自江南而来,在下吴方,这位兄弟是吕用,受东家委托,来北方采购大量精铁打造兵器,至少需要两万斤以上,不知李员外的铁坊规模几何?能否提供?” “哈哈!”李子骞大笑道:“真是太巧了,我家铁坊最擅长打造铠甲兵器,不信,二位可以去打听打听,看我是不是吹嘘!” 那两人对视一眼,皆喜形于色,“既然如此,李员外可否带我两前去一观?” “应该的,应该的!在下这就带两位去,请!” “请!” 三人结了账,下了酒楼,坐上李子骞的马车,往城外而去。 经过一座勾栏院时,吴方忽然“咦”了一声,只见门口有一个壮汉戴枷示众,那汉子紫棠色脸,一部扇圈胡须,也是一条赳赳武夫。 “这是何人,为何会在勾栏院门口戴枷示众?”吴方问道。 李子骞笑道:“那人是本县步兵都头雷横,人称‘插翅虎’。” 吴方更好奇了:“既然是都头,为何会像犯人一样戴枷锁示众?” “吴兄有所不知,我当时也在场,正好清楚。昨日那雷横出公差回来,去那勾栏院听曲,却忘了带钱,被那花娘白秀英和她父亲白玉乔一顿奚落辱骂。 雷横恼羞成怒,打了那白玉乔。白秀英是知县大人的相好,一顿耳边风后,雷都头哪里讨得了好,被罚在勾栏院门口戴枷示众。 想那雷横,也是郓城县有头有脸的人物,响当当的一条好汉,竟然遭此侮辱!” 李子骞说完,忍不住长叹一口气。 吴方听完,哦了一声,眼色变幻,心中暗暗做计较,却不做声,坐着马车远去。 后面似乎吵闹争执起来,还有尖叫声传来,但吴方他们身上还有重要事情,顾不得看热闹。 一路上经过村庄农田,石桥河流,山岗密林……在辚辚的马车声中,他们到了金刚铁坊。 “东家!”一位年轻的管事跑过来,恭谨迎接。 “郝杰,最近怎么样?”李子骞问道。 年轻的管事连忙道:“东家放心,一切都好!” 李子骞点点头,对吴方和吕用介绍道:“这是铁坊的总管郝杰,平时都是他在打理。” 三人拱手见礼后,便去看精铁和兵器。 吴方发现这家铁坊的存货不少,仅仅是长矛就有两千根,朴刀五百,铠甲三十副…… 那青年吕用好奇道:“李员外,贵坊怎么有这么多兵器啊?” “两位来自江南,对本地情形所有不知!这都是因为祝龙啊!” “祝龙?”吴方和吕用对视一眼,大惑不解的样子。 李子骞以为他俩没听说过祝龙,解释道:“要说祝龙啊,得从梁山说起!原来有一群强盗聚啸梁山,打家劫舍,商旅断绝,官府无可奈何。 很多大户人家都购买武器自保,于是我这兵器生意特别好。 可是前不久,那梁山想打劫祝家庄,这祝家庄的老大祝龙可是一个狠人啊,竟然将梁山灭了!那些地主老财也无须再买兵器了,原本在下打算囤积一些,多赚点钱,哪知道却……哎!” 吴方和吕用二人相视一笑,借口参观,四处走动,越看越觉得满意。 双方确定好购买的精铁和兵器数量,商议定价格后,吕用正准备付款,李子骞却将他们请到一间密室里,一脸严肃。 “吴兄、吕兄,买卖之前,我想多说一句,朝廷对兵器管控严格,如果流入强盗反贼之手,那我将万复不劫,所以我必须弄清楚二位的真实来历,请见谅!” 吴方和吕用眼神交流一下后,正色道:“实不相瞒,我们是江南圣公将军麾下,奉命来山东河北购买精铁和兵器铠甲!” “江南圣公?”李子骞一时想不起来,突然醒悟过来,惊恐叫道:“方腊!你们是方腊的手下!” 眼下大宋朝最热门的话题就是方腊造反! 因为宋徽宗这脑残玩意搞花石纲,搞得许多江南富户倾家荡产,家破人亡,贫困人家就更别提了。 结果惹恼了方腊,这位老兄振臂一呼,江南豪杰云集响应,一起反了他娘的赵官家。 李子骞做梦也没有想到,自己竟然跟方腊扯在一起了,震惊的说不出话来,头上冷汗直流——这可是杀头的大罪啊!。 “二、二位,请恕在下胆小怕事,实在不敢、不敢跟二位做生意!抱歉!”李子骞结结巴巴道。 “李员外若是想要报关,自去无妨,我等绝不反抗!”吕用将门拉开,放李子骞出去。 李子骞当然不会当真,连忙摇头,“二位说哪里话,生意不成仁义在嘛!我们做买卖的,决不能出卖主顾!” 他不傻,这可是杀官造反的亡命之徒啊! 吴方笑呵呵道:“李员外不要担心,我俩的身份是隐秘的,除了你,再无第四人知道,我们买了就走,去了江南,谁会查这些东西是哪来的?” 李子骞头摇得想拨鼓一样。 吕用将手中包裹往桌子上一放,打开包裹,里面金光闪闪的蒜头金。 “这个值你货款十倍,卖与不卖,你给个准话!” 李子骞的目光被金子吸引住了,内心挣扎一番,咬牙道:“卖,有好价钱,为什么不卖!” 第九十五章 卖铁坊 夏夜,凉风习习。 山间格外阴凉,如果睡觉的话,还得盖一条薄被子。 李子骞却满头大汗。 他站在铁坊附近的河边,看着工坊的苦力们将货物搬上几艘大船,不停的催促更快一点。 一旁的吴方和吕用却很淡定,有说有笑,看得李子骞暗暗佩服,不愧是见过大世面的人。 这趟生意他冒了极大风险,却也赚得钵满盆满,一次买卖就赚了相当于两年的利润。 果然,人无横财不富,马无夜草不肥! 李子骞还想着以后要不要继续跟“圣公将军”合作,后方突然出现许多火把。 “抓住反贼!” “官兵抓贼啊!” …… 伴随着火把的出现,呐喊声大起,一队人马向这边跑来,仿佛一条火龙游过来。 “不好,我们被官府盯上了!”吴方惊叫道。 心里有鬼的李子骞早已吓得魂飞魄散,瘫软在地上。 吴方和吕用连忙架起他,拖到河边一条小船上,急划船桨,逃向对岸。 李子骞一直晕乎乎的,麻木的跟着吴方和吕用逃跑,感觉一切都不真实,就像在做噩梦一样。 天明之后,太阳升起,李子骞才回过神来,不得不承认这一切都是真的,自己已经沦为反贼的同党,被官府追捕! 他顿时失魂落魄,后悔不已。 本来过着悠哉悠哉的富家翁生活,现在却惶惶不可终日,这是何苦来哉,自己又不差钱,怎么就被那金子迷昏了头,跟反贼做起了买卖! 更心痛的是,那些金子还在铁坊里的密室内呢! 想到这里,他几欲吐血。 看了一眼前面的吴方、吕用二人,他心里大恨! 要不是这两个瘟神,自己何至于此? 可是他不敢流露出半点不满,如今他身无分文,若是他们不管自己了,那他就无路可走了。 他跟着吴、吕二人跑了一夜,也不知道跑到哪里来了,忽然望见前面路边正好有一座客栈。 “咦?这不是周世东周员外的松林客栈吗?原来我已经出了郓城县地界,来到了济州!” 吴方和吕用对路边客栈视若不见,继续前行。 可是李子骞又累又饿,他是娇生惯养长大的,何曾吃过这样的苦?当下走不动路了,小心翼翼的提议进去吃饱饭、休息一番再走。 两人商议一番,勉强同意了。 三人进去,在大堂找了张桌子坐下,要了些简单的酒菜,上了一盆米饭馒头,放在以前,李子骞绝对不下筷子的,但此时吃得格外的香。 毕竟还在逃亡,他吃饱后,警惕的四下打量,忽然“咦”了一声,然后连忙捂住嘴,低下头来,生怕被人认出。 可是他刚才那一声,吸引了别人注意,旁边几桌人看过来,其中一人看清了他的相貌,也惊奇的“咦”了一声,走过来,惊喜道:“李员外,你也在这里啊?” “嗯——呐——是啊,李兄你也在这里,真巧啊!” 那人对吴方、吕用拱拱手,自来熟的坐下来,看着李子骞道:“李兄怎么也在这里?” “这个……我是、是去谈买卖……”李子骞支支吾吾道:“李兄你又为何在这里?” 这位“李兄”笑道:“我呀?上次我出价一万两银子买你的铁坊,你又不肯卖!后来我听说广济军有个兴隆铁坊也不错,我过去看看,昨晚在此店投宿!” 李子骞那叫一个后悔啊,如果当初卖了铁坊,哪会有后面的事! “那好啊,祝李兄马到成功……”他满嘴苦涩道,却见吴方对他使眼色,他疑惑不解,看不懂什么意思。 吴方只得对李旺拱手行礼,开口问道:“在下吴方,敢问这位仁兄高姓大名?” “鄙人李旺,不知吴兄有何指教?”李旺拱手客气道。 “李兄能否借步说话?” 李旺一愣,怎么刚认识,就要单独说话? 不过他没有拒绝,带吴方去了楼上他的房间。 没过一会儿,两人下来了,只见李旺一脸喜色。 李子骞正纳闷,吴方说有要事相商,将他拉到外面去。 两人来到店外不远处的一棵大树下,吴方四下张望,见没有人,才开口道:“李员外,我刚才跟李旺说了,只要我能劝你将铁坊卖给他,他就给我五百两银子的好处!” 李子骞一愣,苦笑道:“我都这样了,铁坊还能卖给别人?” “如果李旺知道,他当然不会买,但现在他还不知道啊!你赶紧卖给他,拿着银子逃命,至于他能不能拿到铁坊,那是他的事!” 李子骞闻言大喜,“好好!我现在就去写书契,卖给他!” 说完他就往酒店走去,被吴方拉住,“别急,你得摆出一副不情愿卖的样子,否则他会生出疑心,反而坏了事!等一会儿,让我慢慢‘劝’你!” “好好!还是吴兄想得周到!”李子骞连忙点头,十分佩服吴方的江湖经验。 “李员外,这事没有我,不能成吧?”吴方似笑非笑道。 李子骞也是场面上的人,立即会意,连忙道:“吴兄放心,我不会让你白白辛苦,事成之后,我奉上一千两白银,以表谢意!” 吴方满意的点点头,转眼间一千五百两银子到手! 过了一会儿,两人回到酒店里,很快谈好铁坊转让一事。找店家要来笔墨纸,李子骞写下一份转让契书,按上手印。 李旺不放心,花了一些钱,请酒店东家周员外做个见证人,周员外正好跟李子骞很熟悉,便答应了,在契书上落下自己的名字。 李旺爽快的付了一万两银子,又给了吴方五百两银子的好处费,收好契书,告辞离去。 李子骞将厚厚一摞银票收好,付了吴方的一千两银子好处费后,藏入怀中。 他实在太累了,脚上都磨起了水泡,便在店内开了一间房子,打算休息片刻再逃亡。 吴方和吕用只好在他隔壁也开了一间房,略作休息。 他睡得迷迷糊糊中,忽然听到隔壁两人在低声说话。 “圣公将军给我们许多金子,让我们来购买兵器,现在金子没了,兵器也丢了,我们如何回去面对圣公?唉!”这是吴方的声音。 然后响起了吕用的声音,他冷笑两声,“嘿嘿,隔壁李子骞不是有银子吗?路上找个荒无人烟的地方,将他杀了,神不知鬼不觉!” “呵呵,咱们本来就是造反的人,朝廷命官都不知道杀了多少,杀个逃犯算什么!被人知道又如何?官军都奈何不了我们!”吴方的声音冷酷无情。 “待会假装一切正常,不要让他起了疑心!” …… 李子骞听了,后背发凉,浑身瑟瑟发抖。过了好一会儿才冷静下来,踮起脚尖,悄悄的下了楼。 “李员外,你这是要走吗?怎么不跟你的两个朋友一起走?”店主周员外朗声招呼道。 “我、我跟他们的路不一样,到这里就分道扬镳了!告辞!”李子骞急匆匆的走了! 周员外一脸困惑,自言自语道:“这里只有一条路啊,还怎么分道扬镳?” 李子骞发足狂奔,仓皇而逃,仿佛后面有人要追杀他。 官府要捉拿他,反贼也要杀他,天下之大,竟无他容身之地! 他心里正戚戚然,忽然想到身上还有九千两银子,顿时又情绪又高涨起来——有这么多银子,天下哪里去不得! 他脸上恢复自信的神采,仰首挺胸,大步离去,消失在茫茫人海。 第九十六章 李夫人 “哈哈哈……” 听完吴用说完他是如何骗得李子骞卖出铁坊后,祝龙忍不住大笑起来。 吴用实在太阴损了! 他和吕方假扮客商采购精铁,故意让李子骞听到,又自称是造反的方腊手下,用重利诱惑他交易。紧要关头,李云带人出现了,吓得心里有鬼的李子骞以为是公差追捕来,跟着他们仓皇而逃,然后“偶遇”李旺…… 不过有祝龙的叮嘱,他做的还算厚道,给了李子骞足够的补偿…… 这些都不是祝龙关心的事情,就连吴用禀报了雷横打死白秀英、身陷牢狱的事情,他也没有太放在上。 只是吴用想要救雷横,一者看重他的武功和能力,二者劫生辰纲败露时,雷横也存心放他们走,算是欠了一个人情。 祝龙没什么意见,手下多员猛将总是件好事。 雷横虽然不是什么好人,但也没有做过大奸大恶之事。他在衙门这个大染缸里混,道德要求不能太高,否则也混不下去。只要不是像李立张横孙二娘这样的人渣,祝龙都能接纳。 做大事的人,心胸要宽广,他需要谋臣猛将为他打天下,能力是摆在第一位的,对人品道德不能太过苛求,反正又不是挑女婿。 他现在只关心一件事——打造板甲。 李旺已经接手了金刚铁坊,在那里负责打理,成了名义上的东家——祝龙不想让外人知道铁坊跟祝家庄的关系。 水力锻锤不是短时间能建好的,需要挖渠、引水、安装,现在天气热,工程进展慢,没有三五个月是做不好的,在此之前,只能人工锤锻了。 一连半个月,都没有大事发生。日常琐事,自有吴用处理得仅仅有条。 于是祝龙落得清闲,早晚勤练武功,白日里研究兵书战策,日子既清闲,又充实。 但这天,石秀突然跑来禀报一个消息:宋江要秋后问斩了! 祝龙觉得不合常理,问道:“像他这样的反贼枭首,不应该是押解去东京吗?” 石秀点点头道:“原本是要押解去东京的,但是朝廷担心路途不靖,宋江会被同伙劫走,所以朝廷下旨,就在东平府处斩了!” “哦,这样啊——看来朝廷心里还是有点数的。那李应和杜兴呢?” “尚未判决,我已经上下打点,希望能从轻发落!” 祝龙笑道:“等发配之后,上了路,我们劫走他不就行了,从不从轻有什么意义?” 石秀摇摇头,无奈道:“我也是这样对李庄主说,但他断然拒绝,还想着以后出来做良民。” 祝龙心中升起几分愧疚,若非他和吴用指使董平,李应怎么会落到如此下场。 沉默了一会儿,他问道:“郭盛、穆春、薛永三人呢?有他们的线索吗?” “他们一路南逃,如今在芒砀山,跟那里的强盗混在了一起。我正打算挑选一些精锐弟兄过去,攻破山寨,杀掉他们。”石秀露出惭愧之色。 “芒砀山?”祝龙忽然想起来了,樊瑞、项充、李衮三人不就是在那里落草为寇吗? 原来他们混在了一起! 祝龙笑了,真是冥冥之中的天意啊。 他对石秀摆摆手,道:“不必了,芒砀山远在单州,距离四百多里,犯不着为几只小鱼虾大费周章……” 他俩正说话间,门外亲卫通报——李夫人求见。 两人都有些纳闷,石秀起身要告辞,祝龙摇摇头,让他坐下。 李夫人迈着轻盈的步履,款款而行,来到祝龙面前,侧身屈膝,行了个万福。 祝龙起身,手掌虚引,肃然道:“李夫人请坐!” “多谢石叔叔为我家老爷不辞辛苦,四处奔波。”她又对石秀行了个万福。 石秀连忙起身回礼,道:“都是小弟应该做的!” 三人都坐下后,祝龙正色问道:“李夫人前来,有何吩咐?” 李夫人道:“承蒙大官人收留,奴家打扰贵庄多时,深感不安,又心念家中,特向大官人辞行!” 祝龙歉然道:“自夫人来到鄙庄之后,在下尚未探视询问,实在怠慢!招待不周,尚请见谅! 李庄主勾结反贼的罪名已经坐实,官府不会放过你们这些家属,你们一回去,恐怕难逃鹰爪魔掌,不如在鄙庄暂住。若有不便,过段时间,我在祝家村里为你们建座宅子。” “多谢大官人厚意!”李夫人叹口气,道:“奴家只是担心故园荒废,飞鸟筑巢,走兔奔窜,一想到这里,便心里难受!” “夫人无需担忧,我已留了一百弟兄在贵庄守护,还有管事负责打扫维护。若是李夫人还不放心,明日一早,我亲自去李家庄查看一番。” “大官人扶危济困,义薄云天,奴家深感大德。若是没有大官人,奴家一个妇道人家,又拖着这么一大家子几十口人,都不知如何是好!”李夫人感激万分,一双秋波水汪汪的望着祝龙,他不禁小心脏怦怦直跳。 不过他毕竟是实力派演员,神情愈加沉静庄重。 李夫人和石秀先后离去,祝龙长长的松了口气,这李夫人真是个要命的狐狸精啊! 不过,他并没有其他想法,毕竟人家是李应的妻子,所谓君子好色,取之有道!他虽然不是什么正人君子,做人做事也是有原则和底线的。 翌日,天色刚蒙蒙亮,祝龙便起床了。 盥洗完毕,吃点东西填下肚子,便准备出发,前往李家庄。吕方已经带着一队骑兵在庄子前门等候。 “祝大官人!”李夫人突然出现。 祝龙纳闷道:“李夫人,您这是?” “奴家想回家拿点衣物和一些小物件。”李夫人祈求的眼神,眼巴巴的望着祝龙,一副小女人状。 “好吧!”祝龙无奈答应了,叫来一辆马车,带着李夫人,一起前往李家庄。 祝家庄和李家庄相距三十多里,八点多的时候,祝龙他们到达李家庄。 李夫人下马车,看见熟悉的家园,悲喜交加,激动地落下眼泪。 她匆匆往山庄里跑去,祝龙担心她的安全,连忙跟上去。 李家庄跟祝家庄完全不一样。 祝家庄就像是一座军事要塞,城墙高厚坚固,庄子里的房屋也是栉次鳞比,营房、演武场、马厩、武库、粮库,井井有条。 而李家庄如一座园林,亭台水榭,庭院楼阁,怪不得李夫人怀念家里。 庭院深深深几许,却空无一人,显得有些荒凉落寞。 祝龙跟随着李夫人来到一处庭院,庭院里满是花花草草,绿树成荫,青砖黛瓦,阴凉宜人。 李夫人来到小屋前,推门而入,祝龙也跟着进来,却见红罗粉帐,原来是她的闺房。 祝龙尴尬,正要出去,李夫人羞涩道:“祝大官人若是累了,坐一会吧!” 嗯? 他正要打算谢绝,口中却鬼使神差道:“这腿有点酸——” 然后厚着老脸,坐在椅子上,装模作样的捶两下大腿。 第九十七章 风流双枪将 “祝大官人今年贵庚?” “在下二十二岁了!” “二十二?好年轻啊!为何尚未婚配?”李夫人好奇问道。 祝龙半开玩笑道:“因为没有遇到像李夫人这么美丽的姑娘啊!” “贫嘴,亏我还以为你是好人!”李夫人脸色一红,羞恼的白了他一眼,让祝龙差点心神失守。 都是成年人了,孤男寡女,独处一室,祝龙心脏怦怦直跳,李夫人也面色泛红,低着头坐在床沿,房间里顿时生出旖旎暧昧的气氛。 “咳!李夫人,我出去看看弟兄们,再吩咐两个仆妇过来清扫一下!” 祝龙慌慌张张的跑出去,再待下去就要犯大错误了! 李夫人惊愕的抬头看着他的背影,呆了呆,然后噗嗤笑出了声。 祝龙匆匆出去,找来管事,让他派两名可靠的仆妇去李夫人那里听候使唤。 然后又来到驻军中,亲切慰问一番,了解一下周边情况。 驻军的将领是解宝,据他所说,朝廷公差倒是没有再来过,他们防范是主要是附近的一些泼皮无赖和小偷小摸的刁民。 这些人想翻进庄子里偷东西,毕竟李家庄那么富有,随便偷点什么也够了。 祝龙叮嘱一番,让他小心防范,加强警惕。 在李家庄待了一整天,祝龙又护送着李夫人回去了。 两人都不敢跟对方眼神对视,只要眼神触碰一起,就像触电一样躲闪,但又忍不住偷偷去看。 李夫人有些慌了,这种感觉好奇怪——但很美好,让人很迷恋。 结婚快十年了,跟丈夫李应之间从来没有过这种奇妙的感觉。 他们是父母之命,媒约之言,两人之间一向是不冷不淡。结婚多年没有孩子,李应又纳了几房小妾,关系更是冷淡。 现在李应已经完了,她不得不思考自己的未来。寄人篱下终究不是长远之计。女人就像蔓藤,总得攀附大树才行,那不如选择最高大的那棵树。 祝龙年轻英俊,聪明果断,她看着就喜欢,可是自己毕竟是有夫之妇,想接近他又感觉很羞耻。 李夫人心里思绪很乱,一会儿自怜身世,一会儿心忧以后的生活,一会儿掀开帘子偷看祝龙的背影。冷不丁的祝龙回头看过来,她像受了惊吓似的,慌忙放下帘子,心脏像小鹿乱跳,又羞涩,又甜蜜。 回到祝家庄后,各自分开,望着伊人消失的倩影,祝龙怅然若失。不过他迅速收拾心情,继续投入前途光明的造反大业。 时光荏苒,夏去秋来,转眼间进入了八月。 初七这一天,东平府里一个消息传出来——八月十八,要将作恶多端的梁山首脑、大名鼎鼎的江湖大佬、黑道巨擘——宋江将在东门菜市场行刑斩首,以正国法! 此消息一出,立即引起轰动,引爆了市民百姓熊熊吃瓜之魂,大家议论纷纷,街头巷尾都在谈论这件事。 程万里上奏朝廷,称各地百姓欢欣鼓舞,锣鼓喧天,纷纷感谢官府剿灭贼寇,保一方平安!皇恩浩荡,万寿无疆! 跟方腊起义深受江南百姓同情支持不一样,梁山这一伙人引起地方老百姓的极大恐慌。 他们可不是什么善良之辈,不是强盗就是地痞恶霸,要不就是江湖上混的。 哪怕晁盖、宋江这样家世清白,有正当职业的人,也是黑白两道通吃,即使是上梁山之前,普通老百姓都不敢招惹他们。 梁山“好汉”成了周边治安的极大隐患,良民百姓生活在他们阴影之下,如今一朝拨云见日,老百姓确实是欢欣鼓舞。 与被欺骗的朝廷不一样,老百姓都知道是祝家庄剿灭了梁山,他们对祝家庄十分感激。 祝家庄是本乡本土的势力,存在上百年了,如今不过是壮大了一些,老百姓心理上还是认可和接受的。 祝龙也样吃瓜百姓一样,期待着这一天的到来。 宋江不死,终究是个隐患。 此人虚伪狡诈,大奸似忠,最擅长蛊惑人心,是个枭雄。 他现在是龙困浅滩,只要一朝风云际会,便能兴风作浪!这种人,还是死了干净! 他特意亲自写信给董平,提醒他多多注意。 董平最近这段时间是春风得意! 有活捉宋江的功劳,加上孝敬了一份生辰纲,他成功的抱上了蔡京这条大腿,被任命为青州兵马总管,这是秦明曾经担任过的职务。 青州兵马总管是一个什么官呢? 这得从北宋的政治军事制度说起。 政治上,有州(府、军)、县两级,州之上还有监察区“路”。 京东东路的治所在青州,所以青州兵马总管不仅仅只能管青州,而是统领整个京东东路一府八州的禁军。 这比东平府都监级别高多了,是董平仕途的一次大飞跃! 程万里对董平刮目相看,同意将女儿嫁给董平,婚期定在九月初九,意在天长地久。这天又是重阳节,有白头偕老的寓意。 董平大喜,就待在东平府,打算结婚之后,带着妻子一同赴任。 他不用担心责怪,一方面有蔡京包庇,二来程万里已经上表朝廷,奏称宋江党羽甚多,当初在江州就曾被劫法场,如今不得不防,故请原都监董平暂留东平府,以镇法场云云。 董平现在迫不及待的想跟祝家庄撇清关系——鬼知道这些人以后会闹出什么事? 他年纪轻轻,前途一片光明,可不想跟这些危险分子混在一起。 所以当受到祝龙的信时,他心里很烦躁,看过信后,不屑的一笑,点起蜡烛,将信烧了! 有江州劫法场之鉴在前,现在东平府上下,对法场的安全十分重视,新任的东平府都监关胜整日检查刑场。 按照关胜的意见,大军戒严,不准老百姓靠近,这样想劫法场的人就无法混进来。 他的提议被程万里毫不犹豫的否定了,还严厉的批评了他。 斩首那天,朝廷会派刑部官员前来监督记录。 这对程万里来说,是一次表现得机会。 行刑场面必须人山人海,万众瞩目! 要起到斩首一人,震慑一大片的作用,让那些内心蠢蠢欲动的游侠豪强心生恐惧,不敢再兴风作浪,对抗朝廷。 关胜没有办法,只能将工作做细做彻底,天天带着结义兄弟郝思文一起,将菜市场周围的每一条路、每一条巷子都摸得清清楚楚。然后假设自己要劫法场的话,会怎么做? 他命人将一些小巷子暂时封堵,只留下几条大路进出,又挑选一些精锐兵卒,准备到时候让他们身穿便服,带着挠钩绳索混在人群之中。 对于关胜的这些举措,董平嗤之以鼻!他最清楚不过,梁山已经被灭了,死的死,降的降。 如今,唯一能劫法场救出宋江的只有祝龙了,可是祝龙巴不得宋江死快点! 当然,这些内幕,董平是不会告诉程万里和关胜的。 要是程万里发现用不上他董平,这个老狐狸说不定会有什么想法,将婚期推迟,催他去青州上任也说不定。 至于关胜,董平发自内心的讨厌这个人,从来没有给他好脸色。 因为他卧底梁山的时候,关胜却顶替了他的官位,让他心有芥蒂。 而且,关胜顶着祖宗的名号,留着长胡须,一天到晚板着脸,抗着一把青龙偃月刀,没事就装模作样的看《春秋》……还真把自己当关羽了! 要不是自己出了事,他关胜一个小小的蒲东巡检,能升为一府都监?还不是沾了自己的光! 董平甩掉脑海里的烦心事,上街买了一些胭脂水粉,给未婚妻程家小姐送去。 趁着程万里在大堂办公,他悄悄来到知府衙门的后院,守门家丁都知道他升了官,又是程万里的乘龙快婿,哪敢拦他,笑嘻嘻的行个礼,让他进去了。 董平扔了几两银子给他们,在家丁们忙不迭的道谢中,头也不回,直接往里走。 他轻车熟路,直奔程小姐的闺房。他英俊风流,花言巧语,哄得程小姐开心,两人耳鬓厮磨,歪歪腻腻在一起。 但是他想更进一步时,却被程小姐坚决抵住。 他心里火急火燎,好言哄道:“小姐,我们都快成亲了,不过早几天晚几天的事情,有何不可?男欢女爱,乃生灵天性,自然之道,程小姐何必逆天而行。 我董平保证,以后一定对小姐好,不辜负小姐真心。” 程小姐也是意乱情迷,差点被他说动,但从小受的教育让她守住清明和底线。 “如此于礼法不合,有辱我程家门风,请董公子自重!”程小姐语气严正,董平不好强来,只好正襟危坐,闷闷不乐。 二人交谈几句,但已经没有刚才那般旖旎甜蜜的氛围,董平觉得无趣,起身告辞。 程小姐见状,也不知道自己做得对不对,心里有些患得患失,最后长叹一声。 董平从程小姐那里出来,邪念未满足,打算去勾栏院喝花酒,只顾低头急路,拐过一个路口时,却跟一个身材娇小的女人撞了个满怀。 “哎哟!”女子一声娇呼,倒在地上。 董平一看,却是程万里的小妾,美艳动人,娇媚似花,董平早就见过。 “沈娘,你怎么了?”董平连忙问道。 “脚疼!”沈娘眉头轻蹙,令人心疼。 董平连忙蹲下,伸手去摸她的脚,道:“哪里疼了?” “这里!”沈娘指着小腿,董平一副紧张的样子,伸手抚摸,摸了几下,问道:“现在能站起来了吗?” 沈娘红着脸,紧抿嘴,摇了摇头。 “那我抱你回去吧!”董平大义凛然道,说完将沈娘横抱入怀,去了她的房中…… 第九十八章 宋江上刑场 八月十八, 东门之下。 煌日高照, 秋风萧煞。 反贼宋江, 斩首正法! 宋江又要上刑场砍脑袋了。 为什么要说个“又”字呢? 因为他在江州上过一次刑场,那次好歹还有戴宗陪着,更有一群好兄弟舍命相救。 他至今记得,那个从楼上高高跃下的黑大汉,手持两板斧,大杀四方,宛如魔神降临! 还有一班兄弟四面杀出,救出了他。 那种死里逃亡的感觉,他至今记忆犹新。 宋江长叹一声,他怎么命这么苦啊! 杀了阎婆惜后,躲在自家地窖下,惶惶不可终日; 在清风山上,几乎被活取心脏; 清风寨里,被刘知寨吊起来打得皮开肉绽,鲜血淋漓; 揭阳岭上,差点被李立做成肉包子; 揭阳镇里,被穆春欺凌得无处安身; 浔阳江上,几乎被张横扔进江里; 江州牢城里,被打得死去活来,还上了一次刑场,那种恐惧——就跟现在一样! 而这一次,再没有人来救他了! 他无比憔悴,蜷缩在牢房角落里,死亡的恐惧感像潮水一样将他淹没。 难道自己受了这么多磨难,毫无意义吗? 天将降大任于斯人也,必先苦其心志,饿其体肤,空乏其身,行拂乱其所为也! 自己经历了种种的考验,终于在梁上坐上第二把交椅,实际上掌控着梁山大权,说话比晁盖还管用!他本以为苦尽甘来,从此呼风唤雨,大展宏图,哪知转眼间被打落尘埃! “宋头领,一路走好啊!”对面牢房里的李应阴森森道。 宋江抬起眼皮,瞥了一眼,又垂下来。 都快死了,哪有心情做口舌之争! 一群狱卒涌进来,打开牢门,送来一顿丰盛的酒菜。 “长休饭,奈何桥上念家乡;永别酒,望乡台上别回头……” 一个年老狱卒突然唱道,声音里透着一股阴森鬼气,好像招魂一样,令囚犯们不寒而栗。 虽然实在没胃口,但宋江还是含泪吃了两大碗——黄泉路上不能做饿死鬼啊! 等他吃完后,狱卒们掏出绳索,将他捆扎起来,绑得像粽子一样。 然后用胶水刷了头发,将乱发在头顶扎紧束起,歪在一侧,露出真容,整个人看起来清爽利落,很精神。 狱卒们又将一朵红绫子纸花插在他鬓边,纷纷道喜,正所谓红白喜事,丧事当做喜事办。 这一番操作,仪式感很强,更增添了死亡的恐惧。 狐死兔悲,物伤其类。 李应和杜兴看得心里发凉,汗毛竖起,一句话都说不出来。 一切妥当,狱卒们推拥着宋江来到青面圣者神案前,上了一炷香后,出了大牢,前往东门菜市口。 大街两旁都是围观百姓,指指点点,人群里不时发出几声毫无意义的惊叹声。倒是没有出现老百姓扔鸡蛋菜叶的事情,毕竟鸡蛋很珍贵,平时家里都舍不得吃,哪舍得用来砸人,要是砸到差官衙役更是自找麻烦。 如果是在江州或者青州,恐怕又是一种情形,宋江在这两地欠下许多血债,百姓恨之入骨。 宋江仿佛行尸走肉一般,浑浑噩噩,一双脚就像踩在棉花上,深一脚浅一脚的来到菜市口。 两名狱卒伸手往宋江肩膀一按,还没有用力,他就顺势跪下了。 秋日的阳光依然炙热,宋江却觉得浑身冰凉,抬头茫然向四周看去,只见密密麻麻的人头,和一张张表情各异的脸。 人群的议论声嗡嗡作响,他的耳里充斥着嗡鸣声,什么也听不到,就如他那一片空白的大脑,唯有无边的冰冷恐惧。 …… 刑场边上有几座酒楼,其中一家二楼靠窗的桌子边,坐着四个气度不凡的男人——祝龙、栾廷玉、秦明、石秀。 其他几张桌子都是空着的,因为整个二楼被祝龙包场了。 “想宋江也是个人物,竟落得如此下场!”栾廷玉颇有感慨。 “哼哼!罪有应得!”秦明冷笑道,看到仇人如此下场,他十分快意。 石秀面色凝重,他曾经当过宋江的小弟,关系尚可。如今看着他赴刑场斩首,心里有些不是滋味。 他为李应、杜兴在东平府监狱里上下打点时,也没忘记宋江,所以宋江在大牢里天天有酒有肉,也算他尽了一份心意。 祝龙的目光却没有落在宋江身上,而是看向监斩台下一个身材颇高的红脸大汉。 那人有一尺美髯,两眉入鬓,凤眼朝天,手持青龙偃月刀! 石秀注意到祝龙的目光,解释道:“那人是新任东平府都监——‘大刀’关胜。据说是武圣关羽之后,熟读兵书,深通武艺,不是等闲之辈!” 祝龙点点头,没有做声。 关胜的外貌这么有特点,他一眼就能认出来。 他居高临下,刑场的官兵布置尽收眼底,一目了然。 他设身处地的想,如果他要劫法场的话,难度是很大的。 首先关胜用马车环绕一圈,将围观百姓隔在外面,圈内有五排官兵,手执长矛 四周的胡同小巷都被堵死,只留下几条主要大道,入口处,都有兵丁把守,检查入场百姓是否携带有兵器。 其他重要的位置,都有官兵把守,十分森严。 祝龙暗暗赞叹,关胜还是很有本事的。 他的目光移动,看见了监斩台上的董平,只见他身穿银霜铁铠,外罩青色麒麟战袍,头顶凤翅银盔,眼光睥睨,意气风发,十分骚气。 他现在升官发财了,对祝家庄的态度有了些微妙的变化,祝龙也不敢太信任他,此次潜入东平府,就没有告诉他。 突然楼下传来争吵之声。 “客官,楼上已经有人包了,您不能上去!”小二焦急道。 “走开!老爷有急事,你最好有点眼力见!”一个男人的声音冷冷道。 “不行……哎哟!” 小二叫道,好像是被推倒了。 然后楼梯上响起咚咚的脚步声,那人上楼来了。 秦明和石秀两个暴脾气怒了,起身离桌,要去教训那个闹事者一顿。 刚走两步,只见楼梯口出现一条威风凛凛的大汉,体格比秦明还要雄壮几分。 两人吃了一惊,顿住脚步。 这大汉做头陀打扮,头戴铁界箍,身穿一条皂布直裰,黑边袖口,腰间悬着两把戒刀,脖子上挂着一串人顶骨数珠,面露杀气,目如冷电,一看就是凶狠之人。 啪! 祝龙一个失神,手中酒杯掉落地上,碎裂一地。 “这不是我朝思暮想的武松吗?” 第九十九章 武松劫法场 武松眉头紧皱。 从步伐、眼神、气势和握刀的姿势上看,眼前两人都高手,特别是左边这个体型魁梧的大汉。 后面窗边坐着的两人,那个中年汉子神光内敛,目光有如实质,绝对是一个顶尖高手。 而坐在主位的青年,虽然只看到他的后背,可武松隐隐从他身上感受一股的威胁,就像当初在景阳冈上面对猛虎一样。 他心里暗暗叫苦,如果是平时,他打不过也就罢了,大不了一走了之。可今天,他有要事在身,耽误不得。 如果迫不得已非要动手的话,必须先杀了这个体型魁梧的大汉,再干掉另一个,然后对付后面两人,方可有一线机会。 他手握戒刀刀柄,心里盘算着。他也知道自己赢得几率渺茫,对方个个是高手,人又多,怎么会给他机会。 “阁下可是在景阳冈上打死猛虎的武都头?” 就在双方紧张对峙,战斗一触即发的时刻,面对窗户的青年转过身,看了他一眼,露出惊愕之色,然后激动问道。 武松一愣,随即道:“不错,我就是武松!” 青年大喜,连忙起身,快步走上前,抱拳道:“在下祝家庄祝龙见过武都头!” “祝龙?”武松一惊,即使他在青州,也经常听闻祝龙这个名字。 攻破梁山、挫败官府,在江湖上声威大起。 武松更纳闷了,他怎么认识自己,还这么客气?不过这也好,免去一番无谓的厮杀。 江湖人都是你敬我一尺,我敬你一丈。尽管心中不解,武松还是松了刀柄,抱拳回礼道:“原来是祝大官人,久仰大名!” “武都头英雄盖世,在下仰慕已久!听闻武都头在青州二龙山歇马,在下早就想去二龙山拜谒阁下,可惜俗务缠身,一直未能成行。 今日苍天有眼,得见尊颜,足慰平生!武都头快快请入座,我要敬武都头三大碗、不,要敬十八碗!” 祝龙高兴的手舞足蹈,喜笑眉开,让武松十分感动。 他经历了种种变故,看遍了世态炎凉,早已到了人情练达,看破不说破的境界,自然能看得出祝龙是发自内心的喜欢和高兴。 他还有重事要做,可想到今天十死无生,以后再也没有机会喝酒了,何不开怀畅饮一番?而且临死前能结识一个知己,何尝不是老天对他的厚爱! 一念如此,他笑道:“那武松叨扰了!” 祝龙十分高兴,将双方互相介绍。 大家都是江湖上的成名人物,互道久仰一番,回到座位。 武松站在窗边,凝视着下方的法场,久久没有说话。 祝龙重新点了一桌酒菜,请武松坐下。 秦明和石秀坐一方,武松坐在祝龙对面,背对窗户。 大家都是聪明人,已经看出来武松是来干什么的了——他是来劫法场救宋江的。 “来,什么也不说了,我先敬武都头三碗酒!”祝龙二话不说,连敬三碗! 武松双手捧碗,一连三碗,喝点一滴不剩。 “好汉子!”秦明赞道:“我也听闻过武都头徒手打死猛虎的事迹,现在一见,果然是闻名不如见面啊!我敬你!”秦明也敬了三碗! “承蒙厚爱!”武松连忙喝了三碗。 栾廷玉和石秀见武松一身英雄之气,心里也很佩服,纷纷敬酒。 菜肴未动,一坛酒就空了。 栾廷玉三人已经领悟了祝龙的心意——故意灌醉武松,不想他去送死。 为了宋江这么个货色,陪葬一条好汉,实在不值得。 眼看午时三刻渐渐近了,下面的程序也已经走完了,监斩官程万里和朝廷派下来监督的刑部官员都上了监斩台。 大家都目不转睛的盯着法场中央的日晷,还专门有一个老衙役在旁边负责盯着。 这事可不是闹着玩的,如果弄错了时辰,导致死犯的鬼魂没有被烈日阳气所灭,化为怨鬼,报复众人,那就惨了! 所以老衙役全神贯注的盯着日冕,在影子刚刚落到午时三刻一刹那,他扯着嗓子喊起来,由于气流太急,他的声音都有些变形了,又尖又高,像太监一样:“大人,午时三刻已到!” 程万里神情陡然威严肃穆起来,从竹筒里取出令牌,投在地上,大喝一声:“斩!” 两名衙役开锁取枷,一名行刑的刽子手赤裸上身,手持鬼头大刀,一旁等候,而宋江已经瑟瑟发抖,三魂五魄不知飞到哪里去了。 酒楼上,本已醉眼朦胧的武松,赫然起身,双眼冒出骇人的光芒。 “今日能结识几位兄长,苍天实在待武松不薄!若侥幸不死,他日必定再一起喝个痛快!” 说完,他从窗户里翻身跳了出去,落在法场之中! “打虎武松在此!” 武松暴喝一声,如虎啸山林,惊得四周之人目瞪口呆! 然后拔出戒刀,三两步冲到宋江身边,一个衙役吓呆了,来不及跑,被他砍翻在地。 其他人见他威势凶猛,都吓跑了。 “哥哥快跟我走!”武松一刀砍断宋江身上绳索,拖拽着他就往外冲。 士兵们纷纷持枪拦截,包围过来。 武松左冲右突,猛不可挡,所到之处,无不退避。 突如其来的巨变,让宋江欣喜若狂。自己果然是天命之人啊,每到危急时刻都能逢凶化吉! 武松这个兄弟,果然讲义气,不枉自己费尽心机结交他。 “大胆!光天化日,朗朗乾坤,竟敢来劫法场,太不把我风流双枪将董平放在眼里了!给我留下!” 就在武松即将带着宋江杀出重围,冲进人群的时刻,董平挥舞双枪杀来了! 宋江一见此人,眼中怒火喷出。 若问他心中第一痛恨之人是谁,无疑是董平! 第二位、第三位、第四位、第五位分别是谁?——董平、董平、董平,还是董平! 哪怕祝龙,都得往后排,毕竟是他攻打祝家庄在先,被祝龙报复也是常理,谈不上恨不恨的。 可是他将董平视为心腹,十分厚待,而董平一直伪装得很好,竟然将他这老江湖骗过了!关键时刻,背后一刀,将他打入深渊,万劫不复! 虽然恨不得食其肉,饮其血,但宋江还没有晕头,很清楚自己和董平之间的巨大段位差距,见董平冲过来,立即躲到武松身后。 然后他从地上捡起一根长枪,对着兵卒们挥舞,不让他们靠近。 武松神情凝重的盯着飞奔而来董平,戒刀垂下,斜指地面,鲜血滴滴答答的从刀尖滴落。 第一百章 武松战董平 两杆长枪似游龙, 一双戒刀如泼风! 董平,江湖人称董一撞,虽然人品不怎么样,但是作战骁勇,打起仗来悍不畏死。 一寸长一寸强,他的左枪枪尖始终指着武松胸前,不让他冲到身前,右枪如毒蛇吐信,寻找对方破绽。 可武松更狂暴,他来劫法场,就没有打算活着出去! 他双刀攻势如****,只见一团团雪亮刀光,不见刀身。 平时极为爱惜的宝刀,今天横劈竖砍,刀枪撞击,火星四溅,董平要控制距离,结果被逼得步步后退,显得很狼狈。 他怒了! 未来的泰山大人和刑部郎中赵大人在监斩台上看着呢! 这位赵大人的官职什么的都不打紧,重要的是——他是蔡京的心腹,他在这里,就相当于蔡太师的眼睛在盯着他。 董平可不想给蔡京留下一个“武功平平”的印象。 他怒吼一声,不再稳扎稳打,左枪往外横抽,右枪当头砸下,打法变得大开大合,凶猛霸道。 监斩台上,程万里和赵郎中看呆了,如此凶险万分的战斗,他们哪里见过,只觉得后背发凉。 士兵和围观百姓也看得鸦雀无声,虽不懂武功,但那无形的杀气犹如实质一般,让他们遍体生寒。 酒楼上,祝龙摇了摇头,对石秀说道:“你去找何师爷,让他想办法暂时保住武松的性命!如果何师爷劝说不成功,恐怕咱们就得劫一次法场了,你去召集城里的弟兄们,安排一下!” 石秀领命下去了。 如今祝家庄已经大量渗透东平府,无论是三教九流,还是衙门胥吏,都有许多他们的人。 不过祝龙说的“弟兄们”可不是这些人,而是以各种身份掩护,隐藏在东平府里的祝家军士兵。 目前也不多,加起来两百多人,但个个都是精锐。 栾廷玉认真看了一会儿,缓缓道:“董平不是武松的对手!” “董平当然不行,但那边还有个更猛的!”祝龙指了指站在战圈边上的关胜,只见他手持大刀,跃跃欲试。 又扫了一眼正在东张西望,想要夺路而逃的宋江,祝龙冷笑道:“何况还有一个拖油瓶——” 法场上战斗正激烈,异变突起,武松侧身避过一杆长枪,突然左手弃刀,抓着枪杆,抢前一步。 左枪朝胸口刺过来,被他挥刀荡开,再上前一步,飞身而起,连环踢出三脚。 饶是董平体魄强健,又身穿铁甲,但挨了武松三脚,也承受不起,脚下止不住的蹬蹬后退,最后还是收不住脚,四仰八叉的倒在地上,两杆长枪也掉落地上,想要起来,却一时提不起力气。 趁你病,要你命! 武松一个箭步冲过去,举起戒刀,想要一刀砍了董平,突然一柄大刀出现,挡住了戒刀。 武松早有戒备,冷笑一声,一脚踢中董平,然后就地一滚,往后退去,捡起刚刚弃在地上的另一柄戒刀。 董平被两名士兵扶起来,嘴角溢出血丝,头盔掉落,头发披散。 他是个十分注意形象的人,宁愿战死,也不想如此狼狈。捡起长枪,他有心想要再战,找回面子,但胸口闷痛,无法提气用力,只能不甘心的站在一旁观战。 关胜持刀静立,双眼似阖似睁,美髯随风飘逸,宛如一座雕像。 武松心里一沉,他知道今天自己走不了。 “兄弟,还有其他人呢,不会只有你一个人吧?”宋江等了许久,见还没有其他人出现,心里有种不好的预感。 “哪有什么其他人,就兄弟我一个人!本来二龙山的几位兄长也要助我一臂之力,但我不想连累他们,所以偷偷前来,没有告诉他们。” 宋江一愣,大失所望,苦笑道:“兄弟,你能来救我,愚兄已经知足了!你自己快走吧,没有我拖累,你还有机会逃出去!” “哥哥说的什么话,若是如此,我何必千里迢迢从青州赶来?休要多说,待会我断后,你先走!” 说完之后,他怒吼一声,拖着宋江杀往外面冲杀过去,士兵们无人敢当,很快来到法场边上。 突然武松感到背后汗毛竖起,一道冰冷杀气袭来,他将宋江往前一推,自己跳向一边,只觉得脸上一凉,几缕断发飞舞落下。 关胜的刀擦着脑袋而过! 武松后背被冷汗湿透,他冲宋江喊道:“哥哥快走!” 宋江犹豫了一下,一狠心翻过法场边上的一圈马车,逃向人群中,士兵们纷纷越过马车,追了上去。 老百姓见宋江和官军们朝自己跑过来,吓得四散奔逃。 见宋江暂时逃脱,武松长吁了一口气,关胜却面不改色,对宋江毫不放在心上。 “关胜,快!快抓住宋江!”程万里急得站起来,大声喊道。 这个宋江是朝廷重犯,可不能让他逃了,否则自己的乌纱难保。 “大人勿忧,宋江插翅难飞!”关胜不急不缓,不卑不亢道。 宋江一个劲向前跑,前面有几个壮实的庄稼汉子没有跑,站在原地看热闹,只是往旁边站,让开一条路。 宋江也不管他们,正要从他们中间穿过,那几个汉子突然出手,将他扑倒在地上,牢牢捆绑起来! 看到这一幕,武松闭上眼睛,仰天长叹。 “斩了!马上斩了!”程万里大喜,迫不及待下令道,唯恐夜长梦多,他再也经受不起任何折腾了! 几名官兵长枪乱刺,将宋江乱枪刺死。 程万里和赵郎中长吁一口气,妥了! 这下宋江总不会死而复生吧! “啊——”武松仰天悲痛长啸,犹如痛失骨肉的孤狼。 在他人生最低谷的时候,遇到了宋江。 那时他逃亡江湖,寄住柴进庄上,被庄客们排挤,被柴大官人嫌弃,身患疟疾,欲回家而不能行,半夜在廊下生炭火取暖,何等凄凉。 是宋江尊重他,关心他,像一位可亲可敬的兄长,给了他久违的尊严和关爱。 武大去世后,他在世上再无亲人,仿佛无根之萍,深感孤苦,心里视鲁智深、孙二娘夫妇、宋江几人为亲人。 如今宋江在他面前,被人杀死,他无比悲愤,怒火冲天,挥舞戒刀杀向那些兵丁。 残肢断臂,鲜血横流,法场顿时化作修罗场。 “退下!” 关胜一声大喝,围攻士兵如潮水般退下去,只留下十几具不完整的尸体,以及满地的鲜血。 他一直波澜不惊的脸上终于露出怒色! 虽然担任东平府兵马都监才两个多月,但他爱兵如子,赏罚分明,深受士卒爱戴,这些死去的士兵中,大部分人他都能喊出他们的名字。 关胜心中悲怒交加,更多的是悔恨,如果自己早点出手,这些士卒也就不必白白死去。 他拖着大刀,一步步走向武松,身上的杀气越来越浓! 第一百零一章 武松战关胜 关胜的青龙偃月刀看起来很厚重,可是真正面对的时候,才知道它有多快,仿佛是一道青色的闪电,当你看见的时候,它已经到了你面前。 武松打起十分精神,他明白,自己遭遇了出道以来的最强敌手!稍不留神,就会被砍成两截。 三十六刀,一刀比一刀快! 但武松却躲开了,因为关胜的刀真的很重,影响了他的步伐移动。 或者说,是他的刀法不适合步战吧。 武松不得不承认,关胜的刀法很强,比他的刀法要强出一截。 实际上这一点,连旁观的祝龙都看出来了。 关胜的刀法,极有章法,非常严密,绵绵不绝,绝少破绽,毕竟他家学渊源。 相比之下,武松的刀法就是他自己琢磨出来的野路子。 但是,祝龙却依然看好武松,没有为什么,就是对武松有信心。 关胜也不好受,他的额头已经渗出细密汗水。这个对手太厉害了,不愧是连老虎都能打死的猛人! 他的刀法虽然是野路子,却十分狠辣,是纯粹的杀人刀法。 那对戒刀看起来很轻盈,舞起来如一团雪花,但刀上蕴含着强大的力量,仿佛一件重兵器。 更难对付的是,对手步法太灵活了,自己虽然一直在猛攻,却没有任何效果,对手依然气定神闲,始终游离在自己的攻击范围之外。 刀法凶猛、力大无穷、迅疾如风,这么一个对手,实在让人头痛啊! 关胜知道,只要有破绽,对手立即能突破大刀的防御,杀到自己面前。 只是等待不是武松的性格,他要强攻! 躲过一刀后,他突然强攻起来,一刀接着一刀劈向关胜,刀光如匹练一般。 刀刀势大力沉,逼得关胜的刀法大乱,眼看就要落败。 “兄弟们,跟我上,捉拿叛贼!”只听见一名气度不凡的军官大喊道,手持长枪,带着一队刀盾兵一拥而上。 关胜趁机跳出战团,武松赶紧转身就跑,想要冲出去。 既然宋江已死,他也没有必要留下来跟他们死磕。 不料这群刀盾兵十分悍勇,又有铁皮盾牌防御,竟将武松团团围在中央。 武松正要暴起,脚下却被一物勾住,低头一看,是一个挠钩! 几人用力一拉,武松失去平衡,摔倒地上,又有十几只挠钩伸出,将他勾住,十几名健壮士卒将他捆绑起来,押到程万里面前。 程万里见武松一身血迹,凛凛神躯,目光桀骜凶狠,心中惊骇不已,色厉内荏道:“大胆狂徒,目无法纪,竟敢劫法场!来人,拖下去斩了!” 何师爷连忙低头在他耳边低语道:“大人,不如将这人收监,拷问一番,揪出同党,牵连出一桩造反大案,又是大功一件啊!” 程万里眼睛一亮,连忙道:“且慢,先将他收押起来,打入大牢,严加拷问,我倒要看看是何人幕后指使,本官明察秋毫,万万不能跑了主犯!” 说完他看向赵郎中,征询道:“赵大人觉得如此是否妥当?” “如此甚好,一定要查明是何人指使。”赵郎中满脸赞同,一转头就忍不住翻了翻白眼,他还能怎么办?难道还能要求当场斩杀不成?那岂不是意味着他想要掩护幕后主使,他可扛不起这个罪名。 酒楼上,祝龙几人一直在紧张观战,直到此时才松了一口气。 “这武松果然神勇,不愧是打虎英雄,我看也唯有主公能胜他一筹!”秦明赞不绝口,又顺便拍了祝龙一个小马屁,不愧是官场老油子。 “那关胜也是一个绝顶高手,只是他的刀法不适合步战,若是他今天骑了马,难言胜负!”栾廷玉一针见血道。 祝龙对刚刚回来的石秀笑道:“几百两银子总算没有白花,否则我们只能冒险一搏了。那个军官是谁?” “那是关胜的结义兄弟郝思文,江湖人称‘井木犴’,也是个厉害角色!” 祝龙恍然大悟,“原来是他啊!关胜有个好帮手!” “那群刀盾兵,也是关胜亲自训练出来的,擅长战阵合击之术。” 祝龙点点头,赞道:“关胜果然有大将之才! 你去替武松打点打点,别让他在牢中受苦!另外,看能不能将他判个发配流放,我们再半路救他。” 石秀苦笑道:“恐怕不行,他血溅鸳鸯楼,杀了朝廷命官张都监满门十几口人,必定是判斩立决!” “这样啊——”祝龙听完陷入了沉思。 石秀等了片刻后,道:“我刚打听到一件事——李应和杜兴被判发配到沙门岛,明日动身!” “沙门岛?那可是人间炼狱啊,有去无回!你问一下李应和杜兴,如果他愿意的话,我们救他们出来,不用担心官府通缉。” “是!” …… 法场事情已了,程万里回到衙门,迫不及待的升堂审案。赵郎中亦坐堂陪审,他是刑部官员,审案是他的对口业务。 程万里心有余悸,担心武松暴起伤人,便派人请来关胜、董平,立于堂前,然后才放下心来,下令道:“带犯人武松!” 武松刚进大牢,屁股还没有坐热,又被押到公堂上。 两边衙役高声“威武”,程万里猛拍惊堂木,喝道:“堂下犯人姓甚名谁?哪里人士?” 武松冷笑道:“你良心坏了,耳朵也不好使吗?在法场上时,我就自报姓名,我乃打虎武松,清河县人氏!” “可是谷阳县都头——武松?” “正是!” “孟州张都监全家十几口。还有张团练、蒋门神等人都是被你所杀?” “不错,正是我杀的!” “你今日来法场劫宋江,是受何人指使?从实招来!” “宋公明是我结义兄长,我当然要救他,即使老天爷都拦不住,何须要人指使!” “宋江是你结义兄长?”程万里一愣,出乎意料。 “不错!当年在柴——”武松突然住口,怕牵连了柴进。 “在哪里?说下去!”程万里喝道。 “在哪里都不重要!老子走到哪里杀到哪里,谷阳县里杀死奸夫yin妇,飞云浦上杀死黑心官差,孟州城中杀死贪官恶霸,蜈蚣岭上杀死淫道人,连过景阳冈,老子都要打死一只老虎!只是可惜今天没有杀死你这个狗官!” 程万里又惊又怒,猛拍惊堂木:“好你个冥顽不灵的杀人魔王!来人,给我重打二十大板!” 衙役们将武松按在地上,打了二十大板,武松一声不吭,打完站起来,像没事的人一样。 董平突然道:“我卧底梁山时,梁山上并没有你这一号人物,你是在哪里藏身?” 武松睥视他一眼,道:“老爷在青州二龙山逍遥快活!” “哈哈!我正要去青州担任兵马总管,到时候将你老巢一扫而空,涤荡乾坤!” “哼!就怕你去得回不得!” 程万里和赵郎中商议一番,决定判斩立决,三天之后执行! 第一百零二章 东平府里有董平 翌日,李应和杜兴被刺配沙门岛,戴着重重的枷锁,在萧瑟的秋风中,踏上了新的人生之路。 祝龙没有去送他们,因为大家有过节,人家落难的时候你跑去嘘寒问暖,只会让别人心里更不是滋味。 而且他有些愧疚,要不是他和吴用撺掇,董平怎么会把坏主意打到李家庄头上。 石秀安排了李家人在路边等候送行,祝龙不知道会是一副什么样的离别场景,但他知道沙门岛绝对是人间地狱,上了沙门岛的人,十有八九是无法活着回来了。 看着李应和杜兴待过的空牢房,祝龙暗暗叹息。 这是他第一次来东平府的大牢,感觉比祝家庄的地牢要好一些,至少人气更旺,光线也更明亮,不用照着火把。 他当然不是为了缅怀李应和杜兴而来,而是探望武松。 他小小的易容了一下,头戴方巾,宽袍大袖,做书生打扮,不过他的体格雄壮,实在不像。 秦明和吕方做仆从打扮,大家没带兵器,只是在怀里藏了短刀。 三人在一名牢头的带领下,来到了大牢深处。 最里面的一间牢房里,一条大汉懒洋洋的躺在草铺上,无形中散发的威势,仿佛一只猛虎卧在那里打盹。 “武兄!”祝龙呼唤道。 武松睁眼看了一会儿,才看清是祝龙,露出惊喜之色,霍地起身,一个箭步冲到栏杆后面,身上镣铐哗哗作响。 他担忧道:“祝大官人,你怎么来了?你不该来,这……这也太危险了!” “无妨,不是我夸大,这东平府里,还没有我不敢去的地方!” 武松闻言笑了,道:“昨晚上和今天,牢头都送来好酒好肉,我寻思自己在东平府无亲无故,谁会照顾我?想来也只有祝大官人您了!” “这些值什么!昨天本想下去助你……”祝龙突然住口,看了那带路牢头一眼。 这些牢头都是人精,立即陪笑道:“祝大官人自便,我去值班房里等你们。” 祝家庄在东平府是如日中天,黑白两道通吃,加上石秀平时银子都打点到位,没人敢不给祝家庄面子。 他也不担心祝龙劫狱,因为要劫狱,也不会祝龙亲自来,而且只带两个人。 等牢头走后,祝龙继续对武松道:“昨天本想下去助你一臂之力,但我们事先未做任何安排,来不及召集弟兄们,正好那狗知州程万里的一名幕僚被我们买通,让他劝说程万里拖延几日,我们好从长计议!” “若非祝大官人,如今我已经喝了孟婆汤,在地府等候发落了!”武松感激的行了个礼。 祝龙摆摆手,道:“你我兄弟,怎么尽说这些见外的话!你且宽心高卧,后天我带齐人马,去法场救你!” “此事太过危险,大官人不可强求!”武松忽然想到一事,面露担忧道:“武松在青州二龙山有几个好兄弟,上次劫法场,我怕连累他们,偷偷下山前来。他们发现后,必定来救我,若是遇见他们,请劝住他们,不要鲁莽行事。” 祝龙询问道:“早就听说青州二龙山有三个头领,个个武功高强,有万夫不当之勇,除了武兄,还有‘花和尚’鲁智深,‘青面兽’杨志,不知是也不是?” 武松笑道:“想不到祝大官人对我们二龙山如此了解,武松不才,两位兄长确实是当世英雄。 大当家鲁智深原名鲁达,本是西军老种经略相公帐下提辖官,为人豪爽仗义,有一副热心肠,最爱打抱不平! 二当家杨志,乃是杨老令公之后,弓马娴熟! 此外还有母夜叉孙二娘,菜园子张青,操刀鬼曹正,都是江湖上的好汉!曹正还是贵庄林教头的徒弟。” 听到武松提起孙二娘、张青夫妻俩,祝龙暗暗撇嘴,这种丧心病狂的人渣,也配称江湖好汉? 祝龙有点不明白,为什么像鲁智深、武松这样的豪杰会跟孙二娘夫妻这般畜牲成为好朋友? 不是说正邪不两立吗? 他想不明白,也就不想了。以后找个机会,将孙二娘和张青无声无息的搞死! 嗯,这种事交给吴用就好,他最擅长了! 不过吴用知道太多自己见不得光的事情了,等平定天下后,是不是找个借口将他灭口呢? 还是算了,不能学老朱,滥杀功臣会留下千古骂名的! 做皇帝也要讲义气,讲人品,要向刘邦、刘秀、李世民和赵匡胤等老前辈学习,否则子孙会遭报应的。 …… 董平刚刚十里长亭送赵郎中回京,可惜他是个武人,不能像程万里一样作诗赠别,只能赠送一些东平府的土特产,比如黄金啊,银锭啊之类不值钱的小玩意。 赵郎中也是个知情识趣的人,表示回京后,一定要在朝堂上、在太师面前为他多多美言。 而且他诗兴大发,还专门为董平做了一首诗,以表他的勇武。全诗内容如下: 东平府里有董平, 董平忠心守东平。 深入虎穴捉宋江, 风流双枪扬美名。 董平听了乐滋滋的,心满意足的回到家里,正要寻思去哪里厮混。 是去勾栏院送温暖还是去程万里的后院降妖伏魔?话说泰山大人的那个小妾真是个勾魂的狐狸精,也就董大总管功力深厚,能降住她,换做程万里那个老家伙,坚持不了两个回合就会丢兵弃甲,败下阵来…… 这时,老门房面无表情的带着一个小厮来了。 “陈二狗,你怎么又来了?祝大官人又有信?” 董平心里有些厌烦,现在他抱上了蔡京的大腿,即将升官发财,迎娶白富美,走上人生巅峰,哪有心情跟祝家庄这些反官府的危险分子勾结。 可惜他是青州兵马总管,管辖的是京东东路。而东平府属于京东西路,不是他的辖区,否则他要带领精锐的禁军,荡平祝家庄,一雪前耻! 董平的表情,陈二狗尽收眼底,他不动声色,恭恭敬敬下拜,奉上一张请柬,道:“祝大官人请董总管赴宴。” “祝龙……祝大官人他在东平府里?”董平吃了一惊。 “此刻正在回香楼,等候董总官大驾光临!” 董平眼神不停变幻,想了半天,还是不敢得罪祝龙。跟祝龙翻脸,自己肯定没好果子吃,他手上有太多自己的黑材料。 于是他点点头,欣然道:“既然是祝大官人相请,我这便去!好久没有见他,心里想念他得紧。” 二人来到回香楼,从后门进入,上了二楼,来到一间幽静的雅间前,门口有四人带刀守卫,其中一人董平认识,是祝龙的贴身保镖吕方。 在祝家庄两人一起喝过酒,但此时两人懒得打招呼,都假装没看见对方。 吕方盯着眼前的空气,目不斜视。 “董总管请!”陈二狗做了个手势,请董平进了雅间,自己则留在外面。 第一百零三章 石秀的计划 “董兄升任青州兵马总管,又成了太守大人的乘龙快婿,双喜临门,值得庆贺啊!”祝龙起身相迎,拱手道贺。 “哪里哪里,都是托大官人的福!”董平言语之间,颇有几分自矜。 “过几天就是董兄的大喜之日,在下一介布衣,难登大雅之堂,只能略备贺仪,望乞笑纳!”祝龙掀开桌子上托盘的红布,董平的眼睛立即被吸引住了——八十只蒜头金! 金光闪闪,太迷人了! “这、这太贵重了!大官人太客气了!”董平眼睛都笑眯了,乐得合不拢嘴。 两人热情寒暄一番,分宾主落座。 雅间内只有他们俩人,连服侍的小二都被撵出去了,所以祝龙亲自为董平把盏斟酒。 二人对饮几杯后,董平心中按耐不住,直接问道:“大官人事务繁忙,此次相招,必有要事吩咐董某吧?” “哈哈,知我者,董兄也!”祝龙笑了笑,笑容渐渐消失,淡淡道:“后天我要劫法场,还请董兄祝我一臂之力!” 啪! 董平的酒杯掉落地上,摔得粉碎! 他惊得目瞪口呆,愣了半晌,才开口问道:“要、要我如何去做?” 祝龙安抚他道:“别担心,我不会让董兄为难的,你只需要带我们出城就可以了!” “别人会看到我跟你们在一起……我不担心自己,就怕耽误您的计划!” “我们会藏在马车里的。” “这……”董平依然很不情愿。 “如果董兄感到为难,那就算了。我祝龙从来不会勉强朋友的,你就当我刚才的话没有说过!”祝龙摆摆手,十分大度道。 董平低着头,脸上表情不断变换,显然内心在做激烈挣扎,最后眼中闪过一丝决然,猛地抬起头,斩钉截铁道:“大官人,我董平也不是胆小怕事之人,您的吩咐,我岂能拒绝?这任务,我接了!” “好!好兄弟!”祝龙十分高兴,“我敬你一杯!” 两人痛饮一番,酒酣耳热,感情迅速升温。 董平不停表忠心,表示自己无论当多大的官,始终是祝家庄的人,永远都是祝大官人的小弟。 祝龙摇摇头,十分真诚道:“董兄你有这份心,我很感动! 但我们祝家庄不是梁山那样的强盗窝,大家是义气相投,绝不会强行拉人入伙的。其他弟兄都是被朝廷通缉,无路可走。 董兄你不一样,你有大好前途!即使当初,我也是让你回东平府继续当你的都监,现在更不会拖你后腿! 你帮过祝家庄很多大忙,我都记在心里。这次你帮我之后,我们以往的约定一笔勾销,你跟祝家庄不再有任何关系!只希望我们日后山水相逢,江湖相见,我们还是朋友。” 董平既感动又羞愧,坐立不安,带着蒜头金,告辞离去。 祝龙看着董平离去的背影,脸上露出凝重忧虑之色。 董平前后矛盾的表现,让他有些放心不下。 从他得到的消息来看,自从抱上蔡京大腿后,董平就一直想摆脱祝家庄。 这是人之常情,祝龙也是理解的,只要董平不跟祝家庄为敌就行了。他不像宋江一样,想尽一切阴损的办法,强拉人头入伙。 强扭的瓜不甜嘛!得到他的人,却得不到他的心,又有什么意义呢! 而且董平和花荣有不共盖天之仇,两者无法共存。 不需要太多考虑,祝龙就选择了花荣。 花荣的综合实力太强了!无论箭法、将才还是人品,花荣都远胜董平,枪法也未必弱于他。 祝龙认为,花荣不弱于五虎将中的任何一人,是他最器重的人才。 所以,他刚才对董平的那番话,即是给他吃颗定心丸,让他安心做完最后一次任务,也是明明白白的跟董平斩断关系——以后你走你的阳关道,我过我的独木桥! 没过一会儿,栾廷玉、秦明、石秀三人从门外而入。 “这家伙不是什么好鸟,主公可不能完全信任他!”秦明提醒祝龙道。 秦明跟花荣是亲戚,对董平可没有什么好印象! 而且董平是新任青州兵马总管,这正是他以前的职务,想想就不是滋味! “我明白!”祝龙对他点了点头,又对吕方道:“吕方兄弟,你回祝家庄传我军令:请林冲、孙立、李俊、马麟、杨雄、李云等六位兄弟,前来东平府。 请军师吴用坐镇祝家庄,发号司令,掌管全局。祝虎暂摄五营,辅佐军师!” “是!”吕方领命而去。 …… “石兄,你来说一下后天我们的行动计划吧!” “好的!”石秀显然早有准备,将一张地图铺开,指着一个地点,道:“后天我们不去法场劫人,而是在这里动手!” “这是…宁和街?”栾廷玉不确定道。 石秀点点头:“正是!这里是从大牢去东门菜市口的必经之路,两边小巷子很多,交叉纵横! 我们在这里救下武松兄弟后,进入小巷子,摆脱官兵,逃向这里。” 祝龙一愣:“徐家老宅?” 这是一座废弃多年的大宅子,当年这一家人全部莫名暴毙,仅有一子在外求学得免。 其子自己不住,也无人敢买,一直荒废在那里。即使白天,也阴气森森,无人敢靠近。 石秀接着道:“我安排四辆何记车行的马车在这里等候,这些辆马车本来是要运四百匹绢去北京大名府的。 我已提前将货物偷偷运到城外某处,后天我们藏在马车里,由董平护送出城。 出城后便下车,将货物装上马车。我们就骑马而去,而董平慢慢驱前行,等后面官兵追上,让他们检查马车,洗脱嫌疑!” …… 董平与祝龙分别后,直奔知府衙门,来见程万里。 程万里今天没升堂办公,在后堂跟小妾沈娘卿卿我我,玩一些少儿不宜的游戏。 听说董平来后,他连忙让小妾出去,毕竟是岳父嘛,在女婿面前还是要维护几分形象的! 董平进来时,沈娘正好出来,两人迎面相遇,四目相对,眉目传情。 沈娘将凌乱的鬓发捋往耳后,姿态妩媚,偷偷的对着董平眨了三下眼睛,董平心领神会。 “平儿,你这么急着找老夫,有何事啊?”程万里一脸不痛快,心里埋怨董平打断他的好事。 董平心中不屑冷笑:老家伙白日宣淫,不知羞耻,枉读圣贤书也!你以后还是清心寡欲,修身养性吧,这些小妖孽还是交给我们年轻人对付。 他面上却十分恭敬,弯着腰走到程万里面前,一脸凝重道:“小婿有个计策,能将祝家庄一网打尽!” 第一百零四章 那一刀的神威 下午,祝龙、栾廷玉、秦明、石秀、吕方五人出去踩点,打算实地侦察,优化撤退路线。 首先第一站去宁和街,这里离监狱不远,在计划中,他们将在这里救人,窜入小巷子。 他们要研究一下,选哪条巷子,先把路走一遍,万一到时候跑进了死胡同,那乐子就大了! 石秀在前面带路,栾廷玉和秦明跟在祝龙身后两侧,后面的吕方背着一个长条形包裹,看起来很重的样子。 五人刚到宁和街,这里好像发生了什么大事,两边商户纷纷关上店门,神色紧张,似乎有骚乱发生。 妇女小孩都匆匆往家里跑,关紧大门。 而一些闲人看起来很兴奋刺激,纷纷往长街另一头跑去。 石秀拉住一个跑过去的闲汉,那人恼怒,正要骂人,回头一看,立即换了一副谄媚的笑容,“几位大爷有何指教?” “老兄,那边出了什么事,你们都跑去看?”石秀问道。 “有人在劫狱!”那闲汉一脸兴奋道:“东平府真是热闹!昨天才有人劫法场,今天又有人劫狱!” “是什么人劫狱?” “小人不知道,这不正要去看。” “多谢了!”石秀放开那闲汉,让他走了。 路边一个拄着拐杖的老人匆匆往家里赶,边走变叹气道:“哎,这世道要乱了,难道我这把老骨头还要看到乱世不成?” 乱世?祝龙知道乱世确实不远了! 他对栾廷玉和秦明等人道:“肯定是二龙山的人来救武松了,我们去看看,要是他们有危险,我们救他们出来!” 大家无人反对,向前跑去,刚走几步,后面一队官兵从他们身边越过,奔向监狱方向。为首两员武将骑着高头大马,正是关胜和郝思文! “快,跟上去!”祝龙有些担心了,加快了脚步。 走到宁和街的尽头,是个丁字路口,往左拐,走两百多步就是东平府大牢,四周偏僻。 大牢门口是一大片空地,平时门可罗雀,今天却人山人海。 最外围是看热闹的吃瓜群众,中间是大队官兵,围成半圆,将劫狱的人堵在大牢门口。 最里面,是三男一女,监狱大门紧闭。他们四人背靠大牢,手持兵器,跟官兵激战。 最惹人注目的是一个大和尚,他身穿皂布直裰,手中挥舞一杆水磨禅杖。他身躯庞大,光亮脑袋,络腮胡须,一双虎目凶光四射,杀气凛然,十分威猛。 祝龙大喜,这不就是拳打镇关西的鲁达鲁智深么? 在梁山一单零八将中,他最喜欢的就是鲁智深了。不但武功高强,豪爽仗义,而且颇有侠义心肠,真正的路见不平一声吼,该出手时就出手。 祝龙又看向他旁边之人,一个手持朴刀,脸上有块青色胎记的汉子,肯定就是“青面兽”杨志。而另外一男一女应该就是张青和孙二娘这对人间魔鬼了。 关胜早已骑马杀到,此时正大战鲁智深。 青龙偃月刀刀光纵横,如长江大河,一浪高过一浪。 鲁智深岿然不动,一杆水磨禅杖翻转如飞,以硬碰硬,刚猛霸道。 郝思文指挥士兵列阵,长枪前指,步步逼近。杨志尚能应付,张青夫妇则被逼到了墙角,靠着杨志相助,才能勉力支撑。 祝龙本想再等一等,等张青夫妇被杀死后,再出手救人,可是他实在担心鲁智深。 高手过招,胜负只在瞬间。 一招之差,生死立判! 吕方已经解开背上的包裹,里面五把钢刀,每人一把。 面对吕方递过来的刀,祝龙没有接,他环视四周,看到两辆双轮大推车时,心里一动,走过去将站在上面看热闹的人赶下来。 秦明心知其意,也过来推一辆。 祝龙目光从四人面上扫过,果断道:“我和秦兄推车撞开一条路,栾师父和吕方兄弟跟在后面,石兄在外面等,我们出来的时候,你在前面带路!” “是!”四人齐声应道。 “秦兄,我们上!” “让开让开!”两人推着车,疯狂冲进官兵队列中,他们从后面撞进去,顿时人仰马翻。 士兵们纷纷避让,他们轻易杀入重围。 “唏律律!” 对面飞奔而来的推车,关胜的战马受惊了,往旁边一跳。 “鲁大师,跟我们走!”祝龙大声道。 鲁智深愣了一下,这群人是谁? 不过形势紧急,来者是谁并不重要,有人来救就行。他赶紧对杨志三人喊道:“走!” “反贼哪里走!”关胜大怒,拍马舞刀上前,要斩杀祝龙! 祝龙正要掉头杀出去,见关胜策马从背后杀来,一股凌厉杀气笼罩了他,后背汗毛竖起,感觉四周空气的温度都下降了。 “起!” 祝龙大喝一声,他抓紧车把,手臂上肌肉隆起,扭腰,转身,身体像一条扭曲的皮筋,将两百多斤重的推车抡了起来! 推车在空中划了半圈后,祝龙突然松手,推车飞了出去,撞向关胜。 如果被撞中,关胜和座下战马都难逃筋断骨折的下场。 “跳下来!”郝思文大骇,急声喊道。 然而,关胜没有弃马逃走、 “破!” 他双眼猛然怒睁,脚踏马镫,直立而起,挥舞大刀,直劈而下! 嘭! 推车被一刀两断,向左右飞射而出,碎木四溅,伤了不少人。 关胜一刀,神威如斯! 祝龙也吓了一跳,只见关胜端坐在马背上,一动不动,大概是用力过猛,虚脱了。 他连忙一声:“大家跟我走!” 但此时官兵又合拢起来,堵住了出路。 “我来!”他从秦明手上接过推车,大吼一声,抡了起来,像陀螺一样向外面旋转过去,立即清空一大片! “好力气!”鲁智深跟在后面赞道。 官兵们不敢靠近,纷纷退避!他们得以杀出重围,在石秀的带路下,逃进一条小巷子,左拐右拐几下,甩掉了追兵。 几人进入一座空无一人的宅子里,这并不是徐家大宅,而是石秀租的房子,以供不时之需。 “多谢几位救命之恩!敢问尊姓大名?”鲁智深四人拜谢道。 祝龙问道:“大师可是江湖上大名鼎鼎的花和尚鲁智深?” 鲁智深连忙点头:“大名鼎鼎不敢当,洒家正是鲁智深!” “久仰大师威名,今日一见,真是闻名不如见面!” “不敢当!兄弟你是?” “在下祝家庄祝龙,跟武都头一见如故,一起喝了一顿酒。他被抓入狱后,知道你们必定会来救他,特意叮嘱我,要劝阻你们,不可鲁莽行事!” 鲁智深顿足叹气,“我那兄弟……唉!” “大师无忧,我今日去过狱中探视武都头,他一切都好,我已打点牢头,不会让他受苦的。” “多谢祝大官人!”鲁智深十分感激的合十道谢。” 第一百零五章 招安 石秀本来准备一桌丰盛的晚餐,热情招待几位远道而来的江湖朋友,但是鲁智深心念武松,闷闷不乐,因此滴酒不沾,胡乱吃了一碗饭,便去睡觉了。 其他人也不好大吃大喝,都吃饱饭就各自回房睡觉了。 祝龙有些不放心,怕鲁智深半夜起来,又去劫狱——这种事鲁智深是绝对干得出来的。 于是他走到东厢房的一间客房门前,敲两下门,朗声道:“大师睡了吗?” 很快,鲁智深从里面开了门,眼里有些疑惑,做出个请手势,闷声道:“洒家哪里睡得着,大官人请进!” 祝龙笑了,走进屋子里,各自落座后,劝慰道:“大师义气深重,在下敬佩!不过经了白天一闹,大牢必定加强了戒备,再去也是徒劳无功,还可能自投罗网,还请大师稍微忍耐。” “洒家晓得!”鲁智深也知道这个道理,无奈的点点头。 “其实,我们已经准备了后天营救武都头的详细计划,到时候依计而行即可,必定能救出武都头……” “哦?什么计划?说来听听”鲁智深立即来了兴趣。 “说起来也巧,我们今天正是去踩点,正好遇到了你们。计划是这样的……” 祝龙对鲁智深详细道来,大和尚听了不停点那大光头,爽朗大笑道:“祝大官人安排得这么周全,那洒家也能放心睡觉了! 说实话,我们从青州而来,来到东平府是两眼一抹黑,也不知道该怎么办,只知道蛮干!” 两人哈哈大笑,祝龙又跟他畅谈许久,聊得十分投缘,愈发觉得大和尚爽直可爱。 “那大师远从青州赶来,一路辛苦,早些安睡吧,在下告辞!”祝龙见鲁智深面有倦色,起身告辞。 送走祝龙后,鲁智深自言自语道:“这个祝龙果然是个响当当的好男儿,有胆有识有义气,若非得他相助,我二龙山一干兄弟此番休矣!” 从鲁智深的客房出来,只见石秀在庭院中等候,迎面走来,低声道:“老何派人送来一封信!” 祝龙脚下一顿,目光诧异,随即神色恢复如此,又继续往前走,“石兄跟我来!” 正屋门口,吕方像一座雕像,一动不动的站在那里。 自从郭盛叛逃后,他就越来越沉默寡言了,完全没有以前的意气风发。 祝龙觉得这对一个年轻人来说,不是什么好现象,但又不知道怎么开导他。等回去后,还是将他交给祝虎吧,他们俩人经常一起练功,讨论武学,关系很好。 祝龙在他面前停下脚步,道:“吕方兄弟,你去睡吧,这里很安全了。” “是!”吕方略显呆滞的点点头,抱着刀,走到南边门口的一间小屋子里去了。 石秀看着他的背影,欲言又止,最后叹了口气。 两人进了正屋,关门插闩,端起油灯,进入里屋。 这间屋四面没有窗户,屋内仅有一桌数椅,旁边几案上有笔墨纸砚。 将油灯放在桌上后,石秀从怀里从掏出一封信,递给祝龙。 信已开封,显然石秀已经看过。 祝龙展开信,放在昏暗的灯光下,仔细看去。 信上只有寥寥数行字:君欲劫法场,董平已悉告知太守。西门之下,有重兵设伏,只待诸君入瓮。 啪! 祝龙怒火中烧,忍不住拍了桌子。 这个董平竟然出卖了自己,想将自己等人一网打尽! 若非何师爷传出了情报,祝家庄的精英骨干就真的有可能全军覆没了,那祝家庄也就完了。 “你想踩着祝家庄的鲜血和骸骨往上爬,我就要将你踩入十八层地狱!”祝龙咬牙切齿道,对董平生出杀机。 他在屋子里走来走去,低头沉思。 过了半晌,他突然停下脚步,问道:“时迁在城里吗?” “在!就在翠云楼里。” “好!你让他马上过来,将栾师父和秦兄也请过来!” 他想了想,补充道:“将吕方也喊过来吧!” 石秀出去了,祝龙提笔写了一封信,放在一旁,慢慢晾干。 没过一会儿,三人都来了。 石秀也回来了,对祝龙道:“我已派人去请时迁了。” 祝龙点点头,看了大家一眼,神情严肃道:“董平已经背叛了!” 大家一愣,都意识到问题的严重性。 董平背叛,意味着他们的计划已经被程万里知道了。 等三人互相传递,都将何师爷的信看了一遍后,祝龙问道:“大家都说说,该怎么办?” 栾廷玉和秦明面面相觑,过了一会儿,秦明先道:“既然官军在西门重兵设伏,那我们反其道而行之,从东门杀出去,因为东门离法场最近。 我们可以先调集军队,在大门外潜伏,到时候里应外合,一举攻破东门,从容而去!” 祝龙不置可否,看向栾廷玉先道:“栾师父觉得呢?” “秦兄所言有理,既然他们要在西门设伏,那我们不如将计就计,从东门或者南门杀出去。” 祝龙看了一眼吕方,他连忙摇摇头,表示自己没什么可说的。 屋内陷入了沉寂,只有祝龙手指轻轻敲打着桌子,发出有节奏的响声,他的目光却盯着油灯的火光发呆,显然又陷入了沉思。 大家知道他在思考,都没有说话,静静等候。 他忽然抬起头道:“既然我们知道了他们的计划,那就将计就计,玩一次大的!” 大家一愣,“玩大的?” “对,我们干一票大的,占领东平府!” 屋内四个人都吓了一跳! 栾廷玉皱眉道:“占领东平府不难,可是朝廷大军反扑过来怎么办?我们守不住啊!” “我们也不必守住,将府库半空之后就撤走!” “如此一来,我们会引起朝廷的注意的……” 祝龙冷笑:“不引起朝廷注意,我们怎么招安啊?” “招安?”屋内四人都一愣,虽然有些惊讶,但也没有太过震惊,因为招安本来就是祝家庄的既定战略,只是都没有想到来得这么快。 祝龙急着招安,也是有苦衷的。 作为地方豪强,祝家庄的发展已经遇到了瓶颈。 目前祝家庄有士兵六千多人,加上管事,工匠、杂役、奴仆,俘虏……,合计一万多人。 加上马匹、武器装备,单靠一个祝家庄,这已经快到极限了,虽然还能继续维持下去,可是如果不能发展壮大,那岂不是浪费时间。 现在已经是宣和四年(公元1122年)了,距离靖康之役、北宋灭亡只剩五年不到的时间。 对一个人来将,五年时间很长,但对于一个新兴势力,一个需要力挽狂澜、拯救华夏的势力来说,五年时间太短了。 是时候从宋廷这个大树上吸收营养了! 第一百零六章 战前 大清早上,吴用刚起床,在院子里扭扭腰,踢踢腿,然后练了两遍花拳绣腿。正要去吃点早餐,有士兵来禀报,时迁回来了。 “军师,请召集众将,大官人有亲笔信,需要你当众宣读!”虽然入秋后早晚天凉,时迁却满头大汗,语气急切。 吴用心里一紧——有大事发生了! 时迁这个时辰达到祝家庄,那必定是昨天半夜才从东平府出发的。 时迁虽然是第一个投靠主公的,但并非主公身边亲信,如果主公有重要信件,应该是派栾廷玉、秦明、石秀、吕方这些亲近之人,以便取信于收信人。 像这样需要在众将面前宣读的信函,更需要亲信之人传达,否则诸将难免怀疑信件的真伪。 主公不可能不知道这一点,他依然这么做,只有一个可能——事发突然,当时是半夜,只有时迁擅长轻身功夫,能翻越城墙出来。 想到这里,他有些紧张起来,莫不是主公他们被官府发现抓起来了? “时迁兄弟,主公他们如何了?” “大官人他们都很好!” “哦!”吴用长出了口气,祝龙他们没事就好。 他立即赶往议事堂,召集众将! 众将先后到达,人聚齐后,时迁从怀里掏出信,道:“这是主公的亲笔信,让我连夜送回来的。我翻越城墙,连夜赶路,刚刚达到祝家庄。此信尚未拆封,大家请看!” “时迁兄弟,拿过来我看看!”祝虎接过信封,仔细检查一遍,火漆完好无损,大家看了也纷纷点头,都毫无异议。 时迁将信封拿回来,递给吴用。 吴用拆开信封,打开信。 内容很短,吴用一目十行,还没来得及念,就刷的一下看完了,顿时露出激动之色! 主公要搞大事了,要攻占东平府! “军师,到底怎么回事?”祝虎心里好奇,直接从吴用手上拿走信,低头看了起来。 “好!”看完后,他露出兴奋之色,然后像是想起什么事,又将信看了一遍,竟然没有看到自己的名字,顿时不高兴了,愤愤不平道:“大哥怎么回事,打仗居然把我留在家里!不行,我要亲自带兵去!” 在座的诸将都不知道祝龙到底在信上说了什么,一头雾水。 吴用劝祝虎道:“二爷,主公在外征战,最担心的就是祝家庄啊,需要一个既能干又信得过,而且威望要高的人镇守,此人非你莫属啊!” 祝虎听了,露出得意洋洋的笑容,旋即又不满道:“那为何大哥让你发号司令,掌管全局,而我只是统领全军,辅佐你呢?” “这也是主公的良苦用心啊!他知道二爷您厌烦琐碎之事,只喜好兵事,所以才如此安排。如果您愿意坐上我这位置,用求之不得!” 吴用说完起身,被祝虎连忙按住,连声道:“大哥安排得极好,军师不用相让,否则大哥回来我没办法交代!军师,大哥在信上说的事情,你告诉大家伙儿吧!” 吴用点点头,看了一眼堂下诸将,清声道:“诸位,想必大家心里都很困惑,那我就来宣读吧! 擢林冲、孙立、马麟、杨雄、邓飞、解珍、花荣、李俊、李云、胡刚、祝飞十一位将领,并率亲卫营、木字营、金字营,立即前往东平府,由林冲统一指挥。 另吴用、祝虎坐镇祝家庄,吴用发号施令,掌管全局,祝虎统帅三军。” 又要打仗了! 大家听了,都露出兴奋之色,纷纷摩拳擦掌。 吴用突然站了起来,庄严肃穆道:“诸位,从今天起,我们祝家军就要翻开新的一页了!” 梁山上,祝彪也在看着一封信,神情十分激动。诺大的聚义厅里,只有阮小二、阮小七、邹渊、张顺四名副将,还有土建总管陶宗旺,造船总管孟康。 “诸位,召集弟兄们,准备打仗了!以后我们都有得忙了!” 太守府里,董平拿着一封信急急跑来,对程万里道:“大人,这是祝龙的劫囚计划,他全在信中告诉了我,要我配合……” 程万里哈哈笑道:“好无谋匹夫,中吾之计也!明日你且如约而去,带他们上马车,直驱西门,我让关胜设重兵埋伏于此! 祝家庄抗拒官府,勾结梁山,劫法场救宋江、武松,形同造反!我们翁婿一同立此大功,乃是一桩美谈啊!” 董平连忙道:“都是泰山大人运筹帷幄,指挥有方!” “哈哈!我年纪大了,只想在退下来之前,扶你一把,让你走得更远。” “小婿感激不尽,日后必定孝顺泰山。” 程万里摇摇头道:“你孝不孝顺我都无所谓,只希望你好好对待我女儿,我就心满意足了。” “泰山放心,小婿必定对小姐敬爱有加,专情如一!” …… 堂屋里,祝龙对鲁智深等人开诚布公,坦诚相待。 “大师,杨兄,张兄,孙大姐”叫后两个人时,祝龙觉得有些恶心,甚至突然羡慕鲁智深起来,他从来不掩饰自己的情绪,喜怒哀乐都摆在脸上。 “四位,营救计划出了一点意外,可能我们有一场硬仗要打了!” “哈哈,那正合洒家心意!那个关胜上次跟我不分胜负,这次我要一禅杖打碎他的天灵盖!” 祝龙直冒冷汗,大师,那是五虎上将之首的大刀关胜啊,排名比你还高! 傍晚时分,胡刚和祝飞统领两千大军,藏身在城外的一处隐秘峡谷里,林冲等九人进城去见祝龙了。 “师兄!” “教头!” 林冲和鲁智深二个老朋友久违相见,十分欢喜,不胜感慨! “教头,阿嫂如今怎么样了?”鲁智深出言问道。 林冲神色黯然,“被那高衙内逼迫,她宁死不屈,上吊自杀了!” 鲁智深拳头紧握,然后颓然松开,叹了一口气,道:“我一直担心阿嫂,没想到她终究还是去了!这肮脏世道,满眼尽是不平事,哪能静下心来修佛,只恨不能杀尽贪官恶霸!” “大师以菩萨心肠,行霹雳手段,岂是凡僧可比的?他日必得正果!”鲁智深同情弱者,嫉恶如仇的品格,让祝龙更加敬佩,对他十分恭敬。 “以菩萨心肠,行霹雳手段?”鲁智深一时怔住了,默念几遍,露出欣喜之色。 事实上,他对自己的出家人身份是不自信的。喝酒吃肉,杀人放火,他都没有少干,自己都觉得没有半点出家人的模样。 祝龙的话让他眼前豁然开朗,漫漫荆棘中,看到一条大道。 “阿弥陀佛,多谢大官人提点洒家!” 他见祝龙手下如此之多的猛将,也十分惊讶,而祝龙平易近人,丝毫没有倨傲之意,也令他愈加敬仰。 祝龙对明天的战事做了详细的安排部署,每个人都明白了自己的任务。 林冲、孙立、马麟、杨雄、邓飞五人离开了,回到军中。花荣、李俊、解珍、李云四人继续留在宅子里,跟着祝龙明天去劫囚。 这一天,各方都信心十足,觉得自己胜券在握,对方必败无疑。 第一百零七章 营救 东平府的大牢内。 武松坐在牢房内的草铺上,沉着冷静,目光如神,全无临死囚犯的恐惧绝望。 一群官差涌入进来,打开牢门,送来一顿丰盛的断头饭。 武松冷笑一声,提起酒壶,仰脖子一饮而尽,然后将酒壶往地上一扔,啪的一声,碎裂一地。 “走吧!老子要砍头去了,早死早投胎,别当误了老子的吉时!”说罢拖着称重的镣铐和枷锁,仰首挺胸,大步往外走去。 官差们面面相觑,牢头啐了一口,骂道:“还真有不怕死的!” 一群官差押着武松出了大牢,门外有许多士兵。 这几日东平府实在不太平,又是劫法场,又是劫狱的,搞得下面官差们都成了惊弓之鸟了。 为了震慑凶顽,肃靖治安,死刑犯是要游街的,让所有百姓都看到,作奸犯科的下场! 前行百余步,不再往前,因为再往前就是衙门了。死刑犯一般是不从衙门门口经过的。 这是一个不成为的规定,不知从何时开始的。 据老吏们口口相传,说是以前有个人被冤枉的打成死囚,临刑前从衙门门口经过,突然怨气冲天,发下毒誓,要回到此地,找那些栽赃陷害他的贪官污吏索命复仇。 那些押解的官差不以为意,他们害死的人不知多少,听过太多的诅咒,还不是活得好好的。 但从此之后,许多值夜的官差们都看见了那个人的鬼魂在衙门口徘徊不去,而那些陷害他的官差,不是跌落河里淹死,就是家中失火烧死,还有的得了大病而死。 从此之后,死囚走衙门口,就成了一个禁忌。 于是乎,宁和街便成为死囚赴东门菜市口的必经之路。 街道两边都是围观的人,脸上充满好奇和畏惧,越来越多的人跟在押解死囚的队伍后面,他们将会一直跟到东门菜市口。 武松步履从容,一双虎目四下打量,目光所到之处,都会引起一片惊叫声,仿佛他已经是一只鬼了。 突然,两条大汉各推着一辆长推车从旁边小巷子冲出来,两车一排横在路中央,将押解的官差队伍拦腰截断,后面一个大汉举着火把跟在后面。 人群立即惊呼起来,官差们更是如临大敌,准备从车上跳跃过来。 那个手执火把的大汉将火把往车上一扔,两车上都堆满了干柴,而且浇淋了火油,顿时嘭地一声,化成两个大火球,跑得慢一点的,胡子眉毛都烧着了。 前面也是如此,两辆柴车横在路中央,大火熊熊燃烧,将押囚队伍拦成三截,首尾不能相顾。 人群里哭爹喊娘,四散奔逃,官差们亦不知所措,场面一团混乱。 前后两堆火之间,不过三十余步,二十多名官差围着武松,惊慌失措。 突然两边临街店铺里冲出五条如狼似虎的凶猛大汉,加上放火的六个人,个个凶神恶煞,其中四人便是前天劫狱一伙的,为首一人,官差们更是熟悉不过的。 “祝大官人!”官差们吓得两腿发软,别看他们人多,还不够祝龙一个人杀的。 大家都上有老下有小,干这份活不过是为了生活,哪个愿意为此送命?而且牺牲了朝廷也没有抚恤和补助! 祝龙沉声道:“我今天只救我兄弟,不想伤你们性命,你们将刀扔了!钥匙在谁手里?速速打开枷锁和镣铐!” 官差们忙不迭的将腰刀扔了,仿佛这刀烫手似的。 其中两人哆哆嗦嗦的掏出钥匙,将武松身上的枷锁和镣铐打开。 “兄弟!”鲁智深走到他面前,禅杖扔在地上,双手抓住他的双臂。 “哥哥!”武松哽咽道,又对其他人抱拳谢道:“大官人!几位哥哥、嫂嫂,诸位兄长!武二何德何能,劳你们兴师动众冒险救!” 武松环视一圈,二龙山四人,还有祝龙、栾廷玉、秦明三人,他是认识的,但还有吕方、李俊、解珍、李云四人他没有见过。 祝龙拍了拍他肩膀,道:“武兄不必多言,相信若是我们有难,武兄也必定会舍命相救!此地不宜久留,大家先走! 栾师父、秦兄,你们在前面带路,大师、杨兄、吕方兄弟和我一起断后!” 栾廷玉和秦明带头进入一家临街店铺,大家紧跟在后面,穿堂而过,从一小门进入后院,后院一角落里又有扇后门,通往外面的巷子。 那些官兵和官差也不是吃干饭的,早有人在巷子各处堵截了。 但是在狭窄的胡同巷子里短兵相接,兵力优势得不到发挥,全靠个人勇武,这群战力爆棚的凶悍猛将遇神杀神、遇佛杀佛,杀得官兵们四散奔逃。。 这些巷子就像迷宫一般,拐来拐去的,那些官兵不敢正面堵截,只得尾随追击,虽然被祝龙、鲁智深、杨志、吕方四人杀散几次,但任不放弃,如附骨之疽。 杨志目露凶光,“大官人、兄长,看来不下狠手,是摆脱不了他们的了!” 祝龙点点头,“好,杨兄跟我来!” 他俩躲在巷口的墙后,十几名官兵追上来后,径直往前面跑,他俩从后面杀出,两人一刀一枪,转眼间五六名官兵倒在血泊中,其余官兵吓得撒腿就跑,恨不得多长两条腿。 有同伴的尸体摆在那里,再也没有官兵敢跟上来。 “哼!真是不见棺材不流泪!”杨志不屑道。 一行人来到了一个偏僻之处,这里只有一栋大宅,四下无人,亦无邻居。 古树蔽日,荒草杂芜,大宅里阴森森的。 但却有两辆马车停在这里,董平站在那里等候,四下张望,有些焦躁不安。 “大官人!”他看见祝龙等人后,立即跑过去,惊讶道:“怎么来的这么早?这才辰时末,还没有到午时啊?” “刚出大牢,我们就将人劫走了!”祝龙不动声色道。 “您给我的信中不是这么说的啊?”董平一愣,心里隐隐觉得不妙,程万里那里也安排了强弓劲弩,准备先削弱一下他们。 “这个不重要,救到人就好!” “是!是!”董平有些不安,催促道:“我们快点上车吧,程万里很快就要下令,关闭城门,全城搜索你们了!我必须马上带你们出城!” “哼!你是想将我们诈入关胜的埋伏吧!”秦明冷笑道。 董平如遭雷劈,面如土色,张大嘴巴,却说不出话来。 第一百零八章 董平之死 董平回过神来,转身就跑。 既然暴露了,还不跑等死啊! 对方一大波猛将,而自己只有一个人。 秦明拖着狼牙棒,第一个冲上去! 但有人比他更快! 武松一个箭步冲上去,往前一扑,抱住董平的腰,两个人往前滚做一团。 即使在地上翻滚,武松依然没有松手,董平挣不脱,忽然从怀里掏出一柄尖刀,刺向武松胳膊。 武松只好松手,手掌往他后背一推。 董平往前一滚,爬起来继续往前跑去。 秦明赶了上来,一狼牙棒扫中他的肩膀,他痛呼一声,左手捂着右肩,求生欲激发,脚下又加快了几分。 祝龙站在原地看着,刚才大家都要追上去,是他示意不用去。 眼前董平跑远了,前面一个街口,左拐进入那条街,尽头再右拐,就是西门了! 董平心里充满求生的欲望,他还年轻,刚刚升职,又要迎娶白富美,虽然程小姐端庄古板,没有情趣,但娶回家当妻子不正合适吗?像沈娘那样的女人,多不放心啊! 我不能死,我不能死…… 他心里念叨着,忽然一只利箭凭空出现,他想要躲,但疾跑中来不及,只能微微一侧。 剧痛! 左肩中箭了! 他停下脚步,因为前面出现一个人! 那人身高七尺六寸,身材不是很粗壮魁梧,但修长匀称,充满爆发力。 一张沧桑落寞的脸很俊美,让素以风流美男子自居的董平都有些嫉妒。 他背着一张画雀弓和箭囊,手里拎着一杆长枪。 “你是谁?”董平嘶声叫道,他的脸变得扭曲起来,因为他知道自己逃不掉了。 此情此景,想要在一个神箭手的面前逃走,是不可能的! “花荣!”那人一字一句道,声音里充满厌恶和杀意。 是他!董平瞳孔一缩,心里满是悔恨。 我怎么惹了这么一个可怕的敌人! 董平啊董平,你作孽啊! 就为了一个女人,惹了一个可怕的男人! 反正是一死,董平反倒笑了起来道:“呵呵,你夫人的滋味还真不……啊!” 花荣一枪刺穿了董平的咽喉! 呃……呃…… 董平双手抓着枪杆,十分不甘心就这样死去。 他还年轻,刚刚升当上青州兵马总管,即将迎娶白富美,床底下还藏着八千两银子……早上出门的时候,沈娘又对他眨了三下眼睛,可惜他不能赴约了…… 花荣抽回枪,从董平的身体上跨过,来到祝龙面前,单膝跪地:“多谢大官人给了我报仇的机会!以后花荣这条性命就交给、交给主公了,刀山火海,绝不眨一下眼睛!” 祝龙十分开心,将他扶起来,铿然道:“花兄的心意,我已尽知。但我不会让跟随我的兄弟上刀山下火海的,我要让你们荣华富贵,封侯拜将,光宗耀祖,青史留名!” 大家听得热血沸腾,鲁智深、武松、杨志等人也不明觉厉,这个祝大官人是个好老大,不管能不能做到,给了大家这个念想就不错了。 大家都是当时英豪,学了一身本领,却英雄无用武之地,诚然可悲! 若真的能像祝大官人说的那样,封侯拜将,光宗耀祖,青史留名,那也不枉来人世走一遭,古往今来有人能做到? 就算不能成功,至少努力过,这一身武功也没有白学! “主公,我们开始行动吧!”栾廷玉提醒道。 祝龙点点头,转身面对鲁智深、武松、杨志以及孙二娘夫妻俩,道:“大师,武兄、杨兄、张兄、孙大嫂,你们如今没事了,我让人带你们去一安全的地方,事后再送你们出城。” 鲁智深和武松对视一眼,问道:“祝大官人,你是不是还有事?” 祝龙点点头,郑重道:“因为董平的背叛,我们临时改变了计划,打算攻下东平府!” “你们要去厮杀,却不带我们去,莫非看不起我们,觉得我们几个不是讲义气的好汉?”鲁智深不满道。 武松也正色道:“武二的性命是祝大官人和几位兄长救下来的,你们有事,我岂能袖手旁观!” 祝龙连忙解释:“非是祝某把你们当外人,只是这攻打州府,形同造反,是株连九族的弥天大罪啊!我实在不忍心将诸位牵扯进来!” “哈哈!”武松哈哈大笑,声音里却透着悲凉,“我们都是没有家的人,孑然一身,怕什么连累!” 祝龙拍了拍他的肩膀,叹了一口气,忽然抬起头,毅然道:“蒙几位兄长不弃,那我们痛痛快快的干一场!雁过留声,人过留名!今天我们兄弟就占领东平府,赶走狗官!” “好!大官人说得痛快!”鲁智深大声道。 杨志颇有感触道:“雁过留声,人过留名!真是说到我心里了!” “我们先去跟石秀兄弟汇合,大家跟我来!”祝龙提着枪,在前面带路,其他人紧紧跟随。 一行人来到城南的一座大货栈,从侧门进入,石秀正在这里等候他们。 石秀连忙迎上来,对祝龙抱拳行礼,又对其他拱手致意,然后迫不及待问道:“主公,解决了?”。 祝龙明白他的意思,点头道:“解决了,小事一桩,轻而易举!你这里呢?” 石秀松了一口气,道:“都准备好了,请跟我来!” 他转身前面带路,来到一座巨大的仓库。 里面没有货物,只有三百名身穿铁甲,手持刀盾的精锐士兵。 这是前些日子零星混进来的祝家庄士兵,每个都是武艺娴熟的军中精锐。 他们身上的半身甲是最新打造的板甲,为了行动方便,只穿戴了护住前胸和后背的半身甲。 祝龙目光从他们面上扫过,其中大多数人他都认识,能叫出名字来。从他们的眼神中,祝龙看到了高昂的战意。 “主公,下命令吧!”栾廷玉、秦明、花荣、吕方、李俊、解珍、李云七人齐声道。 二龙山五位头领也道:“大官人,下命令吧!” 祝龙目光灼灼,沉声道:“栾廷玉、武松、李俊、解珍、李云,带一百士兵,去夺取南门,接应林冲大军进城! 秦明、花荣、杨志、张青、孙二娘,带一百士兵,去夺取东门,接应祝彪大军进城! 大师、石秀、吕方跟我一起,带一百士兵,攻打知州衙门!” 第一百零九章 东门 程万里坐镇东门菜市口的法场,四周戒备森严,两边房舍内暗藏精兵,皆是手持强弓劲弩。 他没有打算完全依靠关胜,祝家庄这伙强人太凶猛了,如果能在法场上射杀掉,那再好不过了,功劳也全是自己的——虽然抢下属功劳是理所当然的,但总不如亲自立功。 时辰还早,坐太久了腰酸,伸手捶了两下腰。 哎,老了,今晚还是在书房躲一夜吧! 突然,一名官差满头大汗跑了,跪下道:“报——大人,死囚犯武松在宁和街被贼人劫走!” 啥? 程万里差点从椅子上摔下来了,还好何师爷扶住了他。 “你、你说什么?”程万里手指报信官差,说话都有些结巴了。 “死囚犯在宁和街被贼人劫走了!”官差哭丧着脸,重复了一遍。 程万里傻眼了,老夫都埋下了重兵,准备来个谈笑间樯橹灰飞烟灭,你竟然敢放我鸽子,是可忍孰不可忍! 何师爷劝谏道:“大人,既然死囚都被劫走了,那我们也没有必要在这里了,咱们回去吧!这里风大,小心着凉了!” 程万里猛拍桌子,不甘心道:“又被祝龙给耍了,气煞老夫也!本官一定要上奏朝廷,派大军铲平祝家庄!” “大人说的是,我们先不跟他计较,看他能蹦跶几时?”何师爷顺着东家的心意说话。 “哎!”程万里叹了一口气,仿佛全身力气被抽走了,颓然道:“如今朝廷哪有大军可派啊!河北田虎、淮西王庆闹了好多年了,都镇压不下! 如今江南方腊又造反了,江南乃是朝廷钱粮之源,财税重地,官家震怒,想要调集兵力,扑灭方腊,哪还有军队派往东平府? 若真到那时候,恐怕我这个知州也别想当咯!” 程万里发了一会牢骚,下令驱散百姓,开道回府。 正在这时,突然半空中出现一只火箭,拖曳着火光和黑烟,发出尖锐的哨声。 “这、这是怎么回事?”程万里讶然问道,心里隐隐不安。 “不好,这是贼人在传递信号啊!”旁边几名经验丰富的老官差惊恐道。 程万里赶紧问道:“传递什么信号?” “呃……这个……”官差们支支吾吾,他们哪里知道啊! 不过程万里也不需要他们的回答了。七百多步之外的东门杀喊声大起! “不好!贼人攻城!”程万里惊得跳了起来,大声道:“快!快去支援!” “是!”几名军官急急忙忙的带着弓弩兵们往东门跑去。 程万里坐立不安,犹豫了一下,道:“我们也去看看!” 他轿子也不坐了,带着官差们往充斥着杀喊声的东门急步走去。 秦明、花荣、杨志、张青、孙二娘五人,带着一百名士兵,来到东门下,他们一路大摇大摆走来,没有人觉得不妥,都以为他们是朝廷官兵,只是对他们的衣服和铠甲感到奇怪。 临近东门时,他们放缓脚步,隐蔽在一排房屋后面。 “发信号吧!”秦明对他大舅哥道,眼睛盯着二百步外的城门。 “程万里就在附近的菜市口,有不少官兵!”花荣提醒道。 秦明轻蔑一笑,“都是土鸡瓦狗,何惧之有!” 花荣想要再劝,话到嘴边又咽回去,从背上取下弓,又从箭囊里取出一根信号箭,取出火折子,点燃引信,然后弯弓搭箭,咻的一声,射向半空。 “夺门!”秦明咆哮一声,从墙角冲出去,杀向城门,花荣和杨志等人跟在后面,如猛虎下山一般! 城门口的官兵有三百多人,平日里只负责治安,收取入城税,未曾上过战场。 他们正望着信号箭发呆,面面相觑,突然见一彪人马杀来,气势汹汹,顿时惊慌起来,不知所措。 看那副杀气腾腾的模样,显然不是平日里的小贼。 甚至有人将长枪一扔,转身就跑。 “关门,拦住他们。”一名步兵都头从城楼下来,砍到几名逃兵,带领官兵们结阵抵御。 可是秦明这彪人马来得太突然,太迅猛了! 秦明冲入官兵队伍中,狼牙棒横扫,所向披靡。花荣一杆长枪,迅疾凶狠,枪枪带着一条人命。杨志挥舞着朴刀,左砍右杀,如砍瓜切菜一样。 在这些精兵猛将的冲锋之下,官兵们很快就溃散了。 他们占据了城门后,也不追杀官兵。 秦明来到门外,望向外面,只见大队祝家军人马向这边城门冲来。 为首一人策马疾驰,正是祝彪! “不好了!又有官兵杀来了!”孙二娘突然喊道。 城内突然冒出五百多名官兵,人人手持强弓劲弩,包抄过来! “结阵!御箭!”秦明大声喊道,心里十分庆幸,这次带来的都是刀盾兵。 这一百人都是精兵,立即收缩阵型,结成半圆阵,盾牌就像鱼鳞甲一样叠合一起,形成一顿厚实的盾牌强。 秦明放下心来,花荣和杨志却觉得不妥,这些盾牌都是轻便的单兵盾牌,不像步兵方阵那种蒙着铁皮的厚实大盾,这些小盾牌在劲弩的轰射下,抗不了几轮,便会成为碎屑。 “这样不行!这些盾牌扛不住弩箭!”花荣指着官军中一队的弩兵,焦急的对秦明道。 那些弩兵背着一张巨大的, 秦明看过去,只见一队扛着神臂弩的弩兵,顿时吓了一跳。他也是知兵的人,只是一时疏忽了,急忙问道:“那如何是好?” 花荣道:“都躲到城门外面,以城门为虚掩,等他们过来关城门时,我们再杀进去!” “让我带一队弟兄上城楼吧,那里是紧要之地,不能丢了!”杨志提议道。 “所有人你都带去吧,城门这里有我们两人就行了”秦明自信有他和花荣在,就能守住城门。而且祝彪已经率军队来了,这一百精锐摆在下面也没有用处。 杨志也不多话,带着张青、孙二娘和一百多名士兵跑向城墙台阶,沿着台阶上城墙。 咻! 一声锐利尖啸! 杨志本能的低头,躲过一只弩箭,那弩箭射在城墙上,碎石飞溅! “快!快上城墙!” 他们加快速度跑上城头,屈身蹲下,城下的弓弩便无法威胁他们了! “拿来我看看!”杨志看见一名士兵的盾牌上面插着弩箭,便讨要过来。 弩箭长约三尺半,箭头锋利,已经贯穿盾牌而出! 第一百一十章 背锅侠关胜 五百强弓劲弩对着城门门洞,祝彪没有冒然发起强攻。 面对这么密集的火力,即使有大盾牌掩护,也会死伤不少士兵。 如果没有别的办法,无奈之下祝彪也许会强攻的,但现在他有更好的主意! 城头的杨志从城楼里找出几个吊篮,往城外放下去,祝彪让部下将弓箭放进去,墙头的士兵将装满弓箭的吊篮拉上去,如是几次,城墙上的将士们人手一副弓箭。 他们在高高的城头上,居高临下,对官兵发起箭雨攻击。 官兵们没有盾牌掩护,也没有其他遮挡物,立即出现了伤亡,又没有强力的指挥官坐镇督战,于是队伍慌乱起来,纷纷后退,躲到房屋后面。 祝彪抓住机会,带兵冲杀进去,官兵们零星的箭矢,根本无法突破大盾牌的防护。 眼见敌方大军杀进城里,官兵们四散奔逃,逃命去也。 而程万里早就走了! 在官军还占据优势的时候,他就走了。 因为他看见府衙方向着火了。 他当然不相信会这么巧,那只有一个理由,府衙也遭到了进攻! 程万里十分着急,他的家小,他的金银珠宝,都在府衙里啊,可不能有失! 他带着官差们匆匆赶往府衙,还隔着两条街的时候,一个衙役慌慌张张的迎面跑过来,扑通跪倒在地,哭着道:“大人不好了,祝龙和前天劫法场的那个大和尚一起,带着一队凶徒,占据了府衙!” 程万里眼前一黑,身子往后一倒,几名公差连忙扶住他。 好不容易缓过气了,一名负责南城门的步军都头跑来了,哭丧着脸道:“大人不好了!祝家军从南门打进来了!” 程万里一口老血喷出,彻底晕过去了! “快,抬着大人,去西门!关都监在西门!”何师爷慌忙喊道。 官差和士兵们连忙抬起程万里,往西门跑去。 跟董平整日里琢磨着钻营巴结,走上层路线,一心想着升官发财,将本职工作抛到九霄云外不同,关胜是深入基层,跟官兵们打成一片,他爱兵如子,慷慨仗义,虽然上任才两三个月,但已经深得军心,威望很高。 所以听说关胜在西门后,一路上不断有溃散的士兵加入,队伍越来越大。 不少官差则悄悄的溜了,或者是回到家里,把大门紧紧关上!或者是跑去找祝龙和石秀表忠心…… 关胜望着混乱的城内,知道程万里的埋伏计划失败了,敌军已经攻入城内。 特别是府衙方向的火光和黑烟,让他十分担心。 他面色十分凝重,沉声道:“义弟,我留一千人马给你在此守住城门,我带两千人马去镇压反贼,守住东平府!” 井木犴郝思文一脸忧虑道:“兄长,如今已是回天无力了!咱们接来知府大人,先撤退吧!” 关胜何尝不知道郝思文的话是有道理的,可是他输不起了。 今天若是丢了城池,他恐怕得革职查办,甚至搞不好会被刺配充军。 当然,如果有朝中大佬替他说话,那么降职两级,戴罪立功也是可以的。 可惜,他没有后台和背景! 关胜并不是一个官儿迷,但他一心想恢复祖先的荣耀! 他是武圣关羽之后,却混得如此之惨,觉得有辱祖先的威名。 他不能让关家就此衰落下去! “义弟,愚兄已无退路了!”他心中悲伧,想要跟反抗不公的命运,毅然带着两千人马杀向知府衙门。 祝龙攻下府衙,可以说是轻而易举。 大多数人都被带去法场了,衙门内十分空虚,在他和鲁智深、石秀、吕方的一阵猛攻下,很快就占据了府衙。 这时南门已经攻破了,东门还在战斗,他了解情况后,有点同情祝彪了,运气总是那么不好,恰巧碰上了一群弓弩兵,据说本来是埋伏在法场的。 不过祝彪颇有智谋,在杨志的帮助下,也攻下了东门。 他刚刚吐槽完祝彪的运气,关胜就带大军杀到。 祝龙和鲁智深出门迎敌,可关胜没有心情跟他们单挑了,令旗一招,大军列阵向前,徐徐如林。 祝龙连忙拉住鲁智深,进了大堂,将门一关,拒敌于大门之外。 衙门里只有一百名精锐祝家军,有地利可占,犯不着跟他硬拼。等一会儿林冲就要杀过来了。 关胜还以为程万里陷在衙门里面,心中着急,正命令士兵寻找木头撞门,忽然一名郝思文的亲兵跑来禀报道:“知府大人已经到了西门,昏迷不醒!” 关胜吃了一惊,抓住那士兵的手腕道:“程大人可受伤了?” “没有,只是受了惊吓!” “撤退!”关胜看了一眼衙门,不甘心道。如果他有时间的话,只需要半个时辰就能收复府衙。 “杀——”身后杀喊声大起,五名武将骑马杀奔过来,后面并无士兵跟随。 关胜心中本就压抑了一肚子怒火,见贼将竟敢主动挑衅自己,立即拍马舞刀迎上去。 这几名祝家军武将正是栾廷玉、武松、孙立、李俊、李云,他们担心祝龙人少,等林冲大军刚踏入城门,立即骑马先行一步,前来支援。 栾廷玉一马当先,长枪直刺关胜。 关胜大刀斜斩,荡开长枪,两马擦肩而过,忽闻脑后冷风袭来,连忙身体前伏,趴在马背上。 栾廷玉的流星锤落空,收起来,挺枪回马再战。 两人战了数十回合也不分胜负,武松四人也跟官兵交织血战一起。 关胜忽然感觉到地面的震颤,然后听见大军前进的脚步声。 反贼大军来了! 他毫不迟疑,命令大军撤退,自己一力断后,退往西门。 郝思文已经组织大军严阵以待,最前面是长枪兵,中间是弓弩手,最后面是弓兵,两边各有三百骑兵。 “兄长,知府大人在这里!”不等关胜发问,郝思文便开口了,带他来到大军后方,看到了失魂落魄的程万里。 只见他一脸茫然无措,全无往日的神采。 “程大人,您可曾受伤?”关胜关切问道。 “还好,还好,咦?”原本唉声叹气的程万里见到关胜之后,突然眼睛一亮,这里不是有一个被锅的吗? 他身为东平府都监,负责军务,守土有责,而且朝中无人,没什么背景后台,是被锅的最理想人选。 关胜如果知道他的心里想法,恐怕会挥舞大刀,将他一刀两断。 不过他不会读心术,自然不知道程万里的阴险心思,还以为是见到自己,恢复了信心呢! 他恭敬道:“大人,贼人已经攻入城内,我们必须撤退了!” 程万里做出头晕模样,“我如今头晕脑胀,神志不清,还请关都监审时度势,自己做主,啊——我又晕了!” 关胜无奈道:“听我将令,全军撤退!” 第一百一十一章 追击 撤往哪里呢? 大家都看着关胜,假装昏迷的程万里也竖起了耳朵。 关胜略一思索,抬头斩钉截铁道:“去东阿县!” 形势危急,他必须立即做出决定来。 东平府下辖六个县:西南寿张县,西北谷阳县,北面是东阿县,东阿县再往东北是平阴县,东南为中都县,府治在须城县。 除了府衙所在的须城县,其余五县中,东阿县距离最近,一百二十余里,一昼夜可到达。 而寿张县也很近,但那是祝家庄的老巢所在,当然不能自投罗网。 郝思文带领大队人马,保护着程万里向东阿县方向前行,关胜则带领五百刀盾兵,五百弓箭手断后。程万里继续“昏迷”着,被安顿在一辆马车里。 林冲带领的大队人马赶到府衙后,祝龙立即带领他们杀向西门,他们来到西门时,城门紧闭,空无一人。 他担心有埋伏,派一队士兵前去查看。城头城楼城外都检查一遍后,确认是真的撤走了。 “追!”祝龙带着栾廷玉、林冲、孙立、马麟、邓飞、李俊、李云以及七百骑兵,顺着大军撤退踪迹,一路追赶。 鲁智深、武松、杨雄三人则带着大队步兵镇守府衙和城门。 祝龙没有策马驱驰,只是保持着马匹正常行走的速度,祝家军的骑兵没有一骑双马的配备,为了保证投入战斗时的马力,现在就不能过分压榨战马,遇到陡坡上岭时,他们还要下马步行。 前行不到四五里,遇到一座山岭,两边是密林,中间一条土路。 “停下!”祝龙勒住缰绳,高举右手。 他眯起眼睛,打量前面,只见树林上空,成群的飞鸟盘旋,不敢落下,树林中有零星的寒光反射。 “有埋伏!”他断然道。 诸将面露警惕之色,握紧了手中兵器。 该怎么办? 大家都看向祝龙。 祝龙低头思索,现在可以确定,关胜是撤往东阿县方向无疑了,此去东阿县只有这么一条大路,无法绕路而行。 硬冲过去的话,肯定会死伤惨重的,这样不行。 他忽然下令道:“掉头回去!” 就这么放弃了?诸将惊愕间,号兵已经吹响号角,骑兵们纷纷调转马头,往回走了。 关胜隐藏在树林里,冷眼盯着祝家军的骑兵撤退,又等了许久,在一群亲兵的拥簇下,从树林走出了,走到大路上,望见祝家军骑兵远去,掀起一路滚滚黄尘。 “好警觉的家伙!”他愈发感到了祝龙的可怕,对身边军吏道:“让大家都出来,继续前行!” 虽然没有埋伏成功,但至少吓退下祝龙,将士们高高兴兴的追赶前面的大部队,暂时忘却了战败逃亡的耻辱和痛苦! 前行五里多路,翻过了那座山岭后,沿途都是一马平川的平原。 一条清澈的小河流淌着,大家走了这么多路,正口渴着,纷纷跑到河边,两手掬水喝。 关胜眉头一皱,但也没有说什么,毕竟大家都累了,这个时候不能苛求士兵了。 忽然,他脸色一变,他仿佛听到了闷雷似的轰鸣声,接着感到大地仿佛在震动。 “结阵!结阵!”他大喊起来! 不远处的树林拐角处,一队队骑兵冲了出来,为首一人正是祝龙! 祝龙挥舞长枪,一马当先,左边是栾廷玉、孙立、马麟,右边是林冲、邓飞、李俊、李云,身后是如滚滚洪流般的骑兵。 他看见了官兵们慌乱起来,除了少数士兵按照关胜的命令结阵抵御,大多数官兵丢下刀盾弓箭,跳进河里逃向对岸。 关胜见此情景,有些绝望的闭上了眼睛,他并不责怪这些逃兵是懦夫,只是他们未经战阵,又缺少训练,面对骑兵冲锋,逃走也是人之常情。 逃走也好,至少能活下来! 他看了一眼这些原地结阵的士兵,人人脸色苍白,身体瑟瑟发抖。 这都是好兵啊!会害怕,有恐惧,却能坚持执行上官的命令。 哎,可惜了! “杀!”他跨上战马,迎着祝家军的骑兵冲过去。 他是武圣关羽之后,就算死,也要轰轰烈烈的战死。 一人,一骑,一刀! 一骑当千! 祝龙突然觉得身上一阵寒意,在大军拥簇之中,他却突然感到自己是独自面对关胜。 看来关胜是想擒贼先擒王了。 祝龙冷笑一声,握紧手中的飞龙神枪,想要会一会这位五虎将之首,不料栾廷玉和林冲越过了他,同时挺枪杀向关胜。 三人大战起来,后边的骑兵像流水遇到岩石一般,从他们两旁分过。 一队队骑兵分散出去,有的围住结阵抵抗的官兵,缴械了他们的兵器,有的去追逃走的官兵,将他们驱赶到一起。 关胜心中暗暗吃惊,眼前两个对手竟然都跟自己不相上下,就算是对付其中一个,自己也没有必胜把握,何况两个人一起上。 不过他已心存死志,无所畏惧,手中大刀翻飞,左遮右挡,十分神勇,让林冲和栾廷玉二人也十分钦佩。 不过他俩手上可一点都没有留情,就算关胜超水平发挥,也抵挡不住他二人的联手。 “住手!”眼见关胜落败,祝龙大声喝道,他这次追击,就是为了迫降关胜的,可不能让关胜被他俩杀了。 栾廷玉和林冲退下,关胜驻马原地,不解的看着祝龙。 祝龙驱马到他面前,下马抱拳道:“关将军,久闻你的大名,祝某仰慕已久! 如今朝廷昏暗,奸邪当道,你是堂堂的英雄好汉,武圣血脉,何必在这个肮脏腐朽的衙门里受小人的腌臜泼气? 不如歇马我祝家庄,大家一起纵横江湖,岂不快哉?” 见祝龙如此礼敬他,关胜心里有几分感动,可他素以忠义自诩,岂能投靠祝家庄? “多谢祝大官人美意,只是关某乃朝廷军官,食君之禄,忠君之事,岂有背弃君父,投靠敌人的道理,恕关某不能依从,还请大官人速赐一死!” “哈哈!”祝龙大笑,“昔年昭烈帝视你先祖为手足,故武圣大人以忠义报之,美名流传千古!今满朝诸公,赵家天子,视天下英雄为草芥,看我们武夫低人一等,你却也报以忠义,岂不谬乎? 连草莽之人都知道,一腔热血,只卖与识货的!岂能贱卖? 关将军,我敬爱你的人品武艺,实在不忍心杀害你,今日我就放你离去!” 第一百一十二章 二龙山的加入 祝龙费了这么多功夫,好不容易困住了关胜,却又放了他,这让许多人不理解。 不过他也没有解释,他相信关胜早晚会投靠他的。 如果关胜真的那么轻易投降了,那他反而有些看不起他。 回到东平府西城门外,鲁智深和武松迎上来,询问追击战况,祝龙据实以告,二人顿时肃然起敬。 唯有真英雄才能敬爱英雄,他俩都是重义气的豪杰,祝龙放走关胜之举,别人不能理解,他俩却十分赞同。 “大师、武兄,兄弟说话也不拐弯抹角了,我们如今占据东平府,跟朝廷对着干,正需要二位这样的豪杰相助,不知二位是否愿意加入祝家军,共举大事?” 鲁智深和武松对视一眼,都点点头。 “祝大官人,洒家就敬重你这样豪爽仗义的英雄,没得说,我这条性命,就卖给你了!只是我二龙山还有几位兄弟,我们一向都是同进同退,生死与共,还请大官人一并收留!”鲁智深豪爽道。 “哈哈!你们二龙山个个都是人才,说话又好听,我求之不得!”虽然很反感孙二娘夫妻俩,但人家二龙山是搭配销售。 武松一脸平静道:“承蒙大官人抬举,与武松一见如故,相谈甚欢,又对我有救命之恩,武松愿意执鞭坠镫,为大官人马前一小卒!” 失之东隅,收之桑榆。虽然放走了关胜,却得到鲁智深和武松这两员猛将,而且杨志也必然归顺。 祝龙十分高兴,抓着他们的胳膊,开怀大笑道:“祝某何德何能,得到两位的相助!我祝龙对天发誓,永远不会背弃自己的兄弟!有违此誓,人神共弃!” 栾廷玉和林冲等人听了,也是非常高兴,觉得自己的老大真是太讲义气了。 祝龙心里默念了一句:不能给我拼命的都不是兄弟…… 留下杨雄带着三百士兵守城,其余人来到知府衙门,祝家三少祝彪正高坐公堂之上,发号施令了。 祝龙见到自己胞弟,十分开心,在堂下装模作样道:“草民拜见知府老爷!” 大家笑作一团。 祝龙回来之前,祝彪已经安排得井井有条,府库、武库都已派人占领,大街上贴榜安民,一些趁火打劫的地痞恶霸都被揪了出来,砍了脑袋,让多年来深受他们欺凌的老百姓拍手称快,甚至有百姓放鞭炮庆祝。 扫黑除恶在任何时代都很有必要啊!祝龙听着鞭炮声颇有感叹。 公堂上,祝龙他们除了见到秦明、花荣、杨志和张青夫妇外,水字营的将领也都在这里,大家许久不见,十分高兴,热烈的聊起了起来。 鲁智深将杨志和张青、孙二娘叫到外面,看着他们,挠了挠光头道:“两位兄弟、弟妹,我和武松兄弟已经投靠祝大官人了,不知你们意下如何?” 杨志道:“祝大官人对我们有救命之恩,又一个讲义气的好汉子,是干大事的人,我也愿意跟随他!” 张青看着自己的老婆,孙二娘笑了笑,道:“三位哥哥都走了,我们夫妻回那二龙山做什么,也只得投靠祝大官人了,只是我们夫妻本领低微,不知道人家愿不愿意收留!” 经过几日的相处,以女人特有的敏感,她已经看出祝龙对他们夫妻俩有些排斥和冷落,内心是不愿投靠祝龙的。但鲁、武、杨三大头领都跟走了,他们夫妻俩能守住二龙山吗? 武松刚才也跟了出来,听出孙二娘话里的不满,歉然道:“哥哥、嫂嫂,刚才祝大官人说他要对抗朝廷,需要我们相助。他对我们有救命之恩,我和兄长岂能含糊以对,只能一口答应了!当时兄长也说了,我们兄弟多人,同进同退,一起投靠他。祝大官人听了十分高兴,你们无需担忧。” 见武松这么说,孙二娘也释然了,点头道:“说得好,我们都要同进同退的。” 鲁智深道:“如今只有曹正兄弟在山寨统领喽啰们,我写一封信给他,让他带着老小和喽啰们过来!” 武松想了想,摇头道:“路途遥远,他一个人恐怕照应不来,我和哥哥、嫂嫂一同去接他过来更稳妥一些。” “兄弟说的甚是,就如此罢了!我们去见祝大官人吧!” 五人进入大堂中,鲁智深道:“祝大官人,我这三位兄弟和妹子都想加入大寨,为您效力!” “太好了!”祝龙大喜,抛却孙二娘夫妻不说,杨志却是一个难得人才,是马战、步战、弓箭样样精通的全面能手,而且将门之后,从小受到良好的军事教育,颇有谋略,是一员难得的良将。 目前,祝家军中虽然猛将众多,但能称得上将才的寥寥无几,唯有祝彪、花荣、李俊三人而已。 秦明猛则猛矣,却非行军布阵、指挥作战的将才。 栾廷玉、林冲虽然理论水平不错,但目前为止,还没有展现的机会。 所以,杨志这样的将才比猛将更难得。 杨志、张青、孙二娘三人二话不说,对祝龙纳头就拜,行了个大礼。祝龙连忙将他们扶起来,勉励几句。 鲁智深对祝龙唱了个喏,道:“大官人,我们还有一个兄弟,名叫曹正,江湖人送绰号操刀鬼,也是林教头的徒弟。” 林冲感叹道:“是啊,我那徒弟,好多年不见了,不知现在怎么样了!” “那劳烦二位各写一封信,将他请来!”祝龙做欣喜状。 武松上前道:“山上还有许多七八百喽啰,以及金银粮草,需要一并取来,只是他一人,路上太不安全。不如由我,还有张青哥哥和嫂嫂一同去接他。” 祝龙笑道:“武兄无忧,我请祝知府派一支船队,沿济水而下,可直达青州,岂不免去了长途跋涉之苦?” 武松闻言大喜,“如果这样,那真是太好了!” 他对祝彪抱拳道:“还请三爷出手相助!” 祝彪淡然一笑,道:“都是自家兄弟,有用得到我的地方,义不容辞!此行我也去,正好勘察沿途水文地理。” “如此甚好,你们早去早回,恐怕朝廷很快就要派兵围剿我们了!”祝龙叮嘱道。 第一百一十三章 前往二龙山 江湖人,做事就是雷厉风行,说走就走,说干就干。 下午说去二龙山,傍晚就准备动身了。 临行前,祝龙将祝彪、武松、石秀、张青、孙二娘都喊到一起,商量机密之事。 他语重心长道:“青州是战略要地,北临渤海,南有泰山,扼守京东东路的咽喉,我们迟早是要打过去的。 所以,我希望你们离开二龙山之前,留下几颗钉子,哪天我们杀到青州,就可以起到大作用了!” “大官人深谋远虑,武松佩服!”武松的话发自肺腑,东平府都没有搞定,就想着攻略青州。 “呵呵,就当下几手闲棋吧。术业有专攻,这事就由石兄负责,他是专攻这些事务的。武兄、张兄,孙大嫂,你们对青州人熟地熟,还请你们三位辅助他。” 石兄对他们三人抱拳致意,表示先谢为敬。 “大官人放心,我一定全力配合石兄弟!”武松慨然允诺道。 “是啊,石兄弟有什么需要,尽管对我们说!”孙二娘爽快道。她虽然是一个女子,却有一股男人身上都罕见的豪爽劲。 “如此就好,那我就放心了,你们路上要小心……”祝龙碎碎念的叮嘱,听得祝彪直打哈欠。. 祝龙瞥了他一眼,没好气道:“臭小子,耐不住性子!嘴上无毛,办事不牢!哎呀,我不放心,不放心啊!还是派一员大将去辅助你吧,你可要尊重人家,虚心学习!” 祝彪正用大拇指掏耳朵,听说分配大将给他,立即来了兴趣,“是谁?人呢?” “李兄,请进来吧!” 李俊进来了,抱拳环行礼一圈。 “刚才没来得及给你们介绍,这位是李俊,江州人士,深谙水性,江湖人称混江龙。 人的名字会取错,但外号不会叫错,可见李兄的水上功夫!” 祝彪对老哥的眼力还是十分相信的,既然他如此推崇这个人,那他一定有过人之处。 他连忙抱拳回礼道:“久仰李兄大名,以后还请多多指教!” 祝龙事先跟他商量过去水师的事情,他自己也是愿意的,感觉在水上待着更舒服,恭谨道:“三爷言重了,日后还请三爷多多关照。 大官人,这次去青州,我也想跟三爷同行,看看沿途的风水人情,水文地理。” “好!”祝龙点头同意了,“希望你们早去早归,路上注意安全。” 祝彪皱眉道:“我们去的时候是顺流而下,没什么好说的,可是回来的时候是逆流,虽然可借西北风,但却要慢上许多,加上要满载人和钱粮,要费时许久,恐怕赶不上官府对我们的围剿。” 秦明笑道:“三爷,你太高看官府了,你以为他们都像我们这样雷厉风行吗?我们大宋是冗官冗员冗兵,吃饭领俸禄的人挺多,做事的人却很少,等他们挑选战将,调集士兵,那至少也是两个月后的事情。” 秦明是最熟悉大宋官场的,他既然这么说,大家都信了。 “大官人告辞!”武松、石秀、张青、孙二娘纷纷起身告辞。 阮小二和阮小七二人在门外等候,他两也要跟随同去,只有邹润留下,负责将府库的钱粮运往梁山。 门外又有鲁智深送行,拉着武松、张青叮嘱。 来到西门后,杨雄又拉着石秀说话。 石秀绝对是祝龙手下最忙的,没有之一。 他整天在外东奔西走,事无巨细都要亲自过问。 杨雄有些心疼他,石秀却乐在其中,累的确是累,但是祝大官人的信任和倚重,让他觉得一切都是值得的。 有生以来,第一次有人这么无条件的信任他,让他大展拳脚,连他自己都不知道,原来自己有这样的本领! 士为知己者死,祝龙以国士待他,他必须以国士报之。 所以每一件事,他都要尽心尽力的去做,做到最好。 这次去青州,他一定要选择最合适的人,潜伏下来,等到启用的时候,一举定乾坤。 这次东平府事件,何师爷就发挥了关键作用,要不是他,也许他们就傻乎乎的被董平拉到西门,被强弓劲弩射成刺猬。 这件事,让他更加明白,内间的重要性。 在祝龙的建议下,他研究了《孙子兵法》的用间篇,愈发觉得精妙。 不过,他对二龙山不熟悉,一切都要依仗武松等人。 这些人都是老江湖,个个都是人精,但石秀更精,一番相处下来,迅速拉近了距离。 他们骑马西行七八多里,来到一条河边,这条河是济水的支流。河边两条乌篷船,有两名水字营的士兵看管着。 他们坐上其中一条,随行的几名士兵牵着马回去了。 阮小七负责撑篙,看着两岸的麦田,兴致来了,拉开嗓子唱了起来:“大河涛涛向北流,男儿何须惜此头,杀尽贪官和污吏,青史之上把名留!” 祝彪笑了:“七哥,你今天要杀贪官污吏,哪天你自己当了官,可不能忘了今天的话啊!” 大家哈哈大笑。 阮小七笑道:“三爷休要笑话我,我哪是当官的人呐!” “大宋的那些蠢虫都能当官,七哥这等人才怎么就不能当官呢!” “哈哈,要是老子当官,一定要当一个大清官,一文钱都不贪。” 武松笑了,他以前也是这么想的,十分痛恨那些敲骨吸髓的胥吏。可他当了谷阳县都头后,虽然没有做过坏事,但灰色收入还是收了不少的。 在那样的大环境中,想要出淤泥而不染,是不可能的,只能保住本心,不做伤天害理的亏心事。 最好的官,就是钱照收,多为百姓做实事,比如修桥铺路,兴修水利,维护治安,打击地痞盗贼。 说说笑笑中,船儿来到了济水边上,有几十艘大船在此等候,张顺带着手下在这里看守。 “李大哥!”他看见李俊,面露喜色,大声喊道。 “张顺兄弟!”李俊匆匆上了船,两人相见,感慨良多,当年揭阳镇三霸,现在只剩下他们二人了。 恨祝龙吗? 不能恨,因为是他们自己作死,要跑去偷袭祝家军水师,还杀死了阮小五。 也不敢恨!天下之大,也只有祝家庄可以让他们容身了。 “起航!”祝彪回到主帅位置,一声令下,水手们解开缰绳,拉起风帆,船队缓缓起航,顺流向东北,再借助西风,船只轻快前进。 第一百一十四章 甩锅 程万里终于“醒”了,慢慢真开眼睛,一副茫然神情,仿佛大梦初醒,问道:“这、这是哪里?反贼被赶出城了吗?咦,王知县,你怎么在这里?是有事来府衙汇报吗?” 王知县四十多岁,面色微黑,一副忠厚模样,他苦笑道:“大人,这里是东阿县衙啊!” “胡说八道!我明明在东平府抵抗反贼,身先士卒,受了重伤,怎么昏迷醒来就到了东阿县,你莫不是拿我寻开心?”程万里吹胡子瞪眼睛道。 何师爷在一旁解释道:“大人,你昨日亲临战场,奋战反贼,英勇受伤昏迷之后,关都监擅自做主,放弃了东平府,撤退到东阿县……” 程万里勃然大怒,骂道:“大胆!他竟敢放弃府城,背弃守土之责!这厮人在何处,给我喊来!” “关都监正在城上布置城防,我这就去请他。”何师爷连忙出去了。 王知县沉默了,静静的看着程万里的表演,他已经明白了,程万里想甩锅关胜。 很快关胜跟着何师爷来了,他弯腰下拜道:“卑职拜见知府大人!” 程万里怒道:“关胜,你好大的胆子!谁让你下令撤退的?” 关胜一愣,辩解道:“当时反贼已攻入城内,占据府衙,而东、南二门皆失守,大人又昏迷不醒,属下只好护着大人先撤了!” 程万里哼了两声,“你身为东平府都监,统领一府厢军,有守土之责,怎能轻易弃守,难道本官昏迷之后你就不会打仗了吗?此事暂且记下,我会将东平府变故,上报朝廷,请朝廷派兵平叛!你且尽心组织东阿县防御事宜,戴罪立功,时那本官在上官面前为你美言几句!” 关胜心中气闷,弃守府城,他自认是有罪的,但是你程万里的罪责不是更重吗?你哪来底气这样牛皮哄哄的! 程万里还真有底气! 等众人退去后,他开始写信了。 信是写给童贯的,当朝枢密使,也是一路提拔关照他的恩主。 “恩相足下大鉴:今有东平府寿张县治下祝家庄,勾结梁山,强劫法场,攻陷府城…… 贼酋祝龙骁勇,兼有林冲、秦明、孙立等亡命凶徒为爪牙,率众数万…… 仆虽奋力抵抗,女婿董平亦死战不退,为国壮烈捐躯,无奈都监关胜,畏敌如虎,仆受伤昏迷之后,其擅自引军撤退…… 仆之忠心,天地可鉴,望恩相垂怜! 遥祝恩相安康,仆顿首! 宣和四年八月二十二日!” 他写好这封信后,装入信封,用火漆封口,派心腹仆人连夜送往东京。 作为枢密使,童贯在大宋朝可是位高权重。 大宋的核心中枢机构是“二府三司三衙”这八个部门。 地位最高,权柄最重的是“二府”,指中书门下和枢密院这两个机构。“中书门下”又称“政事堂”,是宰相办公的地方。 而密院指挥调度全国军队,枢密使相当于高官,跟宰相一文一武,分掌国家大权。 由此可见,童贯的地位之高。 因为童贯是宦官,所以人们称宰相蔡京为公相,称童贯为韫相。 有童贯的支持,程万里相信自己能蒙混过关的,特别是有现成替罪羊的情况下。 …… 祝龙在灯下看一封信。 信是吴用写的,他在信中劝祝龙放弃东平府,集中力量守卫祝家庄,因为祝家军兵力有限,不能同时防御两地,何况还有梁山。 祝龙看了完后,认真思索了一会儿。 其实这个问题,他早就考虑过,最后还是决定不能轻易放弃东平府。 因为他们这次的目的就是搞事,声势越大越好,只有占据东平府才能吸引大宋朝廷的目光,如果回到祝家庄或者梁山,谁鸟他! 至于防御兵力不足问题,祝龙并未打算老老实实的坐着挨打,他要主动出击,歼敌于国门之外。 当然,如果敌我悬殊,那就往梁山泊一躲。那里面的粮食够祝家庄吃上好几年的了。上次李家庄的粮食都运过去了,如今邹润又在努力往梁山搬运钱粮,水字营的将士,都变成了勤劳的小蚂蚁。 鉴于祝彪他们走后,梁山无主将坐镇,祝龙派了栾廷玉前往坐镇,以他的资历和能力,是没有问题的。 不过有一桩事,挺令祝龙头疼的——就是程万里的家眷,除了仆从下人,他只有一个女儿和一个小妾带在身边。 祝龙不知道该如何处理,放了吧,她们又无处可归。 杀了吧,太过残暴,娇滴滴的美人,下不了手。 但继续让他们住在后堂的话,大家进进出出也不太方便,万一窃听了机密就不好了。 于是祝龙将二女请来,询问她们自己的意愿。 一间小花厅内,祝龙坐在太师椅上,小妾沈娘和程小姐都来了。 “拜见大官人!”两人盈盈下摆。 祝龙打量过去,程小姐如出水芙蓉,清丽动人,体态婀娜,确实绝色美人。而小妾沈娘美艳娇媚,身材丰满,一副柔弱无助的模样,容易激发男人心底的保护欲。 程小姐努力掩饰心里的恐慌无助,强做镇定。沈娘却故作楚楚可怜状。 真是各有千秋啊!祝龙摸了摸下巴,忍不住仔细多看了几眼。 程小姐心里一沉,自己落到反贼手里,会有什么下场,可想而知。 “二位莫慌,我不是坏人,不会欺负你们的!如今我军占领了府衙,不知二位打算怎么办?是去寻找程万里还是投奔亲友?放心,你们可以自由离去,我绝不会阻拦你们。” 程小姐和沈娘闻言一愣,简直不敢相信自己的耳朵。 他们已经做了最坏的打算了,没想到可以轻易离去! “我、我真的可以走?”程小姐试探道。 祝龙严正道:“大丈夫一言既出、驷马难追!现在如此情形,我有必要骗你们两位吗?” “那、那小女子想去投奔家父!”程小姐道。 “你走吧,没有人会阻拦你的!” “多谢大官人!”程小姐对祝龙行了个大礼,回房间去收拾金银细软。 沈娘却站着没有走,声音轻柔道:“奴家一介弱女子,无依无靠,无处可去,还望大官人发发善心,收留奴家吧?奴家愿为大官人端茶倒水,铺床叠被,无论大官人想让奴家做什么可以!” 小妾沈娘的话让祝龙一口热茶喷出,这是考验老衲的定力啊! “咳,咳!你先退下吧,有事我再找你。” “那大官人一定要来找奴家啦,随时都可以!”沈娘暗送秋波,一双美眸频频回顾。 “阿弥陀佛,存天理,灭人欲!我是要做畜生呢,还是畜生都不如呢?唉,我不入地狱谁入地狱!”祝龙决定舍身也要降服这个小妖精,为民除害。 第一百一十五章 你竟然喜欢女人! 考虑到手下的好汉们都是一群性冷淡,而且十分鄙视男女之事,所以祝龙三更时分才摸到沈娘的小院子,翻墙进来。 只见房内还亮着灯光,祝龙轻轻推门,门竟然开了。 果然,小浪蹄子留门了! 吱嘎一声,他推门进去。 只见沈娘坐一身轻纱,半隐半透,玉体横陈榻上,眉角含春。 见祝龙进来,她娇羞道:“大官人深更半夜,闯入奴家闺房,吓死人家了!” 她嫩葱般的手拍着胸口。 “夫人别误会,小生是来降妖的!”祝龙一本正经道。 沈娘掩嘴笑道:“妖?咯咯…这里只有你我二人,哪有有妖?” 祝龙鼻翼抽动仿佛在闻空气中妖气。 “咯咯咯,难道妖气在我这里?” “不错,夫人已经被妖气附体了!” “哎哟,奴家好怕怕哦!那该怎么办呢?” “这个…唯有一个办法,须小生渡一口纯阳之气给你方可!” “那还等什么?大官人快救救奴家的性命吧!”沈娘脸庞凑到祝龙面前,口吐香兰,双手勾住了祝龙的脖子…… … 第二天天还没有亮,祝龙就起床了,整个人神清气爽的,心情也大好,见到谁都热情打招呼,让许多人受宠若惊。 而沈娘蜷缩在床上,还沉浸还香甜的梦中。 他在后堂门口的空地上练功,不知什么时候,吕方无声无息的来了,站在一个角落里,默默的警惕着,这让突然看见他的祝龙吓了一跳。 “吕方兄弟,来,我们切磋一下吧!”祝龙对他招招手。 吕方一愣,摇摇头道:“我不是您的对手!” “就算打不过,你也要有亮剑的精神!” 吕方不为所动,“我去请林教头过来!” “算了,这样不合适。咦,花兄,你也去练功啊!” 祝龙见花荣扛着长枪弓箭从旁边经过,向他打招呼。 “是啊,大官人真勤奋,令我等汗颜!”花兄回应道。 “早就听说花兄枪法高明,不如指点祝某一二!” 花荣一愣,摇头道:“这个……刀枪无眼,花荣不敢放肆!” “都是爽快汉子,学什么朝廷酸腐做派,大家互相切磋,取长补短岂不快哉!” “这……那花荣得罪了!” 花荣无奈的答应了,将弓箭放在石凳上,提着他的梅花枪,走到祝龙对面,两人相距十步。 “花兄客气,那我就先出手了!”祝龙喝道,一枪刺向花荣胸前。 花荣左移一步,身子微侧,长枪右挑,将飞龙神枪挡在外面,随即借反弹之力,刺向祝龙左肩。 这是较量枪法,考校真正的枪法水平,不是生死相搏,所以祝龙没有仗着力量横扫猛砸,花荣也未使出那些刁钻招数。 一个大开大合,中正刚猛,一个招式精微,变化灵活。 祝龙最喜欢跟这些科班出身的技术流高手过招,跟这些从小习武的将门子弟相比,他的枪法还是有一些糙,跟他们切磋交流,有利于完善自己的枪法,提升武功。 两人你来我往,打到一百多招,动静不小,林冲、鲁智深、秦明、孙立、杨志等人和许多军将都跑来围观,不住喝彩。 突然花荣急攻两招,趁祝龙回防之时,往后一跳,抱拳道:“大官人武功高强,在下佩服!” “呵呵,这样打下去,一天一夜也分不出胜负,但是论枪法,我确实不如花兄,以后还请多多指教。” “不敢当,若是真在战场上生死相搏,死的必定是我!”花荣毫不隐瞒道。 武将也是需要天赋的,这个天赋就是身体素质。 史书上有些人从军之前从未习过武,入伍没多久,就成了勇冠三军的猛将,就是因为有非人级别的体质和力量。 他们能一力降十会,穿着铁甲,拿着重武器,在战场上横冲直撞,如人型凶兽。 祝龙就有这样强大的体魄,虽然他为了能好好玩下去而尽量控制着,但花荣明显能感觉得到。 “前提是你不放冷箭!”祝龙笑道,围观的人也都笑了。 作为武将,在场大部分人都练过弓箭,尤其是杨志和孙立,但比起花荣还差一个档次。 “看得洒家手直痒痒!恨不得耍一耍那水磨禅杖。”鲁智深跃跃欲试道。 祝龙听了,笑道:“久闻大师是西军猛将,天生神力,能倒拔垂杨柳,不知能否赐教祝某?” 鲁智深眼睛一亮,“大官人不累吗?” “正好在兴头上,只觉得有用不完的力气!” “洒家在二龙山就听说过大官人神勇无双,早就想领教一番!”鲁智深提着他那六十二斤的水磨禅杖上场了。 “大官人小心,洒家出手了!” 说罢,挥舞起禅杖,起初还顾忌几分,后来见祝龙应对自如,便放开来,将禅杖舞得像车轮一样。 祝龙终于尝到他那些对手的滋味了,鲁智深的禅杖比他的飞龙神枪还要重十几斤,威力无穷,猛不可当。 而且鲁智深是军中猛将,战场厮杀多年,老练狠辣,他将自己的力量优势发挥到极致,一招一式,如雷霆霹雳,威势惊人。 这场比试令祝龙深感无力,他第一遇到力量跟自己不相上下的对手,招式、经验又都不如他,全面被压制。 四五十招后,他就认输了,但心里却是十分开心,因为他从鲁智深找到了自己的武学之道——充分发挥自己的力量优势! 以前总是模仿栾廷玉和林冲这些枪法高手,苦练技艺,却丢了自己的最大优势。 “大师,以后祝某要常常向您请益,请勿吝赐教!”他十分诚恳的向鲁智深合十行礼。 “有什么问题尽管问,只要洒家晓得,绝不隐瞒半句。”鲁智深也不谦虚,非常直爽道。 别人这么说,可能只是客气而已,但祝龙知道,鲁智深这么说,那他就会这么做。 他正要问问还有谁想切磋,吕方突然走过来,对祝龙道:“主公,程小姐求见!” 所有人的目光刷的看向他,那眼神好像在说,你竟然喜欢女人,枉我以为你是英雄好汉! 第一百一十六章 护花使者花荣 祝龙觉得放走程万里的家眷只是一件小事,所以没有跟众人商量,大家都不知道,还以为是他俩有什么私情。 为了证明自己的“清白”,祝龙当着所有人的面,让程小姐过来了。 程小姐从后院过来,看见这里一群凶神恶煞、五大三粗的粗豪汉子,顿时吓了一跳,都不敢往前走了,恨不得转身就走。 祝龙见她踟蹰不前,便喊住她问道:“程小姐,你找祝某有何事情?” 程小姐盈盈下拜道:“昨日蒙祝大官人高抬贵手,愿意放小女子去寻找家父,我已收拾妥当,只是担心沿途不靖,恐有强盗山贼出没,恳请祝大官人派人送小女子一程,小女子感激不尽,日后必有厚报!” 祝龙一愣,你还真蹭鼻子上脸了,我让你自由离去,你竟然还我要派人护送,这是传说中的有颜任性吗? 祝龙冷笑一声,你还真以为我是正人君子?信不信我留你下来给我暖床! 他正要嘲讽程小姐两句,忽然住口了,因为手下兄弟们都无比尊敬的仰视他——祝大官人果然是不近女色的大英雄大豪杰,不愧是我们的好老大! 祝龙只得继续装性冷淡的正人君子,笑道:“既然如此,我就让大师护送你去东阿县吧?” 鲁智深站出来道:“洒家领命!” 程小姐看了鲁智深一眼,为难道:“这位大师好凶恶,小女子胆小,不敢靠近,还请祝大官人重新指派一位将军。” 祝龙心里很不爽,你他妈的还挑挑拣拣,真把自己当官家大小姐了!知不知道你正常的下场是什么? “要不要我亲自送你啊?”他放下脸,没好气道。 “大官人何等身份,小女子怎敢劳动大驾,不知这位将军是否有空?”她指着花荣道。 哟呵,小浪蹄子也是颜值党啊,这么看脸,直接就选中了祝家庄的四大美男子 祝家庄四大美男子分别是祝龙、花荣、祝彪、吕方。 评委是祝龙! 只是,你看中了花荣,没有看中我是几个意思,难道我的颜值不如花荣吗?而且吕方不也在那里? 祝龙心里不爽,转念自我安慰道:算了,单纯无知小女孩才会喜欢小白脸,不懂我这种阳刚型男的好处,也只有沈娘这种真正的女人才知道,男人好看不重要,好用才是真的好! 他看向花荣,问道:“花兄最近忙吗?有没有时间陪程小姐走一趟?” 花荣犹豫了一下,拱手道:“我未担任军职,每日并无大事,可以护送程小姐去寻找她父亲!” 祝龙连忙道:“你只要送到东阿县即可,不需要陪她找父亲,如果程万里去了京城,你还去京城不成?” “是!那属下这就告辞,诸位哥哥,花荣去也!”他背起弓箭,提着梅花枪,叫来一辆马车,请程小姐上车,自己骑着战马出发了。 朝廷尚未派兵前来,暂时不打仗了,祝龙让林冲回祝家庄代替吴用,令吴用和萧让立即过来。 一方面是东平府事务繁多,需要这两个人,另一方面,初次攻下府城,这是一个难得的实习机会,他想祝家庄的唯二文人练练手,积累经验。 以后攻城略地的肯定是常事,战后治理是一个不容忽视的大问题,既要打得下来,也要守得住。 林冲一去,吴用萧让一来,至少两天时间,如果吴用要搞交接的话,可能需要三天,祝龙正好有事情要做。 最近一段时间,官府也不会打来的,祝龙担心无聊的等待,会让士气慢慢消磨。 早上的切磋,让他冒出一个想法——组织军中比武,比武获胜者给予奖励。 他认为比武是激发尚武之心,保持军队士气斗志的好办法,而且可以选出优胜者。 祝龙早就有个打算,想要效仿戚继光将军,通过武技考校,将士兵分为几个等级,以此确定福利待遇。 目前,祝家军士兵们是没有军饷的,只管吃饭,每月发两百文零花钱。 这样当然不是长久之计,祝龙正在研究一套薪酬制度,准备尽快实施。最好在大战之前,激励一下士气也是好的。 祝家庄四千余士兵,集合在城西军营的校场上,分成四个方阵——亲卫营、水字营、金字营、木字营。 水字营二千,人数最多,亲卫营一千二百人,金木两营皆为六百人,合计四千四百人,只留少数守卫城门和府衙,其余人都再次。 每个方阵的军将都来了,带着一箱银子摆在队伍面前。 水字营的邹渊,亲卫营的胡刚、邓飞、金字营的杨雄,木字营则因为栾廷玉坐镇梁山,暂无主将坐镇,祝龙便派出杨志代管。 祝龙主要想看看杨志带兵水平到底如何,在押送生辰纲过程中,他虐待苛刻士兵,跟手下产生激烈的矛盾冲突,其表现难以令人满意。 当然祝龙不会亲自在现场观察,他在的话,就看不到杨志的真正表现了。 此时他换了一身便服,学康熙皇帝搞起了微服私访。同样也带着一个大和尚鲁智深——不是法印,两人一起在东平府大街上压马路。 经过短短两天的紧张不安和观望情绪,东平府很快恢复了往日的繁华,店铺都开门了,酒店青楼也开始对外营业,小摊贩也出来了吆喝起来,街上人流如织。 而且街上的地痞流氓和黑心胥吏都不见了,世道更加的安宁祥和。 当然,这都是祝彪的功劳,自己这个三弟,是上马能打仗,下马能安民的文武全才啊! 看来老天要兴旺祝家,要助他成就大业啊! 两人边走边聊,忽然前面人群扎堆,一个老妇人在那里嚎啕大哭,悲伤欲绝,而周围人摇头叹息。 鲁智深拉过一个人,问道:“那老太婆怎么回事,为何痛哭,可是遭遇了什么不平事?” 他那好打抱不平的性子又来了。 那汉子抬头一看,是个和尚,便道:“大和尚,这事你管不了,休要问!” 鲁智深眼睛一瞪,满脸煞气,闷声道:“天下人管天下事,你说来听听,我如何管不了!” “她儿子杀了人,被关在大牢里,你管得了吗?” 第一百一十七章 戏文都是骗人的 “杀了人?”鲁智深摇摇头,道:“杀人偿命天经地义,洒家管不了!” “我儿子是冤枉的,他是读书人,品行端正,怎么会杀人啊!”那老妇人白发苍苍,眼睛红肿。 “那你应该去衙门喊冤啊,在这里哭破嗓子也没有用!” 旁边一人道:“大和尚有所不知,范大娘不知去了衙门喊冤多少次了,还变卖家产,给程万里送礼,可恨那程万里那厮真是黑了心杀千刀,受了范家许多钱财,每次嘴上答应的好好的,最后还是判了个秋后处斩,收钱不办事,畜生都不如!范家如今是人财两失啊!幸好祝大官人赶跑了他,否则范休这个孩子已经被开刀问斩了!” 鲁智深气得拳头紧握,闷声道:“谁说让你们去向程万里那个蠢贼喊冤了!岂不知如今是祝大官人坐堂,你们为何不去喊冤啊?” 祝龙一个趔蹶差点没摔死,鲁大师啊,您这是嫌我不够忙吗?我要还准备打仗,哪能跟康熙爷一样玩为民做主这一套把戏! 周围人也愣住了,一个书生模样的人说道:“大师,这祝大官人并不是朝廷命官啊,他断的案子,朝廷不可能认的!” “朝廷认不认有啥打紧的,现在朝廷管不到东平府,祝大官人觉得你儿子无罪,放出来就行了!洒家只是指条明路,去不去随便你们!” 说完一甩袖子,对祝龙道:“大官人,我们走吧!” “去!我去!只要能救我儿子,就是去找阎王爷我都去!”那老妇人突然斩钉截铁道。 这话怎么听着这么别扭啊! 祝龙无奈苦笑,和鲁智深打道回府了。 “大师,你审过案吗?”祝龙问道。 “洒家不会,大官人也不会吗?”鲁智深有些惊讶,智勇双全,才略过人的祝大官人,居然不会审案? “啊?略懂略懂!”为了维护自己英明神武的形象,祝龙硬着头皮装。 回到府衙,祝龙命令刑吏取来范休的案卷,先研究一番。 原来死者是一个名叫叶操的新郎官,新婚之夜,死在自家的院子里。 程万里接到死者家人报案后,拍脑袋一想,这必定是新娘勾结奸夫,谋杀亲夫无疑啊!——戏文故事里不都是这么写的么? 只是“奸夫”何许人也? 经过一番“明察暗访”,最后敲定了范休。 一来范休和新娘青梅竹马,可以往这方面发挥想象力;二来范家小有家产,门店数间,有油水可榨。 然后大刑之下,还不是想让你说什么,就说什么,连梁山好汉都能屈打成招,何况这些皮娇柔嫩的书生! 巧了! 祝龙也看过这样桥段的戏文! 前世跟姥姥看黄梅戏,就有这么一个故事:新郎的表弟酒后色胆包天,趁着新郎在外面招待客人,流进洞房,假装是新郎,跟新娘发生了关系,出来的时候,迎面碰见了新郎,为了掩藏自己的罪行,打死了新郎,后面的剧情就跟案卷里差不多了,新娘和她的初恋表哥差点成了冤死鬼了。 顺着这个思路,祝龙找来暗卫营的时迁,让他去打听死者叶操的家庭亲属亲戚关系,但并没有可疑对象,虽然也有几个年轻后生,都是纯良忠厚之辈。 又打听了他的街坊邻居,也没有作案嫌疑的人。 他还没有理出个头绪,范休的老娘来喊冤了! 老人家眼睛都快哭瞎了,没有认出祝龙,但是陪她同来的一位本家后生看见祝龙,眼睛一亮,低头对她说了什么。 范大娘连忙哭喊道:“祝大官人,我儿子是冤枉的,没有杀人啊,他是屈打成招的啊……” 她心想,祝大官人微服私访的时候都知道了她的冤情,那肯定是要替她伸冤的——戏文都是这么说的! “稍安勿躁,范大娘,我且问你,叶操死的的那晚,范休在哪里?”祝龙盘问道。 “那天晚上,他在家里,就像往常一样……” 老人家已经无数次回想过那晚的情景,回答起来了很流利,祝龙也盘问得很详细,一一记录下来。 询问结束后,祝龙挥挥手,“你们可以回去了!” “啊?这就回去了?”范大娘和那本家侄儿对视一眼,那年轻后生趋步堂前,从怀里掏出一个钱袋子,双手奉上,“这是范家的一点心意,请大人笑纳!” 祝龙看向范大娘,只见她一脸肉疼之色,想必这是范家变卖最后一点家产了。 他伸手将钱袋子推回去,义正言辞道:“你们这是何意?难道以为我是程万里那样的黑心贪官吗?我受理此案,只为查明真相,还死者一个公道,还无辜的人一个清白,还天下一个朗朗乾坤! 若是范休是被冤枉的,我自会放他回家,要是他真是杀人凶手,就算他是皇亲国戚,我也要将他绳之于法!你们快带着这些阿堵物速速离去,休养污了我的眼睛!” 范大娘和那年轻后生又感动,又惭愧,千恩万谢的走了! 其实只要祝龙愿意,他是可以直接将人放出来的,不用这么麻烦。 但万一那范休真是杀人凶手呢?他觉得还是谨慎些比较好。免得到时候死者家属又跑来喊冤,请他捉拿凶手,那怎么办?他祝大官人英明神武,宽仁仗义的人设还要不要了 他和鲁智深来到监狱。 听一位周某人说,这里个个都是人才,说话又好听,所以祝龙亲自来看看,能不能发现一些可用的人才。 东平府的官差和胥吏,十有七八都躲回家了,不敢为祝龙做事,担心朝廷反攻回来后,对他们这些屈身从贼者搞清算。 所以现在大牢里,只有四名老狱卒,其余的人都是祝龙从祝家军中抽调来的。 他一进牢房,大家吃了一惊,纷纷上前行礼。 “老李,这里面关了多少人?”他对一个牢头问道。 这个牢头他认识,是上次带他见武松的那位,只知道大家都喊他“老李”,不知叫什么名字。 “回祝大官人,大概七八十人吧!”李牢头不太肯定道:“小的这就去找名录来。”说完匆匆跑开了。 祝龙摇摇头,陈守管着几千人的俘虏营,都可以精确到个位数,这大牢里才关着几十个人,都不知道准确数据,这工作态度也太马虎了。 第一百一十八章 雷横 大牢里有八十五名囚犯,出乎祝龙意料的是,其中竟有五十八人是交不起税的农夫。 祝龙终于体会到封建朝廷是如何压迫农民的了! 他当场就将这些人放了,这些老实巴交的农民忙不迭的对他磕头谢恩,战战兢兢地走了,心里还担心朝廷打回来后怎么办。 有三个小伙子去而复返了,对着祝龙扑通跪下,其中一个人道:“小人们想跟着祝大官人打贪官污吏,救穷苦百姓!” 祝龙一愣,原来是要投靠自己,他想了想,劝道:“你们还是先去跟家人商量一下,如果家人同意的话,去府衙找我。” 那人眼睛一下子就红了,“我们是三人都一样,家里亲人都死了,孤零零的在世上……” 后面两人抹起了眼泪。 祝龙心中不禁生起怜悯之情,鲁智深长叹一口气。 “你们叫什么名字?” “我叫李奉,他俩是韩金、陈田。” “好吧,李奉、韩金、陈田,你们三人以后就跟着我吧!” 这是真正的无产阶级,革命立场最坚定的,祝龙当然不会拒绝他们,他心中一动,突然问道:“李奉,我看你谈吐清晰,是否读过书?” 李奉点点头,“小人家住黄林村,幼年时候,家境尚可,读过几年私塾,后来父母先后亡故,村里保正欺我年幼,勾结官府,霸占了我家田地,更可恶的是官府依然向我收缴租税,开始还能变卖家产,到后来实在交不起,就被抓来了!” 祝龙拍拍他的肩膀道:“现在你是我的兄弟了,谁也不能欺负你,黄林村保正是吧?我会为你讨回公道的。” “多谢大官人!”李奉心里一阵发热,无比感动。 祝龙继续看名录,还有七个人是欠了高利贷还不起,被债主告官的,祝龙也都放走了。 剩下二十人,才是真正的作奸犯科,至于有没有冤案,祝龙也不清楚,毕竟查案不是他的专业。 他来到审问室,里面墙壁上挂满了刑具,铁钩、钳子、老虎凳、带倒刺的皮鞭……寒光闪闪,血迹斑斑,祝龙看了头皮发麻。 “这些都是假的,吓唬人的!我们也就是打打板子。”老李解释道。 祝龙翻了翻白眼,这些狱卒良心大大的坏,一般犯人进来还不吓尿了! 他坐上主审官的位置,鲁智深坐在旁边的陪审官座位上,七八名如狼似虎的狱卒站在两边,手里拿着各式刑具,就像地狱里的鬼差一样。 范休被带上来了,他二十多岁,身形消瘦,形容憔悴,身上许多伤痕,衣服上还有干涸暗红的血迹,显然在牢中吃了不少苦。 祝龙没有用刑,没有恐吓他,只是详详细细询问了那晚他在哪里,做些什么事?说了什么话。 问了半个时辰后,祝龙可以确认范休那晚确实在家。 他的话跟范大娘的供述大体上是相符的,虽然细节上有一些出入的地方,但这是正常的,如果真的完全一模一样,那反倒不可信,因为人的记忆是有偏差的。 他问的内容非常多,非常细,即使两人对过口供,也没有用。 “范休,我认为你有充分的不在场证据,可以排除你的杀人嫌疑,你可以走了,回家吧,你母亲盼你都盼瞎了眼睛!” 没有再问下去的必要了,他直接放范休回家了。 范休露出难以置信的神情。 鲁智深没好气道:“怎么,让你走还舍不得走啊!” 范休欣喜若狂,扑通跪下,磕了几个响头,爬起来跌跌撞撞的往外面跑去,边跑边哭。 祝龙感到很开心,也许这就是助人为乐的感觉吧! 至于杀死新郎叶操的真凶是谁,他暂时没有时间精力去查这个。 李牢头提醒道:“祝大官人,那个新娘白晓月关在隔壁的女牢……” “放了!”祝龙直接道,他可不相信一个弱女子会在新婚之夜,杀死自己的新婚丈夫。 他和鲁智深来到城西校场,这里正热火朝天比武。 按照祝龙制定的比武规则,先是每个队内选拔三名优胜者,每人奖励十两银子。 然后每都比武胜出前三名,每人奖励二十两银子。 每营再决出前三名,每人奖励五十两银子。 因为水字营和亲卫营人多,所以名额也相应多一些,水字营十名,亲卫营六名。 最后再决胜出全军的前十名,奖励更是丰厚,第一名三百两,然后按名次依次减少二十两。 此外还有神秘奖励。 所谓重赏之下,必有有勇夫! 今天是第一天,队里的前三名还没有决出来,等明天结果出来后,当众给优胜者发放十两银子,祝龙敢肯定,全军的习武热情一下子就会被点燃。 十两银子可不是个小数字,大多数人一辈子都没有看过,可以让一个五口之家美美的过一年。 等到后面,几十两、几百两银子发放的时候,估计大家都要疯狂了。 虽然要花两千多两银子,但祝龙觉得太值了,而且这种比武要形成制度,以后每年都要举行全军比武大会,提倡尚武之风。 第二天,花荣还没有回来,祝龙有点担心了。 他是骑马而行,按照路程,去东阿县,一来一回,两天绰绰有余了。 他还没有回来,会不会有事? 第二天一早,他喊来时迁。 “时迁兄弟,花荣兄前天去了东阿县,本该昨天就回来的,但直到今天早上,都没有回来,我放心不下,劳你前去打探一番。若有意外,不要自己擅自营救,自陷险地,只需要打探清楚消息,回来告诉我即可。” “主公放心,时迁必定打听清楚!”时迁领命后,立即出发了。 没想到两个时辰后,时迁和花荣一起回来了。 “花兄,你终于回来了,我可担心死了……咦?程小姐,你怎么又回来了,难道你爹不在东阿县?”程小姐竟然又跟着花荣回来了,让祝龙大惑不解。 “让主公担心了”花荣满脸歉意道:“事情是这样的……” 原来花荣护送陈小姐到达东阿县后,便要回来,但程万里以感谢为由,坚持请他赴宴。 花荣本想直接就走,没想到后路被郝思文带兵断了,只得赴宴,结果毫无意外,这是一场鸿门宴。 程万里将花荣扣押下来,准备不日押往东京,将功抵罪。 程小姐十分生气,觉得父亲这样做十分卑鄙,于是半夜偷偷救走花荣,二人又逃回了东平府。 姑娘,你回来干什么?就算你放走了花荣,你爹还会杀了你不成? 祝龙摇摇头,不明白这小妞想些什么,难道是看上我们家花荣了? 等程小姐走后,花荣向祝龙禀报了在东阿县探得的情报。 “主公,东阿县城池矮小,士兵三千余人,士气低迷,程万里又与关胜不和,互相推卸失陷东平府的责任,某觉得可以攻打东阿县试一试。” 祝龙很重视这个情报,正要召集诸将开会,正巧吴用和萧让来了。 “军师,萧先生,你们二位终于来了!”祝龙十分高兴。 吴用笑道:“我还给主公带来了一员猛将。” 祝龙一看,此人身高七尺多,紫棠色脸,一部扇圈胡须,十分威猛。 祝龙喜道:“这位是?” 吴用介绍道:“这是郓城县都头雷横,人称插翅虎,为人仗义,武功十分了得!” “小人拜见祝大官人!小人因为打死知县的相好白秀英,被押解济州发落。幸得军师相救,还望大官人收留!”雷横姿态放得很低,恭恭敬敬下拜行礼。 “久仰都头大名,今日相逢,求之不得啊!来人,设宴,为雷都头接风洗尘!” 祝龙十分高兴,雷横也是一员猛将,这个时候加入,增强了祝家的实力。只是不知道朱仝现在如何了,难道他没有救雷横吗?那他应该还在郓城县当他的都头。 他突然发现,祝家军里的都头还真不少,武松、李云、现在又多了一个雷横。 第一百一十九章 大义何在 府衙内的一间书房里,祝龙、吴用、萧让、鲁智深、秦明、花荣、杨志、孙立八人围着巨大的檀木方桌,在开会畅聊。 桌子上摆着一张简易地图,聊聊几笔,勾勒一座城池布防图。纸上墨水未干,显然是刚刚画的。 这是祝龙最喜欢的开会方式,大家聚在一起,畅所欲言,思想和灵感迸发、交流,总能从被人的话语里得到收获。 像在大堂上,他高高在上,诸将分坐两边,那不能叫开会,只能算是当众宣布。 屋里气氛轻松随意,门外却戒备森严,吕方带着一队全副武装的亲卫,散布在书房四周警戒,无人敢靠近。 “先请花兄说说东阿县的情形如何了。”祝龙看向花荣。 花荣正要站起来,祝龙手往下压,示意他坐下来说,他便坐下来,手指地图,道:“东阿县城池不高,也不大,士兵倒是不少,至少有三千五人左右,但都是缺乏训练的厢军,大多是老兵油子,拼命是不可能拼命的。 那关胜能在兵败之后,带领他们整整齐齐的撤到东阿县,已经是很了不起了,但想要他们出城野战,恐怕很难。 据说那程万里想将丢失城池的责任全部推到关胜头上,两人关系紧张。我们能不能从中做点文章?” 吴用笑道:“这程万里也真愚蠢,推卸责任只需要暗中联络朝中靠山即可,他却闹得人尽皆知,文武不和!” 花荣也笑了,“据说他在东平府时,就假装昏迷,让关胜做主撤退,到东阿县后,又假装不知情,将关胜一顿训斥,以为别人都是三岁小孩。” 祝龙低头沉思,手指有节奏的敲打着书桌,大家见状,都没有说话,怕打乱他的思路。 吴用心里一动,明白了祝龙的心思,笑道:“主公可是想趁机收服关胜?” “确有此意,此人武艺高强,又有统兵之能,我实喜爱。” “主公放心,用略施小计,便可逼他来降!”吴用自信笑道。 不用猜,祝龙也知道他又是满脑子坏主意,便摇摇头道:“上次我本可擒杀他,但为了降服其心,又将他放走。 弟兄们跟随我,务必是心甘情愿,否则我宁愿不要。我多次说过,我们是志同道合,义气相聚,若不是一路人,不可强求。就算是在座诸位兄弟,他日若另有远大前程,只需跟我说一声,我只会为他高兴,绝不相阻。大家来得清楚,走得明白!” 祝龙一番话说得很仗义,他平时也确实这么做的,大家看在眼里,即使有人心里不赞同这种做法,但也不得不佩服他的光明磊落。 “那我们是否攻打东阿县?”杨志问道。 他刚刚加入祝家,急着立功劳证明自己。 祝龙知道他的本事,可他不知道祝龙知道啊,生怕祝龙看轻了他。 他是个功利心很重的人,作为杨老令公之后,一心想要恢复祖上荣耀,但押送花石纲,船翻了;押送生辰纲,又被劫了,两次失败经历让他心里不太自信。 祝龙没有直接回答,看向吴用,“军师你看如何?” 吴用不答反问道:“打下东阿县对我们有什么好处?” 好处? 诸将面面相觑,答不上来。 吴用笑道:“打仗耗费巨大,还要死伤将士,若没有明确的目的,就不能妄动刀兵。” 见没人反驳,祝龙便道:“既然如此,就依军师所言。东阿县不是什么要紧的地方,打下来也没有好处,我们派人监视就行了,不必攻打!大家还有事吗?” 过了一会儿,没人说话,祝龙正要说全军比武的事情,吴用突然起身,很严肃道:“用有两件事,请主公定夺!” 祝龙见状,有点惊讶,“是何事,让军师如此郑重?” “其一,我军将兵分离,如今在董平府,我军有金、木、水三营主将皆不在其位,林教头坐镇祝家庄,栾教头坐镇梁山,三爷远去青州,皆是副将统率,金字营甚至连解珍解宝两位副将都不在,兵将分离,军心难安,若是大战爆发,恐有指挥不畅之虞!” 祝龙肃然道:“军师所言甚是,等比武大会结束,我便做调整。” 他也是有苦衷的,目前祝家军中,资历威望能力能够坐镇一方的,只有祝彪、吴用、栾廷玉、林冲四人而已。 秦明和祝虎性格暴躁冲动,只能干冲锋陷阵的活儿。 而孙立的人品让祝龙放心不下,必须放在自己眼皮底下。 花荣、武松、杨志能力都没有问题,但是威望资历不够,会让其他人心里不服,影响团结。 资历,听起来像贬义,但又避免不了,即使一千年以后的官场和职场也是如此。 一位新人辛辛苦苦干活,老员工偷懒摸鱼,他还能理解,毕竟人家资格老。但如果一同入职,甚至更晚的新人也这样,那他心态马上不平衡了。 有些本来任劳任怨的老员工,看到一个新来的年轻人什么都没有做,就忽然爬到自己头上,瞬间心灰意冷或者辞职跳槽的大有人在。 要是让花荣或者武松去坐镇祝家庄,发号施令,祝虎和解珍解宝能鸟他? 所以,尽管祝龙知道这三位的本事,可还是必须等他们立了功劳再提拔,让别人无话可说。 “那第二件事呢?”祝龙向吴用问道。 吴用起身离桌,在书房里来回踱步起来,一副冥思苦想的模样,大家目光都投向他,静静等他开口。 “所谓名不正,则言不顺!古之圣王,伐罪吊民,必先列述敌方罪过,申明自己是迫不得已才兴起义师。若是无故兴师动众,妄起刀兵,必被天下所弃! 如今,我们占据州府,大义何在?天下百姓如何看待我等?” 祝龙如遭雷击,站在那里呆了。 他当然知道,造反也是要喊口号的,要争取舆论的支持。 陈胜吴广的“王侯将相宁有种乎”,张角的“苍天已死,黄天当立,岁在甲子,天下大吉”,李自成的“闯王来了不纳粮”……连宋江都喊出了“替天行道”口号,更别提后世了,兵马未动,口号先喊起来。 他这个来自后世的人怎么忘了这个呢? 实在不应该啊! 口号的作用十分重要,它可以起到一个洗脑的作用,对内团结人心,对外争取同情和认可,能让一个纯粹的军事造反集团,升华为新兴的政治势力。 就像“替天行道”,谁知道是个什么意思,恐怕宋江都说不清楚吧? 但听起来就很高大上,瞬间占领了道德制高点,大家杀人放火起来,也心安理得了。 “若非军师提醒,几误大事矣!”祝龙不由得感叹,吴用果然对造反深有研究啊! 第一百二十章 替天行道 口号是不能乱喊的,否则最后没有忽悠住别人,却把自己忽悠瘸了,就成大笑话了! 祝龙低头想了一会儿,没有想到什么好的。 既要响亮,能鼓动人心,又不能将赵官家往死里得罪,这太难了! 要不来个“清君侧,诛高俅”?估计林冲应该很喜欢。 他知道,吴用既然提出了这个问题,那必定已经想好了答案,他懒得多费脑筋,正要直接请教,急性的秦明先开口了:“军师所言有理,那你看,我们的大义何在啊?” “除暴安良,替天行道!”吴用一字一句道。 祝龙忍不住嘴角抽搐,正要否决,鲁智深突然猛地一拍桌子,大声道:“说得好,我们就是要除暴安良,替天行道!” 秦明、孙奇怪的看了他一眼,他们都知道这口号只是个幌子,没想到鲁智深认真了。 “大家畅所欲言,说说这个口号如何?”祝龙向其他人询问意见。 “非常好!霸气!响亮!”秦明称赞道。 花荣也点头道:“而且能让天下人都知道我们是除暴安良的正义之师。” 其他人也纷纷赞同,都很喜欢这个口号。 这让祝龙很诧异,仔细念叨了几遍,慢慢也觉得挺好的,有一股磅礴豪迈的气势,而且牢牢占据了道德制高点。 我们是除暴安良,替天行道啊! 凡是我们的敌人,都是暴虐之人,应该遭到天谴的。 更重要的是,这个口号没有涉及到敏感的政治问题,留下了招安的余地。 祝龙最后拍板道:“既然大家都同意,那好,传遍全军,让大家都知道我们是除暴安良替天行道的正义之师! “军师,有劳你派人四处明察暗访,找出那些为富不仁,危害乡里,民怨极大的土豪劣绅,地痞恶霸。他们就是‘暴’,是我们要铲除的对象!凡是手上有血债的,就让他们血还! 但我们不能私自杀了他们,要发动乡邻百姓,对他们进行公审,列明罪状,当众审判! 当然,我们是除‘暴’、除‘恶’,不是仇富,对那些未曾作恶的富户,我们决不能动他们!” “是!”吴用起身领命。 祝龙还有最后一件事,他看着鲁智深、花荣、杨志,道:“我们祝家军每个人都有自己的位置,各司其职。三位就充任亲卫营的副营尉如何?” “谨遵大官人军令!”三人异口同声道。 祝龙正要散会,鲁智深有些迫不及待道:“大官人,您刚说除暴安良,我们这里不是有一个现成的吗?” “大师是说李奉?” “不错,洒家说的正是李奉兄弟!” “大师,这件事我们还是先走访查实一下才好,不能听信一面之词!”祝龙有些无奈,鲁智深是个古道热肠的侠义之人,只是性格太冲动了。 比如拳打镇关西一事,他听信了金翠莲父女一番话后,就打死了郑屠,都没有给郑屠一句辩解的机会,万一金翠莲说的是假话,那郑屠岂不是死的太冤了? 鲁智深有些惊讶,道:“不会吧,那李奉看样子不像奸诈之徒啊!” 祝龙笑道:“呵呵,我跟大师一样,也是相信李奉兄弟的。但是佛曰众生平等,就算判那保正死刑,也得给他一个说话申辩的机会啊!万一错杀好人,毁了我祝家军的名声事小,我们良心难安啊!” 鲁智深也是通情达理的人,深表赞同。 祝龙又安排道:“军师,有劳你先派人去黄林村,查一下那里的保正,有没有霸占同村李奉的田地,还让李奉承担租税徭役!” “是!主公,这李奉何许人也,莫非是新加入我祝家军的?” “是的!”于是祝龙将范母喊冤,监狱放囚犯一事说与大家听,出乎他意料,几个人对新郎叶操被杀一案颇感兴趣,都猜测讨论起来。 但猜来猜去,也猜不出什么结果,便散会各自忙去了! 祝龙派人请时迁过来,等了小半个时辰,才将他找来。 时迁进来的时候,看见祝龙在伏案疾书,桌边已经累了一撂纸了。 “主公,时迁来了!”时迁心虚道,更加显得贼眉鼠脸了。他刚才去勾栏院去做大宝剑了,祝龙的亲卫跑了几个暗卫驻点都没有找到他,还是暗卫的人了解他,去勾栏院将他找回来。 “嗯,时迁兄弟先坐一会儿!”祝龙正全神贯注的写什么东西,顾不上时迁,继续写着。 时迁百无聊赖,目光四处乱瞟,最后被祝龙手里那支奇怪的笔吸引了。 那是一根很大白鹅羽毛,祝大官人拿在手里写了许久,不像毛笔那样一会就要蘸墨汁。 他早就听说主公有一支神奇的笔,今天终于见识了。 也许只有主公这样不同平凡的人,才会有这样神奇的笔吧! 过了一刻钟,祝龙终于放下笔,抬起头来,将刚写好的纸拿起来,轻轻一吹,放在一旁晾干。 “让你久等了!”祝龙看着这个第一位投靠自己的手下,在猛男如云的祝家军里,时迁显得格外瘦小,不过祝龙知道他的本事并不小,关键时刻能发挥大作用。 眼下石秀去了青州,杨林去京城打探消息了,孙新夫妻俩还有乐和,都在各地开酒店,打探消息,暗卫营的头领只剩下时迁在东平府了。 “时迁兄弟,暗卫营在东平府城里有几家酒楼茶馆啊?” “回主公,一共六家!从掌柜的到伙计,都是我们的人。” “这六家之间,知道另外五家的存在吗?” “不知道,每一家店都以为自己是唯一的驻点。” 祝龙满意的点点头。他跟石秀在一起,谈论的都是大事,没有问过这些细节。 “酒楼茶馆里有说书人吗?” 时迁回答道:“有,不但有说书人,还有卖唱的,但不是我们自己人,都是一些走江湖的艺人。他们来我们店里卖艺,我们不收场地钱,还免费提供一顿饭!” “你去将他们请来,我这里有一些新故事,可以给他们。” 时迁一愣,随即反应过来,连忙道:“是,属下这就去将他们找来!” “且慢!”祝龙突然喊住他,略一思索,指着书案写好的纸,道:“你将这些拿去,找人抄几份,然后给每个说书人都发一份。” 第一百二十一章 《忠义豪侠传》 回香楼的一间雅阁内,一位长衫中年男人坐在时迁对面,谦卑笑道:“时爷唤小人来,有何吩咐?” 他是一位跑江湖的说书人,四处奔波,深谙人情世故,见人三份笑,尤其是对时迁这样的人,丝毫不敢得罪。 时迁在祝龙面前还是当初那畏畏缩缩的偷儿模样,在外面却是人模人样,一副大佬架势,他靠着椅背,似笑非笑,将一个小本子扔到说书人面前,道:“游先生,你看看这个如何?” 说书的游先生连忙拿起来,只见封面上写着《忠义豪侠传》五个大字,翻看第一页,右侧八个字:“鲁提辖拳打镇关西”。 他便仔细看了下去,这一看,便沉迷进去。 这是祝龙依照《水浒传》部分章回改编而来,已经改得面目全非了,加入了大量装逼打脸的桥段,爽点十分密集。 故事大致是这样的,郑屠称霸关西,作恶多端。一日在酒楼,看上美丽的驻唱少女金翠莲,强拉她陪酒。 但金翠莲卖艺不卖身,激烈反抗,遭到郑屠的威胁和侮辱。 这时鲁达出现了,展现出强大的武力,十分强势,狠狠的打脸郑屠,让他下跪认错,爬出了酒楼。 金翠莲流落江湖,无依无靠,早就渴望一双宽厚可靠的肩膀,鲁达的强势,让她心生仰慕。 郑屠吞不下这口恶气,请出在衙门里当捕头的表哥,带着一班捕快抓捕鲁达。 他仗着捕头表哥的势,认为自己占据了绝对的优势,十分猖狂得意,要鲁达下跪认错。 结果鲁达亮出自己西军提辖的身份,捕头表哥吓得连连道歉,还打他郑屠两个耳光,让他向鲁达磕头,直到鲁达满意为止。 郑屠找到官职比鲁达还大的李都监为自己出头,打算当众狠狠羞辱鲁达一顿。 就在郑屠大放厥词的时候,李都监赶来了,本来是为郑屠撑腰的他,认出了鲁达是大将种师道的亲信,吓得屁滚尿流,当众打了郑屠几个耳光,命令他向鲁达道歉! 郑屠十分后悔不该招惹这么强大的对手,但他咽不下这口气,于是拜西夏妖僧为师,练成魔功,准备杀死鲁达,夺取大宋江山。 郑屠魔威盖世,西夏大军临城,就在所有人都感到绝望的时候,鲁达出手了。 开始所有人都觉得他疯了,自不量力,嘲笑他。 但他三拳!仅仅三拳就轻轻松松的打死了镇关西。大家又开始十分惊讶,佩服不已。 这时死鬼郑屠的捕头表哥,要以防卫过当的罪名逮捕鲁达,鲁达没有办法,只好流落江湖。 “好!太好了!”游先生大声叫好,他何曾读过这么好看的书啊,平时都是这个将、那个帅的,打来打去,几百个回合,情节干燥无味,全靠意淫爽一下。 他又往后翻,有鲁提辖遇佛祖点化、林冲怒闯白虎堂,林教头风雪山神庙、景阳冈武松打虎、武松怒杀西门庆,大致看了一下,情节十分精彩。 虽然文笔粗糙,都是大白话,但是看起来爽啊!而且正适合说书,有文化的人谁去听书啊! 他心里喜欢,小心翼翼问道:“时爷,这本得多少钱啊?” 他知道这些道上的人都是强买强卖,好在书真的不错,只要不是贵得太离谱,他都能接受,毕竟以后赚得回来! 有了精彩的内容,以后来听他说书的人就多了,客人听得过瘾,打赏自然也多。 “不要钱!”时迁摆摆手,没有收钱。 “不要钱?”游先生简直不敢相信自己的耳朵,有这么好的事,不可能啊,你们都是什么人我还不知道!难道有更过分的要求? 他战战兢兢问道:“那小人能为时爷做些什么?” “你以后多在咱们回香楼说几场就行了!你以后到了别的地方,多宣扬我祝家庄的好!” “这是必须的!像祝家军打下东平府,竟然秋毫无犯,这样的军队我在史书上都没有看到过啊!” “我们祝家军的宗旨就是除暴安良,替天行道,跟朝廷官军不同!游先生,你先忙去吧!” 游先生拿着《忠义豪侠传》,千恩万谢的走了。 开讲的头几天,果然十分火爆,收益猛增。 可是后来慢慢人就少了,他发现原来东平府里,很多说书人也在讲一样的故事。甚至有他不知道的新故事,比如祝龙夜袭梁山泊,祝彪夜月斩蛟龙、祝龙智取东平府…… 他假装听众,记下这些新故事后,偷偷离开了东平府,去其他州县,继续讲他的《忠义豪侠传》——当然,这是后话了! 祝龙改编《水浒传》,就是想通过这些游走江湖的说书人之口,宣传自家那些行侠仗义,除暴安良的英雄好汉,竖立祝家军替天行道的光辉形象,赢得人民群众的支持和同情。 即使在古代,舆论也是很重要的,哪怕是君王,都不得不顾忌舆论的影响力。 将祝家军的好名声传出去后,这对他们以后攻城略地,经营地方有莫大的好处,胜过十万雄兵。 北宋的商品经济繁荣,市民阶层庞大,对精神文化的需要很大,所以那些词人很吃香,柳永、苏轼等人都是天王巨星级别的。 祝龙不知道自己胡编乱造的《忠义豪侠传》是大火,还是沉入水底,反正他不指望这个赚钱,姑且一试吧! 祝家军的比武今天结束,决胜出了前十名。 他作为一军之主,这时候是应该出场的。一是最高领导亲自出席,提高了比武大会的规格,二是深入一线,跟将士们达成一片。 城西校场,队列整齐,庄严肃杀。 十名优胜者站在高台,胸前带着大红花,个个昂首挺胸。 祝龙先是发表了一番讲话,高度赞扬了这次比武大会的重要意义和光荣成绩,不但表扬了获胜士兵,对取得好成绩的营和都,也表扬他们的主副将。他还表示对优胜者要重点培养,大力提拔,要将比武大会形成制度,每年都举行一次。 当管事们将一盘盘雪亮的大锭银子端给优胜者后,现场气氛彻底被点燃了。 “李炎那小子发了,三百两银子啊,够他下半辈子了!” “金荣上个月还找我借了三钱银子呢,现在奖了一百六十两,有钱还我了,这么多钱,他妈的怎么花啊。” “大官人真是信守承诺!” …… 大家议论纷纷,眼睛都红了。 祝龙跟十名优胜者每人都亲切交谈几句,记下了每个人的名字,来到最后一人,也是第一名面前时,他愣了一下,然后笑了。 “李炎,你小子不错,竟然夺了第一名!” 原来第一名就是当初在梁山泊边,因为骑马炫技,被打了板子的李炎。那时候他还是骑兵队长,骑兵扩编后,他就成了骑兵都头。 祝龙一直惦记着他,因为他是从辽东渡海逃到山东的,祝龙准备让他跟石秀一起去辽东。 “哦,很好!”当初他还让石秀用都头的职位,引诱他去暗卫营,现在人家已经升任都头了,看来还是要自己亲自给他做思想工作。 第一百二十二章 范休破案 祝龙从城西校场回来,与萧让边走边聊,谈论朝廷可能的反应,走到府衙门口时,看见一个年轻的书生等候在门口。 他觉得此人有些面熟,正要盘问,那书生趋步上前,来到他面前,行了一个跪拜大礼。 祝龙十分意外,问道:“阁下何人,为何对祝某行此大礼?万万不可,快快请起!” 他想要扶起这名书生,但吕方已经第一时间隔在他们之间。 “恩公,小生是范休!是您从监狱中将我放出来的!” 祝龙顿时全部想起来了,不是他记性差,而是眼前的范休和大牢里的那个他判若两人。 当初祝龙在大牢看到范休时,他已经在监狱里关押了大半年,饱受折磨,形容憔悴,肮脏邋遢,就是他亲娘来了都认不出来。 现在他一身月白长衫,俊秀如竹,只是脸色有些苍白。 “范兄快快请起!我们去里面说话!” “恩公,五日前,你放我出狱,不但救了我,也救了我母亲,您是我们全家的救命恩人!”范休依然跪地不起,感激涕零。 “我知道范兄是冤枉的,平白受了许多磨难!”祝龙叹了口气。 “恩公明察秋毫,智谋过人!但叶家背后颇有微词,对恩公不敬!” “人之常情,不必理会!”祝龙淡淡道,他以为范休想借他的手,报复叶家。 范休正色道:“恩公宽仁豁达,范休感佩!然而范休却不能容忍别人诋毁恩公。于是我便暗中调查叶操一案,终于查明了凶手是何人!” “哦?”祝龙真的吃了一惊,“你查出了凶手?” 范休从怀中掏出一封信,双手呈上,吕方接过信,转身递给祝龙。 “扶范兄起来!”他对吕方道,看着信,闻到传来淡淡的幽香。 上面字迹娟秀,应是女子笔迹。 看了一遍后,发现写信的果真是一位叫柳琴的女子,信也是写给叶操的。 柳琴在信中斥责了叶操对自己始乱终弃,说自己已经身怀六甲,无颜见人,唯死而已,字里行间充满怨恨。 祝龙看完摇头道:“这封信能说明什么?不能因为这一封信,就说是柳琴杀了叶操。” “是的!”范休点头道:“我买通叶家仆人,从叶操遗物中找到了这封信。然后我私下找到叶操的随从,打听到他死的前几天,跟柳琴的弟弟柳承争吵过。 我又去收买柳家邻居,打听到叶操死后那段时间,柳承消失了,家里人说他去亲戚家了,但人家一问是什么亲戚,他家人就支支吾吾,答不上来。两个月后,他又回来了,我一算时间,那不正好是我被判了死刑之后吗? 而且柳琴两个月前还偷偷诞下一个男婴,一生下来送给了河东村一户姓林的人家,我去那户人家看过,那对夫妇结婚多年没有生养,不久前的确抱养了一个男婴!” 祝龙诧异的打量了范休一眼,这小子是个破案高手啊!还会收买下人,打探消息,是个人才! “这么说,柳承有很大的嫌疑咯?”祝龙摸着下巴寻思了一会儿,对吕方道:“吕兄,你跟范兄一起去柳家,将柳承带来府衙,审问一下!” “是”吕方带着十几名亲卫,跟着范休走了。 两人走后,祝龙继续编写《忠义豪侠传》,第一册的反响很好,酒楼茶馆里听说书的人爆满,祝龙有了信心,以更饱满的热情投入创作之中。 这是关系到祝家军的舆论名声,偷懒不得。 写完一篇《清风山花荣剿匪》的故事后,萧让迫不及待的拿过去看,看得津津有味。 祝龙甩了甩有些发酸的手臂,看见萧让在那里一脸爽快,心里顿时不平衡。 “主公,下一篇什么时候出来?这书对宣传祝家庄有很大好处,您要不辞辛苦啊!您这就继续写吧!”萧让催促道。 还催更上了!真把我当没有感情的码字机器了? “萧先生,我整天写这些,那是不务正业。难道你要我学李后主和道君皇帝不成?” 这话说得有点重了,萧让连忙肃然站起,躬身道:“主公教训的是!” “萧先生言重了!不过我的确抽不出时间来写这个《忠义豪侠传》,不知萧先生能否代劳?” “这个非是属下推辞,现在属下的才能不如主公,写出的东西相差悬殊,有狗尾续貂啊!” “没事,我来教你,其实很简单,就是要让读者看着很爽,比如主角很厉害,但是他看起来很弱,所有人都看不起他,嘲笑他,坏人要欺负它,然后主角被迫展现出强大的武功或背景,让有所人都吃一惊,那些欺负他、抛弃他的人都无比后悔,这一招叫扮猪吃老虎,还有第二招,莫欺少年穷……” 祝龙正在传艺的时候,吕方和范休来了。 “招了招了!柳承承认是他杀了叶操,就是为了替他姐姐出口恶气!”范休兴奋道,满满的成就感。 “哦?你们用刑了吗?” “没有!”吕方摇摇头,““我们只是恐吓他,问他是不是跟他姐姐同谋,如果他不老老实实的招来,就要将他姐姐抓来严刑拷打,他便承认了。 原来这叶操也不是东西,先是花言巧语骗得柳琴的欢心,许诺要跟他结婚,结果搞大了柳琴的肚子,却抛弃了她,另娶她人。 柳承找到他理论,却被他羞辱一番,说他柳家是想攀叶家的高枝。他姐姐柳琴几次想要自杀,十分痛苦,于是他对叶操起了杀心!” 原来还是个护姐狂魔啊,表扬道:“嗯,很好!带进来!” 一名十七八岁的粗壮少年进来了,穿着粗布短衣,看得出,他的家境不是太好,尤其是跟范休站在一起,形成鲜明对比。 祝龙有点意外,这么小就敢杀人,是个狠人! “你叫柳承?” “是!”柳承年纪虽小,却有一股初生牛犊不怕虎的气势,昂首挺胸,一副无所畏惧的样子。 “是你杀了叶操?” “是!” “为什么?” “他是个负心汉,骗了我姐姐!我杀他是为了报仇!” 祝龙喝道:“叶操虽然对你姐姐始乱终弃,但罪不至死,你杀了他,又害得范休差点蒙冤而死,你可知罪?” 柳承看了范休一眼,跪下道:“小人杀死叶操那厮,即使要抵命,小人也不曾后悔,只是对不起范先生!” 范休摇摇头,淡然道:“你未曾故意栽赃陷害我,都是程万里那蠢虫的罪过!” 祝龙扭头对萧让道:“萧先生,你将叶家人招来府衙,将事情说个清楚,柳承的供词也给他们看看,免得叶家人再说三道四。” “是!那这个柳承呢?” 祝龙低头沉思起来,虽然他们不是官府,哪怕将监狱的杀人犯都放跑了,也没人敢说什么,但作为一个有宏伟目标和远大理想的组织,做事还是要合乎清理的。 本案离奇曲折,充满故事趣味,必定会成为东平府茶余饭后的热门话题,对祝家军的形象将会产生很大的影响,得民心者得天下嘛! 他想了想道:“柳承挟愤杀人,依据大宋律法,当责二十杖,发配充军。但此事死者叶操有错在先,他始乱终弃,致使柳琴怀孕,却弃之不顾,禽兽不如,而且我们并非大宋官府,没必要按照大宋律法去做,柳承也是一个血性男儿,当众责打二十杖就算了,然后放他回家吧!” 柳承见判罚得这么轻,喜出望外,连忙磕头谢恩。 剩下的事情都交给萧让了,柳承也押出去打板子了,范休却站着不走。 “范兄还有何事?” 范兄突然轻提下摆,扑通跪下,“恩公的救命之恩,天高地厚!范休无以为报,只有这七尺之躯,薄学微才,以供恩公驱策。 大宋朝廷腐朽如斯,我已经心灰意冷! 小生算是看明白了,程万里固然贪得无厌,但若非他的主子童贯,他这样的人焉能成为一府之尊?若无昏聩的道君皇帝,童贯、蔡京、梁师成这些奸贼焉能立于朝堂之上?所谓乱自上出,明君自是重用忠臣良将,昏君则必信任奸佞小人,大宋没有希望了! 主公宽厚仁慈,英明神武,大兴义师,解民倒悬,正是天命之子,范休愿追随恩公,鞠躬尽瘁死而后已!” “太好了,我们正需要范兄这样的大才!”祝龙大喜,范休是个读书人,是祝家军缺乏的人才。范休能凭一己之力,查破命案,证明他是非常有才能的。 而且有读书人投靠,这是一个非常好的现象,古代无论哪个政权,都极力争取读书人的支持。虽然冲锋陷阵的都是猛将,但也绝对离不开读书人的出谋划策。 就范休目前表现的才干来看,安排去暗卫营任职是非常适合的。 石秀终究是要去辽东的,这件事太重要了,决定了祝家军的前途命运。 如果不能搞到辽东的战马,依靠步兵,是不可能抵抗金兵的。虽然他祝龙十分舍不得石秀离开,但军国大事上容不得个人感情,这是早就计划好的事情。 在祝龙的认知中,只有三个人能接替石秀,其中两人已经在祝家军中任职。 第一百二十三章 除暴安良,替天行道 祝龙心中的第一个人就是武松。 武松不但是个能徒手打死老虎的猛人,而且精细能干,曾为知县时文彬押送金银去东京,干得漂漂亮亮的,没有像杨志一样弄丢。 武大被害死后,他破案也是有礼有节,有勇有谋,说话办事,滴水不漏,谁也不能说他半个不字。 在十字坡,鲁智深被蒙汗药下翻了,要不是张青及时赶到,就被做成肉包子了。但武松能一眼识破,并反杀孙二娘。 在飞云浦,他绝地反击,杀死官差和西门庆的徒弟,相比之下,林冲和卢俊义就不行了。 冷静、精细、果断、狠辣、忠诚,这些优秀的品质,足以让他成为一个顶级的情报头子。 但是,正是他的这些优点——祝龙对他有更大的期待,希望他能成为统领大军的一方统帅。 第二个人就是吴用了! 吴用擅长阴谋暗算,负责暗卫营再合适不过了,只是一则祝龙还不完全信任他,他的忠诚没有问题,但是祝龙不想他的权势膨胀。 权力这东西,给出去容易,收回来难!吴用现在已经负责内务和军事,如果连暗卫营都交给他,对祝家军的健康发展不利。 祝龙心中的第三个人就是浪子燕青了,这位是社交达人,三教九流都能打上交道,但眼下还在北京大名府给卢员外当家奴。而且论能力,跟上面两位相比,要逊色不少。 比如救卢俊义时,他杀了薛超董霸,竟然任凭尸体躺在路中间,结果很快就被发现了。要是他能将尸体拖到路边草丛里,也不至于那么快被发现追上。 而且他也没有准备一辆马车,就背着卢俊义那么大的个子,准备步行逃往,这怎么看都觉得是毫无计划的莽夫之举。 如今,范休成了第四个人,祝龙打算先让他跟在自己身边,考察一段时间再做决定。 此时此刻,吴用、杨志、雷横、李云四人,带着四百全副武装的祝家军士兵,在李奉的带路下,来到东平府外三十里的黄林村。 李云和雷横都是干过捕头的人,有丰富的抓捕经验。 首先大家悄悄的进村,打枪的不要。先将各个路口派人守住,不让里面的人逃出来。 然后大部队直奔保正黄大宪的庄子,在他还没有来得及反应之前,堵住前后门。李云堵住前门,雷横守住后门。 几十名打手拿着朴刀铁叉站在大门后面,杨志直接冲进去,一顿砍杀,士兵们都还没有来得及跟上,就将他们杀得七零八落,抱头鼠窜。 黄大宪正在喝酒,见一群如狼似虎的士兵冲进来,吓了一跳,夺路而逃,往庄子后面跑去。 他不知道来的是什么人,反正没有好事。 他在黄林村,绝对是一方土皇帝,村子里的大半田地都是他家的。 不过,他父亲还在世的时候,他家可没有这么多土地,全靠他善于经营,一点点的打下了如今的“江山”。 一开始他是放高利贷。谁家都有难过去的坎,生病,灾荒,婚嫁丧娶……手头却没有钱,他便出来了,九出十三归,一旦到时候还不上,就用田地来抵债。 失去土地的村民,就变成他家的佃农。 后来大家见识了他的坏心肠,再也没有人敢向他借钱了。 他又打起了坏主意,在村子里开起了赌博场,想方设法诱惑大家赌博。 一开始,他让赌徒们尝点甜头,让他们每天赢个几十文。时间一长,大家习以为常了,觉得赢是正常的,每天都要去赌一把,赢个几十文。 这时黄大宪开始收网了,让赌徒输两把,说他运气不好,再来两次一定能赢,不但能赢回本,还能像往常一样赚个几十文。 结果可想而知,那些村民们越输越想回本,家里钱输光了,就向黄大宪借高利贷,最后一无所有,老婆女儿都抵给黄大宪了。 就靠这些阴损的手段,黄大宪占据了黄林村的大半田地,也霸占了黄林村的许多年轻女人,原本的村民邻居成了他家的佃农、奴仆。 后来他还不满足,依仗财势,豢养打手,勾结官府,明目张胆的霸占孤寡老幼的家产田地,李奉就是其中一个。 他还精研业务,经常外出学习,向其他地主老财学阴谋诡计,学习如何压榨佃农,兼并土地。 可是没想到祸从天降,一队来路不明的军队打了进来。 他拖着肥胖的身体,浑身肥肉一抖一抖,气喘吁吁的跑到后门,匆忙打开,却见一只大脚踹来,将他踢得倒飞回去。 为首一个紫红脸膛的络腮大汉进来,身后跟着一队士兵,将他拖拽起来,明晃晃的长枪顶着他后背,押解到前堂来。 庄子里的人全都被看押在这里,左边是他豢养的打手,右边是他的妻妾家人和仆人。 “黄大宪!”一个怨恨的声音传过来,一个小伙子冲过来,对他飞起一脚。 打人的和被打的都摔倒在地上。但是小伙子迅速爬起来了,对着黄大宪拳打脚踢,过了一会儿,雷横才将他拉开,“李奉兄弟,现在还不能打死他!” “黄大宪,睁开你的狗眼,看看你爷爷我是谁?” 黄大宪抱着脑袋,蜷缩在地上,睁开眼睛瞧去,竟然是李奉! “哎呀!李奉爷爷,饶了小的一条狗命吧!你家的田地和房屋我都还给你。大家都是乡里乡亲的……” 李奉气疯了,正要骂他,吴用过来道:“李奉,你去请乡亲们过来!” “是,军师!”李奉带着一队人马出了庄子,去村子里挨家挨户敲门,将全村人请到黄大宪的庄子里。 虽然心里害怕,但是谁敢不去啊! 村民们来到庄子里,到处都是全副武装的士兵,个个一脸冰冷肃杀,让他们心惊肉跳。 来到堂前,都看见黄大宪那副狼狈模样,而他家的那些凶恶打手在明晃晃的刀枪下,瑟瑟发抖,全无往日的嚣张气焰,顿时大感快意。 突然一个学究模样的人走到他们面前,几张桌子拼成一个台子,他踩着椅子站了上去,吸引了村民们的目光。 他大声道:“众位乡邻,我是祝家军祝大官人麾下军师吴用!” 人群中爆发出议论之声,大家这才知道原来是祝家庄的人。作为本乡本土的人,祝大官人从来不是打劫地方的,今天为何要抢黄大宪呢? 不过村民们都幸灾乐祸,巴不得黄大宪倒霉,最好是一刀宰了他。 “我们祝家军的宗旨是除暴安良,替天行道,专门打击为富不仁,暴虐害民的土豪劣绅,替善良无辜的老百姓伸冤做主! 我们听说,这个黄大宪,用种种卑鄙的手段,夺走你们的田地房屋和妻女,欺压你们!倘若真是如此,我们就要替你们做主,将原本属于你们的田地、房屋、妻女还给你们,并将作恶多端的黄大宪交给你们审判! 每个遭受黄大宪欺压的人,都可以站出来说!” 吴用目光扫视一圈,没有人站出来说话,一方面不信任祝家军,二是慑于黄大宪淫威已久。 一个小伙子要站出来,被他老娘拉回去了。 李奉跳上台子,大声怒吼道:“你们怎么了?为什么不说啊?二狗子,当初黄大宪是怎么骗你赌博,你借了他三百文,结果利滚利涨道二十两银子,把你家田地占了,你爹娘都气死了! 还有李南哥,嫂子被黄大宪抢走,你不想要回来吗? 还有三木……” 最后他怒其不争的看着这些村民,怒骂道:“今天祝家军来除暴安良,我给了你们做人的机会你们不要,等我走后,你们继续当狗吧!以后别的村子都分田分地,你们别眼红!” 他的话让村民们有了触动,一个年青人站了出来,大声道:“大老爷,我要伸冤……” 有第一个带头,就有第二个、第三个…… 每个人都诉说黄大宪对自己做的恶,连他的妻妾们都站了出来,她们许多都是因为家里欠了他钱和地租,被迫抵押给他的。 “大家说,该怎么处理黄大宪?”吴用大声问道。 台下静了片刻,突然一个声音道:“杀了他!” 大家一愣,接着更多声音出现了,“对,杀了他!” “杀了他!” …… 吴用对着天空一拜,肃然道:“黄大宪作恶多端,欺压良善,祝家军除暴安良,替天行道,顺应民意,将黄大宪斩首示众,皇天后土共鉴!” 他说完后,李奉提着一柄尖刀,走向黄大宪。 黄大宪已经是一滩软泥了,眼神惊恐绝望的看着他,像只虫子一样在地上拼命往后挪动。 李奉一步踏上前,拎起他的衣领,一刀刺进他心脏,然后拔血淋淋的尖刀,高高举起,大声喊道:“除暴安良,替天行道!” 村民们一愣,跟着大声喊起来:“除暴安良,替天行道!” 在一声声“除暴安良,替天行道!”的口号声中,吴用做了个手势,那些士兵们立即动手,将黄大宪豢养的打手都杀死了 公审大会后,每个人都收回了自己家的田地,被黄大宪抢走的女人也都回家了。至于他家的粮食和金银珠宝,自然是充作祝家军的军费了! 接下来半个月,吴用带着杨志、雷横、李云、李奉四人,按照事先确定的名单,进行轰轰烈烈的“除暴安良,替天行道!”行动。 东平府地面,这八个字人人念叨,有人期盼,有人害怕的睡不着觉,举家外迁。 第一百二十四章 大宋朝会 东平府外往东五十里,有一座程家庄,平时清幽安宁,今天却来了许多客人,都是穿丝绸、坐马车、仆从拥簇的大富之人。 “程员外,你是我们东平府的首富、带头大哥,家财万贯、良田千顷,又有子侄在朝中为官,我们平时都以你马首是瞻!如今那祝龙丝毫不念乡土之情,吃起了窝边草,您得想个办法啊!” 一位地主老财一脸担忧的向程员外诉苦,其他人也随声附和。 最近祝家军磨刀赫赫向地主,不少人倾家荡产,甚至有人丢了性命,这些地主不禁害怕起来,都来找东平府最大的地主程员外。 程员外六十多岁了,精神健烁,腰板硬朗,笑道:“大家的担心,也是我的担心。但今天我庄上来了一个朋友,让他来给大家吃颗定心丸!” 说完他看向大厅的侧门。 地主们十分疑惑,顺着他的目光看去,只见一个中年学究走进来了,他一袭薄衫,在一群地主老财中,显得有些寒酸,但几个认识他的地主吓得牙齿磕碰,两腿发抖。 “吴、吴用!”一个地主结结巴巴的说出了他的名字,所有人都吓了一跳,不少人四处张望,看看有没有士兵埋伏。 这段时间,吴用这个名字,可是地主老财们的噩梦,生怕他突然杀到自己家里。 此刻看到他本人后,大家都有些诧异,本以为是一个凶神恶煞的大汉,谁知竟是一位斯斯文文的学究。 吴用对大家行了个礼,笑道:“小可正是吴用,诸位有礼了!我今天来,是想向大家解释一下,消除误会。” 听他如此说,大家松了一口气,都凝神看向他,想听听他要说什么。 “我要向大家申明,祝家军是除暴安良,替天行道的。我们对付的是那些为富不仁,欺压良善的土豪劣绅,即使按照大宋律法,他们也该抄没家产,发配充军,甚至斩首示众的。只是他们勾结官府,致使受害百姓无处伸冤,我们才会打抱不平。 至于今日在座诸位,都是奉公守法,乐善好施的乡贤,我们也是十分敬重的,不会冒犯诸位,还请诸位放心! 而且,如果你们附近有强盗山匪,也可以来找我们,祝大官人一定会替你们铲除的!” 大家闻言大喜,大摆宴席,留下吴用畅饮,觥筹交错,酒酣耳热,吴用也差点喝醉了。 这顿酒他是不想喝的,但是为了安抚这些人,他还是留下来了。 这段时间,他到处除暴安良,杀人不多,但抄家的不少,很多本地乡绅都惶恐不安,生怕祝家军对自己下手。 所以祝龙派他来安抚他们,他除暴安良是为了刷声望,可不想真的将这些乡绅们逼到自己的对立面。 东京,文德殿。 道君皇帝坐在龙椅之上,他仪容俊伟,颇有君王之相。 下面的大臣们激烈的争论着东平府的事情,事情已经过去二十多天,群臣们还在扯皮。 他有些头疼。 “陛下!”一大臣手执笏板出列,只见他身材高大,雄赳赳,气昂昂,不知道的人还以为他是一位武将,实际上他是一位宦官,当朝枢密使童贯。 道君皇帝知道他要说什么,程万里曾经是程万里的门馆先生,童贯这些天极力维护他,于是心里有些不喜,道:“爱卿有何事上奏?” “祝贼攻下东平府已有二十多天,多次进攻东阿县,都被程万里打退。他虽然被部下所误,丢失东平府,但此后一直坚守抵抗,足以功过相抵,请陛下让他戴罪立功!” 突然有人一声冷笑,站在文官之首的老臣出列了,“程万里身为东平知府,丢失城池,理应削职为民!” 童贯愤怒的看了老臣一眼,此人是当朝太师蔡京,权势熏天,写得一手好字,深得陛下信任。 其实两人之间曾经关系很好,可以说是互相扶持。 当初蔡京被贬在杭州时,恰巧童贯以宫廷供奉官的身份到江南访求名家书画、各种奇巧之物,在杭州住了几个月。 期间蔡京极力巴结他,陪吃陪喝陪玩,将童贯伺候的开开心心的。于是蔡京画的屏幛、扇带等物,童贯都送到宫中,极力向皇上推荐,于是皇上开始留意蔡京。 后来蔡京为相,朝廷收复青唐之地。蔡京建议童贯为监军,因战功,童贯升任景福殿使、襄州观察使,这是两人的蜜月时期。 后来,童贯的官越做越大,开始膨胀了,事事直接向道君皇帝汇报,将蔡京甩在一边,于是蔡京暗恨他。 当道君皇帝准备再一次给童贯升官,拜他为开府仪同三司时,蔡京拒绝奉诏,并说“使相的官职怎能授给宦官?” 皇帝遂作罢,两人从此势同水火,只要是你支持的,我就反对;只要反对的事,我就支持! 此次,为了程万里的事情,二人又较上了劲。 道君皇帝有些心烦了,正要斥责,旁边的一名老宦官开口道:“你们好不知事,不知为陛下分忧,还净添乱子!” 谁这么大胆子,竟敢喝斥枢密使和太师? 群臣闻言看去,原来是当朝检校太傅梁师成,于是释然了。 梁师成跟童贯一样,也是一名宦官,混得比童贯还好,头上官衔一大堆,像淮南节度使、开府仪同三司,这些别人奋斗一辈子都可望不可及的一品、二品官衔,在他这里像大白菜一样。 他真正核心的官职其实不是这些,而是中太一、神霄宫使! 这两个官职是干嘛的? 伺候道君皇帝修仙的!道君皇帝的主业是修仙,爱好是书画艺术,当皇帝只是一份工作。 梁师成是如此深得皇帝宠信,连蔡京父子都要拍他马屁,被时人称为“隐相”,与“公相”蔡京、“韫相”童贯,并称三相。 童贯和蔡京一瞧皇帝脸色,果然露出不耐烦的神情,顿时后背流汗,连忙请罪。 道君皇帝欣慰笑道:“还是梁爱卿忠君体国!你看如何处理” 梁师成看了蔡京一眼,心道:老蔡抱歉了,昨晚程万里的儿子送了十万贯金银珠宝到我府上,受钱就得办事,这是一个人的道德底线,咱家贪污受贿一辈子,从来没有坏过规矩,今天也不例外! 他这个人虽然是个阴险的大奸臣,却有一副忠厚的面孔,平时少言寡语,一开口就是字正腔圆,大义凛然。 “陛下,臣未见过程万里这个人,但观杭州、河北、淮西之糜烂,便可知此人之能!他能凭借残兵败卒,保住东平府其他县城不失,实在难得! 而且据那些逃难至京师的东平府官员所言,东平府失陷是有缘由的!” “哦,什么缘由?”道君皇帝问道。 “当日,程万里率官差衙役奋战反贼,直至受伤昏迷,而都监关胜拥重兵于西门,坐视不理,擅自退兵,方导致城池失守!” 道君皇帝大怒,“大胆关胜,朕念他是武圣之后,擢拔他担任东平府都监,不料竟然敢如此! 童爱卿,你派人将关胜押解京城,下狱论罪!擢升程万里为太中大夫,仍知东平府!诸位爱卿,推举一员良将,平定叛乱,不可使其做大!” 掌管军务的童贯上奏道:“陛下,如今朝廷精兵猛将尽在江南围剿方腊,河北田虎、淮西王庆两处亦牵制了大批兵力,朝中实在无人可用,无兵可派啊!老臣愿意亲自挂帅,领兵出征!” “区区小贼,焉劳童相!臣保举一人,可平祝龙!”只听见一人大声道。 皇帝一看,原来是自己的潜邸之臣,殿前都指挥使高俅,如今官至太尉,自己还是端王的时候,就天天跟他一起踢球,感情十分要好,笑道:“高爱卿推荐何人?” “此人乃开国名将呼延赞嫡系子孙呼延灼,使两条铜鞭,有万夫不当之勇,现受汝宁郡都统制,善练兵,手下有精兵勇将,臣保举此人,可以征剿祝龙。” 道君皇帝大喜,“如此甚好,准奏!退朝!” 文武百官退朝出去后,高俅出了大殿,见玉阶边上站着一人,六尺五六长身体,团团的一个白脸,三牙细黑髭髯,十分腰细膀阔,一表人才。 高俅心里一动,生出一个模糊念头,停下脚步,喊道:“徐宁!” 徐宁见太尉喊自己,连忙上前,行礼道:“太尉唤小人何事?” “陛下童枢密使将东平府都监关胜押解进京,如此一来,东平府都监便空缺出来。你是金枪班教师,虽有几分武艺,何时能出头?若愿外放,担任都监,掌一州兵马,前呼后拥,权势不小,胜过在京城许多。不知你意下如何?” 徐宁大喜,他这个金枪班教师,不过是皇帝的外围侍卫小头目,官职低微,工作压力却很大,工作辛苦,还看不到任何前途。 “多谢太尉栽培,不知小人该如何报答?” 他知道高俅不但是个小人,而且是个纯粹的真小人,一点都不遮遮掩掩的,行贿索贿都很直接。 “听说你有一套雁翎圈金甲,拿给我观赏观赏……” 徐宁心里一沉,这雁翎圈金甲是祖上传下来的,他爱逾性命,怎可送给高俅!而且为了避免麻烦,他将宝甲用袋子装着,挂在屋梁上,对外声称弄丢了,这高俅是怎么知道呢? 第一百二十五章 官军杀来了 祝家军轰轰烈烈的的除暴安良、替天行道活动已经暂告一段落,因为他们只针对少数极其卑劣的土豪劣绅,跟大多数地主老财还是维持了良好的关系。 不过他们的威名已经传遍周边州县,当然,这里面也有说书人的功劳。 随着《忠义豪侠传》的广泛传播,祝家军的许多将领,像鲁智深、武松、林冲、甚至祝虎、祝彪、秦明、花荣等人,都已经成了东平府家喻户晓的豪侠了,祝家军“除暴安良、替天行道”的口号更是传遍山东。 萧让也续写了后面的几册,但他不会编故事,不会抓住读者的心里,太过注意逻辑和辞藻的华丽,所以效果不如祝龙写的前两册。 尽管如此,祝龙也没有再动笔写。 这半个月来,他踏遍了东平府四周的山山水水,想要找一个绝佳的埋伏地点,伏击官军。 北宋朝廷再怎么腐朽,那也是一头庞然大物! 祝家军再怎么兵精将猛,在朝廷面前,也不过是一只比较强壮的蚂蚁。 六个主力营,兵力加起来不过5600人,这点兵力对于动则上万兵马的朝廷来说,太少了! 所以,祝龙只能借助于地利。 此外,兵械装备也是重中之重。 第一件装备是马蹄铁,现在已经在全军普及了。每匹战马都钉上了马蹄铁,不但有利于保护马蹄,延长战马的使用寿命,而且能让战马更有力的抓地面,在雨水泥泞的道路上,能走得更稳,跑得更快,也不再害怕竹签铁蒺藜之类对付骑兵的阴险利器了。 第二件装备就是板甲,因为水力锻锤尚未安装完成,目前还是人工锻造为主,一个月只能打造出一百副铠甲,全军一共也只有三百副板甲,好在原来就有鳞甲1200副,加上从东平府武库缴获的500副,合计2000副铠甲。足够盾牌兵和长枪兵使用,至于弓箭兵和骑兵就无甲可用! 第三件装备是标枪,用于近距离投射的话,威力巨大,足以干翻战马。这个制作简单,基本上每个盾牌兵都能配备五根。 武器装备就是这样,兵种方面,骑兵1100名,其中金木火土四营各100名,水字营200名,亲卫营500名。 步兵4500人,挡在前面的盾牌兵900人,长枪兵和弓箭手各1800人。 这就是祝家军可动用的全部武装力量了,也是祝家军最大的依仗。 这些士兵经过严格的训练,有林冲、栾廷玉、孙立等人的精心调教,有祝家庄丰富的伙食供养,个个都是精锐之士,无论是纪律还是武技,都远超大宋的禁军。 所以虽然兵力较少,但是祝龙还是有信心凭借地利,打败朝廷官军! 他预感到朝廷的官军杀来的日子已经不远了,毕竟攻占东平府已经快一个月,就算宋廷再怎么冗官冗员,内斗激烈,办事拖沓,也应该做出决策部署了。 九月二十二日,府衙后堂书房内。 祝龙正在和吴用、萧让等人商议军务时,突然吕方进来通报,说杨林回来了。 三人面面相觑,知道朝廷大军终于来! 祝龙起身,出门迎接。 杨林站在门口,风尘仆仆,满脸疲惫。 祝龙冲上前去,紧紧握住他的手,激动道:“杨林兄弟,辛苦你了!” 杨林心里又感动又惭愧,他被派往京城打探消息,人生地不熟的,又怕暴露身份,一直没有打探出什么有价值的情报。 直到呼延灼都已经出发了,整个京城的人都在议论纷纷,他这才知道,连忙快马加鞭的赶回东平府。 军情如火,杨林急切道:“主公,朝廷大军已经出发,杀向东平府了!” “好!来得好!我的飞龙神枪已经等待多时了!”祝龙豪气干云。 逼都让祝龙装去了,具体情报只有吴用来问,道:“杨林兄弟,官军的统将是何人?” “领军之人名叫呼延灼,乃是汝宁郡都统制,杀伐骁勇!更有两名副将相助,分别是陈州团练使“百胜将“韩滔,和颍州团练使“天目将“彭玘。” “合计多少人马?” “骑兵三千,步兵五千!虽然都是汝宁郡、陈州、和颍州三地的地方厢军,但是这三人都是善于练兵的良将,不可小觑!” “他们是何时出发的?现在何处?” “九月二十日大军出发,现在应该已经到了广济军地界!” 祝龙惊讶道:“来得这么快?” 杨林脸色一红,要不是无意中听见客栈小二闲聊,议论朝廷讨伐祝家军,他都不知道呼延灼已经出发了。 祝龙脸色严峻,对吕方道:“吕方兄弟,速去请众位兄弟前来商议军情!” “是!”吕方面无表情的转身出去了! 吴用指着墙上的地图,道:“既然官军已经来到广济军,那必然是沿着广济河这条漕运通道过来的。接下来他们肯定会顺流而下,进入济州,然后经郓城县,进入东平府!” 萧让来到地图面前,指着祝家庄,道:“那我们必须马上回到祝家庄!” 祝龙和吴用都点点头,表示赞同。 因为郓城县跟寿张县相邻,都在梁山泊的西岸,是东平府和济州的分界线。 而祝家庄正在寿张县境内,离郓城县不过三十余里,离郓城县县郭也不过六十里。 这些日子里,祝龙早已做了种种猜测,制定了无数应对计划。 无论官军有多少人马,走哪个方向,他都有对应的安排部署,无须临敌再紧急商议。 故而大敌来临,祝龙毫不慌乱,端坐在太师椅里,气定神闲的闭目养神。吴用和萧让看了,暗暗点头,杨林更是佩服得五体投地。 众将散落在东平府东西南三门还有校场,有的还在城中巡逻,过了半个时辰后,才陆陆续续的到齐。 秦明、鲁智深、花荣、孙立、杨志以及其他副将都来了,只有栾廷玉还在梁山坐镇,而林冲和祝虎、解珍解宝还在祝家庄里。 大家见到杨林,纷纷打招呼,杨林的任务是保密的,他们并不知道他去东京打探消息了。 见众人到齐,祝龙沉声道:“诸位,根据杨林兄弟带回来的消息,朝廷大家已经杀向东平府了” 大家一听,顿时露出十分兴奋的样子,个个摩拳擦掌,恨不得马上提刀上阵。 看到他们毫不畏惧,战意高昂,祝龙也十分满意,军心可用! 他也不废话,直接下令道:“召集军队,立即出发,回祝家庄!” “是!”大家立即退出去,召集部下,准备拔营。 第一百二十六章 父与子 光天化日之下,在东平府老百姓的目光中,祝家军离开了东平府,回到祝家庄! 没有老百姓出声挽留,跪地痛哭的戏码,大家只是站在道路两边,默默的目送他们离去,眼神中饱含尊敬和不舍。 祝家军占据东平府的这一个月以来,从未烧杀抢掠过老百姓。而且他们将地痞恶霸杀光了,黑心恶吏也都躲在家里,老百姓的日子从未如此舒坦过,仿佛压在头上的大山一下子全部没了,生活轻松了许多。 可惜,他们要走了! 甚至,他们会被朝廷官军杀死。 有些人想到这里,便难过起来,甚至忍不住哭泣起来。 祝龙非常感动,突然希望能够守住这座城,永远的保护它,守护这些善良的人们。 不过,也有一些人,悄悄的尾随他们,一直跟着,直到独龙岗的前山营寨,这些人才返身回去。 他们中的有些人往北跑,去了东阿县城,向程知府禀报祝家军的动向。 而有的人一路往南,去迎接朝廷官军,准备小小的立一功,以作进身之资。 “尾巴都走了吗?”祝龙问时迁道。 “都走了!一个个像猪一样,路都走不动,还学人家跟梢!”时迁不屑道。 “他们没有发现你吧?” “啊?”时迁不好意思的挠了挠头,小声道:“我是跟他们一起走的,假装也跟踪你们!” 祝龙一愣,哈哈大笑起来! “主公!” “哥!” 林冲、祝虎、陈守、黄信、解珍解宝兄弟几人在营寨门口迎接。 祝虎冲在前面,十分热情的样子,祝龙开张双臂迎上去,祝虎却在他胸口狠狠捶了一拳头,脸色一变,狠狠骂道:“叫你派我留守庄子,自己出去厮杀得快活,太不讲兄弟之情了,古人云,兄道友,弟道恭,兄既不友,弟就不恭!哼哼!” 祝龙摸了摸胸口,无奈苦笑,“这是哪个古人云的啊!父亲怎么样了?” “很好,天天在家里骂你!干什么都没有劲,一骂你就来劲了!”祝虎一脸幸灾乐祸的笑容。 祝龙纳闷道:“为什么啊?” “你想知道为什么吗?” 祝龙点点头:“快说!” 祝虎模仿老父亲的语气,手指着祝龙的鼻子,“祝龙这个小畜生,竟敢起兵造反,他也不想他有几斤几两!打掉一个梁山,就目中无人了,自以为天下无敌了!哎,我们老祝家在他们这一代算是完了!可怜列祖列宗的坟都要被挖了!他刚出生的时候,我就该扔了,如今给祝家庄招来这么大的灾祸!哈哈……” 看着祝虎唾沫横飞,一脸爽快的样子,祝龙黑着脸,明白自己上当了,二弟这是借机骂自己啊! “别胡闹了!来,我来给你介绍几位英雄好汉!”祝龙见后面的鲁智深、杨志、范休三人走近了,便为他们介绍起来。 “大师、杨兄,范兄,这是舍弟,性格顽劣粗鲁,不喜读书,只好习武!” 鲁智深三人见礼道:“二官人好!” 祝虎见这三人气度不凡,连忙回礼,却不知如何称呼,目光看向祝龙。 祝龙笑道:“这位是鲁智深大师,江湖人称花和尚,原是西军军官,是老种经略相公的心腹之人,大师豪爽仗义,最爱打抱不平,更兼天生神力,武功盖世! 这位是杨志杨制使,乃是杨老令公的嫡系子孙,武举出身,文韬武略,弓马娴熟,枪法高明,你日后要多向二位学习请教! 这位是范休范先生,博学多才,是智谋之士,你以后多多向范先生请益!” 三人连忙谦虚,大家寒暄几句,一同往祝家庄走去。 一路上,祝龙不断向三人介绍祝家村的风土人情和祝家庄的情况,三人对祝家庄如此险要的地势,高大坚固的城墙都感到十分惊讶。 “比之二龙山如何啊?”祝龙笑问鲁智深和杨志。 鲁智深想了想道:“虽然没有二龙山那样一夫当关万夫莫开的险峻,却也胜过二龙山那样的绝地,敌人固然攻不进了,自己却也出不去。这祝家庄方圆二十里,人烟稠密,又有前后两座大寨,实在是一处好地方啊!” 杨志想要说的话都让鲁智深说了,只好点点头,表示赞同。 来到祝家庄,祝龙先去拜见老父亲,结果不出意外的被狠批了一顿,说攻打东平府造反会给老祝家带来灭顶之灾。 经过祝龙一番解释,他才明白儿子的心思,转怒为喜道:“你这样想很不错,咱们祝家虽然有良田千顷,略有资产,但是光有钱还是不行的,咱们家得有人当官才行!你能想到招安这个办法很好。你爹我也读过史书,也听人家说过,那个猪瘟,就是王太师的皇帝,据说就是造反起家的,后来也招安了!猪瘟,这是什么破名字啊,会不会是我记错了,叫朱什么来着?” 祝龙一脸恭谨的表情,努力憋住笑,道:“父亲所言没错,就是猪瘟!” 父子二人闲聊许久,话题主要集中在两个兄弟身上。 “我已经很久没有见过你三弟了!”祝老太公叹了一口气,包含着浓浓的思念之情。 祝龙内心有些惭愧,又有些无奈,道:“过段时间我让他回家陪您吧!他是我亲兄弟,很多事我只能信任他,别人再好,总不如自己兄弟不是?梁山是我们的最后退路,不容有失,留别人在那里,我不放心!” 祝老太公连连点头,赞许道:“你能这么想,我就放心了!我就担心你们兄弟不和睦!” “怎么会呢,您多虑了!”祝龙笑了笑,突然想起一事,道:“有件事我早就想跟您说一下,三弟跟扈三娘的婚事不可再拖了,等仗打完了,就托媒人去商议一下婚期?” “好好!”祝太公十分高兴,道:“这小子年纪也不小了,该成亲了!” 我这个老大还是光棍呢!祝龙翻了翻白眼,实在没有办法跟老父亲聊下去了,太偏心了!随便找个借口离去。 出来后,心里又有些难过,父亲已经老了,脑子都有些昏聩了,不像以前那样精明。 第一百二十七章 谨慎的陈守 陈守是祝家庄的老庄客了,也是老庄客中混得最好的一个,就算是颇有勇力的胡刚,都只是一个亲卫营的副营尉,而他,已经是俘虏营的营尉了。 目前,祝家军只有七个营尉,其他六位分别是祝彪、栾廷玉、林冲、秦明、孙立、石秀,个个都是牛人。 所以他自认为能力不如别人,只能尽心尽力的做事,把每一件都做好,做细,凡是遇到问题都认真揣摩、解决。 晚饭后,他就去了庄子后面的俘虏营,镇守这些俘虏。 上次主公消灭梁山后,抓获了3265名俘虏,全部交给他管理。他手下的士兵虽然只有400人,却将这些俘虏管得服服帖帖。秘诀只有四个字:以俘治俘。 从俘虏中提拔小头目,小头目中再提拔大头目,谁听话,就提拔谁。 那些当了头目的俘虏,回过头来对付自己原来的同伴,可凶狠了! 他本来可以不用晚上睡在这里,但是他已经习惯了。 有一次他生病了,晚上就回到了庄子里的住处睡觉,结果半夜醒来几次,担心俘虏营,睡得迷迷糊糊的时候,总好像听见了传来俘虏们厮杀呐喊的声音。 最后他干脆抱着一床被子,睡在城墙上,下方就是俘虏营,这样他才安然睡着。 今天晚上,因为参加祝大官人举行的宴会,他来得比平时晚一些,来到城楼,准备让士兵们用吊篮将他放下去。 这又是他谨慎的一个地方——晚上祝家庄后城门早早关了,若是专门为他开门的话,万一外面有埋伏的敌人伺机冲进来就危险了! 他刚站进吊篮,忽然一名亲卫气喘吁吁跑上来了,上气不接下气道:“陈、陈营尉,您怎么先走了啊,主公正到处找您议事呢!” “哦?”陈守连忙跨出吊篮,跟着亲卫来到了祝龙的四合院。 厅堂里灯火通明,祝龙一人在灯下看书。 陈守走进四合院大门的时候,忽然若有所感,本能的扭头看去,只见旁边的门卫房里,站着一个高大的人影,警惕的盯着他。 他吓了一跳,定睛一看,原来是吕方。 吕方这小伙子怎么了,以前生龙活虎,血气方刚的,跟二爷一个德性,都是练武成痴的人,怎么如今变成这样子了,阴沉沉,冷冰冰的。 他对吕方点点头,不管对方反应,直接来到厅堂门口,抱拳道:“主公!” 他现在也跟着吴用喊“主公”了,不但是他,如今改口的人越来越多。 “陈守,你来了,快快进来!”祝龙看见他很高兴,热情的请他进来。 两人分主宾落座,祝龙亲自为他泡了一杯西湖龙井,笑道:“那些俘虏怎么样了?” 陈守诚惶诚恐的接过茶,放在桌子上,腰杆挺得笔直,恭敬回答道:“他们都老老实实的,没有任何人敢闹事!” “已经驯化多久了?” “三个月零十七天。” 祝龙满意的点点头,陈守这一点非常让他欣赏,他口中从没有“几乎”“差不多”“应该”“左右”之类模棱两可的话语,总是非常的精准,非常的肯定、确定。 这样的属下,哪个领导不喜欢呢? “能补充到各营充当士兵吗?” 陈守沉默了一会儿,露出为难的表情。 “没事,你照直说!”祝龙道。 “如果平时,那是完全可以的,他们可以慢慢的融入军队中,可现在不行,因为马上就要跟官军打仗了!” 祝龙露出失望的神情。 陈守见状,连忙道:“主公,虽然俘虏营打仗不行,但守城还是没有问题的!” 祝龙面露喜色,道:“要的就是你这句话,明天晚上,我们全部主力都将出征,我将守卫祝家庄的重任交给你,你能承担吗?!” 陈守霍地起身,神情坚毅道:“主公放心,陈守必定誓死守卫祝家庄,城在人在,城亡人亡!” 祝龙拍拍他的肩膀,语重心长道:“你在祝家庄许多年了,关键时刻,我还是对你最为放心的!” “主公不过中人之姿,全赖主公厚爱,方有崭露头角的机会。主公委以重任,陈守如履薄冰,不敢不尽心尽力,唯恐有负主公重托!” “你办事,我放心!”祝龙勉励道,又叮嘱一些事情。 “夜深了,请主公休息,陈守告退!” “且慢,这个你拿去,有时间多看看!”祝龙将桌子上自己刚刚看过的那本书递给陈守。 陈守双手接过,低头一看——《武经七书》。 “多谢主公!”他塞进怀里,告退离去。 祝龙看着他离去的背影,发了一会儿呆,起身推开门,打算出去走走。 今天回到祝家庄,忙了一天,还没有在家里好好走一走,看一看。 这人呐,不知道为什么,真是金窝银窝不如自己的狗窝。 东平府那么繁荣,府衙那么气派豪华,他住着就是不舒服,一回到祝家庄,就浑身莫名的舒服,就像鱼儿回到了水里。 怪不得古人总是要落叶归根,每个人都是有根的。 吕方从门卫房里出来,要跟上来,他摆摆手:“这是祝家庄,没有人能伤到我,你早点休息吧!” 吕方迟疑了一下,点点头道:“是!”又回到了门卫房里。 月色朦胧,夜风微凉,空气很香甜。 白天的祝家庄是很热闹的,如今夜深人静,却十分静谧清幽。 他想起自己小时候,每到月圆之夜,兄弟三人总喜欢出来玩耍,在皎洁的月光下,特别的兴奋,三人一起捉迷藏,追逐玩耍,总要玩得精疲力尽,才肯回房睡觉。 那时候,总觉得月夜里,有一种神秘的氛围,四周的一切跟白天完全不相同,好像进入了一个朦胧的世界。 有一次,他和祝虎大半夜里,偷偷溜出庄子,跑到农民的玉米地里偷玉米棒儿。 第二天让厨子将这些玉米棒儿蒸熟,感觉特别香甜。 祝龙踏着月色,四处走动,勾起了童年的回忆。 忽然他看到一道倩影站在一棵树下,顿时心里一惊。 这个世界可以有鬼吗? 第一百二十八章 双鞭呼延灼 祝龙不信邪,大步走过去,正要呵斥,那人忽然幽怨的叹了一口气,转过身来。 他定睛一看,原来是“扑天雕”李应的妻子李夫人。 “祝大官人,你回来了?”李夫人看到祝龙,露出惊喜之色,随即微微欠身,行了个礼,有些羞涩的偏过头去。 “原来是李夫人,这么晚了,你怎么还未休息?” 祝龙也有些尴尬,自从上次陪她去李家庄后,他时常会想起她,只是碍于她是有夫之妇,怕别人闲言碎语,才断了自己的念头。 她深深看了祝龙一眼,秋波流转,随即黯然,幽幽道:“奴家已经不是李夫人了!” “哦?”祝龙不明白她的意思。 “李应已经休了我!” 祝龙一愣,明白了怎么回事。 应该是李应被发配去沙门岛,李家人去送他的时候,李应休了他老婆。 “李庄主不愿耽误夫人的青春年华,还真是一条好汉子!”虽然心中暗暗欢喜,但他确实对李应肃然起敬。 “呵呵!”李夫人笑声里充满讽刺。 祝龙不解看着她。 “他是怕我夺了他儿子的家产!” 祝龙一头雾水,道:“他儿子不就是夫人的儿子吗?” 李夫人摇了摇头,淡淡道:“是他和他的第一位妻子所生,我嫁给他这么多年,并未生养。” 祝龙下意识的打量她的身材,不像是不能生孩子的女人啊! 女人总是很敏锐的,特别是漂亮的女人,她立即察觉了他的目光,羞恼的白了他一眼。 祝龙尴尬的挠了挠头,连忙转移话题,道:“夫人以后打算怎么办?” “祝大官人还是不要称我‘夫人’了!” “那——在下该如何称呼?” 她脸色微红,声音低不可闻道:“奴家名唤林初曼。” “林初曼……”祝龙念叨了几遍,赞道:“真是好名字!” 随即又为难起来,是喊她“林姑娘”还是“林初曼”?或者“初曼”? 想了想,觉得“林姑娘”不行。时下,“姑娘”专指尚未成亲的黄花大闺女,自己这么称呼她,有嘲讽之嫌。 喊她“林初曼”更不可以,在古代,连姓带名的称呼别人是非常不礼貌的行为,一般只会出现在战场的敌对双方。 叫“初曼”吗?会不会太过亲昵了? 对了,西门庆是怎么称呼潘金莲的——啊呸,管他们怎么称呼的,学他们干吗! “那、那……初曼,我可以这样叫你吗?”祝龙的小心脏扑扑的跳了两下,老脸微红。 林初曼更是脸色通红,脸偏向一边,过了一会儿才低声道:“奴家在娘家时,家人都是唤我曼娘。” 说完之后,她顿时觉得脸好烫。 “曼娘!”祝龙轻轻唤道,觉得真是人如其名。 月色朦胧,树影婆娑,美人妙曼。 祝龙觉得自己仿佛身处奇妙的梦境,但是林初曼却觉得自己竟然对一个男子说出自己的乳名,深感十分羞耻,羞涩的逃开了。 祝龙看着她离去的背影,心中失落,回到房中,久久不能入睡。 他不知道此时的林初曼也对着月色,心中一时甜蜜,一时忧愁。 她是结过婚,被丈夫休弃的女人,年龄也比祝龙大了四岁,怎么看祝龙也不可能娶她,纳她为妾还差不多。 一想到这里,她心里便自艾自怜,为何自己比他大这么多,为何自己没有早点认识他…… 明月照孤影,佳人独徘徊,愁肠百转,化为一声叹息。 …… 秋意浓,西风萧瑟,冷月洒清辉。 广济军城外,驻扎着一支军队,帐篷延绵两里。 这是一支训练有素的军队,衣甲鲜明,兵器锋锐,纪律严明,井然有序。 呼延灼站在城墙上,看着下方的军队,心中涌起无穷豪情。 这是他第一次作为三军主将,领军出征。 作为开国名将呼延赞的子孙,他一直想恢复祖上的荣耀。 为了实现梦想,他从小苦练武艺,熟读兵书,长大后入伍从戎,为国征战,积功被授予汝宁郡都统制一职。 如果是寒门子弟,到了这个位置也该满足了,但他是名门之后,志向远大。 他在任上,训练兵卒,肃靖地方,境内山匪强盗一荡而空。 可是,他并未因此升迁,已经多年没有挪动位置了。 此次祝龙作乱,朝廷无兵无将可派。 可能是因为去年正月里,他去高俅家拜过年,送了一些土特产的缘故吧,高太尉这时想起他了,在道君皇帝面前极力保举。 这对呼延灼来说,是个千载难逢的机会。 如果成功的收复东平府,剿灭祝家军,活捉贼首祝龙,再巴结好高俅,那升迁指日可待了! 想到这里,他心中豪情万丈,感觉前途一片光明。 小小的祝家军算什么,竟敢对抗朝廷天兵。 我呼延大将军一到,还不风卷残云,摧枯拉朽,乖乖献上人头,以作军功! 他信心十足! 他看了看身边左右的两员副将,“百胜将”韩滔和“天目将”彭玘二人,笑道:“广济军的王军使太客气,非要请我们三人赴宴,本将又不好驳了他面子,只好前来,没想到王军使劝酒殷勤,我实在招架不住,若非两位贤弟挡着,本将恐怕不得不喝酒了!” 韩滔是陈州团练使、彭玘是颍州团练使,三人在边军的时候就认识了,是多年的朋友,呼延灼很了解他俩的本事。 两人武艺不是很高强,但是练兵很有一套,所以他向高俅点名要了这两个人。 下方营中的军队,大部分是他两人的部下,确实训练有序,号令严明,不比他从汝宁郡带来的士兵差。 韩滔恭维道:“统制大人实在太自律了,一入军中,便滴酒不沾,令人佩服!” 三人正闲聊,忽然听见城墙上喧哗声传来,走近一看,一群士兵聚在一起赌博。 三人面面相觑,再往前行,又见许多士兵不是喝酒就是赌博,还有人打架斗殴,非常散漫,毫无军纪可言。 彭玘叹了一口气道:“想不到广济军作为漕运要道,竟然军纪溃散如斯!” 广济军并不是指一支军队,而是地方行政区,与府、州平级,一般都是军事重镇,或者紧要关隘,长官为“知军”,又称军使。 广济军的名字来源于广济河,它的成立也是因为这条河。 这条河不是一条普通的河,原本是济水的上游河流,到了北宋时期,经过人工加宽加深,成了朝廷的四大漕运河之一,山东的钱粮物产,民脂民膏,就是通过这条河流,源源不断的流入东京,奉养赵官家和达官贵人们。 呼延灼大军就是从东京出发,沿着这条河流,经过兴仁府,到达了广济军境内。 三人刚刚还豪兴大发,如今却看到广济军如此散漫,又想到十几年来,所见所闻,皆是如此,上至帝王大臣,下至胥吏兵卒,全都腐朽不堪,一下子意兴阑珊,于是下了城楼,出了城门,回到军营之中。 刚入军营,便有军吏上前禀报道:“统制大人,有数名东平府小吏前来,说是有军情相告!” 呼延灼神情一凛,道:“快快带上来!” …… 半个时辰后,呼延灼、韩滔、彭玘三人在军帐中,分析刚刚从东平府小吏口中得到的情报。 呼延灼声音里透着几分兴奋,问道:“二位贤弟,你们认为这些人所言是否可信?” “有八分可信!”韩滔道:“我们将他们分开询问,他们所说大同小异,应该不是假的。” 彭玘摇摇头道:“他们既然同来,岂能不事先串供?” 韩滔笑道:“我在陈州时,跟缉捕盗贼的捕头交情不错,这人颇有几分断案的本事。 他说,即使串供,也经不起盘问得,许多细节,非得真正的亲身经历,才能说得出来。那些串供的,只能事先约好个大概。 我刚才便将他们分开盘问了,比如贼军的衣甲颜色,是马兵在前还是步兵在前等诸多根本不会串供的事情,他们的回答大同小异,所以,我觉得他们不是祝龙派来的反间。” 呼延灼点点头,“本将也认为他们所说是真的!这么说,贼军兵力不过五千左右,其中骑兵一千左右,兵力要逊于我们!” “不错!”彭玘点点头,信心十足道:“我军八千人马,贼军才五千,我军骑兵三千,贼军才一千一百。而且我军从东京甲杖库领取足够的器械,铠甲、兵器齐全,训练有素,其实那些贼军能相提并论的!” 呼延灼起身走到墙壁上挂着的地图前,图上是东平府,其中标了两个大记号,一处是东平府府城,一处是祝家庄。他的手指在地图上移动,最后指向祝家庄: “如今贼军自知不敌,放弃了东平府,躲进里老巢祝家庄。我们就不必去东平府了,明日加速前行,进入济州,然后向西北进发,从郓城县,杀入东平府管辖的寿张县!攻打祝家庄,将祝龙和他的手下一网打尽! 明日三更造饭,五更出发,三天之内,兵临祝家庄!” 呼延灼郑重的看着韩滔和彭玘,勉励道:“两位贤弟,升官进爵,封妻荫子,就在此一战,我们共勉之!” 第一百二十九章 大祸临头 因为距离较近的缘故,程万里比呼延灼得到消息还要早。 祝家军撤离东平府的第二天大清早,他便接见了几位前来告密的昔日下属,得知消息后,顿时高兴的手舞足蹈,重赏了几人。 “哈哈哈,天要赐大功于我!” 程万里觉得自己最近真是好运不断! 首先甩锅成功,东平府失守,自己非但无过,而且有功,官阶升为从四品的太中大夫。 太中大夫只是一个阶官,并无实职,但至少自己的官衔升了一级,俸禄也增加了。 既然自己有功无过,那责任自然都是都监关胜的了。 在朝堂上,道君皇帝雷霆大怒,要将关胜押解回京,从重治罪。 可笑那关胜朝中无人,消息一点都不灵通,大祸临头还一无所知,每天还在积极的布置防御,训练士卒,惦记着收复东平府,将功赎罪。 呵呵,这种人永远都别想在大宋的官场立足! 不知道攀附权贵,不在朝中找靠山,默默苦干等提拔,何其可笑! 见程万里不说话,旁边的何师爷出言提醒道:“大人,这关胜肯定还不知道祝龙大军已经撤离了东平府,您可以亲自率军去收复东平府,千万不要将这份功劳分润给他啊!” “这是当然!我现在就解了他的兵权,亲自率兵收复东平府!来人,将关胜叫来!” 关胜正在练兵备战,听到程万里派人来召他,便将手头事情交给郝思文,自己来到东阿县的县衙后堂,见到程万里和何师爷,微微躬身拜见道:“大人召属下前来,有何吩咐?” 程万里义正言辞道:“关都监,丢失东平府,本官痛心疾首,夜不能寐,上愧对君父,下愧对黎民!今日,本府要亲帅大军跟祝龙决一死战,收复东平府!” 关胜一愣,这程万里是怎么了?自己早就多次要求出兵攻打祝家军,收复东平府,他一直胆小畏战,严令禁止出兵,今天怎么突然要出战,还要亲自出征。 这里面必定有蹊跷! 他胸膛一挺,大声道:“大人,属下愿为前锋!” “东阿县至关紧要,不容有失,必须有大将坐镇,本府才能放心!关都监,你就带五百士卒留守东阿县吧,切记要小心谨慎,不可大意!”程万里一副忠心为公的模样。 关胜简直不敢相信自己的耳朵,竟然让自己留守东阿县?程万里亲自带兵出征,这不是拿将士们的性命开玩笑吗? 他恳切的劝阻道:“不可!大人,您是文官啊!兵战凶危,非同寻常,请让属下带兵前去,您坐镇中军指挥就行了!” “哼!”程万里冷哼一声,脸色不好看,“关胜,你是小觑本府吗?” “属下不敢!”关胜嘴上说不敢,脸上表情却表露无遗,程万里看了更加生气。 “本府虽然是读书人,但兵书战策也是研究过的!再说东平府是在你手上丢失的,你凭什么说有把握收回来?你要是有本事收回来,当初也不会弄丢了!”程万里越说越严厉。 “你休要再争论了,东阿县也有官差和士卒,你抽选五百人守城,东平府大军我全部带走了!” “是!”关胜十分无奈,大宋朝重文轻武,文官权柄甚重,武将无法抗衡。 一个时辰后,程万里带着三千五百大军,其中骑兵六百,步卒两千八百,旌旗招展,一路逶迤向东平府进发。 关胜和郝思文站在空荡荡的东阿县城墙上,望着前方远去的军队,心里不是滋味! “大哥,程万里这是干什么啊?就他能打下东平府?”郝思文一脸鄙视,道:“这里面有情况,肯定有事发生,我们却不知道!” 关胜点点头,道:“听说朝廷已派大军前来收复东平府了,可是不可能这么快就到了啊……” 两人对视一眼,同时露出恍然大悟的表情,郝思文一拍大腿,大声道:“肯定是祝龙带大军前去迎战了,东平府现在是无兵防守的状态!” 关胜冷笑一声,“怪不得程万里敢独自带兵去收复东平府,原来现在是一座空城了!” “这个老贼,竟然撇开大哥,真是忘恩负义,当初要不是大哥,他早就被祝龙俘虏了!东平府的军队也都溃散了,如今哪来的他,哪来的大军?” 郝思文愤愤不平,拳头捶打墙垛。 关胜的脸色无比阴沉,几乎能滴得水出来,他拳头紧握,骨节发白,微微发抖。 这些日子他夙兴夜寐,辛苦练兵,指望收复东平府,将功赎罪。 可是屡次要求出战,都被程万里严词驳回。 到最后,程万里自己偷偷去捡了一个大便宜,自己却什么也没有捞到。 欺人太甚! 欺人太甚!! 沉稳如他,也忍不住怒吼一声,一拳狠狠打在城墙上。 忽然他听到一阵脚步声靠近,扭头看去,却是程万里的幕僚,何师爷! 只见他提着一壶酒,脸带笑意的走来。 关胜好郝思文自然没有好脸色给他,扭过头去,懒得理他。 “两位将军,不如痛饮一杯?”何师爷笑着道。 关胜冷冷道:“关某身负守城重任,不敢饮酒!” 何师爷劝道:“这可是喜酒啊!” “喜酒?城里有人成亲吗?” 何师爷摇摇头道:“非也,这是庆贺我家大人升为太中大夫的喜酒!” “太中大夫?”关胜霍地扭头,瞪大眼睛难以置信的看向何师爷,心中有种不好的预感,“程大人失守城池,有罪在身,怎么会升官?” “关都监你还不知道?”何师爷一脸诧异的看着他。 郝思文拱拱手,陪笑道:“我兄长一心沉浸在军务之中,两耳不闻窗外事,对此一无所知,还请何师爷告知一二,不胜感激!” “哎,关都监太实诚了,如今的大宋官场已经容不下这样的人了!” 何师爷叹了一口气,道:“本来我作为程大人的幕僚,不该说这些话的,但关都监辛苦练兵,忠心为公,在下看在眼里,也是真心敬佩啊!实不相瞒,关都监已经大祸临头了!” 第一百三十章 关胜的抉择 关胜和郝思文对视一眼,面面相觑,露出震惊之色。 他们都不是傻瓜,既然程万里升官了,那他肯定是有功无过,而丢失东平府的责任必然全是关胜的了! 甚至不止如此,如果仅仅是将责任推给他关胜,程万里还不至于升官。 那只有一种可能,他关胜犯下了大错,程万里挽回了损失,立了功! 关胜又惊又怒,追问道:“何师爷,到底是什么祸事?” 何师爷左瞧右看,压低声音道:“程大人有恩主童贯撑腰,又买通太傅梁师成替他说话,将罪过全部推给你。赵官家在朝会上大发雷霆,派人将你押解回京,要重重治罪。押解关都监的人,和接替都监职位的人,都已经在路上了,最迟明天就能到达! 何某言尽于此,两位还请早做打算啊!这大宋朝廷早已黑白不分,我等为之奈何!” 何师爷长叹一声,拎着酒壶,摇摇摆摆的转身走了,下了城楼。 关胜脸色恢复正常,但心中无比悲凉愤怒。他忠心为国,却落得如此境地! “昔年昭烈帝视你先祖为手足,故武圣大人以忠义报之,美名流传千古!今满朝诸公,赵家天子,视天下英雄为草芥,看我们武夫低人一等,你却也报以忠义,岂不谬乎?” 祝龙曾经对他说的这番话,突然浮现在他脑海里,他面露苦涩,喃喃道:“难道大宋朝廷真的不值得我效忠吗?” “大哥,我们该怎么办?可不能坐以待毙啊!”郝思文焦急问道。 关胜仍然不死心,抬起头,眼睛还有最后一丝希望,“贤弟,那何师爷所说未必是真的,也许只是程万里的诡计,故意吓走我们,坐实愚兄的罪名。 从东京来东阿县,必定经过飞鱼镇,我相貌特征太过明显,你替我去一趟,在那里等候,看是否真的有朝廷官差来此公干?” “好,小弟这就出发!”郝思文立即动身出发了。 …… 官道上,一队人马,衣甲鲜明,旌旗招展,路上行人纷纷避让。 一辆马车被团团护在中央,一员大将骑着高大骏马,走在队伍的最前面,这员大将正是“金枪将”徐宁。 徐宁心中极其郁闷! 因为他拒绝了高俅对祖传宝甲的索取,所以东平府都监一职没有落到他头上。 若是仅仅如此,那也罢了,反正这本来就不是他的。 但高俅为了恶心他,竟然派遣他去东平府捉拿关胜,押解他回京受审。 还命他跟新任东平府都监富安同行。 高俅的意思很明显:徐宁你看看,不听我的,官位就是别人的了,让你跟去看看人家的风光,眼馋一下! 这个富安原本只是东京的一个泼皮无赖,因为跟着高俅的养子高衙内混,经常撺掇高衙内欺男霸女,帮他出害人的坏主意,因此深得高衙内的欢心。 所以高俅给他弄了个军籍,又做了虚假的从军简历,直接提拔为东平府都监。 徐宁真是气闷! 他们这些一身本领的好男儿不得重用,难得出头,而这些不学无术的卑鄙小人却平步青云。 转念一想,这又有什么奇怪的。他高俅不就是最大的泼皮无赖吗?如今却高居太尉之职,掌管殿前司,何其荒谬! 这富安在高俅父子面前就像狗一样,在徐宁等人面前却趾高气扬,指手画脚,徐宁早就看他不顺眼了。 作为一府都监,这厮竟然不会骑马,却要坐马车,害得徐宁不得不陪他慢慢前行,如果他自己带着几名健卒,快马加鞭,早就到了东东阿县。 “徐教师,咱们休息一下,本都监坐在马车里,颠簸得厉害!”富安将脑袋从从车窗里伸出来,直接吩咐道。 徐宁冷冷道:“富都监,我们一个时辰之前才歇脚的!像这样走走停停,什么时候才能到东阿县!要歇你就歇吧,在下先行一步,要是钦犯闻风逃走了,我可吃罪不起!” “哼!”富安脸色一变,骂道:“姓徐的,在东京出发时时,太尉可是说了,路上行止住宿饮食,一切由我做主,怎么?你敢违抗太尉的命令,信不信只要我给衙内写一封信,说你对他父子不敬,你就吃不了兜着走!” 徐宁脸色数变,最后还是深吸一口气,忍了下来。 这高俅心胸狭隘,要是富安在信里胡说八道,被高俅记在心里,以后就麻烦了! 继续前行一会儿,来到一个小镇上,街口门楼上写着“飞鱼镇”三个大字。 “去!找一家最好最大的客栈!”富安从马车里出来了,坐在马背上,而原来的骑士牵着缰绳,在地上步行。 他骑着高头大马,锦衣华袍,左顾右盼,前呼后拥,吸引街上行人纷纷投来敬畏的目光! 他真的很享受这种感觉。 以前给高衙内当狗,不就是为了今天能当爷么! 这里是谷阳县境内,明天就能进入东阿县了,这都是自己的管辖地盘啊! 前行没多久,来到飞鱼镇上最豪华的一家酒楼。 看见大队人马投店,掌柜的亲自出来迎接,“欢迎客官光临小店,请问客官们都是住店吗?” “废话,不住店,我进来耍不成!”富安没好气道。 “是是!”掌柜的陪笑道:“承蒙惠顾,十分感激,只是小店住不下这么多人啊!要不在下带着贵仆去另一家客栈,同样干净舒适。” “什么意思?住不下吗?”富安脸色一沉,“看你的客栈这么大,不可能住不下!” 掌柜苦笑道:“本来住得下的,但今天小店一半房间已经被一位客人订了!” “让他退了不就行了吗?”富安不以为然道。 徐宁站在门外,见他那小人得志的模样,都替他丢人,他站的远远的,假装不认识他。一个小小的都监而已,搞得他是高俅一样。 掌柜的无奈道:“所谓先来后到,在下哪敢这么做,那不是自砸招牌,以后还怎么做生意啊!” “哼!”富安脸色一变,露出小混混本色,一把揪住掌柜的衣领,破口大骂道:“马勒戈壁,睁开你的狗眼看看老子是谁?老子是你们东平府的都监老爷!惹恼了我,老子今天就把你的招牌砸了!” 掌柜的吓得不知所措,一声冷笑从楼上传下来。 “哪来的狂徒,竟敢冒充都监大人,真是狗胆包天!” 一条大汉从楼上走下来,只见他戴着范阳毡笠,身穿一袭青色圆领战袍,孔武有力。 “你是何人?”富安见来人不凡,语气稍稍收敛。 那大汉就像看一个骗子一样,眼神里充满戏谑之色,道:“你别管我是谁,我先来揭穿你这个骗子! 你说你是东平府都监,可是据我所知,东平府的都监是大刀关胜。这么说你就是关胜了!” 富安见有人怀疑他的身份,气急败坏的解释道:“老子——本官是新任都监,大刀关胜丢失东平府,犯下大罪,被赵官家下令押解回京受审!本官就是来接替他的职务!” 大汉脸色一变,喝道:“你是一派胡言!丢失东平府是程万里的责任,跟关胜有什么关系!你要是拿不出证据,证明你的身份,我就要抓你见官了!” “大胆!竟敢妄图伤害朝廷军官!” “你只是个骗子!”那大汉不屑道。 富安其实内心自卑,最受不得别人的怀疑和轻视,从仆人手里拿过包裹,取出印信和文书,摆在桌子上,对那大汉大声道:“你过来看看,这朝廷的印信和枢密院的文书是否有假?” 那大汉带着怀疑的表情,走过来,仔细查验了印信和文书,脸色变了又变,最后点点头道:“确实是真的,原来阁下真的是新任都监大人,在下失礼了!客栈的房间都是我订下来的,现在都献给都监大人,以作赔礼!” 见这人服软了,富安转怒为喜,反倒对这大汉有了几分好感,挽留道:“不知阁下高姓大名?哪里人士?这客栈留一间房给你住,晚上我们一起喝酒如何?” “在下山西文思,在这里做点小生意,尚有许多同伴,不敢叨扰大人!既然大人前来,不知那关胜调任何处?” 富安呵呵一笑,“那关胜惨了,赵官家亲自下旨,要押解他回京受审!你看到那人没有?他是御前金枪班教师徐宁,人称金枪将,专程前来押解关胜回京的!” 那大汉勉强笑道:“恭喜大人升官发财了,房费已付清,请大人安心入住,在下告退!” 这人婉拒了富安的挽留,出了客栈大门,从徐宁身边经过时,两人互相打量几眼。 高手之间,自有感应,两人目光碰撞交锋,都知道对方不简单。 这大汉大步离开,脸色十分难看。 出了徐宁等人视线后,他来到一处酒店,取回寄存的马,翻身上马,向东阿县飞驰而去。 这大汉不是别人,正是前来打听消息虚实的井木犴郝思文。 证实何师爷所说属实后,他急忙赶回东阿县。 关胜在城楼上眺望等候。 “大哥,都是真的!何师爷说的都是真的!”一路飞奔的郝思文气喘吁吁道。 “不急,慢慢说!”关胜心里一沉,最后一丝希望也没有了,但他已经沉稳如山,不动声色,递了一个水囊给郝思文。 他仰起脖子,灌了几口,接着道:“我在飞鱼镇遇见了他们!前来顶替你的人叫富安,我不认识他!来捉你回京的是金枪班教师——金枪将徐宁!这个人大哥也听过他的名字吧,本事不低! 大哥,现在你该做决定了!”郝思文看着关胜,等他下决心。 关胜露出挣扎的神情,当初祝龙对他说的话又浮现在脑海里。过了许久,他的眼神坚毅起来,决然道: “既然大宋如此待我,我又何必愚忠于它!我们去投靠祝龙!” 第一百三十一章 中了埋伏 天色刚蒙蒙,关胜和郝思文便出发了,带着行囊,一人双骑,投向祝家庄。 离开东阿县没有多久,便遇见了一群逃回来的溃兵,盔甲和兵器早已扔掉了,狼狈不堪。 他们见到关胜,都像见到了主心骨一般,激动的哭泣起来。 “怎么回事?”关胜惊讶问道,难道程万里打了败仗?东平府不是一座空城了吗? “吃败仗了!” “我们中了祝龙的埋伏!” “祝龙太狡猾了!呜呜” …… 残兵败卒们七嘴八舌,关胜也听不明白到底怎么回事,指着一个军中都头问道:“李高,你来说,到底怎么回事?” “都监大人,是这样的……”那李高站出来,他口齿清晰,说话条理清楚,娓娓道来。 原来,昨天程万里亲帅大军,直奔东平府。 虽然程万里恨不得飞到东平府,但几千人行军不是件简单的事情,不比几个人赶路。 士卒们一路上要吃饭喝水,还要休息。哪支队伍在前,哪支在后,前后口令的传达,都是有讲究的,否则就会自己人将道路堵塞了。 “研究过兵书战策”的程万里哪里懂这些,看别人带领队伍行军好像很简单,大家排着队往前就是,该走走,该停停,该吃吃,该喝喝,一切井然有序! 怎么自己带队的时候就这么难呢!这些士兵怎么就这么笨呢! 前面的队伍去河边喝水,后面的也一拥而上,结果前队被堵在河边回不来,后队被前队挡住,喝不到水,急着往前挤,整支队伍堵在河边两个多时辰,许多人都被挤下河里了。 他坐在马车里,差点气晕过去了。 出发的时候,他还是骑马的,但不到五里,屁股和大腿就磨得火辣辣的疼,幸好自己有先见之明,带了一辆舒适的马车。 其实,他本来是想坐软轿子的…… 行军速度提不上来,一路上拖拖拉拉的,程万里也没有办法。 天黑的时候都没有到达东平府,只是刚刚走出东平府七里之外的白虎岭。 白天行军都那么难,晚上还不得都走散了,弄不好到时只剩下他这个光杆司令。 所以程万里下令就地扎营,明日一早出发进城,反正东平府就在那里,跑不了。 大家走了一天的路,都累了,胡乱吃了一点,然后倒头就睡了。 没有明哨暗哨,没有营墙拒马,没有壕沟鹿角,没有值夜巡逻……初次带兵的程万里哪懂这些,而下面的军官将士见知府的人没有下令,也不敢去询问。 结果半夜的时候,被偷袭了,直接摸进营地,然后就营啸了! 很多人都没有看见敌人,只听见敌军的杀喊声,吓得提起裤子就跑,都像没头的苍蝇一样,四散奔逃,互相践踏。 这老李方向感不错,带着大家往东阿县跑来了。 等李都头说完之后,关胜抬头问道:“那程万里呢?” 士兵们都摇摇头,没有人知道。 关胜和郝思文面面相觑,两人兄弟多年,早已心意相通,一个眼神就明白了对方的意思。 关胜知道,郝思文是让他收拢溃兵,带着他们一起投靠祝龙。 一支军队,跟两个人肯定不一样。 后者只能说是投靠,前者则差不多是入伙了,算是小股东。 犹豫了一下,关胜点点头,大声道:“大家跟我一起,去救其他兄弟。” 他在这些士兵中威望很高,士兵们毫不犹豫的跟着他。 带着溃兵一路前行,关胜沿途又收拢了许多溃兵,等到了白虎岭上,已经一千八百多人了! 白虎岭上,沿途可见许多尸体,都是被敌人追杀而死的官兵,有一些人关胜都能喊出他们的名字,心里十分难过起来。 等出了白虎岭,来到昨晚的官兵营地,这里的尸体更多,到处都是冒着黑烟的焦黑木头和化为灰烬的帐篷。 关胜让士兵们将同袍的尸体都抬过来,找了一块聚风藏水的宝地,挖坑埋了。 他数了一下,死难者有七十四人。 一名士兵前来报告道:“都监大人,昨晚我跑不掉,躲在草丛中,看见了程大人被敌军抓走了!” “那你看见敌军了吗?”关胜问道。 “是祝家军!我看见了打虎武松,他劫法场救宋江的时候,我见过他!”那名士兵言辞凿凿道。 关胜一愣,原来是他们从青州回来了!怪不得祝龙大摇大摆的离开东平府,原来他是故意引程万里上钩的。 程万里得到错误的情报,以为祝家军全部撤离了东平府,却没想到祝彪和武松他们埋伏在这里。 关胜知道形势很严峻,虽然他手下有一千八百多士兵,但大多数人在逃跑中丢弃了铠甲兵器,如今只能赤手空拳。如果祝家军再杀回来,那他们就危险了。 虽然他打算投奔祝家庄,但是怎么个投奔法也是有区别的。 是被俘过去,还是带着一队武装整齐的士兵投靠过去,地位截然不同。 关胜先让大军在营地驻扎下来,远远的派出明哨和暗哨。 郝思文则单枪匹马的去东平府侦察虚实。 “贤弟,你要多加小心啊!”关胜神情关切道。 “放心吧,大哥!我会见机行事的。”郝思文摆摆手,一人一骑走了。 关胜见士兵们的建制都已经被打乱了,那些老兵油子和头目又都溜走了,觉得正是好时机。 他有心要投靠祝家军,索性放手施为,将一切推倒重来,以临时处置的名义,将那些聪明勇敢的士兵提拔起来,作为都头和队长。 又挑选了两百最强壮精锐之士为亲兵,这样一来,他就将这支队伍的完全掌控在手里了! 祝家军的编制“都”、“队”本来就是效仿大宋军队的,并非祝龙的独创,而且人数也一样,分别是100人和50人,只有“班”是他增设的。 过了一个多时辰后,郝思文骑马跑回来了,面露喜色道:“大哥,东平府里没有守军,我们进去吧!” “会不会有诈?”关胜谨慎道。 “我仔细观察了,应该不会!” 关胜是信任义弟的能力的,他说城里没有守军,那就不会出错的! “列队,进城!”他骑上马,向全军下令。 “太好了!”大家都欢呼雀跃起来,现在已经过了中午,都还没有吃饭,从昨晚起,他们就一直饿着肚子。 郝思文带着前队,关胜压阵后军,他一路上不停琢磨,祝彪和武松这一支人马到哪里去了? 第一百三十二章 计破东阿县 宣和四年,九月二十三日。 东平府知府程万里亲帅大军三千五百人,信心十足的去收复失地,却遭遇祝家军的埋伏,兵败被俘。 本来遭到排挤,被迫留守东阿县的关胜,却在投奔祝大官人的路上,收拢溃兵,兵不血刃的收复了无兵防守的东平府。 世事就是如此奇妙! 就在关胜心情无比舒爽的站在城头上,万分感叹,想要吟诗一首的时候,程万里却无比痛苦。 他被绑在马上,跟着祝家军一路向北,直奔东阿县。 马背上太颠簸了,他现在浑身酸痛,却只能咬紧牙关默默忍受。 带头的几名敌军大将,他仅认识一人。 单单这一人,就足以吓破他的狗胆。 此人正是在东平府劫法场的武松! 当日他连败董平、关胜,在千军之中如入无人之境,那股勇猛凶狠的气势,让程万里记忆犹新。 而这只军队的为首大将却不是武松,而是一位英气勃勃的少年武将——祝龙的胞弟祝彪。 此行他们的目的是偷袭东阿县。 祝彪是了解大哥祝龙的,知道他最敬爱英雄豪杰,想要收服关胜。 当他审问了程万里之后,得知东阿县兵力空虚,除了关胜和他结义兄弟二人外,就只有一些临时抽调的官差衙役,这些人能有什么战斗力! 他要趁此机会,活捉大刀关胜和井木犴郝思文! 上次大哥放了他们一马,这一次他们应该不好意思再拒绝了吧! 其实他们五天前就已经从青州回来了,还带来操刀鬼曹正和二龙山的八百喽啰,只是按照祝龙的安排,一直藏在梁山之上,就是为了这次埋伏。 本来埋伏目标是关胜,没想到程万里贪功,替关胜趟雷了。 此次去青州,有些人没有回来。张青孙二娘夫妻俩为了打探消息,留在了青州开店。 石秀也没有跟他们回来,他带着许多金银财物,还有六条船和几百名水手去了辽东。 跟他同行的还有混江龙李俊,那六条船就是他负责掌管。 其实祝彪不太信任李俊的,但是不知为什么,石秀很信任他,这就足够了。 石秀可是大哥祝龙的头号心腹,他这么做一定有他的道理。 一路静悄悄的急行军,当他带着武松、张顺、阮小二、阮小七、曹正和八百喽啰,在一位当地猎户的带路下,抄近路来到东阿县城外时,才上午十点多。 他们隐藏在城外的一片树林中,观察县城,只见城门紧闭,城楼前站着十几个无精打采的官差,没有看见关胜和郝思文二人。 祝彪当机立断,下令道:“我和武都头、小七哥、曹兄三人带着十几名得力弟兄,押着这狗官去诈开城门,小七哥,张顺,你带着弟兄们继续躲在树林,等城门开了,你们就冲过去!” “是!”大家低声应道。 曹正解开程万里身上的绳索,还帮他整理一下衣服,让他看起来不那么狼狈。然后扶他上马,自己在前面牵着缰绳。 祝彪、武松、阮小七和十几名身手很好的精英喽啰,将程万里拥簇在中间,向东阿县城门走去。 程万里心中叫苦,自己身为朝廷命官怎么能屈从于反贼呢?要是喊开了城门,那岂不是朝廷的罪人。 他下定决心要以身报国,待会到了城门之下,要大声呵斥反贼,揭露他们的阴谋,自己就算死在他们刀下,也是为国捐躯,流芳百世,如此方不枉读了那么圣贤书。 对,本官就这么办! 城头的官差早看见了他们,一名班头趴在垛口上,大声喝道:“你们是什么人?” 程万里事到临头,嘴皮子仿佛千斤重,发不出声音来,忽然听到武松冷哼一声,积蓄半天的勇气瞬间烟消云散了。 “我、我……瞎了你的狗眼,本府在此,你们也不认识吗?”程万里厉声大骂道。 官差们仔细一看,果然是程知府,忙不迭的跑下来,打开城门。 武松拔出双刀,第一个冲上去。那些官差一看不对头,转身就跑,还不忘招呼城楼上的同伴。 祝彪回头看见张顺和阮小二已经带队冲过来了,便对程万里喝道。“走!带我们去县衙!” 阮小七将程万里拉扯下马,推搡了一下,挥舞手里的钢刀,骂道:“走慢了,老爷就在后面砍你一刀!” 他做渔民的时候,没有少受官府的欺压,对当官的最为痛恨。 一行人杀到县衙,王县令等人都还没来得及逃走,全部成了阶下囚。 阮小七刀架在王县令的脖子上,喝道:“关胜和郝思文哪去了?” 王县令吓得魂不附体,“他、他们走了!” “走了?去哪里了?” “下官实在不知道啊!他俩走了也不打一声招呼,我都不晓得!” 祝彪很失望,正要撤退,去祝家庄帮助大哥对抗呼延灼大军。 突然,一名喽啰跑来禀报道:“城外了以来一队人马,约莫七八十人,自称是东平府新任都监富安!张都头在那里假装官兵来应付他们。” 祝彪和武松对视一眼,露出笑意。竟然有一条大鱼自己跳进锅里,真是意外之喜! “程大人,你知道该怎么做了吗?”祝彪满脸笑意的看着程万里。 程万里后背一阵发凉,连连点头,“明白,下官明白!” 徐宁看着东阿县城头上的官兵,感觉有些不对劲! 首先这些人衣着不对,身上的衣服五花八门,不是大宋官兵的制式衣袍,也许他们是被征用的大户人家的家丁,可是他们身上的那股凶狠之气,绝对是上过战阵的人。 其二,他们的眼神和表情也不对,看见新任上司,没有丝毫的好奇和敬畏,反倒有几分警惕和敌意。 就在他要提醒富安的时候,城门打开了! 一队官差出城迎接来了,为首一人是位英姿勃发的少年壮士,他抱拳道:“知府程大人派小的迎接都监大人,程大人正在县衙恭候都监大人!” “哈哈!好!”富安得意大笑,正要跟着官差们进城,徐宁突然喊道:“且慢!” 第一百三十三章 金枪将中计 富安不解的看向徐宁,但徐宁却盯着为首的少年官差,问道:“请问关胜何在?” “关都监就在县城之内,但我也不知道他究竟在何处,如果上差要见他,在下这就带人去找他!”少年官差道。 徐宁眯起眼睛,打量着这些官差,个个都是虎背熊腰的壮汉,其中更有一位身高八尺的雄壮大汉,目如冷电,身上一股凛冽杀气! 富安打断道:“徐宁,你要干什么?有什么事,先进城再说吧!” “贵县的士兵怎么都不穿军中战袍?”徐宁没有理会富安,盯着少年公差问道。 少年公差撇了撇嘴,不屑笑道:“他们都是从东平府败逃过来的,丢盔弃甲,连手里的兵器都是找我们东阿县要的!” 富安见徐宁不理自己,十分不满,不耐烦道:“你管他们穿什么!进城!” 他说完带头进了东阿县,公差们连忙在前面带路。 徐宁无奈的摇摇头,紧了紧手中钩镰枪,提醒手下道:“大家都小心点!” 一行人都进了城后,马上有守城士兵将城门关上。 县城街道上冷冷清清的,地上的落叶被秋风卷起,在风中打着转儿,显得更加萧瑟。 大家都知道东平府正有反贼作乱,就算是徐宁也不以为意。 来到县衙,这里的人员倒是整整齐齐的,官差们衙役都在,个个都很精悍,昂首挺胸,徐宁看了更是觉得不安——这些官差素质也太高了吧,比皇帝的禁军侍卫还有气势! 一个中年文官高坐大堂上。 富安靠溜须拍马上位,眼力见是大大厉害,不等别人介绍,立即上前跪拜道:“卑职富安,拜见知府程大人!这是朝廷文书和印信,请大人过目!” 程万里早就得到了消息,当然知道不会有假,但还是例行公事的查验一遍,确认无误。 然后他抬了抬手,客气道:“富都监,快快请起!日后我东平府的还要仰仗你啊!” “卑职一定尽心竭力,克己奉公!”富安连忙表态。 “高太尉身体还好吧?” “高太尉老人家挺好的,就是为国操劳,太过辛苦了!”富安连忙点头道,心里这个程万里消息很灵通啊,就知道了我是高俅的人。 “富都监一路辛苦了,本府已经略备薄酒,为富都监接风洗尘!” 要不是现在这种处境,他还蛮欣赏这个新来的都监,多懂礼貌啊,一见面就是跪拜大礼。当初那关胜傲气得很,从来都只是躬身抱拳,难道不知道大宋朝文贵武贱吗? “叨扰大人了!”富安诚惶诚恐道。 徐宁忍不住上前道:“在下金枪班教师徐宁,奉朝廷之命,前来捉拿关胜!请程大人协助!” “哦?”程万里眉毛一扬,若是以前他听到这个消息,该多高兴啊!可是现在他自己已经是阶下之囚了,就算关胜倒霉,跟他也没有关系了。 “关胜这厮畏敌不前,弃守城池,有负君恩,幸好陛下和满朝诸公明察秋毫! 但此獠武功颇高,还有结义兄弟郝思文相助,且常在军中收买人心,如果他煽动不明真相的士兵一起作乱反抗,恐怕我们会反遭其害! 不如我以宴请的名义将他诳来,事先埋伏好刀斧手,待他一到,便将他制服!” 徐宁一听,觉得很有道理,谢道:“大人思虑周密,便依大人之计行事!” “如此,徐教师让你的人躲到后堂去,免得关胜那厮见了起疑心!” 徐宁犹豫了一下,道:“好!” “来人,带这些京城来的贵客到后堂去,酒菜招待!”程万里吩咐一名衙役带着徐宁的手下去了后院。 “大人,该去请关胜来了吧?”徐宁催促道。 “徐教师稍安勿躁,这我就派人去!武、武都头,您……你去跑一趟吧!” “是!”伪装成都头的武松出去了,一会儿又回来了,后面跟着张顺、阮小二和两百名气势汹汹的二龙山喽啰。 正在大堂上等得焦躁不安的徐宁一看,顿觉得很不妙,急忙起身,握紧腰间佩刀,忽然背后一只大手紧紧抓住他的右手腕,一时挣扎不脱。 他吃了一惊,回头一看,是那个少年官差头目,只见他露出得意的笑容。 徐宁的心沉到了深渊,他知道自己中计了! 他猛地挥舞左拳,又被一人抓住手臂,像铁箍一般,无法挣扎。 他扭头一看,正是刚刚出去又回来的武都头。 徐宁还要动,一柄戒刀架在他脖子上,武松冷冷道:“别动!再动,我割了你的脑袋!” 阮小七一把扯走了他的腰刀。 “你们是祝家军?”徐宁瞬间全明白了。 “不错!”假扮成官差头目的祝彪一脸笑意,松了手,抱拳道:“在下祝彪!” “祝龙是你什么人?” “正是家兄!” 徐宁瞪大了眼,又看向武松道:“这位壮士又是何人?” “在下武松!” 徐宁惊讶道:“你是景阳冈上赤手空拳打死猛虎的武松?” “正是某家!”武松傲然道,打死老虎,是他一生最值得骄傲的事情, “怪不得,怪不得这么大气力!徐某败得不冤,要杀要剐,都无怨言,只是请你们不要杀害我那些弟兄们!”徐宁长叹一口气,向祝彪请求道。 众人闻言,都对他肃然起敬。 祝彪十分诚恳道:“祝彪在江湖上久闻金枪将的大名,仰慕已久!我们祝家庄本是善良百姓,无奈被那梁山宋江攻打,为了自保,召集乡民,奋力一拼,灭了梁山。 这程万里是非不分,非但不嘉奖我们,反而找种种理由想我么敲诈钱财,还派兵攻打我们,我们迫于自保,不得已才攻下东平府!” 程万里听了,心里大喊冤枉,但嘴上不敢争辩。 徐宁鄙夷的乜视程万里一眼。 祝彪继续道:“我兄长祝龙心怀忠义,一心想要为朝廷出力,只可惜奸臣当道,报国无门!我们虽然打下来东平府和东阿县,却秋毫无犯,不拿百姓一丝一缕! 我兄长最爱结交天下英雄,徐教师的钩镰枪法,天下闻名,为人品行端正,是真正的男儿,我兄长见了你一定十分高兴,还请前往祝家庄一叙!” 徐宁心里大喊:我不想见祝龙啊,我是体制内工作的,怎么能跟反贼有关系! 但是现在他没有选择的余地,只得谈条件道:“我去可以,只是能否放了我那些弟兄们回去?” “徐教师既然开了口,那自无不可!还请徐教师下令,让他们放下兵器,免得伤了和气!” 第一百三十四章 关胜投奔 翌日,九月二十五。 当祝彪、武松这支八百人的小队伍,再次来到东平府西城门外的时候,发现大门紧闭,城头上旌旗招展,站着许多士兵,至少也有两千多人。 当中一员大将身高八尺有余,红脸膛,一尺美髯,手持青龙偃月刀,傲立城头! 见此情景,众将大吃一惊,十分意外! 他们辛辛苦苦去东阿县活捉关胜,没想到关胜竟然来到了东平府,还收拢溃兵占据了城池! 难道大家是在玩捉迷藏吗? 关胜若是误打误撞还罢了,如果这一切都是他谋划的,那此人就太可怕了。 祝彪和武松对视一眼,目光凝重。 当然最郁闷的还是程万里,他明明将关胜按在东阿县,一兵一卒也没有留给他,他是怎么出现在这里的呢? 自己机关算尽,却沦为敌军俘虏,而关胜已经兵不血刃的收复了东平府,难道冥冥之中真的有天意吗? 祝彪本来还打算在东平府修整一下,现在只能绕城而过了。 要不是活捉了程万里和意外生擒徐宁,这次行动他可以算是失败了! 前天晚上,他虽然以少胜多,偷袭击溃了东平府的官兵,但没有杀伤太多,因为这些官兵都是本乡本土的人,如果死伤太多,东平府的百姓会痛恨祝家庄,这对祝家庄大大不利。 而且这些官兵已经被祝家军打破了胆,构不成威胁,也没有必要消灭他们。 本来他认为既然已经俘虏了程万里,接下来只要快速行动,活捉关胜,那么无人组织领导的官兵们就是一团散沙了。 哪想到关胜竟然离开了东阿县,一路收拢溃兵,直接占据东平府,后来又有许多逃散的官兵闻讯归队,兵力已经接近三千了。 唯一庆幸的是那次夜袭,夺取了官军骑兵的全部战马,后来又收获了徐宁手下的近百匹战马,加上在东阿县的搜刮,如今他部下人人有马,来去如风,关胜虽然人多,但也拦不住他。 如今他只能带着手下绕城而行,直奔战场,去帮助祝龙对付呼延灼了。 就在的时候,城门开了,两名骑士不急不缓向他们走来。 关胜一手握缰绳,一手提着青龙偃月刀,长髯飞舞,飘逸绝伦,身后郝思文青袍铁甲,手握一杆铁枪,紧紧跟随。 武松眼睛一眯,正要纵马迎上去,张顺、二阮、曹正四人也一字排开,驱马上前,都被祝彪拦住,“且等一等!” 被周围士兵团团监视起来的徐宁低声问程万里道:“程大人,来者何人?好生威武雄壮!” 程万里苦涩道:“前面那个就是你要抓的关胜,后面是他的结义兄弟郝思文!” 徐宁一愣,说不出话来。 无论是他,还是程万里,抑或是旁边垂头丧气的富安,都在心中期盼,关胜能杀散祝彪等人,毕竟他身后城墙上还有那么多士兵。 关胜自然不知道,那些排挤他的、捉拿他的、顶替他的人,现在都指望他来救自己,若是他知道了,恐怕要哭笑不得了。 他在一箭之地外勒住了战马,静静的打量对面一番后,朗声道:“对面是祝家庄哪位头领?关胜有话要说!” 祝彪心中疑惑,看向武松。 经过一个多月的相处,他知道这个能打死老虎的猛人,不但四肢超级发达,而且头脑也相当冷静敏锐,做事周密,平时十分倚重于他。 武松道:“三爷,他们就两个人,能耍出什么阴谋,我陪你去会会他们!” “好!”祝彪点点头。 “我们也去!”张顺几人连忙道。 “不必,他们只有俩人,我和武都头还怕他们不成?人多了反而显得我们胆怯!” 祝彪说完,和武松拍马上前,来到关胜和郝思文跟前,双方相距不过十几步,这个距离,都不够战马跑起来。 这自然是武松有意为之,万一对方使诈,他可以跳下战马,迅速冲到对方面前,就算杀不死人,也可以先干翻战马,逼他们下马跟自己步战。 “武松?” 关胜和武松交过手,还在他手下吃过亏,但对他舍身救友的壮举十分敬佩。 武松点点头,冷冷问道:“你有什么事?” “这里你说的算?” 武松摇摇头,指着祝彪道:“这是祝三爷,祝大官人的三弟!” 关胜突然翻身下马,将青龙偃月刀挂在马背上,在祝彪和武松诧异的眼神中,大步走到他们马前,神情郑重道:“这是我的结义兄弟郝思文,江湖人称‘井木犴’!我们兄弟二人想要一同投靠祝大官人,还请祝三爷引荐!” 祝彪和武松大吃一惊,祝彪连忙下马,惊喜道:“这太好了!要是我大哥知道,不知多么高兴!他经常念叨关都监,说关都监有武圣遗风!实不相瞒,我们昨日去攻打东阿县,就是为了关都监而去的!” 关胜一脸惭愧道:“上次蒙祝大官人不杀之恩,一直牢记在心!关某一腔热血,本想尽忠报国,奈何赵官家昏聩无能,朝堂奸臣当道,听信小人一面之词,关某无处容身,只得投奔祝大官人,实在惭愧!” 武松慨然道:“来得好!这大宋朝廷污浊不堪,我辈好男儿自当重整乾坤,涤荡天下,何必跟他们为伍!关都监的人品武功,武松十分钦佩,大家一起征战沙场,纵横天下,岂不快哉!” 关胜冲武松抱拳致意,对祝彪道:“祝三爷,请容关胜回城,召集部众。” “我在这里等候关都监!”一听关胜还要带上士兵,祝彪更加高兴了。 关胜和郝思文返身进城后,祝彪和武松也回到军中,跟张顺等人说清原委,大家听了,欣喜之余,都觉得脑子不够用了! 自己等人辛辛苦苦去抓关胜,跑了个空,都放弃了,人家却要主动投靠,这都是什么事啊! 程万里三人在后面也听到了,心里冰凉冰冷的,开始担心关胜会不会报复自己。 半个时辰后,一队队官兵出城了,关胜在前领军,郝思文在后面压阵。 祝彪和武松要迎上去,曹正拉住,小声道:“三爷,武松兄弟,小心有诈!” 武松摇摇头,“关胜光明磊落,不会使出这等诈术!” “好,我们一起去!”祝彪点点头道。 两人骑马迎上关胜,祝彪朗声笑道:“大哥对关都监念念不忘,欲得而不能,不想大战之前,都监前来投奔,大哥知道了一定十分开心。” 关胜见他们对自己毫不见疑,暗自感动,大声报道:“三爷,这后面两千弟兄都是随我一起投奔祝家庄的!还有一些人不愿跟我来,我以都监的身份,让他们卸甲回田了!” “平添这么多士兵,我们胜算大增啊!”祝彪大喜,对关胜道:“本来我们只有八百人,兵力不够,大哥给我和武都头的任务是抄官兵的后路,作疑兵之用,如果有关都监这支军队,我们就可以从疑兵变成主力,起到决定胜负的作用了,不知关都监能否助我们一臂之力,等战后再去见我大哥?” 关胜坚定道:“只要能取得胜利,要关某做什么都行!” “好!”祝彪对关胜的态度非常满意。等回到本阵,他招来两名心腹亲兵,吩咐道:“你们二人速速回祝家庄,向我大哥禀报,说是关都监率两千官兵加入我军,我们从东平府直接去战场!如果我大哥不在,你们就告诉我二哥、栾师父、林教头、吴军师任何一个人都可以!” 他让两名亲兵复述一遍命令无误后,一人双马,飞骑离去。 “战场?难道不是在祝家庄吗?”关胜疑惑道,就连张顺几人都一头雾水的模样,只有武松神色如常,显然他是事先知情的。 祝彪解释道:“呼延灼的大军都是客军,我大哥怕他们骚扰东平府的百姓,便决定御敌于国门,在郓城县跟他们决一死战。” 大家点点头,都知道大宋官兵纪律败坏,在本乡本土还算讲规矩,不过勒索一些钱财,吃些白食。要是到了外地,那跟土匪没什么区别。 唯一的区别,他们是合法的土匪。 有祝彪这个水字营营尉在,他们自然不用长途跋涉的靠两只腿赶路。 东平府离济水只有二十多里,河里停靠着三十艘大船,每只船能承载近三百人,运两千八百人和八百匹马,丝毫不超载。 沿着临时搭建的栈桥,花了半个多时辰,人马才全部上船。 船队沿着济水逆流而上,进入梁山泊,然后在郓城县登岸,一路偃旗息鼓,避开村庄和集镇,行了三十多里,来到一个隐秘的山谷。 “今晚在这里扎营一晚!”祝彪对诸将吩咐道:“晚上不许生火,不许喧哗,绝对不能暴露我们的行踪!张顺兄弟,今晚你辛苦一下,带着一都弟兄负责警戒!” “是!”张顺领命,去安排岗哨。 阮小七口直心快道:“三爷,这是哪里啊?咱们在这里埋伏那个呼延灼吗?” “这里是枫林谷!呼延灼大军又不会从这里经过,我们怎么会埋伏在这里!” 祝彪摇摇头,犹豫了一下,道:“明天大哥将在盘羊陉埋伏官兵,我们的任务就是等官兵进入盘羊陉后,从他们后面发起攻击,并截断他们的退路! 当然,战场瞬息万变,敌人可不会按我们的计划行事,明天到底如何,还得看敌人的反应!” 第一百三十五章 盘羊陉 这几日,祝家庄内充满着大战来临前的紧张氛围。 士兵们挖沟壕,竖鹿角,做出严防死守的姿态。 祝家村是一个泛称,人口上万,每日都有商贩来往,祝家庄的一切自然逃不过他们的眼睛,许多有心人看在眼里,其中就有官军的间谍。 人人都知道,官军要打来了,祝大官人要死守祝家庄。 独龙岗上的祝家村村民们忧心忡忡,不少人都带着财物,躲到亲戚家避难了。 他们不怕匪,不怕盗,就怕大宋官兵。 到时候随便抓人杀良冒功,那就惨了! 祝家庄内更是气氛凝重,祝老太公已经开始吃斋念佛了,天天求佛祖保佑。祝龙每天都要去安抚他几次。 林初曼,也就是曾经的李夫人,这些日子,跟祝龙感情迅速升温,自然也替他紧张,去寺庙里求了一个平安符送给他,亲眼看着祝龙仔细的贴身藏好,方才稍稍放心。 所有人都没有想到,三更时分,祝家军全部主力,乘着月光,从庄子后面悄悄的出去了。 天亮的时候,他们到达了郓城县境内的盘羊陉。 但他们没有进入盘羊陉,而是在盘羊陉的出口之外。 盘羊陉两边都是高山密林,悬崖峭壁,中间的道路蜿蜒曲折,是郓城县通向东平府最近的陆上通道,十分险要。 出了盘羊陉,就是一片延绵起伏的丘陵,坡度平缓,让在盘羊陉里转了半天迷宫的行人顿时豁然开朗。 而祝龙就带领士兵埋伏在一座不起眼的丘陵后面。 …… “都检查过了吗?”呼延灼问刚刚从盘羊陉搜查回来的韩滔,他也是精通兵法的将领,自然知道盘羊陉这样的险要之地,是个绝佳的埋伏点。 所以昨天傍晚到达郓城县后,连夜跟当地官府交涉,要求他们派出熟悉地形的官差和士兵配合,从今天一大早便开始对盘羊陉进行全面的搜查。 当然,他不信任这些刁滑的老油条,派了自己的手下跟着监督,而且由副将韩滔亲自带队。 盘羊陉全长八里,道路来回曲折,韩滔带了近千名官差和士兵,用了一上午时间,将道路两旁的陡壁山洼都检查了个遍,然后在沿途的制高点留下放风的岗哨。 “小弟都仔仔细细的检查过了,连一只兔子都没有,大哥尽管放心!”韩滔信心十足的对呼延灼禀报道。 “好!”呼延灼点点头,韩滔做事还是比较精细的,而彭玘勇则勇矣,就是稍微鲁莽了一些。 他粗豪的嗓门喊道:“全军出发,速速通过盘羊陉!” 一队队士兵有条不絮的开进盘羊山,步兵在前,骑兵在后。 郓城县的官差士卒们擦了擦额头的汗!妈的,这是从鬼门关前走了一遭,幸好没有伏兵。 如果真的有伏兵,死的第一个就是自己这些人!呼延灼这个龟孙子太坏了,自己的部下舍不得派上去,让咱们冲在前面。 知县时文彬这个鸟人,就是个怂蛋,连自己的手下都保护不了,被呼延灼拿着鸡毛当令箭一顿恐吓,就把他们都推出去了。 大家骂骂咧咧的回县衙复命去了,等他们走后,一个脑袋从草丛里探出来,转身跑向枫林谷。 盘羊陉两边大多都是悬崖峭壁,抬头看,就像是一线天。 士兵们行走在其中,忍不住紧张起来,如果有人从上面扔下滚石檑木,下面的他们就惨了! 好在悬崖顶上都站着己方的同袍,他们挥舞着绿色的大旗,表示一切正常。 呼延灼骑着御赐的踢雪乌骓马,走在骑兵队伍前面,抬头打量着两边的悬崖顶上,注意着哨兵们的旗号变化。 两边山壁虽然陡峭,但并不是很高,上面的人喊话,下面也能听到。 呼延灼不时大声询问上面的情况,放哨的士兵则回应道没有异常。 看到作为后队的骑兵从自己面前通过,那些高处放哨的士兵便攀爬而下,紧紧跟上大部队。 此时的呼延灼,并不知道八里外的枫林谷,有一支两千八百人的队伍,在祝彪的带领下,悄悄往盘羊陉赶来。 …… 丘陵后面,祝龙一身墨鳞重甲,大马金刀的坐在一块石头上,手边放着飞龙神枪。 大战来临,他老神在在,稳如老狗,给部下们一切尽在他掌握之中的感觉。此时他精力充沛,大脑清明敏锐,浑身充满力量,身体和精神都处于一种巅峰状态。 祝龙的自信和冷静,给了手下诸将和士兵们信心和力量! 霹雳火秦明这个暴脾气等得不耐烦,走来走去的,一会儿趴在丘陵顶上观察,没过一会儿又来到祝龙身前,问道:“主公,我们为何不在盘羊陉设伏?” 见秦明发问,其他部将也投来疑惑目光,他笑着解释道:“那呼延灼不是等闲之辈,他必定会沿途搜查的,不给我们可趁之机,所以在盘羊陉设伏是不可能的,只能在这里!” 秦明迟疑道:“这里也不是什么好的设伏点吧?” 他这么说是对祝龙的尊重,如果是换做别人,他会破开大骂的 这么平缓的地方怎么设伏?只要敌人派几名侦骑,跑到丘陵顶上,就能看到丘陵后面的伏兵,这就像三岁小孩躲猫猫一样,太容易被发现了! 祝龙笑了笑,道:“你会这么想,说不定呼延灼也会这么想呢!” 他突然神色严肃,目光从众人面上扫过,正色道:“你们以后独自带兵在外时要记住一条,敌人不比我们笨,甚至比我们聪明,我们能想到的,敌人也能想到!” 秦明似懂非懂的点点头,倒是鲁智深深有感触道:“祝大官人说得在理啊!一个人要是总认为自己比别人聪明,最后会发现自己是个大傻瓜!很多朝廷文官到了西军,指手画脚的,这里不对,那里不对,最后将事情搞得一团糟,大战惨败,他们拍拍屁股走了,只是让西军又多了许多孤儿寡母!” 祝龙其实也没有把握,只是觉得从心理上来说,官军通过十分险要的盘羊陉后,进入十分空旷的丘陵地带,豁然开朗,心理上肯定会放松,潜意识里会觉得祝家军连盘羊陉这样的地方都放弃了,那肯定是做了缩头乌龟,在祝家庄死守了。 这几天他做出一副防御死守的姿态,也不知道呼延灼有没有上当,如果他没有派出奸细,或者没有人向他邀功请赏去告密,那他就白费劲了。 他没有自己让人去“告密”,怕被呼延灼看出破绽,弄巧成拙了。 当然,他也不会将胜利的希望寄托在敌人犯错上。针对各种可能会出现的情况,他制定了几套备用计划。 万一敌人排出侦骑查探怎么办? 官兵骑兵在前面怎么办? 要是步兵在前面怎么办? 官兵松懈怎么办? 官军警惕又该怎么办? …… 祝龙对种种发生的可能都做了详细部署,正是因为如此,所以才能不慌不忙。 对军队中的主要将领,他是这样安排的: 祝虎、林冲、花荣三人统领所有的骑兵,合计一千一百骑。 栾廷玉统领金、木二营。 火、土二营兵合一处,秦明为主,孙立为辅。 鲁智深、杨志统领亲卫营和水字营,合计两千七百人。 祝龙掌控全局,其余副将各归本营。 本来他只打算重创官兵,让他们战败而回,但是昨天祝彪派人送回来的消息让他大喜过望,有了全歼敌军的野心。 第一百三十六章 呼延灼vs栾廷玉 祝龙在祝家庄的举动,的确成功欺骗误导了呼延灼。 他昨晚得到了一些商贩送来情报,说当天上午祝龙还在祝家庄亲自指挥士兵们挖壕沟备战, 于是他判定祝龙一定死守祝家庄,而不会主动出击。 出于谨慎,穿过盘羊陉时他还是小心翼翼,从结果来看,他觉得自己谨慎过头了,完全没有必要。 出了山口,他眼前一亮,一片延绵起伏的小山丘出现在面前。 前面的步兵已经在正副先锋韩滔和彭玘的带领下,沿着道路,行进到一座丘陵脚下,他正要带领骑兵赶上去,突然看见一支军队从丘陵后面冒出来,无数旌旗竖起。 吱咯! 无数令人牙酸的拉弓之声汇聚在一起,然后嘭的一声,箭雨覆盖了官兵步兵队伍。 “有埋伏!”呼延灼刚刚放下的心又一下子沉入深渊。 “跟我冲!”他嘶吼道,声音都变调了! …… 祝龙有些无奈,敌军前后队之间距离只有两里不到,既无法一起包围,又不能各个击破,让他十分难受。 但他依然按照计划发起了进攻命令。 好在手下的弓箭手比较多,祝家军步兵中,每十个人就有八个人是弓箭手,四个专业的,四个长枪兵兼弓箭手,至于水字营,几乎人人是弓箭手,因为水上交兵,弓箭最为犀利。 所以当丘陵上的两千多名弓箭手同时放箭,刚刚松懈下来的官兵乱成一团,出现了大量的伤亡! “防御!防御!”韩滔撕心裂肺的喊道,他从战马上跳下来,怕自己目标太明显,会成为攻击的靶子。 这支官兵,久经训练,趁着两轮箭雨之间的空隙,进行转向,整顿队形,挨了五六轮箭雨后,终于组成阵型,盾牌顶在了头上。 “杀!”前面丘陵拐角处,一支步兵杀了出来,人人重甲长枪,狠狠的撞入了官兵队形中。 秦明挥舞着狼牙棒,所向披靡,手下无一合之敌。孙立手中两条竹节虎眼鞭,左劈右砸。 两员猛将像两柄尖刀,冲入敌阵,将官兵原本就不甚牢固的侧翼防线撕裂。 后面的欧鹏、黄信、马麟三员副将,带着精锐士卒跟进,将这条裂缝不断扩大。 眼看己方抵挡不住了,彭玘见状,连忙提着三尖两刃刀,带着一队人马顶上来。 他见秦明大杀四方,顿时大怒,挥舞着手中兵器拦向秦明。 秦明见一员敌将拦在自己面前,使出全力,一棒横扫过去,彭玘挥大刀格挡。 铛的一声,火星四溅,彭玘手臂一麻,兵器差点脱手而出了。 “兄弟们,上!”他连忙退入士兵中,招呼手下一起抵挡凶猛的秦明。 彭玘虽然不是秦明的对手,但有了他的督战和指挥,士兵们也终于拦下了他前进的步伐。 然后孙立又杀来了! 彭玘大怒,心道:我不是这个狼牙棒的对手,还打不个你这黄脸汉子! 挥舞着三尖两刃刀杀上前,被孙立几鞭逼得连连后退。 彭玘慌了,连忙召集手下一起上,然后看到黄信、欧鹏、马麟又来了,他都快哭了,只能指挥士兵们拼命抵挡,勉力支撑。 这条路两边都是丘陵,上千人马在这里厮杀,就很拥挤了,狭路相逢勇者胜,官兵的优势兵力无法展开,反倒被五员猛将带领的一千人杀得连连后退。 呼延灼来不及组成连环马,就急忙忙杀了过来,耗好在穿过盘羊陉时是备战状态,人人披了甲。 他没有直接冲向战场,因为前面就是官兵,这样冲上去会踩踏自己人。 他打算绕过敌人弓箭手占据的丘陵,从敌人后面发起进攻。 带着骑兵,从两个丘陵之间穿过,却发现对面一直军队严阵以待。 “冲过去!”呼延灼一声令下,一队两百人的骑兵冲了出去,直奔敌阵! 栾廷玉眼睛如苍鹰般盯着呼啸而来的官兵骑兵,他统御下的金、木两营组成了一个严密的步兵方阵,守在丘陵的出口。 三排盾牌兵在前,六排长枪兵在中间,后面是六排弓箭手。 他自己骑着马,在方阵最后面,左边是解珍解宝,右边是杨雄邓飞。 其实栾廷玉心里也是有些紧张的,这是他第二次作为战场指挥官,第一次是在梁山泊边,对阵晁盖、宋江。当时祝龙跟董平假装单挑,跑到远处去说悄悄话了,他临时指挥全军。 那次纯粹是碾压,弓箭兵的箭雨打击,梁梁山高层的勾心斗角,喽啰的无组织无纪律,让梁山大军还没有冲到祝家军阵前就崩溃了。 这次不一样!敌军全是重甲骑兵,人马披甲,是呼延灼效仿西夏铁浮屠而建立的。 这样恐怖的军队多达三千,自己手下区区一千步兵能抵挡得住吗? 他丝毫没有把握!但他非常渴望赢得这场胜利。 作为祝家庄的老人,他的资格是非常老的,祝龙也信任他,多次让他独当一面,在异姓将领中,他始终排名第一位。 随着林冲、秦明、鲁智深、武松、花荣这些在江湖上大名鼎鼎的高手加入,他也感到了压力,愈加渴望能证明自己的能力,而不是只凭资历混日子。 他白天练兵,早晚勤练武功,晚上研究兵书,都三十岁的人了,还这样努力,就是为了巩固地位,维护自己的尊严。 今天一战,他要是顶住了呼延灼的骑兵,就算立下了大功,可以当之无愧的继续坐在第一武将的位置上。 官军骑兵的距离越来越近了,他取下弓,抽出一支箭,弯弓搭箭,却迟迟没有射出去! 他的眼睛盯着战场前方的一根木棍,那是一个试射后插立的标记,代表了弓箭的有效射程。 啪,一个木棍被马蹄踢飞,在空中翻滚,尚未落地,栾廷玉便大喊一声:“放箭!” 他手指搜开,“嗖”的一声,箭枝如流星掠过,插入一名骑兵胸口,那骑兵身子往后一倒,坠落下马。 下一瞬间,四百枝箭矢从方阵中飞出,划过天空,像雨点一样落在官兵头上。 叮叮铛铛…… 箭雨密集,却没有像栾廷玉的箭那样杀伤敌人。 这是重甲骑兵,人马皆披甲,箭矢难入,除了个别倒霉蛋被射中眼睛和咽喉,这些铠甲保护不到的地方,普通弓箭手伤不到这些骑兵。 祝家军的弓箭手惊呆了,他们从未见过这样的骑兵,竟然弓箭对他们无效! “继续放箭!”栾廷玉大声道,自己又射出一箭,射落一名骑兵,提醒因为震惊而停下手中动作的弓箭手。 就算不能射杀,他不能让这群骑兵太舒服的冲过来。 弓箭手们反映过来,不管有没有用,继续放箭。 有了鲜明的对比,这些士兵对栾廷玉十分钦佩。 三轮没有起到太大杀伤效果的箭雨后,骑兵们冲到四十步之内。 祝家军的士兵能清晰的看见对方的模样,那些骑兵铁甲铁盔,戴着狰狞铁面具,战马也披着马甲,无论人马都只露出了双眼,仿佛地狱里杀出来的怪物,一往无前的冲过来,气势骇人! 马蹄声像轰隆隆的闷雷,大地在颤抖! 祝家军的士兵们双腿也在颤抖! 但平时严格的训练,身后强大的将军,让他们没有转身逃跑。 咚咚咚! 当骑兵跨过又一根插在地上的标记后,栾廷玉命人擂鼓! 听到鼓声的盾牌兵,从盾牌后面抽出标枪,身体后仰,像拉到极限的弯弓,突然绷直,标枪飞出。 沉重的标枪带着巨大的动能,撞上骑兵和战马,撕裂铠甲和血肉。 骑兵们仿佛撞上一堵墙,顿时人仰马翻,人惨叫,马悲鸣! 祝家军顿时士气大振! 官军骑兵继续向前冲,只是没有了刚才那股一往无前的气势。 这时祝家军又发生了变化,盾牌兵弯下腰来,用身体顶住盾牌,祝家军的盾牌用结实的厚木制作,外面又蒙了一层牛皮,上下钉着四根横铁片,十分结实。 盾牌反面还有两个木棍撑在地上,帮助盾牌兵抵挡冲击力。 后面的长枪兵将四五米长的长枪架在盾牌上,锥形的破甲枪头寒光闪闪,令人望而生畏。 进攻的骑兵突然发现,对面的步兵方阵顿时变成一只巨大的刺猬,令他们这群恶狼无从下嘴,冲锋之势为之一顿! 一些冲得太猛的骑兵撞上长枪阵,像串糖葫芦一样,被几根长枪同时贯穿身体,死得十分悲惨。 唏律律! 战马恐惧起来,蹄子踢蹋地面,不肯向前送死。 这时弓箭手终于发挥作用了,在不到二十步的距离上,弓箭的威力大大增强,就算是八斗弓也能破甲。两波箭雨后,这群官兵仓皇逃了回去,留下四十多具尸体和失去主人的战马。 栾廷玉松了一口气,命人将战马牵到一边去,捡起地上标枪,交还给盾牌兵,地上的尸体依然摆在那里,至少对官兵来说是一个震慑。 呼延灼面沉如水,观察了一下两边的丘陵,右前方被祝家军的弓箭手占据,他们居高临下的抛射箭雨。 左前方的山丘虽然高一些,却更加平缓,战马也可以跑上去。 但他没有再派出宝贵的骑兵,而是从步兵中抽调一千士卒,命他们翻过山丘,从侧翼进攻栾廷玉的步兵方阵。 第一百三十七章 激战1 祝龙觉得自己的胜算又增加了一分,因为呼延灼犯错误了! 盘羊陉的出口外是一片宽阔的空地,可以容纳下几万大军,至于呼延灼八千官兵更是不在话下。 如果呼延灼能当机立断,命令步兵后撤,脱离战斗,骑兵在一旁掠阵,然后重振旗鼓,堂堂正正对决的话,拥有优势兵力的他无疑占据有利地位。 可是他一心想要利用骑兵绕道,击溃祝家军的伏兵,让步兵拖着伏兵,四千步兵跟一千祝家军焦灼在一起,还遭受着箭雨打击,处境十分不利,损失惨重。 这也是地形的缘故,如果祝家军的伏击地点更险要一些,让官军的步兵干挨打不能还手,骑兵又不能翻越丘陵,直攻伏兵后背的话,呼延灼早就下令后退了。 看到一千名官军步兵冲上旁边的山丘,祝龙又笑了!因为祝虎率领着四百名骑兵就在丘陵后面。 这些官兵接近山顶的时候,发现一群骑兵突然从山顶冲下来。 官军是在快速的往山丘上行进,没有严密的阵型,队形散乱,在一群以逸待劳的骑兵面前,毫无抵抗之力。 前面的官兵来不及跑,只能拼命抵抗,很快就被祝家军的骑兵冲散了!后面的官军纷纷掉头就跑,哪里跑得过四条腿的战马。 这是一场骑兵对步兵的屠杀,等呼延灼派出的接应骑兵赶到时,只有七百多人活着下来。 祝虎没有跟官军骑兵硬碰硬的打算,调转马头跑回了丘陵上面。 祝家军的骑兵只穿了半身甲,战马也没有披甲,负重较轻,又钉了马掌,抓地力强,爬坡跑起来比官军的重骑兵更轻快。 以官军骑兵的负重,跑上丘陵顶上,就累趴了! 呼延灼无奈,下令鸣金收兵。 官兵步兵在箭雨和秦明、孙立的猛攻下,苦苦支撑,只能仰射还击,这时候听到后撤的命令,咬牙坚持的那股劲头顿时没了,像潮水一样的的往后退去。 秦明、孙立、欧鹏、黄信、马麟趁势发起更猛烈的进攻。 祝龙对鲁智深道:“大师,你也带以前弟兄下去冲杀一阵!” 鲁智深早就急不可耐了,提起禅杖,带着一千名步兵冲下来,如猛虎下山一般,撞向官军之中,他那杆水磨禅杖像大风车一样挥舞如风,杀得官军争先恐后逃走。 他本是西军猛将,常年跟西夏铁骑交战,这种层次的对手对他来说算不得什么。 一个满身是血的敌军将领正在带着一队士兵抵抗着,鲁智深看见了,径直冲过去。 这名将领正是彭玘,他身上多处受伤了,能带领官兵抵挡秦明和孙立这么久,他已经是拼命了——当然也离不开韩滔指挥弓箭手在后面支持。 幸好这里离祝龙所在的丘陵稍远一些,祝家军的箭雨落不到这里。 此时大军后退,若不能阻止祝家军的尾随进攻,撤退恐怕会变成溃败。 彭玘为了稳住阵脚,毅然带着一队士兵断后,忽然斜刺里杀出一个如怒目金刚般的大和尚,一禅杖当头劈下,他便挥舞三尖两刃刀拨开,哪里拨得动! 兵器被荡开,彭玘眼见要命丧禅杖之下,鲁智深却守住禅杖,抬起一脚,将他踢飞在地,对左右喝道:“绑起来!” 呼延灼见势不妙,急忙派出骑兵掠阵,鲁智深、秦明等人才停住脚步。 官军步兵退后,骑兵突出在前,面对没有摆出严密防御阵型的祝家军步兵,他们跃跃欲试。 这时,整齐的脚步声从两座丘陵之间传来,栾廷玉指挥着步兵方阵横在骑兵方阵侧面,而随着祝龙的令旗挥动,盾牌兵及时顶到队伍前面,组成防御阵型。 呼延灼暗道可惜,如果刚才自己手下的骑将果断一些,向尚未列阵的敌军步兵发起冲锋,可能对面的步兵已经崩溃了! 但是战场上没有如果,而且敌军步兵变阵的速度也太快了,自己的命令尚未传过去,他们就已经完成了变阵,真是训练有素,不可小觑! 看着对面刺猬一般的步兵方阵,呼延灼命令骑兵退到两翼,步兵在前方组成方阵,跟祝家军的步兵对峙。 他现在发现祝家军的兵力还不如自己,于是打算利用以步兵对抗敌军的步兵,等战斗进入焦灼状态时,骑兵再从两翼发起进攻。 呼延灼派出许多骑兵侦察四周,发现右侧五里外的丘陵后面,也隐藏着敌军的骑兵,数量不多,只有七百余人,为首将领正是豹子头林冲和小李广花荣。 “兄长,我带人去驱散他们!” 呼延灼摇摇头,自己的重骑兵追不上他们,赶走又会回来,白费力气,不如放五百骑兵在右边监视他们,倒是左边的丘陵就在旁边,这个高点必须占据,否则是个大威胁。 “韩滔贤弟!你带一千步兵攻下左边这座丘陵!” “是!小弟这就去!” 丘陵很平缓,在韩滔指挥下,一千步兵排成紧密的阵型,缓缓向山丘顶上前进。 前面是盾牌兵,中间长枪兵,后面弓箭兵,这是标准的宋军步兵方阵。 祝龙见了,对杨志道:“杨兄,你带着八百弟兄去守住那个山头!” “是!”杨志带着水字营的八百弟兄往丘陵下跑去,他们虽然距离远,但是全速前进,不像韩滔要时刻警惕上面的祝虎骑兵。 祝虎为了帮助杨志拖延时间,假装要发起攻击,韩滔连忙下令停止前进,严阵以待。 对峙许久,他沉不住气了,大喊一声:“前进!” 官军前进三步,整理好队形,再前进三步,如此反复! 虽然官军在稳步前进,但速度十分缓慢,所以当杨志到达丘陵顶上时,韩滔他们还在跟祝虎对峙。 祝虎哈哈一笑,带着骑兵冲了下去,在官军弓箭手的射程边缘,他们突然向左右分开,在阵前掠过,抛射出一阵箭雨。 因为地势和借助前冲之势的缘故,这波箭雨射程很远,落到了步兵方阵头上,前面两排有盾牌保护,但后面的弓箭手面对从天而落的箭枝,顿时出现了伤亡。 两支骑兵回到山顶汇合,祝虎兴奋的对着他的副手李炎道:“咱们再来玩一波!” 李炎劝道:“三爷,这样下坡急转,对战马的负担太重了,容易伤着马腿!” “那就算了吧!”他下马来到杨志面前,道:“杨制使,大哥如何安排你们的?” “三爷,祝大官人让我们守住这个山头!” “那好,我们一起将官军赶下去吧!” 杨志提议道:“不如再等等,等他们靠近之时,我们再突然杀出来,杀他个措手不及!” 第一百三十八章 阻击重骑兵 韩滔带人攻占左侧丘陵,被突出杀出来的杨志打了个措手不及,自己都差点被祝虎一枪刺死,狼狈的逃下去,手下死伤被俘过半。 呼延灼突然发现,这个该死的土丘,看起来很平缓,想要拿下来还真的很难。 他放弃了夺取山丘的打算,强忍着被敌军在一侧居高临下的威胁,决定先击败正面战场的敌人。 鼓声响起! 三千官军步兵踩着鼓点,迈着整齐的步伐,一步步向祝家军压过去! 两侧后方的重骑兵虎视眈眈,只要对方步兵阵型一乱,就冲上去将他们践踏碾压! 伫立丘陵上的祝龙露出冷笑。 重骑兵就了不起吗? 呼延灼没有套上连环马是他的幸运! 两千祝家军步兵不动如山,长枪如林,飞箭如雨!行进中的官兵队伍不断有人中箭倒下。 “杀!” 官军呐喊着,冲到近前,双方躲在盾牌后面长枪互刺,弓箭手则在后面放箭。 祝龙一直以金国的铁浮屠和拐子马两支重骑兵为假想敌,所以祝家军的步兵盾牌十分的厚实,外面蒙了牛皮,上下横钉着四根铁片,长枪的枪杆也长达四米,装的是锥形破甲枪头。 装备的差距,让官军步兵吃了大亏,枪杆短了,戳不到对方,光挨打还不了手!盾牌又不够坚固,不少官军被戳翻。 仅仅一炷香后,官军就阵脚松动,往后退了一步。 呼延灼面色大变,虽然只是小小的一步,却是将要全面崩溃的迹象! 不能再等了,他一声令下,大旗挥动,两翼的重骑兵提前发起进攻! 轰隆隆! 一左一右,各有一千骑兵,同时冲向祝家军的两翼! 祝龙面色一变,他的正前方,就是双方交战的中心,只是呼延灼吸取了教训,官军步兵方阵离丘陵百步之外,箭矢射不到。 官军的重骑兵,右翼那队在战场的另一边,祝龙鞭长莫及,只能希望秦明、鲁智深、欧鹏、黄信、马麟几人扛得住。 而左翼这支千人骑兵队,从官军步兵方阵和丘陵之间的空地穿过,杀向祝家军步兵侧翼! 祝龙身边只剩八百亲卫,以及小温侯吕方、青眼虎李云、老庄客胡刚和祝飞。他回头扫了一眼,大声道:“胜败在此一举,兄弟们,跟我冲!” 他横握飞龙神枪,第一个冲上,吕方和胡刚紧随其后,李云和祝飞也连忙跟上去。 孙立在阵中指挥,猛将都集中在步兵方阵左翼,右翼这边没有猛将坐镇,如果祝龙不能拦截下这支重骑兵,那么步兵方阵将会被钢铁洪流冲垮,那这场战斗就彻底输了。 官军的重骑兵也发现了祝龙率军冲下来,但无可奈何,只能加快马速冲过去! 如果这支祝家军是正面冲过来,那官军只管往前冲就是,直接碾压死他们! 但是他们是冲侧面冲杀,那就完全不同了! 亲卫营每人掏出两把短斧,掷向敌军。 即使重甲也挡不住飞斧,官军重骑兵顿时死亡一大片,冲锋之势为之一顿! “杀!”祝龙吼声如雷,连奔雷般的马蹄声都掩盖了,震得他面前的骑兵脑袋嗡嗡响,心胆俱寒! 他纵身一跃,一枪刺死最前面的一名骑兵。一枪横扫,将两名骑兵扫落下马! 吕方挥舞着方天画戟,面前人马俱碎。 身后的将士们也像一群凶狼般,扑入敌军骑阵! 狭窄的地形,让骑兵队形密集,前面的死伤,严重阻挡后面的前进,重骑兵队顿时冲不起来。 失去速度的骑兵,就没有那么可怕了! 吼—— 另一侧,在投出两轮标枪和飞斧后,重骑兵进攻势头受挫后,鲁智深怒吼一声,迎向敌军杀出去,所向披靡,血肉横飞。 他是久经沙场的猛将,虽然勇猛无敌,但绝不是蛮干的莽夫! 他善于利用地上马匹的尸体,阻碍敌军的冲锋。 秦明挥舞狼牙棒,无论人马,一棒下去,都再也起不来了! 两支军队绞杀在一起! 杀声震天,血肉横飞。 白刃交兮宝刀折,两军蹙兮生死决! …… 栾廷玉带着手下,加入战斗,从靠近丘陵这边的重骑兵后面发起进攻,配合祝龙前后夹击!官军骑兵陷入了困境,进退不得,一个个骑兵落马了! 呼延灼面色沉重,如今他手上还可用的兵力只有五百重骑兵和一千多被祝虎打得死伤惨重的步兵,还被祝虎和杨志牢牢看死,不能轻举妄动。 有了重骑兵的加入后,步兵的压力大减,已经能稳住阵脚了,甚至开始占据上风。 右翼的重骑兵,因为纵横空间足够大,占据着很大的优势,祝家军完全依靠鲁智深和秦明两员猛将撑着,他俩利用丰富的战场经验和过人的武勇,迟滞的骑兵的速度,组织起一次又一次的防御,勉励支撑这防线! 呼延灼已经将胜利的希望寄托在支骑兵身上了,只要他们能率先击溃祝家军的步兵,这场战斗就胜利了。 这时林冲和花荣动了! 他们率领着七百骑兵冲向战场,呼延灼派来盯着他们的五百骑兵迎了上来! 祝家军的骑兵虽然不是人马披甲的重骑兵,但将士们都是身穿板甲的,防御力不弱,跟重骑兵对冲,弱势不是那么大。 但林冲和花荣压根没打算跟官军硬碰硬,他两各带一队骑兵,从重骑兵面前分开,左右分流而过。 此举十分冒险,重骑兵也是骑兵,速度和机动性远胜步兵,林冲和花荣耍这样的花招,若是敌军指挥官反应迅速,调整方向,就可以狠狠撞击祝家军骑兵最柔软的侧面,杀个人仰马翻! 可惜敌军的指挥官没有这样敏锐的判断能力,战机稍纵即逝,两军错过,林冲和花荣又汇聚在一起,径直冲向官军右翼重骑兵,为秦明和鲁智深解围。 呼延灼一咬牙将最后五百名重骑兵派出去,而刚刚被耍了重骑兵也减速调转马头,杀了过来。 林冲和花荣见状,不敢纠缠,从右翼重骑兵侧后方削了他们一顿,近距离的射出一波箭雨,射落不少重骑兵。然后迅速脱离战场。 秦明和鲁智深的如山压力也顿时轻松不少! 身边无人的呼延灼见祝虎和杨志蠢蠢欲动,正要命令刚刚出去解围成功的五百重骑兵回来,忽然听到背后山谷中传来轰隆隆的马蹄声! 呼延灼心往下一沉,身体僵硬,艰难的转过脑袋,见一群骑兵从盘羊陉涌出来,接着又出现更多的步兵,最前面一杆大旗,上面写着一个“祝”字。 完了! 呼延灼知道自己输了! 第一百三十九章 呼延灼归降 祝虎和杨志是最早发现援兵的,他们无比兴奋,高喊着“援军来了!”,气势汹汹的冲杀下来。 战场上各处都听到他们的喊声,不少人抬头望去,果然看见从盘羊陉里杀出一支军队,扛着“祝”字大旗。 祝家军顿时士气大振,原本摇摇欲坠的战线顿时稳住了,而在祝龙和栾廷玉夹攻下的左翼重骑兵,彻底崩溃了! 紧接着中间的步兵也溃败了! 关胜的马最快,冲在最前面,杀到呼延灼面前,刀光如青色闪电,劈向呼延灼,被他双鞭格开,两人大战起来。 祝虎和杨志几乎同时杀到,韩滔冲上去,截住杨志,两人厮杀起来! 祝虎直奔呼延灼,跟关胜一起围攻他,很快呼延灼招架不住,被祝虎一枪扫下马,想要爬起来,关胜的刀已经压在了脖子上了。 “绑起来!”关胜喝道,一群士兵将呼延灼绑了起来。 “杨兄,勿伤他性命!” 韩滔哪里是杨志的对手,被杨志抓住了一个破绽,正要一枪刺向他的胸膛,却被飞奔而来的祝彪喝止,正要变招,只见一个矫健的身影迅疾冲过去,将韩滔连人带马撞翻。 定睛一看,原来是武松! 呼延灼和韩滔被抓,官军失去了斗志,纷纷投降,只有那支一直跟林冲花荣骑兵纠缠的重骑兵突围而去,花荣不忿,紧追不舍。 林冲无奈,一面派人向祝龙汇报,自己也跟了上去。 祝龙第一时间跑去找秦明、鲁智深、欧鹏、黄信、马麟五人,见到他们累得瘫坐,满身是血,急切问道:“你们有人受伤没有?” “挂了一点彩,但是皮肉伤而已,就像蚊子咬了一样,没事!”鲁智深大大咧咧道。 祝龙当然知道步兵抵挡重骑兵是多么艰难,见他们这样,感动道:“此战,你们几人立了大功啊!” “大哥,关都监来了!”身后传来祝彪的声音,祝龙转身一看,祝彪和关胜联袂而来,祝龙大喜,迎上去,抓着关胜的胳膊,大喜道:“关都监,终于盼到你了!” “穷途末路之人,还望祝大官人收留!”关胜下拜道。 祝龙连忙扶起他,“今后大家就是好兄弟,自己人了!大家一起替天行道,除暴安良,扫除贪官污吏,还天下百姓一个朗朗乾坤!” 后面祝虎押着呼延灼过来,哈哈大笑道:“大哥,我和关都监联手,将呼延灼捉了,临阵擒帅,这应该是首功啊!” “想得美,论首功,那也是关都监的!”然后祝龙打量了呼延灼一眼,惊讶道:“哎呀,二弟,你怎么如此对待呼延将军!” 说完他亲自给呼延灼松绑,赔礼道:“劣弟鲁莽,请勿怪罪!久闻呼延将军大名,好教将军得知,我祝家庄本是一群良民,为了抵御梁山,结寨自保,后我们铲除了梁山,功劳却被程万里全部占去,非但不嘉奖,反而诬陷我祝家庄勾结梁山,我们迫于无奈,才赶走了那个贪官!” 信你个鬼!呼延灼腹诽道,脸上却恍然大悟的神情:“原来如此!都是奸贼作祟啊!” “呼延将军也是忠良之后,一腔热血,何必在那肮脏的朝廷,不如与我们一起铲除这些贪官污吏,替天行道,除暴安良!” 可不可以不提“忠良之后”?不提还好,一提我都不好意思投降了! 呼延灼心里埋怨祝龙不会说话,脸上却大义凛然道:“祝大官人忠义无双,呼延灼佩服得五体投地,承蒙不杀之恩,为效犬马之劳!” “好好!”祝龙哈哈大喜,命人将韩滔和彭玘“请”过来,呼延灼一番开导,两人当即投降了! 接下来打扫战场,救治伤员,押解俘虏,清点收获,掩埋尸体…… 看到那么多战马和铠甲,祝龙心中无比兴奋,这下骑兵队伍又要扩大了! 过了一会儿,林冲和花荣回来了,牵着战马,驱赶着双手被缚在身后的俘虏,前来报告,祝龙又嘉奖了几句。 其实他们俩此战表现只能算是勉强及格,功劳要远逊于别人。要不是解决了这支逃走的重骑兵,他们都没有脸见人了,别人都在浴血奋战,他们大多时候都是看热闹。 打扫完战场,祝龙就撤回祝家庄。 这是凯旋而归! 押解着七千多名俘虏,近三千优良战马,无数铠甲兵器…… 祝彪没有跟着回来,他回到停靠在梁山泊岸边的船上,程万里、徐宁、富安等人都还被关押在船上。 傍晚,他押着这三人赶回到祝家庄,祝家庄正在热热闹闹的摆庆功宴。 士卒们赏了酒肉,诸将则在前厅大摆宴席,大碗喝酒,大块吃肉,大声吹牛! 祝彪走到前厅门口一看,想了想,命人将这程万里三人押下去看管起来,自己也不进去参加宴席,去拜见祝老太公。 三兄弟中,祝太公最喜欢的就是他这个聪明伶俐的小儿子,而他现在常驻梁山,又去青州一个月,已经好几个月没有父子相见了。 祝老太公现在就像活着的神位,他不管事,也管不了事,但祝龙是公认的大孝子啊,每次收了大将,或者举办宴席,都要请他出面,说两句场面话,喝两杯酒,然后再送他回房去。搞得他有种当傀儡的感觉,好像祝龙在挟天子以令诸侯。 刚刚在宴席上没有看见祝彪,他还心神不安,现在见着了,十分高兴,唠叨个不停。 酒宴上,祝龙举着杯子,到处敬酒。 他这个大领导从来不会大喇喇的坐着,等着属下敬酒。他总是出动出击,向辛勤工作的属下们敬酒,感谢他们为祝家军的付出。 今天是大战庆功宴,他不停向大家敬酒,谁得的功劳大,他就敬得最多。 到最后,他终于喝多了。 酒宴散后,他拒绝别人的护送,一个人醉醺醺的往回走,忽见一道倩影在前面。 “曼娘?”他醉眼朦胧,睁大眼睛看清楚了,傻笑道:“你怎么在这里?” 林初曼白了他一眼,“醉成这个样子!我扶你回去吧!” “我没醉……”他神智突然清明几分,改口道:“对,我醉了,找不到回房间路,曼娘快送送我!” 林初曼低头娇笑几声,扶着他,一直回到了房间门口,正要转身离去,祝龙突然抓住了她的手。 第一百四十章 金枪将 翌日一早,祝龙起床,佳人不知何时悄然离去,仿佛昨夜的欢愉只是一场春梦。 漱口完毕,刚踏出大门,便见一脸悲愤的林冲站在门外,顿时吃了一惊:“林教头这是怎么回事?” “主公!”林冲突然跪拜道:“请主公允许小人报仇雪恨!” 祝龙一愣,一头雾水道:“这个当然可以,当初我们说好的,我不会言而无信得!只是现在去东京找高俅,是不是太急了一点?” 祝彪在一旁解释道:“大哥,是这样的,我在东阿县抓了金枪将徐宁和新任都监富安,原来那个富安是高衙内的狗腿子,当初就是他第一个撺掇高衙内使坏,迫害林教头的。” “哦……那就交给林教头处理吧!”祝龙毫不犹豫道。 “多谢主公!”林冲十分激动,他没有想到祝龙会答应得这么爽快,迫不及待的去报仇了! “我刚才好像听到你说抓了金枪将徐宁?”他问祝彪道。 “是啊!还有程万里,大哥,你说怎么处置?” 祝龙想了想,道:“程万里就关着吧,别饿死了他就行。将徐宁带来,我想收服他。” “好!我这就去!” 祝龙笑道:“不急,先让他看看富安是怎么死的,然后再带来。” 人总是怕死的,特别是看到同伴的死亡后。 祝龙练了一会武,吃完早餐,刚刚来到议事堂,祝彪就带着徐宁来了! 徐宁脸色有些不好看,神情不安。 祝龙猜测可能是林冲杀人的场面太血腥了! 他热情的起身相迎,大笑道:“我虽从未去过东京,也听闻过金枪将徐教师的大名,可惜无缘拜会,今日一见,足慰平生。” 徐宁受宠若惊,连忙道:“在下只是一介俘虏,当不得祝大官人如此客气!” 祝龙笑了笑,扶着他坐下,命仆人奉茶,突然面色愁苦,叹了一口气,道:“祝某世居东平府,有良田美宅,家里也算殷实,一惯奉公守法,乐善好施! 不想近年来朝廷奸臣当道,民不聊生,盗贼四起,先有梁山宋江,后有东平知府,都窥觑我祝家庄的钱粮,为保身家性命,祝某不得不举兵反抗。 徐教师乃天下英豪,人中俊杰,奈何朝廷腐朽,忠臣良将不得重用,一直屈居下僚,惜哉!不如与祝某一起,替天行道,除暴安良!” 徐宁听了,为难道:“恐怕连累了家里妻儿老小!” 祝龙笑道:“不妨!我这就派人去东京接贵眷!” 徐宁还在犹豫,在天子脚下当差多年,小心谨慎的性格已经深入骨髓。 祝龙倒也能理解,人家有帝都户口,家境殷实,豢养婢女两名,工作稳定体面,家庭幸福美满,小日子过得舒舒服服的,怎么舍得抛弃一切,跟他造反? 除了那些野心勃勃的枭雄,但凡正常人,不是走投无路,都不会造反的。 当然他也可以略施小计,让徐宁走投无路,不得不投靠他。但这样难免给人留下卑鄙小人的印象,虽然人家当时吞声忍气,但未必甘心。 若是自己一直顺风顺水倒也罢了,倘若遭遇挫折,恐怕会被背后捅刀子。 他继续劝道:“我祝家庄中,亦有不少朝廷军官,英雄豪杰。林教头你是认识的,他是何等英雄,为人温良忠厚,被高衙内惦记上了他妻子,家破人亡!霹雳火秦明,堂堂的兵马总管,忠心剿贼,上官却误中离间之计,杀他全家老小。鲁智深也是西军猛将,老种经略相公的心腹。还有武松、花荣、孙立、李云、裴宣……都是朝廷的人,一时豪杰,却被朝廷所弃,加入我祝家军。 徐教师,在京师那些权贵眼里,我们这些无权无势的人,永无出头之日,就算有再大的本事,他也不重用你!我们何不掀翻桌子,跟他们大干一场,输了大不了十八年后还是一条好汉,赢了就封侯拜将,光宗耀祖,名留青史!” 徐宁从小练出武艺,也是有理想有抱负的好男儿,顿时被祝龙说动了心思。 他又见祝龙一身英雄气概,为人豪爽仗义,智勇双全,像是做大事的人,心道:“罢了罢了,不如归顺他吧!在朝廷也没有出头之日,跟着祝龙说不定真能有个锦绣前程。再说人为刀俎我为鱼肉,自己还是识相点吧,别敬酒不吃吃罚酒!” 他起身下拜道:“蒙祝大官人不杀之恩,徐宁感激涕零,愿为大官人马前一小卒,赴汤蹈火,在所不辞!” “好!好!!有了徐教师这样的豪杰加入,我祝家军又壮大了一分!”祝龙大喜,扶起徐宁,喊来门外一名亲卫,吩咐道:“你将杨林兄弟速速请来!” “是!”亲卫领命而去。 没过一会儿,杨林来了,拜见道:“主公有何吩咐?” 祝龙指着徐宁,道“杨林兄弟,这位是来自东京的金枪班教师徐宁,他现在是我祝家军的人了,可家眷还在东京,因为你对东京熟悉,烦劳你辛苦一趟,去将徐教师的家眷接来!” “主公放心,在下一定办妥!”杨林爽快的接了任务。 “有劳杨兄!”徐宁抱拳谢道。 杨林笑道:“以后都是自己人,不必言谢!” “烦劳杨兄带句话给贱内,就说‘别忘了梁上的宝甲’” “别忘了梁上的宝甲……”杨林念叨两遍,道:“好,我记下了!还请徐教师写封信,以作凭证!” “好!”徐宁当场写了一封信,交给杨林。 杨林干脆利落,骑着一匹快马就出发了。 祝龙与徐宁闲聊了一会儿,加深彼此了解。 这时吴用、萧让、裴宣三人来了,祝龙为他们互相介绍一番。 吴用拱手笑道:“恭喜主公又得一员猛将!” “是啊!我前两年在东京游学时,也听说过徐教师的大名,徐家的钩镰枪是天下一绝!”萧让也称赞道。 “不敢当!”徐宁连忙谦虚道。 祝龙对吴用道:“军师,你在庄子找一栋宽敞些的大房子,为徐教师安置家眷!” “我隔壁就有一栋大院子,还空着呢,我马上让人打扫干净,添置一些家具被褥!”他喊来一名管事,吩咐下去。 徐宁连忙道谢:“多谢多谢!在下先告退了!” 祝龙暗赞,不愧是天子身边的人,太有眼力见,知道我们这是准备商议要事。 战争暂时结束,但是收尾的事情够他忙好一阵了! 第一百四十一章 兵力扩大 吴用三人是来向祝龙汇报战果的,他们几人都顶着大大的黑眼圈,看来是忙碌了一夜。 “这次战果很大啊!”吴用布满血丝的眼睛露出兴奋的光芒,从袖子里抽出一张纸,呈给祝龙,上面详细列明此次战斗的收获。 首先是两千八百八十匹战马,都是高大的优良战马——重骑兵的战马能不优良嘛!现在祝家军的骑兵可以扩编到四千骑了。 其次是俘虏了官军七千余人,此外梁山喽啰八百余人,关胜带来的官军两千人,当然后两者是主动加入的,跟被俘虏的呼延灼大军性质不同。 此外兵器铠甲无数…… 祝龙乐得合不拢嘴! 然而,吴用又拿出了一张纸条,祝龙看后,笑容凝固了! 这是大战的损耗和开支,五千大军参战,不算战功奖励,单是胜利奖金——每人六两银子,这就是五万三千两! 加上阵亡士兵的抚恤金、伤兵的救治费用、将领们的奖赏,这次战斗的花费接近十万两银子! 祝家庄虽然家大业大,但也经不起再来几场这样的战斗啊! 再说以后队伍扩大了,花销也更大了,单靠一个小小的祝家庄,是不可能养得起一万以上的精兵的。 就算招安了,也不能指望朝廷会出钱给自己养兵,人家又不是傻子,自己的亲儿子都照顾不过来,哪有钱给杂牌军。 自古以来,当兵吃粮,有奶便是娘,谁有钱,谁就能控制军队! 安禄山为何能在大唐最巅峰,甚至是汉人王朝有史以来最辉煌的时刻,咔嚓一下,将大唐王朝像纸老虎一样给掀翻了? 凭的就是唐玄宗没钱了,各地节度使都是自己在赚钱养兵! 而大宋哪怕被北方虐得老惨了,但都没有武将拥兵自重,割据称雄,就是因为大宋有钱,而且舍得花钱在军队身上。 连百战百胜,威望如日中天的岳飞都是说拿下就拿下,吓得手下将领纷纷站出来揭发他。 不懂的人以为岳飞是愚忠,不愿意反抗。岳飞当然是忠诚的,但就算他想起兵造反,岳家军也不可能跟他造反。 对士兵和中下层军官来说,大宋待我不薄,每月饷银按时足额发放,从不拖欠,我为什么要造反?我们还指望着这份饷银养家糊口呢!虽然我们很崇拜岳元帅,很同情他老人家,但还不至于抛家舍命的跟他去造反。 总之,想要控制军队,自负军饷是前提,军饷都靠朝廷发放,还想控制军队,那是白日做梦!大宋朝廷对控制武将和军队,可是玩得非常的溜,哪个朝代都比不了! 祝龙突然意识想到,是时候启动穿越者的金手指了 肥皂,玻璃,香水…… 他妈的谁会啊!就算在后世,有几个人知道这些玩意的制作方法?而且据说肥皂是用草木灰和猪油制作的,这个时代哪有那么多猪啊,都不够吃的。 祝龙想破脑壳,也想不出什么好主意,主要是前世很多东西都是工业化生产的,谁知道如何手工制作呢?那不是吃饱了没事干吗? 他前世受的教育都是重理论,轻实践,说起理论来一套一套的,动起手来他妈的真难! “主公!主公——”吴用的声音把他拉回现实,祝龙抬起头,见大家都诧异的看着他,于是面色哀伤,沉痛道:“想起战死的弟兄们,心里难过!这次战斗,不知损失了多少弟兄?” “一百七十二人,主要是亲卫营和火字营。这是抚恤和奖励预算,请主公示下!” 祝龙看完,皱眉道:“阵亡者抚恤二十两太低了吧?” “不低了,是朝廷的两倍呢!” 祝龙眉毛一扬,道:“普通士兵五十两银子吧!班正七十两,队正一百两,都头二百两,以后就按这个标准执行吧! 这些死难弟兄,不分是祝家庄的老庄丁,还是梁山投降过来的,抑或是二龙山弟兄、原东平府官兵,只要是为我们战死的,都要发抚恤金,一个都不能少!” “是!”吴用连忙道,这是给战死弟兄的抚恤,他哪里敢提出异议,否则会被将士们唾沫淹死! 他答应之后,又小心翼翼提醒道:“这次主公指挥得当,阵亡弟兄不多,若是以后遇到大战,恐怕负担不起啊!” “钱财的事情,我会想办法!”祝龙态度坚决,心里暗叹口气,吴用的格局还是不够大。 虽然提高抚恤金标准,会多花了不少银子,但是却能收买将士们的心。 况且当将银子送到家属手里后,会鼓舞当地年轻人踊跃加入祝家军,竖立祝家军良好的名声。 这些想法祝龙不会跟别人说起,直接让他们进入下一项议程——新加入的二龙山喽啰和东平府官兵如何安排? “军师你看呢?”祝龙还是老习惯,重大问题自己绝不轻易发表看法,让属下畅所欲言,最后挑一个符合自己心意的。 这个问题有些棘手,如果让他们继续单独成军的话,那祝龙必然放心不下,但若打散开来,这些士兵们又会不满,抱团取暖也是人之常情嘛,就连关胜恐怕都会有想法。 吴用作为军师,肯定已经考虑过了,说道:“我们祝家军有独特的训练方法和战阵,当然必须将新来的士兵打散,分配到亲卫营和五大营里去,否则日后结阵对敌如何配合?” 祝龙不置可否,又问了祝彪、萧让、裴宣,他们意见都跟吴用一样。 “你们去忙吧,我再慎重考虑一下!”祝龙挥挥手,自己一个人呆在大堂里,思考大事。 他面临的大事还真不少,首先是军队扩编问题,此战过后,祝家军已经兵力过万了,五百人的“营”已经不够用了,必须建立更大的军事单位。 大宋“营”之上是“军”,下辖五个营,两千五百人,长官为军都指挥使、军都虞候; “军”之上为“厢”,下辖十个军,两万五千人,长官为厢都指挥使。 祝龙考虑良久,决定继续效仿朝廷的军制,新的单位就定为“军”,主将为“校尉”,设六个军:水军、亲卫军,以及四个主力军。 水师主将自然还是祝彪,四个主力军的主将人选却让祝龙头疼! 栾廷玉、林冲、秦明、关胜、呼延灼、花荣、鲁智深、武松、杨志、孙立,都有资格,拿掉谁也不好办,特别是秦明和孙立,本来已经是一营主将了,在这次盘羊陉之战中又立下了大功,如果被后来者居上,那他俩心里肯定有意见。 可祝龙觉得必须换掉他们两个! 第一百四十二章 四大主将 秦明是猛将,但不是将才,性子太暴躁了,不适合当一军主将。 孙立的能力比较全面,但跟关胜、花荣、杨志这些人相比,就逊色不少。 栾廷玉、林冲位置不变,另外两个主将之位,关胜肯定要占一个! 他是一员将才,武功也是顶尖的,又带着两千官军主动来投,对盘羊陉战役的胜利起到了一锤定音的作用。 若当时祝彪带来的只有八百二龙山喽啰,呼延灼只要召回五百重骑兵,这一仗还有得打。 正是有了关胜的两千步兵,才一下子将呼延灼大军士气打入深渊! 他身先士卒,与祝虎联手,快速打败呼延灼,彻底结束战斗。 而且他乃武圣之后,名声显赫,他投靠祝家军,具有非凡的意义,所以祝龙必须将这面大旗竖起来! 最后一个名额,祝龙犯难了! 鲁智深、武松、呼延灼、花荣、杨志五人选哪一个呢? 想了半天,他首先排除了杨志。 其实杨志是个难得的全才,马、步、射样样精通,而且是杨家将之后,武举出身,能力肯定是有的,但他的性格很有问题。 运送花石纲船翻后,他逃跑了! 生辰纲被劫走后,他也没有敢回去面见梁中书,跑去落草为寇了! 那以后他领军作战,吃了败仗,会不会也一跑了之,或者干脆投敌? 这样没有担当的人,祝龙怎么放心让他当一军主将! 生辰纲被劫走他杨志就没有责任? 他根本没有考虑到手下的承受能力,酷热的天气,肩上的重担,士兵们的体力确实已经到了极限,任凭他用藤条抽打,士兵都不肯再走一步,这也是他不明智的地方。 不懂兵卒,不足为将! 第二个排除的是呼延灼,因为他刚刚被迫投降,家眷也没有接过来,祝龙还不是很信任他。 最后他决定将这个位置留给鲁智深,武松为副。 其实祝龙心中所属是花荣,但他必须要考虑到派系的平衡。 梁山一系已经有了林冲这个代表,剩下的一个名额应该给二龙山。 关胜是东平府官军一系的代表,而栾廷玉代表祝家庄的嫡系。 如今四足鼎立,祝龙感觉轻松多了! 以前几乎梁山一家独大,祝家庄的嫡系无法相提并论,祝龙做事束手束脚,处理梁山问题小心翼翼的,幸好有孙立这一系人马可以稍稍制衡。 如果呼延灼真心投降,而且俘虏中有足够人数愿意加入祝家军,那他也将是一个山头。 心中定计后,他便起身出去,见花荣站在门口,竟然有点拘谨的样子。 “花兄,你是来找我的吗?为何不进来?快请进!”祝龙连忙请他进来,对于同为祝家军四大美男子之一的花荣,祝龙还是很欣赏的。 花荣一脸尴尬的跟他进了议事堂,不好意思道:“属下想向主公求个情!” “你说吧,为谁求情?”祝龙纳闷道。 “程万里。”花荣搓着手掌,声音降低了几度。 祝龙一愣,前不久程万里还恩将仇报,要捉拿花荣领功请赏,怎么现在反倒替他求情? 他心念一转,明白怎么回事了,是程小姐让他来的! 难道他俩已经在一起了?怪不得上次撤离东平府,程小姐也跟着来了祝家庄。 “你和程小姐现在是个什么情况?”祝龙的八卦之魂熊熊燃烧,打量着花荣,花荣更加尴尬了。 “普通朋友,纯洁的男女关系……”花荣解释道。 “都男女关系了,还纯洁……”祝龙暗暗腹诽,道:“早上林教头杀了那个新都监,叫什么安的那个,花兄你知道了吧?” 花荣点点,当然知道了,连程小姐都知道了,当时很多人看到了。 大家都惊呆了,想不到林教头平时谦谦有礼的一个人,下起手来竟然那么狠啊,活取了富安的心,活取啊!富安估计都看见自己跳动的心脏了。 程小姐生怕老爹也享受这份待遇,哀求花荣来求情。 花荣哪有立场求这个情,因此扭扭捏捏的。 明白事情原委后,祝龙有些犹豫,这个程万里是有废物利用价值的,还准备通过他跟童贯搭上线呢,放了有些可惜!但是花荣的面子也要给,要不然花荣在佳人面前就没有面子了。 总不能为了程万里这么个废物,伤了手下大将的感情吧? 正要开口放了程知府,花荣道:“程小姐温良至孝,不忍看到父亲被杀,求主公饶了程知府一命!” 原来只是饶他一命啊,这个倒是没问题,以后就软禁吧! “我也是孝子,孝子孝女惺惺相惜,看在花兄的份上,就饶了程万里一命吧!不过不可离开祝家庄,也不能随意走动!” 花荣高兴道:“这个自然!多谢主公!” 祝龙调侃道:“花兄也真是大度,上次这老小子恩将仇报,要谋害你,你却以德报怨,令人佩服!” 花荣尴尬一笑,心想要不是看她女儿面上,劳资第一个砍死他! “对了,花兄,我有件事想与你商议!” “主公尽管吩咐!”花荣慨然道。 “祝彪在梁山泊里掌管水师,我怕他独木难支,而你军略、枪法、箭术无一不精,聪敏机警,所以我想请你去辅佐他,不知意下如何?” 花荣很意外,略一思索,便应下了:“属下领命!” 他本身就是一个识大体,顾全大局的人,加上投靠时间晚,资历浅,又是在祝龙的帮助下,杀死董平,报了妻子的仇,所以他也没有乱七八糟的的心思,愉快的领命了。 “太好了!”见他爽快答应,祝龙十分高兴,“我想了许久,祝家军这么多人里,也就你适合。” 祝龙突然话题一转,兴致盎然道:“花兄,要不要我帮你向程小姐提亲?” 花荣一愣,脑子一时转不过来,连忙道:“多谢主公美意,但亡妻新死,花荣无意续弦!” 见他这么说,祝龙只好作罢,道:“那你将程小姐也带去梁山吧,祝家庄人多喧闹,她怕是不习惯。” “是!” “如今已是深秋,马上就进入冬天了,花兄在梁山泊里,千万要注意,不能湿了冷水,以后年纪大了,就会风湿关节痛,要保重身体,以后我们的路还长着呢!” “多谢主公关心!” 祝龙又叮嘱许多注意事项,关怀备至,花荣甚是感动。 其实祝彪和花荣都是足智多谋的将才,放在一起有些重叠,如果将搭配秦明这样的猛将会更好,只是以秦明的资历和地位,是不可能给祝彪当副将的,祝龙也是无奈。 第一百四十三章 军队扩编是一件很繁琐的事情,涉及方方面面,兵力的统计、基层军官的提拔、士兵的挑选……最重要的还是利益的平衡,以祝家军的一贯雷厉风行,也忙活了半个多月才初步完成。 整编之后,全军共计一万四千人。 其中包括祝家军原本五千八百人,东平府官军两千人,二龙山八百人,陈守俘虏营中挑选了两千五百人,加上盘羊陉之战的俘虏中有三千余人愿意加入祝家军。 各山头的军队都打散了,重新整合! 鲁智深他们不在乎,关胜是知道自己将要担任一军主将,他也知足了,不好说什么;而呼延灼的原部是俘虏,这个身份哪有话语权? 为了拉人头,呼延灼费了很大心思,他和韩滔、彭玘极力鼓动俘虏们一起加入祝家军。 但是不同于本乡本土的东平府官兵,让这些远道而来的官军投降“反贼”,心里是有很大障碍的,七千多俘虏,最后只有不到一半人跟了他,已经算是他在军中威信很高了! 呼延灼当然也有自己的私心,长远来说,他在祝家军没有什么根基,如果有一群老部下支持他,更能提高他的地位。 就眼前来说,他想争取四大主力军的主将位置! 现在祝家军扩编军队,除了亲卫军和水师,还设立了四支主力军,许多人都动了心思,其中就包括呼延灼。 跟祝家军交过手后,又在祝家庄过了半个月多,他已经见识了祝家军强大实力和蓬勃朝气。 不同于普通反贼的愚昧懵懂,乱糟糟一团,祝家军赏罚分明,法度井然,比朝廷禁军还要训练有素。他跟祝龙聊过几次,发现他格局宏大,目光深远,可谓雄才大略,有雄主之资。 他心里有了某种希望,说不定自己能超越祖上,成为开国功勋。 于是呼延灼派人将家眷接来,一心一意投靠祝家军了。 既然决心跟着祝龙一条道走到黑,那他自然很重视自己在祝家军的地位,对主将的位置充满渴望。 不过当四大主力军的主将人选流传出来后,他颇感失望! 四大主力军分别为青龙、白虎、朱雀、玄武,每军四个营,两千人,其中一个骑兵营,这个编制已经确定了,军将人选虽然还没有正式公布,但祝大官人的草拟名单已经流传出来了! 青龙军主将关胜,副将徐宁,偏将郝思文、杨雄、刘唐; 白虎军主将林冲,副将吕方,偏将李云、邓飞、曹正; 朱雀军主将栾廷玉,副将杨志,偏将解珍、解宝; 玄武军主将鲁智深,副将武松,偏将欧鹏、马麟。 水师主将最没有悬念,依然是祝彪,副将花荣、李俊,偏将阮小二、阮小七、张顺、邹渊。 名单里没有秦明、孙立,这让很多人大感意外,他俩可是五大主力营的营尉,而且一直表现不错。 他俩的落选,让呼延灼这些人无话可说,谁敢说自己比秦明更有资格? 这份名单,是祝龙反复斟酌衡量之后决定的。 他不但要平衡派系山头,还要在放权和制衡之间做出选择。 很多将领之间是有渊源的,比如关胜和郝思文是结义兄弟,林冲和徐宁老熟人,又是曹正的师父,他跟杨志之间还有过不愉快,鲁智深和武松、杨志又是一个山头的…… 有间隙的将领不能放在一起,以免互相掣肘,比如林冲和杨志。 而那些关系好的将领搭档,打仗配合肯定没问题,有利于军队充分发挥战斗力,但也增加了某种风险,对祝龙来说是一种威胁。 造反大业刚刚起步的祝龙没有选择,他必须尽一切可能提高军队战斗力,至于潜在风险,他只能承受。 当然,他也有自己的安排,这次扩编,提拔了一大批基层军官,祝龙在队正、都头、营尉这些位置上,安插了许多祝家庄的老庄客,掌控了军队的中下层。 制定名单的时候,他就知道秦明和孙立两人会失望,甚至有不满情绪,这都是人之常情的。 特别是秦明,作为第一个投靠祝家庄的大将,他帮助祝龙度过了最艰难的时期,为祝家庄立了不少功劳,哪次战斗都没少他! 这次埋伏呼延灼,就是他和鲁智深正面硬撼官军重骑兵,起到了中流砥柱的作用! 如今却将他主将的位置拿掉了,别的不说,他老秦面子上过不去啊! 祝龙也不能冷了这位元老大将的心,他想出一个主意——打算推出军衔制度! 当然,现在是大宋,不能说一些稀奇古怪的名词来哗众取宠,搞得自己人和外人都不理解是什么意思,那就没意思了! 于是就叫“武官品级”,这样一来,大家虽然岗位不同,但品级可以一样。 这并不是什么稀罕了不起的事情,其实大宋早就实行了这样的制度,每个官员的身份都由“寄禄官”和“职事官”构成。 “寄禄官”代表他的品级,正如武官的军衔,用以确定该官员的地位、俸禄和其他待遇。 “职事官”代表官员的工作内容,比如知府、全称是“权知府事”,具有临时性质。 以高俅高太尉为例,“太尉”代表他的级别,正一品,很厉害了! 而“殿前都指挥使”则是“职事官”,是他的工作岗位。 所以,区区军衔制度算什么,先进性和优越性是不存在的,古人走在老前面了!祝龙放心大胆的拿来用,完全不必担心有人秀惊讶,只求古人别笑他没文化就好! 为了不被人笑没文化,经过慎重思考,他采取少尉、中尉、上尉,少校、中校、上校,少将、中将、上将一共九个等级,正好对应九品至一品。 这些虽然都是后世军衔名词,但尉、校、将,自古有之,比如校尉、都尉,即使在大宋,听起来也丝毫不别扭,还是很适应时代的。 按照祝龙的想法,原则上,班正是不评军衔的,副队正为少尉,队正为中尉,都头为上尉,营尉为少校,校尉为中校,后面的暂时用不上! 当然,这只是正常情况,如果都是这样,那军衔制度也没有存在的必要了。 之所以需要军衔制度,就是因为地位和岗位不匹配。 目前可以授予的最高军衔为中校,拟授予的人有祝彪、祝虎、栾廷玉、林冲、秦明、关胜、鲁智深、孙立等八人。 呼延灼、武松、杨志、花荣、徐宁等人和以前的各营副将可以授予少校。 祝龙在正式公布各军人选之前,先对外放出了风声,看看大家的反应,他知道肯定会有人来找他反应意见,但没有想到第一个来找他的人是祝虎。 第一百四十四章 授旗 议事堂里,祝龙疑惑的看着一脸不满的祝虎,问道:“怎么回事?你也想当主将啊?” “啊呸,请我当也不干,太麻烦了!”祝虎不屑道。 “那你想干吗?” “我是为了吕方兄弟!”祝虎大声道:“他不称职吗?为何将他赶走?” 原来是为了小温侯吕方! 祝龙知道祝虎和吕方经常讨教武艺,是一对好基友。 他没好气道:“我让他当副将,是提拔他!林教头忠厚温和,给他当副手,有什么不好的,还能请教武功!” “他不愿意!” 祝龙纳闷道:“吕方为什么不直接跟我说?” “他脸皮薄,不好意思!你得重新安排一下!”祝虎死皮赖脸道,一屁股坐在椅子上,一副你不同意我就不走了的架势。 “他想去哪里?”祝龙对这个兄弟很无奈。 “当然是回亲卫营!” 祝龙摇摇头,语重心长道:“二弟,我对吕方的安排是用心良苦啊!他以前是多么的意气风发的少年郎,而现在呢,就像个闷葫芦!我将他放出去,可能对他性格有所好转!” 说自从郭盛叛逃后,吕方就性格大变了,祝龙都有点怀疑他是不是被魂穿了! “那不如让他跟我!”祝虎大大咧咧道。 祝龙扶额,无奈道:“行行!只要他愿意!” 祝虎走后,祝龙感觉有些头疼。 将吕方调回近卫军,那白虎军林冲那里就少了一员副将了,派谁顶替呢? 有资格的人并不多,秦明和呼延灼肯定不愿意,胡刚要负责自己的警卫事务,陈守接手了四千多俘虏,根本走不开。 剩下的只有孙立了! 但是孙立愿意给林冲当副手吗? 严格来说,孙立加入祝家庄比林冲还早一天,正是孙立卧底祝家庄被识破后,为了保命,坑了梁山,导致林冲、三阮、吕方郭盛等人被抓。 两人一直都是同级别的,现在要他给林冲当副手,恐怕未必心甘情愿。 “还是找他谈话吧!” 吕方的事情倒是给他提了个醒,任职之前,领导谈话的程序不能少,要多了解部下的想法。 孙立来了,地点在祝龙住的四合院堂屋里。 婢女芷月奉上茶后就退出去了,孙立神情一如既往,丝毫看不出什么异常。 “孙兄,你加入祝家庄以来,一直尽心尽力,奋勇杀敌,我都是清楚的!”祝龙打起了感情牌。 孙立连忙道:“主公对属下有知遇之恩,孙立愿赴汤蹈火,再所不辞!” 祝龙哈哈一笑道:“这次打败朝廷大军,我们祝家军迅速扩大,原来的营太小了,如今扩编为军,设立了青龙白虎朱雀玄武四个军,现在白虎军缺少一位副将,不知你是否愿意就任?” “副将?”孙立有些失望,但他已经有了心里准备,道:“任凭主公安排!” “好!”祝龙赞道:“孙兄能顾全大局,我十分欣慰!我们祝家军还只是刚起步,必须精诚团结,日后打下了江山,大家才能共享荣华富贵!不要计较一时的得失!” “属下明白!敢问主公,主将是谁?” “林教头!” “林教头武功高强,我十分佩服!”孙立神色好看许多。 祝龙放心不少,点点头,道“孙兄不必自谦,你的本领我是知道的,以后白虎军就靠你和林教头了!” “属下必定竭心尽力!”孙立连忙表忠心。 送走孙立后,祝龙亲自来到秦明的住处。 院子里,厨房的烟囱上炊烟袅袅,传来饭菜的香味,而秦明正在挥舞狼牙棒练武,见祝龙来到,感到很意外,连忙放下兵器,招呼他进来坐。 秦明招呼小丫鬟上了茶,笑道:“主公今日怎么有空光临寒舍?” 祝龙沉默不语,一副欲言又止的样子。 过了好一会儿,才开口直接道:“秦兄,你我之间,别的话我也不说了,我希望你能来近卫军,以后我冲锋陷阵的时候,你能在我身旁,如何?” 秦明起身肃然道:“主公身边能有我老秦的位置,我求之不得,明天我就去近卫军点卯!” 他虽然脾气暴躁,但不是大老粗,很明白跟在领导身边的好处,所以爽快答应了。至于军主将谁爱当谁当去! 正是谈完后,他热情的留下祝龙吃午饭,两人喝了点小酒,十分愉快。 这次谈话很圆满的结束后,祝龙陆陆续续的找了许多将领谈话,算是大致了解了大家的想法。 然后军队扩编和授衔事宜就彻底定下来了。 宣和四年,十一月十八日, 祝家庄校场上,寒风凛冽,旌旗在北风中猎猎作响。 一万四千大军站在校场,队形很密集。 六个整齐的方阵,一字排开。 铁甲长矛,杀气凛然! 今天是祝家军的六个军级编制正式建军的授旗仪式。 祝龙认为仪式感是很重要的,不但能赋予某种精神上的力量,巩固权威,而且给人一种心理暗示,仪式之后,人们就该如何如何了! 方阵前面,搭起了一座高台。 一身墨黑鳞甲、高大威严的祝龙站在台上中间,身后站着三排将领。 前排是祝虎、祝彪、栾廷玉、林冲、关胜、鲁智深、武松、秦明、花荣、呼延灼、孙立、杨志、徐宁十三人,其余诸将站在后面两排。 还有两人站在祝龙不远的侧后方——军师吴用和军法官裴宣。 在台上的一侧边缘,一排站着六位旗手,每人扛着一面大旗,旗上图案各不一样,有青龙、白虎、朱雀、玄武、蛟龙,最后一副金色旗帜上绣着大大的“祝”字。 “诸位兄弟,当今朝廷腐朽,君王昏聩,奸臣当道,贪官暴虐,恶吏横行,民不聊生,我们今天因义气相聚,乃是秉承天命,我等要替天行道,除暴安良,铲除贪官污吏,土豪劣绅,还黎民百姓一个朗朗乾坤!” 祝龙低沉雄浑,很有煽动力,引得下面的士兵人齐声高呼:“替天行道,除暴安良!” “为了替天行道,除暴安良,跟腐朽的朝廷官兵战斗到底,我们祝家军组建了六支军队! 近卫军,秦明接旗!” 霹雳火秦明仰首挺胸,向前出列,大步走到祝龙面前,单膝跪地。 一名旗手扛着金色的“祝”字旗帜走了过来,祝龙从他手中接过旗帜,郑重的递给秦明。 秦明神情庄严肃穆,双手举过头顶,接过旗帜。 祝龙大声道:“近卫军,战无不胜!” 秦明起身,摇动旗帜,跟着大声道:“近卫军,战无不胜!” 台下正前方的近卫军方阵齐声高呼着“近卫军,战无不胜!”的口号。 等口号声停下后,祝龙命令道:“近卫军副将祝虎、秦明、呼延灼、胡刚,偏将吕方、黄信、李炎、祝飞、韩滔、彭玘归阵!” 被叫到名字的九名将领一起出列走到祝龙面前,单膝跪地,表示效忠之意,然后起身站成一排,面向全体士兵亮相。 随后他们走下高台,站在近卫军方阵最前面。 祝龙继续道:“青龙军,关胜接旗!” 大刀胜神情肃穆,迈着方步,走到祝龙面前,单膝跪地,接过青龙旗。 “青龙军,攻无不克!”祝龙喊出了青龙的口号。 “青龙军,攻无不克!”台下的青龙方阵士兵兴奋大声喊起来,矛杆有节奏的敲击地面,发出整齐的咚咚之声。 祝龙竖起手掌,示意安静,道:“青龙军主将关胜、副将徐宁、偏将杨雄、雷横、郝思文归阵!” 五名将领一起向祝龙单膝跪地,表示效忠之意,然后起身站成一排,面向全体士兵抱拳致意,最后走下台子,站到青龙军方阵前面。 接下来是白虎军了,主将是豹子头林冲,副将病尉迟孙立,偏将两头蛇解珍、双尾蝎解宝、操刀鬼曹正,祝龙赠口号是“白虎军,无坚不摧!” 朱雀军主将是铁棒栾廷玉,副将青面兽杨志,偏将青眼虎李云、火眼狻猊邓飞。祝龙赠口号是“朱雀军,锐不可当!” 玄武军主将是花和尚鲁智深,副将行者武松,偏将摩云金翅欧鹏和铁笛仙马麟。祝龙赠口号是“玄武军,坚不可摧!” 许多将领从玄武军的口号,就知道祝龙要将玄武军打造成一支重甲步兵,而朱雀军应该是一支轻骑兵。 最后出场的是水军,主将祝彪,副将小李广花荣,混江龙李俊,偏将浪里白条张顺、阮小二、阮小七,出林龙邹渊。 李俊不在祝家庄,他与石秀一起渡海去了辽东,祝龙时常挂念他们,也不知道他们怎么样了。 至此,祝家军有主力作战的正副战将一共三十五人! 像做账的神算子蒋敬、造船的玉幡竿孟康、搞土建的九尾龟陶宗旺、珍稀人才紫髯伯皇甫端、搞雕刻艺术的玉臂匠金大坚等人,都是戴上各种“管事”“总管”的头衔,不算战斗人员了。 暗卫营的锦豹子杨林、鼓上蚤时迁、铁叫子乐和、小尉迟孙新、母大虫顾大嫂等人也划为是情报人员,不属于军队系统了。 随着石秀的离开,暗卫营现在缺乏一个有能力的领导者,其实这五个人干得都不错,只是缺少一个统筹安排的规划者。 祝龙一直找不到合适的人选,因为这个位置,第一重要的是忠诚,这是最难得品质。 无奈之下,他只能交给吴用了!暗卫营到了这个善长阴谋诡计的男人手里,一定会变成一柄尖刀利刃。 第一百四十五章 水火双将 呼延灼大军在郓城县境内全军覆没的消息,引起朝廷震动! 推荐呼延灼的高俅被道君皇帝一顿训斥,骂他识人不明。 高俅垂头丧气,其他人也意识到这个祝龙非同小可,都在朝会上低头不语,不愿再推荐平贼将领,免得连累自己。 唯有谏议大夫赵鼎出列道:“陛下,臣听闻祝龙此獠,本是东平府富户,还剿灭过当地强盗梁山泊,实乃骁勇善战。方腊、田虎、王庆诸贼作乱未平,如今山东又多了一个祝龙,军队疲于奔命,已无力镇压!以臣愚见,不如对祝龙赦罪招安,诏取赴阙,封为武官,命他率本部人马征讨其他三贼,让他们自相残杀,朝廷坐收渔翁之利!” 道君皇帝眼睛一亮,但大殿内嗡的一声,大臣们吃了一惊,开始交头接耳的窃窃私语,就像先生出去了的学堂。 太师蔡京第一个出列,怒道:“万万不可,此先例一开,日后人人造反求官,如何能制?到时天下将烽烟四起!” 枢密使童贯也站出来反对:“祝龙此贼占据州府,霍乱国法,若不能将此贼枭首,置国家法度威严何在?” 群臣跟着符合,纷纷出言反对,甚至有人出列跪下道:“臣请斩赵鼎,以正视听风气!” “那该如何是好啊?”道君皇帝不耐烦道,他还急着去跟李师师探讨人生和理想呢! 蔡京无奈,既然否定了赵鼎的意见,那他就必须拿出一个对策,硬着头皮道:“臣听闻凌州有两位团练使,一人姓单名廷圭,一人姓魏名定国,二人骁勇善战,陛下可命二人率本州人马,剿灭祝贼!” 道君皇帝皇帝没有听说过这两个人,问他道:“太师,此二人有何过人之处?” “回陛下,这单廷圭自号圣水将军,擅长水攻,惯使长枪;魏定国自号神火将军,擅长火攻,能使一杆大刀,二人皆弓马娴熟,武艺高强,必定能平定祝龙之乱!” 道君皇帝龙颜大悦,喜道:“就从太师所言!” “这赵鼎身为谏议大夫,反灭朝廷纲纪,纵容反贼,请陛下降罪赐死!”蔡京咬着赵鼎不放,这小官儿以前言语之中得罪过他,蔡京早就想整死他,一直抓不到他的把柄,今天终于逮住机会了! 道君皇帝虽然是个昏君,但却不是暴君,做人还是比较厚道的,他清了清嗓子,肃然道:“赵鼎本是谏议大夫,有议政之权,然其言甚谬,有违祖宗法度,故将其革职,驱逐出京师!” …… 杨林和乐和两人一直奉命在京城打探消息。 乐和本是个聪明伶俐的人,做事见头知尾,又在衙门里锻炼过,经验丰富。他不但会枪棒武艺,而且精通各种乐器,能说会唱,本来应该是燕青一样的风流人物。 但可惜的是,他没有燕青的颜值,更没有像卢俊义这样的大佬罩着,所以才华被埋没,在监狱里当一狱吏。 石秀当领导的时候,乐和在路边开酒店打探消息,后来祝龙无人可用,就将他提拔上来,他的才能马上得到了发挥。 朝堂上刚刚决定,派凌州团练使单廷圭和魏定国剿灭祝家庄,散朝后不到半个时辰,乐和就从一个宫廷侍卫的二婶的表舅那里打听到了这个消息。 杨林立即快马加鞭赶回祝家庄,向祝龙禀报,而乐和继续在东京厮混,伪装成外地来的客商,天天出入风月场所,靠着擅长吹拉弹唱,又会来事儿,结识了不少来前来深入百姓的官员,混得如鱼得水,探听了不少官场消息。 看到杨林送来的情报,祝龙毫无压力,坐等单廷圭和魏定国打上门。 两哥们绰号很玄幻,一个圣水将军,一个神火将军,好像会法术攻击一样,其实也还是靠大刀长矛砍人,而且砍人的本事不是很大,随便派个大将都可以碾压他们。 祝龙感觉朝廷有点敷衍的意思,当初呼延灼可是集合汝宁郡、陈州、颍州三州之精华,用有一支三千人的重骑兵,还在东京甲杖库里领取了大批装备,就这样都全军覆没了! 现在他们凭什么认为区区一个凌州就能剿灭祝家军呢? 祝龙想不通,但单廷圭和魏定国却觉得再正常不过了——他俩自觉很能打,剿灭祝家庄不是什么难事! 知州戚元洲向他们转达了朝廷的圣旨后,两人信心十足,召集兵马,请求戚知州调拨粮草。 戚知州担忧的看着他们,说道:“单将军,魏将军,这祝龙非同小可!前不久大败了汝宁郡都统制呼延灼的八千大军,你等前去,恐怕力有未逮啊!” 魏定国气得差点拍桌子了,堂堂知州竟然说出这种长他人志气灭自己威风的话! 单廷圭倒是毫不动怒,顺着领导的话道:“大人说得极是,只是朝廷有命,安敢惜身?虽然祝贼狡猾,但我和魏兄精通兵法,也不惧他!” “虽然不惧,但也应该做万全之策!治下有一曾头市,家主曾长者,养有五子,人称曾家五虎,个个都有虎熊之力!虽然他们是大金国人,但素来仰慕华夏衣冠,向来有心报效国家,你等招其同去,以增胜算! 单廷圭和魏定国互相看了一眼,都看出对方眼里的露出不服气。 哼!堂堂的朝廷武馆,怎么会需要这些乡野小民的帮助,这岂不是笑我们无能? 这戚知州定是收了曾头市的好处,想借机分润功劳给他们,谋一个军官出身。 虽然心里不满,但他们不敢拒绝,只好道:“卑职马上派人前去召集曾家五子前来,考校武艺,若是堪用,必定重用!” 戚知州点点头道:“如此甚好,都是为了朝廷早日平靖乱贼!” 戚知州走后,魏定国愤愤不平道:“竟敢小觑我俩,要请那劳什子曾头市,我们堂堂朝廷军官,何须一群乡民相助!” 单廷圭笑道:“老魏不要生气,这个曾家五虎的名号在江湖上也是响当当的,明天请他们过来一见,试他一试,若是有真本事,那就带他们同去,若是浪得虚名,只是几个花拳绣腿的纨绔子弟,就羞辱他们一番赶出去!” 第一百四十六章 曾大虎vs神火将军 曾头市是一个集市,几十年前还只是一个小村子。 当时大金国尚未建立,女真部落依然在大辽的残酷统治之下。女真人的大英雄、如今的大金国皇帝完颜阿骨打也只是大辽治下的部落酋长。 穷得活不下去的女真小子曾弄离开了白山黑水,跟着南人的商队,来到了繁华的大宋。 一来到中原,他惊呆了! 他从未见过如此繁华的地方,也从未见过这么多人。 跟这些衣冠楚楚的宋人相比,他就像是一个从深山野林跑出来的野人,十分的自惭形秽。 他心里生出大宋梦,决心要做一个真正的大宋子民! 他做得很成功,跟着商队,赚了很多钱,最后出来单干。 曾弄绝不是一个规规矩矩的生意人,暗地里干着走私禁品的勾当。 赚了大钱后,他在河北凌州一个交通便利的村子里买了大片土地,定居下来。 凭借他对辽东和女真部落的熟悉,曾弄生意越做越大,他从北方运来皮毛牛羊,又将大宋的布匹茶叶运往辽东。 很多时候,他的供货量满足不了需求,于是就介绍同行,自己当起了掮客,慢慢的,越来越多大宋商人和北方商人都在这里交易,形成了一个颇为繁华的集市。 大家都叫这个集市为曾头市!至于原来的村子叫什么名字,已经没有人知道了! 在曾头市,曾弄就是绝对的土皇帝,说一不二,人人尊称他曾长官,家里养着几千庄客打手! 最让他自豪的是他的五个儿子,曾涂、增密、曾索、曾魁、曾升,或许是继承女真人的英勇善战的基因,五男都是勇猛之士! 按理说,曾弄家财万贯,儿子们能干有出息,他应该没什么遗憾的。 可是,他有! 他发现在大宋,不当官的话,钱再多也只是一介草民,社会地位很低的。 士农工商,曾家就是商人! 所以曾弄做梦都想曾家出一个当官的! 大概也是因为女真人血脉的原因,曾家五虎根本不是读书的料,科举一途是休想了。 作为见多识广的生意人,他没有让儿子们去边疆建功立业,因为他知道没有背景的士兵,哪怕再武勇,杀敌再多,功劳也是长官的,自己顶多得到一些赏赐。 捐官(买官)也是不行的,大宋是可以花钱买官的,并且不是偷偷摸摸的,而是朝廷明码标价的,卖不出去的话还要强制摊派,不买也得买! 但是一般人都不感兴趣,因为这种买来的官,不但价格老贵,而且没有丝毫意义,别说实权了,连俸禄都没有,就图个嘴上叫得好听!比如“卢员外”“祝朝奉”之类。 所以,当他收到凌州戚知州的信后,立即召集自己的五个儿子,且将教师史文恭,副教师苏定一并请来。 没过一会儿,先是史文恭和苏定进来了,行了一礼,依次坐在右边。 然后五个虎背熊腰的青年大汉一起进来了,问道:“父亲唤我们前来什么事?” 曾弄心情大好,待儿子们在左边依次坐下后,笑道:“老夫刚收到戚知州的信,信中说朝廷命本州团练使单廷圭和魏定国,率军前去剿灭在东平府作乱的祝龙,知州大人唯恐单、魏二将不是那祝龙的对手,又来信请我们同去相助平乱,许诺只要立下功劳,便保举我曾家一人为团练使!” “区区八品团练使,焉值得我等卖命?”老大曾涂不满道。 曾弄没想到大儿子会这么说,目光投向史文恭,问道:“史教师以为如何?” “大公子此言差矣!”史文恭缓缓道:“所谓万事开头难!我等平民百姓,虽有钱财,那些达官贵人也不屑于与我们相交,若有一正经官身,便是官儿们一伙了,虽然是个芝麻官,但只要使钱财攀附,升官加爵自然不是难事!” 曾弄连连点头,“教师之言,正合我心!你们休要目光短浅了!” 老五曾升意气傲然道:“去走一遭也好!我们打破祝家庄,活捉那祝龙,好让天下人知道我们曾家五虎的厉害!” “不错!常听江湖人说祝家三杰如何威风,我们曾家五虎就不服气,定要一决高下!”老四曾魁大叫道。 见大家都同意去,曾涂也改变了主意,问道:“父亲,那我们何日动身? 曾弄冷笑一声,“那单廷圭和魏定国不知我儿的厉害,想要考校你们本领后方才同意,我们明日先去凌州,叫那两个无知狂徒见识你们的手段!” 翌日,凌州西城门外,军营校场。 点将台上,一顶黄罗大伞,戚知州坐在伞下。 单廷圭和魏定国二人全身披挂,站在台上。 台下两侧站着正制使、统领使、牙将、校尉、正牌军、副牌军等军中将校。 台上两侧各有五面打鼓,站着十名光着膀子,露出一身强壮腱子肉的大汉,手持红绸鼓槌。 校场之上,整整齐齐排列着八千大军,方阵之上,旌旗招展,猎猎作响! 单、魏二将弄出如此阵势,乃是有心借曾家五虎,在戚知州和部将面前显露自己的武功。树立威信。 忽然远处传来哒哒的马蹄声,一百多名骑士飞奔而来,扬起漫天尘土。 眼见这些骑士直冲军营,并无减速之势,魏定国面露怒色:“胡儿无礼!” 话音刚落,这些骑士奔至辕门之外,最前面的骑士一勒缰绳,战马停住,人立而立。 就在所有人以为这名骑士会被后面的战马的撞下、踩成肉泥的时候,后面的一百多骑也立即停下,动作整齐划一。 在场都是识货的,无不骇然!单廷圭和魏定国互视一眼,都看出彼此眼中的凝重之色。 门口卫兵放行后,这些骑士放缓马速,挽络而入。 最前面的是曾弄,他五十岁了,两鬓灰白,但身材壮硕,腰板挺直,能骑烈马,可挽硬弓。 身后是曾家五虎,人人身披重甲,手持长枪。 再后面是史文恭和苏定两位教师带领的一百二十精骑家丁。 “草民曾弄,携五子拜见知州大人!”曾弄来到台前,下马叩拜,后面的人也纷纷下马跪拜。 单廷圭冷哼一声道:“好大的架子,竟然要知州大人久等!” “草民该死,劳大人久候!”曾弄慌忙磕头认错。 曾家五虎都愤然看向单廷,眼睛几欲喷火! 戚知州大度笑道:“现在时辰尚早,曾长官一路辛苦,快快请起!” 曾弄等人都起身后,戚知州道:“如今东平府祝家庄作乱,攻占州府,抗拒官军,朝廷不能制。我州团练使单廷圭、魏定国两位将军,骁勇善战,朝中亦知其能,故调遣二将前去平乱! 久闻曾长官素有报国之心,膝下五子皆是当时英豪,勇武过人,故本官推荐几位同去平乱,功成之后,单、魏两位将军必定高迁,届时本官定向朝廷保举曾家一人为我州团练使!” “承蒙大人厚爱,草民及犬子敢不尽心竭力,报效国家!” “好!单将军和魏将军跟你等未曾谋面,不了解根底,想试一试你们的身手,你们就在全军面前演练一番吧!” “请两位将军赐教!” 曾家五虎早就看单廷圭和魏定国不顺眼了,五人上前,一排站开,用挑衅的眼神看着二将。 曾升年少气盛,大喇喇道:“我们五兄弟,请随便挑一人吧!” “狂妄!”魏定国大怒,跳下点将台,“你们五个一起上吧!” 他手一挥,自有亲兵牵来战马,递上一根长木棒,木棒头上裹着厚布,沾满白石灰。 “我一人足矣!”老五曾升上前怒视魏定国。 “小儿狂悖,请大人恕罪!”曾弄喝退曾升。 “哈哈!年轻人血气方刚!”戚知州无所谓道:“知子莫若父,请曾长官派出你武艺最强的儿子,跟魏将军比试一番!” “大儿年长,多学了几年武艺,就派他上阵吧!”曾弄在长子曾涂耳边低语几句,不知说了什么,只见曾涂露出忿忿不平之色。 他接过一名官兵递来的长木棒,跟魏定国那根一样,都是厚棉布裹住棒头,沾满石灰。 魏定国骑马来到场子中央,大叫道:“速速上阵,休要拖延!尽管使出你的看家本领!看你们是五虎还五猫?” 曾涂大怒,跳上战马,挥舞木棒,迎了上去。 两人都不废话,恨不得立刻将对方打翻下马,一上手就各自使出全力,拼杀起来。 好在木棒头上有厚布包裹,打在身上不会重伤,只会留下白石灰,谁身上的白石灰多,就判定为输。 二十回合后,魏定国棒法便乱了,心中大惊,暗道:“这小子好生厉害,我竟然不是对手!这如何是好,这么多人面前输了,恐怕自己在军中会威信扫地啊!” 他心中胆怯焦虑,棒法便更加不堪! 但是几个回合后,他依然坐在马上,那曾涂并未占他便宜,每次只是轻松将他招式破去,却放着空门不入。 魏定国忽然明白了,肯定是曾弄要他给自己留下几分面子,故而曾涂不杀下手。 他索性喊停,勒住战马,将棒子仍在地下,道:“长江后浪推前浪,曾公子武功高强,本将佩服,这次征伐祝龙,就有劳贤昆仲了!” 第一百四十七章 大战来临 单廷圭和魏定国见识了曾家老大的实力后,着实吃了一惊,想来其他几个兄弟也差不到哪里去。 他们态度大变,请曾涂他们协助平乱,约定半个月之后汇合出征。 然后某个月黑风高的晚上,曾弄带人挑了一担沉甸甸的礼物,来到戚知州府上…… “什么?曾家市也加入了官军?” 祝家庄议事堂上,原本和诸将谈笑风生的祝龙神色凝重起来,看着前来报告消息的时迁,十分诧异。 剧情不对啊!曾头市怎么跟水火二将勾结一起了? 时迁还以为他是不知道曾头市的来历,目光环视议在座诸将一眼,解释道:“这曾头市之主乃是一个女真人,叫做曾长官,他有五个儿子,江湖人称曾家五虎,个个都本领了得!还有两个枪棒教师,一个叫史文恭,另一个叫苏定,都不是等闲之辈!” 鲁智深插话道:“当初洒家去青州时,路过凌州,倒是听说过史文恭的名字,人人都说他武功了得,不知到底如何!” 强,很强!祝龙心里回答了一句。 能二十个回合打败秦明,差点一戟刺死他的人能弱吗?恐怕卢俊义都做不到吧! 要不是他战败仓皇逃跑,又被晁盖的魂魄搞得晕头转向,卢俊义绝不可能轻易得手。 现在的祝家军还真没有人能压制他,关胜和林冲、栾廷玉、鲁智深都未必是他的对手,更别提其他人了! 杨雄、邓飞也表示听说过曾家五虎的大名,不可小觑。 关胜突然起身道:“主公,属下在蒲城时,与单廷圭和魏定国常相往来,单廷珪那厮善用‘决水浸兵之法,’人皆称为圣水将军,魏定国这厮精熟‘火攻之法,’上阵专用火器取人,因此人称神火将军。属下不才,愿带本部人马,先去凌州路上接住。他若肯降时。带上山来;若不肯降,必当擒来奉献主公,亦不须众位兄弟费力劳神。不知主公意下如何?” 火器?听关胜这么一说,祝龙突然对魏定国感兴趣了。 听说西夏和大金都是有火炮的,偏偏大宋没有。 如果来自后世的穿越者被敌人在火炮上压制,那就尴尬了! 祝龙决定此战后一定要研制火炮,以后攻城略地,作用大大的。 作为领导者,不必自己什么都会,只要指明方向,下定决心,手下的工匠自然会制造出火器大炮。国人从不缺乏智慧,只是常常用错了地方。 祝龙收回思绪,看着还站着的关胜,摆摆手,让他坐下,心想要是不让他去,关胜恐怕会心里不满,不如让他去走一遭,探一探虚实。 于是道:“如此甚好!只是这曾头市未知虚实,若有万一,关校尉恐怕力有未逮,秦副校尉和呼延副校尉也同去吧!” “是!”秦明和呼延灼起身领命! “区区曾头市何足道哉,我定要将史文恭和增加五虎生擒,献给主公!”秦明满怀信心道。 祝龙同情的看着秦明,完全能想象他被现实啪啪打脸的样子。不过秦明在投靠祝家庄后,武功进步了许多,未必像原着一样在史文恭面前不堪一击。 祝龙看向旁边的吴用,道:“军师觉得这样如何?” 吴用近来有些失落,因为祝家军人事调整这么重大的事情,祝龙竟然没有跟他这个军师商量! 他不得不重新评估自己的地位了! 不过随后祝龙将暗卫营交给他分管,这让他心里又好受了些,因为他知道暗卫营在祝龙心中的地位,这说明祝龙还是信任他的。 “主公安排周全!”他笑了笑,道“只是既然他们要来,我们何必劳师远征,关校尉不如在白马原摆开阵势,以逸待劳!” 白马原在祝家庄西北,谷阳县境内,离祝家庄只有一天半的路程。 祝龙想了想,道:“如此甚好!大师,你和武松兄弟带着玄武军入驻东平府,一则守城,二则威胁敌军身后!” 鲁智深起身道:“洒家遵命!” 说完又坐下了。 祝龙继续道:“朱雀军驻扎山前大营,白虎军驻扎后山大营,近卫军驻守庄内。” “是!”栾廷玉和林冲领命。 “时迁兄弟,你继续去探听,一有消息,立即回报!” “属下遵命!” “要是关校尉劝降成功便罢了,若是他们不识抬举,我们便以堂堂之阵,打败凌州官军!”祝龙说得豪气冲天,众将听得热血沸腾! 祝龙对这次战斗信心十足,只要凌州官军敢兵临独龙岗,不说地利,就是单凭祝彪的三千水师,东平府的玄武军,与祝家庄三足鼎立,互为犄角,凌州官军一旦进来,就会腹背受敌。 虽说史文恭和曾家五虎凶猛,但比猛将,祝家庄也丝毫不惧。 商议完毕,大家各自退去,依命行事。 但也有一些人留了下来,时迁便是其中之一,他知道祝龙还有事情要问他。 “时迁兄弟,范休现在如何?” 祝龙很重视范休,他不但是个读书人,还是个会破案的读书人,现在祝龙手下的读书人只有三个人——吴用、萧让、范休。 没有读书人的加入,造反是不可能成功的。 不但是需要读书人的才智能力,而且读书人是社会的精英阶层,掌握着大量的财富资源、人脉网络。 就算八百年后的民国,读书人也是国家的脊梁,民族的风骨,更别说皇帝与士大夫共治天下的大宋。 祝龙将范休安排在暗卫营,就是对他寄予厚望,希望他能成为陈平一般的谋士,而暗卫营,就是祝龙塞在他手里的利剑。 时迁听到祝龙问起范休,连忙回答道:“范先生很了不起,现在就连凌州府衙和曾头市里面都有我们的眼线,随时能了解敌人的动态。周边州府都已派人盯了,以防他们派人助战!” “嗯,很好!”祝龙转满意点点头,这正是自己需要的人才。 杨林和时迁也很能干,但他们只会执行具体命令,不能布局和决策。 虽然祝龙对此战充满信心,但祝家军依然紧锣密鼓的备战,一面搜集情报,一面准备作战物资。 物资方面,祝家军主要缺乏箭,每天大批俘虏去后面的独龙山砍竹子,抗回来后削成箭杆。 金刚铁坊里也暂停打造铠甲,全力铸造破甲箭簇,源源不断的送往祝家庄。 第一百四十八章 五虎战群英 半个月的时间一晃而过,单廷圭和魏定国汇聚了曾家父子、史文恭、苏定两位教师,率领七千凌州官军浩浩荡荡的杀向祝家庄。 兵马虽多,但正真的主力只有单廷圭的五百黑甲步军,魏定国的五百红衣火器兵,还有一千骑兵——这已经是凌州的家底了,一般州府也就千儿八百匹战马。 像呼延灼手下有那么多重骑兵,那是因为汝宁郡是京城的西大门,而北宋的主要敌人是西北的西夏。 曾家父子为了能建功立业,也带了两百铁骑和四百精壮家丁,人虽不多,却是曾头市的全部精锐。 大军进入东平府谷阳县境内时,在白马原遇见了关胜。 关胜当然不是一个人! 他左右两侧有秦明、呼延灼、徐宁。 身后有杨雄、雷横、郝思文、黄信、韩滔、彭玘六将。 青龙军有两千人马,三个步兵营组成三个方阵,一个骑兵营分成两部,护住两翼。 两军摆开阵势后,关胜驱马上前,马上抱拳道:“二位将军,别来久矣!” 单廷圭和魏定国大笑,笑声里充满讽刺和鄙夷。 只见魏定国以马鞭指着关胜骂道:“无才小辈,背反狂夫!上负朝廷之恩,下辱祖宗名目,不知廉耻!引军到来,意欲厮杀乎?” 关胜毫不动怒,诚恳劝道:“二位将军差矣!当今皇帝昏昧,奸臣弄权,非亲不用,非仇不弹。我主祝龙,忠孝仁义,替天行道,除暴安良,乃当时英雄,特令关某招请二位将军。倘蒙不弃,便请过来,同归祝家庄。” 单,魏二将听得大怒,魏定国骂道:“狂悖之徒,以为我们是何等人耶!左右,谁与我拿下此獠?” “让我来!”一名少年武将拍马冲向关胜,大叫道:“小爷乃曾家五虎,曾升!关胜休走,纳命来!”。 老父亲曾弄面色忧虑,其他四兄弟却跃跃欲试,只恨慢了一步。 “无知鼠辈,某家郝思文来战你!”关胜这边郝思文第一个跃马而出,迎了上来。 他跟关胜是结义兄弟,本身枪法精湛,颇有智谋,奈何远不如关胜受重视,他也想展露本领,免得别人一提起他,第一反应就是关胜的义弟。 关胜自然知道他的武功,毫不担忧,先退回本阵。 两员武将都想在众人面前一显身手,卯足了劲,刚一接战,便使出杀招,两杆枪你搠我刺,杀气冲天。 秋风萧瑟,天地苍茫。 两军对垒,杀气凛然。 曾升毕竟年轻,虽然天资不凡,但枪法不如郝思文老练,三十回合后便落於下风, “我去助五弟一臂之力!”老四曾魁素来鲁莽性急,挥舞大铁枪冲了出来。 雷横见了,大骂道:“以多欺少,无耻!吃我雷横一刀” 他挺刀跃马上前,截住曾魁,厮杀起来。 这二人都是走刚猛路线的,枪来刀往,大呼酣战,两军将士看得热血沸腾。 韩滔、彭玘二人想要以多为胜,速战速决,于是也冲向战团,却被曾家老三曾索拦下,他一人力敌二将,毫不畏惧。 关胜赞叹道:“曾家五虎,果然名不虚传!” 秦明点点头,深以为然,这三人的武功在二流武将中属于顶尖的,放在一支军中不算什么,可是一户人家这么多高手,就罕见了。 这边单廷圭和魏定国面面相觑,心中暗暗庆幸,带上了曾家五虎,否则祝家军这么多猛将,自己两人根本扛不住! 曾长官却面色凝重,老三以一挑二,老四对战那个雷横,都不吃亏,唯有老五跟郝思文单挑,明显落在下风。 他对老大曾涂道:“去助你五弟一臂之力!” “是!”曾涂应声道,轻磕马肚,急冲出去,直奔郝思文,一枪划破空气,刺向郝思文! 郝思文一枪荡开,却发现对方力气十分惊人,连坐下战马都忍不住退了几步,顿时十分惊骇! 曾涂冷冷看着郝思文,对曾升道:“五弟,你退下!” “大哥小心!”曾升拖着长枪退回本阵。 “小郎君辛苦了!”单廷圭安慰道。 曾升点点头,站到父亲身后。 “曾家一门五虎将,曾长官教子有方啊!”单廷圭称赞道。 “单将军过奖了”曾长官连忙谦虚道,脸上却露出自豪的笑容。 战阵之上有三处战团,老大曾涂对井木犴郝思文,大占上风。 老三曾索单挑韩滔、彭玘,反而压着两人打。 老四曾魁激战雷横,两人旗鼓相当,枪扫刀劈,火星四溅。 两军都擂起战鼓,将士们热血沸腾,呐喊助威。 鼓声动四野,杀声冲云霄! 但有一个人面子挂不住了! 这个人就是呼延灼。别人都是单挑,但他的两个小弟韩滔和彭玘群殴人家一个,还落在下风,岂有此理! 关胜也暗暗担心,义弟不是曾涂的对手啊! 想郝思文也是准一流的高手,这曾涂应该介于一流与二流之间,半只脚踏入了一流高手的门槛。 他怕郝思文失手,但也不好亲自出手,便对徐宁道:“徐兄,郝思文不敌那曾涂,有劳你去替换他吧!” “是!”徐宁也不废话,驱马上阵。 他身穿祖传雁翎圈金甲,手中提着钩镰枪,直取曾涂,换下郝思文。 一个是皇家教师,枪法堂煌华丽,缜密延绵,毫无破绽。 一个是胡人血脉,天生狂傲不羁,枪法如狂风暴雪,凶狠霸道。 徐宁和曾涂武功风格迥异,却是棋逢对手,杀得难解难分,战场之上,掀起新的高潮。 郝思文失落的回到关胜身侧,羞愧道:“小弟不才,给兄长丢脸了!” 关胜安慰道:“义弟武艺不低,只是那曾涂太过凶猛了,且义弟本应是统军的将才,临阵挑将却是杀鸡用牛刀!” 呼延灼早已按耐不住,突然开口请战道:“关校尉,某家欲上前叫阵!” “好!有劳呼延将军!”关胜不好拒绝,他也想看看官军里还有什么高手。 呼延灼拍马上阵,挥舞两条水磨八棱钢鞭,坐下的御赐踢雪乌骓马十分神骏,一溜烟的冲向曾索,官军那边增援不急。 曾索正在大战韩滔、彭玘两将,哪里招架得住呼延灼,被他一鞭打中肩膀,掉落马下,正要忍疼爬起来,被韩滔彭玘枪顶着喉咙,捆绑起来。 曾家父子又惊又怒,一员大将疾风般拍马冲了出来! “无耻匹夫,纳命来!”来将正是曾家副教师苏定! 第一百四十九章 关胜vs史文恭 打虎亲兄弟,上阵父子兵! 曾家人当然不会眼睁睁的看着曾索被抓走,一直沉着冷静的老曾都急了,带着曾二、曾五,父子三人急忙冲上阵去! 苏定的马快,冲在最前面。他心中大怒,祝家军太不讲规矩了,两个打一个不算,还三个一起上! 脾气火爆的魏定国也怒气冲冲的杀出去了! 关胜见势不妙,赶紧下令,让秦明、杨雄、郝思文、黄信也顶上去。 斗将斗到这种程度,太混乱了,场面不太好看! 苏定直取呼延灼,两人一交手,便知对方不简单,沉下心来交手过招,一时难分胜负。 曾家父子三人冲向带着曾索赶回本阵的韩滔、彭玘,想要救人,秦明第一个快马赶到,想要截住他们,老二曾密跟他大战起来。 老曾和曾五继续追赶,被刚刚赶到的杨雄、郝思文、黄信拦下,父子二人又急又怒,舍生忘死的狂攻,祝家军三人难以招架。 随后魏定国又拍马赶到,跟曾密联手大战秦明。 战场十分混乱激烈,单廷圭正要挥掩大军杀去,被史文恭拦下,“将军且慢,容我冲阵,捉拿几个反贼回来!” 单廷圭怀疑的眼神打量着他,说实话他对史文恭不熟悉,只知道他是曾家五虎的教师,曾弄很尊重他。 他正犹豫间,史文恭已经冲出去了,身后跟着二十名带着绳索的精壮步兵。 他先是纵马冲向跟老四曾魁单挑的雷横,挥舞方天画戟,劈向雷横。 雷横仓促之间,慌忙举刀格挡,一股巨大的力量传来,他顿时身体一震,手臂一麻,几乎失去知觉了,刀也落在地上。 史文恭横戟一拍,将雷横拍落地上,被后面的步卒捆绑起来,拖回官军阵营。 对手被擒后,曾魁见韩滔、彭玘已经带着曾索回到祝家军阵中,便冲向杨雄、郝思文、黄信,助父亲和五弟一臂之力。 曾家父子像疯了一样拼命,杨雄三人本就处在下风,现在对方多了一人,更是难以抵挡! 史文恭则调转马头冲向秦明。 秦明正大战曾密和魏定国,本来还占了上风,眼角余光瞧见一员大将两招就挑落雷横,又冲向自己,即使隔着老远,也能感受到那股凶猛强大的气势,他从未遇到如此对手,心中不禁慌了。 转眼间,那员大将便冲到眼前,大戟刺来,戟刃寒光闪闪,裹夹着风雷之声!秦明奋力挥舞狼牙棒荡开,手臂一阵酥麻。 秦明果断调转马头逃走,可是一旁还有曾密和魏定国,两人一阵抢攻,根本脱不了身。 他心中大悔,没有在那猛将杀到之前就逃走。 那猛将毫不停顿,大戟划个弧形轨迹,如一条黑龙,横斩而来,他却忙于招架曾密和魏定国的一枪一刀,无法躲闪,也无力招架,眼看今天要命丧于此了! 忽然他听到一阵龙吟之声,一道青色龙形刀光从身后而来,斩向黑龙! 没有预料中的震耳欲聋,也没有火星四溅。 秦明却感到了空气的震动,如同一颗石子投入平静的湖水了,掀起一圈圈波澜。 也许所有人都感受到了这股无声的震动,全部都停手了。 徐宁和曾涂已经战了七十回合,坐下战马都有些跑不动了,两人却依然难分高下,不禁惺惺相惜,互相抱拳致意,然后退后本阵。 秦明死里逃生,后背已经被冷汗湿透了!看着身旁及时赶到的关胜,十分感激。 曾密和魏定国也知道单凭他二人,是赢不秦明的,警惕的盯着他,三人都缓缓后退。 呼延灼略占上风,但他守强攻弱,想赢下苏定,一时半会却也做不到!两人见场中关胜和史文恭正在对峙,于是怒视着对方,撂下几句狠话,各回本阵。 只有曾家父子略一停顿后,不甘心的继续攻向杨雄三人。 曾长官虽然年纪大了,但枪法老而弥坚,老而弥辣,而且父子同心,配合默契。 他们敏锐的察觉到,对方三人中,黄信最弱,曾长官便切入黄信和另外两人之间,隔开他们,曾魁和曾升对着黄信一顿猛攻。 黄信招架不住,被曾魁一枪扫下马,史文恭带来的步卒很有眼力见,连忙冲过去,将黄信捆绑得像粽子一样,拖了回去。 杨雄和郝思文想救回黄信,却奈何不了拼命的曾家父子。 秦明想要调转马头,杀回去抢黄信,已经迟了,只能恨恨的看着曾家父子退回去。 所有武将,都退回去了,场中只剩关胜和史文恭! 两人隔空对峙,仔细的打量着对方。 他们似乎一动未动,但眼尖的人就能看见关胜的青龙偃月刀在轻微的颤抖,而史文恭的方天画戟不停的变幻方向。 史文恭突然沉声道:“史某听说东平府都监名叫关胜,善使一杆青龙偃月刀,乃武圣关公之后,人皆称其有先祖遗风!” “正是关某,不肖子孙,不敢提先祖之名!余也听闻,曾头市教师史文恭,手中一杆方天画戟,武功深不可测!” “呵呵,正是史某!”史文恭笑了两声,突然脸色一沉,横戟马前,狂傲不羁大笑道:“我今天就要请教一二,见识一下武圣的家传刀法!” “驾!”史文恭突然提起缰绳,冲向关胜,双手挥舞方天画戟,如一条张牙舞爪的黑色巨龙。 关胜不动如山,静静的注视着那杆巨大的方天画戟。 突然,他动了,刀光开始如青萍之末,感受到了一丝风的气息,微微动了,然后那风突然猛烈起来,变成了龙转风,卷走了一切,毁灭掉一切! 最后没有风,也没有龙,只有一杆青龙偃月刀和一杆漆黑的方天画戟。 刀越来越来快,威势越来越重,如大江灌浪,一浪叠一浪! 而方天画戟如一条来自深渊的黑龙,桀骜不羁,指天破地,杀气冲天。 战鼓声停了,两军将士悄然无声,看得如痴如醉,耳边仿佛充斥着清悦的龙吟之声和黑龙的咆哮怒吼。但仔细一听,什么声音都没有! 天地之间,刚刚还呼啸的北风不知何时停止了,而森然的杀气,比那北风更加的令人寒意刺骨。 突然,叮的一声,漫天的青色刀光和黑色戟影都消失了。 史文恭伫立战场中间,横戟立马,丝纹不动,如一尊古老的石像。 而关胜调转马头,跑回本阵,沉静的目光从诸将面上扫过,下令道:“步兵后撤,骑兵断后!咳……” 他咳了一声,喉咙里一阵腥甜,连忙用手掩口,不着痕迹的擦了嘴角,手心里湿湿的,低头一看,手心一滩鲜红! 第章一百五十章 军师用计 祝龙和吴用、祝虎、栾廷玉、林冲、杨志、孙立、萧让等祝家军主要将领正在商议抵御官军的事情,忽然外面亲卫进来通报——关校尉回来了,已经过了山前大寨,正往庄上来。 “关校尉他们征战回来,我们出去迎接他们!”祝龙笑道,带着大家一起出了议事堂,来到祝家庄前门口,望见山岗下几十名骑士正飞奔而来。 一炷香时间后,他们就来到门口,翻身下马。 走在前面的关胜脸色苍白,其他人也情绪低落,似乎打了败仗,祝龙的心一下子提了起来。看向队伍后面,只见几名骑兵押着一名青年武将。 “主公!”诸将一齐行礼。 “诸位辛苦了!”祝龙拱手回礼,然后抓着关胜手臂,关切道:“关校尉受伤了?” 关胜单膝跪下请罪,羞愧道:“单廷圭和魏定国不识抬举,我欲擒拿他们,不料那史文恭确实厉害,属下技不如人,受了点伤,不过并无大碍!只是雷横和黄信两位兄弟被抓走了!请主公降罪!” “雷横和黄信两位兄弟被抓了?”祝龙一愣,心里担忧起来,扶起关胜,安慰道:“胜败乃兵家常事,关校尉不必自责。不知可还有其他弟兄受伤?将士们伤亡如何?” “我等没有受伤!”大家纷纷摇头。 关胜道:“两军并未交战,没有士兵伤亡,徐副校尉和杨雄、郝思文带着青龙军驻扎在山前营寨,官军明日一早便可到达祝家庄!” “嗯,好!”得知没有士兵伤亡,祝龙放下心来,然后一脸沉痛道:“不知雷横和黄信两位兄弟现在如何了,真是令人揪心啊!” “主公勿忧,某生擒了曾家五虎的老三曾索,他们不敢伤害雷横和黄信的!”呼延灼推着曾索上前邀功道。 祝龙大喜道:“呼延将军立了一大功啊!” “我呸!”曾索大骂道:“无耻之徒,以多欺少,算什么英雄好汉!枉江湖上的朋友都说祝家庄如何了得,那些说书人也都将祝家军吹到天上去了,原来都是卑鄙小人!” 彭玘听了大怒,要揍曾索,吴用拦住了,“彭将军不要坏他性命,还要用他交换雷横和黄信两位兄弟!” 说完他转头对曾索冷笑道:“两军阵前,岂是江湖擂台?无知小儿,押入地牢!” 士兵们用破布堵住了叫骂不休的曾索的嘴巴,将他拖去地牢。 祝龙带着关胜等人回到议事堂,听他们详细叙述战况。 虽然关胜的语气平淡,但大家还是能从中感受到了当时的惊心动魄。 曾家五虎的凶狠,苏定的悍勇,最令人吃惊的还是史文恭的强大! 关胜可是五虎将之首,除了卢俊义,他就是梁山第一高手,如今在祝家庄,他也是第一高手——至少是并列第一! 大家听完,议事堂一时寂静无声。 祝龙打量征战归来的诸将,大家都有些垂头丧气,仿佛想起了史文恭所向无敌的雄姿。 秦明和呼延灼原本对关胜还有些不服气,凭什么他一来就占据了青龙军主将的位置?但看了他和史文恭一战后,都心悦诚服了。 也就他能挡住史文恭,换做他俩都扛不住! 见他们这个怂样,祝龙心里来了气,有拍桌子骂人的冲动,这时突然祝虎站起来,不服道:“哼,这史文恭不是爹生娘养的?明天我就要会会他!看他是否有三头六臂!” 见弟弟有这股斗志,祝龙很欣慰,扫了一眼,发现林冲和栾廷玉二人也面露不忿之色,只不过他二人性格内敛,没有说什么,心里面却憋着一股劲。 不过他怕祝虎脑子一热,真的去找史文恭单挑,那就是送人头了! 祝虎虽然进步很快,但毕竟进入一流境界没有多久,连林冲、秦明都不如,更别提超级高手史文恭! 于是他便声色俱厉道:“二弟你休要逞强!没有我的允许,严禁你出战!” 祝虎脖子一缩,连忙道:“不战史文恭,那曾家五虎总可以吧?听说他们很不服气我们祝家三杰啊!我就要让天下人知道,祝家三杰和曾家五猫到底谁厉害!” “咳咳……”祝龙正要说什么,突然关胜咳嗽起来。他昨天受了伤后,又连夜行军一百多里,一路骑马颠簸,伤势一直拖着。 祝龙连忙道:“萧先生,你马上去请大夫!” 他突然想起神医安道全了,心想此战之后,就派张顺前去将他“请”来。 “是!主公!”萧让起身出去了。 关胜连忙道:“属下没有大碍……” “小漏不补,大漏吃苦!身体是革——是做大事的本钱,关校尉要保重身体啊!” 祝龙说完,霍然起身,威严的目光从众人面上扫过,斩钉截铁道:“如果雷横和黄信兄弟无恙,那倒罢了!如果少了一根汗毛,我要单廷圭他们的脑袋! 诸位兄弟,你们刚回来,一路辛苦了,先回去休息吧,养精蓄锐!明日,我们跟官军决一高下!我到要会会那史文恭,看他是不是三头六臂!” “是!”众将一齐起身,大声应道,战意昂然! 等其他人走后,祝龙和吴用陪着关胜回到住处,这时萧让也带着大夫来了。 此人祝龙也熟悉,正是常给祝老太公看病的赵大夫,医术很高明。 一番诊脉之后,大夫看到祝龙脸色担忧,笑道:“大官人不必担心,关将军的伤势不要紧,只是震伤了心肺,静养十天半个月便能恢复!” “太好了!”祝龙大喜道:“大夫你开个药方吧,用最好的药!” “好!”赵大夫开好药方,祝龙看了一遍,递给萧让,“萧先生,你安排个体己的人为关校尉煎药,每天煎好送过来!” “贱躯何足挂齿,劳主公费心!”关胜十分感激,羞愧道:“大战来临,关某身为青龙军校尉,却不能上阵杀敌,有负主公厚爱!” 关胜内心确实颇感羞愧,祝龙对他不可谓不器重,初来乍到的降将,就担任一军主将,连元老秦明都没有这待遇。 可是作为四大主力之首的青龙军,建军之后首次出战,就出师不利,主将受伤,实在有些晦气。 祝龙明白他的心思,宽慰道:“好事多磨,一支军队,一名将军也是如此,总要经过无数挫折失败,经历过最黑暗的绝望,才能洗去浮尘,变得处变不惊,无所畏惧!一帆风顺绝不是什么好事,最后总要狠狠的跌一跤的!” 关胜眼神一亮,神情坚毅起来,“听主公一席话,胜读十年书!” “关校尉好好休养,我们告辞!” …… 回来的路上,祝龙低头不语,心里在想着史文恭! 冷兵器时代,一员超级猛将的作用是巨大的,绝不仅仅是多斩几个首级的事情。 他们的存在,能给士兵们必胜的信心,提升士气。僵持之际,他们能冲锋陷阵,打破僵局;败军之际,他们可以收拢溃兵,稳定战局,反败为胜——比如前不久的关胜。 不过,猛将就像一柄宝刀,也要用得好,才能完全发挥出作用,否则也只是一个能打的士兵…… 吴用在后面默默看着祝龙,他觉得祝龙越来越有明主之姿了。今天他的一番做法,让关胜无比感动,以后只怕效死忠了。 而且反复挂念雷横和黄信,表明他重情重义,不会随便放弃手下; 当众说要给呼延灼记功,表明他赏罚分明; 最后他几句话,就让众将恢复信心,说明他有威望,部下信任他 …… 最佩服的还是他宏远的目光,早早的洞察了金国的狼子野心,洞穿宋辽金三国之间的局势,派出石秀去辽东,并暗中让李俊在渤海组建船队,布局深远。 还有暗卫营,在许多州县都安插了棋子,虽然平时不起眼,但关键时刻能发挥意想不到的作用。 有这样的主公带领,吴用相信祝家军一定可以在乱世之中杀出一片天地。 只是让他感到不安的是,祝龙的行事风格比较光明正大,不太喜欢阴谋诡计,这让他有些英雄无用武之地。 好在自己智谋深远,不仅擅长谋略,而且还精通内政,祝龙将祝家庄的事务悉数委托给他,以后做不成张良陈平,还可以做萧何嘛。 想到这里,他又美起来了——萧何的成就可是更高,西汉开国第一功臣,第一任丞相,张良和陈平不能比的。 …… “军师、军师!” 祝龙的声音将他从沉思中唤回来,吴用慌忙道:“啊?主公有何吩咐?” 见祝龙头来疑惑的目光,吴用十分尴尬,“属下想一些事情,走神了!” “军师在想什么?能说给我听听吗?”祝龙好奇道。 “不值一提,不值一提……主公刚说什么?” “我刚刚是问,军师有办法招降史文恭吗?” 吴用眼睛一亮,这是又让我做陈平吗?我刚刚打算转行做萧何的……我太难了! 他眼珠一转,脑海里闪过几条计谋,迟疑道:“这个……时间仓促了一点,不过可以一试。不知主公是否有意收复曾家五虎?” 祝龙停下脚步,看着吴用道:“泰山不拒细壤,故能成其高;江河不择细流,故能成其深!我们祝家军草创,需要天下豪杰加入。曾家五虎,个个都是猛将,如果有可能,为什么不收服?” “主公心胸宽广,属下佩服!”吴用点点头,“如此,这事便有八成把握了!” 第章一百五十一章 手下留情 祝家庄四十里之外,凌州官军大营。 如果不是因为青龙军,今天白天他们就应该兵临祝家庄了。 主帅大帐内正在举行一场小小的酒宴。 单廷圭和魏定国并排坐在主将位上,曾长官因为爱子被抓,心中焦虑,没有前来,而老二曾密陪伴父亲,也没有来。 左边坐着曾家三兄弟,老大曾涂、老四曾魁、老五曾升,右边是史文恭和苏定两位教师。 主角是史文恭,单廷圭和魏定国连连向他敬酒,当然他们也没有冷落其他人,宾主俱欢,席间很热闹。 “史教师武功高强,令我等大开眼界啊!”魏定国由衷赞叹道,这两天之前,他还以为自己的武功了得,在大宋也排的上号,如今才知道山外有山,而自己只能算个小小的土丘。 没想到祝家军中那么多高手,随便拉一个出来,自己都未必是对手,要不是邀了曾头市,昨天就为国捐躯了! “将军过奖了,明天看我阵前捉拿祝龙!”史文恭信心十足道。 魏定国大喜,举起酒杯道:“好!祝史教师明日旗开得胜!干!” 大家都举起杯子,仰着脖子一饮而尽! “史教师,昨天为何手下留情,放了那关胜回去?”单廷圭放下杯子,好像不经意地问道。 营帐中空气突然微妙起来,大家的目光看了看单廷圭,又看向史文恭。 史文恭神色如常,不急不缓道:“单将军有所不知,那关胜不是等闲之辈!如果我非要杀了他,自己也难免会受伤,可能无法参与接下来的战斗了!而关胜已经受了伤,接下来的战斗他只能看着,所以我何必要冒着危险杀他?反正只要攻破祝家庄,他关胜还不是瓮中之鳖!” 单廷圭笑道:“哈哈!史教师不但武功高强,心思也缜密剔透,真是智勇双全啊!” 曾涂突然起身恳求道:“两位将军,我三弟被抓,请用两名祝家军的俘虏换回我三弟!” 单廷圭道:“你放心,我们一定全力救回三公子的,只是急不得,我们越急,祝龙越会提过分的要求,不如等他先提出交换人质,那样我们就能掌握主动。” 曾涂也知道他说的有道理,叹了一口气,不再说什么。 翌日,凌州官军兵临祝家庄,在独龙岗下山前大营门口,摆开阵势,跟祝家军对峙。 祝家军也不甘示弱,开出大营列阵,与敌军争锋相对。 三个青龙军步兵营,两个朱雀军步兵营,五个步兵营列阵中间。 近卫军四个骑兵营,加上青龙、朱雀各有一个骑兵营,共有六个骑兵营护在左右两翼。 大寨由杨志带着一个朱雀军步兵营把守着,而祝家庄里也有胡刚带领的近卫军两个步兵营,白虎军守在后山营寨未动,只有主将林冲一个人来了。 祝龙在众将的簇拥下,骑马来到阵前。 左有祝虎、栾廷玉、秦明,右有林冲、呼延灼、徐宁。 其余偏将有吕方、杨雄、郝思文、李云、邓飞、韩滔、彭玘、李炎,或在本阵领军,或在祝龙身后护卫。 单廷圭和魏定国看着祝家军的阵势,心里一沉,傻眼了,这仗怎么打? 原以为是秋风扫落叶般的剿匪,可眼前的祝家军人数跟官军差不多,而且有三千骑兵,这实力比官军还强大啊! 他俩面面相觑半天,魏定国提议道:“斗将吧!” 单廷圭摇头道:“我们是堂堂王师,征讨逆贼,你先去两军阵前喊几句吧,瓦解反贼士气,让他们知道王师是不可抵抗的!” “好主意!不过还是得你去才行,我老魏没喝过墨水,不知道这些话该怎么说。” 单廷圭翻了翻白眼,无奈都拍马上前,大声道:“祝家军听着,我乃凌州团练使单廷圭,奉朝廷之命,前来剿灭祝龙,只诛首恶,胁从不究,你等不要自误……” 祝龙扫了一眼左右,花荣、杨志、孙立这些弓箭高手都不在。 他只好自己取下马背上的四石铁胎弓,搭上长箭,用力拉满,咻的一声,箭矢如流星般飞出,射中单廷圭的头盔,竟然将头盔射个对穿! 单廷圭亡魂大冒,全身被冷汗湿透了! 他过了好一会儿,魂儿才回到身体里,摸了摸头盔的箭,幸好射高了,没有伤着脑袋,他想摘下头盔,但箭杆穿过了发髻,摘不下了。 祝龙拍马上前几步,厉声道:“单廷圭,闭上你的臭嘴,少在这里妖言惑众!若非朝廷无道,官逼民反,我等良民怎么会聚众反抗?我等从不欺压良善,不抢百姓一针一线,专门对付贪官污吏,替天行道,除暴安良!我们的所作所为是正义的! 这一箭,只是小小的警告,再敢胡言乱语,我一箭射暴你的脑袋!” 单廷圭不敢吭声,连忙退回本阵,庆幸祝龙手下留情,捡回一条小命。 “大哥,为何不干脆一箭射死那个鸟官?”祝虎愤愤不平道:“两军阵前,你可不能有妇人之仁!” 祝龙不好意思的笑了笑,小声道:“其实我瞄准的是咽喉……” …… “老单,没受伤吧?”魏定国看着单廷圭头上顶着一支箭,看着很滑稽,很多士兵都在偷笑,他嘴角抽搐两下,强行忍住了。 单廷圭心有余悸,声音有些干涩道:“没有受伤,哪位壮士愿意出战?” “祝龙无礼,我替单将军报仇!”苏定第一个冲了出去! 前天一战,史文恭一战成名,他羡慕啊! “吾乃曾头市苏定,祝龙上前领死!”苏定来到两军阵中,目中无人的叫嚣道。 “太狂妄了,我去教训他一顿!”祝虎嘴上大叫,眼角偷偷看着祝龙,见他不反对,赶紧拍马冲上去了。 “大胆狂徒,犬吠猛虎,实在可笑!看我祝虎擒你!”他一枪刺向苏定,人借着马力,快疾绝伦。 苏定横枪胸前,身子后仰,将祝虎的枪托起,两马交错之时,他旋转枪杆,扫向祝虎。 祝虎吓了一跳,伸出手臂挡住枪杆。他的胳臂上有精钢铸造的臂甲,除了感到疼痛外,并未受伤。 果然真正的厮杀,跟平时的比武是不一样的! 祝虎愈加兴奋,调转马头,再次冲向苏定。 第章一百五十二章 凶猛的祝虎 苏定见对手是祝虎,开始还挺兴奋。 如今祝家三杰在江湖上名声很大,灭掉了梁山,又三番两次打败官军,威势如日中天。 若是擒下祝虎,不但立下大功一件,还能扬名江湖! 可是几个回合后,他便震惊了——祝虎竟然跟自己不相上下! 他有些难以置信,这祝虎看着不过二十出头,年纪跟曾家老四曾魁差不多,怎么武功这么厉害? 两人已经战了四十多回合了,祝虎年轻气盛,猛冲猛打,枪法刚猛霸道,横扫竖劈,悍不畏死! 他越战越勇,大呼酣战,整个人沉浸在战斗之中,仿佛斗战狂魔。 而苏定心念不纯,想得太多了。见一时不能拿下祝虎,便患得患失,心烦气躁起来,枪法渐渐乱了。 曾涂兄弟四人见此,脸色难看! 作为苏定的学生,他们当然知道苏定的武功水平了,就连最强的曾涂都自愧不如。但想不到这祝虎竟然跟他不相上下,这让一心跟祝家三杰争雄的曾家五虎心里很不是滋味! 祝虎都这么厉害了,那祝龙又是什么水平呢? 他们都看向祝龙,只见他英武雄壮,立马阵前,如渊渟岳峙,沉稳大气,颇有大将之风。 曾家四虎正思绪万千的时候,战场上形势突变! 两马交错之际,祝虎突然一声大喝,然后一枪横扫。 苏定被震得耳朵轰鸣,反应慢了半刻,虽然凭着武者的本能往前一倾,但脑袋还是被枪杆削着了,头盔都打飞了,掉落地上。 巨大的撞击力,让他头昏眼花,好在有头盔的保护,并未受伤。他不敢再继续战下去了,鞭打战马径直往本阵跑回去。 他决心以后不跟这些不懂事的愣头青单挑了,都是些不要命的主儿,惹不起,惹不起! 祝虎正要飞马追去,官军阵中,一名大将飞骑出来! “他就是史文恭!”秦明和呼延灼同声叫道。 祝龙吃了一惊,怕祝虎出事,急忙道:“栾师父、林教头,你们快去接应祝虎!” 话音未落,栾廷玉和林冲已经飞马冲出去,不过此时,史文恭和祝虎已经狭路相逢了! 从对面武将手里的方天画戟和磅礴气势上,祝虎已经猜出他就是史文恭,但他刚刚打败苏定,气势正盛,又初生牛犊不怕虎,握紧手中铁枪,加快马速迎上去。 祝虎感觉自己处在一种玄之又玄的巅峰状态,眼睛看得特别清晰,耳朵也超乎寻常的灵敏,仿佛四周的一切都印在灵台上。 他匍匐马背上,身体随着马儿的跑动,一起一伏;手中的铁枪也似乎特别的合手,感觉它就是身体的一部分,血脉相连。 他现在是人马合一,人枪合一,感觉自己前所未有的强大,完全有信心跟史文恭一战! 两骑接近之时,他突然从马上立起,双手握枪,刺向对手胸膛。而对于自己浑身的空门,他全然不顾! 史文恭略吃一惊,抬戟隔开这一枪,戟杆顺着枪杆滑溜,戟尖刺向祝虎的肩膀。 祝虎没想到史文恭的招式这么精妙,身体一矮,往后一仰,躺在马背上。 虽然他反应快,但史文恭更快!大戟刺中了肩膀,幸好他这一仰,戟尖从肩甲上划过,留下一道深深的印记。 祝虎非但不惧,反而更加激发了他的不屈战意,调转马头再次冲向史文恭。 史文恭却不能回头迎战他,因为他看见祝家军两员大将一齐向他冲过来,他只能加快马速,拉开与祝虎的距离,冲向对面来的两将。 战马冲刺,沙尘飞扬,杀气弥漫! 电光火石之间,三马错过! 史文恭面色很难看,嘴角溢出一丝血迹。 刚刚短短一刹那,他和林冲已经过了三招,不分高下,却中了栾廷玉一记流星锤。 好在他体格强壮,又穿了厚甲,并无大碍。 只是,祝家庄哪来这么多顶尖高手!前天不是刚刚打伤了一个吗,怎么今天又冒出两个? 他调转马头,见祝虎和那两位武将并马而立,不禁眉头紧皱,问道:“听说祝家庄有一位枪棒教师,名唤栾廷玉,可是你们二位?” 栾廷玉点头道:“正是在下!” “那这位想必就是东京八十万禁军都教头林冲了?”史文恭目光盯着林冲道。 林冲微微颔首,抱拳道:“在下正是林冲,久闻史教师武功高强,在下想讨教一二?” 史文恭瞟了一眼栾廷玉,冷笑道:“你们还是一起上吧,免得在一旁暗中偷袭!” 栾廷玉似乎没有听出他的讽刺之意,神色如常道:“刚才是战场厮杀,故不择手段,以取胜为要务!如今你和林教头比武,自当讲究公平,我若出手,也是对林教头不敬!二官人,我们掠阵!” 栾廷玉和祝虎一左一右,往两边让去,中间留给史文恭和林冲比武。 祝龙在后面看了,虽然觉得不妥,但没有出声阻止。 林冲和栾廷玉平时都是很谦和内敛的人,实则内心高傲,很少服人。 史文恭打伤关胜,大家都觉得祝家庄无人可与之抗衡,连主公都这么觉得,这让他两人很不服气,憋住了劲要与史文恭一决高下。 此刻,林冲神情一如平日冷静,身上的气势却不停攀升,手中长枪斜指地面。 史文恭看到栾廷玉和祝虎都退开了,但距离不过二十余步,形成三面夹攻之势,随时可以冲入战团,心中有所顾忌,但他也不好说什么,说出来的话,就弱了声势。 两军阵营都紧张的看着场中,尤其是对于官军这边而言,史文恭是他们的最强战力,也是将士们心中的无敌猛将,胜负关系到军中士气。 单廷圭的计划是等史文恭阵斩对方大将后,趁着祝家军心惊胆丧,而官军士气大振之际,挥军掩杀,一鼓作气冲破对方方阵,然后尾随溃军,冲入祝家庄。 他也没有活捉祝龙的奢望,只想收复东平府,就可以上书报捷了,至于贼首逃脱,那就慢慢的抓捕了! 要是史文恭败了,问题就严重了,只能大军交战,那就胜负难料了,附近又没有河流湖泊,可供他施展决堤水浸之法。 而这时,史文恭动了,他深吸一口气,双手紧握方天画戟,怒吼一声,拍马杀向林冲! 第一百五十三章 林冲vs史文恭 秋风肃杀,风云激荡; 战鼓震天,呐喊遍野。 史文恭与林冲在两军阵前大战了四十回合。 方天画戟寒光闪闪,纵横狂舞,凶不可挡;白蜡杆枪残影重重,宛如一条游龙,灵活多变而又缜密延绵。 一个大开大合,攻势凶猛;一个绵绵不绝,坚韧不拔。 林冲出道十几年,身经数十战,从未遇到过比自己更强的人,直到今天跟史文恭交手! 若非栾廷玉和祝虎在一旁虎视眈眈,令史文恭分出一份心神、不敢全力以赴的话,他可能已经败了! 他不知道史文恭同样吃惊,林冲太有韧性了,武功深不可测,虽然进攻不如关胜那样充满爆发力,但他稳扎稳打,遇强则强,更难对付! 五十回合后,两人不约而同的停手了。 史文恭虽然自信能打败林冲,但顾忌栾廷玉和祝虎盯着,若是林冲遇险,他二人不可能不救,所以他觉得没有必要继续打下去。 林冲双手微微颤抖,浑身被汗水湿透。 他突然明白,秦明和呼延灼的垂头丧气不是因为害怕,而是沮丧。苦练多年,未逢敌手,自以为是天下一流的高手,突然间却发现,竟然还有这种恐怖的超级高手,自己根本无法匹敌。 双方互相打量了几眼,缓缓退回本阵。 祝龙关切问道:“林教头没事吧?” “多谢主公关心,属下没事!这史文恭果然厉害!”林冲颇为佩服道。 “他再厉害也不过是一个人,不足为惧!”祝龙不在意道。 “大哥说得对!”祝虎迫不及待道:“我们挥军杀过去吧!” “现在杀过去,即使赢了,也是杀敌一千自损八百。祝彪已经派人前去拦截官军粮草,等他们粮草不济,军心不稳的时候,我们再发起进攻,与祝彪、鲁智深三路夹击,必然一举可破!” “主公英明!”吴用骑马从后面出现,先称赞一句,然后道:“主公,请让属下去对面商议交换雷横黄信兄弟的事情。” 祝龙一听,立即明白了吴用的用意,点头道:“好,军师要注意安全,就让栾师父和徐教师陪你前去吧!” 吴用摇摇头,笑道:“不用,属下也会一点防身的功夫,尚能自保!” 不装逼会死吗?你那点三脚猫功夫也谈自保!祝龙暗自腹诽,但吴用想玩单刀赴会,也就随他了。 吴用一人来到两军中间,大声道:“曾长官,在下祝家庄军师吴用!欲与曾长官面谈交换战俘的事宜,请出来一见!” 曾弄一听,跃跃欲试,目光看着单廷圭和魏定国,“两位将军,你们看……” 魏定国道:“你去跟他们谈谈,只能一个换一个!” “好!”曾弄独自骑马来到吴用面前,打量一脸,果然是学究模样! 他冷冷道:“你们想用我儿子换谁呢?” “曾长官,久仰大名!”吴用没有直接回答,客气的拱手笑道:“你曾头市与我祝家庄往日无怨,近日无仇,为何要与我们战场相见呢?” “你们犯上作乱,目无君上,我身为大宋子民,以忠孝为本,自当助朝廷讨伐逆贼!” 吴用微微一笑,拱拱手道:“曾长官身为女真人,却恪守忠孝之道,令人佩服!不过自古以来,官逼民反,皇朝更迭,乃必然之理!我主祝龙,家有良田美宅,殷实富裕,若非官府逼迫,怎么会冒着杀头的危险,反抗朝廷呢? 我主公宅心仁厚,忠悌孝义,替天行道,除暴安良,只诛贪官污吏,土豪劣绅,从不滥杀无辜,欺凌百姓!东平百姓无不称颂! 曾长官若是明事理的话,理当与我主公携手共进,共创大业,还天下一个朗朗乾坤,而非为虎作伥,迫害忠良!” “绝无可能!我们是不会背弃朝廷的!闲话少说,你们想用我儿子换谁?”曾长官斩钉截铁道, “当然两个都要换了!”吴用的语气很是理所当然。 “想一个换两个,想得美!”曾长官冷笑。 “可是这是你儿子啊!别说两个了,就是一千一万个人,也不如自己儿子的命金贵,对不对?” 曾弄面无表情道:“战场之上,一视同仁,没有父子!” 吴用驱马前行几步,来到曾弄身旁,凑近他的耳朵,有点神秘兮兮的,低声道:“看了曾长官对中原文化还不够了解啊,没有听说过一句话啊!——打虎亲兄弟,上阵父子兵!” “哼!”曾弄冷哼一声,没有说话。 吴用继续低声道:“祝大官人说了,那只要曾长官带着曾头市人马不插手我们跟官军之间的战斗,就会将令郎安然无恙的送还!” 曾弄提醒道:“别忘了,你们也有人在我手上——” “他们不是我儿子!”吴用打断他的话,“怎么选择,就看曾长官的了!” “我会救出我儿子的!”曾弄充满信心道,没有丝毫妥协! 吴用突然喜形于色,看得曾弄莫名其妙,心想这吴用怎么突然就一副欢天喜地的模样呢? 别说曾弄了,就是他背后的官军将领看了都心里纳闷,吴用跟曾弄交头接耳的聊着,怎么突然就一副高兴的模样,他们到底聊了什么? 很多人心里怀着这样的疑问,尤其是单廷圭和魏定国,心里冒出很多问号! 吴用仍然乐呵呵道:“曾长官可要写封信给令郎,在下可代为转达!” 曾弄本能的感觉不对,摇摇头道:“多谢好意,不必了!希望你和祝龙重新考虑,一个换一个,他想换谁就换谁!两个换一个是不可能的!” 说完调转马头,回到本阵! “曾长官,吴用跟你悄悄说了些什么?”魏定国迫不及待问道。 “他要我们用雷横和黄信两人才能换回犬子——” 魏定国打断他的话,不耐烦道:“这个他一开始就说了,本将也听到了,我是问他在你耳边说了些什么?” “这个……”曾弄突然语塞,难道说吴用让他们退走?这会令人误会的! 他一抬头,便看见了单廷圭和魏定国怀疑的眼神,忽然明白了吴用的用意,心里一沉。 第一百五十三章 反间计 一连两天,祝家军和官军没有交战,双方主将都在军营里苦思破敌之计。 第三日,山前营寨里。 祝龙、吴用、萧让在一间小屋子里,时迁站在屋子里中央,手里捧着一封信,“这是范休范先生从曾头市一位商人处得到的,是曾弄的亲笔信。” 吴用笑道:“干得非常好!时迁兄弟了,两天之间,来回凌州,辛苦你了!” “回头我让裴宣为你和范休记一功!”祝龙也表扬了两句,时迁乐得屁颠屁颠的下去休息了。 吴用将信拆开,看了一会儿,又从袖子里抽出一张写满字的纸,与信一起递给萧让,笑道:“萧兄,有劳你模仿曾弄的笔迹,照这个写一封!” 萧让作为一名书法爱好者,模仿别人笔迹是他的特长。他看了看信,又看了吴用写的那张纸,皱眉道:“单廷圭和魏定国看了这个,会轻易上当吗?” 吴用笑了笑,道:“单靠一封信当然是不行的!” “哦,那还有其他办法?” “必须两封信才行!”吴用又从袖子里抽出一封信递给萧让。 萧让疑惑的看向吴用,问道:“这又是?” “曾索写给曾弄的。我说他父亲以为他死了,气得要杀雷横黄信祭奠他!于是他连忙要了笔纸,写了一封信,求我带给他父亲!请萧兄也模仿他的笔迹,再写一封信!” “写些什么?” “信封里还有一张纸,你照着那个写便是!” “好,主公、军师,我这就去试试!”他收好这些信纸,起身出去找一间静室,静下心来临摹。 萧让走后,祝龙笑道:“军师用的好离间计!” 吴用谦虚道:“雕虫小技,不值一提!” 祝龙若有所思道:“这倒是提醒了我!军师,以后我们之间通信,也须约定一个暗记或者暗语,以免让人钻了空子!” “主公思虑周密,那您说一个暗记吧?” 祝龙想了想,道:“这样吧,信中开头第九个字和结尾倒数第九个字,用同一个字,如何?” “如此甚好,这种暗记十分隐蔽,即使别有用心的人也发现不了其中的端倪!”吴用话题一转,道:“三爷带人去截粮道,不知如何了?” “已经截了两批,但未必能威胁到官军,因为到时候附近州县都会派官军护送粮草的。不过打劫一下官军也好,倒是可以充实一下祝家庄的仓廪!” 半个时辰后,萧让又回来了,拿出两封信,递给吴用,“请军师过目,看看是否堪用。” “有劳了!”吴用点头致意,接过信打开来,对着原迹,仔细比较了许久,最后露出笑容,赞叹道:“可以假乱真矣!萧兄真乃奇才也!” 说完,他提起毛笔,在曾索那封信上圈改涂抹起来。 萧让吃了一惊,“军师,你这是……这是干什么?” 祝龙笑了起来,道:“军师这是要让曾弄百口难辩啊!” 萧让也不笨,略一思索,便明白了!问道:“军师,信准备好了,只是如何送到单廷圭和魏定国手里?” 吴用淡淡道:“我亲自送去!” “不可!”祝龙连忙阻止道:“军师乃我左臂右膀,怎能为了区区曾头市而轻身犯险?我军猛将甚多,择一人便可,何须军师亲自出马!我是万万不会同意的!” 吴用心里感动,笑道:“主公,此次属下不得不亲自前去,请容我慢慢道来。此计是属下一手谋划,唯有属下才能把握火候,换成别人,容易弄巧成拙,此其一也; 正因为属下是军师,更能让单廷圭和魏定国二人心生疑惑,他们会想,堂堂的祝家军军师为何偷偷摸摸的来找曾弄呢?一定是有不可告人的重要秘密,此其二也! 两军交战,不斩来使,属下自信能凭三寸不烂之舌,平安归来,此其三也!请主公允许属下去敌营之中!” 祝龙犹豫良久,见吴用态度坚决,只得同意道:“好!我会让杨志陪军师一起去,同时全军处于备战,一有意外,立即进攻!” …… 为了能拿下祝家军主要人物,立下战功,曾弄带了两百铁骑和四百精壮家丁参战,他们都是久经训练的,十分精锐,甩军纪松弛的官军几条大街。 为了方便管理,曾头市的六百人马单独成营,驻扎在官军右翼。 营地中间一顶大帐内,曾家父子和史文恭、苏定正在愁眉不展的商议事情。 曾家四虎和史文恭、苏定今日威名大振,特别是史文恭,勇冠三军,无人能敌,本该是大喜的事情。 可是曾索的被擒,令他们高兴不起来!而祝家军坚持要求用曾索换取雷横和黄信两人,否则他们就宁愿不交换,而两位团练使却不愿做亏本的买卖。 兄弟四人忿忿不平,雷横和黄信是他们父子拼命俘虏回来的,就是为了换回老三,可是单廷圭和魏定国却无视他们的功劳,控制着两名俘虏,拒绝换人。 曾弄心里还有更隐秘的心事——前日阵前,吴用对他说的一番话,只要他们退走就放回他的儿子!他本来不屑一顾,可是回到军中后,两位团练使对他产生了怀疑,甚至儿子们都很好奇,他和吴用说了些什么?为何当时吴用会露出大喜之色? 他无法解释,所以单廷圭和魏定国现在有点防备他了,也不找他商议军情,甚至以其他营寨人满住不下的借口,派了两百官兵住进曾头市的营地——这明显是掺沙子嘛! 就在曾家人一筹莫展的时候,一名心腹家丁进来禀报道:“老爷,有两个人要见您!” 曾弄不耐烦道:“什么人?” “一个人自称是智多星吴用,另一个是青面兽杨志,说是为三少爷送信来的。” 曾弄脸色一变,大帐内其他人也都露出惊讶之色,纷纷看向他! 老五曾升不解问道:“这吴用就是祝家军的军师那个吴用吧?为何他亲自来我军营中?” 老大曾涂回想一番,道:“青面兽杨志据说是杨家将之后,后来落草二龙山,前不久的确加入祝家庄了!” “带他们进来!”曾弄想了想,又催促道:“赶紧点,别让外人看到!” 第一百五十五章 吴用送信 吴用和杨志被带进营地,来到一座巨大的帐篷面前,门口十几名全副武装的武士守在门口,一名队长拦住他们,要解下杨志的朴刀和弓箭。 “不行!”杨志冷冷盯着那位队长,“你们这么多人,难道还怕我一个人吗?” 那名队长毫不退让,冷硬道:“这是规矩!” “刀在人在,这也是我的规矩!”杨志目如冷电,脸上的青色胎记,让他看起来十分凶恶。 两人针锋相对,吴用出来打圆场道:“这样吧,杨志兄弟,你在门外等候,我一个人进去!” “可是主公让我寸步不离的保护军师!”杨志一脸不甘道。 “我们是带着友谊来的,曾长官也是江湖上的好汉,不会为难我的!”吴用转头对那小队长道:“带我进去吧,别让曾长官久等!” “请跟我来!”小队长点点头,带着吴用进去了,而杨志留在外面,嘴角露出一丝笑意。 他本来就是不打算进去的,身上的箭壶里有两支信号箭,若是吴用在营帐里跟他们翻脸了,他在外面还来得及发出信号箭,祝家军就会立即杀过来! 吴用进了营帐,扫了一眼里面,曾弄坐在正对门口的上首,他身材高大,须发浓密,不怒自威,像一只狮王,虽然年老,但雄威犹在。 左边是史文恭、苏定、老五曾升,右边依次是老大曾涂、老二曾密、老四曾魁。 吴用迈步向前,微微笑道:“几日不见,曾长官别来无恙?” “哼!吴用,你太大胆了,竟然敢进入我军营地,不怕我将你拿下,押解东京吗?”曾弄盯着吴用,目光威严。 “呵呵,我并非以祝家庄军师的身份来的,我之所以甘冒风险来到这里,是因为令郎托我带一封信给你,受人之托,忠人之事吧!”吴用神情不变,从袖子抽出一封信,托在手里。 苏定从他手里拿起信,呈给曾弄。 曾弄撕开信封,抽出信纸,铺开低头看,看了许久,忽然猛地将信往面前案桌上一拍,厉声道:“这封信上为何多处圈改涂抹?莫非你们做了手脚?” 吴用不慌不忙道:“知子莫若父,令郎读过多少书,难道你不知道吗?他写得信错处甚多,有时写了几句,觉得不妥,又涂改之!” 曾弄面容稍缓,曾涂好奇问道:“父亲,三弟在信中说了什么?” 曾涂犹豫了一下,道:“他说他在祝家庄没事,还说祝家军十分强大,希望我们不要与祝家军为敌,以免为曾头市带来灾难!” “哼!祝家军强大?真没看出来!”年少气盛的曾升不屑道。 吴用笑道:“阁下是?” “某乃曾升,排行第五。” “原来是曾五公子,失敬!请教你们为何还困坐在此,不一举攻破祝家庄呢?” “你!你们祝家军不也是做了缩头乌龟,奈何不了我们!” “这不一样!你们是平叛的朝廷官军,远道而来,本应该一鼓作气,速战速决,如今却畏敌不前,可见单廷圭和魏定国自知不敌,并无与祝家军决战的勇气!时间拖得越久,官军士气越低落!你可知单廷圭和魏定国为何不拿雷横和黄信换回令兄?” 曾升问道:“为什么?” “他们无功而返的时候,雷横和黄信就是他们的遮羞布!此战耗费了无数钱粮,总得给朝廷一个交代吧?” “那我三哥岂不是回不来了?”曾升惊讶道。 吴用笑了笑,道:“你们若是相信单廷圭和魏定国,想救回令兄,恐怕有点难!” 曾家父子和史文恭、苏定七人你看看我,我看看你,最后都看向吴用,等着他继续说下去,现在他们都以为吴用是来做说客劝降的。 不料吴用拱手道:“信已送到,在下也算不负三郎所托了,就此告辞!” 说完干脆的转身走了,大出曾家父子所料,一时不知道该说什么。 吴用走到门口,被两名守卫拦住。 他回头看向曾弄,嘲讽道:“曾长官是想留客吗?是不是见在下为令郎送信,茶水没有喝一口,也没有坐下歇歇脚,心中过意不去啊?” 曾弄有些尴尬,对守卫挥挥手,“让他走吧!” 两名守卫放行,吴用走出营帐,与杨志汇合。 杨志松了一口气,小声道:“军师,咱们赶快走吧!” 吴用却微微摇头,故意走得慢悠悠的。 中军大帐里,一名在曾头市营地外盯梢的士兵急忙忙跑来汇报,正巧单廷圭去巡营了,只有魏定国在帐内。 “将军,祝家庄军师吴用,和一个叫什么青面兽的武将去了曾家营地,求见曾弄!” 魏定国猛地身体前倾,盯着那名士兵,急忙问道:“曾弄见他们了吗?” “见了啊!” “然后呢?” “然后小人就来向您汇报了!” 魏定国白眼一翻,“走,我们去看看!这可是祝家庄的军师,一条大鱼啊!” 他出去召集一队人马,直奔曾头市的营地,看见两个人正要骑马离开大营门口。 “就是他们!”报信的士兵指着他们,连忙对魏定国道。 “抓住他们!”魏定国兴奋起来,带人追上去! 吴用和杨志回头一看,对视一眼,露出笑容,从容的策马而走。 魏定国急了,加快马速,慢慢追近了。 杨志突然弯弓搭箭,扭腰旋身,连珠箭射出,射落三名骑兵。魏定国吓了一跳,连忙勒住战马,官军一齐停了下来。 吴用调转马头,停在原地笑道:“有劳魏将军远送,请回吧!不过将军若是想来祝家庄做客,在下必定扫榻以待。哈哈,告辞!” 他大袖一甩,十分潇洒的转身离去,杨志弯弓搭箭,警惕的盯着官军,官军畏惧他的箭法,无人敢上前。 魏定国紧张的盯着地上,刚才吴用故作潇洒甩袖子,竟从袖子里甩出一封信,他自己没有注意到,现在就只剩下杨志在原地,希望他不要发现。 杨志原地阻拦一会儿,见吴用走远了,他也飞马跟上去。 魏定国松了一口气,连忙跳下马,跑过去捡起那封信,只见信封上六个大字:祝大官人谨启。 他拆开信封,取出信一看,当场默念起来。 祝大官人台鉴:老朽愚钝,不识天命,遭小人蒙蔽,以致助纣为虐,逆天伐顺,罪过深重,幸蒙大官人不弃,待吾儿如宾,甚为感激!前有军师吴用,阵前晓以大义,今又亲至营寨,言辞恳切,余非顽石,能不感乎?愿意以卑贱之躯,攀龙鳞,附凤翼,为大官人马前一小卒耳!曾弄顿首!宣和四年十月二十八日。 魏定国看完这封信后,顿时怒火腾起! 第一百五十六章 生疑 魏定国是个莽夫,但不是傻子,他一寻思,按捺下怒火,将曾弄的信收好,回到营中,找单廷圭商议。 单廷圭听他说完后,又看了信,沉吟良久后,皱眉道:“这可能是祝龙和吴用的反间计,咱们可不能上当!祝龙手下猛将如云,我们正倚重史文恭和曾家父子,不能自毁长城啊!” 经过这么长时间,魏定国的火气也消了,冷静下来听单廷圭这么一说,觉得很有道理,但又不完全放心,便道:“你说得有理,但防人之心不可无,我们暗中调查,对比一下笔迹,看是否一致,如此便知此信的真假!” “嗯,老魏你说得对!”单廷圭赞同道:“我们现在去曾家营中,问问吴用是来干什么的。” 魏定国一脸不解道:“这不是打草惊蛇吗?” 单廷圭笑道:“你去追吴用,他们已经知道了,若是我们不去问一下,这反倒不合常理!” “老单,还是你想的周到,我们这就去!” 单廷圭摇摇头道:“不!我一个人去,你坐镇军中,以防万一!就像你说的,防人之心不可无嘛!” 正在这时,一名亲兵进来禀报道:“曾长官在帐外求见!” 单廷圭和魏定国对视一眼后笑了,这才正常嘛!私下会见敌方军师,怎么能不来解释一下呢! “请他进来!” 不一会儿,曾弄独自一人进来了,神情有些不安,行礼道:“见过两位将军!” 单廷圭道:“曾长官请坐!不知有何贵干?” “刚刚祝龙手下军师吴用前来我军营中,特来汇报。” “哦?你为何不抓住他?”魏定国没好气道。 “将军,两军交战,不斩来使啊!”曾弄无比惊讶的看着魏定国,好像是在说你居然说出这种话,还是不是人啊? 魏定国被鄙视了,顿时尴尬起来。 “送信?”单廷圭露出怀疑的神情,“能否让本将看看是什么信吗?” “书信在此,请将军过目!”曾弄呈上书信,单廷圭打开一看,越看眉头皱得越紧,“上面为何这么多圈改涂抹?” 曾弄慌忙解释道:“犬子文墨不同,错处甚多,故涂涂改改,令将军见笑了!” “令郎在信中有劝降之意啊,曾长官怎么看?”单廷圭阴阳怪气道。 曾弄辩解道:“人为刀俎,犬子为鱼肉!吴用让他写什么,他只能写什么!” 魏定国问道:“那吴用都说了些什么?” “没说什么,连茶水都没有喝一口就走了!” 单廷圭连忙抱歉道:“是本将失礼了,来人,给曾长官上茶!” 一名亲兵端着一杯热茶进来,放在曾弄手边的茶几上。 曾弄很尴尬,也不好解释,只得道:“多谢!” 单廷圭和魏定国都看着他,等他回答,曾弄早就打好了腹稿,不慌不忙道:“吴用倒是提议,用犬子换回雷横和黄信,还用父子之情劝说,被我严词拒绝。我说这是两位将军才能决断的事情,要带他来见两位将军,他心虚不敢来。” “非是我等无情,祝龙想用曾三公子换两员大将,着实过分!不过,我们会想办法的,曾长官不要急,我们有人质在手,令郎不会有事的!”单廷圭劝慰道。 曾弄点点头,犹豫了一下,道:“他还跟犬子曾升争辩起来,说我军是朝廷官军,本应气势如虹,一鼓作气的进攻,但如今畏战不前,说明两位将军自知不敌祝龙,有退兵之意!” 单廷圭和魏定国对视一眼,心中一惊,这吴用怎么看破了自己的心思! 但魏定国嘴上却硬气道:“胡说!我们身负圣命,怎么可能不战而退!这两日不出站,是因为我和单将军正在商议破敌之计呢!” “确实如错!”单廷圭接着道:“看到曾长官,我倒是想出一个办法!” 曾弄疑惑道:“大人的办法跟老夫有关系?” “这吴用找借口来我军营地,一定是打探军情!” “是的,不错!”曾弄连忙点头,单廷圭能这么想再好不过了! “来而不往非礼也!”单廷圭眼睛里放出光芒,“既然吴用以送信为借口,那我们也以送信为由,去祝家军那边打听军情。不过还请曾长官写一封信给曾三公子……” 曾弄爽快答应道:“好!没问题,我回去写好就送来!” “不必那么麻烦,我这里有笔墨,曾长官随便写一封就行了!” 曾弄不疑有他,当下便写了一封信,晾干之后,塞入信封,交给单廷圭,还问道:“不知单将军派何人前去?” “我会挑选一名精明能干的将校前去!” “老夫也想借此机会,看看我那孩儿,望将军应允!” 单廷圭想了想,不便拒绝,只好答应道:“此乃人之常情,自无不可。曾长官先回去准备吧,明日即行!” “多谢两位将军,老夫告退!” 曾弄走后,单廷圭和魏定国连忙打开他写的信,又拿出吴用掉落的信,仔细对比,发现字迹一模一样。 魏定国猛地一拍桌子,怒道:“曾家果然暗通祝龙!我们要先下手为强!今天晚上就包围他们,统统抓起来!” “老魏,你别冲动!我们再等等,单凭这些,还不能足以证明曾弄背叛了我们!”单廷圭沉思良久,缓缓道:“如果此时跟曾家翻脸,只会让祝龙坐收渔翁之利!” “曾家父子勾结祝龙,这已经很明显了!如果任由他们做好准备,我们将会成为他们的刀下之鬼啊!” 魏定国十分急切,在帐篷里转了两圈,突然想起一事,又道:“老单,你回想一下,前天在两军阵前,吴用就跟曾弄眉来眼去,窃窃私语。当时曾弄不知说了什么,那吴用是十分欢喜啊,现在想来,恐怕那时曾弄就同意投靠了祝家庄了!” 单廷圭脸色一变,低头不语。 魏定国再劝道:“曾索的那封信也有问题!一说到关键地方就被涂抹,肯定是来之前曾弄干的!吴用是反贼军师,甚得祝龙器重,怎么可能亲自为一名俘虏冒险送信?好大的脸啊,还不是冲着史文恭和曾家父子来的!” “老单,别犹豫了,咱们干吧!”他一个劲的催促。 单廷圭思考许久,缓缓摇头道:“老魏,稍安勿躁!今晚加强戒备,明天派一个精细的亲信,与曾弄一起去祝家军营中,看看情况如何。” 第一百五十七章 猜忌 曾弄回到自己军中,刚进门口,史文恭、苏定和四个儿子就团团围上了,用询问的目光看着他。 “回帐中再说吧!”曾弄摇摇头,径直往营帐走去,史文恭六人面面相觑,连忙后面跟着。 进了营帐后,曾弄坐在上首,一脸疲惫的神情,叹了一口气。 “父亲,这是怎么了?”老幺曾升急切问道,其他人也面色紧张。 自从知道魏定国带人去追吴用后,他们几人就感到不妙,担心单廷圭和魏定国会怀疑自己通敌,于是坐等他们上门质询,哪知他俩好像没有这回事一样,根本没有来。 这就更严重了! 上门质问还只是怀疑,如果他们假装不知道,问都不问一下,那意味着他们心里已经认定了! 于是大家一商议,决定由曾弄主动去向两位团练使解释这件事。 现在曾弄回来,却这副表情,让大家心里一紧! “父亲,到底怎么了?难道他们真的怀疑我们?”老大曾涂也追问道。 曾弄摇摇头,“他们认为吴用是来打探军情的,明天也要派人去祝家军中打探消息,嗯,我跟单魏两位将军说了,我也去!” 史文恭吃了一惊,“东家,你可不能去啊,太危险了!还是我替您去吧!” “不要紧,我们是以送信的名义去,并非偷偷摸摸。” “信?送什么信?” “我写给三郎的信……” 几个人都用诧异的眼神看着他,曾弄也回过味来,这算什么事,自己跑去送一封自己写得信,这是吃多了撑的吗? “刚、刚才没想到太多……”曾弄一脸尴尬。 “单廷圭和魏定国也没想到吗?”曾涂觉得此事不简单。 曾弄替他们解释道:“他俩人也是临时起意的。” 老四曾魁大笑道:“既然单廷圭和魏定国他们认为吴用是来打探军情的,那就是不疑心我们了!” 一闻此言,曾弄又皱起了眉头,回想起刚才见面的每一个细节,迟疑道:“看他们的神情,还是稍微有些怀疑的。以后我们在战场之上多出些力气,拼死向前,多杀敌人,他们自然就相信我们了!” 大家都点头称是,只有暴躁的曾魁大骂道:“这两个鸟人,不是好东西,我们辛辛苦苦出力,他们却疑神疑鬼的,气煞人也!惹恼了爷爷,索性投靠祝龙去!我在战阵看了那祝龙,确有英雄气概,不似这两个挫鸟!” “休得胡言!”曾弄连忙呵斥道:“古往今来,造反的枭雄不计其数,可是刘邦也只有一个!而且还有陈涉、项羽顶在前面,他在后面摘果子。我看祝龙啊,顶多算个项羽!” “哼!”史文恭冷哼一声,显然是觉得有他在,祝龙连项羽都算不上。 连项羽都算不上的祝龙,此刻正光着膀子,抡动飞龙神枪,四周漫天枪影。秋风很凉了,可他结实的肌肉上,却流淌着晶莹的汗珠。 他年纪轻轻,体格异于常人,有无穷的潜力,无论是力量还是武功,都有很大的提升空间。加上整日跟跟林冲、栾廷玉、秦明一大波高手厮混过招,进步飞快。 前日他本想上阵单挑史文恭,但实力不允许,以他的身份,输了会影响威望的,所以没上场。 目前他的水平略强于秦明,比林冲和栾廷玉还稍逊一筹,但生死相博的话,那就难说了。 这两天受了刺激的他,奋外勤苦! 不光是他,祝家军这两天习武热情高涨,上到祝虎、栾廷玉、林冲,下到普通士卒,都练得热火朝天,祝龙看在眼里,十分欣慰。知耻而后勇,可为上士!要是因为打不过,就消极畏战,那才是真的没有希望。 正在这时,胡刚跑来禀告,说吴用和杨志回来了。 祝龙停下动作,将铁枪交给胡刚,胡刚连忙双手接住。 侍立一旁的亲兵端来热水和毛巾,祝龙擦干汗水,穿上衣服,去大厅见吴用和杨志。 “军师、杨副校尉,辛苦了!”祝龙来到的时候,吴用和杨志已经在大厅里等他了。 吴用将经过详细说了一遍,最后道:“据我观察,曾头市军营中有官军驻扎,恐怕曾家父子和水火二将间隙已生。我今日又来了这么一出戏,他们必然更加互相猜忌。明日夜间再加一把火,不信他们不反目成仇!” “军师妙计!”祝龙由衷的佩服吴用,这人一肚子的坏水,谁被他盯上就是倒血霉了。 吴用笑道:“主公,是时候调动鲁大师和武松兄弟了!” “好!我马上就派时迁前去告诉他们!” 吴用笑道:“主公还是另派他人吧,明天晚上,时迁兄弟还有大用呢!” 祝龙也不多问,点头道:“那就派杨林兄弟去吧!” 二人商议已定,准备按部就班依计而行,分化瓦解官军,收服曾头市,然而计划赶不上变化,第二天一早,守门的士兵跑来报告,言称官军派人来谈判了。 祝龙和吴用对视一眼,露出意外之色,吴用问道:“多少人,都有些什么人?” “两个人,一个是曾头市的曾弄,另一个是名军官,自称是单廷圭和魏定国派来的使者!” “哈哈!”吴用大笑起来:“主公,我们又可以大做文章了!” 祝龙好奇道:“哦,这文章怎么做?” 吴用神秘一笑:“主公可记得汉高祖是如何离间项王与亚父乎?” 祝龙听了哈哈大笑,道:“军师,我们同去迎接曾长官!再派人去庄子里将曾索带来,将他梳洗一番,衣甲都还给他!” 祝龙、吴用、萧让、吕方、胡刚,还有在场的祝虎、栾廷玉、林冲、秦明等人一同来到大营门口。 马成是单廷圭手下一名都头,职位不高,但跟随单廷圭多年,做事精细,深得信任。 这次单廷圭派他来祝家军中,对祝龙声称是谈判人质交换,对曾弄说是打探军情,实际上单廷圭交给他的任务是观察曾弄,是否跟祝家军有勾结。 本来单廷圭只想拿到曾弄的亲笔信,并不打算派人去祝家军中,但没想到曾弄主动提出要来,两位团练使只得把戏演下去,正好借机观察曾弄和祝家军是否有猫腻。 马成在营寨门口等了一会儿,忽然看见一群人急步走来,阵势很大。 他仔细一看,吓了一跳,这些人他大多认识——祝龙、吴用、祝虎、栾廷玉、林冲……都是祝家庄的大佬啊,卑微如自己,应该没有资格惊动这么多大佬高手来砍吧! “曾长官,欢迎您大驾光临啊!”祝龙远远的大声喊道,张开双臂,十分热情。 第一百五十八章 马成 祝龙对曾弄的热情,不但让马成惊呆了,就连曾弄自己都糊涂了,他甚至都开始怀疑,自己难道真的在江湖上有很大的声望,只是自己不知道? 祝家庄的大佬们都跟曾弄寒暄客套,仿佛多年未见的老朋友,搞得曾弄都有些头晕脑胀了,马成被晾在一边,没人搭理。 “我、我是单将军派来的使者……”马成站在外围,小声弱弱道,声音被淹没在别人的谈笑风生里。 好在曾弄还记得他,拉到身边介绍道:“这位是马成兄弟,乃是单、魏两位将军派来的使者!” 祝龙淡淡笑道:“马兄弟好!萧先生,你带着马兄弟去偏厅喝茶,代我与他谈判!” “这、这……”马成不知所措,而祝龙已经拉着曾弄走了,只留下他在原地。 萧让笑道:“马兄弟,请跟我来!单廷圭和魏定国想谈些什么,你对我说就行了!” 马成不悦道:“我可是代表团练使来的,祝大官人也太轻视了吧?” “呵呵!”萧让淡淡一笑,“霹雳火秦明你认识吧?原青州兵马总管!双鞭呼延灼你认识吧?汝宁郡都统制!金枪手徐宁你认识吗?皇帝老儿的护卫!大刀关胜你也见过吧?东平府都监!小小的团练使,在祝家庄根本派不上号!” 马成语塞,垂头丧气的跟着萧让来到一间偏厅,不远处是大厅,那里觥筹交错,推杯至盏,不断传来欢声笑语,而萧让招待他的只有一杯粗茶! “马兄弟,单廷圭派你来,想谈什么呀?”萧让也不寒暄,直接问道。 马成谨慎道:“不知萧先生在祝家军中当任何职?” “萧某添为祝家军主簿!” “哦!”马成点点头,觉得这个级别还行,便道:“两位将军派马某前来,是为了谈判交换俘虏一事,只要贵军愿意放还曾三公子,雷横和黄信任由你们挑!” 萧让摇摇头,道:“除非同时放行两人,否则我们是不会交换的!” 马成道两手一摊:“那没得谈了?” “没得谈!” “那就不谈了!告辞!”马成爽快的起身告辞。 “稍安勿躁!我这就去请示主公,看能否通融!马兄弟稍等片刻!”萧让将马成按回座位,自己起身去找祝龙了。 马成等了许久,也不见萧让回来,心中恼怒不已,就要直接回去,但是被门口的军卒拦下,气闷不已! 忽然他看见门外一员青年武将骑着高头大马,长枪亮甲,在一群骑兵的拥簇下,往前厅而去。 马成看了这个人,目瞪口呆——这不是被俘虏了的曾索吗? 他心中惊疑不定,这时萧让回来了,连连作揖道歉:“让马兄弟久等了!告诉你一个好消息。我主公答应了,愿意无条件的放回曾索!” “无条件?”马成不敢相信自己的耳朵! 萧让十分确定道:“对,就是无条件!马兄弟中午在这里用个便饭,下午再回去吧!” 马成半信半疑,跟萧让有一搭没一搭的聊着,到了午饭时间,两人一起吃了个简单的午饭,喝了几杯寡酒,然后萧让带他去前厅见祝龙。 两人从偏门进去,看见祝龙宴请曾弄,美酒佳肴,十分丰盛,还有诸将作陪! 曾弄坐在主宾位,众人向他殷勤敬酒,他喝得酒酣耳热,马成进来,他也没有发现! 曾索坐在他下首,意气风发,干净体面,哪有半点俘虏的狼狈。父子二人开怀畅谈,与众人打成一片,称兄道弟! 马成暗暗对比自己的冷遇,心中十分恼火,要说曾弄和祝家庄没有勾结,打死他也不相信! “主公正在陪贵客,我们出去吧!”萧让小声说道,拉着马成出去了! “曾长官与祝大官人交情匪浅啊!”马成冷笑道。 萧让慌忙解释道:“初次相识,哪有什么交情!马兄弟可千万别乱说了!不如你且休息一下,等曾长官喝完酒后一起回去,我还有点事情,就不打扰你了!”萧让丢下他,自己离去。 马成一肚子郁闷的等了许久,也不见曾弄过来,心中又急躁,趁看门的两名军卒去小解时,便溜出去,径直来到前厅,却不见人,只见十几个收拾杯盘的伙头兵,问道:“祝大官人和曾长官在哪里?” 一名伙头兵指着不远处一栋木房子,道:“在会议厅那里!” 马成满心疑窦,悄悄过去,门口有精兵守着,他便来到屋后,听见里面传来谈话声,里面的人似乎在小声商议什么,声音很模糊,听不真切,但能听出是祝龙、吴用和曾弄三人的声音,似乎在暗龊龊的密谋什么 然后可能是商议完毕了,他听到祝龙的声音变大了:“曾长官,这次成败全靠你了!” “祝大官人放心!老夫早就看单廷圭和魏定国不顺眼了,今天晚上,我们里应外合,一举生擒他们俩!” …… 马成听了,心惊肉跳,无心再听下去,连忙偷偷溜走,回到偏厅,只见萧让正在责骂两名军卒。 他走过来,劝说道:“萧先生别骂他们了,马某去小解一下,找不到茅厕,迷路了!” 萧让看见马成,瞬间变脸,露出笑容:“我担心马兄弟出了意外。” “让萧先生担心了!曾长官和祝大官人不知喝酒到什么时候,单将军肯定等得心急,马某先回去报个喜讯,也算小小立一功!”马成挤眉弄眼,一副你懂的表情。 “是是!放回曾索,本来就是马兄据理力争的结果嘛!谁也不能否认!我送马兄出去!”萧让果然很上道,理解马某想早点回去争功劳的急切心情。 他将马成送到营寨门口,目送他飞马离去,嘴角露出一丝意味深长的笑意。 径直来到会议厅,他看见祝龙、吴用在这里,还有一名士兵。 萧让向祝龙汇报道:“主公,马成走了!” “好!”祝龙点点头,对屋里的那名士兵道:“王二牛,你干得不错,这是赏你的银子!” 说完,递给士兵一个十两的银锭。 王二牛喜出望外的接过银子,激动道:“谢谢大官人!” 萧让一听,王二牛的声音跟曾弄的声音果然有九分相似,若不是他就在自己面前,恐怕自己也会以为是曾弄在说话! 等王二牛出去后,萧让问道:“主公,曾弄父子呢?” 祝龙笑了,吴用替他回答道:“被弟兄们灌醉了,正在房中呼呼大睡呢!” 第一百五十九章 摔杯为号 “什么?”魏定国几乎跳起来,瞪大眼睛看着马成。 “属下所说,都是亲眼所见,亲耳所闻,绝不敢有半句虚假!”马成言辞凿凿道。 魏定国目光转向单廷圭,“老单,看了曾弄跟祝龙是早有勾结,真的要反了,我们要先下手为强啊!等他们准备好,谁挡得住史文恭和曾家四虎?” 单廷圭目光不停变幻,显然内心在犹豫挣扎。 “老单,当断不断,反受其害!”魏定国在旁边不停催促。 “好吧!”单廷圭终于下定决心,“趁曾弄还没有回来,先解决史文恭、苏定和曾家四兄弟!” 魏定国跳了起来往外冲,口中叫道:“好,我这就带人去包围他们!” “且慢!”单廷圭连忙叫住他,“不宜大动干戈!那史文恭乃是万人敌,若冲突起来,我们要吃大亏,给祝龙可趁之机! 不如派人请他们前来赴宴,在酒中放下蒙汗药,将他们药翻,捆绑起来。等曾弄回来,再扣住他!然后设下埋伏,等祝龙来劫营,杀他个片甲不留!” “好!老单,你的点子就是多!”魏定国听了十分兴奋,不但解决曾头市,还能借机打败祝家军,真是一箭双雕! 单廷圭又叮嘱道:“不过以防万一,埋伏一队精兵在附近,要是他们不上当,我们就摔杯为号!” …… 曾家兵军营中。 史文恭、苏定和曾家兄弟都有些意外的看着单廷圭派来的一名都头,然后又你看看我,我看看你,都觉得有些不对劲。 “两位团练使为何请我们去喝酒?”史文恭质问道。 “在下不知!”都头摇摇头。 “好吧,我们换身衣服,马上赴宴!”曾涂爽快同意了,曾弄不在,身为长子的他就是曾家的话事人了! 等都头走后,老四曾魁焦躁道:“大哥,父亲还在敌营之中,我们却去喝劳什子酒,实在不像话!” 老二曾密笑道:“四弟,单廷圭和魏定国相请,容不得我们不去!况且我们不去,如何知道他们打得是什么主意呢?” “主意?难道他们在耍阴谋诡计?”老五曾升惊讶道。 曾涂也露出意外之色,道:“二弟,你平时最有智谋,你说说单廷圭和魏定国请我们去赴宴,是何居心?” 曾密低头想了一会儿,抬头道:“这很可能是鸿门宴,我们不得不防!不如我和史师父、五弟同去,大哥、四弟、苏师父留在营中策应,集合人马备战!” “不行,我去,你留下!”曾涂不容拒绝道。 曾魁大叫道:“我也要去,厮杀的事情怎么能少了我呢!” “让我也去吧!”苏定请战道。 几人争论起来,曾涂摆摆手,“我、史师父、四弟一同去赴宴,二弟、五弟和苏师父留下!” 商议已定,曾涂、史文恭、曾魁三人换上一身铁甲,外罩战袍,腰间挂着钢刀,带着二十名精锐家丁,出了军营,却见守门的家丁头目拦住一旁,恭敬道:“大少爷,小的有话要说!” 曾涂勒住战马停下,问道:“什么事?” “刚才有一个精瘦的汉子来过,说跟曾长官一同去祝家军的马成回来了。那汉子说完这句话就走了,很是怪异!” 曾涂和史文恭对视一眼,更加确信这是场鸿门宴了,他对这名家丁头目道:“你去将这事告诉二少爷!” 说完继续前行,进入中军大营,一路来到两位团练使的大帐门口。 门口几十名卫兵,一名卫兵头目上前见礼,目光搜寻一番后,有些意外道:“曾大少爷,怎么不见二少爷、五少爷和苏教师?” “张都头,他们在等父亲回来!”曾涂认识这张都头,知道他是单廷圭的亲信。他忽然心中一动,试探道:“马都头回来了吗?” “啊?”张都头被问得措手不及,一下子慌了,支支吾吾道:“没、没有!我不知道,没有看见他回来!” “哦——”曾涂意味深长的点点头,往大帐走去,张都头不好意思笑道:“曾大少爷,还请您和史教师、曾四公子将兵器留在外面。” 曾涂点点头,将长枪递给随行家丁,史文恭和曾魁也将重兵器交给家丁。 “现在可以进去了吧?”史文恭瞪着张都头,语气不善道。 张都头像被猛兽盯住了一般,盯着他们腰间的钢刀,愣是不敢说话。 曾涂从他面前走过,史文恭和曾魁一左一右跟在后面,进入大帐,见单廷圭和魏定国并排坐在上首。 大家目光触碰在一起,然后都客气的寒暄起来,三人入座。 对面也坐着三名武将,都是单、魏的手下。 酒菜上齐,单廷圭举起酒杯,道:“此战我们攻打祝家庄,多亏史教师和曾家父子出力,我敬你们一杯!” 曾魁举起杯子,仰头就要干掉,被曾涂拦住,呵斥道:“父亲身在敌营,生死未知,老三也身陷囹圄,我心如刀绞,你还有心思喝酒,枉为人子!” 一番话说得曾魁露出惭愧之色,放下酒杯。 “单将军,实在抱歉,安有父在险地,而其子饮乐的道理!我自罚一杯,以为赔罪。不如诸位畅饮,我等家父平安回来后再饮不迟,观天色,家父和马都头也快回来了。” 说完举起杯子,一饮而尽,觉得酒里味道怪怪的。 单廷圭和魏定国对视一眼,微不可查的点点头,又劝道,“一杯殊无诚意,三杯为限如何?” 旁边的侍者连忙斟酒,被曾涂伸手阻住,他皱着眉头,盯着酒杯良久,忽然抬头,意味深长道:“今天的酒有些特殊啊!与平时不同!” 单廷圭和魏定国脸色一变,全被曾涂收在眼底,他心中更加确信了。 于是他指着酒杯,笑着道:“我在东京的时候,向一个胡人学过把戏,今天表演给两位将军一观,以博一笑!” 言罢,他将空酒杯在两手间抛来抛去,吸引了其他人的目光。单廷圭和魏定国也不知他在玩什么花招,疑惑的看着。 忽然曾涂站起身来,猛地将杯子往地上一摔,啪的一声,碎瓷四溅! 魏定国还是一愣懵逼,等着奇迹的出现,而单廷圭脸色大变,拖着魏定国,从旁边的小门冲出去。 这时,约定摔杯为号的伏兵,从旁边的一些帐篷里冲出来,杀向中军大帐! 第一百六十章 火拼 “杀!”史文恭和曾魁拔出腰间钢刀,扑向对面的三名军官,那三人还来不及反应,就被砍翻在地。 曾涂确实有些头晕,他喝下的酒里有蒙汗药,幸好只喝了一杯,所以并不太严重,还能提刀砍人,只是反应不如平时敏锐。 三人迅速冲出帐篷,门外的官军卫兵正在跟家丁厮杀,伏兵也冲了过来。 曾魁一声怒吼,正要杀向伏兵,被曾涂一把拉住。 “跟我来!”曾涂头晕,但不糊涂,带着史文恭和曾魁冲进卫兵里,一顿砍瓜切菜,杀散了他们,成功跟家丁汇合,拿回各自专属长兵器,骑上战马。 “信号箭射出去了吗?”他问一名负责信号箭的家丁。 家丁连忙点头,“发射了!” 曾涂放下心来,大吼道:“弟兄们,跟我杀出去!” 史文恭一马当先,挥舞着巨大的方天画戟,挡者人马俱碎,血肉横飞。 曾魁狂舞大铁枪,他力大无穷,十分暴力,所向披靡。 开战以来,史文恭成了官军士兵们心中战神般存在,是战场上的旗帜和精神支柱,如今要与他作战,哪里提得起勇气? 面对凶猛无敌的史文恭和曾魁,没有结成阵型的伏兵无法阻挡。两人所到之处,如裂布帛,官军心惊胆战,纷纷退避。 四周的伏兵很快被他们杀散,正要纵马冲出去,却见前面一群红衣红甲的士兵 曾涂心里一沉,这是神火将军魏定国亲手训练的五百火神兵! 火神兵前面是一排车子,上面堆满干柴和硫磺之类的引火易燃之物,这些车子的最大特点就是车把子特别长,点燃之后,士兵推着熊熊燃烧的火神车冲向敌军,不会被烈火烤伤。 这只是魏定国心中设想,具体如何,还没有上战场试验过。如果祝龙在,一定会对他的奇葩脑洞佩服无比。 官军用火把点燃了车上的柴火,火神兵们推着熊熊燃烧的火神车冲了过来。 隔着很远,大家都能感受到扑面而来的热浪,座下的战马惊恐不安,毕竟对火的恐惧是动物的本能! 曾涂露出绝望之色,看了看左右和后面,都是严阵以待的官兵,高大的盾牌,如林的长矛,冲上去就成了人形肉串。 曾魁想要驱使战马冲锋,可任凭他如何抽打,战马也不敢冲向烈火。 “我来!”史文恭跳下战马,徒步冲向飞奔而来的火神车。 他大戟往车底一探,猛的往上一挑,竟然将火神车凌空挑飞起来,燃烧的火焰漫天飞舞,落到四周的火神兵头上,烫得他们鬼哭狼嚎,四散奔逃。 史文恭不壁火星,连挑十几辆火神车,尽数挑向官军的密集之处和营帐,顿时官军大乱,营中大火四起。 魏定国肠子都悔青了,他面壁半年、冥思苦想出来的火神车战术竟然将自己的军营烧了! 看着史文恭等人在军营内纵横冲杀,马踏连营,如入无人之境,单廷圭几欲吐血,他带着自己一手训练出来的五百玄水兵亲自上阵拦截。 但史文恭他们凶猛如虎,狡诈如狐,避实击虚,左冲右突,终于杀出一条血路,冲出官军大营,与率军前来接应的曾密等人汇合。 “现在该怎么办?”史文恭抹掉脸上的血迹,看向曾涂。 曾密建议道:“大哥,我们跟官军反目,如今天下之大,也只能投靠祝龙了!” 曾涂深吸一口气,决然道:“走,去投奔祝家庄!” 这时单廷圭和魏定国率军追了出来,但是对史文恭的凛凛神威依然心有余悸,不敢追上来。 史文恭冷冷一笑,道:“大少爷,你们先走,我留下来断后!” “你要小心!”曾涂叮嘱一句,带着大队人马走了,只留下史文恭带着单戟匹马留在原地,官军看着威风凛凛的他,不敢上前一步。 等史文恭走后,单廷圭和魏定国面面相觑,露出苦涩的笑。 “老魏,我们还是撤吧!”单廷圭艰难的说出了这句话,仿佛每一个字都有千斤重。 魏定国犹豫道:“我们回去如何交差,若是圣上大怒,你我可能会被下狱,甚至是获罪问斩啊!” 想到自己未来的结局,他后背发凉。 单廷圭冷笑一声,“老魏,你我何罪之有啊?我们来剿灭祝家庄,连战连捷,重伤敌将关胜,生擒了叛贼头目雷横和黄信,形势一片大好!只是因为曾头市的临阵叛变,还得我们措手不及,不得不撤军整顿,以图再战。 罪过都是曾头市的,但曾头市是谁拉进来的呢?” 魏定国眼睛一亮…… 两人收拾人马,抛弃辎重,连夜撤走。 祝家军大营里,祝龙对刚刚回来的时迁道:“时迁兄弟,辛苦了,事情办妥了吗?” “妥了!我告诉曾头市的家丁,马成归营了,然后我就回来了!”时迁连忙点头道。 “好,我们不但要让单廷圭和魏定国猜忌曾头市,还要使曾头市对单、魏二人起疑心,让他们彼此戒备猜疑,我们才能更好的离间他们!”吴用高深莫测的笑道。 他又对时迁道:“时迁兄弟,你去好好休息一番,今晚你的任务非常危险,不但要潜入官军营寨,还救出雷横黄信!如此一来,单廷圭和魏定国必定以为我们和曾弄达成了协议,是曾头市的人暗中救出了雷横和黄信。” “军师放心,时迁绝不辱命!” 时迁退下后,祝龙和吴用派人叫醒曾弄和曾索,请来喝杯醒酒茶,准备让他们回去。 忽然祝虎急匆匆的冲进来,喜形于色,大声道:“大哥,官军打起来了!” 祝龙一愣,瞬间明白了怎么回事,连忙道:“是官军和曾头市打起来了?” 祝虎使劲点头,语无伦次道:“嗯!是的!不错!我派出的游骑发现了,然后马上向我报告!我们快行动吧!” 一旁的曾家父子面色紧张,曾弄急忙问道:“敢问,凌州官军真的和我曾头市发生了冲突?” “不错,官军营中杀声震天,火光四起,曾头市人马在曾二公子和苏教师的带领下,倾巢而出,攻打官军辕门呢!据说是单廷圭设下鸿门宴,请了大公子、四公子和史文恭赴宴……” 曾弄眼前一黑,差点摔倒。 第一百六十一章 曾头市归降 “祝大官人,请您发兵救救我的孩儿和部下吧!”曾弄恳求道,他完全搞不懂,为什么自己一觉醒来,官军那边就变成如今这个局面! 他不傻,当然知道这里面有祝龙和吴用在搞鬼,但现在还能挑明这个吗? 祝龙和吴用对视一眼,都发现彼此眼中巨大的喜悦!曾头市竟然这么快就跟官军火拼了,这比想象中还要进展顺利啊! “好!我们这就出发!军师,你留守营寨!”祝龙觉得战机不可失,立即召集人马,开往官军营地。 除了杨志带着朱雀军的两个步兵营把守营寨外,其余将领和兵力全部出动。 大军分前后两队,杨雄、郝思文、李云带着四个步兵营在后。 祝龙亲自带着六个骑兵营在前,祝虎、栾廷玉、林冲、秦明、呼延灼、徐宁、吕方、李云、邓飞等诸将拥簇左右,精锐尽出。 曾弄和曾索也跟着同行,他们十分担忧家人和部下。 前行了七八里,遇上曾家兄弟和史文恭等人带领的人马,两百骑兵,四百步兵,跟祝家军这边相比,众寡悬殊。 双方停下脚步,曾弄主动请缨,要去命令儿子们过来归降。他知道事到如今,曾家已经没有第二条路可走了,只能投靠祝龙了。 祝龙刚表示同意,却见曾涂和史文恭驰马而来,三十步外便勒住马,翻身下马,步行到祝龙马前,正要说什么,却看见了老父亲和三弟曾索。 “父亲!三弟!”曾涂十分惊讶,父亲和三弟竟然一身戎装的出现在祝龙军中,难道他们真的“勾结”祝龙了? 曾涂觉得自己脑子不够用了,史文恭也是一脸茫然。 祝龙面前,曾弄无法对儿子解释什么,压下心中担忧,假装镇定道:“大郎,苏教师和你兄弟们怎么样了?” “他们都很好,就在后面军中!”曾涂连忙回答。 “嗯,那就好!”曾弄悬着的心放了下来,问道:“官军大营中到底发生了什么事?” “单廷圭和魏定国设下鸿门宴,请我们赴宴!二弟识破他俩的诡计,知道他不怀好意,于是他们留守军中,召集弟兄。我和三弟、史师父去赴宴,果然,单廷圭和魏定国不但在酒中下毒,还在周围埋伏了刀斧手,被我们用计识破,最后大闹一番,冲杀出来! 我们寻思着,这大宋朝廷不值得我们辅佐,又见祝大官人宽厚仁义,声名远播,便前来投奔!” “祝某盼望诸位久矣!承蒙不嫌弃,今后大家都是兄弟了!”祝龙大喜,跳下马,急走到他们面前。秦明、呼延灼和吕方也连忙下马护卫左右。 曾涂和史文恭慌忙下拜道:“请祝大官人收留!” 祝龙扶起他们,好言安抚。 曾弄又喊来其他儿子和苏定,一大家子都拜见过祝龙,正式投入祝家军了。 曾密献言道:“大官人,官军大营一片混乱,我们趁机发起攻击,必定能大败官军!” “好!我们速速前进!” 当祝龙带着大军来到官军大营的时候,这里已经是一座空营了! “单廷圭和魏定国已经逃走了,大哥,我们追击吧!”祝虎急切道。 诸将的目光也都投向祝龙,祝龙抬头看着已经昏暗下来的天色,面无表情,心中沉思着。 营中满地的血迹和官军尸体,化为灰烬的帐篷,还在燃烧的火焰,都证明了曾头市刚刚真的跟官军激烈火拼过,并不是在做戏。许多尸体残缺不全,可见当时的战斗应该十分惨烈。 军队辎重都扔在营中,甚至都没有来得及放一把火烧掉,足见单廷圭和魏定国走得十分匆忙。 当然,也许是他们是在引诱自己追击,而官军就埋伏在前面某个地方,等着自己一头扎进去! 他想了想,觉得单廷圭和魏定国没有这样的胆识和魄力。 最后,祝龙抬起头,严肃道:“传令杨雄、郝思文、李云三人,让他们带领步兵驻扎在官军营地之中,随时接应前军! 骑兵分做前后两队,前队一千骑兵,近卫军将领和曾头市诸位随我在前队! 后队两千骑兵,由栾师父和林教头带领,策应前军!” 命令下达,祝龙立即带领前队出发,顺着大路追踪而去。 几千大军行动的痕迹是不可能完全抹去的,凌州官军走得急,也没有要隐藏行踪的想法。 望着前面被笼罩在黑夜里的道路,单廷圭越走越觉得趁夜退走是一个愚蠢的主意,走得如此匆忙,没有周全的行军安排,肯定会有许多士兵走散! 他身后紧紧跟随着五百玄水兵和残余的火神兵,与曾头市一战,火神兵损失惨重,只剩下三百多人。 玄水兵中间,两辆囚车,分别关押这雷横和黄信。这是他们对朝廷的交代,不能有失!连辎重都可以不带,但这两个人必须带着。 再后面是六千普通官兵,他们闷着头,跟着前面的玄水兵和火神兵前进。他们来时,衣甲鲜明,气势如虹,走时,灰头土脸的偷偷溜走。 他们甚至连一场像样的仗都没有打过,就这样莫名其妙的败了!不过也好,平平安安回家,比什么都强! 魏定国则带着仅有的八百骑兵断后,他们不但要撤回去,还要全师而还,若是吃了大败战,恐怕回去也没有好果子! 只要退到一百四十里外的谷阳县境内,他们就相对安全了。 想到这里,他心情放松了一些。 忽然,他听到一阵沉闷的轰隆隆声,仿佛远处天边的闷雷,接着他感觉脚下的大地震动起来。 “骑兵来了!快!加速前进!”他大惊失色,对身后的玄水兵和火神兵叫道。 他带路部下加快脚步,没多久就听到后面传来杀喊声,惨叫声,刀枪撞击声…… 打起来了! 后面的队伍混乱起来,许多的士兵从后面越过他,跑到前头去了。 单廷圭的心纠起来了,不明白祝家军怎么来得这么快! 跑,还是战? 他心里激烈斗争,最后一咬牙,跑是跑不掉的,拼了! 黑夜里看不清四周,只能依稀看见前面大路两旁有山丘的轮廓,一左一右就像一扇大门似的。 好地方!单廷圭赞道,连忙下令停止前进,在两山之间列阵拒敌, 玄水兵和火神兵迅速列好方阵,顶在前面,同时点亮火把,告诉走散溃逃的官兵——组织在这里! 第一百六十二章 鲁智深可敢与我一战 魏定国被打蒙了! 祝家军猛将如云,士卒悍勇,老大祝龙身先士卒,大杀四方,全军无不奋勇争先。 曾家兄弟和史文恭、苏定七名新降将,为了报仇,更为了在新主面前表现自己,个个如下山猛虎,勇不可当。 官军虽然人数相差不多,但实力悬殊,连敌军一个冲锋都没有抗住,就被打得七零八落,纷纷溃逃。 乱军之中,绝望的魏定国想要拔刀自刎,被部下拦住,拖着他仓皇而逃。 幸好单廷圭依靠地利,结阵而守,收拢溃兵,魏定国带着残兵败卒,暂时得以喘息。 “老魏,没有受伤吧?情况怎么样了?”火光下,单廷圭看着一身血污的魏定国,暗暗感叹大势已去。 魏定国也不说话,神情木然的抬手指着前方。 夜幕下,一群骑兵从黑暗里出现,缓缓逼近。 他们骑着高头大马,散发着冰冷的杀气,仿佛来自地狱的骑士。一股强大的压迫感扑面而来,单廷圭感到无法呼吸。 火光下,他看到了祝龙,还看到了史文恭、曾弄、曾涂……然后他的心猛地往下沉,果然,曾头市跟祝龙勾结在一起! “竖盾!” “架矛!” “张弓!” 单廷圭嘶声大声喊道,如果祝家军骑兵冲阵,他不确信部下是否能守住防线,但他别无选择。 官军迅速做出反应,这几项训练是宋军最熟悉的,几乎成了本能。 祝龙来到官军阵前一箭之地外,观察着官军战阵。 祝虎、秦明、呼延灼、史文恭、曾家五虎等一干猛将拥簇在他左右,即使隔着一百多步,他们散发的凶悍气势,依然令官军们两股战战,瑟瑟发抖。 一名弓箭兵手一哆嗦,箭矢射出,划出一条抛物线,落在祝龙马前。 他的失误起到错误的示范作用,一些士兵紧张之下,下意识的跟着放箭,结果二三十枝箭插在祝龙面前的地上。 祝龙神色冷峻,摘下挂在马背上的铁胎强弓,从箭囊中取出一枝小拇指粗细的长箭,将六石硬弓拉得如满月一样,手指一松,长箭如流星般划过夜空,撞上官军的盾牌。 嘭的一声,盾牌爆裂开来,四分五裂,一名倒霉的盾牌兵被长箭贯穿身体,离地倒飞,撞倒后面的一片长枪兵。 两军将士倒吸一口凉气!官兵士气顿时跌入谷底,而祝家军骑兵大声喝彩,战意高昂。 史文恭震惊的看着祝龙,他自负一身武艺,可是这般神迹,他也做不到。他不禁对祝龙心生佩服,自傲之心尽去。 曾家父子更是目瞪口呆,曾弄在心里狂呼:老夫说的没错,这就是西楚霸王再世!但是——汉高祖在哪里? 幸好祝龙不知道曾弄的想法,否则当场会给他来一箭。 祝虎则暗暗撇嘴,别人不知道,他还不知道吗!老哥的箭术奇臭,根本没有什么准头,只有一招——大力出奇迹! 但不管怎么样,祝龙的一箭之威,让官军士气大跌。 他有信心,只要自己发起进攻,凭借身后这一千骑兵,足以攻破官军防线。 但他不打算这么做。 骑兵都是他的宝贝疙瘩,不到万不得已,他舍不得用来干冲击步兵方阵这种粗活累活! 在他军事理论中,骑兵就是用来对骑兵的,要攻击步兵方阵的话,也只能从侧翼和后方发起进攻。 骑兵的优势在于机动性,不是攻击力。用骑兵正面冲击严阵以待的步兵方阵,那是败家子行径。 而且黑夜之中作战,指挥不灵,变数太多!他如今胜券在握,不愿冒没有意义的风险。早一天和晚一天胜利,又有什么区别呢?最重要的是笑到最后! “撤!”他下令道,在官军目送中,骑士们的身影缓缓退进了黑暗之中。 单廷圭和魏定国长长的出了一口气,夜风吹来,寒意刺骨,这才发现自己浑身被冷汗湿透了。 两人对视一眼,露出劫后余生的庆幸。 然而俩人却高兴不起来,因为他们知道,是黑夜掩护了官军。 祝龙不会走远,等天色一亮就会卷土重来,那时官军绝对抵挡不住。 “出发!”两人商议一下,下令前行! 官军们拖着疲惫的身体继续前行,哪怕没有参战的人,经过一番紧张的惊吓,也消耗了全身的精力。 官兵们心里埋怨两位团练使无能,指挥不力,还不如留在营寨中。很多人走着走着,就脱离队伍溜走了! 整整走了一夜,天色开始蒙蒙亮起来!延绵的青山,望不到边际的树林,如波浪般起伏的原野,收割后的光秃秃的田地……都出现在视线里。 单廷圭和魏定国眼前豁然开朗,心中欢喜,还来不及说话,突然前面的队伍停了下来,骚动起来! “怎么不走了?等祝龙来砍你们的狗头吗?”魏定国喝骂道。 单廷圭阻止了他,两人拍马上前,突然瞳孔一缩——前面大路旁,有一座军营! 士兵们顶盔贯甲,手执兵器,鱼贯而出,列出步兵方阵,拦住官军撤退的路!还有两名将领带着五百骑兵在一侧虎视眈眈。 两名奇特武将走出阵前,一个是胖大和尚,扛着一条水磨禅杖; 另一个是头戴铁箍,长发两边垂下的头陀,腰间挂着一对戒刀。 单廷圭和魏定国看了,都暗暗吃惊,这两人体型格外雄壮,站在那里,犹如两尊护法金刚。 魏定国指着军营上空的军旗,上面绣着一只金色头玄武,惊骇道:“这、这是祝家庄的玄武军!他们不是在东平府吗?怎么抄到我们后面了?” “看打扮,此二人应该是花和尚鲁智深,和那打虎武松!”单廷圭低声叹口气,无奈道:“老魏,看来我们为官家尽忠的时候到了!” 魏定国面色凝重,没有说话。 官军打了一仗,又赶了一夜路,人人精疲力尽,而对方以逸待劳,想要冲过去,无异于痴人说梦。 “老单,你看手下儿郎们,根本打不动了!不如我上阵邀战贼军主将,若能临阵斩杀敌方大将,还能重振士气!” 单廷圭摇摇头,反对道:“老魏,这武松可是赤手空拳打死老虎的猛士,我们怎是对手!” “那就花和尚鲁智深吧!” 单廷圭犹豫了一下,无奈道:“好吧!我去邀战!” “让我来!军队还需要你来统领!” 魏定国说完,轻拍坐下的胭脂马,提着一口熟铜刀,来到阵前,大喊一声: “某乃凌州团练使魏定国,贼将鲁智深可敢与我一战!” 第一百六十三章 大忠臣单廷圭 听到敌军将领指名道姓的邀战自己,鲁智深一愣,随即大怒,缰绳一提,冲了过去,武松想拦都没来得及。 两将冲向对方,一个高举熟铜刀,一个挥舞大禅杖,各自使出平生力气,两般兵器撞在一起! 啪! 熟铜刀高高飞起,在半空中转了几圈,掉落地上。 魏定国双手发麻,胳膊颤抖,低头看着自己的空手,一脸的难以置信。 “咄!挫鸟纳命来!”鲁智深调转马头,冲向魏定国。 魏定国回不了本阵,又不能冲向敌军方阵,只能慌忙打马跑向两军侧方,朝北方向逃去。 他心中无比屈辱,为什么敌人都这么强? 还有没有天理啊! 还有没有王法! 自己苦练十几年的武艺,都练到狗身上去了!怎么是个武将都比自己强?还让不让人好好打仗了! 魏定国委屈得都想哭了! 跑着跑着,突然发现前面出现一支军队,大旗上绣着一条兴风作浪的蛟龙,再看看铠甲和战袍,我去,这不是祝家军水师吗? 魏定国慌忙调转马头,换个方向跑。 他这才发现鲁智深没有追来,于是跑回军中,跳下马,将单廷圭拉到一边,上气不接下气道:“完、完了!老单,这次真完了!那、那边还、还有一支祝家军!” “还、还有祝家军?”单廷圭难以置信的瞪大眼睛。 魏定国擦了擦额头的汗水,“是、是的!是祝家军的、的水师,应该是祝龙的胞弟祝彪统率,人数三千左右!” 单廷圭感觉眼前一黑,面前白虎军两千人,加上祝彪带来三千人,合计五千人马了。 而官军经过昨夜的激战,和一夜行军,有战死的,被打散的,逃走的,走散的……原本七千大军,如今只剩五千多,而且士气低落,饥寒体疲! 没过一会儿,北边的山脚拐弯处,一支军队绵绵不绝的从山背后出现,队伍越来越长,他们在官军不远处结阵,慢慢向官军逼近。 军阵前方,两名年轻俊朗、英姿勃发的武将,对着官军方阵指指点点,似乎不放在眼里。 “该做决定了!”单廷圭冷不丁的说出一句莫名其妙的话。 魏定国惊讶的看向他,两人目光触碰一起。 都是多年的老搭档了,对方的心思都明白,只是不点破而已。 单廷圭这家伙口口声声说要为赵官家尽忠,可是千古艰难唯一死,不事到临头,谁也不知道自己有多脆弱。 昨晚他要拔刀自刎,结果被部下夺了刀,拦了下来。可是以他的身手和气力,真要一心自杀,谁能拦得住?还是不想死啊! 而且,万一祝龙真的翻了天,坐上那龙椅,君临天下,那他们就不是畏死变节,而是顺从天意,弃暗投明了! 他知道单廷圭的心思,只是这个狡猾的家伙事到如今还要装模作样,等自己先说出来。 魏定国暗暗鄙视单廷圭,这个没有担当的家伙!他摆摆手,屏蔽左右,低声道:“老单,你我多年兄弟,我就直说了,今天要么战死报国,要么投降祝龙,自己要考虑好了!” “你考虑好了吗?”单廷圭试探道。 魏定国苦笑道:“唯死而已!” 单廷圭不由得心生佩服,其实他平时不大看得起魏定国,觉得他不过一个大老粗,没想到关键时刻,他竟然要以身报国,真是大忠臣啊! “老魏,我有个建议!” “哦,难道你还有办法?”魏定国眉毛一扬。 “待会你能不能出阵单挑,轰轰烈烈的死在两军阵前,虽死犹荣!” 魏定国冷笑道:“我死之后,你就投降?” “我投不投降不重要,关键是你既然要死,就要死得壮烈,死得悲壮,才不算白死!要是死在两军混战中,最后连具囫囵尸体都找不到,就太悲惨了!你要是死在单挑之中,我还能请求厚葬你,找几个人给你披麻戴孝,哭丧举幡……” 魏定国冷哼一声,正要站在道义的高度,批判单廷圭的投降主义,忽然后面传来轰隆隆的马蹄声。 两人脸色一变——祝龙来了! 黑压压的骑兵就像潮水一样涌过来,摆成扇形,将官军逃跑的路线全部堵死! 官军陷于绝地,军卒和将校们惶惶不安,自发的组成圆阵,而魏定国和单廷圭二人还在低声商议 祝龙带着三千骑兵,杀到官军后面,摆出攻击阵型。但他还是没有直接发起进攻,因为他想逼降单廷圭和魏定国! 魏定国露出决然之色,沉声道:“老单,我听你的,我要去找祝龙单挑,轰轰烈烈的战死,在青史上留下浓墨重彩的一笔!” “老魏!”单廷圭哽咽道:“我不是怕死,我是要学于禁,要让这五千凌州子弟活下来啊!我也是忍辱负重啊!” “我懂!”魏定国抓着单廷圭的手臂,悲声道:“这是我的最后一战,你为我压阵!” “好!”单廷圭虎目含泪。 两人来到后面,面对祝龙带领的骑兵,并肩前行十几步,魏定国突然跳下马,对单廷圭招招手,神神秘秘道:“老单,下来,我有一些后事要交代!” 单廷圭跳下战马,拍着胸脯道:“老魏,有什么话尽管说!” 魏定国凑到他跟前,一手抓着他的手臂,另一只手里不知何时握着一柄尖刀,架在他脖子上,笑道:“老单,对不起了!” “你、你想干什么?”单廷圭惊骇道。 “没什么,将你送给祝大官人!”他得意笑道,将单廷圭手臂反扭,推到祝龙面前,大声道:“祝大官人,我魏定国对您素来敬仰,早有归顺之心,奈何单廷圭冥顽不灵,逆天抗命,我将他擒来,献给大官人!” 单廷圭笑了,他知道魏定国完了,就算祝龙不杀他,也绝对不会重用他这个人了! 这个时候,他应该表现出一副宁死不降的忠臣气节,跟变节的小人形成鲜明对比,让自己的形象更加的高大伟岸,如此祝龙就会尊重自己的人品,日后放心重用! “啊呸!魏定国你这个卑鄙小人!竟敢背叛朝廷,你不忠不孝!我单廷圭是宁死不屈的!”单廷圭仰起头,一副大义凛然的样子,让魏定国目瞪口呆。 你这家伙刚刚还不是要投降吗?我只不过是抢了个先,争取戴功投降,以后日子好过一点,又不是禁止你投降,怎么突然改变主意,慷慨赴义呢? 魏定国正想劝劝单廷圭,祝龙大手一挥,一群近卫军从魏定国手里押走单廷圭,卸了他的铠甲,捆绑起来。 “魏将军,你能及时弃暗投明,顺应天命,我非常赞赏!请你放回雷横、黄信两位兄弟,再命令部下放下兵器,卸下铠甲,我保证,不伤一人!” 这、这——怎么能这样对待忠臣,不该礼贤下士,诚恳劝降,再呵斥魏定国事主不忠,一顿羞辱吗? “是!”魏定国高高兴兴的去执行祝龙的命令。 第一百六十四章 去凌州 祝家庄第二次反围剿战役大获全胜,五千多名官兵俘虏,缴械兵器,卸下战甲,成了手无寸铁的俘虏,被绳子绑成一串一串的。 祝龙让呼延灼带着两个骑兵营,负责押解他们前往祝家庄。 押解五千俘虏并不是一件简单的事情,需要极强的组织能力,而呼延灼统帅过大军,押解俘虏应该也不在话下,何况祝龙派了他的两个老部下——韩滔和彭玘去帮忙。 在近卫军的人事任命上,祝龙是煞费苦心的,偏将和副将之间都是有密切关系的,比如李炎是祝虎的手下,黄信是秦明的老部下,韩滔和彭玘是呼延灼的老部下,祝飞则一直跟胡刚做事,只有吕方是祝龙的保镖。 平时大家都有默契,像秦明执行任务,一般只会带上黄信,而不会命令韩滔和李炎他们,这也算是一种潜规则吧! 这叫山头也好,派系也好,祝龙是无法消除的,只能去平衡。 如今战事已了,胜负已定,各军将领都喜笑眉开的来到祝龙跟前。 “玄武军和水师行动够快啊,正好将官军堵在这里!”祝龙笑着对祝彪和鲁智深道,言语之中,充满赞赏。 虽然这两军没有进行战斗,但正是因为玄武军挡住了官军的去路,水师营又从侧面压上,成了摧垮单廷圭和魏定国心里防线的最后一根稻草,祝龙才能兵不血刃的逼降官军。 鲁智深哈哈大笑道:“洒家前日接到杨林兄弟传达的军令后,便带着弟兄们悄悄出发,昨日下午便到达此地,本打算今天摸到官军后面,来个前后夹击,不料官军竟然送上门来!” 他摸摸大光头,纳闷看向祝彪道:“三爷怎么也来得这么巧啊?” 祝彪笑了,“大师有所不知,我们一直在这条路上打劫官军粮草!” 既然打了胜仗,祝龙不吝赞美之词,夸奖了大家的努力和功劳,回头要论功行赏。然后又介绍了归顺的史文恭、曾家五虎、苏定和魏定国,大家依次见礼。 祝彪、鲁智深、武松、花荣他们都对史文恭很感兴趣,因为都听说了他打伤关胜,力压林冲的战绩。 大家都武道高手,对彼此的实力心中有数,关胜和林冲是祝家庄的顶尖高手,没有人敢说自己比他们强。 鲁智深和武松心中有些不服气,但更多的是好奇,想知道他到底多厉害。武功到了他们这个层次,已经算是到顶了,所以才有“顶尖高手”一说。 但史文恭明显超越了这个范畴,所以很想看看,这个境界到底是什么样的。 不过他们没有说要讨教之类的话,免得别人觉得是在挑衅,只是客客气气的寒暄一番。 鲁智深走到魏定国面前,双掌合十,颔首道:“魏兄弟,刚才洒家多有得罪!” 魏定国连忙道:“大师神力惊人,小弟佩服得五体投地!” 祝龙笑着道:“你们几位可能还不知道,鲁大师本是西军提辖官,老钟经略相公麾下猛将,曾将东京相国寺里的一株杨柳树连根拔起,金刚下凡啊!” 鲁智深连忙道:“要是他人说这话,洒家听了倒也心中得意,但若是大官人如此说,羞煞洒家也!” 他转移话题道:“大官人,您和诸位兄弟都累了,不如进入军营中休息一下吧!” 祝龙摇摇头,“大师,我们恐怕没时间休息了,你马上命令白虎军的弟兄们,换上官军脱下的衣甲,我们去凌州!” “凌州?”大家都诧异的看向祝龙。 祝龙点点头,肯定道:“不错!来而不往非礼也,我们也去凌州城打打秋风,搬空他们的府库!还要接来几位新来兄弟的宝眷!” 鲁智深明白怎么回事后,双手合十,低头道:“洒家这就去让孩儿们换衣甲!” 说罢与武松一起转身去了。 祝龙看着祝彪道:“三弟,你们水师营全部在此,梁山空虚,不便久留,你先回去,留下花荣兄弟和一千人马,随我去凌州。” “好的!”祝彪答应一声,拉走花荣走到一旁,叮嘱道:“花兄路上保重!” “三爷放心!”花荣点头笑道。 “我会告诉程小姐你去了凌州,不知花兄可有事情要交代?” 花荣摇摇头,他虽然重情重义,但也不是儿女情长,英雄气短的男人。 一阵北风掠过,祝龙感觉这风比昨日多了几分寒意。 他抬头望着远处的树林,枯叶落尽,唯余光秃秃的树枝,一群黑压压的乌鸦在树林上空盘旋,尚不知道凛冬将至。 而更高的天空中,一行大雁往南飞,嘹亮的雁鸣声响彻天际。它们似乎飞得很慢,但没多久就消失在远处的天边。 见他出神的望着遥远的天边,原本谈笑风生的将领们都安静下来,没有去打扰他的思绪。 过了很久,他回过神,看着众将,说了一句,“冬天快来了!” 祝虎笑道:“大哥,已经立冬了,你不知道哇?” 祝龙笑了笑,没有解释。 见其他军队都在换衣甲,栾廷玉向祝龙请战道:“主公,为何不让我们朱雀军也换衣甲,随您同去凌州!” “栾师父,我另有任务给你!”祝龙脸色凝重。 栾廷玉连忙抱拳躬身道:“请主公吩咐!” 祝龙沉声道:“昨晚溃逃的官兵有一千多人,这些乱兵流散附近,他们烧杀抢劫,会给老百姓带来严重灾难,你带领朱雀营前去追捕这些溃兵,凡是祸害百姓的,一律当场斩杀!” “是!”栾廷玉肃然道。 “此事刻不容缓,请你立即出发!” “是!”栾廷玉正要走,祝龙又叫住他,“且慢!” 他看向身后的胡刚道:“胡刚,你是本地人,人熟地熟,你和祝飞带着一个骑兵营去协助栾师父” 胡刚心里很不情愿,他现在算是祝龙的侍卫队长,平时祝龙的安保措施都是他一手安排的,吕方只是贴身保镖,负责打架。 现在祝龙要奔袭凌州,他这个侍卫队长却留下来了,那领导的安全怎么办?指望那个酷拽的吕方吗? 所以他苦着脸道:“那主公您的安危?” 祝龙淡淡道:“大军之中,安全无虞!你要尽快帮助栾师父扫除溃兵!” 胡刚不敢违抗命令,不情不愿的去召集骑兵了。 目送栾廷玉和胡刚带领大队骑兵离去,消失在道路拐弯处,祝龙收回目光,朗声道:“剩下的人全部换上官军的衣甲,随我去凌州!” 第一百六十五章 计取凌州 凌州属河北东路,从祝家庄出发,前往凌州,有两条路。 第一条路是一路向北,经过东昌府、高唐州,最后达到凌州境内。 第二条稍稍绕一点,从梁山泊顺济水而下,往东北进入齐州,再上岸折向西北,也可以到达凌州。 因为现在是枯水期,所以祝龙选的是第一条行军路线。 初冬的凌州已经寒风萧萧了,比东平府明显更冷。因为它在东平府的北方,更早的受到了冬天的洗礼。 经过东昌府的时候,祝龙忽然想起一个人——没羽箭张清,此时他正担任东昌府的兵马都监。 原着中张清的出场很惊艳,一手飞石打人技压群雄,连打梁山十五员大将。 三流武将就不说了,拿得上台面的高手就有金枪手徐宁、双鞭呼延灼、赤发鬼刘唐、青面兽杨志、美髯公朱仝、插翅虎雷横、大刀关胜、双枪将董平、急先锋索超,连花和尚鲁智深都被他打破了光头。 靠着这手飞石绝技厉害,张清最后名列马军八骠骑。 不过祝龙对他兴趣不大,他在现时间紧急,必须在朝廷得到官军战败投降的消息之前,赶到凌州,诈开城门。 此次奔袭凌州,出动的军队以玄武军为主力,加上近卫军一个骑兵营、花荣带领的一千水师、曾头市两百骑士,合计三千七百人,其中骑兵一千二百,步兵两千五百。 所有人都穿着官军的衣甲,打起官军的旗帜,一路畅通无阻,数日之后,来到凌州城下。 沿途地方官府和百姓,都以为是朝廷在调动军队,不以为意,也不敢打听,更无人向凌州方面通报,以致凌州上下无人知晓,不知有大军奔来。 自从两位团练使领兵出征后,凌州兵力空虚,戚太知州担心境内山贼强盗趁机潜入城中作乱,于是命令四门早晚紧闭,只在巳、午、未三个时辰开启南门。 这给城内的居民生活带来很大的不便,平时他们清早就能从进城卖菜的农夫那里买到新鲜的蔬菜瓜果,但现在只能等到上午买,第二天早上吃发黄的过夜菜了。 对进城的商贩而言,三个时辰不够用,有时货物没卖完也得出城,否则过了未时就得在城里过夜了! 时间缩短,又只开了一个南门,所有的进出行人都来到南门,导致南门的外面排着长长的队,那些商贩更急了。 南城门队长张麻子心里也着急,但又不敢不挨个检查,万一有歹人混进了城,他就是玩忽职守了! 忽然刚刚出城的人们又慌慌张张的返跑回来了,还惊慌大喊:“不好了,有军队来了!” 张麻子一惊,赶紧命令手下关上城门,可城外的人都惊慌起来,拼命涌入城内,哪里关得上! 他急忙跑上城头一看,果然城外不远处有一支军队,正源源不断的开过来。 不过他反倒松了一口气,因为那是一支官军,只是心中有些疑惑,哪来的官军,莫非是两位团练使回来了? 忽然有两百多骑兵从那支官军中分离出来,飞奔而来,当先一员赤甲武将,身后有旗手擎一面火焰大旗,两百多骑士也是红衣红甲,宛如一片移动的烈火。 见这熟悉的衣甲和旗帜,张麻子就已经知道是谁了,又睁大眼睛,看清了旗上的字:“神火将军魏!” 果然是魏将军回来了!张麻子派人去禀告戚知州,自己也连忙下了城楼,命人开门迎接上司。 很快,魏定国带着两百多名骑兵来到城门口,见张麻子带着士兵在城门恭候! 不一会儿,魏定国来到城门口,张麻子谄媚笑道:“魏将军,您这么快就回来了!单将军呢?” “单将军在后面带领军队呢!仗打完了就回来!”魏定国跳下马,往城门洞走去,后面的骑士也都下马,来到城门口。 张麻子看着这些骑士的脸,他们没有出征归来的喜悦,反倒神情紧张,这让他觉得有些不对劲,心中有不好的预感。 这时魏定国已经走到他面前,似笑非笑的看着他,他猛然意识到了什么,后背一阵凉,伸手去抓腰间的刀。 但魏定国一把抓住他的手腕,他想挣扎,但哪里挣得脱。 魏定国微微摇头,诚恳道:“兄弟,别做傻事,我不想伤害你!” 张麻子内心犹豫一番,无奈的叹了一口气,不再挣扎。 魏定国也松开了手,看着昔日的部下将佩刀摘下,扔在地上,露出了笑容,松了一口气。 他也不想跟故人刀兵相见,能和平解决最好不过了。 “魏将军有令,大家都放下兵器,城门交给将军把守。”张麻子也不傻,以魏定国的名义,让守门士兵们放下兵器。 门口的士兵一头雾水的扔下兵器后,魏定国宣布放假三天,士兵们大喜,一哄而散回家了。 在魏定国的一番操作下,祝家军控制了城门,随后祝龙率大军赶到,骑着高头大马,在许多猛将的拥簇下,大摇大摆的进了通过了城门。 他看见正在门后布置警戒魏定国,招他过来,称赞道:“魏将军,这次攻下凌州城,你立了头功啊!” 魏定国连忙道:“全靠主公指挥得当,属下不过依计而行!请主公不要称什么‘魏将军’,折煞我也!小小的团练使,哪算得什么将军!凌州小地方,军中拍马屁之风太盛了!秦总管都没有称将军呢!” “什么总管不总管的,那都是以前的事了,我现在是祝家庄近卫军副校尉!”秦明摆摆手,神情淡然。 祝龙哈哈一笑,“那我就叫你老魏了!” “亲切!”魏定国很乐意的样子。 “鲁大师、武都头,你二人带一千步兵,去夺取东城门!曾家兄弟,你们五位带一千步兵,去夺取西门!花荣兄弟,你带五百人守住此门! 其他人随我去知州衙门,活捉知州老爷!老魏,你带路!”祝龙果断下达命令,大军分成四股,迅速行动。 两千五百步兵全部派出去了,祝龙带着一千二百骑兵,在魏定国的带领下,直奔知州衙门。 他们走了没多久,就遇上了知州大人的仪仗队。 戚知州得到张麻子派人通报,以为魏定国他们凯旋而归了,就摆出仪仗队,准备隆重的迎接他们,所以耽误了不少时间。 仪仗队停下来脚步,戚知州下了轿子,看见魏定国,疑惑道:“魏将军,你怎么这么快就进城了!本官刚刚得到你们凯旋回来的消息,正要出城迎接你们呢!咦,单将军呢?” 魏定国看着这个老眼昏花的小老头,又感动又尴尬,道:“老单还在后面呢!” 戚知州点头哦了一声,又问道:“那个……那个祝……祝什么抓来了吗?” “也、也在这里……” 戚知州两眼冒光,好奇道:“快,带来我看看,我倒要见识一下,他是不是有三头六臂!” 魏定国伸手指着旁边,无奈道:“这位便是祝大官人!” 祝龙笑着驱马上前两步,抱拳笑道:“在下便是祝家庄祝龙!” “年轻人一表人才啊!卿本佳人,奈何做贼……咦,你怎么没有捆绑起来,戴上枷锁?”戚知州大吃一惊,一屁股跌坐地上! 第一百六十六章 用人之道 有魏定国这个带路党配合,祝龙轻易夺下了凌州,占据州衙,控制了城门。 不过祝龙很快就高兴不起来——因为搜刮清点后,凌州府库空虚,粮食、布匹、银钱合计也不过八万两,还不如晁盖劫一次生辰纲。 祝龙十分郁闷,让人将戚知州带来。 戚知州哭丧着脸,祝龙倒是没有虐待他,只是软禁在他的住处,不许外出。 他来到府库门口,看见祝龙阴沉着脸,站着那里,不敢过去,被看押的士兵推搡一下,才前行几步。 “堂堂的一州帑库,钱粮竟然不到八万两,是不是都被你贪污了?”祝龙一声大喝道。 戚知州一愣,叫屈道:“冤枉啊,大王!秋税刚过,都被转运使大人运往东京了,加上……加上大军出征,消耗了许多粮草,府库能剩下这么多已经不少了!大多州府都是亏空呢!” 一直跟随在祝龙身边的秦明低声道:“他没有撒谎,青州慕容老贼,每年秋税之后,府库里老鼠都没有!” 祝龙无奈的挥挥手,让人将戚知州带走,扭头对秦明:“老秦,将这些银钱和布绢都装车上,粮食带走一半,另一半明天发放给老百姓。” 祝虎心疼叫道:“大哥,你这手笔有点大啊!我们辛辛苦苦跑几百里,好不容易弄点粮食,你却分给老百姓!这凌州的老百姓,你又不认识!” 祝龙没有反驳,看向跟在身边的林冲、秦明、史文恭、吕方四人,问道:“你们怎么看?” 秦明笑道:“分给老百姓也好,一万石粮食,需要五百辆骡车,我们哪有这么多车子?” “主公如此所为,令某想起了冯谖收债之故事!”林冲微微一躬身道。 祝龙闻言笑了,林冲还真是会说话,拍马屁于无形,确实一员儒将。 “这什么故事?林教头能不能说给我听听。”祝虎很喜欢听故事,史文恭和吕方也看向林冲,忙竖起了耳朵。 祝龙踢了祝虎一脚,笑骂道:“不学无术!回去好好看书!” 林冲笑着解释道:“先秦之时,孟尝君的门客冯谖去封地收债,冯谖见欠钱的都是穷苦百姓,于是以孟尝君的名义宣布债款一笔勾销,在百姓面前将欠条烧了!他回去后孟尝君问他都买了什么东西回来,冯谖说,我替你买了‘仁义’回来。” 林冲说完之后,祝虎和吕方还是一头雾水,唯有史文恭若有所思的样子。 “史教师有何想法?”祝龙目光落到史文恭身上,微笑问道。 他是十分器重史文恭的,带着身边,一是拉近关系,培养他的忠诚度,二是观察他的品行和能力。 作为领导,最重要的就是识人用人,将手下的人放到合适的位置上,发挥出最大的作用。 如果所用非人,那就会造成严重后果。 但最难的是,也是识人。 每个人,都会伪装自己,只有最英明的上位者,才能看清一个人的本质。 祝龙从不觉得自己很英明,他一直认为自己不过是一个很普通的人,才能平庸,在前世那样开明包容、遍地机遇的时代,他都没有出人头地,凭什么到了古代就变得精明老练,八面玲珑,人见人爱呢? 就凭那些先进的知识?有一句话说得好——领先一步是天才,领先十步是疯子。达芬奇那么多超前的发明都不敢让人知道! 古人不是npc,他们的智慧不容小瞧,能在这个艰难世道混出个名堂的人,放到后世,绝对都是精英中的精英。 所以,祝龙不断的学习,白天学枪练箭,晚上研究兵法和史书。 中国的历史,都是帝王将相的故事,从中可以揣摩他们是怎样处事的,学习他们智慧,吸取失败的教训。 这一次,祝龙表面上是问如何处理粮食,实则要看他们的胸怀和格局,正是诸葛亮说的“问之以是非而观其志”。 林冲的回答让他最为满意,他从粮食看到了“仁义”,看到了“民心”。 秦明答以运粮之难,证明他是军中宿将,熟知军务,为实干之才。实际上也确实如此,祝龙一向是哪里有坑,就将秦明往哪里填,劳苦功高。 而祝虎和吕方属于四肢发达,头脑简单的武将。 祝龙与他们相处日久,很了解他们,对他们的回答都在意料之中,唯独好奇史文恭会如何答。 史文恭见祝龙看向他,有些局促,犹豫了一下道:“放粮很难吧?城里这么多百姓,是送上门,还是召集他们前来领取?又以什么为标准?是按户发放,还是按丁口发?有钱人家发不发?小康人家发不发?如果只发穷人家的话,怎么样才算穷?” 祝龙等人听了目瞪口呆,发个粮还这么难,听了就觉得头疼,便问道:“你有没有办法?” 史文恭双手一摊,“我没有!” “那就挨家挨户的发吧!”祝龙叹口气,心想这家伙应该当小吏啊! 虽然占据了衙门,但祝龙晚上还是在军营中睡觉,一来为了自身安全,二是跟士兵们打成一片,让大家知道祝大官人跟他们同甘共苦。 三更已过,他正要睡觉,忽然魏定国求见。 他一进来,就双膝跪地,磕头道:“戚知州为官公正清廉,百姓爱戴,请主公放戚知州一条生路!” “老魏你起来说话,我何时说过要杀戚知州了?你多虑了!”祝龙本来就没有打算要杀戚知州,要杀的话,昨天当场就杀了,何必将他软禁。 他次来凌州,只是为了打劫府库而已,并不想杀人。 “主公宽厚仁慈,属下感激涕零!”魏定国千恩万谢的走了。 看着他的背影,祝龙觉得这人还不错。本来他制服单廷圭,卖友投降的行为让祝龙很不耻,现在看来,这人也有几分忠义之心。 随即他反应过来,魏定国这是故意邀名啊!他就是要在自己面前树立一个忠心的形象。 祝龙摇头苦笑,倒也没往心里去,明天还要把这事说一说,替他宣传。 常言道:物以类聚,人以群分。属下品行端正,这也是领导脸上的光嘛?如果手下都是一群小人,那天下人会相信领导是个仁义明主吗? 第一百六十七章 回军路线 在凌州城的第三天,所有的钱粮已经装上车了,多余的粮食也发给了老百姓,魏定国和单廷圭的家属也都接来了,但是为了等曾家兄弟,一直拖到第五天才出发。 倒不是曾家兄弟拖拉,实在是他们家太有钱了,单是金银珠宝就装了二十辆马车,比凌州府库还富裕。 祝龙心中有些担忧,如此庞大的车队,路上行动缓慢,会给官军从容包围和埋伏的机会。 官军战败,凌州失陷的消息已经传出去了,沿途的州县不可能让他们轻易过境的。 这回去的路不太平啊! 可惜现在是冬季枯水期,济水水位下降,水师大船进入济水恐怕难行,否则水师进入齐州接应,再借北风回梁山泊,就轻快便捷了。 祝龙犹豫不定,便在州衙大堂召集众将商议。 明镜高悬下方的大椅子还在那里,但是桌子已经搬走了,下方左右两边摆了椅子,左边祝虎、林冲、秦明、鲁智深、武松、花荣,魏定国七人,右边依次是史文恭、苏定、曾家五虎,也是七人。 大侍卫吕方手持方天画戟,在门口当门神。可惜这门神只有一位,一般人家都是一对儿的,不过,曾经也是有两位的…… 而欧鹏、马麟、黄信这些偏将一般没有资格参加军议,只负责军队日常工作。 祝龙进来的稍晚,他神色冷峻,目光在大堂内扫过,道:“我们大败官军,占领凌州的消息已经流传出去了,这一路回去,我们恐怕会遭到沿途官军堵截埋伏。大家商议一下该怎么办吧!” 大堂安静了,大家都在低头思索,片刻后,林冲提议道:“我认为应该先进入济南府,然后乘水师船只,回到东平府。” “恐怕不行。”花荣摇摇头道:“今年少雨干旱,现在又是冬季枯水期,梁山泊的水位下降许多,济水肯定也是水浅河窄。空船行使也许还行,但要是装满货物,还要逆流而上,恐怕不行。若是官军用铁索或者废船堵塞河道,那我们就进退两难了。” 花荣是水师副将,对这方面最有发言权,他这么说,大家也就不再提水路了。 “即使不走济水,那也应该走济南府,过了济南府便是东平府。若是原来返回的话,还要经高唐州、东昌府,这两地都属河北东路,归北京大名府留守梁中书管辖,手下精兵猛将甚多。反之,济南府毗邻东平府,主公只需要派人飞马传令,令祝家军从东平府开往济南府边界,做出攻伐之势,济南府必定聚集大军防御,不敢分兵拦截我部。” 林冲一番话说完,不少人点头赞同,而祝虎、曾魁二人也跟着点头附和,眼神里却一片懵懂。 林冲提议要走的济南府,就是后世的山东省会济南,原名齐州,宋徽宗政和六年,升为济南府,辖历城、禹城、章丘、长清、临邑五县,治所设历城。 而济南就在东平府的北边。 所以,祝龙的想法跟林冲一样,走济南府,回到东平府。 而且,济南属于京东东路,京东东路的治所是青州。 按照北宋的军事制度,济南府只有地方厢军,禁军驻扎在治所青州,归兵马总管统领。可是自从秦明蒙冤被逼走后,青州兵马总管的位置一直空悬着。 本来新任兵马总管是董平,可他尚未到任,就被花荣杀死了。 祝龙又问了其他人的看法,都没有提出异议,祝龙正要决定往济南府进军,却见曾家老二曾密欲言又止。 “曾密兄弟,你是否有话要说?有话直言不妨,若是错了也不打紧,一人计短,众人计长,召集大家前来,就是要你们畅所欲言嘛!”祝龙知道他们新降,心里还有顾虑,说话做事小心谨慎。 他将他们带在身边,一个重要的目的就是为了拉近关系,消除隔阂,帮助他们迅速融入祝家军。 这也是祝龙的一个习惯,凡是他重视的降将,总要先在近卫军中担任职务。 曾密心里的确很有些犹豫,不同于脾气刚烈的大哥和三个兄弟,他一贯思维缜密,做事谨慎,担心自己提出异议,会得罪林冲。 但是祝龙既然问道了,他也不藏着掖着,起身道:“我曾经去过济南府,那里南高北低,北面是平原,南方多山丘,一路尽是延绵漫长的陡坡,车马难行,可是我们偏偏就是马车多!” 花荣突然想起了什么,也点头道:“曾密兄弟说的不错,我也听三爷说过,他们乘船去青州的时候,济南府南方河水最急,他们回来的时候,等到有大北风才能行。” 这个祝龙也知道,祝彪回来后对他说过,只是刚才没有想到这一层。 “哎呀!”鲁智深一拍脑袋,懊恼道:“洒家也是济南府来到东平府的,怎么就没有想到这个呢?那个路的确陡峭,当时累死洒家了!骡马拉空车都难行,更别说拉一车货物!” 他瞪大眼睛看着武松,“兄弟,你一个人偷偷去东平府劫法场,是走哪条路?” 武松笑道:“我是搭乘漕船,漕船有纤夫拉绳。我怕被人认出来,天天在船舱里睡大觉!” 听他们这么一说,祝龙只能放弃济南府这条路,从高唐州和东昌府原路返回了! 他心中做出决定,站起来扫视一圈,“众将听令!” 众将霍的站起,仰首挺胸,腰杆挺得笔直,目光纷纷投向祝龙。 “林冲、花荣、欧鹏、马麟四人,带领玄武军的骑兵营为前哨,沿途侦察敌情,勿使大军落入埋伏!” 虽然欧鹏马麟二人不在,祝龙还是点了他们的名,林冲和花荣指挥玄武军的骑兵,必须要有玄武军将领的配合,才能在短时间内如臂指使。 “是!”林冲和花荣大声应道。 祝龙目光看向鲁智深和武松,肃然道:“鲁智深、武松二人,带领玄武军和水师步卒两千五百人为中军,护送车队和家眷!” “是!”鲁智深和武松声音洪亮道。 武松在水师里待过很长一段时间,一起去青州,后来又在白虎岭伏击东平知府程万里,盘羊陉偷袭呼延灼,所以武松和水师是很有交情的,加上他的能力和人格魅力,指挥起来也不成问题。 “曾涂、曾索、曾魁、曾升,苏定,你们五人带领四百骑士,跟随中军,击溃来访之敌!” “是!” 这次回曾头市,曾家兄弟又招募了两百骑士,都是一些游侠和辽国逃难过来的青年,个个骑术精湛,弓马娴熟。 五兄弟中,祝龙特意将曾密留在身边,因为他发现这个曾密谋略还不错,想看看他到底是什么水平。 但祝龙也没有寄予太大的期望,否则原着中,曾头市也不会被梁山灭掉。 “祝虎、秦明、史文恭、曾密、魏定国,你们五人随我断后!”祝龙点了最后几人的名字。 “是!”几人大声道。 本来以魏定国的能力和身份,还不如黄信、欧鹏等人,应该是没有资格参加。 但他作为新降之将,祝龙还是要拉拢安抚他的,而且在凌州,他算是半个主人,人熟地熟,很多事离不开他。 更重要的是,更重要的魏定国这个人,祝龙是要重用的。不过不是用在领军打仗上,而是研制火器上。 这些天,祝龙跟他交谈不少,发现他这个“神火将军”并不是浪得虚名。魏定国不但脑洞大开,捣鼓出了“火神车”这样的奇葩玩意,而且还真正发明了发射火器。 他用铁葫芦装火药,里面放入铁片、碎石之类,点燃后喷射出去。 祝龙觉得哭笑不得,他明白魏定国为什么要用葫芦,而不是铁管——因为葫芦是道家法器,老魏觉得用道家法器来玩火,可能属性相合。 别笑,中国古代的许多重要发明创造还真封建迷信活动中意外捣鼓出来的——火药是炼丹过程中发现的,司南主要是用于看风水…… 本来祝龙是不屑于用打造火器的,汉唐没有火器,不也照样威震四方? 但是后来,祝龙废寝忘食的研习历代兵法大家的战例故事,从中发现一条事实——那就是历代许多横扫天下的名将,他们不单单指挥艺术登峰造极,而且他们开创了全新的战争模式,以此来碾压敌人! 比如项羽开创了骑兵奔袭战术,希特勒的闪电战术。 而且汉唐时期,中原地区的武器装备、冶金技术远胜游牧民族,可到了北宋,无论是西夏、大辽,还是金国,他们的兵器不比大宋差,在很多方面甚至超过了北宋。 所以,祝龙重新重视起火器了。 世界上最早的火枪是一百年后南宋理宗时期的突火枪,用的是竹筒,咳咳,没错,就是竹筒! 祝龙决定让突火枪提前一百年出现,当然,他不会用竹筒的,必须是铁管!用竹筒他会羞愧的。 还要火炮,也要搞出来! 这些艰巨的任务,谁来做,祝大官人要全面主持造反工作,是不可能亲自搞这些技术活的,所以只能交给魏定国了,以后让他担任突火枪项目攻关小组组长。 还有火炮项目攻关小组长的职位,那是预留给“轰天雷”凌振的,目前他还在东京担任甲仗库副使炮手,这是什么狗屁职位,使炮手还有副的! 由此可见凌振地位之低,一个优秀的技术人才,在体制内就这样被排挤,得不到重用,大宋不王,天理何在? 想一想,要是架一百尊大炮在东京城头上——从技术上说不是什么难事——完颜宗弼带大军来到城下时,百炮齐发,会轰得完颜宗弼怀疑人生。当然,更大的可能性是完颜宗弼的人生就此终结。 虽然祝龙一向看不起宋江和吴用使阴招逼人上贼船的卑鄙行径,但是为了凌振这样的技术人才,他不介意卑鄙一次。 当然,什么事都是有了第一次就有第二次,祝龙的第二次准备留给安道全。 就是因为魏定国如此重要,祝龙才将他带在身边,还吩咐祝虎和秦明要小心保护他的安全! 会议结束,众将都各自离去做准备了,祝龙反倒落得空闲,在衙门里逛了起来,到处都是站岗的近卫军,守卫森严。 他比较了一下凌州和东平府的衙门,布局相似,只是东平府更新一些,大概是前几年由恽州升为东平府的时候,翻新修葺过一次。 还有什么差别呢?突然祝龙停下脚步,东平府里一个人,一个叫沈娘的女人,本来是她是程万里的小妾,后来被他占了,几度春宵后,他要离开东平府去打仗,但沈娘还留在府衙里。 祝龙一眼就能看出,这是一个水性杨花的女人,不过他不介意,他自己也不是贞洁烈男,有什么资格要求别人。 他只是觉得这个女人很有意思,比起男人,她似乎更喜欢那座府衙。谁占有那座府衙,她就做谁的女人,而且非常的贤惠! 这跟史书上的大臣不是一样吗?他们只效忠皇上,谁坐在龙椅上,他们就是谁的忠实臣子! 大臣如此,女人如此! 世人眼中的你,并非你这个人,而是你的身份,你的权势,你的财富。 至于你这个人,你的悲欢离合,你的喜怒哀乐,有谁在乎? 祝龙突然有所感悟,感觉自己对帝王之术又参透了一些。 王者不可沉溺于权谋,然而也不可不精通权谋。 不善此道者,必定众叛亲离。 他漫无目的走着,沉浸在自己的思绪里,忽然发现前面的路没了,是一座别院,门口的近卫军士兵比别处要多,便问一名队长道:“刘疤子,这是哪里?” 这名队长相貌粗豪,脸上有一道刀疤,原本是梁山的小头目,后来跟着林冲杀进祝家庄中了埋伏,便投降了。脸上的刀疤是跟随秦明花荣攻打东平府东门时受的伤,他不觉得丑,反倒很自豪,从此改名刘疤子。 祝龙有个好处,看人过目不忘,手下的士兵,只要聊过几句,不管多久,他都会记得对方。 刘疤子很开心,祝大官人竟然认得他,挺枪胸膛道:“里面住的是戚知州!” 祝龙心里一动,突然想进去跟这位大宋的知州大人聊一聊。 第一百六十八章 被北宋社会毒打 戚知州今年五十三岁,在多地担任过知州。 自道君皇帝登基之后,天下盗贼四起,乱相渐现。 戚知州历任各地,抓捕过许多山贼强盗,有破产的商人,有失地的农民,有作奸犯科之徒,但从未见过祝龙这样的。 他自己虽然被软禁在州衙,但是他的仆人可以每天可以进出买蔬菜米油,据仆人所说,祝家军纪律森严,公平买卖,从不骚扰百姓,反而开仓放粮,老百姓都赞不绝口。 凌州城里的商家最近生意火爆,因为祝家军发了赏银,士卒们有了钱,都想买点什么。当然,生意最火爆的还是勾栏瓦舍,据说那些姑娘们从早忙到晚。 当时戚知州听了直摇头,都是牲口啊! 他又看了自己的两房美妾,心里有些紧张。幸好祝龙对自己和女眷还算有礼,并未折辱自己,也没有搜刮钱财——其实他为官多年,还是有一些积蓄的。最后他不禁对祝龙生出几分好感。 仔细想来,祝龙也不是强盗土匪,他是反贼啊!而且是有大志向的反贼。 他不杀自己是不是要逼自己臣服,如果真是如此,那自己该怎么办?到底是屈服还是宁死不从? 他心中犹豫起来,如果祝龙能成大事,那他臣服也未尝不可,还能成为从龙功臣。但是他并不看好祝龙的造反事业,别看大宋现在四处烽烟,好像无力平乱,其实大宋还是有强大实力的。祝龙想要改朝换代,难如登天! 就在戚知州胡思乱想的时候,一身便服的祝龙进来了,脱下铁甲的他少了几分冷峻和威严,却多了几分上位者的雍容气度,他拱了拱手,客气道:“知州大人!” “不敢不敢,学生见过祝大官人!”戚知州慌忙行礼。 祝龙站在前庭之中,只见庭中有红梅秋菊,古树修竹,多时觉得此处宁静清幽,洗去心头浮躁。 两人进屋,分主宾坐下,有仆人奉上热茶,然后又恭谨退出。 “戚知州可见过皇帝?”祝龙有些好奇的问道。 戚知州一愣,连忙答道:“见过一次。” “只见过一次?”祝龙有些不相信,堂堂的一州知府,这么多年只见过皇帝老儿一次,“道君皇帝什么样子的?” “当今圣上?”戚知州又愣了,反应过来,有些不好意思道:“在下还从未见过当今圣上。” 见祝龙不解的看着他,戚知州连忙解释道:“我是元符二年中的进士,那时先帝在位,琼林宴上,我见过先帝龙颜!” “那道君皇帝呢?” “从未见过!”戚知州摇摇头,“大宋有二百四十州,除了有卓越功绩和享有盛名者外,一般地方官员难得见圣上一面。” 祝龙冷笑一声,“州县治,则天下治。道君皇帝竟然不识太守,真是荒谬!” 戚知州不敢说什么,假装没有听到。 祝龙又问道:“戚知州治理过哪里地方?” “在莫州当过几任知县,又权知过恩州、霸州。” “霸州?”祝龙颇感兴趣道:“霸州有榷场,每年收税应该不菲吧” 宋辽檀渊之盟后,两国边境从此平静,在霸州、雄州等地方设立榷场,进行互市,相当于通商口岸。祝龙用脚趾头也能想象到,一处榷场每年的税收是多么可观。 但戚知州却摇头苦笑道:“呵呵,一年不如一年了!” “这是为何?” “私商越来猖獗了!” “私商?”祝龙没听说过这个名词,心想莫非是还有官商? 戚知州见祝龙不了解这一行,便解释道:“大宋和北辽的商人不是直接交易的,连见面都不用。大宋的商人将货物交给我朝的官员,北辽的商人将货物交给辽国的官员,然后两国官员进行交易!” 祝龙目瞪口呆,原来是这样操作啊!不用想也知道,以封建官僚的德性,可以想象其中该有多少猫腻和腐败,吃拿卡要肯定是少不了的。 谁的货物先交易,货物估价多少,还不官员一句话的事情,商人愿意干才是怪事呢! 听到这里,祝龙大概明白私商是什么了——应该就是走私的商贩。 果然,戚知州接着道:“于是不法奸商为了逃避商税,谋取更高利润,他们绕过榷场,直接跟辽国商人买卖。官府严密巡逻,依然屡禁不止,做私商的人反而越来越多了!” 禁得住才怪!祝龙冷笑,恐怕那些私商已经用银子喂饱了巡逻的军官吧! “在霸州当知州,那真是个肥差啊!”祝龙似笑非笑道。 戚知州心里一惊,莫非他刚才是在套本官的话,为的是要搜刮本官的积蓄? 他连忙将脑袋摇得跟拨浪鼓似的,“榷场是朝廷有司直接管辖,另成体系,知州衙门管不到他们头上!” 见他那副表情,祝龙看穿了他的心思,暗觉好笑,故意道:“那私商总是你们缉捕吧?” “祝大官人有所不知,我们知州三年一换,还没有熟悉地方的人和事,就又换地方了,这些捕盗缉私之事都是地方官军和捕快经手,我们做知州的并不清楚!” 不清楚不要紧,孝敬钱不可能少得了你的!祝龙心道,不过也懒得再问这些事,而是问自己关心的事情:“私商那里能买到战马吗?” “战马?战马是北辽违禁物品,一般私商不敢贩卖的!”戚知州摇摇头。 祝龙眉毛一扬,追根刨底道:“一般私商?那什么样的私商不一般呢?” “呃……”戚知州不知道怎么说了,犹豫了一下,小心翼翼道:“曾弄就是不一般的私商!” 曾弄?祝龙很意外,仔细一琢磨又在情理之中。 曾弄家里又没有矿,哪来那么多钱,都装满了三百辆大马车。正好他是北方来的,肯定有大宋商人没有的门路。 “曾弄是在那时候结识大人的吧?”祝龙试探道,他相信古今都一样,小私商可能是把脑袋别在腰带上,但大私商肯定会勾结官员的。 戚知州笑了笑,道:“是的,那时候就认识了,但不是很熟,没什么来往!” 此地无银三百两,祝龙笑笑不点破。 他心里想着以后让曾家父子去辽国走私优良的战马,而且是没有阉割的公马,如果能成的话,就是意外之喜,比手下多几个猛将更有价值。 “我看大宋府库应该很有钱吧?”祝龙来到北宋,感觉富宋二字名不虚传,各地富商富户很多,如果不遭横祸,普通人家生活也还可以,市民阶层已经发展得很不错了,总体给他的感觉就是繁华、而且相对自由。 可是史书上给北宋的标签是“积贫积弱”,这跟祝龙看到不一样,这让他感到很不解,身边又没有人能解释,如今碰倒戚知州,这个体制内的中高级官员,他终于可以问出心中疑惑。 戚知州犹豫了一下,不知道自己该不该说,可是想一想自己的处境,哪有抗拒的勇气,他硬着头皮道:“这个……朝廷应该是没钱的,否则蔡太师也不会、也不会改盐法。” 戚知州说的隐晦,祝龙却听明白了。宋朝人是非常痛恨蔡京的,为了他为了敛财,做出了许多缺德的事情。 首先是滥发纸币!北宋年间,因为经济的发展,白银和铜开采量不足,于是发行纸币,每三年一发,每次125万贯,府库中有储备金,可是到了道君皇帝赵佶登基,蔡京为相后,每年发行纸币1000万贯!纸币的滥发造成通货膨胀,严重破坏社会救济和朝廷信用。 他还实行盐钞法,原本大宋商人购买后可以凭盐钞去官府的盐场采购食盐,运到市场销售获利,但他改革盐法,突然宣布旧盐钞作废,一些富商大贾曾拥有数十万贯的旧盐钞,一朝成为废纸,跳河的跳河,上吊的上吊,连许多朝廷大臣都同情他们。 “大宋的钱都去哪了?”祝龙不解的问道,蔡京对老百姓几乎是竭泽而渔,所得到的钱财绝对是天文数字。 戚知州本能的闭嘴,这个问题不好回答,传到外人耳朵里,要砍头的,但看着祝龙似笑非笑的表情,他猛然意识到眼前这位是反贼,说什么都不要紧。 “大宋是能赚钱,但花钱的地方更多啊!”戚知州叹道。 祝龙饶有兴趣问道:“愿闻其详!” 戚知州不明白一个反贼头子怎么对大宋财税这么感兴趣,不过这让他更加高看祝龙几分,是个造反的好料子。 他也不敢隐瞒,老老实实道:“首先是岁币,每年纳北辽三十万匹绢,二十万两白银,赐西夏七万两白银,绢十万匹,茶叶一万斤!” 祝龙疑惑道:“这不多吧!大宋每年收入没有一个亿,也有五千万贯吧?” 戚知州抬头盯着祝龙,好像在质问“你怎么能说出这种荒谬的话!”,让祝龙有些心虚。 好在戚知州很快想起了自己的身份,耐心解释道:“北辽和西夏要的是白银啊!不是别的财物折现,就是白花花的银子,一年二十七万两!祝大官人,您知道大宋一年能挖多少白银吗?” 祝龙摇了摇头。 “不到二十万两!”戚知州痛心疾首道。 啊?祝龙难以置信,我富宋怎么会这样?“那、那不够的呢?” 戚知州冷笑一声,“当然是从老百姓身上盘剥了,要不然江南为什么会出现方腊造反?因为这些绢和茶叶都是分摊到江南百姓头上了!” “不对啊!”祝龙脑海里会想着前世网上的文章,反驳道:“大宋虽然交了岁币,但是边境互市都赚回来了啊!而且大赚特赚!” 戚知州诧异的看着祝龙,心中对他的看法有些变了,刚才还以为他是个人物,现在觉得他脑子有些问题,是个臆想狂。 也对,要不是臆想,他一个富家少爷怎么会造反! “在下在宋辽边境任职三年,虽然不直接管辖榷场,却也有一些往来。这个互市啊,大宋赚不了多少的!” “怎么会不赚钱,大宋货物繁多,北辽和西夏需要啊!” “但是大宋也需要北辽的羊,西夏的青盐啊!这两国都人丁稀少,买不了多少货物,像茶叶,布匹,又有大宋贡献,甚至能反卖给大宋!” “我听说北辽都是用大宋的铜钱,自己都不铸钱呢!这不就是说明大宋控制了北辽经济吗”祝龙争辩道。 戚知州笑了:“这好像只能证明北辽有许多大宋的钱币吧,而且大官人想一想,这么多的铜钱为什么会在北辽呢?” 对呀,为什么呢?因为他们赚去了呗! 硬通货都交给了辽夏,本国百姓只能用不断贬值的纸币! 宁赠友邦,不与家奴,古今皆然啊! 祝龙心中不服气,我这穿越者怎么能被土着教育呢?穿越者的先进性和优越性难道都是假的不成?为了尊严,他不服气道:“虽然花了钱,但至少免去干戈,省了一大笔军费吧!这么一算,还是划算的!” 这句话说完,他就知道自己又说错了,因为戚知州又露出了那副诧异的表情中,眼神中还带着几分怜悯。 “我大宋何曾息过兵戈,祝大官人可知我大宋有多少禁军?” “八十万!”祝龙怎么知道的,八十万禁军教头林冲啊! 戚知州勉强点点头,“只多不少,最多的时候是仁宗年间,多达一百二十万!这么多禁军,还不算地方厢军,单是军饷,那也是一笔庞大开支啊!朝廷开支,十之七八都用于养兵,可悲的是花了这么多钱粮,还是没有养出一支强兵!被北辽欺压,增加岁币,被西夏侵凌,议赐岁币!” 祝龙终于发现戚知州话里的矛盾了,“仁宗在位时,他老人家爱惜百姓,轻徭薄赋,百姓安居乐业,那是如何养得起这么多军队?” 此言一出,戚知州不说话了,就在祝龙以为他无话可说的时候,他长长的叹了一口气,“蔡京对老百姓是‘取之尽锱铢’,对陛下,对自己却是‘用之如泥沙’,穷奢极欲,挥霍无度,百姓苦矣!” “戚大人有爱民之心,祝某敬佩!”祝龙起身行了个礼。 “羞煞下官也!”戚知州连忙起身道:“在下只是同流而不合污,独善其身而已,却不敢直言进谏,枉读圣贤书!” 两人融洽许多,戚知州难得遇到一个可以无所顾忌说话的反贼,将平时心中对朝廷的不满通通发泄出来,说得十分痛快! 祝龙听闻了许多大宋朝廷的辛密,对这个庞然大物般的敌人有了更深刻的了解。 第一百六十九章 偶遇与追杀 林冲和花荣带领的五百玄武军骑兵先行出发,分布成扇形,张开大网,沿途侦察并打探消息,以免落入官军埋伏。 鲁智深、武松、曾家四兄弟随后启程,他们押着几百辆车子,行动快不起来。 等鲁智深的中军行了两个时辰后,祝龙方才带着祝虎、秦明、栾廷玉、曾密、吕方等人,以及五百近卫军骑兵,不紧不慢的牵马慢慢行走,吕方和李炎各带一队人马往后方散开来,以防被敌人从后面抄了。 戚知州站在城墙上,怔怔的望着最后一队祝家军离去,有点不敢相信自己的好运气,他脑海里已经琢磨一些充满褒义的词汇,描述自己是如何英勇不屈,据理力争,严厉呵斥,令他羞愧难当,并且忍辱负重,暗中谋划,绝地反击,最后从反贼祝龙手中夺回凌州城,将这些写成一篇可歌可泣感人至深的奏章。 经此一事,他将名声大躁,从此进入皇帝的视线,平步青云指日可待啊。 相比来时的长途奔袭,迅疾如风,踏上回程祝家军就像一只缓慢的乌龟,第三天才进入高唐州境内。 高唐州的知州名叫高廉,是高俅的堂弟,他能当上这个知州的位置,当然是靠高俅的关系,但此人也是有真本事的。 在原着中,他就吊打梁山,逼得宋江去请公孙胜回来相助。 在祝龙看来,这个高廉比张清厉害多了,张清能逞威风,那是卢俊义没有出手,因为卢俊义不敢出手。 卢俊义不是怕张清,他是怕宋江! 当时卢俊义和宋江抓阄打赌,宋江攻打东平府,卢俊义攻打东昌府,谁先打下来,谁就是梁山的第三任扛把子。 宋江是拼了命的想赢,而卢俊义是生怕自己一不小心赢了,根本不敢出手! 他要是赢了,就得坐上梁山老大之位!听着诱人,可那个位置哪是随便能坐的? 王伦坐过,早就扔进湖里喂鱼了。 晁盖也坐过,如今坟头草青青。 他连家长都没有当好,老婆和管家背叛他,差点把他搞死了,哪能给一群杀人放火的强盗当老大,这点他还有自知之明的! 如果他敢遵守晁盖的遗命,大咧咧的坐上寨主之位,恐怕也会死得莫名其妙。 所以他宁可看着张清大展神威,愣是压住性子不出手,就是生怕不小心打死了张清。 所以,这回家的路上,最可怕的敌人是高廉,而不是张清,有花荣在,张清根本别想靠近。 第三天傍晚,祝龙他们在河边的一片空地上,安营扎寨。 这里远离官道,被树林遮掩,很是隐蔽,非常适合立营。 士兵们都去牵马饮水,然后搭起帐篷,挖壕沟,布鹿角,做一些简单的防御。因为只是过一夜,他们用不着立栅墙,晚上多派岗哨和暗哨就行了。 祝龙正四处巡查,忽然树林里传来一阵沙沙响动,枯草向两边分开,好像有一只野兽在草丛中奔跑,冲向营地这边。 “小心!”吕方第一时间拦在祝龙面前,紧张的盯着草丛。亲卫们也护在祝龙周围。 祝龙将他们拨开,他自信就是一头熊,以他的力量和体格,也能试着搏一搏! 等那只野兽冲出来,大家都松了一口气,原来是一只慌不择路的鹿。 那只鹿闯入军营,见面前如此多人,一个急刹,露出迷茫的眼神,然后四蹄践地,掉头继续跑了。 “哪里走?”祝龙带着吕方和几名亲卫追了上去。 他们是两只脚跑,自然跑不过四只脚的。吕方和亲卫们渐渐被甩在后面,只有祝龙紧追不放,他想用这只鹿给大家加餐。 他发现这只鹿背上中了一只弩箭,也是因为如此,他才能没有跟丢。他不禁心中有些迟疑,这是别人的猎物,自己追上去好吗? 略一犹豫,他便打定主意,若是那射箭的人来了,他就算了,不要了。 要是没有跟来,那他就笑纳了! 前面忽然传来一阵马蹄声,忽然有人喝道:“在这里!那畜生在这里!” 祝龙停住脚步,躲在一棵大树后面。 一群人骑马过来,最前面奔跑着几只高大凶猛的猎犬,龇牙咧嘴,露出锋利的犬牙,朝鹿的方向追去。 为首的一名中年马脸汉子,殷鼻狼目,眉宇之间嚣张跋扈,后面都是二三十名闲汉破落户,没有人带弓箭,都是弹弓、川弩、吹筒之类,五花八门,骑马尚不稳,还学人家打猎。 祝龙摇摇头,正要待他们离去,然后再回去,不料一只粗壮的大黑犬忽然鼻子一抽,掉头冲向祝龙方向,有两只狗也跟他跑过来! “这边也有,黑豹大将军去了那边!”一个闲汉喊道。 无需他说,为首的的马脸汉子已经调转马头,跟在“黑豹大将军”后面。 祝龙无奈,只得从树后走出了,喊道:“将你们的狗叫住,别让这畜生咬了人!” 这个时代可没有狂犬病疫苗! “原来有人躲在这里,哈哈!”那马脸汉子哈哈大笑,其余跟班也面带戏谑,没有人喝住那三只猎狗。 直到猎狗扑上来,那些人也没有阻止之意。 祝龙大怒,抬起一脚将最先扑上来的大黑狗踢飞,这畜生掉落在地上,动弹不得,呜咽几声,就死了。 后面两只狗一左一右扑过来,祝龙往树后一跳,躲避开来,拔出腰刀,将一只狗头砍下了。 另外一只狗十分敏捷,闪电般冲到祝龙脚下,祝龙飞起另一只脚,踢中狗颈脖子,只听到咔擦一声,那狗头扭向一边,软软垂下来,那狗倒在地上,一动不动。 “你?你敢打死我的狗?你知道我是谁吗?”那马脸汉子气急败坏道。 “老子管你是谁,就是老子的亲儿子,今天也要打你这个孽种!” 祝龙早就怒火中烧,将血淋淋的刀扔在地上,一个箭步冲过去,左手抓住马的缰绳,右手扯住马脸汉子的衣襟,一把拉下来,狠狠摔在地上,一脚踩住他的胸口,要下腰来,左右开弓,一顿噼里啪啦的猛抽,那张本来还算端正的脸顿时成了又红又肿的猪头。 那些泼皮闲汉们纷纷下马,来拉开祝龙,对他拳脚相加。 祝龙抬起身来,打翻七八个,他力量大,下手又狠,专往要害招呼,被他打的人非死即伤,剩下的人一哄而散,翻身上马慌忙跑了! 如果让他们泄露军营在这里就不妙了,祝龙连忙捡起血刀,骑上一匹空马去追,跑了几步,又掉头回来,纵马朝那马脸汉子践踏而去。 “啊!”马脸汉子胸口被马蹄踩了,凹陷下一块,嘴里大口大口的吐着血,还夹杂着内脏碎屑,眼看是活不成了。 祝龙这才调转马头追去,没跑几步,祝虎和秦明、史文恭、吕方四人从面追上来。 “杀掉他们!”祝龙简单命令道。 祝虎和史文恭闻言,一边纵马飞奔,一边摘下弓箭,弯弓搭箭,瞄准这敌人。 他们匍匐在马背上,身体随着马的颠簸一起一伏,当身体颠字啊最高点,短暂停顿在空中的刹那,他们放箭了! “嗖!” “嗖!” 祝虎和史文恭几乎同时放箭,两只箭分别射中一名闲汉,落下马来。 其余闲汉们恐惧不已,拼命抽打马匹,全无怜惜之意,恨不得坐下马将所有精力全部燃烧出来,只为这一刻加快速度。 祝虎和史文恭对视一眼,两人生出较量之心,再次一起出手,又有两名闲汉落马。 两人开始了杀人比赛,你一箭我一箭,不一会儿就射杀了十几人。 剩下的七名闲汉见这样逃不掉,于是分散开来,各自逃命去也! 祝龙一行只有五人,祝虎和史文恭各自追上去,射杀两人,然后各自又去追杀一人,祝龙、秦明、吕方也不是光看热闹,都骑马分头去追杀敌人。 祝龙住在一名闲汉后面,那闲汉快要崩溃了,一边疯狂抽打战马,一边嘴里毫无意义的大喊, 他这样疯狂的举动,只会让战马的力量更加快速的消耗掉,等速度慢下来,就再也快不起来。 没过多久,战马任凭他抽打,都跑不动了,祝龙追上去,一刀砍下闲汉的脑袋,只剩下无头的尸体继续向前奔跑,看起来十分恐怖,好在很快无头尸体也倒了下来了! 祝龙抓住无主战马的缰绳,牵着它往回走。 祝龙和史文恭回来得比他早,两人一边在收拢无主的马匹,一边聊天,刚刚的箭术较量,让两人惺惺相惜。 没过一会儿,秦明和吕方也回来了,大家说说笑笑,一起往回走。 走到刚才祝龙打架的地方,秦明笑道:“我去将主公打死的狗捡回去,晚上炖狗肉火锅!” 说着跳下马,捡起三只死狗,挂在一只空马的背上。 祝龙虽然不是爱狗人士,但自从知道狗的智商有六七岁小孩的水准后,他就再也不吃狗肉了,太残忍了,六七岁小孩啊!想想就充满罪恶感。 不过这已经是死狗了,吃一顿也无妨,而且这是大宋啊!一粒米都舍不得浪费,哪能浪费这么多肉。 “太好了!冬天吃狗肉大补啊!”祝虎流着口水道。 祝龙瞪了他一眼,“年纪轻轻的,就需要补了吗?” 吕方冷不丁道:“老秦是有老婆的人,你个光棍补到那里去?” 祝虎面红耳赤,争辩道:“我练武消耗大,要炼精化气,你懂么?练武之人,要顿顿吃肉才行!” “我们这里就你一个练武之人,我们都不是!”吕方讥讽道。 “别人我不敢说,你吕方那点武功在我面前,还真算不上练武之人!”祝虎傲然道。 “不对!”祝龙目光在地上搜寻,指着一棵树下,神色凝重道:“这里本来是躺一个人的!” 秦明走过来,蹲在地上观察一会儿,道:“没错,这里地上有血迹,应该爬到这里,然后骑马跑了!” “我去追!”史文恭连忙道。 祝龙摇摇头,“现在哪里追得上,况且也不知道他往哪个方向跑去了!” “你别装死了!”吕方对着地上一具“尸体”狠狠踢了一脚。 “哎哟!”,那具尸体身体卷缩一团,求饶道:“好汉别杀我!小的上有八十岁的老母,下有三岁幼儿嗷嗷待哺,好汉饶命啊!” “你叫什么名字,今年多大?”祝龙喝问道。 “小的叫陈三,今年二十三!” 祝龙冷笑道:“你娘生你够晚的啊,你二十三,你娘都八十了,五六十岁才生你!” “敢偏我们,大哥别跟他废话了,我来送他去地府,在那里盖栋房子,等他老母过去就有房子住了!”祝虎拔出腰刀,作势就要砍。 “好汉饶命,小的有重要消息禀报!”陈三连忙磕头道。 “有屁快放,别让爷爷等得不耐烦,让你带着‘重要消息’下去跟阎王爷说!” “是是!这个消息就是祝龙要从高唐州经过,他带着富可敌国的金银珠宝,只要劫了他,那就一辈子吃穿不愁了!” 祝龙五人面面相觑,突然哈哈大笑起来! 陈三见他们大笑,以为他们不相信,赌咒发誓起来,“若是我所言有半点虚假,叫我不得好死!现在整个河北都知道了,连田虎都派人来了!” “田虎?”祝龙一惊,这可是北宋四大寇之一,手下猛将众多。 祝龙虽然一直打算要吞并他,可没有打算这么早就跟他对上,毕竟田虎的主要地盘在河北西路,里高唐州远着呢!算算时间也对不上啊! “你小子是不是在骗我?”祝龙恶狠狠盯着陈三的眼道。 陈三连忙道:“小的绝对不敢!这是殷大爷打听到的消息,准备告诉高太守讨赏呢!” 祝虎好奇道:“这个劳什子殷大爷又是哪只矬鸟?” “就是他!”陈三指着躺在地上已经断了气的马脸汉子。 祝龙心里一动:“他叫什么名字?跟高廉是什么关系?” “他叫殷天赐,是高太守……高廉的大舅子!他原来是跟我们一厮混的破落户,但他命好,有个漂亮的妹妹,献给高、高廉做小妾,所以殷天赐也飞黄腾达了,天天带着我们耍!” 原来是他! 祝龙忽然想起一事,问陈三道:“小旋风柴进是不是来过高唐州?” “来过,如今还在高唐州的大牢里呢!” 第一百七十章 敌人夜袭 晚上,祝龙和将领们在帐篷里围着一口大锅,里面是热腾腾的狗肉,大家一边吃肉,一边喝酒,十分痛快。 “主公,你说我们打死了高廉的大舅子,他会不会派人来找我们麻烦?”魏定国有些担心道。 祝龙笑道:“瞧你这话说的,好像我们不打死殷天赐,高廉就不会找我们麻烦一样!” “就怕他不来,来了正好,我们就打破高唐州,看高唐州是不是不凌州更富一些!”祝虎嘴里还有肉,含含糊糊道。 “可不是,我们也不是第一次打破州府了,区区高唐州算什么!”秦明也不把高廉放在心上。 看到秦明和祝虎已经有些骄傲之气了,祝龙放下筷子,抿了一口酒,盯着他俩道:“所谓骄兵必败,你们可别轻敌的错误!这高廉不能小瞧啊!” 大家都看着他,想听他说说这些高廉有什么本领,但祝龙却不说了,低头吃头,大朵快颐。 忽然他又抬起头来,道:“今晚上半夜我来值夜,下半夜就曾二郎兄弟吧!” 曾密连忙点头道:“是!” 从他的语气里,能听出他的心情很愉快,值夜虽然辛苦,但行军打仗能还怕辛苦吗?这也能说明祝龙对他信任,真正的将他当作自己人了。 他想起一事,请示道:“主公,今晚口令是什么?” 祝龙略一思索,道:“打狗!” 吃饱喝足,大家都各自回营帐睡觉了。 祝龙没有睡觉,他穿戴这衣甲,在营中巡视。 行军途中露营,军心不安,在完全陌生的环境里,如果遇到敌人袭击,士兵们很容易会炸营的。 将是兵胆。主将出现在士兵面前,最容易让士兵安心。 所以祝龙四处巡视,让士兵们看到,祝大官人跟他们同在。吕方身穿银霜铁甲,手提方天画戟,寸步不离的跟在后面。 军营外面两三里之外,都隐藏着明哨和暗哨,所以军营里的士兵都安心睡觉。 过了两个时辰后,已经是下半夜了,增密从帐篷里钻出来,大步走来,“主公,你去歇息,该我来守夜!” “好!辛苦你了!”祝龙拍拍他的肩膀,回到自己帐篷里。 祝龙的睡眠质量非常好,头一沾着枕头就呼呼大睡了。 他做了许多梦,都是毫无关联的画面,这些画面也毫无内涵和意义可言,荒诞不经。 他在梦里听到一种鸟的鸣叫声,从很远的地方传来,鸟鸣声很缥缈,听不真切,开始他觉得很聒噪看,忽然他意识到了什么,猛地坐起来。 从梦中醒来的祝龙侧耳倾听,这次他真的听到了,而且很清楚! 他脸色一变,这是暗哨们的警示声,意味着有敌人袭击! 他连忙冲出帐篷,跟曾密差点撞着了。 曾密吓了一跳,他是来叫醒祝龙的,没想到祝龙突然的从帐篷里冲出来,“主公,有敌人来偷袭!” 祝龙沉声道:“赶紧喊醒所有的弟兄们!” “我已经派人去一个个喊了!” 军营不大,五百人马,只有五十多个帐篷,几名士兵分开去喊,不一会儿就都醒了,大家赶紧披上衣甲,装上马鞍马镫,不到一刻钟就集合完毕。 曾密、史文恭和魏定国看得目瞪口呆,他们都是善于练兵之人,但看到祝家军如此快速的反应,还是让他们觉得难以置信。 大宋的将军很少会像祝龙一样进行实战演练,经常三更半夜突然敲锣击鼓,命令大家紧急集合,超过半炷香时间都算不及格。 祝龙用手指了后面,将领们会意,带着骑兵往军营后面走去,每个人都牵着马,不说话,隐藏在军营后方的黑暗之中。 祝龙站在一顶帐篷后面,心里猜测,到底是谁来偷袭自己。 是高廉的官兵还是田虎的手下,抑或是其他州郡的官兵?会不会是隔壁东昌府的张清? 祝龙正猜测间,几个人影出现在军营大门前方,鬼鬼祟祟的,不像是来偷袭的官军,反倒是有些像做贼的。 这几个人影走出了黑暗,进入祝家军军营火堆散发出的光明之中,后面却像潮水一样,源源不断的涌出一大群人影。 为首一个粗壮的大汉,手里提着一柄丧门剑,蹑手蹑脚的带着一群小弟来到辕门前,见门口没有人,回头对手下们大喊道:“弟兄们,跟我杀,干了这一票,从此吃香的喝辣的!” “杀!”偷袭方首领一声大喊,带头冲进去,对着一个帐篷一剑划拉开,正要挥剑砍人,却砍了个空,里面一个人都没有! 他接着又冲进两个帐篷,一个人都没有看到。 “不好,中计了!”首领也不傻,拖着大剑,掉头就跑。 “哪里跑!”祝龙一声大喝,祝家军骑兵轰隆隆跑起来,冲向偷袭一方。 祝龙、吕方骑马在中间,祝虎、秦明、黄信在左,史文恭、增密在在右边。仿佛三只箭头! 他们骑着马,很快就追上了,从敌人背后一顿砍杀,偷袭者十分狡猾,他们四散奔逃,逃窜进树林里,骑兵们也无可奈何。 祝龙心里疑惑,这不像是官军,倒很像是一群滑不留手的山贼。 收兵回营,进入帐篷,大家发现少了史文恭。 祝龙看着曾密道:“曾密兄弟,你和史教师一起的,可曾看见他去哪了?” “他追那个敌军首领去了!”曾密担忧道:“我刚才要去,被他拒绝。俗话说:逢林莫入,史教师虽然武功高强,但是这黑夜里追入树林,实在令人担忧!” “老秦、吕方跟我来!”祝龙大步往外走,准备去接应史文恭,刚走几步,却见史文恭回来了,手里还提着一个人。 他来到祝龙面前,将手里的人往地上一扔,对祝龙拱手道:“这就是敌军首领,被属下生擒回来,请主公提审!” “厉害!”祝虎对史文恭竖起大拇指,走到躺在地上的首领跟前,不轻不重的踢了一脚,怒道:“你这矬鸟叫什么鸟名字?竟敢打扰爷爷睡觉,好没有公德心,若是不老实招待,老爷我让你三天三夜都别想睡觉!” “有本事你砍了我的头,看我能不能睡着!”这个首领还很硬气! “哎哟,还在爷爷面前充好汉,我偏不让!你起来,看你爷爷怎么打服你!” 祝龙摆摆手,让祝虎走开,盯着偷袭军首领道:“你是什么人?” “我乃鲍旭,在枯树山落草为寇,因为善使一柄丧门剑,故江湖人称我丧门神!” 第一百七十一章 鲍旭归降 “你便是鲍旭?” 祝龙仔细打量着眼前的黄脸大汉,身材粗壮,一头乱糟糟的的头发,一双铜铃大眼。 “正是某家!”鲍旭昂首挺胸道,有大义凛然,从容就义的气势。 “你可知道我是谁?”祝龙似笑非笑道。 鲍旭打量着祝龙一番,摇头道:“我只知道你们是祝家军!却不知道你是谁。” “我是祝龙!”简简单单的四个字,淡淡的语气,却透露着无比的自信和自傲。 鲍旭脸色一变。如今山东河北地面上,哪个不知道祝龙! 他们不但连败官军,而且随着那些说书人的传播,《忠义豪侠传》已经在东平府周围府县传播开来,精彩的故事情节,高尚的品德,种种忠义之举,令老百姓津津乐道,故事里的人物也是妇孺皆知。 祝龙看了他一眼,道:“你打家劫舍有什么前途,我看你也是条汉子,不如跟着我干,专门打劫官府!” “祝大官人肯收下我?”鲍旭惊喜道。 祝龙负手而立,微微点头。 “愿意、愿意,小人愿意!”鲍旭忙不迭的点头道,然后纳头就拜。 祝龙心里感叹,以前自己收服几个手下那么困难,自己客客气气的跪舔,人家还遮遮掩掩的。现在别人都是哭求喊着做他小弟,这就是实力和威望提升的结果! 他扶起鲍旭,有些好奇问道:“你是如何知道我军行踪的!” “嘿嘿,小的在凌州城内也有眼线。自从祝大官人离开凌州后,我便一直尾随在后面。因为大官人派出了游骑,我们只好远远跟着。”鲍旭有几分得意道。 “本事不小啊,竟然能跟着祝家军的游骑。”祝龙淡淡道,吕方和李炎听了面红耳赤,他俩负责后方,竟然被人跟着而不知道。 鲍旭嘿嘿一笑,“大官人的手下自然是极厉害的,只是我们在这里混迹多年,地面熟悉而已。” 他忽然脸上一正,“小人有重要消息禀报大官人!” 祝龙看了他一眼,道:“什么消息?” “其实小人只是为了缠住大官人您,至于抢劫钱财的另有一班人马!” “是谁?”祝龙并不担心,除非人数上占绝对优势,否则无论是谁,都别想从鲁智深和武松面前讨得便宜,何况还有曾家四兄弟和苏定。 鲍旭见祝龙云淡风轻,心中不禁钦佩,心想不愧是江湖大佬,这份从容不迫的定力是粗鲁江湖汉子学不来的。 他将事情经过一一道来:“是田虎的手下劳什子右丞相卞祥,半月前他带一伙人马去我山寨,要我归降,小人本来有意投靠大寨,但是那卞祥盛气凌人,我心中气不过,跟他一言不合,便打了起来。那厮武功了得,小人被他打败,只得委曲求全。原来那厮还迫降了许多其他山寨的好汉,我看得出,大家都是敢怒不敢言!” 祝龙听了暗暗点头,这些绿林豪杰都是桀骜不驯之徒,个个自视甚高,岂能轻易服人?想要收服他们,单单靠武力降服是不行的,否则宋江这样的战五渣,怎么能收服像李逵这样天不怕地不怕的杀星? 这些江湖豪杰虽然凶恶残忍,但是卑微的出身,让他们内心深处极为自卑,他们越自卑就凶残,用杀戮来使别人恐惧,获得一些尊重和优越感。 其实他们都渴望尊重和理解,特别是有一定地位和名望的人,如果能礼敬他们,他们也是能做到士为知己者死的。 他一边感叹着,一边听鲍旭继续道:“前两日,卞祥打听到祝大官人的踪迹,听说大官人劫掠了凌州城,以为您得到许多财宝,便命我今夜缠住大官人,他带人去夺取财宝。” “大哥,我带人去帮助鲁大师和武都头!”祝虎急忙道。 秦明也连忙道:“我也去!” 史文恭担心曾家兄弟,也积极请战,反倒是曾密没有表态。 祝龙摇摇头,道:“你们还信不过鲁大师和武松兄弟吗?他们手下有两千五百步兵,四百骑兵,卞祥手下人再多,也不过一群乌合之众,如何能是他们的对手!” 他嘴上这么说,心里却很重视卞祥,这是一个遇强则强,遇弱则弱的武将,他跟八骠骑之一的史进,也打三十余合不分胜负,然后花荣上前围攻,结果他以一挑二,还是三十合不分胜负!好像花荣是空气一般。 他最辉煌的一战是阵斩酆泰。当时酆泰刚刚阵斩山士奇,气势正盛,却被他一枪刺于马下。 而且酆泰是有准备的,并非被偷袭! 只能说卞祥这一刻不是人,他不是一个人!他是项羽、李元霸、李存孝附体! 所以,祝龙心里还是有些担心的,万一卞祥战力爆发,伤了哪个手下就心疼了! 但是他并不急着出兵,必须等卞祥发起攻击,从暗处转入明处之后,他才能出手,否则自己也会成为卞祥的猎物,救人不成,自己也陷入困境。 祝龙突然看向李炎,下令道:“李炎兄弟,你派出几人去提醒鲁大师和曾家兄弟,告诉他们有人偷袭,让他们加强戒备!” “是!”李炎转身出去安排了! “吕方,你派人去盯着中军那边的情况,如遇敌袭,立即回报!” 吕方默默点头,提着方天画戟一声不吭的出去了。 祝龙注意到史文恭颇有兴趣的盯着吕方,心里一动,笑道:“史教师,吕方跟您一样,都是使大戟的,这孩子天赋不错,要不要考虑收他为徒?” 史文恭正有此意,谦虚道:“这个……大官人不嫌史某误人子弟便好!” “史教师名师出高徒,曾家兄弟就个个都是猛将,这是吕方的福气啊!”祝龙高兴道。 祝虎白了他一眼,不满的嘀咕道:“有好事也不考虑亲兄弟……” 祝龙假装没有听见,吩咐亲兵温酒煮肉,庆贺鲍旭的加入。 大家纷纷向他敬酒,鲍旭知道明前的这些人,都是江湖上传说级别的大佬,随便一个都是大名鼎鼎的人物,他感觉脸上有光,喝得十分开心。 他的酒量本来也还不错,但在这几个猛人面前,很快就被灌醉了。 祝龙命人将他抬到一顶空帐篷里,安排两个亲兵服侍他。 其他人却不能去睡觉,他们随时还要去支援中军车队。祝龙、祝虎、秦明、史文恭、曾密、魏定国继续围着火炉喝酒聊天,大家天南地北的胡吹乱侃,聊起自己的江湖往事,关系迅速拉近。 第一百七十二章 重赏勇夫 两只牛油蜡烛照得大帐内很明亮,鲁智深看着眼前的近卫军士兵,问道:“是主公派你来的?” 这名报信士兵老老实实道:“是李炎将军派小人来的!他让小人提醒鲁校尉,今夜有人要袭击车队,夺取财宝。小人来之前,已经有人偷袭后军,多亏暗哨发出警示,大官人提前得知,设下埋伏,将计就计,大败敌军,擒获敌酋!” “是何人偷袭主公?” “是枯树山的强盗头子鲍旭!据他所言,田虎的手下卞祥来到河北东路,仗着自己武功高强,强行收编了河北地面上的许多绿林豪杰,打算今晚来劫取将军的车队!” “哼,哪来的鸟人,不知死活!好了,我已知晓,你先回去吧,告诉主公无需担忧洒家!”鲁智深打发报信士兵走了。 武松道:“兄长,我们要派人去提醒曾家兄弟!” “理该如此!”鲁智深喊进来一名心腹亲兵,此人乃是二龙山的小头目,一直跟随他左右,办事牢靠。 鲁智深吩咐他道:“你去骑兵营地那里,告诉曾家兄弟和苏教师,说主公派人来示警,今夜可能有敌人偷袭,让他们小心戒备!” “是!”这名亲兵立即出发了。 鲁智深看着武松,问道:“兄弟,是不是该叫醒儿郎们备战?” 武松摇摇头,“弟兄们白天行军辛苦,若是晚上没有睡够,恐怕明天气力不济。我部在三里外就设有暗哨,敌军绝无可能偷偷摸到。待会小弟我带人去四周查看,一有动静,鸣锣示警! 再者,既然主公那边已经击退偷袭者,那他们应该知道我们已经有了防备,今夜必然不会再动手!兄长且请安歇,小弟这就带人去巡视。” “兄弟所言有理,然而兵战凶危,小心无大错。洒家唤醒一营儿郎起来警戒,其余人便让他们继续睡大觉!”鲁智深有些不放心。 武松拱手道:“兄长征战沙场多年,自然懂得比我多,那便如此吧!曾家兄弟那边……” 鲁智深摇摇头道:“我派人去提醒便足够了,他们自成体系,咱们也不好指手画脚,惹人生厌!兄弟你去巡视须得万分小心!” “小弟省得!” 两人分头行事,武松带了一班精干手下出了营地,也不打火把,借着微弱的月光,轻手轻脚的抹黑前行。每前行一段路程,武松便趴伏地上,耳朵贴着地面倾听。 前行两里,忽然听到“咻”一声,一道弩箭射在武松脚前地面上,附近土丘后面悄无声息的出现了十几名士兵,他们神情冷峻,眼睛充满冰冷的杀气,每个人手中平端着一张连环弩,瞄准着武松等人,箭头寒光闪闪,。 “你们干什么的?”为首的小队长冷冷道。 武松很满意,沉声道:“我是武松!” 他的话音一出口,大家都听出来是他的声音,小队长走到跟前辨认,虽然月色黯淡,但武松的形象实在太好辨认了。 铁塔般身躯,冷峻的面孔,刀锋般眼神,额头的铁箍,两鬓垂落的长发,果然是副将军!小队长连忙谢罪。 “你们做得很好!”武松称赞道,“可发现什么动静了?” “我们没有看见什么,但是听到那个方向好像战马的嘶鸣声!”那小队长指着夜幕下的远方,“我已经派出两名弟兄过去看一看!” “好,我们都一起去看看!”武松眼睛一亮,带着暗哨的士兵一起跟去。 二三十人悄然前行,行了两三里,忽然听到前面有两声急促的鸟鸣声,小队长脸色一变,“不好,两位兄弟被发现了!” “你们跟上来!”武松说完这句话,就蹿了出去,就像一只矫健的猎豹,一会儿就把其他人甩开了,仿佛身上的铁甲没有重量一般。 他顺着声音的方向跑去,没多久就听到了对面传来脚步声,两个黑影仓皇跑过来,后面跟着一群黑影。 武松匍匐在地上,像一块石头的轮廓。 等两个黑影从他旁边跑过去,都没有发现异常。后面那群黑影毫无戒备的跑近他身前,他突入暴起,像一只潜伏已经的猛虎。 当头两个人吓了一跳,来不及反应就被砍倒在地。武松毫不停顿,一对镔铁戒刀左劈右砍,每一刀都带走一条生命, 猎人忽然沦落成猎物,人群中惨叫连连,剩下的几人心胆发寒,转身逃跑。这时后面的小队长带人跟上来,十几只弩箭带着尖锐的呼啸声飞向敌人后背,顿时一个个栽倒在地上。 武松走到一具尸体旁边,用他的衣服擦拭戒刀上的血迹,他的动作十分仔细,刀身上的血迹擦得干干净净,亮如明镜,然后才插入刀鞘。 “将军,那座山后有一支军队,我们靠近查探,不想一群人从后面回来,被他们发现,一路追杀!”刚刚逃命回来的士兵禀报道。 “有多远?有多少人?”武松问道。 “大概七里远……他们军营混乱,左一堆,右一伙的,就像几伙人拼凑在一起,小人无法计算多少人马,不过至少有四五千人吧!” 武松沉思不语,过了许久,忽然抬起头来,目光如炬,就像在黑夜里的寒星,又像刀锋一样锐利,令人不敢对视。 他目光缓缓从每个人脸上扫过,脸色无比冷峻,“你们敢不敢跟我去干掉这些不怀好意的家伙?” 大家一愣,以为自己的耳朵听错了!敌人至少有四五千,而让他们只有不到三十人,准确来说,除了武松,只有二十八人。 就算一当百也不够啊! 没有人说话。 武松沉声道:“明天回来,每人一百两银子!回不来的,每人两百两银子,送到家属手中!” 大家眼睛亮了,呼吸急促起来。一百两银子,他们一生都不可能赚得到!两百两银子的抚恤金,也远高于祝家军的抚恤标准。 当兵的哪天不是在刀锋上游走,生死已经看得很快了,早死晚死都得死,本来不值钱的贱命今天竟然值一百两银子,为什么不干? “我跟将军去!”小队长第一个道。 武松欣赏的看着他,这小子不错,是个人才! “我也去!” “我也去!” …… 士兵们纷纷表态要跟武松一起去闯龙潭虎穴。 武松心里明白,不是每个人都愿意去,但不管是从众,还是不敢拒绝,他们都愿意跟他去袭击那支敌军。 “好!我们出发!”他对刚刚去侦察过的两名士兵命令道:“你们两人带路!” 第一百七十三章 武松踏营 “废物!废物!!成事不足败事有余!” 卞祥在军帐里大发雷霆,像只狂怒的狮子,踢翻案桌,酒水四溅! 十几名山寨头子坐在两边,大气都不敢出。 也难怪卞祥发怒,他计划着派鲍旭偷袭祝家军的后队,然后自己再带人攻击中军车队,夺取金银珠宝。而对祝家军的斥候前军,他也派出手下半路埋伏。 他还是相信鲍旭的能力,他收复了十几股山贼强盗,也就鲍旭能跟他打个三四十回合。之所以派他去,一是他本地人熟悉路,二是他确实有几下子。可是他没有想到鲍旭这么没有用,竟然这么快就被打败,连人都生擒了! 这下他进退两难,祝家军有了戒备,偷袭是不成了,只能硬攻了。但这是不可能成功的,因为他也知道,除了自己带来的五百老部下,最近新收编的山贼都是乌合之众,需要整合训练才堪一用。 但是撤退也不行,他能强力镇服这群新手下,除了用晋王田虎的各种官衔忽悠外,还有就是自己强大的武力,可是单凭武力压制是不够的,大家还是不太信任他,人心散乱。 为了增强这群强盗的凝聚力,他先定了一个小目标——抢了祝家军的巨大财富,分给他们。 有了这个小目标,手下强盗们总算齐心协力起来,暂时不会偷偷逃走了。但如果他做不到,就会破坏自己的威信,使这群强盗失望,从而导致这支刚刚收编的军队分崩离析。 卞祥心里苦啊,他堂堂“大晋王朝”的右丞相,还要自己亲自拉队伍,筹粮草。而“大晋皇帝陛下”田虎能给他的,只有虚头巴脑的官位了,连薪俸都没有! 没办法,大晋草创,白手起家,他们还要披荆斩棘,一切都要靠自己去争取,而不能坐等靠,指望田虎分派军队和粮草。 所以他才来到河北地界,指望着收复绿林豪杰,壮大力量。 事情进展还算顺利,他正要带着手下们回大晋,正巧祝家军攻破凌州,带着几百车的金银珠宝,他眼红了!想干一票再回去,这样人有了,钱也有了。 但是一步算错,现在进退两难,早知道派自己的老部下顾恺、寇琛去就好了。 他气闷不已,看着帐内不说话的山贼头子们就来气,挥挥手道:“都下去吧!明天挑个富户借粮,这祝家军就放他一马吧!” 山贼们如蒙大赦,纷纷出去,回到自己帐篷里,有的倒头就睡,有的跟心腹手下商议起来。 而卞祥独自灌了几壶闷酒,醉醺醺的倒在榻上睡着了。 武松已经潜伏一个半时辰了,直到营地里所有人都睡了,再无人影晃动,也没有说话的声音,只有火把哔啵哔啵燃烧的声音。 初冬夜晚的风很大,也很冷,但是大家的血液却在燃烧,每个人都握紧手中兵器,盯着武松,等他发号施令。 武松心中已有定计,这些山贼互相不信任,每一伙山贼自己围成一圈,首领的帐篷都在正中间,跟其他团伙保持距离。 这片空地上,有十五个团伙,多的五六十个帐篷,少得二十多个,成了十五个界限分明的军营。 而最中间的那一片大军营就是卞祥的部下了。 武松将他们两人一组,分成十四组,潜入各个营地,放火烧帐篷和干燥之物。 他自己亲自带着两人,来到最大的一片营地边上,等各个营地都起火了,他抓起一根插在地上的火把,将四周帐篷一个个的点燃,很快都烧了起来。 “着火了!”有许多山贼被火烧醒了,惊慌大叫的冲出帐篷。 武松冲上去一顿砍杀,嘴里大喊道:“不好了,官军杀来了!大家快跑啊!” 放完火的士兵都跑回来跟着他厮杀起来,一边大喊:“官军杀来了!大家快跑啊!” 山贼们听到官兵来了,慌得不得了,裤子都来不及穿,冲出帐篷,见四周都是火光,顿时哭爹喊娘,扯着嗓门喊“官军杀来了!弟兄们快跑啊!” 恐慌随着火光和这喊声迅速传播开来,山贼像无头的苍蝇一样四处乱窜,各个军营里乱成了一锅粥。 武松扔掉火把,拔出双刀,冲向面前营地的最中间那个帐篷,二十八名士兵紧紧跟随着。 “都给老子稳住了,别慌!”山贼头子正在稳定手下,武松径直杀到他面前,手起刀落,脑袋落地,溅得武松满身是血挡。 本来就惊慌失措的喽啰们见老大死了,顿时一哄而散,武松驱赶着他们冲向下一个山贼营地。 他勇不可当,挡在他路上的喽啰都被他砍瓜切菜一般砍杀了,直接杀入营地中央,斩杀首领,驱散喽啰,然后冲向下一个营地。 “都给老子稳住了,别慌!”一个大胡子山贼头子从帐篷里钻出来大喊道,他手下的山贼有了主心骨,向他靠拢,渐渐形成一股力量。 武松带着手下左冲右杀,见人就杀,满身是血,但眼睛却打量着四周,他见大胡子周围迅速聚集两百多人,立即直奔大胡子杀过去! 营地里帐篷燃烧,火光冲天,到处都是人影和烟雾,根本分不清到底有多少官军。 大胡子看见火光中一个满身是血的大汉,两手各握一把雪亮的戒刀,杀气腾腾向自己冲过来,心里一咯噔,但是回头一看自己这么多手下,顿时胆气大增,提起大斧头,冲向那个大汉! 武松嘴角露出冷笑,脚下加速,左刀格开斧头,右刀当胸劈下,那大胡子胸口被劈开,直挺挺倒在地上。 武松抬起头,刀锋般眼神扫过对面的山贼,爆喝一声,冲进人群,手起刀落,人头滚滚。 后面的士兵跟着往前冲,大砍大杀,这群山贼心胆俱丧,四散奔逃,武松和手下士兵驱赶他们冲向下一个军营。 “丞相,不好了!有官军、不!宋军!宋军偷袭!”偏将顾恺推醒卞祥,卞祥睁开眼睛,透过帐篷,外面的火光映了进来,杀喊声、哭叫声更是充斥耳边。 他惊坐而起,酒一下子醒来。连忙道:“快!快给我披甲!” 顾恺帮他穿上铠甲,卞祥提着开山大斧,出了帐篷。 入眼处,到处都是火光、黑烟,到处都是无头苍蝇一样的山贼,四面都是“官军来了”“逃啊!”的哭喊声。 他环顾左右,另一名副将寇琛带着百来名手下守在他的帐篷外面。 局势崩坏如此,就是孙吴在此,恐怕也无能为力了! “走!”他无奈下令道,不但收编的山贼跑了,连带来的五百精兵,也只剩下一百多人,他心中几欲滴血! 坐骑也不见了,卞祥在顾恺、寇琛的拥簇下,带着百余士兵徒步向外冲去。 “卞祥休逃!”忽然听见一声怒吼传来。 他寻声望去,只见一条雄壮大汉从燃烧的帐篷顶上越过,带着惨烈的杀气,像猛虎般冲过来。 “挡我者死!”卞祥心神一震,随即恢复过来,心中大怒,抡起大斧,迎了上去。 第一百七十四章 武都头战卞祥 武松也不知道怎么回事,每次一进入战斗,他就全身兴奋,感知敏锐迅速起来,力量和速度都瞬间提升不少。 看着前面冲过来的魁梧大汉,身高近九尺,三牙掩口髭须,面方肩阔,眉竖眼圆,十分雄壮,看他体型、步伐、动作、气势,无一不表明这是一员猛将! 卞祥! 知道对方身份后,他不但没有害怕,反而愈加兴奋,浑身热血沸腾,眼里闪烁着好战的光芒。 斧头是长柄兵器,一丈之外,卞祥就抡起开山大斧,带起呼啸的破空之声,从上往下斜劈向武松。 斧头将要劈下带刹那,武松猛地一顿。 为了不让斧头劈个空,卞祥手上一滞,脚下加快,前冲两步,再发力对着武松劈下去。 但这一斧已经没有刚才那种一往无前,无坚不摧的气势了。 武松举刀格挡,然后弃了一刀,趁隙揉身扑上前。 这是他从景阳冈上那只被他打死的老虎身上学来的,这一扑犹如猛虎扑食,带着百兽之王的赫赫凶威,挟裹一股血雨腥风的惨烈气势,令卞祥心神一震。 武松抢入他怀中,侧肩一撞,将卞祥撞翻在地,斧头脱手而飞,不等卞祥起身,他上前一步,跪压在卞祥胸口,将刀子横压在他咽喉上。 顾恺和寇琛等人上前营救,武松眼睛一瞪,冷冷道:“谁敢上前一步,我就割下他的脑袋!” 顾恺等人立即停住脚步,进退两难。 “你们已经被包围了,放下兵器投降!否则只有死路一条!”武松喝道。 这时二十八名士兵从面追上来,他们站得很散,仿佛后面的的火光黑烟里还有无数同伴,令顾恺和寇琛脸色一变。 武松将卞祥拽起来,冰冷的刀锋贴着他的脖子,道:“命令他们投降!” 卞祥从刀锋上感觉到了刺骨的寒意,身上竖起鸡皮疙瘩,他深吸一口气,苦涩道:“兄弟们,把家伙都扔了!” 顾恺和寇琛面面相觑,最后无奈的扔下兵器。后面的士兵见状,也都跟着扔了。 武松明显察觉到,这群士兵服从命令,扔下武器后,气势顿时萎缩了,仿佛整支军队的精气神都扔掉了。 十几里外,遥见火光冲天,祝龙站在营地边一块高地上,盯着那里,脸色凝重,心里很疑惑。 那个方向不是鲁智深武松部的驻地,怎么会起了大火呢? 到底是谁在那里? 总不会是单纯的火灾吧? 心里一连串的问号,他想不明白。 祝虎、秦明、史文恭、曾密、魏定国都在左右,遥望着被映得通红的夜空,而吕方不知道站在哪个黑暗的角落,默默担负着保镖的职责。 祝龙回头对祝虎道:“二弟,你派人去鲁大师那里问问,问他是否知道怎么回事!” “会不会是鲁和尚跟那什么鸟卞祥干起来了?”祝虎胡乱猜测道。 祝龙摇摇头,“鲁大师和武松兄弟都是知道轻重的人,不会轻易出击的!你别瞎猜了,快去吧!” 祝虎对下面招了招手,两名近卫军亲兵连忙跑过来。 “你们两个立即骑马去中军车队那里,找到鲁校尉,问问他那边的大火怎么回事!” “是!”两人转身下去,回营地牵马了。 祝龙回头看了大家一眼,感叹道:“真是一个热闹的夜晚啊!” 曾密分析道:“也许是敌人内乱,鲍旭不是说了吗,这是一群乌合之众,全都卞祥武力压服,遇到事情最容易内部崩乱的。” 大家都点头称是,祝龙也觉得很有这种可能性,笑道:“我们就不要在这里费心思猜了,回营中坐等消息吧!” “天快亮了!”秦明回头望了一眼天空,四周乌漆墨黑的,伸手不见五指,亲卫们在队长的指挥下点燃了十几支火把。 大家都知道,这是黎明前的黑暗。 在军帐里,几个人又讨论了一番,秦明忽然问曾密道:“史教师、曾密兄弟,你们是河北人,对这个田虎知道多少?” 史文恭和曾密对视一眼,都笑了笑,曾密笑道:“其实田虎派人来拉拢过曾家,当时来的是房学度,他现在好像是伪晋的太尉吧?” 祝虎好奇问道:“他们许诺你们什么官职?” “房学度说,只要我们曾家投靠,田虎就封家父为兵部尚书,我们兄弟几个都是指挥使。” “兵部尚书?”祝虎有些惊讶,这大晋的官儿也太不值钱了吧,一个地方豪强就是兵部尚书,“那你们为什么不同意?” “家父认为田虎北有辽,西有夏,东、南有宋,四战之地,他是不可能壮大的,辽、夏虽然暗地里支持他,但也只是利用他而已,不会让他坐大的。而且田虎此人,穷奢极欲,贪图享受,并非成大事之人。” “田虎还跟西夏和大辽有勾结?”祝龙吃了一惊,没想到田虎还勾结国外反宋势力。 曾密点头道:“据江湖传言,确实如此!大辽为田虎提供兵器粮草,还帮忙训练军队,西夏也低价出售战马给田虎!” “这个狗汉奸,败类!”祝龙骂道。 忽然外面传来一阵喧闹声,祝龙眉头一皱,正要出去看看,两名亲卫进来了,正是刚才被派去鲁智深那里的两人。 “将军,昨晚武松副校尉带着二十八名壮士,夜袭五千卞祥大军,连破十三营,大败敌军,生擒卞祥,现在武副校尉亲自将卞祥押到营外!” 什么! 帐内的几名大将都惊讶的站起来,带着二十八人大败了几千人,这不是神话吧? “走,跟我来!”祝龙当先出了大帐,大步直奔辕门。 他心中比其他人更惊讶,卞祥是什么级别的武将,他当然知道。巅峰战力那是超一流的,能一招秒杀酆泰的男人啊! 可他竟然被武松生擒了,祝龙觉得难以置信。 他们匆匆来到辕门外,只见一个天神般威风凛凛的男人,傲然挺立的初冬的寒风中,后面的近千大军的都不如他一个人的气场强大。 “武松兄弟!”祝龙远远喊道,快步走过去。 “主公!”武松心中一暖,趋行急步,单膝跪地行礼。 祝龙连忙将他扶起来,上下打量着他,关切问道:“听说你昨晚带着二十八名壮士,袭击敌军大营,有没有受伤?其他兄弟有没有伤亡?” 武松感动道:“属下一切都好,没有受伤!二十八位兄弟无一折损,全师而还!属下还生擒了敌将卞祥,献给主公!” 他回头招了招手,道:“将俘虏带上来!” 几名士兵推着被捆绑得严严实实的卞祥上前。 第一百七十五章 以力服人 卞祥低垂着头,一副垂头丧气的模样。 怎么能不沮丧呢,五千人马竟然被二十九个人打败了,连自己都被俘虏了,一向自负勇武的他接受不了这个残酷的现实。 当他被绑缚起来后,看到四周只有二十多名敌军士兵后,顿时血气上涌,眼前一黑,差点晕过去了! 这是何等的耻辱! 此时一个气度不凡的英武青年站在他面前,看武松的态度,就知道这人身份不简单。 “卞祥,见了我家主公,为何不跪!”武松喝道。 果然是祝龙! 卞祥头一偏,鼻子里哼了一声,心道,我不要面子啊。 不过他心里却在打鼓,说他不怕武松,那是不可能的。武松已经给他留下了心理阴影了。 祝龙把卞祥的表现看在眼里,心里有了几分了解。 他一向爱惜人才,自然是想收服卞祥的。他相信只要自己像宋江那样,假惺惺的客气几句,给人家一个台阶,卞祥就会“感念义气深重,心生佩服”,于是乎纳头就拜,倾心归降——毕竟谁真的不怕死? 但如果条件允许的话,以德服人之前,他还是更愿意先以力服人,这样自己的“德”才显得更加的可贵。 祝龙就觉得现在有这个“条件”。他对古代的武者做过深入的了解,明白他们练武主要还是练习各种兵器,像后世那样专门练习搏击格斗的人属于极少数。 他们练武大多是为了上战场博个封妻荫子,跟文人读书的目标差不多,并非为了强身健体,或者逞勇斗狠,像卢俊义、史进、祝家三杰、曾头市五虎都是抱着这个念头。 骑射是武将的基本功,凡是真正习武之人,骑马射箭基本都没有问题,只是精或者不精而已。其次要主修一门适用于战场的重武器或长兵器,如大刀枪矛戟斧鞭锏……。 像后世那样专门联系拳脚功夫的,实属少数,梁山上也就燕青、焦挺二人擅长相扑和摔跤,而且燕青真正的杀人利器是弩。 这两人在梁山上地位不是很高,虽然他们都打败过李逵,但到了战场之上,都不如李逵这般大杀四方,这就是闾巷之侠与沙场猛将的区别。 其实武松本来也是闾巷之侠,狭路相逢,短兵相接,立判生死是他所长,但他天生神力,骁勇果毅,上了战场自然就成了猛将。 但像他这样天赋过人之辈毕竟极少,卞祥肯定不是这样的人,就算他擅长拳脚功夫,祝龙也有信心打败他——徒手搏斗,他不怕任何人。 抱着这样的念头,他冷笑一声,对卞祥道:“看来你还不服气啊!来人,松绑!” 说完他撸起袖子,让亲卫帮自己脱下铠甲。 见此情景,诸将都知道他要干什么了,纷纷劝道:“主公,您何等身份,何必跟一介俘虏一般见识!” 祝龙不听劝,走到卞祥面前,蔑视道:“我给你一个机会,你我单挑,你赢了,让你走,你输了,乖乖归顺于我!男子汉大丈夫,做事爽利点,同不同意吱个声,别跟妇人一般扭扭捏捏的!” 被祝龙这么一激,卞祥怒了,涨红着脸,大声道:“好,老子输了,就给你做狗,老子赢了就让我走!” 祝龙扯了扯嘴角,挥挥手,士兵们连忙解开绳索,大家纷纷退后,让出一块空地给他们决斗。 祝龙已经很久没有亲自出手了,新来的部下都没有见识过他的武功,都听说过他很强,却没有亲眼见过。 魏定国倒是见识过祝龙身先士卒的勇猛,但没有亲自交手,但是祝龙的史文恭、曾密也是如此。 但马上他们就要看到了。 武松、史文恭、增密、魏定国都很期待这场比武,连秦明和吕方都有些好奇,他们知道祝龙的进步是很快的,也不知如今达到什么境界了。 辕门外那些被俘虏的士兵更是伸长脖子,紧张的张望着,指望卞祥能赢,然后带他们走。 卞祥活动了一下被绑得发麻的手脚,然后抬起头,目光盯着祝龙,大声道:“小心,我来了!” 他提着两只醋钵大的拳头,冲向祝龙面前,连出两拳,祝龙轻松闪过。 在他看来,卞祥全身都是漏洞,重心过于前倾,步伐笨拙,双臂没有护住头部和两肋,出拳动作幅度太大,收拳过慢…… 卞祥一顿猛冲猛打后,一拳出力过猛,身体一侧出现空挡,祝龙一脚踢向他的小腿,卞祥失去平衡,摔倒地上,四脚朝天。 他恼羞成怒,马上爬起来,张开双臂,急不可耐的扑上来。 祝龙趁他胸前开门大开,毫无预兆的抬起一脚,结结实实的正踹在他肚子上。 正踹的力量太大了,卞祥庞大的身躯倒飞两步,四肢八仰的摔在地上,许久动弹不得,祝龙正要上前扶他,他突然举出一只手,摆了摆,示意自己能行。 卞祥艰难爬起来,眼睛里露出不服输的光芒,这次他学乖了,不再猛冲猛打,摆出相扑的姿势,跟祝龙对峙起来。 祝龙没有退缩,迎了上去,互相抓住对方的胳膊,两人浑身肌肉隆起,较量力气。 卞祥心中十分震惊,他一向自傲力大过人,两条臂膊有水牛般气力,但是跟祝龙较劲中,自己竟然处在下风! 忽然祝龙一脚扫向卞祥右腿,卞祥岂能让他得手,立即后挪半步,不料这是祝龙使诈,趁他重心不稳,转身一个过肩摔,将卞祥摔翻在地。 这一下摔得不重,皮粗肉糙的卞祥马上爬起来,扔不服气,扑了过来。 祝龙恼火了,就算数点他也赢了,他本想给卞祥留几分颜面,奈何他不知进退。 卞祥冲到他面前时,他闪电般挥出一记直刺拳,打中卞祥鼻子,卞祥顿时进入眩晕状态。祝龙也不客气,将卞祥一顿狂揍。 不过他下手还是有分寸,避开了要害,也没有用全力,否则搞不好真的会将他打死。 祝龙打完收工,拍了拍手,弹弹身上的灰尘,气定神闲,仿佛只是做了一件毫不费力的小事。 “主公威武!”将士们兴奋的大声呼喊道。 史文恭和曾密更是暗暗吃惊,没想到祝龙身手如此之强,原本自傲的史文恭现在觉得对上祝龙他没有必胜的把握,原本傲气收敛不少。 祝龙把他们的表情尽收眼底,心中满意,这是他想要的结果。他就要借着卞祥,展现自己强大的武力,震慑一下史文恭和曾密、魏定国等新降将,让他们老老实实的。同时提高自己的威望,树立神勇无敌的形象,加强祝家军的凝聚力。 他谦虚几句,目光一扫,见卞祥皮青脸肿的坐在地上,眼神茫然,似乎被打懵了。 祝龙自觉已经将他打服了,现在应该以德服人了。 他走过去,扶起卞祥,关切问道:“卞丞相感觉如何?” 卞祥脸色涨红,生硬道:“卞某认赌服输,今后就是,就是祝大官人的……” 一个“狗”字他说不口,祝龙连忙道:“今后你就是我祝龙的好兄弟!” 卞祥十分感激,纳头就拜,“卞祥拜见祝大官人!” 第一百七十六章 开弓 一场热热闹闹的庆功宴在军营中举行,主角当然是武松,还有二十八名壮士,祝龙带头向他们敬酒,极尽赞美之词,并赐予丰厚的赏赐。 赏赐武松银钱千贯,布匹百缎。赏赐二十八位壮士每人银钱两百贯,布匹二十缎,晋职一级。 因为白天还要行军,庆功宴没有持续很长时间,大家喝酒也很节制,但是祝龙表达了足够了尊重和赞赏,武松十分满意。 二十位壮士更是激动得不得了——竟然能跟祝大官人同席饮酒,而且祝龙亲自向他们敬酒,夸赞他们,跟他们亲切交谈,询问他们昨晚的战斗详细经过……他们感觉昨晚卖命都值了,回去可以尽情的向同伴们吹牛了。 庆功宴后,祝龙召集全军,让武松给大家作报告,讲一讲他是如何以一当百,打破敌军的,武松推辞说自己口笨舌拙,推荐了一位能言善道的士兵。 让战斗英雄汇报英勇的战斗事迹,鼓舞全军战斗士气,是祝家军的优良传统,军队是需要英雄,祝龙便将英雄们推上抬,士兵们只需要崇拜就可以了。 这名士兵果然口齿伶俐,将昨晚偷袭敌军的细节说得绘声绘色,不但下面的士兵听得连声赞叹,就连祝虎、秦明、史文恭等人也听得聚精会神,看向武松的目光更多了几分钦佩。 祝龙也是感到欣慰,昨晚一战,充分体现了武松敏锐的战机捕捉能力,放火、制造混乱、一系列斩首行动制造更大的混乱,虚张声势,乱中取胜,武松是沉着冷静,如庖丁解牛般从敌人的最薄弱之处入手,瓦解二百倍于己的敌军。 武松走后,祝龙让人将躲在一座帐篷里的卞祥请到中军大帐里来。 卞祥不想出来见人,现在武松有多风光,他就有多难堪。除了秦明、史文恭这些高手,其他人都觉得他是一个三流货色,连带他曾经的手下败将鲍旭也被人小瞧了。 可是祝龙有令,由不得他自己使性子,垂头丧气的来到主帅大帐门口,一群精锐悍卒守卫在周围,为首是一名英武冷峻的青年武将,手持一杆方天画戟,打量着他。 现在任何人多看卞祥一眼,他都觉得人家在嘲讽他,对着青年武将冷哼一声,从他面前经过,掀开帘子,进入军帐。 “拜见大官人!”卞祥躬身下拜道,祝龙打败了他,力气也在他之上,他对祝龙是很服气的。 祝龙笑着起身相迎,拉着他的手腕,热情道:“卞祥兄弟,恭喜你加入祝家军,从此我祝家军又多了一员虎将!这次来凌州,收获一些钱财货物,我不足为喜,能得到卞祥兄弟,我心中实在欢喜!” 见祝龙对自己如此看重,又十分的真诚,卞祥心中感动,心里包袱卸下不少。他原以为祝龙会小瞧自己这个手下败将,甚至羞辱嘲笑,毕竟自己的表现实在丢人了。 祝龙拉着他来到诸将面前,笑道:“来,我为你介绍一下在座的兄弟们!” “这位是霹雳火秦明,我十分尊敬的老大哥。” “这位是史文恭史教师,是我祝家军的第一猛将!” “这位是曾家五虎的曾二郎曾密,足智多谋!这位是神火将军魏定国,这位是舍弟祝虎,至于鲍旭兄弟,你们老熟人,就不用我介绍了!” 祝龙对帐内五人一一作了介绍,卞祥跟他们客气寒暄见礼,只是最后到了鲍旭面前时,他面无表情的视而不见,坐回自己的位置,鲍旭一脸尴尬,敢怒不敢言。 祝龙假装没有看见,下令道:“我们如今还在高唐州境内,不宜久留,马上出发吧!” 半个时辰后,收拾好营地,五百祝家军骑兵出发,祝龙控制着队伍的速度,不急不缓,跟前面的鲁智深部保持两个时辰的距离,前后呼应。 卞祥手下的一百多名降兵跟在队伍后面,他们心里惶恐不安,卞祥不时回头安抚他们,这都是自己的老部下,他也不想他们溜走。 因为拔营启程较晚,这一天只行了六十余里,便安营扎寨,祝龙派出使者去鲁智深营中了解情况,互相通报彼此情况,约定明日四更造饭,五更出发,切勿当误行程。 当夜,他草草吃完饭,安排了秦明和祝虎分别值守上下夜后,便睡觉了。 这一夜,祝龙睡得很香,第二天四更起床时他精力充沛,神清气爽。 初冬季节,昼短夜长,四更时分夜色正浓,风声呼啸,寒意逼人。 士卒们纷纷忙碌起来,有的生火造饭,有的拆帐篷,有的喂战马,有的在四周警戒。 祝龙活动了一下身体,然后来到营地边上,以一棵大树为靶子,拉弓射箭。 虽然他的箭术经常被祝虎嘲笑,但也是在水准之上。七十步距离外,他瞄着一棵两人合抱的大树,弯弓搭箭,缓缓拉满弓弦。 铁胎硬弓弯如满月,祝龙的身体也好似一根弓弦,全身筋肉绷紧,劲力拧成一股绳。 咻! 手指松开,箭如弩炮,没入大树! 他满意的点点头,这一箭射得很准,只是微微偏高了一尺…… 不过他练箭主要是为了锤炼力气,并非单纯连箭术。 武师教拳法、枪法、刀法都可能会是假的花架子,唯独弓箭一道,无法弄虚作假。 拉弓并非仅仅手上使劲,而是力从地起,脚、腿、腰、背、胳膊,全身大筋拽起来,拧成一股绳。 所以拉弓便是练劲之道,是武道的真正秘诀,故而一般师傅只教刀枪,不授弓箭。 祝龙的弓是六石强弓,即使以他的神力,也十分吃力,每次拉弓,必须按照开弓口诀,一点点的调集身体力量,全身筋肉扭结,凝为一体,宛如弓弦。 秦明史文恭等人在远处默默观望,没有过来打扰。 他们都祝龙那张硬弓的可怕,即使史文恭,也只能拉个半圆,无法像祝龙那样拉成满月。 没过一会儿,营地里弥漫着饭香,祝龙收起弓箭,跟大家一起吃过饭后,收拾完毕,启程行军,此时天色尚暗,前行半个时辰后,天空才蒙蒙亮。 太阳出来的时候,他们已经走了二十多里了,忽然对面一名骑士飞奔而来,马蹄声急促。 第一百七十七章 探营 望见一名玄武军骑兵飞马疾驰而来,祝龙心里紧张起来,心想莫不是前军出了什么事情。 他勒住缰绳,停止前行,身后的将领和大军也停下来。 那名骑兵翻身下马,跪拜在祝龙面前,禀报道:“小人奉林校尉之命,前来禀报军情——飞马峪出现大队官军,阻断我军归路!” 飞马峪? 祝龙皱起眉头,这飞马峪是祝家军回去的必经之路啊! “敌将是何人?” “是高唐州知州高廉,他还出言不逊,声称要、要……” “他怎么说?”祝虎不耐烦道。 那士兵咬了咬牙,壮着胆子:“那高廉狂悖无礼,说要生擒活剐大官人,为他大舅子报仇雪恨!” “无礼!”秦明、史文恭、卞祥、魏定国等人大怒,纷纷大骂高廉。祝虎虽然一脸怒意,但没有破口大骂。倒是山贼头子鲍旭一脸不解,心想骂一下而已,你们有必要这么愤怒吗? 祝龙反而没有生气,回头对两边的将领们笑道:“看来我杀死殷天赐的事情,高廉已经得知,定是那个逃走了泼皮无赖去告发的!” 史文恭马上请战道:“大官人,请派给属下三百人马,杀散高廉大军!” 祝龙摇摇头:“史教师稍安勿躁,我们一起去见识一下高廉的本事!” 他知道史文恭急着请战,是受了武松的刺激,想要用一场大胜证明自己才是祝家军第一猛将。 然而祝龙明白,不说高廉的军队远胜卞祥手下的乌合之众,单是指挥作战也不是个人勇武就能行的。 他下令加速前进,大军旌旗猎猎,尘土飞扬,下午时分,到达飞马峪。 远远望见高地上一杆玄武大旗,祝龙知道是玄武军的营地所在,直奔过去,到了辕门外。早有人告知鲁智深,他和林冲、武松、花荣、苏定、欧鹏、马麟、曾家兄弟等人一同出来迎接。 “主公!”“祝大官人”……大家纷纷见礼。 祝龙跳下马,缰绳交给亲卫,对诸将一一颔首回礼,寒暄几句,便问道:“可曾跟高廉交手?” 鲁智深回答道:“林教头和花兄弟首先遇到高廉军队,见官军势大,便先退了下了,与我部汇合。我们刚到不久,尚未交战!” “对方多少人马?” 林冲上前答道:“我们跟官军骑兵遭遇,他们至少有两千骑,尚未看到步兵,应在是在后方。” 祝龙追问道:“他们在何处扎营?” “在南面十五里外的飞马峪口!” 祝龙毫不迟疑道:“好!我们去看看!” 林冲吃了一惊,“主公何必亲身涉险,我和花荣兄弟去就足矣!” “让兄弟们去吧!”鲁智深和花荣也出言劝阻。 祝龙摇摇头,斩钉截铁道:“我意已决,无需再言!老秦、林教头、史教师、花荣、卞祥、曾涂、曾密,你们随我一起去查探官军大营。” 大家不好再劝,只得跟随他前去探营,林冲和花荣在前面带路。 祝龙并非不听人劝,非要逞英雄,他必须亲自去看看,才能了解官军的真实情况,做出准确的判断。 沿途祝龙看见许多祝家军的斥候,他们三五人为一小队,立于那些高地之上,四处张望一番,然后继续向前。 这些斥候都是骑兵中最优秀的精锐,个个都是骑射高手,坐下的马也是最雄俊的。他们就是军队的眼睛和耳朵,承担侦察和警戒的任务,有时候还要充当尖刀,跟敌军斥候厮杀,遮蔽战场,让对手变成聋子瞎子。 沿途的斥候看到祝龙等人,没有过来打招呼行礼之类,他们各自做着自己的事情,仿佛没有看到大领导。 祝龙心中突然冒出一个想法,以后青龙白虎朱雀玄武四军,还有水师,都要单独设立两个由斥候组成的游骑都,也就是相当于侦察连。 近卫军中,祝龙打算设置一个游骑营,挑选最精锐的骑兵,进行最严格的培训。 合格的斥候不但要武功高强,还必须胆大心细,头脑冷静,善于分析发现问题,这样培养锻炼出来的士兵,就是合格的军官。 他越想越觉得有道理,以后提拔中下层军官,应该优先从斥候中提拔。 前行没多久,便来到官军军营外面。 祝龙绕到一处高地之上,居高临下观察,只见军营占地很广,一座座整齐的帐篷,就像一朵朵白色的棉花。 没有栅栏营墙,但四周挖了壕沟,摆放了鹿角、拒马阵,四周有骑兵游弋警戒,营寨戒备森严。 高廉果然有几把刷子! 祝龙默默数了帐篷,估算了官军的大致人数, 他正要下去,绕营地侦察,忽然有一队骑兵飞奔而来,约二三十人,似乎发现了这里一群不怀好意的不速之客。 “跟我杀!”祝龙一马当先,冲向这群骑兵。 这一小队骑兵也是倒了血霉,遇到八位大高手,仅仅一个冲锋,他们就死伤过半,剩下几名骑兵惊恐不已,头也不回的跑了,饶了个圈,跑进了官军大营,向高廉汇报去了。 许多警戒的骑兵小队发现了,纷纷围了过来。 他们吸取了教训,不远不近的打量祝龙八人,没有贸然冲上来,而是隐隐将他们包围起来,没过一会儿,赶来的官军骑兵越来越多。 “我们撤吧!”林冲见敌人有合围之势,连忙建议道。 这时,一大队骑兵从辕门冲出来,为首一员大将目光搜寻,发现了祝龙等人所在,立即气势汹汹的杀过来。 “我们走!”祝龙招呼一声,从山坡下冲去,秦明、林冲、史文恭、花荣、卞祥、曾涂、曾密跟随其后。 那些小股骑兵立即在前头拦截他们,汇合在一起,约莫两百余骑。 秦明须发皆张,怒吼一声,拍马冲到最前面,挥舞狼牙棒,冲向官军。 他面前的两名官军举着长枪刺来,被他狼牙棒一扫就荡开了,再回身一棒,两人都被扫落马下。 他挥舞一杆狼牙棒,横扫竖劈,凶猛狂暴,官兵们畏惧,纷纷退避。 史文恭素以祝家军第一猛将自居,而且得到了祝龙的亲口承认,自然不甘落后于人,他奋勇向前,方天画戟大开大合,横扫八方,挡者纷纷落马。 卞祥早就憋了一肚子劲,想要证明自己,策马争先,抡起开山大斧,左劈又砸,面前无一合之敌。 三大猛将一齐爆发,官军的两百多骑兵被硬生生的凿穿了。 林冲和花荣一左一右护卫在祝龙两侧,曾涂、曾密两兄弟负责断后。 祝龙被严严实实的保护在中央,想过一把冲锋陷阵的瘾都没有机会,只能偶尔捡漏,看着秦明、史文恭、卞祥三人大杀四方,他热血沸腾,恨不能冲上去。 他心中暗暗下决心要搞一匹宝马,以后冲在最前面。 第一百七十八章 八骑破千军 祝龙八人策马奔回,一千多官军骑兵在后面紧追不舍,一直追了五六里。 花荣放缓马速,渐渐掉队,等祝龙他们发现,他已经落在后面,官兵都快追上他了。 祝龙以为花荣的马跑不快,连忙调转马头,准备带大家杀回去,却见花荣暗中弯弓搭箭,突然回身放箭,射中五十步外的官军将领。 官军将领应声落马,左右官兵惊慌失措,不知如何是好。 花荣将弓挂在环钩上,取了长枪,返身杀入敌阵。他长枪上下翻飞,面前官兵中枪落马,顿时退避,无一合之敌。 祝龙心中大喜,立即抓住战机,拍马杀回去,他左有林冲、秦明,曾涂,右有史文恭、卞祥、曾密,七员大将一字排开,冲向官军骑兵,虽然只有区区七骑,但他们一往无前的气势,胜过千军万马,令官军心生畏惧。 官军骑兵失去将领,无人发号司令,陷入混乱。有的骑兵迎战敌人,有的要抢回将领的尸体,有的悄然观望,随时准备撤退。 祝龙他们冲入敌阵,他们都是万夫难当的猛将,官军无法抵抗,死伤惨重,此时没有将领督战,他们纷纷后退,慢慢变成了溃逃。 八人追杀着上千骑兵,这样的战争场景看着十分诡异,直到一队官军从斜前方赶来支援,祝龙这才转身撤退。 祝龙他们一身血污,但胸中豪气冲天,放声大笑。 尤其是卞祥,他奋勇争先,勇不可当,让大家见识了他的真实战力,改变对他是酒囊饭袋的看法,看向他的目光多了一些尊重。 而对花荣的箭法,大家都心中佩服不已,史文恭暗暗感叹祝龙手下猛将如云,自己第一高手的位置还不是很稳。 前行没多久,遇到祝虎、武松、苏定、曾索、曾魁、曾升等人带着大队人马前来迎接,原来有斥候飞马回营禀报了情况。 他们看见祝龙八人,只见他们人人一身血污,一看就知道经历了一场血战,顿时十分惊讶。 “你们跟官军打起来了,有没有人受伤?”祝虎关切问道,其他人也紧张的看着他们。 “就官军那些怂货,哪能伤得到我们?他们一千多骑兵追我们,惹恼了我们,一个回身,杀得他们星落云散!”秦明挺起胸膛道。 祝龙笑着点点头,“我们无恙,这次多亏了花荣兄弟,一箭射死敌将,让敌将群龙无首,我们才能取得大胜!” 林冲和史文恭几人纷纷点头称是,如果不是对方群里无首,这支官军绝对不会这么容易溃败的。 回去的路上,祝龙将战斗经过详细讲了一遍,大家听得热血沸腾,祝虎一个劲抱怨祝龙不带他去。 祝龙笑了,没有跟他争辩,因为他的思绪又开始放飞了。想着《忠义豪侠传》可以更新一章了,标题就是“祝龙探敌营,八骑破千军!” 好的战例就是要多宣传,不但要对外宣传,更要对内部宣传,增强士兵们的信心,让大家知道,祝家军是强大的,是必胜的!祝大官人是英明神武,用兵如神的!祝家军的将领都是英勇善战,聪明机警的! 总之,必须让士兵对祝家军盲目的信任,充满必胜的信心,这样才能强化军队的凝聚力。 以后在军中还加强宣传“替天行道、除暴安良”的旗号,让士兵们处于道德上的优越感,相信自己的事业是正义的,是伟大的,自己即使战死也是为了替天行道而牺牲的,死后会成为天兵天将……如此,士兵们便能做到悍不畏死。 有信仰的军队是可怕的,即使装备简陋、未经训练,条件艰苦,但是精神的力量能让他们漠视死亡,前赴后继,爆发强大的战斗力。 这样的军队如果装备上精良的武器,经过严格的训练,必定成为世界上最强大的军队。 祝龙沉浸在自己的宏图规划中,完全忘记了周围的人和事,直到到了大营,发现鲁智深和欧鹏、马麟尴尬的看着他,这才回神过来,连忙道歉。 林冲、秦明、祝虎等人都是已经习惯了他这样随时陷入思考,而一些新来的将领有些惊讶,都觉得主公果然并非凡人。 祝龙看了一眼诸将,自嘲笑道:“我刚刚又元神出窍了,跟太上老君下一一盘棋……” 他本想开个玩笑,轻松一下气氛,不料大家都震惊的看着他,好像当真了一般。他连忙摆摆手,“开玩笑的,我只是在想如何对付高廉。” 大家这才恢复神色,都笑了起来。 哎,古人的封建迷信的思想太重了,随便说个笑话都相信。祝龙摇了摇头,但转念一想,大家未必是相信,可能是误以为自己在玩“陈胜王”那一套,所以表情配合一下,不拆穿自己。 都是人精啊,像李逵那样的口直心快的直肠子还真是稀罕! 他扫了一眼诸将,道:“大家都在这里,一起商议军情吧!” 诸将来到中军大帐,祝龙坐在主将之位,下方左边依次是祝虎、秦明、花荣、卞祥、曾家五兄弟,右边依次是林冲、鲁智深、武松、史文恭、苏定、欧鹏、马麟、魏定国、鲍旭,不算门外站岗的吕大保镖,正好十八员将领。 祝龙首先开口道:“据今日查探,官军兵力约莫八千,是我军两倍有余,而且装备精良,训练有素,不可轻敌。寒冬将至,我军需要速战速决,早日回东平府,所以我决定明日与官兵决战!” 帐内沉默了一会儿,林冲忽然道:“主公,我们不如转而攻打高唐州,逼得高廉回救,我们趁机设伏破敌。” 许多人连连点头,觉得这个注意不错,比跟优势的敌人硬拼要好。 但祝龙摇了摇头:“高廉既然敢在这里阻击我军,必定安排好了高唐州的防御。” 他看向魏定国,问道:“老魏,高唐州有多少厢军,战力如何?” 魏定国露出愤愤不平之色,骂道:“真是朝中有人好做官,高廉这厮,仗着他叔伯兄弟高俅的势,从东京甲杖库里弄来许多好东西,高唐州的厢兵那真是装备精良,连禁军都比不过,我们凌州兵跟人家一比,就是叫花子!人家战马三千五百匹,我们才一千,还不是什么好马。高唐兵人数至少一万二千人,而且人人披甲…… 更可气的是编制,高唐州统制官都有五六个,而我和老单作为凌州最高武将,只是团练使……” 第一百七十九章 嘴炮王者 祝龙算是听明白了,魏定国这是羡慕嫉妒恨——为什么老子就不在高廉手下呢,要不一个统制官也是妥妥的。 他安慰道:“老魏,你今后在祝家军好好干,我赏罚分明,一视同仁,绝不会像宋廷一样!” 魏定国看着在座的众将,祝家军猛将如云,哪一个都比自己厉害,自己想要出人头地,恐怕很难。他心里哀叹一声,沮丧的坐下来。 花荣出言分析道:“如此算来,高唐州至少还有四千官兵,我们想攻打下来,恐怕很难!” 众将默不作声,都知道花荣所言不假。不到三千的祝家军想要打下四千官兵防守的城池,身后还有八千官军虎视眈眈,这根本不可能。 “所以,我们必须正面击败对面的高廉,才能继续前行,踏上归途!”祝龙斩钉截铁道:“而且要速战速决,要是附近州府派军围攻,我们危矣!现在就下战书给高廉,约他明日一战!” 高唐州的官军营中,高廉正在大发脾气,因为今天祝龙大摇大摆来探营,他派出千名骑兵追杀,结果主将被射杀,全军大败,落荒而逃,祝家军八人,追杀上千名官兵,实在是奇耻大辱! 这次得知祝家军过境,他十分欣喜,想要生擒祝龙,押送京师,立一件大功劳。 他虽然是全靠族兄高俅提携,才成为堂堂的一州大员,但也不是吃喝等死的废物,他自认为自己有名将之资,日夜训练兵丁,又从山东、山西、河北、川陕等地挑选精壮武士三百人,尽是武艺高强之人,号为“飞天神兵”。 他准备依仗手下强兵,剿灭祝家军,活捉祝龙,不料先得到一个噩耗——祝龙杀了他的大舅哥殷天赐! 这下他又多了一层理由——报仇雪恨! 他正要召集部将商议军情,突然外面有人求见。 “进来!”高廉听出是手下统制官于直的声音。 “属下拜见知州大人!”于直毕恭毕敬道。 在高唐州,高廉有绝对的权威,说一不二,没有人敢跟他玩阴奉阳违。一来大家都知道高廉的背景深厚,高太尉的族弟。最重要的是,高廉能为大家争取利益。 其他州府一般只有一个七品都监,有的还只有八品团练使或提辖等编制,只有大郡的最高武官才是六品的都统制。 可是高唐州的统制官有四个之多!这简直是高唐州军队的福音啊,晋升空间一下子扩展开来,许多将领都将高廉视为再生父母。 而且他喜欢舞枪弄棒,一身市井习气,能跟军官们打成一片,不像那些文人知州,鄙视武夫,这一点让他更受军队将领爱戴。 所以于直的恭敬是发自内心的。 “你找我何事?”高廉瞥了他一眼,淡淡问道。 于直呈上一张纸,“祝龙派人送来一封战书,约定明日交战!” 高廉接过信纸一看,大笑道:“好,我正愁不能将他们一举消灭,他们竟然要自取灭亡,真是天助我也!来人,去请薛元辉、温文宝两位将军前来商议军情!” 突然他长叹一口气,“哎,可惜程将军今天被敌将射杀,痛煞我也!” 于直连忙安慰道:“大敌当前,大人要保重身体,不要太过伤心!若是程将军知道大人对他如此情深义重,必定含笑九泉,虽死犹荣!” 高廉满意的点点头,对善解人意的手下很欣赏。 不一会儿,薛元辉和温文宝两人来了,躬身行礼道:“末将拜见大人!” 高廉坐在上首宽大的太师椅上,微微颔首,道:“两位将军请坐!那祝龙约我明日交战,尔等务必奋勇杀贼,上报官家,下报百姓!” 三名统制官连忙站起来,义正言辞道:“我们必定在大人的英明带领下,牢记使命,奋勇争先,为保卫大宋、效忠大人而英勇奋战!” 高廉甚是满意,道:“如此甚好!那你们说说,明日该如何布阵?” “全凭大人运筹帷幄,大人长剑指向哪里,我们便冲向哪里!哪怕是刀山火海,义无反顾!” 高廉信心十足道:“那好!明日留下两千步兵守营,六千大军随我出战,我们要以堂堂之阵,以泰山压顶之势,摧垮贼军,擒拿祝贼,为我大舅哥报仇雪——不对,为朝廷尽忠,为陛下分忧!” 三员大将感动道:“大人一心为国,末将等人万分感佩!” “你们的表现,我都会看在眼里,奋勇杀敌者,就是我的好兄弟,自然升官加爵,但谁敢畏战不前,拖我军后退,我一定让他后悔来到这个世上,我高廉说到做到!”高廉阴冷的目光从他们脸上扫过,让他们后背一阵发凉。 翌日,天阴沉沉,白日晕曛,蓬枯草断,大地萧瑟。 官军和祝家军在旷野中相遇,双方没有急着冲上去一顿乱砍,而是列阵缓缓逼近,最后停下对峙,寻觅战机。 祝龙立于阵前,鲁智深、武松、卞祥、鲍旭四人拥簇左右, 祝家军兵力不过三千人,祝龙还留下吕方和曾密、魏定国三人带领五百步兵守卫营中的家眷和财物,所以出战的只有一千一百步兵,一千四百骑兵,合计两千五百人,兵力明显处在弱势。 鲁智深和武松率领步兵方阵居中,林冲、花荣、欧鹏、马麟带领五百玄武军骑兵在左翼,史文恭、苏定和曾家四兄弟带领四百曾家精骑位于右翼,祝虎、秦明带领五百近卫军骑兵位于后方。 祝龙拍马拍马前行几步,观察对方军阵,只见官军衣甲鲜明,方阵严整,进退有度,显然是一支训练有素的军队。 而且官兵人数明显占据优势,约六千人马,是祝家军的两倍有余。中间约有三千步兵,两翼各有一千五百骑兵。 阵前有一中年男人,双目细长,鹰鼻狭脸,他内穿铁甲,外罩锦袍,背后一柄长剑,坐下一匹高大黑马。 他策马来到阵中,高声喊道:“大胆祝龙,尔身为大宋子民,纠集不法,抗拒官兵,攻打州府,掠夺仓廪,残害百姓,实该万死!吾身为高唐知州,上承圣命,保境安民,扫除匪贼!今只诛首恶,挟从不究,汝等若是迷途知返,绑缚祝贼来降,有功无罪,赏黄金万两,圣前保举为官!若执迷不悟,刀斧临颈之时,悔之晚矣!” 跟我比嘴炮?让你见识键盘侠的厉害! 祝龙不屑的冷笑一声,拍马来到两军中央,正义凛然道:“高廉匹夫,汝本是一个帮闲懒汉、泼皮无赖,平日里干一些偷鸡摸狗、碰瓷讹诈的勾当,不学无术,不通文墨,依仗高俅老贼的势,才当上了这个知州,实在是大宋的耻辱,百姓的不幸!汝欺男霸女,搜刮民财,为祸一方,百姓恨尔入骨!高俅老贼更是欺君罔上,蒙蔽圣听,阻塞贤路,迫害忠良,祸害百姓,天下人恨不能啖其肉,饮其血!我祝家军招纳天下英豪,杀贪官污吏,打土豪劣绅,替天行道,除暴安良,乃是大义所在,人心所向,天命所归!今日,我便杀了你这个狗官,还高唐州军民百姓一个朗朗乾坤!” “你、你——祝龙小贼,欺人太甚!吾不杀汝,誓不为人!”高廉气得几欲吐血,怒火冲垮了理智,大吼道:“全军出击,杀无赦!” 第一百八十章 以步破骑 高廉愤怒之下,下达进攻命令,首先发起攻击的是两翼的骑兵。 祝龙没有想到自己骂人的效果这么好,却不知道自己的嘴有多毒。 所谓骂人不揭短。他倒好,连人家的出身老底都揭了,难道不知道大人物们最忌讳别人提起他们不堪的过去吗? 当着这么多手下,说什么帮闲懒汉,说什么泼皮无赖,净瞎说大实话,将高大人的面子都丢光了! 左右两翼各派出一千骑兵,冲向祝家军的步兵方阵。 两千多骑兵,就像汹涌的黑色潮水,铺天盖地的席卷而来,轰隆隆的马蹄声像耳边的闷雷一般。祝家军的士兵无不面色大变,脸色发白,即使最勇敢的士兵都忍不住两腿发抖。 祝龙已经回到了方阵之中,沉着冷静的盯着黑压压的骑兵,心中松了一口气。他最担心的是高廉用步兵方阵跟他对拼,骑兵一旁虎视眈眈,伺机冲阵。 虽然骑兵是最珍贵的兵种,但实际上重装步兵才拥有最强的攻击力和防御力,最密集的火力。 坚固的大盾,如林的长枪,厚实的铁甲,构成了最强的防御。 无论双方有多少兵力,阵型有多少深度,但交锋的只有最前排的士兵,一个骑兵所在的空间要比步兵大得多,他最少要同时面对两个盾牌步兵。 但他面临的火力绝不仅是两个盾牌兵,而是祝家军一个步兵班,一个完整的作战单位! 两名盾牌兵后,还有有四名长枪兵,四名弓箭兵,也就意味着一名骑兵要面对四根冷冰冰的长矛,四只十步之内射出的强劲箭枝,就算他再勇猛,也得跪! 这就是战争里的数学智慧! “放箭!”鲁智深一声怒吼,身后旗手挥舞令旗,阵中的弓箭手纷纷拉弓放箭,八百只羽箭带着尖锐的呼啸之声,落在官军骑兵头上。 箭头撞在铁甲上,发出叮叮当当的声音,高廉凭着自己的人脉关系,从东京甲杖库弄来许多优良军械,这些骑兵人人身披重甲,连马也披着马甲,可以算是重骑兵了! 不过依然有数十名骑兵中箭落马,被马蹄踏成肉泥。 四轮箭雨过后,官军冲到步兵五十步之内。眼见胜利在望,官军骑兵们眼里露出嗜血的光芒,仿佛看到祝家军溃败逃亡的场景,因为他们确实看到了对面步兵的惶恐不安。 但是玄武军步卒依然没有转身逃走,前排的盾牌手和长枪手都拿着两杆四尺标枪,拿在手里沉甸甸的。 四十步! 三十步! 二十步! “标枪!” 鲁智深一声怒吼,轰隆隆的马蹄声都没有淹没他的吼声,他喝武松各拿着一根五尺长的红漆标枪,奋力投向前面冲过来的骑兵,两名骑兵被标枪贯穿,身体往后一倒,落下马来。 五尺长的红漆标枪是进攻的信号,六百只沉重的标枪飞出,带着巨大的惯性,狠狠撞向官军骑兵,铠甲被撕开,身体被标枪贯穿,鲜血横飞。 即使铠甲没有被破开,巨大的动能也足以将官兵震伤。 一时间,官军顿时死伤惨重。 后面的官兵骑兵懵了,但是冲锋中的骑兵无法在钢铁洪流中停下来,更无法后退,只能被裹挟向前,遭遇了第二轮标枪的洗礼。 付出三百多骑兵的牺牲后,后面的官军骑兵终于快要冲到步兵阵前了,敌人只有一排盾牌,他们还不是轻轻一撞,就撞开这个破阵。 反贼就是反贼,一点兵法都不懂!哪有步兵方阵只有一排盾牌的? 按照大宋太宗、真宗两位天才皇帝所传授的作战阵图,前面起码是五排盾牌,后面才是长枪兵,再往后是弓弩兵…… 官军骑兵一边鄙视着,一边兴奋的冲锋,忽然盾牌后面的两排士兵,握住原本架在盾牌上的长枪,双手来回往前递伸,最后竟然长达四五米,架盾牌上,锋利的枪尖对着前方。 看着突然出现在面前的冷冰冰的枪林,官军骑兵连忙勒住战马,有的没收住,撞了上去,连人带马成为肉串。 有的倒霉蛋好不容易停下来,但是被后面的同伴一撞,只能眼睁睁的扑向锋利的枪尖…… 停下来的官军还没有来得及庆幸,便看见了恐怖的一幕,十几步外、盾牌的那一边,弓箭手们正将弓拉得满满的,寒光闪闪的箭头瞄准着自己! 咻!咻!咻…… 这么近的距离,无论是准头还是力度,都是非常可怕的,即使八斗弓也能轻易射穿铠甲了。 箭簇射入身体的声音、痛苦的惨叫声,密集响起。前后挤成一团的骑兵像下饺子一样纷纷中箭落马,幸存者拼命向两边逃走, 大宋的地方厢军可不是什么悍不畏死的精锐,后面的骑兵立即勒住缰绳,停止不前。 统制官于直心惊胆寒,寻思这祝家军步兵太厉害了,跟大宋的步兵方阵不一样。哪有骑兵冲到你面前,你还放箭的道理,不应该是躲在后面抛射吗。你他妈十步之内射箭,这得几层甲才防得住?太宗皇帝画的阵图不是这个样子啊! 如今部下心胆已寒,若是继续冲阵,恐怕这些废物不敢上前,但撤退的话,高大人会生气的,后果很严重啊,自己的前途就没了! 于直左右为难之际,忽然后面传来名锣退兵的声音,于直大喜,连忙大声道:“撤退!” 他拨转马头,望左翼而去,骑兵分流成两股,有的回左翼,有的回右翼,各自跑往本阵。 高廉毕竟有几分本事,虽然一怒之下,命令骑兵冲阵,死伤惨重,但很快冷静下来,命令骑兵退回来,虽然死伤了四五百骑兵,但并未伤筋动骨。 但是当他看到骑兵们直接跑回本阵的时候,他心里咯噔一下,差点破口大骂:你们退回来也应该绕个圈吧!,你们直接跑回来,敌军尾随追击怎么办?本阵的骑兵怎么去救援你们? 祝龙也发现了这一稍纵即逝的战机,甚至都来不及传令下去,大吼一声:“杀!左右骑兵跟我杀!” 然后他一马当先,冲了出去! 第一百八十一章 飞天神兵 祝龙一声大吼,如半空中的闷雷,战场上人人都听到了,敌我双方都心神一震。 更让人吃惊的是他的举动,堂堂的三军主将竟然单枪匹马冲向敌军!这种战场奇观亘古未有! “兄弟你留下来指挥,洒家去保护大官人!”鲁智深对武松留下一句话,赶紧拍打战马,第一个冲了出去。 卞祥这才反应过来,连忙跟上,只留下武松和鲍旭指挥步兵方阵。 见主公身先士卒,左翼的林冲、花荣、欧鹏、马麟,右翼的史文恭、苏定和曾家四兄弟,连忙率领部下冲上去。 只有祝虎、秦明遵守祝龙留给他们的命令,让五百近卫军骑兵原地不动,留作预备。 看到主将冲锋陷阵,全军将士热血沸腾,无不奋勇争先,留在原地的士兵大声呐喊助威。 祝龙一马当先,冲入敌军之中,铁枪上下翻飞,左右横扫;鲁智深挥舞水磨禅杖,卞祥抡起开山大斧,三尊杀神从官军后面杀入,如虎入羊群。 紧接着林冲、史文恭两部也追了上来,官军争先恐后的逃跑,撤退变成溃逃。 惊恐的逃兵们慌不择路,本能的逃向本阵,寻求庇护,如此一来,他们冲散了留在原地不动的骑兵。 原本左右两翼还各有五百骑兵,如今被自己人一冲,顿时混乱起来,本来想去救人的官军骑兵自己也被冲乱了。 林冲、花荣、欧鹏、马麟部尾随敌军右翼冲杀,史文恭、苏定和曾家五虎在祝龙的带领下冲向官军左翼,祝家军队形严整,有猛将充当箭头,锐不可当。 官军右翼骑兵的指挥官是统制官薛元辉,见情况危急,他带领后面的骑兵往外绕出来,绕出一条弧形路线,从侧面撞向林冲部下骑兵。 林冲见侧前方有官军骑兵冲过来,只好舍弃面前溃逃的骑兵,拨转马头冲了上去。 他冲在最前面,眼里盯着敌军武将,手中紧握长枪,催马冲刺。 薛元辉自负勇武,见贼军主将竟敢冲锋在前,心中大喜,只要斩杀敌将,那贼军必将不战自溃,自己临阵斩将,转败为胜,定是大功一件,升官发财就在眼前! “贼将纳命来!”他兴冲冲的挥舞双刀,迎向敌将,仿佛看到了敌将被他一刀砍下马的场景。 敌将冲过来了,薛元辉左刀护在身前,右刀举起劈砍,果然那敌将一枪刺来,薛元辉挥刀荡开,却扫了个空,然后胸口被狠狠撞了一下,冰冷的枪尖刺入心口,眼前一黑,好像坠入了无底深渊。 林冲一招杀死薛元辉,继续冲阵,如最锋利的箭头,破开敌军。花荣、欧鹏、马麟像尖刀一般紧随其后,将敌军骑兵切割开来,凿穿了整个骑兵阵。 一次交锋后,这些官军骑兵没有聚集成阵、调转马头再冲向敌军骑兵,而是头也不回的向战场之外跑了。 但林冲心却沉了下来,因为他看到原来的那些逃跑的骑兵在一杆大旗下重新收拢起来了,列成阵型。 阵前之人正是高廉。 林冲见到此人,便想起了害得他家破人亡的高俅,恨屋及乌,恨不得冲上去将他一枪捅死。 但他忍住了,因为高廉身后有一队怪异的骑士,对,是骑士,他们不像是骑兵!因为他们的武器花式百样,有大戟,有长戈,有铁枪,有大斧……每一件兵器上都散发着森然杀气。 他们魁梧的身材笼罩在厚厚的漆黑铁甲里面,脸上都戴着狰狞的面具,他们的马都是清一色的黑色战马,高大神骏,披着马甲,护得严严实实的,看着就令人不寒而栗。 那些刚刚收拢的溃逃骑兵就躲在他们后面,都露出松了一口气的模样,看起来对前面的黑甲骑士们很有信心。 这时,于直带着溃兵们逃命似的的冲向这边,祝龙、鲁智深、史文恭等人在后面紧追不舍。 “去接应他们!”高廉回头对一名黑甲骑士首领道。 那黑甲骑士首领点点头,举起手臂往前一挥,然缰绳一拉,向祝家军骑兵斜前方跑去,后面一半黑甲骑士紧跟他。 祝龙立即发现了,竖起手臂,示意停止追击。 他察觉到了他们的恐怖,当初呼延灼的重骑兵跟他们一比,都不能称之为重骑兵了! 史文恭来到他旁边,道:“我听说高廉从河北、山东、山西、川陕各地,招募三百名武艺高强的壮士,号为‘飞天神兵’,这应该就是这些人!” 祝龙神色凝重,对方骑兵已经重新汇聚在一起,还有近一千七八百骑,是自己这边的两倍,何况还有三百飞天神兵。 如果不趁此时官军大败,士气低迷军心不稳的时候将其消灭,等他们回去修整一翻后,再啃下他们就难了。 后方战鼓声擂起,武松正指挥步兵方阵向官军步兵缓缓逼近。而祝虎秦明带领骑兵在一侧虎视眈眈,给官军步兵强大的压力和威胁。 对于武松当机立断的出击行为,祝龙十分赞赏。 若是没有步兵牵制步兵,官军骑兵就能靠近步兵方阵,依仗步兵的强弓劲弩为掩护,祝家军骑兵就很难进攻官军骑兵。 祝龙心念电转,极短的时间内就做出了决断。他对后面两名亲兵招招手,两人连忙过来听令。 “你,去传令给祝虎、秦明两位副校尉,着令他们立即进攻后方官军骑兵左翼!” “你,去传令给林冲校尉,看到我的大旗摇晃三下,他就立即进攻后方官军骑兵的右翼!” 祝龙下达命令。 “是”两名亲兵应声领命而去。 祝龙回头对鲁智深、史文恭、卞祥、苏定、曾家四虎八名大将道:“诸位兄弟,今天我们必须一鼓作气,彻底打败高廉的官军!” “是!”大家都大声应道。 表面信心十足,祝龙心里却明白重骑兵的可怕,当年东魏和西魏的沙苑之战中,东魏将败之际,李世民的老祖宗李弼带着六十名重骑兵杀出,将西魏二十万大军拦腰截断,一分为二,导致东魏大败。 眼前可有三百名重装骑兵,而且都是高廉从各地招募的高手,在敌我双方加起来不到一万人的小战场上,这绝对是一股可以左右战场胜负的力量,祝龙不得不小心翼翼的应对。 但初生牛犊不怕虎,曾家老五曾升战意高昂道:“主公,我曾家四百骑士都是燕赵壮士,人人善骑射,刀马娴熟,属下愿意带他们跟那劳什子飞天神兵分个高下!” “好,曾升兄弟胆略过人!”祝龙称赞道。 但一贯无所畏惧的鲁智深却面色凝重起来,低声劝道:“主公,对方三百飞天神兵不好对付,他们人马俱甲,密不透风,看起来也十分厚实,这种骑兵冲锋起来,无可抵挡!” 祝龙不置可否,道:“大师是不是想起了西夏的铁鹞子?” 鲁智深默然不语。 第一百八十二章 骑兵大战 “什么?大哥让我们去攻打官军骑兵?哈哈,终于想起亲兄弟了!”祝虎兴奋得不得了,扭头对秦明道:“老秦,走,我们去杀个片甲不留!” “走!”秦明二话不说,拍马就往前冲。 “诶,等等我!弟兄们跟上,让他们见识我们近卫军的威风!” 两个人都急性子,带着五百骑兵轰隆隆的从曾家骑兵旁边掠过,还挥挥手,跟祝龙打个招呼。然后绕个弧形,像箭头一样插向飞天神兵后面的官军骑兵。 祝龙是算准了时间和距离的,已经命令旗手摇旗,让林冲和花荣从另一边进攻官军骑兵,两支骑兵像两只大钳子,夹攻向官军骑兵。 高廉一看,坏了! 手下骑兵都是刚刚战败的惊弓之鸟,好不容易收拢,现在被祝家军一冲,还不得又四散奔逃了! 他正要对飞天神兵下令,去分头拦截这两支骑兵,但见祝龙长枪往前一指,大吼道:“弟兄们,跟我杀高廉!” 祝龙身先士卒,拍马冲过来,后面的将领和骑兵紧随其后,摆出箭头形的冲锋阵型。 高廉先是吓了一跳,玛德,祝贼这是想擒贼先擒王啊!咦——对啊!我也可以擒贼先擒王,将祝龙干了,哪怕骑兵损失殆尽也值得啊!对面祝龙身边也就四百多人,三百飞天神兵绝对能碾压他们。 他马上对左右飞天神兵下令道:“杀祝龙者,赏黄金千两!生擒祝龙者,赏黄金万两,保举为官!给我上!” 这些飞天神兵听到了,人人像打了鸡血一样,他们为高廉效命,不就是为了当官发财吗?干了这一票,就可以回老家买房买地,买几房小妾,享受下半辈子了。 飞天神兵人人争先恐后的冲向祝家军,可惜身上的铠甲太厚重,战马一时冲不起来。 眼见两军即将相撞,祝龙和史文恭颇有默契的对视一眼,忽然一左一右拨转马头,带领祝家军骑兵左右分流,从飞天神兵两旁掠过, 这些骑兵都是曾家招募的燕赵健儿,轻捷剽悍,精于骑射,奔跑起来就像旋风一样,两军擦肩而过之际,纷纷放箭。 虽然飞天神兵甲胄厚实,又全密不透风,但距离近,有些箭矢还是射透了铠甲薄弱部位,四五名飞天神兵被射落马下。 祝龙明白,决不能跟这些飞天神兵硬拼,那不是发挥主观能动性,而是忽视客观规律的蛮干行径。 他必须以己之长攻子之短,这些曾家骑士多是皮甲,战马也是老曾走私买来的北方良马,行动轻捷迅疾。 如果在几万人的大规模战争中,这三百飞天神兵是恐怖的,他们可以在敌军之中横冲直撞,将敌人冲得七零八落,因为敌人越多,指挥越不灵便,军队反应是很慢的。 但在这小规模的战场上,这些飞天神兵就像一只笨拙的大象,而祝家军的骑兵可以仗着机动灵活与之周旋。 飞天神兵一身铠甲太重了,惯性大,变向不易,向前冲了许久,才停了下了,乱轰轰的调转马头。 而祝龙已经对着在祝龙和林冲双面夹击下苦苦挣扎的官军骑兵来了一波骑射,加速了他们溃败的步伐。 他必须要争取时间,让祝虎、林冲他们击败官军骑兵。 官军骑兵还有一千七八百人,而祝虎、林冲两营骑兵加起来才一千人,但祝家军一直在打仗,梁山、东平府、呼延灼、凌州,军队久经战阵,英勇善战,又有林冲、花荣、祝虎、秦明、欧鹏、马麟等猛将带头冲锋,势不可挡。 而官军刚刚经历了一次大败,大将薛元辉战死,统制官于直又是一个靠溜须拍马上位的庸才,未能将官兵有效组织起来,在祝家军左右夹击下,已经快要崩溃了。 见飞天神兵又要冲过来,祝龙带着部下往侧前方移动,若是飞天神兵追来,他便将他们引开,若是他们去救援官军骑兵,祝龙便从侧后方进攻他们。 高廉在飞天神兵之中,他一眼看穿了祝龙的计划。刚刚的交锋让他明白想要擒贼擒王,杀死狡诈如狐的祝龙基本不可能了,再全军冲上去,也只是被他们牵着鼻子跑,对战场形势无济于事,那这样的话,就不能放弃手下的骑兵了。 于是他派出一百五十名飞天神兵去阻挡祝龙,自己带着另一半人马去救援手下骑兵。 祝龙见高廉分出一半飞天神兵监视着自己这边,另一半人马去冲向林冲、花荣部骑兵的后面,他暗道不好,林冲、花荣危矣! 他回首看着鲁智深、史文恭等人,大声道:“诸位,今日一战,成败在此一举!随我破阵!” “是!”八人大声应道。 祝龙轻磕战马,战马唰的蹿出去,一马当先杀向对面的飞天神兵。 鲁智深、史文恭、卞祥、苏定、曾家四兄弟八名猛将跟在后面,一字排开,冲向敌军。 那些监视他们的飞天神兵见他们杀过来,也发起冲锋,他们为了防止祝家军像上次那样耍他们,他们的队形摆得很宽,一排五十骑,但如此一来,阵型很薄,前后不过三排!为了弥补不足,他们阵型是中间厚,两边则薄,像一个纺椎。 两支骑兵终于相遇,速度非常的快,与对面飞奔而来的敌人只有一次交手的机会,如果没有杀死,只能交给后面的同伴了,自己面对下一个! 以前,祝龙每次冲锋陷阵,总是摧枯拉朽,无一合之敌。 但这一次,他觉得杀一个人真的很难! 他一枪刺向前方的飞天神兵,被一杆钢叉格挡开来,两马交错而过,鲁智深拍马杀到,一禅杖扫中,将这名飞天神兵的铠甲打得变形,人也掉落马下。 没有丝毫喘息的时间,后面的飞天神兵紧接着像旋风一般冲到面前,抡起大斧,劈向祝龙。 祝龙双手握紧大枪,使尽全力往前一刺,在大斧落下之前,将其刺中。 一股巨大的力量沿着铁枪涌来,他倒是承受得住,但是胯下战马一顿,有些扛不住。他连忙一甩,将枪头尸体甩出去,这时面前又出现一名飞天神兵! 这名对手的兵器是斩马刀,面对凌厉快疾的一刀,祝龙只来得及挥枪荡开,随即两马交错而过,但祝龙眼角余光发现这名神兵被史文恭一戟刺死。 祝龙紧盯前方,握紧飞龙神枪,一连搠死三人,忽然眼前一空,原来自己凿穿飞了天神兵骑阵! 第一百八十三章 高廉逃跑了 祝龙回首,只见飞天神兵像一道长堤,而祝家军就像涛涛洪水,在堤坝上冲出一道口子,涌现而出。在前面攻坚破阵的是祝龙和八大武将,跟在后面冲锋的骑兵们损失不大。 他发现这些飞天神兵个个都是高手,但不熟悉战阵配合之道,即使是大军之中,依然是单打独斗,而且阵型实在是一大败笔。 祝龙甘冒大险,突破飞天神兵阵线,为的是帮助林冲花荣,但他抬头看去,发现那些去袭击林冲花荣部后方的飞天神兵竟然已经仓皇而逃了。 高廉受伤了! 这是祝龙心里生出的第一个念头。 不管是不是这样的,祝龙大喊起来:“高廉逃跑了!高廉逃跑了!” 后方的祝家军骑兵想都不想,也跟着大喊高廉跑了。 很快,战场上的祝家军都呐喊起来,“高廉跑了”的声音传遍战场,战场上的官军人心惶惶,四处张望,果然看见一队飞天神兵逃走了,高廉的帅旗也在其中,一路灰尘滚滚,已经跑远了。 于是官军们瞬间奔溃了,四散奔逃开来。林冲、花荣、祝虎、秦明各带着部下骑兵追亡逐北,屠杀着拼命逃跑的官军骑兵。 飞天神兵也抽打着战马逃跑了。祝龙怎么会让他们逃走?他立即带兵紧追不舍。 这支祝家军骑兵是轻骑兵,飞天神兵根本摆脱不了。 但祝龙没有让手下冲上去肉搏,而是保持距离,从后面和侧后方不断的放箭。 箭枝落在铠甲上,叮叮当当的响个不停,并没有制造太多伤亡,但却给对手造成莫大的心理压力,好像死神的脚步声一样,他们拼命抽打战马,只想快点逃走。 但是战马根本快不起来,跑出三四里之后,反而慢了下来,任凭他们如何抽打,也只能慢慢的跑,而祝家军依然如旋风一样,在左右飞奔,不断的嘲笑他们。 有的飞天神兵自知逃不掉,索性冲向祝家军,想在死前拉几个陪葬的,但不是被祝家军群殴,就是被几名猛将解决了。 看着这飞天神兵为了逃命,死劲抽打战马,祝龙心疼了,他已经将这些骏马视为自己的财产了! “投降不杀!”祝龙命左右喊道。 “投降不杀!”骑兵们纷纷喊起来,他们飞奔在飞天神兵左右,冲他们大声喊道。 可是这些飞天神兵哪敢相信他们的话,万一投降之后,全部坑杀呢?只要有一线希望,谁也不愿意将自己的命交到别人手里。 祝龙见状,拍马飞奔,绕到飞天神兵队伍前面,拦在他们前面,喝道:“谁敢上前一步!” 他一声怒喝,如晴天霹雳,横枪立马,威风凛凛,这些心惊胆战的飞天神兵齐齐勒住缰绳,竟不敢冲过去。 “我乃祝龙,汝等无路可逃,若是下马受降,留下马匹兵甲,发誓永不跟我为敌,我可放你们离去,若是冥顽不灵,休怪我手下无情!” 飞天神兵们看着疲惫的战马,和周围呼啸奔跑的骑兵,知道逃不了。他们面面相觑,但都带着面具,谁也看不清谁的脸,人人犹豫不决。 “祝龙,你可说话算话,投降之后,放我们离去?”人群里一个声音瓮声瓮气道。 祝龙傲然道:“我祝龙一诺千金,岂会失信于人!只要你发誓永远不与祝家军为敌,留下马匹兵甲,我自然任你离去!” “好,某投降!”前排的一名飞天神兵跳下马,解下面具,露出一张粗犷的脸,他脱下铠甲,扔下兵器,只穿着一身布衣,以手指天道:“我张大宝对天发誓,今生今世,不与祝龙为敌,若违此誓,天诛地灭!” 说完,头也不回的大步离去。 大家都静静的看着他离去的背影,一直等他走远,消失在树林的另一边。 剩下的飞天神兵松了一口气,纷纷下马投降,放下兵器,脱下重甲,指天发誓后,正要离去,忽然祝龙道:“且慢!” 这些人脸色一变,有人道:“怎么!祝龙你想反悔不成?” “非也!”祝龙突然跳下马,变得和颜悦色起来,一脸诚恳道:“诸位都是一身本领的好汉,当今朝廷黑暗,英雄无用武之地,诸位不如跟我一起干番大事业!你们要走,我绝不强留,有愿意留下的,我祝龙十分欢迎!” 有人道:“多谢祝大官人美意,我等只想早日回家奉养父母,就此告辞!” 这些脱下衣甲的飞天神兵纷纷离去,祝龙看了十分可惜,不愧是高廉从各地精挑细选的壮士,果然个个身高力壮,又武艺娴熟,都是好兵啊! 等这些走后,还有四十多人留在原地,这些人低语交流一番,推举一个满脸大胡子的魁梧壮汉站出来。 “我们久闻祝大官人的威名,仰慕已久,愿意投奔麾下,效犬马之劳!”大胡子说完低头抱拳,单膝跪地,其他三十人也一起跪下。 祝龙大喜,连忙上前将他们扶起,赞道:“诸位都是武艺高强的好汉,可惜高廉无能,否则我哪能轻易取胜!” 等祝龙带着缴获的战马、兵甲回到战场,这里也正在忙碌。 林冲、花荣正在收拢无主的官军战马,而武松、鲍旭也在接受官军步兵的投降,一队队官军依次出列,放下兵器,脱下衣甲,然后在又一排排的站到另一边空地上。 祝龙见状,心有所感,官军骑兵接连大败,四散溃逃,但却没有俘虏,除了被杀的,大多骑马逃走了。 而步兵尚未进行战斗,建制完整,可是一旦全军战败,就连逃都逃不走,三千完好无损的步兵就这样投降了。 果然骑兵才是战争的主流啊! 见祝龙回来,林冲和花荣骑马跑过来,祝龙连忙迎上去,赞道:“这一战你们立大功了!” 两人在马上抱拳行礼后,林冲谦虚的摇摇头,指着花荣,道:“都是花兄弟的功劳,他一箭射中了高廉,将高廉吓得落荒而逃!” 祝龙大笑,对左右鲁智深、史文恭等人道:“我就猜到应是如此!此战花荣兄弟为首功!” “不敢,不敢,都是弟兄们浴血奋战,花荣岂敢居首功?”花荣连忙谦虚道。 “祝家军赏罚分明,花荣兄弟不必过谦!祝虎和老秦呢?” 林冲回道:“他们还在对官军骑兵紧追不舍,我担心官军步兵人多,追杀一阵便回来了!欧鹏和马麟两位兄弟在收拢官军战马。” “林教头老成持重,做事周密,有大将之风!”祝龙称赞道。 “主公过誉了!”林冲连忙谦虚道。 武松大步过来,向祝龙请示道:“主公,这些官兵降卒如何处理?” 祝龙沉思片刻后,道“军官留下,兵卒都让他们离去!” 第一百八十四章 一座空营 听祝龙说要将这些俘虏放了,武松和一些将领有些不理解。 祝龙解释道:“我们如今在高唐州境内,后面还要经过东昌府,带着三千俘虏是沉重的负担,会拖累我们行军速度,还需要派人手看管,只能放了,总不能杀俘吧!” “这也太便宜他们了!”鲁智深不甘心道。 祝龙笑道:“塞翁失马焉知非福,下次我们再打高唐州的时候,他们就不会跟我们死磕到底,只要遇到困难,他们就会投降,因为我们优待俘虏嘛!” “主公深谋远虑!”花荣敬佩不已。 远处一群骑兵飞奔而来,为首者正是祝虎和秦明,后面士兵牵着许多空马。 “大哥!” “主公!” 祝虎和秦明来到祝龙跟前,祝虎兴奋,邀功道:“大哥,你看,我们缴获了七百匹战马!” “这么多?”祝龙有些惊讶,林冲他们缴获了战马四百多匹,每夺取一匹战马,就意味着战马的主人战死了。 这四百多骑兵包括了步兵方阵的战果,还有祝龙部、祝虎秦明部的战果,并不全是林冲他们斩杀的,只是由他们全部收拢而已。 而祝虎和秦明竟然追杀了七百骑兵,这比他们自身人数还多! 祝虎得意洋洋的笑,秦明老老实实道:“我们一直追到大河边,正巧河边有几条船,这些骑兵弃马登船跑了!” “原来如此!”祝龙恍然大悟,称赞道:“多了这么多战马,你们立了一大功,回去统统论功行赏!” 祝虎左瞧右看,忽然问道:“高廉呢?抓到了吗?” “没有,他被花荣兄弟一箭射伤逃走了!”祝龙摇头道。 祝虎着急道:“我们何不趁机攻打官军军营?官军一定守备空虚!” “据投降的几位弟兄所说,高廉留下两千官兵守营。弟兄们都疲惫了,先回去休整一番吧!”祝龙没有同意。 “主公,属下觉得二爷说得有理!”武松突然站出来说道,让祝龙很意外,询问的目光看着他。 武松锐利的眼神直视祝龙,沉声道:“高廉新败,六千大军损失殆尽,剩下的士兵必定人心惶惶,真是我们破敌之时!” “武松哥哥所言有理,某愿带兵前去夺营!”花荣出声道。 “洒家也愿意前去!”鲁智深也表态了,祝龙不知道他是觉得武松说得对,还是声援武松。 接着秦明、史文恭、卞祥、曾家兄弟等人纷纷请战。 祝龙低头思考,也觉得可以尝试一下。但祝虎和秦明带领的近卫军骑兵刚刚长途追敌而回,马力疲劳,不宜再战。自己带领的曾家骑兵和林冲花荣的玄武军骑兵也都经历激战和追击,唯有步兵们还保持着充沛的体力。 片刻后,他抬起头,神色严肃,沉声道:“老秦,你带着近卫军骑兵和受伤的弟兄们回大营修整,其余人随我去攻打官军大营!” “主公,让我也去吧!”秦明请求道。 祝龙摇摇头,道:“近卫军兄弟累了,需要你带他们回去,我总不能让祝虎这个混人带他们回大营吧,如果那样,还不知道他会将人带到哪里去!” 秦明笑了,祝虎不满的嘀咕着。 秦明带着近卫军骑兵和伤兵回去后,祝龙让将士们休息片刻,吃了随身带的干粮,填饱肚子,用精料喂了战马,便向官军大营出发。 祝龙并不是要拖延时间,他的士兵已经很疲劳了,而守营的官军却是以逸待劳,他必须让士兵们恢复一部分体力。 直到下午未时了,大约两点多钟的样子,骑兵们都骑着刚刚缴获的战马,牵着自己的坐骑,一路向官兵大营进发。 这也是他们运气好,缴获了大批战马,否则他们也是要靠两只脚步行,牵着战马行军的,只有的出战的时候,才能骑马。 正是因为如此,上了战场后,祝家军的战马体力比官军战马充沛,特别是追逐战中,大占优势。 七八里的路程,半个时辰就到了。一座大营在山口之间,卡在咽喉要道上。 诡异的是,这座军营十分寂静,没有一个人影! 祝龙开始以为这是高廉的诡计,派出小股骑兵进去查看,发现这真的是一座空营——高廉弃营逃跑了! 祝家军占据大营,祝龙派出骑兵四处搜寻,没有发现高廉的踪迹。 他很疑惑,高廉到底哪去了? 祝龙派出十几人的一小队骑兵前往高唐州方向,看他是否回去了。若是高廉真的回了高唐州,那也不失为一个好消息。 但是第二天早上,这些士兵回来禀报,高廉并未回高唐州城。 祝龙心中纳闷,但并未放在心上,毕竟高廉手下大军损失惨重,翻不起什么风浪。 他派出史文恭和曾家四兄弟带领四百轻骑先行出发,沿途查探,剩下的步骑兵收拾整理,整装待发,只等后面的家眷、车队一到,便可出发。 有祝虎秦明的近卫军骑兵营和五百玄武军步兵保护,高廉又被打废了,祝龙并不担心他们的安全,只是派了一些斥候沿途警戒。 一个时辰后,祝虎和秦明两人先行骑马到达,吕方、曾密、魏定国三人保护车队,在后面不远处。祝龙骑马在一块高地上,能望见后面长长的车队。 “大哥,怎么让高廉跑了?”祝虎骑马跑上高地,一见面就嚷嚷道。 祝龙看了他一眼,淡淡道:“因为我们来晚了一步!” “都怪我回来晚了,要是我早点回来就好了,我就会早点提醒你去追!”祝虎一脸懊恼的表情。 见祝虎这副样子,祝龙哑然失笑。 不过的确是祝虎首先提出要趁机追击高廉的,如果一开始祝龙不去管那些逃跑的飞天神兵,而是直接追击已经逃远的高廉,也许现在就能发现他的踪迹。 祝龙昨晚已经反省,昨日一战的目标本来是打通路途回家,可他却当做歼灭战,只想着围歼一部分精锐力量,犯了战略上的错误。 不过鲁智深、武松、史文恭、卞祥、曾家四兄弟、鲍旭等人都在周围,他并不打算自我检讨,自损威信。 他笑了笑,道:“高廉身穿轻甲,座下又是宝马神骏,哪里追得上?不过他手下大军损失惨重,已经不足为虑了,不用管他! 二弟、花荣兄弟,你们两人带着近卫军骑兵断后,其他弟兄随我一起护送车队。鲁大师、武松兄弟,这里都是玄武军,你们去指挥行军吧!今天再走一天,明日便可进入东昌府地界,离东平府就不远了!” 第一百八十五章 两路求援 高唐州,博阳县。 高廉躺在一张宽大的椅子里,疼得满头大汗,一名大夫正在给他拔出肩膀上的箭头,鲜血湿透衣襟。 今天中箭受伤仓皇逃回军营后,他就知道军营守不住了!虽然手下还有两千装备精良的士兵,但是见识了悍勇的祝家军士卒后,他不认为靠这两千官军能抵抗得了。 但是他不甘心接受失败,逃回墙高城深的高唐州城,而是穿过飞马峪,逃往博阳县——这是高唐州最南边的县,与东昌府接壤。 高廉虽然军事指挥不行,但是还是有些小聪明的,为了避免被祝龙循着痕迹追上来,他让飞天神兵在马尾巴上绑上树枝,一路拖行,消除痕迹。 果然,祝龙没有追上来,还不知道他躲在博阳县城里。 想起祝龙,他咬牙切齿道:“祝龙小贼,吾不杀汝,誓不为人!” 躬立一旁的统制官温文宝立即同仇敌忾,恨恨道:“大人,给卑职一支人马,取下祝龙项上人头,为大人报仇雪恨!” 于直闻言,嘴角一扯,无声冷笑——哼,无知狂徒,遇上祝家军的悍将,亦不过是送人头而已,安敢在这里大言不惭! 不过他脸上没有任何表情,低着头,缩着肩膀,在高廉目光不易看到的地方。 今日一战,官军败得太惨了,薛元辉又战死沙场,而自己的表现——咳咳——又不是那么优秀,肯定会成为高廉的出气筒,甚至要背锅了。 高廉阴沉着脸,没有理会温文宝的话,也没有心情去骂于直这个废物,而是想着怎么对付祝龙,靠这两个废物是不行了,只能另找强援。 听说东昌府的都监张清武艺高强,可以写封信给东昌府知府陈文德,请他出兵相助,谅陈文德也不敢不给面子,要是他敢不相助,就上奏朝廷,奏他一个纵容反贼的罪名。 只是祝龙手下猛将众多,单凭一个张清恐怕独木难支,还必须得请大名府留守梁中书出兵相助才行。 但梁中书乃是太师蔡京的女婿,无论地位,还是靠山,都远在自己之上,未必会搭理自己,看来只能动之以利了! 心中主意已定,高廉便拖着一只胳膊,开始伏案写信,写好之后,从飞天神兵中挑选两名机灵的心腹,将信分别送往东昌府和大名府。 …… 夜幕降临,东昌府衙门里华灯初上,知府陈文德在烛光下,看着一封信,不禁皱起眉头。 高廉在信中请他派兵协助拦截祝家军,但他对剿贼并不感兴趣。一来他年龄大了,对前途不抱希望了,只想平稳退休,二来朝中又没有后台,就算立了功,没有人帮忙说话,也是白搭。 何况高廉岂是好鸟,若是能独吞,怎会平白无故的将功劳分润给他?必定是那祝家军实力强大,他独自对付不了,方才向他求助,可是东昌府的实力哪能跟高唐州相比? 可是高廉写信求助,他也不敢拒绝,虽然他为官清廉,自诩清流,不愿跟这些泼皮无赖出身的佞臣同流合污,但也不想得罪高廉,因为得罪了高廉,就等于得罪了高俅,得罪了高俅,他可能等不到退休那天,就得背着铺盖滚回家了,辛辛苦苦一辈子,最后连退休工资都领不到。 他一身清廉,就指望这份退休工资养老了! 心中衡量片刻,对伺立一旁的仆人道:“送信的人何在?” 仆人恭敬道:“在门外等候老爷您的回信!” “带他下去酒肉招待,安排他住下来,然后派一名当班衙役去请张都监过来!” “是!”仆人转身出去办事了。 张清尚未成家,就住在军营之中,离县衙不远,没过一会儿就来了,进门后下拜行礼,朗声道:“末将拜见陈大人!” 陈文德看着眼前这个英气勃勃的青年武将,心中很欣赏,可惜自己没有女儿,否则定要招他为女婿。 他咳了一声,苍老的声音沙哑道:“张都监,东平府的祝龙劫掠了凌州,正要从高唐州和我东昌府过境,高唐州的高知州写信给我,他带领境内兵马,阻击祝龙,奈何祝贼凶猛,他力有不逮,所以请我派兵相助!” 张清一听,露出怒色,恨恨道:“祝龙为祸一方百姓,末将身为朝廷军官,食君之禄,自当为朝廷效力,请大人下令,末将愿带兵前去助战!” “好!好!”陈文德连声叫好:“张都监果然忠君爱国,勤于王事!剿灭祝龙之后,我必定为你上报请功!” “请不请功无所谓,末将主要是想为国家剿灭反贼!军情如火,末将这就去准备,明日一早便带大军前往高唐州!” “好!高知州有信使在此,明日有他带路!” 等张清走后,陈文德露出一丝欣慰的笑容,对仆人道:“这张清一心为公,真是国家的栋梁!” 仆人笑道:“老爷有所不知,这张都监可能有一点小小的私心。” “哦!此话怎讲?” “张都监有一个好友,名叫皇甫端,绰号叫‘紫髯伯’,是我东昌府的兽医,最擅长医治战马,与张都监关系最为要好。可是今年夏天,被祝家庄以医马为名,将皇甫端诓骗过去后,便强留下来,所以张都监一直深恨祝家庄!就算没有高知州求助,祝龙途径我府时,张都监也不会放他们过去。” 陈文德恍然大悟,“原来如此,怪不得他如此激愤!” 黎明破晓前,月隐星沉。 北京大名府,留守使衙门后面一扇偏门外,响起了轻轻的敲门声。 抱着膝盖蜷缩在门后打盹的小厮,一个激灵清醒了,身体弹跳起来,连忙拉开门栓,又快又轻,十分熟练,没有发出一点儿响声。 一个相貌儒雅,衣着华贵的中年男人推门而入,低声问道:“夫人今晚没有去书房寻我吧?” 小厮连忙道:“没有!” “好,那就好!”中年男人松了一口气,急步往书房走去,伪装通宵勤政的假象。 小厮关好门,看着中年男人离去的背影,露出一丝同情,感叹道:“堂堂梁中书,家有悍妻,养个女人还要如此偷偷摸摸的,也着实可怜!” 第一百八十六章 梁中书 梁中书也不容易啊,男人到了他这个地位,哪个不是花天酒地,妻妾成群?这在大宋朝不算什么生活作风问题,文人嘛,文人的事能叫乱搞男女关系吗,这叫名士风流! 唯有他梁大人,家里河东狮吼,外面养个女人,还得像做贼一样偷偷摸摸的,这让堂堂的北京大名府留守使情何以堪啊! 可谁让他老丈人是太师蔡京呢?谁让这一路都是老丈人带着他飞呢?否则他还不知道在哪个穷乡僻壤当知县。 有所得必有所失啊! 梁中书摇头晃脑的叹气,揉着发酸的腰,两腿像灌了铅似的沉重,扶着墙壁,来到书房。 书房里亮着光,透过窗纸,还能看到一个人影坐在书桌前,看背影跟梁中书颇为相似。 梁中书有节奏的敲了三下门,书桌前的人影连忙跑过来开门,这是一个跟他身形相仿的仆人,睁着两只黑黑的大眼圈。 “周安,你去睡吧!”梁中书挥挥手,让替身仆人下去。 仆人周安没有走,道:“昨晚半夜门房送来一封信,说是高唐州送来的紧急军情,小人担心被人发现漏了陷,便让门房将信放在门口,等他走后,才出去捡起来。” 顺着周安手指的方向,果然书桌上有一个信,他走过去一看,火漆扔在,拆开了,无声的挥挥手,让周安出去。 看完信,他猛地将信往桌子上一拍,怒道:“大胆贼寇,在山东兴风作浪也就罢了,竟敢闯入本官治下,攻打州府,劫掠府库,岂能容你猖狂!来人,请李成和闻达过来!” 很快,天亮了,李成和闻达也来了,进屋后对梁中书躬身下拜。 梁中书看着两名手下,对剿灭祝龙信心十足。 李成身材很高,沉着冷静,有几分儒将气质。闻达身材粗壮,国字脸,须如钢针,不怒自威。两人都有万夫不当之勇,是河北名将。 他正襟危坐,道貌岸然,先咳了一声,清了清嗓子,道:“高唐州高廉来信,言山东祝龙,进犯我河北凌州,打破城池,劫掠官府,又妄图攻打高唐州,高廉已经击退了他们,但是伤亡惨重,无力阻止他们撤退,请我派兵相助。” “哼!这个祝龙在东平府嚣张也就罢了,竟敢来我河北地界猖狂,小觑我河北英雄!大人,请让末将带一支人马,将他擒来!”闻达怒气冲冲道。 大名府在东平府西南,两府是相邻接壤的,而且就是祝家庄所在的寿张县与大名府接壤。 李成想了想道:“大人,我们能否直捣祝家庄,抄了祝龙的老巢?” 梁中书眼睛一亮,然后又摇摇头,道:“李将军的主意倒是不错,只是东平府非我管辖,我不能擅自越境剿贼,否则朝中会人有弹劾本官!你们两人带三千骑兵,前去高唐州助战高廉吧!立即出发,不可耽误!” “是!” 两人正要告退,梁中书又突然喊道:“且慢!你们记住,如果生擒了祝龙,或是贼军头目,要押到大名府,不可交给高廉,这也是他在信中答应我的!” “末将明白!” 李成和闻达走后,一个风韵犹存、满面红光、珠光宝气的贵妇人款款进来,后面跟着几个丫鬟,手里捧着一碗汤。 “夫人,你来了!”梁中书连忙迎上去,这是他的妻子蔡夫人,蔡京的女儿。 蔡夫人嗔怪道:“老爷,你总是这么一心扑在公事上,晚上也不休息,身子骨怎么吃得消啊,你看你,脸色苍白,身体太虚了,快喝了这碗滋补汤!” “哎,公务繁忙,没办法啊,我不能让别人说岳丈的闲话,得给他老人家争口气!” 蔡夫人感动了,温柔道:“那也要注意身体啊,今晚乖乖来房中睡觉,我们都有多久没有……那个了!” 弹尽粮绝的梁中书面露惊恐,结结巴巴道:“夫人,过两天吧,为夫手上还有许多事情要做……” “哼,今晚休想逃走!”蔡夫人手指一点梁中书脑门,梁中书深感疲软无力。 …… 过了飞马峪,眼前大地广袤,苍茫雄浑,寒冷的北风卷起旌旗。 祝龙骑在马上,极目了望,胸中涌起“苍茫大地谁主沉浮”的豪情壮志。 此时此景,他想将胸中的豪情,化为一首慷慨激昂的诗句,抒发出来,就像曹孟德那样吟一首“东临碣石以观沧海”! 可惜,文化知识不允许! 正犹豫要不要厚着脸皮剽窃一首后世伟人的诗词,忽然前面几匹马飞奔而来,为首的少年武将正是曾家老五曾升。 他于马上抱拳行礼,道:“主公,高廉在前面拦截我军!” “高廉?”祝龙十分意外,到处找不到他,想不到竟然在这里等着自己。 “走,去看看!”他拍打战马,向前面跑去,林冲、秦明、卞祥、苏定、吕方四人跟随着他,欧鹏、马麟、则带着骑兵营跟在后面,鲁智深、武松、魏定国、鲍旭几人继续押送车队。 祝龙跑了四五里,果然,前面的大路上有一队官兵拦住中间,人数不是很多,只有两千多人。 四百祝家军骑兵在一旁对峙着,史文恭和曾家兄弟迎上来,老大曾涂请战道:“主公。请让我带人将他们冲散吧!” 祝龙摇摇头道:“曾涂兄弟稍安勿躁!” 被打残的高廉竟然还有胆量阻击祝家军,这太不符合常理了。事出反常必有妖,高廉要么是对他的手下充满信心,要么就是有强援。 他拍马上前,仔细观察官兵的武器和士气,这些官兵面色紧张,手中也是长枪盾牌弓弩,并没有长铁管状的奇怪武器,祝龙松了一口气,高廉还是原来那个高廉,看来他是来了援兵。 莫非是高唐州里的四千守兵?很有可能,还有那些溃逃的骑兵,将近两千骑,虽然被打破了胆,但依然是一股不可轻视的力量。 祝龙回头对曾涂道:“你将所有手下派出去搜寻,扩大范围,附近是否有伏兵?” 又对吕方道:“你去告诉鲁智深和武松,让他们加速前行,再去提醒祝虎和花荣,让他们小心背后!” 吕方离去,林冲、秦明、史文恭、卞祥、曾家兄弟等将领们七嘴八舌的议论纷纷,都好奇高廉怎么这么勇敢,鲁智深的玄武军一到,这两千人还不得被碾压成灰? 祝龙正看着官兵的方阵,琢磨着怎么破阵最简单,突然后面一阵哒哒的马蹄声,他回头一看,刚刚走的吕方又回来了,一向冷冰冰的脸上竟然有几分着急。 “不好了,欧鹏和马麟被官兵抓走了!” 第一百八十七章 龙骑兵 欧鹏和马麟心里有危机感,随着祝家军的不断扩大,能人猛将越来越多,他们在祝家军的地位已大不如前了,但是他们也没什么可抱怨的,一来武功和背景确实不如人家,不得不服气,而且欧鹏还犯过错,有污点,虽然祝大官人宽宏大量,不予计较,但他自己心里还是有思想包袱的。 不过祝龙对他们还是很照顾的,一般偏将都是兼任步兵营营尉,骑兵营营尉都是副校尉才能兼任的,但在玄武军,欧鹏却是骑兵营营尉,马麟为副营尉。 他们一直想争取立功,可是祝家军中猛将太多,轮不到他们抢风头。所以当他们好不容易单独带领自己手下的骑兵营的时候,心中期盼有支敌军突然出现,然后兄弟二人斩将夺旗,大破敌军,重新得到祝大官人的欣赏和重视。 就在他们这么想着——主要是马麟这么想——的时候,真的有一支军队突袭而来,清一色的骑兵,而且人数不少,至少有一千多骑,是自己这边的两倍。 不过对方没有发起冲锋,而是缓缓逼近。前方一名英俊的青年武将,左右两名副将。 欧鹏沉着冷静,调整队形,迎了上去,心中猜测这是哪里来的官兵,看气势不像是昨天被打跑的高唐州官军啊! “祝龙何在,还不出来束手就擒!”那青年武将颇为嚣张叫阵道。 欧鹏和马麟怒了,口气竟然这么狂妄。不等欧鹏发话,马麟拍马冲了出去,怒道:“哪来的狂徒,竟敢无礼!” “反贼听好了,本将军乃东昌府都监张清,祝龙在哪里,让他出来受死!”张清不耐烦道。 “哼!无知狂徒,吃我一刀!”马麟挥舞双刀,冲向张清。 他和武松一样,都是用双刀的,两人经常切磋交流,刀法进步不少,此时信心十足。 但是,他还没有冲到张清跟前,只见张清挥手一甩,一颗石子飞来,正中马麟额头,皮开肉绽,痛得眼睛冒金星,坠落下马。 “龚旺、丁得孙,将贼将捆绑起来!”张清一招擒敌,意气风发。 见马麟被官兵活捉了,老大哥欧鹏急了,连忙上前救人,又被张清一颗石子打下来,也被活捉了! 张清见这支祝家军骑兵营没有了主将,趁机挥军进攻。 骑兵营五个都头见状不妙,赶紧撤退,三个带队逃向鲁智深武松的车队,另两个逃往祝龙方向,正好遇上吕方,告知情况后,吕方赶紧回报祝龙。 祝龙一听欧鹏马麟吃亏的经过,就知道来人是“没羽箭”张清了,这个张清是单挑高手,一手飞石打人,出神入化,威力无穷,梁山许多好汉都吃过他的亏,祝龙担心鲁智深他们,立即带着所有人赶回去。 高廉现在手下只有步兵和一百五十飞天神兵,只能眼睁睁的看着祝龙走了,气得牙痒痒的,希望张清能顶得住。 祝龙带着人赶到中军车队时,只看见官军骑兵呼啸离去,扬起漫天灰尘。他心中不解,这时鲁智深和武松等人迎上来。 鲁智深捂着脑袋,还在流血,显然是被张清石子打中了,脸上满是怒容。他长这么大还没有吃过这么大的亏呢! “大师受伤了?”祝龙下马上前,关切道。 “那个鸟人,竟然用石子偷袭,洒家定要送他去见佛祖!”鲁智深怒道。 “是那东昌府都监张清打伤了大师?” 武松答道:“正是张清,此人擅长飞石打人,江湖人称‘没羽箭’。手段厉害。属下知他根底,提前有了准备,才躲过他的石子,本来差一点就砍了他的马,可惜让他逃走了,欧鹏和马麟两位兄弟也没有救下来!” “放心,我一定会救下他们的!”祝龙暗暗竖起大拇指,还是武松机警,反应灵敏。 这时,祝虎和秦明也带兵赶到,大声问道:“官兵在哪里?” “跑了!” “大哥,我去追杀他们!”祝虎自告奋勇道。 祝龙摆摆手道:“二弟先等一等!高廉手下还有支一百五十人的飞天神兵!我们缴获了不少飞天神兵的战马和铠甲,也用起来,气死高廉!” 大家都知道重骑兵的威力,纷纷点头赞同。 祝龙本来打算回到祝家庄后,再组建重骑兵,没想到高廉依然负隅顽抗,他手下还有一百五十名飞天神兵,为了对抗,祝龙只能马上就组建重骑兵了,好在战马和铠甲都是现成的。 其实祝家军骑兵也是身穿铁甲的,有背心一般的胸甲、臂甲、头盔,大腿甲,但不像飞天神兵那样全身防护,连脸都遮住了,如果正面对抗的话,无论是冲击力还是防护力,都是要吃亏的。 祝龙看了一眼诸将,道:“因为甲胄所限,这支具装骑兵只有一百五十人,我打算派两名悍将将统领,秦明、卞祥,就由你们二人统领,老秦为正,卞祥为副!骑兵的名字——就叫龙骑兵,隶属近卫军。龙骑兵以后就是祝家军的最强战力了,你们两人不要让我失望!” “是!” 秦明倒无所谓,他一向都在祝家军最重要的岗位上,都习惯了。 但是卞祥很开心,这位“大晋右丞相”投靠祝龙才几天,也没有安排个职位,这下总算明确自己的定位了,龙骑兵的副将,他已经非常的满意。“龙骑兵”什么意思?龙者,祝龙也!这是祝龙最重视的精锐骑兵啊,让自己当龙骑兵的副统领,意味着祝龙将自己视为心腹了! 其实祝龙对他还真不放心,毕竟田虎现在势头正劲,万一又将他召回去当丞相呢?堂堂的右丞相啊,哪怕是草台班子,也很有吸引力! 他将卞祥提为重骑兵副统领,主要还是想放在眼皮底下看着,如此他即使有异心,也翻不起风浪。 这是祝龙的用人习惯,心腹亲信都外放出去独当一面,不那么放心的属下都留在自己身边当打手。 “主公,这个名字犯讳了!”林冲出言提醒道,他在天子脚下长大,耳濡目染,对这些很敏感。 祝龙笑道:“无妨,周公作诗不讳,孔子不偏讳二名,区区在下,何讳之有!只盼望将士们真如神龙一般矫健,攻于九天之上,隐于九渊之下!” 他扭头对秦明和鲁智深道:“现已有投降的四十名飞天神兵,你们再从近卫军和玄武军中各挑选五十五名最强的士兵,补充龙骑兵!” 鲁智深、武松、祝虎、秦明都开始从各自骑兵营中挑人, 鲁、武二人都是耿直之人,依祝龙之言,挑选出最精壮的骑兵,而祝虎和秦明就在那里偷偷的叽里咕噜起来。 “诶,老秦,这个人你给我留下,那个也不行……你倒是给我留几个号种子,都让你挑走了,我这骑兵营战斗力一下子就降一截了……”祝虎紧紧盯着秦明。 祝龙闻声望过去,脸色阴沉下来。 第一百八十八章 攻打高唐州 “主公,我的那些手下还不错,是从几千人中精挑细选的,要不让他们进入龙骑兵吧?”卞祥看着祝龙隐隐有些生气的脸,于是劝解道。 其实祝龙并不生气,只是有些无奈。上次在东平府搞全军比武的时候,他就想将那些军中精锐都编入近卫军,单独组建一支精锐部队,只是担心影响其他主力部队的战斗力,放弃了这个念头。 祝虎当然没有什么错,本位主义很正常嘛!他装出生气的样子,只是给其他人看的——你们以后不要像祝虎这样,都要老老实实听从组织的安排,否则我会很生气的! 听卞祥这么说,他赞许的点点头,“不错,你那些手下都是好兵!” “现在都是主公的手下,都是祝家军的士卒!”卞祥连忙纠正道。 曾涂站出来也道:“我们曾家兵也骁勇善战,请主公选拔任用!” 老二曾密一听,连忙对兄长使了个眼色,道:“现在都是祝家军了,哪有什么曾家兵,请主公一视同仁,尽管调拨!” 祝龙露出赞许的笑容,道:“好,卞祥你去选八十人,剩下的人都编入近卫军骑兵,其余三军各选十人吧!” 这个方案让大家皆大欢喜,很快重骑兵战士就选好了。 看着眼前一百五十名士兵,他们有投降不久的壮士,有来自祝家军的悍卒,个个孔武有力,十分彪悍,都是以一当十的精锐,祝龙看到他们,胸中充满豪情。 他要将龙骑兵打造成天下最强的军队,跟西夏的铁鹞子、大金的铁浮屠那样强悍的重骑兵,像历史上的虎豹骑、玄甲军那样名留青史。 虽然现在只有区区的一百五十骑,但总有一天,会有千骑、万骑,席卷天下的。 高廉看着跑回来的张清,得知他竟然抓了祝家军两名头领,高兴不已,连连称赞。 “高大人,我们下一步该如何?”张清请示道。 高廉捋了捋胡须,高深莫测道:“我们只需拖住祝家军即可,不要急着跟他们决战!” “哈哈,陈文德好运气,手下有如此良将,可惜我没有!”高廉不吝啬赞赏之意,温文宝和于直听了,十分羞愤恼怒,对张清充满恨意和厌恶。 祝龙再次率军返回阵前,只见官军已经挖了壕沟,筑了营寨,就这么拦住大路上,摆出一副拦路虎的模样。 “主公,让洒家去打下来,割了那鸟人的头,救出欧鹏马麟兄弟!”鲁智深怒气冲冲的请战。 “好,你和武松且带五百步兵去攻打营寨,但是战场上刀枪无眼,你们先穿上甲胄!这身直裰如何能抵挡得了枪箭!” 因为出家人的缘故,鲁智深和武松一直都是穿着直裰,不披铠甲,令祝龙颇为担心,趁此机会让他们穿上铁甲。 换了一身黑色重甲后,二人气质大变,一个光头,一个披着长发,加上两人异常魁梧壮硕的身材,散发着蛮荒巨兽的凶悍气息,相貌都格外狰狞起来。 两人带着五百精锐步兵,举着盾牌慢慢逼近官军大营,弓箭手在后面准备火力支持。 刚刚靠近大营,突然一波箭雨突然从栅墙里面飞出来,落在祝家军头上,叮叮当当,像下雨一般。 祝家的盾牌太过沉重,只有鲁智深和武松才能单手举起,顶在头上,抵挡箭雨,其余人只能硬着头皮忍受,不断有人中箭倒地,发出惨叫声。 祝家军的弓箭手也发起反击,将箭雨抛射进去,只听见里面传来箭镞射入木头的沉闷声,显然里面防范措施很好。 祝家军步兵有人急中生智,三个人合力顶起一块盾牌,虽然小了点,但是总比没有好,其他人纷纷效仿,合力顶起盾牌,一块盾牌一百来斤,力大的两个举起,力气小的三个人顶着,慢慢的合成一片,就像一片大伞,慢慢向栅墙移动。 鲁智深和武松已经冲到栅墙下面,两人都是一手举着盾牌,一手用兵器砸栅墙,他们都力大无穷,但栅墙都是合抱粗的坚木所建,一时间哪里破得开,无论是禅杖和戒刀,都不是合适的家伙,要是带把斧头就好了! 栅墙上开始砸石头了,鲁智深和武松只得带着士兵退回来,受伤的士兵也都拖回本阵。 战场上,被一箭射死的概率非常低,一般只会受伤,造成死亡往往是因为伤口溃烂和军队的遗弃。 祝龙安慰鲁智深和武松两句,受伤的人都有军医拔箭头、洗伤口、包扎。 以古代的条件,自然没有专职的军医,都是一些机灵聪明的士兵经过简单培训后担任,每个月会有额外的补贴,在军中地位很高,没人敢得罪这些军医,因为再强的人也不敢保证自己不会受伤。 “扎营吧,明天再攻打!”祝龙吩咐下去。 林冲走过来,低声道:“主公,我们不如攻打高唐州,这样高廉不得不赶回去。” 祝龙先是一愣,然后反应过来,盯着林冲看了几秒,淡淡的笑了。 林冲有些尴尬,脸色涨红,躬身下拜道:“属下也有一点私心,当初柴大官人对属下有恩,如今他身陷高唐州牢狱,属下想顺带救他出来!” 祝龙沉默了,场面安静下来,大家也都明白了怎么回事,林冲有些忐忑不安。 他的心情众人都是能理解的,甚至是敬佩的,毕竟讲义气、知恩图报,都江湖好汉所崇尚的,但是他公私不分的行为,显然也是犯了忌讳的,甚至有欺骗领导的嫌疑,作为领导,祝龙会生气是很正常的。 其实祝龙倒没有生气,只是觉得林冲确实是一个好人,就是情商不够,连鲁智深这样的大老粗都比他会做人。 他目光从众人面上扫过,言辞恳切道:“大家都是兄弟,你们的事情就是我的事情,有什么困难尽管向我开口!林教头知恩图报,我很钦佩,柴大官人又是江湖上有名的豪杰,仗义疏财,帮助过许多好汉,我焉能袖手旁观?” “林教头,祝虎,你们带着近卫军和玄武军两营骑兵营去高唐州,都换上官兵的衣甲和旗帜!鲁大师手里还有军官俘虏,你带两个去吧,用他们诈开城门!” 他想了想,又道:“老秦,卞祥兄弟,你们也带着龙骑兵去吧,有‘飞天神兵’,他们也不会怀疑!” 林冲对着祝龙深深一拜,他知道这个时候,祝龙是不想节外生枝的,但是因为他的缘故,还是派出主力去攻打高唐州。 林冲、祝虎、秦明、卞祥等人带着一千多骑兵离去后,祝龙带着鲁智深、武松、花荣、史文恭曾涂等人围着官军军营观察,商议着明天如何打破大营。 忽然,负责警戒的曾升带着一队人马骑马跑来,一匹马上绑着一个白面希须的后生。 “兄弟,怎么是你?”武松见了此人,大吃一惊,连忙跳下马,急步跑过去。 第一百八十九章 施恩报信 “这位是?”祝龙疑惑的看着激动不已的武松和白面后生,心里隐隐有些猜测。 武松这才回过神来,介绍道:“这是我的好兄弟施恩,江湖人称‘金眼彪’,当初小弟在孟州牢城,多得他照顾!” 不等武松介绍祝龙,施恩上前下拜道:“阁下想必是威震山东河北的祝大官人吧!” 祝龙回礼道:“不敢当,正是区区在下,幸会幸会!” “小弟还以为施恩哥哥是官军的探子,实在抱歉!”曾升向施恩赔礼。 “不打不相识,一场误会罢了!”施恩大度的摆摆手,又对武松道:“自从哥哥血洗鸳鸯楼后,小弟亦被官府通缉,不得已流落江湖,后打听到兄长在青州二龙山,本想去投靠,半路上又听说哥哥归顺了祝家庄,又折返回来!” “兄弟辛苦了!”武松看着消瘦落拓的施恩,声音都哽咽了,两人又开始互道衷肠。 祝龙很善解人意,他带着大家一起回营,准备为施恩接风洗尘。 但施恩突然一拍脑袋,惹得大家侧目,只见他懊恼道:“看见兄长,喜不自胜,竟然忘了要紧的事!” 他对祝龙道:“我在来的路上,遇见北京大名府的官军正往这里开来,我一打听,原来是专程来对付祝大官人,为首领军的正是都监李成和闻达!” 大家听了,脸色凝重起来,天王李成和大刀闻达,他们都听说过,是成名已久的高手,大名鼎鼎的河边名将。 祝龙倒是镇定自若,淡然问道:“多少人马,到了哪里?” “三千骑兵,大概明天下午便能到达此地!” 祝龙谢道:“多谢施恩兄弟,你带来的消息太重要了!” 花荣看向祝龙,提议道:“要不要召回林教头他们?” “不必了!大军既然已经出发,岂可反复!”祝龙一脸风起云淡,“先回营为施兄弟接风吧!施恩兄弟,既然武松兄弟已经在祝家庄了,你不如也留下吧,大家一起喝酒吃肉,共述义气,岂不快哉?” “在下求之不得,多谢祝大官人抬举!”施恩连忙谢道,他流落江湖,还要躲避官府追捕,东躲西藏,提心吊胆,饥寒交迫,吃尽了苦头,要不然也不会满天下找武松投奔。 “那你就担任玄武军偏将一职吧,正好跟武松兄弟一起共事,怎么样?”祝龙略一思索,给施恩做了安排。 “如此甚好,多谢祝大官人!”施恩大喜,武松也为他高兴。 因为是战时,接风宴很简单,大家喝酒也自觉克制,但气氛是热烈的,施恩也是道上混的,很快融入其中,跟大家熟稔起来。 吃饱喝足之后,命人收拾碗盘,然后祝龙就地开会了。 他抬起头,冷静的目光巡视一圈,从鲁智深、武松、花荣、史文恭、苏定、曾涂、曾密、曾索、曾魁、曾升、吕方、魏定国、鲍旭、施恩等十四名将领面上扫过,然后沉声道:“诸位,大名府的官兵正向这里进发,我们明天就要面临两路夹攻,形势于我不利!为了避免陷入这样的困境,我决意,今晚夜袭敌营,将高廉和张清一举拿下,救出欧鹏和马麟两位兄弟,明日再跟大名府一决高下!” 营帐内安静了片刻,魏定国率先开口,迟疑道:“可是骑兵主力都被林教头他们带走了……” “今晚的主力是步兵!”祝龙斩钉截铁道,看着鲁智深和武松,问道:“你们有信心吗?” 鲁智深铿锵有力道:“不拿高廉,洒家提头来见!” 武松也坚毅的点点头。 花荣担忧道:“官兵有步兵两千,骑兵一千,还有营寨为依托,我们现在只有步兵一千五百,骑兵四百……” 祝龙笑着道:“打仗不是算数,也从来不是人多就一定能赢的。我之所以有信心,就是因为有在座诸位,有你们这些猛将带兵,我们是能以少胜多的!武松兄弟,你去准备五百士兵,三更时候发起攻击!” “五百人够了!属下一定杀进去!”武松目露杀气。 曾家老五曾升开玩笑道:“武都头可是以二十八人打破五千大军的猛将啊,五百人都多了!”。 武松看了他一眼,没有说话,曾涂倒是狠狠瞪了自家老五一眼。 祝龙笑了笑,开始给曾升上课了:“那时武兄弟身边只有二十八人,迫不得已。很多时候,胜负都是取决于事前的谋划准备,要创造一切有利于己方的条件,不能光凭蛮勇!兵力人数就是一个重要的条件,只要在自己指挥能力范围之内,自然是人越多越好!” 曾升心悦诚服的低下了头。 他话锋一转,对武松道:“不过,这只是第一波攻击。高廉今晚肯定会防备我军偷营的,所以我们就要偷给他看,打退我们之后,他就能放松戒备,安心睡大觉了,然后我们再偷第二次!” “是!”武松领了命令,下去做准备。 “鲍旭兄弟,你去命人做一些梯子,不用太长,能爬上官军营寨就行!” 当夜三更时分,武松带着五百士兵去偷袭官军大营,结果被官军发现,打了一阵子,被迫撤回来。 官军赢了,放声高呼,然后放心入睡了! 冬天,昼短夜长,天也亮得晚。 黎明破晓前,祝家军已经悄悄出动,三面进攻,一面埋伏。 鲁智深、武松、施恩带一千三百步兵进攻正面,吸引官军注意力; 祝龙带吕方、魏定国进攻左面;史文恭、苏定、鲍旭进攻右面,两路偏军各带一百精兵。 花荣和曾家五兄弟则带着四百骑兵去官军后面埋伏起来——花荣是用来对付张清的,张清的飞石厉害,但花荣的弓箭攻击距离更远,让他没法发挥。 祝龙点燃三根香,给了鲁智深和史文恭各一支,自己留下一支,叮嘱道:“这支香烧完,我们就同时动手,不可提前或延迟!” 大家都觉得这个主意非常的巧妙,都记在心里,想着以后自己带兵时也这么约定时间。 四路人马分开行动,三路步兵,各自悄然潜伏到位。 祝龙观察着官军的营墙,一丈五尺多高,四米半左右,相当于二楼窗台的高度,穿着几十斤铁甲的人的确无法攀爬上去。 栅墙的木头上方削得尖尖的,里面搭着板子,上面可以站防守的士兵,但此时没有看到人。 “大人,香烧完了!”旁边一个亲卫轻声道,他右手持着已经燃尽的香,左手张开,遮挡火星,防止官军发现黑暗中移动的亮光。 香已燃尽,约定时刻已到! 祝龙刚刚抬起手,正要下命令,忽然栅墙上突然站起一个人影,身体挺得直直的,微微昂首,然后从栅墙木头之间的空隙中,一道水柱飞流而下,落在地上哗哗响。声毕,那人打了个寒颤,舒坦的长长“啊”了一声,抖了几下,然后又倒下去睡觉了。 第一百九十一章 两位故人 不能再等了,鲁智深和史文恭那边肯定已经动手了! 祝龙挥挥手,后面四个士兵抬出两个梯子,轻轻架在栅墙上。 祝龙一手扶梯,一手持枪,身先士卒爬上去。 吕方也爬上另外一个梯子,魏定国扶着梯子,站在下面懊悔不已,自己怎么动作慢了一步,让领导冲在自己前面了呢?白混了这么多年的官场,太不懂事了! 突然,寂静的夜里,从对面方向传来一声惨叫,吕方心里一提,动作僵住了,祝龙却加快动作,顾不得暴露了。他蹬蹬蹬的爬到梯子顶上,一手抓着栅墙尖顶,身子一跃,落在木板上。 一长排木板上,几个被惊醒的官军惊恐的睁大眼睛,愣了一下,才反应过来,扯着嗓门大喊起来:“敌袭!” 祝龙手持长枪,将最近的一个官兵一枪搠死,继续杀向前面,面前的几名官兵们吓得连滚下去。 但祝龙身后一个官兵拔刀勇敢的冲了上来。木板狭窄,旁边又有栅墙,祝龙的枪太长,急切之间不能调转枪头,他抬起一脚,将这名官兵踢了下去。 这时,吕方和魏定国也先后翻越进来,三人跳到地面上,组成一道防线,抵挡住赶来围攻的官军,身后的祝家军源源不断翻强进来。 祝龙一看人进来得差不多了,也不再等了,面对重重围住的官兵,他怒吼一声,狂舞铁枪,连杀数人,官军惊骇,无人敢当。吕方和魏定国一左一右,奋力厮杀,后面的士兵一齐奋勇争先,将人数众多的官兵杀得转身奔逃。 军营中一片混乱,狭小的空间里到处都是官兵,祝龙区区百来人,就像是陷入了汪洋大海,幸好史文恭也杀进来了,两只队伍虽然人数较少,但有猛将带领,士气高昂,官兵被突然袭击,各自为战,根本无法阻挡祝家军。 两队人马没有汇合,史文恭在军营中左冲右突,四处放火,制造混乱。祝龙则带兵直奔营寨大门。 大门后面的空地上有许多官兵弓箭手,对着外面强攻的祝家军抛射箭雨,突然被如狼似虎的祝家军从后面杀到,没有近战能力的弓箭手们瞬间溃败。 祝龙手下打开大门,鲁智深、武松像猛虎出笼一般,冲入大营,后面的士兵源源不断冲进来,没有组成方阵的官军步兵被杀得节节败退。 高廉看着营寨陷入一片火海,祝家军士兵在一群猛将的带领下,官兵溃不成军,他眼前一黑,差点昏了过去。 他并不知道林冲和祝虎已经去偷袭高唐州了,还以为在祝家军主力尽在这里,只觉得敌我兵力相仿,如今被敌军偷袭,根本守不住。 一想到自己的计划又失败了,他就心灰若死。 祝家军偷袭太快了,他刚刚听到动静,祝家军已经杀入营寨里面,让营寨一片混乱,他来不及组织兵力反扑。 “高大人,快走吧,我护送你出去!”张清骑马赶来,大声喊道。 高廉木然的点点头,被张清扶上马,失魂落魄的跟着他跑了,根本没有心思顾忌手下,连花了无数心血打造的飞天神兵也抛弃了。 张清的骑兵完好无损,保护着高廉从后门出去,逃往东昌府。 飞天神兵穿上厚厚的全幅甲胄是很麻烦的,需要很长时间,如今逃命要紧,只好将铠甲扔下,骑马逃走。 花荣和曾涂他们看着张清从眼皮底下逃走,没有上前拦截,因为对方骑兵是自己的两倍多。 没过一会儿,飞天神兵出来了,他们从小土丘上俯冲下来,但是飞天神兵的马太好了,不少人还是跑了,只俘虏了八十多骑。 官军步兵们蜂拥逃了出来,被花荣和曾家兄弟堵住了,他们射杀了几个逃跑者后,都老老实实的投降了。 祝龙他们清点收获铠甲兵器和俘虏,忙了两个多时辰,终于打包装上了车。经过两次战斗,高唐州五千步兵的装备全部被落到祝龙手里。 除了百来名自愿加入祝家的外,其余大部分普通士兵依然全部放走了。 但飞天神兵一个都没有放走,投降的祝龙热烈欢迎;不愿意投降的,祝龙便威逼利诱,强迫他们投降,毕竟这都是各地精华,不少人武功都达到了二流水准,能极大提高军队战斗力,祝龙舍不得放走。 唯一遗憾的是欧鹏和马麟被带走了,没有救回来,鲁智深因此闷闷不乐。 下午,林冲、祝虎他们回来了,出乎祝龙意料,他们带回来一大群战马,和上百辆车的钱财。 但是他顾不上这些,因为林冲、祝虎和一个衣着华贵的中年男人并络而行,向祝龙缓缓行来。 不用猜测,祝龙就知道此人就是周世宗的嫡系子孙,江湖人称“小旋风”的柴进柴大官人! 柴进在江湖上名声十分显赫,他广交豪杰,仗义疏财,加上身份敏感,当地官府也不愿意惹他,所以许多犯了罪的道上好汉都躲在他那里避难,比如武松以为自己打死人后,就躲到了柴进庄上,宋江也是如此。 林冲是事情闹得太大了,杀了牢城管营和高俅派来的陆谦,柴进实在摆平不了,但饶是如此,柴进还是将林冲安全送出去,并写了一份介绍信,让他去投奔梁山,可见柴进能量之大。 对这样一个曾经的江湖大佬,祝龙表现出足够的尊重,当林冲介绍之后,他赶紧下马相迎,拱手道:“久仰柴大官人大名,今日一见,足慰平生!” 柴进在牢中受了不少苦,折了不少心气,连忙还礼道:“若非祝大官人派兵相救,柴某只能死在牢中,焉能重见天日,救命之恩,无以为报,请受一拜!” 说完就要下拜,祝龙连忙扶住,两人互相寒暄起来。 祝虎突然开口笑道:“大哥,这里还有两个老朋友呢!” 祝龙责怪道:“既是老朋友,为何不请出来与我相见?” 祝虎笑了笑,手一挥,两条粗布衣服的大汉从队伍里面走出了,祝龙看了,大吃一惊,“晁天王,刘唐兄弟,你们二人怎么在这里?” 晁盖有些尴尬,苦笑着拱了拱手;刘唐却胸膛一挺,一副士可杀不可辱的气势。 柴进解释道:“几个月前,晁天王和刘唐兄弟,还有白胜兄弟,三人来到柴某庄上做客,住了几个月。后来柴某身陷高唐州,二位为了救我,闯入高唐州大牢,寡不敌众,也被高廉抓了!” “两位真义士也!”祝龙真心诚意的向晁盖和刘唐拱手致敬,柴进庄上的客人何止百人,可是能舍身救他的,也就晁盖和刘唐二人而已。 他俩想不到祝龙会如此敬重自己,刘唐有些不好意思,晁盖毕竟是黑道大佬,天生的大哥气质,任何场合都不怯场,拱手笑道:“祝大官人过誉了,大丈夫本该知恩图报!” 第一百九十二章 转移战场 前日飞马峪一战,官军大败,那些逃走的骑兵,和放回去的步兵大多逃回高唐州城里了。 这次林冲和祝虎他们冒充官兵诈开城门后,能顺利占领高唐州,与那些被放回去的步兵有很大关系,正因为有他们的榜样,官兵们没有死战到底。林冲和祝虎这才发觉,祝龙放俘虏回去,是多么英明的决定。 祝家军也没有让他们失望,在城中秋毫无犯,只收刮了官府仓库和高廉的家,还将带不动的;粮食分给守城将士和城里的百姓。不过他们将城里的战马和铠甲兵器都运走了,现在高唐州城里的官军都是穿着布衣,拿着木棍守城。 祝龙看着这里一千来匹战马,表面淡定,心中却乐开了花。 这趟收获太大了,且不说金银布帛,但是从高唐州缴获的两千多匹战马,也是一笔巨大的财富,尤其是里面还有两百多匹高大的骏马,可以充当重骑兵坐骑。 大名府李成和闻达预计今天下午会到来,祝龙在营帐里看着桌上的地图,这是林冲从高廉府上搜来的,上面详细的画着高唐州的山川河流城池。 思索了一番,他将目光定在地图一处地方——青石坡! 这是东南十里之外的一个小山坡,祝龙决定移师到这里,等待大名府的官兵。 虽然距离不远,但一支军队行动起来是非常困难的,收拾东西花了两个时辰,赶路才半个时辰,然后安营扎寨又花了两个时辰,士兵累得半死,心中暗骂领导瞎折腾。 祝龙却觉得来对了,他们在半山腰扎营,山坡还算平缓,但是骑马仰攻的话就很吃亏了,更重要的是营地后面有一个水潭,可供人畜饮水。 这个地方比原来的军营位置好多了,在那个地方,四面平坦,无险可守。 他很庆幸自己判断得对,因为及时击败高廉,李成和闻达今天下午没有赶来,让他得以转移营地。 晚上为晁盖、柴进、刘唐三人接风洗尘,只是大战在即,这时候大吃大喝也不合适,祝龙没有大摆宴席,只是他们喝了一顿酒,其他将领都在各守岗位,只有祝龙、祝虎、林冲、武松、花荣四人作陪,大家边喝边叙旧。 柴进虽然也感叹自己的遭遇,从云端坠入泥坑,然而他性格洒脱,擅长交际,不但和林冲亲密叙旧,而且面面俱到,谈笑风生。 就算是当初相处不怎么愉快的武松,也推杯至盏,畅谈往事,只是小心翼翼的避开宋江这个话题。 刘唐和祝虎是老朋友了,虽然只见过三次面,但两人很投缘,一见面不是拼酒就是比武,此时就是在拼酒,本来是要摔跤的,被祝龙和晁盖制止了。 只有晁盖看着林冲和花荣两位昔日属下,心情很复杂。几曾何时,他也是一方霸主,如今却如丧家之犬,无落脚之地,实在心中悲凉。 他沦落到如此境地,主要还是因为祝龙。要不是祝龙灭了梁山,他现在还是梁山老大,哪怕只是个傀儡。不过他并不恨祝龙,反而有几分敬佩,只是要他当祝龙的手下,他无论如何放不下这个面子。 祝龙也有自己的考量,晁盖和柴进都是名声显赫的江湖大佬,安排低了,是对他们的不敬,惹江湖好汉闲话。可他们能力确实一般,难当大任。 所以他没有招揽他们,如果他们愿意留下,便以贵客相待,若是要走,也不阻拦。当然,若是他们主动加入祝家庄,那自己也要收留,不能像王伦那样,落得个“不容人”的名声,以后江湖好汉都不敢来投了。 毕竟在军中,大家早早散了,各回帐篷睡觉。 祝龙刚睡了一会儿,吕方悄悄来到帐篷外,轻声喊他。 “进来!”祝龙睁开眼睛,从地铺上坐起来,也不点灯,帐篷里一片漆黑。 吕方进来,小声道:“刚刚收到消息,军师和关胜、呼延灼已经到达了,隐藏在一处干涸河谷中,离我军二十余里,准备从敌军后背发起攻击!” 祝龙点点头,毫不意外,“兵力多少?” “步骑各两千,是近卫军和青龙军两部。” “好,你回去睡吧!今晚有李炎那小子负责警戒,敌人偷袭不了!” 吕方点点头,退出了营帐。 祝龙嘴角露出一丝笑容,他就知道吴用会派兵接应的,如果连这点默契都没有,他回去就开了吴用。 他再次躺下睡觉。 此时,在博阳县城里,高廉却睡不着,他连败在祝龙手上,将高唐州的家底输光了,郁闷不已! 他现在唯一能做的就是喝,喝得熏晕大醉,最后发起了酒疯,摔杯扔盏,汁水弄湿了博阳知县的长衫,于直和温文宝毕竟是武将,都成功躲闪开了。 高廉下午逃回了博阳县城后,大名府的官兵终于到了。 李成和闻达来找高廉商议,见他醉醺醺的,只能摇摇头,不屑的转身离开,派人请来张清商议军情。 张清很快来了,行了个礼:“末将拜见两位将军!” 虽然三人的职位都是都监,但都监跟都监是不一样的,就像上海市公安局长跟温州市公安局长的差别一样大,李成和闻达品级更高。 李、闻二人带的是禁军,张清带领的是地方厢军,禁军地位远远比厢军要高,战斗力也更强。一个个都是身高体壮的。 加上李成和闻达是军中前辈,资历深,背景大,是梁中书的亲信,所以二人有些看不起张清,了解战斗情形后,李成便道:“请张将军将欧鹏和马麟两名贼将移交给我军看押吧!” 见他们一来就索要两名俘虏,张清当然不愿意了,人是自己抓的,凭什么交给你啊,有本事自己抓去!他推辞道:“李将军,闻将军,贼将是在下所擒,必须由知府陈大人处置,在下不敢擅自交给别人!” 李成涵养好,没有发火,但闻达却怒了,冷哼一声,声音提高了:“俘虏一律给大名府,这是高廉在给梁中书的信上同意的,莫非你们想食言而肥?” 张清不卑不亢道:“在下添任东昌府都监,并非隶属高唐州!高知州也不能慷他人之慨!” “你!”闻达语塞。 “两位将军乃是河北名将,武艺高强,深通韬略,祝龙本尊就在不远之处,手下还有有林冲、秦明、武松、魏定国这些朝廷重犯,这都是大鱼,以二位将军之能,应是手到擒来,这些小鱼小虾,就留一点给我们吧!”张清给他们戴了几顶高帽子。 闻达面色稍缓,冷哼道:“我们明日出战,你须受我统一调遣!” 张清犹豫了一下,微微点头道:“是!” 第一百九十三章 大刀闻达 第二天一早,李成、闻达、张清三人率领四千官军骑兵前往青阳坡。 张清看着队伍中一名扛着长柄大斧头的军官,只见他骑着高头大马,身形壮硕,十分威猛。 “这位将军是何许人也?”张清好奇问道。 闻达顺着他的目光看去,笑道:“此人姓索名超,人称‘急先锋’,现任马军提辖,十分骁勇,每次冲锋陷阵,他都是第一个冲在最前面!” 好一员猛将!张清心中赞叹不已。 一路上许多祝家军的斥候,就像草原的狼群,冷冰冰的打量着猎物,等候时机。闻达派手下去驱赶,他们就跑了,不一会儿,又过来紧紧盯着官军的行动,像苍蝇一样惹人烦。 不多时,大军来到青石坡下,祝家军已在山坡上列阵等候,中间是步兵,骑兵在两翼和后方。 闻达拍马上前,大声骂道:“大胆反贼,竟敢聚众作乱!如今天兵降临,还不速速投降!” 祝龙对左右问道:“你们认识这人吗?” 魏定国答道:“此人乃是大名府都监闻达,善使刀,人称大刀闻达。” “原来是他!”祝龙点点头,笑道:“我这就去会他一会!” 林冲劝道:“何须主公出马,这等对手,交给属下就行了,事事要主公亲为,那要我等何用?” 诸将都称是,纷纷请战。 祝龙觉得林冲所言有理,领导不可以太能干了,处处抢手下风头,打击手下的积极性。 他目光左右一扫,见人人都是一副热切的面孔,就像课堂上举手回答问题的小学生一样。最后祝龙目光落到曾涂脸上,道:“曾涂兄弟,你去将闻达拿下!” 曾涂没有想到祝龙会点自己,心中大喜,大声道:“主公请看末将如何斩了闻达的首级!” 他跃马挺枪,冲向山坡下的闻达。 闻达见一大将飞奔杀来,喝道:“来将通名!闻某不斩无名之鬼!” “某乃曾头市曾家五虎曾涂是也!”曾涂大喝一声,冲到闻达面前,一枪刺向闻达胸前。 闻达十分老练,不慌不忙的隔开长枪,挥刀横扫,曾涂连忙竖枪挡出。 两人到来枪往,十分激烈精彩,两边官兵都呐喊助威,四十回合后,曾涂渐渐落在下风,祝龙怕他危险,便鸣金让他回来。 曾涂抓了个破绽,跳出战圈,摆脱闻达,跑回本阵,来到祝龙面前,羞愧道:“属下未能取胜,请主公降罪!” 祝龙安慰道:“闻达乃河北名将,成名多年,你败给他也是正常。只要日后苦练武艺,总能赢回来的!” 他本来想给曾涂一个立功的机会,让曾家兄弟早日融入祝家军,而且曾涂的武功也不错,跟徐宁不相上下,算是初入一流的水准了,哪知道竟然踢到了铁板上。 祝龙也看了,闻达确实刀法精湛,武艺超群,应该接近顶尖高手的层次了,跟秦明不相上下,在场能稳赢他的,只有史文恭、林冲、鲁智深了。 “让洒家上吧!”鲁智深请战道。 祝龙本来想让史文恭出手,但见鲁智深求战心切,便允许了,叮嘱道:“大师小心!” “兄长小心!”武松也提醒道。 鲁智深骑马下了山坡,一身重甲,光着大脑袋,手里提着水磨禅杖。 闻达见他体格雄壮,暗暗惊讶,又见他模样奇怪,脑袋上还有九个戒巴和一个伤疤,颇感奇怪,问道:“你是出家人?” “洒家是和尚!” “你为何不在深山古刹中吃斋念佛,却跟祝龙杀人放火!你这样如何修得正果?” “干你鸟事!”鲁智深烦躁道:“你要打便打,不打便投降,少在我耳边聒噪!” “那好,本将军送你去见佛祖吧!”闻达也怒了,舞刀来战,几个回合后,他心中惊骇不已,这大和尚武功惊人十分厉害,自己两只手臂震得发麻。 又战了五六十回合,闻达逐渐落在下风,眼见要落败,鲁智深却忽然住手,瓮声瓮气道:“你刚刚已经打过一架,消耗了力气,赢了你也不算好汉!” 说完,他调转马头回去了,让闻达傻了眼。 张清突然道:“此人是‘花和尚’鲁智深,他头上的伤疤是被我飞石所伤。” “就是那个三拳打死镇关西的西军猛将鲁达?”闻达讶然道。 “正是他!据说他在西军中也是有数的猛将,深得老种经略相公的器重。”张清点点头。 “怪不得如此厉害!”闻达释然了,心中叹息如此猛将,竟然弃明投暗,加入祝家军,实非朝廷之福啊! 祝家军的将领都眼神怪异的看着鲁智深,又暗暗打量祝龙的脸色,以为他会发生气。 “主公……”鲁智深也自知不妥,不知该如何说。 “大师赢了闻达,壮我军威!”祝龙不责反夸,让鲁智深回到原位了。 他明白闻达那番话无意中干扰了鲁智深心境,不过他并不担心,鲁智深只是一时困惑,以他的慧根和豁达,祝龙相信他很快就会想通的。 “下面谁出战?”祝龙环顾左右。 “某出战!” “让我来!” …… 大家争先恐后,让祝龙感到很欣慰,他已经对祝虎道:“你去吧,看看你最近长进如何?” “你就好好的看着吧!”祝虎兴奋的拍打战马,冲了下去。 李成让闻达回来,正要亲自出战,索超拉住他的缰绳,道:“何须主将亲自出马,交给末将就行了!” 李成点点头道:“好!你去吧,不可堕我军威风!” 索超拍马上前,大喝道:“我乃大名府马军提辖索超是也,来将何人?” “我是祝虎!”祝虎言简意赅,话音未落,便杀到索超面前,两个人都是一般勇猛,针锋相对,大战起来。 李成和闻达小声商议道:“此人是贼首祝龙的胞弟,身份特殊,我们务必将他生擒,不用讲什么规矩!” “这……不妥吧?”闻达有些迟疑。 “这是战场之上,兵不厌诈!”李成对不远处一个小将招招手,那个人见状,连忙来了。 李成对他道:“周瑾,我知道你有一手好箭术,你师父正在跟祝虎斗将,未必是他对手,待会你暗中放箭,将祝虎的坐骑射杀!” “是!”周瑾将长枪挂在马背上的环钩上,取了弓箭握在手里。 张清看了,不屑的撇撇嘴,闻达张了张嘴,欲言又止。 第一百九十四章 斗将 祝虎已经稳稳的是一流高手,与索超大战,占了上风,五十回合后,眼看就要打败索超,忽然一支冷箭射来,正中马脖子。 战马悲鸣一声,倒在地上,祝虎猝不及防,也摔落地上,一条腿被战马压住,无法起身。 索超一愣,站在原地没有动,犹豫着要不要趁机杀了祝虎,内心挣扎。 李成急忙下令道:“来人,快去将祝虎绑缚起来!” 一群士兵冲了出去,手上拿着绳索,扑向祝虎。 见祝虎遇险,祝龙大惊,而一个人早已经飞马而出,一边飞驰,一边放箭,几名冲到祝虎身前的士兵纷纷中箭倒地。 此人正是花荣!祝虎坐骑中箭一刹那,他就知道不妙,立即上前救人。 “此人乃神箭手也!”李成惊骇道。 周瑾闻言不服,立即弯弓搭箭,嗖的一箭射向花荣。 花荣低头躲过,周瑾想要再射第二箭,忽然喉咙撕裂般巨痛,然后眼前一黑,扑通一声,一头栽倒地上。 “米粒之光,也放光芒!”花荣冷笑一声,冲到祝虎身旁。 索超挥舞大斧冲过来阻止,花荣收弓取枪,一个抡斧劈砸,势大力沉,一个枪法迅疾,灵活多变,两人厮杀得难解难分! 李成一心想要生擒祝虎,和闻达、张清一起骑马冲了出去。 但是史文恭、林冲、秦明、刘唐四人已经拍马杀到。 张清从锦袋中掏出一颗石子,手腕用力,甩向冲在最前面的秦明,秦明躲闪不及,被打中脸,鲜血直流,这反倒激起了他的怒火,怒吼一声,继续前冲。 张清见他如此凶悍,便再甩出一颗石子,秦明已有准备,连忙低头,不料石子是奔着马头去的,战马吃痛,失去了控制,人立而起,驮着秦明转头跑了。 史文恭躲过张清一颗石子后,便杀到张清面前,高举方天画戟,力劈而下。 张清举枪相迎,只觉得手臂一震,又交了两个回合,心中惊骇不已,感觉自己跟对方根本不是一个级别的,心中生出一股无力感。 林冲跟李成大战起来,两人身材气质都有几分相似,交起手来,也是棋逢对手,两条长枪你来我往,令人眼花缭乱。 刘唐跳下马,推开死马,救出了祝虎。 闻达盯着祝虎,拍马杀来。 “战马借我一用!”祝虎跳上刘唐的马上,跟闻达大战起来。 史文恭那边,实力最为悬殊,他欣赏张清拿手飞石打人的绝技,不忍心杀害他,故而纠缠了一会,先是一顿狂风暴雨般攻击,让张清体力疯狂消耗,精疲力竭。然后猛地挑飞张清长枪,借着两马交错时机,轻舒猿臂,将张清夹在腋下,跑回本阵,扔在祝龙面前。 祝龙的亲卫已经很有经验了,连忙拿着绳索,上前要将张清捆绑起来。 突然,一个高大人影大步冲向张清,抡起拳头就打,“直娘贼,叫你暗器伤人!今天也让你吃吃洒家的拳头,看你的脑袋跟郑屠相比如何!” 他一拳将张清打出老远。 史文恭连忙跳下马,拉住鲁智深,劝道:“大师,再打就打死了!让主公处置吧!” 祝龙走到鲁智深面前,好言相劝道:“大师,我们祝家军是来自五湖四海的兄弟,大家都是不打不相识,若是都要报仇,理清恩怨,那祝家军就要四分五裂了。请大师宽宏大量,饶他一命吧!” 见祝龙都这么说了,鲁智深只得作罢,气哼哼的退下了。 祝龙看着张清,心里也有些无奈,待会秦明这个“霹雳火”回来,恐怕又是一阵鸡飞狗跳。都怨张清这招飞石打人实在太招人恨了,被打的人不服气啊,窝了一顿火。 如果堂堂正正交手,就算输了受伤了,一般也会心服口服,不会有过激行动。比如史文恭打伤了关胜,关胜丝毫不放在心上,反而对史文恭佩服不已。据说他受伤之后,还有所感悟,刀法更上一层楼了。 祝龙跳下马,扶起张清,道:“张将军,我敬你也是一条好汉,何不归降我祝家军,一起替天行道,除暴安良!” 张清冷哼一声,青肿的脸偏向一边。 “不识好歹,让洒家打死他!”鲁智深又叫了起来! 祝龙赶紧对亲卫吩咐道:“押回大营,好生看管!” 亲卫们连忙将张清捆绑起来,往军营方向押去。 祝龙看着史文恭,盛赞道。“史教师临阵擒将,有关张之勇也!” “主公过誉了!”饶是一贯淡定的史文恭,听到祝龙的夸赞,也抑制不住满脸的喜悦,在其他人的恭喜声中,乐滋滋的回到原位。 两晋南北朝直至隋唐以来,对武将的个人武勇最高肯定就是“关、张之勇”这四个字,像隋朝四大名将之一的张须陀、苻坚的大将邓羌、西晋末年的刘遐、北魏的杨大眼、崔延伯,南朝宋的薛彤、高进之,陈朝的萧摩诃,还有王飞,梁崧、赵昌,李庠等等,虽然有的名声响亮,有的不为人所知,但在当时,都是名震天下的神将,在正史上留下名字的猛人。 这些人无一例外,时人都称他们有“关、张之勇”,而且这样的美誉,被史官浓墨重彩的记了下来。 所以,不难理解,为何听到祝龙称赞自己有“关、张之勇”,史文恭会如此喜悦。 “快看!”卞祥指着下面,叫道。 大家纷纷看去,只见花荣已经打败了索超,拖着大斧头逃回军阵中。 花荣将长枪挂在马鞍的环钩上,取下弓,抽出箭,瞄着索超后背,一箭射去! 长箭射中索超右肩,索超穿了双层厚甲,箭头入肉不深,只是身子一晃,又坐稳了,继续前行,回到本阵。 祝龙赞道:“花荣箭术无双,枪法亦是一流,真乃虎将也!” 不多时,突然听到林冲一声爆喝,一枪刺李成于马下。 李成睁大眼睛,死不瞑目,他不明白,为什么林冲会突然间爆发出这么强大的力量和速度,明明是旗鼓相当,棋逢对手的嘛! 史文恭看了,脸色一变,看来上次一战,林冲还没有使出真正的绝招。 闻达大战祝虎,虽然略战上风,但想要取胜也非易事,又见张清被擒,索超受伤,李成战死,心无斗志,撇了祝虎,跑回阵前,大旗一挥,怒吼道:“进攻!” 斗将是柄双刃剑,赢了,能提高士气;输了,打击斗志。 此时,官兵就士气低落。 东昌府的官兵连主将都被抓走了,在两员副将“花项虎”龚旺、“中箭虎”丁得孙的带领下,喊着救回都监的口号,向山坡上冲锋。 李成的死严重打击了大名府官兵的士气,他是多年的老领导了,威望很高,今天竟然在阵前战死了! 那么高的的官,那么强悍的武功,竟然也跟普通人一样,说死就死了!将是兵胆,将军死了,士兵的胆气也没有了。 好在他们还有闻达,还有索超! 索超不愧“急先锋”这个外号,虽然背上插了一支箭,依然无畏的冲锋在前,官兵跟在后面,勇气大增。 祝虎、林冲、花荣、刘唐已经回到步军方阵后面,祝龙盯着祝虎的腿,问道:“你怎么样,腿没有被压坏吧?” 祝虎拍了拍腿,惋惜道:“腿倒没有事,就是可惜了我的马儿!” 他目光在诸将中搜寻一番未果,问道:“老秦呢?怎么还没有回来?” “不用担心老秦,大概跑去军师、关将军那边了!”祝龙并不担心秦明的安危。 “他不走,那龙骑兵谁来带?要不我来吧!” 祝龙摇摇头,看向史文恭,道:“史教师,你和曾魁兄弟去龙骑兵吧!龙骑兵待会要上战场,就交给你和卞祥、曾魁了!” “是!”史文恭转身去了,没多久,又穿着一身飞天神兵的铠甲回来听候指令,只是没有带面具。 曾魁听到祝龙点了自己的名字,喜出望外,和自家兄弟挤眉弄眼,也到后面去换龙骑兵的铠甲了和马甲了。 经过祝龙这段时间的观察,曾家兄弟中,老大曾涂沉稳干练,老二曾密缜密多智,老三曾索机警果断,曾魁鲁莽性急,老五曾升年轻气盛,冲锋陷阵的活,让曾魁去干最为合适。 他目光转向跟祝虎一起回来的三个人,道:“林教头斩杀敌军主将,立大功了!花兄弟和刘唐兄弟救了祝虎,我也要谢谢你们!” 林冲和花荣谦虚几句,赶紧去了左翼统领玄武军骑兵营,刘唐挺起胸膛,瞥了祝虎一眼,得意洋洋。 祝虎没好气道:“来近卫军骑兵营吧,有我罩着,没人敢欺负你!” 刘唐不屑的冷笑一声:“呵呵,我长这么大,还没有人欺负过我!不过骑马砍人也许有点意思!” 刘唐跟晁盖说了一声,跟着祝虎去了右翼的近卫军骑兵营。 一千名官军骑兵已经杀到步兵阵前,经过箭雨、标枪的几轮打击后,又面对如林的长矛阵和几步之外的弓箭,苦不堪言,最后被迫退下。 祝龙让两翼骑兵冲杀一阵便回来了,下令将阵前的无主空马牵到后面去。 晁盖和柴进一直在旁边看着,两人心情却不相同。 “祝大官人手下有如此精兵,又有诸多猛将,横扫天下,指日可待啊!”柴进看到祝家军兵精将猛,十分高兴,感觉找到了一股可依靠强大势力。 晁盖则心情复杂,想起了当年的梁山。梁山之上,虽然兵力不少,却没有如此精兵,自己输得不冤啊! 祝龙不时回头仰望,山顶上有几名传令兵,拿着旗帜眺望远处。 “一直盯着,不能走神!”祝龙对身边两名亲卫严厉叮嘱道,两人昂首挺胸,目不转睛的盯着山上的同伴,等待他们的旗语。 “将军,现在怎么办?”索超看向闻达。 闻达咬牙切齿道:“还能怎么样,继续进攻啊!我不信我们四千骑兵,打不下这个小山头!你受伤了,这次让别人上!” 闻达有些头疼,平时都是李成出主意,他只负责执行,现在要他拿主意,真的难为他了! 不过他也是久经战阵的,既然像索超那样攻打对方步兵方阵不行,那就换法子,他命令两名提辖官,各带一千骑兵,分别进攻祝家军左右两翼的骑兵。 而祝家军两翼分别只有五百人,官军占有人数优势,完全可以抵消仰攻带来的不利。唯一担心的就是对方武将勇猛,官军军官在他们面前根本不是对手,万一被杀,那就严重了。 于是他再三叮嘱两名提辖官,不可逞勇,在军中指挥就行! 其实他多虑了,见了刚才那几场战斗,现在官军谁还敢跟祝家军武将单挑。 两支骑兵像龙虾的一对大钳子,攻向祝家军两翼,在闻达的指挥下,他们选的角度很刁钻,不是正面进攻,而是绕到外侧,从侧面进攻两翼骑兵。如此一来,祝家军骑兵即得不到步兵的弓箭支援,还不能躲闪,因为他们一躲开,就将步兵薄弱的两翼暴露在官军骑兵面前,于是他们只能硬拼。 “杀!” 林冲、花荣和祝虎、吕方、刘唐都主动迎战,以少敌多,却毫不畏惧。 祝家军骑兵的铠甲,比起飞天神兵,那是有所不如,但比起官军的铠甲,那又强过许多。 厚实的胸甲、肩甲、臂甲,坚硬的头盔,就能抵挡绝大多数伤害。 两翼的战斗十分激烈,祝龙身边只有史文恭、苏定、曾家四兄弟、魏定国等人和四百骑兵,大都是曾头市的人,其余人都在各自的岗位上。 “主公,让我们出战吧!”苏定和曾涂请战道,魏定国更是不断请战,以显示他的忠心。 “再等一等!”祝龙冷静道。 凭借坚甲、猛将、士气和训练有素的精兵,祝家军顶住了官军骑兵的进攻,并开始反击了。 “大人你看,上面摇旗了!”旁边的亲卫叫道。 祝龙连忙回头一看,果然山顶的手下在摇晃一面绿旗,这意味着上面的人已经看到了吴用和关胜他们的援兵了。 “史教头,你带领龙骑兵出击!击溃左翼来犯官兵后,继续进攻下面的骑兵方阵,将其切割开来! 苏教师,曾家兄弟,你们率领所有骑兵,攻击右翼的官兵,然后继续追击。” 第一百九十五章 玄武军骑兵营在鲁智深和武松两大悍将的管教下,养成了勇猛顽强的战斗作风,在林冲、花荣两只箭头的带领下,不断反扑冲击官兵骑兵。 官兵在军官的督战下,浴血奋战。 一只三百人的重骑兵突然出现了,他们全身黑色重甲,戴着狰狞的铁面具,不留一丝空隙,坐下高大的战马都披着马甲,仿佛一股钢铁洪流冲过来。 为首一名骑将格外魁梧,挥舞着巨大的方天画戟,气势如渊如狱,宛若魔神降临,挡在他面前的官兵都被大戟撕裂,人马俱碎。 官军骑兵被拦腰截断,抵挡不住,顿时崩溃而逃。 见大势已去,督战的提辖官不甘心的大吼一声,正要掉头回撤,可惜慢了一步,史文恭已经拍马杀到,一戟将他挑起,远远甩落地上。 虽然重骑兵不如普通骑兵灵活,但奔跑冲击的速度并不更差。在史文恭的带领下,龙骑兵驱赶着溃败的官兵,冲向下面的官军方阵。 闻达呆呆望着山坡上正在屠杀官军的那支恐怖骑兵,时间仿佛一下子回到了十二年前,那时他还是一名的西军马军都头,常年跟西夏人战斗,屡立战功,在军中以勇猛着称。 那些日子里,让他感到最恐怖的敌人就是西夏的铁鹞子,他们身穿青色的瘊子甲,刀斧难入,所向无敌。骑士用铁索绑在马上,即使死了,依然向前冲锋,令敌人不寒而栗。多少宋军方阵都被铁鹞子所破,导致全军覆没…… 他摇了摇头,重新回到现实,祝家军重骑兵已经下了山坡,冲向官兵大阵。他本应该派出骑兵对冲,但面前有溃逃的官军骑兵。 犹豫片刻,他想到一个更好的办法,派出两只骑兵,一左一右夹攻敌军重骑兵。闻达并不指望能消灭重骑兵,只希望能纠缠住他们,让他们的速度慢下来,停顿下来。不管什么骑兵,失去了速度,就是死路一条。 但是左路的骑兵遭遇了如猛虎下山的玄武军骑兵,顿时人仰马翻,大败而回。 龙骑兵调转方向迎向另一队官军骑兵,结果势如破竹,将这队骑兵迅速打穿,直奔官军主力。 闻达无可奈何,只能看着龙骑兵狠狠的一头撞入自己的骑兵中,就像一块巨石投入水中,顿时激起千重浪! 若是只有这只龙骑兵,闻达还是能解决的,他可以迅速让官兵散开,然后就像群狼咬野牛一样,拼着灵活性和人数将重骑兵一口一口的吃掉。 但是,龙骑兵不是孤军奋战!林冲、花荣率领的玄武军骑兵营,紧随其后,而且祝虎和曾家兄弟联手击败右翼的官军骑兵后,也冲下山坡,加入战斗,若是官军骑兵敢散开,就会他们分割撕碎。 就在龙骑兵横冲直闯、左冲右突,双方激战、血肉横飞之际,官军后面出现了一直骑兵! 吴用看着关胜、呼延灼、徐宁、郝思文、黄信、韩滔、彭玘七名将领,慷慨激昂道:“诸位兄弟,主公正在前方血战,胜负在此一举,尔等务必奋力争先,以报主公之恩德!” “军师放心,看我如何破敌!”关胜自信满满,回首目视众人,沉声道:“诸位随我杀敌!” 言罢,他一骑当先,杀向官军后背。 呼延灼在左,徐宁在右,郝思文、黄信、韩滔、彭玘在后面一字横开,两千骑兵奔腾,大地震动,尘土翻滚。 官军遭到前后夹击,瞬间溃不成军,四散奔逃。 闻达和索超在一队亲信的保护下,仓皇而逃,祝虎、吕方、刘唐三人紧追不舍,逃出数十里后,力竭而被擒。 双方正面交战厮杀,尽管血肉横飞,无比惨烈,但死伤是很有限的,真正的战果和损失都是一方溃败后,在追亡逐北中造成的。 祝龙站在山坡上,看着自己军队将官兵击溃,分割包围,追击逃跑的官军骑兵,他终于松了一口气。 他一直神色淡定,好像胸有成竹,其实心里是很紧张的,因为战场之上,谁也不知道会发生什么! 敌人也都是聪明人,会用阴谋诡计,自己一不小心就可能踏入陷阱,现在总算胜局已定了。 下面战场上的战斗渐渐结束了,熙熙攘攘的,大家都去追击溃逃的官兵了,祝龙也不急着召回他们,让他们去追亡逐北,扩大战果。 留下一半步兵继续保持阵型,另一半开始下去打扫战场,掩埋尸体,收集战马、铠甲和兵器。 一小队骑兵跑山坡上跑来,为首一将内穿重甲,外披青袍,美髯垂于胸前,单手握着巨大的青龙偃月刀,飘逸绝伦。 关胜来了! 祝龙面露喜色,下马急步上前相迎。 关胜见了,慌忙跳下马,将青龙偃月刀放在地上,前趋几步,然后深深一拜,“属下拜见主公!” 祝龙扶起他,道:“关将军远来驰援,辛苦了!” “主公深入河北,一路血战,才是真的辛苦!”关胜恳切道:“以后这些事交给属下们去做,主公坐镇祝家庄就行了!我们也安心啊!” 祝龙瞟了一眼晁盖,心想这位老哥就是老坐镇大本营,所以被老二宋江架空了。 晁盖像是明白了祝龙的那一瞥的意思,脸皮抽搐了一下。 不过祝龙知道关胜是真的关心自己,非宋江的险恶用心可比,叹了一口气,道:“古来创业之主,无不筚路蓝缕,身先士卒,安有垂手而得之理!” 感叹完毕,他话题一转,问道:“军师人在何处?” 关胜摇摇头:“军师带着两千步兵走了,我也不知道他去哪里了!” 祝龙笑了,道:“军师足智多谋,所作所为必有深意,我等静待佳音便是!” 三个时辰后,各部军队陆续归来,全都战果累累,押着大批俘虏和战马。 最神气得还是祝虎,他押着闻达和索超,一路显摆,十分得意,来到祝龙面前,大吹大擂,邀功请赏。 祝龙没有理他,连忙上前为闻达和索超解开绳索,解开自己的披风,为闻达披上,扶他们坐下。 两人吃了一惊,不知祝龙这是何意! “两位将军容禀,我祝龙绝非兴风作浪的谋逆之人,你们或许听说过我祝家庄的事情,我祝家世居寿张县独龙岗百余年矣,一直奉公守法,与邻为善,乡邻无不交口称赞。奈何今上昏昧,奸臣当道,朝政糜烂。东平官府,贪财凌逼,诬良为盗,若不奋力反抗,则死无葬身之地!祝龙死则死矣,然老父何辜,幼弟何罪,何忍见骨肉遭戮,故余奋起反抗,抗拒官军,实为自保,迫不得已也! 幸而余略有勇力,又有诸位义气兄弟不弃,舍命相助,得以苟活!然天下芸芸众生,多是寻常人也,双拳难敌四手,胆怯不敢抗争,天下乌鸦一般黑,苛税暴政,生民如何得免? 余不忍百姓遭殃,欲申大义于天下,召集豪杰,替天行道,除暴安良,拯救黎民百姓于水火之中,望两位将军体谅余之衷肠,高举义旗,共襄大业,平定宇内,立万世之功,流芳百世,凌烟阁上留英名,也不枉世间走一遭!” 听完祝龙一番长篇大论,闻达和索超愣了,半响说不出话来! 祝虎偷偷拉刘唐的袖子,低声道:“我哥都说了些什么?” “不知道!”刘唐摇摇头,然后两人互相鄙视一眼。 呼延灼来到闻达面前,拱手道:“闻兄,尚记得呼延灼否?” 两人当年都在西军中为将,只是统属不同。 西军并非一支成建制的军队,只是一个笼统的称呼,包含了驻扎在西北的地方军、禁军、和各大将门的军队。比如鲁智深就是种家军的一员,这种军队父死子继,世代相传,有强大的凝聚力和战斗力。 而呼延灼隶属同是将门的麟州杨家军,闻达则属于禁军,两人虽然统属不同,但经常协调作战,两人都是颇有名气的军中骁将,经常被好事者拿来比较,排名伦次,所以也渐渐熟悉,由开始的互相较劲,慢慢惺惺相惜起来。 此时昔日同袍相见,却是如此情形,让人不胜唏嘘。 闻达苦涩道:“呼延兄,你怎么……” “闻兄,识时务者为俊杰啊!以你我的出身,在大宋朝廷内,算是到顶了!站在山巅,怎么才能更进一步?只有下山,再攀另一座高峰!大宋朝廷气数已尽了,赵家皇帝骄奢淫逸,任用奸臣,败坏自己祖宗的江山,你我区区武将,又能如何? 我主祝龙,宽厚仁义,英明神武,不到半年,如彗星般崛起,拥兵过万,战将百员,纵横山东河北,四方豪杰争相投奔,有帝王之资,闻兄何不归顺,攀龙鳞附凤翼,光宗耀祖,流芳百世,如此方是智者所为!” 闻达听了,心中更加犹豫,抬头一看,见祝龙眼神殷切的望着自己,挪开目光,望向山下,只见一排排官兵俘虏被卸去衣甲,在祝家军长枪弓箭之下惶恐不安,生怕祝家军会屠杀俘虏! 闻达心中不忍,起身道:“若是祝大官人能答应闻某一个条件,某便甘愿投入您的麾下!” 祝龙大喜,毫不犹豫道:“别说一个条件,就是十个百个,我也答应!” “请祝大官人放了这些官兵,让他们回家!” 祝龙爽快道:“这有何难,我答应了!” 闻达露出一丝挣扎,屈膝跪下,低头道:“闻达拜见主公!” “将军真性情中人也!”祝龙大喜,扶起闻达,看向索超,道:“索将军,你意下如何?” 索超看了看闻达,道:“闻将军都愿加入祝家军,我也愿意!” “太好了!”一下子收下两员猛将,祝龙十分高兴,特别是闻达,不但武功高强,而且临阵指挥也很有一套,今天要不是自己做了谋划,前后夹击,否则是不可能打败官军的。 “主公,你看!”吕方突然指着下方远处,那里一大队人马赶来。 等他们来到近前,原来是吴用和秦明、杨雄、雷横等人。 祝龙大步迎上去,吴用行了一礼,笑道:“用去了一趟博阳县城,故而耽误了,请主公勿怪!” “博阳县城?”祝龙有些意外,高廉不就是驻扎在那里吗? 吴用呵呵一笑,对后面道:“带上来!” 几名士兵押着一个中年男人上前,他衣着华贵,却狼狈不堪,脸上带着惊恐的神情。 “高廉?”祝龙吃了一惊,吴用短短时间内,就拿下了博阳县城,还活捉了高廉! 祝龙盛赞道:“军师真是足智多谋,算无遗策啊!” 吴用淡然一笑,轻轻摇了摇扇子,成功装了一波逼,心中暗爽! “林教头!”祝龙喊道。 林冲走到跟前,眼睛却始终满含怒意的盯着高廉。 祝龙拍了拍林冲的肩膀,道:“林教头,高廉是高俅老贼的本家兄弟,他就交给你了,算是一点利息!” “多谢主公!”林冲大喜,大步走到高廉面前,可怜的高廉已经吓得瘫软在地上,裤裆都湿了。 林冲一把提起他的衣领,拔出一把尖刀,恨声道:“你先去黄泉路上等着高俅老贼吧!” 说吧,尖刀狠狠刺入高廉心口,松开手,将他像死狗一样扔在地上。 祝龙摆摆手,几名亲卫将高廉尸体拖走了! 安排好警戒工作后,祝龙带着诸将回到大营,大摆宴席,犒赏三军,休整了一天,动身启程,一路上再无官兵阻挡,但是祝龙却不肯罢休,顺道将东昌府的府库洗劫一番,然而所获无几。 来到一处岔路口,往东是祝家庄,往南是大名府。 祝龙在路边停驻,对闻达道:“当初我答应闻将军放官兵回去,自然不能失信!然而这些乱兵若是就此放了,无人管束,恐怕比土匪还可怕,无数百姓遭殃!” 闻达常在军中,深以为然,问道:“那该如何是好?” 祝家庄对这方面工作已经有了一套流程了,祝龙道:“我派一队人马看押,由林教头、苏教师和索超将军一路押送,送到大名府境内!” 闻达心悦诚服道:“主公安排周到,闻无言也!” 他看着身后三百多名官兵俘虏,这都是主动要跟随他的亲信,道:“你们若是心中反悔,现在还得及!” 俘虏们大声道:“我等追随闻将军,万死无悔也!” 祝龙喜道:“好,你们现在是祝家军的兄弟了,来人,给他们衣甲兵器和马匹!” 第一百九十六章 铁鹞子的铠甲 祝龙回到祝家庄过了已经半个月,好好的休息了一番。 整个祝家庄上下也都该休息一下了,战斗从未停歇过,大家都很疲惫了。 这半个月里,祝龙有时陪祝太公聊天,有时将自己关在屋子里,有时四处漫步,更多的时候是跟属下谈话,了解他们的一些想法。 他一直在思考的祝家庄的生存与未来。 首先是生存问题! 这次动静闹得太大了,杀了高廉,高俅绝不会善罢甘休的,以他对赵佶的影响,朝廷发兵攻打祝家庄是大概率事件。 跟大宋这个帝国相比,祝家庄就太小了。大宋有庞大的军队,充足的军械,众多的人才,力量对比悬殊。 如果高俅真的带领十万大军攻打祝家庄,祝家庄扛得住吗? 祝龙很清楚,只要高俅不犯愚蠢的错误,他就扛不住! 那梁山好汉怎么就扛住了呢?不但抗住了高俅,还扛住了童贯! 因为有八百里梁山泊为屏障! 想到这里,祝龙有些纠结了。 其实祝家军中,早就有“迁都”梁山的声音,理由也是防御安全,支持者不少,以原来的梁山降将为主。 但是梁山泊的水也阻碍了祝家军的骑兵,难道几千骑兵靠坐船进进出出? 还有人建议占据东平府,打下周围州县,以为根本之地,然后扩充兵力,据城防守。这是关胜首先提出来的,萧让、呼延灼极为赞成。 祝龙思考过后,否决了,因为东平府不是他理想中的根据地,这里是东有兖州,北有济南府,南有濮州、济州,西有东昌府、大名府。 到时候被周围兄弟州府群殴,会死得很难看。 所以祝龙要握紧拳头,不宜扩大战线,就守着祝家庄,东平府不能全打下来,打下来还得派兵驻守,有限的兵力四处铺开,会严重削弱力量。 原着中,田虎、王庆都是犯了这样的错误,打下几个州,分兵把守,结果被宋江一口一口的吃掉。 倘若他们集中全部兵力,跟梁山好汉对决,恐怕就胜负难料了。 不过祝龙还是派了萧让和裴宣带领两千士兵去东平府驻守,维护秩序,以免东平府陷入无序混乱状态,那将是一件非常可怕的事情。 祝家庄的老人,如栾廷玉、祝虎、陈守、胡刚他们,都倾向于继续以祝家庄为大本营,理由是这里地势险要,城池高大坚固,易守难攻。 还有人建议干脆躲进泰山里打游击,这个人就是鲍旭!祝龙脸上笑着称赞,心里恨不得踢他一脚,是想继续当山贼吗? 不过《三国演义》里,还真有一位大佬在泰山打游击,他就是藏霸,被人称为泰山贼,强如曹操都无可奈何,只得招安。 泰山不远,东平府和北面的济南府之间,就是泰山余脉,往东就是魏巍泰山,还有祁蒙山,云云山……一大群山组成了一个u字型,开口对西南,东平府就在西北方的u形顶端处。 躲在大山里打游击,最后夺取天下,也是有成功例子的,但祝龙苦思良久,自认为不具备伟人的本事和条件。 思来想去,祝家庄还是要守的,不到万不得已,也不能轻易放弃的。 但是也不必在这里跟官军死磕拼消耗,毕竟要以天下为目标,死磕一个祝家庄没有意义,只要拥有强大的军队,何愁没有落脚之地。 况且,在他原来的规划中,本来就是准备招安之后去登州和莱州落足的,也就是胶州半岛,三面环海,易守难攻。 但现在还不是时候,因为那里毕竟过于偏远,难以发展壮大。 祝龙打算在中原地区吸取足够的营养,收服谋士文臣,精兵猛将,钱粮装备,然后再去那里种田,静待金兵南下,大宋灭亡。 想了许久,又回到了开始的问题——怎么守住祝家庄? 只能是强军备战了! 首先就是要吸收消化战果,整合军队。 这次去凌州,一路血战,一路搜刮,收获确实很大,首先单是战马就缴获了三千五百余匹,加上打败魏定国、单廷圭二人缴获的近千战马,已经有四千匹了。 但祝龙只打算扩充两千五百骑兵,剩下两千匹战马作为训练用马,训练那些步兵。 他首先从全军中挑选最优良的战马五百匹,重新组建一支龙骑兵。 上次见识了龙骑兵的威力后,他就下定了这个决心。鲁智深、呼延灼、史文恭、闻达等人都十分赞同,尤其是呼延灼。祝龙都有点犹豫,想着要不要用呼延灼换下秦明,担任龙骑兵主将。 但想来想去,觉得还是秦明更适合这个位置,他性格勇猛,每战必前,敢于冲锋陷阵,是龙骑兵主将的不二人选。 祝龙总觉得呼延灼虽然杀伐骁勇,但他身上缺少秦明那种一往无前的冲劲,他更适合统帅军队,指挥作战,而不是冲锋陷阵。 龙骑兵的马有了,士兵也会从全军中挑选最勇敢强壮的,现在唯一的难题就是战甲。 目前还是用缴获的飞天神兵的铠甲,一是数量不够,只有三百副,二是这种铠甲太过沉重了,加上马甲,对骑兵和战马的负担太重了。 祝龙想要在保证防护力的前提,打造一种质量较轻的铠甲,他决定去请鲁智深、呼延灼和闻达过来问问,西夏铁鹞子用的是什么铠甲。 三个人先后来了,祝龙请他们坐下,让侍女芷月给每人泡了一杯茶。 用茶杯盖拂去飘在水面上的茶叶,轻啜了一小口后,祝龙放下杯子,开山见门道:“我请三位来,是有一事请教!” 三人好奇道:“主公请说!” “你们都在西军中待过,可知道西夏铁鹞子的情况?” 三人互相对视一眼,还是鲁智深回答:“铁鹞子是西夏最强大的骑兵,他们百里而走,千里而期,最能倏往忽来,若电击云飞!” 祝龙疑惑道:“可据说他们身穿铁甲,刀斧难入,经常打头阵,冲破我宋军阵型,莫非有假?” “不假,确实如此!依洒家看来,若论铠甲坚固,便是龙骑兵也是大大不如!” 祝龙更不解了,“既然是铠甲如此坚固,必定厚重,如何能长途跋涉,来去如风呢?岂不自相矛盾?” 鲁智深解释道:“他们的铠甲精良,名为瘊子甲,呈青色。老种经略相公处有一副,我曾拿来玩耍过一次,重量很轻,跟寻常铠甲相仿,厚度也只有我大宋铠甲的三分之一,但十分坚固,五十步内,用强弩射之,都无法射穿!” 祝龙听了,十分惊讶,这是什么黑科技啊! “如此军国利器,为何我大宋不派人去偷学?” 呼延灼接着道:“学了,沈经略相公在鄜延时,就在专门去观摩过,还记在《梦溪笔谈》一书中……” 初中历史书上的《梦溪笔谈》?祝龙一愣,作者不是大名鼎鼎的沈括吗?难道呼延灼口中的“沈经略相公”就是沈括? 祝龙以前还一直以为他是一个宅在家里捣鼓奇淫技巧,混得很差的理工男呢,想不到竟然是堂堂战区司令长官,手下统领着千军万马,这一下子颠覆了祝龙对沈括的印象,只怪历史书上不说清楚。 他脑海里浮现一个这样的景象:在沈括老丈人的寿宴上,神情木讷的理工男沈括坐在角落里,被亲友嫌弃。突然门外出现八万精锐西军,齐声喊道:“西夏犯边,请沈帅出马!” 丈母娘大惊,问道:“谁是沈帅?”,然后沈括默默起身出去了…… 祝龙一阵恶寒,摇了摇头,将这些乱七八糟的甩出脑海,接着问道:“既然学了,书中都有记载,为何大宋没有打造出西夏一样的瘊子甲?” 此话一出,对面三个男人都面露沮丧,鲁智深和呼延灼答不出来,屋子里寂静了片刻,闻达道:“因为我们大宋的铁不行!” “铁不行?” “对!”闻达声音提高了,充满不甘,“西夏瘊子甲就是将铁片直接捶打,不用火烧!工匠反复捶打,一直捶打到只有原来的三分之一厚度。为什么叫瘊子甲呢?因为铁片顶端会留筷子头大小的一块地方不锻捶,用来检验厚度,看起来就像瘊子一样,故名瘊子甲!” 祝龙恍然大悟,原来西夏铁鹞子的瘊子甲是用冷锻技术,跟冷轧是一个道理。 太硬的东西就容易碎裂,比如玻璃。太软的东西又容易被刀剑所割裂,也容易变形,起不到保护的作用。 铠甲就是既需要有硬度,又需要有柔韧性,这种要求是对立矛盾的。冷锻技术可以完美的解决这一点,铁片经过捶打,表面变形后会变得坚硬,但是内部依然柔韧。 收购金刚铁坊后,祝龙对这些方面也有一定了解,目前大宋的解决办法是采用渗碳技术,将铁片放入具有活性碳粉中,然后高温加热,使碳原子渗入铁片表层,这样外表碳化,获得很高的硬度,内部仍保持原有成分。 但是这个技术要求非常高,必须使碳粉从外到内是均匀过度,否则铁片就会很容易碎裂,火候很难把握,只有经验丰富的老师傅才能做到。 即使如此,大宋的铁甲性能也无法跟西夏的瘊子甲相比,因为瘊子很薄,重量只有宋甲的三分之一,这是极大的优势! 祝龙下决心,一定要打造出冷锻甲,铁的质量问题不是绝对的,一定可以想办法解决,否则后世的冷轧钢是怎么生产出来的! 如果他手下有一万铁鹞子这样的军队,就可以成为野战之王,横扫北方了,就是金国的铁浮屠来了也会碾压成渣。 突然呼延灼开口说道:“主公,铁鹞子能长途奔袭,来去如风,靠的可不紧紧是瘊子甲,还有战马,他们一人三马,一匹冲阵,两匹骑乘。就算是普通的西夏骑兵,也是一人双骑。” 祝龙苦笑,他哪里不知道这个道理。可他缺马啊,哪有条件跟西夏相比?他只能通过严格的骑兵守则,珍惜马力。 不过,龙骑兵一人双骑还是要保障的,这样一来,只能再扩充一千五百骑兵了,正好三个营,分别扩充到青龙、白虎、朱雀三军中。 不过只是扩充骑兵,并不增加士兵人数,由步兵转化为骑兵而已。以后这三个营就是骑兵步兵各一千,依然是两千人。 玄武军将会被打造成一支重步兵,不需要太多骑兵,有一个骑兵营负责侦察、警戒、传信之类的活就够了! 心中打定主意后,看着面前三员大将,笑道:“这段时间大家都在修整,少有相聚,不如今天我摆宴席,请大家一起饮酒,热闹一番如何?” 鲁智深眉开眼笑,道:“如此甚好,好久没有跟大家一起痛痛快快喝一顿了!” 虽然天色尚早,太阳尚未落山,但祝家庄前厅已经摆开了宴席,诸将济济一堂,热闹非凡。 祝龙打量堂下左右两边,到场的人有祝虎、吴用、栾廷玉、关胜、林冲、秦明、鲁智深、武松、史文恭、闻达、卞祥、呼延灼、花荣、杨志、徐宁、孙立、曾家父子六人、苏定、吕方、黄信、杨雄、雷横、郝思文、解珍、解宝、索超、曹正、李云、邓飞、欧鹏、马麟、财务总管蒋敬、韩滔、彭玘、魏定国、李炎、杨林、时迁、孙新、顾大嫂、皇甫端、金大坚,鲍旭、施恩,祝家庄老人陈守、胡刚、祝飞、祝康,加上近期投降的张清、单廷圭二人,合计五十五人。 此外在外公干未到的有水师的祝彪、张顺、阮小二、阮小七、邹渊、造船的孟康、土建工程师陶宗旺七人,去了辽东的石秀和李俊两人,驻守东平府的萧让和裴宣两人,在东京打探消息的范休与乐和两人,在青州开酒店的张青孙二娘夫妻两人,合计十五人未到,至此,祝家军合计七十名好汉。 此外还有三位贵客,晁盖、柴进、刘唐。 张清本不愿降,但见到皇甫端后,见他在祝家庄生活得很好,人人都敬重他,像对待先生一样,方知自己误会了,便归降了! 单廷圭见祝龙千里迢迢,从凌州带来了他的家眷,二话不说,纳头就拜。 祝龙看着满堂英雄豪杰,回想起当初抵挡梁山进犯时,只有区区五六个人,冷冷清清,如今可谓兴盛! 他觉得自己经过奋斗,终于取得了一点小小的成绩,十分开心,喝得伶仃大醉。 第一百九十七章 千骥营 第二天早上,宿醉醒来,祝龙仍然感觉有些头痛,也没什么胃口,勉强吃完早饭,然后吴用来了。 “这些日子,辛苦军师了!”祝龙真诚感谢,因为这半个月来,吴用就像大管家一样,打理祝家庄的各项琐碎事务,如归降将士的名册登记安顿,缴获物资的清点入库,三军将士的犒赏,都是他带着管事们在处理,祝龙只需要过目后签字批准就行了。 “不辛苦!”吴用微笑道:“乐和来信了,说高俅老贼正在怂恿道君皇帝发兵攻打我祝家庄,但是皇帝犹豫不决,因为江南方腊兵锋正盛,朝廷须先灭方腊!” 祝龙笑了,“这岂不正是我等招安良机?” 吴用面露担忧,道:“恐怕会有弟兄不满……” “这是一定的!但是招安只是虚以委蛇的策略,并不是我们的目的,只要我们耐心解释,他们是能理解的!” “但愿如此!不知道主公准备如何着手?” 祝龙毫不犹豫道:“封锁漕运!” 大宋有四条漕运河,就像四条大动脉,将全国的物产财富源源不断的运往东京,其中往东北的一条便是广济河,从东京经过兴仁府、广济军、濮州、济州,最后流入梁山泊。 京东、京西两路的民脂民膏,就是顺着广济河,流入东京。 而山东是北宋重要的经济文化中心,赋税重地,如果祝龙封锁了,必定惊动京师,让朝廷财政陷入困难。 若是平时,朝廷可能还不是很紧张,但眼下东南方腊起义,正是在大宋的主要财税来源的江南,等于朝廷的财政收入,一下子少了一大半,一向穷奢极欲的道君皇帝怎么受得了? 他受得了,八十万禁军也受不了!没有饷银,皇帝的命令都不好使了。 只要抗住两波朝廷的全力反扑,然后朝廷就可能谈判招安了! 祝龙默默划了重点——抗住两波朝廷的全力反扑。 “军师以为,曾家父子该如何安排为妥?”祝龙看着吴用,突然问道。 吴用心里一喜,祝龙愿意跟自己商量如此重要的人事安排,就证明自己又回到了祝家庄权利核心。 上次组建四大主力军的时候,祝龙就没有跟自己商议,独自做了决定,让他郁闷不已。 他知道,祝龙还是不太信任曾家父子的,一是他们势力太强,父子六人、史文恭、苏定,山头太大,祝龙担心不好控制也是情理之中。 二来曾弄老儿是女真人,吴用再清楚不过,祝龙的假想敌一直是大金国,赵佶在他眼里,不过是冢中枯骨。 虽然不信任,但祝龙又是一个爱才如命的人。史文恭是祝家军第一猛将,苏定和曾涂都是一流高手,其余四子也是猛将,祝龙焉能弃之不用? 虽然祝龙不好明说,但吴用明白祝龙心里的矛盾,摇了摇扇子,起身来回踱步,沉吟不语,突然停下脚步,道:“若是庸主,那便拆散开来,使他们互不统属!但主公英明,素以仁义诚信待人,麾下诸将无人不服,不妨让曾家父子单独成一营,所谓上阵父子兵,必定战力倍增。” 祝龙微微点头,吴用所说跟他想法不谋而合。他继续看着吴用,以吴用的性格,是不会轻易信任他人的,必定还有安排。 果然,吴用顿了顿,继续道:“然而,胜败乃兵家常事,父子六人尽在一军,殊为不妥,那杨家将故事不远!主公不妨留曾家一子在身边,倘有万一,也有子嗣延续香火!” “军师考虑周全!”祝龙点点头,“如此,便以曾头市归降的四百壮丁和四百精骑为一行,由曾弄为校尉。” 吴用露出包含深意一笑,“主公英明!” 以曾弄为校尉,确实是一个好主意。 两人同时捧起茶杯喝茶,屋内安静了片刻,吴用突然想起一事,不经意道:“主公,李家庄的人已经回去了! 祝龙抬起头,深深的看了吴用一眼。 “扑天雕”李应和“鬼脸儿”杜兴被抓后,李家的人便在祝家庄避难了,如今东平府知府程万里都被关在祝家庄里,李家庄算是安全了,李家人回去似乎也是情理之中的事情。 但实际上并非如此,李家庄一直是祝家军士兵驻守,已经是祝家庄吞下的一块肉了,以吴用的阴狠,怎么会将李家庄还给他们? 祝龙知道,这里的原因只有一个——林初曼。 吴用必定是知道了自己和林初曼之间的事情,故而将李家人赶走。 虽然李应早已休了林初曼,但有些事情,不是一纸休书就能断了的,大家都住在祝家庄内,早晚会引来闲言碎语。 越是位高权重的人,人们越喜欢编排他的风流八卦。 “这是林夫人留给您的信!”吴用掏出一封信,双手呈给祝龙。 祝龙接过信,看了一眼信封,没有拆开,塞进了怀里。 李家和林初曼的事情,祝龙刚回来,就有人向他禀报了,他也知道林初曼回了娘家济州。只是没有想到,背后是吴用一手策划。 吴用也是为了祝龙的名声,他先将大家关系斩断的干干净净,然后让祝龙再光明正大的将林初曼收进门,跟李家没有半点关系,清清爽爽。 他如此用心良苦,也算难为他了。 不过在祝龙看来,却是多此一举。唐高宗为了得到老爹的女人武媚娘,唐玄宗为了抢夺儿媳妇杨贵妃,又是出家,又是假死,演足了戏,牌坊竖得高高的,可是骗得了谁? 不过话说回来,唐朝的皇帝还真会玩,祝龙只能表示佩服! 他祝龙跟一个被丈夫休了的女人在一起,可以说是堂堂正正,哪里需要掩人耳目,吴用就是小心机太多了。 两人又秘密商谈许久,把很多事情都敲定下来,然后派人去请诸将到议事堂开会,时间安排在下午。 时间还早,他打了几路拳法,练了一会棒法和枪法,换身干净衣服,去见曾弄。 曾弄虽然五十多岁,两鬓斑白,但腰板挺直,能挽强弓,能骑烈马,能夜御二女,身体比年轻小伙子还硬朗。 不过祝龙见到他的时候,他正在厅堂里写字,全神贯注,运笔如飞,丝毫没有意识到有人来了。 曾涂面带歉意,赔笑道:“家父一向如此,写起字来便浑然忘物!我去跟他通报一声!” “不急,等令尊写完吧!”祝龙拦住他,赞叹道:“曾长官真是雅人也!” “家父若是听到主公如此夸他,必定大喜!”曾密笑道。 片刻后,曾弄放下毛笔,抬起头,看见祝龙和儿子们站在厅外,连忙上前,“祝大官人来了,快快请进!老朽失礼了!” 他瞪了儿子们一眼,“也不喊我一声,让祝大官人在门口等,实在不懂事!” 祝龙摆摆手,笑道:“曾长官如此专注,书法必定非同一般,墨宝可否容祝某一观?” “有辱尊目!” 两人来到案桌面前,只见白纸上写着“神龟虽寿,犹有竟时。螣蛇乘雾,终为土灰。老骥伏枥,志在千里。烈士暮年,壮心不已……” “好一个老骥伏枥,志在千里。烈士暮年,壮心不已!”祝龙抚掌叫好,这首曹操的《龟虽寿》,生动描绘了一位老当益壮、锐意进取的老英雄形象。 “曾长官有如此壮心,有千里之志,祝某十分钦佩!” 曾弄连忙道:“老朽没有读过书,瞎写着玩的。” 祝龙笑了笑,道:“曾长官老当益壮,祝某想请你为我领兵一支,征战四方,不知可愿意?” “让我领兵?”曾弄又些不相信自己的耳朵,这怎么可能?祝龙应该是项羽一样的莽夫啊,只知道打打杀杀,怎么变成了刘邦,任人唯贤,对属下人尽其才。 祝龙笑道:“你曾家一门五虎,可是还得你这老虎带着啊!而且曾家有步兵四百,骑兵四百,我看可单独组建为一营,打虎亲兄弟,上阵父子兵嘛!” “老朽、老朽愿意!”曾弄激动道。想不到半截都快入土了,还能实现自己的将军梦。 曾家兄弟五人,也十分欢喜。 “既然单独成营,你们就取个名字吧!”祝龙提醒道。 “请主公赐名!”曾弄迅速改了称呼,不再是“祝大官人”,而是“主公了!” 祝龙想了想,道:“老骥伏枥,志在千里!就叫千骥营吧!” “千骥营?好!”曾家父子都十分高兴。 曾弄突然冷静下来,对祝龙诚恳道:“五个犬子虽然不成才,但武艺还算过得去,请主公挑选一人,留在身边使唤!” 上道!懂事!祝龙暗暗竖起大拇指,跟聪明人打交道就是愉快,目光看向曾魁,道:“曾魁兄弟上次在龙骑兵表现得很好,我想就让他继续留在龙骑兵!” 曾魁不知道自己现在应该是喜还是悲,龙骑兵精锐中的精锐,能留在龙骑兵,他是很高兴自豪的,但是要跟父亲兄弟们分开,不能并肩作战,为他们冲锋陷阵,他又有些难过。 曾弄拍了拍他的肩膀,看着如黑熊般的儿子,语重心长道:“四郎,龙骑兵是祝家庄最强的精兵,你要好好干,不要辜负主公的厚望!” “是!”曾魁瓮声瓮气道。 祝龙告别曾家父子,回到自己的住处,派人去请魏定国过来,不料金刚铁坊的管事李旺正好回来了。 李旺是他昨天派人去请回来的,因为要找他商议打造冷锻甲的事情。 李旺还以为祝龙是让他回来汇报工作的,准备的十分充分,数据让祝龙十分高兴。 现在每天能打造板甲三十副,这是一个非常了不起的数字了。 另外每天还生产许多箭头、枪头、手刀、马掌,源源不断的运往祝家庄。 祝龙对李旺很满意,不过他注意到,李旺口中多次出现“郝杰”这个名字。 “李管事,这郝杰何许人也?”祝龙好奇问道。 “他是金刚铁坊原来的总管,是个不错的小伙子,手艺很精,管工匠也有一套,回去我跟他说说这个瘊子甲的事情,让他想想办法!” “嗯,告诉他,如果他能造出瘊子甲,我赏他十万贯,你也一样,赏十万贯,他的功劳就是你的功劳,升你为总管!” 李旺内心兴奋激动,脸上的笑容按捺不住,还假装谦虚:“小人不敢居功……” “金刚铁坊的保密事项如何?”金刚铁坊运作得越好,祝龙就越担心铁坊的安全,虽然离祝家庄也就五十多里,但毕竟是在济州郓城县境内。 李旺连忙拍胸口保证道:“大少爷放心,我们很小心,工匠们将武器打造好后,都是放在一间仓库里,然后夜里,我们祝家庄的弟兄再搬运上船,送到祝家庄。 而且我们叮嘱了工匠,不准将铁坊里的事情别人说,哪怕父母妻儿都不告诉,否则就会给自己带来大祸。” 祝龙陷入沉思,过了一会儿,起身踱步,道:“如此所为,终不能长久,必须将这些工匠变成我们祝家庄的人!至于如何做,你去请教军师吧,但你要记住,不能做亏心的事情!” “是!大少爷若没有其他吩咐,小人告退了!” “好,你去吧!对了,下次回来,将那个郝杰带来见我!” “是!”李旺告退离去。 李旺走后,魏定国就进来了。 他早就到了,一直在门外等候。 “老魏,来了!快坐吧,我给你一个好东西看看!”祝龙招呼着,拿出一副图纸给他。 魏定国看了半天,纳闷道:“主公,这是什么啊?” “大炮!” “做什么用的?” “跟你的火葫芦一样,里面装入火药,再放入石弹之类进去,这后面插入火绳,点燃火绳,烧完后,嘭!石弹飞处,所到之处无不糜烂!” 魏定国目瞪口呆,半晌说不出话来。 祝龙拍拍他的肩膀,道:“祝家庄也有铁匠铺,你找那里的管事帮忙,看能不能造出大炮来!我看你挺擅长火器,就交给你了!” 魏定国莫名其妙的变成了火炮研发工程总工程师,只得硬着头皮接下任务。 第一百九十八章 人事安排 下午,众将陆陆续续来到议事堂,时间尚早,大家一起说说笑笑。 鲁智深和武松带着欧鹏、马麟、鲍旭、施恩四人来都门口时,看见里面位置已经坐了大半,正要迈步进去,门口的士兵对他们抱拳行了个礼,道:“祝大官人请鲁、武两位将军去他那里!” 鲁智深和武松不解的对视一眼,都不知何故,便对欧鹏等人道:“你们先进去吧,洒家和武松兄弟去主公那里一趟。” 欧鹏道:“好,那小弟们先进去了!” 两人来到祝龙住处,门口值守的胡刚带他们进去,穿过四合院的石板院子,看见祝龙在正屋厅堂里跟吴用谈话,一左一右,背后墙上挂着一张梅花鹿的画。 见到鲁智深和武松,他站起身来,笑道:“大师、武松兄弟,你们来了,坐吧!” 吴用也面露微笑,起身点头致意。 二人抱拳行礼,然后坐在左侧的椅子上,鲁智深口直心快,问道:“主公让我们兄弟二人前来,有何吩咐?” 祝龙没有立即回答,低头沉吟不语,似乎在斟酌如何开口。 但吴用已经替他说了,“主公想将武松兄弟调入近卫军。” 鲁智深愕然,睁大眼睛,看着祝龙。 祝龙点点头,道:“我身边需要一个负责宿卫的将军,这个人不但要武功高强,还要机警冷静,更重要的是必须忠心可靠,放眼祝家军,符合这么多条件的也只有武松兄弟一个人!” “好!”鲁智深二话不说,转头对武松道:“恭喜兄弟!” 武松有些难舍,“哥哥……” “兄弟休要这样!同在祝家军,也能时常见面。主公如此信任你,万万不可辜负!” 武松毅然道:“哥哥放心,只要我武松在,没有人能动主公一根汗毛!” 吴用摇了摇芭蕉扇,对祝龙抱拳道:“有武松兄弟在侧,主公可以高枕无忧矣!” “那是当然!”祝龙大笑两声,又对鲁智深道:“欧鹏和马麟也要调走,我会将青龙军的雷横调给你。” 鲁智深很意外,但稍一思索,也明白了祝龙的用意。 玄武军是一支重步兵,而欧鹏和马麟是骑将,雷横擅长步战,最近又增加了鲍旭和施恩,人也够多的,这样调换也是合理的。 他更关心另一件事,问道:“不知新任副将是何人?” 祝龙笑了,“请大师容我卖一个关子,会上再宣布。” 说完哈哈大笑,拉着鲁智深和武松的手腕,四人一起前往议事堂。 此时,议事堂中人已经到齐了,十分热闹,祝龙一进来,便立即安静下来。 吴用、鲁智深、武松找到各自位置坐下。 自古排座次是最重要的事情,容不得丝毫马虎。左首第一位是祝虎,右首第一位是吴用,这个没什么争议。 接着就是青龙白虎朱雀玄武四大校尉了,关胜、林冲、栾廷玉、鲁智深依次排座。左二、左三是关胜、栾廷玉,右二、右三是林冲、鲁智深,这对好兄弟竟然挨在一起了。 排在第七的是秦明,他是老资格了,劳苦功高,忠心耿耿,本来心理有些不舒服,但看到旁边是栾廷玉,也就没什么不满了。论资格,栾廷玉比他甩他几条街。 第八的是曾弄,他坐在这里,大概是沾了年龄和五个儿子的光。 第九个人也有些特殊,他是祝家庄的老人,俘虏营营尉陈守,他改造了许多俘虏,将手下近万名俘虏管得服服帖帖,修桥铺路,建造房屋。 他此时神情肃然,正襟危坐,似乎在等待某种事情的发生。 接下来是近卫军和各主力军的副校尉了,依次是孙立、武松、花荣、呼延灼、杨志、徐宁。 孙立资格算是很老了,最高的五大营主将之一,所以排在第一。 然后依次史文恭、苏定、曾涂、曾密、卞祥、闻达、张清、索超等八人。 从第二十四位起,便是胡刚、杨雄、欧鹏、马麟、黄信、雷横、曾索、曾魁、曾升、杨林……等人依次而坐了。 …… 祝龙走到上方的太师椅前坐下,目光巡视一圈,笑道:“与凌州一战,我祝家军大获全胜,缴获甚多,还有不少新来的兄弟加入我祝家军,所以人事需要重新调整一下,若是觉得有不妥的地方,请诸位当场指出!” 祝龙的话一出,许多人都好奇心都勾起来了,在任何组织力,人事变动都最敏感的,关系到切身利益。 坐在右首第一位的吴用站起来,走上台阶,从祝龙手上接过一张羊皮纸,转身面对众人,念道:“兹任命呼延灼担任白虎军副校尉,欧鹏、马麟为偏将,孙立、解珍、解宝三人调离白虎军,听候调用!” 大家没有想到第一个安排的是呼延灼,而不是新来降将,纷纷猜测孙立去哪。 呼延灼对这个职位是不太满意的,他想要担任的是主将,但现在轮不到他,也没有办法。 孙立、解珍、解宝三人露出几分诧异之色,心里七上八下的,在白虎军干得好好的,怎么就被调走了呢?还不知道祝龙会怎么安排自己。 最意外的还是欧鹏、马麟,没想到竟然从玄武军调去了白虎军,他们看向鲁智深,鲁智深微微点头,看来刚刚祝龙跟他通过气了。 他们又看向林冲,后者点头微笑,以示欢迎。一想到林教头是有名的温和好脾气,他们觉得去白虎营也不错。 林冲倒是很开心,呼延灼的实力他是知道的,武功高强,又有统帅之才。 吴用紧接着道:“雷横调任玄武军偏将!” 大家都明白,这是用雷横来填补欧鹏马麟的空缺。 雷横和他的领导关胜都神情如常,显然组织已经找他们谈过话了。 吴用没有停顿,,继续大声道:“闻达任玄武军副校尉!张清为朱雀军副校尉!杨志听侯任用!” 鲁智深心中谜底解开了,对这个手下败将还算满意,见闻达目光看来,对他遥遥抱拳,点头致意。 张清事先被组织找去谈话了,所以毫不意外。 杨志和孙立。解珍解宝兄弟一样,都一脸茫然。 吴用目光扫了一眼众人,念道:“祝虎、秦明、史文恭、武松、卞祥五人为近卫军副校尉。 组建龙骑兵,秦明为营尉,索超、曾魁、黄信副之; 组建宿卫营,隶属近卫军,武松为营尉,吕方、胡刚、祝飞副之!” 很多人都羡慕的看向秦明和武松,一个统领龙骑兵,一个典宿卫,都是祝龙的亲信和心腹。相比之下,史文恭和卞祥只是高级打手了,恐有副校尉的名头而已,因为近卫军一向都是祝虎统领,其他副校尉并不掌管军队。 史文恭和卞祥只能默默鼓劲,以后要好好表现,争取大领导的信任。 看着吴用将还给祝龙,回到自己座位,大家以后人事安排结束了。 这时祝龙却站起来了,沉声道:“我宣布,在近卫军、水师、四大主力军之外,组建千骥营,营尉由曾弄当任,副营尉为苏定和曾涂,偏将是曾密、曾索和曾升。” 大堂内突然沸腾起来,大家议论纷纷,不知祝大官人怎么如此宠信曾家父子, 虽然只是一个营,比军要低一个级别,但这是单独成营,有自己营号,有独立的指挥权。 如果这还不算什么,可千骥营的从上到下都是曾家的人,祝龙如何掌控? 祝龙却是逆向思维——既然我什么都没有出,得到当然最好,但就算他们背叛,我也没有损失什么。 他摆摆手,示意大家安静下来,宣布第二件大事:“组建守备营,负责祝家庄防务、治安,营尉由陈守担任,祝康副之!原俘虏营归守备营管辖!” 陈守强压下心中的激动,可是手指抑制不住的颤抖,他终于保住了自己在祝家军中的一席之地。 他自知武功不如后来加入的猛将,但是他善于学习,钻研兵法,努力跟上祝龙的步伐。在他指点下,一直自恃勇力的胡刚也开始转型了,成为祝龙的安全管家,精心安排祝龙的保卫工作。 这项任命倒是没有人质疑,像陈守这样的元从亲信,就算祝龙突然提拔他为近卫军大统领,大家也会觉得是情理之中。 宣布完后,祝龙笑道:“会议散后,大家不要离开山庄,晚上我要大摆宴席,以作庆贺!” 杨志、孙立、解珍、解宝心里冰凉冰凉的,会议都结束了,职位都安排满了,却还没有念到他们,莫非被主公弃用了? 孙立想起自己刚入祝家庄时的黑历史,猜测着祝龙是不是要算旧账了,想到这里,他心里一咯噔。 祝龙和吴用从侧门走了后,大家陆续起身离开议事堂,边走边说笑。唯有杨志、孙立、解珍、解宝四人走在最后面,神情沮丧,心事重重。 他们出门的时候,被守门的吕方拦下,“主公请你们商议要事,请随我来!” 四人转惊为喜,跟着吕方来到祝龙住处。 大厅内只有祝龙一人,显然也是刚刚回来的,解下披风,挂在壁上。然后转过身,看着他们,笑道:“是不是心中很疑惑,我为什么没有安排你们职务?” 孙立幽怨道:“确实心中不解,莫非属下等办事不力,遭主公嫌弃?” 祝龙笑了,摇头道:“非也,我有更重要的任务安排你们去做!” 四人异口同声道:“请主公吩咐!” 祝龙没有说话,深邃的目光凝视远方,过了一会儿,缓缓道:“也许不久之后,我们就要招安了!” “招安?”杨志惊讶道,声音里带着几分惊喜。 孙立却并不惊讶,因为祝龙早就给他画过大饼,如今祝龙一步步朝目标前进,他感到很踏实。 祝龙看着杨志,问道:“杨志兄弟反对招安吗?” 杨志连忙摇摇头,道:“怎么会呢,主公要做的事我都坚决支持!” 祝龙笑了,道:“我只是问你对招安的看法!” “这个……也不失为一条正途。”杨志迟疑道。 祝龙摇摇头,杨志根正苗红的将门之后,心中对大宋朝廷仍抱有幻想,真是大宋虐我千百遍,我待大宋如初恋啊! 他叹了一口气,道:“一日为贼,终身为贼!这个道理,杨志兄弟你应该明白的!” 杨志沮丧的点点头,他怎么不明白呢,上次高俅就是因为他押送花石纲翻船后逃跑了,高俅才收钱不办事,将他一顿臭骂赶了出来! 这还只是畏罪潜逃而已,若是做过山贼,还想着朝廷会宽宏大量,既往不咎,那就是白日做梦! 但是不招安又能怎么样?还有其他路可走吗? 祝龙看着他的脸色变化,继续道:“我们招安后,朝廷必会以寇治寇,驱使我们攻打其他绿林好汉!” 杨志震惊的抬起头,“那、那我们为何还要招安?” “所以我们要想办法自保,这就是我今天为什么请你们过来!” 孙立道:“请主公示下!” “自保之道,唯有四个字:挟贼自重!” 杨志是聪明人,一听明白了,“主公是让我们去占山为王?” 孙立知道内幕,猜得更准一些,心里一动,问道:“莫非主公要我回登州?” 祝龙点点头,道:“不错,孙立兄弟,你和解珍解宝两人去登州,拉起人马,占山为王。杨志兄弟,你则回二龙山!” 他突然站起身,声音激昂起来,指着墙壁上的地图,道:“那时你们攻打州府,朝廷必定派我们去剿匪,我们趁机占领青州、登州,向东一直占据潍州、莱州、登州,然后以登、莱二州为后方,以密、潍二州为腹地,以青州、莒县为门户,北有渤海、南有泰、沂为屏障,割据一方,即使朝廷有二十万大军来攻,我们也不惧!” 杨志、孙立、解珍、解宝四人听得热血沸腾,走到地图面前。 沿着渤海南面,从西往东依次是青州、潍州、莱州、登州四州,像四只被弧形的海岸线串起来的扇贝。 东面的莱州和登州就是胶州半岛,像一只靴子向东北伸进大海里,除了“靴尖”部分,半岛就是一个长方形,三面环海,北面是渤海,东、南两面是黄海,只有西南方向跟两个州接壤,北边是潍州,南边是密州。 密州也是个有意思的地方,北边是潍州,东面是莱州,南边是黄海,西面是泰沂山脉,西南有座县城名为莒县,是通往外界的咽喉要地。祝家军只要占据莒县,便守住了整个密州。 杨志毕竟是将门之后,闻言而知雅意,看完地图之后,不禁对祝龙的宏伟计划佩服得五体投地。 第一百九十九章 风雪来临 随着接连打败梁山、东平府、呼延灼、凌州、高唐州、大名府,祝家军的声势越来越大,山东豪杰纷纷来投,甚至有山贼带着喽啰们举寨来投,祝龙来者不拒,都是好生安顿,交给杨志和孙立管辖,准备让他们带去青州、登州。 祝家庄不缺人,俘虏了呼延灼部下和凌州官兵后,俘虏营已经有近万人了。陈守从中挑选了一千七百人,加上原来的手下,组成两千人的守备营。 还剩下八千多人,祝龙要不是担心他们出去会祸害百姓,他都想放了他们,养这么多人要吃多少粮食啊! 祝龙准备跟呼延灼和魏定国商量一下,将这些人遣返回原籍,现在修桥铺路建房屋也搞得差不多了,祝龙不想再白白养这么多张嘴巴。 不过有猛将来投的话,祝龙还是很高兴的。 这一天,武松通报,说有一个名叫韩伯龙的大汉来投。 韩伯龙!祝龙觉得这个名字有些熟悉,似乎在哪里听过,想了许久,才想起来是在书上看过。 此人本是打家劫舍的绿林好汉,来投梁山,不巧宋江生病差点挂掉,没工夫理他,他便在梁山泊边上开个酒店,不料李逵这个杀星来吃霸王餐,随手一斧子砍死了他。 虽然李逵有偷袭之嫌,但也足见此人身手不咋的,要是让李逵偷袭武松试试?而且随后李逵就遇见焦挺,被揍得一点脾气都没有。可以形成鲜明对比。 但武松既然向他通报了,那说明这人已经通过了武松的考验,入得了他的法眼,否则一般人来投,直接编入军队,他是不会跟祝龙说起的。 既然如此,祝龙就让人将韩伯龙请来。 “韩伯龙拜见祝大官人!”韩伯龙一见祝龙,纳头就拜。 祝龙打量着他,只见他确实一条粗壮的大汉,孔武有力,便起身相迎,将他扶起来,道:“韩兄弟,以后就是一家人,不必客气!请坐,来人,上酒!” 韩伯龙见他不以茶待客,直接上酒,觉得祝大官人果然豪迈,名不虚传。 酒过三巡,祝龙问道:“不知韩兄弟善使什么兵器?” “小人使用一杆三尖两刃刀,放在门外。” “能否见识一番?” “那就献丑了!” 祝龙朝门外喊道:“来人,将韩兄弟的兵器拿进来!” 一名士兵提着一杆三尖两刃刀进来,韩伯龙从他手中接过,说了声“献丑!”,然后挥舞起来。 祝龙看了片刻,鼓起掌来,言不由衷道:“不错,好武艺!你还会什么本事?” 韩伯龙停下手来,道:“我水性不错,能在水里憋气一刻钟!” 祝龙这才明白为什么武松会带他来见,便道:“那好!韩兄弟,你可愿意加入我祝家军?我事先申明,我祝家军军纪森严,你现在反悔,还来得及,我们依然是朋友!” 韩伯龙道:“我愿意加入祝家军,遵守军纪,如有违法,甘愿受罚!” “那好,我让单廷圭将军带你一起去水师,在我三弟手下做事!” 祝龙吩咐上了些酒菜,招待他吃喝一顿,然后招来单廷圭,为二人互相介绍后,道:“单将军,你明日便与韩兄弟一起动身去梁山水师,并将这封信带给我三弟祝彪。” “是!”单廷圭犹豫了一下,迟疑道:“我那五百玄水兵,个个都是精通水性,善于水战,不知主公能否放了他们,让我带去水师?” 祝龙点头答应了,道:“你去找陈守营尉,只要那些士兵愿意归降祝家庄,你就可以带走!” “多谢主公!”单廷圭到了一声谢,然后带着韩伯龙离去了。 他俩走后没多久,又有人求见。 祝龙让带进来,来者是一个十七八岁的粗壮少年,浓眉方脸,看起来有些熟悉。 “大人,小人是柳承!”少年跪下道。 祝龙一下子想起来了,范休破的那个案子里,这个少年就是杀死叶操的凶手,因为叶操对他姐姐始乱终弃,还怀孕生下一子,送给他人。 “柳承,你找我何事?” “大人,现在外面许多坏人打着您的旗号干坏事,我看了气不过,所以跑来告诉您!” “哦,怎么回事?” “有些地痞恶霸、响马山贼自称是祝家军,入户劫财,强抢民女,县里的捕快都不敢管呢,老百姓也不敢反抗!大家都骂祝家军呢!” 啪! 祝龙将一个杯子狠狠摔在地上,气得站起来了,对武松道:“派人去请军师过来!” 武松派人去请吴用了。 祝龙面色缓和,对柳承道:“多谢你来告诉我这个情况!” “我知道大人您是好人,不会纵容属下这么干的!”柳承语气真诚,眼神里充满崇拜。 “你可知道有哪里人冒充我祝家军?” “我知道!我愿意带你去找他们!” “好!你愿意加入我祝家军吗?”祝龙有点喜欢这小子了。 他先是面色惊喜,然后一脸沮丧,低下头道:“我家里只有我一个儿子,父母不许我从军!” “那你会读书识字吗?” 柳承不好意思道:“从小读书,但读得不好,我喜欢舞枪弄棍!” “读书跟舞枪弄棍不矛盾嘛!你加入祝家军也可以不打仗,你可以帮我治理城池,或者管理财物!” 两人聊了一会儿,吴用来了。 “军师,外面有人打着我们的旗号干坏事,败坏我们的名声,这样的事情,暗卫营怎么不知道?他们干什么吃的!”祝龙的声音有些严厉。 吴用一惊,“竟有这样的事?我马上回去调查!” “你先问问这位小兄弟吧,他知道的不少!” “小兄弟怎么称呼,我们借一步说话吧……”吴用带着柳承去了他的办公房,祝龙知道,以吴用的狠辣手段,这些假冒他们的人会下场很悲惨的。 转眼间到了十二月,快要过年了,天气越来越冷,地上的雪很厚,天地之间白茫茫一片。 祝龙在寿张县城里的一家酒楼上,看着城墙上吊着五具尸体,旁边挂着一块布,上面写着大字: “李塘村李六、李大胆,东山村张黑子,县城陈老五、金疤子,五人勾结一起,横行一方,欺压良善!十月二十日,抢走何家庄何老太公的女儿,十月二十八日,抢走李塘村李明家的黄牛一头,十一月初五,用一文钱买走徐家酒店老酒五坛……祝家庄查明属实后,替天行道,除暴安良,将五人处以死刑,以儆效尤!望游手好闲,偷鸡摸狗、坑蒙拐骗者引以为戒!若乡邻遭遇不公之事,无伸冤之处,可往祝家庄请祝大官人主持公道!——祝家庄” 老百姓看了,拍掌叫好,对祝家庄交口称赞,还有的顽童用雪球去砸那些挂在墙上的尸体。这些坏人,祝家庄还没有造反前,他们就祸害一方了,老百姓是敢怒不敢言,如今他们惹了祝家庄,踢到铁板了,真是死有余辜。 在吴用的带领下,祝龙走了许多村庄和县城,看到了许多类似的情景。 他对这些人没有丝毫同情之心,每个年代,每个地方,都有这样的人渣,每到动乱之际,披虎皮扯大旗,趁火打劫,虽然他们卑微扭曲如蛆虫,但他们的危害不可轻视! 后世的太平天国在当时人嫌鬼厌,名声极差,上到官府,下到百姓,都十分厌恶太平天国,就是因为许多地痞流氓,山贼强盗都打着太平天国的旗号为非作恶,老百姓哪分得清,锅都让天国背了! 祝龙当然不会让这种情况出现,他要用狠辣的手段报复这些人,同时让老百姓知道,坏事都是他们干的,祝家军不会背这些锅。 “这是干什么?光天化日之下,挂着几个死人在这里,待会知县老爷看了,多晦气啊!徒弟们,将这些尸体方下来,拖到乱坟岗埋了!” 一个身高近一丈的巨汉上楼了,每走一步,楼板都咯吱咯吱的响,仿佛不堪重负。 武松眼睛里寒光一闪,就要起身发作,被祝龙按住,叫来小二,赏了一块碎银子,打听道:“那大汉是何人?” 小二看了那巨汉一眼,低声道:“这便是大名鼎鼎的擎天柱任原任大老爷,他最善扑手,自称‘相扑世间无对手,争跤天下我为魁’,在东岳庙摆下擂台,数年未逢敌手!” 武松冷笑道:“竟敢出此大言,某会他一会!” 祝龙也跃跃欲试,道:“让我来,你在旁边押阵。” 任原进了一间雅间,两人正要上前,这时外面来了许多衙役,拥簇着一顶轿子,在酒楼门前停下。 莫非身份暴露了? 祝龙和武松对视一眼,问小二道:“下面是什么情况?为何来了这么多衙役?” 小二笑道:“这是本县知县老爷,定是任大老爷做东,宴请知县老爷。” 原来如此,祝龙和武松坐下来,继续喝酒,果然一个穿着便服的文士在衙役的拥簇下,上了楼来,任原将他迎进雅间。 衙役们站在门外,祝龙很想听听他们在说什么,担心他们在商量对付祝家庄的阴谋,毕竟祝家庄就在寿张县境内。 他招招手,小二连忙走过来,掏出一锭银子放在桌子上,低声问道:“你想不想要?” “想要!”小二老老实实的点头道。 “你帮我打听打听,他们在里面说什么,它就是你的了!” 小二点点头,转身下楼了,在楼梯上拦住一个跑堂,道:“这个雅间的酒菜我替你跑腿吧,你看着另外几桌吧!” 说完从他手上接过一盘果馔,返身上楼,进了雅间,衙役并未阻拦。 不一会儿他出来了,又送了许多酒菜进去,进进出出,跑上跑下,累得满头大汗。 他来到祝龙桌边,小声道:“知县老爷害怕祝家庄,不想在寿张县待下去了,请任大老爷帮说话,调往其他地方。” “他找任原有什么用?”祝龙奇怪道。 “任大老爷有亲戚在东京,在吏部任职。” “就这么多?” “就这么多,其他的都是东拉西扯的废话。” “好,它是你的了!”祝龙将银子扔给小二,在小二千恩万谢中,起身下楼走了。 外面的街道上铺着一层厚厚的雪,风中带着刺骨的寒意。 祝龙看见任原的徒弟们正在将吊在城墙上的尸体解下来,堆放在马车上,准备拖到城外乱坟岗埋了。 “走吧!”两人带着斗笠,裹着披风,牵着马,离开寿张县,前往郓城县。 出了县城,走在官道上,外面风雪更大。 祝龙高兴道:“好一场大雪啊!” 这么大的雪,朝廷派兵来讨伐的可能性很小。但祝龙依然十分警惕,除了范休和乐和在东京打听,还命令暗卫营在周围州县安排耳目,若有大队官军前来,就能提前发现。 各支部队的也在加强训练和整合,特别是龙骑兵和宿卫营,都是从全军挑选的精锐之士,个个都是以一当十的悍卒。 傍晚时分,两人来到郓城县,找了一家不起眼的小客栈住下。掌柜的是个殷勤的年轻人,将他们的两匹马牵到后面马厩,仔细照料。 武松摸着肚子道:“主公饿了吗?要不出去寻一家酒楼?” 祝龙道:“我也有些饿了,但待会有朋友来找我,不宜外出,你且去后面厨房看看,让掌柜的胡乱搞些吃的。” 武松诺了一声,转身出去了。高声喊了两声,不见有人,便往后面厨房走去,刚要迈步进去,却见一位相貌姣好的妇人出来。 妇人“啊”的惊叫一声,躲回屋里。 武松连忙后退两步,转过身,背对厨房,朗声道:“在下是住店的客人,烦请店家煮些米饭和酒肉,明天与房钱一并算给你。” 过了片刻,无人回应,武松正欲走开,里面的女人突然说话了,“只有些咸菜,可以做些米饭。” “那便算了!” 武松说完便大步走了,出了客栈,来到昏暗的街上,冒着风雪,找到一家酒楼,买了一坛酒,两斤酱牛肉,两只烧鸡,和几样卤菜,用荷叶包好,丢下二两银子,一手拎着酒,一手拎着菜,又顶着风雪回了客栈。 “有口福了!”祝龙笑道,两人将酒肉摆在桌子上,对饮起来。 第二百章 报恩的女人 两人吃饱喝足,抹干净桌子,忽然外面传来一个脚步声,在门口停下,“在下姓李,掌柜的货已经做好了,特意送来!” 祝龙道:“让他进来!” 武松知道这是祝龙等的人,他依然很小心,手握腰间刀柄,走过去打开门,外面的人竟然是祝家庄管事李旺。 他背着一个长条形包裹,似乎很重的样子,对武松抱拳,然后趋步上前行礼,道:“李旺拜见大官人!” 祝龙点头致意,笑道:“兵器铸造成了?” 李旺解开背上的包裹,放在桌子上,听声音十分沉重。 他打开包裹,里面是两只大铁戟。 长四尺半,约一米三,戟侧尖尖的月牙寒光闪闪,就像钉子锤一样,有着强大的破甲能力,戟尖也十分锋锐。 武松忍不住拿起来,戟杆有凹凸花纹,握在手里很舒服,不会打滑脱手。他挥舞两下,感觉轻重合适。 他爱不释手,比起轻盈的镔铁戒刀来,他更喜欢这对充满力量感的大铁戟。 “怎么样?” “真是神兵也!”武松赞叹道,“这是谁人所有?” 祝龙笑道:“神兵配英雄,英雄也要有神兵相助!这是我命李管事专为你铸造的。” 李旺连忙道:“我用最好的精铁,最好的师傅,花了九天九夜才铸成的!” “多谢主公!多谢李管事!”武松喜出望外,在屋里耍起一对大戟。 李旺看了暗暗咂舌,这两只大铁戟,每只重二十二斤,他背着走路都累,可在武松手里却像稻草一样轻松。 只能感叹不愧是打死过老虎的猛人啊! “瘊子甲研究的如何了?” “属下回去后,抽调有经验的老铁匠一起想办法,还买了一本《梦溪笔谈》,进行钻研,如今有些眉目了。 一开始,铁片总是不经打,容易碎裂。后来有铁匠发现,如果事先用火烧红,等冷下来再锤锻,就不那么容易碎裂了,但还是没办法锤锻到原来的三分之一厚度,往往刚打到一半厚度的时候,还是破碎了!” 祝龙听了后,提出两点重要指示,第一,要对这个铁匠进行重赏,提高大家的积极性;第二,要从铁的质量上做文章,大宋的铁酸性太重,要想办法去酸;第三,要大家再接再厉,攻关克难,同时做好保密工作。 李旺认真学习了祝龙的指示,用毛笔记下,准备回去带领大家一起学习祝大官人重要讲话精神。 外面天黑雪急,李旺夜间回去不安全,便找店家在隔壁开了一间房,进去睡觉。 为了安全,祝龙和武松睡一间房内,东墙和西墙各有一张床。 见祝龙准备睡觉,武松道:“主公稍等,我去让店家送烧些热水,咱们泡个脚,解解乏!” 说着便出去了,但很快他就回来了,后面还跟着那个年轻的店家。 “有事吗?”祝龙不解的看着武松。 “他说有要事相告。”武松解释一句,转身盯着店家,沉声道:“店家,你有什么话,快说吧!” 那年轻人盯着祝龙,突然道:“阁下可是祝家庄的祝大官人?” 祝龙和武松对视一眼,武松冷笑道:“你若想告官,尽管去吧!” “小人不敢,只是要告诉两位,官府的捕快盯上了你们,外面有跟梢的” 哦? 武松脸色一变,快步走到窗前,打开窗户,呼啸的寒风挟着雪花卷进来,灯火摇曳,明灭不定,外面一片漆黑,什么也看不见,他只得将窗户又关上。。 祝龙平静的看着店家,道:“你是怎么认识我的,又为何告诉我们?” 店家对外面轻声喊道:“娘子,你进来吧!” 一个面容姣好的女子进来了,抬头看了祝龙一眼,喜道:“果然是恩公!” 然后她跪下磕头,“白晓月拜见恩公!” 祝龙一头雾水,“这位小娘子,你是不是认错人了?我们从未见过啊!” 白晓月声音清脆道:“恩公未曾见过奴家,奴家却偷偷见过恩公,将您的音容相貌记在心里。在东平府时,我曾经见这位头陀大哥和恩公您在一起,所以刚才看见了他,便怀疑是恩公来了,又听我家大哥说了您的相貌,便有八九分肯定了!” “你口口声声称我恩公,我到底有何恩于你?”祝龙左思右想都记不起来。 “恩公可记得范休的那桩案子?” “你、你是……”祝龙终于想起来了。 “不错,我就是被杀害的叶操的新婚妻子,被昏官程万里打入死牢,秋后问斩,若非恩公相救,此时我已是黄泉路上的一只孤魂野鬼了!” 祝龙只虽然命人放了白晓月,却从未见过她,怪不得不认识,事后连名字也完全不记得。 “你如今怎么在这里?”祝龙好奇问道。 白晓月娓娓道来:“我出狱之后,街坊邻居时常闲言碎语,父母便送我来郓城县舅舅家暂住,因此认识了我大哥周行,他那时是我舅舅家的伙计,人好又勤快,得到父母同意后,我与他结为夫妇,在舅舅资助下,我们开了这家小客栈。 刚才恩公的那个同伴进店后,一个穿着便服的官差跟梢到店外,我大哥一眼便识破了。恐怕一会就有大队官兵来抓捕,恩公请马上从后门离开吧!我大哥会带你们去一个安全的地方躲起来。” 武松用询问的目光看向祝龙,祝龙点点头,武松出了屋子,很快,带着李旺过来了。 他一脸惶恐,显然已经知道发什么事了,扑通跪下,谢罪道:“大官人,我真的不知道有人跟着我啊……” 祝龙摆摆手,道:“看来你暴露了!现在不是说这个的时候了,我们先走吧!周兄弟,有劳你了!” 白晓月的丈夫周行点点头道:“请跟我来!” 李旺走在最后面,要吹灭油灯,却被武松阻止,“让它亮着!” 五人来到后门处,祝龙对白晓月抱拳道:“多谢白大姐!” “您对我有救命之恩,这是我该做的!”她对周行道:“大哥,快带恩公他们走吧!迟了就来不及了!” “好!”周行点点头,带着祝龙三人从后门出去,白晓月一脸担忧的看着他们消失在黑夜之中。 这里是一条小巷,周行带着他们,轻车熟路的拐来拐去,来到一处旧房子前,掏出钥匙,打开锁,带他们进去了。 屋子虽然破旧,但还算干净。 周行点亮一盏油灯,对祝龙道:“这是我父母留给我的屋子,我平时在店里,很少来住,请恩公自便,我要赶紧回去应付官差!” 祝龙抱拳道:“多谢周兄弟!” 周行点点头,急匆匆的回去后,武松也出去了,在附近观察环境,找一条危险的时候可以逃走的路线。 祝龙在屋子里踱步,思索这件事,若是官府的目标李旺,直接抓捕他就是了,何必跟踪。 很可能目标就是自己和武松。 他此行是去济州找林初曼,知道的人不多,只有父亲、吴用、栾廷玉和陈守四人,他们不可能出卖自己的,问题应该出在李旺身上。 当然,李旺自己应该没有问题,否则也不必多此一举派人盯梢,那应该是他身边的人。 “你来郓城县见我,都告诉了谁?”祝龙目光严厉的看着李旺。 李旺连忙指天发誓道:“小人没有告诉任何人!小人是知道轻重的,这么机密的事情,我怎么可能告诉别人呢!” “那你来这里,可有人知道?” 李旺想了想,道:“有两个人知道,一个是郝杰,我走了由他负责铁坊,必须告诉他。还有一个马车夫王老六,他送我到城门口,我就让他自己回去了,他说他家住在郓城县,要顺道回家拿件厚衣服,我们就在城门口分道扬镳了。” 祝龙眼睛一亮,“你知道车夫家在哪里吗?” 李旺弱弱道:“不知道!” 祝龙气得瞪了他一眼,恨不得踢他一脚,李旺缩在灯影里,大气也不敢出一口。 过了一会儿,武松进来了,抖了抖身上的雪,呼吸间尽是白色雾气。 祝龙张开手掌,护住灯火,道:“怎么样?” 武松转身关上门,道:“这里巷道交错,倒是容易脱身,但是不能久留,明天官差搜城,我们就会暴露。最好今晚就翻城而出!” 祝龙沉思了一会儿,抬头道:“我们再回到客栈去看看。” “还回去?”李旺哭丧着脸,却不敢反对。 外面的雪终于停了,风也息了,虽然没有月亮,但是有白雪相映,周围看得清楚。 他们没有原路返回,从一条小巷子出去,绕到街上。沿着屋檐下,往客栈方向摸去。 武松在前,背着用布条包裹的铁戟;祝龙在中间,腰间挂着一柄雁翎刀,刀鞘乌黑;李旺提心吊胆的走在后面,不时东张西望,回头看一眼,好像背后有人跟着一样。 武松突然停下脚步,举起手臂,祝龙也看到了。 客栈对面的屋檐下有两个人,他们盯着客栈的窗户,里面还亮着灯火。 李旺拉了拉祝龙的袖子,指着其中一个矮胖的人影,低声道:“看身形,那个人好像是车夫王老六!” 祝龙点点头,心中却纳闷另一件事——官差怎么还不进去抓人? 他对李旺做了个手势,示意他留在原地,自己和武松退到街角,悄悄走到街对面,插入一条小巷,绕到了那两人不远处的一条胡同。 “妈的,这外面冷死了!他们在屋子里烤着火,喝酒吃肉,咱们却在这里喝北风!”盯梢的官差骂骂咧咧道。 那个疑似王老六的矮胖子也抱怨不已,“我出卖了李总管,你们朱都头不但不按朝廷规定赏银子,还让我来这里干这个苦活!” 官差不以为然道:“里面的人是谁还不一定呢,怎么赏银子给你!” “老赵,我的性格你是知道的,没有八九分的把握,我王老六会来告官?李旺是祝家庄的人,我们金刚铁坊里很多人都知道,只是装傻罢了,天天打造那么多兵器铠甲,晚上悄悄拉走,除了祝家庄还有谁?” 官差老赵鄙视道:“那你们以前怎么不告官啊?” “你傻啊!告了官,铁坊被查封,以后谁给我们发工钱,我们哪里去重新找一份工钱这么高的活?” 官差老赵大骂道:“刁民!都是刁民!!为了一己私利不顾朝廷!” “朝廷?呵呵……”王老六不屑冷笑:“朝廷重要还是十两银子重要?” 老赵不说话了,沉默半晌,突然坚毅道:“当然是朝廷为重!” “那五十两银子呢?” 官差老赵像是受到了侮辱一般,涨红着脸道:“你以为我老赵是什么人?是分不清轻重的傻子吗?当然是银子重要!” “抓到祝龙,那可是赏银一万两啊!”王老六乐滋滋道:“我下半辈子就吃香喝辣娶媳妇了!想吃肉就吃肉,想喝酒就喝酒!隔壁的李寡妇对我爱答不理,等我有了钱,还不得主动往我靠……” “别做梦了,是不是祝龙还不一定呢!”老赵撇了撇嘴。 “八九不离十了!李旺今天穿得很正式,头发都输得一丝不苟,像是要见什么大人物。他还带着一对兵器,我帮他拎了一下,十分沉重,也只有那个力大无穷的祝龙能耍得开。就算不是祝龙,也必定是祝家庄的大人物,那也得赏几千两银子吧!” “希望是吧,要不我们就白等了,怎么还亮着灯火,还不睡觉啊!” 王老六不耐烦的抱怨道:“直接冲进去抓人不得了!” “你去抓啊,我还有老娘要养呢!”老赵冷冷道:“那祝龙可是万人敌,力大无穷刀枪不入,谁敢去抓他?谁上谁死!” 祝龙听了,差点笑出声来! 王老六无奈道:“那非要等他们吹灯睡觉后才去抓人?” “睡着了也我不敢靠近他!朱都头已经找来了两个小飞贼,待会先让他们进去吹迷烟,然后我们再进去抓人!” “朱都头也不是他的对手?” “这个不是我长他人志气,灭自己威风,朱都头跟祝龙还差了一大截呢!” …… 两人东拉西扯的打发着时间,祝龙和武松悄悄摸过去,老赵刚发现异常,正要拔刀,被武松扑倒在地,老赵挣扎,武松将戒刀压在他脖子上,冷冷道:“朝廷重要,还是自己的小命重要?” 老赵马上老实了。 祝龙已经擒住了王老六,抓着他的衣领提起来,“你还真猜对了,客栈里面的人就是我,我就是祝龙!” 王老六吓得体如抖筛,“饶、饶命……” 祝龙懒得听他废话,一刀刺进王老六胸口! 第二百零一章 朱仝 “爷爷饶命啊!”官差老赵吓瘫了。 祝龙随手将车夫王老六的尸体扔在地上,就像扔一条死狗,提着血淋淋的刀,一脸杀气的走向老赵,忽然闻到一股骚味,老赵吓尿裤子了! “朱都头是谁?”祝龙漠然的盯着老赵。 “朱、朱、朱仝!” 嗯,果然是他。 朱仝是祝龙很欣赏的一个人物,他十分的精明,人情练达,洞察世事,无论是抓捕晁盖还是宋江时,他都是处理巧妙,让前后两任梁山大佬都牢记着他的人情。 无论是在郓城县当差还是发配沧州时,他都深得上司信任和喜爱;被迫上了梁山后,他排名第十二位,还在鲁智深和武松之前,而比他先上山一步的小伙伴雷横只排在了第二十五位; 平定方腊后,梁山好汉死的死,残的残,归隐的归隐,潜水的潜水,朱仝却活得好好的,后来随刘光世大破金兵,官至节度使! 可他不是那种油滑之人,他做人非常的有原则,很讲道义。放走晁盖和宋江,都是为了情义,给人重情重义的感觉,相比之下,雷横就像是勾结黑恶势力,蝇营狗苟,虽然做着同样的事情,但因为出发点的不同,便有了高下之分。 雷横打死人后,他放了雷横,自己跳下坑去填,可谓真义气!可惜最后还是被宋江、雷横陷于不义之地,强拉入伙,实在可叹,更显宋江和雷横的卑劣! 朱仝忠义双全、名利双收,还能保全自身,落得善终,可见他为人处世,确实高明!实是梁山第一聪明人! 他不像武松那样,看破世情之后,却依然一身傲气,不屑一顾; 而朱仝看破之后,既融入其中,又独善其身。就像一朵莲花,出淤泥而不染,却与淤泥打成一片,真诚的将淤泥当成自己的兄弟。 祝龙脑海里突然冒出一个想法。 “朱仝在哪里?”他逼问老赵。 老赵结结巴巴道:“在、在县衙里……被县太爷招去问话了!让我和王老六在这里看着……” 李旺躬着身子跑过来,蹲下来凑到王老六尸体面前仔细辨认后,踢了两脚,骂道:“狗东西,老子待你不薄,竟敢出卖我,良心坏透了!” 祝龙将老赵绑起来,带到一处偏僻地方,将一把匕首塞进李旺手里,道:“看着他,一会我来接你,他要是敢耍花招,就杀了他!” 李旺看着祝龙和武松离去的背影,害怕极了,紧了紧手里的匕首,心里有了点安全感,仿佛祝龙的力量还残留在上面。 他瞪着老赵,恶狠狠道:“你只有一次搞鬼的机会,输了的话,就得跟王老六一起走!” 老赵缩着脖子,拼命摇头。 …… 朱仝从县衙的偏门出来,紧了紧衣襟,将朴刀夹在腋下,朝徐记酒馆走去,手下捕快们都在那里。 县太爷招他去,是叮嘱他机密事情——如果客栈里的人是祝龙,那一定要抓住,这是大功一件!但若不是祝龙,而是祝家军的其他大将,那一定要放走,免得招来祝龙的报复。 他理解县太爷的担心,郓城县离祝家庄不过一百里,得罪不起祝龙! 其实他也不想抓捕祝龙,祝龙在东平府的所作所为他也有所耳闻,祝龙替天行道,除暴安良,从不骚扰百姓,他还是很佩服的,寻思着待会不管是不是祝龙,都说是祝龙手下大将,将他放了。 他走进一条小巷,没走几步,突然背后一个清朗的声音道:“朱都头留步!” 朱仝吃了一惊,转身一看,巷口一个高大冷峻的青年,鼻梁高挺,剑眉入鬓,眼若寒星;头顶束发冠,脚下鹿皮靴,腰间悬挂着一柄雁翎刀,一袭镶着金边的黑色锦袍更衬托出他修长伟岸的身躯。 “尊驾何人?”朱仝将朴刀握在手中,警惕的打量着对方。 那个英武非凡的青年拱拱手,语气平静道:“在下祝家庄,祝龙。” 朱仝后背一阵凉意,目标明明在晓月客栈里,还有手下看着,怎么突然出现在这里,还找上了自己?这祝龙果然不是常人,鬼神莫测啊!他下意识的回头看了一眼身后,巷子深处漆黑一片。 祝龙继续道:“在下被困在城中,出不得城,久闻朱都头急公好义,救人于危难,便想请朱都头出手相助!” 朱仝简直不敢相信自己的耳朵,惊讶得说不出话来。 祝龙等了一会,道:“朱都头若是想抓了祝某,邀功请赏,便请去徐记酒馆召集公差吧,祝某绝无怨言!” 朱仝抱拳还礼道:“久闻祝大官人宽厚仁义,替天行道,除暴安良,不饶良民,朱仝仰慕已久!祝大官人的行踪确实被鄙县官差发现,在下想着如果真的是祝大官人,那边放了!不料祝大官人找上门来,我便带你们离去。只是城门已关,我带你们去一个地方暂歇一宿,明日送你们出城,不知祝大官人意下如何?” “如此多谢朱都头!”祝龙抱拳致谢。 “不敢,请随我来!” “且慢!”祝龙喊道:“武松兄弟请出来相见!” 朱仝回头看去,只见巷子的黑暗深处走出一个魁梧雄壮的大汉,只见他身躯凛凛,相貌堂堂,有万夫难敌之威风。一双虎目射寒星,让人顿时有杀气横秋,悲风满路之感。 “这是魔主降临人间啊!”朱仝心里无比震惊,他见过不少英雄豪杰,但从未见过此等人物! 祝龙笑着介绍道:“朱都头,这是位武松兄弟,他可是你的同行啊,也曾经在谷阳县担任过都头。” 朱仝惊讶道:“莫非是景阳冈上打死猛虎,孟州牢城杀死张都监满门,东平府里劫法场的武松?” “不错,那些都是我干的!小弟拜见朱仝哥哥!”武松放下老赵,对朱仝抱拳下拜,朱仝连忙还礼。 他称赞道:“以前听说武都头打死猛虎,尚自难以置信,今日见兄弟如此英雄,方才深信不疑!” 武松谦虚道:“哥哥过奖了!” 朱仝带着祝龙和武松来到一处院子里,道:“你们在这里暂住一晚,我明日一早来带你们出城。” 祝龙道:“我们们抓了一个叫老赵的官差,由一个兄弟看守着,我去接他过来!” 朱仝点点头,道:“请两位不要伤害老赵性命,你们走后,我再去‘救’他。” 他没有提王老六,老赵是官差,被抓了还能活下来,王老六是叛徒,祝龙不会饶了他的。 武松和朱仝先后出去了,没过多久,武松带着李旺回来了,他浑身发抖,不知道是害怕,还是寒冷,哆哆嗦嗦的将匕首还给祝龙。 祝龙心里对李旺很不满,竟然被身边的人出卖了,差点连自己都跟着倒霉,这样的手下,他怎么可能不生气,怎么可能还重用他! 祝龙没好气的打发他去隔壁的房间睡觉了。 武松铺好床铺,道:“主公,已经大半夜了,你抓紧时间睡吧!” 祝龙看见房间里只有一张床,问道:“你睡哪里?” 武松笑道:“我三天三夜不睡觉也没有关系!” “巧了,我也是!尤其是现在,一点睡意都没有!”祝龙笑了,走到火炉前,取出火折,生起了火! 武松往火炉里塞茅草,将火势引起,然后放几根细小的干柴,看着干柴也慢慢烧起来,再放入大一些的木头,他一边全神贯注的烧炉子,一边随口问道:“朱仝不会出卖我们吧?” 祝龙语气肯定道:“不会,他不是这样的人!除非——我看错了他。” “主公有识人之明,怎么会看错?” “我只是肉眼凡夫,当然会犯错!这世上任何人都会犯错的!关键是错了之后,不能破罐破摔,而要及时止损,将损失将到最低,然后总结教训,杜绝再犯。” “特别是带兵作战的时候,战局不利,吃了白仗的时候,一定要冷静,要心平气和,接受失败的事实,耐心等待战机,转败为胜!重要的是,保存实力,留下翻盘的本钱!” 武松明白祝龙这是在教他为将之道,用心听着。 祝龙继续道:“我刚说了,每个人都会犯错误,领兵作战的双方主将都是如此,胜负就看谁犯的错误更少,这就是兵法所说的‘先为不可胜’……” 祝龙说了许久,将自己带兵心得和理论都毫无保留的传授给武松,说着说着,忽然想起眼前的人,可是带着二十八勇士,打破五千敌军的名将,自己还大言不惭的教人家,脸红啊! 好在武松没有名将的觉悟,还是像小学生一样认真听着祝龙谈论他的军事理论。 祝龙知道,只要自己的事业成功了,武松夜袭大破卞祥那一战,必定是流传后世的经典之战。 要是自己失败了,像历史上无数默默无声的农民起义一样,那武松这一战也就被后世所知了。 历史就是这么现实,以胜败论英雄!赢家通吃,失败者连名声都没有了,即使有,那也是臭的。 炉火烧得很旺,屋子里暖和得很,两个人围着炉火讨论谈论着,大多是,都是祝龙在说,古往今来的着名战例,他是如数家珍,讲得生动精彩,剖析得入理三分,谁让他是历史迷,军事迷呢! 武松佩服的五体投地,祝大官人简直是上知天文下知地理,前知五百年,后知五百年啊,实际上,祝龙后知可不止五百年,他后知九百年啊! 两人谈得尽兴,只是没有酒助兴,实在美中不足。武松的酒瘾被勾起,在另外一间屋里找到半坛美酒,边喝便谈。 武松突然问道:“主公,你刚才说过,所谓以少胜多,其实不过是在局部集中优势兵力,形成以多打少的局面,本质上还是以多为胜?” “正常情况下是那样的,你那次夜袭是……” “我明白!”武松道:“那次是我运气好,卞祥手下都是刚刚收复的山贼强盗,大家都互不统属,不想被卞祥吞并,心怀鬼胎,才会被我趁机所破,否则,就是五千多头猪在一起,我们也不敢上前去敢啊! 我只是不解,战争终究是以多胜少,可您又说‘兵贵精不贵多’,我们祝家军走得也是精兵之路,而不是盲目招募士兵,扩充军队!事实上,如果我祝家军愿意招募士兵的话,那一定有许多人参加,如今大宋有许多失地流浪的百姓,或者做生意破产的人,为了吃一口饱饭,都愿意当兵。” 祝龙解释道:“对,我刚才说了,那些以少胜多的经典战例,剖析开来后,发现打仗的时候其实还是以多胜少。但是战败一方的统帅也不是傻子,怎么就是让敌人形成了局部优势兵力,而自己就不能及时集合兵力呢? 这就涉及到了军队的组织和执行能力,越是精锐军队,统帅指挥起来,如臂指使,能够完成统帅的作战计划,而那些缺乏训练的军队,一个简单的指令,都要花半天时间,庞大而笨拙,无法及时有效的调度,只能眼睁睁的看着军队被狡猾灵活的敌军一口一口的吃掉! 当然,除了军队精锐与否,将军的兵法造诣更是关键。高明的统帅能够清楚的了解敌我双方军队的情况,做到扬长避短,也就是兵法所说的‘知己知彼,百战百胜’……” 一晚上,祝龙的嘴炮就没有停止过,在述说和回答武松问题的过程中,他又理清了自己的思路脉络。 一个想法,在自己脑海里存在时,也许只是一个模糊的念头,但当用语言说出来时,就必须要有深刻的思考和见解,才能用合乎逻辑的语言准确的表达出来。 祝龙觉得,自己平时积累的战争经验和前世所知的兵法理论,就像一个个散落的珠子,乱七八糟的,互相矛盾,但是经过一夜交谈,他不断思索,不断争论,他几乎将这些珠子穿成完整的一串了。 虽然天寒雪厚,但公鸡依然按时打鸣。 祝龙和武松打开门出去,外面的冷空气让两人精神一震。 夜色正浓,两人在院子里练了一会拳脚,外面传来敲门声。 两人对视一眼,武松踩着院墙脚下一块石头,趴在墙头往外面,看见朱仝一个人站在门口,手里拎着一个篮子。 武松跑去开门,“朱仝哥哥来了!” “武松兄弟,我带点吃的来了,招待不周,怠慢你们,还请见谅!” 祝龙连忙道:“朱都头为我们担下天大干系,祝某感激不尽!” 朱仝摆摆手道:“休说见外的话,你们快点吃,吃完后我就送你们出城!” 第二百零二章 被驱逐家门的扈三娘 郓城县南城门。 地上的积雪很厚,天气很冷。 二三十名守门士兵抱着长枪,跺着脚,不停的发牢骚咒骂着,不知道是骂该死的天气,还是骂苛刻的上司。 虽然雪这么厚,天气这么冷,但城门外依然有许多人排队等着进城。 有卖柴的樵夫,有卖炭的老翁,有趁着农闲进城卖苦力的农夫,有挑着货担的小商贩,有拎着鸡鸭鹅进城售卖的老大娘…… 生活艰难,无论天气多么恶劣,可肚子依然会饥饿的,容不得他们半点喘息。 在士兵们凶神恶煞的厉声呵斥下,他们排着队进城。 忽然,一辆马车从城里缓缓驶行城门,士兵队长正要盘问一番,看见赶车的马夫,便露出笑容,道:“朱都头,你这是去哪里啊?” “李牌军,在下带浑家去岳王庙进香呢!”朱仝笑着拱拱手道:“这大冷天,你们真是辛苦了!” “谁说不是呢!”小队长抱怨几句,纳闷道:“今天是腊月初五,又不是什么特殊的日子,去岳王庙干什么?” “别提了,妇道人家,昨晚做了一个怪梦,心神不宁的,非要我带她去求东岳大帝保佑。” “那我,随便也替我向东岳大帝他老人家问个好!今晚不当班吧,一起喝个酒怎么样?” “好咧,就在徐记酒馆,我做东!” “不用,哪能老让你做东啊,今晚有人请客!” “哦?谁啊?” 李牌军凑近朱仝耳边,小声道:“张家米铺张掌柜的,他外甥搞了一车违禁货物进城,被我们查扣了,找了我说情,没办法,他儿媳妇是我浑家的外甥女,我也不能不近人情啊!” 朱仝点点头,深以为然道:“小事情就算了,得饶人处且饶人,不多说了,兄弟我先走了!” “好勒,晚上见!”李牌军摆摆手。 “驾!”朱仝一扬马鞭,马车缓缓的朝城门外驶出去。 一个新来的士兵凑近李牌军耳边,神秘兮兮道:“朱都头赶辆马车出城,谁知道里面是什么人!” 李牌军瞪了他一眼,冷冷道:“你追上去看看啊!” 那士兵被上司这么一句,噎得说不出话来。 李牌军继续训斥道:“没有证据能平白污人清白吗?都是同僚,你还能掀开帘子看人家女眷?不懂事!” 那个士兵缩着脖子,讪讪而退。 其他士兵幸灾乐祸的笑了,一个老兵好心的对那个新兵道:“都是兄弟衙门,大家要互相给面子,谁也保不准你以后会不会有事落在别人手里。朱都头为人仗义,人缘好得很,连县太爷都非常喜爱他。” “可是规矩……” 老兵不屑道:“规矩便是对的么?律法便是对的么?那些制定规矩、律法的皇帝和官老爷们谁在乎过这些,他们的家人和奴仆还不是随心所欲破坏,凭什么我们要当成金规玉律?” “跟他说这么多干吗?等以后不公平的事情看多了,他自然明白了!”旁边同伴劝道。 …… 朱仝赶着马车行了许久,从官道上下来,拐进一条小路,来到一处偏僻的地方,停下马车。 车帘子被掀开了,祝龙、武松和李旺先后跳下车,对朱仝抱拳谢道:“今日得朱都头相助,祝某铭记在心!”! “四海之内皆兄弟,不必见外!不知祝大官人接下来往哪里去?” 祝龙犹豫了一下,道:“我要去济州。” “祝诸位一路顺风,我先回去了,还得向县尊解释昨晚的事情!” “好,告辞!” 看着朱仝赶着马车离去,祝龙转身对李旺道:“你也回去吧!” 李旺连忙道:“属下想跟随大官人,一路伺候!” “不必了!”祝龙摆摆手,道:“你赶紧回铁坊,将里面搞干净,别再搞出什么幺蛾子!” “是是!属下告辞!武都头,大官人的安全就交给你了!”李旺忙不迭的点头,一步三回头的走了。 祝龙带着武松继续前行,走了不久,来到一个岔路口,祝龙停下脚步,想了想,选择朝东的一条路。 “主公走错了,去济州应该向南。”武松提醒道。 祝龙解释道:“我想去梁山看看三弟祝彪和花荣兄弟。” “这样啊!”武松突然神色黯然。 祝龙略一思索,便知他是想起武大郎,又不知如何安慰,心想帮他娶一个媳妇,成立一个家庭,他就不会如此孤苦伶仃了。 可是自己并不认识合适的女子,不过听祝彪说过,只要花钱让媒婆介绍就行了。 “此行多亏了朱都头!”武松感叹道:“他果然是一条好汉子!” 祝龙点点头,表示赞同。朱仝确实有古之侠士风范。 古时的游侠是其言必行,其行必果,一诺千金,赴士之困厄。朱仝便是这种人! 如果不是朱仝帮忙,他们偷偷翻越城墙的话,就算顺利逃出,现在也会被官兵和捕快追捕。 两人边走边谈,并不无聊,不多时,来到梁山泊边, 天地之间,一片雪茫茫,湖面平静如镜,湖边一座小店,挑出一面酒旗。 祝龙心中诗情上涌,又想吟诗一首,这次没有被卡住,张口就来:“千山鸟飞绝,万径人踪灭,孤舟蓑笠翁,独钓寒江雪!” “应景!”武松竖起大拇指。 祝龙哈哈一笑,宋朝文风昌盛,就算市井小民也能吟诵唐诗,武松自然这知道这是唐代大诗人柳宗元的传世佳作。 来道小店里门口,门口挂着一块厚厚的毡布门帘。 祝龙掀开帘子,进了屋子,武松紧随而入。 屋子里的炉子烧得很旺,十分暖和。 一个膀大腰圆的健壮女人在柜台后面,看见祝龙和武松,先是一愣,然后惊喜的站起来,道:“主公,武松兄弟,你们二人怎么来了?” 二人作揖道:“顾大嫂安好!” 祝龙道:“我们是去梁山见三弟祝彪和花荣兄弟。咦,怎么不见孙新哥哥?” 顾大嫂笑道:“他呀,店里的酒不够用了,他去附近小镇打酒去了!你们快来炉子边暖和暖和,我去给你们烫两壶酒,再让人炒两碟小菜。” “不用了,我们要去梁山!” “主公何必这么着急,须知湖上更冷,先喝点酒御御寒也是好的,后面就有伙计船,随时可以送你们过去。” 祝龙见他如此说,只好接受她的好意。 不一会儿,酒菜上来了。祝龙坐在上首,顾大嫂坐对面,武松侧坐。 祝龙喝了一口热酒,感觉一股热流流遍全身,身体暖洋洋的,他长长的吁了一口气,感觉十分舒服。 “主公,解珍解宝兄弟写过一封信给我,说他们要去办一件机密之事,数年之内恐怕见不到了,我大伯在给我家掌柜的信中也是如此说,不知道他们干什么去了?”顾大嫂说完,又马上补充道:“要是机密,就当我没有问吧”顾大嫂问道。 祝龙放下杯子,低头想了一会儿,又抬头看着顾大嫂,充满歉意道:“十分抱歉,我觉得还不是不说的好,说了对你,对祝家庄都没有好处,到时候你就知道了!顶多两年” 顾大嫂点点头,表示理解,不再问这些,而是聊起了其他的事情。 “大姐,我回来了!”外面传来孙新的声音。 顾大嫂连忙起身出去,祝龙和武松也跟着出去,只见孙新带着五六个伙计,推着三辆独轮车,车上都是猪肉、牛肉和几坛酒。 “主公,您怎么来了?武松兄弟,你也来了!”孙新大喜道。 “辛苦了!这么大雪还要外出!” 留下顾大嫂在外面指挥伙计们搬运酒和肉,他进来跟祝龙、武松喝酒。 喝了两杯热酒后,孙新叹了一口气道:“我这算什么辛苦,老百姓才是真的苦啊!租税徭役那么重,到了年底,都揭不开锅了,到了明年青黄不接的时候,恐怕又要饿死不少人。主公,许多走投无路的老百姓想来祝家庄投军,我们能不能收?” 祝龙摇摇头道:“我们目前能力有限,无法养活太多了。若有百姓来问,你告诉他们,我们只收身强力壮的。但是我们还是要接济难民的,你们可以开一个粥铺嘛!” “好的!”得到肯定回答的孙新点点头。 没过一会儿,顾大嫂进来了,几人聊了一会,祝龙起身道:“不聊了,我们现在出发,去梁山了!” 孙新挽留了两句,但祝龙坚持要走,他只得道:“好,我亲自撑船,送你们过去!” “不必,你刚刚回来,先歇着吧!”祝龙婉拒了。 几人来到店后的水亭子里,孙新左手提着弓,拿出一根哨箭,弯弓搭箭。 哨箭飞出,哨声尖锐,很快对面的小岛上,一只乌篷船驶出来了,船头站着一个船夫。 祝龙和武松上了船,跟孙新和顾大嫂招手告别。 船行使在清澈平静的湖面上,天地苍茫,祝龙独坐船头,呆呆的望着如棉絮般的芦苇。 武松没有打扰他,坐在船舱里闭目养神。 半个时辰后,来到梁山,一路上巡逻船只并不少,但看到乌蓬船上的祝家军标志,便放行了。 “九尾龟”陶宗旺正在金沙滩上,不知道又在实地考察什么土建工程,见了祝龙,连忙亲自带他上山,并派人提前上山向祝彪和花荣通报。 山前三关都得到了加固加高,真正是一夫当关万夫莫开。 过了三关,来到山寨大门口,祝彪、花荣、孟康等人已经前来相迎,后面拥簇着一大群士兵,大家互相见礼。 不过他的目光落在一个身穿皮甲的将领身上,只见她唇红齿白,眉目如画,十分美貌,竟然是一员女将。 “扈三娘,你什么时候来的?” 扈三娘满脸通红,祝彪连忙道:“最近几天来的,扈家庄发生了一些事情,所以她来找我商量!” “哦”祝龙拖着长长的话音,意味深长的看了两人一眼。 祝彪连忙转移话题道:“大哥,你怎么来了?现在可不是两梁山的好时机,又湿又冷。” “我是来冬泳的。” “冬泳?” “对呀,大冬天的下水游泳,可不是冬泳嘛!” 祝彪以为祝龙是开玩笑,请他和武松进入一间厅堂里,祝龙对花荣道:“花荣兄弟和万小姐在梁山可还适应?” “很好,很好!谢谢主公关心!”花荣含糊道。 “不知我什么时候能喝你们的喜酒?” 花荣大窘,一时说不出话来。 因为祝龙在孙新顾大嫂那里喝过一顿酒了,所以酒席很快散了,祝龙来到祝彪的住处,看着扈三娘道:“等我回去,就去扈家庄跟扈老太公商议一下,明年正月,就让你们正是成亲!” 但扈三娘脸色一黯,摇头道:“家父恐怕不会答应的。” “你们有婚约的,莫非他想悔婚?”祝龙很诧异。以祝家庄如今的声势,扈老太公绝对不敢跟他玩退婚这些桥段。 不过往深处一想,祝龙明白了,扈老太公不想跟祝家结成亲戚,他怕祝家被诛九族的时候连累了扈家。 “那三娘你是偷偷跑来的?”祝龙有些同情的看着扈三娘。 扈三娘黯然道:“是的,父亲已经将我驱逐出家族,并向官府首告。” “你父亲是有苦衷的,我也能理解!”祝龙安慰道:“年底之前,选个黄道吉日,为你举行婚礼。” 扈三娘摇摇头,“多谢伯伯,我只要能陪在三郎身边就满足了!” 祝彪插话道:“是啊是啊,大哥你尚未成亲,小弟哪能抢在你前面,长幼有序嘛,不能让外人嘲笑我祝家不懂礼数!” 祝龙咳了两声,清了清嗓子,正色道:“其实,我此次出来,就是给你们找嫂子的!” “哦?哪家姑娘?”祝彪和扈三娘都饶有兴趣的盯着祝龙。 “也不是姑娘了,是被夫家休了的……就是原来扑天雕李应的妻子林氏,在祝家庄的日子里,我们情投意合!” “大哥,你竟然要娶一个二手……一个被休弃的女人?”祝彪惊得长大了嘴巴,以祝龙现在的身份,什么女人娶不到,就算娶不到也可以抢来。 他实在想不明白,难道大哥不知道娶一个这样的女人是很丢脸的事情吗? 第二百零三章 林家 祝彪的看法是很正常的,但祝龙是正常人吗?正常人能造反吗? 这么一想,祝彪也就理解老哥了。 况且李夫人,哦不,如今马上就是大嫂了,又那么美艳,大哥被她这样的成熟女人迷惑了也是情理之中的。 他做弟弟的也不好说什么,于是撇开这个话题,说起来祝龙在郓城县里遇险的事情,祝彪很震惊。 “看来孙新和顾大嫂还是做得不够啊,他们负责郓城县的暗卫营,竟然什么都不知道,危急时候一点指望不上他们。”祝彪有些失望道。 “突然发生,谁也无法预料的。”祝龙替他们解释了两句,他刚才去湖边客店,观察了他们的反应,他们应该没有参与这件事,真的是一个小人临时起意背叛故主。 不过孙新和顾大嫂在湖边开店确实不行,这里太偏僻了,应该去郓城县,做间谍当然要深入敌人心脏,窝在自己家门口有什么用? 傍晚的时候,张顺、阮小二、阮小七、邹渊、单廷圭、韩伯龙等人都回到了梁山之上,他们白天都在水面上游弋警戒。 相比其它各支军队,水师一直都是祝彪在统辖,祝龙很少插手其中,跟这些将领也解除不多,这并不符合双方的意愿。 祝龙自然是想要更了解自己的手下,竖立自己威望,让他们效忠自己。而阮小二他们何尝不想多接触领导,让领导知道自己的能力、人品和立过的功劳,以后领导要提拔用人的时候,脑海也会浮现自己的名字。 所以晚上的宴席上气氛很热烈,阮小二、阮小七、邹渊、单廷圭、孟康、陶宗旺、韩伯龙都轮番进酒,祝龙和武松对视一笑,打架武松不敢自称第一,但喝酒他称第二,就没有人敢称第一。 有武松护驾,这些人都喝得东倒西歪,祝龙还是坐得稳稳的,面不改色。 喝倒这么多人后,武松自己也醉倒了,祝彪派人扶他下去睡觉,他摇摇头,瞪直着眼睛,大着舌头道:“我必须护卫在主公左右。” “武松哥哥果然忠勇!”祝彪赞道。 他对武松也很熟悉,当年一起去青州二龙山,一路上很投缘,后来他想要将他留在水师,未能如意。 好在自己老哥还是心疼自己的,派了花荣过来帮助。 花荣当然也很强,不但枪法出众,箭术超群,训练军队也是一把好手,是他的得力助手,如果李俊在就更好了! 祝龙拍着武松的肩膀,笑道:“这是在梁山,你放心去睡吧,替我喝了这么多酒,你的任务已经完成了!” “是,武松告退了!”他这才作罢,站起身来,两名士兵来扶他,被他推开,踉踉跄跄的走了两步,乜视道:“我不用人扶!你们不知道,我武松喝得越醉,力气便越大,喝一份醉,只有一份力气,喝十分醉才有十分力气。我在景阳冈打死老虎时,便是喝得伶仃大醉,打蒋门神时,也是一路喝过去,喝了四五十碗酒!” “确实如此!武将军不需要你们扶,带路即可!”见祝龙完全相信他说的话,武松很满意,觉得这世上只有主公最了解自己,信任自己,心中生出士为知己者死的念头,踉踉跄跄的跟着士兵们下去了。 祝彪也挥挥手,让士兵们将喝醉的阮小二、阮小七、邹渊、单廷圭、孟康、陶宗旺、韩伯龙七人都扶回自己的屋子,大厅里只剩下只有祝龙、祝彪、花荣还清醒的坐在。 祝龙看着醉酒者被扶出去,微不可查的皱起眉头,转头对祝彪道:“你还记得我们是如何夺下梁山的吗?” 祝彪不知老哥为何突然问起这个,点点头,回忆道:“知道!那天晚上,大哥你亲自带兵攻打山前关口,我带兵从小路爬上山,前后夹击,攻下了梁山!” “如果不是那天晚上梁山的头目都喝醉了,以梁山的险峻,我们哪有可趁之际!晁盖宋江的教训不能忘啊!”祝龙语重心长道。 祝彪这才明白了祝龙的意思,道:“大哥说得是,我也派人值守了。” “哦,是谁啊?” “张顺——” 祝龙目不转睛的盯着祝彪,一言不发。 “大哥,这个张顺还是值得信任的……”祝彪弱弱道。 “若是有人杀了我,你还会替他卖命吗?” 祝彪斩钉截铁道:“我一定要看下他的脑袋!” “张顺也是个好汉子,他怎么会忘了杀兄之仇?” 张顺的哥哥张横,就是祝龙亲手杀死的,但巧合的是,祝彪又救了张顺,所以张顺效忠的是祝彪,对祝龙,恐怕他是怀有仇恨的。 今天祝龙来梁山,他却避而不见,也许就是怕掩饰不住心中的仇恨吧! 让这样的人去负责守夜,自己怎么睡得着呢? “主公,三爷,今晚我来值夜吧!”花荣主动请缨道。 “如此甚好!”祝彪看了一下老哥的脸色,谢绝的话咽下肚子,同意了花荣的请求。 祝龙正色叮嘱道:“三弟,你记住了,张顺这个人,可以重用,但不能信任,明白吗?” 花荣起身出去值夜,被祝龙叫住,“我来这里,主要是有些事情要跟你们商议——我们要截断漕运!” “什么时候?”祝彪露出兴奋之色,相比其他军队的战绩,水师一直没有得到表现的机会,心中很不服气。 “明年正月二十,你们能做到吗?” “没问题!”祝彪自信一笑,经过半年的努力,水师已经牢牢掌控了梁山泊,对方圆八百里的水文地理、港汊水湾无比熟悉。 仅仅是封锁漕运的话,祝龙相信对他们来说,确实没有什么难道,正真的考验的朝廷水师的大举进攻。水战比陆战更依赖装备。以大宋朝廷之力,什么大船造不出来,就算造不出来,强征也能够船只。 祝龙想起一个人——叶安,帮助高俅修建海鳅船的那位船工。海鳅船船身狭长,两侧装有水轮,船仓里的人用脚蹬,就行骑自行车一样,驱动水轮,推动船只前进,可以无视风向。 根据书中记载,从人被梁山一个头目打劫了,身无分文,被困在济州,不得回家,所以对梁山十分仇恨,主动向高俅献上海鳅船图。 其实祝龙早就派人去济州城里寻访此人,却一直没有找到,心中很遗憾。这次去济州城,他一定要亲自去找到这个叶安! 放下此事,他对祝彪和花荣道:“截断漕运之后,我们就会迎来朝廷的疯狂反扑,陆地上是近卫军和四大军的事情,但水上,我们帮不了你们,你们能不能扛得住?” 祝彪和花荣对视一眼后,笑着道:“我们等这一天已经很久了,岂能没有准备!” “来人!”他高声喊道,外面一名亲兵队长进来,祝彪对他吩咐道:“去我大宅的书房内,将挂在墙上的地图取下来。” “是!”那名亲兵队长转身离去,没过多久,将地图取来,依祝彪吩咐,挂在墙上。 祝龙走到地图面前,这副地图他也有的,而且仔仔细细的研究过——这是祝彪亲自勘探测绘后,所画的梁山泊地图,周围的府县,湖边的村庄、山丘,汇入流出的河流,湖中的小岛港汊水道……画得十分详细。 “大哥,宋廷在梁山泊四周没有水师,只有一些运输货物的大船,根本不是我们的对手!所以他们想要消灭我们,只能从外地派军相助。 而可以派遣的军队无非来自两个地方——大江上的水师和永济军。 若是官军水师来自大江,那必定是从扬州进入运河,然后进入南四湖,通过恒公渠,进入梁山泊,考虑到沿途河道的宽窄、淤泥阻塞,宋廷派来的船只应该不会太大,可能以数量取胜。 考虑到江南方腊起义,江南水师来山东平乱的可能性不大,最大的威胁还是来自永济军,因为永济军的职责就是保护永济河的漕运。届时他们一定会顺流而下,进入梁山泊找我们决战。” 祝龙点点头,“你分析得很好,那我们该如何应对呢?” “对于我们潜在的主要对手,我早已经派人混进去打听情况了。山东漕运从未出过事,大宋太平已久,一直歌舞升平,军纪松弛,人人无心做事,只想着如何挣钱,养家糊口,令人惊讶的是,永济军连战船都租给商人使用了。” 祝龙听了哈哈大笑。 当晚花荣带兵值夜,在祝龙房屋周围巡逻警戒,但祝龙还是睡得不安稳,稍有风吹草动就惊醒了,倒是隔壁的武松睡得挺香的。 祝龙觉得来一次梁山也不容易,所以多呆了三天,天天坐船四处考察,了解梁山泊的第一手资料,然后第四天一早,坐船悄悄离开,来到了济州。 按着林初曼留下的地址,他们来到东城的观音胡同,胡同里有四户人家,不知哪一家姓林。 胡同口对面有一家酒楼,祝龙和武松进去,找了一个靠窗的位置,要了一桌酒菜,祝龙眼睛盯着胡同,期盼看到林初曼,但她并未出现。 看了一眼殷勤跑腿的小二后,祝龙招招手,小二连忙过来,问道:“客官还要什么?” 祝龙掏出几块碎银子,道:“问你一件事,观音胡同的林家怎么走?” 小二贪婪的盯着银子,舔了舔舌头,道:“观音胡同进去右手边第二座大门便是!” 得到满意答案后,祝龙将碎银子赏给了小二,结了酒钱,和武松进了胡同。 经过第一门口时,只见门头有一块匾额,上面写着“戴府”。 祝龙觉得自己可能做了一件傻事,接下来他经过了“何府”“徐府”,最后来到“林府”面前,只见大门紧闭。 他苦笑着摸了摸下巴,武松却纳闷道:“主公,其他三家的门都是开着的,为何林家的大门关得紧紧的?” 经武松这么一提醒,祝龙也觉得奇怪。 武松大步走上台阶,来到门前,轻扣门环。 过了许久,一位管家模样的中年男人开了门,后面还有几个小厮,他们见门外两个威风凛凛的大汉,都神情紧张,色厉内荏问道:“你们是什么人?” 祝龙上前道:“我们来自东平府,受人之托,送一封给林家娘子。” 听说是送信的,他们松了一口气,管家惊讶道:“来自东平府?莫非是找四姑娘?” “不错!”祝龙知道林初曼在兄弟姐妹中排行第四。 “请将信交给我吧,我代交给四姑娘。”管家伸出手来。 祝龙眉头一皱,不悦道:“你这人好不晓事,这冰天雪地的,我跑了几百里送信来,难道连茶水都不请进去喝一口吗?” 他脸上一变,身上一股气势升起,令管家有些呼吸不过来,武松一双凌厉眼神瞪过去,更是让他心惊胆战。 管家见二人器宇轩昂,气度不凡,连忙问道:“请问二位尊姓大名?” 祝龙随口胡编道:“在下姓陆,陆小凤!这位是我同伴!” 管家道:“请陆公子恕罪,非是小人有意怠慢,实在是鄙府遭遇了一些麻烦,我家主人心中烦闷,无心待客。” “哦,是何麻烦?”祝龙好奇问道。 “这个……”管家犹豫起来。 “哼,莫不是糊弄我玩的?”祝龙又脸色一冷。 “不敢不敢,好吧,我就说了!”管家叹了口气,无奈道:“这事还是因为四姑娘而起,她从东平府回来后,一次上街,黄大宪黄大官人看中了,要强纳她为妾。四姑娘打死也不愿意,要是其他人,不答应也就不答应了,可是黄大宪是什么?在济州城里,他说一不二,手下养着几百号泼皮无赖,得罪了他,林家的生意也不用做了,每天几十个在店门口坐着,哪有客人敢进来?这不,主人在家劝四姑娘答应算了,反正她也不是黄花大闺女了,嫁谁不是嫁,还能指望嫁个好人家不成!” “啪!”祝龙抬手一巴掌,打得管家一愣:“大胆奴才,敢在背后这么说四姑娘,尊卑不分!” “你、你敢打我?” “错了,我不打你,是教训你!你快去告诉你家主人,这个黄大宪我认识他,他会给我面子的!” 第二百零四章 提亲 林广人如其名,身体很宽广,走起路来,肥肉一抖一抖的,脸上泛着一层油光。别人都劝他减肥,他却不愿意这一身肥肉来之不易啊,吃了多少山珍海味才长起来的,这是林家经济实力的象征! 林家确实有钱,在济州城内有八家店铺,城外有几百亩水田,家境殷实。林广靠着这些家产,单凭收租就可以衣食无忧了,天天跟一般狐朋狗友提笼架鸟,喝酒玩乐。 不过最近烦恼的事情不断,都是因为四妹林初曼而起。 她先是被夫家休了,被赶回了娘家,这让林家丢尽了脸面,沦为街坊邻居的笑话。 林广和林初曼是同父异母,从小没什么感情,但是还得收留她,毕竟八家店铺中,有两间是当初李应娶她时送的聘礼。 而且妹妹貌美,再嫁给哪位富商大贾做妾,又可以收到一笔丰厚的聘礼不是!首发 他张罗着这件事,介绍了几位大财主,但林初曼坚决不同意,林广虽然很生气,但也不能硬来,暗中指使妻子和小妾们对林初曼冷嘲热讽,等她待不下去,自然想嫁出去。 不料黄大宪横插一脚,要强纳林初曼为妾,这黄大宪是济州城里最大的恶霸,手下养着几百号打手,欺行霸市,强买强卖,济州城里人人都怕他。 别说林初曼抵死不从,就是林广自己也不愿意,若是将妹妹嫁给他,别说聘礼,恐怕还得倒贴一大笔嫁妆。 可是黄大宪是他得罪不起的,每天派人来家门口骚扰,店铺里也有泼皮无赖去闹事,生意没法做,日子也没法过。 林广有些害怕了。他去衙门告状,李都头问他:“黄大宪的手下在店里打砸没有,打人没有?” “没有!但是他们站在店门口,虎视眈眈,客人谁敢进店?” 李都头又问道:“他有没有强闯宅邸?” “也没有,但他的手下整天在门口转来转去,不怀好意……” “抱歉,他们没有打人,没有打砸,没有强闯民宅,就是在你家门口转悠,这样也不犯法啊,林掌柜的对不起,这个事我们管不了” 林广又怒又怕,苦闷不已,回到家里喝酒,心中对妹妹十分埋怨,古人说红颜祸水,诚不欺我也! 忽然管家慌慌张张的跑进来,吓了他一跳,站起来,“黄大宪又派人骚扰了?” 管家摇摇头道:“没有,刚刚才走!” 林广踢了他一脚,骂道:“狗东西,吓老子一跳!到底什么事?” “外面来了两个人,说是从东平府来送信给四姑娘的。” “就这点小事,值得你惊惊慌慌的?越活越回去了!李应那笨蛋都坐牢了,谁还写信给曼娘呢?信呢,拿来老爷我看看!” “他们要亲手交给四姑娘……” 林广没好气道:“让他们滚蛋,都是这个扫把星惹得祸!” “可这两个人不好惹,我刚说两句话,他们就打了我一巴掌……”管家委屈的摸着脸上的手指印。 “打狗也不看主人,气死我了,乱棍打出去,两个东平府来的外乡人敢这么嚣张,他们以为自己是祝龙吗?”林广又被人欺负,气坏了。 管家迟疑道:“可、可是他们还说认识黄大宪,可以劝劝他,摆平这件事!” 啪! 林广给了管家一个大耳刮子,咆哮道:“重要的事情能不能先说?还不快去请人家进来!” 管家一愣,连忙转身跑去请人,林广不解气骂道:“废物,都是废物……” 不一会儿,管家带着两个人来了,前面一个高大英武的青年,身穿镶着金边的黑色锦袍,腰悬乌鞘刀,五官冷峻,双手负背后,龙行虎步,仿佛走在自家的院子里。前面带路的管家就像是他的仆人一样。 后面一个八尺壮汉,宛如降世金刚,他目光凛冽,锐如刀锋,令人不敢对视,一看就知道这是真正的亡命狠角色,杀人不眨眼。 林广虽然没什么本事,但经常在外面鬼混,眼力还是有的,知道这二人惹不起,连忙请二人进入厅堂,命人奉上茶水。 “在下林广,听说二位是送信给舍妹,不知为何人送信?”他试探道。 祝龙看了一眼未来的大舅哥,感叹同为兄妹,怎么颜值差别这么大!他拱手道:“林兄抱歉,还请令妹出来相见,她来了你便知晓。” 林广不满道:“女眷岂能轻易见人!舍妹素来恪守妇道,绝不肯见陌生男子。” 祝龙想了想,从怀里掏出一个护身符,上面绣着一只尊贵威严的金龙,这是他在盘羊陉伏击呼延灼大军之前,林初曼亲手为他所制的。 他将护身符递给林广,道:“林兄,你将这个给令妹,见不见由她决定吧!” 祝龙的话里带着一股不容拒绝的力量,林广虽然不愿意,但拒绝的话说不出口。 他对伺立一旁的婢女道:“带去给四姑娘,说有人送信给她!” 婢女诺了一声,接过护身符,迈着小碎步去林初曼的住处。 林初曼回到林家已经两个月了,从开始魂牵梦萦的思念,到后来变成了担忧和焦虑。 祝龙出征凌州的时候,吴用有一天突然找到她,跟她做了一次秘密谈话,第二天,她和李家人一起离开了祝家庄,回往李家庄。 不错意外的,半路上她被李家人赶走了,只得回到济州娘家。 其实,她是不想回娘家的,因为爹娘都不在了,娘家也不是“娘”家了。 当家的大哥是同父异母,自小不亲热,长大后更是生疏,二哥小时候就病逝了,三姐也出嫁了, 她回到娘家后,开始兄嫂待她还算不错,可她拒绝大哥将她嫁给那些大腹便便的富商后,大哥就不再给她好脸色了,嫂嫂更是不时冷嘲热讽,连仆人都背后指指点点,言语之中颇为不敬,尤其是恶霸黄大宪看上她后,不断骚扰威逼林家,她在林家更是处境艰难,从大哥的话语之中,他似乎扛不住压力了,要不是担心黄大宪索要大笔嫁妆,恐怕早就同意了。 不过这一切她都不放在心上,她唯一担心的是祝龙会不会来找她。 随着时间的一天天的过去,她越来越没有信心了。 像祝龙这样雄心勃勃的男人,心里只有天下,女人只是他紧张繁忙之间的放松而已。只要他愿意,什么样的女人没有,比她年轻的、漂亮的、黄花大闺女……他又怎么会冒险来济州接自己回去? 想到这里,心中无限酸楚,她只想着找一处方外之地,青灯古佛,了此残生。 她自怨自艾的倚靠窗前,都怪自己太多情,当初陷入情网,如今却无慧剑斩情丝。 其实,又怎么能怪自己呢,他那么英俊,又那么温柔,善解人意,跟自己就像朋友一样聊天谈心,耐心倾听自己的心事,在意自己的感受,充满尊重,从小到大,从来没有人像这样对她,这样的男人,哪个女孩子会不喜欢他? 可是越美好的东西,失去的时候越是痛。 林初曼无力的倚靠在窗前,感觉自己被整个世界遗弃了,感到彻骨的孤独和不知所措。 突然,一名婢女往这边走来,走到窗外,道:“四姑娘,有两个人来送信给您,那人还让老爷将这个给您……” 林初曼已经没有听见她在说什么,只是一把抓过护身符,呆呆的看着,眼泪不争气的流下来了,“他们在哪里?” 婢女惊讶的看着她,小声道:“在前厅……” 她话还没有说完,林初曼已经从屋子里冲出来,提着裙子,跑向前厅方向,看得小婢女目瞪口呆。 来到前厅门口,她果然看见了那个日夜思念的男人了,他带着温和的笑,温柔的看着自己。 林初曼眼泪夺眶而出,冲上去扑在他的怀里,娇嗔道:“你怎么才来啊!” 祝龙感动的紧紧的抱住她,亲昵的抚摸着她的秀发,安慰道:“都怪我,都怪我!来晚了!” “人家还以为你不来了呢!你再不来,我就出家当尼姑去!” “没关系,那我就去对面建一座庙,在那里当和尚。” 林初曼破涕为笑,这才发觉自己的失态,娇羞的躲在祝龙背后,恨不得找个地洞钻进去。 武松、管家都眼观鼻鼻观心,仿佛入定老僧一般,什么都没有看见,什么也没有听见,只有林广不能这样,跟祝龙尴尬对视。 祝龙毕竟脸皮够厚,好像什么都没有发生,道:“林兄,想必你已经知道了,我是来向你提亲的,想娶曼娘回家。” 林广吃了一惊,没想到祝龙这么直白,四妹显然跟这小子是情投意合啊,四妹不错啊,竟然老牛吃嫩草,怪不得看不上自己介绍的那些富商大贾。看这少年郎的衣着和气度,还带着杀气这么重的随从,绝对不是普通人家。 只有点担心他会不会借机压低这个聘礼啊,以四妹的姿色,放在纳妾市场上,行价不低于三千贯啊! 林广心里担忧着,但肥胖的脸上依然笑容不减,道:“不知公子尊姓大名,何方人士,以何为业,贵庚几何?” 祝龙看了一眼管家,对林广抱拳道:“能否请不相干的人出去?” 林广挥了挥手,管家看了武松一眼,忿忿不平的出去了。 林广看着祝龙,等他的回答,寻思着他是东平府哪位高门大户的子弟。 “在下祝龙,今年二十二,东平府寿张县祝家庄人士,以造反为业。”祝龙拱拱手,淡淡的做了自我介绍。 晃铛,林广屁股下面的椅子一歪,跌倒在地上,脑子里嗡嗡响,一片空白。 祝龙和武松连忙上前将他扶起,也就他两人,一般壮汉真扶不起两百多斤的林广。 见林广呆滞的目光看向武松,祝龙连忙介绍道:“这位是我兄弟武松,景阳冈上打死老虎的武都头,杀死西门庆,血溅鸳鸯楼,东平府劫法场的都是他!” 扑通! 林广又一屁股坐在地上。 武松正义凛然道:“林老爷休要害怕!我祝家军替天行道,除暴安良,从不滥杀无辜,骚扰良民!我武二虽然满手鲜血,杀过不少人,但都是冤有头债有主,绝不杀不相干之人!” 听武松这么一说,林广心里稍安,他如今左右为难,若将妹妹许给祝龙为妾,那岂不是跟反贼成了亲戚,以后官府就会咔擦咔擦的砍了全家的脑袋。 但是直接拒绝祝龙,他还没有那个胆量,只得找借口拖延道:“济州城里有个恶霸黄大宪看上了舍妹,恐怕他不会善罢甘休……” “没关系,这个什么大黄交给我解决!” …… 济州城,丽春楼。 外面寒风残雪,楼内温暖如春,炉火烧得十分旺盛。一个膀大腰圆的大汉光着膀子,两条大腿上坐着两个艳丽女子,穿着薄纱,手指在他结实的胸口画着圈圈。 他满脸横肉,左脸上一道狰狞的刀疤,更添了几分凶恶。 此人便是黄大宪,此时他心情正好,两只大手放在了不该放得地方,用力搓揉,四处游走,令怀中的两名两位烟花女子面色潮红,娇笑道:“黄大官人太坏了,又欺负人家!”。 黄大宪哈哈大笑,十分得意,想要施展更强本领,不料一名被他派在林家门口盯梢的手下跑进来,凑近耳边低语。 “什么?有一顶轿子从林家离开出城了?抬轿子的两个轿夫是刚刚来找林初曼的陌生人?”黄大宪将腿上的两名女子推开,站起身来,哈哈大笑道:“好,太好了!本来我还不能强闯民宅,如今她出来了,我就在路上抢她回去!召集所有弟兄,跟我去追!” 想到林初曼,他浑身燥热。 当年林初曼尚未出嫁的时候,他就垂涎她的美貌,可惜被李应娶了回去,若是别人,他就抢了回去,可是李应他若不起,他脸上的这道刀疤就是当初李应留下来的。 想不到风水轮流转,扑天雕李应发配沙门岛,有去无回,林初曼回到娘家,就成了他嘴边的肉。 他看见了林初曼,比起当初,更加美艳几分,而且从骨子里散发的娇媚,令男人疯狂。 黄大宪穿好衣服,提着朴刀,匆匆离去,老鸨在门口拦住他,道:“黄大官人怎么这么快就走了,莫不是那两个小浪蹄子不合您的胃口,我再给您换……” “走快!老子今晚要玩人间尤物,你那些庸脂俗粉老子看不上。”黄大宪一把推开老鸨,带着两百多名手下直奔城外。 城外雪茫茫一片,根本看不到人影,好在有几名小弟跟梢,沿途用树枝做了记号,黄大宪他们一路追赶,终于在五里外的一个山谷里看见了一顶轿子,和两个抬轿子的人! 轿子停在雪地上,那两个大汉一身武士劲装,似笑非笑的看着他们,而他们脚下,几具尸体。 鲜红的血,洁白的雪! 一切是那么鲜艳,刺目。 黄大宪瞳孔一缩,那几具尸体是他盯梢的手下。 第二百零五章 吓疯了的管家 山谷里尸体遍地,雪白的大地上一滩滩鲜血,就像一朵朵巨大的鲜红花朵。 黄大宪看着前面两位浑身浴血的杀神,心里直冒寒气。 他不是没有见过杀人,而且他自己就亲手杀死过人,但他从未见过像眼前两人这样,招招都是奔着要害去的,暴力、血腥、真正的杀人不眨眼的狠角色!他们那冷漠的眼神,仿佛杀人就像吃饭喝水一样。 黄大宪的手下都是泼皮无赖,不是铁血军人,只是吓唬普通老百姓而已,当他们看到三四十名同伴倒在血泊之中,满地的残肢断臂,他们都害怕了,任凭黄老大怎么催促、踢打、叫骂,都没有人敢上前。 他们都是小混混而已,出来干架带刀的都不多,很多人都是带着哨棒,而这两个大汉,一个是双刀,一个是一对大铁戟,锋刃寒光闪闪,都是神兵利器。 祝龙和武松杀得很爽,见对面的泼皮们不再围上来,大吼一声,反冲向他们,如虎入羊群,大砍大杀,鲜血四溅,鬼哭狼嚎,一百多名小混混转身逃跑了。 武松提着一对大铁戟追上去,见人就砍,毫不留情。祝龙则返身往山谷里跑,一块巨石后面,只见林府的管家卷缩在地上,抱着脑袋,瑟瑟发抖,而两匹马被系在一块石头上。 解开绳索,祝龙翻身上马,牵着另一匹马追上武松:“快上马!” 武松接过缰绳,跳上马背,追杀那些靠两只脚逃命的泼皮无赖。 这一刻,祝龙深切的感受到了骑兵对步兵的巨大优势,他在马背上驰骋着,并不急着冲上去,只需要不急不缓的驱赶着,消耗他们的体力,一旦有落在后面无赖,他就一刀砍倒! 他左手是一柄精良的雁翎刀,右手是武松的镔铁刀,作为两只大铁戟的回礼,武松已经一柄戒刀送给祝龙了。 祝龙也是非常喜欢,挂在腰间作为佩刀非常合适。 黄大宪跑在最前面,拼命的跑,不敢回头,他知道自己撞到铁板上了!对方太恐怖了,简直是杀人魔王!杀了这么多人,连眼睛都不眨一下,仿佛只是踩死了几只蚂蚁而已。 什么林初曼,早被他抛到九霄云外了,只想逃得远远的,离这两个杀神越远越好。 他拼命的跑,远远的可以看见济州城黑色的城头了。 他松了一口气,回头一看,顿时震惊了。 雪白的大地上,沿途有一连串黑点,那都是他手下的尸体。那两个恐怖的男人骑在马上,不远不近的跟着自己,眼神中满是戏谑,好像猫戏老鼠一般。 “你们到底是什么人?”黄大宪绝望喊道。 祝龙淡淡道:“我是林初曼的男人!” 黄大宪心中无比懊悔,眼神一狠,就在祝龙以为他要冲上来拼命的时候,他将朴刀一扔,扑通一声跪在地上。 黄大宪痛哭流涕起来,磕头求饶道:“小人瞎了眼睛,罪该万死!求求两位爷爷,放了小的一命吧!小人上有八十岁的老母,下有三岁嗷嗷待哺的孩子,饶命啊……小人以后再也敢作恶了!” 呸! 武松露出厌恶的神情。 祝龙戏谑一笑,跳下马,一步步走到黄大宪面前,温声道:“别哭,不要怕!很快的,一下子就过去了,以我的刀法之快,你或许都感觉不到疼痛……” “别杀我!”黄大宪已经吓瘫了,浑身瑟瑟发抖,哭喊道。 祝龙将戒刀在黄大宪的衣服上擦干净,每擦一下,黄大宪就哆嗦一下。 他将戒刀上的血迹擦干净后,插入刀鞘。双手握着雁翎刀,刀锋在黄大宪脖子上比划几下,黄大宪吓得缩成一团了。 “这样我都不好砍头了,可能要多砍几刀,会很痛的,黄老爷还是将脖子伸直了吧!”祝龙走近,伸脚去踢。 黄大宪突然暴起,手里不知什么时候握着一柄尖刀,扑向祝龙。 但祝龙似乎早已意料到了,身体往旁边一闪,同时一刀劈下,黄大宪的右臂断了,掉落地上。 “啊——” 黄大宪惨嚎。 祝龙眼神一冷,刀锋在他膝盖上划过,黄大宪跪倒在地上。 匹练般的刀光再现,一颗人头飞起,跪在地上的黄大宪颈脖子光秃秃的,血像喷泉一样溅射着。 他翻身上马,和武松返回山谷。 他杀死黄大宪的手段近乎虐杀,因为他真的很厌恶这个恶霸,竟然敢用无赖的手段强迫林初曼。 不过“杀人不过头点地”,他这样杀人确实不是好汉所为,所以他最后还是给了他一个痛快。 管家还在山谷里卷缩着,吓得浑身发抖,脸色苍白。 祝龙拍了拍他的肩膀,大声道:“诶,诶!周管家,怕什么,我们又不杀你!去将外面的尸体都拖进山谷里,免得被路人发现了!” 管家不敢抗拒,哆哆嗦嗦的起身去了,还没有出山谷,看到满地的尸体,瘫软在地上,呕吐不止。 祝龙无奈,将他提起来,放在马背上,往济州城走去。 “主公,我们将衣服脱了!”没走几步,武松提醒道,两人的衣服上沾满了血迹,连脸上都有血。 祝龙笑道:“幸亏你提醒,否则在城门口就会被抓起来。” 两人下马,脱下血衣,抓几把雪搓掉脸上的血迹,一切正常后,才继续上马前行。 城门口的士兵见两人身材魁梧,骑着马,带着兵器,不禁多盘问了几句,被经验丰富的武松应付了过去。 一名士兵看着两人离去的背影,眉头紧皱,队正没好气道:“看什么呢?” 士兵答道:“老大,这两个人身上有浓浓的血腥味儿,就像修罗场上走下来的一样!” “我怎么没有闻到,就你鼻子尖!你们闻到没有?” 其他士兵都摇了摇头,“没有闻到!” “那就好,干好自己的活就行了,别没事找事!”队正告诫道。 …… “死人!都是死人!” 管家已经疯了! 回到林家就大嚷大叫,奔向自己房间,将房门从里面闩上,缩进被窝里瑟瑟发抖,就连他一向畏惧的林广来喊,他都不开门,反复哭喊道:“别杀我”这三个字! 林广惊骇的看着祝龙和武松,内心深处十分惊恐,问道:“你们到底干了什么,让周管家吓成这样?” “我们将黄大宪和他的两百手下都杀了!黄大宪永远都不会来找你的麻烦了!” “黄大宪死了?两百多人都杀了?”林广无比惊骇。 “不错,要不要看看黄大宪的人头,你不信我去挖给你看看!” 林广连忙道:“不必不必,我信任祝大官人!” “那在下和令妹的婚事?” “好商量,好商量……”林广打马虎眼起来。 “好,那就商量吧!我去雇一个媒婆!” “这……” 这时林初曼从外面进来,对祝龙道:“大郎不要为难哥哥了,奴家也不需要什么名分,就这样跟你走吧!” 祝龙轻抚她的秀发,温柔道:“怎么能这么委屈你呢!我只想风风光光娶你进门。” 林广连忙道:“纳妾而已,不用搞那么大声势!” “纳什么妾,我是要娶曼娘为妻!”祝龙眉头一皱。 林广和林初曼都惊呆了,他们一直以为祝龙只是要纳她为妾。 林广很意外,但还是很为妹妹开心的,自己也觉得更有面子,而林初曼已经幸福得落下眼泪,又自觉配不上他,患得患失。 “曼娘你愿意嫁给我吗?一生一世,永不分离!”祝龙抓着林初曼的手,真诚的看着她。 “我愿意!一万个愿意!”林初曼喜极而泣。 …… 翌日一早,济州城外,冰天雪地。 一匹白马向北而行,祝龙和林初曼同乘一匹马,依偎在一起,耳鬓厮磨,窃窃私语,丝毫没有感觉天气的严寒。 两人有时下马步行,两人童心大起,打起雪仗。 武松留在济州城里,他联系上了暗卫营的密探,寻找那个天才的造船工匠叶安。 正午时分,两人来到梁山泊岸边,只见有一条大船停靠在栈桥头。 “主公,小七在此等候多时了!”阮小七出现在船头,从船上跳下来,恭迎祝龙和林初曼上船。 祝龙笑道:“小七哥,这是你们以后的主母?” 阮小七连忙行了个大礼,正色道:“小七拜见主母!” 林初曼娇嗔的白了祝龙一眼,连忙虚扶道:“阮将军请起!” “谢主母!”阮小七站起身来。 “外面冷,曼娘你进船舱里休息吧!我和小七哥说两句话。”祝龙说罢,扶着林初曼往船舱走去,被林初曼婉拒了。 “奴家自己去,大郎你去忙吧!”林初曼乖巧的一个人往船舱走去。 船起航了,驶向梁山,船的两边有十几士兵在划船。 祝龙和阮小七站在船头,湖面上的风更阴冷,透着一股冰冷的湿气,感觉这股冷气透过肌肤,一直冷到骨头里了。 “小七哥可曾乘船去过济州?”广济河便是经过济州,流入梁山泊。 阮小七一口大道:“去过,但没有乘船,逆流而上,需要借助于风力才行!” “水师的现实情况如今怎么了,上次单廷圭带着五百元玄水兵加入了水师,如今人数已达到三千五百,比跟增设龙骑兵后近卫军人数相差不多了。” “二爷和花荣日日训练,考核严格,没有人敢偷懒,随时能投入战斗!” “如此甚好!你们要多招纳一些湖边的渔民,他们水性好,适合当水兵……” “我回石碣村拉来不少渔民,大家都受官府压迫,生计没有着落,都愿意来。” “嗯,很好!”祝龙称赞一声,问道“你们平时最大的困难有哪些?” 阮小七道:“困难倒是没有什么,粮草充足,兵精将猛,要说困难,最大苦难就是没有战争。” “哈哈,快了,马上到你们亮剑的时刻了!” …… 下午,到达梁山,看见祝彪,祝龙笑着对他道:“快叫大嫂!” 祝彪有些不情愿,但还是恭恭敬敬道:“见过大嫂!” 林初曼有些害羞,回礼道:“奴家见过三叔!” 祝龙指着祝彪身后的女旁,介绍道:“这是弟妹扈三娘,江湖人称‘一丈青’” 平时风风火火的扈三娘突然扭捏起来,侧个万福,道:“见过大嫂!” 寒暄完毕,祝龙道:“三弟,我有一件事交代——武松兄弟在济州城里执行任务,你派一条小船和几个好手去济州,随时接应他回来。” “大哥放心吧,济州城在我们的笼罩范围之内,就连知府张叔夜也不敢轻易地得罪我们。” “那好,我们告辞了!” …… 傍晚时分,祝龙和林初曼回到祝家庄,一路护送的花荣等人到了独龙岗下的山前大营,未进庄子,便又回去了。 晚上,祝龙带着新媳妇去见了老爹,但丫鬟说老太公已经睡了。 祝龙心知其实老爹是不同意的,主要是怕侮辱家族的荣誉。 他无奈只好带着林初曼会到自己住处,两人劳累了一天,早早上床休息。 第二天一早,祝龙神清气爽的起床,推门出去,只见门外有一个人满脸幽怨的看着他。 “吕方兄弟,你来了?”祝龙有些心虚道。这次外出,只带了武松,没有带这位贴身保镖,他心里肯定很失落。 “正好我有事,你去请军师和祝虎过来一趟,我有事相商!” “是!”吕方转身去找人了。 首先来的是吴用,进门后微微一拱手,笑道:“此次行动,主公收获可还满足?” “颇为满意!曼娘已经答应嫁给我为妻。” “恭喜主公,贺喜主公!祝主公和主母白头偕老,早生贵子!”吴用连忙起身道贺。 “多谢军师,请坐!” “这个仪式未办,不如交给属下如,属下一定办得风风光光的。”吴用主动请缨。 祝龙眉头一皱,道:“家父似乎不愿意……” 这不是自由恋爱时代,讲究父母之命,媒约之言。祝龙又是有名鼎鼎的大孝子,岂能不遵从老父亲的意思。 吴用又笑道:“这个属下可以帮您一试,对祝太公晓之以情,动之以理,保管让他答应下来。” “如此多谢军师了。”祝龙喜道,吴用诡计多端,能言善道,说不定真行。 第二百零六章 主母 吴用起身打量着祝龙的住宅,这是一间小四合院,正屋、左右厢房,南墙走廊,很封闭、很安全,但现在不够用了——因为祝龙有家眷了。 这里是祝龙的住所,也是办公场所,下属们都经常来找他汇报请示。以前都是大老爷们,直来直去的,没什么可回避的。 如今再这样就不方便了。 比如现在吴用来了,林初曼就回避了,躲在厢房里面,长期以往,肯定是不行的。 “主公,你现在跟以往不同,将士们来来往往,很不方便,不如重新修建一座三进的大宅……” 祝龙打断道:“不可!” 随着祝家军将领越来越多,房屋都不够用了,后来的将领都没有房屋可分配,来得早的阮小二、阮小七、邹渊他们常在梁山,都发扬风格,将房屋让了出来。 祝家本来就是一座小型军事要塞,长宽各有一里半,也就一千亩左右,放在后世,有些大学校园都不止这个面积。 以前祝家父子加上管事、仆从,还有庄客,不过两千人,十分宽敞,甚至不少地方都用来种粮食。 那时候祝家庄房屋挺多,大家住的挺宽敞,还空闲着十几座。 但如今战将六十九名,近卫、青龙、白虎、守备营,有近万大军,加上祝家的管事、仆从,将领家属,祝家庄内,住了一万两千人。 装是装得下,但是房屋不够住。 所以祝家庄一直在修建房屋,虽然俘虏营有许多免费的壮劳力,但是建房屋是个技术活,俘虏们只能烧砖、烧瓦、砍树、搬运,挖地基、添土……干这些粗活累活,关键的技术活还得靠泥瓦匠。 一直到现在,房屋还没有完全修建好,像卞祥、鲍旭他们只能住在军营中,单身的将领都住在一个院子里。 前段时间,李家的人刚搬走,房屋就腾给曾家父子了。单廷圭和魏定国都是拖家带口的人,没办法挤在军营中,刚修建好的宅子就先分配给他们了 这种情况下,祝龙怎么能让手下继续等着,先修建自己的房屋呢?虽然只是小事,但刘大大说过:勿以恶小而为之。 他想了想,道:“让人将我这宅子改造一下,将南边的两间小房子中间打通,粉刷一下,再对外开一扇门,作为我的办公房,原来的小门也留着,如此既隔开了内外,又方便我进去!” 吴用起身作揖道:“主公英明!只是委屈了公主!” 祝龙摆摆手,笑道:“我一人之苦何足道哉,只希望有朝一日能如杜工部所言:安得广夏千万间,庇得天下寒士俱欢颜。” 吴用动容道:“主公有此心,我等天下寒门子弟之福也!那属下告辞,去安排此事了。” “且慢!”祝龙喊道,看着吴用,缓缓道:“军师既要掌管军机,又要管理内务,还有暗卫营也要你分心,军师都瘦了!” 吴用连忙道:“为主公分忧,是属下之福!” “我与林氏,在济州时,请了媒人,上门提亲,得到她兄长的同意和祝福,已经拜过了天地。所以,林氏已经是我明媒正娶的妻子了,她既然是我妻子,便该担负起主母之职责,管理好祝家内院,以后军队后勤固然由军师掌管,但是祝家内务由林氏掌管!” 吴用明白了祝龙的意思,道:“属下明白了!” “你与几位内务管事办好交接,然后让他们到我院中来。” “是!属下先告退了!” 吴用神色如此,根本没有放在心上,因为这是情理之中的事情,他是祝家军的军师,不是祝家庄的管家。 论情理,林初曼是主母,这是她的职责和权力。 主公的事情,吴用办起来雷厉风行,告辞离去,找管泥瓦匠的管事派人改造祝龙的房屋。 吴用走后,祝龙看着祝家庄的规划图,庄内一横一纵两条大路,将将祝家庄变成一个“田”字,东西对等,南北比例为六比四,南边大,北边小。西北一小块是祝家祖宅,房舍众多,祝老太公住在这里,周围有高墙青瓦,给人一种庭院深深的感觉。 西南以后是将领和家眷住所,但目前还是一座大工地,因为大雪停工了,只有十几栋老房屋在风雪中。 东北是各种仓库,银库、粮仓、武备库,有重兵把守,并有高墙围住;议事堂和宴会厅也在这块区域,宴会厅在西,议事堂在南。 东南则是是军营,就在议事堂的马路对面,很大的一块区域,靠近城墙脚下是一排一排营房,靠近中轴线马路的是一块校场。 近卫军、青龙军、白虎军、守备营都驻扎在这里,而朱雀军和玄武军分别驻扎在山前山后两座大营。 祝龙看着地图,这是以前他亲手制定的规划,也考虑到了以后的发展。 他凝视地图良久,忽然在地图上画了两个圆圈,就在山前大营的前方,一左一右,与山前大营构成一个等腰三角形。 在地图上,这里是低山丘陵,便于骑兵隐藏、驰骋。 如果朝廷大军进攻祝家庄,他可以将青龙、白虎两军隐藏在这里,一左一右,从官军背后发起猛烈攻击。 当然,官军也不是傻子,肯定会全面搜索的,如何隐藏是个关键。 宋朝的军队都是职业兵,不像以前朝代的府兵,需要春耕种地,打仗也不能耽误农时。 但大宋的军队不需要,春天也可以出来砍人。 所以祝龙断定,明年开春,宋军必定来攻,他们吃了两次亏,肯定不再是以前的小打小闹,必定是集合大军,以泰山压顶之势,妄图将祝家庄一举铲灭。 祝龙只有扛过这一波,才能活下去,才有以后和未来。 他盯着地图,不言不语,仿佛老僧入定。 忽然一阵脚步声传来,祝虎风风火火赶来了,一进屋就问道:“大哥,找我有什么事?” 祝龙刚刚写完一封信,放下毛笔,搁在砚台上,然后抬头道:“寿张县有一位好汉,你可以派人去请来,壮大我们的实力!” “哦,是何许人也?”祝虎瞪大眼睛,跃跃欲试。 “此人姓任,名原,是一位相扑高手,在泰安州的东岳庙摆下擂台,数年未逢敌手!自称‘相扑世间无对手,争跤天下我为魁’。前几天我在寿张县见过此人一面,确实雄壮。这是我的邀请信,你派几名能言善道的管事送去,请他前来。另外准备百金,作为礼物!” 祝虎冷笑一声,“口气不小啊,牛皮都吹上天了!我倒要试试,他到底有几斤几两!” “山外有山,人外有人,此人既然数年未逢敌手,可见是有真本事的!你休要胡来,误我大事!”祝龙知道兄弟的混脾气,严厉告诫他。 “但也没有必要这么客气吧?”祝虎不服气。 祝龙正色道:“二弟,良将猛士和儒生文臣为了高官厚禄,权势荣耀,都竞相为宋廷效力,我们凭什么跟宋廷争斗?只有礼贤下士,吸引那些郁郁不得志的草莽英雄,聚集在野遗落贤才,方可与宋廷抗衡! 你要记住,争夺天下,什么最重要?人才!如何让人才甘愿为我们所用?不但要给他们施展才华的用武之地,还要尊重他们! 你快点去准备吧!” 祝虎嘟囔道:“干吗让我去做,让吴用做不行吗?” 祝龙拍着他的肩膀,摇头笑了笑,道:“这收服人才就像娶婆娘一样,必须亲自去做,不可将手于人!” 祝虎盯着祝龙,“大哥,说实话,你是不是早就跟大嫂搭上了?” “胡说!”祝龙一本正经起来,“我怎么是那种人,这次是去济州公干,无意中遇见的……” “少扯淡了!在自家兄弟面前也这么虚伪,你累不累啊!”祝虎不屑的撇撇嘴。 祝龙尴尬的咳嗽两声,干笑道:“这不是怕你学坏嘛!” 祝虎冷笑两声,“怕我学坏?要不是你在上面挡着,我儿子都能给我打酒了!” “抱歉抱歉!耽误你的青春年华了!” 祝虎还要说话,被祝龙赶了出去,再不赶走,不知道他的狗嘴里会吐出什么。 将兄弟赶走后,祝龙想进厢房去找林初曼,这时又有人来了。 鲁智深大步走进来,对着祝龙一拜,粗声粗气道:“主公,洒家有一个兄弟,姓史名进,人称九纹龙,端的是一条好汉,眼下在少华山落草,洒家想去请他前来,加入祝家庄,特向主公告假!” “那太好了!”祝龙很高兴,鲁智深要拉少华山的几人入伙,他怎么会有意见呢? 少华山四位当家中,虽然跳涧虎陈达和白花蛇杨春没什么本事,但九纹龙史进和神机军师朱武都是人才,特别是朱武。 目前祝家庄的谋士只有吴用一人,而吴用总喜欢阴谋诡计,不折手段,虽然效果很好,但格局和眼界太小了,难成大事,在江湖上可以用用,在朝廷上容易被嫌弃。 开心之后,祝龙又眉头微皱,道:“眼下严冬,大雪封路,道路难行,如今又是腊月,年关将至,不如暂且等等,明年再去如何?” 鲁智深双掌合十道:“洒家早就想去接我那兄弟,但一直打仗,洒家也不好提出来,一直按捺在心里,洒家可是个急性子,按捺的好苦,如今还不如我去,恐怕会憋出病来!” 祝龙觉得好笑,道:“武都头又不在,你一个人去,我怎能放心!也罢,我陪你去!” “那怎使得!”鲁智深连忙摇头,道:“主公是祝家军之主,岂可轻易犯险?主帅易位,三军不安,主帅定,则三军稳!祝家军需要主公坐镇!” 祝龙笑道:“大师所言有理!但眼下并无战事,各军自有主将,各安其位,各守其职,我在与不在,并不要紧。而且我亲自去请,也显得有诚意。大师就不要多说准备一番,我明日带上史文恭、卞祥、吕方三人,与你一同出发!” 鲁智深争辩再三,但哪里说得过祝龙,只得同意。 祝龙坚持要去少华山,当然还有其他目的,他想出去走一走,看能不能顺道招纳一些谋臣猛将。 他对门口亲卫喊道:“来人,让胡刚马上过来见我,再去请吴用、祝虎、关胜、林冲、栾廷玉、秦明、呼延灼、徐宁、闻达、张清、曾弄、陈守、吕方、卞祥、史文恭到议事堂开会,” 很快,胡刚来了,穿过庭院,来到正屋,躬身下拜道:“主公,唤某前来,有何吩咐?” 祝龙面无表情,以不容置疑的语气道:“你速速去李家庄,将一个叫芷云儿的丫鬟要过来!” 芷云儿是林初曼以前的侍女,就像她的小姐妹一样亲密,祝龙将她要来,就是为了陪伴林初曼。 祝龙的院子里只有芷月一个侍女,因为祝龙大大咧咧,对她并未严加管教过,林初曼用起来不顺手,也不像跟芷云儿那样亲近。 他来到西厢房,林初曼正在绣花,芷月则在一旁刺绣,见祝龙进来,芷月起身站到一旁,林初曼站起来,微笑的看着祝龙。 祝龙喉咙干涩不知道如何开口,昨天才带她回家,明天自己就要远行,他觉得对不起林初曼。 林初曼也看出他有心事,关切问道:“大郎怎么了?” “我要出一趟远门,可能年后才能回来。”祝龙满怀歉意的看着妻子,像个做错事的孩子。 “这也太辛苦你了,寒冬腊月的还要出远门!路上要注意安全,记得我等你回来!”出乎祝龙意料,林初曼没有抱怨和阻拦,只有心疼和担忧。他感动得紧紧抱着她。 芷月见到儿童不宜的场景,羞得脸都红了。 “出去找点活干,别在这里仵着,一点眼力见都没有!”祝龙挥挥手,将芷月赶出去。 芷月气嘟嘟出来了,林初曼看着她的背影,若有所思。 “想什么呢?”祝龙问道。 林初曼掩嘴笑道:“想不到祝大官人还是坐怀不乱的正人君子,连嘴边的肉都不吃。” 祝龙在她耳边轻语道:“在遇到你之前,我什么肉都不想吃,直到见到你那一刹那,我才知道,你就是我想要女人!” 林初曼在他的甜言蜜语下又沦陷了,又感动又惭愧道:“你、你不嫌弃我已经、已经不是干净的身子了吗?” “不准你这么说,在我心里,你就是纯洁无瑕的!你没有错,要怪只能怪老天,让我们相见太晚了!但我也要谢谢老天爷,他毕竟让我遇见了你,并且娶你为妻,你就是上天送给我最好的礼物!” 林初曼眼角闪烁着晶莹的泪光,手臂勾住祝龙的脖子,深情道:“我也要送你一个最好的礼物——为你生一个大胖儿子!” 第二百零七章 出发离去 祝龙穿好衣服,施施然从房中出来,芷月在院子里,还有站着十几位管事,有管钱的、管粮的、管牲口的、管田地的、管各种作坊的。 芷月红着脸,啐了一口,表示对某人白日宣淫的鄙视。 而那些管事表面上若无其事,心里都不禁想起自己年轻时的精力旺盛,那时是一夜n次郎,n大于等于五!而如今……哎,得吃点韭菜补一补。 “咳咳!”祝龙干咳了两声,目光从管事们脸上扫过,都是祝家庄的老员工了,不但资历老,年龄也老了,都是五十朝上了,若是年轻能干一点,祝龙早就将他们调到祝家军后勤部了。 不过老人也有老人的好处,他们熟悉业务,性格稳重,温顺听话,用起来顺手。 祝龙一脸严肃道:“诸位,祝家庄现在有女主人了,你们有了主母,以后就由我夫人当家,掌管祝家,你们都直接听从她的吩咐,明白了吗?” “老仆明白!”管事们连忙应道。 “去请夫人出来训话!”祝龙对芷月道。 芷月踩着小碎步快步走进房间里,却一直没有出来,大家站在院子里很冷,祝龙年轻火力旺,倒无所谓,这些管事们却冻得瑟瑟发抖。 过了一刻钟后,祝龙准备进去催促的时候,林初曼出来了,芷月跟在后面。 林初曼脸皮还是不够厚,尽管努力装出一本正经的样子,可是还是失败了,两朵红霞浮上脸颊,娇嗔祝龙一眼,眼角春色藏不住。 祝龙心里一阵荡漾,脸上却挂着淡然微笑,风轻云淡。林初曼受到他的感染,羞涩的情绪敛去,神情端庄起来。 她以前是李家庄的女主人,管教下人她是轻车熟路,移步上了台阶,面对管事们,摆出一副公正无私的冷面孔,妖媚的脸庞上竟颇有几分威严,轻启朱唇,正色道:“我对诸位还不熟悉,请你们自我介绍一下。” 管事们挨个上前自己介绍起来。 祝龙看出点门道了,在祝家庄住了这么久,林初曼怎么会不认识他们呢,这是要立威,通过这种仪式,明确双方的主从关系。 老婆不简单啊!祝龙心里感叹。 完了之后,林初曼点点头,道:“我夫君治军讲究赏罚分明,我治家也当如此,做事做得好的,自然会赐予奖赏,但干得不行的,必然有罚,希望你们尽心尽责,干好自己的分内之事。以后你们每天早上过来汇报一次,回去之后将账册都送来吧,我要看一看!现在没事了,你们都回去吧!” 大家都感觉到了这个新上位的女主人不是个善茬,心里暗暗叫苦,以后的日子怕是不好过了。 有的人很不满,以前李家人寄住祝家庄的时候,那时的“李夫人”可是为人和善,对接触的管事十分客气,甚至有些讨好,没少塞给他们银子。没想到她如今翻身做了主人,就换了一副面孔。 他们心中对林初曼既畏惧,又有些鄙视——这个女人太有心机、太有手段了,竟然勾引到了祝大官人,不要脸! 看着管事们垂头丧气的离去,祝龙伸手搭在林初曼的腰上,拥着她进入厅堂里,走到炉火边上,两人坐在一张宽大的椅子上,笑道:“想不到我的曼娘竟然是个女中豪杰,将那些管事都吓坏了!” 林初曼将有些散乱的头发捋往耳后,笑着解释道:“升米恩,斗米仇,对这些下人不能太好,也不能太和善,否则他们会觉得主人好欺负,做出欺主之事。平时对他们严厉些,偶尔展露仁厚,他们便感恩戴德。若是一开始就宽松无度,他们就习以为常,稍稍严格一些,他们便心生怨恨,全然忘了你以前的好!” “说得太好了!我还以为你只是一个花瓶,没想到曼娘惠外秀中,真是我的贤内助也!”祝龙夸赞道。 林初曼娇羞道:“讨厌,老是笑话人家!” 这时芷月走到门口,喊道:“主人,军师派人来通报,将军们都到齐了!” “好,我这就过去!”祝龙抱了抱妻子,道:“我去开个会,你在家里等我!” 林初曼柔声道:“我等你回来!” 祝龙走到门口,回头神秘一笑,道:“我要给你一个惊喜,在家里等着吧!” “是什么?” “不告诉你!”祝龙哈哈一笑,大步走了。 来到议事堂,只见祝虎、吴用、关胜、林冲、栾廷玉、秦明、曾弄、呼延灼、闻达、徐宁、张清、陈守、史文恭、卞祥、吕方都已到齐,起身行礼相迎,目光齐刷刷的看过来。 “大家都坐吧啊!”祝龙伸手虚按,从众人面前走过,踏上九道石阶,在宽大的太师椅上坐下。 下面来开会的都是祝家军的核心骨干,祝虎和吴用就不用说了,其他都是青龙白虎朱雀玄武四军的主副将,千骥营和守备营的主将,还有近卫军的副将。 祝龙目光低垂,过了一会儿,开口道:“我明日与鲁智深大师一起外出,去少华山邀请几位好汉入伙,史文恭、卞祥、吕方三位将军随我同行。” 吴用出声问道:“主公何时回来?” “少则二十天,多则两个月!” 林冲劝道:“主公,如今天气严寒,大雪积于道,商旅断绝,主公怎能外出?不如主公亲笔书信一封,属下代您前去!” “是啊!”祝虎大声道:“马上要过年了,大哥你此时外出,父亲定然不高兴!不如我去吧!” 其他人都纷纷附和,表示愿意自己替他外出。 祝龙摇摇头,拒绝了众人的建议,道:“我心意已定,诸位不要再劝说了!我有事交代你们,请听仔细了。 祝虎暂代祝家军大总管一职,吴用辅佐,其余人等,要听候祝虎的调度!” “呵呵,封我这么大的官啊,可我怎么听着像个太监似的?”祝虎笑呵呵胡侃起来。 祝龙深感无力,这个二弟真不是独当一面的人才啊!可是也只有他合适,亲兄弟嘛,身份摆在那里,哪怕笨一点,也没有人不服气,哪个朝代不是这样的! 可惜祝彪脱不开身,水师常年孤悬在外,梁山上又囤积了大量的金银和粮草,必须绝对信任的人掌管才行。 当然祝虎虽然很虎,但他也有优点,为人豪迈,人缘很好,沟通协调不是问题,而且他勇猛善战,在军中威望很高,镇得住场面。 吴用虽然智谋足够,但是其他将领肯定不服气,由他坐镇,恐怕文武不和,生出事端。 散会后,祝龙留下祝虎、吴用、关胜、林冲、栾廷玉、秦明、陈守,这都是他最信任的人,也是祝家军里最有权势的人,他将他们留下,有事要交代。 他对祝虎叮嘱道:“二弟,你性格鲁莽,不能由着性子来,遇事要多向他们几人请教!” “如果朝廷派军来攻,而我又不能及时赶回来的话,如何应敌,你们七人商量决定。我要说的是,如今天气严寒,大雪封路,不利官军久攻,你们只要把守前后两寨和祝家庄即可,不可轻易出战!” “特别是陈守,你是守备营营尉,守护祝家庄是你的职责,不可疏忽!” “栾师父,你驻守南大寨,要多派斥候四处侦察,不可麻痹大意!” “关校尉、林教头、老秦,你们三人,我就不多说了,要提高警惕!” 祝龙一口气说完,几人都起身,异口同声应道:“主公放心!” “好,你们都去忙吧!”祝龙笑着目送他们离去。 吴用没有走,祝龙知道他有话要说,和他并肩往外走,边走边聊。 “军师担心什么?”祝龙笑着问道。 吴用叹了一口气,道:“属下担心两个字:曾、闻。” 祝龙明白他是不信任曾家和闻达,其实他自己同样不信,但是不能表现出来——在任何人面前都不能表现出对手下的不信任。 他问道:“那军师打算如何做呢?” 吴用笑了笑,“北大营偏僻,并非敌人主攻目标,为了加强祝家庄的防备,我会调玄武军副将闻达进入祝家庄。” 祝龙不置可否,“那‘曾’呢?” 吴用答道:“千骥营都是骑兵,调去南大营,协助他们侦察敌情。” 祝龙沉默了半晌,淡淡道:“我走之后,你们觉得该怎么做,就怎么做吧!” 说完,他转身走了,来到老父亲祝太公的住处。 “父亲,我来了!”祝龙推开门,祝太公坐在火炉旁的椅子上,手里捧着一本书。 见儿子来了,他合起书,放在方便的茶几上,祝龙瞟了一眼封面——《后唐书》。 祝龙拉了一把椅子,坐到父亲对面,伸出两只手放在火炉上方烤火。 祝太公身体消瘦,好像体内的生命已经所剩不多了,他目光阴沉,带着几分腐朽的气息。 “父亲,我明天要出去一趟远门。” “又要出远门?什么时候回来?”祝太公有些意外,语气里有些不舍。 “两个月之内吧!”祝龙也不敢肯定。 “去哪里?” “少华山。” “干什么?” “找几个帮手。” “很厉害?” “也不是很厉害,我想出去走走,明年开春会打仗,就没有时间出去走走了!” “很好,我年轻的时候也是四处游玩,看不同地方的风景,看不同地方的姑娘。” “我会让祝虎来陪您的!” “不用了,他是一只猴子,在我这里坐不了一刻钟。”祝太公埋怨的语气里带着浓浓慈爱。 祝龙小心翼翼道:“我让曼娘来陪您说话。” 祝太公脸色微沉,道:“不必了!” “父亲——” “你不应该娶她为妻子,你只是迷恋她的身体,新鲜劲过后,就会厌倦。” 祝龙没有争辩。 祝太公继续道:“她曾是李应那个糟老头的妻子,现在又嫁给你,实在让我祝家抬不起头来!如果你只是纳妾,那还无所谓,可你竟然娶她为妻……” 祝太公越说越怒,剧烈咳嗽起来,祝龙连忙帮他拍背,两名小丫鬟也跑进来了,扶着老人家上床休息,祝龙阴沉着脸往自己的小家走去。 他开始反思,自己也许真的做错了。 这是封建社会,对那女子贞操什么的看得很重要,虽然自己并不在乎这些,可是身边的人显然不接受。 他是祝家军之主,代表着祝家庄的脸面。 回到家里,林初曼和一个丫鬟手拉着手,开心的说着话,芷月在一旁,显然加入不进去,被排挤在外。 祝龙认识这是刚刚从李家庄要回来的芷云儿,也是个模样标志的姑娘。 林初曼看见他,开心的迎上来,道:“夫君,你回来了!谢谢你将芷云儿带回来,你不知道她在李家庄有多可怜,李家人都让她干粗活累活,还打算将她卖给一个老光棍做老婆……” 祝龙勉强一笑,林初曼这才发现他脸色不好看,疑惑问道:“你怎么了?” “没事,就是有点累,想休息一下!”祝龙走到火炉旁的椅子前,坐下来靠着椅背,闭目养神。林初曼心里蒙上一层阴霾 翌日一早,祝龙、鲁智深、史文恭、卞祥、吕方五人都骑着马,告别祝家庄众人,往东而行,来到梁山泊边上,在那里乘上一条水师的大船,往南而去,进入广济河,来到济州城,在一个码头下,这时天色已经黑了。 五个人牵着马,往一家酒楼而去。酒楼门头牌匾写着三个潇洒飘逸的大字:云深楼。 只在此山中,云深不知处! 这是暗卫营的间谍所开的酒楼,祝龙上次离开之前跟他们联系上了,武松就住在这里。 几名殷勤的伙计见有客人上门,连忙迎上来,接过缰绳,将马牵到后面的马厩去。 “用上好的精料喂他们,要喂饱了,吃完饭一发算钱给你们了,若是亏待了我的马儿,可别怪我揍你们!”卞祥叮嘱道。 祝龙没有说话,扔了几块碎银子给他们,踱步进了大堂。 吃饭喝酒的人都不多,柜台后面的掌柜昏拨弄着算盘,祝龙走到跟前,用手指敲打着柜台。 掌柜的抬头一看,吃了一惊:“大少爷来了!” 他刚要屈膝行礼,被祝龙用眼神制止了,只问了一句:“武兄弟在何处?” “在后面!请随我来!” 掌柜的带着五人从小门往后面走去,穿过一个小院子,来到一间房屋前,敲了敲门,里面一个声音警惕道:“是谁?” 掌柜的道:“武都头,是我!” 门开了一道缝,武松从门缝里看见了外面的人,连忙将门拉开,惊喜道:“主公,兄长,几位哥哥,你们怎么来了?” 第二百零八章 辩论 祝龙、鲁智深、史文恭三人都进入房间,卞祥和吕方则去酒楼大堂里坐着,假装喝酒,实则警戒,如有官差前来,他们也能提前发现。 “主公、哥哥,你们这是要去哪里?”武松疑惑问道。 鲁智深道:“兄弟,你可还记得我跟你说过的少华山史进兄弟吗?我要去请他入伙,主公也一同去。” 武松劝道:“主公,祝家军这么多兄弟,个个都是好手,何必礼贤下士至此,要你亲自出马?” 祝龙笑道:“我并非仅仅是为了史进兄弟,我也想四处走走,会一会天下英雄,看能否收罗一些,壮大我祝家军。不知武松兄弟寻找那叶安如何了?” “有些眉目了,有人见过这么一个人,好像在一家木匠铺里做事,但是济州城这么大,木匠铺很多,也不知道在哪家,需要一家一家的打听,一时找不到。要不我将这件事交给掌柜的老孙,我跟你们一起去吧,我掌管宿卫营,保护主公安危是我的职责!” “如果有你在我身边,那当然最好了,我会省心不少,但是我有更重要的事情交给你。”祝龙摇摇头,道:“找到叶安之后,你将他送去梁山,交给我三弟,打造海鳅船。然后你就回祝家庄,保护好夫人,以后这也是你的职责之一,明白吗?” “属下明白!”武松点点头,祝龙将妻子的安危交给自己,这是莫大的信任,他决心不能辜负主公的信任。 此时天色已暗,祝龙让孙掌柜安排一桌酒席,送进房里,吃喝聊天,晚上在店里住下,祝龙和吕方一间房,鲁智深和武松一间屋子,史文恭和卞祥睡一间屋子,倒不是为省钱,或者客房不够,只是行走江湖,必须小心谨慎,两个人一起有个照应。 第二天一早,祝龙五人告别武松,沿着广济河边的官道,一路向西南而行。 他们将会穿过兴仁府,到达东京开封府,然后过西京洛阳,经崤函古道,进入华州,便到了少华山。 一路延绵近千里,而且要经过东京、洛阳两大全国性政治经济中心和潼关这样的军事重地,也不知道宋江是怎么带着七千大军,来去自由,一路如进入无人之地,这是何等的窝曹! 祝龙就区区五人,也不敢太过招摇,除了大和尚鲁智深,都改变了装束。 祝龙穿着鹿皮靴,貂皮长袍,戴着熊皮帽子,做北方来的豪商打扮。 史文恭、卞祥、吕方三人则扮作护卫,脚上穿着牛皮靴,身穿羊皮袄,头上戴着熊皮帽子,腰间挂着乌鞘刀。 只有鲁智深依然一身僧人装束,布芒鞋,青色直裰,戴着一顶斗笠,提着水磨禅杖,倒真像一位云游僧人。 若在平时,他们可以乘漕船直接进入东京的,但如今是冬季,河水下降,而且逆风逆水,河面上基本上没什么大船了,只有一些私家雇的小船,不会搭乘他们。 他们行走在路上,本以为大雪封路,天气严寒,应该商旅断绝,行人稀少,但恰恰相反,路上车马很多,满载着财物,都是一个方向——沿着运河向西南而行。 鲁智深等人大惑不解,都问祝龙怎么回事? 祝龙早就在琢磨这事,笑道:“肯定是地方官员给京中权贵送礼了!” “啊呸!”鲁智深愤愤不平道:“这些贪官污吏,搜刮民脂民膏,取悦上司,实在该杀!主公,我们劫了这些他们吧!” “天下乌鸦一般黑,你即便是劫了一家又能如何。只有推翻腐朽的宋廷,重建一个新王朝,严明法纪,严惩贪腐,建立良好的国家运行制度,也许能好一点。” “也许能好一点?”鲁智深愤懑道:“就不能将这些贪官污吏都杀了?” 祝龙叹口气道:“都杀了又能怎么样?朝廷还不是要重新招录官员?治理地方、收缴赋税、缉盗捕贼、抵抗蛮族、开疆拓土、推行王化……这些都离不开官员啊!” “那我们以后就只招好官!” 卞祥哈哈笑道:“大和尚,坏人可不会在额头上写上‘我是坏人’啊!” 祝龙道:“何止如此,所谓大奸似忠,他们一个个道貌岸然,说话大义凛然,为官兢兢业业,宵衣旰食,你若跟见到他们,一定会以为他们都大清官,大好官。” “难道就没有办法了吗?可洒家听说也有众正盈朝,天下清平的时候啊!” “天下兴亡,在皇帝一人而已,皇帝若是亲贤臣,远小人,用人得当,自然天下清平,百姓安乐。但皇帝是生在深宫,长于妇人之手,大多性情乖离,不类常人,更不知百姓疾苦,官宦之弊,古来今晚,有几个明君呢?” “难道就没有办法了吗?世世代代永远如此吗?”鲁智深颇为沮丧。 祝龙突然抬起头,目光坚定道:“不会的,总有一天,我们的子孙会想出一个好办法,解决这个问题的。” 第三天,他们进入广济军境内。 广济军在广济河中段,往上是兴仁府、东京,往下是济州、梁山泊,顾名思义,它的作用就是保护广济河这条漕运的。为了避免麻烦,他们没有进城,继续前行,在一个小镇上歇脚。 这个小镇叫山口镇,听起来像是日本某个犯罪组织,但它真的是因为坐落在一座小山口前而得名的。 “客官,进来啊!小店房间干净,价格优惠,童叟无欺,免费早餐……” 小镇在运河边,平时应该很繁华的,客栈不少,但如今天气恶劣,商旅稀少,所以店家格外的好客,走在街上,都热情的招呼,要不是祝龙一行人都是带刀骑马的魁梧汉子,一看就不是善茬,这些店小二都要拉人了。 找一家颇为气派的客栈住下,让小二照料好马匹,祝龙他们在一楼的大堂里坐下,上了酒菜,吃喝起来。 祝龙坐上首,鲁智深坐他对面,史文恭坐左侧,卞祥和吕方坐右侧。 五个人都是大胃王,羊肉汤、馒头、烙饼、鸡肉、牛肉、鹅肉,堆了满满一桌子。他们在风雪中赶了一整天路,又饥又寒,祝龙也不讲究身份,捋起袖子用手撕,只觉得吃得很痛快,其他人更是狼吞虎咽。 “噗嗤!” 突然有人笑出声来,祝龙他们纷纷寻声望去,只见隔着两张桌子外,一个中年文士和一个十二三岁的少女坐在一张桌子边,发出笑声的正是那个少女,似乎在笑祝龙他们的吃相。 这五人都是一群杀人无数的沙场猛将,身上煞气很重,猛然间全都看向一个小姑娘,尽管是下意识的举动,但也将她吓坏了,脸色苍白,呆若木鸡,手上的筷子掉落地上。连那个文士也吃了一惊,连忙起身拱手道:“小女顽劣,请见谅!” 祝龙摆摆手道:“无妨!” 见那小姑娘受了惊吓,他露出和煦的笑容,道:“小姑娘别怕,叔叔们都是好人!” 那小女孩连忙躲进父亲的怀里。 几个人见是小孩子不懂事,都没当回事,继续吃喝,祝龙吃相倒是斯文了一些,注意体面。 “陈兄、周兄,这家店看起来不错,我们就在这里住下如何!” “李兄所言甚是!来人,将车驾赶到后院去!” 忽然外面又来了几个人,三位书生,衣饰华贵,后面跟着四五名书童,外面还有十几名仆从护着三辆马车,在店小二的带领下,赶往后面院子里。 三人挑了一张桌子坐下来,书童们在旁边桌上坐下来。 很快酒菜上来后,几杯老酒下肚,三名书生开始高谈阔论起来,从朝堂,到西北,再到当下朝野最热门的话题——联金灭辽! 书生们指点江山,激扬文字,仿佛只要他们出马,立即外敌俯首,海内清平。 鲁智深几人听得有趣,都竖起了耳朵。祝龙微微一笑,仿佛看到了公园里小老头讨论国际新闻! “我们大宋收复燕云十六州指日可待,大辽即将灭亡,檀渊之耻、高粱河之耻都要洗刷干净,我们可以告慰太宗皇帝、真宗皇帝在天之灵了!我大宋将要强大了……” 噗嗤! 又一讽刺的笑声响起。 几名书生怒目而视,祝龙连忙抱拳道:“不好意思,在下不是故意的!” 可能是见祝龙一伙人不好惹,几名书生都没有纠缠,冷哼一声,继续高谈阔论。 其中李姓书生忿忿不平道:“若不是方腊那反贼作乱,童枢密使已经收复了燕云十六州!” 王书生接着道:“这些乱臣贼子都该杀!” 周书生痛心疾首道:“如今这些作乱的贼子越来越多了,别的地方不说,我们山东又有祝龙作乱,打下东平府,劫掠凌州、高唐州,杀死高唐知州高廉,和大名府都监李成,软禁东平知府程万里,杀死青州兵马总管董平,为祸一方,早晚必成朝廷大患!” “祝龙狗贼,乱我山东,着实可恶,我们当在东京奔走呼号,祈求朝廷早派大军,剿灭此獠……” 嘭! 鲁智深猛地一拍桌子,瞪着那三名书生,怒道:“若非你们这些贪赃枉法的狗贼,逼得天下英雄无路可走,谁会造反?看看你们,不耕地,不纺纱,五体不勤,六谷不分,却锦衣玉食,出则有车,食则有肉,所从何来?还不是从百姓口中夺来的!” 那三名书生被鲁智深气势所夺,张大嘴巴,惊讶得说不出话来。 史文恭、卞祥、吕方三人也怒目而视,气势汹汹,书生们的随从们连忙围上来,气氛瞬间紧张起来,随时会动起手来。 “君子动口不动手,与其打起来有辱斯文,不如大家都坐下来辩论如何?”一直没有说话的中年文士突然起身,做起了和事佬。 书生们并不想打架,虽然自己人多,对方凶神恶煞,那凶狠的眼神令人胆寒,况且自己都是受父辈所命,带着大量金银珠宝进京,孝敬朝中大员,不容有失。 祝龙也不想没事找事,节外生枝,于是让鲁智深等人坐下。 “有什么可辩论的,乱臣贼子难道不该杀吗?”周书生没好气道。 那中年文士笑着点点头,道:“不错,乱臣贼子是该杀!”,他又看向祝龙,问道:“这位兄弟觉得呢?” 祝龙隐隐觉得这位中年文士似乎对这个话题很感兴趣,就像主持人一样在引导他们说话,他想了想,道:“我想请教,何为‘乱臣贼子’?” 周书生大义凛然道:“不守君臣之道,欺君罔上,是为乱臣!不守父子之道,逆父不孝,是为贼子!” 祝龙笑道:“据我所知,方腊、祝龙都是普通百姓,自然算不上乱臣,方腊待父母如何,我不知道,但据我所知,祝龙待父至孝,人称山东第一孝子,自然不是贼子了!” “这么说,好像有点道理!”中年文士用疑惑的眼神看向三名书生。 李书生冷笑道:“虽是布衣百姓,亦不能犯上作乱,聚兵抗拒官府,祸乱地方!” “说得好,谁也不能违法国法!”那文士拍手称赞道。 祝龙也不争辩,朗声道:“春种一颗粟,秋收万颗子,四海无闲田,农夫犹饿死!” 然后他脸色微沉,声音变得沉郁起来:“蓬门未识绮罗香,拟托良媒益自伤。谁爱风流高格调,共怜时世俭梳妆。敢将十指夸针巧,不把双眉斗画长。苦恨年年压金线,为他人作嫁衣裳。” 大堂的人听了,连掌柜的和跑堂小二们能感受到诗词里愤懑不平之气,仿佛那些面容愁苦的农夫,明明经过一年的辛苦,大获丰收,粮食却被官府和地主收走,一家人都要饿着肚子。那些养蚕,纺织的农家女,织出精美的丝绸,自己却只能穿着粗布麻衣。 “唉!”不只是谁叹了一口气。 祝龙似乎怒了,厉声道:“硕鼠硕鼠,无食我黍!三岁贯女,莫我肯顾。逝将去女,适彼乐土。乐土乐土,爰得我所。 硕鼠硕鼠,无食我麦!三岁贯女,莫我肯德。逝将去女,适彼乐国。乐国乐国,爰得我直? 硕鼠硕鼠,无食我苗!三岁贯女,莫我肯劳。逝将去女,适彼乐郊。乐郊乐郊,谁之永号?” 祝龙没有争辩,只是背诵了这些妇孺皆知的名篇,让书生们跟先贤争辩去吧! 那些书生们都是嘴炮强者,当然不服气,要说引经据典,祝龙在他们面前连小学生都不如。 他们正要反驳,祝龙却走到柜台前,拿起笔,在一张白纸上写下一个“饭”字,拿到书生们和文士的面前,道:“一起道理,都在文字里,先贤都告诉了我们!” 在书生们疑惑的眼神中,他用手掌将“饭”的“食”字旁遮住,只剩下一个“反”字。 “没有了‘食’,百姓就会‘反’,治理天下,千般道理,万般学问,其实只有一个,那就是让老百姓有饭吃。肚子吃饱了,傻子才会造反!就算有陈涉张角之徒作乱,谁人从之?” 第二百零九章 山贼来袭 先秦之时,诸子百家会在各种学宫开展大辩论,主张自家的学说,但自秦统一六国后,国人从此不再辩论了,因为你再怎么能言善辩也没有用,大家信奉的永远是刀把子,说不过你没关系,从肉体上将你消灭。主义再真也不顶用,最后还是得枪杆子里出政权。 语言还没有说出口的时候,你是语言的主人,当话语说出口之后,你就是语言的奴隶,你得为它负责。所以中国古人推崇“质朴”“讷言”,一个人如果被评价为“善辩”,那绝不是一个好名声。 不知什么原因,国人一提起辩论,第一反应就是“诡辩”,如公孙龙的“白马非马”,或者是晋朝那虚无缥缈的清谈。 这实在是有些偏颇,不符合国人一贯的“中庸”精神。就像一说“自由”,马上就想到自由的杀人放火,还提出了“你的自由就是别人的不自由”这样似是而非的论断。 所以汉文化里,要么“讷言”,要么“诡辩”,反正没有“逻辑”这个概念,这是音译词,舶来品。 哪怕司法刑狱之中,也没有逻辑和推理的必要,判死刑、铢九族需要理由吗?“腹诽”和“莫须有”不就行了! 要不是这三名书生辱骂了祝家庄,祝龙才懒得跟他们浪费口水。他也吃饱喝足了,不再搭理他们,像掌柜的要了两间房,他和鲁智深一间,史文恭、卞祥和吕方三人一间,两间房是隔壁。 不过很快他就后悔了,鲁智深鼾声如雷,他在床上翻来覆去,根本睡不着。 他决定去重开一间房,于是穿上靴子,推门出去,又将门带上,然后下楼了。 此时约莫二更时分,晚上特别冷,掌柜和伙计们都睡觉去了,大堂里亮着一盏琉璃罩灯,只有一个值守的伙计,将桌子拼在一起,铺盖铺在桌子上,抱住头睡觉。 祝龙正要喊他,忽然听见楼梯背后传来窃窃私语声,凝神屏息仔细听。 只听见一人道:“寨主们今晚就会杀入镇子里,可是今晚店里的肥羊不多啊!一个穷书生,五个大汉,都没有什么财货,只有那三个书生带了不少财货,不知道几位寨主满不满意。” “管不了那么多了,我不想再在这里当伙计了,每天被人呼来喝去的,受不了这个鸟气!” “计较什么,走的时候将这鸟掌柜的一刀砍了,将这尿店也一把火烧了,不就得了。” “好主意!我们这就从后门出去,迎接几位寨主!” …… 祝龙没想到店里竟然有山贼内应,他决定跟去看看,但身上没有带刀,想上楼去拿,又怕来不及,只好空着手,悄悄跟在两个黑影子后面,出了楼梯后面的小门,穿过院子,再从一排小房屋旁边的后门出去。 后面许多房屋、小巷子和岔道,那两个山贼奸细十分熟悉道路,拐来拐去的,祝龙都差点跟丢了。 突然眼前一空,来到了小镇出口,那两个奸细躲在路旁的大树阴影里,祝龙躲在一间房屋拐角后面。 过了一个时辰后,祝龙手脚都冻僵了,忽然一群人影从镇子外面跑过来了,约莫一百多人。 “大寨主、二寨主、三寨主、六寨主,你们来了,请随小的来!”两名山贼奸细点头哈腰。 “快!带路!” 夜色暗,祝龙也看不清那些人的相貌,只觉得有一个身形有些熟悉。 等这些山贼走后,祝龙从屋后出来了,顺着大街一路奔跑,准备抄近道回客栈。但他对小镇不熟悉,加上晚上天黑,连门头牌匾都看不清楚,于是,他竟然找不到那家客栈了。 他心里着急,却无计可施,大骂自己是个笨蛋。 大致方位他还是知道的,在这一带转来转去,竖起耳朵听。 终于,他看到一座房屋冒出一丝火光——那些山贼得手了!他们开始放火了! 他连忙冲过去,用力撞客栈大门,但是大门十分结实,一时之间撞不开。 “开门!开门!有山贼啊!着火了!”他拍打大门,里面却传来一声惨叫。 他心里更急,十分担心鲁智深等人,忽然想起店小二帮他们牵马是从旁边的院子门进去的,连忙跑过去,院墙一丈多高,约莫四米多。祝龙一个助跑,双手扒住墙头,翻了进去。 院子里都是山贼,见祝龙从墙外翻进来,都是一怔,愣了片刻,马上反应过来,都挥舞刀枪冲过来。 祝龙虽然勇猛,但赤手空拳对阵这么多山贼,肯定会死在乱刀之下,左右盼顾,看见门后有一根顶门的木柱,直径一尺,一丈来长。 祝龙抱起木柱,腰部一扭,脚下移动,身体像陀螺一样旋转,木柱就像风车一样横扫开来,冲上来的山贼喽啰都扫飞了。 “纳命来!”一个宽袍大汉挥舞宝剑冲过来,还没有靠近,忽然手里一甩,一个流星锤直奔祝龙袭来! 祝龙忽然木柱脱手,对着大汉的方向一推,木柱撞飞了流星锤,接着奔向大汉而去,那大汉连忙躲避,却躲之不及,被撞了肩膀。 “兄长!”一个山贼头领急切喊道,提着一杆方天画戟冲过来了,喽啰们放火烧楼,火已经烧的很旺了,借着火光,祝龙和这个山贼头领都看清了对方的相貌,都大吃一惊。 “祝龙?” “郭盛?” 原来这个手持方天画戟的山贼竟然是叛逃的郭盛。 郭盛对祝龙十分忌惮,连忙扶起宽袍大汉,道:“兄长,我们快走!” “兄弟,为我报仇!”宽袍大汉不服气。 “他是祝龙!” “啊?”宽袍大汉吃了一惊,道:“快撤!” 说罢,宽袍大汉和郭盛带着院子里的喽啰们从后门跑了,祝龙一看马厩,自己等人的战马和书生们的马车都被牵走了。 祝龙顾不上马,他现在只想救人! 他冲进客栈里,里面的桌椅板凳被烧着了,屋子里满是酒气,显然这些山贼喽啰是打破客栈里的酒,然后点燃的。 值守的伙计倒在地上的血泊里,火已经烧到他身上了,祝龙将他拉到院子里,他发现掌柜和伙计们都从后面那排屋子里出来了,在打水救火。 祝龙又冲进客栈里,蹬蹬的踩上燃烧的楼梯,上到二楼,发现走廊里正在厮杀,十几名山贼喽啰被鲁智深、卞祥等人堵在走廊尽头,被虐得老惨了。而史文恭和吕方在挨个房间寻找祝龙,满脸焦急。 “我在这里!”祝龙大声道。吕方等人顿时大喜,松了一口气。 祝龙命令道:“别管他们了,我们快走,下面着火了!” 其实不用他说,大家也知道,下面的火光和烟雾都上来了,要不是为了找他,鲁智深几人早就冲下去了。 三名书生和他们随从们都从房间里出来了,他们早就听见外面的动静了,吓得不敢出来了,听见祝龙说着火了才连忙出来! “走!快走!”周姓书生大声催促道,刚跑到楼梯口,就被火挡了回去。 “跳楼!”祝龙大声喊道。 “对,对!我们跳楼!”他们钻进一间房,打开窗户,仆从们先跳下去,然后三位书生小心翼翼的跳下去,仆从们在下面接住。 其实不怪他们胆小,楼房还是挺高的,从窗户到地面接近两丈,有五米多高了。 “别管他们了,咱们也跳下去!”祝龙大声道。 喽啰们还剩下四五个人,但火苗已经蹿到二楼了,脚下楼板也是木的,实在不宜久留。 鲁智深狠狠瞪了喽啰们一样,放下狠话道:“有本事你们别下来!” 说罢,跟着祝龙他们进入旁边的房间,第一个踏上窗台,纵身跳下去。 然后扫清旁边杂物,在一旁守着。 卞祥和史文恭接着跳下去了,祝龙正要跳,忽然外面响起小女孩的尖叫声,他先是一愣,然后急忙冲出去,那五个山贼喽啰冲进了走廊尽头的那间房。 这房间临街,窗户直接对大街开,这些喽啰们被鲁智深威胁后,不敢跳进后院,只能跳到大街上逃走。 但是没想到这间房屋里竟然有人,撞门的时候,里面传来小女孩的尖叫声。 他们撞开门,发现有一名中年文士和一名小女孩,那文士站在墙角,双手握剑,指着山贼,将小女孩护在身后。 山贼们嗜血残暴,不急着逃命,却冲上去砍杀这对父女,在他们看来,就像顺手捏死两只蚂蚁,没什么意义,但是习惯了。 文士拼死抵抗,哪里是几个山贼的对手,只是护女心切,敢于拼死,才支撑了几回合。 一道人影冲进来,如一阵旋风刮过来,眨眼睛间扑到山贼身后,手里拎着一把椅子,轮起来猛地一砸! 砰! 一个山贼脑袋开花,倒在地上,椅子也四分五裂,祝龙手里握着两截椅柄。 山贼们大惊,回过头来,祝龙已经将两截椅柄插入他们肚子里,然后松手,连忙后退,随手抓了一个脸盆架。 不过他用不上了,吕方冲进来,拔刀猛砍,剩下的两名山贼迅速解决了! 走廊里浓烟滚滚,祝龙望了一眼窗外,这里临街,比起后院那边,多了几道台阶的高度,祝龙和吕方自是没什么问题,但中年文士和小女孩显然不行。 “多谢两位救命之恩!”中年文士上前感谢。 “举手之劳,不足挂齿!”祝龙指着窗外,问道:“能跳下去吗?” 中年文士从床上拿起一条“绳索”,原来刚才鲁智深和山贼在他房门口大战的时候,被堵在房间里无法逃生的他,撕裂床单,做了一条逃生的绳索。 祝龙也不啰嗦,对吕方道:“你先跳下去,在下面接着他们!” 吕方二话不说,踩着椅子,站上窗台,先将方天画戟扔下去,然后自己跳下去。 “这位兄台,我拉着床单,请你双手抓紧床单,慢慢溜下去!”祝龙对中年文士道。 中年文士摇摇头道:“先将我女儿放下去!” “不行!”祝龙否决道:“床单只有一丈,不够长,我往下放一丈,加上你的身长,双脚离地面没有多高了,你可以跳下去!但令媛不行,我放到一丈后,就得松手,你必须在下面接着。” “好!”中年文士无奈的点点头,摸了摸女儿的头,安慰道:“静儿别怕,爹先下去,在下面接着你!” 小女孩很懂事,用力点点头,关切道:“爹,你要小心!” 祝龙见了这么可爱又懂事的小女孩,突然想让林初曼为自己生一个女儿。 祝龙抓住床单一头,将床单垂在外面,中年文士抓着床单,慢慢溜下去了 祝龙将床单收上来,绑在小女孩腰间,叮嘱他双手抓紧床单,见小女孩脸上发白,似乎很紧张,便安慰道:“小妹妹别怕,你爹和叔叔在下面接着你呢!” “有爹爹在,我不怕!”小女孩睁着水灵灵的眼睛,故作坚强道。 “真乖!叫什么名字啊?” “我叫闻静!” “文静啊,好名字,文文静静的好姑娘!” “是耳闻的闻!”小姑娘认真纠正道。 “那就更好了,虽然耳朵闻到了许多声音,但心里依旧沉静,不以物喜不以己悲,如果能做到,那就太了不起了!” 小姑娘掩嘴笑道:“我爹也是这么说的,叔叔竟然跟我爹说的一样,你一定很是有学问的人!” 祝龙摸了摸鼻子,心里发出灵魂的拷问:我有学问吗? “抓紧了”祝龙慢慢将闻静小姑娘放下去,可是床单不够长,在离地面还有一丈高的地方,床单就到了尽头,吕方和中年文士举起手臂,还差一点点。 但是下面有许多来帮忙救火的街坊邻居,十几号人都在下面接着,祝龙放了手,小姑娘被稳稳接住。 祝龙看了看房间里的尸体,拎着一个个的从窗户里扔下,下面的人吓得尖叫不已。 然后祝龙站上窗台,纵身一跃,双臂展开,在空中摆动,凤鼓起衣服,如一只展翅的大鸟,他脚尖落地,屈膝,蹲下,落地的冲击力全部化解了,然后从容站起来。 中年文士疾步走过来,对他深深作揖下拜,道:“多谢阁下救了闻焕章和小女的性命,敢问阁下高姓大名?” “你、你是闻焕章?”祝龙大吃一惊。 第二百一十章 夜雪荒庙 在街坊邻居、祝龙、掌柜、伙计们的齐心协力下,大火最终还是被灭了。 因为有一个很大的有利条件,地上都是厚厚的雪,无数雪球从门窗里砸过去,终于将火势压制,然后鲁智深几人拎了几筐雪进去,将火苗压灭了。 掌柜望着烧得焦黑的客栈,欲哭无泪,但幸运的是房屋主体结构还是保住了,没有轰塌。 更幸运的是小命保住了,刚才山贼们疯狂砸门的时候,掌柜和伙计们吓坏了。 “多谢客官出手相助,救了我等性命!”掌柜带着伙计们对祝龙下拜感谢。 “小事一桩!”祝龙心里有些惭愧,如果他不跟踪那两个奸细,而是喊醒大家早做准备,可能后面的事情就可以避免了。 他指着躺在木板上一动不动的伙计,就是他从大堂里拖出来的值夜伙计,问道:“他怎么样了!” 另一名伙计哭哭啼啼道:“大根已经死了!” 大家心情都很沉重,掌柜的无奈叹气,道:“没想到李德和王才是山贼的奸细,都怪我一时心软,看他们无家可归,十分可怜,便收留了他们,没想到……唉!” 忽然,那些出去追赶山贼的仆从们狼狈的回来了,个个身上都带着伤,来到如丧考妣的三名书生面前,颤声道:“公子,我们追上了那些山贼,但是他们人多,有两个头领武功了得,要不是跑得快,我们就交代在那里了!” “废物!都是废物!”李书生失望之下,破口大骂。 周书生忽然冲向掌柜,揪住他的衣领,厉声喝到:“我们在你店里遭了贼,你须赔偿我的,那可是十万贯的珠宝啊!” “我的价值十二万贯!”王书生也心疼道,这些钱财干系到他的前程啊! 掌柜当然不认赔了,他哪里赔得起,叫屈道:“我们也是受害者啊!房子都烧了,一家老小都要喝西北风了!我们已经报官了,马上就有衙役和兵丁过来了,他们会追回诸位的损失的。” 祝龙一听有官差过来,决定马上就走,对掌柜道:“我们的马也被山贼牵走了,我们要去追回来,就此告辞!” 掌柜劝道:“你们才五个人,怎么行,要不等官差剿灭了山贼之后再领取吧!” “你别把我们当傻子,匪过如梳,兵过如篦,官兵打败山贼,恨不得连衣服都拔了,怎么会将贼赃返还失主!”周书生怒道。 祝龙带着鲁智深、史文恭、卞祥、吕方离去,刚走出后门,闻焕章追出来,叫住祝龙,道:“恩公这就离去,还请留下高姓大名!” “举手之劳,何足挂怀。”祝龙现在不敢暴露身份,怕招来官军的追捕。他不觉得自己救了闻焕章父女一命,对方就会知恩图报,对自己纳头就拜。 实际上,宋廷一贯优待读书人,所以读书人对赵氏是很拥护的。赵家不但给予文官优厚的俸禄,而且是真正的尊重文人,从法理上肯定了“天子与士大夫共治天下”,文人政治地位很高。 相比之下,大明的读书人不但俸禄低得要命,而且人身安全得不到基本保障,朱家子孙杀起文官来,那叫一个人头滚滚,而且手段花样繁多,剥皮充草,廷杖、诛九族、凌迟……,在朱元璋手下当官,绝对是一件高风险职业,而且待遇极低。 只是文官就像韭菜一样,杀完一批,长出来的还是原来那样的韭菜,朱皇帝们都杀累了,杀不动了。 所以大明江山倒台的时候,许多文官冷眼相看,甚至很多人急不可耐的投入大顺政权的怀抱。 凡事皆有因果,不能怪人心不古,大家从一开始就不是一条心。 但大宋的君臣总体上是一条心的,南宋将亡时,无数大臣殉国,十万军民跳海而亡,完全不怕水太凉。 闻焕章就是一个文人,而且名气不小,跟京城许多官员都相熟,可见也是一个热心功名的人,祝龙对他并不信任。 见祝龙不肯告知姓名,闻焕章问道“不知恩公哪里去?” “我……我们去东京!”祝龙想了想道。 闻焕章笑道:“鄙人正好住在东京城外的安仁村,在那里的学堂教书。恩公到了东京,一定要到寒舍去坐坐,让鄙人略尽地主之谊。” “好,在下一定去叨扰!”祝龙说罢,转身大步离去。 “爹爹,外面天这么黑,叔叔们不怕吗?”女儿闻静看着外面黑黑的夜色,有些害怕的问道。 “呵呵!”闻焕章爱怜的摸着女儿的头,道:“这些叔叔们可不会怕黑!” 操着山东口音,带着四名满身杀气的虎狼之士,举手投足,夹带着一股凛冽的杀伐之气!气度不凡,语话轩昂,却又隐藏身份,连姓名都不透露,神神秘秘,除了山东那位,还有谁? 本以为闹得沸沸扬扬的山东祝龙只是一个残暴的反贼乱民,今日一见,其人却有英雄之气,不知是天下苍生的福,还是祸! 祝龙不知道闻焕章已经猜出了自己的身份,他到是有些可惜,遇到这等贤才,却不能把酒言欢,促膝长谈。他决定到了东京后,要去仁安村拜访闻焕章。 五人走出镇子,卞祥问道:“我们是去追山贼,还是继续赶路?” 祝龙停下脚步,看着吕方,道:“我刚才跟山贼头目交手了,其中一人我认识。” “是谁?”吕方平静问道,心里已经猜到了什么。 祝龙一字一句道:“郭盛!” 吕方握紧了拳头,抬头看向远处,眼睛闪着光芒,仿佛黑夜里的寒星,寒声道:“主公,我要去追山贼!” “好,我们出发!” 虽然夜色漆黑,但祝龙坚持不打火把,因为他不想在黑暗中暴露自己的位置,从而沦为捕猎者的猎物。 好在眼睛慢慢适应了黑暗,至少能看见脚下的路,但却看不见山贼,难道他们也不打火把吗?那么多人,推着车子,怎么可能呢? 祝龙他们边走,边抬头张望,目光搜索火光。 不知走了多久,他们终于看到了远处一点亮光了! 大家精神一振,朝那火光追去。 那点火光看着不远,但走了很长时间,才来到不远处。 祝龙他们发现这是一座荒庙里发出的火光。 五个人停在庙外,四周观察一番,没发现异常,然后悄悄摸到庙门口,只见大殿中间燃起一盆火,一个丑陋的黄脸大汉睡在火堆旁边的草堆上,呼呼大睡。 鲁智深哈哈笑道:“好鲁莽的大汉,被人睡梦里割了脑袋也不知道啊!” 几人哈哈大笑,那大汉惊坐而起,看见面前站着五个人,下一打听,抓起手边的朴刀,往后一滚,厉声问道:“你们是什么人?” 卞祥没好气道:“汉子休要惊慌,如果我们想要你性命,你早就在梦里没有脑袋。” 那大汉一听,觉得有道理,便放松下来,又问了一遍,道:“你们是什么人?”,语气缓和了许多。 祝龙走上前道:“在下过路的商客,因为被山贼偷了马,一路追来,看见这里有火光,还以为找到了贼窝。” 大汉道:“那肯定是芒砀山的‘混世魔王’樊瑞一伙人,他们经常在这一带打家劫舍。不过,你们几人真是吃了熊心豹子胆,竟敢去找他们的麻烦,你们只有五个人,但他们手下有三四百喽啰!” “便是千军万马,洒家也不怕!”鲁智深拍了拍胸口道。 那大汉打量了鲁智深一眼,见他体格庞大,点点头,表示认同,然后又道:“这伙三贼不仅人多,几个头领也非同一般,除了大头领樊瑞,还有二头领‘赛仁贵’郭盛,手持一杆方天画戟,十分勇猛。 三头领‘八臂哪吒’项充,善使一面团牌,背插二十四把飞刀,能百步取人,无有不中,那四头领‘飞天大圣’李衮也是如此。 五头领‘小遮拦’穆春、‘病大虫’薛永,原来都是梁山好汉,但是惹恼了祝大官人,逃命来到这里。几个头领都是武艺精熟之人,你们不可枉送了性命!” 那大汉语气恳切,似乎真的是一片好心。 “你这汉子,怎么对山贼这么清楚?”鲁智深盘问道。 “哼,我一片好心还若人怀疑,真是狗咬吕洞宾,不识好人心!” “啊呸,你说谁是狗,谁是吕洞宾?”鲁智深揪住大汉的衣领,祝龙连忙让史文恭将两人分开。 “大汉,谢谢你的好意,不知你尊姓大名?”祝龙抱拳问道。 “在下平生没面目,不提也罢!”那大汉兀自愤愤不平道。 没面目? 祝龙试探问道:“我听说江湖上有个好汉,名叫焦挺,人称没面目,最善相扑摔跤,可是兄弟当面?” 那大汉大喜,“你竟然知道我的名字?不知尊驾是何人?” “你且不必急着问我,不知焦挺兄弟是如何流落到这里的?” 焦挺叹了一口气道:“我平生到处投人,都投不着,这才有了‘没面目’这个绰号。我本想去梁山投靠托塔天王晁盖,不料梁山被祝家庄打破,便打算去东京碰碰运气,不想半路被芒砀山的山贼打劫了,我本想入伙算了,但他们不收我,着实可恨!” 卞祥问道:“那你为何不投靠祝家庄呢?” “我倒是想去,祝家庄怎么可能要我呢?又没有人推荐!”焦挺垂头丧气。 祝龙沉声道:“我只问你愿意投奔祝家庄吗?” “愿意,当然愿意!当我愿意有什么用?” “好,那我收下你了!从现在起,你就是祝家庄的人了!”祝龙神情严肃道。 焦挺吃了一惊:“你?你是?” “我是祝龙!” 焦挺惊得目瞪口呆,过了半晌,叫道:“我的娘啊,我说我怎么那么命苦,到处投人不着,原来是老天不让我走偏路,有康庄大道在等着我啊!” 说完他跪下磕头道:“小人拜见祝大官人!” 祝龙一把扶起他,将鲁智深等四人介绍给焦挺,听到这些大名鼎鼎江湖名人,焦挺一个个的行礼,口称“哥哥”。 大家认识后,围着火盆坐了下来。 祝龙问道:“焦挺兄弟,你去过芒砀山?” “去过,还住过两天。” “那你明天带我们去!” “好的,没有问题!”焦挺对祝龙充满信心,短短半年之间,祝龙如流星般崛起,雄踞东平府,横行河北,官府多次围剿,损兵折将,无可奈何,现在江湖上风头最盛的就是祝龙了,许多江湖好汉都纷纷投奔。 睡了一夜后,第二天早晨,祝龙醒来,卞祥和焦挺也都刚刚醒来,鲁智深在门口挥舞禅杖练功,却没有看见史文恭和吕方,心中纳闷这两人哪里去了。 “大师,史教师和吕方兄弟呢?”他走到门口问道。 鲁智深停下禅杖,答道:“他们去打猎了,说是准备早餐!” “这大雪天,哪有猎物!”祝龙不信,蹲下来,抓两把雪搓脸,又抓了两把塞嘴里,嚼了几口吐出去,就当漱口了。 焦挺去另外一间禅房生火做饭,祝龙使了个眼色,让卞祥过去帮忙。 卞祥也是老江湖了,立即心里神会,过去帮忙,寸步不离。 祝龙活动了一会身体,又跟鲁智深较量过招。 没过一会儿,史文恭和吕方回来了,史文恭背着弓箭,吕方跟在后面,手里拎着一只兔子,两只野鸡。 祝龙笑道:“史教师,您不但戟法是天下一绝,连箭术都这么强,佩服!吕方,你要好好跟你师父学啊!” “是!”吕方点头道。 “是什么是,学得怎么样了?有没有教你真本事?”看到史文恭拎着野味去一旁剥皮去毛清洗,祝龙拉着吕方,低声问道。吕方一直跟随他身边,他是真的将吕方当做小兄弟了。 吕方想了想,轻轻道:“我觉得戟法进步了许多。” “嗯,那就好!史教师是大高手,你要认真的向他请教。” “是!” 忙活了许久,终于吃上了丰盛的早饭。 吃过饭后,用雪浇灭了火盆和火灶,然后在焦挺的带路下,向芒砀山出发。 第二百一十一章 大战芒砀山 回到山寨之后,郭盛就一直心事重重。 说不后悔是不可能的,其实,他第二天就后悔了,因为他刚刚背叛祝龙,还没有来得及逃回梁山,梁山就被祝龙攻占了,梁山好汉死的死,逃的逃,宋江也被官府捉了,最后只剩下他和穆春、薛永三人逃走了! 他从祝家军逃走,还救走朱贵、侯建两人,主要是他对梁山确实有感情,对宋江也很遵从。 如果他当初没有意气用事,而是留在祝家庄,给祝龙当贴身护卫多好啊,现在祝家庄声势多大,连官府都拿他们没有办法,不知道多少江湖好汉都想投奔祝家庄,却没有门路。 他和穆春、薛永三人一路狂奔,躲避祝家庄的追杀,最后来到芒砀山,遇到了拦路打劫的樊瑞、项充、李衮三人,双方不打不相识,他们就留在了山寨。 穆春还鼓动樊瑞攻打祝家庄,为他哥哥报仇。 樊瑞是个狂妄自大的人,真的准备带人去灭掉祝家庄,吞并人马,壮大实力。可是郭盛和薛永不傻,他们跟祝龙也没有深仇大恨,都劝樊瑞不要去,免得惹火烧身。 随着祝家庄不断打败官军,樊瑞也后怕不已,暗恨穆春坑他。 本来郭盛打算就在芒砀山占山为王,一辈子都躲祝龙躲得远远的,但没有想到昨天竟然遇到他了。 当时他心神大乱,仓皇而逃,等回到山寨后,命令山寨喽啰加强戒备,浑然没有发现将祝龙的马匹偷回来了。 他在房间里烤着火,忽然外面传来脚步声,一名喽啰道:“二头领,大头领请您去聚义堂。” “好,我这就过去!” 他用瓦盖将火盆盖住,来到聚义堂,樊瑞脸色有些白,身体坐在有些僵硬。 “兄长,伤势严重么?”郭盛关切问道。 “只是有些红肿,用不上力气,并无大碍!那祝龙果然了得!”樊瑞感叹道,有些后怕。 郭盛默然不语。 项充、李衮随后进来,满脸喜色,道:“这趟真是发大了,几年都不用出去做买卖都饿不死!” 樊瑞笑骂道:“瞧你们这点出息!” 穆春急匆匆跑进来,神情激动,大声道:“两位哥哥,听说昨晚你们遇到了祝龙?” 樊瑞和郭盛对视一眼,看着刚刚跟在穆春后面跑进来的薛永,知道是他告诉穆春的。 “是的,我肩膀上的伤就是拜他所赐!”樊瑞揉了揉右边的肩膀,淡淡道。 穆春激动道:“那我们为何不去找他报仇?” 樊瑞看了他一眼,无奈道:“我被他所伤,一时之间无法再动手了!况且祝龙凶猛,我们无法匹敌,还是不要招惹为上!” “祝龙杀我哥哥,我岂能不报此仇?”穆春悲愤道。 但无论穆春怎么说,樊瑞都坚决不允许,穆春恨恨而退。 “非我胆小怕事,只是这祝龙连官军都奈他不何,我们又能怎么办?”樊瑞对郭盛、项充、李衮解释道,大家纷纷赞同,称他是老成持重,顾全大局。 郭盛叮嘱道:“薛永兄弟,你去看看穆春吧,别让意气用事,独自下山。” “好,我这就去!”薛永告退,去找穆春了。 他来到穆春住的院子,穆春正在屋子发火,大骂樊瑞不讲义气,骂郭盛忘了梁山的义气,又盯着薛永,没好气道:“你来干什么?” 虽然都是揭阳镇一系的,但他一贯看不起薛永的,在揭阳镇刚认识的时候,他就为了找薛永收保护费而大打出手,将薛永吊在房梁上一顿毒打,差点扔江里喂鱼了。 即使后来都跟宋江混,但揭阳三霸才互相视为自己人,薛永其实被排挤在外的,只是外人以为薛永也是揭阳一系。 薛永老老实实道:“郭盛哥哥让我来看着你,怕你独自下山找祝龙报仇!” 哼!穆春冷哼一声,他哪有这个胆量,就算有胆量也没有这个本事啊,这不是送人头嘛! 但他好面子,作势道:“你休要拦我,我要去跟祝龙拼个你死我活!樊瑞和郭盛怕他祝龙,我穆春可不怕!” “你不能去!”薛永劝道:“祝龙那么强,虽然昨晚我们只看到了他一个人,但你也不是他的对手啊!” “他只有一个人?”穆春眼睛一亮。 薛永肯定的点点头:“我没有骗你,绝对只有一个人,不信你去问两位哥哥。” “那我带人去找他报仇!”穆春连忙出去,薛永连忙拦他。 穆春大哭起来,软硬兼施道:“薛永兄弟,我哥哥被祝龙杀死,我不报仇还是人吗?看在我们兄弟一场的份上,就替我担当一些吧!如果你执意如此,我这人发起脾气来,连自己都害怕,我认得你是兄弟,我的刀它不认识啊!” 薛永无奈道:“好好!你既然都说道这个份上了,我不拦你,也不告诉郭盛哥哥!” “多谢兄弟!”穆春大喜,提着朴刀出去召集人马,带着七八十人悄悄下山了。 有了焦挺的带路,祝龙五人轻车熟路的直奔芒砀山,老远就望见那座延绵起伏的山了,但是望山跑死马,更别提靠两条腿了。 “咦,有人!”史文恭突然指着远处道。 祝龙抬头看去,果然看见山脚下,一连串黑点正朝这边走过来。 “快隐蔽!”祝龙连忙招呼大家,都躲在一个洼地里。 大家都躺在雪地里,吕方趴在上面监视着那只队伍。 “不消说,必定是芒砀山的那伙人!”焦挺信心十足道:“现在芒砀山上除了他们,没有别人,更不要说这么多人,少说也有五六十吧!” 祝龙斩钉截铁道:“干掉他们!” 过了三刻钟后,吕方滑下来了,低声道:“来了,是穆春!” “穆春?”祝龙嘴角露出一丝残酷的笑,问道:“还有其他头领吗?” 吕方摇摇头。 …… 穆春走得很急,生怕樊瑞他们追上来了。 如果借着祝龙落单的机会将他杀了,自己不但可以报仇,还能名扬江湖。 突然听到一声暴喝,左前方的雪坑里高高跃出一个光头大和尚,手里提着一杆大禅杖。 就在穆春无比震惊的时候,接二连三的有人腾跃而出,一共六个人,他认识其中三人:祝龙、吕方、焦挺。 穆春的心里一惊,怎么这么多人?薛永不是信誓旦旦说只有一个人吗?难道那小子阴我? 祝龙冰冷的目光盯着穆春,声音像刀锋一样充满寒意:“穆春,终于找到你了,今天我要为小五兄弟和邹润兄弟报仇!” “哼,祝龙,今天谁死还不一定呢,我要用你狗头祭奠我哥哥!”穆春兀自嘴硬道。 “都给我杀!”祝龙懒得跟他废话,一声令下,鲁智深、史文恭、卞祥三人就像狂暴的人形凶兽一般冲入山贼喽啰之中,宛如虎入羊群,吕方和焦挺虽然不如他们,但对付这些喽啰也是大发神威。 祝龙提着刀,一步步逼近穆春,身上的杀气越来越浓。 穆春步步后退,他很后悔下山,可惜已经晚了。 祝龙脚下加快,如捕食的猎豹一样扑过来,穆春挥了一刀,却什么都没有碰到,突然胸口一凉,然后是剧烈的疼痛,他低头一看,祝龙紧握着一柄镔铁单刀,刀尖插入了自己的胸口。 看着穆春缓缓倒下,祝龙心里无悲无喜。 喽啰们已经四散逃跑了,史文恭和鲁智深他们也没有办法,这些山贼打仗不行,逃命却无比滑溜,经验丰富——经验不丰富的都被官军抓了。 祝龙将刀插进刀鞘,从地上捡起一根长枪,继续朝芒砀山前行。 史文恭也捡起一根长枪,卞祥和吕方则捡起一柄朴刀,这些山贼扔掉的兵器都不是什么好货,但一寸长一寸强,这么空旷的地方还是用长兵器比较好。 一行六人来到芒砀山深处的山寨前,从逃回了的喽啰那里得到消息的头领们,带着全山寨的喽啰们在这里等着祝龙他们,只有薛永刚才自告奋勇,要去追穆春,不在这里。 “祝龙,你欺人太甚,竟然追到我山寨来!”樊瑞色厉内荏,虽然身边有三百弟兄,可他心里一点安全感都没有。 真正的猛将都能在万军之中取上将首级的,这三百乌合之众算什么! 祝龙上前几步,冷冷道:“你就是芒砀山大头领,‘混世魔王’樊瑞?你偷走了我的马,我自然要来找你讨还!” “马?”樊瑞欲哭无泪,那几匹神骏的战马原来是祝龙的,自己怎么如此愚蠢,早就应该想到嘛! “好!我还给你,就当是交个朋友!”樊瑞咬牙切齿道。 “不急,没想到竟然在这里遇到了老朋友。郭盛,你还好吗?” 郭盛的目光一直在吕方身上,吕方也一直盯着郭盛,两位曾经的好兄弟,如今沙场相见,成了敌人。 “兄长,我去会一会他们!”郭盛对樊瑞说了一句,慢慢向前走。 吕方也慢慢上前,他穿着羊皮袄,腰间挂着刀,手里提着一杆朴刀,像极了关外的刀客。 郭盛依然是银霜镔铁甲,手持方天画戟,一身装备跟当初一样,可他心气变化,已经不是当初那个少年了。 而吕方虽然变得粗豪,耀眼的火龙鳞甲没穿在身,方天画戟也没在手里,可是他身上的锐气昂扬,眼神中充满自信,一杆普通的朴刀在他手里,也变得杀气森寒,宛如一柄神兵。 没有半句话语,两人就动手了! 叮叮当当,火星四溅。 刀光如练,杀气纵横。 郭盛步步后退,招式凌乱,吕方步步紧逼,大开大合。 叮当一声,郭盛的方天画戟脱手飞出,落在雪地上。吕方单手握刀,指着郭盛。 忽然一柄飞刀直奔吕方,他身子一侧,让开飞刀,又一杆标枪投来,他朴刀一摆,拨开标枪。 正是项充和李衮为了救郭盛,情急之下,使出看家本领,却被吕方轻轻化解。 不过他们的飞刀和标枪各有二十四,多得是,准备再次施展的时候,鲁智深和卞祥怒喝一声,扑了上去。 他们只好将暗器投向鲁智深和卞祥,但二人已有防备,躲了开来。 项充和李衮哪是这两个猛人的对手,招架不住,节节败退。 郭盛还在发愣,吕方武功什么水平他最清楚不过,跟他不过伯仲之间,怎么变得如此厉害,自己竟然在他手里走不过三十招。 何止是他,吕方自己也难以置信,原来自己已经大大进步了! 他经常跟着祝虎向林冲、栾廷玉这样的高手学艺,后来又被祝家庄第一高手史文恭收为徒弟,连祝虎都羡慕不已,如今吕方已经接近一流高手的水平了。 看着郭盛,他心情复杂,本想亲手杀死自己的好兄弟,但却发现下不了手。 他忽然转身,对祝龙单膝跪地,求情道:“主公,请饶郭盛一命,属下愿意替他赎罪!” 祝龙表情严厉的注视着他,吕方毅然直视着,没有躲开。 过了片刻,他面无表情道:“好,从今以后,他跟祝家军的恩怨一笔勾销。” 郭盛凝视吕方一眼,捡起方天画戟,退了回去。 在喽啰们的拼死帮助之下,项充和李衮逃了回去,樊瑞带着手下落荒而逃,逃进了山寨。 祝龙望着山寨,心里琢磨怎么打下这座山寨,山寨依山而建,易守难攻。 忽然,山寨大门又开了,几名喽啰牵着六匹马出来了,比他们被偷走的还多一匹,好像是书生的拉车马,还有两名喽啰托着两盘珠宝送出来。 “祝大官人!”樊瑞在寨墙头上喊道:“昨晚的确是一个误会,我们将这些马还给你们,另外奉上珠宝,以为谢罪,还请不要见怪!” 他态度倒是放得很低,连穆春的死都没有提起。 祝龙让各人牵回自己的战马,多出来的那匹马给了焦挺,珠宝都让焦挺收下,没有拒绝樊瑞的好意。 “樊寨主,昨晚的误会就让他过去吧!大家也算不打不相识,下次去山东,还请光临寒舍喝杯淡酒。在下还要赶路,告辞了!”祝龙见好就收,不打算跟樊瑞他们死磕到底,兔子逼急了也要咬人,何况是一群杀人放火的山贼,况且杀死他们也没有什么好处,反正真正有仇冤的穆春也杀死了。 第二百一十二章 风雪荒庙 两天后,祝龙一行六人,进入兴仁府。 兴仁府,原名曹州,京师之门户也,为大宋重镇。 这几日雪停了,他们正好加紧赶路。 这一日,来到了一个小镇,名曰庙前镇,再往前,就进入京畿地区了。 傍晚,吃过晚饭后,祝龙带着史文恭、卞祥二人在街上闲逛。 鲁智深的大光头太显眼了,吕方是英俊少年,同样惹人注目,焦挺骑马不行,颠到累得不行,躺在客栈里睡觉。 自从上次经历半夜找不到客栈的尴尬事情后,祝龙养成了一个习惯,他每到一地,都要熟悉一下当地的环境。 有哪些道路和入口,有哪些地标建筑,遇到袭击可以从哪里撤退,他都要记在心里,以防不测。 三个人在小镇上四处走着,边走边谈,忽然一大队官兵进入小镇,让祝龙几人警惕起来,躲进一条狭窄的小巷子,暗中观看那些官兵在干什么。 只见为首的军官坐在马上,一名小头目手持一张画像,挨个店铺询问,只见店主们都摇头,表示没有见过。 官兵没有轻易相信,还要进店搜索,有的掌柜很不满,担心士兵的手脚不干净,但那带队的军官掏出一块令牌后,所有人都闭嘴不做声,任凭官兵进去搜索,但是一连搜了十几家,都没有结果。 最后官兵将画像贴在十字路口的公告栏里,留下八名官兵看守,其他人都跟着那军官顺着街道,一家一家的继续搜寻下去。 祝龙将腰间的刀递给史文恭,自己空着手,独自走到公告栏面前,看了一遍,转身就走。 “诶,你看到这个人没有,看到了就要报告,否则以窝藏罪论处!”官兵小头目问道。 祝龙摇摇头,“我非本地人,乃是前往京城的商人,不认识画像上的人。对了,差大哥,这人犯了什么罪啊,你们这么兴师动众!看模样眉清目秀的,像是个读书人啊!” “不知道就走开,这是你能乱问的吗?”官兵小头目不耐烦的挥挥手,等祝龙走远后,他小声嘀咕道:“废话真多,我哪里知道他犯了什么罪!” 祝龙一转背走开,脸色就阴沉起来,因为画像上的人他认识,是范休! 范休被派往东京,给乐和当副手。现在范休暴露了,被官府通缉,到底出了什么事?乐和现在又怎么样了? 祝龙心里着急,回到小巷子,阴沉着脸,对史文恭和卞祥道:“我们回客栈!” 三人回到客栈,祝龙让史文恭和卞祥牵马从后门出去,自己上楼找到鲁智深和吕方、焦挺,不容分说道:“走!马上就走” 看到祝龙凝重的脸色,三人知道大事不好,没有多问,二话不说跟着祝龙下了楼梯,从客栈后门出去了。 从小巷子东拐西拐一番后出来了,来到小镇后面的一片树林里,穿过树林,看见一座废弃的寺庙。 虽然如今废弃了,但荒庙占地面积很大,可以想象当初的兴盛。 宋朝崇尚道教,特别是现任皇帝赵佶,自命“道君皇帝”,将道家的地位推上了顶峰。 他虽然没有抑制佛教的发展,但许多和尚觉得信佛祖没有什么钱途,朝廷政策优惠力度大大不如道家,于是纷纷改行去当道士了。 不管是佛教还是道教,能赚银子就是好教! 于是乎,许多寺庙,都荒废了,这种现象在偏远地区还不明显,但越是靠近京师,受到帝国最高权力的影响就越大,被废弃的寺庙就越多。 眼前这座古庙就是这种情况,僧走庙空了。 祝龙带着他们进去了,站在院子里,将情况告诉了他们,道:“官兵在挨家挨户的搜索,虽然找的不是我们,但是只要盘问,我们肯定会露出破绽的,所以我们要出来避一避。” “那我们该怎么办?”史文恭担忧道。 祝龙看着史文恭,毫不犹豫道:“先找到范休,弄清楚到底发生了什么事!” 卞祥一脸疑惑道:“怎么去找?” 祝龙陷入思索之中,鲁智深大声道:“我们去干这些官军,然后抓住带头的军官,从他口中逼问缘由。” “不行!”祝龙摇摇头道:“这些官军铠甲精良,刀枪锋利,训练有素,绝非山贼可比,我们没有穿戴盔甲,趁手的兵器也没有带,很难击败他们。而且我觉得,那名带头的军官也并非寻常之辈,不好对付,我们要另想办法!” 焦挺突然道:“大官人,小人有一个办法!” “哦?”祝龙惊讶的看着他。 “我有一个办法,我们可以找到本地的江湖好汉,让他们帮助我们找人!这些地头蛇对地面上的情况十分熟悉,若真有外乡人躲到这里,一定瞒不过他们。”焦挺言辞凿凿道。 祝龙眼睛一亮,然后迟疑道:“他们肯帮助我们吗?” “以大官人的名声,上门请他们出手相助,他们一定会帮忙的。” “那我需要付出什么代价?” “什么也不需要付出,只要你把他们当朋友就行!” “朋友?” “对!江湖好汉最看重的就是朋友,若大官人肯把他们当朋友,对他们而言,是一件非常有面子的事情!” 这就是真正的江湖豪侠了,祝龙想起了朱仝,虽然朱仝是准备去抓他的,但当他表明身份,去找朱仝帮忙的时候,朱仝竟然毫不犹豫的帮他逃离郓城县! 他问焦挺道:“这庙前镇上,可有这样的江湖朋友?” 焦挺摇摇头道:“我不知道,但我这就可以去打听。” “好,你马上就去!卞祥兄弟,你陪他一起去!” 卞祥和焦挺两人结伴走了,祝龙四人找到一间还算干净的大殿坐下,鲁智深跪在佛前低声说着什么。 不一会儿,鲁智深就站起来了,祝龙奇怪道:“大师,你这就念完经了?” “念经?”鲁智深一愣,笑道:“洒家只会喝酒吃肉,杀人放火,哪里会念经啊!” “那你在佛前低声念什么?” “洒家是在说,这位佛爷混得太惨了,洒家都心生怜悯,过段时间,洒家雇个庙祝,和几个附近的人家,给他打扫打扫,每天上两柱香火。” 祝龙笑了,“大师真有一颗佛心啊!” 四个人猜测京城到底发生什么了事情,祝龙很担心乐和现在怎么样了,是否还安好?他很想派一个人前去京城打听打听,但是五个手下没有一个合适的人选,他有些后悔没有带武松出来,如果他在,可以去京城走一趟。 没过一会儿,卞祥和焦挺回来了。 焦挺气喘吁吁道:“庙前镇上有一个屠夫,名叫铁霖,为人仗义,好打抱不平,喜欢交接江湖好汉,跟三教九流都有联络,镇上的小混混也唯他马首是瞻。” “干得好!”祝龙拍着焦挺的肩膀,称赞了一句,然后道:“你打听到他家住哪里了吧?” 焦挺点点头道:“是的,就在小镇西边的菜市场上。” 祝龙吩咐道:“带我们过去!” 六个人来到到小镇西边,卞祥和吕方在镇外的树林里看守马匹,鲁智深和史文恭在外面接应,祝龙和焦挺来到一座肉铺前,轻轻敲旁边的门,不一会儿,两个年轻后生开门了,探出个脑袋:问道:“找谁啊?” 焦挺搭话道:“我找铁老板!” “请进吧!”后生将门拉开,等祝龙和焦挺进来后,又将门关上。 肉铺是三间门面,后面有一扇小门,走出小门是一个院子。 院子挺大的,味道也很大,有一股猪骚味,左边是猪舍,还传来猪打架发出的嘶叫声。 院子里有七八个身体强壮的年轻后生,各自干着自己手里的活,有的磨杀猪刀,有的在打扫院子。一个磨刀的小伙子被猪吵烦了,冲了过去,拿着杀猪刀在栏杆上一拍,顿时鸦雀无声。 开门的两个后生带着他们从正屋旁边的小门穿过,来到后面的院落,这里的猪骚味淡了许多。 带到一间亮着灯火的房间门前,其中一个后生喊道:“师父,有客人!” 吱嘎—— 门开了,一个胖大汉出来了。 他打量了祝龙和焦挺一眼,觉得眼前的年轻人虽然年纪不大,但气度不凡,眉宇之间,豪迈大气,另外一个黄脸大汉虽然是随从,但端得也是一位好汉,于是拱手道:“请问两位是?” 焦挺代为答道:“我家主人素闻铁老板慷慨仗义,扶危济困,今日路过宝地,遇到了一件难事,前来相求!” 见两人不肯透露身份,铁霖便对两个后生道:“你们去前面做事吧!” 然后请祝龙和焦挺进屋,分主宾坐下,道:“不知尊驾有何难事?在下只是一杀猪屠狗之人而已,未必帮得上忙。” 祝龙起身,走到屋子中央,对铁霖抱拳道:“在下山东祝龙,这是我的兄弟焦挺!” 铁霖霍地站起来,指着祝龙,激动道:“你、你、你真的是山东祝大官人?” 至于“焦挺”这个名字,被他自动忽略了。 祝龙笑道:“正是在下!” 铁霖慌忙离席,快步走到祝龙面前,纳头就拜,“久闻祝大官人威名,只恨无缘拜见,今日一见,真是三生有幸啊!” 祝龙心中暗爽,自己终于享受到宋江那样的待遇了,无论走到哪里,只要名字一报,小弟们纷纷纳头就拜,太爽了。 他连忙扶起铁霖,谦虚道:“祝龙何德何能,值得铁老板如此厚待!” 铁霖道:“祝大官人名震天下,是我山东好汉的骄傲啊,说出去谁不竖起大拇指,称一声英雄好汉?对了,祝大官人刚说遇到了难题,不知何事,请尽管吩咐,铁某上刀山下油锅,也要办成!” “铁老板言重了!你可看到了大街上的官兵?他们是在追捕我的一个手下,我也不知道他躲在哪里,但我必须先找到他,不能让官兵抓到他!” “放心,只要他在庙前镇,我一定能找到他!”铁霖拍着胸脯保证。 祝龙大喜,下拜道:“多谢铁老板!今天能交到铁老板这个朋友,真是一大快事!” “既然祝大官人肯把我铁霖当做朋友,就不要说‘谢’字!”铁霖脸色兴奋,对着外面道:“来人,准备酒宴,将羊圈里的那只羊羔宰了!” 祝龙连忙推辞道:“不必如此,如今官兵正在小镇上搜寻,不适宜在此逗留,我们改日再聚!” 铁霖听了,只得作罢,有些不甘道:“祝大官人光临寒舍,却不能一尽地主之谊,与祝大官人喝个痛快,实是一大憾事!” “他日必定与铁兄痛饮三百杯,在下就此告辞,我住在树林后面的庙里面,铁兄若找到我手下,请去那里告知我!” 铁霖用力点点头道:“好,我记下了!” 他亲自送祝龙和焦挺出门,回到肉铺中,喊来两个徒弟,道:“刘大、刘二,你们今天出去看到官兵贴的告示了吧?” 刘大回答道:“看到了,师父!是一个叫范休的年轻书生,长得挺俊的。” “那好,你们出去打听一下,找到这个人!” 刘二纳闷道:“师父,找他干什么?官军又没有赏金!” 铁霖给了他一爆栗,怒道:“你以为师父是什么人,是为了几个钱给官府当狗的人吗?这个范休也是江湖上的好汉,还是我一个朋友的手下,我要救他,明白吗?” “哦,这样啊!”刘二委屈的摸了摸头。 “快去找,找不回来,看我怎么收拾你!”铁霖踢了刘二屁股一脚,刘二慌忙跑出去了。 祝龙六人回到荒庙了,将一些废旧桌椅劈碎成干柴,在一间大殿里点燃一堆火,大家围着火堆,又找了一些木板垫在地上,准备凑合着过一夜。 吕方突然道:“主公,我要出去值夜!” 祝龙摆摆手道:“外面那么冷,就不必了!” “我是宿卫营的副营尉,为您宿卫是我的职责!” 吕方坚持要去,但祝龙坚持不让,这么冷的天,别说在外面站一夜,就是站两个时辰,也会冻僵的,要是生病就麻烦了。 焦挺突然笑道:“不必吕方值夜,我找到了一个值夜的卫兵。” 大家都诧异的看着他,只见他从墙角捡起一只酒坛,走出大殿,来到院门口,将院门关上,用一块石头顶住,然后将酒坛放在门顶上。 “妙啊!” “焦挺兄弟果然江湖经验丰富!” 大家纷纷称赞,吕方也不提要值夜了,大家回到大殿,关上大门,围着火堆聊天。 几人都是闯南走北的人,见多识广,都说着自己的见闻,经历的那些有趣的事情,和听说过的荒诞诡异之事,气氛融洽。 经过这些日子的朝夕相处,大家互相都亲密许多,平时因生疏而产生的隔阂都消除不见,这也正是祝龙想要的结果。 几人睡到下半夜的时候,忽然外面传来瓦罐破碎的声音。几个人同时惊醒,鲁智深和史文恭抓起手边的兵器,一跃而起,冲出大殿。祝龙紧随其后,抓起刀,与卞祥并肩冲了出去。 院子门口站着几个人,先是被瓦罐吓了一跳,还没有回过神,就看到两条凶神恶煞的大汉冲过来,顿时惊得目瞪口呆。 “不要鲁莽,是自己人!”祝龙看清院门口的人相貌后,连忙喝止鲁智深和史文恭。 第二百一十三章 雷家庄 铁霖打听到范休的消息后,不敢耽搁,立即前来告知祝龙,不料闹出一场误会,双方都虚惊一场。 他打量着祝龙手下几个虎熊之将,暗暗吃惊,果然名不虚传,怪不得能连败朝廷官军。 “铁兄,这大半夜你怎么来了,莫非有了消息?”祝龙满心期待问道。 铁霖点点头,道:“在下不负所托,打听出了一点消息!” “哦,快快进屋说!” 几个人进了大殿,没有坐下,围在火堆旁站着。 铁霖对祝龙道:“祝大官人,昨天半夜,镇上有一位个小乞丐看见了官军告示上的年轻人,他并没有在庙前镇逗留,而是继续往前了!” “不在庙前镇?”祝龙一愣,心想,为何来时的路上没有遇见他。 铁霖不知道他心中所想,又道:“官府已经沿途设立关卡,到处搜捕那位兄弟,你们几位也要小心。” “多谢铁兄关心!但是我们来的路上并未遇见他,不知这附近可有其他小路?” 铁霖想了想,道:“确实有一条小路,可以避开官府追捕,也许范休兄弟是走了这条路,我带你们走一遭!” 祝龙大喜道:“如此太好了,辛苦铁兄了!事不宜迟,我们这就出发!” “稍等,我回去牵一匹马来!”铁霖返回小镇取马了。 祝龙几人在大殿里等着,他在大殿中来回踱步,过了片刻停下脚步,对吕方和焦挺道:“你们两人连夜赶回祝家庄,提醒祝虎和军师加强戒备!沿途要避开官府。” “是!” 两人二话不说,骑上马就走了。 没过一会儿,铁霖牵着一匹枣红马来了,还带着一根火把。 祝龙迎上去,道:“有劳铁兄了,那我们出发吧!” 铁霖走在最前面,牵着马,没有骑。 绕过荒庙,在一片幽深的树林中前行。 铁霖在前面带路,遇到岔路口时,总要停下来辨别方向。祝龙紧随其后,鲁智深、史文恭、卞祥依次跟在后面。 寒冷的夜风吹过枯枝突兀的树林,发出各种各样的声音,如鬼哭,如婴啼,如山精狂笑,如妇人呜咽,饶是这几厮杀汉胆大包天,也不禁握紧了手里的家伙,东张西望,生怕某个黑暗的路边突然窜出个怪物。 走了许久,忽然迎面的风更大了,声音也不一样了,祝龙抬头一看,原来已经走出了树林,面前是一片黑暗的原野。 “可以骑马了!”铁霖回头道,翻身上马。 “好,大家上马!”祝龙跳上马鞍,身体向前匍匐在马背上,躲在马脖子后面避风。 骑上了马,虽然无法跑起来,但速度快了不少。 行了半个时辰,黑暗深得连火把都无法驱散,祝龙知道这是黎明前的黑暗了,对铁霖道:“铁兄,我们停歇一会吧,天色太黑,伤了马就麻烦了!” 铁霖点头道:“好,反正马上就要天亮了,不急于这一时!现在看不清周围,跟白天完全不一样,容易错了方向。” 将马栓在树上,找了一个避风的洼地,躲了进去,静静等候天明。 黎明前的黑暗终究要过去,很快夜幕淡了许多,天光中透着微弱的白,可以看清楚远近树林、村庄的轮廓了。 在黑夜中摸索前行许久,现在突然能看到远方,就像突然从黑屋子放出来一样,感觉心情舒爽,呼吸也顺畅了许多。 大家继续骑马前行,速度加快了许多,也不用时不时的停下来辨别路线和方向。 行了二十多里,大家都有些饿了,马也疲乏了,铁霖回头道:“前面有个庄子,叫曹家庄,庄主曹广是我的朋友,我们可以进去吃饱喝足,给马喂一些草料!” 祝龙笑道:“如此甚好!” 果然四五里路之后,道旁一条土路通向一座庄子,他们来到庄子门口,大门紧关着。铁霖用力拍了拍门。 没过了一会儿,门开了,三个庄客在门后,一见铁霖,便露出笑容道:“铁老板,这个天气,您都不忘来看我们家庄主,真是够义气啊!” “嘿嘿,我就是来蹭饭的!” “您这哪里话,庙前镇还少了您的吃喝!” 一个矮壮的黑汉从一间草堂里出来,豪爽大笑道:“老铁,你来了!我还以为明年才能看见你呢!” 他边说边走上前来,给铁霖一个熊抱。 铁霖也不见外,直接道:“曹老哥,赶紧让人给兄弟做饭去,还有这些马,都用精料喂饱,马上要赶路。” 曹广看着庄客们,没好气道:“没听到吗?快去准备酒肉饭菜,马牵到后面去,用好料子喂饱。” 说完他看着祝龙等人,狐疑道:“这几位兄弟很面生啊,是你新交的朋友?怎么也不介绍一下。” 他见这几人体格雄壮,目光中不经意间流露出冰冷的杀气,知道他们不是普通人。 铁霖笑道:“哈哈,这几位可了不得!不过外面太冷,进去说话吧!” “好,快快请进!”曹广也是有眼力见的人,将几人请入堂屋里。 铁霖脸上有几分得意,道:“曹老哥可知道这位官人是谁吗?” “兄弟你这话可奇怪,你不说,我怎么知道?” “哈哈,他可是我们经常提起的,也是你最敬佩的人……” 曹广惊喜道:“圣公将军方腊……” 噗嗤—— 铁霖一口热茶喷出,十分尴尬,道:“我们山东自己的好汉!方腊儿子都长大了,哪会这么年轻!” “莫非是祝龙祝大官人当面?” “正是!”铁霖舒了一口气。 祝龙尴尬的摸了摸鼻子,寒暄了几句,又介绍了鲁智深等人,虽然他们是祝龙的手下,但在江湖上的名气和地位都远在铁霖和曹广之上,平日里见到一个都要热情招待,今天一下子见了四个,曹广很激动,命令厨房管事烹羊宰牛,被祝龙阻止了。 他看了铁霖一眼,后者会意,从怀里掏出一份官府公告,这是他让徒弟偷偷从墙壁上撕下来的。 铁霖将告示抖开,呈现在曹广面前,曹广看了之后,面色一变,道:“你们找这人干什么?” 祝龙立即听出了一丝不寻常的意思,连忙问道:“曹庄主见过此人?” 曹广点点头道:“见过!” 祝龙大喜,道:“现在哪里?” “被雷家庄抓去了。” “雷家庄?这是什么地方”祝龙用询问的眼神看向铁霖和曹广。 铁霖解释道:“雷家庄是庙前镇一霸,庄主雷济勾结官府,欺压良善,我们看他不顺眼,平日里都不跟他往来。” “雷家庄为何抓他?”祝龙问曹广道。 “因为这后生骑马踩踏了雷家庄的麦苗,雷家庄要他用马做抵赔,那人当然不从,双方争执起来,雷家庄仗着人多势众,便将那后生抓了,据说还要安上盗窃的罪名,将他送官呢,不知道送了没有!” 鲁智深暴跳如雷,大骂道:“欺人太甚,这些鸟人,竟敢欺负到我祝家庄头上,是可忍孰不可忍!我要去灭了他们!” 铁霖连忙拉住他,劝道:“大师父不要性急,雷家庄养了三四百庄客,都是穷凶极恶的厮杀汉,庄主雷济善使一杆长枪,武功精熟,曾经当过劫道剪径的强人,要从长计议啊!” 祝龙沉默不语,心中默默计较。 不多时,酒肉上桌了,几个人饱食一餐,胡乱喝了几碗酒,就向曹广道谢告辞。 曹广知道雷济抓的是祝家庄的人后,表示要帮忙,但祝龙婉拒了。 在铁霖的带路下,他们来到雷家庄外面。其他人都牵着马躲在一片树林里,唯有鲁智深在外面的麦地里骑马践踏,吸引雷家庄的人注意。 果然没过多久,就有人发现了,出来就要打,被鲁智深一顿暴揍。 那人回去后,召集了四五十人出来,手里拿着木棍,冲向鲁智深。鲁智深哈哈大笑,不退反进,夺过一根棍棒,指东打西,指南打北,横扫狂舞,如虎入羊群。他皮粗肉糙,棍棒落在他身上,就像挠痒痒一样。 不多时,这些人又被他打翻了,满地哀嚎。 门口看的庄客们大惊,回去禀告庄主。 没过一会儿,庄门大开,一个大官人气派的中年男人骑马出来了,只见他身穿鳞甲,手握长枪,中等身高,体态微胖,满脸横肉,眯着两只细眼睛,透露着凶狠的杀气,让人害怕。 不过鲁智深可不会害怕,取下马背上的禅杖,走上前骂道:“你这鸟人,洒家的坐骑吃你家几棵麦子,是看得起你们!不请你爷爷进去喝酒吃肉,还敢动手打人,自己找打,怨不得洒家!洒家走了,不必相送!” “放肆,哪来的秃驴,竟敢在我雷家庄捣乱,活得不耐烦了,我雷济就送你去见佛祖,让他好好教教你怎么做人!来人,给我将这秃驴绑起来!” 雷家庄庄主雷济大怒,手下庄客们一拥而上,鲁智深见不是头,转身骑上马就跑,雷济怒气不减,带着两百多名庄客紧追不舍。 看着雷济带着庄客追远了,祝龙带着史文恭、卞祥三人从树林里出来,他怕铁霖被人认出来,就让他在树林里看管马匹。 三人装作慌慌张张的样子,从外面跑向雷家庄,在门口时被几个庄客拦下,不等他们开口询问,祝龙就给了他们一鞭子,喝骂道:“滚开,庄主从马上掉下来受伤了,老子是回来找大夫的,耽误老子的时间,砍了你们的脑袋!” 庄客们被他的气势镇住了,放任他们进去,等他们走后,被鞭打了的庄客愤愤不平问道:“这家伙是谁啊,这么威风!” 大家面面相觑,竟然没有人知道,不过也没有人生出疑心,毕竟雷家庄那么大。四五百号庄客,经常有新加入的,也有退出的,互相不认识也很正常。 祝龙三人进了庄子后,直奔柴房。 祝龙自己家也是山庄的,也去过别人家的山庄,对布局还是很了解的,顺利找到了柴房,一刀劈开锁,但是里面没有人! 一个仆人从旁边经过,不知道发生了什么,好奇的看过了,卞祥过去将他拉过来,问道:“昨天抓的那个小子呢?” “哪、哪个小子?” “还‘哪个’?哼,难道你们昨天不只抓了一个人啊?” “当然不只,我们抓四五个人啊!” ……祝龙被怼得哑口无言,从怀里掏出官府告示,抖开给那仆人看。 “你、你们是官府的啊?”那仆人惊讶道,有些局促不安。 祝龙严肃的问道:“不错,我们就是来抓这个人的,他现在被关在哪里?” “在地牢里,我带你们去!”仆人自告奋勇,祝龙乐得有人带路,不一会儿到了地牢,几个狱卒过来盘问,被官威十足的祝龙一顿喝骂,加上有仆人在一旁主动解释说这是官府的人,狱卒们将信将疑,祝龙又将告示拿出来,抖给他们看,他们对祝龙三人的身份深信不疑,连忙带路,来到一间牢房前。 地牢里阴森森的,只见三五个囚犯在牢房里无所事事的发呆,唯有一个囚犯焦虑不安的在走来走去,一脸懊恼的表情,嘴里喃喃道:“我傻,我真傻,单知道不能走官道,却不知道小路也有危险……” “开门!我们要带走!”祝龙对狱卒喝令道。 “这个……要等庄主回来才能决定,我们不能擅自放走他!”狱卒头目为难道。 祝龙严厉道:“我们官府抓人,还需要你们庄主同意?马上打开!” 范休听到争吵,回头一看,竟然是祝龙,顿时脸色狂喜,连忙捂住嘴,装作不认识。 “少废话,跟我们走!”祝龙推攘着范休,将他带出地牢,去马厩牵了范休的马,然后大摇大摆的从正门出去了。 出了雷家庄,来到树林里跟铁霖回合,范休突然着急道:“主公,朝廷派大军进攻祝家庄,大军已经在路上了!” 祝龙大吃一惊,“怎么可能?东京调集几万军队怎么会一点动静都没有?” 范休摇摇头,道:“不是京畿地区的军队,而是抽调了在江南围剿方腊的军队,借口回京修整,大张旗鼓的撤回来,却偷偷进入山东境内,准备突然袭击,一举消灭祝家庄!” 第二百一十四章 回祝家庄 乐和是个人精,吹拉弹唱、诸般乐器,无所不精,无所不会,又会几手枪棒拳脚功夫,所以在京城里混得很开,很快攀上了高俅的儿子——高衙内,每天出入太尉府,混得厮熟,进出都无人阻挡。 他借此机会,打探着朝廷的消息。一天,高衙内高兴的告诉他,他的死对头林冲要大难临头了。乐和心里大惊,表面上很好奇的样子,跟高衙内一起痛骂林冲,慢慢套话,得知朝廷已经从江南抽调精兵,攻打祝家庄。 于是他急忙写一封信,派亲信送给范休,让他回去报信。因为在东京,他们两人从不见面,假装不认识。 范休看完信后,将信扔在火盆里,不等烧完,就去换衣服,召集两个心腹手下,骑马出门了,不料刚出城门,就被官兵追上来了。 他本以为没有什么大不了的事,准备停下来应付过去,不料看到自己的仆人也在官兵队伍中,他瞬间明白,仆人出卖了他。 可是这名仆人只是他在京东雇佣的普通仆人,对他的身份和所做的事一无所知,想出卖也无从做起啊,而且即使出卖也应该在城内就将他抓了,而不是等他出城再追上来。 除非……范休脑海里闪过那封扔在火盆里的信,心中懊悔不已,好在信上面没有涉及乐和的线索,查不到他身上。 他一路逃跑,官兵一路追捕,两名手下为了掩护他都先后战死了。好不容易逃到庙前镇,从小路逃走,摆脱官兵,却被一地主恶霸抓了,真是虎落平阳被犬欺!绝望的时候,祝龙从天而降,将他救了出来。 祝龙一边骑马前行,一边听范休说完他的经历,心中为他捏了一把汗。 “主公,我们赶紧回去吧!”鲁智深焦急道,他刚才骑马引开雷济,甩开靠两只腿跑路的庄客后,调转马头,一个回合就斩杀了雷济,吓跑庄客后,跟祝龙他们汇合了。 “嗯!”祝龙点点头,转向铁霖,抱拳致谢道:“铁兄,这一次多亏了你,我祝龙绝不会亏待朋友的,以后你的事就是我祝龙的事情,是我祝家庄的事情!” 铁霖笑道:“言重了!既然事情已了,在下就此告辞,诸位,一路保重!” “铁兄保重!” 铁霖骑马离去,在苍茫的雪地中,一骑越来越远,最后只能看到一个黑点。 “真是江湖好汉!”鲁智深竖起大拇指。 五人骑马一路急行,顾不得爱惜马力,第五天,就到达了济州城下,只见城门紧闭,戒备森严,祝龙知道情况不妙,绕城而过,直奔梁山泊边上。 来到顾大嫂和孙新开的客店,祝龙跳下马,掀开厚重的门帘,直奔店内,几名伙计吓了一跳,抬头一看是祝龙,连忙站起来。 祝龙问道:“顾大嫂和孙掌柜呢?” 一名伙计恭恭敬敬答道:“两位副营尉去了梁山,让我们看店!” “快准备船只,我要去梁山!” 祝龙、鲁智深、史文恭、卞祥、范休五人坐在乌篷船内,脸上都有些疲惫,静静听着船桨怕打水面的声音,都没有说话。 “也不知道吕方和焦挺他们回来没有,朝廷大军不知到了哪里,是否杀到了祝家庄?”鲁智深摸着光脑壳,焦躁的自言自语。 他的这些问题,大家谁也不知道。 祝龙走出船舱,站在船头,只见远处大地一片白茫茫,脚下湖面如镜,仿佛画中的世界。 不多时,遇到了巡逻的水师战船,等那战船慢慢靠近,祝龙问道:“船上何人?” 一个汉子走上船头,居高临下看过来,高兴叫道:“主公,您怎么回来了?” 祝龙见是阮小二,便问道:“小二哥,我三弟可在山上?” “不在,他带着人马去祝家庄了,只留下我和孟康、陶宗旺三人,带着一千兄弟守卫山寨。我闲不住,出来四处查看!” “他何时走的?” “今天清晨。昨天下午,孙新夫妇来了山寨,说济州城来了许多官军,怕是针对我祝家庄,三爷便带了大军走了。” “你马上回梁山,准备五匹快马,送到西岸的客店,我在那里等着用!”他们骑乘的五匹累坏了,留在南岸边的客店里休养。 “好咧!”阮小二命令水手们掉头,回梁山取马了。 祝龙让船夫调转船头,向西划向祝家庄方向,半个时辰后,在祝家庄的客店后面的栈桥边靠住了。祝龙几人下了船,进入客店等待阮小二送马来。 几人要了一桌酒肉,吃喝起来。这几日急着赶路,没有吃好,也没有睡好,十分辛苦。 忽然外面传来一阵急促的脚步声,阮小二掀开门帘进来了,“主公,马都带来了!” “好!我们这就走!”祝龙顾不上还没有吃饱的肚子,带着鲁智深他们风风火火的的出去了,阮小二连忙跟了出来。 看到门口有六匹马,祝龙问道:“怎么有六匹马?多了一匹,你带回去。” “主公,是不是要打大仗了,也带我去吧!”阮小二央求道。 祝龙走到他跟前,拍拍他肩膀,温言安抚道:“都走了梁山怎么办?那里可是我们最后的避难之地啊,我们一大半粮草都囤积在那里,不容有失!我们总得留一个信得过的兄弟守家,你还想撂挑子吗?” 主公都这么说了,阮小二还能怎么样,只能认命的低下了头。 五个人骑马飞奔离去,跑向祝家庄。 来到独龙岗下,见山前的南大营一片安宁,没有发生过激战的痕迹,祝龙长长的舒了一口气,进入大营,见到栾廷玉。张清、曾弄父子和苏定、李云、邓飞几人都陆续赶来相见。 “主公,你们怎么这么早就回来了?”栾廷玉一脸诧异问道。 祝龙反问道:“你还不知道?” 栾廷玉一头雾水,道:“知道什么?” “吕方还没有回来吗?” “没有啊!” 祝龙心里生出一丝担忧,问道:“三弟也没有跟你说?” “我没有见过三官人啊!”栾廷玉双手一摊,又问其他将领道:“你们见到了吗?” “没有!”大家都摇摇头。 “啊?他没有回祝家庄吗?”祝龙很诧异。 栾廷玉十分肯定道:“至少没有从南大营经过。” 难道是从后面上山的?祝龙心里揣测。 栾廷玉十分不解道:“究竟发生了什么事?” “根据暗卫营得到的消息,有一支官军要偷袭祝家庄!” “哪支军队?多少人马?将领是谁?”栾廷玉连问三句,句句切中要点,显得沉着冷静。 祝龙满意的点点头,栾廷玉有大将之风。 范休立马回答道:“这是从江南围剿方腊的军队中抽调而来的,五万人马,还不知道其中有多少骑兵,但是十分精锐,领兵的是枢密使童贯。” 一听到童贯的名字,栾廷玉就脸色凝重起来。 童贯虽然是个宦官、大奸臣,可他确实有些才干,掌枢密院二十年,常在西北宣抚,熟知军务,大宋许多将帅、牧守都出自他的门下,手下有不少精兵猛将。 别的不说,单凭他的身份和权势,就足以给人强大的压迫感。大宋王朝的最高军事统帅亲率大军来剿灭一个小小的社团组织,任谁都感到有压力啊! 祝龙见栾廷玉如此神情,拍拍他的肩膀,道:“放心吧,他们是来偷袭的,如果见我们有准备,肯定无心恋战。你且加强警戒,进入临战状态,多派斥候出去侦查。” 他又看向曾弄、张清道:“侦骑要多派,范围要扩大!” “是!”两人答应声答道。 “我先回山庄了,回去之后,我就派白虎军下来驻扎!”祝龙说完,就带着鲁智深等人往祝家庄去了。 得益于俘虏营的辛勤劳动,如今从独龙岗顶上的祝家庄到山脚下,修了一条两丈多宽的笔直大路,可以从南大营直达祝家庄。这条十六里长的宽阔马路上,前后修了三道关隘,不过目前都还没有完成竣工,所以也没有派兵驻守。 山后的小路就没有修,祝龙准备挑选一个险峻之处,修筑关隘,驻扎一个守备营——五百人就行了,将野战主力玄武军抽调出来。 他骑马爬坡,坡度不算陡峭,但一路十六里都是上坡,就太费劲了,半个时辰之后,才来到祝家庄前,可怜的战马已经累得口吐白沫了。 大门是敞开的,天气严寒,门口只有十二名士兵,城墙头上更是没有什么人。 “你们都头呢?”祝龙问守门士兵的副队长。 “刚刚换班,去了营房!” “赶紧将他喊过来!” “是!”副队长跑去喊城门都头了。 祝龙没有耐心等他,对卞祥道:“告诉他,所有值守人员都要到位,否则军法从事!” 他又转身对鲁智深道:“大师,你马上回玄武军,谨守北大营!我会将闻达留在我身边使用,玄武军就靠你了!” 祝龙想趁此机会,让闻达交个投名状。不只是闻达,欠了投名状的都要补上,是不是真正的兄弟,就看这一次了!希望大家都聪明一点,自觉一点,否则以后就别怪被边缘化,不受重用了。 “是,洒家这就去!”说完他进了祝家庄,直接往后门而去,从后门下山,否则的话,他只有从山下沿着独龙岗边缘绕到北大营去。 他和史文恭、范休三人直接来到议事堂,祝虎、吴用、关胜、林冲四人都在这里,见到祝龙十分惊讶。 祝龙心里有些失望,吴用就算了,你们几个武将尽职尽责的坐在办公室算什么,难道不应该出去巡视吗? “大哥,怎么这么快就回来了?” “主公!” …… 四个人都起身相迎。 祝龙拱了拱手,道:“陈守和胡刚呢?” 祝虎答道:“昨晚是老胡值夜,他补觉去了,今天白天是陈守值班,他在外面巡视去了,今晚安排的是关校尉,明天是林教头!” 原来如此,自己误会了。 祝龙严肃道:“我在半路救下了范休兄弟,他得到一个重要消息,童贯亲率五万大军,进攻我祝家庄来了!” 吴用大惊失色:“这大雪天气,如何能用兵?他用如何能无声无息的调集五万大军?” 他的怀疑很有道理,如果大宋能岁随随便便调集五万大军,那早就横扫天下,没有西夏和大辽什么事了! “是江南的军队!”祝龙答道。 吴用更惊恐了,失声道:“莫非方腊已经被平定了?” 范休摇摇头道:“应该没有,否则早就向京城报捷了。报功这种事情,谁都想抢第一个,就是童贯也压制不住。” “先不猜测这些了!”祝龙打断道:“关校尉,林教头,你们二位马上带领青龙、白虎两军下山,入驻南大营御敌!由关校尉指挥战事,林教头和栾师父为辅!” “是!属下这就动身。” 关胜和林冲雷厉风行的出去召集部属了。 祝龙又吩咐祝虎道:“赶紧派人去将陈守和近卫军的将领都请过来!” 祝虎点点头,出去安排了。 卞祥回来了,对祝龙禀报道:“城门已经关闭了!” “好!” 没过一会儿,秦明、武松、闻达、陈守、胡刚、索超、曾魁等人都来了,见到祝龙突然回来都很意外。 吴用简单的将事情说了一遍,然后让大家做好准备,随时进行战斗。 做了一番简单的战前动员后,就让大家都回到岗位上,只留下了秦明、武松、陈守三人。 祝龙问秦明道:“老秦,龙骑兵现在怎么样了?” “人和战马都到位了,就是铠甲不够,除了高廉孝敬的三百具飞天神甲,就只有五十副板甲了,还少一百五十副!” 祝龙道:“那也没有办法,先用普通骑兵甲凑合吧,让他们跟在后面!” 秦明点点头道:“也只能如此了!” “武松兄弟,宿卫营如何了?关键时刻,可要跟我冲锋陷阵啊!” 武松信心满满道:“主公放心,宿卫营上马能射箭,下马能结阵,冲锋陷阵不在话下!” 祝龙哈哈大笑道:“好!你们这么说,我就放心了!” 第二百一十五章 三军齐发 济州城外,盘羊陉外,出现一支庞大的军队,沿着官道,在沉默中前进,队伍如此之长,延绵十几里,望不到尽头。 这支军队队形严整,无人喧哗,只有旌旗在风中猎猎作响,以及铠甲磕碰的声响。 童贯骑着一匹追风黄龙驹,冒着风雪,走在队伍的最前面。 他体貌魁梧,皮骨坚硬如铁,腮下粘有胡须,虽然六十多岁了,腰板依然挺直,完全是一个赳赳武夫,一点都不像宦官。 虽然只是一个太监,但他执掌兵权二十年,权倾一时,发号施令超过了皇帝的制敕。 这次偷袭祝家庄的行动,就是他一手策划的,然后和高俅联名密呈道君皇帝的。 为了保证计划不泄密,他亲自去了江南,挑选精兵强将,然一路偃旗息鼓,悄然前行,想将祝家庄来个一锅端。 此战若是成功,那他的地位和声望将在上一个台阶,可与“李愬雪夜袭蔡州”的经典战例相媲美。 他如此急着消灭祝家庄,可不是为他的小弟程万里报仇,而是他急于领兵收复燕云十六州。如果他能收复燕云十六州,那他就是名留青史的名将了。 可是攘外必先安内,必须先平定大宋境内的叛军,他才能领兵北上,举全国之力,收服燕云。 本来他已经领兵出发了,都进入了大辽境内,可是突然方腊造反,后院起火,被道君皇帝急忙调回来平叛,耽误了他的大事。 如果山东祝龙再搞出事情来,他的北伐大计不知等到何年何月。他已经六十多岁了,时间不多了。而且大金国留给他的时间也不多了,再不去,大金都要全部吃下去了! 于是,他决心将祝龙扼杀在萌芽状态,不给他发展壮大,兴兵作乱的机会! “驾!” 前方一队轻骑飞奔而来,一员骑将禀报道:“枢相,盘羊陉内并无埋伏!” “那出口外面呢?”童贯问道,呼延灼就是安然无恙的通过盘羊陉后,在出口外被祝龙伏击了,全军覆没,自己都战败投降了。 “安排了一营伺候向四周侦察,并未发现贼军踪迹!” 童贯环顾左右,周围有六名大将,分别是御前飞龙大将酆美、御前飞虎大将毕胜、河北节度使王焕、马军副都指挥使刘延庆、步军都统制王禀、睢州兵马都监段鹏举。 他目光从众人面上扫过,下令道:“王禀、段鹏举二将,带领五千步军夺取东平府,酆美、毕胜、王焕三人随我一起,率马军五千,步军两万,前去偷袭祝家庄!” 最后目光落到刘延庆脸上,道:“刘延庆,你率两万步军以为后应!” “是!”六将齐声应道。 “出发!”童贯大手一挥,气势凛然,声音雄浑,毫无太监话语的那种细长尖锐。 穿过盘羊陉,进入东平府地界,大军分成两个箭头,一支是由王禀、段鹏举带领的五千步军,杀向东平府。 一支由童贯亲自率领,酆美、毕胜、王焕三将跟随,两万五千人马,直奔祝家庄。 剩下两万大军在刘延庆的带领下继续缓缓前进。 地上的雪有一尺多深,马蹄子打滑,行人迈步困难,三个时辰后,前方的斥候队长回来禀报道:“枢相,我们已经被贼军的斥候发现!” 毕胜骂道:“天气这么寒冷,祝贼竟然依然派斥候在外警戒,真是日了狗了!” 童贯阴冷的看了毕胜一眼,吓得他后背一阵凉,暗骂自己多嘴,竟然在太监面前说那个字,这不是当着和尚骂秃驴吗? “既然被发现,那酆美、毕胜二人率骑兵全速前进,打他个措手不及!” “是!”毕胜暗自发誓,要奋力向前,好好表现,希望童贯不要将自己的失言记在心上。 在飞龙、飞虎两员大将的带领下,五千骑兵践踏雪地,飞奔而去。童贯带着两万步军也加快速度前行。 “主公,山庄上发出了信号箭!”后山的北大营中,雷横急忙忙的大步闯进会议堂,神情着急。 祝龙面色不变,笑道:“慌什么!让大家赶紧集合!” 下午,回到祝家庄后,经过与吴用和陈守一番商议,他带着近卫军驻扎到北大营,只等官军一到,便从侧后方袭击官军,与关胜、林冲、栾廷玉、曾弄四部,前后夹击官军。 而祝家在,只有陈守的三千守备营驻守,不但要防守城池,还要看守四千多名俘虏。 苍凉的号角声响起,军队迅速集合。 祝龙威严的目光扫过眼前的一支支队伍。 秦明、索超、曾魁、黄信统领的五百龙骑兵; 武松、胡刚、祝飞统领的五百宿卫营; 祝虎、史文恭、卞祥、韩滔、彭玘、李炎统领的两千五百近卫军,其中骑兵一千五,步兵一千。 鲁智深、闻达、鲍旭、施恩带领一千玄武军骑兵——雷横带领一千步兵守大营。 出动的兵力合计四千五百人,其中骑兵三千五百,步兵一千。 不过步兵并没有被远远摔在后面,除了轻骑斥候,骑兵们都是牵着马前行,以保持战马的体力。祝龙并不急着赶到战场,三十里的路程,一个半时辰就可以到达,不管官军多么勇猛,他相信关胜他们这点时间还是可以支撑的。 如果关胜他们连这两个时辰都撑不住,那祝龙他们加入进去也无济于事。 酆美和毕胜驱马快行了小半个时辰后,来到祝家庄南大营面前。 一座巨大的营寨横在面前,辕门紧闭,墙头也没有士兵,没有旗帜,仿佛一座空营。 大营后面,是一座险恶的山岗,仿佛一头巨兽匍匐在地上。 山岗顶上,一座城池雄踞山顶,高高在上,俯视四方。 一条宽阔的大路,从大营后面,笔直的通向山顶城池。 如此雄壮险峻之地,让酆美和毕胜倒吸一口凉气,不过似乎空无一人的营寨,让他们庆幸不已。 若是有一支军队扼守此营,他们就无法上踏上独龙岗了。 两将简短商议一下,得出了结果,酆美对身后一将校道:“你带两百人,进去看看!” “是!” 那名将校上前,带着两百骑兵来到大营门口,四名官兵下马,试图推开大门。 吱嘎—— 大门竟然缓缓开了,官兵欢呼起来,然而声音尚未落地,一阵震耳的锣响起来。 嗖嗖! 十几只利箭从城内飞出,四名官兵中箭到地而亡。 墙头忽然无数旌旗竖起,旗上锈有威猛的青龙、有咆哮的白虎、有烈焰的朱雀、有飞扬的骏马! 旗帜下面,一队队弓箭手出现,张弓搭箭,一轮箭如雨下,洒向门口的官军骑兵,官兵们大惊,调转马头逃离,然而已经来不及,纷纷中箭落马,幸存者拼命抽打战马跑回去。 酆美和毕胜大惊失色,但更让他们震惊的还在后面。 一队骑兵从营寨大门内涌出来,仿佛一股无可阻挡的钢铁洪流!为首大将正是栾廷玉舞枪策马,冲向官军,后面旗手擎着一面火红的朱雀战旗,张清、李云、邓飞紧随其后。 大营左右两侧,各有一支骑兵冲杀出来,左边青龙旗下,关胜手持青龙偃月刀,带着徐宁、杨雄、郝思文三将,如猛兽出笼,杀气腾腾;右边白虎旗下,林冲手握长枪,一骑当先,呼延灼、欧鹏、马麟、曹正四将紧紧跟随,个个奋勇争先,势不可挡。 三支骑兵,像三支冲锋箭头,从左中右三个方向,夹攻向官军。 “兄弟们,跟我冲!”酆美和毕胜也是久经战阵的宿将了,知道这种时候,只能冲上去。冲上去还有一线胜机,但逃跑的话,必死无疑。 在酆美和毕胜的指挥下,官军骑兵迎向祝家军骑兵。两只骑兵迎面狠狠的冲撞在一起,顿时人仰马翻。 官军长途跋涉,人疲马乏。祝家军却是以逸待劳,在诸多猛将的带领下,士气高昂,势不可挡。 中路的栾廷玉长枪翻飞,又快又狠,张清、李云、邓飞护卫在他左右,个个奋勇争先,他们四人像一只箭头直插敌军,撕开裂缝,后面的朱雀军骑兵源源不断,将裂缝不断扩开。 左路关胜的刀法大气磅礴,横扫八方,挡着人马皆一刀两断。徐宁也是一流高手,钩镰枪勾走无数生命,杨雄和郝思文也十分悍勇。 右路的林冲和呼延灼组成双箭头,并骑冲锋,林冲的长枪刺突,呼延灼的双鞭劈砸,欧鹏、马麟、曹正也是骁勇之将,他们这一路冲势最猛。 三支军团,士兵崇拜将军,将军熟知士兵,兵将一体,上下一心,如臂指使,人人奋勇争先,紧紧追随主将的旗帜。 三支箭头在官军中左冲右突,将官军冲得支离破碎。 官军本来就兵不识将,将不知兵,临时拼凑在一起,根本没有配合的默契。一旦被打乱,没有将领的命令,根本无法重新聚集。 酆美和毕胜看着危危可及的战况,心中叫苦,他们知道官军快要败了。 祝家军能凝聚在一起,像三只铁拳,官军却来自不同体系,互不统属,庞大而松散。平时都依将令指挥而行,还看不出什么,但激烈的战斗中,命令无法及时传达,就不能默契的配合。 他们还发现,在激烈的碰撞中,倒下的都是官军的战马,冲刺的时候,官军战马有不少滑倒的,祝家军的战马却不会出现这种情况,他们不知道祝家军的战马都钉了马掌,在雪地上抓地力强,如履平地。 “老酆,撤吧!兄弟们扛不住了!”毕胜大喊道。 “好,撤退!两人招呼本部骑兵后撤,脱离战场。两员大将一走,顿时战场上得官兵就崩溃了,纷纷调转马头逃跑,却挤撞在一起,跑得更慢了。 关胜、林冲、栾廷玉继续追杀官兵,战场上的厮杀只是击垮敌军,真正收割胜利成果却是在追逐之中。 他们并不担心敌军的埋伏,因为曾家的千骥营已经撒出去了,附近的一切都在他们的监视之下。 追逐了二十多里后,早已得到消息的童贯已经组织步兵方阵,接应溃逃的骑兵。 关胜守住骑兵,骑马来到阵前,高声道:“我家主公早知童大人大驾光临,特派关某相迎!” 童贯见他器宇轩昂,卓尔不凡,问王焕道:“这是何人?” “原蒲东巡检关胜是也,后被任命为东平府都监,后私通祝龙,并投靠了他。据说他是关云长之后!” “如此英雄,怎么自甘堕落,委身于贼!”童贯叹息不已,驱马上前两步,冷声道:“你且回去告诉祝龙,他兴兵作乱、聚众造反,是不会有好下场的!如今本官带王师十万,前来讨伐,只诛首恶祝家三兄弟,尔等胁从皆可不究,尔等不要自误,速速迷途知返,放下刀枪,重做良民!不要冥顽不灵,与祝家陪葬。等到刀斧临颈之时,悔之晚矣!” “哈哈!”关胜仰天狂笑,不屑道:“如果你们没有被我们打得落花流水,追杀到此,童大人的话可能会更有说服力!” 林冲策马上前,冷笑道:“朝廷都是你们这些奸邪当道,哪有忠臣良将的立足之地!东京小儿都会唱:打了童,泼了蔡,便是人间好世界! 想那高俅,本是泼皮无赖,连亲戚朋友、街坊邻居都看不起的货色,却在朝廷上如鱼得水,朝廷里都是蛇鼠一窝! 你童贯掌兵多年,权倾朝野,却没有什么值得称赞的军功,对西夏屡战屡败,坑了多少西军男儿,连大将刘法都因你胡乱指挥而死,你却蒙蔽皇上,假称报捷,以此升官发财,真是无耻阉贼!” 童贯气得直发抖,脑子里一片空白!多少年了,从来没有人敢在他面上说出“阉贼”这两个字!今天,竟然,林冲竟然当着几万大军的面,说他是“阉贼”! “放箭!给我杀!”童贯愤怒下令。 主将一怒,万箭齐发,然而并无卵用,关胜和林冲都在弓弩射程之外,除非他们用三牛床弩和神臂弩。 “枢相,请冷静,不要中了反贼之计!”老将王焕劝道。 童贯怒气勃发道:“休要拦我,不杀此贼,誓不为人!” 王焕无奈,只得道:“杀此匹夫,何须大军,请容末将出阵,斩杀此僚,以解枢相之恨!” “好!速速斩他!” 第二百一十六章 大战童贯 林冲看着缓缓驱马上前的王焕,眉头一皱。 这是一名五十多岁的老将了,一生颇有传奇色彩,早年也是一个占山为王的强盗,被朝廷征剿之时,主动投降,摇身一变,成为大宋朝廷的一名低级军官,在对抗西夏的战争中屡立战功,如今已经高居节度使只职了。 虽然节度使只是一个虚职,但却是从二品的高官了,位高清闲,确实一个养老的好职位。 林冲在京中久闻王焕的大名,对他颇为敬仰,今日要与他为敌,心中有些不是滋味。但两军阵前,身不由己。 “王老将军年事已高,本该颐养天年,何苦顶风冒雪,上阵与年轻人争雄!” 林冲说得真心诚意,王焕却觉得是嘲讽,怒道:“白发黄忠,亦可斩夏侯渊!七旬廉颇,尚能骑马开弓!老夫虽年过半百,杀你如探囊取物!” 言罢,跃马挺枪,冲向林冲! 林冲也拍马冲刺,两马交错,大战起来。 王焕虽然年老,但性格勇烈,枪法大开大合,刚猛霸道。正值壮年的林冲却十分沉稳,稳扎稳打,任对手如何狂暴凶猛,他一一化解,游刃有余。 战到二十回合时,王焕横拉缰绳,调转马头马头之时,战马突然蹄子一滑,轰然倒地,王焕也被摔落地上。 林冲并未趁机进攻,对他道:“老将军,你若不服,可以回去换马再战!” 王焕爬起来,牵着受伤的马回到本阵,心想:雪地打滑倒也正常,可是林冲的坐骑时而冲刺急,时而忽然转向,却为何稳稳当当的。 莫非他们的战马都钉了马掌? 马蹄铁并不是什么了不起的事情,别说是西夏和大辽,就是西军也都普遍使用了,但大宋绝大多数军队都没有使用,主要是上面不重视,道君皇帝天天琴棋书画,偶尔过问一下小羊肉,怎哪有时间关心马蹄铁呢! 至于下面的大臣,严格遵守两个凡是:凡是皇帝喜欢的,坚决拥护,凡是皇帝不在乎的,坚决看不见。 见王焕因战马失梯而回到阵中,童贯跳下马来,道:“我的追风黄龙驹借你一用!” 王焕接过缰绳,感激涕零道:“多谢枢相!” 他翻身上马,冲向林冲。战马飞驰,他只觉得坐下神驹轻盈快疾,让他有肋下生风之感。 林冲脸色肃穆,挥枪迎战。只见两条长枪翻飞,残影漫天。 童贯久在军中,颇有眼力,见此战十分激烈精彩,二人皆是难得一见的猛将,不禁大声叫好,刚才的愤怒的消减许多。 “此人是谁,竟有如此武艺!” 酆美答道:“此人名叫林冲,原本是东京八十万禁军都教头,后来犯了罪,被发配沧州,最后在梁山落草为寇,如今又投靠了祝龙!” “林冲……老夫也听说过他的名字,果真一员虎将,可惜屈身为贼,不能为国家效力!”童贯感叹道,林冲和高俅的恩怨他有所耳闻,此人跟高俅有不共盖天之仇,是没办法收为己用的。 祝家军这边,关胜和栾廷玉也交头接耳道:“这王老将军真是老而弥坚啊,竟能与林教头大战七十回合!” 栾廷玉笑道:“林教头素来后发制人,他尚未发力,再斗二十回合,必然取胜!” 王焕自知无法取胜,突然弃了林冲,退回本阵,林冲也不追赶。 “枢相,属下无能,不能为枢相取下林冲人头!”王焕来到童贯面前,下马请罪。 童贯温言道:“这林冲枪法如神,勇猛过人,王将军何罪之有!” “请许末将上阵邀战,斩杀贼将,将功赎罪!”酆美和毕胜刚刚吃了败仗,必须打一场胜仗,挽回颜面。 童贯瞥了他们一眼,这两人都是自己的心腹大将,是该给他们一个机会,同时也能激励士气。 他厉声道:“好!你们出战,只可胜,不可败!” 对酆美和毕胜,他还是有信心的,两人跟随他多年,多曾冲锋陷阵,斩将夺旗。 两人拍马出阵,来阵前邀战。 “栾廷玉,可敢跟我酆美一战!” “关胜,出来受死,看我毕胜如何斩下你的狗头!” 关胜冷笑一声,“插标卖首之徒,殊不知我青龙偃月刀已饥渴能耐了!” 说完驱马上前,却被徐宁拦下:“关校尉,主公让你为主,统帅三军,岂可轻身犯险,与狂徒争锋,请让徐某去会一会他们!” “好,徐兄多加小心!” 徐宁策马冲出去,他身穿雁翎圈金甲,手持钩镰枪,大叫道:“谁来送死!” “原来是徐宁!”毕胜大骂道:“你贵为金枪班教师,天子近侍,却投身反贼,抗拒王师,有何面目见世人耶?” 徐宁冷笑一声,道:“你牙尖嘴利,不知手上功夫是否也如此厉害?” 言罢,不再废话,举枪刺向毕胜,二人在原地枪来刀往,厮杀起来。 栾廷玉见酆美邀战,冷笑道:“张清兄弟,你给我压阵,看我如何擒他!” “栾校尉,杀鸡何用宰牛刀!让小将将他擒来,看他如何再说大话!” 张清说完后,纵马上前,高声道:“酆美认识我张清否!” 酆美怒骂道:“汝为国家军官,战败投贼,可耻可恨,我今日便斩你头颅,以正国法!” 说完他挥舞一杆大刀,冲向张清。 张清从背后锦袋中摸出一颗石子,扣在手里,等酆美冲到两丈更前,突然甩去,石子直奔酆美额头,鲜血淋漓。 酆美猝不及防,痛呼一声,从马上栽下来。 “快救人!”童贯急忙大喊,亲兵们连忙冲上前救酆美,但张清离他近,骑马行到酆美跟前,伸手抓住他的腰带,拎着马上,跑回本阵。 “干得好!”栾廷玉大喜,让士兵将酆美捆绑起来,绑在马上,押送回大营。 关胜也称赞道:“张将军临阵擒将,立了一大功,回去之后,定要禀报主公!” 毕胜一见酆美被擒了,顿时慌乱了,虚晃一枪,退回本阵了,徐宁见他刀法不俗,也不追赶了。 大将被擒,童贯心中慌乱,正进退两难之际,忽然东边一阵苍凉的号角声响起,一队骑兵从一座丘陵后面涌出来,像汹涌的潮水一样漫过来,势如奔雷。 最前的一支骑兵黑衣黑甲黑马,人马俱甲,只露出一双眼睛,仿佛来自地狱的骑士。 冲阵最前面的骑士体格魁梧,高举一杆狼牙棒,浑身散发着摧毁一切的狂暴之气。 一左一右两侧后边,跟着两名挥舞着巨斧的猛将,就像金刚巨神一般。 “变阵!”童贯大喊,声音如此之高,以致都变了声调,变得尖锐起来。 步兵方阵本来是对抗前面的祝家军,两翼是刚刚战败逃回来的骑兵,十分脆弱。 仓促之间变阵,官兵有些混乱了。 关胜敏锐的发觉了战机,高举青龙偃月刀,大声道:“青龙、白虎、朱雀,三军听令,破阵!!!” 将士们高呼“破阵”,在各军主将的带领下,化成三个锋利的箭头,冲向已经松动的官军步兵方阵。 “骑兵迎敌!”童贯见势不妙,急忙下令,他想利用骑兵为步兵变阵争取时间。 毕胜带领两千骑兵迎向东面的伏兵,王焕带着两千骑兵迎向关胜、林冲、栾廷玉三支骑兵。 残兵败卒怎么能挡得住虎狼之师。 祝家军气势如虹,战马铁蹄翻飞,战士人人奋勇争先,千军万马,势如奔雷。 王焕奋勇冲锋,是要为童贯争取时间,却被祝家军骑兵冲得七零八落,头盔掉落,花白的头发迎风蓬乱,尽显无奈和苍凉。 毕胜带兵冲向东侧的伏兵,他让一名小将带兵去缠住那只重甲骑兵,自己冲向后面的大军。 在大军正前方,一杆五爪金龙旗迎风飘展。 五爪金龙都出现了,那旗下面被众将拥簇的青年必定是贼首祝龙无疑了! 形势不利,想要扭转战局,毕胜只能想出一个办法——擒贼先擒王! 他带领剩下的一千骑兵,逆势冲向五爪金龙旗下祝龙。 祝家军骑兵也在冲锋,但不是冲刺,战马小跑着,看起来声势骇人,马蹄声如闷雷滚滚,其实速度并不快,充分照顾了战马的体力。 看着冲过来的毕胜,祝龙不屑道:“螳臂挡车!” “我去杀了他!”闻达大喝一声:“驾!”战马加速冲出去,后面的一营玄武军骑兵紧紧跟着冲。 毕胜不认识闻达,但是高手之间,自有感应,握紧了手中大刀。要杀祝龙,必须先杀此人! 两马接近了,毕胜紧紧盯着对面俯冲而来的猛将,他看得很清楚,此人国字脸,浓密的胡须戟张,十分威猛,浓眉之下,一双虎目杀气凛然,他不禁生出几分胆怯。 “杀!”他怒吼一声,举刀劈向对方。 长刀临头,闻达突然身体一坠,仿佛坠落马下,毕生正欣喜之时,闻达忽然从马肚下钻出来,一刀横扫,将毕胜一刀两段,鲜血淋漓。 闻达一招斩敌,气势暴涨,仰天长啸一声,如虎入羊群,杀入官军骑兵之中。 这一队官军骑兵大败,四散奔逃开来。 闻达继续领军突阵,冲向尚未结阵完毕的官军步兵方阵。而这时秦明率领的龙骑兵已经杀入阵中,左冲右突,官兵不能阻挡。 紧接着,鲁智深率领玄武军一营骑兵,祝虎、史文恭、卞祥各自率领近卫军一营骑兵,也加速冲向官兵。 如果有人从天空俯视,就会发现两万官军步兵,如一只缓慢迟钝的庞然大物,而一个个祝家庄战斗集群就像一只只扑向猎物的恶狼,虽然个体小,但凶狠而敏捷,将猎物一块块的吃掉。 北面三匹巨狼:关胜的青龙军、林冲的白虎军、栾廷玉的朱雀军; 东面六匹公狼:秦明的龙骑兵、鲁智深、闻达各率领玄武军一营骑兵,祝虎、史文恭、卞祥各率领近卫军一营骑兵。 而祝虎、关胜、林冲、栾廷玉、秦明、鲁智深、史文恭、卞祥、闻达等猛将,则是祝家军的头狼 群狼之王——祝龙站在战场边的高地上,冷静的注视着战况,寻找一击致命的机会。武松、胡刚、祝飞护卫在祝龙左右,五百精锐的宿卫军在正前方准备冲锋,一千近卫军步兵在后方也摆出攻击阵型 看着自己的部下在官兵阵中左冲右突,将官兵的阵型冲得七零八落,军不成军,阵不成阵,祝龙知道,这场战斗,自己胜利了! 不过,他并没有掉以轻心。根据范休的情报,官军一共五万,而这里只有一半,还有两万五千大军在哪里? 他让千骥营继续扩大侦察范围,一定不能让官兵偷偷摸摸的来个偷袭。 忽然,十几轻骑飞快奔来,等他们来到土丘脚下,祝龙看清楚是前面曾弄和曾升父子俩。 其余轻骑在山脚下等候,曾家父子俩下马跑上来,神情急切。 “曾老将军,是不是有军情?”祝龙见他如此模样,心中有不祥之感。 曾弄点点头,连忙道:“犬子曾升一路向东南,看到了有大队官军朝祝家庄而来!” 祝龙脸色一变,沉声问道:“有多远?” 曾升回答道:“在三十里外!” “骑兵还是步兵?” “全部是步兵,没有看见骑兵!” “干得很好!”祝龙沉默了一会儿,对曾道:“继续监视他们,如若可能,请拖延他们!” 曾升挺起胸膛,豪气道:“主公放心,我会让官军见识一下燕赵健儿的骑射之术!” 看着曾家父子奔向远方的身影,祝龙对武松道:“让兄弟们上马,我们上!” 那支官兵赶到战场,至少还有一个半时辰,他要利用这一个半时辰,击溃童贯亲领的大军,吃下已经到了嘴边的这块肉。 “主公,你在后面坐镇,让我去冲锋就行了!”武松劝阻道。 祝龙笑道:“有你在,我怕什么!” 他从亲卫手中接过飞龙神枪,跳上战马,驱马来到宿卫营最前面,充当箭头,武松看见,吓了一跳,连忙紧紧跟随。 胡刚和祝飞带着近卫军步兵保持队型,长枪前指,缓缓前进。 第二百一十七章 两支官兵都在逃 祝龙在山丘上看了良久,战场上的形势已经了然于胸,权衡之后,他带兵直扑童贯的大旗所在。 他身先士卒,长枪横扫;武松挥舞双戟,左劈右砍,两人都是力大无穷的猛人,宿卫营皆是悍勇的精锐,整支人马所向披靡,无人可挡! 前面宿卫军冲锋破阵,后面的近卫军步兵紧跟着上,东面的官兵抵挡不住了,纷纷后退。 就像多米诺骨牌一样,官兵肉眼可见的速度崩溃,恐惧和绝望不断扩散,很快漫及全军,官兵开始四散奔逃,只想远远的逃离战场。 童贯心中叫苦不迭,他早就想逃走了,但逃不了,且不说四面八方都是祝家军,搞不好就自投罗网,单是乱成一团的官军,都阻碍了自己的逃跑路线。 看着五爪金龙的移动,他知道一直虎视眈眈的祝龙亲自杀过来,而且是冲着自己来的,他顿时慌乱了,一提缰绳就往后面跑,数百名亲兵紧紧跟随。 战场上一片混乱,放弃抵抗的官兵们像无头苍蝇一般,在战场上四处乱窜。 没跑出多远,前面有一支祝家军骑兵正在驱赶追杀官兵,为首大将竟然是一个凶猛的光头大和尚,身披玄铁重甲,骑着一匹高大的骏马,手里一杆禅杖轮得像大风车一样,无论是人、马还是兵器,只要碰到,不是毁灭就是磕飞了。 童贯心惊肉跳,连忙调转方向逃跑,但是鲁智深已经看见了他,虽然不知道他的身份,但知道这肯定是一条大鱼,于是怒吼一声,招呼部下跟上来,冲向童贯。 “天亡我也!想不到我童贯经历了这么多大风大浪,羌人、西夏人都没有能杀死我,却要死在小小的反贼手里!”童贯仰天长叹,心中绝望起来。 “枢相快走,末将挡住他!”危急时刻,王焕带着一彪骑兵赶来,掩护童贯逃走。 童贯绝处逢生,拼命抽打战马,在亲兵的保护下仓惶而逃。 王焕早已将生死置之度外了,他感觉自己前所未有的强大,浑身充满用不完的力量,不知疲惫。座下的追风黄龙驹颇有灵性,跟他心意相通,速度奇快,来去如风。 面对气势汹汹的鲁智深,王焕毫无畏惧的迎上去,大战四十回合后,带着部下从容撤退,向童贯逃跑方向追去。 鲁智深也不追赶,带兵冲向另一群结阵抵抗的官军。 王焕追上童贯时,发现他被一队祝家军团团围在,身边的亲卫死伤殆尽,只剩下十几个人。 “杀!”王焕大喝一声,冲向这支祝家军,杀到童贯身边,对着部下道:“保护大人离开!” “大人您也一起走吧!”一名骑将恳求道。 王焕头也不回,,面无表情道:“快走!” 部下们无奈,护着童贯离去。 童贯感叹道:“我今日能活下来,多亏王焕舍身先救啊!若是我能回到东京,我要给王老将军和你们所有人都升官请赏!” 左右将校听了,都暗暗下定决心,要在枢相面前好好表现。 但此时,王焕却面临着巨大的危机,眼前的祝家军大将给他莫大的压力,那青龙偃月刀上散发的冰冷杀气让他身上汗毛竖起,耳边回响着若有若无的龙吟之声。 “关胜!”王焕自知必死,回头一看,身后只剩下十几骑了,都是跟随他多年的亲兵。 他喝道:“你们快走!” “我等誓死追随将军!”部下一齐大声道。 关胜长髯飘逸,神色威严,温言劝道:“朝廷昏暗,奸臣当道,官兵大势已去,王老将军何不投降?” “哈哈!”王焕大笑两声,毅然道:“,朝廷虽然不信任我等,当一贯高官厚禄,待我不薄,我焉能背弃,今日唯一死而已,何须多言!” “既然如此,老将军看刀!” 关胜微微点头,决定成全王焕,求仁得仁也是件好事嘛! 他策马扬刀,杀向王焕。 经过与史文恭一战,他又看到了武道的另一个境界,虽然他还没有达到那个层次,但他已经看到了那扇门,并坚定的朝着那个方向前进。 比之以前困于原地,无法更进一步,如今他的武功有了很大进步。 当他一刀挥出,王焕仿佛看到一条咆哮的青龙向自己扑来,耳边龙吟之声大作,他定下心神,青龙偃月刀已经杀到面前,快如闪电,他勉强来得及横刀格挡。 关胜的青龙偃月刀一刀比一刀快,宛如狂风暴雨,惊涛怒浪,王焕的眼中全是刀光,他心无杂念,只是竭尽全力地挡住关胜的大刀。 忽然,关胜的刀停下了,他看着颇为狼狈的王焕,对这个能接下自己九九八十一刀的老将,顿生惺惺相惜之情,恳切道:“还不投降,真欲为童贯陪葬乎!” “生死尚未可知!”王焕昂起头颅,神情坚毅。 “那就一决生死吧!”战场之上,关胜不复多言,正要上前斩杀对手,忽然后面传来号角声。 他脸色一变,这是祝龙在召集众将。 看了王焕一眼,只能不甘心的放过他,召集在附近带兵追逐官军逃兵的徐宁、杨雄、郝思文等人,一齐赶向祝龙的大旗所在之处。 “你是说,这些开来的官军也队形混乱?”祝龙盯着前来禀报消息的曾升,疑惑问道。 “是的,十分混乱,争先恐后的往这边跑,丢盔弃甲,不像是来增援,反而像是也打了败仗,跑来逃命的!” 真是奇了怪了! 祝龙百思不得其解,是谁打败了这支官军?还是官军在玩诱敌之计呢? 他又问道:“可知带兵将领是何人?” 曾升摇摇头道:“不知道!旗帜上是一个‘刘’字!” 祝龙对武松道:“去抓一个俘虏问问!” 祝家军大胜,抓获的俘虏不计其数,近卫军步兵正在处置。 “是!”武松转身走了,很快就回来了,答道:“是鄜延路总管、马军副都指挥使刘延庆!” 刘延庆?祝龙笑了,这是刘跑跑的老爹啊,不知刘跑跑是不是也在军中。这一对父子都是熊包,偏偏能身居高位。 刘跑跑就是南宋中兴四名将之一的刘光世,此人畏惧金人如虎,只要一听到金兵来了,他马上就逃跑,军纪极差,经常祸害地方百姓,山贼强盗都纷纷加入他的军队,队伍反而迅猛扩大,成为赵构最倚重的一股力量。 犬子的基因都来自犬父,刘延庆的无能也是让人叹为观止。历史上燕京之战中,他督兵十万,举全国之力,攻打奄奄一息的大辽燕京。 大辽这时候是什么情况呢?在金国的穷追猛打之下,大辽的皇帝都已经跑到大漠深处了,只有一些不愿意逃走的贵族坚守燕京,就是这种情况下,十万宋军被辽国大败,尸横遍野,辽军一路追杀到大宋边境。 宋军不但输了战争,还输了人,连脸都不要了,令燕云之地百姓和大金国笑掉了大牙,十分瞧不起宋军。 这场战争,还激怒了北方的汉人,刚刚镇压完国内农民起义的宋军,自我感觉良好,充满迷之自信,以为大辽境内的汉人会箪食壶酒,迎接祖国王师,指望靠着这些北地汉人的帮忙,夺下燕京。 哪知被大辽统治了一个半世纪的北地汉人只是冷眼旁观,这激怒了宋军,于是烧杀抢掠,一点香火之情彻底没有了,北方汉人认清了大宋的残暴和无能,后来金国灭宋,军队里就有大批的北地汉人,否则女真那么一点人口,金兀术哪来的动不动就二十万大军。 总而言之,北宋末年,大宋君臣就是一群弱智的奇葩,做出了许多令当时友邦人士和后世之人目瞪口呆的神奇操作,好好的一个大宋,好好的一手牌,竟然糊里糊涂的玩完了。 上述燕京之战的失败,刘跑跑同学是功不可没的,当时宋军的计划是这样的,大军正面吸引辽军主力,派出一支小部队偷袭燕京,打下之后,刘跑跑则负责带军过去增援。 结果偷袭部队打下燕京后,左等右等,也不见刘跑跑的影子,又因为烧杀淫掠,祸害百姓,被奋起反抗的燕京老百姓和残余辽军一顿胖揍,只剩下四百多人,夹着尾巴仓皇而逃。 这就是刘延庆父子俩的德性,所以祝龙得知后面的官军是刘延庆带领后,他突然觉得还是可以一战的! 各军骑兵都重新列队整齐了,大敌来临,不能再分散开来的追亡逐北了,搞不好官军抓住机会,落得个反胜为败。 祝龙看着麾下猛将如云,个个生龙活虎,杀气腾腾,征袍沾满敌人的鲜血,他十分满意,狠狠的表扬了一顿,鼓励大家再接再厉,把后面的官军也击溃…… 他正说话间,忽然十几名千骥营将士从远处跑过来,为首的是老三曾索,在宿卫营的警戒线之外跳下战马,带着一个年轻的小校来到祝龙跟前,抱拳行礼道: “主公,这是我们发现的一个水师兄弟!” 嗯?祝龙觉得有些面熟,那小校上前两步,跪下,叫道:“大官人,我是祝小山啊!” 祝龙一下子想起来,这是祝家庄以前的庄客啊,也是祝家村的村民。 “小山啊,怎么是你?你不是在三官人手下当队长吗?我三弟他现在哪里?”祝龙一直担心水师去向。 祝小山口齿伶俐道:“正是三爷让我来向您禀告!三爷带着水师的兄弟们赶到盘羊陉埋伏,没想到官军十分谨慎,我们都差点被发现了,藏在一个隐蔽的山洞才躲过去。也没有想到他们竟然这么多人,整整五万啊。 等他们过了盘羊陉之后,这些官兵分兵了,兵分三路,只有一路继续慢慢前进。三爷见有机可乘,便要冒险进攻,花将军坚决反对,但在三爷坚持之下,我们发起了进攻,不料这些官兵真的不经打,来不及组织阵型,就被我们冲散了。那带兵的官军大将被花将军一箭射伤,然后就带着官兵跑了,现在漫山遍野都是逃跑的官兵,兵器铠甲随地可以捡……” 祝龙听了大喜,问道:“我三弟在何处?” “在追赶官兵,正往这边赶!” 祝龙终于明白祝彪哪里去了,原来他跑去盘羊陉埋伏了,那里哪里离梁山泊也不远,不到二十里。 刘延庆带着残兵败卒跑来,就是向童贯求救的,他怎么也想不到,童贯也在逃命,这下就有意思了。 他突然想到一事,又问道:“你说官军是兵分三路,那还有一路呢?” 祝小山摇摇头道:“那一路大军全是步兵,约五千人,向东北而去了,只是不知道要去哪里!” “向东北而去?”祝龙明白了,这必然是去收复东平府啊! 按时间算,就算现在派人去通知萧让和裴宣也来不及了,他们只有五百维护秩序的士兵,肯定抵挡不住,不知道能不能多坚持一会儿,抗到自己派兵前去增援。 他当机立断,目光从祝虎、关胜、林冲、栾廷玉、秦明、武松、史文恭、卞祥、呼延灼、闻达、徐宁、张清等武将面上扫过,最后落在栾廷玉脸色,道:“栾师父,你带一营骑兵,去支援东平府,只需牵制官军,不让他们全力攻城即可,不须要跟他们死拼!” “万一城已陷落,属下该如何?” 祝龙沉默片刻后,道:“救出萧让、裴宣和其他兄弟们,城池就让给他们吧!只要兄弟们都在,天下都将是我们的,何须在意一城一地的得失!” “是!属下明白!”栾廷玉深知救兵如救火,立即动身,和李云带着一营骑兵出发了。 祝龙高声对众将士道:“你们也听到了,官军前军和后军都已经大败,我们要痛打落水狗,它们在水里的时候就打死他,否则等它爬上岸来,又会疯狂的咬人了!告诉官军,放下兵器,跪地投降者可平安回家,负隅顽抗者一律格杀勿论!现在各部出发,就像赶羊一样,将他们驱散,不能给他们重新聚阵抵抗的机会!” “是!”主将齐声道。 祝龙大手一挥:“现在出发!” 第二百一十八章 活捉童贯 童贯都快气疯了! 幸好王焕的拼死相救,他终于逃离了,望见后队官军的旗帜就在前方飘扬,他顿时大喜过望,心想刘延庆果然行动迅速,这么快就到了,值得提拔。 但是当双方接近,看到对方仓惶狼狈的模样,都惊呆了! “枢相,您、您这是怎么了?”刘延庆心中生出一丝不妙。 童贯翻了翻白眼,你眼瞎啊!这不明摆着吗?打了败仗啊,要不然我能带着几百人往回跑吗?没看到漫山遍野的溃逃官兵吗? 他看到刘延庆肩膀上插着一支箭,头盔歪到一边了,士兵们乱轰轰的,兵器都跑没了,于是他一颗心沉到了无底深渊。 “刘延庆,你这是怎么回事?” 刘延庆跳下马,跑到童贯马前,扑通跪地,大哭起来,“枢相,我军遭到了反贼的偷袭,末将身先士卒,奋力杀敌,无奈敌众我寡,无力回天啊!” 童贯眼前一黑,差点从马上摔下来,刘延庆连忙爬起来,扶住了他。 “枢相!枢相!!”刘延庆悲戚大喊。 童贯慢悠悠的转醒,茫然四顾,后有恶狼,前有猛虎,漫山遍野都是仓惶逃命的官军溃兵。 “败了!败了!!”他喃喃道。 本想借着围困方腊的空挡,抽调精锐力量,干脆利落的剿灭祝家军,消除一个大患,不料吃了个大败仗。 打了败仗,童贯并不放在心上,他打的败仗多了去了,从不影响他升官进爵。回朝之后,一番言辞修饰,他可以说成是旷古绝今的大胜仗,让道君皇帝龙颜大悦。 他最担心的是怎么逃出去,如果他死在了战场上,那就万事皆休了。 “诸将听令,护我杀出去!”童贯厚颜无耻的下达命令,带着官兵向祝家军兵力空虚的地方冲。 可惜他失算了,这么一支大队伍,是祝家军的重点打击对象啊,祝龙想都不用想,也知道童贯就在其中。 他当即传下命令,挥动令旗,让附近的几只骑兵集群攻击这支队伍。 其实,在接到他的命令之前,秦明、史文恭、鲁智深、林冲四只骑兵已经扑了上去,将这支逃跑队伍冲得支离破碎,只剩下刘延庆带着一百多骑兵,保护着童贯逃跑。 大家都知道童贯很可能就在前面,谁都不肯放过,只有秦明无奈放弃了,因为他带领的是龙骑兵,都是重甲骑兵,只适合攻坚,不适合长途追击。 史文恭紧紧盯着前面,他下定了决心,一定要抓住童贯,立下头功。 他是公认的祝家军第一高手,但是除了生擒张清那次,一直都没有立过大功劳,这一次是他证明自己的机会。 鲁智深不断催动战马,他没有想太多,只想抓住童贯,因为他是敌军主将,至于功劳什么的,他倒是不在乎。 林冲却很在乎,比起后来的将领,他在祝家军绝对是老资格了,但是主公收服了许多猛将,他这个前浪也要更加努力了。而且他有心和史文恭较劲。 上次跟史文恭一战,他确实落在下风,之后一直暗中苦练枪法,武功有了很大的提高,虽然自觉跟史文恭还有些差距,但他认为,作为一名将领,靠的不仅仅是自己的个人勇武,而是指挥作战的能力,最后的成就,还是要靠战功说话。 如果自己活捉了童贯,那自己的战功将无人可比,自然也能压史文恭一头。 他虽然平时为人谦逊,但并不代表他没有建功立业的雄心,相反,他对功名十分看重。 此外,他也有一些不足为外人道的心思。 以前他当任禁军教头时,童贯贵为枢密使,高高在上,权倾朝野,林冲只不过是一个不起眼的小人物。 如今他却要将曾经高高在上的大人物擒获,这种三十年河东,三十年河西的变化,会让他心里充满满足感。 三支人马齐头并进,追逐着前面逃跑的童贯。 童贯和刘延庆对道路并不熟悉,慌里慌张,一路向东跑,竟然跑到了梁山泊边上,看着面前一望无际的湖水,他绝望了,大哭道:“我命休矣!” “枢相休慌,那里有一条船!”刘延庆指着右边,只见湖边上有一条乌蓬船浮在水上,一个船夫正在撑篙。 童贯感觉生的希望又在眼前,心中狂喜,大声喊道:“船家,速速过来!渡我过去!” 船夫摇摇头道:“你们这么多人,我一条小船坐不下!” “只有我一个人……”童贯感到一道诧异的目光射到脸上,连忙道:“两个人!只有两个人!” 船夫疑惑道:“那其他人怎么办?” 童贯仿佛感到无数目光焦聚在自己身上,后背一阵灼热,他转过身来,看着这些刚刚拼命保护他、现在却要被抛弃的将士,他眼珠一转,大声道:“诸君,非我童贯怕死,只是我身为朝廷枢密使,倘若落在贼寇手里,会有辱国体啊!你们救了童贯之命,我一定会救你们回去的。你们能逃就逃,逃不了的就投降,祝家军素来不杀俘虏,只要你们投降,便可活命,等我回去之后,一定禀明圣上,赎你们回去的!到时候我一定大加封赏,人人赏千贯!” 这时船夫已经将船划到岸边,童贯和刘延庆迫不及待的上了船,催促船夫道:“船家,快走!” “这个,还没有谈好船资呢……” “给你一百两银子行不行?快点走!”刘延庆不耐烦催促道,官兵们一时拿不定主意,不敢阻拦童贯,但人人都十分愤怒,再不走不知道会发什么事情。 “好咧!”船夫大喜,长篙在湖边石头上一撑,船底脱离了淤泥,离开了岸边,驶向了深水处。 岸上的士兵面面相觑,想逃跑却不知该往何处去,这时候祝家军追了上去,这些官兵干脆都放下兵器,跪地投降了——刚才他们看到其他同袍都是这么做的,祝家军也确实没有再动手。 “童贯何在?”林冲和鲁智深、史文恭一齐带兵杀到,大声喝问道。 有士兵抬手指了指湖里,他抬头看去,只见一只乌篷船在湖里,顿时都笑了,这是梁山水师的摆渡船,童贯是自投罗网。 船上的阮小二也没有想到自己出来打听消息,竟然捞到两条大鱼,乐得直咧嘴。 刘延庆鄙夷的看了他一眼,嘲讽道:“船家,长这么大,还没有见过一百两银子吧?” “呵呵!”阮小二更乐了,道:“两位客人,你们真的会出一百两银子,莫不是消遣小人?我们摆渡这一行的规矩是船行到水中央就得付钱,想坐霸王船的话,就会被扔下水啊!” 童贯心中正烦呢,哪愿意听一个粗糙汉子啰嗦,对刘延庆道:“银子给他,休要听他聒噪!” 啊? 刘延庆目光一滞,为难的看着童贯,张开嘴巴,欲言又止,看得童贯心里一沉。 出来打战,谁会在身上带银子呀,又没有地方可以花钱,一百两可有六斤多重,呆在身上多不方便啊! “拿不出来?你们果然是消遣老爷的!那你们沉湖底喂王八吧!”阮小二假装大怒。 “大胆!竟敢无礼!”刘延庆拔出腰刀,走出船舱,呵斥阮小二。 阮小二冷笑一声,两只脚一只深一只浅,左右颠婆,船只摇晃起来。 刘延庆站不稳,掉下水里,在水里扑通扑通的拍打着,没一会儿就因为一身沉重的铁甲,沉入水中。 童贯大惊,连忙道:“老夫身上有许多值钱玩意,这个扳指就价值千金,我给你,你快救他上来!” 阮小二冷笑道:“我也不占你们便宜,只要一百两银子,既然没有,那我就送你们回去!” 他将长篙伸向刘延庆,被在水里挣扎的刘延庆紧紧抓住,将他拖上船来。 刘延庆的刀早就沉水底了,整个被冰冷的湖水浸透,卷缩在船舱了,瑟瑟发抖。 “你们这些贪赃枉法的狗官,自己没有钱付,还要拔刀杀人,简直无法无天了,今天爷爷就给你们一个教训,能不能熬过去,就看天意了!”阮小二冷笑骂道,撑着船往岸边划去。 童贯将身上的所有值钱宝贝都取了下来,戒指、玉佩,金带,金扣子……刀鞘上的宝石,哀求船夫带他们划走,但阮小二根本不为所动,说得烦了,瞪大眼睛道:“你一双狗眼看好了,爷爷当年劫取过蔡京老贼的生辰纲,有的是金银,别拿这些贪赃来的脏货污了爷爷的眼睛!” 童贯这才知道自己上的是一艘贼船,跟祝家军是一伙的,顿时绝望起来。 船到岸边,林冲笑道:“小二哥抓了童贯,这次立下大功了!” 阮小二吓了一跳,道:“这货竟然是童贯,我的妈啊,这么大的官,这么歹毒的奸臣,居然也只有一个脑袋,一张嘴巴啊,我还以为是三头六臂呢!” 鲁智深哈哈大笑道:“哈哈,那朝堂之上岂不尽是妖魔鬼怪!” 阮小二踢了刘延庆一脚,道:“你们快把这两个鸟人绑走吧,我只是将他们带到水上耍一耍,就算没有我,他们也飞不走,还是要被你们抓住的,我可不能截你们胡,那也太不讲究了!” 林冲笑道:“不管如何,我都要秉明主公!” “千万别!”阮小二连忙摆摆手,道:“如果主公知道我不待在山寨上,肯定会责怪我的!” 林冲哈哈大笑,大手一挥,几名士兵上前将童贯和刘延庆拖下船,捆绑起来,放在马背上,和官兵俘虏们一起押往祝家庄。 等他们三人回到战场时,大军已经撤回去了,都已经走了,只有青龙军偏将郝思文和白虎军偏将欧鹏、马麟两人,带着两千步兵在打扫战场,并押解着一队队俘虏赶往南大营方向。 林冲和鲁智深、史文恭三人带着童贯和刘延庆先行一步,赶往南大营,大部队让呼延灼等副将和偏将带领着,协助郝思文他们押解俘虏,慢慢往回走,此时天色已经完全黑了,大家举着火把前进。 他们来到南大营时,四周都是火把和篝火,亮如白昼。 在大营门口,看到巡视岗哨的张清,他说祝龙在军机堂里,三人连忙赶去。 祝龙和诸多大将都在里面,见林冲他们抓到童贯,大家欢呼起来。 “将童贯和刘延庆押上来!”祝龙脸上是压抑不住的笑容。 吴用起身劝道:“主公,此时不适宜见童贯!” “军师言之有理!”祝龙想了想,采纳了吴用的建议,没有见童贯,而是下令单独关押,不要弄死了他。 “带刘延庆上来!”祝龙想要从刘延庆身上了解方腊起义的情况,江南那边到底怎么样了,为什么能抽出五万大军偷袭祝家庄,难道真的打完了? 林冲迟疑了一下,欲言又止,让人将刘延庆带了进来。 祝龙一见刘延庆,差点笑出声来。此时的刘延庆已经冻成一块冰坨,脸色煞白,上下牙齿不停磕碰着。祝龙赶紧让胡刚将他押下去烤火,给他换一身干衣服。不过看这个样子,他是很难活下来的。 军机堂里,祝虎、祝彪、吴用、关胜、林冲、鲁智深、秦明、曾弄、武松、史文恭、卞祥、闻达、徐宁等主要将领都在这里。 祝龙安排道:“邓飞兄弟,南大营是朱雀军的驻地,你负责全军的伙食,不能让一个兄弟饿肚子!” “属下已经安排了,杀了羊,宰了猪,马上就可以开饭!”邓飞领命道,栾廷玉和李云去东平府增援了,副将张清又承担大营的防守任务,朱雀军只剩下他了。 “那就好!”祝龙满意的点点头,看着关胜和林冲道:“这次官兵俘虏太多了,比我们全军人数还多,放了吧,即祸害百姓,又放虎归山,杀了吧,我们同为炎黄子孙,他们也都有妻儿老小,我于心不忍。只能先关押起来,然后再想办法。你们找三个背风之地,将俘虏分开关押,青龙军和白虎军各看押一处,祝虎,你带近卫军步兵营,也负责一处!” 三个人同时应声道:“是” “曾老将军,你们今天也辛苦了,但是还需要再辛苦一下,派一些人去东平府打探消息,其他人都可以回营休整!” “主公放心,老朽这就派我犬子曾密和曾索前去!”老曾翘着胡子,表现得很积极。 祝龙关心道:“叮嘱他们,路上要小心!” “军师——”祝龙看向吴用,道:“你安排一下各军驻地,让大家入营休息吧!” 吴用胸有成竹道:“是!事不宜迟,属下这就去安排!” “好!大家要是没有事的话,就散了吧!有事的兄弟晚上就辛苦了,要打起精神,没有事的兄弟们就好好休息,明日东平府或许还有一战!” 第二百一十九章 东平府失陷 这天晚上,南大营彻夜不眠,许多将士忙碌了一夜。 祝龙虽然在床铺上躺了两个时辰,但是他睡得并不踏实,总是在半梦半醒之间游离。所以当有人靠近营房,被宿卫士兵拦下时,他立马清醒了,猛地坐了起来。 外面几人低声交谈几句后,士兵的脚步声响起,在营房门口停下,他能感觉道士兵心里的犹豫。 “谁在门外?”他的声音很平静,清醒,好像一直都没有睡。 士兵恭敬答道:“主公,栾校尉派人回来禀报消息!” 祝龙立马起床,在黑暗中穿戴整齐,将佩刀悬挂在腰间,然后打开房门出去。 外面还是黑夜,但比伸手不见五指的房屋内视线要好一些,至少能看得见人体的轮廓。祝龙目光越过门口的十几名宿卫士兵,目光很快落到后面一名朱雀军骑将身上。 “主公,小的是朱雀军骑兵甲营第一都右队的副队正,李桂。奉栾校尉之命,向您禀报东平府战况。” 祝龙关心问道:“李桂,现在东平府情况如何?” “官兵占领了东平府,萧让和裴轩两位头领带着兄弟们逃了出来,现在跟栾校尉汇聚在一起,驻扎东平府城外!” 祝龙沉默了一会儿,道:“你辛苦了,下去休息吧!” “是!”李桂转身走了没几步,又听到祝龙道:“你不用回去了,在南大营等着栾校尉他们回来!” 李桂诧异的回头看了祝龙一眼,服从道:“是!” 祝龙回到房屋里,点燃桌子上的蜡烛,光圈扩散,黑暗仍然在光明到达不了的角落里负隅顽抗。 他一个人坐在桌边,独自思考了许久,然后起身来到屋外,对卫兵们道:“跟我来!” 十六名卫兵,点了八根火把,不但驱散了黑暗,也驱散了寒冷。 祝龙来到营寨城头上巡视。 城头很冷,每隔两丈就摆了一个火盆,每个火盆旁边都有四五个值夜的朱雀军步兵们围着烤火,时不时的走到墙头往下看一眼,下面一片漆黑,也看不到什么。 在寨墙头上,他遇见了正在巡夜的张清。 “张将军昨天生擒酆美,我要给你记一功!”祝龙跟他并肩而行,边走边说。 “这是末将的职责所在!”张清谦虚起来,脸上却笑得很开心。 “在祝家军里还适应吗?”祝龙的话题扯往闲聊方面。 张清点点头道:“很好,大家都很关照我,属下已经完全适应了。” 祝龙笑了笑,看着张清年轻清秀的脸庞上带着几分拘谨,心里明白,他还是投靠时间短,彼此之间有距离。 不过,保持一定的距离也是好事,只要他明白自己的对他重视,了解祝家军光明的发展前景,他自然就会死心塌地的为自己效力。何况他今天生擒了酆美,交上了投名状。 每一个新加入的将领,祝龙都要给他做做思想工作,画一个超大的饼,让他相信祝家军会有光明的未来。否则面对尚未病入膏肓,表面上繁花似锦、兵强马壮的大宋王朝,大家很容易产生绝望之感的,感到继续走下去没有前途和希望,从而生出另寻出路的念头,这种情况下,是极容易叛变的。 别说祝家军这种成分复杂的叛乱组织,就是那些有先进思想武装的伟大组织,在遇到困难和挫折时,也出了许多叛徒,原因就是看不到胜利的希望。 祝政委做完思想工作后,跟张清分开,从营寨后门出去,前往关押俘虏的地点。 首先来到祝虎负责的看押点,这里是一个采石场,山体被挖掉了三角形的一块,外面宽,里面窄,两条边是光滑的石壁。 里面是密密麻麻的俘虏,虽然这里很避风,还烧了几堆篝火,但毕竟是冬天的夜晚,地上还有厚厚的雪,可想而知有多么冷了。俘虏们瑟瑟发抖的坐在地上,双手抱着肩膀,挤在一起互相取暖。 这些士兵都是从江南开过来的,身上的衣服对于山东的冬天来说,还是有些薄了! 山口外面有一排栅栏,到胸口这么高,外面站着一排士近卫军兵,每隔半个时辰就换一班,他们手持着长枪或是弓箭,这两种武器对于没有穿铠甲的俘虏杀伤最大。 祝龙既然亲临一线,当然要对士兵们关心慰问,跟士兵们拉拉家常,显示祝大官人的平易近人,收买人心,同时也让大家看到祝大官人没有休息,也跟他们一样,宵衣旰食的工作,否则岂不是白来一趟。 当他来到旁边祝虎的营帐,门口的卫兵要去喊醒他,被祝龙阻止了,他悄悄靠近营帐,听见里面鼾声如雷,显然是白天累极了。 祝龙感叹,没心没肺的人睡眠质量就是好。 他悄悄的离开,来到青龙军关押俘虏地点,这里是一个山坳,不如刚才那处两面光壁,只需要守一面,而这里四面都围起了栅栏,有士兵看守,显然需要更多的人手,没办法频繁轮班,大家更累一些。 关胜的营寨就在旁边,里面亮着灯,只见他在灯下看书。 祝龙走过去,笑道:“关校尉白天纵横沙场,神威无敌,晚上挑灯夜读,孜孜不倦,实在我辈楷模!” 关胜闻声一惊,抬起头看见是祝龙,连忙起身上前相迎,微微躬身,抱拳行礼。 祝龙摆摆手,走进营帐,看了一眼桌案的书——《吴子兵法》,拿起来翻了翻。 他自己也没少研究这本书,武经七书中,他最推崇的就是——《吴子兵法》了,觉得甚至胜过孙子兵法。 “关校尉夜读《吴子》,有何感悟?”祝龙随口问道。 “关胜愚钝,只觉得高山仰止,不得其门而入,焉敢妄谈感悟”关胜谦虚道。 “呵呵,过谦了!过几天我们一起探讨一下!” “主公累了一整天,为何还不休息?明天还有大仗,主公需要充足休息,才能更好的指挥我们作战啊!” 祝龙摇摇头,道:“刚刚接到栾校尉送来的情报,官兵攻占了东平府,所幸朱雀军骑兵及时赶到,萧让和裴宣等人及时撤出,都安然无恙!” 关胜脸色一变,“东平府失陷了?” 祝龙也有点后悔,当初太不重视东平府了,甚至觉得是个包袱,但如果官兵占据东平府后,驻守重兵,对祝家庄虎视眈眈,祝龙就感觉如芒在背了。 这不是卧榻之侧有人酣睡了,这是有一只狼在床边盯着,这让祝龙怎么能睡得着? “关校尉觉得下一步该如何?”祝龙看着关胜,目光里带着询问之意。 关胜明白,祝龙这既是请教,也是考校。他想了想道:“明天一早,属下率一队精兵,换上官兵衣服旗帜,以童贯派兵增援,加强防守的名义,骗开城门,然后夺之!” “可以一试,不过官军的领兵将领是王禀,此人颇有谋略,善于守城,恐怕骗不他!”从祝龙的态度,可以看出他不看好这条计策。 关胜沉默了片刻,说了四个字:“里应外合。” 祝龙哈哈一笑,东平府落在祝家军手中这么长时间,暗卫营当然不会无所作为,已经埋下了大量的钉子,关键时刻,可以拉起七八百人的队伍。 关胜犹豫了片刻,道“不过,所谓上兵伐谋,其次伐交,其下攻城。东平府的问题,恐怕还是要落到童贯身上!” “哦?愿闻其详!”祝龙引导关胜说话。 关胜反问道:“不知主公如何处置童贯?” “你觉得该如何处置?”祝龙又将皮球踢给了关胜。 关胜沉默了一会儿,不知道自己该不该说,下面的话涉及到祝家军的路线问题了。 不过他还是说了,“利用童贯牵桥搭线,实现招安。” 祝龙点点头,脸色平静,不置可否,没有继续问下去,而是换了一个问题,道:“关校尉觉得眼前的俘虏该如何处理?” 这么多俘虏让祝龙感到头疼,呼延灼带来的那批还没有解决,又在又多了十倍有余,杀不能杀,放不能放,留下来每天要消耗大量的粮食,而且还是个火药桶,必须派出许多士兵看守,真是大麻烦。 “这些俘虏也是有用的,至少可以当做跟朝廷谈判的筹码吧!而且我们可以从中挑选精壮,充实我军实力!”关胜提议道。 “他们未必会心甘情愿的跟我们吧!”祝龙表示怀疑,突然莫名的想到吴用。 如果是吴用,他一定会挑选出精壮的士兵,逼他们当着众人的面,杀死上司和同袍,交出投名状,断了他们的退路,如此一来,除了祝家军,他们将无路可走。 不过关胜是光明磊落之人,他当然不会想出这么狠毒的办法,他缓缓道:“我们应该动之以情,晓之以理,以忠义待之,必有归顺之人!” 就在祝龙以为他是一个说空话大话的嘴炮时,关胜毅然起身道:“请主公允许属下试之!” “好!”祝龙爽快答应了,主动请缨的属下太可爱了! 不过他倒是想起了陈守,在驯化俘虏这方面,陈守已经是大师级的人物,俘虏营被他管得服服帖帖的,成了祝家庄免费的基建大军。 只是这一次俘虏太多了,目前还没有清点,保守估计也在两万以上,他怕陈守消化不了。 祝龙和关胜一起巡视一周,慰问了值夜的将士之后,天色已经开始蒙蒙亮了。但三个俘虏点已经看了两个,那就不能厚此薄彼,第三个也没有道理不去。 他到的时候,林冲刚刚睡下,呼延灼接班在岗,他陪同祝龙巡视慰问一圈,两个人暗暗彼此观察。 呼延灼想了解主公的性格,揣摩他喜欢什么样的下属。而祝龙想考察呼延灼的品行和能力。 说起来,呼延灼在近卫军待过一段时间,接触过不少,祝龙感觉呼延灼这人有些“油”,说话办事不爽快直接,从不表明自己的立场和观点,八面玲珑,可能是在官场混的,不过好在打仗还是很勇猛的。 祝龙拿出问关胜的那些问题,又问了呼延灼一遍,呼延灼只是表示愿意带兵夺回东平府,至于怎么打仗,一切听主公指挥,主公指哪他打哪! 祝龙点点头,称赞了几句,又问了一下他的个人想法,呼延灼表示想回近卫军,早晚跟随祝龙。 祝龙表示回考虑的,说将他放在白虎营也是一种锻炼和重用。 离开之后,祝龙直接来到军机堂,写了一封信,让人送回祝家庄。 没过多久,吴用也来了,见祝龙已经在军机堂,有些意外,躬身行了个礼。 “军师,官兵已经占领了东平府!”祝龙一开口就告诉他一个坏消息。 吴用并不是很意外,略一思考,道:“属下建议,那就让栾校尉他们回来吧!留在那边也无益。” “我也是这么想的,只是东平府被官军占据,实在是令我如芒在背啊!” “主公勿忧,属下略施小计,就能重新夺回东平府!”吴用自信满满。 祝龙很惊讶的看着他:“哦?” 吴用附到祝龙耳旁,低声说着,祝龙听完,哈哈大笑道:“军师真是洞察人心啊!” 吴用笑着捻了捻胡须,略有得意之色,笑道:“算天算地不如算人心啊!千算万算,难算人心!主公作战,不也是要弄清对方主将是何人,然后根据对方的习性和能力做出布置吗?” “呵呵,受教受教!”祝龙拱拱手,淡笑道。。 祝家庄上,一片欢天喜地。 因为在祝大官人的英明指挥下,祝家军又一次打败了朝廷大军,还活捉了童贯! 童贯可是枢密使,是朝廷中屈指可数的大佬。既然这一次捉了童贯,那再来两次的话,岂不是要活捉赵官家! 然后呢? 当然是祝大官人坐上金銮殿的宝座,登基称帝了! 到时候就是鸡犬升天了,祝家庄里每个人都能分到一官半职,只是大和小的问题。 祝家庄里,人人喜气洋洋。脸上带着欢笑,只有一人神情沮丧,感到心灰如死。 他就是东平府知府程万里,如今被软禁在祝家庄,已经四个多月了。 童贯是程万里的大靠山,本来他还指望童贯伸出高贵的大手,将他拉出泥坑。但如今靠山倒了,他也就彻底断了东山再起的希望了。 也不知道女儿和那个花荣怎么样了,搞不好以后就要做反贼的岳父了。 想到这里,他心里一狠,宁死也不能落草为寇,因为他还有儿子啊,他儿子在京城读书,自己可不能成为反贼,断了儿子的前程啊! 就在他在房间里胡思乱想的时候,突然外面有人敲门,他开门一看,失声惊呼道:“何师爷?你怎么来了?” “大人,学生终于见到你了!还以为……还以为我们再也见不到了!”何师爷声音哽咽,用袖子掩面,擦了擦并不长的眼泪。 久别重逢的主从二人有说不完的话,尤其是程万里,一直被软禁在祝家庄里,没有一个可以说话的人,心里孤独彷徨,如今遇到从前的幕僚,真是又惊又喜。 “何师爷,你是怎么来了祝家庄?莫非……也是被抓了?”程万里紧紧抓住何温的手,万分激动,让何师爷又感动又惭愧。 “是的,我偷偷的回东平府的家里,打算取一些过冬的衣物和棉被,不料刚一进家,就被祝家军抓了!学生被一直被关在地牢里,前两天祝家军要打仗,调派物资需要人写写算算的,于是将我拉去了。如今事情做完,就将我从地牢里放了出来,让我在账房做事。” 何师爷一脸苦笑。 他早就背叛了自己的东家程万里,暗地里为祝家庄当内应,多次出卖程万里,虽然获得了丰厚的报酬,但他的良心一直不安。 但是为了钱,为了在京城求学的儿子,他又出现在程万里的身边了。 不过这次他没有丝毫内疚,他确信自己真的在帮助老东家,算是弥补自己曾经犯下的罪吧! 两人聊了许久,都是程万里在询问和倾诉,何师爷只是回答他的问题,陪他长吁短叹。 “哎,我苦读经书,奋斗了大辈子,到头来却是一场空!本指望恩相能拉我一把,不料他也兵败被俘,我是彻底没希望了!”程万里仰天长叹,潸然泪下。 “大人——” “别叫我大人了,我现在只是一介阶下囚而已,就是朝廷那边,恐怕都容不下我了!”程万里苦涩道。 “东翁!”何师爷顺口改了称呼,劝解道:“东翁大可不必心灰意冷,当初苏武被匈奴扣留,北海放羊十九年,世人皆赞叹其忠烈,今东翁身陷贼窝,却忠贞不屈,誓死不降,足以相提并论!” “这……”程万里一愣,还可以这样? “呵呵,塞翁失马焉知非福!” 何师爷淡笑两声,突然住口,起身到门口,小心翼翼的左右看了一眼,见没人之后,关上门,走到程万里身边,小声道:“童枢密使被俘,对东翁来说,未必是一件坏事,眼下有一个东翁翻身的大好机会,就是不知道东翁愿不愿意一试?” 程万里见何师爷如此慎重的样子,好奇心一下子被勾了起来,又听说“翻身的大好机会”,迫不及待问道:“何兄,你一贯足智多谋,还请教我!” 不知不觉中,“何师爷”变成了“何兄”。 何师爷没有立即表态,沉吟一番,程万里立即明白了他的意思,信誓旦旦道:“何兄,你放心,只要我能东山再起,我一定向朝廷保举你,为你挣个一官半职!” 何师爷这才露出笑容,拱手笑道:“那学生就先谢过东翁了!” 他也不卖关子,直接道:“眼下不但东翁您的处境不妙,童大人的处境更加恶劣啊,我猜他一定是吃不想睡不着,如果祝龙还给饭他吃的话。我这几天听人说,祝龙准备在为战死的将士招魂祭礼上,砍下童大人的头颅!” “啊……”程万里惊恐的瞪大眼睛,仿佛被砍头是他自己。 “眼下唯一的破局之法,只有招安!” “招安?”程万里脸上露出难以置信之色。 “您想想,如果童大人招安了祝龙,以他在皇上面前的受宠地位,还不是随他怎么说,那时他就是立了大功,而不是打了败仗啊!”何师爷笑了笑,道:“至少他可以脱身回京不是?” 程万里面露迟疑之色,道:“可、可是祝龙都连战连捷了,他还愿意招安?我看此人野心不小啊!” “呵呵!”何师爷淡笑两声,大义凛然道:“为了东翁的前程,为了东平府的百姓,为了童大人的大业,为了大宋江山的太平,何某不才,愿以三寸不烂之舌,前去劝说祝龙,晓以大义,动之以情,必定让他心甘情愿的接受招安!” 程万里感动的抓着何师爷的双手,热泪盈眶道:“何兄,一切都托付你了!” 何师爷慷慨激昂道:“何某愿鞠躬尽瘁,死而后已!” 然后话锋一转,道:“不过,童枢相那里,需要东翁您前去说项,起码得他同意,还要开除好的条件,我这边才好劝说祝龙,否则会弄巧成拙,激怒了这些就知道凶神恶煞的反贼,我们都没有好下场!” “这是自然!可是——就是不知道能不能见到枢相,他现在还在山下吧?”程万里眉头紧皱。 “已经押到祝家庄里了,事情能不能成功,就看东翁能否见到他了!今天晚上,我还来见东翁,到时候您告知我结果,我不宜久留,就此告辞了!”何师爷起身告辞。 “何兄慢走!”程万里送他出门。 等何温走后,程万里心潮澎湃,过了好久,才平复下来,翻开柜子,从里面摸出几锭银子,又抓了一把碎银子,揣在怀里,然后走出了院子。 他现在祝家庄里溜达,四处张望,小心观察,看到一个守备营士兵从茅房出来,假装无意中走过去,碰了一下。 “怎么走路的?你是想找事是不是?”那士兵眼睛一瞪,面色不善道。 程万里弯腰从地上捡起一小块碎银子,那士兵的目光立即被吸住了,露出贪婪之色。 “这银子是你的吗?”程万里两个手指捏着碎银子,举在眼睛面前,笑眯眯道。 “是——是的!就是我刚刚掉的,快点给我!”士兵伸手过来抓。 程万里的手连忙缩回去,从怀里掏出几块碎银子,笑道:“这也是你掉的吗?” “这——也是的!”士兵心虚道。 “如果你能告诉我,童贯被关在哪里,你掉的银子我都还给你!”程万里的声音里充满诱惑。 那士兵闻言犹豫了一下,左右张望,见附近没有人,心想童贯被关在哪里也不算什么秘密,扫地的老张头、洗衣服的何大婶、做饭的吴妈知道,告诉这个贪官也无所谓,难道他还能救童贯出去? 他手指了指一个西南边的一间小屋子,道:“就在那个屋子里!” 说完伸出手,不耐烦的催促道:“快点给我!” 程万里将碎银子都给了他,不再理他,慢悠悠的朝那栋小院子走去,仿佛只是在饭后散步而已。 走近那栋房屋,只见门口有六名士兵看守着,他假装不经意的问道:“这里面关的是谁啊?要劳动这么多兄弟看守,莫非是哪位武功高强的江湖好汉?” “是大奸臣童贯!”为首的小队长看起来很憨厚,说话也和气,回答了他的话。 “打了桶泼了菜,便是人间好世界!”一名黑脸士兵唱了起来,然后道:“这个桶啊,很快就要变成我祝家庄的马桶了” “别胡说,怎么就成了马桶呢?是夜壶!”小队长一本正经的纠正道。 “夜壶?”程万里不懂什么意思,童贯怎么就要变成夜壶了呢? 黑脸的士兵绘声绘色道:“祝二爷说过了,要砍了童贯的脑袋,做成夜壶,然后雕刻各种花鸟猛兽的花纹,再镶上金边,嵌上宝石,做成世间最精美的夜壶,用这个夜壶来撒尿,啧啧,那叫一个舒爽!据说每天都用这夜壶尿尿的话,那玩意会变粗变长,从此龙精虎猛,金枪不倒……” “肯定是假的!”小队长严肃道:“童贯是个太监,自己都没有那玩意,还能保佑你的变粗变长?他要是有那本事,早就将自己的家伙变出来了!” 黑脸士兵不服气道:“你怎么知道童贯没有那玩意呢?你看他的模样,雄赳赳气昂昂,脸上还有胡子,哪像没有卵子的人?” 男人对这些事情总是充满好奇的,队长和黑脸士兵争辩起来,其他士兵也各自站队,两个支撑队长,两个支持黑脸士兵,争得不可开交。 “看一看不就知道了……”程万里弱弱道。 六名士兵都转头看向他,然后互相对视一眼,都露出同样的表情,仿佛在说——对啊! “好,你进去看看吧!”小队长指着程万里,命令道。 程万里心里狂喜,脸上却露出不情愿的样子:“为什么是我?” “看了晦气,赌钱会输的,反正你不赌钱,就你去吧!”小队长有理有据的解释道。 黑脸士兵不耐烦道:“少废话,快进去!” “好吧,老夫不跟你们这些粗坯一般见识!”程万里一脸委屈的模样,正要让他们打开门,黑脸士兵却忽然拦住他,对其他人说道:“我们来赌一把如何?我赌他有那玩意,两贯钱!” “那我赌他没有!” “我堵他有!” …… 等程万里进去之后,看见了气得快要口吐白沫的童贯,连忙上前为他拍背顺气,一边哭道:“恩相!学生差点见不到你了!” 童贯白眼一翻,心道老子一点都不想在这里见到你! 程万里继续哭道:“学生得知恩相兵败之后,在祝家庄里多方打听,得知祝家庄想要加害恩相啊!所以学生想了千方百计,前来见恩相一面!” 你的“千方百计”就是跟人打赌看老夫那并不存在的小鸡j? 童贯不满归不满,不过他知道,程万里有一句话是对的——祝家庄这些刁民想要害本官!刚才外面的逆贼说要将自己的脑袋做成夜壶,未必是空穴来风。如果祝龙不想杀自己的话,早就应该来看自己了,而不是将自己关起来,而且伙食那么差,每餐两个又冷又硬的馒头,童贯看了一眼中午剩下来的半个馒头,决定带回去砸核桃。 第二百二十章 招安谈判 童贯仰头长叹一口气,有点后悔,老老实实的当个奸臣不香吗?在东京城里锦衣玉食多好啊,干吗亲自带兵来找祝家庄的麻烦! “万里啊!老夫一世英雄,不料竟要死在这里,壮志未酬,真是不甘心啊!”也许是人之将死其言也善,童贯身上那浓郁的阴冷消失许多,说话都多了几分真诚。 “恩相,事情还没有到这个地步!学生愿意为恩相奔走,劝说那祝龙招安,恭送恩相还朝!”程万里磕头道。 童贯摇摇头,道:“我算是看出来了,这祝龙并没有招安之心!如果他想招安,早就拜见我了,绝不敢如此怠慢我!” “为了恩相,学生愿意一试,如果不成,学生就撞死在祝龙面前,溅他一身忠义的热血!”程万里说得慷慨激昂。 童贯这下真的感动了。若是平时,在他面前表现得忠心耿耿的人不知多少,可如今他身陷囹圄,性命难保的时候,程万里还如此忠心,实在难得,也不枉自己对他的提拔! “好,那你尽量一试,只要他同意接受招安,什么条件都可以答应他!”童贯看到一丝希望,又生出强烈的求生欲望。 “学生先告辞了,请恩相静候佳音!” 程万里说完躬身告退,走到门口时又停下脚步,为难的看着童贯。 “你还有什么事?”童贯不解问道。 程万里期期艾艾道:“待会出去,我怎么回答外面的守卫?” 童贯脸上涨红,一甩衣袖转过身去,背对程万里,怒道:“没有!” 程万里从屋里出来,擦了擦额头的汗,有点后悔刚才的多嘴。 六名士兵围上来,一脸猥琐和好奇,迫不及待问道:“童大奸臣到底有没有那玩意?” “没有!”程万里简短道,摇摇头,往自己的房间走去。 身后传来士兵们喧闹声,赢了的人欢呼,输了的人大呼倒霉,最后骂起了太监,连个小鸡j都没有,算什么太监,当什么奸臣! 关上门,他坐在椅子上,但很快发现自己坐不住,心里太兴奋了,他起身在屋里转来转去,按捺不住,决定自己去劝说祝龙,连说辞都想好了,充满了信心! 他走出屋子,向议事堂走去,他越靠近议事堂,信心便少一分,对祝龙的恐惧就多一分。 等走到议事堂门口,他的信心彻底没有了,心想就按计划行事吧,都交给何师爷处理,免得弄巧成拙,打乱了他的部署。 他转身正要回去,忽然背后有人喊道:“鬼鬼祟祟的,干什么呢!” 程万里身体抖了一下,转身一看,原来是祝虎! “祝二官人……” 他的话还没有说完就被祝虎打断了。 “你们这些当官的都不是好东西,尤其是你!过两天跟童贯一起拉去砍头!免得天天在眼前转来转去的,看着心烦!” 说完祝虎冷哼一声,大步离去,只剩下恐惧得瑟瑟发抖的程万里。 这下不但童贯要死,自己也性命不保啊! 他晕晕乎乎的回到房中,心中十分害怕,这是对死亡的恐惧。 天黑之后,何师爷来了,程万里就像见了救命稻草一样,一把将他紧紧抓住,“何师爷,你一定要救救我、不,救救童大人!我今天见了童大人,他说只要能招安,什么条件都可以答应!” 何师爷不着痕迹的拍掉程万里的手,点点头道:“如此,我心中就有把握了!” “何师爷,你打算怎么劝说祝龙呢?他可不是一个轻易被说服的人啊!”程万里不放心道。 “这些日子里,我一直在重温先秦诸子百家,心中略有所得。所谓劝人,不过是动之以利,迫之以威,惧之以害!”何师爷洋洋洒洒的长篇大论起来,程万里听了,佩服得五体投地。 “如此,学生这就去求见祝龙!”何师爷起身告辞道。 “这么晚了,要不改明日吧!” 何师爷摇摇头:“一个人总是在晚上更容易做出抉择,而白天一般不会轻易改变主意。我要趁夜去求见祝龙!” “那就拜托何兄了!”程万里长揖到地。 何师爷离开程万里的住处,并没有去议事堂,而是来到一间普通的小屋门口,轻轻敲门。 门开了,里面是一位面带温和笑容的年轻人,正是暗卫营的范休。 何师爷深深下拜道:“范先生!” “何师爷不必多礼,请坐!”范休请何师爷坐下,问道:“是喝酒,还是喝茶?” “天太冷了,还是喝点热酒吧!” 范休点点头,将红泥酒壶里倒满酒,架在小火炉上,用温火煮着。 过了一会儿,满屋酒香,范休提起酒壶,为何师爷斟满一杯,何师爷连忙站起身,口称不敢。 范休却没有给自己倒酒,而是泡了一杯热茶,一小口小口的喝着。 何师爷忍不住,先道:“在下刚刚去见了程万里,他说童贯急于招安,什么条件都答应!” 范休平静的点点头,似乎在他意料之中,道:“先不急,就说主公他还在犹豫之中,许多大将反对招安,甚至有人要提前杀死童贯,断了主公招安的念头!” “是!”何师爷当然明白范休这是欲擒故纵。 “你明天去见程万里吧,告诉他可以随时去见童贯了,这表示主公的确对招安动心了,但还没有下定决心。” 范休啜了一口茶,笑着问道:“你知道你今晚出了什么条件吗?” 何师爷也笑了,“学生都出了什么条件,请范先生明示!” “你同意免去祝家庄所有人的罪名,由祝大官人担任东平府都监。” “只是一个都监而已,这个出价并不高,怪不得祝大官人不同意,我真是太不懂事了!该罚酒三杯!”何师爷笑道,给自己倒了一杯酒,一饮而尽,然后连喝两杯。 “嗯!祝大官人的确很不满!”范休一本正经的点点头。 “那祝大官人想要什么呢?” 范休纠正道:“祝大官人还在犹豫要不要招安!” “在下都明白了!不知范先生还有什么吩咐?”何师爷打算告辞。 “没什么了,何师爷请早点休息吧!”范休举杯送客。 何师爷走到门口,范休像是想起来什么,突然道:“忘了告诉何师爷,我们在东京买了一栋三进的大宅子,还在城外买了一座五百亩的田庄,名字都是令郎的,房契和地契都交给了他。这是祝大官人的一点心意!” 何师爷身形一滞,点点头道:“多谢!” 说完推门而入,走进了外面无边的黑暗之中。 范休看着他离去的背影,轻啜了一口热茶,嘴角露出一丝高深莫测的微笑。 …… 这几天,祝家庄上上下下都很忙。 只有祝龙却一身清闲,因为他将所有的事情都安排给了手下去做。 陈守负责俘虏营,近卫军一旁协助,千骥营则监视东平府的一举一动。其他各军,都回到了驻地,栾廷玉也带着朱雀军回到了南大营。 青龙军和白虎军的骑兵都被派出去清缴官军逃兵,这些游兵散勇,对地方的治安造成严重威胁,祝龙一定要清缴他们,免得百姓遭殃。 不过他也没有闲着,前天回到了祝家庄之后,他就经常跟吴用、祝虎、祝彪、关胜、林冲、栾廷玉、鲁智深、武松、秦明等心腹和亲信们密议,商议祝家军以后的发展战略问题。 招安的事情当然都是他在幕后操控的,虽然他也想招安,可他知道,不能像宋江对高俅那样卑躬屈膝。 祝龙觉得招安就像是买衣服砍价,他不能表露出很想招安的样子,要装出一副无所谓、甚至不太情愿的样子,等着对方不断出价。 因为他是买家,他不着急,晚个一年两年也无所谓,可是童贯一天都等不起。 他的主战场可是在朝廷之上,现在他不在,缺席了,还不知道他的那些政敌会怎么样的在皇帝面前攻击他。别人不说,起码蔡京就不会放过他。 他跟蔡京是死对头,要不是蔡京背后捅刀子,他的“开府仪同三司”已经到手了。而蔡京之所以记恨他,就是因为他不听蔡京的话。 祝龙现在就那么吊着童贯和程万里,他的最终目标是青州兵马总管,就是秦明曾经担任过的这个官职。 这个官职说高不高,说低不低,但颇有实权,掌管着京东东路各州府的禁军。祝龙要是拿下了这个官职,那就可以从军事上控制京东东路,达到割据登州、莱州、潍州、密州、青州等地的战略目标。 然后祝龙就可以一心种田,大力发展壮大自己的势力。 东平府当然也是个好地方,背靠泰山,又有梁山、济水,地势平坦,靠近东京、江淮等经济发达地区,是大宋的重要州府。 但也正是因为如此,祝龙他们在东平府的一举一动,都受到朝廷的高度重视,祝家军的存在,可以说是在赵官家的“卧榻之侧”,按照老赵家的光荣传统,肯定是要对祝家庄除之而后快。 所以,祝龙赖在东平府不走的话,根本就没有机会暗中积蓄力量,只能面对朝廷接二连三的打击。 但是搬去青州则不同了! 这里远离东京,相对偏僻,可以说是天高皇帝远了,不那么容易引来朝廷的注视,有些小动作也无妨,地方官员也会睁一只眼闭一只眼。 所以祝龙决心将祝家军整体搬迁去青州。 能不能名正言顺的搬过去,就看这次招安谈判的成果了! 对此,祝龙充满信心,因为谈判的一方拿着刀,变着法子恐吓威胁,另一方随时面临死亡的恐惧,这种谈判实在有点无耻,祝龙都有些不好意思了。 他唯一担心的就是谈判协议的落实情况,要是童贯什么都答应的好好的,回头屁股一拍,什么都不认,那就亏大了! 好像宋江就这么被高俅戏耍过。 对于整体搬迁去青州,祝家军高层一间并不统一,主要反对者是他的两个亲弟弟——祝虎和祝彪。 祝虎是故土难离,深信祝家庄是祝家的龙兴之地,不可轻离。 而祝彪反对的原因则复杂许多。 他是水师统帅,主要活动区域在梁山泊,如果去了青州,那未知变化太多了。 其他人没有反对,但是提出了一些现实困难,比如祝家军的士兵大多是东平府本地人,尤其是祝家村的庄客,都是祝家军的骨干,要他们离开故土,前往几百里外的青州,恐怕会有抵触情绪。 鲁智深和武松倒是积极支持去青州,他们对那里很熟悉。 困难并没有吓退祝龙,他和大家一遍又一遍讨论,研究解决办法,消除大家的心头疑虑。 程万里这边也没有消停,自从可以自由去见童贯后,他每天都要来拜见好几次,通报“谈判”进展情况! 不过出于某种私心,他并没有告诉童贯,何师爷的存在,似乎所有的谈判、游说都是他亲自进行的。 但一面边,他催促何师爷,祝龙的任何条件都答应,只要尽快放他们出去。 但是何师爷说,谈判不能早早的亮出自己的底牌,否则对手会漫天要价,到时候会让童大人为难。而且什么都答应的话,会让对手怀疑自己这方履行承诺的诚意。 程万里无奈,只能耐心的等着何师爷跟祝龙“交锋” 四五天后,童贯终于急了,再不能回京的话,他大败被俘的消息就要传到皇帝耳朵里,倒时候政敌们还不知道要怎样诬陷他呢! 而且祝家军中有许多人要杀他,上次祝虎就带了人要冲进来杀他,幸好祝龙及时赶到,后来增派了许多守卫士兵。 那个大和尚鲁智深,还有打虎武松,都来附近转悠过,显然是踩点,准备杀他。 童贯感觉自己的老命很危险了。 “我要见祝龙,跟他当面谈!” 这一天,童贯一脸坚决的对程万里说道。 “这个……”程万里迟疑起来,他做不了主,甚至他都没有见到祝龙,都是何师爷负责跟祝龙接触。“学生去向祝龙提出这个要求!” 很快,他就回来了,“祝龙说,他要东平府知府的职位,而且终身镇守,朝廷不得调离!您接受这个条件,他才愿意跟您当面谈判。” “呵呵,他想将东平府作为他的封地吗?还想‘世袭罔替’!”童贯冷笑道,“我同意了!” 很快,童贯被带到一座会客厅,厅中间摆放一张长长的案桌。 桌子左边坐着三个人,中间是一个高大英武的年轻人,他坐在那里,气势非常强大,仿佛整个大厅都被他的气息填满,任何人进来,目光都不由自主的被他吸引了。 “祝龙!”童贯的目光也落在他的身上,立即猜到了他的身份。 “童枢相,请坐!”祝龙起身,平静的打量着童贯,抬起右手,指着桌子对面的空座。 第二百二十一章 盟友和靠山 祝龙很年轻,但是他眼神平静而深邃,言行举止沉稳得体,盼顾之间散发着无形的威势,很容易让人忽略他的年龄,而将他视为一个真正的对手。 童贯看见祝龙后,马上就丢掉了糊弄他的想法。 他本来打算什么条件都接受,先从这里逃出去再说,回去之后翻脸不认人。 但是他见到祝龙后,马上明白自己的想法多么可笑。 祝龙绝不是那种容易被骗的人,如果让他觉得自己是在糊弄他,恐怕招安的事情就黄了,自己的命运也就完了。 深吸一口气,他调整好心态,迈着方步走到一边的空位后,慢慢坐下来,程万里坐在他的左手边,何师爷坐在右手边。 他打量对面祝龙左右的两个人。 一个中年学究,白净皮面,稀疏的山羊胡须。 一个是唇红齿白的英武少年,剑眉星目,英姿勃勃。童贯不由得暗暗赞叹,反贼窝里竟然有如此英雄少年。 程万里向他介绍,学究是祝家庄的军师吴用,少年是祝龙的胞弟祝彪,也就是他带着三千人马大败刘延庆两万大军,这令童贯更加高看祝彪一眼。 “童枢相,最近吃住都还习惯吧,若有不周之处,还请见谅!”祝龙虚情假意的客套说道。 童贯嘴角抽搐两下,强笑道:“很好,一切都很好!” “童枢相满意就好!不妨多住几日,在下还没有好好向童枢相请益呢!”祝龙虚伪的假笑道。 程万里插嘴道:“是啊是啊,祝大官人一向十分敬仰童枢相的!” 祝龙点点头,道:“在下虽然一介草民,但素怀忠义,一心想要报效国家,只是命运作祟,阴差阳错,才与朝廷对抗,犯下大错,还请童相大人悉知!” “祝大官人既然忠君爱国,有心改邪归正,老夫十分欣慰,若能玉成此事,也是一件美谈!” 童贯一副欣慰的模样,道:“不知祝大官人有何要求?” “祝某身为东平府人,故土难离,有心造福乡梓,愿意永镇东平府,为朝廷分忧!” 祝龙一脸大义凛然,让童贯嘴角抽搐。 哼,年纪轻轻,脸皮就如此之厚,真是长江后浪推前浪啊! 童贯面露为难之色,道:“祝大官人年纪轻轻,就有如此志向,令人佩服。只是东平府离东京不远,漕运要地,即使老夫全力斡旋,也未必能说服皇帝和朝臣啊!” 吴用突然开口道:“不知童大人有何提议?” 他的声音不急不缓,温和平淡。 “这个——”童贯终于知道祝龙的难缠了,他是不见兔子不撒鹰,不好糊弄啊! 他倒是想先随口答应,然后回去就翻脸不认人。可是他不敢,要是被祝龙他们看破心思,后果不堪设想。 童贯沉思许久,道:“那老夫就直言了!按朝廷惯例,祝大官人若想在东平府为官,恐怕只能担任都监之职。” 祝龙三人脸色一变,在他们发作之前,童贯连忙道:“老夫也觉得这太委屈祝大官人了!” “那王焕也曾经是绿林豪杰,如今不是贵为节度使吗?”祝彪突然冷冷道。 在上次的战斗中,王焕先后大战林冲、鲁智深、关胜三位祝家军的顶尖高手,他的武功已经得到了祝家军的公认了。 而且他在乱军之中,杀出重围,脱身离去,可见其武功之高,战场经验之丰富老辣。 见祝彪提起王焕,程万里出面解释道:“三官人有所不知,王焕虽然当初落草为寇,当并未像贵庄一样攻打州府。而且他投靠朝廷之后,投身边戎,作战勇猛,屡立战功。” 忽然他停顿了一下,似乎在犹豫,然后接着道:“节度使一职虽然品级很高,但只是寄禄官而已,并无实际职权,作战则起用,无事则回家待着,若论实权,还不如知府!” 程万里的话里有三重意思,一是祝家庄攻打州府,大败官军,罪行深重。二是没有像王焕一样为朝廷立功,童贯不好替他们要官。三是知府职权太重,他们配不上。 “哼!”祝彪脸色一边,阴沉道:“王焕也一定没有像我们这样生擒过朝廷大员!” 此话一出,童贯和程万里都脸色难看起来,再一次认识到了自己的处境。 程万里还要说什么,童贯摆摆手。 “知府一职,从来都是文官担任,这是本朝惯例,别说本官,就是皇帝也无法改变,否则会受到群臣一致反对!本官就算答应了,也无法办到,那等同是欺骗祝大官人!还请祝大官人另提条件!” “那就节度使吧!”祝龙眼睑低垂,面无表情道。 童贯面露苦笑,“节度使虽然是虚职,但也是从二品,算是武将的顶尖了!就算我有心,也无法许诺!” 虽然一连两次被童贯拒绝,祝彪发怒了,站了起来,双手扶着桌上,身子前倾,气势咄咄逼人。 “这也不行,那也不行,童大人,你是看不起我们吧?” “你深得赵官家信任,掌管兵权二十多年,权倾朝野,多少大将和知府都是出自你的门下!” “别人不说,这说位程大人吧,他本来不过是贵府的一个门馆先生,得到了童大人的赏识,一路高升到知府之位。” “当年的苏大学士那么大的名气和学问,都熬了十几年才当上知府,感情程大人比苏大学士还厉害?” “还有酆美和毕胜,就那点本事,都能当上飞龙大将和飞虎大将,若不是童大人,他们当个指挥使都费劲!” 祝彪大发脾气,让童贯三人噤若寒蝉。 “不得无礼!”祝龙摆摆手,让祝彪坐下。 但任凭谁都能看得出,祝龙自己也很生气,只是强忍怒气,这让童贯和程万里都觉得颇不好意思。 “不知道祝某是否有资格当任一路的兵马总管?” 祝龙语气很平淡,都童贯分明能感受其中的危险,哪里敢不答应。 而且这个位置不算太高,努力一下,还是可以操作的,比如派往边远地区,只是祝龙会不会答应。 “可、可以是可以,但是……”童贯迟疑道。 “好像童大人有为难之处?”祝龙淡淡问道。 “这……”童贯的确有为难之处,兵马总管也是天差地别的。若是偏远地区倒还好说,要是坚持在京东西路那就不可能了。 因为京东西路的治所是南京应天府,政治地位非同寻常,若是他提议让一个招安的反贼头子担任应天府兵马总管,那他会被满朝文武骂成老狗。 “童枢相的确有为难之处。”旁边传来一个不卑不亢的声音。 童贯惊讶的扭头看过去,正是一直没有开口说过话的何师爷。 对于这个人,他是进入这间屋子之前才认识的,据程万里介绍,是他以前的师爷,现在帮他跑腿,负责跟祝龙等人之间的联络。 不过是一个跑腿的,他并未重视此人。 他不知道的是,并非程万里带何师爷来参加谈判的,而是祝家庄方面要求的,理由是他们一直在跟何师爷谈,只信任他。 否则,程万里是绝不会让何师爷出现在童贯面前的。 一个小小的师爷,竟然敢直面祝龙的威压,说他“确有为难之处”,不是鲁莽,就是胆识过人。 何师爷看向童贯,微微颔首,算是请示过了。 然后看向祝龙道:“祝大官人、三官人、吴军师,三位可能有所不知,朝廷有朝廷的规矩,许多规矩连皇上都无可奈何,何况是童大人?” “童大人三番两次拒绝了祝大官人的条件,正是他怀有诚意的表现啊!你们再怎么苦苦相逼也无济于事!” “不如各退一步,大家心往一处想,劲往一处使,如何在实现招安的前提下,为祝大官人争取最大的利益!” 祝龙和吴用听了,觉得有道理,微微点头。 祝彪则一副“信你个鬼”的表情,脸撇到一边。 何师爷见状,继续道:“既然祝大官人认同在下的想法,那在下就开诚布公了。” “总管一职,童大人是可以满足的。但是不能在京东西路!” 祝彪眼睛一瞪,不满道:“为什么?” “京东西路诸军州乃是京师藩篱,你们若在此,恐怕皇上睡觉也睡不安稳,时时惦记着你们的威胁,对你们自身不利啊!不如去一偏远地区,反正山高皇帝远,大家眼不见心不烦。” 此言一出,祝彪无言以对,垂头丧气起来。 祝龙和吴用认真的听着,显然说到了他们的心里。 “此外——在这间屋子里,我们都算是自己人,那我就直言不讳了!”何师爷一句话就拉近了关系,由对立的谈判双方,变成了一条船上的蚱蜢。 “但说无妨!”祝龙抬起手,示意他尽管说。 “祝大官人勇猛善战,二官人独当一面,吴军师足智多谋,祝家军精锐无双……” 何师爷先拍了一通马屁,然后道:“你们纵横东平府、凌州、高唐州,连败几路官兵,声势极大,还杀死了高唐知州高廉、青州兵马总管董平、大名府都监李成,如今又杀了飞虎大将毕胜,招降的军官更是多不胜数……” 何师爷的话让祝龙三人听了十分的舒爽,一种自豪感油然而生。 “但是——”这两个字从何师爷口中一出来,祝龙就知道前面那么多马屁都是废话! “但是,这在朝廷眼中,都是祝家庄的犯下的大罪!朝廷必然记恨你们,不会轻易放过。你们没有丝毫功绩,还想升官发财,朝廷上下必然不会同意的!即使童贯大人答应也是白搭。” “这么说,你们就是在耍我们了?”祝彪面色不善道。 童贯和程万里都脸色一变,这何师爷前面还说的好好的,怎么突然说出这样的话,什么叫“白搭”?这样人家还跟我们谈个屁! “非也!”何师爷摇摇头道:“童大人自然会竭力帮助你们,但是你们也要立下战功,才能堵住别人的嘴巴!” 吴用冷哼一声,道:“立下战功?感情是让我们当马前卒,跟其他绿林好汉互相残杀啊!不废一兵一卒就让我们死光,真是好算盘!” 祝龙一言不发不发,目光落在童贯身上。 童贯感到莫大的压力,硬着头皮道:“可以先给一个都监之职,然后我尽力运作,让你们立下战功,名正言顺的封一个‘兵马总管’之职。” 祝龙还是不说话,脸上露出不满之色。 当然,他心中还是可以接受的。想想宋江,征辽、征田虎、王庆、方腊,立下那么多战功,也才得到一个“楚州兵马总管”的职务,之前都没有正儿八经的官职,只有一个“先锋”的差遣职务。 而他什么都没有做,就得到了一个都监之职,有什么不满意的呢? 谈判陷入了僵局。 何师爷眼珠一转,突然起身离座,走到长桌尽头,众人诧异的目光都落在他身上。 “请恕何温狂妄,诸君听我一言!官职什么的,都是眼前蝇头小利,童大人也有自己的宏图大业!” “童大人本来已经整兵砺马,准备出师征辽,夺回燕云十六州,完成我大宋百年愿望,立下不世之功!不料方腊造反,拖住了童大人的步伐,不得不回师平乱。” “然而除了方腊,还有河北田虎、淮西王庆之徒占据州府,自立为王,不知何时能平定。” “何况按下葫芦浮起瓢,即使平了这些人,会不会还有其他人聚啸造反,童大人的征辽大计何时能行?金国可不会等啊!他们会将燕云十六州全部吞下去,到时候再夺回来就难如登天了!” “依学生看,童大人需要祝大官人这样的猛将,平定后方,您才可以安心征辽,而无后顾之忧!” 何师爷一番话说中童贯的心思后,他又看向祝龙。 “恕我直言,眼下任何官职对祝大官人来说,皆是虚妄,祝大官人在朝中并无根基,皇上可以一言赐予,也可以一言而夺。大官人最需要的是朝廷中的盟友和靠山!”. 说到“盟友和靠山”时,何师爷抬手指向童贯。 祝龙和童贯同时眼睛一亮。 歃血为盟 经过何师爷的一番言论,童贯和祝龙如拨云开雾。 原来大家可以这么合作! 本来还气氛凝重的谈判现场,立即变得其乐融融,气氛十分和谐友好。 长桌抬走,双方分主宾落在,茶水糕点摆上来,酒肉端上来,推杯至盏,气氛热烈。 “童大人,那些被俘的官兵,你走的时候,都带走吧,回去也好向赵官家有个交代。”祝龙大手一挥,十分豪爽。 “多谢祝大官人!”童贯大喜,连忙投桃报李道:“东平府的官兵我也会命令都撤走,留下两百人维护治安就行了!” “这太好了!程大人,你什么时候回东平府当你的知府啊?想什么时候走,你就什么时候走!” 程万里激动得都快掉眼泪了,终于脱离魔窟了! 只是,自己还能当东平府知府吗?朝廷不会将自己治罪吧?听说江南被方腊占领的州府官员,都被砍头了,连妻女都进了教坊司 他眼巴巴的看着童贯,童贯拍着胸口保证道:“放心,有我在,没有人能治你的罪!我在皇上面前,嘿嘿,说话比谁都好使!” 也许是喝醉了,童贯得意吹嘘道:“别看皇上高高在上,其实也可怜,那些大臣们总想管着皇帝,动不动就是祖宗之法,皇帝很不喜欢他们。” “只有我们这些人,才是皇上的贴心人。我们说的话,皇上是愿意相信的。而那些大臣上的奏折,皇上总要揣摩他们的用意和私心!” 祝龙哈哈大笑,十分钦佩道:“童枢相深得皇上信任,也是我们的福气啊,以后还请枢相大人多多关照!” 说完后举杯对程万里道:“恭喜程大人!往日有得罪之处,请多多海涵!” “言重了!言重了!!”程万里连忙举杯,一饮而尽。 酒宴上,双方都喝得伶仃大醉,都是被扶回去。 童贯没有被送回原来的小屋子,而是换了一间干净舒适的客房。 程万里和何师爷借着撒酒疯的劲,也跟着一起来了。 进了房间,士兵退出去,大门关紧,刚刚还走路歪歪倒倒的,嘴里说着胡话的三人立马眼神一亮,顿时清醒了。 “童大人,请恕学生擅自做主,提出结盟之议!”何师爷下跪请罪。 童贯单手虚扶,笑道:“你做得很好,破解当下的困境,赢得了祝龙的信任。万里啊,你有个好师爷,他在东平府屈才了,让他跟我去东京吧!” “恭喜何兄,得到恩相的青睐,平步青云指日可待啊!”程万里心里酸溜溜的,脸上却一副为何师爷高兴的样子。 “多谢枢相大人抬举!只是以我对祝龙的了解,事情尚未结束,他绝不会凭着几句空话,就放大人回去的,他会担心万一大人回去翻脸不认人,那他就吃了哑巴亏了!” “那、那怎么办?”童贯愕然。 “枢相大人恐怕必须留下点什么,才能取信祝龙!” 童贯在屋子里来回踱步,低头沉思起来,过了片刻后,道:“要不我跟祝龙他们写下盟约,若是我敢反悔,他们就可以将盟约公布于天下,那我就死无葬身之地了!” 何师爷微微躬身,恭敬道:“若是如此,枢相自能取信于祝龙!但大人回朝之后,真的能让皇上同意招安吗?祝龙可是杀死了高廉,高太尉岂会答应?” 童贯哈哈大笑起来,道:“高俅若执意剿灭祝家庄,那就让他来吧!只要我在他的军队中掺点沙子,他必定大败而回。相比之下,我带大军逼迫祝家军接受招安,甘为朝廷马前卒,攻打田虎、王庆,功过对比,岂不更显我的功劳和才能?” “如此更显枢相之威!”程万里连忙恭维,然后又提醒道:“只是此事必须先跟祝龙说清楚,免得他以为枢相反悔!” 现在程万里是最关心招安能否成功的人了,他的未来命运都决定于此。 另一边,祝龙和祝彪、吴用三人来到祝龙的住处。 “三叔!军师!”林初曼正在庭院中修建梅花,见了来人,大大方方行了个万福。 “夫人安好!”吴用微微弯腰作揖。 祝彪很尴尬,从心里他还并不认可这个嫂子,总觉得她配不上自己的哥哥,硬着头皮,叫了一声“嫂嫂!” 林初曼微微仰着头,温柔的看着祝龙,道:“奴家这就去做些酒菜来!” “酒菜就不用了,刚刚喝过酒了。泡杯茶就行了!”祝龙笑道,带着祝彪和吴用进入客堂里坐下。 林初曼走在后面,跟了进来,亲自端茶倒水。 “多谢夫人!” “谢谢嫂子!” 吴用恭敬的接过茶杯,祝彪随手一伸,单手接下。 “你们聊,奴家告退!”林初曼迈着款款小步子,回到厢房里。 “大哥,事情就这么定了?”祝彪有些难以置信,好像没有得到什么好处啊! 祝龙呵呵一笑,“这一切都是我和军师商议定下来的,今天不过是走过场罢了!” 祝彪露出疑惑的目光,吴用解释道:“无论童贯许诺什么,都是空口白话。还不如与他结成盟友,互相利用。只要我们对他有用,他就不会食言的。一味的威胁索取,或者摇尾乞讨都是不可取的。” 祝龙微微点头,他也是吸取了原着中松江的惨痛教训,像傻子一样,被高俅骗得团团转。 “空口白牙,就这么放童贯走,我总觉得心里空落落的,不踏实!” 吴用淡笑道:“放心,会有人提醒他留下白纸黑字的!” “可是、可是童贯是个大奸臣啊!天下人都唾骂他!我们跟他合作,会被天下英雄耻笑的”祝彪心里有很多顾虑。 “我们效忠的是大宋皇帝、大宋朝廷,皇上宠信奸臣,让他压在我头上,我有什么办法?蔡京也是大奸臣,但满朝文武谁敢不听他的?”祝龙苦笑,三弟还是把自己当做江湖人士、绿林好汉了,思想还没有转变过来。 大家互相勾结利用而已,管他是奸臣还是忠臣,只要能办成事,都是好臣。 “那些俘虏真的都放了?”祝彪不情愿道。 祝龙没好气道:“不放了养着过年吗?三四万人一天要吃多少粮食!而且随时会闹事,过段时间要打仗,哪有兵力去弹压他们?” “又要打仗?不是招安吗?跟谁打仗?” 因为招安谈判涉及到暗卫营,很多机密祝彪没有参与,所以许多事情他并不知道。 祝龙没好气道:“你以为不将朝廷打疼了,他们会同意招安吗?童贯虽然权势很大,但朝廷也不是他一个人说了算的。” “何况他毕竟是一个宦官,跟文官天然是对立的。你瞧着吧,朝廷肯定还有一波攻击等着我们!” 吴用淡淡道:“打也好!打疼了朝廷,也便于童贯为我们争取利益!” “对!就要打疼他们!”祝彪露出好战的目光,狠狠道:“我要封锁漕运,让满朝文武都着急!” “对嘛!这样我们要去青州的话,道君皇帝就会迫不及待的同意了!”祝龙点点头道。 当天晚上,祝龙和童贯又见面了,双方正式定下盟约,盟约由童贯亲笔书写,然后双方落下姓名,日期。 盟约只有一份,祝龙保管着,童贯没有。 收好盟约之后,祝龙的笑容就真诚多了,和颜悦色道:“童枢相何时动身回京?” 童贯身体一僵,声音颤抖道:“老夫想明日动身回去,不知祝大官人意下如何?” “唉!我本想多留枢相几日,好一尽地主之谊。但枢相公务繁忙,归心似箭,那我就不多留了!”祝龙一副遗憾的表情。 童贯惊喜交加,草莽英雄办事就是爽利,今天谈好签字,明天就放人,这要是搁朝廷各府院衙门,起码得十天半个月才能走完流程。 第二天一早,祝龙亲自送行,一直送到独龙岗下的南大营外。 祝龙表现出了应有的恭敬,童贯也恢复了枢密使的气度。 两人并马而行,两人有说有笑,接耳交谈,十分亲密。 童贯的一千亲兵早已等候在大营外面,护送他先行回京。而剩下的官兵俘虏,则由酆美带回去,随后而行。 程万里、何师爷也随他同行。 因为童贯也要绕个圈去东平府一趟,主要是命令王禀和段鹏举撤军。 其实他昨晚已经派人快马传令,命令王禀和段鹏举带兵来祝家庄跟他汇合,但王禀以为是祝家庄的诡计,差点连信使都杀了! 无奈之下,他只能亲自去一趟东平府。 “枢相一路走好!回京之后,还请将祝龙的一片赤诚忠心上禀皇上,祝龙日夜期盼佳音!” “祝大官人的忠君爱国之心,老夫必将上达天听,奈何朝中有奸邪小人,从中作梗,到时恐怕还需祝大官人施展霹雳手段!” “祝龙明白!祝枢相一路顺风!” “告辞!” “珍重!” 童贯带着大军,向东平府进发。 祝龙在原地望了许久,诸将都站在他身后,感觉很荒谬。 这算什么,你们是没有机会看宋江跪舔高俅的贱相。 祝龙撇撇嘴,带着诸将回到祝家庄。 他设宴招待了酆美。既然准备进入体制内,那就多交一些朋友。 酆美显然已经被祝家庄打怕了,在酒席上毕恭毕敬的,姿态摆得很低。 翌日,除了关胜挑选出来的两千精锐,其余三万多俘虏,连带呼延灼带来的那些俘虏,都被酆美带走了。 当然,汝宁郡的士兵是被童贯救出来的,这也是一项可以值得大吹特吹的战功。 除了俘虏,祝龙还赠送了酆美一箱祝家庄的土特产,酆美打开一看,里面都是一个个又大又白的银锭。 这个土特产好啊! 酆美乐滋滋的,心里想起了毕胜,不禁一声长叹——哎,这人死了,就什么都没有了!还是活着好啊,活着才能升官发财。 看着一下宽敞起来的祝家庄,祝龙长吁一口气,仗打完了,终于可以开开心心的过年了! 高俅老小子要是替高廉报仇,那也是明年开春后的事情了。 祝龙将军师吴用、秘书萧让、财务总管蒋敬三人请来议事堂,安排一下过年的事情,随便过问祝家军的物资和财务状况。 “秘书”一词,是祝龙新创的,全名是“掌机密文书”,当然,这只是祝龙对其他人的解释,他心里怎么想的,没人知道。 啊,还有错别字,“秘”跟“密”不一样? 谁说的!祝虎说的?你个不念书的东西,连通假字不知道吗? 他本来想让萧让暂管东平府,过一过知府的瘾,哪知他粗心大意,结果城池被王禀夺了,现在知府没有的当了,只好回到祝龙身边,继续当秘书。 当然,这也是无形中受到祝龙的影响,他太不把东平府当回事了,以至于属下也觉得东平府就是个鸡肋,没想到朝廷眼中,东平府的得失充满着政治意义,他代表着一个府是姓赵还是姓祝。 “蒋总管,祝家庄的钱粮物资现状如何?”祝龙首先问蒋敬道。 蒋敬手里捧着一本账本,送到祝龙面前。 祝龙翻了翻,又合起来,道:“还是你说说吧,回头我慢慢细看!” “是!”蒋钦早已经脱下了短衣劲装,换上了长袍,一副穷酸书生模样,可是看他的表情,似乎很自我感觉很良好的样子。 “祝家庄积蓄丰厚,粮食五十万石,加上从李家庄、东平府、凌州、高唐州借来的粮食,一共已经超过两百万石了,而祝家庄不过两万多人,加上七千多匹战马,至少六七年之内,没有粮草短缺之忧!” “至于金银布匹,计价也有三百多万贯……” 祝龙惊呼道:“这么多?这些州府都钱财加起来也没有这么多啊!” “您忘了,曾家将一半家产都奉献给您了!”蒋敬提醒道。 “哦,对对!”祝龙这才想起来。 他咳了两声,目光从三人脸上扫过,道:“大家都辛辛苦苦忙活了一年,马上要过年了,我们也要表示一下,发个红包。你们三人拿出一个章程,总之,祝家庄上上下下,一个人都不能少,哪怕是洗衣做饭的大婶,都不能落下。” “还有牺牲的弟兄们,更不能忘了,要拿出双倍的慰问金!” “祝家村里的孤寡鳏独之家,每户送肉五斤,酒两坛,钱两贯!” “没有父母的孤儿,或者战死兄弟的孩子,只要他们愿意来,我们都可以收养,让他读书习武。” 蒋敬弱弱道:“有的孤儿是女孩……不适合读书习武。” 祝龙一愣,想了想道:“女孩我会让夫人收养。” 第二百二十三章 大宋君臣 太极殿上,道君皇帝赵佶身穿金龙袍,头顶九龙冕,丰姿神俊,颇有人君气度。 他高坐龙椅之上,俯瞰下方的文武百官,只见他们垂手而立,庄严肃穆。 净鞭三响,然后太监尖锐的公鸭嗓子尖锐叫起来: “有事奏本,无事退朝——” 安静了片刻,道君皇帝以为没有事了,心里一阵轻松,想着早点退朝,去找李师师谈人生。 “臣有本启奏!” 赵佶和满朝文武的目光都看过去,只见一位大臣出列,手持玉笏,微微躬身。 此人正是龙图阁直学士、秘书丞赵良嗣! 赵良嗣原名马植,乃是辽国的世家大族,官至光禄卿。政和元年,也就是十一年前,童贯出使辽国时,他与童贯勾搭上了,献上了联金灭辽之计,后跟随童贯归宋,被推荐给道君皇帝赵佶。 赵佶是个志大才疏的文艺青年,一听说可以收复燕云十六州,立即来了兴趣。 这可是自大周以来,历代中原皇帝的梦想啊! 太宗皇帝亲征,在高粱河留下了永远的遗憾! 神宗皇帝许下了“收复燕云者封王”的诺言! 百年梦想,就在赵佶面前有了实现的可能,他怎么可能不感兴趣呢? 于是赐了国姓,一路飞速提拔,赵良嗣也成了大宋朝廷“联金灭辽项目”的专家。 “赵爱卿有何事启奏?”赵佶的声音圆润如珠,温和清悦。 “枢密使童贯带兵围剿东平府祝家庄,凯旋而归,明日将抵达京师,臣认为文武百官应该出城相迎!” 他是童贯带回大宋的,并推荐给皇帝的,两人在联金灭辽、收回燕云十六州的战略大计上也是一致的,互为政治资源,关系密切。 童贯是赵佶的宠臣,他正准备答应,忽然一人挺身出班,大声道:“陛下,万万不可!” 赵佶一看,是太常少卿李纲,此人素有文名,为人刚正不阿,在士林中有很高的名声。 只听见他盯着赵良嗣,面色冷峻,沉声道:“赵大人,你说童枢密使凯旋而归,可是消灭贼军,擒获贼酋祝龙,将献俘于陛下乎?” 赵良嗣缓缓摇头道:“不是!” “那如何称得上‘凯旋而归’?” 赵良嗣淡淡道:“童大人收复东平府,救出了汝宁郡被俘将士三千余人,逼得祝龙上书请求招安,这不是凯旋,又是什么?” “哼!未竟全功!”李纲冷哼一声,便不再说话,向高高在上的皇帝躬身行礼后,退回原位。 他也不想太过得罪童贯,只是见童贯屡次将败仗说成大胜,颠倒黑白,指鹿为马,实在气愤不过。 “陛下,万万不可招安啊!祝贼攻打州府,杀死朝廷命官,残害百姓,罪不可赦!倘若赦免他们的罪过,招安为官,如此一来,朝廷法度何在,何以统御万民?天下穷凶极恶之徒必定正想效仿,天下必定大乱啊!” 出乎众人预料,出言反对的是太尉高俅。 他这一番话将赵佶说动了,便开金口玉言道:“高太尉言之有理,招安一事作罢!明日蔡太师带文武百官出城迎接枢密使童贯回京!” 皇上拍板了,大臣们也不争了! 第二天,蔡京带着满朝文武百官,在东华门外,举行盛大的欢迎仪式,迎接凯旋而归的童贯。 一番热闹后,童贯来到皇宫,在太一殿拜见了道君皇帝。 “臣童贯拜见陛下,吾皇万岁万岁万万岁!”童贯匍匐地上,以头触地,三呼万岁。 “爱卿快快请起!”赵佶双手虚扶,旁边一小太监连忙上前,走到童贯身边,将他扶起。 赵佶吩咐道:“赐座!” 宫女搬来一个绣敦,童贯坐了一半,身体前倾。 “瘦了,爱卿瘦了!”赵佶打量着童贯,心疼道。 “能得到皇上的一句话,臣就是粉身碎骨也心甘情愿啊!”童贯感到得痛哭流涕,又扑通跪地。 “快起来,快起来!满朝文武,没有几个跟朕贴心的,朕也就只有你们这几个心腹之人!你快跟朕说说,这次打仗的详细经过,那祝龙是不是身高一仗,青面獠牙,生食婴儿?” 童贯笑道:“陛下休听宫女太监们胡说八道,这祝龙身高八尺,形体伟岸,阳刚俊朗,可以说是青年俊杰。” “臣为了将祝家军扼杀在未发之际,特从江南诸军中抽调五万精锐,一路偃旗息鼓,日夜兼程,如神兵天降,突然出现在祝家庄外。” “但不知为何走漏了消息,祝家军早有防备,设下重兵埋伏,我指挥大军奋勇抵抗,并趁贼军云集于此,派出部将攻打东平府,成功光复!” “臣率军与祝家军鏖战三天三夜,虽然贼军人多势众,但我军英勇无畏,大败贼军,祝龙困守祝家庄,负隅顽抗。” “那祝家庄名为‘庄’,实则是五代乱世之时,梁国修建的军塞,城高池深,位于山岗之巅,易守难攻,若是强攻,将士们必定死伤惨重!” “为了大局出发,臣甘冒奇险,孤身进入祝家庄,对祝龙晓之以理,动之以情,威之以法,令他沐浴王化。祝龙得知吾皇英明,天纵神武,顿时汗流浃背,匍匐于地,恳请招安!” 童贯将战斗经过,经过一番删减,成功塑造了自己英勇无畏、有勇有谋的名将形象。 道君皇帝就像被精彩故事吸引的小孩,不时叫好,只是最后听到祝龙请求招安,面露为难之色,将昨天高俅在朝会上的话说了一遍。 “高太尉所言有理!”童贯深以为然的点点头,“毕竟他侄儿被祝龙所杀,此仇不报非君子也!” 赵佶摇摇头道:“高俅忠心为国,不是因私废公的人!” “皇上!”童贯突然跪下,磕头道:“我大宋与金国定下盟约,金取辽国中京大定府,大宋取辽国南京析津府和西京大同府,双方夹击辽国,如今大金前年就已经打下了中京,在大辽境内摧枯拉朽,攻城略地,而我大宋却被内乱所拖累,无法出兵,已经违背了盟约,如果金国出兵先行夺取析津府,那我大宋再想虎口夺食,就能如登天了!” “这跟祝龙招安有什么关系呢?”赵佶不解,一脸疑惑的看着童贯。 童贯抬起头看着赵佶,一字一句道:“祝龙愿意带着他的部下平定田虎、王庆!” 赵佶脸上露出犹豫之色,过了半晌,方才开口道:“如此甚好,可是朝中阻力甚大,请容我三思!爱卿征战劳苦,且回府沐浴更衣,今晚朕在甘露殿设宴做庆!” “多谢陛下,臣告退!” 童贯躬身退出去后,赵佶默默坐了良久,然后起身走到一块盖了红布的屏风前面,掀开红布,只见上面雕刻着:方腊、田虎、王庆、祝龙四个名字。 他看了许久,长叹一口气,道:“来人,陪我出宫,去见见师师!这些国事真是令朕心烦头疼,只有师师姑娘善解人意,让朕心身舒爽……哎,满朝文武,还不如一个风尘女子!” …… 童贯出了皇宫,正要上马回家,却见旁边停着一八抬大轿,一人从轿子里出来,拱手作揖道:“童枢相!” “高太尉!”此人正是高俅,童贯还礼,心里已猜到他的来意。 “童枢相,此次出征,可曾见了那贼首祝龙?” “我与他先是马上捉对厮杀,后又唇枪舌战,当然见过!” 高俅恨恨道:“此贼杀死了我侄儿,与我有血仇,我恨不得啖其肉饮其血!可惜带兵之人不是我,否则定要跟他拼个你死我活!” 童贯明白高俅是让他放弃招安祝龙的念头。 “眼下是多事之秋,收复燕云,实现历代先皇的遗愿就在眼前,此时多一事不如少一事啊!招安祝龙,是增强了朝廷的力量,剿灭祝龙,需要消耗兵力和物资,这一增一减之间,便可决定很多事啊!” “呵呵,不招安祝龙,童枢相就不能收复燕云了吗?太自谦了吧?”高俅不以为然道。 童贯也不跟他争,笑道:“刚才在大殿上,我已经将招安之事上奏了陛下,是剿是抚,由皇上乾纲独断,老夫不再置啄,如何?” “如此,多谢童枢相,高俅铭记在心!” 高俅知道,招安祝家庄,是童贯的主意,此事若是成功,将是童贯的一项功绩,他这次征讨祝家庄就算是达成了战略目标,圆满成功了。 但朝廷否决招安之议的话,那童贯这次军事行动就等于失败了,这对他极为不利。 以道君皇帝对收复燕云的渴望,童贯是极有可能劝说他招安的,但是现在童贯因为他高俅的一番话而放弃了,这让高俅欠了他很大的一个人情。 看着高俅的轿子消失在祥云大街的尽头,童贯露出一个高深莫测的笑容,在这尔虞我诈的庙堂之上。他的确如鱼得水,那阴谋的气息让他如此之舒坦。 远在祝家庄的祝龙,度过了他在大宋的第一个春节。 虽然相对于前世,这个时代的物资很匮乏,但春节的年味却十分浓郁。从腊月十几开始,所有人都进入了过年的状态,喜气洋洋,准备各种年货。当然,大部分都是自己动手制作的,购买的很少,连小孩子的新衣服都是买布回家,然后母亲裁剪缝制。 祝龙顿时明白了女红对古代女人的重要性,以至于将七月七日定为“乞巧节”,女孩子们向天上的织女祈求让自己有一双灵巧的手。 可是她们也不想一想,织女一年到头,只有这一天才能跟丈夫见面,哪有时间搭理她们啊! 不过他还是心疼古代女子,多好啊!七月七日想着的竟然是拥有一双灵巧的的手,好好干活,而不是想着收礼物,多么乖巧懂事,太让人感动了! 博爱的祝龙心疼完天下女子后,开始好好疼爱自己的媳妇了,带着媳妇去东平府开始“买买买”模式。 三大保镖吕方、焦挺、胡刚和两大丫鬟芷月和芷云都跟着——。 吕方和焦挺早就回来了。 本来祝龙还挺担心他们的,以为他们出了什么意外,让曾弄派出大队人马去寻找,但没过两天他们就自己回来了,原来路上被官兵的哨卡给拦下了,绕了小路而行,结果走错了路,耽误了时间。 祝大官人和林初曼依偎前行,在熙熙攘攘的东平府大街上闲逛着,这是名副其实的女人街,整条街的店铺都是卖布料的,也有成品衣服,更多的是胭脂水粉店和金银首饰店。 平时温柔贤惠勤俭持家的林初曼开启了疯狂的扫货模式,加上两个丫鬟一旁撺掇,这也喜欢,那个不错,祝龙身上的钱袋越来越轻,吕方他们身上的包袱是越来越重。 “我傻,我真傻!”吕方两手提着沉重的包裹,喋喋不休道:“但知道要保护主公,竟然忘了在外面雇两个挑夫!万一有危险,我们这样子怎么保护主公!连拔刀的手都没有。” 好在吕方的担心的危险没有出现。 祝龙器宇轩昂,锦衣玉袍,林初曼也是气质过人,娇媚万分,一看就不是寻常人家,那些地痞流氓和纨绔子弟看得眼珠子都快掉下来了,但是没人敢招惹。 出乎祝龙意料,回到祝家庄吗,林初曼将买的东西都送给了将领们的家眷,连扈三娘都有一份,属于她自己的却只有寥寥几件。 这让祝龙非常感动,觉得妻子真是贤内助也。 祝家庄在一片祥和欢庆中度过了新年,许多家在附近的将士都放假回家过年,只留下不到一半的士兵在值夜。 祝龙将没有成家的将领们都聚在一起,吃个团圆饭。 关胜很讲义气,虽然他有家室,但是也过来了。 经过这次团圆饭,祝龙发现祝家军中单身的将领还真不少,林冲、栾廷玉、史文恭、卞祥、鲁智深、武松…… 好吧,后面两个是出家人不算。 祝家父子四人平时难得聚齐,大年夜也在一起吃个团圆饭,而且比较喜庆的是,多了两个女人——林初曼和扈三娘。 有了两个女人,大家都感觉有了某种奇妙的变化,似乎多了一丝温馨,更像一个家。 特别是林初曼,作为长媳长嫂,她像女主人一样张罗着,面面俱到,祝龙明显感觉父亲和祝彪开始接纳她了。 看到这一幕,他颇为开心,希望新的一年,一切都向好的方向发展。 第二百二十四章 武松祭兄 正月初八,残留的年味依然很浓郁,将领之间互相请客、聚餐,祝龙也睁一只眼闭一只眼,并没有打算严肃纪律,只是多派斥候四处警戒。 这天,祝龙正在院子里练武,林初曼在一旁笑意盎然的看着,忽然胡刚进来通报,说去青州的几位弟兄回来了,还带回来许多高大健壮的骏马。 去年腊月,吴用是派了两拨人,一路去青州,一路去登州,给杨志和孙立他们送过年礼物。 青州路近一些,本来应该可以在过年之前就能赶回来的,而去登州的那拨人则要在登州过年了。 但是没想到去青州的那班兄弟今天才回来,还带回来许多马。 难道是杨志在青州跟官府打了一仗,缴获的战利品吗?他没有必要上缴,完全可以留着自己发展的。 祝龙心里猜测着,跟胡刚一起来到庄内的校场上,顿时吃了一惊! 眼前的马比他想象的还要多,而且每一匹都高大神骏,筋肉结实,完全可以充当重骑兵的坐骑。 他大喜过望,心里又有些疑惑。 “属下肖广智拜见主公!”一个精干的汉子走到祝龙面前,单膝跪地。 这也是祝家庄的老庄客,很早以前就很受祝家父子的信任,如今在宿卫军中当任都头,前段时间就是他带队去青州。 “老肖,一路辛苦了。你起来说话!”祝龙指着面前的战马,问道:“这些马哪来的?” 肖广智没有马上回答,而是从怀中掏出一封信,双手呈给祝龙,祝龙接过,封口处的火漆完好无损,他拆开来,打开一看,粗略的扫过一眼,顿时又惊又喜。 “前者未得遵命,而擅自浮海至辽东,仆心中颇愧,盖因公仁厚,不忍仆远赴异域。然天用莫过于龙。地用未过于马。公争雄天下,岂能无马乎? 仆以马商之名,贿赂金国部族酋领,得良马五百匹。又令李俊收流民、兴水师,纵横于北海,以待他日。 身在敌国,心忧我主。仆身强体康,饮食周全,请勿挂念。石秀顿首!” 祝龙细细看了两遍,眼眶发热,招来皇甫端,让他照顾好这些战马。 皇甫端看了这么多好马,欣喜不已。 祝家庄虽然有马七千余匹,然而良莠不齐,想要挑出这样的五百骏马,也是不可能的。 当初为了组建龙骑兵,军中好马都全部抽调走光了,这些皇甫端是最清楚的。 以这一年来,祝龙通过跟大宋官军交手,对宋军已经颇为了解,其实大宋并非缺少战马,而是战马质量不行,个头、速度、耐力都不如北方草原上的战马。 战马是骑兵战斗力的最重要部分,马不如敌军,那军队的战斗力将大打折扣。 这也是情理之中,大宋的马都是从辽国或吐蕃买来的,人家怎么会将真正的良马卖给大宋呢? 就算偶尔有好马,也是经过阉割后的,没有办法为大宋改良马种。 祝龙心里乐滋滋的,准备先挑选一百来匹最好的战马出来,送给将领们,让他们如虎添翼,在战场上更加勇猛。 剩下的战马可以替换掉龙骑兵的部分战马后,再分给各军的斥候。 “杨将军那里怎么样?”祝龙看着肖广智,问起杨志的情况。 “杨将军那里一切都好,他重新占据了二龙山,还收编了附近的其他山寨,手下加入了许多头领……” “哦,都有谁?” “有一个叫险道神郁保四的人,身高一丈,十分威猛。还有桃花山的三个头领,分别是打虎将李忠,小霸王周通,加上带过去的兄弟,如今杨将军手下有一千多喽啰。” “嗯,不错!”听肖广智说完,祝龙让他下去休息了,毕竟长途跋涉太辛苦了。 初十这天,祝彪来到祝彪住处,想跟他聊聊李俊在渤海建立水师的事情,他自己跟李俊接触不多,李俊倒是在祝彪手下当过一段时间的副手。 因而他准备找祝彪问问李俊的为人,他会不会翅膀硬了,以后脱离祝家军。 不料敢到门口就听见里面传来争吵声。 “我不管,我要去东平府看元宵花灯!”这是扈三娘的声音,充满撒娇的味道。 “不行,我离开梁山这么久了,放心不下,山上囤积了祝家庄一般的钱粮,出了事就不得了!”祝彪声音坚决,毫不退让。 扈三娘央求道:“就一天而已,你可以今天去梁山,十五那天我们再去东平府!再说不是有花荣哥哥在梁山吗?有他在万无一失!” “东平府今非昔比,程万里又回去了,现在是人家的地盘!” “骗得了谁,东平府只有两百官兵,咱们祝家庄在东平府里有多少暗子,比官兵多几倍呢!” “有什么好看的,又不是没有看过!”祝彪无奈道,他觉得还是嫂子温柔贤惠识大体,不像扈三娘这样耍小孩子脾气,大哥的眼光还是比自己强一些。 “哼!一年一次,哪里看得够!” …… 听到两人争吵,他突然心里一动。转身回到议事堂,让人请来吴用、萧让。 “听说北京大名府的元宵花灯华丽绚烂,人山人海,十分热闹,我想去看一看!” 吴用和萧让对视一眼,道:“主公曾亲领大军,跟大名府官兵作战,恐怕会有人认出主公。” “无妨,我稍加修改相貌即可!” 萧让连忙问道:“那主公带多少人马前去?” “岂能带大队人马去,那岂不是故意引起他人注意,我想自己一个人去看看,军师觉得如何?” 吴用没有做声,似乎在神游天外,想自己的心事。 “军师——” 祝龙连叫三声,吴用才回过神,对祝龙歉然道:“刚刚想起来一个人,走神了,主公勿怪!” “军师想起何人?”祝龙好奇道。 吴用缓缓道:“江东孙伯符!” 祝龙顿时了然,吴用这是变着法子在劝他,不要学孙策那样轻身犯险,以致遇刺身亡。 “那我带这几个兄弟同行吧!”祝龙妥协道。 “不知主公打算带谁?”吴用没有轻易放过。 “老秦、武松、吕方、焦挺,带这四个人行不行?” 吴用想了想,道:“再带上史文恭和卞祥吧!” 他笑了笑,道:“若不嫌弃的话,属下也愿意陪主公一行!” 祝龙很意外,问道:“军师为何要去大名府?” “大名府乃是四京之一,河北重镇,我早就想去看看了!不知主公为何要去大名府,总不会真是看元宵灯会吧?”吴用试探道。 “实不相瞒,我常听江湖上人说北京大名府有一个员外名叫卢俊义,人称玉麒麟,,号称河北枪棒无敌,我想去会会他,看能否收入麾下。” “我也久有耳闻,然而再厉害也不过一介武夫而已,主公麾下猛将何其多也,怎么值得为了他而轻身犯险,实在不值得!”吴用摇头叹道。 祝龙笑道:“千军易得一将难求,怎么会不值得?” 还有一句话在他心里没有说出来——卢俊义的身家不菲啊! 祝家军兵力已经达到人了,仅靠田租怎么够? 养军队是非常烧钱的一桩事,别说一个小小的祝家庄,就是对于朝廷来说,养一支庞大的军队也是非常有压力的一件事。 别的不说,单是军饷,平均每个士兵每月五贯,军官的就更高了,每个月的军饷至少是十二万贯,一年就是一百四十四万贯。 这还仅仅是军饷,还有各种兵器装备支出,祝家军那三百万贯的家底,只能维持一年半的时间,如果打起仗来,那开支更大了! 对于卢俊义,他是想人财两得。 此外,燕青也是他想要得到的男人。 这些心思,他也不好对吴用道尽,免得凭空影响了自己的伟光正形象。 “既然军师也同行,萧先生不如也同去吧,一起看看热闹!”祝龙出言邀请萧让。 “好啊!”萧让满口答应了,毕竟陪着领导公款旅游的机会怎么会浪费呢,而且他是祝龙的秘书啊,领导出差,秘书怎么能不陪同呢! 当天,祝龙将去东平府的事情对六大保镖说了,让他们做好出行的准备。 然后又吩咐祝虎以大总管的身份统帅全军,叮嘱关胜、林冲、栾廷玉、鲁智深、陈守、曾弄尽心辅佐祝虎,把守好关寨。 晚上使出浑身本领,安抚好林初曼,唯恐自己不在的日子里,娇妻饥渴难耐。毕竟再高尚的灵魂,再忠贞的爱情,也无法压制身体的欲望。 倒不是祝龙不信任妻子和属下,他只是深知人性的弱点,他从来不会奢求属下如何忠诚于他,他会尽量不给别人背叛他的机会和理由。 要求别人无条件的忠诚,这样的人无疑是极度自私的,而且自以为是。 第二天清早,祝大牛告别送行的属下和妻子,带着吴用、秦明、武松、史文恭、卞祥、吕方、焦挺七人出发了。 他们先行向西,要先穿过阳谷县,然后再进入东平府。 两个时辰后,就进入了阳谷县地界。 祝龙发现,自从进入阳谷县后,武松的情绪发生了很大的变化,郁郁寡欢,一路上沉默不语。 他知道古阳县是武松的伤心之地。 他在这里打死过老虎,名扬天下!他也在这里当过都头,第一次端起皇粮,穿着制服,走在街上,威风凛凛。 他的亲哥哥武大郎就是在阳谷县被奸夫**杀死,自此之后,他在这世上再也没有了亲人,也没有了家。 突然,武松勒住马,开口道:“主公,武松兄长埋葬在阳谷县城外,我想去祭拜兄长!” “这是你做兄弟应该做的事情,我让卞祥兄弟跟你一起去,好有个照应!我们会放马慢行,等你们赶上来汇合!” “不用烦劳卞祥兄弟相陪,我在谷阳呆了一年多,对这里很是熟悉,没有人能留下我!”武松坚决道。 祝龙也不坚持,点点道:“那好,路上小心!” 武松独自一人骑着马,往阳谷县城的方向赶去,进城后,轻车熟路的找到一家寿事铺,买了元宝蜡烛、香纸黄表,纸衣纸马,放在马背上。 他牵着马,出了城,来到郊外一处墓地,这里有一座低矮的坟丘,坟前荒芜,满地是枯黄的野草。 坟前墓碑上刻着“先兄武植之墓” “哥哥!” 武松扑通一声,跪在孤零零的坟墓前,悲从心来,不禁放声大哭,声音苍凉悲伧,令人心酸不已。 他掏出火折,点燃元宝蜡烛、香纸黄表,纸衣纸马,哭道:“哥哥,你生前吃了许多苦,希望你在九泉之下,不用再受贫困之苦!” 火光熊熊燃烧,他仿佛在火光里看到了武大郎的脸,他憨厚的笑着,似乎在说:兄弟,不要为我哀伤,好好的活下去,好好的照顾自己! 火光越来越小,渐渐熄灭,只留下满地灰烬,然后被风吹走。 “哥哥,武松走了,以后再来看你!”武松擦干眼泪,转身上马,缰绳一提,喝道:“驾!” 战马撒开蹄子,像箭似的,飞奔出去。 沿途荒山野岭,寒风萧瑟,路上行人稀少。 忽然他听见前面传来一阵喊救命声,立即冲过去,只见七八个大汉在追赶一个商贩,一边追,一边挥舞着刀,口中喝道:“不要跑!站住!” 但那商贩跑得更快了! 武松一看就知道这是强盗在打劫,顿时就准备打抱不平。 虽然他在二龙山干的也是这个行当,但是他可没有将这几个强盗当做同行。 突然,一条小岔路上跳出一个身影,拦着了强盗的去路,手里朴刀指着他们,喝道:“你们劫财就算了,还要害人性命,实在天理难容!” “你是哪座山头的,这么讲究!你们当家的没有告诉过你什么是谋财害命吗?既然谋了财,就一定要害命!” 为首的强盗吊儿郎当道,他看到商贩已经跑远了,索性不追,找起突然出现这个男人的麻烦。 “哼,穷凶极恶之徒,我就送你们上路吧!让这黑暗世道少几个恶鬼!”那男子横握朴刀,竟然先动起手来。 第二百二十五章 许贯忠 出乎武松意料,那个男子竟然伸手了得,虽然那八名强盗穷凶极恶,身形彪悍,但不到片刻功夫,就被那男子杀死三人,剩下的五人落荒而逃。 武松骑马追上去,拔出腰刀,将他们一个个都砍死在路边。 杀死最后一个强盗,他骑马返回,来到那男子面前,只见他身高七尺,相貌奇伟,三缕掩口胡须,身穿褐色道袍,头带方巾。 “多谢兄台出手相助!”男子拱手谢道,但眼神里充满戒备,毕竟武松看起来也不像什么好人,看起来好像是响马。 武松见这人仪表非俗,却有心结交。 他跳下马,收刀入鞘,抱拳道:“这伙贼人不讲道上规矩,劫了财,还要杀人,实在不讲究,还是杀了干净!在下清河县武松,请问阁下尊姓大名?” 武松? 听起来有些耳熟。 男子一边思索,一边道:“在下许贯忠,原是大名府人氏,这些年携母在外周游,今年想要回乡祭祀先父,不料临近家乡,母亲却受了风寒,只能就地安顿,在下出来寻些草药。” “哦,原来如此!”武松点点头,心中犹豫了一番,道:“我有良马一匹,不如请令堂乘坐,前面不远就是大名府地界了,到那里寻找良医,岂不胜过在这里荒山野岭?” 许贯忠心动了,迟疑道:“如此,太过麻烦武兄了!” 武松摆摆手道:“四海之内皆兄弟,休说见外的话,我们这就去请老母,我东家在前面等我,耽误不得!” “如此叨扰了!”许贯忠也急着带母亲去看大夫。 “谁在那里!”武松突然喝道,霍的拔出腰刀。 许贯忠惊讶,顺着他的目光看去,只见一处草丛明显比周围杂草摇晃的厉害,似乎有人能躲在里面。 武松警惕的一步步走过去,草丛里果然一个人站起来,突然跪地求饶道:“别杀我,别杀我!我上有老母,下有妻儿,全家都等着我养活呢!” 许贯忠走过来,笑道:“武兄别动手,这是刚刚逃走的商贩!” “你刚才不是逃了吗?怎么还在这里?”武松眼睛仍然紧紧盯着商贩。 “这位恩公救了小人,小人当时害怕跑了,然后又替恩公担心起来,心想万一恩公被那伙强盗杀了,小人也要替他收尸,日后常常上香祭奠,于是又壮着胆子回来了!” “想不到还是一个忠义之人!”武松脸色柔和起来,没好气道:“那你为何鬼鬼祟祟的?” 商贩支支吾吾半天,武松突然明白过来,问道:“听你口音,应该是阳谷县本地人!” “是——”商贩弱弱道。 “如此说来,你认识我了?”武松眼睛眯了起来,身上散发着危险的气息。 “小的不认识,小的以前从来没有见过武都头的尊颜,不认识您老人家!” 许贯忠心里疑惑,问道:“武兄究竟是何许人也,为何他不敢承认见过你?” 武松苦笑道:“实不相瞒,武松曾在这阳谷县当过步兵都头,后来因为家兄被奸夫**所杀,申冤无门,无奈之下,手刃了仇人,被发配孟州牢城……” “哦——我想起来了!怪不得耳熟,原来武兄就是在景阳冈打死大虫的打虎武松啊!”许贯忠突然豁然开朗,上下打量起来,“武兄凛凛神躯,怪不得能打死猛虎!” 武松谦虚一笑道:“当时也是迫于无奈,太过鲁莽了!” 他看着那商贩,凛然道:“你速速离去,难道以为老爷会杀你灭口不成?我随主公打破凌州,杀死高廉,活捉童贯,朝廷许多兵马都败在我们手下,还会怕区区的阳谷县不成?惹恼了老爷,带几百个弟兄,就能夺下阳谷县来!” “快走吧!”他不耐烦的手一挥,商贩大喜过望,连爬带滚的跑了,生怕武松反悔。 “许兄可嫌弃我这个‘反贼’?” 许贯忠连忙道:“武兄说哪里话?像你这样的豪杰,我想要结识都来不及呢!” “那好,我们一起去接老母吧!” 在荒僻的小路上行走不久,看见山岗上有一座山神庙,两人来到门前,只见大门紧闭,一根木杠穿过门环,卡在两边门框上。 “山中猛兽甚多,我怕伤了老母!”许贯忠解释道。 武松赞道:“许兄心细如发,真大孝子也,可与我主公相提并论了!” “尊上便是山东第一孝子的祝龙吧?” “正是!” 说话间,许贯忠已经推开了庙门,只见一个老太太躺在左侧靠墙的按桌上。 显然是许贯忠将神像前的案桌移到了庙里一侧,免得母亲在神像前安寝,对山神不敬,惹来灾难。 “母亲!”许贯忠轻声呼唤道。 “是我儿回来了?”老太太声音微弱。 “是的,母亲!我这就带你去大名府找大夫!”许贯忠来到床前,抓着老太太的手。 武松看了,眼眶湿润,转过背去。 “离大名府还有一百多里呢,你怎么背得动啊!”老太太道。 “孩儿刚刚认识了一位朋友,他有马!” “那太好了!” 许贯忠扶着老母亲坐起来,又收拾行囊,将物件打包带好,两个大大的包袱,武松替他拎着。 将老太太扶上马后,三人启程,向大名府方向走去。 刚上路时,老太太精神还好,问起武松的情况。 “二郎你可成家了?” “尚未成家,至今孤身一人!”武松笑道。 “哦,贯忠他有个远房表妹,今年十七岁,不知二郎今年多大了?” “虚度二十六个春秋了!” “那倒也还般配!这姑娘性格温静贤淑……不知二郎家里还有些什么人?” 武松神情一黯,道:“武松自幼父母双亡,被兄长养大,兄长也亡故了!” “是老身多嘴了,勾起二郎的伤心事!”老太太歉然道,忽然面露悲戚之色,“我儿贯忠也自小没有父亲,没有兄弟姐妹,待老身归西之后,他也在这世上也是孤苦伶仃了!” 许贯忠连忙道:“娘!你怎么说着丧气话,不过一点风寒罢了,您得长命百岁呢?” “娘再怎么长命百岁,也得走在你前面不是?” …… 武松听了一会儿,琢磨出一点意思了,原来老太太是在催许贯忠成亲啊! 老年人的精力有限,没过一会儿,老太太就困乏了。 骑马又很颠簸的,老太太在马上摇来晃去的,许贯忠担心摔下来,便自己背老母亲,武松将包袱放在马背是,牵着马走在后面。 七八里之后,武松道:“许兄,让我来换你!” “不行,怎么能要你……” 许贯忠开口谢绝,被武松打断道:“我只问一句,你有没有把我当兄弟?” “我们一见如故,当然是兄弟……” “既然是兄弟,那你母亲便是我的母亲,我背老母有何不可?” 武松说完,不由分说,从许贯忠背上接过,背起熟睡的许母,大步往前走去。 许贯忠牵着缰绳,跟在后面走。 许多尘封的儿时记忆,都像被解封了一样,出现在武松的脑海了,只是模模糊糊,看不真切,似乎真实发生过,又像是自己曾经做过的梦。 他想起自己好像趴在一个人的背上,走在两边都是房屋的小巷子,巷子长长的。 天气很冷,肚子很饿,他睡得迷迷糊糊,好像还刚刚哭泣过。 他不知道背自己的人是母亲还是哥哥,反正一路轻柔的哼着歌曲,想要哄自己入睡。 …… 武松心里空落落,生出一股莫名的酸楚。 他力大无穷,背着一个老太太,完全没有压力,一口气走了三十多里,连一滴汗都没有出。 但是一路上都没有遇到人烟,直到天黑,又走了一个多时辰,才来到一个小镇上。 “我估计我主公就在这个小镇等我,我们沿街打听一下!”武松对许贯忠道。 “好的!”许贯忠道:“让老母下来站一会儿,我们在这里等你!” 武松想了想,道:“也好!” 他牵着马在街上寻找客栈。 天色已黑,街上没什么行人,只有两旁店铺屋檐下的灯笼在风中摇曳。 一连打听了两家客栈,都说没有七个骑马的男人入住,继续往前走,忽然前面一家客栈门口有人喊道:“武松哥哥,我们在这里!” 原来是焦挺在门口等他,武松连忙走过去。 “你怎么现在才到,我们下午申时就到了,一直在镇上等你,还怕你走了别的路。” “我遇到了一点事情,耽搁了,实在抱歉!主公在哪里?” “在楼上休息呢!” “带我上去!” …… “你认识的新朋友叫许贯忠?”祝龙又惊又喜道。 “是得!莫非主公认识他?”武松奇怪道。 “不认识!” 祝龙摇摇头,道:“但是听人说起过他的大名,是一位大才!” 武松深以为然的点点头,今天与许贯忠同行,两人一路交谈,许贯忠说的话富有哲理,见解深刻而独到,令他耳目一新。 说起天下大势,那更是口若悬河,了如指掌,许多看法跟祝龙十分相似。 “走,快带我去见他!” 祝龙心里大喜,他来大名府,其实还有一个不能对别人说的目的。 除了要对卢俊义人财两得,他还打起了燕青的主意,主要是想让燕青介绍他认识许贯忠,因为这二人是好友。 如果非要在许贯忠和卢俊义之间做个选择,他肯定是选许贯忠的。 不过这种想法他肯定不能透露,吴用知道了心里肯定不爽,这是在削弱他的地位。 武松带着祝龙来到小镇街口,看见了一个三十多岁的中年男人,搀扶着一位虚弱的老太太。 “阁下莫非就是许先生?”祝龙急步走过去,深深作揖下拜,“久仰先生大名,祝龙有礼了!” 许贯忠一惊,他有自知之明,自己并不是什么名士,本是武举出身,只是好读书而已,也没有什么读书人朋友,在士林之中,没有丁点名气。 “在下一介山野村夫,籍籍无名之辈,安敢受祝大官人如此大礼?”许贯忠连忙还礼! 祝龙看向老太太,道:“听武松兄弟说,令堂身体不适?快进客栈,再请大夫诊断。” 他搀扶着老太太,慢慢前行,许贯忠只得扶着另一边。 短短的一路上,他对老太太嘘寒问暖,老太太十分开心,武松背了她一路,都不如祝龙三言两语讨她欢心。 来到客栈,祝龙让出自己的房间,给了老太太,又让焦挺去请大夫,给老太太看病。 没过一会儿,大夫来了,望闻问切之后,道:“老太太是感染了风寒,我开个方子,你们去抓药!” “好!焦挺兄弟,你随大夫回药铺抓药!”祝龙吩咐焦挺道。 老太太睡着后,祝龙请许贯忠下楼饮酒。 武松还没有吃午饭,肚子早饿了,切了五斤羊肉,一盆馒头,和几样菜蔬,打了两角酒,,一顿狼吞虎咽。 许贯忠也同样没有吃饭,但斯文许多,吃了几口垫饱肚子后,就跟祝龙对饮小酌起来。 他是聪明人,知道祝龙想招揽自己。 但是他还想更多的了解祝龙这个人,看他究竟是不是明主。 至于“隐士”,自古以来,就没有一个隐士是心甘情愿的,只是政治抱负无法实现,才归隐山林,远离纷争。 哪怕是陶渊明,也是嫌官小,没尊严,才撂挑子回家的。 倘若是让他当大晋宰辅,位高权重,万人敬仰,他还会辞官回家吗? 肯定不会的。 都是在社会上遭受了太多的毒打,才想着老子惹不起,还躲不起吗?不陪你们玩了! 许贯忠也是对大宋王朝的黑暗腐败感到绝望了,自己看不惯,融入不了,才带着老母亲隐居。 比起被权位迷乱了眼睛的宋江,他是十分清醒的。 在双林镇遇到燕青时,宋江拉拢他,被他婉拒了。 他还劝说燕青,大宋奸臣当道,小心鸟尽弓藏,兔死狗烹。 结果确实如果他所预料的那样,梁山好汉大多都没有好结局。 祝龙也不着急,没有一见面就请他出山相助,而是跟他深入交谈,阐明自己的抱负和理想。 第二百二十六章 大名府 “祝大官人,恕我冒昧,你祝家也是东平府的望族,良田万亩,家财万贯,为何要造反呢?” 夜深了,大家都睡了,只有祝龙和许贯忠还在秉烛夜谈。 “哎,身不由己啊!” 祝龙叹了一口气,无奈的摇摇头,道:“造反多危险啊,成功的可能性极低,一旦失败,身死族灭啊!” “那你还造反?” “没办法,造反还能多活一几天,不造反的话坟头草都老高了!” 许贯忠好奇道:“你犯下什么大罪吗?” “我第一大罪,就是有钱!有钱到让知府眼红了,罗织罪名要抄家!” “第二大罪,就是没权,没有后台!当官的想怎么捏就怎么捏,在他们眼里,我们这些地主老财就是肥猪!” 祝龙声音十分平静,就像看穿世态炎凉的老人,哪怕是发生在自己身上的不公平之事,也能泰然笑之。 更重要的是,他现在是一副胜利者的姿态。 若是他现在被官府整得家破人亡、穷困潦倒,恐怕就会悲愤的控诉万恶腐朽的封建王朝。 许贯忠也是资深愤青,他不但嘴上骂,而且跟大宋王朝非暴力不合作。隐居山林,坚决不考大宋朝的公务员。 “黑暗!腐败!奸邪当道,嫉贤妒能!阿谀奉承的小人,则是峨冠博带,窃居高位。忠良正直之士,尽被牢笼陷害!在下也是目睹朝廷腐败,重疾难返,因此心灰意冷,隐居山林!” 许贯忠说起来气愤不已,连饮三杯。 妥了! 祝龙心中暗喜,有了感情共鸣,和共同的阶级立场,这下拉拢许贯忠八九不离十了。 “许兄一身本领,原是武举出身,武功了得,又博学多才,智沉深勇,却品德高洁,不与世俗同流合污,隐居山林,实在令人敬佩!” “只是如今朝廷腐败,骄奢无度,百姓受苦,翘首以盼圣人拨乱反正!” “若先生不出,乃天下苍生何?!” 祝龙说得慷慨激昂,情真意切,让许贯忠懵了! 这说得自己跟诸葛亮、谢安一样。 “过了!过誉了!!” 他连忙摆摆手道:“在下一山野村夫,闲云野鹤,才疏学浅,不过大宋的沧海一粟,有我无我,于天下何益?” 祝龙笑了笑,抬眼看向漆黑窗外,凝视远方,叹了口气。 “跟先生说实话,眼下大宋虽然黑暗腐朽,但大多老百姓还能存活下去,图个温饱。若是能一直维持下去,祝龙又岂会为一己之私,霍乱天下!” “只是不知这太平还能持续多久!” “兴,百姓苦;亡,百姓更苦!” “乱世人不如太平犬啊!” 祝龙一番感慨让许贯忠另眼相看,没想到这个反贼头领竟然有如此悲天悯人之心,着实令他心生敬佩! “祝大官人觉得这太平景象将会终结?”许贯忠试探问道。 “这只是祝某的胡乱猜测。眼下大宋内忧外患,北方又兴起虎狼之国,我怕五胡乱华之故事重演啊!那时,就是许先生这样的高人隐士也未必能独善其身。” 许贯忠沉默不语,过了许久,才缓缓道:“祝大官人深谋远虑,心忧天下,贯忠佩服!” 他素来是反对联金灭辽的。 辽国跟大宋相处了一百多年,自从檀渊之盟后,已经一百年没有打过仗了,两国像兄弟一样,来往频繁。 可以说,辽国对大宋没有丝毫威胁,而那个将辽国按在地上摩擦的金国,毫无疑问,是一匹凶恶的狼。 唇亡齿寒。 可惜昏聩无能的道君皇帝,被收复燕云十六州的伟大功绩迷住了双眼,连这个简单的道理都不懂。 等辽国灭亡,大宋直面金国的兵锋之时,就会知道自己错得多么厉害。 不过许贯忠宁愿是自己的错了,希望金国也不过如此,被大宋抵御在国门之外,无法跨过燕山。 “不知祝大官人有何良策?” 祝龙摇摇头,“我将用生命保我华夏,哪怕粉身碎骨,也在所不辞!只是我人少力薄,需要寻找志同道合的热血之士,齐心协力,抵御蛮族,使我中原百姓免受胡蹄践踏的命运!” 他目光热切的看着许贯忠,等着许贯忠的回答。 “这、这个……老母七十多岁了……” “家父也六十多岁了,常年卧病在床!”祝龙打断了许贯忠的话语:“谁无父母妻儿?祝家军两万将士都有父母!我们挺身而出,就是为了天下千千万万的父母能够免收兵灾,安享晚年!” 许贯忠哑口无言。 “倘若许先生愿意带令堂移居祝家庄,必定优厚奉养,岂不比跟随许先生归隐强许多。” “先生若喜清净,可以在独龙岗上寻一幽静之处,盖几间草庐,读书习武,或开私塾,教授孩童,岂不快哉?” 祝龙巧舌如簧,从民族大义,到个人利益,他说得面面俱到,说的许贯忠颇为心动,觉得自己不答应,就是弃天下百姓不顾的自私小人。 “容我明日与母亲商议!”许贯忠一时无法决定,之前没有任何思想准备,却要突然间做出这么重要的决定,他确实要认真斟酌衡量。 祝龙也知道不能催得太紧,拱手道:“许先生早点歇息吧!” “许某告辞!”许贯忠起身回自己房间了! 祝龙吹灭蜡烛,上床睡觉。 第二天天不亮,他就起床梳洗,然后来到许贯忠母亲的房门口,轻轻敲门。 “是我儿贯忠吗?”老太太边问边开了门,一见是祝龙,有些意外。 “祝大官人气得早啊!” “老夫人更早!” “年龄大了,睡不着!” “身体感觉如何?” “昨晚喝了大夫开的药,感觉好多了!昨天感觉头晕沉沉的,今天精神了许多!还得多谢祝大官人和二郎啊!” “应该的,不要见外!哦,对了,许兄可成家了?”祝龙明知故问。 一提起这个话题,老夫人就脸色一暗,叹口气道:“还没有啊!” “这怎么行呢?他自己不急着娶媳妇,老夫人还急着抱孙子呢!”祝龙连忙声讨道。 “谁说不是呢?”老太太终于找到了知己,顿时大倒苦水。 “不孝有三无后为大!我见了许兄,一定要好好劝他。我祝家庄就有许多好女子,回头我请媒人给他介绍几个正经人家的好姑娘,要一看就会生养的那种!” “多谢祝大官人,我们以后就去祝家庄叨扰你了!” 出来后,正碰上吴用。 “主公,是不是该启程了?” 祝龙想了想,道:“军师你们先行,我和武松、史文恭、吕方三人先等等。” 吴用压低声音,道:“主公是想招揽许先生?” 祝龙反问道:“军师觉得此人值得招揽吗?” “许先生武举出身,能文能武,当然值得主公礼贤下士!” 吴用先是夸赞一番,突然话锋一转,“但是,他是山林逸士,厌恶大宋朝廷,而现在我们要招安,他若知道,恐怕……” “军师所言有理,我会对他坦诚相待,有缘则聚,无缘便罢了!” 祝龙明白吴用的那点小心思,没有放在心上,笑道:“那你和老秦、卞祥、焦挺几人先走吧!” “老秦也留在主公身边吧,怕有不虞……” “军师身边也需要人保护,我这边有三人足矣!” 吴用临行前,祝龙叮嘱秦明、卞祥、焦挺三人,要小心保护军师,十分细心,令吴用感动不已。 四人走后,许贯忠满怀歉意道:“祝大官人为我耽误行程,实在心中不安啊!” 祝龙每日跟许贯忠谈论古今兴衰,治政得失,探讨当今天下的形势。 许贯忠原本以为祝龙不过一草莽英雄,不料他博古通今,见解精辟独到,往往能看过纷繁复杂的表面,直指本质。 他能跳出对帝王将相的歌功颂德,放眼到社会各个阶层,各个领域。 “天下,是天下人之天下,而非一家一姓之天下!” 祝龙说得这句话,令许贯忠敬佩不已。 就在祝龙和许贯忠谈天说地的时候,吴用和秦明、卞祥、焦挺四人已经到达了大名府。 此时看花灯还早,吴用带着三人天天沿着城墙溜达,各个城门进进出出。 “军师,这城门有什么好看的,不如到城里逛逛店铺。”焦挺纳闷道。 秦明笑道:“这你就不懂了吧,军师这是观察大名府的城防,想着哪天打进来呢!” “原来如此,军师和主公一样,都是深谋远虑,看得长久,我们就知道埋头冲杀,指哪打哪!”卞祥一脸钦佩道。 吴用笑了笑,道:“这北京大名府是河北路最繁华,最重要的城池,城墙高厚坚固。” “东京的北方门户是滑州,大名府又是滑州的屏障。” “大名府不失,北方的蛮族就威胁不了东京,大名府若失陷,则东京危矣!” 吴用向几人述说关于大名府的事情,边走边聊,忽然道:“前面有一酒肆,我们进去歇歇脚吧!” 几人进了酒肆,周围是酒桌,中间的空地上,几名胡姬伴随着鼓点和琴声,翩翩起舞。 她们穿着暴露,小蛮腰和雪白的胳膊都裸露了出来。 周围的酒客们都露出贪婪淫秽的表情,大声叫好。 见此场景,吴用眉头一皱,本想换一家,见其他三人都津津有味的看着胡姬的表演,于是挑了一张空桌坐下来。 跑堂上了酒菜,几人一边喝酒,一边对胡姬品头论足。 他们还算是斯文的,隔壁桌的几个年轻人又是吹口哨,又是叫喊,十分喧闹。 卞祥敲了敲桌子,对他们道:“兄弟,安静点儿,别搞得没见过女人似的,丢了我们大宋男人的脸!” “哟呵!装正经啊?来这里不就是图个乐子吗?” “都像你们这样正襟危坐,板着一张脸,姑娘们哪有心情跳,还以为我们大宋男人不热情好客呢!” …… 对面桌都是一群流里流气的小年轻,一番话让卞祥哑口无言。 秦明是个火爆脾气,怒道:“就你们嗓门大,吵得老子说话都听不见!” “哪来的不懂事,敢在我们钵兰街十三太保面前称老子,是想打架吗?” “打架就打架,怎么了?” 秦明和卞祥霍的站起来,两人都是铁塔一般的身材,让对几个小青年倒吸一口凉气,气势一滞。 “好、好!你们等着,我去请小乙哥哥来!” “是男人就别走,给老子等着!” 几个人撂了几句狠话,灰溜溜的走了。 “军师,我们换个地方吧!”焦挺有些担心道:“强龙不压地头蛇……” 秦明不耐烦道:“老焦,你他娘的胆子太小了!我们都是千军万马,尸山血海里杀出来的,还怕他几个泼皮无赖!” “老焦还没是有打过仗,等厮杀过几场,见过血,就不会将这些小场面放在眼里了!”卞祥笑道。 “虽然不怕,但是我们的身份不能暴露,免得惹来官府,误了主公大事!这些淫歌艳舞也不能多看,还是走吧!”吴用带着他们起身离去。 几人走了两条街,来到另一家酒楼,进去重新点了酒菜,一番吃喝之后,回到客栈。 这是一家小客栈,吴用怕人多眼杂,就干脆包了下来,除了店家和小二,就他们四人。 “我有些乏了,先去睡觉了!你们若是想继续逛热闹,要结伴而行,不可单独行动。” “好咧,军师放心吧。”秦明拍着胸口道。 焦挺犹豫了一下,道:“我就留下来保护军师,老秦和老卞你们去吧!” “那好!”秦明拍拍焦挺的肩膀,“辛苦你了!” 秦明和卞祥出去浪后,吴用和焦挺各自回房睡了。 吴用就像上了年纪的老人家一样,睡得早,起得也早,一大早就挨个敲门,喊一起去吃早餐。 焦挺第一个出来,秦明和卞祥却不出来。 “军师和老焦去吃吧,我要睡觉,不去了!”秦明含含糊糊道。 隔壁卞祥也是这么说,吴用和焦挺面面相视,这两人怎么了,是不是昨晚玩得太野了,连早饭都懒得起床吃。 “好吧,我和焦挺去城外转转了!”吴用也就不再催他们,和焦挺一起出去,在客栈里要了两碗面条,羊肉汤,和八个大馍。 焦挺默默的吃着早餐,心里不悦。 这老秦和卞祥也太不知道轻重了! 我们作为造反分子,来到朝廷治下大名府,不知小心谨慎,反而肆意作乐,竟然睡起了懒觉,难道忘了主公让我们保护军师的职责吗? 若是万一遇到危险,自己双拳难敌四手,让军师出了点什么事,自己怎么向主公交代啊! 不行!一定得拉他们一起去。 虽然他们地位比自己高,资历比自己深,但是他们做得不对! 吃饱之后,他放下筷子,来到卞祥的房间门口,举手拍门,门竟然开了。 咦?里面没有人! 他怀着疑惑的心情,来到秦明房间门口,用力一推,门也开了,秦明在自己的房中。 让他惊讶的是,卞祥也在房中。 “你、你们不是要睡觉吗?”焦挺诧异的指着他们,不解的问道。 秦明和卞祥面红耳赤,连忙转过脸去,用后脑勺对焦挺,十分羞涩,仿佛正在坏事被抓了个现行。 “你们到底在干什么?” 第二百二十七章 燕青 焦挺一个箭步上前,绕到他们面前,看到他们的样子,吃了一惊! “老秦,你的额头怎么有一个这么大的包?” “老卞,你的眼睛又红又肿,被谁打了?” 既然被焦挺发现了,两人也不再遮遮掩掩,秦明有些不好意思道:“昨晚我们想到那几个小子临走前竟敢放狠话,气不过啊!我和老卞又回去了,等他们带人来——” “老秦这脾气,真不愧是霹雳火!”焦挺无奈道。 卞祥暗中竖起大拇指,老秦果然是老手,明明是回去看胡姬跳舞,想问一下包夜的价格,被他说成了冲着几个小泼皮去的,太高明了。 秦明继续道:“那几个小子真的回来了,还带来了一个小白脸,六尺多高,并不如何强壮。” “老卞跟那小白脸交手,竟然吃了亏!” “我又跟他较量,那小子身材力量都不如我们,但是擅长一套摔跤之术,滑不留手,竟然将我掀翻了,脑袋磕在桌子上……” 秦明气愤的摸了摸额头上的大包。 卞祥也不服气道:“我们空有一身力气,却用不上,真是气人!若是能抓住他,我能活活撕开他!” 说着,他挥舞了两条肌肉虬扎的粗壮胳膊。 “你们啊,为什么不告诉我呢,我去给你们找回场子啊!”焦挺笑道。 “你?”秦明和卞祥一脸不相信的看着他,“你能行吗?” “若是上阵厮杀,或是抄家伙砍人,我可能不如你们!但若是摔跤相扑,你们未必是我对手!” 焦挺自信满满道:“不信?不信搭把手!” 卞祥袖子一卷,来了兴致,都:“好!我跟你过两招!咱么出去!” “不用,这里就行了!”焦挺走到房间中央,对卞祥勾了勾手指。 卞祥猛扑上来,焦挺脚下移动半步,从卞祥右臂外面躲过,手掌往卞祥胸口一按,脚下一勾,卞祥身子失去平衡,四仰八叉的倒在地上。 “再来!”他从地上爬起来,这次学乖了,没有猛扑,而是张开双手,双膝弯曲,上身前倾,两手左一捞,右一抓,想要抓住焦挺的胳膊,依仗自己的力量,制服焦挺。 终于,他抓住了焦挺的前臂。 但焦挺不等他抓紧发力,手腕一转,也抓住了卞祥的胳膊。紧接着左脚上前一步,移到卞祥身侧,同时右手也抓住卞祥的这只胳膊,往后一扭。 焦挺的动作行云流水,一气呵成,卞祥还没有来得及发力,就被制服了。 这次他输得心服口服,竖起大拇指,“行啊,没看来,老焦是深藏不露啊!” “哪是深藏不露,我早想显摆一下了,但是一直没机会啊!”焦挺挠头不好意思道。 “谁想显摆啊?”吴用走进来,一脸淡笑道。 “咦,你们脸上怎么回事?被谁打了?” 秦明又将刚才说的重说一遍,十分羞愧的样子。 “胜败乃兵家常事,打输了有什么可丢脸的,也许上了战场,那小子一个照面就被你们斩于马下!”焦挺安慰道:“你俩还躲在屋子里不出门,连饭都不吃!” “其实是打算等你们走后,我俩去找大夫弄点药消肿……”卞祥弱弱道。 吴用摸着光洁的下巴,若有所思的模样,突然问道:“那赢了你们的人叫什么名字?” “燕青,燕小乙。” “原来是他,怪不得你们会输给他!”焦挺一拍大腿道,他在江湖上流浪多年,对江湖人上的人和事十分熟悉。 “你认识他?快说说他的底细!”卞祥连忙催促道。 “卢俊义你们知道不?”焦挺不答反问。 “你问的是那个河北枪棒第一的玉麒麟卢俊义?” “正是他!燕青是他门下的,一身武功都是卢俊义亲手所传的,自然了得!” 秦明看着焦挺,连忙问道:“那你还能不能赢他?” 焦挺摇摇头道:“不知道,要打过了才知道!” “还等什么,我们一起去吧?”卞祥心急的催促道。 秦明笑道:“都说我是霹雳火,老卞你性子比我还急啊!” “还说去城外查看山川地形,你们几人却去跟市井之徒逞强斗狠!”吴用苦笑着摇摇头。 秦明劝慰他道:“军师别急,若是主公问起,都算到我头上!” “我并非怕主公责怪,只是怕误了事情,更怕惹起了祸事。” 吴用嘴上不情不愿,其实心中却觉得这是一个好机会。 秦明他们不知道祝龙来大名府是为了拉卢俊义入伙的,但吴用知道。 若是借此机会,略施小计,逼得卢俊义入伙祝家庄,岂不美哉? 刹那间,他脑海里浮现出好几个计策,都是先构陷卢俊义,让官府判他砍头,然后祝家军好汉再救出他来。 但他最后还是放弃了。 作为谋士,未经主公允许,就擅自做主是大忌。不管事情成与不成,都会失去主公的信任,被踢出权力核心,失去参与机密的资格。 他决定还是等祝龙来后,向他献计,怎么做由祝龙自己决定。 不过以他对祝龙的了解,他是不会采纳自己计谋的。 他绞尽脑汁,想设计一条相对“光明磊落”的计策。 就在他留在客栈里冥思苦想的时候,秦明、卞祥、焦挺三人来到了卢府。 秦明对门房子道:“我们是燕小乙的朋友,烦劳通报一声!” “你们在这里等着!” 门房转身进了府里,不一会儿一个青年出来了。 此人中等身高,腰细膀阔,皮肤白皙,相貌俊美,一双眼睛炯炯有神,十分灵动,仿佛会说话,一看就是聪明伶俐之人。 只见步下生风,身体轻盈,像豹子一样充满矫健、充满力量。 他出来,看到秦明和卞祥,双手叉腰,歪着脑袋,轻笑一声,道:“呵,不服气喊来帮手了!” 秦明毕竟曾经是个大人物,还是很自重身份的,觉得有些不好意思。 卞祥一身的匪气,可不在乎,大大咧咧的走上前,道:“我们有位兄弟,听说你很厉害,想讨教讨教!” 燕青似笑非笑的目光落在焦挺,道:“是这位兄弟吗?” “正是在下,请赐教!”焦挺上前两步,拱手抱拳道。 燕青伸出手掌,道:“且慢!这里是我主人府邸大门口,我们不能在这里动手。请随我来,我们换一个地方!” 秦明三人跟着他来到一个相扑道馆,馆主是一个中年胖男人,笑道:“小乙哥今天怎么来了?” “陈馆主,借你的场地一用,跟人切磋一下!” “求之不得,正好让徒弟们开开眼界!”陈馆主伸手一引,将几人请进道馆。 里面许多年轻人在练习摔跤,其中不少还是十几岁的孩子。 见到有人进来,纷纷停下来,站到墙边。 燕青和焦挺走到场地中央,两人拉开架势,互相打量对方,寻找对方破绽。 焦挺出身相扑世家,从小训练,基本功十分扎实。 两人脚下不停移动,互相绕圈子。五指张开,两只大手就像簸箕,双肘弯曲,身子前倾,随时准备扑上去。 突然,燕青动了! 他身子一矮,往前一仆,抱住焦挺的一条腿。身体凌空一翻,肩背撞向焦挺的腹部。 焦挺措手不及,被撞倒在地上,连忙屈膝,同时伸手去勒燕青的脖子,但燕青已经身子翻滚,迅速脱离纠缠,站了起来。 这是燕青一贯的习惯,讲究一招制敌,若是不能,立即撤退,绝不跟对手缠斗在一起。 他最看不起那种像街头的破皮无赖一样,抱打成一团,头发凌散,衣服扯破。 焦挺见识了燕青的敏捷和技术,他仗着身高力大,连续几次扑过去,都被燕青躲闪过去,渐渐有些心浮气躁了。 燕青也眉头紧皱,眼前这个丑汉的扑向功夫确实了得,水平不在自己之下,若是不使出压箱底的手段,还真赢不了他。 焦挺又一次左手探过来,燕青伸手去抓,焦挺自恃力大,手腕一转,反抓向燕青的手臂。 突然燕青突然沉肩,往前一撞。趁焦挺分神戒备,未抓紧之际,迅速挣脱,五指如钩,扣住焦挺的肋下。 焦挺只觉得一阵酸麻,全身一点劲都用不上,然后被燕青举起,扔向场外,幸好被卞祥借助。 “身手不错,是个相扑好手!可惜你碰到了我!”燕青有几分惺惺相惜,更有几分傲然。 焦挺羞愧难当,灰溜溜的走出道馆。 “嗯,小子,我们真正的高手还没有来呢!你等着,我们会再去找你的!”卞祥撂下几句狠话,跟着秦明去追焦挺了。 “随时恭候!”燕青对着他们的背影喊道。 他以为卞祥这句话不过是找回颜面,像焦挺这样的高手,江湖上就很稀少了,更别提比他还厉害的。 单论相扑水平,焦挺未必弱于他,只是运用之妙,存乎一心。 简单说,焦挺鬼点子不如他多。 秦明、卞祥、焦挺三人回到客栈。 吴用出言询问情况如何,焦挺自觉丢了颜面,闷闷不乐,也不说话。 “行了行了!像你这样,我和老秦还不得找个绳子上吊!”卞祥拍拍他的肩膀,出言开导。 “我家三代都是连相扑的……” “那又怎么样!就不能输吗?道君皇帝家还是好几代当皇帝呢,现在不也是个昏君!” 卞祥一句话噎得焦挺说不出话来。 “等武松哥哥来了,看我们怎么收拾他。” 卞祥对武松充满信心,毕竟亲手活捉他的男人,连老虎都能赤手空拳打死,。 “等我收拾谁啊!”一个洪亮的声音传来,几人一齐向门口看去,只见武松站在门口。 他如今已不做头陀装扮了,头发一丝不乱的束在头顶,目如寒星,身材伟岸雄壮。 腰间挂着一柄腰刀,背着一个长条形木箱,里面是他的一对大铁戟。站在门口,气势凛然。 “武松兄弟,你来了!主公呢?”秦明连忙起身相迎。 “我在这里!”祝龙也出现在门口,吕方跟在后面。 “主公!”吴用也起身迎上去,然后伸长脖子,望向身后,问道:“怎么没有看见许先生!难道……” “他也来了大名府,去祭拜他父亲了!” 秦明笑道:“明天是上元节,我还以为你们明天才来到呢!” 祝龙奇怪问道:“你们刚刚在说什么?怎么脸上还有伤痕?” “嗨,说来丢人!”卞祥叹口气,将事情经过详细说来。 “走!带我去会会他!”武松立即大声道,要替兄弟们出口气。 “且慢!”祝龙阻止了他,“你还没有喝酒呢!打老虎和蒋门神之前,你不是都喝得伶仃大醉吗?” 大家哈哈大笑起来。 武松也笑了,找张桌子坐了下来,敲桌子道:“小二,好酒好菜,快给老爷端上来!” “客观稍等,马上就来!” 不一会儿,小二端着一盆羊肉和酒上来,又连续端上来几盘小菜。 “你们陪武松兄弟喝,我跟军师说两句闲话!” 祝龙和吴用上楼,来到吴用的房间,笑道:“这是军师安排的?” “非也,是秦明和卞祥外出,跟燕青发生了冲突!” “这还真巧啊!” 吴用恭维道:“所谓运来天地皆同力,主公是天命之人,自然有大运气!” “军师知道我此次来的心意,不知可有良计?” 吴用摇摇头道:“用确实有办法,将卢俊义逼上祝家庄,只是主公光明磊落,个中手段,恐怕主公不喜。” 祝龙笑道:“那就先放一放吧,先看过了元宵花灯再说!” 两人下楼,武松他们还在吃酒,祝龙独自也饿了,过去吃了两块羊肉,喝几杯酒,然后一起来到刚才的道馆。 燕青果然还没有走,在这里指点学徒们练习。 “你们烦不烦,没完没了是吧?”燕青不悦道。 “光明正大的较量,有何不可!”卞祥冷笑道:“莫非你怕了?” “怕?”燕青哈哈笑道:“你在大名府打听打听,我燕青何时输过!闲话少说,是谁上,快点来!” 武松走上前,冷厉锋利的目光看向燕青,令他不禁遍体生寒。 再看他凛凛身躯,行走之间沉稳的步伐,燕青便知遇到强大的对手了。 第二百二十八章 他们是谁? 两人对峙起来,打量着对方。 武松比燕青高两个头,就像老鹰抓小鸡一般。 燕青凝神屏息,以往他掀翻过许多魁梧高大的对手,但眼前这位跟其他人不一样,他劲气凝练,是真正的练家子。 仅仅是从气势上,他就能感受到对手带来的压迫感,仿佛在面对一只虎视眈眈的猛虎。 两人互相抱拳行礼,然后拉开架势,较量开始了! 两边围观的人都凝神屏息,睁大眼睛看着,都希望自己这边的人能赢。 只有祝龙面带微笑,信心十足! 同样有信心的是卞祥,作为武松的手下败将,他最清楚武松的厉害。 突然,武松先动了! 连续几个地扫腿,逼得燕青往后退。 燕青神情凝重,对方根本不是摔跤相扑,只是寻常的拳脚功夫。 他寻找机会近身,奈何对方有着跟庞大的身躯匹配的灵敏,他很难靠近,制住对方的弱点。 将燕青逼入角落后,武松挥拳猛击,燕青终于抓住机会,从他肋下穿过,一手扣住他肋下,一手抓衣领,腰部发力,想将武松举起来。 但武松早有准备,下盘稳如磐石,燕青竟然扛不动他。 “呵!”武松一声冷笑,抓住燕青手臂,猛然转身,揪住燕青的衣领,将他举起来,往后一扔。 后面的学徒们慌忙接住,不料力道如此之大,竟然压倒一片。 燕青站起来,紧紧盯着武松,抱拳道:“敢问阁下尊姓大名?” 武松后退两步,没有透露身份。 “小乙兄弟身手了得,不如一起喝一杯,大家交个朋友!” 祝龙上前一步,温和笑着发出邀请。 燕青打量这几人,他跟秦明、卞祥、焦挺都交过手,知道这些人都是力壮如牛的猛人,平时一个都难得一见,而这一伙人都是如此,必有蹊跷。 他心思剔透,见一知十,对祝龙等人的身份有了猜测,虽然敬佩他们英雄了得,但怕给主人带来灾祸,便决定敬而远之。 于是故作羞愤状道:“技不如人,小乙唯有回家关门苦练而已。手下败将,有何脸面跟诸位对饮!日后定当上门讨教,告辞!” 说完也不问问“门”在哪里,直接转身离开。 “好无礼的小子,我去教训他一顿!” 秦明大怒,正要追上去,被祝龙拦住,笑道:“哪有强行交朋友的道理!” “他并非无礼,只是知道了我等的身份,不愿结交而已!”吴用笑着摇头道。 祝龙惊讶道:“军师如何得知?” “你仔细想,他口称日后要上门讨教,却不追问我等身份,定然是已经猜出来了,才连忙离开,避开我们!” 焦挺慌忙道:“那我们赶紧出城吧!要是他告官,我们被堵在城里,那就成了瓮中之捉鳖了!” 卞祥拍了他脑袋一巴掌,没好气道:“怎么说话呢?谁是鳖呢?” 焦挺自知失言,偷看了祝龙一眼,见他没有生气,才放下心来。 “焦挺兄弟说得不无道理,主公快出城吧!”秦明却支持卞祥的意见。 祝龙摇摇头,道:“我看燕小乙不是这种人!” “知人知面不知心,我们跟着燕小乙又不熟!”武松也劝道:“不能将主公的安危寄托在一个陌生人的品德上!” “武松兄弟所言有理!”吴用也赞成道:“君子不立于危墙之下,主公还是出城吧!” 祝龙想了一会儿,觉得自己不能独断专行,应该听取属下有理有据的合理建议,于是点头同意了:“好吧,但是要留两个兄弟在城内,一明一暗,就藏在客栈附近,看有没有人官差来捉人,如此便知燕小乙有没有告官出卖我们。” “我留下!”武松自告奋勇道。 “我也留下吧!”秦明和卞祥也抢着留下来。 焦挺、史文恭也纷纷要留在危险的城内。 “武松和焦挺两位兄弟留下来吧!”祝龙看中了两人丰富的江湖经验。 吴用补充道:“要一明一暗,万一明处的人被抓了,暗处的人不要轻举妄动,告诉我们后,再想办法营救!” “军师说得对,但我纠正一下,不是一明一暗,,是一暗,一更暗!我们明日辰时五刻进城,你们在东城门口跟我们汇合。” …… 燕青回到卢员外府里,迎面遇到了一个中年男人,穿着得体,头发一丝不乱,身上有股精明能干的气质,正是卢家的大管家李固。 李固笑着道:“小乙哥,哪里耍去了?主人正在找你呢!” “李管家,主人找我何事?”燕青听说卢俊义找他,连忙问道。 李固摇摇头道:“我也不知道,大概是问明天上元节花灯的事情吧!” “我这就去主人那里!” 燕青脚步加快,匆匆往卢俊义的住处赶去。 他来到一处精致的跨院,推开门,院子里一个体格魁梧雄壮的大汉,正在练习枪棒。 虽然身高近九尺,健壮如牛,可是方面大耳,颇有富态,一看就是大富大贵之人,正是大名府首富卢俊义。 见燕青来了,他瞟了一眼,然后继续练习枪棒,并未停下。 燕青在一旁观看,眼睛里都是崇拜之色。 待卢俊义终于停下后,燕青笑道:“主人的功夫又精进了,一招一式之间,夹带风雷之声,快如闪电,势若雷霆,天下难逢敌手!” 卢俊义闻言,不喜反悲,将手中棍棒往地上一扔,叹道:“大丈夫一身本领,却不能为国家效力,与草木同朽,学了又有什么用!” 燕青宽慰道:“主人只是时运未到而已,只要风云际会,便可建功立业,封侯拜将!” “呵呵,你净捡好听的说!”卢俊义笑着摇摇头,撇开话题,谈起正事:“明天就是上元节了,各个店铺的花灯可扎好了?可不能让别人家比下去了,否则我面上不好看!” 卢家在大名府有几十家店铺,每个店铺前都要挂上华美的花灯,不但要美,还要奇。 赏灯的人们回去都要议论,那晚谁家的花灯最漂亮,哪家的灯谜最有趣,无形之中,有助于提高对店铺的口碑。 平时的竞争商家之间也会暗中攀比,都想压对方一头。 卢俊义这么大的一个员外,大名府首富,当然要争面子了! 而燕青脑子灵活,八面玲珑,什么都精,什么都会,所以这事卢俊义就交给他去办了。 “主人放心,小乙敢写下包票,无论哪条街上,咱们卢家店铺的花灯都是最出彩的!” “那好,你这么说我就放心了!” 卢俊义满意的点点头,停顿了一下,突然道:“我听李固说,你今天出去跟人打架了?” 李固? 燕青心想他怎么知道我的事,还偷偷向主人打小报告? 他面上笑了笑,道:“不是打架,是切磋!练武之人的事,能叫打架么!” 卢俊义哈哈笑道:“你一身相扑之术,都是我亲手所教,在这大名府早已没有了对手,谁还敢跟你切磋?要么是一个有胆子的好汉,要么是无知无畏的蠢货!” 燕青突然脸色有些不自然,想了想,还是如实道:“主人,我今天输了!” “哈哈,赢了就好,不能输——什么?你输了?” 卢俊义语气一滞,有些难以置信的看着燕青。 燕青从小父母双亡,是他收养在府中,亲手教他摔跤相扑等拳脚功夫。燕青十分聪明伶俐,一教就会,一会就精,还能举一反三,灵活运用。 大名府南来北往的高手不知多少,但燕青从小到大,从来就没有输过! 所以当卢俊义听说燕青输了,顿时十分意外。 在卢俊义询问的目光下,燕青将事情始末完完整整的说了。 “你是说他们一行人都是高手?”卢俊义颇感兴趣。 “是的!从他们那凶狠冷酷的眼神,还有那淡淡的血腥杀气,我敢断定,这是一群杀人不眨眼的危险家伙,可能是哪座山上下来的绿林好汉。” 燕青反复强调这些人的危险,生怕卢俊义会结交他们。 当卢俊义还是饶有兴趣问道:“不知他们住在哪里,我倒是想跟他们切磋一番,若他们真是朝廷通缉的大盗,我正好抓了他们,向朝廷领功!” 燕青犹豫了一下,最后还是实话实说道:“据我那些小兄弟们说,他们住在宾悦客栈。” “宾悦客栈?”卢俊义露出疑惑,他从来没有听说过。 燕青连忙解释道:“一家开了没多久的小客栈,很偏僻的,所以您没有听说过!” 卢俊义正色对燕青道:“你去请他们过来,就说我要跟他们切磋一番!” “这……”燕青很为难,劝道:“这些人都不是什么好人,主人请他们进府,恐怕会惹来麻烦!” 卢俊义傲然道:“我会怕他们吗?” “休要多言,快去请人!”他不容置疑道。 燕青咬了咬牙,道:“主公,我怀疑这些人是东平府祝家庄的反贼!” “哦?你为何会这么说?” 卢俊义瞪大眼睛,十分震惊。 如今的大名府上到梁中书,下到黎民百姓,都可以说是闻“祝”变色了! 上次大名府两大都监李成和闻达率兵救援高唐州,阻击祝家军,结果李成战死,闻达和猛将索超投降,数千大军战死的战死,被俘的被俘,没有一个逃脱的。 好在后来祝龙将被俘的士兵押到大名府境内释放了,否则大名府不知道要添多少孤儿寡母。 经过这些被放回来的士兵一番添油加醋的宣传,在他们口中,祝家军都成了天兵天将,个个神勇无比,非人力所能敌。 这让大名府上上下下都对祝家庄充满了畏惧。 卢俊义虽然自信,不惧祝家庄,但是他也不想跟祝家庄牵扯上任何关系,毕竟那是反贼,在朝廷那里挂了号的。 燕青本来不想将自己的猜测告诉卢俊义的,一来他自己没有把握,二来怕主人脑子一热,说不出会做出什么事情来。 但是为了打消卢俊义找那些人比武的念头,他不得不如实说了。 “这些人个个强悍无比的虎狼之士,虽然相扑摔跤我赢了其中三人,可是如果真正生死相博,我自认为不是他们的对手。” “这么多高手一起出现,加上他们身上的杀伐之气,我敢断定,他们必定是天下四大寇的人,而且其中有重要人物!” 燕青脑海里浮现出祝龙的面孔,心里冒出一个大胆的猜测,将自己都吓了一跳。 “为何不是田虎、王庆、方腊,而是祝家庄呢?”卢俊义问道。 “他们是山东口音!” “哦,那便算了!虽然他们是反贼,但据说从不骚扰百姓,而且不杀降,俘虏的官兵一般都放了,也还算有几分仁义,只要没有惹到我们头上,便跟他们井水不犯河水!”卢俊义虽然技痒,但也不是不知轻重的人,家大业大,临事难免顾虑较多。 “主人放心,我对他们敬而远之!” 燕青松了一口气。 大名府外一处农庄里,许贯忠热情的招待着祝龙等人。 “当年仕途屡屡碰壁,我见大宋奸臣当道,闭塞贤路,深感失望,便想学那陶渊明隐居山林,不问世事。” 许贯忠一边使唤仆人给众人斟酒,一边回忆道:“于是变卖家产,带着母亲四处周游,只有这出庄园因为是祖上传下来的,不敢变卖,故留了下来!” “好地方啊!”祝龙称赞道:“山清水秀,茂林修竹,田园农舍,真是修身养性的好地方啊!许先生何故舍近求远呢?” “地方虽好,然兵革之祸未远!大好河山,终将付之一炬!”许贯忠摇头叹息道。 祝龙暗暗点头,大宋的有识之士还是不少的。 其实大金国还在辽东没有出来的时候。就没有将大宋放在眼里,所谓“联金灭辽”只是大宋的热脸贴冷屁股,一厢情愿罢了,女真人对此根本不感兴趣。 卞祥大声道:“我们汉人也不都是孬种!那些金国人难道真的是金子做的,刀枪不入?到时候请主公给我一支人马,我倒要跟他们较量一番!” “老卞说得好!我要让女真人见识见识我们龙骑兵的厉害!”秦明也不服气道。 “好!”祝龙称赞道:“我们要的就是这股天不怕地不怕,舍我其谁的气势!一切穷凶极恶的敌人都是纸老虎!” 许贯忠暗暗都点头称赞,跟暮气沉沉的大宋官府不同,他从祝龙的手下身上看到一股奋发向上的昂然之气,如初升的太阳一般。 第二百二十九章 密谋卢俊义 翌日, 正月十五, 上元节。 早饭是馒头、稀饭、大饼,外加一盆水煮鸡蛋。 没有肉,秦明等人吃得索然无味,但是在人家做客,客随主便,不能抱怨。 倒不是许贯忠吝啬,只是他作为一个正常人,哪能知道一群肉食动物的想法。 不过,祝龙和吴用倒是吃得很香,香喷喷的小米粥,喝下去浑身暖洋洋的,舒坦! 吃完后,仆人收去碗筷,祝龙满眼期待道:“许先生,真的不跟我们同去大名府?” 许贯忠略带歉意一笑,道:“老母行动不便,与你们同行,多有拖累,深感不安。我们母子下午再动身,天黑之前进城!” “那如此便作罢了!我们先行告辞!” 祝龙等人告辞离去,六人步行,战马和兵器都寄养在许贯忠庄上。 来到城门口,他们发现今天的守门士兵远比平时要多,盘查也平时严格。 几人停在门外,心中疑虑重重,没有马上进去,你看看我,我看看你,不约而同的冒出一个念头——莫非燕青告官了,官军戒严搜捕我们? 这下连祝龙心里都没有把握了,虽然燕青是个讲义气的好男儿,但是现在立场不一样,他是卢俊义的家仆,讲义气也只是为卢俊义讲,而不是帮一群打过架的陌生人。 几个人商议一番,决定暂且不进城,先弄清怎么回事。 为了避免引起城名士兵的注意,他们又退远了一下,退到士兵们的视线之外。 “我去打听一下!”吴用说道,毕竟这一伙人里,也就他看起来最像好人,他不去,谁去? 他拦住一个刚从城里出来的商贩,唱了个喏,客气问道:“大哥,烦劳借问,今天进城为何盘查得这么严?可是城里出了什么事么?” 那商贩停下脚步,笑道:“先生是外乡人吧?今天是中元节灯会,四里八乡的人都来看灯,为了维持秩序,每年中元节都会加强戒严,防止盗贼混人城内。” “原来是这样——多谢了!”吴用道谢。 几人顿时轻松起来,原来是虚惊一场! 祝龙笑道:“看来并非是冲着我们来的,我们进去吧!” 吴用建议道:“主公,我们分开进去吧,一起进城会引人注意的!” 祝龙扫了一眼自己的手下,个个都是高大魁梧的壮汉,偶尔有一个走在街上,行人都要多看一眼,何况这么多走在一起。 “军师考虑周全,大家分开进城吧!” 祝龙采纳了吴用的建议,道:“先进去的人,向城门后面等我们的武松和焦挺两位兄弟招呼一声,若是没有异常,就直接去宾悦客栈。若是不见他们,立即出城!” “是!”大家都分散开来,假装不认识,在城门士兵的目光扫描下,顺利进城。 祝龙和吴用一起,最后进城。 吴用是教书书生装扮,和他一起,可以起到很好的掩护作用,这让祝龙很羡慕,决定要买一套书生服饰。 果然,他们看到了做家丁装扮的焦挺,却没有看到武松。 可能武松是“更暗”的那一个吧! “龙少爷,吴学究,你们二位来了,主人派我来接你们了!”焦挺热情的迎上来道。 吴用笑道:“你们在这里一切都还好吧?” “托您的福,好,一切都好!您就放心吧!” “好,那我们走吧!” 在路上,祝龙经过一家裁缝店,停下脚步,打量了一下门匾,走了进去。 “客官买布还是做衣服?”老板热情迎上来。 “做衣服!”祝龙简短道。 老板脸色露出真诚的笑容,他就喜欢这种客人,不问东问西的,直接说出自己的需要,这种客人只要价格合适,十有八九就能很快成交。 如果这样的买卖都做不成,那绝对是老板的错。 “您看看,我们这里有很多上好的布料,有川中的蜀锦,有江南的丝绸……” 老板的热情介绍被祝龙打断,他从怀里掏出一锭十两的银子,往柜台一放,问道:“两件书生长袍,两件方巾,今天未时之前能否做好?” “这……时间有点紧啊!” 老板为难的看着祝龙,又贪婪的看着柜台上的银子,咬咬牙道:“好!未时之前一定做好!我给您量一下尺寸!” “客人好雄壮的身板!”老板一边丈量,一边感叹不已。 “做好之后,送到城东太平街的宾悦客栈!” 临走前,吴用提醒老板道:“否则的话……” “老子就烧了你这间破店!”丑恶的焦挺眼睛一瞪,老板吓了一跳,连道不敢。 三人在路上走着,发现城内的士兵颇多,全副武装,来回巡逻,吴用不禁担心起来。 来到客栈,其他人都已经先到了,只有武松不在。 祝龙正要询问,门口人影一闪,一个头戴铁箍,披散长发的头陀进来了。 正是武松。 他不做头陀打扮好久了,因为穿戴盔甲不方便,没想到为了伪装,又穿了起来。 “属下怕会用上,所以出发的时候,随身带着,没想到真用上了!”武松笑着解释道。 “有备无患,武松兄弟做得好!” 祝龙竖起大拇指,又看了家丁仆人装扮的焦挺,在看看一身短打劲装的秦明、史文恭等人,这就是江湖经验上的差距。 “我们都要改变装扮才行!”祝龙想了想道。 吴用笑道:“主公放心,此事交给我就行了!” “好,武松和焦挺两位兄弟跟我出去逛逛,一会儿回来。” “主公,我突然想到,上次我们放了几千大名府的俘虏回来,他们就在这些官兵之中,万一认出了你,那后果不堪设想啊!” 大家顿时脸色大变! “应该不碍事,上次大名府派的都是骑兵,这些维护秩序的应该都是兵卒,不必太过担心!” 祝龙说完,不容再劝,带着武松和焦挺出去了。 还没有到晚上开始灯会呢,街上就熙熙攘攘的。 三人走了一会儿,发现街上的官兵太多。 为了避免意外,三人进了一家酒馆,上了二楼,挑了一张临窗的桌子,要了两壶酒和几样大名府的本地特色菜肴, “主公冒偌大的风险来大名府,不只是为了看灯会吧?”武松压低声音,将自己心中疑惑说出来。 祝龙看了他和焦挺一眼,笑道:“确实,我是想拉卢俊义入伙祝家庄,只是人家如此富裕,不可能舍弃这么大的家业,冒着杀头的风险跟我们去造反!” “军师就不能想点办法?” 祝龙笑了,“军师的办法很多,但是——有后患!” 原着中,吴用和宋江的确用许多卑鄙手段强拉人入山,比如秦明、徐宁、朱仝、卢俊义、萧让、金大坚、李应…… 一时之间,颇有效果,但是怨恨埋在心底,早晚会离心离德。 宋江被毒死前,也知道肯为他造反的只有李逵一人而已。 吴用来到宋江坟前自杀,果真是处于忠义? 更大的可能性是怕被报复! 这才是祝龙不肯使用吴用阴谋诡计去陷害逼迫卢俊义的真正原因。 原着中,宋江吴用他们根本不在乎,这些被强拉入伙的“兄弟”的感受,自信能永远压制他们。 如此看来,吴用的手段也确实不算高明。 如果是祝龙,即使用了见不得光的手段,逼迫这些人上山,也只会暗中使用,绝不会摆在明面上,更不会让这些人知道。 这样的难度就太高了,吴用和他一时之间都想不出来。 好在祝龙此行有了更大的收获——许贯忠,所以对卢俊义也不是那么太迫切。 祝龙让焦挺带他去卢俊义家附近走了一圈,心中隐隐有些计较,决定回去再跟吴用秘密商议,看能不能想出办法。 如果实在还不行,就先回去了。 三人回到客栈,一进大门,都突然一愣,卞祥变成了一个农夫,秦明穿着旧战袍,成了一名朝廷军官。 这两人都是本色出演,做自己就行了。 史文恭像焦挺一样,做护院家丁打扮,倒是马马虎虎。 可是吕方身穿一件书生长袍,略显宽大,眼神冷厉,一举一动刚健有力,却怎么看都不像读书人。 祝龙不禁笑了,吴用捧着一件书生长袍,笑道:“刚刚那裁缝将衣服送来了,其中一件给了吕方兄弟。” 边说边帮祝龙换上长袍,戴上方巾,然后拍手称赞道:“主公真是玉树临风啊,这一出去,不知要勾回多少女子的心!” “像,太像了!” “主公真有读书人的气质!” “就像换了一个人似的。” …… 大家品头论足,弄得祝龙有些郁闷,怎么自己手下都是一群马屁精。 难道是平时自己太昏聩,喜欢听别人歌功颂德导致的? “掌柜的,拿镜子来!”祝龙可不想穿皇帝的新装。 “来了客官!” 掌柜的捧着一面铜镜出来,祝龙一看,草率了,差点冤枉这些忠心耿耿刚正不阿的手下了,自己九年义务教育没有白读,果然有几分儒雅风流。 祝龙笑眯眯的挥挥手,让掌柜的下去,笑着对其他人道:“你们可以出去逛逛了,两人同行,互相照应,灯会散后,回宾悦客栈!” “且慢!”吴用从包裹里取出四只短箭,道:“这是魏定国研制的信号箭,万一遇到紧急事情,甩向天上,其他兄弟们都要赶去相助!” “老魏还做出了这么好的东西,不知道管不管用!”秦明笑嘻嘻的拿了一根,和卞祥勾肩搭背,一起走了。 祝龙猜测知道他们不是看花灯,而是去找胡姬谈人身了。 其实他也想喊一声:带我一起去! 可是主公的威严不能放弃啊! 下次去东京,老子找李师师谈心去,到时候也不带你们俩,哼哼! 吕方眼巴巴的看着祝龙,祝龙摆摆手:“你去看灯吧,今天不用跟我了!” “是!”吕方拿着一个信号箭揣在怀里,跟着师父史文恭一起走了。 “你们俩就跟我们一起吧!”祝龙对武松和焦挺道。 身边没有两个高手可不行,孙策就是榜样。 “是!”两人留在大堂里,祝龙和吴用来到二楼房间,关紧房门。 祝龙压低声音道:“军师,我打听出卢俊义的妻子和管家李固有私情,想密谋害了卢俊义。你看这个能不能利用?” 吴用万分诧异的看着祝龙,这么短的时间内,就能打听出这么隐秘的消息,难道祝龙早就布局大名府,在这里设了暗卫营分部? 可是自己掌管暗卫营怎么会不知道呢? 按祝龙一贯作风,这些事不会隐瞒自己的啊! “主公,此事可准确?”吴用小心问道。 “消息绝对可靠!”祝龙十分肯定道。 吴用心情复杂的看了祝龙一眼,他本以为看透了祝龙,没想到他藏得很深啊! 看着长袍大袖,气度深沉的祝龙,不得不承认,他有人主气象。 “这个……” 吴用犹豫了,如果他要算计卢俊义,必须留在大名府,慢慢施展计谋。 这意味着他要暂时离开祝家庄的权利核心。 如果以前,那还不算什么,可如今有许贯忠! 他担心许贯忠会不会趁虚而入,后来居上,抢走他的机密军师之位? 从祝龙对许贯忠的态度,他是非常看重此人的。 而祝龙看人的眼光,还是比较准的。他看重的人,不会差到哪里去! 可是不接受这个任务,就等于放弃了一个立功的机会,而且给祝龙留下一个贪权废公的不好印象。 再说以后跟许贯忠竞争,也必须要以功劳为基础,自己怎么能放弃眼下的大功劳呢! “主公放心,属下必定不负所望!”吴用毅然接下任务。 “好!但军师要注意分寸,不可让卢俊义对知道幕后推手是你,以免他对祝家庄心生怨怼!” 祝龙叮嘱道:“如果事不可为,不必强求!即使不能招揽他,也要避免成为仇敌!” 吴用笑道:“属下明白!若非如此,属下逼他入伙,轻而易举!” “是我让军师为难了!”祝龙也笑了,拉人入伙确实是吴用的看家本领。 第二百三十章 朝廷布局 大名府, 正月十五, 灯火璀璨,五光十色的彩灯,光彩夺目。 鱼龙灯、百花灯、瑞兽灯,鸟虫灯……惟妙惟肖,令人目不暇接。 大街小巷,游人如梭,摩肩擦踵。 或是拖家带口,扶老携幼,或是三五好友,结伴而行,或是鲜衣少年,呼朋唤友…… 商贩的叫卖声,街头卖艺者的喝彩声,店铺伙计在门口的揽客声,孩子们的欢笑声,酒楼里高谈阔论的谈笑声…… “好一副太平盛世景象啊!” 聚仙楼,在三楼临窗眺望的吴用,痴痴的看着下方的繁华热闹,心中颇为矛盾。 大宋经过一百年多年的积累,又没有大的天灾,虽然有赵佶肆意的折腾败家,但在北京大名府这样的大都市,还能维持表面上的盛世繁华。 “赵氏若不失德,勤政爱民,谁能夺取他的天下!” 他身旁的祝龙淡淡道。 只见他宽袍大袖,手持酒樽,一派放荡不羁的文士风范,颇有几分魏晋风流。 吴用长叹一声,祝龙的目光却转向不远处一座灯火通明的高楼。 此楼明显比周围所有的建筑都要高,灯火也更加华丽。 “这莫非是翠云楼?”他问吴用道。 “主公所言不错,正是大名府第一高楼翠云楼!这楼比城墙还高,上面的灯火,城外都能看的到呢!” 原来真是“火烧翠云楼”那个翠云楼,祝龙笑了。这么珍贵的楼要是烧了就太可惜了。 古时候建造一座高楼是十分巨大的工程,建成不易,需要耗费巨大的人力物力,无数工匠的心血,且耗时长久,而毁灭只需要一把火,一个时辰。 突然楼梯上传来一阵噔噔的脚步声,还有许多人的嬉笑说话声。 “赵提辖,还是我们马军舒服,平时行军,我们骑马,他们跟在后面吃灰,现在他们步兵值勤,我们登楼观灯喝酒,岂不快哉!” “周都头说得对,上次兵败被俘,我们受尽了步兵们的嘲笑,这次我们们登楼俯瞰,把酒临风,观赏步兵兄弟们是如何像蚂蚁一般辛勤巡逻的!哈哈……” 一群醉醺醺的军官上了楼来,目光一扫,看中了祝龙他们临窗的位置。 这位置确实非常好! 几人对视一眼,露出不怀好意的笑容。 一个身材高瘦的军官走过来,拱了拱手,笑嘻嘻道:“几位,这个位置是我们赵提辖预订的。我们来晚了,能否还给我们?” 祝龙没有理会这些**,依然背对他们,观赏景致。 有些腌臜泼皮就是这样,三五个狐朋狗友就在一起,喝多酒后,就互相壮胆,都把自己当成了一个人物,自以为能纵横四海,无所不能,什么事都能摆平,忘了自己有几斤几两。 然后调戏妇女,滋事打架… 不过祝龙此举倒不是完全因为瞧不起这些人,而是不想让他们看见自己的脸。 从刚刚这些军官的对话中,他得知了这些人当初都是祝家军的俘虏,怕他们认出自己来。 吴用似笑非笑的看着这些军官,似乎在考究大宋官军的素质。 而武松冷冷的看了高瘦军官一眼,嘴里吐出一个字:“滚!” 那军官先是一愣,然后仿佛受到莫大的羞辱,脸色涨红起来,上前左手揪住武松的衣领,右手举起拳头,作势要打。 武松这暴脾气,火气蹿的上来了! 他一把握住军官左手腕,略一发力,那军官仿佛自己的手腕被铁钳夹住,痛呼起来,浑身半点力气也使不出来。 “松手!”其他军官都围过来,大声呵斥。 赵提辖体格壮硕,用力去扳武松的手,但是武松五指像铁箍一般,丝纹不动。 “哪来的野汉子,吃我一拳!”赵提辖抡起一拳,打向武松的脸,被武松右手抓住拳头,用力一握。 “哎哟哟——痛死老子了,快放手!” 武松一声冷笑,又加了一分力道。 “爷爷!爷爷快松手!” 其他军官都拔出腰刀,焦挺操起一把椅子,凶狠的盯着他们,“谁敢过来!” 酒楼的气氛一下子紧张起来,其他食客都看了过来,不过并没有过来管闲事。 正僵持间,小二带着掌柜的上来了,后面跟着几个看场子的壮汉。 “几位,快快住手!” 掌柜的目光一扫,现场的情况收入眼底,心里知道大概怎么回事了,对这些醉酒闹事的军官是十分厌恶。 他走上前笑嘻嘻道:“几位客官,今天是上元佳节,普天同庆,何必因为小事而坏了兴致,还请高抬贵手,放了这两位军爷!” 武松目如冷电,从掌柜面上扫过,掌柜的感觉眼睛刺痛,心里暗暗吃惊,杀气好重! 不过武松一贯吃软不吃硬,别人好言相求,他便松了双手。 吴用上前冷笑道:“掌柜的,这些阿猫阿狗都敢在贵店闹事,看来大名府的治安不尽人意啊!” “客官别生气,交给在下处理!” 掌柜的对吴用赔笑道,转头面向赵提辖和周都头,脸色一冷,道:“几位,你么胆子可够大的啊,敢在小店闹事!如果梁八爷知道了,就算是新来的韩节度,也护不了你们!” “梁、梁八爷?”赵提辖结结巴巴道:“哪、哪个梁八爷?” “大名府难道还有第二个梁八爷?” “小的们瞎了眼,不知道这是八爷的产业,该死,该死!这就告辞!” 赵提辖带着其他人,灰溜溜的匆匆下楼走了。 “好大背景,竟然将这些军官吓成这样!” 祝龙暗暗吃惊,转过身来,对掌柜的笑道:“不知这梁八爷何许人也,想必是一方英雄豪杰吧?还请掌柜的给我们说说!” 那掌柜看见祝龙,不由得暗赞一声,身材伟岸,英气逼人,目光沉静深远,宽袍大袖,有一股俾睨天下的气势。 又想起他手下的头陀这么强悍,必定身份不凡,暗暗猜测他的来历和身份。 “客官刚来大名府不久吧!” 掌柜笑了笑,道:“梁八爷是梁中书的族弟,两人感情十分要好!” “哦,明白了!”祝龙露出一副了然的表情。 “你刚才说的新来的‘韩节度’又是何人?” “呵呵,这位韩节度名讳是韩存保,人家可是了不得,出身豪门!” 掌柜的竖起大拇指,露出崇敬之情:“此人乃是故宰相韩忠彦之侄,韩郡王之孙,现官居云中雁门节度使!” “他善使一杆方天画戟,有万夫不当之勇!” “因为上次李都监阵亡,闻都监投敌,大名府没有武将可用,梁中书急忙上书朝廷,蔡太师便派了闲赋在家的韩存保前来当任兵马都总管一职。” “另有原嵩州兵马都监周信、邓州兵马都监王义被调来当任都监一职!” “至此,大名府上下才安心。” “原来如此!” 祝龙若有所思的点点头,突然又道:“我听说东昌府、高唐州、凌州的将军都是死的死、降的降,不知朝廷可曾派大将去坐镇!” “呵呵!”掌柜的笑了笑,道:“客官要是问别人,知道的人还真不多!我呀,也是经常出入北京留守府,才得到一些消息的!” 掌柜露出几分自得之色,顿了顿,道:“东昌府的新任都监是京北弘农节度使王文德。” “高唐州新任知府是宗泽、都监是安平节度使张开。” “凌州新都监是河南河北节度使王焕。” 祝龙听了,惊得说不出话来,他感到后背一阵发凉,祝家庄西面,已经被群狼环视了。 朝廷里从来不乏有识之士,他们在东平府周围落子,不知不觉中,将动祝家庄西边竖起一堵坚固的墙。 王焕、韩存保、王文德、张开,都是宋军中赫赫有名的猛将,十节度使中的强者。 他们久经沙场,个个都有万夫不当之勇! 宗泽更是历史上赫赫有名的爱国名将,力主抗金,当南宋朝廷偏安江南时,他任东京留守,扛起了北方抗金大旗,直到他死后,东京才再次落入金军手里,北方抗金局面才全线崩溃。 祝龙对宗泽是敬仰的,可是————宗泽这个时候不应该刚刚被赦免吗?怎么就突然被重用了呢? 说起来,宗泽一生是怀才不遇,直到退休,都没有当上知府。 更可气的是,他退休后,还因为“不敬道教”而获罪。直到去年,道君皇帝大赦天下,才赦免了他,继续出来工作,发挥余热。 可宗老先生发的不是“余热”,他是突然化身成了太阳啊。 前半生默默无闻,退休返聘后,成了架海紫金梁,威震敌国,连岳飞都是他的手下。 只是祝龙还是想不明白,宗泽怎么突然就这么好命,当上了高唐州知州呢? 历史上,他应该是去了巴州当了一个通判,相当于副知府,主要是用来制约知府的。 老赵家不但信不过武将,就连文官也不信任。 不过干得漂亮,绝对的权利会导致绝对的腐败,知府的权利还是需要监督的。 祝龙想不明白,就向掌柜的请教,道:“这位宗泽老先生不是告老回乡了,怎么突然升迁了呢?” 是啊,年富力强的时候都没有提拔,怎么返聘后还能升官呢! “是御史大夫陈过庭极力推荐的,正好没有人敢来高唐州,只有宗老先生毫不畏惧,单骑上任。” 祝龙听了,点头道:“多谢掌柜的解惑!” “客官请自便,小的自去忙了!” 掌故走后,祝龙脸色凝重起来。 这些新来的对手,没有一个善茬。 祝龙很担心下次抵抗朝廷官军的时候,这些家伙会不会从背后来一发,来个前后夹击,那问题就严重了! 没有梁山泊为屏障,在陆地上对抗朝廷,祝龙的压力是很大的。 “要让暗卫营派人去东昌府、高唐州和凌州,盯着那里,若有个风吹草动,立即回来报告!”祝龙手指敲着桌子,严肃的对吴用道。 “是——”吴用露出迟疑之色,道:“只是,属下可能要在大名府待上一段时间,等我回去,恐怕晚了!” “是我欠考虑了!我回去让范休办理这事!” 四人下楼,在街上闲逛,观看灯火。 大家指指点点,看得十分开心。 “要是曼娘也来了,她肯定会十分开心的!”祝龙心里想道。 灯火阑珊后,祝龙几人陆陆续续的回到了客栈,休息一夜,第二天一早,祝龙跟吴用告别,只留下焦挺当他的帮手。 “军师,可还有什么事要交代的吗?” 吴用道:“主公,回去后,让雷横兄弟带十几个信得的兄弟过来帮我!您要做好随时攻打大名府的装备!” “好,我回去就让雷横过来!攻打大名府的时间必须安排在我们大败朝廷官军之后,朝廷招安之前这段时间里。我要让道君皇帝误以为是一次对朝廷报复行动,不得不加速招安。” “主公放心,属下会控制好的!” “如此,军师保重!事不可为,就全身而退吧,留得青山在不愁没柴烧!”祝龙叮嘱吴用道。 “主公你也是如此!战场上刀枪无眼,况且明枪易躲暗箭难防,主公需要时时刻刻——” 吴用也担忧祝龙的安全,又对武松道:“兄弟,你武功高强,又心思细腻,主公的安全都交给你了!” “放心吧!”武松慨然道:“无论是想伤主公,必须从我尸体上爬过去!” 祝龙带着秦明、武松、史文恭、卞祥、吕方离去。吴用在原地凝视,直到他们消失在街角的尽头。 焦挺站在吴用背后,默默目送他们离去。 “焦挺兄弟,” 吴用突然对他道:“你留下来,除了要保护我,还有其他任务!” “什么任务?” “你要想方设法,接近一个人。” “谁?” “卢俊义的管家——李固!” …… 祝龙六人,来到许贯忠庄上,他已经打包好行礼,准备了一辆马车,里面垫了厚厚的棉被,这是为老母亲准备的。 他已经答应了祝龙,前去祝家庄看一看,再决定是留下,还是离去。 虽然没有承诺,但是许贯忠愿意跟随他去祝家庄,就证明他是有这个意向的。 如果许贯忠真的逛完之后,飘然离去,那就应该反思,自己哪里出问题了! 第二百三十一章 铁坊 正月二十,祝龙一行人回到了祝家庄。 如果正常骑马赶路,只需要两天。 但如今有许贯忠的老母亲同行,速度就慢了下来。 祝龙先带许贯忠拜见了老父亲,汇报了自己一路的经历,然后亲自寻了一处整洁清净的院落,安顿好许贯忠母子,又拨了两个手脚勤快的下人去伺候。 但许贯忠来到祝家庄后,祝龙就很少能见到他了。 他经常外出,到处走走。 祝家村、寿张县、东平府…… 许贯忠拿出了司马迁写《史记》的精神,走访东平府的风土人情,跟士兵、农民、商贩闲聊。 祝龙假装不知道,反正他是武举出身,武功高强,自身安全应该没有问题的。 东平府的山贼强盗,不是被祝家庄吞并了,就是赶走了,地痞流氓也杀了一批又一批,境内已经是盗贼绝迹、夜不闭户、路不拾遗了! 转眼间,半个月过去了! 祝龙是个闲不住的性子,准备去金刚铁坊视察,看看板甲的生产情况,还有冷锻甲的研发进展。 刚让武松将马牵来,正准备出门,忽然陈守匆匆走来,似乎有要事禀报。 “主公!有京城来的信!”他从怀里掏出两封信,呈给祝龙。 “怎么有两封?”祝龙好奇道。 “一封是乐和兄弟的,一封是何师爷的!” “这么巧!”祝龙笑了一声,先拆开乐和的信,先是粗略扫了一遍,又再从头仔细的反复看。 看完后,将信塞入信封中,递给萧让。 然后看起了何师爷的信。 信是何师爷写的,但却是童贯的口气。 两封信的内容差不多,都是说朝廷以高俅为代表的主战派,说服了道君皇帝,准备兴兵十万,攻打祝家庄。 但朝廷没有这么多闲置的军队,所以朝廷还在想办法,从哪里抽调十万军队。 等商议好调兵遣将的事情,至少得一个月之后。 真正出兵作战,恐怕还得两个月。 因为朝廷的确无兵可用了! 西夏、江南、河北、淮西、北辽……每一处需要军队。 两个月—— 祝龙将何师爷的信也交给秘书萧让,低头沉思,他只有两个月的准备时间了! 想到这里,祝龙更想去金刚铁坊看一看了! 他带着秦明、武松、萧让、吕方,五人乔装易服,做客商打扮,一路上低调而行,悄悄来到金刚铁坊。 即使在祝家庄,知道金刚铁坊的人,也是极少的,只有核心的几人才知道。 铁坊总管李旺正在指挥工匠们干活,忽然看见祝龙从大门进来,吓了一跳,连忙迎上来,殷勤问道:“主公,您怎么来了?” 祝龙其实已经到了有一些时候了,他在外面视察了一圈铁坊的安保工作。 这里的守卫人员都是从祝家军中挑选的忠诚可靠士兵,两百多人。 要不是他们都认识祝龙,他也不可能大摇大摆的走进来。 “瘊子甲打造出来没有?”祝龙直接问道。 “这个……快、快了!”李旺有些紧张,颇为心虚道。 祝龙也知道瘊子甲的打造难度,主要还是铁料的质量不行。 祝家庄已经派出几位管事,去各地采购精铁,一一尝试,看哪里的铁能用。 负责这件事的人是暗卫营的杨林,他本来就是走南闯北做买卖的,做这事得心应手。 这件事没有那么容易,否则大宋早就打造了瘊子甲了。 不过祝龙决定继续给李旺一点压力,他才能尽心尽力的去做此事。 “这件事必须要加紧去做!我给你一个月的时间,要是不行,我就换人!” “是!是!”李旺擦了擦额头的汗。 “进展到底如何了,别说‘快了快了’之类的话,就说尝试了多少种,情况都是怎么样的!” “这个……” 李旺头上的汗更大了,弱弱道:“这个小人是让郝杰负责,能不能他过来回答?” 祝龙盯着他看了一会儿,直让李旺心里发毛。 “你是学曹参和陈平吗?好吧,你让他过来!” “郝杰”这个名字,祝龙听李旺说了好几次,一直都说他如何精明能干,懂业务,懂管理,祝龙早就想见见他了! 李旺匆匆将祝龙等人请进一间干净宽敞的屋子,里面桌椅一应俱全。 他要煮酒,祝龙挥挥手,让他赶紧去找郝杰,不用伺候他们。 李旺匆匆离去,不一会儿带着一个年轻人过来了7 只见他身材挺拔,五官分明,眼神里透着几分精明,身上透着一股干练的气质。 “主……大官人,这位就是我的得力助手郝杰!” 李旺介绍道:“郝杰,这位是我的东家,也是金刚铁坊的真正东家!” “郝杰拜见东家!”郝杰快速的打量了祝龙一眼,然后弯腰鞠躬。 祝龙笑了笑,对李旺道:“以后都是自己人了,你将我的真正身份告诉他吧!” 他对郝杰的第一印象很好。 这是一个有能力有野心的年轻人。 这正是他需要的人! 那些甘于现状的平庸之人是不会跟他冒险造反的。 李旺犹豫了一下,迟疑的看了祝龙一眼,然后迅速低头,恭声道:“是!” 郝杰心里激动,他的手都有些微微颤抖了。 金刚铁坊整日打造铠甲兵器,门口和外面又有两百多守卫,还加强了对工匠们的人身控制,就算他再愚笨,也猜透了铁坊的东家李旺是什么人了! 祝家庄的人! 一开始,他想逃走,然后向官府举报。 可是再一想,以后呢? 自己也是铁匠出身,辛辛苦苦才爬到如今的位置,不用苦哈哈的抡大锤推风箱了,管理着几百号人,也算出人头地了。 但是如果换一家铁坊,又要从头开始了。 而且赏识自己的东家不是到处都有的,自己运气好,先是遇上一个当甩手掌柜的富二代李子骞,然后又来了一个不懂业务,许多事都要倚靠自己的李旺。 若是换上那些兢兢业业、亲力亲为的作坊主,他就不可能成为二把手的。 后来,祝家庄多次打败朝廷大军,又让他心里升起某种期望。 万一祝家庄真的推翻赵宋了呢?若是自己搭上了祝家军的战车,以后就真正的出人头地了! 所以他工作格外卖力,将铁坊管理得仅仅有条,组织工匠们一起攻坚克难,研制瘊子甲。只希望自己能立下大功,进入祝龙的视线。 不料今天祝龙真的来了! 虽然他没有见过祝龙,但是从李旺的态度,和言语之间透露的含义,他已经猜出,面前的男人一定是祝家庄的大人物! 果然,耳边传来了李旺的声音:“这位就是、就是祝家庄祝大官人!” 郝杰脑子里嗡了一下,猛地抬头,看向对面的男人。 “他竟然是名震天下的祝龙!” “果然高大英武,气势不凡!” “没有想到他竟然如此年青!” …… “郝杰!郝杰!” 耳边传来李旺不满的叫喊声,郝杰回过神来,涨红了脸,双膝跪地,磕头道:“小人拜见祝大官人!久闻大官人的威名,小人素来万分敬仰!” 祝龙扶起他,笑着道:“郝杰兄弟,我多次听李旺提起你,说你吃苦能干!” “李总管过奖了!”郝杰感激的瞟了李旺一眼,想不到他平时一副油腻刻薄的样子,居然背后在领导面前说自己好话。 “为祝家庄做事,你不怕吗?”祝龙故意问道。 “我不怕!”郝杰挺起胸膛,大声道:“我只觉得很光彩!” “说得好!我祝家庄替天行道,除暴安良,从不干伤天害理,扰民害民的事情,以仁义为本,以忠孝为纲,从来堂堂正正,光明磊落!” 祝龙满意的点点头,自吹自擂一番后,问道:“你愿意加入祝家庄吗?” “小人愿意!”郝杰连忙道。 祝龙十分高兴道:“好!从今以后,郝杰就是祝家庄的一份子了,以后大家有福同享有难同当!” “属下必定肝脑涂地,以报大官人知遇之恩!” 郝杰单膝下跪,表达忠心和臣服之意。祝龙哈哈大笑,将他扶起来。 李旺在一旁提醒道:“郝杰,快向主公介绍一下,瘊子甲的进展情况!” “是!”郝杰连忙道:“属下已经尝试了十几个地方的铁料了,唯有两个地方的精铁效果较好,只是还达不到将厚度锻打到原来原来三分之一的程度,我们还在继续尝试,用去酸手段,看最终能否成功!” 说完,他从怀里掏出一块长方形的小铁片,上前两步,呈送祝龙面前。 祝龙接过铁片,铁片呈青色,十分光滑,有食指那么长,两指宽。 铁片一端有筷子那么宽的地方突出,厚度是铁片其他地方的两边。 “现在能达到什么水准?”祝龙详细问道。 “能锻打到原来一半的厚度,再锻打下去,铁片就会碎裂!” 祝龙将铁片放在桌子上,对吕方试了一个眼神。 吕方会意,抽出腰刀,用力朝铁片砍下去。 铛—— 火星四溅,铁片蹦跳了起来,落在地上。 李旺捡起铁片,放在桌子上,上面只有一道白色痕迹。 而吕方的刀,刀口已经卷了。 “好!太好了!”祝龙十分兴奋道。 他看向郝杰,道:“你要继续努力,打造出真正的瘊子甲!李总管对你说过了吧,谁能成功打造出瘊子甲,我就赏十万贯!” 郝杰也听李旺说过这样的话,一直有些不相信。但今天祝龙也这么说,他不得不信! 祝龙不可能为了十万贯而毁了自己信守诺言的名声。 十万贯,放在任何人身上,都是一笔大数字,他郝杰一辈子都花不完! “属下一定鞠躬尽瘁,打造出瘊子甲!” 祝龙满意的点点头,拿起铁片,摩挲了一会,道:“先用这种甲片打造两套瘊子甲吧!” 郝杰露出几分意外,然后连忙道:“是!做成之后,小人亲自送去祝家庄!” “嗯!”祝龙嗯了一声,表示同意,然后又问道:“板甲怎么样了?” 李旺抢着道:“仓库里有一百二十副存货,如今每月能打造出五十副!” 祝龙点点头道:“不错,前两个月才能打造三十副,这产量又提高了!” 郝杰嘴唇动了动,欲言又止,被祝龙尽收眼底。 “你有什么话要说?” 郝杰迟疑了一下,道:“属下斗胆,想将冷锻之法,用于板甲!” 祝龙眼睛一亮,道:“你有想法,很不错,可以大胆尝试,成功之后,立即告诉我!” 冷锻板甲比瘊子甲难度还要大。 冷锻铁的硬度高,容易碎。铁片的面积越大,越容易碎裂。 相比瘊子甲的甲片,板甲的面积太大了。 但祝龙不想打击手下的积极性,世上有许多不可能的事情,最后却变成了现实。 自己办不到,不代表别人也办不到。 不如让郝杰去尝试,毕竟在打铁这方面,他是专业人才,比自己这个懂点皮毛理论的门外汉强多了,说不定他真能给自己一个惊喜。 在铁坊里巡视一圈,有了郝杰和李旺在一旁的详细讲解,祝龙弄懂了武器铠甲生产的各个环节,心里有了个大概了解。 临走之前,他当着郝杰的面,对李旺道:“老李啊,我知道你一直想调回祝家庄,以前条件不允许,金刚铁坊离不开你。不过现在郝杰能挑起大梁了,你随时可以回去了!” 李旺面露喜色,但随即犹豫了一下,露出几分坚毅,挺起胸膛道:“大官人,我接受了您的命令,要打造出瘊子甲,如今事成尚未成功,我不能中途而废,一定要完成任务后,才回祝家庄!” “好!”祝龙拍了拍李旺的肩膀。 他知道,李旺是想带着一份大功劳,回到祝家庄,这样他的地位大不一样,可以升上一级。 其实李旺本来就是有功劳的。金刚铁坊是他一手主持,为祝家庄贡献了许多武器和马掌,为祝家军的胜利提供了坚实的后勤保障。 就算他现在就回去,祝龙也是要提拔他的。 当天下午,他们就回到了祝家庄。 刚进大门,就看见祝虎披坚执锐,带着一彪人马,杀气腾腾的准备出去。 “你这是干什么?”祝龙拦在祝虎马前,惊讶问道。 祝虎一脸怒气,叫道:“嗨,大哥,别提了!咱们祝家庄被人欺负到头上了!你让开,我要去教训那小子一顿!” “怎么回事?你说清楚了!”祝龙一头雾水。 “就是那个任原,你让我去招揽的那个不知天高地厚的家伙!” “任原怎么了?” 祝龙更纳闷了。 去年腊月,他去东京之前,让祝虎去招揽任原。 后来童贯带大军偷袭祝家庄,此后又一直忙碌,就将这事给忘了,直到今天祝虎提到,才想起来。 跟祝虎说话太累,祝龙对祝虎马后的李炎道:“到底怎么回事,李炎你来说说!” 李炎跳下马,走到祝龙面前,抱拳解释道:“主公,二爷准备了一份厚礼,还写了一封诚意十足的信,都一起送给任原,不料那任原今天才回信,信中出言不逊,辱骂了我祝家庄!” 说到后来,李炎也一脸愤怒。 祝龙淡定道:“信给我看看!” 他从祝虎手中接过信,看完之后,祝龙也脸色一变,将信撕了,道:“任原匹夫,自以为会点相扑之术,便目中无人,太狂妄了!” 第二百三十二章 许贯忠献策 寿张县,一处大宅内。 任原大马金刀的坐在一张太师椅上,看着手上的信,露出几声冷笑。 “嗯,祝家庄不过一群土包子和强盗,也就是人多,单打独斗,还没有一个能放在老子眼里。” “祝虎既然要派人跟我较量拳脚,那我就成全他,当着山东父老的面,打败祝家的人,让天下人都知道,到底谁是山东第一好汉!” 堂下的徒弟们纷纷起哄起来: “师父威武!” “师父天下无敌!” “什么祝家三杰,师父称霸山东的时候,他们还在尿尿和泥巴玩呢!” …… 任原更加得意了,摆摆手,谦虚道:“低调,低调!什么天下无敌,太过了!让人听到会骂咱们不知天高地厚!山东第一就够了!” “师父德艺双馨,实乃年轻人的楷模啊!”徒弟们感动万分。 大徒弟王贵好奇问道:“师父,祝家庄的信上都写着什么啊?” “祝家庄说要派一个人来挑战我!如果我输了,就要上祝家庄向祝龙磕头道歉!” “如果您赢了呢?” “如果我赢了,就输我两万贯大钱!” 任原笑道:“真是送两万贯大钱给我啊!” “信上可说了来人是谁?” “信上有,我来看看——”任原重新拿起信,仔细一看,嘴里念道:“特派行者武松,对尔略施小惩,让尔知道为何天高地厚……” “行者武松?莫非是景阳冈上打死老虎的武松?” 堂下几个徒弟同时失声叫道。 任原眼睛一瞪:“怕什么怕,要是栾廷玉、秦明、林冲,我还要认真一番。这个武松就不必了!” “还打死老虎?我敢肯定,那老虎要不是刚刚出生,就是快要老死了!用脑子想一想就知道不可能!” “王贵,你在寿张县城门外搭一个台子,当着寿张县所有人的面,击败这个劳什子武松!” “是!” …… 祝家庄。 祝虎、武松、卞祥三人,带着一千近卫军骑兵,缓缓出发,直奔寿张县。 城门外,一座高台,任原站在台上,身高近九尺,膀阔腰圆,如一座铁塔站在那里。 几十个徒弟站在台下,看见对面如黑色潮水一般的骑兵,那马蹄践踏大地的轰鸣声,仿佛天边传来的闷雷。 背后的城墙上挂着一副对联: “镇压反贼擒武松,忠心报国捉祝龙” 城头上站满了密密麻麻的看热闹的百姓,兴致勃勃的看着下方,眼睛里充满了期待和紧张。 祝虎在马上看见了对联,气得哇哇叫,马鞭指着台上的任原,怒道:“无耻小儿,敢辱骂我祝家庄,希望你的手上功夫能跟的嘴上一样强!” 武松也大怒,跳下马,独自大步走向擂台。 擂台高约五尺,武松纵身一跃,跳了上去。 他冷眼看着任原,寒声道:“我家主公好意招揽你,你不答应便罢了,为何还敢出言不逊!” “乱臣贼子,人人唾弃之!”任原大义凛然道。 “我今天就要让你知道,得罪祝家庄的后果!”武松冷哼一声,冲上前去,飞身连环三脚。 任原一边抵挡,一边后退,只觉得实在势大力沉,速度又快,暗暗心惊,寻思此人武功不在自己之下,果然不愧是能打死老虎的人呢! 他打算躲过武松一阵猛攻,等他锐气一过,再反攻。 不料武松体力绵绵不绝,越打越勇猛。 任原的强行反击,几次出拳,都被武松轻松闪过,反倒被武松抓住机会,一拳打中脸上,倒在地上。 武松没有趁机扑上去,站在一旁等他爬起来。 任原爬起来后,擦掉嘴角的血迹,猛地扑向武松。 在武松眼里,他的动作实在有些笨拙,往旁边横跨一步闪过,拉住他的手腕,一脚踢中任原的肋下。 然两手抓住任原的胳膊,一个被甩,将他摔翻在地上。 任原又爬起来,怒气冲冲的扑向武松,被武松抬起一脚,踹中腹部,噔噔连退几步,掉下擂台,幸好被徒弟们接住。 徒弟们纷纷跳上擂台,一拥而上,要替师父报仇。 “谁敢乱来!”祝虎一声怒吼,带着十几骑前冲,直到徒弟们吓得纷纷跳下去,才勒住缰绳,缓缓停下来! “好!过、过一段时间,我养好病后,就前往祝家庄向祝大官人磕头赔罪!”任原收了伤,有些上气不接下气的。 武松点点头,跳下擂台,大步往回走。 祝家军的士兵们都大声欢呼,迎接他得胜而归。 祝家军骑兵飞奔离去,像一阵来去自如的旋风。 城头上的人,无论是知县、胥吏、士兵,还是吃瓜的老百姓,大家都不约而同的长长出了一口气,一刻紧张的心放回了肚子里。 城门开了,任原被徒弟们扶着回了城。 他感觉人们看他的眼光也变了,直到晚上,知县大人才想起来派一个心腹手下去看望慰劳他。 凯旋而归的祝虎武松等人,受到祝龙的热情接待,晚上大摆酒宴,邀请许多人前来参加。 除了祝家庄将领,许贯忠、柴进、晁盖、刘唐,降将刘延庆等人也都参加了。 武松当仁不让成了宴会主角,大家纷纷向他敬酒,美言称赞。饶是武松酒量大,但也喝多了! 不过他酒品很好,喝醉之后,就回去呼呼睡觉了,否则他发起酒疯来,还真没有人能制住他。 祝龙留下许贯忠,拿出珍藏了十年茶叶,跑了一杯好茶给他,笑道:“先生在祝家庄走访民风,可有所得?” 许贯忠点点头,道:“祝家军纪律严明,甚少扰民,百信安居乐业,对祝家庄无不交口称赞!” “哦?”祝龙笑了,道:“这个我还真不知道,脱离百姓了!” “不知先生可否留在祝家庄,助我一臂之力?” “许某还有一个问题请教!” “但说无妨!” “大官人是否在准备接受朝廷招安?” 祝龙点头道:“确实如此!” 许贯忠微微摇头,道“在下恐怕对大官人没有什么用处了!” 他素来厌恶大宋官场的尔虞我诈,勾心斗角。同时心里对祝龙颇为失望。 祝龙笑了笑,解释道:“先生且容祝龙慢慢道来!” “祝龙不才,却有板荡宇内,拯救苍生之心。奈何大宋气数未尽,我也不想为一己之私,而掀起战争,消耗国力民力。” “先生与我英雄所见略同,都以为北方金国将会大举南下。在此之前,祝某愿意暂时归顺宋室,积蓄力量,以待天下有变!” “风云未到,英雄也只能蛰伏爪牙,强行兴风作浪,只会遭受灭顶之灾!穷兵黩武,难以长久!” “祝龙智穷计短,需要先生这样的大才时时耳提面命,望先生勿要弃我!” 祝龙一席话说完,对许贯忠深深作揖。 许贯忠连忙长身而起,躬身下拜道:“许贯忠愿为主公鞠躬尽瘁死而后已!” 祝龙大喜,扶住许贯忠,喜道:“我得先生,犹如高祖遇张良,刘备得卧龙啊!何愁大事不成?” 许贯忠心里暗暗震惊,造反的人说话就是胆大,无所顾忌啊! “上次童贯偷袭祝家庄,被我军大败,生擒了童贯,他与我约定,他力劝皇帝招安我军,而我军为他剿灭河北田虎、淮西王庆之流,让他北上灭辽无后顾之忧。” “可是朝廷派高俅率十万大军攻打祝家庄,此时正在调兵遣将之中,先生以为该如何御敌?” 许贯忠刚刚宣布效忠,祝龙马上就问计于他,算是他面临的第一个考验。 许贯忠显然事先做了功课的,他胸有成竹,不慌不忙道:“高俅此人,本是泼皮无赖,没有什么本事,纵有百万大军,主公也不必担心。” “若是五万大军,兴许还有些棘手,但十万大军,高俅根本指挥不动!” “昔年,汉高祖问韩信,他能带兵几何?韩信曰:十万。” “以汉高祖之天纵奇才,尚且只能带兵十万,他高俅何德何能,指挥得了十万大军?哪怕只是一个最简单的‘停止前进’命令,传达下去,也需要大半天时间!” “我料定,这十万大军,必定兵分多路。我军可以预先埋伏,歼灭其中一部,震慑敌军。” “官兵人数虽多,但军纪不整,操令不严。而我祝家军训练有素,号令严整,兵精将勇,何惧之有!” “东平府、淮东、开封之间,地势开阔平坦,而主公麾下骑兵甚多,可以沿途袭扰,令其疲惫不堪。” “然后派一猛将,率领精兵,直取高俅的中军,中军一动,官兵将不战自溃!” 听完许贯忠的话后,祝龙大喜道:“先生一番话,让我有拔云见日之感。说实话,这十万大军一直是压在我心上的石头啊,如今胸中块垒尽去矣!” 虽然童贯向他表示过,他会在官军中安插自己人,动点手脚,可是祝龙不可能将希望都寄托在童贯身上。 十万大军的确给祝龙莫大的压力,就像笼罩在祝家庄头上的一片乌云。 经过许贯忠这么一分析,虽然只是纸上谈兵,到底能不能行还是个问号,但起码有了一个应对措施。 第二天一早,祝龙收到了孙立的来信,说他在登州站住了脚跟,正在慢慢收服境内的山贼响马,统一登州的黑道绿林。 而且他跟李俊联系上了,李俊也在登州建立了水寨,大家互相援手。 祝龙看了信后,想到了当初他派孙立去杀李俊的往事,如今两人又合作在一起,有种怪异的感觉。 正在这时,亲卫通报,晁盖求见。 “快快请晁天王进来!”祝龙连忙道,同时心里猜测晁盖的来意。 前几天,柴进已经主动提出留住祝家庄了,祝龙当然欣然接纳,因为柴进也是带资进组的,作为大周皇室,他家老有钱了。 祝龙派军队帮忙,从沧州老家运来几百车财物,比曾头市还多。 当然,大部分上交给祝龙了,充作军费,因此,柴进也获得很高的待遇,座次很靠前,插在曾老头前面。 不过他也没有获得什么实际的职位,毕竟他能力有限,只能安排一些对外交往的事务给他。 晁盖跟他情况不同,祝龙一直没有想好怎么安排,加上晁盖自己也没有提出加入的要求,祝龙就一直拖着。 “大官人!”晁盖大步进来,浑身的大哥风范。 对着抱拳施礼,不卑不亢。 “晁天王请坐!”祝龙客气道,伸手指向一张空座椅。 晁盖坐下后,缓缓道:“在下在祝家庄叨扰多时了,蒙祝大官人厚待,心中十分感激,颇为惭愧。愿意加入祝家庄,略尽绵薄之力!” “太好了!”祝龙表现出十分欣喜的样子,“有晁天王的加入,我们祝家军又添了一员猛将!” 他这话倒是真的,晁盖的武力还是非常厉害的,应该不会比刘唐差。 既然能托起石塔,两条胳膊至少有几百斤的力气。 晁盖既然入伙了,那刘唐自然也不用说了,这样一来,就多了两员猛将了! 比起柴进来,晁盖能冲能杀,祝龙是十分欢迎的,只是怎么安排呢? 他想了想,道:“晁天王就暂时在近卫军中担任副校尉,如何?” “有一安身之地足矣,岂敢挑三拣四的。”晁盖脸上没有丝毫不满的表情。 祝龙设身处地一想,晁盖的确是无路可走了。 劫了生辰纲,当了梁山老大,他可是朝廷的通缉犯,没有势力依靠的话,会被官府抓捕的。 眼下能庇护他的,也只有祝家庄了。 祝龙中午设宴,庆贺晁盖和刘唐的入伙,刘唐担任近卫军都头。 祝虎绷住笑,凑到刘唐身边,拍着他的肩膀,一本正经道:“小唐啊,以后在我手下做事,要严格服从命令,知道吗?” 刘唐撇撇嘴,道:“我在晁副校尉手下做事——” “大哥不在时,我就是临时大总管,你还是要听我的!”祝虎绷不住了,笑得洋洋得意。 “你的手伸得太长了,都管到我一个小小的都头了!”刘唐无奈的翻了翻白眼。 第二百三十三章 东京。 童府,高墙深院,不知深几许。 春日转暖,树木抽出嫩绿的枝芽。 府邸主人童贯躺在庭院中的一张椅子上,享受着温暖的阳光。 他双眼微合,似乎已经睡着了。 几名充满青春朝气的美貌少女环绕周围,轻手轻脚的为他揉肩捶腿。 她们没有莺歌燕语,也没有银铃般的巧笑。每个人都小心翼翼,连呼吸都尽量轻微,生怕吵醒了主人,但没有得到吩咐,又不敢停下手中动作。 直到何师爷走过来,轻轻的对她们挥了挥手,少女们才如释重负,纷纷退下,行走之间,宛如轻盈的猫儿,没有丝毫响声。 何师爷站在一旁,等了片刻,童贯终于睁开眼睛了。 他的眼睛里闪过一丝精芒,绝不像刚刚睡醒的人。 “何先生,你来找我,可是有什么事情?”童贯目光落在何师爷身上。 何师爷走近童贯身边,低声道:“上次您让我查的事情,有端倪了!” “是谁?” 童贯眼里闪过阴冷之色,厉声道。 上次他带兵偷袭祝家庄,结果祝家军早有准备,严阵以待,还埋伏了刘延庆部,导致全军大败。 童贯认为,一定是有人泄露了消息。 但这个人是谁呢? 这次军事行动是非常机密的! 当时他带着调兵令和虎符,轻骑来到江南,抽调五万大军,对外声称北上抵御辽国犯边,没有告诉任何人实情,连心腹酆美、刘延庆等人都毫不知情,直到抵达济州后,才告诉几位将领此行真正的目标。 五万将士,唯一知情的只有他自己。 而朝廷中,包括皇帝在内,参与机密的人不超过五个。 这五个人个个位高权重,官职最低的也是殿帅高俅,绝不可能跟祝龙有什么勾结。 那么此人泄密就是针对他童贯,想要扳倒他! 所以,童贯一定要将此人找出来! 回到东京后,他一直派人明察暗访,想要揪出那个背后捅他刀子的人。 他第一个怀疑目标就是太师蔡京。 他跟蔡京渊源颇深,两个人能有今天的成就,都离不开对方的帮助。 当年蔡京被贬杭州,当任一个闲职小官,无所事事,前途黯淡。 正巧,还是宫廷宦官的童贯被派往江南,替皇帝搜寻书画。 两人这时候就勾搭上了,当时主要是蔡京巴结童贯,想搭上他这条线,将自己的书法作品送进宫里,呈献给皇帝。 蔡京作为当地官员,天天围着童贯转,陪吃陪喝陪玩,将童贯伺候的舒舒服服。 童贯投桃报李,每次向宫里送书画作品,都将蔡京的字放在最上面,极力赞美,加上蔡京本身也是历史上都排得上号的书法大家,于是他得到了皇帝的赏识,升调入东京,一路加官进爵,成为当朝宰相,权倾天下。 这时,童贯和蔡京的地位就发生了转变。 当初的地方小官员成了当朝宰相。 而这时候,童贯的干爹——大太监李宪,因为被大臣弹劾,罢官后忧愤而死。童贯失去了靠山,也丧失了权势。 蔡京知恩图报,就拉了童贯一把。 正好当时朝廷出兵十万,准备跟羌人打仗,收复青塘四州。 于是蔡京就竭力推荐童贯当任西北监军。 童贯的干爹李宪虽然是一名太监,但却是出色的战略指挥家,多次以监军的身份,参与西北战事。童贯一直跟随他转战边关,耳濡目染,也有一定的军事才能。 而且他曾经十次出使西北,熟悉西北的将帅和风土人才。 宋军经过充分准备,来到湟州,就在发起攻击的前夕,道君皇帝的使者来了,送来一封皇帝的亲笔信。 童贯看后,一言不发,塞入靴子里。 主帅王厚问皇帝在信中说了什么,童贯淡淡说道,没什么,陛下希望我们大胜仗。 于是全军振奋,一举击败羌人,收复青塘四州。童贯也开始了他的传奇人生。 虽然童贯的权势越来越大,心理也开始膨胀起来,飞扬跋扈,这让蔡京感受到了威胁。两人关系急剧恶化。 特别是道君皇帝想要赐予童贯“开府仪同三司”头衔,却被蔡京驳回后,童贯对蔡京是恨之入骨。 两人平时明争暗斗,这次泄密事件,童贯第一个想到的就是蔡京,只是他一直没有找到线索和证据。 刚刚招揽的何温主动请缨,请求调查此事,他也同意了,但心里没有抱大多希望,只是随他去折腾。同时派出心腹,继续追查。 但是没想到,何师爷竟然真的发现了端倪! 他不敢再童贯面前卖关子,老老实实答道:“还不知是谁,但可能会牵扯到高太尉……” “高俅?” 童贯吃了一惊。 他跟高俅关系还不错。这次因为卖面子给高俅,他都没有在朝廷上再提起招安的事情。 “有何证据?”童贯盯着何师爷,何师爷顿时感觉那目光犹如实质,仿佛一座大山压下来。 他连忙从怀里掏出一张烧得只剩下一角的信纸,双手呈给童贯。 信纸烧得只剩下半个巴掌那么大,是信纸的右下角,边沿漆黑的,上面的字也不多,只有三行,而且不成句子,但单是其中几个词语,都让童贯瞳孔一缩,脸色阴沉如水。 “……领兵五万” “……南出发,袭祝家庄” “…速报主公。” 童贯拳头握得咯吱咯吱响,寒声道:“这是从哪里来的?” “就在腊月初十那天,京城里一个仆人拿着这张半截纸条,来到开封府,举发他的东家,怀疑东家是祝家庄的奸细。” “衙役们立即捉拿那东家,但那人已经出城了!开封府派兵沿途追捕,却依然被他逃脱了。” “我找到了那名首告的仆人,根据他的描述,找到了那送信的人,我跟踪那人,却见他进入了高太尉的府邸!” 童贯咬牙切齿道:“高俅!” “大人,眼下我们该怎么办?” “本来我还些点犹豫,但是既然他不仁在先,就休怪我不义了!”童贯冷笑一声,从椅子上站起来,道:“我要进宫面圣!” 甘露殿内,道君皇帝正在打坐修炼,旁边一名仙风道骨的老道士正在引导他呼吸吐纳。 此人正是道君皇帝最信任的林灵素。 赵佶对道教的迷信,已经到了脑残粉的程度,尤其推崇林灵素。 册封他一大堆头衔,比如温州应道军节度使! 林灵素作威作福,肆无忌惮。门下弟子两万余人,个个锦衣玉食,危害一方。 就连童贯和蔡京都很鄙视此人,然而当面却十分客气,一团和气。 童贯耐心等候,终于,赵佶行功完毕,睁开双眼,露出欢喜之色。 “我、我刚看到了陛下脑后一轮圆轮,身上散发七彩霞光,宝相庄严,飘渺欲仙,莫非陛下已经得道了?”童贯一副激动万分的样子,扑通跪在赵佶面前。 “真的吗?”赵佶惊喜道。 “恭喜陛下,贺喜陛下,陛下已经摸到了大道的门槛,只要勤加练习,便能得道长生。” “陛下果然是万年难得一见的修道奇才,又有真龙之气加持,修练起来,事半功半!”童贯露出崇拜的目光。 “呵呵!”道君皇帝开怀大笑,他最喜欢听被人说这些话了。 “爱卿前来,有何要事?” “启禀圣上,眼下春暖花开,江南用兵,当一鼓作气,将方腊消灭,不可给予喘息之机” “微臣请旨,愿带兵前往江南,主持剿灭方腊大局!” 道君皇帝大喜,道:“爱卿如此忠君体国,不辞辛劳,真国之栋梁也!朕任命你为江南道宣抚使,主持平定方腊之战!” “我率五万大军,不日即将动身,前往江南!” “五万大军?” 道君皇帝露出为难之色,沉默片刻后,道:“爱卿,高俅将要征讨祝家庄,可是朝中无兵将可用,这五万大军,朕已经许诺给高俅了!” “这……”童贯试探道:“少了这五万大军,江南局势就不好控制了!若是朝廷真的无兵可用,不如——招安?” “高俅力主征讨,群臣都赞成,朕怎能更改!”道君皇帝摇摇头。 童贯内心也是支持高俅征讨的。 因为此时招安的话,朝中阻力太大,他向反贼妥协,必然会遭到许多“正直大臣”的唾骂。 只有等高俅战败,祝龙势大不可制的时候,朝廷才会认可招安。 “臣认为,高太尉越早出兵越好,先解决祝龙,再平定江南,然后挥师北上,收复燕云。越拖延,越不利啊!” 道君皇帝深以为然道:“爱卿所言有理,我这就催促高俅启程!” 从皇宫出来,童贯嘴角露出一丝得意的冷笑。 高俅什么时候出兵,他并不太在乎。 他只是暗示皇帝,高俅此战,关系到收复燕云。 若是高俅战败,后果很严重。 如此,等高俅战败回来,道君皇帝不会轻易放过他的。 傍晚,酆美接到童贯派人带来的口令,让他立即前往童贯府邸。 “身体都好利索了吗?”童贯看着自己亲信,关心问道。 “早就好了,并无大碍,末将只想跟着恩相征战沙场!”酆美立即表达自己的忠心。 童贯摇摇头道:“这次你不是跟我,是跟高太尉!” “是!属下一定奋勇杀敌,绝不会给恩相丢脸的!” 童贯摇摇头,道:“保住自己和手下将士们的性命才是最重要的,祝家军并不杀俘虏,到了万不得已的时候,你可以做出明智的选择!” 酆美听糊涂了,童贯说的这是什么话,非但不鼓励自己奋勇杀敌,精忠报国,还让他顾好自己的小命? 还说什么祝家军不杀俘虏,自己可以做出明智的选择,这什么意思,让自己打不过就投降吗? 这不符合童大人一贯的铁血作风啊! “是!”酆美迟疑答应道。 童贯挥挥手,有些疲惫道:“你回去做好准备吧,出征日期不会太远的。何先生,替我送送酆将军!” 酆美躬身告退,出了厅堂,他和何师爷并肩向外走去。 他觉得跟何师爷走一起,浑身不自在,因为这个人知道他被祝家军俘虏后的狼狈。 只要跟他在一起,酆美就觉得很尴尬。 所以他没有开口说过一句话。 但是何师爷说个不停,从春天的天气到东京年年上涨的房价。 最后他顿了顿,突然话锋一转,笑道:“酆将军,你可听明白了刚刚枢相大人那番话的良苦用心?” “知、知道,恩相是关心在下的安全,酆美万分感激!” “将军知道便最好!”何师爷笑了笑,道:“其实枢相是非常不看好高俅的,所以才再三叮嘱你!毕竟枢相还要带你们去江南平方腊,去辽国收复燕云,若是军队打光了,枢相还凭什么建功立业,带领你们升官发财啊!” “当然,这只是我的一点浅薄之见,并非枢相之意,作为下属,就要自觉的替主人分忧不是?” 酆美也不是傻瓜,何师爷都说得这么透了,他若还是不明白,那也白在京城混了那么多年! 显然,童贯是不想让高俅赢了这场战争的。 他叹了一口气,这种感觉,好像是要当奸细一样。 又要搞破坏,又不能承担战败的责任,他实在太难了! 而此时,在殿前指挥衙门里。殿帅高俅正在跟太师蔡京密谈。 “太师,我从正面吸引祝家庄的兵力,贵婿梁中书从背后趁虚而入,我们前后夹击,必定能大败祝家庄!” 蔡京峨冠博带,一脸浩然正气,丝毫看不出半点奸臣的气质,“高太尉,你带兵十万,完全可以横推祝家庄,何须多此一举!” 高俅头摇得像拨浪鼓似的,身体前倾道:“太师,那祝家庄若是好对付的,童贯怎么会力主招安呢?” “童贯他就在西北用兵,精通兵事,犹不能胜,我高俅何德何能,胜过童大人?” “大名府去年遭受祝家庄重创,兵力不足啊!”蔡京无奈的摇摇头,一副爱莫能助的样子。 老狐狸! 高俅心里骂道,脸上却堆满笑容,道:“我只带六万大军,另外四万,前往大名府,交由梁中书统领!” 第二百三十四章 梁中书开会 北京大名府, 留守府衙门内,几名文官武将在商议军机,气氛很紧张。 梁中书作为最高长官,高坐上首。 他揉了揉发酸的腰,眼圈发黑。 为了今天的会议,他昨晚跟幕僚们商议了一晚,直到四更天才睡觉,还是在书房过一夜。 期间,蔡夫人过来探视过几次,不是送夜宵,就是送防寒衣物,显得十分关心,幕僚们无不赞叹夫人贤惠。 梁中书表面上很得意,心里却知道是怎么回事。 自从上次半夜偷偷出去偷腥被抓后,蔡夫人对他看得更紧了。就算他找借口办公太晚,要在书房过夜,蔡夫人也会时不时的偷偷检查。 而且,府里的下人也不敢轻他打掩护了,因为上次帮他遮掩的两名小厮都被梁夫人杖毙了。 连他包养的那个美艳女人,也莫名其妙的失踪了,最后被人在河里捞起来。 梁中书心惊胆战,自己的枕边人竟然是如此心狠手辣! 这让他产生了心理阴影,对蔡夫人愈发畏惧,只想敬而远之。 但蔡夫人却不放过他,时不时宠幸他一番,想要榨干他的精力,免得他出去鬼混。 最近不知为什么,他受到的“宠幸”越来越多了,喝得补药也越来越多,以前是睡前喝一碗,到现在是早中晚各一碗。 “大人——” 坐在下风开会的韩存保连喊两声,梁中书才回过神来。 “唔、唔,本官刚刚想起一件事情,走神了!” “大人昨夜忙到深夜,太累了!”韩存保体恤道,要不是他昨夜也一同参与了军议,他还以为梁中书是玩得太野了呢! 梁中书这脸色苍白、眼圈发黑、两眼无神、脚步虚浮的模样,任谁都会以为是纵欲过度,但他偏偏是工作劳累的,说来真是令韩存保感动。 “大人,您要保重啊!请恕下官斗胆,您再这样下去,下官就要上书皇帝和蔡太师了,说您为了政务不爱惜自己的身体,每日通宵达旦、宵衣旰食,这是对朝廷的不负责任,长期以往怎么能行呢!” 韩存保大义凛然,刚正不阿,对自己的顶头上司提出严厉的批评。 “韩总管所言有理,但是为了回报皇上的知遇之恩,本官不得不兢兢业业啊!”梁中书虚心的接受了韩存保的批评。 虽然两人共事时间很短,但是相处得很不错。 韩存保虽然是兵马总管,是梁中书的下属,但是他是节度使,高官低职,更重要的是韩存保的背景太强大了。 他是名相韩琦的孙子,他的叔叔韩忠彦也官至宰相,门庭显赫! 有着这样的家世,梁中书自然不敢小觑,加上韩存保官宦子弟,家学渊源,虽然相貌粗豪,但十分会做人,会来事儿,比起其他那些粗鲁的军将,他算是官场人精儿了。 坐在还有大名府都监周信、王义, 东昌府都监王文德,高唐州都监张开,凌州都监王焕。 梁中书看着这些麾下猛将,心中充满了几分信心,这次定要踏破祝家庄,报上次之仇! 韩存保、王焕、王文德、张开,都是宋军中赫赫有名的猛将,十节度使中的强者。周信和王义也是京畿地区的都监,都有万夫不当之勇。 此外,在场的还有一位文官,他便是高唐州新任知府是宗泽。 他是退休返聘的,头发和胡子都已经花白了,但身体硬朗,腰板挺直,声如洪钟,混在一群武将中,一点也不突兀。 但他确实是一名货真价实的进士。元佑六年通过省试后,参加殿试,他就洋洋洒洒写了万余言,力陈时弊,批评朝廷轻信奸佞,放逐忠良,结果排名在末位。 他的性格可见一斑。 这也注定了他的仕途必定不畅,毕竟不是谁都有包拯那么好的运气,遇上仁宗这样的明君。 虽然他勤于职守、为官清正、体恤民情,政绩卓着,深得百姓爱戴,但一直都是知县、通判这样不大不小的官。 直到退休后,才得授南京鸿庆寺这样的虚衔,可以加两级工资,提高退休待遇,也充分反映了大宋朝廷还是很人性化的,老赵家还是温情脉脉的。 虽然壮志未酬,不过退休生活还是很舒适的,可是后来被人诬陷蔑视道教,惹怒了道君皇帝,被记过处分,降低了退休待遇。 直到去年皇太后大寿,道君皇帝大赦天下,这才解除了处分,还被返聘,继续发挥余热。 本来是要发配到边远地区继续当通判的,但是正巧祝龙大闹河北,连败四州官兵,斩杀高廉,吓得没有人敢接任高唐州知州这个位置。 于是,有人想到了宗泽。 宗老爷子可不是文弱书生,他慷慨豪迈,刚正不阿,熟读兵书,通晓兵书,还练了一身武艺,比武将还武将。 面对困难和危险,他老人家毫不退缩和畏惧,轻车上任。 他一来就整顿军务,严肃军纪,加强训练,加强东面防御,监察祝家庄动向。 虽然不像高廉那么土豪,花大钱购买装备,搞什么飞天神兵,但是军队里的油滑散漫之气不见了,多了几分刚健和铁血,战斗力不降反升。 加上有老将张开的辅助,短短两个月,高唐州的军队面貌焕然一新。 作为上级领导,梁中书对宗泽的履历和品性能力是很清楚的。 这次军事会议,就只有宗泽来了,东昌府和凌州的两个太守都没有来,据说还在京城中活动关系,想调走,离开这个火坑。可是谁愿意来顶这个雷? 知州守土有责,若是城池被破,那是大罪。 江南方腊造反,许多太守都被砍了脑袋,全家充军流放,妻女没入教坊司,极为悲惨。 所以,梁中书对这个性格倔强的老头还是有几分佩服的。 梁中书面色严肃道:“诸君,开会之前,本官要申明一句,这次会议涉及军事机密,出了这扇门,谁都不能说出来,若是泄密,以通敌罪论处!各位可听真了?” “我等明白!”在座的众人纷纷表态。 梁中书点点头,沉着脸,严肃的目光挨个从众人面上扫过,努力使自己看起来更加的威严。 “这次请诸位前来,是因为本官接到朝廷的旨意,令我统领大名府、东昌府、高唐州、凌州,四州兵马,进攻祝家庄。” 东昌府新都监王文德皱眉道:“不是高太尉带十万大军,平定祝家庄吗?怎么却变成了我们了?” 凌州新都监王焕也愁眉苦脸道:“叛将魏定国和单廷圭曾率凌州兵马攻打祝家庄,损失惨重,如今尚不满编,守城尚且为难,何况出战强攻!” 高唐州新都监张开更是一脸忧虑道:“高唐州的兵士都被祝家庄俘虏过放回来的,再让他们对阵祝家庄,哪有敢战的勇气!” 宗泽看着这些老节度使们个个叫苦不迭,一副没有出息的怂样,却没有丝毫的轻视之意。 这几人都是战功赫赫的老将,若非出身不好,有过历史污点,怎么会以节度使的职衔,来干小小都监的差事。 他们绝非怕死畏战之人,之所以如此,不过是想多争取一些物资装备兵力,以及上面的宽容。 宗泽久经宦海,怎么会不清楚这些呢? 大宋对文官优待,对武将苛刻,这些将军们也不容易,宗泽完全理解。 梁中书摆摆手道:“诸位不要担心,高太尉分兵四万给我,四州各分一万人马,如此够了吧?” 众人都吃了一惊,又露出欣喜之色,若是这样,兵力倒不成问题。 只要打败了祝家庄,自己又可以升官发财了。 “梁大人,我们是兵分四路,还是集结一起?”宗泽问道。 “当然是兵力合在一起,免得被祝家庄各个击破!” 梁中书毫不犹豫的说,显然这个问题他已经考虑过了。 他目光看向凌州都监王焕,道:“王老将军,上次你曾跟随童枢相偷袭祝家庄,应该对祝家庄有所了解吧,跟我们说说吧!” 王焕脸上露出羞愧之色,沉默了一会儿,似乎在回想当时的场景,仿佛又回到了那个血流成河,大军溃败,四处都敌军飞奔冲杀的修罗场。 “祝家庄位于一座山岗之上,山岗名曰独龙岗,背靠独龙山。” “只有前后两条路可以通往祝家庄,而这两条路上,都修筑了关城营寨,易守难攻。” “祝家军训练有素,队形严整,是一支精锐之师,将帅指挥起来,如臂指使。” “而且,他们军中猛将如云,冲锋陷阵时勇不可当。” 王焕声音低沉浑厚,脑海里又浮现出跟林冲、鲁智深、关胜交手的场景。 “他们善于使用骑兵,或是一千,或是五百,化作十多股骑兵,在猛将的带领下,像一只只捕食的恶狼,不停的冲击官兵方阵,将我们的阵型冲散,驱赶官兵,然后一口一口的吃掉!” “而且他们的马,都有马掌,即使在雪地里也不滑倒,奔跑如飞。” …… 听完王焕的话,厅堂里陷入了寂静。 “老王,你可是在祝家军中三进三出,如入无人之境!祝家庄再强,在你老王还不得趴下,老王你喝了什么大补药,竟然如此勇猛,更甚当年!”韩存保连忙站出来插科打诨,缓和凝重的气氛。 “诸位都是久经沙场的老将军,有什么破敌良策吗?”梁中书希冀的目光投向四位老节度使。 王焕、王文德、张开都摇摇头,没有说话,韩存保也低头不语。 宗泽突然站起来,沉声道:“下官有一个提议,不知当不当讲?” “但讲无妨!”梁中书目露喜色。 “据下官所收集的消息,贼首祝龙善用骑兵,却不喜欢占据城池,至今并未占据任何一座城。” “我们就应该占据东平府、寿张县、谷阳县、郓城县,以这四座城池为支点,从东南西北四个方向将祝家庄封锁起来。” “然后修建堡垒营寨,一步步向祝家庄推进,压迫祝家军的活动空间!” “最后,会逼得祝家军主动向我们发起进攻,攻打城池和营寨,慢慢将他们消耗!” “梁大人和诸位将军觉得下官此计如何?”宗泽一口气说完,摸了摸胡须,对自己的战法很自信。 王文德眼睛一亮,道:“此计甚妙!” 张开也竖起大拇指道:“虽然耗时长久,但却胜在稳重!” 韩存保笑了笑,没有说话。 梁中书却露出苦笑,道:“宗大人之计,老成持重之言,万无一失,但却不可行。” “为何?”宗泽疑惑不解道。 梁中书无奈的摇了摇头,叹了一口气,道:“朝廷要的速胜,岂容我们拖延良久?便是高太尉,也绝不同意!” 王焕突然道:“若是祝龙弃了老巢,变成流寇,恐怕为祸更大!” 王焕的话,让所有人都一惊,不由得想了唐末黄巢之乱,几乎将整个大唐都摧垮了。 梁中书揉了揉太阳穴,有些丧气道:“我们还是按高太尉的意思,他正面吸引祝家军的主力,我们则趁机打破祝家庄巢穴。虽然可能会有些伤亡,但是只要能尽快平定反贼,一切都是值得的。” “到时候,还请宗大人坐镇后方,为我们运送粮草!” 宗泽疑惑道:“怎么轮得到下官坐镇,理应是大人您啊!” 梁中书大义凛然道:“我将亲率大军,奔袭祝家庄!” 这是捡功劳的时候,他怎么能不冲锋在前呢? 大家都很关心梁中书的人身安全,纷纷劝他不要亲力亲为,但他坚持要亲自领兵作战。 就在朝廷和大名府紧锣密鼓的筹划再一次围剿祝家庄的时候,祝家庄也在一片忙碌之中。 天晴雪化,工地又可以开工了。 前山大道上的三关正在加紧完工,后山也挑了两处险峻之地,修筑关卡。 原来的后山大营整体搬迁了,移到了新建的关卡后面的一片平地上。 如果不搬走的话,等于直接为来犯之敌提供现成的营寨。 而且移到关卡后面,大营的安全性大大提高,不用担心被偷袭了。 祝龙就像一个包工头,前后几个工地来回的查看,心里有些着急,生怕敌军打过来,这里还没有准备好。 从东京到济州的路上,派了许多暗卫营,密切监视朝廷大军的动向。 每天,各地的消息像雪片一样飞来,这些消息真假难辨。 暗卫人员能力参差不齐,有些人对情报不加鉴别、分析,就直指写在纸上,传到祝龙手里,似乎这样就完成了一单的业绩。 三月初的某一天,他从真真假假的许多消息中,发现了一条重要的情报。 第二百三十五章 史上第一尊火炮 “三月初六,高俅征调东京甲杖库副使炮手凌振。” 简简单单的一句话,是潜伏在东京的一名暗卫人员传回来的,估计他自己也没有意识这句话的重要性。 凌振,绰号“轰天雷”,地辅星,排梁山第五十二名,善于制造火炮,能打十四五里远。 祝龙的脑海里浮现出原着中凌振的信息。 对于凌振,祝龙很重视,这是个人才。 火炮今后在战争中的作用会越来越大,甚至改变战争的模式,祝龙没有理由忽视掉凌振。 不过这倒是让他想起了一个人——神火将军魏定国。 魏定国已经从武将转职成火器研发总工程师,专门负责研发火器。他在研制火药方面很有天分。 上次祝龙给了他一张火**纸,不知道他研制成功没有。 想到这里,他决定去看看。 为了安全,火炮研制基地并不在祝家庄内,而是在后山的一个山谷里,免得出了意外,将整个祝家庄一锅端了。 祝龙带着几名亲卫来到山谷,谷口的卫兵都认识祝龙,连忙在前面带路,在一间作坊里面找到了魏定国。 他面前是一尊火炮,炮管只有一米多长,内径却有约四十厘米,看起来又粗又短。 除了魏定国,还有几名工匠师傅围在火炮周围,指指点点,议论纷纷。 祝龙从大门进来时,屋里光线一暗,魏定国就知道有人进来了,还以为是手下的工匠来找他,头也不回,随口问道:“有什么事?” “没事我就不能来看看吗?” 魏定国听到这个声音,猛地一回头,看见了祝龙,急忙走过来下拜行礼,被祝龙拦住,后面的工匠师傅们都连忙弯腰站到一边。 “老魏,你们就做出这么一个玩意?” 祝龙眉头微皱,这个太丑了! 魏定国听出了祝龙的语气里有些不满,心里一紧,请罪道:“属下办事不力,请主公责罚!” 祝龙有摇摇头道:“从一到百容易,从零到一难啊!我也不能苛求你,毕竟你要做一个天下从未存在过的事物。” “多谢主公体谅!该如何改进,还请主公示下!”魏定国毕恭毕敬道。 祝龙笑了,朝廷出来的人就是不一样,懂规矩,会说话,不像绿林草莽。 “这尊火炮,你们试用过吗?”祝龙走近火炮跟前,伸手抚摸,感受着炮身的坚硬、冰冷、沉重。 这就是这世界上的第一尊火炮啊,这是历史性的一刻! 可惜没有史官记下来,要不后世历史课本上又多了一项内容,学生们又要多背一段了,还要记比欧洲早多少年…。 魏定国不知祝龙心中所想,答道:“没有!” “先试用一下吧!”祝龙一挥手,往后退了几步。 魏定国一愣,冲着几名站在墙角落里的工匠大声道:“愣什么,上火药!” 几名工匠连忙跑向一口大缸,一人用葫芦瓢从里面舀了满满一瓢火药,往炮口里倒进去。 另一人拿着碗口粗细的木棍塞进炮管里,夯实里面的火药。 看他用力的捅,祝龙不着痕迹的往后退几步,提醒道:“轻点,轻点,这样容易爆炸!” 听大领导这么一说,这名工匠连忙停下来,将又粗又长的棍子从里面抽出来。 又一名工匠抱着一个圆铁球过来,从炮口塞进炮管里,那铁球哐当一声,滚进炮管底部。 祝龙的心脏都提到嗓子眼了,他在战场上冲锋陷阵时也没有这么紧张过。 这都是些什么人啊,一点安全意识都没有,看来不出几次爆炸事故,他们是不会知道害怕的。 接着有人从后面的引信孔里,插入引信,拿着火把,就要点燃。 祝龙总觉得哪里不对劲,可是又说不上来,随着火把慢慢靠近引信,那种不安之感越来越强烈。 “且慢!”他下令阻止,拿着火把的工匠停了下来,不解的看向祝龙。 “好像哪里不对!”祝龙皱眉思索道。 “好像确实漏了一个重要环节!”魏定国深有同感的点点头,但一时也想不起来。 “是不是应该将大炮推到屋子外面去?”一名工匠小声道。 祝龙和魏定国神情一滞,互相对视一眼,又将目光移开。 “也可以!那就推出去射吧!”魏定国面无表情的点点头。 一名工匠出去喊人,没一会儿,十几名精壮小伙子进来了,还有带着绳索和几条粗木杠子。 他们将火炮用绳子绑好,四根木杠,八个人抬,终于艰难抬起来了。 祝龙心里估摸了一下,这尊火炮应该有一千四百斤左右。 他上前扶着炮管,不让炮口对着抬杠的人,担心炮弹在里面晃来晃去的,撞击之下,将火药引爆,那就危险了。 “都别站在炮口前面!”他大声呵斥道。 终于抬到门外,将火炮放平,炮口对着远处一个小小的山头。 工坊里的所有人都过来围观,想看看他们辛辛苦苦几个月,到底捣鼓个什么玩意儿出来了! 人类历史上的第一炮,就要打响了! 祝龙心中生出一股自豪感,忽然做出来一个令人意外的举动,他从工匠手里拿过火把,在魏定国和亲卫们的簇拥下,亲自走到火炮后面,伸出火把,点燃引信。 我是人类历史上第一个打炮的男人了! 祝龙心中豪情万丈,带着魏定国和亲卫们后退十几步,目光紧紧盯着炮口。 轰! 炮口闪过一阵火光,一个圆铁球从炮口冲出来,仅仅飞出一米多远,就落在地上! 这该死的炮,不但短,还软无力! 现场一片寂静! 过了半晌,魏定国硬着头皮道:“火药放少了!” 祝龙点点头,然后又摇摇头。 他走到铁球跟前,蹲下来,盯着看了一会。 “研制火炮的师傅们都在吧?” “都在!”魏定国点点头,手指点着几个人,“你、你……你们几个都留下来,其他人该干嘛都干嘛去!” 人群都散了,只有三十多个技术人员留了下来。 “大家伙儿都说说吧,这次打炮不成功,都有哪些问题?”祝龙提问道。 他也不进屋开会,就带着这么一群人围着火炮站着。 “火药放少了!”几个人重复着魏定国的观点。 “你刚才放了多少火药,下次又该加多少火药?”祝龙看着放火药的工匠问道。 那人一愣,茫然的摇摇头。 祝龙露出不满之色,严厉道:“你们是在做实验,每一次的数据都要记下来,然后不断改进。” “是,是!小人记住了!”那名工匠神色惊慌,忙不迭的点头。 祝龙看着魏定国,道:“记住,每一次实验,都要记下数据!” “是!属下一定改正!”魏定国连忙保证道。 祝龙神色稍缓,接着问道:“这次失败,还有哪些问题?” 现场沉寂了片刻,一名工匠壮着胆子道:“铁球不规则,不是很圆,出来的时候不那么顺溜,也就射不远!” “不错,说得很好!”祝龙鼓励了的看着拿名工匠,问道:“这位师傅怎么称呼?” “小的姓刘,刘小四!”工匠师傅受宠若惊道。 “老魏,你将刘师傅说的,用笔和纸记下来,以后改进!” “是!”魏定国对着一名亲兵挥挥手,马上就有笔墨和纸送过来,还有人抬了一张桌子过来。 看着魏定国毕恭毕敬做笔记的样子,祝龙有种熟悉的感觉,好像在自己化身金大领袖了。 “谁还发现了问题?”祝龙目光一扫,继续提问。 “炮弹太小了,跟炮管缝合不严实,火药的热气都跑掉了!”一名年轻的工匠站出来道。 “观察很敏锐!”祝龙竖起大拇指。 “这是我的老部下,陈林,是一个聪明能干的小伙子!”魏定国连忙道。 “小陈是个好苗子,老魏,你要好和培养他,不要埋没了人才!” “是,属下明白,属下一定为主公多多培养英才!” 祝龙走到中间,目光扫视一圈,对众人大声道:“火炮部队,以后会成为我祝家军的重要力量,跟骑兵一样重要!你们在火炮部队,一样能升职!” “若是要你们拿着刀枪上阵厮杀,可能不如别人,但是成为炮手,可以隔着几里之外,就可以炮打敌人,立下功劳!” “我下面要说的话都是机密,你们要遵守军纪,不能外传!” “火炮部队以后的规模肯定会很大的,几千上万人。你们以后就是这支部队的骨干,你们不当军官,谁来当?” “当然,前提是造出能用的火炮!这是你们的机会,能不能把握就看你们自己了!” 祝龙的话,让这些工匠们眼睛一亮,热血沸腾! 本来他们大多数人都是魏定国的五百火神兵,转来当工匠,很多人都有些心灰意冷,觉得以后没有出头之日。 但祝龙的话,给了他们希望,甚至比他们想象中的还要好。 每个人都充满干劲,恨不得现在就造出好炮,组建火炮部队。 散会后,祝龙和魏定国并肩散步,一边视察指导工作,一边互相交流。 “老魏啊,你有什么困难,趁现在跟我提出来,我想办法帮你解决!” 祝龙一向最烦上级领导下来巡查暗访调研,只知道找基层的毛病,一个劲问责、处理人,但是对基层的困难却不闻不问,不帮基层解决任何问题。 对这样的官老爷,祝龙只想说声mmp。 你们下来就是耍耍官威吗? 祝龙可不想做这样的领导,既然来都来了,就要帮助手下解决实际困难,为他们开展工作创造有利条件。 魏定国正犹豫要不要诉苦呢,正好祝龙这么一说,他便大倒苦水。 “主公啊,您不问,属下就只好默默扛起来,也不敢给你增添烦恼。但您下问了,属下就直说了!” “我们需要手艺精湛的铁匠,这炮管您看看,又粗又短,像个什么玩意?但是我们的铁匠师傅只有这个本事!” “细一点,长一点的,就没办法造了!” “连打磨一个圆溜溜的铁球,也没有那么容易,何况还要跟炮管纹丝合缝?” …… 祝龙听了,低头不语。 铁匠,现在却啊! 金刚铁坊已经够忙的了,不但要打造板甲、武器,还要研制冷锻甲,他们也忙不过来啊! 现在承接打造火炮任务的是祝家庄的铁匠坊,水平差了一点,人也不够多。 幸好当初买下了金刚铁坊,否则祝家军的武器装备都不知道去哪里买,也根本买不到。 咦!对啊,金刚铁坊既然是买的,为什么不能再买两家,记得当初购买铁坊的时候,备选有三家。 祝龙决定回去就让人处理这件事。 “老魏,这件事急不来,我回头让人想办法!你先就利用这尊火炮,好好研究,熟悉一下这种火炮!” “另外,要注意安全!你制定一个安全守则,给我看看,然后实行,这可不是开玩笑的,一旦火药爆炸,不但自己要死,你这里所有人一个都跑不了!” “是是!”魏定国连连点头。 祝龙咳了一声,道:“我将你们存在的问题说说,你记一下,回头严肃整改!” “是是!”魏定国右手拿起毛笔,左手托着本子,一边聚精会神的听着祝龙的重要讲话,一边迅速记下,神情认真得像一名小学生。 这种模式值得推广,个人崇拜要搞起来! 祝龙心里十分满足。 离开魏定国的火炮研发基地,祝龙没有回山庄,而是直接去了下面新修建的北大营。 “主公,您怎么来了?” 鲁智深十分热情的上前迎接,闻达和鲍旭、施恩跟在后面,一齐见礼。 “武松兄弟怎么没有跟您来,他是您的宿卫大将,怎么能近身保护呢!” 鲁智深没有看见武松,便埋怨起来。 祝龙哈哈大笑道:“在祝家庄,前有栾师傅,后有大师您,我怕什么呢?” “这个新大营怎么样?比起以前的那个如何?” 鲁智深挠了挠大光头,嘿嘿笑道:“这个新营地扩建了许多,比以前那个更大,住七八千人都没有问题。” “木材也是老营地拆了运过来的,没有耗费多少材料和时间。” “好,带我四处看看!”祝龙在鲁智深他们的陪同下,视察了一遍新建的北大营。 第二百三十六章 林冲的仇恨 新的北大营坐西朝东,地势很高,背后倚靠一座陡峭绝壁,面前是一片平缓的坡地,通往祝家庄后门的路从这里经过。 北面是悬崖,十几米高,祝龙看到几十名士兵腰间绑着绳子,悬在半空中,就像蜘蛛人一样。 他们手里拿着锤子和锥子,将崖壁上那些突出的、可能攀爬的地方凿平。 祝龙站在悬崖边,身体前倾,伸长脖子看了一会儿,点点头,赞许道:“鲁大师很心细嘛!这样做很好,不能给敌人留下任何可乘之机!” “这都是老闻的主意。”鲁智深笑着道。 “闻将军是河北名将,应该多听听他的。上次童贯进犯,闻将军阵斩毕胜,立了大功!” 对手下人,祝龙从来不吝啬赞美之词,表达自己的喜爱和重视。 “不算什么,都是主公英明神武,指挥有方!”闻达谦虚的挥挥手,脸上露出开心的笑容。 刚刚归顺祝家庄时,突然从官变成匪,身份上的落差,让他感到人生一片黑暗,十分绝望,整天吃不想睡不着。 但过了一段时间,他发现“祝匪”竟然比官军还要正规,纪律更严明,人人乐观向上,充满蓬勃朝气。 比起官府的僵化腐朽,一片死气沉沉,不可同日而语。 大领导祝龙也是一派武人作风,性格豪迈爽直,不拘小节,而且宽厚仁义,体恤下属,不扰百姓。 慢慢的,他已经喜欢上了这里。 “带我去看看新建的关卡吧!”祝龙吩咐道。 “好,主公跟洒家来!”出了大营往北走下山,两道关卡,都修建在狭窄陡峭之处,巨石垒造,坚固险峻。 选址当然是祝龙亲自拍板,他带着将领们考察过多次,广泛听取意见后才决定的。 每道关卡驻扎着五百人。 “固若金汤!”鲁智深拍着胸口道:“高俅来了,洒家要将他的球都摘下来!” 闻达表示怀疑道:“听说高俅的很小,鲁和尚你眼神好不好使啊!” “怪不得这挫鸟找个兄弟当儿子,原来自己的球没有用啊!”鲁智深恍然大悟。 祝龙不关心高俅的球,只关心高俅的十万大军。 “鲁大师、闻将军,明天上午来山庄开个会,商量一下怎么对付高俅。” 鲁智深郁闷道:“开什么会啊,主公你说怎么打,洒家照做不就行了吗?一句话的事情!” 哟呵,嫌我开的会太多了啊! 不喜欢开会啊! 哼!想让领导不开会,那是不可能的! 祝龙义正言辞道:“我祝龙一向从谏如流,喜欢听取兄弟们的不同意见!一人计短,三人计长嘛!” “鲁大师、闻将军,今天想想该怎么打,明天踊跃发言!我先回去了!” 目送祝龙离去的背影,鲁智深咕哝道:“主公什么都好,就是太喜欢开会了,每次洒家都听得想睡觉了!” 闻达不以为然道:“这算什么,好歹是在当班时间,我在大名府时,梁中书都是下班之后开会,说是不占用办公时间,妈的,老子的私人时间不值钱吗?” 第二天,祝龙在一间小厅堂里开会。 因为参会的人不多,所以没有在议事堂里,那里太大了,容纳得下几百号人。 十几个人在那里实在太冷清了,说话都有回声。 厅堂里一张长长的会议桌,祝校长坐在长桌尽头,部下们分坐两排。 祝龙背后墙壁上,挂着一幅巨大的地图,有城池、湖泊、山川、河流、道路…… 这是许贯忠贡献的。祝龙觉得这真是一个奇人,似乎大宋的万里河山都装在他胸中,自己真是捡到宝了。 此刻,他就坐在了祝龙右手第一位,这本来是吴用的位置。 坐在他对面的祝虎心里恶意的猜测,吴用回来后,会不会跟他打架? 祝龙扫了一眼在座的参会人员,许贯忠、祝虎、祝彪、关胜、林冲、栾廷玉、鲁智深、秦明、曾弄、陈守、武松、花荣、呼延灼、徐宁、闻达、张清。 这十六人,已经是祝家庄的全部高层了,史文恭和卞祥虽然武力很强,但是目前还是充当保镖和打手的角色,没有进入管理层。 “首先,我宣布一件事情,许先生担任祝家军的行军参谋!”祝龙收起了平时的随和,神情庄重道。 许贯忠显然早就知道了,站起身来,对所有人抱拳行礼,客气道:“许某才疏学浅,请诸位日后多多指教!” “不敢,不敢!”大家纷纷回敬道。 “行军参谋”一职,最早出现在唐朝,职责相当于后世的参谋长。 他的主要职责是负责收集情报、分析战场形势、为主将出谋策划,主将作出决定后之后,行军参谋还要负责具体实施。 简单点说,就是行军参谋出主意,主将做决定,然后行军参谋再去安排,而各部将领则具体执行。 这个职务,跟军师是一样的,只是名称不同而已,听起来不如“军师”高大上。 因为吴用当时已经是梁山大佬,江湖上的成名人物了。 而许贯忠则籍籍无名 许贯忠坐下后,祝龙目光如电,沉声道:“诸位,高俅将率十万大军进犯我祝家庄,我等该如何御敌,请诸位各抒己见,畅所欲言。” 鲁智深第一个站起来,大叫道:“兵来将挡水来土掩,他敢来,我们杀便是了!” 武松目露杀机,起身请战道:“末将愿为前锋!” 祝虎一愣,这些话以前不都是由我来说吗?怎么这两位老兄脾气比我还暴躁? “勇气可嘉!有没有想过具体怎么打?” 祝龙这么一问,鲁智深傻眼了,“主公说怎么打,洒家就怎么打!” 祝龙也是无语,不过他也没有指望他的将军们能提出什么好的妙计,让他们来开会商议,主要是培养他们的军事能力。 “我们要主动出击,半路埋伏,将他们杀过片甲不留!” 武松倒是提出了明确的战术,但这话刚一出口,就遭到了关胜的反对: “末将以为不宜出战,应利用地利,坚守为上。” “我们祝家庄后山两道关墙,前山三道关墙,南北两座大营,易守难攻,完全可以先消耗官军锐气,然后反击,一举击溃!” “不然!”栾廷玉起身道:“官军军纪败坏,四处扰民,若是兵临祝家庄,恐怕祝家村的老百姓会深受其害!” 呼延灼不以为然道:“成大事者,不拘小节!” …… 厅堂里顿时热闹起来,大家争论起来,以有的提议主动出击,如祝虎、栾廷玉、鲁智深、秦明、武松、花荣、呼延灼; 有的要求坚守祝家庄,关胜、曾弄、陈守、闻达、徐宁、张清等人。 双方各说各有理。 祝龙心中犹豫不能决,目光四处游离,发现在场的还有三个人没有说话——许贯忠、祝彪、林冲。 只见林冲眼中充满仇恨,双手紧握拳头,像是要杀人一样。 “林教头——”祝龙吓了一跳,林冲着魔了? 平和很温和稳重的一个人啊! 大家目光都转向林冲,只见他猛地一拳打在桌子上,咬牙切齿道:“高俅老贼,这次不是你死,就是我活!” “好!洒家帮你!”鲁智深拍着胸口大声道。 祝龙心里一沉,忘了这一节了,怎么办? 高俅不能杀。 又不是真的要造反,还要招安呢! 高俅可是当朝太尉,三衙殿帅,道君皇帝的潜邸之臣,心腹亲信啊! 如果杀了高俅,恐怕招安的事情也就黄了。 这就破坏了祝家庄的基本战略。 除了鲁智深,其他人都没有出声支持,屋子里陷入尴尬的沉默之中。 没有人想杀高俅,如果杨志在的话,可能会支持杀高俅,可是其他人跟高俅没有私人恩怨。 杀了高俅,就可能招安不成了,这就挡了所有人的路。 祝龙将众人的表情尽收眼底,心里忽然有些明白了,为什么宋江要招安。 因为招安是符合大多数人的利益,有广泛的群众基础。 除了武松李逵少数人,大多数人都是希望招安的。 那就注定只能牺牲少数人,而林冲,就是少数人之一。 造反——招安——割据, 这是祝龙自己制定的三步走战略,他不能容忍任何人破坏! 可是看到林冲那悲愤沧桑的脸,他的心忽然被打动了,如果不让林冲报仇,那自己跟宋江有什么区别呢? 难道变成自己最讨厌的人吗? 林冲将众人的表情尽收眼底,他们的沉默已经表明是反对自己杀死高俅的。 在座的都是祝家军高层,讲究的是利益,是战略,是皇图霸业,而不是快意恩仇,热血冲动。 他忽然有一种悲凉的之感,仿佛整个世界都站在自己面前,只有鲁智深依然站在身旁。 “林教头,如果抓住了高俅,我一定让你亲手报仇!” 祝龙一本正经的对他许诺道。 林冲猛地转过头,惊讶的看着祝龙。 其他人也震惊的看过来,似乎不敢相信。 “杀死一个高俅,不影响大局嘛!我们也不是跟赵官家谈情说爱,要得到他的好感,我们是要逼迫他不得不招安!” “你们不会真打算当他的忠臣吧,别忘了,我们的最终目标!” 大家连忙摇摇头,“没有没有…” “开个玩笑,我知道你们不会!林教头,你的仇,就是我的仇,也是大家的仇,我们每个人都替你砍高俅一刀!”祝龙大义凛然道。 有人哈哈一笑,似乎没有听出祝龙话里的真正含义。但也有人脸色一变,祝龙这是要拉所有人下水。 大家都动刀子了,都被道君皇帝记恨了,看你们谁还敢抛弃老子! 祝龙也有点担心有人假戏真唱,招安之后,真的投入大宋的怀抱。 他敢肯定,朝廷以后肯定会采用分化打拉的手段,将祝家庄的势力分解,就像对付梁山那样。 “你们放心,招安的事情不会黄的,就算黄了也没有关系,大不了,咱们联络方腊,跟他南北呼应,再劝说田虎、王庆,一起造反,分了他赵宋天下!” “好!这样最痛快,和我的心意!”祝虎高兴道。 祝龙看了许贯忠和祝彪一眼,两人都没有说话的意思,于是散会了。 他特意留下许贯忠和祝彪,道:“许参谋、三弟,陪我去祝家村里走走如何?” 许贯忠笑道:“自当从命!” 祝彪笑了笑,跟着走了。 “你们要去哪里?带我一起去!”祝虎看见了,连忙跑过来,死皮赖乞的要跟去。 祝龙瞪了他一眼,左瞧右看,挥挥手让亲卫远远走开,然后恨铁不成钢道:“你能不能有点长进?我们和三弟出去,总得有一个人留在家里?” 即使没有人,他也不好直说,只能隐晦的提点。 好在祝虎也不是太傻,看大哥一脸严肃的样子,虽然不知为什么兄弟三人必须要有一个人留在家里,但大哥肯定有理由的,只是自己还不懂。 于是他一脸委屈的留下来了。 祝龙无奈的摇摇头,若是祝虎像祝彪这么聪明能干,他早将近卫军统领的头衔给他了。 经过一系列防御工事建设,现在从祝家庄进入下面的祝家村,已经没有以前那么方便了。 必须沿着山前大道,通过两道雄伟险峻的关城,来到第三座关城,从侧面的小门出去,沿着狭窄的台阶走下去。 下了台阶之后,许贯忠回头凝望上面三座雄关,道:“主公,这三座雄关,还有后山的两座关口,都应该派大将镇守,并划归守备营直管。” “许参谋所言有理!那应当派哪五名将领守关呢?” “既蒙主公垂问,那属下就直说了,属下推荐这五个人:杨雄、黄信、韩滔、彭玘、曹正。” 祝龙点点头,道:“徐参谋回去让萧让写个调令,我签个字,然后就调人吧!” “是!”许贯忠有些意外,自己随口一说,祝龙就同意了!? “许参谋,三弟,刚才会上你们怎么不说话?你们觉得这一仗,到底该怎么打?” 祝龙又将这个问题拿出来了。 许贯忠和祝彪对视一眼,笑道:“请三官人先说!” 祝彪也不客气,道:“大哥,在回答这个问题之前,我要问你一句,你觉得高俅、或者说大宋朝廷,他们想怎么打?” 第二百三十七章 高俅派了杀手 听到祝彪的话,祝龙一愣,这小子还会暗藏机锋? 高俅想怎么打? 这老小子的压力也不比我小啊! 他手下军队有一半是童贯从江南调来的五万大军,但是现在江南也不平静了。 据暗卫营报告,现在方腊又趁机开始反击,官兵已经弹压不住了,大好形势几乎要毁于一旦了,大家都盼望着这五万大军回去参与镇压! 所以,留给高俅的时间不多了! 他必须速战速决! 否则道君皇帝会天天催促他。 祝龙想到这里,抬头笑道:“高俅肯定想速战速决!” 祝彪也笑了,道:“敌人越急,我们就要缓!跟他玩拖字诀!” “不错!”祝龙赞赏的点点头,三弟确实有谋略。 “那许参谋呢?”祝龙看向许贯忠。 许贯忠微微欠身,“我的看法与三官人略有不同。” “哦?”两兄弟都饶有兴趣的看着他。 只见许贯忠不慌不忙道:“高俅的十万大军中,有五万是童贯从江南带来的,去年攻打祝家庄时,大多数人被主公俘虏过。” “所以,他们对祝家军有畏惧之心,我们只要找到这一部官军,一举击破,便能引起官军崩溃!” 说得好像也有道理…… 祝龙陷入沉思,一时拿不定主意,仿佛前面一片迷雾。 “官军的部署,我们哪能知道呢?”祝彪摇摇头,他还不知道暗卫营的厉害。 许贯忠似笑非笑的看着祝龙,祝龙笑道:“我们不是有个老朋友吗?” 祝彪一愣,疑惑道:“你是说童贯?” “你才想起来了啊!” 祝龙摇头笑道,三人继续往前走,在村子里溜达着。 “咦,祝家村怎么如此冷清?”祝彪突然道。 嗯? 祝龙抬起头,四下看去,果然没有什么人。 祝家村有近万户人家,堪比城镇,十分热闹。 村里本有不少酒馆店铺,以及前来做买卖的商贩。祝家庄也在村里开了一家酒店,后来被石秀他们烧了后,也就没有再建了。 但现在村里行人稀少,冷冷清清的,很多人家大门紧闭,甚至有些房子门前长出了野草,显然是很久没有人住了。 祝龙和祝彪对视一眼,然后默默不说话。 “前两个月,在下经常来祝家村里转悠,跟村民们闲聊。祝家村经常打仗,他们都很担心啊!生怕城门失火殃及池鱼。” 许贯忠叹了一口气,继续道:“有条件的人家都搬走了。不过搬走的也不多,这世道,他们能搬去哪里呢!” 祝龙沉默片刻,忽然又抬起头,道:“今年的田租,减两成!” 许贯忠躬身道:“主公仁慈!” “我们小时候经常偷偷来村子里玩,总觉得庄子里太冷清了,不如村子里人多热闹,这里小孩子也多,我们一起做游戏……大哥,你还记得那棵大枣子树吗?”祝彪回忆起儿时的时光。 “好像有点印象……” “你比我大,怎么还不记得了呢?” “你比我和祝虎聪明!” …… 祝家村道路交错纵横,因为是山岗上,高地起伏不平。站在后面人家的门口,脚下是前面人家的屋顶。 石台阶、石板路、小巷子…… 祝龙和祝彪两个人后来都转不出来了,还是许贯忠带他们出来,三人不禁哈哈大笑起来。 回到山岗顶上的祝家庄,只见大门口站着七八个人。 他们看见了祝龙从下面上来,都连忙走了过来。走在前面的是武松,但祝龙的目光落在后面一个魁梧的男人身上。 他是任原! 上次祝虎招揽他,他却出言不逊,结果被武松打败,一顿暴揍,现在依约而来了,也算是一条守承诺的汉子。 “任兄弟,你来了!” 任原躬身抱拳道:“小人来了!以前狂妄无知,实在羞愧得无地自容!小人请求加入祝家庄,望祝大官人收留!” “任兄弟愿意加入祝家庄,我求之不得!以后就跟在我左右吧!” 祝龙也是很高兴的,大战之前,有猛将来投,这是吉兆啊! 大家拥簇着他和任原,一起进入祝家庄,大摆宴席,为他接风洗尘。 只要有武松在,祝龙很少有机会喝醉的。 他这个宿卫营尉,护主的机会,更多的时候是在酒桌上。 他刚刚放出豪言,今天要在酒桌上,再胜任原一次,双杀他。 果然,他说到做到,喝了三碗祝家庄的高浓度酒后,任原躺在桌子底下,被抬下去了。 “想不到这么大的一条汉子,酒量竟然这么差!”武松摇头笑道。 当众人都喝醉后,祝龙还是很清醒的。 酒桌上还有一个清醒的人,许贯忠。 他整天宽袍大袖,峨冠博带,一副书生做派,温文儒雅,大家都以为他是手无缚鸡之力的书生。 没有人知道他中过武举,武艺高强。只有祝龙亲眼看见过他一个人单挑一群强盗。 两人来到办公房,继续商议战事的细节安排,忽然手下通报,时迁从东京回来了,要面见祝龙。 前段时间,暗卫营的许多人都派往东京打听消息了,顾大嫂夫妻俩也都去东京开分店。 时迁既然这个时候从东京回来,必定带了重要情报。 “快快请他过来!”祝龙眉头微皱,难道祝家庄已经官僚化了,怎么时迁这个级别的属下见自己还要通报? 这个事引起了他一丝警惕。 革命尚未成功,现在可不能搞这些虚头巴脑的的东西,会降低办事效率,也疏离了他和部下的关系。 “主公!”时迁进来了,脚步轻盈,走路带风,来到祝龙面前,单膝跪地。 “时迁兄弟快快请起!”祝龙上前扶起他,关切道:“一切可好,有没有遇到什么危险?” “小的一切都好!”时迁顺势站起来,看向许贯忠,行了个礼:“许先生安好!” 许贯忠站起来,回礼道:“时迁兄弟一路辛苦了!” “你还不知道,许先生现在是我祝家军的行军参谋了!”祝龙笑着道。 “恭喜许先生、不、是许参谋!” “我这个行军参谋,还需要你们暗卫人员提供情报,才能出谋划策啊!” “这是我们的分内事!”时迁谦虚道。 祝龙问道:“东京那边怎么样?弟兄们都还好吧?” 不料时迁脸上一黯,摇摇头道:“乐和哥哥出了一点事情!” “哦?乐和兄弟怎么了?” “他上次窃取高俅的情报,导致童贯战败,高俅有些怀疑他了。” 祝龙一脸紧张问道:“那乐和兄弟他现在如何了?” “主公放心,乐和兄弟在东京关系颇广,现在改换门庭,投靠在太师蔡京门下!” “他怎么攀上了蔡京?”祝龙真有些佩服乐和了,这么会拉关系,当初在登州怎么就没有混好呢? “呵呵,他是跟了蔡九。” “蔡九不是在江州任知府吗?”当初宋江在江州被砍头时,就是蔡九知府干的事情。 “主公有所不知,蔡九知府早已回京了,担了一个清闲职务,整天花天酒地,乐和兄弟展现出了他吹拉弹唱的本领,立即被蔡九看上了!” “原来如此!” 祝龙点点头,以为时迁的事情说完了,道:“你一路辛苦了,先回去休息一下,晚上一起喝酒。” “主公,我还有最重要的事情没有说呢!”时迁上前几步,走到祝龙跟前,一脸紧张的表情:“乐和离开高俅之前,偷听到了最后一个情报——高俅派出杀手,要刺杀您!” 祝龙一愣,然后哈哈大笑道:“高俅这是黔驴技穷了,竟然要使出这样的手段,他是传奇故事看多了吧!” “主公不能大意啊!”时迁提醒道。 “嗯,我会小心在意的!”祝龙口头这么说,但脸上的表情却是满不在意的样子。 他确实不在乎。 他身边护卫众多,平日里不是在祝家庄,就是在大军之中,刺客别说杀他,就是想见他一面都难。 更重要的是,他对自己的武力有信心。 时迁走后,许贯忠一脸严肃的看着祝龙,正色道:“主公,这刺客之事,不容小觑,必须小心提防!” “嗯,我会小心的。”祝龙敷衍道。 许贯忠继续道:“我会让武松兄弟从宿卫营中挑选三十六名忠心可靠,身手最好的士兵,分成三班,分别由吕方、焦挺、胡刚三人带领,昼夜不间断的保护主公,须臾不离!” “这样未免太过了吧?”祝龙皱眉道:“区区刺客而已,就搞得草木皆兵,说出去岂不是让人笑我祝龙胆小如鼠!” “主公熟读史书,不记得庆忌、孙策之事乎?”许贯忠毫不退让。 祝龙无语,想了想,道:“在祝家庄内就算了吧,出了祝家庄,我就带一队亲卫随行,如何?” 但一向温和的许贯忠坚持己见,单膝跪地道:“主公乃大孝子也,请为老太公着想!” 祝龙拗不过他,再杠下去就是不孝了,“山东第一孝子”的人设就崩了,只好无奈道:“就从许参谋所言,你去安排吧!” …… 五天后,童贯坐在书房内,面前的桌子上摆着一封信,信是平铺桌子上的,显然已经拆开看过了。 “这是祝龙的亲笔信!”他面无表情道。 “是的!”屋子里还有一个人,他是何师爷。 “他要我告诉他,那五万大军在哪一路,由谁统领!” 何师爷拍马屁道:“调兵遣将本是恩相的权利,高俅不过统兵之将。” “我不明白,他这是什么意思?” 何师爷想了想,斟酌用词,然后慢慢道:“大概是觉得更容易对付吧!” “哼!败了一次,还有第二次吗?”童贯心里不舒服,没好气道。 “祝龙的确很狂妄!但是属下觉得可以配合他们一次!” “那好,我写一道调令,让酆美统帅两万江南兵!” 何师爷摇摇头,劝说道:“属下以为,酆将军还是不要统领这些人马为好!” “哦?为何?” “这些兵马注定是要战败的,这不是将酆将军往火坑里推吗?” 童贯点点头,“若非你提醒,险些害了酆美!那另派其他将领吧!” “恩相,早上江南来了加急军情,方腊经过几个月的修整,趁着官兵的兵力不足,已经发起了猛攻了!”何师爷提醒道。 “我如何不知!”童贯叹了一口气,道:“我明天进宫面圣,请官家催促高俅出兵!天天赖着不出兵,到底想不想打?” 童贯对高俅十分不满! 几乎同一时刻,高俅也在家里跟他的儿子高衙内交代一些事情。 本来高衙内是他的族中兄弟,没有孩子的高俅突发奇想,竟然将这位“兄弟”,硬生生变成“儿子”,而且十分腻爱,几乎是要风得风,要雨得雨,在京城里横行霸道,欺男霸女。 “儿子啊!我不在家,你少出去鬼混,多在家看看书!”高俅叮嘱道。 “爹,读书有个屁用!您看您自个儿,没读几天书,可是如今不是身居高位,手下很多翰林、进士给您干活!” 高俅眼睛一瞪,气的胡子直翘,怒骂道:“我能有今天,不是因为我没有文化!你爹我是运气好,成了官家的潜邸之臣,不是每个人都这么好运气的。” “给老子好好读书吧!”说完转身要走,被儿子喊住了: “爹,我想跟您去打仗,见见世面!” “你要跟我去打仗?” 高俅惊讶的看着高衙内,没好气道:“是不是东京城容不下你了,要跟我去打仗?” “你知道打仗多危险吗?你该做的事情是好好读书,然后考进士,当文官!当武将是没有前途的,知道吗?” 高衙内气鼓鼓道:“我不管什么文官武官,我只想去打仗杀人!” “杀人?”高俅心中疑惑,突然想明白了,道:“你是想杀死林冲?” “是的!不杀死他,我睡不好觉,总梦见他来找我报仇,用一把尖刀,在我身上捅了十几个窟窿!” “你呀,还是太年轻,太善良了。等以后坏事做多了,你就不会再有什么心理负担了。” 高俅没好气道:“放心吧,这次我要是在战场上看见他,定不会让他再逃走,一定砍下他的脑袋,带回来我们爷俩用来玩蹴鞠。” 第二百三十八章 刺客 晚上,祝龙依约请来时迁喝酒吃饭,此外还有杨雄,因为他两人是好友。 三人推杯至盏,聊起起以前的事情。 “不知我义弟现在怎么样了!”杨雄突然提起石秀,放下酒杯,满怀思念的感叹起来。 时迁也一脸敬仰道:“石秀哥哥是我心中最敬佩的好汉,如果没有他,就没有我们暗卫营的今天!” 石秀掌管暗卫营时,和吴用是不一样的。 石秀事事亲力亲为,遇到问题和困难,都是自己第一个冲上去,而且重情义,很护短,最为照顾属下。 吴用则是运筹帷幄型的,他制定好计划后,就派属下去执行,然后根据执行好坏,进行赏罚,一切都是规矩和纪律,没有人情可言。 作为属下,当然都喜欢石秀这种上司。 祝龙也十分想念石秀这个忠诚又勇敢的部下。 为了祝龙的宏图大业,他主动奔赴辽东,不知道要经历多少艰辛和危险。 这种氛围之中,祝龙喝了不少酒,加之中午已经喝过了一顿,于是醉倒了。 宴席散罢,他独自踉踉跄跄的回到住处,只感觉头脑晕乎乎,脚下也软绵绵的,就像踩在棉花上,整个人飘飘欲仙,嗨得很! 这些日子,朝廷的征讨,一直压在他的心头,虽然表面上信心十足,风轻云淡,但心里压力很大,十分焦虑。 但此刻,他把所有的烦恼都忘了! 古人云一醉解千愁,诚如是哉! 祝龙有个习惯,每次喝醉酒,都要登上城墙,吹吹风,让自己清醒清醒。 他踏上台阶,四名亲卫跟了上来,他回头摆摆手,大着舌头道:“你们在下面等着,不用跟来!” 然后一个人上了城墙,城墙上一片漆黑,只有城楼处有一个班的士兵值守,其余地方都没有人。 祝龙沿着城墙,借着星月之光,俯瞰下方的苍茫大地,顿时生出一股主宰沉浮的豪情。 他没有注意到,自他从宴会厅出来,一个高大的黑影一直尾随着他。 来到城墙台阶脚下,有四名亲随守卫,那黑影观察了一会儿,又折了回去,向后城门悄悄溜过去,这里大门紧闭,空无一人。但是城楼上有灯火,可以看到守夜的士兵的身影。 有四座台阶可以上城墙,前后门的东西两侧各一座,祝龙是从前门东侧上的。 黑影十分高大,但轻手轻脚的,像一只灵敏的大猫。 他从东侧的台阶上了城墙,没有发出一丁点声音。 上了城墙后,猫着腰悄悄前行,不让城楼处的值夜士兵发现。 黑影心里十分紧张、兴奋,他简直不敢相信自己的好运气,祝龙竟然这么自大,酒后独自上城墙,身边一个人也没有。 这简直是天赐良机啊! 一定是老天爷保佑,要让自己立此大功。 想到这里,他握紧了手里的尖刀,感觉手心里都是汗,有些滑。 于是将刀换了另一只手,擦干汗水后,刀又回到右手中。 他深吸一口气,努力平复紧张的心情个,告诫自己要打起十分精神,因为自己面对的是威名赫赫、屡败官军的山东第一好汉祝龙! 走到东段城墙的中间了,他借着月光,张目看去,一眼可以望到前门的城楼处。 可是,这中间,没有祝龙的身影,莫非他下去了?还是从前城楼经过,到了西段城墙去了? 黑影心中十分沮丧,一次好机会就这么溜走了。 想要再有下一次,不知要等到何年马月! 他正要退走,忽然听到一阵轻微的鼾声。 黑影想到了某种可能,心中振奋,侧耳倾听去。 鼾声清晰起来,就在前方不远处,可是此外还有一阵轻微的脚步声。 他立即俯下身体,抬头看去,只见一个人上了城墙,嘴里还自言自语的埋怨道: “实在不像话,下午还说有刺客,要多加小心,我不过是和武都头去挑选侍卫,主公竟然喝得伶仃大醉,还一个人到处乱走,实在太危险了!” “他们已经知道刺客的事情了,还特意挑选了侍卫,那我以后岂不是再也没有机会了?”黑影心中惊骇不已,同时又很庆幸。 他已经看到了前方不远处,靠坐在女墙脚下呼呼大睡的祝龙。 而刚刚上楼的那个人也越走越近了,黑影也看清楚了他的模样,原来是许贯忠那个书生,只见他一身宽大长袍,头顶上是高高的束发冠,腰间一柄古朴长剑。 黑影趴在地上,屏住呼吸,心里激烈挣扎起来。 是冒险一搏,还是坐失良机? “主公!”许贯忠也发现了祝龙,喊了两声,祝龙烂醉如泥,没有醒来。 “唉!就算没有刺客,这着凉了也不好啊,大战来临,怎么能这样?” 许贯忠摇摇头:“”也许主公的压力太大了,又不愿对人诉说,才会借酒解愁。” 他俯下身体,将祝龙一只胳膊架在自己肩膀上,准备拉他起来,忽然眼角余光看到一道反光。 他猛地扭头看过去,只见一个高大的人影扑过来,手中的尖刀寒光闪闪,杀气腾腾。 有刺客!!! 许贯忠心里一惊,来不及出声大喊,下意识的拔出腰间长剑,刺向黑影。 刺客吓了一跳,,这一剑刺来,又快又狠,完全不是书生的花架子,这是真正的杀人之剑! 他仓促之间,横刀隔开,往后一跳。 “有刺客!” 许贯忠终于喊了出来! 下面的四个侍卫先是一愣,互相看了一眼,一个人道:“你们听到许参谋喊什么了吗?” “好像在喊‘有刺客’。” “我也好像听到了!” 四个人短暂的面面相觑后,拔腿往城墙上跑去,他们用最快的速度,可还是觉得自己慢得像蜗牛一样。 城墙上,刺客已经再一次扑了上去,但他有点吃亏,因为他的尖刀太短了。 许贯忠不求杀敌,他将祝龙护在身后,挥出一剑又一剑,将刺客逼开,不让他伤害祝龙。 两人交手几个回合后,许贯忠看清了刺客的面目,大吃一惊! “是你!任原!” 任原见自己暴露了,后面又有四名侍卫冲上来,知道自己的刺杀行动失败了,转身就跑。 许贯忠持剑追了上去,纵身一跃,脚尖在女墙上轻轻一点,凌空翻了一个跟头,落在任原前面。 “想跑?”许贯忠露出一丝冷笑,挥剑攻了上去。 没有了顾忌,他充分发挥了自己的本领,剑如疾风,步法飘忽,任原悲哀的发现,自己竟然不是这位许先生的对手! 连一个书生都这么厉害,这祝家庄太可怕了! 任原心中悲愤呐喊! 一剑没招架住,被冰冷的长剑刺中胸膛。 他的目光渐渐失去了神采,高大的身躯轰然倒地。 第二天祝龙醒来,就看见林初曼坐在床沿抹眼泪。 “怎么了,夫人?” 祝龙心中一紧。这一大早就哭,莫非出了什么事情? “相公,昨晚差点吓死我了!”林初曼投入祝龙怀里,哭得更大声了。 祝龙十分疑惑,不解道:“昨晚有什么事?我不过是喝醉了而已……呵呵,是谁送我回来的?” “昨晚有刺客,若非许参谋救了你,恐怕你已经、已经……呜呜!”林初曼后怕不已。 有刺客? 昨晚自己喝断了片,什么都不知道。 祝龙懊恼的拍了自己的头。 丢脸还只是其次,此事搞不好会影响自己的领导形象。 虽然自己平时喝酒很节制,但此事一传出去,恐怕所有人都会以为自己是一个整天喝得烂醉如泥的酒鬼了! 林初曼抹了抹眼泪,催促道:“相公,你快起床吧,许先生和二叔、三叔、栾师父他们都在外面等你呢?” “快让芷月和芷云来帮我穿衣服!” 祝龙连忙从床上跳起来,这下搞不好又要戴上一个“沉迷女色”的帽子了。 哎,英明神武的人设快要崩了! 在两个小丫鬟的伺候下,祝龙穿戴整齐,盥洗完毕,深吸一口气,摆出一副庄严肃穆的表情,走出大门。 门外站着几十号人,吓了祝龙一跳,祝家庄的中高层差不多都来了! “主公可还好?”大家纷纷上前关心慰问。 祝龙笑道:“多谢诸位兄弟关心,我没有事,好得很!” 祝虎走到他面前,一脸严肃的看着他,语气严厉道:“大哥,你昨晚以身为饵,引出刺客,此举实在太危险了!你这么做太不负责任了,你若有个万一,让父亲,让这么多兄弟,让祝家军两万将士怎么办?” 以身为饵,引出刺客? 祝龙心中纳闷,疑惑的看向许贯忠,只见他微微点头,淡淡一笑,知道是他维护自己的伟光正形象,才编出了这么一段。 “你说得对,是愚兄考虑不周,草率了!” 祝龙谦虚的接受了祝虎的批评,道:“我已经没有事了,请诸位兄弟都回去吧!” 众人离去后,唯独祝彪、许贯忠、武松三人留下了。 大门旁边就是祝龙的办公房,四人进去后,都脸色阴沉。 武松单膝跪地,沉声道:“武松失职,险些让主公遭遇不测,有负主公厚望,罪该万死!” 祝龙扶起他,诚恳道:“是我自己太大意了,与你无关!” “刺客是谁?现在哪里?”他看向许贯忠。 许贯忠淡淡道:“刺客是任原,他已经被我当场杀死了!” 祝龙吃了一惊:“任原是刺客?” “是的!”许贯忠肯定的点点头,“我刚刚查清了,任原有个舅舅,在东京官至户部侍郎,是高俅门下!” “原来如此!”祝龙恍然大悟,懊恼道:“是我太大意了!” 祝彪突然道:“大哥,你必须加强自身的安全!不知道哪个多嘴的在父亲那里嚼了舌头,父亲十分担心!” “我太不孝顺了!”祝龙痛苦自责道:“这就去看父亲!许参谋,武松兄弟,从今天起,你们两人兼任暗卫营的副营尉!” 出谋划策的行军参谋和负责安保的宿卫营营尉,都应该充分掌握各种情报,才能做好这份工作。 他匆匆忙忙的赶往父亲的住宅,焦挺带着十二名侍卫,紧紧跟随。 祝彪和武松都向他们严厉告诫过,要寸步不离的保护祝龙。 进入祝老太公的院子,只见他躺在院子里的一把躺椅上,两眼茫然的望着大门,见到祝龙进来,立即露出喜悦的脸色,声音苍老沙哑道:“大崽,你来了,没有事吧?” 祝龙笑道:“没事,父亲别担心,我好着呢!其实我也刚刚醒来才知道!” “你要注意安全,无论在哪里,身边都要带几个可靠的手下!”老太公一脸担忧的叮嘱他。 “是!现在门外就有十几个手下呢!” “好!,你这么做了就好!”老太公露出满意的笑容。 父子俩聊了一会儿,忽然焦挺走过来,在祝龙耳边小声的说了一句话。 祝龙听完后,脸色一变。 “是不是又有大事发生?”祝老太公见他这个样子,连忙问道。 “是的,又有官军来打咱们了!”。 “又有官军?多少人啊?”老太公紧张道。 “一共两万人吧?” “这么多?” “没事,上次童贯五万人都被我们打败了!”祝龙宽慰道:“我们祝家庄的人马也有两万了左右了!” “啊?我们这么多人啊?那就好!” …… 等待,是最煎熬的。 当高俅亲帅大军,来到济州城的时候,祝龙反而松了一口气。 更令他松了一口气的是,官军只有六万,没有想象中那么多。 祝龙放弃了死守祝家庄的计划,亲自率领祝家军的全部精锐,出动迎战,只留下陈守率领守备营守卫祝家庄。 杨雄、黄信、曹正三人,从原来的队伍中调离出来,专门镇守山前三关,韩滔、彭玘镇守后山两关。 五人都划入守备营编制,归陈守统辖。 北大营只留下一千步兵,作为后山两关城的后备支援力量,玄武军主力跟随祝龙出征。 朱雀军也在南大营留下了一千步兵,作为祝家庄的第一道防线,守卫南大营。 祝家庄的各部行动非常隐秘,一出祝家庄,就没有人知道他们去哪里了。 第二百三十九章 夺城 广济运河沿岸的官道上,旌旗如云,刀枪如林。 一队队官兵正在行进,前不见头,后不见尾,延绵数十里。 这支大军的统帅是高俅高太尉。 高俅颧骨突出,两腮干瘪无肉,下巴狭长,几缕稀疏的胡须,一双三角眼让他更显阴鸷。 干瘦的身材也有些驼背了,整个人形象气质跟千军万马的统帅完全不合 但此刻,他骑乘在一匹神骏的御马上,春风得意,志得意满。 带领千军万马,驰骋天下,征战沙场,几乎是每个男人的梦想。 放在三十年前,哪怕是醉得最厉害的时候,高俅也不敢想象,自己会有这么一天。 即使跟朋友们吹牛,也只是说句“等哪天老子发了财,当了员外……”之类连自己都不相信的话。 年轻的时候,他只是一个为非作歹的帮闲懒汉,人人都瞧不起他。 有一次他在街上碰瓷,敲诈一位外地客商,被一位姓王的禁军教头看见了,路见不平,狠狠教训了他一顿,一个月都下不了床。 他四处投人不着,混得很惨,跟焦挺差不多。 但是命运总是那么神奇,他几经辗转,凭着出色的蹴鞠技术,竟然得到端王的青睐,投入门下。 端王,就是现在的道君皇帝。 从此他平步青云,从一个帮闲,成为堂堂的殿帅,太尉! 望着麾下延绵不绝的大军,高俅感觉自己走上了人生巅峰。 大丈夫当如是也! 他掌握中军,统帅马步军两万人,殿帅府牙将党世英、党世雄为统制官,护卫左右。 这兄弟二人虎背熊腰,力大无穷,皆有万夫不当之勇。 更难得可贵的是,对他忠心耿耿,唯命是从。 否则殿帅府牙将甚多,不乏敢战之士,怎么偏偏用了他们? 此外还有四路大军,每路一万人马。 禁军都教头邱岳、副教头周昂二人分别担任正副先锋,统领前军; 上党太原节度使徐京统领左军; 颍州汝南节度使梅展统领右军; 飞龙将军酆美带领后军。 邱岳、周昂皆是高俅的亲信,二人率军先行,一路扫荡祝家军的斥候游骑,此时已到了济州城外,安营扎寨,等候大军到来。 酆美则是童贯安插进来的,因为上次兵败于祝家庄,老搭档被杀,他心有不甘,想要报仇雪恨。 但是童贯私下叮嘱他,不要让酆美冲在前面,于是高俅让他统领后军,负责押运粮草辎重。 哒哒哒—— 一阵马蹄声传来。 高俅顺着声音望过去,来人左军统制徐京,后面还有亲兵押解着长长的一串被捆绑起来的官兵,其中以低级军官居多 他眉头一皱,这个老家伙又有什么事? 朝廷如今真的是缺兵少将了,京城空虚,只能将这些已经退休的老将重新请出来。 可这些老家伙凭着自身的资历和地位,总是喜欢指手画脚的,不是这里做得不对,就是那里不合兵法。说的许多东西高俅都听不懂,搞得很没有面子! 打仗哪里有那么多花招,大家拉开阵势一拥而上就是了,比的就是谁的人多,谁更狠! 搞什么排兵布阵,吃多了撑的! 六万大军一拥而上,祝龙能扛得住? 何况自己还有另有安排…… 徐京须发皆白,面容刚毅如铁,不怒自威。身板笔挺,十分健硕硬朗。 他骑马来到高俅跟前,抱拳道:“太尉大人,末将有事禀报!” 高俅假笑道:“老将军有何事?” “末将发现军中有人抢夺百姓财物,甚至有人擅离职守的,脱离队伍,跑到村子里劫掠财物,调戏妇女!”徐京神色严肃。 “就是他们?”高俅瞟了一眼这些被捆绑得官军。 “太尉饶命啊!”这些官军纷纷下跪求饶。 “这是哪部人马,竟敢如此大胆,视军法为无物!” 党世英靠近他耳边小声道:“是我们中军人马!” 高俅脸色立刻变了,摆摆手道:“徐老将军,法不外人情。大军征战在外,不可苛求,能打胜仗就行!” “大宋军纪有规定……” “嗯,徐老将军说得对!党世英,你给我执行军法,没人重责二十军棍!” “可是依大宋军纪,他们都应该砍头——” 高俅不耐烦道:“太严重了,还没有杀敌,就先杀自己人,世上哪有这样的笨蛋?如此只会寒了将士们心!徐将军回去吧,你也不能脱离本部太久,否则也是擅离职守!” 徐京气得胡子直翘,却无可奈何,只能忿忿转身离去。 看着徐京的背影,高俅冷笑一声,“不过绿林出身的老土匪,装什么名将!” “全军加速前进!老子——本太尉要踏平祝家庄,用绳子系着祝龙的脖子,将他像狗一样牵到京城!” …… 郓城县,此时是冰火两重天。 城内熙熙攘攘,比平时更加的热闹。 而城门外,逃难的老百姓拖家带口,排着长长得队伍,等候进城。 官兵们也不严格盘查,只是上下扫一眼,身上没有带显眼的武器便放进城去。 如果有马车,则要掀开帘子看一下。 但是坐马车的都是大户人家的女眷,岂能让这些粗鲁汉子检查,于是家人塞几块碎银子便打发过去,直接进城,也不查看。 那些肩挑手提,背着大包裹的普通老百姓则长长叹口气,感叹起来。 想郓城县,原本是梁山泊上一个寻常小县,可是这些年来,一直没有消停过。 先是本县的头面人物,东溪村保正晁盖晁天王,劫了生辰纲,事发后逃往梁山,火并王伦,成了梁山寨主。 不久,本县另一位名满江湖的好汉“及时雨”宋江也出事了,闹得满城风雨,人尽皆知。 这让郓城县的的吃瓜群众津津乐道,成了饭后茶余的谈资。 沾了晁盖、宋江两位郓城县老乡的光,梁山强人一般不在郓城县一带劫掠。 有一次,一个小头目带几十号人来郓城县抢劫,抢走了晁盖的二舅姥爷家的一头牛,二舅姥爷跑上梁山找晁盖告状,结果牛牵回来了,那个小头目被狠狠打了一顿板子。 从此,再也没有小喽啰去郓城县做买卖了。 后来祝家庄一夜间崛起了,打掉了梁山,再也没有强盗了。 祝家庄虽然莫名其妙的厉害,灭梁山,打官军,但其他方面还是跟以前一样,并不欺负老百姓,反而杀了不少地痞恶霸,驱赶了一些小型山贼,治安倒是更好了。 但是,更大的祸害来了——官军! 官军已经成了郓城县的常客,呼延灼、童贯先后都率军经过郓城县。 呼延灼治军还算严厉,童贯也是秘密行动,开始并没有太扰民,但是战败之后,溃败的逃兵就开始四处祸害老百姓了。 而高俅大军还没有到,但是他的臭名声已经像风一样传遍济州和东平府,许多老百姓都蜂拥进小小的郓城县。 郓城县上至县令时文彬,下至普通兵卒,都没有视祝家庄为威胁,因为祝家庄从来没有打过他们的主意。 时文彬都知道,只要祝龙愿意,他们随时能打下这座县城,但是他们没有! 而官兵虽然军纪败坏,但是也有“客兵不进城”的规矩,因为本地官兵还要顾及乡土情分,一般不会乱来,但若是外地官兵进了城,那比土匪进城还可怕。 所以时文彬并没有封闭城门,任凭附近老百姓进城避难。 他知道,这些进城避难的老百姓,不少是地上乡绅,他得罪不起。 官兵们也很高兴,这两天的收获,抵得上一年的军饷,恨不得这样的事情每年来个两次才好。 一辆大马车没有排队,越过队伍,径直朝城门驶来。 马车左右跟着二十多精壮的汉子,人人一身武士劲装,腰间挂着雁翎刀。 对于插队行为,守门官兵们并不意外,因为稍微有点身份的人,都不会自降身份,跟这些泥腿子一起排队。 但这二十多带刀大汉,却让官兵们打起了精神,准备盘问一番。 这时,马车在城门口停下,从车厢里跳下一位锦袍中年人,气度非凡,身上贵气逼人, 这些守门官兵武艺或许稀松平常,但是眼力见却非同寻常。 这男人显然是一位养尊处优的大贵人。 他们不知这位是何方神圣,也不敢得罪,守卫城门队长上前问道:“阁下,我们要检查一下马车!” 中年男人面露不虞,一名面相丑恶的管家模样的大汉走上前,对小队长道:“车里是女眷,请军爷行个方便!” 说话间,一锭银子已经塞进小队长手里了。 “哦……” 小队长将银子抓住手心里,心里一喜,银子不小啊! “既然是女眷,那就不用检查了,孔圣人曰:非礼勿视。我们山东是孔子故里,都是懂礼的!只要你先有礼,我这边也马上有礼了!哈哈,进去吧!” “多谢军爷!” 这队人正要进城,后面十几个排队的大汉不乐意了,叫道:“凭什么让他们插队?先来后到不知道吗?” 官兵小队长看他们推着几辆小车,一看就是做买卖的商贩,知道这些人奸猾吝啬,榨不出什么油水,呵斥道:“嚷什么?再吵就别进城了!” 那丑恶大汉也回头骂道:“哪来的鸟人,竟敢扯爷爷的话!” 富贵中年人瞪了他一眼,道:“跟这些人有什么好争的,平白失了身份,我们是来看望我文彬贤弟的,快进城,不要当误了时间!” 说完他们进了门洞,穿过城门。 可是外面的那十几个商贩不乐意了,为头的一个魁梧壮汉冲过来,骂道:“你是谁的老爷,有本事出来再说一遍!” 有七八个人也跟在他身后,官兵小队长连忙让人手下拦住他们。 官兵们手持长枪,站成一排,拦住在门口。 这魁梧壮汉在枪尖停步,对官兵们冷笑道:“你们休要小看人,他们有钱,俺们便没有钱吗?兄弟们,被藏着掖着了,让人瞧不起我们。” 说完他从怀里掏出一把碎银子,其他几人手里也不是银子,就是大钱,官兵们眼睛都看直了。 “不蒸馒头争口气,让我们过去教训那个丑汉子一顿,银子就是你们的了!” 说完他将银子扔给官兵,其他商贩也纷纷将碎银子和大钱扔了过去。 官兵们先是一愣,然后连忙蹲下来捡钱。那小队长先是一阵心疼,然后隐隐觉得不妙。 果然,那十来个商贩突然抓住枪杆,一把夺过来,将士兵们刺翻在地。 后面的几个商贩同伴们将推车面上的包裹掀掉,车上都是大头刀。 原本排队的队伍里,许多人手持大刀长枪冲过来。 “敌袭!敌袭!!关门!!!” 小队长大声叫道,声音都变得凄厉尖锐起来。 城门口有三百多名官兵,抵抗的抵抗,关城门的关城门。 眼看城门缓缓合拢,刚刚走出门洞、慢慢赶着大马车的一伙人突然拔出腰刀,凶相毕露,转身杀向关城门的官兵。 官兵们措手不及,拼死抵抗。 那丑恶大汉真是焦挺,他挥舞着雁翎刀,一连砍倒几个官兵,但是前面还有更多的官兵,举着长枪,将他们避开。 官兵人数多,长枪如刺猬一般刺向焦挺他们。 中年男人是柴进本色出演,他那三脚猫功夫平时跟庄客们耍耍还行,真刀真枪战场搏杀,他就只能在一旁看着了。 带着马车混进城来,他就已经完成了自己的任务。 眼看城门就要关上了,忽然马车里传来一声惊雷般的怒吼,车厢四分五裂爆开,变成粉碎! 两个高大魁梧的人影从马车上冲了出来,直奔城门。 两人都是身披重甲,一个是光头大和尚,手里挥舞着一杆禅杖,吼声如雷,气势如虎! 另一个是头陀打扮,头戴界箍,长发如墨,披散开来,如魔主一般。他双手各持一杆大铁戟,月牙刃寒光闪闪,令人不寒而栗! 他们正是鲁智深和武松。 这两尊杀神一出来,便如虎入羊群,杀得官兵心惊胆战,魂飞魄散,四散奔逃。 焦挺立即带人打开城门,跟着鲁智深和武松继续杀出去。 城门外面的官兵被里外夹击,无心恋战,却被堵门洞里,前有史文恭、卞祥、张顺、阮小七,后有鲁智深和武松两大杀神,进退不得,逃无可逃! 第二百四十章 经过短暂的骚扰后,祝家军迅速控制了郓城县。 这次奇袭夺城计划没什么值得夸耀的,不过是利用了郓城县上上下下对祝家庄的信任,有点胜之不武。 柴进带着焦挺和二十多名精锐,伪装成贵人,驾着马车混进城门,马车里却藏着全副武装的鲁智深和武松。 外面的商贩是史文恭、卞祥、张顺、阮小七等人,为首吵架的那个是卞祥,形象气质十分吻合。 里应外合一举之下,他们一举夺下了城门,埋伏在五里之外树林中的祝龙,看到信号后,带着近卫军骑兵冲过来,占领了城池。 小县城,只有一个城门。 控制城门和城墙后,祝龙在许贯忠、鲁智深、史文恭、卞祥、焦挺等人的拥簇下,来到县衙大堂。 他毫不客气,坐在公堂上方的长桌后面,知县的大椅上。 而真正的知县时文彬则胆战心惊的站在堂下,就像他曾经审判过的那些犯人一样。 “堂下何人,还跪下!” 祝龙猛拍惊堂木,一声暴喝,吓得时文彬两腿一哆嗦,直接跪下了。 公堂左右两排亲卫没有幽默精神,不知配合,没有大喊“威武”,让祝龙有些扫兴。 倒是鲁智深、史文恭、卞祥、焦挺站在前方,有点王朝马汉张龙赵虎的意思,加上许贯忠坐在旁边的小桌子后,嗯,公孙先生也有了! 只是这位先生战斗力太强了,估计展昭都不一定打得过他。 这时,展昭——不,是武松从外面进来,凑近祝龙耳边,小声道:“他呆在家里,不肯出来见主公!” 祝龙面无表情的点点头,表示自己知道了,突然又一拍惊堂木,喝道:“时文彬,你这昏官,判案不公,为给自己相好的出气,辱我雷横兄弟,我今天要杀你,为我雷横兄弟出一口恶气!” “来人,将时文彬拖去菜市口,午时三刻斩首示众!” “是!”几名如狼似虎的亲卫将瘫软在地上的时文彬架起来,拖了出去。 这一变故出乎在场众人意料,许贯忠更是纳闷的看着祝龙,这跟事先商量的不一样啊! 只有武松猜出了祝龙的心思,微微一笑。 祝龙并未多说什么,转头对鲁智深、史文恭、卞祥三人道:“你们三位依照计划,带领本部骑兵,速去与祝虎汇合!” 鲁智深劝说道:“主公,你留在郓城县太危险了!这座县城高不过两丈,又没有护城河,只有六千人,怎么能抵挡得了高俅十万大军?” 史文恭和卞祥也纷纷劝说,祝龙不为所动,笑道:“有六千五百弟兄,加上这座城池,够了!如果我不在,如何能吸引高俅?” “而且这六千多弟兄,除了近卫军步兵和宿卫营,还有青龙白虎两营的步卒,水师一千步卒——” 祝龙顿了顿,接着道:“还有关校尉从官兵中挑选的两千精锐,他们武艺娴熟,战力很强,可是除了我和关校尉,其他人难以镇服他们。” 史文恭道:“主公,让我留下来吧!” “你们的任务更重要!”祝龙拍了拍史文恭的肩膀,道:“青龙白虎朱雀玄武四大主力的骑兵,加上近卫军骑兵,也不过六千骑,却要击溃十万大军,难度可想而知!” “只有依仗你们这些猛将冲锋陷阵,以一当百,撕裂官兵防线,才能以少胜多!” “属下绝不敢辜负主公的厚望!”史文恭用拳头拍着胸口。 祝龙的计划很简单,自己留在郓城县吸引官军,他相信高俅绝不会放过自己这条“大鱼”。 祝虎则带领全部的骑兵主力,埋伏在外,等高俅大军久顿兵于城下,师老疲惫之时,一举击破。 祝彪带领少量水军,做出登陆的姿态,吸引一部分官军。 他只是佯攻,水师的张顺、阮小七及一千精锐,也被调入了郓城县。 祝彪还以为祝龙要借此机会除掉张顺,让他“阵亡”,于是再三劝说,直到祝龙表明自己并无杀张顺之意,才放下心来。 忽然门外的亲卫进来,禀报道:“外面有人求见!” 祝龙和武松对视一眼,露出一丝微笑,道:“请他进来!” 亲卫出去了,没过一会儿,一位器宇轩昂的美髯男子出现在公堂门口,站在门槛外,抬头盯着祝龙看了一眼,然后迈步走进来,躬身行礼道:“朱仝拜见祝大官人!” 祝龙起身下堂,对朱仝深深下拜道:“上次蒙朱都头出手相助,祝龙铭记在心,早就想登门致谢,又恐牵连都头,左右为难!” “刚刚进城,千头万绪,祝某本想解决手头事务后,便去拜访朱都头,不料都头亲自登门,实在喜出望外!” “来人,快去准备酒席,我要与朱都头痛饮一番!” 朱仝摇摇头道:“不必了!上次举手之劳而已,不足挂齿,祝大官人不必放在心上!在下前来,是有一事相求!” “哦,请讲!只要祝某能办得到,绝不推辞!”祝龙爽快的拍着胸口。 “本县时知县,虽然不是什么清正廉洁的官,但放眼大宋官场,还算是不错的,平时并不如何盘剥百姓,纵有贪墨,罪不至死,还请祝大官人饶他一命!” “这……时文彬这狗官跟雷都头的恩怨,朱都头是知道的,我要杀他,也是为雷都头报仇。” “不过既然朱都头为他求情,那此事便罢了!” 祝龙一口答应,扭头对焦挺道:“你去菜市口将时文彬带过来!” “是!” 焦挺立即出去了。 祝龙咳了一声,直接招揽道:“朱都头光明磊落,义薄云天,这肮脏污浊的官场如何容得下你这样的好汉,不如跟我一同干番大事业如何?” 朱仝弯腰下拜道:“多谢祝大官人抬赏,只是在下胸无大志,能当任一个小小的巡捕都头,养活一家老小,已经很满足了。望大官人见谅!” “朱都头,你看时文彬身为一县之尊,尚且不能自保!赵氏昏聩无能,朝廷奸臣当道,吏治腐败,百姓流离失所,天下多少富户,数代积累,朝廷一纸令下,一朝尽失……这个时代的一颗尘埃,落到普通人头上,就是一座山啊!” “你若真想保护妻儿老小,就必须掌握权势和力量,否则灾祸临头,却无能为力!” 祝龙语重心长的对朱仝劝说起来。 朱仝也深有同感,然而依旧坚决的摇摇头道:“朱仝只想在郓城县当一个小小的捕头,别无他求!” 祝龙见他态度很坚决,知道自己再劝说下去,只会令人反感,遗憾的叹了一口气,旋即笑道:“人各有志,不能强求!但是请记住,祝家庄的大门永远向朱都头敞开,你随时来,祝某永远都欢迎!” “多谢!”朱仝嘴里吐出了简单的两个字,却包含了他真实的感激。 祝龙的通情达理,让他心生敬佩和好感。 没过一会儿,时文彬被带来了,他从鬼门关前走了一圈,现在腿还哆嗦个不停。 他心中疑惑不解,明明快要砍头了,为什么突然停下来,将他又带回县衙? 这头到底还砍不砍? 是等一等再砍,还是不砍了? 对了,一定是要拷问我,银子藏在哪里! 问完之后,估计还是要砍头的。 自古以来,被反贼抓住的官员,十有八九都难逃一死,因为这些反贼都是仇官仇富。 我时某人也是读过圣贤书的,一定要威武不能屈,打死也不招! 反正是一死,本官要死得轰轰烈烈,待会见到祝龙,要大声斥责,痛骂! 骂他是乱臣贼子,骂他兴兵作乱,骂他祸害百姓,骂他为富不仁…… 反正要大义凛然,慷慨赴义,名留青史,说不定朝廷还会追赠个谥号什么的。 “主公,带来了!”焦挺将他带进公堂。 时文彬抬头看着一身杀伐之气的祝龙,胸中的正气突然消失得无影无踪,莫名的膝盖一软,扑通跪了下来,哭喊道:“大王饶命啊!我贪墨的银子全都挖洞埋在地下,就在我的书房桌子下面…” 祝龙一愣,抬头迎上了朱仝尴尬的目光。 他挥挥手,无奈道:“拉下去,让时大人冷静冷静!” 像杀猪一样嚎哭的时文彬被拉到门外后,朱仝哭笑不得,对祝龙道:“时大人平时对在下颇为关照,在下想护送时大人前去济州城,望大官人允许。” “朱都头义薄云天,忠义双全,在下佩服。你放心去吧,嫂子和侄儿我会关照的。焦挺,你送朱都头出城吧!” “多谢祝大官人!” 朱仝说完转身离去,焦挺跟了上去。 “这朱仝光明磊落,倒是一条好汉子,可惜不能为主公所用!”鲁智深感叹道。 祝龙笑道:“有缘自会相聚,无缘也不必强求!” “主公此话,比我更像一个和尚!” “哈哈,你们三人快走吧,这里我自能解决!” 三人还想劝说祝龙,忽然外面传来急促的脚步声,一个身影风风火火的闯进来了。 “大哥,军师来信了!” 祝龙听到“大哥”两字,还以为是祝虎。 等来人站稳,定睛一看,原来是老三祝彪。 “三弟,你怎么来了?” 祝龙眉头一皱,祝彪一向从容稳重,怎么今天跟老二祝虎一样毛毛躁躁的。 “我回山庄看望父亲,正巧军师派人送来一封密信,我拆开看后,觉得事关重大,便快马加鞭,赶紧送来!” 祝彪边解释来龙去脉,边将一封已经开封的信件递给祝龙。 祝龙将信打开,低头快速看了一遍。 看完之后,他神色如常,丝毫看不出异常,露出思索之色,随手将信递给许贯忠。 许贯忠看完信后,露出恍然大悟之色,道:“怪不得我们打听不出那些江南将士的去向,原来他们去了大名府!” 堂下众将都一脸不解的看着他,他没有直接解释,而是看向祝龙。 祝龙点点头,没有出声,依然在思索着对策。 得到祝龙许可,许贯忠向众将解释道:“朝廷十万大军,高俅这一路只有六万人,另外四万悄悄去了大名府,由大名府留守梁中书亲自统帅,准备趁我军主力跟高俅纠缠之际,偷袭祝家庄。 其麾下有大名府兵马总管韩存保,大名府都监周信、王义,凌州都监王焕、高唐州都监张开、东昌府都监王文德等猛将!” 众人都吸了一口凉气,王焕、韩存保、张开、王文德都是成名已久猛将,虽然年纪大了,但在名气依然还在。 尤其是那王焕,上次大战林冲、鲁智深、关胜,给祝家庄诸位猛将留下了深刻的印象。 祝家军四大校尉,他就单挑了三个,多次救了童贯,最后在乱军之中,杀出重围,突围而去,可见他的武力和战场经验, 而韩存保、张开、梅展三人,想必也差不多哪里去。 不过,众将没有丝毫畏惧之情,反而激发了斗志,誓要与这些老前辈一决高下。 特别是史文恭,很懊恼当时没有遇到王焕,否则一定要留他下来。 他摩拳擦掌,跃跃欲试。 这时,祝龙抬起头,挥挥手,亲卫们都退下去,焦挺亲自带着侍卫,守在门口。 “许参谋,现在该怎么办?”祝龙看向许贯忠。 许贯忠明白,祝龙这是想在众将面前,给自己表现才能的机会,于是咳了一声,借机揣摩了一下祝龙的心思。 他必须要让自己的想法跟祝龙不谋而合,若不然,祝龙否决了他的提议,那他面子上就不好看了。 当然,以他的性格,绝不会一味迎合祝龙,否则他也不会跑去当隐士。他只是会从几种比较好的方案中,选一条祝龙最可能采用的。 沉吟片刻后,他缓缓道:“属下提议:主公亲帅骑兵,伏击梁中书!” “那谁来守郓城县?” “可由三将军镇守,属下也留下来!” 祝龙目光看向祝彪,露出征询之意。 “好,我守郓城县!”祝彪爽快道。 祝龙神色凝重,缓缓开口道:“鲁师、武松兄弟,你们两人留下,帮助三将军守城!” 不等别人反对,他又道:“宿卫营也留下!万一要是守不住,你们俩带宿卫保护三将军和许参谋杀出去!” 祝龙自己守城的时候,举重若轻,谈笑风生,视敌军为无物。但是换祝彪守城时,他便操心起来,放心不下,还将鲁智深和武松都留给了他。 即使如此,他还是有些担忧,道:“那两千投降的官兵……” “大哥放心吧,都投降了,还能怎么样,他们还能回去吗?您看吧,打起来他们比谁都勇猛!” 听祝彪这么一说,祝龙觉得还蛮有道理的,便释然了。 “派人去请曾老爷子来,我有事交代!”祝龙最后吩咐道,他要事无巨细的替祝彪安排好,才放心离开。 第二百四十一章 兵临城下 高俅率领大军到达济州城外,看见前锋部队依然驻扎在城外,顿时十分生气。 “丘岳和周昂在哪里?让他们快给本官滚过来!”他举起马鞭,狠狠抽了辕门口的小队长一鞭子,这名倒霉的队长赶紧跑进营寨里去找主将了,心理抱怨不已。 丘岳和周昂得知高俅到来,慌忙前来迎接,尚未开口,就被高俅劈头盖脸的一顿臭骂。 “我让你们到达济州后,不要停留,直接杀向祝家庄,你们身为先锋,为何不尊我的命令,迟留在此!若是误了战机,我要军法从事,砍了你们的脑袋!” 等高俅骂完,丘岳辩解道:“祝贼的军队已经攻占了郓城县,卡住了去祝家庄的路,我们等候太尉指示!” “什么?郓城县被占了?张叔夜他干什么吃的!” 高俅大怒,带着十几名轻骑,进济州城,径直奔往知州衙门。 济州城内,到处都是逃难的百姓,街上人满为患,高俅看了,更加心烦。 来到州衙大门口,知州张叔夜已经在门口恭候了。 “张知州,你可知罪!”高俅上来就气势汹汹的兴师问罪。 张叔夜本来摆出了笑脸,准备客套寒暄,没想到高俅这厮这么不给面子,当着众人的面趾高气扬的呵斥他,顿时老脸挂不住了。 他为官多年,朝中背景深厚,虽然实职只是知州,但官衔不低——龙图阁直学士,跟高俅是平级,虽然不想得罪他,但也不怵他。 而且他作为文官,本来就反感高俅这种泼皮无赖出身的佞臣,于是挺直腰,抬起头,冷笑一声,“不知太尉所言何指,本官何罪之有?” “哼!郓城县是你的治下,如今却被祝贼所占,你难道没有罪吗?” “呵呵!祝贼势大,朝廷多次派精兵猛将剿除,尚且不能制,我区区一州之地,怎能抵抗得了?” “连童枢密数万大军,尚且不能胜,何况我济州!” “老夫在猛虎之侧,力保境内不失,已是极难之事了,即使上报朝廷,也只会有功无罪!” “不过现在幸得太尉停下帅大军亲临,想必收复郓城县,自是易如反掌了!” 最后一句话,十分的阴阳怪气,让高俅顿时语塞。 他一个不学无术的泼皮,嘴皮子功夫怎么比得上读书人? “哼,我刚看你济州城内,流民遍地,分明是治理无力,以致百姓流离失所,怪不得祝贼越做越大,原来根子都在你这里!” “高太尉,人贵有自知之明!这些人不是流民,都是躲兵灾的百姓!他们听到高太尉大军要来,比听到土匪还害怕!” “高太尉治军无方,纵容士兵劫掠百姓,祸害地方,本官一定上奏朝廷!” 既然撕破脸皮,张叔夜也不再有顾忌,撂下狠话。 双方不欢而散,高俅愤然离去。 看着高俅离去的背影,张叔夜面色阴沉,一个人从府衙大门里出来,走到他身侧,道:“大人何不暂忍一时之气?如今得罪这个小人,恐怕他回去之后会在皇上面前搬弄是非,诽谤大人!” 这人正是时文彬,他从郓城县出来,在朱仝的护送下,来到了济州城。 将他安全送到后,朱仝便回去了。 时文彬的话,张叔夜何尝不明白,只是高俅欺人太甚,他面子上过不去,不得不顶回去,实际上他现在心里也在琢磨,如何妥善处理此事。 但他脸上依然不屑一顾,大义凛然道:“君子坦荡荡,小人长戚戚。老夫行得正,坐得端,何怕他高俅谗言?老夫这就上书陛下,参他高俅一个治军不严纵兵扰民之罪!” 告状这事,要先下手为强,谁先说,谁就占了先机,朝中好友才能及时声援。 等舆论对自己不利,皇上和大臣已经先入为主之时,再辩解起来,就费劲多了。 张叔夜想了想,突然屏退左右,压低声音问道:“文彬,你与那祝龙交过手,你说说,高俅有几分赢的机会?” 时文彬苦笑道:“不敢欺瞒大人,学生还在县衙中茫然无知,那祝家军仿佛神兵天降,就将学生擒住了!” “那祝龙我倒是亲眼见过,确实有……有枭雄之像,不但勇武过人,而且诡计多端,狡诈如狐,手下头目也都是虎狼之士,高俅虽然兵马甚多,但学生觉得他未必能轻易取胜。” “郓城县临近祝家庄,学生对他们也有所耳闻。这祝龙号称山东第一好汉,有霸王之勇,为人慷慨仗义,麾下无人不服,人人乐为他效死。他每战必前,身先士卒,部下都以一当十,勇不可当!” “童枢密久在西北边疆,精通军务,尚且不能取胜,何况高俅乎?” 张叔夜思索出神了,缓缓地点点,没有继续说什么,回书房写奏章去了! 出了城外,高球来到丘岳的军帐中,召集众将商议军情。 徐京、梅展、酆美、丘岳、周昂、党世英、党世雄都来到了帐内。 高俅被张叔夜气得不轻,胸口仍然起伏不平。 想他堂堂的太尉、殿帅,十万大军的统帅,赵官家的心腹之人,一路上,各地大小官员沿途迎接,孝敬礼物,威风八面,志得洋洋。 没有想到这个张叔夜,区区的知州,竟然敢如此无礼,是可忍孰不可忍! 本太尉一定要给他一点颜色瞧瞧,否则天下人以后就会小瞧了自己! 想到这里,他抬起头,对酆美道:“酆将军,你统领后军,征集粮草和辎重是你的职责。一会儿你去找张叔夜,让他三天之内,提供十万大军的一个月粮草,他若敢拒绝,或是拖延,你立即告诉我,本官就上奏陛下,参他一本!” “是!”酆美起身应道。 在座诸将,虽然不明白到底发生了什么,但都知道,高俅这是跟张叔夜结仇了,所以才故意刁难他。 高俅皱眉道:“这个祝龙到底是什么意思?为何这个时候占领郓城县,难道想依靠这个小小的县城阻挡我军步伐吗?” 说完,他征询的目光扫向众人。 老节度使徐京起身道:“太尉大人,祝龙有此举并不意外,据末将所知,无论是呼延灼、还是凌州水火二将,祝龙对付他们,都是主动出击,御敌在祝家庄之外。” “末将猜测,祝龙是怕两军交战,损毁了祝家庄的百姓和房屋田地!” “而这次占据郓城县,恐怕也是同样的道理!” 徐京说完就坐下了,高俅听完他的话,皱眉思索,好像有些道理,但又觉得没有道理,一个造反的人,怎么会在乎房屋田地,你以为祝龙是土财主守财奴吗? 他扫了一眼酆美,突然道:“酆将军,你跟祝龙交过手,可能猜出他的意图?” 酆美站起来,微微欠身,道:“启禀太尉,祝龙从梁山、东平府、凌州、高唐州、大名府缴获了大量的战马,还俘虏了呼延灼的连环马骑兵,加上走私贩买,祝家军拥有上万骑兵。” “而且祝龙最喜欢用骑兵,也善于运用骑兵!” “如果末将所料不错,祝龙应该是引诱我们引诱到郓城县下,消耗我军实力,然后集中骑兵,将我军一举击破!” “嗯!”高俅深以为然的点点头,道:“酆将军所言有理!那我们该如何应对?” “末将以为,大军左右两翼应当有所防备!据末将所知,祝家庄吞并梁山后,建立了一支庞大的水师,由祝龙的胞弟祝彪统领。” “上次刘延庆将军率领的两万后军,结果被祝彪的水师从我军后方登岸,从后面偷袭了刘延庆将军一个措手不及,以致兵败被俘。末将以为,这次我们要吸取教训,在大军右翼,沿着梁山泊驻扎一直军队。” “同时,大军左翼,也要驻扎一支军队,警戒梁山骑兵主力的偷袭!” “好!”高俅拍掌赞赏道:“酆将军不愧是飞龙大将,果然想得周到!诸位将军,谁还有话要说?” 诸将都摇摇头,他们对祝家庄不如酆美熟悉,想不出比他更好的主意。 “既然如此,”高俅见无人献策,便下令道:“丘岳、周昂,你们立即出发,夺回郓城县!” “末将领命!”两人起身领命。 “徐将军,你带本部人马,守护大军右翼,盯住梁山泊上的水师!” 徐京虽然年老,但壮心不已,好不容易得到领兵作战的机会,哪里甘心做这些事情,但是主帅的命令不可违抗,只能不情不愿的起身抱拳道:“是!” 然后一屁股坐下,怏怏不乐。 “梅将军,你带本部人马,守护大军左翼。多派斥候,寻找祝家军骑兵主力!” “末将领命!”梅展虽然比徐京年轻几岁,但却没有徐京的壮志和心气,只想着回家弄孙含饴,享受清闲的退休生活了。 若不是枢密院下了调令,这次战斗他都不愿参加,打了一辈子仗,也该享享清福了,别一个不小心,搞得晚节不保! 如今不用承担主攻任务,敲敲边鼓,打打酱油就挺好的,建功立业的机会还是留给年轻人吧! 高俅最后从主位上站起,干瘦的身材竟也散发出几分气势,阴冷中夹着着霸气。 他严厉道:“诸位将军依我军令行事,不可有误!谁敢违抗军令,擅自做主,当军法从事,绝不姑息!” “是!”几位将领唰的站起身,大声应道。 高俅大手一挥:“出发!” …… 高俅、徐京、梅展、丘岳周昂四路大军出发后,酆美还留在军营大帐内,坐在高俅刚刚坐的位置上,神情阴沉。 从大帐门外看去,他整个人笼罩在阴影里,一动不动。 刚才在高俅面前说的那些话,他分析得头头是道,其实都是有人教他说的。 他知道自己在干什么——这是通敌,要诛九族的! 可是他已经踏上了祝家庄的贼船,有把柄在祝家庄手里。而且他的靠山童贯,也要他配合祝家庄,他哪有拒绝的余地。 而且刚才那些话,他自己听起来都觉得很有道理。就算高俅战败了,关他什么事! 他带着一万人马,接管了前军留下的大营,继续驻扎在济州城外。 他身上还有高俅给他的任务呢! 十万大军一个月的粮食,还三天之内?这不是故意为难张叔夜的吗? 秋粮已经上缴三司使了,眼下正是青黄不接的时候,州府仓库里哪有那么多粮草! 不过这不是他该考虑的,既然高俅给他下令了,自己就去找张叔夜要便是,不管能不能要张叔夜给不给,他酆美都没有责任。 …… “上面的祝家庄兵卒听着,我们是大宋王师,奉朝廷之命,前来镇压祝家庄!” “朝廷有令,只诛首恶,胁从不究!诛杀祝家父子者,不管犯下何罪,皆可封侯!” “尔等速速放下兵器投降,或是绑缚祝家父子,前来归顺!” “望尔等迷途知返,倘若冥顽不灵,刀斧临颈之时,悔之晚矣!” 官军前锋兵临城下,列队组阵。 几名嗓门大,吐字清晰的官兵来到城下,大声念着传单上内容。 祝彪站在郓城县城楼上,左边是许贯忠和花荣,右边是鲁智深和武松,身后站着张顺、阮小七、邹渊、韩伯龙四将。 阮小二、单廷圭、陶宗旺等人留下看守山寨。 阮小二的兄弟阮小七,还有他的老娘妻儿都在祝家庄,单廷圭的家眷也是如此。 陶宗旺没有家人在祝家庄,但他是个老实巴交的农民,几个结拜兄弟也都在祝家军中。 这些安排,只可意会不可言传…… 面对官军大兵压境,祝彪从容镇定,颇有大将之风,但心里却热血沸腾,战意高昂。 即使下面的人大声宣扬这些,试图瓦解祝家军的军心,孤立祝家,他也毫不放在心上。 因为祝龙早已料到,并做了安排。 师出必须有名! 古代打仗总要在战前发一篇檄文,一是申明己方的正义性,强调对方的罪孽,争取舆论的同情和支持;二是打击敌军的士气,瓦解军心,使其分崩离析。 来自后世的根正苗红龙自然是深谙此道,很早以前,他就亲自执笔,写了一本《忠义豪侠传》,极力宣传美化祝家庄。 所谓舆论宣传,无非是九个字:美化自己,妖魔化敌人! 无论是谣言也好,虚假也好,只要对自己有利,那就用上! 真假不重要,胜败才重要! 成王败寇,历史是任凭胜利者打扮的小姑娘。 祝龙早就预料到朝廷会使出他们惯用的分化瓦解战术,他早就在士兵们中打了预防针——他在士兵们中散布谣言,朝廷将投降的方腊义军全部坑杀! 造谣言,编故事,这世上恐怕没有几个人比祝龙更在行的。何况他是祝家军的最高领导,在自己的军队中散布谣言,对手下洗脑,再简单不过了。 谣言在传播过程中,又产生了新的谣言。在口口相传中,官军杀俘的细节都出来了。 官员如何用甜言蜜语哄骗义军投降,军官如何被收买,带领士兵投降,然后朝廷如何变脸,杀了投降义军…… 说的有鼻子有眼,有一次祝龙路过听见,差点都相信了! 所以官军在城下喊破了嗓子,说的话也极具煽动性,但是祝家军不为所动。 骗谁呢?当老子是傻瓜吗?等老子放下武器投降,你们马上就坑杀了老子! 丘岳和周昂在城下看见,心中非常震惊,祝贼的部下,立场真是坚定啊! 但是官军的举动,还是惹恼了祝彪。 这等于当着一个男人的面,勾引他老婆,说:“你谋杀亲夫,嫁给我吧,我是土豪,有的是钱!” 是可忍孰不可忍! 他指着下面喊话的官兵,对花荣道:“射死他!给我狠狠的射!” 花荣二话不说,弯弓搭箭,一箭射去,将一个正扯着嗓门大喊的官兵射了个透心凉,吓得其他官兵转身就跑回去了。 “三将军,不如让洒家带人冲出去厮杀,挫挫他们的锐气?”鲁智深向祝彪请战。 许贯忠连忙道:“鲁校尉,他们兵锋正盛,我们还是避敌锋芒为上!” 祝彪却对鲁智深的提议颇为心动,他回头看了一眼城墙上密密麻麻的旌旗和士兵。 城小也有小的好处,四千士兵就将城墙站满了。 而他手中有七千士兵,其中还有一千骑兵——宿卫营和一个水师的骑兵营。 观察一番后,祝彪发现城墙上的士兵还是有些紧张的,也许是因为第一次进行守城战,也许是因为这次没有大领导祝龙的带领,顿时仿佛失去了主心骨一般。 毕竟以前,每次大战,都有祝龙的身影在,或是坐镇指挥,或是身先士卒,只要他在,大家就对胜利充满信心。 因为在祝龙的带领下,他们几乎是每战必胜的。 现在祝龙不在,士兵们就没有了那股必胜的信念 祝彪沉吟一番,心中有了决断,扭头看向许贯忠,道:“许参谋,你看这些士兵,我们还是需要提振一下士气的!” 大哥祝龙临行前,交代他要多听许贯忠的意见,但现在,许贯忠的第一项意见就被否决了,他觉得有必要解释一下。 “三将军所言有理,是我草率了!”尽管依然觉得不应该出战,但许贯忠还是支持了祝彪的决定。 他认为这个时候,要尊重主将的权威,除非是决定胜负的关键问题,否则还是闭嘴吧! “鲁智深、武松、花荣三位校尉,你们随我出城迎战,挫一挫官军锐气!” “万万不可!”许贯忠、鲁智深、武松、花荣四人异口同声道。 “杀鸡焉用宰牛刀!还没有到三将军亲自出手的境地,有我们三人就足够了,不能太给他们面子!” 这么好听的话竟然是鲁智深说出来的,瞬间就说服了祝彪,点点头道:“那你们三人小心!只带骑兵,速战速回!” “是!”三人领命,下了城楼。 花荣召集水师的五百骑兵,武松集合宿卫营,来到城门后面。 鲁智深骑着高大骏马,一身玄黑铁甲,扛着水磨禅杖,立在队伍的最前方。 吱嘎—— 几名士兵缓缓拉开城门。 从门洞向外望去,一排排黑压压的官兵,仿佛黑色的潮水,给人一种强烈的压迫感。 第二百四十二章 郓城县保卫战一 翌日,丘岳和周昂两位正副先锋,率领一万大军到达郓城县城外后,并未立即开展进攻,只是摆出一副进攻的姿态,给守城一方施加心理压力。 同时按照高俅的吩咐,派出十几个大嗓门,在城下喊话,瓦解祝家军——万一真的有人忍不住诱万一惑,绑缚祝龙前来投降,那岂不是捡了个大便宜! 他们真正抓紧在做的事,是打造攻城云梯。 等云梯做好,他们就会攻打城池,看能不能一举拿下。 若是能拿下,当然好了,今晚就在郓城县过夜。 虽然有“客军不进城”的规定,但郓城县已经沦陷,他们攻入城池是收复失地,当然不在此例。 若是一时攻不下,那就在城外安营扎寨,然后再继续大举进攻。 他们作为先锋,麾下是最精锐的禁军,承担着攻坚克难的重任,这次收复郓城县就是他们立功的好机会。 这个“先锋”之职,他们是送了重礼给高俅才争取来的。 两人虽然武功高强,枪法精湛,但若是继续当禁军教头,是没有前途可言的。想要出人头地,只能进入军中建功立业。 两人骑马,立于阵前,观察城池上方,不时交头接耳的讨论着。 “前面中间的那人应该是祝龙吧!”周昂猜测着。 丘岳摇摇头,他也不知道。 忽然城头青年武将拉弓放箭,将下面一名喊话的官兵射倒,其余官兵都吓得跑回来了。 “哼,还挺猖狂!”周昂大怒,对身后亲卫道:“加派人手,督促修造云梯!” 丘岳指着城头刚刚射箭的青年武将,告诫道:“这人是个高手,一百五十多步之外,箭术还能如此精准,你我要小心此人!” 周昂撇撇嘴,不屑道:“两军厮杀混战之时,看他如何放箭!你我回营吧,在这里浪费力气。” 丘岳刚要说好,却突然发现城门缓缓开了! 他和周昂对视一眼,只见对方眼神中也满是惊喜。 喊话起作用了! 果然有人开门投诚! “兄弟们,跟我夺门!”周昂回头一声大吼,想要赶紧占领城门,迟了就被祝贼夺回去了。 周昂正要拍马冲上去,丘岳突然伸手拉住他的战马缰绳,惊讶的看着城门方向。 只见从门洞中,冲出一员大将,身穿黑色重甲,身躯庞大,仿佛一座小山,光着大脑袋,虽然隔着很远,也能感觉到一股凶猛的气势迎面扑来。 紧接着后面又杀出两员猛将。 一人身躯雄壮,如钢铁浇铸,头戴铁箍,长发披散,挥舞两只大铁戟,令人心生无可匹敌之感。 另一人是刚刚在城头放箭的青年武将,剑眉星目,英气勃勃,画雀弓背在身后,手持一杆银枪。 三人身后,源源不断的骑兵从城门中涌出来,像一股汹涌的黑色潮水。 “贼子猖狂,自取灭亡!兄弟们,跟我上!”周昂一马当先,带着一彪骑兵迎了上去。 丘岳没有阻挡,他想看看祝家庄的骑兵战斗力到底如何。 两军相距不过一里,很快迎面撞上。 周昂身为禁军副教头,枪法自是了得,十分自信。 面对迎面冲来的光头大将,他毫不畏惧。 水磨禅杖迎头砸下来,周昂举起挡开,只觉得一股刚猛无匹的巨力袭来,两手一阵麻痹,长枪差点脱手了。 双方过了一招,便擦马而过。 迎面遇上又箭术神妙的青年武将一枪刺来,周昂挑枪荡开,手上却使不出劲,急忙身体一侧,却没有完全躲开,肩膀被枪尖划过,好在铠甲坚固厚实,没有受伤。 鲁智深手中大禅杖横扫千军,吼声如雷,挡在他面前的官兵血肉横飞,十分残暴。 武松一双大铁戟,左劈又砸,化身人型凶兽,挡者披靡。 相比上面两位,花荣则正常多了,枪如闪电,又快又狠,一枪在敌人身上刺个大窟窿,继续刺下一个。 在三大猛将的带领下,宿卫营的悍卒们直接将对面一千多官兵骑兵碾压。 水师的骑兵们久经花荣的训练,骑射功夫一流,不用他们冲锋陷阵,就在后面玩骑射,一支支利箭,将官兵射落马下。 丘岳见势不妙,连忙驱动大军压上来。 鲁智深虽然状如疯魔,大杀四方,但作为曾经的西军猛将,他脑子还是相当清醒的,对战场审时度势的掌控能力很强。 随即他调转马头,划一个大弧形,从官兵严整的步兵方阵面前掠过,向城门方向撤退。 最后方的水师骑兵不忘趁机秀了一波骑射,箭矢狠狠射向官兵步兵,除了叮叮当当的碰撞铠甲声音,也有不少箭矢射入肉体的声音,和随后受伤者的惨叫声。 祝家军得意洋洋的的进了城,上面的同袍发出雷鸣般的喝彩声。 而官兵阵前,只有残缺的尸体,嚎叫的伤者,无主的战马……留了下一地狼藉。 许贯忠看着大声欢呼的士兵,觉得祝彪做的也有些道理,不完全是年少气盛。 他的谋划是等祝家军陷入困境,快守不住,官军也疲敝倦怠的时候,派出骑兵突然杀出,打敌军一个措手不及,提振己方士气。 现在祝彪先玩了这一手,不知以后还能不能用上。 就在祝家军为鲁智深武松他们欢呼的时候,丘岳看着垂头丧气的周昂,拍了拍他的肩膀,安慰道:“小小挫折而已,胜负尚未可知。赶紧打扫战场,别让太尉看出端倪!” “损失了这么多骑兵,他怎么会不知道?” 丘岳摇了摇头,心想怪不得武功那么强,却只混了个副教头,于是低声点拨他道:“祝贼想要弃城而逃,大举杀出,被我们奋勇拦截,挡了回去,如此一来,损失在所难免!” 周昂惊讶的看了他一眼,露出敬佩的眼神。 “好了,高太尉也不是傻子!你去看看云梯造好没有,赶紧发起攻城,战斗打开,死伤难免,一切都好解释了!” “对对!”周昂被提醒了,连忙跑去督造云梯。 城墙上,祝彪问许贯忠道:“徐参谋觉得下一步该如何?” “官兵虽然输了一阵,但是观其阵型,依然保持攻击时态,我猜猜他们应该正在修造攻城器械,一旦造成,就会发动攻击!” “那军师以为该如何?” “让张顺、阮小七、邹渊三位各去坐镇其他三面城墙,其余诸将都在这里备战!” 两个时辰后,官军已经造了二十台云梯,在周昂的亲自督战下,官兵们抬着云梯冲向城墙。 “放箭!” 祝彪喝令道。 城头弓箭手纷纷朝下放箭,当即射倒抬梯的官兵。 “弓箭手上!”邱岳大手一挥,他要用官兵的弓箭,来压制城头的祝家军。 一队官兵弓箭手上前,朝城头放箭。 官兵总体人数虽多,但无论是枪兵,大盾兵还是弓箭兵,数量都不比祝家军多。 因为官兵“专业化”程度太高了,玩弓的绝不玩枪,甚至弓箭兵和弩兵都是两个泾渭分明的兵种。 但祝家军每个人都要多才多艺,都是复合人才。除了大盾兵,基本上人人都要会弓箭,实在没有那个天赋,也得学弩箭。 而大盾兵,不但要会用盾牌,还要会用标枪、短刀。 所以官兵的箭并没有能够形成压倒性的有力,祝家军利用地利,将官兵的弓箭攻势压制了。 但是官兵弓箭步却顺利完成了任务,因为其他人已经抬着梯子,到达了城下,加上了城头。 敢于登城的都是最勇猛的士兵,虽然身穿厚厚的铁甲十分沉重,影响攀爬梯子,但是这些官兵们还是像猴子一样,口里衔着刀,灵敏的爬上去了。 “将他们赶下去!”祝彪下令道。 士兵们用长矛往下戳,那些官兵就算没有被刺死,也被捅下梯子,掉落下去。 攻城战持续了不到半个时辰,官兵的士气就跌入了低谷,没有人再主动的登上梯子往上冲了。 但是周昂带着督战队站在后面,谁敢后退半步,当场就砍下脑袋。 即使如此严苛,依然没有什么用,连一个爬上城头的士兵都没有。 突然后面响起鸣锣声,攻城官兵们如释重负,像潮水一样退下来,只有周昂不甘心的凝视着城头。 城头上,鲁智深纳闷道:“打得好好的,为何突然撤退了。” “大概是等高俅老贼过来吧!”祝彪猜测道。 “看来过一会儿,又有大仗了!” 周昂督促军匠继续打造云梯,没过多时又打造出三十台。 傍晚的时候,高俅大军来到了,邱岳和周昂出营迎接。 “攻城了吗?”高俅问道。 邱岳小心翼翼道:“打下,但是没打下,牺牲了不少弟兄!” “饭桶!” “末将无能。祝家军适才试图冲出来,被我挡了回去!” 高俅眼睛一瞪:“愣着干什么!继续攻城!” “是是!末将这就亲自带人攻城!”邱岳和周昂连忙点集一队精兵,扛着云梯,冲向城池。 高俅来的时候,祝彪就已经发现了。 四万大军,旌旗遮天蔽日,掀起滚滚狼烟。 祝彪神色凝重,官军的兵力已经是自己的八倍了,而且这个小县城城池低矮,怎么能守得住! 好在没有过多久,有两路人马一左一右的离开了。 许贯忠哈哈大笑:“主公的妙计生效了!” “哦?”祝彪不解的看着他。 “官军试图分解我的军队,主公也用同样的办法对付他们。这两路人马,就是主公用计调开的,一路防范你和水师,一路防范我们的骑兵主力!” “大哥真是神机妙算!” “咦——他们攻城了!”许贯忠指着下方的官兵。 无须祝彪说什么,士兵就自动行动起来,躲在墙垛后面,施放冷箭。 在邱岳、周昂的亲自督战下,前锋军大军压上了,顿时祝彪也感到了莫大的压力。 这不是试探性进攻,而是志在必得的进攻。 连续几名官兵被戳下后,一名强壮的官兵刷刷的飞快爬上来了,面对两杆长枪刺来,他不慌不忙,一把抓住枪杆,用刀拨开一杆,然借势跳了进去。 砍翻两个士兵后,一支利箭飞来,射穿他的脖子!他艰难的抬头一看,是那个青年武将。 带着几分不甘心,他扑通一声倒在地上。 花荣没有看他,现在他太忙了。官兵攻得很凶猛,需要他的利箭定点清除那些上了城墙的官兵。 高俅看着激烈的攻城战,虽然这边不断有官兵爬上了城墙,但是很难站住脚,城墙上的那个光头和那个头陀实在太猛了,自己这边根本没有人能敌住他们。 “党世英,党世雄,你们各带六千人马,从左右两侧攻城!” “是!”两员心腹大将大声应道,带着人马,一左一右,从城池的东西两侧发起进攻。 他们一加入,祝家军压力就更大了,张顺、阮小七带着部下,拼死抵抗,浴血奋战。 附近闲着的邹渊也带人过来帮忙。 敌军源源不断涌上来,鲁智深、武松、花荣、韩伯龙这四个救火队员已经忙不过来。 祝彪也提着枪,亲自上阵杀敌。 忽然,他听见张顺的吼声,原来一员虎背熊腰的官军大将冲上了城头,连杀几人,清出一片空地,后面的官兵陆续冲上来。 张顺拔刀冲上去,想要将他们赶下去,交手数回合,发现自己竟然不是这名官军将领的对手! 这名官军大将正是党世英,他手持一杆大刀,横扫四周,无人敢近,守住身后的云梯,好让官兵源源不断的冲上来。 城下高俅看见了,大喜过望,命鼓手敲响战鼓助威激励。 祝彪目眦欲裂,如果不能将此人赶下去,那就完了。 他正要冲过去,却看到了令他震惊的一幕——行军参谋许贯忠已经飞奔过去了。 只见许贯忠卷起袖子,举起一杆朴刀,跑到了东面城墙,越过张顺,冲向正大杀四方的党世英。 党世英也看见了许贯忠,见一名书生拿着刀冲向自己,觉得十分可笑。 张顺也惊呆了,失声叫道:“许参谋!” 在他心中,许贯忠就像戏文中的谋士,智慧过人,但是手无缚鸡之力。 他这不是送死吗? 他伸手去拉许贯忠,却慢了一步,连他的衣角都没有碰到,而许贯忠已经冲到了党世英面前。 党世英根本没有将许贯忠放在眼里,随手一刀横扫。 他相信自己的随手一击,力量也不是这书生能承受的。 然而,许贯忠将朴刀往外挡,隔开了这一刀,借着前冲之势,一脚踢中党世英肚子,将他踢飞出城墙外,掉下去了! 每个人都惊得目瞪口呆,好凶猛的书生啊,说好的文质彬彬手无缚鸡之力呢? . 第二百四十三章 老将梅展 随着党世英的坠落,这次激烈的攻城大战结束了。 党世英也是命大,落在一具尸体上,有肉垫的缓冲,他居然没有大碍,被搀扶起来后,晃了晃脑袋,自己走了回去。 只是许贯忠一脚确实不轻,他手捂着肚子,走路的时候弯着腰。 高俅也是无奈,只得收兵,打算明天再攻。 城墙头上,大家都用震惊的眼神看着许贯忠,这位平日里温文尔雅的许参谋,竟然这么彪悍,一脚将官军猛将踢下城墙。 尤其是张顺,他跟党世英交过手,对方完全压制了自己,差不多跟秦明他们一个等级的存在,竟然被许参谋一脚踢下楼,太强悍了! 祝彪虽然第一次守城,但一切都安排的仅仅有条,将官兵的尸体扔下城外,己方的伤员抬下去救治,调令城内的两千士兵补充上城头,一部分疲劳的士兵下去轮休。 一切忙完后,天色已经黑了。 他和众将都进入城楼,商量怎样对付官兵的下一波进攻。 官兵第一次进攻就差点得手了,这让他心里压力很大。 “许参谋,你可真是让我们刮目相看啊!”鲁智深笑着对许贯忠道。 许贯忠谦虚的笑了笑,道:“实不相瞒,在下原是武举出身。” “原来如此!”大家都露出恍然大悟的神情。 鲁智深道:“我杨志兄弟也中过武举,武功了得,无论是刀、枪、弓、马,还是兵法谋略,无所不精。” “那是,我们这些野路子比不了!”阮小七也自嘲笑道。 “既然知道自己是野路子,以后没事多看看书,少去赌钱。”祝彪没好气道。 一向桀骜不驯的阮小七却没有丝毫脾气,缩着脖子吐了吐舌头。 祝彪顿了顿,咳了一声,收敛表情,道:“开始说正事了!讲真,这官军的攻势之凶猛,还真出乎我的意料,若是再来几次的话,我们恐怕就扛不住了!不知许参谋有何良策?” 许贯忠点点头道:“我们的确低估了官兵。我游历各地,每到一地,都会仔细了解山川地势和官、民、兵的状况,我所见的地方官兵,远远不如这些高俅大军,也就只有西军比他们强一些。” “如果在下没有看错的话,城下的官兵都是东京御营人马,每一名兵卒都是从各地军中挑选的精壮之士,是大宋最为精锐的部队,任务是守卫东京,保护皇帝。”花荣突然出言解释道。 “怪不得这么能打!”许贯忠若有所思,笑道:“可见我们也将大宋王朝逼到山穷水尽了,若是此战再败,他们对我们再也无能为力了!” 大家都哈哈大笑起来。 “但眼前关键是如何守住城池!”祝彪将众将拉回现状。 张顺提议道:“不如今晚偷营如何?” “好主意!”武松和阮小七表示赞同。 祝彪看向许贯忠,目录征询之意。 许贯忠缓缓摇头,道:“我刚才看了官军的营寨,极有章法,可见将领也是精通兵法之人,不会没有防备。我看还是考虑怎么加强防御吧,只要能撑过十天半个月,主公就能带主力回师救援。” “郓城县只是一个小小的县城,没有火油,没有滚石檑木,城池又不高……还不如主动出击。”阮小七说出一堆困难,话里有些牢骚味道。 祝彪瞪了他一眼,道:“有一座城墙还不够吗?你站在城头,人家爬梯子跟你打,还有这么多抱怨,你让攻城的人去哪里说理?” 阮小七悻悻低下头,许贯忠笑道:“条件可以创造嘛!弄几口大锅在城头烧沸汤,这也是守城利器。” “没有滚石檑木,可以拆房子,房梁不就是檑木?墙砖不就是滚石?” 祝彪皱眉道:“祝家军军纪甚严,大哥强调‘冻死不拆屋饿死不掳掠’,骚扰百姓是要严厉处罚的!” 韩伯龙一身悍匪气质不改,站起来拍着胸口道:“属下带人去拆屋,到时候主公责怪起来,都算是我的,任凭处置!是守住城池保住全军将士,还是不骚扰百姓,孰轻孰重一目了然!” “不必如此!”许贯忠笑道:“老百姓的房屋不能拆,但可以拆衙门啊!” 众人一愣,纷纷竖起大拇指,“高,实在是高!” 祝彪笑了笑,道:“县衙府库里应该有不少粮食吧,留下自己用的,多余的都分发给老百姓!许参谋,烦劳你写一份安民告示,然后让人多抄几份,在城内张贴。” “是!” 高俅在帐中,闷闷不乐,今天几乎拿下郓城县了,就差那么一点点。 丘岳进来了,行礼后,道:“太尉,末将已经打探清楚了,城里守将并非祝龙,而是他的三弟祝彪!” 高俅阴冷的眼神看过来,“那祝龙去了哪里?” 丘岳觉得那目光像山一般沉重,连忙低头道:“末将还没有打听到,想来应该就如酆将军所言,他躲在暗处,准备偷袭我军!” “祝彪在此,贼军水师应该也在此处吧?”高俅的声音更加冷厉了。 “这个……这个应该是吧?” “应该?”高俅拖着长长的尾音,明显很不满。 “末将马上派人去打听!”丘岳擦了擦头上的冷汗。 高俅没有说话,大帐内死一般的沉寂,就在丘岳心里七上八下的时候,高俅又开口了: “算了,梅展和徐京会去搜索的。你的任务,是明天攻城,必须拿下郓城县!” “末将一定拼死向前,绝不辜负太尉的栽培之恩!” “那好,你下去吧!小心祝贼今夜偷营!”高俅转过背去,挥挥手。 丘岳信心十足道:“太尉放心,末将已经做了防备,就怕他不来!您早点安歇,末将告退!” …… 梅展将大军扎营在一处河湾地带,两面河水,但地势颇高,不惧祝家军玩“筑坝放水”的手段。 大营外面挖了壕沟,布置了鹿角拒马阵,防守非常严实。 他还不放心,趁着夜幕没有完全降临,又亲自检查了一遍,才回到营帐中安歇。 吃过晚饭,他就睡觉了。毕竟年纪大了,天一黑就犯困。 但是睡到半夜,他就醒了。在卧榻上翻来辗去,越来越清醒,索性穿起衣服,在营中巡视。 这支军队不愧是中央禁军,军纪还算可以,这大半夜的,值夜的军士都在岗,看见梅老爷子来查岗,更加的昂首挺胸,精神抖擞。 还是军营好啊,充满熟悉的气息! 梅展感叹一声,仿佛回到年轻时金戈铁马纵横沙场的岁月,身躯里冷寂已久的血液又有燃烧的迹象。 忽然一阵急促的脚步声响起,他顺着声音看去,只见一名小校匆匆忙忙的向他的中军帐篷方向走去。 梅展心里生出一股不妙的感觉,喊住他:“你干什么?” 那名小校停下脚步,扭头看来,脸上闪过一丝诧异,然后露出喜色,小跑过来,行礼道:“启禀将军,营外有马蹄声和战马嘶鸣声。” 梅展脸色一变,作为沙场宿将,他当机立断,对小校道:“你去找前军指挥使,传我将令,让他准备迎敌!” 宋朝军队编制是五营为一军,每军2500人,一万大军,正好设了前后左右四军。 说完后,梅展向辕门方向大步走去,步伐匆匆。 一都值夜的士兵已经列出横阵,刀枪出鞘,紧张的望着前方的黑夜。 领队的都头站在队伍前方,不时用手擦额头的汗水。 主将的出现,让他们松了一口气。 梅展面色凝重,走到营门外面,趴在地上,耳朵贴着地面,过了一会儿,才起身道,露出如释重负的表情,语气轻松道:“放心,只是少数大胆妄为的侦骑罢了!” 这时,他的亲卫们闻讯过来了,还带来了他的坐骑和长枪。 梅展接过缰绳,翻身上马,动作十分矫健,完全不像一个五十多岁的老人。 他接过长枪,对亲卫们道:“跟我来!” 说完,缰绳一提,战马跑向黑暗的前方。 这百来名亲卫都是随他征战多年的老部下了,个个都是军中悍卒,对他唯命是从,纷纷跟了上去。 看着自己的主将如此勇猛,士兵们胆气大增,对潜伏在黑夜里的敌人不再害怕。 片刻后,一名军指挥使带着大队人马赶到,逮住都头问道:“梅将军呢?敌人呢?” “敌人没有出现,梅老将军带人去查探了!” “什么?梅老将军亲自去了?”军指挥使大惊失色。 “是的!”这名都头也觉得难以置信。 “太、太猛了!”军指挥使喃喃道,一脸钦佩。其余士兵闻言,也都对梅展敬佩不已。 然而此时的梅展,没有他们想象那样一马当先,冲锋在前。 亲卫们围在他前后左右,三百六十度无死角的保护着他。 他们走走停停,小心翼翼的前进着,不时停下来倾听敌军骑兵的动静。 离大营两里后,他们就没有在往前了,在原地溜达了一圈,然后撤了回去。 梅展当然不是真的要在这里黑咕隆咚的夜晚,搜索不知在哪里的敌军骑兵,他只是要给士兵壮胆。 就像小孩子说屋里有鬼,害怕。 大人说别怕,我进去给你看看,看那些鬼敢不敢动我。 然后大人进去了,在里面转一圈再出来。小孩子就拍着手掌,一脸崇拜的看着大人,说你们大人好厉害! 梅展就是要做这个大人,而他部下的军官和士兵都是小孩。 赵官家在军队里搞兵不识将,将不识兵这一套,做得很成功。 别说梅展这个级别了,就是军指挥使都是临时任命的,军队的一般以营为单位调动。 战时,一个个营汇聚成“军”、“厢”。 虽然有效斩断将领和军队的联系,但是兵将互不相识,互不了解,配合很成问题,更别谈什么默契。 主将也谈不上威信,对军队的指挥很难通畅,做到如臂指使。 梅展为了迅速竖立自己的威信,才干出了黑夜探敌这样看起来有些鲁莽的事情。 文官讲究沉稳,老谋深算,但军中推崇勇武。 将是兵胆,主将是羊,士兵们也都成了羊,主将是虎,士兵们都是小老虎。 梅展出师普通人家,不像韩存保那样的武将世家,家学渊源,有人传授。这些都是他从军近四十年,摸爬滚打得来的经验。 果然,他回到军中后,所有将士都用尊崇的眼神看着他。 第二天一早,他就带人向东南方向搜寻,果然在二十里外,发现了军队驻扎过的痕迹。 他们数了火灶的数量,足够一万人使用。 地面上都是马蹄印迹,显然是一支多达万骑的军队。 梅展像案发现场的捕快一样,搜寻着一切蛛丝马迹,完全没有理会身后将校们惊叹和议论。 很显然,一万骑兵吓住了他们。 过了许久,梅展站起身,脸上露出一丝笑意,转身对部下道: “祝家庄没有那么多骑兵,他们是在故弄玄虚!” “不会吧?这里有一万人的灶坑,还有地面上到处都是马蹄印子,怎么也得有一万匹马才踩得出来。” 其他人也纷纷附和,疑惑道眼神看着梅展,想听听他的理由。 梅展摇摇头道:“灶可多挖一些,孙膑减灶之计你们都知道的,祝龙借用一下又有何妨?” “马蹄更不能说明什么,骑着马在营地里到处乱跑就是了!” “可是有个东西做不得假!” “什么?”大家都好奇问道。 “战马的粪便!”梅展十分肯定的道:“一万匹战马,绝对不止这么一多粪便,依我的经验,昨晚在这里的战马最多不超过两千匹!” 众将又惊讶又敬佩的看着,能从这些没人注意到的细节,发现敌方的真相,实在太了不起了。 不愧是威名赫赫的十大节度使! “我们下一步该怎么办?”四名指挥使请示道,话语里透露着请战的意思。 但是梅展淡淡道:“我们回去吧!将这里的情况上禀高太尉,由他定夺!” …… 不远处的山头上,跟梅展差不多年纪的曾弄,和他的两个儿子曾涂、曾升趴在小山包后面,望着梅展带队离去的背影,怏怏道:“竟然被看破了,老家伙太狡猾了!” 曾密道:“都怪孩儿考虑不周!” 曾涂拍拍二弟的肩膀,安慰道:“不怪你,谁知道这老小子去数马粪了!这糟老头子,太蔫坏了!” “密儿,下一步该怎么办?” “继续观察吧!” “嗯?” “主公给我们的任务,是拖住敌军一部分军队。若是梅展撤军,加入攻城,那我们就骚扰他们。若是不撤走,那我们就什么都不用做了,盯着他们就是!” 第二百四十四章 攻城大战 老节度使徐京看着拿腔拿调的牛邦喜,毫不掩饰自己的轻蔑和厌恶。 牛邦喜是高俅的亲信和得力手下,平时跑跑腿,或者处理一些棘手是杂务,让高俅很满意。 他这次来见徐京,自然也是高俅派他来的。 “徐老将军,高太尉说了,既然祝彪在郓城县里,那这边就不用防范什么了,他让您马上带人去郓城县参与攻城,这里留下两个营看着就行了。” 听完他的话,徐京呵呵笑了两声,道:“牛干办,你跟我来看看!” 说完他自顾自的走向湖边。 牛邦喜是个八面玲珑的人,察感受到徐京的轻视,心中不悦,但还是跟了过去,来到湖边,只见远处的湖面上,大小船只无数,遮蔽了水面。 他是北方人,从来没有看见过这么多船只,惊得目瞪口呆。 徐京沉声道:“祝彪在县城里,不意味着梁山泊上没有敌军!太尉可能还不知道这里的情况,烦劳你回去告诉高太尉,如果他知道后,还是没有改变主意,那我立马过去!” “好、好!我回去一定如实告诉太尉!”牛邦喜连忙打马回去了。 望着牛邦喜离去的背影,徐京不屑的冷哼一声。 他出身微寒,靠着实打实的军功晋升,性格耿直,嫉恶如仇,最看不起这些溜须拍马的圆滑小人。 牛邦喜倒是见惯了各式各样的人,虽然暗恨徐京的轻视,但回营面见高俅后,倒是如实上禀,当然,徐京对他的无礼,也如实说来。 他无需添油加醋,打狗还得看主人,对他的无礼,就是对高俅的无礼。 高俅听完后面无表情,没有暴跳如雷。 但牛邦喜明白,高俅这是真的生气了,在心里给徐京记了一笔。 猛将党世雄出言分析道:“今天上午,梅老将军派人禀报,说他那里昨晚有贼军窥探,发现敌军住宿过的营地,营地里有上万人使用的灶坑和马蹄印,却只有千余匹马的粪便,认为贼军是在虚张声势。而徐老将军那里,湖面上却有众多战船,可见祝家军主力在梁山泊上啊!” 他哥哥党世英却道:“祝贼将船都开我军面前,似乎生怕徐老将军没有看见,我看更像是虚张声势!” 高俅不知该听谁的话好,心中左右为难,拿不定主意,最后烦躁道:“暂时都按兵不动,加强警戒!” “我们出去看看,丘岳和周昂攻城如何了!” 来到阵前,杀声震天,官军像蚂蚁一样,沿着云梯往上爬,等待他们的是沸水、砖头、利箭和长枪。一个个像下水饺下锅,跌落下来。 官兵士气越来越低落,要不是周昂提着刀,带着凶神恶煞的督战队在后面督战,谁敢退下来就当场一刀砍死的话,这些官兵早就撤退了。 相反,城头上的祝贼,士气如虹,特别是那光头大将和头陀大将,两人十分凶猛,如猛虎一般咆哮不断,身先士卒,冲在最前面,激励着士气。 他俩牢牢守住城楼,官军几次上了城墙,都是被他俩赶下去了。 就算高俅不懂军事,也看出来了,官兵心无斗志,继续攻打下去,只会平白增加伤亡。 “鸣金收兵吧!”他无奈的对丘岳道。 “是!”丘岳连忙道。 “这样不行,得给官兵们一点刺激才行。”他小声的自言自语道。 金锣响起,官兵如潮水般退下来,人人都松了一口气。 今天小命是暂时保住了,不知道明天还能不能坚持下来——但是,有谁去想明天的事呢? 又一次打退官兵的进攻,城墙上一片欢呼声,就连从官兵阵营中转化过来的两千精锐都加入其中,高举武器,尽情的发泄着心中的压力、恐惧……和暂时活下去的喜悦。 “好像官兵今天的进攻不如昨天猛烈啊!”武松疑惑道。 鲁智深不屑道:“高俅不学无术,不懂排兵布阵吗,只知道一窝子上,昨天是凭借血气之勇,今天就疲软了!” “鲁校尉所言有理!”许贯忠淡淡笑道:“但是官兵中能人不少,我们要小心堤防,不可粗心大意!” 官兵营中,高俅高坐大帐,丘岳、周昂、党世英、党世雄、牛邦喜坐在下面。 “丘教头,周教头,你有没有办法激励士气?”高俅看向丘岳和周昂。 “重赏之下必有勇夫,不如用重金厚爵赏之!”丘岳建议道。 高俅不置可否,淡淡道:“重金从何而来?” 丘岳本想说“朝廷封赏”,但话到嘴边,又吞回去了。 “当然有朝廷赏赐!”周昂自以为这是表现的机会,连忙说了。 高俅突然发怒道:“若是朝廷有赏赐,我还问你们?朝廷疲敝,国库空虚,我们做臣子的当体恤国家,不能什么事都指望朝廷和陛下!” “是、是!末将知错!”周昂脸色通红,连忙认错。 一场军事商议草草结束,丘岳和周昂出了大帐,走向自己的营帐,忽然后面有人道:“两位将军且留步!” 两人回头一看,是牛邦喜! 他们没有徐京那样的资历和身份,更没有他那样耿直的性格,只知道牛邦喜是高俅的心腹,早有巴结之心,连忙笑脸相迎,抱拳道:“牛将军有何赐教?” 牛邦喜一副自来熟模样,笑道:“赐教不敢,但刚刚太尉询问你们如何激励士气,丘将军说‘重赏’,实是千载不变的真理,只是苦于无钱,但在下倒是有一条妙计,不知当不当讲?” “哦,请牛将军不吝赐教!”丘岳愈加恭敬了。 “郓城县里有许多富户,他们必定是通敌的,否则现在早已跟祝贼拼个你死我活了。既然他们通敌,我们抄了他们的家,也是合乎法理的。” “当然,这只是我的一点浅见,让两位将军见笑了,告辞!” 牛邦喜说完,抱拳告辞走了。 丘岳和周昂面面相觑,一时没有说话。 他们不是傻子,当然知道到时候不知是打土豪那么简单,恐怕就是纵兵劫掠百姓了,若有御史揭发,他们会吃不了兜着走。 可是牛邦喜明面上帮他们出主意,实职上是传达高俅的意思。 显然,激励士兵是假,高俅想发财才是真的,而且罪名和骂名是他们两位正副先锋的。 “怎么办?”周昂看着丘岳,指望他出个好主意。 丘岳咬牙道:“明天奋力攻城,拿下了城池,自然用不着激励了!” …… 翌日,周昂召集本部兵马,丘岳来到阵前训话。 “兄弟们,我们是大宋最精锐的军队,却被一座小小的县城,和一群贼寇挡住,会让天下人耻笑我们的!” “养兵千日用兵一时,今天,我们报效国家的时候到了!” “高太尉就在后面督战,我们一定要奋勇争先,拿下郓城县!” 一番调遣之后,他大喝一声,“擂鼓!” 战鼓响起,官兵扛着云梯,冲向城池。 一轮血腥的攻城战又开始了! …… 鲁智深不记得这两天来,他杀了多少人,禅杖上有一层淡淡血纹,怎么也洗不去。 武松的大铁戟上也一样,上面密布血色的纹路,擦不掉。 今天,官兵又开始进攻了! 祝彪冷静的观察官兵的动向,预判攻城点,提前安排人手增援。 花荣站在垛口后面,目光在官兵中搜索,他要找出军官,然后射杀掉。 杀死军官,最能瓦解敌军斗志。 看着官兵漫天盖地的汹涌过来,守城的祝家军刀出鞘,箭上弦,铁锅下面柴火熊熊燃烧,锅里沸水翻滚,有的士兵一手一个转头…… 一个个官兵还未登上城头,就被箭矢射翻,有的快爬到城头了,却被一块转头砸下来。更悲惨的是被泼了一瓢开水…… “老子今天拼了!” 看着部下久攻不下,伤亡惨重,丘岳眼睛红了,提着一杆长枪,亲自冲了上去! 他左手扶梯,右手握枪,脚下蹬蹬的踩着梯子,身手十分矫健。 一个祝家军士兵探出身子,手中拿着一块砖头,丘岳长枪一挺,刺中士兵的喉咙,鲜血滴在自己的脸上。 嘣! 听到弓弦声,他本能的身体一缩,贴近云梯,箭矢从他脑后划过,惊出了一身冷汗。 他抬头看去,迎上了那青年武将的目光。 花荣外表谦和,实则内心高傲,一箭不中,他不屑于射第二箭。 丘岳推掉头顶上的尸体,手在城垛上一按,跃进了城墙上。 祝家军士兵围上来,被他连杀数人。 “下去!”花荣一声怒喝,挺枪来战他! 两杆枪你来我往,花荣的枪法灵巧多变,角度刁钻。丘岳的枪法一板一眼,缜密延绵。 一个是世代将门,家学渊源,一个是禁军教头,枪法精湛。 两人的厮杀凶险万分,精彩绝伦,尽显枪法之博大精深。 原本面沉如水、神情阴沉的高俅,看到丘岳身先士卒,奋勇杀敌,他那陈腐的身体里也生出几分激动,大声道:“党世英、党世雄,你们兄弟二人各带五千精兵,助丘岳攻城!” 党家两兄弟都是粗豪的猛将,善于冲锋陷阵,悍不畏死。当即各带人马,一左一右,杀到城下。 周昂也紧随丘岳冲了上来,他被转头砸中,从梯子上掉下去过一次,又爬了上来。 但他刚一登上城墙,就被武松盯上了,上前截住了他。 有了大铁戟这对神兵加成之后,武松在战场上如虎添翼,大杀四方,勇不可当! 周昂身为禁军副教头,武功高强,但面对神勇的武松,只有招架之力,几乎被逼得要跳下城去。 不过,随着两位教头杀上城墙,官军源源不断上了城墙,祝家军组织反扑,想要将他们赶下去。 祝彪的脸色凝重,他看到了两只生力军分别冲向城墙的东面和西面,而带头的两位大将体如熊虎,一看就是悍勇的猛将。 他对鲁智深道:“鲁校尉,赶紧带一队人去西城墙支援张顺兄弟!” “是!洒家这就去!”鲁智深大吼一声,提着禅杖,带着两百人跑向西面城墙。 祝彪看向许贯忠,郑重道:“这里交给许参谋你了,我去东面城墙,支援阮小七和单廷圭!” “你是主将,让我去吧!” 祝彪不容置疑道:“你在这里指挥,我去!” 说完,带着百来名亲卫冲了过去。 党世雄已经带人杀上了城墙,他虎背熊腰,力大无穷,手中一柄开山大刀横扫竖劈,无人可挡,阮小七和单廷圭无法匹敌。 “嗖!” 祝彪还未到,抬手就先放了一箭,射中党世雄肩膀,但他的甲胄坚厚,未能洞穿,箭头卡住甲片上。 “杀!”祝彪一声怒吼,一枪刺向党世雄。 军中武功崇尚实用,没有什么花哨的招式。每一刺,一架,一挡……越是简单的动作,越能体现武将的水准。 这一枪看似简单,实则包含了祝彪多能苦练的诸多枪术,无数次化简为繁,才有了这一枪。 即使以党世雄的强悍,他也来不及用大刀格挡,只能后退两步,身体一侧,躲开了。 然而这一枪却将一名刚刚翻上城墙士兵刺中,前后透了个大窟窿。 两人刀来枪往,各自使出最强的武功,祝彪渐渐落在了下风,阮小七和单廷圭见状,上前相助。 另一边,鲁智深跟党世英杀得难解难分,兵器碰撞,火光四溅。两人大呼酣战,旁人根本不能靠近。 别人杀得痛快,许贯忠却要密切关注战局,审时度势,派出一队队士兵,将城墙上的官兵堵截包围,然后剿杀,慢慢稳住了局面,开始反败为胜。 “快派人冲上去!”高俅也察觉到形势开始对自己不利,大声咆哮。刚才他一度以为自己要赢了,但胜利从他手边滑过,好像要渐行渐远了。 他不甘心,大声怒吼! …… 此时,在遥远的白马原上,草木茂盛,一片无垠的碧绿。草地上开着各种各样的小花朵儿,有红的、黄的、紫的……他们在春风中摇摆,相似在互相招手。 一副如画般的美景后面,却是暗藏杀机。 祝龙带领部下已经在这里埋伏了两天! 他在等梁中书带领的四万大军。 这里地势平坦,最能发挥骑兵的威力。 这两天,祝龙的心里承受着很大的压力,祝家军的主力都集中在这里,祝彪以七千人马抵抗高俅六万精军,十分艰难。 他恨不得梁中书马上带人出现在这里,干翻他们就走。 可是根据手下游骑回报,官兵明天下午才能达到,祝龙简直心急如焚。 他开始怀疑自己的决定,如果以高俅为第一攻击目标,也许不会有现在的困境了。 第二百四十五章 足智多谋的酆美 高俅最担心的事终于还是变成现实了。 首先是禁军副教头周昂,扛不住武松强大的攻击力,节节败退,在亲兵们的拼死相救之下,狼狈的逃下了城头。 具体经过是这样的:趁着两名亲兵用生命挡住武松的片刻时间,他转身跳上垛口头,来不及脚踩梯档,直接往下一跳,一屁股跌坐在梯子横档上,然后就像小孩子坐滑滑梯一样,一蹦一蹦的滑了下来。 等双脚落地的时候,他感觉自己的臀部已经四分五裂了! 这一片城墙上的官兵,只有少数从墙头跳了下来,大部分都被凶猛反扑的祝家兵围杀了。 丘岳眼观六路耳听八方,早已注意到周昂已经逃了下去,而他自己和身后的官兵,也被重重包围。 “退下去!”他不甘心的命令道。 士兵们纷纷沿着云梯下去,最后他自己一枪逼开花荣,从城墙上跳了下去,落地一瞬间,他脚尖落地,双膝弯曲,身体往前翻滚几圈,从地上爬了起来。 战局最危急的南段城墙保住后,东西两段也迅速收复了。党世英和党世雄见势不妙,纷纷撤退了。 四员大将都攻上了城墙,却被祝家军生生逼了下来,高俅几乎气得要吐血。 但保住了城池的祝彪却也很不满。 “为什么?为什么两次都被官兵攻上了城墙!我一定是做错了什么!如果官军真的这么强,何至于又被我们赶下去!” 祝彪将自己关在城楼中面壁反思,直到深夜,连晚饭都没有吃,军务全交给了许贯忠。 咚咚咚! 敲门声响起。 “三将军,是我,许贯忠!” 祝彪收回思绪,起身开门,将他迎进来。 只见他手上拎着一个篮子,放在桌子上,掀开盖着在上面的毡布,里面是米饭和肉菜。 “三将军是三军主将,我们的主心骨,不吃饭怎么能行?”许贯忠笑着说,将饭菜拿出来,放在桌子上。 祝彪摇头叹气,道:“哎!我指挥不力,竟然被官兵三番两次攻上城来,若非将士们奋不顾身,浴血奋战,恐怕郓城县已经丢了!现在哪有胃口吃饭!” 许贯忠笑了笑,将篮子放在地上,“呵呵,三将军先吃饭吧,吃完我们再探究战事!” 祝彪坐下来,拿起筷子,夹了一块肉,扒拉了几口米饭。 这饭菜真香! 祝彪的味蕾绽放,胃口大开,饥饿感顿时上涌,他如风卷残云,将饭菜吃得干干净净。 许贯忠喊进来一名士兵,让他将空碗碟拿了出去,然后亲自用炉火烧了一壶热茶,动作斯条慢理,悠闲淡然,仿佛在草庐之中,煮茶招待好友,准备围炉夜话,促膝长谈。 他的这些举动,如春风细雨,润物无声,让祝彪焦躁的心平静下来。 “三将军冥思苦想这么久,可找出了结症?” 祝彪点点头,又摇了摇头,“兵力布置不合理,城墙上虽然士兵很多,但是却不能有效的阻止官兵,反倒阻塞了通行……我想是不是可以将城墙分段,每一段安排一都将士负责防守?” “这很好啊!城墙长不过五百丈,宽四百丈,每五十丈一都,也只需三千六百人。其余两千多人可做后备力量,哪里危急,就去支援哪里!” 许贯忠十分赞同,又补充道:“我倒有一个想法,可称为‘盯梯子’战术。每一架梯子,都派一个班去防守。” “两名盾牌兵,防御城下的弓箭手;两名抛物兵,扔砖头檑木,淋沸汤;四名长枪兵,谁上来就捅谁;还有两名弓箭手,负责利箭招呼。如此一来,谁能从云梯上爬上来?” 许贯忠的一番话,让祝彪眼睛一亮,情不自禁的赞叹道:“许先生果然厉害,竟然想出这么精妙的战术!” “书生之见,过奖了!”许贯忠谦虚的摆摆手,呵呵笑道。 书生? 祝彪像起他一脚将党世英踢飞下城墙,一顿暴汗! 他不知道,在他已经想到办法的时候,对面的高俅也得到了“高人”指点。 这位“高人”就是前来押送粮草的酆美。 进攻不利的高俅,大发雷霆,责骂诸将。 特别是率先撤退的周昂,被骂得狗血淋头,要不是丘岳和党家兄弟为他求情,盛怒之下的高俅差点让人将他拖出去斩了。 大家舍生忘死,浴血奋战,却遭到这番待遇,心中都愤愤不平,有些心灰意冷了。 正在这时,士兵通报酆美押运粮草来了,正在门外等候。 高俅眼睛一亮,连忙让人请酆美进来,指望他能为自己出谋划策。 毕竟上次在济州城外,酆美可是侃侃而谈,颇有大将之风啊! 酆美进来后,对高俅行礼完毕,如实汇报了押运粮草的情况。 听完之后,高俅眯着眼睛,阴阳怪气问道:“张叔夜可按照本官的要求,提供了十万大军一个月的粮草?” “末将找他索要,被他拒绝了!” “哦?他竟敢拖我大军后腿?我军将士饿着肚子如何作战?他怎么说?” “张大人带末将去了大仓,说济州余粮都在此,让我尽管搬走,倘若还不满意,他也没有办法!” “他还说,这不是济州一州之事!祝龙崛起于东平府,老巢祝家庄也在东平府治下,跟济州本没有关系。要不是太尉围剿,他根本不会攻占郓城县。而且以区区一州之地,实在无力承担十万大军的粮草供应,需要朝廷协调!” “狂妄!”高俅勃然大怒,“我们现在济州境内作战,收复失地,他却连粮草都不肯提供!” “平日里口口声声忠君爱国,国难临头,却扯皮推诿!” “半空府库?他糊弄三岁小孩呢!难道向乡绅们摊派不成吗……” 高俅发怒的时候,酆美不敢劝说,也不好附和,说张叔夜的坏话,只好低头不语,默不作声。 但高俅也是个老官僚了,脾气控制的很好,骂了几句后,便将话题转到正题上了。 “酆将军,你一贯足智多谋,是一员不可多得的大将之才,这次你虽然是押运辎重,但出谋划策的功劳可不少,回京之后,我一定向陛下述说你的功劳!”他将酆美夸奖了一通。 酆美十分激动,一副感激涕零的模样,“多谢太尉提携之恩!末将定为太尉赴汤蹈火,在所不辞!” “不必谢我,你有才能,我才会举荐你的!” 高俅一脸正气的摆了摆手,突然叹了一口气,道:“我们攻打郓城县三天了,依然没有拿下,诸将无能,不能为本官解忧!如今酆将军来了,还请为我出一个注意!” 酆美点点头道:“此事我在外面也听士兵们议论纷纷。” “那你可有良策?”高俅一脸期待的看着酆美。 酆美露出沉思之色,然后缓缓道:“太尉囤大军于城下,久攻不下,不如分兵前去攻打祝家庄,直捣贼窝!” “如此一来,祝龙必定现身相救!” 高球一愣,分兵? 他犹邹着眉头,犹豫不决。 “太尉,攻下祝家庄老巢,可是大功一件。” “可是我军只有三万人,分兵则势弱。”高俅为自己找了个理由。 “可是梅展和徐京两位老将军手里还有一万大军呢!末将手里也有一万人马,即使不攻城,也可以顶替他们守卫大军左右两翼。” 高俅被说动了,最后点头同意了,命令邱岳、周昂汇合徐京,前去攻打祝家庄。 又下令就梅展调回来,参加攻城战役。而酆美则接下了保护官军两翼的任务。 第二天,徐京却亲自前来求见高俅。 高俅纳闷,不知他有什么事情。 他自己坐在太师椅上,眯着眼睛,架子端得很大。 “徐老将军,你有何事要当面禀告本官?” “末将见战事不利,想向太尉推荐一人。此人上知天文下知地理,兵法谋略,无所不精,朝中许多高官都跟他交往,在东京颇有名气。” “哦?此人到底是谁?” “此人姓闻,上焕下章,目前在东京城外安仁村教书为业。末将曾与此人有些交往,确实有经天纬地的才能!” “太尉若请他来,何愁不能踏平小小祝家庄?” 高俅虽然厌恶徐京,但也知道徐京为人耿直诚实,不说谎话,他推荐的人必定不错,更重要的是他也听说过闻焕章的大名,于是道:“好!我这就让人准备厚礼,前去延聘他为幕僚,若是立功,保举为官!” “既然如此,末将先告退了,这就与丘岳周昂回合,一同开往祝家庄。”徐京转身出了大帐,汇合丘岳周昂,近两万人马一同杀往祝家庄。 而梅展则是下午带着一万部下,进驻高俅的中军主力大营。 至此,高俅大军左右两翼的防护任务都交给了酆美! 他将部下一万大军分成两半,守护大军左右两边。 望着高俅那志得意满的背影,酆美露出了一丝莫名的笑容。 高俅必须败! 必须用高俅的失败,衬托童贯的胜利。 如果高俅灭了祝家庄,童贯却没有做到,还要搞招安,那就充分的反应他的无能。 …好 徐京、丘岳、周昂带着两万大军绕过险要的盘羊陉,来到独龙岗下,祝家庄前。 负责祝家庄防御的守备营营尉陈守,早已从斥候的口中得知官兵压境的消息。 他当机立断,命令在南大营里的一千朱雀营步兵放弃南大营,进入第一道关城后面。 一千人是不可能守得住南大营的,不如主动放弃,减少不必要的伤亡。 当官兵到达时,平白得到了一座空营。 一向雷厉风行的徐京却狐疑起来——祝家庄是不是在有什么阴谋? 这空营是不是有什么危险? “别管那么多了,徐老将军,您要是怕,我带我的人先进去住下,等没有事的时候,您再进来可行?”周昂焦急道。 大家一路行军,十分疲劳,有现成的营寨,都想赶紧住进去,免得费力气搭帐篷。 “听徐老将军的!”丘岳不容置疑道。 他知道老徐战场经验无比丰富,他的经验和教训都是无数生命和鲜血积累起来的。 一营士兵被派了进去,花了一下午时间反复检查后,确实没有发现问题,才入驻进去休息。 徐京和丘岳经过协商安排,周昂带人去砍伐树木,制作云梯,攻城车等攻城器具。 翌日上午,已经打造出十几架云梯和一辆攻城车了。 午饭后,周昂兴奋道:“我们今天下午开始攻关吧。” 徐京道:“再等等吧,我还有一支部下没有赶到,等他们来了,再发起进攻!” “那今天我军攻城,你军明天再上!”丘岳也想速战速决。 “你们替我们压阵就行了,攻城的事情交给我,毕竟这几天你们伤亡不少!”徐京很大气的说。 邱岳既意外又感动,攻城是谁也不想接的硬活,他还以为会徐京推诿扯皮,没有想到徐大爷是个讲究人,不怕吃亏。 第二天一早,官兵号角响起,一万大军驻守营寨内,一万大军列阵在祝家庄山前大道的第一道关城外面。 陈守一直在关上,他身旁除了三关守将杨雄、韩韬、彭玘,还有晁盖、柴进、刘唐三人。 身后站着五百守关将士和一千朱雀军士兵。个个弓上弦,刀出鞘,严阵以待。 关城不宽,正面不过两丈,两边是悬崖陡壁,只能从正面强攻。 “那个阵前的老头子头发胡子都白了,还敢出来带兵打仗,不怕骑马颠散了他的老骨头!” 刘唐看着下面的徐京,出言嘲讽。 晁盖笑道:“廉颇七十还能骑马开弓,黄忠七十,砍死了夏侯渊。刘唐兄弟,你可别小看了这些老将!” “晁天王所言不差!”柴进一旁解释道:“此人应该是十大节度使之一的徐京,他性情刚烈,脾气火爆,嫉恶如仇,武功也十分了得,在边关屡立战功。” “此关可以说是一夫当关万夫莫开,看他们如何飞进来!”杨雄冷笑道。 他平日负责的是最接近祝家庄的上关,山脚下的下关是彭玘防守,中关则是韩韬驻守。 不过现在的指挥权是在陈守手上。 只见官兵突然从阵后推出一庞然大物,让陈守他们大吃一惊。 这是两架投石机! 怪不得官兵昨天没有动静,原来是在等这两架投石机。 “大家注意隐蔽!”陈守大声提醒道。 没过一会儿,简陋的投石机发射出磨盘大小的石块,在空中划过弧线,撞向关城。 轰!轰!轰! 每发石炮落下,撞在关城上,都有地动山摇之感。 半个时辰后,许多地方都被撞碎了,崭新的城楼屋顶都被砸了几个大洞!幸好陈守他们没在城楼里,而是躲在垛口后面。 不过,有几处的垛口也被石炮轰塌了。 他们目光留意着投石机,只要发射,便盯着在空中飞行的石炮,提前做好闪避准备。 “这样光挨打不能还手可不行啊!”刘唐恼火道。 陈守点点头,道:“杨雄、刘唐、韩韬,你们三位跟我冲下去,毁掉这个笨重的家伙!” “不好办啊!”晁盖指了指投石机,道:“投石机就在官兵阵前,后面就是官兵,要是冲下去,官兵一拥而上,我们就会被团团包围的,根本没有机会靠近投石机!” 第二百四十六章 燃烧瓶 丘岳和周昂站在徐京身后,看着投石机发威,打得祝家军不敢抬头,两人十分振奋,心情爽快,在祝彪那里吃瘪受的委屈一扫而空。 “徐老将军何时打造的投石机?”周昂好奇问道。 “我的侍卫中有几个弟兄最擅长制作投石机,前些日子守在湖边,闲来无事,我便让他们打造了两台,本想进献给太尉,不料太尉调我攻打祝家庄,我就留下自己用了!”徐京哈哈笑道。 丘岳笑了,这徐老将军也没有想象中那么耿直。 周昂称赞道:“有这两台家伙压制祝家军,我们轻松多了!” “得小心祝家军毁掉这两架投石机!” 徐京信心满满道:“就怕他们不出来,只要他们敢出来,我就让他们有来无回!” 他也不是盲目自信,投石机后面二十步就是官兵方阵,随时可以冲上去将敌军包围。 投石机不停的发出石炮,轰击祝家军。 陈守要带杨雄,刘唐,韩韬三将冲出去毁掉投石机,但是晁盖拦住陈守,道:“祝大官人将祝家庄托付给你,你怎能轻身犯险!我还算有几分力气,一直也没有立过半点功劳,就让我去吧!” “晁天王说得有理,陈营尉还是坐镇指挥吧!”柴进也劝说陈守。 陈守想了想,道:“多谢诸位好意,只是此战,我非出战不可,有劳晁天王与我一同出战,如何?!” “敢不从命!”晁盖慨然应允。 陈守对自己的亲卫队长道:“你回庄子里,找到胡刚营尉,就说我要十罐猛火油!” “是!”这名亲卫队长带着十人下了关城,向山岗顶上的祝家庄跑去。 “猛火油?”晁盖和柴进他们大吃一惊,没想到祝家庄竟然还有这样的战略物资。 猛火油即是石油,早在五代时期便用于战争。 祝家庄的猛火油当然是打官府搜刮来的,数量不多,只有二十坛,祝龙视若珍宝,放在地窖里珍藏着,只有少数几人知情。 他曾叮嘱陈守,不到万不得已,不得使用。 如果他回来知道用掉了十坛,不知道会心疼成什么样子。 两个时辰后,那些人回来了,其中五人挑着担子,扁担两头都挂着一个酒坛子,坛口用泥封口,还系着一条手掌宽的布条。 里面当然不是酒,而是猛火油。 陈守召集了两百精锐,挑选出其中十人,道:“你们抱着坛子,里面是猛火油,一旦沾染烧起来,谁都浇不灭,只能活活被烧死,所以你们要格外小心!” “是、是!”几个报坛子的人脸色一变,顿时心惊胆战。 “好!”陈守目光从众人面上扫过,道:“晁天王,杨雄、刘唐、韩滔,诸位弟兄们,跟我上!” 他最后一句话斩钉截铁,众人无不肃然。 陈守在江湖上籍籍无名,但是在祝家庄内部,却有崇高的声望。 因为祝家庄的士兵大多是从俘虏转化来的,而陈守一直掌管俘虏营,换句话说,他是祝家军绝大多数士兵的老领导。 他作为祝家军的元老,为人沉默冷静,朴质厚重,公正无私,深得将士们的敬重和祝龙的信任,将领们对他也颇为尊重。 厚实沉重的大门缓缓打开,晁盖手提朴刀,带头杀出去,杨雄,刘唐,韩韬三将紧随其后。 后面是持枪冲锋的两百精兵,陈守手里拿着一根火把,和抱着油罐的侍卫们在最后面。 投石机离关城有三百步远,他们才冲出一百步,官兵们便迎了上来,至少四个方阵,至少两千人。 等他们再前进一百步后,便与官兵接触了! 晁盖力能托塔,豪迈勇猛,朴刀横扫,锐不可当。 杨雄、刘唐二人武力不凡,武勇过人,也是两员猛将。 三人突入官军阵中,韩滔和二百精兵士气大振,奋力杀敌,不断向投石机逼近。 一路血战,他们又前进了五十步。 可是至此,他们便再难前行一步。 前方和左右都是密密麻麻的官兵,晁盖他们已经拼尽了全力,脚下无数尸体,刀口都卷刃了,但官兵依然不断增多。 “跟我来!”陈守见势不妙,招呼抱油罐的侍卫,跟着他挤到最前面。 士兵们纷纷让行,很快他来到晁盖几人身后,最往前就是官兵了! 陈守从侍卫手中拿过一只油罐,用火把点燃灌口的布条。 这种布条都是用油脂浸过,一经点燃,便很难再熄灭。 布条燃烧起来,陈守将油罐甩过晁盖的头顶,向前方投掷。 油罐先是砸在一个人身上,然后落在地上,啪的一声,碎裂开来! 火油流淌一地,被还在燃烧的布条点燃,嘭的一声,一团大火燃烧起来! 啊—— 那些被火烧的官兵凄厉惨叫,无比渗人。 他们一个个都成了火球,痛苦嚎叫,或是四处奔跑,或是满地打滚。 慢慢的,哭喊声不见了,他们在火焰中化为一堆漆黑的焦炭。 官兵们吓呆了,甚至连突击的祝家军也都惊呆了! “冲啊!”陈守大吼,晁盖、杨雄、刘唐他们如梦初醒,继续挥舞刀枪,向前冲杀。 陈守又朝前方人员密集的地方投掷了四个油罐,燃起四团火光,不过官兵有了防备,制造的伤亡没有第一次那么大。 其实如果官军伸手接住,割掉布条,油罐也不会爆裂燃烧的。 但是人人都对这个油罐恐惧万分,一见油罐飞来,立即四散逃开,谁敢去接? 祝家庄的“神器”,让官兵们心胆俱丧,心无斗志,被晁盖他们一冲,阵脚松了,慢慢后退。 陈守他们终于冲到投石机跟前,他将剩下的油罐都砸在投石机上,两台庞大的投石机很快被熊熊的火焰吞没。 目标达成,他们也毫不恋战,迅速撤退。 徐京、邱岳、周昂几人被这种从未见过的可怕武器惊呆了,世间竟有如此可怕的武器! 他们面面相觑,看出了彼此眼神中的恐惧。 只要祝家庄中这种的武器再多一些,他们根本无法进攻,只要站在城头往下扔瓦罐就行了。 片刻之后,徐京首先恢复镇定,道:“无须惊慌,这种武器不过是猛火油,装在瓦罐里而已,军中并不少见,不值得惊慌。” “但是他们这种用法倒是稀罕,也不知道他们是怎么做到的,我们回去后好好研究一二!” “猛火油颇为珍贵,大宋境界产出不多,我只听说过陕西延安府有产出,另外南岳占城国每年也进贡猛火油,只是路途遥远,数量稀少,无法用于兵事!” 听他这么一番解释,丘岳和周昂也顿时了然,对这种神秘恐怖的武器有了了解,恐惧之意尽去, 最后徐京下令道:“今日不宜再战了,收兵吧!” 祝家庄这边,成功烧毁投石机,撤回关城内的众人一阵欢呼,唯有一人面色阴沉,闷闷不乐,他就是晁盖。 晁盖虽是梁山泊的老大,但他素来仁慈,不喜杀人,刚刚见到将人活活烧死的惨剧,心里接受不了。 虽然打仗是要死人的,烧死也是死,刀枪刺死也是死,但活活烧死还是太过惨烈。 特别是看到那些变成火球,奔跑着哭喊着的官兵,他感到胸口闷得慌。 他一向以英雄豪杰自居,但此时他对自己的所作所为产生了怀疑。 “有这样的利器在手,就算官兵来了千军万马,又有何惧!”柴进在城头上看见了猛火油的威力,十分振奋。 陈守屏退左右士兵,对几名将领道:“此物极为珍贵,只有这么多了!” 几人面色一变,只有晁盖感到一阵轻松。 “不过我打算……”陈守低声说道,几人眼睛一亮,纷纷竖起大拇指,对陈守称赞不已。 第二天,徐京带着官兵,来到关城三百步前列阵,阵前摆放着攻城车、云梯…… 丘岳和周昂也来观战了,短短的三日间,两人跟徐京已经建立友谊,随着这友谊并不深厚,但至少彼此尊重。 “徐老将军,今日我们二人,愿为你麾下一小卒,亲自带兵攻关,做一名先登死士!”丘岳十分慷慨道。 他比徐京更加迫切攻下祝家庄,因为他想要军功,想往上爬! 不像半截入土的徐京,他还年轻,雄心勃勃,一心想干番大事业,封候拜将,光宗耀祖。 “好,好刀用在刀刃上,关键时刻,需要二位将军一锤定音——” 前面一句话徐京还充满信心和气质,但忽然就卡住了,抬头盯着祝家庄的关城,瞪大眼睛,嘴巴也长得大大的,几乎可以塞进一个鸡蛋,一副又震惊又难以置信的表情。 祝家庄城头上摆满了瓦罐,几乎每隔三尺就放一个。 “这么多,这样太可怕了,这战怎么打?” 周昂难以置信的失声叫道。 徐京和丘岳也面沉如水,十分难看。 祝家庄地势险要,易守难攻,关城坚厚高大,又有这么多火油罐,就算让士兵的生命去填,也填不拢。 徐京心中十分犹豫,到底该怎么? 打?是不下! 撤走?必须有高俅的命令! 他们不知道的事,此时的高俅,已经面临着巨大的危险,致命的危险悄悄降临。 而在前天下午黄昏的时候,在阳谷县的白马原上,爆发了一场惨烈的战斗。 梁中书对这次战争是充满信心的,毕竟兵力上有巨大的优势。 而且祝龙作为农民造反军,武器装备,军事素养,兵法水平必定都没有办法跟官军相媲美的。 至于上次李成战死、闻达投敌一战,那是因为自己没有亲自到场指挥,才让原本占据上风的大名府官兵大败。 他麾下不但有四万雄兵,而且能征惯战的猛将甚多,有韩存保、王焕、张开、王文德、周信、王义六大猛将。 韩存保、王焕、张开、王文德四人都是宋军中赫赫有名的猛将,十节度中的强者。 周信和王义也是京畿地区的都监,枪法娴熟。 大军来到美丽的白马原,韩存保突然道:“大人须加小心,此地名叫白马原,祝贼可能在此地设伏。” 梁中书摇摇头,马鞭指着前方,自信道:“此地一马平川,芳草碧绿,生机勃勃,敌军想在这里埋伏,也没有地方藏身啊!” “某家也听说过,祝家军在此地拦截过凌州官兵,大刀关胜在此大战祝家庄的第一猛将史文恭。”王焕也出言劝道。 “哦?那谁胜谁败?”梁中书饶有兴致问道。 王焕一阵头大,我是告诉你这里很危险,不是要给你讲故事好伐! 但是梁中书既然问了,他得回答。 “当然是史文恭略胜一筹!” “听说王老将军跟那关胜,还有那禁军教头林冲,西军提辖鲁达交过手,可是属实?”梁中书的好奇问道,这些其他人也都好奇起来,纷纷看向他。 王焕苦笑道:“确实如此,这三人,每一个都要强于我,我能杀出来实属侥幸。” “王老将军太谦虚了吧?”梁中书难以置信道。 其他几位老节度使听了,也颇不服气。 同为十节度使,他们之间还是知根知底的,王焕的武功在他们之间,是稳居前三的。 现在王焕竟然承认自己不如别人,而且这个“别人”有三个之多!这让他们如何服气。 “前方有一条小河,我们在那里扎营如何?”周信从前面跑回来禀告道。 “好!太阳快落山了,我们赶紧扎营!”梁中书同意了。 前行不久,梁中书来到河边,只见河水很浅,静静流淌着,清澈见底,鱼儿在河底的鹅卵石之间游来游去。 不远处丘陵连绵,土丘上像是铺了一层碧绿的地毯,上面野花在风中摇曳。 梁中书被美丽的景色吸引了,他骑上马,带着七八名亲卫,穿过小河,朝着夕阳的方向,跑向那美丽的丘陵。 扎帐篷,设军营这些事情,自有兵马副总管韩存保安排,他自己不懂,也不想问。 忽然,他听到前方响起沉闷的雷声。 天气这么晴朗,夕阳绚烂,怎么会突然打雷呢? 咦,好像大地也在震动…… 梁中书正纳闷不解的时候,亲卫队长神色大变,抓起他的御马缰绳,带着他转头就跑。 雷声越来越大,他回头一看,顿时魂飞魄散——一支庞大的骑兵从丘陵后面杀出来! 第二百四十七章 埋伏 一座山坡上,祝龙骑乘一匹神骏的战马,俯瞰着战场,神色冰冷无情,如主宰沉浮的神王。 战场上,人仰马翻,血肉横飞,仿佛人间修罗场,碧草和鲜花被践踏粉碎。 每一个呼吸间,都有无数年轻强壮的生命消逝。 这次埋伏的时机刚刚好! 官兵行军了一天,人疲马乏,此时停下来安营扎寨,全军都松懈下来。而祝家军养精蓄锐,以逸待劳。 不但时机好,预设的战场地点也刚刚好! 此处一望平川,无高山险谷,密林峻岭,让人不禁放松警惕,官军连斥候都没有放出多远。 当然,天时地利不是老天赐予的,这都经过了祝龙和麾下诸将反复勘察、精心计算才得到。 战场上,官兵已经乱成了一团,主帅梁中书早已不见踪影,不知逃往哪里去了。 韩存保等六位将领虽然战场经验丰富,但此时却无能为力。 因为宋军一贯并将分离,兵不识将,将不识兵,平时以五百人的营为单位进行训练驻防活动。营指挥使以上的将领大多是临时的,大家互相不熟,也谈不上什么威望。平时还能凑合,实际上是一盘散沙,遭到突然袭击,就乱成了一锅粥。 六名将领带着自己的亲兵奋力抵抗,试图控制局面,组织士兵反抗。 但是祝家军侵掠如烈火,攻势如雷霆。 五支骑兵在各部主将的带领下,如猛虎凶狼,气势汹汹的扑向猎物。 近卫军居中、青龙军在左,白虎军在右,三支强大的骑兵就像三支无坚不摧的箭头,进行正面强攻,摧毁官兵的方向。 官军仓促之间组织起来的防线,在他们面前像纸糊的一样。 在中路正面强攻的祝虎身先士卒,冲锋陷阵,一杆大枪横扫,凶猛粗暴,被扫中的官兵无不落马。 在他的铁骑之下,官兵方阵只坚持不到半刻钟被攻破了。 老节度使王文德为了拦住他,挥舞大斧,带领百来名亲卫顶了上来。 祝虎当真气势如虎,吼声如雷,狂暴无比,跟王文德照面后,一枪直刺,王文德慌忙低头闪过,忽然头部如遭重击,然后头顶一凉,原来头盔被刺落了。 他心惊胆战,调转马头,跑回大军之中。 左侧的史文恭更是大发神威,方天画戟化为世间最可怕的杀伐兵器,将他面前的官兵四分五裂,只剩残肢断臂,十分血腥! 他大戟开道,势如破竹,第一个攻破官兵阵型,完全展露了祝家庄第一高手的实力,无人可挡其锋。 都监周信挥舞长枪,自恃武艺高强,驱马上前阻截他,被他一戟斩为两段。 右侧的卞祥抡起开山大斧,左劈右砸,如发怒的公牛,横冲直撞。老节度使张开为了稳住防线,带着亲兵拦截他们。 两将遭遇,卞祥膂力过人,连劈九斧,张开被他的悍勇之气所震慑,一刀逼开卞祥后,逃回大军之中。 近卫军三大猛将,时而齐头并进,时而拧为一股绳,合力攻坚,配合十分默契,如围猎的狮群,几位将领辛辛苦苦建立的防线,被他们轻易摧毁。 一千青龙军骑兵,气势如虹,冲击官兵左边的步兵方阵。 关胜的青龙偃月刀掠过,身前出现一道道青色刀光,如清月冷辉,却无比锋利,许多官兵还没有反应过来,便身首异处。 徐宁握手金色钩镰枪,身穿祖传雁翎宝甲,金枪勾魂,一个个官兵倒在他的枪下。 郝思文枪法精湛,护在关胜左侧。 一千白虎军骑兵,势若奔雷,突入官兵阵中, 林冲一条白蜡杆枪,神出鬼没,枪杆一抖,枪头晃动,拖出无数残影,等官兵将士再次看清他的长枪,枪尖已经刺入自己的咽喉。 欧鹏、马麟都是骁勇之将,紧随林冲身后,奋勇杀敌,杀得官军节节败退。 一千朱雀军骑兵从侧面进攻官军左翼软肋,加速了前军的崩溃, 铁棒栾廷玉,祝家三杰的师父,在祝家庄地位超然,武功也是高得出奇,枪法堂堂正正,沛然莫能御。 张清、李云、邓飞都是优秀的骑将,弓马娴熟,枪法精湛。 朱雀军在他们的带领下攻击力十分强大,尤其擅长奔跑骑射,奇袭骚扰。他们时而冲阵,时而从官兵面前掠过,射出一波箭雨,战术十分灵活。 一千玄乎军骑兵从侧面进攻官军右翼, 因为主将鲁智深远在郓城县,所以祝龙将呼延灼调来,暂代主将,加上副将闻达也是五虎级别的高手,两人组成双核,带着鲍旭、施恩发起一波又一波的猛攻,将官兵右翼冲得阵脚大乱。 祝龙屹立在土山坡上,观察战场的形势,作为底牌的龙骑兵就在他身后,人马披甲,一个个站在战马旁边,准备随时上马冲杀。 秦明、吕方、索超、曾魁站在他左右,神情都十分急切。 “主公,再不让我们上,仗都打完了!”秦明焦急请战。 祝龙目不转睛的盯着战场上的变化,过了片刻后,才道:“我也希望用不上你们!” “啊?”秦明一脸苦相,他手下的索超和曾魁也是如此,这三个急脾气凑到一起了,让他们站在这里干看别人厮杀,对他们来说,实在是一种折磨。 一直面无表情的祝龙突然松了一口气,露出淡淡笑容,对秦明道:“看来,你们真的不用上战场了!” 张开和王文德在一片混乱中找到韩存保和王焕,二人正在尽力稳住队伍,组织防御,可是兵不识将,将不识兵,费了半天劲也没有组织多少人。 “看见梁大人了吗?”韩存保拉住张开和王文德,急切问道。 “不用担心他,第一个跑走的就是他!现在已经跑出十里开外了,你还是想想我们怎么办吧!”张开没有好气道。 听到说梁中书跑了,韩存保松了一口气。 跑了就好!他最怕的就是梁中书英勇战死,沙场为国捐躯了。要是梁中书死翘翘,自己这些人回去也没有好下场。 他没有在意张开的冷嘲热讽,继续问道:“周信和王义呢?” 王文德语气沉重道:“周都监战死了,未见到王都监……” 张开催促道:“我们快撤吧!祝家军攻势凶猛,根本抵挡不住!” 几个人抬头看去,官兵已经开始大面积溃败了。 兵败如山倒! 就算韩信白起复生,也无法挽回局势了! “你们走吧!我来断后!”一直默不作声的王焕突然道。 “那怎么行!一起走!”韩存保断然道。 “我不想再跑了——” 王焕的话没有说完,就被韩存保打断了,“别婆婆妈妈废话的耽误时间了,又不是没有打过败仗,装什么清高!在西军的时候,多少次被西夏人撵得像一只狗样逃命!我职位比你们高,必须听我的!走!” “我想掩护你们多带点将士回去……” “呸!祝家军不杀俘,抓了又放,你又不是不知道!” 韩存保看向四周,发现大部分官兵都已经放下兵器,跪地投降了,狠狠啐了一口,骂道:“妈的,投降得还真快!” 王焕弱弱道:“他们都是被祝家庄俘虏过又放回来的……” “怪不得都不出力抵抗,原来是二进宫啊!那还管他们干什么!我们走吧,再不走的话,只怕也会被俘虏,到时候真是一世英名都毁了!” 说完,韩存保打马离去,张开、王文德也都跟随而去。 跟着他们逃走的只有七八百名亲兵。 王焕看了一眼战场上的局势,官兵们有的在逃,有的跪地投降,就是没有一个人抵抗。 他叹了一口气,调转马头,混在溃逃的士兵之中,向韩存保他们走的方向跑去。 “那是王焕!”闻达眼尖,看见了王焕。 “我去追!”呼延灼连忙拍马追赶。 他早已敏锐的察觉到祝龙对自己还不是十分的信任,两人之间还有一丝隔阂,他思考过一段时间后,认为这是因为自己没有交过足够分量的投名状。 关胜是主动归降,林冲跟高俅有深仇大恨,又杀死知州高廉,闻达杀死过毕胜…… 如果自己想得到祝龙的足够信任,必须交上一份有诚意的投名状。 眼前的王焕就够分量! 怀着这样心思,他对王焕紧追不舍。 他的马是皇帝钦赐的踢雪乌骓马,王焕的追风黄龙驹也是童贯赠送的宝马,两人一追一跑,快如疾风,很快脱离的战场,跑到一处无人的地方。 “唏律律!” 王焕勒住缰绳,调转马头,冷冷的看着紧追不舍的呼延灼,目光中杀机闪现。 想到自己壮年时威名赫赫,如今却被后辈追着打,心中生出一股英雄暮年的悲伧之感。 他决定哪怕战死,也不能逃跑。 驾! 王焕缰绳一提,拍马冲向呼延灼。手腕一转,长枪刺出,又快又狠,直奔对手胸腹! 呼延灼双鞭交叉,架开长枪,两马交错而过时,反手一鞭,却打了个空。 跑出几十步后,两人调转马头再战,各自施展出自己的压箱底的本领,都想将对下斩杀马下。 老将为了自己的荣誉和尊严而战! 壮年的呼延灼为了自己的前途拼搏。 两人都没有退路,只能杀死对方。 六十个回合后,依然不分胜负,呼延灼正值壮年,体力处于巅峰状态,自然没有问题。年近花甲的王焕却也精神抖擞,战意高昂,令呼延灼惊叹不已。 哒哒哒! 一阵马蹄声响起,两人不约而同停手,扭头看过去。 是韩存保、张开、王文德他们回来找王焕了! 呼延灼见状,连忙调转马头跑了。 “这不是呼延灼那小子吗?”韩存保嘲笑道:“竟然背弃朝廷,投靠反贼,真是丢光了老祖宗的脸!” 他们没有追呼延灼,直接离开了。 呼延灼回到战场,战斗已经结束了,官兵们都已经投降了。 祝龙照例剥了俘虏衣甲,收缴兵器,然后派吕方带着一队人马,就地看押,等战后再押回祝家庄。 呼延灼向祝龙汇报了自己的行动,怕别人产生误解。 你呼延灼跟着王焕去了哪里?你们干了什么?说了什么话?你是不是暗中通风报信? 如果有人用这些话向祝龙进谗言,他就悲剧了。 “这个王老将军也真是老而弥坚,着实令人敬佩!”祝龙没有说呼延灼什么,反倒是称赞王焕。 关胜大步走过来,对祝龙微微弯腰点头,问道:“主公,我们何时动身回去?” “今天休息一晚,明天早上出发!” “是!” …… 翌日,也就是徐京、丘岳、周昂他们到达祝家庄的那天,天还未亮,祝龙就率领骑兵主力出发,一路偃旗息鼓,悄悄绕到郓城县境界的梁山泊边上。 他们到达的时候,已经是黄昏了。 梁山水师也不是吃干饭的,祝龙一道,不到一个时辰,单廷圭人就来拜见祝龙了。 没有任何寒暄客套,祝龙单刀直入,命令道:“老单啊,一会你调动船只,做出登陆进攻的姿态,吸引湖边的那些官兵,然后我要偷袭他们!” “属下领命!” 单廷圭二话不说就去布置了,没有东拉西扯的“拉近”跟领导之间的关系。 倒不是他性情朴质,埋头苦干,实际上是他了解了祝龙的用人取向——那就是唯才是举,唯功劳是举。 想要升职加薪,只有埋头苦干,奋勇杀敌,搞歪门邪道是没有用的。 单廷圭回到指挥船上,发出旗语,命令擂鼓前进,准备登岸作战。 两百多只大小不一的船只,缓缓驶向岸边,弓箭手站上船头,弯弓搭箭,做出进攻的姿态。 岸上的官兵紧张起来,在一名指挥使的调度下,组成阵型,抵御水军进攻。 他们树起盾牌,架上长枪,弓箭上弦,目光死死盯着水面上的舰队,没有人注意到侧面传来的马蹄声, 有一名官兵感觉脚下有些晃动,茫然的抬头四顾,只见左侧灰尘滚滚,万马奔腾,一直庞大的骑兵杀过来! “骑兵、骑兵来了!祝龙杀来了!”那名士兵凄厉了起来。 第二百四十八章 高俅要跑了 “什么!祝龙出现在梁山泊?”高俅惊得从椅子上跳了起来。 “是的,太尉!我们五千大军全都没了!”一名满身血污的军官跪在太尉面前,痛哭流涕道。 “五千大军说没就没了?就是五千头猪也够祝龙杀几天吧?”高俅惊恐之下,变得暴怒起来。 “这个、这个杀猪跟打仗不一样的……”军官一愣,打了十年仗还从来没有听到过这样比喻的。 他冷静了一下,解释道:“当时祝家军水师大举登陆,我们正奋勇抵抗,这个时候祝龙突然率领骑兵从我们背后杀出来!” “末将率领部下拼死抵抗,奈何遭遇前后夹击,寡不敌众,对方又全是骑兵……顿时全军溃败,末将杀出一条血路,前来向太尉报告军情。” “祝龙有多少兵力?”高俅面色稍缓,都怪这祝龙太狡诈了! “这个……”军官心里一横,道:“骑兵大约两万,水军三万!” 扑通! 高俅从椅子上摔了下来。 党世英连忙将高俅扶起来,党世雄审视的目光看着那名军官,严厉问道:“说实话,敢谎报军情的话,蛮骗主帅的话,立即斩首!” 那军官脖子一缩,眼神犹豫,吞吞吐吐道:“战斗太突然了,末将来不及点数敌军人数,只见四面都是敌军骑兵,数倍于我军,方才推断出来的。” “哼!”高俅面色不善,喝道:“那水师呢?真有三万?” “末将敢发誓,水面上有船两百只,都是大船,最少也能乘坐一两百人,末将据此推断,只是、只是我们抵抗有力,他们未能上岸,所以,我也没有数清楚到底多少人,但肯定不会少于两万人……” “推断!又是推断!你夸大敌情,欺瞒本帅,霍乱军心!来人,将他拉下去砍了!”高俅大怒。 军官大惊,本来只是想夸大敌军人数,为自己的失败推脱,哪知竟然若怒了高俅,要被拉出去砍头。 “太尉饶命啊!我为朝廷立过功,我在西北流过血,我要见童枢相!我要见童枢相!!”军官惊慌大喊着,被两名强壮的亲兵拖了出去,最后传来一声惨叫,声音戛然而止。 “太尉,这小子是童枢密使的人,杀了他恐怕引来童枢密使的不满?”牛邦喜担忧道。 高俅傲然道:“败军之将,还敢欺瞒主将,不杀他不足以平我心头之怒!区区武将,杀了他,童枢相也不会放在心上的!” 党世英和党世雄兄弟互相对视一眼,神情有些落寞。 这名军官虽然夸大敌情,但这也是宋军的顽疾陋习。 他一身血迹,显然经过一番死战,才杀出重围,未想没死在战场上,却死在主将刀下。 这样的结局让他们狐死兔悲,“区区武将”四个字更是让他们心里悲凉。 高俅对手下人的想法浑然不觉,对牛邦喜道:“你还愣着干什么,赶紧让梅展过来!” “是是!”牛邦喜连忙跑出去了。 高俅在大帐中走来走去的,心情难以平复。 祝龙终于出现,心里的一块石头终于落地了。 这反贼一定是坐不住了,才提前出现的。 毕竟自己同时攻打祝家庄和郓城县,肯定给了他太大的压力。 嗯,压力可能是在祝家庄那边,这两天自己攻打郓城县十分不利,一次都没登上城墙,每一架云梯都有十几个人盯着,攻城的士兵根本不敢冒头。 但是,祝家的军队有点多啊,骑兵一万,水兵两万,那就三万了。 自己手中也才三万人,其中骑兵不到两千…… 看来必须掉丘岳和周昂回来了,只留徐京攻打祝家庄就行了! 还有,酆美也可以调回来,他那里还有五千人,既然祝龙在东面,那他在西边有什么用? 想到这里,高俅写了两军令,分别派人送出去了。 这时,梅展也进来了,行了个礼,道:“高太尉,末将见很多将士逃了回来,说祝龙率大军出现在梁山泊边上,可是实情?” 高俅点点头道:“不错!梅老将军,本帅想请你去抵挡祝龙!” “高太尉有令,末将自当遵从!请太尉定一个期限!”梅展说得铿锵有力,展现了一个老将的铁血风范。 “期限?”高俅一愣,纳闷道:“要什么期限?你一直顶着就是!” 梅展听了这话,身体一晃,差点没摔倒,猛地抬头,盯着高俅,大声道:“太尉大人,我部兵马已不足一万人,听闻祝龙单单骑兵就不止一万,更有水师数万,末将只能抵挡一时,不能抵挡一世啊!” “这样啊!”高俅皱起眉头,想了想,道:“我调酆美去帮助你吧,他手下还有五千人马!” 梅展苦笑道:“五千人马,于事何补!” “两天!本帅只要你抵挡两天便足矣!” 梅展颇为无奈道:“太尉能在两天内攻下郓城县?恐怕就算攻下来,也于事无补!朝廷派我们来,是剿灭祝龙乱军,而不是收复郓城县。” “你说的,我怎么会不知道!”高俅不满的冷哼一声,道:“我的谋划安排岂是你能所知的!” “哦?”梅展有些不肯相信,道:“太尉大人还留有后手?” 高俅本不想说,但见梅展似乎不相信自己,忍不住将自己的计划和盘托出,挥了挥手,将帐中的亲兵全都赶出去,又让党世雄去门口守着,只留下梅展、党世英、牛邦喜三人在帐内。 他不满的瞥了梅展一眼,没好气道:“你们恐怕早有疑惑吧,明明说好的十万大军,怎么最后只出动了六万?” 梅展连忙点头道:“末将确实百思不得其解,还以为是虚张声势,恐吓祝家庄。” “非也!另外四万大军另走一路,从大名府出发,由北京留守梁中书率领,有韩存保、王焕、张开、王文德四位老节度使为将,进攻祝家庄后路,我们约定好了,他们四月初八到达祝家庄!” “四月初八?”梅展惊喜道:“明天就是四月初八啊!难道他们明天就能赶到祝家庄下!” “哼,我谅梁世杰也不敢耽误军情,否则他岳父蔡京也保不了他!”高俅信心十足。 “太尉这一招瞒天过海,暗度陈仓真是妙不可言啊!古之名将也不过如此!末将佩服得五体投地!刚才还心有疑虑,现在想来,真是汗颜啊!跟太尉一比,我这一辈子仗都是白打了!” 梅展大肆吹捧,高俅眯起眼睛,捻着胡须,得意洋洋。 “好了,你先去吧,我已经派人去调酆美了!” “西面也不能没有防御啊!”梅展担忧道。 “行了,祝龙都在东面,西面还要人干吗?浪费兵力!放心吧,我会派一个营去警戒的!你只要将祝龙牢牢吸引住就行了,他若撤退回救祝家庄,你也要黏住他!” “他若是不顾祝家庄,逃跑去做流寇呢?” “祝龙的父亲和妻子都在祝家庄,他号称山东第一孝子,不可能弃老父亲不顾的,若真的如此也好,那他的江湖名声都毁了,以后谁还跟他!” “太尉所言有理!末将这就出发!”尽管心中不以为然,梅展没有跟高俅争辩,出去召集部下出发了。 他往东前行二十余里,遇到了祝家军的游骑,预料祝龙大军就在前方,于是安营扎寨。 官兵的斥候也出动了,跟祝家军的游骑较量,结果被狠狠教训了一顿,回到营中不敢再出去了。 酆美接到高俅的命令的时候,正在接见一个神秘人物,只见他一身书生打扮,却身材健壮。 “吕、吕兄弟你怎么来了?”酆美十分惊讶,来人正是祝龙的贴身护卫吕方。 吕方抱拳行礼,道:“我家主公让我通报酆将军一声,高俅派四万大军,暗度陈仓,从大名府偷袭我祝家庄,如今全军覆没了!” “啊!还有这样的事情?”酆美大吃一惊,高俅的安排,他完全不知道的! 如今高俅弄巧成拙,恐怕败局已定了! “不知祝大官人想让在下做什么?” 吕方摇摇头道:“什么也不用做,将这个消息告诉高俅就行了!” 酆美一愣,然后马上明白了!祝龙这是要打草惊蛇,让高俅慌乱起来。 “行!我这就去告诉他!”他看了一眼手上的调令,道:“高俅正要调我去东面,抵挡祝大官人呢!吕兄弟你回去让祝大官人从我的防区通过!” 吕方笑了笑,没有说什么,抱拳告退了。 酆美带着部下五千人,回到郓城县下的官军大营,前来拜见高俅。 “高太尉,不好了,我军抓了一个祝家军的奸细,拷问一番后得到不少消息,原来祝龙刚刚从阳谷县回来,他去埋伏了北京大名府的梁中书!梁中书四万大军全军覆没,他本人生死不知啊!” 高俅如遭雷击,惊得半天也说不出话来! 过了半晌,他脸上才恢复了一点血色,定了定神,告诫酆美道:“酆将军,此事干系重大,万万不可外传,必须要保密!” “末将明白,此事只有末将知道,那个奸细已经我被杀了!除了太尉,没有第三个人——”酆美看了一眼党家兄弟和牛邦喜,继续道:“没有第六个人知道!” “嗯!你干得好!”高俅点头称赞道,想了想道:“你也别去梅展那里了,今晚跟我一起撤退!” “连夜撤退?”酆美失声叫道,连党世英和党世雄兄弟俩都一脸惊讶。 “两万五千大军,夜间突然行动很困难。还有梅展、徐京、丘岳三位将军……” “别管他们了!”高俅摆摆手,道:“我们五个人先走,只带两千骑兵,其余的人,都放弃了!” 高俅的一番话让酆美和党氏兄弟目瞪口呆,刷新了他们三观下限,只有牛邦喜熟知老爷为人,毫不意外。 “发什么呆?赶紧召集骑兵,等天黑之后,立即出发!”高俅不容置疑道。 …… 郓城县往西,一座峡谷中,祝龙负手而立,部下大将们都簇拥在周围。 一直做疑兵的千骥营营尉曾弄和他的四儿子也在这里,他们见老四曾魁平安无事,十分开心。 吕方刚刚回来,站在祝龙对面,述说着跟酆美见面的场景。 祝龙听完后,冷静断言道:“高俅今天会连夜逃走!” 没有人怀疑他的判断,都纷纷摩拳擦掌的看着他。 “主公,这次不要再让我老秦作壁上观了!”秦明急忙道,生怕又没有出战的机会。 祝龙笑了笑,龙骑兵数量稀少,是关键时刻,用来扭转战局的。以祝家庄目前的条件,还不能用随意使用龙骑兵,所以秦明注定不能每战冲锋在前。 他抬头看了看天色,太阳已经落山,夜幕快要降临了,对呼延灼和闻达道:“你们去高俅回济州城的必经之路上埋伏,将高俅活捉回来!” “是!”两人异口同声应道,然后转身离去,召集玄武军骑兵出发了。 祝龙盯着呼延灼远去的背影看了一会,收回目光,扫视一圈,沉声道:“诸位弟兄,别看大宋表面繁花似锦,但根子已经烂了!军队虽多,但是虚胖子,打不了胜仗!” “今晚我们战胜官军,离宏图大业就又进了一步!只要跟随我祝龙,我保证你们都能封侯拜将,名垂青史,万世传颂!” “随我出发!” 他的声音里充满自信,带有强烈的感染力,让部下情不自禁的信任他。 思想政治工作他是勤抓不懈的! “农民起义军”,听起来高大上,充满正义,占据着道德制高点。但是历史证明,农民起义军里,充满了无数的背叛,出卖老大,给兄弟两肋插刀,彼此厮杀吞并,争权夺利……在历史中屡见不鲜。 造反、招安、再造反、再招安…… 祝龙从来不将属下的忠诚视为理所当然,如果有一天,最信任的属下背叛了自己,他也不会太意外。 忠诚是稀缺的、珍贵的品质,不可能人人都有,只能用利益来弥补! 用利益将属下凝聚在自己周围,甘心为自己卖命。 只要自己出价比敌人高,属下就不会轻易背叛自己。 但目前,他跟大宋朝廷没办法相比,人家能给高官厚禄,合法的身份,光宗耀祖的荣耀…… 自己能给什么? 只能不停的画大饼,不停描述美好光明的前景,再用一场场胜利来证明。 今天晚上一战,就是最大的证明! 此战之后,大宋朝廷不得不跟他在桌子上谈判了。 他布局许久,一步步调动官兵,祝家庄、郓城县、白马原、梁山泊…… 一切的谋划,都是为了今晚一战! 我有罪…… 我有罪,我该死,今天又不能完成了。。。 这对靠全勤的我来说,损失太大了。 第二百四十九章 官军大败 夜幕降临,高俅带着酆美、党世英、党世雄、牛邦喜悄悄溜出大营,只带走了两千骑兵。 不过他再怎么悄咪咪的,两千多人马,肯定是瞒不过营中士兵,但即使有人看到,也不会想到主帅是要丢下他们逃跑,还以为晚上有秘密军事行动。 “太尉,要不要告知梅老将军一声,喊他一块儿去?”酆美试探问道。 提醒徐京、丘岳、周昂他们是来不及了,但是告诉一下梅展还是可以的。 但高俅头也不回,道:“我们需要梅老将军抵挡祝龙一段时间!” 他此话一出,没有人再说什么,毕竟死道友不死贫道,只是在心里暗暗的鄙视他。 同时他们对高俅的冷酷自私也颇感心寒,五万大军,说抛弃就抛弃,就像扔一堆垃圾一般,只要能保住他高俅自己性命就行。 这种人竟然成为朝廷太尉,实在是大宋的灾难啊! 弯月洒下清辉,照亮他们逃跑的路,只留下两万多还蒙在鼓里的官军将士。 …… 夜色里,官军大营外。 祝龙一动不动站在树林里,像一座石刻雕像,目光凝视前方的大营。 秦明、史文恭、卞祥、吕方、焦挺等数名杀气腾腾的猛将簇拥在他身后。 半个时辰前,高俅已经在他们的眼皮底下撤走了,但是他没有动手,还在等待时机。 过了一会儿,一个影子从郓城县城墙脚下跑过来,被亲兵带了过来。 这影子是欧鹏,他气喘吁吁道:“主公,我已经将信射到城头了,亲眼看到花荣校尉捡起来了!他看完信后,还走到城墙边,对我点了两下头!” 祝龙终于动了,点点头,道:“辛苦欧鹏兄弟了,干得不错!既然祝彪他们知道,今晚肯定会出城跟我们里应外合的。” “什么时候动手?”秦明声音里有些急切。 “再等等!”祝龙摇摇头,很沉得住气。 他对吕方道:“你去吧!将信射入营中!” 吕方点点头,干脆利落道:“是!” 说完,翻身上马,带着一都近卫军来到官兵大营外,人人张弓搭箭,也不瞄准,只管将箭射入营地里。 这些箭杆上都绑着一张信纸,上面写着八个大字:“官军大败,高俅已逃!” 他们一边将箭射入营地,一边大喊:“官军大败,高俅已逃!” 绕大营一圈后,趁着官兵出来之前,他们打马离去,消失在黑夜里。 官兵大营里一片喧闹,开始士兵们半信半疑,军官们却觉得这是祝龙的诡计,想要扰乱军心。 为了安抚躁动的士兵,军官们凑在一起商议,决定去高俅大帐,请他出来露露面,这样祝龙的谎言就不攻自破了。 但是,当他们来到高俅的中军大帐后,顿时心生不妙——这里漆黑一片,没有火光,更没有人。 高俅的护卫、亲兵、骑兵都不见了,连党世英,党世雄两位将军都不在。 军官们顿时慌了,高俅真的抛弃他们逃走了! 高俅为什么要连夜逃走,连两万大军都抛弃在战场上?难道官军真的大败了? 是哪路的官兵大败了,他们并不知道,只知道,自己等人处境危险,这两万大军的处境很危险! 军官们不知所措,士兵们等得不耐烦了,纷纷涌进来了,要见高太尉。结果高太尉的大帐人去帐空,顿时全军哗然。 看着一片混乱的官兵军营,祝龙用低沉有力的声音道:“进攻!” 随着他的一声令下,一支支骑兵像黑夜中的捕猎的狼群,扑向官兵的大营。 这时郓城县城门大开,祝彪亲自带领鲁智深、武松、花荣、张顺、阮小七、单廷圭、韩伯龙等将领,以及一千骑兵,四千步兵,从城里杀出来,只留下许贯忠守城。 官军主将逃跑了,本就人心惶惶,黑夜里又突然遭遇敌军袭击,前后夹击,顿时炸营了! 他们完全丧失了斗志和理智,像无头苍蝇一般乱窜,心中只有一个念头:逃走! 每个人都争先恐后的往外逃跑,没有人抵抗,只想逃得远远的。 祝龙轻而易举的击溃了这支兵马,不过他并没有停歇。 天亮之后,他命令祝彪打扫战场,抓捕俘虏,同时警惕东边的梅展。 而他自己却马不停蹄的前往祝家庄方向。 …… 昨天,丘岳和周昂接到高俅的要求回兵支援的命令后,两人满怀歉意的向徐京老将军辞行。 “真是一将无能,累死三军啊!你们跑过来又跑回去,真是够辛苦的!” 徐京叹了一口气,很明显这个“无能的将”指的是高俅,丘岳不敢接话,只能苦笑,周昂却深有同感的点点头。 他挥挥手,道:“你们去吧!这祝家庄没有一两个月,是打不下来的,就算用人命堆,也得十天半个月。你们先将郓城县拿下来,这里有我守着!” “你们路上小心戒备,祝龙一直没有露面,也不知道他们在哪里!” 丘岳:“那我们告辞了,老将军保重!” 徐京沉声道:“保重!” 不知为何,气氛有些沉重,大家心里蒙上了一层阴霾。 第一天清早,丘岳和周昂带兵往郓城县方向进发。 走到半路上,陆陆续续遇上一队队溃败的官兵,这让他俩大吃一惊。 他们惊疑不定,问清楚缘由后,无比震惊——高俅逃跑了! 形势好好的,高俅为什么要逃跑? 他们在心里将高俅祖宗十八代都骂了个遍后,丘岳和周昂面面相觑,都看出彼此眼中的疑问——我们该怎么办? 怎么带着这近万精兵回到朝廷?原本是足足一万人,经过几次战斗,只剩九千多人了 轰隆隆! 远处的天边响起闷雷声,队伍瞬间安静下来,所有人都下意识的扭头看去。 丘岳和周昂却马上脸色大变,他俩久经战场,自然知道,这是数量庞大的骑兵奔跑的声音! 抬头望去,只见黑压压的骑兵,像黑色的潮水一样汹涌而来。 官兵们脸色顿时惨白,手足无措。 这时他们听见周昂的大嗓门:“列阵!防御!” 长久的训练,让他们形成了身体本能,他们迅速列出步兵方阵,一千骑兵分列左右两翼。 祝龙看着这队官兵从行军、混乱道迅速完成列阵,心中十分赞赏,不愧是先锋精锐。 来到官军方阵前方,他勒住缰绳,放缓马速,最后停在两箭之间外。 千骥营归队后,祝家军虽然依然只有七千余人,比官兵人数少两千,但那山呼海啸,万马奔腾的气势,是官军步兵不能比拟的。 祝家军连战连胜,气势如虹; 官军主帅逃跑,主力战败,从将军到士兵,人心惶惶,心无斗志。 “主公,让我去劝降吧!”林冲自告奋勇道。 祝龙看着林冲,犹豫了一下,点点头道:“好,不行就回来!” 林冲拍马来到官军阵前,扫了一眼官军方阵,虽然阵型还算严密,但人人面露惶恐不安,经不起祝家军的冲击。 “丘教头,周教头,故人求见,请二位出来说话!”他高声喊道。 官军中间裂开一条缝隙,顶盔贯甲的丘岳和周昂越众而出,来到官军前方,昔日的同僚,如此战场刀枪相见,不胜唏嘘,两人神色复杂,道:“林教头,别来无恙!” 比之周昂,丘岳心中更加复杂,在禁军中时,他和林冲不但是同僚,更是竞争对手。 两人武艺高强,都是教头中的佼佼者,而且两人都有强烈的进取心,但上升渠道就那么窄,为了晋升机会,两人互相较劲,明里暗里竞争着。 林冲是谦谦君子,虽然竞争,但也是君子之争,不过更加努力的训练士兵,取得更优异的效果。 不过丘岳却四处拉关系,加上自己逢迎拍马,终于抱上了高俅的大腿,得到高俅的关照和提拔,获得了左义卫亲军指挥使、护驾将军等荣誉头衔,品秩上升,福利待遇大大提高,而林冲什么也没有得到。 “呵呵,还行,家破人亡而已!”林冲笑了,声音里充满嘲讽和悲凉。 丘岳也知道他的遭遇,不知道说什么好,刚刚还想着用忠孝大义、朝廷名分压制林冲,但林冲这么一说,他那些话都说不出口。 如果他说“虽然朝廷害得你家破人亡,但你生是大宋人,死是大宋鬼,你应该热爱大宋,忠君爱国啊!”,恐怕林冲会杀了他。 “林教头相召,有何指教?” 林冲神情一凛,正色道:“高俅已经死了,你们回去也没有好下场,就算不杀头,获罪下狱是难免的,搞不好连累妻儿老小!” 丘岳和周昂难以置信的瞪大眼睛,失声惊道:“高俅、高太尉死了?不可能!” “皇帝都会死,他高俅难道是神仙不成?”林冲冷笑一声。 丘岳和周昂心里已经相信了八分,如坠冰窖,互相对视一眼,心都坠入了无底深渊。 林冲见状,加紧劝说道:“高俅都死了,你们拼命有什么意义?” “祝大官人替天行道,除暴安良,宽厚仁达,英明神武,声名远播,两位教头不如放下兵器,投靠祝大官人,日后飞黄腾达,共享荣华富贵,岂不胜过玉石俱焚!” “只要你们放下兵器,保证不会加害你们!祝家庄从来没有杀过一个官兵俘虏,无论是东平府、凌州、高唐州、大名府、汝宁郡,还是禁军,我们俘虏了何止十万,但是我们都放了,相信你们都听说过!” “我们的祝家军,大部分都是志同道合的投诚官军,我们一视同仁。这场战争你们已经输了,再打下去也是白白浪费生命,没有任何意义!” 丘岳和周昂脸色十分难看,林冲后面的话可不是对他们说的,而是对所有的官军士兵说的。 经过林冲这么一说,官兵的士气更加低落了。 是啊,高俅都挂了,我们拼命下去有什么鸟用? 怎么打得过祝家军那如雷霆般的上万骑兵? 还不如投降,反正祝龙从来不杀俘虏,这是宋军公开的秘密了。 林冲突然看向丘岳和周昂,大声道:“丘教头、周教头,你们就算不为自己着想,也要为手下上万的弟兄们想一想,不能将他们的生命和鲜血,当做你们升官发财的垫脚石!” “你!”周昂气得浑身发抖。 丘岳内心挣扎,仿佛有两个小人在争论。 一个说:“投降吧,不投降今天就会死在这里!” 另一个说:“不,我要忠君爱国,青史留名!” 一个说:“呵呵,你真的有勇气去战死?” 另一个说:“我有!有、有……应该有吧!” 一个说:“你还年轻,死在这里不值,要是祝龙造反成功,改朝换代,你就是不识时务的顽固分子了!” 另一个说:“可是投降很没有面子,日后天下人都骂我贪生怕死!” …… 丘岳内心天人交战的时候,林冲突然一身大喝,道:“丘教头,为了你们身后无辜将士的性命,还是我们两人之间做个了断吧!” “如果我赢了,你们放下兵器投降!” “要是你们赢了,我请求祝大官人放你们过去!” “不管我们之间谁输谁赢,谁生谁死,这些将士们都能活下来!” “好!”林冲的话音刚落,战场上爆发出山呼海啸般的叫好声。 这当然不是丘岳答应了,而是官兵们的呼声! 丘岳苦笑,事到如今,如果他敢不同意,恐怕不用林冲动手,他身后的官兵都会冲上来将他撕碎。 同时,他心中也确实跃跃欲试。 他跟林冲较量这么多年,平时也没少过招,但毕竟不是生死相博,一直未分出胜负。 但大多数人都认为林冲比他更强,他不过是拍马屁才上位。 丘岳心中一直憋着一股劲,他要光明正大的打败林冲,不但是在仕途,在武功上也要打败他。 丘岳大义凛然道:“好,林教头,今天为了九千将士的性命,我丘岳就顾不得自己个人的名誉了。哪怕天下人唾骂,我今天也要接受你的挑战。希望你不要食言!” “放心!只要你战胜林教头,我今天就放你们过去!”祝龙上前两步,他没有大声吼叫,声音平稳浑厚,但是战场上每个人都能清晰的听到他的声音。 得到了祝龙的保证,丘岳心中大喜。 祝龙在两军阵前说出这话,是不可能反悔的。 只要自己打败林冲,就可以在主将阵亡的情况下,作为一直偏师,带领部下全师而还,这是一件大功劳啊!值得大书特书。 丘岳也是骄傲的人,对自己的武功有绝对的信心。 “林教头,出招吧!”他一声大喝,拍马挺枪冲向林冲。 第二百五十章 丘岳投降 邱岳颓然的单膝跪在地上,长枪落在手边,也懒得去捡。 他终于确信自己不是林冲的对手。 仅仅五十个回合后,就被林冲一枪扫下马,若是林冲想杀自己,他已经是一具尸体了。 这个事实让他很受打击! 在东京的时候,两人武功相差无几,这些年来,他每天勤练苦学,怎么两人的差距还变大了呢? 林冲的枪法还是像以前一样简单朴实,平平无奇,没有任何花哨的招式,有一种大道至简、返璞归真的意境,就像他的性格一样内敛谦和。 但是跟以前相比,却多了一丝果决和狠辣。 “你、你好像进步了很多!”邱岳抬头看着林冲,神色复杂。 林冲笑了,他经历了这么多的磨难,无数的血雨腥风,战场厮杀,一颗心早已坚冷如铁,出手之间,直指生死。 他早已不是东京那个工作体面、生活优裕、家庭美满的林教头。如今的他,失去了一切,只剩下一身傲世的枪法。 “好!我投降!”丘岳一脸颓然道,除了投降,他已经无路可走了! 就算他想食言,身后的士兵都未必给他打仗。 祝龙坚毅的脸上露出一丝笑容,微不可查的松了一口气。这一万精锐官兵能不战而降,实在一件好事,否则他要吞下这么多人马,恐怕得崩掉两颗牙齿。 …… “什么?大军败了?高太尉不见了?”梅展惊得跳了起来! 他的军队离高俅的中军不远,那边刚一崩溃,他这里就得到消息了,因为无数的溃兵都逃了过来。 上当了!高俅和自己都上当了! 下午跟他的部下骑兵交战的祝家军斥候,是祝龙故意留下来迷惑他们的,让他误以为主力还在东面,实际上祝龙利用对地形的熟悉,已经偷偷绕到西面去了。 太狡猾了! 梅展咬牙切齿的同时,不禁对祝龙暗生敬佩。 这家伙用兵,真是鬼神莫测啊! 不过眼下他更担心的是自己这一万军队的去留。 中军大败,他这一支偏师就危险了,已经暴露在祝家军铁骑的面前,甚至面临水陆两面的夹攻。 他下令一方面全军加强戒备,进入作战状态,同时对逃过来的士兵严加甄别,防止祝家军趁机混进来。 好不容易熬到天亮,他立即派出斥候探路,沿着梁山泊和运河,全军向济州城方向撤退。 这并不是一条直径,绕了一个大弯子,但是为了躲开可能存在的埋伏,他宁愿多绕一点路。 他此时还不知道,朝廷十万大军,几路兵马中,自己将是唯一一个全师而还的将军。 行军半天,梅展一直小心翼翼的警戒着,但祝家军骑兵始终没有追上来,只有一群斥候不远不近的跟着他们,就像草原上那些跟踪猎物的狼,让他心里蒙上了一层阴霾。 他不知道,祝龙根本没有派兵追他们这一支军队,只是安排了一队游骑欢送他们离去。。 祝龙要解决的是一支拦在他回家路上的军队——徐京率领的一万军队! 不过当他带领大军来到独龙岗前时,官军已经龟缩进南大营了,徐京老头子十分顽固,宁死不屈,准备负隅顽抗。 祝龙觉得区区徐京不足为虑,于是将指挥交给关胜,自己则带着数骑上了独龙岗,坐镇祝家庄。 主帅归位,部下才能安心,一切方可走上正轨。 他决定让关胜担任临时统帅,节制其他各部,解决掉徐京的这支军队。 倒不是祝龙想偷懒,他主要是想锻炼各军主将当独一面的能力,培养一批能征善战的帅才。 其实,他心里已经有几个重点培养的对象,排在第一的就是关胜,但到底行不行,还是要经过战争的检验。 关胜有许多优点,人品也非常不错,值得信赖;刀马娴熟,武艺稳进前三;军事素养高,还热爱学习专研,没事就喜欢看书,这在祝家军中,确实稀罕。 上一次,童贯偷袭,青龙、白虎、朱雀三军联合作战,就是以关胜为主将,林冲和栾廷玉为副。 结果他们以少胜多,大败酆美和毕胜,接着猛攻童贯,正面牵制,为祝龙从侧面发起致命一击创造了条件。 如果这次关胜还能表现出色,就算通过他的考验,以后有资格独当一面了 关胜表面上还是那副泰山崩于前而色不变的淡然神情,但内心很激动。 在目前祝家军诸多大将中,除了祝虎祝彪,地位最高的就是四大主力的正将,也就是他和林冲、栾廷玉、鲁智深四人。 而他作为青龙军主将,一直是排在首位的,力压所有外姓将领。 他也知道,祝龙是非常欣赏他的,否则不管是武艺、战功、资历,都有人胜过他,不可能轮到他当青龙军主将的。 相比在宋廷时尽心尽力,却始终屈居下僚,郁郁不得志,没有人欣赏他的才能,这让他更加感激祝龙的知遇之恩。 君以国士待我,我以国士报之! 祝龙素来是疑人不用,用人不疑,任他放手施为,不进行任何干涉。 现在他只关心一件事情——呼延灼和闻达怎么还没有回来? 昨天晚上,他俩带一千骑兵去埋伏高俅,按理应该早就结束了!莫非高俅突然爆发,将他俩反杀了? 想想还真有可能,毕竟高俅身边有两千骑兵,还有党世英、党世雄。 这对兄弟俩武力值超高,绝对是五虎将级别,如果呼延灼和闻达一个不小心,被他们反杀了也不是不可能,战场上什么事都会发生。 胡乱猜测也没有用,他让曾弄派人出去查探消息。 时间回到昨天晚上,呼延灼和闻达率领一千玄武军骑兵,埋伏在郓城县通往济州城的必经之路上。 果然,一切如祝龙所料,高俅抛弃军队,偷偷逃跑了。 不过他带走骑兵有点多,呼延灼没有立即发起进攻,直到绝大部分官兵从面前经过后,他才让身边的亲兵吹响进攻的号角。 高俅本来就心里紧张,如惊弓之鸟,这时突遭埋伏,顿时吓得亡魂大冒! “太尉大人不要慌张,末将护你杀出去!”党世英大声道,和兄弟党世雄两人一左一右,保护高俅往前冲。 黑夜里,谁也看不清到底有多少伏兵。如今战局不利,遇事都会往最坏处想,只想着杀出去,没有抵抗的斗志。 牛邦喜自然也紧紧跟上,酆美犹豫了一下,也拍马跟了上去。 半个时辰后,呼延灼、闻达、鲍旭、施恩杀散了官军骑兵,但早已不见了高俅的身影。 呼延灼明白,只有抓住高俅,才算完成了行动目标,否则无法向祝龙交差。 抓住高俅不但是大功一件,更能得到祝龙的信任,他才能在祝家庄更进一步。 “追!”他带着军队,沿着官道,往济州城方向追去。 此时已顾不得爱惜马力了,大家抽打战马,快马加鞭往前飞奔。 但是跑了许久,直到来到济州城外,也没有追上高俅。 天都蒙蒙发亮了,望着远处高大的济州城墙,呼延灼脸上十分难看。 “高俅一定是进城了!” 他的声音里透着不甘。 闻达跳下马,在前方的官道上,蹲下观察良久,突然道:“未必,这官道上没有马蹄印!” 呼延灼眼睛一亮,道:“你们留在这里,我一个人前面去看看!” 他骑马飞奔向济州城下,只见城头静悄悄的,城门大开,门口有数十名官兵。 一切如常,丝毫没有紧张的氛围,这证明高俅还没有过来。 呼延灼策马回去,只见闻达让将士们都卸了马鞍,让战马休息一会儿,又喂水喂料。 照料好战马后,士兵们才从囊兜里掏出干粮,放进锅里了,加入清水,生火煮烂,煮成糊状。 其实干粮也可以直接干吃的,只是坚硬难以下咽。如果条件允许的话,将士们还是宁愿用水煮着吃。 呼延灼深深看了闻达一眼,心里明白他的打算,无非就是故意拖延时间,不让自己抓到高俅。 他自认为能猜测闻达的心思,毕竟他俩都是副校尉,鲁智深不在的时候,你白虎营的副校尉凭什么来领导玄武军,这让玄武军副校尉的面子往哪搁? 呼延灼心里十分恼火,但面上还不能发作,因为他还需要闻达的配合。 “闻将军!”他走到闻达、鲍旭、施恩面前,他们三人正端着一碗干热腾腾的粥糊,呼哧呼哧的吞咽着。 不等呼延灼继续说话,鲍旭挥挥手,一名将士端来一大海碗粥糊给呼延灼。 “呼延将军,快喝口热乎的吧,忙活了一夜,解解乏!” 呼延灼接过碗,耐着性子道:“闻将军所言不虚,高俅应该没有回济州城,我们应该马上去追!不能再耽误时间了!” “大家打了一夜,又追了一夜,又累又饿又冷,就是人扛得住,马也受不了啊!呼延将军,让大家歇一会儿吧!”鲍旭山贼出身,散漫惯了,昨晚吃了这样的苦,有些受不了。 呼延灼皱着眉头,觉得这是闻达安排的说辞,不料闻达起身道:“已经歇了一阵子,可以继续追了!只是呼延灼将军,我们应该往哪条路上追呢?” 第二百五十一章 对不起,我不是关羽! 这个问题,呼延灼在回来的路上已经想好了,当下想也不想道: “我记得焦挺说过,童贯侵入时,他们因为大路被封,便从广济军走小路直插郓城县,如今高俅既然没有来济州城,那极有可能是走这条小路,前往广济军方向了!” “我们直接前往广济军,进入这条小路上埋伏起来,将高俅一举擒获!” 不得不说呼延灼的想法很大胆,只是凭着猜测,便直接前往广济军,这一路上风险不小啊! 闻达皱眉想了想,便答应了,毕竟祝龙指定了呼延灼是主将,只能听从他的。 派了一名士兵回去向祝龙报信后,全军马不停蹄的朝广济军前进。 一路急行军,第二天下午到达广济军境内,雇了一个樵夫带路,找到了那条通往郓城县的小路。 呼延灼大喜,带着手下进入这条小路。 这条小路狭窄难行,仅可步行,无法骑马,更别说如此一千骑兵了。 “呼延将军,我们不要再前进了,就在此地隐蔽起来,坐等高俅上门吧!”通过一片密林时,闻达跟呼延灼相商道。 呼延灼看这将士们步行牵着马,艰难前行,于是点点头道:“闻将军所言有理,就在此处驻扎吧!” …… 高俅趴在马背上,精神萎靡,十分疲惫。 牛邦喜在前面牵着缰绳。党世英在最前面开路,党世雄在马后跟随们,酆美走在最后面。 除了高俅还骑马,以维持太尉的体面外,其余人都是步行。 因为在这崎岖的小路上,骑马太危险了,还不如步行。 除了战马,铠甲也都脱下扔掉了,党氏兄弟和酆美实在没有办法穿着沉重的铠甲赶路,只留下了手中的惯用兵器。 赶了两天路,又没有吃的喝的,只靠一点干粮维持着,其他人毕竟是武将,倒不觉得什么,但是养尊处优的高俅可就受罪了! 酆美没有沿途留下记号,给祝家军通风报信。 高俅战败就行了,但若是高俅被俘,那并不符合他和童贯的利益。 如今高俅战败,证明了征剿祝家庄并不可行,只有招安才行得通。 这样就够了,如果高俅被活捉,甚至是死在战场上,这只会给招安平添变数。 对他个人而言,主将被擒,乃至阵亡,即使他自己逃回来,也是有过无功的。 正是这些利益衡量,酆美没有再次跟祝家庄“合作”,而是选择了保护高俅逃跑。 虽然疲惫,但是他们内心还是轻松的,已经两天了,即使祝家军反应过来,也来不及追上来了! 只要再走半天,到达广济军,他们就是可以在城里休息一番了。 前面一片密林,大家想都没有想,直接进去了,走了没有多久,牛邦喜忽然笑道:“这座林子真安静啊,连鸟虫的叫声都没有。” 说者无心,听者有意。 党氏兄弟听了悚然一惊,他们这才注意到,树林里静得可拍。 春末夏初,本应该昆虫极多,各种鸟鸣虫叫,不绝于耳,可是这里什么声音都没有! 咻! 一支利箭从密林中射出来,带着尖锐的啸声,从高俅面前闪过,钉入他右侧的一棵大树上,吓得高俅失声惊叫起来。 这支箭只是一个信号! 随后两侧的树林中,冒出无数的祝家军士兵,或是弯弓搭箭,或是长枪弯刀。 身后的道路上也被士兵堵住了,无数只寒光闪闪的箭头对着高俅他们,令他们浑身寒毛耸立,起了鸡皮疙瘩。 前面道路上,四员祝家军将领从树林中走出来,为首一员大将高俅认得,正是他曾经保举过呼延灼。 不过,当初呼延灼能带兵征讨祝家庄,正是高俅的举荐。 当然,世上没有无缘无故的爱,也没有无缘无故的推荐重用,呼延灼也是在某个晚上,送了几箱土特产到高俅府上的。 像闻焕章,名满京城,许多王公大臣都跟他结交,却无人向皇帝荐贤,何也?一介穷书生,没有金钱开路罢了! 高俅看见呼延灼,心里生出一丝希望,和颜悦色道:“呼延将军,本官知道你素来忠义,投靠祝家庄乃是迫不得已,一直是身在祝营心在宋!” “如果你们愿意跟随我反正,归顺朝廷,我必定向朝廷举荐呼延将军,我敢保证,至少是一路兵马总管!还有各位将军,人人都可得到四品之上的官衔,各位将士,人人皆有封赏,或是加官进爵,或是解甲归田,荣归故里……” 见高俅如此境地之下,还妄想用高官厚禄诱惑祝家将士,呼延灼表面上冷笑一声,不屑一顾,内心还真有点小心动呢! 只是他知道高俅这是胡言乱语,他自己战败,十万大军折损了八成,就算能回到京城,也自身难保。 面对朝议汹汹,即使赵官家再宠信他,顶多保留他一条性命,乌纱帽肯定要摘去的。 “哼!高太尉,少在在这里引诱我们。我呼延灼对主公忠心耿耿,日月可鉴!就算赵官家让我当枢密使,我也绝不会背弃主公的,你就死了这条心吧!” 呼延灼一番大义凛然的话,让闻达等人对他敬佩不已。施恩暗暗为自己刚才的小动摇感到无比的羞愧。 高俅突然跪地大哭起来,“呼延将军,我们也算老熟人,老朋友了,我高俅对你怎么样,你心里应该有数吧!” “昔年,华容道上,关羽义释曹操,成为千古美谈。今日将军乃人中豪杰,侠肝义胆,剑胆琴心,急公好义,乐善好施,仗义疏财,义薄云天……何不效仿那关公,放我一条生路,留下千古美名!” “哈哈!”听完高俅一番话语,呼延灼哈哈大笑起来,道:“高太尉,你搞错了,你不是曹操,我也不是关羽!作为主公的部将,我必须尽忠职守,不能为了沽名钓誉,而毁坏主公的大计!” “闲话少说,请去祝家庄喝茶吧!我是个粗人,但我家主公雅量高致,说不定愿与高太尉来一个青梅煮酒论英雄呢!” 第二百五十二章 活捉高俅 党世雄突然暴起伤人,长身扑向呼延灼! 他一贯勇猛而鲁莽,眼见呼延灼不肯手下留情,他不愿坐以待毙,想擒贼先擒王,制服呼延灼。 “二弟!”党世英惊呼,他虽然和兄弟一样身材高大,虎背熊腰,形容粗犷,但是他心思比党世雄精细多了,能分辨形势。 若是他们身穿重甲,兴许还能杀出重围,逃出生天。 可是眼下他们身无片甲,被数百弓箭手瞄着,简直插翅难飞! 何况呼延灼也是有名猛将,此时顶盔贯甲,全副武装,左右悍卒拥簇,党世雄怎么可能得手,只会白白丧失性命。 他下意识的伸手去拉党世雄,手却抓了个空。 一支利箭咻的飞来,他本能的缩手,箭矢从手背划过,虽然没有受伤,但手背火辣辣的。 而党世雄高大粗壮的身躯已经单膝跪倒在地上,左腿上插着两只箭矢! 他闷哼一声,抬着头,不屈的目光愤怒的盯着呼延灼。 “哼!冥顽不灵!杀了!”呼延灼挥挥手,下令处决党世雄。 “且慢!”身侧的闻达劝阻道:“这倒是一员猛将,杀了有些可惜!主公素来敬爱壮士,不如交给主公发落!” 闻达跟党家兄弟以前也认识,虽然没有什么交往,算不上朋友,但至少也算是熟人了,于是出言相救。 呼延灼见闻达如此说,不好不给他面子,只好道:“那边依你所言吧,都绑起来,带走!” 除了高俅,其他四人都双手反剪背上,绑缚起来,坐在马上,押回祝家庄。 “施恩兄弟,你先回去,将这里的情况上报主公!”按照规矩,呼延灼必须及时向祝龙报告战况。 若是平时,是用不上施恩这样的将领亲自报信的,但是现在抓了高俅,如此重要的消息,仗也打完了,应该派手下将领人去禀报。 一路上,呼延灼内心喜滋滋的,觉得自己立下大功,必定得到祝龙重用。 高俅被看押在队伍的中间,骑着马,缰绳由一名士兵牵着,以防他逃脱。 他看着呼延灼的背影,眼神中充满怨毒,心里恨得牙痒痒的。 辛辛苦苦的逃了两天,还以为就此逃出生天,连怎么遮掩自己失败的借口都想好了,不料还是没有逃出呼延灼的掌心。 这个呼延灼太不是东西了,以前对自己那么恭敬,逢年过节都要孝敬一份厚礼。多次在信中感谢自己的栽培之恩,想不到如今一点情面都不给! 哼,看本太尉以后怎么收拾他。 高俅并不担心自己的性命安全,他知道童贯上次也被祝龙活捉了,结果平平安安的回来了,连被俘的军队都还给了他。 这些事,朝中大臣们都知道,只有道君皇帝一个人还被蒙在鼓里。 可见祝龙还是愿意招安的,那自己就不必担心了,只需要假意承诺,为他们在皇帝面前美言几句,促成招安之事,肯定也能享受到童贯的待遇。 就算招安成功,他们在朝中为将,那时还不任自己捏拿? 想要整死一个招安过来的中下层武将,还不是他高太尉一句话的事情! 想到这里,他冷笑一声,看向呼延灼的目光,就像看一个死人。 他后面就是党世英和党世雄兄弟俩了,都双手被反绑,坐在马背上,垂头丧气。 闻达让人给党世雄拔了箭头,用祝家庄特制烈酒清洗后,敷上金疮药,包扎起来。 所以党世雄精神头还不错,不断找大哥党世英聊天。 “大哥,我们这次会不会被砍头啊?”党世雄战斗的时候,悍不畏死,但如今却又担忧起来。 党世英叹了一口气,道:“这可难说了,就看我们愿不愿投降了!” “我不投降!”党世雄面孔一板,语气十分坚定。 “啊呸!你想投降,我们祝大官人还不一定要呢!”牵马的士兵不屑道。 党世英张了张嘴巴,最后还是什么都没有说。 酆美一直沉默不语,他神情淡然,甚至不时嘴角露出一丝笑意。 他手上的绳子是呼延灼亲手绑的,他手腕稍稍用力,绳子便松了。 这时呼延灼回过头来,与他的目光触碰在一起,朝他点点头。 …… “什么?呼延灼和闻达生擒高俅了?!” 议事堂里,祝龙目光灼灼的盯着面前的施恩,一脸兴奋。 抓住高俅,这次战役算是有个完美收尾了! “是的!按行程算来,呼延灼和闻达两位副校尉大概明天能回到山庄!” 施恩始终低头弯腰,不敢直视祝龙的目光。 随着祝家军连战连捷,规模不断扩大,祝龙的威望越来越高,身上的气势也越来越重,周身好像有一股无形的气场,让人不敢靠近。 “嗯,太好了!”祝龙恨不得从座椅上跳起来,仰天狂笑。 但为了维持自己的形象,他还是努力按捺激动的心情,淡然一笑道:“你们立了大功,我会让裴宣记在功劳簿上的。多日奔波,你也辛苦了,下去休息吧!” “是,属下告退!” 施恩走出大堂后,祝龙从椅子上跳了起来,挥舞着拳头,兴奋道:“又抓了一条大鱼!” “主公!”一个声音从门口传来。 祝龙动作一滞,身体僵住,单脚站立,拳头还保持向天空挥舞的姿势。 他慢慢回头,想看看是哪个不懂事的手下。 是林冲! 祝龙落下脚,放下拳头,露出一丝笑容,“林教头怎么来了?” 林冲本来情绪激动,但此时看到了主公这副模样,顿时有些尴尬,隐隐感觉后果很严重,跟误闯白虎堂那次差不多。 “属下听说,呼延将军擒获了高俅,不知主公如何处置?”林冲脸上洋溢着兴奋的光彩,喜悦的眼神充满希冀的看向祝龙。 祝龙表情一下子沉重起来,走到林冲跟前,拍了拍他的肩膀,叹了口气,道:“我不说,你也应该知道,高俅乃赵官家的心腹,如果杀了高俅,招安之事必定会平添波折,这跟我们的宏图大计是相违背的!” 林冲一听此言,顿时脸色苍白,一副大失所望的样子。 “我、我知道!林冲不敢因为一己私仇,而破坏主公大计……”林冲声音干涩,说完转身就要走。 “但是!”祝龙的声音突然高昂起来,“林教头跟高俅老贼有血海深仇,当初我邀你加入祝家庄时,就向你承诺过,必定助你报仇!” “林教头对我忠心耿耿,任劳任怨,我又岂能食言!” “我会让林教头手刃高俅,报仇雪恨!” 祝龙的话斩钉截铁,林冲感动的流泪盈眶,单膝跪地,哽咽道:“林冲何德何能,得主公如此厚遇!为了主公大业,林冲愿意放弃报仇,暂且留高俅一条狗命!” 祝龙扶林冲起身,摇摇头道:“大丈夫有恩必报,有仇也必报!我岂能让林教头委曲求全!” 他大手一挥,豪迈道:“高俅老狗算什么,杀便杀了!道君皇帝不高兴又能如何?他若不招安,我便联合方腊,反了他娘的!” …… 林冲感激涕零的走后,祝龙坐在椅子上闭目养神,心中却在权衡得失。 杀死高俅,对他的招安计划确实有影响,但若是不杀,确实愧对林冲。 思来想去,他还是决定杀死高俅! 至于杀死高俅带来的不利影响,他得想办法解决。 徐京站在寨墙上,望着营寨内外,手捋这花白的长胡须,面露愁容。 他们守在这座大营里已经两天了。 这两天里,祝家军主将关胜,一直没有发起进攻,只是每天在外面虎视眈眈,十分有耐心。 可是徐京丝毫没有感到庆幸,他明白,关胜知道了他的命门——粮食! 他们出发的时候很匆忙,只携带十天的粮草,如果没有意外的话,酆美会源源不断的运送粮草过来。 可是战局发生了变化,他们这一支官兵成了孤军,他们得不到半点粮食的补给,只能靠随军携带的十天粮草维持。 已经吃了七天,只剩下三天的口粮。 三天之后,若是不能突围而出,这一万官兵将不战自溃。 没有人能饿着肚子打仗。 在精神和斗志的支撑下,饿一天两天或许还能坚持,但不可能一直饿下去的。 徐京知道,自己必须尽早突围。 也许是其他战场还在作战的缘故,目前外面的祝家庄士兵还不是很多。 等别的地方战斗结束,祝家庄军队回归,到时候将南大营团团包围,那他真是插翅难飞。 但是,现在突围也很困难。 关胜在外面,无时不刻的盯着他。 对这个关胜,徐京还是很佩服的。不骄不躁,沉得住气,有大将之风。 其实祝家军的兵力也不是很多,除了六千骑兵外,只有五千步兵。 可是关键就是那六千骑兵,让官兵逃也逃不了。 “该怎么突围呢?”他冥思苦想,自言自语,手上一不小心用大了力气,花白的胡子扯下两根。 忽然一大队骑兵从远处而来,徐京年龄大了,老花眼,看近处不行,但看远处很清楚。 看清楚后,他身躯猛然一震,如遭雷击,半天都说不出话了! “高太尉?!” 一辆囚车被推到营寨下,囚车里的人正是高俅! “高太尉!”徐京大声高呼,心中却掀起了惊涛骇浪。 “连高俅都被活捉,难道官兵真的全军覆没了吗?” 囚车里的高俅倍感屈辱,扭过头去,也不回答。 等本太尉回到朝中,一定要杀光你们这些草寇! …… 营寨外面,囚车旁边,站着关胜和呼延灼、闻达。 “多谢两位将高俅借我一用,想必官军已经士气大落了!”关胜对呼延灼和闻达感谢道。 “不客气!”呼延灼得意笑道,摆摆手道:“如果你们用完了,我就将他押上去,交给主公!” “好,你们拉去吧!”关胜目的已到达了。 囚车拉走后,一个男子走过来,道:“关将军,我跟徐京熟悉,让我去说服徐京来降吧!” 来人正是邱岳。 第二百五十三章 劝降 丘岳很郁闷! 本来他还觉得,自己是带着九千精兵投降过来的,这么雄厚的资本,怎么得祝龙也该重视自己,至少能跟林冲这些大将平起平坐。 甚至在祝家军内,拉起一个山头,当一个山头大佬,也不是不可能的。 可是祝龙手腕太厉害了,将他和周昂带到祝家庄内,闲置起来,直接将九千降兵都交给林冲去带。 丘岳开始还老神在在,信心满满。 他深知这九千精兵刚刚投降,人心惶恐不安,对祝家庄充满戒心,如果见不到他这个主将,恐怕更加不安,搞不好就会闹起事来,祝龙无计可施,倒时候还得请他出来。 可是两天过去了,祝龙带他去这支军中一看,发现人人情绪稳定,没有任何紧张不安,照常集合训练,令行禁止。 对待新主将林冲的命令,人人都自觉服从,没有挑刺,没有抗拒情绪,比在自己手下时还要听话。 原本这九千精兵都是来自禁军,而林冲又恰是禁军教头,其中大多将官都是他教导出来的,所以由他来统领,并没有引起这支军队的反感和不安。 老教头和学员相聚,一顿酒喝过后,个个伶仃大醉。第二天酒醒了,各种疑虑也全部消失了。 他们见林冲在祝家庄混得很好,四大正将之一,深得祝大官人的信任和重用,感觉自己在这里也算有靠山了。 军官安定,官兵们便也安心下来。 加上林冲为人谦和,整日待在军中,跟下层将士们打成一片。本身又武功高强,在强者为尊的军中,很快得到将士们的认可和尊崇,迅速掌控了这支军队。 丘岳见状,彻底失望了,自己依仗的本钱不在了。 不过他迅速调整心态,主动要求下山打仗,准备好好表现,积极立功,争取得到祝龙的信任和重用。 这是他最大的优点,不怨天尤人,从自己身上找问题的积极心态,让他以前在朝廷中混得如鱼得水。 如今在祝家庄中,他依然是如此。 果然,祝龙对他的态度很满意,让他到关胜手下听用。 另一个副教头周昂,心里还拧巴着,投降了却还心不甘情不愿,祝龙将他派往郓城县,冷处理一段时间。 跟徐京短短相处几天,丘岳对他有一定的了解,这是一个顽固暴躁的老头,性格刚烈,嫉恶如仇,看不惯的事情,他就要说出来。 对这个老头,丘岳还是很尊敬的,心中想着最好能保住他的性命。 至于劝降? 他可不敢去,搞不好这个老头会砍了他的脑袋,扔下墙去,以表明自己坚决抵抗的决心。 不过,关胜将被俘的高俅装在车里,拉到官军面前展示一番后,他忽然觉得可以一试。 “丘将军要去劝降?”关胜重新打量了丘岳一眼,露出沉思,想了想,道:“你可有把握?” 丘岳摇摇头,“徐老将军素来忠烈,性情刚毅。但在下愿意一试!” “那好,丘将军可要保重了!”关胜关切道。 丘岳没有立即就走,“我需要主公亲笔书信一封!” 关胜觉得这也在情理之中,道:“那你去面见主公吧!” …… “你想让我写一封劝降徐京?”办公房内,祝龙坐在桌子后面,有些意外的看着丘岳。 “属下太唐突了,主公恕罪!”丘岳恭恭敬敬道。 “你没有罪,你有这份心就很好!要是能让徐京投降,免去一场厮杀,救下许多将士的性命,别说一封信,十封、百封我都愿意写!” 祝龙很高兴,铺开信纸,用镇纸压住一角,然后提起毛笔,蘸饱墨汁,忽然停下,思索片刻后,开始在纸上写字。 “徐将军台鉴: 祝龙素闻将军威名,本是江湖豪杰,后被朝廷招安,得以边疆立功,封妻荫子,光耀门楣,祝龙敬羡!吾本山东良家子,素怀报国之心,不幸为贪官构陷,遭弥天大祸,奋起抗之,实不得已也!只盼天降雨露,早日招安,以有用之躯,报效国家……” 祝龙写了一篇洋洋洒洒的长信,待墨迹干了,装入信封。又在信封上写了“谨启”二字,表示恭敬之意。 丘岳从祝龙手上接过信封,沉声道:“属下必定幸不辱命!” 祝龙笑着摆摆手,道:“劝降哪有那么容易,我也不苛求你,成则有功,不成也无过!” “多谢主公体谅!” 丘岳十分感动,心中有些明白,为何那么多英雄豪杰都乐于为祝龙所用,果然如江湖传说的那样,祝龙确实宽厚仁义,够意思! 他来到独龙岗下,禀告过关胜后,怀里揣着信,独自向营寨走去。 “徐老将军,丘岳求见!”他来到门下,大声喊道。 徐京早就看到他了,而且一下子就猜透了他的来意,冷笑道:“丘将军,前两天我们还一起攻打祝家庄!今天,你就要替祝家庄打我了!这人生真是变幻莫测啊!” 丘岳知道徐京这是在讽刺自己,毫不在意,笑了笑,道:“徐老将军,我——” “打住!”徐京淡淡道:“别一口一个老将军,我有那么老吗?怎么我感觉自己还很能打呢?要不我们比划比划!” 丘岳笑道:“不敢不敢,在下万万不是徐老、徐将军的对手!” “哎呀!”他叹了一口气,道:“在下没有想到高俅这么快就被捉了,他实在成事不足败事有余啊!徐将军你知道吗?我的部下听到这个消息后,那是士气大落,斗志全无啊!这个您应该理解的,现在您的部下也看到囚车里高俅!” 徐京脸色一变,冷哼道:“你休在这里乱我军心,若非看故人之面,早就一箭射死你了!速速离去,整顿兵马来战!” 丘岳摇了摇头:“徐将军心硬如铁,在下又岂会不知,劝降不过是浪费口舌。我只是前来送一封信,请开门让我进去!” “谁写的信?”徐京脸色稍缓。 丘岳摇摇头,没有回答,道:“你们还怕我一个人吗?” 说完将长枪扔在地上,摊开双手。 徐京犹豫了一番,挥挥手,“让他进来!” 营寨大门开了,门后士兵严阵以待,强弓劲弩对着门口,以防祝家军借机偷营。 丘岳坦然一笑,赤手空拳走进去,被带到徐京面前。 徐京面无表情的看了他一眼,道:“信呢?” 丘岳从怀里掏出信封,双手递给徐京。 徐京打开一看,看完后冷哼一声,将信让地上一扔,手按刀柄上,厉声道:“你还敢说你不是劝降,欺吾刀不利否?” 周围的士兵纷纷怒目看向丘岳,拔刀相向。 丘岳心脏扑通直跳,脸上却挂着淡然的笑容,道:“我劝不劝降不重要,将军投不投降才是关键!” “老夫一身戎马,每战必前,从未退缩,如今都是半截入土的人了,岂会晚节不保,投降乞命!”徐京翘着花白的胡子,声音洪亮坚决。 “徐将军不怕死,我丘岳又岂是怕死之人!只是我死不要紧,我若坚持打,手下的将士们都难活下来!我带他们出来,也要带他们回去!” “哼!既然从军,就难免死在战场之上!” 丘岳后退一步,目光环视一圈,从士兵们的脸上掠过,将他们的表情尽收眼底,最后看向徐京,冷笑道:“他们相信徐老将军,将自己的性命交在你手上,可是你为了自己的虚名,将他们视为棋子,枉顾他们的性命!” “这里不是边疆,不是西北,这里没有党项人,没有羌族人,没有契丹人!这里都是汉人!我们是在同室操戈!” “徐将军,你当年不也是绿林好汉吗?为什么现在不给祝龙一个机会?” “你们还有几天粮食,我最清楚!就算关胜不来攻打,你们也会饿死……” “够了!”徐京喝道,打断了丘岳的话。 “你回去吧!看在曾经是同僚的份上,我不杀你!想要老夫投降,你让祝龙亲自来!” 丘岳盯着他眼睛,沉痛道:“徐老将军,你何苦如此!此战过后,朝廷必然招安祝龙,到时候我们又都是大宋之臣啊!” “我们只是为了保住大宋精锐,而暂时忍辱负重,这是曲线报国啊……” 徐京没有继续听他说,挥了挥手,几个士兵将丘岳推搡走了。 丘岳走后,徐京转身,目光扫了一眼部下将士,一张张年轻稚嫩的脸庞,用信任的眼神看着自己。 徐京心里一痛,双目泛红。 …… 丘岳再次求见祝龙,向他禀报劝降失败的事情,并请受责罚。 祝龙毫不在意,伸手将单膝跪地的丘岳扶起来,“我说过,劝降不成功也没有关系,凡事都要试一试嘛!” “多谢主公!” “高俅就关在地牢里,你要见一见吗?”祝龙很随意道。 丘岳一愣,“主公想要劝降高、高俅?” 祝龙摇了摇头,道:“林教头跟高俅有深仇大恨,我答应过他,要将高俅交给他处置!” 丘岳大吃一惊,“高俅杀不得!他跟赵官家关系密切,若是杀了高俅,赵官家必然深恨主公……” “我不在乎。”祝龙语气平淡,就像在聊家常小事,但如此愈发显得自信。 “即使招安成功,但恶了官家,日后前程艰难啊!”丘岳言辞恳切。 祝龙似笑非笑道:“呵呵,丘将军对赵官家倒是忠心耿耿,一心想做忠臣啊!” 丘岳心里一惊,连忙道:“属下一心为主公着想,绝无二心!此心天地可鉴……” “好了!”祝龙摆摆手,宽慰道:“我知道你对祝家庄是忠心的!但我对自己兄弟也是义气为先!” “高俅得罪了林冲,就是得罪了我祝龙!” “日后赵官家想要处置林教头,为高俅报仇,那也要先经过我祝龙这一关!” “你们好好做事,天塌下来,有我顶着!” 祝龙淡淡的话语里,充满霸气,给属下无比的安全感。 “属下明白!”丘岳发现自己对祝龙越来越心悦诚服了。 “属下不打扰主公了,先行告退!” “且慢!劝降徐京的事情,你刚才似乎还没有说完!”祝龙淡然的目光盯着丘岳,丘岳感觉那目光透过自己的眼睛,一直看穿了自己心底最深处的秘密。 “这……”丘岳十分为难,徐京最后让祝龙亲自去的话,他没敢说出来,免得惹出麻烦。 但是没有想到祝龙明察秋毫,竟然注意到他的表情。 “说吧!不要替我思考,也不要替我做决定,只需要告诉我真相!”祝龙淡淡道。 丘岳悚然一惊,连忙道:“是!徐京说,想劝降,就让主公亲自去!” 说完他连忙上前一步,急切道:“主公吗,玩玩不可听信这老狂夫的狂妄之语!他必定没安好心,想要擒贼先擒王……” 祝龙露出一丝玩味的笑容,“这个老头子还挺有意思的,我便去见他一见,又有何妨!” 第254章 丘岳悔得肠子都青了,如果祝龙真的去找徐京了,甭管有没有出事,他都得不到好。 因为他的“唆使”,祝龙亲身涉险,这可是佞臣所为,祝家庄的人还不喷死他! 可是他也没办法劝阻祝龙,左思右想,只好跑下来,找到关胜,请他劝说祝龙,别去劝降徐京老头了! 可是关胜摇了摇头,道:“我们是主公手下的大将,只需要服从主公的命令就行,主公做事,自有他的道理!” 丘岳语塞,这是什么人啊,至少也要做做样子表忠心啊!到时候真出事情,你也劝谏过了,怪不到你头上。 榆木脑袋! 怪不得在朝廷混不下去。 不过,好像祝龙很喜欢这样的手下! 除了关胜,丘岳认识的只有林冲了,只是他对林冲,心情有些复杂。 就好比一个陌生人当自己领导,可能没有什么感觉,好好干活就是。 但如果昔日某个混的不如自己的朋友,突然变成自己上司,那心里就很纠结了。 好在丘岳的强大的适应现实能力又发挥了作用。 他一拍脑袋,自言自语道:“想那多干吗?既然同僚,哪怕以前是竞争对手,但总比陌生人好啊,毕竟以前没有撕破脸皮,也没有下过黑手!不如摆正位置,好好交往,以后肯定有好处的!” 这么想着,他心里豁然,来到军营,寻找林冲。 士兵还是那些士兵,军官也是那些军官,只是主将换了。 丘岳不禁有些感叹。 更令他唏嘘不已的是,这些往日的部下见了他,并没有表现出特别的感情,除了遇到的几名中级军官,连跟他打招呼的人都没有几个。 不过也难怪,他突然发现自己都叫不出他们的名字,因为按大宋的惯例,这支军队也是临时拼凑的,他担任主将的时间前后不过一个月。 来到林冲帐外,他高声喊道:“林校尉,在下有事求见!” 虽然是昔日同僚,但深谙人情世故的丘岳没有半点逾矩,言语行止,表现得十分恭谨。 林冲掀开厚重的帘子出来,看见是他,笑道:“丘兄快快请进!你我是故人,为何如此见外?他乡遇故知,我不知多开心呢!” 丘岳松了一口气,跟着林冲进了帐篷,满脸笑道:“我见到林兄,感觉见了主心骨。” 他说这话,确实有几分真情实感。 “哦?丘兄遇到什么难事了?若是用得上林冲,请尽管说来!”林冲说话很仗义。 “不是我,是主公!”丘岳面露苦笑,将事情经过说了一遍。 “放心!”林冲拍了拍胸口,“我会劝说主动,多带一些弟兄过去。到时候史文恭、卞祥,还有我三人同去,就算徐京老儿想玩什么阴招,也不会得手的!” 丘岳都不知道该说什么了,他是请林冲劝阻祝龙,而不是担心怎么保护祝龙。 哪怕徐京没有害祝龙之意,但只要祝龙去了,那就是涉身险地,他丘岳作为始作俑者,就是有罪的! 公事说完,丘岳没有走,暗暗观察林冲的脸色,没有不耐烦之色,于是留下来聊天。 “哎,我刚刚弃暗投明,在这里举目无亲,连个说话的人都没有,见到林兄,倍感亲切,就像家人一样!” 林冲抓着他的胳膊,十分感动,“你我以后应当多多亲近才是!” 两人说了一些曾经的往事,聊起以前的同僚,不知不觉,亲近许多。 林冲和鲁智深是好兄弟,和晁盖、柴进也是好朋友,但只有关系不是太好的丘岳,才给他同类人的感觉。 两人有共同的话题,也有共同的说话方式,即使是聊天,言语中也不时试探,察觉对方的反应,适时变换话题。 他们从来不说让对方难堪,或者不舒服的话。 这种不远不近的距离感,让林冲和丘岳觉得很舒服。 在晚饭时间到来之前,丘岳告辞离去。 林冲送他营门门口吗,看着他离去的背影,露出一丝意味深长的笑。 他早看明白了,丘岳是要抱他这棵大腿,可他并不想拉帮结派。他只想全心全喜的效忠祝龙。 祝龙对他器重,让他死心塌地。 林冲刚才没有留丘岳吃晚饭,因为他急着要去见一个人——高俅! …… 地牢里已经很久没有关人了,今天终于又开张了。 因为要关押高俅这样的大人物,所以守备营营尉陈守非常重视,挑选五十名信得过的士兵临时充当狱卒。 高俅发现情况跟自己想象中的不一样! 祝龙没有见他,而是直接关进地牢,这让他非常恼火! 哼,等招安之后,看我怎么整死你! 地牢的环境太差了,黑咕隆咚的,里面一股怪味。高俅简直一刻也受不了。 还在党家兄弟和牛邦喜也关押在旁边,陪他聊天! 酆美那家伙好运气,竟然挣脱绳索趁夜逃走了。 一个人逃走,也不救我们一起走,太不讲道义了。 咚咚咚! 一阵脚步声传过来,越来越近了。 这不是狱卒,因为这是一个人的脚步声,狱卒总是几个人一起。 随着脚步声靠近的,还有忽明忽暗的火光。 很显然,来人还拿着火把。 高俅几人都贴在栅栏上,向外面望去。 脚步声越来越近,火光越来越亮。从黑暗幽深狭长的过道里,走来一个高大的黑影,他一步步走过来,不紧不慢,脚步声在寂静黑暗的地牢里回荡着。 这脚步声竟让高俅突然恐惧起来,仿佛有恐怖的事物在向自己靠近。 他离开栅栏,缩在一个角落里。 终于,来人出现在牢房门外,面朝高俅,两道目光像利剑刺来。 “林、林冲!” 高俅目瞪口呆,心里突然害怕起来。 “高俅老贼,你终于落在我手里了!”林冲咬牙切齿,眼睛里喷出怒火。 “你、你别乱来啊!”高俅惊慌不已,“祝龙不会让你杀我的!” “不,主公已经许诺将你交给我了!你的生死在我一念之间!”林冲无比畅快道。 “不可能!”高俅大声惊呼,可心里明白,林冲说的是真的! 第二百五十五章 良将难求 林冲掏出一把钥匙,将牢门打开。 “你、你要干什么?你别过来,你别乱来啊!”高俅满脸惊恐,步步后退,没走几步背顶着墙壁了。 “呵呵!”林冲一步步靠近他,露出阴恻恻的笑。 “你别乱来,有本事冲我来!”隔壁牢房的党世雄怒吼道。 林冲扭头,冷冷看了他一眼,没有理会他,继续走到高俅面前,居高临下的逼视着高俅,咬牙切齿道:“老贼,你也有今日!” “呃……”高俅体如抖筛,恐惧又绝望。 林冲一拳打在他肚子上,高俅倒在地上,蜷缩成一只虾子一般。 他又踩了高俅两脚,“老贼,好好享受剩下的最后日子吧!” 若非祝龙要等战争结束,所有将领都回来后,再公开处死高俅,林冲恨不得现在就将高俅宰了。 他无数次在梦里杀死高俅和高衙内,十分真实。 这次是在现实中,他却生怕是做梦。 他忍住继续殴打高俅的冲动,转身离去,要是真的打死了高俅,那就不好向祝龙交代了。 高俅看着林冲离去的背影,心里泛起无尽的悔恨和恐惧,恨不得将那个惹是生非的养子打死。 …… 当狱卒将经过向祝龙禀报完后,祝龙惊讶下巴掉一地。想不到向来儒雅谦和的林冲竟然干出这样的事情,真是有点哭笑不得。 不过他也能理解,换做是自己,恐怕会折磨得高俅生不如死。 他这两天忙着处理战俘,都是白马原一战投降的俘虏,其中大多数是“二进宫”了,情绪都很稳定,就像回家一样,见了陈守,热情的打招呼。 祝龙给陈守下了一个目标任务,就是这三万多俘虏中,要策反八千人,让他们心肝情愿的加入祝家军。 其实祝龙自己也觉得难度太大了,人家是根正苗红的正规军,怎么能心甘情愿的从贼呢? 但是陈守一口答应了,一副信心满满的模样。 这就让祝龙很好奇了。 不过他也没有刨根问底,只要手下能将自己交代的事情办好,管他用什么方法。 自己要忙的事情还多着呢! 昨天下午,祝彪派人通报,梅展那支军队回到济州城了。说起来这是官军唯一一支完完整整回去的军队了。 祝龙非但没有觉得遗憾,反而舒了一口气。 这次战争,祝龙依靠不足两万人的军队,打败朝廷十万大军,俘虏至少在六万以上,典型的“蛇吞象”。 一点可怜巴巴的兵力已经被祝龙运用到了极致,如果梅展不撤退,而是鱼死网破,搞不好祝龙的这张网真的要破了,里面鱼都会跑个精光。 现在祝彪那边在全力清缴抓捕溃逃的官兵,还在抵抗的只剩下徐京这支军队。 这个老头子就像茅坑里的石头——又臭又硬,但却让祝龙发自内心的尊敬。 这是一个真正的武人,祝龙很想收归麾下,所以他才考虑亲自去劝降。 这世道,像徐京这样的人越来越少了,反倒是像丘岳这样兵油子太多了。 祝龙很不喜欢那些“油”的人,一般不愿提拔重用。 他信任重用的那些人,关胜、鲁智深、武松,都是那种洁身自好的人,他们不是不知道这个世道的规则,他们看得清楚,看得透彻,却不屑一顾,不愿同流合污。 他一直不愿提拔的呼延灼,就是觉得呼延灼淫浸官场太久,身上有那股子油腻。 这些人将自身利益得失看得太重,祝龙对他们确实不太放心,不交上有分量的投名状,他都不敢重用他们。 不过这次呼延灼生擒了高俅,算是断了自己的后路,祝龙开始考虑重用他。 呼延灼作为五虎将之一,武功高强,还有统领大军的经验,是个将才。 祝家军虽然猛将如云,但大多只能冲锋陷阵,能领兵打仗的将帅之才并不多,就连四大校尉之一的鲁智深也只是猛将,带数百悍卒冲锋陷阵是把好手,但若让他统帅千军万马,排兵布阵,他就干不了。 目前,就连玄武军的两千人马,他都带得很勉强,也耐不住性子,经常当甩手掌柜,交给闻达管理。 “哎!”祝龙叹了一口气,真是应了那句话,忠心的不能干,能干的不一定忠心。 眼下又可靠又能独当一面的,只有两个半:祝彪和关胜,还有半个是陈守。 陈守在这次战斗中的表现,让祝龙很满意。 虽然战斗经过不怎么惊心动魄,激烈血腥,但愈加显出陈守的本事,所谓善战者无赫赫之功。 像祝彪那样,让敌人三番两次的攻上城墙,城头血流成河,实在是太危险了! 他决定此战过后,论功行赏,必须奖赏陈守。 祝龙揉了揉太阳穴,要开始斟酌下一批考察挖掘的人员名单,想想就有些头疼了。 他提起毛笔,在白纸上写了一连串的名字:林冲、栾廷玉、武松、花荣、杨志、呼延灼、闻达、曾弄、徐宁…… 祝龙反复的斟酌比较,写了又划,划了又写,最后还是先考察他们的表现,是金子总会发光的。 “夫君!”小门后传来林初曼甜美的声音。 祝龙起身开门,只见她手里捧着一个小碗,道:“曼娘怎么还不睡?这是什么?” “夫君如此辛苦,奴家担心你心急上火,熬了一碗莲子羹,快喝了吧!” “辛苦曼娘了!”祝龙接过碗,仰起头一饮而尽,觉得美味爽口。 林初曼看了一眼里屋的床铺,幽怨道:“夫君这几天都在这里睡?” 祝龙心生愧疚,道:“我每天都很晚才睡,怕回去吵醒了你,索性就在这里将就一晚……” 他的话没有说完,就被林初曼用手指挡住嘴唇,温柔的眼眸深深的看着祝龙,道:“夫君不回去,奴家哪里睡得着?有时候半夜刚刚入睡,一点响动就惊醒了,以为是你回来了,结果又是白欢喜一场……” 祝龙心里一软,将她抱在怀中,柔声道:“好好,以后我每晚都回去陪你!今晚事情已了,我们回房歇息吧!” “真的不耽误夫君的正事吗?”林初曼脸上一喜,露出几分娇红,然后又小心翼翼道。 “今天的事情忙完了,坐在这里也是胡思乱想,不如洗个澡,早点睡觉!”祝龙打了个哈欠,搂着林初曼往房中走去。 第二百五十六章 老将徐京! 翌日清晨。 祝龙起床后,只觉得神清气爽,精力充沛,先是在院中站了半个时辰的桩功,又练了半个时辰的拳脚枪棒,便到了早饭时候。 芷月请他到餐桌旁边入座,桌上一钵稀饭,两盘馒头,两张烙饼,一小盆羊肉汤,三个鸡蛋,一碟青菜,一小碟咸菜。 太朴素了!别说祝龙一方霸主的身份,就算寻常富贵人家,也比这个奢侈百倍。 林初曼坐在对面,五指白嫩修长,正在剥鸡蛋,剥好之后,放在祝龙面前的碗碟里。 她食量小,很快就吃饱了,然后就一边看祝龙吃,一边说着家里的一些事情,她也是个聪明体贴人,不拿鸡皮倒灶的事来烦祝龙,尽说些有趣的事情。 祝龙忽然觉得有一种满满的幸福感。 与喜欢的人一起过小日子不好吗?为何非要打打杀杀,尔虞我诈呢? 他摇了摇脑袋,将这个幼稚的想法甩出脑外。 吃完后,他喊门外值守的焦挺进来,拿出被林初曼擦得澄亮的铠甲,一件一件的穿戴上,最后将佩刀挂在腰间,大步走出去。 走到门口,回头跟妻子挥了挥手,露出温暖的笑容,转身离去。 焦挺扛着他的飞龙神枪,紧紧跟在后面。 沿着山前大道,通过三关,来到独龙岗下。 关胜、栾廷玉、秦明、武松、曾弄、史文恭、卞祥、丘岳等人早就看见了他,远远的迎上来。 “主公,您怎么下来了?”关胜躬身抱拳问道。 祝龙扫了他们一眼,面露微笑,语气轻松道:“我去劝劝徐京,让他别打了,投降算了!” 关胜皱眉,看了丘岳一眼,道:“君子不立于危墙之下,这其中恐怕有诈,若是徐京不怀好意,主公就危险了!” “你说的有道理!”祝龙深以为然的点点头,道:“所以我要带一个人陪我去!” 他看向武松,道:“武松兄弟,你跟我一起去!” 武松胸膛一挺,抱拳胸前,铿锵道:“是!” “一个人太少了!”秦明担心道:“多带几个兄弟,我和老史、老卞也去!” 史文恭和卞祥连忙道:“好,我们去!” 祝龙点点头,又摇摇头,道:“史文恭和卞祥跟我去,老秦你就别去了,你还要统领龙骑兵呢!” 他又扭头看向曾弄,笑道:“曾涂兄弟随我同去如何?” “保护主公周全,是犬子的荣幸!”曾弄心里很高兴,这是祝龙对曾家的信任。 他对曾涂叮嘱道:“无论如何,你必须保护主公的周全!” “父亲放心吧!孩儿不会让任何人伤害主公一根汗毛。想要杀主公,必须从我的尸体上跨过去!”曾涂拍着胸口道。 “你也不能死,要好好活着!”祝龙笑道,他还是想近距离考察一下曾家老大。 他知道曾涂武功不俗,跟徐宁在伯仲之间,性情沉稳,是个有前途的年轻人。 最后又看了一眼丘岳,道:“丘岳将军,你也一起来!” “是!”丘岳知道自己必须去的,事情是他惹出来的,他不去谁去! 六个人全副重甲,骑着战马,来到营寨大门前,丘岳拍马上前,高声喊道:“徐老将军……” 话音未落,营寨大门就开了,里面一群精兵端着强弓劲弩,对着门外。 祝龙面无惧色,驱使坐骑,走向营寨大门。武松和卞祥抢在前面,对那些士兵怒目而视。 曾涂默默盘算着,自己这些人一齐动手,能不能夺下大门,并坚持到关胜杀过来…… 门后一名小校在等着他们,道:“请随我来!” 他带着他们来到寨墙上,只见须发花白的徐京在寨墙上站着,侧脸对他们,目光凝视远方,背影萧瑟,眼神迷离,视乎在陷入了往日的回忆。 “徐老将军!”祝龙招呼道。 徐京转过头,然后慢慢转过身。 丘岳手指祝龙,解释道:“这是祝大官人!” 徐京看着祝龙,似乎有些惊讶,道:“我没有想到,祝大官人如此年青!” 祝龙哈哈一笑,“我也没有想到,徐老爷子老当益壮,高俅都成了我的阶下之囚,老将军却仍在抵抗,祝某十分敬佩!” “武将之职,不敢有违!”徐京淡然道。 “老将军,真将军也!”祝龙微微弯腰,以示尊敬。 徐京端详了祝龙一番,叹了一口气,惋惜道:“卿本佳人,奈何做贼?” 祝龙两手一摊,无奈道:“在下也不想啊!我老老实实的过日子,可是官府硬要说我是贼,为了自保,我就只能真的当贼了!您要相信我,我也是被逼的!” “现在你也来逼我入伙?”徐京面无表情道。 祝龙神情一肃,恳切道:“请恕在下直言,朝廷十万大军,只剩老将军这一路兵马。你们现在是内无粮草,外无救兵,继续下去,只有死路一条!” “老将军固然不怕死,可是要拉这一万儿郎陪葬,于心何忍,他们也有父母妻儿,等着他们回去!” “请老将军以仁慈为念,放下兵器,出寨投降,我不妄杀一人,只待招安成功,我便放你们离去!” “若是朝廷不招安呢?”徐京看向祝龙,脸上露出不信任的神情。 “呵呵,我这里也有一碗饭给你吃!”祝龙笑道:“当兵吃粮,哪里不一样!我祝龙也是汉人,不是党项人,也不是契丹人,女真人!而且,我敢保证,我们的伙食比朝廷要好,待遇也比朝廷高!” 徐京环目四顾,目光从每一个士兵脸上扫过,仿佛看透了他们的心思,他们虽然敬佩他,但实在不想打仗了。 打不赢的仗,没有人想打。 “只要你发誓,善待这些将士,不杀一人,我便命令他们投降!”徐京一咬牙,下定了决心,目光死死盯着祝龙的眼睛。 “苍天在上,我祝龙发誓,只要他们放下兵器投降,不先攻击我和祝家庄将士,我绝不杀他们!” 祝龙右手按着心脏,仰头对天发起誓来。 “好!”徐京脸上露出喜悦的光芒,道:“都说祝龙宽厚仁义,一诺千金,我相信你的话!你若是敢欺骗我,我做鬼也不会放过你!” “不敢!不敢!” 徐京对将士们大声道:“二郎们,都放下兵器,向祝龙投降!” 士兵们松了一口气,但心情纠结复杂,一个个将兵器扔在地上,就像扔掉了灵魂一般。 祝龙注意到徐京自己的配剑依然挂着腰间,没有解下,眉头一皱,但也没有说什么。 “老夫很抱歉,带你们出来,却不能带你们回家!”徐京的声音突然伤感起来,“若是你们哪天回家,请将老夫的骸骨带回去!” 祝龙觉得不对劲,连忙冲过去,但徐京已经拔出长剑,指着祝龙,阻止他过来,轻轻摇头,道:“老夫一生征战,立功无数,一世英名,绝不可以毁于今日!” 他顿了顿,道:“身为大将,时至今日,岂可投降求生,唯有一死而已!” 说完横剑自刎,热血飞溅,倒在地上! “将军!”官兵们齐声惊呼。 “将军!”徐京的十几名亲兵冲过来,跪倒在徐京遗体边上,失声痛哭起来。 祝龙长叹一声,心中十分惋惜,恭恭敬敬的对徐京遗体行了个军礼。 徐京掌管这支军队并没有多长时间,但短短时间内,就赢得了将士们的认可和尊重,可见他的人品和带兵之能。 反观某些人,不到两天时间,部下就彻底改弦易撤,认了新主将林冲。进入自己军队里,连跟他打招呼的人都没有几个,难道不也是一种悲哀吗? 有的将军眼里只有战争和士兵,爱兵如子; 有的将军眼里只有升官发财,视战争为儿戏,视士兵为棋子。 后面的武松、史文恭、卞祥、曾涂、丘岳等人,皆神情肃穆,对着老将军的遗体低头默哀。 祝龙看着跪在遗体旁痛苦的十几名亲兵,沉痛道:“你们护送徐老将军的遗体回东京!” 第二百五十七章 龙王 老节度使徐京自刎身亡,求仁得仁。 随着徐京的自杀,这场战争终于落下了帷幕。 郓城县那边,祝彪已经清剿了官军的溃兵,能逃的逃了,被抓的抓了,郓城县又恢复了平静。 只留下花荣领着三千人留守郓城县,其余人马都回了祝家庄。 许贯忠是被祝龙提前招回来的,祝龙要做一些重大决定,所以招他回来商量机密大事。 两人整日在屋子里商议,直到祝彪他们回来。 祝彪回来的当天,祝龙召开了盛大的庆功宴,发下了奖励。上至四大校尉,下至普通士兵,全军上下,根据职位和功劳大小,都得到了丰厚的奖赏。 祝家军陷入一片喜悦的海洋。 只有财务总管蒋钦,在油灯下对着账簿唉声叹气,算盘打得噼里啪啦,恨不得多算几万两银子出来。 他找到祝龙,恳求道:“主公,这奖励能不能削减两成,再这样下去,再多打几次胜仗,我们家底就得赔光了!” 祝龙拍着他的肩膀,笑道:“别担心!” 蒋钦眼睛一亮,“主公有办法搞钱?” 祝龙摇摇头,“我是说,我们不要打仗,少打仗!” 见蒋钦一脸疑惑,他笑了笑,道:“不说了,我们去参加庆功宴吧!” 新修建的宴会大厅内,灯火通明,鼓瑟吹笙,奴仆们像蚂蚁搬家一样,进进出出,将酒肉佳肴流水般端上来。 祝龙坐在上方的虎皮交椅上,麾下诸将都坐在下方,分左右两排。 或是觥筹交错,推杯至盏,或是大口喝酒,大块吃肉,气氛非常热烈。 祝龙忽然站起来,端起酒樽,道:“此次大战,朝廷十万大军进犯我祝家庄,短短一个月内,便被我祝家军大败,生擒了主将高俅,这证明了我祝家军的勇猛善战。” “有赖诸位弟兄的忠心和勇武,我祝家军后败童贯,后擒高俅,屡败官军,声威传于天下!” “功劳和光荣都是兄弟们的,这第一杯,我敬大家,请诸位满饮此杯!” 祝龙高举酒樽,一饮而尽。诸将纷纷起身,喝光了自己的酒。 “历次战事,虽然我们都打败对手,取得胜利,但是有许多将士战死沙场。这第二杯,我们敬这些战死的同袍!” 大家神情肃穆,纷纷起立,高举酒樽,一饮而尽。 “这第三杯,我们敬苍天。请求上天继续保佑我们战胜强大的敌人!” 下面的许贯忠跟着众人一起举杯,嘴里露出一丝难以察觉的笑意。 这个“敬苍天”是他的主意,是为了给诸将一个暗示,我们是有苍天保佑的,我们的胜利是天意。 三杯酒后,气氛更热烈了,不少人已经有了几分醉意。 鲁智深站起来,身子摇摇晃晃,扯着嗓门道:“主公,咱们也别招什么鸟安了,直接造反,您当皇帝,我们去给你打天下!” “好!主公就应该当皇帝!”鲍旭大声道。 “姓赵的当得,姓祝的就当不得?”刘唐醉醺醺道:“主公,趁着今天的好日子,你就登基称帝吧!” 说完起离席,走到中间,扑通跪倒在地上,大着舌头道:“吾皇万岁!” 祝龙摸了摸额头,对阮小七使了个眼色,阮小七连忙上前,将刘唐拖回自己席位上。 “主公,他们说得没错!既然大宋朝廷这么羸弱不堪,我们何必招安,去仰别人鼻息,受那窝囊气呢?”武松也站起来,支持鲁智深等人的观点。 他和鲁智深都清楚祝龙的“三步走”战略,知道招安只是权宜之计,所以反对不是很激烈,只是觉得没有必要多此一举。 其实祝龙一直暗中观察诸将的反应,有人支持,也有人没有表示。 许贯忠呵呵一笑,站了起来,走到中间,道:“所谓欲取之必先予之!主公赤诚报国之心,朝廷必然知晓,却不加同情,依然派十万大军进剿,可见我等忠心,在皇帝和大臣们的眼中不值一提,只会让他们更加肆无忌惮!” 众人都纷纷点头,对朝廷颇为不满。 本来释放了童贯和三万官军回去,表达了足够诚意,可朝廷却还是拒绝招安,派高俅攻打祝家庄。 祝虎拍案叫道:“摇尾乞怜是得不到尊重的!只有将朝廷打痛了,他们才会想起来,我们曾经愿意招安!” “不错!”晁盖下巴一昂,沉声道:“我们必须以牙还牙!” 许贯忠目光扫视一圈,见诸将的情绪被自己挑动起来,露出笑容,道:“既然诸位兄弟都这么想,我们就请主公称帝吧!” “不可不可,万万不可!”祝龙按照他和许贯忠写好的剧本,慌忙拒绝。 “有何不可,主公当了皇帝,就可以封赏我们当将军,当公爷侯爷!”许贯忠继续劝进,不过他说的话,是祝龙写的。 祝龙生怕手下小富即安,没有对荣华富贵的野心,不时画个大饼,刺激他们的进取之心。 “赵家不过是欺负孤儿寡母,才窃取了皇位!主公是天命之子,您若不君临天下,奈苍生何如?”天潢贵胄柴进上前深深下拜。 “天下,有德者居之!”呼延灼站起来,义正言辞道:“赵氏失德,骄奢淫逸,重用奸臣,掠夺民脂民膏,天厌之!” “主公宽厚仁义,爱惜百姓,上天佑之!请主公称帝,改元建国!属下定当为主公扫平宇内,并吞八荒!” 呼延灼说完,单膝跪下。 卞祥也站了起来,目光看向众人,道:“大家也都知道,我在田虎那里当过右丞相,其实算哪门子丞相,连俸禄都没有,草台班子罢了。田虎称帝的时候,手下不过八千人马,什么都督、丞相、枢密使封了一大堆,吸引天下豪杰相投!” “如今主公兵精将勇,屡败朝廷官军,合该称帝,届时天下英雄自会蜂涌来投!” 卞祥不愧是做过丞相的人,说得头头是道,其他人纷纷附和,特别是鲁智深、秦明、武松、史文恭等人。 “祝某并非愚忠之人,只是我若称帝,必然引起天下大乱,倒时候生灵涂炭,百姓流离失所,我于心何忍,兄弟们勿要相逼!” 无论别人怎么说,祝龙一律断然拒绝,说到百信之苦,他甚至流下眼泪。 诸将无不被祝龙的仁义之心所感动。 这时,许贯忠又站出来了,道:“既然主公心怀苍生,不忍百姓陷于战火,那不如各退一步,我们不迫主公起兵称帝,但是我们要推举主公为‘龙王’,请主公允许!” 此话一出,连一直没有表态的四大校尉和曾弄等人都纷纷支持叫好! “龙王”这个称呼,虽然也有个“王”,带有几分江湖气息,跟直接称帝不可同日而语。 祝龙一旦称帝,跟大宋之间,就只能你死我活了,没有任何回旋的余地。 祝龙无奈道:“你们逼迫我太甚了!但你们劳苦功高,我也不好拒绝,就答应你们吧!” “龙王!” “龙王!!” …… 大厅里的人高声叫喊着“龙王”两个字,声音传到了外面,士兵们听到,机灵的人略一思考,就从字面上猜到了是什么意思。 大家都跟着呐喊起来,声音不断扩散,在祝家庄上空回响。 第二百五十八章 高俅死 人间四月,阳光温暖明媚,微风温暖熏人,没有了春天的寒意,也没有夏天的炎热。 高俅却感到彻骨的寒意,浑身发抖,瘫软在地上,完全站不起来。 当他被从牢房中带出来的时候,他还抱着一丝幻想——祝龙也许是要放他走了,或者是拉拢他,招降他。 可是,当他发现自己来到的地方不是厅堂,而是一片校场,一脸杀气的林冲站在一根钉着横木的木杆下面,手里握着明晃晃的尖刀时,他瞬间明白了。 这是刑场啊! 他顿时瘫倒在地上,痛苦流涕,像一堆抽去了骨头的软体动物。 连他身后被五花大绑的党世英、党世雄两兄弟都觉得太丢人了,将脑袋偏向一边,假装不认识他。 牛邦喜也脸色惨白,自己都快死了,顾不得安慰主子。 前方的土台上,祝龙坐在一张大椅子上,祝虎、关胜、栾廷玉等所有将领都簇拥在他周围。 本来他的打算是所有人都动手,一人捅高俅一刀,连专用的刀子都铸好了,刃长一寸半,连心脏都够不着。 但后来他又放弃了,这样做明摆是不信任大家,非但不能凝聚人心,还会破坏自己宽厚仁义的人设,让部下离心离德。 两个魁梧的狱卒一左一右夹着高俅的胳膊,将他拖到十字架一样的木杆下,将他牢牢绑在上面。 “祝大王,饶命啊!我愿意劝说陛下招安你们,人人都封大官……”高俅哭喊道。 “啊呸!谁想招安?真当我们愿意热脸贴冷屁股!”祝龙不屑道。 他站起来,走到台子边,望着校场的将士,义正言辞道:“祝家庄从来不杀俘虏,今天高俅还是第一个!原因大家都知道,因为高俅害得林教头家破人亡!不管是谁,只要欺负了我的兄弟,我祝龙都不会放过他!” 最后一句话说的斩钉截铁,铿锵有力,将士们听得心里暖暖的,祝家军的凝聚力无形之中进一步增强。 “多谢主公!”林冲感激涕零,对着祝龙方向,深深鞠躬。 祝龙可不是嘴上说说而已,他真的做到了。 林冲也知道,如果不杀高俅,招安会顺利许多。 可是为了给他报仇,祝龙依然同意杀死高俅,这是多么器重自己。 然后他转过身,寒光闪闪的尖刀举在高俅的眼前,大声道:“老贼,你身为天下六贼之一,蒙蔽圣听,霍乱朝纲,目无法纪,残害百姓,陷害忠良!” “我今天要替天行道,铲除奸邪!” 他一番大义凛然的话说完后,忽然冷笑一声,压低声音,无比快意道:“高俅,你设计陷害我的时候,你们父子逼迫我娘子的时候,没有想到自己会有今天吧?” “呜呜……林冲,林教头,呜呜……我教子无方,我罪该万死……” “那就去死!”林冲用刀拍了拍高俅的脸,淡淡道:“下辈子投胎做个好人吧!” 说完他握紧尖刀,带着无尽的仇恨,一刀捅进高俅肚子,高俅痛极了,像杀猪一样大声嚎叫,却一时死不了。 林冲猛地拔出刀子,鲜血四溅,他也不躲闪,任凭高俅的血溅在衣服上,又捅了了六七刀。 终于,高俅的嚎叫声戛然而止,脑袋一歪,再也抬不起来。 林冲一把抓住他的头发,用刀将他的头颅割了下来,鲜血淋漓,十分血腥可怖。 他提着高俅血淋淋的脑袋,走到祝龙面前,单膝跪地。一贯儒雅谦和的他,此刻浑身散发着凛然杀气。 “从今以后,林冲生是主公的人,死是主公的鬼,为主公折冲陷阵,扫荡天下!” 祝龙神情肃然,起身走下土台,扶起林冲,郑重道:“林校尉,我绝不辜负每一位跟我打天下的兄弟!” “龙王!”下方三万士兵高呼,枪杆敲打地面,发出沉闷的“咚咚”之声。 诸将默默看着林冲,又看看高俅的脑袋,脸上依然残留着惊恐绝望痛苦扭曲的神情,令人不寒而栗。 他们面面相觑,都看出了对方眼神的含义——林教头真是一个狠人啊! 对敌人狠,对自己也狠。平时谦和,关键时刻真能下狠手。 林冲一手提人头,一手招了招,党氏兄弟俩立即被推到台下。 祝龙一看乐了,这不是熊大和熊二吗?都是五大三粗的。 “这兄弟俩人都十分武勇,主公不如收服他们,以为爪牙。”闻达凑近祝龙耳边,小声劝道。 “你认识他们?” 闻达点点头,道:“认识,但不熟!” 祝龙笑了笑,看着党氏兄弟,淡淡道:“两位将军可愿意归顺我祝家庄?” 党世英和党世雄都沉默了,要是搁在刚才,不说党世英,党世雄肯定会硬气的宁死不降。 可是看见高俅被杀的一幕,现在只要微微抬头,就能看见林冲手里提着的高俅,惊恐的眼睛瞪得大大的,直勾勾的看着他们,两人心里直冒寒气,太瘆人了! 祝龙笑了,这是有心投降,又放不下面子啊! 他回头看了闻达一眼,后者会意,走上前来,对熊大熊二道:“党家兄弟,你看我们,哪个不是从朝廷过来的,甚至职位比你们还高!跟龙王打天下,不寒碜,说出去有面子!” 丘岳早已看明白了,祝龙起了爱才之心,他眼珠子一转,沿着台阶走下土台,走到党家兄弟面前,挤眉弄眼,小声道:“你们傻啊,还不敢赶紧归降!你们兄弟俩想今天一起死在这里,让老党家断了香火吗?你们这样对得起谁啊?是对得起爹,还是对得起娘?” “哥哥我都投降了,你们两个小老弟还犟什么?古人云:良禽折木而栖!祝家庄的厉害,你们也见识过了,朝廷是一点办法也没有!我跟你们说,祝家庄打的是招安的主意,那咱不又是大宋的军官了吗?什么都没有改变,还白捡回两条命,多划算!” 党家兄弟脑子本来就不太灵光,一下子被丘岳说晕了,党世英扭扭捏捏道:“邱老哥,投降真的合适吗?” 丘岳不耐烦的催促道:“赶紧的,归降吧!就当为了你弟弟吧!雄二哥也一样,你为了你哥哥投降!” 兄弟俩对视一眼,同时走到台阶下面,扑通跪倒地上,瓮声瓮气道:“小人愿意归顺祝大官人!” “好好!”祝龙哈哈大笑,起身下去,亲自为他俩松绑,牵着他们走上土台。 两人受到如此礼遇,顿时受宠若惊。 最后一人,牛邦喜被带到台前。 “小人愿意投降,为祝大官人赴汤蹈火,做牛做马,肝脑涂地,死不足惜……” 祝龙还没有开口,牛邦喜就跪在地上,磕头乞命。 祝龙看向林冲,林冲躬身道:“此人虽然是高俅的走狗,但未听说过他做过伤天害理的事情。” 牛邦喜听完这话,恨不得给林冲磕头,叫两声“亲爷爷”。 祝龙懒洋洋道:“你有什么本事啊?” 牛邦喜一听这话,心中大喜,知道小命保住了,连忙道:“小人没有什么大本事,只会处理一些琐碎的杂事,让大官人安心处理大事。” 他不傻,如果把自己吹得太厉害了,也许祝龙还会忌惮自己,说不定随手灭了。 他把自己说成一个替领导跑腿的小角色,反正掀不起大浪,按照祝龙的名声,应该放过自己。 这牛邦喜怎么都像一个奸佞小人,何况还是高俅的亲信,祝龙本不想留下,但想到祝家庄现在缺乏人才,于是点点头,道:“行,你留下吧,以后好好做事,不管你以前是跟谁,从今往后,都是祝家庄的人,我们一视同仁,有功必赏,有过必罚!” 牛邦喜死劲磕头,喜极而泣道:“多谢大官人不杀之恩!小人必定鞠躬尽瘁死而后已……” 祝龙挥挥手,让他下去了。 第二百五十九章 三大寇 经过几个月的传播和发酵,祝家庄大败十万官军,杀死太尉高俅的消息,已经传遍了大宋,天下为之震动,对时局和形势的发展,产生了深远的影响。 江南,杭州。 新修建的宫殿内,还残留着淡淡的原木清香。 一位魁梧的虬髯大汉,方面大耳,浓眉虎目,身穿明黄龙袍,高坐龙椅之上,散发着一股俾睨天下的霸气。 他哈哈大笑道:“这祝龙还真是我方腊的救星啊!要不是他,兴许我们已经被官兵灭了!” 方腊倒是直爽,也不是避讳,直言无忌。 “皇叔受命于天,自是吉星高照,遇难成祥!”一个青年大将恭维道。 这个年轻人高大俊美,猿臂蜂腰,内衬银甲,外罩锦袍,着实威风凛凛,英武不凡。只是鹰鼻狼目,眉宇间有一股暴虐的邪气。 他正是方腊的侄儿方杰。 方腊哈哈一笑,道:“杰儿如今倒是越来越会说话了,不知武功长进没有?” 皇侄方杰嘴角一勾,露出年轻人的傲气,自信满满道:“皇叔,侄儿前日亲领兵马,击退官兵,靠的就是手中方天画戟!” “好,年轻人就是要自信,杰儿不愧是我方家的千里驹!”方腊看向方杰的眼神,是发自内心的欣慰和喜欢。 “圣公,我等是不是应该联络那祝龙,与他南北呼应,分担官兵压力!”尚书王寅提议道。 王寅虽然穿着宽松的朝服,但身材雄伟,浑身充满力量,他是方腊最为倚重的大将。 方腊听了,连连点头,道:“王尚书所言有理,我们只要占据江南,据江而守,江南百姓苦宋久矣,必定闻风归附。待我一统江南,十年后挥师北伐,问鼎天下!” “可是宋军攻势猛烈,寡人的宏图大业差点中道崩殂,幸好祝龙吸引了宋廷的兵力!” “但是派谁去联络祝龙呢?”方腊皱眉道,王寅身肩重任,自己离不开他啊! 他目光一扫,落到左前侧座位上一位雍容儒雅的青年身上。 这是除了方腊之外,唯二坐着的人。 正是他的儿子,太子方定天。 对这个儿子,方腊可谓不遗余力的培养。为了充实太子的实力,他派国师邓元觉、南离大将军石宝、镇国大将军李天润、护国大将军司行方,四大元帅辅佐方定天。 这四大元帅,都有万夫莫当之勇,特别是邓元觉和石宝,勇冠江南。 方腊有心派儿子出去历练,开拓眼界,但是太子乃国之储君,不可轻动! 最后他的目光落在两个人身上,一个是左丞相娄敏中,另一个是右丞相祖士远。 娄敏中原是清溪县的教书先生,屡试不第,对朝廷的黑暗不公充满怨恨。方腊造反之前,两人就相交莫逆,娄敏中常常为方腊出谋划策,充当军师的角色。 祖士远本是杭州富户,被花石纲搞得倾家荡产,还差点下狱了。 他跟方腊原是生意伙伴,被方腊鼓动,就跟着方腊造反了。他负责钱粮的征收和调运,深得方腊信任。 方腊心里有了决断,准备让娄敏中跑一趟。 结盟是大事,需要地位极高,胸有谋略,又能言善辩的人,才能胜任这项任务。 他正要开口,方杰突然道:“皇叔,侄儿愿意替您分忧,去一趟山东!” “哦?”方腊有些意外。 方杰笑道:“侄儿也想见见这祝龙,他闯了偌大的名声,是不是长了三头六臂!” 方腊听出了方杰话里的不服气,正想要拒绝,不料太子方定天突然起身,称赞道:“皇兄愿意不辞劳苦,精神可嘉,真是我方家的栋梁!” “哈哈!”方杰大笑,道:“太子安心高坐大殿,愚兄必定为皇叔和你扫平天下。” 方腊见状,于是改变了主意,对方杰道:“你须从水路北上,一路上不可暴露身份,见到祝龙和他的手下,万万不能生出争强好胜之心。” “皇叔放心,侄儿必当小心谨慎,将您的话牢记在心!”方杰爽快承诺道。 …… 河北,汾阳,伪晋王田虎的宫殿之中。 田虎阴沉着脸,下面的“文武百官”也都小心翼翼,生怕自己做错什么,引来大王的怒火。 自从知道祝龙大败官军之后,田虎一直很不爽! 虽然二人素未平生,但他跟祝龙早就结下了梁子,起因就是他的右丞相、太师卞祥。 卞祥本来是他的手下,不但勇猛,而且是地主老财,在起兵过程中,出钱出力的支持他,所以“大晋”建立后,他封卞祥太师、右丞相的高官。 可是卞祥被祝龙抓了,还投降了他,听说在祝龙身边当一个小小的将领,这让他在江湖上颜面无存。 他不懂,卞祥怎么能这么作践自己呢?这是从天下调到地上啊! 太师!右丞相!听着多威风啊! 虽然田虎没有读过书,但也知道这是最大的官了!虽然这太师只有一个虚衔,光杆司令一个,需要自己招兵买马、筹集粮草…… “大哥,何须烦恼!”田虎的二弟田豹劝慰道:“所谓木秀于林风必摧之,祝龙出尽风头,还杀了道君皇帝最宠信的高俅,必然令宋廷颜面大失,朝廷不会放过他的!” “大哥,二哥说得对!”三弟田彪也道:“我们趁机用兵,多打一些州县下来,扩大地盘——” 田虎眼睛一瞪,没好气道:“什么叫地盘?我们已经建国改号了,还能叫地盘么?这叫开疆拓土!” 国舅邬梨连忙拍马屁道:“大王学识渊博,无师自通,真是上天传授,天命之子啊!” 田虎面露得意,目光扫了一眼下面的文武百官——国师左丞相乔道清,枢密使钮文忠,太尉房学度,殿帅孙安…… 这几人都是他的肱股之臣,个个原本都是一方豪侠,武功高强,能骑马砍人的猛将,并非大宋朝廷那些弱不禁风的文官。 田虎的目光最后落在孙安脸上,道:“孙爱卿,你带领五万精兵,攻打卫州,为寡人开疆拓土!” 孙安跪地领旨,大声道:“臣遵命!” …… 淮西,荆南府,楚王宫中。 此时,楚王宫中正鸡飞狗跳,楚王王庆,跟一个五大三粗的女人贴身肉搏,十分激烈。 勇猛善战的王庆,竟然没有占到上风,在女人的抓脸连环爪下,节节败退。 最后终于抓住机会,一个抱摔将女人摔倒在地上,坐在她背上死死压住,大口大口的的喘气。 这个母夜叉一般的女人是楚王王妃、王庆的原配段二娘。 王庆出身富户,素来风流轻佻,当了楚王之后,就从不去王妃的宫中,只跟新纳的妃子宫女谈论人身理想。 为此,彪悍的段二娘常常跟王庆大打出手。 段二娘也不是善良之辈,未出嫁之前,她就和两个哥哥开赌局,出老千,放高利贷,是当地一霸。 她脾气暴躁,楚王宫经常发生惊天动地的龙凤大战。 “放老娘起来!”段二娘不甘心被男人压在身下,挣扎着爬起来,她五大三粗,王庆慢慢压制不住了。 “丞相求见!”一个宫女在门外喊了一声,然后就消失不见了。 王庆连忙从段二娘身上爬起来,整理了一下衣服,一脸严肃正经。 段二娘骂骂咧咧的从地上爬起来,头发蓬乱。 他们打架时,只有一个人能劝解——丞相李助。 李助为了大楚的创立,不但出谋划策,还亲身赴险,深入敌营,是大楚的第一号功臣,连泼辣不讲理的段二娘都要给他几分面子。 “臣拜见大王,拜见娘娘!”李助进来了,他一身玄色道袍,身材修长,眼神中精芒闪烁。 “丞相有何急事?”王庆尴尬笑道。 李助神色如常,好像什么都没有看到,道:“臣确实有事禀奏!” “哦?何事?”王庆刚说完,忽然想起段二娘还在旁边,瞪了她一眼,“后宫不得干政,快回你的潇湘宫去!” 段二娘哼了一声,一步一扭的走了。 “臣听大都督杜壆说,大王想要派兵攻打襄阳?”李助抬头问道。 王庆眼中闪过一丝诧异,然后若无其事道:“丞相的消息真灵通,寡人昨天才与杜壆说起此事,正要与丞相商议此事呢!” 李助劝道:“大王,我们已经占据八州,如今应该深根固本,修缮关隘,而不是急于用兵。襄阳,天下坚城也,急切不可得啊!” “我、寡人兴义兵,除暴政,如逆水行舟,不进则退,若不趁势坐大,日后宋兵反扑,区区八州,如何能抵挡?不思进取就是坐以待毙啊!” “大王深谋远虑,大楚之福也!”李助欣慰的点点头,道:“只是如今朝廷用兵江南,尚未平息,而山东祝龙又突然崛起,连败官军,朝廷焦头烂额。他们给我们争取了时间!” “只要我们按兵不动不动,朝廷不会来对我们的。大王深耕八州,积蓄粮草,训练精兵,打造兵器铠甲,待朝廷剿灭方腊、祝龙后,必然已是疲弊之极,那时我们发兵直攻东京,夺取皇宫,大王登基称帝,大楚一统天下!” “好!丞相真是寡人之子房也!”王庆大喜,不用一城一地去打,打下东京,直接夺取天下,太好了! 第二百六十章 悲愤的赵佶 “啪!” 一只精美的花瓶被狠狠摔在地上,碎的四分五裂。 素来雍容俊雅,风度翩翩的道君皇帝此时面容扭曲,十分愤怒,眼神深处,还隐藏着恐惧。 “祝龙逆贼,竟敢杀我高爱卿,朕不杀你,何以服天下!” “哀哉高卿,痛哉高卿!高爱卿一走,世间再无人可与我玩蹴鞠矣!” 愤怒之后,道君皇帝又失声痛哭起来。 赵佶虽然昏聩无能,但却是个重情重义的人,对跟了自己三十多年的高俅还是有真感情的,此刻听到高俅的死讯,十分悲痛。 太师蔡京、枢密使童贯、太傅梁师成、尚书左仆射王黼,尚书右仆射李邦彦等重臣都在旁边劝慰道君皇帝。 童贯心里也很震惊,祝龙怎么如此鲁莽,如此狠辣,竟然将高俅杀了! 如果高俅是死在战场上,那还情有可原,毕竟刀枪无眼,可他是被活捉后,行刑处死的。 这事可就难办了,杀了高俅,皇上对祝龙恨之入骨,是绝不会同意招安的。 他本来打算等高俅战败回来,重提招安的事情,到时候再无阻力,自然水到渠成了。 但现在他只能跟道君皇帝一起同仇敌忾,痛骂祝龙,哀悼高俅了。 其实他心里有鬼,此时有些忐忑不安。 道君皇帝突然抬头,目光盯着他们,恨声道:“诸位爱卿,谁能为朕铲除祝家庄,生擒祝龙?” 众大臣面面相觑,心道:国家都这个样子了,你心里没有一点数吗? 赵佶见他们这个样子,十分生气,不悦道:“诸卿身为朝廷重臣,却对一个小小的祝龙束手无策,谈何忠君报国?” “臣等有罪!”几个老家伙颤颤巍巍的跪下了。 这是大臣们常用的一招,仿佛一堵软墙,任凭赵佶怎么愤怒,都拿他们无可奈何。 “朕要罢朝三日,哀思高爱卿!太师,你去命钦天监延请有道之士,为高爱卿招魂!”赵佶说完挥挥手。 “陛下节哀!”大臣们齐声道,躬身告退走,只有太师蔡京留了下来。 “爱卿还有何事?”赵佶不解的看了蔡京一眼。 “陛下,此战除了高太尉死于非命,还葬送了八万大军,后果严重啊!如今不但方腊绝处逢生,反扑官军,而且京畿禁军精锐损伤惨重,京师空虚;又结怨祝龙,山东危矣!” 赵佶面色大变,慌忙道:“太师,如此为之奈何?” 蔡京弯腰低头,眼睛里闪过一丝狠色,沉声道:“造成如此局面,都是由一人而起,此人罪过深重,请陛下严惩!” 赵佶一愣,疑惑道::“太师说的是谁?” 蔡京一字一句道:“童贯!” 赵佶犹豫道:“童爱卿?不能怨他吧,他是主张招安,反对用兵的!” “陛下!”蔡京加重声音,痛心疾首道:“若非童贯抽调五万江南将士,偷袭祝家庄却不成,此时方腊已被平定了!朝廷精兵也不会损失惨重,高太尉更不会死于非命!” “这…容朕三思吧!”赵佶宠信童贯,难以下决断。 蔡京当然不会容赵佶三思,看这情景,赵佶显然是不想追究了。 他想借这次机会扳倒童贯,除了私人恩怨,还有政治上的考虑,童贯掌握兵权二十余年,牢牢把握军队,这让他一直无法插手军队,引以为憾! “陛下,臣以为这次高太尉兵败被杀之事,疑点颇多!” “哦?” “臣听闻坊间传言,上次童枢相也被祝龙所擒,却待以贵宾,礼送而还!” 赵佶的脸色大变,眼神明灭不定,过了一会儿,低声道:“事关重大,卿为太师,不可以坊间传言而定罪大臣!” 蔡京立即领悟了赵佶话里的意思,道:“臣明白,臣会暗中查访,找到真凭实据!” “童枢相,如今多事之秋,为之奈何啊!”皇宫外面,尚书右仆射李邦彦故意慢走几步,跟童贯并肩而行。 童贯看了李邦彦一眼,他十分不喜欢这个人,说准确点,是嫉妒! 李邦彦,俊朗豪爽,文思敏捷,风流多情,被世人称为“浪子宰相”。 作为一个权势滔天的太监,童贯厌恶这样的男人再自然不过了。 不过,淫浸官场几十年的童贯,自然不会让莫名其妙的感情控制自己的情绪和态度。 “祝龙已经势大,急切难图啊!”童贯摇头叹气,试探李邦彦的意图。 李邦彦和王黼都是蔡京的党羽,童贯打起精神应对。 “童枢密连羌人都能打败,何况小小的反贼乎?”李邦彦吹捧道。 童贯摇了摇头,道:“反贼可不是‘小小的’,古今多少王朝,都是被反贼所覆灭。” “童大人认为祝龙会覆灭大宋?”李邦彦诧异道。 童贯心里一惊,低声喝道:“李大人慎言,祝龙怎么会覆灭大宋?天佑大宋,陛下是道君转世,大宋千秋万代,江山永固!李大人要对大宋,对皇上有信心,不可有如此大逆不道的想法!” 说完,便挥袖先行离去。 李邦彦一脸懵圈,明明是说你,怎么全部推到我头上了呢? 童贯回到府中,表情凝重。 他是宦官吗,从尔虞我诈的皇宫中出来的,这政治斗争本事,十个浪荡轻浮的李邦彦也不是他的对手。 今天李邦彦找他说话,似乎处处在给他挖坑,想他跳下去。 这未必有蔡京的指使,应该是他知道蔡京的打算,所以擅自做主,来接近自己。 莫非今天蔡京留下,是想在到道君皇帝面前说自己坏话? 童贯冷笑。 皇宫? 那可是自己的老根据地了,虽然自己已经出宫了,但是徒子徒孙没有少留下,凡有情报,都有人送过来。 他静静的在书桌前坐着,直到天黑后,终于有人送来一份信。 童贯打开一看,是酆美写来的。 他如今跟梅展一起,正朝东京前进。 不是时机!童贯紧皱眉头,蔡京正在找他小辫子,要是酆美落到他手里,指不定会交代出什么来。 这小子就不该回来,应该在济州继续抵抗祝龙! 主将高俅都死了,你们俩活着回来,好意思吗? 第二百六十一章 扩军方案 祝龙并不知道自己已经成为天下各大势力关注的焦点,如果他知道了,恐怕也高兴不起来。 熟读史书的他知道,自古以来,在轰轰烈烈的农民起义浪潮中,那些蹦跶得越欢,闹得越凶,混得越风光的人,最后都死得越惨。 笑到最后的,永远都是那些默默无闻,躲在角落里猥琐发育的家伙。 祝龙只想暗中积蓄实力,等到天下大乱,各方势力都席卷其中,打得精疲力尽的时候,他再一举杀出来,平定天下。 这一次打败高俅,祝龙大获全胜,几乎是一口吃了一个两百斤的大胖子,如果不好好消化战果,恐怕会噎到自己。 为此,他召回了正在大名府暗搓搓谋算卢俊义的吴用,与祝彪、许贯忠一起,四人整天策划着军队的扩编、人事的调整。 从某种意义上讲,他们四人,就是祝家庄的权力核心。 祝虎也是有权力和资格参加进去的,可是他没有耐心,对这些不感兴趣。 有意思的是,他们搞人事调整,首先从自己内部调整起。 虽然碍于祝龙的限制,吴用还没有拉到卢俊义入伙,但是他阴差阳错之下,也立了大功。 要不是他发现了大名府那四万官兵,这场战争就凶多吉少了。 也正是祝龙提前击败这四万奇兵,一下子击溃了高俅的心里,丢弃大军逃走,兵败身亡。 吴用还在祝家庄西面的河北四州大名府、东昌府、高唐州、凌州建立了情报网,密切监视背后这四位不太友好的邻居。 回到祝家庄后,吴用和许贯忠是谈笑风生,谈古论今,十分的融洽,仿佛多年的好友,但祝龙却感受到了空气中的那一丝微妙和尴尬。 祝龙也明白怎么回事,为了安定团结,祝龙与吴用做了一次深入的常谈后,吴用释怀了,起码表面上是如此。 最后祝龙决定:吴用为左军师,掌管暗卫营,负责刺探消息,收买奸细,分化瓦解敌人,甚至还有暗杀业务。 许贯忠为右军师,掌行军参谋之职,行军作战是,收集情报、出谋划策,协调各军,执行主将命令,负责具体执行,相当于主将的副手。平时,则主持军队日常工作。这是十分重要的位置,也相当劳累。 理顺两人关系后,大家都摆正了自己的位置,相处起来,都自然多了。 这天晚上,祝龙和祝彪、吴用、许贯忠四人商讨到深夜才结束,都拖着疲惫的身体各自回去休息。 两名侍卫在前面挑着灯笼,吕方带着十名侍卫跟在后面。 经过任原的刺杀之后,现在哪怕在祝家庄,每时每刻,都由吕方、焦挺、胡刚三人,轮流带领十二名武功极高的带刀侍卫,贴身保护着祝龙。 虽然祝龙对自己的身手很自信,但是拗不过其他人的坚持,哪怕他是老大。 来到他住的院子门口,只见一个男人在门口徘徊。 走近一看,是曾弄老爷子。 “主公!”曾弄躬身行礼道。 “有劳曾老将军久侯了,刚刚和军师、参谋他们商讨一些事情,您夤夜来访,可有什么事吗?” 曾弄严肃道:“正是!” “好,进来谈!”外面不是说话的地方,祝龙请他进入旁边的办公房,屏退左右,吕方在门口守卫着。 “曾老将军若有事,但讲无妨!”祝龙对曾弄还是很尊重的,五个儿子,个个都有出息,千骥营的一千精锐骑兵,相当于他的私兵。 这次战斗中,也立不少的了功劳。 “主公,老夫年老体衰,不适合当任人千骥营主将之职了!” 曾弄一说话,让祝龙很意外,客气道:“曾老将军身体硬朗,宝刀不老,岂能退隐。” “呵呵!”曾弄笑了,道:“人老不以筋骨为能!” 祝龙仔细打量曾弄的脸色,发现他说的是真心话,否则也不会大半夜在门口等。 “那由曾涂继任校尉之职吧!”祝龙道。 曾弄摇摇头,道:“老夫是想请主公撤掉千骥营!” “这是为何?”祝龙一愣,千骥营其实相当于曾家的私兵,虽然人数不多,但个个精于骑射,骁勇善战。 随即祝龙想明白了,所谓此一时彼一时也!以前曾弄想将自己的老本牢牢抓在自己手里,但现在祝家军迅猛发展,千骥营的地位越来越不重要了,每次在战争中,只能担任望风警戒等杂事情。 他担心儿子们都窝在小小的千骥营里,会耽误儿子们的发展。 打仗的时候,别人吃肉,他们只能喝汤,儿子们早就不满了! 撤销千骥营,祝龙是乐见其成的,道:“曾老将军和令郎们有什么想法,尽管说来。” “全凭主公安排!”曾弄的表态非常好,祝龙很高兴。 第二天一早,四人组开会时,祝龙说了这个消息。 “如此甚好!”许贯忠笑道:“千骥营只是作斥候用,太浪费了!曾家四兄弟,还有苏定,都是猛将。” 吴用若有所思,道:“曾弄的确年龄大了,不过他善于经营,让他管理钱粮账务,倒是人尽其才!” 祝龙眼睛一亮,眉开眼笑道:“军师这个提议不错,蒋敬兄弟虽然会算账,却仅限于此。想要盘活祝家庄的钱粮,还需要曾弄这样善于打理钱财的人。” “我还以为大哥会让柴大官人管钱粮呢!”祝彪有些意外。 “三弟你怎么会这样想?柴大官人是含着金钥匙出身的人,从来花钱无算,出手阔气,对钱财何曾放在心上。” 原着中,宋江是让柴进和李应一起管理财务,但祝龙从来没有这样打算。 开什么玩笑,让柴进管钱,几天就能花光。 对于柴进,他心里也有安排,那就是搞接待和外交工作。他贵气逼人,谈吐不凡,出身高贵,挺适合这个工作的。 说到柴进,不免联想起了晁盖。 晁盖身份特殊,如何安排他,也很考验祝龙的政治智慧。 “让他坐镇梁山吧!”祝彪提议道。 祝龙看向他,没好气的笑了。 显然,祝彪是想拉晁盖顶缸,接替他的位置,他自己好从梁山脱身出来。 可是祝龙怎么会让晁盖重回梁山呢! 万一晁盖见景生情,想起以前的威风和逍遥,于是燃起雄心壮志,跟祝家庄割裂,重新在梁山竖起大旗,又当起梁山寨主,那后果就严重了。 虽然晁盖人品没得说,但祝龙绝不会去考验别人的忠诚,这么做就是害人害己,对部下的不负责任。 作为成熟的领导,就不能给手下背叛自己的机会。 对于晁盖,祝龙心里已经想好了,祝家庄还缺少一个监督军纪,记录军功的主簿,就由晁盖担任吧,让铁面孔目裴宣担任他的副手,具体事务,当然还是裴宣负责。 经过一个多月的调研、谈话,和反复商议,终于确定了军队扩编、人事调整的方案! 军队扩编,不是增加人头的简单算数问题。这是一件非常复杂的事情。 必须针对战争的实际需要,每一级作战单位的人数,都要经过反复的研究,既要便于分散开来小规模作战,又要能如臂指使,凝聚为一个拳头。 祝家庄新增加的兵力,除了跟随邱岳投降的九千精兵外,其余七万俘虏中,陈守又筛选出两万精壮。 此外,还有许多破产的流民,活不下去的农民、小商贩,热血的游侠健儿,各地响马强盗……纷纷来投,这些人也有六千多。 一时间,兵力扩大了三万五千人,几乎是祝家军目前军队的两倍,祝家军已经扩充到五万五千人。 不过祝龙稍感遗憾的是,缴获的战马不多,只有三千多匹,比预料中要少得多。 兵力扩大,军队编制自然也要发生变动。 青龙白虎朱雀玄武四大主力军扩编八千人,下设四个师。 每个师两千人,下设五个营。 四大主力军的正将升为“将军”,设副将两名,为左郎将,右郎将。 “师”的正将是“校尉”,副校尉一人。 近卫军扩编至一万人,下设宿卫营和八个千人队,虽然人数远远不止五百,都是称为“营”。 宿卫营两千人,长官为典卫将军。 另外设置左翼将军、右羽将军,分别掌近卫军。 龙骑兵从近卫军中脱离出来,单独成军,扩编至一千人。 守备营和水师都扩编至六千人。 撤销“千骥营”的番号 …… 军队扩编方案议定后,更重要的是各级将领人事安排。 为此,四人小组对都营以上的所有将领,组织了一次谈话,当然,每个人都是单独谈话。 有人要求上进,也有人不思上进。 不思上进的两个人是鲁智深和秦明。 鲁智深明确表示,不想当玄武将军了,他坦承自己能力不足,无法统领八千人的队伍,除非让武松回来帮他。 秦明则是对上次白马原之战中,他坐冷板凳,没有上场的机会而郁闷不已。毕竟龙骑兵场的机会不是很多。 最后名单出来,变化不大。 近卫军都督是祝虎,名义上的近卫军最高长官。 左翼将军秦明,右羽将军呼延灼,各统领四千近卫军。 牙门将军徐宁,掌管宿卫营两千人。 徐宁下面有典卫校尉卞祥、焦挺、胡刚三人,负责轮班保护祝龙的安全。 本来这个牙门将军应该是武松的,但是他被鲁智深要回去了,祝龙没有办法,只好用徐宁顶替。 之所以选中徐宁,主要是因为他原本是金枪班教师,职责是保护皇帝的安全,当保镖很很专业; 而且他加入祝家庄时间较早,立下过许多战功,加上他性格沉稳,做事细致,值得信赖。 咳咳,还有他的妻儿都在祝家庄里,而他又是一个很顾家的男人…… 祝虎当了近卫军都督,祝彪就成了水军都督,编制六千人。左右郎将依然分别是花荣和李俊,张顺、二阮、邹渊、单廷圭、韩伯龙都是水军校尉。 龙骑兵的主将“飞龙将军”是史文恭,手下有索超、吕方、曾魁三员猛将。あヤ~8~1~.7,8z.w.o < 吕方是史文恭的徒弟,被他要了过去,说是留在身边提点他的武功,祝龙也希望吕方进步快点,便让他去了龙骑兵。 青龙、白虎、朱雀、玄武四军的主将不变,依然是关胜、林冲、栾廷玉、鲁智深四人。 第二百六十二章 四大主力 青龙、白虎、朱雀、玄武四军的主将不变,依然是大刀关胜、豹子头林冲、铁棒栾廷玉和花和尚鲁智深。但是下面副将和偏将变化比较大。 青龙军左郎将是大刀闻达,右郎将是井木犴郝思文。 闻达原是玄武军副将,也是军官出身,性情豪爽,作战勇猛。 祝龙本来担心他和关胜会为了“大刀”这个绰号的使用权打起来,不料两人还因此更加投缘,互相交流刀法心得。 看来自己是以小人之心度君子之腹了。 郝思文是关胜的结拜兄弟,虽然在高手如云的祝家军中,他的武力值不是很突出,但是颇有谋略,智勇双全。 当然,祝龙提拔他,很大程度上,也是考虑到关胜的因素,如果他们两人搭配,必定配合默契。 而刚猛无畏的闻达,负责冲锋陷阵就行了。 此外新投降的党世英、党世雄两兄弟,曾家老三曾索、老五曾升都在青龙军中当任偏将,领骑兵校尉一职。 党家兄弟都一流高手,曾索和曾索也是悍勇之将,这样的配置,青龙军真是阵容豪华,实力强大! …… 双鞭呼延灼从白虎军的副将升任近卫军右羽将军,对他来说,这是很大的进步,能跟元老秦明并列,也说明了祝龙对他的信任。 其实祝龙一直想重用呼延灼的,但是又对他不放心,直到他生擒高俅,彻底得罪了道君皇帝后,才敢大胆提拔他,放在身边,引以为羽翼。 他走后,祝龙先是调来曾家老大曾涂当任左郎将,顶替他的空缺,然后提拔欧鹏为右郎将。 偏将只有周昂、马麟两人。他俩兼领骑兵校尉。 这对曾涂来说,已经是很大进步了。在千骥营,他只是一个营尉而已,上面还有曾弄和苏定,一个是老爹,一个是师父,稳稳的压住了他,脏活累活却都是他包了。 作为曾家五虎的大哥,他的武功也是最强的,曾经跟金枪将徐宁打成平手。 欧鹏算是祝家庄的老将了,也犯过私放宋江的历史错误,但在祝龙看来,这也说明他是忠义之人, 后来他一直任劳任怨,先后在祝虎、孙立、鲁智深手下做过事,都是给这些甩手掌柜们主持全面工作,直到调来白虎军。 他的表现,祝龙都看在眼里,能力也很出众,做事任劳任怨,没有理由不提拔他。 偏将周昂,是新降之将,思想上还没有完全转过来,不像丘岳那般迅速转变角色,适应新的身份。 这样的人,祝龙反倒生出几分欣赏。 相比青龙军,白虎军的配置弱了许多。 朱雀军人员变动最小,张清水到渠成的升任左郎将,苏定被调来担任为右郎将。 苏定武功很强,在白马原一战,跟呼延灼杀得不分胜负。 偏将有丘岳、李云和邓飞,三人兼任骑兵校尉。 玄武军的情况有些特殊,是双主将,鲁智深为左将军,武松为右将军。 这是鲁智深自己提出来的方案,祝龙考虑到实际情况,便答应了。 此外还有刘唐、雷横、鲍旭、施恩四员偏将,除了施恩,其他三人都十分悍勇。 在祝龙计划中,玄武军是要打造成一支重装步兵军团的,几名将领都仅善于步战,只有主将鲁智深是能步也能骑的两栖武将。 这次缴获三千多匹战马,加上千骥营一千匹,合计四千匹战马。 祝龙没有平均分配,分给青龙军两千,朱雀军一千,玄武军还减少了五百骑,只留下五百骑兵,充当斥候、传递情报之用。 如此青龙军便有了三千骑兵,朱雀军两千骑,白虎军一千骑,玄武军五百骑。 迫于战马的不足,祝龙只能将白虎军也武装成重步兵。 本来他是想将青龙、白虎两军建成铁甲骑兵,担任攻坚破阵的主力,朱雀军建成轻骑兵,负责长途迂回奔袭。 但一是战马稀缺,条件不允许,二是那种设想只是纸上谈兵,不符合战场实际情况。 四大主力都将是独当一面的的大型兵团,必须是混合兵种,只是侧重点和优势不同而已。 纯骑兵和纯步兵都不行,就得像近卫军一样,有重骑兵,有胸甲骑兵,有轻骑兵,有长矛板甲的重步兵,也有能登山涉水的轻步兵。 最好的战马都给了龙骑兵,即使非常缺马,祝龙还是保证让他们一骑双马,这次扩充五百人,就占用了一千匹好马。 如此一来,近卫军只扩充了五百骑兵,合计骑兵两千五百,步兵七百五十,步骑比例3:1, 这让祝龙十分想念石秀,祝家军的战马,都指望他了。 大宋自己都没有多少战马,哪能总指望缴获。而且骑兵打不过就跑,除非全体逼降,否则很难俘虏。 守备营跳过“师”,直接提升为守备军,守备将军自然是陈守。 现在陈守不但手下有六千士兵,还有杨雄、黄信、韩滔、彭玘、曹正五关守将,再也不是光杆司令了。 研究决策花了一个月,真正调动到岗,只需要在会上宣布一下就行了,当天晚上,喝个散伙酒,或者是吃个入伙饭,第二天将领们就都到岗了。 第三天又宣布校尉、营尉级别的中层军官的人事变动,当然,大多是升职加薪,因为队伍扩大了,空出来的职位就多了。 然后就是各军主将任命“都头”及以下的底层军官,祝龙将任命权赋予各军主将,只需要向他报备就行了。 如此一来,军队骨架就搭建起来了,然后只需补充士兵就行了。 只是军队规模急剧扩大,严重影响了战斗力,需要一段时间的磨合和调整,才能恢复战斗力。 但想要恢复到之前的状态,至少需要几个月的训练,还有一场必不可少的战斗。 水军和守备军增员一倍,不像四大主力,一下子扩大四倍,所以这两只军队,战斗力水准保持得最好。 军队扩编的事情一完结,祝龙就给祝彪安排了任务——封锁漕运! 表面上,这是祝龙对朝廷的报复。 实际上,祝龙是想逼朝廷招安。 大宋四条漕运,江南的那一条已经被方腊断了,山东的这条又断了的话,原本雪上加霜的大宋财政就濒临崩溃了。 宋朝是个奇葩的王朝,一直奉行花钱买平安,如果能用钱摆平麻烦,那就一定会用钱。 对辽,对西夏上贡岁币自然不再话下,连对国内也是如此。 每到荒年,朝廷就要招募士兵,将那些流民中的精壮都招入军队,剩下的那些老弱病残就构不成威胁了。 如此一来,“冗兵”就出现了。 早在宋仁宗时候起,大宋的财政就开始告急,后来的庆历新政、王安石变法,最直接目的就是搞钱。 也正是因为如此,所以皇帝都拼命支持,毕竟朝廷没有钱,最苦的是谁?是皇帝! 皇帝是老板,大臣们只是打工的,公司帐没有钱,只有老板才是最着急的,打工仔大不了不干了,回家种地去,反正老家还有良田万顷。 经过王安石变法,宋神宗富裕了,连他的两个儿子哲宗和徽宗都占了光,继承大笔遗产,这才有了湟河开边、收复青塘四州、以及对西夏形成压制等一连串的胜利。 结果到了道君皇帝这个败家子,忘了先皇的艰辛,装起文艺老中年,奢侈糜烂,不但将国库消耗一空,连江南这个财税重地都被他弄得民怨沸腾,狼烟四起。 这也为何道君皇帝为何重用蔡京,因为蔡京能搞钱啊! 可是蔡京并不是像王安石、张居正这样的政治家,通过改革,堂堂正正增加国家赋税,他是通过各种卑鄙违法的手段掠夺民间财富,害得许多富商大贾倾家荡产,跳河而死,老百姓苦不堪言。 就算蔡京不择手段的搞钱,大宋的财政也入不敷出了。 如果祝龙再封锁广济河这条往东京输送财富的大动脉,大宋的官员的工资都发不出来了。 如今七月了,正是农民收获粮食,交完夏税的时候,各地运转使都要将钱粮运送往东京。 这个时候,祝龙要跳出来截胡! 这就是祝龙的杀手锏! 一直忙于军队扩编的事情,好不容易稍微闲暇一点,祝龙才有时间处理其他事情。 议事堂内,他将总管钱粮的曾弄请来。 曾弄身后跟着两个人,一个是他的二儿子曾密,另一个是副手蒋敬。 蒋敬算账是一把好手,账目做得很漂亮,但也仅限于此。 他对钱了解不够透彻,没有大局观,在管理和运作方面,缺乏经验。 曾弄从一无所有,到富可敌国,最擅长经营之道,他不但会花钱,更会想办法赚钱。 他不像大宋三司使那样,没有钱就两手一摊,打报告让皇上缩减开支。 曾弄不会! 没有钱,他第一反应就是怎么样去搞钱,在他看来,这就是自己的职责,向祝龙哭穷,那是无能的表现。 他以为祝龙召他过来,是要询问祝家庄还有多少家底。 其实家底还不错,要不是一下子扩充这么多军队,至少还能维持个三两年,如今大军五万五千人,战马过万,还有家属、工匠、牲口、家禽,以及近六万俘虏, 祝家庄的粮食只能维持不到八个月了。 因为大战胜利后,大赏三军,府库里的银钱和布帛也所剩不多了,价值加起来也不过八十万贯,听起来不少,其实也就四个月的基本饷银。 虽然钱粮告急,但曾弄并不担心,一是他自己已经想出了生财之道,二是祝彪去封锁漕运,肯定是大丰收啊! 他打好腹稿,只等祝龙开口询问,他便侃侃而谈,不料祝龙开口第一句便是: “曾老,你有路子买到北地的战马吗?” 第二百六十三章 曾家父子 听了祝龙的话,曾弄一愣。 他从一无所有的穷小子,到富可敌国的曾大官人,靠的就是走私马匹,可以说他是宋朝最大的战马走私商了,在这方面没有人比他更懂行。 他想了想,道:“主公,宋辽之间,原本有榷场交易战马,只是辽国严格控制马匹数量,有限的战马都大宋朝廷全部吞下了,民间根本买不到战马,只能从从私商手上购买。” “这些私商都是偷越边境,运输战马,冒的风险极大,所以价格很高。”··.柒捌z.o “在榷场交易,一匹马价值二十贯,但在民间翻了二十多倍,一匹马要四百贯。” “这还是天下安定的时候,如今天下狼烟四起,战马尤为珍贵,价格暴涨,一匹好马,起码价值一千贯。” 听了曾弄的介绍,祝龙吓了一跳,“这么贵!” 他还打算买个两千匹马呢!那至少要两百万贯,买不起,买不起! 几十倍的利润,这也太恐怖了,比贩du还赚钱,祝龙都想去做这买卖了 “贵?”曾弄呵呵一笑,“主公,现在问题不是贵,是有钱也买不到啊!” “如今辽金大战,大宋又与大金国结盟,对辽用兵,榷场关闭,边界戒严,想要偷运战马很难啊!” “就算辽国那边,如今对战马的管控也非常严厉,属下那些生意伙伴,有的甚至被抓了!” 祝龙听完,一脸失望,不甘心道:“这么说,买不到了?” 曾弄也很无奈,道:“如果买个四五百匹,属下倒是可以一试,但要是想买上千八百的,那就难了!” 大厅内陷入短暂的沉寂。 “主公,小将忽然有一计策,或可一试。”说话的人是曾密,他站了起来,朝祝龙微微欠身。 “哦?二郎快快说来!” 祝龙眼角余光快速扫了曾弄一眼,他神情愕然,显然事先不知情。 曾密颇有智谋,祝龙一直很欣赏他,很期待他朝智将的道路上发展,不料曾弄弃武从文后,也将曾密带在身边。 所谓知子莫若父,祝龙只能相信这是对曾密最好的安排。 曾密很冷静,不缓不急道:“眼下宋金立下海上之盟,合力灭辽,大宋整军备武,准备北上灭辽,收复燕云十六州,大辽腹背受敌,形势危急!” “若是我们向辽国表明身份,是大宋境内的义军,对抗朝廷,辽国肯定会乐于看到我们壮大起来,拖住宋军后腿。倒时候,自然会卖战马给我们!” 祝龙眼睛一亮,这个办法可行! 但随即他又犹豫起来,心里有点疙瘩勾结外敌,这不是汉奸行为吗? 他也不好将这个想法说出来,因为曾家父子是女真人,自己不能在他们面前表露出排外的倾向。 心里拧巴了一会,他又自个儿说服了自己。 毕竟自己本来就是反政府武装,勾结外敌怎么了!哪怕是民族意识开始觉醒的近现代,哪股势力背后没有外国靠山? 放到历史上,李渊起兵之前,也是先跟突厥“勾结”好了才敢起兵的。 何况现在辽国快要死了,只是做最后的挣扎,自我抢救一下,让大宋不要趁火打劫去打他。 联金灭辽这件事,本来就是道君皇帝做得不厚道,其实在大宋朝廷上,文官集团是反对的。 毕竟宋辽已经快一百年没有打仗了,双方以兄弟相称,没事走走亲戚,礼尚往来,谁家有个红白喜事,另外一家都要出份子钱。 现在兄弟遭难,不但不去相助,反而为兄弟两肋插上一刀,有失仁义,与儒家精神相违背。 别说什么燕云十六州自古以来是大宋不可分割的领土,如果认为是自己的,那当初为什么要签订檀渊之盟呢? 那时候大宋国力强盛,完全有能力更辽国硬杠的,指挥得当的话,可以将孤军深入的大辽君臣一锅端了。 如果觉得是签订了屈辱的不平等条约,那就发愤图强,别跟大辽眉来眼去的,假装塑料兄弟情。 现在人家遭难了,突然想起燕云十六州是大宋不可分割的一部分,就连大宋的士大夫们都觉得太不厚道,纷纷反对。 只有赵佶这个志大才疏的骚包,才坚持北伐,支持他的也只有童贯等少数人。 祝阿q不,是祝龙!祝龙很快说服了自己,心安理得起来,眉头舒展,露出笑容,道:“二郎的主意不错,可是谁能担当前往辽国的重任呢?” 说完,他用询问的目光,看向在场的吴用和许贯忠。 他没有直接指定曾密,如果谁出主意就让谁去做的话,那以后大家都不敢乱出主意了。 “呵呵,还有谁比曾老合适呢?”吴用笑道,他不知从哪里弄来一柄纯白鹅毛羽扇,轻轻摇晃,颇有种仙风道骨的气质。 许贯忠也赞同道:“曾老熟悉边境路途,在北辽人脉又广,自然是最好的人选了!” “老朽愿为主公去一趟大辽!”曾弄挺起胸膛道。 “这……”祝龙犹豫道:“这山高路远,危险重重,让曾老涉险,我于心不安啊!” “小将愿为家父跑一趟!”曾密挺身而出,然后解释道:“我也曾去过辽国两次,都是为了做战马生意。” “那就有劳二郎啊!”祝龙起身,对曾密抱拳致意。 从祝家庄前往辽国,有近千里之遥最近的路线是穿过阳谷县、东昌府、高唐州、凌州、沧州,然后越过边境,进入辽国。 沧州是有名的“远恶军州”,东临渤海,北接辽国。 林冲就是被发配到这里,环境十分恶劣,而且面积非常大,前面三个州加起来都没有一个沧州大。 曾密这趟差事,实在是一件很艰难危险的任务。 …… 老曾走在前面,曾二低着头,走在后面,父子二人一路无话。 回到家中,老曾命仆人去将其他三个儿子都喊回家。 不错,是三个! 因为老大曾涂在白虎军中担任左郎将,而白虎军驻扎在郓城县。 最先回家的是曾索和曾升,一进门就大呼小叫,“爹,叫我们回来,是不是做了好吃的!” 曾升笑嘻嘻道:“老爹肯定是担心我们这几天在军中吃不好!” 他两人都在青龙军当任偏将,最近好几天没有回家了,吃住都在军中。 其实不仅仅是他两,从将军到队正、班正,所有的军官的都整日的待在军中,训练士兵,就是为了迅速的让军队上上下下熟悉起来,熔炼为一个整体。 曾弄板着脸道:“就知道吃,军中的伙食还不够好吗?不过我找你们回来,确实是想一起吃过饭,因为你二哥要出远门了!” “远门?去哪里啊?”曾升惊讶道。 曾密温和笑道:“我要去辽国买马。” “哦”老三和老五没有太意外,在他们家,这种事情太常见了,他们不是没有去过辽国,他老爹更是靠去辽国贩马养活了他们兄弟五个。 “二哥,带我去呗!”曾升露出讨好的笑脸,厚着脸皮央求道。 “胡闹!”曾弄喝道:“你有你自己的事情要做。在军中好好做事,多看多学,长点本领!你们还年轻,武功和力量还有长进的余地!” 曾弄逮着曾升一顿训,老三曾索一旁幸灾乐祸。 这时老四曾魁回来了! 五兄弟中,曾魁体格最为强壮,身躯魁梧,力大无穷,性格也最为冲动暴躁。 他凶猛悍勇,深得祝龙喜爱,被祝龙亲自调去龙骑兵。 曾升打趣道:“四哥,现在史教师当任龙骑兵将军,是你的上官,有他罩着,龙骑兵里谁敢欺负你呀!” 曾魁没好气道:“瞧你说的,好像没有史教师,我就天天被人欺负似的!” 曾弄咳了一声,又教导起儿子们来: “老四,你可记住了,在龙骑兵不要跟史教师走得太近,这对你,对史教师,对曾家都没有好处!” “以后你们遇见苏教师也一样,不要太过亲近。” “为什么啊!”老么曾升不服气道:“父亲是怕祝、主公猜忌吧?我看主公不是那种小家气的人!” “不要管主公是什么人,反正你们给我注意点!” 旁边的曾密微微一笑,他知道父亲是怕引起祝龙的猜忌,毕竟曾家的实力太强了。 曾索也抱怨道:“哎,我们兄弟几人,东一个西一个的,父子六人,分隔五地,二哥还要走那么远……主公也是,为什么不让我俩和大哥同在一个军团里!” “这是父亲的意思。”曾密笑着解释道。 嗯? 曾索和曾升都诧异的看向老父亲。 “不错,是我向主公提出来的,要求将你们分开!”曾弄沉声道,然后又叹了一口气,有几分无奈道:“战场上一个失误,就会全军覆没……” 曾魁回来得晚一些,没有听到前面的话,惊讶道:“二哥要去很远的地方?” “是的,去大辽买马!”曾密笑道。 曾魁摇摇头道:“现在哪里还能买到马!” “主公有令,我只能遵从。”曾密没有说出真实目的,毕竟这是涉及机密的,不宜让弟弟们知道。 第二百六十四章 父子对话 在曾家,老二曾密充当着军师的角色,出谋划策,很少亲自出手。 这一次出辽国,跟以往大不相同。 主要是现在的身份不同,以前是私商,无论是沿途官吏,还是边境军队,他们家里都打点过,上面有保护伞。 但如今他们是义军、反贼,没有人敢再包庇,如果曾密被认出来,恐怕就得押往京城了。 虽然都很担心二哥,但大家都是糙汉子,不会表达出来,脸上还笑嘻嘻,插科打诨,却冲不淡离别的伤感。 兄弟四人打打闹闹,说说笑笑,吃过饭后,老三老四老五三人便回各自军队了。 临走前,大家都给了曾密一个熊抱。曾密叮嘱他们要好好勤练武功,多学兵法,他们却叮嘱二哥从辽国带个嫂子回来,让曾密哭笑不得。 他们三人走后,曾弄和曾密沉默起来。 过了一会儿,曾密忍不住,问出了这些日子来藏在心底的疑惑,“父亲,为何您主动向主公提出解散千骥营,还离开军队,跑去打理钱粮杂物,还将孩儿也带来?” “呵呵!”曾弄淡淡一笑,道:“你其他几个兄弟也问过我这个问题,但是我没有回答他们。今天我就告诉你!” 曾密精神一振,坐直了身体,洗耳恭听。他知道父亲素来谋算深远,每一举动都有深意。 “千骥营是我曾家的军队,表面上看,这是主公对我们曾家的优待,但也却是裂痕,让我曾家无法融入祝家军。” “小小千骥营,就像一口小池塘,如何能安顿我曾家五虎?况且有我这个老头子和苏教师在,你们五虎就被死死压着,不得出头!” “唯有打破小池塘,融入大海,你们五个才能大展身手啊!” “而且,我向主公提出解散千骥营,何尝不是一种试探,想看看主公的态度如何。结果他很高兴,一口答应了!可见,他并不想看到千骥营的存在!” 曾密钦佩道:“父亲想的周到!只是您也不必离开行伍,跑去管理钱粮杂物吧?” 曾弄没有立即回答,沉默片刻,忽然叹了一口气,道:“你们五人,我最看好你和大哥。你大哥他做事沉稳,你心思缜密,小心谨慎。” “老三各方面都不差,但也显得……平庸一些。老四勇猛强悍,但性格暴躁鲁莽。老五聪明机灵,但是轻佻傲气。” “以后,曾家只能靠你和你大哥两人了!” “我知道你想在军中为将,不想跟我一起管理钱粮杂物,但是我做了一辈子生意,悟出了一个道理——那就是鸡蛋不能放在一个篮子里。” “太平本是将军定,不许将军见太平!虽然乱世中武将们威风八面,但是等天平定后,将军们越是战功赫赫,就为君王所忌惮!” “但文官不同!等到天下安定时,君王会更需要你们,那时才是文官大显身手的时候啊!” “况且我在军中,会压制你们出头!你们兄弟功劳再大,也不可能位在我之上吧?” “如果我在军中,你大哥不可能担任白虎军左郎将的!” “你呀,别小看了钱粮总管这个位置,再强大的军队也不能没有粮草,再英明的君主,也不能没有钱!只要你干得好,你就会成为主公的左臂右膀!” “不信,你看看萧何!” 曾弄一番话,让二儿子豁然开朗,不得不感叹姜还是老的辣。 …… 三天后,曾密悄悄的出发了。 一行两百精锐,都是燕赵健儿,以前是曾头市的门客。 祝龙亲自送行,一直送到南大营外。 曾密停步,对祝龙道:“主公,你回去吧,不要再送了!” “好!你一路保重!事情不成,也没什么大不了,你和兄弟们安全回来最要紧!” “我已写信给祝彪和花荣,让花荣陪你一起去,保护你的安全,” “你们坐船顺流而下,直接到达青州,找到杨志,看他能不能提供一些帮助!” “另外,李俊也在渤海拉起了一支水军,你让祝彪写一封信给他,也许用得上!” …… 祝龙絮絮叨叨,没有提一句马,只是反复叮嘱兄弟们的安全,反倒让曾密觉得很亲切,还有几分感动。 他有些明白了,为何关胜林冲鲁智深秦明这些人为何死心塌地的跟着他,不仅仅是他英勇善战,而是祝龙待人真诚,有人情味。 曾密一行人背弓带刀,徒步来到梁山泊边上,岸边有祝家庄的酒馆,屋后有栈桥一条,通向湖里,两艘大船在栈桥边等候。 “二郎兄弟!”花荣带着十几个人从客栈里从来,迎上前来。 “花将军,这次小弟就仰仗您了!”曾密笑道。 花荣一脸真诚道:“哪里话,我只是给你当副手而已,一切以你为主!” 听到这话,曾密心中松了一口气。 花荣无论是地位、资格还是跟祝家兄弟的亲密关系,都不是他能比的,如果他喧宾夺主,那曾密可就不好做事了。 “大家伙进来吃饱饭再出发吧!出门在外,想吃个饱饭,睡个好觉都难啊!”花荣邀请道。 曾密开玩笑道:“好,恭敬不如从命!反正是自家的店,不用给钱!” 花荣笑了笑,没有说话。 曾密他们进去后,发现店堂挺大的,两百多人,竟然不拥挤,而且饭菜也提前准备好了,不禁暗赞花荣做事周全。 吃饭的时候,曾密发现花荣竟然在柜台结账。 等花荣过来,曾密问道:“花将军,这酒馆不是咱们祝家庄开的么?怎么还要给钱?” 花荣微微一笑,解释道:“主公一向要求账目清楚,进项是进项,支出是支出。这酒馆虽然主要任务是接待过往人员,打探消息,但是每个月也要向山庄交账,盈利的六成交给山庄,四层奖励给打理酒馆的兄弟们。” “别说是我,就是祝三将军在这里吃饭,也要付钱的。当然,我们回去可以报账!” “这样啊!”曾密若有所思,他将要管理钱粮,对这些事情很上心。 花荣扫了一眼厅堂内,发现大家都吃完了,便问道:“我们是不是可以出发了?” 曾密立即道:“好,我们走吧!” 两条大船,长约十余丈,大多数将士上了同一条船,花荣、曾密带着八十名将士上了另一条船,其中还包括花荣的十几名亲兵。 曾密在栈桥上站了许久,迟迟不肯上船,只是好奇的观看这船。 只见这船两边下面有水车,船头船尾有长钉,甲板上两边各有三座怒楼,用竹笆遮挡,可挡箭矢。 直到所有人都上了船,曾密才上船。 “这是什么船?我以前从未见过!”曾密询问花荣,其实何止没有见过这样的船,就是寻常的船他都没有见过几艘,因为他是北方人。 花荣面有得色,道:“这是小海鳅船,船上可荣一百余兵士。下面两边各有六部水车,船舱中有六十名水手,如果遇到逆风逆流,或者水上交战之时,他们便脚踏水车,船行如飞,不惧逆风逆水!” “真是巧夺天工啊!”曾密赞叹不已:“不知是何人所想,真是奇才也!” “是一个叫叶春的造船师父,主公不知如何知晓他的本事,四处寻访,费尽苦心,才将他请来!” 曾密感叹道:“主公真是爱才如命,知人善用!” “对了,花将军刚才说这是小海鳅船,那是不是还有大海鳅船呢?” 花荣笑了笑,道:“二郎兄弟真是心思机敏,确实还有大海鳅船,其实也差不多,也就是大一些而已。这次去青州,怕沿途有狭窄之处,大船难以通行,便只用这两艘小海鳅船!” 水手拉起船帆,虽然风不是很猛烈,但船还是很轻松的起航了。 曾密好奇心大起,在花荣的陪同下,踩着嘎吱嘎吱响的木楼梯到了最底下的一层船舱,里面漆黑一片,只有头顶上传来微弱的光芒。 几十名精壮的水手踩着水车,外面的水车轮子飞快转动,推动船只前进。 里面黑暗,空间逼仄,曾密感到很压抑,很快回到甲板上。 这时候夏天的南风已经将风帆出动,船只开始正常前行了。 有人将地下的水手们喊上来吹吹风,这让曾密感到奇怪,怎么真么快就上来了? 花荣解释道:“我们现在顺风,用不上辛苦弟兄们了!去的时候顺风顺水,主要是回来的时候麻烦,逆风逆水,需要兄弟们踩水车!” “这样啊!”曾密恍然大悟,感觉自己涨了不少见识。 第二百六十五章 路途有阻 从梁山泊通往渤海的济水下流河段,连通东平府、济南府、淄州、青州,也是一条重要的黄金水道,虽然不如上游的广济河,但江上来往的船只甚多,特别是进入济南府之后,更是繁华。 济南府原名齐州,因位于济水之南的东平陵而得名,大宋政和六年,朝廷升齐州为济南府,下辖历城、禹城、章丘、长清、临邑5县。 济南府经济富庶,文化繁荣,是大宋的财税重地,每年上缴的税赋,是东平府的四倍之多,地位远胜东平府。 曾密以前坐船行经过济南,但花荣却是头一次。他跟随宋江从青州投奔梁山泊时,走的是陆路。 “一进入济南府,沿岸的酒店、客栈,商家都多起来了,济南府果然繁华啊,我们东平府境内,沿岸尽是高山绝壁,荒野密林,人烟稀少!”花荣站在船头,望着两岸,对曾密感叹道。 “呵呵,花兄没有去过济南城吧?回来的时候,你可一定要去看看!若不是有任务在身,我倒想为你带路!” “哦?济南城有何特异之处?” “别的倒也不稀罕,就是泉水甚多……” 曾密正在说着,忽然“咦!”了一声,指着后方,道“你看,有人向我们靠近!” 花荣顺着他指的方向看去,只见斜后方有一只小船。 那条小船应该是从后方岸边,划向祝家庄的这艘大船,两个人划桨,速度飞快,很快靠近了。 花荣和曾密对视一眼,不知这是什么情况,不过倒也不担心,静观其变。 小船靠近了,船头站着一个男人,朗声道:“花兄,还认得小弟吗?” “请恕花某眼拙,阁下尊姓大名?”花荣心中疑惑,小船上是一个青年书生,他从未见过,面生得很。 “花兄真是贵人多忘事,我们在东平府见过的!”那人淡淡道。 花荣和曾密脸色一变,连忙请他上船。 “兄弟面生得很啊!”花荣打量着陌生的年轻人,只见他一袭书生长衫,中等身材,俊秀挺拔,目光冷静,显得十分沉稳。 “在下范休,在暗卫营做事,经常在外面东奔西跑,所以花将军和曾二将军不认得在下。” 就凭他能说出“暗卫营”三个字,又能同时认出自己和曾密,花荣已经有八分相信他了,但继续试探道:“你刚才在岸上吧,隔这么远,怎么知道我在船上?” 范休微微一笑,从腰间的袋子里掏出一个竹筒般的圆筒。 “千里镜?”曾密一惊,这个祝龙亲自研制出来的玩意儿十分神奇,能看清楚十几里外的景物,当然也能发现十几里外的敌军,是十分珍贵的军国利器,被列为祝家庄的高度机密,目前只有主将和左右郎将级别的将领才有。 以前整个千骥营中,也就他父亲老曾配有一个,连苏定都没有。他们兄弟几人经常拿来玩,现在那个千里镜也送给曾索使用了。 倒不是老曾偏心,老大曾涂身为白虎军左郎将,已经分发了一个;老四曾魁在龙骑兵中用不着;他自己搞后勤,更是不需要;只有老三和老五有时候会单独带兵,用得上千里镜。 花荣也有些吃惊,这范休在暗卫营中地位不低啊,可是自己竟然从未见过他! 范休看他们的表情,笑了笑,道:“其实我是先认出了海鳅船,这么大的船,比两位更显眼。” 有千里镜,还知道海鳅船,花荣已经完全相信这个陌生的年青书生了。 他抱拳行礼道:“不知范兄弟有何指教?” 范休脸色一正,看了看曾密,又看向花荣,道:“我们祝家庄南有济州,西有大名府等河北四州,北有济南府,东有泰山天险。西、南二面,我们皆已经营,唯有北面济南府,毫无根基。” “半个月前,左军师吴学究命我前来济南府,安插一些眼线,以备不时之需。” “两天前,我接到吴军师的飞鸽传书,告诉我你们要乘船途径济南府之事,命我暗中为你们保驾护航。” “所以这两天,我一直留意江上船只,今日果然等到你们了。” 听范休说完,花荣和曾密明白了事情的来龙去脉。 “不知我们可有什么需要注意的吗?”曾密问道。 “确实有些麻烦!”范休皱眉道:“因为济南府水贼猖獗,知府任命了一名水上捕盗观察,名叫何全,手下水兵三百人,大小船十二只,严格盘查来往船只。” 花荣冷冷一笑,不屑道:“如此尽职尽责,恐怕是为了捞油水吧?” 他曾经也是体制内的军官,对官府潜规则了如指掌。 范休呵呵一笑道:“花将军说得对!” “可是想要过关不容易,两条船,加上水手,三四百条壮汉,船头船尾有撞钉,甲板上有弩台,就是给银子,那劳什子捕盗观察也不敢收啊!”曾密皱起眉头,他他以前做走私生意,经常跟这些人打交道,清楚他们的规矩。 这些胥吏也不是什么钱都收的,他们绝不敢冒着杀头的风险跟土匪反贼有勾结。 花荣也明白这一点,也低头不语,沉思起来。 范休笑道:“两位不要着急,小弟既然主动找上你们,自然已经有了解决之道!” “哦,不知范兄弟有何妙计?”花荣大喜,连忙问道。 “有两个办法,一个是下船,改走陆路。另一个是走换船,这两艘船明显是战船,过不了关的。” 花荣沉默了片刻后,突然道:“能不能闯过去?” “能!”出乎他们的意料,范休给出了十分肯定的回答。 然后话锋一转,道:“我们船大,顺风顺水,还有水车助力,每只船上有六座弩台,水上官军不过十二只船,小得多,还只是普通的船,算不上战船,根本挡不住我们!” “但是,回来的时候,水流而上,可就麻烦了。他们只要提前发现,然后铁链横江,那这两只海鳅船就回不去了!” 曾密道:“花兄,不如换船吧,你看呢?” 花荣知道,虽然自己职位高于曾密,当时此行以曾密为主,自己其实就是他的护卫。 他耸耸肩,道:“你来做决定吧!” 曾密点点头道:“那就有劳范兄弟了,换船吧!” 第二百六十六章 江上水贼 在济南府,范休的公开身份是来自东京的大客商,来历很不一般,是枢密使童贯的远房亲戚。 当然,他自己什么都没有说,全是他的随从不小心对外透露的。 他经营的业务很广泛,什么赚钱就做什么,据说还跟高丽、扶桑那边做生意。 虽然落脚济南才短短半个月,范休却长袖善舞,结识了许多富商大贾,毕竟是来自东京的富商,不管他是过江猛龙,还是能带大家一起飞的大粗腿,济南府本地的大商人都注意到了他这个人。 所以,他轻车熟路的租来五条大船,购买两千石大米,运往青州。 范休陪着花荣和曾密他们改乘这五条大船,两条海鳅船原路返回了。 每条运米船上,有四十多名身穿皮甲、带刀带弓的祝家军士兵押运。 果然,离济南城还有三十多里的时候,几艘打着官兵旗号的船只一字儿横在江面上。 “停下来!”船头有官差大声呵斥道。 花荣命人落帆,船慢慢停了下来。 两艘官船靠近花荣他们的船只,搭了一块木板,二三十名官兵踩着木板过来了。 为首的是一名大胡子官差,挺胸腆肚,鼻孔朝天,不时拍拍腰间的刀,似乎随时要拔出来砍人。 “这就是知府新任命的水上捕盗观察陈榷,我去应付他!”范休小声对花荣和曾密道。 “你们认识?”曾密小声问范休。 范休摇摇头。 “那就我来吧!”曾密笑道。 他走到陈观察面前,带着几分倨傲,抱了抱拳道:“阁下是陈观察吧?不知有何指教?” “你、你认识我?可我觉得你很面生啊!”陈观察见这个年轻人竟然在他面前很拽,心中有些疑惑。 “呵呵!”曾密笑而不语。 陈观察感觉自己被藐视了,不悦道:“你是何人,到哪里去?船上都有些什么?” 然后补充道:“最近水贼猖獗,不得不防!” “在下曾疏,东京人,做点小买卖,听说沧州今年受了灾,运些粮食去卖。” 曾密一边说着,一边从怀里掏出一个钱袋,不着痕迹的塞进陈观察的手里,压低声音道:“一点小意思,请陈观察和兄弟们喝个茶。船上都是大米,尽管放心,曾某是正经商人!” 陈观察接过钱袋,入手挺沉,掂了掂,顿时眉开眼笑,道:“好说好说!就是例行检查,走个过场而已!主要是防备水贼,看阁下气度不凡,不可能是水贼。” 他转身对手下一名年轻的文书道:“把表填了,让曾老板签个字。” 那名文书在表格上写道: 船只数量:五艘; 船主:曾疏; 货物:大米; 检查结果:未发现水贼和违禁物资。 填好后让曾密签了名,便算检查完毕了。 曾密突然问道:“陈观察,这济南府的水贼很猖獗吗?” “虽然有一些不知天高地厚的小毛贼,但是有我在,你们大可以放心!”陈观察神情有些不自然。 “那是自然,我们放心得很!”曾密笑道:“不知有那些水贼?实不相瞒,我船上也有一些押运的好手,如果遇上了,兴许能捉来送给陈观察立功。” 陈观察哈哈一笑,然后神情严肃道:“曾老板,我希望您不会遇到水贼,如果不巧碰到了,我送你四个字:破财求命!” “济南府大大小小的水贼有十几股,不过都是不成气候的小蟊贼,只是其中有一伙水贼心狠手辣,为首的是叫赵三疤,他们不但劫财,而且不留活口,若是遇到他们,一定要拼命的冲过去,否则只有死路一条!” 看着沉甸甸的银子份上,陈观察提醒道。 这么大方的老板,真希望他们长命百岁,多来济南走一走。 “赵三八?这名字好奇怪啊!”曾密一脸不解。 “等看到他,您就明白了!”陈观察笑了笑,没有解释,带着手下转身就走了,其他四只运米大船也没有派人去查看。 “曾兄对付这些贪官污吏很有经验嘛!”范休笑道。 “有礼走遍天下,无钱寸步难行啊!以前跟着家父走南闯北,见识多了!”曾密无奈苦笑道。 济水从济南城外经过,为了防止节外生枝,他们没有下船进入城,直接走了。 “花将军,曾将军,小弟就此别过。”等过了济南城,范休便提出告辞,他还要回济南府开展地下工作。 “这次多亏了范兄弟!”花荣抱拳感谢道。 “分内之事!回程的时候,你们可以去济南城清泉街的聚仙楼找我!” 范休登上了一条小船,驶向岸边,花荣和曾密则顺流而下,继续前行。 由南向北,地势渐渐平坦,大河两旁,都是金黄的庄稼,已经到了收割的季节,田地里都是辛勤劳作的农夫。 天色渐渐黑了,水手在船头船尾各挂上一盏灯笼,防止夜间撞船。 两人在船头吹了许久的风,准备回到船舱小酌两杯,忽然发现夜色中,一艘船靠近,长约四丈,船身狭长,速度极快,很快冲到花荣他们的座船跟前。 花荣和曾密对视一眼,知道来者不善,必定是水贼无疑。 “去召集兄弟们!”曾密不慌不忙的对身边亲兵吩咐道,又命人向其他船只传递信号示警——一名亲兵将火箭射向天空。 花荣已经将弓握在手里,反手扣着三支羽箭。 嘭!嘭! 十几个铁钩从对面的几只小船上飞甩过来,勾住船帮,那边的汉子们一起用力拉绳子,两只船慢慢靠近了。 船上的祝家庄士兵来到甲板上,站在花荣和曾密后面,有的刀剑出鞘,长枪紧握,有人弯弓搭箭,暗暗瞄准。 从对面的船上跳过来一群衣衫褴褛的粗鲁大汉,手里握着钢刀鱼叉,个个摆出一副凶巴巴的嘴脸。 “男的杀了,女的留……”为首的一名凶神恶煞的光头大汉,从脑袋前面到额头,有三道赤红的刀疤。 “赵三疤?”曾密终于明白陈观察那句话的意思了。 陈三疤话说一半,忽然愣住了,看见对面一群全副武装的武士,个个身穿嵌着铁片的皮甲,手里的刀枪箭头寒光闪闪,再看看自己身后一群歪瓜裂枣,跟叫花子似的。 这气势、这装备,不是一个级别的,没办法打! “王哥呢?这不是我王哥的船吗?哎呀!不好意思,看错了,上错了船,咱这就走!”陈三疤装作若无其事的样子,转身就走。 “哼,走得了吗?”花荣冷笑一声,抬手一箭,将陈三疤射个透心凉。 还没有开打,素有威信的首领就被杀了,水贼们一愣,几个凶狠的水贼拔刀杀向祝家军,被破空飞来的的利箭射倒。 其他人反应过来,顿时吓坏了,刚才的气势汹汹不见了,争先恐后的往自己的贼船上跑,你推我搡,不少人掉下水里。 祝家军士兵如狼似虎,冲上来一顿砍杀,一直追到对方船上,水贼们毫无还手之力,除了几个跳河逃走的外,都被砍死在甲板上。 “去下面搜一搜!”曾密下令,十几个士兵下去,上来后摇摇头,什么都没有发现。 “烧了吧!”花荣厌恶的看了一眼这艘贼船。 一把火烧掉这艘船,花荣和曾密他们顺流而下,继续前行。 第二百六十七章 杨志的烦恼 两天后,花荣和曾密一行人进入青州地界。 花荣对青州太熟悉了,他是青州人,在青州长大,后来在清风寨担任知寨,直到被宋江拖下水。 上岸后,雇了几十辆牛车,装着两千石大米,前往二龙山。 虽然是风顺雨调的年景,现在又是丰收的季节,但是青州一路上有不少流民,衣衫褴褛,面黄肌瘦,拖家带口,跟繁荣的济南形成鲜明对比。 “这慕容彦达为了讨好皇帝老儿,在青州境内大肆搜刮民财,积极响应朝廷的号召,大搞花石纲、生辰纲,好好的一个青州,让他搞得民不聊生!”花荣愤然道。 “天下乌鸦一般黑,大宋已经腐朽透顶了!”曾密叹口气道。 两人一合计,拿出一车粮食,沿途分给流离失所的老百姓。 得到粮食的老百姓对他们感恩戴德,都跟在他们后面,而且人越来越多,只是畏惧甲士们的刀剑,不敢靠近。 “这些流民很危险,为了一口吃的,他们什么事都干得出来!”曾密面带忧虑。 花荣正色道:“主公欲成王者之业,正需百姓归心,我们怎么能驱赶赖百姓?杨志兄弟想在青州立足,也少不了百姓的拥戴。” 曾密回头看了一眼远远跟在后面的流民,粮食吃光后,他们双眼冒光,死死盯着牛车上粮食,甚至打量着拉车的牛。 好在三天后,他们就到达了二龙山下。 小喽啰通报后,杨志亲自下山迎接,他的脸色有些憔悴,似乎很疲惫。 “花荣兄弟,你怎么来了!”杨志又惊又喜。 “杨志哥哥可好?” 两人寒暄了一番后,花荣介绍了曾密,然后又是一顿寒暄。 “这些粮食,杨志哥哥命人抗上山去吧!”花荣指着身后的粮食。 杨志高兴道:“太好了,山寨正缺粮食呢!走,粮食让孩儿们扛上去,我们三人上去喝酒。” 三人上山,曾密沿途观看,只有一条狭窄的石径通向山上,一夫当关万夫莫开,万分险峻,而且兵强马壮,阵容严整,让他惊叹不已。 山顶一座草轩下,摆着桌椅,酒肉俱全,三人边喝边聊。 “两位贤弟前来,是路过青州,还是前来助我?”几杯酒后,杨志忍不住问道。 曾密微微一笑,然后肃然起身,从怀中掏出一份信,双手递给杨志。 “这是主公给杨志哥哥的信!” 杨志也面色恭敬,起身接过信,拆开一看。 他仔细看了两遍,然后收起信,塞入怀中,挥了挥手,屏蔽左右,低声道:“原来两位贤弟是去辽国,你们恐怕不知道,现在辽国处境不妙啊!” 花荣剑眉一扬,好奇道。“哦,怎么不妙了?” 杨志喝了一杯酒,润了润嗓子,道:“青州离大辽不远,常有商旅来往,所以消息灵通一些。去年正月,金国攻占大辽中京大定府,大辽天祚皇帝逃走,不知所踪。于是在燕京的大臣们拥立天祚帝的堂叔耶律淳为皇帝。” “但是耶律淳命薄,受不得这么大的福,只当了不到半年的皇帝就死了。” “现在是耶律淳的婆娘萧太后,还有节度使耶律大石、丞相萧乙薛、兵马大元帅李处温等人执掌朝政,谁都想做主,谁都不服谁,大家吵成一团。说实话,我都不知道,你们应该找谁!” 说完之后,杨志摇头苦笑。 “这么复杂?”花荣和曾密面面相觑。 花荣突然问道:“对了,杨志哥哥,你可知道李俊兄弟的近况?” “知道,我正要说呢!”杨志点点头,道:“如果你们去燕京,可以坐他的船去,比走陆路安全得多。我一会儿派人去联络他,可能需要十天半个月的,你们在我这里多住一段时间。” “会不会太麻烦你?”曾密迟疑道。 “诶,说的什么话!都是自己兄弟,怎么会麻烦?其实我巴不得你们来麻烦我!” 杨志叹了一口气,道:“鲁智深大哥和武松兄弟不在,我在二龙山太孤独了!张青兄弟和他婆娘孙二娘是两口子,不带我玩啊!” “张青孙二娘夫妻俩呢?”听杨志一说,花荣才想起这对夫妻。 “他们二人下山打听消息去了。听说附近有一个非常厉害的绿林好汉,身高一仗,力大无穷,等他们打听清楚后,我想带人去试试,看不否降服他,壮大我军实力。” 曾密听闻此言,心中一动,道:“此人叫什么名字?” “郁保四,江湖人称险道神。” “哈哈……”曾密哈哈大笑,信心满满道:“原来是他,杨志哥哥无须动武,我写一封信,就能将他招来!” “兄弟你不是那我开玩笑吧?”不但杨志难以置信,就是花荣也十分诧异的看着他。 曾密笑道:“这险道神郁保四原是我家的门客,后来家父为了生意上有照应,便让他在青州聚啸山林。” 杨志大喜道:“这太好了!烦劳曾老弟写一封信,我派人送去!” 曾密当即书信一封,杨志立即派人送去。 “哎!”杨志忽然叹了一口气。 “哥哥为何不乐?”花荣奇怪问道。 杨志苦笑一声,道:“不瞒两位贤弟,当初主公派我秘密回到青州,我也雄心壮志,决心要吞并各地豪强,一统青州绿林,发展壮大。可是一年多来,你们在祝家庄风生水起,打得朝廷落花流水,而我只能困守二龙山这块地盘,实在有负主公厚托!” “怎么会?以杨志哥哥的本事,收复各股山贼强盗不是易如反掌吗?”花荣深知杨志的武功,无论马战、步战,还是骑射、兵法,都是难得的将才。 杨志摇摇头,道:“我刚来青州的时候,也凭自身武功收服了几股强盗,但是这些家伙都散漫惯了,受不得拘束,我管得越严,他们越不服,最后他们又偷偷散伙了。” 有些话杨志没好意思说出来,其实他原本的手下都受不了他的性格,偷偷逃走不少人。 听到这里,花荣和曾密目光对视了一下,就算他们不了解杨志的过去,但他们已经明白了,杨志对手下严苛而无恩,所以手下受不了他的暴虐。 看来主公派他来青州,有些失策了。 杨志的能力确实足以独当一面,统领一方,但他的性格存在缺陷,需要一个人弥补。 花荣决定回去之后,禀告祝龙,他想了想,道:“杨志哥哥,你为何不写信告诉主公,让他派人来助你呢?” “这、这……”杨志沉默不语。 花荣猜不透杨志的心思,也许是放不下面子,也许是不愿有人掣肘,反正他也不好继续问下去。 他心思一动,露出促狭的笑容,道:“反正我和曾密兄弟在这里也是闲着,不如挑一个山寨,寻寻他们的晦气!” “好主意!”曾密大声赞同。 杨志迟疑道:“你们二位一路奔波,还是歇息一阵子吧!” 曾密笑道:“天天窝在船上,身子骨都生锈了,是该出来活动活动了!杨志哥哥,哪里有刺头的好汉,我们一起去打服他!” 杨志犹豫了一下,想了想,道:“桃花山上有两名头领,一个是打虎将李忠,另一个是小霸王周通,手下有四五百人马,我去拉他们入伙,被他们拒绝,那周通还说了很多难听的话,真是气死我了。” “我强打他们两次,但他山寨险峻,打不上去,想起来我就烦闷。如果两位贤弟肯为我拿下这座山寨,那就太好了!” 听完杨志的话,花荣笑道:“这有何难?今天休息一晚,明天一早便去!” 杨志劝道:“贤弟不可轻敌,那李忠和周通武艺平平,但是山寨在山顶之上,四周尽是陡崖,只有一条路可以上去,他们在狭窄陡峭之处把守,想强攻上去很难啊!” “哥哥勿忧,小弟自有妙计,让他们自投罗网!” 第二百六十八章 我们投降 桃花寨里,李忠和周通百无聊赖的晒着太阳。 最近没什么买卖,因为流民很多,纷纷占山为王,抢走了他们生意。 李忠真有些后悔当山贼强盗了,年复一年,日复一日的呆在一个山头上,对着那些熟得不能再熟的面孔,他实在腻了,回想起城里的繁荣和烟火气,他是那么的渴望。 山贼的日子没有想象中的那么好,说是大块吃肉,大碗喝酒,大秤分金,好像潇洒快意,其实只是说得好听,个中滋味,真不好受。 什么都要靠抢,抢什么就吃什么,用什么,有钱的都没地儿买东西。 谁敢进城?那是找死! 也没人敢卖东西给他们,搞不好会被扣上通匪的罪名! 靠拦路抢劫,收入也不稳定。他们在桃花山盘踞多年了,除了不知情的商旅,哪还有人敢路过这里,都得远远的绕行。 眼下入秋了,动物都开始收集食物过冬了,他们山贼更要准备过冬的粮食了,实在不行,他们就要向周边老百姓“借粮”了。 这些年来,周边的老百姓也被他们祸害够呛,都开始结寨自保了。 每天一大早,周通都要派出一些喽啰出去寻找肥羊,大部分时候都是两手空空的回来。 今天太阳正好,暖洋洋的,他李忠和周通一边晒太阳,一边商量去山下哪几个村寨“借粮”,忽然几个喽啰兴奋跑过来。 周通眼睛一瞪,训斥道:“不是让你们去山下大小道路上望风吗,怎么现在就回来了?” “二大王,我们发现肥羊了,十几辆马车,都拉着货呢!”一名小头目气喘吁吁道,眼睛兴奋的发亮。 李忠和周通对视一眼,霍地站起啦,紧紧盯着小头目,问道:“对方有多少人?” “小的数了一下,四十多人,只有十来个人带着兵器。” “哈哈!”李忠大笑道:“如果都是手无寸铁的普通人,那还可能是诱饵,既然有十来个护卫,那想必就是商队了!” “大哥心思缜密,小弟佩服!”周通大声道:“召集所有兄弟们,跟我一起下山!” 李忠和周通留下一百多人看守山寨,带着其余三百喽啰下山去打劫了。 在几名望风喽啰的带领下,他们找到了另几名盯梢的喽啰,看见了那支车队。 李忠数了一下,十四俩大车,上面货物堆得满满的,上面用厚布盖着。 四十多名汉子跟在马车左右,其中十二个汉子身穿战袍,戴着白色范阳毡笠,脖子上系着红巾,提枪带刀,显然是押运护卫了。 区区十二个人怕什么! “孩儿们,发财就在眼前,干了这票就可以吃香喝辣了,给我冲!”不待李忠发话,周通已经一声兴奋吼叫,带着手下喽啰冲下去,将这支车队团团围住。 李忠慢了一拍,只有十几个手下跟在他身边,其余人都已经跟着周通冲下去了。 他忽然心里生出一丝不妙之感,因为山贼漫山遍野的冲下去的时候,车队的人毫不慌张,他们将几辆马车的盖布一掀,里面竟然都是刀枪弓箭。 瞬间人人手持利器,先是几十支长箭落入山贼头上,当即射到十几个人。 不好,这是陷阱! 李忠暗呼不妙。 但是周通却没有退缩,因为对方人太少了。 是陷阱又怎么样,不过四十多人而已,自己这边三百人,完全能将他们吃了! 他继续指挥喽啰们冲上去。 曾密将身上的披风一扯,露出里面的厚甲,双手紧握长枪,冲向密集的山贼,一连杀死几名山贼。 花荣见状,将弓挂在背后,提着银龙枪,也冲了上去,如虎入羊群,一枪刺死一个。 四十多名祝家军的精兵也都组成冲锋阵型,跟在两名勇猛的主将后面,杀向山贼。 他们都是燕赵健儿,打败过大宋最精锐的禁军,又怎么会将一群乌合之众的山贼放在眼里。 虽然只有四十多人,但是散发着冲天的杀气,并肩杀向山贼。 山贼一触即溃,争先恐后的逃跑。 周通虽然号称“小霸王”,却没有半点霸王之勇,见到花荣和曾密大杀四方,杀自己的手下如砍瓜切菜,明白自己不是对手,拖着朴刀转身就跑。 “打虎将”李忠虽然跟周通一样名不副实,但是还是很仗义的,等周通跑近后,才转身跑。 山贼喽啰这时候也顾不得尊重大王了,腿脚轻快的超过他俩,朝山寨跑去。 但是跑到山脚下时,他们却发现山寨里冒着黑烟。 “怎么回事,难道在做午饭?”周通说出这话后,连自己都不相信。 李忠心里生出强烈的不祥之感,可是山寨不但是他们的老巢,更是他们唯一的落脚之地。 “快,跟我回去!”周通急吼吼叫道。 他们刚跑没几步,前面树林中冲出大批人马,为首大将骑马挺枪,头戴范阳毡笠,十分威武,脸上一大块青色胎记,让他看起来更加凶狠,散发着几分兽性。 “杨志?” 李忠和周通同时惊呼道,瞬间明白了,原来一切都是杨志在算计他们。 他们正惊慌之际,后面又骚动起来,回头一看,花荣他们也杀过来了。 这下好了,前有恶狼,后有猛虎。 李忠和周通对视一眼,多年的老兄弟了,什么也不用说,瞬间明白了对方的意思,都点点头,算是决定了。 “别打了,杨大王饶命,我们投降了!”两人同时大叫道,十分自然,没有半点尴尬。 杨志哈哈大笑,跳下马来,扶起二人,道:“好,我们前来,就是邀请二位兄弟入伙的。” “我们也仰慕杨大寨主已久了,上次因为喝了一点酒,胡说八道,得罪了杨寨主,万请海涵!”周通上次辱骂了杨志,诚惶诚恐的请罪。 “以后都是自家兄弟,以前的事都不要提了!我来跟你介绍,这位是‘小李广’花荣花兄弟,这位是曾头市的曾家二少爷曾密!” 李忠和周通没有听说过曾密,但是听到花荣的名字,顿时身体一僵。 周通结结巴巴道:“您、您是清风寨的花知寨?” “真是花某!”花荣淡淡笑道。 第二百六十九章 杨志的队伍 一把火将桃花山上的寨子烧掉后,李忠、周通带着四五百喽啰,跟着花荣、杨志和曾密等人回到了二龙山。 来到二龙山脚下,却见两百多人站再那里,为首一条大汉,身高一丈,膀大腰圆,如一座小山。 “老郁!”曾密高声叫道。 那大汉举目看来,看见曾密,顿时面露喜色,大步走来,“二少爷,果真是你啊!” 两人久别重逢,不过此时不是叙旧的时候,曾密向他介绍了几位杨志四人。 然后张青孙二娘夫妻俩也过来了,大家互相介绍认识,一顿寒暄,然后一起上了二龙山山寨。 杨志安顿了郁保四和桃花山带来的六七百喽啰后,便张罗了酒席,几名头领济济一堂,吃喝起来。 酒桌上气氛很热烈,大家称兄道弟,但心里都在各自盘算。 杨志不以物喜不以己悲,虽然突然多了六七百喽啰,三名头领,但能不能团结的维持下去,还是一个未知。 以前他也收服过不少小股山贼,但是后来的不欢而散了。他知道自己做人有些问题,但是不知道问题在哪里,最后只能归结自己的长相。 年青时,算命先生就说过,他脸上有块青色的印记,遮盖了他的运势,看起来一脸晦气,现在看来,真的很灵。 张青夫妇不停的向花荣打听鲁智深和武松的情况,花荣看得出来,两人是情真意切。他确实有几分感动,这个虚伪的江湖上,难得有几分真正的情谊。 他也替鲁智深和武松解释了一下,这次行动十分机密,鲁、武二人并不知道,否则肯定要捎一封信过来。 郁保四昨天接到曾密的信,以为他是要带自己走。 说实话,曾家举家投靠祝龙的时候,他是知道的。如果曾老爷子来一封信,他也只能跟他们一起走,但是曾老爷子好像忘了他,他索性假装不知道,还心中暗喜,头上再也没有人压着自己了,可以尽情的享受无拘无束的逍遥日子。 但是他很快发现,没有曾家的支持,山贼的日子并不好过,收入不稳定,还经常被官府剿匪,日子难过得很。 他又听说,祝龙接连打败官军,风头无两,于是他也动了心,考虑着要不要南下投靠昔日的东家。 正巧这时,收到了曾密的来信。 他喜出望外,连忙过来投靠,哪知道细说之后,才知道曾密是路过而已,自己将要跟的老大是那个一脸晦气的杨志,一看就不是好相处的主。 郁保四脸上笑哈哈,不停敬酒,昂起脖子一饮而尽,十分的豪爽,但心里捉摸着怎么离开二龙山,直接前往祝家庄! 桃花山大寨主李忠倒是无所谓,反而松了一口气。 在桃花山,周通是个不管事的主儿,财米油盐都要他来操心,换个山寨倒也好,以后这些事不用自己烦恼了。 况且二龙山是个大山寨,背景深厚,吃喝不愁。 小霸王周通倒是有些忧虑,担心不能像以前一样逍遥自在,杨志肯定不会像李忠一样惯着他。 杨志的武功他是知道的,自己这点三脚猫功夫,在他面前不值一提。 大家各怀心思,喝了几轮后,纷纷装醉,都说不胜酒力,于是散场了。 花荣和曾密不动声色的看着这一切,然后对视一眼,微不可查的摇摇头。 曾密回到房中,挑灯看书,没过一会儿,外面传来敲门声,他起身开门,抬头一看,是郁保四! “老郁?你来了,快进来坐!刚不是见你喝多了吗?” 曾密笑着让郁保四进来,原本宽敞的房子一下子逼仄起来。 郁保四挺大个子,却扭扭捏捏的,过了半天才道:“二少爷,自从你和老爷投奔龙王之后,我孤苦无依,想死你们了!” 曾密笑而不语。 “好不容易见着您,就让我跟您吧!没有曾家给我指引方向,我这心里是虚的,都不知道该怎么办啊!”郁保四唱起苦情戏. 曾密婉拒道:“老郁啊,你还不知道我要去北辽干什么,不瞒你说,我是有重要的机密任务,不能带上你的!” 郁保四连忙道:“那让我去找老爷,给他老人家执鞭坠镫——” 曾密摆摆手,打断了他的话,然后语重心长道:“我让你跟着杨志,不是要害你!” “瞧您说的,二少爷您一直关照我,怎么会害我呢……” 曾密点点头道:“你去老爷那里,很难有出头之日,别说你了,就是苏教师和三弟、五弟他们,都不得不好好干,争取立功!” “杨志是主、是龙王在青州的重要棋子,你只要紧紧跟着他,好好的干,日后定能脱颖而出的!” 郁保四面露难色道:“我知道您的意思,可是、可是杨寨主的脾气不太好,我怕在他手下待不长啊!” “你什么意思?”曾密眉头一皱,不解问道。 “您、您不知道?杨寨主这人对手下很刻薄,管得又严厉,很难相处的……” “这样啊!”曾密若有所思,道:“但他也是有真本事的,你先待着吧,主公、龙王会处理的。” 郁保四走后,曾密静坐思索了许久,然后出门,来到花荣的房间,两人密探了半个时辰,然后曾密才回到自己的房间。 时间一晃就过去七天,杨志不愧是名门之后,一派正规军做法,将新归附的喽啰们组织起来,像军队一样编制、训练。 喽啰们叫苦不堪,郁保四和李忠、周通三人因为手下被夺走,也心中暗怀不满。 这一切花荣和曾密都看在眼里,但也不好说什么。 两人也有自己的事情要忙,天天泡在官道旁的客栈酒馆里,向北方过来的商旅打听辽国的情况。 第八天,杨志派人找到他们,说是;李俊的人来了,请他们回去。 两人回到二龙山,在山寨大堂里见到了杨志,还有两个不认识的汉子,相貌还有些相似。 杨志起身相迎,介绍道:“这位就是李俊哥哥派来接你们的高远、高飞两位兄弟!” 花荣拱拱手,道:“有劳二位了!” “不敢不敢!”高远连忙谦虚回礼道。 “你们二位可是亲兄弟?”曾密见他们相貌酷似,便笑着问道。 高远憨笑道:“我们确实是同胞兄弟,我是哥哥,他是弟弟!不知花将军和曾将军决定何时启程?” 花荣看向曾密,曾密道:“明天一早就走!” “这么急?”杨志有些不舍道:“何不多住一段时日!” 曾密诚恳道:“杨志哥哥,我们身上还有主公托付的重任,日夜忧虑,哪敢耽误!” 杨志无奈道:“既然如此,那我也不敢多留,今夜聚集诸位兄弟,为你们二人践行!” 当夜,张青孙二娘、郁保四、李忠、周通五人都被请来参加宴席,大家殷勤劝酒,最后都喝醉了。 第二天花荣和曾密出发,众人都前来送行,到了山脚,花荣劝住大家,但杨志坚持还要送一程。 三人牵着马,并肩而行,走了五里多路,花荣止步,劝道:“杨志哥哥,送君千里终须一别,你就此回去吧!” 杨志自己都不觉得自己是一个重感情的人,当初二龙山三巨头,他和鲁智深同时上山,相识最早,但鲁智深和后来上山的武松却是意气相投,杨志反而貌合神离。 只是不知为何,他跟花荣、曾密却一见如故,大概是也是“意气相投”吧。 花荣犹豫了一下,诚恳道:“兄长,小弟有一句话,不知当不当讲?” “兄弟但讲无妨!” “兄长军略过人,善于练兵。然而统兵之道,恩威并重,兄长既然练兵严格,却也应当施以恩惠,手下人才能乐于为你所用!” 杨志无奈道:“自古恩自上出,我为将军,岂有代主施恩的道理!” “兄长多虑了,左右不过是山贼,为了填饱肚子而已,兄长只要改善伙食即可,让他们顿顿吃饱,他们便心满意足了!” “如此简单?”杨志有些难以置信道。 “我看青州流民甚多,他们走投无路,兄长不如收拢流民,编练成军。这些流民比山贼淳朴得多,又吃苦耐劳,服从命令!” 杨志眼睛一亮,道:“兄弟所言有理,我回去就这么办!” 曾密想了想,道:“兄长,您如果觉得在这里干得不顺心,不如回祝家庄,让他另派他人来这,至少也得给你派个帮手啊!” 杨志沉默了一会儿,苦笑道:“呵呵,我明白兄弟你的意思。只是哥哥这些年来,诸事不顺,押花石纲船翻了,卖个刀杀人了,押生辰纲被劫了,真是干啥啥不成,丢尽了祖宗的脸!这次难得主公让我独当一面,我真的很想要做成功啊!” 曾密也不知道说什么好,叹了口气,没有说话。 花荣劝解道:“你的任务很重要,所以更要向主公实话实话,现在损失颜面,总比日后坏了主公大事要好!” “嗯,兄弟你说得对,回头我就写信给主公,请他定夺!”杨志点点头道。 第二百七十章 人选 祝家庄,议事堂里。 祝龙看着刚刚收到的杨志来信,一连看了两遍,然后随手递给秘书萧让,自己陷入了沉思。 萧让知道自己的身份,祝龙这不是给自己看的,是让自己传给坐在下方两边的吴用和许贯忠。 他托着信,起身小步走到掌管机密的左军师吴用面前。 吴用接过信,看完后将信还给萧让,萧让又送到掌管军务的右军师许贯忠面前。 祝龙揉着太阳穴,有些头疼。 看来自己当初还是欠考虑,明知杨志的性格,还让他去青州独当一面,结果迟迟打不开局面。 如今要派人去的话,时机也不对,一来他要集中精力,对付朝廷,如今祝彪封锁漕运,其余诸部都在加紧训练,准备围攻济州,给朝廷施压。 二来他手下也没有合适的人选派过去。既然要派往青州,肯定要派出分量足够的大将过去,无论是能力还是资历都不比杨志差才行。 可是符合条件的人并不多,而且都已名扬天下,这些人被派过去的话,那天下人都知道青州的反贼是祝龙的人了,达不到养贼自重的效果。 他想了许久,最后还是想不出合适的人选。 吴用和许贯忠看完信后,也在思索。 祝龙问道:“两位军师,可有合适人选派往青州,辅助杨志?” 吴、许二人都摇了摇头,议事堂内沉寂了半晌,吴用突然起身道:“属下愿为主公分忧,前往青州!” 祝龙眼睛一亮,吴用倒是非常合适,他足智多谋,阴人是一把好手,特别适合干这些造反的事情。 至于身份也不是问题,改名换姓就行了,反正他是在幕后出谋划策,不用在前面冲锋陷阵。 不比经常上阵的大将,吴用作为军师,名气很大,但见过他真面目的人并不多。 但是眼下他自己也需要吴用的才智相助。 许贯忠长于军事和长远战略,若论临机应变,智计百出,坑蒙拐骗,阴谋诡计,还没有人能跟吴用相比。 眼下祝家庄面临的形势复杂,正需要吴用这样的人。 所以祝龙一时无法决断,摇摇头道:“我这里也离不开军师,此事就以后再说吧,我再好好考虑!” 吴用听了,心中十分满意,祝龙还是很依赖自己的。 “刚刚林冲派人通报,方腊的侄儿方杰前来拜见主公,谋求两家会盟。”许贯忠起身汇报道。 “哦?”这个消息大出祝龙意料,方腊竟然要跟自己结盟! 他可没有这个打算,他是一心要招安的,而方腊是要被朝廷消灭的,要不是自己横插一脚,现在方腊坟头草都绿油油了。 不过既然方腊来联系自己,那不妨谈一谈。 想来如果朝廷知道这件事后,必定会积极考虑招安的事情。 还有那个方杰,武功也是相当厉害,是阵斩霹雳火秦明的存在。 他连斗关胜、花荣,然后再加上李应、朱仝,以一对四,还能从这四位猛兄的围攻下脱身而走,可见多么强悍! 方杰是方腊的侄儿,是不可能投靠自己的,但祝龙素来喜爱猛将,还是很期待方杰的到来,想见识见识这位“南国第一名将”的风采。 “方杰他现在何处?” 许贯忠答道:“还在郓城县,林将军等候您的命令。” “好,让他派人护送方杰前来!” “是!” “还有什么事吗?” 许贯忠笑了笑,道:“属下去各支军队看了看,都已经磨合训练得差不多了,各军将领都纷纷请战,说要替主公打下东京城,扶您坐上金銮宝座!” 祝龙听了哈哈大笑。 许贯忠笑道:“不过属下看来,各军的确可以一战,我们可以实施下一步计划了!” 祝龙脸色一正,道:“按照计划,若是封锁漕运还不能逼朝廷招安,我们便攻打济州,威迫朝廷!” 吴用也道:“这次截断漕运,虽然未能迫使朝廷降旨招安,但是我祝家庄收获颇丰,各地运往东京的钱粮布帛菽粟,够我军两年的用度了!” “怪不得这些日子曾老乐滋滋的,蒋敬走路都带飘的。”祝龙笑了起来。 许贯忠沉默了一会儿,抬起头道:“主公,属下愚钝,有一事不明,肯请主公解惑!” “竟然还有军师想不明白的事情!”祝龙好奇道:“军师请说!” 许贯忠一脸严肃道:“主公既然并非忠于大宋,为何一心要招安呢?直接联手方腊,田虎、王庆之流,推翻大宋,改天换日,岂不是更好?” 祝龙沉思片刻,正色道:“军师,你小看大宋了!” “别看我们连赢童贯、高俅,但大宋还是有忠臣良将的,西北和北方边境,还有精兵猛将驻守,若是赵官家举全国之力,剿灭我等,且不说祝家庄处境危险,单说那时候天下大乱,烽烟四起,民不聊生,我就于心不忍啊!” “这还只是其一,更重要的是第二,如果我强行打下一地,会摧毁当地原有官府体系,我们就必须重新组建新的秩序,但是这不知会耗费多长时日!若是我以朝廷官员的身份,就能名正言顺的接收一州,安插自己的人进去,慢慢全部掌控,变成我们的地盘,作为我军的根本之地!” “只有这样,我们才能像大树一样,在这片土地上吸收营养,壮大自己的实力,否则像田虎王庆之流那样,只会让当地刀兵四起,祸害百姓!” 许贯忠听完祝龙的话,对他深深下拜,肃然道:“主公雄才伟略,思虑周远,更兼宅心仁厚,贯忠能跟随主公,实乃三生有幸!敢不竭尽驽钝,效犬马之劳!” 祝龙连忙扶起,道:“有两位军师辅佐,真是天助我也!” 吴用起身笑道:“主公英明神武,有大帝之资,又有关胜、林冲、栾廷玉、鲁智深、武松、秦明、陈守、花荣、呼延灼、徐宁诸多良将相助,横扫天下指日可待,我等能遇主公,攀龙鳞附凤翼,真是人生幸事!” 祝龙抓着他两人的手腕,动情道:“两位军师是我的左臂右膀,为祝家军殚精竭虑,祝龙定不相负!” 萧让被深厚的君臣情义所感动,在一旁默默的擦眼泪。 祝龙回到座位,跟两位军师飚戏,压力真的很大啊,幸好自己的演技也是认真磨练过的。 看来,不能当影帝的反贼是当不上皇帝的。 “对了,军师!”祝龙对吴用说道:“明天方杰来了后,你见见他,探探他的口风。” 吴用明白祝龙的心思,了然一笑,道:“属下明白!不知该如何谈?” 祝龙想了想,道:“我们和方腊之间,要互相尊重领土和主权完整,互不干涉内政,平等交往,遵循不结盟的规矩!” 第二百七十一章 唯有招安 方杰在郓城县住了一夜,他本来早该在半个月前就到的,但是第一次出远门的他,一路游山玩水,耽误了时间。 他年少气盛,听说林冲了大名,便要向林冲请教,林冲当然婉拒了他。 曾涂看不惯,跟他过了几招,吃了暗亏,心中惊叹不已,不再说话。 林冲接到祝龙的命令后,派马麟护送方杰一行人到祝家庄,同时按照吩咐,将方杰到访的消息散布了出去。 济州城里,知州张叔夜一脸凝重的坐在书桌后,沉默许久,然后提笔。 “大人,您真的要上疏皇上?可是皇上因为高俅之死,深恨祝龙,您若提议招安,必定惹得皇上大怒啊!”时文彬站在一旁,开口劝道。 他丢失郓城县,本该问罪的,多亏张叔夜替他说话,向朝廷求情,保留了一个五翼大夫的虚职,拿份俸禄,待在张叔夜身边戴罪立功。 “哎——”张叔夜长叹一口气,道:“我何尝不知道呢!但是比起国家兴亡,我个人荣辱得失算什么呢?” “如今国家已经是内忧外患,方腊、田虎、王庆三贼未平,祝龙又起,将来不知多少草莽奸恶之徒会纷纷效仿!” “你也听说了吧,方腊的侄儿方杰,来了祝家庄,要两家结盟,如果这一南一北两大贼寇勾结起来,将是我大宋的灾难啊!” “这祝龙本无反心,素有招安之意,若皇上没有听信高俅谗言,而是依童贯之意,招安祝龙的话,方腊早已平定,祝龙的精兵猛将也是朝廷的助力,平地田虎王庆也不难!” “一步走错,成败相反啊!” 张叔夜越说越激动,咳嗽起来,时文彬连忙为他拍后背,出主意道: “学生以为,大人可先将方、祝结盟的事禀报朝廷,过两天再将提议招安的奏折上疏给皇上,这样一来,皇上更能接受一些。” 张叔夜苦笑道:“这个主意倒是好,就怕时间来不及啊,等到朝廷做出决断,恐怕祝龙和方腊已经结盟,那一切都晚了!” “为今之计,老夫只能先劝阻祝龙了!” 时文彬慌忙道:“那可不行啊,日后传出去,定会有奸邪小人谗言诬陷您私通反贼啊!” “为了国家安危,老夫也顾不得许多了!我这就写一封信给祝龙,只是没有一个合适的人替我送信……” 张叔夜看着时文彬,露出为难的表情,意思已经很明显了。 时文彬表情一滞,额头快要冒出汗水了,突然脑子灵光一闪,道:“大人对学生有再造之恩,学生愿为大人赴汤蹈火!” 张叔夜满意的点点头,时文彬突然话锋一转,道:“不过学生可以推荐一个更加合适的人,去送信给祝龙!” “哦?这个人是谁?”张叔夜好奇道。 “大人可还记得当初护送学生前来的那个壮士?” 张叔夜点点头,道:“此人器宇轩昂,我至今记得!” “此人是郓城县的马军都头,素来忠信,跟祝龙相识,祝龙对他颇为敬重,若是请他送信,同时劝说祝龙,岂不更妙!” 时文彬倒也不是信口开河,祝龙在郓城县放了他之后,他一直反复琢磨,许多事都琢磨透了。 当初肯定是朱仝向祝龙求情,自己才能逃过一劫的,而且朱仝能顺利的护送自己离开郓城县,一路畅通无阻,而且事后还敢回去,说明他有恃无恐,知道祝龙不会伤害他。 这一切,都说明朱仝和祝龙是相识的,而且交情不浅。 所以他才敢这么对张叔夜说。 张叔夜哪里知道时文彬心里所想,顿时眼睛一亮,大喜道:“如此甚好,你去请他过来!” …… “臣伏奏:山东祝贼势大,已不可制,唯有倾国之力,方可铲除。然各地盗贼四起,方腊、田虎、王庆、尽簒越称帝,建国改号,枉称天命!祝贼不过一地方豪强尔,未曾占据州府,亦未曾建年称尊,由此观之,其人并无大志,亦无反心,实乃被逼无奈也,不如招抚,引为国家栋梁……今方腊欲勾结祝龙,遣使密探,若迟迟不招安,引入正途,日后两贼联手,势不可制也……” 甘露殿内,道君皇帝赵佶看着手中的奏折,心里生出一股无力感。 这是济州张叔夜上书的奏折,建言招安祝龙。 奏折里的一个消息让他后背一阵凉——方腊和祝龙要结盟了! 他心里既惊恐,又后悔。 这两大逆贼,一个都难对付,如今两个勾结一起,岂不是像张叔夜说的那样,无法镇压了? 早知道这么严重,当初听从童贯的建议,招安祝龙就好了,何必派高俅去铲除他们,搞得局势糜烂,无法收拾。 现在招安不知道还来不来得及! 更重要的是,自己的面子怎么办? 作为文艺老青年,赵佶对面子可是很看重的。 当初童贯建议招安,自己不听,派高俅带兵去镇压,结果几乎全军覆没,大臣们心里肯定在嘲笑朕。 他损失的可不只面子,还有白花花的银子。 山东漕运被断,朝廷赋税损失惨重,现在官员的俸禄都快发不出去了。 大宋养士一百多年,一贯优厚,那都是在国库充实的基础之上,如今四条漕运就断了两条,而且还是最重要的两条,国家赋税收入不到往年的一半,赵佶穷奢极欲的生活难以维持了。 “都怪高俅,听童贯的话,招安多好,非要搞到现在不可收拾的局面!” 赵佶将怨气都怪到死去的高俅身上。 是啊,自己英明神武,怎么会犯错呢?肯定听了奸臣唆使,才弃用招安之策,发兵攻打祝家庄。 赵佶脸色变换,群臣都看在眼里,不同的人,解读出了不同的信息。 察言观色,揣摩圣意,是每位大臣的必修课目,这项本领的高低,决定了大臣们的仕途和前程。 而蔡京、童贯、梁师成这些大奸臣,早已将皇帝的性格研究的无比透彻了,赵佶一个无意的动作,他们都能从中猜出背后的深意。 别看蔡京走路都颤巍巍的,关键时刻动作比童贯麻利多了,第一个站出来道:“泰山不让土壤,故能成其大;河海不择细流,故能就其深;王者不却众庶,故能明其德!祝龙虽然触犯律法,抗拒官府,然陛下胸怀宽广,可不计前嫌,下旨招安,让他迷途知返,为国效力!” 童贯也出列,双手捧着笏板,躬身低头,声音坚定有力:“臣附议!臣愿担任钦差,前往祝家庄,说服祝龙来归。” 他必须积极跳出来,否则就是对皇上心有怨怼,那可就麻烦了。 第二百七十二章 结盟与招安 “吴军师,为何龙王还不见我?”方杰到了祝家庄后,由吴用接待,等了两天,尚未见到祝龙,便焦躁起来。 “呵呵,方将军稍安勿躁,我主公常说方将军年少英雄,十分敬仰,只是不巧外出了,过两天便回来。”吴用好言安抚道。 方杰也无奈,烦躁道:“圣公将军派我来与龙王商谈结盟一事,不管成与不成,我至少见龙王一面,回去才能对叔父有个交代啊!” “如今我们两家合则两利,分则被朝廷逐个击败,这么简单的道理,你怎么就看不明白呢?” 吴用呵呵赔笑道:“明白,我明白!但是此事还得龙王才能决断啊!对了,方将军,不知圣公将军那里情况如何了?” “我们兵强马壮,打得官兵落花流水,再也不敢小觑我们!”方杰吹嘘起来。 吴用也不戳破,又问了一些细节方面的事情,旁敲侧击,对江南的战局有了一定了解。 就在他和方杰交谈的时候,祝龙也在跟一个人见面。 这个人就是朱仝! 朱仝在郓城县深居浅出,不料被时文彬派人找上门,请他到城外会面。 见面后,时文彬将形势告诉他,请他代为送信给祝龙。 朱仝一口答应了,这让时文彬喜出望外。他还担心朱仝会拒绝,哪知道他竟然这么爽快,果然义薄云天啊! 朱仝之所以愿意接下这个差事,他是想祝龙接受招安,走上正道。 他对祝龙颇有好感,不想看到他在造反的路上越走越远,希望他能“改邪归正”,走上正道,为朝廷效力。 如今张叔夜提议招安,他觉得这对祝龙来说,是一个好机会。 来到祝家庄后,在山脚下等候通报。 祝龙得到消息后,连忙派萧让和焦挺前去迎接,自己和许贯忠在书房里猜测着朱仝的来意。 半个时辰后,朱仝来了。 焦挺在门外值守,萧让带着朱仝踏入书房。 “朱都头,你是否想通了,决定入伙我祝家庄?”祝龙热情的迎上去。 朱仝心里有些感动,摇摇头道:“在下何德何能,承蒙龙王如此错爱,实在愧不敢当。这次来,在下只是送信而已。” “送信?谁的信?”祝龙一愣。 “济州知府张叔夜的亲笔信,他希望龙王能接受朝廷招安。”朱仝边说,边掏出一封信,萧让接过,转呈给祝龙。 “招安?”祝龙有些意外。 他意外的不是招安,而是觉得祝家庄招安牵扯到朱仝身上呢? 他看完信后,眉头皱了起来,将信传给许贯忠,道:“朝廷决定招安我祝家庄?” 朱仝有些尴尬,道:“朝廷还没有决定,但张知州已经上奏朝廷,请求招安祝家军。他希望你不要跟方腊结盟,等候朝廷降旨招安!” 祝龙听完,笑而不语。 许贯忠已经看完信了,冷哼一声,起身道:“张叔夜他以为自己是谁啊?我们刚刚大败朝廷,连战连捷,凭什么要接受招安。何况朝廷并未说要招安,张叔夜就让我们停止跟方腊结盟,静候朝廷招安,这也太荒谬了吧?莫非这封信是他酒后写的吗?” “这……”朱仝无话可说,沉默了一会儿,抬头对祝龙道:“龙王,请恕朱某直言,大宋朝廷虽然奸臣当道,官吏腐败,但是绝大多数百姓还算安居乐业。龙王乃当世豪杰,勇武盖世,用兵如神,若为国家效力,必能与卫霍、李卫公一样名垂青史,何必效仿那张角、黄巢之辈。” 祝龙沉默不语,许贯忠反驳朱仝道:“世间岂乏名将,所缺者,唯明君尔!盖先有汉武、唐宗,后才有卫霍、李卫公。宋岂无名将乎,防范过甚,不敢尽展其能尔!以狄青之才,犹不能免于谗言猜忌,死于流配,何其悲哉!” 许贯忠的话,让同是武人的朱仝无话可说。 但祝龙似乎有些动心了,迟疑道:“可是朝廷并未决定招安,这只是张叔夜的提议,这种大事,岂是他一个小小的知州能做主?“ 朱仝见事情似乎有转机,连忙道:“如今朝廷内忧外患,国库空虚,兵力缺乏,只要龙王耐性等待,招安是早晚的事情。” “龙王,这是朝廷的挑拨离间之计,你千万不能上当啊!”许贯忠急忙劝阻道。 祝龙思索了一会儿,盯着朱仝,道:“朱都头,我不相信朝廷,我只相信你,所以,我希望你能给我一个保证。” 朱仝缓缓摇头,遗憾道:“在下区区一个都头,哪能给得了保证。” “你且听我说完,我希望招安成功后,朱都头能来帮我做事。如果朝廷是缓兵之计,挑拨我和方腊,并未真心招安,为了弥补我的损失,我也恳请朱都头来我祝家庄。” “不知朱都头意下如何?” 说完后,祝龙目光灼灼的看着朱仝。 朱仝一愣,他没有想到祝龙会提出这样的要求,一时不知道怎么回答。 他低头沉吟许久,慢慢抬头道:“既然龙王不嫌弃在下,那便一言为定!” 祝龙见鱼儿上钩了,顿时大喜,朗声道:“好,一言为定!来人,准备宴席,今晚为朱都头接风洗尘!” 朱仝道:“听说方腊的侄儿方杰也在贵庄上,我能否见他。” 祝龙一愣,想起班固在西域杀死匈奴使者的故事。 朱仝连忙道:“龙王放心,我怎么敢在贵庄里乱来。我只是想告诉他一些事情。” “这样啊,当然可以,只是能否告诉我,你想告诉他什么事情?”祝龙有些好奇。 “也没什么,我只是想对他说,联络王庆比更龙王结盟更好,他与王庆,可以淮河、长江为天险,割据南方,分踞东西,共抗朝廷,方为上策。” “而与龙王结盟,一南一北,中间皆为朝廷州县,难以形成连合力。” 祝龙不解道:“朱都头到底是帮朝廷,还是站在我这一边啊?” “呵呵,我之所以接下这个任务,就是想面见龙王,劝龙王不要继续对抗朝廷,接受招安。” 第二百七十三章 酒宴 祝龙直接让朱仝回去见张叔夜了,他并不担心朱仝不回来。 但是他没有同意朱仝去见方杰,虽然朱仝答应不学班超,可是方杰搞不好会杀死朱仝啊。 朱仝走后,许贯忠笑道:“恭喜主公,朝廷很快就要下旨招安了!” “童贯尚且不能做主,何况区区张叔夜!”祝龙不以为然道。 “主公有所不知,童贯乃是阉宦,跟文官尿不到一个壶里!” 祝龙深以为然的点点头,童贯恐怕会尿湿鞋。 许贯忠继续道:“张叔夜虽然实职只是一个太守,但他是文官,官衔不低——正二品的龙图阁直学士,而且在士林中很有影响力,他提出的建议,朝廷中肯定会有一大帮人支持他!” “如此一来,道君皇帝定会同意招安的。” “军师说得有道理,那我们要早作准备了!不过,我也该见一见方杰了!”祝龙缓缓道,吴用已经从方杰那里摸清了江南方腊的底细,心里有底了。 不一会儿,吴用带着方杰过来了。 祝龙一看,哟呵,小伙子身材高大,猿臂蜂腰,相貌俊美,一脸桀骜不逊,里面穿着光明甲,外面罩着百花战袍,活脱脱的锦马超转世。 只见他脸上还有几分不悦,似乎对迟迟未见到祝龙很不满。 “这就是龙王!”吴用为他介绍道。 “圣公将军之侄方杰,拜见龙王!”方杰听着腰杆,拱了拱手。 吴用和许贯忠对方杰的无礼很不满,祝龙倒是无所谓,他知道方杰有自傲的本事,笑道:“最近外出有点事情,刚刚回来,有劳方将军久侯了。萧秘书,你去安排酒席,在山庄中的几位将军,都请来作陪,结识一下这位名震江南的少年英豪!” 方杰觉得祝龙很给面子,露出得意的笑容,道:“小将此次前来贵庄,是奉圣公将军之命,欲与贵庄结盟,推翻赵宋,事成之后,平分天下!不知龙王意下如何?” “事关重大,我要跟兄弟们商议之后,才能做决定。我久闻方将军乃是江南第一名将,仰慕已久,还请在鄙庄多住一些时日,好早晚请教!” “愧不敢当,龙王天生神力,勇武盖世,世人谁不知晓,小将十分钦佩!”方杰被祝龙一顿吹捧,心花怒放。 两人相谈甚欢的时候,酒席已经摆上。 祝虎、晁盖、柴荣、曾弄、关胜、鲁智深、秦明、呼延灼、史文恭九人被请来赴宴。 武松坐镇玄武军,徐宁、陈守都身负守备警戒之重任,素来小心谨慎,恪尽职守,从不轻离岗位,三人都未到场。 祝龙亲自为方杰一一介绍,大家互相见礼,但心里都有些看不起他这个毛头小子,以为祝龙是看在方腊的面上,才如此礼遇他。 酒宴开始,大家觥筹交错,推杯至盏。 方杰身为客人,大家纷纷向他敬酒。 一轮过后,方杰喝下十二碗酒,祝家庄的酒很烈,方杰有些上头了。 祝龙笑着道:“大家不要再敬方将军了,这么多人,他哪里扛得住?” 方杰年少气盛,连忙道:“多谢龙王关照!但是论喝酒,我们江南男儿也不输给你们中原人!” “那是那是,江东子弟多豪杰嘛!”吴用顺着他的话说。 “我身为圣公将军的使节,岂有退缩之理!来来来!我一人对你们九人,看看谁先倒下!” 祝虎、关胜等九人面面相觑,觉得好笑。 这孩子口出狂言,是没有遭受过社会的毒打啊! 第一个不服气的是鲁智深,似笑非笑道:“方将军,你是第一来北方吧,就让洒家演示一下,我们祝家庄的男儿是怎么喝酒的。” “洒家不占你便宜,你跟大家伙喝了一轮,我也先敬大家一轮!” 他站起来,手指酒碗,对旁边抱着酒坛的仆人吩咐道:“满上!” 仆人连忙将酒碗倒满,鲁智深捧起酒碗,对祝龙道:“主公,洒家先敬你!” “好!”祝龙二话不说,将自己面前的碗中的酒一饮而尽,然后碗口朝下,一滴酒也没有洒下。 敬完祝龙,鲁智深又依次敬了吴用、许贯忠、祝虎、晁盖、柴荣、曾弄、关胜、秦明、呼延灼、史文恭,最后又敬了方杰。 “方将军,这下咱们扯平了吧?” “平了、平了!”方杰点点头道,他觉得额头有些发热,脑子里也开始晕乎了。 “那好,我再敬你三杯!”鲁智深连喝三碗,然后看着方杰。 方杰硬着头皮,也喝下了三碗。 “好了,鲁大师你坐下吧!你已经敬了方将军五杯了,已经足够了。方将军是客人,你还想等着他回敬你吗?” 吴用温言责备鲁智深,鲁智深摸摸大光头,憨笑着坐下了。 方杰听了,脸上挂不住了,这不是笑他江南人不懂礼吗? 他一手扶着桌子,站了起来,大声道:“那怎么行,来而不往非礼也!鲁大师,来,我也敬你五杯!” 说完,他举起酒碗,仰起脖子一饮而尽。 “好!”鲁智深叫了一声好,将自己面前碗里的酒喝光了,亮出碗底。 方杰深吸一口气,喝了第二碗。 鲁智深马上跟着喝了第二碗,将碗放在桌上,仆人赶紧倒满。 方杰手撑着桌子,晃了晃脑袋,目光凝重的看着第三碗酒,手哆嗦着去捧酒碗。 “哈哈!”安静的酒宴上,祝龙突兀的大笑起来,然后对方杰道:“方将军,我这是我祝家庄自酿的烈酒,不知觉得如何?” “清冽醇香,是难得的好酒!”方杰如实回答道。 祝龙开玩笑道:“那就请你和鲁大师控制一下酒量,不要牛饮了,为我留两坛,等你回去的时候,替我带几坛送给圣公将军。我和他虽然素未谋面,但神交已久,无以为敬,只有献上自家酿造的劣酒,以为薄礼!” 方杰虽然头有些晕,但脑子还是清楚的,他知道祝龙是为他保留颜面,心中感激,借坡下驴,对祝龙躬身道:“小将替圣公将军谢过龙王厚意!” 他又对鲁智深拱拱手道:“鲁大师海量,方杰自愧不如,佩服佩服!” 鲁智深哈哈一笑,道:“洒家算什么,洒家有个兄弟,不但喝酒海量,而且越喝越能打,有一次喝得大醉后,连猛虎都能赤手空拳打死了!” 方杰一脸难以置信,道:“大师不会是喝多了说胡话吧,人怎么能徒手打死猛虎呢?” “怎么?你不信?他的勇猛,我们山东河北谁人不知道?”鲁智深眼睛一瞪,不悦道。 “不知这位猛士现在何处?” 祝龙突然插话道:“就在祝家庄后山,他就是祝家庄玄武军右将军武松。” “如此猛将,小将真想跟他较量一番!”方杰向往道。 祝龙笑了笑,道:“在座的都是我祝家军的扛鼎之将,方将军若是技痒,他们可以陪你耍一耍。” 方杰刚刚喝酒输了一场,心中不服气,正想扳回一局,听闻祝龙此言,眼睛一亮,目光从几名武将脸上扫过,略带挑衅道:“诸位将军,谁肯赐教小将一番?” 祝虎和秦明都是暴脾气,同时起身,异口同声道:“我来讨教!” 说完之后,才发现对方也站了起来,这时鲁智深道:“方将军喝了许多酒,你们胜了也不武,还是让洒家来吧!” 第二百七十四章 秦明vs方杰 鲁智深和方杰来到宴厅门口的空地上,周围已经挤满了围观的将士。 祝龙当然也带着大将们都出来观看,这场比斗就是他有意挑起的,他自己怎么会不看呢? 既然是比武,当然不会用真兵器,要是误伤就不好了。 两根碗口粗的齐眉棍被送到鲁智深和方杰手上,两人面对面,站在空地中央,相距两丈,打量着对方。 鲁智深手腕一抖,齐眉棍棍身抖动。 他举起木棒,前冲两步,朝方杰当头劈下。 他不动如山,一动则凶猛如虎,势似风雷,木棒夹带着无可抵挡的气势劈砸下来。 方杰虽勇,但也没有直挡其锋,后退三步,避开这一棒,木棒上挑,扫向鲁智深肋下。 鲁智深往外一扫,将这一棒荡开。 鲁智深势大力沉,招式大开大合,横扫千军,方杰招式狠辣,出手快如闪电,两人你来我往,互有攻守。 将士们看得十分兴奋,大声喝彩。 但围观的几名武将都是武道高手,看得出来方杰已经落在下风,个个面露笑容,对方杰不由得小看几分。 不过祝龙却知道方杰不可小觑,只是他酒量不如鲁智深,鲁智深只有三分醉,他却有九分醉了,武功当然发挥不出来。 当方杰步步后退,左支右绌之时,祝龙突然喊停了,再打下去就要分胜负了,人家远来是客,在自己家里,打败客人,说出去也不光彩。 鲁智深意犹未尽,将齐眉棍往地上一扔,跟着大家伙儿一块进去喝酒了。 这天晚上,祝龙喝了很多酒,伶仃大醉。 第二天早上,被人推醒,睁眼一看,是妻子林初曼,只见她神情有些焦急,道:“卞祥校尉来禀告,秦明将军跟那个什么方将军打起来了,你快去看看吧!” 祝龙吃了一惊,秦明怎么跟方杰打起来了? 他心中焦急,原着中,秦明可是死在了方杰的方天画戟之下的。他祈祷别闹出人命啊,那就不好收场了。 林初曼知道他着急,招呼芷云和芷月进来,帮他穿戴好衣服,送祝龙出了大门。 卞祥带着十几名侍卫在门外站岗,与焦挺、胡刚同为三大贴身保镖,他的实力无疑是最强的,冲锋陷阵,勇冠三军。 相比之下,焦挺胜在善于近身搏杀,应变机敏,若促然遇到刺客,他能做出最快的反应。 而胡刚,勇力过人,忠心可靠,经验丰富,做事用心精细,十分周全。 内有这三人贴身保护,外有金枪手徐宁统领两千宿卫,祝龙的人身安全固若金汤。 “老秦在哪里?快带我去看看!”祝龙匆匆命令道。 “是!”卞祥连忙在前面带路,向东南方的校场走去,十二名侍卫跟在后面。 祝龙边走边问道:“他们怎么闹起事来了!” “方杰早上酒醒后,听到有人议论他昨晚喝酒、比武都败在鲁智深手下,于是要寻鲁智深找回场子。但是鲁智深昨晚连夜回到了玄武军军营,方杰没有找到他,却遇见了秦明,然后就斗起来了!” 原来是这样! 祝龙加快脚步,来到校场,只见许多人围成一圈看热闹。 见祝龙来了,大家纷纷让出一条通道,祝龙看见秦明穿着青色圆领战袍,皂巾裹头,跟方杰大战在一起。 比起昨天晚上那场比武会友,这两人的打斗激烈得多,竟然用上各自的惯用兵器,狼牙棒碰撞方天画戟,火星四溅,杀气凛冽,恶风阵阵。 方杰白袍银甲,恢复了英俊小将的风度,精神抖擞,比昨晚更勇猛。 祝龙有些意外,两人竟然是势均力敌,秦明丝毫不落下风。 他看见祝虎、史文恭等人也在这里观看,而且看得津津有味,不禁哭笑不得。 “住手!” 他一声大喝,秦明连忙停手,方杰犹豫了一下,也垂下手中的大戟,顺着声音,看向祝龙。 “主公……”秦明自知军中私斗是违反军纪的,有些不好意思。 祝龙却一笑了之,对方杰道:“方将军,我祝家军的猛将如何?” “秦将军武艺高强,在下佩服!”方杰诚恳道。 如果秦明不如他,他会看不起;如果秦明胜过他,他会不服气。 偏偏秦明跟他不相上下,这就让他十分佩服。 祝龙先是挥挥手,围观的将士们纷纷散去,各归本位,只有祝虎和史文恭过来了。 祝虎嬉皮笑脸,祝龙没有好气的瞪了他一眼。 史文恭则规规矩矩的行了个礼,祝龙也点头回礼。 他带着诸人往议事堂方向走去,向方杰问道:“不知圣公将军麾下,有哪些猛将,方将军能否说说,让我们涨涨见识?” “这个……我们的国师邓元觉也有一个大和尚,绰号宝光如来,勇武不在昨晚的大师之下!” “那倒是有趣!”祝龙笑道,他当然知道邓元觉的厉害。 “还有南离大将军石宝、镇国大将军厉天闰、护国大将军司行方,武功都不在我之下!”方杰如数家珍,不能让祝龙小觑了方腊的势力。 说完之后,他目光灼灼的看着祝龙,问道:“龙王,这结盟一事,你考虑得如何了?” 祝龙没有马上回答他,笑了笑,转移话题道:“方将军,我带你去城头走一走,看看我祝家庄的风光,如何?” “恭敬不如从命!”方杰素来机灵,顿时明白了祝龙的用意。 其他人也要跟来,祝龙笑道:“你们都各自忙去吧,不用陪我了!” “我也想去城墙上看看风景!”祝虎昂着头,斜眼望着天。 祝龙没好气道:“你若是有空闲,就去陪父亲说说话吧,你已经好几天没有去拜见过父亲大人了!” “有你这个大孝子就行了,我去干吗,找骂啊!”祝虎哼哼道,见祝龙不理他,急道:“我怕这个小子不怀好意,学荆轲刺秦王!” 秦明和史文恭连连点头。 “呵呵!这世上能杀我的人还有没有出世呢!”祝龙淡然一笑,语气中带着无比的自信。 “你们放心吧,方将军是诚心来结盟的!你们若是不放心,我陪主公和方将军一起走走!” 不知什么时候,许贯忠来到他们身后。 第二百七十五章 武松堵门 祝家庄的几名顶尖武将,听见军师许贯忠自称可以保护祝龙的鬼话,竟然毫不怀疑的相信了,这让方杰十分意外。 这是什么鬼? 祝龙的勇武是天下闻名的,自己要是跟他搏杀,一介书生能有什么用? 自己可以拎着他的衣领,扔到城墙下脚下。 他不理解,也不好多问,与祝龙、许贯忠一起并肩走上了城墙,卞祥带着十二名侍卫跟随在五十步外。 深秋的独龙岗,就是打翻了颜料似的,色彩斑斓,层林尽染。 秋风肃杀,北雁南飞,天地之间,一片苍茫。 三人登高望远,极目望去,俯瞰四方,只觉得天地尽在自己胸中。 方杰慨然道:“北龙王,南圣公,齐心协力,掀翻赵宋江山,易如反掌,届时龙王与圣公将军分治南北,划江而治,结为兄弟之邦,岂不快哉!” 祝龙和许贯忠对视一眼,彼此眼中都带着莫名的笑意。 “这件事,我还得跟兄弟们商议,听取大家的意见,争取他们的支持和拥护,这样结盟的事才能顺利进行。” “龙王身为祝家庄之主,这些事还不是龙王一言而决!”方杰暗暗撇嘴,不以为然道。 祝龙正色道:“兄弟们跟着我打天下,是信得过我祝龙,现在遇大事我岂能不跟他们商量!” “不知道龙王还要商量多久?” 祝龙断然道:“五天!五天之后一定给你答案!” 方杰欣然道:“好,那小将便在祝家庄叨扰五天!” 祝龙露出一丝笑容,道:“方将军远来是客,我陪你走一走,看看祝家庄的风景!” …… 陪方杰在城墙上转了一圈,双方闲聊武艺、战争,一番接触下来,祝龙觉得方杰很有意思。 在桀骜不逊的嚣张面孔掩藏下,他其实是一个多疑狡猾的年青人,话里话外,尽是探听祝家庄的虚实。 祝龙素来见人说人话,见鬼说鬼话,他刻意拉拢方杰,两人相谈甚欢,大有相见恨晚之感。 两人分开后,祝龙回到议事堂,吴用已经在这里等他。 “主公,你可知道今天早上,有谁经过方杰屋外?”吴用神秘兮兮问道。 祝龙奇怪道:“这我哪知……” 他猛然醒悟过来,“你是说——有人故意说那些话给方杰听,挑拨离间?” 吴用点点头,道:“有人看见,今天早上刘延庆在方杰的屋外溜达,跟一群士兵大声说话,行为大异平时!” “刘延庆?”祝龙差点忘了这个人,上才童贯镇压祝家庄,刘延庆被俘后,留在祝家庄养病。 出于对他们父子的蔑视,祝龙一直懒得理他,没想到他还在暗搓搓的搞风搞雨。 “他胆子很肥啊!”祝龙冷笑道。 吴用笑了,道:“他怕我们结盟,那样的话,他可就处境不妙了!” 祝龙没有说话,沉默了一会儿,突然道:“你明天赶他走吧!” “主公的意思是?” “你放出消息,说我很想跟方腊结盟,然后就放他回去!” 吴用眼睛一亮,瞬间的明白了,笑道:“属下这就去!” 祝龙揉了揉太阳穴,叹了一口气。 如果不是知道历史的走向,他一定会跟方腊结盟,推翻赵宋皇朝的。 可是未来四年后,大金国就会大举南下,践踏中原华夏。 “女真不满万,满万则天下无敌。”这句话绝不是吹嘘的。 冷兵器时代,冰天雪地里出来的强壮野蛮人,穿戴坚厚的铠甲,拿起锋锐的长矛,骑上高大的骏马,在最优秀的统帅的带领下,绝对是横扫天下的恐怖军队。 大辽国的军队那么强大,民风那么强悍,都被大金国按在地上摩擦。 出河店之战,3700金兵大败十万辽军。 黄龙府之战,围点打援,攻下坚城。 护步达冈之战,金军两万人大败七十万辽军,辽国从此一蹶不振,直至灭亡。 此时的金军,比他们后世的八旗子孙更加生猛。 祝龙能想象,当辽国灭亡,女真铁骑兵临大宋,一个烽火四起四分五裂的中原是无法抵抗的,必定被女真人各个击破。 中原想要抵抗女真,必须建立抗金统一战线。 除非祝龙有把握在四年之内推翻赵宋,建立自己的王朝,凝聚全国力量,否则整个华夏都要沦陷。 但这是不可能的,祝龙再有自信,也不敢相信自己能在四年之内取赵宋而代之。 以大宋朝廷的实力,四年之内消灭祝家庄还差不多。 所以他只能接受朝廷招安! 但他又不能直接拒绝方杰,他还要留下方杰,制造在谈判的假象,给朝廷压力,也为自己争取更大的利益。 而且,他还惦记着方腊手下的几大猛将,想要收入麾下,所以还要尽量跟方杰拉近关系,以后这就是一条线。 休息片刻后,吃过午饭,他带着秘书萧让、保镖卞祥,出了祝家庄的后门,来到魏定国的火炮研究基地。 来到基地外面,却看见武松带着一群人堵在门口,骂骂咧咧,要魏定国出来。 “你们这是干什么?”祝龙脸色一沉。 武松回过头来,看见祝龙,顿时怔了。 他一脸尴尬的走到祝龙面前,解释道:“这个魏定国,不知道作什么妖法,一天到晚像打雷似的轰隆隆响,兄弟们经常被吓一跳,开始还以为是晴天打雷呢,后来才知道是他们在搞鬼!兄弟们都抱怨不已,我只好找上门了,跟他说道说道。” 祝龙笑道:“其他人留在外面,你跟我进来。” 他走到门前,几个士兵爬在门头望外面,见祝龙来了,松了一口气,这下武松可不敢乱来了。 刚才武松气势汹汹的过来,他们吓了一跳,生怕武松闯进来打人。人家可是连老虎都能打死的猛人,要是挨了他一拳,恐怕十天半个月都起不了床。 现在祝龙来了,他们不敢怠慢,连忙将大门打开,迎了进去。 “带我去见魏校尉!”祝龙话音未落,魏定国就急匆匆的跑来了。 他接到手下报告,说武松带人打上门了,慌忙跑来,没想到却看见了祝龙,十分意外。 第二百七十六章 火炮 祝龙此行是专门来视察火炮坊的,对付强大凶悍的女真人,需要火炮这个划时代的战争神器。 武松来得正好,作为重步兵军队,以后火炮要首先装备给玄武军,让他提前见识一下也好。 魏定国在前面带路,带着祝龙和武松、萧让、卞祥几人来到一处戒备森严的院子里。 这个院子很奇怪,里面竟然搭建一个草棚,每个草棚下面用厚布盖着一个巨大的东西。 魏定国走到一个草棚下面,一把掀掉厚布,露出一尊巨大的火炮,威武霸气。 “这个是什么?”武松看着这些冷冰冰的铁疙瘩,有些好奇。 魏定国正不知道该怎么解释,祝龙笑道:“老魏,你来放一炮,给武松兄弟看一看!” “得令!”魏定国明白,祝龙是来查看火炮研制成果的。 在他的指挥下,一组士兵很快装好火药,填上铁弹,往引线孔里插入引线……然后出现了让祝龙惊讶的一幕——魏定国带着那些士兵,在炮口前跪下磕头,魏定国还口中念念有词。 “炮神爷爷保佑,这次一炮打响!” 念叨几遍后,他站起身从一名士兵手中接过火把,走到炮身后面,点燃引线。 引线被点燃,闪着火花,快速燃烧起来。 祝龙对这个大炮没有什么信心,拉着武松和萧让往后面退了几步,目不转睛的盯着越来越短的引线,几乎屏住了呼吸。 武松大约也猜到了,不可思议的盯着眼前的铁疙瘩,一想到那雷鸣般的声音,他有些紧张。 卞祥虽然不知道要发什么,却很自觉的挡在祝龙身前,履行保镖的职责。 轰! 炮口火光闪过,黑烟冒出,巨大的炮身猛地往后一挫,仿佛地动山摇,巨大的爆炸声震耳欲聋。 几个人身子一晃,耳朵边一片轰鸣声,什么也听不到。 魏定国已经习惯了,镇定如常,他心里紧张的是这次打炮能不能成功,在主公面前不要丢脸。 他垫着脚尖,望着前方三四里外的一个小山头,足足过了十息时间,然后尘土腾起。 “好!”他用力挥了挥拳头,通红的脸膛上露出兴奋的光芒。 祝龙和武松心里有准备,虽然被吓了一跳,但也没有太意外。 祝龙跟魏定国一样,关心炮弹飞得远不远,而武松一脸“原来如此”的了然表情,终于弄明白是什么整天打雷一样响起。 最震惊的是卞祥了,他张大嘴巴,目瞪口呆,半天回不过神来。 这是天威啊!岂是人力所能为? 作为有见识的文人,萧让虽然强压心中的惊骇,恢复处变不惊的风度,但内心比卞祥还震撼。 他也看到了对面山头上的尘烟,倘若是两军对垒,或是攻城,几十台这样的大炮一字儿排开,对着敌军开炮,那谁能抵挡? 祝龙对这样的结果很满意!过了片刻,耳朵回复听力,他满脸笑容,对魏定国大加称赞。 “老魏,干得好!短短几个月,就能做出这个样子,实在不容易!你是个人才啊!” “都是依靠主公详细指点,属下才捣鼓出这个大家伙,都是主公指挥有方,属下不过是依葫芦画瓢而已!”魏定国连忙将功劳都推给祝龙。 祝龙笑而不语,魏定国果然是官场老油条,太油腻了,不爽利。 “这是什么啊?”卞祥一脸惊叹模样。 “大炮!”魏定国回答道。 “这家伙,太猛了!”卞祥走上前,用手摸着炮管,“嘿,还是热乎的呢!” 见他一副大惊小怪的样子,没有人笑话他,除了祝龙和魏定国,其他人心里也一样震惊,只是神色如常罢了。 “老魏,铸一架大炮要多久?”祝龙关切问道。 “三个月。” “三个月?”祝龙眉头一皱,摇摇头道:“时间太长了!你去金刚铁坊调集一些工匠过来,争取一个月造出一架大炮!” “这个、这个……” 魏定国很为难的样子,在祝龙逼视的目光下,吞吞吐吐道:“这些火炮不经用,打个十几炮就炸了,今天这个是第一次用,否则我绝不敢让主公站在旁边的。” “这样啊——”祝龙若有所思,古代的大炮的确好像都是铜炮,因为铁容易碎裂,伸展性远远不如铜。 可是铜的成本太高了! 历代以来,铜都是用来铸造钱币的,流通广泛。 金银太稀少,铁又价贱,只有铜才能承担货币的流通功能。 用铜来铸造一两千斤的大炮,这也太豪奢了,以祝家庄的财力,根本无法承担。 最好的方法只能用钢铸造。 可是钢的生产工艺很落后,就算是金刚铁坊那边采用新技术炼钢,一个月也只能炼出八百多斤。 祝龙想了许久,看来必须扩大金刚铁坊的规模了。 勉励魏定国几句后,他就离开了基地。 “主公许久未去玄武军巡视,不如暂移贵步,趁今日天气晴好,去北大营检验一下练兵成效?” 在基地门口,武松突然邀请祝龙去玄武军视察。 “好!我正有此意!” 祝龙欣然答应,他没有直接回山庄,而是和武松一起来到北大营——玄武军的驻地。 他当然不是一时兴起,而是怀有特定目的。 原着中,武松和鲁智深是坚决反对招安的,现在他要招安,必须做好这两位大将的思想工作。 组织内部要统一思想,尤其是重要成员的理解和支持,战略计划才能顺利推进。 他对萧让使了个眼色,后者会意,拉着卞祥慢走几步,落在后面,让祝龙和武松走在前面。 祝龙单刀直入,问道:“武松兄弟,关于祝家庄今后的路该怎么走,以前我跟你说过吧?” 武松闻言一怔,点点头道:“武松一直记在心里!” “嗯!非是我有野心,实在是兄弟们抛家舍命的跟着我,我要对得起兄弟们的这份情义,必须为兄弟们某一个好出路!” “否则我家有良田万亩,金银百万,仆从上千,何必干这掉脑袋的事情呢?” 武松沉声道:“主公一心为着兄弟们,武松心里清楚,大家伙儿也都明白!” “在我们制定的计划里,就是要欺负朝廷,逼他们招安我们,现在幸赖兄弟们用命,终于走到这一步了,不知道武松兄弟有何想法?” “这个……”武松想了想,抬起头,神情坚定道:“凡是主公的命令,武松坚决执行!凡是主公的决策,武松坚决拥护!” 祝龙满意的点点头,放下心来,笑道:“好!我就知道武松兄弟是支持我的!” 一百零八好汉,真正反对招安的人其实很少,主要是鲁智深、武松、李逵和阮家三兄弟。 当然,等到招安之后,发现待遇很差,不受朝廷信任,一些原本无所谓的人也开始后悔了,想要再次反出去,被宋江及时发现,扼杀了苗头。 如果说李逵反对招安,是出于天性,那武松反对招安,可能跟宋江有关系。 二人当初在柴进庄上相遇,那时武松正落魄,而宋江却名满江湖,走到哪里都有小弟纳头就拜,奉为座上宾。 宋江确实不是一般人,他慧眼识珠,对武松十分礼遇,两人结拜为兄弟,关系十分密切。 在武松心中,宋江是第一个懂得欣赏自己的大人物,有知遇之恩,又是忠厚长者,心中既亲近又尊敬。 可是当武松代表二龙山归附梁山后,二人关系就发生了微妙变化,以前那种亲密的关系没有了,两个人之间平淡如水。 宋江身边有了李逵、花荣、戴宗这些心腹,已经没有了武松的位置。 而武松,也与鲁智深同进同退,跟宋江冷淡而疏远。 他反对招安,也有一部分原因是表达对宋江的不满。 他们这些江湖人,并没有什么坚定的政治立场和是非观念。别说招安了,哪怕宋江杀人放火,十恶不赦,只要对他够义气,那他就把宋江当做“哥哥”,就像张青孙二娘夫妇那样。 宋江没有做到的,祝龙做到了。 他对武松的偏爱、亲近和敬重,武松也能感觉得到,所以祝龙干什么,他都毫不迟疑的拥护支持。 祝龙深知,身为上位者,要统御部下,就必须明白他们的喜爱和所求。 呼延灼追求的是权势,林冲要前程,秦明要地位,武松要的则是理解和尊重。 他是一个真正的江湖人。 一路来到北大营,武松已经提前让人回去告诉鲁智深了。 营地辕门外,鲁智深带着刘唐、雷横、鲍旭、施恩四人,兴高采烈在门口迎候。 看见祝龙等人,他对武松大笑道:“兄弟,你去找老魏算账,怎么将主公请来了?面子真大啊!” 祝龙开玩笑道:“怎么?大师不欢迎我?” “整个北大营和玄武军都是主公的,主公在自己家里转,哪轮得到洒家欢迎不欢迎!” 鲁智深虽然粗豪,但也精明,说话滴水不漏。 他拜过祝龙,又跟萧让、卞祥见礼,然后带着祝龙一行人来到开会的大厅堂里,又吩咐军吏去张罗酒席。 第二百七十七章 钦差大臣 有些事情适合酒桌上谈论,有些事情只适合私底下商量。 祝龙要跟鲁智深说的事就不能公开讨论,万一在酒宴上许多人面前,鲁智深激烈反对,那自己就下不了台,有损威信! 特别是喝酒之后,鲁智深就更加由自己性子了。 原着中,重阳赏花宴上,李逵酒后公然反对招安,就让宋江下不了台。 李逵可是宋江的天字第一号死忠,尚且如此,祝龙岂能不留一个心眼。 他咳了一声,对武松使了个眼色。 武松会意,站起来道:“主公既然来了,那必定要检阅练兵成效,刘唐、雷横、鲍旭、施恩四位兄弟,随我去点集兵马列阵!” “好!主公暂且安歇!”四个人起身离去。 祝龙挥挥手,对萧让和卞祥道:“你们也去看看吧!” “是!”两人离去,厅堂里只剩下祝龙、鲁智深。 鲁智深也感到气氛不对,坐直身子,目光看向祝龙。 “祝家军要接受朝廷招安,大师怎么看?”祝龙直接问道。 “主公说怎么办,洒家就怎么办,洒家只知道喝酒吃肉,图个自在快活!” 出乎祝龙的意料,鲁智深爽快表态了。 他先是一怔,琢磨一番,便明白了。 原着中鲁智深反对宋江招安,是因为他知道,以宋江的性格,在朝廷内必定委曲求全,受尽腌臜泼气,性格暴烈的花和尚哪里忍受得了。 但是他明白祝龙对朝廷的态度一贯强势,不会让手下跟着他受委屈,所以招不招安的,他也无所谓了。 更重要的是,他知道招安只是权宜之计,是为了换取一个相对稳定的环境,积蓄实力,因而他对此颇为理解支持。 “哈哈,那就好!大师是我的心腹之人,我的打算你也知道,你能拥护我,我十分高兴!” 鲁智深沉声道:“这世道确实太黑了,我指望跟着主公拼杀,掀翻这污浊的官场,重塑朗朗乾坤!” “好!我们一起去看看玄武军练兵练得如何了!” “定不叫主公失望!”鲁智深信心满满。 祝龙和鲁智深携手走出大厅,来到校场,只见八千大军列阵校场之上,铠甲鲜明,军容严整,杀气肃然。 一支军队,总会打上将军的烙印。 玄武军上下就深受鲁智深和武松的影响,作战勇猛,一往无前。 祝龙注视着下方的军队,仿佛能看到军队上方凝聚着一股热血好战的气势。 这不是虚幻,久经沙场的将领,只要看一支军队一眼,对这支军队的素质就能判断个八九不离十。 下面步兵方阵的不断变化,虽然还没有如臂指使的地步,但已经十分熟练了。 祝龙满意的点点头,对鲁智深和武松道:“你们好好练兵,很快又有大仗要打了!” 武松眼睛一亮,问道:“是跟方腊吗?” 祝龙摇摇头,“方腊这块硬骨头留给朝廷去啃!” 本来祝龙是打算傍晚回去的,但是鲁智深和武松两大喝酒高手连番上阵,加上刘唐雷横等人也是酒量过人,肩负保卫重任的卞祥又滴酒不沾,祝龙架不住他们连番敬酒,最后大醉,晚上就在北大营过夜,第二天上午才回到祝家庄。 吴用第一个赶来向他汇报。 “鲁、武二人也太不知轻重了,竟然让主公喝醉,幸好主公酒品好,若是像有些凡夫俗子,酒后撒酒疯,岂不是有损主公威严! 得知祝龙昨晚喝醉后,吴用很生气,严厉批评鲁智深和武松,话里夹枪夹棒,让祝龙汗颜。 他努力回忆昨晚自己喝醉之后都做了什么,好像自己舞剑高歌,还唱了起来。 “大丈夫兮立功名,立功名兮慰平生,慰平生兮吾将醉,吾将醉兮发狂吟……” 祝龙偷偷擦了额头上的汗,心里有几分小庆幸,幸好多看了几本书,文化人发酒疯都讲究,要是讲一堆黄段子那就威严大损了。 “对了,军师你来找我什么事?”祝龙连忙打岔。 “刘延庆走了!” “走了好啊!” “曾密来信了!”吴用双手呈上一封信。 “哦?”祝龙眼睛一亮,接过来一看,叹口气道:“大辽已经国将不国了!” “是啊!曾密在信中说,自从天祚帝逃亡、天锡皇帝耶律淳驾崩后,大辽已经没有皇帝主政了,燕京府由萧太后、皇族耶律大石、番汉马步军都元帅李处温三人共同执政,然而前不久,李处温欲南投大宋,被萧太后赐死,如今大辽可谓内忧外患,形势危危可及啊!” 祝龙眼睛盯着信上的一个名字——耶律大石! 这可是一个了不起的历史人物,大辽灭亡后,他带辽国残余军队,逃往西方,建立西辽,是西辽的开国皇帝。 曾密在信中说,他和花荣费了很大的劲,见到了耶律大石,但却一无所获。 耶律大石表达了精神上的支持,但是却不能提供任何实际的支援,因为现在辽国自己也很困难,跟金国交战多年,战马损耗很大,自己都不够用。 曾密没能从大辽朝廷搞到战马,无奈之下,私下里从一些马商购买了五百匹马,耶律大石虽然知道,但也睁一只眼闭一只眼,没有阻止。 在信中最后,他说准备启程回祝家庄。 祝龙手指敲着椅子扶手,低头沉思。 吴用明白了他的心思,道:“主公,上次杨志来信说他独立难支,请主公派人相助,不如让花荣和曾密两位将军留在青州?” 祝龙抬头,缓缓道:“以谁为主,以谁为辅呢?” 吴用毫不思索道:“自然以花将军为主,杨、曾二位将军为辅。” “好,就这样!” 祝龙略一思索,便决定了。 花荣是他最欣赏的将领之一,智勇双全,又有侠士豪情,能团结将士和各路绿林豪杰,是他麾下位数不多可以独当一面的大将。 而且他是青州本地人,在清风寨担任知寨多年,熟知青州的风土人情,确实是最合适的人选。 祝龙本来担心杨志不服,但花荣加入祝家庄也比杨志早,资历比他深,杨志也没有什么好抱怨的。 人心都是如此,老人在自己头上还能接受,最无法忍受的是后来居上,新人骑在自己头上。 刚刚商定此事,一个声音传来:“主公,朝廷派了钦差来到济州!” 许贯忠大步进来,面带笑容。 “哦?”祝龙笑了,这个时候,朝廷派钦差来济州,肯定是为了招安他们。 之所以不去府治东平府,因为要经过祝家庄,除非从河北绕弯路,否则还是济州更便利。 “钦差是何人?”吴用问道,心中有些惊讶,为何许贯忠会比自己先得到消息,明明自己才是情报头子。 “光禄大夫、秘书丞赵良嗣!” 第二百七十八章 招安的条件 “赵良嗣?他是何许人也?”祝龙问道。 “此人是从辽国投靠过来的,是童贯的心腹!”许贯忠虽然身在江湖,却悉知天下大事。 “光禄大夫,秘书丞……官位有点低啊!”祝龙暗自嘀咕,原着中,可是太尉级别的人物负责招安啊,难道自己还不如宋江受朝廷重视? “通知各军主将,这几日务必要肃正军纪,注意军容军貌,不可让赵钦差小觑我等!” “是!属下马上通知下去!” …… 济州城中。 一大队人马热热闹闹的进城了,吸引了满城的老百姓来观看。 鸣锣开道,十几个大牌高高举起,前后金甲骑士随行,赵良嗣坐在大轿里,从帘子缝里看那满街围观的百姓,心里颇感诧异。 这济州城就在祝家庄之侧,这些百信却个个气定神闲,不见慌乱之色,街上也是一片繁荣热闹,看来这祝家庄真是秋毫无犯啊! 他又想起临行前,童贯对他说的话。 “祝龙,枭雄也,若不收服,就是大宋的掘墓人。只要祝龙归附,其他三贼不足为虑,到时你我才能挥师北上,收复燕云,功成名就!汝此行,只可成功,不能失败!” 童贯的话了他很大的压力,让赵良嗣心里没有底。 他叹了口气,心里生出一股前途未卜的彷徨之感。 本在大辽为官,眼见辽国这艘巨舰将要沉没,便及时脱身,跳上大宋这艘看似坚固豪华的游轮。 却不料大宋也是内忧外患,可笑君臣尚不自知,还在纸醉金迷,内斗虚耗。 在辽国生长,为官多年,他见识过辽国的军队有多么强大,不说战斗力,单单是那勇武自信的心气,大宋的军队那是无法相比的。 说实话,他对收复燕云,已经没有丝毫的信心。 但是,收复燕云是自己提出的政治主张,是自己能在朝堂有一席之地的根本,也是道君皇帝重要自己的原因。 所以,哪怕是错误的,哪怕没有希望,自己也要坚持下去,没有退路可言。 大宋的政治生态已经呈现末路王朝的疯狂了,政治斗争都是你死我活,不给对方留活路。 当年新党旧党相争,一般只是流放。 而现在,都是往死里整,失去权势,便是身败名裂! “大人,前面到了!” 轿子帘外传来随从的提醒,让赵良嗣回过神来,这才发现已经到了济州衙门口,轿子已经落地了。 侍从掀开帘子,他从弯腰跨出轿子,只见张叔夜身穿朱红官袍,带着府衙大大小小的官员在迎候他。 张叔夜是官场老前辈,学林名士,赵良嗣没有端钦差的架子,连忙上前,拱手道:“有劳张大人久侯,折煞在下也!” “赵大人一路舟车劳顿,老夫已经摆下几杯薄酒,为赵大人接风洗尘!”张叔夜也上前寒暄。 他五十多岁,胡子花白,但腰板挺直,面容刚毅,不怒自威。 赵良嗣没有宣读圣旨,因为皇上根本没有给张叔夜下达圣旨,所以张叔夜也不用焚香下跪,两人寒暄着进入府衙后堂,设宴招待。 济州大小官员作陪,席间丝竹悦耳,歌舞升平,披着轻纱,身姿妙曼的美艳舞姬长袖起舞,令人赏心悦目。 这些舞姬,都是张叔夜所养。 所谓文人风流,高雅逸趣,陶冶情操。 酒过三巡,菜过五味,众人都酒意上涌,不再拘谨,开始放浪起来。 不过毕竟是知州大人的舞姬,没有人敢动手动脚,只是指指点点,评头论足,然后发出猥琐的笑声。 “哼,都是鄙俗之辈!”张叔夜心中冷哼一声,眼见属下官僚只知道欣赏粗俗的身体之美,不懂歌舞艺术的玄妙,十分鄙视。 “退下!”他挥挥手,让这群舞姬退出去。 不舍的看着妙曼美女的离去,人群中齐齐发出一阵惋惜的叹息。 张叔夜脸色更难看了,目光转向坐在主宾位置的赵良嗣。 正好赵良嗣也看过来,两人颔首微笑,举杯示意。 “预祝赵大人此行马到成功!” “还需张大人相助!” “老夫一定略尽绵力!” 又饮了几杯,张叔夜便罢席了,他和赵良嗣还有正事要说,不能喝醉。 他请赵良嗣来到一座雅致的小暖阁,相对而坐。中间的黄梨木矮案上,放着两杯惹茶,白雾般的热气腾起,看对方都有些不真切,只有满屋的清香。 寒暄几句,赵良嗣首先开口,道:“良嗣此行身负皇命,诚惶诚恐,唯恐有负圣上所托,还请张大人提点!” 张叔夜大义凛然道:“赵大人放心,都是为了圣上和江山社稷,但凡有用得着老夫之处,自当从命!” 赵良嗣松了一口气,这张叔夜果然如传闻中一样,是位一心为公的正直之人。 他试探道:“皇命在身,在下不敢耽搁,打算明日便动身前往祝家庄,不知张大人有何指点?” “赵大人明日亲自去祝家庄?”张叔夜面露惊讶,沉默片刻后,迟疑道:“赵大人不先派人跟祝龙谈一谈?” “在下从东京而来,手下没有合适的人啊!” 听到赵良嗣诉苦,张叔夜笑了,他知道赵良嗣的意思。 但他一心为国,只盼早日招安祝龙,其他的倒也不计较。何况他有心让时文彬戴罪立功,此时正是良机。 他抚须笑道:“老夫这里倒是有一个人,是适合此事!” “哦?不知此人是谁,还请张大人引荐!”赵良嗣面露喜色。 “此人正是郓城县知县时文彬!他城破之时,怡然不惧,怒斥祝龙,这祝龙虽然出身草莽,倒也见贤思齐,心慕忠义,礼送他出城,十分敬重他。” “前些时日,方腊之侄方杰前来与祝龙结盟,便是时文彬深入虎穴,劝阻祝龙!” “此次若是请他出面与祝龙谈判,必然事成!” 张叔夜被时文彬忽悠,对他的鬼话,信以为真。 赵良嗣闻言大喜,连忙道:“请张大人请时知县出来一见!” 片刻后,时文彬施施然前来,对两位大佬躬身行礼。 张叔夜将情况说了一遍后,时文彬心中叫苦不迭,硬着头皮道:“下官自当尽心竭力,促成招安!那祝龙对下官还算敬重,下官定当好言相劝,务必让他接受招安!只是……不知朝廷许他什么官?又有什么条件?” 赵良嗣犹豫了一下道:“我来之前,陛下交代,可封祝龙为江南招讨使,征伐方腊。最要紧的恢复漕运通行,命他不得再行截断漕运!” 闻到此言,时文彬一愣,张叔夜也是皱眉。 大宋的官衔十分复杂,有阶官、职官。 阶官都是平定官阶品阶的,代表这个官员的级别和地位。而职官是官员的职位和差事。 比如赵良嗣,“光禄大夫”就是阶官,代表他是正三品的大官,也就决定了他俸禄、福利待遇,和朝堂上的地位。 “秘书丞”则是职官,是他平时的工作内容,给皇帝当秘书。 而招安使则是临时头衔,没有品级,甚至连俸禄都没有,只有一些出差补助可拿。 所谓“江南招讨使”就是这样的一个临时头衔,没有品阶的,也没有俸禄,就是让他去打仗。 朝廷怎么会开出这样的条件,似乎没有诚意啊! “怕人心不服啊!”赵良嗣无奈道。 张叔夜立即明白了朝廷的良苦用心。 若是给一个造反的盗首封官,这让那些在边关拼死搏杀的将士军官情何以堪。 为国奉献,升官还不如一个强盗这么快,这会导致人心道德的丧失,也会让更多的人效仿祝龙去造反。 倒不如给一个临时头衔,金银布帛奖赏到位,等到祝龙平贼立功,再行封赏,所有人便无话可说。 若是不能立功,那只能怪自己无能。 更好的结果是,祝龙和其他反贼两败俱伤,朝廷坐收渔翁之利,省却许多麻烦。 算计是好算计,只是祝龙和他的军师吴用就看不清这其中的玄机吗? 张叔夜觉得不太可能。 第二百七十九章 雪夜密谈 祝家庄,寒冬深夜。 屋外北风呼啸,房内八仙桌上一盏孤灯如豆。 寒风从门窗透过缝隙钻进来,昏暗的灯光忽明忽灭,映得桌边的四个男人的表情更加模糊了。 其中一人高坐主位,背靠后墙。 灯影下,他身躯雄健,面容坚毅,五官冷峻,棱角分明,仿佛雕刻的石像一般。 偶尔灯光一亮,可以看清他就是祝龙。 左边一人身形修长单薄,正是吴用。 左边文士气度沉稳干练,却是许贯忠。 这间普通的小屋里,竟然齐聚了祝家庄之主和两大军师,显然在密谋商议重大机密! 而坐在祝龙对面中年文士赫然是何师爷何温。 他本是东平府知府程万里的师爷,但是被祝龙收买,为祝龙立下过许多大功。 后来在“营救”童贯时表现出色,被童贯看中,带去东京了。 然而在这个冷寂的寒夜,他又突然来到祝家庄,出现在祝龙面前。 “何师爷,你深夜冒着风雪而来,不知有何紧急之事?”祝龙关切问道。 何温心里一暖,平静道:“在下此来,既是奉童枢相之命,也是自己之意!” “哦?” “想必祝大官人和吴军师已经得知赵良嗣到达济州的消息了吧?” 祝龙点点头。 “赵良嗣是童枢相的人!”何温说完,见他们毫不意外,便知他们早已知晓。 他接着说:“赵良嗣开出的条件是你们接受朝廷的招安,封祝大官人为江南招讨使,征伐方腊。” 祝龙突然问道:“这个‘江南招讨使’是几品?” 何温有些为难,迟疑了一下,道:“无品!” 无品? 祝龙一愣,他不是孙猴子,当然知道无品不是最大,而是字面意思——没有品阶! “还要让我去打方腊?”祝龙故作吃惊的样子,然后哈哈大笑,笑声里充满讽刺。 等祝龙的笑声停下,何温才开口道:“这是赵良嗣的条件。” “哦?这不是朝廷的决定?”吴用听出了话外之意。 “是的!”何温没有卖关子,直接道:“皇上私下对童枢相说过,只要你们放开漕运,其他的都可以商量。” 祝龙和吴用、许贯忠三人相视一笑,果然漕运是皇帝命脉。 看来皇帝是全天下最需要钱的人了,要给百官发俸禄、给军队发粮饷,没有钱,皇朝也就难以为继了。 许贯忠问道:“那童大人可有交代?” “敢问这位先生尊姓大名?”何温迟疑问道,他尚未见过许贯忠,二人并不相识。 祝龙介绍道:“他是右军师兼行军参谋,姓许名讳贯忠!” “原来是许军师,久仰大名!”何温礼节性的拱手客套,其实他没有听说过许贯忠。 许贯忠微笑着拱拱手,点头回礼。 “童大人说了,未必要征讨方腊,田虎和王庆也可以。如果祝大官人愿意征讨方腊的话,你们不用成为主攻力量,只需从北面逼近即可。” “战后他会给你一份功劳,到时候就可以封官进爵了!” 祝龙笑了,目光穿过桌子中间那昏灭不定的灯光,视线似乎被光线扭曲,何温的面孔有些模糊,看不真切。 他看不透何温的真实想法。 祝龙从来没有信任过何温,一个为了钱财而出卖东家的人,怎么可能对自己忠心。 现在他又攀上了童贯这棵高枝,眼见前程似锦,他和祝家庄之间的关系就成了他心中的刺。 “何师爷有何高见?”祝龙试探问道。 何温沉默许久,似乎在酝酿说辞,突然抬起头,肃然道:“大官人见恶于陛下和蔡太师,士大夫之流亦不喜您的抗拒官府的过往,唯有童枢相十分欣赏您,他位高权重,能庇佑提拔您!” 祝龙点点头,沉声道:“你所言有理!我与他早已暗结盟约,你也是知道的。” “时移世易,招安之后,大官人万万不可在童枢相面前提盟约的事情,过去的事情,该忘记的,还是忘记吧,这对大家都好!”何温的话意味深长。 “这是自然!”祝龙笑了笑。 何温欲言又止。 吴用道:“我们是老朋友了,何师爷有话不妨直言!” “祝大官人不妨、不妨拜童枢相为义父!”何温说这话的时候,小心观察祝龙的表情。 祝龙一愣,然后哈哈大笑两声。 这其实并不屈辱他,军中想童贯干儿子的人多了去,排队可以从东京排到洛阳。 “若是大官人能成为童枢相的螟蛉义子,日后便可大展拳脚,建功立业,加官进爵!” “童枢相何等人,怎么看得上祝某?” “这也是枢相大人的意思!”。 祝龙假装无意问道:“童枢相他老人家一切都好吧?” “枢相大人身强体健,又得陛下宠信,一切安好!” 许贯忠突然轻笑一声,淡淡道:“童枢相现在不在东京吧?” 何温一惊,差点站了起来,但很快恢复正常,若无其事的笑道:“许军师果然料事如神!枢相大人去了江南!” 江南? 祝龙瞬间全明白了! 何温走后,祝龙嘴角露出一丝冷笑,问吴用道:“军师,他到来这里倒底为何?” 吴用微笑,道:“他是跟我们撇清关系!” “撇清关系?” “他让主公忘记过去的事情,就是想斩断过去,让我们不要提起他过去的不堪之事。” 祝龙沉默了一会儿,道:“他也为我们立过功劳,大家好聚好散,留点情分,日后好相见。你明天告诉他,让他放心,以后我们不再麻烦他了!” “是!” 许贯忠出声问道:“那招安的事,主公打算如何?” “军师以为呢?”祝龙反问。 “属下觉得应该吞并实力较弱的田虎、王庆,,将方腊这块硬骨头留给朝廷去啃。” 祝龙不置可否,忽然道:“我明天要见方杰!” …… 方杰站在堂下,双手紧握拳头,对祝龙怒目而视。 他也知道了朝廷招安的钦差大臣来到了。 这些日子,他一直耐心等祝龙下决心,结果却等来了最坏的消息。 他觉得自己被祝龙欺骗了! “想不到堂堂的龙王,竟然会言而无信!”他怒道。 “胆敢无礼!”立在台阶下的卞祥怒喝道,右手按在刀柄上,身子绷紧,做出随时扑上前的姿态。 祝龙起身下了台阶,伸手拦住卞祥,目光平静的看向方杰,淡淡道:“我许诺过方将军什么?” “你……”方杰顿时语塞,仔细一想,祝龙还真没有承诺过什么,只是说要跟手下兄弟商议。 祝龙面色一缓,带着几分歉意道:“我实在不想看到天下大乱,百姓流离失所,更不想手下兄弟们流血疆场。为了大家能平平安安的活下去,我舍弃的皇图霸业也是值得的!” 卞祥一脸感动,主公真是宅心仁厚,义薄云天啊! 这样主动,我老卞就是为了战死也是心甘情愿。 但方杰一脸不屑,冷哼道:“妇人之仁!我看你就是贪图荣华富贵!算我看走了眼,还以为你是跟我皇叔一般的大英雄大豪杰!” “我就此告辞!” 他一甩手,转身就走。 “方将军留步!”祝龙喊道。 方杰身子一顿,转身怒道:“怎么?还想将我抓起来,作为进身之阶吗?” 祝龙没有生气,平静道:“我只是想告诉你,朝廷已经暗中增派精兵猛将,围剿圣公将军,枢密使童贯亲自坐镇指挥!” “那战局如何?”方杰面色大变,急忙问道。 祝龙摇摇头,“我昨晚才得知消息。” 忽然议事堂外一阵喧哗,门外守卫进来禀报道:“启禀龙王,有人要见方杰将军!” “让他进来!” 大家目光看向门外,只见一个满身血污铠甲破烂的雄壮大汉踉跄冲进来,眼睛里布满血丝。 “张近仁?”方杰惊讶道,这人竟然是方腊的枢密使吕师囊手下猛将张近仁,也是江南十二神之一。 “少将军,不好了!杭州被官军团团围住,危在旦夕。圣公将军派出诸多将军突围,前来找您帮救兵!” 第二百八十章 朱仝归心 “你来了!坐下说话吧!” 议事堂内,祝龙看着刚刚到访的朱仝,脸上露出温和的笑容。 “龙王面前,哪有在下的座位!” 朱仝没有坐下,恭敬的抱了抱拳,站到一旁,让出身后的时文彬。 “见、见过祝、祝大官人!”时文彬连忙行礼,面色紧张,脑海里浮现出当初祝龙的凶威。 “哦,时知县,稀客啊!”祝龙乜视了他一眼,淡淡道:“大驾光临,有何指教?莫不是想讨回郓城县?” “不敢不敢!我是代表钦差赵良嗣赵大人,前来跟龙王商量招安之事……” “招安?谁说我要招安了?” 祝龙故作惊讶,看了看左右,吴用、许贯忠都摇了摇头,表示不知道此事。 “这?这?”时文彬不知所措。 朱仝上前一步,挺起胸膛,目光直视祝龙,神色恳切道:“龙王,你是大英雄大豪杰,与其做那黄巢之流,何不效那卫霍,忠君报国,北击异族,立不世之功,封侯拜将!” 祝龙淡淡道:“上次你说过的话,还记得吗?” “前日,龙王招揽在下,在下说过,只要龙王接受招安,朱仝愿为龙王马前一小卒!此言朱仝犹记在心,不敢失信!” 时文彬诧异的看向朱仝,他并不知道此事,心里顿时无比感动,朱仝为了阻止祝龙跟方腊结盟,劝其招安,不惜委曲求全,牺牲自己。 果真是义士啊,有古之侠士风范! 祝龙眉毛一挑,扬声道:“那好,我若接受招安,朝廷如何待我?” 说完,他看向时文彬。 时文彬先是一喜,然后有些心虚,小心翼翼道:“朝廷封您为江南招讨使,征讨方腊,事成功立,再行封赏提拔!” “江南招讨使是几品的官啊?”祝龙故作不知。 时文彬结结巴巴道:“这个……无品!” “无品?无品是几品?” 大冬天的,时文彬都急得头上出汗了,“这个、这个……” 他眼珠乱转,想要撒谎,但知道骗不了老谋深算的两个军师。 在山东,智多星吴用,代表着诡计多端,料事如神,向来只有他算计别人,自己怎么敢在他面前骗祝龙。 但说明真相的话,他怕自己祝龙会雷霆大怒,将自己拉下去砍了。 他偷偷看了朱仝一眼,希望他能保住自己的小命。 “‘江南招讨使’是临时差事,不是正式官职,但是权柄极大,可以统帅千军万马,许多老将军都没有这个机会!” 祝龙呵呵笑了两声,不再戏弄时文彬,他站起身来,居高临下的看着时文彬,道:“时知县,我祝龙素怀忠义,一心报效皇上和国家,只是各种误会,以致到了今天如此境地。如今天降恩露,招安我祝家庄,我十分欢喜,完全不计较官职俸禄这些个人得失,只求有机会为国效力,沙场建功!” “但是,我有一个条件!” “什么条件?您请说!”时文彬连忙道。 “赦免祝家庄所有将士,无论以前犯下何等罪过,统统赦免!” 时文彬连连点头,“应该的,应该的!” 祝龙面色缓和,道:“只要赦免兄弟们的罪就行了,至于我个人,别无所求!请时知县回去复禀赵钦差,说我祝龙接受招安,只求早日带兵南下,平定江南,为国家分忧!” “呵呵,正事说完了,请时知县留下来喝两杯淡酒,如何?” “多谢祝大官人美意,钦差大人还等着下官的复命,不敢耽搁!”时文彬只想早点离开这个龙潭虎穴。 “既然时知县急着复命,祝某也不敢强留。只是你第一次来我祝家庄做客,来去匆匆,连杯酒水都没有喝,祝某实在过意不去啊!” 祝龙面露歉意,招招手,一个仆人端着一个覆盖着红绸布的托盘出现在堂下,吸引了许多人的目光。 “这点心意,还请时知县笑纳!以前的唐突冒犯之举,还请海涵!” 时文彬十分惊讶,连忙摆摆手道:“不敢不敢,折煞下官也!” “时知县是嫌礼物轻了吗?”祝龙淡淡道,仆人掀开红绸布,里面是十二锭金光闪闪的金锭。 时文彬眼睛一亮,目光被吸住,再也挪不开了。 “这、这祝大官人如此厚爱,下官就愧领了!哈哈!以后大家同朝为官,还请祝大官人多多关照。” 时文彬带着黄金高高兴兴的走了。 他在济州城,全靠张叔夜接济,急需钱财,这些黄金真是救了他的急。 “哼!”卞祥看着时文彬的背影,愤愤不平道:“主公,为什么将这么多金字白白送给这个小官儿!这都狗一个营三个月的军饷了!” “呵呵!”祝龙淡淡一笑,解释道:“不怕没好事,就怕没好人!这些小官儿或许帮不了我们,但却能坏了我们的好事。所谓成事不足败事有余,说的就是这样的人,我们还是不要得罪的好!” 吴用摇着扇子,站起身笑道:“主公言之有理!凡成大事者,需胸怀宽广,多交朋友,少结仇怨!” 祝龙看了一眼站在下方的朱仝,走下台阶,来到他面前,笑道:“朱兄,当初在郓城县,幸得你出手相助,祝某一直感念你的义气,今日终于能相聚,我喜不自胜!” 朱仝单膝跪地,道:“朱仝不过一粗人,承蒙大官人错爱,愧不敢当!愿为大官人马前一小卒,甘为驱使!” 祝龙哈哈大笑,扶起朱仝,命人上酒席,请来晁盖、雷横等老熟人,一起庆祝朱仝的加入。 朱仝被灌得伶仃大醉,祝龙命人将他抬入房中,小心服侍。 他自己却清醒如常,与两大军师一起来到书房,商议机密。 芷月奉上热茶,悄悄退了出去。 在门口,她长长出了一口气,屋里的气氛有些不对劲! 祝龙坐在书桌后面,背后的墙上挂着一副松鹤延年图。 吴用和许贯忠坐在对面,中间隔着一个火红的炭炉。 “主公,我认为应该按照我们的原来计划,接受招安后,以剿匪的名义吞并田虎、王庆,而不是帮助宋庭消灭方腊!唇亡齿寒啊!”吴用痛心疾首道。 第二百八十一章 招安 听完吴用的话,祝龙没有说话,目光转向许贯忠,同时脑海里想起那天的场面。 方腊军猛将张近仁经历千辛万苦,在祝家庄见到了方杰,告诉了他们方腊军的困境和惨状。 朝廷调集西北边军和吐蕃番军,对方腊大军发起猛攻。 西军就不说了,大宋唯一能远出千里,与西夏大战于野的军队。但是吐蕃军队也是十分强悍。 唐朝时期,那个强盛的吐蕃王朝已经消失在历史的尘埃之中,分裂成一个个部落,内部互相征伐,北有西夏侵凌。 北宋收复青塘四州后,许多吐蕃部落依附大宋,大宋也需要这些英勇善战的吐蕃士兵对抗西夏。 面对这两支常年在高原大漠浴血厮杀的强兵,祝龙也不敢正面交锋,方腊手下那些半年前还是农民的义军,一触即溃,哪里是对手。 幸亏有邓元觉和石宝等盖世猛将奋力杀敌,才能保住杭州城不失,方腊义军才能勉强支撑。 但是外围的城池都已经失守,杭州城被团团围在,插翅难飞。 而且,就算方腊他们杀了出来,也无路可走了。 听完张近仁的话后,方杰心急如焚,却又无可奈何。 就算他武功盖世,也不能一个人击退千军万马! 他绝望的看了一眼祝龙,悲愤的转身离去,但祝龙突然喊住了他,邀他密谈,表示自己愿意出手相助。 但是转眼之间,祝龙又接受朝廷招安,并出兵攻打方腊,实在让他们两人看不懂。 所以,才有了眼前的一幕。 许贯忠迎上祝龙的目光,苦笑道:“主公前日答应方杰要救方腊,今日又答应时文彬接受招安,还要助朝廷攻打方腊义军,贯忠愚昧,实在看不懂主公的深意!” “呵呵!” 祝龙淡淡一笑,道:“无他,我只是想借机吞并方腊麾下的势力,壮大实力。” 许贯忠的表情显然是不赞成,“想在官府眼皮底下,恐怕很难!” “试一试吧!”祝龙已经打定主意了。 两天后,祝家庄脚下黄沙铺地,旌旗招展,山前大路上,两旁站着全副武装的将士,竖着五颜六色的旗帜,就像一条长龙,从山顶一直蜿蜒到山脚下。 南大营外,道路边摆放着香案。 祝龙身穿一件青狼战袍,英俊威武,器宇轩昂。 身边簇拥着祝虎、祝彪、吴用、许贯忠、关胜、林冲、栾廷玉、鲁智深、武松、秦明、呼延灼、史文恭、徐宁、闻达、张清、苏定、曾涂等大大小小的近百名将领,如众星捧月,更似群狼围着狼王。 祝龙昂首望着道路的另一头,神情有些着急。 “大官人忽急,探马来报,钦差大人已经在三里之外了,马上就到!”负责联络的朱仝劝慰道。 “嗯,吾不急!只是一想到能投入朝廷的怀抱,从此为国家效力,即可建功立业,造福百姓,又可光宗耀祖,便心里激动,难以平复!” 大官人真是忠孝仁义啊! 朱仝暗叹道,心中对祝龙的人品愈加敬仰。 “来了!”旁边的祝虎突然喊起来,手指着前方,只见树林的拐角出来一支庞大的队伍,仪仗盛大。 鸣锣开道,彩旗飘展,黄伞蔽日,回避、肃静牌子令人生畏,八抬大轿左右,有金甲骑士前呼后拥。 不愧是朝廷钦差,如此仪仗,,确实威严十足,能镇服百姓,令人心生渺小之感,不敢直视。 不过在祝家军严整的军容面前,钦差仪仗队的气势丝毫不能占上风。 队伍停下来了,八抬大轿落地了。 赵良嗣整理了一下衣冠,摆出一副威严的表情,咳了一声,外面的随从这才掀开帘子,他身子微微前倾,抬步下轿了。 他抬眼看去,对面一群悍将,个个体壮如牛,气势骇人。 他定了定神,目光落在前面中间的魁梧青年身上,只见他渊渟岳峙,不怒自威,眉宇间有英豪之气,在一群悍将的拥簇下,如众星拱月。 “拜见赵大人!”祝龙迎上前来,躬身下拜,神态却不卑不亢。 “久仰祝大官人威名,幸会幸会!”赵良嗣欠身拱手回礼,但面无表情,保持天使的威严。 “赵大人辛苦了,请!”祝龙侧身,伸手一引。 “祝大官人请!” 两人并肩走向独龙岗前的大路,祝家军诸将和赵良嗣的随从和金甲侍卫并称两行,跟在后面,浩浩荡荡。 来到第一道关隘下,守将操刀鬼曹正昂首挺胸,站在城头,摆出警戒的模样。 接下来四关守将是彭玘、韩滔、杨雄、黄信。 他们手持兵器,带着精兵守着关隘。 赵良嗣一路走上来,亲眼见识了五座高大险峻的关隘,和大道边两排精锐的将士,暗暗心惊。 如此险地,如此精兵猛将,倘若朝廷执意攻打下来,要死伤多少人啊! 穿过最后一道关门,踏上祝家庄前面的一片平坦的空地,赵良嗣被眼前的高大坚固的城池震撼了! 祝家庄位于独龙岗之巅,俯视四方。 但若将视线放得更远一些,它后面几十里外,有座巍峨的独龙山,仿佛将独龙岗拥抱在怀里。 这确实是一个好地方啊! 赵良嗣暗暗点头。 城门前方不远处的空地上有一张案桌,上面摆着香烛。 赵良嗣从袖子里取出圣旨,恭恭敬敬的双手捧着,踩着地上铺着的红毯,小心翼翼的放在案桌上的两根蜡烛之间,然后对着圣旨磕拜。 大意是圣旨乃是皇帝奉天承运,顺应百官和臣民,请上天做个见证人。 焚香祷告后,赵良嗣起身,又捧起圣旨,高举过头,转身面对祝龙等人。 关于招安的过程和礼仪,吴用几个双方都事先商量好了,达成统一的意见,所以双方都很配合,不存在因为尊严和仪式问题,引起冲突和不愉快。 祝龙连忙带着手下们跪地,听侯圣旨。 “制曰:人之本心,本无二端;国之恒道,具是一理。作善则为良民,造恶则为逆党。朕闻祝家庄聚众为乱,不蒙善化,未付良心。 今差天使颁降诏书,祝家父子兄弟以下,所犯过恶,皆与赦免。 呜呼!尔等速沾雨露,以就去邪归正之心。勿犯雷霆,当效革故鼎新之意……宣和四年十一月初九。” 祝龙边听诏书,一边沉思,等到最后赵良嗣念完最后一句,大声道:“钦此,起身!” “哈哈!祝大官人,从现在起,你就是朝廷的一员了,恭喜恭喜!”念完圣旨后,赵良嗣一改刚才铁面无情,露出了亲和的笑容。 祝龙脸上也洋溢着笑脸,拱手道:“劳动赵大人,罪过罪过!日后还请多多关照,多多提携才是!” 两人好像忽然变成了多年的老朋友,有说有笑的进了祝家庄。 第二百八十二章 吴用的妙计 祝家庄狂欢了三天三夜,特别是一众降兵降将,仿佛又回到了组织的怀抱,人人脸上挂着喜悦的笑容,像是归乡的游子。 结束晚宴后,赵良嗣被扶着下去休息了,祝龙也有几分酒意,突然心血来潮,喊上宴后回去的林冲、栾廷玉、秦明三人,一起出了祝家庄,去外面巡营。 关胜素来谨慎,一向坐镇军中,非祝龙相招,不会轻离。 而祝彪统领水军,驻扎梁山,也没有前来。 祝虎、鲁智深、武松、晁盖等人,对于招安,他们就是不情不愿的,更不想对朝廷钦差笑脸相迎,都躲到北大营喝酒解闷去了。 跟他们一起的还有方腊的使者方杰,祝龙让鲁智深和武松严密看守他,不让他乱来。 要是方杰学班超,杀了赵良嗣,断了祝龙招安之路,那事情就严重了! 只有这三位大佬,投奔祝家庄比其他人都早,既得祝龙信任,又对招安颇兴趣,这几日天天参加招待赵良嗣的宴会。 这几天祝龙心情特别的好,整日脸上洋溢着笑容,赵良嗣看在眼里,十分欣慰,这祝龙果然心向朝廷。 他哪里知道,祝龙高兴,是因为他终于实现了战略计划的第一步。 接下来就是从大宋朝廷吸取营养,积蓄力量,静观天下局势。 四人边走边聊,焦挺带着十二名侍卫远远跟在后面。 “栾师傅,林教头,老秦,以后有什么打算?”穿梭在军营里,看着像过年一样的士兵,祝龙随口问道。 “怎么办?当然是跟着主公——哦不,庄主!”秦明连忙改口。出于政治敏感,祝龙不允许属下称他“主公”,而是改成“庄主”了。 当然,这也是举行了一番仪式的。 过程就是祝老太公正式宣布退休,将祝家庄庄主之位传给了长子祝龙,于是乎,祝龙就顺理成章的成了“祝庄主”! 秦明一时不习惯,改口后接着道“以后继续跟着庄主打仗啊!” 林冲也点点头,道:“秦兄所言,正是林冲心中所想!” 自从杀了高俅,他就成了祝龙的死忠。 杀了堂堂朝廷太尉,皇帝的宠臣,大大得罪了道君皇帝,天下已经没有他的容身之地了,只有祝龙能庇护他。 林冲又是热衷于功名的人,不甘于归隐山林,想要有一番作为,更离不开祝龙了。 栾廷玉没有说话,作为祝龙的枪棒教师,在祝家庄居住多年,深得祝家父子的尊重和信任,他不需要说什么了。 祝龙满意的笑了,道:“打仗是少不了的,我们前面还有打不完的仗。朝廷内有昏君奸臣,外有虎狼强敌,天下动荡,正是我辈大有作为之时……” 他在说话,忽然听到一个营帐里传来声音:“终于回归朝廷了,我还以为自己要当一辈子的贼呢!” 另一人道:“谁说不是!我以为这辈子都不能回家见老娘了!” 又有一个少年的青涩声音道:“不知道什么时候能告假回乡?” “别急,朝廷肯定会解散祝家军的,到时候咱们就能回家了!”一个粗哑的声音道。 那青涩声音道:“希望朝廷快点动手,我已经一年没有见我老娘了,她肯定以为我死了,不知道多伤心!” “呵呵!”有人冷笑道:“你们想得太美了,朝廷一定会拿我们当刀子,送到战场上消耗掉的!” “不会吧!”几个人同时惊呼道,然后争论起来。 祝龙又听了一会,脸色阴沉,刚刚的好心情全不见了。 栾廷玉三人见状,也脸色难看。 尤其是林冲,因为这是他的白虎军部下,刚才那几人,应该是跟着丘岳投降的那批御营禁军。 为了表示诚意,祝龙已经将郓城县移交给官府,林冲的白虎军已经撤回祝家庄了。 骑兵住扎在山前的南大营,步兵都驻扎在祝家庄外围。 他的部下中竟然有这种思想,显然是他御下不严。 林冲正想进去,将这几人提出来,军法严惩,但祝龙已经转身走了。 “回去吧!” 祝龙头也不回,只扔下一句话。 对于招安后人心分散这一点,祝龙是有预料的。 宋江平定方腊回来后,梁山势力就完全瓦解了,虽然还剩下将近大半兄弟,但是人心都散了,再也聚不起来。 但是没有料到,手下的那般降兵降将会对祝家庄如此没有归属感。 “庄主,几个无知小卒子而已,何必放在心上!”进了庄子里后,秦明宽慰道。 祝龙不置可否的点点头,笑道:“你们回去休息吧!” 看着三人犹犹豫豫的走后,祝龙脸色阴沉下来,对焦挺道:“去请两位军师前来!” 书房内,炭火烧得很旺,他眉头紧锁,在屋里来回踱步,开始反思自己的招安策略。 战略是没有错的,战术上可能有点操之过急,没有完全收复降兵降将的情况下,他就急切的接受招安。 现在自己的势力搞不好会出现一次大的分裂。 想到这里,他心情便沉重起来。 吴用和许贯忠同来到祝龙书房门前,两人点头打了个招呼,都从对方脸上看到了忧色。 祝龙深夜同时请他们两人前来,必定是有紧要的事情,或者是有大事发生。 “两位军师,请进!”焦挺侧身想请,吴、许二人一前一后,踏入书房,屋里温暖如春,顿时浑身暖和了许多。 “两位军师,夤夜相请,实在惭愧!”祝龙拱手相迎,脸上带着几分歉意。 吴用摇了摇头,“主公深夜相招,必有要事!” 许贯忠赞同的点点头,目光看向祝龙,没有说话。 见吴用坚持不改口,依然称呼“主公”,祝龙没有纠正,只是摇了摇头,叹了一口气,示意他们坐下,然后转身走向自己的椅子。 椅子上铺着锈垫子,暖和又柔软。 将巡营的所见所闻说了一遍后,祝龙面露忧虑,道:“是我思虑不周,未料到招安之后,将士们会如此。两位军师,为之奈何?” 他双手一摊,一副无可奈何的神情。 这表情,这动作,是他对镜子反复练出来的,极具刘备的神韵,将内心的不知所措,和对谋臣的期望、倚重、信任完美的展示出来。 “主公,此事属下也正要向您汇报!”许贯忠一副深有同感的表情,忧心忡忡道:“这几日,我去各军巡视,士卒们出现盲目的乐观,以为从此后,自己就是大宋官军了!这种想法很危险!” “那右军师可有妙计?”祝龙连忙问道,眼里闪烁着希冀的光芒。 许贯忠叹了一口气,无奈道:“属下这两日也在冥思苦想,但此事的主动权在大宋朝廷手里,只要朝廷摆出一副既往不咎的态度,除了几位跟随主公日久的大将,其余降兵降将恐怕会心有异变啊!” 祝龙目光一转,落在吴用身上,只见他神色如常,脸上挂着淡淡的笑容,一副智珠在握的表情。 祝龙笑了,许贯忠搞搞战略,谋划战事什么的,都是一把好手,擅长堂堂正正之道。但说道玩弄人心,还得看吴用。 “左军师可有教祝龙?” “主公勿忧,山人自有妙计!”吴用淡淡一笑,起身道:“主公只需做一件事!” 祝龙面露喜色,急忙道:“快快请说!” “主公为将士们向朝廷求官讨赏!”