《巫女为后,太子别任性》
第一章 逃婚
第一章 逃婚
“公子不好啦!跑了跑了……”
“什么叫跑了?”
“就是……就是太子殿下不见了!”
孤锦夜手中的茶盏一顿:好你个秦云舒!
一月前,皇帝下旨,给单身了快二十年的太子殿下脱单。当时站在太子身后的孤锦夜听的真真的,皇帝一口一个美人。于是乎,最重色相的太子殿下便没有再说什么。
皇帝很满意,连连说孤锦夜把太子殿下**的很好,很孝顺。还顺道把婚礼的事情赐给了他操办。孤锦夜应了,可是……
虽然是武力相逼的,但是如此顺从的秦云舒还是让他有点儿忐忑。
这不,安静了一个月的准新郎官,跑了!
夜幕下,秦云舒笑的一脸得意:“哼,想拿本宫的终身在我父皇面前邀功,做他的春秋大梦吧!”
跟在身后的阿平跑的是气喘吁吁:“殿下,明天就是婚礼了,奴才不想死啊……”
“你死不死本宫管不了,你要是敢倒戈,本宫立马就让你死。”秦云舒头也没回,夜幕中看见御林军举着火把紧张的搜索:不愧是孤锦夜,动作这样快。
等等……御林军?
秦云舒恍然大悟:“齐北果然是跟他一伙的!”
阿平没有听见自家主子发现了什么惊天秘密,一味的瑟缩着,想着安身之所:“殿下,咱们……现在去哪儿?”
齐府。原本想好的去路已经变成了死路,秦云舒一咬牙:“梦蝶庄。”你做初一,我做十五,我看你怎么办!想到这里已经猫腰钻进了黑暗之中。
阿平反应过来,差点儿惊叫出声,那可是……可是……哎呦我的殿下喂。
此刻太子府,孤锦夜看着站在自己面前的男子——御林军统领,齐北。太子殿下的死党,没有之一。
“他没有去你那儿?”
“没有。”齐北微微握拳,“我发誓,根本不知道他要逃婚。”
“知不知道已经没所谓了,反正是跑了。”孤锦夜淡淡的看着他,“你的一世英名最终也是折在他手里了。”
齐北沉默了片刻:“我一定会找到他,问个清楚。”
“唉,原以为对方是你齐家的女儿就能幸免呢……”孤锦夜随意一句,火上浇油。
只见齐北大步而去,大声吩咐道:“就算把王城给我翻个底朝天,也要给我找到秦云舒!”
孤锦夜挑唇一笑,听见身边的思南小声笑道:“就差说扒了他的皮了。”
孤锦夜不置可否,却在下一刻感觉到一股凌厉志气,瞬间,思南旋身挡在了他的面前,而手里已经多了一支黑色的镖,上面有一张纸。
“是皇上的暗卫。”说着把字条递到孤锦夜的手中。纤长的手指慢慢展开,眉头轻挑:“原来是去了梦蝶庄。”
“梦蝶庄?”思南大惊,“人人皆知公子最怕女子,那种地方……殿下真是想得出来。”
“倒不是说知子莫若父,看暗卫这速度,老皇帝是一早就知道儿子要逃婚啊。”说着扬了扬手里的字条,瞬间化火变成了灰烬,“思南,我们去更衣。”
“更衣?”
青衣公子回眸一笑:“本公子为什么害怕女人你还不知道么。”
思南会意,莞尔一笑。
第二章 美人在怀
第二章 美人在怀
梦蝶庄,不管外面怎么翻天覆地,这里永远是歌舞升平。
“哎呀,要死啦,知道是贵客还不去请师诗下来。”老板梦姨拧了一把旁边的婢女,听见她小声道:“可是柳大人今天来了。”
梦姨一下子想了起来,方才看见那位公子的金元宝就晕了头了,尽然忘记了柳卿文今天来了。可是为了银子……
“去去去,不管是谁,能入眼的都送去。”
“是是是。”婢女赶忙的跑了。
梦姨愤愤的想,都到盘子里的鸭子还能让他飞了?不行,绝对不行!
梦姨焦头烂额的时候,天字号里的人却惬意的翘着二郎腿:“阿平,你的腿要是再抖,本宫就打断它。”
阿平连忙捂着自己的膝盖:“可是殿下,要是锦夜公子知道您……不是,是知道我们在这样的地方……”估计还是会被打断腿吧。
“知道了又怎样,本宫倒要看看他敢不敢进来。”秦云舒一脸得意,只要躲到明天吉时一过,哈哈,看孤锦夜还有什么脸面在本宫面前耀武扬威。
此刻,梦蝶庄的后门,黄衣女子很是轻松的解决了守卫,拍了拍手,看着身后轻纱蒙面的白衣女子:“好了。”
女子闻言,缓缓走了进去:“你在暗中躲着,等得手了我就掷杯为讯。”声音婉转动听。
“是,公……小姐小心。”黄衣女子看着那背影,总觉得自己似乎忘记了什么,可是一时间却怎么也想不起来,是什么呢?
天字号。
秦云舒独自喝着酒:“好无趣啊,阿平,唱个小曲儿来听听。”
“这个……奴才不会。”
“你说你,本宫养了你快二十年了,有什么用,还不如……”秦云舒正骂的欢呢,就见门被人推开了,只见一白衣女子蒙面而来,一双清澈的眸子似曾相识。
“公子好。”
“你来做什么,本宫……本公子说了不要姑娘。”
白衣女子微微拂了拂身:“奴家是来给公子唱小曲儿的,公子要是觉得不好听,奴家立马就出去。”
不知道为什么,秦云舒竟然能感觉到一丝挑衅的意味。明明一口一个“奴家”却让人觉得高高在上似的。让人很是不爽,就跟某人一样。
于是笑道:“好啊,你要是唱不好,就脱了从这里走出去。”
白衣女子一愣,还是点头道:“那奴家只为公子一人唱。”秦云舒会意,把阿平赶了出去。
白衣女子见门关上了,于是朱唇轻启,慢慢的唱着,慢慢的走近。秦云舒从来没有听过这样的曲调,一时愣住了。直到女子的身影走近,嗅到了她身上的幽香,才恍然问道:“你不是西蜀国人?”
女子眉目含笑:“公子猜?”之见女子掌心一摊,手中的白粉便轻轻扬起,带着一个难以言说的幽香,如梦如幻。
“你……你……”
下一刻,秦云舒便倒在了她的怀中。女子扯下面纱,绝色的容颜漾开一抹笑意:“叫你逃婚!”不是孤锦夜还能是谁。
孤锦夜伸手去拿桌上的茶杯,却忽然觉得眼前恍惚,吃惊只是一瞬间,就知道发生了什么:“思南……”下一刻便倒在了秦云舒的身边。
夜色中,黄衣女子坐在屋顶上等啊等:“杯子怎么还不响呢……”
第三章 误入君怀
第三章 误入君怀
梦蝶庄的规矩,不留客人过夜。
当孤锦夜在秦云舒的怀中辗转醒来的时候,那张淡定了十七年的脸,终于不淡定了。
只见她衣衫不整,香肩半露,男子的大手还紧紧的搂住了她的腰,一张俊脸睡地那叫一个安逸。
孤锦夜挑了挑眉毛,刚要发作就听见了窗户的动静,抬头便看见了一身黄衣的罪魁祸首。
思南看见这一幕,生生的止住了翻窗的动作,趴在窗边长大了嘴巴——完了!小姐的清白……她十几年的忠心全都完了!
孤锦夜刚瞪了她一眼,就听见了有人叩门:“时辰不早了,哪位姑娘在里面伺候啊。”是来催促的梦姨。
孤锦夜紧张的看着思南,一时半会儿来不及把人搬走,只好娇声应道:“是我,姨娘。”
梦姨站在门口,辨不出声音,只好说:“快点儿出来。”
出去?孤锦夜眼珠一转,硬着头皮发嗲道:“哎呀……公子不要这样嘛……姨娘催促了……公子……”那声音叫一个酥啊,趴在窗户上的思南差点儿没掉下去。
孤锦夜不以为意的盯着门口,果然见梦姨不好说什么的走了。刚舒了一口气,回头便了看见了怀中的男子不知何时醒了,正一瞬不瞬的看着自己。
……
“你……”
说时迟那时快,孤锦夜毫不犹豫,瞬间出手点了秦云舒的哑穴。然后很是淡定的起身,理好了裙裳。最后招呼思南进来,干脆利落的把他给敲晕了。
“小姐……”思南此刻很是忐忑,“殿下他看见了……”
孤锦夜做了个噤声的手势,看了一眼被敲晕的男子,从容道:“回府。”天已经快亮了。
当秦云舒醒来的时候,除了觉得脖子酸痛,就是觉得身上的喜服刺目。昏昏沉沉的大脑一时想不起什么,就是觉得自己做了一个特别吓人的梦,是什么呢……
“殿下,吉时快到了。”阿平推门进来,看着先是一脸茫然然后瞬间惊愕的太子殿下。男子起身一把抓住了他的胳膊:“本宫是怎么回来的!”
阿平脚一软:“奴才不知啊,是思南踢醒了奴才,让奴才回府伺候殿下……”说着声泪俱下,干脆抱住了秦云舒的大腿,“殿下您是知道的呀,思南那小子下手多恨啊……奴才有几条命也不敢跟他对着干啊。”
“起开……”下一刻秦云舒就穿着大红的喜服二话不说的冲了出去,直奔孤锦夜的朝夕阁。
此刻孤锦夜听着外面隐隐的丝竹管乐之声,正从容的品茶。站在一旁的思南也已经换了男装,表情依旧有些忐忑。
毕竟昨晚的事情完全是因为她的疏忽大意。
“公子,昨晚的事情奴才真的不是故意的。”
“我知道。”
孤锦夜越是这样思南就越是害怕,一下就跪在了地上:“公子您打我吧,打我消消气。”
孤锦夜抬眸看了她一眼,听他一本正经的说道:“等殿下礼毕之后吧。”
……
公子,您……好狠的心。
此时,两人忽闻一声巨响,回头就看见了一身喜服的男子怒气冲冲的站在了门外。
思南惊呼:“殿下?”
孤锦夜挑了挑眉,还没开口,就见来人指着他的鼻子大喝:“孤锦夜!你到底是公是母!”
……
第四章 本宫要看
第四章 本宫要看
“孤锦夜!你到底是公是母!”
“殿下应该去前门迎亲了。”要淡定,孤锦夜慢慢的放下杯子。
秦云舒一把抓住了她的手腕:“本宫昨晚明明看见你穿着女装,说,你到底……”
“那还不是殿下逼的。”孤锦夜不经意的一挥手,思南就会意悄悄退了出去。
秦云舒没有在意这个小喽啰,只一味地盯着孤锦夜:“你……难不成你为了抓本宫竟然不惜男扮女装?”
“不然殿下以为呢。”
“你骗谁啊。”秦云舒不相信,昨天虽然只是一眼,可是那神态……那身段……说他不是女人,谁信啊!
“你脱给我看。”
孤锦夜闻言,阴晴不定的看着他:“殿下说什么?”指尖已然作响。
秦云舒下意识的后退了一步:“你……你要是男人……就……就脱给本宫看。”
“殿下当真要看?”
“当真。”
孤锦夜对上他的眸子,忽然浅浅一笑,起身道:“好啊。”
“真的?”秦云舒有些警惕了起来,从来没见过此人这么好说话。
孤锦夜点了点头,伸手搭在自己的要带上,秦云舒见他真的要解,不知为何脸竟然红了起来。
“殿下脸红什么。”青衣男子说着,手中的腰带已经松了。秦云舒咽了咽口水,结巴道:“等……等等!”
“嗯?”
“你……你确定自己是男人?”
孤锦夜淡淡的看着他,手中的腰带已然滑落在了地上,缓缓靠近:“殿下看了不就知道了。”
“本……本宫……”
“殿下怕什么。”
“本宫才不怕。”秦云舒深吸一口气,气沉丹田:“脱!”
孤锦夜的嘴角不可察觉的扬了扬,双手搭在了衣襟上,就在秦云舒全神贯注的时候,忽然被人从背后制服了。
还没反应过来呢,就见齐北已经拦在了他们中间,一双英气逼人的眉毛分外扎眼:“殿下,吉时到了,请去前门迎亲吧。”
秦云舒气急败坏:“你放开!”已然看见孤锦夜正一脸淡然的系腰带,连忙换了神色:“小北北,你最疼本宫了,先放开本宫好不好?”果断撒娇。
齐北冷哼一声:“放你出去再逃一次婚?”
秦云舒闻言瞬间变脸:“齐北,你个叛徒,居然帮着孤锦夜这个人妖,本宫还没跟你算账呢!”
撒娇不成就撒泼,太子殿下的一贯伎俩。
齐北也不生气,只是吩咐道:“带殿下去迎花轿。”
“是!”
秦云舒就这样被御林军压着出去了:“孤锦夜,本宫跟你没完!”
齐北无奈的摇摇头,转身看着孤锦夜:“你们刚才在做什么?”
“没什么,太子殿下要我脱衣而已。”语毕,只听“哐啷”一声,思南跌落了手中的茶盏,连忙的就退了出去:“奴才告退,你们继续……你们继续……”
孤锦夜见齐北不说话,也没有在意什么。转身准备进屋,却忽然听见他说:“女孩子家,说话怎么这样口没遮拦。”
“你……”春风乍起,孤锦夜愕然回首看他——竟然知道?
第五章 娇妻临门
第五章 娇妻临门
时间回到去年,江南三月,烟雨朦胧。正是少女倚门听雨,牵动柔肠的时节。
梧桐树下立着的十六少女,也正看着愁肠百结诗词,培养自己那少得可怜的愁思。并不是说她是个多么乐观豁达的人,而是巫夫人总是说“小小年纪就心如止水不太好”。
“小姐,府里来了位客人,夫人叫小姐过去。”侍女思南撑伞而来,一张娃娃脸格外可爱。
是的,那时的孤锦夜还不是孤锦夜,而是东傲国水乡巫庄唯一的女儿——巫锦絮。
“什么客人。”
“奴婢只知道,似乎是王城来的,生的好生俊朗。”
俊朗……锦夜记得,那是自己第一次见西蜀的皇帝秦穆,也就是秦云舒的父皇。当时是有些期盼的,毕竟在她的记忆中,称得上俊朗的就只有自己那个早死的爹。
可是,有些失望呢。这人长的不丑,可是年纪却大了,跟“俊朗”两个字差太多了,更不及自己的爹爹了。
娘说,他是来找娘帮忙的。可是娘病着,就果断把她给出卖了。
而至于帮什么忙?睿智如锦絮,能千里迢迢的来巫庄请人帮忙还能有什么事,无非是要一个谋士。
一个足以能翻转天下的谋士。
孤锦夜想到这里,回过神,看着齐北:“陛下告诉你的。”
“嗯,陛下把你赐给太子做幕僚的时候,我就知道了。”说着一脸正色,“陛下说,你能帮太子。”
青衣男子浅浅一笑,抿唇不语。
齐北有些急了:“这次的婚事,你应该知道是有人想借着我那失踪妹妹的空子,接近殿下图谋不轨。”
“齐统领在担心殿下的安危。”
“是,其实殿下跑了也好……”话还没说完就被打断了。听见男子清澈的声音道:“所谓请君入瓮,殿下要是跑了,不就没有饵了么。”
“你……”
“齐统领既然担心,何不寸步不离呢。”说话间,听见远处骤然热闹的鞭炮声,微微挑唇,“新娘到了呢。”
太子大婚,自然是极其热闹。何况娶的还是御林军统领失散多年的妹妹——齐嫣。
“恭喜恭喜啊。”
孤锦夜站在人群前,接受着客人的祝贺,忽然有一种是他媳妇错觉。不过如今谁知道,普天之下没人奈何的了太子殿下的脾气,连皇帝都一筹莫展,居然被他孤锦夜给说服了。
高人啊!
锦夜看着拖着新娘纤纤玉手的男子,浅浅一笑。其实何必要劝呢,武力解决要简单的多了。
似乎感应到了孤锦夜的想法,那一刻秦云舒走过他的身侧,抬头狠狠的瞪了他一眼,可是回敬他的依旧是淡然一笑。
气死本宫了!男子的手心下意识的一紧,然后便听见身侧的新娘娇嗔道:“殿下,您弄疼我了。”
脸,红了。
孤锦夜不禁低头笑了,看着热闹的人群,忽闻耳边有一个清冽的声音说道:“想不到,大哥比我快了一步,就这样成家了。”
“先成家才能立业,不是么。”孤锦夜从容的回头看去,此人正是她第一个要解决的人,“二殿下。”
第六章 新人反目
第六章 新人反目
其实说到二皇子秦云凛,除了是个不安于室的庶出,其它也算是完美了。
龙生九子各有不同,秦云凛跟秦云舒不一样,或许是更像他母妃,漆黑的眸子,漆黑的发,连衣着也偏好暗色一系的。不过今天是太子大婚,他倒是很识趣的穿了一身枣红鎏金的长袍。
“公子可以叫我的名字,毕竟也不是外人。”秦云凛含着一丝笑意,客客气气的。
孤锦夜没有与他多说什么,知道吉时到,拜天地了,便点了点头率先进去了。
秦云凛站在原地,不知在想什么。有人缓缓走来:“殿下。”
男子回头对上一双温润的眸子:“卿文你来啦,进去吧。”
“是。”
此刻,大堂之内,宾客鸦雀无声,都等着站在中央的一对新人拜天地。
“一拜天地。”
青衫男子看了一眼身旁的齐北,对方会意悄然挪动了位置。
“二拜高堂。”
青衫男子缓缓的往喜婆身边走去,每一步都那么从容。
“夫妻对拜……”
秦云舒一手扯着红绸,抬眼就看见了喜婆身后笑的一脸得意的孤锦夜,立马就火了。只见喜婆的话音刚落,咱们风华绝代的太子殿下就狠狠的扔了手里的红绸。
“本宫不拜堂!”语惊四座。
孤锦夜收敛了笑容,看也不看秦云舒,而是似有若无的看着新娘子。大红的盖头俺去了容貌和表情,让人有些看不透。
“殿下,您别闹了,就快礼成了。”喜婆赶紧劝道。
秦云舒高高的抬起下巴,却是看着孤锦夜:“本宫就不拜堂,你拿本宫怎样。”有本事你点我啊!
秦云凛站在人群前,看着相持不下的两人:“卿文,你怎么看。”
柳卿文温润的眸子含着一丝笑意:“太子殿下不知为何会对孤锦夜言听计从,咱们只先看看吧。”
秦云凛点了点头,瞥见新娘子的手心握拳,目中一丝寒光闪过:“可是有人怕是等不及呢。”
“殿下,皇上赐婚,又是齐家二小姐……”孤锦夜话还没说完就听见秦云舒对着他吼道:“本宫才不管她是谁家的小姐,本宫不娶。”
孤锦夜但笑不语。
只听一婉转的声音说道:“殿下如此,置齐家的颜面于何地。”女子纤纤细指挑开了头上的红盖头,一双媚人的凤目半怒半嗔的落在了新郎的身上。
秦云舒没想到这女子这般脸皮厚,自己掀了盖头:“本宫本来就没想娶你,要不是他阻挠……”食指准确无误的指向了孤锦夜,“本宫现在还在梦蝶庄醉生梦死呢。”
“哎呀……殿下居然去那种地方……”
“伤风败俗……伤风败俗啊……”
“齐家的女儿居然还没有一个烟花女子……”
“什么齐家的小姐,说不定是冒牌的……”
“这话可说不得。”
秦云舒满意的看着自己挑起的风波,全然不顾身旁女子的颜面,只一味的跟孤锦夜对着干。
“你……”齐嫣柳眉一蹙,“你置齐家于何地,置我大哥于何地。”
“齐北是太子还是本宫是太子,本宫只要对得起自己。”说着甩了甩袖要走,“都散了吧,今天不拜堂了。”
一时间鸦雀无声,纷纷看向一袭青衣的孤锦夜。只听他无奈道:“既然殿下如此坚持,那这桩婚事就只能……”话音未落就被人突兀的打断了:“哼!既然如此,就别怪我狠辣了!”
秦云舒愕然回头,只见齐嫣一身鲜红的喜服,掌风凌厉的向他袭来……
第七章 本宫何辜
第七章 本宫何辜
齐嫣的眼中杀气腾腾,一招直逼着秦云舒的心脉,丝毫没有玩笑的意思。秦云舒没有料到这人这么玩不起,心里一颤,脚下一滑,直接跌坐在了地上,躲无可躲。
说时迟那时快,一袭堇色的长袍拦在了他的面前,挡下了新娘那一掌。
齐北长剑横在胸前,凛然道:“大胆,竟然敢公然袭击太子殿下。”
齐嫣见是齐北阻拦,换了表情委屈道:“大哥,是他当众羞辱我在先。”
“本宫哪有。”秦云舒依旧坐在地上,还不忘嘴硬。
“你……”齐嫣一跺脚,“我今天就杀了你这个负心汉。”说着也不管齐北的阻拦,甚是凌厉的攻了过去。齐北也不含糊,兄妹二人一时打的难舍难分。
思南见大半的客人都跑到了院子里,小声问道:“要不要去把殿下拉过来。”
“不必了,那里挺好。”孤锦夜一边说着,一边仔细的看着秦云凛的动向。只见他只是跟身边的人低语了两句,就一直站在那里没有动作。
“二皇子身边的那个男人是柳卿文。”
思南闻言,看了一眼:“是的。”
“你悄悄去他们身后看着些。”
“是。”
这边齐北跟齐嫣依旧在打,秦云舒已经起身准备脚底抹油,谁料却被早已等待的御林军拦住了去路。
一看就是孤锦夜设计的,秦云舒怒火中烧,回头冲着孤锦夜吼道:“你个死人妖,看不到这个悍妇要杀了本宫吗!”
孤锦夜眉头微微一挑,见齐嫣忽然一个旋身,一瞬间就跟齐北交换了位置,毫不犹豫的就抓住了秦云舒的衣领,抬起右手就要一掌劈下去……
男子一惊:“你……”
孤锦夜扬声道:“你根本就不是齐嫣。”
果然,女子的动作一滞,却在这时听见秦云凛说道:“齐老将军亲认的女儿,怎会有错。”
齐嫣不经意的看了秦云凛一眼,回过神就要劈下去。只是刚才的一滞已经失去了时机,手中的男子已经被齐北救下了。
“你们欺负我一介女流也就算了,怎么连大哥也不帮我。”齐嫣不罢休的瞪着齐北。
孤锦夜从容走来:“我说过了,你不是齐家失散多年的二小姐。”
齐嫣回头看着他,而孤锦夜却轻轻的看向秦云凛:“齐家的二小姐自出生就胎里不足,八岁那年就被第一神医断定了此生无法习武。”说着微微一顿,“看来有人并不知情呢。”
齐北点了点头:“所以你出第一掌的时候,我就确定你不是我妹妹。”说着手中的长剑出鞘,冷冷道,“说!你究竟是何人!”
女子红衣而立,一言不发。
“这里已经被御林军包围了,你是跑不掉的。”孤锦夜已经站在了齐嫣的面前,一双温文尔雅的眸子看不出半点儿杀机,“还是你要交代了背后指使的人,求一个宽大处理。”
齐嫣冷哼一声:“锦夜公子果然沉的住气,明明怀疑我是假的,还千方百计的把逃婚的人给抓回来。”
闻言,秦云舒抬头愕然的看着孤锦夜。
却听青衣男子不以为意道:“请君入瓮,怎能缺了饵。”
众人:你有没有想过饵的感受……
果然听见秦云舒吼道:“孤锦夜,你明明怀疑她还让本宫娶她!本宫何辜!”
第八章 舍身相救
第八章 舍身相救
一句“本宫何辜”显得委屈至极,而道德的谴责一下子就站在了孤锦夜的对面。
有宾客纷纷侧目,开始议论孤锦夜,无非还是那些“为了讨好皇上不择手段”之类的。
青衣男子看见秦云舒目光中的一丝得意,也不恼怒:“圣旨是皇上下的。”言下之意,是与他无关。
站在秦云凛身后不远处的思南差点儿跌倒:公子,您连皇上也不放过。
孤锦夜再不管太子,只看着齐嫣:“这位姑娘既然不愿意替锦夜解惑,那锦夜只能暂留姑娘小住了。”说着齐北已经动手。
齐嫣见状往后一退,直接向孤锦夜袭来。思南大惊,只见青衣公子长臂一伸要去点齐嫣的穴道。就在齐嫣避之不及的时候,孤锦夜脚下却被人一绊,重心不稳的向后倒去。
那一瞬间,新娘大红的嫁衣铺满了她整个世界,而那个世界之外,孤锦夜看见了秦云舒得意的笑容。
刚才那一脚,是他绊的。
就在齐嫣要打中孤锦夜的瞬间,就在齐北恼怒的揪着秦云舒的瞬间,就在思南来不及救主的瞬间……孤锦夜猝不及防的落进了一个陌生的怀抱。
那一刻,秦云凛那双漆黑的眸子,深不见底。
时间,一瞬间的静默,而孤锦夜的失神也只是一瞬间,再起身,依旧是那个淡雅从容的男子:“谢谢。”
秦云凛收回手,淡淡一笑,却在走过她身边的时候低语道:“你好软啊。”
孤锦夜微微蹙眉,回首思南和齐北都已经缠上了齐嫣。红衣女子寡不敌众,扬声道:“孤锦夜,难道你就不怕万一我是真的齐嫣。”
“不会。”不为所动。
“天下之大,难道就当真没有奇人能助我练功。”
齐北的攻势果然迟疑,齐嫣看准时机果断出手,鲜红的广袖之中蓦然飞出一条小蛇,直冲着齐北的面门而去。
“小心!”秦云舒大惊却没有勇气阻拦,而是思南舍身挡在了齐北的面前。孤锦夜的心漏跳了一拍,眼睁睁的看见那条蛇咬在了思南的手臂上……
齐北长臂一伸,揽了思南在怀里,急切道:“你怎么样?”
思南片刻之间,脸色已经发青,额头出了细密的汗:“没……没事……”
哪里会没事!
众人看见那条小蛇又钻进了齐嫣的袖子里,终于忍不住恐惧,四散逃开了。
“你好恶心!”秦云舒忽然想起不久之前自己还拖着那只手臂,就不由得干呕起来,“阿平,快……快扶着本宫。”
“原来阁下是蛇娘,久仰。”孤锦夜定了定神,“眼下锦夜不得不退让一步,请姑娘赐药。”
齐嫣一双凤目微微一眯,露出一个妖媚的笑容,伸手脱了外面的喜袍,那水蛇腰一览无遗:“锦夜公子果然情深意重。”说着将一瓶药捏在指尖,“我策划良久才得以进太子府,如今功亏一篑,如何能甘心。”
“不甘心总比没命的好。”
“哦?”蛇娘斜睨道,“如果我说,让太子殿下自断一臂,这解药我就双手奉上,公子意下如何。”
秦云舒闻言,瞬间看向孤锦夜,两人四目相对,太子殿下忽然一个冷颤,下意识要跑。不知为何,他有预感,孤锦夜会答应。
第九章 窝囊太子
第九章 窝囊太子
就在孤锦夜沉默之际,秦云凛开口道:“姑娘胃口未免太大了,用我西蜀堂堂太子的胳膊换一个奴才……”说着摇了摇头,“锦夜公子不会做这样的事情。”
蛇娘挑衅一笑:“毒发身亡只要一盏茶的功夫。”说着看一眼已经昏迷不醒的思南,“看样子,就要快了呢。”
闻言,齐北深深的看着思南,咬牙道:“齐北愿意自断一臂。”说着就将长剑置于腋下,周围的御林军见状都不由得一惊:“统领!”
齐北却定定的的看着蛇娘:“我若废了,就等于断了太子双臂,如何?”
红衣女子显然有些动摇,秦云舒见此情景终于着急起来。可是他心里虽然舍不得齐北,可是更舍不得自己的胳膊。踌躇间,竟然咬牙不语。
孤锦夜冷眼看着,终于说道:“留下解药,我放你走,这是最大的让步。”
“如果我不答应呢。”
只见青衣男子已经伸出了手,从容道:“姑娘是杀手,只为财,眼下局势,如果我的随从死了你必死无疑,何必呢。”那只手显然就是在说“解药拿来”。
所有人都看向蛇娘,片刻之后只见她反手把解药抛在了齐北怀中,然后旋身飞快而去:“公子说话算话。”
孤锦夜依旧站在原地,所有人都没有阻止,蛇娘跑了。秦云舒看着齐北怀中的缓缓苏醒的思南,一句未语。而秦云凛漆黑的眸子落在青衣男子身上片刻,便转身悄然而去。
太子殿下的婚礼终究成了一场行刺未遂的闹剧,而太子谋士孤锦夜亲手放走了刺客,难辞其咎。
对于这样的结果,秦云舒只是说:“活该!”
齐北闻言瞪了他一眼,秦云舒来劲了,大声道:“他明明知道那女人是个刺客,还要本宫娶她,现在脸丢大了吧?活该,就是活该!”
青衣男子看着下人们打扫着一片狼藉的庭院,没有说话。
“殿下你少说点。”
“没事。”青衣公子回头淡淡的看着秦云舒挑衅的模样,“人,是来杀你的,我要是袖手旁观你猜你能活几天?”
“本宫福大命大。”
孤锦夜闻言对齐北说道:“把太子府的守卫都撤了,然后把太子殿下绑在大厅里。”
齐北一愣,听见孤锦夜淡淡道:“没事儿,太子殿下福大命大。”说着看着秦云舒,“反正是个饵,怎么用都没关系。”
秦云舒终于反应过来,知道他是来真的,转身就跑,却被齐北的手下给牢牢架住了:“孤锦夜你混蛋!”
充耳不闻。
“孤锦夜你放开本宫!”
继续充耳不闻。
“孤锦夜你是不是男人!”
青衣公子终于回头看他一眼:“你猜。”
……
“把殿下绑好了。”孤锦夜丢下一句便眼睁睁的看着秦云舒被绑在了大堂太师椅上,满院子的下人没有人敢支声。除了一人……
只见阿平连哭带喊的就抱住了孤锦夜的大腿:“公子您饶了殿下吧,再怎么说殿下也是受害者啊。”
齐北也觉得不妥:“你看这……”
“你觉得殿下今日没错吗。”孤锦夜看着齐北,对方一愣,没有说话。
“你们是兄弟,他见死不救。大敌当前,他临阵脱逃。”孤锦夜看着依旧在叫唤的秦云舒,“绑到酉时吧,算是惩戒。”
阿平没脸哭了,默默地站起来。齐北也不好说什么了,只是问:“那蛇娘……”
“她活不了的。”
第十章 幕后黑手
第十章 幕后黑手
皇上知道有人行刺太子,下令捉拿刺客,一时间蛇娘的通缉令贴满了大街小巷。
齐北则亲自带人守卫太子府,秦云舒则被皇帝禁足了一个月。
“为什么。”男子在房间里转悠,“明明是他放跑了刺客,为什么被禁足的是本宫。”
阿平点头哈腰:“奴才不知道啊。”
“本宫要找孤锦夜那个死人妖算账。”
“殿下。”阿平赶紧拦在了前面,“锦夜公子不在府中。”
“大晚上的,去哪儿了?”
“奴才不知道啊。”
“本宫去找齐北。”秦云舒不死心。
“齐统领也不在府里。”阿平已经抱住了他的腿,抬头碰上主子询问的眼神,还是摇了摇头,“奴才真的不知道啊。”
“本宫养你何用!”秦云舒一脚踹翻了阿平。
阿平喏喏的爬起身:“殿下……您为什么总是叫公子人妖。”
秦云舒闻言,脑海里瞬间闪过那晚的画面,白衣女子国色天香……脸,瞬间红了。
“滚开!”
夜色中,一个矫捷的身影在一处幽深的巷子里停下了脚步。落地之处,两条漆黑的小蛇从脚下蜿蜒而出。
“殿下好准时。”
黑暗之中,一个高大的身影缓缓而出:“不是让你离开王城,为何还要见我。”
“自然是不甘心。”女子曼妙的身材在夜色充斥着诱huo,“一千金,蛇娘愿意帮二殿下除去孤锦夜。”
秦云凛漆黑的眸子看不不出情绪:“你倒是聪明,只是上次一战,他未必是手无缚鸡之力。”
“蛇娘有自信。”
“这句话我之前听过。”秦云凛看着女子缓缓走来,纤细的手指攀在他的肩膀上,慢慢游移到脖子:“殿下再给奴家一次机会,不行么。”
秦云凛面不改色的看着那两条黑蛇在夜色中动作变得迟疑,下一刻就忽然翻身死去了。而面前的女子也在一瞬间察觉了异样,准备起身逃开,却还是没有来得及……
“刀上的毒,我特意加了一味雄黄。”秦云凛冷冷的看着缓缓倒下的女子,“机会,只有一次。”
近侍严垣自黑幕中而来,唏嘘道:“殿下何必亲自动手。”
“我最讨厌不识趣的人。”秦云凛看着他,“设个局,摸摸这个孤锦夜的低。”
“是。”
第二天清晨,太子府,朝夕阁。
孤锦夜一早起来就不得安静,秦云舒知道他回来了,吵闹着就来了:“孤锦夜,是不是你去父皇那里告状了。”
“殿下,公子才起,您小声……”
“滚开。”秦云舒拨开挡路的思南,一下就推开了大门,寝室里,青衣公子正在束发,齐腰的长发还来不及盘起,就看见了闯入的人。
秦云舒微微一愣:“你……你……”
“殿下有何贵干。”
“我……”秦云舒不知道自己是怎么了,忽然懊恼的转过身去,“是你跟父皇告状,禁本宫足的。”
孤锦夜插好簪子,起身刚要开口,就见齐北的手下来报:“公子,找到蛇娘的尸体了。”
秦云舒一惊:“死了!”
“带我去看看。”
秦云舒像是看见鬼一样的看着他,却见他头也不回的走了,连忙跟上去:“本宫也要去。”
阿平大惊:殿下,您忘了您晕血啦……
第十一章 再次遇刺
第十一章 再次遇刺
“哇……”
孤锦夜看那里一眼在墙角吐的稀里哗啦的人,并没有理睬的意思。
“昨夜死的,一刀毙命。”齐北也没空理会秦云舒,“看来是杀人灭口。”
“凶器呢。”
“看伤口是把匕首,但是没找到。”
“可能是贴身之物。”孤锦夜看着地上死不瞑目的女子,周围并没有打斗的痕迹,举步,慢慢蹲下仔细看了看伤口,“刀上有毒,还有……硫磺。”
“啊!”一声惨叫。
众人纷纷回头看去,只见太子殿下正拼命的踢着什么,定睛一看,是一条死蛇。
“快给本宫拿开!快!”秦云舒挥舞着手臂,“本宫这辈子再也不要看见蛇了。”
孤锦夜蹙了蹙眉:“熟人做的。”说完转身道,“二皇子那边有什么动静么。”
“一如既往。”齐北有些无奈,“你确定是他指使的。”
“脱不了干系,他身上有那女人的味道。”青衣公子说着,回头看一眼秦云舒,“跟我回府。”
“我不。”秦云舒脸色惨白却依旧执拗,“本宫要留下查案。”
“殿下别忘了,您还在禁足。”话音刚落,就有人驾在了秦云舒的两边。男子见状,寡不敌众,一甩胳膊:“本宫自己会走。”说完瞪着前面的人,“总有一天,我会十倍奉还。”
孤锦夜没有心思去听他孩子气的宣言,只是想着秦云凛下一步会做什么。两人就这么一前一后无言的走着。阿平跟在后面,只祈祷自家的主子不要再闹了。
孤锦夜走在前面,一言不发的不知道在想些什么。秦云舒无比郁闷的跟在后面,偶尔还狠狠的踩踩她的影子。前面的人脚步忽然一顿,回头看着一脸心虚的太子殿下。
“殿下禁足的这些日子,锦夜会不离左右。”孤锦夜的嘴角似有若无的上扬着,映着春日的阳光有种说不出的感觉。秦云舒愣了一下才反应过来。
“哦。”此话一出自己也吓了一跳,“哦”个屁啊!
孤锦夜没有在意他的反应,却在转身间感觉到不对劲。
这里是城西,九曲的巷子到处都是,刚才为了不在外面逗留早点回府,她选了近路,却是比较偏僻的。现在看来,有人的动作比她想象的要快。
“阿平,快送殿下回去。”
有蒙面人自巷子那头走出:“看来今天是遇上有钱的主了。”蒙面人一招手,瞬间钻出五六人,“兄弟们给我上。”
蒙面人瞬间围了上来,秦云舒没想到大白天的有人抢劫,怒道:“本宫是东宫太子,你们好大的狗胆!”
“太子?”蒙面人喜笑起来,“你要是太子我还是皇上呢。”
“大哥,看上去挺有钱的。”
“给爷从上到下抹干净了!”说着就朝着秦云舒招呼了过来,阿平瑟瑟缩缩的挡在了前面,可是却一下被踢开了。
有人持刀向孤锦夜砍来,青衣公子侧身躲开,却还是被划破了衣裳,蒙面人见状得意道:“不过如此。”反手又是一刀,孤锦夜避闪间碰落了玉簪子,长发散落,惊为天人。
远处有人静静的看着,嘴角不由的扬起半分:“哦?”
秦云舒见此情况,不知为何又怒了:“天子脚下,你们……”
蒙面人毫不犹豫的挥拳下来:“叫你吵吵……”动作却在秦云舒前面半分停了下来。
秦云舒疑惑的看去,就见孤锦夜一把抓住了他的手就跑:“你快回头找齐北。”说着狠狠的将他甩了出去。
第十二章 本宫讨厌你
第十二章 本宫讨厌你
手中的柔软一瞬间消散,那一刻,秦云舒迎着阳光看她坚定的侧脸,脚步生生的止住了:“那你……”
孤锦夜背对着他,冷冷道:“你在这里只会碍手碍脚。”
“哼!你敢小看本宫。”秦云舒见她不把自己当回事又执拗了起来,“本宫就不走。”
孤锦夜回头瞪他一眼,又有人冲了上来,她伸手去点那人的穴道,却被闪开了:“看来不是一般的劫匪。”
“少说废话。”手中寒光一闪,直冲着孤锦夜的门面而来,秦云舒见状闭着眼睛大喊:“齐北!”
叮!
不知从那里飞出的石子打落了蒙面人的匕首,众人见状面面相觑,然后一下就逃散了。
孤锦夜微微喘着气,极力的朝着刚才石子飞来的方向看去,却只见人影一晃,什么也看不真切。俯身去捡那枚石子,然后无力的倚在墙上细细的看。
一旁的秦云舒依旧紧张的闭着眼睛。
只是一枚普通的石子。孤锦夜扔了石子,捂着胳膊:究竟是何人出手相救……不对,不是出手相救,他们是在试探什么。
有脚步声匆匆的靠近,然后就听见齐北焦急的声音:“殿下您没事吧。”
秦云舒蓦地睁开眼睛,抓着齐北就喊:“有人抢劫!”然后回头就看见青衣公子倚在墙上不知在想什么,而那些蒙面人不知何时已经不知所踪了。恍然回过神:“他受伤了!”
齐北这才发现孤锦夜捂着胳膊:“让我看看。”
“皮外伤而已。”孤锦夜没有松开手,“是有人安排的。”
“刺客?”
“不能算是刺客。”青衣男子若有所思,“仿佛意不在殿下的性命。”说着看一眼秦云舒,“刚才为什么不跑。”
“我……本宫不是孬种。”
孤锦夜闻言,转身道:“下次遇到这种事,还请殿下先走为好。”丝毫没有感动的意思,仿佛秦云舒就是个累赘。
“你……”又生气了。
阿平捂着肚子爬起来:“殿下,咱们还是先回去吧。”
“滚开,没用的东西。”秦云舒迁怒他人,“不会功夫还逞强,死了也活该!”说话间却是看着别人的背影。
“是是是,奴才没用。”
齐北见他们都没有大碍,派人四处搜查贼人的下落,结果自然还是无果。
太子府,朝夕阁。夜深人静。
美人坐在榻上,衣衫半退。思南小心翼翼的为她上药:“小姐,以后不能再做这样危险的事情了。”
巫锦絮看着月色,长发散落在胸前:“他是太子,不能有闪失。”
“可是小姐也是……”
锦絮制止了她的话,忽然听见外面有人喊道:“孤锦夜,你给本宫出来。”
思南一惊:“是太子。”
女子有条不紊的整理衣衫,长发用发簪松松的束着:“这么晚了,殿下有何贵干。”说话间,思南已经打开了门。
月光下,男子倾长的身影静静的站在那里,微微蹙眉不说话的模样还真有几分太子的威严:“你今天为什么那么拼命救我。”
“因为你是太子。”
“只因为本宫是太子?”
“是。”
男子闻言,眉头微蹙,一言不发。孤锦夜淡然的看着他:“殿下还有何事。”
“有,本宫是来告诉你……本宫讨厌你!”
第十三章 下马威
第十三章 下马威
春风如沐,落英缤纷的时节,有人向太子府递了一张请帖。
“是二殿下的生辰。”朝闻阁里,青衣公子将请帖放在秦云舒面前,“日子是明天。”
“本宫知道他什么时候生辰。”一脸的不耐烦。
“殿下准备什么礼物去。”
“还送礼?”秦云舒风不屑的白了他一眼,“本宫肯去就是给了他天大的面子了。”
孤锦夜不语。
“阿平,去把库房里,前年父皇赏本宫的羊脂玉如意送去,就说本宫抱恙不去了。”秦云舒摆了摆手,继续低头削着箭头,这是他下午要出去打猎用的。
“殿下为何瞧不起二殿下。”
秦云舒抬头眨巴了下眼睛,轻蔑一笑:“因为他是庶出啊。”
“可是这个庶出却因为平定定远侯,很有可能封王。”
“那又如何,还是庶出。”
“那如果这个庶出取而代之,登上大宝呢?”
男子头也没抬:“那不可能,本宫才是太子。”
孤锦夜正了正色:“殿下,您觉得您凭什么当上太子呢?”
男子托腮作沉思状,灵光一现:“本宫是皇后生的。”
“……”
“殿下,您觉得自己有什么长处呢?”
男子微微侧头,若有所思:“嗯……俊俏算么。”
“……”
青衣公子终于起身道:“殿下今日不能外出,明日锦夜会陪您赴宴。”
秦云舒闻言,将手中小刀狠狠的扔了出去:“孤锦夜!”
男子抬眼看了看狠狠的钉在柱子上的小刀,微微挑眉:“殿下的刀法不错,思南,下午陪着殿下好好练习。”说完头也不回的走了。
秦云舒仰天长啸,无语凝噎:好好好,你要本宫去,本宫就给你点颜色瞧瞧!
次日戌时,二皇子府邸,灯火通明。
秦云凛看着一众宾客陆续到来,听见严垣问道:“他真的要来?”
“有孤锦夜压着,必定会来。”秦云凛含着笑意,“这个孤锦夜挺会做人的,想我那不可一世的太子哥哥……”男子漆黑的眸子含着浓浓的嘲讽,然后就看见了正走进来的太子一众。
“太子殿下。”秦云凛换上恭敬的模样。
秦云舒看了他一眼,然后理也没理的走开了。孤锦夜见状使了个眼色,思南和阿平赶紧就上前把贺礼捧上。不仅有之前说的羊脂玉如意,还有一对南海珊瑚树,以及一对鎏金红宝盏。最最特别的就是一幅太子“亲笔”的贺词。
“皇兄有心了。”
孤锦夜浅浅一笑:“太子殿下只是不善言辞。”
秦云凛看着孤锦夜,示意下人把贺礼拿下去:“听说锦夜公子之前遇刺受伤了,可还好。”
孤锦夜点了点头:“一点皮外伤。”
“府上有上好的金疮药,待会儿我让随从取来。”
“谢谢。”孤锦夜的礼貌总是带着些疏离,叫人无法靠近,却又不忍远离。
“跟他哪有那么多话好说的。”秦云舒不知何时折返了回来,一脸不悦的看着秦云凛,“太子府的人要是个个都跟这些个庶出磨磨唧唧的,还做不做事了。”此话说的很大声,孤锦夜一瞬间感觉到周围的一切都安静了。
秦云舒却一脸得意的看着自己的二弟:“怎么样,本宫说错了么,庶……出……”
丁丁:哎呀丁丁都好想抽太子啊……好欠抽啊……
第十四章 舞姬妖娆
第十四章 舞姬妖娆
庶……出……
大庭广众之下,孤锦夜不能把堂堂太子殿下怎么样,只能安静的看着秦云凛的反应。
“皇兄说的没错,臣弟本就是庶出,不然皇兄怎能是太子呢。”秦云凛说着看向孤锦夜:“看来这祝贺词并非像锦夜公子所说的那样。”
孤锦夜淡淡一笑:“太子殿下不过玩笑而已,二殿下不要放在心上。”
“怎会。”秦云凛漆黑的眸子看不出情绪,吩咐道:“快带皇兄入座,不要耽误了皇兄的时间。”
严垣连忙叫人领了秦云舒一行人入席,看热闹的人见无事发生,便径自散了。
“殿下,这贺礼……”
秦云凛挑唇阴冷一笑:“都给我扔了,至于这贺词……找人装裱起来,我要好好挂着。”
“是。”
宴席间觥筹交错,歌舞迤逦,好不热闹。
孤锦夜坐在太子下首,静静的饮酒,静静地看着,这样多的达官贵人,即便是太子大婚,也没有这样多的人。
秦云凛在朝中的势力,果然不容小觑。
“锦夜公子怎么一副闷闷不乐的样子。”有人姗姗而来,径自坐在了一旁的空位上,引得秦云舒频频侧目。
“柳大人。”孤锦夜点了点头,“在下只是不习惯热闹而已。”
“那倒是卿文打扰公子了。”男子温雅一笑,“在下听说前几日公子遇上贼人了,可还安好。”
“一切安好,谢柳大人关心。”
柳卿文,与秦云凛颇为亲近,其人官居正七品四门博士。说白了不过也就是个教书先生,只不过……其父柳赫是当朝正二品尚书令,掌典百官。
“一直听闻公子大名,只是无缘拜访,今日可否赏脸共饮一杯。”男子白净的面庞,笑起来干干净净的,一点儿也不像与秦云凛为伍的样子。
孤锦夜举杯轻啄:“大人客气了。”
就在二人说话间,有西域的歌姬献舞,火红的裙裾,妖娆的身姿,在场男子无不赞叹。
“二皇子好眼光,这般舞姬难得啊。”有人奉承。秦云凛只是含笑举杯,看向一旁的太子殿下:“皇兄可有入眼的,臣弟愿意割爱。”
秦云舒下意识的想要拒绝,可是一看孤锦夜跟柳卿文相聊甚欢的样子就来气:明明之前还被本宫气的脸都绿了!
“本宫瞧,领舞的那个不错。”
闻言,孤锦夜的杯子微微一顿,却依旧没有说话。
“你,过来。陪陪太子殿下。”
领舞的女子微微一顿,行了礼,含笑款款而来:“奴家见过太子殿下。”
孤锦夜闻到浓郁的脂粉气,微微蹙眉。秦云舒见状,得意一笑,大手一挥:“来,坐本宫身边。”那位置正好在他和孤锦夜之间。
这样所有人都不禁~看了过来,人尽皆知锦夜公子惧怕女色,为此皇上特意遣散了太子府为数不多的侍女,换了清一色的男仆。
这是叫板么?
果真还是记仇的啊……
阿平看了一眼已经怒目相向的思南,直呼:殿下三思啊!
就在舞姬款款坐下的时候,一直一言不发的孤锦夜,忽然站了起来……
第十五章 透心凉
第十五章 透心凉
秦云舒一手搭在舞姬肩上,一手拿着酒杯,抬头看着站在那边的青衣公子。眼中满是挑衅:有本事你点我啊!
“锦夜的酒有些多了,出去透透风。思南,留下伺候殿下。”说完转身离开,丝毫没有看出生气的样子。
“孤兄,我陪你。”柳卿文也起身跟了出去。
秦云舒见此情形,一脸的不高兴,身边的舞姬也识相的赔笑,斟酒。
鲤鱼池边,今夜的月色并不美,灯火之下更是有些黯然失色。
晚风微凉,孤锦夜深深吸了一口气:“柳大人可是有什么话要跟在下说。”
“在下不过是想结交一下公子。”
“结交?”孤锦夜转身看去,“二殿下之心人人皆知,如若你我结交,恐怕不太好说清呢。”
柳卿文负手而立:“在我眼中孤兄只是一个值得结交的朋友,并不在于你是太子殿下的幕僚。况且,二殿下并非外人眼中那样有狼子野心的人。”
“哦?”孤锦夜微微挑眉,“那二殿下封王一事,柳大人可否劝殿下主动上书放弃呢。”
柳卿文看着他不语。
“你我之间本就泾渭分明,不是么。”孤锦夜说完要走。柳卿文连忙道:“难道太子殿下之才真的在二殿下之上么,公子如此睿智应当清楚,谁才是可让公子栖息的良木。”
离去的脚步微微一顿,然后见他转身淡然道:“在下自己的事情自己清楚,谢大人关心。”
那一刻,柳卿文看着他那认真的表情,忽然明白此人对秦云舒是忠心不二的。
“是在下唐突了……”
“孤锦夜!”秦云舒微醺的声音忽然响起,两人同时看去,然后……灯火之下孤锦夜的脸都黑了。
只见秦云舒正左拥右抱,脚步虚浮的走过来,带着醉意说道:“本宫醉了,先回去了。”
“殿下,这……”我忍你。
“哦……”秦云舒恍然大悟,在美人的香肩上轻嗅一下,惹得舞姬“咯咯”轻笑。这画面,轻浮的叫人不敢看。
“二弟说本宫喜欢,就送给本宫了。”
孤锦夜眉头一挑,便看见了匆匆跟来的阿平和思南,两人见此情形都不敢上前了。
“本宫觉得一个不够,所以要了……”秦云舒说着醉醺醺的伸出两根手指,“两个……可是本宫觉得似乎不够,孤卿觉得呢……几个好?”
孤锦夜手心暗自一紧:“殿下喜欢就好,只是带舞姬回府似乎不妥。”我再忍。
“不妥么?”秦云舒说着楼得更紧了,见他抿唇不语,笑道,“孤卿不说话,看来是同意了。”
……
“走,跟本宫回去,本宫那太子府因为某人的缘故,就连落在枝头上的麻雀都是公的。”
……
就在秦云舒领着两位美人儿与孤锦夜擦肩而过的瞬间,听见青衣公子清冷的声音低声道:“有句话是怎说来着?”
秦云舒下意识的看他,脚下却被人一绊,只听“扑通”一声,池水冰凉。
舞姬吓的撒腿就跑。
“殿下!”
所有人都惊得说不出话来,柳卿文更是错愕的看着刚才伸脚的人:“孤兄你……”
“殿下醉了,要醒醒酒。”孤锦夜说着就见冒出头的秦云舒,一脸的愤怒。从容上前,缓缓蹲下挑唇道:“那句话是——忍无可忍,无需再忍。”
“你……”
锦夜起身:“阿平,扶殿下回府更衣。”
“哼!”身后男子狠狠的拍着水面,水花四溅。
第十六章 殿下生病了
第十六章 殿下生病了
太子府,朝闻阁。
“阿嚏!”又一个大喷嚏,太子殿下自那日“失足”落水之后,就毫无意外的生病了。
“殿下,该喝药了。”阿平小心翼翼的端着药进来,这两日秦云舒生病了,火气特别的大。
“不喝!”秦云舒抱着被子坐在床上,脸色微红,“去告诉我父皇,本宫要是死了,就是孤锦夜谋害的!”
“殿下,奴才怎么见得到皇上呢。”
……
“那你去告诉孤锦夜,本宫要是死了,做鬼也不会放过他!”
“殿下,这话说出去,估计奴才就先做鬼了。”
……
秦云舒抄起枕头就扔了出去:“连你也欺负本宫。”
“奴才不敢。”
“阿嚏!去把孤锦夜也本宫公叫来。”秦云舒揉了揉鼻子,耷拉着那张俊脸。
阿平想了想思南那张小脸,果断摇头:“殿下,奴才贱命一条,愿意为殿下赴汤蹈火,可是奴才上有八十岁的老母,下有……”
“去叫。”
“殿下,奴才还没有娶妻生子啊……”
秦云舒刚要发火,就听见有人说道:“不用去了,孤锦夜被皇上传召进宫了。”
“齐北?”秦云舒一脸不悦,“你个叛徒来做什么。”
齐北今日不用当值,一身便装:“把药放下,你先下去吧。”
“是。”阿平如获大赦,麻溜的就出去了。
“听说你病了,所以来看看你。”齐北端起药碗,走到床边,“瞧你这个样子,快把药喝了。”
秦云舒鼓着腮帮子,愤慨道:“我这个样还不是孤锦夜那厮害的,你还帮……阿嚏!他……”
“我不是帮他,而是帮你。”齐北坐下道,“如今二皇子之心路人皆知,偏偏你又无心政事,叫我怎么能不担心。”
“本宫是太子。”理直气壮。
齐北听见又是那套说辞,便不再说了,说了也是白说。忽然听闻秦云舒问:“父皇召见那个死人妖做什么?”
“不知道,或许是因为你病了,责骂他吧。”齐北随口一说,抬眼却见秦云舒两眼放光:“真的?真是活该,把他赶走最好。”
齐北无奈一笑:“现在能喝药了么。”
“喝,本宫要好好的看他那丧气的样子。”
……
皇宫,勤政殿。
“听说太子病了。”男子的声音略显低沉。
“是锦夜做的。”青衣男子撩起袍子跪了下去,“请皇上责罚。”
皇帝看着低眉顺眼的人,慈祥道:“是他活该,你起来。”
“……谢皇上。”
秦穆自御座上缓缓而来:“锦絮啊,朕的这个儿子真的让你费心了。”
“无碍的。”
“听说前些日子,你们还遇刺了。”秦穆关心道,“查到什么了么。”
“没有。”孤锦夜想了想,“皇上有消息?”
“嗯,是云凛身边的人跟那些人接触过。”皇帝微微一叹,“朕的这两个儿子啊,真是叫人不省心。”
“我心里有数了,陛下应该还有别的事吧。”
“不错。”秦穆微微蹙眉,“云凛封王的事情,出了些差错。原本一直反对的川、浣、甘三地的首府忽然齐齐上书表示赞同。”
孤锦夜眉心一蹙:“这三地的首府是以川州首府叶家为首的,而叶家是先皇后的娘家。”
男子深深一叹:“叶家幼子忽然夭折了。”
第十七章 肌肤之亲
第十七章 肌肤之亲
“看来,有的人对这个王位是志在必得了。”
这些年,由于兰贵妃和秦云凛的经营,朝中势力多半都向着他们,而太子殿下德行有差,其它势力不是向着四殿下,就是保持中立。要说真正站在太子这边的,除了齐家,还真没有……
“当初要不是云璋忽然生病,朕是万万不会让云凛率兵讨伐定远侯的。”
秦云凛笼络人心,又立战功,于是乘热打铁,其党羽上奏要求册封为王。
“皇上一旦点头,二皇子就会有亲卫兵,到时候借此壮大兵力,太子殿下的地位就岌岌可危了。”
“可是眼下,连叶家也点头了。”
当初,因为朝中大多人支持封王,于是锦夜只好让皇帝亲自休书通知各地的首府,叶家便站出来第一个反对,接着浣,甘两地相继响应。西蜀国分地有七,这三地幅员辽阔,物产丰富,经济发达,是重要分地。如此一来,封王一事就暂时被压制了。
“只能说朕小看了自己的儿子了。”秦穆说着看向锦夜,“如今你有什么想法。”
孤锦夜微微蹙眉,过了许久说道:“刺杀太子。”
偌大的宫殿里,寂静的可怕。
日暮西沉,太子府的管家刘仁远远的看见孤锦夜的轿子,就赶忙迎了上去。
“公子可回来了。”
孤锦夜下轿:“管家怎么亲自来迎了。”
“是太子殿下,叫老奴见着公子,就即刻请您过去。”刘仁说着小心翼翼的迎他进门。听见思南嗤之以鼻:“一定是阿平那小子怕挨揍,所以才让管家来找。”
“殿下好些了么。”孤锦夜没有推辞,跟着刘仁往太子的朝闻阁去。
“中午齐统领来瞧过,已经好些了。”
“齐统领来过?”
“是的,不久前刚离开。”
孤锦夜闻言,对思南道:“你快去追,就说我有事找他。”
“是。”思南转身一溜烟的就没影了。
“太子殿下用过晚膳了么。”
刘仁摇摇头:“下人送过一趟,可是被殿下赶出来了。”
“去叫人传膳,我陪殿下吃。”
刘仁大喜,连忙应了一声就去。孤锦夜站在朝闻阁的院子里,这里有一片竹林,他一直很喜欢,像极了自己家里的那一片,只是可惜了……这竹林的主人……
“殿下。”青衣公子刚推门进来,就被一不明物体给砸中了。孤锦夜伸手去捡,是个靠枕。
“你还真有脸过来,父皇没骂死你吧。”秦云舒以为他是去挨骂的,连忙奚落。
孤锦夜手中拿着那靠枕,看着男子红扑扑的脸:“是,殿下好歹是皇上最疼爱的孩子。”他生着病,就不跟他计较了。
“那是……阿嚏!本宫是皇后所出,唯一的嫡出……阿嚏!身份尊贵,哪是你一介草民能戏弄的……阿嚏!”
孤锦夜无奈一笑,拿了帕子递给他:“锦夜知道了。”
秦云舒微微一愣,迟疑的接过来,手指相触之时却被孤锦夜一把抓住了:“你干什么!”
谁知对方竟然直直的看着自己,然后……慢慢的俯身,额头靠在了他的额头上。
那一刻,秦云舒嗅到她发间的香味,觉得心脏都要停止了……
第十八章 母后别走
第十八章 母后别走
“你……你敢非礼本宫……”秦云舒都语无伦次了,他在说什么啊!
孤锦夜白了他一眼,起身道:“你在发热。”
“啊?”秦云舒反应过来,伸手搭在额头上,“好像是……阿嚏!”
“阿平呢。”
“不知道死哪儿去了,本宫就说怎么觉得晕乎乎的……”秦云舒说着就拥着被子倒了下去,“如果本宫病死了,就是你害的……”
孤锦夜摇了摇头:“来人。”
“公子。”
“你们是怎么照顾殿下的,连殿下发烧了都不知道。”
那奴才吓的直抖:“奴才该死。”
“快去把阿平找来,再去请太医来。”孤锦夜微有怒色,“还不快去!”
“是是……”
秦云舒侧着身子,迷迷糊糊的看着孤锦夜的背影:“你现在知道怕啦……当初推我下水的时候……”
“你别说话了,躺好。”孤锦夜见没有下人伺候,只好自己扶他躺好,然后给他盖好被子,“生病了不好好躺着,自然是越来越严重的。”
“严重了好。”秦云舒似笑非笑的看着她,“让父皇瞧瞧你平日里是怎么虐待我的……”
孤锦夜没有理他,正好刘仁带人传了晚膳过来,见此情形不由得一愣:他们感情看上去怎么这么好。
“去煮点清粥来,殿下发烧了。”孤锦夜说着手掌不经意的搭在秦云舒的额头上,“情况不太好。”
刘仁回过神,连忙道:“你们还不快去!”
“是。”
阿平这时候跌跌撞撞的进来,衣衫还没穿好:“奴才该死,下午见齐统领在,就睡过了,奴才该死!”
孤锦夜坐在床边,蹙眉道:“快去催下太医。”
“是。”
不久,太医来把脉,开了新的方子,熬了药。孤锦夜亲手喂了,秦云舒才渐渐睡下。
烛火是什么时候点起来,孤锦夜都没有发觉,只是周围终于安静了,她才松了一口气。看着床上睡去的人,不知在想什么。
“公子,齐统领在朝夕阁等您。”思南悄然进来,小声道。
“知道了,你去回话,我一会儿过去。”
“是。”思南看了看太子,“殿下他……”
“已经没事了。”
“奴才听说公子还没有用晚饭。”
孤锦夜摇摇头:“我没事,你叫厨房准备些小菜,一会儿招待齐北。”
“是。”思南应了一声,便转身去了。
孤锦夜起身,重新拧了冷毛巾放在秦云舒的额头上,然后把他的胳膊轻轻的放进被子里,准备离去。却在转身间被抓住了手腕,微微一愣。
“母后……”
母后?
“母后不要走……母后……儿臣……”
孤锦夜见他梦魇中神情十分难过,不由得微微蹙眉。
“母后……不要丢下儿臣……不要……”
不自禁的,孤锦夜又复坐下,柔声道:“我不走,就在这里陪你。”
“母后……”秦云舒似乎听见了,忽然侧身紧紧的抱住了她的腰,“母后……”
孤锦夜这下真的错愕了,不淡定了:“殿下。”
“母后,儿臣好想你。”
……
“儿臣不要做太子,只要母后,只要……母后。”
孤锦夜去掰他手臂的手,忽然一顿,心中不知道是什么滋味,终究只是静静的坐在那里,任由他抱着,看着他安心的沉睡。
第十九章 刺杀太子
第十九章 刺杀太子
孤锦夜回到朝夕阁的时候,看见思南正和齐北在院子里喝酒,思南仰脸说笑着什么,看上去挺开心的。
“你来啦。”齐北看见她放下了杯子起身。思南也赶紧起身:“公子。”
“在说什么呢,那样开心。”
“奴才……”
“我在谢谢他上次太子婚宴上救了我。”齐北解释,见思南连忙说道:“你也救了我……”
孤锦夜看了思南一眼,吩咐道:“去外面守着。”
“是。”
齐北跟着孤锦夜又复坐下:“你匆匆叫我来,可是皇上跟你说了什么。”
“川州叶家答应封王了。”
“什么!”齐北拍案而起,却见孤锦夜从容的斟酒:“有人杀了叶家的幼子。”
齐北反应过来,怒道:“卑鄙!”说着看向孤锦夜,“你是不是已经有什么打算了。”
孤锦夜一饮而尽:“这样一来封王是不可避免了,所以只能想办法让太子的势力借机扩大。”
“借机扩大?”
“封王那日,太子也要进宫观礼,从太子府出发。”孤锦夜压低了声音看着齐北,“你找一个可靠的人,带人半路刺杀太子。”
齐北手心蓦然一紧,抿唇不语。
“太子受些皮肉之苦也没什么关系,届时我会借题发挥,以太子安危为由让皇上成立太子亲卫。”
手心一松,齐北才露出淡淡的笑容:“原来如此,这样就算二皇子借亲卫军扩张兵力,咱们也可以如此抗衡了。”
“现在唯有如此了,以后的事情等封王了再想办法。”孤锦夜说着举杯,“你那日也不必露面了,暗中保护太子,以防万一。”
“知道了。”齐北举杯,两人一饮而尽,男子看着她淡然的模样不禁问道,“那这次的计划还瞒着太子么?上次的事情他很生气呢,甚至一再的跟你对着干。”
“太子的性格你是知道的……”孤锦夜说道这里,脑海中秦云舒抱着自己无助的模样忽然闪过……不由得一顿。
“锦夜?”
“啊。”孤锦夜回过神,“我会找机会跟他说的。”
齐北见她不再多说什么,也就不再多言了。
太子这一病,就是小半个月。等到他大病初愈的时候,二皇子封王的事情已然是板上钉钉了。
今晨,太子去早朝,皇上终于下旨,三日后举行封王仪式,二皇子秦云凛封靖王,领靖王亲卫军,兵符会在仪式那日赐下。
太子府,秦云舒翘着二郎腿,抱怨着天气变热了,浑身不自在,叫阿平出去买冰。浑然不觉得封王一事的严重性。
孤锦夜坐在一旁喝着茶,幽幽道:“封王那日,殿下去么。”
“本宫也想不去啊,可是父皇那眼神,好像本宫不去就吃了我似的。”秦云舒撇撇嘴,“自然要去。”说着拿起杯子一饮而尽。
“那就好。”孤锦夜放下杯子,“我会派人刺杀你。”
噗……
秦云舒像看见怪物一样看着他,惊道:“你疯啦!”
孤锦夜地上帕子,示意他擦擦干净:“你相信我么。”
“不信。”果断摇头。
孤锦夜看着他,片刻起身道:“是么,我已经安排好了,你配合就好。”末了还加了一句,思南会保护你。
他的意思是我只要乖乖的被刺杀就行了?这是什么鬼话!
“孤锦夜,你给本宫说清楚了!”
第二十章 节外生枝
第二十章 节外生枝
六月初,秦云凛终于等到了封王的这一天,看着镜中自己身上的王爷服制,展眉一笑。
“恭喜王爷,贺喜王爷。”严垣拍马屁道,“也就是王爷能在这一辈的皇子中拔尖。”
“父皇统共就四个儿子,老三淡泊名利,随丽妃在寺中修行,老四……”秦云凛嗤之以鼻,“就是个莽夫,只知道打仗。”
“至于太子殿下。”严垣赔笑,“根本就不足为患。”
“说到本王的那个皇兄……嫡出啊,本王怎么比得了呢。”
严垣知道秦云凛记仇,生辰那日的“庶出”一事,是不会这么容易了了的。
“本王要让他知道,谁才是人中龙凤。”秦云凛冷冷道,“他就只有投胎比本王好而已。”
严垣会意:“王爷是想……”
“让他知道什么叫真正的屈辱。”说完挥袖道,“赶紧去办。”
“是。”
而在这举国同庆的日子,有个人却怎么也笑不起来。
“那个死人妖……从来都不把本宫当回事。”秦云舒看着街道两旁那么多围观的百姓,怎么看都觉得都是孤锦夜的人假扮的。
“太子殿下,您就算不高兴也勉强笑一笑。”阿平看着秦云舒耷拉的表情劝道。
“笑?”秦云舒更来气了,“有人要杀本宫啊,你还让本宫笑!本宫赐你一刀,你笑一个给本宫瞧瞧。”
阿平不语。
“刀剑无眼,万一伤了本宫……”
“殿下。”思南连忙说道,“公子说了,不会出什么意外的。”
秦云舒愤愤的放下帘子,就听见外面忽然一声惊呼:“有刺客!”蓦然一惊。
孤锦夜听到动静,挑开帘子,只见那些人行动利落,直奔着太子的轿輦而去,片刻就砍倒了一片人。
齐北的手下做戏倒是挺利索的。孤锦夜暗自想着,连忙吩咐道:“你们都去保护太子。”
“是。”
“你们是什么人,竟敢行刺太子殿下!”思南长剑挡在胸前,其实他并不擅长用剑,可是公子说这样效果好些。
“废话少说!拿命来!”蒙面人说着就朝着秦云舒砍去。男子一吓,抱头就蹲下大喊道:“孤锦夜本宫杀了你!”
青衣公子遥摇头,赶紧下轿喊道:“殿下。”那紧张的模样……啧啧。
忽然,又一拨人乘乱而来,孤锦夜脚步一顿:怎么回事!有人想浑水摸鱼?
思南一愣,听见孤锦夜惊呼道:“思南保护殿下!”
思南长剑一挥,挡在秦云舒面前:“殿下小心,这波人……”话还没说完,秦云舒就已经吓的乱窜,却被一黑衣他人揪住了衣领。
“你放手!放手!”
那人直接一拳就打在了他的肚子上,秦云舒吃痛一下:“你竟敢……”
“你们是什么人!”
孤锦夜已经直奔了过来,想要制止行动,可是两拨人都是黑衣蒙面,根本分不清是敌是友……暗自咬牙,该死!
齐北的人一时间有些迟疑……
“你们这帮狗奴才……”秦云舒还没说完就被人很敲了一下,迷迷糊糊的看见直奔而来的孤锦夜:“本宫……恨……”话还没说完就晕了。
孤锦夜大惊:“快救殿下!”
可是为时已晚,秦云舒在一片混乱之中被人劫走了。
第二十一章 伶人清风台
第二十一章 伶人清风台
清风台。
这里是个特别的地方,有这样一句话:女主梦蝶庄,男主清风台。
明白了吧,在这里也是美色如云,在这里也是歌舞升平,在这里也是挥金如土,只是这里的倚栏而笑的却是绝色男子。
秦云舒做梦也想不到,自己现在在哪里。
“这……”清风台的后院,一个妃衣男子看着眼前的麻袋,摇了摇手里的扇子,“一看就是个大麻烦,我不要。”
严垣笑了笑:“你也有怕麻烦的时候?”
“我一向很怕麻烦。”男子一双桃花眼眨了眨,“你快抬走,我还要做生意呢。”
“你先看看货色再说啊。”严垣说着,就掀开了麻袋,看见对方愣了一下,得意道,“怎么样,绝色吧。清风?”
清风手中的折扇敲了敲下巴,微微挑眉:“多少钱。”
“这个数。”严垣伸出一根手指,清风挑眉:“一万两?”
摇了摇头。
“一千两?”似乎不信。
“一两银子。”
“一两!”清风手中的折扇一敲,果断道:“成交!”
严垣看着手里的银子:“你不怕麻烦了?”
“这么大一便宜,麻烦算得了什么。”清风说着缓缓蹲了下去,挑起秦云舒俊俏的下巴,娇媚一笑:“从今以后,你就是我的了。”
皇宫,御花园。
孤锦夜看着男子一言不发的背影,缓缓走去:“你不要担心了,会找到的。”
“有线索吗?”
“多半是二皇子了。”孤锦夜微微蹙眉,“齐北在混乱之中也跟丢了,我准备亲自去一趟二皇子府里。”
秦穆转身看他:“封王的仪式已经落幕了,只希望舒儿有惊无险的回来。”
“我知道。”孤锦夜看着那平静池水,“有一件事情我想知道。”
“什么事。”
青衣男子想了想,还是说道:“罢了,等殿下回来以后再说吧。”说着福了福身,“我先去了。”
秦穆点头:“你也小心点。”
“嗯。”
夜幕降临之后,有人终于是醒了,只是醒来的时候觉得后颈酸痛,手脚麻木。
这是哪里?
秦云舒被人扔在一张大床上,房间花里胡哨的让人眼晕,半响他才想起来自己是被人袭击了……
“孤锦夜……”秦云舒一下子坐起身,那小子一定是借机戏弄他,之前那些个狗奴才下手也太毒了,“本宫的胳膊都青了。”
“等本宫回去一定砍了他们……第一个就是孤锦夜。”秦云舒愤愤地下床,想要去开门,却发现门被反锁了。
怎么回事?
“来人啊,有没有人啊!”男子狠狠的敲着门,“你们这些狗奴才,都给本宫滚出来!”
“有人没有啊!”秦云舒见没人睬他,撩起袍子就准备踹门,却见门忽然没人打开了。
秦云舒抬着一只脚,愣愣的看着眼前忽然出现的妃衣男子,渐渐蹙眉。这个人长的也太……妖孽了吧!
“醒了呀。”男子白色玉骨的折扇掩唇一笑,一双桃花眼眯成了一条缝。
清风此刻看着秦云舒那张脸,恨不得流哈喇子——一两银子,可真是便宜啊。
第二十二章 小倌苏苏
第二十二章 小倌苏苏
“醒了呀。”
现在秦云舒看见不男不女的就寒毛直竖,不由得往后退了退:“你是什么人?”
“我是什么人不重要,重要的是,你是什么人。”
“笑话,本宫是当今太子,瞎了你的狗眼。”
清风那双桃花眼眯了眯:“太子?”
秦云舒傲气的扬了扬头,可是现在他头发散乱衣衫不整的,丝毫看不出太子的派头。果然看见清风笑道:“你要是太子,我还是皇上呢。”
又是这句话!最讨厌这句话!
“你个死人妖,一看就不是什么好东西,本宫砍了你信不信。”秦云舒气急,指着鼻子就骂,“叫孤锦夜给本宫滚出来!”
“孤什么?”清风撇撇嘴,“看来是因为脑子不太好,所以才这么便宜的。”说着收了扇子往里走,“人妖我们这里也有,但是不多,毕竟是舶来品,许多客人不能接受。”
什么?
“你是我一两银子买来的,就先叫一两吧。”清风说完很是认真的想了想,“不好听,还是叫……苏苏吧,苏苏好听。你先过来。”
“你要做什么?”秦云舒警惕的看着他。
“只是想你帮我个忙。”清风优雅的坐下,单手撑着下巴的样子妩媚至极,“我们伶人馆的头牌小倌前儿个病了,所以我差一个头牌。”
“啊?”秦云舒还没来得及反应,只见一堆人陆续进来,七手八脚的就把秦云舒扒了个干净,扔进了巨大的浴桶。
所谓手无缚鸡之力到不至于,可是太子殿下根本就没有间隙去反抗就被捞了上来,重新穿戴整齐了。
看着镜中长发披肩的男子,看着那件花里胡哨的衣服,以及站在身后捧着胭脂水粉的下人……耻辱啊!
“死人妖,本宫是太子,不会做这种下三滥的事情。”秦云舒狠狠的推开那些人,“快放了本宫。”说着还不忘扯着自己的衣服,很是厌恶的样子。
清风见他发疯的样子,掩去了笑意:“你不愿意帮我?”
“本宫死也不会做的。”秦云舒火冒三丈,狠狠的掀翻了桌子。妃衣男子终于起身,吩咐道:“让他听话些,不要打脸。”
“是。”那些个下人说着便齐齐的朝着秦云舒围了过去。
“你们……你们想干什么……啊!”
二皇子府上。
秦云凛正在写字,看见孤锦夜进来,客气道:“想不到此时锦夜公子还有空来王府。”
“正是这个时候,在下才来请求王爷的。”孤锦夜说着很是客气的行礼。
“此话何讲。”
“求王爷动用亲卫帮忙寻找太子殿下。”
秦云凛不可察觉的挑了挑眉:“你先起来。”
“这次殿下恐怕凶多吉少,锦夜无能,不能护殿下周全。”
“事出突然,你也不必自责。”秦云凛思量间,决定帮忙,“这样吧,虽然亲卫兵与本王尚未熟络,但是本王愿意一试。”
孤锦夜闻言,连忙道谢。抬眼间,看见秦云凛桌上的字——靖王府。
“那既如此,在下就不叨扰王爷了,先行回府,等待消息。”
“好。”秦云凛说着,扬声道:“严垣,送锦夜公子出去。”
“告辞。”
走出大门之后,思南便迎了上来:“公子,怎么样了。”
“他答应了。”人一定是他抓的,孤锦夜回头看了一眼那匾额,“他既然答应找就一定能找到。”
“可是万一他只是做做样子呢?”
“不会,他想要邀功。”
第二十三章 天真的呆子
第二十三章 天真的呆子
哗……
秦云舒一个激灵就醒了过来,浑身冰凉,狠狠的打了一个冷颤。
“让我瞧瞧。”有人挑起了他的下巴,下一刻,秦云舒就看见了那张人妖脸,“嗯,脸没花。”
“呸!”秦云舒被绑着关在柴房里,身上有很多细小的伤口,狼狈不堪,“你敢对本宫滥用私行,是谁给你的胆子!”
“胆子我自己有。”清风不以为意的松开手,“现在愿意帮我了么。”
“你做梦!”
清风眯着眸子笑了笑,然后就有人上前狠狠的甩了秦云舒一个耳光,秦云舒嘴角瞬间就出血了。下一刻,他就看见清风利落的踹了刚才打他的人:“我说了不许打脸。”
清风摇了摇玉扇,看着一脸凶相的秦云舒:“你别这样看着我,你可知道你昨晚拒绝我,我损失了多少银子。”
“你竟敢逼迫本宫为……”那个字他实在是说不出口,“本宫一定会将你跟孤锦夜千刀万剐。”
“你一直在说什么孤锦夜,我可不认识。”清风认真的看着他,“进了我清风台的人,想要出去只有一个办法。”清风说着随意拔下秦云舒头上的簪子,轻轻的划过他的脸颊,“就是容貌尽毁。”
“我宁可容貌尽毁,也不会去做那种龌龊的事情。”清风身上的香味让他反胃。
清风见他事到如今也不低头,不禁有些动摇:“是么,那我就不客气了。”说着将尖利的簪子抵在他的脸上,稍一用力就刺破了,鲜血顺着脸颊滑落了下来,竟然有种惊心的美。
“算了。”清风忽然收手起身,“各退一步,我可不想清风台闹出人命。我不要你接客,只要你露个面,调调那些个客人的胃口。”
秦云舒抿唇不语。
清风扔了簪子,不屑道:“就三天,等颜颜的病好了,我才不稀罕你。”
“三天?”秦云舒有些迟疑,“只要露面三天你就放了我?”
“自然。”
“可你不是说只有一条路么。”
“我是老板,我说几条就几条。”清风撇撇嘴,快速的扇着扇子,“怎么样,不答应的话,我就一直饿着你,还会让人在你的伤口上撒盐。”
秦云舒一惊,连忙道:“君子一言。”
“驷马难追。”清风说完,转身离开。隐约听见身后的人舒了口气,不禁狡黠一笑:“真是个天真的呆子。”
清风台来了个绝色的小倌,这消息不禁而走,不过两三日就传得沸沸扬扬。
“真的?”
“千真万确。”严垣笑道,“那清风有些手段,居然让他低头接客。”
秦云凛漆黑的眸子满是笑意:“本王真想亲眼瞧瞧,咱们的太子殿下在烟花之地婉转承恩的下贱样子。”
“可不是么,真是大快人心。”
男子轻轻的转动着大拇指上的翡翠扳指,那是母妃送她的封王礼:“明天叫人放风给太子府的那位。”秦云凛冷冷一笑,“还有什么比脸面丢尽,更能让他通痛不欲生的呢。”
严垣会意:“奴才知道了。”说着便悄然退了下去。
秦云凛看着桌上秦云舒送自己的生辰贺词,冷笑一声:“庶出……”
次日,太子府。
孤锦夜听见思南的话,深深一愣:“当真?”
“七八分是了。”思南着急道,“公子,咱们怎么办。”
青衣男子缓缓起身,沉思的片刻,坚定道:“去清风台。”
第二十四章 价高者得
第二十四章 价高者得
华灯初上,清风台。
秦云舒又掀了桌子:“你这个骗子!”
清风轻描淡写的看了他一眼:“我骗你什么了,这几天我逼你做什么了么?”
“你明明说三天就好,今日却依旧不放我走。”
“我也是没办法啊。”妃衣男子玉扇掩唇,无辜道,“你也看见那些白花花的银子了,我怎么舍得呢。”
“你……言而无信。”
“你……卑鄙无耻!”
“你……小人……”
“时辰到了。”清风懒懒的起身,“快出去吧,客人们都等急了。”
“我不去,死也不去!”秦云舒脸上的伤还没好,所以这几天一直是蒙面的,此刻扯了面纱,那伤口真是叫清风心疼……银子。
“不去就不去吧。”清风装作不在意,“我这就去叫人bā光你的衣服扔到大街上,然后敲锣打鼓的叫人来瞧。”
“你……”
“看看你还有什么脸面活着。”
秦云舒咬牙道:“卑鄙。”
大门口,青衣公子抬头看着那块鎏金的匾额,听见思南小心翼翼的问道:“公子,咱们真的要进去么。”
“不然呢。”
“要是万一被人知道了您来这种地方……”思南没有再说下去,孤锦夜已经大步跨了进去:“本公子惧怕女子,那么喜欢男人有何不可。”
……
“哎呦,这位客人第一次来吧,面生的很啊。”有小厮立马就喜笑颜开的迎了上来。孤锦夜看也没看他就往里走,身后的思南白了他一眼:“怎么,没来过就不能来么。”
“不是不是,小人多嘴,小人该打。”那小厮依旧嬉笑着打了自己两巴掌,狗腿的跟着孤锦夜,“请问这位公子喜欢什么样的?”
思南赶紧塞了一锭银子给他:“下去下去,有什么我们公子会叫你的。”
“是是是。”
孤锦夜看着眼前纸醉金迷的景象,一双清明的眸子淡淡的扫视着每一个人,并没有看见秦云舒的身影。
“唉?这位公子好生俊俏啊。”有人醉醺醺的想要靠近孤锦夜,被思南恶狠狠的挡了回去:“公子,您说这叫什么事啊,这种地方……太子怎么会……”
孤锦夜示意他不要说话,似乎发现了什么。
果然,只见楼上有一蒙面男子缓缓走出,华丽的衣裳在灯火下熠熠生辉,长发松松的挽着,披在肩上。原本喧闹的大厅一下子就安静了,都抬头看着走出的男子。
只一眼,孤锦夜的眉头挑了挑——果真在这里。
“苏苏!”
“今天把面纱摘下来吧。”
“苏苏今晚陪我吧。”
那些话有的露骨的不堪入耳,孤锦夜悄然的上了楼,坐在了角落的位置。
他不能轻举妄动,不然依着秦云舒性子,一定会大闹一场。也不能去搬救兵,太子要是让人知道流落在这样的地方……后果不堪设想。
“各位不要着急,今天我们苏苏啊……价高者得。”妃衣男子缓缓走,含笑丢出这样一句。
秦云舒瞬间惊愕的看着清风:“你……”
清风眯着眼睛,平静的回望着他,不着痕迹的威胁。
“一千两。”有人赶紧叫价。
第二十五章 俊男救美人
第二十五章 俊男救美人
“一千两。”
“一千五百两。”
“三千两!”一个满脸油光的肥胖男人站起来,一脸得意的笑道,“今晚我一定要苏苏陪我。”
秦云舒一脸的厌恶。
“四千两。”显然有人叫板。
“你……”那个胖子不服气,“五千两。”
孤锦夜听着那些客人喊价,目光只落在秦云舒的身上。思南急切道:“公子,怎么办。”
青衣男子抬了抬手,忽然听见有人喊道:“清风真会做生意,一根样貌不明的小倌就哄得大家撒银子。”
“是啊。”
“也不知道值不值。”开始有人质疑。
孤锦夜抬眼看去,微微蹙眉:“看来有人想让殿下暴露身份。”
“什么。”思南抬眼,看见那人悄然掩去了身影,急道,“那人要走。”
“你去跟着,不要打草惊蛇。”
“那太子……”
“这里有我。”孤锦夜沉着道,“如果一个时辰我们还没回去,你就去告诉齐北,记得,只能告诉齐北。”
思南点头:“是。”转身悄然跟了过去。
孤锦夜看着那些起哄要看秦云舒样子的人,渐渐蹙眉。
“哎呀,你们这些人坏死了。”清风笑道,“我清风的信誉你们还信不过么。”
有那么一瞬间的安静,随即就见那个胖子喊道:“六千两,你们这些人,没银子就不要在这儿唧唧歪歪的。”
“还是金大官人有气魄。”清风随即接话,翻了要看脸的那一页。听见秦云舒咬牙道:“我才不会陪那头肥猪。”
“肥猪有钱啊。”白玉的扇子掩着唇,清风笑的肆无忌惮。
……
“看来今天是金大官人拔得头筹了。”清风见没有叫价了,于是决定板上钉钉,“那今晚我们苏苏就归金大官人了,官人带我家苏苏去厢房再看吧,馋死这些个没眼力介儿的人。”
“哈哈,苏苏我来啦。”那个胖子得意的就朝着秦云舒走去。孤锦夜悄然移动,决定跟去厢房,然后点了那个胖子带秦云舒走。
“慢着。”有人忽然喊道。
秦云舒闻言看去,只见一个醉鬼摇摇晃晃的走来,不管三七二十一就拽住了他的手腕:“爷就不信了,什么绝色的美人儿,**要卖六千两。”
秦云舒眼看那人就要扯了自己面纱,不由得大惊:“你松手!”
“呦……”那醉汉来了脾气,却见清风还没出手,那胖子就拉住了醉汉:“苏苏是我的,你哪儿冒出来的。”
“哎呀,两位别吵,有话慢慢说。”
“说什么说,我今天一定要看!”
“你给我滚开……”
秦云舒被人这么扯来扯去的,也是怒了:“拿开你们的脏手!”
“哎呀,你还有脾气。”
几人拉扯间,秦云舒的面纱不慎落下,男子大惊,伸手就去捞:“我的面……”却有一只手轻轻的捂住了他的嘴,转脸就看见了一张熟悉的脸。
“你……”
孤锦夜一手捞住了他的面纱:“带好。”秦云舒来不及多说就被他按住了头压在肩上。
那一刻,他觉得,这个肩膀——好瘦啊。
第二十六章 我的男人
第二十六章 我的男人
“哎呦,今天咱们苏苏是走了什么桃花运了,能让这么俊俏的公子英雄救美。”最先发现孤锦夜的清风笑道,看着他的那双眼睛都乐开了花:这美人儿要是我的……得值多少银子啊。
跟那个醉鬼拉扯的金胖子闻言也看了过来,不悦道:“你又是哪里冒出来的,快放开我家苏苏。”
“谁是你的啊!”秦云舒抬头怒道,他早就要发飙了。孤锦夜居然来了,他恨不得把他跟清风捆在一起烧了。
“爷花了六千两,你还有什么不满意的。”
“你……”还要加上这个死胖子!
“哎呀,有什么话慢慢说嘛。”清风知道他又想“侮辱”他的银子,赶紧制止,“苏苏可是清风台的头牌,这位日公子想要苏苏,得跟金大官人一样,叫价才行。”
“苏苏?”孤锦夜轻笑着看着面前的男子,秦云舒对上他的目光,脸一红:“我……还不是你害的,装什么好人!”
清风闻言,察觉到了不对劲。果然听见那醉鬼说道:“认……认识。”
众人纷纷的看向孤锦夜,只见青衣公子霸道的倚在他的怀中,淡淡道:“他是我的人。”
……
秦云舒瞬间惊愕的看着她,那个“放”字几乎脱口而出,就被人点了哑穴。
岂有此理啊!这才是最大的耻辱!谁是你的啊……鬼才是你的人啊!
“什么!”金胖子像是受了重大打击,松了手,指着清风道:“你不是说苏苏是个清小倌么,怎么……怎么会有个相好的!”
“这……”清风的白玉扇子掩着唇,迟疑的看着孤锦夜,“请问这位公子高姓大名,清风怎么从未听苏苏提起过呢。”
“鄙人姓孤。”
“孤锦夜?”清风脱口而出,顿觉不妙。抬眼,果真看见那些个客人不满的眼神,连忙掩饰道:“你说苏苏是你的就是你的么,今日除非苏苏说非你不可了……不对,就算是说了,你出得起银子么。”
“是啊。”金胖子来劲了,“苏苏你自己说这小子是你什么人。”
秦云舒看着眼前的形式,茫然的眨眨眼,根本说不出话。事实上,就算他说得出话,也绝对不肯说自己跟孤锦夜是一对儿!
“说啊,怎么不说。”有人起哄。
“就是个来捡便宜的。”
“看他那穷酸样子就不似有钱的主儿。”
“是啊是啊,不过……嘿嘿。”
“那张脸真的不错啦。”终于有人点破,“不如就此入了这清风台,做一对姐妹花也是甚好啊。”
听着那些不堪入耳的话,秦云舒下意识的就要甩开孤锦夜的手,却被她死死的抓住了。
只见灯火之下,青衣公子深深的看着头牌苏苏,而苏苏也是深深的回望着他。
时间仿佛静止了一样,众人忽然听见青衣公子柔声道:“一切都是我的错,如果你不愿原谅我,就推开我吧。”
什么?
就在秦云舒云里雾里,不明所以的时候。孤锦夜轻轻点起脚尖,隔着轻纱,吻上了他的唇……
第二十七章 还我名节
第二十七章 还我名节
秦云舒惊愕的睁大了眼睛,唇上温软的触感犹如星火,瞬间蔓延到了他的全身,成了燎原之势。
所有人都安静了,就算是在这样一个纸醉金迷的地方,那样亲吻的两个人却显得那么的神圣。似乎天地之间,他们两人原本就是一对的,不可分割。
轻纱的触感和着她的香味那样的不真实,不真实的让秦云舒有些晕乎乎的。晕乎的忘记了要推开她……
“谢谢你肯原谅我。”孤锦夜适时地松开了他,眼中的温柔叫人分不清真假。
能看见两位美男如此亲昵,清风也是醉了。可是……可是到手的银子啊!
“就算你们是相好的。”清风摇了摇扇子,“可是这里是清风台,爱情这种东西也是要银子的。”说着一摊手,“有么?”
孤锦夜下意识的把秦云舒往后拉了拉:“既然老板知道我是谁,那也一定听苏苏说过他是谁,难道老板真的忍心?”一语双关。
只见清风迟疑的看了一眼秦云舒,心中疑惑难道他真的是太子?可是迟疑也只是一瞬间:“我说了,就算你们两人真是相好,也要有银子才能带人。”
孤锦夜发现,此人真的是只认银子。只好悄然换了表情,一只手紧紧的握着秦云舒的手,坚定道:“今日我来就是要带走苏苏的。”说着拿出一叠银票,“苏苏,是我无能,就算他们都说你的妖人我也不在乎。”此情此景,如此真切。
秦云舒终于缓过神,看着她那样的神情,微微蹙眉:你才是妖人,你全家都是妖人……不对,重点好像不在这里。
“我卖了老宅,还偷了爹给我买官的银子,只有三千两……我……”
“我来给!”金胖子忽然喊了一声,目光灼灼的看着孤锦夜:“我长这么大,都没有见过你们这样真挚的感情……我……我金某人今天就交你这个朋友了!”说着就把一叠银票塞在了清风手中。
……
“这样你可以放人了吧。”金胖子说着还很是得意的看了那醉鬼一眼,像是示威。
清风笑眯眯的点着手里的银票,整整一万两,连忙笑道:“可以可以,金大官人就是大气。”
孤锦夜见状,连忙拉着秦云舒欣喜道:“我们终于可以在一起了,苏苏。”
秦云舒看着她高兴的样子,不知道是不是因为那一吻的关系,竟然迷迷糊糊的点了点头。此情此景——有**终成眷属。
清风台外,孤锦夜解开了秦云舒的穴道:“有什么话我们回府再说,眼下我们不能这样回去。”孤锦夜自顾自的思索,完全没有了之前深情款款的模样。
男子一言不发的看着她,忽然问道:“你刚才为什么亲我?”
孤锦夜没想到他会这么一问,迟疑了一下:“那不重要。”
“本宫的初吻不重要?”微微不满。
孤锦夜抬头看着他,眼下情形,她没有时间顾及秦云舒的感受:“殿下,现在不是说这些的时候。”
“回答我。”
“那是权宜之计,有人想让你颜面尽失,你知不知道。”孤锦夜也有些急了。
得不到答案,秦云舒立马就撂挑子了:“本宫受够了!本宫今日就算是颜面尽失,也是你那个所谓的计划害的。”
青衣公子抿唇不语。
秦云舒越说越气,指着他的鼻子道:“你居然还……还毁了本宫的名节!”
“……”
“快,就在那个方向!”远处突兀的声音闯入了两人的僵局。
第二十八章 神秘女子
第二十八章 神秘女子
“有人过来了。”孤锦夜下意识的就抓住了秦云舒的手。
男子低头看了那只手一眼,来不及说什么就被拉到了墙角,听见孤锦夜说道:“是严垣。”
“老二府上的人?他们来做什么。”
孤锦夜回头深深的看了他一眼:“靖王答应了帮我找你,不过眼下我们要躲一躲。”
“为什么?”
孤锦夜不管他的牢骚,拉着他往巷子深处走:“把衣服脱了。”
……
“我说把衣服脱了。”
“你疯啦,吃我豆腐还不够,还要非礼我么。”秦云舒甩开她的手,双臂抱胸,“想都别想。”
孤锦夜深深的吸了一口气,在夜色中慢慢逼近,手指已经举到了他面前:“别逼我动手。”
秦云舒看着她,完全没有刚才的气势,慢慢的解开了衣带……
火光慢慢逼近,严垣四周看了看,探子来报孤锦夜已经从清风台把太子带走了。现在,只要当着众人的面找到那个花枝招展的太子就可以了,可是……
“回太子府只有这条路,四周给我好好的找找,一定要找到太子殿下。”
“是。”
人手刚刚散开,就看有人匆匆而来,是齐北和思南。
“齐统领。”看来对方也没有接到人,严垣不禁笑了笑。
“靖王殿下真是费心了,这么晚了还要你带这么多人来帮忙。”齐北好不容易赶在他们到清风台之前拦了下来:孤锦夜说的没错,他是想太子名誉扫地。虽然那家伙也没什么名誉可言……
“应该的,王爷吩咐了,无论如何都要找到太子殿下。”严垣挑衅道,“毕竟,咱们王爷可要仁厚多了。”
暗处的男子听到这句话,差点儿就要冲出去。好在身边的人及时的拉住了他:“先穿好衣服。”
秦云舒不满的看着她,然后默默的穿衣服。
思南着急的看着那些人,拉了拉齐北的衣袖:“怎么办,公子还在……”
男子回首俯身在她的耳畔,小声道:“看他们还在这里徘徊,应该是收到什么消息了。”
思南飞出来的思绪瞬间收回,手心一紧:“什么消息?”
“我不知道。”齐北悄悄看了一眼严垣,“可能是锦夜他们已经出来了。”
“是么?”
“无论如何,我们不能让他们先找到殿下。”齐北握住了思南的手,“为了保险起见,你再回一次清风台。”
思南看着他的手,微微失神:“回去?”
“嗯。”
思南明白过来,可是还没来得及点头,就听见有人说道:“今晚有什么活动么,这么多人在街上晃。”这放dàng不羁的语气,分明是那个失踪多日的太子殿下。
“殿下!”齐北紧张的看过去,只见男子一袭青衣正搂着一个轻纱蒙面的女子走出来。
思南一眼就认出了孤锦夜,吓的张大了嘴巴,双手死命的抓着齐北的手臂。
灯火下,秦云舒穿的虽然素简些,但是没有什么不妥了,唯一不妥的就是他身边花枝招展的女人。
女人?怎么会有一个女人!
第二十九章 太子亲卫
第二十九章 太子亲卫
女人?
严垣不禁蹙了蹙眉,却还是装作惊讶道:“太子殿下!您……没事了?”
“本宫能有什么事。”秦云舒故作镇定,只有孤锦夜知道他搂着自己的手在颤抖。
“小人收到消息殿下被人……”
“哎呀,殿下,奴家累了。”孤锦夜娇媚的声音突兀的打断了严垣的话,“您不是说要带奴家去太子府么。”
秦云舒怪异的看了她一眼,还是回道:“美人,咱们这就走。”
“太子……这……”严垣不知道这个女人是想从哪儿冒出来的,不过眼下不做点什么,太子殿下就要脱身了。
“怎么了。”秦云舒不耐烦的看着他。
“这个女人是……”严垣言下之意是要弄个明白。
“怎么本宫带个女人回去也要你过问么。”秦云舒又拿出那副不可一世的态度,“你家主子就是这么教奴才的?”
严垣赶紧跪下:“奴才该死,王爷也是担心殿下。”
“回去告诉那个老二,本宫不用他操心。”秦云舒说着看向齐北,“这次本宫被人袭击,幸亏她救了本宫。”
齐北一眼就对上了他怀中女子的眼神,赶忙请罪道:“下官无能,未能保护好殿下,让殿下受惊了。”
孤锦夜倚在秦云舒怀中浅浅一笑,不再去看严垣扭曲的表情。
次日,太子平安归朝的消息就传开了。
只是这次太子殿下光天化日之下被掳劫,虽然福大命逃过一劫,但是不仅花了脸,还浑身是伤,让大殿之上的老皇帝很是哽咽了一番。后来齐北请罪,孤锦夜反思,最后得出一条结论就是——朝堂不安,太子殿下需要人保护。
于是乎,在老皇帝的“爱子心切”下,没有人敢反对,太子亲卫就这么顺理成章的诞生了,虽然只有五百编制,两百人调度,八十人随护。但是就像是王爷的亲卫军一样,编制内不过也就千人,以后谁比谁厉害,又有谁知道呢。
“废物!”
靖王府内,秦云凛一脚踹翻了严垣。今日他在朝堂之上眼睁睁的看着太子装可怜,博同情,却是一点儿办法都没有。
“太子亲卫?”男子不解气又踢了一脚,“好……很好……”
“王爷息怒,都是奴才办事不利。”严垣一手捂着肚子,跪在那里连连磕头,“奴才真的不知道哪里跑出来一个女人啊。”
“女人?”秦云凛漆黑的眸子微微一眯,“清风台去查过了?”
“查过了,那个清风一无所知。”严垣想了想,还是说道,“王爷,清风已经知道了那人是太子殿下,咱们要不要……”说着做了一个抹脖子的动作。
秦云凛瞥了他一眼,说道:“要抹脖子也是你抹,清风你我都动不得。”
严垣一听他这么说,连连低头,连为什么都不敢问了。
“看来那日先行行刺太子的人是太子府刻意安排的,就是为了这太子亲卫。”秦云凛手心渐渐握紧,“好一个孤锦夜……你确定昨晚孤锦夜真的去了清风台?”
“千真万确。”
“做了什么。”
“这……”严垣暗自咬牙,“去捅娄子的人好像是被孤锦夜发现了,所以提前离开了。后来发生了什么……奴才不知。”
“废物!”
第三十章 不识好歹
第三十章 不识好歹
“本宫不要听这些鬼话!”秦云舒一脸不满的看着齐北,“本宫才不稀罕什么太子亲卫,你们居然为了这个把本宫弄成这副鬼样子。”说着指着自己脸上还没好全的伤口。
齐北有些恨铁不成钢:“难道你还不清楚目前的局势么。”
“什么局势,本宫只知道,本宫因为你们的计划被人卖……”
“殿下慎言。”孤锦夜端着杯子的手一顿,“我说过,那件事就当从没发生过。”
秦云舒狠狠的瞪着他,一言不发。
齐北想想也有些后怕:“如今有人传太子殿下是因为贪恋美色才多日未归的,你看……”
一听这话,秦云舒就下意识的看向孤锦夜,却见对方并没有多余的反应。
“一切都板上钉钉了,眼下应该想想这千把人的亲卫由谁统领。”孤锦夜说着看着秦云舒,“殿下觉得呢。”
男子连忙侧过头:“本宫怎么知道。”
“就没有可信任的人?”
秦云舒看着他眨了眨眼,然后又看了看齐北,一言不发。
孤锦夜淡淡道:“殿下是不是应该抽空好好反思一下自己的人际关系。”
“你什么意思。”男子也有些脸红,“本宫是不削与那些人为伍。”
“恐怕别人多半也是这么想的。”孤锦夜话是这么说,还是认真的想过,“在殿下这般贫瘠的人际关系上,也就只好请齐统领做出牺牲了。”
齐北有些不解:“我已经是禁卫军统领了,再沾染这太子亲卫,恐怕不妥。”
“所以我说是牺牲,如果齐统领愿意去领罪,自降官职,我想皇上是不会反对的。”孤锦夜看着秦云舒,却正好对上他躲闪的目光,“殿下怎么了。”
“没……没什么。”
“这次我们是险胜,但是也是无奈之举。如果殿下不想以后都是这种战战兢兢的日子,就好好想想要不要做好这个太子。”
一提到做好太子,秦云舒就又急了:“本宫说了,本宫这个太子爱怎么当就怎么当,不用你这个死人妖多管闲事!”说完就甩袖而去,阿平见状连忙就跟了过去。
“殿下,殿下您慢点儿。”
秦云舒跑到院子里,一下停住了脚步,回头看着阿平:“为什么他总是跟本宫对着干?”
阿平一愣:“您说反了吧,殿下。”
……
齐北看着扬长而去的背影不禁摇了摇头:“对了,那个清风,似乎不简单。”
“当我知道他明知太子的身份还不为所动的时候,我就知道他不简单了。”
“我查了他几日都一无所获。”
“找人盯着吧,他似乎也没什么恶意,咱们不着急。”
“知道了,不过还有一件事,我有些担心。”齐北说着压低了声音,“今日早朝之后靖王没有出宫,我的手下说看见他去了凤鸣宫。”
孤锦夜手中的唇边的杯子微微一顿:“兰贵妃的住处。”
“是,自定远侯一事之后,为了避嫌,靖王就没有去过凤鸣宫,今日不知为何忽然去了。”
孤锦夜无奈的摇了摇头:“看样子,他是下定决心要查出我的来历了。”
齐北惊得一下就站了起来。
第三十一章 报复计划
第三十一章 报复计划
艳阳高照,男子一袭素蓝的袍子悠闲的走在大街上,阿平狗腿的给他撑着伞。
“阿平,你说孤锦夜他怕什么呢?”秦云舒忽然问道。
“女人啊。”阿平理所当然道。
秦云舒白了他一眼,嗤之以鼻。想起以前在梦蝶庄那晚,他就觉得“怕女人”这一说就是骗人的。可是为什么要撒这样的谎呢?
“本宫觉得孤锦夜一定有什么不可告人的秘密!”男子忽然停了下来,一本正经的看着阿平,“天哪,本宫简直是太聪明了。”
阿平听的一头雾水:“什么秘密?”
“笨蛋,本宫要是知道早就扬眉吐气了,还用往外躲?”秦云舒抽了他一下,“回府,本宫一定要找到他的秘密,然后报一箭之仇。”
“什么一箭之仇?”
秦云舒脚步一顿,蓦然想起那一吻,脸红道:“关你什么事,多嘴。”
阿平闭了嘴,上前撑伞随秦云舒回去,却不想在路上遇见了秦云凛。
男子一袭银灰的长衫,一点儿也不畏惧骄阳:“皇兄,许久不见。”
秦云舒没好气道:“是不是见到本宫安好,你很失望啊。”
“皇兄此话何讲。”
“你自己做的事情自己心里清楚。”秦云舒不想跟他废话,“你比你那个母妃还要阴险。”说完要走,却忽然又想起一出,补充道:“对了,听说本宫那个劳什子的亲卫是为了对付你,可在本宫看来,你就是当了王爷又怎么样,还不是个庶出。在我西蜀,庶出是不可能为帝的,你应该很清楚。”
清楚,他自然清楚。秦云凛阴晴不定的看着秦云舒,终于还是笑道:“是皇兄抬举臣弟了,臣弟从来都是敬重皇兄的。”
“哼,希望如此。”秦云舒转身就走,丝毫不客气。
秦云凛看着他的背影,转了转手上的扳指:“找人混进太子府,我就不信了,查不出孤锦夜的来历。”前日里他进宫找母妃,得到的答案竟也是一无所知。
直觉告诉他,越是神秘的存在就越是蹊跷。如今要除掉这个太子哥哥,就要先除掉孤锦夜。
严垣见主子脸色极差,连忙应了就闪人了。
太子府。
秦云舒一回来就到处找孤锦夜,准备炫耀一番自己是如何狠狠的奚落了秦云凛。一路找到朝夕阁去,却被告知孤锦夜在房中洗澡。
“大热天的在房里洗什么澡,去堂子里洗多痛快,真是怪胎。”
“殿下,锦夜公子一年四季都是在房中沐浴的。”阿平小心翼翼的解释道。
秦云舒灵光一闪:“一年四季?”
“是啊。”
果然有什么秘密!男子如此一想,收了折扇在腰间,就蹑手蹑脚的推开了房门。
阿平站在原地张大了嘴巴:这又是哪一出啊……
听见门响,孤锦夜以为是思南去拿热水回来:“思南你快一点,水已经凉了。”
秦云舒一愣,左右看了看,就看见脚边的一桶凉水,心中鄙夷:大热天的洗澡还用热水,就说你是人妖。
想到这里就拎着水桶走到了屏风后面,对着锦夜光洁的后背就一股脑的倒了下去……
第三十二章 请到水里来
第三十二章 请到水里来
一盆凉水兜头而下……
“啊!”恐怕孤锦夜做梦也想不到,自己有生之年会叫的这样惨绝人寰。
“哈哈哈……我叫你戏弄本宫……哈哈……你也有今天。”
孤锦夜电石火花之间弄清了身后的人究竟是谁,以及现在一边倒的局势,尽管冷的瑟瑟发抖还是一股脑的钻进了水里,扯了桶边的长衫遮住了自己的身体。
“别以为你不出来本宫就拿你没办法了。”秦云舒扔了手里的空桶,笑道,“别的没有,凉水要多少有多少。”
“对了,本宫记得阿平昨儿个买了好些冰回来。”
“别说本宫对你不好,多贵的冰啊,本宫也舍得给你用。”
冰水?!
孤锦夜捂着因为月信而疼痛的肚子,终于知道什么叫大惊失色。听见外面的人要喊,“哗”的就钻出了水面:“殿下三思。”
秦云舒闻言看去,男子出水芙蓉一般的容貌让他微微失神:“怎么……怕……怕了?”
孤锦夜捂着肚子,水已经彻底凉了,再待在里面说不定就会落下什么病根。咬了咬牙,扯出一丝诚意:“殿下不用放冰了,锦夜天生身子寒,洗不了凉水澡。”
“谁管你啊。”秦云舒撇开眼不去看她。
孤锦夜见他瞥过脸去,想就此起身,可是再笨也知道湿漉漉的衣服挡得住什么啊。无奈思南不知道去干什么了,拿个热水还不回来。
腹部一阵绞痛,女子终于知道来月信了泡冷水澡是什么滋味了。
“殿下,您能转个身让锦夜出来么。”身体止不住的发抖。
秦云舒闻言看过去:“你出来就出来呗,都是男人,谁没看过啊。”
孤锦夜微微咬牙,腹部已经痉~挛了……
“殿下,请您过来一下。”敌进我退,“锦夜有个秘密要告诉殿下。”
“什么秘密,与我何干。”秦云舒警惕的看着她。
“是我的秘密,这样殿下以后就能拿它要挟我了。”
“真的?”
“是啊,锦夜实在是怕殿下的冰水。”孤锦夜很有耐心的点了点头。
秦云舒将信将疑的靠近,就在他走到孤锦夜身边的时候,思南忽然回来了,看见秦云舒在,吓的手里的水盆“哐啷”一声就掉了。
“殿下!”
“啊?”秦云舒分神间领口被人紧紧的揪住,然后就被用力一扯,栽进了水里……
思南张大的嘴巴已经可以塞下一个鸡蛋了。
孤锦夜把秦云舒按在了水里,自己赶紧起身,用衣服裹住了身子,嘴唇发紫道:“快……扶我进去……”说着就眼前一黑倒了下去。
“公子!”思南大惊,根本就不知道发生了什么,赶紧上前裹好了她的身子,回头就看见秦云舒狼狈的爬了出来。
“孤锦夜你又骗我!”话音刚落,就看见倒在那里不省人事的人,“这是怎么了?”
思南急的眼泪都快出来,抬头泪眼汪汪的瞪着秦云舒:“太子殿下是要害死我们公子么!”
秦云舒看着脸色惨白的人,忽然失去了主意……
第三十三章 本宫错了
第三十三章 本宫错了
孤锦夜毫无意外的倒下了,可是问题在于思南不肯请大夫,也不许旁人请大夫。只会看着床上昏迷不醒的人哭……
“你哭的本宫烦死了,不就是冷水澡么,有那么严重么……”秦云舒擦着自己湿漉漉的头发,很是烦躁。
阿平瑟瑟的看了一眼床上的人,缩了缩脖子:都那样了,还叫没事啊。
“殿下……”思南咬了咬唇,忽然想起来一个人,“对了,齐统领。”
“齐北又不会医术。”秦云舒说着就要起身往床边走,却被思南往外推:“你们都出去出去……”
“你大胆。”
思南没有功夫理会他,把人赶出去之后居然锁上了门,然后一溜烟的跑掉了。
秦云舒看着那把锁,眉头渐渐深锁:该死!不会真的死掉吧。
“殿下,咱们回去换件干净的衣裳吧。”
“要滚你滚。”男子冲了他一句,便一屁股坐在了门口,他也不知道为什么心里怪怪的,好像自己做了一件天大的错事,又好像……手心摸了摸胸口。
那里不是做错了事的感觉,那感觉太陌生了,他不懂。
没多久齐北就来了,看见床上的人,狠狠的瞪了一眼秦云舒一眼:“这样不行,只能请太医了。”
“这也太矫情了……”秦云舒嘟囔了一句就挪到了角落。
齐北的动作很快,没多久就看见了满头大汗的太医。秦云舒瞥了一眼不禁嘟嘴:居然是魏太医,他可是父皇的**太医啊。
这小子到底什么来头。
魏本沉吟了一会儿,抱怨道:“为什么偏偏在这几日让她受凉呢。”
思南瞬间看向秦云舒,齐北也是无奈的一叹:“都是意外,太医,严重吗?”
“挺严重的,现在还昏迷不醒,我要施针看看能不能先把人弄醒。”
思南闻言又哭了起来:“公子您的命好苦啊。”
魏本摇了摇头,起身去拿银针,点了蜡烛。秦云舒看着太医一下子铺开的那些针,不禁问道:“会疼吗?”
魏本一愣,还是说道:“会有一点。”
男子“哦”了一声,小声道:“那你轻点儿。”
齐北他们不知道秦云舒这是怎么了,正纳闷呢,床上原本昏迷的人忽然捂着肚子蜷缩了起来,嘴里**着“疼……”眼睛却还是紧闭着的。
秦云舒心中一顿,下意识的就要过去,却见有人先一步抱住了孤锦夜。看见平日里无视一物的人那样脆弱无助的缩在别人怀里,那一刻,秦云舒的心里很不是滋味。
齐北紧紧地抱着怀里的人,焦急道:“太医她怎么了。”
“抱紧她,你们都出去,快出去。”魏本匆忙上前就在孤锦夜的头上扎了一针,“那个……你留下。”指着的却是思南,“其他人都出去。”
秦云舒杵在那里,看着孤锦夜痛苦的样子:“我……我错了。”
一直站在他身边的阿平怀疑自己听错了,抬头看看其他人,都在担心孤锦夜,根本就没有听见太子殿下说了什么。
最终,秦云舒深深的看了孤锦夜一眼,然后转身跑了出去:可恶,凭什么他就病倒了,本宫当初被他绊下水也没这么矫情啊!
“可恶,孤锦夜你可恶!”
不远处的齐北听到这句,站在那里,不知在想什么。
第三十四章 射人先射马
第三十四章 射人先射马
孤锦夜醒来是傍晚的时候,喝了药便又歇下了,再次醒来的时候已经是半夜了。
魏本因为担心她的情况,所以留在了府里,而思南也一直守在床边。
“公子,您醒啦。”
“嗯,有些口渴。”
思南连忙到了热茶来,是一直问温着的红糖姜茶,她知道孤锦夜从来不吃姜:“是太医嘱咐了,这几日公子只能喝这个了。”
孤锦夜蹙了蹙眉,接过来一饮而尽。
“这次让皇上费心了。”是她疏忽大意了,“太子殿下呢。”
“不知道。”思南放下碗,鼓着腮帮子,“他要不是太子,我一定把他吊起来打。”
“算了,看来是我平日里太苛刻他了,他才会这样。”
“没有啊,就公子这样做法,奴才看太子还是没有一点儿改变。”思南就是生气,“这次多亏了齐统领,要不是他,奴才真不知道该怎么办。哪像太子……”
“好了,这话就不要再说了。殿下好强,你这样说他会不高兴的。”孤锦夜一手抚着自己隐隐作痛的肚子,“这件事也是警醒,以后还是不能大意。”
思南知道今日也算是自己失职,只好应了不再说什么。
熄了灯,一时寂静。
庭院里,男子一袭月色长袍,静静的站在那里,直到灯火熄了才转身离开。
一连几日,太子殿下都没有踏足过朝夕阁。这日,秦云舒依旧没来,来的人却是柳卿文。
“听说孤兄病了,王爷特意让我来探望探望。”柳卿文说着开将手里大包小包的补品递给思南,“这是王爷的一点儿心意。”
孤锦夜坐在床上浅浅一笑:“多谢王爷了,还让柳大人亲自跑一趟。”说着便叫思南上茶。
柳卿文坐下,依旧是温文尔雅:“怎么没瞧见太子殿下。”
“殿下最近比较用功。”说瞎话还是不废精力的。
“看来孤兄的努力是有所回报了,哪日殿下登上大宝,孤兄才是一等一的功臣啊。”
孤锦夜浅浅一笑:“借你吉言,会的。”
柳卿文自知孤锦夜的杀伤力,于是准备不拐弯抹角了:“孤兄可认识一位苏苏。”
锦夜一愣,不动声色:“苏苏?”
“是清风台的一名小倌。”
孤锦夜脑中飞快的转着柳卿文此问的目的,好在思南及时进来了:“柳大人请用茶。公子,您也该喝药了。”
孤锦夜从容的接过来,然后慢慢的喝药。终于听见柳卿文说道:“是在下唐突了,只是近日里听到一些传闻。”
“传闻?”
“说孤兄跟那个苏苏是相好,前些日子还在清风台大闹了一场,为其赎身了。”
原来,是冲着她来的。
孤锦夜不急不缓的喝完药,才说道:“我听过那个苏苏,只是赎身一说……锦夜没有。”
柳卿文也没有再追问什么,只是说自己也是听说的,怕是弄错了。
等到他离开了,孤锦夜才渐渐蹙眉:“看来,这件事没那么容易了了。”
思南不明所以:“难不成他们还要把太子抓回去不成。”
孤锦夜摇了摇头,说道:“去请齐统领来,我们要早做防范。”
第三十五章 卿本温柔
第三十五章 卿本温柔
太子府,朝闻阁。
阿平看着一直闷闷不乐的人,终于忍不住开口了:“殿下,您要是担心锦夜公子,就去看看他,也没什么啊。”
“谁说本宫担心他了。”
还用说么,都写脸上了……
“本宫渴了,茶呢。”秦云舒烦躁的抬起手,阿平连忙递上了杯子。
“噗……怎么是热的!”
“不会啊,已经放凉了。”阿平郁闷到捶胸,“奴才去给您加冰块吧。”
一听到冰块,秦云舒又不了乐意了:“别提冰块,本宫不想看见冰块。”
“是是是。”这是怎么了,比女人还善变。
于是乎,秦云舒又撑着下巴,看着天,不知道在想什么。
朝夕阁。
齐北听完孤锦夜的话,一脸的迷茫:“我还是不懂,这件事不是已经了了么。”
“你听过射人先射马,擒贼先擒王么。”孤锦夜看着他,“现在在他们眼里,我就是驮着殿下的那匹马。清风台的事情他们没有占到便宜,所以决定把矛头指向我了。”
齐北渐渐蹙眉,毕竟那些流言他也有所耳闻。
“你准备怎么办。”
孤锦夜摇了摇头,无奈一笑:“我想来想去这件事还要殿下帮我。”
思南最受不了自家主子打哑谜,因为凭着他的脑子,根本就不懂。用脑子什么的,最麻烦了。想到这里,她就默默地走了出去,守在了门口,这样比较不费脑子。
里面,齐北跟孤锦夜商量了好一会儿,才见有人出来。
思南看见齐北就笑逐颜开的:“已经商量好了?”
“算是吧。”齐北比思南高了整整一个头,看他的眼神就跟看小弟弟一样,“这次的事情也真是难为你了,身为男子还要照顾她。”
……
思南灿灿一笑,她知道在齐北眼里自己就是个武功高强的小个子。至于性别……当然是男了。
“对了,太子这几日真的没来过朝夕阁么?”
“是啊。”思南回过神,“他把我们公子害成这样,哪还有脸来啊。”
齐北无奈的摇摇头:“他也只是恶作剧,没想到会这么严重,恐怕自己心里也不好受吧。”
“你别把他说的像个好人似地。”思南嘟囔了一句。齐北笑笑也没有再说什么。
思南却忽然想了起来:“对了,有一件事我还没跟公子说,怕他病中伤神。”
“什么事。”齐北不由得蹙眉。
“公子病了的这些日子,每晚都有人悄悄的站在院子里,直到熄灯了才会离开。”思南一脸担忧,“我看不清是什么人,但是就算没什么恶意,也让人觉得可疑吧。”说着小心翼翼的看着齐北。
“每天都来么。”
“我在的日子都有看见他。”
齐北想了想,抿唇一笑:“没事的,不用跟孤兄说了。”他猜到是谁了。
思南点了点头,殊不知他们的话都被下床倒茶的孤锦夜给听去了。聪慧如她,又怎么会猜不到来人是谁呢。
于是,这一个冷月如钩的晚上,她抓到了来人……
“既然来了,为什么只是傻站着。”青衣公子静静的走来,淡淡的月色下倾国倾城。
而她对面蹙眉不语的男子,乍一看,也是那么的风华绝代。
“你怎么知道本宫在这里?”
第三十六章 流言四起
第三十六章 流言四起
“你怎么知道本宫在这里?”
“殿下每晚都来,锦夜想不知道都难吧。”孤锦夜嘴角含了一丝笑意,“殿下还没有回答我,为何要来。”
秦云舒看着她,每每见她露出笑容他都会觉得她是在嘲笑自己,嘲笑他的无知。
“你管我,太子府是本宫的,本宫愿意在哪儿就在哪儿。”
孤锦夜见他如此,心中忽然觉得有些高兴,至于为什么会觉得高兴,此时的孤锦夜还没有想到去探究。
“我没有生你的气。”
秦云舒听见她忽如其来的话,突然觉得不好意思:“谁……谁管你生不生气了,是你自己身体不好,本来就不关本宫的事。”说着瞥过眼,不去看她清丽脱俗的容貌。
“是,上次你因我生病,这次我又因你生病,咱们扯平了。”
秦云舒瞄了她一眼,见她如此无害的样子,浑身都不自在。连忙说道:“本宫懒得搭理你。”说完便转身跑了。
月色下,青衣公子站在原地,看着他渐渐消失的背影。忽然想起来自己要帮他的理由。
因为他需要帮助,也因为他善良。
可是,作为一个储君,善良是不够的,他还需要更多。而那些更多她要帮他学会,帮他得到。
没几日孤锦夜的身体大好了,可是随之而来的流言蜚语也变得让人愁眉不展。
传,锦夜公子惧怕女人是因为自己压根儿就不喜欢女人。
这是含蓄的,还有直接的。
传,锦夜公子在清风台有一相好,名叫苏苏。
传,锦夜公子不顾皇上的厚望,不顾太子脸面跟苏苏苟~合了。
传,太子跟锦夜大闹了一场,害的锦夜生病,全是因为吃苏苏的醋。
传,太子为了气锦夜,还包~养了梦蝶庄的师诗……
“纯属放屁!”秦云舒自孤锦夜生病一事中缓过神来的时候,才意识到自己已经真的变成了他的人了,“那个什么师诗,本宫就从来都没见过好么。”
阿平无语:殿下,这不是重点好么。
孤锦夜淡定的喝着茶,自然还是红糖姜茶:“还有人传,太子当初逃婚去梦蝶庄,就因为那个师诗呢。”抬眼看见男子已经接近奔溃的脸,又加了一句,“对了,还说那日殿下失踪回来,搂着的人就是师诗。”
“放……”那个“屁”字还没说出口,就见齐北走了进来,也是一脸的郁闷:“我今早竟然被张大人和李副将问,有没有见过那个苏苏。”
“啊!!!本宫去撕烂那些人的嘴。”秦云舒说着就要往外冲,阿平连忙抱住他:“殿下三思啊。”
“三思你个死人头啊,本宫的清誉啊。”
“不错。”孤锦夜终于放下了手中的杯子,“殿下还知道顾及清誉。”
秦云舒立即察觉到了什么,回头看着他:“你想说什么。”
“我想殿下可以跟师诗姑娘见个面了。”
……
靖王府。
秦云凛看着坐在那里愁眉不展的人,不禁道:“现在应该焦头烂额的人在太子府,你这副样子是什么意思。”
只见柳卿文一脸哀怨的看着他:“师诗怎么会被牵扯进来。”
“不是你散播的?”
“不是呀。”柳卿文此刻恨不能捶胸顿足。
第三十七章 头牌师诗
第三十七章 头牌师诗
华灯初上,梦蝶庄。
头牌师诗的厢房内,一道屏风隔开了两个人。
屏风后面琴声悠扬,屏风外面冷面如霜。
一曲毕,屏风里的人扬声道:“公子既然不喜欢师诗,又何必来呢。”声音婉转温柔,听着一点儿也不腻味。
只见锦衣公子翘着二郎一副不耐烦的样子:“你弹你的琴,管那么多做什么。”
该死的孤锦夜,居然说自己怕女人,把他一个人扔进来了。秦云舒愤愤的想着,仰头又是一杯酒。
“来人上茶,这酒喝的本宫口好渴。”
“梦蝶庄的客人从来都不喝茶,只饮酒。”屏风后面的女子缓缓走出,“殿下应该知道,我是柳大人的人,又何必来为难师诗呢。”
“本宫怎么知道。”秦云舒不耐烦的看了她一眼,女子一袭妃色的裙裳,并不是那种美艳动人的**模样,但是却有一种让人看了一眼就想看第二眼的力量。
不过……这衣服她穿了还不如那个死人妖清风好看。
想起清风秦云舒又有些烦躁:“梦姨恨不得把你抬进太子府,还管得了柳卿文?”
师诗掩唇一笑,款款的坐在秦云舒的对面:“近日里流言四起,师诗不知道有什么福分,居然成了太子殿下‘牵肠挂肚’的人。”
“鬼知道。”秦云舒一想到这儿就恨不得咬孤锦夜一口,那些他跟师诗的流言蜚语居然都是孤锦夜叫人散播出去的。
至于那个帮凶,不是齐北还能是谁!遇人不淑,交友不慎啊……
秦云舒想到这里,看了看时辰,起身道:“也差不多了。”起身要走。
师诗一愣:“这就走了?”
“不然呢。”秦云舒回头看了她一眼:“不过往后几日,本宫每天都会来看你。”
师诗看着他,一双不似在红尘里沉浮的清明眸子眨了眨:“可是明晚柳大人要来。”
秦云舒挑唇一笑:“本宫管他?”说着又看她一眼,“以后别穿这件衣服了,不适合你。”完便扬长而去。
隔着门,师诗都能听见梦姨谄媚的笑声。
第二日,秦云舒果真又来了,也毫无意外的碰见了柳卿文。
白衣男子心中有些不悦,却还是笑脸相迎:“下官见过殿下。”
秦云舒看了他一眼,很是傲慢的宣布:“师诗以后就跟了本宫了,你不要再来找她了。”孤锦夜警告过他,这句话一定要说,且一定要这么说!
柳卿文看了身后的屏风一眼,说道:“可是,殿下可知师诗是否同意呢。”
秦云舒没有说话,听见屏风后的女子凄然道:“小女子本就是红尘中的一粒尘埃,哪里能自己做主。”梦姨警告过她,这句话一定要说,且一定要这么说!
柳卿文微微垂着眸子,眉头轻蹙。这话已经很清楚了,她是身不由己。
抬头看了看眼前傲慢的男人,自己也不过是个六品小官,哪里由得了他。
“下官告辞。”柳卿文拂袖而去,他不明白秦云舒为何突然找上师诗,也不明白那些流言蜚语是从何而来。
直到他在门口看见了一直等着他的人——孤锦夜。
孤锦夜看他垂头丧气的样子,不由得一笑:“我们换个地方说话吧。”说完便转身钻进了一条小巷子。
她可不想明日有人传,锦夜公子尾随太子会**。
第三十八章 深情公子
第三十八章 深情公子
黑暗之中,青衣的子的侧脸依旧淡雅而从容,相比之下,柳卿文就没有那么淡定了。
“师诗跟太子的流言是你散播的。”
孤锦夜点了点头:“咱们一人一半,你动太子,我便动师诗。”
柳卿文蹙眉不语。
“我知道,你们想把那个苏苏的真身逼出来,能逼出来最好,不能逼出来也要污蔑我一个断袖之癖,然后连带着太子也会跟着遭殃。”说着看着柳卿文,“只要太子被坐实有龙阳之好,坐实了跟我不清不楚,这天下人的唾沫就能淹死他,至于皇位……”他没有再说下去,因为已经很清楚了。
“那现在呢,太子出入烟花之地就好听了么?”
“至少可以证明我们殿下是正常的啊。”孤锦夜挑唇一笑,“等传一阵子人们忘记苏苏了,再让太子殿下演一出痛定思痛,决心朝政……柳大人觉得支持殿下的人会不会更多呢?”
柳卿文手心一紧:“为什么是师诗,难道是因为我吗。”
“一半一半吧,主要还是因为师诗在官员名流中还是比较有名的,传起来效果会比较好。”
“想不到锦夜公子也会这个种下三流的手段。”
“彼此彼此。”
柳卿文现在很是担心师诗,但是却别无办法,这件事牵扯到的不只是他,更是靖王的计划。
“孤兄,你也是男人,有没有想过殿下要是真的爱上师诗呢,到时候就不是你能说了算了。”
孤锦夜看着他,忽然笑了:“没关系,皇上说了算就行。依着太子的脾气,要是皇上赐死了师诗……”微微一顿,“殿下一定会仇视皇上的,到时候我连推他上皇位的力气都省了。”
“你竟然不管太子用什么心态去争皇位?”
“我是一个谋士,一个谋士最重要的就是达到自己的目的,至于其他……都不重要。”
好,你狠!
“我不会让你这么顺利的。”
“是么,那就走着瞧吧。”孤锦夜微微上前,“柳大人,据我所知令尊似乎一直挺在乎师诗姑娘的,要是在下去拜访一下尚书令大人,柳大人觉得呢?”
“我们走着瞧。”柳卿文拂袖而去,末了还加了一句,“孤锦夜,我柳卿文真是看错你了。”
“柳大人看错锦夜不要紧,希望师诗姑娘不要觉得自己看错了柳大人。”
离开的脚步微微一顿,随即走的更快了。
孤锦夜轻轻的靠在墙上,夏夜的风很凉爽,吹散了紧张的气氛。
思南悄然而来:“公子,您真的觉得柳卿文会妨碍靖王的计划么。”
“打蛇打七寸,怪就怪柳卿文把自己的七寸露得太明显了。”说着看向思南,“你去盯着殿下,我先回府了。”
“是。”
靖王府。
秦云凛看着醉醺醺的柳卿文,微微不悦:“你去哪里了,喝得这样醉。”
“对不起王爷,下官这样不便回府。”要是让他爹知道了,更加不好过了。
“为了师诗?”微微的扬音,带着一丝不满。可是柳卿文已经醉倒了,没有办法回答。
严垣小心翼翼道:“王爷,柳大人会不会……”
“他不敢。”秦云凛漆黑的眸子看了地上的人一眼,摆手道,“扶他下去歇息吧。”
“是。”
第三十九章 蛇打七寸
第三十九章 蛇打七寸
已经整整七日了,现在太子殿下流连梦蝶庄的事情已经传的沸沸扬扬,苏苏是没人管了,断袖也不怎么听见人说了,可是……
“可是本宫受不了了!”秦云舒拍案而起,“本宫今晚不去了,坚决不去。”
“为什么。”孤锦夜耐心的问道。
“你的目的已经达到啦,本宫还去做什么,直接痛定思痛啊。”秦云舒一脸的理所当然。
听见齐北说道:“是啊,我也觉得可以了。”
“没那么简单。”外面的烈日,蝉鸣格外的响亮,“你们不觉得这几日靖王府太安静了么。”
秦云舒忍无可忍了:“安静不好么,你不就是要他们安分么。”
“错了。”孤锦夜一双清明的眸子静静的看着他,“我要的是苏苏这一页彻底翻过去,不再能构成任何威胁。”
“你这么执着到底是为什么?”
“为了殿下。”
“究竟是为了本宫还是为了皇位。”秦云舒不知是什么滋味,“反正本宫不去了,不用你闻那浓重的胭脂味儿,你当然说的轻巧。”说着冲阿平使劲儿做了个眼色。
阿品过连忙委屈道:“是啊,锦夜公子。咱们府里平时连个丫环都没有,那梦蝶庄……都是女人啊,那脂粉气……”阿平说的极其夸张,惹得思南不禁一笑,露出两个小酒窝煞是可爱。
孤锦夜看了思南一眼,不说话了。
“本宫怎么觉得,你是为了摘清自己,才把本宫往外推的。”火上浇油。
“殿下这么说就太没良心了。”这次轮到思南护主了,“咱们公子要是那样的人,当初在清风台就不会……”后半句话被孤锦夜给瞪回去了。
秦云舒一听清风台就想起了那个吻,然后就红着脸不说话了。看见锦夜忽然起身道:“我知道了,今晚你不用去了。”
秦云舒还没来得及高兴,就见他已经走了。
齐北忍不住问道:“那晚在清风台发生什么事了。”
思南脸一红:“我也是听人说的,不清楚。”说完就跑了出去,“公子等等我。”
秦云舒对上齐北询问的目光,扬了扬下巴:“看什么,本宫还是有些地位的。”说着就喜不自禁,“阿平,咱们出去转转。”
阿平耷拉着脸,心想:殿下您看不到外面烈日炎炎吗。
朝夕阁,孤锦夜站在树荫下,不知道在想什么,听到身后的脚步声:“你觉得师诗是真的爱柳卿文吗?”
“风尘女子,很难说。”
“那就你这些天的观察呢?”孤锦夜转过身看着齐北。
“或许是爱的,至少她把柳卿文当做是一个很特别的客人。”
“想不到齐统领也是个说话刻薄的人。”
“那你呢,你也是……”他没有说出口,“就没有一点儿女孩子的直觉?”
“且不说我没有见过这个师诗,就算是见过……”孤锦夜无奈一笑,“我娘很早以前就说我,缺少那份直觉。”
齐北有些意外,因为孤锦夜从来没有提过她的过去,她的家人。即便是在他眼里,孤锦夜这个人也似凭空冒出来一般。
他不了解关于她的一切。
“今晚柳卿文一定会去找师诗,你看着殿下,我会让思南去盯着。”
齐北恍然大悟:“所以你才答应太子不用去了。”
孤锦夜抿唇一笑,没有再说什么。
第四十章 再见苏苏
第四十章 再见苏苏
晚风习习,吹不散夜幕下繁华绽放的妖媚。
秦云舒站在门口,看见那些倚栏而笑的妖娆女子,挑了挑眉:为什么啊!本宫为什么会不由自主的走到这里啊!
阿平一脸无语的看着主子,小心翼翼道:“殿下,咱们今晚不是不用来这里么?”
秦云舒一挑眉,嘴硬道:“路过,本宫只是路过而已。”说着刚要抬脚走,就听见有人笑道:“殿下,您可终于来了,我还以为您今晚不来了呢。”
“我……”秦云舒根本来不及说什么,就被梦姨拉了进去。
不远处的思南见状,不由得一惊,转身就往太子府去。
梦蝶庄,师诗的香阁。
安静,很安静。一般来说,这样的地方不应该这么安静。
女子终于幽幽一叹:“其实柳大人不必为师诗再伤神了,如今想想,师诗一介风尘女子能巴结上太子,也是很好了。”
“他只是在利用你。”
一双温婉的眸子看着他:“那大人何尝不是在利用师诗呢。”
柳卿文微微一怔:“那不一样。”
“都一样的。”女子起身站在窗边,“这样也好,大人也不用担心你爹会对师诗如何了。”
“不对,这样我反而更加担心。”柳卿文走过去环住她的腰,“师诗,不要再说那样的话来推开我了,你明明知道你在我心中是多么的重要。”
女子默然。
忽然有人敲了敲门:“师诗啊,太子殿下来了,快开门。”
师诗一愣,回头正好对上柳卿文复杂的目光:“他昨日明明说今日不来的。”
男子苦笑:“看来,太子殿下是用心了。”忽然听见师诗说道:“姨娘,师诗今日不见殿下。”
“什么!”梦姨的声音一下提高了不知多少,站在一旁的秦云舒不禁捂了耳朵:“不见就不见吧,本宫先走了。”
梦姨怕他生气,连忙劝道:“殿下不要着急,这小蹄子最近仗着您的宠爱,这脾气是越来越见长了。”
“本宫不着急,明日再说明日再说……”秦云舒说着就要走。
梦姨急了:“师诗听话,快点儿开门。”
柳卿文见师诗咬唇不语轻声道:“你暂且忍忍,相信我,我一定会让他离开你。”
女子抬头看着他,眼中雾气氤氲。
男子心中愧疚,低头在她唇边印下一吻:“再等几日。”
“啪”,门忽然就被人推开了,秦云舒一眼就看见了两亲吻的画面,脸蓦地一红。
梦姨瞧见他们如此,无奈柳卿文虽然不如太子尊贵,但是她也得罪不起。只能笑道:“哎呀,柳大人有好些日子没来看师诗了,如今师诗已经跟了太子殿下了。”
柳卿文对上太子,目光中满满的复杂。只见秦云舒不知怎么了,用力的挣脱了梦姨:“本宫先走了。”然后就转身匆匆而去,留下其余的人面面相觑。
秦云舒一路跑出来,刚出了门口就跟人撞了个满怀,刚要开骂,就看见那张再熟悉不过的脸。
“你来做什么。”
孤锦夜见他如此慌张,不禁问道:“出什么事了?”
“没……没有。”他根说是看见别人亲吻羞得跑出来的?
孤锦夜见周围进进出出的人们,蹙了蹙眉说道:“先回去再说。”话音刚落,就见众人中一声惊呼:“锦夜,我找得你好苦。”
两人抬眼便看见了一个轻纱蒙面的男子冲出了人群,蓦地一惊——苏苏!
第四十一章 爱人与情敌
第四十一章 爱人与情敌
苏苏?
孤锦夜和秦云舒面面相觑。
说时迟那时快,就在那个“苏苏”朝着孤锦夜的怀抱飞奔而来的时候,一个人影挡在了他的面前,喝道:“你是什么人!”正是思南。
“苏苏”轻蔑的瞥了思南一眼:“我是苏苏呀,锦夜公子的人。”那声音极其腻人。
思南脸一红:“你……你胡说什么。”
孤锦夜不语,心说终于是来了。
“苏苏”一听这话,扯出帕子就哽咽了起来:“原来公子真的跟殿下在一起,原来公子真的不要苏苏了……”说着已经泣不成声。
本就是个极其热闹的地方,这么一闹,片刻的功夫就已经围了许多看热闹的人。
“这位公子似乎认错人了,在下并不认识你。”孤锦夜终于说话。只见“苏苏”闻言果断就大哭了起来:“你明明说过那么多的山盟海誓,难道都是骗人的吗。苏苏知道你心里有太子,可是苏苏并没有介意啊。”
果真是要拉太子下水。
“你胡说八道什么啊。”秦云舒红着脸急了,“再说你根本就不是……”下面的话被孤锦夜及时伸手捂住了。
青衣男子使了个眼色,示意他什么也不要说。
“公子何必要在此跟殿下打情骂俏,苏苏只是想公子能再看看苏苏。”
此言一出,众人看去,果真孤锦夜跟秦云舒的动作暧mei。
秦云舒嗅到她指尖的香味,赶紧就拨开她的手一言不发。
“听说苏苏是蒙面的,你说你是你就是啊。”思南急中生智。
孤锦夜看着“苏苏”,听见他说:“是与不是锦夜公子与我朝夕相对,难道不知道么。”
这样一来,孤锦夜就不能验明正身了,不管她说是不是,她与苏苏之前的那些传闻就都被坐实了。
“你说话啊。”秦云舒见她跟哑巴似地,不由得低声道。孤锦夜摇摇头,还是一言不发。
她明明算到了可能会如此,所以这些天一直躲着。却没有想到秦云舒今天哪根筋搭错了,居然在柳卿文会来告诉师诗计划的时候跑来了梦蝶庄。
蠢啊……
思南没辙了,回头看着孤锦夜。
只见阿平不知道从那里钻了出来:“你你你……胡说八道什么,我们殿下这几日一直搂着师诗姑娘呢,跟锦夜公子能……能有什么。”可能是一时紧张,都结巴了。
可是思南还是感激的看了他一眼。
只听“苏苏”娇哼一声,幽怨道:“殿下这么做还不是为了气公子,就因为公子前些日子为我赎身。”说着竟然看着秦云舒哀求道,“如今殿下如愿了,公子竟然丢下我跑了这里寻殿下。奴家没有公子是活不了的……”
好嘛,议论四起。
楼阁之上,师诗蹙眉看着这一切,想要下楼,却被柳卿文静静握住了手心:“不要去。”
“是你安排的?”
柳卿文点了点头:“等了这些日子了,好不容易等到这个千载难逢的机会。”说着手心一紧,“他们现在百口莫辩,只要过了今晚,太子就不会再来找你了。”
师诗看着他,点了点头,掩去了眼底的思绪。
“我倒要看看,孤锦夜有什么办法证明这个苏苏是假的。”
或许是感应到了他的想法,孤锦夜一抬头就对上了柳卿文的目光。
第四十二章 清风何解意
第四十二章 清风何解意
梦蝶庄门外,孤锦夜和秦云舒站在人群中间,面对着众人的指指点点,一时间当真踌躇了起来。
秦云舒性子急躁些:“你为什么都不说话,平日里不是很能言善辩么。”
“我现在说什么都是错的。”
“这是什么鬼话!”
“苏苏”见状连忙想要上前:“奴家今日来就是想锦夜亲口告诉我,他是不是已经选择了殿下,要弃我于不顾了。”
“哎呀。”人群中一声娇媚的叹息,只见一妃衣公子摇扇而出,“我说今儿个清风台的客人都去哪儿了,原来这里如此热闹啊。”
是清风。孤锦夜微微蹙眉,此人是敌是友他并不清楚,此刻忽然出现这里也是大为蹊跷。
那“苏苏”看见忽然有人闯入,不禁蹙了蹙眉,却不敢妄动。
只见清风绕着“苏苏”走了两圈,笑道:“原来是苏苏啊,许久不见,不认得我了?”一双桃花眼真是迷死了人了。
“我……”轻纱之下表情微动。
孤锦夜静静的看着,显然这个“苏苏”不认得清风。
忽然听见秦云舒喊道:“清风给你来做什么。”
孤锦夜扶额……你就不能不说话么,眼看就要路出马脚了好不好!
清风一愣,回头看了太子一眼,嘴角的笑意肆虐:“太子殿下真是霸道,不肯去我清风台赏光,偏偏喜欢钻进这梦蝶庄。”
孤锦夜微微上前,挡住了秦云舒:“殿下没有那个爱好,让清风公子失望了。”他已经肯定清风是来帮忙的了。
可是,为什么呢?
“你是?”清风似乎不认得他。
“在下太子府幕僚,孤锦夜。”青衣公子很是配合的自我介绍。
清风看着他,若有所思:“锦夜啊……”众人微微屏息,就要真相了啊。
“跟我之前的一个客人同名呢。”
咦?
“只是他没有你这么好看。”清风一双桃花眼笑的颇有深意。
原来不是啊……
真的不是唉,连清风都这么说了。
那“苏苏”反应过来,觉得事情不妙。
楼台之上,柳卿文渐渐蹙眉:“他来做什么!”
“稍安勿躁。”师诗握着他的手背,安慰道。
只见那“苏苏”下意识的往后退了退:“许久不见,我一时未能反应……”话音未落,就觉得有什么在眼前一闪而过。
清风不知何时收了手中的扇子,灵巧的挑开了“苏苏”脸上的面纱。
众人一愣。
“你根本就不是苏苏。”清风打开扇子掩住了笑意,“苏苏要是长这么丑,我清风台还做不做生意了。”
其实这个“苏苏”长的并不丑,不过真的不好跟秦云舒一流比。
“你……你胡说!”
“我是清风台的老板,能不知道苏苏是真是假?”清风说着,目光变得凌厉,“说,你为什么冒充我家苏苏在这里招摇撞被骗。”
那人狠狠的瞪了一眼孤锦夜,转身要跑。思南动作极快,两招就制服了他:“看你往哪跑,还不快说!”
秦云舒见终于翻身了,也是得意道:“敢污蔑本太子,本宫先拔了你的舌头。”
那人见大事不妙,连连求饶:“太子饶命,我说……我都说……”可是还没说完就脖子一歪,死了。
“啊!”师诗见状惊叫一声躲进了柳卿文的怀中。
柳卿文看了看远处暗自出手的人影,不禁深深蹙眉:他,回来了。
第四十三章 不刃
第四十三章 不刃
人忽然间就死了,思南反应极快,把那尸体翻了个个儿,蹙眉道:“是暗器。”手法很准,是个顶尖的高手。
清风微微挑眉,掩唇看着孤锦夜,听见他说道:“报官。”
“我可不去衙门,晦气的很。”清风娇嗔一声,走过孤锦夜的身边,“记得你们欠我一个人情哦,等有缘再还吧。”说完便自顾自的走了。
孤锦夜看着他离开的方向,不知在想什么。回过神来的时候柳卿文已经出来了,一脸的着急。
“听说出人命了,殿下没事吧。”
秦云舒看了地上的死尸一眼:“我没事。”然后对身边的人说,“我也不喜欢去官府,一起回去吧。”这句话他说的很自然。
“你先回去吧,我处理一下。”孤锦夜没有注意到他的不妥,只专心在案子上。
秦云舒不知怎的,又拂袖而去了。
结果,“苏苏”就这么不明不白的死了,衙门查了几日也没查出个所以然来,大有不了了之的意思。
可不管怎么样,谣言就这么破除了,不管那个苏苏是真是假,锦夜肯定不是那个锦夜,那还有谁再把这件事往太子府身上撇呢。
加上皇帝有所耳闻,在朝堂之上连连呵斥了三声“糊涂”,再傻的人也明白了。
你们谁再敢我儿子身上泼脏水,朕饶不了你们。
靖王府。
秦云凛看着墙上挂着的祝词,转动着手上的扳指,一双漆黑的眸子深不见底。那是他生辰那日秦云舒送的贺词。
“清风,你为什么要跟本王作对。”男子自言自语道,他始终想不明白这是为什么。
有人悄然进来,行礼道:“王爷。”
“来啦。”转身看见柳卿文略显憔悴的摸样,“还是失败了,你有何话说。”
“是下官无能。”
秦云凛没有叫他起身,而是半响才说道:“关于清风,你有什么想法。”
柳卿文微微抬头道:“只有这件事是跟他有所牵扯了,以后我们专心对付太子和孤锦夜,跟他井水不犯河水,他没有必要为了太子再得罪王爷。”
秦云凛微微挑眉:“但愿如此,起来吧。”
柳卿文依言起身,却还是掩饰不住脸上的憔悴。秦云凛终于问道:“你这副窝囊的样子,又是为了那个师诗?”
“下官无能。”
“你是无能,一个风尘女子,你竟然为了她费尽了心思,如今她不过是转投别人的怀抱,你就这般半死不活的样子。”
柳卿文不敢反驳什么,只能低着头不说话。
“依我看太子也只是在做做样子,未必真的要你的师诗,你还是多想想正事。”
希望如此。柳卿文没有说出口,而是转移的话题:“卿文知道了。”说着抬头对上秦云凛的目光:“王爷,他是不是已经回来了,那晚我似乎看见了他的身影。”
秦云凛一听到“他”就不禁扬了扬唇,点头道:“是,从川州回来了。”
柳卿文浑身不可察觉的一阵颤栗,低头道:“王爷此番便可无所畏惧了。”
秦云凛闻言,伸手拍了拍他的肩膀:“那也要有你相助才行,不刃他毕竟只有刀子厉害。”
“下官一定竭尽全力为王爷效力。”
第四十四章 出卖色相
第四十四章 出卖色相
太子府。
苏苏这一页翻过去之后,孤锦夜并没有觉得轻松多少,反而开始有一种未知的担忧。而秦云舒在这种无形的压力之下,日子也没好过多少。再加上……
他还是要三天两头的去梦蝶庄。
朝夕阁,孤锦夜正在跟齐北说着清风的事情,上次他来的太巧,做的事也太巧,所以一定不是心血来潮。
“最怕这种不知敌友的人,做一些‘不求回报’的事情。”
齐北也是无奈:“官府已经不会再查那个冒牌货的死因了,刑部那边压了下来。”
孤锦夜当然知道是谁干的,只能忍了:“这道让我想起来,太子殿下不能朝中无人可用。”
“可是殿下他……”齐北一叹,人缘太差。唯一的血亲又在分地,无法顾及。
“孤锦夜。”就在青衣公子准备说什么的时候,秦云舒风风火火的进来了,“不是已经结束了么,本宫还要去那里多久啊。”
“殿下,那个苏苏才死,您就跟师诗划清界限的话就太明显了。”齐北劝道。
“本宫不管,这样下去岂不是没完没了。”秦云舒瞪着孤锦夜,“出卖色相的人又不是你。”
站在一旁的思南“扑哧”一笑,看见自家公子抬眸道:“再做一件事,锦夜就陪殿下去城郊狩猎。”
秦云舒一愣:“你又诓我。”
“怎会。”说着看向齐北,“有齐统领作证。”
齐北不禁疑惑:“什么事。”
“我方才说殿下一定要朝中有人,所谓一朝天子一朝臣,我们也是时候拉拢人心了。”
秦云舒不明所以,听见齐北问道:“你有人选了?”
“嗯。”青衣公子抬头对上秦云舒的目光,浅浅一笑:“柳卿文。”
……
“你疯了吧,他可是老二的人!”秦云舒反应过来,感觉孤锦夜就是要诓他。
“所以这件事要是做成了,就是一箭三雕。”孤锦夜看向齐北,对方想了想,问道:“你要太子做什么。”
秦云舒刚想说自己不会陪着他们发疯,就见孤锦夜冲着他浅浅一笑,那笑容……寒毛都竖起来了。
梦蝶庄。
师诗看着已经喝醉的男子,劝道:“卿文,你别喝了,已经喝了很多了。”
“别管我,让我醉。”
“醉了又如何。”女子轻轻一叹,“还不如清醒着,好看清我是一个怎样薄情的的女子。”
柳卿文一把握住了她的手揽在怀中:“不要这样说自己,不要……”
师诗依偎在他怀中,静默不语。于她而言爱情是最虚无缥缈的东西,也是最奢侈的东西。她不知道自己爱不爱这个男人,因为她不确定自己有没有爱情。
“师诗,我给你赎身吧。”轻轻一句落在耳边,女子却是炸了心扉,抬头惊愕的看着他微醺的眸子。忽然就笑了:“卿文你醉了。”
柳卿文俯身吻住她,呢喃道:“我没有醉,我说真的。”
师诗在他的唇齿间并未躲闪,也没有再去信以为真。
赎身……多么熟悉的两个字啊,如今又从另一个男人的嘴里说出来,她已经不会再天真的信以为真了。这些年她在这梦蝶庄,学会的最深刻的一句话就是——
人,都是会变的。
第四十五章 为你赎身
第四十五章 为你赎身
傍晚时分,随着一声闷雷,终于下起了大雨。
男子一袭长衫站在窗前,因为下雨的缘故,原本最为热闹的街道也变得安静了。
有人缓缓走来,抬手在他的杯中续了酒:“殿下不喜欢的酒,梦姨已经都叫人换了,可还喜欢?”
秦云舒看了她一眼,如今她在自己面前都是很素雅,连脂粉气也减去了不少。不得不说,孤锦夜为了让他继续来这里,真是用心不少。
“还行。”
师诗闻言浅浅一笑,也不多言,转身去调琴。秦云舒忽然问道:”你这样的女人怎么能在这梦蝶庄摘得头牌的。”
“以前是因为柳大人,如今是因为殿下。”
男子似笑非笑的看着她:“柳卿文到底看上你什么了。”
“不知道。”师诗微微抬头,对上他的目光,“师诗只是想有个栖身之所,想安安静静的过一辈子。”
外面大雨倾盆,秦云舒不知想起了什么,有些怅惘:“身在这样的地方,如何能安安静静的。”仰头一饮而尽。
师诗忽然觉得,今晚的秦云舒有些不太一样。
“锦夜公子……是个什么样的人。”犹豫再三,还是问出口了。
谁知道男子那双醉眼透出了一丝警惕:“柳卿文叫你问的?”
“不……不是。”女子手心一紧,差点儿弄断了琴弦。听见男子大笑道:“他终究还是利用了你,你还想安安静静的?”
师诗撇过头:“我跟他之间从来都不是单单纯纯的。”利用二字,其实并不陌生。
秦云舒忽然说道:“不如本宫给你赎身吧。”
……女子惊愕的抬头,不同于柳卿文,太子殿下是带着目的来的,所以他说的话也是带着目的的。只要那个锦夜说需要……秦云舒就真的会给她赎身。那么……
她便无处可逃了。
“殿下这么说是因为锦夜公子么。”强自镇定。
“不是。”秦云舒想起孤锦夜那张千年冰山脸,就又郁闷了,“不是你说想安安静静么,本宫自己虽然身不由己,但是……给你自由还是做得到的。”
自由?
师诗不知为何,鼻尖忽然酸了:“不用了,这里很好。师诗早已不相信,自己还能有自由了。”自己所有的信念,在四年前已经随着那个人走了。
“不用……”秦云舒脚步虚浮,快走到师诗身边的时候就一个踉跄倚在了软榻上。
师诗赶忙上前扶住他:“殿下小心。”青丝滑落在他的鼻尖,让他一瞬间想起了某人的发香。
是孤锦夜。
秦云舒迷迷糊糊的笑了起来,那个死人妖居然让自己亲近师诗,而且是越真实越好。他觉得自己不是小倌,也要被他逼成小倌了。
“原来每个人都……身不由己……”然后便迷迷糊糊的睡着了。
师诗见他就此睡去,眉头依旧轻锁,那模样有点儿像一个人。
“其实说起来,卿文皱眉的样子像极了他。”这也是为什么,她会在两年多以前看见柳卿文的第一眼,就潸然泪下。
也就是因为那一眼,他们走到了今天。
“我是不是应该谢谢你呢……顾远。”
窗外大雨倾盆,青衣男子执伞站在廊下,等待着那个喝醉酒的人出来。
第四十六章 那就赎吧
第四十六章 那就赎吧
秦云舒醒来的时候晕晕乎乎的,完全不记得自己是怎么回来的。
“醒了啊。”
忽然出声的人,吓了他一跳,然后就看见了坐在旁边的孤锦夜,愣了一下:“嗯……嗯。”
“昨晚殿下喝醉了。”
“嗯……嗯。”
孤锦夜浅浅一笑:“可还记得什么?”
“呃……”不记得了。秦云舒揉了揉太阳穴,渐渐回过神来:“你非要一大早审我么,难道是我愿意去的?”
“我只是担心殿下,酒后失言。”
“又不是失德,有什么关系……”男子嘟囔一声,然后还是认真的想了想,“我不记得自己说了什么了,好像有说……说……给她赎身。”
“噗……”孤锦夜一口茶全数喷了出来,惊讶的看着他,“你真的说了?”
“或许吧……本宫怎么记得她拒绝了。”秦云舒看着他手里的杯子,“本宫也要喝茶。”
孤锦夜微微蹙眉:“阿平,给殿下倒茶。”阿平麻溜的进来伺候了。
“她为什么拒绝殿下。”
“本宫怎么知道。”秦云舒头晕得很,咕噜喝完一杯茶,“本宫不是醉了么……不过依稀听见他提到一个人。”
“柳卿文?”
“不是……好像是叫……叫……顾远?”秦云舒摇摇头自己也不确定,“我说你不关心本宫,却一直关心那个女人。”
“那个女人现在很重要。”孤锦夜细细的想了想,问道,“关于这个顾远,她还说了什么吗?”
“不知道不知道……”男子很不耐烦,翻身下床,“你上辈子一定是女人,而且投胎的时候没有投好,这么啰嗦。”
孤锦夜抬头看了他一眼:“那殿下休息吧,在下先告辞了。”说着起身要走。
秦云舒见他不生气,连忙道:“本宫要是真的要给师诗赎身呢。”像是试探一般,期望着他能给出一个让自己欣喜的答案。
阿平站在一旁,这才听清了,不禁长大了嘴巴。
孤锦夜的脚步停了停:“那就赎吧,顺便打听一下那个顾远是个什么人。”
“本宫不干了!孤锦夜,你到底把本宫当什么了!”
果然是个让他恼羞成怒的答案。
“我知道你不喜欢那儿。”孤锦夜出奇好脾气的解释道,“前两日,思南亲耳听见柳卿文喝醉了倚在墙角唤着师诗的名字。”
“这关我什么事。”
“说明他真的很在乎师诗,也说明我们已经做足功夫了。”青衣公子看着他,“所以,我们要一个机会。”
秦云舒出奇的开窍了:“这个顾远就是机会?”
孤锦夜释然一笑:“很可能,所以,委屈殿下了。”
“哦……哦。”下意识的说出口,秦云舒也不知道为什么,总觉得孤锦夜哪里那不一样了。
雨后的天空更加晴朗了,孤锦夜抬头看了看天空,对守在外面的思南说道:“叫齐统领去查吧。”
“是。”思南想了想,还是提醒道,“对了,皇上已经下旨,降齐北为禁卫军副统领,过几日委任太子亲卫的圣旨应该也会下来。”
孤锦夜浅浅一笑:“那便还是统领了。”
可是,两日之后,出了意外……
第四十七章 程咬金叶熊
第四十七章 程咬金叶熊
齐北这日来的时候,行色匆匆。孤锦夜坐定之后才发现他不仅是行色匆匆,还有掩饰不住的怒火。
“齐统领,怎么了?”青衣公子披着薄薄的长衫,站在树荫下,轻风拂过,如仙人一般的飘逸。
齐北压了压怒火,将手中的圣旨递给他:“出事了,你自己看吧。”
“太子云舒……亲卫军统领……”孤锦夜眉心一跳:“叶熊是谁?”
“如你所见,是叶家的人,不过不是本家的。”齐北手心一紧,“今日早朝,吏部侍郎章大人突然举荐此人为太子亲卫军统领,然后一呼百应。一说他如何他如何可靠,二说他是叶家的人,一定忠心太子。我不便开口……殿下在朝中势单力薄,连个说话的人都没有。”
孤锦夜收了圣旨,脸色阴晴不定:“看来靖王殿下这个空子是钻大了。”
“如今,我们的功夫都白费了。”
“去查,查这个叶熊的一切,既然是叶家的人,我们总有办法。”孤锦夜面色如霜,越是这样的时候就越是要冷静。
齐北见他如此,担忧道:“此事要不要告诉太子。”
“明日再说吧,他今日还要去梦蝶庄。”孤锦夜忽然想起柳卿文,“看来殿下要给师诗赎身还真是对了。”
齐北一时还以为自己听错了。
“什么人!”一直没有出声的思南忽然一喝。孤锦夜抬头看去,只见一家丁惊慌的跪了下来。
“小人……小人是来传话,有位叶大人要拜见公子。”
孤锦夜微微蹙眉:“知道了。”
那家丁要走,忽然听见青衣公子说道:“等等,我怎么没见过你。”
“小人名叫阿木,是前几日刚进府的,刘管家说朝夕阁中缺人,所以拨了小人来伺候。”
“刘管家怎么了,我朝夕阁中从来都不缺人。”
齐北见状恍然想起:“对了,前些日子你病了,我才发现你这里就一个思南照顾,所以跟管家说了一声。”说着有些抱歉,“是我多事了。”
孤锦夜一听他这么说,便不好再说什么。
思南连忙说道:“是啊公子,多个人打扫打扫院子,整理整理东西也没什么不好的。”
孤锦夜如此只能作罢:“我跟思南的屋子你不能进去,其它的你该怎么做就怎么做吧。”
阿木连连磕头:“是是是,小人知道了。”
“去吧。”
阿木起身连忙跑了出去。
锦夜伸手穿好长衫:“思南,去准备些茶点。”
“是。”
没一会儿,就见一虎背熊腰的大汉走了进来,艳阳将他的皮肤晒成了小麦色,一脸的笑容带着几分憨厚。
思南仰着脑袋,叹道:“好高。”
叶熊嘿嘿一笑,随口道:“小姑娘过奖了。”
思南脸一红:“什么小姑娘,在下……是男子,看不出来吗!”
谁料叶熊竟然俯身,直直的冲着思南的小脸而去,四目相对,近在咫尺。强大的压迫力扑面而来,思南竟然能忘记了动作。
齐北上前一把将思南拉到了身后,客气道:“叶统领,有礼了。”
叶熊不好意思的笑笑:“有礼有礼,我眼神不好,一时看错。”说着朝思南抱拳道,“小兄弟得罪了。”
思南一跺脚,跑到孤锦夜身后去了。
叶熊这才跟主人家对上了眼。
第四十八章 那么那么爱
第四十八章 那么那么爱
皇上已经下了旨让那个叶熊统领太子亲卫。如此一来,不仅秦云舒就没有闲暇顾及师诗,连靖王也是心情大好。
柳卿文听梦姨说,太子殿下已经有好些日子没有来梦蝶庄了。
“看来你心情真的好多了。”师诗浅浅一笑。
男子终究是松了一口气,“等过些日子,我给你赎身,先去西郊的园子住着。”
师诗闻言道:“那老爷他……”
“如今王爷已经答应不过问我们的事情了,我想暂且先瞒着,等日后……”男子搂过她,在耳边轻言软语,“咱们有了孩子,爹也就不好说什么了。”
师诗蓦然听见“孩子”两个字心中一动,想了想还是说:“卿文,你明知我……”
“过去的事情不必再说。”柳卿文紧紧的抱着她,“我绝不会是第二个顾远。”
“卿文……”不禁湿润了眼眶,“其实我已经……”
熟料,有人忽然敲门:“师诗大喜呀。”
师诗一愣:“姨娘?”
“太子殿下来了,要见你呢。”
“可是……”话还没说完,身边的男子就忽然起身,一把拉开了大门,不悦道:“看来是我的银子打赏的太少,每次梦姨总要如此为难我。”
梦姨没有见过柳卿文如此神色,一时间有些抱歉,随即想到了秦云舒的话,又直了直腰杆:“柳大人息怒,这是最后一次。”说着含笑看着师诗,“太子殿下是来给师诗赎身的,今晚就可出了这梦蝶庄了。”
所有人都是一怔。
厢房里,秦云舒正翘着二郎腿,惬意的摇着扇子。
阿平正站在自家主子身旁莫名担忧呢,就听见门“哐啷”一声就给人推开了,吓得他差点儿当场死过去。
“秦云舒,你究竟是什么意思!”柳卿文目光如火,毫不顾忌的揪着秦云舒的衣领。
锦衣男子蹙了蹙眉,没有说话。
倒是门外一个女子梨花带雨的冲了进来,拉住了柳卿文的胳膊:“卿文不要这样,他是太子。”
“太子就能夺人所爱为所欲为么!”
“卿文……这都是命……”师诗一下瘫坐在地上,泣不成声。
听见女子的哭声,柳卿文才稍稍松手,神色动容道:“你别这样……我难受……”
忽然一拳打在了柳卿文的脸上,男子一个踉跄,重心不稳的倒在了师诗的身边。抬头一脸错愕的看着打他的人,正是秦云舒。
只见秦云舒俯身一把拉起师诗拽在自己身边,杨了杨下巴:“本宫就是能为所欲为,如何?”
梦姨见状,赶紧打圆场:“哎呀,本是喜事,何必闹成这样。柳大人,您既然真心喜欢师诗,她能入得太子府,您也应该为她高兴啊。”
柳卿文捂着高肿的俊脸,样子狼狈不堪。闻言冷冷一笑:“高兴?你瞧瞧师诗高兴么,她能高兴我便高兴。”
梦姨小心的看一眼泪痕未干的女儿,不说话了。听见秦云舒忽然没好气道:“给本宫笑一个,好让他死心。”
师诗蹙了蹙眉,一张俏脸笑的比哭还难看。映在柳卿文眼中,只觉得心痛难当。
手心紧握,是他无能,是他无能。
“梦姨,去拿师诗的卖身契来。”秦云舒得意万分。
梦姨见大局已定,便应了一声要走。却听柳卿文忽然说道:“等等。”
只见众目睽睽之下,白衣男子缓缓站起身,然后在秦云舒面前慢慢的跪了下去……
第四十九章 大闹梦蝶庄
第四十九章 大闹梦蝶庄
白衣男子跪在那里:“请殿下高抬贵手,放过师诗,卿文愿为殿下马首是瞻。”
秦云舒一愣。
“卿文!”师诗不知哪来的力气,挣脱了秦云舒,一下就扑到了柳卿文身边,泪如雨下:“你别这样,我不值得你这样,不值得……”
“我说过,我不会食言。”柳卿文抬头看着秦云舒,“请殿下高抬贵手。”
那一刻,看着他们两人相拥的画面,他有些懵了,他不知道他们为什么会这样,他不明白。可是即便他不明白,这一刻他的心也有些动摇了。
不知是不是跟着秦云舒久了,阿平意识到了什么,小声道:“殿下,已经不早了。”
秦云舒一个激灵回过神,冷下心肠道:“你这叫什么话,怎么你觉得师诗跟着本宫就一定不如跟着你么。”
“卿文不是这个意思……”
“不是这个意思是什么意思。”秦云舒有些不耐烦,“梦姨,本宫看,你这梦蝶庄是不想开了是吧。”
梦姨连忙道:“我这就去拿卖身契。”说完便一溜烟的跑了。
柳卿文跪在那里,听见师诗劝道:“别这样,我会好好的,一定好好的。”说着抬起他的手放在自己的心口,“这里,永远都只有你一个人。”
男儿有泪不轻弹,而此刻,柳卿文落泪了。
不知为何,他们如此让秦云舒更加烦躁,只想早点结束这一切。俯身一把拽起了师诗:“你以后再不许见他。”
女子哽咽不语。
梦姨匆匆回来,果真拿着师诗的卖身契:“殿下,在这里,在这里了。”
几人的目光都齐齐的看着那卖身契,就在那张纸要接到秦云舒的手里时,忽然有人一伸手就夺了过去。
众人看去,只见青衣公子手里拿着那张卖身契,一双清明的眸子满是不悦的看着秦云舒。
“殿下真的要给师诗赎身?”正是孤锦夜。
秦云舒没想到他忽然来了:“你来做什么?”
“来阻止殿下做这等荒唐事。”孤锦夜说着慢慢走近,不着痕迹的看了一眼师诗,然后伸手把她给拉开了。
秦云舒不明白为什么:“你发什么疯!”
“是殿下不清醒了,一个风尘女子怎能进得了太子府。”
这是什么情况!谁能告诉本宫这是什么情况!
“跟我回去。”
“可是……”
“此女不能入太子府,殿下以后也不要跟其有所瓜葛了。”孤锦夜说着就要强行拉他离开。
秦云舒饶是不知道怎么回事,也觉得自己没有面子,当即发火道:“孤锦夜你以为你是谁啊!你叫本宫做什么就做什么吗!”
孤锦夜也是生气了:“殿下!”
“别叫我,本宫不受你这个窝囊气!”说着就要去抢那卖身契,“我倒要看看你能拿本宫怎么样。”
孤锦夜一个闪身,然后喊道:“叶统领,把殿下扛回去。”
叶统领?秦云舒一愣,就见一个虎背熊腰的大喊闯了进来,不管三七二十一就把他扛在了肩上,扬长而去。
这是秦云舒第一次见叶熊,他真希望这辈子再也不要看见这个粗鲁的男人。
孤锦夜把卖身契还给梦姨,然后深表歉意的看着柳卿文,点了点头,便也跟了出去。
第五十章 收买人心
第五十章 收买人心
事实证明,孤锦夜葫芦里卖的什么药,秦云舒永远也不会知道。
就如此刻,两人四目相对,火花四射。对于之前在梦蝶庄的种种依旧是难以释怀。
“你什么意思,你知不知道刚才本宫的脸都让你给丢尽了。”秦云舒说着指了指外面,“那个叶熊是从哪里冒出来的!他当他真的是头熊吗!”
“他是皇上钦点的太子亲卫统领。”
“什么?”秦云舒一愣,“那齐北呢?”
“说来话长。”孤锦夜抬眼看他,“叶熊是靖王的人,所以你说话小心点。”
“老二?那还不撵回去,留着做什么。”
“锦夜不是帝王。”说着看一眼秦云舒,“可惜殿下也不是。”
“你……”
“不早了,殿下早点休息吧,此后几日殿下都不必去梦蝶庄了。”孤锦夜起身离开,“我明日也还有事。”
“什么事?”
“天机不可泄露。”孤锦夜微微侧头,笑了笑,踱步而去。
秦云舒愣了一下,然后不屑的白了他的背影一眼,转念想起今晚柳卿文的那一跪,让他好生难受。
次日,炎炎夏日不知何时已经不那么灼人了。
孤锦夜一早就收到了一封书信,跟思南从后门悄然的出去了,当然没有注意到跟在他们身后的尾巴。
柳明湖畔,孤锦夜远远的就看见了等在那里的白衣公子。
“这样光天化日的相约,柳大人不怕传入靖王耳里么。”
男子回头,扯了扯唇角:“靖王殿下生性多疑,越是隐秘的举动越是容易惊动他,不如这样。”正是昨日跪在太子面前的柳卿文。
“看来,要说了解靖王,还数柳大人。”孤锦夜站在他身边,思南早已经掩藏了踪迹,不让旁人靠近,“不知大人相邀有何事指教。”
“卿文是来给孤兄道谢的。”说着微微抱拳,“昨日之事,卿文谢谢孤兄。”
“本就是太子无礼。”
“太子殿下……”白衣男子微微蹙眉,“真的要师诗么。”
“我不会让他这么做的。”言下之意很明白,太子是真的要给师诗赎身,太子殿下要放弃没那么容易……
能阻止太子的,只有我孤锦夜。
柳卿文何其聪明,当即作势就要跪拜:“卿文请孤兄一定要阻止殿下,师诗她……”男子动情道,“师诗昨夜告诉我,她已经怀了我的骨肉。”
天助我也!孤锦夜抑制着心中的喜悦以及脸上的表情,关切道:“当真?”
“当真。”
青衣公子微微沉吟:“我知道了,幼子无辜,我会尽力。只是……”
“只是什么?”
“只是我有一事不明,既然柳大人对靖王殿下鞠躬尽瘁,为何不去求王爷做主,给师诗姑娘一个名分。”
“这……”柳卿文有些犹豫,可是一想到师诗母子,还是说道,“因为我爹的关系,王爷一直不赞成我和师诗……”
看来,父子相比,靖王看重的还是柳赫。
就在孤锦夜跟柳卿文“掏心掏肺”的时候,远处鬼鬼祟祟的两人也在嘀咕着。
“听得见他们说什么吗?”
“奴才什么也听不见。”阿平一脸的无奈。
“废物。”秦云舒踹了他一脚,看见孤锦夜跟柳卿文相聊甚欢的样子,很是不满:“还说让我小心别人,本宫看他才是最大的奸细!”
……
第五十一章 父子反目
第五十一章 父子反目
传,孤锦夜因为师诗大闹了梦蝶庄。
传,太子云舒因为师诗跟孤锦夜大吵了一架。
传,柳卿文因为师诗给太子跪下了。
传,梦蝶庄的头牌师诗怀孕了,父不详……
有人说孩子是太子的,也有人说孩子是柳卿文的。
传出这样的丑闻,最先震怒的人是皇帝。由于皇帝震怒了,所以整个朝堂都震怒了。
首当其冲的就是忠心耿耿,刚正不阿的尚书令柳赫,也就是柳卿文他爹。
靖王府,秦云凛正一脸寒霜的看着前来求助的柳卿文,严垣就匆匆来报:“王爷,柳大人来了。”说着看了一眼柳卿文,“是柳赫大人。”
“爹?”柳卿文刚起身,看见怒气冲冲的人。对方二话不说的给了他一个响亮的耳光,然后才朝秦云凛抱了抱拳:“见过王爷,让王爷见笑了。”
“柳大人免礼。”
“爹。”
“那孩子不能留。”柳赫直接道,“应该是那个女人不能留。”
“爹!”柳卿文手心一紧,求助的看着秦云凛。
秦云凛漆黑的眸子深不见底:“柳大人,先消消气再说。”
“王爷,当初老夫是想犬子能在王爷的教导下有所长进,眼下却闹出这样的事情。”柳赫一双鹰眉扬了扬,完全不似柳卿文那样温文尔雅的模样,“且不说跟风尘女子纠缠不清,还跟太子争风吃醋。简直就是败坏门楣!”
“爹,师诗不是那种女人。”
“你闭嘴。”柳赫根本不听他说话,只是看着秦云凛,“老夫是来接犬子回去教导的。”说着拉着柳卿文就要走。
白衣男子连忙求助:“王爷。”
“你且先回去吧,那个师诗……是不能留了。”
柳卿文的心,狠狠一痛!
秦云凛看着渐渐消失的身影,微微蹙眉,沉声道:“不刃呢。”
“去查孤锦夜的来历,还没有回来。”
“还要几日。”
严垣思量了一下:“最快两日。”
“他回来了立刻叫他来见我。”
“是。”
太子府,朝夕阁。
思南回来的时候脸色不太好,孤锦夜知道,不是什么好消息:“怎么了?”
“柳赫去了王爷府。”思南深深蹙眉,“好像……他们要杀了师诗和孩子。”
“看来这个柳赫要决断多了。”孤锦夜抬眼看着高大的树冠,“靖王什么意思。”
“跟柳赫一个意思。”
“是么。”那么柳卿文一定很绝望吧。
“公子,孩子是无辜的,怎么办,难道真的眼睁睁的看着他们母子送死么。”
“思南,齐统领呢。”
“被那个叶熊拉去营地作指导了,那个大熊真的是挺认真的。”
“哦?”青衣公子回头看着思南可爱的样子,浅浅一笑,“你真的不想师诗死?”
“我……我只是觉得她其实挺无辜的。”
“那你就去保护她吧。”青衣公子负手而立,“阿木。”
阿木应声匆匆而来:“公子有何吩咐。”
“太子殿下呢。”
“在朝闻阁呢,今日没有外出。”
孤锦夜点了点头,对思南说:“我们尽人事,看天意吧。”说着便转身往朝闻阁去。
这个好人,还是要让秦云舒亲自来做。
第五十二章 月下密会
第五十二章 月下密会
“给你一个英雄救美的机会。”
“……”
“这次我说真的。”
感情之前说的都是假的?
“就当是上次我让你丢脸的补偿。”
秦云舒翘着二郎腿,似笑非笑的看他:“什么机会。”
“站出来说师诗的孩子是你的。”
……
“你还不如去说你怀孕了,本宫根本没有碰过她。”秦云舒白了他一眼,不觉有些脸红。
孤锦夜见到他这个样子就不禁浅浅一笑:“我随便说说的。”
“你连太子也敢戏弄……”秦云舒又羞又怒,“你到底要干什么?”
青衣公子眼中含笑,示意男子附耳过来。秦云舒迟疑的靠近,再靠近……直到她的气息仅在咫尺。
那一刻,暖风带着她的香味钻进了他的鼻息,也钻进了他的心里。心跳,一下子就乱了。
迷迷糊糊的,他听见孤锦夜在自己耳边说了一句什么,然后……连自己答没答应都不记得了。
这几日,满城风雨。
师诗因为传言的关系被梦姨关了起来,但是也不敢亏待了她。毕竟一个搞不好,她肚子里的孩子就是金枝玉叶。
此刻女子倚在榻上,夏日的炎热渐渐散去,秋天不着痕迹的来了。她怎么也想不明白,为什么她怀孕的事情会人尽皆知。
“姑娘,该喝药了。”新来的婢女小南进来,一张娃娃脸笑起来甚是可爱。
“先放那儿吧。”
“姑娘,就算不为了自己,为了孩子也要放宽心啊。”
师诗闻言轻轻的抚摸着自己的肚子,才两个月,还看不出什么。但是她却能真切的感觉到有个生命在自己的肚子里,上一次她已经错过了,这一次她一定不会让孩子再出事。
况且,这是她跟卿文的孩子。
“端给我吧。”师诗接过药碗,吹了吹,一饮而尽,“柳大人那边有什么消息么?”
小南摇摇头:“柳大人还是被禁足着。”
“难为他了,这两年他为了我跟他爹……”轻轻一叹,“如今,恐怕是不可挽回了。”
“姑娘。”小南想劝,可是又不会说话。
忽然有人进来,递了一封信给小南,说了柳府的人送来的。小南看了一眼,惊喜道:“姑娘,是柳大人的信。”
师诗惊讶的回头,接过来,满眼的喜悦。
夜风起,带着夏末微凉的气息,今夜冷月如钩。让人不禁想起了那些浓情蜜意的戏文。
亭中,女子安静的站在那,一袭黑色的披风勾勒出一个婀娜却孤独的身影。她始终都保持着仰望天空的姿势,仿佛一张画一般,永远被定在了此刻。
不知过了多久,终于有人匆匆来了,女子惊觉,回头便扎进了男子的怀抱。宁静的月色下,听见那一声“卿文”。
“师诗。”男子紧紧的抱着她,看不清神情,只低沉的声音说道:“我们走吧,天涯海角总有我们一家三口容身的地方。”
女子含着喜悦的泪水,轻轻点头,浑然不觉悄然靠近的危险。
“卿文,我爱你……”抬头的瞬间,一阵冰凉蓦然刺进了她的身体,那一刻,她清晰的感觉到有什么离开了她……
第五十三章 第一次交手
第五十三章 第一次交手
“卿文?”女子捂着不住流血的肚子,不可置信的看着面前的男子,“为什么……”
“这个孩子留不得。”男子隐忍道,“你也……留不得。”
“对不起,师诗。”
女子一个踉跄:“你若做不到可以跟我说,这个孩子……可以……与你无关……可是……为什么……”为什么一定要这样。
师诗无力的落泪:你不会是第二个顾远,你远比他要狠心千万倍。
月色下,女子无力的倒下,而面前她深爱的男子准备再给她一刀,结束这一切。
“住手!”一个清脆的声音打破了夜色的宁静,思南一身男装及时接住了师诗下落的身体。女子眩晕中看清他的容貌,微微一惊:“小南?”
“姑娘莫要伤心,此人不是柳大人。”说话间腰间匕首蓄势待发,冷喝道:“你究竟是谁,为何要假扮柳大人伤人信命。”
那男子冷冷一笑:“小兄弟好俊的功夫,已然如此靠近我却没有发现。”说着便扔了手中的匕首,缓缓从背后抽出一把五寸长的钢刀,“看来今日要多一条性命了。”
“好大的口气。”思南迅速的点了师诗的大穴,然手塞了一颗药丸在她嘴里:“等我。”
那男子迅速攻来,目标自然是师诗。思南出手抵挡,干净利落:“你是靖王的人。”
“你是太子的人。”
思南身形娇小,动作十分敏捷,几个回合下来,虽然没有占到什么便宜,但是对方也伤不到他分毫。
那人转念不想跟思南纠缠,便拿出了真本事要去了结了师诗的性命。思南自保尚且有余力,可是要全力去保护一个已经半死的人,实在是吃力。
没多久就见师诗的肩头又被划出了一道口子,鲜血渗入黑色的长袍,悄然无息。
思南抵挡之间后背也中了一刀,那把钢刀刀口极薄,划出的风口也能伤人,以至于看见挥刀的瞬间就要闪躲,不然必定受伤。
思南对西蜀的情况其实并不熟悉,这样的兵刃他不知道出自谁人。
暗自咬牙:公子怎么还不到。
身形一顿,不刃已经闪过了思南的防线,刀锋直指师诗的咽喉,却在这一刻四周火光四起。身形一顿,有人在身侧点了他的穴道。
“师诗!”第一个冲过去的正是柳卿文。
“卿文……”女子已经满手是血。
秦云舒站在火光前,一言不发。而他身边的孤锦夜则细细的打量着那个假的柳卿文。
“阁下何人。”
那男子目光如鹰,侧眼看向青衣公子:“你就是孤锦夜。”
“正是,还请阁下以真面目世人。”
“还是改日再说吧。”说着身形一动,竟然冲破了穴道,“想不到锦夜公子还会锁穴之术,在下领教。”说完便不见了身影。
孤锦夜思忖了片刻,见秦云舒站在那里一动不动的,赶紧推了他一下。秦云舒反应过来,赶紧道:“师诗受伤不轻,先抱去太子府吧。思南,去请太医。”
“是。”
柳卿文的眼底映着熊熊火光,紧紧的抱着师诗:“我带你走。”
第五十四章 情为何物
第五十四章 情为何物
夜深人静的太子府,魏本已经宣布孩子没有了,而师诗今后跟子嗣是否有缘,也得看天意了。
柳卿文还留在朝夕阁,秦云舒觉得憋闷便拉着锦夜出来了。
从西苑到东苑要经过太子宽阔的花园,以及据说秦云舒很重视,但孤锦夜却从来没见他打理过一次的千鲤池。
两人静静的站在池边,夜色宁静,连池中的锦鲤都睡去了。
“我原以为,你会留着那孩子。”
孤锦夜的神色看不出喜悲:“有的时候我们只能尽人事听天命。”
“柳卿文他……真的很爱师诗。”
“嗯。”
“所以我之前夺人所爱是不是很不好。”
“嗯。”
秦云舒闻言,回头瞪他一眼,刚要反驳他。可是夜色朦胧之中,身边的人让他不禁产生了一个念头。
“锦夜。”
“怎么了?”微微吃惊,他从不曾这样轻柔的叫她的名字。
“你能不能告诉我,情为何物。”
似乎无所不能的她给出的答案却是:“或许是一种心痛……其实,我也不知道。”见他似乎不信,“我很小的时候我爹告诉过我,作为一个谋士,最难谋算的就是人心。所以他说,要做一个好的谋士就要撇去那些虚无的感情。”
“可是人心怎么会没有感情。”秦云舒鼓着腮帮子,“你爹好没道理,本宫第一个找他说理去。”
“他已经不在了。”那声音带着难以捉摸的飘渺。
我娘也不在了……不知道为什么,这句话秦云舒差点儿脱口而出。
那一刻他觉得,第一次,他们之间靠近了一些。
因为师诗的事情,柳卿文一气之下搬出了柳府,可还总会去太子府看望师诗。
靖王府。
秦云凛看着消瘦了不少的柳卿文说道:“孩子没了也好,本王也已经跟柳大人说过了,不会再动她了。”
“谢王爷。”
“你最近跟太子府是不是太近了。”
“王爷放心,等师诗好些,下官就不会再跟她来往了。”
秦云凛深深的看他一眼:“也好,你过两日便搬来王府吧。”
柳卿文深深低头:“谢王爷恩典。”
他们之间,多了一道无法填补的鸿沟。
第一场秋雨来的时候,休养了一个多月的师诗能下床了,站在门口看见的第一个人,便是柳卿文。
男子换了一件深蓝的长袍,多了几分稳重。
“怎么起来了。”依旧温柔的带着一丝不易察觉的心痛。心细如她,怎会未觉,只是浅笑:“躺得久了,想走一走。”
男子举起伞:“到伞下来。”
师诗一双眸子含笑看着他,竟然渐渐模糊:“如果这是最后一次,还是不要了。”
秋风乍起,带着氤氲雨气吹起了一层层的愁思,延绵不散。
他说:“那好吧。”收了手。
她点头。
他说:“以后你便要自己保重了。”
她点头。
他说:“对不起。”
她没有动作,直到柳卿文转身消失在了细雨中,她依旧没有任何的反应。
终于,他做了第二个顾远。
泪,在延绵的秋雨中显得那样无足轻重。只有女子自己知道,这一生,她不会再去爱了。
第五十五章 岐山狩猎
第五十五章 岐山狩猎
柳卿文没有再来,孤锦夜却就此留下了师诗,并且为其赎身了。
思南说柳卿文太薄情了,可是锦夜却只是淡淡的回了一句“或许吧”。
也许是因为大家的心情都不好,老天爷就很识趣的让秋雨绵延了好几日,也滋养着愁思跟着经久不散。
等到雨终于不下了,清晨锦夜一袭宽松的青衫站在院子里,看着朝阳破晓,终觉得心中释然了一些。
“孤锦夜,今日陪本宫去狩猎吧。”
锦夜回过头看着男子提着弓兴冲冲的跑来,见她一脸的询问,不悦道:“你别告诉本宫你忘了!”
“似乎是有这么一回事。”
“本来就有。”秦云舒说着就拽着她的衣袖,“走,今日放晴,岐山上一定很热闹。”
“殿下。”
“你别告诉我你不去。”秦云舒回头看她,衡了眉毛。
“容我去换身衣裳。”
……
一行人迎着秋日和讯的阳光,骑马往城郊的岐山猎场去。
“难为你真的愿意陪他来。”齐北策马走在锦夜身边。
孤锦夜看着前面不远处的人:“这些日子他也辛苦了,没有甜头,以后怎么肯卖命呢。”
“你总是如此,难道就没有真心关心过他?”
“真心?”青衣公子有些懵懂,“我不关心他么。”像是在反思。
“我说的关心不是那种关心……”见她依旧不懂,灿灿一笑,“罢了。”
默默跟在后面的思南,偶尔看看自家主子,偶尔看看齐北。不知道在想什么。
岐山猎场。
孤锦夜远远地就看见了等在那里的几人,策马上前:“殿下,锦夜怎么不知,您还邀请了靖王殿下。”
秦云舒闻言看过去,不悦的皱了皱眉:“本宫也不知。”
对于这样的“偶遇”,秦云凛的解释是“缘分”,秦云舒的解释是“虚伪”,而孤锦夜的解释自然是——
“阴谋。”青衣公子策马缓缓的走在后面,身边的思南一脸的吃惊:“难道是要暗算殿下?”
“我想不会这么明显,你且小心点殿下的安全。”锦夜看着前面正跟自家兄弟冷言冷语的人:“无论如何,上次殿下被掳是我的疏忽。”
原来,她一直在自责。
思南看着秦云舒跟齐北率先策马而去,也赶紧跟了上去。
秦云凛策马走到锦夜身边:“今日怎么不见叶统领随行。”
“王爷的人我怎么敢随便用。”锦夜侧头看他,“不知王爷又跟太子说了什么。”
“皇兄非要比赛骑射,自顾自的先去了。”秦云凛漆黑的眸子看着他,“其实今日本王只想与公子比试一次。”
“我不擅长……”
“策马而行,谁先追上殿下谁就赢,如何?”看似询问却带着一股不可置疑。
孤锦夜眉心微动:“王爷执意要比?”
“嗯。”
“可要打赌?”
“甚好。”
锦夜在阳光下扬了扬下巴,浅浅一笑:“那王爷赢了,锦夜就离开太子。”
“哦?”眼睛微眯,看着身侧玉冠束发的俊美男子。
锦夜回首狡黠一笑:“锦夜若赢了,请王爷放弃争位一事。”
秦云凛不知她在盘算什么,还是一口应了。他知道,不管这个赌约的结果如何,孤锦夜都会离开太子。
因为,今日,就是他孤锦夜的死期。
连着太子亲卫和柳卿文两件事,锦夜于他已经是不得不除了。
第五十六章 刺杀
第五十六章 刺杀
“驾!”一袭青衣率先冲了出去。秦云凛阴冷一笑,扬鞭跟上。
岐山分南北两面,南边地势较为缓和,而且修葺的比较完善,适合王孙公子们狩猎玩耍。北山就比较险峻陡峭,山路崎岖,所以鲜少有人过去。
可是……山里的动物又不是傻子,自然知道往人迹罕至的地方躲。这一来二去的,直接就导致咱们的天子殿下半天下来就射了两只鸟。
齐北看着策马往北山去的秦云舒,劝了两句。太子只甩了一句“本宫不喜欢输”,便扬长而去。
思南见状赶过来:“怎么办?”
“跟吧。”齐北说了一句回头看见思南一袭浅绿的骑装坐在马北上甚是小巧,嘱咐道:“山路崎岖,你小心点。”
思南心中一暖,点了点头,跟在他身侧。
孤锦夜在马上看见远处山林惊起的飞鸟,皱了皱眉。听见不紧不慢紧跟在自己身后的人说:“皇兄去了北山。”
青衣公子没有说话,扬鞭追去,秦云凛紧追不舍。
就在北山的密林里,秦云舒被小鹿吸引而去。这么一来,就跟齐北他们越来越远了。
孤锦夜跟丢了秦云舒,但是她并没有多担心,至少有齐北和思南跟着,而秦云凛在自己身边。
她慢下速度观察周围的情况,正准备回首,一支冷箭忽然射出,擦着她的发迹狠狠的钉在了一棵大树上……
孤锦夜回首看一眼那支冷箭,蓦然惊觉原本紧跟自己的秦云凛不知何时拉开了距离。当下策马狂奔,看来今日难逃一劫的是自己!
风在耳边呼啸而过,“嗖”又是一只冷箭,锦夜微微俯身却还是擦破了她手臂的皮肉。
龇了龇牙,靠脑子吃饭的人,体力上总是有些不足。她一直也认为这是一个合理的平衡,可眼下这种情况,锦夜发现自己也会给偷懒找借口。
忽然马儿一声长鸣,扬起的马蹄将背上的人摔了下去,一阵刺痛。看到受惊跑走的坐骑,青衣公子只能挣扎着起身,果不其然一个黑影落在了不远处。
看来她已经是孤立无援了。
黑衣人无言,步步紧逼。
秋风萧瑟,现在看来今天真不是个适合打猎的日子。
只见黑衣人拿出一把五寸的钢刀,闪身而来。锦夜认得这把刀,转身就跑,可是脚下一绊,转身刀锋已经近在咫尺……
一阵狂风席卷而来,掠起的尘土迷了锦夜的双眼,齐北一身玄青的长袍,横剑挡在了她的面前。
“公子!”思南随后而来。
“你没事吧。”齐北小心翼翼的护着她。
“我没事。”锦夜起身见思南已经和那此刻纠缠了起来,捂着受伤的肩膀:“殿下呢!”
“走散了。”
孤锦夜四下看去,惊道:“不好!”转身跑到齐北的马上,扬鞭而去。
那黑衣人要追,却被思南缠的死死的:“又是你,今日不会再让你跑了。”说着扬声道,“骑我的马去!”
齐北深深的看了她一眼:“你小心!”
思南扬唇一笑:我知道。
秦云舒射中那只小鹿的瞬间,也看见了突然出现的秦云凛。扬了扬下巴:“本宫赢定了。”
秦云凛眯了眯眸子:“可是我也射中了我的猎物呢。”
“是什么。”莫名的警觉。
“孤——锦——夜。”
第五十七章 同归于尽
第五十七章 同归于尽
“孤——锦——夜。”男子说的不急不缓,每一字都重重的落在了对方的心上。
秦云舒猛然转身:“你敢伤他本宫跟你没完!”
“不用去了,估计已经死了,就跟这头鹿一样……鲜血淋淋。”
“驾!”秦云舒不管不顾的转身疯跑,有什么忽然沉沉的压在自己的胸口,让他快要透不过气来。
“孤锦夜!锦夜……”你不能死,不能死!
山林中忽然传来熟悉的声音,青衣公子大喜:“殿下!”
“锦夜?我在这里……”秦云舒听到回应,欣喜的回头,立刻调转了方向。
秦云凛闻声,意识到了什么,扬鞭而去,腰间的利刃蓄势待发。就在山路蜿蜒的尽头,他们看见了彼此。
秦云凛直直的冲着孤锦夜而去,跃过秦云舒的瞬间冷冷一笑。
秦云舒大惊:“小心!”
孤锦夜看着飞快越过秦云舒的黑影,果断一拉缰绳,转身而去。她不善骑射,这样剧烈的奔跑已经快要耗尽了她的力气。
“秦云凛你住手!”云舒见状策马去追,风呼啸而过,几乎模糊了他的视线。可是他一刻也不敢眨眼,生怕一眨眼,孤锦夜就没了……
“齐北,思南!你们都死哪儿去了!”秦云舒嘶吼一声,可是回应他的只有山风。
没有人能帮得了他,也没有人能救得了锦夜。只有他,只有他自己!
想到此处,男子蹙眉,狠狠的一夹马肚子:“驾!”
此刻,孤锦夜气喘吁吁的勒住了缰绳,听见身后秦云舒焦急的呼喊,无可奈何。所谓穷途末路,恐怕就是眼前的景象。
因为眼前就是悬崖!
秦云凛随之而来,阴冷的看着锦夜:“穷途末路。”说着看了一眼悬崖。
“靖王……如此杀了我,不怕皇上怪罪么。”
“不要用什么缓兵之计,今日,你的非死不可。”秦云凛说着已经踏马飞身而去,一下就把孤锦夜从马背上扑下来。
“是本王先追到了皇兄呢。”男子紧紧的压在锦夜身上,手中的寒光渐渐紧逼。
“那又如何,你从不打算遵守赌约吧。”锦夜拼命的抵住他的手腕,却力不能及。
“你真是了解我。其实……我们说不确定也能成为知己呢。”漆黑的眸子近在咫尺,“可惜了……”
“不要!”秦云舒赶来的时候就看见了这幅景象,吓的三魂七魄都快散了。
孤锦夜被压着,看不见秦云舒的表情,却清晰的听见了秦云凛的那句“已经晚了”。
已经晚了么……那一刻,她想起了自己那个几乎是无所不能的爹,在临死前对她说的话。
他说,让她好好活下去,代替他过余下的人生。
她至今还能清楚的记得,自己点头时,爹爹脸上欣慰的笑脸。所以……
“我的人生不是我的。”
这一句细不可闻,秦云凛几乎怀疑自己听错了。
就在寒光落下的瞬间,孤锦夜忽然睁开了眼睛。抬腿就踢在了他的身下,只听吃痛一声,青衣男子敏捷的一挑,翻身而上的瞬间,秦云凛重心不稳直接就翻下了悬崖……
第五十八章 你给本宫滚出来
第五十八章 你给本宫滚出来
秦云凛万万没有想到,电石花火之间,自己就成了此刻悬在悬崖边上的那个人。也万万没想到,此刻拼尽全力拉着自己的那个人是孤锦夜。
青衣公子忍着肩膀的剧痛,已经大拉出半个身子在外面:“你……快上来……”
秦云凛觉得此刻自己的理智清晰的不能再清晰了,却还是想不通他为什么要出手救自己。
“快……”
“锦夜!”秦云舒飞奔而来,却在快要抓住她袍角的瞬间,看着那抹青色跐溜滑了下去。
果真是下面的男人太重了!
“锦夜!”秦云舒感觉自己的心都快要跳出来,慌忙的趴在悬崖边上张望,却只见那急速消失的身影,果真是一眨眼就不见了。
秦云舒不管三七二十一就要往下跳,好在齐北及时赶到拉住了他:“殿下三思!”
“三思你个头!锦夜他掉下去了!”
什么……
秦云凛此刻紧紧的抱着怀里的人,手中的匕首在崖壁上划出尖锐刺耳的声音,碎石砸在脸上生疼,可是他却一刻也没有松手。
怀中的人并没有完全晕过去,却也是迷迷糊糊的的看着他:“为什么……”
为什么救他?
秦云凛抿唇不语,直到他们终于滚落崖底,他依旧紧紧的抱着他。其实当时孤锦夜忽然落下的时候,他有想过松手。
只要他松手了,他就会如他所愿死掉,而他也能用匕首借力爬上去。
可是,当自己反应过来的时候,人已经在自己怀中了。
秦云凛挣扎的坐起身,看着怀中已经完全晕过去的人,冷了冷眼眸。
为什么……他也不知道为什么,就如不知道他那时为什么向自己伸出手。
夜色浓重,岐山之上却是灯火通明。
“殿下,您先回去休息吧。”
秦云舒烦躁道:“不回去不回去不回去,你要本宫说几遍,找不到孤锦夜本宫不回去!”
“可是……”叶熊为难的看了一眼齐北,此刻孤锦夜那个长得水灵的小侍从正在他怀里哭的伤心呢。
齐北无奈道:“已经下去两拨人了,崖底深,总要时间的。”
“本宫等着。”秦云舒不再多说,脑海中总闪过锦夜今日坠崖的画面。
那一刻他慌忙伸出去的手……什么也没能抓住。
“你们为什么留他一个人。”
齐北无言,听见思南捂着受伤的胳膊抽泣道:“还不是为了殿下,公子他……他怕殿下有闪失才让我们一直跟着您……公子……”
“本宫不需要!”男子低吼一声,看着无尽的夜色,忽然想起那晚他们站在千鲤池边,他问锦夜情为何物。当时她说,或许是一种心痛。
而此刻,他的心很痛……
“孤锦夜!你给本宫滚出来!”一声长啸,震动了山林。
悬崖底下,原本昏迷的人不禁一个哆嗦:“殿下……殿下!”猛然惊醒。
“醒了?”秦云凛手中的枯枝拨动着篝火,似笑非笑的看着她。
锦夜缓过神,看着他:“我们在哪里。”
“岐山脚下。”男子缓缓走来,身上的外衣已经不见,只一件素白的里衣,也有些破败。
锦夜本能的缩了缩,却见他伸手把她肩头滑落的衣服裹好:“小心着凉,孤姑娘。”
孤锦夜一顿,抬头正对上他深不见底的黑眸……
第五十九章 孤男寡女
第五十九章 孤男寡女
女子迅速的拢好衣襟,才发现自己裹的是秦云凛的衣服,衣衫下雪白的胳膊一览无遗。
“你做了什么。”冷面如霜。
男子笑的无辜:“你受伤了,我总要给你包扎吧。只是不知道你藏了这样大的秘密。要是早就知道……”看着她篝火下泛红的脸颊,“我一定再温柔一点。”
孤锦夜蹙了蹙眉:“只是包扎?”
“不然你希望还有其他?”
女子侧首不语。
一时间狭小的山洞极其安静,直到男子靠了过来:“秋夜风凉,本王也不想着凉。”
孤锦夜不语。
“他知道么。”
“什么。”
“你是女儿身。”
“不知道。”
“哦?”秦云凛看着她,才发现这样美的女子自己怎么早没发现呢。不过有个比他还蠢的皇兄在前面垫着,便不觉得自己愚钝了。
是她掩饰的太好。
“今日为什么救我。”秦云凛撇开了目光,“你明知道我要杀你。”
“不知道。”听不出任何情绪。
秦云凛忽然伸手搂住了她的肩膀,女子身子一僵,手指蓄势待发。
“你不是一个好谋士,今日你不该救我。”
“你也不是一个好政客。”
“是么。”漆黑的眸子深不见底,“那你的意思是我应该用你秘密要挟你,来帮我喽?”
“我本就没有什么秘密。”孤锦夜赌他不知道自己的一切,“如果王爷要去告诉太子就请便吧。”
秦云凛手心一紧,伸手挑起她玲珑的下巴,强迫她看着自己:“孤锦夜,你到底在藏着什么秘密。”
看着近在咫尺的敌人,女子呵气如兰:“王爷如此执着与我,何不自己去猜。”
男子微微敛眸,忽然翻身而上,双手撑在她的颈边,居高临下的看着她:“本王不喜欢猜,喜欢直接一点。”
“不要让我这么快就后悔救了你。”
“我也救了你。”他俯身在她的耳边,嗅到她身上的清香。
明明,就是一个女子,连撩动人心的力量都如此清晰。
“王爷要是后悔了,现在就可以杀了锦夜。”
“本王眼下不想杀了,况且……”说着指尖轻轻的抚过她后壁的伤口,那是不刃伤的,下令的是他,“我更喜欢让人生不如死。”
“王爷请便。”
秦云凛看着她,忽然很想知道她惊慌失措究竟会是什么样子,这张千年不化的冰山脸,真的让人很想撕下来。
微薄的唇倾身而来,孤锦夜眉心微动,瞬间出手却被他紧紧的扼住:“看来点穴是你唯一的筹码。”
“你猜?”电石火花之间,女子忽然一跃,狠狠的撞在了他的额头上。男子吃痛一下,手心一松,便见她摆脱了自己的钳制。却……
缩在墙角捂着自己的额头。
不禁觉得好笑:“很疼吧。”
“彼此彼此。”强自镇定。
就在两人气氛诡异的时候,有人出现在了山洞口,却不是秦云舒的人。
“属下办事不利,让王爷受惊了。”
孤锦夜看着火光之外面目不清的男子,微微蹙眉。见秦云凛起身道:“把她带回去。”说完冲着孤锦夜冷冷一笑,“咱们细水长流。”
山崖之上,过着披风的秦云舒忽然一个喷嚏,转身看着幽深的谷底。心绪不宁……
第六十章 还我锦夜
第六十章 还我锦夜
黎明时分,秦云舒坐在树下不知何时睡去的,身边阿平缩成了一团。不远处,齐北身边睡着依旧蹙眉的思南,而他的外衣也裹在了思南的身上。
他们找了一晚,只在崖底的山洞找到了已经冷透了的灰烬。
孤锦夜没有死,秦云凛也没有死。可是却双双不知踪迹了。
男子起身,站在悬崖边上,清晨凛冽的风鼓吹着他的长袍,一双清明的眸子看着东方发白的天际,完全没有睡醒后的惺忪。
“殿下。”齐北悄然站在他的身侧。
秦云舒没有回头,悠悠道:“阿北,你知不知道昨日我亲眼看着他掉下去,是什么心情。”
“她会好好的。”
“是害怕。”他的声音很轻,“我想起了母后,她也是这样,死在我面前,而我毫无办法。我原以为此生,我再也不会像那样害怕了。”
齐北不知如何回答,终究还是说道:“锦夜应该是被二殿下带走了,殿下预备如何。”
秦云舒转身看着他:“自然是先去把本宫的人给要回来。”
靖王府。
孤锦夜看着客厅里削水果的男子,他手中那把精致的五寸钢刀用的从容不迫。
“他是不刃。”秦云凛缓步而来,“你的伤口就是拜他所赐。”
孤锦夜回头看他:“应该是拜你所赐。”
男子笑笑:“那我愿意负责,你这些日子就在我府上养伤吧。”
“殿下会担心的。”
“那又如何。”
“让主子操心的幕僚不是好幕僚。”
秦云凛闻言,从不刃手中接过那水果递给孤锦夜:“你可以跟他说,你这是深入敌营,不入虎穴焉得虎子?”
孤锦夜挑了挑眉,没有去接:“殿下从来就不能理解锦夜所谓的计划,我想这次也不要让殿下费心了。”
“是么,他如此愚钝不堪你又何必执迷不悟。”秦云凛自顾自的咬了一口,“继续我们昨晚的话题,过来帮我可好。”
“王爷要知足,一个柳卿文不比锦夜差。”
“可是他却三番两次输给了你。”
孤锦夜原本的衣服已经破了,此刻穿着的是秦云凛叫人准备的衣衫,却意料之外的是男装。
“主仆之间的契约,不仅要有忠诚还要有信任。王爷不能信任柳卿文,那么锦夜又怎能信任王爷会一直重视锦夜呢。”
“那太子能么。”
孤锦夜忽然笑了:“好就好在,太子殿下从来不会让锦夜操心这等问题。”
不知是夸是贬。
“看来你不是那么容易说动的,那就再好好想几日吧。”秦云凛起身扔了手里的水果,看一眼不刃,“好好照看锦夜公子。”最后两个字说的格外重。
“是。”
孤锦夜对上不刃那双叫人发寒的眸子:“柳大人知道是你去刺杀师诗的么。”
不刃不语,依旧静静地坐着,削着他的水果。
孤锦夜看了一会儿,转身刚要离开。忽然听见身后的人说:“蛇娘是怎么死的。”
微微一顿,回头对上他冰冷的眸子:“这个你应该去问你主子。”
第六十一章 大闹靖王府
第六十一章 大闹靖王府
“秦云凛,你给本宫滚出来!”
下人们见太子殿下气势汹汹而来,吓的赶紧就往里跑。秦云舒带着叶熊和十几个太子亲卫横冲直撞的进了靖王府。
“秦云凛!”
“皇兄何事如此大的火气。”秦云凛不紧不慢的走出来,花园里鹅卵石的小径上从来没有这般热闹过。
“王爷。”叶熊抱了抱拳,不明白秦云舒为何一定要他跟过来,“太子说你锦夜公子在王府,所以……”
“孤锦夜在我府上?”秦云凛像是听到了一个笑话,“皇兄莫不是做梦瞧见的。”
秦云舒拨开他的肩膀:“你不交,本宫就自己找。”
“皇兄。”秦云凛一只手臂拦住了他的去路,“这里怎么说也是我靖王府,皇兄不好如此吧。”
“本宫是太子,有什么不好的。”秦云舒伸手去拨,却发现拨不动,恼怒道:“叶熊,还不把他给本宫弄开。”
“这……”叶熊高大的个子杵在那儿有些踌躇,这一个弄不好不会打起来吧。
靖王府后院,两个身影一前一后的越过了高墙,正是齐北和思南。
“太子靠不靠谱啊。”思南对他是一点儿信心也没有。
齐北仔细的看了看四周:“放心,胡搅蛮缠他在行的很,我们分开找吧。”
思南看着他,想要说什么,还是点了点头。看见齐北毫不犹豫的往西面去了,自己也转身往东去找。眼下,找到公子才是最重要的。
西厢房里,不刃警觉的眯起了眼睛。
孤锦夜也察觉了什么,刚要起身就被男子点了穴道。听见他低沉的声音说道:“不要乱来。”然后便闪身隐藏了踪迹。
齐北一落在院子里,就觉得这里气氛透着一丝诡异,手中的剑一紧,便有人从身后攻了过来。反身剑鞘挡住一击,钢刀在阳光下反射出刺眼的光芒。
齐北后退开来:“你是那个杀手。”
“不刃。”
“果然是二皇子要杀锦夜,把人交出来。”
“这里没有你要的人。”不刃高高瘦瘦的,皮肤雪白,一双鹰似地的眸子似乎总是盯着自己的猎物。
齐北长剑出鞘:“那齐某就不客气了。”刀光剑影。
孤锦夜坐在床上,听见外面的动静,知道是齐北来找她了。不刃点了她的穴道,却不知道……女子浅浅一笑,缓缓起身理了理衣襟。
靖王府前院,秦云舒已经闹的是不可开交,随身的亲卫跟王府的守卫已经对上了。
“叶熊你放开本宫。”秦云舒在叶熊身上拳打脚踢,“到底谁是你主子啊!”
叶熊无动于衷,这个太子殿下就是一个泼皮无赖。
“殿下,既然您执意要搜,不如去宫里请旨吧。”
“本宫做事不用你教,你除了会扛人还会做什么!”
“……”
“皇兄,叶统领说的没错,你去请父皇的旨意来,我靖王府随便你搜,如何。”秦云凛负手而立,就是没有让路的打算。
秦云舒盯着他恨不得扑过去咬他,忽然严垣跑了过来,在秦云凛的耳边说了什么,只见男子漆黑的眸子瞬间一沉,然后撇下秦云舒转身而去。
一进院子,秦云凛就看见不刃的钢刀已经抵在了孤锦夜纤细的脖子上……
第六十二章 她是我的
第六十二章 她是我的
孤锦夜还是低估了无刃敏锐的感觉,她刚走到门边,就见一个黑影从缠斗中瞬间脱身,下一刻便抵住了她的脖子。
“想不到你还有移筋转穴的本事。”男子的声音低沉,带着森森寒意。
“是你太大意了。”
“你也大意了。”不刃冷冷的看着对面站着的两人,手中的刀近了近,“二位擅闯王府,可是要带走他。”
“快放了我家公子。”思南急道,手中的长剑一横。
“王爷说要好好的照看他。”
“你们王爷没有这个权利软禁太子府的人。”
“与我无关。”无刃紧紧的扼住锦夜的胳膊,似乎要嵌进她的肉里,扯得她的伤口生疼。
孤锦夜痛苦的皱着脸,抬眼就看见了匆匆而来的秦云凛。
男子漆黑的眸子微微一敛,冷声道:“这是怎么回事。”说着就向锦夜走来,眼里,她的脖子在流血。
“王爷,我们是来接锦夜公子的。”齐北收剑抱拳,示意一旁的思南也收剑。
思南看着锦夜,一跺脚:“王爷好没道理,竟然软禁我家公子。”
秦云凛的目光落在孤锦夜已经出血的脖子上:“放开。”听不清情绪。
不刃依言松手,孤锦夜一个踉跄,便被秦云凛拉在了身侧:“没事吧。”
“没事。”女子微微蹙眉,伸手捂着伤口,“我能走了么。”
秦云凛不语。
有人风风火火的冲了过来:“老二,你还说没有关着锦夜。”秦云舒怒不可遏。
“殿下……”微微蹙眉,他竟然这样大张旗鼓的冲进来,真是胡闹。
四目相对,秦云舒见她面色不好,上前就要抢人,却被秦云凛挡住了。
“还要拦着本宫?”
秦云凛漆黑的眸子看着孤锦夜:“我再问一次,你愿不愿意。”
“不愿意。”毫不犹豫,如此清晰。
那一刻,秦云舒所有的怒火都消散了,伸手就拉着孤锦夜:“咱们走。”
“皇兄,你不配得到她。”
秦云舒脚步一顿,回头扬了扬下巴:“那又如何,他只愿意跟着我。”
闻言,秦云凛微微一愣:“你知道了?”
“知道什么。”
“没什么。”秦云凛释然道,“我只是好心留孤公子在府上疗伤,既然皇兄不愿意,亲自来接,我也放心了。”
“哼!”秦云舒白了他一眼,转而看了孤锦夜苍白的神色,脖子上的鲜红如此刺目,眉头轻蹙。
“能走么?”带着一丝不太真实的温柔。
“嗯……”刚要点头,就被他一把抱了起来,大步离开。
思南震惊的看着,然后便被齐北也拉着匆匆跟上。偌大的院子,一时间就剩下了秦云凛和不刃。
男子手心一紧,反手就是一巴掌:“混账!”
“属下该死。”
“说,怎么回事。”
“那个孤锦夜的穴道可以自行移位,属下本点了他的穴,谁料他差点儿自行逃走。”
“哦?可有出处。”
“以前听师傅说过,东傲有高人点穴移位的造诣极高。可是属下并不知是何人,而且……师傅已经过世了。”
秦云凛若有所思:“东傲?”
第六十三章 亲手上药
第六十三章 亲手上药
太子府,朝夕阁。
“公子的伤势无碍,静养几日便好,只是注意不要沾水。”魏本给锦夜的脖子上好药,起身看着齐北,“还有,她的伤在后臂,自己换药不太方便,你看……”
言下之意是能不能找个姑娘伺候。
“我来吧。”思南自告奋勇,却被齐北看了一眼:“还是请师诗姑娘来吧。”这府上也就只有她一个女子了。
思南会意,有些郁闷的看着孤锦夜,青衣公子无奈一笑:“师诗姑娘手脚轻些。”
“怎么不是男女授受不亲么。”秦云舒大步走来,“师诗姑娘不方便,还是本宫来吧。”
“殿下。”齐北蹙眉。
“殿下何以如此纡尊降贵。”锦夜抬头看他,今次他去靖王府那么一闹,所有人都知道他们兄弟不和了。
以前是暗地里不和,加上太子殿下缺心眼,对靖王的野心无知。现在是明着不和……
秦云舒走来,毫不避忌的看着她裹得严实的胳膊:“怎么说你也是为了本宫才被袭击的,本宫这叫知恩图报。”
“殿下客气了。”
“是你不要客气才是。”说着大手一挥,“阿平,把府里最好的金疮药拿来,本宫要亲自给孤卿换药。”
阿平闻言,小心翼翼的看了孤锦夜一眼,然后才应了出去。
孤锦夜看着秦云舒,所有人都是一言不发。
等到阿平拿了金疮药来,等到秦云舒真的接过了药瓶子,思南才忍不住叫道:“还是奴才来吧,奴才伺候惯了。”
“一边去,有你什么事。”秦云舒白了他一眼,然后看着孤锦夜:“孤卿?”
青衣公子抿了抿唇,面不改色:“那就有劳殿下了。”说着当真伸手履下了衣衫,露出一大片雪白的肩膀。
脸,暮然一红。
齐北非礼勿视的转开脸,才发现魏本不知道什么时候已经走了。思南急了:“哎呀你们……你们都给我出去出去……”说着拉着齐北和阿平就往外走。
秦云舒看着孤锦夜依旧淡然的样子,伸手去解她胳膊上的纱布:“我真的换啦。”
“有劳殿下。”
微微挑眉:你敢脱我就敢上!
秦云舒伸手轻轻的解开了她的纱布,伤口还没有愈合,半凝结的血块扯的孤锦夜吸了一口冷气。
“嘶……”
“疼吗?”
“无碍。”孤锦夜忍着。
秦云舒认真的给她上药,那道口子不深却很长:“以后不要再做这样危险的事情。”说着轻轻的给她拉好衣服,指尖不经意的划过她的皮肤,神思不觉游荡……手却忽然被人握住了。
锦夜回头看他:“我自己来吧。”
男子看着她的眉眼,抿了抿唇:“好。”
一室寂静。
门外,思南像是热锅上的蚂蚁,在那儿团团转,好像自家公子会被人吃了似地。
“思南,你转的我头晕。”阿平抱怨了一声,然后就看见思南狠狠的瞪了他一眼。
齐北劝道:“放心吧,殿下有分寸的。”
“分寸?”思南急了,“我们公子弱质芊芊的,经不起他折腾的。”
……
第六十四章 别人的气味
第六十四章 别人的气味
作为皇上的御赐幕僚,狩猎坠崖受伤,还是为了救二皇子,这样的功绩,足以让太子府在短期内门庭若市。
秦云舒看着孤锦夜房里堆积如山的补品,不满道:“本宫就没见过你这样厚脸皮的,这些个送礼的你熟么,就照单全收。”
“我是顾及殿下面子。”
“那些人本宫都不认识谁是谁,还给我面子。”
“客气了,以后殿下不就都认识了。”孤锦夜伸手拿衣服,秦云舒赶紧走过去:“你做什么啊。”
“起来走走。”
“伤没好呢,有什么可走的。”说话间还是拿了衣服给她披上。
孤锦夜拢了拢衣襟:“受伤的是手臂又不是腿脚。”
“可是外面起风了。”
“我知道。”孤锦夜站在门外看着落英缤纷,感叹道:“落叶知秋,这庭院里的翠色尚好,不仔细瞧还真想不起来已经是秋天了。”
秦云舒站在廊下,看着落英中的身影。
“看来锦夜公子的伤势大好了。”有人突兀的进来,如入无人之境。
锦夜回头,松散的长发在秋风中微微扬起:“王爷驾到,怎么都没有人通传。”
“本王怕打扰了公子休息。”一袭黑衣站在那里,似笑非笑的看着她。
廊下的男子不满道:“你来做什么。”
秦云凛看他一眼:“自然是来探望本王的救命恩人。”
“呵。”秦云舒冷笑,“都说我家孤卿的心肠太好了,什么阿猫阿狗都救,现在都死皮赖脸的找上门来了。”
“皇兄别忘了,我们可是兄弟。”
“谁跟你是兄弟,你个庶出。”
“殿下。”孤锦夜回头看着秦云舒,“非礼勿言。”
“你还帮他?”
“药似乎快好了。”青衣公子浅浅一笑,“有劳殿下了。”
秦云舒微微咬牙,走过秦云凛身边的时候脚步微微一顿,低声道:“本宫回来的时候不想看见你还在这儿。”说完拂袖而去。
秦云凛置若罔闻:“看来皇兄真的很在意你。”
“王爷应该不是专程来跟殿下斗嘴的吧。”
男子微微上前,站在她的面前:“你说呢。”
女子仰头看着他深不见底的眸子:“我是不会去你那边的,你预备如何。”
“你这样的利器,如果不能收为己用……”抬手轻轻挑起她的下巴,微微俯身,“还是尽早毁掉的好。”
“哦?”
“可是如此的你,真是叫本王舍不得呢。”
“王爷谬赞。”
秋风乍起,穿过两人之间微薄的间隙,吹乱了女子耳鬓的长发。秦云凛笑的深不见底:“有什么是能让你闻风色变的呢,或许……东傲?”
孤锦夜对上他的眸子,半响:“或许……不刃似乎很在乎蛇娘的死。”
察觉到他指尖微微一动,孤锦夜展颜一笑。
“看来,本王真的要好好的考虑如何除掉你了。”说完蓦然松手,“既然受伤了就好好养伤吧,不该操心的就别操心。”
“谢王爷关心。”
男子深深看她一眼,然后转身而去。
秦云舒端着药碗站在外面,听见出来的脚步才上前,两人擦肩而过的瞬间,听见秦云凛说道:“希望你能看好她。”
秦云舒停下了脚步,看着院子里沉思的侧脸。忽然快步走了过去,一把把她拉到了自己怀里……
低头轻嗅她的颈间。
孤锦夜吃惊的睁大了双眼:“殿下?”
“你们刚才靠的那样近……”抬头对上她清澈的眸子,“我不喜欢你沾染上别人的气味。”
第六十五章 最后的警告
第六十五章 最后的警告
对于那天秦云舒的举动,孤锦夜本能的把他归类于“占有欲”,可却不是男人的占有欲。
“应该算是王权的占有欲吧。”青衣公子一本正经的看着对面的人,“你怎么一副不相信的样子。”
齐北摇摇头:“我现在比较好奇,你究竟是不是女子。”
锦夜抬手做了个噤声的手势:“隔墙有耳。”说着给他倒茶,“不过有占有欲是好事,这样才能去争取自己应该有的。”
“我总有一种如鲠在喉的感觉,你们之间我总觉得我要说些什么,却又不知说什么好。”
“锦夜糊涂了。”
“算了,不说这个了。”齐北抿了一口茶,“终于有一件事情是你让我查,而我能查到的了。”
“不是你无能,而是那些人太会藏了。”
“蛇娘是不刃的同门师妹,只是后来蛇娘做了赏金杀手,而不刃却不知什么原因成了靖王的双手,只为他杀人。”说着轻轻的搁下杯子,“上次叶家的事情,就是他做的。”
“果真是靖王。”孤锦夜微微眯着眸子,秋日的阳光正好,却忽然起了风,“看来这师兄妹的关系不是那么简单的,那个不刃明显很在意师妹的死因。”
“你准备怎么办。”
青衣公子微微歪着头,笑道:“约靖王殿下的双手聊聊。”
……
庭院外,有人悄然匆匆离去。
月黑风高夜,大雨欲来之势,正适合做一些见不得光的事情。
“原来杀手都是这么守时的。”
不刃一身漆黑的夜行衣,站在湖畔看着她:“你说你知道蛇娘是怎么死的。”
“是你觉得我一定知道。”
“蛇娘是去太子府行刺的,后来也是齐北找到了她的尸体。”
“是。”孤锦夜看着他,似乎想要把他看穿。
“那你一定知道。”
青衣公子似笑非笑:“是秦云凛杀了她。”
目光一寒,大手瞬间扼住了她的脖子:“证据。”
“没有证据,我要是有证据,早就把靖王殿下行刺太子的罪行坐实了。”
“那我为什么要相信你。”
“我不需要你的相信。”孤锦夜淡然的看着他,“我只是说了我知道的,其它的与我无关。”
不刃蓦然松手,孤锦夜一个踉跄差点儿摔倒。
“之前不愿意说,如今为什么告诉我。”
“因为我知道她是你师妹,我很好奇。”锦夜理了理衣襟,“为了这个师妹,你能对自己的主子做什么。”
不刃看着她,然后转身离去:“我要是王爷,就立马杀了你,永绝后患。”
孤锦夜站在原地,看着柳明湖的夜色,不知所想。有人顺风而来,带着一丝危险的气息。
“明明警告过你在府里好好待着。”秦云凛漆黑的眸子紧紧地盯着她的背影。
孤锦夜回头看他,微微歪着头:“好巧。”
“一点也不巧。”男子上前,高大的身影压迫下来,“你以为你说那些,他就会背叛我了么。”
“没有啊。”女子轻笑,“王爷何必把锦夜想的如此复杂,锦夜只是好奇而已,女人都好奇,不是么。”
秦云凛看着她略带狡黠的笑容,一伸手就捏住了她胳膊的伤口:“让我来告诉你,女人是应该怎样的。”说完倾身而下……
第六十六章 很受伤
第六十六章 很受伤
柳明湖畔,夜风乍起。
孤锦夜定定的站在那里,就在那薄凉的唇快要靠近自己的时候,一柄长剑架在了秦云凛的脖子上。
男子漆黑的眸子深不见底:“齐统领什么时候接了贴身随护的活儿了。”
“放开她。”
“如若本王不想呢。”
剑锋微微逼近:“那下官就冒犯了。”
“你能么。”微微挑唇,看见女子的眉眼轻蹙,低哑道:“我能告诉你,你所好奇的事情永远都不会发生,是么……不刃。”
只见不刃一身黑衣,手中的五寸钢刀抵在齐北的要害,只要稍稍用力……
“王爷这是何必呢。”锦夜说道,“锦夜难得做一回好人,也要遭人恩将仇报么。”
“是你不知深浅。”秦云凛手心一紧,见她吃痛的模样,“怎么办呢,真相就此揉碎了你。”
“锦夜公子是皇上亲赐的幕僚,还请王爷三思。”齐北沉声道。
“本王也是一片好意,是她不慎失足落水,本王是好意相救……”话音未落,手心已经用力……
孤锦夜心下吃惊,侧身想要躲过,却见男子忽然伸脚,轻轻一挑。避无可避,眼看青衣公子就要坠入秋日寒凉的湖水。秦云凛伸手过去,却不想孤锦夜在那一刹那清明的眸子毫无波澜的看着他,收回了手……然后落进了水里。
男子僵在半空中的手,渐渐紧握,然后冷笑道:“看来是个固执的人呢。”说着看着破出水面的小脸,“这就是你执意站在他身边的后果。”说完拂袖而去。
孤锦夜隐约听到他的话,然后就渐渐沉了下去……脚抽筋了。
“锦夜!”齐北见不对劲,飞身跳进水里。
秦云凛离去的步伐微微一顿,然后冷声道:“要是就此死了,或许也好……”
然后大步离开。
太子府,朝夕阁。
忽然出现的秦云舒吓了阿木一跳:“殿下,公子已经休息了。”
“这么早?”
“最近夜凉,所以休息的早。”
秦云舒白了他一眼,径直往里走,阿木要拦着被阿平拦住了:“滚滚滚,没眼力介儿。”
秦云舒一进院子就看见灯还亮着:“孤锦夜。”说着就要去推门,却见思南正好开门出来。
“殿下?这么晚了您来做什么。”
“这是太子府,明白么。”秦云舒抬脚要进去,却被思南紧紧地扣住了手腕。
“公子出去了。”
“阿木那个死奴才说他睡了。”
“骗您呢。”思南说着就把他往外拉,却听见院子里忽然嘈杂了起来。
“公子这是怎么了。”
“快去准备些热水。”是齐北的声音。
秦云舒一惊,转身跑去,就看见湿漉漉的齐北抱着湿漉漉的的孤锦夜……
“你们两个跑去哪里了,弄得……这么销hun。”
“殿下?”齐北的反应跟之前两个一样,这让秦云舒很受伤。沉了沉脸,伸手去接他怀里的人:“我来吧。”
谁料孤锦夜的细胳膊却搂住了齐北的脖子,往他胸前靠了靠:“不用了。”
……
这回真的很受伤!
第六十七章 心跳
第六十七章 心跳
太子府,朝闻阁。
秦云舒在房间里踱来踱去的,从晨曦起他就起床了,翻来覆去的睡不着。脑海了总是闪过昨晚的画面……
青衣公子浑身湿透的倚在齐北的怀里,自己伸出的手却被他瑟缩的躲开了。
“简直是岂有此理!”男子忽然拍案而起。
阿平一惊:“殿下?您在说谁呢。”
“还能有谁。”
“锦夜公子啊。”阿平自动对上罪魁祸首,“殿下要是想去看公子,可以去啊,奴才听说锦夜公子似乎没什么大碍了。”
“上次本宫就是浇了他一桶凉水,他就一副要死的样子。看他昨晚那个样子,完全是掉水里了吧……”
“殿下是在担心他?”
“放屁!”秦云舒不自然道,“本宫……本宫没有。”
“担心就去瞧瞧吧,又不丢人。”
“我说了我……”话锋一转,“真的不丢人?”
“锦夜公子是殿下的幕僚,关心他也显得殿下仁德啊。”
“是么。”男子忽然高兴的笑了,“那本宫就仁德仁德。”说完便头也不回的出去了。
阿平看着主子风似的背影,嘟囔道:“怎么看都觉得殿下是去看**似的……”
朝夕阁。
孤锦夜坐在床上,虽然有些不舒服,但是还好。思南到了茶过来,脸色却不比孤锦夜好多少。
“你这是怎么了,好像掉进湖里的是我吧。”
思南哪里好意思说是因为齐北啊,想想昨天他们出现在自己面前的样子,胸口就闷闷的。
“奴才就是担心公子。”说着把水递到他手里,“昨晚齐统领他……怎么会跟着公子去的。”
“说是担心我。”孤锦夜低头喝着茶,听见床边的人嘟囔了一声“担心啊”。
“对了,你一会儿去齐府看看吧,带点儿补品过去。”孤锦夜淡淡的说道,“就说我很好,让他放心。”
思南一下又欣喜了起来;“是,奴才知道了。”
锦夜点了点头,低头喝茶。忽然就听到一声“孤锦夜”!
“咳咳……”正在喝水的人被突如其来的声音吓了一跳。
秦云舒见状连忙上前轻轻的拍着她的背:“怎么喝个水都会呛到。”
“是殿下语出惊人。”
秦云舒撇撇嘴,看着她有些红的脸颊:“你发烧了?”
孤锦夜一愣,抬头对上他的眸子,却见男子忽然倾身上前,温暖的额头紧紧的靠在了她的头上。
思南讶异的转过身,小脸不自禁的红了。
“殿下,您做什么?”锦夜没有发现,自己的语气有了微妙的变化。
秦云舒依旧紧紧的靠着她,柔声道:“看你有没有发烧啊。”然后稍稍离开,安心道,“好再没有。”
额头的余温尚在,孤锦夜静静的看着他的容颜,逆光下勾勒的轮廓如此好看。脑海中忽然闪过“俊俏”二字,那是她一直认为只有爹爹才配得上的两个字……
“我没事。”女子稍稍的撇过头不去看他,恍然间想起,这样的事情自己也曾对他做过。
那么当时,他的心也像自己跳得这样快吗?
第六十八章 家书抵万金
第六十八章 家书抵万金
连着坠崖,落水几件事,孤锦夜的安慰也不禁让秦穆担心了起来。
这一日,秦穆得知锦夜的身子已经大好便传了她进宫。当青衣女子站在自己面前的时候,秦慕不得不承认,自己确实松了一口气。
“真是没有想到,朕的凛儿如此阴狠。”
锦夜抿了抿唇:“所以靖王殿下不适合继承大统。”
“是啊,看见你这样完好无损的站在朕面前,朕才安心了。”帝王示意她坐下,“这次的事情是因为那个不刃?”
“嗯,一直查不出他的底细,所以想试探一番的,谁料……”被戏弄了一番。
“齐北查不出的。”秦穆肯定道,“朕也是查了许久才查出了点头绪。”
锦夜不语,看来今日果真不是嘘寒问暖这么简单。
“不瞒你说,朕发现凛而的心思就是因为这个不刃。”秦穆喝了口茶,悠悠道:“三年前,凛而收留了这个不刃,朕知道以后问过他,他只是说可怜他的身世,并没有其他意思。”
“可是后来,朕渐渐的发现这个不刃在暗中帮凛而做些见不得光的事情,而凛儿在朝中的势力也日渐强大。”
“靖王那个时候就已经准备好展现自己的野心了。”
“是的,朕发现的太晚了,所以觉得已经来不及了。”说着看着锦夜,“在知道凛儿对讨伐定远侯志在必得时候,朕知道只有巫家能力挽狂澜了。”
“皇上过誉了。”
秦穆淡淡一笑:“所以朕去了东傲。”
“锦夜觉得无刃这把利刃是双刃剑,想必皇上也这么想。”
“可是显然你的挑拨没有起到什么作用。”
“其实那晚他赴约了,就说明是有作用的,只是还不够。”说着清明的眸子看着秦穆,等待他的答案。
秦穆笑道:“朕查了许久,发现当年凛儿收留不刃是因为他身受重伤命在旦夕,而伤他的人就是蛇娘。”
“哦?”锦夜挑唇一笑,“真有意思,他居然这么在乎一个要他命的人。”
秦穆摇摇头:“是蛇娘在外面接了一单生意,结果很是凶险,身陷险境,不刃是为了救她才会受伤。”
“看来他们的感情真的不一般。”
“据说有过一个孩子。”语出惊人。
孤锦夜微微一愣,没有说话。
“你在想什么。”
“这个孩子呢。”秦穆看着她。
“不知道,连是不是真的有都不知道。”
“看来靖王殿下不仅是救了他这么简单。”青衣公子的指尖轻轻的敲着桌面,那神情像极了她娘年轻的时候。
秦穆微微出神,然后说道:“不刃是个很难对付的角色,希望这些能帮到你。”
“会的。”孤锦夜低估了他们之间的牵绊,如今要好好的从长计议了。
“对了,昨日朕收到了这个。”秦穆说着递上一封书信。锦夜看字迹就知道是谁写的,不禁一笑:“我娘回信了?”
“嗯,还是老规矩,你看完就烧了吧。”
青衣公子接过来,小心翼翼的打开,秦穆看她那样子,不禁想:其实也是一个小姑娘啊。
秋风起,相思入骨。
第六十九章 兰贵妃
第六十九章 兰贵妃
皇宫,御花园。
这几日秋高气爽,或是怕锦夜思家,皇帝连着三日传孤锦夜进宫赏菊。当然不仅仅是孤锦夜,还有秦云舒。只是后者是不请自来的。
“锦夜,你觉得这几日,这些菊花有长进了么。”秦穆走在前面,问道。
孤锦夜依旧是一袭青衫,玉冠束发:“甚好。”
“过几日就是秋宴,朕想用这些菊花点缀。”秦穆说着回头看着孤锦夜,“这次的秋宴,你有什么想法。”
“锦夜最近没有想过此事。”孤锦夜话音刚落,就听见身边的秦云舒抱怨道:“父皇为何每次都问他,去年的秋宴就是因为他,儿臣出了好大的丑。”
秦穆看着儿子,想起往事不由得笑了:“你出丑不是因为锦夜,是因为你自己浅薄。”说着转身毫不犹豫的打击,“竟然连李杜的诗词,谁是谁的都分不清楚。”
秦云舒脸一红,白了一眼孤锦夜,却正好瞥见她含笑的眉眼……稍稍一愣,竟然忘记了反驳。
秦穆没有听到意想之中的反驳,回头看去,正对上秋日里儿子微含笑意的目光。
若有所思。
“臣妾见过皇上。”蓦然闯入的声音打断了三人的思绪。孤锦夜抬头看去,只见一紫衣华服的女子款款而来。
这个女人她只见过一面,皇帝的宠妃,二皇子的生母——兰贵妃。
“爱妃怎么来了。”
“今日天气好,凛儿进宫来看臣妾,所以一道出来走走。”说着含笑看着身边的男子,正是二皇子秦云凛。
“父皇,皇兄。”男子一双漆黑的眸子含笑略过每一个人,然后静静的落在青衣公子的身上,“锦夜公子。”
“王爷。”孤锦夜微微点了点头,就见一个高大的身躯挡在了自己面前。
秦云舒一脸不悦的看着那母子两:“兰母妃不是身体不好么,天气转凉,怎么不在宫里好好休息。”
孤锦夜失笑,这个人就不能不这么喜怒都形于色么。
“本宫听说这几日菊花开的好,所以忍不住出来瞧瞧。毕竟……”女子的目光落在那些盛开的花朵上,落寞道,“这是姐姐生前最爱的花。”
“住嘴!”
秦穆目光落在秦云舒身上,声音微沉:“舒儿,不得无礼。”
秦云舒咬咬牙,正好瞥见锦夜的目光,不语。
关于那个死去皇后,孤锦夜知道的并不多。因为秦穆似乎也是刻意隐瞒着什么,她也不便去问。
“皇上不要生气,是臣妾不好,不应该提姐姐。”兰贵妃并没有传说中的那样张扬跋扈,反而让人觉得很是温和可亲。
孤锦夜想着,看了看眼睛快要冒火的秦云舒,不禁无奈一笑。
现在看来,秦云舒如今这个样子,到是跟皇后有着莫大的关系。
一个男人,如果不能跨越自己心中的坎,又能跨越什么呢。
秋风乍起,秦云舒恍恍惚惚的听到身后的人轻声道:“皇上,锦夜忽然想起了,不如今年秋宴的主题就是——咏菊吧。”
下一刻,所有人都一脸深意的看着孤锦夜,而孤锦夜对上的,确是秦云舒复杂的目光。
“哼!”拂袖而去。
秦云凛走过孤锦夜的身边,含着低低的笑意:“你还总是让我出乎意料呢。”
“王爷谬赞。”
第七十章 西窗剪影
第七十章 西窗剪影
太子府,朝闻阁。
“岂有此理!”秦云舒一把扫落了桌上的东西,伸手指着门口,“孤锦夜以为他是什么东西,他想如何就如何了?”正对上站在门口的青衣男子。
阿平默默的往后缩了缩……
“你来做什么。”秦云舒赶紧收了手。
“自然是来跟殿下商议秋宴的事情。不管怎样,去年那样的事情不能再发生了。”孤锦夜走进来,扫了地上一眼,站在书架前细细的看:“毕竟,如今你身边有我。”
她没有看到,背后秦云舒已经抬起的手,因为她这句话又默默的放了下去。
“先看这本吧。”
秦云舒见他抽出一本书递给他,下意识的就接了过来,眉头一挑:“苏轼诗选?本宫书房怎么会有这种东西!”
孤锦夜回头看他一眼,已经是下午,阳光斜照进来,刻画着他的侧脸格外清晰。
“先看吧。”锦夜收了收神,转过身拿起一本书倚在书架上看了起来。
夕阳西下,窗台的剪影,剪出两人一坐一站的安宁。
不知过了多久,孤锦夜不经意间微微抬头,正对上男子近在咫尺的脸,才发现秦云舒不知何时站在了她的面前。
“怎么了?”男子的面容在模糊的夕阳下暖暖的,连声音也暖暖的。
孤锦夜不禁往后退了退,脚下一个踉跄,就被秦云舒搂住了腰……
四目相对,寂静无言。
“你这是怎么了?”男子似笑非笑的看着她,身上的清香扰乱人心。
孤锦夜收了收神,竟然发现收不回!
“没什么。”说着脱开他的怀抱,正对上窗外的夕阳,“阿平,点灯。”
秦云舒刚要伸手去拿她手里的书,却见孤锦夜莫名其妙的躲开了,两人都是一愣,一时尴尬。
烛火亮起,秦云舒这才看清锦夜脸上的表情,不由得一愣,随即挑唇一笑:“你……是不是脸红了?”
“没有。”强自镇定,“你看完了?”
“早就看完了。”男子负手而立,依旧一瞬不瞬的看着她有些局促却强自镇定的表情,“你怎么了,本宫又不会吃了你。”
“殿下别开玩笑了。”锦夜合上了手中的书,走过去拿起那本诗集,“真的都看完了?”
“是啊。”
“中秋月?”指尖随意的翻着书。
“暮云收尽溢清寒,银汉无声转玉盘。此生此夜不长好,明月明年何处看。”秦云舒看着她的侧影流利的背出,末了还加了一句,“本宫不喜欢这首。”
“为什么?”
“此生此夜不长好,这句……不好。”
孤锦夜无奈的摇摇头:“你说说,哪里不好。”
“本宫说不好就是不好,哪有那么多为什么。”秦云舒不耐烦起来,还是那个不太讲理的太子殿下。
孤锦夜不准备跟他斗嘴,放下手里的书,转身要出去。却听见身后的人忽然问道:“因为我不喜欢你离开我!”那么着急的脱口而出,生怕说晚了她就不见了。
脚步一顿,回头对上他着急的目光,悠悠道:“我只是去叫思南传膳。”看见他有些窘迫的摸样,“还有,锦夜是男子,殿下如此说话……不妥。”
孤锦夜匆匆出去,她没有看见秦云舒变幻莫测的脸色。只知道,秋风里自己的心绪因为他那句话,纷繁复杂。
第七十一章 秋宴
第七十一章 秋宴
秋日宴,太极殿,华灯初上。
太子一行人到的时候,宾客已经都到齐了。
“皇兄。”秦云凛自位子上站起身,“还以为皇兄今日不来了。”
“为何不来,就因为咏菊?”声音扬了扬,所有人尽收耳底。
一时安静了。
“本宫许久没听到人谈论起母后了,甚是想念。”最后四个字几乎是咬牙切齿,目光转了一圈,最终落在孤锦夜的身上。
今晚的她,一如往常的一身青衫,一根青玉簪。
“锦夜公子,许久不见。”秦云凛漆黑的眸子也落在了锦夜身上。
孤锦夜点点头,算是问好。抬头正对上清瘦了些的柳卿文。
“我们坐。”秦云舒不耐烦的拉住锦夜的手腕离开。秦云凛的目光落在那只手上,许久才淡淡的移开视线。
柳卿文如今在靖王面前又多了几分谦卑。
锦夜的目光不自觉的落在柳卿文身上,没有发觉身后的思南一直在看对面大臣席上的齐北,更加没有发觉秦云舒渐渐冒火的眸子。
“你要是不满意本宫,大可以到他靖王府去,反正他挺喜欢你的。”
孤锦夜回过神,看了他一眼,没有说话。
“你……”
“皇上驾到,丽贵妃到。”
所有人闻声起立,山呼万岁。孤锦夜站在太子身边,一袭素雅,抬头微微对上皇帝含笑的眸子,波澜不惊。
“皇上,今日太子殿下为了秋宴,亲自取了上好菊花酿,正是时节。”
“哦?”秦穆含笑看着太子,“舒儿有心了,传。”
孤锦夜无视秦云舒鄙夷的目光,传了酒。只见叶熊高大的身躯,抱了一个巨大的酒缸进来,身后一行人都是只拿了小酒坛子。
百官看见叶熊黝黑的皮肤在火光下充满了力量,都不禁有些嗔目结舌。
孤锦夜一直含着淡雅的笑容,听见身边的男子附耳道:“有必要这么出风头么。”
“殿下不喜欢出风头?”
“不是啊,可你不是说叶熊是老二的人么,还让他……”
“是呀,所以让靖王好好看看我们是怎么物尽其用的。”锦夜说着看向下首的秦云凛。对方漆黑的眸子,深不见底。
“臣,太子亲卫军统领叶熊,拜见陛下。”
“好好好,免礼。”秦穆连连点头,“看来叶卿这力气,满朝文武无人能及啊。”
“皇上所言甚是,正所谓强将底下无弱兵,不是么。”孤锦夜适时的接口。
所有人的目光都投向了太子云舒。
于是乎,宴会才刚开始,秦云舒就一枝独秀。
鼓乐美酒,孤锦夜端着酒杯思忖着什么,就听见有人叫他。
“孤兄,可否赏脸喝一杯。”
孤锦夜回过神,看着柳卿文:“柳大人客气了。”抬手,一饮而尽。
柳卿文笑笑,随饮:“对了,听说这次为了秋宴,乐坊的舞姬特意排了一支赏菊舞。”
“是么。”
“卿文也是听说,据说这次领舞的是个新人,姿色颇佳。”
孤锦夜听出弦外之音,抬头对上柳卿文的目光。忽然听见秦云舒冷声道:“不巧,我家孤卿不好女色。”
“殿下。”锦夜回头看他。只见男子挑了挑眉:“本宫也不好。”
……
几人正说着,就有乐坊的司仪上禀了赏菊舞。锦夜细细看去的时候,殿上已经多出了许多菊花,美女鱼贯而入……
第七十二章 嫣然一舞
第七十二章 嫣然一舞
领舞的女子手持一柄雏菊,身姿婀娜,眉目清雅,薄如蝉翼的广袖下还依稀可见手臂上雏菊的纹样。只是……
她举手投足间似乎更像一个大家闺秀,并没有乐坊舞姬的轻浮谄媚。
孤锦夜不动声色:“殿下你觉得……”
“你都比她好看。”
“殿下,锦夜说过,这样的话……”
“本宫不想在这里与你翻脸。”秦云舒知道他要楚汉河界,泾渭分明。
可是他就是打心底排斥!
孤锦夜无奈的摇摇头,忽然听见身后的思南俯身说:“公子,您看齐统领。”
齐北?孤锦夜疑惑的看去,只见齐北一双英武的眸子正一瞬不瞬的盯着那个领舞的女子。
“他是不是喜欢那姑娘。”秦云舒似乎也看见了,似笑非笑的说道。
思南闻言,咬了咬唇,嘟囔了一句“狐媚子”。
秦云舒耳朵挺尖,回头笑道:“你怎么一副吃醋的样子。”说着想起了什么,冷嘲暗讽起来,“你可别忘了,你跟你们家主子一样是个男子,还能喜欢男人不成?”
“殿下。”孤锦夜不动声色的看着齐北,正好对方也抬眼看过来。那眼神,让青衣公子的心骤然一跳。
那是一种深深的不可思议的眼神!
目光也落在那舞姬身上,同样一瞬不瞬。秦云舒见状,不由得蹙眉,拿起酒壶就喝。
简直是岂有此理!
“你要是喜欢,本宫让父皇赐给你好了,反正师诗也缺个伴儿。”秦云舒见对方没反应,又加重的语气,“到时候一并娶进门,更是一段……”声音却暮然止住了。
只见青衣公子的目光依旧在那舞姬身上,可是食指却轻轻的抵在了太子的唇上。
男子眨了眨眼,嗅到她指尖的清香,看着手指的主人。不由自主的就不说话了。
秦云凛不经意的看见这一幕,眯了眯眸子。
一舞毕,领舞的女子福了福身,听见秦穆赞道:“果然是别有韵味,这菊花的清雅表现的很好,你……很适合。”
“奴婢谢过皇上。”女子声音温婉,却不卑不亢。
秦穆不禁有些赞许:“你叫什么名字。”
“回皇上,奴婢名叫嫣儿。”
嫣儿?孤锦夜眉梢一挑,越过女子窈窕的侧影,制止了齐北呼之欲出的冲动。
这……是巧合么?
深思间,有人轻轻握住了她的手,惊觉的回首,对上秦云舒不自在的目光:“我能说话了么。”
这才发现,自己一直低着他的唇瓣。
蓦然收手。
皇座之上,秦穆似乎也察觉到了什么,没有在说什么,只是赏了银子,让嫣儿退下。
接下来的时间,所有人几乎是各怀心思。
只有秦云舒不知道是不是心情大好,竟然对那些诗词对答如流。还很是流利的说完了锦夜之前交过他的一些见解,说的是颇有大文豪的架势。让百官都不得不赞叹,太子殿下的诗词修为大为长进了。
宴会刚散,齐北就匆匆过来。孤锦夜微微摇头,制止了他的话,只是问:“你确定么?”
男子坚定的点头:“那雏菊的纹样不会错的,是齐嫣。”
第七十三章 亲妹妹
第七十三章 亲妹妹
太子府,朝夕阁。
秦云舒翘着二郎腿,手中的折扇轻轻的敲着桌面,看看对面的人,几次张嘴都欲语还休。
“殿下着急什么。”
“你管我。”男子撇撇嘴,想想还是问道:“你们确定是齐嫣么,要是又是来刺杀本宫的怎么办。”
“这也是我担心的。”
“你担心这个还让齐北去认亲?”
“他很着急。”孤锦夜看着他,“也很确定,所以不得不去查证。况且……”
秦云舒不耐烦道:“你爹没告诉你,一句话分几段讲是会烂舌头的么。”说完就后悔了,“我……我没有别的意思。”
“不是。”
……
“不是我爹教的。”
“谁管你这些啊!”太子殿下抓狂了,“况且什么?”
“况且要真是来谋害殿下的,就齐北那反应,估计比蛇娘难对付多了,不如我们抢占先机。”
“先机?”男子似笑非笑的看着他,“你所谓的先机本宫一次也没看到过效果。”
“锦夜知道殿下愚钝,并没有怪过殿下。”
“你……”
正在两人你来我往的时候,思南匆匆进来:“公子。”
“怎么说?”
“八~九成是了,齐老将军当下就热泪盈眶,一个踉跄差点儿给那姑娘跪下。”
“不会老眼昏花认错了吧。”秦云舒不以为意。孤锦夜白了他一眼:“殿下不能这样说朝廷重臣。”
“本宫也没见你对我多客气啊。”
“别人是有功之臣,你不是。”锦夜淡淡的回了一句,若有所思:“乐坊查的怎么说。”
“那个嫣儿据说十年前被买入地方乐坊的,是六年前才被提携到王城的**乐坊。”思南微微咬唇,“还要再查么。”
“十年……哪个地方的乐坊。”
“是最西边的淇州。”
孤锦夜闻言忽而就笑了,秦云舒抖了一下:“淇州很好笑么。”
“兰贵妃的母家就在淇州。”
“老二?”秦云舒激动道,“我就知道,这个齐嫣一定有问题!”
“不会。”齐北不知何时进来的,扳着张脸,“我知道你们在担心什么,但是我查过了,虽然是来自淇州,但是跟靖王一点关系都没有。”
“阿北,你是当局者迷,这多明显啊,肯定是老二的阴谋。他一次害不成本宫就来第二次。”
齐北认真的看他:“那有必要两次都用同样的戏码么。”
“他傻啊,就以为我们都傻。”
“殿下……”齐北不悦。
“好了。”孤锦夜起身道,“既然齐家已经确定了,预备怎么办。”
齐北看向她:“我已经派人去接她回府居住了。”
秦云舒急了:“你疯了啊,她明明就不安好心,你还放家里去了。”
“云舒,她是我妹妹,这些年她在外面吃了很多苦。”齐北的眼里满满的不忍。
孤锦夜见状,只好说道:“殿下,不要再胡闹了。”
“你也觉得本宫在胡闹?”男子一脸愤然,“好,本宫胡闹,有你们哭的时候!”说完甩袖而去。
阿平赶忙跟了出去:“殿下息怒。”
“息什么怒。”秦云舒愤愤地看着院墙,“本宫一定要撕下齐嫣那张脸。”
“殿下?”这预感太不好了。
只听命运一般的,秦云舒说道:“去齐府。”
第七十四章 初雪红颜
第七十四章 初雪红颜
秋宴之后,寒风四起,一下子就冷了下来。冬天来的如此之快,让人猝不及防。
齐府,一笑阁。
女子独自站在廊下,这里就是她应该在的地方,她的家么?
“一笑阁,一笑嫣然。”嫣儿唇角挂着一丝苦笑:多么显赫的身世啊,竟然是自己。
“小姐,太子殿下来了。”侍女小蔷进来通报。
“太子?”女子摇摇头,“我不认识他。”
“可本宫认识你。”男子就这么缓缓走了进来,锦绣长袍,玉冠束发。
寒风乍起,恍惚间迷了嫣儿的眼。
女子回过神微微俯身行礼:“殿下怎会认识我?”
“美人儿一舞倾城,本宫怎会不认识。”秦云舒含笑看着她,专注的样子让阿平不禁瑟缩了一下。
这是哪一出?
嫣儿听他言语有些轻佻,微微往后退了退:“殿下言重了。”
“佳人那日迷了本宫的心神,如今却想就此抽身么?”垂首耳语,温柔缱绻的画面叫人迷醉。
“我……”
“好在,你是齐北的妹妹。”秦云舒伸手轻轻的挑起她的下巴,“这样,就算我们在一起了,也没有敢说什么了。”
女子心中一顿,蓦然抬头,紧紧的看着他的眸子,时光仿若都静止了。
天空飘起了今年的第一场雪。
青衣公子站在院子里,看着落下的雪花。摊开掌心,落雪即化。
齐北还没有走,他猜不透锦夜在想什么,只是静静的看着她纤细的背影。
“思南,你家公子怎么了?”
“在看雪啊。”思南很乐意回答他的所有问题。
“看雪?”
“是啊,我们那里几乎都不下雪。”思南说完就捂着嘴,看家齐北疑惑的目光,“齐统领还是什么都别问了吧。”我怕我忍不住什么都说了。
“思南。”孤锦夜忽然开口,“帮我递张帖子去靖王府,就说我要亲自谢他之前的收留之恩。”
思南从来都不思考锦夜的命令,直接就应了去准备笔墨。
齐北起身而来,小雪纷飞。
“你还在怀疑?”
“怀疑这种东西,一旦有了就很难消除。”锦夜回首看他,“我知道你的心情,但是容许我亲自证实一番,也好各自安心。”
齐北微微蹙眉。
“放心,我不会为难她。”
终究,男子点头道:“好,我相信你。”
“谢谢。”
“只是云舒似乎很反感嫣儿。”
“他那脾气你比我清楚,没两天就好了。”
“那就好,你准备约靖王在哪儿见面。”太子府肯定不妥吧,也不好谢到人家家里去。
孤锦夜看着他想了想:“柳明湖畔的烟波楼,如何。”
“甚好。”男子抬手拂去她发间的雪花,“我听思南说,你们那儿很少下雪。”
“几乎不下。”孤锦夜微微低头,嘴角含着浅浅的笑意,若有所思,“以前爹说过,等我长大些就带我去北边的地方看雪,看什么叫鹅毛大雪。”
齐北看着她的模样不禁有些出神,连掌心还停留在她的发间都没察觉。
不远处,思南拿了新的墨回来,隔着雪看着他们,很久才开口道:“公子,刚才我听管家说,殿下去了齐府。”
两人一惊,皆回过神。
第七十五章 乖乖殿下
第七十五章 乖乖殿下
齐北撑着伞跟孤锦夜赶回来的时候,秦云舒正好出来,看见他们不由得一愣。
“你们怎么来了。”
孤锦夜看见阿平手中撑着的是一把小巧的伞,不由得皱眉:“齐统领,你先进去吧。”
齐北看了秦云舒一眼,把伞放到了锦夜手里:“那我先进去了。”说完匆匆而去。
秦云舒不明所以的走来:“你们这是怎么了。”
“阿平,去把伞还给齐小姐。”锦夜淡淡的说道。
阿平一愣,见锦夜脸色不善,连忙就转身回去了。
“那本宫怎么办。”秦云舒话音刚落,就见锦夜抬头把伞遮在了他的头顶:“我们一起走吧。”
男子有些欣喜的看着她毫无表情的侧脸:“好啊,你是不是特意来接我的。”
“嗯。”
秦云舒瞬间笑逐颜开:“我来撑伞吧。”
锦夜松手的顺脚触及了他的指尖,收回手道:“你来齐府做什么。”
“来找那个齐嫣啊。”
“我知道,我是问你找齐嫣做什么。”
“告诉她本宫喜欢她啊。”
……
“怎么了?”秦云舒不明所以的看着她停下的身影。
孤锦夜转身看他,一双清明的眸子看不出情绪:“喜欢?为什么。”
“为了让她嫁给我啊。”
“……殿下,你知不知道自己在说什么。”
“这你都不懂啊,还做幕僚呢。”男子说着一脸认真的看着她,“她嫁给我,不就又能祥那个蛇娘一样露出马脚了么。”
……
孤锦夜瞬间觉得自己的逻辑碎了一地。
“殿下,您有没有想过万一这个齐嫣是真的呢。”
“不可能。”
“万一呢。”
男子忽然生气了:“你说来说去就是不相信本宫!”
“这不是信不信的问题,我也觉得她有问题,已经想办法试她了,可是你却……”
“你别说了,又是我坏了你的计划是不是。”
“是。”
秦云舒定定的看着她:“孤锦夜,在你心里我究竟算什么。”
太子殿下。以前能够脱口而出的答案,这一刻,孤锦夜居然犹豫了。
不知道是不是雪花随风而来,迷了她的双眼。总觉得男子的表情让她无法回答这个问题。
“我知道,本宫死了也不关……”
锦夜忽然伸手抵住了他的唇,声音戛然而止。冰凉的指尖轻轻的压在他的唇上,那样熟悉的感觉让他怒火尽消。
“不要乱说话。”孤锦夜微微低着头,看不清情绪。
秦云舒着魔似地点了点头:“嗯。”
收回手,转身慢慢的走在前面。男子回过神连忙赶上去,一言不发。
“我约了靖王明天在烟波楼一叙,你一道去吧。”
“哦。”意外的听话。
“至于齐嫣,暂时不要去招惹她,好么?”
“可是……”
脚步微微一顿:“我不喜欢。”
……
秦云舒扬着唇角,连连点头:“好好,你不喜欢,我就不去。”
锦夜不禁浅笑:“走吧,明日不要和靖王吵架。”
“我尽量……”
“不要吵。”
“好。”
初冬的雪花下的缠**绵,小径上执伞而行的两人,渐渐靠近的身影,美的犹如一幅画。
ps:这样瞧,果然云舒和锦夜好有爱(*__*)
第七十六章 谁比谁暧昧
第七十六章 谁比谁暧昧
烟波楼外,孤锦夜围着雪白的狐裘站在微风里,看着不远处的热闹。
“能接到公子的邀请,本王还真是三生有幸啊。”秦云凛独自而来,只有严垣跟着,“只是没想到皇兄也在。”言下之意,是嫌秦云舒煞风景。
秦云舒一改往日作风:“锦夜在哪儿本宫就在哪儿,很奇怪么。”
秦云凛看着锦夜:“外面起风了,进去吧。”
“不急,还有两位朋友。”孤锦夜刚说完就看见齐北兄妹两的身影。
秦云凛眯了眯眸子,没有说话。
齐北走来:“殿下,王爷,让大家久等了。”
“进来吧,锦夜的脸都冻红了。”秦云舒说着自然的揽住了青衣公子的肩膀,温柔的拢了拢雪白的狐裘。
孤锦夜的目光落在齐嫣的身上,并没有在意,自然也没注意到秦云凛微凉的眼神。
烟波楼,二楼雅致的厢房。
“如果本王没记错的话,这位姑娘应该是秋宴上一舞倾城的嫣儿吧。”秦云凛说话的时候,漆黑的眸子毫不顾忌的落在齐嫣身上。
齐嫣垂眸不语,见齐北解释道:“这是在下失散多年的妹妹。”
“哦?”似乎含了一丝玩味,“真的齐嫣?”
女子闻言微微讶异的看过去:“王爷何意。”
“一个小误会而已。”秦云凛说着看向一旁一副事不关己的孤锦夜:“只是我很好奇,你在打什么主意。”
“只是一道吃个饭而已。”
“希望如此。”
“锦夜,来吃这个,啊~~”一双筷子忽然递到了孤锦夜的唇边,伴随着秦云舒不太正常的声音。
“殿下……”
“这个烤鸭很好吃的,是这家店的招牌。”男子举着筷子,笑的一脸谄媚。
“太油腻了。”
“那这个。”
“太辣了。”
“这个……”
“太酸了。”
……
“殿下,我自己有筷子。”青衣公子有点儿不耐烦了。
秦云舒撇了撇嘴,看见一袭黑衣缓缓起身,夹了一筷子松鼠鱼放进孤锦夜的碗里,不削道:“哼,我家锦夜不吃这个。”话音刚落就听见锦夜说了句“谢谢”。
居然吃了!
不开心……秦云舒咬着筷子,一脸郁闷的看着孤锦夜的侧脸。
“殿下,要不要试试这汤?”齐嫣柔软的声音在耳畔响起,秦云舒看了她一眼,没有说话。
齐嫣见状问道:“殿下可是生我的气了。”
“生气?”
“昨天……昨天的事情太突然了,所以我没有回答殿下。”
秦云舒猛然想起自己昨天表白了啊,看着孤锦夜跟秦云凛正说这什么,立马对齐嫣和颜悦色:“那就劳烦嫣儿了。”说着举起了空碗。
女子抿唇一笑:“嗯。”
孤锦夜察觉了什么,不自禁的看了过来,一言不发。
“你也喝一碗吧,对身体好。”秦云凛也起身给锦夜盛汤,却碰到了齐嫣的手,女子一愣,脸居然红了。
秦云凛不禁冷笑:“齐小姐难不成忘了自己前两天还是乐坊的舞姬,这样就脸红了,本王会很烦恼的。”
……
第七十七章 投湖自尽
第七十七章 投湖自尽
“王爷你……”齐嫣没想到他会忽然这么说,又羞又急。
“老二你什么意思,嫣儿都没说什么,你来什么劲。”
“嫣儿?”男子漆黑的眸子似笑非笑,“看来这位齐小姐手段了得呢。”
孤锦夜坐在那里一言不发,忽然听见“哐啷”一声,齐嫣手里的碗掉进了汤里,转身跑出去了。
“小妹。”齐北终于也坐不住了,可是刚起身就看见秦云舒追了出去。
青衣公子起身道:“让王爷见笑了,殿下只是……”
“不用解释了,本王知道。”秦云凛冷着脸抖了抖被汤汁溅到的袖子,“看来你替他道歉也成习惯了。”
“应该的。”
秦云凛忽然停下了动作,缓缓逼近:“现在能告诉我,这顿饭的目的了么。”
“嫣儿来自淇州。”
眉梢一挑:“你还真是坦诚。”说着看向齐北,“既然你们怀疑她,为何还认了。”
“那是因为……”齐北说话间看了一眼锦夜,“人是真的。”
“你们的意思是,齐嫣小时候失踪也是本王所为?”男子漆黑的眸子含着一丝冷笑,“孤锦夜,你也太高估本王了。”
“锦夜闲来无事,随便想想而已。”孤锦夜此刻的心思全然在秦云舒离去的身影上,“王爷不要见怪,锦夜先行……”
秦云凛没有等她说完就扼住了她的手腕:“这么着急去追?就真的这么担心他么。”
“王爷。”齐北上前抓住了秦云凛的手腕。
秦云凛厌恶的看着那只手:“放开。”
“请王爷放开锦夜。”
“本王若是不放呢。”
“那就……”齐北没说完,就发现此刻孤锦夜的目光落在窗外:“怎么了?”
柳明湖畔忽然热闹了起来,锦夜眯着眸子看着人群中湿透的身影,瞬间就从秦云凛的掌心里抽出了手腕,转身而去:“出事了。”
午后的阳光正好,青衣公子迎着阳光焦急的行走,终于艰难的穿过了围观的人群。
“殿下……”这声音刚刚开口就被自己扼杀在了唇间。
只见阳光下,男子湿漉漉的长发垂在女子的耳侧,冻得通红的脸颊焦急的贴在她的鼻息……
“齐嫣你醒醒!齐嫣……”秦云舒没有看见赶来的锦夜,双手不停的掐着齐嫣的人中,“齐嫣。”
齐北随后赶来,一眼就看见了躺在地上昏迷不醒的女子:“嫣儿!”
“阿北,她没有呼吸了,怎么办。”秦云舒慌张的拽住了齐北的手臂,“是她忽然跳下去的,我尽力……真的。”
孤锦夜站在那里,看着他着急的摸样:是他跳下湖救她的,可是他明明最讨厌水的。
“怎么了,心痛了?”男子低哑的声音在耳畔蓦然响起。孤锦夜一个激灵,回事过神道:“王爷是否应该觉得愧疚。”
“本王没有说错什么。”
“可是齐小姐却因为王爷的话投湖自尽了。”
“那是她自己没用。”秦云凛不以为意,“要是照你的意思,皇兄那样对我冷嘲热讽,他是不是也应该觉得愧疚。”
孤锦夜抬头看他:“那就等王爷哪日投湖了再说吧。”说着拨开前面的人,走过去扣住了齐嫣的手腕:“还有脉息,送医馆吧。”
秦云凛扯了扯唇角,看着她冷淡的背影,一言不发。
第七十八章 救命之恩
第七十八章 救命之恩
齐嫣的命总算是倚着秦云舒的福气,没有了大碍。可是受了严重的风寒,整日的咳嗽,卧床不起。
太子府,朝闻阁。
“这几日,朝中为了齐老将军认女一事,似乎微词颇多。”秦云舒撑着下巴,“毕竟之前出来过一个假的。”
“殿下的书看完了?”
“看完啦。”男子起身走过来,“你这本书就这么好看么,我看见你捧着它几天了。”
孤锦夜合上书看着他:“殿下今日不去齐府了?”
“不去了,天天去好麻烦。”秦云舒说完又小心翼翼的问道,“本宫还要去么?”
“问我做什么。”
“怕你生气啊。”
“生气?”
“对啊,那天我真的已经很能忍了,齐嫣自己跑到水里去,我还下去捞了。”说着生怕孤锦夜不相信似地,“你也瞧见了,是不是?”
女子有些不耐烦:“看见了。”
“就是啊。”秦云舒笑道,“我还抱她回去,还去请了大夫,还让阿平明日去探望……我自己也去了呢。”
“够了!”孤锦夜霍然起身,努力扯出一丝微笑:“殿下为什么会觉得我会生气呢?”
秦云舒仰着俊脸看着她,不明白她这是怎么了。“你看啊,我之前说那个齐嫣是假的,把你跟阿北都惹恼了吧。后来我去找齐嫣表白,你不是就来接我了么,说明你希望我跟齐嫣和睦相处啊。”
……
“还有那天吃饭,齐嫣跑出去是我跟着的,可是她掉水里了,你一定会觉得是我的错吧。”秦云舒说的一本正经,“而且吃完饭后你没再说要试探齐嫣,说明你也觉得她是真的,虽然我不知道为什么……”
“这样一来我把能做的都做了,就当是之前怀疑她的弥补。你看我对她那么好,你不就不生气了么。”
……不得不说,太子的神经真是纤细的微妙啊。
“殿下。”锦夜一忍再忍,“您有没有想过,您表过白了吧。”
“嗯。”
“也救过她吧。”
“嗯。”
“还这么关心她。”
“是啊。”男子一脸的高兴。
“要是她真的爱上你了怎么办?”
秦云舒抿唇看着她,眨了眨眼:“会么?”
“你说呢。”孤锦夜白了他一眼,“你要是不喜欢人家就不要做让人误会的事情,明白吗。”
“你是说她还是说你。”
……
“殿下,怎么有的时候我觉得,其实你什么都明白呢。”
“本宫一向聪明啊。”秦云舒看着她,“不过你说我明白什么?”
锦夜扶额:“没什么,殿下好好想想,应该怎么对齐小姐吧。”说完转身离开。
“唉,你不陪我用膳啦。”没人回答。
秦云舒看着桌上那本书,翻了翻:“哪有那么容易就能爱上一个人呢,要是真那么容易,你为什么……”动作戛然而止。
爱?
男子表情复杂:“不会的,本宫没有爱上他,只是……只是喜欢而已。”朋友间的那种喜欢。
事实证明,有的事情是求而不得,而有的事情是无心插柳柳成荫。
不过短短数日,太子殿下又成了流言的中心,而这一次的女主角换成了齐嫣。
第七十九章 布庄舌战
第七十九章 布庄舌战
齐府,一笑阁。
齐嫣如今已经大好,齐老将军吩咐了,准备一个入族的仪式,正式认了这个沧海遗珠。
这件事自然就落到了齐北的身上,用齐老将军的话说,自从他降了副统领,也清闲了不少。
齐北自然知道老爷子是什么意思,因为这件事,他对孤锦夜的微辞颇多,只是碍着皇帝的面子不好发作。
“这几日天气不错,你去置办些衣裳首饰,也好换换心情。”
“嗯,下午让小蔷陪我去吧。”齐嫣犹豫再三还是问道,“太子殿下他没事吧。”
“他?他能有什么事。”齐北无奈的摇摇头,“倒是你,那些个流言蜚语你别放在心上。”
“我没事,用靖王的话说,我本就是个舞姬,名声对我来说无关一二。”女子冷冷的神情像极了那日起舞的模样。
“你不是。”齐北正色道,“从今以后你就是齐家的二小姐,不要觉得低人一等,知道吗。”
齐嫣感激的看着他,点了点头:“知道了,只是为了太子殿下的声誉,还是请大哥转告太子,不要再来府上了。”
“已经有人警告过他了。”
女子微微一愣:“那个锦夜?”
“嗯,她是殿下的幕僚,所有事情都会为殿下考虑到。”
“是么……”齐嫣低头自言自语,“若是我真的以身相许,会怎么样。”
“什么?”
“没什么。”齐嫣摇摇头,不再去想。
王城热闹的大街,熙熙攘攘的人群,似乎任何心事都能湮灭在人海里。
金绣布庄里聚集着一波bo的名门闺秀,往年一入冬生意就特别好,都争着店里最好的料子置办新年的衣裳。
“这位小姐面生啊,第一次光临小店吧。”连店小二都是女子。
“我家小姐想置办几身新衣。”小蔷看着店里的客人如此之多,“拿最好的料子来挑挑。”
“哎呦,店里最好的就是云岚国的岚锦,不过今年岚锦紧张的很,所以就三匹。”
“那就拿来看看呀。”小蔷最近因为自己是伺候齐嫣的,所以没少挨别人的白眼,以至于火气有点大。
“这……”
“哎呦,哪家的丫环这么大的口气,居然要拿岚锦瞧瞧。”一紫衣女子不削的看来,“今年的岚锦昨儿个就已经送入我柳府了,怎么店里还有么。”
小蔷不知道这是哪位大人物的家眷,一时脸红:“奴婢只是说说而已。”
“说说?”紫衣女子缓缓走来,目光落在齐嫣身上,“我倒要瞧瞧什么样的主子教出这样狂妄的奴才。”
“小蔷她并不是狂妄。”齐嫣对上她的目光,“我们初来乍到,只是问问,既然岚锦没有了,我们挑其他的便是。”
那人见她如此淡视她,更加不满起来:“你可知道我事谁么,敢跟我这么说话。”
小蔷小心翼翼的看了自家小姐一眼,却听见她淡然道:“齐嫣。”
一时寂静,这个名字最近太熟了,何人不知晓。
“原来你就是那个舞姬啊。”女子冷冷一笑,“如此卑贱的人居然也好意思跟本夫人比肩。”
听到舞姬两字字,众人笑的更加张狂起来。
齐嫣咬唇不语,忽然听见身后有人说道:“不过是个不会生养的小妾,也好意思自称夫人。”
第八十章 我喜欢他
第八十章 我喜欢他
齐嫣惊喜的转身果然看见了秦云舒,而他的身边依旧跟着那袭青衣。
原来他们真的形影不离。
那紫衣女子看见秦云舒,咬了咬唇:“见过殿下,只是殿下不觉得方才的话有些过分了么。”
“你就是这么跟本宫说话的……”秦云舒话说一半,就见锦夜抬手道:“殿下方才的话有一个字错了么。”
“你……”那女子不敢跟秦云舒他们争执,转而把矛头对向齐嫣:“怎么如今的那些传言都是真的么,殿下要娶这个舞姬?”
“是不是与你何干。”秦云舒一脸不悦,“你这样跋扈柳赫知道么。”那神情带着一丝高高在上,不容忽视的威严。
“殿下,不是什么人都值得您计较的。”锦夜说着看向齐嫣:“齐小姐,不如换一家吧。”
“好。”齐嫣点了点头,准备跟他们一起走。听见那人喊道:“孤锦夜,你以为你是什么东西!”
“三夫人不如回去跟柳大人说说,若是皇上知道了十金一尺的岚锦尽数进了柳府,是何感想。”锦夜说完,一行人扬长而去。
那女子闻言脸色大变,转身急急而去。
一处茶楼。
“方才谢谢公子出手相救了。”齐嫣微微俯身。
孤锦夜淡淡道:“你是齐北的妹妹,应当的。何况,救你的是殿下。”
“还是锦夜的口才好,那个晴夫人气的脸都快青紫了。”秦云舒说着抬手给锦夜倒茶,“休息一会儿我带你去别家挑布料。”
“我说了,没有必要的。”
“要的要的,谁过年不做新衣啊。”
“我。”
“你……你明明答应本宫会好好挑的。”
孤锦夜无奈一叹:“锦夜知道了。”
秦云舒立马笑逐颜开,听见齐嫣羡慕道:“你们的感情真好。”说完自己也是一愣,“我没有别的意思。”
“没事儿,我们的感情是好。”秦云舒不以为意,继续跟锦夜讨论着一会儿去哪里逛。
齐嫣看着他们交谈的模样,若有所思。
傍晚时分,齐嫣回到家的时候正好遇见要出门的齐北。
男子看见丫环手里那些个料子,笑了笑:“看来收获不小。”
“嗯,大哥要出去?不是快晚膳了么。”
“去太子府,晚膳在那里吃。”齐北说着宠溺道,“你也别一个人在园子里闷着,去陪陪爹吧。”
“嗯。”
“进去吧,我先走了。”
“等等。”
“怎么了?”齐北回头看她。
“我今天遇见太子殿下了。”齐嫣抿了抿唇,“还有锦夜公子。”
“没出什么事吧。”风口浪尖的,怎么逛个街也能遇到。
齐嫣摇摇头:“没事,大哥跟太子殿下很熟么。”
“一起长大的,亲兄弟一样。你小的时候也喜欢跟他一起玩的,记得么?”齐北说着觉得有点儿不对劲,“算了,不去想那些。你怎么忽然问这些。”
说真的,齐北下意识的还是不想让齐嫣跟秦云舒扯上关系。只要不扯上任何关系,就无所谓是否被利用了。
正出神呢,忽然听见细不可闻的一声:“我喜欢他。”
猛然一惊:“谁?”
“太子。”
第八十一章 兄弟战争
第八十一章 兄弟战争
太子府。
“不好了不好,公子您快去看看!”思南跑的上气不接下气,“齐统领跟殿下打起来了。”
青衣公子二话不说的往朝闻阁跑去,刚进门就听见里面此起彼伏的声音。
“齐北你疯了啊,快放开我。”秦云舒被齐北揪着领子,就快要整个儿提起来了,“齐北……我的脖子……断了断了……”
“哎呀齐统领,这是太子啊,您留神……留神啊……”阿平在一旁连求带饶的。
“齐北我做错什么了你这样对我……咳咳……”
“我快要死了……”已经翻白眼了。
阿平慌乱间看见孤锦夜,如获大赦的喊道:“锦夜公子来了!齐统领,锦夜公子来了!”
“我今天一定要揍他……”声音戛然而止。
锦夜收回手,把衣衫凌乱的秦云舒从齐北手里扯了出来:“没事吧。”
“没事才怪,他疯了!”秦云舒一边揉着脖子,一边就要对毫无还手之力的齐北进行报复。
孤锦夜眼疾手快的解了齐北的穴道,秦云舒立马就缩到了她身后。
“你别拦着我,我……”
“有话慢慢说。”锦夜拦在两人中间,“即便是殿下**了令妹,齐统领也不该如此失态。”
“你知道他做了什么吗,你知道嫣儿方才跟我说什么吗?”
秦云舒白了齐北一眼,自顾自的整理着衣襟:“我今天还帮你妹妹解围了好不好,好心当作驴肝肺。”
“你……”齐北看着一脸疑惑的孤锦夜,“好好好,我麻烦你以后离我妹妹远点。”
“今日之事确实是偶遇。”锦夜解释道,“不过风口浪尖的纵然不妥,你也不该当着这么多下人的面如此失态。”
“我是气急了。”齐北有些丧气,“嫣儿方才对我说,她喜欢殿下。”
众人皆是一愣。
“阿平,思南,叫人把这儿收拾一下。”孤锦夜淡然转身,“二位随我去朝夕阁吧。”
秦云舒见她如此淡漠,心中不知是个什么滋味。
朝夕阁。
青衣公子亲自给齐北沏了茶。
“这回殿下可如愿了,齐小姐说喜欢殿下。”孤锦夜语气微凉,“这样说来真是两情相悦呢。”
“哪有两情相悦。”秦云舒急的直跳脚。
“嫣儿说你那日去我府上已经跟她……”齐北一想起齐嫣略带娇羞的模样就恨不能掐死秦云舒。
孤锦夜打断他的话:“记不记得我问过你,要是齐嫣真的爱上你,怎么办。”
“能怎么办,难不成真要本宫娶她。”
“你……”齐北刚要发火,就见孤锦夜无奈一笑:“若是齐小姐愿意,殿下就只能娶了。”
“为什么!”秦云舒不可置信的看着她。
“理由跟当初娶那个假齐嫣的一样,只是这一次换了真的齐家小姐。”锦夜看着他,“殿下好好想想吧,我累了。”
男子见她要走,连忙扯住了她的衣袖:“你真的想我娶她?”低低的声音有些不真实。
齐北闻言一愣,若有所思的看着他们。
良久,青衣公子一言不发的抽袖而去,徒留一丝清香在手。
“锦夜……”云舒慌乱的转身:你是叫我娶么?
第八十二章 借酒浇愁
第八十二章 借酒浇愁
“来,干!”男子根本不管对面的人有么有喝,就仰头一饮而尽。
齐北蹙眉见他又满上了,还没来得及说话,就见他眉眼含笑:“喝啊,本宫现在酒量可大了。”说完又喝了个底朝天。
“殿下。”
“你别总怀疑我的话,记不记得……这酒量还是在梦蝶庄练出来的。”秦云舒已经喝了有小一斤了,一双含星的眸子晕上了一层醉意。
“梦蝶庄啊,那也是他逼着我去的……一去就好多天。”秦云舒觉得杯子不够,干脆拿起了酒壶,“你说他就那么喜欢我跟别的女人在一起么。”
“殿下总要娶妻的。”齐北也不知道说什么好。
“可不会是齐嫣!”
齐北蹙眉:“你醉了,我们不喝了。”
“没有!本宫清醒的很。”男子说着伸出一只手,“你瞧,五根手指是不是……咦……好像多出几根……”
齐北霍然起身夺过了他手里的酒壶:“别闹了,你要是没醉,那你这是什么样子。”
“太子的样子啊。”秦云舒目光灼灼,“他不就是要一个太子么,本宫就是啊。”
“本宫就是不想娶别人,不行么!”
“本宫喜欢他……真的喜欢他……”
齐北的手心微微一颤:“谁?”
“他啊……就是他啊。”秦云舒伸手架在齐北的肩膀上,“孤——锦——夜。”
哐啷!
夜半三更,太子府,朝夕阁。
灯火还亮着,主人家久久不能入眠。她总是在想秦云舒白天的问题,为什么自己不能说出那个理所应当的答案。
“娶。”朱唇亲启,却立马捂住了自己的嘴,心如雷鼓。
思南轻声进来:“公子,已经过了三更天了,殿下还没回来,齐统领他……”
“有人跟着么。”
“阿平带人跟着呢。”
“他那么大的人了,没事的。”
“可是……”思南咬咬唇,“公子就一点儿也不担心么?”
锦夜微微一愣,良久无奈一叹:“担心,可是担心这些有什么用,太子亲卫把持在叶熊手里,靖王那里又蠢蠢欲动……该担心的事情太多了。你明白么,思南。”
思南一张娃娃脸泫然欲泣:“公子就不能只是单纯的担心么。”
“单纯的?”
“是啊,单纯的为了谁而担心,不去想那些劳什子的事情。”
烛火下,女子柔软的长发垂在胸前,柔美的令人窒息。
“思南,这些我爹没有教过我。”一双动人的眸子无奈的看着自己的侍女,“所以我不知道。”
不知道为什么自己给不出秦云舒答案,不知道为什么想到他要娶齐嫣心里就难受,不知道应该如何去担心他……
思南从没见过她这个样子,一时间也踌躇起来。
“孤锦夜,你给本宫滚出来!”
“是太子!”思南回过神,赶紧去开门,却见一高大的身影冲了进来,“殿下您不能进去,公子歇下了。”
秦云舒哪里听得见,直冲着寝室就过去了:“锦夜……锦夜……”
原本坐在床边的人用最后一丝理智,吹熄了烛火……
第八十三章 醉吻卿颜
第八十三章 醉吻卿颜
“这……”齐北看着烛火一下就灭了,有些担忧。
思南才想起来自己公子之披了件单衣,连忙就拦着齐北:“公子不方便,齐大哥还是留步吧。”
“可是殿下他……”已经进去了啊。
“这个……我……我去拉他出来。”思南说着嗅到他身上的酒香,“你也喝酒了?”
“嗯。”
“殿下拉你喝的?喝了多少。”
齐北含笑看着她:“不多,他心情不好,我应该陪陪他。”
“可是他今儿还说齐小姐……”
“这件事不能怪他,他其实并没有恶意,是我太紧张这件事了。”齐北有些愧疚,“其实你家公子把殿下教的很好。”
思南听见他说起锦夜,不禁咬了咬唇:“齐大哥,你对公子……”
“什么?”
“我是想说,你觉得公子怎样。”
“很好啊。”
很好……女子心中划过一丝酸涩,脑海里转着乱七八糟的思绪,完全忘记了自己方才是要去干什么的。
房间里,一片漆黑。
孤锦夜已经缩到了床角,嗅到突兀的酒气,蹙了蹙眉:他是喝了多少酒。
“锦夜,本宫看不见了……”秦云舒摇摇晃晃的,竟然直奔着床去了。
“看不见就出去吧。”
“看不见怎么出去……”
……你没醉吧!
“锦夜,本宫头晕。”
“阿平……”孤锦夜刚要叫人,就见眼前一个黑影压了下来,精准无误的抱住了她。
身子一僵:“殿下?”鼻尖就像浓郁。
“锦夜,我难受……”
“难受就不要喝这么多。”她不知道自己该做什么,该说什么。
秦云舒委屈道:“可是我不喝酒,心里就难过。”
微微一愣:“因为齐嫣?”
“不要提她,本宫不喜欢你提她!”男子蛮横起来,拼命的蹭着她的肩膀。
孤锦夜被他蹭的浑身不自在:“好了好了,我不说。你起来,我叫人扶你回去休息。”
“本宫不要。”
“殿下,听话。”
“不要……”
“殿下,你再不起来我就点你了……”话还没说完,男子湿re的唇就覆了下来,淹没了她要说的一切。
带着浓浓的酒味,冲的她昏昏沉沉的,忘记了挣扎。
不知过了多久,或许正是思南在外面为了齐北一句“很好”而心烦意乱的时候,秦云舒放开了她,含着酒意似笑非笑的看着她。
“你好啰嗦啊,这样你就不罗嗦了……”说完又亲了下来,这一次双手紧紧的拥住了她。
那一刻,孤锦夜清晰的感觉到,自己先前莫名的烦躁都在他的吻里,烟消云散了。
为什么?
“哎呀,殿下!”思南恍然想起来,回头就冲进了漆黑的屋里,“您快出来!”
床上拥吻的两人都是一愣,孤锦夜的理智瞬间回来了,在秦云舒离开她唇的一瞬间点了他的穴,然后毫不犹豫的推下了床……
只听“扑通”一声闷响,等到下人慌忙的点了灯之后,只看见地上的人以一种奇怪的姿势定在了那里。
而床上,一向淡然的锦夜公子,则紧紧的拥着被子,唇角嫣红。
第八十四章 记得亲过
第八十四章 记得亲过
次日中午,秦云舒在自己房里昏昏沉沉的醒来,第一反应是:“阿平!”
“哎哎……殿下,奴才在。”
“本宫怎么在这里?”
“……不然应该在哪里。”阿平瞬间想起昨晚的情形:总不能让您一动不动的在地上趟**吧。
“齐北……不对……”秦云舒皱着那张俊脸,努力的想着昨晚发生的事情,手指不经意间抚上了唇角,有的画面模模糊糊断断续续的……
“殿下?”
猛然回过神:“本……本宫怎么回来的。”
“齐统领把您架回来的。”这可没说谎。
“是么……”男子莫名的有些失落,“你下去吧。”
“哎。”阿平正要走,又听见床上的人问道:“等等,锦夜呢?”
“在朝夕阁呢。”
“本宫是问昨晚。”
“也在朝夕阁。”阿平见他如此也不禁好奇了起来,“殿下,您到底想问什么啊。”
秦云舒抬眼看着他,然后眨巴了两下:“本宫要是说,昨晚我似乎亲了别人……如何?”
“啊?”阿平瞬间就想起了孤锦夜的模样,随即猛摇头:“不可能的不可能的……”
“你什么意思。”男子不悦,然后就觉得不对劲,“你说实话,昨晚发生什么了。”
“没……没什么。”
“你不说,本宫就阉了你,也好实现你忠心随主的心愿。”
阿平嘴角抽搐了两下,“扑通”就跪下了,把昨晚的事情原原本本的说了。
“可是殿下有没有亲锦……奴才真的不知道啊,我们进去的时候殿下已经被点了。”
“我就知道。”秦云舒二话不说的就扯了长袍往外走。阿平赶忙起身去追:“殿下——鞋——鞋——”
朝夕阁。
师诗自从住进太子府就甚少露面,一来是因为孩子一事伤了身体,二来是心已死,不愿见外面的尘世。
可是今早听说昨晚太子大闹朝夕阁,于是就来探望锦夜,却不想正好撞见前来问明真相的男主角。
“殿下。”微微行礼。
“让开让开。”秦云舒根本就没看清楚是谁,就冲了过去,一下就冲进了锦夜的屋子。
“殿下您这是怎么了。”思南惊讶道。
“锦夜。”秦云舒拨开她走进去,一眼就看见了坐在窗前安静的侧影,然后一切都安静了。
安静的只听见自己的心跳。
青衣公子一如往常的看过来,见他如此,微微蹙眉:“殿下的鞋子呢。”
“啊?”秦云舒反应过来,“来的太急,忘记了。”
阿平见状,赶忙把鞋子拿过去,给秦云舒穿上。
“殿下着急什么。”
“着急见你啊。”脱口而出。
阿平见状赶紧拉着思南悄悄的退了出去,一时间屋里就只剩下秦云舒和孤锦夜。
“是有什么事吗。”锦夜合上书,淡然的看着他。
“我……我昨晚喝醉了。”
“我知道。”
秦云舒闻言,抬眼看着她,急急上前:“我是不是亲了你。”
孤锦夜看着他,微微垂着眸子,点了点头:“是。”
……
他居然承认了!
一时间,秦云舒心如擂鼓,看着眼前一言不发的人,憋了半天,说道:“我会负责的!”
第八十五章 我不喜欢你
第八十五章 我不喜欢你
“我会负责的!”
孤锦夜一愣,看着他,忽然笑了:“殿下还没睡醒么,负什么责?”
“昨晚亲你……”
“不用。”青衣公子起身道,“且不说这又不是第一次,只是殿下酒醉的糊涂之举,锦夜不会放在心上。”
秦云舒渐渐蹙眉。
“殿下请回吧,这件事忘记就好。”
“怎么能忘,难道你每次被人亲都是这幅模样吗!”秦云舒一下急了,“上次也是,你自作主张的亲……”
“那件事不许再提。”孤今夜也不禁冷了脸。
男子咬牙:“好,就说昨晚。”
“昨晚只是殿下酒醉……”话还没说完就被人吻住了唇。
秦云舒的气息在鼻尖如此清晰,没有了昨晚的酒香,她能清晰的感受到真的是他。
“那现在呢,本宫没有喝醉,本宫亲了你。”
……
“我能对你负责了吗?”
那一刻,有什么一直压抑着孤锦夜的情绪一下子就冲破了她的防线。听见青衣公子吼道:“你怎么就不明白,我是男人,你要如何负责!”
“我喜欢你,只喜欢你。”
孤锦夜心中一顿,用仅剩的理智抵抗道:“那齐嫣呢?”
“她关我什么事!”秦云舒想到这件事就头疼,“我会去跟她说清楚。”
“说清楚什么,说清楚殿下喜欢一个男人?”
“说清楚我喜欢你。”秦云舒认真的看着她,“无论你是谁,我喜欢的是你。”
“殿下难道真的断袖?”锦夜又气又急。
“只要你接受,断袖又何妨。那些只不过是世俗眼中的偏见,我不在乎。”
不在乎!
孤锦夜忽然觉得词穷了,她不知道还能说什么去反驳他,也不知道自己还有没有力气去反驳他。
“锦夜,在我身边……一辈子,好不好?”秦云舒温柔的握着她的肩膀,看着她清明的双眼。
一辈子。
“不行!”孤锦夜猛然你回过神,“殿下,你清醒点。”
“为什么?”
为什么……
“我不喜欢你。”
秦云舒一愣:“你骗人!”
“殿下又不是锦夜,怎么知道锦夜骗您。”孤锦夜狠了心,有的事情明知道是错的,就不能任由发展。
“你看着我,告诉你喜欢我。”秦云舒小心翼翼的捧着她的脸。
孤锦夜狠心的拂开他因为衣单而冰凉的手指,转身道:“殿下已经听得很清楚了,我不喜欢你,所以也不可能陪你一辈子。”
“就算是作为幕僚也不行么。”
锦夜笑道:“殿下自己觉得呢,现在的你连龙椅都危险,您觉得一个失败者会让我追随一生一世么。”
“孤锦夜!”
对方不语。
良久,锦夜只觉得身后一阵清风,再回首,秦云舒已经离开了。女子一个踉跄瘫坐在椅子上,心里空落落的。
一室怅然。
思南小心翼翼的进来,刚才的话她都听见了。看见自家小姐难过的模样,不禁问道:“为什么拒绝他?”
孤锦夜苦涩的几乎笑出泪来:“思南你知道的呀。”知道我跟他此生都无可能的呀。
思南默然,谁也没有察觉到,外面一脸不知所措的师诗。
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第八十六章 帝王心
第八十六章 帝王心
自从那次不欢而散,秦云舒就没来过朝夕阁,而孤锦夜似乎也有意躲避,有什么都让思南去传话。一时间府里不明真相的人都在传,他们两人又翻脸了。
御花园。
这几日阳光甚好,跟太子府里阴郁的气氛大相径庭。秦穆也心情大好,传了锦夜进宫对弈。
青衣公子看着面前的棋盘,已经败局无疑,丢了手中的棋子苦涩一笑:“果真,心不在焉是大忌。”
“朕也许久没有跟女子对弈了,还以为输的人会是朕呢。”秦穆含笑看着棋盘,“以前,皇后的棋艺很好,自她走了以后……”
孤锦夜抬头看着他略带思念的表情,阳光暖暖的映在他的侧脸上……那一刻,眼前这个不再年轻的人才称得上俊朗。
一瞬间,孤锦夜又想起了秦云舒倔强的脸。
“最近朕听到一些风声。”
“关于什么。”
“你跟舒儿。”
孤锦夜去收棋子的指尖一顿:“我以为皇上会说殿下跟齐嫣。”
“那件事情我不担心,你会处理。”男子斟酌的看着她,“不得不说,朕的儿子眼光不错,这样也能瞧中你。”
“皇上说笑了。”孤锦夜缓缓的收着棋子,“这件事情,我也会处理。”
“朕虽然知道你的苦衷,可是朕觉得两情相悦是最美好的事情,也是最大的事情。”帝王难得的性情中人,“你若是也喜欢舒儿,做我西蜀未来的皇后又如何。”
锦夜闻言手心一紧,这种气味她太熟悉了,是圈套。
只是一瞬间,青衣公子放下棋子深深一拜:“谢皇上美意,且不说锦夜对殿下心无旁骛,就算有,锦夜是谋士,不会拿殿下的前途开玩笑,更不会为了一己私欲拿西蜀的安危开玩笑。”
秦穆渐渐收敛了笑意,定定的看着她良久,忽然笑道:“好,很好。不愧是巫家的女儿,锦絮,你果真没有让朕失望。”
孤锦夜垂首不语,再抬头,一片淡然。
“来,再下一盘。”秦穆坐下,显然轻松了不少。
孤锦夜不着痕迹的抓子,心中明白,之前秦穆心不在焉的并不是因为想起先皇后,而是担心她是否被云舒动摇了。
帝王之心,她从小就揣度,永远如是。
“今年冬天比去年暖和些,朕还记得去年你冻成那样子……啧啧……”
“是啊,渐渐也习惯了。”
“有什么缺的尽管开口,你娘把你交给我,可不能出什么岔子。”
“知道。”
再交谈,仿若家人。
锦夜出宫的时候已经是傍晚了,秦穆原本是留了她一道用膳的,可是被婉拒了,她没有多大的信心能再装下去而不被察觉。
“殿下今日有什么行动么。”
“没听阿平说有什么事,估计还在生气,这次时间也让太长了……”思南低估了一句,听见锦夜说道:“是时候解决了。”
“公子您……”
“齐嫣的事情还好,师诗不是还在府上么,随便一两句传言便能压下去。至于殿下……我会跟他好好说。”
“能好好说么。”思南嘟着嘴,“估计他又要伤心了。”
锦夜看着她,忽然说道:“你也小心点,离齐统领远些。”
思南一惊,咬唇不语。
第八十七章 意外的情敌
第八十七章 意外的情敌
太子府,朝夕阁。
孤锦夜看着对面坐着的女子,不免关心道:“要不要再加一个暖炉?”
师诗浅浅一笑:“不用了,这样挺好。”
“许久没怎么见你,看见姑娘的气色尚好,我也就安心了。”
“上次我来过,只是……殿下也在。”
锦夜闻言看着她:“你听见什么了。”
“没……没什么。”师诗有些局促,这几日因为锦夜跟太子的事情反而弄得她心神不宁的,“我只是担心您跟太子……”
“希望姑娘不该说的不要说。”语气微凉。
师诗明白她的意思:“你们救过我,我不是忘恩负义的人。我只是想到了自己跟卿文,感触良多……并没有别的意思。”
“那就好,希望这次姑娘帮在下一个忙。”
“好。”毫不犹豫。
锦夜微微一愣:“你都还不知道我要你做什么。”
“都不要紧,以我一己残躯能帮到公子,师诗愿意。”
青衣公子不由得缓和了脸色:“我希望你去找齐嫣,说明你对殿下的爱慕之情。”
“什么?”师诗这下倒是讶异了,“难道不是应该让我去找殿下,说明对公子的爱慕之情吗?”
“姑娘怎会……”锦夜反应过来,深深的看着她,不知所想。
师诗也觉得自己的话有些唐突:“是我失礼了,我原以为……”见锦夜不语,又低了低头,“我知道了。”
“不。”锦夜动了动指尖,“姑娘说的对。”
师诗疑惑的看着她,见她浅浅一笑:“多亏了姑娘,在下茅塞顿开。”
“公子客气了。”师诗从没见过一个男子笑起来如此好看,不禁说道,“公子应该多笑笑。”
锦夜闻言,低首不语。
朝闻阁。
今早就起了一阵妖风,秦云舒站在院子里觉得东南西北都有风,不免心烦意乱。
“他为什么不喜欢我。”这已经是这些天以来不知道第几遍了。
阿平苦笑道:“或许……因为殿下是男人?”
秦云舒横了他一眼,更加上火了:“什么鬼天气!”说完转身要进屋,随即就看见了站在那里的孤锦夜,撇了撇嘴,“果真是妖风。”
“殿下。”青衣公子缓缓走来,一如既往。
“你不是不愿看见我么。”
“我没有这么说过。”听不出情绪,见他不理睬自己,“我是来告诉殿下原因的。”
“什么原因?”转身看着她在风里微红的小脸。
“锦夜有心上人了。”
“咯噔”一声。
“是师诗姑娘。”
秦云舒生生的定在了那里,良久才反应过来:“不可能,你怎么可能跟她……”
“我们是日久生情。”好像生怕他不让自己说一般。
“别说了!”
孤锦夜看着他那样子,有些不忍,还是说道:“所以请殿下自重。”说完便转身离去。
秦云舒愣愣的看着她离开的背影,四面八方都是冷风,胡乱的吹着他那颗摇摇欲坠的心。
不知怎的,脑海里忽然想起阿平的那句“因为殿下是男人”,吼道:“阿平,本宫掐死你!”
……
关我什么事啊!
第八十九章 泛舟湖上
第八十九章 泛舟湖上
齐府门前。
“殿下?”
“你去哪儿了?”秦云舒显然已经等的不耐烦了。
齐嫣一愣:“我跟哥哥去湖边散步了……你找我?”
“废话。”男子气冲冲的走来,伸手就拉住了她的手腕,“跟我来。”
冬日的黄昏没有什么风,可是齐嫣还是清晰的嗅到了他身上淡雅的香味。微微低头,蓦然就想起了下午师诗的话。
齐嫣抬头看着走在前面的人:他们……有过一个孩子。
“殿下到底找我什么事。”女子忽然停住了脚步。
秦云舒一愣,发现周围也挺安静的:“我有话要跟你说。”
“什么。”
“我不喜欢你。”
……
“我说我不喜欢你,之前我说过的话你就当没听见吧。”秦云舒话里一点儿也没有歉意,好像只是急于告诉她而已。
“已经说过的话怎么能当没听见呢。”齐嫣微微低着头,似乎也不太高兴。
想想这事儿谁会高兴啊。明明是他自顾自的跑来表白,现在动心了,他又轻轻一句就准备走人。哪有这样的道理!
“那你想怎样,要银子?还是其他。”
“你……”齐嫣因为生气,脸有点泛红,迎着夕阳格外的明艳,“是因为她吗?”
“他?”秦云舒想到了锦夜,有些迟疑,“你知道了?”
“果然是她。”齐嫣咬唇,“既然殿下与她两情相悦,又何必来招惹嫣儿,既然已经招惹了,又怎么能如此不负责任。”
“都是我的错还不行么,我也不知道怎么会这样。”秦云舒见她有些哽咽,一时有些慌了,“反正你不能喜欢我,我……”
“可是我已经喜欢了。”齐嫣泫然欲泣的看着他,忽然抱住了他,“你告诉我,已经喜欢的心,要如何才能收回来。”
已经喜欢的心,要如何才能收回来?
秦云舒想起锦夜那张波澜不禁的脸,心中闷闷的:“我……不知道。”要是知道,又何必如此苦恼。
夕阳下,两人相拥的影子被拉的好长。长到静静站在远处的人,都觉得刺眼,觉得痛……
原来还是来表白的啊。孤锦夜青色的衣衫悄然消失在街角。她本来是因为听见阿平说云舒来找齐嫣了,害怕他乱说才跟来的。可是……
她误会了呢。
柳明湖畔的一叶扁舟,青衣公子独自饮酒。她想要静一静,可是在这里待了两个时辰了,依旧无法安静。
秦云舒跟齐嫣相拥的画面在脑海里挥之不去。
“该死!”
一双黑缎勾金的靴子停在了船头,小舟也跟着有些摇晃。孤锦夜端着酒杯,慢慢抬头,看见来人不由得蹙眉:“怎么是你。”
“本王路过,看见约莫是你,所以来关心一下。”秦云凛说着已经自顾自的钻进了船篷,撩起袍子坐下,“你心情不好。”
孤锦夜拿起酒壶,没有理他。
“是因为皇兄?”
微微挑眉:“靖王殿下还是离锦夜远点的好,要是锦夜酒醉不慎失足落水,殿下就难以说清了。”
秦云凛看着她微醺的小脸,按住她拿着酒壶的手:“本王不介意。”
原本晴好的夜晚,渐渐被乌云遮蔽了明月。
第八十八章 挑衅
第八十八章 挑衅
“什么!”齐北不可置信的看着锦夜,“你真的这么说了?”
“真的。”
“那云舒他……”
孤锦夜无奈道:“如此一来他不接受也得接受了。”
“有的时候我觉得你真是狠心。”齐北无奈的摇摇头,又复坐下,“要是他知道其实你是……”
“我不会让他知道你,相信你也不会这么做,是么。”
“我自然不会说,只是我真的不明白,不是连靖王都知道了么,为什么殿下不行。”齐北看着她,似乎想要看穿她。
女子微微垂着眸子,说道:“如果有的事情明知道是错的,就不应该去犯错。”
“男女之情哪有那么多对错。”
“如果关系到国之安危呢?”锦夜抬头,目光清冽。齐北不禁顿了一下:“跟你的……”
锦夜点了点头:“所以,只能如此了。”
“我知道了,不问便是。”齐北说着深深一叹,“只是希望云舒能走出来,毕竟我从未见过他如此,你不知那日他喝醉了,是如何的伤心。”
“别说了。”无力的打断。
“好,那说说你今日找我做什么。”
“想你把齐嫣引出府。”
齐北不解,听见锦夜解释道:“殿下的声誉才有所好转,我不能让他再次受损,所以我想尽快这件事了结,你也不想齐嫣一直牵扯其中不是么。”
齐北看着她,若有所思的点了点头:“我知道了。”
于是乎,一个天气晴朗的午后,齐嫣在齐北的陪同下去,在柳明湖畔偶遇了同样出府散心的师诗。
“齐统领。”女子微微俯身,看见他身边的女子,“这位是?”
“我妹妹,齐嫣。”
齐嫣刚准备打招呼,就看见眼前的人忽然冷了脸说道:“你就是齐小姐。”语带不善。
齐嫣点头:“是,这位姑娘似乎在生气?”
“怎会,像师诗这样卑贱的女子,怎么又资格生齐小姐的气。”说着不太礼貌的打量了齐嫣一眼,“这样看起来,齐小姐要是喜欢殿下,师诗还真是没有胜算呢。”
……
“大哥,这是……她是?”齐嫣一时觉得自己什么都清楚了,又觉得云里雾里的。
“她是师诗姑娘,在……在太子府里……做客。”齐北有些不自然的解释道。
齐嫣的脸色果真不太好看:“你跟殿下是什么关系?”
“奴家跟殿下就不必小姐过问了,虽然奴家因为殿下失了孩子,但是并不准备就此绑住殿下。”师诗说着神情有些凄然,“今日得见小姐,或是老天暗示,让奴家不要再痴心妄想,早早的离开殿下吧。”
“我……”齐嫣一下觉得这种事情简直是太荒谬了,之前在乐府听见的那些关于太子的风风雨雨渐渐清晰起来,“原来你就是那个头牌。”
“殿下已经为奴家赎身了。”
“可是我听说是锦夜公子为你……”
“那都一样。”师诗看着她,毫不避让,“齐小姐若是不介意奴家跟殿下的过去……”
“别说了,我不想听。”齐嫣沉了脸色,转身道:“大哥,我有些不舒服,先回去了。”说完便头也不回的走了。
齐北看着妹妹失望的背影,有些不忍,听见师诗说道:“只要她不卷在这场漩涡中,比什么都好,不是么。”
“但愿如此。”
他们不知,在齐府门前,师诗遇见了谁。
第九十章 醉酒同舟
第九十章 醉酒同舟
不知不觉外面下起了下雨,落在湖水里,如此动听。
孤锦夜已经有些醉了,靠在船篷上,听着雨声,那么安静。
秦云凛就这样透着微弱的烛火看着她,目光微沉:“你在想什么?”
“家。”锦夜听着雨声,心也不由得平静了下来,“那里的雨很美。”
“在东傲?”微微挑眉,看见女子嘴角含醉的笑意:“你猜?”
秦云凛心中一动,她总是如此,在他面前毫不掩饰的表现自己撩动人心的小动作。叫人心烦意乱……
“看来你并没有醉。”沉了声音。
“谁知道呢。”锦夜有些昏昏沉沉的,想睡觉。可是却清楚的知道与自己同乘一舟的人是秦云凛,自己的敌人。
雨淅淅沥沥的下,锦夜恍惚间想起小时候自己不开心了,就会跑到屋前的小湖边。那里有一叶小舟,是爹爹夏末采莲子用的。
娘,喜欢莲子。
“梧桐树,三更雨,不道离别正苦。一叶叶,一声声,空阶滴到明……(1)”她想那个记忆里俊朗的爹爹了。
秦云凛见她似乎睡着了,眉心微微一动,想要起身,就听见她含糊道:“上岸吧。”再这样下去,她怕自己会忍不住哭出来。
男子闻言,回头看了一眼,笑道:“怎么办呢,缰绳松了,我们已经飘的很远了。”
孤锦夜闭着眼睛,眉心微微一动,没有说话。
太子府,朝夕阁。
秦云舒站在廊下,看着外面的雨,心里莫名的烦躁:“怎么孤锦夜平日里也是这个样子么!”
“怎么可能。”思南心里也着急,“公子还不是担心殿下又做错事才出去找殿下的,现在人不见了不是应该问殿下么。”
“本宫根本就没瞧见他!你要我说几遍。”
思南想要说什么,却只能咬唇,一跺脚:“我去找。”转身就撞上了一个微湿的胸膛。
“叶熊已经带人去找了,下着雨呢,你就别乱跑了。”齐北扶好她,关心道。
“可是……”
“还没找到吗?”秦云舒急道,“都过了三更了。”
“没有,只是……”男子微微蹙眉,“靖王也没在府里。”
“你是说他们在一起!”
“有可能。”齐北话音刚落就见秦云舒冲进了雨里,“殿下你去哪儿!”
“找锦夜。”男子说着便匆匆消失在雨里。
齐北急道:“这是怎么搞的。”
思南看着他的背影,蓦然想起锦夜的话——你也离齐北远一点。
心中纷繁复杂。
后半夜,雨渐渐的止住了,广阔的湖面慢慢的升起潮湿的雾气来,看不清前路。
秦云凛一手支着额头,听着女子浅缓的呼吸。蜡烛已经快要燃尽了,维持着微弱的光。忽一阵清风,终于还是灭了,一片漆黑。
船轻轻的摇晃了起来,片刻后,那双漆黑的眸子便静静的停在了锦夜的面前。
唇近在咫尺,却忽然不能动弹了,听见女子淡淡的声音说道:“王爷最好别动,这刀子有多锋利,锦夜可不知道。”
秦云凛目光含笑,乌云渐渐散去,月光照进船篷,她清冽的眸子正看着自己。而颈边的匕首正是自己平日里携带的。
注:唐代,温庭筠的《更漏子·玉炉香》
第九十一章 冬日湖
第九十一章 冬日湖
清晨的雾已经很浓,笼罩着湖面,白茫茫的一片。青衣公子站在船头,看着远处,辨不清方向。
**未归,也不知道他……算了,事到如今,还去想他做什么。
船身轻轻一晃,孤锦夜说道:“王爷还是别过来的好,这船小,翻了可不好。”
“你点了本王**,浑身酸痛的很,动一动都不行么。”秦云凛的语气冰凉,显然很是生气。
孤锦夜浅浅一笑,鼻尖湿冷的空气让她完全清醒了。
“王爷,在下很好奇,那个齐嫣真的不是王爷的人?”
“我说不是你就信了么。”
“不信。”锦夜回头看他,“可是事到如今,她是与不是似乎都不能在我的掌控中了。”
“你的意思是,皇兄也喜欢她?”男子漆黑的眸子含了一丝玩味的笑意,“你吃醋了。”
“看来近日里关于齐小姐的传闻真的是王爷所为了。”孤锦夜面不改色,“只是我不明白,既然这个齐嫣是真的,这样的传言一旦促成了他们,对王爷没有任何好处吧。”
秦云凛看着她:“你怎么知道就没有。”
“洗耳恭听。”
“你。”
微微蹙眉。
“皇兄要是真的娶了齐嫣,你还会在他身边么?”
锦夜心里一紧,想起昨日的画面:“会,不管殿下娶谁,我都会一直在他身边。”
秦云凛眼中的不悦,一闪而过。随即笑道:“是么,那么我拭目以待。”
朝雾蔓延在他们身边,茫茫的湖面看不到岸,湖水很静,船几乎停在那里不动。
远远地,听见有人声,似乎是在喊“孤锦夜”。
秦云凛听到了什么:“似乎有人在叫你。”
锦夜眉心一挑:“我听见了。”而且是很多人。
“看来皇兄为了找你真是什么事都做得出啊。”
青衣公子微微扶额:丢人……
“现在怎么办,你喊回去?”秦云凛似笑非笑的看着她。孤锦夜沉着脸:“等雾散了。”
“啧啧,那要等到中午了,到那个时候估计城里到处喊你的人就不止这些了。”
孤锦夜手心微微一紧,忽然俯身波动湖水,冰凉。
秦云凛眉心一动:“你不会想游回去吧。”说完就急忙去拉她后倾的身体,却在触碰到的一瞬间被她闪开了。
只听“扑通”一声,原本待在船头的人已经不见了。男子暗自咬牙,吼道:“孤锦夜,你疯了么!”
湖面一片宁静,听不到任何回应。这是第二次,她对自己的好意无动于衷。
漆黑的眸子紧紧地眯着,冬日的湖水不是闹着玩的,会不会……等秦云凛反应过来的时候,他袖中的焰火弹已经在空中炸开了。
该死!
最终,秦云凛的人没有找到孤锦夜。等到他上岸的时候,岸上还有人在议论着什么。
“王爷。”严垣低声道,“孤锦夜已经被带回太子府了。”
“知道了。”男子漆黑的眸子回首定在那叶扁舟上,咬牙道,“回府。”
太子府,朝闻阁。
秦云舒快步而来,看见床上躺着的人,心中一顿:“怎么会这样!”
“她是从湖里游上岸的。”齐北暗自握拳,“是叶熊抱回来的,说她一上岸就晕过去了。”
第九十二章 探病
第九十二章 探病
王城下起了一场大雪,洋洋洒洒的铺天盖地而来。遮蔽了太子府的宁静。
此刻,撑伞站在雪地里的男子,无非是最郁闷的了。
“为什么!”为什么他在我的屋子里养病,我却不能探望。
思南双臂一拦:“没有为什么,公子不想见您。”
“什么叫不想见我,本宫又哪里得罪他了,明明是他彻夜未归。”
“奴才不知,殿下请回吧。”
“你……”秦云舒刚要发作,就听见身后有人说道:“这又怎么了?”
只见思南眼睛一亮,雀跃道:“齐统领你来啦,快进来,外面雪大。”
秦云舒瞪大了眼睛,看着齐北被思南笑逐颜开的请进去,气得直跳脚:“哼!阿平我们走!”
屋里,齐北看着一脸惨白得孤锦夜,问道:“为什么不见他。”
“太烦了。”
“他也是担心你。”
“担心的性质也有很多种,他那种不能纵容。”锦夜说着拉了拉被子,“外面下雪了是么。”
“嗯。”
“真想去看看。”
齐北浅浅一笑:“等你好了,就能看了。你也真是的,大冷天的怎么自己游回来。”
“我们公子的水性可好了,能……”思南端了药进来,下面的话生生的被锦夜的目光扼杀了。
齐北没有在意,接过药碗:“水性好也不能这么胡来,要是像上次那样抽筋了怎么办。”
“是殿下找人的办法……不敢恭维。”锦夜淡淡的说了一句。齐北看着她:“我知道,可他也是急了。”
锦夜接过药碗,低头不语。
“对了,那日你跳入湖中,有人看见了湖面上空有人发了信号弹。”
微微蹙眉:“是靖王。”
“嗯,来的人是王府的亲卫,来的很快,训练有素。”
“看来,靖王是一刻也没有耽误。”孤锦夜将自己的思绪从琐事中抽离出来,渐渐明晰,“咱们的呢?”
“那个叶熊倒是并不偷懒,训练都按部就班的来。”
“按部就班?”锦夜冷笑,“秦云凛可没有按部就班的来,看来咱们最近的日子是太清闲了。”
齐北蹙眉道:“我知道你着急,可是你现在病着,我又不好插手,只能等你……”
“不是还有太子么。”
齐北一愣,看着她若有所思。
“这本来就是太子亲卫不是么。”孤锦夜吹了吹药,仰头一饮而尽,苦的她皱紧了小脸。
“你慢点儿。”齐北伸手给她拭了拭唇角,没有看见身后思南复杂的目光。
锦夜微微抬眼:“殿下最擅长什么。”
齐北一愣,随即说道:“射箭。”
锦夜缓和的脸色,往后靠了靠:“思南,去请叶统领来。”
思南回过神,连忙应了,转身出去。
齐北略微猜到她要做什么:“要不要我帮忙。”
“不用了,最近你妹妹也够你操心的了,思南会跟着殿下的。”锦夜闭着眼睛,即便是这样轻描淡写的提到齐嫣,也还是会觉得不舒服。
“嫣儿她……想要来看看你。”
“看我?”
“那天师诗照你的意思都说了,嫣儿那样子……真叫我过意不去。”
锦夜微微睁开眼睛:“要是齐嫣真的能嫁给殿下呢。”
第九十三章 蛛丝马迹
第九十三章 蛛丝马迹
“要是齐嫣真的能嫁给殿下呢。”
“那怎么会可能,你不相信她,殿下也……不喜欢她。”齐北有些糊涂,“你到底什么意思。”
“只是有这个可能,排去她是否和靖王有所牵扯,要是他们两个真的在一起了,对殿下是有百利而无一害的。”说着微微一顿,“况且你怎么知道殿下不喜欢她。”
“这……”
孤锦夜知道齐北心里亏欠齐嫣,也不吊着他:“她想来就来吧,并没有什么顾忌的。”
“好。”齐北想了想,还是说道,“希望你暂时不要为难她。”
锦夜失笑:“我知道。”
大雪停歇的日子,齐家的二小姐来了太子府探望孩子病中太子幕僚,锦夜公子。
齐嫣如今也就有了大小姐的样子,举手投足都大方自然了许多。锦夜合衣坐在床上,气色已经大好了。
“小姐来找我,应该是有什么事吧。”
齐嫣浅浅一笑:“实不相瞒,我想见一见府上的师诗姑娘。”
“师诗?”
“嗯,我有些话想跟她说。”
锦夜笑的温文尔雅:“那对我说也一样,实不相瞒,师诗这几日为了照顾我,有些累了。”
齐嫣一愣:“这……嫣儿不明白,男女授受不亲……”
“或是因为我之前有恩与她,或是因为……”微微一顿,“她知道我喜欢她。”
“岂有此理!”女子忽然起身,一脸的愤怒,“她竟然……竟然……公子可知道师诗姑娘告诉我什么。”
“她喜欢殿下。”波澜不惊。
“你都知道?”齐嫣一时糊涂,“你既然知道她喜欢的是……那你知道殿下也喜欢她吗?”
孤锦夜抬头看她,眼里看不清情绪:这是从何说起。
“喜欢又如何,殿下不能娶师诗。”
齐嫣后退两步,苦涩道:“我本想来找她,告诉她就算她喜欢殿下我也不会放弃,可是……真是可笑。”
“如小姐所见,府上很乱。小姐如实真心喜欢殿下,还是暂时不要来叨扰我们了。”
齐嫣咬唇,转身道:“好,就当我今日没有来过,不过我是不会放弃的。”说完转身离开,却在看门间看见了站在门口的男子:“殿下?”
秦云舒听到了他们刚才的话,心里很是恼怒:“让开。”说完毫不客气的拨开了齐嫣。
女子一愣,含泪看着他冲进去的背影。
“小姐。”小蔷撑伞而来,齐嫣这才发现,外面不知不觉又下雪了。
“我们走。”
屋里,孤锦夜故意不去看他满眼的怒火。
秦云舒冷哼一声:“你找我来就是让我听那些混账话,好让我死心么!”
不是。原本脱口而出的话被咽了回去,已经如此了,何必再添烦恼。
“锦夜想请殿下即日起去教场练兵。”
“什么!”秦云舒火了,伸手就拽起了锦夜的胳膊。女子原本披着的外衣瞬间滑落,雪白的肩膀露在了外面,肩上……
秦云舒眼尖:“这是什么!”指尖已经触及到了她脖子上肚兜的带子。
锦夜一惊,慌忙用另一只手去挡:“松手。”
秦云舒知道有猫腻,伸手就去掰她的手,锦夜情急,二话不说的就点了他的穴道。
“你除了会点我还会做什么!”
锦夜拉好衣服,脸颊微红的瞪着他:“只一样就够了。”
“你……”
第九十四章 那是肚兜
第九十四章 那是肚兜
城郊教场。
雪已经融化了,空气变的异常的冷,男子坐在帐篷前哆嗦了一下。
“阿嚏!”
“殿下,抱着这个,暖和点。”阿平递上个手炉。秦云舒白了一眼,伸手打掉:“滚远点,没看见本宫心情不好么。”
阿平转身捡起来,缩了缩脖子,一连好几天被叶熊架过来,心情能好么。
“殿下,公子说了,这些个亲卫拿不出成绩来,殿下就要天天来,奴才也没办法。”
“我知道。”秦云舒看着操场上教练的亲兵,俊脸很是难看,“我烦的不是这个。”脑海里,孤锦夜脖子上系着的红绳挥之不去。
“那殿下在烦什么。”
“肚兜。”
“啊?”
“我说那一定是肚兜。”男子霍然起身,“不行,我今天一定要弄清楚。”
“殿下三思。”阿平果断抱住他的大腿,“您要是回去了,思南那厮是不会放过奴才的。”
“关我什么事,起开。”秦云舒一脚就踢翻了阿平,却见一个巨大的身影笼罩下来,抬头果真就看见了叶熊。
“殿下想去哪里。”
“让开。”
叶熊黝黑的皮肤在阳光下微微发亮:“殿下来了这些天了,也没有指导一下。”
“本宫说了没兴趣,你们都是聋子吗!”秦云舒很是不耐烦,刚想要强行通过,就看见远处缓缓走来的人。
“听说皇兄近日都在教场,看来是真的啊。”秦云凛黑色的披风在微风中格外扎眼。
“看见了还废话。”
秦云凛不以为意:“看来锦夜是急了,叫人在朝中参了我一本不说,还让皇兄亲自监督。殊不知……”
“什么?”
“殊不知皇兄是金枝玉叶,哪里懂得这些粗把式,白白的在这里挨冻。”
“你……你凭什么这么说。”
“就凭那些。”秦云凛看了一眼在操场打拳的亲兵,“棉花一样的拳脚。”
秦云舒咬牙:“那就试试。”说着命令道,“叶熊,召集大伙儿,老二的人要跟咱们练练。”
叶熊是知道其中悬殊的,想要劝阻,却看见秦云凛的目光,于是应了,转身而去。
结果……
夕阳西下,秦云舒看着一片狼藉的操场,恨恨咬牙:“本宫就不信了,我的人能输给那群杂碎!”
回应他的是一片哀嚎。
一连好几日,秦云舒都自己乖乖的去教场,孤锦夜听说他很认真,那些个士兵也比平时卖力很多。
“听说是因为跟靖王的人比试输了。”思南说。
锦夜无奈一笑:“他能这样认真也好,只是……”
“公子担心什么?”
“只是我怕还是比不过。”锦夜看着窗外,身子已经大好了,真想去教场看看。
“殿下的性子有些急,要是再输一次会撂挑子的。”孤锦夜想了想,还是起身道,“去教场。”
孤锦夜和思南却在太子府前却看见了等在那里的齐嫣。
“齐小姐。”
齐嫣也没想到他们会出来,有些不好意思:“我是想去找我大哥,可是我不认识教场在哪儿。”
“齐北也去了?”
“嗯,所以想来问问。”
孤锦夜点了点头:“那一道走吧。”说着转身对思南说道:“去看看师诗好了没有。”
第九十五章 谁喜欢谁
第九十五章 谁喜欢谁
今日天气很好,孤锦夜的马车刚到教场门口,就听见里面高昂的号子声。
“看来殿下很用心。”思南骑在马上,远远的看见齐北的身影,不禁笑道。
孤锦夜挑开帘子下车:“早该如此用心了。”说着一行人陆续下了马车。
远远的,秦云舒手里拿着跟鞭子,在操场上踱步:“你们这样怎么行呢,没吃饭么,软绵绵的。”
“是!”众人喊了一声,更加用力的打起了拳。
阿平来不及替大家说好话,抬眼就看见了走进来的一行人:“殿下,锦夜公子来了。”
“什么?”秦云舒看过去,立马喜笑颜开的跑过去:“你怎么来了。”完全没看见他身后的师诗和齐嫣。
“殿下如此用功,我也该来瞧瞧。”
“是吧。”男子灿烂一笑,伸手拢了拢她的披风,“你才刚好,要小心身子。”
孤锦夜心中一动,轻轻的扶开他的手:“谢殿下。”
身后的两人各怀心思的看着这一幕。
师诗反应很快,上前行礼:“奴家见过殿下。”说着轻轻的咳嗽了起来。
秦云舒微微蹙眉:“你身子不好怎么也跑出来了。”
“奴家想来看看。”
齐嫣见他们如此,转眼不去看。齐北走来,却被思南拦住了去路:“看,我把齐小姐也带来了。”
齐北揉了揉她的头发,笑道:“谢谢。”
孤锦夜瞥见思南脸颊的红晕,无奈的撇开眼睛。此情此景,还能更叫人心烦一点么。
“公子。”叶熊抱拳行了礼,忽然就拉住了一旁的思南:“小兄弟也在,正好来帮帮我。”
“唉?”思南纤细的胳膊在他的大手里,如若无物,“拉我做什么。”话音刚落,就发觉自己的里一直手也被人拉住了,只是这只手要温柔太多了。
“齐统领?”
只见齐北看着叶熊:“叶统领没有觉得这样很不礼貌么。”
叶熊是个粗枝大叶的人,憨厚一笑:“都是男人,有什么不礼貌的。”说着松了松手里的力道,“我要给大伙儿示范两人摔跤,所以想请你帮我。”
思南下意识的“哦”了一声,可是随即反应过来:“你要摔我!”
“不不不……你也可以摔我。”叶熊没想欺负小个子的。
思南抽了抽唇角:“我摔得动你么……”
齐北见她为难,刚要说什么,就听见锦夜说道:“思南你去吧,小心点。”
思南看了自家公子一眼,只能被叶熊拖着去了。
“你是不是太紧张思南了。”
齐北看着思南跟叶熊手舞足蹈不知所措的样子:“他毕竟是靖王的人,我怕思南吃亏。”
孤锦夜微微抬头:但愿如此。
“锦夜,你在瞧什么,我们也去看摔跤吧。”秦云舒雀跃的跑来,拉着孤锦夜就走,完全把别人抛诸脑后。
齐嫣走到齐北身边,幽幽道:“大哥,我怎么觉得殿下喜欢的是锦夜公子啊。”
齐北一愣,随即沉了脸:“别胡说。”
齐嫣噤声,一旁的师诗不禁一叹:太子殿下,您表现的也太明显了。
第九十六章 双人摔跤
第九十六章 双人摔跤
思南看着那只大手紧紧的攥着自己肩头的衣服,听见那粗犷的声音说道:“看见没有,抓住了要准,要有力!”
你是挺用力的,我的衣服都快破了好不好……思南无语凝噎。
“然后伸脚,这个位置,都给我看清楚了。”叶熊前一刻还凶狠狠的说着,下一刻就看着思南,小声道:“我摔了啊。”
“哦……啊?”思南一惊,根本就来不及反驳,就觉得天旋地转,湛蓝的天空在眼前一闪而逝,然后就沉闷一声,后背着地了。
可是……不疼唉!
思南是被叶熊给提起来的,拍了拍身上的土,听见叶熊说道:“都看见没有,伸脚之后就不要客气,用力摔出去。”
底下一片沉默,然后就听见有人说道:“可是统领,你都没用力啊。”
“是啊,这摔法也太温柔了。”
思南黑了脸:嫌温柔你们来啊!
“嫌温柔你过来,老子摔死你!”叶熊伸手就指着刚才说话的那人。
那人缩了缩脖子,硬着头皮就走了过来,下一刻就听见了一声惨叫。
“看见没有,按照这个来!”
“是!”底下齐声应道。
思南仰着脸笑道:“看不出来你人还挺好的。”阳光下两个小酒窝甚是可爱。
叶熊憨厚一笑,挠了挠头:“你这细胳膊细腿的,我怕给你摔坏了。”
“怎么说话呢,我可是……”话还没说完,就被人拉到了身后。
齐北看着叶熊:“叶统领知道就好,公子找你。”
叶熊看着他,又看了看思南,然后转身去了。
“你生气了?其实他人不错。”思南看着齐北的侧影小声道。
齐北转身看她:“知人知面不知心。”
“哦。”思南甜甜一笑,心中美滋滋的。
远远地,孤锦夜看着思南的表情,微微蹙眉。
一根手指忽然轻轻的落在了她的眉间:“你都快成小老头了。”
锦夜回过神,拨开秦云舒的手:“听说殿下之前输给靖王了。”
秦云舒撇撇嘴:“哼,本宫一定会赢回来。”
“恐怕不容易。”孤锦夜看着教场上训练的人,“靖王悄悄的换掉了一大批的人,那些人的底子是咱们几年之内都赶不上的。”
“老二个混蛋!”秦云舒不满,“那咱们也换人。”
“换是一定的,但是要悄悄的,也就不是三两日的事情,不过我已经叫齐北着手去办了。”
“那你的意思是本宫输定了?”
“未必。”孤锦夜含笑看着他,“我要是连这点事都不能帮殿下赢,那还配站在殿下身边么。”
男子看着她自信的笑容,不禁也笑了:“我最喜欢你这样了。”
孤锦夜微微愣神,有人及时走了过来:“殿下,奴家泡了热茶,您暖暖身子。”
秦云舒端过来,递给锦夜:“你端着,暖暖手。”
“不用了。”锦夜无意间瞥见齐嫣的目光,微微侧身看着师诗:“大冷天的,你怎么自己去泡茶。”
师诗会意,娇羞一笑:“我私心想着殿下会喜欢,所以……”
秦云舒见他们如此亲昵,不悦道:“你们两个能不能注意点儿。”
第九十七章 挑衅柳卿文
第九十七章 挑衅柳卿文
有一种事情叫做越描越黑,所以锦夜早早叫思南送师诗和齐嫣回去了。
看着夕阳下依旧挥洒着汗水的士兵,青衣公子忽然真切的感觉到,这就是权力者的力量啊。
“靖王他们在隔壁的教场。”齐北站在她身侧,小声说道,“柳卿文也在。”
孤锦夜想了想:“那我们就先走吧。”说着走到秦云舒身边:“殿下,我跟齐统领先走了,明早我去朝闻阁找您。”
秦云舒一愣:“为什么不等我。”
“不了,我还有点事情。”锦夜说完朝齐北点了点头,两人便一道离开了。
秦云舒看着夕阳下长长的影子,忽然想起来那一日在小巷,他们被人袭击时,孤锦夜说的话。
“总有一日,本宫要变成保护你的那个人。”
叶熊闻言看过来,正看见年轻的太子坚定的侧脸,若有所思。
靖王的教场,青衣公子缓缓走来,如入无人之境。
“锦夜公子别来无恙,听说你前些日子病了,可大好了?”秦云凛似笑非笑的看着她。
孤锦夜一脸淡然:“无碍。”
“那就好。”
“锦夜听说王爷的亲卫很是厉害,既然来了就过来讨教讨教。”孤锦夜说这话的时候,一点也没有要“讨教”的意思。目光落在秦云凛身侧:“怎么柳大人也在。”
“锦夜公子。”柳卿文一袭深蓝的长袍,乍一看完全不似他们初见面时的样子。
孤锦夜不禁揶揄道:“怎么王爷府里的伙食不好么,柳大人怎么一副无精打采的样子。”
秦云凛眯着眼睛不说话。
“公子说笑了,天寒地冻的,难免脸色差。”柳卿文含着谦和的笑意。
锦夜看着他,有意挑衅:“我还以为大哥是听说在下跟师诗姑娘的事情,才食不下咽呢。”
“什么……”
秦云凛微微蹙眉。
锦夜忽然就笑了:“原来柳大人不知道呀,不过锦夜是真心喜欢师诗姑娘的,不管大人是放下了还是没放下,都请大人不要再为师诗如此了。”
“我不相信,你公子会喜欢师诗。”
“信与不信都一样。”
秦云凛终于说道:“你想做什么?”
“你猜。”锦夜侧头看他,狡黠一笑。
齐北适时道:“我们走吧。”
孤锦夜点点头,转身要走,却被柳卿文抓住了衣襟:“你为什么就是不愿意放过师诗。”
“柳大人注意分寸。”锦夜双手握着他的手。
“你告诉我要怎么样你们才能放过师诗!”
“卿文。”秦云凛沉了眸子,不悦道。
柳卿文看着他,又看看孤锦夜,颓然松手。
孤锦夜理了理衣襟,不悦道:”王爷以后要做什么还是好好想想后果,这种阴招希望不要再有。”
“秦云舒堂堂正正的不是也输给了我。”
“有的事情,是会变的。”锦夜说完,转身离开,再没看柳卿文一眼。
柳卿文看着孤锦夜转身离开的身影,微微攥紧了手心。
秦云凛走来说:“你真是不争气。”
“卿文知错。”
秦云凛不悦道:“孤锦夜跟师诗是没有可能的,你别自乱阵脚,做好该做的事情。”
“是。”
夜色浓重,柳卿文对着烛火下的小纂微微蹙眉。上面只有一句话:细查不刃跟蛇娘的孩子。
第九十八章 只要你喜欢
第九十八章 只要你喜欢
冬日晴好了好些日子,孤锦夜跟秦云舒在朝闻阁一议之后,就没有出过门。
“最近是越发的冷了,也不知道教场那边怎么样了。”孤锦夜站在廊下看着天空。
“殿下很用功呢,听阿平说昨儿个殿下连打了好几个喷嚏,劝他今日休息,也不肯呢。”
“这么埋头用功没有知道有什么用呢,让人传出去吧。”
“知道了。”
锦夜转身进屋:“虽然很冷,但是还是期待下雪呢。”
“冬日还很长呢,公子一定能瞧见。”思南说着露出两个小酒窝。
次日一早,天空就阴沉沉的,可是思南却格外的雀跃。
阿木在往后院搬柴火,看见她喜笑颜开的,不禁问道:“你怎么这样开心啊。”
“看样子是要下雪啊,能不开心么。”思南说着往前院走,“我们公子最喜欢看雪了,尤其是鹅毛大雪。”
“这倒稀奇了,锦夜公子那么怕冷。”
思南回头,灿烂一笑:“那是因为我们老家几乎不下雪啊。”说完就跑开了。
阿木嘟囔了一声:“西蜀国有冬天不下雪的地儿么……”
傍晚的时候,天空果真飘起了雪花。锦夜捧着手炉站在廊下静静地看着。
“气死本宫了,怎么就下……”秦云舒怒气冲冲的进来,看见廊下的人,微微一愣,生生的止住了下面的话。
锦夜……在笑?
良久,锦夜似乎察觉到了云舒的目光,抬头看去,隔着雪花,四目相对。
“殿下站了多久了?”举步走来。
“没……没多久。”
青衣公子微微踮脚,伸手扫了扫他肩头的雪花:“都积雪了,还没多久。”
云舒嗅到她发间的清香,不禁撇开头:“你似乎很喜欢雪。”
“嗯。”
“可是我记得去年你见到下雪就冻的不愿出门的。”
“殿下还记得啊,如今已经好多了。”锦夜说着收回手,“是不是出什么事了,忽然过来。”
秦云舒恍然想起来,可是见她如此,只能说:“今日约了老二的部下比试来着,可是忽然下雪了……”
锦夜反应过来:“殿下觉得这雪下的不是时候?”
“不是不是……”云舒连忙解释,“只要你喜欢,哪怕天天下都行。”
孤锦夜觉得心中一暖:“叫阿平去递帖子,约了明日在岐山上比试吧。”
“明日?恐怕会积雪很深的。”
“不怕,我也会去。”锦夜说着浅浅一笑,“进屋吧,雪大了。”
秦云舒闻言笑逐颜开:“好啊。”
靖王府。
秦云凛眯着眸子看着帖子,听见柳卿文说道:“孤锦夜耍什么把戏。”
“一群乌合之众,就算孤锦夜再聪明也没用。”秦云凛放下帖子,“以防万一,让不刃跟着。”
“王爷。”柳卿文似有犹豫,“不刃毕竟是个杀手,王爷有没有想过防着他点。”
秦云凛闻言,抬头看着他,漆黑的眸子深不见底:“不刃他不会。”
“王爷何以如此信任他。”
“不是信任,而是自信,本王花了那么多心思才收了他,这点儿自信还是有的。”说着看向柳卿文,“太子府传话来,你叫人往东傲仔细查查,我总觉得孤锦夜的答案就在那里。”
柳卿文点头:“下官知道了。”
太子府里,果真有靖王的人。
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第九十九章 雪中试
第九十九章 雪中试
不知为何,太子和靖王的亲卫要比试的事情,**之间不胫而走,传的满城风雨。甚至有人开了盘口,赌输赢。
岐山之上。
秦云舒站在营帐外,看着外面不禁蹙眉:“为什么把叶熊也带来了。”说着一脚踩在厚厚的雪里,“你明知道他是老二的人。”
孤锦夜拢了拢披风:“要是他有不利于殿下的举动,咱们就有借口换掉他了。”说着看向思南,“你好好看着他。”
“是。”思南应了一声,转身走了。
“其实……”秦云舒看着她红扑扑的侧脸,忽然吱吱呜呜道,“你在这里我挺纠结的。”
“纠结什么。”
“这大冷天的,你来这里我怕你着凉。可是你不在这里,我心里又没底。”
锦夜闻言,微微瞥过脸:“殿下多虑了。”语气听不出情绪,“殿下只要记得,只能赢不能输。”
秦云舒狡黠一笑:“是不是赢了你就不喜欢师诗了。”
……
“好了好了,等本宫赢了,你自然会喜欢我的。”
“殿下,您处心积虑的想让一个男人喜欢你,有意义么。”
“只要那个男人是你,就有意义啊。”
孤锦夜抬头看他,忽然觉得心又乱了。赶紧走出去,正好看到秦云凛一行人出现在了视野里。
营帐外,雪花依旧在飘。
锦夜看着两方人马出发,说道:“柳大人真的不用跟去?”
“在下跟公子一样,并不善于骑射,还是别添乱了。”说着压低了声音,“况且有不刃跟着,王爷很自信呢。”
“是么。”孤锦夜看着他,浅浅一笑,“那是什么让王爷如此自信的呢。”
“蛇娘当年怀孕了,却背着不刃接了一笔生意,她本想拿了赏金就跟不刃洗手不干了,可是谁知道任务出了差错,她被抓了。”
“这我知道,不刃去救她,受了重伤,是王爷出手相救的。”
柳卿文跟锦夜两个人并肩站着,外人看来,他们并没有什么交流。
“当时我才跟王爷有所接触,所以并不知道这些。”柳卿文看着飘雪,“可是如今想想,以我所知的靖王,是不会平白无故的去救人的。”
“所以,只会是陷阱。”
“一个让人忠于他的陷进。”男子的话毫无感情。
孤锦夜没有任何表情道:“那孩子呢。”
“据我所知,不刃没有孩子,应该是没有生下来,这件事我还在查。”
青衣公子拢了拢披风,缓步上前:“有劳了。”说完抬头接着雪花,声音不大不小:“柳大人觉得,今日赢的人会是谁。”
“自然是靖王殿下。”微微的扬音。
“哦?那就拭目以待。”
今日的比试很简单,天黑之前,哪一方的主帅先拔了山顶的绸带系到营帐前的旗杆上,就是胜利。当然,这次较量,双方只各带了二十人。
这是一场考试,孤锦夜已经搭建好了舞台,让秦云舒展示自己的成绩。她不惜借着老天作弊,也要让太子殿下的英明神武扬名天下。
她要让云舒的成绩让皇帝满意,让群臣吃惊。所以,这场人尽皆知的比试,太子绝不能输!
第一百章 去其羽翼
第一百章 去其羽翼
“驾!”
“驾驾!”
两个男人映着飞雪,策马而上。雪天路滑,可是他们谁也不让谁,牟足了劲儿一直向上。
“皇兄小心闪了腰啊。”
“你才是,小心摔烂了你那张讨人厌的脸。”秦云舒一扬马鞭,毫不犹豫的往前冲。锦夜告诉他前面山路较为平坦,策马要快,到了上面山势陡峭,就要弃马了。
雪花落在脸上瞬间化开,冻得他已经不知道冷了。此刻的云舒只知道,他不能输,绝对不能输。因为,锦夜在看着他。
思南换了一身雪白的衣服,悄悄的跟在秦云舒大队的后面,一双眸子紧紧的盯着领头的几人。她一路跟来,眼看就快到山顶了,依旧不见有什么异样。
“大熊应该不会做什么吧……”思南停在一棵大树顶上,小手都冻红了。
忽然,思南感觉到身后一股凉意直射而来,转身闪过,大树上瞬间钉上了一道锋利的口子。
“你果真来了。”思南看着不刃那双狭长的眸子映着大雪格外冰冷。
不刃站在她原来站的地方:“从来没有人能从我手里逃脱,你是第一个。”
“真是吹牛不脸红。”思南扬了扬红扑扑的小脸,飞身而来,手肘短小的匕首瞬间在雪中化开两道锋利的口子。
不刃跟她交手过几次,知道她身形小巧,出手快准狠,毫不拖泥带水。
只见男子一身黑衣,抽出腰间的长刀去挡,“叮”的一声在山林里格外的清脆。
“孤锦夜到底在打什么算盘。”男子高大的身躯压下来,狭长的眸子充满了危险。
思南绷着脸:“你有本事打赢我再说。”说完一个俯身,瞬间从他的刀口闪开了,手中的匕首一划,擦过了男子的裤腿,一道长长的口子,却没有见血。
无刃阴冷一笑,反手握住了刀柄:“王爷有令,先除掉你。”说完就攻了过来,速度比之前快出许多。
思南一时来不及反应,肩头已经渗出了血……
山巅之上,太子和靖王几乎是前后脚取到了各自的绸带,两人冷冷的对视了一眼,将绸带绑在额上,雪越发的大了。
“皇兄,不如咱们加个赌注怎么样。”秦云凛漆黑的眸子微微眯着,“要是臣弟赢了,就把孤锦夜让给我怎么样。”
“呸!”真心忍不住不跟他吵架啊,“锦夜是我的,我不会跟你赌,也不会输。”
“是么。”秦云凛似笑非笑,“真是可惜了,我是真的舍不得杀她啊。”说完便飞身往山下去,“那如果我先到了,她的命我就要了。”
“做梦!”男子握紧了手心,想起了锦夜的交代,转身去雪地里翻找着什么。
秦云凛刚走了没多远,就忽然出现了十几个人挡住了他的去路。
“真是看得起本王,一大半的人都用来拦我了,就当真不怕本王的人吃了你们的殿下么。”
那些太子亲卫恍若未闻,围了过来。秦云凛见状,沉了脸色,吹了一声口哨。他的身后瞬间涌出来几人,双方人马对峙了起来。
“一群乌合之众。”说着抬手道,“杀一人,赏银百两。”
第一百零一章 血染
第一百零一章 血染
“啊!”山林中忽然一声凄惨的叫声,直刺人心。
男子阴霾的眸子冰冷刺骨,手中的长刀深深的刺进了思南的肩头:“再给你一次机会,孤锦夜究竟是何人。”
思南皱着小脸,自己长这么大从来没有这么疼过……
“呸!我死也不会出卖我家公子的。”
不刃眯了眯眸子,蓦然拔出了刀。
“啊……”思南捂着肩膀,一个踉跄跪在了雪地里,鲜血染红了白色的袍子,也染红了白雪。
四周安静的出奇,思南能清晰的听见自己的呼吸。
疼……真的好疼。公子,我好疼……爹……爹爹,女儿好疼啊……
不刃见她没有开口的意思,举刀毫不犹豫的向她雪白的脖子砍去……
白雪茫茫的山林间,秦云舒在雪地里行走,山上的积雪已经很厚了,每一步都很费力。身后跟着的人一直在小心翼翼的注视着四周。
“本宫冻的都快没知觉了,还有多久才到。”
“回殿下,已经过半了。”
“什么,还有一半啊……”秦云舒翻了个白眼,仰头看天,雪渐渐的小了。
就在秦云舒下定决心,准备重新上路的时候,四周忽然出现了靖王的人。
“殿下小心。”
秦云舒眯着眸子,紧紧的握着手里的弓,然后听见身边的人说:“殿下,公子交代了,您不要回头,直接下山。”
秦云舒闻言,毫不犹豫的就向山下飞奔。靖王的人想要追,无奈雪太厚,早已湿了的鞋袜,把腿脚冻得也不太利索了。
却见那几个太子亲卫不慌不忙的搭弓射箭,目标却不是他们的要害,而是他们身边的树干。
这是要做什么?
疑惑间,好几只箭绑着细细的绳索,跟暗中的极致利箭交错,瞬间就织就了一张缠人的网,将他们困在其中。
而那些太子亲卫利落的绑好绳索的另一头,就头也不回的走了。在看他们的鞋子上竟然在鞋底加了一层稻草。虽然显得鞋子累赘了,但是在这雪地里却意外的好走。
秦云舒回头看了一眼那些人的惨样子,不禁挑唇一笑:“锦夜真厉害。”
“阿嚏!”青衣公子蓦然一个喷嚏,吓了旁人一跳。
“孤兄可不要着凉了。”
“谢谢关心。”说这话的时候,锦夜的眼睛依旧淡淡的注释着远处。
柳卿文见她这个样子,不禁好奇道:“怪不得王爷总说,真想看看你惊慌的样子。”
“他看不到,我代表我没有。”孤锦夜拢了拢披风,天色已经渐渐的安了下来,双方人马都不见踪影,一时间她也不知道这是好消息还是坏消息。
“我一直想不通,既然王爷曾经下定决心除掉过你,为何现在却迟迟不肯动手。”
“这要去问他。”
柳卿文表情不知何意:“你有没有想过,要是太子这次真的光明正大赢了王爷,与你只会是有害无益。”
“我们做谋士的,主子好就好,不是么。”
“有的时候我也开始好奇了。”柳卿文淡淡的看着她,“你究竟是怎样一个人,能把自己的一切跟这场权力之争剥离的这么干净。”
毫无预兆的,锦夜想起了云舒那个吻,带着浓浓的酒气和无可奈何。
剥离干净了么,她倒是但愿如此。
第一百零二章 太子千岁
第一百零二章 太子千岁
暮色降临的时候,营帐四周已经点燃了熊熊的火把。
孤锦夜看着不远处晃动的枝丫,知道是有人回来了。心里一紧,终于……
“是太子亲卫。”有人喊道。
云舒呢?孤锦夜微微眯着眸子,想要看清一些,却见一只飞刀划破宁静的雪花直射而来,眼看着就要命中她的眉心。
一瞬间,她认出了那把钢刀,是不刃!
刀锋夹着戾气,来的太快,所有人都来不及阻止,锦夜眼看着就快躲闪不掉……忽然一只利箭从后面飞射而来,准确无误的打在了刀身上,然后狠狠的钉在了锦夜身后的柱子上。
孤锦夜愕然回头,看见那刀身上还染着鲜血……视线稍稍移过去,就看见刚才那只箭上绑着的是太子绸带。
鲜红的绸带在暮色下如此耀眼。
女子欣喜的转身,果然看见了云舒驾着弓站在远处。那挺拔的身姿让人移不开目光。
四目相对,锦夜会心一笑。这才是那个要俯视天下的男人!
“太子,是太子!”
“太子赢了!”
“太子殿下赢了!”
众人欢呼起来,太子亲卫也随后陆续赶回了营帐。
秦云舒快步走到锦夜身边,紧张道:“有没有伤到。”
锦夜摇了摇头,忽然含笑跪拜了下来:“太子殿下英明神武,是我西蜀之福。”
众人见状,纷纷下跪:“太子千岁千岁千千岁。”
秦云舒听着耳畔的山呼千岁,看着面前垂首跪着的人,忽然明白了什么:这就是她要的,一个可以执掌天下的男人。
终于,秦云舒伸手扶起锦夜:“孤卿请起。”那语气俨然是一个君王,不同他往昔的模样。
孤锦夜心中不知是什么滋味,含笑起身,视线越过秦云舒的肩膀,清晰的看见了秦云凛嘴角的冷笑。
敏锐的神经瞬间察觉到了什么,四下张望,果然不见思南的身影。
思南呢!
茫茫白雪之中,那鲜红的血迹犹如一朵盛开的曼珠沙华,妖冶的令人窒息。
当秦云舒带人搜到这里的时候,只剩下这摊血迹了。
孤锦夜眉心一动,脚下一软,差点儿摔倒,好在秦云舒及时扶住了她。
“别担心,本宫让所有人都去找,思南武艺高强,不会有事的。”
孤锦夜根本听不进他的话,脑海里最后闪过的是不刃那把带血的刀。
不刃!
靖王府。
入夜之后,雪就已经彻底停了下来。秦云凛知道太子府的人都在找思南,可他还是带着人回来了。
“王爷如此,会不会落人话柄。”柳卿文说道。
秦云凛冷冷道:“本来就兵家切磋,死一两个下人算什么,本王才没那么好的性情陪他们找人。”
柳卿文知道他心情已经差到了极点。
“不刃,尸体呢。”
闻言,正在擦刀的男子没有停下动作:“叶熊拖去扔了。”
柳卿文说道:“王爷,不刃最后那一刀可是认准了孤锦夜的性命去的。”
“那又如何。”秦云凛目光一冷,“这场比试她闹的满城皆知,一旦本王输了,这争储的道路就更加坎坷了,孤锦夜是肯定留不得了。”
果然。
“严恒,去问问叶熊把尸体扔哪儿了,多刮上两刀扔到太子府门口去,以解本王心头之恨。”
“是。”
第一百零三章 谢谢你大熊
第一百零三章 谢谢你大熊
阳光明媚的季节,院子里繁花似锦,正是一年里最最美丽的景色。
“爹爹……看看我可以舞剑了。”小女孩只有五六岁的模样提着剑,奶声奶气的喊着爹爹。
男子含笑而来,迎着阳光的脸看不清容貌:“思南真厉害,不愧是我霍家的女儿。”
女孩甜甜的笑着,两个小酒窝无比可爱。
“爹……爹……爹!”思南瞬间坐起身,牵动着肩膀伤口生疼。
“醒了啊。”男子粗犷的声音响起,一瞬间高大的身影压过来,“我还以为你救不活了呢。”
“大熊?”思南反应过来,看见眼前男子黝黑的皮肤,不是叶熊还能是谁。
叶熊憨厚一笑:“原本还在想王爷要是知道我救了你一定不会放过我,但是听见你这样叫我……”说着挠挠头,“忽然就觉得没什么了。”
思南迷迷糊糊的想起来,雪地里不刃落下来的利刃,浑身一个激灵:“是不刃。”
“他忙着去救王爷,所以把你交给我了。”叶熊说着,忽然脸红了。
映着烛火,思南以为自己看错了:“你这是怎么了?”
“你……你的衣服。”男子说着侧过身,一手指着思南的胸口。
女子愣了一下,低头看去,忽然就惊叫了起来:“转过去转过转过去!”
“已经转了。”
思南把被子拉到胸口,听见叶熊说道:“我一直都纳闷,怎么一个男人能长的这么女里女气的。”说着觉得不妥,连忙改口道,“我不是那个意思,我是想说你长的一看就是女的。”
……
“我……”
“好了。”思南一脸的恼怒,“你都看见了?”
“我不是故意的,我不知道你是……是女的。”叶熊转过来,看着她泫然欲泣的样子,“你……”话还没说完,就听见她大哭了起来。
“怎么就哭了,我真的不是故意的。”
“哎呀,你……大不了我娶你好了。”
……哭声戛然而止。
思南眨巴着水汪汪的大眼睛,看着他:“我……我不喜欢你。”
“我知道。”叶熊认真的看着她,“你喜欢齐北。”
思南捂着肩膀不语,耳畔的长发垂在胸前,映着烛火美极了。叶熊看着她安静的模样,张了张嘴,终于还是说道:“你刚醒,我去拿你的药。”
“不用了,我要回去。”思南说着就要下床。
叶熊赶紧想要制止,可是看见她光洁的肩膀,立马又止住了动作:“你这样出去,要是被王爷的人发现了,跑都跑不了了。”
“我不能让公子担心。”
“恐怕他现在也没时间担心你。”男子看着她疑惑的目光,说道,“太子殿下赢了王爷,龙颜大悦,今日在宫中设宴,满朝文武都去是恭贺他和殿下了。”
思南咬了咬唇,没有说话。
“不过他确实很担心你,这几天没日没夜的找你。”叶熊连忙解释道。
思南看着他:“我能不能请你……”
“不行。”叶熊知道她要说什么,“昨儿个严垣已经来找过我要你的尸体了,要是这个时候走漏了风声你会死的。”
思南不语。
“我给他指了个山崖,等他找个遍也要三四日,到时候王爷就是想下手也来不及了。”叶熊说完转身道,“我去端药来,你去床上坐好。”
男子的脚步刚要跨出去,听见伸手一个细小的声音说道:“谢谢你,大熊。”
第一百零四章 孤卿泪
第一百零四章 孤卿泪
已经过去五天了,思南依旧毫无音信。而孤锦夜也变得更加的沉默寡言了。
即便是太子府里气氛低迷,朝堂之上太子之势却是水涨船高。皇帝一高兴赐了一批上好的弓箭给太子亲卫,还嘉奖太子是江山社稷之福。
不仅如此,因为那场比试被孤锦夜弄的有些戏剧化,现在太子的口碑在民间极好。连平日里不太看重太子的齐老将军,都发话给齐北,让他好好干。
这么一来,靠着齐家的一派瞬间倒戈了过来,还有一些中间派也变得倾向太子了。
如今秦云舒武有齐北,文有孤锦夜,简直是前途一片光明啊。有什么理由不巴结呢。
相比较朝堂上的热闹,太子府就真的阴沉许多了。
“锦夜,你别这样,一定会找到的。”秦云舒趴在桌子上,看着对面一言不发的人,“你如今一天就说一两句话,会变哑巴的。”
……
“锦夜,本宫陪你出去散散心好不好,思南不能陪你了,还有我呀。”
孤锦夜终于抬眼看过来,一双清明的眸子静静的看着秦云舒。
男子一喜:“我就知道,一个下人而已,没了就没了,你……”声音戛然而止,因为他看见锦夜的眼里闪烁着泪光。
“锦夜……”秦云舒不可置信的伸手,却被女子躲过。
“我没有那个意思,我只是想你想开些。”
“锦夜,是我不会说话,你……你别哭呀……”
“锦夜,你哭的我好难受。”秦云舒起身,从身后轻轻的拦住她纤瘦的肩膀,忽然觉得这个要为他多的天下的人,原来是这么脆弱啊。
“锦夜,你还有我。”低喃一声,在她耳畔化开。
孤锦夜摇着唇,忍住不让眼泪落下来。可是脑海里那片血渍就是挥之不去,这么些天了,她为了秦云舒的前途一直忍着,可是……
思南是她在这里唯一的亲人啊!
秦云舒忽然感觉到怀里一沉,低头看去,青衣公子垂首轻轻的倚在他的腰间,看不清表情。
两人就这样静静的偎依着,谁也没有开口说什么。
傍晚的时候,终于有了消息。皇帝的暗卫传来口信,叶熊府里有异动。
“人在叶熊那儿?”秦云舒不可置信。
孤锦夜也终于恢复了冷静:“很有可能,听说严垣去过一趟叶府,然后就派人在搜山。”说着喊道,“阿木,叫人去请齐统领来。”
“是。”
齐北来的很快,这些日子他也一直心神不宁,总是睡着睡着就猛然惊醒。可是回首想想,却总是想起思南天真的小脸。
“听说有消息了。”男子急急而来,脸色不太好。
“今晚夜探叶府。”锦夜说着下意识的看向秦云舒:“殿下留在府里,不得外出。”
“凭什么!”
“就凭殿下手无缚鸡之力啊。”
秦云舒想要反驳,可是见她一如往常的样子,忽然就不计较了:“你们去吧,本宫累的很,才懒得到处跑。”说着一挥手,“阿平,咱们回去。”
孤锦夜看着他离开的背影,想起下午那个温暖安静的怀抱,不由得就弯了唇角。
思南,我一定带你回来。
第一百零五章 美人计
第一百零五章 美人计
“哎呀,我都说了我没事了。”
“可是大夫说……”
“大夫又不是我,是他清楚还是我清楚。”思南坐在床边,瞪着她那双水汪汪的大眼睛,“我今天一定要回去。”
叶熊见她那个样子,不禁皱眉:“你家公子是不是也跟你一样固执。”
“要你管。”思南起身,却被叶熊一把抱了起来,轻呼一声:“你做什么啊。”
“算我服你了,今晚你就在这儿待着,明日一早我就送你回去行么。”
女子鼓着腮帮子,想要挣扎,无奈叶熊那粗壮的身子可不是吃素的。好汉不吃眼前亏:“你说真的?”
“真的。”叶熊点头,小心翼翼的把她放进被子里,“你睡吧,我在门外守着。”
“那个……”思南下意识的叫住了他,对上他的眼眸,“今晚就不用守着吧,天天如此,你都快真的要变成狗熊了。”
叶熊闻言憨厚一笑:“没事儿,你安心睡吧。”说完要走。
“大熊。”
“怎么了?”
“我……我担心靖王他会对你不利。”
“没事儿的,他还不到弃我的时候。再说,你本也不是他非除去不可的人。”叶熊看着她微微垂眸的样子,温柔道,“不过,往后你也要小心了。”
思南眨了眨眼:“要不你来我们这边吧。”
……
“不要再听那个秦云凛的了,他不是好人。”思南一双谁汪汪的大眼睛期盼的看着他。
叶熊微微一愣,还是说道:“他对我有恩,我不能。”说着微微转过身,“不过你刚才如果说‘我’这边,或许我脑袋一热就答应了。”
“啊?”
“没事儿,你休息吧。”男子说完匆匆出去,关上了门。
思南眨了眨眼,不太明白他的话,想想明日就要回去了,索性也不去想了。
吹灯,睡觉。
更深露中,男子一袭青衫带着一个娇小的身影越过了高墙。
“看来都已经睡了。”齐北小声道。
孤锦夜眯了眯眸子:“这个叶熊并不是个心机深沉的人,但是我们还是要小心。”
“不深沉他扣着思南做什么,还是为了牵制你。”
锦夜不语,她真的不确定。
“小心。”齐北忽然伸手紧紧的搂住了锦夜的腰,轻轻一带,两人就跳了下来,锦夜猝不及防的落地,有些踉跄。
“怎么了?”
“有人。”齐北说着就拦在了锦夜身前,眯着眸子看去。
只见昏暗的夜色中渐渐走出一个高大的身影:“两位公子夜访我叶府,有何指教。”
“把思南交出来。”齐北沉声道。
叶熊蹙眉:“你们怎么知道她在我这儿。”
“就说你没安好心。”齐北说着就攻了过去,“我今天就用除后患。”
这下叶熊也不是吃素的,二话不说就跟齐北纠缠在了一起。
锦夜觉得不妥,下意识的要制止,可是眼前的两人已经打的不可开交。
青衣公子微微回首,看着浓浓的夜色。心中渐渐升起一阵不安,总觉得有人在暗处窥视着他们。
第一百零六章 不刃被抓
第一百零六章 不刃被抓
就在齐北跟叶熊打的不可开交的时候,终于有人听到了动静,跌跌撞撞的跑了出来。
“你们住手。”
“思南。”锦夜看见她,一脸欣喜的跑过去,“你没事真的太好了。”
“公子……”话音未落,就觉得脖子上一阵寒凉,“又是你。”
齐北跟叶熊停下了动作,一齐看过来,不免一惊,是不刃。
“真没想到,这样你都死不了。”男子阴沉的声音让人毛骨悚然。
齐北急道:“不刃,放开她。”
“好啊。”不刃说着便渐渐的松开了手,可是另一只手中的钢刀却渐渐逼近了思南的脖子。
“不要!”叶熊反应极快,手中的大刀瞬间就掷了出去,瞄准了不刃的手腕。
黑衣男子眸子一凛,反手去挡,思南抬起脚就狠狠地踩在了他的脚尖,然后拔腿就跑。
“叶熊,你真的敢背叛王爷。”不刃见人跑了,咬牙道。
叶熊看见思南跑到了齐北身侧,抬了抬头:“叶熊不敢,只是王爷何必一定要一个小喽啰死。”
不刃将长刀置于胸前,冷冷道:“王爷要谁死,谁就得死,不需要理由。”说着就飞升而来。
却听见夜色中锦夜清冽的声音忽然想起:“也包括你的孩子么。”
脚步一顿。
“一个无辜的孩子还没有来得及看到这个世界就去了,作为孩子的爹爹却在为仇人卖命,真是可怜。”孤锦夜说的不急不缓,丝毫没有在意不刃渐渐嗜血的眸子。
“你胡说!”男子嘶吼一声就向她扑来。
“公子!”思南肩头的伤因为刚才又出血了,一时赶不及。却见身边的齐北已经冲了过去,微微一愣。
齐北跟不刃打了起来,不刃像疯了一样招招致命。
“齐北!”思南着急的看着,想要帮忙却被叶熊拉住了:“不要去。”
“可是……”
“叶统领,劳烦你带思南先回太子府。”锦夜说话间依旧从容。
“你不担心我对她不利。”
“不会,谢谢你照顾了她这么久。”锦夜说着看向齐北和不刃,“这里,我会处理。”
“公子我不走,齐北他……”
“思南,忘记我说的话了么。”孤锦夜冷了声音,“走。”
思南咬牙,根本来不及挣扎,就被叶熊抱了起来,大步离去。
锦夜见他们离开,才扬声道:“不刃,世上没有不透风的墙,你若不信可以自己去查。”
“我不相信!”不刃已经红了眼,只想砍死眼前的一切。
锦夜见齐北已经招架不住了,终于抬手道:“拿下。”
一群黑影瞬间闪入。
次日一早,靖王府。
秦云凛闻讯拍案而起:“你说什么!”
“皇上传王爷入宫,不刃被抓了。”严垣低头道。
“废物!”秦云凛一脚踹开了严垣:“一群废物,一个小丫头都杀不了。”
柳卿文见状,说道:“也不能怪不刃,听说了皇上的暗卫所为。”
“暗卫?”秦云凛紧紧蹙眉,“真是越来越有意思了。卿文,东傲那边还没有消息么。”
“下官无能。”
秦云凛轻轻的转着手上的扳指,沉声道:“进宫。”
第一百零七章 主仆
第一百零七章 主仆
偌大的宫殿里,光线昏暗。黑衣男子被反绑着跪在地上,身上的血已经干涸,可是那些凌乱的伤口依旧可以看得出,他挣扎了好久。
有脚步声响起,男子垂着头没有反应。这么多年一个杀手的敏锐,他可以清洗的判断出来的人是谁。
秦云凛,他效忠了多年的主子。
“而成参见父皇。”
龙椅上,帝王问问沉吟:“来了啊,你旁边的人你可认得。”
“认得,儿臣的家臣,不刃。”
“很好,他企图刺杀舒儿的幕僚,你作何解释。”
“儿臣没有叫他做过。”男子的声音听不出起伏,冰冷而平淡。
秦穆没有再问,看了眼他身边的不刃:“那就是他膳做主张,蓄意行凶。”
没有人回答,不刃可以听见自己浅缓的呼吸声。
“凛儿,这样的家臣留不得。”秦穆有些疲惫,“你自己动手吧。”
秦云凛手心一紧,抬头看着自己的父皇:“父皇,不过是一介草民,为何父皇如此维护。”
“她是朕的人,是你皇兄的人,这就足够了。”声音不大,却带着不容置疑的威严。
秦云凛暗自咬牙:“为什么,为什么一定要是他,我哪里比他差。”
“他是太子。”
“就因为我是庶出?”
“凛儿,有的事情是一出生就注定的,你强求不来。”秦穆看着自己的儿子,“回头吧,朕既往不咎。”
“我不要!”秦云凛豁然起身,“他根本就不在乎什么太子之位,也不在乎什么江山。这么多年了,他做过什么建设朝纲的事情!而我呢?我付出了那么多,为什么您就是视而不见!”
秦慕看着盛怒的儿子,无奈一叹:“靖王,朕视而不见的不仅仅是你的功绩,还有你的手段,明白了么。”
秦云凛微微一愣,听见不刃说道:“王爷,一切的错都是属下犯的,您杀了我吧。”
大殿里一时寂静无声。良久,听见他,秦云凛说道:“我不会杀你,你没有做错事,一心为主。”
不刃抬头看着他,一双狭长的眸子看不清情绪。
秦云凛又复跪了下去,“如果父皇要怪罪的话,就怪罪儿臣吧。”
秦穆看着他,几个儿子中,最有能力继承大统的就是老二,可是偏偏他这样的性格……
“凛儿,比起君王,你更适合辅佐江山。”
“没有试过,又怎会知道。”
“朕言尽于此,自己的路,自己走吧。”秦穆说着忽然目光凌厉,“只有一条,孤锦夜你动不得,她身边的人你也动不得。”
“儿臣……”
“朕虽然老了,但你应当知道,朕可不可逆。”
秦云凛漆黑的眸子微微一眯,低头道:“儿臣领旨。”
“很好。”帝王看了一眼不刃,“来人啊,把此人拖出去杖责八十,以儆效尤。”
靖王府。
不刃脸色苍白的趴在床上,身上还有些发热。
“要静养好一阵子呢。”大夫想起那些伤口还有些心有余悸,“最起码一个月。”
“有劳大夫了,我叫人陪您去拿药。”严垣送了大夫出去。
秦云凛站在床边,终于问道:“父皇跟你说了什么。”
不刃忍着痛:“皇上什么也没问。”话音刚落,渐渐秦云凛随身的匕首架在了他的脖子上……
第一百零八章 只有我和你
第一百零八章 只有我和你
“王爷。”声音依旧没有起伏。
“父皇动用了暗卫抓你,会如此轻易的放过你么。”秦云凛冷声道,“你用什么跟他交换的。”
“属下没有。”
“本王的计划,还是你做过的那些事情。”
“属下誓死效忠王爷。”
“效忠?”秦云凛微微俯身对上他的眼睛,“你不过是本王的一条狗,当年要不是我,你连死都死的不甘心。”
不刃的眸子极其一层波澜,隐忍道:“属下知道。”
脖子上冰凉的刀尖缓缓的滑至他的下巴,秦云凛看着他良久,终于起身道:“不要让本王知道你有异心,不然……”
“属下不会让王爷失望的。”
秦云凛收了匕首:“这一个月你就在府上静养吧。”
“可是叶熊……”
“他?本王自会处置他。”说完转身而去。
不刃看着他离开的背影,想起皇帝的话。皇帝确实没有问他任何问题,只是告诉了他一句话。
静待真相。
太子府。
自从思南平安回来,太子府又恢复了往日的活泼,人来人往的甚是热闹。
说到人来人往……孤锦夜低头踩着脚下的积雪,不时的看了看思南的屋子。一大早的齐北来了齐嫣也来,然后又是叶熊。
说到他……这厮几乎是天天来有没有!难道就不怕秦云凛发飙吗!
“在看什么呢?”男子忽然出现在锦夜面前,吓了她一跳。
收了收神:“殿下也来看思南?”
“本宫瞧他做什么,不是有那么多人瞧他了么。”秦云舒说着就拉着她往屋里走,“这两天外面化雪了,多冷啊。”
孤锦夜想要抽回手,看着他的背影,觉得手心暖暖的,也就不挣扎了。
“殿下有什么事。”
“我给你带了好东西。”秦云舒说着示意阿平走进来,笑道:“快瞧瞧,这是之前带你去做的新衣,已经做好了。”
锦夜微微一愣:“殿下去拿的?”
“思南不是在养伤么,本宫刚路过,就给你取了。”说着伸手就去打开包袱,“不过我去的时候老板已经都包好了。你试试,一定好看。”
锦夜不禁浅浅一笑:“谢谢你。”
男子看着她的笑容,不禁也笑了:“你真好看。”
“殿下。”青衣公子不自然的转过身,“你要我说几遍。”
“这里又没有别人。”说完见锦夜看着阿平。
阿平连忙就捂着眼睛跑出去了:“奴才不是人,不是人……”
“看,说了没有别人。”秦云舒看着她,“我想过了,我不求别的,像现在这样就挺好的。只有你和我。”
只有你和我。
锦夜不禁在心中呢喃,可是脑海里却们然响起了秦云凛的话——要是他娶了别人,你还会在他身边吗。
要是你娶了别人……女子的手不经意的抚上他俊俏的面庞,低语道:“只有你和我……”细不可闻。
秦云舒一愣,回过神就握住了她的手。锦夜一惊,要抽回,却被他紧握。
“锦夜……”
不要说,什么都不要说!孤锦夜有些紧张的看着他,每当他露出这样的眼神,她就会心慌意乱。
“我……”
“殿下,皇上宣您进宫商议年宴的事情。”阿木进来,瞥见这一幕,慌忙的底下了头。
第一百零九章 账房殿下
第一百零九章 账房殿下
皇上要太子操办这场年宴。
“这是好事。”青衣公子此刻坐在太子的书房,一脸平静的看着明显不爽的秦云舒。
“本宫不要,多麻烦啊。就那么点银子,还要办的体面。本宫又不是账房先生,再说了,礼部的那些人养着是干什么使的。闲聊打瞌睡的?”
孤锦夜看着他:“礼部的人是养着给殿下使的。”
“你……我……”秦云舒一脸的憋屈,偏偏现在自己液晶没有办法像以前那样蛮横的反对她了,真是烦死了!
“殿下从未做过这种事情,心里没底也是情理之中的。”齐北见状,打圆场道,“咱们可以慢慢来。”
秦云舒看着他:“怎么你今天不去看思南了?”
“咳咳……”齐北有些不自然的咳嗽了下,“眼前殿下才是最重要的。”
谁料秦云舒忽然凑了过去,一脸暧mei的说道:“你不会是跟本宫过一样,也喜欢男的吧。”
“殿下说什么呢。”齐北不可思议的看着他如此自然的说出这样的话。
“那又怎么了,我喜欢主子,你喜欢随从,挺好的呀。”秦云舒不自禁的开始想着他们美好的未来,“到时候我们就在同一天办喜……”
“殿下。”孤锦夜不悦的打断他的话,“皇上拨了多少银子给你。”
“约莫三万两。”脱口而出,还没从幻想中出来。
“具体多少。”
秦云舒闻言看着她,有些泄气道:“两万九千三百八十两。”
“这么精确?”齐北不禁疑惑。
“是啊。”一提到这个秦云舒就来火,“说是礼部那帮家伙算出来的,这些绰绰有余了。什么废话,本宫来办,用多少本宫说了算好不好!”
……礼部算是先把他得罪透了。
“我倒是好奇,殿下怎么记得这么清楚。”其实上次秋宴,孤锦夜就发现了,秦云舒似乎记东西特别快。
秦云舒闻言,得意的笑道:“怎么样,你是不是很想知道。”
锦夜像是看白痴一样看了他一眼,瞥过眼说道:“阿平,去把刘管家找来。”
“是。”
“找那老头儿做什么。”秦云舒不悦道。
“自然是帮殿下算账啊。”锦夜起身道,“我累了,先去休息。晚饭的时候来看殿下的单子。”
“什么单子!”
锦夜回眸一笑:“自然是年宴采购的单子。”说完扬长而去。
“你……我……”秦云舒直跳脚,“气死我了!”
齐北扶额:怎么还是这个样子。
晚饭的时候,孤锦夜在思南的房中陪着她吃饭,却见她蒙蒙不乐的样子。
“怎么了?”
“啊……”思南回过神,“没事儿。”
“在想齐北?”
“没有。”女子放下筷子看着自家主子,“大熊今天没来。”
“叶熊?”锦夜察觉到了什么,“他是不是跟你说过什么。”
“没有。”思南泄气的撑着下巴,“是我一直担心啊,他救了我,不刃也因此被打的半死不活的,难道靖王就会放过他么?”
“他怎么说。”锦夜很欣慰自己的随从找回自己的脑子了。
“他说没事儿,可是……”思南摸着自己的胸口,呢喃道,“今天我一直都觉得很不安。”
第一百一十章 锦夜好恐怖
第一百一十章 锦夜好恐怖
叶熊一连几天都没有来看思南,孤锦夜见她总是出神,也不禁在意起来。
“殿下,叶统领这几日有去教场么。”
“你问那头熊做什么,本宫光顾着算账了,没空。”
“还没算出来么。”青衣公子起身走到书桌前,微微俯身,青丝垂在案上,引得秦云舒不禁抬头。
纤细的指尖伸到他面前:“给我看看。”
“哦……哦。”秦云舒赶紧递过去,见她看的认真,不禁支着下巴傻笑。
阿平忽然进来,小声道:“殿下,礼部的王大人和周大人来了。”
闻言,秦云舒的脸一下就耷拉下来了:“不见不见,本宫头疼。”
“请进来吧。”锦夜看着那几张明细,头都没抬,“对了,你叫人去请叶统领过来一下。”
阿平闻言,应了一声出去了。
“我说了我不要见。”秦云舒看着她,锦夜晃了晃手中的东西:“那我见,行么。”
……
礼部侍郎王远和账房周海都是快五十的人了,做事一直是老实本分,效率不高,但是兢兢业业。
“下官见过太子殿下,锦夜公子。”
秦云舒撇撇嘴没搭理,锦夜浅浅一笑:“两位大人别见怪,殿下昨晚通宵算账,精神不济。”
“殿下辛苦了。”两人异口同声。
“请坐吧,两位大人都是礼部的老人儿了,什么事情都通透。这次是殿下第一次做这么大的主,还请两位大人多多关照。”
“公子客气了。”
王远和周海平日里在礼部跟个透明人似地,这次太子操办年宴,礼部的人都知道,是靖王暗示才拨了他们两个“不得力”的来,哪想到太子府的人对他们如此客气啊。
“听说王大人做这个侍郎也好些年了吧。”
“有十六年了。”
“十六年!”秦云舒一惊,收到锦夜的眼神,连忙住口,可是王远的脸色已经不好了。
“大人别见怪,我们殿下的意思是,这个位子坐太久了,也该挪挪了。”锦夜含笑道,“大人何不坐的离殿下近一点。”
王远一愣,看了一眼周海:这暗示也太明显了,难道自己人生的转折点就在这里了?
“可是下官已经四十有六了。”
锦夜依旧笑的如沐春风:“四年,可以发生很多事情。”如此的笃定。
周海见状,连忙说道:“公子叫您做过去,自然坐就是了。”
王远手心紧了紧,缓缓起身:“下官谢殿下。”说完见秦云舒没有异议,便坐在了他下首,跟锦夜平视。
“周大人跟了王大人一辈子了,还愁到时候为了两亩地跟人争的面红耳赤么。”
周海心下明白,这个孤锦夜是把他们的事儿都查了个底掉,知道他们要什么。当即起身道:“下官谢殿下。”
秦云舒看着锦夜的笑容,若有所思。
傍晚的时候,送走二人,秦云舒一下就趴在了桌上,身心俱疲。
“跟老家伙说话就是费劲。”
“可是他们说的都是尽心尽力的话。”锦夜停下笔,把修改好了明细递给秦云舒,“殿下今晚看完吧,明日亲自去一趟礼部。”
“什么?”
锦夜看着他笑颜如花:“殿下是哪一句没听清呢?”
“没……没有。”男子拿起桌上的明细,缩了缩脖子:锦夜笑起来好恐怖。
“殿下。”阿平进来小声道,“叶府出事了。”
第一百一十一章 丧讯
第一百一十一章 丧讯
孤锦夜一推开门,就问道一股浓烈的酒味,微微蹙眉。
“人在那里。”秦云舒眼尖,撂着袍子跨过凌乱的家具,伸手就提起了叶熊抱着酒坛子的胳膊,“看,都快喝死了。”
“先把他弄出来。”锦夜说着退了出来。
好几个下人费力的把叶熊抬到了廊下,锦夜上前踢了踢他的胳膊:“叶统领,还认得在下么?”
……
“叶统领?”
……
“去请大夫来。”青衣公子刚退开一步,就见一个身影扑了过去,眉心一挑,回头就看见了一身便装的齐北。
“他听说你们来了叶府,一定要来。”
思南拍了拍叶熊的脸:“大熊,大熊,你看看我,我是思南啊。”
叶熊晕晕乎乎的看了思南一眼,然后猛然推开了她:“你滚!我不要看见你,你给我滚!”
思南跌坐在地上,一脸委屈的看着他:“你怎么了,到底出什么事了?”
“你滚啊!”叶熊说着就趴在地上吐了起来,眼泪鼻涕的一塌糊涂。
有人走来扶着叶熊,说道:“几位还是请回吧,不要再连累我们大人了。”
思南认得,这个男人是叶熊的管家阿宝,走路一直有点瘸。
“阿宝,你告诉我,究竟大熊发生什么事了。”
阿宝吃力的扶着叶熊,拍着他的背,犹豫道:“大人他……奶奶去世了。”
“什么?”思南捂着嘴,心里瞬间想到了什么:“是不是靖王干的,就因为他救了我!”
“你们走吧,别来找我们大人了。”阿宝说着唤来两个人把叶熊扶进屋。可是当男子拖着高大的身躯路过思南面前的时候,嘴里呢喃的分明是她的名字……
“思南……”
思南愣了一下,站在那儿眼泪啪嗒啪嗒的就落了下来。
齐北见她如此,紧了紧手心,在锦夜耳边低声道:“他奶奶是他唯一的亲人了,一直重病卧床。”
锦夜看着思南,心里也不好受:“我们还是先回去吧。”
“我不要!”小丫头掘了起来,拨开锦夜的手,拔腿就跑进了屋子。
秦云舒不满道:“还翻天了他,你没事吧。”
锦夜摇摇头:“齐统领,派人去查一下吧,这件事也算是应我而起。”
“为什么你什么事情都往自己身上揽。”秦云舒微怒,“难道老二他不安于室也是因为你吗。”
青衣公子看着他良久,转身道:“殿下明天记得去礼部。”说完头也不回的走了。
“你……我……气死我了!”秦云舒一甩袖子,扬长而去。
齐北看了一眼屋子,眉头轻蹙,离开的脚步有些心事重重。
**的沉闷。第二天阳光照进屋子的时候,男子睁开眼就看见了趴在床边的人。
“思……”声音戛然而止,所有的一切忽然在脑中汹涌而来,即便自己已经不再是那个懦弱无助的孩子,还是让叶熊猝不及防。
手生生的收了回来,握成了拳。
太子府。
秦云舒还没有从礼部回来,齐北就来了朝夕阁。
“叶熊和他奶奶当年是被叶家赶出来的,他奶奶身体一直不好,后来在一次意外后更加病入膏肓,要用很珍贵的药材续命。”齐北说着眉头紧蹙,“还有名医。”
“是靖王叫人撤了药和大夫。”
“是。”
青衣公子聋了拢衣襟,微微垂眸:“这一次,他又亲手送了一员猛将给我。”
第一百一十二章 思南出走
第一百一十二章 思南出走
叶府。
阿宝端了饭菜进来,看见那个不速之客就不由得皱眉。
思南已经赖在叶府有几日了,怎么赶都赶不走。无奈府上没有一个人打得过他,只能任由他缠着叶雄。
“吃饭了啊,正好我饿了呢。”思南仰着小脸,看着站在一旁的叶熊。
这两日,他平静了许多。不,应该是太平静了。
“你还是回去吧。”
思南拿着筷子的手一顿,然后低着头说道:“我要先吃饭。”
“吃完就回去吧。”
“大熊,你别太过分!”思南跳起来,整个人只到他的胸口。
男子看着他,黝黑的皮肤显得他格外严肃:“以后都不要来了。”说着转身要走。
思南连忙拽住他的衣袖:“大熊,对不起。”
微微一顿,没有说话。
“都是因为我,奶奶才……”眼泪啪嗒啪嗒的落下来,抑制不住。
叶熊微微回过头,无奈一叹:“不是你的错,是我的错。所以我无法原谅我自己。”
“不是的,是秦云凛太坏了,你是好人,真的是好人。”思南着急的抱着他的胳膊,生怕他跑了,小脸以为哭泣红扑扑的,“大熊,来我们这边吧,公子是不会做出这样的事情的……还有,还有太子,虽然有些讨厌,但是也是好人。真的!”
叶熊看着她信誓旦旦的说出这些话,不由得伸手拭去她眼角的泪水,轻声道:“那你呢?”
“我?”
“你是好人么?”
“我……我应该也算吧。”
不知道为什么,叶熊忽然想笑,想紧紧地把她揉在怀里。可是就在伸手的一瞬间,阿宝又一瘸一拐的走了进来,面色凝重。
叶熊深深蹙眉,不舍的看了思南一眼,说道:“回去吧,谢谢你的好意。”拉起她的手背到唇边。
就在思南可以清晰的感觉到他温热的呼吸时,后背一麻,失去了知觉。
“大熊……”
太子府,朝夕阁。
孤锦夜一袭青衣坐在床边,看着被打晕送回来的人,不由得蹙眉。齐北站在她身后,低声道:“看来叶熊没有那么容易被说动。”
“叶熊那样的人,不是能被说动的,而是要被感动的。”锦夜起身看着齐北,“查的如何了。”
“叶熊的奶奶已经被火化了,尸骨无存。”
锦夜轻笑:“怎么会尸骨无存,这可是他控制叶熊的唯一筹码呢。”说着眼底的情绪复杂难懂。
齐北有些担忧:“你到底想做什么,思南他……”
“我知道你担心思南。”锦夜打断他的话,语气里又是那个波澜不惊的青衣公子,“可是有的事情只有思南去做了才有用,你明白么。”
齐北看了看她,有看了看床上依旧挂着泪珠的思南,抿唇不语。
时近年关,礼部的人或是因为锦夜的话,变得极其卖力,拉着秦云舒好不用功,惹得朝中的人纷纷赞扬太子勤勉。
秦云舒每日晚上回来都要抱怨一通孤锦夜,可是抱怨完之后又不由得担心她。
思南的事情让她几乎是足不出户。
终于在一天的清晨,思南留书出走了。青衣公子拿着那封信,清明的眸子深不见底,听到急促的脚步声,一回头就对上了齐北焦急的目光。
她知道,那荆棘的的倒钩已经渐渐长成了獠牙,只要一下,就是致命的。
第一百一十三章 圣意太子妃
第一百一十三章 圣意太子妃
齐北带来的消息,让孤锦夜清楚的明白自己此刻为什么又会坐在秦穆的对面。
看着黑白的棋盘,她下的一丝不苟。
秦穆最近有些感染了风寒,偶尔咳嗽,可是精神看上去还不错。或是因为锦夜下的好,也不由得笑道:“看来最近舒儿的表现好,你果真是功不可没啊。”
“皇上客气了。”
“看见如今舒儿的样子,朕也就安心了。可是……”微微一顿,看见对面的青衣公子毫不在意的放下了手中棋子,不禁莞尔,“舒儿如果只是舒儿,江山于他还太重了。”
“锦夜会好好辅佐殿下。”似乎没听出弦外之音。
秦穆放下手中棋子,笑道:“我已经见识到了巫家的女儿是多么的重视承诺,所以我并不担心。”悄然的拉进了距离。
锦夜微微抬头看他,等待着他下面的话。
“我是说舒儿的婚事。”
齐嫣。
巫锦絮依旧保持着淡然的神色,可是只有她自己知道,袖中的手心还是不由自主的握紧了。
“皇上看来是有了合适的人选了。”
“人选自舒儿成人之后就早早的有了几个,可是前日里却没想齐将军自己个儿提了出来。”秦穆暗自观察着锦絮的神色,却什么也没看出,“你还在怀疑齐嫣么。”
“她是齐家的女儿。”巫锦絮从容道,“所以无关乎其他,这样很好。”
秦穆微微一愣,随即点头道:“既然你说好,那就好。”
既然我说好,那就好……这句话一直在锦絮的脑海中盘旋,将挥之不去。直到宫外的夕阳洒在她脸上,她才惊觉,自己已经走出来了。
思南离家的那个早晨,齐北慌慌张张的跑来告诉她,齐老将军很是满意现在太子。再加上齐嫣是神女有意,老人家自然是乐见其成。
锦絮记得自己还是惊落了手中的留书,索性自己还有理智拉住了看见了书信了齐北。
他们,一步都不能错。
“听说父皇近日身体不好。”
青色的袍子一顿,回头对上那双漆黑的眸子:“靖王殿下。”
“看来父皇身体还好,你的脸色……”微微抬起的手心停在了她的面前。
孤锦夜不必不让。
秦云凛忽然笑了:“为何这样看我。”
“思南走了。”
“我知道。”
“下一步呢,你准备怎么对付我。”
漆黑的眸子含着笑意:“你那么聪明,一定知道。”
“杀了我?”
掌心落在她的脸上,带着一丝凉意:“说实话,我舍不得。”
锦夜忽然笑了,映着夕阳,笑的如此动人心魄,抬手抚上他的手背,感觉到他微微一愣。
“殿下,有的事情,即便是舍不得也要做。”
秦云凛收回游走的思绪:“你在劝我杀了你么?”
“你猜。”青衣公子拿开他的手,“事到如今,你我都不需在心慈手软了。”
秦云凛握着手背,看着她冷冷一笑:“正合我意。”
其实,杀意早就肆意蔓延,不可阻挡了。可是孤锦夜没有想到,自己在转身的一瞬间,看见了的是云舒愤怒的脸。以及那句——孤锦夜我讨厌你!
他,误会了。
第一百一十四章 他长大了
第一百一十四章 他长大了
年宴在大年初一的晚上,太极殿。
而在这之前,秦云舒都没再跟孤锦夜说过一句话,包括除夕晚上的守岁,两人都是端坐着,一言不发的等到三更过后。然后各自回屋休息。
甚至连锦夜没有穿他做的新衣,他也没说话。
锦夜承认,她是故意的,也承认他一言不发的时候她有些失落。可是又能怎么样呢,有些事情她不能去解释。就如有些事情,她不能去阻止。
那**,即便是没有思南回报,她也知道云舒天没亮就就进宫准备了。
现在看着这布置妥当,甚至是出彩的太极殿,锦夜就知道,云舒做到了。
锦夜永远远的看着那个被众人围着吹捧的男子,扬着的唇角忽然有一丝落寞。
他,变了。
从秋宴到岐山比试,再到年宴……他真的不一样了,可是为什么自己看他笑的样子依旧跟从前一样。又是为什么,这烛火晃得她眼花。
“锦夜公子,许久不见。”
孤锦夜收回神,看着男子温文尔雅的笑容,微微点头:“柳大人,好久不见。”
“今日可谓是公子大喜了。”说着看着秦云舒,“殿下今日的风光都是公子的功劳。”
锦夜像是自豪一般:“他可以做的更好。”
柳卿文微微一愣:“你似乎也变了。”
“是么。”
“变得更加爱他了。”轻轻一句,恍若未语。
锦夜抬头看他,笑道:“是不是变得更加俊朗了。”仿佛柳卿文根本没说过那句话。
有人缓缓走来:“见皇兄如此春风得意,真是我西蜀之幸啊。”
“靖王殿下。”
“你我何须如此客气。”秦云凛含着笑意,“见你气色好了,我也就放心了。”
一句话飘到秦云舒的耳朵里,很是刺人。
“太子殿下。”旁边的人一声唤回他的思绪。秦云舒回过神浅笑道:“王大人请说。”
“听说近日柳赫因为靖王的事情很是不快,还诸多对太子殿下非议。”王远现在对秦云舒可谓是鞍前马后的,什么事儿都护着他,立场很是鲜明。
秦云舒看了一眼远处跟锦夜说话的男子,笑的似有若无:“柳大人也是一心为了社稷,有什么想法也是情理之中的。”
“殿下真是宽厚,我等望尘莫及。”马屁要拍的及时。
秦云舒谦逊道:“哪里哪里,云舒还要跟各位大人学习。”
众人又是一通称赞。
正在众人拉关系,拍马屁,斗心眼的时候,齐北姗姗来迟,那神色锦夜只看了一眼,就知道出事了。没一会儿外面唱了一声,皇上和兰贵妃到了。
山呼万岁。
帝王站在高处,环视了一下,满意的笑道:“舒儿辛苦了。”
秦云舒上前拜道:“谢父皇,其实孩儿一人之力绵薄,多亏了王大人和礼部的诸位大人的悉心帮衬,才能如此顺利。”
王远听闻,面露欣喜。
锦夜抬头看着烛火下男子挺拔的侧影,若有所思:如今,他没有我的提点,也能游刃有余了。
这算是长大了吧。
秦穆少不得赏了众人,还又夸奖了秦云舒一番。孤锦夜听着下面一溜的赞许之声,不经意的抬眸就看见了兰贵妃眼底的笑意。
第一百一十五章 踏歌献舞
第一百一十五章 踏歌献舞
太极殿,兰贵妃抬袖半掩着唇角,含着温和的笑意,在皇帝身边小声的说了什么。
秦穆恍然笑道:“是啊是啊,众爱卿难得一聚,今晚没有君臣,只有美酒佳肴。”
“谢皇上,吾皇万岁。”
鼓乐起,声声振耳。孤锦夜垂眸坐在云舒身侧,一杯杯饮酒。不知道喝到第几杯了,一只大手按住了她的手背,微微一愣。
“不要再喝了。”男子低沉的声音淹没在鼓乐里,可是她还是清晰的听见了。
“我还没有醉。”不然怎么还能如此清晰的看见你的脸。
“为何要醉。”微微蹙眉。
锦夜看着他,想要说:因为不想听见下面的话,不想知道之后的事。可是开口却还是一丝玩味的说道:“你猜。”
秦云舒渐渐握着她的手背,不知道为什么,心里有些慌乱。
这是他们这些天以来第一次说话,他想让锦夜知道他生气了,因为他说过不喜欢她身上沾上别人的味道。可是她还是允许老二摸她的脸……
她一点儿也不听自己的话,他很生气,真的很生气。
可是锦夜却依旧无动于衷,甚至不穿他特意去做的新衣……简直是岂有此理!
“殿下。”他手心的温度拉回了她的理智,“锦夜想听殿下抚琴。”
“抚琴?”
“是啊,听说殿下的琴艺很好,锦夜想听。”孤锦夜尽量保持着淡淡的微笑。听见云舒说道:“可是我以为你会觉得我不务正业。”
“不会。”
秦云舒终于露出一丝微笑:“你真想听?”
“嗯。”郑重的点头。
“好。”秦云舒雀跃道,“阿平,去拿琴来。”
阿平见他们终于重归于好,也是高兴了:“是是是,马上。”
烛火下,青衣公子看着身边的人缓缓起身,奏请了皇帝抚琴献艺。看见帝王满意的笑容,看见云舒俊逸的身姿。
听见他指尖的音符如涓涓流水,看见他温柔的笑意落在自己的脸上。
她忽然很想哭。
云舒,不要怪我。
有女子踏歌而来,悦耳的声音和着太子的琴声,宛如天籁。秦云舒的指尖微微一顿,并没有停止。看着缓缓而来的曼妙身姿,微微蹙眉。
是齐嫣。
齐北看着妹妹含情脉脉的注视着抚琴的人,仰头一饮而尽。事到如今,他跟锦夜只能听天由命,何其憋屈。
众人看着烛火下随乐舞动的佳人,看着身姿卓越的太子。又看看满脸笑意的皇帝和齐老将军……所有的一切,一目了然。
一舞毕,齐嫣含笑看着面前的男子,莞尔道:“殿下。”
秦云舒不知她为何会忽然出现,起身要回锦夜身边,却被秦穆叫住了。
“舒儿,嫣儿,走近些让朕瞧瞧。”
两人走近跟前,听见兰贵妃笑道:“如此看来,真是一对璧人。”
哪有!秦云舒心中反感。
“是啊,朕也这么觉得。”秦穆笑道,“嫣儿的年纪跟太子正是合适,朕觉得舒儿也该是成家立业的时候了。”
秦云舒蓦然一惊。
太极殿,皇帝含笑看着下首的大臣,含笑道:“齐爱卿怎么看呀。”
齐老将军满面含笑的起身:“全凭皇上做主了。”
“哈哈哈,今日真是大喜了,朕今日就把……”
第一百一十六章 你将我拱手相送
第一百一十六章 你将我拱手相送
大殿里,男子的声音突兀而清晰。
“儿臣不答应。”秦云舒打断秦穆的话,一脸决绝道:“儿臣的终身大事,儿臣自己做主。”
“舒儿,嫣儿很好。”秦穆稍稍收敛了笑意。
“儿臣……儿臣才刚刚开始用功,没有心思放在别人身上。”秦云舒说着,目光游离,终于找到锦夜的身影,“况且孤卿也说,儿臣还要磨练磨练。”
秦穆闻言看向锦夜:“锦夜啊,这件事儿你觉得呢。”
孤锦夜没有醉,也没有如愿以偿的逃掉这一问,起身不敢去看云舒期盼的目光。
良久,她似乎听见自己说:“锦夜觉得齐小姐……很好。”
是的,很好。
秦云舒不可置信的看着那一袭青衣,长长的睫毛垂下来看不清情绪。忽然,他想起来她抓着自己的手说她想听他抚琴。他想起来她说话时候的表情,他想起来当齐嫣踏歌而来时她眼里的了然。
他忽然明白了什么。
她亲手将他送给了别人……
耳畔皇帝的圣旨就此乘虚而入,秦云舒听不见大臣们的恭贺,也看不见齐嫣眼里的娇羞,他满心满眼都是孤锦夜淡然的神情。
她,一点儿也不在乎我!
宴会最终是怎么散的,秦云舒没有在意,别人的恭贺他也没有听见,眼里只有那一袭青衣低着头兀自离开。
“殿下。”齐嫣退去了舞衣,一袭鹅黄的长裙衬得她含羞的模样格外娇羞动人。
秦云舒却没有看一眼:“我还有事。”匆匆越过她就追上了那个青色的身影。
齐嫣看着男子远去的身影微微蹙眉,听见身后有人笑道:“本王恭喜齐小姐。”漆黑的眸子透着一丝笑意,“得偿所愿了。”
齐嫣回头看着他,目光微凉。
秦云舒冲出了熙攘的人群,终于在幽静的小道上拉住了锦夜:“你站住。”
“殿下。”停下了脚步却没有抬头。
“为什么?”
“没有为什么。”
“告诉我,为什么。”秦云舒手心一紧,几乎要捏碎她纤细的手腕。
锦夜微微蹙眉,声音不急不缓:“这样对殿下最好。”
“放屁!”男子用力把她扯到自己面前,抬手捏住她的下巴,逼着她直视自己,“不要用这种口气跟本宫说这种屁话,什么叫这样最好?好不好本宫自己知道!”
锦夜不语。
“孤锦夜,你有没有心,竟然这样对我!”
“殿下慎言。”
“慎言个屁!”秦云舒眼中的痛楚如此鲜明,“锦夜,我不要……不要娶别人。”
……我也不要。
“我已经很努力了,你为什么还要这样做?”委屈的像个孩子。
锦夜看着他,鼻子一酸,眼泪决堤的瞬间她挣脱了他的钳制,转身道:“殿下,天下于你来说还太重,齐小姐可以帮你分担。”
“这天下只有你能帮我分担。”斩钉截铁。
锦夜深深一愣,心跳的如此清晰。千万思绪从脑海中闪过……
“锦夜……”
“我爱的是师诗。”孤锦夜终于丢下一句,匆匆跑开。
月色下,男子伸出的手心渐渐握紧,眼中那抹清晰的身影终于在夜色中消失不见了。
他们之间,或许本该如此。
第一百一十七章 做我的王妃
第一百一十七章 做我的王妃
太子殿下风头正劲,加上皇帝赐婚,这次是货真价实的齐家小姐,朝中势力大涨。
就在此时,有人参了一本,事情不大不小。太子亲卫统领叶熊,擅离职守,已经多日没有露面了。
参本的是秦云凛的人,秦穆眉头微微一动,没有动怒的意思,只是着人去查,先要一个说法。
太子府。
一连好几日,不管外面是觉得太子有多风光,这里的气氛却是一直低沉的诡异。
秦云舒几乎夜夜醉酒晚归,阿平跑去朝夕阁告状,孤锦夜却闭门不见。
得,又冷战了。
齐嫣登门几次,一开始刘管家还推脱,后来实在是没办法了。怎么说也是皇上金口玉言的未来太子妃,刘仁也是不好办了。
放进来一次,秦云舒没说什么,齐嫣也就自然而然的成了朝闻阁的常客。
这些,锦夜都知道。
年后下了一场小雪,不大,却洋洋洒洒的下了两三日。青衣公子披上了斗篷,从后门出去了。
府里太闷,阿木说齐嫣又来了,锦夜就更加的闷了。
不知不觉的踱步到柳明湖畔,这里依旧是冬日的景色。孤锦夜抬头看了看湖面:果真,春天是没有那么快到的。
目光忽然一滞,湖畔一叶小舟如此的熟悉。
船身微微的晃了晃,男子抬头就看见她一袭青衣,脖子上雪白的狐裘映着她微红的小脸。
“二殿下。”
“你终于来了。”秦云凛抬手给对面的酒杯满上了。
孤锦夜钻进来,坐下:“这船……”
“那日之后本王买下了,心想你心情不好的时候总会来的。”秦云凛举杯递到她面前,“这些日子知道你心情不好,所以一直等着你。”
孤锦夜看着他漆黑的眸子,深不见底。
伸手接过酒杯,却是放下了:“我并没有心情不好,只是觉得累了。”
秦云凛挑唇一笑:“你终于有累的时候了。”
“锦夜也是人,如今的局势……殿下想必很得意吧。”
“还行。”不可置否。
孤锦夜忽然笑了:“殿下,记得上次说过吧,你我已经不必手软了。”
“本王照做了。”
“很好。”锦夜仰头一饮而尽,“等锦夜被殿下击溃那一日,锦夜会如殿下所愿,献上这条命的。”说完缓缓起身。
船身微微一晃,听见男子低沉的声音说道:“你为什么觉得本王就一定要你的命。”
“只有这样,锦夜才会不负太子,殿下也才会有所胜算,不是么。”
“那另一条路呢。”秦云凛漆黑的眸子对上她绝色的容颜,“本王想到了另一条路,一条不用杀你的路。”
孤锦夜低头对上他的目光:“什么。”
“做本王的王妃。”
……
忽然,青衣公子笑了,似乎听到世上最好笑的事情:“殿下,锦夜何德何能。”
“他已经要娶别人了,不是么。”
笑容一滞。
“你说过,无论他娶谁你都会在他身边,可是这样你的心不疼么。”秦云凛的声音仿若蛊惑,一声声敲在孤锦夜的心上。
“锦夜,来我身边吧,你会是我秦云凛身边唯一的女人。”握住她的手,微凉。
孤锦夜看着他,没有抽回手……
第一百一十八章 心在何方
第一百一十八章 心在何方
柳明湖畔,薄薄的细雪,覆盖在枯黄的草地上,怎么看怎么凄凉。
“真不知道他喜欢什么。”男子不自觉的轻笑了一句。
齐嫣抬头看他:“殿下说什么?”
“没什么。”秦云舒收回神,淡淡一笑。
齐嫣走在他的身侧,衣袖不经意间擦过他的衣衫,不由得脸一红低着头,细语道:“殿下最近心情一直不太好。”
“是么。”有些心不在焉。
“嗯……是不是因为锦夜公子。”
“嗯?”秦云舒看着她,“何出此言。”
“思南离家一直未归,都说锦夜公子思仆,足不出户。”
秦云舒想起那晚他们的争执,不由得自嘲一笑:“或许吧,本宫不清楚。”
齐嫣有些诧异的看着他微微扬起的侧脸:“殿下不是对他……”
“什么?”
女子微微咬唇:“算了,没什么。”
秦云舒也不再说话,沿着湖畔走着,齐嫣赶紧快步跟上,迎着冷风忽然一个喷嚏,惊了前面的人。
锦衣公子回头看她:“着凉了?”
齐嫣赶紧摇头,抱歉道:“嫣儿不知道殿下要出来散步,所以……”
秦云舒想了想,解开自己的披风,披在了她身上,仔细系好:“别着凉了,否则齐北不会饶了我的。”
齐嫣脸一红,点了点头。
秦云舒浅浅一笑,却在转身间看见了那个熟悉的身影,脚步一滞。齐嫣疑惑道:“殿下?”顺着他的目光看过去,心里也是一滞。
他们怎么会在一起?
孤锦夜跟秦云凛并肩走着,远远的就看见了云舒的体贴入微,心中苦笑。
“要走过去么。”秦云凛含着一丝笑意,“皇兄还真是疼人呢。”
锦夜远远的看着秦云舒,几乎可以清晰的感觉到他目光中每一丝情感,手心紧了紧。淡然道:“有何不可呢。”
于是乎,两对人肩并肩,在夕阳下的柳明湖畔擦身而过。
四个人,没有人开口说话,也没有人看过对方一眼。
秦云舒站在那里,他知道锦夜跟自己的庶出弟弟已经走远了,甚至没有停下片刻。
不是说足不出户么,这算什么!只是做给自己的看的么?
“殿下?”齐嫣率先回过神,“咱们也走吧。”
秦云舒却恍若未闻。
“殿下,你这样嫣儿……嫣儿要如何自处。”女子的声音有些哽咽。
秦云舒回过神看着她:“我不知道,我甚至不知道自己要如何自处。”
“我们就快是夫妻了呀。”
“夫妻?”秦云舒无奈一笑,“你是阿北的妹妹,我也一直把你当做妹妹。至于夫妻,时至今日我也从未想过。”
齐嫣微微咬唇不语。
“你曾经说,已经爱上的心要如何收回。”秦云舒看着身边的女子,“我现在告诉你,我的心已经给了别人,收不回,我也不想收回。”
齐嫣含泪看着他:“我的心也已经给了别人,可惜,他看不到。”
秦云舒微微一愣,轻声道:“对不起。”转身离去。
齐嫣看了看他的背影,然后慢慢的回头,看着秦云凛和锦夜渐渐消失的方向。
烟波楼下,孤锦夜拒绝了秦云舒共进晚餐的邀请,转身独自离去。
秦云凛站在门口,看着她离开的背影,若有所思。
就在他出神的时候,有人轻轻的敲了敲他的肩膀,一回头就看见了一张无比妖娆的笑脸。
第一百一十九章 绝世美人
第一百一十九章 绝世美人
月色朦胧,照着地上的雪微亮。
清风缓缓的摇着手中的玉骨扇子,含着妖媚的笑容,乍一看还真是国色天香。
“你找我什么事。”
“不是我要找你,而是遇见。”清风半掩着唇角,“二殿下似乎对孤锦夜有别的想法。”
“是又如何。”微微挑眉。
清风妖娆一笑:“殿下不是一直想知道她的身份么。”
“你知道?”
“清风只是好意提醒殿下,离她远一些。”
男子一愣:“她当真是东傲的人?”
“是与不是,二殿下都听清风一言。”男子渐渐收敛了笑意,“之前的事情既往不咎,孤锦夜这个人。殿下杀不得,碰不得。”
秦云凛眉心一簇:“你究竟什么意思。”
“清风言尽于此,殿下好自为之。”男子说完轻轻的摇着扇子,转身而去。
“难道等本王成为一国之君也不行么,太子不也……”
“二殿下,不管是你还是太子做了这西蜀的主人,孤锦夜,你们谁也得不到。”清风说完便头也不回的走了。
秦云凛站在原地,寒风乍起,目光渐渐冰凉:杀不得,碰不得……难不成就只能硬碰硬了么。
男子想起湖畔的擦肩而过,想起秦云舒身边的女子,不由得笑了。好在,局势一直在自己身边。
转眼就是上元节,孤锦夜窝在朝夕阁没有出去,听阿木说齐北来了,然后就被秦云舒拉了出去。
“又是去喝酒了吧。”青衣公子独自坐在房中,自斟自饮。
月色正好,照的窗前一片清明。
“爹爹,女儿是真的累了……”一饮而尽。原来有的事情做起来是那么的难。
锦夜撑着侧脸,瞥见屏风上的衣衫。忽然间起身走过去,猛地扯到了地上。那是她青色的长衫……
一阵懊恼。
女子缓缓的蹲下去,捡起衣角,忽然想起了什么,赶紧转身去衣柜里翻找,终于找到了那个包袱。
秦云舒给她做的新衣,因为赌气一直放着,连看都没看过。
孤锦夜缓缓打开,烛光下看见那衣服的颜色,微微一愣。等扯出来放在身前一比划就有些哭笑不得了。
“这分明是……齐嫣的衣服嘛。”她清楚的记得,那一日他们是一起做的衣服,齐嫣选中了一匹浅粉水红的缎子。
“真是个糊涂人。”锦夜想起云舒的样子,嘴角不经意的挂起了笑意。可是想起今晨皇帝的圣旨,又是一阵酸涩。
婚期定了,一个月后,二月十六。
锦夜忽然有些出神,对着镜子拔掉了发间的青玉簪子,一头青丝倾泻下来,勾勒出她娇俏的绝色容颜。
指尖慢慢的退去青色的长袍,冰肌玉骨,粉色的裙衫衬得她更加的可人。长发挽在胸前,明明是个不输天下美人的女子。
巫锦絮看着镜中的自己,已经有两年没有穿女装了,竟然有些不习惯了。
“真是好笑。”说着竟然真的捂嘴笑了起来,笑着笑着眼泪就落了下来。
爹爹,我真的好想就这样站在他的面前,真的好想……好想。
“咚咚咚”!
“谁?”锦夜收声,警惕的回头。
“孤锦夜!”
熟悉的声音让锦夜一愣,硬是定在了那里,有人破门而入,跌跌撞撞的而来。
锦夜暗叫不妙:怎么又来!
(ps:殿下的必备技能——破门而入~~你够了啊!!!)
第一百二十章 糊弄的就是你
第一百二十章 糊弄的就是你
秦云舒进门的一瞬间就看见一个红衣的美人的侧脸,心中一顿,见那人要跑,赶紧就扯住了她的衣袖:“你是谁!”
锦夜背对着他,嗅到他身上的酒味,心中暗叫不妙。
秦云舒见她不说话,一把就扯了过来,烛火下女子的容颜再清晰不过。
“锦……夜?”
说时迟那时快,话音刚落,太子殿下下意识的就跳开了两步,看见孤锦夜伸出的手指扑了个空,一下就得意了起来:“怎么样,本宫就知道你会来这手。”
……
“说,这是怎么回事。”
锦夜拢了拢衣襟,不避不闪:“锦夜还要问殿下来着。”
“什么意思?”微微挑眉,酒也醒了大半。
“殿下去取回的衣服是太子妃的。”淡淡一句,一如往常。
秦云舒乍一听“太子妃”三个字有些懵了,随即蹙眉道:“本宫要是再听见你说着三个字,就撕烂你的嘴。”
孤锦夜白了他一眼,转身要走。
“等等。”秦云舒拦住她的去路,“就算我拿错了,你……你这算什么样子。”
锦夜低头看了看自己:“无聊而已,请殿下让开。”
“你果真是**啊,这么喜欢穿女人衣服,是不是悔恨自己不是女儿身,不能与本宫长相厮守啊。”秦云舒说着还轻浮的挑起她的下巴。
锦夜一忍再忍:“我要换衣服。”
“换啊,反正都是男人,有什么不好意思的。”秦云舒一口气憋了许久,今晚算是酒壮怂人胆了。
不过话说回来了,反正思南已经不在了。
“殿下。”孤锦夜往后退了退,“你有齐嫣,我有师诗,我们两个大男人何必在此纠缠不清。”
男子微微不悦:“我再加一句,齐嫣两个字也不许从你嘴里说出来。”
“怎么,这么护着太子妃啊。”
“你……”秦云舒怒道,“孤锦夜你存心跟本宫过不去是不是!”
锦夜不语。
“在你眼里我……不是,我就从来没有在你眼里过是不是。”
“您是殿下。”
秦云舒微微一愣,忽然冷笑道:“是啊,我是殿下,除此之外我在你眼里什么也不是。你要的不过是一个太子,一个能当上皇帝的太子!”
锦夜不语。
“为了达到你的目的,你甚至不顾我的感受把我送人!”秦云舒用力的掐着她的肩膀,“孤锦夜,你的血是冷的吗,我只求你在我身边,不求其他,你居然还如此对我!”
锦夜看着他悲伤的眸子,拂开他的手,淡淡道:“太子殿下,请自重。”
“你跟老二在一起的时候怎么不知道自重!”
“你们不一样。”
秦云舒深深的看着她,甚至怀疑自己听错了,眼中的绝望如此清晰。
终于,拂袖而去。
孤锦夜嗅着屋里他残留的酒香,鼻尖酸涩。脚步似乎有千斤重……她俯身捡起之前丢在地上的青袍,走到了屏风后面。
退下裙衫,青色的长袍拉到肩膀的那一刻,终于泪如泉涌:“云舒……对不起。”
身后,清风乍起。
忽然,一个温暖的怀抱从身后紧紧地拥住了她。深深一愣,听见耳畔熟悉的声音带着一丝哽咽:
“终于让我抓到了吧,锦夜。”
……
第一百二十一章 我的锦夜
第一百二十一章 我的锦夜
窗外夜色宁静,上元节的月光好的不能再好。
孤锦夜被人从身后抱着,脑子一下就空白了:发生了什么,他怎么又回来了!
“锦夜,我抓到你了。”
是啊,你抓到我了。
“锦夜,事到如今你还要怎么骗我。”带着一丝戏掠,却怎么也掩饰不住自己心中的欣喜。
骗?从来没有想过骗你,只是在洞悉你我的心思之后,觉得这样最好。
“锦夜,回头看看我,好吗?”
……
“好个鬼啊!你给我松开。”终于怒了。
秦云舒得到她的回应,开心的笑了起来:“我不松开,一松开你又要点我的穴了。”
孤锦夜微微挑眉,兀自挣扎起来,带着一股破罐子破摔的架势。两人一时纠缠在一起,锦夜没有穿好的衣衫在挣扎中散乱开来,红线下延伸的肚兜在月色下一览无余。
秦云舒含笑看着身下的人:“你真的是女人。”
女子的长发散乱开来,脸也因为恼怒而微红:“下来。”
“不下。”秦云舒含着深深的笑意,戏谑似的俯身而来,“现在你还怎么赖。”
“我没有要赖。”
“你不是说你是男人,所以我不能喜欢你么。”
……
“你不是说对师诗日久生情么。”
……
“你不是说我们两个大男人何必纠缠不清么。”
……
“你不是说……”
“你不是已经走了么。”受不了他得理不饶人。
秦云舒想起先前的争执,咧嘴笑了:“我故意的啊。”
……
“你每次都这样,在我发现什么时候就故意气我,所以我这次是故意的。”秦云舒微微俯身,看着她,低语道:“这样我才能知道你在藏着什么呀。”
他的戏……好真。
“看来殿下真的有潜质做一个好皇帝。”锦夜放弃了挣扎,“锦夜输的心服口服。”
秦云舒看着她,反应了一下,不禁蹙眉:“你也是个好谋士,未达目的不择手段。”
“彼此彼此。”
秦云舒瞪着她冰冷的脸,忽然俯身抱住了她:“我们停止好不好,不要再气我走了,锦夜,我不要去没有你的地方,不要去别人身边。”
这一刻,他脆弱的像个小孩。
孤锦夜愣愣的待在他的怀里,有些出神。
爹爹曾经说过,要做一个好的谋士就不能动心,可是她已经动心了。面对这样一个人的再三纠缠,巫锦絮实在是不知道要如何不动心。
爹,如果你还在的话,能告诉我答案么。
一双纤细的手臂轻轻的环住了云舒了腰际,男子一愣,看着怀里的人。
“云舒,你相信我么。”
“我信。”
“那就娶齐嫣。”
“我不……”下面的话被她的指尖压住,如此熟悉的动作。
“相信我,娶齐嫣。今晚的事情就当没有发生。”
秦云舒握住她的指尖:“可是已经发生了!”
“是啊,已经发生了。”女子浅浅的笑着,那么动人,可是眼中却有泪光闪烁。
那一刻,云舒便没有任何力气反驳了。紧紧拥她入怀,在耳畔一遍遍呢喃:“锦夜,锦夜……我的锦夜。”
巫锦絮伏在他的胸前,抑制着泪水:为什么,偏偏我会遇上你……
“只要你高兴,我愿意做任何事情。”男子在耳畔呢喃,“只是你答应我,不要让我去别人身边,好么?”
那么小心翼翼,而怀中的人究竟有没有点头,他却不知道。
他们的命运,究竟朝着什么方向去了。
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第一百二十二章 逐客令
秦穆的病自上元节后忽然加重,原本快要好的风寒变的凶险起来,于是乎朝中许多事情都交给了太子处理。
秦云舒一下子挑起了西蜀的朝务,这多少让人有些猝不及防。
太子府一下又热闹了起来,除了王公大臣频繁的往来,还有就是齐嫣这个名正言顺的未来太子妃了。
太子府朝闻阁。
“殿下,歇息一会吧,您已经看了许久了。”齐嫣端了茶站在亲云舒身边,温婉道犬。
男子鼻尖一顿:“没事儿,倒是你陪着本宫许久了。”
“能如此嫣儿已经很满足了。踺”
秦云舒抬头一笑,搁下笔接过她手中的杯子抿了一口:“一道去园子里走走吧。”
“好。”女子展颜一笑,跟上秦云舒的步伐。
花园里,春色悄然而来,终究是挡也挡不住的。
齐嫣一袭鹅黄的长裙跟在云舒的身旁笑颜如花,两人偶尔含笑低语,怎么看都是一对佳偶天成。
阿平跟在后面却是看的很不舒服,牙齿恨不得磨得“咯咯”作响:明明殿下跟锦夜公子才是一对好不好!
……似乎这样得想法有违常理。阿平无声一叹,想起思南那厮来了,又是没来由的一阵胸闷气短。
“哎呦。”阿平揉着鼻子,抬头就看见自家主子结实的后背,这两人不知何时停下来了。
抬头看去:乖乖,是锦夜公子。
孤锦夜看着阳光下并肩而立的两人,从容一笑:“殿下,齐小姐。”
“孤卿怎么来了。”男子的语气带着淡淡的疏离,身边的人不由得抬头看向他。
“锦夜听说殿下近日繁忙,特来看看是否帮的上忙。”青衣公子说着含笑看了看齐嫣,“看来殿下有佳人做伴,锦夜唐突了。”
“无碍。”秦云舒说着挽着齐嫣的手,“嫣儿也累了,本宫正要命人送她回去。”
“殿下。”齐嫣一下急了。
“不过。”秦云舒含笑看她,却是对锦夜说,“那些琐事本宫还应付得来,不劳孤卿了。”
女子一愣,随即展颜一笑。
锦夜看着他们对视的样子,嘴角不知是什么弧度,微微垂眸:“那锦夜送齐小姐出去吧。”
秦云舒看过来,吐出一个字:“好。”
阳光微暖,青衣公子陪同在齐嫣身边,不太说话。
“锦夜公子。”
“小姐有何吩咐。”
齐嫣连忙道:“不敢不敢,只是……只是有句话嫣儿实在是憋不住了。”
“小姐但说无妨。”
“你……”微微咬唇,“你和殿下和好吧。”
孤锦夜有些失笑:“小姐何出此言。”
“你跟殿下之前明明不是这个样子的,今日嫣儿看来心里也很不舒服。我想,殿下心里也一定不舒服吧。”
“小姐真是蕙质兰心,处处为殿下着想。”
“公子也是处处为殿下着想的呀。”齐嫣一脸的善良,“既然如此何不和好如初呢。”
“有的事情是强求不来的。”
齐嫣期冀的看着她:“可是两人如此尴尬的待在同一屋檐下,还不如一走了之来的痛快。像今日这样的相遇,不知为何……嫣儿觉得很不自在。”
下午的春光依旧留着一丝温暖,太子府的小径上,青衣公子一言不发的看着面前有些楚楚可怜的女子。
“不是嫣儿多心,今后这太子府里,我们总会经常这样遇见的,公子也不想殿下总这样尴尬吧。”
“齐小姐是想我离开么。”不是疑问而是肯定。
齐嫣忽然惊觉,连忙道:“不是不是,公子误会了……是……是嫣儿不会说话,嫣儿只是担心殿下,公子千万不要……”
“锦夜知道了。”青衣公子浅浅一笑,“小姐的话,孤某会记得,今日就先送到这里了。”说着点了点头,转身离去。
齐嫣看着那袭青衣,渐渐收敛了眼中的无辜。
朝夕阁。
青衣公子踩着最后一缕夕阳回来,刚进屋就看见某人在她屋里肆无忌惮的打滚,微微蹙眉。
秦云舒看见人回来了,一下就扑了过去:“怎么办啊,那么多奏折,他们以为本宫都不用睡觉吗!”
……
“本宫不干了,累死人了……”
锦夜无奈的拂开他的手臂,走到案前:“我来吧。”
男子闻言,咧嘴笑道:“锦夜最好了。”
青衣公子含笑低着头,蓦然想起齐嫣的话。一室昏黄,锦夜看着桌上的奏折,刚要说话,就听见身后的人说:“我去点灯。”
孤锦夜看着他开心的侧影,一下就释然了:别人都不重要。
“对了,叶熊究竟要怎么办啊。”秦云舒看过来,一脸的认真,“他似乎真的不打算再回亲
卫军了。”
“由着他吧。”
“你说由着自然由着了,可是……”男子走过来,搬了凳子坐到她身边,“为什么我总觉得是老二非逼着我处置他。”
锦夜浅浅一笑:“那你准备怎么处置。”
“削了吧,正好让给齐北了。”秦云舒支着下巴看她。
“你倒是干净。”
“那是。”
“那就先在家休息,听候发落吧。”孤锦夜说完低头看奏章,“这都是些琐事,你应付不来?”
“是啊,太多了。”男子嘴上这样说着,却是一副很开心的样子。
锦夜含笑,低头不语。
转眼太子的婚期将至,可是秦穆的病情却依旧没有好转,甚至是每况愈下。
朝中渐渐不安。
可是无论朝中如何,齐府还是在有条不紊的准备着婚事,毕竟太子的地位已经今非昔比,齐老将军有信心助太子一臂之力。
“小姐,师傅把您的喜服送来了。”小蔷兴冲冲的跑来,手里端着火红的衣服。
齐嫣回首看去,一脸娇羞:“这样快啊。”
“是啊,太子妃的服制,谁敢怠慢啊。”
齐嫣伸手抚着嫁衣,听见小蔷说:“小姐试试吧,不合适的还要请师傅来看。”
“先放一放吧,不着急。”女子忽然收回手,抬眼就看见了齐北的身影,微微一愣:“大哥。”
“听说喜服送来了,我还想来瞧瞧的。”齐北说着看了一眼那衣服,“怎么不试。”
齐嫣微微低着头:“不知道怎么了,心里忽然有些紧张了。”
“正常吧,毕竟是要嫁人了。”
“是啊,要嫁人了。”若有所思。
齐北见状,示意下人们都退下,一屋子只剩下他们两人。
“嫣儿,你真的那么喜欢云舒么。”
齐嫣一愣,点了点头。
“即便云舒不喜欢你,你也要嫁么。”
“哥哥。”女子有些不悦起来,“他是太子,以后就是皇帝,喜不喜欢我有那么重要么,反正是不会一心一意对谁的,不是么。”
“可是你完全可以找一个会一心一意对你的人啊。”
“不用,我的心不会在别人身上。”齐嫣决绝道,“此生,我注定是要嫁给太子的。”
“嫣儿。”
“大哥,圣旨以下,连孤锦夜也没有说什么,你为什么就不能祝福嫣儿呢。”
齐北看着妹妹,知道自己说什么都没有用了:“我知道了,只要你高兴就好。”
女子释然一笑:“谢谢大哥。”
“你好好休息吧,我先走了。”齐北嘱咐了一句,转身便离开了。
“大哥慢走。”齐嫣看着门口,伸手扯下了嫁衣,目光微凉。
一场春雨来的猝不及防,下午的时候还能看见夕阳,入夜之后却下起了雨。
一片微凉。
师诗这几日一直是足不出户,心思细腻如她,怎会察觉不到门外的暗潮汹涌。朝中不安,太子殿下形势大好,以她多秦云凛的了解,一定不会坐以待毙的。
“卿文……”女子心神不宁,虽然柳卿文跟自己划清了界限,但是他毫无疑问是自己在这个世界上唯一担心的人。
想到这里,师诗起身披了斗篷出门。
外面小玉淅淅沥沥的下,扬湿了她的面颊。她决定去找锦夜谈一谈,至少让自己安心。
可是却在前院看见了一个鬼鬼祟祟的身影,女子脚步一顿,是阿木。
阿木在锦夜的门前转悠了两圈,似乎朝里张望了几次,然后才猫着腰跑进雨里。
雨幕里,他没有看见师诗。
女子疑惑的上前,站在锦夜窗前张望了一下,她想知道阿慕刚才在看什么。然后就听见了男子清晰的笑声,微微一愣——是太子!
不是说他们不和么?怎么还很开心的样子。
阿木关心这个干什么?
师诗的直觉告诉自己,阿有问题。随即戴上了帽子匆匆循着阿木离开的方向跟了过去。
男子一路往后院而去,不出所料的出了太子府。
师诗拢了拢披风,远远的跟在后面,直到发现他去的方向是靖王府。
师诗远远的看见阿木进了靖王府旁边的小巷,雨一直在下,几乎要模糊了她的视线。
“卿文,这是你安排的么……如果不是……”师诗的脑子里百转千回。
终于,像是下定了决心一般,她迈开了步子,却没想后颈一麻,便失去了知觉。
严垣看着怀中昏过去的女子,冷冷一笑,抱起她大步离去。
雨,依旧淅淅沥沥的下着。
第一百二十三章 什么都听你的
西蜀,佳元三十四年,二月十五。
今天是个特别的日子,因为今天是太子秦云舒最后单身的日子。明天他就要娶亲了,迎接他人生的崭新未来。
“本宫不要。”男子狠狠的把衣服扔在地上。
阿平无奈的要去捡起来,然后就听见主子无理取闹道:“不许捡!”说着双脚齐用,狠狠的踩在了大红的喜服上。
“殿下,明儿个就是大婚了,您这样奴才会被思南……”想想不对,思南估计这辈子就不会出现在自己面前了,一下也郁结起来了犬。
秦云舒愣了一下,然后就看见了一袭青衣的孤锦夜,而自己还踩在大红的喜服上。
“锦夜……踺”
“下来。”
男子乖乖的走下来,解释道:“我不知道你会来。”
“阿平,收拾一下,去取另一套来。”孤锦夜说着自顾自的坐下,阿平闻言,连忙的扯起狼狈不堪的喜服,麻溜的出去了。
“怎么还有一套!”秦云舒敏锐的抓住了重点。
“我就知道你会发脾气。”锦夜看着他,“我们不是说好了么。”
“我知道啊,可是……可是……”秦云舒一脸的委屈,“要是真拜堂了呢。”
“你是个男人,又不吃亏。”
“……”
“好啦,要是真的拜堂了,我也不会嫌弃你的。”
男子眼睛一亮:“真的?”
孤锦夜见他如此,忽然笑了:“看来殿下还是挺喜欢妻妾成群的。”
“谁是妻,谁是妾?”越发的会蹬鼻子上脸了。
锦夜白了他一眼,起身要走。却被人拉住了手腕:“好了,我不戏弄你了。”
“殿下,这次不是开玩笑的。”
“我知道。”秦云舒握着她的手心一紧,“所以我是真的有点怕……怕回不到你身边。”
我也怕啊。孤锦夜回头看他,为什么,第一个遇见的偏偏是他。
这样的一个他。
“你陪我出去吧。”秦云舒忽然说道。
“啊?”
“你好久没有陪我了,我们出去转转吧。”
“可是……”
“放心,齐嫣不会来的,大婚前夕不是不能见面么。”
“可是……”
“你再可是我就撕了所有的喜服。”秦云舒刚说完就看见阿平端着另一套喜服站在门外,踌躇不定。
孤锦夜看着他,无奈一笑:“好,衣服就等回来以后再试吧。”
“嗯。”秦云舒兴高采烈的点头,拉着她就出门了。
阿平愣愣的看着两人的背影,纳闷道:“和好了?”
一场春雨过后,天气情暖,万物复苏。街上熙熙攘攘的确实也热闹了不少。
“看,外面多热闹,就你喜欢闷在屋子里。”秦云舒伸了伸懒腰,手中的折扇敲了敲掌心。
孤锦夜走在他身侧,没有说话。
“你和老二之间……没什么吧。”
锦夜脚步一顿,看着他:“没什么。”
“那上次……你们怎么会在一起。”
“他买了我之前上的一条小船,说是一直在等我。”
“什么!”秦云舒跨步拦在她面前,“他什么意思,他他……他知道你是……”忽然挤了挤眼睛。
锦夜见他好笑的样子不禁莞尔,点了点头:“知道啊。”
“什!”秦云舒看了看周围人投来的目光,收了声,小声道:“什么时候的事情,怎么本宫一点儿也不知道。”
孤锦夜眨了眨眼:“上次跟他一起掉下悬崖吧,被他看到了。”说着不以为意的绕过他往前走。
秦云舒一下就紧张了起来:“看到什么了,看到什么了?”
“看到……”微微咬唇,伸手指了指肩头。
太子殿下一下子就明白了,捋了捋袖子就往靖王府的去:“本宫就知道他不安好心,我……”
“回来。”青衣公子拉住他的衣袖,“扑哧”一笑:“真的没什么,你看我向会吃亏的人么。”
“可是明明已经……”
女子将食指抵在唇间,示意他噤声:“还逛不逛了。”
秦云舒见她那可人的样子,瞬间就投降了:“逛。”想了想还是问道,“那他真的对你……”
锦夜伸手拿过他手中的折扇,一下打开,掩唇附耳道:“放心,我已经拒绝他了。”
“真的?”
“嗯。”女子收了扇子递给他,秦云舒心情大好:“你拿着吧,你拿着好看。”
锦夜微微抬头望着他,忽然想起了什么,抿唇一笑,把扇子塞在他的手心,转身一言不发的往前走。
为什么这样的他偏偏是太子。
“怎么了?”
“这是殿下的扇子,我用不合规矩。”
“那有什么,我的就是你……”下面的话被她抵在了指尖。
锦夜认真的看他:“这样的话不要再说。”你是未来的君王,怎么可跟一个谋士共享一切。
秦云舒看着她,知道自己失言了,可是这是他心里真实的想法。看着女子沉默的背影,他明白,只要她说不行,就是不行。
忽然,秦云舒眼前一亮,拉着孤锦夜的胳膊就往前去:“跟我来。”
锦夜一阵迷糊,直到停在一家扇面铺前面。
“殿下……”
“挑吧,我买一把给你。”
锦夜看着他,不再推辞。认真的看了起来,然后目光定在一把羽扇上。
漆黑的羽毛,下面是淡淡的灰色,扇柄是墨玉制成的竹形。
“这个么?”秦云舒顺着她的目光拿起那把扇子,在锦夜的面前比划了一下,“好像太大了。”
锦夜失笑。
店主见状,连忙跑来笑嘻嘻道:“两位公子真有眼光,这把可是复制了诸葛先生的……”
“这扇柄怎么是墨玉的,不好看……”秦云舒自顾自的挑毛病,也不管店主在一旁推销。
锦夜含笑不语。
店主见状凑过来道:“这位公子,自己喜欢就好,旁人说的只是旁人的想法,您说是不是。”
秦云舒一听急了:“你怎么说话呢,我……”
锦夜含笑看他,淡淡道:“他是我主子,我自然听他的。”
店主闻言一愣,碰了一鼻子灰。
秦云舒心情大好,放下那扇子就拉着锦夜出去了:“我一定给你找一把最好的扇子。”
锦夜看着他的手,点了点头:明天,你就是别人的相公了。
夕阳无限好,只是近黄昏。
月色当空,怎么看都比上元节的月亮还要圆。
齐府一片喜庆前的宁静,女子站在廊下,知道此夜她注定是无眠了。
明日就要成亲了,去太极殿摆过皇帝之后,她就是名正言顺的太子妃了。
“终于……终于。”
“小姐,夜深了,快些休息吧,明日还要早起呢。”小蔷端着热水过来,“奴婢伺候您。”
齐嫣抿唇一笑,转身进屋。
“小姐真是好福气,能嫁给太子殿下,这下看谁还敢轻视小姐。”
“怎么,还有人说我是冒牌的么。”
小蔷笑容一滞,随即道:“那些个下贱东西,说的话不过是嫉妒罢了。”
“我不在乎。”齐嫣把纤细的手指泡在热水中,有些出神,“在这个世上,没有人比我更清楚,我是谁了。”
“是是是,小姐自然是货真价实的小姐,孤锦夜不是也没有微词了么。”
孤锦夜……齐嫣的脑海中忽然闪现那日柳明湖畔的情景,摇了摇头:“你先下去吧,我自己可以。”
小蔷见状,福了福身,退了出去。
一室宁静。
“哼!”女子忽然扫落了水盆,一片狼藉。
小蔷站在门外微微一愣:“小姐?”
“没事,都下去。”微凉的声音。
齐嫣颓然撑着桌子,一阵疲惫。有风轻轻的吹过窗棂,一阵瑟缩。
女子一回头就撞上了一个坚实的胸膛,微微一愣。一只大手就抬起了她的下巴:“怎么了,我的嫣儿。”
“放开我。”齐嫣一改往日的娇柔,拍掉男子的手,转身去关了窗户。
“我以为,在今晚,你会特别想见我。”男子走过去,轻轻的环住她的腰,在她耳畔低语,“难道不是么?”
齐嫣微微咬唇:“你跟孤锦夜到底是怎么回事。”
男子漆黑的眸子含着浅浅的笑意:“原来是吃醋了。”
“怎么,我还有吃醋的资格么。”齐嫣一脸的委屈,“我不过是你的一枚棋子,靖王殿下。”
烛火下,秦云凛的脸缓缓靠近,轻轻在她的唇边印下一吻,低语道:“相信我,你是齐家的小姐,是未来的太子妃,不是什么棋子。”说着握住她的手,将一把匕首放在她的手心,“等你把这个插进云舒的胸膛,你就是我堂堂正正的女人了。”
齐嫣握着匕首,微微一愣:“我以为皇上病重,你会直接……”
“嘘。”秦云凛低头浅浅的吻她,“你做你的,我做我的。你的任务不变。”
齐嫣攀上他的脖子,顺从的点头:“我什么都听跟你的。”即便是你要我嫁给另一个男人。
“嫣儿真乖。”
“那你答应我,孤锦夜那个女人,你不要碰。”
秦云舒低眉看她,点头道:“你为什么那么讨厌她。”
齐嫣倚在秦云凛的怀里,甜甜的笑了:“因为嫣儿最喜欢殿下,最讨厌雪了
。她不是……”哪怕他是毒药,她也甘之如饴。
她,是真的齐嫣。而她,也真的爱上了秦云凛。
耳畔,男子的声音带着一丝怀念:“是啊,我记得,嫣儿最讨厌下雪了。”
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第一百二十四章 太子谋反
佳元三十四年,二月十六,太子大婚。
卯时刚到,就有人轻轻扣锦夜的门。女子一夜未眠,今日太子大婚,她也要进宫观礼,可是却不是跟秦云舒一起。
太子要跟太子妃一起进宫。
“怎么了。”锦夜打开门,看见阿木捧着一个木盒子站在门口。
“公子,这是殿下要奴才交给公子的。犬”
锦夜疑惑的接过来,她知道此刻秦云舒应该已经出门了:“殿下出门了?”
“是,叶统领来接的殿下。踺”
锦夜欲打开盒子的手微微一滞:“叶熊来了?”
“是,看上去精神好多了。”
青衣公子点了点头:“知道了,你先下去吧。”
“要不要奴才去准备公子进宫的马车。”
“不用了,齐统领会来接我。”锦夜说着刚要转身却忽然想了起来,“对了,这几日怎么没有看见师诗姑娘出门走动。”
阿木的脚步一滞,低头道:“姑娘前几日下雨着凉了,所以一直在屋里休息着。”
“找大夫瞧过么。”
“瞧过了,没有大碍。”阿木想了下,“公子要去看看姑娘么。”
锦夜摇摇头:“等过了府里的喜事吧。”说着转身关上了门。
孤锦夜看着手里的盒子,缓缓打开,一把灰羽的扇子静静的躺在里面,晶莹的扇柄是青玉的,触手生凉。
女子缓缓的拿起来,不由得笑了:“这就是你说的适合我的扇子么。”没有人回答。
盒子里还躺着一封信。
孤卿亲启:羽扇纶巾,赠与吾心中的诸葛。
“诸葛……”锦夜小心翼翼的看着熟悉的字,深深吸气。然后拿起扇子,重新盖好了盒子。
有人叩门,听见阿木说:“公子,齐统领的马车到门口了。”
孤锦夜指尖微微一紧,转身一脸泰然:“知道了。”
去皇宫的路上,看见不少官家的马车。今日使皇上第一次娶儿媳妇,又是太子妃,自然是热闹。
孤锦夜坐在齐北的马车上,看着皇城高高的红墙:“有消息了吗。”
齐北闻言,递给她一张字条。孤锦夜打开看了一眼,听见齐北问道:“害我还一直担心他,可是为什么不直接给你,而是送到我这里。”
锦夜将字条撕碎,淡淡道:“太子府有靖王的眼线。”
“谁。”
“应该是阿木。”锦夜轻轻的靠在窗边,马车微微摇晃,“所以我跟殿下是假冷战,靖王也应该知道了。”手中的羽扇轻轻的摇着。
齐北看着她:“所以……”
“所以今天靖王一定会有动静。”
皇帝病重,太子得势,这个时候秦云凛肯定是按耐不住了。兵行险招,争储之路,本来就是一条险中求胜的路。
“那嫣儿……”
“你该说的都已经说了,路是她自己选的。现在只希望她真的跟靖王没有瓜葛。”锦夜说着看向他,“稍安勿躁。”说完,便不再说话,直到马车停在了宫门外。
靖王府的马车也才到,有两人路陆续下车,正是秦云凛和柳卿文。
“锦夜公子,齐统领。”
“靖王殿下。”锦夜点了点头。
秦云凛一眼就看见了她手中的扇子:“扇子不错,皇兄送的?”
孤锦夜看了一眼手中的扇子:“今晨叫人送来的,看来是怕我吃太子妃的醋。”
“公子真是越发的风趣了。”秦云凛说着侧身道,“请吧。”
孤锦夜点点头,跟秦云凛并肩进去。瞥见身后的齐北跟柳卿文低语了一句,对方的脸色立马就变了。
太极殿,众人几乎都到齐了,就等皇帝,还有一对新人了。
孤锦夜看着满眼的喜庆,耳边有人时不时的走来跟齐北道喜,男子的应对显得有些疲惫。
“听说今日是叶熊去接的皇兄。”
“他还是太子亲卫军的统领,去是应该的。”
“可是听说皇兄要处置他呢。”秦云凛压低了声音。
孤锦夜侧头看他:“王爷想说什么。”
“本王只是好心提醒你,叶熊的性格暴躁,他听说皇兄要处置他,心里怕很是不满呢。”
“谢谢殿下关心。”锦夜看着大殿的高门,“他不敢的。”
秦云凛看着她,若有所思。
“皇上驾到。”
随着一声声山呼万岁,秦穆缓缓的走到了御座之上。孤锦夜微微抬头,发现他的脸色确实不太好。
礼部派来主持这场婚典的正是王远。
众人眼看着吉时到,一对新人出现在了大殿外,听见王远唱了一句:“吉时到,新人拜见皇上。”
秦云舒金冠束发,大红的喜服下,温暖的手掌稳稳的
扶着他的新娘——齐嫣。
画面太美,孤锦夜不由自主的撇开了眼,却正对上了秦云凛漆黑的眸子。
“果真,亲眼瞧见还是会心疼的,是么。”
锦夜不语。
秦云舒缓缓的走着,目光一下就找到锦夜的位置,只看了一眼,然后就匆匆的瞥过头,看着高高在上的皇帝。
他真怕自己转身拔腿就跑……不对,还要拉着锦夜一起跑。
秦云舒忽然想起了上一次的逃婚,新娘子也是“齐嫣”呢,成亲的理由跟这次的一模一样,锦夜的态度也跟这次一样。可是他还是跑了,跑的毫无顾忌。
可笑的是,这次他就范了,心甘情愿。不为了皇位,不为了江山,只是因为他在乎锦夜,在乎她要自己做的一切。
“殿下,您抓疼我了。”齐嫣的声音忽然想起,轻轻一声,惊了秦云舒的神思。
连这句话也似曾相识。
抱歉一笑,微微松开了掌心。
齐嫣看着那笑容,目光远远的落在秦云凛的身上。那一年的大雪冻得她几乎昏厥,她恨那白茫茫的一切,这样虚假的纯白之下掩盖的都是肮脏。
一个小女孩独自跪在后院的雪地里,连瑟瑟发抖的力气都没有了。
她长的好看,又识字,又会礼乐。这里的姨娘喜欢她,指着她长大了能成为一棵摇钱树,所以好吃好喝的供着,一直带在身边。可是女孩子很聪明,没有几日就知道了自己将来的命运,于是狠狠的咬了姨娘一口,逃了。
结果就是被抓回来打了一顿,扔在了后院。
外面大雪纷飞。
她记得自己是谁,也记得自己是怎么被一群黑衣人掳劫出来,然后在黑夜里滚下了山林,最后被人救起卖到了这里。
“为什么还在下雪……”雪花已经不会让她觉得冰凉,可是这看似纯白的世界却让她觉得无比厌恶。
“明明这样肮脏……”离家短短半年,她已然受够了这些。
爹爹在朝堂上树敌却牵连她这个不到十岁的幼女,一群大人拿着她做把柄无视她的生死。好不容易劫后余生却是另一个火坑……肮脏,原来这个世界如此不堪。
脑袋昏昏沉沉的,齐嫣觉得自己就快死了,死在她最讨厌的雪地里。
一双绣花鞋忽然停在了她的而面前,听见那个娇媚的是声音说:“真是个倔蹄子,卖了吧。”
于是,当她醒来时候,已经在乐坊里了。
官家的乐坊,她却是那拨专门用来拉拢达官贵人的舞姬,也是最卑贱的那一种。索性她还小,不用跟着那些姐姐门出去奔波。
四年后,她第一次出去应酬,得罪了客人。那人一巴掌扇过来,她捂着红肿的脸颊倒在了雪地里。
看着身下白色的雪,她恨极了。
有人走过来,一双黑色的靴子,金线勾勒着祥云,突兀极了。愕然抬头,她就看见了少年漆黑的眼眸。
再后来,她知道了他身份,他也知道了她的身份,他说带她回家,可是到了王城,她却选择了去乐坊。
她知道他的野心,她决定帮他。
耳畔册封的圣旨字字清晰,秦云舒跟齐嫣并肩跪下,接旨。王远含笑端着酒杯走来,只要喝下这杯酒,他们就是夫妻了。
齐嫣含笑端起杯子,看着身边的男子,微微举杯:“殿下。”
秦云舒此刻依旧含笑,手中的杯子缓缓靠近……所有人的注意力都在这两杯酒上,屏息凝神。
就在杯身轻触的一瞬间,殿外忽然嘈杂了起来。片刻就见叶熊一身戎装,提着长剑带人冲了进来……
秦云凛看着叶熊,微微蹙眉:为何时机早了一刻。
“昏君,我叶家哪里对不起你。”叶熊已然冲到殿前。
百官惊吓,四散逃开,御林军也匆匆上前护驾。
秦穆的脸色不好,沉声道:“这是怎么回事。”
“我叶熊忠心耿耿,太子殿下为何要斥责我,还不是皇上的旨意。”叶熊说的义愤填膺,那架势根本就不容的皇帝狡辩,就要冲过去砍了他一般。
孤锦夜低声道:“靖王殿下这是要逼宫么。”
“笑话,叶熊是太子的人,关本王何事。”
“殿下一定要做的这么绝么。”青衣公子抬头看他。
秦云凛邪佞一笑:“今日本王是救驾的人。”说完已经闪身上前,拦住了叶熊。
“大胆叶熊,难道太子也由着你如此胡来么!”
孤锦夜冷眼瞧着,手中的扇子在指尖慢慢的转着,一如往昔的自信。
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第一百二十五章 步步心机
太极殿,一场盛大的婚典瞬间就演变成了一场尖锐的阴谋。
双方人马在圣驾前僵持不下,众人看在眼里,都明白,今日的事情不管是不是虚惊一场,太子将难辞其咎。
“叶卿,今日是太子大喜,还不带着太子亲卫退下。”秦穆的声音不大,却有着不容违逆的威严。
“微臣办不到。”
“放肆!”秦云凛喝道,“谁给你的胆子敢对皇上拔剑相向。”说着已然长剑出鞘。
叶熊看着面前的人,一咬牙似乎想要冲过去,却忽然被人从身后拉住了胳膊踺。
微微回头,那瘦小的卫兵低着头,看不清容貌。
齐北终于看见了那人,心中一动:是他!
只见叶熊忽然将剑锋旋转向下,抱拳,单膝跪地:“皇上恕罪,这里有太子亲卫一千五百余人,其中弓箭手九百,最是精猛。”
秦云凛微微敛眸:“你在威胁皇上。”
“微臣不敢。”叶熊说话间对上秦云凛的目光,毫不畏惧,“微臣的意思是,这些人都不听微臣调遣,而是听锦夜公子的。”
秦穆闻言,目光落在锦夜的身上:“孤卿。”
青衣公子上前,一拜,然后举起手中的扇子,轻轻一挥:“都退下。”
秦云凛一愣,只见太子亲卫果真听话的退到了两边,十分恭顺的样子。
这样一来,所有人的疑问都投向了孤锦夜。
“怎么回事。”秦穆一手支着下巴,有些疲惫。
锦夜看着秦云凛,淡淡一笑:“回皇上,不是什么大事儿。只不过有人想逼宫罢了。”
淡淡一句,所有人都倒吸一口冷气。听见秦云凛冷笑道:“你是承认太子逼宫了?”手中的长剑已经抵在了叶熊的脖子上。
“是谁逼宫,自然是领头的人最清楚了。”孤锦夜说着,淡淡的看着跪在剑下的叶熊。
男子高大的身躯一直笔挺着,只有他自己清楚秦云凛手里的长剑已经悄然的靠近了他的脖子,正摩挲着他的命脉。
只要选错了,他就命丧黄泉了。
“回皇上,今日确实有人命微臣逼宫。此人正是——靖王殿下。”
众人哗然。
说时迟那时快,就在秦云凛恼羞成怒的时候,一只小手果断的抓住了剑身,鲜血沿着剑锋滴落,惊了男子的眼。
“思南!”齐北惊呼一声就要冲过来,却被一个身影挡住了去路。
是不刃。
叶熊也是吃惊的看着身侧一身戎装的女子:“你……”
思南却是灿烂一笑,露出两个可爱的酒窝:“干得好,大熊。”
“本王不信,你们真能反我。”说着狠狠的抽出长剑,在思南的掌心划出深深的口子。
叶熊大吼一声,起身一掌打在了秦云凛的肩头,对方一个踉跄倒退两步,然后就听见高高在上的君王说道:“拿下。”
一时间,所有的矛头都指向了靖王云凛。
叶熊伸手搂着思南,撕下袍角就缠在了她的掌心:“好多血。”
思南笑笑,对上不远处齐北的担忧的目光,轻轻摇头:“我没事。”
秦云凛微微挑眉,看着秦穆:“父皇。”
“凛儿,这一次你太过分了。”
“叶熊是太子的人,他说的话能信么。”秦云凛冷冷道,“难道父皇为了太子的地位,真的不惜冤死儿臣么。”
秦穆微微蹙眉。
孤锦夜轻轻摇着羽扇:“皇上,锦夜还有证人。”说着就见人压着一名男子进了大殿。
“此人叫啊木,几个月前来到太子府,主要负责我朝夕阁的杂务。”锦夜说着缓缓踱到阿木的面前,翻转手中的扇子,用扇柄挑起男子的下巴。
正是阿木。
“你太子府的下人,与本王何干。”秦云凛冷笑。
“这是殿下的线人吧,锦夜的一举一动都在殿下的眼皮底下呢。”
“一派胡言。”
秦穆看着跪着的人:“说,你究竟是什么人。”
阿木撇开头,咬牙道:“小人是太子府的下人,并不是锦夜公子所说的什么线人。”
“你还有什么话说。”秦云凛咄咄相逼。
锦夜转身,扬声道:“我孤锦夜从来不做没有把握的事情,这个证人我看靖王如何抵赖。”说着对上秦云凛的目光,“带师诗姑娘。”
男子的手心蓦然一紧。
只见女子缓缓走来,脚步有点儿跛,被人搀扶着。等众人看清了搀扶着她的人,不由得侧目看着一直沉默的柳赫。
“柳卿文?”秦云舒一头雾水,眼前发生的一切已经不在他的预知范围之内了。
锦夜,究竟发生什么事了啊……
“柳卿文。”秦云凛邪佞一笑,“好样的。”
柳卿文没有看向他,而是专心致志的扶着师诗,慢慢跪下。
“民女师诗见过皇上。”
“起来说话。”
“谢皇上。”师诗倚着柳卿文的胳膊站起身,听见孤锦夜问道:“师诗姑娘一直在太子府中静养,这是大家都知道的事情,可是前几日,她却莫名是失踪了。”锦夜说着看向师诗,“你身上有伤,告诉大家为什么。”
“民女前几日的一个雨夜偶然发现朝夕阁的小厮阿木行踪可疑,于是就悄然跟着,后来发现他进了靖王府的后巷,想要再跟就被人从身后打晕了。”
“只是看见一个小厮在我王府附近,就想污蔑本王逼宫?”秦云凛嗤之以鼻。
“打晕民女的人正是王爷的贴身随从严垣。”师诗说着嘤嘤而泣,看的柳卿文好不心疼。
“严垣把民女囚禁在王府的后院,还企图……企图非礼民女,这腿伤就是在民女咬伤他之后被他打的。”说着已经泣不成声,只能伏在柳卿文的胸前哭泣。
“简直是岂有此理!”秦云舒再也看不下去了,“传严垣来,本宫要亲自验伤!”
孤锦夜看着他,欣慰一笑。
太子发话,严垣很快就被带了上来,手臂上跟师诗口齿一致的伤口不容抵赖。
秦云舒恼怒,当即就踹了严垣一脚:“***才,本宫打死你。”
“王爷救命啊。”严垣赶紧抱住了秦云凛的大腿,却被他一脚踢开:“没用的东西!”
严垣只能闭嘴,等候发落。
孤锦夜上前道:“王爷何至于恼羞成怒,这样看来,还有柳大人能证明王爷的狼子野心,王爷觉得需要柳大人开口么?”
“孤锦夜,算你狠。”
“王爷客气了。”锦夜说着庄重的跪下道,“皇上,这件事已然很清楚了,靖王云凛觊觎太子之位许久,狼子野心,终于想乘着皇上龙体不适,计划逼宫,嫁祸太子殿下。请皇上明察。”
众大臣面面相窥,终于一起跪下:“请皇上明察,还太子殿下清白。”
秦云凛独自站在大殿中央,知道大势已去。一双漆黑的眸子对上齐嫣含泪的双眼,微微摇头:小不忍则乱大谋。
女子咬紧了嘴唇,不愿落泪,可是她还是不能接受,计划已久的事情变成了这样。
秦穆无力的闭上了眼睛,良久。
众人屏息凝神,只待皇上的发落。不过,靖王毕竟只是想嫁祸太子,估计也不会判死罪吧。
终于,听见皇帝说道:“靖王云凛,性格暴戾……”
“皇上。”孤锦夜打断了秦穆的话,众人一惊,齐齐向他看去。
“靖王狼子野心,今日之事要是顺利,说不定就直接危害皇上了。所以还请皇上果决,永绝后患!”字字铿锵,似乎皇上不杀秦云凛,她就决不罢休。
秦穆也是一愣,看着青衣公子,似乎在认真考虑她的话。
众人不免心惊,此人果决,真是少有。
就在大家都沉默的时候,女子一袭火红的嫁衣冲到了秦云舒的身边,手中的匕首寒光一闪就紧紧地架在了男子的肩上。
“今日王爷死,太子也要陪葬!”齐嫣说着毫无畏惧的仰着头,握紧了手中的匕首。
“嫣儿,你当真疯了。”齐北痛心疾首。
只见齐老将军一个踉跄,聪明如他,已然知道自己女儿心中的立场。
这场赌局,他输了。
“果然。”孤锦夜看着齐嫣,“你真的是靖王的人。”
“是又如何,放了王爷。”齐嫣看着孤锦夜,“不然我就杀了太子。”
“就算我今日放过靖王,你也会杀了太子吧。”孤锦夜说着看向秦云凛,“王爷真是好计谋,用齐家的女儿做棋子,想要一箭双雕。”
秦云舒疑惑的看着锦夜,忽然明白了什么:“果真你又拿我当饵!”
锦夜浅浅一笑:“殿下冤枉我了,这次我还真是不确定呢。”说着看着秦云凛,“这一次,他们藏的太好,我几番试不出真假,只能步步妥协。”
秦云凛看着她不说话。
“知道刚才的情形齐小姐也已然沉得住气,所以锦夜只好求陛下杀了靖王,好让齐小姐方寸大乱,不打自招。”锦夜说着看向秦穆,“其实锦夜何德何能,能左右皇上的决定。”
秦穆无奈道:“真是可惜了。”
齐嫣终于明白,自己的冲动让秦云凛多年的计划泡汤,自己也再无可能潜伏在秦云舒身边,帮到秦云凛。眼泪终于止不住的落了下来……
“我……我……”手中的匕首“哐啷”落地,连同她这些年小心翼翼呵护的感情一同碎了……
第一百二十六章 神秘的幕后
靖王秦云凛污蔑太子意图逼宫。狼子野心,剥夺王位,幽禁府邸,不得获释不得外出。
将军之女齐嫣欺骗圣上,意图谋害太子。念在年幼无知,又有悔改之心,幽禁府邸,择日远嫁。
太子亲卫统领叶熊,悬崖勒马,功过相抵。降为太子亲卫参领,罚奉半年,以示惩戒。
四门博士柳卿文忍辱负重,不负所望,为太子瓦解靖王计划鞠躬尽瘁,功不可没。擢升为正六品太学博士,赐宅邸犬。
孤锦夜,思南,只赏不封。
不管怎样,靖王的势力在一夜之间被瓦解了。可是,并不代表就功德圆满了。
太子府,朝夕阁。
思南的右手裹得跟个粽子似地,左手正跟自己的短剑较真。孤锦夜看了她一眼,无奈一叹:“伤还没好,就不要再跟自己较劲了好么。踺”
“可是我总待在房里难受啊。”小丫头撇撇嘴,“还是公子已经不习惯思南在跟前了。”
孤锦夜失笑:“随便你吧。”话音刚落,就看见两名男子并肩走了进来,叶熊那虎背熊腰的高大个儿尤其惹眼。
“今日怎么一道来了。”
齐北笑笑:“在门口遇见的,叶参领是来请思南兄弟的。”说着看向思南。
对方却不知道为什么撇开了脸,一副不高兴的样子。
“这是怎么了?”齐北不解。
“看来齐统领在某些方面的迟钝真是不输锦夜的。”锦夜取笑了一句,看了看思南,又看着叶熊:“已经找到好地方了?”
“嗯,这次真的多亏了公子。”叶熊说着要拜,“请受叶某一拜。”
锦夜起身扶他:“我也算是将功折罪,只是可惜了老人家……还望你不要记恨我。”
“公子言重了,叶熊心里清楚,是公子和思南救了我。”叶熊说着看着思南,“今日来就是想请思南帮我一个忙。”
“什么忙?”思南收了短剑看过来。
男子看着她憨厚一笑:“陪我走一趟。”
孤锦夜会意,说道:“也好,省的她在我面前扰的我心烦。”
“公子……”思南不满的看了锦夜一眼,然后对齐北做了个鬼脸,就拉着叶熊跑出去了。
齐北看着他们离开的背影,若有所思的坐下:“这个叶熊真的没问题了么。”
“你是担心云舒,还是担心思南。”
“不是一样的吗?”齐北不解。
锦夜轻轻抚着扇子,神秘一笑:“一样么?”
齐北摇头:“你真是越来越会打哑谜了。”
“时至今日,我也不怕问你一句。”锦夜正色看着他,“思南对你而言算什么人。”
“兄弟啊。”不假思索,“他这样讲义气的人真是少见的,值得我当做兄弟。”
锦夜一愣,随即失笑:“看来还有比我更命苦的。”说完含笑摇了摇头:“对了,齐嫣她还好么。”
一听到妹妹的名字,齐北不禁沉默了。如今的齐嫣,他也不知道该怎么说了。
孤锦夜见他如此,也不便再问了。
外面阳光明媚,大街上跟叶熊并肩走着的人,忽然一个喷嚏,揉了揉鼻子。
“着凉了?”
“不是。”思南想起齐北那样子又不禁撅嘴,“我们到底是去哪儿啊。”
“城郊。”
“城郊?”
“嗯,我选了一块地方将奶奶下葬了,请你一块儿去上柱香。”叶熊说着看着她阳光下的小脸,“毕竟是你救了她。”
是啊,他永远也忘不了那一晚思南忽然冲进自己的房间,身上还带着伤,怀里却仅仅的抱着他奶奶的骨灰盒。
那是秦云凛用来要挟他逼宫的筹码。
思南扬唇一笑:“她是你的亲人啊,应该……”下面的话被男子的动作打断了。
只见叶熊宽大的手掌小心翼翼的包裹着思南受伤的手,听见他郑重道:“从今以后,我的命,就是你的命。”
彼时的思南还不知道,这句话是怎样郑重的承诺。
春日渐浓,太子府迎来了一件喜事——柳卿文上门提亲了。
秦云舒含笑看着两个害羞的人,取笑道:“瞧瞧这两个人,藕断丝连了这么久,真是叫本宫心寒啊。”
“殿下心寒什么。”锦夜失笑,“难不成还真对师诗姑娘念念不舍么。”
“你说什么呢,你明明知道我……”下面的话被孤锦夜瞪了回去。
师诗连忙圆场道:“其实我也不知道,这……这算什么。”
“算我的承诺啊。”柳卿文郑重道,“之前是形势所迫,让你受委屈了,今日来就是请太子天下做主,也算是作证。我柳卿文今生绝不会再让你受委屈了。”
师诗闻言,眼眶一热。
“可是柳兄可有想过,你们之间的
障碍从来都不是二皇子。”孤锦夜一语道破。
秦云舒也是帮腔:“是啊,你爹才是难搞。”
“孤兄放心,如今柳某也算是独立门楣了,我爹再怎么反对我也不会退让的。”
“卿文……”师诗拭了拭泪水,展颜一笑,“我也不会再退缩了。”
“哎呀呀……”锦夜含笑看着太子,“只是我还有一个顾虑,毕竟师诗姑娘的出身……殿下觉得呢?”
秦云舒看着她,立马正色道:“本宫决定了,收师诗为义妹,呃……郡主,郡主怎么样,绝对配得上柳卿文。”
锦夜含笑看着愣住的两人:“还不谢谢殿下。”
柳卿文和师诗赶忙的就跪下谢恩,一屋子的喜气,衬得春色越发动人。
“既然是殿下得义妹,那这亲事也应当由殿下跟柳大人谈才是。”锦夜说完就见云舒后背一僵。
“柳赫?”
青衣公子笑的无比无害:“殿下是主子,怕什么。”
“我……”太子殿下无语凝噎。
夕阳下,孤锦夜跟柳卿文并肩走着,气氛显得不那么轻快。
“这些也算是了了你一桩心事了。”
“还是要多谢孤兄。”
“谢谢太子吧,如今的形式只要太子出面,你爹也不会说什么了。”孤锦夜指尖轻轻的转着羽扇,“况且这次要不是你立了功,柳大人恐怕也是要受牵连的。”
“我爹他……太过急功近利了。”
孤锦夜笑笑,不置可否。忽然说道:“对了,有一件事我一直疑惑。”
“请说。”
“之前瞧二皇子对我态度似乎还想策反我,可是为何还是在太极殿孤注一掷。”说着停下了脚步。
“二殿下他不是个善于等待的人。”
“不仅仅如此吧。”
柳卿文见她如此肯定,仔细的想了想,忽然道:“前几日殿下的心情似乎不太好……”
微微蹙眉。
“喝了很多酒,似乎……”
似乎?
柳卿文恍然道:“我依稀听见他骂为什么碰不得也杀不得。”
“碰不得……杀不得。”锦夜敏锐的察觉到了什么,“知道那日二皇子见过什么人么。”
柳卿文摇摇头:“那几日不刃忽然不见了踪影,所以我一直在注视他的动向。”说着问道,“怎么了,真有蹊跷?”
“他的态度变的太快,一定有蹊跷。”孤锦夜说着摇了摇扇子,“看来,我有必要去探望一下二殿下了。”
“什么?”男子一惊。
“放心,我有分寸。”孤锦夜说着拱了拱手,“柳兄慢走,在下就先送到这里了。”说着转身要走。
听见是身后的人说道:“你还是跟太子商量一下再说吧。”
商量?锦夜失笑,他要是知道了,恐怕就肯定去不成了。
昔日的靖王府。
男子一袭漆黑的长袍站在院子里,即便是被软禁,这里也依旧有下人打扫,整理。他的一日三餐也依旧是皇子的待遇。即便是失去了自由,他也依旧是天子的血脉。
脚步声渐渐靠近,秦云凛冷笑道:“真没想到,第一个来看我的人是你。”
“没想到么,锦夜倒是觉得是意料之中的。”青衣公子独自而来。
秦云凛转身看着她,眼中闪过一丝寒光,忽然上前狠狠的掐住了她的脖子:“孤锦夜,你当真觉得本王不会杀你。”
锦夜淡然的看着他,吐出一句:“我,你杀不得,也动不得。”
男子一愣,颓然松手。
“看来我猜对了,有人跟你说了什么。”这一刻,锦夜才真正的觉得紧张了起来,“是谁。”
秦云凛看着她,笑道:“这是我应该问你的,你究竟是谁。”
青衣公子步步紧逼:“告诉我,究竟是谁警告你的。”
“我为什么要告诉你,就因为你把我算计的一败涂地?”
“我说过,你我之间已经不需要手下留情了,你是如此,我也是如此。”
秦云凛狠狠的瞪着她:“你真是个可怕的女人。”
“看来你是不打算告诉我了。”锦夜说完要走,却好像忽然想起了什么,“对了,我记得严垣只剩下半条命了吧,或许他会看在自己仅剩的一条腿的面子上,告诉我点什么。”
“孤锦夜!”
“殿下想通了?”
秦云凛狠狠咬牙,片刻后说道:“是清风。”
清风……锦夜闻言要走,听见身后的男子吼道:“孤锦夜,你别以为本王输了,总有一天,本王要你跪在本王的脚下求饶!”
青衣公子大步而去,恍若未闻。
第一百二十七章 再会清风台
华灯初上,清风台里正是客似云来的热闹时候。
“这年头,不正常的人还是这么多。”锦衣公子打开扇子,半掩着脸,“看着就难受。”
“难受你还要跟来。”青衣公子白了他一眼,真不知道是哪个多嘴告诉秦云舒她要来清风台。
“你还说,本宫还没找你算账呢……”秦云舒说着说着声音就小了,“谁让你单独去见老二的。”
锦夜白了他一眼,撇过头不去看他。
秦云舒见她不理自己,自顾自的喝茶:“这里还是老样子,清风那个死人妖,我真不想看见他。踺”
“那你可以回去。”
“我不要。”秦云舒说着就看见二楼一阵喧哗,不由得伸长了脖子,“是不是谁要出来了?想当初我也是从那里出来……呜呜……”
“你不说话没有把你当哑巴。”锦夜捂着他的嘴狠狠的瞪了他一眼。
秦云舒嗅到她手心的香味,安静了下来。
果真,不一会儿就看见清风摇着玉骨的扇子,笑得格外妖媚得出来了。
“哎呦,各位还真是捧我们家颜颜的场。”清风含笑看过来,忽然目光定在了对面。
孤锦夜含笑举起杯子,示意自己也看见了他。
清风笑笑,继续说道:“今日各位客官可有眼福了,颜颜准备一支新曲子,那叫一个酥啊。”
底下一片叫好,还有人吹起了口哨一片笑声。
“禽兽。”秦云舒很是不削,“本宫当初也是被他们……呜呜……”
“殿下再口无遮拦我就叫思南送您回去。”
秦云舒嘚吧了下嘴皮子,不说话了。
没一会儿,就看见一个金衣男子款款而出,那模样甚是妖媚,只是怎么也没有清风看上去舒服。
歌声缓缓响起,所有人都安静了,连烛火也渐渐暗了下来。
“哎呦,真是贵客啊。”清风不知何时飘到了锦夜的桌旁,云舒一惊,连忙挪到了另一张凳子上。
孤锦夜笑颜如花:“许久不见,怎么清风台的头牌还是颜颜啊。”
清风挑眉:“是啊,像苏苏那么好的小倇已经是可遇而不可求了。”
“噗……咳咳……”一旁喝茶的秦云舒毫无征兆的被呛到了。
锦夜看着清风,递上一锭金子:“不知可有雅间,我跟我们家公子喜欢清静。”
清风看见银子,立马笑逐颜开:“有有有,两位客官跟我来。”说着就领着他们上了三楼。
孤锦夜坐在窗前,见清风要走:“我今日是特意来找你的。”
“哦?”南极子依旧含笑,妃色的长袍映衬的他分外明艳。
“死人妖……”秦云舒低咒一声,转过身去不搭理他们。
清风不以为意,看着孤锦夜:“清风何德何能,劳锦夜公子亲自来找。”
“二殿下告诉我一件事,我想有必要找清老板问清楚了。”锦夜说着看向云舒,“殿下,劳烦您出去帮我看着,我怕有人偷听。”
清风闻言,打开扇子掩唇笑了。
秦云舒略带不满,可是却无法无视锦夜如沐春风般的的笑容。只能狠狠的瞪了清风一眼:“看什么看,本宫能屈能伸。”说完头也不回的出去了。
“公子好手段,竟然叫殿下如此听话。”
“咱们开门见山吧,你究竟是何人。”孤锦夜收敛了笑意,紧紧的盯着清风。
“这句话从何说起呢,整个王城谁不知道我清风是谁。”
“别跟我绕圈子,你是东傲的人。”
清风含笑看着她:“证据。”
锦夜站在他面前,压低了声音道:“我要是有证据,先让思南废了你。”
“哎呀,清风好怕怕呀。”男子说着挑唇一笑,“如果我说我不是呢。”
“秦云凛的性格暴戾,而且没有什么耐心,他这样的人即便是再有野心也不足以让秦穆觉得棘手。这几年秦云凛做的事情真的不像是他能做出来的。”锦夜说着看着清风,“别跟我说柳卿文,以秦云凛的性格能注意到柳卿文么。”
“公子不愧是能一举拿下靖王的人。”清风面不改色。
锦夜微微退开一步:“不管你是什么人,不管你想利用秦云凛达到什么目的,如今的他已经是一败涂地。”
“未必吧。”清风含笑,“你站在这里质问我,就是最好的证明。”
青衣公子脸色一沉:“你果真是……”
“我是谁不重要,我身后的人是谁也不重要,重要的是公子继续这样待在太子殿下身边真的好么?”
手心微微一紧。
“公子的聪慧是万人之上,就真的以为能扭转乾坤么。”
“你究竟知道多少。”
清风走来,俯首在她耳畔:“我也劝你一句,这场战争你本就是身外客
,何必认真呢。”
锦夜嗅到他身上的香味,知道什么也不用多说了,伸手推开了他的肩膀,大步离去。
门外,秦云舒看见忽然出来的孤锦夜,微微一愣:“怎么……了?”
“我们走。”说完便头也不回的下了楼。
秦云舒跟上几步,忽然回头,就看见妃衣公子站在门口含笑看着他。
微微蹙眉,转身快步跟上。
清风台外,夜风微凉,吹散了锦夜心中的慌张。是的,是慌张,哪怕只有一丝。
思南见她出来,连忙上前:“公子。”
“锦夜,你到底我啊。”秦云舒也追了出来,“你们到底说什么了,那个死人妖欺负你了?”
思南一惊:“究竟怎么了?”
孤锦夜看着云舒,忽然说道:“殿下明日没有事么。”
男子一愣:“怎么了。”
“听齐统领说,明日柳赫柳大人要亲自登门吧。”
秦云舒一惊:“这么快啊。”
锦夜点点头:“事关人家的终身幸福,殿下不如早点回去休息,也想想怎么应对柳大人。”
“哦。”秦云舒点头,忽然说道,“别糊弄我,到底你跟清风怎么了。”
锦夜扶额,如今他缠人的功夫真是大有长进啊。
“我们回去说吧,外面人多口杂。”锦夜说着大步离去,秦云舒赶忙跟上。
清风台内。
已是子夜,更深露中的时候,前院却是依旧热闹。
“瞧我这里这样热闹,有时候我真想把清风台开到京都去。”
“别开玩笑,主子不喜欢你这些个花样。”男子的声音带着一丝玩味,“她来了?”
“嗯。”
“怀疑你了。”
“嗯。”
“你跟她说了什么。”
清风轻轻的摇着扇子,倚在窗前看着前院的灯火,笑道:“她的性格你不是最清楚么,我说什么也是没用的。”
男子微微沉吟:“看来她是铁了心要帮秦云舒了。”
清风掩唇轻笑起来:“帮秦云舒算什么,怕只怕她已经决定留在秦云舒身边了。”说着回头看着那人,“这样说起来,秦云凛还真是没用呢。”
“是我低估了锦絮成长的速度。”男子轻轻一叹,“这件事还不能让主子知道。”
“你还真护着她。”
“那是自然。”男子调皮一笑,上前挑起清风下巴,“我也是护着你的,所以……秦云凛还有用,知道么。”
清风手中的扇子拨开他的指尖,笑道:“少来这一套,美男计对我可没用。”
男子无奈一笑:“关键是我还要弄清一件事。”
“什么。”
“秦穆的病情,来的太突然了。”
清风看着他认真思索的样子,摇了摇扇子:“关于这件事我倒是有办法问一问。”
男子闻言看向他:“兰贵妃。”
清风点头,听见对方悠悠道:“看来我也是时候去看看她了。”
清风了然,转身举步离开:“那我可不管。”说完扬长而去。
夜色下,男子独自站在窗前,想起了什么忽然笑了:“小锦,我们一别……也有六年吧。”眼角的泪痣格外妖冶。
夜风徐徐,无人回答。
次日清晨,太子府。
朝闻阁里,男子起身就是一个激灵:果真还是上了锦夜的当,昨晚回来后就是没完没了的看奏折,然后就……睡着了。
“阿平!”
“来了来了。”阿平推门进来,“殿下醒了啊,奴才去叫人准备洗漱。”
“等等,锦夜呢?”
“锦夜公子在朝夕阁呢。”
“更衣,本宫要去朝夕阁。”
“可是……”阿平一脸的为难,秦云舒一边穿着靴子一边瞪他:“有话快说有屁快放。”
“可是柳大人已经来了。”
“这么早!”
阿平连忙摇头:“不是柳赫柳大人,是柳卿文柳大人。”
秦云舒舒了一口气:“吓死我了,以后分开将,就……一个老柳一个小柳。”
“啊?”
“明白没有。”
“明白了。”阿平点头,上前帮主子更衣。
秦云舒穿好衣服,想了想还是说道:“你去朝夕阁盯着,看看嗯呢更不能从思南嘴里套出点话。”
阿平一个激灵:“思南?”
“是啊,快去。”
“可是……殿下想知道什么呢。”
秦云舒不耐烦道:“就是昨晚锦夜跟那个死人妖说了什么。”说完就大步往前厅去了。
阿平一个人站在门口,看着主子离开的背影,在风中凌乱:套
思南的话?那我还能活着回来么……
第一百二十八章 神秘男子
太子府,朝夕阁。
锦夜一早就坐在院子里晒太阳,她知道此刻朝闻阁里,秦云舒正在应对难缠的尚书令大人。
“公子,您真的不去看看殿下?”
“不去。”
“可是奴才怎么觉得太子殿下办这事儿悬呢。”思南嘟着小嘴,“师诗姑娘可是好不容易熬到今日的呢。”
“思南。踺”
“嗯?”
“不刃有消息了么?”青衣公子忽然问道。
思南一愣,摇摇头:“没有,跟消失了一样。”
“你与其担心别人的婚事,不如担心一下自家公子的安全。”锦夜微微睁开眼睛看着她,“不刃现在怎么想的我们谁也不知道,你现在这个样子,能保证他来杀我你拦得住么。”
思南闻言,低头看着自己因为养伤胖了一圈的身子,恼怒道:“我只是一时大意了,不出十天,我一定瘦回来。”
锦夜笑笑:“但愿如此。”
“公子你……”思南想想,“都怪大熊,没事儿就带一堆吃的来,害我长肉。我决定了,再也不让他进门了。”
“不让谁进门啊。”男子憨厚的声音突兀的响起。
锦夜抬眼看过去,手中的扇子一转,指着男子的鼻尖,含笑不语。
叶熊一愣,指着自己的鼻子:“我么?”
思南见他好死不死的撞进来,一跺脚:“就是你就是你,还不快给我出去。”
“可是……”叶熊一头雾水,有些无奈道,“我还特意带了吉祥斋的点心,刚出炉的。”说着就将点心举到了面前。
锦夜见状,掩唇不语。思南看着那些点心,果断道:“点心留下,你出去。”
……
朝闻阁,气氛就要凝重的多了。
秦云舒端坐在报那里,看着那父子两:“其实呢……”
“殿下的好意下官心领了。”柳赫不太客气的打断太子的话,“其实下官今日来不是来提亲的,只是想跟殿下说明白了,我们柳家是不会娶一个风尘女子的。”说着横了柳卿文一眼:“不要以为升了个官就把自己当人物了,老夫还没死呢。”
柳卿文蹙眉看着自己跋扈的爹爹,轻哼一声。
“柳大人,师诗已经是本宫的义妹了。”
“那又如何,卑贱的人就是卑贱,怎么也改变不了。”
“爹!”
柳赫一拍茶几:“怎么着,想气死老夫。”
“够了。”秦云舒本来也就不是什么好脾气,“柳大人说的对,卑贱的人本来就是卑贱,可是柳大人偏偏喜欢卑贱呢。”
“殿下什么意思。”柳赫的脸色沉了下来。
“本宫记得府上的晴夫人原来是唱小曲的,还听说柳大人近日心情不好,有个……那是什么地方来着?”秦云舒一副若有所思的样子,“别提醒我,本宫一定记得。”
柳卿文见状,默默地撇过脸去,不看自己爹那一阵红一阵白的脸。
“哦……想起来了,风满楼,就比梦蝶庄差了那么一点点。不过本宫觉得能入得了柳大人眼的,一定不输梦蝶庄的姑娘。本宫改日去捧捧未来柳夫人的场啊。”
“殿下还真是关心下官啊。”柳赫咬的牙床都要碎了。
“那是自然的,何况柳大人因为老二的事情才如此郁郁寡欢,需要佳人作伴的。”秦云舒冷不丁的说道。
柳赫扬了扬眉,终于缓缓坐下:“郡主……毕竟是殿下私下认的,下官也是怕落人口实。”
“这个不难,本宫已经奏请了父皇,卿文是有功在身的人,父皇也觉着痴心难得,所以一口就答应了。”秦云舒笑的温文尔雅,“不日册封的圣旨就会下来,希望到时候本宫这太子府可以双喜临门啊。”
柳卿文闻言一愣,他可从不知道皇上要亲自册封师诗。可是眼看着柳赫已经缴械投降,心里不得不佩服秦云舒能把事情做的这么滴水不漏。
果然是名师出高徒啊。
客厅里沉默了半响,三人各怀心思。良久,终于听见柳赫道:“郡主有沉鱼落雁之貌,蕙质兰心。又得殿下庇佑,能下嫁犬儿,实在是我柳府之福啊。”说着起身缓缓跪了下去。
秦云舒见状连忙扶住他:“今后都是一家人,不在乎这些虚礼。”
柳赫一愣,随即笑了。一家人,太子的一家人。这比什么都重要。
柳卿文也是起身,站在那里释然的笑了。
朝夕阁。
秦云舒兴致冲冲的赶来的时候,看见阿平站在门口鬼鬼祟祟的。上前就是一脚:“干什么呢,你也想做奸细?”
阿平吓的差点儿大叫,看见是自己的主子,连忙小声道:“不是殿下让奴才来探口风的么。”
秦云舒这才想起来:“是啊,你探口风怎么站这么远。”
阿平朝院子里努努嘴:“叶参领
也在,所以……奴才还在酝酿。”
秦云舒白了他一眼:“没用的东西。”说完便大摇大摆的走了进去。阿平见主子亲自上阵,也屁颠屁颠的跟了上去。
院子里,三人正在说笑。定睛一看,桌上还有吉祥斋的点心。
“本宫在前线杀敌,你们倒是逍遥快活。”说着就一屁股坐在了锦夜的身边,随手拿起一块点心,“好没良心啊。”
锦夜含笑看他:“点心是叶参领带给思南的,我可一口没吃。”
思南闻言,连忙把快要放进嘴里的点心扔回盘子里,侧目看着叶熊:“不是叫你走了么,怎么还在这里。”
秦云舒闻言看过来:“是你自己把自己吃成了个小胖子,还怪人叶熊。”
思南脸一红,急道:“殿下的事儿办完了么,有空来取笑奴才。”
“办完了啊,本宫是什么人啊。”秦云舒说完冲着锦夜得意一笑,“等父皇下旨给师诗一个封号,柳家的聘礼也就到了。”
“下旨?”孤锦夜微微蹙眉,“你又胡扯了?”
“什么胡扯,不就一个义女么,还要提前打招呼不成。”说着看着锦夜微蹙的眉头,耍赖起来,“哎呀,本宫不管,你只说要说服柳赫,没说其他。”
“……殿下。”
“算了,太子也是好意。”叶熊打圆场,“事到如今,锦夜公子也只有进宫一趟了。”
秦云舒连忙点头:“是啊,我也是好心。”说着拍了拍叶熊的肩膀,“不愧是本宫的好手下。”
锦夜见他如此,只能说道:“只此一列,下不为例。”
“好好好。”
于是乎,孤锦夜准备明日进宫请旨。
清晨,下了朝之后,太子被孤锦夜赶回去了,她自己一个人去了秦穆那里。
如今,秦穆在静养,搬到了东边一些的长乐宫里,据说那里曾经是先太后的居所,很是清静。
“皇上。”锦夜看着坐在院子里晒太阳的男子,微微行礼。
秦穆看过来,招了招手:“正想你一道下棋呢,你就来了。快来坐下。”
锦夜走过去,撩起袍子坐下,听见秦穆吩咐道:“来人,把棋盘给朕摆上。”
青衣公子见他起色尚好,浅浅一笑:“今日锦夜来是请旨的。”
秦穆不语。
“太子殿下收了师诗姑娘做义妹,并且许给了柳卿文柳大人。”
秦穆笑道:“这是好事啊,有情人终成眷属,况且这个师诗是个好姑娘。”
“皇上同意便好。”
“说到有情人终成眷……”秦穆看着下人把棋盘摆好,“朕真没想到齐嫣会一心在凛儿身上。”说着看向锦夜,“你知道。”
最后三个字听不清是什么情绪。
锦夜心里一顿,淡然道:“齐嫣的身份是真的,所以皇上要赐婚也是对的。只是……”
“只是?”
“锦夜答应过殿下,不会再让居心叵测的人接近他,所以才在太极殿上冲撞了皇上。”孤锦夜说着起身跪拜,“请皇上恕罪。”
秦穆看着这个跪在自己面前的小女子,心中分外复杂,末了只说了一句:“可惜了……”便叫锦夜起身下棋,没有再提这件事。
太子府。
齐北来找锦夜时候已经是中午了,可是人却还没有回来,只有思南一个人还在院子里练剑。
男子看了一会儿,觉得她专注的样子有趣极了,于是拔了随身的长剑攻了过去。
思南一惊,连忙翻转手中的短剑相迎,两人一进一退,一攻一守,每一招都点到即止,每一个动作都极默契。
春日暖暖的阳光之下,青丝飞扬,画面美极了。
“啪啪啪……”掌声突兀的响起,练剑的两人同时收剑,看去。
思南在看见来人的时候一个踉跄,差点儿摔倒。
只见男子一袭紫色的长袍,长发半束着,一双桃花眼似笑非笑的看着思南,眼角下一颗朱砂痣似有若无。
“哎呀,这不是思南么,许久不见真是胖了不少呀。”男子上前亲热的捏着思南的脸颊,笑颜如花。
齐北蹙眉,伸手把思南拉到身后:“阁下何人。”
男子含笑看着他,听见身后的刘仁解释道:“这位公子说是锦夜公子的亲人,所以老奴才带他进来的。”
“亲人?”齐北更加警惕了起来。听见身后的思南急道:“什么亲人,我们公子根本就……”
“小南南,想清楚了再说话哦。”男子的目光微微一变,乍一看还是含着笑意,却叫人心里不由得一惊。
齐北看着这个忽然出现的男子,心中疑窦丛生。
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第一百二十九章 廖月公子
“锦夜。”
青衣公子闻声看去,阳光下男子依旧穿着朝服,就那样随意的倚在墙角看着她笑。
“殿下怎么还没回去。”
“等你啊。”秦云舒说着自然而然的牵着她的手,“等你一起吃午饭。”
锦夜手心一暖,笑道:“万一皇上留我用膳呢。踺”
“那我就等你吃晚饭。”
…犬…
青衣公子看着他俊朗的侧脸,忽然问道:“你到底喜欢我什么?”
微微一愣:“不知道。”说着紧了紧手心,“但是我知道,没有你的会难受,会吃不下饭,睡不着觉,还会变得很瘦很瘦。”
“那叫茶不思饭不想。”
“你也这样?”男子狡黠一笑,被锦夜白了一眼:“我们去哪儿吃饭。”
“烟波楼。”说着便拉着她大步离去。
正是桃花盛开的时节,烟波楼门前的几棵桃树映衬得湖水美轮美奂。
青衣公子坐在窗前,看着外面得景色:“一直以来都觉得这里的景色很好,只是每次来都不能安静的看。”
“以后你想来就来,我陪你。”秦云舒夹了鱼在他碗里,“让叶熊带人围着,决计不让人打搅你。”
锦夜失笑:“皇上答应降旨了。”
“我知道,父皇最听你的。”云舒支着下巴看着她。
“如今皇上抱恙,殿下有什么打算。”
“叫我云舒。”
“啊?”
“叫我云舒,我喜欢你叫我的名字,不喜欢你总叫我殿下。”男子看着她,一脸认真。
青衣公子失笑:“这样不合规矩。”
“我就是规矩。”男子耍赖,忽然握住她的手,力气很大,锦夜挣脱不了,“不叫我就一直这样拉着你。”
“找点啊。”
“你够不着。”秦云舒得意道。
孤锦夜瞪着他,终于小声道:“云舒……今后,你有什么想法。”
“做皇帝啊。”男子雀跃道,“我从来都没有像现在这样明白过,锦夜,我会按照你说的去做,做你心目中的皇帝。”
女子看着他,不语。
“然后让你做我的皇后,成为这天下最幸福的女子。”
“云舒。”那一刻,孤锦夜看着他真挚的目光,心中有一股不祥的预感陡然而升。
那晚清风的话终究是让她耿耿于怀。
这股不祥的预感终于在孤锦夜踏入朝夕阁的时候实现了。
夕阳下,紫衣男子悠闲的喝着茶,完全不拿自己当外人。他的对面站着一脸严肃的齐北,还有一脸委屈的思南。
“你怎么来了。”锦夜冷冷道。
紫衣男子闻言,回头,展颜一笑:“小锦,人家想死你了。”说着就扑了过来。
锦夜伸直了手臂抵在他的胸口,淡淡道:“我不想你。”
“这人谁啊!”秦云舒因为跟刘仁说话,晚了两步,一进来就看见一个陌生男子往锦夜身上扑。
简直是岂有此理!
“我是……”
“他是我师兄。”锦夜不给他开口的机会,“廖月。”
廖月挑眉看了一眼自己的师妹,笑盈盈的看向秦云舒:“在下廖月,小锦这些日子以来叨扰殿下了。”
秦云舒一听是师兄,也缓和了脸色:“原来是师兄,失敬失敬。”
“不用跟他这么客气。”锦夜拉着廖月重新坐下,“我终于知道清风那厮的后台是谁了。”
“就是我呀。”廖月指着自己,毫不避忌。
一院子的人都在他的笑容下,紧张了神色。
清风乍起,锦夜忽然浅浅一笑:“今日也没有外人,思南,叫人准备酒菜,我要好好招待师兄。”
思南终于回过神,应了一声,临走还不忘朝廖月做了个鬼脸。
紫衣公子懒懒的撑着下巴,笑道:“小南还是那么的可爱。”
“是啊,我记得,可爱的小南可是轻而易举的把你的胳膊卸下来过。”锦夜冷不丁的说道。
廖月不以为意:“不过是偷看你洗澡而已,她发的什么疯……”话还没说完就被锦夜点了穴道。
青衣公子转过身,看见秦云舒已然抓狂了:“他……他他…居然……”
“殿下息怒,那时我才八岁。”
“哦。”舒了一口气,回过神来,“几岁也不行!”
“殿下,我师兄自幼丧母,心智一直都不健全,他说什么你都不要当真,可以么。”
……
“云舒?”
“哦。”男子不情愿的应了,还是一脸不满的瞪着廖月。
锦夜看着廖月:“师兄你也别闹了。”说着就解开了他的穴道。
男子理了理衣襟,笑道:“
玩笑而已,多年不见,小锦的点穴还是那么的犀利。”
秦云舒哼哼不语。
一席晚饭,只有廖月一个人吃的笑逐颜开,还不忘跟锦夜讲沿途的风土人情,真是……够了。
酒足饭饱,紫衣公子十分自然的问道:“我累了,我的房间在哪儿。”
“谁说你可以住下了。”秦云舒忍无可忍。
“小锦啊。”男子说着抱着孤锦夜的肩膀,问道,“是不是呀,小锦。”
女子看着他闪闪的眼眸,抿唇一笑:“师兄想住哪间就住哪间啊。”
“那我要跟你……”
锦夜伸手抵住他的唇角:“师兄要是在胡言乱语,锦夜就只能对不起师傅他老人家了。”
男子眯着眼睛,话锋一转:“我随意就好。”
“阿平,去把院子角落那间收拾一下。”锦夜说着还不忘解释,“那门前有一小片竹林,特别适合师兄的气质。”
廖月挑眉:“还是小锦心疼我。”
“应该的。”
不知道为什么,看着这两人寒暄,阿平忽然觉得——好冷。
就这样,太子府突然出现了一位“师兄”,并且很不客气的蹭吃蹭喝,还经常找不着人,但是每晚必然回来休息。
“你那个师兄真是神龙见首不见尾。”齐北上一次因为廖月,没有机会跟锦夜说话。干脆又奔走了今日,才又来找锦夜回报情况。
自然是不刃的情况。
“他是我师兄。”青衣公子看着波光粼粼的水面,太子府的千鲤池被打理的很好,“他的心计远在我之上。”
齐北一惊:“之前你说清风背后的人是他,那……”
“他为谁效命我再清楚不过,真没想到,会牵扯出这么大一个麻烦。”锦夜俯身,把鱼食洒在水里,看着一群锦鲤争相抢食。
“那个人到底是谁,你也没办法么。”
“没办法。”锦夜无力的摇摇头,“现在我只希望,师兄不会把我在西蜀的事情说出去。”
齐北看着她的侧脸,真没想到,堂堂孤锦夜也有这么畏首畏尾的时候。
“思南似乎不喜欢廖公子。”
“他们啊。”锦夜失笑,“从小到大都打打闹闹的,廖月打不过思南,思南算计不过廖月,不过后来不这样了……”
“为什么?”
“因为……”女子若有所思,“思南有了不能对廖月动手的理由。”说着起身拍了拍手,“至于是什么理由,我不便相告。”
齐北见她神情复杂,也没有再问,只是说了一句:“秦云凛看来还有翻身的希望了。”
“那要看廖月为什么来找我了。”青衣公子说着,就看见远处缓缓走来的男子,一路上引得丫鬟们纷纷侧目。
齐北抬眼看过去,然后说道:“我先走了。”
锦夜点头:“万事小心。”
廖月来到湖边的时候,看见齐北离开:“他就那么不喜欢我么。”
“你帮着秦云凛,他想喜欢你也难吧。”锦夜说着转过身去看鱼。
廖月站在她身侧,笑道:“你变了,变漂亮了。”
“你没变。”锦夜揶揄道,“从小我就觉得你不简单,如今看来,你还真是好清风那一口,每天都去清风台捧场吧。”
男子眯着一双桃花眼看过来:“小锦吃醋了?”
“我没那个闲工夫。”锦夜恢复了以往的平淡,“说吧,你来找我究竟是为什么。”
“因为我想你呀。”
“哦?”女子含笑看着他,“那你如此想我,他知道么。”
“不知道。”廖月嘟嘴道,“你这次可是长本事了,这么快就解决了秦云凛,我可没那个脸去告诉他我是输在谁手里。”
“你会认输么?”锦夜看着他,“天底下有谁能让廖月公子认输呢。”
“我想已经有了。”紫衣公子抬手轻轻的挑起她的下巴,“小锦,如今的你真的很想让我知道,究竟你我谁更厉害。”
“师兄抬举了。”话音刚落,就觉得发髻一松,一头青丝倾泻下来,勾勒出她绝美的面庞。
微微一愣。
男子的指尖从她的下巴轻轻的划到脸颊,然后捧起她一缕青丝,温柔道:“他是不是也见过你这般模样。”
“谁。”
“太子云舒。”
锦夜看着他专注的模样,忽然抬手揽住了他的脖子,在他的耳边轻笑道:“原来吃醋的人……是你呢。”
腰际一紧,廖月的鼻息近在咫尺。
“小锦,你猜现在有多少人在看我们呢?”
锦夜看着他,不为所动:“我是不会跟你回去的。”
“你就不怕我告诉秦云舒。”
“不怕。”女子狡黠一笑,“师兄最疼小锦了。”说着微微靠近,
两人的唇近在咫尺。
“师兄。”
“嗯?”微微失神。
“我记得……”双手悄然抵在了他的胸前,“你不会水呢。”说着毫不犹豫的把他推进了池塘里。
阳光下,水花四溅……
第一百三十章 新婚惊变
端午前夕,太子府终于迎来了期盼已久的喜事,那就是朝和郡主出嫁。
新郎自然是如今太子面前的红人,柳卿文。
炮竹声声,花轿临门。新娘子由喜婆背着从正门出了太子府。
“咱们太子府终于有一件正儿八经的喜事了。”思南站在锦夜身后,大声道。
锦夜捂着耳朵,看着骏马上男子意气风发的笑容,也不禁笑道:“不管怎么说,总算有件顺心的事儿了,廖月呢。”外面太吵犬。
思南一听见他就一脸的不满:“整日在清风台混着呢。”
“我想八成也是在那儿了。”说着微微挑唇,“看着他些。踺”
“是。”思南应了一声,还是不满道:“他也不知道收敛点,看来上次的水喝的还不够。”
“你也别总跟他过不去了,齐北这几日也没有消息,你知道是什么事儿么。”
“他啊……”思南耷拉了小脸。
锦夜见状,回头看她。
“听说齐嫣病了,请了好些大夫都不管用,连个病因都查不出。”思南说着有些担忧的看着锦夜,“公子,还有一件事情,我本来想过了今日再说的。”
“什么事。”
“有人说上次太极殿的事情公子做的太绝了,说齐小姐毕竟只是个姑娘家,硬是被公子逼得去掉半条命。”
青衣公子微微蹙眉。
“我听说……齐老将军也因为齐嫣的病情对公子颇有微词。”
“知道了。”锦夜转身,渐渐蹙眉。
大意了,齐嫣的病来的蹊跷。
夜幕降临,柳府一派热闹景象。晚上的喜宴,柳赫邀请了众多的朝中显贵。怎么说也是郡主下嫁,这面子还是要做足的。
人群之外,一名女子华服珠翠,一脸不屑的看着不远处的热闹,嗤之以鼻:“还真以为自己是郡主了,再名贵的脂粉也掩盖不了她那股子***气。”
婢女闻言,连忙附和:“夫人说的是,老爷还不是看在太子的面子上,才让那个狐媚子进门的。”
“哼,太子……”季晴想起年前跟太子的不愉快,就更加咽不下这口气,“要不是有那个孤锦夜,太子能有今天。”
“夫人慎言,如今太子殿下已经是今非昔比了。”婢女连忙就跪了下来,“何况,今日那朝和郡主进门,还不是要给夫人您磕头请安。”
季晴闻言,终于笑道:“我倒要看看这头,她要怎么磕。”说完大步朝前厅走去。
大厅里,灯火通明。并可都已到齐,就等高堂入座,好让新人行礼。
都知道柳夫人早逝,柳赫先后纳了两个小妾,并没有续弦。一个不受宠,几乎是足不出户。另一个就是晴夫人季晴了,长的水灵,又能把家里打典的井井有条。
要不是之前意外流产,之后都不能生育。说不定现在已经是名正言顺的柳夫人了。
柳赫看见季晴姗姗来迟,起身道:“怎么这样晚,大家都等着呢。”
晴夫人含笑理了理头钗:“怎么说也是卿文大喜的日子,我也不能失礼不是么。”
柳赫闻言也不说什么,领了她入座。没一会儿就看见一对新人并肩而来,怎么看都是一对璧人。
“这样看来本宫的义妹还真是美啊。”秦云舒并没有去坐那高堂的位子,他不喜欢,也坐不惯。
对于他而言,更喜欢这样站在锦夜的身边。
“殿下可是后悔了。”
云舒佯装懊恼:“是啊,当初怎么就没把握机会呢。”
青衣公子白了他一眼,手中的扇子微微掩唇:“今日可别喝多了,明日殿下还要去教场呢。”
“知道了,你都说了好多遍了。”
“那我不说就是。”
“说说说,你不说话我多无聊啊。”
锦夜回头,两人相视一笑。
“新人敬茶。”喜婆高唱了一声,不知不觉的两人已经拜好天地了。
“你做皇后了,谁都不用跪,跪我就好了。”秦云舒含笑在锦夜耳边说道。
青衣公子没有理他,嘴角却不经意的上扬。
“啪!”
宾客一阵***动,纷纷看过去,只见新娘子跟前一片狼藉,原本应该端给晴夫人的茶杯不知为何落地了,晴夫人伸出的手还在半空中,进退两难。
一片安静。
听见喜娘连忙笑道:“岁岁平安,落地开花。咱们郡主一定能给柳家添一个大胖小子。”
原本这样的话就能圆场了,谁料晴夫人却不削道:“生孩子?她会么。”
师诗没有想到她会说出这样的话,不可置信的看着她,精致的妆容在烛火下有些苍白。
刚刚也是她故意缩回手,杯子才会掉的。
有人开始窃窃私语起来,多数人是认识师诗的,也知道之前她跟
太子的一些纠葛。至于生孩子一说么……师诗与子嗣无福也根本就不是什么秘密。
柳卿文见状,要说什么,却被师诗拉住了。看见女子微微摇头,只能忍了。
晴夫人见状得意的笑道:“柳家可不是什么小门小户,别以为是郡主就能不守规矩,进了这个门,以后谁是长谁是幼,得要分分清楚。”
师诗手心一紧,恭顺道:“是,儿媳记住了。”
柳卿文见她委屈,心中难受极了。
秦云舒拉了拉锦夜:“这娘们儿怎么这样,本宫……”
“师诗都忍了,殿下也就忍忍吧。”
“可是……”
青衣公子看着跪在那里的一对新人:“况且,要出头也轮不到殿下,不是么。”
秦云舒闻言,若有所思的看着柳卿文:“他?”一副不相信的样子。
“再倒一杯吧。”季晴装出一副大度的样子,喜娘见状连忙把茶杯递到新娘子手上,说道:“郡主仔细了。”
师诗小心翼翼的捧着茶,奉上:“请娘喝茶。”
柳赫坐在一旁看着季晴那接过杯子,心中已经有些不悦。这样大喜的日子闹,真是丢人。
“哎呀。”茶水翻在了师诗身上。
新娘子惊的差点儿跳起来,听见耳边晴夫人斥责道:“果真是皮糙肉厚的,这么烫的茶水你没发现么。”
好嘛,不依不饶的。
柳赫刚要发话,就见儿子忽然站了起来,指着季晴道:“你算什么东西,给我滚出去!”
晴夫人愣了,柳赫愣了,所有的宾客都愣了!
“你只不过是我爹的小妾,今日让你坐在这里已经是看在我爹的面子上。你却不知好歹,再三羞辱郡主。”柳卿文横眉怒斥,“今日我柳卿文就将你扫地出门。”
“卿文。”师诗眼中含泪,想劝。却被男子缓缓扶起:“娘子,卿文命苦,亲娘早逝,才让你受这个贱婢的气。”
“不……是我不够好……”
柳赫已然怒火中烧。
“老爷。”晴夫人缓过神来,立马哭了起来,“您瞧瞧,这就是您的好儿子,我怎么说也是老爷的人,他怎么能当着这些客人的面……”
“晴夫人失忆了吧。”秦云舒缓缓走出,“刚才本宫分明听见你如何如何呵斥本宫的义妹。再怎么说,朝和也是我太子府的人,夫人怎么好当着这么多宾客的面……”
“来人。”柳赫果断发话,“把这个女人给我拖出去,以后都不许她踏入我柳府一步。”
“老爷……”季晴只觉得晴天霹雳,完全不明白事情怎么会变成这样。
进来两个家丁果断就把季晴给拉了出去,女子的哭声没一会儿就淹没在了夜色里。
柳赫无奈一叹,俯身扶住师诗:“是老夫无能,让儿媳受委屈了,也让殿下受惊了。”
秦云舒笑笑:“本宫知道,柳大人果真通情达理。”
“朝和谢过爹爹。”
一家人,其乐融融。宾客见状,纷纷选择性失忆,笑盈盈的恭祝一对新人百年好合。
于是乎,柳卿文大婚当天将后娘扫地出门的消息传的是满城风雨,成了无聊人士茶余饭后的谈资。
“所以说,柳卿文反水是因为这个师诗。”男子看着棋盘,继续道,“叶熊临阵叛变是因为你杀了他奶奶,又正巧小南抢了骨灰。”
对面的男子沉默不语。
“所以我说啊,你真是……成事不足败事有余。”明明是斥责的话,却带着一丝笑意。
秦云凛终于忍不住了:“如果你是来嘲笑我的,大可不必。”
“现在只剩下一个问题。”紫衣公子充耳不闻,“不刃会不会也因为什么背叛你。”
秦云凛微微一愣,随即肯定道:“他不会。”
廖月看了他一眼,忽然笑道:“你输了。”说着指了指棋盘,“跟你下棋真没意思。”
“你究竟想说什么。”
“本来我就对你的未来已经没兴趣了,可是为了一盘好棋……我勉强拉你一把吧。”说着甩袖扫乱了棋盘。
秦云凛漆黑的眸子看着他:“你是说,你会帮我对付孤锦夜?”
“错了,我的小锦谁都不能碰。”男子微微俯身,“我只是想知道她如今究竟能下多好的棋了。”说着不顾秦云凛怪异的目光,转身而去。
“你就安心的等着吧,但愿不刃像你所说的,忠于你。”
初夏的正午,原本晴好的天空忽然一声响雷,片刻后,一场雷雨无端而置。
孤锦夜站在廊下,看着被大雨摧残的春花,若有所思。
第一百三十一章 本宫不喜欢
一场雷雨过后,天气好的让人垂涎。已经失踪了好几日的廖月,忽然一大早的闯进了锦夜的房间。
“小锦,我们去游湖吧。”
孤锦夜正在梳头,回头看他,青丝散在耳边:“不去。”
廖月提着袍子走过去拨开思南:“我来我来。”说着就抢过了梳子。
思南没好气的白了他一眼,转身道:“公子,奴才去打水。犬”
“哈哈哈,每次听你自称奴才都好有趣啊。”
“你……”一跺脚,转身跑了踺。
孤锦夜看着镜中两人的身影,幽幽道:“你可别忘了思南的身份,你这样戏弄她,小心到时候引火烧身。”
廖月仔细的给她梳头,眯着眸子笑道:“是是是,我不戏弄她就是了。我们去游湖吧。”
“不去。”
“为什么,你看西蜀的天气多好。”
“你一定没安好心。”锦夜自顾自的将青玉簪子插在发间,起身道。
“还是小锦了解我,可是我就是想去游湖啊。”
“耍赖也没用,这府里可有个比你更会耍赖的。”锦夜说着就看见思南端着水盆进来了。
“公子,洗脸吧。”
青衣公子走过去,撩起袖子,一双素手刚放进水里,就听见身后的男子笑道:“小南南,今天你打算做什么呀?”
“一会儿送些补品去齐府。”思南说完一脸警惕的看着他,“你想干嘛?”
“齐府啊。”男子笑颜如花,“我听说最近那个齐北的心情不太好呢。”
“是啊,齐嫣病了,他心情能好么。”思南的小脸又跨了下来。
“人生在世,总有不顺心的时候,可是总是别着就不好了,你说是不是啊。”
“就是啊。”思南不知不觉就被他带过去了,“我也劝了,可是没用,一扭头又把脸耷拉下来了。”
锦夜一言不发的自顾自的洗手,洗脸,然后就听见思南小心翼翼的问:“真的有用么?”
“当然啊,难道你还不相信我的聪明才智么。”
思南一双大眼睛看着他,然后回头看向锦夜:“公子,我……”
“去吧,午时在柳明湖畔。”
思南闻言,雀跃的跑出去了。
廖月看着思南欢快的背影,不禁笑道:“多么天真单纯的小姑娘呀。”
“既然师兄那么坚持,就要小心水了。”
“自然。”
其实过了端午之后,中午的太阳已经有些热了,好在柳明湖水域宽广,湖面上凉风习习,还算是舒适。
廖月一袭浅紫色的袍子,懒洋洋的倚在栏杆上,看着湖光春色:“西蜀真是个好地方,这里的景色就是不同。”
“你不是西蜀人?”秦云舒看着他妖冶的侧脸,微微蹙眉。
“难道小锦没有告诉你么,我们都不是西蜀人。”
秦云舒闻言,看向一旁独自喝茶的青衣男子:“谁说没告诉,本宫问的是你,别扯上锦夜。”
“我跟小锦是青梅竹马呀,看来太子殿下这……”说着指了指脑子,“还要再磨练啊。”
“你……”
“殿下坐下陪我喝茶吧。”锦夜淡淡道,“你们这样说话太吵了。”
秦云舒闻言,乖乖坐过去。廖月还是听见他小声问锦夜:“你真不是西蜀人啊……”
挑唇一笑,目光落在了船头。
“你也别太担心了,齐小姐一定会好起来的。”
“谢谢你,思南。”齐北伸手揉了揉她的头,“让你担心了。”
女子微微低着头,小声道:“你知道就好。”
廖月瞥见那一抹娇羞,笑盈盈的走了过去:“看来齐统领的心情好多了。”说着将胳膊搭在思南的肩膀上,“我说的没错吧,把人叫出来散散心,自然就会好多了。”
思南习惯他这个样子了,并没有在意那只胳膊,只是点点头。可是廖月却发现齐北也只是看了一眼自己的胳膊,并没有过多的反应。
这是怎么回事?落花有意流水无情?
想到这里,自已男子不自禁的回头看着正在陪秦云舒喝茶的人,对方似乎感觉到了他的目光,抬头淡淡的看了他一眼,又低头兀自喝茶。
廖月暗自撇嘴:这丫头,从小到大都这幅样子……
“哦,对了,快让我瞧瞧。”廖月说着拉起思南受伤的那只手,“听说你为了救那个叶……叶……”
“叶熊。”思南不耐烦的说道,抽回了手。掌心上又长又深的伤疤,这辈子恐怕都去不掉了,她不想让齐北看见。
“对了,是叶熊。”廖月说着含着一丝暧昧不明的笑意,“这样看来这个叶熊在你心里的分量不轻呢。”
思南一愣,不明所以的看着他。
齐北终于有些不悦的拉过
思南,说道:“思南把他当兄弟。”
“兄弟?”廖月看着他,忽然明白了,微微一笑:“原来只是兄弟啊。”
一句话伴着微风,飘到锦夜的耳朵里。青衣公子微微垂着眸子,不知道在想什么。
“锦夜,你师兄好讨厌啊。”秦云舒看着她,“我不喜欢他。”
“他对我还不错。”
……
“有我对你好么。”
“那不一样。”
……
“我想……”
青衣公子忽然抬眸看着他,浅浅一笑:“他不是个简单的人,我们必须要小心,这段时间,我只能静观其变,请殿下忍耐。”语气却那么的严肃。
男子一愣,随即点头道:“以后我都去朝夕阁用膳吧,陪你静观其变。”
锦夜看着他,莞尔一笑:“好。”
殊不知,那笑容落在廖月眼里,终于让他眯着的眸子渐渐失去了笑意。
清风台。
妃衣男子看着独自喝酒的人,不由得上前拍了拍他的肩膀:“我的酒可是很贵的。”
“你怕我付不起啊。”男子不耐烦的拨开肩头的扇子。
“不是怕你付不起,而是咱们廖公子就从来没有付过银子。”清风说着坐到他对面,“你再这么喝下去我可就推你出去见客了。”
“我?”
“是啊。”玉骨的扇子轻轻的挑起廖月的下巴,“我可是从来没有见过哪个男人能把泪痣长的这么好看,又不娘们儿的。”
“去,少来。”廖月拂开他的扇子,又到了一杯,“人找的怎么样了。”
“找到了。”清风得意一笑,“你猜在哪儿。”
“肯定是不在王城了,他之前拜师的地方。”
“你知道还让人家去找。”
“我又不知道他在哪儿拜的师。”廖月白了他一眼,“对上话了?”
清风不悦的扇着扇子:“嗯。,过这个不刃毕竟是个杀手,杀手的情义有多少你我还不清楚么。”
“可是这个人不一样,看他这么多年执着一个女人就知道了。”
清风看着他:“那你呢,这么多年执着的是什么。”
廖月一愣,白了他一眼:“把人叫回来,我今天有一个有趣的发现。”
清风微微挑眉,起身摇着扇子出去了:“就知道使唤人家,也不见你舍得这么对你家小锦。”
紫衣公子看着手中空荡荡的杯子,微微抿唇。脑海中女子微微垂眸不语的样子,挥之不去。
“其实这么多年,你一点儿也没变呢。”小锦。
五月下旬,“罢朝”了快三个月的皇帝终于宣布亲自上早朝了,太子依旧参政,只是换了办公地点,直接在御书房了。
这下可不得了了,皇上这是要传位的意思么?
众人纷纷点头,皇上本来就最宠太子,现在二皇子被软禁,这传位一事不是迟早的么。
于是乎,秦云舒又晕乎乎的被朝中大臣恭喜了一翻。
太子府里,青衣公子合上了书卷,这几日廖月又不见了踪影。
“廖月还在清风台?”
“嗯,乐不思蜀,看上去跟那个清风感情可好了。”思南撇撇嘴,“真不明白他这样的人怎么配得起……”下面的话给咽了回去。
锦夜不以为意:“如今皇上忽然让殿下搬进了御书房,不知道是不是听到了什么风声。”
思南不解:“这是好事啊,公子怎么一副心事重重的样子。”
“皇上心急了。”青衣公子望着天空,“夏天到了,天气变幻莫测,还是小心点好。”
思南撇撇嘴:“奴才不懂这些。”
“听说齐嫣的病有起色了。”
“是啊。”思南笑开了花,“齐统领的心情也好了许多呢。”
“那就好。”孤锦夜用扇子遮着阳光。
思南从来就不理解锦夜的那些担忧,想了想:“对了,我今天要去街上买点东西,公子要带什么么?”
“不用了,记得去柳府第一张帖子,让柳兄来一趟太子府。”
“知道了。”思南应了一声就蹦跶着出去了。
锦夜无奈一笑:“这样开心,一定又是跟齐北出去了。”想到这里又是一重心思。
谁也没有想到,事情发生的那样突然,傍晚的时候柳卿文刚进了朝夕阁,思南就跌跌撞撞的跑了进来。
那脸色,锦夜看一眼就知道出事了。
“公子不好了,齐府出事了!”
“慢慢说。”
思南顺了顺气:“齐嫣……齐嫣不见了。”
“什么叫不见了?”柳卿文问道。
“被人掳走了。”
柳卿文一惊,若有所思的看着孤锦夜:“居然能从
齐府把人带走?”
思南冲口而出:“是不刃。”
(丁丁谢谢卿们不离不弃的支持,今后会一直努力的,希望你们喜欢锦夜,喜欢云舒哦,么么哒)
第一百三十二章 弑兄
孤锦夜和秦云舒赶到齐府的时候已经不早了,刚进门,齐北就把一张字条递给了锦夜。
“是不刃做的。”
锦夜蹙眉,看见字条上一行小字:欲救人,明日亥时独自前往城郊土地庙,不刃。
首行写的是“齐北亲启”。
“为什么?”思南急了,“为什么要齐北一个人去,不是应该让殿下去么。犬”
“思南。”锦夜不悦道。
“本来就是呀,是殿下跟二殿下的过节呀,为什么要牵扯到他。”思南急的口无遮拦,随即看着一言不发的锦夜,只能闭了嘴踺。
“你别怪他,他也是……”齐北想给思南求情,却听见青衣公子若有所思的说道:“思南说的对。”
……
锦夜看着身边的太子:“为什么不让殿下去,而是让齐统领去。”
秦云舒耸耸肩:“本宫怎么知道,或许不刃跟齐家有什么别的过节,不然都已经消失了这么久了,怎么忽然又冒出来了。”
众人看向齐北,对方摇摇头:“我们找了他这么久,结果还是他自己找上了门。”
锦夜蹙眉不语。
“锦夜,这件事我爹很生气,原本就因为嫣儿生病一事对你……现在这怨气都算到你头上了。”语气里满是无奈。
“齐将军好没道理。”关键时候思南还是护短的。
锦夜蹙眉,手里火光一闪,原本的字条瞬间化为了灰烬。看的秦云舒目瞪口呆了,众人都进屋商量对策了,他还蹲在那里,用手指戳着那些灰烬。
“锦夜好厉害……”
齐府的一笑阁,齐嫣的居所。自从皇上下旨把她软禁闺阁之后,齐家父子就竭尽所能的把这里变的更好,好让齐嫣的心情也好些。
可是,事不遂人愿,没多久齐嫣就莫名的生病了。
“现在,连人都丢了。”小蔷站在门口哭哭啼啼的,“小姐的真是可怜,一个弱女子被人咄咄相逼,现在还……”
齐北蹙眉:“闭嘴。”
“可是……奴婢……奴婢实在是看不过去。”
“这样看来,你还真是把你家小姐放在心上啊。”锦夜一步步的朝她走去,“那你家小姐失踪的情况还记得吧。”
小丫头看着她,目光有些闪烁:“奴婢……奴婢那个时候不在屋子里,忽然听见房间里有动静,进来时候小姐就已经不见了。”
锦夜看着小蔷,然后淡淡道:“看来没什么有用的线索。”
小蔷闻言松了一口气。
“你先下去吧。”齐北看向锦夜:“近日这样的言论不少,依我看来是冲着你和云舒来的。”
“所以还是那句话。”锦夜依旧沉着,“为什么偏偏要你过去救人。”
思南心里越想越怕:“还是我陪你去保险一点。”
“说了让我一个人去的。”齐北伸手揉揉她的头发,“我也不会让你陪我冒险。”
“我愿意。”冲口而出。
男子一愣,深深的看着她,情绪不明。
“柳兄,你觉得呢。”
“以我对不刃的了解,他做事只会为了两个人。”一直没说话的柳卿文说道,“一是蛇娘,一是二皇子。”
“前者已经死了。”孤锦夜手中的扇子轻轻的敲着,“看来我要去找师兄好好聊聊了。思南,去清风台请师兄回去。”
“是。”思南听见有转机,连忙拔腿就去了。
“这位廖师兄到底是何方神圣。”这里就只有柳卿文没见过廖月了。
秦云舒闻言,不屑道:“是个非常讨厌的人。”
……
结果,思南去了一个多时辰,回来的时候已经够快三更了,一群人都等在朝夕阁,并没有看见廖月的身影。
“我哪里都找过了,怎么也找不到廖公子。”思南沮丧道。
“果然。”锦夜坐在那里看着手中的扇子,“叶参领,明日带一队弓箭手远远的守在土地庙附近。”
“是。”
思南这才看见叶熊高大的身躯:“大熊也去么,那我也……”
“你保护殿下。”锦夜说着看向秦云舒,“不管发生什么事,殿下的安危才是最重要的。”
男子微微蹙眉:“我没事,但是这件事真的跟廖月有关的话,我们为什么不派人去找他。”
“找不到的。”
“为什么,王城再大也是天子脚下。”
锦夜看着云舒,无奈一笑:“因为没有人追的上他。”
“什么意思。”柳卿文好奇道。
思南咬唇:“廖公子的轻功天下无双,当年廖老爷让他和我们公子选一样功夫傍身,我家公子选了点穴,而廖月公子选了轻功。”
秦云舒看着锦夜:“真的追不上么,思南也追不上么。”
“一
个谋士保命的手段……”锦夜摇头,没有再说下去,“明天只能让齐统领独自去了。”
“可是大熊的人要是被不刃发现了呢。”思南着急道,“齐统领会不会有危险。”
“放心,不刃还杀不了我。”齐北想要安慰她,却听见她说:“可是他手里有齐嫣,到时候他就是让你自缢你也不会反抗吧。”
众人一愣。
“思南。”锦夜担忧的看着她,“你去休息吧,这里有我。”
“可是……”
“去休息吧,我保证不会让他们兄妹出事,相信我。”锦夜轻轻的拍着她的肩膀。
思南看着她,终于点头,然后深深的看了齐北一眼,转身出去了。
思南的离开让气氛一下子又僵住了,秦云舒受不了了:“我就说这个廖月不是什么好人!”
锦夜看着他:“如今看来,齐家兄妹,一个都不能有事。”不然她和云舒会被众人的口水淹死。
齐北看着锦夜坚定的侧脸,握紧了手心:“我会让他们知道,动齐家的人,会是什么下场。”
一夜下来,众人无眠。
时光在焦虑不安中过的异常的快,转眼,夕阳西下,冷月如钩。
城郊土地庙,微弱的烛火在夜色中轻跃。
齐嫣看着对面坐着的男子,拢了拢衣襟:“为什么不直接杀了太子。”
不刃专注的擦拭着那把钢刀,一言不发。
“云凛为什么不愿见我,难道他还在怪我。”
这个女人好烦啊,一直在问这样的问题。
“不刃,你究竟听不听得到我说话,我的病……咳咳……还要多久才能好。”齐嫣有些不耐烦起来。
“等殿下说好,就能好了。”
“所以我说直接杀了太子,不就好了。”
“殿下有他的打算。”不刃说着忽然起身,齐嫣见状还要再说什么,却被男子冰冷的目光给瞪了回来。
夜,一时间宁静的可怕。
晚风徐徐,不刃微微闭上眼睛,可以感觉到四周埋伏的气息。
“来了?”女子颤颤巍巍的问道。
“起来。”毫无感情。
齐嫣虽然不情愿,但是还是乖乖的站了起来。这么些年,她跟不刃也就接触了两三次而已,这个男人身上冰冷的气息总是让她感觉很不舒服。
就在不刃将刀架在女子脖子上的那一刻,齐北一袭蓝色的长袍出现在了他们的视野里。
“放了她。”
不刃挟持着齐嫣往后退了退,听见女子哽咽道:“大哥……”
“嫣儿别怕。”齐北手中的长剑一紧,“二殿下若是觉得不解恨大可以拿我的命去。”
“殿下不要你的命。”不刃说着刀锋朝齐嫣的脖子又进了两分,“这个女人太没用,害的殿下功亏一篑。”
“秦云凛是自作自受,与我妹妹何干。”
“这个不刃说了不算。”男子说着,狭长的眸子看了一眼齐北手中的剑,“还请大人扔了它。”
齐北不动作。
不刃见状,毫不犹豫的让齐嫣见了血。鲜红的血在她雪白的脖子上格外刺目。
女子泪如雨下:“哥哥……”
齐北咬牙,终于妥协,缓缓的放下手中的剑:“你要怎样才肯放人。”
“殿下想请大人做一件事。”不刃的声音在黑夜里低沉的刺心。
门外,秦云舒的弓箭手一直在远远的瞄着不刃,只等他松手。
“什么事。”
“刺杀孤锦夜。”
“这不可能。”
“那是之前,现在……”男子说着将刀尖慢慢划到女子的胸口,“在下等大人的回答。”
“卑鄙。”
“孤锦夜不也是未达目的不择手段么,只是我们用的方式不同罢了。”
齐北看着妹妹,说道:“他身边有思南,我不是对手。”
“思南不会对大人下手的,这一点大人应当有点自信。”不刃见他疑惑,转而道,“不然这样好了,我给齐小姐一刀,大人悲伤的走出去,然后给孤锦夜一刀,这样……齐小姐就有惊无险了。”
“难道你真的而不在乎秦云凛杀了你的妻儿么。”齐北忽然说道,一个眼色递给了齐嫣。
女子一愣。
随即听见不刃怒道:“不要再提这件事!”臂膀微微一松。
女子看准时机,狠狠的踢在了男子的小腿上,然手拔腿就跑。齐北抬脚挑起长剑在手,冲过去一把抱住了齐嫣,一个侧身,长剑就抵在了不刃的脖子上。
一气呵成。
不刃看着面前的男子,忽然笑了:“不愧是禁卫军统领,可是……”目光落在了他的胸口。
男子渐渐蹙眉,低头不可置信的看着怀里的女子:“嫣儿……
”胸前的嫣红一点点扩散。
齐嫣的双手紧紧的握着匕首,深深的插进了他的身体,那是秦云凛之前给她刺杀太子的。
此刻,她却用它杀了自己的哥哥……
“对不起,大哥……对不起……”泣不成声。
第一百三十三章 连环计
“出来了。”黑夜里,秦云舒守在锦夜的身边,微微蹙眉。
青衣公子抬头看去,微弱的烛火映着女子跌跌撞撞的身影渐渐清晰:“是齐嫣。”
思南见状急道:“怎么就她一个人。”
锦夜深深蹙眉,抬起手中羽扇:“攻过去。”
一声令下,所有埋伏的人迅速的围成一个圈朝土地庙靠近,叶熊高大的身影一马当先犬。
“齐北呢。”思南已经冲到了齐嫣身边,见她身上有血,心中猛然一顿,“这血……”
女子看见他们,一下就哭了起来:“大哥被不刃刺伤带走了……都是我不好,大哥是为了救我……都是我不好……”泣不成声踺。
“不可能……”思南一下就觉得脑袋炸开了似的,转身疯狂的跑进了土地庙。
庙很小,一目了然。
真的已经空无一人了。
叶熊看见她冲进来,连忙过来拉住她的胳膊:“已经走了,没什么好看的。”
可是女子却还是在转身间瞥见了地上的血迹:“那是什么!”
“血。”叶熊蹙眉。
“他受伤了,不刃伤了他。”思南紧紧的咬唇,“我去要去找秦云凛!”
“你冷静些。”叶熊紧紧的攥着她纤细的胳膊,生怕一松手她就跑没影了,“他毕竟是皇子,不是你想见就能见的。”
思南一愣,泪眼汪汪的看着他,随即说道:“公子……公子说过不会让他出事的,公子说过……”
“你别想的太多,或许只是皮肉伤,你之前伤成那样我不是也把你救活了么。”叶熊劝道,“他不是那么脆弱的人。”
思南咬唇,忽然就挣脱了叶熊跑了出来,一把握住了齐嫣颤抖的肩膀:“告诉我,他伤在哪里,伤的重不重。”
“我不知道我不知道……”齐嫣满脸是泪,“你别问我了,我什么都不知道!”
“你见过秦云凛了?”青衣公子冷冷道。
齐嫣愕然抬头看向她,泪眼朦胧:“没有。”
孤锦夜静静地看着她:“不刃跟你说了什么。”
“什么也没说。”
夜色再也宁静不了,所有人都看着他们,一言不发。
“叶参领,送齐小姐回去。”
“是。”
“我不要。”齐嫣狠狠的瞪了叶熊一眼,“他是出卖云凛的人。”
“你……”男子手心一紧,没有说下去。
“我送吧。”思南看着齐嫣,“我送齐小姐回府。”
锦夜有些担忧的看着她:“一个人可以么。”
思南点头:“可以。”
齐嫣看了思南一眼,不再说话。
结果,齐小姐回府了,齐北却生死不明。齐老将军大怒,在朝堂上公然呵斥孤锦夜无能。
秦穆很头疼,可是这件事确实没有偏袒锦夜的理由,只能下旨命太子三日之内找到齐北,还要是活的。
“我估摸着找到不难,难的是要活的。”秦云舒趴在桌子上,一个头几个大,“我们连他伤势如何都不知道。”
“应该还活着。”锦夜站在窗前,微微蹙眉,“我想不出一个死人对秦云凛有什么价值。”
“唉,齐嫣也真是可怜,大病未愈还要遭人绑架,哥哥又因为自己被伤。”男子说着起身靠在椅背上,“我昨晚见她那个样子真是……”
“殿下要是不放心可以去看看。”
秦云舒看过来:“比起她我更不放心你。”
“我没什么可不放心的。”
“齐将军的那些话……”
“我没放在心上。”青衣公子微微摇着手中的扇子,没有再说什么。
叶熊已经带人将二皇子的府邸团团围住了,所以不刃是回不去的。思南也去找廖月的下落了,可是这比直接找齐北容易不了多少。
没有人闲着,可是空空的过去了一天,一无所获。
思南变的更加沉默寡言起来了。
夜色宁静,叶熊抬头看着星空,听见缓缓靠近的脚步声:“你怎么来了。”
思南看着他,眼泪在眼眶里打转:“怎么办呢大熊,我找不到廖公子,哪里都找不到。”
叶熊心疼的拭去她眼角的泪水:“你吓死我了,我还以为你要冲进去呢。”
他们身后就是秦云凛的府邸。
思南摇摇头:“公子不让我做的事情,我就不能做。”脑海里忽然闪过齐嫣含泪的脸。
胸口一紧。
“我相信锦夜公子,她一定有办法的。”叶熊宽大的手掌放在思南的肩上,“我也相信齐北不会有事的。”
思南低头抵在叶熊的胸前:“怎么办,还剩两天了。”
“会有办法的。”
“真的?”女子期冀的看着他,叶熊扯出
一个微笑:“真的,一定会有办法的。”
思南手心紧了紧:“但愿如此。”
“我送你回去休息吧。”叶熊说着招呼了手下,然后就陪着思南往太子府去。
朝夕阁。
锦夜倚在廊下,思南还没有回来。
秦云舒担忧的看着她:“你这样让思南看见了,反而让她担心呢。”
“我没事。”
“你怎么知道你没事,依我看你事大着呢。”
……
“公子,殿下。”思南一进来就看见秦云舒不满的样子。
男子见状,连忙道:“你可算回来了。”
思南闻言,看向锦夜,张了张嘴,终究不知道说什么。
“不刃抓走齐北一定有什么目的。”
思南一惊:“什……什么目的……”
锦夜看向秦云舒:“多半是要要挟殿下。”
“是么……”思南低头,手心渐渐握紧,有些心不在焉,“公子是不会让殿下出事的,是么。”
“思南,我会想到办法的。”锦夜微微蹙眉,紧紧的看着她。
思南抬头,对上她的目光:“嗯,我相信公子。”说完匆匆离去。
叶熊看着她娇小的身影,不禁蹙眉:“她心里很难受。”
“我知道。”锦夜转身进屋,“明天殿下带人去齐府名下所有的宅邸找。”
“齐府?”云舒不解。
锦夜点了点头,略带疲倦的关上了门:一定有什么被我漏掉了。
是什么。
次日,依旧是一无所获。
“没有啊,那里都没有,就差没有去甘州的老宅找了。”秦云舒大口喘着气,外面已经是夏季,大白天的到处跑很是累人。
锦夜走过来,轻轻的给他扇着风,一言不发。
秦云舒见她魂不守舍的样子,一把抓住了她的手:“你别这样,我再去找就是了。”
锦夜回过神,反手握住了他的手心:“不用了。”
“可是……”
手心一紧:“在找不到,我就只能去宫里谢罪,请皇上派兵搜城了。”
“锦夜……”云舒担忧的看着她,这一刻,他觉得自己无能,什么毒帮不了她。
眼看着期限很快就到了,孤锦夜没有找到人,整个太子府一片阴沉。尤其是思南,整个儿看不见明日的太阳似地。
柳卿文和叶熊一早就来了太子府,跟锦夜商量对策。只有太子,因为朝中事务繁忙,还留在宫中。
一切都毫无头绪,不得不说不刃太会藏了。
“公子,我有话跟你说。”思南忽然进来。
锦夜闻言看了过来:“怎么了。”
“我……我想跟你单独说。”
微微蹙眉,起身跟思南走了出去。
柳卿文疑惑的看过去,悄然的站在了窗边。
夕阳的余晖就剩下那么一点儿还在天际挣扎着,思南手里握着自己的短剑,那么的用力。
“已经没有时间了。”
“思南……”
“公子,你可以跟我去一个地方么。”
锦夜微微蹙眉:“发生什么事了。”
思南眼泪止不住的落了下来:“求你了,我从小到大都没有求过你,跟我去一个地方,就我们两个人。”
青衣公子看着陪伴自己十几年的人,终于点了点头,跟思南离开了太子府。
柳卿文站在窗边,微微蹙眉:“思南这几日有没有见过什么人。”
叶熊一愣:“应该没有。”
男子想了想:“那齐嫣呢。”
“齐小姐自从回府之后就被齐老将军看的很好,谁也见不到吧。”叶熊说着忽然想了起来,“对了,齐小姐逃出来的那晚是思南送她回府的。”
“思南送的?”
“原本锦夜公子让我去送,可是齐小姐说我对二皇子不忠,所以很讨厌我。”
“可是思南却是锦夜的人。”柳卿文一语中的,“通知太子殿下,思南有问题。”说着已经快步跟了出去。
叶熊愣了一下,随即也往皇宫去了。
城郊,岐山猎场。
孤锦夜随着思南下马,环视四周,没想到思南会带自己来这里。
“思南,能告诉我发生什么事了么。”
思南走在前面,一言不发。
锦夜蹙眉,抬头看去,远处的山林里有微弱的火光,脚步微微一顿:“思南。”
前面的人身形一顿,回头看向她:“小姐,别问了,好不好。”说完又往那火光走去。
锦夜微微敛目,举步跟上。
野外的猎场寂静的堪比坟场,两人一前一后的走了好一会儿才看清了不远处的火源。
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p>微微一愣:是不刃。
“原来躲在这里。”锦夜说着看向思南,“你什么时候知道的。”
“是……是齐小姐告诉我的。说今晚他会在这里等我……我们。”思南想起那晚自己送齐嫣回府的情形,猛然摇头,冲着不刃喊道:“齐北呢!”
不刃闻言,狭长的眸子看着孤锦夜:“还不是时候。”然后做了一个抹脖子的动作。
(丁丁目前的计划是一日两更哦,后面就看成绩了,爱你们,么么哒!
)
第一百三十四章 谁的利刃
孤锦夜站在思南的身后,终于明白,这些日子她的不安不仅仅是因为担心齐北,也是因为其他。
“不管你想让思南做什么。”锦夜上前道,“总的让她看看你的人质是否还活着吧。”
“公子……”思南咬唇,手心拼命的握着。
不刃眯着眸子,看着孤锦夜,然后转身,从身后的大树后拉出一名男子犬。
“齐北……”思南想要上前,却见不刃的钢刀已经抵在了齐北的胸前,脚步生生的顿住了。
锦夜看着齐北,男子似乎不大清醒,胸前还有大片的血渍,看来伤的不轻。
不刃似乎看出了她的顾虑,冷冷道:“放心,还死不了。”说着目光落在思南身上:“只是,你也要抓紧时间了。”
思南默默的看着锦夜的背影,转而怒道:“我跟你拼了!踺”
只见不刃不慌不忙的把刀刺进了齐北的肩头,男子低吟一声,眉毛痛苦的拧成了一团。
“不要……”此刻的思南被人捆住了手脚。
这是一个连环计,他们的目的从来都不是齐北,而是思南,是她孤锦夜。
今天的事情不管是什么结果,孤锦夜都会难辞其咎。
锦夜捏紧了手里的扇子,忽然转身看着思南:“动手吧。”
“公子?”
“动手吧思南,我不怪你。”
思南死命的咬着唇角,手中的短剑都快要被她捏碎了:“我行,我不能!我不能这么做……”
“思南。”
“公子别说了,我把你带到这里已经是对不起你对不起夫人了。”思南说着狠狠的擦了擦眼泪,抬眼决绝的看着不刃:“你杀了齐北吧,天涯海角我都会给他报仇的!”
不刃一愣。
原本昏昏沉沉的齐北,忽然抬眼看着思南,浅浅一笑:“好样的……思南……”好样的。
思南听见他说话眼泪又不争气的落了下来:“是我不好……我连累了你……”
“不是……是我……”齐北浑浑噩噩的,但是心里却从来都没有这样清楚过,“以前……以前我不了解殿下……现在我才发现……原来是这样啊。”
思南泪眼朦胧的看着他,不明所以。
“思南……对不起……”
“什么?”女子只觉得心里一紧,“你说清楚了,你明白什么了,对不起什么啊!”山林里,女子的哭泣那么的无助。
齐北看着他,温柔一笑:“对不起,我不能告诉你……”
不能告诉你,我喜欢你,无论你是谁,无论你怎样,我……喜欢你。
齐北说完慢慢的闭上了眼睛,然后侧身撞在了胸口的刀尖上……
时间仿若静止了一般,杀手手中的利刃来不及收回,思南那一声“齐北”被生生的哽咽在喉间。只有那一刻,那抹青色的身影没有人注意。
夜风乍起,齐北不知道是不是自己已经疼的失去了知觉,居然感觉不到刀刃的冰凉。
“不要……不要!”思南终于嘶吼了出来,却不是因为齐北。
只见青衣公子不知何时挡在了他们之间,不刃收不回的刀刃狠狠的刺进了她的胸口,鲜血肆意的蔓延。
“你……你怎么会这样快。”就算冷血如他也被这一幕惊呆了。
锦夜胸口的冰凉渐渐蔓延,澄澈心扉,可是脸上却还是挂着一丝冷笑:“永远都不要低估我……”
齐北一个不稳,跌坐在地上,抬头就看见了青衣公子挡在跟前的身影:“锦夜……”一阵眩晕。
思南飞身上前,根本顾不得快要倒地的齐北,一鼓作气的向不刃攻了过去,手中的短剑出窍,杀气凌厉。
不刃一愣,忘记了要拔出自己的刀,连连后退,手臂却还是中了数剑。
“我杀了你!”思南已经失去了理智,她不应该动摇,不应该带小姐过来,不应该责怪小姐,不应该让她有机会为齐北去死……
“啊!”女子长喝一声,一连的旋身,终于一剑定在了树干上,眼前的男子无路可逃。
不刃看了一眼面前的短剑,冷冷一笑:“原来你也是个恶魔。”嘲讽一般。
思南像是听不见,拔剑狠狠的朝着他的胸口刺去。
“不要……”锦夜强撑着最后一口气倚在树干上,微微摇头,“别忘了,你是霍家的女儿……”
思南一愣,短剑停在了不刃的胸前,她看不见,男子的胸口的鲜血染不红一身黑衣。
齐北躺在地上无力的看着思南,心中一动:霍家的——女儿?
“锦夜!”伴随着一声熟悉的呼喊,山林里一下热闹了起来。
不刃见状要跑,思南却没有挪开剑:“别动!”
“锦夜?锦夜!”火光中,秦云舒终于看见了那抹青色的身影吗,可是她胸前的利刃却刺得他体无完肤,无处可逃。一个踉跄跑
过去:“锦夜!”
有人忽然来到了孤锦夜的身边,小心翼翼的拥他在怀里,身上淡淡的香气,那么熟悉而遥远。
“小锦。”
她能清晰的感觉到他在颤抖。
女子抿唇一笑,看着男子心疼的目光,天真道:“这就是你要的?”
男子咬牙,听见不远处的人在叫嚣:“廖月,你放开锦夜!”
是的,廖月匆匆而来,看见的跟秦云舒一样,心痛难当。
“三步风,记得么……师兄教我的。”
“你……”男子手臂紧了紧,“为什么。”
“思南是我的妹妹,也是你的妹妹。”锦夜看着他,微微抬手,“你怎么舍得,这样对她……”
思南哽咽,她记得,那是小时候廖月为了跟锦夜显摆自己的轻功,教给锦夜的。
那是危机时刻保命的招数,只有一瞬间,她却用这个救了齐北。
“你别说话了,我带你走。”廖月说着抱起锦夜,听见秦云舒吼道:“你放开她,不然我就放箭了。”
廖月抬眼看去,才发现秦云舒带了一堆的人来。
“放开!”锦衣公子紧紧的盯着廖月怀中的人,只觉得自己的心脏也快停止跳动了。
廖月一改往日的模样,冷冷的看着秦云舒:“秦云舒,今日真正伤了小锦的人是你。”
“你放屁!”
“小锦不属于你。”
“也不属于你,你给我放开她。”
廖月低头看了锦夜一眼,再抬头,看见他含着一丝浅笑:“她是我的……”夜风吹散了他的话。
“什么……”
思南回过神:“快追!”
可是山林里再看不见紫衣公子的身影——让他给跑了。
只听山林里秦云舒一声嘶吼。
为了救齐北,锦夜重伤失踪,秦穆震怒,朝野不安。
太子云舒像是着了魔一样,带着兵马到处寻找,就一个清风台被翻了个底朝天——三次!
清风看着满眼的狼藉,摇着扇子不说话,也不发火。此刻站在门口的秦云舒,只要一点点火星就能爆炸了。
他很识趣,谁让惹事的是廖月。
“人究竟藏在哪里。”不知道第几次了,秦云舒揪着清风的衣襟。
妃衣男子面不改色:“我说了不知道了。”
“廖月是你的主子,你会不知道?”
“殿下也说了,他是我主子,我又不是他主子。”清风纤细的手指拂开他的手,“我只能说,一定不在王城了,还在不在西蜀……就更加不确定了。”
秦云舒一愣:“回去了?”
“她伤的不轻,找回来估计也……”
“闭嘴!”秦云舒甩袖而去,“封了清风台。”
清风一愣:“唉!封了我怎么做生意啊……喂!”
回应他的只有叶熊高大的身影,以及他手下无情的封条。
“殿下,您不会是想去东傲吧。”叶熊匆匆的追出来,一脸的担忧。
“她在那里。”
叶熊单膝跪了下去:“殿下三思,锦夜公子在不在还是未知数,东傲这些年跟我们一直有摩擦,您去怕不太好。”
秦云舒手心紧了紧:“本宫微服去,不会让别人发现的。”
“殿下……”
“别说了,本宫已经决定了。”
“可是……”
“说了让你闭嘴了!”近日秦云舒格外的暴躁。
叶熊蹙了蹙眉:“您知道锦夜公子住哪儿么。”
……
“都说让你闭嘴了,不知道又怎么样。”秦云舒气急败坏,上前就要踹叶熊,无奈人家跪着也比自己矮不了多少,只能作罢。
“我不知道,可是有人知道。”男子忽然想起来,大步往太子府走。
叶熊一愣,是思南。
这几日齐北重伤高烧不退,人也迷迷糊糊的,思南去齐府想要探望,都被拦了回来。
虽然孤锦夜失踪了,可是都知道这次的事情是她那个师兄搞出来的,现在齐府已经不欢迎孤锦夜的人了。
“思南,你吃一点吧,你这样锦夜公子也会担心的。”师诗因为太子府的变故放心不下,特意来瞧瞧。
“谢谢郡主。”思南撇过头,眉头深锁。
师诗无奈一叹,放下碗。如今她虽然着装朴素,但是已经是官家女眷,静静地坐着也有一种端庄的气质。
“思南,快告诉我锦夜住哪儿!”秦云舒毫无预兆的冲进来,吓了两人一跳。
师诗起身:“皇兄。”
秦云舒看见她,点了点头,赶紧抓着思南:“快去收拾东西,我们去东傲。”
思南一愣:“去东傲?”
“是啊,我
要去找锦夜。”男子一脸的坚定。
第一百三十五章 一个人的天下
终究,秦云舒哪儿也没去成。只因为叶熊及时赶到,劝了准备好一切次日启程。
可是第二天早朝后,秦云舒就没能出得了皇宫。秦穆以“商议朝政”为由,把他软禁在了东宫。
“岂有此理,简直是岂有此理!”秦云舒看着紧闭的宫门,狠狠的踢了一脚,然后就疼的龇牙咧嘴的。
“你们这帮***才,放本宫出去!”
“信不信本宫砍了你们!犬”
“听到没有,***才!”
外面的宫人听着里面的嚎叫,缩了缩脖子,默默的站着踺。
秦云舒喊了大半天也没人理,索性坐在了地上,毫无形象。
“该死的,一定是叶熊告的密,就知道他不是什么好东西。”男子恼怒的自言自语,心中又是焦虑又是担忧的。
“锦夜……你在哪里……”颓然埋首在膝间,有多少年了,他再一次感到如此的无助。
不知道过了多久,宫门“吱呀”一声开了,云舒一愣,起身埋着头就往外冲,毫无意外的撞上了一个结实的胸膛。
“让开!”男子挣扎着,“你究竟是哪边的。”
叶熊微微蹙眉,沉声道:“皇上传殿下过去。”
秦云舒一愣:“哼!”甩袖而去。
长乐宫,秦穆坐在树荫下,看着面前的棋盘发呆,似乎连云舒走到了跟前都不知道。
“放我出去。”
“你先坐下。”皇帝看了儿子一眼,“看看这盘棋。”
秦云舒没有坐下,看了棋盘一眼,微微一愣:“这是锦夜的棋。”
“嗯。”
“父皇输了。”
秦穆抿了抿唇角:“嗯。”
秦云舒一下又想起了青衣公子独自坐在园子里下棋的模样,她安静的侧脸从来都没有因为什么改变过。
手心一紧:“我要去找锦夜。”
“朕知道。”秦穆抬头看着儿子,“可是你不能去。”
“为什么。”
“朕不能拿你冒险。”
“可是你当初不也是独自去东傲找的锦夜么!”
帝王微微敛目:“那不一样。”说着无奈一叹,“且不说如今的西蜀宁可失去朕也不能失去你,退一万步讲,孤锦夜已经完成了她的任务。”
“什么任务!儿臣不要听过这些,父皇难道真的只把锦夜当做谋士么!难道就一点儿私心也没有么!”
微微蹙眉:“她是被廖月带走的。”
“她受伤了……”男子有些哽咽,却还是忍住了,“我要去找她,要知道她的安危。”说完转身就走。
“站住。”声音不大,却极具威严。
秦云舒咬牙,并没有停下。
“给朕拦住他。”
一群黑衣人瞬间落在了秦云舒的身边,太子殿下见状冷冷一笑:“这就是传说中的暗卫?”
“舒儿。”有些无奈。
“为什么锦夜有危险的时候你们没有出现!”
……
暗卫一齐跪下:“殿下恕罪。”
秦云舒回头看着自己的父皇:“如果没有锦夜,本宫还是那个浑浑噩噩的太子,不知道江山为何物,不知道皇位有多重,更加不知道父皇的苦心。”
秦穆沉默。
“如果没有锦夜,本宫不知道什么叫牵挂,不知道为什么要去努力。父皇,儿臣喜欢锦夜……”
秦穆深深一愣:“如此看来,她这样走了或许是件好事……咳咳……”脸色微白。
云舒闻言深深蹙眉,听见秦穆说道:“无论如何你们是不能在一起的,舒儿,做好你的太子,她也会理解的。”
“我不要!”秦云舒说着就要冲出去,暗卫见状连忙拦了上去,眼看就要动起手来。只见一个高大的身影忽然冲了进来,挡在了秦云舒的面前。
“谁也不能动太子。”叶熊手中的长剑一横,听见秦云舒说道:“你果真还是帮着本宫的。”
“没有锦夜公子就没有今天的叶熊。”叶熊说着看向秦穆,“还请皇上不要为难殿下了。”
秦穆摆了摆手,暗卫刚要动手就听见叶熊急切道:“思南已经回去了。”
“什么?”秦云舒不可置信的看着他,“谁让她走的!”
“她知道齐北没有生命危险了,担心锦夜公子,就收拾了匆匆上路了。”叶熊微微蹙眉,“思南也知道皇上是不会放殿下去的,殿下……”
“你怎么能让她走了!”秦云舒揪住他的衣襟,思南是他最后的希望了。
“殿下,思南让我问殿下,如果锦夜公子还在,会赞成您去么。”
“你们这是废话!”秦云舒甩开手,颓然道,“她要是还在……她要是还在我身边,我哪儿也不去……”哪儿也不去。
“殿下。”
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秦穆悄然撤下了暗卫。
“思南说,她快马加鞭回去,一有锦夜的消息就飞鸽过来。”叶熊紧了紧手心,“请殿下三思。”
那一日的阳光很晒,晒的云舒头昏眼花,晒得他看不清一切,看不清方向。
没有了思南,秦云舒哪里也去不了,秦穆放心的让儿子回府去了。
接下来的日子,云舒哪里都没有去。只是待在朝夕阁,看着空荡荡的屋子,发呆。
齐府。
齐北的伤势好转,已经能下床走动了,可是天气渐渐炎热,大夫嘱咐了不要太多走动,以免出汗了对伤口不好。
“云舒还是那样么。”
“嗯,不怎么说话,也不听别人劝,只是每日的奏折却很认真的看。”
“以前都是锦夜陪他看奏章的。”
叶熊无奈的摇摇头:“从不知道他也有这样的时候。”
“他很小的时候就是这样。”齐北无奈一叹,“先皇后去的早,去世的时候对云舒的打击很大,后来很长一段时间他都是这样,沉默寡言。”
叶熊不语。
“他不愿意做这个太子,他觉得就是因为母妃是皇后才会早逝,他很固执,所以放任了自己这么多年。”齐北想起了第一次见锦夜的模样,“说实话,当初皇上告诉我锦夜是个姑娘,告诉我她能帮云舒,我真的不相信,因为我太了解云舒了。”
“可是她做到了。”
“真的已经做到了么?”齐北摇头,“太子还是太子,江山还不在他的手里。况且现在他这个样子,我们谁也不知道他还能坚持多久。”
叶熊闻言,满满的担忧。
“公子。”随从匆匆进来,“小姐想进来瞧瞧公子。”
齐北蹙眉:“告诉她,我休息了。”
“这……是。”随从犹豫了一下,还是转身出去了。
“你跟齐嫣……”
齐北冷冷一笑:“这世上最痛的事情就是被最轻的人狠刺一刀。”男子抬头,满眼的失望,“她的那一刀已经断送了我们之间的兄妹情谊。”
齐嫣那晚刺了齐北,这件事只有叶熊知道,锦夜他们来不及知道真相就匆匆离开了,而齐北的守口如瓶是对齐嫣最后的包容。
“叶熊,能请你帮我个忙么。”齐北忽然说道。
“请讲。”
“查一下霍家,东傲的霍家。”
“东傲?”叶熊不解,“东傲那么大,霍姓并不特殊,恐怕不好着手。”
“那就查最大的家族。”齐北看着他,目光灼灼,“那晚我依稀听到锦夜说,思南姓霍。”
叶熊闻言,手心蓦然一紧:“思南?”
“嗯。”
“查到思南就能查到锦夜,这件事暂时先不要告诉云舒。”齐北深深蹙眉,“他现在已经经不起其他了。”
叶熊点头:“我知道了。”
夏天的雷雨总是叫人猝不及防,秦云舒站在朝夕阁的庭院里,撑伞看着青翠欲滴的景色,一言不发。
他的记忆很好,锦夜说他可以过目不忘很厉害,可是为什么……
“我快要记不清你的样子了……”
阿平站在他身后,听见他的自言自语,灵光一现:“不如殿下去作画吧。”
“画什么。”
“锦夜公子啊,把殿下记得的画出来,这样就不会忘记了啊。”如果他也可以去画一个人,该多好。
秦云舒眼睛一亮:“好主意,准备笔墨。”
“是。”
朝夕阁下雨的时节,男子总算能静下心来,只为专注她的模样。
看着女子一袭青衣,跃然纸上,安静的侧脸不知在想些什么,秦云舒忽然鼻子一酸,已经两个月了。
“我好想你……”
炎热的夏季,他一个人走过,锦夜依旧音信全无。
盛夏的消弭之际,叶熊带着一个连他自己都不确定的消息来到了齐府。
“我只查到了这些。”
齐北看着那些得来不易的资料,渐渐蹙眉:“西蜀将军,霍蜀良,十八年前跟夫人销声匿迹……有无子女并不可知……”手中的信笺缓缓落下。
齐北一个踉跄跌坐下来:终究,连思南也消失了踪迹,无处可寻了。
太子府。
秦云舒看着朝夕阁里的一幅幅丹青,忽然好怕,怕不仅仅是夏天,怕以后的春夏秋冬都只有他一个人,怕她再也不会出现在自己的面前。
耳畔忽然响起了她熟悉的声音。
“殿下,您觉得您凭什么当上太子呢?”
因为有你啊。
“殿下,您觉得自己有什么长处呢?”
画你的丹青。
秦云舒抬头看着她垂眸沉思的样子,缓缓落泪。你总说要我当皇
帝,可是……
“锦夜,一个人的天下……有什么意义呢。”
第一百三十六章 娇俏郡主
皇城,凤鸣宫。
兰贵妃正在准备去长乐宫的点心,侍女秋燕来报的时候愣了一下,才反应过来:“本宫还以为这个女子永不会来我这里的呢。”
客厅里,等待的女子穿着朴素,眉宇间却是英气逼人,丝毫不减当年。
“妹妹真是稀客啊,许久不见了。”
“有两年多了吧。”女子放下手中的茶杯,“我没有来过姐姐这凤鸣宫了。”
“是啊,上次来还是四皇子回宫的时候。踺”
女子闻言,抿唇一笑:“这次也一样呢。”
兰贵妃闻言微微一愣:“云璋要回来了?”
“嗯,三年一回的述职,已经在回来的路上了。”女子说着看向兰贵妃,“要是路上顺利的话,说不定还赶得及中秋呢。”
“是……是么。”兰贵妃笑道,“德妃妹妹一定迫不及待的想要见到儿子了吧。”
“是啊,不知道为什么,自从二皇子出事以后,妹妹就愈发的思念璋儿了,真是庆幸他跟着他舅舅在军中生活,不用在这宫里尔虞我诈。”
“妹妹说的是,璋儿那么单纯,也不适合呢。”
德妃闻言,微微挑眉:“姐姐这样说话真的好么,这可是云凛最后的机会了。”
兰贵妃手心一紧:“你把话说清楚了。”
“璋儿向来不喜欢云舒,倒是跟云凛亲近,不然我也不用每次都在他跟前跟你亲近。”德妃正色道,“当年的事情不管皇上知道多少,太子察觉了多少,让他继承大统真的没关系么。”
兰贵妃微微挑眉,没有说话。
“本以为云凛可以的,却没有想到落到了今日的下场。”
“皇上已经是网开一面了。”兰贵妃终于说道,“本宫一直不想凛儿去争储,他一意孤行才落到今日,难道妹妹也想璋儿步其后尘?”
“孤锦夜已经走了。”一语中的,“现在是乘胜追击的好时候。”
兰贵妃看着她微微蹙眉。
“难道你想自己的儿子一辈子被关着么。”德妃说完起身道,“我言尽于此,无论如何我是不会让云舒登位的,姐姐要怎么做好好想想吧。”说完转身离去。
秋燕见主子一言不发,不禁劝道:“德妃娘娘性子急,主子别在意。”
“本宫知道,可是……秋燕,你觉得呢。”
“奴婢不敢妄言。”秋燕想了想,“可是二殿下如今的处境,总归是不好的。”声音不禁越来越小。
兰贵妃微微一叹:“罢了,先去看皇上吧。”
“是。”
兰贵妃起身,忽然想起了什么:“对了,回头传李太医过来,就说本宫身子不适。”
“是。”
不知不觉,那个孤锦夜失踪已经有快五个月了吧,外面一下子就变成了落叶时节。零落的树叶层层叠叠,装载着秋意渐浓。
转眼便就是中秋了吧。
女子华贵的长裙在枯叶上摩挲出“沙沙”的声响,犹如她惴惴不安的心。
孤锦夜真的不会回来了么?
事实证明,无论秦云舒一个人多么的思念孤锦夜,时间一久,这件事的影响终究是渐渐的淡了。
终于有一天,秦云舒站在朝夕阁,对阿平说:“锁上吧,她不会回来了。”
阿平看着空荡荡的院子,亲手落了锁,那里再不会有主人了。
齐北听说太子锁上了朝夕阁,很是惊讶。匆匆赶来真的就撞上了结实的大锁,匆匆又往朝闻阁去。
“你真的觉得她不会回来了么。”
秦云舒坐在案前,翻阅着今日的奏章:“这么久了,你觉得她还会回来么。”
“一定会的。”齐北坚定道,“她还没回来一定是还没到时候。”
秦云舒指尖微微一动,抬眼看着齐北:“真没想到,事到如今你比本宫还天真。”
“云舒,你为什么要这个样子。”
“本宫只是清醒了而已,这不是你们一直想看到的么。”
齐北吼道:“你这个样子是在逃避!”
“阿北有资格说我么。”秦云舒不以为意,“你和齐嫣不也是那个样子么。”
“你……”
秦云舒抬手把手里的奏章收拾了,起身道:“先不说这个了,明日你请旨,杀不刃。”
齐北深深一愣:“秦云舒!”
不刃自从被抓就一直关押在刑部大牢,皇上没有发话,刑部也就一直没有提审。大家心里都清楚,不刃之所以还能活到现在是因为孤锦夜之前一直想他为秦云舒所用,太子的身边缺少这样一个行走在黑暗里的人。
皇上有自己的暗卫,太子也需要有,这个支队伍最好的领头人孤锦夜一早就选好了,就是不刃。
所以一直以来齐北都在找不刃的过去,希望能让他跟秦云凛彻底断裂。这是孤
锦夜没有做好的事情,齐北没有放弃。
而现在,秦云舒居然说要杀了不刃!
“本宫已经忍他很久了。”
“你知不知道自己在说什么,你这样做锦夜……”
“不要提这个名字!”秦云舒吼道,“你们说的那些做的那些到今日为止都有什么意义,她不会回来了!本宫还在意一个杀手做什么!”
……
“你别忘了,是他杀了锦夜!”
“没有。”齐北心中一顿,终于知道他为什么会这样,“云舒,锦夜没有死,一定没有。”
原来,他已经确信孤锦夜一定是死了。
“没死为什么不回来!东傲离这里有多远,她就是爬也应该爬回来了!”
云舒……
秦云舒瞪了齐北一眼,拂袖而去。
阿平见状连忙跟上:“殿下,殿下等等我。”
他终究是撑不住了。想到这里,齐北握拳狠狠的打在了身边的柱子上。
柳明湖畔,秋高气爽的天气,惹得出游的人尤其多。
秦云舒一袭镶蓝银白色的袍子随意的坐在岸边,看着湖光秋色。就算是封了朝夕阁,杀了不刃,不让齐北再提“孤锦夜”三个字,他还是会想起她。
“殿下。”阿平忽然凑了过来,“殿下?”
“怎么了。”秦云舒不耐烦的扔出去一颗石子。
阿平伸长了脖子张望了片刻,说道:“刚才过去一个人。”
“多新鲜,过去的不是人难道是鬼啊。”
“不是,是位青衣公子,奴才瞧背影很像锦……”
“闭嘴。”秦云舒抬眸瞪了他一眼,“这些日子你说你认错多少回了。”
“明明是殿下自己认错的……”
“还顶嘴。”秦云舒正训斥着呢,偶然听见路过的两个男人说笑。
“一看就是个丫头片子。”
“你说那个青衣啊……我看也是,眉清目秀的。”
“撞了别人,还一副不可一世的样子,我说她一定会吃亏。”
“看吧,那男人也不是什么善茬……”这人话音刚落就见一俊秀公子急切道:“你说的青衣公子在哪儿!”
那人一愣,指了指远处:“那儿,围了好些人呢。”
秦云舒不管三七二十一就冲了过去,阿平见状,赶忙去追:“殿下您慢点儿。”
人群之中,青衣公子一脸不悦的站在那儿,一个灰袍男子在他面前破口大骂,不堪入耳。
秦云舒费力的拨开人群,一眼就看见那袭青衣,那娇俏的背影如此的熟悉。那一刻,男子只觉得自己的心都快要跳出来了。
她回来了,她终于回来了!
“锦……锦夜!”只见秦云舒一个箭步冲上去,一把就从背后抱住了青衣男子,那人身子一僵,深深蹙眉。
“锦夜你回来了,你终于回来了。”
“你谁呀!”青衣男子不耐烦的挣扎道,“快放开,不然让你好看。”
秦云舒一愣,声音不对呀。抬头看去,只见一张愤怒的小脸正看着自己:“放开!”
男子一惊,连连后退:“你谁呀。”
“这话应该是本郡……本公子问你,你谁啊,突然抱着我。”青衣公子说着看向那灰袍男子,“你们是一伙儿的?”
秦云舒见自己又认错人,很是不悦的转身就走。
“慢着。”青衣公子伸手抓住了秦云舒的肩膀,“你们这些刁民,天子脚下就敢讹本公子,本公子说原谅你了么。”
秦云舒看了那只手一眼,手中的扇子敲了敲他的手背,也是不爽:“放开。”
青衣公子刚要说什么,就听见刚才撞了自己还要他赔钱的“刁民”说要好好收拾他,一个旋身就踹翻了那人。
只听见一阵哀嚎。
秦云舒一愣,挑了挑眉,果断道:“我不认识这人,误会而已。”
“误会?现在想撇清可来不及了。”青衣公子说着一掌就劈了下来。忽然听见有人喊道:“殿下!”
微微一愣。
阿平连忙跑过来:“殿下您没事吧。”
“殿下?”青衣公子要劈下来的一掌还停在半空中,一脸疑惑的看着秦云舒。
秦云舒见有人救驾,挺了挺胸膛:“怎么,怕了?”
“哼。”
阿平连忙说道:“这位是当朝太子殿下,大胆刁民,竟敢企图殴打殿下。”
青衣公子闻言,定定的看着他:“太子?云舒……哥哥?”
哥哥?阿平跟秦云舒大眼瞪小眼。
那青衣公子忽然上前雀跃的搂着秦云舒的脖子,笑道:“真的是云舒哥哥,是我呀,灵儿。”
“灵儿?”哪个灵儿。
秦云舒正一头雾水呢,忽然一
队官兵冲了过来,看见那青衣公子似乎舒了一口气。随即整齐一划的跪下道:“郡主万安,属下找了您许久了。”
郡主?灵儿?
秦云舒终于想起来了:“你是官灵!”
第一百三十七章 决定喜欢你
振国将军府。
秦云舒坐在客厅喝茶,没一会儿就看见一粉衣女子款款而出,水灵灵的大眼睛,娇俏的瓜子脸,虽然皮肤没有那么的白皙,但是调皮一笑的样子却是那么的可人。
此人正是秦云舒在湖边“偶遇”的青衣公子,振国将军的掌上明珠——灵珠郡主,官灵。
“云舒哥哥,灵儿好想你呀。”官灵蹦跶着就挽住了秦云舒的胳膊。
秦云舒并不在意小丫头缠上的手臂:“一别有十几年了吧,你走的时候才几岁啊,亏得你还记得我。踺”
官灵撇撇嘴:“灵儿不仅记得云舒哥哥,还那个阿北哥哥,对了,阿北哥哥呢。”
“齐北在忙。”秦云舒想起正题来,“你怎么忽然回来了。犬”
“灵儿陪爹爹和哥哥回来述职啊,三年为限,不是么。”
男子微微蹙眉:“等等,你是说……云璋也回来了?”
女子抿唇一笑,还没来得及回答,就见一高大的男子走了进来:“灵儿,听说你又跑出去疯了……”显然一愣。
秦云舒抬眼看去,对方英气逼人的眉毛煞是扎眼,眉梢挑了挑,真的是老四。
“你怎么来了。”秦云璋率先道。
“灵儿邀本宫过来的。”
云璋闻言,上前就拉开了官灵:“你怎么什么人都往家领啊。”
“秦云璋你什么意思!”
“说的什么意思就什么意思。”男子依旧一身戎装,腰间的长剑一看就不是吃素的,微微侧身,一扬手,“这里不欢迎你,请回吧。”
“你……”
“殿下,好汉不吃眼前亏。”阿平小声劝道。
秦云舒咬牙,站在那里一动不动。秦云璋也毫不退让,气氛压抑。
“云舒哥哥是我的客人。”官灵瞪了云璋一眼,拉着秦云舒就往外走,“我们去看阿北哥哥吧,让他瞧瞧灵儿长大了。”
秦云舒见小妹帮着自己,冲秦云璋得意一笑。对方无奈道:“灵儿。”
小丫头却回头冲着他做了个鬼脸,拉着秦云舒扬长而去了。
“哼!”秦云璋一想起秦云凛的现状,就不禁咬牙。
齐府。
秦云舒和官灵来的时候,齐北也刚从教场回来,最近皇帝的意思是让齐北好好的操练太子亲卫。如今的太子亲卫删选接纳了之前靖王的亲卫,已经有五千多人了。
因为此事,朝中哥也有人揣测,皇帝想巩固扩张太子的势力。
“阿北哥哥。”
齐北一进屋子,就见一娇俏的女子跳了出来,很是亲昵的挽着他的胳膊,微微蹙眉,显然已经不认识她了。
“是官灵,官老头和老四回来了。”秦云舒坐在那里自顾自的喝茶,那样子丝毫没有白日里跟齐北吵架的样子。
齐北愣了一下,看着女子:“灵珠郡主,都长这么大啦。”
“是啊,灵儿长大了,阿北哥哥成亲了没有啊。”
“还没有。”齐北说着刚准备吩咐晚膳留她用膳,就听见女子忽然说道:“我就知道,阿北哥哥等着娶灵儿呢。”
“噗……”秦云舒一口茶毫无意外的喷了,吃惊的看着齐北,“什么情况!”
齐北正不明所以呢,就听见官灵解释道:“灵儿喜欢阿北哥哥,要嫁给他啊。”说着还不忘仰脸看着齐北认真道,“放心,爹爹一定会答应的。”
齐北瞬间哭笑不得,秦云舒倒是好心情的翘起了二郎腿,一副看好戏的样子。
振国将军回王城述职的事情一下成为的城中的话题,都知道当年皇上立后,叶氏和官氏叶氏一番明争暗斗的。
叶氏世代出皇后,叶家又是西蜀数一数二的大家族,但是远在川州,不像官家自古就在王城,天子脚下。又世代出武将,能征善战,颇受历代皇帝的重视。到了关德妃这一代,她的胞兄关平阳又贵为振国将军,手握重兵。
本来这后位鹿死谁手一时间还难以定夺,就在这时,叶氏怀孕了。秦穆本就深爱叶氏,于是顺水推舟很是果断的立叶氏为后。
官平阳不满,又不能真的跟皇帝翻脸,于是生闷气自己请缨驻守边陲,去了淇州,一去就是二十年。
后来又发生了皇后叶氏病逝,丽妃自请出家,幼皇子随军等一系列事。当然,那些都是后话。
不过,往年振国将军回来都是年前才到,初五大年一过就匆匆回淇州去了,这次怎么这么早回来。
这件事皇帝很纳闷,齐家也很纳闷。
“看样子这丫头不是说着玩的。”齐北看着教场上策马扬鞭的少女,微微蹙眉,“昨儿个我爹去官府赴宴,听官伯伯话里的意思,还真想我们两家联姻。”
秦云舒笑道:“那挺好的呀,你们两个多配呀,俊男配美女,豺狼配虎豹。”
齐北蹙眉:“你这是什么词儿呀。”
“殿下的意思是……”一旁站着的叶熊朝着官灵努努嘴,“看小郡主身后那一对精钢峨眉刺就不是好惹的。”
“叶卿深得吾意。”
齐北白了他们一眼,抬眼就看见官灵已经跑完下马了,正蹦蹦跳跳的走过来呢。
“你们怎么都不去骑马呀。”官灵说着就有副将上前递了汗巾给他。
此人叫韩桂,官职是正六品昭武副尉,看上去二十七八的样子,麦色的皮肤,个子不高,瘦瘦的。对官灵这个下丫头片子却是十分敬重的样子,这让人很是不解。
“本宫怕冷。”秦云舒瑟缩了一下,眼看就中秋了,还骑马飞奔?他才不干。
“你怕冷还怎么操练士兵啊。”官灵忽然一脸严肃,“难怪自己的亲卫还要阿北哥哥代为操练。”
“叶卿你瞧瞧,这还没过门呢就帮着阿北。”秦云舒笑的挤眉弄眼的,齐北看的是很不舒服。
“其实你不必每日都来教场的,这里毕竟都是男子,不方便。”齐北想劝官灵回去。对方却笑的大大咧咧:“爹爹的军营里还不都是大男人,灵儿也每日陪他们操练呢。”
“怪不得好好一小丫头,一身男孩气。”秦云舒预备报一箭之仇,“灵儿,你可不知道,阿北喜欢秀气的女孩子,一掐能出水的那种。你掐掐自己呢,只会出汗吧。”
官灵闻言,看了看自己并不白皙的胳膊,瞪了秦云舒一眼不说话了。
“太子殿下此言差矣,咱们郡主绝对输这天下任何一个女子。”韩桂不平道。
秦云舒看了他一眼,笑笑:“任何女子?本宫知道的就不如两人了。”
“谁?”官灵较真起来。
齐北连忙说道:“别听云舒胡说,他说的话何时当真过。”
秦云舒白了齐北一眼,起身要走:“你们练吧,本宫回府了。”
“等等。”官灵执拗起来,“云舒哥哥说的那两名女子是谁,灵儿愿意请教。”
“已经不在了。”秦云舒后悔自己挑起心事,“所以你也不用跟人较真了。”说完头也不回的走了。
齐北看着他的背影,微微蹙眉。
“阿北哥哥,她们死了?”
“灵儿别管这些,天色也不早了,早点回去吧。”
女子闻言,忽然腼腆道:“今晚……你能来我家吃饭么。爹爹说,也该见见你了。”
……
叶熊看着齐北那脸色,不禁说道:“郡主,齐统领有心上人了。”
官灵一愣:“你骗人!”
“下官不敢。”叶熊垂着头,“只是婚嫁理应两情相悦,郡主觉得是么。”
官灵一双大眼睛看向齐北,微微咬唇:“他说的是真的?”
齐北点头。
“那好,我到要瞧瞧你喜欢的女子有多厉害,我们可以比武,谁输了谁就退出。”
齐北无奈一笑:“不必了,她已经不在了。”
也死了?”
齐北摇摇头:“没有,只是我找不到她了。”
“那她既然走了就是不喜欢你呀,你为什么还要喜欢她。”官灵不解。
“因为她已经在我心里了,我没有办法啊。”齐北说着看向韩桂,“陪郡主回去吧。”说着转身往操场去。
官灵看着他的背影,忽然喊道:“我会有办法把那个人赶出去的!”
男子的背影一顿,终究还是头也不回的走了。
叶熊看着两人,想起思南的笑脸,心中一片酸涩:不管一起与否,他们终究是郎有情妾有意了。
不论如何,自那天之后官灵没有再去过教场。
皇城,凤鸣宫。
兰贵妃看着来访的母子,不禁笑道:“真是贵客,璋儿过来让本宫瞧瞧,真是长大了,也长高了。”
“兰母妃金安。”秦云璋浅浅一笑,露出两颗白牙。
“瞧我这儿子,好不容易进宫来看我,还非要来凤鸣宫,可是想念姐姐了。”德妃笑盈盈的看着兰贵妃。
“还是璋儿有孝心,只是可惜了,看不到你二哥。”
秦云璋闻言,面色一冷:“听说二哥是应为一个叫孤锦夜的才获罪的。”
“真个孤锦夜可了不得了。”德妃酸酸道,“可惜了,如今是生死不明了。”
“当真死了倒好了。”秦云璋看着兰贵妃,“兰母妃放心,儿臣一定救二哥出来。”
女子闻言,眼眶一热:“真是个好孩子……”
第一百三十八章 人月团圆
教场上,“嗖”的一声,一支利箭准确无误的正中靶心,众人一片喝彩。锦衣男子得意的笑笑,把手里的弓箭扔给一旁的阿平。
“看见没有,要练到这种程度。”秦云舒说着摆摆手,士兵们立刻自动分组,一字排开,开弓练箭。
“殿下,四皇子果真去看了二皇子。犬”
秦云舒坐在教场的边上,细细的擦拭着自己的箭,他用的每一支箭都是自己做的,用的是鹰羽。
“他们自小感情就好,去看他也无可厚非。”秦云舒说着把箭放进箭桶,起身道,“他待了多久。”
“约莫两盏茶的时间。”
“叫人盯着,后天就是秋宴了,我就不信老四没有动静。”说着看向叶熊,“官灵最近做什么去了。”
“郡主一直在府里,几乎没有出门。”
“好不容易安静了一阵,本宫总感觉的这一家子回来了肯定没好事。”说完无声一叹踺。
叶熊看着他的侧影,欣慰道:“下官还以为殿下不会再在意这些事情了。”
秦云舒微微一愣,苦笑道:“不知不觉已经习惯了。”
“锦夜知道也会替殿下骄傲的。”
秦云舒没有再说什么,举步离开。却不知道,那个一直没有出府的人,此刻正在太子府,守株待兔。
“云舒哥哥,灵儿等你好久了。”官灵笑笑,一个眼神,忽然上来两个官兵,架着秦云舒就往里去,吓了刘管家一跳。
“殿下。”阿平抱着弓箭爱莫能助。
听见秦云舒哀嚎道:“这里是太子府,你们放肆……”
朝闻阁。
“说,那个女的是谁!”官灵一手拿着自己的精钢峨眉刺,一条腿站在椅子上,看着秦云舒。
男子看着眼前的兵刃挑了挑眉:“灵儿,你这是以下犯上。”
“你要是肯乖乖告诉我,我用得着铤而走险么。”
男子看着她:“你真想知道?”
“嗯。”
“何必呢,反正也不可能跟他在一起,你完全可以当做没有这个人啊。”
“不一样。”女子撇撇嘴,“阿北哥哥说他的心里有她,那就不行。”
“本宫就是告诉你了,阿北心里还是有她啊。”
“我要是知道是谁了,可以把她比下去啊,这样阿北哥哥心里就只有我了。”官灵说的理所当然。
秦云舒看着她天真的样子,忽然笑了:“灵儿。”
“嗯?”
“你为什么喜欢阿北。”
“因为阿北哥哥厉害啊。”官灵想起儿时的事情,不由得脸一红,“上次回来的时候,灵儿被人欺负,是阿北哥哥救的灵儿,他一个人打跑了好多人。”
秦云舒想了想:“那时你才六七岁吧……”
“那又怎么了,喜欢一个人也分早晚么。”官灵说着手中的峨眉刺往前一紧,“说,那人是谁。”
“是个下人。”秦云舒很识相,“不是西蜀的人,已经回去了,此生都不会再出现在阿北面前了。”
“下人?什么样的下人,小丫头?”
秦云舒忽然诡异一笑:“不是,是个小伙子。”
……
“你胡说!”
“骗你做什么。”秦云舒说完,就看见官灵一脸复杂的表情,然后就逃也似地跑了。
阿平见人一溜烟走了,连忙进来关心自家主子:“殿下怎么那么说,郡主会误会齐统领的。”
“误会才好呢。”秦云舒收敛了笑容,“本宫可不想官老头如愿。”
“殿下什么意思。”
秦云舒看了他一眼:“没什么。”他忽然发现如今的自己会本能的去做一些事情了。
这就是你想看到的么,锦夜。
振国将军府,后花园。
秦云璋远远的看见妹妹在池塘边发呆:“听说你今天出去了。”
“嗯,去找云舒哥哥了。”官灵闷声道。
微微蹙眉:“不是说让你离他远一些么。”
“我知道想知道阿北哥哥的事情。”
男子心中一顿:“你真的想嫁给齐北?”
“怎么四哥也不同意么。”
“不同意,齐北是个什么样的人你根本就不清楚,仅凭儿时的记忆就托付终身,是不是太草率了。”
官灵看着他,撇了撇嘴:“是啊,或许我真的不清楚……”
秦云璋闻言一愣:“究竟是怎么了?齐北欺负你了?”
“没有。”官灵忽然觉得很委屈,自己从小到大喜欢的男人居然喜欢……男人!这让她难以接受。
男子见她如此,不禁柔声唤他,忽然感觉肩头一沉,微微低头就嗅到了女子发间的香气。
女子靠在他的肩头久久不语。秦云璋无声一叹
,无论怎样,这样静静的在一起,就好。
秋景在夜幕中微凉,无论两人相隔多远,相隔多久,该落的树叶不会逗留,该圆的月亮也不会等待。
不管你是否会触景生情,景,总在那里。
太极殿,歌舞升平。今年少了齐嫣献舞,少了一抹惊艳。索性振国将军和四皇子回朝,王远没有少花心思,也算是热闹。
此刻,大殿之上,一身华服的兰贵妃不知在秦穆的耳边说了什么,男子含笑点头,目光落在秦云璋的身上。
“璋儿,过来让朕好好瞧瞧。”
四皇子闻言起身,偶然对上了秦云舒的目光,挑衅一般的瞪了一眼,举步上前。
秦穆含笑点头:“长高了,也壮了。看来军营的生活还算好。”
“父皇挂心了,舅舅一直都对儿臣悉心教导。”
“辛苦了,也辛苦官爱卿了。”秦穆说着看向下首的官平阳。
男子起身行礼:“皇上客气了,四皇子交与臣抚养,臣就有责任教导。”
秦穆含笑点头,见儿子忽然跪下,垂首道:“儿臣常年在外,未能在父皇膝下尽孝,是孩儿不孝。”
“快起来。”秦穆上前扶住他,“你也是为江山社稷,是朕苦了你才是。”
秦云璋抬头,面露悲色。
“璋儿这是怎么了。”
“父皇恕罪,儿臣实在是忍不住了。”秦云璋说着,微微低头,“今日中秋,本应该是人月团圆的时候,儿臣这次回来没有见到三哥也就算了,竟然也没见到二哥……儿臣……”
秦穆悄然松开了手:“你二哥做错事,应当受罚。”
“父皇真的相信二哥会在那样事情么,难道不是有人恶意引导么。”
众人回过神,终于明白四皇子要做什么,原本热闹的大殿上不知不觉安静了起来。
秦云舒看着弟弟的侧影,看不出情绪。
“父皇,二哥毕竟是父皇的儿子,血浓于水。就算他真的做错事,父皇削了王位已经是惩罚了,一直关着……儿臣不忍。”说着深深拜下,“请父皇开恩。”
众人沉默。
一旁的兰贵妃见状看着四皇子,微微拭泪,哽咽道:“这孩子……”没有再说下去。
秦穆蹙眉看着小儿子,忽然说道:“舒儿怎么看。”
众人的目光都纷纷看向一脸泰然的太子,只见他起身道:“儿臣身体不适,想先回去休息。”
众人一愣。
秦云璋不满的看向秦云舒,对方却视若无睹,兀自行礼道:“儿臣先行告退。”说完便转身离开了。
一片哗然。
太子不咸不淡的离席,这让人很是费解。而大殿之上的君王终于说道:“此事再议吧。”便糊弄了过去。
官平阳一直看着太子远去的身影,不知所想。却不知此刻的秦云舒一心只在一件事身上。
孤锦夜,此时此刻,此情此景,他心里满满的都是思念。他从不知道,思念居然是一种有增无减的东西。
“殿下,您没事吧。”阿平关切道。
“没事。”男子摆摆手,“回府吧。”
月光宁静,照的夜色一片清明。朝闻阁安静的没有一丝生气。
秦云舒推开门,忽然后悔这么早回来,熟悉的地方到处都是她的身影,叫人无处可逃。
“该死。”一拳打在桌子上,却碰掉了什么东西。微微蹙眉,低头看去,月色下地上的东西渐渐清晰。
扇子?扇子!
“扇子……扇子怎么会在这里,锦……锦夜的扇子……”男子看着那扇子说话都不利索了。
阿平也是一惊,连忙摇头:“奴才不知道啊。”
秦云舒只觉得心脏都快要跳出来了:锦夜……锦夜!转身飞奔而去,朝夕阁,她一定在朝夕阁!
阿平也连忙跟了过去。
“锁……谁锁上的!”秦云舒现在根本没有脑子思考,“阿平!开锁啊!”
阿平慌张的掏出钥匙去开锁,开完就见身后的人一溜烟的跑进去了,忽然想起来:锁着呢,里面怎么可能会有人。
可是……
秦云舒急切的脚步蓦然停住了,宁静的月光洒在院子里,格外的亮。她就站在那里,一袭青衣,微微抬着头静静的看着屋子里,那么专注,一如往昔。
男子站在不远处,只觉得喉咙一紧,想要出声,又怕只是一个梦,会醒。
中秋的月亮格外的圆,秦云舒想,如果这是个梦,他就永远站在这里,永远都不说话。
这样,她就永远都不会消失了。
“喂!”
站在门边惊呆了的阿平,忽然被人从背后拍了一下,毫无预兆的鬼叫了一声,回头就看见了思南的笑颜。
“见鬼啦。”女子浅笑,露出两个小酒窝。
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阿平张大了嘴,一屁股坐在了地上,惊得说不出话来。
青衣公子听到动静,缓缓的回头,一眼就看见了站在那里的云舒。浅浅一笑:“这些是什么。”抬手指着屋里。
秦云舒听见她的声音,终于确定这不是梦,举步扬起微尘,伸手紧紧的将她拥在怀里。
“你终于回来了,锦夜。”
女子嗅着他身上淡淡的香气,点了点头:“嗯,我回来了,云舒。”
第一百三十九章 初见四皇子
孤锦夜回来了!
那么突然,就如她的消失一般,此刻青衣公子静静地坐在长乐宫的庭院里,对面的男子沉默了很久。
“朕以为你不会再回来了。”
孤锦夜浅浅一笑:“我以为,我现在回来正解了皇上的燃眉之急。”
“你是为了老四回来的?踺”
“应该说四殿下给了锦夜回来的理由。”说着微微抬眸看着帝王略显疲惫的的脸,“也给了皇上接纳我的理由。”
秦穆看着她:“锦絮,我休书给你娘,她没有回信。犬”
“娘病了,没有力气再帮你了。”
“是么……终究是岁月催人老。”男子无奈一叹,“回来也好,舒儿……很想你。”
“我知道。”淡淡一句,什么都明了。
“朕……时日无多了。”无声一叹。
“我知道。”
所以他之前才那么心急,所以他才担忧他等不到云舒能真正的独当一面,所以他才担忧当他们的感情引发战火的时候他无力回天,所以……他才不得不在老四回来的时候那么渴望锦夜的帮助。
“锦絮,你比我想象的坚强,我已经没有力气照看舒儿了,这几个孩子……你,费心了。”
此时此刻,秦穆不是一个高高在上的帝王,而是一个为儿子操心的爹,在所剩无几的时日里,对孩子的放心不下。
孤锦夜从长乐宫出来的时候,一片落叶挂在了她的发间,抬手取下,抬眼看去,哪怕是这世间最繁华的后庭,也抵不住岁月的轮回。
落叶知秋,她忽然想起那段日子里,廖月的话。
那时的孤锦夜伤的很重,好再她比齐北矮,所以那一刀没有直接毙命,也凶险的划过了心脉。
廖月不通医理,但是他爹,也就是他们的师傅是东傲的圣手。于是乎,锦絮在廖府住下了,儿时的地方。
还记得她醒来时候,廖月那个爱哭鬼居然又哭了,他从小就爱哭,没想到长大了还这样,人真的是本性难移的。
几番说他,他就指着自己的泪痣“瞧我的泪痣,我本就是个多愁善感的人”,于是作罢。
养伤的日子是枯燥而漫长的,除了这朴素的小院子,巫锦絮哪里都不能去。不仅仅是因为她的伤势,也因为她的身份。
东傲没有人知道,巫家的小姐已经“出山”了。
炎炎夏日,女子的伤势已经恢复了大半,整日坐在廊下看书,却频频出神。
“在想那个秦云舒。”
“嗯。”豪不否认。
廖月蹙眉:“他有什么好。”
“听话。”
……
“你就那么喜欢他。”
“嗯。”
“小锦,你明明知道你们是不可能的。”男子蹲在她面前,有些生气。
“师兄,我想回去了。”
“不行。”廖月一本正经起来,“你以为现在的你回去了还有存在的价值么,你以为秦穆那个老狐狸不期盼你这次走了就不再回去了么。”
锦絮披散的长发垂在耳边,看着他,一言不发。
“你以为我真的想设计小南么。”廖月握着她的手:“我只是想让你看清,这个世界上除了你自己,谁都不可信,何况是今后的一国之君。”
“我只是想孤立你,毕竟对于一个女子来说,没有归属感的地方就会想要离开吧。”
锦絮沉默了许久,看着他,淡然道:“不会。”
“什么?”
“有他在,我不会没有归属感。”巫锦絮收回手,“不过你说的对,我需要一个回去的理由。”
廖月气绝:“你觉得事到如今,还会有你回去的机会么。”
“你心里很清楚,一定会有的。”锦絮转身进屋,“只要你不瞒着我。”
廖月看着师妹的背影,满心的无奈。
后来,锦絮记得,第一片秋叶落下的时候,廖月一脸受伤的来看她,她就知道时机到了。
四皇子回京述职,已经启程了。
“或许是天意,他也急招我回去,所以……你想去哪儿就去哪儿吧。”廖月赌气道,“只是你记住了,秦云舒,你永远别想。”
锦絮却只是看着他,浅浅一笑:“谢谢你,师兄。”谢谢你没有告诉他,谢谢你的保护。
廖月轻哼一声,却还是不争气道:“就当是赎罪,幸好你没事,不然我会抱憾终身的。”
锦絮上前轻轻的抱他,然后就看见了他身后思南满是泪水的小脸。不禁浅笑:终于要回去了。
现在……
“我真的回来了。”青衣公子呢喃一句,松开了手中的落叶。
“这就是传闻不如一见的锦夜公子么。”女子略显挑衅的声音忽然响起。
锦夜转身就看见两位华服女子
款款而来:“锦夜见过贵妃娘娘,德妃娘娘。”果真,她们两人如今是形影不离呢。
官彩霞看着略显清瘦的男子:“公子好眼力,本宫有幸,能在这后宫一睹尊荣。”
“娘娘客气了。”锦夜说着微微俯身,“锦夜约了殿下,先行告辞了。”
“等等。”
锦夜脚步一顿,低着头:“娘娘有何吩咐。”
“吩咐不敢,只是本宫提醒你一句,皇上仁厚,看重亲情,还请公子不要有违圣意。”
“锦夜只是一介幕僚,不敢违逆圣意。”青衣公子平静如水。
兰贵妃见状,柔和道:“皇上一直担心你的近况,身子可好了。”
“已经大好了。”
“那就好,要好好保重身子,毕竟太子还要依仗你呢。”
锦夜颔首:“谢娘娘关心,娘娘客气了。”话音刚落,可就听见身后熟悉的声音响起。
“本宫等了多久了,你怎么这样慢。”
锦夜回头,就看见秦云舒还穿着朝服:“殿下。”
秦云舒看见兰贵妃和德妃,微微行礼:“两位母妃金安。”
兰贵妃笑笑不语,听见德妃说道:“锦夜公子果真厉害,一回来这太子殿下就不一样了,这一声‘母妃’,可从来没听过呢。”
“你……”
“德妃娘娘一向深居简出,如今闲来殿下一定经常去看望娘娘,尽孝膝前。”
德妃冷冷一笑:“说的好听。”说完便拉着兰贵妃走了。
秦云舒微微蹙眉:“他们为难你了?”
“没有。”举步离开。
云舒跟在身侧:“父皇跟你说什么了?”
“关心我的身体。”
“就这样?没有为难你么。”
“没有。”
“怎么可能。”
秋日的阳光柔和而美好,洒在他脸上带着一丝暖意,看得锦夜不由的弯了唇角。
“云舒。”柔声一唤。
秦云舒微微一愣,一瞬不瞬的看着她,连声音都不自觉轻了:“怎么了?”
“我回来了,以后一切有我。”
男子一怔,终于展颜一笑,悄然握住了她纤细的手:“嗯,不要再离开了,我承受不了。”
“不会了。”再也,不会了。
“对了,我听阿平说你下了帖子要宴请老四。”
“嗯。”两人渐行渐远,“我书房里的那些丹青怎么不见了。”
“我叫阿平收起来了。”
“为什么。”
“你已经回来了,我还看着画做什么……”
“……殿下慎言。”
“好好好,慎言慎言……”
阳光下,两人并肩而行,偶尔低语浅笑,时光如此静好。
秋风扫落叶,一场秋雨之后,夜晚变得让人瑟缩了起来。可是这并没有影响太子府热闹的宴客。
秦云舒下帖,宴请老四秦云璋和灵珠郡主,作陪的客人自然是叶熊,还有齐北。
“不过是家宴,大家不用拘谨。”秦云舒端着酒杯,一袭银色的长衫显得温文尔雅,完全不似平日里的样子。
秦云璋轻哼一声:“装腔作势。”并不理睬,“那个孤锦夜呢,不会是不敢出来吧。”
“孤卿随后就到。”云舒也不生气,完全一副好脾气的样子。看的秦云璋好不来气。
官灵一身水色长裙,很是乖巧的坐着,偶尔瞥见对面的齐北,都有些仓皇的连忙撇开。弄的齐北很不自在。
叶熊倒是安逸得很,自斟自饮。他心里清楚,齐北的不自在并不仅仅是因为官灵的一反常态,也是因为另一个人。
她也回来了,这些日子,给他们谁也没见过她。重逢,原来能让人如此紧张。
“殿下,四殿下。”青衣公子姗姗来迟,众人回首看去。
烛火下,她依旧一身青衣,嘴角淡淡的笑意让人捉摸不定。
“你就是孤锦夜?”秦云璋看着她,“真是百闻不如一见。”
秦云舒微微蹙眉,听见锦夜浅笑道:“锦夜也是,百闻不如一见。”
这就是三岁便随军的四皇子秦云璋,德妃的儿子,振国将军的唯一的外甥。也是四位皇子中,唯一正儿八经有兵权的人。
老四闻言挑了挑眉,不语。
青衣公子转身落座:“许久不见,齐统领,叶……统领。”
两人含笑抱拳:“许久不见。”心却飘到了门口。
官灵忽然一脸不悦的起身道:“我先回去了,在这儿我吃不下。”说完转身,不知道是否是脚下急了,踩到了裙角,一下失去了平衡,狠狠的朝地面扑了过去……
“灵儿!”
秦云璋起身已经来不及了,只见妹妹跌进了别人怀里。
官灵惊愕的抬头,就看见一净白小厮的小脸:“郡主小心了。”小小的酒窝煞是可人。
官灵不觉脸一红,连忙起身:“都怪这裙子,没事做这么长做什么。”竟然不自觉的又坐了回去。
思南依旧含着笑意,却不自觉的对上了齐北的目光,灿烂一笑。
第一百四十章 儿女私情
孤锦夜的归来,无疑给了现在太子一派坚定的力量,也让原本就因为四皇子的出现而蠢蠢欲动的二皇子一派更加的躁动不安。
“二皇子和四皇子都不是有耐心的人,眼下你突然回来,他们一定会想办法尽快达到目的。”柳卿文说着看向锦夜,“我听说前些日子,振国将军有意也齐将军联姻,要是成了,稍稍施压,二殿下的自由就近在眼前了。”
“他们想得美。”秦云舒得意一笑,“本宫说齐北喜欢男人,灵儿一直到现在都理他了。”
柳卿文汗颜:“我说呢,怎么忽然没动静了。”
“郡主没有那个意思,不代表官将军就会罢休。”锦夜看向云舒,“殿下觉得呢?犬”
秦云舒皱了皱鼻子:“那倒是,那个官老头霸道的很,不过特别疼灵儿,不然那小丫头片子能那么野么。”
“我听说,她还有个副将?”柳卿文问道踺。
“叫韩桂,对那丫头言听计从的。”秦云舒想了想,“我估摸着灵儿要是铁了心不愿意,官老头也没办法。”
“可是郡主是自小就喜欢齐统领的吧,这一时被殿下忽悠了,等回过神来……”柳卿文说着看向锦夜,“恐怕就不好办了。”
青衣公子淡淡道:“还是那句话,知己知彼方能百战百胜,什么事都要对症下药。”
“你要知道什么,本宫告诉你呀。”
“殿下,人与人之间不是要用看的,而是要靠相处的。”锦夜说着准备出门。
“你要去哪儿。”秦云舒连忙问道。
孤锦夜回头看了看他面前一堆的奏折:“刑部大牢,殿下留在府中吧。”
“你要去看不刃?”
“嗯,也应该去看看了。”孤锦夜说着,浅浅一笑,“柳大人会陪我,还有思南,殿下放心。”
“可是……”
“对了,我预备让叶熊去将军府递帖子,请他们一同操练切磋一番。”
柳卿文眼睛一亮:“我听说振国将军府的三百随护都是精兵良将,能以一敌百。”
秦云舒撇撇嘴:“吹牛。”
锦夜失笑:“吹不吹牛到时候就知道了,殿下记得……”
“放心,本宫不会跟老四吵架的,毕竟比起他本宫还是最讨厌老二。”
“那就好。”锦夜会心一笑,跟柳卿文并肩而去。听见身后的男子嘱咐了一句“小心”。
柳卿文低声道:“我总觉得殿下是怕了。”怕你再次消失不见。
“放心,我不会再离开他了。”如此的笃定。
刑部大牢。
思南一进门就觉得一阵寒栗,缩了缩肩膀:“公子,这儿也太冷了吧。”
“刑部大牢就是这样,夏天热,冬天冷,完全不是人待的地方。”柳卿文说着解下披风披在她身上,“小心别冻坏了,否则心疼的可不止一人了。”
思南一愣,不明所以。
“我听说他们找过思南。”
柳卿文点点头,上前在她的耳边低语:“只查到霍家,却还是不知思南的身份。”
“当初也是我一时心急了。”锦夜说着看向思南,“你要是觉得冷,就在外面等吧。”
“不要,我要跟着公子。”思南一脸的坚定,“我不冷了。”
两人失笑,跟着狱卒往大牢的深处走。
“两位大人,里面就是关着不刃的水牢,那里阴湿的很,大人还是不要久留的好。”那狱卒小心的叮嘱着。
锦夜点点头,举步进去,留下思南和那狱卒等在外面。
水牢比其他的牢房低,里面的水约莫到膝盖,很是浑浊还有一股味道。牢房的中央有一个圆形的高台,高出水面一寸左右,那里锁着这就是不刃。
孤锦夜看着男子垂着的头,散乱的长发,微微蹙眉,长期关在这里骨头还够快没用了吧,这人都已经快要认不出了。
“不刃。”
男子闻言,微微一动:“你还活着。”
“以你的刀法,应该知道我死不了。”
不刃抬眼看着青衣公子一如既往的容颜,冷冷一笑:“那一刀即便是偏了,却很深,你死不死我真的不知道。”
“你应该告诉云舒的。”锦夜环视了四周,“看这样子,云舒是恨极了你。”
不刃不语。
“你之前因为养伤不见踪迹,秦云凛功败垂成之后你又不见踪迹。到底去了哪里?”柳卿文微微掩着鼻子,问道。
“与你无关。”
锦夜看着他:“你已经心存疑虑,何必再自欺欺人。”他们之间隔着腥臭的污水,“当年雇佣蛇娘的雇主,绑了蛇娘的杀手,甚至跟孩子有关的人都消失了踪影,你也觉得奇怪了?”
“他们……都死了。”男子的声音低沉而沙哑,却带着一丝尖锐,“你走吧,我是不会相信你的。”
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“你已经相信了,只是害怕面对。”
不刃看着她:“就算秦云凛设计了我那又如何,你留着我的命到现在还不是想我除掉秦云凛,替太子卖命!你们这些人都一样,比杀手还脏。”
孤锦夜看着他,良久转身道:“我会安排你越狱,至于以后你想如何,我不会再插手。”
“锦夜……”柳卿文一愣,“他没有心的。”
“不,他的心只是被藏起来了。”青衣公子回首看了不刃一眼,男子狭长的眸子昏暗不明。
牢房外思南见他们出来,连忙问道:“怎么样了。”
锦夜浅浅一笑,对狱卒说:“把他关到普通牢房去吧,这样下去人废了可不好。”
“是是是,小人照办。”那狱卒一愣,连忙点头。
出了刑部大牢,思南迫不及待的深吸两口气:“我要是里面的犯人,拼死也要越狱啊,真不是人待的地方。”
锦夜看着她,失笑道:“既然你这么深有感触,我倒是有一件事交给你去办。”
思南一愣:“什么?”
柳卿文见状耸了耸肩:真是疯了。
太子府和振国将军府相邀切磋的日子,天公不作美,忽然下了一场雨。整个教场都变得湿漉而泥泞。
秦云舒如约一早就来了教场,看着外面的雨势,微微蹙眉:“都下成这样了,老四他们不会来了吧。”
青衣公子捧着热茶,笃定道:“这点儿雨对那些整日在沙场的将士来说根本就不算什么。”
“你这话我听着怎么这么不舒服呢。”
“这是实话,四皇子有兵权,又有振国将军这个后台。一旦真的撕破脸,殿下连踩都不够他们踩的。”
“锦夜……”秦云舒撇嘴,“本宫的亲卫有那么差么,连老二都不是我们的对手。”
“差不差,今日试试就知道了。”青衣公子数总和看向一旁一直沉默不语的齐北:“今日也瞧瞧官家军和齐家君有何差别。”
“怕就怕瞧出心事来。”齐北无奈道,“我家常年驻守王城,要论起真刀真枪来,还真是不好说。”
“这就是为什么齐将军至今对你和郡主的婚事一言不发了。”锦夜话音刚落,就见思南匆匆进来:“公子,人来了。”说完便一脸心事的看了齐北一眼。
男子微微一怔,刚才的话她是听见了。
“还真来了啊。”秦云舒没有注意他们,一脸的不情愿。
几人出了营帐,远远的就看见几百士兵威风凛凛的进来了,领头的正是秦云璋。,只是身旁还多出一个娇俏的身影——官灵。
思南想起锦夜刚才话,不禁~看着雨幕后骑马的女子,还记得前几日她跌落在自己怀里,现在看来……英姿飒爽,自己还真是比不上呢。
大雨下,士兵们站在那里,纹丝不动。饶是秦云舒,也不知不觉的不说话了,微微敛目看着那些边关归来的将士。
“殿下能如约而至,锦夜不胜感激。”青衣公子微微作揖,看见秦云璋的铠甲在雨中泛着光亮。
“振国将军府是言出必行的。”男子说着看向秦云舒,“只是怕皇兄的亲卫太过不堪一击,浪费了臣弟的心意。”
原以为秦云舒会生气,谁知他却谦逊一笑:“皇弟说的是,现在看来本宫的那些个亲卫恐怕都是软柿子了。”说着还不忘叮嘱:“还亲各位将士手下留情了。”
秦云璋一愣:“你吃坏东西啦,这副样子好恶心啊。”
“看来是本宫平日里对四弟不好,才让四弟有如此偏见。”
……
思南不禁窃笑,如今的太子别的马马虎虎,这装贤德的功夫倒是炉火纯青了。
“殿下,人齐了。”叶熊跑步而来,雨水湿了他的脸,“随时可以开始。”
“好。”秦云舒说完看向一旁的青衣公子:“锦夜,雨大了,你先进去吧。”云舒关心道。
“没事。”
秦云璋见状嘲讽道:“看来皇兄对锦夜公子真是不一般呢,难怪当初会那样伤心,甚至坚信他已经死了,还封了朝夕阁。”说着轻蔑一笑,“怕只怕是祸水吧。”
“你……”
“四皇子多虑了,殿下如此正说明他重情重义,所以锦夜坚信太子殿下今后一定会是一位明君。”
微微挑眉:“但愿如此。”
“四哥。”官灵忽然伸手指着锦夜身边的思南,“我想先跟他比试比试。”
第一百四十一章 二女相争
“四哥。”官灵忽然伸手指着锦夜身边的思南,“我想先跟他比试比试。”
众人一愣,齐齐看向思南。
官灵微微扬着下巴,看着跟自己一般娇小的人。她已经打听过了,齐北亲近的男子除了太子云舒,就只有两人。一个是如今的太子亲卫统领,叶熊。还有一个就是孤锦夜的贴身侍从,思南。
“你叫思南是吧,我是官灵。”
“奴才知道郡主。”
官灵扬了用扬下巴:“那你也应该知道我喜欢齐北吧。踺”
思南一愣,下意识的看了眼齐北,点头道:“奴才也是刚知道的。”
“那就好。”官灵站在她面前,这样瞧上去,两人还真是一般高低,“我要跟你比试,你要是输了就从阿北哥哥的心里出去。”
众人哗然。
秦云璋并不知道思南是女子,事实上如今知道锦夜主仆身份的也就是秦云舒还齐北和叶熊。此刻他听见妹妹公然这样说,不禁蹙眉:“灵儿,你胡闹什么。”
“四哥,他一定就是阿北哥哥喜欢的那个小厮。”官灵跺脚。
齐北无奈的看着思南:“郡主是误会什么了。”说完便瞪了秦云舒一眼。
“郡主,齐统领怎么会喜欢奴才呢,郡主一定是搞错了。”
“不会错的,除了你就是那个黑黑的了。”说着扬手指着叶熊,“要说阿北哥哥喜欢他,我死也不信!”
叶熊无辜的指着自己,沉默不语。
思南默默地看着齐北,忽然说道:“好,郡主想比什么。”
官灵一愣:“你同意了?”
“嗯,但是如果奴才赢了。”微微咬唇,“请郡主不要逼迫齐统领,让他选择自己喜欢的人。”
“思南……”
官灵闻言,果断道:“好,一言为定。”
众人面面相觑,只见孤锦夜微微摇着扇子,说道:“既然如此,四皇子,不如我们也来赌一局如何。”
秦云璋看着他:“你想赌什么。”
“说来惭愧,看着这么威武的官家军,我们殿下这亲卫还真是有些相形见拙。”青衣公子微微眯着眸子,“如果思南侥幸胜了郡主,可否请殿下高抬贵手,以一敌二。”
“锦夜。”秦云舒微微蹙眉,“这样岂不是未比先输。”
只见秦云璋嘲讽道:“这样看来,你还真有自知之明。”
“锦夜从不干自掘坟墓的事情。”
秦云璋看来一眼官灵,得意道:“好,就算灵儿今日赢了,我也答应你,以一敌二,免得你们输得太难看。”
“谢谢四殿下高台对手。”孤锦夜这边说着,朝叶熊使了个眼色。
对方了然,转身去操场,扬声对雨中的手下说:“今日振国将军手下的精兵赏脸,来跟咱们切磋,近身格斗,大家心里都有数。对方是能以一敌百的将士,咱们虽然是以二敌一,但是心里也不要有负担,知道么。”
这么一喊,自己人心里都是有数的,本来之前就招呼了,这次比试只是为了摸清对方的底,况且他们擅长的本来就是远攻。以二敌一,大家心里都轻松了不少。
秦云璋更加轻蔑起来:“锦夜公子真是让我刮目相看啊。”
“殿下见笑了。”
秦云舒一脸的不满,瞪了老四一眼,不说话。
“比什么,郡主说吧。”
官灵回过神,看见她腰间的短剑,伸手撕下了袍子的一角,系在额头上:“谁能先扯下对方头上的布条,谁就胜,如何。”
“好。”思南说罢也扯下一角系在头上。
官灵见状已经拿出了自己那对精钢峨眉刺,锦夜微微蹙眉,手肘碰了碰秦云舒的胳膊。对方一愣,随即喊道:“女孩子家家的,弄伤了怎么好,那个……就别用兵刃了,赤手空拳吧。”
思南闻言,停住了去拔剑的手。官灵闻言要反驳,听见齐北也说道:“本就是自家人比试,也不是上阵杀敌。”
女子看着他,只能收了兵刃:“好,赤手空拳。”
说罢,两人进了操场。双方人马很是自觉的在外围站成了一个圈,雨渐渐的小了,却没有要停的意思,落在脸上冰冰凉的。
齐北看着远处相持的两人,低声道:“为什么不让他们用兵刃,我觉得这样思南更有胜算。”
“思南可没时间陪小孩子胡闹。”青衣公子淡淡道,“她还有正事要办,刮风下雨的,误伤了可不好。”
齐北看了她一眼,无奈一笑。
“不过说真的,你希望谁赢。”锦夜忽然问道。
男子一愣,抬看看着雨中的两人:“我根本就不想这场比试发生。”说着想起了什么,微微俯身在锦夜的耳畔:“思南是霍蜀良的女儿?”
青衣公子手中的扇子半掩着唇角,偶然瞥见了官灵投过来的目光,似乎察觉了什么。微微侧
首靠近了齐北,狡黠一笑:“你猜。”目光却落在官灵的脸上。
齐北闻言无奈的看她,并没有察觉官灵的目光。只听耳畔一声“开始”,连忙把注意力移到了场上。
只见场上的两人迅速的靠近,官灵心急,伸手直奔着思南头上的布条。思南见状,一个转身躲过,顺势绕到了官灵的背后,直击她的后背。官灵反应也是快,脚下一个侧滑,躲了过去。两人再次面对面,都本能的往后退了退,保持距离。
“好功夫。”官灵笑道,抬手擦了擦眼前的雨水。
“郡主过奖了。”说罢飞身上前,一鼓作气,伸腿攻下盘。官灵跃身躲过,伸脚踢过去,可是下雨地滑,幅度一大,单膝跪在了地上,一片泥泞。
思南毫不犹豫的直奔着她的额头攻去,官灵抬手去挡,两人一时纠缠在了一起。几百号人看的是目不转睛,雨幕下的两人打的是不遗余力。
“阿北,此情此景本宫忽然很是羡慕啊。”秦云舒揶揄道。
齐北没有理睬他。却听见秦云璋忽然说道:“这个下人叫思南是么。”
“怎么了,四弟看中了?”
“功夫很俊。”说着微微蹙眉:要是他们都用兵刃的话……灵儿可就悬了。想到这里,秦云璋看向一脸从容的孤锦夜,如此细细的看,还真不明白为什么二哥一再嘱咐让他小心这个孤锦夜。
不过是个不苟言笑的文弱书生罢了。
耳边不知为何想起了一片轻呼声,秦云璋看过去,只见思南狠狠的摔在了泥地里,很是狼狈。可是他再看向孤锦夜,他居然还是那副表情!
这人冷血的么?
官灵看着思南摔倒,下意识的去寻找齐北的目光,却见那青衣公子正掩着唇角跟齐北说着什么,他们靠的……也太近了!
难道阿北哥哥喜欢的是这个孤锦夜?
不会不会……云舒哥哥说了,阿北哥哥喜欢的是一个下人。而此刻,这人已经被我……官灵回头看去,人呢?
心下已经,之觉得身后一阵清风,虽然下意识的闪躲,可是还是觉得后背一顿,转身又接住思南两招。
两人不知不觉已经缠斗了许久,湿透的衣衫让他们的动作都显得有些费力。
“这样下去会着凉的。”孤锦夜忽然说道,然后微微抬手。秦云璋眼角看过来,刚要说什么,就见思南忽然形如闪电,一招打在了官灵的肩头,对方一个踉跄倒地,根本就没想到她的力气忽然这样大。
官灵眼看来不及起身,只见思南已经向自己的额头袭来,下意识的反击,已然亮出了峨眉刺,直指思南胸前……
“小心!”齐北心中一滞,飞身上前已然是来不及了。
只见一高大的身影忽然从身后扯住了思南,微微转身,胳膊还是被峨眉刺划破了。
“你没事吧。”叶熊担心的看着思南。
女子回过神,看见官灵手中的尖锐,这才反应过来看着叶熊:“我没事……你受伤了!”
“没事,皮外伤。”叶熊放开她,捂着胳膊。
齐北已经跑了过来:“没事吧。”
“我没事,大熊受伤了。”思南说着看向官灵,没有再说什么。
官灵坐在雨里,手里紧紧的握着峨眉刺,紧紧咬唇:真是太丢人了!
秦云璋跑过去拉起她:“没事吧。”
女子摇头,看着思南:“是我输了。”
众人一片沉默。
“郡主也是一时情急。”思南说道。抬眼对上官灵的目光:“你很厉害,我的身体告诉我不是你的对手,才下意识的掏出了兵刃。”
“郡主言重了。”孤锦夜含笑走来,看着叶熊:“思南陪叶统领去包扎一下,换身干净的衣服,这里就交给齐北了。”
思南看了看齐北,见他点头,便扶着叶熊离开了。
“哼!”官灵见他们眉来眼去就憋气,转身道:“我也回去了。”
“灵儿……”秦云璋看着妹妹的背影,深深蹙眉。
“殿下还记得之前的赌局吧。”
男子看过来,刀锋似地眉毛微微一挑:“记得。”说完便下令道:“一队二队出列,你们一敌二,都激灵点!”
“是!”
孤锦夜含笑,不再说话。
结果,太子亲卫险胜。
秦云舒满面含笑的送走气呼呼的秦云璋,真是觉得身心舒畅:“锦夜,你太厉害了。”
“这是士气的问题,当然也有些侥幸。”青衣公子说着看向一脸心事的齐北:“你要是担心她,就先去吧。”
齐北有些迟疑:“她没有受伤……我……”
“我说的不是这件事,关于郡主……你还是去跟她说清的好。”
男子手心一紧,随即抱拳道:“我先行一步,告辞。”说完便匆匆走了。
秦云舒看着齐北着急的
样子,问道:“阿北真的喜欢思南啊。”
孤锦夜看着他,狡黠一笑:“你猜。”
四目相对,外面的雨不知何时已经停了,教场上一片湿漉漉的泥泞。依稀还听见有人在讨论思南跟官灵的比试是多么的精彩。
第一百四十二章 劫狱好累
叶府,叶熊只是皮外伤,思南给他上了金疮药包扎了一下便好了。麻烦是两人都湿透了,叶熊怕思南着凉,还叫人打了热水给她泡了泡。
外面的雨还在下,飘进窗棂带着深秋冰凉的湿意。男子坐在窗前,想着此刻教场的比试已经开始了。
“你这样站着,不知道的还以为窗户关着呢。”女子略带调皮的声音响起犬。
“这样说我……”叶熊回头,微微一愣。
只见思南穿着阿宝找来的衣服,略大,松松垮垮的不成样子,湿漉漉的长发披散下来,整个人都水灵灵的。
“怎么了。”思南见他如此,不满的嘟嘴,手里的毛巾还在不停的擦着头发,“这衣服太大,我也没有办法。”
叶熊见状,含笑起身:“我来。”说着宽大的手掌轻柔的拢了拢女子的衣襟,再松了松她的要带,重新系好。
这样一来果真好多了,可是衣领太大,还是露出了女子白皙的脖子和锁骨。
叶熊一时有些尴尬,连忙撇开眼睛:“等你的额衣服干了,再换回去吧。踺”
思南吐了吐舌头,伸手拉着自己的衣领。两人才发觉,彼此靠的如此近。
叶熊挠挠头,赶紧转到思南身后:“我帮你吧。”说着就接过了她手里的毛巾,细细的给她擦头发。
女子不禁笑道:“谢谢你,大熊。”
“小事而已。”
思南看着外面的雨,想起雨中官灵倔强的样子,还有她手中的峨眉刺,虽然是情急之举,但是她眼中据不服输的情绪却是真实的。
“郡主她……好像真的很喜欢齐北。”
叶熊的手心微微一顿,继续擦头发,宽大的手心如此的温柔:“锦夜公子是不会让他们在一起的。倒是你……”
“我?”
“你到底是怎么了。”
“我没事啊,我能怎么了。”有些心虚。
叶熊挤了挤毛巾,又细细的擦着柔软的青丝:“这次回来,你怎么怪怪的,尤其的跟齐北,你们两人还没说上几句话吧。”男子想了想,“你在躲着他?”
“我……我躲他做什么!”思南的声音不自觉的就高了,猛一回头,扯到了头发,“痛……”
叶熊赶紧松手:“你这么激动做什么,我就是随便问问。”
思南瞪着他,重新站好指了指自己的头:“好好擦。”
叶熊默默的继续,听见女子说道:“上次公子受伤就是因为我……是我为了他……背叛了公子。”声音越来越小。
男子一愣:“所以你决定疏远齐北了?”
“我不知道,但是我看见他就会想起公子血淋淋的样子,这次回去……我都没脸告诉我爹这件事,他要了是知道非把我打个半死。”
叶熊微微垂着眼睛:“你可想好了,要是真的放弃他,为什么今天还要那么拼命。”
“我就是气不过啊。”脑海中忽然划过齐北的脸,“什么就婚约了,怎么就婚约了,那个郡主哪儿跑出来的啊。”
“你是不是想说先来后到?”
思南咬牙,回头瞪了叶熊一眼,不说话了。
窗外雨声淅淅沥沥,敲打着两人纷繁复杂的心。良久,听见思南小声道:“吶,大熊。”
“嗯。”
“你之前说你喜欢我。”
男子一愣,看着她的背影,点头:“嗯。”
女子忽然转身,仰头看他:“那你能不能告诉我,为什么你喜欢我,还能看着我去喜欢别人?”无比认真的样子。
叶熊看着她,不禁伸手抚着她的脸颊,无奈一笑:“我不知道,我只是觉得,只要你开心就好。”
“可是我现在不开心,我不知道要怎么面对他,还有那个郡主。”思南微微低头,“我也想看着他开心就好,可是我做不到。”
叶熊看她惹人怜爱的样子,忽然脱口而出:“要不要试着跟我在一起。”说完自己也愣了,赶紧收回手,“我……我是说……我……”
思南见他局促的样子“扑哧”就笑了:“你真会哄我开心。”
“呵呵……”男子挠挠头,见她如此也就释然了:只要你开心就好。
窗外,雨渐渐的小了。听见思南鼓励自己:“算了,我只要做好自己的事情,那些劳什子的事情就让老天爷去想吧。”说着仰脸看着叶熊,灿烂一笑:“大熊,你真好。”
叶熊看着她的笑脸,看来自己是注定无法跟她计较什么了:“只要你开心就好。”两人相视一笑。
他们没有发觉,有人匆匆而来,却在门口暮然止步。因为那句“你真好”踌躇不前。
初冬的夜晚来的特别早,阴湿的空气夹杂着冷风,让呆在树上的人并不舒服。
黑衣人缩了缩肩膀,等待着打牢狱卒交~班的时间。可是脑海里妹妹想起那个男人讨厌的脸,就会不由得想拔刀
。
思南撇撇嘴,忽然感觉有一道目光往自己这边扫了过来,下意识的往后缩了缩。片刻后抬头张望,只觉得远处有人影移动,夜色太暗看不真切。
微微蹙眉:难道还有别人?
正出神呢,耳边听闻一声轻哨,那是刑部打牢侍卫换岗的哨声。思南收神,带好面巾,看准时机就冲进了夜色。
思南轻巧的落在屋檐上,张望片刻。见没有动静,于是决定先去找人,转身便朝着关押不刃的牢房去。
刑部大牢里,不刃已经睡下,虽说是睡着却依旧是坐着的。从小就作为杀手的他,即便是在最宁静的夜里,他也没办法让自己完全入睡。
忽然,男子睁开了那双狭长的眸子,漆黑的夜里犹如狼一般。敏锐的嗅觉让他知道,有客人来了。
一个娇小的黑影落在了不刃的牢房前,左看右看了一会儿,然后很是轻松的弄坏了锁。黑巾之下一脸的鄙夷:这狱也太好劫了吧……
不刃见那黑衣人开了门,瞬间就上前掐住了他的脖子:“你是何人。”
思南瞬间出手,手中的短剑一下就被不刃认了出来,松开手:“是你。”
“是我。”思南揉着脖子,扯下了面巾,“公子让我救你出去。”
“不用。”不刃转身又坐了回去,“请她以后不要再在我身上花心思了。”
思南闻言很是恼怒:“你有没有搞错啊,我现在是冒着生命危险来救你啊,忍着没捅死你就不错了。”说真上前就拉着男子的胳膊,“我不管,公子说了让你出去,你就得出去。”
不刃眯着眸子看着拉着自己的手,微微蹙眉:“松开。”
思南不理他,自顾自道:“公子说你还有仇要报,就算你看破红尘不想报仇了,天下之大在哪儿不是待着,这刑部打牢真不是人待的地方。”
不刃脚下忽然一顿,任由思南怎么用力也拽不动。女子回头刚要骂,就见对方忽然用力,一把就把她拽到了身边。
“你……”思南正要发作,就觉出了不对劲,顺着男子的目光看出去。牢房的门口忽然多出了三四个人,而她原本站的地方多出了一枚飞刀。
他救了我?思南回过头看着那几个不速之客,低声道:“果真有别人。”
不刃不语。
那些黑衣人看见不刃身边的思南也是一愣,沉声道:“你是什么人。”
“你们又是什么人。”思南忽然有种不祥的预感。只见那几人交换了下眼神,然后就攻了过来。
“把人带走。”
思南见有两人直接朝着自己就砍了过来,拔剑相迎。一旁的不刃没有要帮忙的意思,已经被另外两人拉出了牢房。
“你们究竟是什么人。”
“哼,他的命我们主子收了。”
思南一惊:“你们要杀他!那可不行……”说着凌厉的打倒了面前两人,直奔着不刃去了。
另外两人见状,纷纷过来抵挡,一时间三人拼死纠缠在一起。不刃站在一旁冷冷的看着。思南以一敌二还行,可是之前被她打倒的两人又爬了起来。
夜色中的打牢一时间变得格外热闹。终于惊动了其它牢房的犯人,于是听见此起彼伏的声音。
“有人劫狱啦……劫狱啦!”
“大人,大人!”
还伴随着各种东西敲击牢门的声音,已经这样了,狱卒再不出现也太不像话了吧。
“什么人劫狱!”狱卒终于远远的发话,估计心里还嘀咕着太子的人也太不会办事了。
思南见状,小脸都垮了,反手就砍倒了一人,可是后背也中了一刀,轻忽一声。
不刃的眉头微微一动。
“你快走呀,再不走就走不了了。”思南不顾伤势,催促着他。
那四个黑衣人见狱卒来了,下了决心,先杀思南,于是招招致命。思南一下变得吃力起来。终于,黑衣人袖下的短剑猛然的靠近了思南的命脉……
只在一瞬间,那黑衣人被人一刀毙命。思南一愣,眼看着被人两拨人夹击,正要回头去找不刃,就忽然觉得身子一轻,被人带上了屋顶。
男子低沉的声音响起:“你走吧。”然后就消失在了夜色里。
底下一片杂乱,夜风中,思南捂着受伤的肩膀,抱怨道:“你早这样不就好了啊……”
第一百四十三章 进退两难
思南负伤而归,这让锦夜不禁皱了眉头:“不刃就这么不想出狱么。”
“不是。”思南关上门,开始解开自己的衣服,“我遇上另一波劫狱的人了。”
锦夜上前帮她,微微蹙眉:“什么人。”
“不知道,功夫也算是二流了,有四个人,说他们主子收了不刃这条命了。”思南看着镜中后背的伤口,“好像不深。”
“挺长的。”锦夜转身去拿毛巾,小心翼翼的帮她擦拭,“看来有人按耐不住了,你忍着点。”
思南微微咬牙,等到锦夜给她上好了药,才问道:“公子有眉目了?踺”
“除了四殿下还能有谁。”青衣公收拾好,“这几日不断有人上折子请求皇上宽恕秦云凛,估摸着知道折子会送到太子府,所以有人直接把折子送去了长乐宫。”
思南穿好衣服看着锦夜:“秦云凛真的会出来么?”
“还未可知,只是庆幸廖月现在不知道被什么事情缠住了,没空理会我。”孤锦夜说着忽然一本正经的看着思南,“不过关于你跟齐北的误会是不能跟继续下去了。”
思南一愣:“公子什么意思……”
“不能让官灵再误会齐北喜欢男子了,她那性子再误会下去会满城风雨的。”青衣公子无奈道,“齐北一旦出事,第一个累及的就是殿下。”
“公子是想撮合那个郡主和齐北么……”思南微微低头。
“别说齐北不喜欢她,就算齐北对她真有意思,我也是决计不会让他们在一起的。”孤锦夜笃定的看着思南,“这段日子只能委屈你了,跟他保持距离。”
思南闻言一脸苦笑:“不用公子说,我们也……算了,公子放心好了。”
青衣公子看着自己的姐妹,忽然有些不明白。聪明如她,也还未能参透少女心思。
不出所料,朝中有人带头,替秦云凛求情的呼声越来越高,这让秦云舒很是头疼。
“合着那些人都失忆了么,老*宫失败他们怎么没站出来同甘共苦啊。”男子想想就火大,“瞧瞧他们说的这些,一个个情深意重的样子,好像本宫才是恶人,不念手足亲情似地。”
“殿下息怒。”柳卿文看了一眼那些奏章,“我倒不担心殿下这里的这些,倒是送去长乐宫的会是个什么说法。”说着看着孤锦夜。
“四皇子派人劫狱了。”
“什么!”云舒一惊,“不是你叫思南做的么。”
“死了一个身份不明的黑衣人,殿下也觉得是思南做的么。”青衣公子白了他一眼,“他们跟思南碰上了。”
“那不刃……”柳卿文略显担忧。
“不刃应该是不会领秦云璋的情的,况且听思南的意思,他还救了思南,两次。只是他跟秦云凛之间还需要一把火。”
“这个好办。”柳卿文笑的温文尔雅,“我们之前都忽略了一个人了。”
锦夜看着他。
“严垣。”
孤锦夜了然,欣然一笑:“那这件事就有劳柳兄了。”
“举手之劳。”
秦云舒一头雾水:“严垣不是只有半条命了,他还有什么用。”
“天机不可泄露。”
“不过孤兄不觉得四殿下很奇怪么。”柳卿文忽然问道,“他当真跟二殿下感情如此深厚,听闻他出事了就匆匆回来,不择手段的帮他。”
“与其说他奇怪,不如说德妃奇怪。”青衣公子微微蹙眉,“我想了许久就是想不通,她应该是不在意儿子是否能登上皇位的,不然也不会在四皇子三岁的时候就把他送走。”
秦云舒闻言,忽然冷了神色:“这件事是有原因的。”
两人一愣,都看向太子。听见柳卿文小心翼翼的问道:“是跟皇后的去世有关?”
孤锦夜心里猛然一惊,她知道先皇后的死是秦云舒心里的禁忌,时至今日,他也没能走出来。
秦云舒点了点头:“其实本宫一直怀疑,母后的死跟那两个贱人脱不了关系。”
“德妃和兰贵妃?”
男子看着她,点头,没有再说下去。
孤锦夜跟柳卿文相视一眼,也没有再问。有的事情,急不来。
一时的沉默,锦夜忽然起身拉着秦云舒:“殿下先跟我去一趟振国将军府吧。”
“啊?本宫不要。”
青衣公子闻言扬了扬手:“不去也行吧,锦夜点了殿下在书房,让阿平翻奏章给您看呀。”
……
柳卿文轻笑,秦云舒瞪了他一眼。
“去干什么呀,本宫看见老四就烦。”
“去跟振国将军商量一下秦云凛的事情啊。”锦夜笑着拉着秦云舒就出门了。
清风乍起,冷。
振国将军府。
秦云璋正在园子里陪着官灵练武,有下人忽然来报,说
是太子来了,正跟老爷子在客厅喝茶。
微微蹙眉,看向官灵:“他来做什么。”
“我怎么知道。”女子还憋着一口气,“四哥自己去看看不就是了。”
男子蹙眉:“就他一个人来的?”
“不是,还跟了位清秀的青衣公子。”
“孤锦夜?”
“我也去瞧瞧。”官灵听说孤锦夜来了,连忙这就跑开了。秦云璋见状,连忙跟上。
振国将军府,宽敞的客厅。因为主人家并不常年住在王城,所以将军府虽然大,却比较朴素,到处都清清爽爽的样子。
“太子殿下今日亲自到访,不知为了何事。”官平阳如今四十有几,却精神奕奕,一点儿也不似中年模样。
秦云舒一副谦和的样子,笑的温文尔雅:“将军回京多时,本宫本该一早就来拜访的。”
“殿下公务繁忙,不必如此客气。”官平阳说着看向秦云舒身后的青衣公子,“这位就是锦夜公子。”
“在下正是,给王爷请安。”
“果真是一表人才。”
“王爷谬赞。”锦夜处处谦和有理,官平阳不禁~看向秦云舒:“难怪太子殿下如今变了不少,看来真是得了一位贤良。”
“依我看这位贤良来一定没好事。”秦云璋大步进来,身后跟着一身劲装的官灵。
“爹爹。”女子上前揽着官平阳的胳膊,看向秦云舒他们,却并没有瞧见思南的身影。
“灵儿怎么也来了。”男子一下慈眉善目起来。
“灵儿来陪爹爹说说话啊。”说着自顾自的坐下,果真不似那些个大家闺秀。
秦云璋警惕的看着秦云舒:“不知皇兄过来究竟是所为何事。”
秦云舒看着官平阳:“本宫是来问问,关于二弟一事,将军有什么看法。”
官平阳微微一愣,没想到他亲自登门,竟然是为了此事。
“秦云舒你什么意思。”秦云璋挑眉,“你明知道我帮着二哥。”
“你帮着老二不代表将军就一定帮着老二。”秦云舒一脸的从容,“再说二老逼宫这件事,本宫并不知道将军知道多少。”
官平阳看着面前未来的君主:“老夫对此事知道的并不周全,多是道听途说。今日愿意听天下细说。”
“细不细说,老二趁着父皇龙体违和意图逼宫都是不争的事实。只是云舒的意思是,父皇年迈,身体又不好,云舒也想父皇舒心,所以想尽一尽孝道,放老二出来。”
秦云璋一愣,以为自己听错了:“你说什么!”
“放老二出来啊。”秦云舒好脾气的说道。
官平阳不禁蹙眉:“条件呢。”
秦云舒笑的如沐春风:“也谈不上什么条件,如今本宫代理朝政也是刚刚熟悉,只希望老二出来能不让本宫操心。所以,本宫想请将军为老二做个保。”
“老夫?这是为何。”
“一来,老四跟老二要好。这次朝中众人为老二求情也多半是看着老四的面子。二来,纵观整个朝堂之上,还有谁有比将军更加德高望重。”
官平阳闻言不禁~看了一眼云舒身后一直一言不发的孤锦夜。太子这番话说的漂亮,其实是个套儿。今天他要是答应了,以后秦云凛做什么他都要负责,他要是不答应,就是明说了自己不帮着秦云凛,朝中哪还有人再提放人的事情。
进退两难,好一个孤锦夜!
一时沉默,官灵实在是受不了了,忽然说道:“二哥是什么了不得的罪人么,爹爹担保一下怎么了。”
官平阳无奈的看了女儿一眼,说道:“韩桂,带郡主出去。”
“爹。”
韩桂进来,行礼道:“郡主,属下陪您练新的身法吧。”
女子见此情形,忽然指着孤锦夜:“我要他也出来。”
官平阳一愣:“胡闹。”
“不碍事的。”秦云舒好脾气道,“只是孤卿不懂武功,灵儿不要伤了她就好。”
“放心好了,我不会动他的。”说着转身而去。
秦云舒微微侧头,对孤锦夜说道:“你就先出去等本宫吧。”
“是。”青衣公子行礼,“在下先行告退。”
官平阳点头。
庭院里,阳光门明媚。
走在前面的女子忽然回首,手中的峨眉刺寒光一闪,定在孤锦夜胸前:“你的那个侍从呢,怎么没来。”
“思南陪叶熊去教场了。”
官灵微微皱眉:“那个黑黑的?”
“是。”
女子见他很是配合,收了兵刃:“算了,既然你是他主子,我跟你说也是一样的。我要跟他再比一次。”
“郡主大可不必了。”青衣公子浅浅一笑,“之前是太子跟郡主开玩笑的。”
“你什么
意思。”
“其实齐统领他,并不喜欢男子。”
……
第一百四十四章 兄弟战争
今日锦夜起的特别早,天空还蒙蒙亮的时候,她已经裹着披风站在了廊下。
院子里,景色萧条,连天空也阴沉沉的,看不见朝阳。
忽然之间,有什么出现在了女子的视野里。女子一愣,伸手去接:“下……雪了。”
孤锦夜看着空中飘下细细的雪花,落在掌心,微凉。
竟然下的这样早犬。
思南过来的时候,看见锦夜已经起来了,微微一愣:“公子今天这样早。”
“你看,下雪了呢。踺”
女子灿烂一笑:“是呢,今年的雪来的特别早。”
“不知道为什么,我总觉得要好好看看这雪景。”
思南看着她:“公子真的很喜欢雪呢。”并没有听出什么。
锦夜轻轻“嗯”了一声,转身进屋:“今日圣旨恐怕就会下来了。”
“公子,这么做真的好么?”思南担忧道。
“大势所趋,不得不为。”青衣公子回头看着外面渐渐下起的雪,若有所思。
佳元三十四年初冬,被关了半年多的二皇子因为振国将军的担保,终于恢复了自由。
太子府,朝闻阁。
秦云舒看着客人,尽量保持着礼貌的微笑:“二弟气色尚好,看来那些个下人伺候的还算周到。”
“臣弟好歹是皇子,血浓于水不是么。”男子漆黑的眸子含着笑意,微凉。
秦云舒一只手搁着下巴,看着秦云璋:“父皇如今是力不从心了,二弟能出来还是多亏了老四和振国将军,要不是他们他们,本宫也没那个胆子放你出来。”
秦云璋闻言瞪了秦云舒一眼,哼哼了一声没说话。
“锦夜跟皇兄不是形影不离了么,今日怎么没看见。”秦云凛忽然问道。
“天冷了,孤卿不怎么愿意出来。”秦云舒说着忽然道,“对了,前些日子你的那个手下不刃越狱了,可有去找过你。”
“是么,并没有。”秦云凛摇摇头,“杀手本就没有什么道义可言,何况是我这个不中用的旧主。”
“没有就没有罢,再怎么说也是朝廷侵犯,二弟也算是知己知彼了,不如就交给你去抓吧,只是务必尽快给本宫一个答复。”秦云舒说的极其自然。
秦云凛微微挑唇:“皇兄还真是看得起我。”
“你还是戴罪之身,总归要做些什么堵住悠悠众口,本宫也是为你好。”
男子漆黑的眸子微微一眯,起身道:“是,臣弟一定尽心尽力。”
“那就辛苦你了。”秦云舒话音刚落,便听见一个波澜不惊的声音说道:“原来今日有客啊。”
众人回头,便看见孤锦夜缓缓而来。青衣公子含着浅浅的笑意看着秦云凛:“许久不见了,二殿下。”
“我也没想到,有生之年还能再见到你。”
“彼此彼此。”孤锦夜不为所动,向秦云舒走去。
男子起身扶着她:“不是不舒服么,怎么又出来了。”
“没事的,只是忽然想起一件事,想要跟殿下商议。”青衣公子话音刚落,就听见秦云璋嘲讽道:“这画面,不知道的还以为太子殿下在紧张未来的太子妃呢。”
秦云舒不为所动:“孤卿的地位哪是一介女流的能相提并论的。”
秦云璋还欲再说什么,便见秦云凛说道:“皇兄说的是,锦夜公子可是这西蜀独一无二的人物。”说着看向孤锦夜,“不知公子有什么重要的事情要跟皇兄商议,可要我兄弟二人回避。”
“殿下客气了。”孤锦夜说道,“几位殿下都是自己人,况且锦夜要说也是家事。”
“哦?”
“今年难得四殿下回京,锦夜想不如请三殿下也回来一聚。一来加深手足情谊。二来,皇上如今身体不适,心中更加挂念几位殿下,锦夜想借此以解皇上的思子之情。”
一听这话,在场几人都心情复杂。
秦云璋急道:“可是三哥自从随丽母妃出家之后就再也没有回过宫。”
“如此皇上才会更加思念,就如思念四殿下一般。”锦夜说着看着秦云凛。对方微微挑唇,单刀直入:“你想做什么。”
“锦夜说了,加深兄弟情谊而已。”
微微敛目。
秦云舒看着青衣公子的侧脸,点头道:“如此甚好,本宫也甚是想念三弟呢,正好也可以问问丽母妃的近况。”说着便起身道,“本宫这就是修书。阿平,准备笔墨。”
“是。”
老二和老四见状也不好阻拦,只能看着一脸淡然的孤锦夜,无可奈何。
终于送走了两人,秦云舒看着桌上已经封好的书信,微微蹙眉:“锦夜,你想做什么。”
青衣公子拿起那封信,看着他:“我想知道当年皇后的事情,三殿下或许知道些什么。”
果然。
“可是我……”
女子忽然将信放在他的手里,轻轻的握住:“云舒,你要是还没有准备好,这封信你可以撕掉。”
男子抬眼看着她,手心紧了紧,终于下定了决定:“阿平,把信送出去。”
“是。”
秦云舒紧紧的握着锦夜的手,笑道:“有你在,我什么也不怕。”
锦夜看着他,坚定的点头:我也一样,有你在,什么也不怕。
冬日的阳光暖暖,有一场较量即将在严寒之中展开。
二皇子的府邸,如今重见天日,主人家迫不及待的换了一批人,原先那些都被秦云凛用各种各样的理由打发走了。
此刻,他站在书房里,看着墙上的那副字,微微敛目。那是秦云舒送给他的“亲笔贺词”,果然,无论什么时候看都是那么的刺眼。
有人悄然落在了他的身后,谦卑道:“殿下。”
“今后没有我的命令,你就不要再来了。”秦云凛回头看着地上跪着的男子:“那天晚上去救你的人是思南?”
不刃低着头:“是。”
“看来孤锦夜还没有放弃你。”
不刃不语,听见秦云凛问道:“你动心了?”
“殿下对不刃有莫大的恩情,不刃不会。”
“恩情?”男子自嘲道,“什么恩情,看看柳卿文和叶熊,他们哪一个还记得我的恩情。”
不刃跪在那里一言不发。
秦云凛看着他:“不过你跟他们不一样,我相信你。”
“谢殿下。”
“今后你先暂且去老四身边吧,也帮我看着他点。”秦云凛转着手上的扳指,“等我的命令,这一次,我要不惜一切代价杀了孤锦夜。”
不刃狭长的眸子微微一眯:“是。”
初雪过后,阳光明媚,可是天气却愈发的冷了。
“阿嚏。”思南握着短剑打了个大大的喷嚏,听见身后的人说:“官灵去找齐北,也没有怎么样,你也不用全然放在心上。”
女子闻言,回头狠狠的瞪了男子一眼:“你今日不用去教场么,这么有空。”
“今日不用。”叶熊说着上前,摆出一个架势,“刚才那招应该是这样吧,你那个样子……是想杀人么。”
思南闻言,脸一红:“你烦死了,不要跟我说话。”
叶熊无奈一笑,听见孤锦夜说道:“她心里烦躁你就别惹她了,齐北跟你说什么了。”
“他也没说什么。”叶熊走过去坐下,“就是让你放心。”
“放心什么?”思南看过来。
“放心什么我也不知道,不过……他是喜欢你的,你还担心什么。”
“担心……”当然是担心他喜欢上那个官灵啊,“都说让你别跟我说话了!”恼羞成怒了。
叶熊像是看出了她的心思:“如果他那么容易喜欢上别人,那他也配不上你。”说的那么坚定。
思南一愣,看着叶熊:“那也是,大熊,过来陪我练练。”
“好。”男子爽朗一笑,挑了大刀上前。
两人在庭院里比划了起来。
孤锦夜捧着热茶,坐在旁边看着,脑子里却不知道在想什么。不知过了多久,便看见了匆匆进来的柳卿文。
“不刃死了。”语出惊人。
思南一愣,手中的短剑被叶熊给挑飞了,男子一惊以为自己伤到她了。连忙上前:“你没事吧。”
“我没事。”思南说着看向柳卿文,“你说真的!”
男子看着一言不发的孤锦夜:“秦云凛亲自把尸首带到了刑部衙门,说是自己手刃的,绝对没错。”
“尸体你看见了么。”青衣公子问道。
柳卿文深深蹙眉:“看不到,刑部说谁也不让看,我想……是要李代桃僵。”
“一定是的。”思南激动道,“我不相信那个男人会这么容易死。”
“你这么着急做什么。”叶熊关心道。
思南一脸的委屈:“我废了那么大劲儿救他出来,要是死了我多亏啊。”
……
“叶熊,派人盯着四皇子。”孤锦夜说着转着手中的扇子,想了想,“严垣怎么样了。”
“一切都好。”柳卿文有些担忧,“如今我找不到不刃,怕就怕二皇子快我们一步。”
“不会,他现在不敢贸然行动,不然以他的性子,一出来就会要我的命。”说到这里,忽然自嘲一笑,“是啊,我怎么没想到。”
“公子想做什么。”
锦夜含笑看着思南:“自然是让不刃来杀我啊。”说着似乎松了一口气,但笑不语。
第一百四十五章 以身相护
夜来寒凉,孤锦夜的朝夕阁早早的就点上了炭盆取暖。秦云舒一进门,接下披风,不禁笑道:“你这儿暖和的都能养花儿了。”
孤锦夜正在棋盘前摆弄棋子,闻言没有抬头,听见他走过来道:“我记得往年你用的没有这样早。”
“殿下如此说是舍不得那些炭火么。”青衣公子手里的棋子放了一半,似乎还在斟酌。
“我是关心你,好歹不分。”秦云舒说着仔细看了看棋盘,“还有你要想的棋局……这棋局,眼生啊。犬”
“是廖月的棋局。”
男子闻言,微微蹙眉:“他的棋局你还看了做什么,收了收了。”
“之前在他家养伤,闲来无事下的,可是……”青衣公子抵着头,并没有看见对方的脸色变了,“上次下到这里就下不下去了。”
微微挑眉:“你住在他家?踺”
“局势一下子就变得进退两难了。”继续沉思。
“你住在他家!”
“如果下在这里……”
……
孤锦夜拿着棋子的手忽然被人紧紧的握住,抬头就看见了秦云舒气鼓鼓的脸:“殿下怎么了。”
“我问你怎么会住在廖月家。”
“养伤啊。”
“那你自己没有家么?”
“伤势太重,回不去。”锦夜想要收回手,却发现他抓的紧,温热的手心如此的倔强。
秦云舒认真的看着她:“我不喜欢那个廖月。”
“我知道,你跟我说过。”
“……那我就再说一遍,我不喜欢他,你离他远点。”
锦夜见他如此,忽然笑道:“我知道了,我尽量。”
“不,你不知道。”秦云舒看着她,“那天他带走你的时候,我真的好恨……恨自己那么没用,竟然只能眼睁睁的看着你被人带走。”
女子沉默不语。
“锦夜。”
“嗯?”
“以后再也不会了,我不会再让任何人把你带走,不会让任何人伤害你。”秦云舒坚定认真的模样,忽然让孤锦夜想起了那日在岐山上,他失措无助的样子。
微微蹙眉:“殿下先回去休息吧。”
“啊?”秦云舒一愣,“可是不是你叫我来陪你下棋的么。”
“今晚不用了,明天吧,我忽然累了。”青衣公子说着起身,秦云舒连忙为难道:“是不是我说错话,你不高兴了。”
“不是。”
“那你赶我走。”
“我没有要赶你。”
“那你让我陪你下棋。”
“今天不用了。”孤锦夜看着他,“殿下……”
“叫我云舒。”
孤锦夜妥协道:“云舒,是我……”话还没说完,就见一支短箭忽然射了进来,打断了两人的执拗。
“有刺客!”门口的阿平惊叫了一声。
秦云舒见状立马把锦夜拉到了身后护住,沉声道:“思南呢。”
“思南去休息了。”青衣公子看着浓浓的夜色,微微蹙眉:已经来了。
片刻之后,一个黑衣蒙面的人忽然出现,手中的钢刀直奔着锦夜而来,却被秦云舒手中的长剑亦挡,刀身飞旋,灭了烛火。
黑暗中,听见阿平颤声道:“是不刃……”然后就连滚带爬的跑了,“快来人啊,有刺客!”
“不刃?”秦云舒深深蹙眉,“你不是死了么!”
来人轻哼一声,直奔着孤锦夜而去。秦云舒一惊:“老二果真要杀锦夜!”
“殿下快走。”孤锦夜想要推他离开,可是手心却被他紧紧的攥着。
“我是不会丢下你的。”
不刃见状反手毫不犹豫的向秦云舒砍去,秦云舒没有跟不刃正面交手过,几招下来已经是力不从心。
“啊!”
“云舒!”
“没事……”男子捂着自己受伤的胳膊,“你快跑。”
“可是……”
“快跑!”
青衣公子一咬牙,刚起身,就觉得肩膀一沉,不刃的钢刀近在咫尺。
“受死吧……”
秦云舒见状举剑上前,却被对方一脚踹掉了剑:“不自量力。”阴沉的声音让人不寒而栗。
秦云舒单膝跪在那里,看着自己被挑飞的剑,看着任人宰割的孤锦夜……忽然想起了那天岐山上锦夜受伤的情景,手心渐渐攥紧。
不刃看了他一眼,举刀砍了下去……忽然锦夜在黑暗中看见了什么,心惊得都快跳出来了。
“不要啊云舒!”
不刃手中的刀一顿,蹙眉看去,只见秦云舒正紧紧的抓着刀锋:“我不会让你伤害她的……”
“云舒你松开。”
“我不松!”秦云舒吼
道,“我不会再让你受伤了,绝对不会!”
心,狠狠一顿,忽然痛了……那么清晰。
“公子!”思南的声音划破了夜色,不刃的身形一顿,下一刻就感觉身后一股凌厉攻了过来。
无暇顾及秦云舒,转身跟思南纠缠在了一起。
“你果真还没死。”思南手中的短剑凌厉,“你真是没有良心,竟然真的来刺杀我们公子。”
不刃深深的看着她,忽然抓转身就跑。
思南见状拔腿就追:“你站住!”
锦夜心痛的抱着秦云舒,抬手见思南要追:“别追了……”可是女子已经一溜烟的没影了。
暗自咬牙:该死!
“锦夜,你没事吧。”秦云舒小心翼翼的抚着她的脸颊。女子摇头:“我没事。”紧紧握着他的手,抬头喊道:“来人,阿平,殿下受伤了……”身形忽然有些摇晃。
“锦夜……”
“你没事的,只是皮外伤。”不会有事的,不会的。
“不是,你在冒汗。”
“我没事……”深深蹙眉,勉强撑着唇角,“真……的……”下一刻却颓然倒在了男子的身上。
秦云舒大惊:“锦夜?锦夜!”心里一片慌乱,“阿平你死哪儿去了!”
夜色中,两个黑影一前一后,你追我敢。
不刃回头看着伸手紧追不舍的人,暗自咬牙,却怎么也甩不掉。夜风寒凉,他忽然停下了脚步,转身看着追来的人,一言不发。
“跟我回去。”思南见他停下,“你究竟还要为虎作伥……”声音下然而止。
夜色下,男子慢慢的扯下自己的面纱,表情复杂的看着对面的人。而思南的表情更加复杂。
连连后退:“怎……怎么会是你……啊!”脚下一滑,眼看着就要从屋顶上摔下去了。
男子见状,飞身上前接住了她,夜色中,思南依稀嗅到了他身上熟悉的香味。
“齐北……怎么会是你?”
齐北低头看着她,没有松手:“是锦夜让我这么做的。”说着拿出那把钢刀,递到思南面前。
女子一愣,这样看上去根本就不是不刃的刀。
“公子?”
“是,她让我假扮不刃刺杀她,有殿下在场,又有下人作证,不刃假死的事情二皇子就百口莫辩了。可是……”齐北深深蹙眉,“我没想到殿下会如此拼死抵抗。”
思南看着那把相似的刀,渐渐蹙眉:“我先回去了。”转身间却被人拉住了手腕,微微一愣,回头看着齐北。
“我有话跟你说。”
……
“我……”
“不要说!”思南一下紧张起来,“我不要听,你别说。”
齐北蹙眉:“思南,之前是我太迟钝了,是我……”
“齐北。”女子打断他的话,“你有郡主了,而我……我只是个下人。”说完便狠狠的甩开了他的手。
“霍思南!”
脚步一顿,不敢相信自己的耳朵。
齐北见状,忽然浅浅的笑了:“原来是真的,至少,我知道你的名字了。”
泪,毫无预兆的落了下来。
“你放心,我一定会让你安心的靠过来,思南。”
思南紧紧地咬着唇,忍住没有回头看他,然后决绝的离开了。夜色中,齐北独自站在那里,风乍起,好像那里从来都只有他一个人似的。
太子府,朝夕阁里灯火通明,下人们进进出出好不热闹。
思南急急地回来,看见一个侍女端着带血的毛巾出来,吓了一跳:“太子怎么了!”
那侍女一惊,差点儿打翻了水盆:“不是殿下,是公子……”
“公子?”思南闻言,惊慌失措的跑进去,看见屋子里有好些人,而今夜正亮色苍白的躺在床上,不省人事。
“公子……公子怎么了。”小丫头眼泪不可抑制的就落了下来,紧紧的抓着锦夜的手,“公子到底怎么了!”
秦云舒站在床边,胳膊和手都已经包扎了,尤其是手包的像个粽子。
“她现在没事了。”
“怎么可能,我看见那么多血……”
秦云舒一愣,说道:“那是本宫的。”说着抬了抬手,然后就疼的微微蹙眉。
思南反应过来,连忙抹了眼泪:“那公子是怎么了。”
秦云舒看着锦夜安静的容颜,渐渐蹙眉:“她胸口的伤引发的痉~挛,厥过去了。刚才她是真的吓到了……”
“真的会……”思南有些不相信的看着锦夜,“原来会这么严重,我听公子说,她今后都会这样了,她那时说的很轻描淡写,我以为……我以为只是轻微的……”
“你说什么?什么叫今后都会这样?”秦云舒激动的拉住思南。
女子一愣,一
双大眼睛无辜的看着房间里的大夫:“他们……没说么?”
一屋子的人瞬间有种想死的冲动,急忙都跪了下来:“殿下恕罪。”
第一百四十六章 我很想他
阳光明媚的冬日里,锦夜披着衣服坐在床上,看着进进出出的下人,以及乐此不疲的太子殿下,渐渐蹙眉。
“殿下,我已经没事了,你不用这么……麻烦的。”
“不麻烦不麻烦。”男子说着看见她肩头滑落的衣服,赶紧上前给他拉好,“你安心坐着,是不是饿了?我去叫人端早膳来。”说着就自顾自的要走犬。
锦夜赶紧拉住他:“我不是饿了,你……你把这里弄的这样乱……我不习惯。”
“一会儿搬好了就不乱了。”
“殿下……”
“你们动作都快一些,别打扰锦夜休息。”
“是。”下人们齐声道。
孤锦夜无奈一叹:“我真的没事了,殿下没有必要……把书房搬到我这里吧。踺”
“怎么没有必要,你身体不好,不能那么操劳。以后我就在这里看奏章了,多好。”说着还一副特别满意自己智慧的样子。
孤锦夜看着他那样子,不忍心打击他,于是只能安静的看着他折腾完。
冬日的午后静好,思南端了锦夜的药进来,看见秦云舒正坐在一旁很是认真的看书,不禁莞尔。
“公子,喝药了。”
孤锦夜放下手里的书,端过药碗,问道:“外面怎么样了。”
“不刃……”思南想起齐北的样子有些迟疑,“不刃没死的消息传的沸沸扬扬的,如今二皇子又变成众矢之的了。”
锦夜放下碗,听见秦云舒说道:“老二李代桃僵,还指使不刃刺杀你,本宫是不会善罢甘休的。”
……
孤锦微微垂着眸子,不知所想。
“是啊,这次殿下受伤也不轻,听说齐老将军在朝堂上发了好大的火,差点儿跟四皇子吵起来。”思南说着忽然想起了那晚齐北的话,有些走神,“公子好好休息,奴才下午还要去教场。”
“嗯。”锦夜点头。
秦云舒见思南出去了,孤锦夜还一副若有所思的样子,不禁说道:“你放心,这件事我知道怎么做的。”
“殿下,我真的没事的。”
“怎么叫没事,那群庸医,居然说没法治,只能调养。”男子想到这里就不禁蹙眉,“你那晚晕过去,我真的吓死了。你为什么都不告诉我。”
“师傅说,情绪起伏大才会发作,我觉得我不会有情绪起伏大的时候。”
……好像很有道理。
秦云舒摇摇头:“不对,你不还是晕过去了。”
孤锦夜看着他:“以后我会注意的。”说着忽然看着云舒道:“云舒,那天那个‘不刃’……”
“不刃怎么了。”
“那个不刃是齐北假扮的。”终于还是说出来了。
秦云舒一愣,看着她忽然就跳了起来:“你说什么!”反应了一下,“又是你的计划,就……就为了对付老二?”
“也是为了逼出真正的不刃。”
“那你为什么不告诉我,还……”秦云舒说着举起自己负伤的爪子,“我还受伤了,那么深的口子……”
“所以那晚我让你先回去了啊。”
“这是理由么。”秦云舒不依不饶,“你又这样,什么都不跟我说,你们都知道,就我蒙在鼓里,你是不是觉得……”
锦夜一直静静的听他发牢***,然手低头伸手捂着自己的胸口,蹙眉不语。
秦云舒说的正起劲儿呢,忽然看见她那难受的样子,连忙扶着她的肩膀,柔声道:“怎么了?又疼了?”
“嗯。”
“我派人去叫大夫。”
“不用。”锦夜轻轻的抓着他的衣袖,男子蹙眉:“怎么不用,你怎么又激动了呢。”
“我不是故意不告诉你的……”锦夜低着头,“你这样一直说我,我心里难受。”
“好好好,我不说了,你靠着,我去叫大夫。”男子起身小心翼翼的扶她靠着。
锦夜看着他紧张的样子,心里一甜:“不用叫大夫,你不气我就好了。”
“真的?”
“嗯。”
秦云舒见她脸色好多了,果断点头:“好好好,我不气你了。”
锦夜微微闭着眼睛:果真,对付云舒就是要用苦肉计啊。
“殿下预备怎么办。”依旧闭着眼睛,“不刃的事情。”
“彻查。”男子微微敛目,“老二如今百口莫辩的样子明明就是心里有鬼,先彻查刑部,这次帮着老二掩饰的人,先拿出来开刀。”
锦夜点头:“也是该换人的时候了。”
窗外阳光明媚,这样看来,太子将书房搬到朝夕阁,也是个不错的主意。
齐府,一笑阁。
“他为什么不来见我。”齐嫣一袭锦绣的月白长裙,坐在廊下,显得有些单薄。
小蔷小心
翼翼的递上一个手炉,劝道:“奴婢听说二殿下近日有些烦心事,或是没有时间。”
“什么烦心事?”齐嫣说着看过去。小蔷一脸的为难:“奴婢也不懂这些,好像跟一个杀手有关。”
“不刃?”女子微微蹙眉,忽然起身道,“我要去找他。”
小蔷见状,连忙就跪在了她面前:“小姐三思啊,皇上并没有解您的禁,您不能出去的。”
齐嫣的脚步一顿:“是啊……”独独我没有。
小蔷见她如此失落,忽然想到了什么:“小姐不如去找找公子吧,没有道理二殿下都没事了,小姐还被禁足啊。”
女子一愣,摇了摇头:“没用的,大哥如今……已经不会管我了。”
“不会的,血浓于水,公子不会那么狠心的。”
“是么?他还会理我么?”
“会的,小姐去试试,总比什么都不做的好,是不是?”
终于,齐嫣点头:“哥哥现在在哪里。”
小蔷喜道:“在后院练功呢,小姐等一下,奴婢去给小姐拿披风,外面冷。”
齐嫣点头,站在原地。外面冷么,其实她真的不觉得。
去往齐府后院的路上,齐嫣意外的遇到了另一位客人,看着女子鹅黄的裙衫,娇俏的容颜,微微一愣。
小蔷见状连忙行礼:“奴婢见过灵珠郡主。”
“灵珠……郡主?”齐嫣看着那女子,整个人儿都散发着一种朝气:她就是振国将军的宝贝女儿,官灵。
官灵忽然在将军府的后院遇见一个陌生的女子,微微蹙眉,很不客气的问道:“你是谁。”
齐嫣浅笑:“嫣儿见过郡主。”
“嫣儿?好妖气的名字啊。”官灵忽然想到了什么,紧紧的盯着她,“你不会就阿北哥哥喜欢的女子吧。”
齐嫣闻言,笑意更甚:“郡主误会了,我不是,我是……”
“不是你怎么待在齐府,本郡主居然一次都没见过你,看来阿北哥哥很喜欢你。”官灵嘟嘴,一副很生气的样子,“我要去找阿北哥哥问清楚!”说完便风风火火的跑开了。
齐嫣站在那里,根本没有说清楚的机会。看着女子迅速消失的背影,忽然想到了什么。
后院里,齐北刚好收了剑在休息,忽然就看见一鹅黄衣服的女子冲了过来:“阿北哥哥。”
“灵儿?”男子走过去,“怎么跑的这样急,出什么事了。”
官灵生气的问道:“那个叫嫣儿的妖女是谁!”
“嫣儿……妖女?”齐北有些哭笑不得,“你怎么见到嫣儿的,她是我的……”
“大哥。”齐嫣款款而来,“郡主似乎误会了什么。”
“大哥?”官灵看过去,一头的雾水,“你是……齐嫣啊。”
“嫣儿见过郡主。”微微俯身。
官灵看着她高挑的身影,忽然脸就红了:“原来是齐小姐,不用客气了,是灵儿唐突了。”
“不怪郡主,嫣儿确实许久没有出来走动了,难怪郡主不认识。”齐嫣含着浅浅的笑意说的极其自然,一点儿也看不出不开心的样子。
官灵一下感兴趣了起来:“为什么?在齐府里我也没见过你啊。”
“嫣儿……”
齐北看着妹妹,忽然说道:“嫣儿犯了错误,正在闭门思过。”说着看了一眼小蔷:“送小姐回去。”
小蔷闻言,为难的看了一眼齐嫣:“是。”
“难道哥哥还是认为嫣儿做错了么。”女子忽然激动道,“嫣儿不过是用心去爱自己喜欢的人罢了,有什么错。”
官灵一愣,定定的看着她。
“嫣儿,我不想跟你说这件事。”微微蹙眉。
“哥哥,我听说云凛出事了,我很担心他。”
“他好得很。”齐北冷了脸色,“你还是关心关心自己的好。”
齐嫣咬唇,眼泪落了下来:“为什么……为什么连大哥也不理解我,我想见他,想问问他好不好……仅此而已啊。”
齐北蹙眉,下意识的看了官灵一眼,忽然上前拉住了齐嫣的胳膊:“跟我回去。”
“大哥……”
一个娇俏的身影忽然拦住了他们的去路,一把夺过了齐嫣的胳膊:“你怎么可以这么对自己的妹妹,不过是想见心上人一面,怎么了。”
“灵儿,你什么都不知道,别胡闹。”
“我知道!”官灵紧紧的抓着齐嫣的手腕,“我知道急切想见一个人的心是什么样的。”
齐嫣含泪看着她,一言不发。
“灵儿……”齐北觉出不妙,果真听见官灵说:“别怕,我带你去见二哥。”
男子瞬间看向齐嫣:果然。
第一百四十七章 鹤蚌相争
当官灵带着齐嫣出现在秦云凛面前的时候,男子愣了一下,也是一头雾水。
齐嫣远远地看着自己心心念念的男子,顾不得其它,径直扑进了他的怀中:“云凛,对亏了灵珠郡主,不然我真不知道什么时候才能见到你。”
秦云凛看着怀中的女子抿唇不语。
官灵见此情形,不由得脸红,连忙说道:“你们说话,我先走了。”说完就一溜烟的跑没影了。
秦云凛反应过来,终于说道:“跟我进来。”转身拉着齐嫣就进屋了犬。
书房里,女子看着久久不语的人,担忧道:“我听说不刃出事了?”
“这件事我会处理的。踺”
“到底出什么事了,是不是又是太子他做了什么。”
秦云凛没有回答,似乎心不在焉。
齐嫣见他冷淡的样子,原本喜悦的心也渐渐的平静了下来:“你看到我就一点儿也不高兴么。”
“你知道你这么做是抗旨么。”
“我不管,为什么你都没事了,还要关着我。”齐嫣冷了脸色,“何况是官灵拉我过来的,就算责怪也怪不到你我。”
秦云凛漆黑的眸子看着她,心里隐隐的感到不安起来:“我先送你回去吧。”
“我不回去!”齐嫣执拗起来,“你为什么这么着急的送我回去,就因为我对你来说已经没用了么?难道在你心里就一点也没有在意过我么。”
“嫣儿,这不是一回事。”秦云凛渐渐蹙眉,“不要胡闹了。”
“怎么不是一回事,你知道这些日子我有多想你么,我有多记挂你么。你出来了,却没有去见过我一次,我不怪你。没有想办法救我,我也不怪你……可是我好不容易来了,你却着急赶我走!”齐嫣说着泪如雨下,长久以来的思念全都化作了泪水,却是委屈难过的泪水。
秦云凛走过来,抬手拭去她的泪:“对我来说,现在的你只要好好呆着就可以了,不要来找我,也不要见我,不要跟我有任何瓜葛,这样就好。”
女子急切的抓住他的手:“我不要。”
“嫣儿……我们已经没有可能了。”
“我知道,我不求跟你双宿双栖,我只求你不要推开我,即便我已经帮不了你了。”齐嫣看着他,“云凛,我爱你。”
“我……”男子脑海里闪过孤锦夜清冷的侧脸,暗自咬牙,伸手轻轻的环住了齐嫣:为什么事到如今还会想起她。抬手,决绝的打晕了怀里的人。
孤锦夜……
太子府里,朝夕阁,院子里下棋的人忽然一个喷嚏,对面的人一惊:“着凉了么,我们还是进屋吧。”
“不用。”锦夜摆了摆手,“殿下不用总这样小心翼翼的,不知道的还以为我就快不久于人世了呢。”
“呸呸呸,不许胡说。”秦云舒说着看了一眼眼前的棋盘,“为什么我们这几天一直下这盘棋。”
“知己知彼方能百战百胜,廖月的行事作风跟我完全不同,殿下一定要有所了解。”青衣公子说着落下了棋子。
秦云舒看着她走的那一步:“他不是没空管你了么,本宫还要了解他做什么。”
“殿下要是觉得乏味了,我们就不下了吧。”
“真的?”
“嗯,今后也别下了。”
秦云舒听出弦外音,立马说道:“好好好,本宫下还不行么,只是你这样时时想着他,我很不舒服罢了。”
孤锦夜看了他一眼,无奈一笑:“殿下觉得我跟师兄,哪个厉害。”
秦云舒一愣,微微摇头:“我相信你更厉害。”
“我都不知道的事情,你还有什么可相信的。”青衣公子手中的扇子在棋盘上画了一个圈,“最好的对手就是在伯仲之间,就像这里的局势,只要一点点微妙的变化,胜负就在顷刻之间。”
秦云舒看着那一块黑白局势,微微蹙眉。他知道锦夜在担心什么,其实他也担心,可是越是担心的事情他就越想要忽视,总觉得自己不去想就一定不会发生。
秦云舒明白,自己又在逃避了。
“锦夜。”有人匆匆进来,正是一脸着急的齐北,“不好了,官灵把嫣儿带走了。”
孤锦夜微微蹙眉:“为什么。”
“嫣儿来找我想去见云凛,正好遇见了官灵……”男子把事情说了一遍,满满的担忧:“原本我和我爹还想乘着年关提及嫣儿的事情,可是被她这么一闹,恐怕……”
“齐嫣就那么喜欢老二么。”秦云舒蹙眉看着锦夜。
“情知不知所起,一往而深。”似乎无奈一叹。
“如今怎么办才好。”齐北一心担心妹妹,“原以为她对二殿下已经死心了,现在看来……真是孽缘啊。”
“你说是官灵拉走齐嫣的。”
“是。”
锦夜想了想,忽然浅浅一笑:“所以我
说,天意这种事真的是很难说呢。”说着将棋子坚定的落了下来。
齐北一愣,她这样的表情他太熟悉了,她已经有所打算了。
“你还是快还回去吧,现在的二殿下是不敢久留令妹的。”青衣公子微微挑唇,“应该说是唯恐避之不及。”
齐北蹙眉,还是多了一句:“我不想嫣儿再受伤害了。”
锦夜看着他:“即便是她曾经毫不犹豫的捅了你一刀?”
“是。”男子点头,“她是我唯一的妹妹,这些年来我们父子亏欠她的实在是太多了。”
锦夜深深的看着他,微微低头看着棋盘:“那你觉得,是伤透一次心是伤害,还是对秦云凛执迷不悟是伤害。”
男子微微蹙眉:“我不知道,但是我是真心不想她再靠近二殿下了。”
孤锦夜斟酌片刻:“我知道了。”
“谢谢。”齐北抱拳离开,听见身后的人说道:“对已男女之情我也只是门外看客,只希望一切能如你所愿。”
脚步微微一顿,回头看着一脸淡然的青衣公子,点了点头,转身离开。
秦云舒看着锦夜的表情,忽然拉住了她的手说:“你有我在,怎么会是门外看客。”
锦夜浅笑不语。对于她而言,还不知道怎么去对待他们的感情,怎么能说不是看客呢。
“如果不出我所料,明日齐老将军为了女儿会率先发难,估摸着今后的日子,二皇子会不好过呢。”
“那灵儿怎么办?”
“殿下不用表态,都是为了自己的掌上明珠,两位老人家自会是不遗余力。”青衣公子指着那盘棋,“让他们掐上一阵子,我们坐收渔翁之利。”
秦云舒看着她自信的样子,不由得笑了。果然,还是最喜欢她这个样子。
果真,次日早朝,齐老将军率先上奏:灵珠郡主不顾圣意,擅自带齐嫣离府,请皇上主持公道。
而振国将军也毫不示弱,说是齐嫣再三恳求,灵珠才出手相助的。
两人就此在朝堂上争的异常激烈。
秦穆如今早朝几乎是不发话,这次听闻此事也是微微蹙眉,问太子的意思。
秦云舒则一副为难的样子,再三摇头。都是自家妹子,可又不能罔顾国法,当场表示自己无法取舍,跪求皇上圣裁。
一听这话,有两人急了,几乎是同时出列。
秦云凛说齐嫣是小女儿心性,一时糊涂,望皇上恕罪。表面上是帮着齐家,可是齐老将军一点儿也不领情,这话的意思还是说是自己女儿的错。
秦云璋说灵儿年幼无知,只以为自己的是仗义出手,请皇上从轻发落。这话一听是替妹妹谢罪,可还是替自家人开脱。
什么意思,官灵是年幼无知,那齐嫣就是居心叵测了?
这下秦穆还没来得及发话,只见老将军缓缓跪下,老泪纵横:“臣老了,说不过几位皇子,嫣儿命不好,早早的就被逮人掳劫,后来又遇人不淑……如今……如今这般……”老泪纵痕啊。
官老头见此情形也不示弱:“末将无能,只能为皇上镇守边陲,害的灵儿从小就跟随吃苦,好好的一个姑娘家风吹日晒的,又不懂人情世故,才会如此轻信他人。如果皇上要怪罪,臣也没有怨言,怪只怪臣这个当爹的不好,不能像齐将军一样常驻京中,为皇上分忧。”
“乖乖……你没瞧见那架势,简直就是天雷勾地火,宝塔镇河妖。”秦云舒说完猛喝一口水。
思南听的是全神贯注:“后来呢,后来谁赢了。”
“你猜?”男子狡黠一笑,像极了某人。
思南跺脚,抱怨道:“公子你瞧,殿下戏弄我。”
“我想,二殿下此时只能是主动请罪吧。”孤锦夜看着太子,对方连连点头:“他也不冤枉,本来就是他起的头儿。”
“二殿下又被责罚啦。”
“停了俸禄,还要抄录千遍《心经》。”秦云舒说着得意道,“本宫还特意叫人参了他一本,你是没瞧见,他脸都绿了。”
孤锦夜无奈一笑:“你啊,这落井下石的事情从来都做的很好。”
“谢锦夜公子夸奖。”秦云舒俯身作揖调笑道。看的思南笑的合不拢嘴。
孤锦夜也是暗自松了一口气,如此一来,官齐两家想联姻恐怕是难上加难了。
不过话又说回来,没有永远的朋友,也没有永远的敌人。万事,还是小心为上。
第一百四十八章 雪难
时近年关,秦云舒又变得忙碌了起来,一会儿礼部一会儿教场。最头疼是官平阳在跟齐将军“掐架”的同时还不忘给太子殿下出难题。
振国将军请奏增加军需。
青衣公子难得没有太子的“随护”,约了柳卿文和齐北在烟波楼品茗聊天。
“其实增加军需也不无不可,朝廷还是有能力增加粮饷的。”柳卿文说道,“只是在这个节骨眼上,官平阳忽然要求增加军需,我们不得不多想。”
孤锦夜看着齐北:“你怎么说。犬”
“这些年官家在淇州也算是鞠躬尽瘁,再加上有四皇子坐镇军中,开这个口,皇上也不好拒绝吧。”
“所以殿下才头疼。”锦夜低头抿了一口茶,听见齐北问:“那你呢。踺”
青衣公子浅浅一笑:“这次我打算不插手。”
两人一愣,听见锦夜说:“军事就是国事,殿下如果不能在这方面独当一面……说白了,就算是顺利登上大宝,也很难保证敌得过旁国的狼子野心。”
柳卿文深深一愣:“你是说东傲有心侵犯我西蜀?”
齐北闻言也是一惊。
锦夜摇头:“未来是事情谁也不知道,但是云舒既然要做好一个皇帝,就要有所建树。”说着一脸的严肃,“所以这一次,我们就袖手旁观一次吧,大家都忙一点,让太子殿下头疼一些。”
柳卿文笑笑不语,齐北则是担忧道:“怕就怕云舒撂挑子不干。”
锦夜含笑:“不怕,他如今已经不一样了。”很是自豪一般,“不过,我们也不能掉以轻心,派人去淇州一趟吧,我很在意,这些年振国将军在淇州都做了什么。”
“旁的都不怕。”柳卿文也正色道,“怕就怕——云岚国。”
淇州,正是在西蜀的西北角,是和东傲云岚两国接壤的地方,是个让人不得不小心的地方。
三人在烟波楼待了许久,出来的时候已经是下午了。思南见他们出来,连忙上前道:“公子,外面下大雪了。”
青衣公子系好披风走到门口,果真是大雪。
“哇,好大的雪。”柳卿文也不禁感慨,“有好些年没见过这么大的雪了。”说着还不由自主的哆嗦了一下。
“是啊。”齐北含笑,不经意的看着思南,对方却在触及他目光的一瞬间撇开了眼睛。
“对了,这几日护国是有一场*事,好像是上个月老方丈圆寂了。”柳卿文忽然想起来,“为了祈福,护国寺后山的梅园向香客开放了,不如去瞧瞧。”
齐北含笑看他:“不会是朝和郡主想去看吧。”
“是啊,她不怎么出去走动,我也想陪她逛逛。”
思南见状看着锦夜:“公子咱们去么。”
锦夜摇摇头:“我并不喜梅,你想去就去吧。”说着不忘看了一眼齐北。
男子察觉,说道:“我陪你去吧。”
思南一愣,回头看他,不由得小了声音:“谁要你陪。”
柳卿文见状,笑得暧昧:“这是怎么了,还别扭上了。不管你们了,反正我是要陪朝和去的。”说着看向锦夜,“不过你居然喜雪不喜梅,真是叫人意外。”
“是啊,咱们公子喜欢荷花。”
两人闻言看来,柳卿文笑道:“是么,这样听起来你还真是个怪人。”
锦夜无奈一笑:“喜好而已,我以为是天生如此吧。”
几人站在门口说笑了一会儿便各自散了。
孤锦夜主仆二人撑着伞沿着柳明湖畔走,外面已是鹅毛大雪,不过半个时辰已经看见景色渐渐发白了。
“知道今天殿下在何处么。”
“听阿平说,今天上午要去礼部,下午的我时候会去教场,刚才齐统领不是也已经往教场去了么。”思南说着小声道,“公子真的不去护国寺么。”
“护国寺在城外了,你瞧瞧这雪,估计谁也去不成吧。”锦夜说着抬头看去,忽然就瞥见了一抹熟悉的身影,不禁停下了脚步。
“真巧。”雪幕之下,男子并没有撑伞,鹅毛大的雪花落在他的头上肩上,久久不化。
“二殿下。”锦夜浅浅一笑,看着他如今形单影只,“这样大的雪怎么独自在外行走。”
秦云凛看上去有些憔悴:“我来找我的那条小舟,却不见踪影了。”
孤锦夜恍然想起:“太子殿下派人弄走了,当初那个情形,都以为二殿下不会再用到了。”
男子看着她,眯了眯眸子:“我只是想恢复自由,并没有再跟云舒一争高下的意思,你又何必赶尽杀绝。”
“是么,那为何殿下隐瞒不刃的事情。”锦夜毫不留情。
秦云凛微微蹙眉:“你真以为我毫无办法了么。”
青衣公子拢了拢衣襟,隔着雪花看着他漆黑的眸子,淡然道:“锦夜闲来无事,也替殿下想过了。”说着走到
他身侧,“如今是失了王位,没有军队。得罪了齐老将军不说,还被振国将军府牵制着。有时候锦夜真是想不明白,都这般情形了,殿下还不如在府里养养花喂喂鸟呢。”
秦云凛闻言挑眉看她:“我承认你说的都对,可有有一件事是你我都心知肚明的。”男子微微一顿,“父皇已经命不久矣了吧,皇兄那副样子真的来得及么。”
思南闻言,手心一紧,这件事她也从未听锦夜说起过。
孤锦夜对上秦云凛的眸子,毫不躲闪:“难怪近日兰贵妃常去长乐宫呢。”
微微敛目:“你连父皇的行踪也敢盯着。”
“不敢,只是遇见过几次。”青衣公子说着撇开眼睛,正色道,“锦夜已经答应皇上,会一直陪在太子殿下身边,所以无论皇上如何,都是放心的。还请二殿下三思而行。”
秦云凛眯着眸子,忽然道:“我们走着瞧吧。”说完便拂袖而去。
思南见状松了一口气,上前拉着锦夜问道:“皇上真的不行了么,殿下知道么?”
锦夜摇头:“还不知道,希望能撑到年后,一切大白于天下,云舒也能顺利继位。”说完便不再言语,默默的走在雪里。
她不知道,刚才秦云凛看着这雪的时候,想起的是那天他们在山崖下的情形。她不知道,那一刻的秦云凛是多么的恨自己。
大雪一下就是几日,王城积了几尺的雪,甚至要动用王城的驻军来清扫街上的积雪。皇宫里也是如此,齐北说,禁卫军的兄弟们早上才铲完雪,到了下午又要清扫,根本就应接不暇。
秦云舒倒是想到了办法,把太子亲卫直接跟清扫的驻军编制在了一起,每日一起行动。
“听说好多地方都在下雪。”锦夜看着愁眉苦脸的秦云舒,问道。
“嗯。”男子低着头,很是认真的在看奏章,应了一声之后就没下文了。
孤锦夜看着他那认真的样子,浅浅一笑,低头兀自看书。不知过了多久,男子忽然问道:“你刚才跟我说什么?”
“奏章看完了?”
“差不多吧,我听你说话。”男子说着合上了奏章。
“最近一直下雪,柳兄还说要带朝和去护国寺赏梅的,殿下去么。”
“我说他们几个最近都在忙什么呢,本宫连个鬼影子都看不到。”男子说着看了看外面一直在飘的雪:“不过,这个样子去的成么,现在本宫刚看见雪就头疼……”忽然想到什么,赶紧解释道,“不过你要去我还是会陪你的。”
女子闻言浅浅一笑:“我不喜梅,雪景在朝夕阁一样可以赏。”反正你也在这里。
“那倒是。”男子深深叹了一口气,“恐怕如今这西蜀是哪儿哪儿都是雪景了。”
“此话怎讲。”
“现在多地上奏,大雪不停,道路堵塞。恐怕只要出了这城门,就只剩下茫茫雪景了。”秦云舒说着忽然一笑,“不过本宫也正好有借口搪塞那个官老头了。如今雪灾当前,年关又紧迫,军饷的事情就年后再议吧。”说着看向锦夜,“你觉得如何?”
“挺好的。”青衣公子欣慰一笑,“可是这雪……殿下可有办法了?”
“没有。”男子一下又垮了脸,“本来今日想去找父皇商议,可是他却说身体不适,没有见我。”
锦夜闻言微微蹙眉:看来是严重了。
“可能是近日下雪的缘故吧,父皇已经有好几日没有上朝了。”秦云舒说着担忧了起来,“心里总觉得不踏实。”
锦夜静静地看着他:恐怕这就是所谓的血浓于水吧。
夜色浓重,却硬是被雪地朝亮了。
黑衣男子站在廊下,静静地等着什么,脑海里划过的是那一日青衣公子微凉的话。手心渐渐握紧,大拇指上的扳指咯着自己的生疼。
雪渐渐的小了,却依旧没有停。不知过了多久,终于听见了有人踏雪而来的声音。
抬头便看见不刃一袭黑衣:“殿下,人找来了。”
秦云凛闻言看过去,只见一书生模样的男子站在雪地里,身上的披风被雪打的微湿,此刻低着头,行礼道:“下官参见二殿下。”
秦云凛挑唇一笑:“抬起头来。”
男子闻言,抬头取下头上的帽子,一张俊秀的面庞映着烛火,还真的跟那人又几分相似。
秦云凛见状终于笑道:“我会让你们知道,背叛我的代价。”说着含笑看着那人,“久仰了,顾大人。”
第一百四十九章 久别重逢
护国寺的梅园开放只有三天,可是雪却一直在下,白日里总是能看到守军们拿着铲子在大街小巷中行走。
“师诗。”柳卿文从外面回来,一眼就看见女子独自站在廊下,“外面这样冷,站着做什么。”
“雪还不停,明天就是最后一天了。”女子微微蹙眉,“要是去不成那多可惜啊,你还特意抽时间陪我。”
男子闻言温柔的拉起她的手,微微一愣:“怎么这样凉。”说着就放在唇边呵气。
“雨儿已经去拿暖炉了。”师诗不禁有些脸红犬。
柳卿文点头,见她依旧眉头轻锁,宽慰道:“王城又不是只有护国寺的梅花好看,岐山的也不错,实在不行我再陪你去岐山。”
“那不一样。”女子嗔了他一眼,有点儿不高兴起来踺。
先前去拿暖炉的雨儿见状,笑了起来:“大人也是聪明人,怎么就不懂夫人的心思呢。”
“你个小东西就知道了。”师诗嗔了她一眼便不说话了。
雨儿把暖炉放在师诗的手心,含羞道:“夫人是想上护国寺求神上香呢。”
“哦?求什么。”男子来了兴趣,师诗却脸红了:“求什么也不告诉你。”说着看向雨儿:“就你多嘴,一会儿陪我去街上请些香烛回来。”
“我陪娘子去吧。”柳卿文揽着女子的肩膀,“今日有空,请愿这种事要妇唱夫随才会更灵不是么。”
女子一愣:“你知道我要求什么了?”
“不知道啊。”男子含笑,“你求什么我都会鼎力相助的。”
师诗看着他,心里觉得他一定是猜到了,不禁嗔道:“不知道是不是跟太子殿下学的,最近越发的油嘴滑舌了。”唇角却笑的越发的甜蜜了。
柳卿文和师诗出门的时候,雪已经渐渐地停了,街上走动的人也多了起来。
“这样看上去才有新年的气氛。”女子含着浅浅的笑意,“对了,我们去请了香烛,然后去把新年的新衣一道取了吧。”
柳卿文撑着伞走在她身畔:“你什么时候去做的新衣。”
“上个月,你那时很忙。”
“我的也做了?”
“嗯。”女子点头。
柳卿文不禁打趣:“那你知道我的尺寸么。”
“怎么不知道。”两人一边走边说,“一会儿你在师傅那儿试一试不就清楚了。”师诗说着,忽然看见对面路边就有香烛的摊儿:“卿文,那儿有。”
男子刚看过去,就见身边的人向路中间走了过去,还没来来得及拉住她,女子被一个匆匆而过的人撞到了。那人撞了人头也不回的走了。
柳卿文惊得差点儿扔了伞,连忙上前扶起师诗:“没事吧,有没有摔伤?”
女子低头看着一片狼藉的裙裾,摇了摇头:“我没事,就是衣服脏了。”
男子抬眼看她,又好气又好笑:“你站在这儿别动。”说着就把她往路边拉了拉,抬手把伞交给她,“我去买,一会儿就回来。”
“嗯。”手心里,他握过的伞微暖。
男子宠溺一笑:“你啊,别再乱动了啊。”
“知道了。”女子拖长了尾音,含笑看着自己的相公小心的跑了过去。
看着在对面仔细问价的身影,师诗笑的无比幸福。真是多亏了老天眷顾,她能跟卿文双宿双栖。
当年遇见他的时候,她还是那么落寞,从没想过能像现在这样……甜蜜的思绪戛然而止。
女子的眼睛忽然捕捉到了一抹熟悉的侧影,就这样在她眼前缓缓走过,穿过了她跟柳卿文之间的距离。
手心不自禁的一紧,蓦然松开,滑落了手中的伞,惊起了地上的雪花……
“怎么会?”他为什么会在这里!落下的雨伞一瞬间挡住了女子的视线,等她回过神再看过去竟然找不到刚才的身影了。
是看错了么?师诗能清晰的感觉到自己剧烈跳动的心脏,连脑袋也在嗡嗡作响。手,不自禁的抚在了肚子上。
“一定是看错了……”
“什么看错了?”柳卿文不知何时买好了东西回来了,看见她脚边的伞,不由得问道:“伞怎么掉了。”说着额俯身捡起来,抖了抖。
师诗抑制住剧烈跳动的心,扯了扯唇角:“没什么,手冷了,抓不住。”
“是么?可是你的脸色不太好。”
师诗连忙捂着脸,支支吾吾道:“天太冷了,我们还是先回去吧。”
“可是衣服还没去拿。”柳卿文觉得不对劲,柔声道:“是不是刚才撞伤了?我们去医馆瞧瞧。”
“不要!”女子忽然极其敏感的大声道,反应过来,发现行人纷纷侧目,恨不得咬掉自己的舌头,连忙解释道:“卿文,我只是觉得冷了,真的不用去医馆。”
男子看着她,浅浅一笑:“好,我们回去。”
师诗点头,
急急的走在前面。柳卿文看着妻子的背影,微微蹙眉,不由之主的往身后看了看,并没有发现什么不对的。
街道的拐角,有一袭灰色的长袍在看见他们离开后,也转身离开了。
次日,天气晴好。
师诗在一遍遍自我安慰之后,决定不去胡思乱想,好好的陪柳卿文去护国寺,然后郑重的许下自己的愿望。
看着晴朗的天空,同样希冀的人还有另一个,正是此时站在廊下一边笑一边纠结的思南。
孤锦夜看着她那个样子真是恨铁不成钢:“你要是再不出门就陪我进宫吧,难得的好日子,去给皇上请安。”
“不要。”小丫头本能的拒绝,随即脸一红,“公子真是的,明知道……还戏弄我。”
“那他来接你么?”一本正经的问道。
“我又没说要和他去。”说着便抓沈去拿了披风,“我就不能自己去么。”说着举步要走,却在门口看见了一个高大的身影。
“思南。”叶熊黝黑的皮肤在阳光下暖暖的,“听说今天护国寺热闹,一同去吧。”
思南看着他,生生的憋出内伤。
孤锦夜手中的扇子掩着唇笑道:“原来是约了叶统领啊,我还真是误会了。”
“误会什么了?”男子一头雾水。
思南一跺脚:“谁让你来的。”
“我……”男子无奈的看着她已经穿好的披风,“你是要出门么,去哪儿。”
思南白了他一眼,大步离去:“护国寺!”
“啊……那不是一个地方么。”说着匆匆的朝着锦夜拱了拱手,便追了过去。
青衣公子看着他们离去的身影,渐渐收敛了笑意,举步往门外去:“管家,备轿,进宫。”
护国寺。
一下晴好的天气,让今日的香客格外的多。一大早,僧侣们就下山清扫积雪,到了快正午的时候,上山的路以为融化的雪变得泥泞了起来。可是这依旧阻挡不了香客门的虔诚。
“夫人,您慢一点儿。”雨儿小心翼翼的搀扶着师诗,终于到达了寺庙门口。
女子因为爬山出了点儿汗,柳卿文举起袖子仔细的给她擦了擦额头:“累了吧,先进去休息会儿再拜佛吧。”
女子含笑点头,几人跟门口的师傅微微行了礼便跨进了护国寺的大门。
护国寺平日里是不对香客开放的,只是接待王孙贵族,还有就是供帝王节日祈福、禅修之用。特别是后山的梅园,更是被称作护国寺的皇家后庭。
“听说明天就要闭寺,准备大年皇上祈福了。”师诗坐在凳子上轻轻的拭着额角。
“嗯,所以说心诚则灵,你每日这样念着,连老天都感动了放晴了。”
女子含笑起身道:“我去上柱香,你去找师傅捐些香油钱吧。”
“嗯。”柳卿文叮嘱道,“雨儿,照看好夫人。”
“是。”
护国寺大雄宝殿的背面,女子双手合十,虔诚的磕头许愿。鼻尖萦绕的香味让人心神宁静。
“菩萨慈悲,保佑信女得偿所愿。”师诗抬头,对上观世音慈悲的目光,“信女一定年年还愿,岁岁供奉香油。”说完又是郑重一拜。
师诗提着裙角起身,却在转身间跟人撞了个满怀,一个踉跄差点儿摔倒,瞥见那人灰色的袍角。
好在那人及时出手,揽住了她的腰。
“抱歉。”师诗还没看得清来人,窘迫的退开,却在抬眸间看见那熟悉的容颜,下面的话哽在了喉间。
男子也是一愣:“你是……师诗?”
“夫人您没事吧。”雨儿匆匆跑来,急忙查看,“您真是吓死奴婢了。”
“夫人?”男子似乎很是吃惊,“你嫁人了。”
师诗从没想过会这样与他重逢,有些尴尬,匆匆服了服身子:“妾身唐突了。”说完便转身就走。
心如雷鼓:时隔多年你终于回来了呢——顾远。
护国寺后山的梅园,男子高大的身影在这里尤其突兀。
“我们不去上香么。”
“那么麻烦做什么,我就是来赏梅的,菩萨知道我这么诚实也会保佑我的。”思南说的无比理所当然。
叶熊无奈一笑,却忽然看见了等在那里的齐北,微微蹙眉:“好巧,齐统领也在。”
思南一愣,看见齐北一袭青色的长袍站在那里的时候,脸就不争气的红了。
男子察觉到她的目光,含笑走来:“我在等你。”
第一百五十章 走马灯
皇宫,长乐宫。
孤锦夜来的时候,兰贵妃也在。
“贵妃娘娘。”青衣公子微微行礼,对方温婉一笑,起身走来。
“方才本宫还在跟皇上说,天气放晴了要不要宣你进宫伴架,你就到了。”说着朝秦穆福了福身,“那臣妾就先告退了。”
“去吧。”
孤锦夜颔首目送她离开,转身就对上了秦穆试探的目光:“你是不是想问什么。蹂”
青衣公子径直坐下道:“锦絮一直觉得奇怪,兰贵妃似乎一直都不在意二殿下的事情。”上次秦云凛获罪,秦穆也没有牵扯兰贵妃分毫。
“兰儿她并不在意这些。”秦穆说着微微坐起了身子。孤锦夜见状,连忙上前帮他掖好被子。
男子看着她那张近似她娘的脸,不由得想起了当年:“兰儿比皇后早一年进宫。”说着思绪回到了二十几年前,他还年轻,她们还美貌的时候。
兰贵妃的母家在王城并不是什么名门望族,当初能进宫也只是因为跟秦穆的一段偶遇。彼时的秦穆风流倜傥,却不得心仪女子钟情。在一次失落的散步中偶遇了那时还待字闺中的兰贵妃。
“兰儿那时比现在要活泼一些,性格也温和善良,一下就吸引住朕了。”男子不禁浅笑,“尤其是她笑起来的样子很像一个人。”
锦夜不语。
后来秦穆就接了兰贵妃进宫,初时不过是个小小的正七品常在,不久后升了从六品美人,半年之后怀孕便又升了从五品小仪。那时秦穆并没有几个妃嫔,兰小仪算是真正的独领风***。
可是好景不长,孩子在四个月大的时候流产了,兰小仪也伤了身子,整日落落寡欢。
“朕见她伤心也无心朝政,毕竟那也是朕的第一个孩子。后来太后知道了,责怪朕不知轻重,连带着兰儿也被责怪了。”秦穆说道这里有些难过起来,“太后那时身体不好,也急着抱孙子,所以朕登基还不到两年便张罗了选秀,亲自下了懿旨迎雲儿和彩霞进宫。”
便是后来的云皇后和德妃。
“朕至今还记得初见雲儿的情形,当时她跟彩霞一个是婉仪,一个是德仪,并肩站在太极殿。朕一眼就被她吸引住了,当晚便留在了她的宫中,次日就升她为婕妤。”秦穆说完无奈一叹,“彼时的朕还是太年轻了,思虑不周,这件事不仅伤害了彩霞也伤害了依旧沉浸在丧子之痛中的兰儿。”
“兰贵妃恨上皇后了。”锦夜自然而然道。
秦穆摇摇头:“没有,雲儿听说宫里有个兰小仪一直郁郁寡欢无人问津,便经常去探望。后来兰儿居然因为她重展笑颜,朕那个时候不知道有多吃惊。”
锦夜也是有些意外:“皇后贤德。”
“兰儿渐渐康复,朕很高兴,封了她顺仪,跟彩霞平起平坐。那时的彩霞年轻气盛,没少跟他们拌嘴。”
“女子一多便是麻烦。”锦夜毫不客气的说道。秦穆笑笑:“是啊,这样看来还是女人最了解女人。”
“后来德妃娘娘还是靠着振国将军升了位份。”
“平阳打了胜仗,朕也算是论功行赏,升了彩霞婕妤,跟雲儿平起平坐。这一平起平坐就出了事端。朕登基已经满三年了却一直没有立后,朝中开始催促。”
“皇上不是不想立后,而是不知该如何立这个后。”青衣公子说着自顾自的倒茶,还给秦穆端了一杯。
男子接过来,抿了一口:“你想必也知道一些,我是一直中意雲儿的,可是形势却让朕难以定夺。”
“可是天意如此,皇后先怀孕了。”
“是啊,太后高兴坏了,下了懿旨,晋封昭仪。”秦穆或是想起了皇后的模样,不禁含了笑意,“朕还记得太医告诉雲儿喜脉的时候,她竟然哭了,兰儿也哭了。”
“真是姐妹情深,这下德妃娘娘家该着急了。”
“着急也没用,朕已经拟好了旨意,封雲儿为后。”男子手心的茶杯一紧,“知道官家要阻拦,便乘着太后寿辰大赦天下,大封六宫。兰儿在册封典礼上晕了过去,被太医诊出了喜脉。”
听到这里,锦夜越发不理解秦云凛的心思了:“这样说来,兰贵妃应该很疼太子,而殿下也不应该敌视兰贵妃才是。”
秦穆说了这么多有些累了,靠在床上道:“雲儿的去世改变了一切,朕也怀疑过雲儿的死有可疑,可是查了许久也丝毫没有头绪。至于舒儿,也一直怀疑着吧。”
锦夜蹙眉不语。
“你今日来应该也是有事的吧,倒是朕,絮絮叨叨的说了这么多。”秦穆看着锦夜,“不知为何,这些日子往事总是不断的在眼前浮现,越是久远的事情反而越是清晰。”
孤锦夜一愣,抬手看着他,果真听见秦穆似是开玩笑的问道:“你知道走马灯么。”
喉间一哽。相传人死之前,记忆会像走马灯一样在脑海里穿梭不停。
锦夜忽然紧紧的握着他
的手,说不出话。
秦穆似乎明白了什么,慈祥的笑道:“锦絮,朕心里有数,你不必难过。”
女子摇摇头:“你还不能说这样不负责任的话。”
“我知道,有太多事情我没有做好,都要你去做,辛苦你了。”秦穆轻轻的拍着她的手背,“答应我一件事好么?”
轻轻的询问。
“我会帮太子的,直到他能真正的君临天下。”
“不是的。”男子摇头,“我不担心这个,我是指兰贵妃和凛儿。”
秦穆宽大的手掌握着锦夜的手,一点儿也不粗糙:“不论今后如何,都不要为难他们。无论真相如何,告诉舒儿,他们是他的亲人。”
锦夜只觉得胸口一滞,点了点头,不知说什么好。
“那就好,我信你。”秦穆暮然松了手,“说吧,有什么事。”
“没什么。”青衣公子有些难过,“我只是看雪停了,所以来看看你,殿下……殿下也很惦记你。”
秦穆微微闭上眼睛,浅浅一笑:“是么,放心,我没事的。”
锦夜一时不知说什么好,起身道:“那我就先回去了。”
“嗯。”
孤锦夜静静的看着他疲惫的样子,决然转身,听见身后的人幽幽道:“放心,我一定会撑到年关的。”
青衣公子脚步一顿,没有回头,大步离去。
天空已经放晴了,却还是到处白茫茫的一片。
当孤锦夜跨过最后一道宫门的时候,看见了一袭黑锦的秦云凛。
锦夜想起刚才皇帝的话,不由得缓和了脸色:“二殿下,真巧。”
“我进宫看母妃,知道你也在,所以在此等你。”说着微微上前,“所以说并不是巧。”
“殿下有何事。”
“听说今日护国寺热闹,陪我一同去吧。”秦云凛说的自然而然,似乎对方一定会答应一般。
青衣公子看着他,手中的扇子微微一顿,居然点头道:“好。”
对于这个答案秦云凛显然很意外:“是不是父皇跟你说了什么。”
“没什么。”锦夜径直往前走,“只是让我对你好一点。”
仅此而已。
太子府。
秦云舒一回来就听刘仁说锦夜进宫去了,于是准备去朝夕阁处理公务,却有信差匆匆而来。
刘仁接过来递给秦云舒:“殿下,是急信。”
男子蹙眉接过来,打开匆匆看了一眼便往朝夕阁去:“叫锦夜回来立刻来找我。”
“是。”
秦云舒握着信的手,渐渐握紧。
护国寺后山,梅园。
无聊……
女子坐在台阶上,看着雪地里并肩站着的两个……男人!很是郁结。
“喏。”一只大手忽然伸了过来,打断了思南的深思,“送你。”
思南看了看叶熊,又看看了他手里的那支梅花,忽然就跳了起来:“你这个笨蛋,梅花不是用来摘的!”
叶熊一愣,不知所措:“我以为你会喜欢。”
“因为喜欢才会爱护啊。”女子鼓着腮帮子,“你这样摘下来就死了好不好……”
……
齐北站在远处,见他们热闹的样子,不禁莞尔:“这样看来,你们跟那两人还真的是像。”
“谁?”思南下意识的问道。
男子抿唇一笑:“殿下和锦夜。”
思南一愣,一双大眼睛看着他眨了眨,忽然一把夺过叶熊手里的梅花扔在了齐北身上:“齐北才是最大的笨蛋!”响彻山林。
两个男子都是一愣,转眼便看见思南气鼓鼓的朝着梅林深处去了。
“笨蛋笨蛋,大熊是笨蛋,齐北是笨蛋……都是笨蛋!”思南气呼呼的嘟囔着,等回过神的时候周围已经一个人都没有了。
深深的花海只剩下了她一个人。
梅花幽香,白雪无暇。
思南站在原处,吃惊的张望,原来置身花海是这样一件动人心魄的事情。
身后有脚步声踏雪而来,思南一回头就看见了齐北站在那里看着自己。
“你怎么来了,大熊呢。”
男子看着她:“他说教场还有事,先下山了。”
“哦,是么。”气氛一时尴尬,思南微微低着头,不知道说什么好。
齐北上前,站在她面前,看着她,一言不发。一切都安静的令人遐想……
(丁丁之后会附上本文的后宫品阶表,仅供参考。)
第一百五十一章 殿下吃醋了
景色很好,气氛也不错。以至于思南那张小脸不由自主的红了:“你……你别这样看着我。”
“你没看着我,怎么知道我在看着你。”
“我感觉得到……”女子低了声音。
齐北看着她娇羞的模样,忽然问道:“那你离开的那些日子有感觉到吗?”
思南一头雾水:“什么?”
“感觉到我在想你,感觉到我在找你吗?”齐北微微上前一步,靠的如此之近蹂。
思南嗅到他身上淡淡的香味夹杂着梅花的香味,竟然有些晕乎乎的:“我不知道。”那些日子她根本不无暇顾及齐北的感受,事实上,那个时候她甚至不知道齐北会不会有什么感受。
“思南,我……”齐北刚要说什么,就听见一个熟悉的声音大声道“事到如今不要再说这些话了”,微微一愣……
思南也是一惊,两人朝着声音的方向看过去,却见师诗正朝着他们这边跑过来,都是一愣。
“郡主?”思南首先反应过来。
师诗看见他们两人,脚下一滑,差点儿摔倒,好在齐北及时扶住了她:“郡主小心。”抬头就看见了不远处追来的灰袍男子,微微蹙眉。
顾远看着忽然出现的二人,一时有些发愣的看着师诗:“他们刚才叫你郡主?”
思南充满敌意的拦在他面前:“你是何人,为何惊扰朝和郡主。”
“思南。”师诗心情复杂道,“他就是顾远。”
齐北闻言,若有所思的看着顾远,思南想了想,立马就怒了:“你就是那个负心汉!”
“没有。”男子看着师诗的侧脸,急忙解释道,“师诗,你真的觉得我是那样薄情寡义的人么,难道你就不愿相信我是有苦衷的。”
“不要再说了。”师诗看着他,“你走吧,我们之间早就没什么好说的了。”
“刚才那个丫头叫你夫人,你嫁人了,是谁?”男子却意外的执着。
“郡马爷是柳大人,你够了没有,再不走我就不客气了。”思南说着拔出了短剑。
齐北看着顾远,一言不发。
“柳大人?”恍然大悟,“难道是柳卿文?”
师诗一愣。
“是又怎么样,让你滚啊!”思南不耐烦的喝斥道。
顾远表情的复杂的看着师诗,然后自嘲一笑:“原来如此,他终于是得偿所愿了。”说完便头也不回的走了。
寒雪,梅林。
师诗还有些瑟缩:“他什么意思……”自语一般。
“郡主,你没事吧。”齐北关心道。
师诗惊觉,摇了摇头,退开两步:“我没事,谢谢你们。”
“顾远为什么忽然出现了,他不是失踪很久了么。”
“我也不知道。”女子摇头,“我也是刚才在寺里上香,偶然遇见他的。”
“他纠缠你了?”思南担忧的看着她。师诗摇摇头:“我不想再跟他有瓜葛,我们的事情过去了那么久,我已经放下了。”
“可是那个顾远不像是放下的样子。”齐北微微蹙眉,“我觉得这件事蹊跷。”说着看了一眼思南。
女子点头:“我看着他那个样子就讨厌。”
“我不想节外生枝。”师诗眉头轻蹙,“我不会再遇到他了,这件事请两位不要跟旁人说,师诗感激不尽。”
“可是……”
“我不想给卿文添烦恼。”师诗看着思南。
小丫头见状,只能点头:“我知道了,一定不告诉柳大人。”
“谢谢。”师诗说完便要走,“我得回去了,不然卿文会着急的。”
齐北站在思南身侧,看着女子匆匆而去的身影,不禁担忧道:“帮她隐瞒真的好么。”
“谁说要帮她隐瞒了。”思南看着他狡黠一笑,“我只是说不告诉柳大人,又没说不告诉公子。”说着大步离去。
齐北却因为她刚才的笑容有些愣神:这样的她,才是真正的她。男子跟上,脚步也不觉轻松了不少。
护国寺的钟声在夕阳下沉沉的响起,响彻山顶,带着独有的空灵。
青衣公子抬头看着还有一些距离的山顶,不由得说道:“等我们到了,估计太阳都下山了。”
“那就不上去了。”秦云凛说的话一点儿也不虔诚,“慢慢走吧。”
孤锦夜看了他一眼,也不着急。
秦云凛漆黑的眸子看着她,停下了脚步,寒冷的山风吹起了他的长袍,听见他忽然说道:“母妃说,父皇时日无多了。”
孤锦夜站在上面的台阶,与他平视,不语。
“你的时间也不多了。”秦云凛看着她千年不变的表情,“不知道这一次,我们谁更快。”
“我一直没有问过,殿下是怎么认识廖月的。”孤锦夜忽然说道。
男子微微一愣:
“偶遇而已,他很在意你,你究竟是谁。”
“他连这个也没告诉你么。”孤锦夜轻轻转身继续向上走,那话语里的轻视,那么明显。
秦云凛看着她的背影:“不刃确实没有死,但是也没有去刺杀你。”
“是啊。”
男子敛目:“孤锦夜,这一次不是你死就是我亡。”
“本该如此。”锦夜想起秦穆的话,还是说道:“不过还是请殿下在做事之前想一想皇上和贵妃娘娘,三思而行。”
秦云凛不喜欢她这种什么都胸有成竹的样子,那样子只会让他觉得卑微,只会让他想起秦云舒趾高气昂的样子,只会让他……不甘心!
她就在眼前,身边没有护卫。他只要一个动作,就能结束这一切。
念及此,漆黑的眸子微微收敛,沉得深不见底。背在身后的手慢慢举起,暗中蛰伏的人目录凶光……
而这一切,孤锦夜毫无察觉。
“公子。”思南子山上下来,远远的就看见熟悉的青衣,飞奔而来。
秦云凛收了手,站在那里不再动作,心里却不由自主的松了一口气。
该死!
“你不是不来么,怎么又来了。”思南像是说绕口令一样,她抬眼就看见了锦夜身后的秦云凛,微微蹙眉:“二殿下?”
“我陪二殿下来的。”青衣公子并没有什么表情,看见思南身后姗姗来迟的齐北,却不禁笑了:“齐统领。”说着看了一眼思南。
女子见状,连帮忙说道:“不是的,我没有叫他一起。”
“我并没有说什么啊。”锦夜狡黠一笑。
“公子这个样子明明就是想说什么。”思南不依不饶,看着秦云凛,“倒是公子怎么有兴致陪二殿下一道了。”
“你倒质问起我了。”锦夜莞尔,那样子落在秦云凛的眼里,那么灼人。
“偶遇而已,既然我们也赶不上进寺了,就算了吧。”男子说着转身下山。
孤锦夜看过去,没有说话。听见思南说:“他找公子做什么。”
“或许……是想杀我吧。”轻轻一句,消散在风里。
思南一愣,齐北也是蹙眉:“你怎么这样胡闹。”
锦夜抿唇一笑,转身道:“一道走吧,这山路真是吃力呢。”
“公子也应该锻炼锻炼身体了。”思南跟在身侧,忽然想起来,“对了,我们刚才在梅林……”
“思南。”齐北小声的打断她的话,“回去再说吧。”
孤锦夜疑惑的看过来,没有追问。
太子府,朝夕阁,夜色沉沉。
男子撑着下巴,看着一桌子早就冷掉的饭菜,深深蹙眉。
“殿下,公子回来了。”阿平匆匆进来。
秦云舒一喜,随即又沉了脸色看着走进来的一行人:“怎么这么晚才回来。”
“有点事情。”青衣公子自然而然道。
秦云舒蹙眉看着思南和齐北……等等!齐北?他记得齐北说要去护国寺来着……
只见男子豁然起身,指着孤锦夜的鼻子生气道:“你不是说你不去护国寺的么!”
众人一愣。
孤锦夜淡淡的看着眼前的手指,面不改色:“在宫里遇见了二殿下,就一道去了。”
“老二?”男子更加生气起来,“你不跟我去,居然跟老二去!”
锦夜不语。
思南见状,连忙劝道:“殿下息怒,公子跟二皇子并没有……”
“思南。”锦夜淡淡开口,“去把饭菜热一下。”
思南一愣,随即应了,拉着阿平麻溜的下去了。
“云舒,有话好好说。”齐北劝道。
“怎么好好说,老二他就是不安好心。”秦云舒越想越生气,“锦夜的脑子那么聪明,为什么就是不明白呢。”
……
不明白的是你吧。齐北忽然觉得有些无力。
孤锦夜已经自顾自的坐下道:“管家说殿下有急事。”
“没有急事!这是最急的事情。”秦云舒不依不饶。
孤锦夜看着他那个样子,忽然笑了,柔声道:“云舒。”
“什么?”男子不由自主的缓和了神色。
齐北惊得长大了嘴巴,没见过这样的。
“我跟云凛没有什么,只是走走。你不要再胡闹了,好么?”
秦云舒撇撇嘴,居然点头了,一屁股坐了下来,拿出了白天的那封信:“我们有麻烦了。”
青衣公子微微蹙眉,接过来看了一眼:“是三殿下的信。”
齐北一愣:“出什么事了?”
“大雪封山,可能会晚归。”孤锦夜渐渐蹙眉,“看来是麻烦了。”忽然想起今天秦云凛说的话,“我总觉得哪里不对劲。”
齐北看
着她,说道:“或许真的有事情不对劲,今天朝和郡主在护国寺遇见了一个人。”
两人看过来,一种不祥的预感油然而升。
第一百五十二章 都是谎言
柳府。
师诗看着手中的信笺,不由得深深蹙眉,然后狠狠的揉碎,扔在了碳盆里。
为什么会变成这样。
“夫人,汤好了。”雨儿端了滋补的汤水进来,看见炭盆里的明火,不禁问道:“夫人,是不是出什么事了。”
“没事。”女子依然眉头紧锁,“以后再有人送信来都不要收,我不想再看见。蹂”
雨儿一愣,上前把汤端给师诗,应了声:“是。”
年关将近,师诗在府里躲了许久,再没有人送信来,才稍稍安心,决定出一趟门。总归是要去把新年的新衣拿回来的,还要置办一些新年的用度该。
“雨儿,好了么。”
“夫人等等奴婢,奴婢的炉火刚才熄了,灶上的汤水没好呢。”雨儿在小厨房里叫着。
师诗无奈一笑:“你快些,我先去前门找管家。”
“是。”
柳府前门,管家柳白是柳家的远房亲戚,比柳卿文大两岁,这小柳府并没有多少下人,他虽然才从乡下来王城不久,但是已然做的很好了。
“夫人,出门啊。”
“嗯,大人回来你跟他说一声,就说我去取衣服了。”
“是。”柳白应了声问道:“雨儿呢,不陪夫人么。”
“她一会儿就来。”说着回头看去,果真瞧见雨儿匆匆跑来,两人又说了两句话便出门了。
柳白看着他们离开,也转身进了门房,打开柜子里的抽屉。那里静静的躺着三四封信,都写着师诗亲启。他自然是知道自家这位夫人的真正身份的,当年红极一时的头牌,如今却摇身一变成了郡主。
男子的表情捉摸不定,又关上了抽屉。
繁华的大街,裁缝铺的老板笑盈盈的送走了客人:“夫人慢走。”
师诗拿着新衣,很是满意:“卿文穿了一定合适。”
“何止合适啊,简直是风流倜傥呢。”雨儿打趣。
师诗闻言,轻轻戳了戳她的额头:“现在是越发油嘴滑舌了,改明儿把你给嫁了,省的在我面前叽叽喳喳的。”
雨儿闻言也红了脸:“夫人舍不得奴婢的。”
“你看我舍不舍得。”师诗正和侍女说笑呢,眼角无意间瞥见一抹人影,微微一愣。
雨儿见她忽然不说话了,喊了一声:“夫人。”
“啊?”
“您怎么了,最近总是这样心不在焉的。”雨儿略显担忧。
师诗此刻闻言,像是下定了决心一般,说道:“雨儿,我去前面的茶楼等你,你去吉祥斋买点儿大人爱吃的点心回来。”
雨儿虽然有些担心她,但还是乖乖了应了。
师诗见她离开,便也转身往茶楼去。
茶楼角落的位置,女子刚坐下喝了一口茶,就有人坐在了对面。抬头看去,果真是一身灰袍的顾远。
“你为什么跟着我。”女子的声音带着疏离。
顾远自顾自的倒茶:“我只是想跟你说说话。”
“我没有什么说要跟你说的,你也不要再写信给我了,我是不会看的。”说罢起身道,“你再这样我就报官了。”说完要走。
“你变了。”顾远的声音不大不小,“你要报官就报吧,我自问没有做过什么坏事,只是想跟错过的爱人说说话而已。”
师诗手心微微一紧:“顾远,错过了就是错过了,我不想因为你让卿文不舒服。”
“卿文?”男子冷冷一笑,“叫的还真是亲热呢,也对,你现在是他的夫人了,朝和郡主。”
师诗蹙眉看着他的侧影:“你究竟想说什么。”
顾远抬头看着她:“如果我告诉你,五年前我并不是有意抛下你,也不是有意害你失去了孩子,而是有人逼迫的呢。”
“谁。”心,不由自主的颤抖着。
“柳卿文。”
师诗心里“咯噔”了一声:“不可能!”
柳府。
柳白见柳卿文回来,上前道:“大人回来啦。”
“嗯,夫人在府里么。”男子随意问道。
柳白微微低着头:“夫人和雨儿出去了,说是去取过年的新衣。”
刘卿文忽然想起上次的事情,点了点头:“知道了。”准备进去,却听见柳白忽然道:“大人。”说着微微上前,“有一件事情我不知道该不该说,是关于夫人的。”
柳卿文看着他,微微蹙眉。
茶楼里,师诗有些激动的瞪着顾远,男子示意她坐下。
“五年前我根本就还不认识卿文,他又怎么可能阻挠你我。”师诗重新坐下,尽量让自己恢复理智。
顾远冷冷一笑:“你不认识他,不代表他不认识你。事实上他早就注意你了,只是知道你跟我在一起,才想尽办法拆散我们。”
师诗蹙眉
不语。
“他是尚书令的公子,我只是一介书生,他暗中对我威逼利诱,让我离开你,我有何办法。”
“不会的,卿文不是那样的人。”女子的声音带着一丝颤抖。
“不会?”顾远说道,“你仔细想想,怎么就那么巧,你在最落寞最难过的时候遇见他,怎么那么巧,他跟我有几分相似。师诗,聪明如你,难道就没有怀疑过么。”
师诗想起跟柳卿文相遇的种种,手心渐渐握紧。不,她不相信,她不相信他们走过的种种只是他精心策划的一个局。
“师诗。”男子忽然握住她的手,“那是我们的骨肉,要不是柳卿文那个禽兽我又怎么忍心打掉他。”
孩子……女子不自禁的捂着自己的肚子,忽然道:“不要再说了,不要……”
“师诗,现在的我已经不是当初的那个我了,回到我身边吧,我们重新开始……”
“不……”女子豁然起身,看着眼前这个久别的男子,心如刀绞,“我不相信,你说的我一个字都不相信。”说完便踉跄着跑出去了。
男子看着她跌跌撞撞的背影,目光深不见底。
茶楼外,师诗扶着柱子,只觉得胸中翻涌,果不其然的吐了起来,很是难受。
她想起过去的一切,甜蜜的,难过的,不堪的……这些被她渐渐淡忘的一切终究扑面而来,猝不及防。
“哇~~”
“夫人。”雨儿买了点心回来,见她站在门口吐成这样,大惊失色。
师诗紧紧的抓着柱子摇了摇头:“没事,我们回府。”
“可是夫人,奴婢还是去请大夫吧。”
“不用。”只是心里难受的厉害罢了。
师诗回来的时候,柳卿文正坐在屋子里看书,见她回来温和一笑:“回来啦,累么。”
女子看着他,一时不知该如何面对,要是顾远说的都是真的呢?微微撇开眼睛:“有点。”
柳卿文把她的表情尽收眼底,起身走来:“我看灶上还热着汤,我叫下人端来。”
“不用了,我没胃口。”师诗说着儿就要转身进屋。柳卿文却拉住了她的手问道:“你最近怎么了,总是心不在焉的。”
女子看着他,不知说什么好。
“是不是出了什么事了?”
“没有,我只是累了。”师诗微微垂着眸子。
男子柔声道:“娘子,不管发生什么你身边都有我,知道么。”
师诗听见他温柔的声音,不由得鼻子一酸。她真的害怕,害怕顾远说的是真的,害怕眼前的一切都是假的。
“嗯。”低着头,“我先去休息了,晚饭叫我。”
柳卿文见状,只好点头:“去吧。”
师诗落荒而逃……
男子站在那里,久久不语,然后看着门口站着的雨儿,走过去道:“夫人今天在外面有没有见过什么人。”
小丫头一愣,摇头道:“没有见过什么人,只是……”
“只是什么。”
“夫人身体似乎不舒服,今天在外面还吐了。”雨儿说着一脸的担忧,“奴婢劝夫人去看大夫,夫人却不肯,只说回来休息就没事了。”
男子手心一紧,深深蹙眉。
“大人,究竟是怎么了?”雨儿小心翼翼的问道。
柳卿文大步离开:“没事,你好好照看夫人。”
“是。”雨儿应了,担忧的看了房里一眼,“这几天究竟是怎么了嘛。”
书房里,柳卿文看着桌上的信,深深蹙眉。那是顾远的信,他居然回来了,还纠缠师诗。柳卿文生气的同时也责怪自己忽视了妻子。
男子拿起一封信,看着最后落款的地址,每一封信上都有,看来师诗是一直没有去找过他,他才一而再再而三的要求见面。
“岂有此理!”不知道他跟师诗说了什么,才让她压力如此之大。
手心一紧,柳卿文扬声道:“柳白,备骄。”
他要会一会这个顾远!
傍晚的时候,师诗睡醒了,虽然辗转反侧,但是精神好些了。想想白日里的事情,虽然心慌意乱,但是还是跟卿文说清楚吧。她终究不相信这个用生命爱着自己的男子是那样的人。
“雨儿,雨儿?”
“是,奴婢在。”雨儿匆匆进来,“夫人您醒啦。”
“大人呢。”
“奴婢不知道。”雨儿说着关心道,“夫人好些了么,奴婢去叫大人一起用膳?”
“嗯。”师诗理了理衣衫,忽然道,“还是我去吧,你去准备饭菜。”
“是。”
师诗看了一眼镜中略显憔悴的自己,转身往书房去,却在书房门口遇见了柳白。
“夫人。”
“大人在里面么。”
“大人出去了
。”男子微微垂首,“有好一会儿了。”
“说了去哪儿了么。”师诗疑惑。
柳白摇摇头:“大人没说,只是出去的时候脸色不太好。”
脸色不好?女子微微蹙眉:“知道了,你下去吧。”
“是。”
或是太子府又出事了?师诗走进书房,空落落的,果真是出去了:“看来最近都不太平,还是过几日再说吧。”喃喃自语。
却在转身间瞥见了桌上的东西,心里“咯噔”了一声。
第一百五十三章 秘密出城
寒冬腊月的深夜,王城城郊的官道,两人两骑轻装漏夜而行。
男子策马依旧深深锁眉:“这样真的好么,我看云舒白天里的反应,要是明天知道你走了,他会生气的。”
“没事的。”锦夜迎着夜风,脸已经冻红了,“如今的他知道轻重。”说着又加了一鞭子。
齐北看着前面的人,不禁想起了白天里的事情。
他查到振国将军在淇州的属下有所异动,到太子府找锦夜商量。谁知青衣公子决定率先出手,今晚就动身悄然离京该。
秦云舒闻言自然是要跟着的,却被孤锦夜拒绝了。
“为什么,你去哪里我就去哪儿。蹂”
“就快年关了,万一赶不回来,殿下预备怎么办。”
“不是还有父皇么。”男子撇嘴,“我不管,我就要跟你去。”
“殿下,皇上龙体欠安,您是万万不能离京的。”青衣公子劝道,“以防万一,思南也会留下保护你。”
“那就更不行了,你不是想一个人去吧。”
锦夜闻言看了一眼身边的齐北:“齐统领会陪我去,你这下放心了。”
秦云舒看了一眼齐北,猛地摇头:“我不放心就是不放心。”说着拉着锦夜的手,“你说过不会再离开的。”执拗的像个孩子。
女子的心一下就软了,柔声道:“我不是离开,只是去接三殿下。”
“他好好的,你怎么忽然要去,一定是有危险的。”这种关键时候,太子殿下的脑子异常好使,“危险你还要我放心,这怎么可能。”
“云舒。”
“不行,只有这件我是不会让步的。”手心一紧,就是不放手的样子。
齐北见状说道:“不然让叶熊带着一路太子亲卫随护吧。”
“那行。”秦云舒眼睛一亮。听见锦夜说道:“不行,那不就是告诉所有人我们出京了么。”
……
“本宫不管,你要是走了,我就……我就告诉老二去。”
……
锦夜看着他,终于无奈道:“好,我不去了,我想别的办法。”
“真的?”
“嗯,我什么时候骗过你。”说着不忘温柔一笑。秦云舒见状终于松了口气:“早这样多好,走,我们去烟波楼庆祝一下。”
齐北失笑:“这有什么可庆祝的。”
“锦夜让步了,这还不值得庆祝么。”秦云舒笑着大步先行。
锦夜看着他的背影,悄然说了一句对不起。
夜色浓重,青衣公子的马缓缓停了下来:“哪条路。”
齐北看着她:“右边。”说着扬鞭在她身侧,“答应我,不管发生什么事都不要离开我半步。”
锦夜浅浅一笑:“思南说的。”
齐北面无表情,应了一声:“是。”
女子不禁莞尔:“好。”
夜色中,两人并肩而行,策马一路向北。
同样的而夜晚,有人在跟时间赛跑,有人却跟敌人面对面,跟自己赛跑。
顾远看着突然登门的人,不禁失笑:“柳大人,闻名不如见面。”
“顾大人真是厉害,没见过在下居然也识得。”柳卿文毫不客气,两年前他查到顾远的下落,彼时的他已经是某县的知府。
“下官有幸跟柳大人有几分相似,自然是认得。”说着微微侧身,“里面请吧。”
柳卿文也不客气,举步跨了进来:“据我所知,顾大人并不在王城任职,居然还有这么一处府邸,看来现今的俸禄是越来越丰厚了。”
顾远笑笑,跟在身侧:“大人此番来,恐怕不是为了恭维下官的府邸吧。”
前面的人脚步一顿,回头看他:“这个,是你的吧。”说着将一封信扔在他面前,面露寒霜。
顾远见状,也不慌乱:“师诗跟我的关系,你我心知肚明。我好不容易回来一遭,跟她叙叙旧都不行么。”
“你最好搞清楚了,她现在是当今太子的义妹,皇上钦封的朝和郡主,我柳卿文的夫人。与你一个小小县丞毫无瓜葛。”柳卿文说的毫不留情,一字字都打在顾远的心上。
灰袍男子微微蹙眉:“原来柳大人是这般强势的人,只是……”挑衅一笑,“柳大人如此着急的宣布这些,是不是因为害怕了呢。”
微微蹙眉。
“害怕师诗终究会离你而去,害怕你这个新欢终究抵不过我这个旧爱。”说着低声道,“毕竟,我曾和师诗有过一个孩子呢。”
“你……”柳卿文上前一把就揪住了他的衣襟,“你最好从哪儿来滚回哪儿去,不然,我要你后悔一辈子!”
“这个由不得你做主呢。”男子握着他的手腕,“你要是真的爱她,何不让她自己再选一次。”
微微敛目。
“怎么,害怕了?”挑衅
道。
柳卿文深深的看着他,蓦然松手,拂袖而去:“我们走着瞧。”
顾远理了理衣襟,看着他离开的背影,挑唇一笑:“走着瞧。”
夜寒如冰,冷月如霜。
夜色下,柳卿文站在顾远的门前深深的看了一眼,手心紧了紧,转身离开。
齐府。
师诗看着一桌子的饭菜惴惴不安:卿文看见那些信了,他怎么会有那些信的,明明……明我已经烧掉了。
一旁的雨儿劝了又劝,可是又不知道出了什么事,只能站在那里干着急。
“雨儿,那些信你有再收到么。”
雨儿一愣,摇头道:“没有了,我跟管家说了,那些信不要再收了。”
“管家?”师诗忽然想起来柳白站在书房门前的样子,手心一紧:难道是他?
有脚步声响起,师诗急忙起身上前:“你回来啦卿文。”
柳卿文看着烛光下女子的容颜,点了点头,有些疲惫。看见桌上的饭菜:“你还没吃么。”
“嗯,我在等你。”
男子牵起她的手,吩咐道:“把饭菜热一下。”
“是。”
一时间,屋子里就剩下他们两人。师诗看着柳卿文的侧脸,心里知道他去了哪里,不免有些紧张起来。
“听雨儿说你今天不舒服。”
“我没事的,卿文我……”
“明天叫大夫来府上瞧瞧吧。”男子说着径自坐下,悄然的松开了她的手。
师诗手心一空,忽然觉得心里也空了起来,一时踌躇,看着他不知如何开口。
终究,一席饭变得相对无言,柳卿文饭后说还有公务便去了书房。师诗独自坐在床上,终究没有等到他回房休息。
东方既白,女子的眼泪簌簌落下,为什么忽然会变成这样。
伴随着晨曦的第一缕阳光,太子府里响起了一声尖叫。
在朝夕阁后院练箭的思南,差点儿惊落了手里的剑,匆匆跑过去,就看见男子一袭银灰色的长袍,颤抖着看着自己。
“这是怎么回事!”手里的一纸书信举到她面前。
思南看着那熟悉的字,抽了抽唇角:“呃……就是,就是那么回事儿。”她就知道会这样!
“什么叫‘不得不为’,什么叫‘速去速回’。”秦云舒激动的抓着思南的肩膀,“她真的就这么走了?”
“殿下放心,来回不过十日,公子说了,年前一定回来。”思南看着他依旧扭曲的表情,又道,“我跟齐北说了,不离开公子半步,不会出事的,殿下宽心。”
“可是她骗了我,她明明答应我不去的。”男子颓然垮了脸。
思南见状有些手足无措起来:“公子她……她都说了不得不为了,肯定是没有别的办法啊。殿下就忍耐一下,不就是……”说着看见男子有些不对劲,连忙上前,却看见他眼中泪光闪闪,不禁一愣,“殿下……殿下您别哭啊,这要让人看见了,以为奴才欺负您呢,殿下……”
天啊,这叫什么事儿啊!
“本宫没哭。”秦云舒皱着脸,“本宫就是有点儿想她了……”
……
“殿下今日上朝了么?”
“上了。”秦云舒重新叠好锦夜的留书,“今天本来是想跟锦夜一道进宫看望父皇的。”
“奴才陪您去啊,这几天思南会寸步不离的跟着殿下的。”女子说着露出一个甜甜的笑容。
秦云舒看着她,忽然察觉了什么,心里不由得一甜:无论她去了哪里,在做什么,她心里最记挂的总是我,这就足够了。
阳光明媚,他的身边有她,他便无所畏惧。
振国将军府,秦云璋听到下人汇报的消息后,变得惴惴不安。
一道黑影悄然而来:“四殿下。”
“孤锦夜昨夜出城了。”深深蹙眉。
“殿下有何吩咐。”
秦云璋看着不刃,他那双狭长入刀的眸子总是会让他不寒而栗,真不知道秦云凛是怎么想,留这么一个人在身边。
“你去告诉二哥,他们是冲着三哥去的,这一次我不想再有什么闪失。”秦云璋微微敛目,“告诉他,妇人之仁,成不了大事。”
“妇人之仁成不了大事?”秦云凛闻言冷冷一笑,“想不到老四多年在军中,也变得果断决绝了。”一袭黑衣缓缓而来。
秦云璋一愣:“我只是担心二哥。”
“不用担心什么,同样的错误我不会犯第二次。”说着一双漆黑的眸子看着不刃,终于下定了决心:“你去吧,杀了她,不要留情。”
不刃低着头,应道:“是。”起身,一闪而逝。
秦云璋若有所思的看着他:“真不容易啊,你终于决定了。”
男子轻轻一笑,转着手上的扳指:“只是有些可
惜罢了。”不知为何。
第一百五十四章 一见倾心
清晨,男子站在驿站的窗前,看着远处的景色,依旧是白茫茫的一片。
“公子,早膳好了。”随行的小厮进来说道。
男子一袭青灰色的长袍,在如此严寒的季节显得有些单薄,脸上淡漠的神情似乎对什么都不会在意一般。
“青童,离京还有几日路程。该”
“如果不再降雪,五六日便可到了。”
已经很近了。男子思量片刻:“去收拾一下,今日早早的赶路。”他们已经在这里停留了三日了。
“可是路上积雪太厚了,公子还是再等一等吧。”
“不等了,我心里担忧母妃,想速去速回的好。”男子说着站在门前,看着茫茫雪景,想起临行前丽妃的话蹂。
“老身本就是身外客,只是这么多依旧放心不下,儿此番回去就当是了了为娘的心事吧。”
十几年过去了,她青灯古佛相伴,却依旧不得宁静。
秦云澈温和的眸子微微一敛,他也从没想过自己会收到太子的书信,更没想到,母妃依旧会潸然泪下,甚至泣不成声。
“公子,奴才方才问了一下,这路咱们走一天,山脚下还有一所驿站,咱们可以休息一晚再上山。”
秦云澈点了点头:“你去准备吧。”
“是。”
晨光正好,他知道,只要翻过前面的山峰,王城就近在眼前了。他并不知道,此刻,正有人心急如焚的往他这边来。
“不行啊,马儿走不动了,这山上雪太厚了。”女子一向平静的脸,皱成了一团,坐在马背上有些不知所措。
齐北见状,上前道:“这里是山腰了,路也陡峭,下来步行吧。”说着就伸手把孤锦夜抱了下来。
女子牵着马,踩在雪地里:“第一次觉得雪真麻烦。”语气像个小孩子。
男子莞尔:“原来你也有这样的时候。”
“深山老林的我再端着岂不是太累了。”锦夜说着便把马拴在了一旁的树上,“抄近道就要付出代价,这小路真不好走。”
“可是却能节省一天的时间。”齐北指着北边,“这条路是斜插着的,下山穿过一小段树林就能直接到官道,三殿下应该会在那里落脚。”说着把水递过去。
锦夜点点头:“希望可以遇上。”说着接过水壶,却在地上看见了什么,微微蹙眉:“齐北你看地上。”
男子闻言看去,只见地上有脚印,抬手看去,旁边的树林里密密麻麻的有许多,不禁蹙眉:“有人跟我们走了一样的路。”
“什么时候。”锦夜手心一紧。
男子俯身在雪地里,伸手摸了摸脚印:“不久,现在是上午,太阳还没有升上来,这些脚印还没有完全结冰。”
女子起身去解开缰绳:“看来我猜对了,他们不想三殿下回京。”
“走吧,应该赶得上的。”
锦夜抬头看着崎岖的山路,渐渐蹙眉:“他们都是步行上山的,反而比我们快,我们要想想别的办法。”
齐北看着她,一言不发,这种时候要让她静静地想一想。
王城,教场。
思南看着教场上射箭的士兵,有些出神。叶熊高大的身影走过来,瞬间挡住了她的阳光。微微抬头:“大熊,你挡着我了。”
男子憨厚一笑:“我以为你没有在看。”
“我在看啊。”思南伸手拨开他,终见天日,“但也在想事情。”
“是在想事情还是在想人。”叶熊揶揄道。
思南白了他一眼:“现在得相思病的是太子好不好,关我什么事。”
“你就不担心齐北?”男子说着站在她身侧,顺着她的目光看过去。
思南摇摇头:“我担心他们两个。大熊,你说万一二殿下真的派人去刺杀三殿下,怎么办。”
“我不知道。”男子耸耸肩,“不过锦夜公子应该什么都想到了才行动的吧,我们只要相信她,保护好太子就好了。”
“唉。”思南一叹,忽然说道,“好费脑子啊,不想了,我们来打一架吧。”
“啊?”
思南说着笑道:“我们来练双人摔跤,好不好。”
叶熊忽然想起来那一次他们练习,自己轻轻的就把她举了起来,其实那个时候他就怀疑她的女孩子了。
没有男子可以那么的轻盈吧。
起身笑道:“好,今天就好好的练一练。”
思南闻言,转身喊道:“殿下,练摔跤喽。”
此时男子正拉满了弓,箭在弦上,正瞄准着一个……人!那人头上顶着个小木桩,有些发抖。
秦云舒正要射箭的时候听见思南的声音,微微蹙眉,利箭瞬间离弦而去……准确无误的射中的木桩的中心,那人双腿一软,一下就跌坐在了地上。
“没看见本宫在射箭么。”秦云舒不耐烦的回
头看去,一点也不在乎刚才的那一箭。
思南远远的瞧见,大声道:“殿下就别再折磨阿平了。”
“哪有……”秦云舒白了阿平一眼,“本宫有折磨你么。”
阿平闻言,连连摇头:“没有没有,殿下箭法精湛,简直是神乎其技,奴才很有信心。”
男子闻言,扬了扬下巴:“算你识趣,来陪本宫摔跤吧。”
阿平看着自家主子的背影,心中叫苦不迭:锦夜公子您什么时候回来啊,这家里已经没有一个正常人了,日子怎么过啊……
“阿嚏。”青衣公子,揉了揉鼻子,牵着两匹马,“看什么看,没见过人打喷嚏啊。”
马儿圆溜溜的大眼睛看着她,甩了甩脖子。
女子手里紧紧的握着一把匕首,看着漫漫山路,深深吸气:“我也真是的,大老远的跑到这深山老林的。”说完回头看了马儿一眼,“希望你家主人能赶得及,我们也要加快速度了。”
两匹马儿垂着头跟着这纤瘦的青衣公子,山林里安静的只有他们踩在雪地里的声音。
山下驿站,赶路的时间总是过的那么快。秦云澈还没感觉累,天就已经黑了。
“公子,下车吧,驿站到了。”青童掀起帘子,伸手来扶他。
男子抬眼就看见那座山,温润的脸上露出一丝犹豫:“不如今晚就不住店吧,我们赶路。”
“公子,夜晚山里不安全,明早再上山也不迟的,您瞧我们今天走的多快。”
秦云澈想了先想,还是下了车:“那明日天亮就出发吧。”
“是。”
主仆二人进了驿站。
黑暗中,一群黑衣人蛰伏已久。
“来了。”
“再等等。”为首的和一人压低了身子,看着前后进了驿站的主仆二人,“等夜深了再动手,都小心着,目标不在三殿下的性命。”
“是。”几人应了一声,四散开来。等待着深沉的夜幕。
驿站里,青童掩门出去:“公子早早休息吧。”
“嗯。”秦云澈应了一声,低头看着案上的七弦古琴,指尖轻轻一拨,琴音悠扬。
这琴是丽妃的,也是当年先皇后相赠的。秦云澈坐在琴前,想起来那人抚琴的样子,不由得,浅笑:“时隔多年,终究还想看你抚琴的样子。”
夜,渐渐的深了。
秦云澈合衣睡下,房间里只留了一盏青灯。有黑影悄然逼近,踏步无声,可是床上的人却敏锐的察觉到了。
黑衣人在门口张望了片刻便推门进来,房间里微弱的灯火被风吹散,一时漆黑一片。
那几个黑衣人微微蹙眉,慢慢的朝着床边靠过去。带头的人却忽然觉得脖子一凉。一个温润的声音在黑暗中问道:“你们是什么人!”
黑衣人一愣,不敢动作。
秦云澈微微蹙眉:“是二哥派你们来的?”
没有等到回答,就有人从背后抵住了他的命脉,听见那人深沉的声音响起:“三殿下莫要误会,我们只是来请殿下回山的,并非要伤害殿下。”
秦云澈微微敛眸:“我想,我要做什么还轮不到你们做主。”
那人的刀尖微微向前:“做不做主要看这把刀了,殿下一向孝顺丽妃娘娘,不想她老人家白发人送黑发人吧。”
“你……”
两人僵持,夜风穿过门窗,一室寒凉。
只见秦云澈手中驾着黑衣人的长剑忽然翻转,直刺后背,身后那人一惊,下意识的躲开。其他人见势围了上来,把秦云澈困在了中间。
“殿下莫要伤了自己才好。”
“哼。”秦云澈长剑攻来,直指为首的黑衣人,步步紧逼,一点儿也不像他温润的性格。
可是寡不敌众,没一会儿就渐渐败家阵来。只见月色下,一抹寒光直逼而来,秦云澈连连后退,一手蓦然撑在了琴弦之上,夜色中发出刺耳的声音。
退无可退。
忽然有人破窗而入,长剑一下就挑开了黑衣人的刀,紧逼之上,正中那人胸口。
齐北长剑而立,回首道:“殿下没事吧。”
秦云澈一头雾水,扶着桌子摇了摇头:“我没事。”
黑衣人见半路杀出个陈咬金,不禁一愣。随即听见倒在地上的人说道:“撤。”
一群人提着刀匆匆离去。
青童自梦中被吵醒,匆匆赶来,看见房间里一片狼藉,惊叫道:“公子您没事吧!”
“我没事。”秦云澈看着齐北,收剑迟疑道:“你是齐北?”
齐北抱拳:“正是,三殿下许久不见。”
“皇兄派你来的。”
“不是。”齐北摇头,“派我来的人稍后就到。”说着就听见楼下有人喊:“齐北,你的马儿跑了!”
秦云澈一愣,转身出去
,就看见院子里站着一位青衣公子,正仰头朝他看过来。月色下,那双眸子清澈动人。
第一百五十五章 温润皇子
青童默默的点了灯,收拾好屋子,听见自家主子吩咐道:“去准备些饭菜,给齐北和……”
“在下孤锦夜。”青衣公子抱了抱拳。
秦云澈腼腆一笑:“和锦夜公子。”
青童应了一声,转身出去该。
“听齐大哥说,是你要他来救我。”秦云澈看着对面的人,“你怎么知道有人要杀我。”
“杀殿下到不至于,只是想殿下知难而退。”孤锦夜此刻正揉着自己的小腿,酸胀的很。
秦云澈若有所思的看着他,听见齐北问道:“要不要找人揉一下。”男女授受不亲,他可下不了手。
“没事,只是许久没有这样赶路了,还有你的马,一点儿也不听话。”青衣公子蹙了蹙眉蹂。
“我来吧。”秦云澈说着就单膝跪地,帮锦夜揉腿。两人都是一愣,齐北刚要开口阻止,就听见三皇子说道:“没事的,我在寺里每日都帮母妃推拿,她有风湿病,山上潮湿的季节每日都会疼痛。”
锦夜见状,制止了齐北:“那就有劳殿下了。”以免越描越黑。
“不用这么客气,叫我云澈就行,公子是……”
“我是太子殿下的幕僚,此次前来是接殿下回京,以防有变。”
秦云澈抬头看着这个眉清目秀的男子,刚才乍一眼他还以为他是女子,而此刻,他纤细的脚踝更像是女人的,不禁低头不语。
孤锦夜此刻已然没有心思去想堂堂三皇子在帮自己揉腿这件事,而是警惕的看着外面。
“齐统领,看来今晚要劳烦你守夜了。”
“放心。”齐北说着,就看见青童端了饭菜进来,一眼就看见自家主子在给一个不知道是谁的揉腿,立马就惊了。
“公子,您做什么呢,这是下人的活儿。”上前就拉住了秦云澈的胳膊。
男子笑笑:“没事儿,举手之劳。”
孤锦夜也不好意思起来:“殿下客气了,在下没事了。”说完悄无声息的收了腿。
秦云澈见状只能起身。
“皇兄信中说父皇身体有恙。”
锦夜理了理衣襟:“能不能撑过年关,就要看天命了。”
男子闻言,惊落了手中的茶盏。一边数年,这次回宫竟然是诀别么。
王城,皇宫,长乐宫。
秦穆看着多日不见的儿子,有些无奈道:“听说你因为锦夜离京的事情,这些日子折腾了不少人。”
“儿臣哪有那么孩子气,不过是教他们做事罢了。”秦云舒见秦穆的气色不好,不由得有些担忧,“父皇的身子怎么一直都不见好。”
“天寒地冻的,病也难养一些。”
“可是今年一直都反反复复的。”秦云舒显然不信,“您当儿臣三岁么,这么好糊弄。”
“真的没事。”
“儿臣去问太医。”
“舒儿。”秦穆叫住他,“就不能好好的陪朕说说话么。”
秦云舒看着他,蹙了蹙眉毛,然后渐渐舒展开,重新坐下:“哦。”
秦穆见儿子如此听话,不由得浅笑:“雪灾如今的状况如何了。”
“已经大好了,各地的赈灾银款都已经拨下去了,儿臣还调动了齐家的守军往各地帮助排除雪阻。只是这年恐怕要过的忙碌一些了。”
“老百姓安生了才有年。”秦穆看着儿子,“振国将军府最近有动静么。”
“没有,儿臣以为太过安静了。”微微蹙眉。
皇上静静地看着自己的儿子,那一瞬间他的表情他熟悉极了。那是一个帝王该有的表情。想到这里,秦穆觉得很是欣慰。终究,锦絮改变了他。
“舒儿。”
“父皇有何吩咐。”
秦穆轻轻的握着儿子的手:“没什么,你想做什么就去做,父皇支持你。”这天下,朕终于可以交到你手上了。
秦云舒看着他微微一愣,随即说道:“那我娶锦夜也可以么。”
笑容一滞。
秦云舒敏锐的察觉到了:“父皇才说过的,话还是热乎的。”
秦穆动了动眉梢:“你要是娶的到,朕便不管了。”
“真的?”
“嗯。”
秦云舒大喜:“父皇万岁。”
秦穆无奈的摇摇头:“舒儿,关于你母后,朕有话想要跟你说。”
秦云舒一听到皇后的事情,脸色就不由得变了,抿唇不语。
“朕知道,你一直因为朕没有给你母后的死一个交代而耿耿于怀,但是太医们查了几日都说只是风寒高烧不退才去世,跟兰儿他们无关。”
“是兰贵妃一直照顾母后的。”声音听不出情绪,“母后去世的前两天明明已经退热了,精神也好多了,怎么可能忽然去了。”手心不自觉的紧了。
“舒儿,有的时候天
命是没有为什么的。”就如我也已经命不久矣了。
秦云舒看着秦穆苍白的脸色,心中莫名的不安起来:“父皇究竟要跟儿臣说什么。”
“朕只是想说,你们兄弟几人小的时候感情都很好,毕竟是亲兄弟,不要做出让自己后悔终生的事情。”
秦云舒微微蹙眉:“老二和老四已经出手了。”
“朕知道,可是朕终究不希望看见你们手足相残……咳咳……朕……”
秦云舒见状赶紧起身抚着他的背:“父皇别操心了,今日还是早些休息吧,儿臣明日再来看您。”
秦穆还想说什么,但是已经力不从心,只能点点头。
秦云舒唤了下人进来照顾秦穆,然后站了一会儿就出去了。
长乐宫外,阿平和思南一道等在门口,看见他出来,连忙迎了上去。
“我们去太医院。”说着便往太医院的方向去。
阿平跟在他身后:“去那儿做什么。”
“父皇有事情瞒着我,这一点他倒是跟锦夜一模一样。”越是不想让他发现的事情,就越是会声东击西,转移他的注意力。
思南闻言快步跟上:“殿下真是的,怎么什么都能扯上我们公子。”
秦云舒回首一笑:“难道本宫说错了么。”
……思南不语。
最终,太医院支支吾吾的回答,让秦云舒惴惴不安起来。
太子府,朝闻阁。
秦云舒看着坐在那里魂不守舍的男子,不禁蹙眉:“柳卿的魂儿要是丢在家里了么,要不要回去取?”
思南闻言“扑哧”一笑,叶熊不禁侧目。
柳卿文回过神来,连忙说道:“殿下恕罪,卿文无心之失。”
“是不是师诗出什么事了。”
柳卿文一愣,垂首不语。
“本宫一猜就是,也就只有师诗的事情才能让你魂不守舍的。”秦云舒一手支着下巴,干笑道,“再怎么说我们也是兄妹,你先关心一下本宫这个为兄的好么。”
柳卿文一脸歉意:“卿文知罪,殿下请说。”
“我今日去过太医院了,父皇的身体不容乐观。”秦云舒微微一顿,“我还听说兰贵妃经常去看望父皇。”
“不瞒殿下。”柳卿文知道也是该说的时候了,“皇上的天命只在年关前后了,所以锦夜公子才冒险离京。”
秦云舒紧紧地看着他,手心渐渐握紧,心,一下就乱了。
“锦夜一早知道?”
“是。”柳卿文点头,“二殿下也一早知道了。”
男子忽然拍案而起:“简直岂有此理!”
众人愕然。
王城以北的一座山上,一行人在雪地里步履蹒跚。
“来。”齐北伸手拉了锦夜一把,“前面休息一会儿吧。”
“嗯。”锦夜点头,擦了擦汗,“三殿下还好吧。”
走在最后面的秦云澈点了点头:“我没事,只是我们一定要走这么偏僻的路么。”
“殿下的随从用马车在官道引开那些黑衣人,我们从这边抄近路,一天的路程过去就又是官道了。”锦夜说着已经靠着大树坐下了,“走了大半天也不见有旁人的踪迹,看来是不会被找到了。”
齐北警惕的看着四周:“不过我们还是要赶在天黑前下山。”
“知道啦。”女子不禁抱怨,“我才坐下好不好,腿都……”说到这里戛然而止,看了看秦云澈,不知说什么好。
“看来是我昨晚唐突了。”男子温和一笑,眉眼间跟秦云舒还真是相像。
锦夜不禁问道:“丽妃娘娘,是怎么认识皇上的。”
秦云澈一愣,看着她白皙的脸庞,忽然有些不好意思的撇开眼睛:“母妃她……原本是德妃娘娘的婢女,地位卑微,就因为这个,生了我之后也只是个贵嫔,这妃位也是出宫前父皇恩赐的。”
“德妃娘娘如此强势,居然会让自己的宫女接近皇上。”
“那时的她恐怕也是无计可施了吧。”男子苦笑道,“据说德妃从小习武可能伤了身子,所以一直未育。眼看着皇后和兰夫人都相继诞下皇子,所以……才出此下策的吧。”
一个女子身不由己的命运。
几人的气氛一时有些低迷。齐北见状,起身道:“赶路吧,前面下山的路会陡峭一些,要小心了。”
锦夜看着云澈,起身拍了拍袍子:“三殿下。”
“嗯?”男子看着她。
“人的出身是没法选的,可是锦夜一直觉得,命运是在自己手里的。”说着看着他,“您觉得呢。”
秦云澈愣愣的看着她,随即会心一笑:“我会记住你这句话的。”
锦夜转身跟着齐北的脚步,雪地里留下他们深深的脚印。
暮色西沉,一袭黑衣悄然落在了这条蜿
蜒的山路上,看着那串脚印冷冷一笑:终于找到了。
第一百五十六章 双双坠崖
青衣公子抬头,目光穿过那些枯枝,看着月光渐渐升上来,不禁蹙眉。
他们的路程因为锦夜的脚程慢所以有些耽搁了,以至于天都已经黑了,他们还在山上。
山上的夜晚格外的寒冷,锦夜不禁哆嗦了一下,拢了拢披风看着从树上跳下的齐北问道:“还要走多久。”
齐北拍了拍手:“没多远了,只是我看见前面依稀有一段断壁,我们要小心点。”说着就转身去找枯木做火把该。
锦夜靠在树上看着已经很累的秦云澈,浅浅一笑:“看来殿下也累了。”
“嗯,徒步走这么多山路也是头一回。”秦云澈好奇道,“你姓孤,很稀少的姓呢。”
“锦夜不是西蜀人。”孤锦夜自然而然道,这个秦云澈自小远离尘嚣,一身青灰的袍子还有点儿仙风道骨的味道,让人不自禁的会放下防备。
跟那兄弟几个还真不一样蹂。
“是么。”秦云澈也不吃惊,“皇兄还真是好福气,能得你这样一个幕僚,他那个脾气……也不知道现在如何了。”
锦夜想起秦云舒的样子,不禁莞尔:“他啊……还是那个样子。”
秦云澈看着她那表情,微微一愣。
“小心!”黑夜中忽然一声喝。
锦夜反应很快,下意识的就拉着云澈滚到了一边,一回头,原本靠着的树上定着一把钢刀,心中一顿。
“是不刃。”
“是谁?”秦云澈还抱着锦夜,嗅到她身上淡淡的香味有些不自在起来。
“二皇子手下的杀手。”孤锦夜没有注意他的反应,“他果真来了。”
一起身就看见了不刃一袭黑衣站在不远处,一双狭长的眸子在这山林里像极了一匹狼。
而他们,无疑是他的猎物。
齐北举着火把跑来,手中的长剑横在胸前,还未出鞘:“不刃,你终究不肯弃暗投明么。”
“我的世界里早就没有光明了。”不刃说着飞身而来,直取树上的钢刀,一个旋身便朝着他们攻来。
“殿下接着。”齐北把火把扔给云澈,“带锦夜先走。”说罢长剑出鞘。
云澈蹙眉:“那你……”手腕却已经被人拉住了,一回头就对上了锦夜的目光:“我们走。”毫不犹豫。
秦云澈无奈只能跟着锦夜飞奔而下,身后响起兵刃相接的声音,在这宁静的山林里格外刺耳。
“我们手上有火把,他很容易找到我们,所以必须尽快下山。”锦夜跑着,一点也不耽误。
“可是……”云澈脚步一顿,拉着他的人不由得被他一带,毫无预兆的撞进了他的胸膛,微微一愣。
“殿下?”
男子回过神,说道:“齐北他一定打得过那个不刃么,他看上去很厉害的样子。”
“不一定。”
“那我们就这么走了,万一他出事了怎么办。”
锦夜微微退开:“没办法,殿下才是最重要的。”
秦云澈看着她,忽然不解:“难道齐北不是你的朋友么,你怎么可以这么冷静的说出这样的话。”
“殿下,事关江山社稷,锦夜没有时间顾及私情,望殿下理解。”一袭清风吹散了她耳鬓的碎发,那么美又那么冷漠。
秦云澈微微后退:“你让我忽然觉得,你比那古佛还要冷。”说完便转身回头,“我不能丢下齐北。”
锦夜咬牙:这不分轻重性子还真像云舒。却见回头的人忽然停了下来。
火光下,不刃提着刀站在那里,那刀上还有一丝血迹。
孤锦夜渐渐蹙眉:“不刃,你的目标是我吧。”
黑衣男子看着她,不语。
秦云澈惊觉,回头道:“你说真的?”
青衣公子看着不刃:“只要杀了我,殿下就是回京了也没用了。”所以他根本就不会浪费力气去杀齐北。
不刃冷笑:“跟你说话还是那么轻松,殿下有令,杀无赦。”说着越过秦云澈,径直朝锦夜攻了过来。
秦云澈大惊失色:“不要!”
山风呼啸而过,带着浓浓的杀意。秦云澈顾不上其它,转身就向锦夜跑来。他后悔刚才那样说锦夜,原来她早就知道这个杀手的目标是她。
火把跌落在雪地里,滚了一会就泯灭了,黑暗再一次降临。锦夜听着不远处打斗的声音不禁后退,云澈根本就不是不刃的对手。青衣公子眼看着他被踹开,转身就跑。
不刃漆黑的身影紧随而来。
“该死!”男子嘴角已有血迹,捂着肚子艰难的爬起来,已然看不见他们的身影了。
齐北匆匆赶来,只是腿上受了伤,走路有些跛。看见云澈受伤,连忙上前:“殿下。”
“快去就孤兄,那个杀手是来杀他的。”云澈急忙说道。
齐北咬牙,提剑追去。而此刻,孤锦夜已然
是无路可走了。
山风自悬崖下吹上来,让人瑟瑟发抖,女子青色的袍子在风中猎猎作响。
“这一次看看还有谁能救你。”不刃缓缓逼近。
锦夜的神色依旧冷静:“不一定呢。”话音刚落,就见不刃闪身上前,手中的钢刀直逼她的脖子。
“住手!”齐北赶到,看到女子纤细的身子在悬崖边摇摇欲坠,吓的心都快跳出来了,“不刃,杀了她,这天下就再没有人能救你了。”
不刃拽着锦夜的手一紧,冷冷道:“我不需要。”
孤锦夜如此近的看见他眼中的杀意,忽然伸手紧紧的抱住了他的腰际,抬头对齐北说:“无论如何带殿下回去帮太子!”
齐北一愣,反应过来,急急上前,却已然来不及……
只见锦夜抱着不刃跃下了山崖,山风呼啸,黑夜无边,瞬间就淹没了身影……
“锦夜!”秦云澈无助的喊声响彻山林,他刚赶到就看见锦夜抱着不刃跳了下去,眼里的惊愕蔓延到心底,毫不犹豫的就冲了过去。
齐北见状连忙抱住他:“殿下三思。”
“他掉下去了!”
齐北心中钝痛,不忍道:“殿下,我必须带您回去。”
秦云澈一把揪住他的衣襟:“你怎么可以这样说,我们应该去救人才对。”
“殿下。”齐北的眼中满满的无奈。秦云澈一下了然,颓然坐在了地上,喃喃道:“你们怎么都这样,为什么都这样……”
齐北站在崖边,低头看着无际的黑暗,他要怎么跟云舒交代。
无尽的黑夜里,秦云舒一下从梦中惊醒。回过神,还是心有余悸。窗外还是黑夜,他慢慢抚着自己的胸口莫名的慌张起来。
渐渐蹙眉:还有三日,锦夜你一定要平安回来。
新年的脚步如期而至,转眼明天就是除夕了,可是该回来的人还没有回来。
秦云舒要派人去找,却被叶熊拦下了。
“殿下现在不能轻举妄动,二殿下和四殿下那边也没有动静,再等等吧。”
“还等,说了年前回来的。”男子说着看着一旁的思南,“你都不担心么。”
思南看着太子,手心紧了紧,她怎么可能不担心,都快担心死了。可是孤锦夜下了死命令,不许他们轻举妄动。
哪怕她没有如期回来。
皇上的病情已经是瞒不住了,朝野不安,秦云凛和秦云璋更是不安可是表面上却还是这么安静,必定有文章。
还有那个振国将军,根本就不是省油的灯。
“大熊,派一队精英秘密的去找吧,不求速度但求隐秘。”思南看着叶熊,眼中的担忧无法掩饰。
叶熊想了想,转身道:“我知道了。”说无奈刚要离开,就见柳卿文走了进来:“殿下稍安勿躁。”
秦云舒一听这话差点儿气的背过气去,好不容易这两人同意找人了,你又来做什么!
“你不是陪着朝和么,谁让你来的。”不耐烦道。
“锦夜公子是不会有事的。”柳卿文也不顾他的态度,上前把一封信递给他。
秦云舒打开,熟悉的字迹让他一愣,那坚定的仿佛世上没有事情能难住她的语气,终于让他安心了。
“振国将军旗下的兵马已经在向王城集结,只待皇上驾崩就会出面阻挠殿下登基。”
秦云舒微微敛目:“本宫知道要怎么做了。”
“殿下还不知道。”柳卿文微微蹙眉,“齐统领已经带着三殿下回来了。”
“什么?”叶熊一愣,“人呢?”
柳卿文渐渐蹙眉:“稍后就到,他们遇上了伏击,都受伤了。”
秦云舒敏锐的察觉到了什么:“锦夜呢!”
思南心里也是“咯噔”了一声,紧紧地看着柳卿文。
男子蹙眉道:“接下来才是殿下真正要做到的。”说着紧了紧手心,退到了一边。
秦云舒疑惑的看过去,之间齐北一瘸一拐的扶着另一个人走进来,微微一愣:“你是……”
“皇兄,是我啊。”
“云澈?”秦云舒急忙上前,却是问道:“锦夜怎么了,她人呢。”
三皇子见状,难过道:“锦夜公子和不刃双双坠崖,生死不明!”
秦云舒只觉得脑子一下就炸开了,嗡嗡作响,手里还攥着她的亲笔,让他“不动如山”,可是如今这样叫他还怎么再“不动如山”下去。
听见耳边思南“哇”的一声就哭了出来。
第一百五十七章 女人的报复
三殿下回京途中遇袭,锦夜公子救驾生死不明。太子殿下很是伤心很是愤怒,却依旧冷着脸处理着朝中事务。
除夕夜。
秦云舒独自待在朝夕阁看书,外面院门虚掩着,能听见思南跟阿平他们在外面院子放烟花,这年味儿也算是没有辜负。
可是他却依旧没有兴致,无论她在哪里,无论她是否安好,只要不是在自己身边,他都不好。
“皇兄。”秦云澈进来,喊了一声,见他抬头,“我听他们说,这儿是锦夜的住处。该”
“嗯。”
男子抬头看了看:“皇兄看来很器重他。蹂”
秦云舒看着自己的三弟,点了点头:“她与我,很重要。”
“锦夜说他不是西蜀人,皇兄是在哪儿找到这么一位人物的。”男子依旧一身青灰的袍子,让人乍一看以为自己在道观里。
秦云舒失笑:“不是我找到的她,是她找到的我。”其实,至今他也不知道锦夜来自何处。
秦云澈不明所以,见他依旧愁眉不展,也不禁蹙眉:“对不起,我眼睁睁的看着他抱着那个杀手跳下去,来不及阻止。”
秦云舒心中一痛:“不必说了,你早点休息吧,明早一道入宫给父皇请安。”
秦云澈听闻此事,没有说话。
太子察觉,看着弟弟年轻却带着浓浓禅意的表情,不禁问道:“你离宫已经十三年了吧,那年我才八岁,还能清晰的记得你走的那一日。”
“是么。”秦云澈垂着眸子,外面响起了三更的更鼓,“我依稀已经记不清了,只记得是冬天,很冷。”
“我去追你了,可是你的马车很快。”云舒起身看着窗外,“我站在城楼上,看着你们的马车渐行渐远,真的恨不得能飞过去。”
“皇兄。”秦云澈有些愧疚,“当时母妃也是无可奈何。”
云舒回头对上他的眼睛:“如今我再看见你,我明白,彼时我们还太小身不由己。”
“现在我们都长大了,不会再任人摆布了。”
“是啊,长大了。”秦云舒想起秦穆苍白的脸色,忽然说道,“长大了就会开始怀念小时候。”
秦云澈站在他身边:“已经回不去了,佛曰,苦海无边回头是岸。二哥已经走的太远了。”
秦云舒看着窗外的月色,看着黑夜中一闪而逝的烟火,无声一叹。
思南忽然进来:“二位殿下,踩岁了。”
秦云舒跟老三相视一眼,举步出去。外面鞭炮声远远近近的响着,秦云澈不由的叹了一声:“还是王城热闹。”
听见秦云舒悠悠一句:“热闹就等这事儿过了,接丽母妃回来住吧。”
秦云澈闻言,眼睛一湿:“嗯。”
正月初一的早晨,太子跟三皇子进宫面圣。其他两位自然也是不甘落后的,可是却先去的兰贵妃的凤鸣宫。
本应该是欢度佳节的日子,却处处变得硝烟弥漫。
柳府门前,一辆马车缓缓停下。
雨儿掀开帘子说道:“夫人小心。”
朝和郡主小心翼翼的下车跟柳卿文一道回家看望柳赫。这几日家中的气氛诡异的很,师诗真希望能做点什么,可是却毫无头绪。
“爹,新年安康。”师诗乖巧的行礼,听见柳卿文也喊了一声爹爹。
“好好,来人,给公子和郡主上茶。”柳赫为人一向是从善如流。儿子既然已经娶了这个太子的义妹,这太子~党他是做定了。如今这朝中的局势他是看在眼里,也急在心里。
“老夫听闻近日郡主身体不适,叫人准备了些补品,一会儿一道带回去吧。”
师诗闻言笑道:“谢谢爹爹。”柳赫从来不喊自己的名字,其实是心里忌讳,她心中明白也就不在乎柳家上下“郡主郡主”的叫了。
柳卿文看了一眼妻子,忽然说道:“你去看看,把带来的点心给爹热一热,我跟爹有话要说。”
师诗微微一愣,还是起身道:“好。”然后便和雨儿出去了,可是心里还是有些不自在。
曾几何时,他也有了不能让她听的话了。
“夫人。”雨儿小声道,“昨日奴婢在前门发现了这个。”小丫头揣着睡了一晚上,忐忑不安的,总觉着近日里府里气氛不对是跟这个有关系。
师诗微微蹙眉,接过来只看见那字迹就知道是顾远写的,连忙收起来,左右看了看,问道:“在管家那儿的?”
“嗯。”雨儿点头,“管家居然又收到这信,奴婢说了不要了的。”
“你是跟他说了不要,可是他却暗自收了交给了卿文。”
雨儿一愣:“管家为什么要这么做,这信究竟是谁写的。”
“是个麻烦的人写的,我不能再这样下去了。”说着便和思南匆匆的往厨房去了。
柳赫是个何等精明的人,柳卿文跟师诗一进来
他就觉出不对了,微微蹙眉:“你跟郡主怎么了。”
“我们没事。”
“最好是没事。”柳赫轻哼一声,“当初你要死要活的要娶这个女人,害的我们柳家上下不得不跟太子一条船。现在这种形式,我们连选都没得选。”
柳卿文看着他爹,不悦道:“爹爹如果还想着变节,那儿子今日也没有什么好跟你商量的了。”
“你瞧瞧你,老夫说什么了你就这种态度。看来如今跟着太子殿下是越发的能耐了。”柳赫说着喝了一口茶,“说吧,到底有什么事。”
柳卿文见状也不再置气,两人心平气和的说了一会儿话。
正说着呢,忽然有人匆匆跑进来:“不好了,郡主……郡主被人劫持了。”
“什么!”柳卿文起身道:“人呢?”
“在……在厨房。”
男子闻言,撩起袍子就跑了过去。柳赫见状蹙眉道:“走,去看看。”
柳府厨房,此时是一片混乱。
只见人群中央,师诗正被一人用一把菜刀抵着脖子连连后退。听见那持刀的人喊道:“都别过来,否则我要了她的命!”
是个女人!
柳卿文匆匆赶来,下人们连忙后退,听见雨儿已经泣不成声:“你放了我家夫人吧。”
“夫人?”那女子一身粗布衣裳,手上和脸上都有冻疮,一脸鄙夷的看着师诗,“呸!就这贱人也好意思称夫人。”
柳卿文一眼认出来,不可置信道:“季晴?”她怎么会变成这样。
没错,此人正是柳赫以前的三夫人,季晴,晴夫人。
女子一愣,抬眼就看见了柳卿文,尖笑道:“没想到吧,你的心肝宝贝儿现在在我手上。”
师诗看见柳卿文,眼泪一下就下来了:“卿文……”
“你别伤害她。”柳卿文连忙说道,“当初赶你出府的人是我,与她无关。”
季晴闻言厉声道:“别着急,你们一个也跑不了。不过我要找的人……是他!”说着手中的菜刀远远的指着姗姗来迟的柳赫。
男子微微敛目。
“柳赫,一日夫妻百日恩,我为了你为了这个家付出了多少,当日你竟然为了你儿子的一句话就将我扫地出门,你畜牲!”
柳赫眼中的吃惊一闪而逝:“老夫给了钱财让你好好过日子,你又何必如此咄咄相逼。”
“好好过日子?”女子的声音有些颤抖,“我过惯了锦衣华服的日子,过惯了前呼后拥的日子,你现在随便扔几个钱就叫我过日子?你知不知道整个王城的人都知道我是被你柳家赶出来的,你让我有什么颜面过日子!”越说越激动,手中的刀已经划破了师诗的脖子。
女子不禁惊叫一声,泪如雨下。
柳卿文心急如焚,回头看了柳赫一眼。
柳赫见状无奈道:“晴儿。”温柔的声音仿若幻觉。
季晴一愣,恍惚的看着缓缓走来的男人:“你叫我什么?”
“晴儿呀。你误会了,我怎么真的舍得不要你呢。”柳赫真诚的看着她,“我只是一时生气,想给你一点儿教训,原本就打算过了年就接你回来的。”
“真的?”将信将疑。
“当然是真的,你还记得当年我们初识的样子么?”话语温柔缱绻。
季晴不禁哽咽:“当然记得。”
“我也一直记得,试问我又怎么真的舍得你呢。”柳赫缓缓伸出手,“乖,先把刀放下,都是自家人,要是误伤了可怎么好。”
“自家人?”
“是啊,你和我还有卿文他们都是一家人啊。”
季晴手心一颤,落了手里的刀。师诗见状一把就推开了她,脚下一个踉跄就跌了下去。
“夫人!”雨儿的心都提到嗓子眼儿了。
只见柳卿文上前,一下就接住了师诗,紧张道:“没事吧?”
女子惊魂未定,看见季晴反应过来,俯身捡起菜刀就向他们砍了过来。师诗心里一惊,来不及多想就转身挡在了柳卿文的身前。
一道长长的口子划过了她的后背,瞬间染红了她的衣襟。柳卿文一惊,一手抱着师诗摇摇欲坠的身体,一脚就狠狠的揣在了季晴的肚子上。
女子狠狠的摔在了地上,头磕到了石头,一下就晕了过去。
柳卿文满手是血的抱着师诗,喊道:“大夫,快去叫大夫!”
柳赫从刚才那一幕中惊醒,连忙喊道:“还冷着干什么,去找大夫!”她,竟然可以不顾性命的去救卿文。
一群下人,四散开来。
柳卿文抱着师诗,一脸的愧疚:“你不会有事的,我不会让你有事的。”
师诗含笑看着他,抬手轻轻的抚着他的脸颊,然后就失去了知觉。
“师诗!”
第一百五十八章 山易主
佳元三十六年,正月初一晚,年宴。
皇帝秦穆跟兰贵妃只是在刚开始露了个面,便早早的回去了,长眼睛的都看出来了,皇上是强打着精神的,这天下已然是太子的了。
席间觥筹交错,毕竟皇帝不在,大家都轻松自在不少,除了一个人,一直有绷着个脸,叫人望而却步。
正是太子云舒。
“皇兄这是怎么了,还在为锦夜哀思么。”秦云凛举杯上前,“今日可是年宴,可谓旧的不去新的不来,不是么。该”
秦云舒冷冷的看着他:“二弟果真是想得开的人,如今你身边唯一可用的人也没有了,真的就没有一点儿遗憾么。”
“所以说,孤锦夜就是孤锦夜,临死也要拉个垫背的。”秦云凛说着邪宁一笑,“不过本也就是个弃子了,没了就没了吧。蹂”
“就跟嫣儿一样么。”齐北走来,很是不悦的看着秦云凛。
对方眉头微微一动:“令妹可是活的好好的,我也没空去招惹她。”
“如果殿下觉得嫣儿被幽禁也算是安然的话,那齐北也真的没什么好说的了。”
秦云凛冷冷一笑:“今日这样的日子怎么不见柳卿文呢,他如今不是应该对皇兄忠心耿耿,寸步不离么。”说完恍然道,“哦,我想起来了,听说最近朝和郡主跟别的男子走的比较近呢。难怪柳家人没脸出来见人。”
“你……”秦云舒愠怒,被齐北拉住了,说话间看见走过来秦云璋兄妹。
“在说什么呢,好热闹啊。”官灵还是一如既往的活泼,丝毫没有受到上次那件事的影响:“阿北哥哥,听说你受伤了,能喝酒么。”
“没事儿的。”齐北笑笑,“谢郡主关心。”
官灵见他跟自己拉开距离,有些不满:“怎么着,我爹跟你爹吵架我们就不能在一起了么。”单刀直入。
所有人都是一愣。秦云璋微微蹙眉:“灵儿。”
“我说的是实话。”官灵撇嘴,“四哥也是的,为什么这次不帮着灵儿。”
“我……”男子看着她,一时语塞。
秦云舒看出端倪,淡淡道:“老四不会是喜欢灵儿吧。”
秦云璋深埋的心事被人如此轻而易举的点出来,而且还是在大庭广众之下,瞬间就瞪了过来。在场的除了秦云凛,都不可思议的看着太子。
官灵更是像听了什么不得了的事情:“云舒哥哥胡说什么呢,灵儿跟四哥是兄妹啊。”
秦云璋一愣,有些失落的看着官灵,脱口而出:“不行么?”
轻轻的三个字,再不用说其它了。
官灵不可置信的看着秦云璋:“不行……不行不行……四哥怎么可以喜欢我。”忽然就转身跑了。男子见状也急忙追了上去。
齐北担忧道:“你怎么这么口没遮拦。”
“是老四太单纯了,这样就不打自招了,毕竟是小孩子。”云舒不禁一笑,听见云凛说道:“看来皇兄还是有闲情逸致胡闹的,可怜的锦夜啊……”
“二哥何必如此咄咄相逼。”秦云澈走了过来,“都是兄弟,为何一定要这样。”
秦云凛冷冷一笑:“你要是安心待在山里念经,该多好。”说完便拂袖而去了。
秦云舒蹙眉看着老二的背影,低声对齐北说了什么,对方点了点头,转身间就看见王远乐呵呵的跑来了。
“太子殿下,三殿下。”王远如今办事效率高了不少,这溜须拍马的功夫更是见长,“今日乐坊特意准备一了一支歌舞给殿下解闷。”
秦云舒失笑,看了一眼王远:“你倒是会体贴本宫。”
“下官愚钝。”
秦云舒摆摆手,示意他该干嘛干嘛去。云澈蹙了蹙眉:“或是我在山上住久了,这里的一切已然是不习惯了。”
“现在想想,父皇当初送你们母子离开或许是对的。”
两人一时相对无言。
鼓乐渐渐的换了调子,一群舞姬轻纱蒙面鱼贯而入,灯火暗了暗。众人看去,只见舞姬们刚刚排好队形,就有一太监着急火燎的跑了进来,一下就跪在了云舒面前。
“太子殿下,皇上忽然垂危,宣太子殿下觐见。”
众人哗然。
秦云舒下意识的抬头看去,发现秦云凛和振国将军一党都已经没了踪影,暗自咬牙,大步离去。
秦云澈见状也急忙跟了过去。
那群舞姬站在那里,一时不知所措。王远连忙上前道:“退下退下,都退下。”
女子们纷纷退下,场面一时有些混乱。没有人发现,一个人悄然的从偏门离开了。
长乐宫外。
秦云舒一行人匆匆赶到的时候,秦云璋已经带人拦住了宫门,水泄不通。
“老四,你做什么。”太子微微敛目。
“父皇宣二哥觐见,皇兄还是稍等片刻吧。”秦云
璋一副一人当关万夫莫开的架势。
秦云舒恼怒:“胡闹,本宫是太子,父皇垂危也应该是本宫伺候御前,何时轮到他这个庶出!”
“皇兄就是因为这般跋扈才不得父皇器重吧。”秦云璋冷笑,“庶出?这天下若是二哥,皇兄是嫡出又能如何!”
“你们又想逼宫?”
“皇兄慎言,要是父皇传位二哥,此刻逼宫的人就是太子你了。”毫不退让。
“你……”
秦云澈拉住他:“皇兄,稍安勿躁。”此刻他们势单力薄,只能退让。
寝宫里,秦穆看着守在床边的云凛,微微蹙眉:“凛儿。”
男子冷着脸跪在榻前:“父皇有何吩咐。”
“去把舒儿叫来。”
“父皇有什么事跟儿臣说吧,一样的。”
秦穆浑浊的目光闪过一丝凌厉:“你终究还是执迷不悟。”
“执迷不悟的是父皇,儿臣自问不输太子。”男子微微垂着眸子不看床上的人。
“你……你想篡位……咳咳……”
“父皇明鉴,明明是您亲自传位儿臣,何来篡位一说。”
兰贵妃站在一旁看着他们父子,嘤嘤而泣:这就是帝王家的残忍。
“来……来人……”
“父皇别喊了,这长乐宫里外都是儿臣的人,今次就是太子见到父皇了,振国将军十万大军压来,他也挡不住的,何必呢。”
秦穆不可置信的看着儿子,怒目圆睁:“你……你……”片刻后抬起的手忽然垂下,驾鹤西去了。
“皇上!”兰贵妃凄厉一声,哭倒在床前。秦云凛看着已然撒手人寰的帝王,慢慢起身。
长乐宫的大门终于缓缓打开,秦云舒手心一紧,果真看见秦云凛走了出来,目光漆黑无比。
“老二。”
男子冷冷道:“先帝驾崩了。”
秦云澈一个踉跄跪倒在地:“父皇。”
众人齐齐下跪,只有秦云舒一直站在那里,冷冷的看着秦云凛。
果真,听见他们说:“先帝遗诏,太子云舒无德无能,难当大任,废之。二皇子云凛深得朕心,顾临终托嘱传位于其,即日登基。钦此。”
“吾皇万岁万岁万万岁。”
秦云舒看着众人山呼万岁,终于冷笑,伸手直指秦云凛:“秦云凛,你敢犯上作乱,谋权篡位。本宫今天就替天行道,清理门户!”说着长剑出鞘,飞身而上。
秦云璋见状,拔剑相迎,两人一时缠斗在了一起。
秦云凛见状,下令道:“前太子云舒犯上违逆,给我拿下。”
“二哥!”秦云澈大惊,起身欲上前。听见秦云凛警告道:“你若出手一并处置,我劝你三思而行。”
手心一紧,只能眼睁睁的看着云舒被众人擒住。
太极殿。
众大臣聚集在此,等待一个消息。
终于,门口想起了嘈杂的声音,伴随着士兵们整齐而沉重的脚步声。众人各怀心思,向外张望着。却看见太子云舒被人架着压了进来,而那人竟然是四皇子秦云璋。
大局已定!
秦云凛在众人的瞩目下缓缓走了进来,然后自顾自的站在了御座前面,沉痛道:“先帝驾崩了。”
众人跪,低头哭泣。
“先帝遗诏,太子御前失仪,立废之。”秦云璋大声说道,抬脚踹在了云舒的膝盖上,男子一个踉跄跪了下去,“即刻传位二殿下,云凛。”
众人闻言都是大惊,面面相觑,一时不知该如何是好。
“众位爱卿都是明事理的人,如今太子大势已去,振国将军只听朕调遣,你们觉得……朕会如何处置异心呢?”
众人骇然,纷纷垂头。
王远见此情形,跪在那里瑟瑟发抖,瞥见云舒狼狈的模样,不禁颤声道:“二殿下这是谋权篡位!”
秦云舒一愣,抬头看去。众人也是纷纷侧目,没想到此人如此有胆量。
王远抬头看见秦云凛森寒的目光,知道自己离死不远了,索性破罐子破摔,起身道:“太子殿下才是众望所归,民心所向,臣请太子殿下登基!”说着声音还是止不住的颤抖。
众人闻言,俯身道:“臣等请太子殿下登基!”
秦云凛气的脸都白了,怒道:“你们这些逆臣,不知死活!”
“哈哈哈……”秦云舒大笑道,“你还没看见么,你只有一把刀,没有民心!”
秦云凛站在高台之上,冷冷的看着他:“那我就先杀了你,看你还怎么有民心。”说着看一眼秦云璋,“动手。”
老四一愣,手中的剑紧了紧:“二哥。”
“动手,是谁说的妇人之仁成不了大事。”
“四弟。”秦云澈急道,“一定要兄弟相残么。”
秦云凛环视四周:“皇室无兄弟,杀!”
秦云璋咬牙抬手,忽闻一个清冽的声音响起:“好一个皇室无兄弟!”
众人纷纷看来,只见一袭青衣缓缓而来,手中拿的是青玉羽扇,脸上依旧是笃定从容的表情。
“锦夜。”云舒看着她,欣然一笑。
孤锦夜站在那里,抬头看着站在高处的人:“许久不见,二殿下。”微微一顿,“您又逼宫了呢。”
第一百五十九章 接连去世
“许久不见,二殿下,您又逼宫了呢。”
秦云凛看着忽然出现的,忽然笑了:“不知为何,我的心里竟然一直坚信着你没有死。现在你站在这里,我居然无比欣慰。”说着目光一寒,“孤锦夜,我真的好恨你。”
“殿下客气了。”锦夜环视四周,看着那些严正以待的士兵,浅浅一笑:“今天我没看错的话,殿下这逼宫是事实了吧。”
“这一次,我有先帝的遗诏。”
“那多好啊,省了多少误会。”青衣公子抬手道,“拿来看看。该”
秦云凛微微蹙眉:“是口谕。”
“哦。”锦夜恍然大悟,“我想也是,不然我这里的手谕算是什么呢。”说着便从袖中拿出一道圣旨蹂。
众人哗然。
锦夜举了举圣旨:“还不接旨?”
秦云凛见众大臣要跪,连忙说道:“孤锦夜为救太子假传圣旨,给我拿下。”
“是。”立马有人上前。
却见齐北带了兵马冲了进来,长剑一横:“谁敢。”
“齐北?”秦云凛微微挑眉。
齐北看着秦云凛:“你的大军到不了王城的,你还是束手就擒吧。”
“你少唬我,齐家才多少兵马,拦得住我十万大军。”
“加上朕的呢。”一个沉着有力的声音忽然想起,众人的小心脏差点儿没跳出来。抬眼看去,只见一高大的身影扶着秦穆缓缓走来。
皇帝的脸色苍白,但是绝对是活的,这下可不得了了。
“父皇,真的是父皇。”秦云澈一下热泪盈眶。
秦云凛心中一颤:“父皇……你……你……”不敢相信眼前的事情。
秦穆缓缓走过去,看着自己的儿子:“凛儿,还不够么?”严厉中带着一丝无奈。
秦云凛定定的看着秦穆,不语。听见秦云璋喊道:“二哥,这是怎么回事!”
“我们被骗了。”
秦云璋蹙眉,听见孤锦夜忽然说道:“四殿下,还请先放了太子。”
“我不放!孤锦夜你以为你是谁!”秦云璋有些激动,手中的剑紧了紧,一副执拗的表情。
孤锦夜远远的看着云舒,四目相对,却是听见她无比淡然的语气:“四殿下认得这个人是谁就好了。”说着手中的扇子轻轻一挥,就见思南压着一名女子进来了。
秦云璋深深一愣:“灵儿。”
“四哥。”
“孤锦夜你敢!”男子吼了一声,手中的剑死死地抵着秦云舒的脖子。
青衣公子微微敛目:“殿下三思,此女是叛军官平阳之女,在下现在将她斩杀于殿前也是无可非议的。”
官灵一双水汪汪的眼睛看着秦云璋,喊道:“要杀就杀吧!”
男子一惊。
孤锦夜微微挑唇:“好气魄。”说着就缓缓举起了手,而思南手中的短剑也跟着举了起来。
只见官灵死命的闭着眼睛。
“住手!”只听“哐啷”一声,秦云璋手中的长剑掉在了地上,一个踉跄跪下:“父皇恕罪。”
官灵远远的看着跪在那里的男子,蹙眉不语。
众人纷纷下跪,再没有人反抗。
秦云凛见状,忽然大小指着秦云舒:“我不是输给了云舒,而是输给了你……父皇。”
秦穆缓缓的闭上眼睛,挥手道:“拿下。”
叶熊上前欲拿住秦云凛,却见他忽然抽出匕首,刺伤了叶熊。男子低呼一声,看见秦云凛带着浓浓的杀意直扑秦云舒。
“大熊!”
青衣公子站在大殿中央,微微蹙眉。
秦云舒捡起云璋掉落的剑去挡,却不及云凛的速度快。只见黑衣男子手中的匕首挑开他的剑,一手擒住他的手腕,一手直刺他的胸口。电石火花之间,忽然出现了一个黑影,迅速的挑开了秦云凛的手腕。
秦云凛被刺伤,一个踉跄后退,抬眼就看见一个黑巾蒙面的男子已经将秦云舒扯开了。
那双狭长的眸子他简直是太熟悉了!
冷冷一笑:“你果然也背叛我了。”
男子不语,手中的五寸钢刀一转,刀锋直指秦云凛的胸口,那股杀气让人那么的熟悉。
秦云凛知道难逃此劫,忽然侧头对着大殿上的青衣公子浅浅一笑:“我输得心服口服。”说完便闭上了眼睛,任由不刃飞身向自己冲过来。
“不要!”
那一刻,时间仿若是静止的,秦云凛终究没有等到那一抹冰凉,睁开眼睛,却有一个柔软的身体猝不及防的倒在了他的怀里,那么的熟悉……
心,猛然一顿。
女子穿着舞衣,轻纱蒙面。一双眼睛含着笑意看着他,仿若当年她跳第一支舞给他看。
秦云凛颤抖着拿下她的面纱,锦夜身后的齐北反应过来,
飞奔上前。那么一点距离,此刻却那样遥远。
“嫣儿!”
齐嫣听不见他大哥的呼喊,此刻眼中满满的只有自己深爱的这个男人,此时此刻,她命悬一线的倒在他的怀里,可是他的眼中只有哀伤,没有泪。
“不要放弃……”齐嫣终于说道,“这是你跟我说的,无论何时都不要放弃……只有命……是自己的……”
“我不记得了。”秦云凛漆黑的眸子深不见底,“我不记得我说过了。”
“是么……”齐嫣浅浅一笑,“没关系,我记得……就好。”
“为什么,既然你记得我说的话,为什么还要舍弃自己的命。”他此刻的心像是空了一样,不知为何。
齐嫣笑起来:“因为……我的命早就是你的了……云凛,我说过……我爱你……”
真的,爱你。
齐北过来一下跪在了地上:“为什么,你为什么会跑过来!”
“大哥,我想见他。”
齐北手心一紧,泣不成声。
“大哥,对不起……我不该伤你……可是……咳咳……”女子已经没有力气了,“可是答应我……不要杀他……不要……”
“嫣儿……”
齐嫣看着秦云凛:“忘了我吧……只要我记得……就好……”
秦云凛忽然觉得她的面容如此的模糊,模糊的让他心慌。
下一刻,男子俯身在她的唇上印下一吻,轻声道:“我会的……”而怀里的人再无知觉。
“嫣儿!”齐北凄厉的声音响彻大殿。女子年轻的生命伴随着二皇子多年的野心一起,一去不复返了。
思南站在那里,泪如雨下。
终究这场战争,齐嫣成了唯一牺牲的人。
佳元三十五年,二皇子秦云凛犯上谋反,打入天牢听候发落。振国将军官平阳为虎作伥,没收军权,打入天牢听候发落。四皇子秦云璋关押刑部大牢,听候发落。
其他一干叛军将士由刑部逐一审理,听候发落。
正月初五,在年宴上起死复生了一回的皇帝终于真的不行了。彼时的孤锦夜人还在天牢。
“齐嫣怎么样了。”男子被铁链锁着,坐在稻草铺的床上,一身狼狈。
“已经下葬了。”
“是么,替我上一炷香。”
锦夜看着他:“我会的。”
秦云凛抬起漆黑的眸子看着她:“我真的后悔没有在看见你第一眼的时候就杀了你,也后悔……”后悔爱上你。
“皇上是不会杀你跟四殿下的,太子也不会。”
“我不需要他们的施舍。”
“这不是施舍,是亲情,是血浓于水的骨肉亲情。”青衣公子看着他,“你有很多的时间去想这件事,希望你能想明白。”说完转身要走,却见思南匆忙进来。
“公子不好了,皇上垂危了。”
孤锦夜微微蹙眉,看着牢房里已然站起身的秦云凛,片刻后说道:“狱卒,把门打开。”
几人一愣。
“打开。”说着转身道:“思南,你去刑部大牢把四皇子提出来,带进宫。”
思南应了一声赶紧去了。
“为什么。”秦云凛沉声道。
孤锦夜没有看他:“不去,你这辈子都会遗憾的。”
男子抿唇不语。
长乐宫。
秦云舒和秦云澈守在床前,秦穆看着两个儿子,无力道:“舒儿,答应朕一件事情。”
秦云舒知道他要说什么:“父皇放心,我不会伤害他们的。”
“还有兰贵妃和德妃……”
“父皇,每个人么都要为自己犯过的错付出代价,不是么。”只有这件事他无法妥协。
秦穆看着他,点了点头:“是,这样才像一个皇帝。”话音刚落,就有人走了进来,双双跪在了床前。
“父皇……”秦云璋不过也是个刚十八岁的孩子,此时已然泣不成声。
秦云凛看着床上的老人,抿唇不语。
秦穆的脸上露出一丝微笑:“来了啊。”说着看向锦夜,“还是你知道我的心意。”
“锦夜能做的也只有这些了。”
秦穆摇摇头,看着自己的四个儿子:“他们还有很多要你担待,还有舒儿,舒儿今后就有劳你操心了。”
锦夜微微抿唇:“我知道,你放心。”
其他人都看着他们,他们之间的说话没有一点儿君臣的距离,反倒是更像一家人。
秦穆含笑:“终于赶上了……我要去见雲儿了,终于能亲口告诉她,我的心里只有她了。”
“父皇!”
“父皇……”
“父皇。”
“父皇。”秦云舒握着秦穆的手,听见他说:“舒儿,江山就交给你
了。”
“是,儿臣……恭送父皇……”哽咽了声音。
秦穆含笑,缓缓垂下了手臂。
“父皇……”终于都泣不成声。
巫锦絮站在那里,眼睁睁的看着他离世,咬了咬唇,转身缓缓出去。
还记得烟雨的江南,他出现在巫庄,请她出山。还记得第一眼,这个老头儿一点儿也不俊俏。还记得两年前自己千山万水的跟着他来到这个完全陌生的国度。还记得他握着自己的手说“舒儿就拜托你了”。
还记得……
眼泪渐渐模糊了记忆,原来如今看来,这个处处心机,偶尔慈祥的老头儿也是那么的俊俏,简直跟爹爹一样俊俏。
终究,巫锦絮泣不成声。
(~~~~(>_<)~~~~呜呜,丁丁难过……)
第一百六十章 本宫是皇上
佳元三十五年,正月初五,先帝驾崩。太子云舒继位,改国号佳泰。定于正月十六举行登基大典。
而此刻太子府里,还没举行登基大典的新帝却是一筹莫展。原因就是他的宝贝幕僚孤锦夜不愿意入宫。
“为什么?为什么为什么为什么……本宫,不对……朕就是不明白了,你为什么不愿搬到宫里住。”
青衣公子淡淡的抿了一口茶:“锦夜一介草民不便住在宫中。该”
“怎么是草民呢,天下谁不知道你是我的谋士。”
“皇上知道是谋士就好,从古自今哪个谋士住在宫里的。”
秦云舒一愣,连忙说道:“那就直接封后好了,直接封后入主中宫。”
孤锦夜一愣,抬眼看着他:“皇上是在跟锦夜开玩笑么。蹂”
秦云舒上前拉住她的手:“你答应过我的,做我的皇后,怎么一下又反悔了。”
“我何时答应了。”锦夜抽出手,“还有,皇上刚登记,还有一堆事情要处理,非要在这种小事上跟我较劲么。”
“这怎么能是小事!”男子恨不得在地上打滚,“我的终身大事怎么能是小事。”
……
“我都已经是皇帝了你怎么还是不听我的……”
锦夜无奈:“这件事我们稍后再议行么,当务之急是处置两位殿下,还有一干叛军。”
“我不要……他们关着呢又跑不了。”说着上前目光灼灼的看着孤锦夜,“倒是你,很有可能跑掉。”
锦夜看着他,眉毛跳了跳,忽然温柔一笑:“好啊,皇上答应我一件事情,我就进宫。”
“什么?”两眼放光。
只见青衣公子起身走到案前:“皇上写一份手谕。”
男子见状连忙走过去坐下,提笔道:“说吧,什么手谕。”
只见锦夜缓缓俯身,在他耳畔……然后就点了他的穴道。秦云舒知道上当,喊道:“孤锦夜,朕是皇帝,你怎么还这样对我!”
青衣公子挑了挑眉:“阿平,进来。”
门外的阿平闻言一个激灵,连忙进去,看见皇帝被点了,直冒汗。
“过来翻奏章给皇上看。”
“是。”
“锦夜……”
孤锦夜回眸一笑:“皇上再说话,我就点哑穴了。”
秦云舒果断闭嘴。
青衣公子满意的重新坐下,看见齐北和叶熊一道进来。
叶熊看见皇帝很是安静的在看奏章微微一愣,小声道:“我听思南说不是闹的很厉害么。”
锦夜摇头:“没有。”
齐北仿佛看出了什么,无奈的摇头:“这天下也就你敢这么对皇上了。”
“就是啊。”秦云舒插嘴,对上锦夜含笑的目光,又低了头,嘟囔道:“明明已经是皇帝了……”
叶熊“扑哧”一笑,上前坐下道:“听说没有,柳卿文把那个顾远给抓了。”
“是么。”锦夜有些好奇的看过去,“这个顾远出现的太不是时候了,不过不能就因为几封书信就抓人家吧。”
“哪儿能啊。”叶熊笑道,“那个三姨太是那小子撺掇的。”
齐北微微蹙眉:“原来是这样,那女人差点儿害的师诗一尸两命,现下卿文是不会饶过他们两个的。”
孤锦夜微微一愣,抬头正好对上秦云舒的目光,两人异口同声:“师诗怀孕了!”
齐北一愣,看了一眼叶熊,连忙解释:“叶统领告诉我的。”
“我才知道的。”叶熊反应也是快。
秦云舒见状,连忙说道:“锦夜快,快解开我,我要去看我义妹。”
锦夜挑眉。
“我……不,朕发誓,今日绝对不再提那件事了。”
孤锦夜无奈,只好起身道:“一道去吧,思南,去准备一些补品。”
思南正在门外跟阿平说什么,闻言连忙应了一声,还不忘瞪了阿平一眼。
齐北和叶熊都看见了,两人不禁相视一眼,若有所思。
柳府。
师诗刚换好药,雨儿仔细的给她理好衣服,让她趴着。此刻她身下垫着最柔软的羽毛垫子,足足两层,生怕压了孩子。
柳卿文走进,看见她一脸不安的样子:“怎么了?伤口还疼么。”
“已经结痂了,没什么事儿。只是……”师诗微微低头,“我总趴着孩子会不好吧。”
“放心,大夫说了,暂时如此没事的,就几日而已。”男子说着小心翼翼的给她拉好被子,“你可不能胡思乱想,这样才会对孩子不好。”
师诗侧头看他,有些别扭:“卿文,我听说你抓了顾远。”
“季晴已经招了,是他撺掇的。”柳卿文微微蹙眉,“二殿下为了报复我背叛他,还真的什么都做得出。”
“如今二殿下已经被抓了。”女子一叹,“我能求你一件事儿么。”
柳卿文看着妻子,知道她要说什么:“师诗,他们差点儿害死了我们的孩子。”
“我知道……”她心里比谁都要在意这个孩子,原以为此生都不会有子的她,居然在受伤后听大夫说自己怀孕了。那种心情,她永远也无法言喻。
“就是,本宫……不,朕也不同意放过他们。”秦云舒大步进来,身后跟着呼啦啦一群人。
柳卿文一愣,赶紧跪下行礼:“臣参见皇上。”
“起来吧。”秦云舒忽然有一种不太真实的感觉,回头看了一眼孤锦夜,对方却没理他。
不知为何,他总觉得这几天锦夜有心事。
柳卿文起身,听见秦云舒说道:“顾远摆明了不让你们好过,这样龌龊的人还留着干什么。”
师诗微微低头:“我知道,可是……我不想造杀孽,就当是为了孩子。”
众人一愣,听见孤锦夜说道:“放了吧,季晴不是已经神志不清了么,至于那个顾远……”青衣公子说着看向云舒,“皇上自登基以来还没下过圣旨吧,就拿他练练手吧。”
秦云舒会意,于是当即下旨,将顾远杖责八十,降职调任至偏远山区。这也算是第一个被处置的二皇子一派了。
了了一桩心事,师诗的心情也好多了,跟卿文商议起了孩子的名字,秦云舒觉着新鲜也跟着掺和。
锦夜看着他们夫妻其乐融融的画面,不由得浅笑。然后悄悄的转身出去了。却不想在门外撞见了齐北不知何时在跟思南说话。
思南看见锦夜出来,连忙就跑了过来,咬唇不语。
锦夜疑惑的看向齐北,对方急忙解释道:“我什么也没做。”
思南白了他一眼,转身进屋了。
锦夜见状走过去问道:“你是不是在意思南跟阿平。”
男子点头:“还真是什么都瞒不过你。”
“不瞒你说,我也在意。”叶熊也走了出来,“最近阿平是不是总去找思南啊。”
“嗯,不过他们说什么我也不知道。”锦夜无奈,“看来我这个奴才还真是香饽饽啊。”
叶熊咬牙:“要是输给齐北我也就认了,怎么一个小厮也来搅局。”
锦夜失笑,不语。
齐北也是蹙眉:“我只是问了一句阿平跟她说什么了,她就不乐意了,也不说话。”
孤锦夜想了想,忽然笑道:“我倒是可以帮你们问问,只是……”
“只是什么?”两人眼睛一亮。
“只是我最近也挺苦恼的,二位也该知道是为什么吧。”
齐北和叶熊相视一眼,还能是因为什么,因为云舒北。只是……
“我们也不明白,大局已定,你为何不肯入宫呢。”齐北径直问道。
孤锦夜垂眸把玩着手中的扇子:“天机不可泄露。”然后转身道,“就这么说定了,搞定了再来找我要答案吧。”说完便径直走了,也没跟秦云舒说一声。
柳明湖畔。
青衣公子独自站在湖边,不知所想。
一阵清风吹来,带着一丝甜腻腻的香味。孤锦夜微微回头就对上了男子妖冶的小脸。
“好久不见,清风。”
清风含笑看着她:“没有廖月,你是不是觉得赢得特没意思。”
“不巧,锦夜不是那么犯贱的人。”
清风掩唇轻笑:“如今这人也抓了,皇位也到手了,我的清风台何时能开张呢。”
“他是不是要回来了。”青衣公子幽幽道。
清风一愣:“我不知道,他都不管我死活,也才懒得理他。”
锦夜看着他,莞尔一笑,转身道:“放心,等云舒登基大赦天下,你的清风台就能开张了。”说完便头也不回的走了。
清风看着她远去的背影,笑的叫人捉摸不透,抬头看了看天空,刚才还明媚的天空渐渐的阴沉了。
“讨厌,又要下雨了。”
太子府,朝夕阁。
锦夜回来的时候,发现思南也已经回来了。
“公子,你回来怎么也不叫上我。”思南嘟嘴,一副委屈的样子。
孤锦夜把手中的扇子搁下:“没什么,只是想一个人走走。”说着问道,“皇上呢。”
“被齐北和大熊拉出去喝酒了。”
锦夜浅笑:“是么。”随即看着思南,认真道,“别怪我多嘴问一句,这几日你跟阿平都鼓捣什么呢。”
思南闻言脸一红,嘟囔道:“怎么连公子也问这个。”
受人之托忠人之事而已。锦夜看着她,等待她的回答。
果然,看见思南一跺脚,说道:“哎呀,那个死人阿平,居然问我……问我以后怎么办。”
“什么怎么办。”
“进宫啊。”思南无语凝噎,“他说他不想净身,可是又不想离开皇上,所以跑了问我,我预备怎么办……”说着低头看着自己根本就没有的物件。
孤锦夜恍然大悟,不可思议的看着思南:“他居然……居然还以为你是……”
“啊!我砍死他算了!”
锦夜终于忍不住,开怀大笑。
第一百六十一章 罪孽
“我不会就这么认输的!”大殿里响起女子凄厉的指责声,“为什么,为什么她的儿子是九五之尊,我的儿子就是阶下囚。”
兰贵妃看着面前的女子,她永远都是一副不服输的样子,韬光养晦了这么多年,还是本性难移。
“不甘心又如何,我从未想过我们能够逃得掉。”兰贵妃说着一副疲惫的样子。
德妃见状,上前一把揪住了她的衣襟:“是你,你联合着先帝骗了我们,你明明说先帝不行了,为什么还会起死回生!该”
“我没有。”兰贵妃无力的攥着她的手腕,“先帝骗了我们所有人,你还不明白么,在他的心里只有雲姐姐和他们的儿子。”
德妃眼中的哀伤转化成怒火,狠狠的推开了兰贵妃:“你就不恨么。”
“我的恨早在雲姐姐死的时候就烟消云散了。”兰贵妃坐在地上看着自己的双手。这双手应该是悬壶济世救死扶伤的手,却因为这深宫,因为自己的一时糊涂,害死了一个对自己最好的人。
慢慢闭上眼睛:“德妃,因果报应,老天是有眼的。蹂”
“我不信!”
“我若是知道当年自己的选择会让凛儿走到今天这个地步,我宁可死在深宫也不愿跟你同流合污。”兰贵妃说着起什么道,“你要做什么就去做,不过我劝你,璋儿现在只是在刑部侯审。皇上答应过先帝不会伤及他们的性命,你最好不要做出让自己后悔终身的事情。”
德妃狠狠的瞪了她一眼,转身拂袖而去。
兰贵妃堵在站在凤鸣宫,这里,曾经是她们姐妹共同居住的地方。
“姐姐,我也好想下去陪你们……”陪我最爱的男人和最爱的女人。
夜深了,忽然下起了淅沥沥的小雨。
锦夜开着窗,独自站在夜色里,难以入睡。
一个黑影悄然而来,静静地站在她身后,也不说话。孤锦夜轻声道:“你以后打算怎么办。”
“跟着你。”
“你应该清楚,我一直处心积虑的是想你跟着云舒的。”锦夜回头,对上那双狭长的眸子,“在世人眼里,不刃已经坠崖而亡了,你还有别的选择。”
男子看着她,语气毫无感情:“我的选择就是你。”
“为什么。”锦夜失笑。
不刃微微敛目:“我想知道一个女人如何能左右天下。”
“我左右不了天下,甚至左右不了的自己。”孤锦夜看着他:“你太高看我了。”
“我跟着你,你跟着皇上,不是一样的么。”男子微微上前,“况且我更好奇你的秘密。”
“杀手不是最不该有好奇心的么。”女子敛目,转身看着窗外:“明日就是登基大典了,你好好保护皇上吧。”
“那你呢。”
“你既然要跟着我,就要明白一条。在我世界里,云舒永远是最重要的。”锦夜看着细雨,坚定道。
不刃看着她纤细的背影,冷冷一笑:“我知道了。”
“还有,他杀了蛇娘,你杀了齐嫣,你们再无瓜葛。”
男子微微敛目,转身离开:“我知道。”
一室寂静,锦夜伸手接住冰凉的雨水,呢喃道:“何时才能雨过天晴。”
正月十六,新帝登基大典,正式入主太极殿。幕僚孤锦夜御赐令牌,可随意出入皇宫,调动王城守军,令牌一出如君亲临。虽然没有一官半职,但是却是权倾朝野。
原禁卫军统领齐北,擢升为正四品忠武将军掌管王城驻军。
原太子亲卫并入禁卫军,叶熊擢升为正六品昭武校尉,掌管皇城禁卫军。
原太子随从葛平,封正八品宣节校尉,编从御前侍卫。也是那一天,思南才知道,原来阿平姓葛。
不过,虽然皇帝大赦天下,但是却不包括二皇子秦云凛一干人等。
秦云凛终生圈禁。
振国将军官平阳,念在一生功勋,剥夺兵权,贬为庶民,其女灵珠郡主因为救驾有功保留郡主头衔。
四皇子秦云璋封从五品游骑将军,驻守淇州,下月启程,没有诏令不得回京。
不过有一个人的处置很奇怪,就是原来灵珠郡主的副官韩桂,调任了从六品振威副尉,任职御前侍卫。
太子府,朝夕阁。
最近秦云舒很忙,忙的没空去纠缠锦夜。
秦云澈如今暂时住在太子府,云舒的意思是等忙完了这一阵子,命人给他整理一处院子,好让他接丽妃回来住。
可是关于先皇后一事,秦云舒却一直都只字未提。
秦云澈看着青衣公子悠闲的样子,不禁浅笑:“看来你也喜欢过自在日子。”
“世人都喜欢自在的日子吧。”锦夜抬头看他,“殿下准备何时回去接丽妃娘娘。”
男子闻言,有些犹豫:“山上苦寒,我也想母妃回宫好安享晚年,可是
……皇兄他……”
“皇上迟迟并没有反查先皇后的案子,一定有他的考量,殿下怕丽妃娘娘回宫跟兰贵妃他们对上也是情理之中的。”
云澈看她,浅浅一笑:“你真是什么都能看透。”说着忽然想起了什么,“那日你跟那个杀手一道坠崖也是事先安排的么。”
锦夜一愣,没想到他忽然问这个,摇摇头:“没有,那时我也没有十足把握不刃被卿文说服了。”
“那你……”云澈知道自己有些失仪,连忙放低了声音,“那你不是拿自己的命去赌么。”
“赌赢了就好。”孤锦夜说的云淡风轻。秦云澈静静地看着她,若有所思。
“既然殿下还有所顾忌,那就暂且放一放吧。”锦夜说着看向他,“要不要写封信回去先报个平安。”
“好。”秦云澈点头:“我忽然觉得你跟我初遇你的时候不一样。”
“怎么不一样了。”
“你可以叫我云澈,殿下这个称呼……已经很多年没人叫了。”
孤锦夜看着他,点了点头:“好,云澈。”说着觉得手里的茶冷了,便抬手去倒,茶壶却也空了。微微蹙眉,“思南……”
“我来吧。”云澈伸手接过来,触到她微凉的指尖,赶紧缩了手,“抱歉。”
锦夜一愣:“无碍的。”礼佛的人果真是心明眼亮,难道不用说就已经洞悉她是女子了?
秦云澈似乎也反应过来,尴尬的笑笑:“我初见你就以为你是女子,之后不知怎的还是会下意识的这么觉得,抱歉。”
锦夜释然:“没什么的,有劳……殿……你了。”
“公子。”思南匆匆进来,“皇上来了。”话音刚落,院子里的两人就看见了一身便衣的秦云舒。
思南看见他身后跟着的葛平就撇过了眼睛,还在生气呢。
锦夜起身:“皇上怎么来了。”
“皇兄。”云澈点了点头,转身去给锦夜倒水。
秦云舒见他们如此亲昵自在的样子,不禁蹙眉:“朕怎么不能来了。”说着就坐了下去,“你跟三弟倒是自在了。”
“皇上才登基,公务繁忙些也是正常的。”锦夜不理会他的小脾气,“今日怎么有空出宫了。”
“还不是为了你。”说着从袖中掏出一封信,“这是你的吧。”
锦夜一看,微微蹙眉。信封上没有一个字,但是她知道这是她娘写给她的。自从她再次回到云舒身边,还没有收到过家里的一封信。
“我在父皇的寝殿里找到的,藏的可好了。”秦云舒说着撑着脑袋,“我可没有偷看。”
锦夜抿唇一笑:“谢谢。”
秦云舒见状也笑了。
春风轻拂,青衣公子缓缓打开了手里的信,话语很简单,只是说家里安好,问她的归期。
归期?锦夜垂着眸子没有去看云舒的笑脸,哪有什么归期,如何有归期。娘亲如此聪敏,难道不知她现在的处境。可是既然这样问了,就是想她想清楚了,不要拿自己和家人去冒险。
也不要拿自己的爱人去冒险。
秦云舒看见她的脸上没有一点儿变化,不由得问道:“怎么了?家里安好么?”
“恩,很好。”锦夜慢慢的收好信,“只是娘有些想我了。”
“那就好。”男子舒了一口气,说道,“等你封后了,我便派人去把你的家人都接过来吧。”说的极其自然,可是心里却在打鼓,真怕她又说不。
锦夜闻言,浅浅一笑,点头道:“好。”
云舒一下喜出望外,没有看到锦夜说这话的时候,她身后的思南深深锁眉。
远远地,秦云澈看着两人,总觉得他们之间不太一样。不像是君臣,倒像是……手里的茶壶微微一紧,举步上前:“在说什么呢,如此开心。”
秦云舒看过来,笑道:“秘密。”
锦夜失笑:“皇上还是想想云皇后的事情吧。”说着看着云舒,“四殿下就快出京赴任了,皇上是想在他走之后查处德妃呢,还是之前?”这次她问他,由他做决定。
秦云舒一下收敛了笑容,若有所思道:“之前吧。”
秦云澈抬手给锦夜到了茶,坐下不语。
“云澈,当年的事情,你知道什么,都告诉我吧。”终于下定了决心。
秦云澈一袭青灰的长袍,眉头轻锁,目光有些悠远,像极了一个遥说尘世的世外人。
“当年……”
第一百六十二章 深宫女人
当年……
当年的事情,其实说白了很简单。一个女人,一心爱着自己的相公,可是他的相公却是一国之君。她花了很久说服自己,他们有了孩子,她很高兴,他的相公也很爱她,她便不再纠结此事。
可是后来,她的孩子没有了,她的相公也爱上了别人。
她便无法再说服自己面对那个皇上,面对这重重高墙。更加没有办法去面对他相公爱的女人——叶雲。
“没有一个女人会大度到看着自己的相公爱上别人吧。”不知为何,孤锦夜说这话的时候她自己也不确定一般,“关键在于,先帝说过,先皇后进宫之后跟兰贵妃感情甚好,那么之后发生了什么,德妃又做过什么。蹂”
秦云澈摇摇头:“德妃当年见皇后跟兰贵妃先后诞下皇子,所以心里着急,心生一计,设计灌醉了父皇,将我母妃献给了父皇。后来母妃如了德妃的心愿怀上了龙子。”
“可是没多久德妃自己也怀孕了。该”
男子无奈一笑:“四个月,我跟四弟只相差了四个月,天意弄人,母妃一下子就变成了德妃的眼中钉。”
“世事难料。”锦夜感慨了一声看向云舒,男子静静的听着,并没有什么太大的反应。
秦云澈不知想到了什么,手心紧了紧:“德妃想除去我母妃,可是这件事被皇后知道了,责备了德妃,还说要是我母妃出事了她就去告诉皇上。”
“德妃会怕?”思南下意识的插了一句,然后就赶紧捂住了嘴。
云澈并不在意:“那个时候她是怕的,因为官平阳被人连参结党营私,官家正是步步小心的时候。”
“皇后救了丽妃。”
“是,所以母妃很感激皇后,可是……”男子微微一叹,“德妃那样好胜的性子并不罢休,眼看着母妃跟皇后和兰贵妃越走越近,她就处处针对我母妃,甚至陷害她,说她意图谋害她的龙种。为此责罚我母妃在雪地里跪了一天一夜,也是因为这件事母妃落下了病根。”
锦夜不禁道:“这就是宫里的女人么,她们是本性如此,还是被逼如此。”
“有的人守得住性格使然,有的人守不住吧。”云澈看着锦夜,“就像德妃跋扈便一直跋扈,母妃软弱便一直软弱,皇后善良便是一直善良。”说着微微一顿,“而兰贵妃就是那个守不住本性的吧。”
锦夜看向云舒:“先帝说过先皇后生病的时候一直是兰贵妃照顾的。”
“这也是我一直怀疑她的原因。”秦云舒终于开口,“她进宫前是淇州一家医馆的女儿,她家世代为医,据说当时父皇是微服私访受伤了,才遇见了她。”
“原来如此。”孤锦夜若有所思。
秦穆爱上兰贵妃是情有可原的,而兰贵妃也愿意为了他放弃了悬壶济世,只在这宫中守着他一人。想到这里锦夜说道:“如此看来,兰贵妃不恨皇后是不可能的吧。”
“可是我母后又做错了什么!”秦云舒豁然起身,“她只想做好这个皇后,只想孩子能健康的长大,日子能平安的过。”
“皇后太过善良了吧。”云澈看着云舒,“母妃说,那个时候她有暗示过德妃要害她,可是她却只是一笑了之了。”
“丽妃做了什么。”云舒忽然问道。
秦云澈微微一愣,说道:“母妃在皇后的药里下了蒙汗药。”
秦云舒深深的看着他,转身道:“说来说去,都是一样的人,为了自己不惜害了别人的性命。”
“母妃是迫不得已的!”秦云澈也是豁然起身,“那个时候试问朝中谁敢跟官家作对,我又年幼,母妃……母妃没有别的选择,何况她已经竭尽所能想去告诉父皇了。”
“也是因此,丽妃娘娘才悔恨出家的。”锦夜说道。
秦云舒回头看一眼女子,微微敛目:“容朕想一想吧。”说完便匆匆去了。
孤锦夜看着他离开的背影,心中五味杂陈:“让他静一静吧,殿下也去休息吧,毕竟这件事究竟是什么样子的,我们谁也不知道。”
云澈看着她,张了张嘴,终究不知道说什么好。
往事如烟,可是要等到烟消云散却也是不容易的。
时隔不过几日,皇上便宣召一干人等进宫,连带着幽禁中的秦云凛,和在原来的振国将军府准备去往淇州的秦云璋。
凤鸣宫。
兰贵妃看着浩浩荡荡的一干人,不由得温婉一笑:“这里,许久都没有这么热闹了。”说着看向外面天朗气清的天空,悠悠道,“雲姐姐,其实很喜欢热闹呢。那个时候她总说,要把孩子们一起养着,常欢膝下。”
“闭嘴。”秦云舒微微敛目,轻喝了一声,“朕不是来听这些的。”
兰贵妃自然知道他是来做什么的,转身道:“德妃呢。”
“已经派人去请了。”锦夜说了一句,便看见思南带着德妃进来了。
女子一双犀利的眸子扫视四
周,冷冷一笑:“怎么连璋儿都来了。”
“母妃。”秦云璋并不明白怎么回事,眼下一脸担忧。
秦云凛漆黑的眸子只看了兰贵妃一眼,便撇开了眼睛。
秦云舒看着兰贵妃:“当年究竟发生了什么事。”
“三殿下没有说么。”女子浅浅一笑,“我杀了皇后。”意料之中却也是意料之外的答案。
她竟然如此轻易的就承认了。
“哼!”德妃轻哼一声,“没用的东西。”
“这些年我真的太累了,每每在先帝身边,我总会不由得问自己,他究竟知不知道是我亲手杀了她最爱的女人呢?”兰贵妃凄然道,“我一遍遍问自己,一遍遍逼自己,终究把自己逼得无路可退。”
“为什么。”云舒终于问道,“母后没有做过对不起的事情。”至今他还记得,云皇后和兰贵妃在一起说笑的样子。
她们总喜欢一起喝茶,一起绣花,一起看他和云凛在院子里玩耍。
女子微微仰头,似乎想起了叶雲的笑颜:“她唯一做的对不起的事情,就是让秦穆爱上了她,不可自拔。”
空旷的大殿里,一片安静。这里曾经也欢声笑语,这里也曾温馨甜蜜。是她亲手毁了这一切。
“德妃的一再挑唆不过是我给自己的借口,终究犯下罪孽的人是我。”
“你……”秦云书显然有些激动,锦夜无声的握住了他的手,对他抿了抿唇,然后说道:“你是怎么杀了皇后的,太医为什么什么也查不出。”
兰贵妃看着她:“查不出是因为他们都知道我是医女,都以为我会下毒或者是用其他神不知鬼不觉的方法。”
锦夜心中微微一顿:原来盲点在这里。
“其实用不着那么复杂的办法,只要一针。”女子说着看着自己的双手,“在家的时候我一直不敢用针,可是那一针我却扎的准确无比。姐姐看着我,一句话也说不出,甚至皇上来了,她也说不出话,只能眼睁睁的看着他,流泪……直到咽气。”
“你好狠毒,母后带你不薄,你竟然亲手杀了她!”
兰贵妃说着看向云舒:“那个时候我被嫉妒蒙蔽了双眼,直到雲姐姐真的死了,我才意识到她再也不会对我笑了。”说着潸然泪下,“我甚至不知道,这一切都被凛儿看见了。”
秦云凛一双漆黑的眸子深不见底。
“叶雲她死有余辜。”德妃忽然说道,“进宫之前本宫对她那么好,可是她却让本宫在大婚当晚独守空房,这口气本宫怎么能咽得下。”
“母妃。”秦云璋不可置信,“真的是你谋划杀了皇后?”
“怎么,连你也要责备本宫了,你别忘了,要不是因为叶雲,本宫怎么可能把还不满三岁的你送给你舅舅。”官彩霞说着看向秦云舒,“先帝的心里只有你们母子,根本容不下别人,那个女人也是傻,居然吃一个不知道是谁的女人的醋,才害的自己生病。”
“不知道是谁?”男子微微蹙眉,听见秦云凛说道:“你不记得么,母后跟父皇吵架,你还吓哭了。”
秦云舒看着他,恍然想起来:“那个女人是谁?”
“不知道。”兰贵妃悠悠道,“我也查过,可是毫无踪影可循。”
“所以本宫才说叶雲虚伪,表面上跟你们姐妹长姐妹短的,背地里却容不下一个子虚乌有的人。”
孤锦夜听到这里,心里不知为何隐隐有些不安,却说不上为什么。
“你这个贱人!你住口!”秦云舒长剑出鞘,直指德妃咽喉,“你没有资格说我母后!”
秦云璋见状,连忙跪在德妃身前:“皇兄息怒,母妃只是一时糊涂。”
德妃看着自己的儿子,忽然厉声道:“你给本宫起来,我官彩霞的儿子不用跪她的儿子!”
“你别再说了!”秦云璋低着头吼道,“官家已经没了!还不够么,事到如今还不够么!”
德妃看着儿子,深深蹙眉:“废物!”
兰贵妃忽然悠悠道:“皇上为雲姐姐报仇也无可厚非,到了底下我会生生世世伺候姐姐,希望皇上不要迁怒两个孩子。”
秦云凛敏锐的察觉到了什么:“你想干什么。”
兰贵妃的银针在掌心蓄势待发,看着儿子,温婉一笑:“凛儿,如果可以选择,我宁愿待在姐姐的光芒下,也不愿让你看到那一幕。”说着抿了抿唇角,“对不起……”
手中的寒光一闪,直直的朝着自己的眉心刺去!
第一百六十三章 青梅压竹马
秦云凛终究没来救下自己的母妃,只能眼睁睁的看着她缓缓倒下。他踉跄着走过去,搂她在怀里,她却只能流着泪看着他,说不出一句话。
就如当年一样。
“我不会原谅你的……”秦云凛抱着兰贵妃的遗体,轻声道,“我不会原谅你的,你听到没有!该”
没有人回答。
德妃看着兰贵妃,忽然一个闪身上前,手中的匕首就架在了云舒的脖子上。锦夜眉心一蹙,听见秦云璋喊道:“母妃你疯了!”
“我是疯了,才会站在这里听你们说那么多的废话。”官彩霞手中的匕首紧了紧,“我就是恨不得叶雲死,也恨不得你死,现在我终于要如愿了。”说着手中的匕首狠狠的朝着秦云舒刺去。
“不要!”
一阵风乍起,众人回过神来的时候,德妃已然倒在了血泊里……一袭黑衣站在她身后,手中的钢刀还残留着一丝血迹。
“母妃?母妃!”秦云璋连滚带爬的过去抱起德妃的身子,对方却已然咽气了——死不瞑目蹂。
一直一言不发的秦云澈忽然对上不刃的眸子,深深一怔:“你是……”没有再说下去,他不明白为什么。
孤锦夜不禁撇过头去,秦云舒也没有想到会变成这样,一时不知如何是好。
秦云璋恨从中来,捡起德妃的匕首忽然朝着不刃冲过去:“我杀了你!”
锦夜看见不刃手中的寒光一闪,反应过来,瞬间上前就点住了秦云璋的穴道,男子动弹不得。
三步风!
秦云舒目瞪口呆的看着青衣公子:“锦夜?”
“这是什么身法。”秦云澈也不由得惊叹,“好快。”
“保命的身法。”锦夜淡然的看着云璋,而她却用这招救了两个人的命,“你退下。”
不刃微微眯了眯眸子,闪身离开。
见状,云澈若有所思的看着锦夜。
“事已至此,殿下节哀。”锦夜并没有解开他穴道的意思,回头看着仿佛一切都与他无关的秦云凛,“云凛……”
男子缓缓的抱起兰贵妃,看着锦夜:“如今,两个最爱的我人都离开了我,你可满意了。”
“我也不想。”
“可是你的选择永远都在云舒那边。”说完便抱着兰贵妃缓缓离去。
没有人阻拦。
外面原本明媚的天空,也因为两名女子的去世而蒙上了一层阴霾。
后来,皇上昭告天下,兰贵妃和德妃与先帝情深,在凤鸣宫殉情。追封为皇贵妃,德贵妃,葬于妃陵。
接先帝丽妃回宫,尊为丽太妃,三皇子秦云澈封为洛王,一个闲散王爷。
而二皇子秦云凛,自请出家。
春雨绵绵的时节,到处都蒙着一层哀思。
朝夕阁,女子看着把脸埋在书桌上的人,无声一叹:“皇上预备如何。”
“我不想说话。”秦云舒无精打采的说了一句,继续装死。
锦夜走过去,把披风披在他身上,轻声道:“那就好好休息吧,我陪你。”说着刚要转身,就被人拉住了手。
听见他无力道:“就在这儿陪我。”
女子看着他趴着的模样,浅浅一笑:“好。”
窗外细雨淅淅沥沥的下,窗内一片宁静。秦云澈站在廊下,看着雨水惊起一个个水花。
而此刻振国将军府,却有人独自站在雨中,不知雨水冰凉。
“四哥。”女子一袭鹅黄的裙衫撑着伞走来,看见他背上的背影,鼻子一酸,“进屋吧,会生病的。”
秦云璋没有反应。
“四哥。”官灵着急的站到他面前,“你到底要折磨自己到什么时候!”
“你不用管我。”
“我不管你谁管你!”女子气红了脸,“你这副窝囊的样子还是我认识的秦云璋么!还是那个无人匹敌的四皇子么!”
“无可匹敌?”男子自嘲一笑,“我连自己的母妃都救不了。”
“不是的不是的……”官灵看着他这个样子心里难受极了,扔了手里的伞拽住他的胳膊,“你醒一醒,人已经死了,你这个样子也无济于事!”
“我说了我不要你管我!”男子狠狠的甩开她的手,“那一日在太极殿你是故意被思南钳制的吧。”
忽然一句,官灵哑口无言。
秦云璋冷笑:“我就知道,你有峨眉刺在手,思南就算再厉害也不可能轻而易举的制服你。”
“四哥,你听我解释……”
“不需要!灵珠郡主,你走吧。”冷冷一句,划开他们的距离,“是我秦云璋配不上你。”
“你……”女子心中钝痛,微微咬牙,忽然抽出身后的峨眉刺,攻了过去。秦云璋一惊,本能伸手去挡:“你做什么!”
“你既然已经不想活了,我就杀了你,然
后再自杀。”官灵倔强的眼神点亮了阴霾的雨。
“胡闹!”秦云璋欲收手,官灵却不依不饶。一时间,两人纠缠在了一起。
官灵的架势不是闹着玩的,每一招都快准狠,秦云璋一刻也不敢松懈,两人打得不依不饶。
“官灵你闹够没有!”
“没有!”女子吼了一声,上次打得这样畅快还是在教场和那个叫思南的。
一走神,女子脚下一滑,直直的向后倒去。男子手中的刀来不及收势,心里一惊,脚尖一转,反手就捞住了官灵的身子。女子见状,顺势就把他扑在了地上。
细雨中,女子喘着气压在他的身上,手中的峨眉刺滴着冰凉的雨水,落在男子的眉心。
秦云璋看着她,蹙眉道:“我输了。”
“不,是我输了。”官灵眼中的泪水混着雨水滑落,看得男子心碎。
“为什么……”话还没有说出口,就见女子忽然俯身吻住了他的唇。
冰凉而生涩。
却点亮他一颗即将泯灭的心。
细雨中,两人一身狼狈的忘情拥吻着。
雨过天晴的日子里,皇上同意了二皇子秦云凛出家的请求。不过是带发修行护国寺,如果两年后还执意常伴青灯古佛,便准许梯度。
而四皇子秦云璋也终于整装待发,准备前往淇州。
齐府。
齐北看着忽然来访的少女,不由得一愣:“郡主?”
“不要这样叫我了。”官灵甜甜一笑,“我是来跟你告别的。”
“你真的准备跟四殿下去边关?”
“嗯,那里本来就是我的家,我在那里长大,回去也是理所应当的。”女子说着走到他面前,“所以,再见了,阿北哥哥。”
齐北看着她似乎一夜之间长大的模样,不禁欣慰一笑:“你决定了?”
女子一愣,随即了然:“我决定了喜欢四哥,所以你现在后悔也来不及了。”
“好可惜,灵儿这么好的姑娘。”
官灵一双水汪汪的大眼睛看着他,忽然鼻子一酸:“是啊,你才知道。”
“要好好照顾自己。”
“嗯。”
“殿下要是欺负你了,就来告诉我。”
“嗯。”女子的泪水终于止不住了,伸手紧紧的抱住了他,埋首在他的怀里,嗅着他熟悉而又陌生的味道。
“你也要幸福。”泪如雨下,“要和你喜欢的人在一起。”
齐北温柔一笑:“好。”
官灵紧紧的抱了抱他:“再见了。”
再见了,我从小到大一直喜欢的人,再见了,我第一个喜欢的人。我要去别的地方了,你也要幸福。
“嗯。”微风里,男子轻轻点头,然后看着怀里的人低着头,转身决然而去,没有回头。
春色满园的季节,那个会直言不讳告诉他要嫁给他的小女孩,终于也长大了。
三月桃花始盛开,秦云璋和官灵踏上了去淇州的路。秦云澈带着一行护卫踏上了去接丽太妃的路。秦云凛也登上了护国寺高高的山顶。
太子府一下安静的叫人不适应。
思南一袭春衫,很是潇洒的跑了进来:“公子,有封请柬。”
“谁的。”孤锦夜正坐在院子里摆弄棋盘,手里的黑子有些举棋不定。
思南打开看了看:“清风台的。”
微微一愣,手中的棋子不慎落下,锦夜蹙眉:“什么事。”
“说是开张大喜,请公子过去坐坐。”思南问道,“咱们去么。”
锦夜看着棋盘若有所思,这还是廖月的棋局。听见思南嘟囔道:“去吧,如今这太子府也太冷清了,大家都在忙各自的事情,我都无聊死了。”
“你就不怕齐北知道你去那种地方么。”
女子闻言,嘟嘴道:“关他什么事,他管得着么。”说着看向锦夜,“难不成公子是怕皇上知道了?”
锦夜抬头嗔了她一眼:“就会贫嘴,让你查的事情怎么样了。”
“是皇帝出事了。”思南小声道,“其他就查不到了。”说着反应过来:“公子是怕廖月回来么。”
锦夜没有回答,忽然说着起身道,“去就去吧,像你说的,闲着也是闲着。”
思南闻言一愣,随即就雀跃的跑开了:“那咱们穿什么去呢,要不要乔装打扮一下?如今我也是名人了,公子可不知道,现在我走在街上,总有人喊我思南大人呢。”说着小嘴儿不自禁的咧着,露出两个小酒窝。
锦夜含笑看着她,这话倒是提醒她了,如今已经一切都不一样了。
“换上女装吧。”说着便头也不回的进屋了。
思南站在原地,半响才反应过来:“真的吗……”
第一百六十四章 娘子不乖
清风台,这个在外人看来不知道因为什么原因而被官府封了几个月的伶人馆终于重新开张了。
可谓是客似云来,生意兴隆啊。老板清风站在门口,眼睛都快笑没了。
“小姐,咱们这样真的没事么。”思南一身蓝色的裙衫,跟着前面的月色长裙的女子,一脸的担忧。
孤锦夜手中的团扇掩着唇角,淡然道:“没事。”说完就对上了清风那双妖冶的眸子。
男子起初一愣,然后不确定的看了又看,直到锦夜走到门前笑道:“怎么,老板不欢迎我么。”
清风这才笑颜如花的打量了她一翻:“啧啧,我这儿要是梦蝶庄,想尽办法也要把你给放倒喽。蹂”
“真是谢谢夸奖了。”月色的长裙在夜色中轻轻摇曳。清风撇下了旁人就随着锦夜走了进来:“怎么着,是坐楼上上座呢,还是雅间。”
“随意吧。”说着微微侧头,灯火下一双眸子明媚动人,“不如你直接带我去廖月那儿吧。”
清风手中的白玉扇子摇了摇:“你就是不信我,他真没在。”
“那就算了。”锦夜环视了四周,“找个安静的角落吧,我坐坐就回去了。”
“好啊,不过今晚有好戏,看完再走。”清风说着神秘一笑,转身便在前面带路。
锦夜和思南镇定自若的在众人的目光下上楼。这儿可是清风台,虽然也有女客,但是像锦夜这样年轻的姑娘却少见,何况……
只看那眼睛那身段就知道是个美人儿。
“你可要小心了。”清风领她们在角落坐下,含笑道,“这儿的客人可不是只喜欢小倌的。”说完意味深长的看了锦夜一眼,“要是让皇上知道了,我可得罪不起呢。”说完却一脸看热闹似的转身走了。
“小姐,他什么意思。”思南被他弄得糊里糊涂的。
“意思就是让你别乱跑。”锦夜伸手倒茶,静静的看着夜色下越来越热闹的清风台,“思南,去后院瞧瞧。”
“可是小姐才说了别乱跑的。”
“你什么时候这么听他的话了。”女子纤细的手指把玩着杯子,“速去速回。”
思南闻言,起身悄然走了。
巫锦絮独自坐在那里,绝色的容颜在灯火下一览无遗,旁边几桌客人都不禁频频侧目。
“比小妖好看……”某小倌名讳。
“废话,比颜颜都好看。”清风台头牌。
一男子白了那两人一眼:“你们什么眼神,我这儿最清楚,比清风还好看,这女子……绝色。”
有人撺掇:“你去看看。”
“那样子不像是普通人家的……”有些犹豫。
“说不定是仙人呢。”有人哄笑,“你不去,我去了。”
“你……”
……
锦夜安静的坐在那里,不为所动。其实上别人说什么她是根本没听见。现在她一门心思都在楼下迎接客人的清风身上,这个清风是廖月一伙儿的,却也帮过她跟云舒。
他那个样子更像是廖月的朋友,而廖月……锦夜微微蹙眉,那厮有几根肚肠她都一清二楚,这个朋友到底是什么来头,却让她琢磨不透。
“不知何事让美人儿蹙眉呢。”一男子含笑走来,一双眼睛落在锦夜的脸上便再也挪不开了,“美人儿若笑起来一定倾国倾城。”
锦夜看了他一眼,没有理睬。
那男子也不在意,径直坐下道:“像你这样绝色美人也来清风台真不知要伤了多少男人的心呢。”
锦夜不语,事实上她还从未遇见过这样的事情。十六岁之前她都没有正真在这世上行走,之后的年岁又是一身男装跟在云舒身侧……这样被一个男子调戏还真是头一遭。
怎么说呢?锦夜觉得很不舒服,想打人。
头一次,女子的脸上轻易的露出了厌恶的神色,虽然只有一瞬间,可是却被人远远地看在了眼里。
清风的嘴角依旧含着笑意,可是目光却定在了锦夜的脸上。这天下还真是有人不知死活呢?心中冷笑。
“美人儿,别不说话啊。”男子有些不耐烦起来,见状又有两人走了过来,站在锦夜的身后。
锦夜刚要起身,就被那厮抓住了手腕:“陪我喝一杯,怎么样。”
女子看着他那只手,淡淡道:“放开。”
“终于说话了。”男子大笑,炫耀似的说道,“我说什么来着,冰美人也是人。来,拿酒来。”
锦夜正要动作,就能有一只手搭在了她的肩上:“我倒是好奇这么一位美人是来找哪位小倌的。”说着另一只手就要去挑锦夜的下巴。
微微蹙眉。
白玉的扇子忽然挡住了那只手,锦夜抬眸就看见了清风一双凤眼笑颜如花:“她是来找我的。”
锦夜看着他:“这就是你说的安静的角落。”
“都
说了叫你小心了。”清风笑嗔道。
那几人见清风来了,不禁道:“不过聊几句,这样的美人儿怎舍得错过。”
锦夜淡淡的看着清风:“怎么办。”
话音刚落就听见一人说道:“清风不是不陪客的么,爷几个也没那么好糊弄吧。”
清风依旧笑眯眯的,伸手轻轻的拨开锦夜肩膀上那只手,然后环住了锦夜纤细的肩膀,道:“她可不是什么客人,而是我的娘子呢。”
……
众人骇然,从未听到说清风娶妻了!
锦夜想要发作,却见男子打开了扇子掩唇在她耳畔说道:“总不能让我说你就是孤锦夜吧。”
锦夜瞬间想起了思南白天的话,随即看着他露出一个甜甜的微笑。众人看来,两人关系不言而喻。
“真的啊……”
“清风的娘子唉,绝色美人啊。”
“好配啊。”
“原来是老板娘来捧场啊。”
“清风艳福不浅啊……”说完就觉得他们两个都是艳福不浅啊。
“哪里。”清风一袭妃衣,笑的妖娆无比,“是我家娘子眼光好。”说着还不忘看着身边的人:“娘子如此美貌,还是少出门的好,免得引人误会呢。”
锦夜自然而然的说道:“清风台重新开张,我总要来看看的。”
“呦,好恩爱啊。”
“羡煞旁人呢。”
仿佛只是一瞬间,所有人的注意力都转向了楼上亲昵依偎的两人。那几人见状,陪了笑便散了。
清风含笑看着怀里的人:“娘子,可要为夫陪你坐会儿?”
锦夜悄然挑开他的手臂:“不必了,你去忙你的吧。”
清风笑笑,忽然俯身在她耳畔:“你家思南呢?”说完也不等锦夜反应就转身离开了。一路上还有不少人打趣他,他也是照单全收。
锦夜看着他离去的背影,终于是清静了。
没过多久,思南便回来了,却没有多说什么。
锦夜坐了一个时辰,台上各色小倌卖力表演,各种搔首弄姿,台下客人也很是给清风脸面挥金如土。
清风那双眼睛看见银子就看不见光了,整个儿已经是一条缝了。锦夜见此,知道是一无所获了,便说道:“我们走吧。”
思南一愣:“哦。”刚起身,就见清风不知何时上来了,熟络的做在了锦夜身侧。
“要走了?”
“嗯。”
“可是戏还没看呢?”
锦夜看着他,浅浅一笑:“难道刚才那一出不是戏么?”
“那哪儿算呢。”男子看着她狡黠一笑,“一会儿才是呢。”说着便自顾自的倒茶,没有再走的意思。
思南见状蹙眉,刚要说话,就听见锦夜忽然说道:“相公要陪妾身一起看?”
“噗……”清风一口茶差点儿劝喷出来,侧脸看着她:“你还真是……”
锦夜浅笑,也不顾身旁思南瞪大眼睛。
相公是什么意思!
果然,没多久,台上便偏偏走出一个紫色的身影,正是清风台的头牌颜颜,男子妖冶一笑,说道:“今日清风台重新开张,咱们老板特意从东傲请来了绝色佳人献艺,各位客官可有眼福了。”
“谁呀,又吊胃口。”有人喊道。
“不会是苏苏回来了吧。”
众人哄笑,看来秦云舒在这里还是挺受欢迎的。不知不觉锦夜冷了脸,看着一旁依旧笑眯眯的男子。
“笨蛋,苏苏不是东傲的。”
“哈哈,快给老子叫出来啊。”
颜颜一笑:“各位稍安勿躁,月月这就出来。”
月月?思南瞬间看向自家主子,对方挑唇一笑,一切不言而喻。
“你还真是什么都做得出呢。”锦夜靠着清风的耳畔说道。
男子侧头过来,一瞬间两人的鼻息近在咫尺,却依旧不动声色:“知道因为他我亏了多少银子么。”
锦夜也不躲闪,面不改色:“不知道呢。”
“好多好多啊。”男子说着稍稍靠近,却有一股凌厉瞬间射来,擦过了他们之间的间隙。
微微侧眼便看见台上不知何时站了以为红衣妙人,轻纱蒙面,眼角那颗泪痣妖冶的动人心魄。此刻正对他怒目而视。
是廖月!
“看看,生气了呢?”清风狡黠一笑,稍稍拉开跟锦夜的距离,打开扇子掩唇道:“你不就是来找他的么,喏,在给我偿债呢。”
锦夜回首看着台上一身红衣的廖月,两人摇摇相望,四目相对,心中真是不知什么滋味,想笑,却又笑不出来。
他,终究还是来了。
第一百六十五章 许卿为后
夜深人静的时候,清风台退去了它的繁华。
有人拖着长长的袍子,愤愤地走来:“你到底什么意思。”
月光下清风回眸一笑:“这一身还真是适合你呢。”答非所问。
廖月蹙眉,伸手便脱了长袍:“问你话呢,小锦是怎么回事,什么时候变成你娘子了。”
“哎呀,人家就是随口一说,你还当真了。”清风掩唇,笑意在眼底无限蔓延。
廖月挑眉:“那你靠她靠那么近。”隐隐的危险蹂。
“不小心啊。”清风一副委屈的样子,“而且是她凑过来的呢,那么一个绝色佳人,我怎么舍得……”话还没说完就见廖月衣服双眼冒火的样子,索性撇撇嘴:“好了好了,谁让你害的我关门的。”
“我不是已经做补偿了么。”说着狠狠的踩了地上的衣服一脚,听见清风说道:“一天哪够啊,起码十天。”
“你……”
清风见状连忙道:“怎么办呢,才分开我就想我家娘子了。”
廖月抽了抽唇角,豁然转身离去:“离她远一点。”
清风站在原地,轻轻的摇着扇子,心里的小算盘滴滴答答的响:这回赚了呢。
太子府,朝夕阁。
巫锦絮絮再次失眠了。
“不刃。”她轻唤了一声,便有一个人影悄然而来,“他来了,比我预计的要早。”
“我随时可以动手。”
锦夜一愣,回首看着他。不刃狭长的眸子微微一敛:“我说错什么了么。”
“我不是云凛。”锦夜无声一叹,“你也不再是以前那个不刃。”
“我不明白,你要一个杀手在身边却不要他杀人?”
“不刃。”锦夜看着他,“你跟蛇娘在一起的时候是什么样子的。”
男子眉心微微一动:“我跟她没有在一起过。”
“哦。”锦夜转身坐下,悠悠道,“说来听听。”
“一定要说么。”
“我睡不着,就当给我讲故事吧。”女子拢了拢衣襟,伸手去拿茶壶,“你也坐吧。”
不刃看了眼那张凳子:“不用了,我站着说。”
锦夜看了他一眼,没有强求:“你们是师兄妹。”
“那是很小的时候,我们都是孤儿,然后被人收留,互相残杀,我们两个是仅留下的两人。”男子回忆着。
那一年他们只有十岁的样子,谁知道呢,连他们自己都不清楚自己究竟多大了。
一个寒冷的冬天,他们两人联手杀了守卫逃了出来,却发现自己跟外面的世界格格不入。最糟糕的是,他们除了杀人什么都不会。
“那个时候蛇娘跟我说,我们是白跑了,最终还是要去杀人。”不刃的声音没有任何波澜,就像是在说一件任务。
他们逃出来之后杀的第一个人是个恶霸,其实他们也不清楚那个人是不是恶霸,只是那人的嘴脸像极了在里面折磨他们的那些人。
“杀了第一个人之后没几天我们就被官府抓了,县官亲自提审我们,问是谁干的,我挡在了蛇娘面前。”
“为什么。”锦夜忽然问道。
不刃看着她:“因为那时时候蛇娘在哭,不知道说什么好。”
一个十岁的孩子,习惯了杀人,却不习惯杀人后的世界么。
“县官看了我很久,然后说让我做一件事就放了我们。”不刃说着冷冷一笑,“让我去杀人,我才知道我们注定是要去杀人的,只是为谁不同而已。”
可想而知,之后的几年他们都是这样过的,成长的年岁里,他们的世界只有彼此。习惯了杀戮的心没有那么的柔软,可是偶尔也想要一个依靠。
对他们来说,这个世界上可以依靠的就只有彼此了。
再后来,不刃无意间遇见了秦云凛。
“有一日,她告诉我她怀孕了,问我是不是还要继续杀下去,我没有回答。”不刃的表情有一瞬间变化,“她说,最后一次,再杀最后一个人她就带着孩子远走高飞,问我要不要一起。”
“就是她被抓的那次。”
“是,我觉得有蹊跷,让她不要去,可是她还是去了。”
后来的事情锦夜也知道十有八~九了,起身看着他,男子整整高她两个头:“想想你救下她时候的心情,记得么?”
男子微微敛目:“我不确定。”
“试一试,那是一种死而复生的心情。”
“可是她还是死了。”
“可你还活着,当年她是想跟你一起过平凡没有杀戮的日子吧,而不是一生都做一个杀手。”锦夜仰头看着他,浅浅一笑,“谢谢你。”
“什么。”
“听了你的故事,我想我能睡着了。”女子浅笑,伸手想要够什么,却有些吃力。
不刃一愣:“你要做什么。
”
“你蹲下。”
男子微微蹙眉,蹲了下去,谁知她柔软的小手放在了他她的头上,他差点儿下意识的就把她踹飞,整个人都僵在那里。
“希望你也能睡着。”说完便收了手,转身道,“看着廖月的行踪,不要动手。”
不刃看着她的背影,刚才的感觉让他有些迷茫,从来,都没有人这样做过。那一刻心里的感觉,陌生的让他有意思害怕。
害怕?他很多年都没有过的感觉。
“是。”低低一声,闪身离开。
锦夜躺在床上,看着床顶,闭上眼,慢慢睡去。
春色渐浓,廖月回来的消息锦夜并没有告诉云舒。她不想在这个时候给他增添烦恼。可是她这么想,对方却没有这么想。
一日风朗气清,秦云舒忽然宣召孤锦夜进宫面圣。
思南看着来传旨的阿平,不禁嘟囔:“皇上没长脚么,不能自己来啊。”
阿平扯了扯唇角:“小祖宗,这话我可不敢说。”
思南瞪了他一眼,听见身后的锦夜说道:“备轿吧。”
思南嘟嘴:“是。”
“知道是什么事么。”青衣公子问阿平。
葛平摇摇头:“可能是因为一些折子吧,皇上忽然发脾气,然后就要公子进宫去。”
孤锦夜微微蹙眉:折子?
皇城,御花园。
孤锦夜远远的看着坐在湖心亭的男子,脚步微微一顿。曾经,坐在那里等她的是另一个人。
“公子?”思南疑惑。
锦夜回过神:“你们就在这里等吧。”
“是。”
青衣公子独自走过去,看见守在亭子外的男子眼熟,那人抱拳行礼。她才想起来,是韩桂。
“皇上万岁。”
秦云舒见她来,说道:“你们都先下去吧,朕跟孤卿有事商议。”
韩桂一干人等领命退下。
“起来。”秦云舒虽然端着架子,但是语气却一如往昔。
锦夜闻言起身问道:“出什么事了?”
“你来看看。”秦云舒上前直接就拉了她坐下,还把桌上的翻开的奏折推到她面前,“气死朕了。”
锦夜疑惑的看过去,然后就被两个字定住了眼睛——立后。
看了一会儿,有好几封奏折都是催着皇上立后的,阳光下,青衣公子拿起来一份份的看过去,一言不发。
秦云舒坐在一旁看她没什么反应,心里如同雷鼓。
“皇上登基才月余。”
男子立马了然:“是啊,朕也是这么想的,可是这帮人……”
锦夜看着他那样子,忽然想笑,摇了摇手里的奏章:“这份是齐北的。”
……
又拿起一份:“这份是卿文的。”
……
“这份是……”
“好了好了。”男子赶紧压住剩下的,一言不发的看着她。
青衣公子放下手里的折子:“皇上,到底是他们着急,还是皇上着急呢?”
秦云舒撇嘴:“都着急,就你不着急。”
孤锦夜看着他,如此近的距离,只要一伸手就能触及。忽然想起那晚不刃的故事,心中不禁感慨:真好,我们没有阴阳永隔。真好,你就在我面前。
“云舒……”
“好了,我错了,我不该在你面前班门弄斧。”秦云舒像是下定了决心一般,“可是这不是我想要的日子,如果做皇帝要跟你分开,那我当初为什么要那么努力呢。”
女子不语。
“我不喜欢现在这样,我在宫里,你在宫外。我每日忙着重重朝务,想去看你都走不开,连想你的时间都是奢侈。”
“云舒。”
“你听我说完。”云舒握着她的手,“锦夜,天涯海角,无论你在哪里,无论你是否安好,只要不是在我身边,我就不会安好,你明不明白。”
心,深深一顿。
女子莞尔一笑:“你想说什么就直接说吧,我不生气。”
云舒一愣:“真的?”
“嗯。”
“那立后的事情,可以么。”
“嗯。”
秦云舒不可置信的看着她:“你答应了?”
“嗯。”郑重的点头。
“太好了!”男子一把抱起了她在原地旋转,“你答应了,你真的答应了。”
锦夜偎依在他怀里,世界也跟着他旋转,心底的甜蜜难以言喻,可是甜蜜之下涌动的不安,只有她自己知道。
众人在亭外,看见这一幕都是张大了嘴巴。不明内情的下人都不禁想:皇上跟锦夜公子果真不简单啊。
“我一直想问,孤锦夜究竟是什么人。”韩桂站在思南身边,忽然问
道。
女子看了他一眼,说道:“皇上的幕僚。”
“你觉得这是幕僚么。”说着看一眼亭子里的两人。
思南蹙眉不语,阿平拦在他们中间,不悦道:“皇上爱如何就如何,什时候轮到韩副尉过问了。”
韩桂闻言,冷冷的看了他一眼,然后便走开了。
亭子里,秦云舒满脸笑容的放下锦夜:“那我这就择日接你进宫。”
“这样草率?”
秦云舒一愣,紧张道:“那应该怎么办?”
“在我的家乡,要先合八字的,你先把你的生辰八字写给我吧。”女子认真道。
秦云舒闻言,赶紧提笔写下,递给锦夜:“然后呢。”
“我飞鸽给娘亲,让她帮我们算一个吉日,也好告诉她我要嫁人了,可好?”
男子伸手拥她在怀里:“好,你说什么都好。”
锦夜嗅着他身上的香味,手里拿着他写下的八字,浅浅一笑。无论如何,她也要留在他的而身边。
无论如何。
第一百六十六章 霍家有女
朝夕阁。
青衣公子低头抿了一口茶,然后看着各位客人,含笑道:“谁能解释一下,这些是怎么回事。”说着伸手拿起那些奏折,笑得更加温柔。
几人见状,相视一眼,神色各异。
“我原以为只有皇上会如此胡闹,没想到你们也帮着他。”
叶熊忍不住道:“他是皇上,下了旨了我只能从了。蹂”
柳卿文也是无奈:“皇上说的额也有道理,你们两人好不容易走到今日,修成正果不适理所当然的么。”
锦夜不语该。
齐北是知道她有难言之隐了,可是还是无奈道:“皇上的性子你是清楚的,他那么个闹发,我也是真没办法了。”
“现在是怎样啊,你答应了?”叶熊好奇道。
“多半是了。”柳卿文看着锦夜,“皇上那么执拗,你就算这次不答应他也有的折腾呢。”
“所以我答应了。”女子淡淡道。
齐北一惊,一下就站了起来:“真的?”
“是,所以你们要是不想让皇上失望,就有的忙了。”
柳卿文敏锐道:“是不是出什么事了。”
锦夜点头:“廖月回来了。”
众人皆是一惊,齐北问道:“皇上知道了么。”
“我还没告诉他。”
“那他人呢?”柳卿文微微蹙眉。
锦夜闻言,笑的不明深意:“在清风台还债呢。”
柳卿文一愣,随即问道:“我听说最近清风台来了以为红衣小倌很是出风头,叫……月月。”心里一惊,“不会是他吧。”
孤锦夜不置可否,听见叶熊喊道:“这个清风还真是个人物啊。”
“这回叶熊说对了,这个清风是个人物。”孤锦夜也正了神色,“所以这次,不能由着云舒胡闹。”
齐北蹙眉,心事重重的样子:“我知道了。”
几人又说了一会儿话就散了,思南最近无聊的很,听说叶熊要去教场训练新人便蹦跶着跟着去了,叶熊也是乐意的很。倒是齐北,迟迟未走。
“我知道你在担心什么。”
“我想皇上要是知道了廖月的事情,也会担心的。”齐北说着无比认真的看着她,“锦夜事到如今,你还是不肯告诉我们你的身份么。”
“这很重要么。”锦夜淡淡道。
齐北摇头:“且不说我怕你们一下又消失不见无处可寻,就看看你在廖月面前处处小心,你觉得不重要么?”
手心暮然一紧:“还不是时候。”
“难道要等到想上次那样才算时候么。”齐北豁然起身,“如若你如此固执,我要娶思南。”
“什么?”青衣公子一愣,蹙眉看他。
“我要娶思南,她嫁给了我就是我齐家的人,无论出什么事我齐家十几万兵马护着她。”如此决绝。
孤锦夜闻言紧紧抿着唇,良久终于下定决心说道:“齐北,思南自小跟着我,小姐公子的叫前叫后,我已经习惯了。可是……她的身份要比我尊贵的多。”
男子心中一凛。
“霍家的长女,手中何止有十几万兵马。”
心,猛然一沉:“她果真是……”没有再说下去。
锦夜无奈一笑:“果真是。”说着对上齐北复杂的眸子,“霍家有三个女儿,唯独没有儿子,霍叔叔所有的心思便都在思南身上。所以你想娶的不是我孤锦夜一个小小的侍女,而是东傲几十万大军的统帅。”
一个踉跄,齐北重重的坐在了椅子上,久久不语。
“可我查到霍家,霍蜀良十几年前跟夫人销声匿迹,有无子女并不可知。”
“那是因为一个赌约,不过也快二十年了。”锦夜无声一叹,“一旦二十年之期一满,霍叔叔回朝,思南还能是我的侍女么。”
齐北渐渐握紧手心,一切都再明白不过了:“那你呢?你在担忧什么。”
锦夜不语。
齐北知道,仅仅是思南的身世他已经是无法招架,就算知道孤锦夜顾及什么又有什么用过呢。云舒就有办法招架了?要是有办法,锦夜如此聪明的人早就说了吧。
“我知道,我不会给你们添乱的。”齐北起身要走,却对上了一双水汪汪的大眼睛。
思南不知为何回来了,看着齐北一脸的失望。显然,刚才他们的话她都听见了。
齐北心中一顿,看着近在眼前的人,想要说什么,却如鲠在喉。最后还是撇开眼睛匆匆的走了。
思南独自愣在那里,眼泪止不住的落了下来。
孤锦夜看着她,心疼道:“早晚要说的。”
“我知道。”
“别难过了,我会想办法的。”
“我知道……”小丫头哽咽道,“我只是没想到他就这么走了,小姐……我……”捂着胸口,
“这儿难受。”
“我知道。”青衣公子走过去轻轻的抱着她,“他也是没有办法,我把话说的这样明白了,他还能说什么呢。”
思南埋首在她肩头,默默的哭着:“我们是不是又要回去了。”
“我不知道……”其实她真的不知道。
云舒登基,大局已定,巫锦絮心中清楚的很,除了私心,她已经没有留下的借口。她更清楚,自己如此之快的把太子推上了皇位,他们就更加不会放任她在西蜀了。
春日阳光灿烂,她却无心看。
思南是回来拿剑的,她准备再照着这把剑订做一把短剑,剑身五寸跟不刃那把钢刀一样长。这样跟自己这把剑配合起来用,一定很好。听叶熊说认识一个很好的师傅,所以决定一道去。
却在门口看见了这一幕,心情差极了。
叶熊高大的身影走在她身侧,他们从铁匠铺子出来已经是黄昏了,夕阳下,女子娇小的身影被拉的很长,更加显得无精打采的。
“怎么了,回去之前还好好的。”
“我没事。”思南嘟嘴,忽然说道,“我们去喝酒吧。”
“不去教场了?”
思南抬头看了看看夕阳:“太阳都快下山了,还去了做什么,明天再去吧。”
男子失笑:“要是人人都像你这般随性,还怎么统帅将士呢。”
思南一愣:“统帅将士……”是啊,就她这个样子怎么统帅将士呢。
叶熊停下脚步,看见她一副快哭的样子,连忙说道:“我随便说说的,你要喝酒我陪你就是了。”
思南泪眼汪汪的白了他一眼,然手快步向前:“你付账!”
叶熊无奈一笑,紧紧跟上。
朝夕阁。
孤锦夜一袭青衣,静静地站在书桌前,那是自己晕倒之后云舒执意搬过来的,上面放着的都是他的东西。
指尖轻轻的划过云舒亲手写的生辰八字,渐渐蹙眉。
“要送出去么。”不刃站在身后,低声道。
锦夜微微抿唇:“不用。”说着小心翼翼的卷起来,放在一枚小竹筒里,收在身上。
“你果然只是拖延皇上的时间。”
锦夜看着他,没有否认:“廖月怎么样了。”眉心不自禁一动。
不刃察觉到了,却依旧淡然道:“他答应了清风站台十日,明日就期满了。”
“看来这朝夕阁又要热闹了。”锦夜悄然扶着桌子,“还有别的异动么。”
“有,并不是西蜀的人。”悄然靠近。
“东傲?”眉心一跳。
不刃摇头:“还不清楚。”
锦夜蹙眉:“你好好看着他,一有动静就来……”话音未落就忽然到了下去。
不刃早有准备,稳稳地接住了她:“你怎么了。”
“没事。”胸口隐隐作痛,渐渐蹙眉。
不刃看着她额头的冷汗,起身面无表情的把她抱到了床上:“我去找大夫。”
“不用,会惊动云舒。”
不刃不语。
“我只是没休息好。”
“看上去不像。”
锦夜看着他冰冷的表情:“上次你那一刀留下的……偶尔会如此。”
男子的眉头不经意的一蹙:“治不好了么。”
“没事的,偶尔如此,这几日我心事太重了。”锦夜说着无力的闭上了眼睛,“我休息一会儿,你去吧。”
不刃看着她蹙眉的样子,不知道在想什么。
入夜之后,锦夜自梦中醒来,已经好多了。刚起身就发现额头上有毛巾日掉了下来,微微一愣。
侧头又看见旁边放着一碗粥,还是温热的,可是房间里却空无一人。
“思南?是你回来了?”锦夜起身下床,无人回应。看着那碗粥良久,似乎想到什么,浅浅一笑:“看来是渐渐有心了。”
而此刻,那个本应该照应在床前的人,已经喝的酩酊大醉,正抱着叶熊粗壮的手臂一把眼泪一把鼻涕的不知所云。
男子无奈,又不知发生了什么事,只知道她一直在骂齐北笨蛋。小二走过来劝道:“客官,这位小哥已经喝大了,还是带回去休息吧,我们这儿也要打烊了。”
叶熊闻言,掏了银子,在店小二的注视下一把抱起了思南。小二不禁长大了嘴巴,现在的风气还真是开放啊。
叶熊也不管别人的眼光,一路抱着不安分的思南回了太子府。
锦夜见人回来了,却是这副样子,不禁蹙眉:“有劳你了。”
叶熊小心翼翼的把她放在床上:“还好,这丫头喝醉了不吐。”
锦夜走过去放下她的长发,轻轻的给她盖好被子,听见叶熊问道:“她跟齐北又怎么了,我听她骂了一晚上了。”
“闹别扭了。”锦夜起
身道,“这几日你多担待些,让她做些别的事。”
叶熊蹙眉看着床上的人:“你放心,我知道。”
孤锦夜无奈一叹,真是一团乱。
第一百六十七章 争风吃醋
一场春雷来的猝不及防,御花园内景色宜人,一如往昔。
年轻的帝王站在湖边回忆道:“朕还记得,以前总在御花园跟老二玩耍,他那双漆黑的眸子总是亮亮的。”
“皇上可是想念二殿下了。”
“是想念以前。”秦云舒回首看了一眼恭敬的站在那里的韩桂,“听说官平阳曾经救过你一命,你应该恨朕才对,为何会想要留在朕身边。”
“郡主说我应该留下。”韩桂微微垂着头恭敬道该。
“灵儿是个好孩子,要是没有她,老四不可能那么轻易放手。”秦云舒若有所思,“不要叫灵儿失望。”
韩信跪下道:“属下遵旨。蹂”
“最近太子府那边怎么样了。”
“锦夜公子前几日去了趟清风台,其他并没有什么事情。”男子说着不禁问道,“属下听说锦夜公子不是西蜀的人,皇上难道就不怕……”
“以后不要说这样的话。”男子回首,冷了眸子,“这天下如果她想要我可以拱手相让,只要她开心。”
“属下该死。”
“可是……朕却不知道如何才能让她开心……”锦夜的心事他看在眼里,却无能为力。
韩桂不懂他们之间的感情,只能默然。
有脚步声自雨中传来,秦云舒回首就看见了齐北撑伞的身影:“你先下去吧。”说着看了眼身边撑伞的阿平,“你也下去。”
“是。”两人异口同声,应了退下。
齐北走来举伞在他头顶:“打着雷呢,你在这儿赏雨。”
“听说齐老将军近日身体不好,你怎么有空进宫看我了。”
“爹没事,只是嫣儿的事情对他打击太大。”齐北说着低声道,“思南果真是霍蜀良的长女。”
“霍蜀良不是失踪了么。”
“十九年前跟夫人一道失踪的,听锦夜的意思,是因为跟她爹打赌,为期二十年。”
“打赌?”男子轻笑,“她不会糊弄你吧。”
“不像。”齐北说着想起思南的模样,“而且思南也听见了,她那个样子……”深深蹙眉。
秦云舒看在眼里无奈道:“我们两个真是作孽,一主一仆弄得我们毫无招架之力。”
“廖月已经来了,你打算怎么办。”
“锦夜显然不想我插手。”秦云舒问道,“廖月已经去太子府了?”
“不是,在清风台。”
皇帝失笑:“找个机会试探一下吧。”说着看着齐北,“有一样东西给你瞧瞧。”
齐北蹙眉,结果一封密信:“这是……”
“今早传来的,锦夜还不知道。”
男子小心的打开,片刻一愣:“这是真的?”
“嗯,已经在路上了。”秦云舒说着无奈道,“这样一来,锦夜又有借口拖延婚期了。”
“拖延?”
“她从来都不做没把握的事情,上次是被我逼急了才点头的。”
齐北笑道:“我想是真的很在乎你吧。”
秦云舒浅浅一笑:“我想也是。”说着看着眼前的景色,“这江山太大,要是没有她陪我共赏……”下面的话他没有再说下去。
雨过天晴之后,连绿色都变得娇艳欲滴。
太子府,千鲤池,青衣公子在湖边喂锦鲤。
“管家跟我说你在这里的时候,我真的有想过要不要走过来。”男子一袭紫衣款款而来,眼角的泪痣妖冶的动人。
锦夜回头看着他:“清风终于肯放你出来了。”
“哼。”男子轻哼一声不语。
“他究竟是什么人,能让天下最聪明的人这么听话。”不着痕迹的打探。
廖月撇嘴:“一个麻烦的人。”说着上下打量了锦夜,“真不喜欢你穿这身,好没意思。”不经意的转移了话题。
孤锦夜也不理他,看着池子里的锦鲤。
“小南呢?”
“去教场了。”
男子看着她平静的侧脸:“秦云舒能这么快登基,你可是功不可没啊。”
“谢谢师兄夸奖。”
“如今还有什么留下的理由么。”亲切的询问。
“云舒。”
“你……”男子蹙眉,“跟我回去吧。”
锦夜侧首看他:“师兄还想在我的胸口来一刀么。”
男子一愣:“你何必这样逼我难受。”说着转身道,“罢了,我也没想你会如此痛快的答应我,我还住之前的地方,是么。”说完便自顾自的往朝夕阁去。
“师兄。”锦夜喊住他,“苏衡已经没事了么。”猝不及防。
男子脚步微微一顿,转身看她:“千万不要去招惹他。”
锦夜看着他,两人四目相对,春风微暖,却和煦不了此刻的气氛。
<
p>思南回来的时候,廖月正在和锦夜下棋。思南这几天本来就心情不好,看见他就更加郁闷:“厚脸皮。”
“小南还真是无情呢。”紫衣公子撑着下巴笑道,“我渴了,倒杯茶来。”
“我有不是你的丫环。”说完便进屋去了。
“我劝你这几天别招惹她。”锦夜纤细的手指夹着棋子,“否则到时候我可不管你。”
廖月自然知道她指的是什么:“明年霍叔叔跟你爹的赌约就到期了吧。”
“大概吧。”锦夜若有所思的落下了棋子,听见廖月问道:”你的胸口有疼过吗?”
“去年冬天痛过一次,挺厉害的。”说的云淡风轻,“怎么了,你带药来了?”
“我爹说最好别吃药,保持心境开阔,不要动气就好。”男子说着轻松的落了棋子,“我觉得要你动气也难吧,怎么会发作呢。”
“不记得了。”青衣公子说着静静地看着棋盘,“你整日里研究这样的棋局,不怕掉头发么。”
廖月得意道:“本公子丰神俊朗,就算掉头发也是个俊俏的秃子。”
锦夜不禁轻笑出声,摇了摇头:“这里和这里,都不好走了,你当真很喜欢把人逼得进退两难呢。”意有所指。
廖月看着她,漂亮的眸子里是化不开的情愫:“我只想你安静的待着。”
“自我出生你就应该知道是不可能的。”
“巫家的女儿……”男子说了一半就收到她警告的眼神,失笑道,“我不说了,咱们出去吃饭吧。”
“不去,要是让云舒知道你回来,非大闹一场不可。”锦夜扔了棋子喊道,“思南,叫管家准备饭菜。”
“不如跟朕一道吃吧。”男子熟悉的声音忽然想起。
锦夜回头看去,瞬间就郁结了。只见秦云舒不仅来了,身后还浩浩荡荡的跟着一堆的人,领头的正是御前侍卫韩桂。
“把此人给朕拿下。”
韩信领命,上前就要压住廖月。一袭青衣起身拦在了他们中间。云舒蹙眉:“锦夜你让开。”
“请问皇上,锦夜的师兄犯了什么罪。”一脸平静的看着秦云舒。
年轻的帝王蹙眉道:“他刺杀朕的幕僚,还不够么。”
廖月不语,听见锦夜说道:“他没有。”
云舒蹙眉:“锦夜,你为什么还帮着他,他差点儿害死你。”
“皇上,我好好的。”
“锦夜。”
“请皇上不要胡闹了。”青衣公子说着看向韩桂他们,“你们都退下吧,皇上在这里用膳。”
韩桂闻言,看了秦云舒的侧影。男子定定的看着锦夜,终于说道:“你们退下,管家,准备晚膳。”
韩桂闻言带人退下,阿平跟在他身后,不耐烦道:“你真是一根筋,我告诉你啊,以后呢锦夜公子说什么就是什么,不用等皇上下令。”
韩桂不解:“我们是御前侍卫,应该听皇上的。”
葛平一副恨铁不成钢的表情看着他:“那又如何,皇上还是听公子的啊。”说着还不禁摇头,“所以我说你们这些个新人啊,不听老人言吃亏在眼前,走着瞧吧。”
韩桂闻言,回头看了看朝夕阁,依旧有些不明所以。
朝夕阁。
“师妹,来吃这个,我记得你小时候就喜欢吃。”廖月含笑把一块梅菜扣肉放进了锦夜的碗里。
锦夜挑眉,不动声色。
云舒见状夹菜说道:“我家锦夜喜欢吃鱼,来这鱼不错。”说着把一筷子鱼放在锦夜碗里,笑的无比温柔。
女子看着碗里有鱼有肉,不禁失笑,默默的吃着。
“小锦吃东西都那么好看。”廖月继续说道,“还记得小时候我爹总说要是小锦能早一点嫁……”
“师兄。”锦夜忽然甜甜的喊了一声,果然听见云舒问道:“嫁?什么嫁?嫁什么?”
锦夜笑眯眯的看着廖月:“师兄可不要说什么让人误会的话呢,嫁什么呀?”
紫衣男子抽了抽唇角,话锋一转:“是加紧练功,这样就能早日出师了。”
秦云舒闻言舒了一口气:“我家锦夜聪明绝顶,随便连连就很厉害了,是吧锦夜。”
“皇上谦虚点。”青衣公子低头吃完,然后起身道,“皇上用完膳就回宫吧,天色也不早了。”
“我不要。”云舒看着对面的廖月,说道,“我今晚住下了。”
……
“哎呀,皇上这儿可是太子府。”
“那又如何,普天之下莫非王土,况且这儿本来就是朕的。”
廖月含笑:“皇上想怎样就怎么样吧,小锦,一会儿陪我下棋。”
“陪我下棋。”云舒连忙说道。
孤锦夜微微挑眉:“二位这么好兴致,不如来一局吧。”说着微微俯身,“加个赌注,输的人
今晚出去睡。”
闻言,秦云舒和廖月四目相对,火花四溅。片刻后听见他们异口同声道:“一言为定。”
第一百六十八章 云岚皇子
夜色中,秦云舒仰天长啸:“朕一定会回来的!”淹没在无边的天际。
廖月含笑看着眼前的棋局:“你在教他我的棋局。”
“闲来无事打发时间而已。”锦夜看着那盘棋,云舒输是必然的,可是能下到这样已经很不错了。
廖月看着她:“我真不喜欢你这样的眼神。”
“什么?”
“你的眼里满满的都是另一个男人。”男子起身,轻轻挑起她的下巴,“小锦,抽身吧,为了大家好。蹂”
“廖月。”孤锦夜认真的看着他,“不早了,去睡吧。”轻轻拂开他的手。
男子站在那里看着她的侧影:“苏衡早晚会知道你的事情,我瞒不了多久。你知不知道,秦云舒这么快就能登基为帝他已经下了命令要我查清,倒时候我也帮不了你。”
“我知道,我会想办法。”
“难道你真的要等大军压境,秦云舒任人宰割的时候才要放手么!”男子有些激动。
锦夜回头看着他:“师兄,你愿不愿意帮我。”
男子一愣。
女子无奈一笑:“我知道你不能,所以我从未开过口,也请你不要再说下去了。”说完广袖扶乱了棋局,“不要跟云舒说我的事情,这是你唯一能帮我的,可以么。”
廖月咬牙:“你太固执了。”
“我知道,谢谢师兄。”
紫衣男子拂袖而去:“我会暂且住下,这次来也不全为了你的事情。”说着微微一顿,“真不知道老天会站在哪一边呢。”意味深长。
孤锦夜站在原地,烛火忽明忽暗,晚风带着一丝丝暖意,吹乱了她鬓边的碎发。
究竟,又发生了什么事。
自一场春雷过后,阴霾的天气总是断断续续的,到处都蒙着一层湿气。
城郊教场,一场雨刚停下,新兵门就操练了起来。
思南看着阿宝认真的样子,喊道:“阿宝,大熊究竟去哪儿了。”叫我过来,自己不知道跑哪儿去了。
男子回过头,喊了一句“应该快回来了”然后又继续训练新人去了。思南见状,起身要走,却正好看见叶熊匆匆回来。
“你死哪儿去了!”思南吼了一声。
教场里顿时一片安静……
“第一次看见有人这么跟大人说话。”有人小声说道。
“那是锦夜公子的随从,听说很厉害。”
“看不出来啊,那么小一个人……”
阿宝挑眉看着远处站着的两人,然后回首道:“原地深蹲加两百个!”岂有此理,大人的威严全给这小丫头毁了。
众人闻言,默默的哀嚎,接受惩罚。
叶熊根本没在意那边的反应,只是看着思南憨厚一笑:“给你拿这个去了。”说着把一个油布包好的东西递给她,“看看合适不。”
“是什么啊。”思南好奇的打开,随即笑道,“我的短剑,已经做好啦。”说着便抽了出来,在掌心翻转了两下,“正好呢。”
“要不要试试。”叶熊说着看了看她腰间原本的那把剑。
思南甜甜一笑:“好啊。”说着抽出另一把,放在手里想了想,还是右手惯用原来的,左手拿着那把新的。
叶熊见她兴致勃勃的,喊道:“阿宝,拿我的长戟来。”
“是。”
教场上,众人好不容易做完了两百个深蹲,都围过来看也兄跟思南的比试。
“不要客气哦。”小丫头说了一句然后就飞身上前,叶熊手中的长戟轻轻一挑,看见思南小巧的身子站在上面一个跃身,在空中划出一个漂亮的弧度。
思南扬着唇角,抽出短剑,快攻而来。叶熊手中的长戟尾端一扫挡住一击。思南手中的剑长的不过两尺六,叶熊的长戟足有八尺,一时进不了身。
“怎么样,也不好对付吧。”男子爽朗一笑,用力一挑。思南跃身躲闪,笑道:“那就试试这招。”说着便反手将短剑架住了长戟,飞快的跑到了叶熊的跟前,猛然蹲下,左手的短剑瞬间出手,直攻叶熊的膝盖……
“大人!”阿宝一惊,却见思南的短剑在叶熊的跟前停了下来。
女子抬头笑道:“如何?”
叶熊看着她畅快的样子,不由得也笑了:“果然好。”收了长戟,听见众人的喝彩声。
叶熊看着思南:“一个人可以对付,要是两个人呢。”
“两个?”话音刚落,就感觉到身后一股凌厉的风袭来,心下一惊,本能的出手去挡,看见的却是齐北的容颜。
那一刻,思南的一把短剑挡住了齐北手中的长剑,而另一把短剑停在了男子的喉间。
“怎么是你。”思南收剑,回头看着叶熊,“你找他来的?”
“你们闹别扭也这么久了,有什么话说开了不好么。”叶熊抱着长戟,耸了耸肩一脸无奈。<
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女子的脸色变了变,转身道:“没什么好说的。”说完便走。
齐北有些挫败的站在原地,叶熊一脸恨铁不成钢的样子:“快追啊!”
男子看着她的背影,收了剑:“算了。”
“哎呀。”叶熊的长戟重重的戳地,“你说你们两个真是急死我了。”
齐北闻言看过来:“你不是也喜欢她么,为什么……”
众人一愣。
叶熊蹙了蹙眉:“因为她喜欢你。”
齐北微微一愣:“其实她跟你在一起的时候才真的开心,我只会让她伤心。”
“混账!”叶熊吼道,“这也是一个男人该说的话么!”
齐北摇摇头:“你不明白,我已经手足无措了。”
叶熊蹙眉看着他,他真的不懂。既然两情相悦,那么在一起不就好了么。
为何如此复杂……
王城依旧笼罩在绵绵细雨中,而百里之外,却是明媚的风景。
“国师,还有多久的路程。”一个清秀的男子挑起马车的帘子,问一旁策马相伴的人。
男子一袭白衣,丰神俊朗,眉宇间有一股淡淡的严肃。闻言说道:“五六日的路程吧。”说着看见那年轻人微微蹙眉的样子,“此番来西蜀路途遥远,殿下辛苦了。”
“没事。”年轻人摇摇头,“国师说有必要,那就肯定要来。”说着浅浅一笑,“遥儿听国师的。”
“殿下总有一日也要独当一面的。”男子说着看向远方,“这次西蜀新帝登基,正是最佳时期。”
年轻人闻言,沉默了一会儿,然后便放下来了帘子。骑马的白衣男子默默的看了一会儿晃动的帘子,没有再说什么。
“云岚国位居天山之下,与世隔绝,也从不问邻国之间的纠葛。这次居然乘着西蜀新帝登基,前来恭贺。此举不得不让人寻味。”青衣公子看着终于放晴的天空,“你说这件事皇上早就知道了。”
“嗯,云岚国送了密函过来。”柳卿文看着她的背影,“我也想不通皇上为什么没有告诉你。”
锦夜无奈一笑:“可能他觉得没有必要吧。”说着转身看着柳卿文,“你说是密函?既然是云岚皇子亲自来朝,为何用密函。”
“关于这点我也是几番打听。”说着无奈的摇摇头,“可惜没有头绪,像你说的,云岚国根本没有理由在这个时候像别人示好。”
孤锦夜微微垂眸:“看来是有难言之隐了。”忽然想起了廖月之前的话,“我想有一个人或许知道缘由。”
“谁?”
青衣公子看向门外:“师兄,你说呢。”
柳卿文一愣,果真看见一袭紫衣走来。听见锦夜说道:“你上次说的别的事情,就是这件事吧。”
男子含笑看着孤锦夜:“我也是收到密函,说云岚的皇子秘密来访西蜀,所以来看看喽。”
“你究竟有什么目的。”柳卿文警惕道。
廖月看着他,嗤之以鼻:“谁要告诉你。”
“你……”
锦夜见状,微微挑眉。忽然笑道:“柳兄,听说近日郡主养胎很是无聊呢。”
柳卿文一愣,点头道:“是啊。”
廖月微微挑眉。
“我近日也挺无聊的,不如我去府上暂住些日子,陪陪郡主吧。”
柳卿文了然,连忙笑道:“好啊,求之不得呢,府上宽敞,孤兄想住多久就住多久。”
“那就最好。”锦夜说着便喊道,“思南,收拾……”
“我是来打探云岚皇子的真正目的的。”廖月连忙说道,气鼓鼓的瞪着柳卿文,“我怀疑他们想跟你们结盟。”
孤锦夜浅浅一笑:“师兄早说不就好了。”说着看向柳卿文,“客人约莫还有多久到。”
“五六日的样子。”柳卿文也是失笑。
“明日有劳柳兄陪我进宫一趟了。”锦夜说着看向廖月,“至于郡主嘛……”
廖月撇嘴。
“等我有空再去看望吧。”
松了一口气。
等到柳卿文走了,廖月才不满道:“你故意的。”
“如何了。”孤锦夜看着他,“你是要哭给我看么。”
“你别以为我不敢。”
青衣公子笑笑:“说说吧,是不是苏衡做了什么。”
紫衣男子一愣,转身道:“没有,我什么都不会说的。”
锦夜看着他坚决的背影,若有所思。听见他说:“你最好劝劝秦云舒,不要搭理云岚国,不然只会是自掘坟墓。”
孤锦夜眉头微微一动:“谢谢师兄提醒,我会考虑的。”
第一百六十九章 小贼哪里跑
“好啦,别生气啦。”男子百般示好,“我也是不想你操心,再说了,邻里之间友好往来本来也是常事。”
“皇上觉得这是常事?”青衣公子看着繁华的街道,四月底的风早就吹绿了杨柳,吹开了鲜花,街道上也很是热闹。
秦云舒手中的折扇敲了敲掌心:“是啊,想我西蜀还是很有人缘的,哪像某些地方。该”
锦夜蹙眉:“你说东傲?”
“可不是么,整天一副不可一世的样子。”
“东傲无疑之整个大陆上最强盛的国家,所以他有资本不可一世。”
“你看你!”男子反咬一口,“还是护着自己家。”
孤锦夜失笑,摇了摇头,不理睬他,径直往前走。
“你娘有回信了么?”男子在她身边,忽然问道蹂。
锦夜摇头:“还没有,估计知道皇上是个靠不住的人,所以很是为难吧。”
“哪有,本公子风流倜傥,年轻有为,人见人爱花见花……”话还没说完呢,就看见了什么,一个箭步冲过去。
锦夜一愣,回头就看见云舒一把抓住了一人的手腕,那人一阵吃痛,手中的钱袋掉在了地上。
“你干什么啊,快松手!”男人叫道。
“你个小贼!天子脚下就敢行窃。”云舒说着,就见前面不远处一个小公子惊觉了什么,回头喊道:“我的钱袋!”手里还拿着一个糖人。
青衣公子无奈的摇摇头,快步的走了过去。
“是我的钱袋,你个小偷!”那年轻人一身浅绿的袍子,不过十五六岁的样子,棕灰色的眼睛瞪得大大的。
锦夜见状,微微一愣,站在那里一言不发。
那小贼见事情败露,挣扎道:“谁是小贼,我……我只是看见你的钱袋掉了,好心帮你捡起来。”
那小公子气得涨红了脸,估计是从未见过这般无赖的人。
“放屁!”秦云舒手心一紧,“我亲眼看见是你从这个小兄弟的腰间偷的,还敢抵赖。”
“你……你血口喷人!”那人发起狠来:“你知道老子是谁么!多管闲事,小心吃不了兜着走。”
“你……”云舒刚要发作,就见那人忽然忽然扬起左手,一把白色的粉末洒了云舒一脸。
“我的眼睛!”
那人顺势逃脱,冲着锦夜这边就跑了过来,擦肩而过的瞬间狠狠的撞到了她。
女子一个踉跄,被一个怀抱接住,微微一愣,抬头便看见一白袍男子一脸淡然的看着自己:“没事吧。”
锦夜摇头,起身道:“没事,谢谢。”
那人看着她,似乎一愣。锦夜听见那边云舒还在叫唤,那个绿衣公子扶着他,紧张道:“不要揉眼睛,是石灰。”
白袍公子见状快步上前,却是询问那年轻人:“你没事吧。”
小公子摇摇头:“他的眼睛。”
锦夜走过去扶住秦云舒:“我在这里,放心,不会有事的。”
秦云舒握着锦夜的手,一下就安静了下来:“眼睛睁不开了。”
“不要睁眼睛,石灰要用油洗,不然会烧瞎眼睛的。”那白袍男子说道,“二位如果不嫌弃,请到我们落脚的客栈吧,就在前面。”
孤锦夜牵着云舒,浅浅一笑:“有劳了。”
钱进来。
青衣公子打量了客栈的牌匾一眼,勾了勾唇角,这老板也太实在了。
店小二拿了油壶进来,锦夜小心翼翼的给云舒擦拭。她动作很轻,云舒也很安静。
“都是我不小心,连累这位公子了。”那绿衣公子说道,“没事吧。”
秦云舒用毛巾擦了擦脸:“没事儿,那小贼要是让我抓到了,非好好教训一顿不可。”
“这位公子真是有趣,为表谢意,一道吃饭吧。”说着看了一眼身边的白衣男子,“我也好想试试王城的佳肴呢。”
白衣男子沉默不语,静静地看着孤锦夜。
青衣公子浅浅一笑:“两位不像是本地人。”
“我们是外地来此经商的。”白袍男子说道,“倒是二位气度不凡,不像是普通人。”
绿衣公子闻言微微蹙眉:“不要这样跟恩人说话。”说着看向秦云舒,“我叫阿遥,他是我舅舅,我们确实是来王城经商的,今早才到贵宝地。”
“这是我家公子,姓苏。”锦夜自然而然道,“既然是缘分,我家公子今日兴致也好,不如一道吧,柳明湖现在的景色正好。”
“好啊好啊,本公子带你们去烟波楼吃饭吧,我们也最喜欢那儿的菜了。”说着看向锦夜,“是吧。”
阿遥看着这两人,若有所思道:“你们感情真好。”就在云舒和锦夜一愣的时候,又听见他接着说道,“就跟我和舅舅一样。”
两人释然一笑,这孩子好单纯啊,可是单纯的又很敏锐。
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于是乎,一行四人前往烟波楼吃饭。果不其然,阿遥吃的很是开心,一张笑脸清澈的又带着一丝腼腆。
“阿遥是做什么生意的,看上去很年轻。”
“嗯,布料。”男子笑道,“我们那里产的布料可好了。”
“是么。”锦夜见他没有再说下去的打算,心里也就明白了几分。虽然看上去很单纯,但是下意识的会自我保护。
“什么布料。”秦云舒大大咧咧的问道,“我买一些给锦夜做新衣服,她那些衣服我都看腻了。”
阿遥笑笑不知如何回答,听见他舅舅说道:“苏公子对手下的人还真是好,锦夜公子很有福气呢。”
青衣公子闻言,失笑。真是不怕神一样的对手,就怕猪一样的队友啊。
这身份是白隐藏了。
酒足饭饱之后,柳明湖畔。锦夜看着前面雀跃的阿遥,悠悠道:“殿下他,从未看过这样的景色吧。”
身边的白衣男子也不吃惊:“不愧是名动天下的孤锦夜,一眼就能看穿我们的身份。”
锦夜浅浅一笑,意有所指:“殿下的眼睛很好看。”
“原来如此。”
“殿下既然早到了王城,何必要隐瞒身份呢。”锦夜径直说出疑问,看着云舒跟在阿遥身后像个大孩子。
白袍男子闻言宠溺的看着那个绿色的身影,不耐道:“就像公子说的,殿下从未看过这样的风景。天山之上只有终年不化的白雪,春天只有两个月,绿色的也只有苔藓。”说着脚步微微一顿,“我想让他好好的看两天,毕竟递上公文之后就只能安安分分的待在驿馆了。”
锦夜了然:“国师真的很疼殿下。”
“他是我姐姐唯一的孩子,也是我唯一的亲人。”说着浅浅一笑,“不过能以这样的方式跟西蜀的陛下相遇,还真是出乎意料呢。”
锦夜看着前面的两人:“这就是我们的皇上,不知道有没有让国师失望呢。”
男子顺着她的目光看过去,浅浅一笑:“贵国的皇上,很好。”
“国师谬赞了。”锦夜含笑,“既然是缘分,我想有的话现在说要好得多。锦夜不妨直言,国师此次来是做什么生意的呢?”
白衣男子看着眼前这位年轻公子,明明只比阿遥大不了两岁的样子,那双眼睛却像是能看透一切。这样一个纤细的公子能逼得二皇子出家,四皇子流放,帮无能太子夺得天下。看来是真的了……
“我们是想……”话还没说完,就听见秦云舒的声音:“小贼哪里跑!”
两人看去,那个倒霉小贼怎么又被他们给碰上了。
锦夜看着云岚的国师追了上去,不禁惋惜:就差一点儿……
最终,皇天不负有心人。皇帝陛下终于亲自抓到了小贼,扭送官府。
府尹大人看见秦云舒的时候差点儿就跪下,好在孤锦夜及时制止,不着痕迹道:“我和我家公子难得出游一趟,就被这小贼搅和了两次。”
府尹大人闻言,也是激灵:“天子脚下,本官一定严惩。”
“严惩什么的怪吓人的,只要秉公办理就好。”说着恍然道,“对了,这小贼还洒了我家公子一脸的石灰,着实……”话还没说完,府尹差点儿吓跪了。
听见那小小贼叫嚣道:“老子不就偷个钱袋么,等老子出去了……”
“来……来人,给本官杖责八十,打入大牢听候发落。”
听见那小贼喊道:“不就一个钱袋怎么打八十啊,大人……大人!”
“钱袋八十,那把石灰打你八百都是轻的,给我打!”府尹气的脸都绿了。
锦夜笑笑:“有劳大人了,我带我家公子谢过了。”
“公子客气,下官……”
锦夜不语,转身朝云舒走来。
阿遥远远的看着,不禁问道:“那个府尹好像很害怕的样子。”
“锦夜厉害啊。”云舒笑道,“我们一会儿去哪儿转,你还想看什么。”完全不理会那边的腥风血雨。
“灯市吧,我从未看过灯海。”阿遥说着一脸憧憬的样子。
秦云舒笑道:“好,我们就夜游王城。”说着便拉着阿遥大步离去。
“为何还要瞒着你们的身份。”白衣男子问道。
锦夜浅浅一笑:“你不是想殿下玩的尽兴么,就这样让他们都以为对方是普通人,不是最好么。”
男子闻言,若有所思的看着她:这就是传闻中的青衣公子。
第一百七十章 苏衡的野心
一连两天,秦云舒和阿遥都玩的很开心。孤锦夜和国师就跟在后面,像看孩子一样看着他们两人。
只是锦夜没有再问他们此行的目的,这样的问题只能问一次,再问别人会反感,反而破坏了难得的好感。而国师也没有再主动说起。
转眼已经三天,阿遥没有再约云舒,锦夜就知道他们准备递交文书,正式求见皇帝了。
临行前,白衣男子终于告诉锦夜:“我们此次来是想跟西蜀缔结盟约的。”至于为什么,他并没有说。
如此一来,果真是为了结盟而来的了该。
朝夕阁。
紫衣男子倚在榻上,耷拉着脸看着孤锦夜:“你这两天都在外面野什么啊。蹂”
“没什么,陪皇上解闷儿。”眼皮抬也没抬。
廖月撇嘴:“他是小孩子么,还要你陪着玩耍?”
“我也要他陪。”
“你……”廖月知道自己说不过锦夜,转而说道,“听说云岚皇子的车队已经进城了。”
“我不清楚。”青衣公子不加理会,“皇上不想让我插手这件事。”
廖月起身走来,伸手抽掉她手里的书卷,微微俯身对上她澄净的眸子:“我才不信,他们递交了面圣的文书了,告诉我说了什么。”
“师兄,锦絮是一介布衣,不好插手朝中事务吧。”锦夜看着他,“况且云舒说了,让我好好陪着师兄,什么都不用操心。”
男子蹙眉:“这么大方?”说着往前凑了凑,“他就不怕我吃了你?”无限暧昧。
青衣公子浅浅一笑,起身道:“所以师兄就安心在府上住着吧,对了,我还特意叫思南陪着你,看我对你多好。”
廖月闻言,依旧保持刚才的姿势看着她:“先别说这些……把我的穴道解开!”
“这是警告。”女子回眸一笑,“以后离我两尺以外,知道么。”
廖月幽怨的看着她,却见锦夜已经转身出去了。
之后,廖月果真被思南看的死死的。
云岚皇子尉迟遥如期进宫面圣,并且一口气献上了千匹岚锦,相当于云岚国一年的产量。坊间传,两人一见如故,相见恨晚。双方就两国风土人情进行了深切友好的交流,对此朝中大臣也是颇为满意。没想到,秦云舒在外交这一块这么有天赋。
对此,面对廖月满含幽怨的疑问,孤锦夜只是淡淡一笑:“云舒本来就是个很亲切的人啊。”
廖月咬牙。
终于,秦云舒跟尉迟遥亲切交流了几日之后,大手一挥,准备给这位小皇子办个宴会,以示友好。
听到这个消息的时候孤锦夜还没来得及有什么表情,就看见廖月笑了。
“师兄,口水流出来了。”
男子下意识的摸下巴,然后白了她一眼:“这回可不关我的事,是秦云舒自己想出来的。”
“我知道。”面不改色,果真听见廖月说道:“我要参加。”
“可是你要以什么身份去呢?”
“你师兄啊。”
……
“可是皇上没有要我去呢。”锦夜话音刚落,就见思南跑了进来:“公子,皇上的帖子,让公子后天晚上进宫参加宴会。”
……他是猪啊!锦夜扶额,瞬间想起了什么,猛然抬头却看见廖月已经飞身站到两丈以外,正看着她笑。
“你要是不带我去,我就自己去,这个距离思南也抓不到我吧。”
锦夜微微挑眉:“好,我带你去。”与其任由他来,不如放在自己身边看着保险。
紫衣公子闻言妖娆一笑:“小锦对我最好了。”
思南见状担忧的看着锦夜,对方默默的转身,低语道:“看紧他。”
“是。”
夜色浓重。青衣公子微微蹙眉,对面前的人说:“去告诉齐北,明晚廖月会随我进宫。”
不刃应了一声,还是说道:“你这是在冒险,廖月此人诡计多端的很,你不应该相信他说的话。”
“是不能全信。”锦夜看着他,“不过无论发生什么,你都不要自作主张。”
不刃狭长的眸子微微眯着:“我知道。”
“去吧。”说着微微蹙眉,男子离开的脚步顿了顿,还是转身走了。
孤锦夜缓缓站起身,觉得而有些眼花,扶着桌子想要站稳,却不经意扫落了桌上的茶杯。
“哐啷”一声,一片狼藉。
有人匆匆进来,看见她吃力的扶着桌子,心里一惊:“怎么了?”说着就扣住了她的脉,“这就是你说的没事!”
锦夜抬手看着男子着急的样子,不由得扯了扯唇角:“你可别又哭了,我没事……”
廖月一把抱起她:“我哪有那么爱哭。”说着就喊道,“思南,快叫大夫。思南!”
锦夜伸手拉着他的衣襟:“师兄。”
“你有点气血逆行,先别说话。”廖月把她放到床上,“我真不该让你回来。”
“师兄。”女子固执的抓着他的手,“告诉我,苏衡究竟想要做什么。”
“你在说什么啊。”男子装傻,“别说话了,我去看思南怎么还不过来。”说完就要起身,却被锦夜静静的攥着衣袖,微微蹙眉看她。
“我想了很久,云岚国没有野心,也没有那个实力,一定是苏衡想要做什么,惊动了他们。”锦夜手心一紧,“告诉我。”
廖月深深蹙眉:“我不能说。”
“公子,公子你怎么了。”思南姗姗来迟,见他们这般情景,微微一愣,“公子?”
锦夜定定的看着廖月,一言不发。紫衣公子说道:“小锦气血逆行,快去请大夫。”
思南一惊,连忙要走,却听见孤锦夜吼道:“站住!”
两人都是一愣,从来没有看到她如此生气的样子。
思南喏喏的站在那里一动不动。锦夜看着廖月,她心里清楚,廖月越是死咬不放的事情就越是重要。
不是自己每一次晕倒都能正好被他撞见的。蛇打七寸,很庆幸,廖月的七寸就是自己。
终于紫衣公子一脸的无奈道:“小锦,你是在逼我。”
“我知道。”女子手心紧了紧,一阵眩晕,蓦然松手重重的倒在了床上,冷汗直冒。
“小锦!”廖月大惊,“思南快去叫大夫!”
“可是……”小丫头为难的看着锦夜,她没有点头,自己不敢轻举妄动。
思南都快被急哭了。
廖月见思南不动,锦夜又一直固执,终于颓然坐下,小心翼翼的抱她在怀里,轻声道:“苏衡要这天下。”
心,猛然一怔。
“他吞不下。”女子深深蹙眉,冷汗沿着她白皙的脸庞滑落。
廖月认真的看着她:“只是无法一口吞下,况且他还有我……”微微一顿。
锦夜感觉到抱着自己的手臂一紧,终于听见他说,“和你。”
她不要!
下一刻便真的失去了意识。
梦,变得无休无尽。
锦夜低头看着自己的双手变得很小,微微蹙眉,很是不解。抬头便看见池塘里一个男子站在一叶扁舟上,对着自己笑。
“丫头过来,今年的莲蓬长的真好。”
巫锦絮浅浅一笑,清晰的知道,这是梦里。却还是扬着笑脸跑了过去:“爹爹。”
“来,爹拉你上船。”
锦絮听话的把手递过去,好奇爹爹的掌心是那么的温暖,跟记忆中的一样。
“爹爹为什么要摘莲蓬啊。”
“因为你娘喜欢啊。”
对啊,因为娘喜欢。
“锦絮记不记得小姑啊。”
“不记得。”锦絮摇头,她是真的不记得,很小的时候她就去廖家学艺了……
“小姑去世了,在宫里。”男子说这话的时候一脸哀伤的看着女儿,“丫头怕么。”
“怕什么?”是啊,怕什么。姑姑去世了,她要怕什么呢。
在宫里,是啊,小姑是先帝的贵妃……
贵妃!
锦絮一下子想起了什么,心中大惊:“爹爹,小絮不要,不要……”可是迷迷糊糊的,她之看到爹爹在朝着自己无奈的摇头。
天底下最聪明的人也是无可奈何。听见那一句叹息:“丫头,这都是命……”
“不要,不要……不要……”床上的女子被梦魇困住,冷汗直冒。云舒紧紧的握着她的手,满脸的担忧:“锦夜,锦夜你醒醒。我在这里。”
她听不见。
“你们这帮废物!锦夜究竟是怎么了!”年轻的帝王大怒,脚下跪了一屋子的太医。
“老臣该死。”
“公子是气血逆行,加上胸口的刀伤……不过并没有性命之忧。”
“是啊皇上,公子只是一时被梦魇困住,臣想办法。”
秦云舒瞪着他们:“还不快点!”说着就要起身,手心却被锦夜紧紧的握着,深深一愣。
“不要……不要走,不要走……爹爹。”
云舒心疼的看着她,搂她在怀里,呢喃道:“我不走,我哪儿也不去。”他不知道,锦夜究竟梦见了什么,让她如此害怕,如此无助……
在云舒的记忆里,那个青衣公子从来都是泰山崩于前而面不改色的。究竟,廖月对她说什么!
秦云舒猛然抬头,就看见了那袭紫衣。
廖月站在门口,看着这一幕,深深蹙眉。终于转身离开,手心越攥越紧:我真不该说那句话,真不该……
第一百七十一章 国师巫星
清风台。
妃衣公子半掩着唇角,看着廖月:“为什么每次你难过,都拿我的酒撒气。”
廖月仰头灌了一口:“因为不要钱啊。”
清风翻了个白眼,一把夺过他手里的酒壶:“谁说不要钱了,你这副死样子,孤锦夜要死了?”
“胡说。”廖月依旧能很清醒的想起锦絮痛苦的样子,不禁嚷嚷道,“你个奸商,这酒是不是兑水了,怎么我喝了这么多还不醉。蹂”
“你喝的都是我清风台最好的酒,还兑水……”清风摇了摇扇子,“你既然这么难过,为何不强行把她带走。”
“我不能。”廖月趴在桌子上一脸的无奈,“她会恨我。该”
“你现在不做,到时候她照样会恨你。”
男子紫色的长袍无力的耷拉在肩头,鬓边的长发有些散乱:“清风,我只是想她过自己想过的日子,那种安安静静与世无争的日子。”
妃衣男子看着他,不语。
“可是为什么……秦穆那个老不死的要把她带到西蜀来。”廖月低吼一声,“为什么……无论我做什么都还是会这样……”
“廖月,你太执着了。”清风拿起他手边的酒壶,仰头喝下,“每个人都有自己的既定的命数,你改变不了。”
廖月趴着看着他。
清风起身道:“你爱喝多少酒喝多少吧,只是我劝你不要感情用事,不然你这些年做的就都白费了。”说完转身离开,听见身后的人说:“谢谢你的酒。”
清风回眸妖娆一笑:“不客气,近日月月的呼声挺高的,你再考虑一下?”
“哐啷”一声,廖月把酒壶掷在他脚边:“你果然只认识钱!”
清风一笑,不置可否。
太子府,朝夕阁。
孤锦夜安然醒来是意料之中的事情,可是众太医还是舒了一口气。
“锦夜,你终于醒了。”
女子眨了眨干涩的眼睛,眼前的人影渐渐清晰:“云舒……”心终于渐渐平静下来。
“太医,太医快来瞧瞧。”秦云舒起身让开,一六旬老头颤颤巍巍的上前把脉,片刻后说道:“皇上,公子没事了。”
底下众人深深的垂着头,本来就不是什么大事吧……
“那心悸……”男子蹙眉。
老头儿看了一眼锦夜略显苍白的脸色,说道:“公子需要静养。”
秦云舒看着锦夜,无奈道:“知道了,你们都退下吧。”
众太医等于是跪了一夜,听见这话,连忙谢恩告退。偌大的屋子一下子就剩下了云舒和锦夜两个人。
“你想吃什么,我去叫管家做。”云舒柔声道。
女子看着他这般模样:“我想喝水。”
“我去倒。”男子起身,“刚才太医的话你也听见了,要好好休息,知道么。”
“云舒。”
男子拿着水壶的手微微一顿:“你就听我一次好么?”带着一丝无奈,“相信我一次。”
锦夜看着他的侧影,精致的轮廓在朝阳下那么动人。不禁浅笑:“好。”
云舒闻言看着她:“真的?答应了就不许耍赖。”说着走过来扶起她。
女子的长发散在肩头,目光还有一些迷离:“真的,只是你答应我一件事,就一件。”
“你说。”
“云岚皇子的晚宴我会如期参加。”
秦云舒微微蹙眉:“可是你的身体……”
“没事的,我就是去转转,又不做什么。不劳心伤神,可以么。”
“为什么一定要去?”皇帝陛下越来越敏锐了。
锦夜轻轻靠在他的肩头:“师兄也会去。”
“我就知道。”男子蹙眉,“我不答应,你就是变着法子糊弄我。”
“云舒,你们都不了解廖月。”
“那又如何,他到底说了什么把你弄成这样。”秦云舒看着怀里的女子,“你也不预备告诉我是不是。”
锦夜摇摇头:“我才醒,你就要跟我生气是不是?”语气很轻,带着一丝甜意。云舒看着她,瞬间就缴械投降了,抿唇不语,只仔细的喂她喝水。
“我只是去看着他,还有思南跟着,你担心什么?”
“我就是不知道应该担心什么才会如此无措。”男子搂着她的手臂一紧,“锦夜,进宫吧,我一定做好这个皇帝不让你再操心,你安心做皇后好不好?”
锦夜看着他,从小她就学着揣度帝王的心,可是这个被自己一手推上皇位的男人却跟所有的皇帝都不一样。
“云舒。”
“嗯?”
女子忽然攀上他的脖子,在他的唇边印下一吻:“我喜欢你。”
云舒看着深深一愣,随即含笑狠狠的吻了回去。
“你想去就去吧。”他终究无
法拒绝她的所有要求,“只是不要勉强自己。”
“嗯。”女子在他怀中轻轻点头。
“还有立后的事情……”无奈一叹,“我等你。”
锦夜有些意外,鼻子一酸:“嗯。”不管他多任性,不管他多不安,他都选择为了自己隐忍。
云舒,此生遇见你,我是何等有幸。
太极殿。
新帝登基之后,这里是第一次举办宴会。
王远自从升了礼部尚书,愈加的意气风发。虽然做事还有拍马屁的嫌疑,但是朝中上下都明白,他如今的地位是用自己性命和一片赤胆忠心换来的。没有人有微词。
“哎呀,孙大人,您是伺候先帝的老人了,放眼太医院,我可真不知道谁比你更合适了。”
孙大人微微蹙眉:“可是我看过脉案,锦夜公子并没有什么大碍的。”
“可是皇上不这么认为啊。”王远是苦口婆心,“这天下谁不知道,锦夜公子的分量。孙大人就一同赔席,没有事情不是皆大欢喜么。”
孙大人无奈一叹,只能答应。
于是乎,入席的时候孤锦夜便发现坐在自己正后方的居然是太医院的院判,孙渊孙大人。
“后面那老头儿怎么一直看着你。”廖月一袭紫衣紫衣在辉煌的灯火下尤其惹眼,一路走来已经引得无数人纷纷侧目,此刻还凑在锦夜身边,一副亲密无间的样子。
“那是孙太医。”锦夜自顾自的喝茶,“你能坐好么。”
廖月撇撇嘴坐正:“那个云岚的小皇子怎么还不到。”
“时辰未到。”
“那我们来这么早做什么。”男子不解。
青衣公子微微抿唇:“早去早回啊。”
廖月看着她,这是明摆着不给他时间,微微撇嘴:“小锦这样一点也不可爱。”
锦夜不语,抬头多上了云舒的目光,浅浅一笑。终于听见宫人喊道:“云岚皇子觐见。”
众人看去,尉迟遥玉冠束发,款款而来,身边依旧跟着一袭白衣的云岚国师。
“尉迟遥携国师巫星见过西蜀皇上。”苍蓝色的袍子在灯火下仿佛流转出七色的光芒,这是云岚国最好的岚锦——天岚,只供皇室。
据说这次送来的岚锦中只有两匹。
可是锦夜的注意力却不在那流光溢彩的岚锦上,刚才尉迟遥说国师叫什么?
巫星!
女子的记忆被男子白色的长袍拉到了遥远的地方,那时候锦夜刚从廖家学成归来,不过十三岁的光景。
那一日阳光甚好,爹爹抱着她坐在腿上,手中翻着一本书:“丫头,瞧瞧这是什么。”
“族谱。”说着微微蹙眉,“还是别人家的族谱。”
“是我们家的,看看……”说着指着封面上的四个字,“瞧,巫氏家谱。”
锦絮蹙眉:“可是哪有这么厚的,这些都是我们家的人么。”
“嗯,他们住的很远。”男子温柔一笑,“我们家从你太爷爷开始才来到东傲的,那个时候东傲还没有这么大,也没有这么强盛。”
太爷爷。
“因为你太爷爷认识了高祖皇帝,我们才会在这里。”
高祖皇帝。
孤锦夜的记忆戛然而止,东傲整片国土只有一家巫姓,就是江南的巫庄。为什么云岚的国师也姓巫,而关于此事她的爹娘却只字未提。
女子看着巫星波澜不惊的面庞,心跳却不可抑制的快。那是一次短暂的谈话,之后她也没有深究过这件事情。爹爹说的遥远的地方,难道是天山?
巫星站在尉迟遥的身后,目光不经意间扫到了孤锦夜的身影,可是却偏偏定在了她身旁那袭紫衣的身上。深深蹙眉:是廖月,他怎么在这里!
廖月看着巫星,眼底的笑意不明深意,完全没有在意到身边锦夜的额头已经渗出细密的冷汗。
尉迟遥一行人入座,秦云舒跟他说着什么。
锦夜尽量保持的平静,微微摆手:“思南。”
“公子。”思南俯身,听见锦夜嘱咐了一句,微微点头,“是。”
“锦夜公子,原来真的是你啊。”阿遥终于看见了她,笑道,“本宫想去找你好久了,可是听云舒说你病了,所以才未曾打扰。”
孤锦夜回过神,浅浅一笑:“在下没事了,谢谢殿下挂心。”
阿遥举杯:“云舒说那两匹天岚要给你做新衣,如此看来锦夜你穿一定很好看。”
青衣公子举杯浅笑,看着云舒:“谢皇上。”
秦云舒含笑点头,却忽然听见巫星问道:“皇上,锦夜公子身边的紫衣公子是谁。”
众人一愣,齐齐的朝着廖月看去。
好嘛,这边云岚正跟西蜀递交友好盟约呢,那边东傲的不知道是谁的人堂而皇之的坐着,还被巫星点名问起。
“这位是廖月,是我的师兄。”青衣公子浅浅一笑,显然巫星很在意廖月。
“是么。”巫星微微蹙眉,忽然说道,“真是巧,跟东傲的左丞相同名呢。”
第一百七十二章 左丞相廖月
巫星微微蹙眉,忽然说道,“真是巧,跟东傲的左丞相同名呢。”
秦云舒看向锦夜的目光纷繁复杂。
“左丞相……”
“我没听错吧,就是帮东傲皇帝力挽狂澜顺利登基的左丞相?该”
“……应该是了,瞧锦夜公子的能耐,果然是师出同门。”
“他怎么堂而皇之的坐在这里。”
“锦夜公子呢,他这是什么意思……”
廖月闻言,微微挑眉,低声道:“这可不是我说的。蹂”
青衣公子蹙眉,看见尉迟遥很是吃惊的样子,起身道:“回禀皇上,只是同名而已。”
听见下面显然不信的声音。孤锦夜无奈一叹,举步上前,缓缓跪下:“我师兄只是一名游医,偶尔路过才投靠锦夜。”说着无奈一笑,“就他那个样子说是东傲一扫天下的左丞相,真是可笑。”
“怎么这样说人家。”廖月娇嗔。
秦云舒见状爽朗一笑:“孤卿起来,朕并没有说什么,只是巫国师有疑虑随意问一句而已。”
巫星看着锦夜的侧脸,起身道:“原来是同名同姓,是在下唐突了。”
“无碍的,孤卿是不会在意这些小事的。”
“皇上言重了。”
巫星默默的坐下,听见阿遥小声道:“你没认错人么。”
“没有,确实是廖月。”巫星远远的跟廖月四目相对,虽然他只是一年多以前远远的见了他一面,但是他眼角的泪痣,那一袭紫衣真是太令人印象深刻了。
“那孤锦夜他……”阿遥也不禁蹙眉,心中觉得不安起来。
“殿下请放心,我会弄明白的。”巫星抿了抿唇,“我从未听说过廖月有个师弟。”
尉迟遥侧头看了他一眼,抿唇一笑:“嗯。”
一段小小的插曲,并没有影响晚宴的进行。秦云舒跟尉迟遥说的高兴,还约了过几日去岐山狩猎。
孤锦夜胸口隐隐作痛,孙太医连忙上前把脉,回禀了云舒锦夜的身体确实不适。于是皇帝恩准,她便正好找了借口,拉廖月先行离开。
夜色中,青衣公子脚步有些虚浮,思南扶着她一脸的担忧:“公子,你没事吧。”
锦夜摇头。
廖月终于注意到她的异样,也扶着她关心道:“怎么越来越频繁了。”
“我不知道。”女子深深蹙眉,忽然一个踉跄,廖月一惊,连忙扶着她:“小锦……”然后就觉得身子一顿,疑惑的看着孤锦夜,“你做什么。”
青衣公子微微退开,淡淡道:“思南,带他回去。”说着就见阿平带了两人一下就扛起了廖月。
紫衣公子瞪着锦夜,怒火中烧。
思南调皮一笑:“我和阿平会看着他,公子你自己小心。”
锦夜点头,转身朝着另一个方向去。夜色中,青衣公子站在树下,静静地等着,这里是出宫的必经之路。
不知过了多久,锦夜终于远远的看见了她要等的人,微微往后退了退。
王远蹭在阿遥身边嘘寒问暖的,巫星一脸淡然的跟在身后。
锦夜看过去,目光对上了白衣男子沉静的眸子。
巫星微微上前,在尉迟遥的耳边低语了几句,对方点了点头,便见巫星独自一人朝着锦夜走了过来。
青衣公子见状,转身往夜色深处走去。
四下无人,夜幕深沉。
白衣男子看着面前的人,问道:“公子有何指教。”
“在下有一事不明,特意请教国师。”
男子微微蹙眉:“公子请讲。”
“国师的姓很特别,不知是否只有云岚国有。”
“巫氏一族隐居天山,只有云岚国有。”巫星微微蹙眉,“不知公子问这个所为何事。”
“不知国师是否知道,有没有巫姓族人迁居他乡。”青衣公子的眸子紧紧地看着他,并没有什么波澜。
巫星闻言,微微一愣,随即说道:“并没有。”
没有?
锦夜浅浅一笑:“那便是在下弄错了,之前偶遇过一位公子,颇为投缘,他自称姓巫。”
“是么。”微微蹙,“是云岚国人?”
“不是,是西蜀人,所以我才会觉得而好奇。”锦夜说着微微作揖,“在下唐突,打扰国师了。”
“无妨。”说完见锦夜要走,连忙问道,“公子的师兄……”
“确实是国师认错人了。”语气波澜不惊。
巫星冷冷道:“原以为在下跟公子也算是投缘,现在看来,公子的心思真是深沉呢。”
锦夜回头看着他:“国师想要跟西蜀结盟究竟是为什么呢?”说着浅浅一笑,“国师并没有告诉云舒吧。”
微微蹙眉。
“既然大家都有顾虑,不如再花几日彼此了解
一下,再做判断,岂不是都保险。”锦夜说的真诚,“至于我师兄,实不相瞒,我也很是头疼呢。”说完点了点头,“更深露重,国师慢走。”
巫星看着青衣公子渐渐消失在夜色中的身影,蹙了蹙眉,转身往阿遥的方向去。
夜色中,锦夜扶着树干,擦了擦额头,想起刚才孙渊微妙的表情,手心一紧。
“你没事吧。”不刃悄然来到她的身侧,一袭黑衣仿佛要跟夜色融为一体。
锦夜摇头:“没事。”说着伸出手腕,“我觉得孙渊方才在大殿欲言又止。”
不刃伸手扣住她的脉搏,依旧面无表情:“我看不出什么,只是有点气血逆行。”
“最近总是这样。”女子深深吸了一口气,“我担心孙渊会跟云舒说什么。”
“我去找他来。”
女子抬头看着他,无奈道:“让他回家休息一阵子就好。”
“我知道了。”
“廖月跟巫星认识,他们可能会私下见面……”锦夜觉得有些呼吸困难,“你留心着。”正说着身形有些摇晃。
不刃抓住她纤细的肩膀,说道:“你在这里等我,我去找孙渊。”说完把锦夜靠在树干上,闪身便消失在了夜幕中。
青衣公子静静地靠在那里,看着天空繁星点点,脑海中总是回想着各种各样的声音。
“他身边有我……和你。”
“国师巫星。”
“他们都在很远的地方……”
“巫氏一族隐居天山,只有云岚国有。”
……
锦夜捂着胸口,深深呼吸,让自己平静下来:爹爹,有什么你还没有来得及告诉我。
浑浑噩噩的,青衣公子感觉有人扣住了她的脉搏,努力的看过去,就见孙渊蹲在她身边,深深蹙眉:“公子需要好好休息。”
“我究竟是怎么了,孙大人不妨直说。”
孙渊想了想,终于说道:“公子的刀伤很是凶险,医治公子的人很厉害,孙某望尘莫及。只是,公子没有好好调养,又一直操心国事,以至于……现在不太乐观。”
“孙大人可有办法。”
孙渊摇摇头:“下官劝公子回去医治,那位高人能治好公子的刀伤,一定有办法。”
锦夜深深蹙眉:“知道了,有劳太医这件事不要告诉皇上。”
“可是……”孙渊有些无奈:“皇上方才才唤了人传下官去问话,要不是这位大人忽然出现……”说着有些畏惧的看了看一旁的不刃。
“劳烦大人休息一阵子吧,这件事还不能让皇上知道。”锦夜淡然道,不容商议。
孙渊见状只能点头:“下官知道了,只是,公子现在的状况最好尽早医治,否则会怎样下官也不好说。”
孤锦夜点了点头,缓缓起身:“谢谢孙大人。”说着看着不刃,“我们回去,不打扰大人去给皇上回话。”
孙渊闻言,站在那里恭送二人离开。
太子府,朝夕阁。
锦夜回来的时候,脸色已经缓和了许多,看见定在客厅里一动不动的紫衣公子,浅浅一笑:“师兄还没睡呐。”
“哼……”
“公子,您回来啦。”思南说着踢了一旁打瞌睡的阿平,男子一惊,看见锦夜回来了,连忙说道:“公子回来啦,那小的就回去复命了。”
“嗯。”说着看着思南,“送葛大人。”
葛平闻言,不好意思的笑笑:“不敢劳烦思南,我自己走。”
“费什么话,怕我吃了你啊。”思南二话不说的推搡着阿平就出去了。
一室安静。
“快解开我。”廖月瞪着她。
女子浅浅一笑,走到他面前:“不着急,我有话要跟丞相大人好好聊聊呢。”
“那个……”廖月瞬间笑得谄媚,“你没问,我怎么好说我是丞相呢。”
“看来你这些年在朝中混的不错啊。”锦夜看着他,“当年你抛下我独自进宫还真是正确呢。”
男子闻言,渐渐蹙眉。
“师兄,我们……各凭本事吧。”终于说出口,“我是不会放弃的,不管苏衡准备做什么。”
廖月看着她良久:“你决定了?”
“是,我决定了。”不管自己还有多久的生命,她都决定为了云舒搏一把。
“小锦,你赢不了的。”
巫锦絮解了他的穴道,浅浅一笑:“这样的话等你赢了我再说吧。”说着转身进屋,“时候不早了,师兄回屋休息吧。”
男子揉着酸痛的肩膀,深深的看着锦絮的背影,终究转身离去:“我会暂时住在清风台。”
锦絮不语,听见他的脚步声渐渐消失,伸手扶着屏风:果然。
第一百七十三章 凶险之地
清风台的夜晚,一如既往。
紫衣公子扶栏看去,不禁感慨:“无论外面发生了什么,你这里永远都是这样。”
“不用你拍马屁。”清风摇着扇子,递过去一封密函,“这种东西以后不要送到我这里。”说着一脸厌恶的样子。
廖月接过来无奈一笑:“总不能送去太子府吧。”
“那我可不管。”清风说着看见他打开密函后一下变得沉默了起来,不禁道:“他又要你做什么。”
“不是他送来的,是巫星。蹂”
“那个国师?”
“他邀我去柳明湖畔赏月。”廖月扬了扬手中的信,起身道,“我去去就回。”
清风掩唇轻笑,看见廖月一袭紫色的长袍匆匆消失在夜色中。刚转身就有一枚短剑=箭射在了他面前的柱子上。微微蹙眉,反手忽然射出一枚针,黑暗中有人从对面的屋顶重重的跌落。
妃衣公子自顾自的拔了短箭,看见那个深深的痕迹,不满道:“叫你弄坏了我的柱子,还不快滚。”
那人从地上爬起来,捂着大腿一瘸一拐的跑了。
清风扔了短箭,把上面的书信放在袖子里,看也没看的转身走了。
柳明湖畔,不刃先到一步,果然看见巫星已经等在了那里。没一会儿廖月也姗姗而来。
“国师大人深夜邀请,廖某人真是荣幸呢。”
巫星转过身看着他,浅浅一笑:“真没想能在西蜀遇见左丞相。”
“我也没想到国师会舍得丢下小皇子深夜约我出来赏月。”
“我们开门见山吧。”巫星一脸的严肃,“苏衡要你做什么。”
廖月浅浅一笑:“是要你们乖乖的臣服我东傲。”
“你觉得这可能么。”
“国师聪慧过人,应该知道我们的陛下的脾气,只要是他要的,就一定会得到。”紫衣公子微微挑唇,“我也会不惜一切代价帮他完成心愿。”
巫星背在身后的手微微一紧:“你所谓的代价也包括那位锦夜公子么。”
“当然。”面不改色。
“看来他说的是对的,你确实是个麻烦。”巫星冷冷一笑,“你就不怕我告诉秦云舒东傲的野心?”
“告诉了又如何,现在的秦云舒又能做什么?”廖月冷冷道,“你猜要是我杀了孤锦夜,他会如何?”
巫星闻言深深的看着他,不确定他说的是真是假。
“国师是聪明了,我也就打开天窗说亮化。我们陛下的意思是,只要云岚国乖乖听话,他会念在巫家世世代代的功劳上,让尉迟一族封地为王。”
男子手心一紧:“做梦!这样屈辱的事情我云岚决不答应。”
“国师不要生气嘛。”紫衣公子妖娆一笑,“还有几日时间,等皇子离开的时候再告诉廖某答案也不迟啊,到时候我就权当国师此次是带小皇子出来游玩的。”
巫星咬牙,转身欲走,却忽然说道:“前几日孤锦夜也问我巫氏一族在外有没有族人。”
心微微一顿,抿唇不语。
“左丞相这个师弟究竟是何人。”
“只是我师弟,只不过如他所说,也是我的麻烦。”廖月依旧含笑,“我说过,无论是谁我都不会让他挡路的。”
“真不知道孤锦夜听见你这番话是否会心寒。”说完转身离开。
廖月站在湖边,渐渐掩去脸上的笑容,他早就知道锦絮会怀疑什么,那一晚她把自己弄回来原来就是去找巫星的。
“小锦,你还真是叫我~操心呢。”夜色下男子轻声一叹,转身离开。
没有人发觉,夜色中一抹黑影也悄然掩去了身影。
不刃在夜色中疾驰,脑海中响起廖月的话,渐渐蹙眉。
朝夕阁。
浅睡中的孤锦夜忽然惊醒,然后就看见了站在床边的黑衣男子,下意识的往后一缩。听见不刃说“是我”。
“怎么了。”锦夜擦了擦额头的冷汗,刚才的梦她记不清了,但是并不是什么好梦。
“巫星今晚跟廖月见面了。”
微微蹙眉:“他们说了什么。”
“东傲要云岚臣服。”
锦夜无力的摇摇头:“巫星不会答应的,不然也不会千里迢迢的亲自来找云舒。”
不刃看着她:“廖月说不会让你挡他的路。”
女子闻言轻笑:“是么。”
“他会杀了你的。”男子低沉的声音在黑夜里有些刺骨。
“还有呢。”不以为意。
不刃不解的看着她,说道:“廖月说,看在巫氏一族世代功劳的份上,只要云岚乖乖听话就让尉迟一族封地为王。”
锦夜闻言,手心暮然一紧:果然这个巫星跟自己有关系,显然廖月是知道什么的。
“好大的口气。”
不刃看着她不语。
“看着廖月。”说着见不刃依旧站在那里,微微蹙眉,“我没事的,你去吧。”
男子闻言,转身离去,关于自己的疑惑只字未提。他本就只是个杀手,不需要管太多。
一室宁静,锦夜无力的倒在床上,胸口隐隐的作痛:我的面前至少有两个对手,而其中一个我竟然一无所知。
这样太危险了……
清风台。
廖月回来的时候发现清风居然还在他房里,不禁蹙眉:“你不会是要我付房钱吧。”说着一扬袖子,“我可是身无分文。”
“知道你是穷光蛋。”说着将手里的密函拍到了他手里:“你刚走就有人送来了。”说着撇撇嘴,“还射坏了我的柱子。”
廖月失笑,打开一看,脸色暮然一变。听见清风悠悠道:“显然他很心急呢。”
紫衣男子蹙眉看着手中密函,上面只有一句话——刺杀尉迟遥。
外面天朗气清,青衣公子独自站在廊下喝茶。思南一早就跟着叶熊去了教场,今日是秦云舒和尉迟遥去岐山狩猎的日子。
她身体不好,云舒也不让她掺和,索性便在家里休息了。可是却没想,有客人忽然造访。
锦夜看着眼前大肚翩翩的女子,不禁笑道:“郡主怎么来了。”
“我出门走走。”师诗如今已经有七个月的身孕,柳卿文小心翼翼的把她养得圆润了不少,“大夫说我不能总闷在家里,走动对孩子有好处。”
锦夜连忙起身扶住她,打趣道:“卿文放心你出来?”
“他说不要走远,况且,他今日陪皇上去岐山了。”女子说着若有所思的看着锦夜,“听卿文说你身子不好,碍事么?”
“没事儿的。”锦夜说着想起来院子里就她一个人,于是转身道,“我去给你倒茶,可有什么忌口的。”
“不用了,其实我在来的路上遇见了几个奇怪的人,还是先告诉你的好,免得误了事。”师诗说着微微蹙眉,“是几个外地商人,听口音不像是西蜀人。”
锦夜微微一愣:“有什么不妥,你仔细说。”
“有个人撞了我一下,还要冲我发脾气来着,可是他身边的人却说不要惹事,正事要紧……”师诗仔细的回想,“说什么岐山是最好的机会,不能耽误。”
青衣公子心头一紧:“还有么?”
“没有了。”师诗见她如此也紧张了起来,“果真是有什么事对不对,是冲着皇上去的?”
孤锦夜起身道:“我也不确定。”显然是有什么地方疏忽了,“郡主不要着急,我去瞧瞧。”说着便匆匆往外走,“管家,派人送郡主回去,再去教场传话,让叶熊带人去岐山。”
刘人匆匆而来就听见这么一串,反应了一下便匆匆去了。孤锦夜等不了许多,兀自去马鹏牵了马,直奔岐山。
岐山猎场。
秦云舒一身骑装意气风发,看着身边的尉迟遥,笑道:“听说皇子骑术惊人,今日可要让朕一睹风姿啊。”
阿遥笑的有些腼腆:“山中常年没有旁的趣事,唯有骑马射猎了。”说着看了看眼前的山路,“只是我们那里的山要比这个陡峭的多。”
秦云舒闻言微微挑眉:“是么,今日比试一局如何。”
“好啊,怎么比。”阿遥跃跃欲试。
齐北骑马在他们身后,警觉的看着四周。岐山总是会发生一些意外的事情。今天他不能再让类似的事情发生了,毕竟无论是皇上还是皇子都不能有任何闪失。
回过神,看见秦云舒和尉迟遥已经带着个各自的侍卫扬尘而去,大声道:“都给我警惕着,今日狩猎不能有任何闪失。”
一众护卫齐声道:“是!”然后便各自策马散去。
山林之中,有人暗自蛰伏,腰间一把大刀上金色的睚眦(1)纹样很是特别。男子看见秦云舒一行人出发,低声道:“开始狩猎吧。”
身后五六人默默领命,朝着尉迟遥的方向追去。
金刀男子远远的看了齐北一眼,然后也转身飞驰而去,带动着身边的树枝沙沙作响。
齐北像是感觉到了什么,往这边看了一眼,却只看到在山风中摇曳的树枝,微微蹙眉。
岐山脚下,青衣公子策马而上,风吹着她的袍子撇撇作响,心中隐隐不安,她真希望是自己多心了。
“云舒……”
注:(1)睚眦:龙的第二子,平生好杀喜血腥之气。总是嘴衔宝剑,怒目而视,刻镂于刀环、剑柄吞口。
第一百七十四章 天下第一刀
“驾,驾!”尉迟遥一身浅绿色的骑装,娇小的身子伏在马背上在山林里如同小鹿一般,灵活的很。
“殿下,不要跑的太急。”巫星紧跟在身后。
阿遥回头笑道:“舅父,我从未见过这样的景色,这里实在是太美了。”说说着扬起手中的鞭子指着山上,“我们到山顶去好不好。”
“可是……崾”
“这岐山的山顶还没有天山的山腰高呢,舅父怕什么。”
白衣男子无奈一笑:“你想去我便陪你去,只是你跟秦云舒的赌局……”
“舅父放心,还怕遥儿会输么。”说着扬着笑脸向山顶奔去。
巫星看着他策马的身影宠溺一笑,只有在骑马的时候他才如此肆意飒爽。如此,便随他高兴吧躏。
密林深处,埋伏的人见尉迟遥一行人往山峰去,阴测测一笑:“真是天助我也。”一回头便看向那金刀男子,“大人,往山上去了。”
那人微微敛目,随即转身道:“你们两个随我上山,其他人在这里截住救兵。”
“是。”
金刀男子在山林间飞走,腰间的大刀看上去沉重,可是却一点儿也没有影响他的身形。
营帐外,青衣公子匆匆的停住马,一眼就看见了齐北:“皇上呢?”
男子一愣:“你怎么来了,皇上跟小皇子比试射山雀,已经上山了。”
“你怎么不跟着。”有些着急,马蹄在地上磨蹭出焦急的痕迹。
齐北不知道发生了什么事,见她如此也担忧了起来:“韩桂带着御前侍卫跟着,到底出什么事了。”
“有刺客,我不知道是哪一方的人马,也不知道是冲着谁去的。”青衣公子看着眼前的高山,深深蹙眉,“上去找人,不要惊动云岚一众,这样事一旦出了对我们不利。”
齐北闻言,赶紧整装喊道:“你们都听见了,兵分两路上山,保护皇上和皇子,不要惊动圣驾。”
“是。”
齐北看着锦夜:“那你呢。”
“我在这里等叶熊,我叫他调了弓箭手来。”锦夜说着便看见齐北冲他点了点头,扬鞭朝着山上去了。
心,依旧不安。
五月的山风吹过山林,带着浓浓的暖意。孤锦夜骑在马上,迎着风渐渐蹙眉。
“有痕迹。”不刃悄然而来,“一行八到十人,都是高手。”
“往哪边去了。”手心一紧。
不刃抬眼看着山峰:“应该是那里。”
青衣公子看着山峰,思绪转的飞快,忽然惊道:“他们的目标是尉迟遥!”说着便扬鞭而上,“来不及等叶熊了。”
不刃飞速跟上,诡异的踪影瞬间淹没在山林。
是东傲的人还是云岚自己的叛逆?孤锦夜听见耳畔的风呼啸着:不管是哪一边的,一旦尉迟遥在西蜀境内遇刺身亡,这战事便是一触即发……
山腰上的分岔路口,锦夜意外的看见了秦云舒的身影,而他的身边竟然只跟着韩桂,不禁一愣:“皇上。”慢下了速度。
秦云舒没想到锦夜回来,立马咧嘴笑了:“你怎么来了。”
“皇上怎么一个人,没看见齐北他们?”深深蹙眉。
秦云舒觉出不对:“没有啊,阿北不是在营帐么。”
锦夜心想,这家伙一定是只顾着自己乱窜,把守卫给绕丢了。摇摇头,不去管他:“韩副尉,护送皇上回营帐,等思南到了,让她寸步不离的保护皇上。”说完便转身要走。
韩桂一愣,应了一声看向皇帝。
秦云舒一听就知道出大事了,哪里肯听话,立马就策马追上:“到底出什么事了,我不回去。”
“皇上,别闹了。”
“我没闹,我要跟着你。你这样一个人去我怎么放心。”男子执拗的跟着。
锦夜看了他一眼,还想说什么,却听见他不满道:“你就不能依靠我一次么!”
……
终究是无言以对,扬鞭策马:“那你就跟好了,有人要刺杀尉迟遥。”
“啊?”秦云舒反应过来,“你怎么知道要刺杀他。”
“他们上了山峰,皇子贪恋景色一定会上山赏景。”青衣公子说着,忽然看见前面有跟绳子拦在了中间,他们的速度眼看就要被绊倒了……
“皇上小心!”话音刚落,女子就看见一把钢刀飞了过来,及时砍断了绳索。
不刃一袭黑衣接住了自己的刀,站在路中间一脸的警惕。
孤锦夜他们减慢了速度来到他身边,听见秦云舒问道:“怎么回事。”
“有埋伏。”
轻轻三个字,韩桂立马抽刀护在秦云舒身边:“皇上小心。”
秦云舒却看着锦夜,一言不发。
下一刻,几个身影飞扑而来,迅速的分头行事,三个人攻不刃一人,
其它一对一。
锦夜不会武功,只能在马上闪躲。秦云舒抽剑直奔锦夜身边,根本就不管缠着自己的黑衣人。
“锦夜,抱着我!”男子翻身坐到锦夜身前,女子一愣,随即紧紧的抱着他坚实的腰。
不刃毫不犹豫的杀了一个,飞身而来,果断的又要解决一个,听见锦夜喊道:“留活口!”
男子狭长的眸子眯了眯,硬是避开了要害,可是身形一顿被人从伸手砍了一刀,一个踉跄,反身就是一刀,也避开了要害。
这边打的激烈,韩桂也被两人缠着,根本无法顾及云舒和锦夜,暗自咬牙。不刃敏锐的察觉到了什么,喊道:“你们先走,他们还有人!”
锦夜一愣,立马一夹马肚子:“我们走!”说完深深的看了不刃一眼。不刃对上她的目光,猛然转身奋力纠缠。
果然又有两人赶到,韩桂见状不禁笑道:“你是个杀手,难道真的会因为他的一句话而不杀人么。”
不刃闻言,没有理会,手中的钢刀翻转。看着敌人一个个变得痛下杀手,微微敛目。
他自己也不知道。
那些黑衣人个个都是高手,韩桂已经负伤。不刃处处留一手也把自己弄得疲惫不堪。
“还不杀么。”韩信冷冷道,再没有笑意。
不刃握紧了手中的刀,眼中看着敌人渐渐嗜血。低吼一声,正要砍过去,就见一支利剑干净利落的射中了黑衣人。
弓箭手从四面八方赶过来,叶熊一匹高头大马手中提着长戟,黝黑的脸上大汗淋漓:“怎么就你们两人。”
不刃收势,匆匆说了一句:“交给你们了。”然后转身就飞奔上山。
叶熊一脸疑惑,有黑衣人乘机砍过来,他双手一握,狠狠的就挑落了。听见韩桂说:“锦夜说有人要刺杀皇子,已经跟皇上上山了。”
叶熊一惊,蹙眉道:“都给我拿下。”
“要活口!”韩桂补充道,自己看过去怎么着也已经死了两人了。
山巅之上。
尉迟遥看着远处的景色,笑容灿烂:“舅舅你看,这里真美啊。”说着指着脚下繁华的城镇,“你看这王城可真大。”
白衣男子骑在马上,看着他的身影,不禁温柔一笑:“你喜欢就好。”
男子回头看他:“舅舅,你说要是云岚像西蜀这样繁荣,东傲是不是就不会欺负咱们了?”
“东傲的野心太大。”巫星看着他棕灰色的眸子,柔声道。
阿遥扬着头看他,阳光下男子沉静俊朗的面庞仿若神祗。从小他就只能小心翼翼的仰望,带着永远也无法说出口的甜蜜与酸涩。
“舅舅。”绿衣公子撇过头,“阿遥怕你失望。”
“不会的。”男子轻声道,“无论如何我都会守护你,守护云岚。”
阿遥闻言,微微垂着眸子无奈一笑:也守着母后的心愿,舅舅,在你的心里永远都只有母后,只有她。
“我们下山吧。”巫星打断了他的沉思,“你跟秦云舒还有比试呢。”说着调转马头,却微微一愣。
只见三个黑衣人不知何时挡住了他们的去路,为首的腰间佩戴着一把金刀。
“楚睿?”
金刀男子拉下面巾,露出左脸上的一道疤,不过一张二十七八的脸,细碎的胡渣却略显沧桑。
“巫国师,久仰了。”男子带着淡淡的笑意看向巫星身后的尉迟遥,“还请留下小皇子的命。”
阿遥一惊,往后退了退:“舅舅,他是谁。”
“天下第一刀,楚睿,东傲皇帝的金刀护卫。”
“东傲?”阿遥反应过来,看见楚睿腰间的大刀,深深蹙眉,棕灰色的眸子闪过一丝胆怯:“舅舅……”
巫星伸手把阿遥拉上自己的马背,冷冷的看着楚睿:“真没想到,苏衡竟然派你来此。”
阿遥依偎在男子怀中有些不自禁的发抖,他知道自己在害怕,可是却毫无办法。
楚睿已经慢慢的抽出了大刀,上面金色的睚眦在阳光下反射出刺眼的光芒:“陛下势在必得。”说着便快步而上,手中的金刀在地上带起一阵风,卷起了轻纱。
“走,不要回头!”巫星忽然狠狠的一扬马鞭,自己却身子一轻跃下了马背。
尉迟遥心里一沉,伸手去抓他白色的衣襟,却还是眼睁睁的看着他从自己的指尖轻轻滑过。
马儿飞奔出去,冲出了黑衣人的阻拦。
“舅舅!”回荡在山林。
孤锦夜心中一凛:“是殿下!”
“在那边!”秦云舒策马飞驰,完全顾不上抽打在自己身上的树枝。
第一百七十五章 阿遥的秘密
“阿遥!”透过葱葱郁郁的树枝,秦云舒终于看见了骑在马上的摇摇欲坠的小公子。
尉迟遥看见秦云舒,立马就哭了,连滚带爬的从马上下来:“舅舅……舅舅他还在上面……”泣不成声。
孤锦夜看着他,立马说道:“皇上,你带殿下下山。”
“那你呢。”秦云舒一惊。
“我跟不刃上去。”青衣公子话音刚落,就见一个黑影落在了他们的马前,吓得尉迟遥一屁股坐在了地上,梨花带雨的看着不刃高大的身影。
秦云舒一瞬间的迟疑,听见尉迟遥喊道:“我不回去,我要去找舅舅!”说着便连滚带爬的就往回跑,“要是舅舅死了,我也不活了!躏”
“这……”秦云舒有些无措。
不刃看了一眼锦夜,飞身上前一把就捞起了尉迟遥娇小的身子。男子一愣,随即慌乱道:“你放开我……放开我!”
“殿下稍安勿躁,我们一起去。”孤锦夜看了一眼秦云舒,对方了然,策马而上。
尉迟遥挂着泪水的脸看着锦夜潇洒的背影,微微一愣,不知道在想什么。
山峰上,白衣男子一身狼狈的靠在树上,根本不是对手,嘴角的鲜血妖冶而刺目。
“陛下原本想留国师一条命的,可是……国师若是活着,杀了皇子也没多大意义吧。”楚睿弯臂驾着大刀,冷冷一笑,“得罪了。”说着就要直取巫星的首级。
男子知道躲不过了,心有不甘的咬了咬牙。听见忽然一声“舅舅”,下一刻一把飞刀破风而来,笔直的划伤了楚睿的手腕。金刀应声落地,那把五寸的钢刀重重的定在了他身后的地上。
微微敛目,抬头就看见了折返回来的尉迟遥,以及他身后的黑衣男子。
“阁下好功夫。”
不刃踏马飞身下来,落在楚睿跟前,对身后的巫星说道:“走。”
巫星看着不刃的背影,回头看着坐在马上哭的梨花带雨的阿遥,咬牙支撑起身子:“为什么又回来了……”
“舅舅要是出事了,遥儿活着做什么……”男子抹着眼泪看着浑身是伤的巫星,“舅舅我……”话音未落就感觉后背一痛,有人把他重重的踢下了马。
“殿下!”巫星大惊。
尉迟遥在地上滚了两圈,捂着肩膀刚抬起头,就有一把刀架在了他的脖子上,身子一僵。
是楚睿的人!
不刃侧目过去,楚睿却挑起大刀冷冷一笑:“别分神啊。”说着看向尉迟遥,“对不起了小皇子,都结束了。”
尉迟遥泪眼朦胧的看着巫星,还有好多话想说却都堵在了喉间。
巫星想要跑过去,却一个踉跄摔倒在地,眼看着那人手起刀落,眼看着刀下的人含泪摇头……他,竟无能为力!
嗖!
一箭破风而来,准确无误的射中了黑衣人的肩膀,男子应声倒地。而秦云舒策马拉弓,已经又瞄准了另一个人。
“敢在朕的地界撒野!”男子雄姿英发,紧紧的盯着楚睿,“你就是领头的?”
楚睿见又有人来,而且是西蜀的皇帝,不由得深深蹙眉,手中大刀狂狷,毫不犹豫的撇开不刃,直奔着尉迟遥而来。
不刃转身已然赶不及,看见秦云舒身后的孤锦夜已经飞身下马,抬脚挑起刀就向她扔了过去。
锦夜跳下马紧紧的抱住了阿遥,看见楚睿已经向他们砍来,而他的身后就是不刃飞过来的钢刀。
心中一顿,听见耳畔云舒的喊声,那一刻她拼尽全力的抱着怀里瑟缩的人,伸手抓住了不刃的刀……
楚睿深深的看着这个清秀的轻易男子,渐渐蹙眉,胸口的刀没入,一阵冰凉。
锦夜颤抖着松开了手,还没反应过来,就被楚睿狠狠的踹了一脚,滚下了山坡……
她记得,当时自己怀里还紧紧地抱着另一个人。
“锦夜……”
“阿遥!”
石子和树枝在身下变得锋利异常,锦夜紧紧的闭着眼睛,对这种情况毫无办法。而怀里的人紧紧的抱着自己的腰际,一动不动。
一阵眩晕伴随着疼痛之后,终于一声沉闷,锦夜的后背重重的撞在了什么上面,随后便是一片清凉。
“唉……”青衣公子睁开眼睛,发出一身哀叹,片刻之后才看清题目滚到了山涧的小溪里了。反应过来低头看着怀里的人:“殿下?”
尉迟遥缩着的身子动了动,发现终于停下了,不禁又开始颤抖起来,却是说:“我没事……”
“我们掉进溪水里了。”锦夜挣扎着坐起身,身上已经都湿了,看着颤颤巍巍的绿衣公子,“有没有撞伤?”
“不知道。”男子捂着肩膀,刚才从马上被人踹下来,肩膀着地,应该是脱臼了,“你受伤了。”说着看着锦夜的脸,她的衣服上也有血迹。
锦夜踉跄着站起身,看见衣服上有一片血迹,
不禁蹙眉:“不是我的。”
尉迟遥想起刚才的情形,有些惊恐道:“那个人……死了么?”
“我不知道。”青衣公子此刻一个头几个大,浑身头痛,还冷,根本没有多余的精力去想自己刚才是不是杀人了。
事实上,她也不敢去想……
阿遥看着她沉默的样子,踉跄着起身,却感觉腿一阵刺痛:“哎呀!”又重重的坐到了水里。
“怎么了?”
“脚痛……”
锦夜俯身查看,微微蹙眉:“没有外伤,可能是扭到了。”说着看着他们滚下来的山麓,不禁道,“这里我们是上不去的,要另外找路了。”
男子闻言鼻子一酸,强忍着泪水问道:“我们会死么?”
锦夜闻言看着他,浅浅一笑:“不会的,他们一定会找到我们的。”说着伸手拉起她另一只胳膊,“别呆在水里了,这边是阴面,水凉的很。”况且天色也不早了,入了夜他们浑身都是湿的,会更冷的。
只希望云舒能快点儿找到我们。
锦夜走神呢,不知道自己是碰到哪里了,男子忽然反应很大的躲开了,一脸羞涩的撇过头。
“在下是不是冒犯殿下了?”孤锦夜一头雾水。
尉迟遥撇过头,支支吾吾道:“没……没事,是伤口疼。”
青衣公子若有所思的看了他一会儿,转身上岸:“殿下胳膊脱臼了,还是别乱动了,我去找些柴火来,就在这里生火吧。”说着自顾自的上岸。
尉迟遥看着纤细的背影,渐渐离开,想要说什么,张了张嘴,终究还是没有说出口。
山林里一下子就剩下了他一个人,原本他是不怕这深山老林的。可是一想到浑身是伤的巫星,就不禁红了眼睛。
“舅舅……”
夜幕降临的很快,山涧的小溪旁冉冉升起了篝火。青衣公子用树枝搭起了简易的架子,把外面的袍子脱下来烤干。
“阿嚏!”
锦夜看着坐在火堆旁缩成一团的男子,不禁道:“殿下还是把湿衣服脱下来吧,这样会着凉的。”
男子低头不语。
“殿下的胳膊不方便的话,在下可以帮你。”说着就上前要解他的衣服。尉迟遥一吓,捂着胳膊往后一躲,脚下毫无预兆的绊倒了锦夜。
一瞬间,两人就摔成了一团,衣衫不整……
跳动的火光下,锦夜看着身下一脸娇羞欲滴的人,忽然想笑。对方反应过来,惊呼一声,一把推开了锦夜。然后就疼的龇牙咧嘴的。
孤锦夜坐在地上,有些懵了,恍然间看向尉迟遥,幽幽道:“殿下其实是……女子吧。”
心中一顿,诧异的看着旁边的人,心跳从来都没有如此剧烈过。
孤锦夜静静地看着她的反应,然后就见她拿起地上了一块石头朝着自己扑了过来,伸手去挡,两人又纠缠在了一起。
“殿下这是恼羞成怒了么。”
尉迟遥骑在锦夜身上,脸颊红扑扑的,蹙眉道:“我不能让你活着……”
锦夜看着她,幽幽道:“就凭一块石头么?”
“我……我不管……”说着就朝着锦夜的头砸了过来。
忽然,远处有火光靠近,尉迟遥的动作一顿就被锦夜给点了,一双棕灰色的眼睛不可置信的看着孤锦夜推开她,慢慢的从地上爬起来。
“快看,那里真的有人……”
“快点快点。”
一行人匆匆的往这边靠近,锦夜蹙眉看过去,是禁卫军的服饰。终于松了一口气,转身拿起自己半干的袍子穿起来。
“殿下三思了,锦夜并不是一个信口开河的,不会把这件事说出去的。”
小丫头瞪着她显然不信。
“锦夜公子,终于找到您了。”禁卫军看见锦夜纷纷跪下,“皇上派了几路人马沿着您滚落的山麓找。”那人说着就掏出了信号弹发了出去。
锦夜看了一眼一动不动的尉迟遥,听见禁卫军问:“殿下他……”
“他的胳膊脱臼了。”锦夜说着走过去小心的扶起尉迟遥,顺便也解了她的穴道。
小丫头捂着胳膊深深蹙眉。
锦夜也不说话,没一会儿就看见秦云舒匆匆赶来,看见她好端端的站在那儿,舒了一口气:“我瞧瞧没摔伤吧。”说着看见女子脸上细小的划伤,心疼道,“这……”
“皇上,我没事,都是小伤。”说着看向尉迟遥,“还是先带殿下回去医治吧。”
秦云舒这才想起旁边还有一人,尉迟遥看着孤锦夜心里乱极了,可是还是问道:“我舅父怎么样了。”
“在山上了,没找到你们他哪儿也不肯去。”
“那个金刀男子呢。”锦夜挂心道。
秦云舒看着她,无奈道:“跑了。”
第一百七十六章 一室香艳
太子府,朝闻阁。
尉迟遥不知道是出于什么原因,不肯在宫里养伤,非要住进太子府。秦云舒只能主随客便同意了,这样也正好压制住了他们遇刺这件事。
不过,尉迟遥倒是没什么大碍,反而是巫星的伤势比较重,被那个楚睿打断了两根肋骨,没好一阵子是好不全了。
“国师,喝药了。”思南如今被锦夜发配了来照顾他们,小丫头本就不是什么细致的人,这么一来可是苦了她了。而且不知道为什么,尉迟遥看见她的时候总有一些警惕。
“你放下吧。”小皇子依旧一身浅绿的锦袍,淡淡的说道。思南见状,轻轻放下,便转身出去了。
巫星看了看床边的人,无奈道:“你这几天是怎么了,偏偏要住过来,住过来又这个样子,究竟发生什么事了?躏”
“没什么。”女子端着药碗递过去,“舅舅先喝药吧。”
“遥儿。”
尉迟遥看着男子严肃的脸,泄了气一样:“舅舅觉得孤锦夜是个什么样的人。”
“他无疑是个很厉害的谋士,而且……他救了你。”
“我也觉得他很厉害,可是……舅舅相信他么?”女子有些着急,“他可是那个廖月的师弟啊,舅舅觉得他是朋友么?”
巫星看着她白净的脸,微微蹙眉:“是什么让你不相信他。”
女子咬唇:“那天滚下山,他……他知道的是女儿身了。”
“什么!”这是云岚国最大的秘密,知道这件事的人只有四个人,其中就包括阿遥去世的父母。如今,怎么会被一个外人知道。
“舅舅别生气,我当时想杀了他的,可是……可是我被他点了穴了。”尉迟遥的小脸因为紧张有些红,“舅舅也不知道原来他会武功的是不是?我觉得他太深不可测了,明明知道我这么大的秘密,居然到现在为止只字未提,像个没事人一样,不是太奇怪了么?”
“所以你才要住过来?”
“嗯。”女子一脸的委屈,“是遥儿没用,让舅舅失望了。”
巫星看着她,无奈一叹:“殿下,不要什么都怪自己。”
女子看着他,眼里的情绪不明所以。
“我跟他谈谈。”
“舅舅。”
“放心,我有分寸。”巫星说着扬声喊了思南进来,“你家公子呢。”
“在朝夕阁,国师有什么吩咐。”思南恭敬道。
“我想跟锦夜公子聊聊,还请小兄弟传个话。”巫星含着淡淡的笑意,说的很是真切。
思南见状,点头道:“好,我去请我家公子。”说着便转身离开了。
“舅舅。”尉迟遥担忧的看着他,“要是孤锦夜用这件事威胁我们,那……”
“先不要想太多,依我看我们未必是敌人。”巫星说着轻轻的揉了揉她头顶的发,“你去休息吧,不要想太多。”
“嗯。”
外面阳光明媚,可是女子却没有心思欣赏了。
锦夜一袭青衣来到的时候,巫星正在翻阅书卷,看见他来,点了点头:“叨扰公子了。”
“无碍的,反正我也在养伤,闲得很。”
“殿下都跟我说了,公子似乎知道了一些事情。”巫星开门见山,淡淡的看着孤锦夜。
青衣公子淡淡一笑:“国师是指殿下是女儿身这件事么。”
手心微微一紧,面不改色:“正是。”
“据我所知,云岚国的继承人是可以是女子的,在云岚史上也是有一位女王的。”孤锦夜有些不解,“那这个谎言不是有些多此一举么。”
“公司自只知其一,不知其二。”巫星无奈一叹,“公子如果愿意,我愿意如实相告。”
孤锦夜含笑点头:“愿闻其详。”
“其实我并不是阿遥的亲舅舅,我姐姐是家中的独女,而我只是姐姐从山上捡回来的。”男子的思绪被深深的拉了回去。
那一年他不过才十岁,被仇家追杀,一路从天山的另一边套下来,遇见了那个时候在山里打猎的宸皇后。那一年宸后才十三岁,还未进宫。
宸后天性善良,带了他回去养伤。巫星那个时候沉默寡言,不怎么说话。宸后也不在意,到哪里都拉着他一起,还膳做主张的给巫星取了名字叫阿默,说是她的弟弟。
“姐姐对我很好,我跟姐姐一起过了五年平静的日子,直到后来姐姐奉旨进宫做了皇后。”巫星说道这里,嘴角的微笑没落的微妙,“姐姐很爱皇上,好在云岚的皇帝是只能有一个皇后的,不能纳妃,所以我也很替姐姐高兴。”
锦夜默默的听着,勾勒着故事里的人。
后来皇后生了一个儿子,皇帝很高兴,封了太子,可是小太子未满一岁就夭折了。帝后很伤心,宸后也因此伤了身子,甚至以后都可能不能生育了。
“当时朝中甚至有人主张废后。”男
子眉心轻锁,“姐姐很伤心,深夜独自出宫,去了天山巫池祈福,甚至准备永不回宫。我知道之后匆匆赶去,看见姐姐如此却只能默默的陪着。也是那时我告诉姐姐,我是巫村的人,告诉她我叫巫星。”
后来皇帝心里愧疚,独自赶来巫池接宸后回宫,可能是帝后的感情感动了上苍,皇后居然又怀孕了。
朝中大喜,正在这时有人放出风声,说皇后的义弟叫巫星,是巫氏一族失散多年的继承人。
“他们说是因为我的保佑姐姐才有了孩子,我也因此如朝为祭祀,保佑尉迟一脉。”
可是宸后生下的却是公主,血崩之势害的宸后以后真的不能再生育了,所以这个孩子就成了尉迟一脉唯一的传人。
“云岚史上唯一的女王被后人称为妖后,祸国殃民,后来被自己的儿子刺死,才解救了人民。所以云岚国虽然女子可以继承王位,但是大家心中是有顾忌的,总觉得女王不详。”巫星蹙眉看着孤锦夜,“所以姐姐和皇上都决定隐瞒这件事,把遥儿当做皇子抚育。”
青衣公子无声一叹:“原来如此。”
“先帝几年前就去世了,姐姐也在前年去世了。遥儿未满十六岁不能继承皇位,所以现在的云岚国是我跟李天师一同代理国政。”
“我明白了,那个李天师是不喜欢殿下的吧。”
“他一直怀疑殿下的身份,就想着用‘妖后祸国’四个字颠覆皇权。姐姐临终前再三叮嘱,不要让云岚再出一个妖后。”巫星看着锦夜,“如今公子都知道了,预备如何。”
其实宸后的叮嘱才是最重要的吧。锦夜浅浅一笑:“不预备如何,云岚跟西蜀交好,殿下功不可没,一定会是一个好皇帝。”
“你……”
“国师只需知道,我们共同的敌人只有一个。”
“东傲。”
“东傲的野心昭然若揭,此时公然刺杀殿下,对我们也是一个警钟。一旦云岚沦陷,西蜀难以独善其身。”青衣公子正色道,“所以,现在看来我们依旧是足以信任的朋友。”
巫星深深的看着她,释然一笑:“如此我便放心了,只是我还有个不情之请……”
“在下明白,这件事这世上不会有第四个人知道。”起身了然一笑,“国师安心养伤吧,锦夜先告辞了。”
巫星点头:“公子慢走。”
孤锦夜轻轻的摇着扇子,刚走到门口就看见了站在那里的尉迟遥,此刻正一脸担忧的看着他:“我不相信你。”
“那殿下觉得要如何才能信任锦夜呢。”
女子闻言,一时也不知道如何是好,半天结巴道:“你……你发誓。”
青衣公子闻言“扑哧”一声就笑了,那笑容在阳光下美极了,看的尉迟遥不禁都愣了。
“不如这样好了,锦夜用自己的秘密跟殿下交换,殿下可就安心了?”说着难得调皮的眨眨眼。
“什么……秘密?”
“殿下跟我来。”说着在前面领路,对方将信将疑的跟在她的身后往朝夕阁去。
朝夕阁,思南见他们一道回来,微微一愣。
“思南,你在门外看着。”锦夜说着也不理会思南疑惑的目光,便拉着尉迟遥进了屋子。
“你要做什么?”尉迟姚看见青衣公子关上门,不禁蹙眉。
孤锦夜含笑走来,放下手中的羽扇,浅浅一笑:“殿下一会儿就知道了。”谁知话音刚落就见她开始宽衣解带。
“你……你你你你……”一下舌头都不利索了,“我……我……”
“殿下别紧张呀。”锦夜解开衣襟的时候发现对方已经紧紧地闭上了眼睛,不禁觉得可爱极了。于是伸手握住她的手腕,用力的拉到了自己胸前……
“咦?”尉迟遥一愣,瞬间睁开眼睛看着含笑的孤锦夜,她的胸前怎么……
“你……你也是……”
锦夜含笑点头,看见她脸上释然的笑意,带着一丝天真。忽然听见门外有人喊道:“锦夜是不是出事了,你拦着朕做什么!”
孤锦夜不可置信的蹙眉:怎么又是他!
“你让开!”
阿遥也听出来,惊道:“是皇上!”
下一刻门就被秦云舒用力的推开了,阿遥一惊,竟然手足无措的钻进了锦夜的怀里!
于是乎,皇帝陛下推开门看见的就是这一幕——青衣公子衣衫不整的跟邻国的小皇子抱在一起,小皇子的脸还红扑扑的,还真是引人遐想啊……
第一百七十七章 暴露的野心
“尉迟遥!朕杀了你!”
“啊……”阿遥惊慌的不知所措,在锦夜的怀里乱蹭。
秦云舒见状更加火冒三丈,飞身就扑了过去。孤锦夜无奈,一只手攥着衣襟,一只手臂拦在云舒面前:“皇上,这是个误会。”
男子看着她,鼻子不是鼻子眼睛不是眼睛的。青衣公子纤细的锁骨还若隐若现的。
“你……你告诉朕这哪里是误会了。”说着看见锦夜腰间的那只小手,拿起扇子就狠狠的敲了下去,“还抱着!躏”
“啊!”尉迟遥惊叫一声抽回手,泪眼汪汪的看着秦云舒,“都说了是误会了。”
“误会你俩抱的那么紧!”男子说着一把把锦夜拽进了自己身边,瞪着阿遥,“你知道她是谁么,你也敢抱!崾”
“皇上。”锦夜无奈的喊了一声,可是对方一点儿反应也没有。
阿遥见云舒凶神恶煞的样子,无奈自己真的是清白的啊,就算是袭胸了……那也是被迫的好不好!
想到这里,一双棕灰色的眼睛可怜兮兮的看向了孤锦夜。锦夜抽了抽唇角:看来以后自己绝对不能做坏事。
秦云舒看见他们眉来眼去的,怒火中烧,上前就把尉迟遥往外拽:“朕今天要跟你决斗!”
“决斗?”锦夜蹙眉。
“决斗!”阿遥大惊。
秦云舒不管三七二十一就拔了韩桂腰间的长剑,指着尉迟遥:“刚才哪只手搂的,朕先剁了它!”
阿遥一吓,赶紧把两只手都背到了身后。
思南见状“噗嗤”就笑了,锦夜已经理好衣服,白了她一眼,看见云舒提剑就冲了过去,大步就拦在了他们之间。
唉,真是麻烦。尉迟遥是女子这件事她又不能说。
“锦夜?”秦云舒看着她,眼中的愤怒变成了吃惊,就快要变成失落了。
“云舒,我有话跟你说。”语气很轻,放在此情此景,一般让人想到的就是——我们分开吧。
男子一愣。
“思南,带殿下回去。”锦夜说话间只看着云舒,知道偌大的园子变得安静异常。
男子“哐啷”一声扔了剑:“你要说什么就说吧,反正我还是会砍了尉迟遥的。”
“我不喜欢她。”锦夜觉得自己说这句话真是好笑,看见他明显一副不相信的样子,无奈一笑。“她也不喜欢我。”
“你当朕蠢么,不喜欢还抱着……还……还那样……”
“哪样了?”锦夜微微侧头,含笑看他。
秦云舒想起刚才的画面,脸色一红,细声道:“就是……那样……”
“云舒。”锦夜走到他跟前,轻声道,“阿遥喜欢的人是……巫星。”
秦云舒以为自己听错了,瞪大了眼睛看着她:“胡说,他们……他们……”
“当初皇上也不知道锦夜是女子啊。”青衣公子浅浅笑道,“他的秘密被我发现了,怕我说出去而已。”
“他威胁你了!”男子一惊。
“是啊,拉拉扯扯的就变成那样了。”孤锦夜温柔一笑,“我说,只要他跟你一直友好的相处下去,西蜀和云岚能作为长久邦交,这样的秘密我为什么不守口如瓶呢。”
秦云舒看着她,忽然就笑了:“还是锦夜厉害。”说着就给了她一个大大的熊抱。
女子依偎在他怀里,甜甜的笑了。忽然听见他在耳畔轻声说:“锦夜,我也想跟你拉拉扯扯的。”
……
“你就知道胡说,那些黑衣人审得怎样了?”青衣公子正色道。
云舒依旧抱着她:“牙口紧得很,本就只活捉了三个,昨儿个还有一个没看住,自尽了。”
“情理之中的。”锦夜若有所思。
“巫星说,那个金刀男子是天下第一刀,叫楚睿。”秦云舒微微放开她,蹙眉道,“是东傲的人。”
锦夜看着他,心里自然清楚。
“锦夜,我觉得东傲想要吃了我们。”男子微微敛目,“他要这天下。”
“云舒。”锦夜微微蹙眉,他才刚登基,这样的事实摆在他面前,总觉得太突然了。
秦云舒紧了紧手心:“你别告诉我不是,否则云岚为什么匆匆来示好。”
她,无言以对。
“锦夜,要是廖月是站在这样的立场来到你面前,你能跟他对抗吗?”男子问的郑重。
锦夜心里一惊,她明白他的意思——如果两国交锋,她能否手刃廖月!
沉默良久,青衣公子无奈一叹:“我不知道。”这样的问题,她现在无法回答。
且不说廖月跟她的关系,退一万步讲她也是东傲人啊。
秦云舒深深的看着她,不再说话。
清风台,后院的偏僻的厢房。
男子妃色的长袍在地上拖出沙沙的声音,当他推开门之后不
禁掩唇蹙眉:“不会死在我这儿吧。”
“胡说什么呢。”廖月白了他一眼,听见床上的人冷笑道:“想不到我楚睿竟然会被一个手无缚鸡之力的书生伤的这么重……简直是……”
清风见廖月的脸色不好,不禁道:“好啦,少说两句吧,有这个力气说话还不如用来喘气呢。”说着看了看一旁凌乱带血的绷带,“脏死了,来人啊,收拾一下。”
“叫你的手下送你回去吧。”廖月蹙眉道,“这伤势不轻,恐怕只有我爹……”
“不行,我一定要找到那小子。”楚睿怒道,“我发誓,我要是不把我的金刀捅到他的心窝里,我就不姓……”
“楚大人,我劝你慎言。”清风含笑,“恐怕这天下能把刀捅进她胸口人还真没有呢。”说着别有深意的看了一眼廖月。
“你什么意思。”楚睿脸上的刀疤抽了抽,“你们知道那青衣小子是谁?”
“哎呀。”清风说着转身道,“不关我的事,你们这些人,把我的屋子都弄臭了。”说着便扭着小蛮腰出去了。
楚睿看着廖月:“丞相大人,他什么意思。”
“你别多想,我会启奏皇上,你还是尽早回去医治吧。”廖月说着起身,“我写一封信你带给我爹,他自会尽力。”
“皇上交代的事情下官没有办好,有什么脸面回去。”楚睿说着想起孤锦夜那柔柔弱弱的样子,“就算回去也要把那小子抓回去。”
廖月手心一紧,回头看着楚睿愤愤地样子。他太了解这个男人了,固执起来是一根筋的。
小锦啊小锦,你怎么偏偏就捅了他。
“阿嚏!”
花园里的千鲤池,青衣公子打了个喷嚏,引得身边的人侧目:“着凉了?”
“不是。”锦夜盯着湖面,手里的鱼竿因为刚才的喷嚏抖了一下,鱼儿全散了。
“对了,那天你跟云舒说什么了,他怎么忽然就不生气了。而且……”阿遥蹙了蹙眉头,“我总觉得他后来看我眼神怪怪的。”
“可能是他觉得自己吓到了殿下,内疚吧。”锦夜说的面不改色。
“是么。”阿遥撑着脑袋,看着她清秀的侧脸:“云舒知道你是女的?”
锦夜白了她一眼,心说你这是废话。
“她是怎么知道?”一脸的好奇。
锦夜脑海里迅速闪过一个画面……呃……咳咳,少儿不宜吧。
“不记得了,依稀是个意外,就像我们一样。”青衣公子说这话的时候眼睛眨都不眨。
“你们……为什么不在一起,云舒看上去真的很喜欢你。”
“还不是时候。”
“什么叫不是时候。”小丫头嘟嘴,“你那么厉害,云舒也那么厉害,有什么可怕的。”
锦夜侧头看她,浅浅一笑:“天外有天人外有人。”说着就觉得手心一沉,听见阿遥叫道:“上钩了上钩了!”
青衣公子用力抬起鱼竿,就见一只大锦鲤跃出了水面,阿遥欢呼雀跃:“我就知道你一定钓的到,你看看多大啊。”说着眨了眨眼看向锦夜,“能吃么?”
天山没有锦鲤。
“哎呀,我的公子啊,您怎么……您怎么能钓池子里的锦鲤呢。”刘仁匆匆而来,便看见鱼儿已经被拖出水面了。
锦夜看着他,淡淡道:“殿下想钓鱼。”
“是啊,我从来都没有钓过鱼呢。”
“这……”刘仁一头雾水,“殿下想钓鱼怎么不自己钓呢?”
“因为我不会啊。”阿遥自然而然的说道,然后就看见锦夜伸手把鱼又放了回去,“怎么又放回去了?”
“这是皇上的鱼。”青衣公子收了鱼竿,“他很喜欢。”
阿遥闻言一愣,深深的看着孤锦夜的表情,就想要看出点什么,可是她平静的脸上什么也没有。
“管家,找我什么事。”
刘仁见锦夜把鱼放回去了,也舒了一口气:“是三殿下回来了,已经在朝夕阁了。”
锦夜一喜:“那丽太妃呢?”
“也一道回来了。”
“三殿下是谁,丽太妃又是谁?”阿遥像个跟屁虫一样凑在锦夜身边。
青衣公子掏出汗巾擦了擦手:“殿下要一道去么?”
“好啊。”小丫头很是开心,跟在锦夜身边叽叽喳喳的,“我听说云舒又个弟弟出家了是不是。”
锦夜无奈一笑,以前怎么没发现她是这么一个话多的人。
第一百七十八章 那么喜欢你
朝夕阁。
锦夜一进来就看见男子依旧一袭青灰的袍子站在那里。
“云澈。”
“锦夜,听说你受伤了。”男子见她好好了,松了一口气,“怎么片刻也不能消停呢。”
“我没事。”锦夜笑着看了看阿遥,“这是云岚的皇子,尉迟遥。这是皇上的三弟,洛王秦云澈。躏”
尉迟遥一双棕灰色的眼睛一眨不眨的看着云澈,忽然说道:“乍一看你跟我舅父还真有点儿相似。”
云澈不解,听见小皇子说道:“都一副不食人间烟火的样子。崾”
锦夜失笑:“对了,太妃娘娘呢。”
“母妃累了,在里屋休息。”云澈话音刚落,就见一个面容清秀的女子缓缓走出,身边跟着一个十五六岁的丫环。
“太妃娘娘金安。”青衣公子款款行礼。
丽太妃慈祥一笑:“免礼了,老身是出家人,不在意这些虚礼。”
“锦夜唐突了。”
“出家人?”阿遥一脸的疑惑,“什么出家人。”
锦夜忽然觉得这个尉迟遥有的时候跟云舒还真是像,也难怪他们第一面就那么投缘。
“母妃,锦夜是自己人,你这样她反而会拘礼的。”云澈走过去扶着丽太妃。
锦夜无意间对上了太妃身边那个小丫头的目光,原以为那丫头会撇开眼睛,谁料她却大大方方的行礼道:“奴婢玉蝉,见过锦夜公子,见过殿下。”
玉蝉?锦夜浅浅一笑,这丫头到一点儿也不像深山里的人:“娘娘这丫头倒是机灵。”
“玉蝉是自小在母妃身边的,与我一起长大,说是丫环,其实跟妹妹一样。”云澈温柔一笑,解释道。
“原来如此。”锦夜说着看向太妃,“王爷的宅邸也快修缮好了,还有娘娘的住处。皇上的意思是想太妃娘娘住在长乐宫,不知道娘娘可有什么想法。”
“长乐宫?”丽太妃苦涩一笑,“那是先帝驾崩的地方吧。”
“是。”
只见女子摇摇头:“那还是不必了,生前就没有什么交集,何必让我在牵挂一个故人呢。”此番话说的别有深意,叫人寻味。
阿遥看着丽太妃,又看了看云澈,忽然觉得气氛有点不对劲,于是也默默的不做声了。
后来,丽太妃还是搬进了长乐宫,玉蝉依旧进宫服侍,而云澈也搬进了洛王府,跟太子府仅有一街之隔。
由于楚睿的刺杀,孤锦夜终于决定做点什么,表明西蜀的决心。
“你说真的?”巫星的伤势已经好了大半,如今已经可以在府中走动了。
孤锦夜放下茶杯:“这是最快也是最直接的办法。”
尉迟遥看着舅舅变幻莫测的表情,低头不语。这样的事情她不太懂,也拿不定主意。
“只要西蜀的军队进驻云岚,东傲不管要做什么都会顾忌三分。毕竟,他虽然强大,但是要一下与我们两国为敌……”微微摇头,“聪明人都知道是不可能的。”
巫星看着她,微微蹙眉:“可是,西蜀的大军要以什么理由进驻呢?”说着看了一眼阿遥,“毕竟,现在朝中局势不稳,殿下还未登基,恐怕会被责难。”
锦夜闻言,看了看巫星,又看了看阿遥,淡淡道:“联姻。”
“什么!”女子拍案而起,“什么意思?”
锦夜微微仰头看着她清澈的眼睛:“要么殿下与我西蜀联姻,要么国师与我西蜀联姻,到时候大军会跟送亲的队伍进驻云岚境内。”
巫星握着杯子的手渐渐握紧,良久说道:“确实是个好办法。”
“舅舅!”尉迟遥不可置信的看着白衣男子,“那究竟是你去还是遥儿去呢!”语气里隐匿着一丝挣扎,一丝绝望。
锦夜垂着眸子,淡淡道:“殿下的身份特殊,我觉得还是国师……”
“我不同意!”女子几乎是嘶吼出声,然后就嘤嘤的哭了起来,“我不同意……不同意……”
“遥儿,这是为了国家。”巫星看着她,眼中的情绪纷繁复杂。
尉迟遥泪眼朦胧的看着他,紧紧咬唇,恨不得咬出血来。
“殿下下稍安勿躁。”青衣公子终于看不下去了,“这个办法虽然万全,但是还有一个小小的问题。”
尉迟遥看着她,一言不发。
“西蜀没有人可以和亲。”锦夜起身,“皇上只有两个妹妹,朝和郡主已经下嫁柳大人,灵珠郡主跟着四皇子去了淇州边境,赐婚是早晚的事情。”
尉迟遥眼前一亮:“那么说行不通了?”满满的希冀。
锦夜看着她,心里莫名的有些复杂:“暂时是行不通的,不过,只要想去做,终归是有办法的。”说着若有所指的看着巫星,“国师说是么。”
巫星是个明白人,阿遥的反应才是他们最大的障碍,郡主这样的身份要多少有多少,
根本就不成问题。
阿遥看着他们像是打哑谜似得,心里又七上八下了起来,可又不知道说什么好。
“锦夜先告辞了,国师和殿下要是有什么其他的方法可以和锦夜商量。”说着微微一顿,“不过有一点,东傲的速度比我们想象的要快得多了。”
所以,时间是不等人的。
“公子放心,在下心里有数。”巫星勉强扯出一丝笑容,目送锦夜离开。
“舅舅?”阿遥喊了一声,对上他的眼神,一下就明白了他要说什么了。连连后退:“我不要听,只有这件事不可以。”
“阿遥,我总归是要娶亲的。”
“我说了我不要听!”女子拼命的捂着耳朵,可是还是可以听见他的声音:“只要你能顺利登上皇位,只要云岚可以平平安安的,娶一个陌生女子又算得了什么。”
“我不要!”阿遥泪婆娑,“你明明知道我喜欢你,为什么你还能说出这样的话!”
……
男子深深的愣在那里,看见她几乎崩溃的样子,心里难受极了:“阿遥,我们是不可能的,你明白么?”
“我知道我知道!”女子颓然靠在墙上,“我从小就知道,你是我舅舅,我是云岚的皇子,未来的皇帝,我不可能做你的妻子……我知道,我比谁都知道。”
“阿遥。”满满的心疼。
“可是我接受不了,接受不了你甚至可以轻而易举的娶一个陌生人!”尉迟遥吼了一句,然后就转身跑了出去。
巫星愣在那里,想要抓住的手空落落的悬在那里,不知所措。
“姐姐,我究竟应该怎么办。”拿阿遥怎么办,拿自己怎么办……
傍晚时分,跑出去的人终于回来了,这里她人生地不熟,没有任何地方可以去,只能回来。却把自己关在了屋子里,任凭巫星怎么劝也不愿出来。
朝夕阁。
“怎么反应这样激烈。”齐北难得过来,却听说小皇子闹了一回出走。
“巫星是她唯一的亲人,他那么单纯的人自然是接受不了吧。”锦夜开脱道,“不过事到如今,派大军进驻是势在必行的。”
齐北看着她微微蹙眉:“你预备派多少。”
“十万。”
“这么多?”男子蹙眉,“可是我们的兵力……”
“我们有多少兵力旁人又不知道。”青衣公子从容道,“我预备你带五万人马亲自送亲,浩称十万而已。”
男子闻言,笑道:“真有你的。”
“反正也没有站在路边一个个数过去。”锦夜看着他,“到时候你再悄悄地带两万人马回来,神不知鬼不觉。”
“只留三万人?”
“足够了。”锦夜想了想,“不过这件是还是要跟云舒他们商量一下。”
“好,可是这郡主的人选你可有打算。”
“从朝中官员家选吧。”说着看着齐北,“不怕你伤心,要是齐嫣还在,她倒是最适合的人选。”
男子一愣,随即释然一笑:“被你这么一说,我倒是觉得嫣儿逃过了一劫。”
锦夜见他想开了,也不禁笑了。
齐北不经意的看了一圈,然后却什么也没说。锦夜看在眼里,浅浅一笑:“思南这些日子跟叶熊在一起。”
“我知道。”
“你们不准备和好了。”
齐北无奈道:“如何和好,就像你说的,我毫无办法。”
“齐北,说句真心话。有的时候毫无办法是事实,可是即便这样,也不要让对方觉得你就因此放弃了。”说着轻轻的转着手里的羽扇,“就像而我跟云舒,其实我也毫无办法,但是我依旧在努力,我相信只要两个人心在一起,总会有办法的。”
齐北闻言,若有所思的看着她:“看来你真的是独一无二的。”
“我希望在思南眼里,你也是独一无二的。”
“我知道了,我现在就去找她。”男子起身,笑道,“多谢锦夜公子提点。”
“其实我也不知道这样对你们来说,是好是坏。”锦夜无奈一笑,“但是心里总是想这样去做。”
齐北含笑:“我明白。”说完拱了拱手,转身离开。
青衣公子微微抬头,就看见夕阳在天边奋力的染红了晚霞。
“你说,会有那样的一天么。”
黑衣男子沉默不语。
锦夜回头看着他:“其实这样的事情,连老天爷都无法回答吧。”那一刻,心里的无力渐渐蔓延,她无能为力。
或许是命运的预知,不远的地方,巫锦絮此生的无力正在渐渐靠近。
第一百七十九章 妥协
长乐宫里明媚的早晨,女子看着周围新鲜的一切,笑的合不拢嘴。从来没想过,有一日,她能进宫。
“深山里哪有这些啊……”女子轻轻一笑,忽然听见有人喊她。
“玉蝉,这么早就起来啦。”是长乐宫伺候的宫女青鸽崾。
玉蝉明媚一笑:“太妃娘娘要做早课的。”说着看见青鸽手中的水盆,笑道:“姐姐在做什么,让我帮忙吧。”
“那可使不得。”青鸽笑道,“宫里谁不知道玉蝉妹妹的太妃养大的,可比郡主还要靳贵的。”
“哪有。”玉蝉不好意思道,“我只是娘娘身边的婢女而已,怎么能跟郡主相比。”
“身份是女婢,待遇可是公主。”青鸽说着朝着她的房间努努嘴,“你见过哪个宫女单独住一殿室的,还挨着太妃娘娘。”
“那是因为……”
“好了好了,我的好妹妹,你就陪好太妃娘娘就行了,其他事情有下人呢。”青鸽说着举了举手里的水盆,“你瞧瞧,太妃一般什么时辰洗漱呢。躏”
“还是给我吧。”玉蝉接过来,笑眯眯的去了禅房,可是脑海里青鸽的话却是挥散不去。
仅仅是因为在太妃身边长大就这么不同么?她有点不明白,可是心里却是很开心的。
丽太妃做好早课的时候,玉蝉上前伺候,女子清淡的面容与如今也是略施粉黛,雍容尊贵了不少。
“怎么这样开心?”
玉蝉甜甜一笑:“觉得这个地方新鲜而已。”
丽太妃温婉一笑:“我当初进宫的时候也这么觉得,时间久了就不会这样觉得了。”
“会么?”
丽太妃净手净面,没有回答。
玉蝉有些不明白,但也没有再多说什么。
早膳过后,秦云澈进宫给丽太妃请安,秦云舒也带着锦夜来了长乐宫。
一下就热闹了起来。
“母妃还住的习惯么。”云舒对丽太妃的态度要比兰贵妃好太多了。
女子浅浅一笑:“皇上有心了,哀家很好。”
“有什么需要的尽管让青鸽去内务府要,她是伺候过父皇的人,方方面面都很周到。”秦云舒说着看向青鸽,女子福了福身。
玉蝉见状,笑道:“我也要向青鸽姐姐好好学习呢。”
青鸽浅浅一笑。
听见丽太妃说道:“巫国师的伤势如何了。”
“已经大好了。”锦夜恭敬道。
“那就好,毕竟是在我们的地界儿受的伤,回头我让玉蝉送些东西去,聊表些心意。”丽太妃说着看着锦夜,“哀家听澈儿总说起你,上次一面匆匆也没好好跟你聊聊。”
“太妃若是不嫌弃,锦夜愿意时常来看看太妃。”
“真是个好孩子,只是……”女子依旧含笑,“哀家听说你有皇上的金牌,可以随意出入皇宫。可是这后宫,毕竟是不一样的,你说是么。”
孤锦夜闻言,眉心微微一动,一双清明的眸子终于对上了丽太妃的眼睛。听见秦云舒说道:“锦夜不是外人。”
“哀家没有别的意思,只是一路上也听到一些流言蜚语,觉得皇上还是注意点的好。”丽太妃说这话的时候并没有多尖锐,“人言可畏不是么。”
“母妃。”秦云澈微微蹙眉,不明白为什么她忽然说起这个。
锦夜浅浅一笑:“太妃娘娘说的是,如今后宫只有娘娘一位长辈,替皇上操心是自然的。”说着看向秦云舒,“锦夜以后会注意的,不让皇上为难。”
“那就好,是个通情达理的孩子。”丽太妃说着起身道,“哀家有些累了,皇上去忙国事吧。”
秦云舒微微蹙眉,还是起身道:“儿臣告退。”
“澈儿,你留下。”
云澈看了锦夜和云舒一眼,然后便跟了过去。
长乐宫外,秦云舒耷拉着脸,一言不发。
阿平见状,上前迎道:“皇上这是怎么了?”
锦夜无奈一笑:“耍脾气而已。”
“你怎么一点儿也不在乎呢。”云舒白了她一眼,“她刚才的话究竟是什么意思,亏得朕还想请她……”
“皇上慎言。”青衣公子淡淡道,“太妃不知内情,这样说也是情理之中的,我们当务之急是解决云岚的事情,其他都是小事可以放一放。”
“哪里就是小事了。”云舒想了想,走在她身侧,“巫星想通了?”
“他早就想通了,是另一个想不通,还在闹脾气。”
“尉迟遥?”男子闻言,同情道,“他也真是作孽了。”
锦夜一听他这么说,又好气又好笑:“先不说这件事了,皇上最近可有什么中意的女子。”
“中意的女子?”灵光一闪,“有啊。”
“嗯?”
“远在天边近在眼前。”云舒
灿烂一笑,目光灼灼的看着锦夜。
女子白了他一眼,说道:“那就封了郡主送去和亲吧。”
“胡说。”秦云舒瞬间收敛了笑意,反应过来,“你是说郡主的人选么。”
“嗯。”两人并肩渐行渐远。
“一时半会儿还真没有。”
“要抓紧物色了,这巫星下定决心是迟早的事情。”
“你说思南怎么样?”
“你不怕齐北砍了你就去吧。”
“哈哈,说笑而已。”男子的笑声散在风里,“不过你刚才说要把我看中的女子送去和亲,还真是毒啊。”
“怎么皇上真有舍不得的?”
云舒看着她,抿唇浅笑:“天下之间,仅此一位。”
两人四目相对,彼此心意了然于胸。
长乐宫,禅房。
这里是秦云舒为了丽太妃特意修葺的,用度也是特意找了护国寺的方丈亲自指导。
“澈儿,有句话母妃一直没有问你,今日看见你跟皇上一道过来,终究还是想问问。”女子跪在蒲团上,看着佛像,手里的念珠缓缓转动。
“母妃有什么问便是了。”
“今后,你打算如何?”
男子微微蹙眉:“孩儿不明白母妃的意思。”
“洛王,说到底不过是个闲散王爷。如今这儿是王城,不是山里。母妃不想你大好的光阴就此度过。”女子的语气平淡,仿佛只是入平日一般在念经。
秦云澈看着娘亲的侧影,说道:“可是儿臣什么也不会。”
“你再没用也比以前的太子有用吧。”
“母妃。”云澈终于不满,“您怎么能说出这样的话。”
“澈儿,佛祖面前戒嗔戒怒。”
云澈抿唇不语,玉蝉见状连忙说道:“哥哥也是着急了,并非冒犯佛祖。”
“你也是,该改口了。”
玉蝉闻言一愣,喏喏道:“是,奴婢知道了。”
“玉蝉本就是我妹妹,母妃何必如此较真。”
“哀家若是不较真,就会有人跟你们的较真。”丽太妃一叹起身道,“哀家从未想过有生之年还会回来,要不是不想你们在深山里白白耗费青春,哀家一己残躯,何必回来看别人脸色度日。”说着无奈一叹,“如今既然已经回来了,就应该好好打算。”
秦云澈看着母妃花白的鬓角,忽然有些心酸:“当年母妃要不是为了我,也不用受那么些年的苦。”
“都过去了。”
“孩儿明白了,会同皇上说的。”
女子闻言,欣慰道:“这就好,兄弟齐心,这个道理皇上不会不明白的。”说着看了一眼身后的玉蝉,“还有玉蝉,哀家不想她这样下人不像下人,主子不像主子的待在宫里。”
女子闻言,一愣。
秦云澈看着她,问道:“母妃的意思是……”
“哀家也没什么意思,你有心就去问问你皇兄的意思吧。”说着似乎想到什么,“还有那个孤锦夜,你也离他远一些,我不想再传出什么不堪入耳的话来。”
秦云澈看着丽太妃,心中总觉得有哪里不一样了。
夏日的天气变得变化无常,前一刻还是晴空万里,后一刻就乌云密布了。
尉迟遥独自站在廊下,看着忽然倾盆的大雨,若有所思。
有人缓缓走来,不忍打断她的宁静。
“舅舅,我从未想过,这世上竟然有这样大的雨。”女子悠悠道。
巫星不语。
“就像我从未想过这一次来西蜀,我会失去你。”女子收回淋湿了的手心,回首看着站在不远处的人,“你已经决定了,是么。”
“嗯。”
“那还来找我做什么,我阻止不了你,从小到大我就只会听你的话,这样一个我凭什么去阻止你。”
“阿遥,不要这样说。”男子微微蹙眉。
尉迟遥深深一叹:“我这些天不是在生舅舅的气,而是在生自己的气。锦夜说的没错,我们要是有别的办法尽可以说出来,可是蠢钝如我,这么些天的苦思冥想竟然一无所获。”说着无力一笑,“所以,是我没本事留住你。”
“不是这样的,阿遥……”
“别说了,我会跟云舒说,国师会娶他们的郡主。”说着棕灰的眸子含笑看着他,“遥儿真心的希望,未来的舅母会像母后那样,让舅舅魂牵梦萦。”
眉心一跳。
女子说着,跨了一步,站在倾盆大雨之中,张开双臂仰头喊道:“你知道我最恨谁么!是我那个死去的皇兄!要是他还活着,我何至于承受这江山!何至于!”
阿遥的声音回荡在雨中,拼尽了全力,可是又瞬间被大雨湮灭。
白衣男子心中钝痛,上前从身后缓缓的拥住她,一言不发:江山太重,我会
一直陪着你。
这样的话他终究是,说不出口。
第一百八十章 清醋也是醋
尉迟遥来找自己,是锦夜意料之中的。虽然心里有些同情她,可是他们谁都明白,什么是大局为重。
很快云岚要跟西蜀联姻的事情便传得沸沸扬扬,而谁去做这个和亲得郡主便成了唯一的问题。
索性的是,巫星在上次宴会的露脸,让许多大家闺秀都是影响深刻。更加庆幸的是,云岚国是不允许纳妾的,虽然也有平妻之说,但是也是极少数。
“所以,咱们是不缺少人选的。”御书房里,秦云舒一手支着脑袋看着对面的人崾。
孤锦夜看着手中的名册,无奈一笑:“其实,这样那看来,巫星确实是个上佳的夫婿人选。”
“连朝和也说这样男子已经是世间少有了,云岚那样的地方对于女子来说,简直就是天堂。”柳卿文说着,忽然笑道,“我听说王远的女儿也在候选一列?”
“是啊。”秦云舒笑笑,怒了努嘴,“叫王莺,今年十七,品貌据说不错,又知书达理。”
“倒是个不错的人选。”齐北也说道,“不是说画馆会拿肖像来么。躏”
“快了,你急什么。”柳卿文打趣道,“这样大张旗鼓的,倒像是皇上选妃了。”说着含笑看向锦夜。
青衣公子合上手里的名册,浅浅一笑:“等尉迟遥他们走了,这名册皇上倒是可以留着参考一下,我看过了,要是选妃也就这些人选了。”
秦云舒闻言,笑道:“还是孤卿深得朕心。”
“那是,锦夜为了陛下的幸福,自当鞠躬尽瘁死而后已。”锦夜皮笑肉不笑的接道。
柳卿文跟齐北相视一眼:“你们啊。”
“皇上。”葛平端着一摞画卷进来,“画馆的画师把肖像送来了。”
秦云舒起身道:“都瞧瞧吧,孤卿也正好把把关。”
孤锦夜摇着羽扇走过去,看见宫人把那些女子的画像一幅幅打开。
“这几位品貌都不错啊。”柳卿文感慨了一句,“不过都不如我家师诗。”
众人一齐白了他一眼。
齐北说道:“这个王莺确实比较出挑,看来王远这个女儿也是个为国效忠的命了。”
几人正说着,有人端了茶水进来:“皇上万岁,几位大人万福。”女子清脆的声音一听就是玉蝉。
“你怎么来了。”秦云舒一脸的疑惑。
女子笑道:“太妃娘娘知道这几日皇上辛苦,特意让奴婢泡了安神茶来,这茶是奴婢自己调制的,还请皇上不要嫌弃。”
柳卿文稍稍打量了这位俏丽的女子,恍然大悟:“你就是三殿下的那位妹妹。”
女子脸一红:“大人说笑了,奴婢只是个丫鬟,不敢自称是殿下的妹妹。”
锦夜自玉蝉进来,就一直但笑不语。
“我听说太妃娘娘捡了个女婴,一直抚养在身边,今日看来这样的姑娘一直呆在深山还真是委屈了。”柳卿文打趣。
齐北白了他一眼:“这话真应该让朝和郡主听听。”
“别了,她快生了,可别吓着了。”
玉蝉含笑听着他们你一言我一语的,也不插话,静静地倒茶:“皇上请用。”
秦云舒嗅了嗅:“好香,锦夜你试试。”
“皇上要是喜欢,就让玉蝉姑娘每日泡了送来。”锦夜掩唇笑道,一旁的柳卿文会意,也说道:“是啊,就是不知道玉蝉姑娘会不会嫌麻烦。”
秦云舒微微蹙眉,刚要说什么,就听见玉蝉小声道:“能伺候皇上是奴婢的福气,哪有什么麻烦不麻烦的。”
齐北看出端倪,一言不发。
秦云舒忽然说道:“好好地喝个茶,你们怎么一个个都阴阳怪气的。”说着便放下杯子道,“你回去伺候太妃吧,朕跟锦夜他们还有要事商量。”
玉蝉有些迷茫的眨了眨眼,还是俯身道:“其实,太妃娘娘叫奴婢去给巫国师送些补品,可是奴婢愚钝,忘记路了。”
秦云舒见她一副可怜样,软了语气:“你初来乍到,不记得路也是正常。”说着便喊道,“阿平,送玉蝉姑娘去太子府。”
葛平闻言,领命道:“是。”
女子微微咬了咬唇,随即笑道:“谢皇上,奴婢告退。”说完便转身跟着阿平出去了。
孤锦夜把一切都看在眼里,一言不发。
玉蝉走后,几人若无其事的商议了一番,最后决定了三个人选进宫面圣,其中也包括王远的女儿,王莺。
出宫的路上,锦夜一直一言不发。柳卿文跟齐北相视一眼,还是说道:“还在想那个玉蝉?”
锦夜看了他一眼:“你这副看好戏的嘴脸,郡主知道么。”
“怎么拿我撒气呢。”柳卿文一脸委屈,“不过我的想法跟你一样,那个玉蝉的心思可一点儿也不像出家人。”
“人家本来就不是出家人。”齐北无奈道,“不过话也说回来了,西蜀不是云岚,皇
上要纳妃也是迟早的事情。”
柳卿文一听这话就不乐意了:“你会不会劝人啊。”
“我说的是实话。”
“是实话你也不用说出来啊。”
“实话怎么就不能说了。”齐北理直气壮。
柳卿文不依不饶:“纳不纳妃还是看皇上,要是皇上情有独钟就是不纳妃呢。”
“你这不是……”
“好了。”青衣公子无奈的摇摇头,“我在想的不是这件事。”
两人一齐看向她:“那是什么?”
“刚才玉蝉说去太子府看巫星是不是。”
“是啊。”两人不解的看着她。
“我在想,其实郡主的人选只要一个就够了。”锦夜狡黠一笑,“你们说呢。”
两人都是一愣,柳卿文随即反应过来,大呼道:“你……你实在是太阴险了。”
锦夜一笑,不置可否。
齐北一脸茫然:“你们什么意思啊,就王莺了?”
“她……太……太……”柳卿文指着锦夜离去的身影,幽怨道:“所以我说,宁可得罪小人,不要得罪女人,尤其是孤锦夜!”
青衣公子摇着扇子,迎着阳光浅浅一笑。
太子府,朝夕阁。
孤锦夜回来的时候,管家说玉蝉已经走了。她便去朝闻阁瞧了瞧巫星,男子依旧一袭白衣在院子里摆棋。
“国师好兴致。”
“锦夜公子。”男子含笑,扬了手臂,“请坐。”
青衣公子坐在对面,看了看棋盘:“这棋局好特别啊。”
巫星收了棋子,“公子可有兴致来一局?”
锦夜闻言,却之不恭。
于是乎,阳光正好的下午,两人静静地下棋,宁静的院子仿若变成了世外桃源,没有一切打扰。
“太妃娘娘的身边的玉蝉姑娘,国师可是见过了。”
“嗯,方才来过。”白衣男子放下棋子。
锦夜执子沉思:“国师觉得她如何?”
“公子的意思是……”看见她点头,淡淡道,“颇好。”
锦夜落子,说道:“虽然你跟殿下应允了这件事,但是我还是想问一句,这样,真的好么。”
巫星落子:“这样对云岚,对遥儿,都好。”毫不犹豫。
青衣公子抬头看他:“虽然这是在下最想听到的话,但是还是不得不说一句,为何不仅仅站在一个男人的立场上想一想呢。”
“那样只会徒增烦恼,不是么。”
锦夜把玩着手中的棋子看着他,忽然起身道:“既然如此,那锦夜便尽快启禀皇上。”
巫星看着她:“不下了么?”
“不下了。”锦夜看着棋盘,“这盘棋我们无论怎么下都是平局,不是么。”
巫星看着她,忽然说道:“我真的而好奇,你究竟是何方神圣。”
青衣公子,但笑不语。
朝夕阁。
思南刚收拾好东西就看见一袭青衣走了进来:“公子回来啦。”
“你才是,如今一天到晚看不见人影。”锦夜自顾自的坐下倒了杯水。
“如今面上没有人说,底下都心知肚明,一个弄不好就会打仗,军营里紧张的很呢。”
“叶熊跟你说什么了?”锦夜蹙眉。
“大熊说只有平日磨好刀,关键时候才不会掉链子。”思南说着伸了伸胳膊,“所以最近教场里的那些新兵都说大熊是魔鬼。”
锦夜闻言,笑了笑,没有说什么。
思南见她一副有心事的样子,不禁问道:“公子这是怎么了,累了?”
“今天在御书房,玉蝉给皇上献殷勤了。”女子若有所思。
“玉蝉?”小丫头反应了一下,“丽太妃身边那个丫环。”
“嗯。”锦夜看着杯子里的水,说道,“不是缺个和亲的郡主么,我觉得玉蝉最合适。”
思南眨了眨眼,惊道:“公子公报私仇。”
“是吧,你也这么觉得。”锦夜眨了眨眼,看着身边的思南:“你说我这样,算不算阴险。”
思南笑道:“公子只是吃醋罢了。”
“吃醋?”
“是啊,看到别的女子对皇上有企图,吃醋不是正常的么?”
青衣公子想了想:“我又不是小孩子,哪有那么无聊。”
“是女子都无聊啊。”思南一副很懂的样子,“公子这醋算是清醋吧。”
“清醋?”这是什么话。
思南看着锦夜狡黠一笑:“相信我,清醋也是醋,公子终于像个女子了。”
……
“你跟齐北和好了?”一语重伤。
思南瞬间耷拉着脸:“没有。”
“他上次不是
去找你了么。”
“我没理他。”思南想了想,“不过我也不生他的气了,其实这件事我自己心里也很清楚,他没做错。”
锦夜闻言,若有所思的看着她:“我们都没错,只是相遇的时机有点麻烦而已。”
思南看着她:“我觉得,只要有公子在,一切都会好的。”
锦夜看着她,两人相视一笑:是啊,一切总会好的。
第一百八十一章 朝玉郡主
皇宫,御花园。
秦云舒跟锦夜并肩在林荫下路上慢慢的走着:“这么说来,巫星也觉得玉蝉不错喽。”
“现在在他眼里,都一样吧。”
云舒看着她:“你是不是觉得这样拆散他们不好。”
“有一点。”青衣公子无奈道,“偶尔我也会想,要是有一天我们也这样……”
“我不会放手的。”男子说的毫不犹豫,“我不会像巫星那样默默的松开的。躏”
锦夜闻言,会心一笑。听见他说:“这样也好,玉蝉本来就是太妃养大的,身份上反而好说些。”
说到这里,锦夜想起来:“要不要问问三殿下的意思。”锦夜说道。
“朕也是这么想的,所以刚才已经派人去了。”秦云舒说完便看见了匆匆而来的身影:“他来了。”
锦夜转身,听见秦云澈一来就问道:“这究竟是什么意思,玉蝉要封郡主?”
“不乐意么?”云舒微微蹙眉,“火气这样大。”
“皇兄这是膳做主张,册封不过是为了联姻罢了,说的那么好听。”云澈清淡的性子也是急了。
锦夜见状,说道:“其实她跟太妃娘娘回来的时候就应该有个名分。”说着看着他,“撇去联姻一事不提,难道殿下跟太妃就没想过给玉蝉姑娘一个身份么。”
秦云澈一愣,无奈道:“母妃是有这个意思。”
阳光透过树叶,在地上投出斑驳的光影。
“殿下是个明理的人,朝中还有比玉蝉姑娘更合适的人么?”
云澈抬眼看着锦夜,半响摇摇头:“没有。”
“那不就是了,别人家的女儿也是女儿,自家的女儿也是女儿,这样事情落在谁家里都会舍不得的。”秦云舒忽然就通情达理了。
“可是……”终究还是接受不了。
“其实,云澈你有没有发觉,玉蝉变了。”锦夜一语中的,“她在山上的时候也是这样么。”
男子蹙眉不语,他不明白。
“我觉得玉蝉就像一张白纸,过去的十几年她过的是世上最单纯的生活,所以突如其来的变化会很明显的影响到她,她是个聪明的姑娘,能很好的适应环境,怕只怕……”微微一顿,“适应的不是地方。”
秦云舒也不太明白:“玉蝉不好?”
“不是不好,而是怕在这样下去会不好。”锦夜看着云澈,“这样好了,我们去问问母妃和玉蝉的意思。也让云澈看看,我到底是什么意思。”
秦云澈看着她,点了点头,却依旧眉头深锁。
“不过锦夜有一件不情之请。”青衣公子忽然说道,“皇上先说册封的事情。”
两人一愣,不太明白她的用意。
长乐宫。
丽太妃轻轻的拨动着手中的佛珠,淡淡道:“哀家觉得甚好,玉蝉跟了哀家十几年,如同亲生女儿,也该有个身份。”
玉蝉闻言,低头娇羞一笑:“太妃言重了。”
“那母妃是答应了?”秦云舒问道。
“嗯,皇上做主就好。”丽太妃看着身边的玉蝉,“还不谢恩。”
小姑娘连忙雀跃道:“玉蝉谢谢皇帝哥哥。”小嘴儿甜的。
秦云澈蹙眉看着玉蝉,再没有话说。
“起来吧,以后都是自家人了。”秦云舒亲手扶起她,笑道,“朕拟了个封号给你,朝玉,朝阳的朝,美玉的玉,你可喜欢。”
玉蝉含羞看着年轻的帝王,甜甜一笑:“喜欢。”
如今,已经是万事俱备了。
只见青衣公子缓缓起身,恭迎一拜:“锦夜恭喜太妃娘娘,恭喜朝玉郡主。”
玉蝉含笑道:“免礼。”
“锦夜的意思是,昨日郡主去看望国师,国师对郡主颇为钟意。”
玉蝉一下没明白什么意思,丽太妃手里的佛珠蓦然一紧,紧紧地盯着孤锦夜。
听见秦云舒说道:“所以朕决定赐婚朝玉和巫星,为两国友好邦交尽一份力。”
玉蝉终于明白过来,不可置信的看着秦云舒,忽然喊道:“我不嫁!”
锦夜无奈道:“可你是最好的人选。”
玉蝉咬牙看着她,忽然跑到云澈身边:“哥哥你,我不嫁,我不嫁……”
秦云澈无奈的看着她,忽然明白了锦夜的意思:“玉蝉,路一开始就是自己选的,你明白么。”
女子一愣:“连哥哥都不帮我了么?”
“这是国事,况且巫星很好,云岚也是个很美的地方,他一生只会爱你一个。”
“可是我听说那里天寒地冻的,这样我还不如待在山里!”
男子闻言,心里一惊。他从未想过那个天真活泼的玉蝉会说出这样的话来。
“玉蝉。”丽太妃喝斥道,“成何体统。”
“可是
……”女子含泪看着她。丽太妃却不整容质疑道:“一切由皇上做主吧。”说完便起身离开了。
秦云舒松了一口:“谢母妃深明大义。”
事已至此,玉蝉无力回天。忽然,女子狠狠的瞪着孤锦夜:“是你,是你算计本郡主的!”
“玉蝉。”云澈蹙眉道,锦夜说的对,她真的变了。
女子闻声,委屈的看了他一眼,然后便转身跑了出去。
“真不知道,她何时变成了这样。”秦云澈起身看着她离开的背影,无奈一叹。
秦云舒看着锦夜,蹙眉不语。
“巫星的为人你可以放心,有他在玉蝉身边,玉蝉一定会变得很好。”
秦云澈回首看着她清明的眸子,无奈道:“但愿如此。”说着看向云舒,“皇上,臣弟想请旨,护送公主的送亲队伍。”
云舒闻言,看向锦夜,只见青衣公子浅浅一笑:“这样便再好不过了。”
终于,皇帝下旨,朝玉郡主下嫁云岚国师巫星,两国结百年之好。
清风台里,廖月听道这个消息的时候,手中的密函缓缓滑落,眉心一蹙:终究还是走到了这个地步。
清风走过,捡起那封密函,放在烛火上,瞬间化为了灰烬:“消息是楚睿的人送出去的。”说着看向廖月,“大牢里的那两个,死了。”
“我知道。”
“如今云岚和西蜀联姻是势在必行了,你阻止不了孤锦夜。”
“我知道。”紫衣公子手心一紧。
清风依旧含笑:“孤锦夜做事不会那么简单的。”
廖月抬头看着他,眉心跳了跳:“我知道。”
清风见状,转身道:“那你好自为之吧,我的命好苦啊,清风台又要关门了。”长长一叹。
廖月看着跳跃的烛火,眼角的泪痣如此清晰。
太子府,朝夕阁。
联姻的事情有条不紊的进行着,廖月的出现,却比锦夜预想的要晚很多。
孤锦夜站在廊下,看着一袭紫衣款款走来,不禁轻笑。不过亏得他敢在岐山刺杀事件之后,堂而皇之的登门造访。
“我以为你没脸再来见我了。”锦夜说的毫不客气。
男子眼角的泪痣带着一丝哀伤:“我是来劝你离开的。”
“这话你说了很多遍了,我想我也回答了很多遍了。”
“云岚和西蜀要联姻是么。”
锦夜抬头看着他,浅浅一笑:“消息还挺灵通。”
“你是在自找死路,你知道么。”男子微微咬牙。
锦夜挑眉:“我想我是逼急你了,才让你如此口不择言。”
廖月站在她面前,如此近的距离。忽然,他上前吻住了她,一只手紧紧的钳住了她的手腕,吻得用力而绝望。
锦夜从一瞬间的挣扎变得心慌意乱。
不知过了多久,男子无力的抱着她,垂头不语。而锦夜火辣辣的唇角让她清醒异常。
出了什么事,让廖月都如此失态!
“小锦,我求你了,你走吧。”廖月的声音带着一丝哽咽,“事到如今,我已经无能为力了。”
锦夜捧起他的脸,问道:“廖月,告诉我究竟出了什么事。”
男子蹙眉看着她,又哭了。
“廖月!”锦夜心里一顿,他这样的表情她见过一次,那一年她只有十三岁,刚刚离开廖家不到一年。
忽然有一日,廖月独自来找她,什么也没说就抱着她很久,不知为何,一言不发。她那个时候不知为何没有点了他,就如现在。
后来他也是这个表情看了她很久,第二天,她就听说廖月去了京都……
“你又要走了?”女子从回忆中清醒,廖月依旧不语:“你说话啊!”
“我知道你要做什么。”男子依旧握着她的肩膀,“西蜀的大军会随着郡主的送亲队伍进驻云岚是不是。”
锦夜不语。
“有多少。”廖月紧紧地看着她,“五万,十万,二十万?”
“你究竟想说什么。”孤锦夜看着他,是自己低估他了。
廖月一脸的哀伤:“我说对了。”说着微微的俯身,在她的耳畔,“你们来不及的。”
什么!
“小锦,你知道当年我是怀着怎样的心情去和你道别的么?”
为什么忽然说这些。
“你知道我要多努力才能保你一方安逸么?”
为什么……女子不解的看着他。
“可是,为什么,你还是引起了他的注意。”
他!
“苏衡……”女子一瞬间觉得自己的声音在颤抖。听见廖月说道:“命运,果真是逃不掉的。”
“你们在做什么!”秦云舒的声音忽然响起,锦夜一愣,抬眼便看见了一身锦衣的
男子。
心,莫名的一沉。
第一百八十二章 巫女不外嫁
“你们在做什么!”
廖月回首看见站在不远处的人,含着泪光的眼睛忽然就笑了:“原来是皇上啊。”
女子暮然心如擂鼓。
秦云舒匆匆走来:“你放开她!”
“怎么办,我已经听腻你了这句话呢。”廖月说着紧紧的搂着锦夜的肩膀躏。
女子在他怀里,眼里只有秦云舒的模样,竟然没有力气挣扎。
果真听见廖月说道:“她,是我未过门的妻子。崾”
脚步,暮然一顿!
孤锦夜站在廖月身边,看着秦云舒就那样看着她。阳光正好的时光,她却无法逆光的看清他的情绪。
廖月白皙的指尖轻轻的挑起锦夜的下巴,看着云舒挑衅道:“父母之命媒妁之言,所以小锦永远都不可能成为你的妻子。”
秦云舒远远的看着孤锦夜,手心紧了紧,良久,竟然转身离去,一言未发。
锦夜站在那里,感觉全世界都在那一瞬间安静了,眼里只有男子默默转身离去的背影。
“看见了?在他心里,你也不过如此。”
青衣公子微微垂下眸子,不知道此刻自己是什么感觉,只觉得心里脑子里从来都没有这样空过。
“廖月。”锦夜转身进屋,“你走吧。”
紫衣公子站在原地,看着她沉默的背影,蹙了蹙眉:“我会等你。”
锦夜已然关上门,一室寂静。
“我不会放手的……”
“我不会像巫星那样放手的……”
他的话言犹在耳,可是面对现实他却一言不发的走了。为什么?锦夜缓缓滑落在地上,紧紧的抱着肩膀。她不明白,想不通……
“为什么不去追他。”不刃低沉的声音不知何时响起。
青衣公子把头埋在臂间,一言不发。
“你现在这个样子一点儿也不像你。”
“不刃。”
“你要我做什么,我即刻就去。”男子的那种闪过一丝寒光。
女子无声一叹:“你坐过来。”
……
锦夜不知道他有没有听懂,也没有再说。过了好一会儿,男子高大的身影才慢慢靠近,坐在了她身边。两人肩并肩,靠在门上,一言不发。
“我不知道,云舒走的时候,我觉得我一点儿力气也没有了。”锦夜终于说道,“我这样很没用是不是。”
“是。”毫不犹豫。
女子侧头看着不刃紧绷的侧脸,苦笑道:“不知道为什么,我好想我爹。”
“因为你软弱了。”
“软弱?”锦夜想了想,忽然笑了,感觉有什么钻进了嘴里,咸咸的,涩涩的。她忽然想起来,爹爹去世的时候,她也是这样的心情。
可是云舒活的好好的啊……
锦夜觉得她又变成了原来的自己,不懂得这些情愫,不明白别人的行为。
不刃微微侧首,看见她眼角的泪水,心中微微一动。缓缓伸手放在她的眼角,却觉得别扭,又收了回来。
“他说的是真的么。”不刃问道,“廖月说的。”
锦夜回过神:“一半一半。”
不刃不解。
女子忽然调皮一笑:“其实我不止一个未婚夫。”眼角还挂着泪水,煞是滑稽。
“刚才应该告诉云舒的,那样他的表情一定更加精彩……”锦夜说着声音又不自觉的小了,其实她根本就没看清云舒当时的表情。
“这样真的好么。”不刃恢复了以往的语气,“真的要因为廖月的挑拨就放弃原来的计划么。”
计划?锦夜看着不刃,抹干了泪水:“没有什么计划了,我想我是真的凶多吉少了。”说完之后便低着头不再说话。
男子坐在她身边,见她没有动静了,也就一言不发了。本来就不是一个善于言辞的人。
外面的阳光慢慢的往西山滑落,不知过了多久,不刃忽然觉得肩膀一沉,微微一愣,身边的人竟然睡着了,微微侧首就能嗅到发间的香味。
男子看着她安静的侧脸还挂着泪水,不禁蹙眉。他从未想过,这样一个女子也有落泪的时候,还是为了一个男人。
门外有脚步声匆匆而来,不刃伸手抱着锦夜起身,脚下却一个踉跄,脚麻了……
于是乎思南匆匆推开门的时候便看见不刃一袭黑衣,手里抱着沉睡的锦夜,一下又被刺激到了:“你做什么?”
不刃眯了眯眸子,忍着不适把锦夜放在了床上。
思南像是见鬼了一样,赶紧进屋把门关上,追问道:“公子睡着了?”
“嗯。”
“你知不知道发生了什么事,皇上忽然去了教场,闹的人仰马翻的。”思南一脸的着急,“我们问他怎么了,他就一副要吃人的样子,我猜一定是跟咱们公子有关。”
不刃看着床上的女子,绷紧了唇角:“廖月来过了。”
“他还有脸来!”说完就觉得自己声音太大,赶紧捂着嘴,小心翼翼的看着锦夜。
“他告诉皇上,公子是他未过门的妻子。”
“什么!”再也控制不住,“他真的说了。”思南一下就恼了,“我去找他算账!”说完便转身风也似地跑了。
床上的人缓缓睁开眼睛,轻声道:“把她追回来。”
不刃一动不动。
“她就是打残了廖月也无济于事。”锦夜看着他,“你去吧,让我静一静。”我真的需要好好的静一静。
男子蹙了蹙眉头,转身离开。
一室寂静。
太子府门口,思南一出来就撞上了一个结实的胸膛,微微一愣,抬头就看见了齐北吃惊的样子。
“出什么事了,风急火燎的。”
“你躲开!”小丫头火气正旺。
齐北一愣,赶紧抓住了她的胳膊:“你这个样子我怎么放心躲开。”
“你……”思南一急,直接就动起手来,齐北一只手紧紧的拽着她的手臂,另一只手毫不含糊的接招。思南的心太急,招式很乱,两三下就被男子钳制在了怀里。
“有话好好说,你这个样子像是去寻仇似的。”
思南在他怀里扭捏着:“就是寻仇,深仇大恨!”说完一下又委屈的哭了。齐北一愣,赶紧松了手:“这是怎么了,怎么又哭了?”
男子泪眼汪汪的看着他,忽然就嚎啕大哭了起了:“公子……公子她被人欺负了……哇哇……”
心,猛然一沉!
事实证明,思南说话真的是能吓死人的。等到齐北终于知道了事情的来龙去脉,才舒了一口气,是自己理解错了。
锦夜无力的靠在床上,脸色也不太好:“思南人呢?”
“我一松手她就又跑了。”齐北隐隐有些担忧,“她不会出什么事吧。”
“我只是担心她失手把廖月打残了。”女子无奈道,“放心,不刃跟去了。”
齐北闻言,也就放心了,于是劝道:“云舒那个脾气你还不知道么,过一会儿就好了,你这样子反而叫人操心。”
女子理了理耳边的碎发,无奈一笑:“这一次不一样。现在想想,我当时说不出话不是因为没有理由,而是因为我清楚解释了也于事无补。”
男子一愣:“令堂不是还健在么,婚约这种事……”
“你不是一直都想知道我在顾忌什么吗。”锦夜终于说道。
齐北目光一敛,听见女子说道:“你发誓,今天我跟你说的,不要告诉云舒,不然,你不仅害了他,也害了整个云岚国。”
“这样严重?”
“我从来都不危言耸听。”
齐北看着她严肃的样子,终于起身,单膝跪地,起誓道:“我齐北今日对天发誓,若是泄露半个字,就五雷轰顶……”
“不用这么恶毒。”锦夜打断他的话,“只要说永远都不能跟思南在一起就好了。”
齐北默默的看着她,然后正要开口的时候被她阻止了:“我相信你。”
“你今天,有点不一样。”齐北起身忧心忡忡的看着她。
女子垂着眸子,忽然说道:“你知不知道,巫女不外嫁。”
“巫女?”
“我不叫孤锦夜,我姓巫,东傲江南巫庄唯一的女儿,也就是巫庄的庄主。”
齐北放在椅子上的手,暮然一紧:“巫家,巫星?”
“关于这一点我也不知道,我试探过,他对我家似乎并不知晓,而且据我所知,整个东傲只有一户人家姓巫。”
“那巫女不外嫁是什么意思,你不能嫁人么?那廖月呢?”
锦絮深深一叹:“我们家历代都跟皇室牵扯不清,小时候我爹跟我说过,我祖上来到东傲就是为了高祖皇帝,为了他的江山。所以,巫家世世代代都会入朝做谋士。”
齐北疑惑:“即便是女子?”
“即便是女子。”
“原来如此,巫家是皇室的巫家。”恍然大悟,
女子微微侧头:“所以这样的人家怎么可能不被藏着呢,怎么可能让他们去到别人身边呢?”
“可你却秘密的来到了这里。”
“是的,我娘似乎欠先帝一个人情,所以我来了。”女子微微蹙眉,“可是我做的事情被廖月发现了,而东傲的野心也已经昭然若揭。”
“也就是说,你是在跟自己的主子为敌。”男子了然,也渐渐的意识到事情的严重性。
“秦云凛背后的人是廖月,而廖月的主子是东傲,从一开始,他们就想通过秦云凛控制西蜀。”锦夜一语道破。
“可是却被你一手给破坏了,难怪……当初廖月那么着急。”齐北想到这里,急忙问道,“那么东傲的
皇帝也知道这一切是你做的?”
“似乎也知道了呢。”
齐北紧紧地看着她:“那你跟云舒之间呢?”
锦絮苦涩一笑,想起了爹爹的话:“我自出生就注定了只有两条路,一条是如朝为皇帝出谋献策,一条是……入宫为妃。”
齐北闻言,豁然起身……
第一百八十三章 孤的贵妃
思南一脸怒火的冲到清风台的时候,这里刚刚点灯,开门做生意。
门口的小厮见她怒气冲冲的,本能的就被拦了下来。小丫头心一横:“叫廖月出来见我。”
那小厮一愣:“这位客官,我们这里没有叫廖月的小倌。”
思南一愣,随即就脸红了:“胡说八道什么啊,我不是来找小倌的!”
那人笑了:“公子不找小倌来我们清风台做什么,梦蝶庄不是更好么。”说话间引得其他客人纷纷侧目崾。
“你……你怎么说话呢,我要找廖月。”
“公子若是来花银子的,小店恭迎,若是来挑事儿的,可走错地方了。”那人冷冷一笑,便找了两个大汉躏。
思南不想跟他们废话,果断的就撂倒了两人。那厮见状立马就慌了,连忙求饶:“大侠高抬贵手,小店只是……”
思南腰间的短剑出鞘:“说,人呢!”
“大侠,小的真的不知道廖月是谁啊……”
思南闻言,深深蹙眉,抬脚就踹翻了他:“本公子自己找。”提着剑就冲进去了。
那小厮反应过来,连滚带爬的就追了过去:“大侠手下留情啊。”
思南刚冲进来,就被人拦住了去路。只见清风依旧一袭妃衣,手中玉骨的扇子轻轻的摇着,一脸的笑意:“今儿个吹的什么风,思南小兄弟这么大的火气。”
“廖月呢!”
妃衣公子笑容微微一滞,不满道:“尽会给我惹麻烦。”说着看着思南,“把剑收了,怪吓人的。”说着就转身往里走。
思南愣了一下,赶紧收了剑,快步跟了上去。
众人见人走了,都舒了一口气。
清风台的后院要宽敞的多,亭台水榭,清风倒也是个雅致的人。
思南一边走一边神游,听见前面的人说:“他又做了什么了。”
“胡说八道了。”思南想起锦夜那个样子就怒从中来,“今天我非拔了他的舌头!”
清风闻言,含笑看了她一眼:“姑娘这样子还真是可爱呢。”
女子闻言,微微红了脸:“你也少给我胡说八道。”
男子笑笑,停了脚步,看了看楼上:“他就在上面,不过我劝你一句,如今的局势不是你个小丫头出头就有用的。”
“笑话,难不成我还会怕他?”
清风别有深意的看着她,抿了抿唇角:“那姑娘随意吧,只是砍他的时候留心些,不要溅得屋子里都是血。”说完便一副事不关己的样子,转身走了。
思南抬头看着二楼紧紧关着的门,提着剑就上去了。
清风站在不远处,静静地看着这一幕,转身若有所思的走了。
楼上,廖月正在懊恼自己白天干的事情,门忽然就被人踹开了,还没来得及跑,一把雪亮的剑就抵在了自己面前。
“说吧,为什么要如此对我家小姐。”
廖月看着思南怒气冲冲的样子,无奈一笑:“原来是来兴师问罪的。”
“你明知道小姐她心里多在乎皇上,你还说那样的话,你怎么忍心的!”手中的剑微微靠近。
廖月闻言,渐渐皱眉:“你心里清楚,他们是不可能的。”
“没有我家小姐做不成的事情。”思南坚定道,“你为什么要来捣乱,明明一切都在小姐的……”
“掌控之中么?”男子暮然打断了她的话,冷笑道:“你知道她在做什么吗?你知道谁来了吗!”
思南被他吼的一愣,手中的剑也跟着微微一颤:“谁?”
晚风徐徐的吹过了窗棂,暮色不知何时悄然降临了,可是廖月没有点灯,屋子里变得异常的诡异。
就在思南收了心神,准备说什么的时候,敏锐的听到就脚步声自门外传来,稳健而盛气凌人。
那一刻,思南竟然背对着门口,一动也不能动,听见身后一个低沉的声音说:“霍蜀良的女儿都已经这么大了么。”
廖月听到声音的时候深深一愣,缓缓起身,不可置信的看着站在门口的男子,心里一沉:果真来了!
当阳光穿过云层,照亮天际的时候,秦云舒才恍然发觉,天已经亮了。他居然都不知道这漫长的黑夜是怎么过去的。
每每想起孤锦夜站在廖月身边的样子,就恨不得一头把自己撞晕了。
齐北在山坡上找到秦云舒的时候,无奈的叹了一口气:“一整夜都待在这里。”
“你怎知道我在这里的?”
“韩桂带着一群人在下面守着,任谁也知道皇帝在这里吧。”齐北无奈的摇头,“你跟锦夜的事情我都知道了。”说着也不管地上的露水,一屁股坐在了他身边,“你就因为一句话气成这样?”
秦云舒白了他一眼,一副你懂什么的样子。
教场后面的山坡并不高,可是从这里看过去,视野很是广阔。齐北
深深吸了一口气,问道:“云舒,你有没有想过,要是锦夜离开了,你要怎么办。”
秦云舒闻言吼道:“锦夜才不会嫁给那个廖月!”
“你既然清楚为什么又这样。”
男子闻言,忽然泄气了:“我只是生气锦夜为什么没有告诉我。”
“或许,她以为能把这件事情解决了,就不用你这么操心了。”
秦云舒无力的摇头:“不会的,昨天她那样表情就是告诉我,她也无能为力了。”
齐北有些意外的看着他,原来,他是那么的了解她。
“所以你这样是打算放手了?”
秦云舒沉默,看着朝阳渐渐升起,一言不发。
齐北一时也不知道说什么,能默默的坐在他身边。
“阿北。”
“嗯?”
“你说,要是我没有遇见锦夜,现在会是什么样子。”
齐北想了想:“或许现在在护国寺出家的那个人就是你了。”说着又道,“虽然我也不知道你会是什么样子,但是一定没有现在这样好。”
秦云舒浅浅一笑:“锦夜就是我的朝阳,因为有她,我才知道什么是天亮,因为有她我才离开了黑夜,因为有她,我才知道我今后的方向。”说着起身拍了拍袍子,“所以,我怎么可能放手呢。”
齐北意外道:“所以呢?”
“你有没有想过,虽然东傲有吞并云岚之心,但是还未行动,更别提动比云岚强得多的我们了,可是为什么锦夜这么着急的要跟他们联姻?”
齐北微微蹙眉。
“锦夜有事情瞒着我们。”秦云舒肯定道,“她让我觉得她在迫不及待的对付东傲。”
“为什么?”原来他已经察觉了。
“我也不知道,但是一定要说的话,她做的每一件事都是为了我。”男子说的很笃定,“或许这就跟廖月有关,又或者远不止这些。”
齐北静静地看着年轻的帝王,想着锦夜叮嘱他的话。他忽然觉得,就算自己不说,云舒也早晚会知道的。
至于廖月……锦夜说那是他爹为她争取的另一条路,只要她嫁给了自己的同门师兄,又是朝廷的左丞相,那么巫家的规矩也就没有破。
秦云舒猜的没错,不止是廖月,还有另一个对手,东傲的皇帝——苏衡!
“走吧。”秦云舒伸了伸胳膊,俯身拿起自己的弓箭。
齐北起身道:“去哪儿?”
“回宫啊。”一副理所当然的样子。
齐北跟过去道:“不去太子府看锦夜么。”
“不去,我还在生气呢。”秦云舒一想起来还是会觉得胸闷气短,“她就是不相信我能跟她一起解决问题,什么都自己扛着。”说着便头也不回的走了。
金色的朝阳下,齐北一袭浅蓝的袍子站在原地,若有所思。
朝玉公主下嫁一事在有条不紊的操办这,秦云舒也定了日子,六月十六便是郡主出嫁的日子。
可是这件事的促成者孤锦夜却忽然变得沉默了起来,一次也没露过面,包括朝玉郡主的册封礼。
巫星跟尉迟遥住在太子府,觉出不对劲,想要找孤锦夜谈谈,可是对方却一直称病不见。
婚事忙碌,他们也就无暇深思了。
朝夕阁。
女子看着天空渐渐阴沉,知道又会是一场雷雨,深深蹙眉:“还没找到么。”
“没有。”
“廖月呢?”
“也不见了踪影。”
锦夜眉梢微微一跳:“清风呢。”
“清风台依旧在做生意,可是清风却也不知踪影,应该是知道出事了躲着我们。”不刃微微敛目,“不要告诉齐北他们吗?”
“暂时不要。”青衣公子轻轻的抚着自己的胸口,“不刃,我有一种很不好的预感,思南跟廖月不可能同时消失的无声无息。”
不刃抿唇不语。
“你暂时不要露面了,无论发生什么。”锦夜回头看着他,“无论做什么都要留一手,你明白么?”
“可是……”
“既然你找了这么久都依然找不到,再找下去也是无济于事。”窗外忽然一瞬的光亮,一道闪电划破了天空,紧接着就是一声响雷,响彻天际。
“接下来的事情我会交给叶熊去做,记住,我不开口你都不要现身。”
不刃看着她决然的背影,终于说道:“我知道了,你保重。”说完便闪身消失了踪迹。
青衣公子站在窗边,看着豆大的雨点砸下来,手中的羽扇轻轻的转着不知所想。
夜色深沉,大雨依旧未停。
锦夜躺在床上,难以入眠,这几天心绞痛越来越频繁了。
忽然,一道闪电照亮了屋子,女子暮然惊起,就看见站在床边的人!
“
谁!”心,蓦然一紧。
男子高大的身影自黑暗中缓缓靠近,低沉的声音带着一丝笑意:“何必惊慌,孤的贵妃。”
一道闪电划过,锦夜惊惧的眸子里映出了男子的容颜,心猛然一沉:“苏衡……”
第一百八十四章 三十万大军
窗外下着倾盆大雨,砸得整个世界都在噼里啪啦的响。
男子看着她惊惧的表情,微微的摇头:“怎么看见孤是这副表情呢。”缓缓靠近。
巫锦絮镇定了心神:“只是没想到陛下来的这样快,这样突然。”
“是么,孤喜欢出其不意。”说着微微俯身,略带潮湿的气息拂过锦絮的面颊,“只是爱妃似乎更喜欢出其不意呢。”
“陛下谬赞了。”锦絮坐在床上,被子下的手拼命的攥着,这就是一个帝王压倒性的气息。
苏衡伸手拂过她耳畔的长发,底笑道:“真不愧是巫家的女儿,孤很是欣慰。躏”
锦絮抿唇不语。
“霍家的女儿孤已经带走了,至于你……”微微靠近,在她耳畔,“孤给你三天时间,解决自己闯的祸,然后随孤回朝。”
“陛下,三天是不是太强人所难了。”锦絮强自心神。
“三天后就是六月十六,要是那个女人的送亲队伍如期出宫,孤的三十万大军就会倾轧而来。”
三十万!
女子瞬间睁大了眼睛看着面前的男子,天色太暗,她依旧看不清他的眉眼,耳畔的雨声却震动着她的心。
“孤太喜欢你这样的表情了。”苏衡起身满意一笑,“放心,孤一定会给你一个盛大的册封典礼,不会比秦云舒的皇后礼逊色。”
锦絮闻言,抑制不住的心中的颤抖:他已经全都知道了!
苏衡说罢转身道:“爱妃是明白人,一定不会叫孤失望的。”门暮然打开,大雨和着风瞬间袭来。
锦夜坐在床上瑟瑟发抖。苏衡,他就是苏衡,东傲建国以来最强大的王!
一道闪电划过,一瞬间,锦絮偏见了门边紫色的身影。那一刻她反应极快的做了个口型——帮我。
男子离开的脚步微微一顿,还是转身离开了。
锦絮颓然倒在了床上,觉得浑身都是冰冷的:“云舒,我该怎么办……”
云舒。
一场雷雨,稍纵即逝。
青衣公子站在廊下,看着晴朗的天空,似乎昨天晚上只是一场噩梦。
三天,只有三天的时间!
而今天已经是第一天了……
生平第一次,孤锦夜有种任人宰割,无力还手的感觉。
“公子,齐将军和叶大人来了。”刘管家一早过来,看见锦夜略显憔悴的身影,不禁问道,“要请进来么。”
锦夜尽量挤出一丝微笑:“请进来吧。”说着想起来什么,“国师和殿下还在朝闻阁么。”
“一早便进宫了。”
是啊,大婚在即。
青衣公子点点头,转身进屋,刚要倒茶,就听见叶熊匆匆进来:“锦夜,思南去哪儿了。”
果然。
“怎么忽然问起思南了。”
齐北听见她一如既往的声音,不禁舒展了眉头:“看来是没事了。”
“什么叫没事了,莫名其妙的失踪那么多天,人到底是去哪儿了。”叶熊着急万分的看着锦夜的背影。
“我有事叫她去办了,所以来不及跟你们说吧。”青衣公子转身坐下,“你们来的正好,我也有事要问。”
两人相视一眼,各自坐下。
叶熊似乎还有一点儿不相信:“真的是去办事了?”
锦夜抬眸看了他一眼,懒得回答,径直问道:“郡主出嫁的事宜都已经准备好了么?”
“是,所有人马整装待发。”齐北说道,“今日皇上已经传了殿下和国师进宫商议最后的事宜,朝玉郡主也在长乐宫待嫁,闭门不见客了。”
“那就好。”锦夜若有所思。
叶熊看着她,忽然说道:“你很奇怪啊,前些天一句话不说,谁也不见,不知道的还以为你又失踪了呢,今天忽然又肯见我们了。”
齐北看着他:“叶熊。”
“本来就是啊。”男子双手一摊,“皇上也是,莫名其妙的来教场发了一通火,现在又跟没事人一样。”
锦夜听到他提到云舒,心不自禁颤了一下。
“锦夜,他是直口,你别在意。”齐北看着她,“你是不是还有什么不放心了,尽管交代。”如今齐北知道了她的难言之隐,更加卖力的想要帮忙。
终于锦夜像是下定决心一样,说道:“叶熊,你派人传书到背面的各个要塞,就说排查敌情,速回。不要让人察觉。”眼中的光芒依旧是那个孤锦夜。
男子见状肃然起敬:“什么敌情!”
“不要问,告诉他们,无论发现什么都不要声张,火速回来禀报。”青衣公子拿起手边的扇子,微微挑眉,“到时候你就知道发生什么事了。”先探虚实吧。
叶熊见状,起身道:“我这就去。”听见身后的人说:“这件事先不要让皇上知道。”
叶熊
回首,点了点头,大步离去。
齐北看见锦夜如此模样便知道出事了。
“出什么事了。”
锦夜抬眸看着他:“东傲三十万大军压境。”
齐北一愣,惊道:“什么!”
“一旦郡主出宫,大军即刻进攻。”青衣公子手心暮然一紧,“我们有多少人马。”
齐北一脸的震惊还没缓过神,良久才说道:“王城守军只有九万,加上周边驻军五万,再加禁卫军,新兵统共不到十五万……一半都没有。”
“果然。”
“如果调动……”
锦夜无奈一笑:“太快了,我们来不及的。”说着摇了摇头,“就算来得及,也是鱼死网破,再加上尉迟遥和巫星都在王城。东傲一旦发兵就不会收手,以我对廖月的了解,只是第一波三十万大军……而已。”
齐北看着她,渐渐无望:“没有办法了么?”
“既然他们不想让郡主出嫁,就说明不到万不得已就不会发兵。”锦夜有些懊恼,“是我太心急,逼急他们了。”
“你也是出于无奈。”
“齐北。”女子忽然轻声道,“我要走了。”
……
“还有三天时间。”
“不行!”男子起身道,“你要是走了,就全输了。”
“我要是不走,西蜀就没有未来了。我相信云舒,五年,不,只要三年,西蜀就能在他的统治下不惧任何威胁。”女子真切的看着他,“所以你一定要阻止云舒这次意气用事。”
“不可能!”齐北也是急了,“你没看到云舒那个样子,上一次你被廖月走他几乎送了半条命出去,你还记得那些画么,他没日没夜的画,他说不看不见你心里就是空的。你怎么忍心再走一次!”
锦夜看着齐北生气的样子,脑海里浮现出云舒开心的样子,生气的样子,深情的样子……心,隐隐作痛。
“锦夜,不,巫姑娘。”男子说着便单膝跪下,“我齐北除了除了父母君王从来没有跪过别人,我今天求你了,不要离开云舒。”
女子深深的看着他,紧紧咬唇。
“他跟我说,没有你他就没有了阳光,他是西蜀的君王,他没有了阳光,那西蜀呢!”
锦夜紧紧的攥着扇柄,那是云舒送给她的:“我也一样,他面对我来说也是一样。”
齐北定定的看着她。
“可是这一次……”终究哽咽,“我说了不算了。”心痛难当。
齐北跪在那里,看着她的泪水滑落,隐忍悲痛的模样是那么的叫人心痛,终于踉跄的垂下了手臂:这回是真的没有办法了。
锦夜微微仰头,想要阻止眼泪:“我不能为了自己拿千万百姓做赌注,我会想尽办法阻止苏衡。”说着深深吸气,“这件事不要告诉云舒,我会跟他说。”
齐北张了张嘴,想要说什么,却又不知道说什么。
“让我静一静吧。”
男子闻言起身,抓沈欲走,忽然想起来:“思南,已经走了吧。”那么的无力。
锦夜的手心一紧,终究是没有回答。
齐北那一刻只觉得胸口一窒,抬头握紧了手心:“我连道别的话都没来得及说。”说完大步离去。
锦夜坐在那里,手心紧紧的攥着胸口,心痛的难以抑制,下一刻便眼前一黑失去了知觉。
不知过了多久,锦夜迷迷糊糊的睁开眼,就听见有人在耳边喊:“舅舅,她醒了,醒了!”
一个白衣男子走来,俯身看了看锦夜,微微蹙眉:“醒了应该就没事了。”说着对身后的人说,“管家,劳烦你告诉大夫一声,说人醒了。”
刘仁站在门口,远远地看了一眼苏醒的锦夜,应了一声,转身出去了。
“你吓死我了,一进来就看见你倒在地上。”尉迟遥说着见她要起身,赶紧扶住她,“还好么?”
“没事的,谢谢殿下。”锦夜缓过神,听见巫星说:“大夫说你是动了气,而且……似乎你这病不是什么秘密。”
锦夜闻言,失笑。当初自己晕倒,秦云舒恨不得把整个太医院搬过来,闹得是人尽皆知。现在恐怕是个大夫都知道孤锦夜是个病秧子了。
“让国师笑话了。”
巫星看着她:“我倒是好奇,是什么能把无所不能的锦夜公子气成这样。”
阿遥闻言也看着锦夜:“是啊,是不是出了什么事了。”
锦夜看着她,不知在想什么,然后说道:“殿下能去告诉管家一声我饿了么。”
阿遥一愣,恍然道:“是啊,都中午了,我跟舅舅也没吃呢。”
“那就有劳殿下了。”锦夜点头,看见阿遥起身,叮嘱了一句:“舅舅看着她哦。”便转身跑了。
巫星见状蹙眉看着锦夜:“出什么事了。”
“婚事办不成了。”女
子轻声道,对上男子略带惊讶的目光,“我会安排国师跟殿下尽快离开西蜀。”
第一百八十五章 最后的时光上
孤锦夜看着面前深深蹙眉的男子,无奈道:“所以,还请国师好好跟殿下解释一番。”
巫星不仅疑窦丛生,紧了紧手心:“如此突然的变化,究竟为何。”
“苏衡知道了联姻的目的,三十万大军已然压境。”说着看向巫星,“云舒还不知道,我要尽快送给你们离开,以防不测。”
“那郡主……”
“已经顾不得她了。崾”
巫星不语:“那你呢?你送走我们,阻止这场联姻,苏衡是用什么在威胁你。”
锦夜微微挑眉:“国师记得我问过关于巫家的事情么。躏”
男子抿唇不语。
“我叫巫锦絮。”短短五个字,已经说明了一切。
巫星深深一愣,紧紧地看着她精致的侧脸,忽然说道:“原来大长老的后人真的在东傲。”
锦絮看向他:“大长老?”
巫星说着,看了看么,门外,只见尉迟遥还在院子里跟下下人说话,才压低了声音道:“在巫村自古以来就分长老派和巫师派。巫师派就是为皇族祭祀祈福,长老派则比较激进,主张为皇权谋利。”说着深深蹙眉,“两派在百年之前爆发了一场战争,长老派的大长老一家消失不见了。你,应该就是大长老的后人。”
女子惊疑不定的看着巫星,对方说着无奈一叹:“具体我也不清楚,要回村子好好调查才能有确切的结论。”
“原来真的是来自云岚。”锦絮喃喃道,“可是为什么我们家会随高祖去了西蜀,销声匿迹。”说道这里,女子忽然惊觉了什么,难道这近百年朝廷多巫庄的保护并不仅仅是因为他们足以倾覆天下的智谋?
“舅舅,你想吃什么,我叫管家伯伯做。”阿遥忽然探进来一颗小脑袋,问道。
巫星回眸气温和一笑:“鱼吧。”
“好。”阿遥闻言便又转身出去了。
锦夜从沉思中拉回自己:“殿下似乎好多了。”
“她也在努力说服自己。”男子说着起身道,“看来这件事比我们想象的要复杂的多,既然你已经决定了,我也无能为力了吧。”
“抱歉了。”
“说到底也是因为我们,苏衡的矛头才指向西蜀的。”
锦夜看着他,正色道:“锦夜有个不情之请,希望不论这件事结果如何,国师都不要放弃两国邦交。”
巫星会心一笑:“放心,我一直都明白,只有我们联手才能抗衡东傲,不然也不会千里迢迢跑来。”
孤锦夜得了他这句话,稍稍放心了。
夕阳西下,女子盘膝坐在草地上,啃着馒头,看着不远处的马车,一言不发。
已经多去好几天了,看着身后越来越远的距离,她的心也就越来越没底了。
想到这里,女子蹙眉瞄着不远处正在吃草的马,再次下定了决心,于是起身往马车走去。身边的人见状,问道:“你做什么去。”
“去看看那人死了没有。”女子一脸愤然。
那人蹙眉:“不许你对我家大人无礼。”
思南挑了挑眉:“我就无礼了,怎么着吧。”说完扬了扬拳头,便头也不回的往马车走去。
楚睿身受重伤,虽然一路上都有大夫跟着,但是情况依旧没什么好转,所以他们回东傲的速度也尤其的慢。
思南挑开帘子进来,狠狠的瞪了一眼楚睿身边的大夫,那人一吓便灰溜溜的出去了。
男子见状,冷哼道:“别忘了,陛下要你护送我回去。”
“我没忘。”思南看着他,“等你好了我一定再砍你一刀,给公子解恨。”
“你家主子做的是卖~国求荣,忘恩负义的事情,你别忘了自己的身份。”男子脸色有些苍白,可是说起话来还是挺溜的。
思南咬牙:“我从来没有忘记过自己的身份,我进来就是告诉你一声,你转告陛下,我思南一人做事一人当,这辈子除了我爹,我只听一个人的话,那就是我家小姐。”
“你什么意思!”男子警觉,可是话音刚落,便看见思南忽然一个翻身,抽出了自己枕头下的兵刃,那是她随身的短剑。
楚睿见状,大惊:“霍思南,你想造反不成!”
“霍家几十万兵马还不在我手里,要造反也太瞧得起我了。”说完做了个鬼脸,飞身出去,直接坐在了马上,挥剑砍断了缰绳。
“来人……来人!”
周围的人听见急促的呼声,纷纷赶来,可是思南已经策马跑出去很远了。
夕阳下,女子奋力狂奔,计算着日夜兼程,两天两夜一定能赶回去了。
小姐,等我……
太子府,朝夕阁。
外面天色还是黑的,离天亮还有一些时候。两个人穿着黑披风的人,并肩站在屋里。
尉迟遥看着锦夜,又哭了起来:“怎么会这样突然……”她还是
有些接受不了。
青衣公子浅浅一笑:“殿下以后是要执掌天下的人,怎么能动不动就流泪呢。”
“可是我忍不住嘛。”极其委屈,“我都已经下定决心跟你学习了,可是忽然就要分开了。”
“殿下。”锦夜伸手轻轻的抱住她,站在一旁的巫星微微一愣,没有说话,听见锦夜说道,“命运是不公平的,但是既然已经开始了,我们就要努力走下去。”
“锦夜……”阿遥紧紧地抱住她,泣不成声。
锦夜也是鼻子一酸:“以后有机会还会再见面的,到时候我希望殿下已经可以顶天立地了。”
“太难了……”女子一把鼻涕一把眼泪的,“可是我答应你,我会努力的。”
“要好好的。”锦夜说着放开她,对巫星说,“齐北只能送你们出王城,出了王城你们就要分开了,不要告诉齐北你们从哪条路走,知道么。”
“我明白。”
“你们往淇州去,找灵珠郡主从淇州入境。”青衣公子叮嘱道,“他们知道四皇子跟我们不和,不会想到你们从淇州走。”
白衣男子点头,伸手擦了擦阿遥脸上的泪水,轻轻的拉到身侧,把她的帽子带好,拢了拢衣襟:“你一定要活下去。”却是对锦夜说。
锦夜闻言:“放心,我们一定会再见面的。”
两人深深的看着锦夜,一时不知说什么好。齐北轻轻的敲了敲门,推开道:“上路吧,到时辰了。”
“走吧。”锦夜浅浅一笑。
尉迟遥闻言赶紧又抱了抱锦夜,轻声道:“我会努力的,你保重。”然后就低头匆匆出去了。
巫星看着锦夜,郑重道:“保重。”
青衣公子站在门口,看着夜色中悄然隐去的一行人,渐渐蹙眉:“保重。”
这一夜,她注定无眠。
清风台。
男子站在楼上,看着客似云来,嘴角的笑意却有些沉重,有人缓缓走来,紫色的袍子率先闯进了他的眼里。
“你怎么出来了?”清风抬眸看着来人。
廖月一言不发的看着他,那目光可怜兮兮的。
妃衣公子手中的扇子一顿,皮笑肉不笑:“说吧,你想做什么。”
“我要去见小锦。”
清风一愣:“我原以为你不正常,现在看来你根本就是疯了。”说着转身要走,“你真的要为了她送命才甘心么。”
“你明明知道我死不了的。”廖月伸手抓住他的衣袖,一脸的执着。
清风看了一眼他的手,淡淡道:“不关我的事。”说完拂袖而去。
“我让你在京都开清风台。”廖月连忙说道。
离开的脚步一顿,回头怀疑的看着他。
廖月抿唇一笑:“你知道的,我做得到。”那么自信。
清风咬牙:“哼,说话算话。”说完便匆匆往后院去了。
廖月一袭紫衣站在那里,忽然又想起锦夜那晚无助的模样,挥之不去。
夜色浓重的时候,清风台曾经昙花一现的月月忽然登台,虽然依旧轻纱蒙面,但是客人一个个都伸长了脖子,欢呼一浪高过一浪。
东方的天际已经渐渐发白,孤锦夜意外的看着忽然到来的人,庆幸自己快一步送走了尉迟遥和巫星。
“我以为你不会来了。”
廖月退却了往常的样子,一身一黑显得稳重干练了许多:“你明明知道我不会丢下你。”
“可是苏衡来了。”
“是楚睿擅作主张。”
女子蹙眉看着他良久,然后撇过头:“现在我这个样子你满意了?”
“我劝过你了……”那么无力。
“他要接我进宫你知道么。”锦夜深深蹙眉,“我不愿意……”
廖月只觉得胸口一窒,他早就想到了:“他要的不是你这个人,而是你的自由。小锦,你还不明白么,这是惩罚。”对你的惩罚,也是对我的惩罚。
女子咬唇:“还说这些,我就剩下两天了,两天时间就算我阻止了郡主出嫁,那三十万大军就真的不会来么。”
廖月心疼的看着她倔强又无助的侧脸,叹道:“不会来的。”
锦夜心中微微一动,疑惑道:“苏衡看上去不像是个说话算话的人。”
“与此无关。”男子看着她,“他不是个会意气用事的人,孰轻孰重他很清楚。”
微微蹙眉:“我不明白。”
“东傲也有他的心腹大患。”男子站在她的面前,知道她的心思,可是那又如何,自己本就是为帮她才来的。
第一百八十六章 最后的时光下
阳光明媚的天气,男子站在池塘边看着阳光下绿意盎然的荷叶,其间已经有好些个花骨朵儿要含苞待放了。
韩桂匆匆而来,在他的耳边低声道:“昨夜尉迟遥和巫星出城了,是齐将军亲自送的。”
秦云舒微微蹙眉:“是锦夜……”
“臣不解,锦夜公子究竟要做什么。”
“把新郎官送走还能是为了什么。”男子看着满池的夏荷,“无非是想阻止这场联姻。崾”
韩桂一愣:“要不要派人去追回来。”
秦云舒挑唇一笑,看了他一眼:“你以为,锦夜送走的人你能找得到么。躏”
韩桂不语。
“她最近有没有见过什么人?”
“没有。”韩桂摇头,“不过有一件事情很奇怪,思南不见了。”
心中微微一动,听见韩桂说道:“也是那之后锦夜公子再没有露过面。”
事到如今,秦云舒再蠢也知道一定是出事了。韩桂见他一言不发,试探道:“要臣去请公子进宫么。”
秦云舒摇摇头:“不用,她若是不想说,你请来了也没用。”说着转身离开,“等吧,她会来找朕的。”
阳光明媚的夏天,却是变幻莫测的季节。
秦云舒选择相信锦夜,相信她所做的一切都是有原因的,相信她的判断,相信她不会让自己失望。
朝夕阁。
叶熊匆匆赶来的时候已经是下午了,黝黑的皮肤,大汗淋淋的。
锦夜站在廊下,看着草木,看看天空,不知道在想什么。看见他的时候,浅浅的笑了:“有消息了?”
男子粗壮的胳膊伸过来,递给她一封密函:“才收到的。”说着一脸的严肃,“已经很近了,那帮废物居然一点儿也没有察觉!”说着恨不能砸碎点什么。
青衣公子打开看了看,然后再指尖一抖,化为了灰烬:“果然是来了。”
“怎么办,要不要告诉陛下。”
“当然,不过我会去说。”女子看着叶熊高大的身影,事已至此,是该告别的时候了,“齐北已经把小皇子和国师送走了。”
“什么?”
“不会有联姻了,也不会有五万大军的送亲了。”
叶熊一下就懵了,随即吼道:“这到底是怎么回事!你怕了?就这么认输了?”
“看清局势,衡量轻重也是谋士的责任。”
“你这是懦弱!”叶熊吼道,“要我就是跟他们拼个你死我活也不会这么怂!”
“你去拼个你死我活,然后几十万将士也去拼个你死我活,千千万万的百姓水深火热不说,灭国呢?”锦夜看着他,冷静的说道。
男子一怔,抿唇不语,脸上的怒火也不减。
“我不会让西蜀出事的。”
“你退让了他们就能放过我们了?”叶熊不解,“东傲已经知道我们要跟他们抗衡了,自然是要乘着皇上才登基没有站住脚的时候动手了。”
“他有顾虑,所以两国这个时候开战只会是他迫不得已的选择。”锦夜轻轻转着手中的扇子。
叶熊觉出不对,渐渐蹙眉:“你要做什么?”
“我要离开了。”无奈一笑,“这次是真的要离开了。”说着对上男子高大的身影,“思南已经走了。”
叶熊一瞬间以为自己听错了,半响才反应过来:“已经……走了么?”
“是。”
“不回来了?”
“是。”锦夜伸手拍拍他的胳膊,“以后云舒和西蜀就劳烦你多多操心了。”
“可是……这太突然了,我……怎么会这样!”男子心里憋屈寄了。
“是啊,我也想过,怎么会这样。可是局势一眨眼,就这样了……”是我太轻敌,不,是我根本就不了解我的敌人,不了解苏衡!
“你走了,皇上怎么办。”
“我不能因为一己私欲就毁了他的未来。”
“可你也是他的未来。”
女子浅浅一笑:“我知道,所以我心甘情愿为了他离开。”
“什么时候。”叶熊终于认命道,“你什么时候走。”
“明天。”锦夜说着看了一眼身后的屋子,“我收拾了一个包袱,你帮我明天带到宫外,明夜子时,在那里等我。”
“皇上怎么办,你会告诉他么。”
“皇上……”女子用力的扯出一丝微笑,“到时候不管发生什么,帮我拉住他,陪着他,不要让他做傻事。帮我告诉他,不要让我失望。”说着微微哽咽,“拜托了。”
叶熊深深的看着她,忽然上前轻轻的拍了拍她的肩膀:“我相信你还会回来的。”
“这一次我真的不知道。”
叶熊高大的身影也有些无助起来,还是说道:“我相信,告诉思南,我等她。”
锦夜伸出手,轻轻的拍了拍他的手背:“我会的,告诉大家,保重。”说着仰了仰头,“管家,备轿,我要进宫。”大步离去。
叶熊那只胳膊空落落的,忽然想起思南的小脸,抽了抽鼻子,觉得心里也空落落的。
再也,见不到了。
夕阳西下的时光,秦云舒正在御书房批阅奏章。
刚才长乐宫的青鸽来,说玉蝉一直闹着要面圣。男子不想去,蹙了蹙眉打发了。之前是大势已定,没什么好说的。
现在这样不明不白的局势,就更不知道说什么了。
“皇上,锦夜公子来了。”
男子提着笔的手微微一颤,抬头便看见了那袭熟悉的青衣,欣喜只是一瞬间,随即就耷拉了脸:“你还记得我么。”
女子失笑:“估计下辈子,下下辈子,也不会忘记你。”
秦云舒闻言,瞬间就阳光明媚了,起身道:“终于想好要怎么给我解释了?”
“我是不会嫁给廖月的。”锦夜说着看了看窗外,“时候也不早了,皇上要不要休息休息,我们出去走走。”
秦云舒看着她的侧脸,眉心不自禁的一动,还是扬起了一抹笑意,点了点头。
御花园,湖心亭。
夕阳下的池塘别有一番风味,金色的而阳光落在碧叶上,美轮美奂。
“这荷花还要多久才能开?”女子问道。
云舒想了想:“不出半个月吧。”
“是么。”若有所思,“等出了莲蓬,云舒摘莲子给我吧。”
男子一愣,随即笑道:“好啊,只是你不怕苦么。”
“有苦才有甜啊。”锦夜说着看向他,“人有的时候需要忆苦思甜。”
云舒眨眨眼:“比如我就不应该计较廖月搂着你说那样的话,是么。”
锦夜轻笑,忽然轻轻的握住了他的手,一片温暖:“这样还生气了么?”
“这样才不生气了。”云舒说着伸手把她紧紧的揽在怀中。女子嗅到他身上熟悉的味道,忽然鼻子一酸,强迫自己不去想其它。
“锦夜。”
“嗯?”
“说定了啊,等到秋天我采莲子给你吃,不管多苦都不要嫌弃啊。”
“嗯,一起啊,要同甘共苦。”青衣公子甜甜一笑,“云舒,晚上一起吃饭吧,我们好久没在一起吃饭了。”
“好,我叫御膳房准备你最爱吃的。”
女子仰头笑道:“还记得我爱吃什么吗?”
“鱼啊,改明儿你进宫了,我叫御膳房做一桌一鱼十八吃,让你吃个够。”云舒说着紧了紧手臂,只有她在自己怀中心里才踏实。
锦夜白了他一眼:“我是猪么?”
“不是,但是……”微微拖长了语气,打量了她一番,“还是要胖一点好。”
……
“这样摸起来才舒服。”说着宽大的掌心在她的脸上揉了揉。
女子脸一红,伸手就点了他的穴道:“让你动手动脚了么。”
“……朕是皇上。”
锦夜瞪着他,眼中满满的都是笑意。
华灯初上,凤夕宫。
青衣公子看着那块匾额,凤夕,凤息,莞尔一笑。
“为什么带我来这里。”
“这是我给你准备的宫殿。”秦云舒挽着她的手,“自从登基之后就一直在修葺,上次去找你就是想告诉你的。”
锦夜心里一暖:“朝夕殿,亏你想得出。”
“我已经习惯你了你住在朝夕阁了,所以想,就算是进宫了也能和以前一样。”云舒看着她,“锦夜,进宫吧。”不要再犹豫了。
女子一双清明的眸子看着他,不知如何回答。
“我知道你有顾虑,我也知道你还不想告诉我是什么顾虑,我可以等。但是……”秦云舒握着她的手微微一紧,“我希望你可以相信我,我可以保护你,照顾你,为你分忧。我想要昭告天下,锦夜前半生以男儿之身为我谋得天下,后半生会以女儿之身共享我的天下。”
女子闻言,眼中泪光闪烁,却还是倔强道:“我似乎跟你说过,这样的话不可以轻易说出口。”
云舒撇嘴,不满的看着她。
“好啦。”
男子只觉得怀中一满,有人轻轻的抱住自己,听见她含着笑意的声音说道:“我答应你。”
“嗯?”
“进宫。”明知道不可能,她还是想任性这一回。
秦云舒心里一甜,低头看着她微红的笑脸,微微俯身,轻轻吻住了她的唇,温柔缱绻:“锦夜。”呢喃耳语。
“嗯?”
“今晚别出宫了。”
……
第一百八十七章 温柔缱绻
拂晓的时候,女子从床上坐起身,这个时辰秦云舒应该去上朝了。终究自己做完拗不过他,还是留在了宫里。
别误会,什么也没发生。
锦夜清醒了一会儿,环视四周,发现自己放在床边的衣服不见了,渐渐蹙眉……
“娘娘,您醒啦。崾”
娘娘?锦夜疑惑的探出半个头,看着站在屏风外的……一排宫女!
“什么娘娘?”
“皇上说,以后娘娘就住在宫里了,明天就下旨封后。”小丫头说着,领着一屋子的人下跪道,“奴婢阿夕,给皇后娘娘请安,皇后娘娘千岁千岁千千。”
…躏…
锦夜眉梢挑了挑:秦云舒,你居然跟我玩先斩后奏!
“起来,皇上呢。”女子胸口憋了一口气,不想说话。
“娘娘,奴婢们伺候您更衣。”阿夕说着就领着一群人捧了华服美裙过来。
锦夜再忍:“我穿我原来的衣服。”
“回娘娘,皇上说,原来的衣服他已经扔了。”小丫头脆声道,“还说,以后都不想看见娘娘穿那套衣服。”
……
孤锦夜嘴角凝着笑意,轻声问道:“皇上说的?”
“是。”
好,很好。锦夜微笑道:“更衣吧。”
众人上前,很是仔细的把锦夜捯饬了一翻。女子看着镜子里的自己,绯色的抹裙,金色的长袍,纤细的腰肢在绯红的束腰下盈盈一握。听见阿夕说道:“这两匹是天岚,皇上一早就做好了给娘娘的,很合适呢。”
女子闻言,忽然想发火又莫名的泄气了。
要是可以……这样又何尝不好。
“我的扇子呢?”锦夜问道。
阿夕会意,一招手,就有一个小丫头捧着锦夜的羽扇走来。女子那在手里,轻轻的转了装,抬眼瞥见梳妆台上的青玉簪子,以后也用不到了吧。
“去御书房吧。”
“是。”
“对了。”锦夜微微侧身,“不要叫我娘娘。”听着还是别扭。
阿夕闻言,应道:“是,娘娘。”
……
御书房。
秦云舒本来一下朝就想去凤夕宫的,可是柳赫那厮今天非缠着他要把选秀立后的事情交代了。
好吧,之前是他自己招惹起来的,让齐北他们上书立后,现在锦夜没册封呢,大臣们像是被朝玉和亲的事情打击了,嚷嚷着要选秀。
“皇上。”柳赫一路跟着秦云舒往御书房去,“您要是有中意的人,也该定下来不是,连锦夜公子都说了,先成家再立业。”
“柳卿家……”秦云舒翻了个白眼,摇着扇子踏进了御书房,回头道:“韩桂你们倒是拦着他啊。”说完转身,忽然一愣,看着站在那里的金衣女子,吃惊的说不出话来。
柳赫闻言:“皇上您说……孤……孤……”抬眼就看见站在那里的天资仙女,一下也愣了。
这不是孤锦夜么!
韩桂和阿平抬眼看去,皆是一愣。
女子含笑走来,微微俯身:“臣妾参见皇上。”
秦云舒回过神来,嘴角都快咧到耳朵根去了:“爱妃平身。”那叫一个开心啊。
锦夜含羞的眨眨眼,轻轻在他面前转了一圈:“臣妾这样皇上可还满意了?”
“满意满意。”
柳赫站在那里,已经三魂去了气魄,看见顾锦夜手中的扇子,恍然道:“真是的锦夜公子!”
孤锦夜含笑看着他,浅浅一笑。听见秦云舒说道:“是啊,锦夜就是朕的皇后,柳卿家还有什么好说的么。”
柳赫看着锦夜绝色的容姿,抽了抽唇角:“没……没有了。”原来如此啊。
“微臣恭贺皇上,恭喜皇后娘娘。”
锦夜依旧含着笑意:“我还有几句话要跟皇上说,柳大人可还有事?”
“没……没有了,微臣告退。”柳赫说完,转身风也似的跑了。
孤锦夜知道,这下等不到圣旨,所有人都会知道了。
“爱妃。”男子心情极好的挑起锦夜的下巴,“让朕好好瞧瞧。”
女子抿唇,抬眸看着他微微挑眉。男子惊觉,发现不好,正要跳开呢,就被点了。
“锦夜,你这是什么意思!”一动不动。
阿夕他们从未见过这架势,都喏喏的低着头。阿平比较有经验,下意识的往后退了退,然后还不忘给韩桂使了个眼色,无奈对方是孺子不可教也。
女子缓缓地摇着扇子,绕着云舒踱步:“锦夜听说,皇上把我的衣服都扔了?”
阿夕闻言,连忙跪下道:“奴婢该死!”
秦云舒挑了挑眉:“是……是朕扔的,朕早就想扔了!”一副大义凛然的样子。
“是么,早就想扔了?”
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“好好的女子穿什么男装,一年到头都是一个颜色,看的朕都腻了。”云舒嚷嚷道,“你瞧瞧现在多好啊,多赏心悦目啊。”
“那锦夜还要谢谢皇上呢?”
“谢就不用了。”男子咧嘴一笑,“给朕解开就好。”
锦夜见状,冷了脸色,淡淡道:“看来皇上不知道自己做错了什么。”说着抬起一只手,“阿平。”
葛平闻言,连忙进去道:“公子吩咐。”说完就发现自己口误了,恨不得抽自己一大嘴巴。
秦云舒定在那里,眼珠子都快要瞪出来了。
“去拿两张纸给我。”
“是。”阿平硬着头皮走过去拿了一摞纸过来。
众人都是疑惑的看着皇后娘娘,只见女子慢慢的拿起纸张,铺在皇帝的脚边,不过铺了半丈长的样子,然后手里的纸忽然就着了。
众人一惊,听见秦云舒的声音都变了:“锦夜,你想干什么……”
孤锦夜甜甜一笑,俯身点着了云舒脚边的纸,听见男子大惊:“着了……着了着了,锦夜着了!”
“纸烧的很快的,皇上还没想起来自己做错了什么吗?”女子静静的看着他。
“你谋杀亲夫啊!”
……
“来人啊,你们都死了啊!”
没有人敢动,韩桂几番想上前都被阿平暗自拽住了。
“锦夜……”云舒祈求的看着她。只见女子浅浅一笑:“快到脚边了哦。”
“好了朕错了,真不该扔了你的衣服不该先斩后奏不该自作主张不该不顾你的感受……啊啊啊……”云舒着急的看着已经到脚边的火苗,“锦夜我错了你要怎么样都可以……着了着了啊……”
女子看着他滑稽的样子“扑哧”一笑,抬手道:“灭了吧。”
众人瞬间就冲了上去,一通猛踩,扑腾着纸灰在屋子里肆意的飞舞。
锦夜就站在那里,看着人群中一脸紧张的人,忽然鼻子一酸,转过了身。
不能哭,哭了就会毁了这一天的。
“今天的事情事关皇上颜面。”女子的声音听不出什么情绪,“你们可知道了?”
众人心中一凛,连忙跪下表忠心:“奴才们什么也没看见,什么也不知道。”
锦夜满意一笑,伸手解了云舒的穴道:“皇上今天有什么安排呢?”
秦云舒愤愤地瞪着她,正好有纸灰落在他的鼻尖上,煞是滑稽:“你这是屈打成招。”
女子手心一摊:“你可要打回来?”
云舒看着她的笑脸,又看了看她的手,忽然一把握在手心,拉着她就往外走:“这屋里没法待了,给朕打扫干净!”说着便和锦夜头也不回的走了。
“是。”众人看着离去的两人,不禁深深的松了一口气。
这一大早的,也太热闹了。
就在这样被秦云舒拉着走在清晨暖暖的阳光下,是孤锦夜从来没有想过的事情,至少没有想到会如此突然。
“我们这是去哪儿啊。”
“长乐宫。”
女子看着他的背影,脚下有点跟不上,只能一手提着裙裾:“你慢点儿,裙子太长了……”话音未落,脚下就一个踉跄,差点儿摔倒。
秦云舒一回身,接了个满怀……阳光下,他俊俏的脸庞近在咫尺,让人瞬间脸红心跳。
“你……”
“瞧你那笨手笨脚的样子。”男子嗔了她一眼,然后便一把抱起了她,引得路过的宫人纷纷侧目。
锦夜脸更红了,小声道:“放我下来。”
“还想摔跤?”
……怒目而视。
秦云舒却是心情大好,还飞快的在她脸上轻啄了一口,见她窘迫的样子,忽然有种“报仇雪恨”的舒畅。
女子搂着他的脖子,无奈只能把脸埋在他的胸前,掩耳盗铃一回。
长乐宫。
秦云澈如今几乎每天都会进宫,眼下女子刚做完早课,陪着他说话。
“玉蝉还没好些么?”
丽太妃摇摇头:“也难怪,忽然就要把她远嫁到那么远的地方,任谁也接受不了。”
“我会送她,母妃放心。”
丽太妃像是想起了什么,微微蹙眉:“也怪哀家,没有管好她,让那个孤锦夜有机会拿她立威。”
“母妃,锦夜不是那样的人。”
“你们兄弟两个不知道被他灌了什么*汤,那么向着他。”女子摇摇头,“尤其是皇上,那个样子简直是……作孽啊。”
云澈闻言,微微蹙眉,刚要开口就听见有人忽然说道:“母妃说什么作孽?”
丽太妃一愣,抬头更加一惊,不禁指着云舒身边的人:“你……你……”
“三弟也在啊。”秦云舒牵着锦夜的手,大方的走进来。<
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秦云澈的目光一直定在锦夜身上,心中不知是什么滋味。翻来覆去之后,只徒留一句:原来如此。
“朕是带锦夜来给母妃请安的。”秦云舒说着看了一眼身边的人,“朕已经把凤夕宫赐给了锦夜,明日便会下旨册封她为皇后。”
丽太妃看着孤锦夜,缓缓的从震惊中醒来:“原来如此,皇上要封她为后,恐怕天下间没有人有理由阻止吧。”
“母妃深明大义。”
锦夜站在云舒身边,握着他的手,听见他一个个跟别人说自己是他的妻子,这种感觉是何等的幸福,又是何等的……难过。
第一百八十八章 庄生晓梦
夜幕降临,女子看着跳跃的红烛,浅浅一笑:“你这又是要做什么?”
秦云舒含笑看着她,拉起她的双手,十指紧扣:“红烛到天明,携手到白头啊。”
锦夜看着他,想要拼命的记住他的样子:“云舒。”
“嗯?”
“再给我画幅画吧。”女子温柔一笑,“这是你特意做给我的衣服,画出来一定很好看。崾”
“现在?”
“嗯,好么?躏”
秦云舒宠溺的亲吻她的额头:“好,只要你喜欢。”说着便拉着她坐下,“要画很久,你坐下好了。”
锦夜摇摇头:“我站着,这样可以看见你走笔,也能学学啊。”
“你不会画画?”
“画的不好。”女子一手执扇,微微侧身看着他研磨,“人的精力是有限的,我儿时的时间都花在兵法和点穴的功夫上了。”
云舒执笔看着她:“可是你的书法不错啊。”
“那是因为我爹爹的字写得好。”
“你爹?”云舒落笔,想起秦穆的样子,“其实父皇的字也很好,我多半是跟他学的。”
“我见过。”女子想起秦穆的样子,有些伤感,“你说他们以前认识么?”
“父皇不是认识你娘么。”秦云舒抬眼认真的看着她的容颜身段,落笔流畅,“或许是认识的吧。”
不知为何,锦夜忽然想起了德妃的话,云皇后因为一个子虚乌有的女子才赌气生病的……
“这样说起来,他们说不定还在九泉之下对弈饮茶呢。”女子若有所思。
片刻,秦云舒已经勾勒出她的轮廓:“我也这么希望,在遇见你以前,我做了许多让父皇操心的事情。等自己醒悟了,他却匆匆的走了。”说着看向锦夜,“幸好你还在我身边。”
锦夜对上他的目光,面上依旧含笑,心里却微微一动。
秦云舒心情大好,换笔,上色,行云流水,没多久,一个窈窕女子的形象便已跃然纸上。
红烛高照,时光在指尖缓缓流逝。男子低眉垂眸细细的勾勒,女子含笑深情紧紧地凝望。
时间仿佛在这一刻静止了。
不知过了多久,男子搁下笔,笑道:“好了。”
锦夜已经站的腿都麻了,微微动了动,差点儿摔倒。云舒赶紧过来扶着她:“还要不要抱?”
女子嗔了他一眼:“扶我去看看。”
烛火下,宣纸彩墨,窈窕女子,跃然纸上。
锦夜静静的看着画上人的神态,含笑凝望,眼中的情愫那么浓,那么浓。不禁伸手想要触摸,喃喃道:“我的眼神……是这样的吗。”
“看我的眼神啊。”云舒从身后轻轻的环住她的腰,“其实我看你也是这样的。”
锦夜含笑不语。
云舒忽然想道:“你题字吧,好不好。”
“我?”微微侧头,“写什么呢?”
“随便你啊,但是要对得起我的画。”男子想了想,“比如,此情此意,永生永世……之类的。”
锦夜拿着笔,白了他一眼,蹙眉细想。最终落笔却只有两个字——云舒。
云舒,以后的日日夜夜的我一定会时常写你的名字,也只能写的你的名字了。
“只是这样?”秦云舒把下巴轻轻的搁在她的肩膀上,温暖的气息在她的脸颊上微痒。
锦夜不禁微微撇过头:“你还想怎样?”
男子侧头,低低一笑,忽然抱起了她,大步往床边走去:“还要这样……”说罢便把她放在床上,轻轻的吻她的眉眼。
听见他在耳畔柔声道:“锦夜,你真美。”
女子含笑看着他,手指在他的眉梢眼角游走,轻声道:“云舒,你真俊。”
男子眼底的笑意肆意蔓延,俯身吻她,那么温柔,那么眷恋。
锦夜想,就这样吧,把自己留给他……可是,云舒的吻却停在了她的肩上,微微一愣。
男子忽然起身,坐在了床上,一言不发。锦夜疑惑的看他:“怎么了?”
云舒摇摇头,从身后环她在怀中:“等到我们的新婚之夜。”
锦夜了然,在他怀中浅浅的笑了:云舒,这样的你如何能让我不要深爱入髓。
今夜是十五,月色皎洁,床上的两人静静地靠着,静静的望着。
“我预备明日下旨封你为后,择日举行册封大典。”男子不自禁的用力的拥着她
“我知道,今晨你说过。”
“我们想一个封号好不好?”云舒低头在她额上轻吻一下,“你喜欢什么样的。”
“嗯……没有想过。”这样的时光,仿佛在梦中一样,“不过内务府应该有很多这种封号吧,还有那些妃嫔的。”
男子一愣:“还在想柳赫的话呐。”
“做
皇后了,可不就要想着给皇上选妃的事情么。”锦夜狡黠一笑。
“不要想,这辈子除了你不会有其它妃嫔的,你还是省省心吧。”说着紧了紧手臂,“你只要好好想想自己的,明天告诉我。”
女子心中一暖,点了点头,听见他说:“早点休息吧,明天朝玉出嫁还有许多事情。”
“嗯。”锦夜点头,侧身躺在他怀中,听见他问:“明天的事情,你还有什么要交代的么。”
“没有了。”一如既往的平静,“如今皇上已经可以做的很好了。”
男子拥着她,喃喃道:“是么。”低头亲吻她的额头,“睡吧。”
锦夜闭上眼睛,安静的享受这一刻,时间在一点点的过去,她却越发的留恋他的怀抱。
云舒,如果我们的相遇注定是分离的,你还会爱上我吗?女子为抬头,看着他的睡颜,听见他均匀的呼吸,鼻子一酸,终于忍不住落泪了。
对不起,我骗了你。
我等不到荷花满池,等不到你的莲子了。
我等不到明日的晨光,也给不了你答案了。
锦夜起身,映着烛火静静地看着他:“云舒,你要好好的。”俯身在他的唇边印下一吻,却伸手点了他的穴道。
起身,穿衣,在案前驻足。
已经快要三更了,没有时间了。锦夜提笔,留下了字条,也留下了那块金牌。
看着桌上的那幅画,指尖不禁流连:“云舒。”却在无意间瞥见一抹明黄。女子疑惑,抽出来一看,泣不成声……那是她封后的圣旨,原来他早就已经写好了,一笔一划都那么的熟悉。
女子看着圣旨上的名字“孤锦夜”,眼泪断了线:我多想告诉你,我不叫孤锦夜,我叫锦絮,巫锦絮。
泪水落在他的笔迹上,女子咬唇,终究决然而去。
床上的人,依旧静静地躺着……
孤锦夜一出凤夕宫,齐北就已经在那里等着了,只是没想到秦云澈居然也在。
“王爷忽然跑来问我你的事情,我一时解释不清,所以……”齐北上前解释,把手中的披风给她披上。
锦夜拢了拢衣襟,听见云澈问道:“你真的要走了?”
“嗯。”
“那皇兄……”
锦夜红着眼睛看着他:“不要再说了,我要是有一点点办法,绝对不会这样离开。”微微哽咽,“殿下,请你照顾好皇上。”
“锦夜……”云澈看见她一瞬间的脆弱,好想上前抱抱她,可是,不行。
“对不起,我来不及做太多。”满满的歉疚。
“我相信你有苦衷。”云澈终究还无奈道,“我在这里,等着皇兄醒来,你放心走吧。”
“保重。”锦夜说完便和齐北匆匆的淹没在了夜色之中。
秦云澈站在原地,看着渐渐消失的身影,喃喃道:“保重。”夜风起,吹散了眼前了一切。男子转身,往朝夕殿去。
夜色下,有人匆匆的赶了回来,可是朝夕阁里却是空无一人。思南咬牙:“公子!”
无人回应。
怎么回事?小丫头着急的不知所措,转身跑出去又骑上了马,却不知方向。
“对了,清风台。”打定了注意便往清风台去。
可是到了清风台,一下就愣了:“怎么会这样!”清风台一片漆黑,居然关门了!
有人悄然而来,熟悉的声音总是带着一丝笑意:“想不到最惦记我的还是思南。”
“清风!”思南翻身下马,“怎么回事。”
“关门了呀。”男子说的坦然,然后指了指身后的马车,“正要上路呢,远远地就看见你了,你还真是胆大啊。”
思南蹙眉:“我家小姐呢,我回太子府找不到她了。”
“她也走了。”清风说着看着她不可置信的样子,“此刻应该已经出宫了吧。”说着摇着扇子转身而去,“真是可惜了,一步之遥而已了。”
思南那颗小脑袋浑浑噩噩的,完全不知道应该怎么办,怎么会也走了呢?怎么会出宫呢?关键是什么时候进宫的啊!
夜色下,女子一咬牙,翻身上马,往皇宫跑去。
清风站在马车边上,看着思南远去的身影,听见身边的人说:“公子,真就这么结束了?”
“哪有那么容易。”妃衣男子转身上车,“哎呀,我要好好挑个地儿重新开张。”再让廖月来站几天。
皇宫外,叶熊拿着包袱在外接应,看见齐北带人匆匆出来,居然松了一口气:“这么晚。”
“跟三殿下说了几句话。”锦夜接过包袱,“下面的路我就自己走了,你们保重。”
“锦夜。”齐北喊住她,却又不知道说什么好,千言万语,都哽在喉间。
叶熊见状也是憋屈:“真是从来都没有这么憋屈过!”
女子翻身
上马,无奈一笑:“保重了。”刚发调转了马头,便听见夜色中有人喊道“小姐”。
齐北跟叶熊一愣,抬头就看见了策马而来的人……
第一百八十九章 雨中戏
清晨的阳光照进来,男子微微侧身,就觉得不对劲,一下子就惊醒了。看着身边空落落的,心不由自主的一点点往下沉。
“皇兄,你醒了啊。”
“云澈?”秦云舒一瞬间怀疑自己昨晚是在做梦,可是燃尽的红烛,真切的话语,还有锦夜的目光…崾…
“你怎么在这里。”飞快的起身,听见云澈说道:“受人之托忠人之事。”
秦云舒看见桌上的画,还有锦夜熟悉的字迹,眉心一跳。
云舒,不要找我。
男子不可置信的看着她留下的金牌,打开的圣旨,目光在上面已经干了的泪迹上一滞……忽然吼道:“这究竟是怎么回事!”
“她已经走了。”云澈说道。
秦云舒不可置信的看着自己的弟弟,这就是自己全心全意相信的人?这就是自己相信她的结果?他不接受,绝对不会接受躏!
“韩桂,韩桂!”男子匆匆跑到门口。韩桂闻言赶紧跑来:“皇上有何吩咐。”
“把所有人都派出去找,快!”
韩桂一头雾水:“找什么?”
“皇后,朕的皇后不见了!”男子低吼一声,瞬间觉得无力极了。她居然就这么走了,居然真的忍心就这么走了!
韩桂反应过来,居然真的走了!应了一声,转身要走,却见齐北带了许多人冲了进来,把凤夕宫围了个水泄不通。
“皇上恕罪,今天皇上哪里都不能去。”齐北下跪,坚决道。
“齐北你想造反么!”韩桂转身拔剑相向。
秦云舒看着跪在那里的人,问道:“锦夜呢?”
“已经走了。”
“我是问她去哪儿了!”
齐北垂首,微微咬牙:“不知道。”
只见秦云舒忽然冲了过去,一脚就揣在了齐北身上,然后一通胡乱的打:“什么叫不知道,你明明什么都知道!为什么拦着我,为什么要拦着我……”
“皇上三思,不能辜负了锦夜的良苦用心。”
“什么良苦用心!”云舒强忍着泪水,“有什么良苦用心……阿北,你怎么忍心这么对我,怎么忍心!”
“东傲三十万大军压境,要求锦夜阻止联姻并且离开西蜀。”齐北终于说道,抬眸不忍的看着云舒,“皇上三思,锦夜这么做都是为了西蜀,为了皇上。”
秦云舒闻言一个踉跄,想起昨天女子明媚的样子,仰天嘶吼:“锦夜!”
再无人回应。
云澈站在他身后,看着他那么浓的悲伤,忍不住撇过了头:你要是看见他如此,还会离开么?锦夜。
一路向北的马车上,女子靠在窗边,看着天空渐渐阴云密布:“要下雨了。”
“小锦,有的事情能忘记的,就忘记吧。”
女子没有看他:“你为什么跟我坐一辆马车。”
廖月闻言,支着脑袋一脸的不悦:“我可不想跟那个黑脸神坐在一起。”
“你是怕他迁怒与你吧。”女子淡淡道。
“我是因为谁才得罪他的,你真是没良心。”廖月说着也撇过头不说话了。
锦夜没有理睬他,看着雨点渐渐的砸下来,越来越大,而前面的马车旁,思南骑着马走在雨里。微微蹙眉,这也是惩罚吗。
女子想起黎明时分,她跟思南终于来到苏衡身边时的模样。
那时天际已经渐渐发白,锦夜感到的时候一行马车已经在那里等待了。
没有看见苏衡,只有廖月从马车上下来:“来了啊。”
“嗯。”锦夜看向马车,苏衡没有要出来的意思,也难怪,她是谁,凭什么要一个帝王下车迎接。
“出发吧。”马车里传来依稀陌生的声音,听不清情绪。
女子看着马车:“等一下。”
廖月见状知道她要说什么,连忙道:“有什么话回头再说,不急在一时。”
“我觉得有些话还是说在前面的好,免得到时候我就没有说的资本了。”锦夜不卑不亢,清冽的声音在朝霞中异常清晰。
“说吧。”
“我是不会进宫的。”
一阵沉默。
所有人都一言不发,气氛安静的有些诡异。
锦夜骑在马上,看着马车,也不着急。
“你没有谈条件的资格。”良久,听见里面的人说道。
“我听说,最近萧侯爷的身体很好,很能折腾。”锦夜挑唇一笑,“十万叛军……啧啧,陛下何不用三十万大军先安内,再对外呢?”
廖月闻言,抽了抽唇角,不自禁的往旁边挪了挪。
车里的男子闻言,微微蹙眉,沉声道:“廖月。”
“哎呀,太阳就要出来了,今天的天气好像不错呢。”男子左右而言它。
苏衡敛眸:“你有办法?”
“我帮陛下平定十万叛军,陛下允许我不进宫为妃。”依旧是那个谈笑间指点江山的孤锦夜。
那一刻,苏衡的指尖微微一动,他很想掀开帘子看一看那个在雨夜里瑟瑟发抖的女子,此刻是什么模样。
“先做到了再来谈条件吧。”终究还是忍住了,反正以后有的是时间,“出发。”
廖月闻言,深深的舒了一口气,屁颠屁颠的扶着锦夜下马:“我跟你一起吧。”
锦夜看着他,扯了扯唇角,回首看了一眼来的方向。那一刻,朝阳升起,大地一片光辉,美极了。
转身离开,别了,云舒。
锦夜从思绪中回过神,发现自己竟然迷迷糊糊的睡着了,马车也不知何时停了。廖月坐在对面,他紫色的长袍竟然盖在自己身上。
“醒了啊。”说着看了看窗外,“天快黑了,还在下雨。”
明明清晨还是晴天,所以说朝霞不出门,前人说的话是有道理的。女子起身:“怎么停了。”
廖月含笑看着她:“那要问你的皇上了,他似乎早就知道你要离开,到处加了关卡。”
锦夜微微蹙眉,挑起帘子,才发现他们此刻停在一条长长的队伍后面,而队伍的最前方果真有官兵在检查。
云舒。深深蹙眉。
“你最好祈祷我们不被发现,不然……”男子努努嘴,“他可就真要发脾气了。”
锦夜深深的看了一眼那些官兵手中的画像,是她的,一幅男装,一幅女装。放下帘子,想了想:“云舒不知道苏衡也在。”
“你想做什么。”
锦夜看着他,有看了看身上那件紫色的长袍:“你把眼睛闭上。”
“做什么啊。”男子不解。
女子白了他一眼,便开始脱身上的长袍,雪白的肩膀一览无遗。
“你……你你……”廖月赶紧闭上了眼睛,“你从哪儿学来的,一点儿也不知道害臊啊……”
锦夜默默的退去了外衣,披上廖月的衣服,然后放下了瀑布般的长发:“伞呢?”
男子试探着睁开眼睛,微微一愣:“你这是……”
女子妖冶一笑:“好看么?”
“好看。”廖月把伞递过去,花痴一样的看着她,“你应该多这样,才讨人喜欢。”
“是么。”锦夜起身,撑了伞挑帘出去。廖月后知后觉,连忙追过去喊道:“你做什么?”
女子站在雨中,执伞回眸,食指轻轻的放在唇上,调皮一笑:“嘘,要配合哦。”说着转身走到思南身边说了什么,然后就看见思南转身朝着廖月看了一眼,翻身下马,匆匆钻进了廖月的马车。
锦夜看着那些士兵,眸子微微一冷,雨水打湿了她紫色的长袍,收了伞,淋湿了她的长发和纤细的肩膀。
“干什么。”苏衡的护卫拦住了锦夜。
女子冷冷道:“我要见他。”
“不行,回你车上去。”侍卫说话间,目光忍不住在她身上游离,忽然听见马车上的人说道:“让她上来。”猛然一惊跟,连忙收回了目光。
锦夜伸手把伞递给侍卫,提着长袍便上了马车。
掀开帘子的一刹那,女子还是忍不住紧张了起来。
“看来你并没有把事情做好。”男子微微闭着眼睛,没有看她。
“陛下应该高兴才是,让秦云舒成长到这种程度的人是我,而我……”微微一顿,“已经是陛下的人了。”语气波澜不惊。
苏衡不禁睁开了眼睛,看着眼前出水芙蓉过一般,娇艳欲滴的美人:“你想做什么。”
女子看着他,浅浅一笑:“原来陛下长这个样子。”
两人在宽敞的马车里,四目相对,眼中的情绪谁也看不透是谁的。
雨依旧在下,西蜀的官兵终于来到了马车前:“下车,检查。”
听见苏衡的侍卫说道:“下着雨呢,几位爷真是辛苦了。”
“我们的皇后丢了,能不辛苦么。”
马车上人,垂着眸子,静静地听着,身边的男子看了她一眼,微微挑唇。
“这些是给几位爷喝酒暖身的,车上是我家主子,身体不好,就别下车了吧,几位爷可以掀了帘子检查,后面一辆马车也是,随便查。”
“你们不是本地人?”微微警觉。
“我们是来王城做买卖的。”
“什么买卖。”
侍卫闻言又塞了几锭银子,正要说什么,便听见车里又女子娇嗔道:“外面似乎有官爷查人呢……”
车外的人都不禁一愣,苏衡的侍卫反应极快:“我家主子刚瞧中的,正新鲜呢。”
“闪开。”官兵上前,很不客气的掀了帘子。
只见一紫衣女子,跪坐在地上,长袍已经滑落到了腰际,半湿的长发垂在肩头,衬得雪白的皮肤娇艳欲滴……
第一百九十章 天各一方
紫衣女子也不管有人掀开了帘子,兀自仰头看着身边的人,那神情仿佛在看神明一般虔诚。
“小人没骗官爷吧。”
官兵放下帘子,笑道:“你家主子艳福不浅啊。”
“官爷说笑,官爷说笑。”侍卫点头哈腰,“官爷慢走,官爷辛苦。”
马车里,锦夜缓缓拉起衣服,正要起身。男子忽然俯身,扼住了她小巧的下巴,低声道:“原来你的戏,这么好。崾”
锦夜微微垂着眸子,完全没有了方才的样子:“陛下谬赞了。”说着悄然拉开距离,起身坐在了门边的位置,侧着头,长发垂在耳畔,微微出神。
苏衡看了她一眼,便也慢慢的闭上了眼睛,不再说话躏。
后面的马车上,廖月听见那些上来查人的官兵戏掠的话语,不禁蹙眉。等到人走了,终于忍不住了:“什么叫看身段就是极品……你家小姐在前面做什么啊。”
思南白了他一眼:“要你管那么多。”
“什么叫要你管……我是她师兄。”
“没见你帮我家小姐多少。”说着搓着自己湿漉漉的长发。
廖月气鼓鼓的白了她一眼,不说话了。后来他们一行人成功放行了,只是之后的日子锦夜居然就留在苏衡的马车上了,这让所有人都很纳闷。
但是没人敢问。
不知道第几天了,廖月终于忍不住了,可是刚掀开帘子,就见思南把什么扔了进来。微微一愣……
居然是自己的衣服。
“你家小姐穿的什么?”
思南双手一摊:“小姐说这几日穿了脱脱了穿挺麻烦的,不如就不穿了,反正在车上也不下来。”说完便转身走了。
男子脑袋“轰”的一声,一幅幅香艳的画面各种闪过……
“啊……不是说不进宫么……”扔了衣服就急忙跑到了前面的马车边上。
侍卫很是客气的拦住他:“丞相大人。”
“让开,我要见陛下。”男子拨开侍卫,提着袍子寄就钻进了马车,抬眼,微微一愣。怎么只有苏衡一人?
“小锦呢?”
苏衡微微抬眸,看着门边,廖月侧头,果真看见了坐在角落的女子,依旧侧着头,闭着眼睛,一言不发。
“她似乎怕我吃了她。”男子的声音带着一丝寒意。
廖月蹙眉:“这些天一直这样?”
苏衡不语。
“小锦?”廖月过去扶着她的肩膀,“是不是不舒服?”女子身上盖着一条薄毯子,只穿了一件抹裙。
“我没事。”锦夜没有看他,不想让他看见自己神色有异。这些天郁郁寡欢,愁肠百结的,以至于心悸越来越频繁了。
“可是……”
“我们还要多久才能到。”女子岔开话题。
廖月看着她,微微蹙眉:“约莫还有一个月。”
一个月……荷花已经开的很盛了吧。锦夜静静地倚在那里,又一言不发了。
廖月见状也不知说什么好,另一头,苏衡深不见底的眸子看了她片刻,便也满满的瞌上了。
王城,朝夕殿。
已经罢朝了好些日子的皇帝,此刻又坐在案前发呆。
“皇上。”韩桂进来,耷拉着一张脸。秦云舒抬头看了一眼,便知道没有消息。
“应该已经出了国境了。”
……
“都是废物!”秦云舒忽然拍案而起,“这就是你布置的关卡,这就是你办的事情?”
“臣罪该万死。”男子深深埋着头,怎么也想不到好好的一个大活人居然一点儿踪迹也找不到。
葛平站在门外,看着皇上那个憔悴的样子,进来跪下道:“皇上,韩桂已经尽力了,对方毕竟是……皇后娘娘。”
秦云舒狠狠的瞪了他一眼,吼道:“给我滚出去找。”
“是。”韩桂俯身匆匆退了出去。
阿平跪在原地,看着秦云舒:“皇上,您这样太伤身了。”
“她不在了,伤不伤有什么关系。”
“娘娘知道也会难过的。”
“她会难过为什么还要走。”秦云舒看着锦夜的画像,忽然自嘲的笑了,“原来她让我花这幅画,就是为了离开我。”
阿平张了张嘴,不知道说什么好。
云舒落寞的看着金帛上的三个字,孤锦夜,明明是活生生的人,却仿佛一夜之间从天地间消失了一样。连带着跟她有关的所有人,思南,廖月,连清风也不见了踪影。
他只知道思南是霍家的女儿,可是霍家已经消失了将近二十年。廖月是朝廷的左丞相,可是却没有知道他有个师弟或者师妹,连廖月的背景都难以寻觅。
男子挫败的攥紧了手心,天下太大,他终究是弄丢了她……
“阿平,朕有预感,这一次她真
的不会回来了。”秦云舒说着卷起了圣旨递给葛平:“把这道圣旨传下去。”
男子一愣,捧着圣旨的手也是微微一颤。他是知道的,这是封后的圣旨:“皇上,这……”
“无论她在哪里,此生都是我秦云舒的皇后,也只能是我的皇后。”毅然决绝。
阿平了然,俯身退下。
此后,如传言所说。西蜀的新帝有了皇后,正是助他得到天下的谋士孤锦夜。只是,这正宫娘娘却至今下落不明。
护国寺内幽静的禅房,男子一身灰袍静静地盘坐着。孤锦夜失踪的消息传得是沸沸扬扬。就连这红尘之外也未能幸免。
秦云凛念的是心经,可是只有他自己知道,这么久了,他的心从来都没有静过。
当皇上封后的圣旨传来的时候,男子手中的佛珠,终于是“铮”的一声,断了。
看着四散滚落的佛珠,秦云凛漆黑的眸子微微一眯,含着一丝意味不明的情愫,喃喃道:“终究,你们还是分开了。”听不出是庆幸还是可惜。
袅袅的香火背后,菩萨低垂的眼眸依旧慈祥而柔和的看着尘世间的人。
盛夏十分赶路是一件非常辛苦的事情,天气炎热,人就会变得四肢乏力,而且天气有变幻莫测,很有可能前一刻还是艳阳高照,后一刻就倾盆大雨了。
苏衡的车队停在一片湖边,这里是难得的凉快舒适。一些侍卫早就光着膀子栽到了湖里抓鱼去了。
“小姐,喝水。”思南走过来,坐在锦夜身边。她已经很久没有出来走动了。
女子喝了两口,擦了擦汗,一言不发。
思南知道她的心思,抿了抿唇:“小姐,您要是实在难受哭出来好了。”
锦夜闻言,侧头看她:“怎么你这一副要哭的样子。”说着伸手揽着她的肩膀,“你应该庆幸,临走之前你们还见了一面。”
思南闻言,想起齐北的模样,靠在锦夜怀中,含泪不语。
有人走了过来,大大咧咧的坐在了锦夜身边:“我们已经出了西蜀境内了,之后的路你就不必跟陛下待在一起了吧。”
“我说了不算。”锦夜搂着思南,看着湖光山色,又沉默了起来。
廖月看着她安静的侧脸:“你这个样子回去,你娘会打死我的。”说着嘟囔道,“本来就不苟言笑,这下好了,整个儿一代发出家的。”
女子眨了眨眼,看着他,忽然说道:“这个办法不错。”
男子一愣,立马就跳起来:“你胡说什么啊,呸呸呸呸呸呸呸……”
思南见状,一下就破涕为笑了。
“看,这儿的鱼好大啊。”远处有人在湖里欢呼道。
女子抬眸看过去,那人的刀尖上被刺穿的鱼还在挣扎,血沿着刀刃滑下来,触目惊心。恍然间想起了什么,喃喃道:“以后我再也不吃鱼了。”
廖月站在那里看着她,无奈一叹:“小锦,舍得舍得,有舍才有得。你要看开些才是。”
“师兄,有的事情,不是说想开就能想开的。”锦夜说着微微蹙眉,侧头靠在思南的肩膀上,微微咬唇。
廖月察觉出不对,忽然身后拉起她,一把扯进了怀里:“你怎么了?”
锦夜咬唇:“我没事……”
“你的脸色这么差还说没事。”
“天热而已。”锦夜说着,看见不远处走下马车的男子。阳光下,男子挺拔的身姿,只一个细微的动作便叫人难以忽视。
女子在廖月怀中,静静地看着苏衡,苏衡站在远处,静静的看着别处。
忽然起了一阵风,女子缩了缩身子:“放开我。”
“小锦。”
“变天了,我想回马车上去。”
廖月蹙了蹙眉,听思南问道:“小姐你不吃些东西么。”
“不了。”锦夜拢了拢衣襟,往马车上走去。
苏衡远远的看过来,然后往廖月身边走去。
思南见苏衡走了过来,匆匆说了句:“我去烤鱼。”便也跑开了。
苏衡一袭银色的袍子,站在廖月身边:“你都一筹莫展的事情,她真的能行么。”
“我相信她。”廖月说着看着苏衡,“我们出了西蜀就不安全了。”意有所指。
“萧巳。”男子微微敛目,冷冷一笑,不屑一顾。
马车上,锦夜看着天空渐渐变了脸色,湖边的人忙碌着抓鱼烤鱼,好不热闹。可是她却只能蜷缩在马车上,冒着冷汗。
迷迷糊糊的,一阵冷风吹了进来,锦夜忽然清醒,才发现自己又迷迷糊糊的睡着了。
如今,这样的情况越来越频繁了……
有人走到了马车边上,沉声道:“吃一点吧,你要是死在路上,孤可就得不偿失了。”
女子闻言看过去,忽然喊道:“小心。”
第一百九十一章 交易达成
苏衡站在湖边,看着远处静静停着的马车。
“我给小姐送过去。”思南拿着烤好的鱼起身,就被人拦住了。
“孤去吧。”说着便二话不说的拿过她手里的鱼,往马车走去。手心的烤鱼散发着香味,风渐渐的大了,山雨欲来。
男子透过窗,看见女子一言不发的靠在那里,从出了王城之后她就一直是这样样子。可是关键时候却一点儿也不含糊——就如那一次次被官兵搜查。
“吃一点吧,你要是死在路上,孤可就得不偿失了。”
锦絮闻言,看过来,额头上有细密的汗,脸色不太好。苏衡见状,微微蹙眉,忽然就看见她惊道:“小心!躏”
感觉身后一股凌厉的风射来,微微侧身,一把利箭就这样擦身而过,却射进了车里,擦过了女子的鬓角,青丝落下。
苏衡扔了手里的东西,转身看去,只见一群黑影乘着风汹涌而来。听见廖月的喊声:“陛下小心!”
那些人动作极快,片刻就到了眼前,利箭犹如雨点般射来。苏衡翻进了了马车,沉声道:“坐好了。”然后便一扬马鞭飞驰了出去。
锦絮只觉得一阵剧烈的摇晃,再看去,马车已经沿着冲着湖跑过去了。
“小姐!”思南看着从面前飞奔而去的马车,想要过去,却被一群黑衣人缠住了。
“思南,救我。”廖月在不远处嚷嚷,思南看过去才发现他也被人缠住了。
只见女子一个旋身,扫落了面前的人,飞身过去反手就刺倒了缠住了廖月的人,一把抓住了男子的胳膊:“这些是什么人!”
“不知道啊。”廖月躲在思南身后,看着她干净利落的身手,果断决定以后还是不要招惹她的好。
“他们是想拖住我们,不让我们去救陛下。”廖月回头看着越跑越远的马车,渐渐蹙眉,“速战速决。”
“你说的轻巧。”女子护着廖月,手中的动作丝毫不怠慢,“人越来越多了。”
男子微微咬牙,眼看着苏衡驾着马车快没影了,一咬牙,忽然闪身,在众目睽睽之下,瞬间消失了踪影。思南还在跟别人缠斗,忽然觉得身后一阵风,一转身就不见人了。
扯了扯唇角,三步风。
马车绕着湖边跑,锦絮在车里奋力的抓着,探头出去,发现依旧有人紧追不舍,偶尔有短箭射来。
“坐好了。”听见苏衡冷声道。
巫锦絮微微蹙眉,胸口因为颠簸更加难受起来。目光投向窗外,这湖面很是宽广,湖的另一边是一片密林,密林后面就是高山。
“陛下,往林子里跑,这样目标太明显了。”女子说着往苏衡的身边靠过去,手指因为太用力抓着门框,已经泛白。
苏衡微微侧头看了她一眼,风中女子的长发飞扬,额头却在岑岑冒汗。
“嗖”一支箭射来,男子忽然伸手一把把锦絮拉到了身边,女子愕然抬头看着那支箭擦过她定在了门框上,心有余悸。
“是什么人行刺陛下。”
苏衡没有回答。
锦絮回头看他,忽然感觉到鼻子上一凉……下雨了。
夏天的雨说来就来,锦絮发觉自己还在苏衡的怀里,想要离开他的怀抱,车子忽然剧烈一动。车轮磕在一块大石上,飞快的速度带着车轮颠簸着。女子一个踉跄又倒在了他的怀里……
苏衡微微蹙眉,回头看了一眼,听见怀里的人沉声道:“车坏了。”话音刚落,苏衡就看见侧面有人追了上来,袖中的短箭连发,他们避无可避。
“抱紧了。”听见男子说一句,然后便抱着锦絮滚下了马车。下一刻,女子就看见那车的轮子终于是飞了,马儿受惊的拖着残破的马车狂奔,没几步就重重的栽到了地上,在雨中扬起了细微的尘沙。
雨越下越大。
那些黑衣人看见人从马车上跳了下来,纷纷扔了手中的箭弩,拔刀慢慢的围了过来,目光森森的盯着苏衡和巫锦絮。
“怎么有个女人……”有人低声嘟囔。
其他人看向巫锦絮,瞬间达成一致:“抓那个女的。”
锦絮一手扯着湿了的衣衫,微微蹙眉:“陛下走吧。”
苏衡闻言,看了她一眼,他的兵刃并没有带着身上,带着她确实会很不利。
双方在湖边对峙着,只有雨在不停地下。
远处,一个黑衣静静的等着,目光一瞬不瞬的落在女子的脸上,狭长的眸子能清晰的看见她脸上的表情。可是锦絮却一直没有发出讯号。
不刃忽然想,她是不是已经忘记了自己还一直跟着他。只是一瞬间,男子又回复了往日的森寒,不再多想。
“陛下,会水么。”锦絮在雨中忽然轻声问道。男子不明所以的点了点头,听见锦絮快速道:“湖水是山上的瀑布形成的。”
“你们在说什么!”黑衣人看出不对,终于冲了过来,“杀了苏衡!
”
苏衡见状,赤手空拳撂倒两个就近的,来不及恋战,就被人拽着胳膊跳进了湖里。
夏日的湖水清凉,一瞬间的窒息之后便渐渐的看清了水里的情形。只见巫锦絮在水中犹如一条人鱼,极其灵活的往前游去。
苏衡回过神,听见身后有动静,一回头便发现追兵也跳进了湖里。微微蹙眉,紧跟着锦絮往前游去。
听她刚才的话,是要游到树林里去。
巫锦絮不知游了多久,一直没敢出水换气,眼看着就看见瀑布入水的地方了,不禁回头,发现苏衡已经落下了好远,微微蹙眉,心忽然一紧……
他被人缠住了。
女子来不及想太多,快速的伸出水面深吸了一口气,往回游。苏衡在水里抢过黑衣人的匕首,一个反手便狠狠的捅在了那人的胸口,猩红的血瞬间在水中晕染开来。
男子微微蹙眉,想要出水换气,却被那人死命的拽着脚往下拖……苏衡瞪着腿,拼命的咬着牙,屏着最后一口气。眼看着就要支撑不住了,一个灵活的身影闯入了他的视线。
锦絮一个跃身下潜,伸手用力的掰开了黑衣的手指,然后便看见苏衡微微涨红的脸。下一刻,女子仰着头上升,伸手轻轻的环住了他的腰,在苏衡终于咬不住最后一口的时候吻住了他……
唇齿间的气息带着一丝血腥,渐渐的拉回了男子的神智。苏衡睁开眼睛看着近在迟迟的面容,感觉到她温软的唇瓣,心中微微一动。
明明是我让她生不如死……
锦絮感觉到他的目光,微微退开了些。海藻般的长发在水中飘散,在淡淡的猩红之中绽放,妖冶的动人心魄。可是那双眼睛却看不到一丝情绪。
巫锦絮见苏衡已经恢复了意识,便做了一个向前的手势,转身间拉住了他的衣袖,往前游去。
苏衡感觉到她的牵引,微微挑唇:这女人的水性真好。
追兵没有跟上来,锦絮拉着苏衡终于游到了密林边上,旁边瀑布落尽湖中的声音盖过了雨水的声音。锦絮松开了男子的衣袖,趴在岸边喘着气,脸色苍白。
苏衡回头看了看,一双鹰眸犀利而冰冷:“没有追上来。”
女子无力的趴在岸边,长发耷拉在脸上,听见他的话似乎是松了一口气,张了张嘴想要说什么,却瞬间没有了力气。
心,好痛。
下一刻,苏衡便看见她纤细的身子滑入了水中,心中一惊,吸了一口气便一头栽进了水里。
锦絮在水中慢慢的下沉,纤细的胳膊丝毫没有挣扎的力气,失去意识的一瞬间,她忽然想起了云舒的笑容,心,痛到无以复加。
云舒,我好想你。
廖月自重围中跑出,紫色的长袍在被大雨洗礼的狼狈不堪。他知道锦絮回望密林里跑,一路赶来,气喘吁吁。却在看见那一幕之后,滞住了呼吸。
只见瀑布旁,男子俯身吻住了锦絮苍白的唇,瀑布在他们身后片刻不息的往湖中奔流,那么的吵。可是廖月却觉得一切都安静极了,他甚至可以看见雨水在他们身边绽放,却没有一点儿声音。
“苏衡,你敢亲她!”廖月喊着就冲了过去。
苏衡微微抬起头,看见锦絮睁开了眼睛,下一刻就被廖月给拽起来了:“你答应过我不会招惹她的。”
苏衡静静的看着生气的廖月,拂开他的手,冷声道:“我没有。”
锦絮坐起身,恍惚间想起自己是不是在生死边缘走了一圈,听见廖月叽叽喳喳的声音,看见苏衡依旧冷漠的侧影。微微蹙眉,刚才她看见云舒了……
真好。
廖月看见锦絮坐在那里一副魂不守舍的样子,赶紧上前关心道:“怎么了,冷吗,还是胸口又疼了?”
苏衡闻言,微微蹙眉:“什么意思。”
廖月白了他一眼,不理睬他:“哪里不舒服,你说句话啊。”
锦絮终于看着他,眨了眨眼,雨水迷了她的眼睛,听见她依旧清冽的是声音说道:“是萧侯爷的人?”
廖月一愣,没有说说话。
苏衡若有所思的看着女苍白的侧脸,冷笑道:“你不愿进宫是不是因为秦云舒。”
廖月闻言抬头白了他一眼:你们这是什么跟什么啊!
“搞定萧巳,你便可以不用入宫。”终于承诺,转身拂袖而去。
女子的唇角终于渐渐的浮现了一丝笑意,心满意足的晕倒在廖月的怀中。
(~~~~(>_<)~~~~呜呜,云舒和锦夜就这样分开了,让丁丁难过一会儿……)
第一百九十二章 特别的女人
盛夏变得漫长而短暂,当秦云舒回过神来的时候,荷花已经惨败。站在池塘边,看着一朵朵莲蓬突兀的伸在残叶上,终于下定了决心。
“韩桂,去撑一只小船来。”
“是。”男子转身而去崾。
秦云舒站在夕阳下,忽然想起了女子的话,手心微微一紧:“锦夜,你终究还是骗了我。”
池水轻轻的荡漾,在夕阳下泛出点点的星光,长长的竹竿一点点的插进深深的淤泥里,引着小舟往残荷深处去。
韩桂站在岸边,看着年轻的帝王亲自摘莲蓬,微微蹙眉。有人走来问道:“他这是做什么。”
“先前跟皇后娘娘约定好的,要摘莲蓬给她。”
齐北闻言,远远的看着秦云舒的身影,无奈一叹:“我刚才去乾清宫,看见青鸽怎么在那里。”
“朝玉郡主前几日发脾气烫伤了她,洛王爷来请旨把青鸽调过来了。躏”
“我听说王爷想把郡主街道自己府里去。”
“是来说过。”韩桂的木管刚一直停在秦云舒护的身上,“不过皇上还没有点头,似乎太妃娘娘有些舍不得。”
齐北默然,听见韩桂说道:“前两日我听见皇上跟葛平说,再等三天,要是皇后娘娘还不回来,他就不等了。”
“是么。”齐北轻轻一笑,“他总是发狠说这样的话。”说着站在岸边,静静地等秦云舒上岸。
夕阳的最后一缕阳光快要消失在天际的时候,秦云舒上了岸,看见齐北也在,撇过头跟韩桂说道:“叫青鸽把这些晒干了收好。”
“是。”
齐北看着满满的莲蓬笑道:“不是说再等三天就不等了么。”
韩桂俯身去抱莲蓬的手臂微微一顿,听见秦云舒说道:“要你管,让你办的事情呢。”
“已经办好了,刘管家已经去内务府报道了,明日起他便是大内的总管太监了。”
秦云舒微微沉吟:“当初把他带出宫本是想他在宫外安度晚年的。”
“老人家伺候惯了皇上了,太子府安排了其他人看管,除了每日的打扫以外,不会动一分一毫。”齐北说着看秦云舒若有所思的样子,“其实,就算留得住风景,她也未必……”
“不要再说了。”男子冷冷道,“朕知道自己在做什么。”
齐北看着他,拿出一封信:“云岚国来的,尉迟遥他们已经安全抵达了,还有东傲的大军也撤离了。”
秦云舒抿唇不语。
“叶熊查到一些事情。”齐北若有所思,“也亏得当初是锦夜让他去查东傲的大军,他才能细查下去。”
眉心微微一动:“是什么。”
“东傲国内似乎有叛乱,有个叫萧巳的领着十万叛军扰的苏衡很是头疼,尤其是这几个月,侯巳的叛军肆无忌惮,甚至听说他要自立为王。”
秦云舒敏锐的察觉到了什么,渐渐蹙眉看着齐北:“苏衡不在朝中。”
齐北一愣。
“是他带走了锦夜。”夜幕渐渐降临,男子一双眸子深不见底,“苏衡!”
落英缤纷的时节,原本是最熟悉的景色,现在看来也觉得陌生了。
“这不是去江南的路。”
“我们回京都。”廖月看着对面的女子,“我已经飞鸽传书给我爹,让他过来丞相府了,陛下的意思是,没有时间让你回去了。”
锦絮看着窗外,自从上次在湖畔遇袭之后她便没有再跟苏衡同一辆马车,月余的路程,转眼便快是中秋了。还记得去年的中秋……
女子微微蹙眉,不再去想:“师兄,说说那个萧巳吧。”
“你想听哪方面。”
“一切。”锦絮看向他,“事无巨细。”只有这样,她才能暂时不去想云舒的模样。
“你应道知道,萧家自古以来都是诸侯里的大家……”
东傲国除了京都,一分为五,为封地,由诸侯或者亲王统治。诸侯世袭,握有兵权,每年向京都上供不说,还要调度兵马宫京都使用。朝廷也会根据封地上供的多少而支配下一年的用度。
其实这样,长此以往下去,京都的地位只会是屹立不倒的。
可是兵权出了差错,按理说,所有诸侯手中的兵符都是只有一半的,另一半自然是在皇帝手中。可是高祖时期出了一件大事,至于是什么大事,高祖不让史官写,也不让野史流传,以至于真想变得扑朔迷离,云里雾里。
但是众所周知的是,这件大事最后的解决方法就是高祖下放了两位外姓诸侯的兵权。也就是五个封地当中,有两人是拥有完整的兵符的,这兵符不仅可以调动自己的兵马,当皇帝有难的时候还可有从外围调动京都的兵马。
乱世齐心,皇帝便可高枕无忧。可是太平日子过久了,难免就有人起了异心。
“有封地,有兵马……男人的野心还真是难以满足。”女子挑唇
一笑,“那两个外姓诸侯我知道,一个是燕地的南宫家,一个是雁地的萧家。”
廖月点头:“这两块封地正好是对角,北边隔着戴地,南面隔着巧、庆两地。这三个封地都是由亲王统治的。”
可想而知,当年的那场大事,或许就是自家兄弟联手逼迫,才让高祖皇帝不得不联手外人。
燕地与云岚接壤,而南宫家的嫡女,就是如今的皇后。当年苏衡登基,二殿下和三殿下联手戴亲王的两个儿子阻挠,南宫家是不遗余力的帮忙的。
所以女儿做了皇后。锦絮兀自想着:“那萧家呢。”
“萧巳的胞姐是先帝的宠妃,也就是已故的萧太妃。萧侯爷一直很疼惜萧巳这个老来子,事事纵容,萧巳也是个聪明人,能征善战,年轻时帮着先帝立了不少功劳。”
“居功自大。”
“是,几年前萧太妃病故,萧巳说是被人所害要皇上彻查,可是一无所获。萧巳不满,要把太妃接到封地安葬。”
女子眉心微微一动:“这不合规矩。”
“是。”廖月看着她,“所以陛下没有同意,按照祖制将萧太妃安葬妃陵,萧巳心生不满。说陛下忘恩负义,不顾忠臣往昔功劳。”
“借口。”锦絮说着看向窗外,“陛下这几个月离开京都也是你主意吧。”
“嗯,只有离开了,萧巳才会肆无忌惮。”
“是啊,恐怕如今他是司马昭之心路人皆知了。”锦絮说着想了想,“今年陛下会赶在中秋之前回宫吧。”
“是。”
“个个封地的亲王侯爷呢?”
“都会来吧,不过萧巳恐怕就不太会来了。”廖月说着看着锦絮,“我是他也不会在这个时候从封地走出来。”
“那我们就一定要让他来。”女子的嘴角浮现出似有若无的笑意,带着不容置疑的自信。
那表情廖月太熟悉了,从小到大,每当她胸有成竹的时候,才会露出这样笃定的笑容。
男子看着她,不禁也浅浅一笑:这样的小锦,最美。
京都,皇宫。
御花园里,一位明媚皓齿的蓝衣女子,正在跟侍女说笑着什么。有人缓缓走来,一眼便看见了她映着阳光的笑脸,不禁扬了扬唇角走过去。
“妹妹心情真是好啊,在这儿晒太阳。”
那蓝衣女子闻言,赶紧起身行礼:“臣妾给皇后娘娘请安。”
“妹妹是有身孕的人,怎么动不动就行礼呢。”南宫皇后赶紧扶住她,“陛下就快回京了,你可要好好的,不然陛下怪罪了,本宫可担当不起。”
蓝衣女子闻言,含笑着抚摸着自己的肚子:“陛下真的快回来了?”
“可不是么,本宫可是专程来告诉你的,中秋之前一定回宫。”女子说着伸手理了理她鬓角的碎发,“等妹妹诞下皇子,这贵妃的位子可就指日可待了。”
女子闻言,微微一愣,连忙说道:“娘娘折煞臣妾了,臣妾的兄长那个样子……陛下没有嫌弃臣妾,臣妾就已经很感激了,怎么敢高攀妃位呢。”
皇后看着她那个可怜样子,劝慰道:“陛下是明君,萧侯爷的事情与你何干,你只管好好的过你的日子,把孩子生下来,知道么?”
“姐姐。”女子微微抿唇,“姐姐待我真好。”
“一场姐妹,何必说这些见外的话。”皇后说着便扶着她坐下,温柔道,“都说萧家出美人儿,妹妹如今身怀六甲也风采不减,真是羡煞本宫了。”
“姐姐说笑了。”
皇后抿唇一笑:“太医可说了何时能生产么?”
“年前。”女子只要一想到孩子就满脸温柔的笑意,“到时候还请姐姐给麟儿娶个名字。”
“哪儿轮得到本宫啊,陛下说不定已经想了一堆儿呢。”
女子含笑,低头看着自己五六个月大的肚子,不语。
百里之外,苏衡的马车停在了驿站。
廖月站在锦絮的房门口好久了,忽然门被打开,女子擦着湿漉漉的头发一眼就看见他了。廖月像是做坏事被抓了个现形似地,慌忙要走。
“等等。”
“我……我就是来看看你。”
锦絮换上了月色的长裙,人似乎也精神了些,看见他那个样子不禁白了他一眼:“我有话问你,萧家就没有女儿在宫里了?”
“有。”苏衡不知何时来的,紧紧的看着巫锦絮,“萧巳同父异母的妹妹,萧末。也就是如今的末夫人,现在已经有六个月的身孕了。”
锦絮侧身看着他,一言不发。
苏衡高大的身影在她面前停下:“你问这个做什么。”
第一百九十三章 京都夜色
“你问这个做什么。”男子高大的身影压过来,看着巫锦絮。
一阵秋风吹来,带着萧索的凉意。听见女子淡淡道:“陛下有没有想过,用他们母子牵制萧巳。”
男子闻言,微微敛目:“想过。”
廖月见他们之前气氛诡异,赶紧说道:“可是不太行得通,一来末夫人生性温顺胆小,二来她的立场一直都很鲜明,对陛下是忠贞不二的。”
锦絮微微挑唇:“下不了手?”那目光对上苏衡的眼睛,带着一丝挑衅。
男子看着她:“这并不是最好的办法。还有两日就到京都了。”说着转身离开,“我希望你不只是只有这一点能耐。躏”
巫锦絮看着他离开的背影,问道:“戴亲王的两个儿子得罪了陛下,那现他们如何了?”
“戴亲王前年已经去世了,现在是他最小的儿子世袭了王位。至于那两个……流放了。”
“如今的这个小王爷如何?”女子回头看向廖月,眉眼含着一丝狡黠的意味。
男子微微一愣:“是个胆小怕事的主儿,生怕陛下因为他两个哥哥的过失哪天就降罪于他。”
“是么。”若有所思。
“你忽然问他们做什么。”
女子慢慢的擦着长发,忽然想起来云舒也曾经给自己擦过头发,微微蹙眉,不再去想:“这次的中秋宴会让陛下单独修书给萧侯爷吧。”
微微一愣:“都说了他不会来的。”
“她那样的性子,随便写几句挑衅的话,不会不来吧。”锦絮淡然的看着他,“再让陛修书给小王爷,让他办件事,我们就万无一失了。”
廖月好奇道:“什么事。”
“投靠萧巳。”
“什么?”廖月立马反应过来,“那个胆小鬼敢去找萧巳?我赌一百两,他不会去。”
女子闻言,摊开手心,说道:“他那么怕陛下会迁怒于他,这表忠心的事情他就是再怕也会做的吧。”眨了眨眼。
廖月立马反应过来,咬了咬牙,掏出一百两的银票放在她手里:“你爹说的没错,谋算人心,没有人比得过你。”
“师兄承让了。”女子说着收好银票,“对了,还请师兄去陛下那儿,让他即刻修书吧。该怎么写,你知道的吧。”
“知道。”说完要走,却听见锦絮蓦然问道:“对了,你刚才站在我门口准备做什么。”
“啊?”廖月一愣,脚步一顿,“那个……呵呵……我是想跟你商量件事。”
“什么。”锦絮回头看着他。
“那个……上次的事情,你别告诉我爹,好么?”
锦絮疑惑道:“什么事情?”
“就是……”廖月支支吾吾的,“就是上次在朝夕阁啊……我那啥你了,我也是气急了啊。”
……女子一下想起了什么。
“要是我爹知道了非扒了我的皮不可,小锦……”果断撒娇。
“看心情。”女子冷冷的丢下一句,然后就转身关上了门。
廖月站在门口,抽了抽唇角,果真冲动是魔鬼啊……
思南抱了干净的衣服过来,看见他一脸悲痛的站在门口,眨了眨眼,准备进屋。
廖月连忙喊住她:“思南。”
“怎么了。”
“你说我平日里对你好不好。”笑的额一脸谄媚。
思南看了他一眼:“不好。”说着就要推门进去,谁料男子忽然拉住了她的衣袖。思南看着那只手,不耐烦道:“你到底怎么了。”
“那个……你帮我跟你家小姐说说情呗。”
“别呀。”小姑娘笑着露出两个甜甜的酒窝,“您可是我未来的姑爷呀,您面子多大啊。”说着拨开他的手,“我一个小丫鬟,哪儿有面子替您说好话啊,您珍重哈。”说完便迅速的开门,进了房间。
廖月看着紧闭的房门,撇了撇嘴,心想锦絮也不是那么小心眼无聊的人。也就晃着膀子往苏衡那里去了。
月圆月缺,转眼便快要到中秋了。
苏衡一行人的马车在入夜十分终于入了京城,巫锦絮轻轻的转着手中的扇子,看着外面的街道,相比之下,这里的夜真的比王城要繁华些。
马车停在宽阔的街道边,廖月去了苏衡的马车上,不知道说什么去了。
思南看着锦絮,有些忐忑道:“小姐,我们真的不回巫庄了么?”
“暂时是回不去了。”锦絮说着,收回了目光,“霍叔叔和我爹的赌约就快到期了吧。”
思南想了想:“似乎是明年春天。”
“嗯,看他何时回朝。”锦絮说着,看着手里的羽扇,“注定,我是离不开这京都了。”
思南深深的看着她,点头道:“我知道了。”
廖月挑了帘子进来:“陛下回宫了,我们也回去吧。”
“回
哪儿?”思南问道。
“自然是丞相府啊。”男子笑笑,眼角的泪痣都是一副欢快的样子,“从今天起,小锦就要和我住在一起了。”
锦絮看着他的笑脸,抿了抿唇:“师兄费心了。”
“我决定了,你就住我隔壁,这样我们就可以每天夜话西窗,促膝长谈了。”廖月很是高兴的规划着他们的美好时光,转身吩咐道,“打道回府。”
锦絮含笑不语,马车在官道上轻轻地晃着,夜风吹进窗棂,带着她熟悉又陌生的味道。
爹爹,最终,我还是来到了这个地方。你二十多年前想尽办法离开的地方。
皇城,甘泉宫。
南宫婉茹站在廊下,看着就快月圆的夜空,许久。
有人匆匆而来,在她身后低声道:“娘娘,陛下回宫了,去了未央宫。”
女子的目光微微一动,轻声道:“她是陛下心尖儿上的人,陛下去她那里也无可厚非。”
“可是娘娘才是皇后,后宫之主。”
“幽昙,你要明白,陛下才是这后宫的主人,只有在陛下心里,在这后宫才有地位。”
幽昙闻言微微蹙眉:“可是,如今的江山,娘娘有一半的功劳,末夫人除了美貌还有什么。”
南宫微微侧目:“这样的话不要再说了。”
“奴婢该死。”
女子摇摇头,转身进屋,喃喃道:“她还有孩子。”而我,没有。
未央宫。
女子感觉到有人轻抚她的脸颊,自梦中悠悠转醒,迷蒙中看见了自己朝思暮想的人……
“陛下。”不敢相信的伸出手想要触碰他的脸,却被一只温暖的手掌轻轻的握住,心中一暖:“你回来了。”
“嗯,孤来看看你,也看看我们的孩子。”苏衡坐在床边,轻轻的扶起她,“这些日子还好么。”
“嗯,很好,姐妹们对我很好,皇后娘娘也很照顾我。”萧末轻轻的靠在他怀中,“臣妾,很想陛下。”
苏衡轻轻的拍着她的背:“孤不是回来了么。”
女子含笑,仰头吻上他的唇。苏衡却微微一愣,那一瞬间脑海里闪过一个人影,渐渐蹙眉,俯身用力的吻住了萧末。
“今晚孤留下来陪你。”
女子的唇角含笑:“嗯。”
清晨的阳光很好,锦絮早早的就起了,站在院子里看着进进出出的下人,好不热闹。
昨夜他们回来的晚了,就这么默默的休息了。今天一早廖月去上朝,就吩咐了管家收拾家里,好好的安顿锦絮。
管家多嘴问了一句巫锦絮的身份,廖月那厮随口一说“未来的丞相夫人”便含笑出门了。
这下可不得了了,未来的女主人啊,谁敢怠慢,谁有胆子怠慢。
思南一大早听见动静,伸着懒腰走出来,看见这架势,不由得一愣。赶紧跑到锦絮身边:“小姐,这是怎么了。”
“没什么,你梳洗一下,我们出去走走吧。”既来之则安之,以后生活的地方总要好好的熟悉一下吧。
思南闻言,应了一声便转身去了。
如今锦絮已经不再穿男装了,对她来说男装就意味着孤锦夜的身份,而自己自离开云舒之后,这世上就在没有孤锦夜这一个人了。
她是巫锦絮,巫家唯一的女儿,巫庄的主人,苏氏一族御用的谋士。
京都的大街上,熙熙攘攘的人群。
女子轻轻摇着扇子,在人群中不急不缓的走着。思南手里拿着大大小小的纸袋,嘴里还叼着包子,忙的是不亦乐乎。
“小姐,这包子真好吃,我再给你买一个吧。”
“不用了。”锦絮看着街道边的风景,忽然目光微微一顿,定在在了不远处的一个背影上。
思南正走着,发现她停住了脚步,又倒了回来,问道:“小姐,怎么了?”
“你看那人是谁。”
思南疑惑的看过去,一下就惊了:“清风?”
不远处的妃衣公子,正摇着他触手生凉的玉骨扇子,对工人指指点点呢。忽然就听见有人叫他的名字,一回头,一双凤目笑的妖冶如花。
“哎呀,看看我遇见谁了。”妃衣公子含笑走来。
锦絮看了看他,又看了看那华丽的三层小楼:“你这是做什么?”
“做生意啊。”男子掩唇一笑,“清风台我搬到这里来了啊。”说着看向思南,“怎么,思南小妹妹没有告诉你么。”
思南闻言一撇嘴:“我只是到清风台关门了,鬼知道你开在哪里。”
巫锦絮看着前面的小楼,这里一看就是个价格不菲的地方。这个清风还真是会捞钱。
“你们来的正好,陪我走一趟,把把关。”清风说着就搂住了锦絮的肩膀,很是自然的样子。
巫锦絮淡淡的看了那只手一眼没有说话,
听见思南吼道:“拿开你的爪子,我家小姐是你能搂的么。”
“这有什么。”男子含笑道,“她是我娘子啊。”
……
第一百九十四章 好色贪杯
女子一袭月色的长袍,手里一把青玉的羽扇,微微敛目看着面前的一排人:“这是做什么。”说着掩着鼻子,好浓郁的脂粉气啊。
“这些就是清风台挑选的小倇啊。”清风摇着扇子,“不过要去掉一半,帮你来帮我选选。”
“你就是让我来看这个?”
“是呀,很荣幸是不是。崾”
锦絮白了他一眼,转身要走,清风连忙拉着她对那些个小倇说道:“瞧见没有,这位呢就是你们的老板娘,把她讨好了,就能进我的园子了。”
思南闻言轻咳了一声,看着锦絮阴沉沉的脸,往后退了退。
那些小倇没想到这么绝色倾城的老板还有一个如此绝色倾城的你老板娘,不由得感慨了起来。
“清风,我觉得廖月就不错啊。”锦絮微微抿唇,“这些,能跟他比么。躏”
“小月月是好啊,但是……我是要留着压轴的。”妃衣公子说着看了那些男子一眼,“还愣着做什么。”
那些个小倇反应过来,一下子就都为了围了上来。锦絮握着扇子的手微微一紧,瞪了一眼。那些人一愣,都不敢轻举妄动了。
“我没空陪你闹。”巫锦絮说着便头也不回的出了那院子,幽深的小巷,女子左右看了看,有点弄不清方向了。
“小姐,我们回府么。”思南跟出来,抱着一堆的东西绕了半个城,显然是累了。
锦絮微微蹙眉:“回去吧。”已经午时了,廖月要是知道他们出去那么久,又要闹了。
女子想到这里,转身随便选了一个方向,身后有人追出来:“锦夜,等等我啊。”
微微一愣。
已经有许久没有人叫她这个名字了。
“哎呀,我在这里人生地不熟的,好不容易遇见了你,还真是冷淡呢。”清风嗔道。
“你不是还要挑你的摇钱树么。”
“不挑了,回头让管家来好了。”妃衣男子说着掩唇一笑,“我们去吃饭吧。”
“我回丞相府吃,你也去?”
清风闻言一愣,随即便拉着她往前走:“廖月家的饭菜有什么好吃的,我知道一个地方的饭菜跟烟波楼有的一比。”
烟波楼?锦絮又一次愣了一下,看着前面男子的身影,忽然有些恍惚,似乎自己不是在东傲的京都,而是在西蜀的王城,云舒在的地方。
心,微微一痛。
思南抱着东西跟在锦絮身后,觉得自家小姐有些不对劲:今天是怎么了,总是任由清风拉着跑。
“看,印月阁,怎样,看着都有些像是不是。”男子一脸的笑意,“走吧。”说着便一马当先的进去了。
锦絮站在门口,看着阳光下一袭熟悉的地方,微微蹙眉。
“小姐?咱们进去么。”思南小心翼翼的问道。
锦絮的唇角微微一抿,举步跟了进去。
说起来,这还是巫锦絮和清风第一次一起吃饭呢。男子看着桌上的饭菜,眯了眯眼睛:“看看还有什么吃想吃的。”
女子摇摇头一言不发。
思南默默的看了看,问道:“小姐,要不要试试这里的鱼。”
“原来你喜欢吃鱼啊。”清风闻言,连忙就要喊店小二。锦絮淡淡道:“不用了,今后不喜欢了。”说着自顾自的拿起了筷子,细嚼慢咽。
清风一双凤目静静地看着对面的女子,也不再说什么。一席饭,吃的意外的安静。
“对了,你的清风台预备什么时候开张。”
“十五啊,花好月圆,多适合啊。”妃衣男子拭了拭唇角,“到时候你可一定要来捧场啊。”
思南刚想说什么,就听见锦絮说道:“嗯,希望还跟以前一样。”
闻言,清风一愣,似乎察觉了什么,笑道:“能在这里遇见锦夜还真是亲切呢。”原来,她的心里一直记挂着那个地方。
思南闻言,连忙说道:“其实我家小姐……”
“无碍的。”锦絮打断她的话,对上清风疑惑的目光,浅浅一笑:“这样挺好的。”不知指的是什么。
丞相府。
廖月咬着筷子,看着对面空落落的位子,一脸的不满:“你们怎么可以让她一个人出去呢,人生地不熟的,要是弄丢了怎么办。”
“是我疏忽了。”管家阿墨是个二十出头的年轻人,据说当年是被廖月从街上捡回来的小乞丐。
廖月白了他一眼,又复抱怨道:“怎么还不回来啊,饭菜都凉了。”
“我派人出去找吧,约莫是绕路了。”
“万一是被人拐带了呢,我家小锦那么漂亮,现在还总有些心不在焉,不明事理的人看着她还有些傻乎乎的……”男子瘪嘴,“早知道我今天就不去上朝了。”
……
“大人,那到底是找还是不找呢。”
“当然是……”
“不用找了。”女子清冽的声音突兀的打断了廖月的话。男子见她回来了,眼睛一亮,连忙起身道:“你怎么才回来,急死我了。”
“出去走走而已。”一脸的淡漠。
“饿了么,我叫下人把饭菜热一下。”说着便见阿墨要开口。
“不用了。”锦絮自顾自的坐下,“我在外面吃过了。”
“吃过了?”情绪一落千丈。
“嗯,你吃吧,我陪着你。”
廖月闻言,心情又好了:“还是小锦对我好,京都热闹吧,有没有看见什么有趣的喜欢的?”
“还好。”女子微微垂着眸子,“没几日就是中秋了,陛下有什么安排。”完全是一副公事公办的样子。
廖月见状,脸又耷拉下来了:“他没说。”
阿墨站在门边,看着自家主子一会儿一个表情着实心累啊。再偷偷的看了看那个巫锦絮,一直都是一副淡漠的样子。怎么看都是廖月一头热好不好,人家姑娘完全没有“未来廖夫人”的自觉好不好……担忧啊。
“是么。”女子看着手中的扇子,想了想,“这次秋宴我要参加。”
“噗……”廖月一口汤差点儿没把自己呛死:“什么?”
“大人……”阿墨赶紧上前,却被廖月制止了。只见他忽然谄媚一笑:“作为廖夫人出席么。”
锦絮闻言白了他一眼,蹦出两个字:“宫女。”
“宫女?”
“对你来说应该很容易的。”锦絮说着起身道,“伺候萧侯爷席的宫女。”
廖月瞬间就意识到她要做什么,急忙道:“不行,你不能接近他。”
微微蹙眉。
“萧巳为人不仅狂妄自大,而且好色贪杯。你去了不是正好羊入虎口么。”说话间完全没有了刚才的花痴样子,完全是认真的。
巫锦絮闻言看着他,若有所思:“好色贪杯?”
“嗯。”拼命的点头。
“那不是正好么。”锦絮悠悠的丢下一句,便转身走了,“敌人的弱点都暴露给我们了,为何不用呢。”
廖月看着她窈窕的背影渐行渐远,狠狠的锤了桌子,咬牙不语。
阿墨见状,无声一叹:孽缘啊。
丞相府,观锦园,廖月的起居之所,也是锦絮暂住的地方。
思南打点着房间里的东西,想起方才锦絮跟廖月的对话,不禁有些担忧:“小姐,你真的要去接近那个萧侯爷么?”
“不算接近,只是静距离的观察一番而已。”女子抬头,微微抿唇,“放心,我有分寸的,刚才只是吓唬廖月而已。”
思南闻言,释然一笑:“那就好,那个廖月就是要好好的吓吓他,咱们现在这个样子还不是因为他。”
锦絮一愣,摇了摇头:“不是因为他,而是因为我自己。”说着忽然想起今天清风的话。于是从袖中掏出一张银票递给思南:“你去买些贺礼,中秋那天送去清风台,我是去不成了。”
思南接过来一愣:“小姐哪来这么多银子的。”
“廖月输给我的。”锦絮说着便侧过头,看着院中的秋色,微微蹙眉,然后便开始冒冷汗了。
思南回过神来,发现她不对劲,连忙上前扶着她:“小姐,又发作了?”
紧紧咬牙。
思南一下就急了:“快来人啊,有没有人啊……小姐,我扶你躺下。”
廖月匆匆进来,一看见锦絮这个样子就急了,一把抱起了她:“快去请大夫来。”
锦絮攥着他的衣襟,摇了摇头:“一会儿就好了。”
“这叫什么话。”男子看着她满头大汗的样子,心急如焚,“阿墨去请御医,快!”
阿墨一愣,转身便跑了。
思南看着廖月把锦絮抱上床,鼻子一酸,就哭了:“都是因为你,小姐才受这样苦,我们小姐好可怜啊……”
廖月坐在床边,紧紧地握着锦絮的手,心中难过的无以复加:“我爹他干什么去了,怎么还不到京都。”
锦絮的意识渐渐的迷糊,根本就听不清床边的两人再说什么。意识混乱间,她仿佛看见了柳明湖,看见烟波楼,看见了朝夕阁,看见了……
终究是眼前一黑,失去了知觉。
“小姐……”思南扯开嗓子大哭了起来。
皇城,御书房。
男子听见下人匆匆来报,不禁微微蹙眉:“是丞相病了?”
“不是,是他府上的一位女眷。”总管太监善喜说道,“是丞相府的总管亲自来请的。”
苏衡闻言瞬间想起了一个人,沉声道:“谁去了。”
“曲平,曲大人。”
“叫人去候着,他一回来,就来孤这里禀报。”
善喜福了福身:“是。”
第一百九十五章 鸡飞狗跳
巫锦絮转醒的时候,正是半夜,迷迷糊糊的听见有人在说话。一开始还细声细语的,后来一下子就吵起来了。
一直守在床边的思南也被吵醒了,听见动静火气特别大的吼道:“你们你干什么呢!不知道小姐睡着么。”说着揉着惺忪的睡眼看过去。
那争吵的几人一愣,也看了过来,还保持着拉扯的姿势。
思南等看清来人,不由得一愣:“廖伯伯?崾”
被叫做“廖伯伯”的男子看上去不过三十岁的摸样,说是廖月的兄弟还差不多。一身玄黑的袍子,此刻正在跟一个穿着官服的男子拉扯。而他们身边廖月一脸无奈的样子搅和在里面。
“小南你醒啦。”男子笑笑,随即转过头又阴了脸:“你还杵在这儿干什么,还不快滚!小月,快把他拉走。”一脸的不耐烦。
“爹……”
“你……你你怎么可以这么野蛮,我曲某人可是太医院的千金圣手,你……躏”
“圣手你妹夫!开的什么烂方子,回头把我的宝贝小锦吃坏了,滚滚滚……赶紧滚……”
“你……你……”曲平被气的差点儿厥过去,“你等着,我……”
“曲大人,这是家父,你消消气消消气。”
曲平一愣,看着眼前的人,似乎想起了什么,可是又完全想不起来。正一愣神呢,已经被廖月给拽了出去。
思南看着这热闹的架势,抽了抽唇角:“廖伯伯,您来啦。”
“可不是么。”廖泊理了理衣袖走过来,径直拉起了思南坐下,“还有,我说了多少遍了,叫哥哥,非得叫我伯伯,把我给叫老了。”
“可是小姐都这么叫……”
“你家小姐要是再拖着恐怕这辈子都没机会叫我了。”廖泊一手搭在锦絮的脉上,眉头轻蹙。
廖月自外面进来,发现里面很是安静,不由得也放轻了脚步:“爹,小锦怎么样了。”
男子闻言回头瞪了他一眼:“怎么样了怎么样了,你们究竟在干什么,把她车腾成这个样子。”说着起身道,“我要带她走。”
廖月一愣:“在这里不行么。”
“你说呢。”廖泊看着儿子,“小月,当初小姐他爹为什么把她送到我那里,你记得么。”
“记得。”渐渐蹙眉。
“你记得你为什么进京么。”
“记得。”
“那现在你呢,你看看她这幅样子,这就是你要给她的?”廖泊说着转身去拿自己的药箱,“她不能待在这么勾心斗角的地方,老天是有眼的,不然怎么会让你伤了她的心脉。”
“爹,我会保护好她,我要娶她。”
“就你。”廖泊嗤之以鼻,“这么说吧,就是她娘答应了,我也不同意。”
廖月很是不服气的看着他爹:“为什么!小锦本来就是我未过门的妻子。”
“你瞧瞧你现在成什么样子,小锦为什么没有回巫庄?苏衡不让是不是。小锦为什么病情会恶化成这样?苏衡逼的是不是。”廖泊一边训斥儿子,一边取出药丸,“你对苏衡这么百依百顺,你娶他得了。”
……
思南站在一旁,终于忍不住笑了。
廖月默默的白了她一眼,闷声道:“苏衡不会放她走的。”哎呀,真想把自己的嘴给撕烂了。
廖泊闻言,果然白了他一眼,不说话。
床上的人却忽然悠悠转醒,看着面前的人,轻声唤道:“廖……伯伯……”
“呀,小锦醒了啊。”廖泊见状,赶紧把药丸塞到她嘴里,“先吃了,伯伯给治病啊。”
“嗯。”女子乖巧的点头,看见站在那里的廖月也是满满的高兴,不禁问道,“师兄怎么了?”煞是乖巧的样子。
思南意识到了什么,眨眨眼等着看戏。
“他啊。”廖泊不削道,“请了个三流大夫来给你治病,被我撵走了还不高兴,还说要娶你,想得美。”说完还哼哼了两声。
“娶我?”锦絮眨着清灵的大眼睛无辜的看着廖泊,“伯伯不答应么……”
“他想得美。”
“可是……”微微垂着眸子,我见犹怜的样子。
廖月也意识到了什么,恨不得就给锦絮跪下了。
“可是,师兄已经亲过我了……”泪眼汪汪的看着廖泊,一副楚楚可怜的样子。
廖泊一愣,随即就跳了起来:“你个臭小子,我今天非打死你不可!”
“爹,我是有苦衷的……”廖月嘴上说着,脚下却风也似的跑了。廖泊也一阵风的追了出去。
下一刻,便听见外面鸡飞狗跳的。
思南笑笑看着坐在床上还有些迷糊的锦絮:“小姐,你还真说啊。”
锦絮恢复了以往的样子,淡淡道:“他害我跟云舒吵架,我看上去像是那么大度的人么?”
“像
,至少廖月觉得像。”思南笑着看着她渐渐恢复的气色,“还是廖伯伯厉害,有他在小姐就会没事了。”
锦絮抿了抿唇,嘴里还残留着刚才那颗药碗的味道:听刚才廖伯伯的话,应该是凶多吉少吧。
云舒,如果我命不久矣,就是死也要死在你身边。这便是我今生最大的自私了。
皇宫,御书房。
曲平站在门口,现在应该是皇帝上朝的时间,他一回太医院就被人告知皇帝等着他去回话。根本来不及整理衣冠,现在看上去还有些狼狈。
远远地,一行人自朝阳下走过来,曲平定睛看了看,连忙就跪了下去。
苏衡走到他身边,微微一顿,看了他一眼。听见他说:“臣太医院曲平参见陛下。”
“曲平?”苏衡恍然想起来,“进来吧。”
御书房里,曲平有些瑟缩,听见案前的人冷声道:“你这是怎么了。”
“回陛下,是被一个疯子扯的。”曲平想想还有一些生气,“丞相说是他爹,可是那人看上去顶多三十岁。”
苏衡闻言,微微蹙眉:“廖泊来了……是丞相病了。”
“不是,是丞相府上的一位女眷。”曲平认真回答,“听下人说似乎是未来的丞相夫人。”
男子微微挑眉:“什么病?”
“心悸。”曲平说道这里也是微微蹙眉,“应该是长时间舟车劳顿,再加上时常劳心导致的气血逆行。”
“有大碍么。”
“现在看起来已经很严重了,需要静养,还要看她本人,不能动气动怒,动太多的心思。”
苏衡渐渐蹙眉:“你们没办法治么。”
“回陛下,此病一半是外伤的后遗症,一半是心病,很难说。”曲平说着微微低头,“不过这位女子非要臣说的话,已经是病入膏肓了。”
病入膏肓!
“你说什么,你再说一遍!”廖月不知何时来的,一听这话就冲进来揪住了曲平,“谁病入膏肓,闭上你乌鸦嘴!”
“丞……丞相大人,下官只是如实禀报……”
“廖月。”苏衡微微冷了眸子,“不得放肆。”
廖月的手心紧了紧,松手道:“滚。”
曲平见状,连忙就跑了。心说这左丞相平日里看上去文质彬彬的,怎么也这么野蛮。
还有他爹……想到这里,曲平的脚步一顿,刚才皇上说他爹叫什么来着?廖泊……廖泊!曲平忽然就想起来了:“他就是那个廖阎王!”
御书房里,廖月渐渐恢复了情绪,看着一言不发的苏衡,说道:“你也听见了,小锦现在病的很厉害。”
“所以呢。”
“我爹要带她离开,回江南医治。”
苏衡微微抬眸:“不行。”
“可是她在这里会死的。”廖月急道,“萧巳我来对付,我一定帮你解决他,这么多年了你还不相信我的话么。”
“不是不信,而是不能冒险。”帝王的声音深沉而冷漠,“显然你们两个一起这件事才会万无一失,孤不会因为她的命而冒险。”
“陛下。”廖月手心一紧,“你是在逼我。”
“是又如何。”苏衡冷冷道,“阿月,你只有两条路。一条是她死,入你廖家的祖坟,一条是她活,入我东傲的后宫。没有第三条路。”
紫衣公子看着他冷酷的侧脸,转身拂袖而去。却在门口对上了一双惊讶的眸子,微微蹙眉:“末夫人,您何时来的。”
“那个……我是来看陛下的。”女子手中的食盒微微一紧,“不是……”
“进来。”里面的人沉声道,听不出情绪。
廖月闻言,回头看了一眼,匆匆道:“我先告辞了,夫人慢点。”说完便匆匆离去。
萧末踌躇了片刻,调整了心绪才跨步进去,俯身道:“臣妾该死,打扰了陛下和丞相大人的谈话。”
“你都听见了?”
“没有。”微微咬唇,“只听见最后一句。”
苏衡无奈一叹走过去扶住她:“你别放在心上,孤只是不想廖月退缩。”男子伸手把她搂在怀中,“你只要照顾好自己,照顾好我们的孩子,无需操心其他,知道么?”
萧末闻言,抿唇一笑:“臣妾知道,不会让陛下忧心。”
“那就好,末儿最得孤心。”
女主依偎在他怀中,扯出一丝微笑,却还是忧心忡忡:廖月府上的那个女子……是谁。
第一百九十六章 女人心计
甘泉宫。
南宫婉茹把看了好一会儿的账册放到一边,揉了揉太阳穴,起身想要出去走走。便看见侍女幽昙走了进来:“娘娘,末夫人来了。”
皇后闻言浅浅一笑:“快请进来吧,叫人上茶。”
“是。”
女子又复坐下,看见萧末挺着个大肚子进来:“妹妹身子不便,有什么事叫人来唤本宫就是了。躏”
“姐姐折煞我了。”萧末福了福身,幽昙扶着她坐下,听见她说:“阿碧去太医院帮我拿安胎药了,所以我就一个人过来了。”
“怎么,最近孩子不好么?”女子紧张道崾。
“不是,只是按例要吃的补药而已。”萧末说着看见南宫婉茹身边的账册,问道:“原来姐姐是在看账啊。”
“是啊,中秋夜宴在即,内务府最后呈上的账目。”说着温柔的看着萧末,“往年这些都是你做的,怎奈现在可是靳贵身子,只能本宫操劳了。”
“姐姐说笑,是姐姐顾及妹妹的身子才如此体贴。”
“这叫什么话,不过本宫许久不做这事,不过看了一会儿就累了。”
萧末闻言,不禁笑道:“那可要陛下再提携一位妹妹帮衬姐姐呢。”
“这小嘴……”说着微微一愣,“妹妹的言下之意?”
萧末温和的眸子波澜不惊,听见侍女阿碧匆匆而来:“夫人原来在这里,奴婢找的好辛苦啊。”说着俯身道,“参见皇后娘娘。”
“免礼了,瞧把你给累的。”南宫婉茹说话间看着萧末,“你家主子的药取回来了?”
“取是取回来了。”阿碧说着微微咬唇,“可是不是曲大人拿给奴婢的。”
“怎么了?”萧末问道。
“曲大人今儿个没去太医院,说是请病假了。”
“真是新鲜了,曲大人居然病了。”皇后笑笑,“知道怎么回事么?”
“听说是前如去丞相府上看病被人给打了。”
皇后一惊:“被谁打了,廖月?”说着微微疑惑,“不对啊,曲平是千金一科的大夫,怎么会跑去给廖月看病。”
“不是丞相大人病了,是一位女眷。”阿碧连忙解释道。
“女眷?”萧末浅浅一笑:“这下可是稀奇了。”
“可不是么。”阿碧说道,“奴婢听说是丞相大人未过门的妻子呢。”
南宫婉茹微微一愣,随即笑道:“今年这是什么运势,廖月居然打算娶亲了。”
萧墨也一副若有所思的样子,喃喃道:“难道是那位。”
“妹妹知道这位女子?”
末夫人回过神,笑笑:“不是,只是偶尔听陛下提起过,并不知是谁。”
“是么。”南宫皇后若有所思。
之后两人随意聊了一些,萧末要午休便回去了。
幽昙看着皇后揉了揉额角,不禁问道:“娘娘在意丞相府上的那位女子?”
南宫婉茹笑笑:“不是本宫在意,而是末夫人在意。”
“末夫人?”
“不然她会特意跑来跟本宫说这些?”说着无奈的摇了摇头,“还不是想借本宫的手,查个底儿掉。”
幽昙闻言,渐渐蹙眉:“末夫人的心思真的如此之深?”
“你以为呢,她远不像表面上看上去的那样单纯善良。”南宫婉茹说着起身动了动胳膊,“所以叫你说话小心一些。”
“是,奴婢知道了。”幽昙想了想,还是问道,“那娘娘要不要查那个女子?”
“不查。廖月的人就是陛下的人,她都知道烫手的山芋碰不得,本宫为什么还要伸手呢。”说着看了一眼手边的账册,“做好自己本分的事情吧,对本宫来说,那个女子跟萧末都一样,我没有必要去为她分忧。”
幽昙闻言,恭敬道:“是。”
丞相府,观锦园。
巫锦絮坐在窗前,看着院子里正在捣药的男子,浅浅一笑。听见思南问道:“廖伯伯怎么不叫下人弄。”
“他是嫌下人笨手笨脚的。”
思南闻言,忽然想起了什么:“对了,我听阿墨说,廖伯伯不让廖月来观锦园了,让他住别处去。”
“是么。”
思南若有所思:“廖伯伯似乎一定要带小姐走,小姐真的要走么?”
女子看着园子里认真捣药的人,不禁温柔一笑,起身道:“我去瞧瞧。”说着便转身出了门:“廖伯伯。”
男子一愣,连忙道:“小锦怎么出来了,快进去,你要好好休息才是。”
“已经休息了一整天了。”
“一天哪儿够,你这个病最起码休息个一年半载。”男子说着就拉着她要进去。
“小锦想陪着伯伯。”果断撒娇。
廖泊闻言,眼睛都笑开了花了:“好好好,你就坐着,陪我说说话。
”
“嗯。”锦絮乖巧的坐下,看见思南也走了过来。
廖泊闻了闻自己捣的药,然后又凭感觉加了几味药进去。他总是这样,配药纯凭感觉,可是偏偏是连阎王爷都要顾忌三分的人。病人每每看到他如此随性的样子都要吓出一身冷汗。
廖泊静静的捣了一会儿,用舌尖尝了尝,随即就“呸呸呸”,全倒了……
思南看的下巴都掉了:“廖伯伯,您这样小南看着怕怕的。”
“怕什么,又不是给你吃。”说着含笑看着锦絮,“小锦用的药自然要是最好的,再说了廖月那小子有银子,看我怎么折腾他。”
“伯伯对小锦真好。”
男子闻言心里那叫一个暖啊,伸手轻轻摸了摸锦絮的脸颊:“谁叫小锦是伯伯的小心肝儿呢。”
“伯伯。”锦絮看着他重新入药,“小锦不能跟伯伯回去。”
手微微一顿。
“小锦答应了别人的事情还没有做完。”语气诚恳。
廖泊渐渐蹙眉看着眼前的人:“可是你再这样下去,会没命的。”
“不会的。”锦絮浅浅一笑,“有伯伯在啊。”
廖泊看着她的笑脸,眉宇间像极了那个死鬼,那个他这辈子唯一没有救活的人,对他来说最重要的人。
“小锦,不是伯伯没那个自信,而是伯伯真的怕。怕你跟你爹一样,成为伯伯此生最大的遗憾。”男子一反常态的深深一叹。
女子闻言,想起记忆里俊朗的容颜,微微垂着眸子:“小锦不会的……”不会就那样丢下所有爱自己的人,去西天的。
“小锦。”
“伯伯,做完这件事小锦就随伯伯回去,别说一年半载,就是休息一辈子都行,好不好?”一如既往的执着。
这是让苏衡信任自己,依赖自己的最好的机会,无论如何她都不能放过。
“小锦。”男子伸手摸了摸她的头,“真的要留下?”
“真的。”
廖泊看着她,无奈道:“你真是跟你爹一模一样,固执的要死。”说着继续捣药,“罢了罢了,我在这里陪你,不过你要答应我,事情一办完就跟我走。”
巫锦絮闻言,展颜一笑:“伯伯真好。”
思南站在一边,又在想她一直思考的问题:廖月父子前世里到底欠了巫家父女什么情啊,这简直是做牛做马的节奏啊。
“对了。”锦絮忽然问道,“伯伯有见过一个叫楚睿的人么。”
“什么人。”男子专注的捣药,心不在焉。
锦絮想起来他从来只记伤口不记人的,解释道:“就是这儿。”指着自己的心口,“这儿被刺了一刀的男子,对了,脸上还有个刀疤。”
廖泊的手停了停,恍然道:“那个金刀啊,一想起来我就生气,那一刀是哪个杀千刀的捅的,干嘛不干脆再往里一些捅死好了!害的我几天几夜没合眼给他治,这不耍我么……”
锦絮抽了抽唇角:“我捅的。”
廖泊一愣,随即笑道:“原来是咱们小锦捅的啊,捅得好!恰到好处,真是让伯伯练手的好机会啊。”
思南听不下去了:“那人死了没?”
“怎么,小锦是想捅死的么?”廖泊看着锦絮,一本正经的说道,“那伯伯教你啊,这个刀,以后捅的时候要这样……”
“不是,伯伯误会了,小锦是想问伯伯救活他了么。”
“你是说现在啊。”男子继续捣药,“活蹦乱跳的。”
巫锦絮闻言舒了一口气,默默的看着思南,相视一笑:终究自己是没有杀人。
夜色宁静。
男子一袭玄色的锦袍站在窗前,看着明亮的月色,喃喃道:“明日便是中秋了。”
身后的人闻言,无奈一叹:“你再这样下去会变成怨妇的。”
秦云舒回头白了他一眼:“你怎么还在我这里。”一副很嫌弃的样子。
齐北抽了抽唇角:“还不是担心你,怕你触景生情做出什么过激的事情来。”
“你爹的病好了么,有空管我。”
“别了。”齐北起身道,“你越是赶我走,我就越不敢走。”说着看着他桌上的那些奏折,“这些你预备怎么办。”
秦云舒看过去,冷冷一笑:“什么怎么办,宣皇后懿旨,朕不纳妃。”
齐北闻言抽了抽唇角:皇后……好吧,你没救了。男子想着深深一叹,走到他身边:“我听说去年她也是中秋回来的。”
“你也觉得她会回来?”
……
“别抱太大希望,这一次,不一样了。”
“乌鸦嘴。”秦云舒看着月色,“她一定会回来的,一定会。”
齐北无奈一叹:“也不知道是谁昨天说再也不等了。”
“不是我……”
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第一百九十七章 入宫为婢
八月十五一早,一辆马车静悄悄的停在了宫外。一袭紫衣下车,然后小心翼翼的扶下了一位女子。
女子一双清澈的眸子抬头看了看高高的宫墙,随即便默默的跟在了那人身后往宫里走去。
华阳宫,苏衡来的时候,女子已经换好了衣服等在那里。看见他来俯身行礼:“奴婢小锦见过陛下。”
男子闻言仔细的看过去,微微挑唇:“颇好。”
巫锦絮起身,微微敛着眸子。听见廖月说道:“可是我们还没有收到萧巳会来的消息。餐”
苏衡闻言看向锦絮,女子淡淡道:“你们觉得我像是有空扮宫女玩的样子么。”
苏衡闻言,满意道:“孤喜欢你这个样子。斛”
廖月闻言,上前搂住了锦絮的肩膀:“我们家小絮穿什么都好看。”
苏衡看着他那个样子转身道:“时间还早,宫里的规矩你教教她吧。”说完便大步离去了。
廖月给他的背影一个大大的白眼,拉着锦絮就出去了:“我带你转转吧,东傲的菊花盛名,这皇宫的菊花为最。”
巫锦絮默默的抽回手,淡淡道:“宫女就要有宫女的样子。”
廖月见状,看着她垂目的样子,笑了笑,便没有再说什么。
御花园。
巫锦絮迎着秋日里的阳光,看着各色的菊花争艳,不禁露出了浅浅的笑容。
“今晚,无论发生什么都不要离开的的视线,知道么。”廖月闲散的走在一旁,叮嘱道。
“奴婢知道了。”
男子白了她一眼:“还有,不管发生了什么事,你要是身体不舒服,一定要撤。”
“师傅给了我药,不会有事的。”
廖月一听到他爹,就不禁问道:“唉,有的时候我真怀疑我是我爹捡回来的,你才是我爹亲生的,对我就那么粗暴,对你就百依百顺。”一边说一边摇头,“我说让你留下,他恨不得砍死我,你说你要留下,他就呆这儿等你。”
锦絮含笑不语,师傅确实对她很好。
廖月说着,不禁凑到她面前,莞尔一笑:“小锦,你说我爹都对你这么好了,要不你考虑一下廖巫氏?”
“丞相大人你想多了,不会有廖巫氏的。”说着微微侧头看着他,“要有也只会有巫廖氏。”说完便自顾自的走了。
“巫廖氏?”男子微微蹙眉,“倒插门啊!也不是不可以……”径自嘀咕了一句,抬脚赶上去。
“对了,你真的不要让思南也进宫?”
“不用了。”
“她在你身边我也放心些。”
女子脚步微微一顿,看着他:“今晚我们又不打架,她要是冲动起来动了手就不好了。”
“我知道,可是万一那个萧巳对你毛手毛脚的怎么办。”
“你不要总想这些无谓的事情。”
廖月看着她衣服恨铁不成钢的样子:“这怎么能是无谓的是事情呢?这事关你的名节……”
“师兄要是关心我的名节就不会做出那样的事情了。”巫锦絮打断他的话,快步上前。
廖月一时语塞,想了想确实是自己理亏:“可是我已经被我爹……打过了啊。”抬眼却远远的看见了过来的一行人,赶紧上前想要拉着巫锦絮回头,却已经来不及了。
南宫婉茹正要去未央宫,正好路过御花园,远远的就看见了一袭紫袍的廖月,以及她身边的宫女。
微微一笑:“这不是左丞相么。”才被末夫人惦记的人啊。
“皇后娘娘金安。”廖月含笑行礼,锦絮站在他身后乖巧的福了福身。
“今晚的夜宴丞相大人可要多喝几杯,今次的桂花酿特别好。”南宫婉茹说着看了一眼他身后的小宫女,“这是哪个宫里的宫女,看样子丞相很中意呢。”
“这个……”
“奴婢小锦,是刚进宫的,方才偶遇丞相大人,是大人亲切给奴婢指路。”锦絮抵着头谦卑道。
“哦?”女子浅浅一下,“指在哪个宫里当差啊。”
“哦,是御书房,我这样也要去。”廖月说着岔开话题,“皇后娘娘这是要去未央宫么。”
“嗯,今日晚宴末夫人不想出席,本宫觉得这也算家宴,不去不好,所以想去劝劝。”南宫婉茹忽然想道,“对了,听说前日里府上有人病了,可还好了?”
廖月闻言抽了抽唇角:“怎么这事儿都传到皇后娘娘耳中了。”
“本宫也是听末夫人说的,她似乎挺在意呢。”南宫婉茹似有若无的看了锦絮一眼,“听说是大人未来的夫人,可真是福气呢。”
“呵呵,娘娘说笑了。”廖月决定先脱身,“既然娘娘还有事,臣也先去找陛下了。”
“大人慢走。”
“臣告退。”廖月转身,锦絮也福了福身,跟了过去。
南宫婉茹看着渐行
渐远的两人,微微一笑:“如此一来,末夫人想不出席也难了吧。”
幽昙不解:“娘娘为何如此说?”
“今天才进宫,又由着廖月亲自领着,看他们方才那么熟悉的样子……小锦。”女子若有所思的一笑,转身往未央宫去。
未央宫。
阿碧端了药碗进来,看见正在院子里三步的人:“夫人,喝药了。”
“凉一凉再说吧。”女子一脸的心事,阿碧见状,放下药碗过来扶着她:“夫人宽心,陛下说了,夫人只管过夫人的日子,不用管其他。”
“本宫知道陛下心疼我,可是……”女子抚着胸口,“不知怎么的,今天一早就觉得心神不宁的。”
“夫人,要不要请御医来看看。”
一听到御医两个字,萧末又想起了之前的事情,摇了摇头:“不必了,扶我再走一会儿吧,今天他也不太安分呢。”说着含着一丝温柔的笑意看了看自己的肚子。
“妹妹看上去精神不错啊。”南宫婉茹缓缓走来,“这样本宫也就放心了。”
“皇后娘娘怎么来了。”萧末上前行礼道,“臣妾给娘娘请安。”
“免了,本宫听说你抱恙不参加今日的晚宴了,所以来瞧瞧。”
萧末闻言,抱歉道:“今晨起来就不太舒服,所以……”
“对了。”南宫婉茹打断了她的话,“猜猜本宫在来的路上遇见谁了。”
萧末闻言一愣,含笑摇了摇头:“臣妾不知。”
“是左丞相,你前日里不是还说他府上有个未婚妻么。”皇后说着掩唇一笑,“他那个样子啊,方才还被本宫撞见了在御花园里跟一个小宫女眉来眼去的,很是熟络呢。”
“是么。”萧末来了兴趣。
“是啊。”南宫婉茹说着看向一旁的幽昙,“那个小丫头叫什么来着?”
幽昙回到:“回皇后娘娘,说是叫小锦,是今天刚进宫的。”
“对啊,是叫小锦。”女子说着拉着对方的手轻轻一拍,“说是在御书房当差,真是个有福气的丫头,才进宫就能去御前。”
“是么,看来不是寻常丫头了。”萧末牵强的笑笑,听见皇后说道:“瞧妹妹还在喝药呢,看来是真的不舒服了。罢了,本宫帮你回了陛下,今晚就……”
“不用了姐姐。”女子连忙说道,“没什么大碍,胎动而已,喝了药就没事了。”
“真的?妹妹可不要勉强。”
“不会,臣妾自己知道身子。”说着吩咐道,“阿碧,把药端来。”
“是。”
南宫婉茹含笑看着萧末把药一饮而尽,递上手帕:“妹妹擦擦。”
“谢谢姐姐。”萧末接过来,若有所思。
中秋月圆,皇家设宴天钦殿。
女子站在门口不禁叹道:“东傲果真厉害,这天钦殿是用了多少民脂民膏啊。”
廖月无奈一笑:“天子威仪,皇家脸面,怎能马虎。”说着便领着她进去:“这里便是今天设宴的地方,届时该来的都会来。”说着忽然想起了什么,“我怎么把他给忘了。”
“谁?”
“一个贱人。”廖月沉了沉眸子,“今晚你要是看见一个穿红衣的男子,一定要远远的绕着他,连目光都要绕着他,知道么。”
“哦。”锦絮点点头,反正是一个跟计划无关的人。
“时辰就快到了,到时候你站在位置上等就好了。”廖月匆匆的带着她绕了一圈,“我先去御书房了,你自己小心。”
“嗯。”
男子说着不放心又加了一句:“要是有人随你图谋不轨就直接点了他,不要客气。”
“师兄,我现在只是一个小宫女。”
“我还不是担心你么。”男子白了她一眼,“算了,我会尽早过来的。”说着便匆匆去了。
巫锦絮站在那里,忽然想告诉廖月清风台今天开张,见他已经跑了,只好算了。
“姑娘,奴才善喜,奉命照应姑娘。”一个四五十岁的太监走过来,一脸温和的笑容。
巫锦絮回过神:“有劳公公了。”
“姑娘客气,请跟奴才过来。”善喜转身领路,“姑娘只要站着就好,奴才吩咐过了,旁人不会来打扰姑娘的。”
“谢谢公公。”
善喜点点头:“对了,陛下还特意吩咐了太医院的曲大人坐在萧侯爷的附近,姑娘要是不舒服,默默的退下即可,曲大人会照应姑娘的。”
锦絮闻言,看着善喜温和的笑容,忽然想起了另一个人。那个人也为她做过同样的事情。
中秋了,云舒,你还好么。
第一百九十八章 美人计中计
中秋夜宴,多么熟悉的光景。女子看着辉煌的灯火,陆续到来的王公大臣,不禁失笑。
同样的光景,我却已经在为另一个人筹谋了。
时间一点点过去,巫锦絮看着人渐渐到齐,大家彼此寒暄,入座。原本空荡荡的大殿渐渐的热闹了起来。可是她站在那里,却像是一个局外人。
这里,没有人来跟她打招呼,没有人来跟她寒暄。更加不会有人笑着走来说“锦夜公子好久不见”之类的话餐。
原来寂寞是这个样子的。心,微微一痛。
病真是一个让人脆弱的东西,一些自己以前从来都不会在意的东西,会不经意的冒出来,那么的清晰,伤得自己措手不及。
“听说没有,有人说戴亲王秘密的去了雁地。”
“真的?斛”
“不知道呢。”那人小声说着,“不过你瞧,人都来的差不多了,那两个位子还空着呢。”说着便向锦絮这边看了过来。
女子垂着眸子,看上去平淡无奇。
“是啊,看来萧巳今天是不会来了。”
“我根本就没听说萧巳回京了。”那人嗤之以鼻,“拥兵自重,还想自立为王,要不是陛下前些日子不在,他能那么猖狂。”
“我听说陛下离京是去了……’
两人渐行渐远,看样子是右边席的两位大人。巫锦絮微微抬眸看过去,忽然目光一滞,瞥见一抹火红,匆匆又垂下了眸子。
那个就是廖月说的连目光都要绕着的人?
“请问一下,本王是不是应该坐这里。”一个男子细如蚊蝇的声音忽然响起,扰了锦絮的的思绪。
女子微微抬眸,便看见一个身材纤细,眉眼文质彬彬的绿衣男子,俯身道:“恕奴婢眼拙,请问王爷是……”
“哦,我是戴亲王,我是第一次进宫赴宴。”
女子立马抿出一副亲切的微笑:“王爷请跟奴婢来。”得来全不费功夫,“王爷的位子在这边。”
男子恍然,行礼道:“有劳姑娘了。”
“王爷客气,奴婢应该的。”说着看先高一旁站着的宫女,“这位是侍奉王爷用膳的姐姐,王爷有什么尽管吩咐就是了。”
“是是……有劳姑娘。”
锦絮含笑:“奴婢就先告退了。”说着罢转身,想着自己还不知道这位戴亲王叫什么呢。
“姑娘留步。”男子忽然开口,或是觉得自己唐突了,居然脸红了起来,“姑娘能否……否侍奉本王。”
锦絮微微一愣,随即道:“王爷恕罪,这事儿奴婢不敢自作主张,奴婢是侍奉萧侯爷的。”
男子一愣,若有所思的看了一眼锦絮放在站的地方,尴尬一笑:“是我唐突,姑娘请便。”
锦絮含笑离开,却感觉到了四周投来的额目光,显然这个第一次赴宴的小王爷成了大家新鲜的对象。
这边,巫锦絮刚站定,就听见有人唱道:“皇上驾到,皇后驾到。”微微一愣,人还没来,果真狂妄。
众人起身行礼,山呼万岁。
锦絮低着头,默默的行礼。
苏衡携着皇后妃嫔入座,扬声道:“众爱卿平身,免礼。”
巫锦絮站好,微微抬眸,看见廖月入座,目光并没有向这边看过来。到是苏衡的目光往这边一看,微微一顿。
萧巳还没有到。
“今日中秋佳节,孤与各位亲王家眷,贤臣良将一道把酒言欢,众位爱卿不必拘束。”
“谢吾皇。”
一阵寒暄之后,便听见鼓乐渐渐升起,一众舞姬鱼贯而入。胭脂香粉,华衣美服,明媚的灯火下婀娜的身姿,真是叫人赞叹。
巫锦絮静静地站在那里,垂着眸子,看不清情绪,亦或是根本就没有情绪。
苏衡收回目光,举杯饮酒。听见身边的人笑道:“陛下,臣妾代妹妹敬您一杯。”
“皇后自己想喝,怎么还带上末儿了。”
萧末闻言看过来,温婉一笑:“陛下明鉴,臣妾可不贪杯。”
南宫婉茹举杯道:“臣妾是想着妹妹的身子不便饮酒才替妹妹敬的,怎么一个个都不领情呢。”
“姐姐莫要生气,臣妾跟陛下开玩笑呢。”
“你呀。”南宫皇后说罢看向下首的廖月,“对了,丞相大人何不一起呀。”
萧末闻言说道:“丞相大人每次都是一个人赴宴呢,岂不孤单。”
“妹妹可有所不知了,大人一心为国,哪有时间儿女情长呢。”南宫婉茹含笑微微敛目,听见萧末说道:“可是臣妾却听说最近大人似乎有了中意的人呢。”
廖月闻言,不禁抽了抽唇角,起身道:“两位娘娘还是放过微臣吧,微臣先干为敬。”说罢也不等对方说话便一饮而尽。
南宫婉茹见好就收,含笑饮了一杯。萧末也不好再说什么。
苏衡冷冷的看着,一直一言不发。
正当大家看的入神,谈的欢畅的时候,一个突兀的声音打断了这片祥和。
“臣姗姗来迟,陛下恕罪了。”
萧末手心蓦然一紧,垂着眸子不让自己看过去。
苏衡微微挑眉:“路途遥远,萧爱卿辛苦了。”
萧巳一袭青黑色锦袍,金冠束发,麦色的皮肤一双眼睛炯炯有神,看上去不过四十岁上下:“臣谢陛下体恤。”说话间却只是抱了抱拳,并没有下跪行礼。
廖月默默的坐下,听见萧巳说道:“左丞相似乎不欢迎在下啊。”
“侯爷哪里的话,廖某只是有点儿不胜酒力,想坐一会儿。”廖月扬了扬紫色的长袍,一只手懒懒的撑着下巴,似笑非笑的看着他。
萧巳挑了挑唇,听见苏衡说道:“爱卿累了,先坐下喝杯酒歇歇吧。”说着看了一眼锦絮,“小锦,给侯爷倒酒。”
女子福了福身:“是。”走过去给萧巳的酒杯满上酒。
南宫婉茹和萧末都不约而同的看了过来:她就是小锦。
萧巳高大的身影压过来,并没有在意锦絮,一扬袍子坐下:“陛下的酒固然好,但是臣特意带来了雁地的佳酿,献给陛下。”
“哦?”
“来人,把酒抬上来。”话音刚落,就见十几个大汉抬了三口大缸走了进来,沉沉的往大殿中央一放。
众人见状,都纷纷看了过去,窃窃私语。
萧巳拿起锦絮倒的那杯酒,扬声道:“微臣听说,有人造我的谣,说我要造反。”
众人一愣,若大的大殿一瞬间鸦雀无声。
苏衡看不出什么情绪,只是说道:“爱卿多心了。”
“微臣觉得三人成虎,今日微臣就要在这里以表对陛下的忠心。”男子说着抬手到了手里的那杯酒,起身缓缓走到酒缸面前。
苏衡眉梢不可察觉的微微一挑。看见萧巳伸手舀了缸中的酒:“此酒名曰忠心酒。”
“忠心酒?”
“忠心酒……”
“没听过啊,什么东西啊。”
巫锦絮站在那里,微微蹙眉,从那些酒缸被抬进来她就闻到了一股淡淡的血腥味……
“此酒是用军中将士的心血酿制的,每颗心只取三滴心头血。”男子说着嘴角扬起一丝森寒的笑意,“这里一共一百零八位将士,以表微臣对陛下矢志不渝的忠心。”
话音未落,就听见有人干呕了起来,正是身怀六甲的末夫人,还有……戴亲王。
众人纷纷掩嘴蹙眉,小声嘀咕着什么。随着血腥味和着酒味在大殿里弥散,纷纷有女眷宫人忍不住反胃起来。
巫锦絮不由的抬头看了一眼萧巳,这个角度正好看见男子的侧影,澄净的眸子一瞬间深不见底。
“爱卿费心了。”苏衡静静地和他对视着。
萧巳举杯:“臣以此酒敬陛下。”说着便有随行的人上前舀了酒呈到了御前。
男子微微低眸看着那杯粉色的酒,一言不发。
听见廖月说道:“侯爷好大的手笔啊,表个忠心就牺牲了一百多位将士的性命,这代价……未免也太大了。”
萧巳冷冷一笑:“为表对陛下的忠心,区区一百来号人有什么。”
“侯爷就不怕如此一来就没有人敢在侯爷身边尽忠了么。”
“丞相大人多虑了。”男子黝黑的皮肤在灯火下熠熠生辉,“本侯的那些个将士随时愿意为本候抛头颅洒热血,区区几滴心头血又算得了什么。”
众人闻言,有的面露厌弃之色,有的面露惧怕之色。
听见萧巳挑衅道:“陛下不相信臣的忠心?”
“爱卿多虑了。”苏衡说完,便见善喜上前把酒杯呈到了他面前。
萧巳见状,含笑举杯:“微臣先干为敬。”仰头一饮而尽。
萧末看看苏衡,担忧道:“陛下……”
苏衡恍若未闻,举杯到唇边,杯子却在咫尺之间忽然滑落了手心,落在地上,惊了众人。
“看来是爱卿的忠心太重了。”苏衡面不改色。
萧巳笑笑:“无碍,臣有的是忠心。”说着一扬手臂,“来人,再给陛下倒一杯。”
有人刚要上前,却脚步一滞。
只见一宫女缓步上前,从容自若。众人抬眼看去,正是伺候萧巳身边的人。
廖月看着锦絮上前,呼吸都快要停止了,可是他却什么也不能做。
南宫婉茹看着那宫女,然后含笑看着萧末,静观其变。
巫锦絮走到萧巳身边的酒缸前,挽起袖子去舀缸中的酒,自始至终都从容自若。
萧巳微微敛目看着她,只见女子刚要把手从酒缸中抽出的时候,只听“呼”的一声,忽然酒缸起火了,吓得她花容失色,惊呼一声转身就跑,却慌不择路的撞进了萧
巳的怀里……
第一百九十九章 红衣狐狸
天钦殿。
众人看着忽然燃起的酒缸,议论纷纷,还有人因为坐在前排,情不自禁的站起了身,看着火光在大殿中央跳跃。
锦絮被吓的不轻,蓦然抬头泪眼汪汪的看着搂着自己的人,身子还在不自禁的颤抖。
听见高高在上的男子冷声道:“惊扰了侯爷,给孤拖出去杖毙。”
怀中的女子吓的一惊,赶紧跪下请罪:“陛下恕罪,奴婢……奴婢……”泣不成声斛。
“唉,陛下息怒。”萧巳开口道,“美人受了惊吓,怎么舍得再责罚呢。”说着便伸手要去扶锦絮。
女子低着头,惊慌道:“奴婢是慌不择路,请侯爷恕罪。餐”
“起来。”男子扶起锦絮,伸手轻轻的拍了拍她的肩膀笑道,“本侯怎么舍得责怪你呢。”
萧末看着哥哥,渐渐蹙眉。
苏衡见状淡淡道:“还不快谢谢侯爷,好好伺候侯爷用膳。”
锦絮慌忙擦干了眼泪,俯身道:“是。”
萧巳看了看锦絮,含笑入座。廖月一直都紧紧地看着萧巳摸锦絮的那只手,暗自咬牙:我一定要剁了那只手,一定要剁了!
殊不知,有一袭红衣一直静静地看着,一会儿看着他咬牙切齿,一会儿人看着那小宫女游刃有余。微微挑唇:今儿晚上真是有趣。
苏衡见萧巳的魂儿都快被巫锦絮给勾走了,微微挑唇,说道:“来人,把萧爱卿的忠心收好了,还有那火……给孤灭了。”
“是。”进来一众侍卫,迅速的收拾了混乱的大殿。片刻之后鼓乐又起,歌舞升平。好似之前的一切都没有发生一样。
锦絮乖巧的给萧巳倒酒,男子含笑一饮而尽,看着她再倒,忽然一把握住了拿雪白粉嫩的手。
女子一惊,想要收回来,却被他抓的紧紧的。
“让本侯瞧瞧,刚才有没有烫伤了。”满是心疼。
女子扯了扯唇角,有些惊慌道:“谢侯爷关心,奴婢没事。”
“怎么会没事呢,刚才那么大的火,吓坏了吧。”说着轻轻一扯,便把女子扯进了怀中,“来,本侯亲自倒酒,还美人压压惊。”
巫锦絮心中冷笑,真不知现在的情形她是该哭还是该笑。见酒杯递到唇边,诺诺道:“奴婢不会喝酒……”
“不会才要学啊,来,本侯教你。”说着便抵着她的唇,轻浮的笑道,“张嘴……对了。”
锦絮抿着那口酒看着近在咫尺的男子,忽然就咳嗽了起来,吐了他满满一衣襟。
“奴婢该死。”锦絮赶紧起身下跪。
萧巳微微蹙眉,想要发作,听见苏衡说道:“爱卿也别动怒,自古这美人恩难消,更何况,孤宫里的宫女又不是陪酒的舞姬,不会饮酒很正常。”
萧巳干笑道:“陛下多虑了,微臣对美人儿一向大方,不过这……”
“来人啊,带侯爷去后殿更衣。”苏衡微微含笑,“爱卿慢慢来。”
“多谢皇上。”萧巳转身间看了一眼跪在那里的锦絮,“起来吧,回来再好好的收拾你。”带着一丝玩味,说完大步离去。
廖月感觉自己整个人都要烧起来了:两只手都要剁了!
众人见萧巳离席,都松了一口气。
巫锦絮默默的起身,转身悄然的离开了。
有人见萧巳不在,开始愤愤不平,纷纷上奏说他太过残暴,大殿里残留的血腥都是那些枉死的冤魂。一时间,你一句我语句的热闹极了。
却没有人发现,有人随着巫锦絮也默默的离开了。
外面月色皎洁。
巫锦絮脱掉宫女的外衣,扔在地上,厌恶的看了一眼,便靠在树上,看着明月当空。
不知看了多久,只觉得心中终于平静了,才开始回想方才的一幕幕,思绪万千。
“想不到姑娘喜欢独自赏月。”一个温润的声音略带笑意的闯入了锦絮的宁静。
女子侧头看去,便见一袭红衣自月色下缓缓走来,男子含笑的容颜仿若月下盛开的红莲,妖冶而清冽。
“奴婢见过公子,不知公子是……”
“别装了,本王不吃这套。”红衣男子走到锦絮面前,冰凉的指尖轻轻的挑起她小巧的下巴,嘴角含着一丝微笑,“你的戏真好,要不是苏衡说漏了嘴,我恐怕也被你骗了呢。”
“奴婢不知王爷的意思。”这个人是王爷?廖月说过要绕的远远的那个人,怎么偏偏被他盯上了。
男子微微俯身,身上有一股清冽的梅香:“像苏衡这样的人,又怎么会记得一个宫女的名字呢。”
锦絮微微蹙眉,看着近在眼前的人:居然连这种细节都注意到了,廖月是身在狐狸窝里么,怎么都是这种人精啊……
“小锦,我没记错吧。”浅浅一笑。
巫锦絮伸手拨开他的指尖,恢复了以往的神色,淡淡道:“王爷好记性
。”
男子微微一愣,随即一副很感兴趣的样子:“这便是你平常的样子么。”
“王爷有何指教。”
“这个样子没有方才可爱。”男子笑的很无害,“不过本王也喜欢。”
“王爷好兴致,我还有事,先告辞了。”说罢转身,却被那人拦住了去路,微微蹙眉。
“你还没有告诉我,你是谁,为什么帮着苏衡演戏,是苏衡的新欢么?”
巫锦絮清冽的眸子对上他跟苏衡有几分像的眉眼,淡淡道:“廖月是我师兄。”
男人一愣,随即了然一笑:“原来是巫家的女儿,果然是名不虚传呢。”
他居然知道!
“怪不得我方才看见廖月的眼神恨不得把萧巳给吃了。”说着含笑刮了下女子的鼻子,“巫小姐,幸会幸会。”
锦絮忽然捉住了他的指尖:“王爷还未告知名讳。”
含笑的眸子微微一弯:“庆亲王,苏子文。”说着收回手,脱下自己红色的长袍轻轻的裹在锦絮的身上,“那个莽夫玷污了姑娘的衣衫,可不能再让姑娘着凉了。”
巫锦絮瞬间感觉到身子一暖,嗅到他一副上淡淡的梅香,微微垂着眸子,不知在想什么。
“那么,你在这里,是在等什么呢。”苏子文忽然问道。
锦絮回过神:“这里是是非之地,王爷还是早些离开吧。”说着便要脱下他的袍子。
男子闻言,按住她的手背笑道:“这么说了,真的有热闹看喽。”
巫锦絮不明所以的看着他,忽然说道:“王爷要真的想看,能默默的看么。”
闻言,苏子文微微一愣,随即爽朗一笑:“本王真是越来越喜欢你了,也不知道廖月那家伙休了几辈子,才有了你这么个师妹。”
锦絮但笑不语,却忽然听见身后有人大声道:“美人儿原来是跑到这里来会情郎了。”
眉心微微一顿,看着眼前的男子,有一丝无奈。转身行礼:“奴婢见过侯爷。”
萧巳看着眼前的女子一袭红衣,分外妖娆,只是却是旁人的衣服。轻浮一笑:“六王爷,这丫头可是本侯先相中的。”
苏子文依旧笑的很无害:“侯爷说笑了,小锦是先跟本王相识的呢。”说着上前揽住女子的肩膀,低头在她耳边说:“男人啊,有人抢才会上心。”
女子嘴角的笑意有些尴尬:“奴婢何德何能……”意有所指。
那个跟计划一点儿关系都没有的人,现在正在给她制造麻烦。
“小锦真是谦虚了。”苏子文说着挑起她的下巴,“这姿色恐怕也就只有苏衡不动心吧。”
“哈哈,王爷好眼力。”说完忽然伸手一拉,把巫锦絮扯到了自己怀中,“不过,本侯此生只有两样东西是不相让的,一是兵符,二是美人。”萧巳二话不说,直接把锦絮扛在了肩上准备大步离去。
女子心里一沉,暗自咬牙,瞬间嚷嚷道:“侯爷放过奴婢吧,侯爷……”带着哭腔挣扎。
男子按住不安分的锦絮:“跟了我是你的福气,就莫要挣扎了。”
苏子文见状嘴角的笑意不减,却已经上前:“侯爷留步。”
萧巳目光一冷:“苏子文,你别敬酒不吃吃罚酒。”
“如果我偏偏喜欢吃罚酒呢。”
“那就别怪本侯不客气了。”说着便单手攻向了苏子文,锦絮在他的肩上各种挣扎叫唤,好不热闹。
“麻烦……”萧巳一咬牙,便将巫锦絮重重的仍在了地上,火红的长袍裹着女子纤细的身子重重的滚了出去。
“小锦。”苏子文微微变色,只见萧巳已经抽出了靴中的短剑抵在了他的胸口。冷冷一笑:“叫你多管闲事。”
“侯爷居然在大内携带兵刃。”
“是又如何。”萧巳轻狂一笑,“来人,把这小妞给本侯带回府里。”话音刚落,就见几个侍从上前,把跌得龇牙咧嘴的巫锦絮扯了起来。
“侯爷,后宫之内强抢宫女的罪名可不小啊。”苏子文并没有兵刃,看着胸前的利刃,淡淡一笑,“侯爷就真的不把皇上放在眼里么。”
“区区一个宫女,本侯就是要了,苏衡会不给?那么麻烦做什么。”萧巳大手一挥,“倒是还请六王爷老实点,哼!”话音刚落,就听见夜色中一个深沉的声音响起。
“萧爱卿的意思是,只要爱卿看上的人,无论是谁,随意拿去便好了。”
巫锦絮狼狈的看过去,只见苏衡带着末夫人不知何时站在了那里,暗自咬牙:就不能早出现一会儿么,这一跤摔得……胳膊都脱臼了。
第二百章 煽风点火
“萧爱卿的意思是,只要爱卿看上的人,无论是谁,随意拿去便好了。”苏衡冰冷的目光穿过月色,并没有落在锦絮身上。
女子的胳膊和脸都有擦伤,此刻只抵着头隐隐啜泣:“陛下要给奴婢做主啊。”
萧巳见状,收了手里的匕首,转身抱拳:“陛下误会了,微臣是想带着她去请奏陛下的。餐”
“明明是侯爷非要用强,还不惜跟前来阻止的六王爷动起了手。”锦絮忽然哭喊挣扎了起来,一个踉跄跪在了地上,“不然奴婢怎会衣衫不整还……还穿着王爷的衣服……”说着拼命的抓着衣襟,哭的泣不成声。
“你个小蹄子还挺伶牙俐齿!”萧巳一下子就怒了。
锦絮一个瑟缩,有人过来轻轻的搂住了她,柔声道:“她说的臣弟可以作证。”是苏子文。
苏衡一双鹰眸越来越沉,绷紧了唇角一言不发。听见身边的女子央求道:“陛下息怒,哥哥只是一时酒后失态。”
“酒?”苏衡冷冷一笑,“孤没记错的话,爱情今晚的酒杯付之一炬,还没来得及和多少吧。”
萧末闻言,咬了咬唇,泫然欲泣,又不知说什么好斛。
萧巳见状,蹙眉道:“陛下想怎么处置我。”
“杖责八十,以儆效尤。”苏衡看着他,“爱卿的身子骨硬,就当是帮孤安定人心了。”
“你……”萧巳狂妄道,“苏衡,你敢!”
帝王冷冷一笑,微微一招手,就见几个大汉过来一下就架起了萧巳,一挑脚背,萧巳就整个人重重的趴在了地上。然后就有雨点般的棍子落在了他的屁股上……
巫锦絮瑟缩在苏子文的怀里,看了一会儿,然后悄然的撇过了眼睛。听见耳边的人轻声道:“原来你也有怕的时候。”
女子闻言不语。
萧末看着萧巳眼中的怒火,终于忍不住跪下求情:“陛下开恩,小惩大诫即可,哥哥以后一定不会再犯了。”
“爱妃的意思是……”苏衡说着看向萧巳,“萧爱卿以后都会安守本分了?”意有所指。
萧末听出弦外之音,微微一愣,随即泣不成声:“哥哥……你就说一句吧……”
萧巳忍痛咬牙,瞪着苏衡就是不说话。
“看来,人的本性是不容易改变的呢。”苏衡冷冷说了一句,扶着萧末转身道;“打足八十,爱妃不宜看见这些,孤先陪你回去。”说着脚步一顿,看向锦絮这边,“有劳六弟送她去医治了。”
苏子文浅浅一笑:“皇兄放心。”说着就一把抱起了巫锦絮大步离开。
女子缩在这个陌生的怀抱里,听见夜色中萧巳怒道:“苏衡,你给老子等着……”
火,已经点燃了。
“你为了苏衡还真的什么都不顾啊,又是陪酒又是摔跤的。”耳边响起苏子文带笑的声音。
锦絮垂眸不语。
“对了,你能告诉我那酒是怎么着的么。”
依旧不语。
“你说句话啊,莫不是睡着了?”男子低头却是微微一愣,“喂,你怎么了啊。”
锦絮浑身冒汗,闭着眼睛摇头道:“药……我的药……”
“药?”苏子文还没反应过来呢,忽然听见一声喝:“苏子文!你抱着她做什么!”
男子抬眼看去:“廖月?”说着便毫不犹豫的把锦絮放在了他手里,“你来的正好,这是你师妹吧,她说什么药。”
“药?”廖月愣了一下,随即反应过来,赶紧蹲下把她环在怀中,紧张的翻找她的袖子,腰封,终于是找到了一个小瓶子。
苏子文见他如此紧张的把药塞进女子嘴里,不禁揶揄道:“不会你才芳心暗许,小姑娘就命不久矣了吧。”
“呸呸呸,苏子文你个乌鸦嘴,离我远一点!”廖月说着便抱着锦絮大步离去。
苏子文站在原地,喃喃自语:“他居然没发现她穿着我的衣服……”
同样的月色下,有人却堵在坐在湖边等。
夜风习习,夜色下齐北跟柳卿文默默的站在远处,秋风丝毫不眷顾今晚的月色,依旧萧索而无情。
“要不要去劝劝。”柳卿文微微蹙眉,“这样会生病的。”
“他本来就病入膏肓了。”齐北无奈的摇摇头。忽然听见湖边原本静坐的人吼道:“朕再也不等了!”
“唉……”果真是病入膏肓了。
京都,丞相府。
巫锦絮回去之后就卧病在床,胳膊吊着被廖泊逼着乖乖养病,廖月更是不得靠近锦絮半步,看见一次打一次。有一次廖泊甚至把滚烫的药壶直接扔到了儿子身上。好在廖月跑得快……
“小姐,你可不知道,这两天可苦了廖月了。”思南吹了吹刚熬好的药。
锦絮微微垂着眸子,脸上细小的擦伤都被廖泊仔细的上了药:“萧侯爷如何了?”
“在府中待着
好几日都没露过面了,不过外面都传开了,他因为调戏宫女被杖责,脸都丢光了。”
“是么。”女子微微张开嘴,思南小心翼翼的喂着:豺狼已经惹毛了,下面就该准备反扑了。
“那个戴亲王呢。”
“秘密的去过侯府。”思南微微蹙眉,“小姐,你就不怕那个胆小怕事的王爷真的屈从萧巳的淫威,助纣为孽,暗渡成仓?”
女子微微挑唇:“那我就釜底抽薪。”
思南见状,继续默默的喂药:“算了,动脑子的事情还是交给小姐吧。”
“思南长大了,知道怀疑人心了。”锦絮看着她欣慰一笑。
“谢谢小姐夸奖。”小丫头甜甜一笑,拿着空碗起身道,“我去那些点心来给小姐解闷儿。”
“嗯。”女子含笑看着她雀跃的跑了,低声道:“不刃。”
一道黑影应声而来,看着她,沉声道:“我以为你不会再叫我了。”
女子抬头,浅浅一笑:“怎会。”
男子狭长的眸子看着她,深不见底:“有什么吩咐。”
巫锦絮莞尔一笑:“釜底抽薪。”
皇城,未央宫。
一场不大不小的秋雨无期而至,渲染得秋意更浓,秋风更凉了。萧末因为目睹了萧巳的事情动了胎气,这几日也在卧床休息。
南宫婉茹来的时候,看见她的脸色不太好,心疼道:“妹妹怎么还是这般,那些太医都是干什么吃的。”
“姐姐莫要动怒,是臣妾自己不争气,一点儿小事就吓成这样。”女子说着依旧一副病歪歪的样子。
皇后蹙眉挽着她的手,说道:“陛下也真是的,明明知道妹妹在身边,还要生那么大的气,这不是存心吓着妹妹么。”说着觉得自己失言,连忙道,“本宫胡说的,陛下定是气急了,才没有顾及到妹妹,妹妹一定要放宽心,不要多想。”
萧末略显苍白的脸,微微一愣:存心?
是啊,之前萧巳在大殿上如此狂妄,陛下都忍了。怎一个小小宫女被调戏,陛下就生了好大的气,还就地责罚……萧末细细的想着,忽然生出好多念头来,更加的心烦意乱了。
“妹妹,妹妹?”
“姐姐,什么事?”萧末回过神来。
南宫婉茹说道:“其实本宫这次来是有一事相求的。”
女子笑笑:“臣妾如今这幅样子,有什么能帮姐姐的呢?”
“本宫听说,侯爷很生气。”皇后渐渐蹙眉,“妹妹好在是萧家的女儿,也是侯爷最亲的亲人了,姐姐想妹妹去劝劝侯爷,不要做出什么过激的事情来。本就不是什么大事,忍一忍也就过去了。”
萧末闻言微微咬唇:“不是臣妾不帮忙,说到底陛下也是臣妾的夫君,都是一家人……可是,姐姐是知道的,我与哥哥的感情本就不好,进宫之后更是没有往来的。”
“可怎么说也是同父异母……”
“咳咳……”萧末忽然剧烈的咳嗽了起来,南宫婉茹连忙抚着她的背:“没事吧,怎么忽然咳嗽的这样厉害?”
“没……咳咳……没事……”小脸通红。
阿碧见状连忙说道:”回禀皇后娘娘,咱们夫人这几日总是这样,容易气血不畅,太医也没有办法,嘱咐了要多多休息。”
“是么。”皇后缓缓站起身,“那是本宫不好,耽误妹妹休息了。”
“姐姐……咳咳咳……”
“好了好了。”女子温柔一笑,“你好好休息,本宫有空再来看你。”
“臣妾恭送皇后……咳咳咳……”
南宫婉茹转身离开,萧末蓦然想起四个字,暗自咬牙——同父异母。
阴转晴的午后。
巫锦絮披着枣红的披风坐在廊下看书,廖泊依旧在院子里配药。如今就算是廖泊不说,女子自己也感觉到身子越来越沉了。
“锦夜,人家想死你了。”一个妖媚的声音忽然闯入了宁静的院子。
巫锦絮闻言抬头就见一袭妃衣朝自己扑了过来,微微挑唇:“你怎么来了。”他身上熟悉的香味带着一丝甜腻。
“人家开张你都没来,然后就听说你病了。”
“听说?”
“是啊,廖月那个死人,让他站个台跟死了亲爹似的,吓跑了我好多银子呢……”清风说着微微拉开距离,看见锦絮脸上还未好的伤,惊道,“哎呀,哪个杀千刀的……”话还没说完,锦絮就见廖泊手中捣药的铁杵朝着清风的后脑勺飞了过来……
第二百零一章 与爱诀别
“嘭”!
“没砸到。”男子回头,手中玉骨的扇子掩着唇角,笑的非常得意。
巫锦絮侧头看了看一眼被砸出大坑的柱子,听见廖泊吼道:“哪里来的登徒浪子,敢对我家小锦动手动脚的。”
清风闻言,仔细的看了看,忽然笑道:“哎呀,我知道了,你一定是清风的兄长吧。”说着手中的扇子一开,轻轻的摇着,“果然是两兄弟都这么厚脸皮。”
“清风,这是廖月他爹,我师父。”锦絮淡淡道斛。
清风妖冶的了笑容微微一愣,随即笑颜如花的走过去:“原来是伯父啊,久仰久仰,果然是神医啊,驻颜有术,看上去这么年轻呢。”
廖泊瞪了他一眼清风眸中的笑意微微一滞,却没有动作。下一刻就被点了餐。
“小锦,这人谁啊。”
“师兄最好的朋友。”锦絮说着俯身捡起掉落的书,“思南,收拾一下。”
“啊……哦。”小丫头回过神,忙活了起来。
“小月的朋友?”廖泊狐疑的看着清风,对方谄媚一笑:“是呀,最最要好的朋友,还请伯父解开在下。”
“嗯,前些日子才在京都最繁华的街道开了家伶人管。”巫锦絮伸手理了理耳畔的碎发,又复坐在看书。
廖泊闻言眉梢一挑:“我说那小子一天到晚没有正形,原来是跟你混在一起。”说着恍然想起来,“你刚才说他去你那儿……站台了?”
“没有没有,伯父听错了。”清风甜言蜜语道,“我只是担心锦夜,来看看她的,没有恶意。”
“锦夜?”
“是我在西蜀的化名。”女子微微抬眸,“伯伯,解开他吧,我的药……”
廖泊恍然回过神,看着被自己弄的乱七八糟的药钵,立马就奔了过去:“哎呀,我的药……”完全没有再理会还被定着的清风。
巫锦絮见廖泊又去忙了,便走过来解了清风的穴道,转身道:“伯伯,我去花园里转转。”
“哦。”廖泊应了一声回过神,“那个……那个……”指着清风。
“没事,我给他讲讲人生的道理,好让他尽早弃暗投明。”
清风闻言抽了抽唇角,听见廖泊说道:“好好好,你跟他好好说说,记得准时回来喝药。”
“好。”女子乖巧的应了,转身离去。
花园里,落叶缤纷,一场秋雨过后又更加凉了。女子伸出手,一片树叶正好落在了她的掌心:“你为什么离开西蜀。”
“你以为你走了之后,秦云舒会放过我么。”清风站在她的身侧,浅浅一笑,“他为了找你,第一个翻遍的便是我的清风台了吧。”
“亏了不少银子吧。”无论过去了多久,锦絮听到云舒的名字,心里还是会隐隐的作痛。
男子闻言,一副心痛的样子:“可不是么,要不是廖月答应了我能在京都开店,我才懒得管他。”
“你跟他感情真好。”女子回眸一笑,撵着树叶在指尖轻轻的转着。
妃衣男子闻言,只是笑:“各取所需而已。”说着目光落在她的脸上,“你倒是对苏衡忠心耿耿啊,为了他的天下大计把自己伤成这样。”
女子微微敛眸,淡淡道:“我恨他。”
清风微微一愣,却见她的眼中依然平静:“就因为他拆散了你们。”
“我能拜托你一件事么。”锦絮并没有回答,“会给你报酬的。”
男子含笑:“基本上,只要报酬够,我什么都能答应你。”
“如果我死了。”女子轻轻地放开手中的枯叶,“帮我告诉云舒,让他不要再等我了。”秋叶落在地上,悄然无声。
清风的笑容微微一滞,还没来得及说是什么,就见她已经转身离开了:“我要回去喝药了,你自己转转吧。”
清风站在那里,看着扔掉的那片树叶,微微蹙眉:“她……究竟怎么了?”
“她是拼了最后的希望在做这件事。”廖月自暗处缓缓走来,“只是我没想到,她竟然已经下了这样的决心。”跟心爱之人诀别的决心。
“为什么是我。”清风疑惑,为什么让他一个不痛不痒的人去说这句话。
“可能是因为……”廖月眉心微微一簇,叹道,“她也恨我吧。”轻轻一句,如此无奈而心痛。
“我从未想过,那样的小锦动情之后会是这样样子。”秋风萧瑟,牵引着寒冬渐渐靠近。此年冬季,怕是会很冷很冷吧。
夜幕降临之后,巫锦絮喝了药早早的睡下了,一室宁静。
有人悄然而来。
女子看着漆黑的夜:“办好了。”
“是。”不刃狭长的眸子即便是在黑夜里也能看清她风的轮廓,“我看见一个人。”
“谁?”
“萧末。”男子低声道,“她在我前脚到,跟萧巳说了好一会儿话。”
巫锦絮想起那天在御花园的情形,冷冷一笑:“苏衡果真是故意做给她看的。”说着慢慢坐起身,“他们说了什么。”
男子敛目:“一桩你也想不到的丑闻。”
“哦?”女子隔着黑夜看着他,伸手做了个收拾,不刃倾长的身体缓缓靠近,在她的耳边低语了几句。只见女子手心一紧:“果真?”
“果真。”
“看来,又是一出好戏。”巫锦絮想了想,说道,“我们只要看着就好。”
“就这样?”
“是,就这样。”锦絮又复躺下,拉好了被子:“我累了,不刃。”意有所指。
男子微微敛目:“廖泊的药没用么?”
“再有效的药也要病人配合才行,知道么。”
“那你……”
“我必须做完。”锦絮说着侧头伸出手,静静的放在他面前。男子一愣,不知所措。听见她说:“把手给我。”
不刃一愣,迟疑的伸出手,被锦絮轻轻握住:“这一次我是在赌,不是和别人赌,而是在和我自己。”
男子感觉到手心的温暖,一言不发。
“所以是输是赢我自己也不知道。”说着手心微微一紧,“不刃,如果我死了,你就走吧。过自己想过的日子。”
心微微一颤,紧紧的看着她,冷声道:“你不会死。”
“还是那句话。”女子浅浅一笑,“这一次,我说了不算。”
男子渐渐蹙眉,紧紧的看着她,不由得握住了她的手心。听见她轻笑道:“当然,我不反对你去云舒身边。”
他,永远都是她最重要的人。
不知过了多久,听见男子冰冷的声音说道:“你若是死了,我就杀了他,给你陪葬。”话音落,人便悄然淹没在了夜色中。
巫锦絮微微一愣,眼角有泪划过,手心徒留一丝暖意。
在被廖泊针对了多天之后,廖月终于在得到默许的情况下见到巫锦絮。
女子正坐在床上,不知在想什么,听见脚步声,抬头看见廖月,浅浅一笑:“师兄。”仿若小时候那样。
廖月微微一愣,随即快步走了过去,一脸的担忧:“你怎么了,不舒服?”
“没有啊。”
“没有你对我这么好?”男子显然不信。
……
“可能是许久没见师兄了,有点儿想念呢。”女子微微侧头一笑,“萧巳有动静了么?”
“嗯,按耐不住了。”男子微微蹙眉,“这些事情以后都交给我了,我已经决定了,让你跟爹先离开京都。”
巫锦絮看着他不语。
廖月伸手轻轻的抱她在怀中:“我这些天想了很多,果然,我还是不能失去你。”有温热的泪落在她的肩头。
锦絮浅笑:“爱哭鬼,我还没死呢。”
男子连忙擦了擦眼角:“我没哭。”说着看着她,“你们后天就走,在萧巳造反之前。”
“苏衡会答应么?”
“嗯,你能做的都做了,他也不想你就此送命吧。”
巫锦絮忽然想起了不刃的话,点了点头:“我知道了,我听你的。”
廖月喜不自胜:“我这就叫阿墨去打点。”说着就要起身。
“师兄。”女子叫住他,“帮我把那间衣服还给庆亲王。”说着指了指衣柜边上叠好的红袍:“帮我说声谢谢。”
廖月目光一滞:“谢他做什么。”
“师兄。”
“好好好。”廖月转身去拿,“我会跟他说的,对了,他那晚……”
“他帮了我。”锦絮打断她的话,抬眸看着他,还是提醒道:“那晚末夫人也在。”
“嗯,听说受惊了。”
“苏衡不是很在乎她么,还当着她的面……”欲言又止。廖月不知道她要说什么,微微蹙眉:“一时顾及不到吧。”
“是么。”女子无声一叹,“天下男人还真是一个样呢,说是一套,做是一套。”
“你什么意思。”
“末夫人去找过萧巳,为什么呢?”女子浅笑,像是在问他,又是在像问自己。随即话锋一转:“没事了,师兄自己要小心。”没有给廖月说话的机会。
廖月若有所思的看着她,点了点头,若有所思的转身离开。
秋色深深,皇宫,御书房。
苏衡看着才呈上来的线报,微微挑唇:“果真按耐不住了。”
“终于是反了。”廖月淡淡道,“也难怪,他那么狂妄自大的人,受了那样的屈辱,一咽不下这口气。”
“部署下去,孤要他把命留在京都。”
廖月微微含笑:“明白。”说着忽然想起来,“对了,末夫人陛下预备如何。”
“末儿?”
“夫人去找过萧巳。”
“是么。”语气里听不出什么情绪。廖月看着他,瞬间了然:“有的时候臣也看不透陛下呢。”说着转身离开,“偶尔我也会想,或者锦絮真的是注定要来陛下身边的,她……能一眼就看穿我看不透的人心。”
苏衡闻言,微微蹙眉,想起巫锦絮的样子:注定么……
第二百零二章 一心求死
未央宫。
萧末从早上起来就一直心神不宁的,辗转反则,终于还是决定披衣起身。
“阿碧。”
阿碧匆匆从外面进来,看见她挺着个大肚子做起了身,一愣:“夫人要起来么。”
“嗯,给本宫更衣。斛”
“可是夫人……”
“本宫想去看看陛下。”女子说着已经站起了身,柔和的语气却带着一丝不容置疑餐。
阿碧见状,只能吩咐了为她更衣梳妆。
萧末看着窗外秋日的阳光:这样的好的天气,我却是这样的心情,真是讽刺呢。
御书房。
苏衡蹙眉看着站在面前的人:“你把巫锦絮送走了?”有一丝怒意蔓延。
廖月一副死猪不怕开水烫的架势:“是,今天一早。”
“孤应该说过……”
“我是一路帮陛下平定叛乱,稳定江山的人,难道这样一件板上钉钉的事情,陛下对我也一点厄尔信心都没有么。”廖月冷声道,“这次要是失败了,廖月便以死谢罪。”
苏衡眯着眸子看着他:“她真的已经……”
“到极限了。”男子手心一紧,“我当初进京就是为保她一生平淡快乐。可是造化弄人,她去了西蜀,破坏了陛下的计划。所以我愿意赎罪把她带回来。可是……”目光一紧,“无论她有多恨我,我都不能失去她。”
苏衡看着他,微微抿唇,终于说道:“你下去吧。”
廖月闻言,看了他一眼,转身离开。
萧末来的时候又遇见了出来的廖月,微微俯身:“丞相大人。”
廖月看见她,想起锦絮的话,浅浅一笑:“夫人怎不在宫中休息?”
“本宫想跟陛下说说话。”说着点了点头,转身进了御书房。
廖月看着女子略显笨重的身影,微微蹙眉。妻子,孩子,本应该是最最重要最最呵护的,却也要处处提防,心计相加。这样的日子,他绝对不会让小锦过,不管是这东傲的后宫还是西蜀的后宫……
男子紧了紧手心,一袭紫色的长袍在阳光下匆匆离去。
御书房里,末夫人取出食盒里的点心递到苏衡面前,温婉一笑:“陛下尝尝,臣妾的手艺可有生疏了。”
男子微微抿唇:“一会儿再吃吧,末儿做的一定好吃。”
“陛下就会哄臣妾开心。”萧末含笑挽着苏衡的胳膊,“这两天孩子动的厉害,臣妾想,一定是想陛下了呢。”
“是么。”男子含笑,微微俯身,“让孤听听。”
萧末看着他,此刻他们就像是一对寻常夫妻,期盼着他们的孩子降生:“听到了么?”
“嗯,他踢了孤一脚。”男子的眼里有暖暖的笑意,“那么用力一定是个小皇子。”
“是么,看来他很喜欢他的父皇呢。”萧末含笑看着他的夫君,:“说起来,陛下还没有给孩子想名字呢。如今孩子越来越大,臣妾总是想该叫什么好呢。”
“孤想过了。”男子起身搂着她的肩膀,“皇子就叫远江,公主就叫远画。”
“江山如画?”萧末含着甜美的笑意轻轻的环住苏衡的腰际,“这样多好。”
苏衡看着她柔美的侧脸,忽然想起第一次见她的时候,惊鸿一瞥,她的美注定是要惹他垂涎的。
深秋的夜晚,寒风乍起,让人不由得一阵瑟缩。巫锦絮跟廖泊南下的马车在疾行中戛然而止。
女子挑开帘子,便看见一伙黑衣人拦住了他们的去路。廖泊凭借着轻功跑掉了,可是巫锦絮却因为身体不支被擒住,思南也在手忙脚乱中被俘虏。
女子月色的长衫,透过夜色看见那个懦弱的男子,冷声道:“萧巳呢。”
男子撇过头,没有回答,转身道:“带走。”
萧侯府。已经是深夜了,这里还高燃着火把,照的院子里一片通明。
萧巳伸手毫不怜惜的抬起锦絮的下巴,啐了一口:“呸!跟老子玩美人计。”
巫锦絮淡淡的看着他,一言不发。
萧巳见状,恼怒的一脚踢在了她身上:“那天的狐媚劲儿哪去了,还想跑?你跑得出本侯的五指山么。”
“小姐。”思南咬牙,“我警告你,你客气点!”
“小毛丫头。”萧巳反手就甩了思南一个打耳光,瞬间嘴角就出血了。
戴亲王见状,微微蹙眉:“别打了,大事要紧。”说着有意无意的看了一眼锦絮,“先把她们带下去。”
“慢着。”萧巳看着锦絮轻浮一笑,“带上她,本侯要挡着廖月和苏衡的面办了她。”
女子闻言,狠狠的看过来。两名侍卫已经上前架起了她,听见思南含糊不清的喊着自己,微微蹙眉:“侯爷的兵,到哪儿了。”缓缓开口,鬓角的发散在脸侧。
萧巳冷冷一笑:“副将已经去传本侯的兵符,
再加上戴亲王的兵,老子跟苏衡拼了。”
“兵符?”女子挑唇一笑,“侯爷的兵符怕是调动不了三军吧。”
萧巳目光一凛,忽然门口传来一阵嘈杂的声音,男子抬头看去,手心一紧:“是什么人。”
有士兵匆匆进来:“禀报侯爷,是御林军。”
“御林军?苏衡这个杂种就知道他没安好心。”男子啐了一口,听见戴亲王问道:“怎么办。”
“本侯早有准备。”说着一扬手,“给我杀,一个不留。”
“是。”
巫锦絮站在萧巳的身后,听见外面的厮杀声:一将功成万骨枯,即便是太平盛世,也避免不了这样的流血冲突。
门,霍然被人闯开了。火光一下子在夜风中剧烈的摇晃,晃得人眼花。
“小锦!你怎么在这里。”廖月一眼就看见了略显狼狈的女子。
下一刻,巫锦絮便感觉到一把长剑架在了她的胸口:“看来我费心抓这个女的回来还是有用的。”萧巳上前驾着她,冷笑道。
苏衡一袭黑锦的长袍站在最前面,敛目看着,一言不发。
“你放开她!”廖月喊道,“不然今天就叫你死无全尸。”
“死无全尸的还不知道是谁呢。”萧巳冷笑,“苏衡,我忍你很久了,你的江山我要定了!”
男子看着他,冷冷道:“有本事你就拿去吧。”说着微微抬手,火光下赫然是——兵符!
“我的兵符!”萧巳大惊,忽然想起巫锦絮之前的话,怒道:“是你对不对!”
“侯爷真聪明。”夜色下,女子狡黠一笑,脱口而出,“这一切都是我计划的,美人计,杖责,调换兵符,还有……”说着看了一眼戴亲王,“让他假意跟你合作,都是我的主意。”她根本不给任何人喘息的机会,就把一切都说了出来,把萧巳的怒吼激发到了顶点。
“小锦你做什么!”这不是计划里的,为什么,为什么她要这么做!廖月紧紧的看着她,感觉自己的心都快崩塌了。
苏衡的眸子深不见底,他看见了,巫锦絮眼中的绝望……
“她不想活了。”淡淡一句,却带着森森的寒意。
“我杀了你!”萧巳怒吼一声,手中的长剑毫不犹豫的冲向了锦絮的脖子,千钧一发之际,思南忽然上前,手中的短剑在火光中一闪,准确无误的刺进了萧巳的后心。
男子的臂膀一松,巫锦絮颓然倒在了地上,喃喃道:“为什么……”
思南看见倒在自己脚下的男子,恍然惊觉自己杀了人,心不由得剧烈的颤抖了起来,手心也在止不住的颤抖:“小姐……小姐!”慌忙去扶锦絮,“你为什么要这样,为什么……”泣不成声,不知道是因为自己还是因为她。
苏衡敛目看着倒在那里的女子,看见一袭紫衣已经飞奔了过去。看见萧巳那双死不瞑目的眼睛,看见戴亲王跪在那里顺从的模样……背在身后的手心微微一紧,转身冷冷道:“全部带走。”
她为什么忽然求死,是因为知道自己命不久矣想求个痛快?还是知道此生都无法跟秦云舒在一起而生无所恋?苏衡想着,不禁眉头深锁。
算了,大局已定,他是不会让她死的,这就够了。
皇城,未央宫。
萧末坐在窗前,一夜未眠,她能做的都已经做了,能劝的也已经劝了,她尽力了,真的尽力了。
可是,昨天夜里苏衡还是出宫了,她就知道,萧巳终究是执迷不悟的。
天蒙蒙亮的时候,阿碧匆匆回来,看见一脸憔悴的末夫人,一下就哭了,跪在那里哽咽道:“侯爷……去了。”
去了!
女子手心一紧,踉跄着走来:“他……死了?”
阿碧点头,看见她瞬间苍白的脸色,连忙扶着她:“夫人您小心身子。”
萧末紧紧的抓住她的手背:“是陛下?”
“不是。”阿碧摇头,“说是一个侍女,一剑就把侯爷给……”不忍再说下去。
“侍女?”萧末的脑海中忽然闪过那个叫小锦的女子,是她,果然是她!
“他死了……他还是死了……他就这样死了……居然死了!”女子凄厉的说着,分不清自己的情绪。忽然觉得腹中一阵剧痛,惨叫起来:“啊!”
阿碧大惊:“夫人……夫人流血了!”
萧末低头,看着渐渐染红的裙裾,哭喊道:“孩子,我的孩子!”
第二百零三章 惊天秘密
皇城,未央宫。
已经快要午时了,上到御医,医徒,下到稳婆宫女依旧在忙忙碌碌,进进出出。
苏衡阴着一张脸坐在外殿,一早上有人来报萧末有流产的征兆,他就匆匆的来了,却不曾想会看到女子如此痛苦的模样……萧末那个样子还是惊到了他。
南宫婉茹见他蹙眉的样子,轻轻握住他的手:“陛下宽心,妹妹吉人自有天相,一定不会有事的。”
“嗯。”低低一声,听不出什么情绪。
曲平匆匆的跑出来,双手还有血迹,一下就跪在了苏衡面前:“陛下,娘娘的孩子必须生下来,否则一尸两命。”深深叩头,他已然别无办法斛。
“可是才七个多月。”皇后也是一惊。
“七个多月生下来尚有一线生机,如今羊水破了,孩子是不可能再待在腹中的。”曲平坦白道,面色惨白。
苏衡看着他,忽然明白了什么,蹙眉道:“大人呢。”
“大人……”男子跪在那里,咬牙不语。
苏衡了然,握着南宫婉茹的指尖不禁一紧,女子一愣,侧头蹙眉看向他,看着他硬朗的侧脸,听见他说道:“尽力而为吧。”语气里带着一丝无奈,意思疲惫。
那是他从来没有过的情绪。
曲平重重叩首:“臣遵旨。”说罢匆匆进去。
南宫婉茹紧紧的看着他,双手握着他的手:“陛下。”男子没有看她,微微闭上眼睛,紧绷着唇角一言不发。
终于,在一声近乎脱力的呼声之后,一声响亮的啼哭打破了一上午的沉重。片刻,稳婆就抱着一个瘦小的孩子出来了。
“恭喜陛下,贺喜陛下,是个小皇子。”
南宫婉茹手心不自禁的一紧,没有说话。
苏衡松开她的手,缓缓站起身,看着那个孩子小小的,皱皱的,正闭着眼睛不顾一切的哭着,声音很响亮。
“孩子早产,但是还算健康。”稳婆笑道,“奴婢接生了这么多年,还是头一次见到这样的事情,正是奇迹啊。”
苏衡一言不发,伸手想要抱抱孩子,却见曲平连滚带爬的跑了出来,脚下一个踉跄就趴在了地上:“陛下,娘娘血崩了。”
男子的眉心微微一跳,深深地看了一眼孩子,收手转身进去。南宫婉茹站在那里,看着被屏风挡住的一切,耳边是初生婴儿的啼哭,手心紧紧的攥着,不知是什么情绪。
苏衡走到床边,所有的人都默默的退了出去。萧末吊着最后一口气,看着站在床边的男人,虚弱一笑,缓缓抬起手:“陛下……”
男子握住她的手,坐在床边:“末儿,你辛苦了。”
“孩子……孩子还好么?”
“很好。”
一上午的折腾,萧末看上去狼狈极了,也虚弱极了:“我要死了……是不是……”
苏衡看着她,一言不发。
萧末浅浅的笑着,看着她此生最爱的男人:“我知道……萧巳死了……”
“是。”
有泪从眼角划过,萧末的声音虚弱而飘渺:“我知道,是他对不起陛下……是他自作孽……不可活……”
“不要说这些了,末儿,你可还有什么心愿。”苏衡低沉的眸子溢出淡淡的忧伤。
萧末看着他这个样子,浅浅的笑了:“陛下……告诉我,其实……其实你想杀死的是这个孩子……是不是……”泪,断了线。
苏衡深深地看着她,知道她一向是心细如尘,抿唇道:“这是萧家的孩子。”
女子泣不成声,忽然跃起身,伸手紧紧的攥着他的衣襟:“可……也是你的孩子!”用尽了力气。
苏衡抿唇不语。
“罢了,一命换一命……”女子颓然松手,看着她一生之中唯一爱着的男人,“臣妾有最后一桩心事……望……陛下成全。”说着声音却不自禁的小了下去,在没有什么力气了。
男子微微蹙眉,俯身去听……在此同时外面忽然传来的一阵嘈杂之声。苏衡来不抬头就感觉到一阵冰凉刺入了他的腹部,而此刻,一只纤细的手拼命的握住了萧末手中想要进一步侵略的的利刃。
苏衡捂着肚子,惊愕的看着忽然出现的巫锦絮和近乎扭曲的萧末,冷声道:“你……为什么。”
“只有这个时候我才有机会。”女子泣不成声,“他……是我爹。”说完之后颓然松手,匕首“哐啷”一声落在了地上。
“你说什么?”
“我是萧巳跟他爹小妾的私生女……要……要不是陛下看中了我,我已经……死无全尸了……”女子的泪已经干涸一般,一双美丽的眼睛紧紧的看着苏衡,“我恨这一切……但是却爱着陛下……可是……”
却叫你失望了。苏衡深深的看着那个曾经对着温柔浅笑的女子,想起前日里他们还在讨论孩子的名字,忽然觉得这一切都很可笑。
“陛下
,自此……你便可安心了……”萧末到最后还是看着苏衡,缓缓的闭上了眼睛。
巫锦絮捂着流血的手,看着气绝而亡的女子:是啊,萧巳死了,末夫人难产而亡,萧家已经没有人了。
恍然间,听见身边的男子冷声道:“也罢,此生我们谁也不欠谁了。”
微微侧头对上他正好投来的目光:“你早就知道。”
“是。”女子微微垂着眸子,忍着痛,“终究你的心里还是有她的,让她有机会伤了你。”
苏衡看着她,四目相对,忽然想起廖月的话,那句命中注定……
“陛下!”南宫婉茹忽然冲了进来,打破了一切。
廖月拦着众人的胳膊,终于在锦絮倒下的一刻垂了下来,而女子无力的身子却被苏衡单手接在了怀里。
男子看着她紧闭的眼睛,心中冷笑:你,也要死了么?
一夜之间,东傲皇帝的心腹大患被一举歼灭。雁侯萧巳举兵谋反证据确凿,被就地正法。而斩杀这个逆臣的,正是霍老将军的孙女,消失了快二十年的霍蜀良的长女,霍思南。
末夫人萧氏伤心过度,早产死于血崩,追封萧淑妃,葬于妃陵。其子,也就是皇长子苏远江由皇后南宫氏抚养。
此次平定叛乱,左丞相廖月功不可没,其师妹巫锦絮更是巾帼不让须眉,从部署到执行,弹指间歼灭叛军,再次立巫家智谋于朝堂,无人可挡。
自此,天下皆知,巫家之女出山了。
可是,这个最大的功臣却在肃清叛党之后,销声匿迹了。
传言,巫家之女受了重伤,生死未卜。
传言,巫家之女本就身患奇病,命不久矣。
总而言之,言而总之,就是巫家的女儿在昙花一现之后,不是从朝堂上消失了,就是从这个世界上消失了,没有知道她的去向。
西蜀,王城。
今冬来的尤其早,在所有人都没有缓过来的时候,居然下雪了。冬天的第一场雪。
秦云舒正在御书房安静的批阅奏折,如今的他已经变得安静了许多,也习惯了安静。
刘仁悄然进来,放下一杯茶,劝道:“皇上,歇一歇吧。”
鼻尖传来淡淡的莲子的香味,秦云舒抬手轻轻一嗅,抿了一口。他如今每天喝的都是这清苦的莲子茶,微微抬眸,看见了就是那副皇后像。
是那一晚,她穿着自己为她做的天岚,含笑凝眸的模样。
听见刘仁说道:“外面下雪了,老奴陪皇上走一走吧。”
“下雪了么?”男子侧头看去,果然看见了外面洋洋洒洒的下起了小雪,若有所思:“竟然这样早。”
“是啊,宫人们也都很稀奇呢。”
秦云舒放下茶杯,起身走到门口,一阵寒风吹来,不大却冰冷刺骨。
刘仁看着他走进雪里,韩桂想要上前撑伞,却被刘仁制止了。听见秦云舒悠悠道:“她要是瞧见了,一定很开心。”
“是啊,娘娘喜欢雪。”
“她说是因为他们那里没有下过大雪。”
“是。”轻轻的附和。
“她明明那么怕冷,可是看见下雪却那样的开心。”秦云舒摊开掌心,细小的雪花落下来,瞬间化成了晶莹的水滴,“不知道……她还能不能习惯没有雪的冬天。”
时间过得越久,关于她的一切就越是清晰。连以前不经意的一笑都能如此清晰的映在脑海里。
刘仁静静地站在他身后,看着他的背影,含着浅浅的笑意,一言不发。
齐北自雪中大步而来,看见秦云舒站在雪里,微微一愣:“你又发病了?”
秦云舒白了他一眼:“原本朕还想即兴作诗一首的,看见你就什么想法都没有了。”
齐北笑笑,扬了扬手里的密信:“看看这个,可能会有什么想法。”
微微敛目,伸手接过来,展开。
“平定了?”
“是。”
“这么快?”话音刚落便听见齐北说道:“你觉得谁有这么大的能耐。”
秦云舒看着那封密函,浅浅一笑:“普天之下还有谁——孤锦夜。”雪花落在信纸上,慢慢晕染开来,仿若一朵朵花。男子手心一紧,揉成一团,朗声道:“朕的皇后!”
第二百零四章 左右丞相
两年后,又是春暖花开的时节。
女子一袭青色的长裙坐在院子里摆弄着棋子,黑白对弈,游刃有余。一阵风吹过,一片粉色的花瓣落在了她的棋盘上。
那是院子外面的桃花。
“看来连春风都看不过去了,要送了花来惹佳人出墙呢。”
女子闻言,没有抬眸:“你如今是越发的不拘小节了,怎么‘出墙’这样的词儿都用上了。”
男子含笑在她的面前坐下,伸手一把夺过她手里的棋子:“整日里下棋还不够闷吗?斛”
“清风公子,你搞明白一点。”女子支着下巴看着他,“我可是大病初愈,且回京不到五日。”
“是啊,五日里我天天来,你天天在下棋。”男子依旧一袭妃衣,一双桃花眼笑得妖娆妩媚。
青衣一女子伸手拢了拢鬓角的碎发:“我从不知你这般想念我,一别两年多,竟然天天巴着来看我。”
清风撑着下巴笑眯眯的看着她:“你还说呢,一别两年,你要是再不出现我可就准备启程帮你去发丧了。”
女子闻言,微微敛着眸子,沉静如水:“以前的事情,不要再提了。”
男子深深的看着她,点头道:“好。”说着放下手中抢来的棋子,起身道:“今晚清风台的分号开张,你可要来哦。”说着微微扬着唇角,“不收你银子。”
巫锦絮闻言浅浅一笑:“那廖月呢。”
“双倍。”
“好,我一定带他去。”女子说着抬头看向墙外随风飘进来的落花,“清风,谢谢你每天都来看我。”
男子含笑不语。
巫锦絮心里知道,她回来五天了,除了头一日廖月领了她住进了这无匾无名的大宅子,便再没有人来理会她。
思南也在回京的那一日被接进了霍府,她爹霍蜀良前年春天归朝,因着思南之前斩杀叛侯萧巳的功绩,也算是风光回朝。这两年声望也是水涨船高,外界对他这个一鸣惊人的女儿更加是充满了好奇。
思南,如今也很忙吧。
女子微微垂下眸子,浅浅一笑:“廖月他……不想见到我?”不然怎么会托了清风每日来。
妃衣男子闻言,笑的妖娆:“不是不想见,而是觉得没脸见吧。”说罢起身道,“你也不用谢我,我说了,收他双倍的。”说完便摇了摇扇子,“先走了,你好好休息。”
“嗯。”锦絮点头,一阵春风拂过,春花烂漫的时候,她又回到了这里,当初以为会命断黄泉的地方。
夜幕初降的时候,巫锦絮一袭青衣站在丞相府前,恍如隔世。此次回来,廖月没有去看她,她便也一直没有登过门。
阿墨远远的看见巫锦絮站在那里,连忙过来:“巫姑娘,怎么不进去呀。”
“你家大人呢。”
“大人早朝之后就没有回府。”
女子看着他,手中青玉的羽扇慢慢的转着:“你家大人是不是有什么事?”
阿墨闻言一愣,随即笑道:“姑娘多虑了,我们家大人能有什么事啊,姑娘只管安安心心的住着,不用管其他。”
“是么。”扇子微微一顿,女子喃喃自语:果真是有什么事了。
“我等他回来。”巫锦絮说着便站在门前也不进去也不离开,阿墨没有办法,天渐渐的黑了,命人点了灯,取了披风过来。
“春夜凉,姑娘披上吧。”
巫锦夜闻言,正要接过来别听见了马车了声音,一回头便看见了廖月的马车。
紫衣公子从马车上下来,迎着门前的灯火一眼就看面了女子绝色的容颜,微微一愣:“小锦……”
女子含笑上前:“清风台今晚开张,我来找你一同去。”说明了来由,也不由他点头或者摇头,便径自往前。
廖月一愣,看见阿墨手里还没送出去的披风,一咬牙,上前一把夺了过来,便转身追去。
“披上吧,起风了。”男子匆匆追寻上,给她小心翼翼的披好。
巫锦絮浅浅一笑,两人并肩而行,一路无言。
清风台分号。
女子看着进进出出的客人,不禁道:“他是我认识的最会捞银子的人。”
“应该是最爱钱的人。”廖月撇嘴,看见笑的无比妖娆的清风正往这边来,冷了脸色,“瞧他那副死人样子。”
巫锦絮摇摇头,看向清风:“你这样做生意,也不怕把京都的风气都带坏了。”
“风气要是正哪怕人带啊。”清风含笑,看了一眼廖月,“人家这是解救了多少了无生趣的京城百姓啊,这叫如沐甘霖。”
“呸,还如沐甘霖。”廖月不屑,“如沐甘霖四个字你会写么。”
妃衣公子闻言,微微挑眉,也不恼怒。一脸高兴的看着锦絮:“路上累了吧,快把这披风脱了,一看就是某人府上的,难看死了。”说着就伸手去给锦絮脱下了披风,一
把扔给了廖月。
紫衣公子接了个踉跄,刚要发作,就看见清风自然而然的搂着锦絮的肩膀往里走。
“我们去楼上坐着,我让颜颜陪着你,这家分号他在帮我打理。”完全无视了怒火中烧的廖月。
“岂有此理。”
“呦。”一声轻快的招呼,“这不是丞相大人么。”
廖月心中一惊,不情愿的回过头,果然看见了一袭刺目红装的苏子文,扯了扯唇角:“你也好这口?”
“哪儿能啊。”苏子文亲昵的搭着他的肩膀,“我是听说你总来,所以来瞧瞧,果真一瞧一个准儿呢。”
廖月伸手想要拨开他的手臂:“少来这套,离我远点。”却发现拨不动。
“我听说她回来了。”苏子文忽然凑近在他耳边说道,“还听说,我们东傲要有两位丞相大人了。”
廖月狠狠的白了他一眼,然后毫不客气的踩了他一脚,扬长而去。
苏子文一阵吃痛,龇牙咧嘴的追上去:“你瞧瞧,恼羞成怒了吧。”话音刚落就看见了坐在不远处的青衣女子。
淡雅脱俗的容颜,仿若一朵青莲不染一丝尘世,却有着动人心魄的力量。而此刻,坐在她身边的妃衣公子却华丽而夺目,那双勾人的眼睛……
“啧啧……”苏子文扯着廖月问道,“果真是回来了,那个男的谁啊,那么亲昵,她不会成亲了吧!”
“亲你个死人头!”廖月又狠狠的踩了了他一脚,一把揪住了他的衣襟,威胁道,“你警告你,不许跟小锦说丞相的事情,不然我就连夜把你扔回庆地。”
苏子文见他生气的样子,赔笑道:“好好好,我不去惹你的心肝宝贝。”说着便拂开他,笑容满面的上前道:“瞧瞧我看见谁了,好久不见。”
廖月咬牙,真相把苏子文跟清风关在一间屋子里,然后放两条恶犬进去。
华服美眷,觥筹交错。
巫锦絮静静的坐着,浅浅的饮酒,听着身边的几个人你一言我一语的谈天说地,偶尔恶言相向。
“小锦,我给你满上。”清风倒酒甚是熟练,原本说好了让颜颜来的,可是颜颜忙着招呼客人,反而是清风闲着陪她了。
巫锦絮含笑举起酒杯,忽而侧头小声道:“你告诉我廖月瞒着我什么,我就让他们两个上去给你的新店站台。”毫无预兆。
妃衣公子闻言一愣,随即高兴道:“真的?”另外两人还在那里针锋相对,根本没在意他们之间罪恶的交易。
“我什么时候骗过人。”
于是乎在银子的驱使下,清风公子毫不犹豫的变节了。只是巫锦絮没有想到自己听到这个消息的时候,原本波澜不惊的心,还是微微的动了一下。
“我可是都告诉你了,你要怎么兑现诺言呢。”男子挑唇一笑,一双桃花眼微微眯着,泛着精光。
青衣女子使了个眼色,示意他站起来,然后仰头把杯中的酒一饮而尽,身子一歪就倒在了廖月肩上。
紫衣公子原本还在跟苏子文吹胡子瞪眼呢,忽然就觉得肩膀一沉,微微侧头就嗅到了她鼻尖的酒香,一下就愣了。
清风见状,打开扇子摇身下楼了,他可要把场子清理一下,好接银子。
“小锦你不是醉了吧。”廖月蹙眉,小心的扶着她的肩膀,“喝了多少啊。”
“师兄……”女子含含糊糊的喊了一声,然后就伸手搂住了他的肩膀,“你是不是讨厌小锦了……”
“没……没有啊……”美人在怀,连说话都不利索了。
苏子文一双乌溜溜的眼睛一眨不眨的看着这一幕,满心欢喜的等着看好戏。
“你骗人!”锦絮撇嘴,“你不讨厌我怎么一直都不理我,把我一个人扔在那个大宅子里,连个鬼都没有。”
“那是我原本给你准备的宅邸。”廖月连忙解释道。
女子默然:是啊,原本……
“你就是骗我……”锦絮带着哭腔,“你就是不疼我了,不然你证明给我看……”小孩子般的执拗。
“怎……怎么证明。”
锦絮闻言,扬唇一笑,只是下面的台子:“我要看你表演……”
“啊?”
……
“果然师兄已经不……”
“好好好,我去,我去。”紫衣公子一副赴汤蹈火的架势站起身。听见女子含糊的笑道:“一人不够,我要看两个人……”
苏子文下意识要跑,却已经被一把拉住了,漂亮的小脸一脸的无辜:“我招谁惹谁了……”
于是乎,清风台的封号开业第一晚便是满堂彩。
青衣女子独自坐在那里,想起廖月的话,若有所思:“两个丞相么……”
(丁丁在这里给大家理一下时间哦,这里锦絮是离开两年多后归来。也就是说锦絮离开云舒的时候是佳泰元年夏天,
当年冬季离开京都疗伤,两年多以后的春天应该是佳泰四年春哦。这么说来萧末的那个小皇子也算是四岁了呢。)
第二百零五章 丞相入宫
没过两日,果然有人来传圣旨。巫氏之女锦絮与江山社稷有功,是贤良之后,智谋之臣。依照组训封为右丞相,入住后宫。
“丞相大人,请接旨吧。”传旨的夏公公一脸的和颜悦色。
巫锦絮跪在那里,微微抬头:“公公可有看错,既然封了相位,为何又要入宫。餐”
“丞相大人身份特殊,巫女自古以来都是要进宫侍奉的,只是皇上说了,丞相大人功在社稷不在后庭,才想了这个折中的办法。”
自古都要入宫侍奉?明明只有一半好不好。女子微微敛目:这样……算是违背诺言么?竟然连她也不知道了。
“什么叫折中的办法,就是屁话!”廖月忽然闯了进来,一把拉起巫锦絮:“回去告诉苏衡,小锦不进宫!”
“这……”夏公公面露难色,“这话就是给奴才九个脑袋也不敢说啊。”
“他就是仗着自己是皇帝就胡作非为,知道这叫什么吗,这叫滥用职权,强抢民女……叫胡作非为……叫……叫……”
“叫昏君。”女子站在他身侧淡淡道斛。
“对!叫昏君!”廖月说着的那叫一个义薄云天。
夏公公闻言立马就跪了,连连磕头:“哎呦我的两位大人,这话可说不得,万万的说不得啊。”
“有什么说不得的。”廖月大手一挥,“他明明知道我反对,还硬是让你来传旨,他不仁我不义!”
“丞相大人……”夏公公喏喏的看了一眼巫锦絮,想要求救。可是对方却只是垂着眸子一言不发,这可急死他了。
“等什么呢,说了不接旨,还不快滚!”
“不能滚。”一个清脆的声音打断了廖月的话。巫锦絮一愣,抬头就看见了一身戎装的思南。
女子银色的护甲,青丝高束,腰间依旧是她那把短剑,英姿飒爽。
霍思南走过来,郑重的跪在巫锦絮跟前:“下官御林军副统领霍思南,参见右丞相。”
“御林军……副统领?”廖月眨了眨眼,“不是说好是统领的么。”
小丫头跃然起身,笑道:“陛下说我要随身保护小姐,不得空管那些劳什子的御林军,就先做个副统领,以后他会想到法子的。”说着就扑倒了锦絮的怀里,“小姐,我想死你了。”
“等等……”廖月瞬间反应过来,“所以说你是来接小锦进宫的。”
“是啊。”霍思南郑重道,“陛下说了,谁敢阻拦直接拿下。”话音刚落,就见站在门口的御林军“刷”的拔出了明晃晃的刀。
廖月眼角的泪痣跳了跳,仰天长啸:“苏衡你阴我……”
一直一言未发的巫锦絮慢慢的走过去,接过夏公公手中的圣旨,淡淡道:“胳膊是拗不过大腿的。”
……
皇城,落梅阁。
“大人,奴才以后就负责伺候您,你就叫奴才小夏子就行。”
巫锦絮环视四周,忽然有种似成相识的感觉,微微敛目,恍然想起某处,这里竟然有七八分相似。只是院子里有两棵桂树,看样子是老树,一直有的。
“以后我还是陪小姐住着,只是每日寅时便要起身先去巡视皇宫,等回来……小姐应该都下朝了。”思南说着皱了皱眉鼻子。
“无碍的,你忙你的,可不能顶着个差事只跟着我清闲。”
思南浅浅一笑,露出两个小酒窝:“下官知道。”
锦絮站在那里含笑不语,一阵清风吹过,听见桂树沙沙的声响,也听见身后有脚步声沉稳的靠近。
“可还满意。”记忆中深沉的声音。
“奴才给皇上请安。”小夏子慌忙磕头,思南也是低了头。
苏衡摆了摆手,遣散了下人。看着女子的背影,如今没有青簪子束发,一头青丝松松的挽在脑后,一袭青色的长裙似曾相识。
“陛下只深夜去过一次,居然记得。”女子的声音平静的听不出任何情绪。
“只要孤想记得,就会记得。”男子站在那里,也不上前。
女子也站在原地,并未回首:“为什么要我进宫来,我这样的身份,进了这后宫分明是自添烦恼。”
“那是孤的事情。”似乎根本不值一提。
忽闻女子轻轻的笑声:“陛下的意思是,锦絮是一个不会烦恼的人么。”
“你是么。”
巫锦絮微微抿唇,没有回答。苏衡静静地看了她一会儿说道:“这里靠着孤的华阳宫,离后宫还甚远,所以不会有人来打搅你。”说着转身离开,“明日起你寅时六刻便到华阳宫等孤一道早朝。”
脚步声在春日的额暮色中渐行渐远,自始至终巫锦絮都没有回一次头。两年多的别后重逢,第一面,彼此竟然没有看到对方一眼。
甘泉宫。
南宫婉茹看着刚刚入睡的孩子,露出了一个慈祥的笑容。侍女幽昙匆匆进来,看了一眼
之后便站在那里不语。直到皇后缓缓起身,两人出了寝殿。
“皇后娘娘,人已经进宫了,住在落梅阁。”
“本宫就知道,廖月是阻止不了陛下的。”女子看着春日里的夜空,繁星点点,“只是真没想到,当初那个宫女竟然是巫家的女儿。”
“陛下似乎是有所顾忌,不会纳她为妃的。”
“可是明明是臣,为何要住进宫里呢。”女子无声一叹。幽昙闻言,也不知说什么好。
“霍家的那个丫头做了御林军统领。”
“是副统领,听那些个侍卫的口风,似乎就是为了跟着那个巫锦絮。”幽昙低着头,语气里有些不平。
南宫婉茹不知为何,挑唇一笑:“陛下还真是用心良苦啊。”
“娘娘不必担忧,尽管让后宫那些嫔妃先闹着好了,说不定咱们能看出陛下的些许意思。”幽昙终于出了个主意。
女子微信微微一动,转身道:“也好。”说着微微一顿,“还有,她是右丞相,巫家的女儿,不要直呼名讳。”
幽昙微微一愣,随即应道:“是,奴婢记住了。”
次日寅时六刻,青衣女子便准时出现在了华阳宫外。小夏子陪在身侧。善喜远远的瞧见巫锦絮便走过来行礼:“丞相大人早。”
“善公公早。”
“陛下已经起了,大人稍后。”
“不急。”巫锦絮话音刚落,就见下人纷纷行礼,院子那一头,苏衡一身朝服自朦胧的朝色中走来,帝王之气甚浓。
“臣巫锦絮参见陛下。”
男子金色的靴子停在她跟前,沉声道:“起来吧,以后非在朝堂不用行大礼。”
“臣遵旨。”女子起身,看见他已经自顾自的走了,赶紧跟上。
天坤殿,早朝的地方。
女子随着皇帝刚刚踏入,便听见众大臣山呼万岁。巫锦絮是随着皇帝从里面走出来的,暮然听见忽然有些手足无措,不知自己该不该一同行礼。
踌躇间,女子依旧站在那里,而苏衡已经落座:“众爱卿平身。”
“谢陛下。”众人起身,然后就看见了站在御座旁边的女子,一袭青衣,手里拿着一把青玉的羽扇,淡然自若。
巫锦絮也已经回过神,这才发觉只有自己穿着常服,并没有穿朝服,而事实上她也没有朝服。
“众爱卿见过了,这是就孤的右丞相,巫锦絮。”
众人回过神,分分行礼:“下官见过丞相大人,恭喜大人,贺喜大人。”
女子淡淡一笑,一言不发。
廖月也是一袭紫衣,随意的站在那里,时不时投来的目光都带着一丝怒意。
“以后众卿同心同德,为孤分忧,便是我东傲之福。”
“吾皇圣明。”
锦絮以前陪着云舒上过几次朝,可是这里却跟西蜀有些不一样,至于那里不一样一时半会儿又说不清楚。女子想到这里,默然又收了心神,看见右侧首位空着便要走过去。却听见苏衡淡淡道:“不必过去了,就站在这儿吧。”
众人暗自一惊,没有人吭声,唯独听见左丞相哼哼。
巫锦絮微微低头:“臣应该有臣自己的位置。”
“这儿就是你的位置。”不容置疑。
女子暗自咬牙,垂首道:“臣遵旨。”
一片默然。
善喜见状,终于上前唱道:“有事启奏,无事退朝。”
一片鸦雀无声。
善喜见状,刚要说“退潮”,就见廖月大步往中间一跨:“臣有事启奏。”
苏衡睿智的眸子看了他一眼,淡淡道:“若是关于巫卿的,就不必说了。”
廖月咬牙,还是说道:“是关于陛下的。”准备迂回战术。
苏衡微微挑眉,听见廖月说道:“陛下把右丞相迁入后宫,君不君臣不臣,恐怕有损陛下圣明。”
“巫家之女依祖制进宫,有何不妥。”
“锦絮已经是臣子,怎能入住后宫。”
“右丞相的居所在中宫,不在后宫。”苏衡看着廖月,不等他反驳,“要是左丞相觉得孤偏心,也可以搬进宫中,华阳殿的偏殿还空着。”
众人一愣,默然垂首。
廖月瞪着苏衡,气的都快吐血了,听见巫锦絮淡淡道:“自古君要臣死臣不得不死,何况只是一个住处而已。”
悠悠一句,廖月看着她,无语凝噎。就这样,左丞相据理力争了这么些天,这最后一击也付之一炬了。
下了朝,巫锦絮随着皇帝离开。廖月远远的看着,暗自咬牙。愤然出了天坤殿,有好些个幕僚送来宽慰之语,却暗藏看热闹不嫌事儿大的意味。
廖月心烦意乱统统给打发了,却一抬眼都看见了苏子文那一身的红。
“你来做什么。”
“来看你这副
死样子啊。”男子笑道,“真不枉我起了个大早进宫。”
“无聊。”廖月拂袖而去,苏子文紧追不舍:“怎么样,我们来打赌吧。”
“你又要干什么。”明显不耐烦。
“赌……巫锦絮什么时候成为我皇嫂。”笑的肆无忌惮。廖月一下就被惹毛了,追着就打:“苏子文,老子今天先拔了你的舌头!”
“看,恼羞成怒了吧。”
落梅阁。
巫锦絮一回来就看见了等在门口的思南,微微一愣:“怎么不进去。”
思南见她回来,撇嘴道:“里面有一个好讨厌的人。”
第二百零六章 后宫三千
巫锦絮一踏进去,就看见一女子坐在院子里,穿一身俏丽的桃色衣衫,水红色的长裙,很是应景,手里拿着的团扇隐约绘的是西施浣纱,身边跟了两个丫头餐。
而她面前,小夏子瑟缩的跪着,似乎做了什么错事。
“该死的东西,茶水这么烫,想烫死本宫啊。”女子说着就摔了面前的杯子,而抬眸间,不经意的就看见了一袭青衣站在门口的巫锦絮。
思南快速的在锦絮身边说道:“刚才嫌凉,这会儿又嫌烫,分明是来找茬的。”
那女子定定的看了锦絮片刻,冷冷一笑:“我还以为是什么国色天香的美人儿,现在看来不过如此。”
“你是谁。”淡淡的语气听不出任何情绪,目光却落在小夏子身上,不知在想什么。
那女子见她如此冷淡,不禁蹙眉,身旁的侍女喝道:“这位是汪婕妤,长公主的生母。”
“婕妤?”锦絮浅浅一笑,“不知婕妤大驾光临,有何指教。”
“也没什么。”汪婕妤起身走来,“听说陛下接了个新人儿进宫,还住在华阳宫附近,所以来瞧瞧新鲜。”
“现在瞧见了,婕妤可以请回了。”
“你……”汪婕妤一瞪眼,“巫锦絮别以为本婕妤不知道你什么背景,说白了不过就是平民百姓家的女儿,你有什么资格跟本婕妤这么说话。斛”
“我们小姐是御赐的右丞相。”思南不满。
“那又如何,你就这幅样子,不出几日就被朝堂上那些老狐狸肯的不剩骨头了,我倒要看看你到时候是什么鬼样子。”女子挑眉。
巫锦絮微微垂着眸子:“我喜欢清静,婕妤可以走了么。”
汪婕妤见她油盐不进,甚为恼怒,转而说道:“走,自然走,不过这个***才本婕妤要先打发了。”
“为什么。”一双清明的眸子看着她,波澜不惊。
“他冲撞本婕妤,连杯茶都泡不好,留着也是废物。”说着就要命人托了小夏子出去。
小夏子见状,连忙求救:“大人救奴才……”
巫锦絮看着他,淡淡道:“你可知错了。”
“奴才……奴才……”
汪婕妤闻言,得意一笑。听见巫锦絮蓦然道:“你是我的奴才,我有叫你去伺候别人么。”
所有人都是一愣。
“巫锦絮!”汪婕妤终于撒泼道,“你以为你是什么东西,竟然敢不把本宫放在眼里!”说着一巴掌就呼了过来,锦絮眼皮动也没动,掌风就在她的脸侧戛然而止了。
汪婕妤拼命使劲儿也动不了分毫。
“思南。”巫锦絮说道,“轻轻的松开婕妤,不要伤着她。”说完微微侧身,走到小小夏子身边的时候说道:“去给我重新泡壶茶。”
“是。”小夏子起身麻溜的去了。
思南看着汪婕妤,浅浅一笑,然后狠狠的一甩手,汪婕妤便一个身形不稳,狠狠的跌坐在了地上。
“你……”女子掏出帕子哭了起来,身边的人连忙去扶起她。汪婕妤刚站稳便指着巫锦絮的侧影狠狠道:“你给我等着,我爹不会放过你的。”说完便掩着帕子跑出去了。
青衣女子微微挑眉:“拼爹啊。”似是无奈一叹。看见小夏子端着茶水过来,于是问道:“她爹是谁。”
小夏子放下茶壶,仔细的给她倒茶,回道:“汪婕妤的爹爹是吏部尚书汪盛,婕妤是汪大人家最小的女儿,听说入宫之前很是惯着宠着。”
时光还是早晨,春日的阳光缓缓升起来,驱散了一夜的微寒。
青衣女子把扇子搁在石桌上,坐下喝茶,幽幽道:“这宫里似乎比以前热闹了。”以后这样事情还会有吧。
小夏子点点头:“回大人,前年春选秀,陛下得了几个可心的人。”
“说说看。”
思南闻言,也走过来,一副听说书的样子。
“汪婕妤住在明玥宫,去年生了个小公主,也是陛下的长公主,今年二月份才满的一岁。同宫里还住着个梁才人。另外玉阳宫里住着俞容华,不是前年的秀女,是跟已故的萧淑妃一道进宫的,去年春末也生了一位小公主,只比长公主小了两个月。同宫里住着位戚贵人,也是前年进宫的新人。”小夏子一口气说道。
锦絮微微摇了摇头,听见思南问道:“还有么?”
“有,还有两位比较特殊,一位是凌雪宫的奚贵嫔,还有一位是孟婕妤。”
“怎么特别了。”锦絮放杯子,理了理鬓角的碎发,淡淡道。
“奚贵嫔不是选秀进宫的,是前年陛下在宫外偶然遇见的,小户人家,可是陛下颇为宠爱这位奚贵嫔,进宫没多久就怀孕了。”
巫锦绣闻言笑笑,她可不相信苏衡那样的人还会有“怦然心动”的时候。
小夏子继续说道:“后来孟婕妤也怀孕了。可是奚贵嫔的孩子莫名的就没了,而没
几日孟婕妤更是吊死在自己宫里,一尸两命。”说到这里自己也有些怕怕的,“不过若论恩宠,奚贵嫔是如今后宫中一枝独秀的。”
思南微微蹙眉:“真是晦气,这后宫里怎么就这么乱啊。”
“你怎么不说这两年陛下倒是一点儿也没闲着。”巫锦絮看着杯子里的茶水,说道,“思南,你去查一下咱们这位汪大人。”
“是。”思南领命,转身进去去换便装。
小夏子站在那里,小心翼翼的说道:“汪婕妤的脾气是出了名的坏,奴才怕大人有的被她烦了。”
“所以我才说,这里是是非之地。”起身进屋,“我休息会儿,午膳叫我。”
“是。”小夏子垂首,静静地看着她进屋。
时近午时,巫锦絮却一觉睡的很沉,等到悠悠转醒的时候,才发现床边多了一个人。
“醒了。”
女子微微蹙眉,不着痕迹的拉了拉薄被:“陛下不知非礼勿视么。”
“你的身子如今还没好么。”答非所问。
“陛下何出此言。”
“为何一一上午都睡的这么沉。
巫锦絮看向他,淡淡道:“微臣一直在养病,所以贸贸然早起上朝有些不适应罢了。”
苏衡看着她,然后起身没有再问下去:“听说明秀今早来过你这儿了。”
“托陛下的福,汪婕妤很是热情。”锦絮说着扬声道,“小夏子,请陛下出去,我要更衣。”完全不理会苏衡的目光。
小夏子闻言进来,一时间进退两难,杵在那儿不知所措。
苏衡冷冷的看了锦絮一眼,转身出去:“善喜,传膳。”
“是。”
女子起身,微微蹙眉。
之后,一连几日苏衡都在落梅阁用午膳,傍晚又传巫锦絮去御书房议政,晚膳自然又在华阳宫跟她一同。
“这架势,不是未来皇嫂是什么?”苏子文看热闹不嫌事儿大,“我就说,两年前巫锦絮冲进未央宫救了皇兄,皇兄一定是记在心里了。”
“你闭嘴好不好!”廖月一扔杯子,“怪不得你姐姐烦你,怪不得人人都烦你,你就是嘴贱!”
苏子文一副不为所动的样子,笑的依旧明媚:“好端端提那个泼妇做什么,我这不是为你未雨绸缪么。”说着环视四周,“你这两天天泡在清风台就有用了?”
“锦絮不是那样的人。”廖月坚定道,“再说了苏衡是千年的寒冰,还是黑心儿的,不会对人动情,你还不明白么。”
苏子文闻言,一脸的的若有所思:“这样说起来……巫锦絮不也是块剔透的冰么,寒冰对寒冰,说不定就心心相惜呢。”
“苏子文,老子先掐死你……”廖月一袭紫衣扑过去,狠狠的掐住了苏子文的脖子,一时间两人群魔乱舞了起来。
清风见状匆匆而来:“这是要死了,你们做什么呢,我还做不做生意了。”
廖月置若罔闻。
清风眉心一簇:“都给我丢出去。”
于是乎,丞相大人和庆亲王被人丢出了清风台。
外面夜风凉爽,廖月微微醒了酒,喃喃道:“你知道我当初是抱着什么样的心情上京的么。”
苏子文理了理袍子:“不就是青梅竹马的那点儿破事么。”
“你懂个屁!”紫衣公子甩了甩衣袖,“小锦她是这世上独一无二的……”也是我心里独一无二的。
苏子文看着他,微微敛着眸子,忽然说道:“你还记得我们第一见面的情形么。”
“记得,在庆地,你站在你姐姐身边,两个人像极了,文文弱弱的样子。”说着白了他一眼,“那个时候还不知道你这么毒舌。”
苏子文轻轻一笑:“那个时候我也不知道你这么窝囊。”
“你不明白,我这么着急并不是因为陛下对她动心了,而是因为……”男子目光一沉,“陛下还没有对她动心。”
“你是怕皇兄伤了她的心?”
“我又怕小锦的心已经死了……”驴唇不对马嘴,目光却是清醒的。
红衣男子看着他那一瞬间的眼神,不禁又笑了:“你这个样子才像你。”
廖月瞬间又耷拉着脸,白了他一眼:“你怎么还不回庆地,眼看着就快四月了。”
“忙什么,反正什么都有我姐姐打理。”
廖月摆摆手,转身往丞相府的方向走:“有个孪生姐姐真好,什么事儿都有人分担。”
苏子文看着他的背影,浅浅一笑,转身想的却是不如有空进宫看看巫锦絮吧。
真真儿是纯看热闹的主儿。
第二百零七章 初显手段
一日早朝,巫锦絮没有等苏衡便自己来了,寅时三刻就站在了空荡荡的天坤殿的大殿上。然后看着早朝的各位大人陆续的到。
几乎每一个人看见她独自一人站在那里都是一愣,然后点头问好,一副恭敬的样子。连带着姗姗来迟的廖月也是微微一愣,小声的嘀咕:“你怎么一个人来了。”
女子莞尔一笑:“我跟陛下又不是长在一块儿的,怎么就不能一个人来了。”
“不是……”男子灿灿一笑,“我没有别的意思,就是随意问问。”
巫锦絮静默不语,廖月知道她的脾气,也就不招人嫌了餐。
等到苏衡终于来的时候,冷冷了看见巫锦絮站在堂下没有说话。女子也默默的走到右侧首位,站好。
原本站在那里的人很是尴尬的挪了地方,此人正是汪明秀的爹,吏部尚书汪盛斛。
“有事启奏,无事退朝。”善喜唱了一嗓子,便看见女子一袭青衣缓缓的走到了大殿中央。
众人都是好奇的看过去,听见一个清冽的声音不急不缓道:“臣有一事请陛下赐教。”
乖乖,终于听见她说话了!
苏衡不知她今天是怎么,淡淡道:“巫卿随意。”
“臣敢问陛下,丞相一职有何作用。”女子微微垂着头,姿态却不卑不亢。
廖月微微一愣,看向巫锦絮,女子的侧颜依旧平静如水。
“丞相乃是股肱之臣,掌典百官,辅佐国政,无所不统。”皇帝的声音听不出情绪。
“也就是说,这殿上除了左丞相,其他人臣都是有权处置的了?”微微侧头,一脸的坦诚。
苏衡不知她打的什么主意,伸手支着下巴,含着一丝玩味的笑意:“是。”
巫锦絮闻言,伸手,手中的青玉羽扇忽然指着身侧的汪盛道:“那我今日便要罢了吏部尚书汪盛的官。”
汪盛闻言,吃惊的看着巫锦絮,连忙跪下道:“陛下圣明,微臣不知所犯何罪。”
“理由。”苏衡看着青衣女子。
“以下犯上,触犯天威。”
“你……丞相大人,下官与您往日无冤近日无仇,为何如此针对下官。”男子的两撇胡子抖了抖。
苏衡静静地看着巫锦绣不语。
只见女子淡淡道:“思南。”
只见霍思南一身软甲上殿,上前微微给皇帝行礼礼,便把一本册子递给了巫锦絮。巫锦絮翻开道:“景荣十一年四月初一,大人在与户部朗大人下朝时说‘你瞧那女人一副死人样子,真以为自己真的是丞相了’,同日午膳,大人在于三夫人用膳的时候说‘她住在宫里,就别怪秀儿不客气,什么狗屁丞相’。”微微一顿。
汪盛深深一颤,指着巫锦絮:“你……你……”
听队伍后面“扑通”一声户部朗大人已经跪在那里瑟瑟发抖了:“下官……下官可什么都没说。”
“别着急啊,还有呢。”巫锦絮淡淡道,“景荣十一年四月初二,下朝之后,大人还是跟朗大人,说‘我就瞧不惯她那副样子,就没见过她说一句话,陛下是瞎的么’……”说最后那句的时候,女子顿都没顿,很是顺溜。
苏衡听着,目光微微落在汪盛身上,一言不发。
汪盛身子一软,无力辩驳了。
巫锦绣慢条斯理的说出了十几条出来,底下一片鸦雀无声。合上手里的册子,淡淡的看了一眼汪盛:“在下手脚慢了,只知道这么多,还请尚书大人笑纳。”
“陛下,陛下,她这是以权谋私,陷害良臣。”
“我还真没那个闲工夫。”说着看向苏衡,“微臣不才,既然能查处这些个小事情,自然也能查到别的。”说着伸手,思南有递上一本册子。
巫锦絮在汪盛面前晃了一下,男子立马就瘫坐在了地上。
“这是汪大人近两年以权谋私的所得明细,最近的一桩似乎是大人的远房侄儿要在京中谋官,锦絮要是没记错的话,应该是去了户部。”
朗大人这下可真的惊着了:“陛下明察,微臣没有私相授受啊。”
“朗大人莫要着急,您没收银子,也没收地,好处都在汪大人那儿呢,他可是一文钱也没舍得给您。”
“递上来。”苏衡终于说道。
善喜见状,连忙上前递了那本账册给苏衡。男子看了片刻便扔在了地上:“好啊,很好。”
“陛下息怒。”众人纷纷下跪。
青衣女子独自站在那里,手中的另一本册子忽然就起火了,扔在了汪盛面前:“本官不想以权谋私,这上面的话我一个字也没记住。”
汪盛低着头瑟瑟发抖,却还是颤声道:“你敢说你不是因为小女么。”
“我对陛下没有兴趣,以前没有,现在没有,以后也不会有。”那冷淡淡的语气仿佛嫌弃苏衡一般。
御座之上的男子微微敛目看着巫锦絮,一
言不发。
“你……”
苏衡微微蹙眉:“来人,剥了汪盛的官服,拖下去听候发落。”
有侍卫上前麻溜的就脱了汪盛的官服,男子自始至终都没有说一句话,待要被拖下去的时才狠狠的瞪了巫锦絮一眼。
女子静静地站着,不为所动。
待到大殿恢复了平静,众人都不由得松了一口气,随即又各自悬了心,生怕巫锦絮再拿出什么骇人的小册子出来。
像是知道大家的心思,女子轻轻的转着手中的羽扇,淡淡道:“各位大人不用害怕,锦絮只有一双眼睛,一双手,没有那些个功夫去听墙角。这样的手段也只会用这一次,不会再用。”
众人纷纷各怀心思的看着她。
青衣女子浅浅一笑:“陛下圣明,不屑于这样的手段,锦絮自然不会违逆圣意。”
“皇上万岁万岁万万岁,丞相大人英明。”
廖月看着锦絮的样子,忽然觉得有些陌生,又极其的熟悉,一时间竟然有些不知所措。
苏衡微微敛目,终于说道:“众爱卿平身吧,巫卿真是不鸣则已一鸣惊人啊。”
“陛下谬赞。”荣辱不惊。
甘泉宫。
刚要到用膳的时候,南宫婉茹正抱着大皇子整理衣衫,便见有匆匆进来,带着哭腔。
“皇后娘娘要为臣妾做主啊。”正是汪婕妤,还抱着小公主。
皇后微微蹙眉,听见小皇子奶声奶气的喊了声:“汪母妃。”便含笑吩咐道,“幽昙,先抱远江去偏厅玩会儿,本宫一会儿人就来。”
“是。”幽昙上前抱走了孩子。
“起来说话,怎么哭成这个样子。”皇后微微蹙眉,一脸的怜惜。
汪明秀抱着幼女,哭道:“臣妾的父亲,今晨早朝因为巫锦絮的一句话便下狱了,已经被革去了官职了。”
南宫婉茹微微一惊:“有这等事。”
“可不是么,巫锦絮凭什么这么做,难不成就因为我前日里闹了她的落梅阁么。”女子一边说着一边擦眼泪,手里的孩子也渐渐不安分起来。
“不要妄自非议,这件事陛下怎么说。”
“陛下下的旨意,还能怎么说。臣妾去御书房找陛下,却被人挡回来了,臣妾实在是没办法了。”
皇后微微沉吟:“陛下不是耳根子软的人,既然是陛下亲自下旨,就说明……”微微摇头,“已成定局了。”
“怎么……”汪明秀一愣,“臣妾不依,臣妾万万是不会依的!”
“你别耍小性子了,当务之急是别恼了陛下,在牵连了你跟如馨公主。”南宫婉茹耐心道,“这说到底不是后宫争斗,而是前朝朝政,我们插手不得。”
“可是……”
“想想公主,你要是因为此时失宠了,公主以后要怎么办呢。”
汪明秀闻言,泪眼朦胧的看着怀里的孩子,终于说道:“臣妾知道了。”
“知道就好,落梅阁你也别去了,毕竟去了也没有什么用,反而落人话柄。”
女子咬牙,起身应道:“是。”俯身告退。
南宫婉茹深深一叹:终究,还是什么也没探到。
四月里的浓浓的春意,女子抱着孩子走在御花园里,仍旧愤愤不平,更加是悲愤交加。
“爹爹怎么能受得了牢狱之苦。”
“娘娘宽心,奴婢去刑部大牢打点一下,有娘娘在,谅他们也不跟怠慢老爷。”侍女红珠说道。
汪婕妤咬唇:“只能这样了,你多带些银子去。”
“是。”
红珠转身才走,汪明秀便看见湖边赏鱼的人,更加气不打一处来:“贵嫔姐姐不是身子弱么,怎么不在宫里好好休息,跑出来赏鱼了。”
奚贵嫔闻言,手里的动作微微一顿,并没有理会。
汪婕妤见状,哼哼道:“你别一副自命清高的样子,宫里可来了位更清高的,我看你这荣宠的日子也快到头了。”
奚贵嫔没有说话,她身后的侍女却发话了:“奴婢知道婕妤心情不好,但是别失了心,冲撞了咱们贵嫔娘娘,到时候陛下又该发落了婕妤了。”
“你……”
“玉竹,咱们走吧。”白衣女子缓缓起身,一眼都没有瞧汪明秀,便缓缓离开了。
汪婕妤见状,狠狠一跺脚:“我要你们都不得好死!”怀里的孩子终于是“哇”的一声大哭了起来。
第二百零八章 离宫出走
自从巫锦絮办了汪盛之后,朝堂安稳,后宫和谐。
落梅阁。
青衣女子坐在廊下,合了书册,看了看灰蒙蒙的天空。一旁伺候你的小夏子见状,说道:“看样子似乎是要下雨了。”
“嗯。”巫锦絮点点头,今晨上朝时天空就阴沉沉的,小半天了也不见下雨,只是春风阴沉沉的,微凉。
“小姐,陛下请小姐去御书房。”思南从外面回来,已经巡视好皇宫了餐。
“好。”巫锦絮起身把手中的书递给小夏子,小夏子接过来把她的羽扇递给她,不禁说道:“大人的扇子好别致,是特意定制的吧。”
青玉的扇柄触手生凉,女子微微垂着眸子,看着手中的扇子,浅浅一笑,没有回答斛。
小夏子见她转身欲走,连忙说道:“大人不用带把伞么。”
“不用了,不过几步路。”巫锦絮说着便往御书房去,思南见状看了一眼小夏子:“以后别乱问,惹得小姐不高兴了吧。”
小夏子连忙点头:“奴才知道了。”
思南见状便笑了笑,转身去追巫锦絮了。
御书房。
巫锦絮和思南进来的时候,率先看见一位白衣女子站在案前,然后才看见了坐在那里批阅奏折的苏衡。
“微臣参见陛下。”有旁人在场,巫锦絮还是恭恭敬敬的行了礼。苏衡没有抬头,只是说道:“你先坐会儿。”
女子依言坐下,看了一眼那白衣女子的背影,有侍女上茶来。
“陛下有国事要处理,臣妾便先告退了。”白衣女子说着,微微福了福便转身看向坐在那里的巫锦絮。
锦絮看见她的容颜时,微微一愣,随即便了然了,浅浅一笑。对方也只是看了她一眼,招呼没打一声便走了。
巫锦絮也没在意,自顾自的喝茶,一阵风吹进来,听见她说道:“善公公,派人去追奚贵嫔吧,怕是快下雨了。”
善喜闻言,看了一眼依旧低头的苏衡,应了一声,转身去了。
没过多久,外面果然渐渐落下了清凉的雨滴。苏衡搁下手中的毛笔说道:“你怎么知道她是奚贵嫔。”
“听闻陛下前年在外偶遇一位身世平平的佳人,颇为宠爱。锦絮一直不解为何,今日一见方才明白。”
苏衡抬眼看着她:“孤知道你想要说什么,奚溪确实长的有几分像她。”
“眉眼间的神色像却是难得的。”青衣女子放下手里的茶杯,“臣只是没想到,陛下也会有逃避现实的时候。”
“放肆。”男子的声音低沉,听不出什么怒意,却让人不禁就起了一阵寒意。
巫锦絮见状,也就不再说什么了。
苏衡看了一眼手里的折子:“过来。”
女子起身,缓步过去,低头便看见他批注的红字,说道:“怎么,压制了两年还是没有扑灭么。”
“萧家治理雁地也不是一年两年了,如今没有人有能力接手那里。”
“锦絮倒是不信,当初陛下除萧家的时候,没有选好合适的人选接管雁地。”
男子闻言微微敛眸:“孤打算亲自治理。”
巫锦絮闻言一惊:“陛下莫不是想告诉锦絮,收拾萧家只是第一步吧。”
苏衡起身,高出她一个头,微微俯视她:“你曾经说过,与其忙着在外树敌,不如先安内。”
女子对上他的目光,心中一阵翻涌。这个男人总是如此,他的野心总能让她波澜不惊的心,感到意外。
“锦絮希望,陛下在走第二步之前,其他亲外诸侯没有查觉陛下的心思。”
“孤觉得,应该是有人察觉了。”说着撇开目光,看着外面渐渐下起来的春雨,说道,“不然,这雁地的群人不会这么难收拾。”
巫锦絮看着案上的折子,静默不语。
“不过这件事廖月已经去查了,孤只是告知你一声。”苏衡悠悠道,“叫你过来还要告诉你另一件事。”
青衣女子看着他挺拔的背影,听见他说:“云岚国皇子尉迟遥今年开春的时候登基为帝了。”
手心微微一紧,淡淡道:“那便是要恭喜了。”
“你觉得是喜事?”苏衡回头看着巫锦絮,眼底一片冰凉。
“不然陛下是想秋后算账么。”
“尉迟遥和巫星是你从王城送走的,孤的追兵才未能赶上。巫星是巫家的人,处理掉朝中异党也是迟早的事情,在王城的时候是孤最好的机会。”
“微臣愚钝,当时并不知陛下的雄心壮志。”
“你不知道还连夜送他们走?”微微挑眉。
青衣女子吸了一口气,抬头毫不畏惧的对上他犀利的眸子:“如今殿下已登基了,云岚越来越稳固是板上钉钉的事情。而陛下要一一收归封地也是势在必行的。孰轻孰重,陛下难道要臣以死谢罪才能有所抉择么。”
苏衡闻言,忽然伸手扼住了巫锦絮的脖子。思南见状抽出腰间的短剑一寸,道:“陛下三思。”
苏衡冷冷的看一眼思南:“霍家的女儿难道分不清谁是君么。”
“陛下恕罪,思南的眼中只有一位主子。”已经没有了当年的稚嫩与彷徨。
“你知道你这句话的意思么。”
“思南知道。”女子决然的看着苏衡,又看向巫锦絮,“思南的主子就是霍家的主子,也就是霍家几十万大军的主子。”
苏衡手心微微一紧,冷笑道:“好,很好。”蓦然松手。
锦絮一个踉跄,思南赶紧收剑,过来扶着她。青衣女子摇了摇手:“我没事,陛下还舍不得掐死我。”
“哼。“苏衡冷冷的看了她一眼,“你拟一份书信给云岚,就说孤欲促成两国交好。”
巫锦絮看着塑封的侧影,浅浅一笑:“陛下要是真的能跟云岚冰释前嫌,微臣想,与云岚接壤的燕、巧两地也会深感高兴的。”
苏衡闻言,看了她一眼:“巫卿果真深得孤心。”
“陛下谬赞。”青衣公子说完便转身道案前,提笔书信一封,然后起身道:“陛下看看可还满意。”
“不必了。”苏衡说道,“楚睿,进来。”
巫锦絮闻言一愣,抬眼看了一眼思南,只见门口果然进来一名带刀男子,刀上金灿灿的睚眦格外晃眼。
“陛下。”楚睿单膝跪拜,脸上的那道疤清晰可见。
“命人把这封信还有一些贺礼一同送到云岚去。”
“是。”男子起身走来。巫锦絮折好信件,滴蜡封号,递给楚睿。男子看见她,冷冷一笑:“居然真是个娘们儿。”语气里满是不削。
巫锦絮笑笑:“看到楚大人中气十足,锦絮也可安心了。”
“哼。”一把夺过信,转身离去。
巫锦絮知道楚睿不待见她,也没放在心里,听见苏衡说道:“善喜,传膳。”
“那臣就先告退了。”青衣女子福了福身,转身出去,显然不想留下一同用膳。
思南见状跟着,外面的雨不大不小,但是这样走回落梅阁是会湿透的。
青衣女子却片刻不犹豫的走进了雨中。
苏衡站在窗前,看着雨里渐行渐远的身影,深深的眸子看不清情绪。善喜见状说道:“奴才派了人去送把伞吧。”
“不用了,她自己想淋雨。”男子说着转身又复坐下,“晚些再传膳吧。”
善喜看着帝王的神色,应了一声,悄然出去了。
只是,苏衡没想到,巫锦絮没有回落梅阁,而是出宫去了。
“小姐,我去买把伞吧。”
“不用了,与也不算大。”
“可是,咱们这是去哪儿呀。”
“去找廖月。”
丞相府。
阿墨看见两个*的人,吓了一跳:“哎呦,丞相大人怎么不打把伞啊。”
“廖月呢。”
“下雨天,在观锦园休息呢。”阿墨说着跟在身侧,“奴才命人去取干净的衣服来,两位大人要不要沐浴更衣。”
巫锦絮摆摆手:“思南,你去打点吧。”说着便自顾自的往观锦园去。
“廖月。”女子走到院子喊了一声。屋里的人原本在浅睡,闻言一愣,随即又听见一声夹带着雨声,极其熟悉。立马就从榻上弹起了,匆匆出来。
“小锦。”看见她站在雨里,立马跑出去拉了她进屋,“下着雨呢,你怎么跑来了。”
“苏衡是不是要收了所有的封地。”单刀直入。
廖月一愣,连忙捂着她的嘴,女子脸上*的,皮肤微凉,呼吸也因为走得急而有些急促。
“你怎么知道的。”男子低声道。
巫锦絮闻言,拂开他的手:“他今日要我修书去云岚,要求两国和好。我就想是为了收了雁地之后立马对付燕、巧两地。”
“我就知道他又要找你。”廖月拿了干毛巾过来,“我给你擦擦。”
锦絮看着他:“听说你在查雁地的事情。”
男子的手一度顿:“你们两个现在倒是掏心掏肺了。”说着翻了个白眼,“萧家原本的属下,现在都攥着自己手里的兵权,争这个外姓侯爷的爵位,现在是混乱的很。陛下又不能贸贸然宣布就此收了雁地,这样一来其他亲王诸侯一定会反对的。”
“当初我走了之后你们一鼓作气,先用兵符镇~压,然后选个傀儡先坐这个位子不就好了么。”
“麻烦就在这儿。”廖月说着看见女子的衣服都是湿的,窈窕的曲线一览无遗,不禁瞥过脸:“要不然你先换一件衣服吧,会着凉的。”
巫锦絮自顾自的挤了挤衣袖上的水:“好。”
“吃午饭了没有?”
“没有。”
廖月一副
心疼的样子,走到门口喊道:“阿墨,准备午膳……”
第二百零九章 当朝训斥
夜幕降临,女子坐在窗边,看着面前的棋局,赢了廖月一子半。窗外雨声依旧,没有停歇的意思。
“看来今夜雨是不会停了。”思南端了水盆走进来,“小姐,梳洗一下休息吧。”
“嗯。”巫锦絮收了棋子,说道,“今夜不回宫,你明早的差事怎么办。餐”
“没事儿,我陪小姐去上朝。”思南说着问道,“不过小姐不回去,陛下会不会生气啊。”
“他又不是我爹,更不是我夫君,有什么师兄会顶在前头。”
思南闻言甜甜一笑:“是啊,廖月公子见小姐住下,给高兴的。”
锦絮不语,收完了棋盘便走过去洗脸:“你也去休息吧。”
“嗯。”思南转身出去,关好了门。
巫锦絮想着廖月的话不由得蹙眉,低声道:“你怎么看。”那个傀儡怎么忽然就病逝了斛。
男子悄无声息的而来,身上带着湿气:“杀人灭口。”
“也就是说我们当初忽略了什么。”巫锦絮看着来人,“那个人一早就洞悉了苏衡的心思。”
“显然是的。”
“真是有意思。”女子浅浅一笑,“东傲还真是卧虎藏龙啊。”
“你预备如何。”
“静观其变。”女子说道,“敌人在暗,我哪有自己往亮处走的道理。”
不刃狭长的眸子看着她走到床边,抖开被子:“我是指,你真的要为苏衡所用?”
女子闻言,转身看着他:“我是他的臣子,巫家的女儿,东傲的丞相。”
男子目光微敛,低头道:“我知道了。”说完要走,却听见她说:“外面下雨呢,你今晚就睡在外间吧。”说着丢给他一个干毛巾:“擦擦,别到处滴水。”
不刃没有说话,默默的擦着,然后轻轻一跃,跳上了横梁,闭上了眼睛。
巫锦絮见状,吹了蜡烛,和衣而睡。
次日,巫锦絮和廖月一同入宫上朝,不知又惊了多少人。苏衡冷冷了看了一眼巫锦絮,并没有说什么。
之后几日,阴雨连连,巫锦絮依旧是住在丞相府,没有回宫的意思,而苏衡也一言未发。
廖月很开心,连带着在苏子文的面前得瑟。红衣公子看了看他,忽然说道:“莫不是皇兄和皇嫂吵架了,离宫出走吧。”
“你不说话会死么。”
“嘴巴就是用来说话的啊。”苏子文说着,撑着下巴看了看廖月的园子,“怎么,你家小师妹不在家?”
“出去了。”
苏子文闻言看了看外面:“可是下着雨呢。”
“你不也下着雨跑到我府里来了。”廖月白了他一眼,又复低头摆棋谱。
红衣公子闲闲的喝茶:“我还不是关心你才冒雨前来的。”
“别了,王爷要是闲得慌就去清风台洒银子去。”
“你还说呢,那个清风怎么回事,看见别人就有说有笑的,跟看见爷似地。怎么本王去他就爱理不理,跟看见鬼似地。”这句话苏子文问的很是认真。
廖月拿着棋子的手微微一顿,看了他一眼,然后一本正经的说道:“估计是他已经发现了。”
对方一愣,靠近他小声道:“发现什么了?”
“发现……你太贱!太讨厌了!”廖月说完看见苏子文沉着一张俏脸,大为痛快。
苏子文看着他,忽然看向窗外:“锦絮你回来啦。”
“小锦。”紫衣公子不暇思索的看向窗外。苏子文见状起身,红色的广袖扶乱了廖月的棋盘。
廖月发现被骗,恼怒的看着已经走到门口的人:“苏子文你……”
“锦絮不在,本王先走了。”一副没事儿人的样子,撑起油纸伞,步入了雨中。
“哼……”
下雨天的清风台很是幽静。青衣女子坐在亭子里看着雨景,悠闲而静谧。
“你似乎有心事。”
“你几时看见我没有心事的。”女子浅浅一笑,“倒是我觉得,你自从来了京都似乎更加如鱼得水了。”
清风手中的玉骨扇子抵着下巴,一双桃花眼微微眯着:“我本就是东傲人啊,自然如鱼得水。”
巫锦絮看着他微微摇头:“我有的时候真的想不通,你能为了廖月背井离乡那么久。”
“廖月他……”男子似乎想到了什么,话锋一转,又复笑得妖娆,“他欠我的可多了,这辈子卖给我了也还不起。”依旧带着玩味。
巫锦絮没有在意,听着雨声,看着雨景。春日里烟雨蒙蒙的,亭台水榭,好不怡人。
“对了,今日思南怎么没跟来。”
“她回霍家去了,听说这几日是操练的日子。”青衣女子似乎带了一丝的失落,“毕竟她已经不是那个小丫头了。”
“霍家的长女……”清风含笑,“似乎很厉害的样子呢。”
“不是似乎,是确实很厉害。”
“霍家就一个女儿么?”闲话家常。
锦絮摇摇头:“三个,个个十八般武艺样样精通。”
“是么,霍将军还真是岳父命啊,怎么偏偏都当男子教养呢。”清风饶有兴趣。
“思南自小跟着我,还好些,至于另两个……你要是有机会见着了便知道了。”巫锦絮说着,放下手里的杯子,“我今晚住这儿吧。”
清风微微讶异,随即妖娆一笑,手中的扇子轻轻的挑起女子的下巴:“咱们的右丞相最近是怎么了,离宫出走不说,如今连丞相府也呆不住了么?”
“你这儿清静,廖月太粘人了。”巫情绪拂开他的扇子,淡淡道。
“哦?”清风起身走到她身后,搂着她的肩膀暧昧道,“你怎就知道我不粘人了?”
“你?”女子浅浅一笑,“你比较黏银子,说起来,到时间准备开门了吧。”
清风恍然道:“是啊。”说着便转身往长廊风尽头去,“你就住楼上的最右边一间。”
巫锦絮浅浅一笑,撑着下巴,看着雨景,眉头不禁轻蹙。
阴雨天的夜色来的尤其早,女子早早的就点了灯。晚饭有下人送来,毕竟是做这行的,清风的待客之道颇为周全。
女子披着青色的长衫,懒懒的伏在栏杆上,看着不远处热闹的灯火。明明只隔着一片玲珑的院落,却仿佛那里是尘世,这里是桃源,隔得遥远。
细雨随着夜风偶尔飘进长廊,拂在女子脸上,湿湿的,微凉。
有人撑着伞自前面走来,妃色的长袍在夜色中若隐若现。烟雨朦胧,他美的犹如画中走出的一样。
似乎感觉到了她的目光,清风忽然停下了脚步,挪开雨伞抬头向她这边望。
巫锦絮隔着烟雨看着他,目光悠远。四目相对,只见清风莞尔一笑,又复往这边走来。
“这雨似乎有停歇的意思。”男子收了伞靠在廊下。
巫锦絮一手抵着下巴,侧头看他:“你怎么舍得过来,前面不忙了么。”
“下雨天,生意本来就淡。”男子走到她身侧,“倒是你,夜色都深了,怎么还不睡。”
锦絮转过头看和前面的灯火:“觉得前面的灯火好看,所以便看看。”
清风浅浅一笑:“以前只有廖月会来我这里住,不过他来总没好事,喝了我多少好酒,却都是白喝。”
“是么,他小气,你贪财,还真是配。”
“我只是赚些银子傍身罢了。”妃衣男子浅笑,侧头看见锦絮披在身上的长衣微微滑落,顺手给她披好,“看你这个样子,明日还要来了?”
“嗯。”女子点头,伸手拢了拢衣襟,“谢谢。”
清风不知她有什么心事,既然几番不说那便不问了:“早些休息吧,我也去休息了。雨都停了,今夜必定好梦。”
“嗯,晚安。”女子点了点头,转身进屋,掩门。
妃衣公子站在那里,若有所思的浅浅一笑,也转身离开了。
次日,雨停了,巫锦絮独自出了静谧的园子去上朝。才到宫门口就看见廖月一副风急火燎的样子:“你昨晚去哪儿了,我以为你回宫了。”
“清风台。”女子的声音不大不小,情绪不高不低。
廖月微微一愣:“怎么跑那儿去了。”
“那儿清静。”锦絮说着看着廖月,“近几日我都会住那儿。”说着便举步往里去。
廖月一时不知什么情况,只能追上去:“是不是我又做错什么了……”声音不算大,可是大清早的,又是皇宫内院,好些个赶来上朝的大人都听见了,纷纷侧目。
巫锦絮脚步顿都没顿,兀自往前走。
天坤殿。
苏衡俯视着众人,耳畔是朝臣上奏的声音,有条不紊。巫锦絮偶尔被人问道也耐心的回答,没有什么不同的地方。
可是要到散朝的时候,苏衡却忽然说话了。
“孤听闻巫卿近日里夜不归宿。”终于是问了。
廖月闻言,刚要上前就听见苏衡说道:“左丞相慎言,欺君是死罪。”
廖月看了他一眼,只好撇撇嘴,一言不发。
“回陛下,有何不妥。”女子微微垂着眸子,看不清情绪。
“爱卿是朝廷重臣,举止言行不要轻浮了。”
“轻浮?”微微抬眸,淡淡道,“陛下是指清风台么。”
清风台?众人一片哗然。恐怕如今没有人不知道清风台是个什么地方,巫锦絮一副自命清高的样子居然去那里!
啧啧……
苏衡闻言,眸子微微一敛。
第二百一十章 负气出走
“陛下是指清风台么。”巫锦絮看着苏衡,淡淡道。
男子微微沉吟:“今晚回宫吧。”似乎不想计较之前的事情。
众人腹诽:这一副谈家事的样子是怎么回事啊。
“回禀陛下,近日臣都不想回宫。”
苏衡敛目:“放肆。”
“微臣不敢。”微微低头斛。
众人却不知,这种情形是劝还是不劝。却见苏衡冷冷的看了巫锦絮片刻,然后起身道:“退朝。”拂袖而去。
生气了!居然真的生气了!
巫锦絮站在大殿的中央,身后的人纷纷的看了一眼,然后都陆续的走了。也没有人过来跟她说话,除了廖月。
紫衣公子走过来,一脸的不解:“你们不会真的是吵架了吧。”
“我们是君臣,何来吵架一说。”巫锦絮转身往大殿外走,廖月紧跟其后:“不然呢,你这是为了什么呢,还有清风那儿又不是什么好地方,为什么偏偏要在那儿呢。”
女子脚步一顿,回首看着他:“师兄,这天底下还有比你更聪明的人么。”
“有啊,远在天边近在眼前。”
“抬举了。”锦絮转身道,“我住几日就回去了,没有别的事儿。”
廖月看着她倔强的背影,站在天坤殿门口想了想,正准备去御书房呢,就见善喜匆匆的来了:“丞相大人,陛下请您移步御书房。”
廖月点了点头,心想着要不要先发制人。
御书房。
紫衣公子刚跨步进来,就听见苏衡沉声道:“她去清风台不是你安排的。”
“真巧,臣也想问这句。”然后不等他发话就问道,“陛下跟小锦说什么了。”
苏衡鹰似地眸子抬了抬:“她没告诉你?”
“说了,但是……”廖月蹙眉,“这事儿蹊跷,我总觉得小锦在盘算着什么。”
“你觉得跟雁地有关。”
“看来陛下也这么想。”廖月沉吟片刻,“或许是陛下派去保护小锦的人被她给发现了。”有弦外之音。
“她一个不懂武功的人要是能发现了,不是有内奸就是还有你我不知道秘密。”
紫衣公子看着他,微微敛眸,终于还是说道:“她在丞相府住了这么多天都没有动静,或许是我多心了。”
苏衡微微敛着眸子,忽然说道:“她手里的那把扇子你知道是怎么回事么。”
“这个倒是不清楚,陛下怎么忽然问这个。”
“没什么。”男子看着窗外依旧阴霾的天空,说道,“你先下去吧,答案或许等等就会有了。”不知所指何事。
巫锦絮依着性子住在了清风台,这两天不怎么下雨了,清风台的生意好的不得了。清风走到哪儿也都是笑眯眯的,还叫下人送来两壶好酒给锦絮。
青衣女子嗅了嗅,浅浅一笑:“你也来喝一杯吧。”
不刃站着,一步未动:“我不饮酒。”
“从来不喝?”
“从来不喝。”
锦絮闻言,便也不强求,自斟自饮:“这几日还是那样么?”
“是。”不刃说着微微敛目,“不过我瞧那个楚睿对你不是十分上心。”
“不是不上心,就是太上心了。要他堂堂天下第一刀来保护我一介女流,真是委屈他了。”锦絮说着浅饮一口,“今日再没有动静,明天便回宫吧,也可能是我多心了。”
“是。”
“你去告诉思南,明早来接我上朝吧。”女子落寞一笑,“几日不见居然有些想她了。”
不刃看着她嘴角的笑意,不知是什么滋味。微微点头应了一声,便掩去了身影。
夜色渐浓,青衣女子独自喝着,酒香醉人,熏熏然便醉了佳人。夜风乍起,又渐渐下起了细雨。
子夜过后,清风撑着伞回来,路过锦絮门口的时候嗅到淡淡的酒香,微微蹙眉。转而去叩门却无人应答,推门进去,一眼便看见窗前的罗汉床上的酒杯,拿起杯子轻轻一嗅,蓦然蹙眉。
清风快步往里走去,床上果然也没有人。外面雨已经下了好一会儿了,恐怕已经没有了踪迹了。
“我就知道没那么简单。”妃衣男子嘀咕了一声,渐渐蹙眉。
夜雨中,紫衣公子匆匆而来,一进门就揪住了清风的衣襟,带着一股子雨水的味道:“人呢!”
“你不是都瞧见了么。”妃衣公子拂开他的手,看了一眼旁边的酒壶,“有人在我的酒里下了药,真是糟践了我的好酒。”
廖月手心一紧:“你居然把人给弄丢了!”
清风轻哼一声,嗔道:“你们不就是想她丢了么,现在真的丢了不是正合你意了。”
“你……”
清风摇着扇子说道:“我就说她怎么好好的跑到我这里来了,莫不是就知道你们想拿她做饵引那帮人出
来,才会心事重重的。”
廖月闻言,深深蹙眉:“她……”
“魂不守舍几天了,你也算是有良心。”清风白了他一眼,转身出去,“人是在我清风台丢的,我也一定会去全力的找。不过你叫那人把眼睛擦亮了,那个楚睿是干什么吃的。”
廖月一愣,看着清风匆匆而去的背影,若有所思。
御书房。
苏衡狠狠的摔了手里的东西:“混账!”
“属下该死,属下办事不利。”楚睿深深的埋着头,“可是昨晚属下明明的看见她一个人在屋里喝酒,并没有发现其他异动啊。”很是委屈。
苏衡微微眯着眸子,沉声道:“那人呢?”
“属下……”楚睿咬牙,“属下这就去找。”
苏衡轻哼一声,说道:“找不到提头来见。”
楚睿脸上的疤抖了抖,赶紧应了一声去了。
苏衡看着渐渐转晴的天气,不由得蹙眉。有人缓步进来,悠悠道:“看来陛下丢了紧重要的人。”
“丢便丢了,孤只想知道丢在哪儿了。”
女子轻轻一笑:“这话要是让右丞相听见了,可会伤心了。”
苏衡转身看着女子一袭水蓝的长裙,映着春色分外清丽脱俗,缓缓走来:“怎么孤觉得,溪溪是吃醋了。”
“臣妾没有那么小气。”女子含着温婉的笑意,一点儿也不像平日里冷冷淡淡的样子,“但是丞相大人毕竟给臣妾送过伞,臣妾倒是真不想她出事。”
“你倒是记恩。”苏衡说着挑起她的下巴,凝眸道,“她这次要是大难不死,孤就让你好好的谢谢她。”
女子莞尔一笑:“那陛下就是为了臣妾也找到她了。”
苏衡深深的看着她,忽然俯身吻住她,带着一丝霸道的戾气。奚溪一愣,随即婉转迎合。
她知道,他在生气。
城郊一处废弃的小茅屋,巫锦絮醒来的时候便发现自己被关在这里。门是木头的,从外面反锁了。她试了几番,没有作用。
巫锦絮微微蹙眉,大意了,不该让不刃离开的。
青衣女子转身去扒窗上钉着的木条,可是却纹丝不动,只能从缝隙处看到这里是荒郊野外,不远处有一片不算茂盛的小树林。门前的几块田地也早就荒草丛生了。
究竟是谁!
女子冷冷一笑,不知道自己究竟晕了多久,那帮人就这样把她独自一人丢在这荒郊野岭的,门窗都是封死了,难不成就想把她扔在这里饿死么。
“巫锦絮不才,竟然不知自己得罪了何人。”女子扬声喊道。可是山野空旷,没有人回应。
锦絮紧了紧手心,看着屋里只有一些废弃的桌椅板凳,连床木板子都没有……深深吸了一口气,想让自己平静下来。
巫锦絮看着自己的手心,不知所想。缓缓抵着门口坐下,心里也变得空落落的。
不知为何。
时间一晃两日,右丞相失踪一事不知是谁泄露出去了,已经是闹得满城风雨了。
苏衡只是命了人找,没有多说什么。叫人一时看不懂了。
甘泉宫里,幽昙看着逗弄皇子的南宫婉茹,说道:“居然有人说她是因为跟陛下置气出走的。”
皇后笑笑:“这样酸的话要是传到旁的人耳里,指不定又要气成什么样了。”
“丞相大人这么一丢,如今闹的沸沸扬扬的,娘娘觉得是谁做的?”
南宫婉茹看着怀里的孩子,笑道:“她要是这后宫的人本宫还能猜一猜,可是偏偏她又身在前朝,树大招风,本宫可就不好说了。”
幽昙闻言,点了点头。听见皇后又问道:“陛下这两日如何?”
“陛下还是平常的样子,也没见对她有多上心。”
“一点儿也没有恼怒么。”
“不曾听说。”幽昙说着微微俯身在她耳侧小声道,“陛下甚至还在御书房跟奚贵嫔亲热呢。”
女子闻言,微微蹙眉:“以后这样的话不要在孩子面前说了。”
幽昙见状,应了一声,还是忍不住道:“如此看来奚贵嫔在陛下心中的地位倒是比那个右丞相要重了。”
“不过是个替代品,又不能生养了。”女子看着小皇子,温婉一笑,“本宫只要有江儿就好了,是不是呀?”
小孩子不谙世事,见母后笑,便也开心的笑了。
夜色宁静,连续缠绵了十几日的雨天,终于是止住了,女子窝在墙角,已经没有什么力气了。
好困……巫锦絮不敢睡,怕自己睡了就醒不了。可是又不想醒着,因为醒着难受。
“云舒……”如若我真是的死了,你会很难过吧……
女子深深蹙眉,苍白的脸上没有一丝血色。只见她像是下定决心一般,扶着墙角缓缓起身,走到屋子中央,吃力的把所有的桌椅板凳都挪到了墙
角。
然后指尖的火星一闪,点燃了茅草屋……
第二百一十一章 君心难测
巫锦絮虚弱的坐在屋子的中央,看着火势从一角慢慢的蔓延到四周。晴了两日的天气把茅草的湿气除去了一些,可是并未除尽。没有多久,屋子里便弥漫开了浓浓的烟。
女子蹙眉,捂着口鼻,看着火光渐大,一双清冽的眸子深不见底。
渐渐的,有稻草随着火光落下,锦絮蹙眉,抬头看着有星光渐渐露出。忽然一声巨响,女子一转身把脸埋在臂间,感觉四周烟尘滚滚而来,却有一个宽大的怀抱紧紧的护住了她。
“我终于找到你了。”男子低低的声音就在耳畔,带着一丝不易察觉的后怕。巫锦絮微微一愣,终于在他怀中长长的舒了一口气,然后便剧烈的咳嗽了起来餐。
刚才火势大了,烟尘四起,她怕自己被熏死,所以一直屏着气。好在水性好,屏气的功夫也好。
不刃狭长的眸子深深的看了她一眼,便抱起她冲出了火海。
巫锦絮紧紧的攥着他的衣襟,在他怀中咳嗽了好一会儿,才渐渐呼吸到了新鲜的空气。
“你……咳咳……是怎么找到我的……咳……”才发现他的肩上有伤,一定是刚才救她的时候被火烧伤的,微微蹙眉斛。
“我寻着痕迹找,可是雨天痕迹多半被冲散了,才找了好多的冤枉地方。”不刃说着,抱着她的手臂一紧,“要不是刚才远远的看见火光……”没有再说下去。
“你受伤了。”
“没事。”
锦絮越过男子的肩膀,看着面前燃烧的小屋,火苗在她的眼中跳跃:“那些人想要饿死我。”
“是谁?”
“不知道。”女子而来这些天已经虚弱的很,心里又千思万绪的理不出头绪,很是无力。
不刃深深的看着她,正要说什么,忽然感觉到一股凌厉之气,身体的本能比大脑要快。电石火花之间,男子袖中的暗器已然射出,随即听见“叮叮”两声,应声落地。
不刃带着巫锦絮跳开了两步,狭长的眸子紧紧地盯着远处。女子亦回头看去,只见一男子倾长的身子站在树梢,夜风中,深色又不似黑的袍子轻轻的摇曳,身姿竟然有几分飘逸。
“阁下何人。”
那人轻纱蒙面,看了一会儿不刃,目光才落到巫锦絮的脸上:“无所不知的右丞相也有不知道的么。”
“巫某这几日也有反思,自己似乎树敌太多了。”锦絮虽然虚弱,可是一双眸子却泛着凌厉的光。
“两年前大人设计害死萧巳,可有想过今日也会有报应呢。”
女子手心一紧:“你是来给萧巳报仇的?”
“一半一半吧。”
“雁地的动~乱也是因为你吧。”
“大人聪慧。”
“既然如此……咳咳……”巫锦絮觉得头晕目眩,说不下去。不刃的手臂一紧,眸中杀意四起:“我杀了他。”
锦絮微微摇头。听见那人轻笑道:“我竟然不知,丞相大人身边还有这等戾气重的高手。”
巫锦絮知道此番不刃已然暴露,却无可奈何。转身看向那蒙面男子:“你这样饿着我,也是想试探苏衡吧……”女子冷冷一笑,“想我真是可怜,苏衡拿我来试探你们,你们又拿我去试探他。”
“你倒是很有自知之明。”
“不过我可以告诉你,你这是多此一举,苏衡是不会为任何人乱了方寸的。我巫锦絮也绝对不会成为他的弱点。”
那人的眸子含着一丝玩味的笑容,片刻玩味道:“那可不一定呢。”说着飞身离去,“巫锦絮,你可别太低估了自己了。”
不刃想追,却丢不下巫锦絮。忽然察觉了什么,沉声道:“有人来了。”
女子心中一凛:“你走。”
火光之中,青衣女子虚弱的倒在那里,月朗星稀,有人一骑黑马而来,身姿傲然。待到巫锦絮看清来人的时候,心中蓦然一惊,身后燃烧的茅草屋也终于在夜风中轰然倒坍……
苏衡翻身下马,疾步上前抱起她。听见女子虚弱又不可置信的声音说:“你……居然真的来了……”然后便晕了过去。
苏衡冰冷的眸子深不见底,抬眼看了看四周,并没有发现什么。火还在烧,而女子的衣衫虽然也有烧坏,却还算完好,深深蹙眉。
皇城,华阳宫。
巫锦絮辗转醒来的时候,已经不知人间几何。
“你醒了啊。”女子温婉的声音颇为好听,却带着一丝淡漠。
锦絮眨了眨干涩的眼睛,想要说话,却咳嗽了起来。奚贵嫔见状,起身去倒水:“你别着急,御医说你抢着烟了又被饿了几日,所以身体虚弱的很。”说着端了水杯过来,扶着巫锦絮,仔细的喂她。
“谢谢贵嫔娘娘。”
“没什么,就当是还你那日送伞的情份了。”奚溪说着,扶着她躺好,“陛下吩咐了厨房一直温着清粥,我去叫人端来。”
“陛下他…
…”
“陛下一会儿便会到吧。”奚溪说着浅浅一笑,“恐怕这次之后,你这儿会格外热闹了。”
锦絮不见,已经看见她转身出去了。没一会儿,她便听见门外有人说话,然后就看见苏衡一袭藏蓝镂金的长袍稳步而来。
“醒了。”
“嗯。”
“孤叫御医来看看。”苏衡依旧是冷着一张脸,可是巫锦絮却依稀的记得那晚他绝尘而来。
“陛下……”轻声的叫住他,“您为什么会找到我。”
男子眉心微微一动:“有人送了信给孤。”
“叫陛下独自前去?”女子看着他,忽然苦涩一笑,“陛下知道这是陷阱么。”
“孤安然无恙。”
“不是谋害陛下的陷阱,是刺探人心的陷阱。”巫锦絮苦涩一笑,“他们关着我就是想知道我在陛下心中算什么,就是想知道陛下没有弱点。”
苏衡紧紧地看着她,不语。
“微臣自问,不足以成为陛下的弱点。”
“你怎知道。”轻轻的四个字,不带任何情绪,却落在巫锦絮的心中,一声声钝响。
女子看着他,浅浅一笑:“渔翁钓鱼,又怎么会对饵有情?”如此的笃定,“陛下只不过是想让他们以为我是,罢了。”
苏衡深深的看了她一眼,起身道:“你好好休息吧。”然后便大步离去了。
巫锦絮昏昏沉沉的,觉得肚子里空的难受,脑子里却满的难受……
慢慢的闭上眼睛,真想一睡不醒。
养伤的日子,廖月一直没有露面。锦絮知道,他又变得无颜见她了。
华阳宫是苏衡的寝宫,她就这样被留在这里。她住西殿,苏衡住在东殿。不过自从那一日自己第一次醒来,苏衡跟自己说过几句话之后,他们就再没见过一面。
苏衡去了后宫。
这一日,巫锦絮在花园里散步,并未走远便看见一群人缓缓而来,远看如花团锦簇,好不艳丽热闹。
“微臣见过皇后娘娘。”锦絮看清来人后行礼。
南宫婉茹连忙扶着她道:“你身子位好,不用这般客气。”说着看了看身边抱着孩子的人,说道,“这位是俞容华。”
“丞相大人。”女子微微点头,一袭宝石蓝的裙衫稳重大方,怀中的孩子一看就还小,粉雕玉琢的很是可爱。
皇后又看了看另一边的紫衣美人:“这位是容华宫里的戚贵人,今日一道来看大人的。”
“丞相大人。”
巫锦絮颔首道:“几位娘娘有心了,锦絮已经没有大碍了。”
“就是一听说你好多了,才敢过来看看你。不然陛下知道了,可又要斥责本宫不懂事了。”思南婉茹说着很是亲切的挽着锦絮的手在花园里漫步,“如今谁不知,陛下为了你深夜独自出宫。”
巫锦絮笑笑,不知从何说起,只能不语。
“就是,偏偏有人不识趣,还整日里绑着陛下的人。”戚贵人说着,含笑看着巫锦絮,“虽然大人是在病中,但是也难掩天姿国色呢。”
“娘娘谬赞。”锦絮不想应付后宫的几位,只觉得这样很累,可是人家也算是一片好心,便只能应着。
好在南宫婉茹是个有分寸的人,拉着巫锦絮说了一会儿话,便带着众人走了。巫锦絮见他们走远了,才慢慢的坐在廊下。
下午的阳光渐渐的柔和的不少,或许是巫锦絮要养伤需要安静,所以华阳宫里并没有多少下人在内院行走。
也算是安静。
女子青丝长发垂在胸前,单薄的白裙在微风中摇曳。或许是时光太美好,她竟然坐在廊下,倚着廊柱渐渐的睡着了。
苏衡在奚溪那里用了午膳,听善喜说皇后带了人来华阳宫,于是便来瞧瞧。可是刚踏进院子,便看见女子静静地倚在廊下睡着了。
清风拂过她额前的碎发,拂过她白皙的脸庞,那样的安静。让人不忍打扰。
善喜见状,微微抬手,身后的一种便都安静的站着。看见帝王高大的身影缓缓的向巫锦絮走去。
苏衡站在她面前,看着她的睡颜,不知所想。忽然俯身轻轻的抱她在怀中,却瞥见她眼角未干的泪水。微微蹙眉,听见她在梦中呓语——
云舒。
那个已经不在她生命中的男子。
苏衡的眉心微微一动,大步往西殿走去:在你的心中就对他如此的执念么。
第二百一十二章 月色撩君心
水,深不见底。
男子在水里挣扎,想要头顶的一丝空气。可是有人却紧紧的攥着他的腿,把他把深渊里拖拽,他拼尽全力,却耗尽了喉间的最后一口气。
有温软的唇轻柔的履上了他的唇,带着一丝香甜。男子睁开眼,便看见了一张熟悉的脸,带着一如既往的温柔。
末儿……他想要喊她,却忽然感觉到腹部一阵刺痛,低头看去,萧末手中的匕首狠狠的刺进了他的腹部。
听见她说:“陛下你好狠心……”然后便把他推下了深不见底的湖中。
四周一片冰凉,他不断的下沉,不断的下沉。腹部的伤口一直在流血,猩红的鲜血在水里肆意蔓延,似曾相识。感觉到生命在一点点从身体里流逝斛。
他拼尽了全力,却一点儿也抓不住。
忽然,有个身影逆光而来,他看不清她的容颜,只觉得她在水里的姿态灵活的犹如人鱼。一只小手轻轻的捂着他的伤口,然后带着他渐渐往上……
可是近在咫尺,他却依旧看不清她……
“你是谁!”
女子嘴角有一丝淡淡的笑意,那么的熟悉,可是他却一直想不起。快要到水面的时候,女子松开了他,准备离去。他却拼了命的抓住了她的衣袖。女子奋力挣扎了起来,惊慌的回过头,赫然是……
“巫锦絮!”苏衡自梦中惊醒,满头大汗。
身边的人微微蹙眉,起身攀上他的肩膀:“陛下,您做恶梦了。”
苏衡渐渐回过神,看见奚溪的脸,暮然想起梦中刺他的人。眉心微动,披衣起身。
转眼又是月圆,明月当空,月色撩人。
苏衡下床,推门而出,晚风徐徐,吹散了他不宁的心绪。奚溪缓缓走来,长长的裙裾在地上摩挲出沙沙的声响。
女子从身后轻轻的环住了他的腰:“陛下叫了她的名字。”
“谁。”心知肚明语气却是波澜不惊。
朱唇轻启,依旧柔和:“巫锦絮。”
苏衡不语。
女子的声音温柔缱绻:“臣妾不是小气的人,只是不曾想过,陛下也会唤着别人的名字醒来。”
男子看着月色,指尖有意无意的抚摸着腹部的伤口,那里是萧末留下的伤,很深,却早就不痛了。
“臣妾听说,她救过陛下。”
“听谁说的。”
“一些风言风语,臣妾也不是很清楚。”奚溪紧了紧手臂,“如果陛下真的喜欢……”
“不要再说了。”苏衡沉声道,“不过是一个梦而已。”说完便松开了女子的手臂,“孤去御书房,你安睡吧。”男子说完便头也不回的走了。
奚溪望着他离开,嘴角泛起一丝落寞的微笑:“为什么,我离你越近,越是觉得你的心里没有我。”
女子站在廊下,明亮的月光清晰的投下她的影子,形单影只。
华阳宫。
苏衡坐在床边,看着巫锦絮的睡颜。脑海中忽然闪过梦里她拼命挣扎的模样,手心不自禁拂过她的脸颊。女子微微动了动,并没有醒。
苏衡蹙眉,想起她说,渔翁不会爱上鱼饵。想起自己漏夜而去,是为了让敌人以为自己在乎她,还是自己真的在乎她……
想到这里,男子轻轻的翻开她的掌心,眉梢微微一动。如他所料,那样深的伤口,即便是廖泊也不能去得无影无踪。抬眸深深的看着她,然后起身离去。
巫锦絮自睡梦中醒来,伸手摸了摸自己的脸颊,看着空荡荡的床前,总觉得有人来过。
或许,是自己多心了吧。
次日,苏衡便传旨让巫锦絮搬回了落梅阁,并且让她恢复早朝。
思南终于是见到了完好无损的巫锦絮,笑着笑着就哭了:“小姐怎么回事,无端端的被人绑了去,陛下救了你回来又偏偏接去了华阳宫,还不让人探视。”
“已经没事了。”
“什么叫没事了,瞧着脸色白的。”思南一脸的委屈,“还有那个廖月,我说我见不到你不放心,想让他帮忙,他却一副死样子,爱答不理的。”
“是么……”巫锦絮微微沉吟,“想必他心里也不好过吧。”
“又不是他把小姐弄丢的,有什么不好过的。”
锦絮抿唇笑笑,听见思南话锋一转:“对了,陛下发落了那个楚睿,小姐知道么。”
“是么。”
“是啊,把他打发到郊外的军营去了,是我家的军营。”说着狡黠一笑,“小姐放心,我已经跟二妹四妹照应过了。”
巫锦絮知道她的意思,微微失笑:“不要太过分了,毕竟是陛下跟前的人。”
“我知道。”
“我知道你知道,就怕那两个小鬼不知道。”说着转身道:“随我去清风台一趟吧。”
思南一愣:“现在?”
“嗯,我有
东西落在那里了。”青衣女子抬眼看了看天空,转眼已经是五月了,夏天悄然无息的就到了。
荷花,盛开的季节。
清风台。
廖月倚在榻上,手中一壶美酒,喝的醉醺醺的。眼角的泪痣在烛火下妖冶而迷离。
一旁的红衣公子仰头也是一杯,笑道:“我总是陪你来这里,弄得我都怀疑自己是不是有问题了。”
“你本来就有问题。”
苏子文笑笑,上前攀上他的肩膀:“那你岂不是会很危险。”
廖月醉眼迷离的白了他一眼:“敢碰老子,老子就废了你。”
“你这么硬气怎么不进宫看你家小锦啊,就知道在这里借酒浇愁。”苏子文笑笑,微微靠近,“我听说她这次差点儿被烧死。”
“滚开!”廖月恼怒,紫色的衣袖狠狠的一甩。苏子文倒是没有醉,轻易的就闪开了。
“恼羞成怒了吧。”
廖月想起锦絮的样子,不由得心中一痛,仰头又是一壶。有人过来一把夺过他手里的酒壶:“我的酒当真是不要银子的么,哪有这么喝的。”
“别管他,他这是内疚。”
清风蹙眉看着,冷不丁的说道:“人来了。”
廖月醉意朦胧的,猛然听见这一句,愣了一下,随即反应过来,一个激灵,起身就往外面跑,却在开门间跟门外的巫锦絮撞了了满怀。
“廖月公子你醉糊涂啦。”思南闻到满身的酒气,挥了挥手,“好大的酒气。”
廖月一个踉跄扶着巫锦絮的肩膀,女子依旧一身青衣抬眸看着他,一言不发。
撞在枪口上了,还怎么跑。
“师兄不跑了么。”
男子蹙眉,忽然回首指着清风:“你哪边的。”
“我只是不想你再这样耗费的我酒。”清风说着看了一眼苏子文,“王爷还在在这儿待着么。”说完不等苏子问反应便摇着扇子出去了。路过锦絮身边的时候说道:“我去给你拿扇子。”
苏子文依旧含笑,拍了拍廖月的肩膀,一言不发的跟着清风去了。
一时间,廖月只能对着巫锦絮,孤立无援。
“思南,看着门口。”女子说着,忽然伸手一把把廖月推进了屋子,反手关上了门。
紫衣公子一个踉跄,后退几步,伸手撑着桌子,不去看巫锦絮。
“你就这么觉得对不起我么。”
一言不发。
“你对不起我的事情还少么。”
沉默不语。
“廖月,你再不说话,这辈子就都别在跟我说话。”锦絮上前揪住他的衣襟,“你瞧瞧你现在这个样子,那个谈笑间指点江山的左丞相去了哪里。”
廖月在她的厉声中一点点恢复了理智,回首看着她,悠悠道:“两年前,你倒在未央宫,倒在苏衡的怀中,我就发誓。只要你能醒来,只要你活着,我就不会再让你受到伤害,不会再让你身处险境,不会再因为苏衡的野心去牺牲你!”
女子看着他。
“可是现在呢,你回京不过两个月,就差点儿葬身火海,你说我有什么用!你说我凭什么做这个左丞相,我凭什么做你的师兄!”廖月低吼。
“我爹说的对,我就是一个废物!”紫衣公子透过烛光看着她,有些哽咽。
巫锦絮一直都知道,廖月看上去什么都胸有成竹,什么都云淡风轻,可是其实是个很脆弱的人。他爹就说他的命格像个女人,之所以他能走到今天这一步,都是他刻苦钻研努力的结果。
“师兄,你本应该学医的。”
廖月看着她,心中一动。
“我知道你是为了我,才拜在我爹门下学这些谋算人心的东西。”锦絮轻轻的捧着他的脸,“我知道你走到今天这一步有多么的不容易。”
“不要再说了。”
“我知道,这天下除了我爹,就是你对我最好。”
“不要再说了……”
“这一次不怪你,我是自己愿意的。”女子轻轻的环住他的腰,埋首在他胸前,“别忘了,如今我也是他的臣子,这个位子本来就应该是我的。你为了我,已经付出太多了。”
廖月鼻子一酸,紧紧的抱着锦絮:“小锦,为什么我费尽心机你还是要来他身边,受这些苦,为什么……”
锦絮紧了紧手臂,她知道,即便是三年前,他也是迫不得已的。
“师兄。”女子抬头看着他,“记不记得我爹以前跟我们说过什么?”
“师傅说,只要我们在一起,就是坚不可摧的。”
女子含笑,伸手拭去他的泪水:“是啊,我们现在在一起呢,还怕什么。”
廖月看着她的容颜,忽然抱的更紧了:“我最怕的……是你不再理我了。”
第二百一十三章 霍家小阎王
“我最怕的……是你不再理我了。”
女子莞尔一笑:“现在明明是你不理我呀。”带着一丝宠溺的温柔。
廖月闻言,拼命的摇头:“不会了不会了,我不会再逃了。”眼泪一点儿也不节制。
有人忽然推门进来,笑道:“扇子我给你拿来了。”一双桃花眼含笑看着梨花带雨的廖月,“我可什么也没看见。”
廖月一头黑线斛。
“哈哈,原来你真的这么爱哭。”苏子文站在门口大声道,“我一定要给你画一幅画像,就叫……月下梨花雨。”
“那么多人死,你怎么不去死!”廖月顺手就抄起桌上的杯子向他掷去餐。
苏子文含笑躲过:“因为我还没活够啊。”笑意肆虐。
青衣女子看着手中的扇子,终于觉得……心安了。
这几日,天气晴朗,夏日气息渐渐盛,京都城郊的军营里也颇为热闹。不过倒不是全为了好天气里能肆意的活动筋骨而已。
这里离城里还是颇远的,骑马要大约两个时辰,马车就得要大半天了。霍蜀良不知道是不是在巫庄做了二十年的守卫做习惯了,到了哪儿都喜欢绕着院墙走一圈,每天早晚必定绕一次。霍夫人表示很头疼,但是也很无奈。
那么问题来了,在军营是没有围墙给霍大将军绕的,原以为这样他也就安静了,熟料霍蜀良很是给面子的失眠了,而且是整夜整夜的睡不着。
他睡不着不要紧,关键是他不能安安静静的睡不着,偏偏要叫了所有的将士士兵起来操练……于是乎有大半月,城郊的夜晚都是叫苦连天的。
再后来,苏衡知道了,便让霍蜀良不要去军营了,就在府里待着吧,随你怎么在家绕圈子去。反正每日要早朝,来来回回的也挺麻烦的。
可是霍家军不能没有认领头啊,霍思南那个时候又在江南巫庄陪着巫锦絮养伤……于是乎,霍家在京都的守军,三四万人落入了霍家小姐妹手中。
老二霍思阳和老四霍思儿。
要说为什么没有霍老三,这个就有点说来话长了。
其实思南其实就是“思男”,说白了就是霍蜀良想要一个儿子,无奈夫人生了个女儿。作为霍家三代单传的男丁,他最大的愿望就是想有个儿子。
可是第二胎还是个女儿,霍老爹反思了一下,可能是长女思南的名字太直接了,不含蓄,菩萨不高兴了。于是二女儿的名字他决定含蓄一点,就叫——思阳。
后来,霍夫人怀孕,竟然生下一对儿双胞胎,不过都是女儿。霍老爹不乐意了,还说含蓄,我看就是太含蓄了,菩萨根本就没明白。于是老三跟老四分别有了个直接的不能再直接的名字。
思儿和思子。
够直接了吧,思儿子!
可是就在霍老爹持续努力的时候,未满半岁的老三,因为胎里不足夭折了。霍夫人伤心欲绝,霍老爹痛定思痛!
罢了,不生了,不就是女儿么,老子不要儿子了,女儿也好。霍夫人思念夭折的老三,于是霍蜀良就将老三的名字给了老四,霍夫人也从此对老四溺爱的不行。
此刻霍思阳一袭浅蓝色的长袍正在主帐中嗑瓜子,看兵书。副将霍崇匆匆进来,脸色不太好:“二小姐。”
“掌嘴。”女子懒懒道。于是乎,这还没说事儿呢就先得罪了主子。
思阳听见“啪啪”两声,懒懒的抬起眼眸:“说了多少遍了,不许叫‘二小姐’,要叫霍小姐。”
“可是霍家有三位小姐。”男子满头大汗,外面可还闹着呢。
霍思阳闻言,慢条斯理的嗑着瓜子解释道:“大姐是大小姐,老四是四小姐,叫我霍小姐还重了不成?”
“没有。”霍崇是霍家的远亲,自霍蜀良两年前回京之后才被霍老太爷调过来的。原本把他留在军营是为了帮衬着这两个乳臭未干的小女子的。可是……
这哪是大家小姐啊,简直就是地狱小阎罗啊。
不过好说不说,去年比试把南宫家的驻军灭了个干净还是挺扬眉吐气的。
霍思阳白了他一眼:“再掌嘴,以后我说话不许提问。”
“是。”默默的又打了自己两下。
“什么事,说吧。”
霍崇蓦然想起来,惊道:“四小姐要把楚大人弄死啦。”
女子闻言,连忙起身飞快的出去:“怎么不早说!”
“是你……”男子一想到又要被掌嘴的命运,果断没有再说下去,快步的跟上。
此刻,教场练拳的木桩林,一男子正被五花大绑的钉在木桩子上。而他面前站着一个十四五岁的小丫头,正含笑看着她。两个甜甜的小酒窝像极了霍思南。
可是,她的小手上却拿着一根长鞭。
“你刚才输了我……多少?”小丫头穿着绯红的裙子,在一群老爷们中格外扎眼,撇过头一脸天真的问着身边的随从。
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“回四小姐,是十八。”
女子闻言微微蹙眉:“十八不好听,反正叔叔觉得自己厉害,咱们干脆就二十下好了,我也不算占便宜。可好?”
楚睿闻言抽了抽唇角,脸上的刀疤抖了抖:“愿赌服输,可是你可没说用鞭子抽。”
“我没说吗?”霍思儿一脸的天真,身边的人立马都纷纷点头:“四小姐说了,我们都听见了,是楚大人没听清。”
楚睿闻言,立马脸都青了:“你……你们,本官是御前侍卫,是奉命来此督导训练的,不是给你这个小丫头片子玩的!”怒不可遏。
霍思儿一双大眼睛滴溜溜的转着,晃了晃手中的长鞭,说道:“且不说军中制度严明,我在你之下,就要听我的。就算大人是来督导的,也要有本事服众不是。”
楚睿瞪着她,恨不得把牙花子都咬碎了。这几日看着她年纪小小的,却总是跟自己过不去,才起了心一较高下,只是没想到她手里的那鞭子像是有生命一般,灵活的都快成精了。
正自忖着呢,一鞭子呼过来不偏不倚的打在他的额肩头,男子吃痛一声正要开骂,又挨了一鞭子。
霍思儿手中的力道正好,男子麦色的皮子打的嫣红就是不见血。
“你服不服。”霍思儿喊了一句,根本不听楚睿回答,呼啦啦又是几鞭子。
众人觉得太血腥太残暴,可是又忍不住要看,只觉得男子精壮的身上被印上了花儿,竟然还有几分残忍的美感。啧啧,真是被这两个小魔女带了一年多,都不正常了。
众人正在跟自己的良心挣扎呢,忽然听见思儿天真的问了人一句:“我打了几下了?”
众人绝倒。
“算了,重新来过啊。”女子笑的很无害,“你放心,这次我叫人给我记着了,不会再忘记了。”
“霍思儿,老子跟你没完!”
“有完没完我说了算。”说着哗啦又是一鞭子,正要再打就被一只手给牢牢的握住了,微微嘟嘴看着来人:“二姐,你做什么呀。”
“你这样子把人打残了怎么办。”霍思阳一甩手,身后跟来的霍崇闻言不觉有一丝欣慰,好歹还有一个是知道轻重的。
谁知霍思阳看了楚睿一眼,懒懒道:“应该先拔了他的舌头,撕烂他的嘴,这样他就不能回去告状了。”
看着霍家老四两眼放光,霍崇已经无语凝噎了:“小姐,楚大人毕竟是御前的人。”
“那又怎么了。”霍思儿叉腰指着楚睿的鼻子,“是他自己公私不分,害的巫姐姐被人绑架,身陷险境,这是他活该的。”脆生生的声音宛如孩童一般。
男子忍痛咬牙,啐了一口:“我就知道你们是公报私仇,快放开老子!”
“你信不信我抽的你遍体开花。”
楚睿看了一眼那鞭子,哼哼了一声。
霍崇求救似的看着霍老二,女子思忖了片刻,摇摇手:“算了,冤冤相报何时了。”说着看向楚睿,“楚大人,今次你被我小妹打是因为你技不如人,你们两个切磋是你情我愿的,我小妹也没有使诈,你可服气。”
男子瞪了霍思儿一眼,哼哼了一声不说话。
“二姐……”刚喊完就被霍思阳瞪了一眼,连忙改口:“小姐姐,他那眼神分明是不服气。”
霍思阳让霍崇先把人放下来:“带楚大人去上药吧,我看也都瘀伤不碍事的。”
霍崇闻言,连忙就拉着愤愤不平的楚睿走了。
霍思儿见状,悻悻的收了鞭子喊道:“都别围着了,明天我们去后山练习陷阱,今晚都给我好好想想。”
众人一听练习陷阱一个头几个大,霍思阳布置的哪叫陷阱啊,简直就是鬼门关啊!于是都内心嗷嗷叫的纷纷跑了。
霍老四凑在姐姐身后问道:“为什么不让我喊你二姐呢,我都喊了快十五年了,怎么以前没见你有这毛病啊。”
“我只是不喜欢那个字,忽然。”
“二?”微微侧头看她。
霍思阳脚步一顿,手中的兵书敲了下她的头:“再说我就绞了你的鞭子。”
霍思儿连忙护犊子:“可别了,这可是娘亲给我的宝贝。”
“知道就好,大姐过几日回来,咱们问问巫姐姐什么时候能来,有两年没见面了,好想她啊。”
“是啊,巫姐姐好忙。”两人并肩走着,说这话的时候又像是平常人家的女孩子。
远远地只看这两个纤细活泼的身影,真心会觉得,红颜如此美好。
第二百一十四章 湖心亭风波
临近黄昏的天空忽然阴沉了起来,一阵风忽然吹来带着山雨欲来的气息。
“小姐,看这天是要下雨了。”
“嗯。”青衣女子站在院子里,那一晚黑衣人出现的画面总是在脑海里浮现。
他是一直在附近等着的。难道真像自己想的那样,只是为了看苏衡会不会来?
苏衡说是有人叫他独自前往的,可是他为什么就真的去了?
她想不通斛。
有冰凉的雨点砸下来,巫锦絮却依旧站着一动不动。她心里烦躁,许久都没有这样烦躁过了,想要让自己平静下来,却不得其法。
“小姐。”思南撑了伞过来,“不进屋么?”
“我想泛舟。”以前心里烦乱的时候便喜欢躲在小舟上,随着水波静静的晃。
思南闻言,微微蹙眉:“可是咱们在宫里……”说着而忽然想起了什么,“御花园里有一片湖,只是不知有没有小舟。”
青衣女子却已转身而去:“去看看吧,权当散心了。”
思南见状,连忙跟上。
御花园,湖心亭。
青衣女子走过了九曲桥,站在御湖的中央,透过初夏的细雨看去,就是看不见小舟。
不禁失望:“果真没有。”
思南站在她身侧,自从小姐从华阳宫搬出来之后就一直这样,似乎心里有一个结怎么也解不开。虽然脸上还是淡漠如霜,可是眉头却总是不自禁的轻锁着。
廖伯伯说了,要宽心的。
思南想到这里,一咬牙:“小姐等着,就是叫人抬,我也抬一个来。”说完便一溜烟没影了。
巫锦絮见状有些失笑,思南……是在担心她吧。
伸手摸了摸自己的脸:“有那么明显么……”却在低眸间看见湖中嬉戏的鲤鱼,心中微微一窒:那里也有这样一片湖水,有这样一群锦鲤,也有一个那样在乎锦鲤的人。
其实思南这些年也很想齐北吧,可是在自己面前她也是拼命的抑制着,生怕勾起她的伤心事。同是天涯沦落人……其实也很辛苦吧。
雨水落在湖中,溅起一朵朵水花,层出不穷。不知不觉的,雨势就大了。
远远地,有人看见湖心亭中的身影,微微蹙眉。听见身边的人说:“姐姐,湖心亭有人了。”
“本宫看见了。”
“那我们还去么。”
女子轻哼一声:“去,怎么不去。”正好新仇旧账一起算。
巫锦絮静静地站着,双手背在身后,手中的羽扇慢慢的转着。她这两年经常这个样子,能一站就站半天。在家养伤的日子,每每被廖泊看见了都要好好的说她。
忽然,有人从身后抢了她的扇子,一瞬间,巫锦絮大惊失色,回首看去的时候,却已经换上了愠怒的表情。
“丞相大人好兴致啊,居然在御花园赏雨。”女子说着看了看手中的扇子,“大人的东西就是好,这玉质……啧啧。”
“婕妤不是一样好兴致,出来赏雨。”目光却落在她的手上。
汪明秀挑唇一笑:“本宫只是跟梁才路过御花园而已。”话音刚落,便见她身后跟着的纤瘦女子说道:“见过丞相大人。”
“才人有理。”巫锦絮淡淡的说了一句,伸手道:“既然两位娘娘还有事,锦絮就不打扰了。”
汪明秀见她的目光一直都没有离开过自己手里的扇子,不禁生出了一个念头:“大人别着急啊,本宫的家人因为大人获罪,受了那么多的苦,本宫在陛下心中的地位也为此一落千丈,本宫还没有好好谢谢大人呢。”
“前朝的事情娘娘不宜过问,后宫的事情也与下官无关。”清明的眸子波澜不惊。
汪明秀闻言微微上前,手中的扇柄戳着她的胸口,道:“巫锦絮,我就看不得你这副自命清高的样子。你跟陛下是怎么回事儿长眼睛的人都明白,前朝后宫都是怎么议论你的你还不清楚么。你何必在这儿自命清高,自欺欺人呢。”
“娘娘说完了么。”巫锦絮冷冷人看着她,眸中渐渐的升起了一股寒意。她不喜欢别人碰自己的扇子,“能把扇子还给下官了么。”
汪明秀深深蹙眉,听见梁才人小声劝道:“姐姐,还是算了吧。”
“好啊。”女子挑眉,忽然伸手,把扇子举在了亭子外面,巫锦絮见状心里一惊,正要出手,却见她已经松开了手。
青玉的羽扇落在了湖中,玉重,羽轻,扇子大半沉在了水里。外面已经是大雨滂沱,拍打着扇子狼狈不堪。硕大的雨点砸下来,每一下都似乎砸在自己的心头。
巫锦絮看着湖里的扇子,蓦然揪着胸口:这里,已经有多久没有痛过了。
“哼,我叫你张狂。”汪明秀看见锦絮心痛的表情痛快极了。谁料,青衣女子忽然回头,扬手就狠狠的扇了她一个耳光。
“你……”汪婕妤正要反击,却见她踏着栏杆轻轻
一跃,跳入了湖中。
“姐姐你没事吧。”梁才人惊的不知还能说什么,看了看翻起浪花的水面,担忧道,“要是陛下知道了……”
“知道了又如何,是她动手打了本宫!”女子怒不可遏,看着湖水里的人,轻哼道,“也是她自己跳下去的,不就是一把破扇子么。我们走!”
“可是……”梁才人还想说什么,却被她给瞪回来了。
汪婕妤得意的转身离开,却看见九曲回廊的那一头,男子倾长的身影箭步而来,带着排山倒海的气势。
“陛……陛下……”还没来得及跪,就见苏衡一跃,跳入了水中,心也跟着猛然一惊。
汪婕妤跪在那里瑟瑟发抖,却见一双月色的锦鞋停在了自己的跟前,一方伞挡去了她头顶的雨水。一抬头见看见了奚溪,而她的目光落在了湖面上。
“他还是去了呢……”
大雨中,扇子已经飘远了,巫锦絮拼命的往前游,终于是抓住了,可是却也到了湖心。
“我只剩下你了……”轻轻一句如此无力,手心却那样的紧。她没有力气游到岸边,也没有轻功可以跳上湖心亭,一时间,茫然不前。
湖水中,女子忽然听见不远处有人跳入水中,没一会儿就看见了向自己游过来的人。微微蹙眉,居然转身往另一个方向游了过去。
此刻,她最不想见到的人就是他!
苏衡发现巫锦絮居然想跑,心中一怒,吼道:“站住!”此情此景有些滑稽可笑。
巫锦絮从来都不是乖巧顺从的人,听见他的声音,游的更快了。
苏衡见状,深深蹙眉,居然停下了,身子渐渐的往下沉。那一刻,那感觉似曾相识。
巫锦絮在雨中游了一会儿,觉得身后忽然安静了,疑惑的回头,茫茫大雨中竟然看不见苏衡的身影了,微微蹙眉。蓦然听见身后有女子焦急的喊道:“陛下!”
微微一愣:又沉下去了?
转念一想,巫锦絮返回,深吸一口气便潜入了水中。然后便看见了苏衡的身影。
苏衡看见她向自己游过来,不知为何,嘴角扬起了一丝笑意。
女子游到他身边,看见他看着自己,并没有多想,便要拉着他往上,可是却觉得手臂一紧,一股力量猛然把她往回一拉。下一刻便对上了苏衡微薄的唇……
深深一愣。
他在做什么!
巫锦絮奋力挣扎了起来,无奈苏衡的力气很大,她动弹不得,感觉到他肆意侵略自己的唇舌之后变得慌乱无章了起来。蓦然一口气,女子呛水了。
苏衡见状,赶紧带着她出了水面。
巫锦絮剧烈的咳嗽了起来,雨水模糊了她的视线,也模糊了面前人的面容。
苏衡冷着脸看着她,却见一向不为所动的露出了悲伤地神色。下一刻便紧紧的攥着他的衣襟嚎啕大哭了起来,伤心的像个孩子。
男子一下便有些无措了。
岸边,奚溪撑着伞站在那里,虽然隔着大雨,隔着水雾,隔着阴沉沉快要降临的夜幕,她却依然可以看清那一刻苏衡脸上的表情。那是她从来都没有见过的表情。
握着伞的手一紧,心中怅然若失。两年前,她只是如寻常一般在上街买东西,却暮然间看见了策马路过的他。四目相对,有什么激起了自己心中的涟漪。可是男子却只是匆匆路过。
大雨中,奚溪终究不愿再看,转身离开。
还记得,那一次自己也是这样落寞的转身离开,可是苏衡却策马回头,豪无防备的拉她上马,她在惊愕与惊喜之中听见他说了四个字……
“随孤进宫。”女子朱唇轻启,感觉脸上一热,有泪落下。大雨之中,前路一片迷茫,可是她总清晰的记得这句话,这是苏衡对她说的第一句话。
御湖边上。苏衡抱着巫锦絮站在那里,她一番折腾之后已经没有力气了,乖觉了不少。
善喜撑了伞站在他们身边,这样的情形从未见过,也不知道要说什么好。
奚溪已经不知在何时走了,而在苏衡面前,还有两个人瑟瑟的跪着,已经被雨给淋透了。
“臣妾该死,臣妾知罪。”汪婕妤已经没有了方才的骄横跋扈,深深的埋着头,双手撑在泥泞的地上,狼狈不堪。
苏衡冷冷的看了她一眼,转身说道:“孤见你跟梁才人感情颇好,便也做才人吧。”说完大步离去。
汪明秀闻言,心里深深一沉,看着他们远去的背影,一个踉跄跪坐在雨里,潸然泪下。
“姐姐……”
“滚!”终究意难平。
第二百一十五章 食不知味
落梅阁。
巫锦絮坐在床上,已经换了干净的衣服,头发还是湿的,脸色苍白,一言不发。
苏衡湿着身子,披着宽大的披风站在床边看着一言不发的人,然后目光落在了她手中的扇子上。
“是他送你的?”
锦絮不语斛。
“果真是的。”带着一丝冷笑,“就那么重要么,重要的想也不想就更跳进了湖里。”
“这是臣的自己的事情。”巫锦絮冷冷道,身子还在微颤餐。
苏衡紧紧的看着她,忽然俯身:“你为什么哭。”
女子看着他:“因为难过。”
“孤,就那么讨厌么。”
巫锦絮微微咬唇:“是。”想起湖中情形,觉得心中不快,“陛下自觉认识锦絮多久了。”
男子不暇思索:“很久。”
从儿时起便从父皇口中得知江南巫家,从母后口中知道,巫家要有女儿便要接进宫中为妃,不可落入旁人之手。从老二他们野心初显便不断有人提醒要他接巫家女儿进京。
说来可笑,苏衡都不记得那一年自己的多大了,却清晰的记得,那一年巫锦絮只有十三岁。
因为那一年廖月跑到京都来找自己,信誓旦旦的说,会用尽一生来帮他得到自己想得到的一切。只求锦絮能在巫庄做一个安逸的庄主。
“可是我却觉得从未认识过陛下。”女子清冷的声音打断了苏衡的思绪,“就像方才,我以为陛下溺水了,便去救。却不想这是陛下的陷阱。”
苏衡看着她,抿唇不语。
“君心难测,微臣只求恪守本分,安静渡日。”
苏衡终于知道她在说什么,不禁轻笑:“你也太过聪明了。”
“陛下谬赞。”
苏衡见她如此,微微蹙眉:“你好好休息吧。”然后便转身匆匆离去。巫锦絮隐约听见他说道:“善喜,传御医来落梅阁。”
“是。”
巫锦絮坐在那里,静静的握着手中的扇子,遏制着心中的情绪。
思南迟迟归来,一进来就看见巫锦絮脸色苍白:“小姐我听说你落水了,怎么样了。”
巫锦絮冰凉的手紧紧的握着她的手:“我没事。”说着无奈一笑,“思南,你想齐北么。”
女子心中一窒,这么久了,她从来都没问过这样的话。巫锦絮没有提过秦云舒,而思南也没有提过齐北。两人像是商量好了一样,各自把爱人埋在心底,绝口不提。
“想。”思南鼻子一酸,便伏在锦絮身上气哭了起来。不提反而更想,无法停歇一般。
巫锦絮深深一叹,轻轻的拥着她,不知所想。
那一场大雨过后,晴空万里,日头也渐渐的热了。时间一日日的过,巫锦絮每日上朝,议政,看书,下棋,倒也算是过的清静。
“小姐,我今早巡视内廷的时候看见御湖里的荷花开了。”
“也该是开的时候了。”巫锦絮看着棋盘,手中的棋子不定,对面的人笑道,“你最近是怎么了,下棋总是瞻前顾后的。”
“应该我说你最近是怎么了,总喜欢背地里捅刀子。”
男子轻笑:“棋子都在棋盘上,有什么陷阱也是你自己没看清,自己心不在焉,还怪我。”说着看向思南,“你说是不是你家小姐好没道理。”
思南白了他一眼:“我家小姐说什么都有道理。”说着转身出去,“小夏子做了银耳羹,我去拿。”
“嗯。”女子请了一声,干脆收了手里的棋子,“不下了,放这儿吧。你说的没错,棋子都在这里,有什么也是我自己粗心没看清。”说着拿起扇子起身,“等我看明白了,明日再下吧。”
廖月见她如此,不由得问道:“你是不是在担心什么。”
巫锦絮看着外面明媚的阳光,幽幽道:“最近也太安静了。”
男子了然:“不仅外面这儿安静,连雁地也安静了。”
女子微微蹙眉:“就说夏天到了,晴雨也开始变幻莫测了。”
廖月站在她的身侧,忽然说道:“我就说你的直觉灵,我前两天听陛下的意思,似乎要派人去一趟雁地。”
“哦?”
“上次你被绑的事情十有八~九是那里的幺蛾子,再加上最近雁地的动静有些古怪。之前几方势力没有人敢做这个跟陛下作对的出头鸟,现在倒是有人浮出水面了。”
“萧伯爵,萧弼。”锦絮幽幽道,“听说之前是萧巳的亲卫将领,名字倒是好名字。”
“你知道?”廖月撇撇嘴,忽然凑近了问道,“说实话,你身边是不是有什么我不知道的人。”
巫锦絮白了他一眼:“你这又是听谁说的。”
“不然你怎么知道那么些我没告诉你的事情呢。”廖月说着竟然就深思了起来,“以前陛下也说过,你不知从哪里查得萧淑妃的身世,
还有还有,萧淑妃那个时候秘密去见萧巳,你又是怎么知道的。”
“天机不可泄露。”巫锦絮知道他们一早有怀疑,之所以以没问是因为她没有异心吧。
而有人却已经知道了她身边有不刃。
“不说算了,我早晚拔出来。”紫衣公子说着看见思南端了银耳汤过来,连忙笑道:“快快,我正好馋了。”
思南白了他一眼,端了进去:“小姐,我刚才进来看见奚贵嫔站在咱们院子外头,我以为她要进来,谁知她只是点了点头,便转身走了。”
“奚溪……”锦絮坐下,听见廖月说道:“她最近似乎在跟陛下闹别扭,已经有好久没有跟陛下说话了。”
锦絮恍然想起了什么,转而说道:“听说萧弼其实是萧家的远亲。”
“什么远亲啊,我都查清楚了,一点儿关系都没有。”廖月捧着骨瓷的碗吃着银耳,“只是如今乱斗的诸侯之中,他的权势最大,去年年关又来过京都面圣。才暗地里传了谣言出去,想让兵符‘物归原主’。”
“他一己之力,现在强出头,就不怕被灭么。”锦絮有一下没一下的拨着碗里的银耳。
“哼。”男子轻笑,看着锦絮,“他妹妹看上子昭了。”
巫锦絮微微蹙眉:“戴亲王?”
“是啊,不知道这个萧弼是怎么想的,当年全天下都知道是子昭帮着你引萧巳入局的好不好。”
“他们也算是山高水远了,怎么能遇见的。”
“还不就是去年年关么,他们兄妹是一起上京的。我估摸着萧弼是想把他妹妹献给陛下的。无奈,陛下那张千年冰山脸把人家小姑娘给吓着了。”廖月吃着银耳揶揄道。
“你说孤什么。”忽然一声,吓的廖月一下子就呛着了。一回头就看见了站在门口的苏衡。
巫锦絮见他滑稽,不禁莞尔,起身道:“见过陛下。”
苏衡看见她嘴角的笑意:“坐吧。”说着走来坐在廖月的旁边,伸手拍了拍男子的肩膀:“原来你没事往宫里跑,就是为了排解孤。”
廖月擦擦嘴:“陛下怎么来了。”左顾而言他。
“孤知道你一定在这儿,所以来找你。”苏衡说着听见巫锦絮说道:“思南,叫小夏子再端一碗来。”
“是。”
“你们在说什么,这样好的兴致。”苏衡说着看了一眼锦絮。
女子低着头,浅浅一笑:“师兄在说陛下应该多笑笑,免得吓坏别人。”
“不是不是。”廖月连忙否认,“我只是说陛下天威不可侵犯。”
“孤还不知道你么。”苏衡也不追究,看见锦絮手边的扇子,说道,“御湖里的荷花开了,孤命人放了一叶小舟进去,你要是想泛舟便去吧。”
锦絮微微一愣,抬头看他。听见他说:“上次的事情,孤听思南说了。以后你住在宫中,有什么需要就说。”
锦絮浅浅一笑:“谢陛下。”
廖月看着苏衡的神色,不知所想。见思南匆匆回来,笑道:“陛下请用。”
“嗯。”
巫锦絮看了看苏衡,又给廖月使了个眼色。男子恍然想起什么,斟酌了一下:“那个,陛下来可是有什么事。”
“孤上次跟你说的事情,你可有什么想法了。”
果然。
“还是我亲自去一趟吧。”廖月终于说道,“雁地我还算熟悉,听说萧弼也已经派了使节去了戴地。”
“也好。”苏衡放下勺子微微沉吟,“你把兵符带上,再带上孤的密旨。让楚睿带人随护。”
“密旨?”女子微微蹙眉。
“如有变故,雁便分封给廖卿了。”
锦絮一惊:“可是师兄在那里既没有背景,也没有势力,贸贸然去不是羊入虎口么。”说着一愣,“你是要他去试探萧弼!”
两人看着她,不语。
巫锦絮拍案而起:“不行,我不答应!”
苏衡抬头看着她,说道:“难不成是要你去么,你别忘了,雁地的那些人恨不得把你生吞活剥了。”
锦絮看着他:这是在保护我么?转而看向廖月,对方却是笑道:“怎么你还不相信我么,我做事总是要有万全之策的。再说了,就算是跑,天下也没有人能追的上我,不是么。”
“可是……”
“小锦,我不会再拿你去冒险了。”轻轻一句,不容质疑。
苏衡看着女子轻蹙的眉头,蓦然道:“你也别先担心别人了,你去戴地,虽然苏子昭生性胆小懦弱,但是孤也不放心。”
巫锦絮看着他,若有所思的点了点头,忽然有些食不知味了。
思南默默的站在一边,一双大眼睛滴溜溜的转,不知在想什么。
第二百一十六章 夏日萤火
西蜀,王城。
御花园里,男子一袭紫金龙袍,长发高束,眉眼间内敛沉着。此刻正静静地看着湖光碧色。
已经快盛夏,荷花又开了。耳边蝉鸣声声,水中波光粼粼。
“皇上,日头大,您还是进屋吧。”
“朕再待一会儿。”秦云舒微微沉吟,“齐将军还没有消息么。”
“还没有,不过估摸着这两日就要回来了。”刘仁含笑道,“这次军演我西蜀国力已经是今非昔比,老奴恭喜皇上。斛”
秦云舒微微挑唇,带着一丝不明的深意:“这一次,朕一定不会输。”
“是。”
一阵风掠过湖面,轻轻的撩动着他的广袖,有人匆匆而来,正是齐北。
“皇上。”男子一袭白衣,风姿飒爽,脚步轻快。等到走近了,才发现他的脸上略带疲惫,可是唇角却是不自禁上扬的。
秦云舒回首看他:“刚才还在说你,果真就回来了。”
“臣刚回府就收到了这个,所以快马加鞭的进宫了。”齐北说着把手中的飞鸽传书递给他。
秦云舒疑惑的接过来,手心不自禁的一颤,一股血气瞬间走遍了他的全身经脉。没有落款,没有称谓,什么都没有,但是什么都明白!
“阿北~~”男子的声音止不住的有些颤抖,“这是真的?”
“是她写的,不会有错。”
下一刻秦云舒惊讶的眸子就晕开了笑意,一下就抱住了齐北,欢快道:“真的是她真的是她……哈哈哈,我就知道我没有白等。”
齐北满脸黑线:“云舒,威严威严……”
秦云舒愣了一下,随即咳嗽了两声,说道:“朕只是太过欣喜了。”说着拍了拍齐北的肩膀,“爱卿这次做的很好,朕重重有赏。”
“谢皇上。”
秦云舒回头看着满湖的荷花,嘴角不自禁的上扬,说道:“阿北,三年了。”
齐北看着他的侧脸,浅浅一笑:是啊,三年了。也该是个头了。
东傲,京都。
廖月是在六月底启程的,路上约莫一个月的时间就能到。临行前还赖在落梅阁住了两日,说几个月不见会很想念她。
送走廖月之后,巫锦絮照常上朝,在御书房陪苏衡议政。戴地的首府禺州府自京城出发骑马不到二十日便可到了。因为是亲王封地,高祖皇帝特意修了直通的官道。
御书房里,巫锦絮看着《地治》,偶尔抬头看看坐在案前忙碌的男子。或许是感应到了她的目光,苏衡终于说道:“有什么就直说吧。”
女子见状,干脆放下手中书:“其实……陛下想试探萧弼的话,我去雁地比师兄去效果更好。”
“孤知道。”
“那为什么要换过来。”
苏衡的眼皮抬也没抬,淡淡道:“孤愿意。”
巫锦絮看着他,微微蹙眉:“那我和师兄都离京了,陛下一人在京都……”
“以前廖月就经常东奔西走的办事。”说着微微抬眸看了她一眼,“你不要把自己想的太重要。”
女子撇撇嘴,低头看书,不再说话。
苏衡瞥见她那个样子,不禁失笑。随即低头做事,屋子里安静了半响之后。男子合上奏章,问道:“你后天出发,东西都准备好了么。”
“思南已经打点好了。”
“霍家的几个女儿都不错,孤准备让老二和老四这次也跟你出去。”
巫锦絮闻言,正要说什么,听见男子又道:“你在朝中只有廖月和霍家两股势力帮衬,霍家对你又是死心塌地。他们跟着孤放心。”
女子不解的看着他。
“孤曾经答应过廖月不会再让你受到伤害。”苏衡淡淡道,“上一次,是孤的失策。”
女子一时间有种说不出的感觉,暮然道:“微臣上一次应该把话说的很清楚了吧。”
苏衡看着她,一双鹰眸深不见底:“孤知道,只是孤的话还没有说。”
锦絮正欲再说什么,却听见他淡淡道:“你先下去吧。”
女子微微抿唇,起身道:“微臣告退。”
苏衡看着巫锦絮离开,吩咐道:“善喜,晚些时候传小夏子来见孤。”
“是。”
甘泉宫。
南宫婉茹看着坐在下首的女子,不免露出一丝关切的神色:“妹妹这些日子是怎么了,似乎不太跟陛下亲近了。”
奚溪垂着眸子,淡淡道:“臣妾只是入夏之后身体不适罢了。”
“身体不适可有叫御医瞧过。”
“没什么事儿的。”女子说着微微抬眸,“娘娘要是没有别的事情,臣妾就此告退了。”
“可是因为右丞相。”南宫婉茹忽然开口。奚溪微微一愣:“娘娘是想说臣妾吃醋了么。”
“难道不是么。”
皇后无奈,“后宫一众姐妹之中,陛下最上心的就是你了,妹妹未免心气儿太高了。”
“上心?”奚溪浅浅一笑,“陛下有心么。”
“妹妹。”皇后愠怒,“即便你心中不快也不能说这样的话,再说了,陛下的性子你还不清楚么,对谁都是冷冷的,对右丞相不也一样么。”
“皇后娘娘真的觉得一样么。”奚溪手心蓦然一紧,看着南宫婉茹说道,“你见过陛下喊着谁的名字醒来么,你见过陛下提起谁的时候眼里都是满满的么,你见过陛下为了谁不暇思索的行动么……而这些都只为了一个人。”
南宫婉茹深深一愣,不由自主道:“巫锦絮。”
“原来娘娘也不是全然无知。”
南宫婉茹看着她:“陛下当真喊着她的名字醒来?”
“是。”奚溪落寞一笑,“娘娘知道御湖里添了一叶小舟么,听说右丞相喜欢泛舟,陛下特意命人放的。臣妾自知这些年深得陛下宠爱,可是从来没有能让陛下为臣妾做过一件事情,顶多就是赏赐比别人多而已。”
“陛下性子冷淡……”南宫婉茹喃喃道。
“皇后娘娘就继续自欺欺人吧。”奚溪说着福了福身,转身离去。
南宫婉茹坐在那里,手心不自禁的握紧了椅子,身边的幽昙见状道:“娘娘,奚贵嫔只是一时吃醋夸大其词而已,娘娘不用太上心。”
“真的只是夸大其词么……”女子想着,忽然问道,“陛下今晚在哪里用晚膳。”
“陛下这几日都在御书房用晚膳。”
“是么。”南宫婉茹微微垂着眸子,若有所思。
夏日晴朗的夜空万里无云,繁星点点。南宫婉茹在幽昙的陪伴下,鬼使神差的就来到了御湖边上,果然看见一叶扁舟静静地停在湖边。
“看上去,确实不是花匠们用来打理荷花用的。”
“娘娘是在想陛下和巫锦絮?”幽昙疑惑,“可是奴婢听说,左丞相很喜欢自己这位师妹。”
“嗯,当年他来陛下身边就是为了巫锦絮。”
“那咱们陛下……”
“你不懂,巫锦絮是巫家的嫡女,唯一的后人,一旦进宫便是要尊为贵妃的。”
幽昙一愣:“这也是祖制?”
“嗯,但是高祖皇帝未免巫家权倾朝野一手遮天,所以是不允许立为皇后的。”南宫婉茹说着手心一紧,“可是,陛下要是真的对巫锦絮情有独钟,那便难说了。”说着无声一叹,随即安慰自己道:“不过本宫始终不相信,陛下会对什么人动情,用心。”
“奴婢也这么觉得。”
两人正说着,便看见不远处有灯火往这边来。南宫婉茹一下就想到了什么,连忙道:“把灯熄了,躲起来。”
“哦……哦。”幽昙赶紧吹了灯。
苏衡一行人缓缓往御湖这边来,巫锦絮手中的扇子轻轻的摇着,心中疑惑他为什么大晚上的带自己来御花园。
“今年的荷花才盛开不久,你还没有看过。”苏衡站在湖边,悠悠道。
女子不禁~看向他:那又如何。
“等你回来的时候,荷花便也枯败了吧。”
锦絮不知他有何用意,只能回道:“按照时间来说,是吧。”
“所以孤带你来赏荷。”男子侧脸看向她,嘴角的笑意似有若无。
“现在?”巫锦絮看着黑漆漆的湖面,“可是今晚又不是月圆,连月光都不明亮,如何看?”
苏衡迎风而立,晚风徐徐,吹着他的广袖长衫。
巫锦絮疑惑的看着湖面,忽然觉得有点点星光在湖面上舞动。微微一愣,还没缓过神呢,就见有人撑着小舟在荷田间驱赶,然后便看见越来越多的星火在荷叶中飞舞,竟然是……
“萤火虫?”巫锦絮看着许许多多的萤火虫,宛若繁星,渐渐照亮了黑漆漆的湖面,也渐渐清晰了安静的荷花。不禁上前几步,走到了湖边。
苏衡蓦然握住了她的手,轻声道:“小心。”
巫锦絮回过神,才发现自己只差一步便要踏进湖里去了。
“多谢陛下。”说着想要抽回手,却无奈他握的紧。
“此次离京你要万事小心。”苏衡依旧冰着一张脸,语气却跟平时有些不同,“等你回来,孤有话要跟你说。”
巫锦絮看着他的侧脸,回首看着满湖绚烂的萤火虫。夏日的晚风微微扬起她青色的长裙,宛若仙姿。风轻轻的拂在脸上很舒服,手心被他宽大的手掌握着,心中不知所想。
不远处站在那里的人,亲眼看见这样的场景,心终于抑制不住的颤抖了起来:居然……居然……
转身匆匆离去。
第二百一十七章 戴地禺州府
巫锦絮跟霍家三姐妹出发的那一日,烈日当空。霍家三姐妹自小习武自然是不怕的,而巫锦絮自小就秉承着“心静自然凉”一直也不怕暑气。
可是,当她踏上马车,看见里面一袭红衣的男子时,眉梢隐隐的跳了一下。
“你怎么在这里。”
“我来陪你呀。”男子侧卧着,宽大的红衣显得他分外妖娆。
青衣女子提着裙子上了马车:“你陪我做什么。餐”
苏子文撇撇嘴:“我姐姐来信了要我回去。”
“所以呢?斛”
“我不想回去啊。”苏子文一副理所当然的样子,“但是我要是不回去的话,那个泼妇一定会亲自上京来找的,还不如早点开溜。”
“那你怎么不缠着廖月啊。”
“那女人知道我喜欢粘着廖月,一定会派人去追的。”红衣男子倚在榻上,笑的得意,“她不知道你,我聪明吧。”
锦絮摇着扇子,微微蹙眉:“陛下知道么。”
“管他做什么,我好歹也是庆地的亲王,有自己的自由的好吧。”
巫锦絮无力,也就随他去了,反正他跟苏子昭也算是兄弟,到时候说不定好说话些。
女子便不再说什么,在马车上闭目养神了起来。却忽然有人凑过来,扯了扯她的衣袖,嫌弃道:“你怎么就穿这一身衣服啊,丑死了。”
巫锦絮心中暮然一惊,抬眼一瞬不瞬的看着他。男子微微一愣:“怎……怎么了。”
锦絮回过神,扯了扯唇角:“没事,只是觉得这句话似曾有人说过。”
苏子文也是松了一口气,笑道:“就是啊,我们换件别的吧。艳丽一点儿的,有女人味儿一点儿的……”
马车微微的晃着,巫锦絮却慢慢的闭上了眼睛,让自己的心情平复,完全没有在听身边的人在说什么。
那晚的萤火,苏衡的侧脸总是会时不时的在脑海里闪现,让她不由得心烦意乱。
巫锦絮一路向东北方向,出了京都往戴地境内去。戴的东南是平原,而北面是山地,而东面沿海。南面毗邻的就是雁地了。
首府禺州府在东南平原上,听说也算是个富庶之地。巫锦絮一行人到禺州的时候,已经是七月底了,转眼便已到秋天了。
女子挑开窗帘,看着街上熙熙攘攘的行人,片刻后苏子文凑过来说道:“如此看来,禺州虽然比不上京都,但是也算是不错了。看来子昭那个胆小鬼倒是挺有办法的。”
巫锦絮闻言,微微蹙眉,伸手抵着他的胸口:“王爷,我说很多遍了。”
“我知道,男女授受不清嘛,本王又不是小孩子。”苏子文说着微微拉开距离,“还不是因为你今天穿的特别好看。”
锦絮闻言低头看了自己一眼,又冷了脸不说话了。这二十几天的相处,巫锦絮深深的领略到了苏子文出了毒舌以外缠人的功力。
马车渐渐地停了下来,听见外面思南说道:“小姐,到了。戴亲王在府外迎接。”
“嗯。”巫锦絮应了一声,马车已经停好了,看见苏子文率先下了马车。
戴亲王苏子昭一袭银灰色的长袍,文质彬彬的样子,站在门口,看见一袭火红的衣裳,微微一愣:“皇兄,你怎么……”
“我陪小锦一道来的。”苏子文含笑,伸手掀开帘子,扶下一位紫衣女子。
巫锦絮一改常态,一袭浅紫色长裙,蓝紫色的长袍上一条紫白绣银线的飘绫。长长的睫毛投在白皙透明的脸上,眉目清秀如画,众人皆是一愣,若是初见,一定以为是仙人下凡。
苏子文看着众人如痴如醉的表情不由得得意了起来,凑在锦絮耳边笑道:“我说的吧,女人就是要有女人的样子。”
巫锦絮没有理睬她,只是觉得这身衣服实在不太方便。
“丞相大人。”苏子昭回过神来,向她微微拱手。锦絮浅浅一笑:“王爷有礼了,怎可劳您亲自来接。”
“大人客气,舟车劳顿还是请先进去休息吧。”苏子昭言谈举止比起几年前要稳重多了,只是看向巫锦絮的时候还是不免有些闪躲,害羞。
思南见状上前行礼道:“大人,随护的护卫……”欲言又止。
苏子昭反应过来,立马吩咐道:“王管家,带这些兄弟们去休息的地方。”
王管家点点头。听见巫锦絮说道:“劳烦王爷给霍家的三姐妹卓被客房吧。”
苏子昭闻言,微微一愣,抬眼看去,果真在后头又看见两位女子一身软甲。霍家三姐妹他只见过霍思南,其他两位并未见过。没想到这一次都随了巫锦絮来了。
“是小王失礼了,几位霍小姐一同吧。”说着微微侧身。
听见霍思儿扬声道:“小姐姐你陪着巫姐姐一道先进去吧,我随这位王管家先安置了兄弟们。”
霍思阳应了一声,向苏子昭走来:“王爷有礼。”
“小姐有礼。”
苏子昭点点头,领着众人进了王府。
“几位小姐的房间在西厢,皇兄的房间……”
“我也住在西厢好了,我可不喜欢对着一个大男人。”苏子文说着凑到巫锦絮跟前,笑道,“再说了,小锦这么惊为天人,要是被人拐跑了怎么办。”
“王爷放心,下官有思南姐妹,不会丢的。”女子淡淡道,说着看向有些踌躇的苏子昭,“庆亲王的住所王爷安排就是了,不必跟我们一起。”
苏子昭闻言蓦然对上她的眼睛,赶紧撇过头,紧张道:“好好……”
苏子文撇撇嘴:“你们师兄妹都一个样,不知道感激人家一片好心。”
苏子昭领着众人来到西厢,然后又支支吾吾了起来:“丞相大人……”
“王爷叫我锦絮就好。”
“是……是,锦……锦絮,那个雁地萧伯侯派来的使节前几日也刚到。”男子因为紧张,日头居然出汗了,惹得霍思阳不禁底笑。
“王爷不必如此紧张。”巫锦絮浅浅一笑,如春日清风,“锦絮这次来就是会一会这个使节的,自然王爷要是对萧家小姐有意思,锦絮自当回去禀报陛下,御赐一段百年好合。”
“没没没……没有。”苏子昭慌忙道,“子昭与那位萧小姐只有一面之缘,并没有……并没有别的意思。”
“哎呀。”苏子文见他如此终于是看不下去,走过去一把揽过他的肩膀,“小锦又不是怪物,也不会吃了你,怎么这么多年了,你还是这样,看见美女就这般没用啊。”
“我……我……”
“王爷不用着急,约了那位大人晚上一道用膳可好?”笑得温柔无比,连一旁的苏子文也是一愣。
“好,我就是这一个意思。”苏子昭看着她,终于说出了一句正常的话。
华灯初上的戴王府,巫锦絮终于见到这位雁地的使节,范冲范大人。
“下官范冲久仰丞相大人。”男子四十上下,高高瘦瘦,一双老鼠眼黑溜溜的,很是有神,笑起来可以直接忽略。
思南不禁嘀咕道:“这名字好,分明是犯冲嘛。”
巫锦絮面不改色,礼貌的笑笑:“范大人好,这位是御林军副统领,霍思南霍大人。”
范冲微微讶异,面露崇拜之色:“原来是霍大人,久仰久仰。”
“大人好。”思南不善于跟这些个官僚打交道。霍思阳更直接,直接跟老四去街上撒野去了。
“对了,怎么不见苏子文。”巫锦絮没有看到红衣男子,于是问道。
“皇兄说他累得很,早早的休息了。”苏子昭说着,有些腼腆的端起酒杯看着巫锦絮,“本王先敬锦絮一杯酒,以慰旅途劳顿。”
紫衣女子端起杯子,浅浅一笑,一饮而尽。
“大人好酒量。”范冲也举杯起身道,“下官也敬大人一杯。”
“谢谢范大人。”女子含笑,“不过范大人已经来禺州数日了,不知可有熟悉一二呢。”
“下官不才,听说丞相大人要来,便一直等着,想与大人一道出游。”
“范大人真是好兴致了。”锦絮放下杯子淡淡道,“陛下听说萧小姐对王爷情有独钟很是欢喜,特意派锦絮来恭贺一二。当然,戴亲王是东傲的功臣,陛下的手足兄弟,陛下的意思还是要两情相悦的好。”
“这个是自然,咱们小姐虽然说不上是什么数一数二的美人儿,但是心地善良温柔可人,跟戴亲王一定般配。”
“范大人说的可真好,这心底善不善良怎么好说,难不成还能挖出来给王爷看不成。”思南快人快语道。
范冲闻言,脸色一顿,随即笑道:“霍大人真是直爽,小姐的性子有我们伯爵担保,也有眼底十万大军担保,王爷自可放心。”
苏子昭闻言,又渐渐的开始冒汗了,无助的看了一眼巫锦絮。紫衣女子手中的扇子轻轻的摇了摇:“大人此言差矣,怎么伯爵大人已经统帅了雁地的十万大军了么,陛下怎么不知。”说着额目光凌厉,“难不成萧家的人一水儿的喜欢不把天子放在眼里么。”语气冰冷。
范冲一直以为巫锦絮如此绝色,一定是个以色侍君的花瓶,现在却暮然被她喝的双腿发软,一下就跪了下去:“下官失言,大人恕罪。伯爵他没有冒犯天威的意思。”
苏子昭看着巫锦絮,想起两年多以前的情形,心跳……不由得就乱了。
世间,怎么会有这样的女子。
气氛一瞬间冰凉,却听见门外忽然有人喊:“不好了,大姐不好了……”正是霍思儿急促的声音,还带着哭腔。
第二百一十八章 神秘人再现
夏沫的晚风微凉,戴亲王府里的气氛可比外面要冷多了。
巫锦絮冷冷的看着跪在那里的范冲,如今看来此人是个胆小鼠辈,于是决定乘胜追击。却忽然听闻外面传来一声急促的呼声。
“不好了,大姐不好了……”霍思儿的声音带着哭腔。
众人一惊,连忙起身看去,就见两个原本出去玩耍的女子极其狼狈的回来了。
此刻霍思阳无力的搭在老四的肩上,胸前赫然有一片嫣红的血迹。
“二姐被人打伤了……”霍思儿毕竟还小,也不知具体发生了什么事。此刻她看见亲人便张嘴“哇”的大哭了起来,跟几年前的思南如出一辙斛。
霍思南慌忙跑过去扶着老二:“怎么会这样!”也慌乱了起来。
巫锦絮心中一沉,冷声道:“快扶到屋里去。”说着看着苏子昭,“烦请王爷叫大夫来。”
苏子昭完全不明白为什么会突然发生这样的事情,看见锦絮一双清冽的眸子看着自己才回过神,赶紧上前一把抱起霍思阳,吩咐道:“管家快去请大夫来。”
“是……是。”王管家连忙就跑出去了。
夜色深深,大夫匆匆赶来,已经给霍思阳上了药,包扎好了伤口,然后开好了药方。
“姑娘的伤没有性命之忧,不过这几日都不能下床走动,要好好休养。”老头儿说着无奈一叹,“伤他的人剑法极好,特意避开的命脉,似乎并不想取其性命。”
巫锦絮闻言深深蹙眉。
“姐姐,姐姐……”霍思儿在床边哭的像个孩子。
“有劳大夫了。”锦絮微微拱手,“劳请管家送大夫出去。”
苏子昭朝着王管家点了点头,对方便跟大夫转身离开了。
锦絮伸手轻轻的拍了拍思南的肩膀,对方扯了扯唇角,担忧的看着床上面色苍白的人。
“思儿,告诉姐姐,到底发生什么事了。”巫锦絮走过去,柔声道。
霍思儿擦擦眼泪,一下就扑到了她怀里抽泣了起来:“思儿不知道……我跟姐姐正在街上走着,忽然我就感觉到一股杀气……”完全没有平时跋扈的样子,“我还来不及反应,就见一蒙面男子持剑向我刺了过来,姐姐……姐姐她挡在了我面前。”说着哭的厉害了起来。
“然后呢?”
“然后那个坏蛋见伤了姐姐便转身跑了,速度很快,我看姐姐浑身是血……就……就……”
思南见妹妹难过,便也走过来抱着她。小丫头才渐渐的止住了哭泣。
“你们是出去玩的,并没有带侍卫,那人是一早等着你们的。”巫锦絮蹙眉道,听见苏子昭说道:“子昭无能,竟然让小姐在我管辖之内发生这样事情。”
“王爷自责还太过早了。”巫锦絮看着思儿,“你还记得别的么,比如那个男子又什么特征没有?”
霍思儿泪眼朦胧的看着巫锦絮,想了想:“那人穿的并不是黑色夜行衣,而是很深很深的蓝色袍子,上面还有黑色的丝线绣着纹样……他来去太快了,我没看清是什么纹样。”
巫锦絮闻言,脑海里暮然出现那一晚的情形,手心一紧:“是他……他居然也来了。”
“小姐知道是谁?”思南紧张的看着巫锦絮。
“是那日绑我的人。”
苏子昭并不知道巫锦絮被绑架的事情,微微一愣:“什么绑不绑的……”
思南咬牙:“居然是他!要是让我知道谁伤了我妹妹,我饶不了他!”
巫锦絮微微沉吟,看来这次戴地之行是没有那么简单了。
几人正各有所思,忽然一袭红衣冲了进来:“我听说有人受伤了,是谁受伤了!是小锦么!”
巫锦絮看见来人,不由得扶额:“王爷您能小声点儿么,我没事。”
“是霍二小姐被人伤了。”苏子昭解释道。
苏子文闻言舒了一口气:“那就好那就好……”话音刚落就觉的自己说错话了,果然抬头就看见几道要杀死自己的目光。连连后退道:“呵呵……那个……霍小姐要休息,本王就不打扰了……明日再来看望……明日再来,告辞!”说完就一溜烟的跑了。
霍思儿泪眼朦胧的微微咬牙,听见苏子昭说道:“我派几个下人来守着霍小姐吧,锦絮,天色已晚你们也去休息吧。”
“那凶手呢?”霍思儿愤愤道。
“那个……我派人去查。”
“有劳王爷了。”巫锦絮自然而然的说道。
苏子昭闻言一个头几个大,完全没有头绪。
夜色深沉,巫锦絮站在窗前,无法入眠。
“不刃。”女子疲惫道,多日的舟车劳顿,到达了第一晚就遇到这样的事情,真是猝不及防。
男子一声而来,沉声道:“这王府里没有暗卫,你大可放心。”
“今晚的事情你有头绪吗?”女子深深蹙眉。
“我并没有跟着他们。”出事之后他更加是寸步不离的跟着巫锦絮,根本没有挪开半步。
锦絮回头看着他:“那人是想拖住我的行动,不让我乱跑。”
男子狭长的眸子微微一眯:“只要他敢出现在你周围,我一定拿下他。”
“他知道你的存在,所以才选了思阳他们下手。”
男子沉默不语。
“他知道我们的行踪,所以你自己也要小心一些。”女子伸手扶着桌案,深深一叹,“我累了,你也下去休息吧。”
不刃深深的看了她一眼,转身离去。
巫锦絮独自对着夜色,深深蹙眉。
次日,禹州府的大街小巷便一下变得严森森的,行人走在路上看见那些到处查找的官兵都变得紧张兮兮的,完全不知道发生了什么。
王府里。
青衣女子一大早便冷着脸坐在客厅里,苏子文和苏子昭都在。
苏子文看见锦絮这身衣服自然是很不满意的,但是如今她冷面如霜,一副“生人勿近”的模样,他便也打消了自己的念头了。
“范大人还在休息么?”
“嗯,昨晚霍小姐被刺,他似乎也吓到了。”
“无胆鼠辈。”红衣公子嘟囔了一句,看向巫锦絮,“连你也不知道是谁做的么?”
“我又不是神仙。”锦絮白了他一眼,放下杯子看着苏子昭:“王爷,乘着范大人不在,锦絮问您一句,您可知道这次戴地来说亲的目的。”
“这个……”苏子昭一遇到这种问题就会不由得紧张起来,“我猜了一下,可能是因为雁地一直无人统领,萧弼想要做雁侯,所以……所以才想拉拢我的。”
“王爷聪慧。”女子浅浅一笑看着他,“那王爷可知道陛下对雁地的看法。”
苏子昭不由得陷进她清澈的眸子里:“左不过的是想交给自己信任的人。”
“那王爷觉得陛下信任萧弼么?”继续引导。
苏子文含着笑意,撑着额头看着这幅《教子图》,一言不发。
苏子昭想了想,不确定道:“我不清楚,但是萧弼是萧家的人,皇兄应该不会喜欢吧。”
锦絮轻轻的摇着扇子,点了点头:“王爷说对了。”
苏子昭脸微微一红:“那本王就回绝了萧弼的好意吧,我也不想耽误了萧小姐。”
“子昭什么时候头脑这么清晰了。”苏子文揶揄道,“果然巫家的姑娘就是厉害,谁都能调教。”
“庆亲王不要说笑了,您我就调教不了。”青衣男子说罢起身道,“戴亲王只是生性单子小一些,但是心思细腻,不确定的事情会去反复思量,至少不会出什么大错。就看这戴地如今的风光就知道王爷很努力了。”
苏子昭闻言一脸欣喜的看着锦絮,开心的像个孩子。
苏子文撇撇嘴:“你又没去过庆地,怎么知道我没有子昭做的好。”
“我想庆地一定比戴地要好些,但那一定是公主的功劳,要不是王爷有个事事都认真的姐姐,恐怕您也没这么逍遥快活吧。”
红衣公子瞪着她,撇了撇嘴:“本王还没玩够呢,等成家之后在向姐姐学习也不迟。”说着也起身要出去,“我出去转转,心里憋得慌。”
“等等。”锦絮叫住他,“昨晚思阳才出事。”
苏子文知道她的意思,无所谓道:“本王是什么人,还能被那种杂碎给伤了?”
锦絮看着他,忽然想到了什么,浅浅一笑:“那我陪你去走走吧。”
“真的?”一脸笑意。
女子点头,看着苏子昭:“王爷同去么?”
苏子昭看着她,犹豫了一下:“我还有公务要处理,你们人生地不熟的,我叫王管家带你们转转吧。”
“不用不用。”苏子文又恢复了精神,“都别跟着,我要跟小锦二人世界。”
巫锦絮白了他一眼,看向苏子昭:“范冲不像是个好打发的人,王爷要是有什么顾忌的可以跟我商量。”
苏子昭点点头:“好……好,麻烦你了。”
女子笑笑,转身出去了。苏子文含笑看了一眼皇弟也连忙跟了出去。
“我说你这么厉害,是不是是个人都能领上正途啊。”
“有些人无可救药的,我也是没有办法的。”阳光下青衣女子浅浅一笑,看着苏子文:“比如你。”
……
“你现在很毒舌你知不知道。”
“自然是王爷教的好。”
苏子文微微一愣,然后笑的格外开心。果然跟着巫锦絮要比跟着廖月有意思多了。
忽然看见前面女子的袖中掉出了什么,微微一愣,俯身捡了起来,是个细小的竹签筒子
第二百一十九章 再次遇袭
禺州府的大街上。
女子看着来来回回的的官兵,表情依旧的淡漠。身边的红衣公子尤其惹人招眼,走到哪儿都笑的花枝乱颤的,风***劲儿一点都不比清风的差。
苏子文含笑的眸子蓦然凑近:“我们去做衣服吧,我忽然觉得这身也穿腻了。”
“我知道你打什么主意呢,我不去。”
男子撇撇嘴:“你不觉得天气冷了吗,也该做两件秋衣穿穿了。斛”
巫锦絮闻言,似乎感受了一下秋风,然后淡淡道:“我陪你去,但是我不做衣服。”并不是她忽然间变得好说话了,而是骤然想起来自己在江南养伤的日子,回来的第一个冬天她竟然迟迟未觉,转念一想,才发觉,原来是自己早就习惯了西蜀的寒冬了。
裁缝铺里,苏子文欢快的犹如一只花蝴蝶,一会儿指使老板拿这个,一会儿自己扯了锦缎在锦絮身上比划。女子只是静静的喝茶,随便他说什么也不理睬餐。
终究男子也不跟她说什么了,见她放下杯子,忽然伸手扯了她站起来,女子一个踉跄差点儿跌进他的怀中。站好之后不明所以的看着他,然后就见他麻溜的给自己量尺寸。
微微挑眉:“相识数日,竟然还不知道王爷有这样的巧手。”
“客气客气。”苏子文一口气量好了,报给老板记下来:“按照这个尺寸,把那个……那个还有那个都做一套。”
老板见他挑的都是上好的料子,连忙点头哈腰:“好好好,公子真是心疼娘子啊,小的做了这么多年的生意,头一次看见亲自给自家娘子量体裁衣的。”
巫锦絮闻言,白了一眼苏子文,心说就差夸他贤惠了。
“老板真是会说话。”说着又指着另外几匹,“这几匹按照我的尺寸做。”
“好好好,公子准备几时来取。”
苏子文一愣,询问的看着巫锦絮,随即笑道:“娘子你说呢?”
巫锦絮懒得理他,拂袖离开,淡淡道:“做好就叫人送到戴王府吧。”说着头也不回的走了。
老板一听,惊道:“原来是王府的贵客,小的失敬失敬。”
苏子文点了点头,很赶紧追了上去。
老板站在那里,看着两人渐渐远去的背影,自言自语道:“这两个人一冷一热,一静一动,有都是美人……还真是相配呢。”
大街上,苏子文追上巫锦絮,不知死活的笑道:“娘子慢点儿,为夫追的好辛苦啊。”
青衣女子看也没看他,淡淡道:“我觉得我应该告诉公主一声王爷的下落。”
苏子文闻言,连忙打哈哈:“又不是我说的,是刚才那老板说的,你拿我生什么气。”
锦絮轻轻的看着扇子,心里留心这走过的景色,漫不经心道:“王爷和公主长的真的一模一样么。”
“除却我是男的,她是女的,大致一样吧。”苏子文想了想,“不过她没有我人缘好,我有的时候真怀疑她跟苏衡才是一个娘生的。”
“王爷的母妃是?”
“先帝的我宸妃。”男子漫不经心的说道,“先帝的妃嫔并不多,母妃跟皇后的感情不错,可能也因为如此,父皇也并不怎么喜欢母妃。”
女子微微侧头看他:“宸妃只生了你们一对双生子么。”
“不是,据说我还有个哥哥,就五皇子,不过无端端失踪了。”苏子文想了想,一本正经道,“可能早就已经死了。”语气却一点儿也不正经,仿若在说一个与自己毫不相干的人。
巫锦絮闻言,也就不再说什么。
“对了,既然子昭不会跟雁地结姻,我们是不是就会很快回京了。”男子说着一脸担忧,“说不定那个泼妇已经在京城等我了。”
“王爷就那么怕公主么,要是没有公主王爷也没有那么清闲自在吧。”
“她只是为了满足自己而已,才不是为我排忧解难。”苏子文不以为意。
巫锦絮漫不经心道:“那王爷的意思,就算是陛下收回封地,你也不觉得什么喽?”
那一瞬间,仿若有一根纤细的手指,轻轻地掠过了他心里的弦。苏子文回首笑道:“自然乐得清闲,只不过我那个泼妇姐姐恐怕要揪着苏衡的衣襟发狂了。”
巫锦絮不着痕迹道:“如此看来,还是公主有责任心了。”说着缓缓往前走,“我预备月底跟王爷一道回京,正好能赶上中秋夜宴。如果这期间王爷能看重哪家小姐,一结百年之好,这样便没有后顾之忧了。”
苏子文闻言看着锦絮笑的暧昧:“还用等以后么,眼前不就是有中意的么。”
“王爷又胡说什么呢。”
“别告诉我你没看出来,子昭那个样子早就被你迷得七荤八素的,什么萧小姐柳小姐的统统都不能入眼了吧。”
“我是巫家的女儿。”女子沉了脸色。
谁料苏子文一袭红衣忽然上前拦在了她的面前,一本正经
道:“但是你并没有入宫为妃,说我起来我要是跟皇兄开口娶你为妃……”微微一顿,“只要他点头,你自己都是无力反对的。”
青衣女子手心的扇子暮然一紧,一双清明的眸子深深的看着他,心中如翻江倒海一般,一时间竟然压制不住。她讨厌这种任人鱼肉的感觉。
苏子文眼眸中的笑意一扫而空,静静地看着她,不再说话。
四目相对,两人就如此面对面站着一言不发。
“小心!”红衣公子忽然朝着她扑了过来,电石火光之间,锦絮看见一支利箭擦着男子火红的广袖飞了过去,正好钉在了路边小贩的推车上。
周围的人见状,都惊的四下逃散。
巫锦絮一双凛冽的眸子朝着箭羽飞来的方向看过去,听见苏子文问道:“你没事吧。”
“我们走!”锦絮根本来不及回答便拉着苏子文狂奔了起来。
来了不止一人!
果然,身后“嗖嗖”几声,不断有人射箭追来。片刻之后,那些人追上来,又都换了大刀。
巫锦絮不是廖月,根本跑不过这些人,而身边的苏子文,显然没有以一当十的力量。
“你们是什么人!”女子冷声问道。
黑衣人冷哼一声:“要你命的人。”说完二话不说就向锦絮他们砍了过来。
听见苏子文慌张道:“他们不会是跟伤了霍思阳的人一伙儿的吧。”
“不知道……”巫锦絮一味闪避,苏子文挡在他身前,却也只能护她一时。
巫锦絮渐渐发现,这些人是真真切切来要她的命的,跟那个神秘人的目的显然不同。思忖间若有所思的看了一眼面前红色的身影,手心一紧,渐渐蹙眉。
自己一个人还好,要是连累了别人……女子不由得张嘴,正要喊不刃现身,却见又一队官兵匆匆赶来。
这些人是大白天的动手,看来终究是惊动了附近的官兵。两队人马火速的打成了一片,那些黑衣人都是训练有素的杀手,招招狠辣,官兵很快就出现了死伤。
可是毕竟是大白天的跟官兵打,他们的目标又只是巫锦絮。所以即便是占了上风,也速速的撤退了。
原本和谐的大街上,忽然变得哀鸿遍野,真是叫人不得不心惊。
青衣女子站在那里,看着那些人逃离的方向,苏子文拉着她问:“你没受伤吧。”
女子摇摇头,转身往王府走,心里想:“还有一拨人要她的性命,究竟是谁?
戴王府,苏子昭听谁锦絮跟子文在街上遇袭,匆匆的就回来就赶了回来。
霍思阳现在伤势刚还不太好,锦絮便没有回西厢,怕惊扰了她们。
“我听说你遇袭了,怎么样,受伤了没有。”一时情急,竟然也忘记了害羞这回事儿。
锦絮摇摇头:“没事了,好在附近的官兵及时赶到。”话音刚落就听见一旁的苏子文笑道:“我说声什么来着?子昭就是对小锦上心。明明我们两个都遇袭了,他偏偏对我不闻不问。”说完还故作一副伤心的样子。
苏子昭闻言,脸一下就红了:“我……我只是……只是……”又结巴了起来。
巫锦絮无力再管这些,她万万没想到自己才来两天就接连遇刺,还是不同的人马。有一瞬间,锦絮怀疑是萧弼派来的人。可是这里毕竟是戴地,又是首府禺州,这些杀手能进城不说,还能堂而皇之的白天行刺……
女子漫不经心的看了一眼苏子昭,只能说明戴亲王当面锣背面鼓了。可是他这个样子实在是不像装出来的……难不成自己避世两年,如今人的戏都这般好了?
苏子昭见女子不语,小心翼翼道:“我已经派人去追查了,那些人应该是杀手之流。”
一听到杀手两个字,锦絮似乎想到了什么,勉强扯出一丝笑容:“王爷可以查一查最近成队进城的人,可能是三五一队,也可能是七八一队。”
苏子昭连连点头:“好好,我这就吩咐下去。”说完要走,却又踌躇的看着锦絮,“你真的没事吗?还是找大夫来看那看吧。”
女子浅浅一笑:“真的没事,只是现在刚刚脱险,觉得有些累。”
苏子昭闻言,心里明白:“我知道,你先休息,晚膳我叫人送到你房间。”
“有劳王爷了。”
苏子文看见他们如此,起身道:“我也受了惊吓,怎都没人安慰我?真是薄凉……”说完便转身走了。
苏子昭被他说的有些尴尬,也匆匆的告辞了。
巫锦絮见人都走了,才往西厢走去。一路上微风浮动,可是她却觉得暗潮汹涌。
锦絮静静地站在思阳的门口,看见霍思儿趴在床边睡着了。完全没有注意到她的动静。而思南不知去哪儿了。
她此刻真的觉得而有些累了,便转身回屋,关上了门。
屋子里安静异常,听见她轻声唤了一声“不刃。”片刻之后,
没有人出现,听见女子喃喃道:“果真不在了。”
第二百二十章 再见云舒
事实证明,苏子昭还是有些办事效率的,不过两三天便找到了那伙人的落脚点,只是官兵去的时候已经是人去楼空了。,最新章节访问:. 。
“不会不是你们打草惊蛇了啊。”苏子文一袭红衣懒懒的倚在椅子上,漫不经心道。
苏子昭有些愧疚的看了一眼巫锦絮:“他们白天行凶,可能是料到了会暴‘露’,所以一早跑了。”
“出城了?”一语中地洽。
“没……没有。”苏子昭连忙解释道,“我就是怕他们匆匆出城,所以你听到你们遇袭,就叫人严守了城‘门’。”
闻言,‘女’子微微吃惊的看了他一眼:在那个时候他居然已经想到了这一步。
另一边,苏子文也含笑看着自己这个看上去唯唯诺诺的皇弟。
“那就好,只要还在城中,找到是迟早的事情,只是辛苦了王爷了。”巫锦絮‘波’澜不惊道钤。
“子昭,你还是叫我子昭吧。”说着脸又红了,“我……我不也是叫你的名字么……”
锦絮点头:“好,子昭。”
“哎呀我看不下去。”苏子文微微抖了抖广袖,“那个犯冲呢,怎么不见他,把他叫出来,就说戴亲王心有所属了,还是让他早早的死心吧。”
苏子昭闻言一愣:“皇兄何出此言。”
“不是么?”苏子文说着暧昧的看了一眼巫锦絮。‘女’子一脸淡然的起身道:“其实,有一件事我很早就想做了。”说着亭亭‘玉’立的站在苏子文面前。
男子看见她‘露’出温柔的笑意,不免一愣:“什……什么?”
“就是……”‘女’子微微俯身,毫不犹豫的点了他的大‘穴’以及哑‘穴’,“这样至少可以清静一天了。”
苏子昭一脸惊讶的看着巫锦絮,心中崇拜之情有如滔滔江水连绵不绝。
只见锦絮转身看向他:“不过确实是一只没有看见范大人。”
“他昨天说出去有事,就一直没有回来。我忙着搜查那些杀手,也就没顾上他。”男子说完看见她面‘色’一沉,不免紧张了起来,“是不是有什么事啊……”
巫锦絮摇摇头:“不知道,总是觉得接二连三的事情太多了,一时有些烦‘乱’。”
“都是我无能。”男子又自责了起来。
“不是王爷无能,是锦絮无能,连累王爷一方安宁不说,连是谁做的都毫无头绪。”
“你不要这样说,会抓到人的……你这样好的人,他们怎么会……”苏子昭说着觉得自己逾越了,渐渐的就没声了。
巫锦絮看着渐渐清晰的情意:“你跟范冲是不是说了什么,他怎么忽然就出‘门’了。”
“我……我想我已经说的很清楚了。”苏子昭有些紧张了起来,“我说我已经有意中人了,让萧小姐另觅佳婿。”说着抬头看着巫锦絮。
‘女’子一愣,随即浅浅一笑:“锦絮现在不想知道王爷的意中人是谁,但是陛下如果知道不是萧小姐,一定会龙颜大悦。”
苏子昭有一瞬间的茫然,起身问道:“难道你做什么事都只在意陛下么?”
“是。”
“难道你们真的……”男子‘欲’言又止,面‘露’凄‘色’,那些流言蜚语他并不是没有听过。他也告诉过自己,苏衡待她那么特别一定是有心的。自己何必去淌这趟‘混’水。
可是,感情的事情是心不由己的。
“只是君臣。”巫锦絮不想在这个时候跟苏子昭深究这个问题。即便是要明确的告诉他自己心有所属,也要在中秋夜宴之后。
这样才能确保万无一失。
徒然间,锦絮觉得自己真的变了,要是换做以前,面对这样一个单纯男子的爱意,她一定会尽早说明心意,免得对方泥足深陷。而如今……自己终究是不能单纯随心了。
果然,苏子昭闻言说道:“我知道,你不是那样的人。”说着一脸轻松,“我还有事先告辞了,皇兄他……”
“没事的,也让他安静安静。”说着便也随后离开了。
红衣公子独自定在书房里,无语凝噎:我错了还不行么,没人告诉我还有这招啊……
王府,西厢。
霍思阳坐在‘床’上看书,脸‘色’依旧有些苍白。老四进来看见她有坐起来了,鼓着个腮帮子说道:“你少看一会儿会死么。”
“可是一直躺着也难受啊。”思阳知道这次自己受伤,妹妹很担心她。
这也难怪,以前受伤都是在家练武的小伤,而且姐妹三个之中她的功夫是最差的,只喜欢看书,研习兵法,没事儿就在巫锦絮的书房里瞎转悠。巫夫人曾经说她是霍家唯一长脑子的人,虽然刻薄了一点,但也是客观事实了。
霍思儿走过来,看着她伤口的位置,小声道:“还疼么?”
“已经不疼了。”说着伸手‘摸’了‘摸’妹妹的头,“以后上阵杀敌难免要受伤,你这样叫我如何是好呢。”
霍思儿闻言,眨了眨眼睛,郑重其事道:“你不用上阵杀敌,我跟大姐冲锋就好,你只要在营帐出谋划策就好。”
霍老二闻言不由得心里一暖,搂了妹妹在怀里:“大姐呢,这两天似乎很忙的样子。”
“巫姐姐在你受伤的第二天也遇刺了。”老四还是说了出来,“所以大姐带着手下在衙‘门’帮忙。”
“那巫姐姐她……”
“她没事,他们说你要好好休息不让我告诉你。”小丫头的脑袋在她的肩头蹭了蹭,闷声道:“可是我憋着难受。”
思阳看着她宠溺一笑,思儿从小心情不好的时候就喜欢这样,如今也还是一样。现在想想,她也才十五啊……
这次的戴地之行当真比她们想象的要麻烦的多了。
入夜的时候,‘阴’云悄然而至,渐渐的就下起了小雨。
青衣‘女’子站在窗前,若有所思。这几日不刃不在,思南又在衙‘门’帮忙,她怕再有意外,所以也就大‘门’不出二‘门’不迈了。
窗户开着,一阵细雨被秋风送进来,沾湿了窗棂。锦絮缓缓的转了转手里的扇子,下意识的伸手去‘摸’索自己的袖子。可是心却蓦然一惊。
没有!
锦絮微微蹙眉,赶紧翻找袖子,却一无所获。
没了,真的没了!她从不离身,难不成是丢了?
心里正掠过一阵阵伤心难过的复杂情绪,忽然就听见有人匆匆而来,抬眼便看见了晚归的思南。
“回来啦。”锦絮强自安定着心神,既然已经丢了,就是注定的了。一遍遍的安慰自己,可是心里却越来越难过,自己毫无办法。
“小姐。”思南似乎很着急,并没有注意到她脸上的异样,径直走过去拿起了她的披风,“好在外面的雨不大,穿上披风就没事了。”
“思南?”锦絮不明白她要做什么。
“小姐待会儿紧紧的抱着我,我们翻墙出去。”思南自顾自的说着,一边给她穿好披风,然后拉着她就要出‘门’。
巫锦絮脚步一顿:“你要带我去哪里?”
“小姐这些日子心情不好,我带你出去散散心。”思南说着‘露’出一个浅浅的微笑。
锦絮看着她,摇了摇头,心里还在因为丢了东西儿难过:“我不舒服,不想出去。”说着就要转身,谁知思南忽然捉住了她的手,握得很紧。
“小姐,我长这么大,第一次做这么‘精’细得活儿,您可不能泼我冷水。”
巫锦絮听的一头雾水,可是看见她如此执着的样子,只能勉为其难的点了点头:“好吧。”
思南见她点头,瞬间漾开了笑容,‘露’出了两个甜甜的酒窝。
秋风细雨,巫锦絮拢了拢披风,跟思南从后院跳出去之后,便被她拉着走街串巷。周围的景‘色’在她的眼前匆匆而过,本就没有什么映像,这下完全不记得自己走过哪些地方了。
因为下雨,夜夜已经深了,四周都黑漆漆的。可是思南在前面走的却异常熟悉,心中不由得疑‘惑’了起来。
“思南,你什么时候这么熟悉禺州了。”
“就这些天啊,我可是‘花’了好大的功夫。”思南说着,渐渐的慢下了脚步,“小姐,就快到了。”
“啊?”巫锦絮根本就不知道她大晚上的拉自己去哪儿,做什么。
忽然,思南停住了脚步,锦絮抬头看了看,依旧是漆黑的一片,根本就不知道这里是哪里,天空连星月也不见。只是依稀觉得面前是一片湖水。
“小姐。”思南转身看着她,不知道为什么。那一刻,锦絮觉得她的眸子灿烂如星河,神采奕奕。
“思南……”话音未落,思南就伸手把她轻轻的往前一推。
巫锦絮毫无防备,一个踉跄就往前倒去,然后便猝不及防的跌进了一个怀抱。
熟悉的香味一瞬间扑面而来,记忆层层叠叠的掀起了她心里的海‘浪’,电石火光之间排山倒海而来!她,猝不及防……
那一刻她心如擂鼓,竟然迟迟不敢抬头去看。
不会的,不会的,不会是他!
“锦夜……”
熟悉的声音自耳边传到心底,泪毫无预兆的就滚滚落下:“云……云舒?”连声音都是颤抖的。
“是我。”秦云舒伸手小心翼翼的抬起她下巴,用尽全力的挤出一丝微笑,“我终于,找到你了,锦夜……”
隔着秋夜的细雨,隔着微凉的秋风,隔着望不穿熬不尽的年岁,她终于看清了他的脸。
“真的是你,云舒。”
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第二百二十一章 情人缱绻
思南看着他们相拥的画面,也不禁湿了眼眶。有人走来,轻轻的握着她的手,柔声道:“我们去那边给他们放风。”
思南微微侧头,应了一声,随他离去。
秦云舒紧紧的拥着自己思念了快四年的人,此时此刻,有她在怀,他便什么都不求,什么都不怨了。
两人在雨中相拥了不知多久,雨水一点点浸湿他们的发丝衣衫,巫锦絮紧紧的抱着他,久久不能平静凡。
蓦然间,男子一低头便捉住了她的唇,微凉的唇瓣依旧是记忆里的味道,只是……更加香甜了。
巫锦絮被他霸道深沉的吻一惊,可是心底却有一丝暖意渐渐蔓延,终于慢慢平复了她的心。
这一吻他们吻的缠绵而漫长,等到秦云舒恋恋不舍的放开了她,才渐渐找到了彼此的呼吸。
“你又骗我。”男子不满的声音完全没有了方才的霸道深情,眉眼间依旧是那个喜欢跟她胡搅蛮缠的太子云舒謦。
巫锦絮蓦然鼻子一酸,伸手捧着他的脸,隔着细细的雨雾,温柔一笑:“云舒。”喊出口的一瞬间,还是有些轻颤。
在这一刻,他真真实实的站在自己的面前,她才明白,这些日子一来自己心烦意乱并不是因为苏衡,而是因为他……云舒。
在听见锦絮叫他名字的一瞬间,他便知道自己又输了,伸手重新抱紧她:“好了好了,我原谅你了。”
女子“扑哧”一笑,却不由得哭了:“哪有你这样的,我连对不起也没有说。”
“不需要。”男子低沉的声音在她耳畔响起,“是我对不起你,没有足够的能力留你在身边。”
巫锦絮手心一紧,她本就不是一个善说情话的人。此时此刻,她竟然只能紧紧的抱着他,一言不发。
小湖的另一边,也有两人不知所措。
“你不是有话要跟我说的么,怎么又变哑巴了。”
齐北看着她窈窕的侧影,一时有些无措,竟然不知从何说起。
思南侧眼看着他,见他只是看着自己还是不说话,便一跺脚:“不说算了,我也没说要听。”说着佯装要走,却被人猝不及防的抓住了衣袖,微微一愣。
“嫁给我!”千想万想也没有想到自己脱口而出的竟然是这三个字。
思南睁着一双水汪汪的大眼睛,吃惊的看着他。
齐北见状不由的觉得好笑,竟然也轻松了起来,轻轻一拽便拉她入怀:“我说,嫁给我,可好?”现在想起来,竟然从未这样抱过她,软软的,甜甜的。
思南有些愣愣的感受着这个阔别多年的怀抱,居然不知道自己究竟是什么心情,很高兴,却很想哭。
“你……你去问小姐。”半天居然憋出这么一句,自己也不知道怎么回事。
齐北微微一愣,随即失笑道:“四年前,我已经问过你家小姐了,记得么。”
轻轻一句,把思南拉回了那些似乎很近但永久遥远的记忆中,眼眶一热:“怎么不记得,小姐只一句话就把你给吓跑了。”说着仰起小脸,“这回还巴巴的跑来说这些做什么。”
“也不知道是谁飞鸽传书给我的。”
思南脸一红,随即挣扎道:“不是我不是我……”
齐北宠溺的抱紧她:“我知道你心里没底,四年前我沉默是因为我没有把握,如今,已经是今时不同往日了。”
女子心中深深一顿:“你……”
“你家小姐让云舒等了快四年,依着他的性子这回再失去锦夜,他会跟苏衡玉石俱焚的。”
思南有些懵懂的看着齐北,隐隐的感觉到自己这一次膳做主张,似乎做了一件了不得的事情。
秋雨在后半夜渐渐的止住,月光也满满的透出了云层,徒留了地上一片湿润和空气里清新的雨水香气。
青衣女子脱下了披风,轻轻的靠在秦云舒的肩上。
“从未想过还能跟你如此安静的靠着。”
男子的臂膀微微一紧:“这一次我再不会放你走了。”
“我听说你如今把西蜀治理的很好。”锦絮轻声说着,抬头对上他略显惊讶的眸子,明媚一笑,“怎么说你也是我唯一的爱人啊。”怎么可能不闻不问。
秦云舒会心一笑:“当初是苏衡把你带走的,是不是。”
“嗯。”
“他用三十万大军逼你。”
“嗯。”女子点头,没有说自己重伤不治的事情。
“可是我却找了你那么久,毫无音讯。”秦云舒深深蹙眉,“要不是几个月前忽然收到思南的飞鸽传书,我仍旧寻不到你的踪迹。”
“思南?”
“嗯。”秦云舒亲吻她的额头,“这次能顺利在禺州掩藏踪迹也是亏得思南。”
巫锦絮暮然想起出来前思南说的话,不禁笑道:“这个丫头,恐怕是费尽了自己此生的脑筋了。”居然是为了我。
“锦夜。”他人就这样唤她,“虽然没有十足的把握,但是这一次我不会再让苏衡把你抢走了,跟我走吧。”
女子心里一动,多想点头,可是,还不是时候。
“云舒。”
“相信我一次。”
“我信你,真的。”锦絮认真的看着他,“这一次不同,你跟西蜀都今非昔比了,苏衡一定也知道,才会舍弃了攻打西蜀和云岚,想先一统国内,再做打算。”
秦云舒一愣:“你是说他想收了封地。”
“是,雁地就是第一个,我推算,下面就是云岚边上的燕和巧。他已经休书去了云岚,想一结友好。”
“原来他竟有如此打算。”男子微微绷着唇角,忽然说道,“你知道苏衡身边的右丞相么。”
女子心中狠狠一顿,听见他说道:“此人是半年前封相的,一介女流侍奉君侧也就算了,居然还住在皇宫后庭。”
巫锦絮的唇角不易察觉的扯了扯。
“不过听说她很厉害。”秦云舒说着眨了眨眼睛,“你说你们两个谁比较厉害。”
女子看着他,心说他是真不知道还是假不知道。当初她封相的时候虽然朝中都以为因为她是巫家的女儿,但是也有人知道雁地一事的。
而雁地一事被平息云舒不可能毫无察觉啊。
锦絮转而一想当年她刚解决了萧巳就昏迷不醒,转而销声匿迹了,加上自己是廖月的师妹也只有朝中知晓,也并不是什么天下皆知的事情。
而且齐北是不会告诉他的……难道,真的不知情?
“对了,听说是姓巫的,好奇怪的姓氏啊。”秦云舒说着看着她,“比你的还奇怪。”
锦絮沉了脸,决定不管他是不是真不知道都不要先告诉他了,伸手捏了捏他的脸颊:“是啊,我们都奇怪,就你的不奇怪。”
秦云舒虽然被欺负,却依旧在笑,忽然捉住了她的手,说道:“跟我走吧,我和你,把苏衡和那个什么左右丞相都灭掉,好不好。”
青衣女子温柔一笑,温柔一笑:“好,不过要从长计议。苏衡的野心太大,一旦实现了第一步就会去做第二步。所以我是不会让他收回封地的。”
秦云舒见她如此笃定,心中不禁有些释然:“我收到消息,今年你们的秋宴似乎推迟了,好像是为了等云岚的使节。”
巫锦絮暗自一惊,她居然毫不知情。
“云岚的使节?”
“是巫星。”男子浅浅一笑,“尉迟遥如今是一国之君,应该不会去的。”
“那你……”
“我也会去的。”大大一个笑容。
果然。
秋宴么,也好,本就是一个很好机会。
“我已经早早的叫人递了帖子,此刻护送我入京的禁卫军也已经在路上了。”秦云舒看着天空已经完全露出光芒的月亮。
锦絮抬头看着月色下男子自信而内敛的笑容,会心一笑:如今,没有她的日子里,他已经成长成了一个真正的帝王,一个可以独当一面,指点江山的帝王。
“对了,你现在在苏衡身边做什么?”终于问道。
巫锦絮无言以对,于是含了意思狡黠的笑意,微微侧头:“你猜。”一如往昔。
秦云舒嘟嘴,更加紧紧的搂住了她:“不管做什么,我都会把你抢回来了的。”说着手指明月,“苏衡你等着好了,中秋夜宴,你我一绝雌雄!”
锦絮甜蜜的笑。
秦云舒见她笑了,自己也不禁笑了,看见她身边的扇子,低头轻啄她的唇角:“你还带着她,真好。”说着从怀中掏出什么,郑重的放在她的手心,“这个你忘了,还记得么?”
女子一愣,打开手掌,赫然躺着的是他当初赐给自己的金牌。听见男子说道:“还有皇后的印玺,不过那个要等你回宫了,在封后大典上亲自给你。”
“云舒……”眼眶微微一热。
男子看着她,朗眉星目:“还记得么,你还欠我一个封后大典。”
女子用力的点头,他们还有太多话没说,也有太多的话不必再说了。
有君如此,夫复何求。
秦云舒和齐北会在禺州停留两日,为此巫锦絮一扫多日阴霾,心情和思绪都变得清明起来,也渐渐释怀云舒生辰八字丢了的事情。
可是,就在搜寻杀手和范冲未果的时候,不刃终于回来了,还带来了两个让巫锦絮猝不及防的消息。
“什么叫范冲死了?”
“我是在一片密林中发现尸体的,想苏子昭的人马还没找到那里。”不刃面无表情。
青衣女子手中的扇子一紧:“谁做的。”
“上次绑你的人。”
“又是他……”
第二百二十二章 腹背受敌
夜‘色’深沉,‘女’子站前窗前良久,她几乎可以看见明天苏子昭的人找到范冲的尸体之后,慌‘乱’的样子。.访问:. 。
“既然你这么怕被发现,不如我现在去处理了。”
巫锦絮摇摇头:“我是怕被发现之后的事情,要是你真的去处理了,我就再难逃干系了。别忘了,那个人知道你在我身边。”‘女’子回首看着这个跟了自己四年多的男人,“而我们还不知道他是谁。”
不刃狭长的眸子微微一眯,没有说话洽。
“不管如何,萧弼的使节在戴地境内被高手所杀,那人的目的只有一个。”
“挑起两地矛盾。”不刃冷冷的接口道。
巫锦絮点了点头:“更让我担心的是……”
“他此刻也在城里。钤”
锦絮看着他,无奈道:“无论如何,先送他走。”
“你还是如此,什么事都只会先考虑到他。”
“他对我,也是一样。”巫锦絮恢复了以往的冷静,此刻的她不再是那个容易心‘乱’,沉不住气的自己了,“我不可以让这件事复杂化,去叫思南来。”
不刃看着她,想要说什么却转念一想,还是再等等吧。随即,闪身离开。
当不刃高大的身影出现在思南房中的时候,‘女’子下意识的一个闪身,手中的短剑已经出鞘。看见来人,不由得一愣:“你走错房间了吧。”
多年的相处,他们接触的并不多,如今思南已经可以接受不刃在锦絮身边,但是两人一见面还是会和以前一样,下意识的剑拔弩张。
不刃看也没看她手里的短剑,淡淡道:“她叫你。”
思南一愣,反应过来,收了剑:“她什么她,跟你说多少遍了,要叫小姐,不然叫大人也行。”
不刃深不见底的眸中有什么一闪而逝。
思南也不管他,自顾自的穿衣道:“出什么事了,都已经这么晚了。”
“范冲死了。”
“什么!”突然惊了黑夜。
一阵清风,思南拼命的拍着捂着自己的大手。不刃粗了蹙眉,慢慢松开手。小丫头咳嗽了两声:“你想捂死我啊。”
“你再叫一声就人尽皆知了。”不刃说着转身道,“她在等你。”
思南看着不刃的背影,心里不安起来,赶紧跟在他身后,不经意道:“怎么突然就死了,不会是你杀的吧。”开玩笑一般。
不刃抿着‘唇’,一言不发。他的确杀了人,但是不是范冲。
巫锦絮‘交’代了思南送走云舒的事情,本来人也是她‘弄’进城的,要送出去并不难。难的是,不能让云舒察觉出了什么事。
“如今云舒没那么好糊‘弄’,你小心点。”巫锦絮再三嘱咐。思南一脸严肃的点了点头,漏液出了王府。
可能是夜‘色’太浓,也可能是她心事重重,竟然没有发觉自己跳出后墙的一刹那被让人尽收眼底。
思南走了之后,屋子里又只剩下了锦絮和不刃。‘女’子一直是眉头轻锁。
苏衡和廖月一直怀疑有人‘洞’察了他们的计划,所以才在暗中煽动雁地的动~‘乱’,拖延苏衡收回雁地的脚步。甚至不惜杀了苏衡企图放在雁地的傀儡。
“这个人几年前就‘洞’悉了一切,一直蛰伏,暗中‘操’纵一切。”青衣‘女’子渐渐蹙眉,“这次他接二连三的出手都是冲着我来的,他做事思量细致,我们不能大意。”
不刃静静地站着,似乎在挣扎着什么。
“我方才已经飞鸽传传书去了雁地,希望廖月早一步知道这个消息,能全身而退。”
“他身边有楚睿,还有御林军。”
“我知道。”可是心中还是有一丝的不安,不知为何。
孤独的烛火下,‘女’子抬头看着他,问道:“还有一件事呢,是什么?”
不刃狭长的眸子动了动,终于说道:“我追到那日追杀你的杀手了。”
巫锦絮看着他,早就猜到他几日未归一定是有所斩获了:“是什么人。”
听见夜‘色’中不刃冷冷的吐出五个字:“皇后派来的。”
“哪个皇后。”‘女’子竟然懵了一下,随即微微一惊,“南宫婉茹?”
“是。”
“为什么?”锦絮一时竟然不知为何那个识大体的皇后会在这个时候对自己痛下杀手。听见不刃说道:“因为苏衡。”一语道破。
巫锦絮看着他,渐渐了然:“‘女’人的嫉妒,居然可以如此狠毒,如此没有理智。”
“你已经对她的地位岌岌可危了。”不刃毫不避讳的说,“恐怕这次回去,苏衡就会纳你为妃了。”
巫锦絮看着他:“他答应过我……”
“你相信么。”
不信,从来都不信。巫锦絮自己心里清楚,可是她一直觉得,苏衡若是没有非做不可的理由,是不会冒险同时‘激’怒她跟廖月两个人的。
巫锦絮不想在这个时候去深究南宫婉茹的意气用事,更不想去深究苏衡对她的心思。微微蹙眉道:“那些杀手呢,出城了?”
不刃深不见底的眸子的看着她:“被我杀了。”
“什么!”巫锦絮不可置信的看着他。虽然不刃是一个杀手,而且是个极度冷血的杀手,可是这么多年了,他在自己身边,从未杀过一个人,她不许,他便再没有做过。
不刃不语。
巫锦絮微微上前,抬着头看着他,目光微凉:“为什么。”
“因为他们要杀你。”男子的语气听不出情绪。
“我问你为什么!”‘女’子怒不可遏,“你已经知道你们是谁指使,就算是放了苏子昭也会抓住他们,你为什么要杀了他们!”
“因为他们要杀你。”依旧是那句话,依旧是听不出任何情绪。
那一刻巫锦絮气的双手都在发抖,忽然扬手狠狠的打了他一巴掌,在静谧的夜里格外清脆响亮。
……
“不管你有多生气,我都要让他们知道你是决不可犯的。”不刃一动不动的看着她,一脸的决然。
巫锦絮抬头看着他,凄然道:“你还是不懂,我不是生气,是失望。”
男子身形微微一顿,看见巫锦絮赫然转身,伸手指着‘门’口:“你走。”语气冰冷决绝。
那一刻不刃的身体里有什么深深的刺痛了他的心,他不明白,可是看着那个她跟随了几年的背影忽然有些害怕了起来,害怕她真的不再需要自己了。
明明,她并不是自己的第一个主人。
“走!”
男子高大的身影,不由自主的往前跨了一步,可是终究还是没有走向她,悄无声息的离开了。
夜风乍起,巫锦絮用力的垂着‘门’框,心中五味杂陈。
果然,第二天上午,就有人来报,在城郊密林里发现了范冲的尸体,看上去已经死了好几天了。
苏子昭听到这个消息之后一下子就懵了,然后就慌‘乱’了起来:“怎么会死了呢?怎么会死了呢!”
“那么多天没有消息,本来就凶多吉少了吧。”青衣‘女’子一脸淡然的走进来,看了一眼那个前来报信的人,“带我们去瞧瞧。”
苏子昭反应过来,吃惊的看着她:“你要去看?”
“嗯。”‘女’子转身,然后就看见一袭红衣的苏子文正阳光明媚的走了过来。
红衣公子看上去心情不错,上前揽着巫锦絮的肩膀,笑道:“小锦有没想我呀。”
“没有。”
“怎么这么严肃啊。”苏子文说着看了一眼旁边的苏子昭,“你们这个样子是不是要去哪里啊,带我去吧,在这王府里快闷死了。”
“王爷想出去,难不成还有人会拦着么。”‘女’子拍掉他的手径自往前。
“我们去城郊。”苏子昭好脾气的解释道,“范冲死了。”
“犯冲死了!”
城郊密林。
巫锦絮一行人赶到的时候,官兵已经清理好现场了,有仵作正在给范冲验伤。
苏子昭有些胆小,并没有靠的很近。巫锦絮也是静静地站在他身边,听见苏子文懒懒道:“怎么会死在这么偏僻的地方。”说着还不耐烦的挥了挥手袖子,“臭死了。”
巫锦絮微微蹙眉,看见仵作走了过来,然后被一个衙役领到了他们面前。
“小人见过王爷,大人。”
“人怎么死的。”苏子昭照例问道。
“一箭穿心,剑法快准狠。”
巫锦絮手心微微一顿:果然是他。
听见仵作继续说道:“只是范大人并不是在这里被杀的,而是被人杀了之后移到这里的,并且……”说着抬了抬头,“扔在这样的密林中,显然是不想人轻易发觉的。”
是啊,苏子昭的几队人马也是找了好几日才找到的。巫锦絮看着不远处被白‘色’的布盖着的尸体,心中隐隐的觉得哪里有些不对劲。
苏子文不耐烦道:“这人有病吧,杀就杀了吧,还抱着个尸体跑这么远,图什么啊。”
是啊,图什么啊?
巫锦絮脑中飞速旋转,杀范冲是为了挑起两地的战‘乱’,可是为什么还要拖延时间呢?又是拖延的谁的时间……
那一刻,巫锦絮忽然想到什么了,为什么那人杀了范冲还要大费周章的把尸体藏起来!原来是因为这个,竟然是因为这个!
恐怕萧弼早就知道了范冲已死,对廖月发难了。那人是不想让自己那么快知道范冲死了好通知廖月。
他一直在扰‘乱’自己,刺伤思阳也是如此,他的目的一直都是身在雁地的廖月!
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第二百二十三章 调虎离山
青衣女子站在那里,毫无预兆的一个踉跄跪在了地上,身边的苏子昭一愣,伸手扶住她:“你怎么了?”眼里了满满的担忧。
巫锦絮低着头,感觉到心如擂鼓,她拼命想让自己冷静下来,廖月有危险,廖月!
一想到那个紫色的身影,巫锦絮就觉得心慌意乱:让不刃去,至少可以救出廖月!
“锦絮,你究竟怎么了,哪里不舒服?是不是这里太恶心了……”苏子昭一时有些慌乱了起来凡。
女子摇摇头,一袭红衣伸手拉起了她:“你是不是想到什么了。”
锦絮一把抓住了他的衣袖:“廖月,去救廖月!”
苏子文微微蹙眉,跟子昭相视一眼,不明所以道:“廖月在雁地呢,又关他什么事。”
“有人要借此发难,借刀杀人。”萧弼就是那把刀謦。
“可是他有楚睿。”
“不够,不够……”女子身形有些摇晃,听见苏子昭急切道:“你别着急,我派人去。”
“不行。”巫锦絮紧紧的抓住他,“你不能派人去,你派人去了,就只会激化你们的矛盾,萧弼一定想也不想的肯定范冲是你杀的,肯定你铁了心站在陛下这边。”而所有封地之中,戴无疑是最弱的。
苏子昭扶着她的手心一紧,时间紧迫,巫锦絮终究来不及多想,一个踉跄转身喊道:“不刃!”
众人皆是一愣,不知道她忽然如此喊的是谁。
一道黑影应声而来,高大的身影,阴沉的脸,看不清表情似乎蒙着一层疲惫。那双深不见底的眼睛里什么也看不见,唯独只有巫锦絮的身影。
只有她。
苏子昭惊得说不出话,从未想过巫锦絮身边会有这样一个戾气滔天的人。
女子站在他面前,眼里满满的担忧。不刃抬手轻轻抚过她紧蹙的眉心,如蜻蜓点水。听见他阴沉的声音依旧不带任何情绪的说道:“我去,你随思南他们速速回京。”
巫锦絮在他抽手的一瞬间,急忙拉住了他宽大的手心。阳光下,女子的手指纤细素白,男子的手掌宽大粗糙,却紧紧地连着,那么的和谐。
听见她说:“你要小心。”
男子的看着有什么一闪而过,然后抽了手,匆匆而去。
众人愣愣的站在那里,仿佛刚才根本就没有人来过,那个男人果真是形如鬼魅。
苏子文一袭火红的长袍走来,一脸探究的看着巫锦絮:“小锦,不错啊,竟然瞒着我养男人。”
苏子昭闻言,差点儿一口血喷出来,抬眸一脸复杂的看着女子纤细的背影。究竟,一个怎样的女子才会收服了那样一个男子在身边。
巫锦絮没有再管其他人,定了定心神,不刃说的没错,他们也该回京了。不过在此之前,她要确定云舒他们已经安全了。
马车在小径上慢慢的走着,四周都是秦云舒陌生的山水景色。
男子一袭锦衣懒懒的倚在榻上,看着窗外策马走在一旁的齐北,不由得撇嘴:“你就不觉奇怪么。”
“什么。”:
“锦夜啊,明明说我好今天来送我的,怎么只有思南一个人来。”云舒一脸的不满,完全没有一个帝王的自觉。
这些年秦云舒装模作样的本领是得了孤锦夜的真传的。可是但凡遇上锦夜的事情,他就会原形毕露。唉,真不知道锦夜要是看见他这样是欣慰呢,还是叹息呢。
齐北一袭白衣,想起思南叮嘱的话,自然而然道:“你这么多年都等了,怎么现在又沉不住气了。”
“你难道就不担心?”秦云舒眯了眯眸子,“反正我是吃过亏的,不会再相信她说的‘没事’之类的话了。”说着便做起了什么。
齐北见状一愣,这些年他太了解他了,连忙说道:“我们时间来不及了,你现在回去,我们就不能按时跟禁卫军集合了。苏衡生性多疑,要是被他察觉你跟锦夜私下见过,我们这些年的努力不就白费了么。”
秦云舒闻言,蹙眉看着他,马车在轻轻的摇晃,齐北坐下的马也在杨晃,以至于他的整个世界整颗心走在跟着摇晃。直晃的他头晕眼花。
“好了好了,不去还不行么。”云舒气呼呼的重新躺下,“我倒要看看这个苏衡是不是张的三头六臂。”
齐北见他消停了,也就不再说话了。他心里何尝不担心,可是思南说他们姐妹三人都在,还有霍家的精兵在,别说打不起来,就算打起来了他们也不怵。
男子的嘴角扬起了一丝似有若无的笑意,原来霍家有三姐妹啊,他还未跟自己未来的小姨子见过面呢。
这里,时光静好。
戴王府。
巫锦絮回来的时候思南已经回来了,女子见她一脸的轻松便知道云舒没事了。
“我们准备一下,这两天就启程回京。”青衣女子说着看着苏子昭和苏子文也跟着回来了。
思南微微讶异:“
这么快。”
“事情有变。”女子说着看着苏子昭,听见他说:“回来的时候听到禀报,范冲的人闹起来了。”
“会越闹越大的。”女子微微蹙眉,“一不做二不休,都关起来。”
众人一愣,苏子昭有些犯怵:“可是,可是……不是怕萧弼以为我杀了范冲么,怎么还要压人。”
“反正已经如此了,撕破脸好了。”巫锦絮定定的看着苏子昭,“子昭,我真心问你一句,你对陛下是忠心的么。”
男子一愣,上一次见她如此的时候是她斩杀萧侯爷的时候,心中一凛,竟然膝盖一软跪了下去:“陛下待我恩重如山,我怎么会不忠心与他。”
“何来恩重如山。”苏子文一换常态,冷冷一笑,“别忘了你爹是怎么死的。戴地为何看上去深得圣心,其实兵力却是最不堪一击的。”说完便拂袖而去,不知为何。
苏子昭闻言,手心一紧,低着头不说话。巫锦絮见状,给思南使了个眼神,女子便转身出去,关上了门。
青衣女子俯身扶起苏子昭,缓和了神色,却是暮然说道:“陛下想收回封地,收回兵权。”
苏子昭猝不及防又被一惊,一张清秀的脸几乎被扭曲了:“这……这这……”脸话也不会说了。
巫锦絮紧紧的抓着他的手,说道:“所以我想请王爷借此机会帮廖月先得雁地。”这是在冒险,一旦被苏衡察觉,他会毫不犹豫的踏平戴雁两地。
而且,她不太确定苏子昭会不会真心帮自己。
男子惊讶的看着她,终于找回了一丝理智,颤声道:“为什么?你不是帮陛下除了萧巳么。”
锦絮咬牙:“那是迫不得已,我并不是心甘情愿回到他身边的。”
男子心中有一丝了然:“所以你才宁可如朝也不入宫。”
“是。”撇去云舒没有提,锦絮知道自己有多卑鄙,“苏衡的野心太大,雁戴只是其一,燕巧便会紧随其后,再然后便是庆。最后便是云岚和西蜀。”
苏子昭一个踉跄:“原来陛下一直都没有放弃这个念头。”
女子点头。
“可是……”
“我知道你有顾虑,觉得我是以卵击石。但是凡事不去尽力又怎会知道不行。”巫锦絮看着他,“这些日子我看的真切,我知道王爷有能力治理好这片土地,也知道王爷心中跟苏衡终究是有心结,这是一个机会,一个让你摆脱苏衡的机会。但是代价……”微微一顿,女子缓缓的松开手,“我没有逼你的筹码,选择全在王爷的一念之间。”
苏子昭默默然一愣,下意识的抓住了她要放开的手,张了张嘴,终究不知说什么好。
“王爷好好想想,上京之前告诉我答案。”巫锦絮温柔一笑,“王爷不帮我也不要紧,至少我相信王爷不会把这件事告诉陛下。”
苏子昭感觉到她抽回的手,然后愣愣的站在那里看着她开门走了出去,跟等在门口是思南说了什么,便双双离去了。
男子伸手抚着自己的胸口,那里依旧跳的很快,手心里还残留着她的温度:“刚才,差一点就脱口而出了……”
后来,苏子昭果然把范冲的手下统统抓了起来。本来就是来说亲的,人不多不说,还都是些寻常的护卫,很是轻易的就解决了。
很快便要到八月了,思南已经打点好了一切,准备出发上京。
巫锦絮现在除了担忧廖月的安危,唯一心系的就是苏子昭的答案。或许是因为云舒的突然到来,让她有些心急了。
也罢了,范冲忽然死了,也算是天意了,推了她一把。
“小姐,早点休息吧,这几天你都瘦了一圈。”思南劝道。
锦絮站在院子里,看着淡淡的月色,似乎也在为了八月十五聚敛光芒。
“你先睡吧。”夜风拂过,微凉。
霍思南担忧的看了她一眼,知道她固执,正要转身,却忽然感觉到了什么。腰间的短刀瞬间出手,紧紧地钉在了院墙边的大树上。冷喝一声:“谁!”
“好吓人啊,怎么霍小姐火气这样大。”男子缓缓走来,一下红衣在夜色下分外妖娆。巫锦絮微微一愣,此情此景像极了几年前在御花园的情形。
那一晚,他莫名的护着自己,却也分明没有帮得上忙。
第二百二十四章 决意封后
巫锦絮一袭青衣静静地看着月色下慢慢走来的人,仿佛他只是闲来无事,闲情散步。
“这么晚了,王爷鬼鬼祟祟的要做都什么。”思南埋怨道。她知道不刃现在不在巫锦絮身边,所以变得格外小心紧张起来。
这才发觉,这些年自己似乎也有些依赖不刃的存在了。
“我只是忽然想到了一件事,所以来瞧瞧小锦睡了没有。”说着一脸哀怨的看着巫锦絮,“差点儿就变成刀下芳魂了。”
思南满脸黑线,走过去默默地拔出自己的刀,放好凡。
“什么事。”锦絮一脸淡然,可是眉宇间却有一丝不易察觉的警惕,恐怕连她自己也不知道为什么。
红衣公子含笑抬手,在她面前扬了扬:“这个,是不是你的。謦”
思南正好看见,微微一愣:“这不是皇上的……”下面的话被自己及时收住,小心翼翼的看着锦絮。
青衣女子微微蹙眉:“为何会在你那里。”
“我捡到的。”苏子文含着一丝狡黠的笑意,微微凑近,“这里面的生辰八字不是苏衡的。皇上,哪个皇上?”语气来含着一丝探究,一丝玩味。
女子蹙眉不语,看着他狐狸似地眸子。此刻想起来,认识也算是久了,又朝夕相伴数十天,自己竟然有些看不透此人。
思南知道自己失言,心里七上八下的。
“你不说也没关系,反正这天底下的皇帝也没几个。”说着将那小竹筒在指尖摩挲了片刻,笑道,“按照年纪推算,是……秦云舒?”虽是疑问,可是却明明是笃定的。
眉心一动,听见苏子文凑近道:“巫锦絮,你究竟藏了什么秘密。”
“苏子文你想干什么!”思南站在一旁,急了。
锦絮微微抬手,淡然的看着苏子文:“王爷好奇完了么。”依旧面不改色,伸手道,“能还给我了么。”
苏子文见她依旧冷面如霜,愣了一下,随即把手里的东西往她手里一拍,委屈道:“小锦一点儿也不好玩,生气起来好可怕啊。”说着转身杨柳扬手,“以后我还是找小月玩吧。”
巫锦絮紧紧的握着手里的东西蹙眉不语,思南见东西拿回来了,终于小心翼翼的道:“对不起小姐,是我说错话了。”
青衣女子微微沉吟,说道:“往后你多留心一下他。”
“怎么,小姐怕他告诉苏衡么?”思南不解,“可是苏衡知道你喜欢皇上,就算知道了此事也没什么吧。”
“不是。”女子转身回屋,“刚才你那一刀,凭你对他的了解是能轻易躲开的么。”
思南赶着的脚步,微微一顿……
皇城,甘泉宫。
苏衡很少来皇后这里,而今天便是很少中的一次。
“陛下,远江已经睡着了,您也早点休息吧。”女子看着男子静静地坐在孩子的小床边,一脸安静的模样,心里不由得一暖,被什么填的满满的。
苏衡看着孩子的睡颜,俯身印下一吻,起身道:“天凉了,你也别只顾着照顾孩子,也要顾及自己的身体。”
南宫婉茹浅浅一笑,看着他柔声道:“臣妾知道,多谢陛下关心。”多年的夫妻,他们始终是客客气气的。
“嗯。”男子转身往寝殿走,“就快十五了,夜宴准备的怎么样了。”
“陛下推迟了五日,所以所有事情都有条不紊的。”
皇后的寝殿在主殿的东殿,他们一前一后慢慢的穿过偌大的庭院。秋风徐徐,带着秋日里独有的气息。
“那就好。”苏衡缓缓停下脚步,转身看着南宫婉茹,“有件事情孤想同你商量。”
女子心中微微一喜,从来他都不曾跟自己商量过什么,连当初封后,自己的封号也是他自己定的,没有问过她一句。
果然,有孩子在身边,就能留住他的心,哪怕一丝一毫了。
面上露出一丝欣喜,含笑道:“陛下说就是了。”
男子看着她,微微沉吟:“中秋夜宴,孤想封锦絮为后。”
“什么!”一瞬间,女子觉得一股血气直冲大脑,竟然惊呼出声,在静谧的夜里显得格外刺耳。
苏衡微微蹙眉看着她,女子意识到自己失态,赶紧捂着嘴,心如擂鼓。
“你不用如此惊慌,孤承诺你的就是你的,不会改变。”苏衡的语气带着一丝安慰。
南宫婉茹渐渐恢复了平静,一脸不解的看着他:“那么陛下的意思是……”
“平后。”淡淡两个字,简单扼要。
那一刻南宫婉茹看着他,忽然觉得自己竟然一丝一毫都不了解自己深爱的这个男人。为什么他那颗坚硬无比的心,会被巫锦絮打动到如此地步。
手心渐渐握紧,她要冷静,既然说了是来找自己商量,也就是还在犹豫不决。
“陛下可愿意听臣妾一言。”
“说。”
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“祖训有言,巫女进宫只可封为贵妃,万不可封后。陛下此举,恐怕会惹朝野非议。”南宫婉茹微微低头,尽量让自己的声音听上去宽容大度。
苏衡看着她,微微蹙眉:“孤知道,所以孤才找你商量,有没有两全之法。”
心中一痛,原来只是来找我问法子!微微咬唇。
“臣妾愚钝,不知如何才能违背老祖宗遗训。”
苏衡眼中闪过一丝失望:“孤还以为你能有什么办法。”他这些日子一直想着那巫锦絮怎么办,按照祖制封为贵妃,他觉得是亏待了她。可是封为皇后他又对不住自己的承诺,对不住南宫家。
好不容易想到了平后……可是这朝野上下,他还有大事要做,必须堵住这悠悠众口。
想到这里,苏衡心中又烦躁了起来,转身欲走,却忽然被皇后叫住了。
“陛下。”女子心中入翻江倒海,这一刻哪怕是一丝丝的风也叫她寒彻心扉。
“陛下如此喜欢右丞相,她知道么?”
“会知道的。”
“臣妾以为丞相大人不是平常女子,陛下既然有封后知心何不等她回来亲口告知,也容臣妾想想办法。”南宫婉茹双手攥的紧紧地,“陛下若是只是在乎给丞相一个名分,那不许凤印,不掌六宫,只有妻子的名分,可好?”
苏衡一愣,回头看着她,坚定道:“凤印一定要给,至于后宫,她不会在乎。”
心,从来没有如此痛过,仿佛被人一片片撕裂一般,快要不能呼吸。
南宫婉茹看着他,露出一丝笑意:“陛下果真很看重她。”
男子不语。
“既然看重也该先告知一声的,臣妾承诺,一定会给陛下一个办法。”
片刻的沉默,苏衡终于缓缓吐出两个字:“甚好。”说着叮嘱了一句,“你也早点休息吧。”然后便转身离开了。
南宫婉茹站在庭院中央,看着毫不犹豫的背影,终于无力的瘫坐在了地上,摊开掌心,已经被自己抠出了血,而自己竟然不知道疼。
幽昙跑过来,一脸担忧的扶着她:“娘娘您没事吧。”
女子无力的摇头:“刚才他的话你都听到了?”
幽昙点点头:“是。”
“他竟然……竟然要封她为后。”南宫婉茹想哭却哭不出来,满心的凄然,“他居然那么想要给她一个名分。”
“娘娘,陛下……陛下只是想利用丞相的聪慧一统天下。”
“已经是他的丞相了不是吗!”女子失声道,“还说六宫之权他不会在乎……那本宫就在乎吗!本宫千里迢迢的嫁给他就是为了一个皇后的宝座吗!”
“娘娘,奴婢知道您心里难过,可是……可是陛下执意如此,我们也没有办法啊。”幽昙从未见过自家主子这般伤心失控的样子,一时都快急哭了。
南宫婉茹忽然抓住她的胳膊,狠狠道:“所以本宫更不能让她回京,绝对不能!”说着看着幽昙,“派去的人怎么样了,有消息么?”
幽昙摇摇头,咬唇道:“毫无消息,估计是……”
女子蹙眉:“霍家姐妹就这么厉害?”随即冷冷道,“再派人去,一定不能让她活着回来,一定不能!”
“可是万一事情暴露了,陛下他……”
“幽昙,你还不懂么,一个平后已经叫本宫生不如死,要是看着陛下跟她相亲相爱,还不如让本宫跟她玉石俱焚!”
秋风萧瑟,女子的话犹如魔咒,冰冷刺骨。
戴地,禺州府。
苏子昭安排好了一切,准备跟巫锦絮一行人一同上京赴宴。可是始终没有告诉锦絮自己的答案。
思南正跟思儿小心翼翼的安置重伤未愈的霍思阳。巫锦絮一袭青衣站在马车边上,略显单薄。
忽然有人将一袭深紫色宽大的披风裹在了她的身上,转身含笑给她系上:“怎么样,好看吧。上次你穿我就觉得紫色好看,你穿好看,我穿也好看。”
巫锦絮闻言,果真发现他一改常态穿了一身深紫色的长袍,退却了几分妖娆,多了几分仙气。
“这么快就做好了?”
“是啊,听说是王府的,能不麻利点么。”苏子文说着看了看自己身上的衣服,“虽然料子凑合,但是做工挺精细的。”
女子浅浅一笑:“你喜欢就好。”似乎是不经意间的话语,让苏子文微微一愣,然后便看见了走过来的苏子昭。
“都已经准备好了,能出发了。”苏子昭看见他们两人如此装扮,心下有些酸涩,更觉得他们才像是一对璧人。于是说道:“你跟皇兄一辆马车,我陪四小姐照顾霍小姐吧。”即便是在病中霍思阳也不让人叫她二小姐。
巫锦絮闻言,面不改色的点了点头,以为他是为了逃避自己的才如此的,也不好深究。
苏子文依旧一脸的不在意,伸手拉着巫锦絮上马车。巫锦
絮微微垂着眸子,也没有再说什么。
一行人,启程回京。
第二百二十五章 舍命相救
这几日,秋雨绵绵。
女子一袭紫衣站在伞下,看着前面的景色,这片湖不由得让她想起了多年前的场景。
他们在雨中被人追杀,在湖中挣扎……女子渐渐蹙眉,蓦然想起御湖里苏衡霸道而戏掠的一吻,想起他站在漫天萤火中说“等你回来,孤有话跟你说”……
有人缓缓走来,站在她身边训着她的目光看去:“你有心事?”
女子不语。
“是关于谁的?謦”
依旧不语。
“让我猜猜。”苏子文自说自话,“廖月的,子昭的,苏衡的?还是你那位皇上的。”
巫锦絮微微侧目看着他:“你的。”
男子轻轻一笑:“是么。”眸低一片明媚,“我的什么?”
“不知道。”巫锦絮伸手摊开掌心,看着落入手中的雨滴,若有所思道,“总觉得王爷有些神秘莫测,所以总是会不经意的想起王爷。”
苏子文闻言笑道,一双狐狸眼煞是狡黠:“小锦不会是爱上我了吧,这下恐怕强要伤一大片人的心了。”
“你猜?”巫锦絮狡黠一笑。
这几日他们穿的衣服,不管是颜色,款式还是纹样都是如出一撤,显然那裁缝铺的老板是真的把他们当成一对儿了。以至于他们一路走来,都以为是富家的公子带着夫人出游。
也直接导致了,苏子昭一路上都没怎么跟巫锦絮说话。
苏子文看着她,忽然埋怨道:“都怪廖月那小子,替你上京,让我没有早早的遇见你,导致我的姻缘全乱套了。”
“我的也乱了套了。”女子悠悠道,似乎有一声叹息,“陛下说,回京之后他有话跟我说。”
男子微微一愣没有说话。
“他说这话的时候,御湖的荷花才开,漫天都是他送我的萤火。”
苏子文微微挑唇:“你动心了?”
巫锦絮摇了摇头:“就像你说的,只要你开口也能要了我去,我动不动心有什么重要的,重要的是陛下是不是动心了。”
男子看着她,微微蹙眉,那一刻,他的眼神深不见底。
巫锦絮无奈的摇了摇头,转身往马车走去,此情此景,她的心太容易乱了,还是静一静的好。
女子独自撑伞走来,似乎意识道了什么,微微抬头就看见站在不远处的苏子昭,不知何时开始就看着她了。
四目相对,男子赶紧撇开了眼睛,转身跟马夫说了些什么,然后才走了过来。巫锦絮上前,把伞举过他的头顶:“都安排好了么?”
他们这几日的行程受到雨天的影响,所以有些乱了,今天入夜之前是怎么也赶不到驿站了,所以决定了就地搭了简易的棚子安置马匹。其他人都在马车里过夜了。
苏子文点点头:“已经差不多了,手下们都去准备吃的了。”
“那就好。”
“只是……”男子看着她,忽然有些踌躇了起来,“晚上思南要跟四阳他们一起,我……”
巫锦絮了然一笑:“你跟我们一辆马车吧。”说完看见男子的脸更红了,随即道,“无碍的,我那几年女扮男装,早就习惯了。”一脸的坦荡。
苏子昭不由得应了:“好……好。”
苏子文走过来,看了锦絮又看了看子昭,蹙眉道:“原想跟小锦二人世界的,你这盏灯也太亮了吧。”说着就要去揽住锦絮的肩膀。
巫锦絮拍开他的手,冷冷道:“这些天不是一直都二人世界么。”说完便头也不回的走了。
苏子昭尴尬的笑了笑,也连忙跟了上去。徒留苏子文一个人站在那里。
于是乎,那一晚,在众人的注视下,苏子昭硬着头皮爬上了巫锦絮的马车。一进去就听见苏子文揶揄道:“我要是你,宁可睡在雨里也不进来。”
子昭闻言,半进半退,一时踌躇了起来。
巫锦絮白了子文一眼:“那你怎么不出去。”
男子立马身子一软,倚在了她的肩上:“现在谁不知道我们才是一对儿。”
“那个……”苏子昭觉得自己真不该进来。
巫锦絮见状,立马白了苏子文一眼,手指蓄势待发。男子扯了扯唇角,迅速的弹开,倚在边上幽怨的看着她。
苏子昭喏喏的移过来,小心翼翼的坐在他们中间,简直是如坐针毡。巫锦絮没有觉得什么,退去外面的长袍,盖在身上,一头青丝泻下,半掩着她绝色的面庞。
外面下着下雨,无星无月,可是男子却真切的看见她的脸上似乎蒙着一层淡淡的光辉。
心中一紧,忽然轻声唤她:“锦絮。”
女子回过神,微微动了动:“嗯?”
“你说的事情,我答应你。”蓦然一句。
巫锦絮躺在那里,这承诺来的太突然了,她有些吃惊的看着苏子昭坚定的表情,随即莞尔一笑:“好。”
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苏子文不明白他们在说什么,连忙插嘴道:“什么事情,怎么你们还有事情瞒着我啊。”
苏子昭似乎终于放下了一颗悬着的心,微微含笑,一言不发的躺在了苏子文的身边。巫锦絮侧过头看着窗外黑漆漆的也,抿了抿唇角,慢慢的闭上了眼睛。
苏子文见没人理睬自己,气鼓鼓的哼了一声,也睡了。
夜里,迷迷糊糊的感觉到雨渐渐的大了,风渐渐的狂了。巫锦絮辗转的醒来,居然发现入了秋还有这样大的雨。
忽然有人来到了她的身边,伸手捂住了她的嘴,女子心中一顿,侧头对上了苏子文警惕的眸子。
男子低声道:“别出声,有人来了。”
马车里,苏子昭还安稳的睡着。
巫锦絮拿开他的手,朝窗外看了看,风雨太大,打在她的脸上冰凉。果然,她察觉到了什么。
前面的马车里,思南几乎是猛然惊醒的,握紧了刀就跃到了马车门口,外面风雨很大,她眉头紧锁。
霍思儿也被惊醒,看着蹲在门口的姐姐,小声道:“大姐,怎么了?”
“有人来了。”说着看了一眼妹妹,“我去保护小姐,你保护好你二姐。”
“嗯。”霍思儿点头,伸手将自己的长鞭握在手中,看见思南匆匆的冲进了夜里。
蛰伏的杀手几乎是在她冲出马车的瞬间围了过来,思南见状,一声低吼,霍家军自浅睡中醒来,纷纷披上外衣,提刀就来。
那些黑衣人看了看思南,摇头道:“不是她。”随即就向其他的马车跑去。
思南知道必定又是冲着她家小姐来的,心中怒火中烧,一个箭步上前,电石火光之间就撂倒了一个黑衣人,抬腿踩在那人的肩膀之上,冷声道:“我倒要看看是谁跟我家小姐过不去!”说着长臂一震,“都给我抓起来,要活口。”
“是!”
夜色中,一场厮杀拉开序幕。
树林之中,顺流而上,巫锦絮提着袍子被人拉着一路狂奔。她时不时的看着远处,什么也看不见了,可是一袭能听见打斗的声音。
苏子文说道:“放心,那些杀手发现你不在马车里,自然会收手的。”
女子咬唇,雨水迷蒙了她的眼睛,看着前面男子的身影,微微蹙眉,紧了紧手心,紧跟在后。
忽然,苏子文脚步一顿,一伸手紧紧的搂住了锦絮的肩膀,蹙眉看着悄然站在雨中的人。
“哼,果真是让我给等到了。”黑衣人提剑而来。巫锦絮深深一愣,抬眼不可置信的看着来人。
是他!
可是……女子惊疑不定的看着搂着自己的苏子文,难道是自己猜错了?
苏子文搂着锦絮慢慢后退,冷声道:“你是何人。”
“我们又见面了。”男子却看着巫锦絮。
女子冷冷一笑:“你究竟要做什么,要杀便杀,何必一次次玩弄我于鼓掌之中。”
黑衣人慢慢逼近,手中寒光逼人:“上一次我好不容易试出苏衡对你的心意,这一次自然是要借你一用了。”
“你别做梦了,我是不会跟你走的。”锦絮冷冷道。
黑衣人笑道:“我也没打算你会跟我乖乖的走。”说着就攻了过来。
锦絮只听苏子文吼了一声“快走”,然后就拉着她一路狂奔,完全没有迎战的意思,一时哭笑不得。
“我没有兵刃啊。”男子似乎猜到了她的心思,连忙喊道。拉着她在树林里穿梭,视线不好,她们磕磕绊绊的。
雨,一直在下,毫不停歇。
巫锦絮已经懒得说什么了,只是想着自己似乎又连累了一个人。
蓦然,她们无路可走了,前面是一条河,看那水流的速度,她们方才一路逆流而上,前面很可能是一个瀑布的口子。
黑衣人已经追来,提剑冷笑道:“我看你们往哪儿跑。”说着看着巫锦絮,“你乖乖的过来,我便放了那个男人。”
苏子文紧紧地握着她的手,似乎生怕自己一松手她就跑了过去。
“对不起,我不该擅自带你出来。”
锦絮摇摇头:“是我连累了你。”说着就要松开他的手。男子心里一顿,抢先一步拦在她前面,扬声道:“就让本王会会你。”说着低声道:“你快走,他不会拿我怎样。”
巫锦絮一愣,惊疑不定的看着他,然后就觉得他推了自己一把。女子一个踉跄,转身就跑。
听见身后一声喝:“哪里跑!”匆匆回头看见苏子文手无寸铁的跟那人缠斗了起来。
那黑衣人剑法凌厉,招招凶狠,不过十几招,苏子文就负伤了,节节败退,而他的身后就是湍急的河流。只见黑衣人长剑出手,狠狠的朝着苏子文的胸口刺去,男子退无可退!
巫锦絮见状,一咬牙。一瞬间就挡在了苏子文的面前,两人都是一愣。不知是惊讶她为何挡下这
一剑,还是惊讶她如何挡下了这一剑……只能眼睁睁的看着冰冷的长剑刺进了女子的肩膀。
锦絮痛呼一声,一个踉跄倒在了苏子文的怀中。那黑衣人的眼里除了惊讶,还有一丝复杂的情绪一闪而逝。
苏子文心痛的抱着怀里的人,一咬牙,两人不受控制的,双双的跌进了湍急的河水里。
黑衣人一惊,急忙上前往河水里看去,可是哪里还有什么身影。
“该死!”那人一咬牙,扯下面巾,露出的竟然是一张跟苏子文近乎一模一样的脸!
第二百二十六章 暗生情愫
河水冰冷,一瞬间灌进了锦絮的而言耳口鼻,很是难受。
有人一直紧紧的抱着她,任凭河水如何冲打也不松手。迷迷糊糊的她知道是谁,苏子文。
可是,前面就是瀑布啊!女子挣扎着醒来,保持清醒,看见水中男子近在迟迟的脸,使了使眼色。两人奋力的探出了水面,终于是迫不及待的深吸了一口气。
锦絮此刻只觉得浑身冰冷,感觉不到肩膀的疼痛。苏子文抱着她,一双眸子深不见底。
“前面是瀑布!”女子骤然说道,拉回了他游离的思绪凡。
苏子文的目光被雨水模糊了,可是依旧可以清晰的感觉到前方的危险。微微咬牙,伸手紧紧的抱住了锦絮的身体,宽大的手掌牢牢的把她的头按在胸前:“抱紧了!”
巫锦絮下意识的抱紧了他的腰,两人片刻之后便身不由己的随着湍急的水流而下,只觉得身体在被不停的拍打,浑身都痛,骨头都快要散架了謦。
忽然身子一沉,抱紧的两人急速下坠,冰冷的水争先恐后的灌入她的口鼻,然后就堕进了深不见底的湖水中。巫锦絮只觉得胸口被猛然一击,然后便失去了知觉……
天亮了,雨也渐渐的停歇了。
霍思南手里握着短剑,看着周围一片狼藉,深深蹙眉。
霍家军匆匆而来,整齐的跪在她面前,女子手心一紧:“还没有找到?”
“属下无能。”众人异口同声。
“废物!”思南只觉得胸口翻涌,她不知道苏子文把锦絮带去哪里了,一夜的大雨冲刷掉了所有的痕迹。
明明,她叮嘱过自己要小心苏子文的!
苏子昭走过来,看见女子提剑站在众人面前,他几乎可以想象,这样一个女子屹立沙场,统帅群雄的模样。
“霍大人,我想有皇兄在不会有事的。”
“你知道什么!”思南怒吼一声,然后觉得自己失态,一咬牙,瞥过了头。
众人跪在那里战战兢兢。
“你们别跪着了,往上游找,丞相大人机敏,不会那么容易被抓的。”霍思阳脸色不好的走下马车。
“思阳。”霍思南微微缓和的情绪,“是我没用。”
“姐姐不要这样说,巫姐姐应该是先洞悉了什么,才提前离开的。”说着看着那些依旧跪着的将士,“快去吧。”
众人看了一眼霍思南,女子点了点头,他们便赶紧起身,匆忙去了。
“大姐,这些个人怎么办!”霍思儿提着长鞭,风风火火的走来,手里还拎着一个黑衣男子。走到思南面前,甩手一扔,那人便一个踉跄摔在了思南脚下,双手被反绑着。
思南蹙眉看着那黑衣人:“抓到几个。”
“四五个,死了四人,跑了一半吧。”女子稚嫩的脸上闪过一丝厌恶,“这些人嘴巴紧的很,怎么问也不说是谁指使的。”
思南丢了锦絮,心中正是怒火正旺的时候,此刻冷冷的盯着那黑衣男子,说道:“把他给扒了绑到树上去。”
苏子昭闻言,微微蹙眉。
霍思阳轻轻咳嗽了一声,微微瞥过了脸。听见思南说道:“我要他身上遍体开花,就是不见血。”说着看向霍思儿。
女子闻言,脸一红,嘟囔道:“大姐的要求也太高了,思儿哪有那么好的鞭法。”
霍思阳微微含笑,往后退了退。
“那楚睿是怎么回事。”思南暮然道。
老四一愣,瞬间看向霍老二,气急败坏:“你敢跟大姐告状。”
“咳咳咳……我是病人,病人……”
霍思儿嘟着嘴,一跺脚,上前一把领着那男子的衣领就往后拖:“今天算你倒霉,本小姐亲自伺候你!”
不知为何,苏子昭看着那这个娇俏的背影,忽然觉得后背一阵寒意,缩了缩脖子,一言不发了。
没过多久,他们就听见林子里传来一声声惨叫,不绝于耳。霍思阳见怪不怪,病歪歪的靠在思南肩上。苏子昭不由得抱着肩膀,出去找锦絮和子文的人还没有回来,时间越久,里面的人叫的越惨。霍思南的眼睛也越是冷。
这霍家的女儿,真是惹不得啊……
眼看就快到中午了,终于看见霍思儿小小的身影走了出来,笑道:“问到了。”
“是谁。”
霍思儿看了眼苏子昭,上前在霍思南的耳边嘀咕了一句。女子脸色一变,看了苏子昭一眼。男子被看的心都凉了一半,连忙道:“天地可鉴,我对锦絮一片赤诚,绝无二心!”
“紧张什么,又没说是你。”霍思儿看着他狡黠一笑。
思阳抱着思南的胳膊,也是笑道:“早就看出来你对我们家巫姐姐有意思,这忠心表的也太着急了吧。”
苏子昭自觉自己失言,脸一红,低头不语:“我……我没有。”
“还说没有,脸都红了。”思儿笑道,“我
家巫姐姐不喜欢胆小的男人,你这样可是不行的。”
“我……我知道……”知道?知道什么啊!男子无语凝噎,头更低了。
思南却无心玩笑:是皇后,居然是皇派人刺杀小姐!
就在两位霍小姐拿戴亲王取乐的时候,有人匆匆来报:“大小姐,在河流上方发现打斗的痕迹。”
霍思南手心一紧:“思儿,通知所有人,给我沿着河道找!”
霍思儿瞬间收起了笑意:“是。”刚要离开又想起了什么,“那那些杀手怎么办。”
“看好了,不要走漏风声,等找到小姐,由她发落。”
“是。”霍思儿抱拳,转身飞奔而去。
思南看着苏子昭:“有劳王爷代为照看我家二妹,还有那些杀手。”说着看了一眼霍思阳,“我带人往下游找,这样快些。”
“好,大姐小心。”霍思阳松开手,看着她匆匆带着人离开了。
苏子昭走到她身边,悠悠道:“霍大人似乎很在乎右丞相。”
“她们自小一起长大,做什么都在一起。大姐跟巫姐姐的感情要比跟我们深厚的多。”霍思阳想了想,“巫姐姐的心疾也是因为大姐,所以大姐发誓有生之年一定尽全力护得巫姐姐周全。”
心疾……苏子昭微微蹙眉,想起那一年,巫锦絮骤然消匿了踪迹,原来是因为这个。
“那她现在……”
霍思阳看着他,白了他一眼:“你管那么多做什么。”说完便转身回了马车上。
男子站在那里一头雾水:这女人怎么说变脸就变脸啊。
他不知道,霍家的两姐妹,自小就被霍将军当成男孩子养,有没有接触过除了爹爹以外的任何男性。根本就不懂得如何很男人相处,只懂得如何跟将士手下相处。
疼,浑身都疼。
女子子梦中渐渐转醒,眼睛还没睁开,就觉得肩膀一凉,然后便是浑身都疼。
巫锦絮暮然睁开眼睛,第一眼就看见苏子文解开了她的衣襟,露出了一大片雪白的肩膀。微微一愣,扬手就一巴掌,清脆响亮。
男子被她这一巴掌打的哭笑不得:“我只是想给你包扎伤口。”
锦絮反应过来,深深蹙眉:“我……对不起……”伸手拉住衣服,想要起身,却浑身都痛。
苏子文伸手扶起她:“我先给你包扎吧,伤口都快泡烂了。”说着看见她锁骨下放的疤痕,微微批过脸,“这疤……”
“以前留下的。”巫锦絮拢了拢衣襟想要遮住,那是不刃留下的,不刃……也不知道雁地是否安好。
出神间,苏子文也不再多想,撕下袍子给她包扎肩膀。女子微微蹙眉,一言不发。
“你……为什么要帮我挡这一剑。”苏子文一改往日的嬉皮笑脸,低声问道。
巫锦絮扶着肩膀,淡淡道:“你也是为了救我。”
“可是你知不知道你差一点死掉。”
“我没事。”巫锦絮看着他有些狼狈的样子,忽然浅浅一笑,“你这个样子一点儿也不像你。”
“我?”苏子文深深的看着她,“你觉得我应该是什么样子的。”
“总是笑着的,笑意里却是让人捉摸不透的。”巫锦絮坦然道,“你也救了我,我们扯平了。”说着看了看四周,她要赶紧跟思南他们会合。
扯平了……苏子文深深的看着她的侧脸,不知所想。听见女子问道:“我们这是在哪儿。”
“不知道,我们掉下瀑布,被冲到很远了。”男子见她有些摇晃,伸手扶着她,天色已晚,他们一时半会儿是赶不回去了。
“前面有炊烟。”巫锦絮说道,“过去看看。”
“好。”苏子文扶着她慢慢前行。一阵秋风穿过树林,感觉到怀中的女子一阵瑟缩,不禁紧了紧臂膀。
去往京城的路上,叶熊一行人终于等来归来的皇帝,看见他们安然无恙,松了一口气,大步上前:“皇上。”
“让你们久等了。”秦云舒恢复了以往的帝王模样,器宇轩昂的环视了四周,“你们一路上可还顺利。”
“一切都好。”叶熊高大的身影在夕阳下熠熠生辉,看着齐北,道:“见到了?”
齐北回信一笑:“嗯。”
叶熊在心中一动:“她……她们可还安好。”
“都好。”齐北看着叶熊,他一直都很佩服这个男人,明明爱着思南不比自己少,却可以静静的看着他们好,他就觉得好。
这样的气度,他恐怕这辈子都做不到。
“今日休整,明天一早出发。”秦云舒说着,看了一眼来时的路。不知为何,这几日他总会心神不宁。
听见叶熊应了一声,云舒转身向前,心中默念:锦夜,我在京城等你。
第二百二十七章 痴心被拒
面对门前潺潺流过的小溪,青衣女子独自坐在门前,出神良久。这两日她因为伤口发炎,有些发烧,今早才渐渐退下。已经两天过去了,思南依旧没有找到他们。
“姑娘,喝药了。”这里住着老夫妻俩,约莫五六十岁,人很好凡。
锦絮浅浅一笑,接过碗看着婆婆:“婆婆,那个……我相公呢。”
“他啊,真是疼你呢,一大早就往山上寻过去了,说是要抓只野鸡来给你补身体。”婆婆说着慈祥的拍着她的手背,“姑娘好福气啊,嫁了个好相公。”
巫锦絮笑笑,苏子文仗着他们两个穿的差不多,又是同时出现,所以被婆婆他们误会成夫妻,也不解释,还一口一个“娘子”的叫的欢。
已经两天多了,思南他们急坏了吧。锦絮微微蹙眉,听见身边的人柔声催促道:“快喝吧,药都快凉了。”
“嗯,谢谢婆婆。”巫锦絮刚喝了两口,就忽然听见不远处有了喊道“娘子,娘子”,一口药尽数给喷了出来。
“咳咳……”
“娘子,你没事吧。”苏子文一手提着野鸡,赶紧过来拍了拍她的背,“怎么忽然咳嗽的这么厉害啊。”
巫锦絮白了他一眼,看着他提起袖子给自己擦了擦唇角。听见婆婆笑道:“小伙子,把鸡给我吧,你好好照看你娘子。謦”
“是是是,谢谢婆婆。”苏子文笑的花枝招展的。锦絮摇了摇头:“不要再那样叫我了。”
“什么,娘子么?”
“王爷还真是喜欢这过家家的游戏。”女子看着门前流过的小溪,出神道,“我们失踪了这么久,也不知道思南他们怎么样了。时间紧迫也不知道能不能赶在秋宴之前回去。”
苏子文看着她,忽然问道:“其实我们这样也挺好了,待在这里与世无争。”
“你这是厌世了么?”女子轻笑侧脸看着他,才发现他的脸颊上有泥点子,伸手拭去,“一定是刚才抓山鸡的时候沾上的。”
苏子文看着她,微微一愣,等到她要抽回手的时候,忽然握住了。巫锦絮看着他,不明所以。
“小锦,如果可以,你愿不愿意就这样安安静静的待在这里,跟我一起。”
锦絮一愣,动了动眉心。
“你知道我是什么意思。”苏子文手心一紧,“我一生都没有这样认真过。”
巫锦絮看着他,一双清明的眸子不知是什么情绪。张了张嘴正要回答,却忽然听见一声惊呼:“小姐!”
两人一愣,抬头看去,看见思南带了一队人终于寻到了这里。
“小姐,真的是你!”女子飞奔而来。
巫锦絮见状,慢慢的抽出手,无奈道:“有的事情不是王爷真心就可以改变的。”说着看向苏子文,“南柯一梦,总有梦醒的时候。如今,该醒了。”
苏子文看着她,忽然收起了之前的模样,又似笑的张扬:“真是天意了。”
那一瞬间,他差一点就不顾一切了。
“小姐。”思南一头扎进锦絮的怀中,“你找的我好苦啊。”
“嘶……”巫锦絮被她撞到了伤口,倒吸了一口凉气。思南见状手忙脚乱道:“怎么了?受伤了!”
“已经没事了。”巫锦絮话音刚落,就见有人走了出来。婆婆看见一下子多了这么多人,不由得一愣:“这是……”
“婆婆,有人来接我们了,这些日子叨扰了。”巫锦絮礼貌的解释道。
婆婆愣愣的点点头:“这……这是就要走了么?”
“嗯,已经耽误了好些天了。”
思南看见婆婆连忙道谢,掏出银子放在婆婆手中:“谢谢婆婆这两日照料我家小姐。”
婆婆连忙推辞:“没事的,我跟老头子在这深山里,也好不容易有个伴儿。只是这急忙就走……那锅里还炖着鸡汤呢。”
苏子文闻言,浅浅一笑:“看来这鸡汤我这一世是无福享用了。”说完跟婆婆作了作揖,便转身径自走了。
婆婆有些在愣住了,不知为何。
巫锦絮若有所思的看着苏子文的背影,转身道:“走吧,不能再耽搁了。”
思南赶忙的应了一声,转而扶着锦絮离开。
回去的路上,思南告诉了锦絮那些杀手的来历,女子微微沉吟,冷笑道:“又是皇后。”
思南一惊:“小姐的意思是……”
“上次在禺州刺杀我的人也是皇后派来的。”说着想起不刃微微蹙眉,“不刃杀了他们。”
思南一愣,随即也犯难了起来:“原来是这样,这两日我也犯难了,这些人该如何是好。”
“压着,没几日便到京都了,我也好送皇后娘娘一份大礼。”巫锦絮冷冷一笑,看着不远处的车队,不再说话。
思南一直都不去揣度锦絮的心思,只是知道她说什么她就做什么,这样就对了。
皇
城,甘泉宫。
南宫婉茹看着幽昙,一脸的而不可置信:“你说什么!”
幽昙一脸的担忧:“右丞相已经快带城郊了,明日一早便能抵京。”
“她居然……还活着。”女子握着手心,深深蹙眉,“明晚便是秋宴了,想不到还是没能阻止她。”
“娘娘。”
“这可如何是好,陛下,陛下……”南宫婉茹声音哽咽,“我可以容忍一个奚溪,因为说穿了她不过是个替代品,可是这个巫锦絮……她分明是不可替代的。”
“娘娘不要这样,您对陛下一往情深,老天爷不会忍心把陛下从您身边夺走的。”
“什么老天有眼,老天爷要是真的有眼,就不会先来一个萧末,再来一个巫锦絮。”南宫婉茹吼道,“既生瑜何生亮,本宫又算什么!”
幽昙至此也是不话可说。
“不行,本宫不能认输,绝对不能。本宫还有南宫家,还有燕地。”南宫婉茹话音刚落,就听见有人悠悠道:“恐怕这一次,皇后娘娘想不认输都难了。”
“谁!”女子豁然起身,便看见一男子身穿深蓝长袍,黑巾蒙面,不知何时已经站在了那里。一双眸子含着狡黠的笑意,缓缓走来:“我是谁不重要,重要的是我可以帮你。”
“帮我?”女子冷笑,“笑话,本宫是一国的皇后,要你帮。”
“皇后娘娘派去刺杀巫锦絮的杀手已经被她给活捉了,届时她只要跟苏衡告状,人证物证聚在,皇后娘娘这宝座还保证得住么。”
“什么……”南宫婉茹连连后退,差点儿晕倒,“你说的是真的?”
“娘娘可以试一试。”
女子手心一紧:“这帮废物!”
“看来娘娘是愿意听我一言了。”男子邪魅一笑,看着南宫婉茹。
女子目光灼灼:“你想说什么。”
男子抬手把一样东西放在了她面前:“苏衡生气是必然的,可如果娘娘将功赎罪呢?”说着转身离开,“把这个交给苏衡。”
“等等。”南宫婉茹看了一眼桌上的东西,问道,“你究竟是何人,有何目的?”
“我的目的与娘娘无关,用于不用全在娘娘自己。”说完便匆匆的消失在了她面前。
幽昙看着南宫婉茹,担忧道:“娘娘,此人颇为可疑,娘娘不能轻信啊。”
“本宫知道。”南宫婉茹伸手把东西捏在手里,冷冷道,“只是如今,本宫还有别的办法么。”
御书房。
苏衡收到飞鸽传书,微微松了眉头。善喜站在一旁,也是笑道:“恭喜陛下,丞相大人为您拿下了雁州。”
“嗯。”男子点头,“廖月虽然没有多说,但是此行也应该颇为凶险了。”
“丞相大人是赶不及秋宴了?”
“赶不及了。”苏衡收了字条,“不过孤会在秋宴宣布雁州一事,他晚些回来,孤正式授予他兵符即可。无碍的。”
“奴才恭喜陛下。”
男子一脸的淡漠,好像如此是理所当然的。善喜见状,小心翼翼道:“那右丞相……”
苏衡仿若想起锦絮的样子,问道:“何时能到?”
“约莫明日一早进京,正好赶得及。”
苏衡微微蹙眉:“比预期的晚了些,可知道是不是路上出了什么叉子。”
“老奴不知。”善喜说道,“奴才已经命人收拾好了落梅阁,给大人接风洗尘。”
“孤知道了。”苏衡嘴角含着一丝笑意,“你先下去吧。”
“是。”善喜转身出去,却正要对上了进来的南宫婉茹,微微俯身:“皇后娘娘。”
“嗯。”女子点了点头,走到苏衡面前:“陛下。”
男子见她来,微微沉吟:“终于想到办法了?”
南宫婉茹手心一紧,依旧含笑:“臣妾有一事禀报,若是陛下听了之后依然想要立她为后,臣妾愿意认她做义妹,然后懿旨昭告天下,请她来做这个皇后。”说着微微抬头,摊开掌心呈到他面前,“只要陛下一句话,人,臣妾给您送上,名,臣妾帮您保住。”
苏衡看着她掌心的东西,微微蹙眉:“这是什么。”
“这是下人在收拾落梅阁的时候无意中发现的,看来是丞相大人紧宝贝的东西呢。”
苏衡闻言接过来,眉心不由自主的跳了跳。
第二百二十八章 龙颜大怒
天蒙蒙亮的时候,巫锦絮一行人进了城,一路往皇城去。
苏子文打了打呵欠,一副很累的样子,挑着帘子看着窗外的景色,懒懒道:“好累啊,我一会儿回府睡一觉,晚上宴会再见了。”
巫锦絮点点头,没有多说什么。他们之间自从那日从农舍回来之后就变得有些不一样了。
虽然苏子文表面上还是该说的说,该笑的笑,但是再也没没有亲昵的靠上来,也换上了他一如既往的红袍。
巫锦絮把一切都看在眼里,佯装不知凡。
苏子昭在京都没有府邸,所以借住在苏子文的府上,跟锦絮道了别之后便随苏子文去了。
思阳的身体没有好,霍家军自然是要送霍家姐妹回府的。就连思南要陪着锦絮先回去,也被她给打发了謦。
“思阳受伤,你应该先陪她回去。”
“可是……”
“不碍事的,晚上又能见到了不是么,我回去也是休息而已。”锦絮劝着,看着思南终于点头,叮嘱道,“把那些杀手看好了。”
“嗯。”
巫锦絮浅浅一笑,放下帘子道:“进宫。”
霍思南看着渐行渐远的马车,不知为何,心中忽然忐忑不安。不久之后,她要是知道会发生那样的事情,她一定死也不会让她一人进宫。
落梅阁。
巫锦絮一袭青衣踏进来的时候,嗅到一股桂花的香味,抬头便看见桂花满枝。而树下,男子一身玄衣,独自坐在那里,手中是一盏清茶。
女子站在那里,嗅着馥郁的花香,才惊觉,秋深了。
“回来了。”
“陛下。”谦卑而疏离。
苏衡没有抬头看她,看着落入茶盏中的花瓣,问道:“路上可是有什么事耽搁了。”
“还好,一点小事。”巫锦絮暂时不想把皇后的事情告诉他。就算要用此事让他跟南宫家之间心生芥蒂,也要等秋宴过后,不然伤了他的颜面不说,双方这个时候撕破脸是绝对不可能的,只会让南宫家有所防范。
芥蒂这种东西还是要暗自生长的好。
“哦?”男子心中微微一动,抬头看着她,“清瘦了些,一路辛苦了。”
“谢陛下关怀。”
苏衡定定的看着她,似乎要把她看穿,可是她那双清明的眸子永远都是那样,如同一潭静谧的池水,永远没有波澜。
男子的手心紧紧的握着,此刻他忽然怒火中烧,甩手就摔碎了手中的茶盏,一片狼藉。
巫锦絮微微一愣,抬眼不可置信的看着他如风一般的倾轧而来,将什么举在了自己面前:“这是什么!”
女子一惊,下意识的去摸衣袖。听见男子冷声笑道:“果然是你的!你居然一直留着这东西!”说着狠狠地摔在了她的脸上。
女子只觉着脸颊一痛,低头看见那个小竹筒掉在地上,里面掉出的东西她再熟悉不过了。是云舒生辰八字!
可是,苏子文明明还给了自己,为什么又会在苏衡的手里!
“我的东西,我不想扔掉,与陛下无关。”声音清冷,依旧没有一丝波澜。
苏衡看着她脸上细细的印子,眉头轻蹙,可是她却依旧是这副样子,似乎完全不在意自己的怒火。
“你究竟瞒着孤什么!”
“没有。”
男子忽然身后扼住了她的咽喉,低吼道:“孤再给你一次机会。”
锦絮蹙眉,紧紧的握着他的手腕,看着他因为怒火深不见底的眼眸,无言以对。
苏衡气急,可是却不舍得下手,明明,她的小命就在自己的一念之间,明明,她的一切就握在自己的手中。可是,却依旧觉得那么的遥远……
暮然松手,女子颓然倒在了地上,有什么从怀中摔落了出来,溅起了地上散落的花瓣。心中一惊,慌忙用衣袖遮住,却还是刺痛了苏衡的双眼。
“啊!”
苏衡一脚踩在了她的手上,慢慢蹲下身子,捡起来那块金牌,目光,冰冷如霜:“你,果真去见了他。”
巫锦絮无言以对,手心的痛,让她咬紧了唇。
“好,很好!”苏衡捏着那块金牌,笑的寒冷刺骨,忽然伸手一把抱起了巫锦絮,大步往房中走去,“孤今天就撕烂你这张脸,撕了你的一切!”
巫锦絮惊慌的看着越来越近的床榻,终于挣扎了起来:“苏衡你敢!”
苏衡把她狠狠的摔在了床上,骤然俯身压上,低吼道:“你看我敢不敢!”
锦絮睁大了眼睛看着他近在咫尺的脸,心不由自主的颤抖了起来,即便是第一次见他,心里也没有这样恐惧过。
“陛下……”
“你还认得孤?”男子冷笑,一点一点逼近,钳住了她的双手。
巫锦絮慌张的如同小孩,映在苏衡的眸中却是让他如此的满意,仿佛一副绝美
的画,终于在他的手中变得鲜活了起来。
吻,猝不及防的落了下去,霸道而狂乱,带着惩罚带着征服,让她完全不能呼吸,只能被动的掠夺。
吻一路往下,知道胸前一片冰凉,巫锦絮终于惊慌的大叫:“不要!不要……”
苏衡吻到她胸前的疤痕,微微迟疑,手心一松就被巫锦絮甩了一巴掌。女子惊慌的揪着衣襟迅速的缩到了床角,惊慌如同一只小兽。
那一刻,她刺痛了他的眼睛。
心里有一种从未有过的感觉,明明是她做错了,为什么自己会感到内疚。
“你还不知道,孤原本想跟你说什么。”良久,男子低声道。
“我不知道,我不想知道!”锦絮泪如雨下,犹如那一次,在御湖里,他骗了她的吻,“你滚!你给我滚!”
“你为什么就是不能忘了他。”而他此刻就在京都,等着和她破镜重圆。原本,他想要不顾一切的封她为后,也是害怕这一次,她会离开吧……
“我不可能忘记他,永远都不可能!别说是三年,就算是三十年三百年,他秦云舒也是我巫锦絮今生唯一爱的人!”巫锦絮气的浑身都在发抖,嘴唇也因为刚才被咬破了,妖冶而诱惑:“我恨你,我在你身边这么久,就是为了离开你!”
“那你就不应该做一件事。”苏衡俯身紧紧的盯着她,“那就是让我爱上你。”
“什么……”
“我爱上你了,所以们这辈子你都别想离开我!”那一刻,他迷惘了,看不懂眼前这个女人。“孤一定会让你忘了他。”说完拂袖而去。
巫锦絮缩在床角,衣衫凌乱。她想要恢复自己的理智,想要想起自己刚才到底说了什么,可是除了混乱,什么也想不起来。
“为什么……”为什么事情会变成这个样子,不管她刚才说了什么,都把事情变得无可挽回了。
兵家戒骄戒躁,可是她……为什么会犯这样的错,为什么会心乱如丝。
“云舒……”巫锦絮不知道自己还能做什么,不知道自知还能如何挽回,刚才的画面在脑海里挥之不去,让她羞愤难当。她变得什么都不知道,什么都不想知道。
第一次,她恨自己为什么只有这颗脑袋,为什么没有权倾天下,终究翻不过别人的掌心!
不知过去了多久,锦絮呆呆的坐在床上,看着阳光透过窗棂,慢慢的移动。
终于有人走了进来,是小夏子。
“大人。”语气里有藏不住的战战兢兢。
巫锦絮蓦然回过神,看着站在那里的人手里端着一碗什么,不由得心中一沉:“这是……”
“这是陛下赐给大人的。”小夏子缓缓走来,连双腿都在止不住的发抖。
巫锦絮看着那晚黑漆漆的汤药,眉心微微一动,眼里的情绪只有冷漠:“是毒药。”
小夏子死命的低着头,一下就跪了下去:“大人,小的也是奉命行事,大人今天不喝了这碗药,小的连今晚的月亮都看不见了。”
他,果然是个没有心的人。
“大人。”小夏子泣不成声的跪在她的面前,“大人平日里对奴才那样好,可是奴才就是奴才,违逆不了陛下。”
巫锦絮慢慢伸出手拿起那只碗,嗅到那苦涩的味道里带着一丝甘甜,恐怕是难得的毒药。嘴角终于泛起一丝冷笑:“是啊,你违逆不了,我又何尝违逆得了。”现在想想,她是真的好累,每一次都因为苏衡功亏一篑。
小夏子跪在那里,拼命的磕头,泣不成声。
“你帮我带一句话给陛下。”女子忽然说道,看着小夏子惊疑不定的目光,温柔一笑,“告诉他,我即便是死了也不会爱上他。”说完不等小夏子再问,便仰头一仰而尽。
漆黑的药汁顺着唇角缓缓流下,划过她纤细的脖子,勾勒得她纤细的锁骨魅惑而妖娆。
苏衡静静地站在门外,看着她决绝的侧影,心中不知是什么滋味。
巫锦絮忽然扔了手里的碗,“哐啷”一声,一片狼藉。女子抚着剧烈抽搐的胸口,终于抑制不住的一口鲜血吐了出来,甚至看不及说一句话,就晕了过去……
有人闪身进来,接住了她倒下的身子,眼角依旧有泪,和着她嘴角的血,狼狈的叫他即刻就后悔了。
苏衡紧紧地抱着锦絮在怀里,一双眼睛深不见底:居然说死也不会爱孤。
京都驿馆。
秦云舒穿戴整齐,跟齐北他们一道出门去找巫星,他们约了一道进宫赴宴。可是不知道为何,云舒走到一半的时候,忽然脚下一个踉跄差点儿摔倒。
齐北一惊:“怎么了?”
云舒奇怪的抚着自己的胸口,一种不好的预感油然而生,不知为何。摇了摇头:“不知道,感觉心里怪怪的。”似乎有什么被人抽走了……
第二百二十九章 形同陌路
落梅阁。
月色悄然而至,瑟瑟的秋风刮落了枝头的桂花,芳香满园。
巫锦絮昏昏沉沉的,只嗅到浓郁的桂花香气,皱了皱眉,缓缓的睁开了眼睛,头痛欲裂。
“我这是……怎么了……”锦絮慢慢的爬起身,屋子里黑漆漆的,没有点灯。
“有人么……”锦絮试着喊了一声,没有人回答。她昏昏沉沉的坐在床上,努力的回忆着什么,却一无所获謦。
“我是什么时候睡着的。”喃喃一句,话音刚落,便有人忽然推门而入。
偌大的寝室忽然就一片通明了起来,一群下人鱼贯而入,整齐一划的排开凡。
“你们……”为什么脑袋依旧昏昏沉沉的。
“大人,奴婢们为您更衣。”为首的宫女福了福身。巫锦絮闻言看去,果然看见大家手里都捧着罗裙珠翠。
对了,今晚是秋宴。锦絮想了起来,点了点头,便有人仔细的扶着她下床,在铜镜前坐好。
看着镜子的人,锦絮不由得微微蹙眉,看着给自己梳头的人,问道:“宴会开始了么?”
“还没有,快了。”女子浅浅一笑,“陛下还在等大人。”
“哦。”点了点头,不再说话。手心不由得抚上了胸口,总觉得那里有什么不见了,变得空落落的。
是什么?
夜幕下,宫人点着宫灯站在两旁。霍思南一身宫装,站在帝后的身边,等着姗姗来迟的巫锦絮。
今早她回去后心中一直惴惴不安,所以匆匆交代了一切,下午就早早的进宫想要见锦絮,可是却被苏衡拦下了。
她不知道为什么,可是心中隐隐的觉得而一定是发生了什么事情。
终于,思南看见灯火的尽头,有人款款而来,等到那人走进的时候,思南渐渐的睁大了眼睛,觉得自己都快要忘记了呼吸了。
春秋殿。
秦云舒一行人一直在侧殿坐等着,他们是客人,要等大臣们都入座了,才会进入大殿。
巫星依旧一袭白衣,静静地坐着,安静的喝茶。身边没有了尉迟遥,显得有些形单影只。
齐北悄然进来,抱了抱拳,低声道:“没有看见廖月的踪影,果真还在雁地。”
“那个右丞相呢。”
齐北表情有些微妙的变化,不知道现在要不要告诉秦云舒孤锦夜的身份。还没来得及开口呢,就听见秦云舒不耐烦道:“算了,那个女人估计是跟苏衡一道来了。”说着目光灼灼的看着齐北,“有没有看见我家锦夜?”
齐北抽了抽唇角,更加不知道说什么好了。听见巫星淡淡道:“有的人该见到的时候自然就见到了,皇上何必如此着急。”
秦云舒看着他:“这话虽然是不错,奈何我跟锦夜是一日不见如隔三秋啊。”
“不管皇上有多么的着急,在下还是要提醒皇上一句,用小不忍则乱大谋。毕竟现在我们是在京都,而锦夜是在苏衡手里,切记无论如何都不要意气用事。”巫星看着他,耐心道。
“是啊。”齐北也担心这个,虽然这几年秦云舒沉稳了不少也成长了不少,可是毕竟是江山易改本性难移,就怕他终于对上了苏衡的时候功亏一篑。
“好了好了,朕自有分寸。”秦云舒摆摆手,“对了,我算是不请自来,不过我倒是没想到你会乖乖的来东傲,当年苏衡可是一副洪水猛兽的样子啊。”
“我来是因为锦夜的信中似乎有所隐瞒,二来是……”微微一顿,放下杯子道,“因为一些家事。”
“家事?”秦云舒一头雾水。、
齐北闻言,看了巫星一眼,心照不宣。
终于有人进来,笑的和颜悦色:“老奴善喜见过西蜀陛下,云岚国师大人。”
秦云舒端出架子来,微微的点了点头。
善喜微微侧身道:“群臣都以落座,老奴来请二位入座。”
秦云舒微微扬着下巴,一副睥睨天下的容姿:“苏衡呢。”轻轻的三个字听不出情绪,却带着不可违逆的威严。
善喜不由得弯了弯腰:“陛下跟右丞相会稍晚入席,请西蜀陛下稍安勿躁。”
秦云舒看了他一眼,负手往前走去,身后跟着齐北和叶熊。
巫星不由得浅浅一笑,冲着善喜点了点头,也跟了上去。
不知为何,善喜再抬头,竟然发觉自己额头出汗了,看着前面不远的身影,微微蹙眉。
春秋殿上,秦云舒以天子之姿缓缓而来,群臣起身恭迎。辉煌的烛火下,那么多人静默的场面有意思诡异。偌大的宫殿,只能听见云舒的长袍在地上发出窸窣的声响。
待到秦云舒和巫星缓缓坐下,众人也才默默的坐下。
云舒一双内敛深沉的眸子匆匆环视四周,心中微微一动:没有,哪里都没有锦夜的身影。
大殿在安静了一会儿之后,渐渐开始有人窃
窃私语了起来。巫星坐在秦云舒下首,说道:“听说那个廖月这次收了雁地,看来是真的了。”
秦云舒一想起廖月那个样子,就不由得觉得讨厌:“锦夜说,这次秋宴过后让我们从长计议,也不知道她这个师兄这一次是敌是友。”
巫星看着他,但笑不语。
齐北在没有看见霍思南之后,发现了对面的其他几人,微微俯身,在秦云舒耳边说道:“皇上,对面那个红衣男子就是庆亲王苏子文,苏衡同父异母的弟弟,东傲的六皇子,这次是跟锦夜一道去的戴。”
秦云舒微微抬眸,心说一看就不是什么好人。
“那个一袭青衣的文雅男子就是戴亲王,苏子昭,听说胆小懦弱。”
秦云舒淡淡的看了苏子昭一眼,依旧一言不发。
齐北顿了一下,有些迟疑道:“武将首席坐着的应该就是霍将军,霍蜀良了。”
“思南她爹?”秦云舒轻轻一笑,看了一眼齐北,“你要不要去打个招呼。”
齐北有些窘迫:“皇上别开玩笑了。”
不知是不是他们这边的动静叫人给察觉了,霍蜀良居然有意无意的往这边看了一眼。
秦云舒大方的含笑点了点头,霍蜀良也冲他点了点头。齐北没敢抬头,听见秦云舒打趣道:“你这老丈人看上去挺好相处的。”
齐北彻底无语了。
对面,苏子文一袭红衣端坐着,笑意依旧有几分慵懒。目光不着痕迹的划过秦云舒的脸,心中不知所想。
忽然,听见门口有人唱了一声:“陛下驾到,皇后娘娘驾到,右丞相到……”
秦云舒看见众人起身,自己也跟着慢悠悠的站起身,只是站着,却不恭迎,让人乍一看有种一山难容二虎的感觉。
“这个右丞相一定有问题,不然怎么身为人臣,却和帝后一道出席。”秦云舒微微侧头嘟囔了一句,然后就看见了齐北一脸惊讶的神色,微微蹙眉,疑惑的回头看去,然后整个人都愣住了。
只见苏衡一脸冰冷孤傲的表情跟盛装的皇后并肩而行,而他们身后跟着的女子,金色的罗裙,绯色的长衫,长长的拖在身后。身上一条金色的绫罗,柔软的仿若天上的云彩,在烛火下摇曳出七彩的霓光。
秦云舒定定的看着女子绝色面庞在灯火下如仙如画,不可置信的想起刚才报的是“右丞相”,看见她手中的青玉羽扇,心猛然一沉!
听见身后的巫星喃喃道:“是天岚。”
天岚……秦云舒站在那里眯了眯眼睛,看着巫锦絮随着帝后从他面前走过,如墨的长发轻轻掠过,带着他熟悉又陌生的香味。
她,竟然就是右丞相,巫锦絮!
帝后站在高堂之下,听着山呼万岁,而巫锦絮就站在他们身边,以绝世的容姿睥睨天下,连身边的皇后也抵不过她万分。
苏子文远远的看着如此模样的巫锦絮,心中惨淡一笑:这样一个女子,或许真的苏衡才配与之相匹。
齐北和叶熊即便知道巫锦絮的真实身份,此刻也被她给惊呆了。可是转而目光就都齐齐的落在了锦絮身后的思南身上。
一身女装的她,低头走路的模样煞是可爱。
霍思南似乎感觉到了他们的目光,微微侧头看来。两人一惊,却发现她的目光里满满的都是担忧与害怕。
齐北和叶熊相视一眼,觉出不对,再次抬头看去,目光落在了那个风华绝代的身影上。
究竟是,出了什么事了。
“众爱卿平身。”苏衡嘴角含着一丝笑意,看向秦云舒,“孤有幸能一睹西蜀天姿。”
秦云舒压抑着心中复杂的情绪,看着巫锦絮,浅浅一笑:“朕有幸,一睹女相风华。”
巫锦絮闻言,目光终于落到了秦云舒的脸上。就在男子心中一喜的时候,听见她清冽的声音说道:“见过西蜀陛下。”熟悉的声音里带着疏离。
那双似乎不认识他的眸子,生生的划伤了他的心。
巫锦絮的目光没有在秦云舒的身上流连,微微侧身道:“陛下,臣……”
“你还照旧,坐在孤的身边。”苏衡说着,自然而然的拉着她的手,让她坐在身边的席位上。
另一边,南宫婉茹握着杯子的手止不住的在颤抖,心止不住的在颤抖。她一遍遍的问自己怎么会这样,可是没有人能告诉她答案。
秦云舒的目光落在苏衡的手上,缓缓坐下。他相信锦夜,无论她做什么都一定有她的理由。所以,他忍!
第二百三十章 提亲狂潮
觥筹交错,歌舞升平。迟来的秋宴似乎更加的和谐奢靡。
秦云舒端着酒杯,时不时的看向苏衡身边的人。女子微微垂着眸子,自斟自酌。
“齐北,她真的是锦夜么?”秦云舒看了良久,终于问道。
齐北原本很确定的,现在竟然有些支支吾吾了起来。明明是,却又感觉哪里不一样了。
“你也觉得而不像是不是。”云舒见他迟疑,微微蹙眉,“我就说不是,她连看都没多看我一眼。”似乎是在生气。
齐北无奈道:“锦夜的定力比皇上好。謦”
秦云舒白了他一眼,继续郁闷的喝酒。丝竹声声,忽而听见苏衡说道:“今次秋宴,廖爱卿没有赶得及回来,但是孤相信大家已经都知道了,廖卿这次是立了大功了。”
众人纷纷举杯道:“臣等恭喜陛下,彻底铲除叛~乱。”
苏衡含笑,浅饮一杯。
有个老头儿站起身笑道:“陛下左有廖丞相披荆斩棘,保驾护航。右有巫丞相指点江山,容色倾城,实乃我东傲之福,苍生之福啊。”
秦云舒不屑的白了那老头儿一眼,心说这人怎么比王远还会拍马屁。
“孤得廖卿确实是黎民之福,得巫卿是孤之福。”苏衡的眼里含着淡淡的笑意,看着一旁的巫锦絮。
“色胚。”秦云舒火冒三丈,齐北也不由得紧张了起来。听见身边的巫星悠悠道:“听说前些日子,右丞相去了戴地,可是陛下想连戴地也收了。”悠悠一句,听不出情绪。
众人不由得抽了一口冷气,不知道云岚的过国师意欲何为。
苏衡看着巫星,刚要说话,就听见锦絮清冽的声音响起:“萧弼这个逆臣意欲跟戴亲王为难,锦絮是带陛下去安抚戴亲王的。”
巫星心中微微一愣,抬头认真的看着女子,想从她的脸上看出点什么,可是什么也没有。
多年不见,巫锦絮在他眼中变得太多了。这种变化不仅仅的外表的,而是从眼底透出来的。如果说秦云舒的变化是因为时光的沉淀,那巫锦絮的变化就不仅仅是如此了。
巫星从她的眼里看见了——陌生。
听说秦云舒才在戴地跟她秘密见过,不知他当时看见的是否是这样的她。
苏衡见巫星一脸沉默的看着巫锦絮,也不理会,转而看向苏子昭:“子昭,一切可还顺利。”
戴亲王起身道:“回陛下,多亏了有丞相大人在,诸多麻烦都化险为夷了。”
苏衡闻言眉心微微一动,听见苏子文说道:“皇兄可不知道了,我们才到禺州霍家二小姐就被人刺伤了,第二天又有人追杀臣弟和丞相大人,好不热闹啊。”
秦云舒闻言手心微微一紧,这些锦絮从未跟他说过。
南宫婉茹握着杯子的手微微一颤,强自镇定道:“看来这萧弼真是卑鄙呢,明知道陛下看重右丞相还如此不识趣。”
苏衡的眸子深了深,看了一眼身边的女子,自她回来,他还没来得及问她。
“都过去了。”巫锦絮淡淡道,“微臣无恙。”
苏衡一言不发的握住了她的手,瞬间刺痛了秦云舒的眼,手心一紧差点儿跳起来。巫星及时按住了他的手臂。
秦云舒一愣,侧头看着他,深深蹙眉。耳边忽闻南宫婉茹温婉的笑道:“陛下,今日群宴,臣妾有一不情之请,还请陛下成全。”
“说。”苏衡甚至都没有看向她。
南宫婉茹看着男子的侧脸,心如刀绞,却依旧含笑起身,盈盈一拜:“臣妾跟右丞相投缘的很,想跟大人义结金兰,还请陛下成全。”
苏衡微微挑眉,嘴角含笑。
众人一愣,不禁低语议论纷纷。
巫锦夜也不禁微微蹙眉,疑惑的看着南宫婉茹。如果她没有记错,皇后一路上对她三番四次的暗下杀手,此刻为何突然要跟她义结金兰。
“既然皇后有意……”苏衡微微沉吟看向锦絮,“巫卿的意思呢。”
巫锦絮看向苏衡,正想要婉转拒绝。却南宫婉茹说道:“臣妾私心想着,能有右丞相这样的妹妹闲来陪伴,还请丞相大人不要拒绝,不然本宫可要伤心呢。”说的真切。
巫锦絮看着她,似乎想把她看透,可是……她看不透。
“既然皇后娘娘如此垂爱,锦絮自当恭敬不如从命。”巫锦絮缓声说道,却不知为何,苏衡握着自己的手微微一紧。
心,也不由自主的微微一动。
南宫婉茹的眼神顷刻间变得四散迷离,只能微微垂首,抑制着喉间的哽咽,说道:“妹妹果真心疼姐姐。”
“好,甚好。”苏衡扬眉一笑,宣布道,“孤即刻下旨,皇后与巫卿义结金兰,群臣作证。”
巫锦絮悄然抽了手,起身盈盈一拜:“谢陛下,谢姐姐。”
“妹妹客气了,以后……我们就是一家人了。”心碎成殇。听见群臣恭
贺,一声声让她无处可逃。
“陛下,既然已经是一家人……”手心渐渐握紧,正要开口便听见忽然有人笑道:“臣妹姗姗来迟,还望陛下恕罪。”语气张扬,却有说不出的从容气度。
众人蓦然一惊,纷纷看去,只见一绯衣女子匆匆而来,夜风吹着她的广袖裙裾,华丽而张扬。
“玉公主!”
有人惊了一声,随即便看见原本懒懒坐着的苏子文忽然跳了起来,一脸惊悚的看着来人:“你……你怎么来了!”
巫锦絮站在公堂之上,看着绯衣女子张扬的眉眼,浅浅一笑:果真跟苏子文一模一样。
不错,来人正是苏子文的双胞胎姐姐,玉公主——苏子玉,也是庆地真正意义上的主人。
女子一双凤眼含笑,微微扬了扬广袖道:“我来自然是为了你的终身大事了。”
苏子文立马就察觉到了什么,连忙道:“姐姐你就别操心我了。”说着使了使眼色。
苏子玉怎么会不知道自己弟弟的心思,可是她才不理会,抬头看着高高在上的苏衡:“皇帝哥哥,别来无恙啊。”
“玉妹妹也越发的光彩照人了。”苏衡不禁笑道,“你是说子文终于是想成家了?”
“正是。”苏子玉说着看向巫锦絮,“看来右丞相刚刚成了皇后嫂嫂的义妹。”
“正是。”
“那正好,亲上加亲。”苏子玉说着就一抬手,只见一群下人抬了各种礼物就浩浩荡荡的进来了,上面无一不扎着大红的绸缎花朵。
苏子文见状,不由得抽了抽唇角,差点儿就此厥过去。
苏衡心中隐隐的感觉到了什么,微微挑眉:“这是……”
“这是臣妹的聘礼。”苏子玉说着伸手指着巫锦絮的鼻尖,“臣妹代庆地百姓,代愚弟子文,正式向巫锦絮下聘,请皇兄赐婚,将她嫁给子文为庆王妃!”
众人皆是一惊。
南宫婉茹站在那里,看了看苏子玉,有看了看巫锦絮,最后连看苏衡的勇气都没有了,心中乱成了一团。
这算什么!
秦云舒坐在那里也是懵了,要不是巫星有先见之明依旧按着他的手臂,他一定已经起身过去把这个胡言乱语的女人给打残了。
苏衡眸子微微一沉,看着苏子玉,良久,沉吟道:“玉妹妹,你是当真?”
“自然当真。”苏子玉依旧笑的灿烂,看着巫锦絮,“我家弟弟看重你,而且只看重你,你可答应?”
苏子文揉了揉脑仁儿,自己怎么会有这样的姐姐。可是……
红衣公子下意识的看向站在上面的巫锦絮,女子只是一言不发的看着苏子玉,不知在想什么,脸上甚至都没有什么表情。
底下议论纷纷,原以为陛下这是要纳妃的节奏,怎么爱妃忽然就要变成弟媳了……这个苏子玉自小就是闯祸精,可是偏偏邪门了。先帝不喜爱皇后,连通着不喜爱与皇后交好的宸妃母子,可是偏偏喜爱这个公主。
而当今陛下可以说对任何兄弟都心存芥蒂,也偏偏喜欢这个妹妹。
有的时候啊,还是命好不好的问题。
“子文,你什么意思。”苏衡终于问道。
苏子文看了看皇帝,又看了看自家姐姐,忽然笑了,俯身道:“皇兄,我何时敢违逆过皇姐。”言下之意是苏子玉说什么就是什么了。
巫锦絮站在一旁,果真是,不需要问她的意见。胸口,忽然一阵翻涌,隐隐作痛。
就在苏衡沉吟,皇后不语的时候。巫星忽然起身道:“既然有人开口了,我想我也该为云岚争取一下。”
众人又是一愣。秦云舒也是一脸不解的看向身边的人。
只见男子一身雪白的长袍,站在那里仿若仙人:“此次在下受右丞相所邀前来,想与贵国化干戈为玉帛。”说着看向苏子玉,“借用公主的一句话,在下也想亲上加亲。”
众人已经预感到了他要说什么,都不由地倒抽了一口凉气。
果真,听见巫星说道:“在下就此替云岚陛下向巫丞相提亲,承诺一生一世一双人。”说着不经意的看向苏衡,显然最后一句是冲着他去的。
男子的手心不由得一紧。
“陛下应当知道,丞相本就是我巫家的人,所以贵国所谓的巫女不外嫁,在云岚是说不通的。”巫星胸有成竹,“既然陛下希望两国交好,那么联姻自然是最好不过的选择。”
苏衡蹙眉看着他。
苏子玉见半路杀出个陈咬金,不由得横眉道:“你这是横刀夺爱。”
“公主此言差矣,在下说了,只是今日替我家陛下争取一下,真正做主的,是丞相大人。”巫星总是含着温文尔雅的笑容,一脸的笃定。
第二百三十一章 身中剧毒
秦云舒已经混乱了,愣愣的看着巫星,转而一想,便知道了巫星的用意。至少这样一来,苏衡就进退两难了,锦夜说不定就能逃过一劫。
想到这里,秦云舒又不禁~看向巫锦絮凡。
底下议论纷纷,有一个人从苏子玉说明来意之后就变得踌躇起来,他也在挣扎,要不要说。要是现在不说,无论苏衡答应了哪一方,他都再无机会了。
思量再三,苏子昭正要起身,苏衡似乎察觉到了他的心意,竟然瞪了过来。男子只觉得心里一凉,又复灿灿的坐好。一言不发,气馁万分。
“好,很好。”苏衡笑着看了一眼巫锦絮,“孤当真有个好丞相。”说着看向一旁的秦云舒:“秦兄就没有什么要说的?”
秦云舒闻言,坦然的看着巫锦絮,说道:“女相天人之姿,风华绝代,只可惜朕心中只容得下孤锦夜一个皇后。”
孤锦夜?巫锦絮闻言,抬头看向秦云舒,终于四目相对。不知为何,这个名字很耳熟,可是为什么,她一点儿也想不起来了。
不对啊,自己在西蜀三年,帮太子云舒得天下,怎么没听说过孤锦夜此人。女子百思不得其解,心跳更加的乱了。
秦云舒眼中的欣喜一闪而过,随之取代的是疑惑。那一刻,锦夜眼中明明满满的都是迷惘。
思南一直站在不远处,看着烛火下锦絮忽明忽暗的脸,心中担忧万分:到底我不在的时候发生了什么謦。
苏衡淡淡一笑:“孤早就耳闻,西蜀帝后伉俪情深,怎奈皇后大婚前失踪……”带着一丝挑衅。
叶熊闻言,终于忍不住道:“陛下还是管好自己的事情吧,我们西蜀的事情不用东傲陛下操心。”
秦云舒直视着苏衡,冷冷道:“苏兄恕罪,是朕管教不严,回去一定好好责罚。不过……”话锋一转,“有的事情你我心知肚明,我的耐心也是有底线的。”语气里带着薄怒。
苏衡轻哼一声,看向巫锦絮,终于说道:“巫卿的意思呢。”
巫锦絮只觉得而眼前有些眼花,抬眼看向苏衡,眼里一片茫然无助。男子微微一惊,心下不妙。
“陛下,微臣……”女子强自凝神,“微臣自幼丧父,家母又病重,长兄如父……所以……所以不如等师兄回来再……”说着终于支撑不住,脚下一软……
秦云舒一惊,强按住上前的冲动,眼看着苏衡稳稳地接住了她。
巫锦絮并没有晕过去,而是头疼欲裂,看着眼前模糊的人影,脑海里有什么在激烈的挣扎着:“头……好痛……”手心一紧,紧紧的攥着苏衡的衣襟,张了张嘴吐出两个字,悄无声息。
男子的眸子微微一沉,那无声的两个字再一次深深的刺痛了他。忽然抱起了她,大步离去:“巫卿身体不适,众位爱卿自便吧。”
“陛下。”巫星喊了一声。
苏衡脚步一顿,看了他一眼,又看了看苏子玉,终于说道:“此事听巫卿的,等左丞相回京再说吧。”说着看向善喜,“交给你了。”说完便头也不回的走了。
善喜福了福身子,应了一声,目送苏衡离开。
春秋殿上,众人一下子炸开了锅,议论纷纷。
苏子玉看着苏衡的背影,又看向巫星,径直走了过去:“你就是云岚的国师?”
巫星温润的眸子含着浅浅的笑意:“见过公主殿下。”
女子微微扬着下巴:“我把话说在前面,不管是廖月来还是谁来,巫锦絮我弟弟娶定了,你死了这条心吧。”
“你……”秦云舒一肚子的火,正要发作。却被巫星拦了下来,看见男子依旧笑的温文尔雅:“公主殿下赐教,为了我家陛下,在下也不会退让。”
“好,那就各凭本事吧。”苏子玉说着看见苏子文走了过来,伸手就拎着他的耳朵,男子疼的大叫:“你轻点儿,我是你亲弟弟。”
“你还知道啊,跟我回去!”女子说着拉着他就往外走,忽然想起了什么,回头道:“把这些都给我送到落梅阁去。”
“是。”
众人见这个凶悍公主也走了,更加肆无忌惮的议论了起来。
秦云舒看着巫星,渐渐蹙眉:“怎么会变成这样,锦夜也不知道是怎么了。”
“皇上之前见她也是如此么。”
男子摇了摇头:“我想去看她。”
“先忍忍吧,看来是发生了什么我们不知道的事情。”巫星无奈一叹,“不过你放心,我会压着不让苏衡赐婚庆王,怕只怕……”
“苏衡。”秦云舒微微咬牙,“刚才的情形虽然皇后没有来得及说,但是八成是要纳锦夜为妃了。”
巫星点了点头:“我先回去了,你们……”说着看了看,忽然一愣,“叶熊呢?”
齐北一愣,才发现原本站在自己身边的人不知什么时候不见了。
春秋殿外,思南跟在苏衡身后,刚出来就被一把抓住了,一抬
头就看见叶熊那张黝黑的脸。
“跟我来。”男子低声说道。
思南看了看苏衡远去的背影,有看了看叶熊,一咬牙:“有话快说。”
“怎么对我就这般凶。”
思南眼巴巴的看着他,说道:“嗯,你变黑了,也变老了,不过还是笨笨的,我什么都好,有话回头再说。”说完就要脚底抹油。
叶熊无奈的笑笑,抓着她的手腕:“锦夜究竟是怎么了?”
“我不知道啊。”小丫头都快疯了,“我发誓今早回京的时候还是好好的,晚上看见了就那样了。”说完便抽了手,“我要跟去看看,明早寅时,你在皇宫北门等我。”说完便匆匆走了。
叶熊高大的身影站在那里,蹙了蹙眉头,伸手摸了摸自己的脸:“我黑了也老了么……”
甘泉宫。
南宫婉茹回来的时候,脸都快气的青了,不过幸好苏子玉及时出现,才阻止了差点儿发生的一切。
“娘娘。”幽昙想要说什么,却被南宫婉茹制止了。
女子刚一抬头就看见了大殿里坐着的两人,微微挑眉:“怎么两位妹妹是约好的么。”
“哪儿能啊。”汪明秀看了一眼身边的奚溪,轻蔑道,“奚姐姐是陛下心尖尖的上对的人,哪是我等可以高攀的。”
奚溪依旧一副冷淡的样子不理睬她,抬头看向皇后:“陛下……是否已经如愿了。”
南宫婉茹心头蓦然一跳,微微蹙眉:“没有,玉公主忽然回京,要娶巫锦絮为庆王妃。”
奚溪眸子微微一亮,听见汪明秀轻哼了一声。
皇后无力的摆摆手,走过去坐下道:“还有云岚国师,要娶巫锦絮为皇后。”
“妖女!”汪明秀轻蔑道,“不过这样最好,随便是谁,只要不在陛下身边。”
“陛下……”奚溪微微垂着眸子,若有所思,“从来都是志在必得的。”
南宫婉茹冷冷一笑:“还是奚妹妹了解陛下。”说着摆摆手,“你们都回去吧,本宫更累了,想静一静。”
原本的不甘,变成了忍痛认命,可是突生的变故又让她提心吊胆了起来。这种担心受怕的日子,她一日难熬。
“皇后娘娘就准备坐以待毙了么。”汪明秀不甘道。
南宫婉茹看着她,冷冷道:“你还不明白么,本宫已经收了巫锦絮做义妹,只要是陛下想要的人,本宫都会双手奉上。”
其他人都是一愣。只见奚溪起身道:“皇后娘娘果真大度。”说完福了福身子,便转身走了。
汪明秀闻言,不甘之情溢于言表,也只能匆匆一拜,转身离去。
南宫婉茹看着空荡荡的大殿,心里也变得空落落的。今晚,苏衡又会彻夜都陪着她吧。
落梅阁。
巫锦絮已经很沉睡去,素净的容颜不复方才的荣光。在静谧的夜里,带着一丝苍白和疲惫。
苏衡静静的坐在床边,不知所想。
刚才是因为情人泪的毒毒发,这种毒会让人忘记挚爱之人,也会抹消一部分的记忆。自此,记忆中的那个人就只是那个人,不再有任何的意义。
可是,她昏迷之前叫的分明是——云舒。
苏衡的指尖轻轻的划过她的侧脸:“在你的心里他就那么的重要?让你挣扎到毒发。”
没有人回答,他也记不清自己是第几次这样在夜里看着她的睡颜了。目光微微一凛:“你放心好了,孤是不会把你嫁给任何人的,你只会是我的。”
也只能是我的。
庆王府。
苏子昭跟着六皇子姐弟回来,正准备独自回屋默默地伤心一翻。可是才进门就听见姐弟两闹了起来。
“我什么时候说要娶巫锦絮了,你又擅作主张。”
“你是没说啊。”苏子玉一脸泰然的捂着自己的胸口,“可是我这里感觉到了啊。”
……
“放心好了,苏衡拗不过我的,巫锦絮我一定给你娶回来。”苏子玉扬起她一贯自信的笑容。
苏子文挑了挑眉,无奈道:“可是子昭也喜欢巫锦絮,我总不能横刀夺爱吧。”说着指着苏子昭的鼻尖。
苏子玉一愣,询问的看向苏子昭:“真的?”
苏子昭今天被苏衡瞪了一眼,已经是六神无主了,现在对上苏子玉咄咄逼人的目光,更加是如临大敌:“真……真的。”
“真的你为什么在春秋殿上不说,凑凑热闹也是好的嘛。”苏子玉说着想起了什么,“正好也压压那个巫星的气焰。想想就来气,居然敢跟我对着干。”
苏子昭无奈的看了一眼苏子文,两人乘机,一溜烟跑了。
第二百三十二章 天下无锦夜
寅时,皇宫北门。
思南支开了巡逻的侍卫,一个人出了大门,却在宫墙的尽头看见了秦云舒,微微一愣,转身就要跑。
她可没打算跟秦云舒说什么。
“你跑什么。”男子一身银色的长袍,清爽中带着一丝高贵,一个跃身就拦住了思南了去路,“还怕我吃了你不成。”
思南看着他,撇了撇嘴,回头瞪了叶熊一眼:“谁让你把他带来的。”
“是我自己要来的。”秦云舒抢先道,“你以为昨晚那样的情形,我还能坐视不管么。謦”
“就是因为是那样的情形我才不知道跟说什么好啊。”思南一个头几个大。
叶熊也是一愣:“究竟是怎么了?”
“我……”思南小心翼翼的看着秦云舒,挣扎了半天,终于一咬牙一跺脚,“哎呀,我没见到小姐。”
“你说什么!”秦云舒激动地抓住她的肩膀,“你不是贴身保护锦夜的么,什么叫没见到?”
“没见到就是没见到,之前没见到,后来也没见到。”思南一肚子闷火,扬手拨开秦云舒的手,“陛下不让我见小姐,说是有御医照顾,我没有小姐的吩咐又不敢贸贸然往里冲。”
秦云舒闻言,渐渐蹙眉。
秋日的朝阳还没有升起,东方的天空甚至看不见一丝鱼白,四下静寂无声。
霍思南看着眼前的男子深不可测的样子,忽然觉得有些陌生,不禁小声道:“不瞒你说,现在小姐身边没有一个可以依靠的人,我心里比谁都急。”
“不刃呢?”秦云舒暮然说道。
思南微微讶异:“原来你知道……”说着深深一叹,“在戴地的时候小姐察觉廖月公子有危险,让不刃去了。”
秦云舒眉头深锁,越过她不知道看向何处。
叶熊看着年轻的帝王,心中有些担忧:“皇上……”
“我要见她。”轻轻一句,不容置疑。
思南惊讶的看着他,真不敢告诉他昨夜苏衡一夜都待在落梅阁……对啊,现在应该去上朝了啊。
“要见就快。”小丫头毫不犹豫的拉着秦云舒就往里走。叶熊还没反应过来,就听见思南幽幽道:“大熊你先回去吧。”
“怎么……”叶熊高大的身躯独自杵在那儿,无声一叹:早知道就自己来了。
落梅阁外,霍思南大摇大摆的走了进去,果然只有小夏子在。
“霍大人,您巡视好啦。”小夏子上前迎道。
“嗯,陛下去早朝了?”
“是啊,刚走一会儿。”小夏子说着看了看思南身后的几个御林军,“今儿个怎么……”
“哦。”思南反应过来,“陛下吩咐的,这些日子要好好的保护小姐,这几日会有一些御林军的兄弟在这里守着。”
“是是是。”
“小姐醒了么?”思南说着径直往锦絮的房间走去,听见小夏子说道:“还没有。”
“这样啊,陛下临走可有什么别的吩咐?”思南试探的问了一句。
“没有了,就是说下朝了会再来。”
思南微微沉吟:“哦,那你先去准备些吃的吧,等小姐醒了要吃的。”
小夏子应了一声,便匆匆下去了。
思南见人走了,才佯装道:“你们两个站在门口守着,我进去看看小姐。”说着便领着一人进屋,匆匆的关上了门。
雁地,甫州城。
廖月一袭紫衣,靠在太师椅上,慢悠悠的翻着手里的册子。下面跪着的人看着他,眼里恨不得沁出血来。
“托伯爵的福,这几日我可是忙得很啊。”
“呸!你这苏衡的走狗。”萧弼啐了一口,“你要杀就杀,要剐便剐,放了我妹妹。”
“大人要是真心护着令妹,就不会想要把她献给陛下了。”廖月说着看了一样一旁默默跪着的女子,“你明知道她像极了萧淑妃。”
萧瑟闻言一颤,看着萧弼,咬唇不语。
“他是我妹妹,我想如何就如何,老子跟你上京,你放了她。”萧弼吼道。却听见身边的人说道:“哥哥何必如此惺惺作态,我于你不过就如萧淑妃于萧巳,利用而已。”
萧弼看着她吼道:“你给我闭嘴,什么时候轮得到你说话了。”说着看向廖月,“我只要你放了她,我保证那些找你麻烦的人都乖乖听话。”
廖月微微蹙眉,他心里清楚,虽然自己有楚睿帮忙,但是要统领雁地的十万大军是没有那么容易的。毕竟,他在这里是丝毫势力也没有的。
如果他只是为了帮苏衡收了雁地便是一说了,大可以由帝军进驻。可是,他是为了锦絮……
“你明日便随我入京。”廖月忽然起身道,把手里的册子收好,“其他事情该如何本相自有主张。”说完便大步离去。
“廖月,廖月!”萧弼被人拖了下去,还在苦苦挣
扎。
侯爷府的后院。
廖月打发了楚睿去打点行装,自己独自来到了不刃的房间。男子受了伤,但是已经能下床走动了。
“看来你是好多了。”
“什么时候出发。”不刃没有看他,冷冷道。
“明天一早。”廖月没有想到这次危机时刻居然是他救了自己,也没想到这些年原来他不仅没有死,还一直待在锦絮的身边,“我知道你担心他。”
不刃不语。
“我也担心她。”廖月轻声一叹,“我总是做一些伤害她的选择,而她却不顾自己的安危让你来救我。只是……”如此一来,不刃就暴露在苏衡面前了。
“你对她,很重要。”不刃无法忘记那天巫锦絮慌张的叫他的模样,那一刻,虽然不理解她为什么对自己杀了那些要杀她的人感到失望,但是他急切想要保护她的感觉是那么的强烈而熟悉。
“你若是真在乎她,就小心那个南宫婉茹吧。”不刃冷冷道。
“皇后?”廖月不解。
“她派了杀手杀她。”
紫衣公子深深一愣,眼中的心痛渐渐蔓延:竟然如此,她还不顾一切的要不刃来。
这一次,他无论如何都要帮锦絮完成心愿。
雁地,就是他们的第一步。
秋色深深。
女子昏昏沉沉的嗅到了馥郁的桂花香味,微微蹙眉,仿佛这香味就犹如一场噩梦的开始,她猝不及防。
秦云舒坐在床边,看着她眉头紧锁,在梦魇中挣扎,不由得心疼:“锦夜,锦夜?你醒醒,是我。”
巫锦絮在梦里兀自挣扎,听见有人在呼唤,可是分明不是她的名字。
“谁……是谁……”
“锦夜,锦夜是我啊,云舒。”秦云舒紧紧的握着她的手。只见女子猛然惊醒,一双清澈的眸子睁得大大的,却是空洞洞的。
“锦夜?”
“小姐。”站在门口放风的思南惊喜的唤了一声。
巫锦絮依旧觉得昏昏沉沉的,眨了眨眼睛,终于找到了焦距,看清了眼前的人。
“锦夜。”秦云舒瞬间欣喜,却见女子忽然抽回了手,一脸警惕的看着他。
“皇上为何会在这里。”虽然虚弱,但是语气却实实在在的冰冷。
秦云舒之觉得心中一沉,急忙道:“我是来看你的啊,昨晚你晕倒了,我很担心你。”说着想去抱抱她,却见她一脸淡漠的样子,不由得心慌起来,“锦夜,你究竟是怎么了,是不是心疾复发了。”
巫锦絮听着他一遍遍的叫着“锦夜”,只觉得头痛欲裂,蹙眉道:“我不是什么锦夜,我叫巫锦絮,殿下忘记了么。”
殿下?秦云舒一愣,怎么又忽然叫他殿下了。
“不是的,我知道你是巫锦絮,可是你也是我的锦夜啊。”秦云舒心慌了起来,“你这是怎么了,明明在戴地的时候还好好的。”
“戴地?”巫锦絮蹙眉看着他,“殿下的意思是我们在戴地见过?”
……
思南这下也急了:“是啊小姐,你忘了?”
一瞬间,似乎有个深沉的声音在自己的脑海里嘶吼——你们果然见面了!
是谁的声音!
秦云舒见她头疼欲裂的样子,忽然起身一把抱起了她:“我带你走,不管你是怎么了,我都会治好你的。”
巫锦絮心中一顿,嗅到他身上的的味道,明明那么的熟悉想要靠近,可是为什么自己却还是感觉又一股力量在抵抗。
“皇上,请您自重。”
秦云舒已经被她给绕糊涂了,可是不管怎样么,这样的情形他是不可能把她丢下的。
“我就不放下,你今天就是说出大天来,我也要带你走。”
巫锦絮看着他仅在咫尺的脸,也不由得冷了眸子:“虽然我曾经帮过你,但是也只是过去的事情,还请皇上不要为难我。”
“你不要说的我们之间什么都没有一样。”秦云舒终于忍无可忍,“难道你要告诉我,这天下就从来没有一个叫孤锦夜的人吗!”
巫锦絮的心微微一顿,听见一个仿若不是自己的声音说道:“是。”
那一刻,女子在他的脸上看见了一种直入心扉的痛。不知为何,竟然也感同身受。
思南也有些为难了起来:“皇上……”刚要开口说什么,就有人忽然推门而入,一股寒气扑面而来。
“陛下。”思南一愣,反应过来,连忙拦着:“陛下听我解释……”话还没说完就被苏衡一掌打飞了。
思南从不知道苏衡如此厉害,摔在地上疼的龇牙咧嘴的,还硬生生吐出一口血来。
苏衡看着秦云舒,冷声道:“放下。”
第二百三十三章 错乱的爱
“放下。”苏衡冷冷的看着秦云舒,恨不得直接将他毙于掌下。
“我不放又如何。”秦云舒抱着锦絮的手臂紧了紧,“你究竟对她做了什么!”
“那是我跟她之间的事情。”苏衡蹙眉看着云舒怀里的人,“这里是我东傲后宫,请你离开。”
“好啊。”秦云舒挑眉道,“今天说什么我都要带她一起走。”话音刚落就见苏衡出掌而来。秦云舒一惊,抱着锦絮连连后退。
思南捂着肩膀站起身,刚才苏衡那一掌很重,她心里清楚,苏衡是真的生气了。可是,自家小姐现在又偏偏是那副样子。
秦云舒双手抱着锦絮根本无法还手,而苏衡却一步步咄咄相逼。巫锦絮头痛欲裂,低声道:“放我下来……謦”
“不放。”秦云舒紧紧的抱着她,一个旋身到了苏衡的背后,想要夺门而去。苏衡见状,转身追去。
院子里,御林军看见有人忽然抱着右丞相冲了出来,都是一愣。下一刻看见苏衡也追了出来更加是惊上加惊,纷纷抽刀围了过来。
思南踉跄着撑着门框,看着院子里诡异对持的三个人,深深蹙眉:“都给我退下。”
御林军一愣,看了看思南,又看了苏衡。见皇帝没有说话,又默默的收了刀退了出去。
“陛下,这次是微臣自作主张,请陛下宽恕。”霍思南缓缓跪下,目光始终都在巫锦絮的身上。她才不管这两个男人打残还是打废,小姐的脑子显然已经不好了,可不能再有什么闪失了。
苏衡冷冷的看着秦云舒,负手而立:“今日我们比一场,只要你赢了,我便让你带她出宫。”
秦云舒微微敛目,缓缓放下锦絮:“好。”说着看着她有些茫然的眼神,柔声道:“等我。”
巫锦絮愣愣的看着他,张了张嘴想要说什么,却见两人已经动起来手来。虽然都是赤手空拳,可是招招凌厉,分明是有着深仇大恨的模样。
她不懂也不明白,为什么会这样。秦云舒说她就是孤锦夜,可是她的记忆里却完全搜寻不到。
思南见她独自一人愣愣的站在那里,想要上前拉她离开危险的范围。却忽然听见秦云舒怒吼一声,三掌连连的打在了苏衡的肩头。心中一喜:什么时候这么厉害的!转而看向巫锦絮,终于是有希望出宫了。
可是……
女子穿着薄薄的纱衣,蹙眉站在那里,看见苏衡连连后退,脑海里居然闪过他们拥吻的画面,虽然零散却如此清晰。眼看秦云舒一掌带着十分的凌厉往苏衡胸口打去,她根本来不及多想就拦在了苏衡的面前……掌风在她的眉心戛然而止,扬起了她鬓角的碎发。
对战的两人都是一愣。
秋风乍起,落花随风而起,天空也扬起了细细的秋雨。
“锦夜……”云舒看着护在别人面前的人,心如刀绞,“为什么?”
巫锦絮不知道,只是站在那里静静的看着他:“你不能伤他。”
淡淡的五个字已经将他伤的体无完肤。
苏衡捂着肩膀,看着面前纤细的背影,心中复杂,低唤了一声:“锦絮。”那是他第一次这样唤她。
巫锦絮微微一怔,胸口子隐隐作痛,只觉得又什么不对,可是却不知道是什么不对。
“好,很好。你今日竟然为了他与我决绝。孤锦夜,就当我秦云舒傻,还会再相信你的话!”秦云舒怒从中来,终究甩袖而去。
那画面熟悉极了。仿佛他以前就喜欢如此拂袖而去。
女子张了张嘴,终究还是什么也没说出口,眼睁睁的看见他在渐大的雨里越走越远。
“小姐,为什么!”思南也是懵了,“难道你糊涂了么,那是秦云舒啊!”说完一跺脚赶紧追了过去。
偌大院子,一时就只剩下了他们两人。
苏衡缓缓走到巫锦絮的面前,一双眸子深不见底的看着他:“告诉我,为什么?”他也不懂,即便是她忘记了对秦云舒的感情,也不应该拦在自己的面前。
女子站在雨中,抬头茫然的对上的他的目光,微微蹙眉,心中纷繁复杂。忽然抬手,纤细冰凉的指尖轻轻的拂过他唇……
为什么?她也不知道。
那一刻,女子微凉的指尖带着雨水的味道刺痛了他的心,苏衡蓦然抓住了她的手,俯身深深的吻了下去。
不管为什么!管她为什么!那一刻她毫不犹豫的护在自己身前,就证明在她的心里有自己,这就足够了!
锦絮感觉到他侵略的气息夹杂着一丝小心翼翼的怜惜,脑海中与他一起的画面汹涌而来,她猝不及防。只能沉溺在他的吻里,找寻答案。
苏衡感觉到了她的回应,紧紧的拥她在怀,更加的温柔怜惜。两人在这场冰凉的秋雨里,吻了很久很久。仿若天地之间,他们才是命运注定的彼此。
秋雨绵绵,秦云舒把满腔的愁思连同他自己关在屋子里,几天来一步未出。<
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齐北每日来敲门,除了嗅到门内的酒气,便什么回应都没有了。
巫星站在廊下,看着门口一脸担忧的人:“还是不愿意开门吗?”
“嗯。”齐北无奈的摇头,“锦夜的态度骤变,他承受不来也是情理之中的。”从思南那里他听到了大概,但是即便是他们亲眼所见,他也不敢相信锦夜居然为了救苏衡挡在云舒面前。
“你劝劝吧,现在皇宫戒备森严,在想进去是不可能了。”巫星看着房门紧闭的屋子,“我听说廖月就快抵京了。”说着看向齐北,“说不定他能帮我们知道些什么。”
“可是廖月他……”齐北不确定是敌是友。
“对我们来说或许敌友不清,但是对于锦夜来说他绝对是友。”巫星说着转身道,“你能劝便劝一劝吧,总不能原因知道了,他却废了。”
忽然听见里面“哐啷”一声,听见秦云舒含糊不清的声音说道:“我不要再听她的什么理由了……她居然……居然说从来都没有孤锦夜这个人!那也就在没有秦云舒算了!”孩子气一般的宣言。
齐北深深蹙眉:“让国师见笑了。”
巫星浅浅一笑,转身离去,却忽然想到了什么,回头叮嘱道:“对了,那个苏子玉将军可有了解。”
齐北一愣:“我只知道他是庆亲王孪生姐姐,性格较真张扬,其他的便不知了。”说着看着巫星,“国师怎么忽然问起她了。”
“没什么,她忽然差人送了一封拜帖过来,我想,我是招惹上了一个难缠的角色了。”说完便微微摇头,离开了。
齐北看着那抹白色的背影,又看了看秦云舒关紧的门,无力一叹。
皇城,落梅阁。
女子一袭青衣站在廊下,手中轻轻的转着扇子。雨一连下了几天,巫锦絮竟然不记得手中的扇子自己的如何得来的,只记得这些年她一直不离身,而且还因为这扇子跟汪才人发生过争执。
“雨停了。”锦絮伸出手接了接,看向身后愁眉不展的思南,“我从未见你这样愁眉不展过。”
“我也从未见过小姐这般糊里糊涂过。”
“我?”锦絮不解,忽然想起了什么,“孤锦夜真有其人么?”
“当然有啊!”思南每每想到这个问题都恨不得疯了算了,“就是小姐啊。”
“为什么你总这样说。”锦絮渐渐蹙眉,每次自己想到这个名字的时候,就很不舒服,“明明我……不是啊。”
“天啊,难道老天爷把小姐的魂给勾走了么。”这几天巫锦絮自己也觉得自己的记忆有些混乱,所以跟思南好一番对,却发现自己并没有忘记什么,只是她一直在强调的那个孤锦夜她毫无印象了。
“那个秦云舒这样叫我的时候似乎很伤心。”锦絮喃喃道。
思南撇嘴,嘀咕道:“你都把人家忘干净了,能不伤心么……”
巫锦絮不知道有没有听见,茫然的样子一闪而逝,忽然说道:“雨停了,我们出去走走吧。”
“去哪儿?”思南不解,“陛下不让我们乱跑。”是的,连思南也被限制行动了。
锦絮浅浅一笑:“我忽然想起一个朋友。”
秋雨在停歇了小半天之后又渐渐的下拉起来,妃衣公子摇扇而立,看着雨中园里的景色。如今不知怎么了,每到下雨,他就会不由自主的想起那个寂寥的身影。
“这雨下的,连我都快发霉了。”
这几日整个京都风风雨雨的,他知道,都在传堂堂右丞相,是会嫁给与之比肩的左丞相,还是嫁给那个至高无上的王。
似乎没人相信,苏衡会把巫锦絮嫁给另外两人。
其实,上一次她借机躲到清风台的时候,他就知道了,天下之大,竟然没有一个可以让她安心的地方。堂堂一国之相居然只有这样的地方可以躲。
清风凭栏远望,阴雨绵绵之下,不知不觉便暮色西沉了,他刚准备转身离开,却暮然间看见了一个熟悉的身影,缓缓穿过庭院向他走来,目光微微一顿。
女子执伞,似乎感觉到了他的目光,微微抬头看去,四目相对,两人会心一笑。
第二百三十四章 唯一的朋友
“来,这是我前些日子新得的茶,你试试。”
巫锦絮嗅着清香的茶味,浅浅一笑:“这样和着雨,觉得别有一番滋味。”
“是吧。”清风一袭妃衣款款坐下,“要是廖月那个粗人,就说不出这样的话。”
锦絮含笑抿了一口,茶香清新,似乎能安定人心:“想来,我这几日都不知道是怎么过的。”
“秋宴的事情我也听说了一二。”男子撑着下巴,看着她低垂的眸子,“既然你这样跑来我这里,有天大的事情就先放一放吧,瞧你憔悴的模样。凡”
“我也是没有办法,只能把一切推给了廖月。”锦絮看着清风,“你有他的消息么。”
“没有。”清风撇嘴道,“你可别告诉我,你来我这儿是为了找他的。謦”
“当然不是。”女子浅饮清茶,“我只是忽然想到,偌大的京都,我似乎只有你一个朋友。”说着一双清明的眸子看着他,浅浅一笑,“呐,我们算是朋友么。”
男子看着她,嘴角含着一丝捉摸不透的笑意,没有回答。
巫锦絮见状,摸了摸自己的脸颊,浅浅一笑:“我暂且不回宫了,还住原来那间么。”
“嗯。”清风抬手又给她倒了一杯茶,“这次可不要再喝别人送去的酒了。”
巫锦絮失笑道:“好,只喝你送来的。”说着端起杯子,轻轻一嗅,便喝了下去。侧头看着雨水顺着亭角流下,偶尔连成一线,竟然有些出神。
她已经不想再去问任何人关于孤锦夜的一切了,因为不管多少人告诉她自己就是孤锦夜,她也丝毫没有关于孤锦夜的记忆。
清风看着女子渐渐迷糊的眼神,轻声道:“其实你有没想过,自己究竟想要嫁给谁呢。”其实,非秦云舒莫属吧。
“不知道……”锦絮的声音有些模糊,伸着手臂轻轻的趴在石案上,听着雨声滴答,“似乎这件事我从来都没有能做主过……”说着便慢慢的闭上了眼睛,渐渐的睡去。
清风若有所思的看着她的睡颜,无奈一叹,起身轻轻的抱起她,转身往阁楼走去。
他在她的茶里放了安神药,自她进来,他就觉得有些蹊跷。
“管家,去请大夫来。”
“是。”不远处的人应了一声,转身匆匆而去。
清风看了一眼怀里的人,紧了紧手臂,有些东西他从未稀罕过,可是此刻她在自己怀里却是那么的真实。身后秋雨如丝,如同这世间理不清的情丝。
大夫来清风阁看了巫锦絮,结果却让清风有些意外。看着床上沉睡的人,微微蹙眉:她竟然没有大碍。
“只是心思郁结,而且是身有旧疾的人,才会显得格外虚弱,好好调养休息即可。”大夫捋了捋胡子,说的一脸的泰然。
清风虽然意外,却也是稍稍放心了。送走了大夫,独自站在床边好久,也不知道在想些什么。
“主子,廖公子就快抵京了,要不要人去丞相府上告知一声,说巫姑娘在这里。”管家轻声问道。
妃衣公子摇了摇头,转身出去:“不用了,让她在这里清静几日。”说着转身亲自关上门,“还有,她的饭菜以后我亲自送。”
管家一愣,还是应了一声,看见清风摇着他那玉骨的扇子转身离开。侧眼看了看那房门,也不由得一叹,赶紧跟了上去。
皇城,御书房。
苏衡看着小夏子呈上来的书信,微微蹙眉:“不知道去了哪里?”
“奴才该死,奴才去厨房回来就看见了这个。”小夏子深深埋首,“奴才该死,请陛下恕罪。”
男子微微蹙眉,听见善喜小心翼翼道:“要不要派人去找,丞相大人在京都没有什么落脚的地方,应该很好找。”
苏衡微微挑眉,看着善喜:“是啊,她在这里并没有什么地方可去。”廖月又还没回来了,“叫人看着驿站,只要不是去找秦云舒。”这几日虽然锦絮没有提起过秦云舒,但是她总是出神的样子总是不免让他担忧。
从来不知,有人会对情人泪的毒反抗的如此厉害。他也从未想过,这忘情的毒药会这样伤了她的身体。一想到此刻巫锦絮混乱的心,还是决定先让她静一静,不去打扰。
“霍思南呢。”
“一并不见了。”
苏衡微微沉吟:“这样也好,善喜,传霍思儿觐见。”突发的一切让他一直没有时间好好的询问戴地发生的事情,现在也该好好的问一问了。想起那块金牌,苏衡又不由得紧了手心。
霍思儿进宫的时候,雨已经停了。小丫头腰里别着长鞭跟在领路公公的身后东张西望的。在京都也有快三年了,她还是第一次进宫。真不明白那个皇帝忽然找她做什么……不过,好说不说,这皇宫的景色还是不错的,就是比别的地方大气。
“霍小姐,到了,前面就是御书房了。”
霍思儿闻言,抬头看去,蹙了蹙眉头:“陛下找我究竟
什么事啊。”
“这个奴才就不知道了。”
女子撇撇嘴,大步向前,看见也和善的老太监走了过来:“霍小姐,奴才善喜,请随奴才来。”
“哦……哦。”
御书房里,苏衡倾长的身影站在窗前,看着阴云密布的天空,却不下一滴雨了。
霍思儿小心翼翼的走进来,东张西望的,看见苏衡也不知道行礼,似乎完全没搞明白自己是来面圣的。
善喜觉得有意思,小声提醒道:“霍小姐,给陛下行礼啊。”
“啊?”霍思儿一愣,随即反应过来,连忙抱拳,却听见苏衡说道:“免了吧,不过是随意问问。”说着转身看向她,“你姐姐事忙,所以找你来问问戴地的事情,你如实说便好。”
霍思儿看着皇帝,眨了眨她那双大眼睛,点头道:“哦。”
苏衡浅浅一笑,洗耳恭听。
于是,霍思儿便老老实实的说了在戴地发生的事情,从她跟霍思阳被人刺杀,还有误锦絮跟苏子文被人追杀,以及范冲的死……小丫头鬼机灵的很,没有提府上还扣着皇后派来的杀手,那是霍思南叮嘱过暂且不说的事情,还有就是巫姐姐身边有个很厉害的高手的事情。
不刃的存在她的无意间察觉的,她试探过,知道思南是知道的,便也就佯装不知情了。
她有的时候是这样的,觉得大人的事情小孩子少管。就如小孩子的事情,最好大人也别来管她……
“刺伤霍思阳的人查到了么。”
“不知道。”霍老四老实交代,“二姐受伤了,我一直在照顾她,这件事是大姐和巫姐姐再查的。”
苏衡微微蹙眉:“那刺杀锦絮的人呢。”
锦絮?小丫头纤细的神经敏锐的捕捉到了这略显亲近的称呼,若有所思道:“也不知道。”
苏衡看着她一脸天真的样子,不禁道:“你是故意什么都不说的吧。”
思儿不语。
“孤知道了,你回去吧。”男子忽然说道。
“啊?”霍思儿一愣,抬眼看着他。
“就算孤问你,你的巫姐姐在戴地有没有私下见过什么人,你也会说不知道吧。”
霍思儿反应过来:“这个我是真的不知道。”
苏衡失笑,说道:“孤知道了,你下去吧。”
霍思儿有些不明所以的看着他,然后匆匆抱了抱拳就走了。苏衡渐渐掩去了笑意,眸子深不见底。
庆王府。
苏子文一袭红衣懒懒的倚在榻上,有人风风火火的进来道:“听说巫锦絮离宫了。”
“那又如何。”
“你去找啊。”苏子玉一副恨铁不成钢的模样,“这可是大好的机会,我打听过了,苏衡没有派人去找。”
“他控制欲那么强的人都没有去找,我为何要去找啊。”苏子文对自己姐姐的做法表示一个头几个大。
苏子玉见他这副样子,上前就拧着他的耳朵:“你当真不喜欢巫锦絮?”
男子吃痛的捂着耳朵:“喜欢如何,不喜欢又如何。反正我已经被拒绝过一次了,才不要再被拒绝一次。”
苏子玉一愣:“表白过了?什么时候?”话音刚落就想了起来,“是不是上次在瀑布,她同你掉下去之后。”
苏子文白了她一眼,拂开她的手一言不发。
女子忽然笑了:“我就知道,她能奋不顾身的救你,就凭这点,这弟媳我要定了。”
“之前也是你说要这个右丞相为己所用的,现在又自说自话。”
“你娶回来了,我的目的不是一样达到了。”苏子玉说的一副理所当然的样子。
红衣公子摆摆手:“她本就怀疑我是那个三番两次刺杀她的人,要是娶进门,不出三天她就能找到证据把我给休了。”
“那也是形势所逼嘛。”苏子玉眼波流转,“不过我也没想到,这一次你还是没能离间得了苏衡和她。”
“苏衡一定动了手脚。”苏子文冷冷一笑。
苏子玉看着他摆了摆手:“算了,指望不上你了,你不去找我自己去,大不了先绑回庆地拜堂成亲。顶多也就是跟苏衡撕破脸的事情。”
苏子文看着自己的姐姐无语凝噎,忽然起身往外走去。女子一愣:“你去哪儿?”
“去找人啊,免得你再做出什么强抢朝廷命官的事情来。”苏子文说着大步离去,这偌大的京都巫锦絮只有两个地方可以去。
一是廖月府上,二是……清风台。
苏子玉见弟弟想通了,抿了抿唇,也准备出门。是时候会一会那个巫星了,也好让他知难而退。
没有人发现,苏子昭不知何时站在了窗外,又听到了多少。
第二百三十五章 父女同命
一场秋雨一场寒,一连几日的阴雨过后,天似乎一下子就冷了。可是一直蜗居在清风台的锦絮却似乎没有什么感觉。
这几日,除却廖月来陪她聊天吃饭,女子几乎都是在睡觉。似乎自己一下子就回到了以前在巫庄养伤的日子。
夜色宁静,窗户微微开着,锦絮披着长长的袍子坐在窗边的罗汉床上看书,看着看着就睡着了。以至于有客人来了,她也没有察觉。
男子一袭红衣站在她面前,伸手拨了拨她额前散落的碎发,有些出神。
她现在身边没有思南,也没有不刃,要杀她简直是易如反掌。就像那几日在农家的时光…凡…
“明明是设计让你爱上我的……”为什么偏偏变成了我爱上了你。
苏子玉一直执拗的想他娶巫锦絮,苏子文自己也清楚即便是动心了他也不会放弃自己的计划謦。
“或许,娶你真的是最好的选择。”苏子风的指尖轻轻的划过她交白如玉的脸,这几日她的气色显然是好多了。
“可是我明明知道苏衡是不会轻易放手的……”原本只要破坏他们就好,现在偏偏又想保护她了,不自不觉,他已经把自己推到了一个两难的境地。
秋风乍起,吹过了窗棂,带着一丝寒意。苏子文伸手拉了拉锦絮肩头滑落的外衣,思量片刻,正要伸手抱起她,便听见一个妖媚的声音说道:“还是不劳烦王爷了。”
红衣公子微微一愣,侧头看去,浅浅一笑:“哪里,是我冒昧打扰了。”
“无碍。”清风含笑走来,挡在了锦絮的面前,“是我不好,没有在门口写明,她不见客。”
苏子文听出火药味,抽了抽唇角:“怎么说也可能是我未过门的娘子,我关心一下也无可厚非吧。”
“是与不是都言之过早了。”清风的声音很轻,像是怕惊扰了梦中的人,微微侧身:“王爷请吧。”
苏子文的目光越过清风,落在锦絮的脸上,转身离去。清风紧随其后,直到站在了门口才冷冷道:“不管王爷姐弟要做什么,清风奉劝一句,还是收手吧。”
一袭红衣静静的站在夜风里,一动不动的看着他:“你是说娶小锦。”
“王爷心中清楚。”清风一双桃花眼带着薄薄的寒意,“不论你做什么,廖月不可能不知情,所以在很早以前他就提醒小锦不要接近你。”
苏子文退却了一贯的笑意,微微敛目:“既然廖月已经察觉了,我就更不可能放手了。”
“显然,苏衡也是不会放手的。”清风看着他,“我提醒你一句,在廖月心中最重要的就是小锦,要是让他知道,那次是你从清风台掳走了小锦,害得她差点儿葬身火海,你觉得会如何呢。”
轻轻一句,一石激起千层浪。
“早就知道你不简单。”苏子文忽然出手,腰间软剑直指清风眉心,夜风肆意的扬起他火红的长袍,如同一团烈火。
清风瞬间收了手中的扇子,微微侧身,往后退去。玉骨的扇子轻轻一推,挡住了苏子文的一剑,中指轻弹,手中的银针便射入了男子的肩头。
苏子文一阵吃痛,踉跄的捂着肩膀,瞪着清风。妃衣公子负手而立:“这是对你上次绑人的教训。”
苏子文用内力逼出银针,轻哼一声:“你究竟是何人。”
“生意人而已,王爷请吧。”
苏子文深深的看了他一眼,知道敌不过他,转身头也不回的走了。心想他一定要知道清风究竟是何人。
妃衣公子理了理衣襟,转身推门进去,看见巫锦絮依旧伏在那里睡觉。无奈一叹,正走过去抱起她。却忽然听见女子说道:“你说的是真的?”
清风微微一愣:“你什么时候醒的。”
“你先前进来的时候。”锦絮抬头看着他,“我一直怀疑他,可是那一日在瀑布他明明就在我身边,那个黑衣人却又骤然出现……”脑中有什么一闪而过,“是苏子玉!”
“我查到,苏子文在你身边的时候,苏子玉根本就不在庆地。”清风抱着她轻轻的放到床上,“以后累了就到床上睡,不然会着凉了。”
“没事,不冷。”
“可是你以前是最怕冷的。”清风给她盖好被子,柔声道,“廖月明日就抵京了,有的事情他比我清楚。”等他回来就,说不定就能知道你到底是怎么了。
“我知道。”从来她都不曾这样无助过,仿佛自己都不认识自己,“清风,我是不是变了。”
男子微微一愣,随即眯着眼睛浅浅一笑:“嗯,变美了。”
“我不是说……”
清风忽然伸手轻轻的抵住了她的唇角,那一刻,一种熟悉的感觉忽然冲进了她的心里,有什么在脑海里一闪而过,她终于看见了一个人。
“云舒……”不自不觉喊出了口,刚才的画面明明是自己低着秦云舒的唇瓣,那模样温暖极了。
清风一怔,看着她一言不
发。
巫锦絮想要想起更多,却变得头痛欲裂,小手紧紧的握着清风的指尖:“头好痛……”
“怎么会这样。”清风蹙眉,伸手紧紧的抱着她,可是却一点用都没有,“没事的,我去找大夫。”
巫锦絮却拼命抓着那画面不放,想要搜寻更多,更多……不管她如何迷惘,这份执拗却是消散不去的。
“啊!”终究承受不住,清风心中像是被什么狠狠的敲击了一下,正要出手,就见一个黑影忽然而至,一掌打晕了锦絮。
女子身子一软,便安静的倒在了清风的怀中。
“你怎么来了。”
不刃一双狭长的眸子紧紧的看着他怀中的女子,低声道:“她怎么会变成这样。”
“我不知道。”清风小心翼翼放下锦絮,起身道,“廖月呢。”
“明日进城,我不放心她。”四年了,他从未像这次这样离开过她。
清风看了一眼不刃,转身道:“既然你回来了我也就放心了,廖月我去找。”说完便匆匆的走了。
不刃看着被他打晕的人,渐渐蹙眉,肩头的伤口隐隐作痛:为什么我一离开你就变成了这个样子。
一连数日,终于是晴空万里,却是凉风习习。
廖月一袭紫衣,忽然出现在了落梅阁,叫人猝不及防。
小夏子瑟瑟的跪在那里,头埋的深深的,大气也不敢出。
“说吧,右丞相到底是怎么了。”
“奴才……奴才真的是不知道啊……”
“如果你这个贴身伺候的人都不知道的话,我今天就做主,杖毙了你,如何?”语气冰冷。
小夏子闻言连连磕头:“大人饶命大人饶命……”
“娆不饶命你自己掂量吧。”
小夏子想了想,额头已经连连冒汗:“奴才……奴才只知道陛下赐了一碗药给右丞相。奴才原以为是毒药……可是……可是丞相大人只是昏睡了两个时辰之后就醒了,并无异样啊。”
药!
廖月霍然起身,那一刻,心如雷鼓。难道,难道是……苏衡,你果真敢!
御书房。
廖月风风火火的冲了进来的时候,苏衡连眼皮都没有抬:“既然回来了,为何不先来请安。”
“你对小锦做了什么!”怒不可遏。
“你不是都知道了么,还来问孤。”
廖月上前,一把揪住了苏衡的衣襟:“为什么,你居然会用情人泪,你知不知道那是巨毒,无人能解。”
“你爹不是能解么。”
“你明知道我爹费尽心思也不能完全解毒,你明知道小锦她爹当年就是毒发而亡的!”廖月紧紧的看着他,似乎要把他给看穿了,“苏衡,你的心是石头做的么,我这么些年为你出生入死,只求小锦安然无恙,你为何下毒!”
苏衡敛目,抬手拂开他的手,冷冷道:“因为什么你不知道么。”
“秦云舒?”廖月摇头,“他来了又如何,小锦自有分寸,不会跟他离开。”
“分寸?”男子冷笑,伸手把什么扔在了他的面前,“你好好看看,这就是你说的分寸。”
廖月微微蹙眉,拿起那个小竹签,里面是一个生辰八字:“这是……秦云舒的。”
“她一直贴身带着。”苏衡送怀中掏出一块金牌,“这个你认识吧,他们在戴地见过了,这是从她身上掉出来的。”
“什么?”廖月一个踉跄,他们居然见过了,“可是,这也不能说明什么,小锦要是真的会走就不会再回京了。”
“以你对她的了解,她会做亡命天涯的事情么。”
不会,小锦一定会事事不留后顾之忧。廖月的手心一紧:苏衡已经察觉到了。
“廖月,孤也是给你机会。”苏衡一双眸子冰冷刺骨,“她现在忘记了对秦云舒的爱,你我都有机会了,不是么。”
“当年,巫伯伯虽然不知道自己忘记了什么,但是以他的智慧怎么会猜不到。所以就算一死也要解毒。难道你就没想过锦絮的聪敏更甚她爹吗!”廖月心如刀绞,“到时候她若强行解毒你要如何!”
“孤是不会让她解毒的。”解了毒就是死,他不同意!
廖月手心一紧:“你说这是小心一直随身带着的,那你是怎么得到的。”
苏衡微微蹙眉:“皇后拿来的。”
“皇后?”紫衣公子忽然轻蔑一笑,“那你知不知道,皇后派人追杀小锦。”说完便拂袖而去。
事已至此,他是绝对不会让锦絮再待在他身边的。
第二百三十六章 帝后决裂
天牢的死牢里,整整一夜都响彻这惨绝人寰的叫声。即便是在这里呆了十几年的狱卒也从未听过这样惊心的声音叫了一夜。
苏衡一袭玄黑的袍子静静的坐在外室,丝毫没有去看身边脸色惨白的女人。
昨晚在甘泉宫,苏衡如寒九的冰风席卷而来,什么也没说就把她从宫里拽了出来,直接就带到了这里。
“陛下……”南宫婉茹颤抖的喊了一声,就算是再有定力的人,也禁不住这样一夜的折磨,“臣妾……”眼角泛着泪光。
苏衡并没有看她,只见刑部尚书低着头匆匆出来,低头道:“陛下,已经都招了,这是犯人画押的供词。”语气里也有止不住的颤抖,他从未见皇帝为了哪个犯人亲自到天牢来。
而且这些犯人,听说是从霍将军的地牢里提出来的謦。
苏衡一言不发的接过来,看着白纸黑字的罪状,轻哼一声,吐出一个字:“杀。”
刑部尚书深深一拜:“微臣明白。只是……”犹豫了片刻,“按照他们的口供,应该是之前有一拨人去行刺丞相大人,但是失败了。”
苏衡微微敛目看着南宫婉茹,女子一惊,连连摇头:“臣妾不知道,那些人音信全无,应该是被巫锦絮解决掉了。”
男子厌恶的撇开眼,起身道:“随孤回宫。”
南宫婉茹知道大势已去,他根本就是知道了一切才带她来这里,如此折磨她。
颤颤巍巍的站起身,差点儿脚下一软摊在地上,可是苏衡却看也没看她一眼就走了。
回宫的路,变得漫长而煎熬。南宫婉茹独自坐在马车上,看着外面蓝蓝的天空,忽然想起了燕地的天空,想起了爹爹。
当年苏衡为了天下要娶她,她是不依的,因为她从未见过的男子她无法托付终身。还记得她说出这句话之后没几天,便传来消息,大皇子要来燕亲自提亲。
那一刻,南宫婉茹就意识到了什么。
女子靠在马车的窗上,看着外面熙熙攘攘的人群,还记得那一年她初见他。棱角分明的面庞,一双鹰眸深不见底。目光落在她身上,又似乎不是在看她。
那一刻,她的心跳都快要停止了。
只一眼,便是一生。
“我以为你的心是冰冷的,不会为任何人融化。”脑海里不断想起天牢里的惨叫,“可是一朝动心,那个人却不是我,那我为何要舍弃那片蓝天来到你身边。”
甘泉宫外,一片肃杀之气。
幽昙远远的看见皇后形单影只,焦急的上前扶住她:“娘娘,究竟是出什么事了。”
“陛下都知道了。”
幽昙一愣:“陛下,在里面。”
“本宫不担心废后,只怕是以后都不会得他眷顾了。”女子的声音冰凉,抬头看着偌大的甘泉宫。其实这些年,要是没有远江,这里跟冷宫也没什么区别。
“娘娘……”
“本宫自己进去,你去抱远江过来。”南宫婉茹紧紧的握着幽昙的手,“就算不为了我自己,为了爹爹,为了燕,我也不能认输。”
幽昙微微一愣,忍着眼泪,转身匆匆而去。
苏衡坐那里,高高在上,看着南宫婉茹慢慢走了进来,在他面前跪下:“陛下。”
“你可知错。”
“臣妾没有错。”南宫婉茹抬头看着他,目光平静,“陛下喜欢她,要立她为后,是陛下贪心了。”
“是平后,孤说过,不会动你后宫之权。”苏衡的声音听不出一点波澜。
明明两个人撕破脸只在于瞬间,偌大的大殿里却平静的可怕。
“是啊,臣妾记得,陛下说她不会在乎。”女子冷冷一笑,“可是陛下可有想过,臣妾是否在乎。”
苏衡微微蹙眉。
“臣妾远嫁京都,难道就是为了这个皇后的位子么?”
“这孤能给你最多的了。”
“臣妾不要这些!”南宫婉茹终于哽咽,“臣妾只想要你心中一点点的关怀,这些年臣妾以为陛下没有,所以也就不去强求了。就连萧末臣妾也从来没有在意过。”
苏衡的脸上闪过一丝不悦。
“陛下对萧末再好,终究也是算计。可是那个巫锦絮陛下却百般讨好,你叫臣妾情何以堪!”南宫婉茹终于是泣不成声。
“住口!”苏衡低声喝斥,“孤喜欢谁是孤的事情,你身为皇后应该做好自己的本分,而不是背地里痛下杀手。”有些恼怒。
“难道臣妾不杀她还能让她进宫么。”女子含泪看着他冰冷的脸,“陛下现在就如此重视她,要是她真的进宫,再生下个一儿半女的,臣妾怎么办,燕地怎么办。”
“一如既往。”苏衡起身,缓缓走来,“孤承诺过的,不会改变。”
女子抬头看着他:“人心变了,承诺又算什么。”
苏衡定定的看着她,沉默良久,终究说
道:“孤现在不会废了你,你且等那一日吧。”说着扬声道,“来人,把皇后……”
“母后!”一个小小的身子忽然冲了进来,直直的冲到了南宫婉茹的怀里,脚下不稳还差点儿摔倒。
苏衡蹙眉看着忽然出现的儿子,一言不发。
“母后你怎么了……”小沅江心疼的看着南宫婉茹,“母后不哭……”
“母后没事,没事。”南宫婉茹抱着孩子,泪水却止不住的往下流。
“父皇不气……江儿乖乖……”小家伙盯着一张煞是委屈的包子脸,伸手轻轻的拽着苏衡的袍子。
“父皇不气……”
幽昙也是泪如雨下,扑通一声就跪了下去:“陛下息怒,皇后娘娘也是真心在乎陛下的,陛下就看在娘娘这些年一心一意抚育小皇子的份上绕过娘娘这一回吧。”说着便止不住的磕头,直到额头都磕破了。
苏衡看着抱在一起的母子,看着沅江天真祈求的眼睛,终于说道:“你好好在甘泉宫思过吧。”说完便拂袖离开了。
“母后……”苏远江一脸懵懂的看着南宫婉茹,女子摇了摇头,紧紧的抱着他软软的身子:“没事儿,是母后惹你父皇生气了。”
“父皇……父皇不会生母后的气。”说着伸手去擦她脸上泪水,“母后不哭。”
“嗯,母后不哭了。”南宫婉茹抱着孩子,自此也没有什么可流泪的事情了。
清风台。
清风一袭妃衣长袍,远远的看着倚在亭子里发呆的人,无奈道:“她这个样子真是叫人担心。”
“会好的。”廖月心中钝痛,强迫自己接受这一切,“是情人泪。”
清风一愣,忽然有个人影落下,冷声道:“那是什么。”是不刃。
清风蹙眉摇了摇扇子:“是一种忘情的奇药,无药可解。”
“她会死?”不刃的声音中有意思不易察觉的颤抖。
廖月摇头:“不解毒就不会死,只是会忘记她此生最爱的人。”
清风微微垂着眸子,一阵风略过他的耳畔,听见他悠悠道:“秦云舒。”
不刃蹙眉不语。
“当年巫伯伯为了巫伯母要避世离京,就被先帝赐了此毒,后来要强行解毒,才会英年早逝。”廖月看着锦絮的侧影,心痛道,“无论如何,以防万一,我已经写信叫我爹进京了。”
清风挑唇一笑,看向他:“这次你爹非扒你一层皮不可。”
廖月不语。
“我去杀了苏衡。”不刃忽然说道,语气冰凉。
“不可。”廖月看着他,“这不是小锦想要的,况且,苏衡现在已经察觉了小锦是有所企图的,我们更加要小心行事。”
“我听说昨儿个帝后都去了天牢。”
“你放心,苏衡心思很沉,就算是知道南宫婉茹派人刺杀小锦,也不会在这个时候跟南宫家决裂。”
“他在等。”清风敏锐道。
廖月深深的看了一眼锦絮,转身道:“在等云岚点头帮他。”
“可是巫星要的人却是小锦。”清风含笑,“进退两难呢。”
“这也是为什么他会这些日纵容小锦在你这里,不过好在有玉公主吊着,苏衡也有借口拖延。”廖月无奈一叹,“不过,事已至此,我不会再让小锦回到苏衡身边的,自然,也是不会让她解毒的。”其实,真正进退两难的人是他。
“清风,你说世界上怎么会有我这么窝囊的人,明明那么爱她,却一次次的伤害她。”
清风眯着眸子看着他,轻笑道:“是呢,真是千年难遇的傻瓜。”
不刃看着廖月,终于问道:“她会一直这样么。”
“不会,要么强制拼凑记忆强制解毒,要么渐渐的接受现在的自己,恢复以往的模样,但是……”
“秦云舒就被彻底抹杀了。”清风轻声说道,不知所想。
不刃闻言,不知所想,然后便有消失了踪迹。
清风见不刃走了,问道:“你不去看看她么,她一直在等你回来。”
“今天就不去了。”廖月苦涩一笑,“南宫婉茹无意间破坏了一切,我要静一静,从长计议。”
清风点了点头,忽然想起了什么:“对了,那个苏子文你预备怎么办。”
“我一直怀疑是他,却不想真的是他。”廖月若有所思的看着清风,“他的目的很简单,无非是为了失踪的五皇子,既然如此,你预备怎么办。”
清风闻言微微一愣,随即笑的云淡风轻:“关我什么事,我只是个生意人。”说完便转身往亭子走去,“你别想太久,苏衡这人,玉石俱焚的事情也是做得出的。”
廖月看着他的身影,无奈一笑,转身离去。
秋风扫落叶,不觉冬将至。
第二百三十七章 凤凰于飞
景荣十一年,左丞相廖月不负圣望平定叛乱,封地雁,赐兵符。叛侯萧弼斩立决,其妹没入官窑为妓,其他人终生流放。
自此,廖月成了自南宫和萧家之后第三个得了封地的外姓人,而此刻朝中大多数人都没有想到苏衡的心思凡。
丞相府。
阿墨匆匆进了观锦阁,看见正在摆棋的廖月,俯身道:“大人,人已经带回来了。”
“先带下去让她好好休息。”廖月没有抬头,手中的黑子举棋不定,进退两难,“其他的都处理妥当了?”
“已经吩咐了,只是……”阿墨说着有些为难起来,“大人,她的情绪有些失控,大人还是去看看吧。”
廖月微微蹙眉,不知道是因为棋局还是因为阿墨口中的那个人。良久,紫衣公子收了手,起身道:“带我去看看吧。”
阿墨点了点头,跟廖月转身往西苑去。
干净整洁的房间,女子换了素白的衣服坐在床上,蜷缩的姿态抵抗着周围的一切。床边站着的两个丫头你看看我,我看看你,都蹙眉不语。地上是才打翻的饭菜。
廖月一袭紫衣款款而来,看了看地上的狼藉,冷声道:“怎么回事。謦”
“大人。”丫头微微俯身,“姑娘不愿意吃饭,奴婢无能。”
男子看着床上的人,微微蹙眉:“收拾一下,你们先下去。”
“是。”两人迅速的收拾了地上的碎片,连忙低着头出去了。阿墨看了看廖月,也转身出去,关上了门。
房间里,一男一女,一站一坐,都是沉默。
“你走,我不需要怜悯。”女子冰冷的声音止不住的颤抖着,却带着倔强。
“我没有怜悯你。”廖月看着她,“你之所以在这里是因为你哥哥跟我做了交易。”
女子抬头,眼里含着倔强的泪水:“我已经被充入官窑,雁地是你的,哥哥也已经死了,你假惺惺的做给谁看。”
“无需做给谁看,天知地知你知我知便可。”廖月看着她,坚定道,“我仁至义尽,你想死想活,想如何活是你的事情,你的选择。”说完要走。
“你说的好听,说到底你也不不过是为了利用我!”女子近乎嘶吼。
廖月离开的脚步微微一顿,回首道:“是。”说完便开门出去了,“派人照顾好她,没有什么事不用来禀报。”
阿墨低头:“是。”
萧瑟坐在床上,略显苍白的脸色因为激动有些泛红。阿墨站在门口看着她,蹙了蹙眉,终究说道:“既然大人救了你,这条命就是你自己的了,何不好好珍惜。”
“你怎么懂……”萧瑟哽咽道,“被自己的亲哥哥利用,又被他不顾一切的保全……我不懂,我真的不懂。他这样对我,还让我怎么全心全意的恨他!”泣不成声。
阿墨站在床边,不知说什么好。
“我真的不知道,对他来说我算什么……到底算什么……”
“或许……”阿墨看着她美丽的双眼,脱口而出,“只是生命最后才惊觉最重要的人。”
萧瑟看着他,拼命的咬着下唇,哭的撕心裂肺。这是她最不能面对的,如此一来,她还如何能安心的独自一人活下去。
阿墨看着她晶莹的泪水滴落在裙摆,一点点晕开,心中不知是什么滋味。
庆王府。
自从皇上下旨把雁给了廖月,这对姐弟便变得异常的安静,连跟巫星争的你死我活的婚事也暂且不提了。
苏子昭找到苏子文的时候,他正在房间离捧着一本诗词,看的很是投入。
“你怎么忽然这么安静了。”苏子昭看了看他手中的书,“这是个女词人写的,竟是些小女儿心思,你怎么看这个。”
苏子文看了他一眼,懒懒道:“心里不痛快,所以看看有没有比我惨的。”
苏子昭蹙了蹙眉头,忽然问道:“你真的想娶锦絮?”
苏子文一愣,随即不耐烦道:“这个你应该去问我姐姐。”
“我是在问你,你喜欢锦絮么,到底为什么要娶她。”
红衣公子忽然察觉到了什么,放下手中的书,嘴角浮起了一贯狐狸似的笑容,看着他:“怎么,小心肝儿疼了,来打抱不平啦。”
苏子昭闻言,脸一红:“没……没有,我就是问问。”
“还说没有,我知道你迷恋她,但是听我一句,你们不适合。”
“怎么不适合。”脱口而出。
苏子文笑的更加得意起来:“还说不是。”说着坐起身,“你这个人其实挺好的,就是太胆小太懦弱了。巫锦絮呢就太聪明,太有主张了。说实话,撇去其他都不讲,苏衡跟她还真是天生一对儿,一个有野心,一个有智谋。”所以才不能让他们在一起。
苏子昭微微蹙眉:“这个我知道。只是,锦絮不喜欢陛下吧。”
苏子文微微挑唇:“就像我说
的,她根本没有说话的权利。”
苏子昭看着苏子文,有的时候他觉得子文是真心为锦絮着想的,所以那天他听到那些话他真的很震惊。他真的不太明白,为什么人有的时候明明对一个人很好,转身就能刺那人一剑呢。
“那这两天你们是怎么了,似乎没人提这件事了。”
苏子文一愣,若有所思的看着他:“巫锦絮说的对,有的时候你真的很敏锐。”说着淡淡一笑,“皇后刺杀锦絮的事情败露了,已经被软禁了,这个时候我们再逼,你觉得苏衡会做什么。”
苏子昭心中微微一顿。
“巫锦絮会即刻变成苏衡的吧。”轻轻一句,似是一声无声的叹息。
所以,才突然都安静了。
苏子昭忽然起身道:“你知道锦絮在哪里是不是。”
苏子文回头看着他,忽然狡黠一笑。
清风台。
巫锦絮一袭绯衣,清冷的容颜被清风细细的描画,竟然带着一丝妖媚。此刻她端坐在铜镜前,看着镜子中的男子,不解道:“你今天是怎么了。”
“帮你换个心情啊。”清风正在给她梳头,灵巧的双手盘着发髻,看的女子都自叹不如。
巫锦絮浅浅一笑:“廖月来过了是么。”
“嗯。”
“你们又背着我商量什么了。”
“没有呀。”清风拿起梳妆盒里的簪子,一根根仔细的***她的发髻,“你瞧,这样多美。”
巫锦絮看着镜中的他们,不禁莞尔。妃衣公子忽然俯身在她耳边,看着镜中的人,笑道:“我要是他们,为你就算烽火戏诸侯也无不可。”
女子闻言,微微一怔,侧首看着他。一瞬间,两个人近在咫尺。
气氛,一瞬间的暧昧。
良久,锦絮听见自己清冽的声音说道:“清风,我穿成这样是要做什么呢。”
清风看着她的眉眼,忽然想:这姿色要是男子,整个清风台都会黯淡无光吧。
莞尔一笑,拉她起身:“自然是让别人瞧瞧,我清风台的老板娘是多么的风华绝代了。”
锦絮跟在他身后,看着他的背影,终于露出了久违的微笑。刹那间,天地万物皆失了颜色。
这几日清风台的生意超级好,也难怪清风的心情尤其好。当他拉着一身绯衣妖娆绝色的锦絮出现在大堂的时候,众人都纷纷投来了好奇的目光。
有小倇认得锦絮,立马雀跃道:“是咱们老板娘。”
众人皆是一愣,纷纷起身围观。只见女子长长的睫毛,在烛火下忽闪忽闪的,微微低头躲在了清风的肩后,看不清表情。
清风眯着那双迷死人不偿命的桃花眼,忽然侧首对旁边的人说了什么。女子似乎一愣,谈后微微扬着脸,看着他,露出了一个妩媚至极的笑容。
刹那芳华。
“不好了,我的心脏不跳了。”
“天呐,清风这厮居然有如此娇妻。”
赞叹声伴随着口哨声此起彼伏。
……
巫锦絮眼波流转,看着清风:“这样你就开心了?”
“嗯。”男子含笑点头,紧紧的牵着她的手,“再为我做一件事,我会更加开心的。”
“什么?”
“为我抚琴。”
“可是……”锦絮有些为难道,“我已经许久不抚琴了,有……好几年了。”
“无碍的。”清风含笑看着她,“好不好?”
女子见他如此期冀,只能点头:“好,什么曲子。”
“凤凰于飞。”
锦絮微微一愣,还是点头道:“好。”
众人疑惑的看去,只见有人抱了琴上来。绯衣女子款款坐下,轻拨琴弦。妃衣公子玉扇掩面,眉目含情。
“不好了,清风要跳舞了!”有人喊了一嗓子,众人一下子炸开了锅。
“今天是什么日子啊,竟然能看见清风起舞。”
“不知道啊,清风一舞可谓奇观啊。”
众人议论沸沸扬扬。巫锦絮坐在那里,得了清风一个眼神便缓缓的拨弦,琴音婉转而出,一时间,都安静了。
只见烛火掩映之下,绯衣女子专注弹琴,妃衣公子翩翩起舞。两人琴瑟和谐,偶尔眉目传情。那画面,美得叫人不敢直视。
锦絮弹着琴,看着清风的翩然身姿,她从未见过有男人能把舞跳得如此美。
宾客席上,有人一直在看着他们,一袭锦灰的袍子,没有人注意到他。
秦云舒看着他们如此“恩爱”的样子,微微蹙眉:“清风,你究竟想干什么?”
第二百三十八章 我要如何爱你
夜深人静,秦云舒看着从锦絮房间里出来的清风,一脸的阴沉。
清风看见他,浅浅一笑:“苏苏,好久不见。”很是亲昵的模样。
秦云舒骤然听见这个称呼,差点儿摔倒:“废话少说,你叫我来,究竟想做什么。”
清风看了一眼房间,转身道:“我们换个地方说话,跟我来。”
秦云舒犹豫了一下,其实,他很想进去看一看锦夜,哪怕只是一眼。可还是咬了咬牙,跟上了清风凡。
秋风萧瑟,鼓吹着男子广袖长袍。
秦云舒看着他了久久不语,有些不耐烦起来,正要说什么。忽然听见清风说道:“刚才的情形你看见了?謦”
“你叫我来不会就是想让我知道锦夜她没有我也能过的很好吧。”
“虽然这么说也没错。”清风看着他,眉眼含笑,“但是我想说的并不是这个。”
秦云舒咬牙:“那你到底想干什么。”
“我想说的是……你的锦夜中毒了。”一语千斤。
秦云舒如遭雷击,上前就揪住了他的衣襟:“你说什么!你再说一遍!”
清风看了看他的手,秦云舒连忙松手。
“她中了毒,叫情人泪,会忘记自己的挚爱之人。”清风说的云淡风轻,“也就是你。”
云舒如遭雷击,连连后退:“怪不得……怪不得她骤然变了……怪不得她会那样对我……”一时难以接受,“是谁下的毒?是苏衡……一定是他,就是他!”
清风不语。
“解药呢,解药在哪里?是不是在苏衡那里!”
清风一脸复杂的看着他:“若果我告诉你,此毒若是解毒,她就会命不久矣,你还会坚持给她解毒么?”
“不会。”毫不犹豫,可是眼底却一片冰凉。
清风莞尔:“所以才说,此毒无解。”
“什么……”男子一个踉跄,手心渐渐握紧。听见清风说道:“这也是为什么,廖月已经决定帮你跟锦夜,却在得知她中毒之后迟迟不去找你,就是怕你做出什么冲动之举。这也是他们为什么放任她在我这里,不闻不问。”
“那你为什么要告诉我?”云舒不解。
“因为她爱你。”清风似是一叹,“很爱很爱,再这样下去,她就会察觉到自己中毒,然后不顾一切解毒,只为找到你。说实话,那不是我想看到的,也不是廖月想看到的。”
秦云舒忍痛道:“苏衡好毒。”
“说实话,她现在如此,觊觎她的人大可都自私一把,反正没有人会想她死,努力让她爱上自己有何不可。”妃衣公子轻轻摇头,“可是这些天,看着忘记你的她,犹如一副空空的驱壳,这样的她不是她。”
“锦夜……”云舒低喃一声,什么都不知道的自己居然对她说了那样绝情的话,什么都不知道的他居然生了她这么多天的气,什么都不知道的他,居然还有脸自怨自艾。
“你想清楚了,既然不解毒,只要是对你的一切都会化作虚无,即便这样你还会守着她吗?”
“会。”云舒坚定道,“这一次,无论发生什么我都不会再留她一人。”
清风浅浅一笑:“虽然如此,不过我还是劝你暂时不要靠她太近,她一直都在抵抗情人泪的毒,所以前些日子才会那么虚弱。”
秦云舒想了想,点头道:“我知道了,我……我想去看看她。”说完不等清风说话便转身要走,却忽然想起了什么,小心翼翼的问道,“你……不会爱上锦夜了吧。”
清风微微一愣,笑道:“我们是朋友。”
秦云舒若有所思的看了他一眼,匆匆言谢,转身便跑了。
清风站在那里,不知所想,不刃悄然而来,低声道:“你如此膳做主张的告诉他,廖月会生气的。”
妃衣公子轻轻一笑,转身离开:“你什么时候也会关心起别人了。”
不刃面无表情的站在那里,夜风乍起。
漆黑的房间,秦云舒跪在锦絮的床边,透过淡淡的月光看着她安静的睡颜,退却了方才的千娇百媚。
“对不起。”轻轻握着她的手,“是我太笨了,都是我不好。”
巫锦絮沉沉的睡着。
“你刚才抚琴的样子真好看……我居然从未见过……”像是吃醋一般,云舒轻轻的摩挲着她的手背,“锦夜,不管你是不是忘记了我们的一切,我都不会离开你。”
“锦夜,锦夜……锦夜……”一声声呢喃,满满的不舍和眷恋,“其实,我也不知道从今以后要如何爱你。”
可是,安静的夜里,没有人回答。
丞相府。
观锦阁里,廖月撑着下巴,依旧解不了那盘棋。看见苏子昭进来的时候微微一愣:“王爷怎么来了?”
“我……我有事情跟你说。”苏子昭说着看了看阿墨。
阿墨会意,
退了出去。
廖月微微扬手:“王爷请坐。”
“大人客气了。”苏子昭一坐下就看见了那盘棋,他并不怎么懂棋局,所以也没说什么。
“王爷忽然来找我,可是有什么事。”
“我……你可有去见过锦絮?”苏子昭有些瞻前顾后,“我知道她在清风台。”也知道那是个什么地方。
廖月了然一笑:“王爷放心,清风是锦絮的朋友,无碍的。”
“哦……哦。”苏子昭点了点头,又不知道怎么开口了。
“王爷有什么便直说好了。”廖月无奈一笑,真亏的他几年前能下定决心帮苏衡。
苏子昭看着他,终于说道:“其实,其实在戴地的时候锦絮都告诉我了,关于陛下要收封地的事情。”
廖月微微一愣,没有说话。
苏子昭紧张道:“我也已经承诺会帮她,可是……可是我不知道为什么,秋宴之后她就再没跟我说过这件事,事实上……事实上,我也再没见过她。”
“所以王爷思量再三决定来找我?”
“我……我也不知道怎么办了,总觉得锦絮似乎发生了什么事。要是想能有谁可以帮她的话,就只有你了。”男子目光灼灼。
廖月看着他,若有所思。
两人一时无话。
“下官谢谢王爷如此关心小锦,既然小锦什么都跟王爷说了,就说明她真的很信任王爷。所以我也就不瞒着王爷了。”廖月无奈道:“小锦确实发生了一些事情,所以她要做的都由我帮她完成,还请王爷助我们一臂之力。”
苏子昭听完,微微咬牙:“我就知道,她到底是出什么事了?”
廖月不敢告诉他情人泪的事情,毕竟这件事还是越少人知道越好。于是只能摇了摇头:“我不想骗王爷,但是王爷相信我,我一定会想到办法帮小锦。”
苏子昭渐渐蹙眉:“其实我也知道,就算我知道也帮不上什么忙。”
“王爷谦虚了,事实上,既然王爷都如此坦诚了,我也不放直接问了。”廖月浅浅一笑,“王爷住在庆王府可有发现什么?”
苏子昭一怔。
廖月看见他的反应就更加笃定了:“子文他……背着我做了什么?”
“这……这……”
“王爷放心,我回京数日他都未曾来找过我,他就是心里清楚自己已经暴露了。”
苏子昭稍稍松了一口气,低声道:“我无意中听见,上次是他绑架了锦絮,而且,玉公主此次对锦絮是志在必得。”
廖月微微挑眉。
“就算……就算得不到,也不会让陛下得到……”这才是他最最担心的。
廖月看着他,眼中波光流转,忽然笑的和蔼可亲,这副样子跟巫锦絮简直是如出一撤。
“王爷。”男子慈眉善目,“您可以为锦絮做一点事么。”
一听到是为了巫锦絮,苏子昭想也没想就连连点头。
“我怕子文一时偏激对小锦不利,您身在庆王府能不能……”话还没说完,就听见苏子昭连忙说道:“我明白,我会看着他们。”
廖月衣服感激涕零的样子,连连感激:“王爷对小锦真好,我带小锦谢谢王爷。”
“我……我只是不想她受到伤害。”
廖月嘴角含笑,心中一片了然。正在两人“推心置腹”的时候,有人忽然进来,豪无预兆。
“廖月,我说了我愿意做……”女子看见苏子昭,微微一愣,“做下人……的……活儿……”
“瑟瑟?”苏子昭也是愕然,完全没想过会在这里遇见她,“你不是……”
萧瑟反应过来,眉眼含羞带愤,咬唇道:“不是应该在官窑是不是!”说完也不等苏子昭回答,便转身跑了。
“这……这是怎么回事?”苏子昭一脸疑惑的看着廖月。紫衣公子心中暗叫“真是节外生枝”,面上却一脸的淡然:“既然王爷瞧见了,我也不好隐瞒了。是萧弼临终所托,保他妹妹完全。毕竟,她只是个不谙世事的小女子。”
苏子昭闻言,微微摇头:“是不是真的不谙世事我不知道,我只知道她给我的感觉绝对不是表面上那样的。”说着看向廖月,“既然大人已经救了也算是一件善事,这件事我也不会与第三人说。只是希望大人小心,不要做了那东郭先生。”
廖月闻言,微微蹙眉,虽然不解,还是谢道:“在下知道了,多谢王爷。”
两人又寒暄了几句便散了。
丞相府西苑。
廖月一袭紫衣跨进来的时候就听见女子幽怨道:“被人看见了,你预备把我怎么办。”
第二百三十九章 心事成画
“被人看见了,你预备把我怎么办。”萧瑟看着他,一双美丽的眸子楚楚动人,却总是含着一丝不屑的冷意。
“我想,凭戴亲王跟你的关系,这不像你会担心的。”廖月从容不迫。
萧瑟微微一愣,咬唇道:“我跟他之间不过是去年年宴说过几句话而已,大人觉得我们算是什么关系。”
“你说的这样云淡风轻。”廖月浅浅一笑,“可是萧弼去提亲,全天下人都知道是因为你对他一见钟情。凡”
“天下人都愚昧,大人也一样么。”萧瑟忽然说道,冷了神色,“哥哥去提亲是因为什么,你们其实比谁都清楚,谁又真的在乎我怎么想。”
廖月不语,那一刻他忽然想起了锦絮:她看上去权谋天下,可是谁又真的在替她想。
萧瑟见他忽然不说话了,若有所思的站在他面前:“你在想什么?”
“没什么。”廖月回过神,“王爷已经答应了不会把你的事情说出去,你且先安心的待着。如果实在觉得不放心的话,我叫阿墨安排一下,送你离京。”说完要走,萧瑟连忙喊住他謦。
“我听大人的,相信戴亲王是个好人。”微微仰头看着他,“我哪里也不去,天下间能保住我的只有大人。”
紫衣公子看了她良久,转身道:“你放心,既然我廖月答应了会保全你,就一定做得到。”说完便头也不回的走了。
萧瑟怔怔的看着他离开的背影,不知所想。
不知不觉,便到了寒风萧瑟的光景。有的时候,世事变幻还真是让人难以捉摸。
清风台,后院小楼。
巫锦絮站在门口,看着忽然出现在清风台的秦云舒,进退两难。
“你昨晚还与我琴瑟和谐,现在就给我送来一男人,你是不是清风台开太久了,习惯成自然啦。”女子一脸不解的看向清风。
清风笑的花枝乱颤:“别没心没肝了,人家是看你这些天闲着也是闲着,才找了他来给你解闷的。”说着便转身晃了晃手中的扇子,幽幽道,“人家可是很忙的,你们随意啊。”
巫锦絮见状蹙了蹙眉头,看了一眼秦云舒,转身就要关上门。
“等等,锦絮。”秦云舒立马大步一跨,伸脚就卡在了门缝里,“我没有恶意,真的。”眼巴巴的看着她。
锦絮一愣:“你刚才叫我什么?”
“锦……锦絮啊。”虽然还不习惯,但是他已经决定了,放弃了让她想起孤锦夜。
女子蹙了蹙眉:“不要那样叫我。”
“那……那叫你什么?”
锦絮心中一阵烦躁:“什么也别叫,殿下还是回去吧。”
秦云舒看着她坚持到模样,也不去计较那称呼了,只是一味的嬉皮笑脸:“我哪儿也不去,就在你身边待着。”
巫锦絮定定的看着他良久,两人僵持不下。忽然,锦絮抬脚狠狠的一踩在他的脚背上,在他吃痛收回的时候,毫不犹豫的关上了门。
“唉……啊!”云舒一着急,鼻子又撞在了门上,瞬间一条鼻血奔流而下。
云舒着急的一手捂着鼻子,一手揉着脚背,看着紧闭的门,豪气冲天道:“我是绝对不会放弃的!”带着浓浓的鼻音。
锦絮背对着靠在门上,听见他的声音几乎在耳边炸开,蹙了蹙眉。可是不知为何,下一刻心里却是暖暖的,居然不禁莞尔一笑,连她自己都没有察觉。
接下来的日子,秦云舒的所作所为要是让齐北看见了一定会气的捶胸顿足,吐血而亡。这哪里是个皇帝,简直就是一个无赖。
每天早上,巫锦絮睁开眼睛看见的第一个人必定是秦云舒,不管前一晚她把门窗关的如何的好,他总有办法进来。
每天吃饭,锦絮对面坐着的人也必定是云舒,即便是他没有碗筷,也会从头到尾盯着她吃完。
每天下棋,在旁边指指点点的人也必定是云舒,即便锦絮对他视若无物,他也是乐此不疲。
每天散步……算了,巫锦絮已经无力计较了。
“清风。”烛火下锦絮执子看着对面的人,“你知道牛皮糖么?”
妃衣公子眯着那双桃花眼:“自然知道。”
“能请你怎么把人领来的,再怎么领回去么。”锦絮落子,吃子,看着清风,“还要继续么?”
“不了,我认输。”清风打开扇子,看着她笑道,“不过,他是给了房钱的,我有什么理由赶他走呢。”
锦絮看着他:“你就认识银子。”
“还认识你呀。”男子说着起身道,“你讨厌他?”
锦絮一愣,摇了摇头:“也说不上讨厌,就是……我也不知道。”一脸的无奈。
“那就和平相处嘛,当年你们朝夕相对不是也挺和谐的。”
“那不一样。”巫锦絮脱口而出,又觉得哪里怪怪的。听见清风意味深长道:“是不一样。”说着便转身
离开了,“早点儿休息吧。”
锦絮蹙眉不语,兀自整理棋盘。听见门口的清风笑道:“呀,还蹲在门口呐……”
无语凝噎。
次日。
锦絮醒来的是时候没有看见秦云舒的身影,微微一愣,竟然觉得有些失落,可也只是一闪而逝。疑惑的起身,看了看窗外,果真没有。
应该是觉得无趣,离开了吧。
“不刃。”
男子倾长的身影应声而来,一言不发。
巫锦絮自顾自穿上外衣,对镜梳妆:“秦云舒呢?”
“在隔壁。”
女子一愣,微微蹙眉:“没有走?”
不刃看着镜中的人影:“没有。”
“今日怎么忽然安静了。”巫锦絮不明所以的看着不刃,见对方也是摇摇头,搁下手中的梳子,随手拿起扇子起身道:“算了,不去管他。”
“今日做什么。”不刃问道。
“不知道。”巫锦絮眨了眨眼睛,“秦云舒在做什么。”
男子的眼里有什么一闪而过,回道:“似乎是在画画。”
“画画?”女子微微蹙眉,下意识的往隔壁走,“我记得……记得……记得他的画似乎很好。”
不刃没有回答,看着她的背影,无声道:确实很好。
清晨的阳光洒进窗棂,男子一下锦袍独自站在案前,聚精会神。纤长的手指挥毫泼墨,如此专注。
锦絮站在门口,忽然却步了。此情此景,竟然如此熟悉,可是明明看在眼里,却又是那么模糊不清。
微微蹙眉,转身要走。却听见身后的人忽然喊道:“锦絮,你来啦。”
无奈的转身:“我……我看见你在画画,不想打扰你。”
“无碍的。”云舒笑的明媚,柔声道:“外面冷,进来吧。”
鬼使神差的,锦絮踏进了屋子,走到案前,看见跃然纸上的是一位窈窕女子,只是面容却是留白的。
“锦絮,你很喜欢这把扇子?”云舒看着那把青玉羽扇,忽然问道。
“嗯。”女子回过神,点了点头,看着扇子若有所思,“其实我也不清楚,只是它在手里,心里很踏实。”
秦云舒不禁赞道:“哪儿来的,真好看。”
锦絮闻言看着他,一双眸子清澈似水,想了想,无奈的摇了摇头:“不记得了,只是记忆里有好多年了,一直未曾离过。”
不记得了……四个字轻轻的落在男子的心里,那么的苦涩和无奈。强打着笑容:“那一定是很重要的人送的。”
“可能……是吧。”轻轻一句,听不出什么特别的情绪。
秦云舒就这样提着笔出神的看着她,似乎眼前的只是一个幻影,自己只要一眨眼,她便会羽化成仙,翩然而去了。
“皇上。”锦絮唤他回神。
“啊?什么。”
“你的墨滴在画上了。”
秦云舒一愣,抬手一看,果然一滴墨落在了画像的手背上方,一点点晕开。微微蹙眉:“真是可惜了。”
锦絮看着他画的女子,疑惑道:“这画里的女子为何不画容貌?”
“不敢画。”
“为何?”锦絮看着他,不明所以。
云舒看着她眉目含情,温柔一笑:“有句话叫近乡情更怯,你可明白?”
巫锦絮蹙了蹙眉,总能感觉到他的笑容里有淡淡的忧伤,不明所以的摇了摇头:“不明白。”
“也罢。”秦云舒不去执着,准备搁下笔,撕了那幅画。却忽然听见锦絮说道:“其实还有办法。”说着纤细的指尖拂过他的手,执笔在手,认真的落笔道:“这样花一把扇子在手中,如何?”
秦云舒的目光从她的脸上移到笔尖,看见她勾勒的扇子,不禁含笑。可是片刻之后他的笑容却苦涩的僵在了唇边……因为巫锦絮画的分明是青玉羽扇。
难道,她知道了自己画的是谁!
巫锦絮似乎也意识到了什么,笔尖一顿,渐渐蹙眉,看着那张没有容貌的脸,胸口渐渐发紧。
“锦絮……”云舒唤了一声。
女子一愣,放下手里的笔:“是我唐突了。”转身要走。
“你怎么了。”急忙问道。
“没什么,只是……只是不知道为什么会画这把扇子。”锦絮笑的有些尴尬,“我不打扰你了。”说完几乎是落荒而逃。
那一刻,她看见了记忆里的一个人,那人倾长的身影安静的站在案前作画。可是却有一道刺眼的白光遮住了他的容貌,她看不见他的样子,也看不见画中人的样子。可是不知为什么,她此刻却是心如擂鼓。
秦云舒看着她匆匆逃离的背影,看着她有些狼狈的跌进一个紫色的怀中,眉心一动。对上廖月复杂的目光,毫不退让。
第二百四十章 三个男人一台戏
透过窗棂,廖月跟秦云舒遥遥相望,两人的眼中都太过复杂,恨不能耍出剑花来。
巫锦絮被廖月搂在怀中,抬头看着他的目光落在别处,微微蹙眉,没有说话。
“怎么走的这样急。”片刻后廖月平静的收回目光,含笑看着怀中人凡。
“一时没有注意而已。”心照不宣。
廖月放开她,自然而然的拉着她的手离开:“好几日没有来看你了,气色看上去好了许多。謦”
“嗯,我确实也偷懒了好些日子了。”跟在男子的身侧,锦絮却忽然想要回头看看,总是觉得有一道目光一直看着她。
而她心里清楚,是谁。
“秦云舒怎么会在清风台。”
青衣女子淡淡道:“清风找来的。”说着抬头对上他的眼睛,“我以为你知道。”
廖月不禁蹙眉,拉着她继续往外走:“他来了多久了。”
“有些日子了。”
“是么。”廖月的手心不自禁的一紧,他想问她身体有没有什么不适,清风和秦云舒有没有说什么奇怪的话,做什么奇怪的事情。可是他知道锦絮不仅聪明,而且敏锐。所以他不敢问,他甚至不敢想象这几日秦云舒跟她在一起的时光,是不是触动了她的很多记忆和疑惑。
他在害怕,很害怕。害怕锦絮发现了什么,然后不顾一切的去做。他……不敢去想。
“师兄。”女子的脚步忽然一顿,“你的手心出汗了。”明明已经是冬天了。
“啊?”廖月一惊,赶紧抽回手,灿灿一笑,“一定是小锦的手太暖和了。”
巫锦絮看着他淡淡道:“你有心事。”一语道破,“而且不想跟我说。”
“呵……呵呵……”紫衣公子忽然觉得自己在她面前无所遁形,其实从小到大他在她面前都是如此,更何况这次是性命有关的事情。
巫锦絮见他如此也没有追问的打算,转而问道:“师兄准备带我去哪儿。”
如获大赦。
“带你去见一个朋友。”廖月换了轻松的笑容,“你可记得在带地跟戴亲王说什么。”
锦絮一愣,随即道:“我让他帮我们,阻止苏衡收了封地……”
等等!
脑海里跟苏衡拥吻的画面一闪而过,胸口一紧:不对啊,如果我跟苏衡是相爱的,那么我为什么还要让苏子昭帮自己阻止他?
廖月蓦然看见她脸色不好,不由得担忧道:“怎么了,是不是不舒服?”
锦絮看着近在咫尺的脸,想了想:是因为师兄?
对了,是因为师兄不希望苏衡那么做,自己只是帮他而已。
“师兄,你为什么不想苏衡收了封地。”像是要验证一般。
廖月一愣,立马反应过来:“你忘记了么,几年前因为苏衡的野心,差点儿跟云岚和西蜀开战,生灵涂炭。这样的事情怎么能再发生。”
几年前?巫锦絮把自己的记忆串联了一下,似乎是的。也就不再去想了。
“子昭他来了?”
“嗯,他很担心你。”廖月说着牵着她穿过偌大的花园,往前厅去。此刻清风台还没有开门做生意,前楼安静的很。
廖月牵着一生中最重要的人,想起刚才的问题。他知道,他必须要做点什么了。不然会被清风他们搅得一发不可收拾。
清风台前楼。
这里是平时开门做生意的地方,此刻二楼一间雅致的房间里,苏子昭一袭灰色的长袍正端着一杯热茶准备喝。
忽然听见有人推门进来,一抬眼就看见了一袭青衣的巫锦絮,连忙起身道:“终于见到你了。”
“子昭。”女子浅浅一笑,“别来无恙。”
“我都好,只是你……”苏子昭细细的看她,竟然忘却了害羞,“你看上去也很好。”
廖月见状,笑道:“你们聊吧,这儿安静又不怕被别人打扰。我先去找清风说说话。”其实是算算帐。
巫锦絮点了点头,目送他出去。缓缓坐下,看着苏子昭:“回京以来发生了很多事,所以一直没有顾及
到王爷,还请王爷见谅。”
“是……是我没有用,一直帮不上你什么忙。”偌大的房间,一时之间就只剩下他们两人,孤男寡女共处一室,一下子又紧张了。
前面,两人聊得平平静静很是和谐。而后院,就没有这么和谐了……
妃衣公子懒懒的倚在亭中的榻上,偶尔打打呵欠,一脸的不耐烦。手中玉骨的扇子轻轻摇着,清风飒爽。
“你究竟是什么意思。”廖月终于质问道。
“什么什么意思。”清风白了他一眼,“我又不是属蛔虫的,别以为你说话说一半我就一定能明白你在说什么。”
“你少给我打马虎眼,秦云舒什么意思。”
“他什么意思你问他好了,问我做什么。”
“你……”
清风一双桃花眼含笑看着他:“这么生气做什么,我这么尽心尽力的照顾你家小锦这么久,没有功劳也有苦劳吧。”
廖月强忍着怒火,眼角的泪痣还是止不住的一颤一颤的:“好,我自然谢谢你照顾小锦。可是我也没让你去把秦云舒给找来吧,他居然还住在了清风台。”
“我只是觉得,这样比较好。”清风微微垂着眸子,摆弄着手中的扇子,“你可不知道,那些日子你家小锦除了睡觉就是吃饭,无聊透了。”
“胡闹!你明知道秦云舒越是靠近她她就越会怀疑,你这是在害她!”廖月怒不可遏。
清风抬眸,一脸无辜:“可是我已经告诉他小锦是中毒了,所以忘记他了。”
“什么!”震耳欲聋。
清风蹙眉心疼的揉了揉自己的耳朵,看见廖月忽然揪住了自己的衣襟:“为什么!”
“她有选择的权利,我们谁也没有权利剥夺。”清风美目清冷,定定的看着他,“况且我认识的锦夜宁可选择爱,而不是忘记。”
廖月深深的看着他,眼中几乎沁出泪来:“我知道,我知道!所以我不敢!”一甩手松开了他。
清风看着他,缓缓抬起指尖划过他的眼角,一片湿润。他——又哭了。
“我不管,这一次我不会让你胡来。”深深蹙眉,“我要带她离开。”
清风收回手,一脸无奈的看着他:“阿月,发生了这么多事情之后,你还不相信有的事情,不是你一己之力就可以阻止的。”
“你不就好好的么。”廖月咬牙,“我一定会阻止!”
清风深深的看着他决然的样子:“随你吧,只要她愿意跟你走。”还想再说什么,张了张嘴,终究是什么也没有说出口。
廖月转身离开,却看见秦云舒不知何时站在了那里,微微蹙眉:“你都听到了。”
“嗯。”云舒缓步走来,“你要带她去哪儿。”
“自然是在我的身边,由我来守护她。”
“不可能。”秦云舒站在他的面前,“没有人能拆散我们,我们海誓山盟,互许终生,她是我的妻子。”坚定无比。
清风见他们如此剑拔弩张,掩着唇角,又复倚在榻上看戏。
廖月微微眯着眸子,低声道:“你说没人可以分开你们?秦云舒,你还不相信么,在她心里,你已经不复存在了。”
云舒深深的看着他,目光深沉,笃定道:“是么,那你为什么如此惊慌,一定要带她离开我。”
廖月咬牙:“你以为你在身边会如何,我告诉你,你只会害死她!”
清风见他们谁也不让步,就知道嚷嚷,缓缓起身道:“还是觉得美人儿就应该安安静静,斯斯文文的,你们这个样子还是出去吵吧,别带坏了我的宝贝儿们。”说完要走,却见不刃忽然而来。
几人一愣,听见他沉声道:“她过来了。”说完就消失了踪影。
三人一头雾水,随即都反应过来。
“是小锦。”廖月惊了一声,抬眼就看见巫锦絮青色的身影正往这边走来。几人立马扬起了笑脸。
“怎么都在啊。”巫锦絮走来,含着浅浅的笑意,“今天可真是热闹了。”
“我们在聊天。”廖月上前一步,挡在了云舒的面前,
“王爷走了么。”
“嗯。”锦絮看着他,“是师兄你到底跟子昭说了什么,我总觉得他看我的眼神怪怪的,一副心事重重,欲言又止的模样。”
廖月闻言,心中过一顿,其他两人瞬间投来了幽怨的目光。
“呵呵……没什么啊。他那个人你还不知道么,一有什么心事都写在脸上。”紫衣公子打着马虎眼,“对了,我想为了方便,我还是接你回去吧,总打扰清风也不太好。”说着看向一旁的清风。
妃衣公子含笑回应他的目光,一言不发。
“怎么能去丞相府呢,男女有别,传出去多不好。”秦云舒终于忍不住了,大步从廖月的身后跨了出来,一脸希冀的看着锦絮。
女子微微一愣,疑惑道:“我跟师兄青梅竹马,住在他府上也没什么。”
……云舒无言以对。
廖月闻言一喜,得瑟的看了云舒一眼。却忽然听见锦絮说道:“只是,我出来许久,再不回宫,陛下会担心吧。”
一语惊了众人。
三人迅速的相视一眼,同时达成共识:绝对不能让她回宫!
清风:还是让她留在清风台吧。
廖月:不行,你太不靠谱,我要接她回府!
云舒:不然还是跟我回驿站……吧?
清风和廖月:你说呢……
云舒:……
于是乎,三人达成共识,其实说白了是廖月比较执拗。
“小锦,我爹快到京城了,你先跟我回去住几日吧。一旦回宫了,要再出来住不是挺麻烦的么。”
巫锦絮一听廖泊来了,心中暗自一愣,面上却只是露出一丝惊喜,点头道:“好,我们去丞相府。”
第二百四十一章 萧瑟
丞相府。
这两天似乎忽然就热闹了起来。萧瑟虽然独自住在西苑,但是也明显的感觉到了。问了伺候自己的下人,却什么也不愿意告诉她。
“萧姑娘,这是才做好的冬衣。”阿墨轻快的走来,一脸的笑容,“你身上的衣服单了,要注意身子才好。”
萧瑟含笑谢道:“管家客气了。”说着看着那几件衣服,“真是好看,是丞相大人的意思么?”
阿墨微微一愣,随即点头道:“是啊,大人说天冷了,姑娘要是受冻着凉了可就不好了。謦”
“那真是谢谢大人了。”萧瑟说着拿起一件嫣红的白裘披风,不由得一喜,“这毛峰……这件披风一定很贵吧。”
男子含笑看着她欢喜的模样,连连道:“还好,还好,姑娘喜欢就好。凡”
“喜欢,自然喜欢。替我谢谢大人。”
阿墨痴痴的看着她的笑颜,蓦然对上女子的眸子,赶紧撇开道:“那个……我叫他们给你换了厚实的被子,还有冬天的炭火也已经吩咐了。”
萧瑟看在眼里,不动声色道:“谢谢你阿墨,真是麻烦你了。”
男子闻言微微一愣。
“哎呀,我……我怎么就脱口而出了。”微微垂着眸子,一脸娇羞的模样。
“没事没事。”阿墨喜不自胜,连忙道:“姑娘随意叫就是,无碍的。况且府里还有更畏寒的,所以也只是顺便准备而已,举手之劳。”
萧瑟闻言微微一愣:“难道丞相大人他畏寒。”
“不是。”阿墨笑笑,“也是,不过不是我们左丞相,而是右丞相。”
萧瑟心中一惊:巫锦絮?
“在下就不打扰姑娘了,我还要去观锦阁给两位大人回话。”阿墨说着匆匆抱拳,转身离开。
萧瑟手中拿着那件嫣红的披风,微微有些出神,忽然喊道:“阿墨。”
已经差不多走远的人,闻言微微一愣,转身便看见萧瑟小跑而来:“是不是右丞相来府中做客了?”
“嗯,会小住一阵子。”
“一阵子?”
“可能只是三五日,也可能在府上过年。”阿墨好心道。
萧瑟不由得一怔,面上含笑:“是么,我刚才想起来,之前我说我在府上做下人……”
“不行不行。”阿墨连连摇头,“大人说了,姑娘是客人,再说了大人有我们伺候就够了。”
“不是右丞相来了么。”女子含笑,“我去伺候她好了,反正都是女子,也没有什么不方便的地方。”
阿墨闻言,微微迟疑。
“阿墨。”萧瑟柔声道,“大人于我可是救命之恩,我就这样在府上白吃白住于心不安,你就当成全我好不好。”
“这……”
“算我求……”女子说着就要下跪。阿墨一惊,连忙扶着她,一瞬间嗅到她身上的香味,魂儿都快飞了。
“好,那请姑娘跟我来吧。”阿墨说着伸手拿起她手中的披风,仔细的给她披上,“几年的冬天似乎来的特别早。”话语间还有些不好意思。
萧瑟微微一愣,也没有在意,含笑跟在他的身后往观锦阁去了。
观锦阁。
锦絮一袭青衣,披着一件月白的披风,独自坐在窗前摆棋。
廖月进来的时候,渐渐她微红的指尖,微微蹙眉:“不冷么。”
“还好。”女子没有抬头,“如今已经没有那么怕冷了。”
廖月不着痕迹的坐到她对面:“清风总抱怨你太闷了,就会拉着他下棋。”
“那是因为你也闷,总拉着他下棋。”女子执子浅笑,“想想他也真是冤枉,明明不是个安静的性子,硬是把棋艺磨得如此之好。”
“那是因为咱们两个师父教的好。”廖月毫不谦虚。
锦絮看着棋盘:“这局棋师兄是否想了很久了。”
“嗯。”自一进来就发现她摆的是自己房间里的那局棋,进退两难之后就再未动过。
“其实有得必有失,你何不想想如何才能把失地减到最小。”
“或许是因为我太贪心吧,所以才会被困其中。”男子看着她,点到即止,不敢多说。
巫锦絮没有抬头,而是仔细的拭着各种解法。两人一时之间就这么静静地对面而坐,谁也不说话。
若果说清风会让她开心,费尽心思。那么廖月则是多年的相知相伴,相濡以沫。很多时候他们不需要多说什么,就能彼此了然。说是心意相通,也不为过。
所以……锦絮落子,心中一酸。无论他多么的小心翼翼,她也能察觉他的心事。
廖月,这世上最不会骗我的人就是你呀。巫锦絮微微抬眸,看着他浅浅一笑:“师兄,陛下最近有让我回宫的意思么。”这两日秦云舒天天来,都被他给拒之门外了。
“啊?”廖月回过神,想起
苏衡那副样子,不禁蹙了道,“管他做什么,难不成你有了我还惦记着他不成?”
锦絮闻言,失笑道:“师兄要是吃醋,我可就没办法了。”
“大人。”阿墨进来,见他们有说有笑也不禁笑道:“事情都办妥了。”
“哦。”廖月撑着脑袋看着锦絮,“小锦,你说他们一口一个大人的,你是大人,我也是大人,你是丞相,我也是丞相,听着好麻烦啊。”
“死了。”巫锦絮对着棋局蹙眉,这条路走不通,眼皮抬也没抬,“那师兄的意思是……直接改口叫夫人吧,这样多方便呀。”抬眸就看见廖月放光的眸子。白了他一眼:“小心我告诉师父。”
……
阿墨见状,连忙打圆场:“大人,呃……”一时不知怎么开口。
萧瑟适时上前一拜:“我听说右丞相做客府上,所以主动请缨来伺候大人。”声音婉转动人。
巫锦絮回头看去,只见一二八女子一袭水蓝裙裳,披着一件嫣红的披风,衬得一张雪白的小脸更加红润诱人。
萧瑟见她看向自己,抬眸大方的迎着她的目光,谁料锦絮却转过身去看着廖月,淡淡道:“萧瑟怎么在你府上。”听不出情绪。
“那个……救人一命胜造七级浮屠嘛。”廖月干笑道。
锦絮看着他,也不再问。听见身后的人说道:“大人怎么知道我是谁,我并未见过大人。”
锦絮慢慢的收了刚才的几步棋,思忖着另辟蹊径,悠悠道:“你长的很像一个人。”
萧瑟闻言心中不快,听见巫锦絮说道:“我不用人伺候,如果我没猜错,思南今天就会过来。”
“为什么?”廖月看着她。
“她被我‘嫌弃’了那么久,应该熬不住了。”锦絮说着一脸深意的看着廖月,“陛下是什么人,你比我清楚,她在这里总归不好。”
廖月闻言,微微蹙眉。
“你什么意思,一来就要赶我走么?”萧瑟上前,站在她身边,“你若真的不待见我,那我回那……”说着微微咬唇,一脸的委屈可怜。
巫锦絮没有看她,也没有再说什么。
廖月见她如此,起身道:“阿墨,送萧姑娘回屋。”说着看向锦絮,“小锦需要静养,记住,闲杂人等不准靠近。”意有所指。
萧瑟闻言,吃惊的看着廖月,以为说的是她,含着泪,转身就跑了。
“姑娘。”阿墨见状喊了一声,然后匆匆告退,追了过去。
“她误会你的意思了。”
廖月反应了一下,微微蹙眉:“无碍的,你说的对,她不能在这里。”
“萧弼答应了你什么。”
“十万大军,唯命是从。”
“看来这个萧弼有些能耐,就是脑子没长全被人利用。”一子落定,“现在,我们手中有戴,雁两地。”
“还有庆。”廖月淡淡道,从容不迫。
巫锦絮看着他,微微一愣,浅浅一笑:“师兄总是能给我惊喜。”
廖月伸手轻轻的揽着她在腰间,柔声道:“这次的惊喜不是我给你的。”是他。
巫锦絮嗅着他身上的香味,也不多问,只是道:“那我便让陛下废后吧。”这样一来,燕地和京都就分崩离析了。
男子的手臂一紧:“不行……”
“没事儿,相信我。”巫锦絮抬头看着他,见他久久不语,心中默然:这就是你的进退两难么?还是,还有其他……
锦絮环着他的腰,心中悄然一叹:等师父来了,我便回宫吧。
“你们在做什么!”门口忽然一声喝,惊了两人。
廖月抬头看见来人,怒道:“你怎么进来的!”
秦云舒风急火燎的冲过来,一把就把锦絮从他怀里拉了出来:“这就是你的大公无私么,我看最自私的就是你!”怒不可遏。
“你……你你你……你给我滚出去!”恼羞成怒。
锦絮无奈的看着秦云舒握着自己的那只手,失笑道:“我还真是一点儿坏事都不能做。”
……
秦云舒忽然看向她,锦絮一愣:我刚才说了什么?为什么……为什么会脱口而出。难道……
女子对上他复杂的目光,幽幽道:“以前也发生过这样的事,是不是?”
两人都懵了!
“没……没有!”秦云舒赶紧松手,居然慌不择路的躲到了廖月的身后,“怎么会呢,那个……你记错了。”
“是记错了还是忘记了。”巫锦絮脱口而出,随即就看见了两人同时恐惧的目光,心中一顿,转身拂袖而去。
秦云舒看着她离开的背影,连追不追都纠结了:“怎么办。”心力交瘁。
“你还问我,谁让你来的。”精疲力竭。
“你还有脸说,要不是我来会看见你……你那样吗!”又吵起来了。
第二百四十二章 生死有命
丞相府。
巫锦絮不知不觉在花园里待了很久,看着太阳渐渐西沉,心里也渐渐平静了下来。廖月和秦云舒都没有来找她,应该是无法解释了吧。
其实,心里一直都是清楚的,为什么还会这样失态。女子蹙眉,看着景色的阳光映在波光粼粼的湖面上,灿烂无比。一阵风吹过,带着萧索的寒意。冬天来了,冷了。
忽然一声响,听见女子懊恼的声音:“怎么给打碎了?”
“裙子绊了一下。”丫环看着地上的饭菜,“我收拾一下,你帮我回厨房再弄一份吧,不然萧姑娘又要不开心了。謦”
“她啊,寄人篱下还使小姐脾气。”
那打翻了饭菜的人丫环蹙眉不语,蹲下去收拾地上的狼藉。巫锦絮远远的看着,思绪被“萧瑟”给拉了回来凡。
廖月膳做主张,把萧瑟从官窑给带了回来,其实是一件很危险的事情。一旦被苏衡察觉了,一定会引起怀疑的。
想到这里,锦絮微微一叹,正要转身回去,却见有人走了过来,微微蹙眉:“萧姑娘。”
“巫大人。”萧瑟行礼,“能在这里看见大人就太好了,瑟瑟之前唐突了,冒犯了大人,还请大人见谅。”
“无碍的,姑娘不必介怀。”
萧瑟含着浅浅的笑意看着她,完全不似之前的样子,一副温和无害的模样。冬天的夕阳尤其短暂,没一会儿便在天空的尽头渐渐消散了。
“大人似乎有心事。”萧瑟站在她身边,嫣红的披风在残阳中格外显眼。
锦絮摇摇头,不想多说什么:“只是出来走走。天色不早了,我方才看见有下人去你的西苑送饭菜了,姑娘还是早些回去吧。”说完点了点头要走。却忽闻萧瑟说道:“大人是在害怕么。”
微微一愣,回头看她,一脸的不解。
萧瑟看着她,说道:“瑟瑟听说过很多关于大人的传闻,都觉的不过是一介女流有什么可夸张其词的。今日一见,瑟瑟至少相信了一点。”
锦絮不语。
“陛下是真的迷恋大人。”
微微蹙眉。
“大人可别生气,瑟瑟没有别的意思。瑟瑟知道自己像谁,也知道大人在担忧什么,才让廖大人送我离开。”萧瑟一脸的坦然,“瑟瑟可以保证,今生都不会出现在陛下面前,不会威胁到大人的地位。只求能在廖大人身边,有一席之地。”
巫锦絮忽然觉得而有些好笑:“姑娘原来是觉得,陛下会爱上你。”
萧瑟看着她,一脸无辜:“不是么。”
“在下很好奇,去年年宴,姑娘没有见到陛下么?”
“没有。”萧瑟微微蹙眉,“那晚我是轻纱蒙面,原本准备了一支舞要献给陛下,可是因为奚贵嫔忽然身子不适,所以陛下陪着她早早离席了。”
原来如此。
锦絮浅浅一笑:“相似的人有一个就够了,我并不觉得就算陛下去年见到了,就会倾心于你。”要是去年让奚溪见到萧瑟……锦絮忽然想,或许是已经见过了,所以才会忽然不适吧。
后宫,果然是是非之地。
“大人的意思是不削瑟瑟的保证,一定要瑟瑟离开了?”萧瑟微微挑眉,“瑟瑟就这么让大人讨厌么。”
“我并不讨厌你。”巫锦絮无力与她纠缠,“只是你若是真的在意廖月,就应该知道自己的存在对他来说意味什么。”说完要走。
萧瑟见状激动道:“萧瑟已经死了,为何事到如今都不能随心所欲。”
“随心所欲?”巫锦絮喃喃道,苦涩一笑,什么都没有说就离开了。
萧瑟看着她纤细的背影,深深蹙眉,咬唇站在湖边,泫然欲泣。
“小姐。”巫锦絮还没有走到观锦阁,就看见一个绿色的身影朝着自己扑了过来:“我终于见到你了。”
“也没几日而已。”
思南闻言嘟嘴:“小姐真是的,明知道我在宫里做牛做马的,也不让我跟在你身边。我可是你的贴身护卫好不好。”
锦絮看着她着急的样子,似乎生怕自己再赶她回去,不禁笑道:“我一个人偷懒也就算了,怎么能再拉一个朝廷重臣躲懒呢。”
霍思南撇撇嘴,忽然小声道:“皇后昨儿个在甘泉宫晕倒了。”
巫锦絮蓦然一紧:“怎么回事。”
“不清楚,甘泉宫的人口风紧的很,我也是无意中看见小皇子一个人在御花园里哭,问了才知道的。”思南说着一副老沉的样子,“小家伙说话吞吞吐吐断断续续的,可能是病了,又说是饿的……反正就是忽然晕倒了。”
锦絮想了想,径自往里走:“师兄不在了?”
“我不知道啊,来的时候就没看见人,还以为带你出去了。”思南亦步亦趋的跟在她身后,“陛下有问过我你的近况,我只说我不知道。唉,看他一副恨不得杀了我的样子,我是真的不知道好不好。”
仰天长啸。
锦絮失笑:“没事儿,过几日我们应该就能回宫了。”
“真的?”思南说完绕到她面前,一脸担忧道,“回去做什么,这里不是挺好的。是不是廖月又占小姐的便宜了,我去收拾他。”
“没有。”锦絮浅浅一笑,暮色四合,看不清她眼里的情绪,“有的事情早晚是要面对的。”就算是逃避,也该是个头了。
思南迷茫的看着她,不明所以。
“对了,帮我安排一下。”锦絮忽然说道,“回宫之前,我想见一见霍叔叔。”
思南一愣:“我爹?”
锦絮含笑不语,自顾自道:“点灯吧,我饿了。”
思南反应了一下,连忙迎了一声,熟练的去挑灯。巫锦絮看着她忙碌的身影,不禁莞尔,霍叔叔悉心栽培的一员大将,如今却因为她甘于默默。
清风台。
管家站在不远处,看着自家主子的背影,微微蹙眉。总觉得自从巫锦絮走了之后他就变得沉默了许多。总是站在巫锦絮的门口,看着院子里的景色。也不知道有什么可看的。
“原来,物是人非是这样的。”清风兀自说道,“我叫你准备的都准备好了么。”
“都准备好了,只是……”管家渐渐蹙眉,“主人,真的有必要做到如此地步么,那个巫锦絮,说白了跟您一点儿关系也没有啊。”
“不仅仅是为了她,也是为了我自己。”清风回头看着他,“你觉得,我就这样不明不白的活一辈子,可以吗?”
管家深深一愣,不由得蹙眉:“可是这样风险太大了,老奴是怕……”
“没什么可怕的,有的人连死都不会怕。”清风回头看了一眼夜色,寒风乍起,心也不由的轻轻颤栗。
“主子,廖月和那个秦云舒来了。”有人来报,“在前面喝酒撒泼呢。”
清风闻言微微蹙眉:“这才回去几天,就这样了。”说完一扬长袍,匆匆而去。
那一晚,两个进退两难的男人喝的烂醉,在清风阁一直睡到第二天中午才悠悠转醒。
丞相府。
巫锦絮一早起来,脸色就不太好,思南以为她着凉了,赶紧的张罗了好些东西过来。什么暖炉啊,手炉啊,还有炭火的盆子,看得锦絮哭笑不得。
“这才初冬,要是在西蜀的话,这也就是秋天吧。”
思南正放下手里的炭盆呢,微微一愣,看着她:“小姐记得?”
“自然记得,就算是脑海里忘记了,身体也记得那感觉。”巫锦絮说着拢了拢衣襟,拿着书准备到廊下看,随意问道,“廖月昨晚都没有回来么。”
思南从她的话里回过神,不屑道:“是啊,不知道去哪儿鬼混了,一夜未归。”
锦絮闻言并没有在意,却蓦然听见一声吼:“什么!他一夜未归!”
“廖伯伯?”锦絮一愣,随即笑道,“您终于来了。”
“哎呀,我的宝贝小锦,脸色怎么这么差啊。”廖泊的态度一百八十度的转弯,心疼的看着锦絮,伸手就扣住了她的脉搏,安慰道:“有伯伯在,小锦不怕啊。”
思南抽了抽唇角,心说自己是无心的,是廖月自己倒霉,撞在了刀口上。
巫锦絮看着男子的侧脸,心中了然。自己应该是出了什么大事,才会让他如此风急火燎的赶来。
“伯伯,小锦是不是要死了。”调皮一般,脱口而出。谁知廖泊却是如临大敌,连忙捂住了锦絮的嘴巴:“不能胡说,什么死不死的,有我在,阎王爷也不敢收你。”
巫锦絮看着他,抿唇一笑,心里却是酸酸的:“小锦知道,说着玩的,伯伯那样凶我。”
廖泊见状,连忙哄道:“伯伯是心疼你。廖月这小子,不好好的陪着你居然出去鬼混!还彻夜未归!看我不打断他的两条腿,让他再给我乱跑!”
思南缩了缩脖子,锦絮含笑不语,心中了然:我,是真的要死了。
“伯伯可不能打断师兄腿,这样他就有借口偷懒了。”巫锦絮转移话题,怕自己会忍不住落泪。
听见思南附和道:“是啊是啊,要是断了他就有借口了。”
“怕什么,打断了再给他接回去。”廖泊狠狠的说道,一点儿也不像对自己的亲生儿子。
“廖伯伯……”思南赔笑,“我刚才只是随便说说的……”
锦絮见他们说的开心,心中酸涩,却勉强笑着。原来,自己还有那么多的牵挂,那么所的舍不得。
而这份牵挂里,似乎少了一份什么,自己无论如何都找不到……
第二百四十三章 终知真相
皇城,甘泉宫。
南宫婉茹脸色苍白的坐在床上,幽昙小心翼翼的喂她喝药,可是女子却蹙了蹙眉头,轻轻推开。
“娘娘,你身子弱,要是再不喝些补气的药会熬不住的。”
“不用了,这药味很苦。”南宫婉茹摇了摇头,“江儿呢?”
“已经睡下了,小皇子担忧娘娘的身体,这几日睡的都不好。”幽昙说着看了看手里的碗,“要是娘娘觉得苦,那奴婢去叫御医开些补气的药膳。”
南宫婉茹不想再听她絮叨,摆了摆手:“随便你吧。謦”
幽昙眼中一喜,连忙说道:“曲平曲大人已经在殿外候着了,既然要开药膳,不如还是让大人先给娘娘看看吧。”
皇后微微蹙眉:“你现在倒是会膳做主张呢。”
“娘娘……”
“唉,随你吧,只要不惊动陛下。”南宫婉茹疲惫道,“本宫不想在他眼里变城一个轻贱的女人。”
幽昙面露忧色,还是点头道:“奴婢知道了。”说完便匆匆出去,请了御医进来。
曲平进来的时候,看见南宫婉茹气色如此之差,微微一惊:“娘娘为何如此虚弱。”
“本宫最近食欲不振,又心思郁结,其实只要静一静便没事了。”
曲平见状连忙道:“皇后娘娘不可大意,还是让微臣先诊脉吧。”说着便小心翼翼的上前,悬丝诊脉。
南宫婉茹无力的靠着,看见曲平忽然变化的表情,不知道是喜是忧。心里原本不在意的,也不禁蹙眉:“本宫……是怎么了。”
曲平闻言回过神来,连忙道:“恭喜娘娘贺喜娘娘,娘娘有喜了。”
南宫婉如瞬间一愣,听见幽昙轻声喝斥道:“你胡说,我们娘娘先前伤了身子,御医说不可能……”
“是不易怀孕,并不是不可能怀孕。”御医起身恭贺道,“真是天佑皇后娘娘,让我东傲有嫡出的皇子。”
南宫婉茹终于反应了过来,忽然坐起身,一把抓住了他的手:“你说的可是真的?”
“千真万确,皇后娘娘已经有了两个多月的身孕。只是……”
“只是?”
“只是娘娘这几日郁郁寡欢,气血两亏,对孩子很不好啊。”曲平深深蹙眉,“微臣以为当务之急是要调理好娘娘的身子,如今已经对孩子造成影响了。”
“娘娘。”幽昙一时又喜又忧,“奴婢……奴婢这就叫厨房做吃的。”
“快快快,你快去。”南宫婉茹一下子来了精神,心中五味杂陈。曲平见状连忙道:“幽昙姑娘留步,等我开一些药膳。”
“好,有劳大人了。”
南宫婉茹温柔的抚摸着自己的肚子,嘴角终于露出了一丝笑容:孩子,我跟陛下的孩子,真是上苍眷顾我南宫婉茹,眷顾我燕地南宫家。
只是……女子又复渐渐蹙眉。
幽昙拿着曲平的方子一溜烟跑了,曲平看着出神的皇后说道:“娘娘且宽心,等下官禀明了院判大人,千金一科一定会为娘娘商量出一个最好的方子安胎。”
南宫婉茹一愣,连忙说道:“这件事……先不要禀报院判。”
“娘娘。”
“本宫说了,先不要说,也不能让陛下知道。”女子微微蹙眉,“大人如今也是太医院的副院判了,又是千金一科的首座。本宫和本宫的孩子先由大人照料,之后的事情,本宫自会安排。”
御医疑惑的看着皇后,只能应道:“下官知道了,但凭娘娘吩咐。”
“你先下去吧。”
“是。”曲平躬身退了出去。
偌大的寝殿一下子就剩下了南宫婉茹一个人。良久,听见女子喃喃道:“孩子,母后一定会让你成为这天下最尊贵的人,不会让任何人挡你的路。”
夜黑风高,甘泉宫里喜从天降,而另一处却莫名的一阵肃杀。
女子一袭漆黑的披风,紧紧地裹着自己。等了良久,终于有人匆匆而来,思南在她身边说道:“来了。”
巫锦絮点了点头,轻声道:“你去看着。”
“是。”思南离开,跟来人擦肩而过,微微抱拳:“爹爹。”
霍蜀良点了点头,抬头看向巫锦絮,匆匆走去:“小姐。”
“霍叔叔不用这样客气,锦絮不孝,还未去府上拜见叔叔,却叫叔叔漏液前来。”锦絮说着,微微作揖,“叔叔近日可还安好。”
“都好。”霍蜀良说着拉着锦絮往暗处走,两人轻声的说着什么。
霍思南站在远处,看着黑漆漆的天空,不由得蹙眉,小声嘟囔道:“也不知道小姐和爹爹在说什么。”
“你去听听不就知道了。”不刃悄然而来,吓了思南一跳:“你属鬼的啊,怎么都没声的。”
“是你自己心不在焉。”男子的声音听不出情绪。
思南撇撇嘴:“你以为我
是你啊。”说着一屁股坐在了一旁的台阶上,“你说,小姐以后会怎么样啊。”
不刃站在一旁,看着寂静的夜色,没有说话。
“我总觉得我们是瞒不住小姐的,要是小姐执意要……”
“那我们也是拦不住的。”
思南抬头看着他:“难道我们真的要看着小姐如此却无能为力么。”
不刃狭长的眸子微微一眯:“我只知道,她去哪里我便去哪里。”
“万一小姐死了呢。”思南脱口而出,说完就紧紧地捂着自己的嘴巴,“我怎么能说这样话,呸呸呸……童言无忌。”
不刃看着她,微微蹙眉,然后冷冷道:“死了,我也会跟着她。”说完不等思南反应就消失了。
思南看着空荡荡的一切,不禁张大了嘴巴:“他……他居然……”
“居然什么?”巫锦絮一过来就看见她吃惊的模样。
霍思南连忙摇头:“没什么,我在跟不刃聊天的。”说着看了看她的身后,问道,“我爹走了?”
“嗯。”锦絮带上帽子,微微低头,“我们也走吧。”
“哦。”思南摇了摇头,不去想不刃刚才说的话,快步跟上。
巫锦絮在丞相府“避世”,而廖月却在被他老爹海扁了一顿之后,诸事不顺。
青衣女子慢慢的喝着药,看着廖月衣服头疼脑热的样子,不禁道:“究竟出什么事了,说出来不行么。”
廖月抿着唇,看着锦絮,就是不说。
思南终于是看不过去了:“我知道。”
“思南!”
“说。”锦絮淡淡的说道,放下了手里的药碗,看见廖月一副十分委屈的样子。
思南不好意思道:“玉公主今早进宫了,还大闹了御书房,说是要……要陛下赐婚。”
“于是陛下借了我的话,把事情推给了师兄,然后……”
思南忽然“噗嗤”一笑:“公主打了廖月,还说第三天之内不给说法就先烧了丞相府。”
“啊!苏子文说的没错,那女人就是个泼妇!”廖月仰天长啸。听见锦絮说道:“苏子玉如此大张旗鼓,就说明他们已经下定决心了。”
廖月一愣,点了点头。
巫锦絮微微垂着眸子不语,廖月握着她微凉的指尖,柔声道:”你放心,他们姐弟我有办法的,我说过,庆是我们的,就是我们的。”
锦絮浅浅一笑:“嗯。”说着忽然听见一声喝——臭小子你在干什么!
“爹!”廖月猛然松手,起身就跑,片刻就一溜烟没影了。
廖泊气冲冲道:“算你跑得快,敢动手动脚……”说着额一脸慈祥的看着锦絮,“小锦啊,以后他再这样就点他,不用客气。”
锦絮笑笑,对思南说:“你去收拾一下,我们今晚回宫。”
“啊?”思南一愣,随即应了一声,转身出去。
廖泊连忙问道:“丫头这是怎么了,怎么忽然要走了?”
“伯伯。”锦絮浅浅一笑,“我是不是会跟我爹一样。”
男子一怔,连忙摇头:“又胡说什么!”
锦絮看着自己刚才喝的药碗:“这药是我爹以前天天喝的,我总是记得爹爹身上的味道,那么特别,就是因为掺着这药味。”说着看见廖泊脸色不好,轻声问道,“是毒么?什么毒?”
“是……是情人泪。”廖泊忽然紧紧的抱着锦絮,“丫头,答应伯伯不要去解毒,给伯伯一些时间,伯伯一定有办法救你的。”
巫锦絮一愣:“这毒……会如何?”
“不会如何,不会如何,你看你不是好好的么。”
“伯伯。”锦絮嘟嘴。
“丫头……”廖泊手臂一紧,“会让你忘记今生挚爱之人。”
忘记……挚爱?
巫锦絮一下懵了:可是我明明都记得。脑海中闪过乱糟糟的一切,胸口一窒……不过,好像真的不知道自己爱谁了。
解毒了,就会想起来。可是,就会死,跟爹爹一样。巫锦絮终于了然了。
“丫头,伯伯没有救活你爹爹已经是终身遗憾,一定不能再让你有所闪失。”
巫锦絮回过神,看着男子保养的很好的脸,说道:“伯伯,小锦相信你,我不会去解毒的。伯伯的药小锦会每天都喝的。”
“真的?”
“真的,小锦怎么舍得看着伯伯伤心呢。”
“好孩子。”廖泊稍稍松了一口气,“记住,不要解毒,一旦解毒了触发了毒性,伯伯就……”
“小锦知道了。”女子浅浅一笑,心中酸涩。
第二百四十四章 偷换的记忆
落梅阁。
锦絮自梦中转醒的时候,看见苏衡不知何时坐在了她的床边。微微一愣:“陛下?”
“醒了啊。”
“您怎么来了,思南呢。”女子坐起身,长发散落在胸前,在淡淡的烛火下依旧有些睡意朦胧。
“孤知道你回来了,所以来看看。”苏衡看着她,“思南已经去巡视后庭了。謦”
巫锦絮揉了揉眼睛,问道:“什么时辰了。”
“寅时了。”苏衡不着痕迹的拨开她额前的碎发,宠溺道,“你再睡一会儿吧。凡”
女子摇了摇头,初冬的早晨有一丝丝的凉,瑟缩了一下,准备下床:“陛下稍等片刻,微臣这就更衣随陛下上朝。”
苏衡深沉的眸子漾着浅浅的笑意,起身道:“你可以再休息几日。”
锦絮摇摇头:“不了,已经懒散了好久了,食君之禄应当忠君之事。”
苏衡见她如此,便也不再说什么,转身出去等她洗漱更衣。外面依旧是黑漆漆的,宫人们掌着灯站在院子里。苏衡独自站在门口,看着漆黑的天空,没有一颗星星,东方也丝毫看不出黎明的踪影。一阵风袭来,带着丝丝的湿气。
微微蹙眉:今天会下雨吧。
“陛下,微臣好了。”女子一袭青衣,手里依旧是那把青玉的羽扇,站在他的跟前,嘴角是似有若无的笑意。
在记忆里,她始终是这个样子。如今她回来了,一如往昔。苏衡看着她,告诉自己,自己没有做错,这样的她很好,可以留在自己身边,天长地久。
苏衡蓦然发现,原来,自己是那么的思念她。
“善喜,把孤的披风拿来。”
“是。”善喜上前,递上皇帝的狐裘披风。苏衡接过去,亲自给锦絮裹上,细细的系上,阻绝了外面的一切寒意。
巫锦絮看着他专注的模样,有一种很熟悉的感觉,心中微微一动:我忘记的人,是你吗?
所有人看见这一幕,都不禁有些痴了,从未有人见过冷若寒冰的帝王有过这样无微不至,温柔体贴的一面。虽然淡若清风,却不可置疑的让人心中起了波澜。
苏衡牵起锦絮的小手,说道:“以后孤来等你一道上朝。”
“陛下……”锦絮感觉到手心一暖,一时竟然不知道说什么好。听见走在前面的人说道:“这把扇子旧了,孤重新送一把给你吧。”
锦絮一怔,连脚步都不由得一滞。
苏衡回头看她,询问道:“怎么了?”
“这把扇子,是陛下送的?”锦絮抬眸看着他,一脸的疑惑。
男子微微蹙眉,一言不发。
“微臣无意冒犯陛下,只是……只是问问。”巫锦絮一时心乱起来。不知为何,她忽然想起那一日在清风台,秦云舒问她是不是很喜欢这把扇子。她记得自己说,只要拿着它就会觉得安心。
为何,会忽然想起那个人?
苏衡没有再说什么,拉着她一直往前,烛火照耀之下,男子倾长的身影小心翼翼的牵着一个纤细的女子,长长的披风微微拖在地上,发出簌簌的声响。在寂静的黎明里格外清晰。
“有的事情不记得就算了,孤不介意。”
手心微微一紧:真的是他?
巫锦絮隔着薄薄的灯火看着他的背影,原本清晰的目的再次变得模糊起来,一瞬间,她真的恨死了自己,为何会被毒所困,连自己的心意都看不清了。
忽然,有一滴冰凉滴在了她的鼻尖。女子回过神,喃喃道:“下雨了。”
苏衡停下脚步,静静的陪她站在黎明前的细雨里,一言不发。
巫锦絮看着细雨,看着朦胧的天空下星星点点的灯火,忽然想起了盛夏的一池荷花,还有那满天的繁星般的萤火,还有一个人,在她的耳边说——
“等你回来,我有话跟你说。”女子喃喃细雨,抬头看着身边的苏衡,男子一双鹰眸看着她,深不见底。
“我记得有满天的萤火,记得有人跟我说,等我回来有话要跟我说。”女子的声音有些飘渺,似乎连她自己都不确定是不是有这件事。
“可是我却不记得我要回的地方了,也不记得……”眉心微微一蹙,“说话人的样子了。”说着无奈一笑,“只是依稀觉得是陛下说的。”
那一刻,男子看着她略带迷惘的模样,只觉得胸口一滞,牵着她的手心微微一紧,蓦然俯身就在她的唇边印下了一吻。
周围的人纷纷低头,非礼勿视。
低哑的声音在耳畔响起,带着无法拒绝的诱惑:“没关系,只要你想听,孤会说给你听。”说完便转身拉着她往天坤殿去。
细雨如丝,在女子的唇边晕开,微凉。
天坤殿。
众位大臣看见“罢朝”了一个多月的右丞相忽然跟陛下一道出现,都不由得一愣。只可恨这不是在菜市口,不然一定要大肆议
论一翻。
巫锦絮依旧站在苏衡身边,感觉到一束目光一直停留在她身上。她知道,是廖月。
恐怕一早发现她不见了,那双眸子此刻才会如此又怒又怨吧。
甘泉宫。
南宫婉茹站在廊下,看着外面一场冬雨,淅淅沥沥。幽昙端了补品过来,微微行礼:“娘娘,外面冷,进去吧。”
“没事儿,下雨了,这空气清新的很。”
幽昙见状,只能端了补品进去放下,然后转身出来扶着她:“娘娘如此,曲大人来又要唠叨一番了。”
南宫婉如浅浅一笑:“对了,江儿呢。”
“殿下这几日忽然安静的很,现在在书房练字呢。”
皇后微微一愣:“他那么小,什么时候会拿毛笔的?本宫怎么一点儿他也不知道。”
“奴婢也是前两日才瞧见的,娘娘这些日子一直都专心在二殿下的身上,一时没有注意吧。”幽昙说着浅浅一笑,颇为自豪道,“殿下原本就聪慧,现在又莫名的刻苦了起来,将来一定能成为一个好皇帝。”
南宫婉茹闻言微微一怔,手心下意识的抚在肚子上,暮然说道:“幽昙,本宫从未想过会有这个孩子。”眉心微蹙。
“娘娘这是怎么了,这是老天的恩赐啊。”
“可是江儿……”南宫婉茹心中复杂,没有再说下去,转而道:“外面如何了?”
幽昙低声道:“右丞相昨夜回宫了,陛下今早还去落梅阁等她一道早朝。
女子的手心一紧,冷冷一笑:“终于是等到她回宫了。”
御书房。
廖月一袭紫衣站在案前,很是耐心的看着苏衡画完了一幅画。微微蹙眉:“这是……一把扇子?”
苏衡搁笔,没有理睬他,对一旁的善喜说道:“拿去,叫工匠做。”
善喜含笑拿过来:“陛下对巫大人真是有心了。”说着便躬身退了出去。
“小锦?”廖月更加疑惑起来。
苏衡理了理袖口,淡淡道:“孤预备给她做一把新的扇子,她那把旧了,孤看着碍眼。”
“她同意了?”
“她没说。”苏衡并不在意,“她以为那把扇子是孤送给她的。”
“什么!”廖月瞪大了一眼看着他,“你没有否认?”
“孤为什么要否认。”苏衡看着他,“锦絮忘记了一些事情,包括孤曾经做的,这说明在这之前她对孤是有情谊的。”
“自欺欺人,你明知道情人泪的毒会混乱她的一些记忆。你的那些只是恰巧被她混乱了而已。”廖月怒不可遏,“你明知道她爱的人是谁,还给她错误的暗示,混淆她,你这是欺骗!”
“那又如何。”苏衡高昂的下巴带着一丝不削,“即便孤篡改了她的记忆,但是孤对她的感情却是真的。”
“那也是欺骗!”廖月心中一痛,瞪着他低吼道,“苏衡,你从来没有爱过一个女人,你怎么能明白这种痛彻心扉的感觉!”
苏衡微微眯着眸子看着他,良久,道:“你错了。”说着转身看着窗外淅淅沥沥的雨,“那晚,当我看见她倒在火海里的时候,我就知道,她在我心里已经不一样了。孤爱她,连是什么时候发生的都不知道。”
廖月一愣。
“你可以说孤自私,也可以说孤无情,但是你不可以否认孤是爱她的。”苏衡淤青冰冷却不容置疑,“因为,这是孤自己也无法否认的事实。”
廖月竟然一时无法反驳,一室安静,只听见窗外雨声依旧。
丞相府门口。
秦云舒一袭锦衣,执伞站在雨中。阿墨看见他,连忙上前道:“皇上,我们大人不在府中,您还是回去吧。要是淋生病了,小的可真的担待不起。”
秦云舒一听廖月不在,不禁笑道:“他不在?”
“是啊,今日去上早朝,到现在都没有回来。”
“他不在正好,反正我也不找他。”说着就要进去。阿墨连忙拦着他:“右丞相也不在。”
“什么叫也不在。你少蒙我,这下雨天的,锦絮怎么会不在府里。”秦云舒一脸的嫌弃,“果真廖府的都不是好人。”
阿墨一脸的无奈:“真的不在,今早我们大人发现右丞相不在,跟您真是一模一样的表情。”
秦云舒一愣,忽然激动道:“人呢?”
“不知道,我们大人说,八成是连夜回宫去了。”阿墨深深一叹,“您要是实在不相信小的,小的领您进去确认一下,还不行么。”
锦衣公子看着他,深深蹙眉,转身拂袖而去:居然回宫了,还是连夜回去的。等等,什么叫回宫啊!要回也是回我西蜀的皇宫好不好……
“不行,不能再耽误了。”秦云舒握着伞的手心一紧,蹙眉快步往驿站去。
第二百四十五章 消失的五皇子
巫锦絮回宫的第二天,庆王府迎来了一位客人。
苏子文一袭红衣懒懒的倚在榻上,看着多日未见的廖月,含笑道:“许久不见,我原以为你还忙着在家来伤心呢。”
“我为何要伤心,是因为你的堕落么。”廖月挑眉,环视四周,“你姐姐呢。”
“她啊。”苏子文挑唇一笑,“她最近跟那个云岚的国师杠上了,我说那个巫星油盐不进的,还真是像极了巫家的人。他亏得是云岚国的人,要是我东傲的人……我皇姐早就掐死他了。”
廖月玩味道:“看来真是恶人自有恶人磨了。”
“你是想说我这个恶人也有你来磨么。”苏子文微微起身,“你的宝贝小锦自己跑回宫了,不会是想通了,要当苏衡的女人吧。謦”
“你再胡说我就撕烂你的嘴。”廖月摆摆手,示意屏退了左右。苏子文没有在意,任由他遣退了所有人。
“你收手吧。”廖月淡淡道,“你搞那么多事情还不是为了报复苏衡,找到五殿下。”
苏子文一点也不意外,微微挑眉:“那又如何,我原本不想跟你正面冲突,可是无奈你跑出来一个师妹,又很巧,苏衡爱上了她。”说着嘴角含笑,“你还真是对的小师妹爱护有加啊。”
“你明知道她对我有多重要,还招惹她,就是做好了跟我对着干的觉悟了。”廖月微微侧身撑着额头,“你们姐弟让陛下头疼了那么些年也是够了。当年要不是陛下,你们能如此安安稳稳的待在庆地那么安逸么。”
苏子文不削一顾:“那也不过是为了用我们来制衡那些个外姓人罢了,难道还要我们姐弟感激涕零么。”
“子文,收手吧。你们真的错怪陛下了。”廖月起身道,“你若是还当我是朋友,今晚来清风阁一趟,我给你这些年你们要的答案。”
苏子文闻言,微微蹙眉,探究的看着他:“我怎么知道你是不是阴我。”
廖月轻笑一声,转身离开:“来不来随你,我言尽于此。”
暮色降临,清风台,华灯初上。即便外面依旧下着雨,这里也是照常的客似云来。
清风一袭妃衣站在二楼,倚栏含笑,看着那些会走路的银子,都快笑开了花儿了。有人远远的跟他打招呼,问他为何许久不见老板娘了。
男子含笑嗔道:“死鬼,我家娘子也是你们可以惦记的,自然是藏的好好的。”
几人一阵哄笑,各自找自己相好的去了。
廖月看着楼下的台子,蓦然想起那一日的凤凰于飞,不禁笑意更深,摇了摇扇子问身边的人:“来了么?”
“还没有。”管家深深蹙眉,“公子要不要再想想。”
“她已经回宫去了,苏子玉又扬言明天就要结果,不能再等了。”清风说得云淡风轻,抬眼便看见了廖月一袭紫衣姗姗来迟,不禁白了他一眼:“看来个个都比我悠闲。”说着便转身往他那边走去。
廖月看见清风,上前道:“我出来的急,忽然下雨,我都淋湿了。”
“活该。”廖月白了他一眼,“明明是我帮你,你还不上心。”
“又冤枉我。”廖月一边拍着自己衣服上水渍一边往楼上走,“出门的时候收到线报,西蜀那边有动静了。”
清风一愣:“秦云舒按耐不住了?”
“何止啊,我想云岚这次也不会冷眼旁观的。就看这次巫星的态度,就知道小锦当年是卖了他们叔侄多大的人情了。”
“那可不,救命之恩呐。两个大活人活活的就从苏衡的眼皮子底下跑掉了。”清风走在他身侧,悠闲的扇着扇子,“那个时候的锦夜多威风啊,初出茅庐就把苏衡跟你多年的计划给毁了,杀了个片甲不留。”
廖月白了他一眼:“代价……你也看到了。”
清风,眯着他那双桃花眼:“这不是还有你给鞍前马后的补救么,师兄。”一声娇嗔,酥了一排人的骨头。
廖月看着他一边笑,一边领着他入了厢房,环视四周:“你还是想想到底要怎么说吧。”
“实话实说啊。”清风耸了耸肩,“人家可是真心诚意的来坦白的,还要编胡话,多不好啊。”
廖月一愣:“你当真?”
“自然。”清风挑眉,“我这回牺牲可大了,你要怎么报答我?”眉眼含笑。
“你这副狐狸样子还真是像极了苏子文。”廖月摇了摇头,豁出去道:“戴、雁两地,清风台随你开,不收一文税银。”
清风眼睛蓦然一亮:“成交。”话音刚落就听见有人禀报,人来了。只见妃衣公子长臂一挥,款款坐下,含笑道:“快请。”一副迫不及待的样子。
廖月坐在不远处的桌子上,抬手自顾自的倒茶。清风台的茶,可比他的丞相府还要好。这个男人,从骨子里就会享受,所以才会嗜钱如命吧。
没一会儿,苏子文一袭红衣进来。两人看去,居然看见了他身后还跟着另一人,面若
桃花,笑颜如画,这样站在他的身边,明明是一样的眉眼却如此张扬娇艳。
“玉公主。”廖月微微挑眉,“你们两个如此出现在清风台就不怕引起***动么。”
苏子玉走到前面,不以为意的指了指门外,几人一时安静了下来,听见外面不知为何很是热闹的动静,一脸的疑惑。
听见苏子玉含笑道:“已经引起***动了。”
……
“怎么了,这样不是更容易招揽客人么。”女子不以为意的坐下,看着廖月,“说吧,叫我们姐弟来做什么。”
廖月哭笑不得的看了一眼清风,对方却是含笑满意的看着苏子玉。
“罢了。”紫衣公子无奈一笑,“你这个样子还真是跟清风一样,所以,血脉相连这种事情是否认不了的。”
苏子文一愣,看着廖月:“你又胡说什么呢!”
“没有胡说呀。”廖月倚在榻上,含笑含着苏子文,“难道你就一点儿也没有怀疑过,这天下除了你们的同胞哥哥,还有谁能如此绝代风华呢。”
这下苏子玉也是愣了,看着清风。这个眉眼没有一处像他们姐弟的男人真的是……
“哥哥?”
清风看着她:“是我,你们口中的五皇子,苏清。”说着微微一笑,“我,没有死。”
……
这话要从很久以前说起。
当年,宸妃生下的其实是三胞胎,两男一女。这是极罕见的事情,御医没有办法给皇帝一个解释,钦天监则说宸妃这一胎有一个异数会影响东傲的运数。
先帝一时无法下决心,只是冷落了宸妃母子,宸妃便郁郁寡欢的独自照料三个孩子。
皇后跟宸妃一直交好,都说是皇后连累了宸妃母子,但其实是皇后一直为了宸妃说情,还怒斥钦天监妖言惑众,才惹得先帝震怒。说到底应该是宸妃连累了皇后和大皇子不被先帝喜欢。
可是随着时间的推移,大家不仅没有淡忘钦天监的话,反而猜测异数之事愈演愈烈。都在猜到底三个孩子中哪个才是。
再加上那几年天灾连连,似乎老天爷都要把这件事坐实一般。终于,先帝无法再熟视无睹了,就算是自己不忍心不相信,也要给天下人一个说法。
孩子渐渐长大,三四岁的模样已经能看出一切了。
六皇子苏文和公主苏玉几乎是长得一模一样。唯独五皇子苏清跟他们长的完全不一样。而钦天监当时说异数只有一个,那一切都一目了然了。
于是先帝下令,要将五皇子火刑处死。皇后百般请求,才得以在内廷秘密处死,为了保全皇家的颜面。
“皇后救了我。”清风看着那姐弟二人,“所以我没有死。”
“你你你……”苏子文指着他,完全不知道要说什么。倒是苏子玉理智道:“你随便说说我就要相信么,证据呢。”
“笑话,你们找了我那么多年,现在我就在你们面前,居然还管我要证据。”妃衣公子白了她一眼,还是说道,“我……我离开你们的那天,我们三人正在院中编蚱蜢。我记不清了,只是记得侍卫来抱我走的时候,有人拉着我手喊‘哥哥’……”说道这里男子的眼中终于有了波澜,微微垂下了眸子。
忽然,有一只手伸在他的面前,掌心里赫然是一只枯黄了的蚱蜢,编的很难看,但是却被保存的很完好。
鼻子一酸,清风紧紧的看着那只蚱蜢一言不发。
听见女子哽咽道:“哥哥。”
苏子文终于相信,眼前的这个嗜钱如命,妖娆的一塌糊涂的人是他们姐弟找了十几年的皇兄,一时竟然不知道是喜是忧,明明前些日子被他打伤了,还扬言要报仇的。
一室沉静了良久。
忽然听见清风说道:“不要叫我哥哥,父皇昏庸,拿我去堵住悠悠众口,真是天下最大的笑话。”男子的眉眼中看不出什么情绪,似乎已经是无关紧要的事情了,“你们两个也是傻,那么小记得什么呀,全当是没有我好了,还这么折腾。”
苏子玉看着他咬唇落泪,一脸的委屈控诉:“那日你被带走,我照着你的手一路哭喊,可是最终只扯下了你手中的这只蚱蜢,它日日在我身边,我怎么可能当做没有你!”
苏子文指着他大发脾气:“你以为我们想啊,母妃因为你郁郁而终,临死还不忘让我们去找苏衡问你的下落,可是他却一口咬定你已经死了。你让我们怎么接受!”
第二百四十六章 冬日萤火
清风台。
苏子文不知道是因为生气还是因为激动,瞪着清风,一张俊脸被大红的袍子映衬得绯红:“你跟廖月一早就认识,难不成你一早就知道我们在找你。”
“也没有一早。”清风手中的玉扇微微掩着唇角,“也就三四年吧,在阿月猜到雁地幕后有推手的时候。”
苏子文一脸扭曲的看着廖月,对方轻咳了一声:“他胡说的,那个时候我哪里知道是你们,更加不知道你们是为何了。”
苏子玉站在一旁看着清风,不知为何,一言不发。苏子文此刻确定自己是真的生气了:“你们什么时候认识的。躏”
“这个呀……”清风对他的怒火熟视无睹,“好多年了吧,苏衡有野心要攻打云岚的时候,就找过我,我们就认识了呀。”说着含笑看着廖月,“要不是因为你们,我哪儿用得着去西蜀吃苦呀。真是孽缘。”
苏子文抽了抽唇角看着廖月:“那个时候你就知道他是……他是……崾”
廖月果断摇头:“不知道不知道,一直以为是个见钱眼开,觉得陛下有钱就投靠陛下的无耻败类。”这个时候还是要果断是说谎,谁看见苏子文那双要杀人的眼睛还说实话,那就太蠢了。
“你说谁是无耻败类呢!”苏子玉忽然喝道。
廖月一愣,看见清风过一脸得意的笑,恨不能掐死他。
“皇姐。”苏子文蹙眉,“这个人一点也不在乎我们,我们这些年到底是为了什么。”
“他在乎。”苏子玉看着清风,认真道。
清风微微一愣,眯着眸子看着她:“你怎么知道,我又没说。”
女子抬手放在自己的胸口:“我这里感觉的到。”
众人皆是一愣。
清风不自然的撇开眼睛,起身道:“我活的好好的,你们两个也别闹了,至少不要打着我的幌子。”说完要走,却被人拽住了衣袖,微微回头就看见了苏子玉不明不媚的侧脸。
“哥哥。”女子一改往日的张扬,“跟我们回去吧。”
“皇姐。”
“你闭嘴!”苏子玉抬头,瞪了他一眼。苏子文见状,一脸幽怨的看着清风:这人是来跟我争宠的么?不对,皇姐以前也没对我多客气,这人要是回去了,我以后岂不是会过的暗无天日了。
“哥哥,一切是我执意要做的,苏衡把你藏了起来,所以我想用他的江山要挟他把你交出来。”苏子玉看着清风,“你不是东傲的异数,要是真的有什么错,也是东傲的错,不是你的!”
廖月听出她的意思,为了清风,她不惜毁了东傲。
清风看着她,终于蹙眉道:“我现在很好,不想回你们的王府,也不想再姓苏,我叫清风,只有娘亲给我的名字,没有那个皇帝给我的姓,你明白么。”
女子闻言,手心一紧,微微咬唇:“你真的不跟我们回去?”
“我说了,这里很好。”
苏子玉抬头看着他,极力的隐忍道:“你……你别逼我。”
苏子文见状,下意识的往后一退。廖月看他如此警惕,也不由得往后退了退,生怕有什么生命危险。
“你想如何?”清风不在意的看着她。
只见女子伸手指着他的鼻尖,大声说道:“我要包你!”那叫一个豪气冲天。
……
“皇姐……”苏子文真是嫌她丢人丢死了。
只见清风微微挑眉:“好呀,我可是很贵的。”
廖月一脸嫌弃的看着清风:“你没救了。不对……”说着看了看苏子玉,“你们都没救了。”
苏子文扶额:苍天啊,其实我才是那个异数吧,为什么他们都不正常啊。听见廖月冷笑:“我真没见过你这样没心没肺的皇子。”
京都驿站。
“这里确实比西蜀要暖和些。”秦云舒站在廊下,骤雨初歇,空气微凉,“你那边有消息了么。”
“一切都在如期进行。”巫星搁下手里的杯子,说道,“阿遥听说要娶锦絮很高兴的不得了,真不知道她在高兴什么。”
秦云舒微微一愣:“他……他不会变正常了吧。”
“什么?”巫星一脸不解的看着他。
锦衣公子想起锦絮的话,以为巫星并不知道尉迟遥喜欢他,不禁纠结了起来,小心翼翼的问道:“要是……阿遥真的喜欢上锦絮要娶她,怎么办。”
巫星眉心微微一动:“不瞒你说,我曾经真的动过这样的念头,毕竟锦絮要是真的能在我云岚,阿遥此生便没有什么忌惮了。”
“什么!”
“皇上。”齐北看不下去了,轻唤了一声,“国师说的是曾经。”
秦云舒想了想,好像是的,松了一口气:“反正谁也不能打我家锦絮的主意,这一次,就算踏平了京都,我也要带锦絮回去。”
巫星看着他如此坚决的模样,不禁羡慕:
“即便是她已经不爱你了。”
“你错了。”秦云舒认真道,“就是因为她爱我,才会忘记我,所以,为了她的这份爱,我也要一生一世守护她。”
齐北闻言,连连点头。
巫星含着一丝笑意起身道:“我衷心的希望你们能在一起,所以这一次我们云岚会全力以赴。”说完转身要走。
“谢谢。”秦云舒说道。
巫星浅浅一笑:“就像她说的,苏衡的野心太大,我们也是为了自保,防范于未然而已。”说完便离开了。
秦云舒看着依旧阴沉沉的天空,微微一沉眸子:“思南那边有消息么。”
“苏衡似乎真的很在乎她,几乎是不离身侧。”
云舒闻言手心一紧:“他这叫占有欲,要是真的爱她怎么会给她下毒,卑鄙!”说着沉声道,“通知叶熊,随时准备着,只要明天苏衡敢下旨赐婚,朕就先火攻了他那富丽堂皇的皇宫。”
“是,末将领命。”
寒风瑟瑟季节,危机四伏。
皇城,落梅阁。
巫锦絮披着宽大的披风坐在罗汉床上翻着手里的册子,思南在一旁用热水温着药。
“大人。”小夏子匆匆进来,“陛下请您移步到御湖。”
一听到御湖两个字,思南就不禁一愣:“天都黑了,小姐还没吃晚饭呢,去那里做什么。”
小夏子恭敬道:“奴才不知,陛下的吩咐,奴才怎么敢问。”说着看向一言不发的巫锦絮,“大人,奴才引您去?”
巫锦絮微微蹙眉,搁下手里的书,起身道:“不必了,我认得路,思南陪我去。”说着看向思南,“把我的扇子拿来。”
“是。”思南一百个不情愿,上次就是在玉湖出的事好不好,“小姐,把药喝了再去吧。”
“嗯。”锦絮端着药碗吹了吹,一饮而尽。
寒风乍起,今晚没有星月。入冬以来,一直阴雨连连。
巫锦絮裹着披风跟在思南的身后,鼻尖萦绕的是苏衡的味道。苏衡知道她怕冷,所以这件披风如今就给了她。
“小姐。”思南眼看着就快要到御湖了,还是不放心道,“一会儿你可要小心了,不知道陛下又想干什么。”
巫锦絮看着不远处渐渐靠近的灯火,拢了拢个披风,没有说话。手里的扇子轻轻的转着,不知所想。
思南一副愁死了的样子,不再说话。
御湖边上,男子一袭黑的长袍,蓝色的绣线绣着祥云龙腾,一贯的内敛而深沉。
“来了啊。”
“微臣参见陛下。”
苏衡伸手扶住她,也不去计较她的较真:“孤想了很久,还是决定带你来这里说。”
“陛下想说什么?”
男子微微抿唇,走到她身后,双手搭着她的肩膀,说道:“看那边。”
巫锦絮微微迟疑,闲着黑漆漆的湖面,一阵风吹过,没有了夏日的荷花,也没有了荷花的清香。究竟,要看什么?
忽然,湖面的远处,有星星点点的灯火亮起,一点点,一层层,渐渐蔓延,不一会儿整的湖面上都燃起了星火,就在锦絮微微讶异的时候,那些星火在夜空中缓缓上升,夜风浮动,犹如夏日的萤火。
“这……是孔明灯?”锦絮不由自主的上前,看着晚风带着那些灯火渐渐的飞过她的头顶,一点点高,一点点远,那么美,那么的温暖。
苏衡看着她的侧脸,温柔一笑:“喜欢么?”
“喜欢。”锦絮轻声说道,一盏孔明灯飞到了她的面前,那么的低,只要一伸手就能够到。于是女子想也没想的踮起脚尖,高高的伸出了手臂,就在指尖快要触及的时候,一只大手握住了她的指尖。
“小心烫到。”苏衡握着她的手,轻轻环他在怀中,温暖的气息扑面而来。锦絮微微一愣,听见他宠溺的声音:“只要你喜欢,即便是寒冬,孤也能给你萤火。”
“陛下……”心,微微一动。
苏衡轻嗅她耳畔的发,善喜上前呈上了一柄羽扇。锦絮看去,心中一顿。是一把白玉的扇子,扇柄是沁血的白玉做成的,玉质晶莹雪白,沁色殷红动人。
“这是……”不知为何,她下意识的握紧了手中的扇子。
听见苏衡说道:“这是孤命人新做的,你可喜欢。”
锦絮蹙眉不语。
苏衡也不着急,环着她的怀中,喃喃道:“孤说过等你从戴回来有话要跟你说,记得么。”
“记得。”
苏衡挑起她的下巴,让她转过身看着他的双眼:“孤明日就下旨,封你为后,他们谁也不能把你从孤的身边夺走。”宣誓一般,不容置疑。
巫锦絮看着他,只觉得每一个字都敲在她的心头,一时间心如擂鼓。
思南站在不远处,看着此情此景,不由得着急万分。
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第二百四十七章 大火蔓延
漫天的孔明灯如银河星火,倒映在男子幽深的眸中,星光熠熠。
“孤明日就下旨,封你为后,他们谁也不能把你从孤的身边夺走。”
巫锦絮看着他,良久才找到自己的声音:“陛下,皇后娘娘很好。”
苏衡一听到南宫婉茹,眸子不由得一冷:“孤都已经知道了,她派人刺杀你。孤没有废后已经是仁至义尽了。”
“陛下既然不废后,那又何谈立锦絮为后。崾”
“平后。”苏衡的指尖微微一紧,“锦絮,孤会给你最好的,只要你想要的,孤都会捧到你的面前。”
男子的声音低沉而魅惑,巫锦絮握着扇子的手心一紧,终于还是说道:“陛下,锦絮此生别无所求,只求一生一世一双人。躏”
轻轻一句,惊了夜色。
巫锦絮见他不说话,无奈一笑:“其实我什么都不要,所以,陛下不用如此费心了。”说着,转身离开。
苏衡心中一顿,仓促间拉住了她的手腕,沉声道:“是不是只要孤遣散后宫。”
“陛下,锦絮认识的陛下不会这么做,锦絮以前若果是爱陛下,也应该不是为了这个。”说道这里女子鼻子一酸,难过道,“我不值得陛下为我做这么多,因为我如此没用,既然连对你的感情都会忘记。”
“锦絮……”苏衡握着她的手微微一紧,明明知道她的眼泪不是为自己而流的,可是心里却如此难过。轻轻一扯,便重新抱住了她:“孤不逼你,你什么时候想清楚了,孤都等你。”
巫锦絮闻言,更加哭的伤心难过。
夜色下,那些孔明灯越飘越远,一直向着未知的方向。
“陛下明日预备如何。”
苏衡眯了眯眸子:“让子文姐弟回庆地去。”
“那巫星呢?”锦絮问道,“陛下也不管么。”
苏衡深深的看着她:“他要的孤不会给,大不了孤不靠他就是了。”
“那陛下的雄图伟业……”锦絮的话还没说完,苏衡就伸出手指抵着她的唇道:“今晚不说这些。”
锦絮一愣点了点头,忽然说道:“陛下,我饿了。”有些不好意思的抬头:“我晚膳还没有来得及吃。”
苏衡见她眼角还挂着泪痕,却煞是娇羞的喊恶,这副可爱的模样还真是少见,心情也不由得大好:“我们去吃饭。”说着看向善喜,“传膳落梅阁。”
“是。”
苏衡说着拉着她离开,锦絮却无意间看见有什么从他的袖中落了出来,微微疑惑,那东西竟然如此熟悉。
“陛下。”女子停下脚步,“可还有孔明灯?”
“怎么了?”
“我……忽然也想放一个,许一个愿望。”
苏衡看着她,宠溺一笑:“有。”说着转身看向善喜:“去取灯来。”
善喜含笑匆匆的去了,巫锦絮看向思南:“给我火折子。”
思南一愣,连忙上前,从袖中递给她火折子,锦絮却没有接好掉在了地上,连忙俯身去捡。草地在夜色下不太清楚,女子摸索了一会儿才捡起来。
“陛下,可要一起?”锦絮拿着火折子,浅浅一笑,“据说两个人一起许愿会更灵。”
男子看着她,点了点头:“好。”
初冬的夜空下,苏衡和锦絮并肩站在湖边,一同放飞了一盏灯,带着他们各自不同的愿望。其实有的时候就是这样,原本应该命成一线的两人,却因为一个小小的阴差阳错而背道相驰。
巫锦絮看着那盏等慢慢的上升,听见耳畔有人问道:“你许了什么愿望?”
“秘密。”女子浅笑,看着天空中其他的灯都已经飞远了,是剩下他们独一盏在夜空中,正想说什么,忽然眼睛一亮,指着夜空道:“陛下,你看。”
苏衡微微一愣,抬头看去,只见在不远处一盏孔明灯也慢慢的升了起来,微微眯了眯眸子。
“还有别人在放灯。”锦絮看着苏衡,含着笑意,“会是谁,能跟陛下如此心意相通。”
男子听到“心意相通”四个字微微不悦,沉声道:“去把放等的人带来。”
善喜领命带人去了,锦絮看着苏衡紧绷的侧脸,知道他有些生气了,也便没有再说什么。
那两盏灯,后一盏灯乘着风渐渐靠近了锦絮和苏衡的等,两盏灯这样若即若离的姿态,叫看的人不禁欷歔。
“其实这样挺好的,有人作伴,也不孤单。”锦絮看着苏衡,“放灯的人也是无心扰了陛下的吧。”
“是扰了我们。”苏衡微微蹙眉,看见善喜他们回来,可是最前面走的居然是皇后。
巫锦絮看见被带来的人是南宫婉如,不仅垂了眼帘下意识的要往后退去,苏衡像是知道了她的心思一样,伸手紧紧的握住了她的手心。
女子一愣:“陛下?”
“她一早就知道。”苏衡侧头看着
她,“记住,这天下你不需要向任何人低头。”
巫锦絮闻言,看着他的那只手,站在那里不再动作。
南宫婉茹隔着夜色缓缓来,每靠近一步,苏衡眼中的情愫就越清晰一分,也越刺人一分。
“臣妾拜见陛下。”南宫婉茹站定行礼,柔声道,“臣妾无疑打扰陛下和妹妹的兴致,请陛下恕罪。”
苏衡蹙眉看着她,也不叫她起身,沉声道:“你怎么出来了。”
“臣妾在甘泉宫忽然看见满天的灯火,心想一定是陛下为了妹妹放的。”说着抬眼看着巫锦絮,浅浅一笑,“只是觉得动人,便情不自禁的走了出来,只是想默默的放一盏,以为陛下已经跟妹妹走了,不想……还是打扰了你们。”
巫锦絮有些不好意思,摇了摇头:“皇后娘娘言重了。”
“妹妹不要这么说,以后都是一家人,平起平坐。”
锦絮闻言,手心微微一动,苏衡察觉看着她,无奈道:“罢了,你起来吧。”
“谢陛下。”南宫婉如起身,一脸歉意的看着巫锦絮,“妹妹宽宏,姐姐之前一时糊涂才差点儿伤了妹妹,今日放灯也是想借着陛下的福泽给妹妹赔罪。”
“皇后娘娘客气了,误会而已,不足挂齿。”巫锦絮不太喜欢这样的气氛,想要挣开手,却无奈苏衡抓的紧。
南宫婉茹看着二人紧握的手,不着痕迹的移开目光:“臣妾出来许久了,臣妾也该回去了。”
“嗯。”苏衡点头,没有挽留。
南宫婉茹也不再说什么,福了福身子转身要走,却见幽昙匆匆而来:“娘娘,您怎么在这儿啊。”说完看见苏衡也在,连忙跪下行礼,“奴婢参见陛下,陛下恕罪。”
“出什么事了,如此慌张。”男子微微不悦。
“回皇上,皇后娘娘最近身子不适,奴婢见娘娘久去不回,一时担忧才御前失仪,卿陛下恕罪。”声音越说越小。
苏衡闻言看了一眼南宫婉茹,说道:“既然不舒服就不要出来走动了,回去休息吧。”
“臣妾遵旨。”南宫婉茹俯身准备离开,却忽闻身后锣声喧天,片刻便听见有人喊道——走水了走水了!
巫锦絮一愣,瞬间抬头看去,发现头顶上漆黑一片,一种不好的预感油然而生。果然,又听道有人喊道:“甘泉宫走水了!”
“什么!”南宫婉茹闻言,脸色惨白,“江儿,江儿一个人在宫里。”
苏衡闻言,眸子一沉,松开巫锦絮飞身就往甘泉宫去。众人见状,连忙追上去。
善喜一边追一边喊道:“保护陛下,陛下……”
南宫婉茹也急忙去追,却一个踉跄差点儿摔倒。幽昙劝道:“娘娘小心身子啊。”
女子已经泪如雨下:“我怎么小心身子,江儿……”
巫锦絮见状,微微蹙眉,上前扶着她道:“我陪你去吧,小心点。”
南宫婉茹看着她,含泪点了点头。
甘泉宫。
走水了的是西殿,正是苏远江的寝殿。苏衡看着随风而起的大火,深深蹙眉:“皇子呢!”
有人匆匆来报:“回陛下,到处都找不见殿下,只有……”说着看着火势最旺的地方,不敢再说。
苏衡见状,就要往里冲去,却有人一把抱住了他的腿:“陛下三思,东傲不能没有陛下啊!就算皇子在里面,这么大的火也已经是凶多吉少了……陛下……”
“滚开!”苏衡狠狠的踹了善喜一脚,对方却抱得紧不肯松手。
有人匆匆而来,听见南宫婉茹凄声喊道:“江儿,我的江儿在哪里……”
众人还没反应过来,只见一个娇小的身影一个闪身就不见了。思南反应过来,大惊道:“小姐你不能进去!“
“什么!”苏衡一看,果真不见了巫锦絮的身影,“怎么……”这样快。
“是三步风,小姐不能再用那武功了!”思南一下子就吓哭了,看着茫茫火海就要冲进去。
却听见幽昙恍然说道:“小皇子不在西殿。”
众人一愣。
“小皇子先前睡醒了,想要找皇后娘娘,所以奴婢就把她带到皇后娘娘的寝殿了。”幽昙慌忙的说着,“应该还在寝殿睡着。”
“你说真的?”南宫婉茹眼中燃起了意思希望,果然看见有个小小的身影自另一边跑来,一头扎进了女子的怀中。
“母后,你去哪儿了,江儿好怕……”
“江儿不怕,有母后在。”女子紧紧的抱着孩子,一阵后怕。听见思南喊道:“陛下!”
苏衡看见远江出现的那一刻,趁着善喜不注意,挣脱了他,跑进了火海。
“陛下!”善喜也跟着惊呼了一声。
南宫婉茹一愣,回过身只看见那个熟悉的身影淹没在了火光之中,那一刻她觉得自己的心都被掏空了。
怎么会这样
……
第二百四十八章 不刃之死
皇城,甘泉宫。寂静的夜色下,下火冲天。
南宫婉茹紧紧地抱着远江,看着冲天的大火,身子在止不住的颤抖:“怎么会这样,怎么会这样……”
“母后……你怎么了?”苏远江漆黑的眸子看着南宫婉茹,幼小的心也因为她而惊慌起来。
南宫婉茹这才回过神,竭斯底里的喊道:“快救陛下!要是陛下有个三长两短,本宫要你们统统陪葬!”
“是!”众人终于回过神,更加拼命的提着水往大火边缘冲过去。霍思南一袭绿衣站在那里,痴痴地看着火海,张了张嘴,却再也喊不出声崾。
在苏衡冲进去的一瞬间,她看见另一道黑影也冲了进去。她知道,是不刃。脑海里忽然想起不刃说过的话——即便是她死了,我也会跟着他。
思南并不细腻的心思,在看见不刃冲进去了一刻也终于意识到了什么。对于一个从小漂泊,出生入死的杀手来说,这些年在锦絮身边的默默陪伴,她于他来说已经是不可分割的归宿了躏。
忽然,思南转身往外跑去,她要调御林军来,即便是来不及也不能眼睁睁的看着他们化为灰烬。
火海之中,巫锦絮掩着口鼻咳嗽着,一瞬间进来之后了,她又用了两次三步风,可是依旧没有找到小皇子的踪影。此刻她站在火势最弱的地方,却也是离门最远的地方。四周火光冲天,却让她异常的冷静。
她可以肯定,小皇子不再西殿。
微微蹙眉,忍不住咳嗽了两声,浓烟呛人。今晚的画面在她的脑海中飞快的闪过。满天的灯火——南宫婉茹的到来——明明是在她之后放飞的孔明灯却没有一会儿就追上了她的……风没有变,那么是为什么?
巫锦絮深深蹙眉,已经蹲下了身子,她在没有力气离开这里了。
脑海中划过南宫婉茹的脸,她的每一句话,每一个微笑,每一个眼神……锦絮终于明白,女人的记恨是没有那么容易消除的。所以,这场大火自始至终都是为了她准备的。
而自己,居然毫无防备的冲进来了。
“咳咳咳……”青衣女子眨了眨眼,开始觉得周身灼热了起来,她想往后挪一挪,却发现无路可退。那一刻,她清晰的知道自己要死了,可是心中难过却不知道为什么难过。
“我连要记挂什么人都不知道……”那一刻,她也终于知道,即便是在生命的最后一刻,自己想起的也不是苏衡。
可是,这又是为什么?明明他在耳畔说那些话,为她做那些事的时候她的心里是感动,可是为什么,在最后自己最记挂的人却不是他。
“什么人也不是……”巫锦絮意识到,忘记了挚爱原来是这样可悲的事情。心中狠狠一顿,伸手紧紧的揪着胸口,觉得呼吸困难:“即便是死,也不能这样不明不白的!”终于,眼中大火灼灼。
忽然,一阵清风席卷而来,不刃高大的身影瞬间裹住了她,低声道:“我终于找到你了。”
巫锦絮心中一顿,抬头看着他狭长的眸子,鼻子一酸:“你总是能找到我。”这么多年了,他的眼底始终冰冷,可是不知道从何时起,这双眼睛变得能让自己如此安心。
男子抱起她,手臂一紧:“小皇子不在西殿。”
“我已经知道了。”锦絮把头埋在他的胸口,想要汲取他身上的空气,“我们出不去了,你真是傻,白白进来陪我送死。”
“你在哪里,我在哪里。”不刃低头深深的看她,“哪怕是地府。”那么坚定。
锦絮的手心一紧,轻轻的点头:“这么多年了,有你在身边,真好。”
不刃心中微微一动,抬头看去,想要找到一丝生机。忽然,头顶上一个横梁裹着大火落了下来。不刃抱着锦絮闪开,大火落下的那一刻,他看见了站在对面的人,一双狭长的眸子微微一眯,抿唇不语。
“咳咳咳……”锦絮剧烈的咳嗽了起来,抬头看着不刃,却见他在脸上映着火光,目光却看着前面,心中一顿。蓦然回首,就看见了站在那里的苏衡……
“陛下?”心,狠狠的一震:为什么!为什么明知道是死路还要进来!
苏衡紧紧的抿着唇,一手捂着受伤的胳膊,飞身而来:“跟孤走。”不容置疑。
不刃看着他,没有多想,大步跟上了他的步伐。苏衡显然很清楚宫殿的结构,知道风的走向,知道哪里大火蔓延的没有那么快。不一会儿他们便走出了火势最旺的地方。只是门窗都已经被大火封死了,他们出不去。
不刃放下了怀中的锦絮,苏衡走到一个大花瓶前面,扔了里面的花,然后撕下自己的袍子放在花瓶中沾湿了。
“用这个捂着口鼻。”苏衡把沾湿了的袍角递给锦絮,也不问不刃是谁,只是蹙眉道,“这里支撑不了多久的,一会儿找到间隙,让他带着你出去。”
“陛下。”锦絮捂着口鼻深吸了一口气,伸手紧紧的抓着他的衣袖,“你为什么进来?”
“因为
你进来了。”苏衡目光深沉。
不刃冷声说了一句:“虚伪。”便转身脱下了自己的袍子,然后走过去,把花瓶里的水都倒了上去,勉强把袍子染湿了。
锦絮看着不刃走过来,把染湿的长袍裹在她身上,心中慌乱起来:“你这是做什么,我不会一个人出去的。”
“不出去你会死的。”不刃看着她,“死的不明不白。”
巫锦絮紧紧地看着他,心中翻涌。今年的相濡以沫,他居然如此懂自己的心思。
“不刃……”女子拼命的摇头,“我求你,不要让我一个人走,你说过无论我去哪里你都会陪着的。”
听到这话,苏衡不禁深深的打量起不刃。对方去熟视无睹,伸手轻轻的抱住了锦絮,这是这么多年以来,他第一次这样抱着他。
原来,是这般温暖的感觉。
“不刃……”鼻子一酸,眼泪止不住的落了下来,被火光灼得滚烫,一直灼到了心里。
男子有些沙哑得声音在耳畔响起:“做你自己,做那个我认识的孤锦夜,不要让自己有遗憾。”说着在她的额前印下一吻,如此的生涩而小心翼翼。
“不要……不要,不刃……若是你不在了,我……”我会……伤心的。
苏衡深深的看着他们,一言不发。忽然,他们听见外面一阵嘈杂,听见思南的声音喊道:“这里,都给我上,生要见人死要见尸!”
“思南来了!”女子一脸惊喜,“不刃,思南来了。”
不刃露出一个浅浅的微笑,拉着她站好,看着声音传来的地方。苏衡眉心一动,上前道:“是这里。”说着就一掌打飞了面前被大火烧断的梁柱,一眼便看见了不远处缠绕着火光的窗户。
“思南!我们在这里!思南!”锦絮拼命的喊到,火已经悄无声息的靠近了他们。
“小姐……”
“思南!这里!我在这里!咳咳……”
不刃紧紧的抓着她的肩膀,一双眸子紧紧的盯着那扇窗。
终于,传来的动静,不一会儿,窗户那里的火明显小了,听见思南喊了一声“小姐小心”,便有什么被砸了进来,然后那扇原本就被烧的脆弱无比的窗户就被砸出了一个大窟窿。
犹如火圈一样,吐着猩红的火舌子。
“小姐,看见了么!能出来吗!”思南站的远,根本看不见里面的情况。有人来报:“统领,火已经蔓延过来了,陛下他们再不出来就来不及了。”
“我知道!”思南心急如焚的喊道,“小姐,你快些!”
巫锦絮攥着衣服,一咬牙:“陛下先出去。”说完便发现苏衡紧紧的攥着她的手:“我也说过,不会让你离开我。”
那扇窗是他们唯一的出路,却依旧那么遥远,那么危险。三人不再说话,都拼了命的往窗口跑了过去,眼看着那里的火一上来就被压制,一上来就被压制……可是随着火势的蔓延,外面的人已经是力不从心了。
苏衡握紧了锦絮的手,沉声道:“我们一起跳。”
“嗯。”锦絮点头,回首看着不刃,刚要说什么,就见他目光一凛,然后毫无预兆的喊道:“快跳!”忽然出掌,狠狠的打在了他们的后背上。
那一刻,时间仿佛都静止了,锦絮看见不刃嘴角似有若无的笑意,看见他最后说的一句话……心脏都要停止了。
“轰隆”一声。
随着一声闷响,有人重重的跌了出来。身上还有火星子,一群人赶紧压了上来,扑灭了火。
“小姐!”思南又惊又喜。对方却是愣愣的回过神,看着身后的火海,竭斯底里的喊道:“不刃!不刃!”最后那一刻,有房梁自他们的头顶塌下来,不刃救了他们。
“不刃……”思南反应过来,看着那火海,泪如雨下。
“不要……你们快救他,快救他!”锦絮身上依旧披着不刃的袍子,心中像要窒息了一般,撕心裂肺。
苏衡心疼的看着她,捂着自己受伤的胳膊,走过去默默的抱着她,一言不发。
“你说,会陪我的……”锦絮忽然想起那一次不刃从天而降,他说“我终于找到你了”,可是这一次,她却丢了他。
终于眼前一黑,巫锦絮晕倒在了苏衡了怀中,那一刻天降甘霖,一场大雨倾盆而下。
第二百四十九章 醉吻红颜
火,漫天的大火,灼得她身心俱痛!她站在火光之中什么也看不见,没有出路,哪里都没有。
耳边响起他的声音,一声声一句句。
他说:做你自己,做那个我认识的孤锦夜,不要让自己有遗憾崾。
他说:你在哪里,我在哪里。
他说:我终于找到你了……
他说……锦絮听不见他的声音,逆着火光,只能看见他嘴角似有若无的笑意。
“不刃……不刃……不刃!”巫锦絮在梦中一遍遍的呼喊,可是就是醒不来。床边的人捂着受伤的胳膊一直守在她身边,一天一夜,寸步未离。
“陛下,皇后娘娘来了。”善喜小心翼翼的进来,轻声道。
苏衡摇了摇头:“孤不想见她。躏”
善喜蹙眉,不禁劝道:“恕奴才多嘴,这件事真的不能怪皇后娘娘,娘娘自个儿也被吓到了。”
“应该怪谁孤心里清楚,江儿在她寝宫她知不知道她自己也清楚。”苏衡看着在梦中痛苦的锦絮,紧紧的握着她的手,冷声道,“你让她回去,孤自会去找她。”
善喜看着他,知道他心意已决,便应了一声,悄然退了出去。
苏衡看着锦絮,轻声道:“我知道你难过,是谁让你如此难过的,孤一定会让她付出代价。”
床上梦魇的人,一句也听不见。
甘泉宫大火,苏衡和巫锦絮死里逃生的事情一时间传的沸沸扬扬。苏衡两日未上早朝,朝野不安。
京都驿站。
秦云舒听到这个消息的时候恨不得立马冲进宫去,可是却被叶熊死死的抱住,动弹不得。
“叶熊你还能有点别的招数么!”云舒怒火中烧。
“没有了。”叶熊死命的抱住他,“管用就行。”
齐北也是劝道:“思南说了,已经没有大碍了,你就别在这个时候添乱了。”
“怎么可能没大碍,你以为朕是傻子么!”云舒吼道,“不刃跟了她那么多年,现在说没就没了,她该多伤心啊。”说着也不禁难过起来,“而我却不能在她身边。”
“皇上,小不忍则乱大谋。”巫星一袭白衣翩然而来,“就像您说的,不刃对锦絮有多重要,锦絮就会因为这件事有多愤怒。”
“你什么意思?”云舒蹙眉看他,想着叶熊还抱着自己,不禁嚷道,“放手!”
叶熊讷讷的看了看巫星,见他点头才放开了秦云舒,默默的往后退了退。
秦云舒白了他一眼:“我早晚收拾你。”说着看向巫星,“你的意思是锦絮会因为这件事做什么。”
巫星点了点头,无奈道:“恐怕这次谁也阻止不了她去解情人泪的毒了。”
“你说什么!”云舒心中一顿,“她已经知道自己中毒了?”
“皇上,她是谁,孤锦夜,你们那么明显的表现,她再不知道的话是傻子吧。”男子摇了摇头,“自她忽然回宫,我就在想她已经是想解毒了,恐怕也知道解毒意味着什么了。这次不管是认为还是天意,不刃一死,她便会逼着自己就算是死也不会让不刃死的不明不白了。”
“怎么会这样……”秦云舒一下慌了,“不能让她这么做,我们今晚就行动,我带她走,带她离那个解药远远的!”
“皇上。”齐北深深蹙眉,“如果那是她一心想要的,你也会不顾一切的阻止么?”
秦云舒看着齐北,微微一愣,深深蹙眉:“她会死的……”
“她知道。”
“我……”男子紧紧的咬牙,终究一言不发的拂袖而去。众人站在那里,面面相觑。
叶熊一脸茫然道:“那现在怎么办,什么也不做瞪着锦夜解毒么?”
“我不知道。”齐北摇了摇头,“当年她是被苏衡逼走的,所以我们才会想尽办法的要接她回来。如今她已经失了方向,皇上虽然什么也没说,但是锦夜的方向才是他的方向。”
“给他一点儿时间吧。”巫星说道。
齐北看着他,忽然问道:“国师来是为了……”
“哦,我是想来告诉你们,苏子玉忽然来找我,说是不跟我争巫锦絮了。”说着不明所以的摇摇头,“我想是发生了什么。”
齐北闻言微微一愣:“她不像是宽容大度,知书达理的人啊。”
“同感。”巫星含笑,不知所想。
丞相府。
紫衣公子一人独自在远离喝酒,跟前已经七倒八歪了好几壶酒,可是手里还是攥着一壶不放。
萧瑟进来的时候看见他倚在石桌上,熏熏然不知天地。深深蹙眉:“大人,你不要再喝了。”说着就要去拿他手里的酒壶。
廖月拼命的抓着,另一只手一挥,浑浑噩噩道:“你走开。”
“大人,你已经醉了,难道要喝死过去么。”
“喝死了就喝死了……我实在……实
在是没用,活着也是白费……”廖月囫囵说着,仰头又是一口,一不小心呛着了,剧烈的咳嗽了起来。
萧瑟蹙眉抚着他的背,男子无力的靠在她的肩头,一瞬间酒香夹杂着他身上的香味扑面而来。萧瑟猝不及防,一下面红耳赤起来。
“大人……”
“小锦,小锦……”廖月微微闭着眼睛喃喃的唤着,“是我没用,不仅害你中毒还就不了你……小锦,我没用……我没用……”
萧瑟一愣,听他一遍遍含着巫锦絮的名字,心中不悦。忽然觉得肩头一热,低头看去,不由得一惊——他,居然哭了。
那一刻,萧瑟不知道自己是什么心情,她从未见过男子落泪,而且是这样的上伤心,叫人心疼。
“大人,你这样难过,她知道么。”无力一句,萧瑟蹙眉,忽然低头在他的唇边印下一吻。原本只是蜻蜓点水的一吻,却被廖月捉住了唇,深深的吻了回去。
萧瑟一愣,双手抵在他的胸前想要推开他,可是他带着酒意的吻却在她的唇齿间化开,让她贪恋沉沦,再无力气抵抗。不由的环住了他的脖子,痴痴的回应。
“小锦……”近若无声的一声呼唤,拉回了萧瑟的思绪。微微蹙眉,原来他吻的是别人!
“小锦……”又是一声。
女子蹙眉,伸手抵着他的胸口想要推开他,忽然门边一声喝:“你们在干什么!”
“啊!”两人一惊,纠缠之间双双摔到了地上,狼狈不堪。
廖泊愤怒的走来,手里还拿着一个药瓶。上前一把拽着廖月的胳膊,看了看地上的酒壶,深深蹙眉:“废物。”说着从怀中掏出了另一个瓶子,放在男子的鼻尖,让他闻了闻。廖月猝不及防的吸了一口,然后剧烈的咳嗽了起来。
萧瑟自顾自的爬起来,揉了揉摔疼的胳膊,看着廖泊:“是什么人,对大人做了什么?”
“你又是谁,怎么跑到这里来了。”廖泊想起刚才的情形,不由得对萧瑟厌恶了几分,“乘人之危可不是什么光彩的事情。”
萧瑟闻言,不由得又羞又怒。
廖月咳嗽了好一会儿才停了下来,抬头看着廖泊,喊了一声:“爹。”
“爹?”萧瑟一愣,随即被廖泊瞪了回来:“谁是你爹!。”
“我……”萧瑟一时间无地自容。廖月加你见醒了酒,爬起来拍了拍袍子,看了看萧瑟,似乎想起来什么,一脸的窘迫:“对不起,是我失态了。”
萧瑟咬唇不语。
“爹,你怎么来了。”廖月揉了揉头痛欲裂的脑袋,微微蹙眉,“阿墨,送萧姑娘回去。”
“廖月你……”萧瑟想说什么,心中不甘,可是她又知道自己没有任何立场不甘。自己是戴罪之身,终生都见不得天日,能在这里锦衣玉食已经是恩赐,她还能要求什么?可是心中却渴望着眼前这个男人能再多关心自己一分。
一时间,踌躇不语。
阿墨闻言进来,看着这不明所以的状况,一头雾水。
萧瑟见廖月不看自己,深深蹙眉转身要走。却忽然听见他说:“过两日你便启程回雁地吧,我叫人在那边给你安排了住处。”
女子深深一愣,回头看他:“为什么?”
“那本就是你的家,你回去也是无可厚非。”
“萧瑟已经获罪,不能再回去了。”
“我会给你一个新的身份,雁地如今是我管辖,我也能保你一生安然。”
“可是我要的明明就不是……”话还没说完就被廖月打断道:“萧姑娘,你我绝无可能,请自重。”
萧瑟看着他冷淡的模样,明明方才还倒在她的肩头落泪,明明方才还如此忘情的拥吻,为什么又变成了这个样子。
小锦。
暮然想起他唤的名字,蹙眉道:“是因为巫锦絮是不是。”
廖月看着她:“不关你的事。”
萧瑟心中了然,转身决然而去。
廖泊看着儿子,忽然伸手就是一巴掌:“真是没用,居然喝醉了让一个小丫头占便宜。”
廖月捂着脸颊,一脸的幽怨:“明明是我占了人家便宜好不好。”说着也觉得懊恼,“你不是不愿见我么,怎么过来了。”自从锦絮离开了丞相府,廖泊就把自己关起来潜心炼药,所以萧瑟才没有见过他。
“我来送这个。”廖泊说着把手里的瓶子递给她,“你给小锦送过去,嘱咐她一天早晚各吃一粒。”
廖月接过来,脸上一喜:“是解药?”
第二百五十章 决意为后
锦絮在昏迷了两天之后终于醒了,只是醒来之后一言不发,只是一脸淡漠坐在床上,偶尔看看窗外。
自那一场她所不觉的大雨过后,外面似乎天寒地冻了。
“小姐,你要是难过就哭出来,你这样一言不发的坐着,我心里难受。”思南坐在床边,静静的握着她的手,哽咽道。
锦絮看着她,淡淡道:“我没事。询”
“怎么会没事呢,你这两天昏迷总是在说胡话。”
“是么。”
“小姐!”思南手心一紧,“你为什么问都不问他,为什么不能面对。”
巫锦絮一亮清明的眸子不起一点波澜,看着思南:“我知道,他死了。”说着伸手紧紧地握着床边叠的整齐的衣服,冷冷道,“我会给他报仇的。霰”
思南一愣,微微俯身:“小姐的意思是……”
“南宫婉茹。”锦絮手心一紧,“我不会放过她的。”
思南看着她,从未见她如此冰冷的模样,就连几年前她被苏衡逼着回东傲,因为苏衡命悬一线,她也不曾这样过。
这一次,原本失了心了她,因为不刃的死更加冰冷了。
“小姐,陛下说他会处置皇后娘娘的。”
“是么。”巫锦絮冷冷一笑,“你以为她如此大张旗鼓的杀我,会没有后路么。”
思南一脸的疑惑,听见锦絮悠悠道:“她原本就已经失宠于苏衡,现在设计害我,无论是否成功都要放手一搏,说明她已经有了非杀我不可的理由,也有了计算杀了我苏衡也不会杀她的理由。”
“是什么?”思南不禁问道。
女子冷冷一笑:“她应该……是有身孕了。”
思南一惊:“小姐说真的?”
锦絮没有回答,一阵风穿过窗棂,寒意袭人。这场大火让不刃尸骨无存,他留在这世上的东西就只有这件衣服,还有……锦絮看着桌上静静躺着的五寸钢刀,眸子一痛。
其实她真的不需要再问什么了,当思南拿着那把刀进来的时候她就了然了,这把刀他从不离身,此刻却如此斑驳的躺在那里,还能是因为什么呢。
思南见巫锦絮一言不发的严肃样子,不由得问道:“小姐不会是想要了南宫婉茹的命吧。”
“一命抵一命本来就是应该的。”女子微微一顿,“不过,这样未免太便宜她了。”
“小姐。”思南一脸的担忧。
“我要夺走她最重要的东西。”锦絮说的云淡风轻,似乎只是在说今天天气不错。思南看着她,觉得她这个样子有些可怕,可是一想到南宫婉茹害死了不刃……
他们两人从水火不容到和平相处再到默默相伴,而忽然之间他就从这个世上消失了,这让她也是难以接受。所以,只要是小姐做的都是对的,南宫婉茹就是拿命抵偿也是她咎由自取的。
“思南,陛下现在在何处。”
思南回过神来,想了想:“在御书房吧,快午膳了,陛下一定会来华阳宫的。”正说着,便见苏衡大步走了进来,带着外面的寒气,目光落在锦絮的身上:“可有好些了。”
巫锦絮微微点头:“见过陛下。”
思南默默的退到一边,看见苏衡坐到床边,关怀道:“可有胃口,孤命人传膳。”
锦絮摇了摇头:“皇上用吧,我没有胃口。”
男子深深蹙眉,看见床边的衣服:“虽然尸骨无存,但是孤会给他建一个衣冠冢,封个什么官将他风光大葬。官职由你定,什么礼制也由你说,可好。”
巫锦絮摇摇头,微微抿着唇角,忽然倾身上前,静静地靠在了苏衡的肩上。思南站在一旁,内不由得一愣。
苏衡也没有想到她忽然之间这般亲昵温顺,正有些不知所措便听见她说:“不用了,他的身后事我会亲自办,请陛下成全。”
男子柔声道:“好,孤依你。”
锦絮靠在他的肩上,不说话也不动作,一室安静。思南在旁边干着急呢,就被善喜默默的拉了出去,一时之间,偌大的寝殿,就剩下他们两人了。
苏衡不知她为何忽然如此,一时之间不知说什么好。过了许久才听见巫锦絮后怕道:“幸好你没事。”说着微微轻颤,似乎是在极力的克制着内心的恐惧。
男子心中一动,有些不可置信:“锦絮。”
“陛下,我终于相信,有些事情即便是忘记了,我也会重新爱上那个人。”女子说着抬头看着苏衡,“那日你冲如火海,我忽然想起以前你也是那样,在我最无助的时候赶来,用命护我。”
苏衡深深看着她,小心翼翼的捧起她的脸:“你终于肯了?”
锦絮对上他的眸子,轻轻的点头:“陛下愿意娶我为后,我又何必在纠结以前爱谁,只要知道我现在爱谁就足够了。”
苏衡终于得了她一句话,露出一个灿烂的微笑:“好,孤即刻宣旨。”
“可是皇后……”锦絮微微蹙眉,“她真的很爱陛下,那日放灯说是为了给我赔罪,其实我知道那是因为爱陛下,所以才愿意纡尊降贵。”
“纡尊降贵?”男子冷笑,紧紧的抱着巫锦絮,“孤心里知道她是为何,孤说过不会在让你受委屈就一定不会。”苏衡说着,扬声道:“善喜。”
善喜站在门口,闻言匆匆进去:“陛下有何吩咐。”
“传旨六宫,封右丞相巫锦絮为后,赐凤印,于皇后南宫氏平起平坐。”深沉的声音一字一顿道。
善喜微微一愣,随即含笑俯身:“恭喜陛下,恭喜皇后娘娘。”
巫锦絮微微蹙眉看着苏衡,隐隐的担忧。男子温柔一笑,理了理她耳畔的碎发:“有孤在,你便一人之下万人之上。”
女子手心一紧,忽然听见有人喊道:“我不同意!”
只见廖月一袭紫衣冲了进来,一脸愤怒的看着苏衡:“陛下,您不能这么做。”
“有何不可。”苏衡微微敛目,这样起身,听见锦絮说道:“陛下,我跟师兄说。”
苏衡看着她,终于点了点头,说道:“好,那孤不打扰你们。”说着起身看着廖岳,没有说什么跟他擦肩而过,自顾自的对善喜说道:“还不去传旨。”
善喜回过神,连忙的去了。
屏退了左右,廖月上前,深深的看着巫锦絮:“小锦,我知道你很难过,但是你也不能把自己搭进去啊。”
“他救了我。”女子的眸子波澜不惊,“无论如何,那天他为我奋不顾身的冲进火海是不争的事实。”
“可是……”廖月咬牙,“这也不代表你爱他啊。”
“救命之恩以身相许,有何不可。”
廖月深深的看着她,忽然激动道:“那你既以身相许,我还费尽心机做什么!”说完自己一愣,随即就意识到自己说错话了,抬头一脸惊慌的看着巫锦絮,“小锦……我胡说的。”
女子看着他,凄然一笑:“不要相信苏衡,是不是。”
“小锦……”男子深深蹙眉,想要抓住她,却见她目光如炬:“师兄,我不知道自己丢了什么,但是我相信,如果天底下所有人都对我有所隐瞒,不刃也不会骗我。”
“什么意思?”
“不要相信苏衡。”锦絮鼻子一酸,极力克制着自己的泪水,“这是他最后对我说的话。”
廖月终于意识到了什么,紧紧的握着她的肩膀:“你疯了,你明知道苏衡不可信还要嫁给他。”
“可是为什么不可信呢?”锦絮看着他,“我中毒了,情人泪,忘记了自己挚爱的人,不能解毒,因为会死。”女子一字字说着,廖月的脸色一寸寸白着。
廖月想起自己怀中的瓶子,不禁蹙眉。想起廖泊的话——不是解药,是抑制解药毒发的药。
不禁手心一紧,连爹爹都察觉了小锦要解毒了。
她果然都知道了!
“可是,我为什么会中毒呢?你们都怕我解毒,可我连解药在哪儿都不知道。”锦絮的目光恢复了平静,“所以,不刃说的不相信,并不只是让我别信苏衡对我的感情吧。”
“小锦,我……我……我会有办法的。”廖月慌张了起来,手忙脚乱的把手里的药塞到她的手里,慌忙道,“这是我爹炼制的新药,早晚各一粒。我……我……我先走了。”说着不等锦絮反应就转身落荒而逃。
那一刻,他看见了巫锦絮,那个中毒之前的巫锦絮。
他在害怕,害怕锦絮说出的答案。不能等了,不能再等了,就算是绑,也要把她给绑出来!
巫锦絮坐在那里,看着手里的药瓶,浅浅一笑,喃喃道:“因为毒是苏衡下的,因为解药在苏衡手里,所以不能相信他。因为……我爱的人也不是他。”
所以,一切都再清楚不过了。
巫锦絮掀开被子下床,慢慢的走到窗边,拿起那把斑驳的刀,看了又看,伸手仔细的擦着上面浓浓的烟痕。鼻子一酸,一滴泪落在了刀锋上,一片滚烫。
“我不会把你葬在这片陌生的土地上,我会带你回去,回到你熟悉的地方,让你跟你的家人团聚,一定。”我也会在那里陪你,就像你说的,我在哪里,你在哪里。
“思南。”
“在。”思南连忙应了一声,匆匆进来。看见她站在窗前不由得一愣,“小姐你怎么下床了。”
“更衣,我要去甘泉宫。”
第二百五十一章 甘泉宫突变
“更衣,我要去甘泉宫。”
思南一愣:“可是陛下去了,那场面不会好看的。”
“我知道。”锦絮紧紧的握着不刃的刀,冷冷道,“所以我才要去。”女子说着收了刀在靴子里,“更衣吧。”
思南微微蹙眉,心中却是担忧,这样的情形要是让秦云舒知道了,可怎么好霰。
“阿嚏!”等在观锦园的男子猛然一个喷嚏,揉了揉鼻尖,不会是真的着凉了吧。
阿墨见状连忙说道:“皇上,我真的不知道咱们大人何时回来,您还是先回去吧,这都着凉了。”
“朕说了朕不回去,你烦死了。”云舒白了他一眼,“他要是不回来我就不走。”
“可是……”阿墨无语凝噎。
“别可是了,你要是真的怕我冻着了,就去取一件披风来。”秦云舒干脆翘着二郎腿,他恐怕是这世上最尊贵的无赖了。
阿墨无语,只能去给他去披风。可是他前脚刚走,萧瑟就来了观锦园,看见秦云舒的时候不由得一愣。
秦云舒看了她一眼,以为是廖府的下人,便没有理睬。萧瑟见他器宇不凡,眉宇间一副高傲的姿态,虽然不知道是谁还是规规矩矩的行了礼:“奴婢见过公子,不知公子是……”
秦云舒微微蹙眉:“我等你家大人,不用伺候。”
“是。”萧瑟疑惑的起身,怕是朝中的权贵,要是知道了她的身份就不好了,于是转身离开。却正好看见去而复返的阿墨。
男子看见她微微一愣,却还是匆匆进去,说道:“皇上,刚才陪大人进宫的下人回来禀报说,大人去了清风台,估计一时半会儿不会回来了。”
皇上?萧瑟离开的脚步微微一顿,悄然回首看了秦云舒一眼:他难道是西蜀的皇帝?疑惑间匆匆离开,原来廖月去了清风台。
秦云舒闻言起身:“我今天非找到他不可。”说完便匆匆而去,跟萧瑟擦肩而过。
阿墨见他走了,连忙来到萧瑟身边:“姑娘怎么来这儿了。”
“哦,我的东西都收拾的差不多了,所以想来找大人问些事情的,只是不知道大人原来不在府中。”
“大人前日心情不好,说话重了,你也别在意了。”阿墨劝道,“你放心,大人吩咐了,我会送你去雁地,等过了年才会回来,大人年后应该也好去雁地一趟,到时候你们又能见面了。”
萧瑟闻言微微一愣:“阿墨……”
“姑娘不用多说,我知道姑娘对大人的心意,只是提醒一句,咱们大人全部的心思都在右丞相身上,就是怕姑娘到时候受伤害。”
萧瑟手心不由得一紧:“巫锦絮在大人心中真的很重要么。”
“比性命还重要。”阿墨见她如此不由的蹙眉,“不怕姑娘难过,我们大人当初入京为官就是为了保右丞相一世安宁,只是阴差阳错,右丞相还是逃不过她的命。即便是这样,我们大人也是巫老爷子选定的女婿。”
“什么?”女子一惊,“你是说他们……”
“不仅仅是师兄妹,也是自小的娃娃亲。”阿墨狠心道。
萧瑟一脸的不可置信:“可是我瞧大人似乎是一厢情愿。”
“是不是一厢情原本就不是最重要的,重要的是,姑娘能清楚他们之间不是那么简单的,能清楚大人的而心里只有一个巫锦絮。”
女子闻言咬唇道:“你说这些话是不是想我知难而退。”
“有这个意思。”阿墨蹙眉看着她,“但是姑娘如果执意喜欢大人,我也愿意站在姑娘身边。”
萧瑟闻言一愣,看着他心中一暖:“谢谢。”说着想起刚才他跟秦云舒的话,不由得问道:“那个……清风台是什么地方。”
阿墨闻言脸一红,微微垂着眸子轻声道:“姑娘还是不要问这个,我姑娘去西苑看看还有什么要打点的吧。”说着便低头匆匆往西苑去。
萧瑟见他如此,更加疑惑起来,可是他不说她又不好强问,只能跟在他身后往西苑走去。
皇城,甘泉宫。
南宫婉茹抱着苏远江坐在那里,微微垂着眸子,一言不发。苏衡做在上座,也是一言不发,似乎是在等什么。
不一会儿,便见善喜进来,然后身后陆陆续续的有人进来,给苏衡行礼。
南宫婉茹看着奚溪、汪明秀、梁彤儿、俞纤纤她们陆续而来,心不由得一点点下沉。
“都坐下吧。”男子微微沉吟。
“谢陛下。”一众妃嫔落座,听见帝王说道:“方才的旨意你们都知道了?”
众人闻言,面面相觑,神色各异。又复起身道:“臣妾知晓,恭喜陛下,贺喜陛下。”
南宫婉茹心中一顿,已经猜到了七八分,还是问道:“什么旨意,怎没有人来告知臣妾。”
其他妃嫔闻言都低头不语,气氛一时间诡异。
苏衡冷冷的看着南宫婉茹,“孤已经封了锦絮为皇后,择日册封。”
南宫婉茹看着他,露出一个最好的微笑,说道:“那恭喜陛下得偿所愿。”
“只有恭喜么,你是否还有别的话要跟孤说。”语气微凉。
“臣妾想去给妹妹道贺,顺便谢谢她对江儿的救命之恩。”女子神色如常。
苏衡看着她,微微眯着眸子,忽然拍案喝道:“南宫婉如!”
女子一惊,抱着孩子起身跪下,低着头一言不发。其他人也纷纷下跪:“陛下息怒。”
“你好大的胆子,当着孤的面用孤的儿子设计烧死锦絮,孤看你这皇后是当腻了。”
众人一愣,都不敢相信苏衡说的是南宫婉茹,看着女子低眉顺目的模样,怎么做出这样歹毒的事情。
“陛下息怒。”南宫婉茹不卑不亢,“臣妾知道陛下心疼锦絮妹妹,但是那日孔明灯不慎落入甘泉宫引起大火,也不是臣妾所想的,陛下要责备臣妾也要让臣妾心服口服才是。”
奚溪闻言也不禁说道:“陛下三思,臣妾也不相信皇后娘娘是会做出这种事情的人。”
“请陛下三思。”众人一齐劝道。
苏衡蹙眉看着他们,忽然冷冷一笑:“看来孤如今是太好说话了,你们一个个都以为孤好蒙蔽是吧。”
“臣妾不敢。”
“不敢?”男子起身,扫视众人,“孤知道,后宫盛传孤要为了锦絮废拙六宫的事情。”
众人闻言,噤若寒蝉:“请陛下开恩。”
“孤原本是想开恩,但是你们如此,孤怕锦絮进得这后宫也不会安生。”苏衡微微沉吟,“所以即日起,除了溪溪,明秀和纤纤,其他人都去护国寺吧。”
众人一愣,梁才人更是不禁哭了起来。她跟戚贵人没有子女,又不得恩宠,自然是要出家为尼了。
“陛下。”奚溪不禁劝道,“真的要为了她做到如此地步么。”
苏衡看着她,冷冷道:“即日起,奚贵嫔封为奚夫人,抚养大皇子。”
南宫婉茹一惊:“陛下!”
“你不配抚养江儿。”苏衡看着她毫不留情。
苏远江在南宫婉茹怀中,终于听明白了什么,一下就哭了起来:“不要,江儿不要奚母妃,江儿要母后……母后。”
苏衡看着儿子,微微蹙眉,沉声道:“善喜。”
善喜一愣,踌躇的上前去抱远江:“小皇子,听话,跟着奚夫人。”
“不要!”远江执拗起来,一通挣扎。南宫婉茹落泪道:“陛下执意如此拆散我们母子么?”
苏衡不语。
“不要不要!我要母后!”
“陛下,臣妾何德何能。”奚溪不忍。
一时间,大殿里,女子的抽泣声,孩子的哭闹声此起彼伏。
苏衡见状,沉声道:“南宫婉如废掉后宫之权,迁出甘泉宫,打入冷宫。”男子说着冷冷的看着南宫婉茹,“皇后的头衔孤给你留着,你就安安分分的守着吧。”
众人皆是一惊,瞬间没声儿了。
“陛下……”女子瘫坐在地上,谁知小皇子却乘机跑了出去,南宫婉茹一愣:“江儿!”
苏远江埋头跑得跌跌撞撞,刚到门口就一头撞在了别人身上,正摇晃着身子往后倒去,
却被人一把拉住,扯进了怀中:“没事吧?”一个轻柔的声音。
小家伙一愣,抬头看着锦絮,连哭都忘记了,摇了摇头。
锦絮蹲下身子,理了理他的衣服,浅浅一笑:“有什么不开心的告诉我,这样跑出去父皇母后会担心的。”
小家伙闻言,皱着小脸委屈道:“父皇……父皇不让要母后了。”
……
巫锦絮失笑,伸手一把抱起小皇子踏进了大殿,众人看见她来不由得一愣。
“陛下。”锦絮微微福了福,抱着远江看着苏衡。男子微微蹙眉:“你身子没好怎么过来了。”
“陛下因为我的事情生气,所以不放心过来看看。”锦絮正说着,怀里的小家伙就不安的喊道:“母后,母后……”
巫锦絮放他下来,小家伙便跌跌撞撞的跑进了南宫婉茹的怀中。众人回过神来,连忙说道:“臣妾参见皇后娘娘,娘娘金安。”
巫锦絮一时失笑:“不用这样客气。”说着看着苏衡,“陛下,这件事就算了吧,不用废拙六宫。”
众人闻言不有些一喜,齐齐的看向苏衡。男子微微蹙眉,眼中只有一个巫锦絮:“既然你说,就作罢吧。”
几人一喜,连连谢恩。
苏衡见状看向南宫婉茹:“只是她,孤是容不得了。”
锦絮看着南宫婉茹:“她毕竟是陛下的结发妻子,臣……臣妾只怪没有早些遇见陛下。”
苏衡暮然听到那声“臣妾”,不由得露出了一个笑容。而南宫婉茹抱着远江,看着巫锦絮,不知所想。
第二百五十二章 一击即溃
甘泉宫里,因为巫锦絮的到来,气氛一下子变得奇妙起来。
南宫婉茹看着巫锦絮:“妹妹还真是菩萨心肠,只是可惜了,陛下并不相信本宫是无辜的。”
“好巧。”巫锦絮浅浅一笑,“我也不相信。”
女子一愣,众人吃惊的看着巫锦絮,不知道她到底是要做什么。听见青衣女子说道:“那晚的孔明灯是皇后娘娘故意让它落在甘泉宫的吧,那场大火也根本就是为我准备的吧。”
“妹妹说话可要小心了,没有证据可是污蔑。”南宫婉茹镇定道询。
苏衡微微眯着眸子看着巫锦絮,不知所想,女子淡淡道:“我从来不做没有把我的事情。”说着走到南宫婉茹面前,“那晚的风向,孔明灯确实会经过甘泉宫上方,依照时间推算,引起大火的不是你的那盏灯就是我的那盏灯。只是,娘娘的等明明在我的后面那么远却在顷刻之间追上了,是为何?”
南宫婉如摇头道:“本宫怎么知道。霰”
“娘娘怎会不知道,因为那盏灯自始至终都不是孔明灯,而是牵了线的风筝。”巫锦絮微微俯身,紧紧的看着她,“不仅仅是为了把我们的注意力引到灯上,也是为了赶上时间准确无误的点火。”
女子看着她,渐渐蹙眉,紧紧的抱着怀中的远江:“还是那句话,你有什么证据。”
“证据?”锦絮起身轻笑,“不需要什么证据,因为就算有证据,我也不能把你怎么样,又何必费那个功夫。”看着南宫婉茹微微一顿,“有的事情,天知地知你知我知,就足够了。”
“锦絮。”苏衡不解的看着她,“为何这样说。”
巫锦絮站在他们两人之间,深深吸了一口气:“陛下不能责怪皇后娘娘,不仅仅是因为燕地,更加是因为……”微微一顿,“皇后娘娘已经身怀龙裔。”
众人一愣,都不可置信的看着南宫婉茹,谁也没有注意到,她怀中的苏远江悄然的抓紧了她的衣襟,埋首在她的怀中。
“你怎么会知道!”南宫婉茹惊讶的看着巫锦絮,“你监视本宫。”
“我有脑子。”巫锦絮冷冷道,“娘娘腹中的孩子是东傲的嫡出,陛下三思。”
苏衡目光复杂的看着南宫婉茹,良久才沉声道:“为何不说。”
“臣妾……”女子暗自咬牙,这件事被巫锦絮如此大张旗鼓的说出来已经变得完全不一样了,“臣妾也是知道没多久,又因为身子虚怕孩子不好……所以不敢冒然告诉陛下。”
苏衡忽然看着跪在一旁的幽昙:“是谁诊断的。”
幽昙一个激灵,连忙说道:“是曲平曲大人。”
“传曲平。”
善喜连忙应了,叫人去太医院传人过来。偌大的大殿里,所有人都跪着,不敢出声。
奚溪暗自抬头看着站在南宫婉茹面前的女子,看不出什么情绪,可是那双眸子却是冷的。比之前见她还要冷。
奚溪又复低头苦涩一笑:如此看来,他们两人还真是天生一对儿,那我呢,究竟算什么,只是替身么?
没多久,曲平进来,跪下道:“微臣参见陛下。”
“皇后是什么时候知道有孕的。”男子看也没看他,冷冷道。
曲平一阵瑟缩,并不知道是发生了什么事,可是这情景也不像是高兴的样子啊,一时间踌躇不前,支支吾吾了起来。
“为何不报。”语气更是冷了三分。
这下曲平就算是再傻也知道是怎么了,连忙回道:“陛下息怒,皇后娘娘是因为之前食欲不振晕倒了,才传微臣诊脉,如此才发现的。只是娘娘身体虚弱不说,还已经影响到了腹中的胎儿,所以才……才想调理好了,再由太医院禀报。”
苏衡闻言,微微蹙眉看着南宫婉茹。
巫锦絮站在那里微微垂着眸子,淡淡道:“娘娘还疼爱自己的孩子啊,安胎之余还不忘活动心思,今日陛下并不知情,责罚了娘娘,要是娘娘有个三长两短的,陛下岂不是寝食难安了。”说着微微抬眸看着苏衡,“陛下万福,躲过一劫呢。”
“你!”南宫婉茹只觉得胸闷难当,她字字直指自己的心机,根本就不给她任何的退路。
“皇后,孤从不知你的心思如此之深。”苏衡厌恶的看着她,“你当真以为仗着身孕,孤就不敢拿你怎么样了么。”
“陛下。”女子咬唇,听见怀中的孩子忽然哭闹了起来:“父皇不要生气……母后没错,父皇……”因为激动有些不知道要怎么说。
“江儿,她不是你的母后。”苏衡忽然上前一把抱起了孩子,看着南宫婉茹,“既然你已经有了自己的孩子,带着江儿也不方便,以后江儿就由溪溪照顾吧。”
“陛下!”
奚溪蹙眉看着苏衡,见他毫不犹豫的把不安分的苏远江送到自己手里,心中复杂难耐:这是那个女人的孩子,如今要我抚养,我……陛下您究竟要要羞辱我到何种地步。
“不要……要母后……母后……”远江喊着看着巫锦絮,“你坏……坏……”
巫锦絮闻言,那一刻波澜不惊的眸子微微一顿。
那么小的孩子,恨她……
苏衡见状蹙眉道:“带他下去。”
奚溪抱着远江,缓缓起身道:“陛下,臣妾……”话还没说完就看见苏衡不悦的目光,微微咬唇:“臣妾告退。”说着便抱着哭喊的孩子匆匆离去。
南宫婉茹看着奚溪的背影,泪止不住的落下:“陛下果真绝情。”
“陛下。”汪明秀忽然说道:“皇后娘娘这些年没有功劳也有苦劳,难道真的要拆散他们母子么。”
苏衡微微蹙眉。
“陛下难道真的就听她的片面之词,要搅得后宫不得安宁么。”汪明秀愤怒的指着锦絮,“她算什么东西!”
“掌嘴。”男子的眸子抬也没抬。
善喜无奈的摇摇头,上前说道:“奴才得罪了。”然后不等汪才人反应过来,便“啪啪”两下,清脆响亮。
众人纷纷低着头,噤若寒蝉。
巫锦絮看着汪明秀,冷冷道:“我还有别的一面之词,就是不知道皇后娘娘可有心情听了。”说着看向苏衡,门外寒风乍起,吹起了她青衣的一角。
苏衡看着她缓缓抬手,掌心里的那道疤如此清晰,微微一愣:“孤知道你要说什么。”
锦絮抿了抿唇角:“所以现在如此,对江儿或许更好。”
男子点头:“所以,锦絮最得我心。”
“我累了,回去吧。”巫锦絮说着上前站在他面前,微微仰头看着他,嘴角的笑容有些苍白,“我不想陛下为难,皇后娘娘有孕一事燕地应该已经知道,恐怕年前就会到京恭贺。这个时候,陛下还是不要与她为难吧。”
苏衡牵着她的手,掌心一片冰凉,微微蹙眉,转而看着南宫婉茹,牵着锦絮大步离开:“你好自为之吧。”说完大步离去。
南宫婉茹紧紧咬唇,心中凄然,这下连最后的机会都没有了,也不知道能不能熬到年关了。
其他人面面相觑,不知现在到底是什么状况。汪明秀捂着自己红肿的脸颊,心中暗恨丛生。
清风台。
清风摇着扇子走进厢房,看见紫衣公子坐在那里,手里把玩着杯子却不喝,不禁笑道:“怎么,不是不开心么,开始心疼我的酒啦。”
“喝醉了有什么用,只会误事而已。”廖月说着回头看他,却微微一愣,“你们两个现在是形影不离么。”
清风看了一眼紧跟在身后的人,不以为意道:“她愿意跟着,就跟着吧。”
“是啊,要你管。”女子一袭绯衣,扬了扬下巴,看着廖月对面的苏子文:“你又来做什么。”
“我的宝贝皇姐不要我了,我还不能来找找乐子么。”苏子文说着一脸哀怨的看着清风。
绯衣男子笑得开心,缓缓上前坐在廖月的身边:“说吧,找我什么事。”
“我要带小锦离开。”
几人闻言微微一愣,面面相觑,苏子文说道:“你不是开玩笑吧,这是绑架呢,还是私奔呢。”
廖月白了他一眼,放下手里的杯子,决绝道:“绑架。”
“哎呦。”苏子玉微微扬着袍子坐到苏子文身边,一脸笑意的看着廖月,“原来还有比我更简单粗暴的人啊。”
“究竟怎么了。”清风还算正常,抬手去倒酒,“是不是你又受了什么刺激了。”
廖月淡淡道:“小锦答应嫁给苏衡了。”
手心微微一顿,清风不由自主的蹙了蹙眉。苏子玉看在眼里,不由得说道:“果真还是如此了,她脑子当真坏了么,居然答应了。”
“不是脑子坏了,是好了。”廖月有些懊恼,“她要给不刃报仇,并且已经猜到了毒是苏衡下的,要解毒了。”所以,刻不容缓。
苏子玉看着清风,不禁道:“哥哥在意那个巫锦絮?”
“男子没有回答。”
“哥哥想如何?”苏子玉自顾自的说道,似乎已经肯定了清风在意锦絮。
只见清风慢慢的放下手中的酒壶,看着廖月悠悠道:“你想如何。”
第二百五十三章 但求一死
清风放下手里的酒壶,淡淡道:“你想如何。最新章节全文阅读”
“把人从皇宫偷出来。”廖月说着目光灼灼,“苏衡已经下旨六宫知晓此事了,下旨封后是近在眼前了。”
苏子文姐弟面面相觑,听见苏子玉说道:“我无所谓了,反正哥哥不想我们为难锦絮,所以我已经告诉过那个巫星不会再插手了。”自从玉公主单方面的认亲之后,就对清风那叫一个百依百顺,看的苏子文常常直冒火。
苏子文无奈的看着姐姐:“你到底有没有想过我的感受啊,说娶就娶,说不娶就不娶。”
“当初不是你追着我说你不要娶了,我这么为你着想你看不见么。”苏子玉理直气壮。
苏子文无语凝噎,嘟囔道:“你还不是为了清风……夥”
清风轻轻的摇着扇子,不理会他们姐弟两人,看着廖月道:“人偷出来之后呢,你预备怎么办。”
“带她远走高飞,我才不管她是不是忘记了秦云舒,我都不能眼睁睁的看着她死。”廖月手心一紧,无比坚定。
妃衣公子无奈一叹:“其实你比谁都清楚,你不可能带着她大隐于市,又何必自欺欺人。”
廖月闻言,一脸幽怨的看着清风。
苏子文也是说道:“是啊,人让你偷出来又如何我,天下之下你们能到哪儿去。不如咱们还是原计划,覆了这东傲的江山算了。”
苏子玉闻言一巴掌拍在了他的后脑勺上:“你闭嘴。”
“你现在对我越来越差了!”苏子文捂着脑袋看着苏子玉,“你有了哥哥就不要弟弟了是吧。”
“你们别闹了,还嫌我不够烦啊。”廖月气急败坏,“我知道,我现在要么就放任小锦解毒然后跟苏衡玉石俱焚,要么就双手把她送到秦云舒的手中,让他们回到西蜀去。”
“知道就好。”清风淡淡道。
“你们知道世上最悲剧的是什么么。”苏子文冷不丁的说道,“就是眼睁睁的把自己心爱的女人从一个男人的怀里送到另一个人的怀里。”
廖月狠狠的瞪了他一眼,然后看向清风,说道:“你去。”
妃衣公子微微蹙眉:“不要,苏衡本就不喜欢我,要是被他撞见了,我不就死定了。”说着眼波一转,“再说了,现在不是谁去的问题,是你要不要把她送给秦云舒的问题。”
“就是,你可想好了,人一旦救出来你自己也无路可退了。( )惹怒了苏衡巫庄怎么办,你怎么办,还有霍家。”苏子玉看着廖月,“关心则乱,我想你还是好好想清楚了在做吧。”
廖月闻言,蹙眉不语,他不是没想过,只是果真要做的话,就只有一条路了:“反吧。”
清风的手心微微一紧,悠悠道:“当初,你为他拼天下是了她,如今你负天下也是为了她,所以才说红颜祸水。”说着抿唇一笑,“而我,最喜欢祸水了。”
苏子文看着他们如此,心说绕了一圈还是要做。
几人正各怀心事呢,忽然有人推门而入,吓了众人一跳。秦云舒一眼看见廖月,气沉丹田:“廖月,我终于找到你了!”
皇城,御书房。
女子一袭青衣坐在窗下,静静看书,苏衡在案前批阅奏折,偶尔抬眸便看见她绝色的侧颜,嘴角不禁浮着一丝笑意。
时光静好,大约如此吧。
善喜进来看见此情此景,不由得浅浅一笑,说道:“陛下,娘娘,内务府的人来了。”说着微微侧身,便有一行人端了什么进来。
苏衡应了一声,搁下笔,起身向锦絮走来,牵起她的手说道:“这是皇后的凤袍,还有册封用的凤冠霞帔,你瞧瞧满不满意。”
女子一手握着书卷随他起身,看了看笑道:“这些陛下做主就好。”
“也要你喜欢。”苏衡说着,拿起一只凤簪,轻轻的插在她的发间,浅浅一笑,“拿镜子来。”
有宫女连忙端了铜镜过来,给锦絮照面。女子看着镜子里的人,浅浅一笑:“喜欢。”
苏衡看着她,含笑不语。听见善喜说:“还有陛下吩咐的衣服,针工局的人也已经做好了,不如让皇后娘娘试试吧。”说着便有两人捧了两套衣服跪在锦絮的面前。
女子看着那流光溢彩的料子,心中不由得一动,还是问道:“这是什么。”
“这是之前巫星送来的天岚,孤命他们做了出来,只是手脚慢了,才送来。”男子说着伸手拿起一件,“你去试试吧。”
巫锦絮看着他手中的衣服,忽然想起了什么,一时失神,手中的书掉在了地上,惊了自己。
苏衡眉心微微一动:“可是不喜欢?”
“不是的。”女子连忙说道,“是陛下太用心了,天岚可是极其稀有的,锦絮有些受宠若惊了。”
苏衡见状,浅浅一笑:“孤说过,只要是你想要的,孤都会捧到你的面前。”
锦絮闻言,笑得有些失神,转身,有两个宫女跟着
tang给她更衣梳妆。
苏衡站在那里,看着女子离开的背影,微微蹙眉:“传楚睿。”
善喜闻言,连忙匆匆的出去了。不一会儿楚睿便挎着金刀进来了:“参见陛下。”
“起来。”苏衡沉声道,“秦云舒最近可有什么动静。”
楚睿闻言上前,在他耳边低语了几句,慢慢退开。
苏衡微微沉吟:“是么,他一直赖着不走,就知道没那么简单。”说着看向楚睿,“布置下去,封后大典不容许有任何的闪失。有秦云舒和巫星在,孤就不信来再多的人有什么用。”
楚睿会意,含笑点头:“末将领命。”说完匆匆而去。
“善喜。”
“奴才在。”
苏衡一双鹰眸深沉的看着外面的景色:“明日传霍蜀良进宫。”
“是。”
男子走到门口,一阵清风拂过,带着丝丝凉意。眯着眼睛看着外面,冬日的阳光正暖,光景正好,他绝不能让别人打扰。
“陛下。”身后忽然传来女子轻柔的声音,带着一丝羞怯。苏衡转身看去,目光落在了她的身上,再无法离开。
女子长裙及地,绝色的容颜略施粉黛,浅浅一笑便是刹那芳华。流光溢彩的天岚都不及她倾城的容色。
巫锦絮见他看着自己一言不发,不禁含笑微微侧头:“不好看?”一瞬的调皮。
苏衡缓缓走来,抬手轻轻的捏着她的下巴,低声道:“好看,孤的锦絮容色倾城。”
女子对上他的目光,漾开了笑容,心中却钝痛。方才在侧殿看着镜中的自己,脑海中划过的分明是自己穿着另一套天岚的样子。那个站在自己身边温柔低语的男子分明是别人。
她依旧看不清他的面容,但是那熟悉的感觉却如此深入心扉。心中渐渐清晰,那个喜欢拂袖而去的人是他,那个喜欢描摹她的眉眼的人是他,那个捧了天岚说“最讨厌那身青衣”的人是他……
而他是谁,她一定会知道!
女子轻轻的靠在苏衡的怀中,轻声道:“这样就好。”
苏衡心中一动,浅浅一笑:“嗯,这样就好。”
善喜见状,悄然扰了人下去,却见有人匆匆而来,不禁问道:“何事。”
那小太监一脸的难色,行礼道:“奚夫人命奴才来请陛下去,小皇子……小皇子不好了!”
苏衡听闻,心中一顿,怒道:“怎么不好了。”
“回陛下。”小太监埋首道,“奴才不清楚,只知道小皇子不慎落入了凌雪宫后面的小池塘中。”
“什么!”苏衡匆匆离去,巫锦絮站在原地,看着阳光一点点西陲,并没有跟过去。
“娘娘。”善喜唤了一声。
锦絮回过神:“我回落梅阁了,你们不用跟着了,去看看陛下吧。”
“是。”
落梅阁。
巫锦絮坐在窗下,没有点灯,长长的裙裾拖在地上,手中的羽扇浅浅的转着,不知所想。
思南今日不在宫中,她自然是知道她去干什么了,她不闻不问,也是不想因为自己拖累了她和齐北。
廖月一定会尽快阻止她找解药,所以她不能再拖下去了她要知道解药的下落,只有一个办法。
有人悄然进来,看见屋子里黑漆漆的,不由得蹙眉:“你又要耍什么把戏。”
“皇后娘娘莫要如此小心翼翼。”巫锦絮为由抬眸,“我支走了小夏子,陛下也去了奚夫人那里,落梅阁现在只有我们两人。”
南宫婉茹走进,看见她模糊的身影不由得蹙眉:“是天岚。”
“娘娘好眼力。”
“哼!”女子轻哼,“我不明白,事到如今我已经无力翻身,你还找我来做什么。”
巫锦絮手中的扇子微微一顿:“你想我死是么。”
女子一惊,随即怒道:“你以为我傻么,想你死也不会现在杀了你。”
“其实用不着娘娘动手,我本就命不久矣了。”女子浅浅一笑,一双清冽的眸子看着南宫婉茹,“我中了毒,情人泪。”
南宫婉茹一愣,疑惑道:“那是什么?”
“一种忘情的药,是陛下下的毒。”
“什么?”女子一脸的不可置信。
巫锦絮微微坐起身:“这种药不能解毒,一旦解毒就会死,而我叫娘娘来就是要告诉娘娘。”微微一顿,“我要解毒。”
南宫婉茹不可置信的看着她:“我为什么要相信你,我今日如此都是拜你所赐。”
“信不信娘娘可以自己去查。”巫锦絮淡淡道,“我只是告诉娘娘,解药在陛下那里,娘娘如果要我死,就尽快寻来给我,只要我想起忘记的人,还会再纠缠陛下么?”
女子闻言心中一动,惊疑不定的看着她:“此话当真!”
第二百五十四章 最大的谎言
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只要有了解药,我就能想起而我究竟是爱谁的。
只要有了解药,我就会离开陛下。
解了情人泪的毒,我就只有死路一条……
巫锦絮的话一遍遍在南宫婉茹的脑海里挥之不去。幽昙见她回来之后就魂不守舍的,不由得担心道:“娘娘,是不是出什么事了?橹”
南宫婉茹摇摇头,看着幽昙:“去请曲平来。”
“您不舒服?览”
“嗯。”南宫婉茹点了点头,“不知道是不是因为之前动了气,伤到了孩子。”
幽昙闻言连忙说道:“那娘娘还乱走,奴婢这就去请御医来。”说完便一溜烟跑了。
南宫婉茹轻轻的抚摸着自己已经没那么平坦的小腹,微微蹙眉,喃喃道:“至少,本宫要知道你的话是真是假。”
曲平来的很快,生怕皇后的胎有什么不好。南宫婉茹屏退了左右,连幽昙都打发了去厨房了。
曲平上前小心翼翼的诊脉:“娘娘是有些气血不畅,所以会感到有些胸闷,不过并无大碍,微臣会调整一下娘娘安胎的方子,喝几日便好了。”
“嗯。”南宫婉茹微微垂着眸子,理了理袖口,漫不经心道:“本宫这几日忽闻一件奇闻,心里好奇,想请教一下大人。”
“娘娘请说。”曲平说着准备起身去开药方,却听她说道:“大人可有听过一种忘情的药,叫情人泪。”
“情人泪!”曲平脚步一顿,惊讶的看着皇后,“娘娘从何得知?”
女子闻言,心中一紧:“果然有。”
曲平点了点头,转身走到案前提笔道:“此药相传能使人忘记挚爱,若要服用解药便会毒发身亡,所以没有解药。”说话间已经挥毫写好了药方,吹了吹。
“果真有……”女子喃喃道。
曲平没有听见她的话,拿了方子走过来:“不过此药已经失传很久了,微臣也是听家父提起过,不知娘娘是从何得知。”
“哦。”女子笑了笑,“本宫也是听人闲话说起的,不记得是谁说的了,只是觉得甚是神奇。”
“情人泪据说是天山巫族用蛊毒炼制的,所以才会如此神奇,据说几十年前有人去天山求过情人泪解药的解药,但是也无功而返。”曲平摇了摇头,“要爱便无命,活着便忘爱,真是剧毒啊。”
“是啊。”南宫婉如闲话道,“既然是这样稀罕的毒药,那解药也一定很稀罕吧。”
曲平拿着方子的手微微一顿,想了想:“听说是一颗三色的药丸,还有淡淡的清香。( )”说着摇了摇头,“不过这也只是听说,我爹也并没有见过。”
南宫婉茹微微含笑,心中已然有了打算。
凌雪宫里。
小皇子落水得了风寒,但是终究只是虚惊一场。为此,苏衡也连着几日留在了凌雪宫陪着孩子。
巫锦絮并没有觉着什么,独自在落梅阁乐得清闲。只是这日早朝,女子一袭青衣站在御座旁边,终于听见苏衡下了圣旨,于十一月初九册封皇后。
也就是十天之后。
众大臣是感到意料之中也是意料之外,连连恭贺巫锦絮。廖月站在那里,看着女子的侧脸,一言不发。那双哀怨的眼睛恨不能把她烧个窟窿出来。
苏子文在听到这个消息的时候,只见揽着廖月的肩膀说道:“节哀,节哀。”
廖月不客气的白了他一眼:“同哀同哀。”
“唉,你真是好人不学。”红衣公子大方道,“我不难过,反正有你在,大婚当天有没新娘子都难说呢。”
廖月哼哼两声,扬长而去。
苏子文看着他离开的背影,回头看了看遥远的飞檐,蹙了蹙眉,转身喃喃道:“有的时候我也会想,你于我而言究竟算是什么。”
没有人回答。
京都驿站。
巫星一进屋子就看见秦云舒黑着一张脸,不由得劝道:“放心,还有时间,这两日我会先行离开,你只让齐将军去与大军会合即可。”
“苏衡既然已经下旨,你要离京也是情理之中的,他没有理由阻拦。”云舒微微蹙眉,“十一月初九,苏衡还真是不慌不忙,真以为我们来不及么。”
巫星含笑不语。
齐北低声道:“皇上,我们也是时候解决一下一直监视我们的人了。”
秦云舒白了他一眼,沉声道:“朕忍了他们很久了,总算是要忍到头了。”
“我去收拾一下,不过……”巫星起身忽然说道,“他可靠么。”
“至少他也不想锦夜解毒。”秦云舒说道,“锦夜说过,蛇打七寸,而他的七寸,我再清楚不过了。”
皇宫,落梅阁。
巫锦絮站在院子里,看着那两棵桂花树上的桂花不知何时已经残了,一阵清冽的风吹过,连残香都没有留下。
微微抬头,
tang目光越过高墙,就能看见不远处的华阳宫。锦絮手中的扇子轻轻的转着,不知所想。
思南巡视完了一班便回来了,一进来就看见她出神的模样:“小姐。”
“回来啦。”
“嗯。”思南站在她身边,顺着她的目光看过去,疑惑道:“小姐在看什么呢,那么认真。”
“没什么,只是觉得冬天到了,不知何时会下雪。”
蓦然一句,惊了思南。小丫头看着她淡漠的侧脸,不由得问道:“小姐,您真的要嫁给陛下么。”
“嗯。”
“可是……”思南不知道要怎么说,只是觉得很着急,却又开不了口。这种感觉已经让她憋屈了很久了,“小姐,难道就是为了给不刃报仇么。”
“不知道。”锦絮觉得有一根线牵引着自己一直往前走,至于线的那一头在哪里,她无从知晓,“陛下前日召见廖叔叔了。”
“嗯,不过爹爹称病没有进宫。”思南说到这事儿就不由得有些担忧,“小姐,你到底跟爹爹说了什么,爹爹在家里明明好好的,为什么不能见陛下。”
“因为你啊。”锦絮终于收回目光,轻轻的挽着思南的手,“记得我跟说过的兵权的事情么。”
思南一愣:“霍家的兵权?”
“嗯。”锦絮拉着她坐下道,“近百年了,霍家跟巫家一直形影不离,甚至当年我爹执意离开京都,你爷爷也力挺你爹跟着去。”
思南一愣:“不是因为打赌么?”
锦絮失笑:”虽然那很像是你爹能做出来的事情,但是确实还是因为我爹的关系。”说着握着她的手心一紧,“曾经我说,只要你手中有兵权,苏衡就不会让你跟齐北在一起,如今我想说,只有握着兵权,你跟齐北才有希望。”
霍思南一脸的震惊,这是什么意思!
“思南。”女子温柔一笑,“我跟你自小一起长大,自然知道你到底在想什么,也能猜到你在做什么。既然要做,就放手去做。有西蜀和云岚联手,有几十万霍家军做后盾,我们的霍大小姐要出嫁谁也拦不住。”
“小姐,我不是……”思南着急的要解释。锦絮却摇了摇头:“我知道,你们都不想我服解药,可是你觉得你们拦得住我么。”
思南咬唇,就知道天底下最聪明的人就是自家小姐,心一横:“就算是绑我也……”
“绑了之后呢?”锦絮打断她的话,“把我带回霍家,还是交给廖月,再或者直接带回西蜀?”
“怎么不行。”
巫锦絮看着她以为激动而微红的脸颊,了然一笑:“看来是要带我去西蜀了。”
思南闻言赶紧住着自己的嘴,一脸警惕的看着巫锦絮,女子觉得她煞是可爱,不禁笑道:“你觉得到了西蜀我就能幸福了?”
思南不说话,捂着嘴巴点头。
青衣女子忽然从秀袖中拿出一个东西,递给思南:“这是我前些日子捡到的,是苏衡身上掉下来的。”
思南一惊:“这不是……”又赶紧捂嘴,生怕说错什么。
“秦云舒的生辰八字。”
……
“跟我有关系的人就那么几个,随便查一下就知道。只是……”女子纤细的指尖轻轻的摩挲着那个细小的竹签,“我并没有查,再看见它第一眼的时候我就知道了是谁的。”
微风拂乱了她鬓角的碎发,目光悠远而复杂。
“怎么会这样?”思南看着她忍不住问道。
“因为……”巫锦絮鼻子一酸,“中了情人泪的毒,一旦爱情复燃就会即刻毒发身亡。”
悠悠一句,犹如寒九的风,冰冷刺骨。
“怎么可能!”
“廖伯伯说的,所以,廖月前几日送来的药就是抑制的药。”巫锦絮看着思南惊讶的小脸,“虽然我还没有想起来,但是,我爱的人就是秦云舒吧。”
“小姐……”
“所以我就这样跟你们去了西蜀,你觉得会怎么样呢?”
“小姐?”思南一下慌张了起来,“你为什么不告诉我,现在怎么办,我们要怎么办,他们都已经布置好了,我……我……”一下就给急哭了。
锦絮轻轻的搂着她,柔声道:“我会拿到解药,这样或许还有一些生机。”
思南一头雾水,心慌意乱。
“你相信我么?”
“信,小姐要我做什么都可以。”思南拼命的点头,听见锦絮说道:“你们的一切计划照旧,只是你要听你爹的话,接过兵符。有霍家军在,苏衡也会忌惮的。”
“小姐……”
“所以你不能听他们的把我带走。”
“嗯,我知道了,我听小姐的。”思南哽咽道。
锦絮轻轻的拍着她的背,柔声道:“不怕,廖月有去找过齐北?”
“他说要帮我们,不能眼睁睁的看着你
毒发而亡。”
“是么。”女子浅浅一笑,这是他唯一的选择了。听见思南说:“他也不知道情人泪会如此毒发吧,要是知道了会疯掉的。”
“先不管他了。”巫锦絮他若有所思,“你明日便告假回府照顾‘病重’的爹爹吧。”
“嗯。”思南后怕的抱着锦絮,“小姐,你不能死,一定不能死。”
“嗯。”即便是死也要送不刃回去。想到不刃,锦絮不由得紧紧的抱住了思南:对不起,我骗了你。
第二百五十五章 一触即发
夜深人静,巫锦絮却坐在床上,无法入睡。( )苏衡下了圣旨,恐怕许多人都无法入眠吧。
她骗了思南,因为这是她跟苏衡两个人之间的事情,她不想连累其他人。如果自己真的爱秦云舒,就更加不能让他为自己冒险。
瞧,有的时候其实选择很简单。
窗外夜风乍起,一道黑影忽然来到了床边,看着坐在床上没有入睡的人,浅浅一笑:“是在等我么?览”
锦絮抬头看着来人:“真没想到,来的居然是你。”女子看着他迷人的双眼,不禁浅浅一笑。
清风含笑走来,坐在床边,关心的看着她:“要做皇后了,开心么。”
“你说呢?”微微侧头,眼中含着调皮的笑意。
男子一袭黑色的夜行衣,退却了平日里的妖媚,可是一双桃花眼微微眯着还是能摄人心魄:“要是不开心的话,跟我走吧。忘情忘爱又如何,一样能快快乐乐的。橹”
锦絮轻笑:“你还真是没心没肺,廖月会疯的。”
“管他做什么。”清风伸手捧起她胸前的青丝在手,“你有我,还怕活不下去么。”
“清风。”锦絮看着他,“我不会跟你走的,你知道,已经没有人能阻止我了。”
男子的指尖微微一顿,深深的看着她:“我知道。”清浅的三个字,如此魅惑。
“虽然廖月是我师兄,但是一直以来你才是看的最透彻的那个人。”锦絮轻轻的握着他的手,“我可以原谅苏衡绑我在身边,也可以原谅他的乘虚而入,但是我不能原谅他让我忘记了秦云舒,更加不能原谅不刃的死。”
清风微微一愣,看着锦絮,喃喃道:“原来,你真的动心了。”
女子摇了摇头:“这是群骗,他强行抹去了我的过去,想在我触不及防的时候掠夺我的心,我会让他清醒,也让自己清醒。”
清风深深的看着她,似乎要把她看穿一般,忽然无奈一笑:“锦夜,有的时候你的理智真是叫我害怕。”
女子失笑,轻声道:“你走吧,我……”话还没说完,便忽然觉得脖子一麻,原本清风捧着她发丝的手,不知何时翻转了过来,一根细长的银针刺入了她的脖子。
女子蹙眉看着他,然后无力的倒在了他的怀中:“清风……不要带我……”鼻尖是他迷人的香味。 [800]
“对不起。”清风抱着她的手臂一紧,“我也问过自己,要不要这么做。可是无论我问多少遍,答案都是一样的。”不为廖月,不为秦云舒,不为了任何人,而是为了我自己。
我,是真的想带你走。
巫锦絮无力的倒在他的怀中,抓着他一惊的手一点点滑落。终于,在深沉的夜里,失去了意识。
下雪了?
女子昏昏沉沉的,觉得自己醒了,又觉得不是。努力的想要睁开眼睛,可是却只有白茫茫的一片。有一点冰凉落在了自己的鼻尖,一点点融化,这感觉熟悉极了。
“醒了么?”有人在她的耳边问,“再睡一会儿吧,我们还没到。”
睡?
巫锦絮感觉自己被人裹在怀中,有风从她的脸上拂过,带着丝丝寒意。耳边除了风声便是隐隐约约的马蹄声。
到?
她这是要去哪儿,为什么要去,去做什么。锦絮想要思考,可是脑袋昏昏沉沉的靠在一个温暖的胸膛,只想要沉沉的睡去。
锦絮又慢慢的闭上了眼睛,做了一个梦。梦里爹爹站在船头,她坐下船尾,怀里抱着满满的莲蓬。阳光下,爹爹笑得明媚俊朗。她听见自己痴痴地问:“爹爹,为什么要摘这么多莲蓬啊。”
“因为娘亲喜欢啊。”
因为娘亲喜欢……这是爹爹总说的话。
爹,娘,女儿好想你们啊。
“爹……”
男子听见她在自己怀中唤了一声,不由得微微蹙眉,手臂紧了紧,策马向前。天已经亮了,他要赶在苏衡大张旗鼓找人之前,把人送到。
皇城,落梅阁。
小夏子瑟瑟缩缩的跪那里,深深的埋着头,大气也不敢出。
苏衡冷眸看着空荡荡的床铺,手心渐渐握紧:“人呢。”
“奴才该死,奴才不知。”小夏子连连磕头,“昨晚大人睡的早,奴才听从陛下的,一整夜都在廊下守夜,并没有见大人外出啊。”
苏衡抿唇不语。
善喜看了看四周,小声道:“陛下,大人显然是睡下了,会不会是被人劫走了。”
“霍思南呢。”
“霍将军昨儿个夜里忽然病重,急招霍统领回去,所以她后半夜就出宫了。”善心说道,“要不要传楚大人进宫。”
苏衡转身走到门外,沉声道:“传。”
一阵风吹过,男子看着天空依旧阴沉沉的,渐渐蹙眉,看见细小的雪花在风中孤单的飘落。今年的雪,居然下的这样早。
tangp>“锦絮……”苏衡极力克制着自己颤栗的心脏,在看见空荡荡的房间的那一刻,他是那么的害怕。不是怕找不回她,而是不知道她是自己离开的,还是被人胁迫的。
这才是他所害怕的。
“娘娘娘娘。”幽昙一大早的就十分的激动,“出事了!”
南宫婉茹正在想事情,有些出神,被她这么一叫,差点儿吓出病来,不由得的瞪了她一眼。幽昙知道自己失态,连忙福了福身子,极力克制着自己的声音,小声道:“落梅阁出事了,巫锦絮失踪了。”
“什么……”南宫婉茹瞪大了双眼,看着幽昙,“当真?什么叫失踪了。”
“不见了,人不见了。”幽昙显然很高兴,“听说陛下一早去等她上早朝,可是到了那里却人去楼空,小夏子因为这事儿已经被打残了。”
皇后一时之间只觉得脑子里嗡嗡的,忽然想起来巫锦絮之前的话,竟然不由得笑了:“好,真是好,如此一来,本宫还真是没有别的办法了。”
“娘娘,您说什么?”幽昙一脸的不解,“奴婢打听了,人可能是被人掳走的,陛下还传了楚大人进宫问话。”
南宫婉茹却有些不耐烦起来,摆了摆手:“本宫知道了。”
幽昙看着她,有些意外,可是又不好说什么,只是小心翼翼道:“那娘娘真的不在意了么?”
不是不在意,是没有必要在意。南宫婉茹想起巫锦絮那张永远笃定的模样,觉得心中有些无力起来。正要说什么,忽然有人兀自进来,张扬道:“皇后娘娘是被巫锦絮吓怕了吧。”
南宫婉茹不悦的看着来人,冷冷道:“本宫还是皇后,妹妹不用行礼么。”
女子闻言,含笑行礼:“臣妾见过皇后娘娘,娘娘金安。”说着自顾自的起身道,“娘娘如今还有臣妾给您请安,难不成就不怕巫锦絮回来了,就没有人再记得娘娘了么。”
“汪才人,本宫知道你一向与巫锦絮有嫌隙,可是这样的话要是传到陛下耳朵里,本宫也帮不了你。”
汪明秀冷哼一声:“如今除了落梅阁和凌雪宫,陛下还会去别的地方么。”说着一脸的愤恨,“娘娘别怪臣妾多嘴,巫锦絮离宫是千载难逢的机会,要是这个时候不除掉她,后患无穷。”
幽昙闻言,心中一凛,她原本以为皇后听闻这个消息也会如此想,可是刚才的情形看来,皇后娘娘显然没有这么想。
为什么?
“妹妹有这个心思还不如好好的照顾公主,这样要是公主生病了,陛下兴许还能去你那儿坐坐,又何必羡慕旁人。”果然,南宫婉茹不以为意道。
汪明秀不明所以的看着她,微微上前:“娘娘当真怕了?”
“本宫怀着龙裔,不想妄造杀孽。”
“娘娘……”
“不用再说了。”女子一手支着额头,蹙眉道:“幽昙,送客。”
幽昙看了看皇后,见她面露厌色,只能说道:“娘娘请吧。”
汪明秀瞪了一眼南宫婉茹,甩袖道:“你懦弱我不懦弱,我就不信了,她巫锦絮当真有九条命!”说完扬长而去。
幽昙见状,不由得担忧道:“娘娘,您为什么不理会汪才人的提议呢。”
“本宫理不理会她都要去做,那本宫为何还要把自己跟她绑在一起呢。”南宫婉茹想了想说道,“你派人盯着落梅阁,陛下什么时候会在那里都仔细的记下。”
“是。”幽昙应了一声说道,“娘娘说,究竟这巫锦絮去哪儿了?”
“本宫怎么知道。”女子摇了摇头,“要是知道,我一定跑去告诉陛下,说不定还能将功折罪呢。”听上去像是玩笑,可是南宫婉茹心里清楚,自己是说真的。
她不关心巫锦絮去了哪里,只是惊讶她真的算到了自己会被人掳走。
“无论发生了什么,我在不在宫中。娘娘只要尽快拿到解药,到时候自然会有人去找娘娘取。”
巫锦絮的话言犹在耳,她看着外面洋洋洒洒的小雪,心中寒意从生。她为今之计,只有一心一意的拿到解药。其余的,她无心去管,更加无力去管。
手掌不由得轻轻的抚摸在小腹上:“孩子,这是母后最后的机会了,你一定要保佑我。”
一定。
第二百五十六章 偷解药
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奚溪进来的时候,苏衡正在看奏折,一副愁眉不展的样子,知道她进来头也没抬:“你来做什么。”
“臣妾听说陛下已经两天没有休息了,所以……来看看。”奚溪看着他为别人憔悴,心中五味杂陈。
“孤没事。”男子指尖翻着奏折,匆匆扫过,指尖微微一紧,终究是心烦意乱。
女子小心翼翼的上前,放下手中的食盒,柔声道:“陛下休息一会儿吧,臣妾顿了汤,还是热的。橹”
“放下吧。”
“陛下……览”
“孤叫你放下!”苏衡低吼一声,随即意识到自己失态,微微抬头就看见了奚溪受伤的眼神,那一瞬间,他想起了萧末。
她们蹙眉落泪的模样,简直一模一样。
“孤……不是有意的。”软了语气,男子搁下手中的笔,“只是想静一静。”
奚溪微微咬唇,极力克制着眼中的泪水,深深吸了一口气,说道:“臣妾没事,只是希望陛下爱惜自己的身体。”说着打开食盒,“人一定会找到的,陛下如此深情待她,老天不会忍心拆散你们的。”说这样的话,她的心中宛如刀绞。可是,偏偏不忍心看他如此憔悴的模样。
到底是自己犯贱,明明心中不平,明明心生妒忌,明明在得巫锦絮失踪之后也有一丝庆幸……可是偏偏,舍不得他。
“孤从不信天。”苏衡看见她端了碗在自己面前,终于软了心接过来,“你这样过来,江儿呢?”
“江儿此刻在午睡,陛下放心,臣妾一会儿就回去。”奚溪微微垂着眸子,手心一紧,“既然陛下把江儿交给臣妾,臣妾一定会尽力抚养他的。”
“江儿有你悉心调教,一定会是个知书达理的孩子。”苏衡说着喝了一口汤,“挺好的。”
“陛下喜欢就好。”女子看着他渐渐舒展的眉心,不由得浅浅一笑,“陛下喝完再批阅奏章吧,臣妾先回去了。”说着便要走,却在转身间看见善喜匆匆进来。
善喜看见她都没有来得及行礼,就径直走到了苏衡身边。
只见他俯身在皇帝身边低语了什么,苏衡便瞬间盛怒:“废物!”狠狠的摔了手里的碗。
暮然一声,一片狼藉。
奚溪深深蹙眉看着地上的碎片,随着众人跪下道:“陛下息怒。”
“一群废物!”苏衡却是怒不可遏,“什么叫都在,什么叫没有痕迹可循,难道一个大活人就这么凭空消失了么!”
善喜见他怒气如此之大,也是跪下道:“陛下,楚大人已经往南边去追了,可是秦云舒一行人还在驿站,一时根本不知道追什么样的人啊。txt小说下载/”
苏衡闻言,伸手扫落案上的东西,依旧难解怒火:“霍思南呢。”
“依旧在将军府照顾霍将军。”
男子深深蹙眉:“廖月呢。”
“丞相大人似乎也在找皇后娘娘的下落,还不惜跟庆亲王借了亲卫。”善喜也是一头雾水。
苏衡思索片刻,冷声道:“调禁卫军给孤把驿站围起来,一个也不许走。”
“陛下,无端端的没有证据,会挑起两国战端的。”善喜劝道。
“战就战,孤不信,翻遍天下,孤找不锦絮!”男子一字字掷地有声,也一字字的狠狠的敲在别人心间。
奚溪跪在那里深深的低着头,心中的酸楚伴着嫉妒疯长,她无论如何都克制不住。紧紧咬着的唇角恨不得出血,手心紧紧的攥着衣角,一遍遍的告诉自己不可冲动,可是眼看着他因为没有巫锦絮的消息而大动肝火,甚至说……说出了那样动人心魄的话。
眼泪……滴落在裙角,晕开了一片心疼。
“请……陛下保重龙体。”终究,千言万语只化作了一句保重。
她只是他后宫里众多的一个,还不幸是别人的替身,她有什么资格去吃醋生气,甚至难过。
苏衡文看看着她低垂的眼眸,微微蹙眉,终究也只是说:“你先回去吧。”
奚溪暮然抬头,四目相对,她的眼泪化不开他的执念,终究起身匆匆离去。
苏衡看着她有些踉跄的背影,想起方才她眼中的泪水,更加心烦意乱起来。手心紧了紧:“传廖月进宫。”
善喜闻言,问道:“那驿站那边……”
“暂时还是叫人盯着,一有动静立刻来报。”
“是。”善喜匆匆离去。
苏衡看着窗外,天阴沉沉的,可是已经不下雪了。锦絮失踪的那天早上下了一场小雪,洋洋洒洒断断续续的落了两天,地面湿了干,干了湿,反复无常。
男子盯着阴沉的风景,紧紧的抿着唇角:原来,我已经如此害怕失去你了。
甘泉宫。
幽昙进来的时候,南宫婉茹正在调香,这两天她的心事重,也不怎么睡得好。所以,特意找了曲平配了两味香来宁神
tang静心。
“娘娘。”
女子微微抬眸:“陛下又去了落梅阁了?”
“是,刚去没多久。”
南宫婉茹拨了拨香炉,悠悠道:“听说今天陛下又把奚夫人给气哭了。”
“嗯,奴婢听说连奚夫人送去的汤也被打翻了,好大的动静呢。”
“奚夫人的心气儿可比萧淑妃高多了,这会儿指不定多伤心呢。”
幽昙闻言,小心翼翼的问道,“陛下一在落梅阁就要待到天黑,娘娘可是有什么打算,不然咱们也去看看陛下吧。”
南宫婉茹落寞一笑:“陛下想见的从来不是我们这些人。”他想见的人此刻想必全无踪影吧。
幽昙闻言,心中默然。听见皇后说道:“给本宫更衣,本宫出去一趟。”
“现在?”
“嗯。”女子转身往寝殿去,“你不是问本宫真的就这么算了么。”说着轻轻的抚着自己的肚子,“本宫就算不为自己着想,也要为肚子里的孩子着想,不是么。”
幽昙闻言一喜,连忙上前扶着南宫婉茹:“娘娘有什么尽管吩咐。”
华阳宫。
女子独自站在寝殿,心中一阵翻涌,差点儿吐出来。最近身子调理的还好,只是这偶尔的孕吐让她着实猝不及防。
“孩子,这里是母后跟你父皇的新房呢。”南宫婉茹喃喃一句,觉得有些讽刺,自己已经有快一年没有踏入这里了吧。
女子走到床边,指尖划过床幔,划过流苏,目光落在苏衡的玉枕上,想起大婚那晚这里一片鲜红,那么明媚那么暖,可是苏衡的眼睛却是漆黑一片,连新婚的烛火都照不进他的眼里。
“那个时候我就知道,你的父皇是没有心的。”
可是没关系,她是他的皇后,唯一的妻子,一国之母。他不会对自己动心,也不会对其他人动心,这样也很好。至少她不用嫉妒别人。
可是,人是会变的。
南宫婉茹指尖暮然一紧,她要赶紧找到解药,让巫锦絮永远的离开苏衡。
天色渐渐的晚了,华阳宫里,女子摸索寻找了好久都找不到。没有什么药丸,更加别提什么香味了。
南宫婉茹坐在床边,有些挫败,她不了解苏衡,不知道他会把这样的东西放在哪里,能找的地方都已经找遍了,苏衡也快要回来了吧。
怎么办,不能再来几次了。
女子正欲起身,有人匆匆进来:“娘娘,陛下回来了,一盏茶的功夫就到。”是幽昙。
南宫婉如微微蹙眉:“你去门口站着,别跟做贼似的。”
“是。”幽昙担忧的看了南宫婉如一眼,匆匆出去了。
女子看着偌大的寝室,环视一周,终于走到香炉前,从袖中拿出了什么。
苏衡回来的时候,看见幽昙站在门口,微微蹙眉。一言不发的踏了进去,便嗅到一股幽香:“你来做什么。”目光落在来人身上。
“陛下这么早就回来啦。”南宫婉茹盈盈一拜,“臣妾听说皇上近日里睡得不好,所以特意叫御医调了一味安神的香给陛下送来。可是陛下不在……臣妾自作主张……”
“知道是自作主张就好。”苏衡冷冷的看了一眼那香炉,微微不悦,“善喜,撤了香炉。”
“陛下……”南宫婉茹微微一愣,“陛下就算不喜欢臣妾,也犯不着跟自己过不去呀。”
苏衡兀自进了寝殿,瞬间蹙眉道:“你来多久了。”
“两盏茶的功夫。”
“你动过孤的东西。”语气一冷。
南宫婉茹看着他,心中一凛:东西果真在这里!
“臣妾只是许久没有来过了,有些怀念而已,并没有乱动陛下的东西。”女子苦笑道,“若是陛下不信,大可看看有没有少了什么。”
苏衡的目光深沉,站在床边一言不发。片刻后说道:“你走吧。”
南宫婉茹微微俯身:“臣妾告退,望陛下就算是为了锦絮妹妹也要保重身体。”说完便转身走了。
她出来的时候,善喜已经命人撤走了香炉。
不过不要紧了,她已经知道解药藏在哪儿了。不过下手要快了,不然等了大婚之期不说,苏衡保不定会转移解药呢。
“娘娘。”幽昙担忧的扶着她。
女子摇摇头:“没事儿。”一切都会好的,她永远都会是苏衡唯一的皇后。
夜风乍起,寒冬已至,无人可逃。
“对不起……”
耳边的声音那么清晰又那么遥远,巫锦絮紧紧的闭着眼睛,想在黑暗中找到方向,双手胡乱的摸索着。
男子坐在床边,看着她忽然握住了自己的手,惊呼了一声“清风”便直直的坐了起来。不禁温柔一笑:“你终于醒了。”
第二百五十七章 姐夫好
“你终于醒了。最新章节全文阅读”
巫锦絮训着声音渐渐的找到了焦距,微微一愣:“巫星?”说着发觉自己正紧紧地抓着他的手,不由得一愣,赶紧松手,“对不起。”
“你做梦了。”巫星起身去倒茶,随意问道,“做了什么梦?”
“自然是被人掳来的梦。不过我没想到,自己睁开眼看见的第一个人会是你。”
巫星走过来失笑道:“那你以为会是谁。掇”
“秦云舒。”女子说着,环视四周,渐渐蹙眉:“我这是在哪儿。”
“已经快出了京都城郊了,我们还有两天路要赶。”巫星走来,把杯子递给她。看见巫锦絮一脸疑惑的看着自己,不禁浅笑:“你已经睡了三天了。匀”
“居然这么久。”锦絮捧着杯子,不由得问道,“我们这是要去哪儿。”
“一路往西,跟云岚的先锋部队汇合。”巫星说着看着她,“我才得到消息,楚睿已经带人往南边追去了,他们都以为你被送去了西蜀的军营。”
巫锦絮微微蹙眉,吹了吹手里的热茶:“你们果真宁愿三国交战也不愿把我送回去么。”
“受人之托忠人之事。况且你要是清醒的,如果要回去,我自然不去阻拦。”巫星依旧温文尔雅,“我原本千里迢迢的跑来就是找你的,可是见到你之后……”
“你很失望。”巫锦絮看着杯子里的水,悠悠道:“说实话,我记得我写过信给你,也记得自己要做什么,可是我竟然不记得为什么了,岂不是可笑。”
巫星不语,他知道是因为什么。
“这个种感觉很难受,我拼命的克制着,想过努力的理清那些混沌的记忆,可是每每到关键的地方就断了,然后又混乱了。我迷惘过懊恼过,甚至有一阵子想由着它去,这样自己会好受些。”巫锦絮静静的看着巫星,“可是有个人告诉我,这样的我不是他所认识的那个我。”
“是谁说的?”
女子无奈一笑:“那个闯进皇后把我迷晕了送到这里来的人。”
“清风?”巫星失笑,“此人做事一向是叫人捉摸不透。”
女子微微抿唇,她也不知道为什么,只是依稀记得自己晕过去之前,他说了声“对不起”。
“就在我依稀有些眉目的时候,南宫婉如害死了不刃。”锦絮握着杯子的手一紧,看着巫星,“我要解毒,不管结果是什么,我要知道这一切究竟是为何。”
巫星看着她清明的眼眸,心中微微一凛,无奈一叹:“情人泪是无解的,你这样执意去,只会送死。”
“可是我爹不是也活了好些年。”
“十年。”一个声音暮然响起,两人同时看向门口,男子一袭蓝衣款款而来,脸上带着附和他年龄又不符合他相貌的沧桑。
“伯伯……”
廖泊定定的看着锦絮,心痛道:“你骗我。”
女子微微咬唇,一言不发。
“你进宫就是想要解毒的,居然还说舍不得我伤心。你这是舍不得我伤心的做法么!”廖泊气急败坏,“我听阿月说的时候都快伤心死了,恨不得去地府把你那个死鬼老爹揪出来,然后再让他死一次。”
巫星失笑。
锦絮不语。
“瞧瞧他教出来的好女儿,耍心机不说,还欺骗我的感情。”廖泊衣服痛心疾首的样子看着她。
巫锦絮终于忍不住了,小声道:“伯伯,我头晕……”
“真的?”廖泊脸色一百八十度转变,瞬间就坐到床边,小心翼翼的询问,“是晕还是痛,分得清么?”
“是晕……可能还有一点儿痛……”女子嘟嘴,一脸的委屈。
“不怕不怕,伯伯看看。”男子说着扣住她的脉搏,微微蹙眉,低咒道,“这个清风,下手这么重,看我收拾他。”
“伯伯,您别生气了,生气了都长皱纹了。”
“真的啊。”男子一惊,正要起身去照镜子,猛然想起了什么,看着巫锦絮,“你别跟我打马虎眼,情人泪的毒你不能解。那解药的毒一旦发了,没病没灾也只能活十年,伯伯我费尽心血,天天用珍贵的药材给你爹吊着也只让他多活了四年。”
“那也十四年呢。”女子小声道。
“你有伯伯在,能保你再活一百岁!”男子急道。
巫锦絮眼巴巴的看着他:“一百二十几岁……小锦不成怪物啦。”
廖泊一时语塞,连忙道:“怪……怪物也是长命百岁的怪物,总比短命鬼强。”
“伯伯。”果断撒娇。
“别说了。”廖泊是铁了心了,“我去给你熬药,你给我老实呆着,敢乱跑你试试。”说完便扬长而去。
巫锦絮微微咬唇,坐在床上一言不发。
巫星从未见过她这个样子,不由得觉得好笑:“他不让你跑你便不跑了?”
锦絮
tang咬牙:“廖月多狠啊,这是我师父,我的点穴跟廖月天下无双的轻功可都是他教的,我跑得掉么。”
巫星闻言轻轻一笑:“这样看来,天下还真有人能克得住无所不能的孤锦夜了。”
听到“孤锦夜”三个字,女子微微一愣,叹道:“我终究不想这样糊里糊涂的活着。”
“那就当是为了那些爱你的人吧。”
锦絮看着他:“我连爱都没有了,还谈什么爱人。”
巫星默默的看着她,其实很能理解她的感受。
京都皇宫,御书房。
苏衡看着一袭紫衣的廖月,冷冷道:“还有五天,人在哪里。”
“我就知道你会怀疑我。”廖月一脸的不以为意,“人不是我偷的,我要是知道小锦在哪儿早带着她跑了,还用的着如此着急。”
“阿月,你们相伴这么多年,你虽然不像锦絮那般善于谋算人心,可是你的计谋却不在她之下。”帝王一双鹰眸微微一凛,“我知道,你怪我给她下了毒,可是那种情况我怎么能不气。”
廖月微微挑眉:“那也不能成为伤害她的理由。”
“我也知道,你怕她服用解药,我也怕。”苏衡说着微微一顿,“情人泪的解药这世上就剩下一颗,只要你答应我把她交出来,我可以立马毁了解药。”
廖月心中微微一顿,看向苏衡:“我说了,人不是我偷的。”
“廖月!”苏衡广袖一挥,瞬间打在了他身上,“这是孤给你的最后机会,你不要敬酒不吃吃罚酒,试问这天下,谁能在孤的眼皮子底下偷走她,你当真以为孤不敢杀你么!”
廖月只觉得喉间一甜,吐出一口鲜血来,捂着自己剧痛的肩膀,抬头看着苏衡,无力道:“陛下,你不相信的话就杀了微臣,微臣绝无怨言。”
苏衡眸子微微一凛,手心渐渐握紧:“廖月,人究竟在哪里。”
“不知道。”
苏衡瞬间出手,又是一掌重重的打在他的腹上,廖月一个踉跄,连连后退,单膝跪地。
“来人,把左丞相给孤关起来。”苏衡冷冷道,“孤一定有办法让你开口。”不容置疑。
廖月捂着肩膀看着他,依旧一言不发。
京都,驿站后门。
月黑风高夜,齐北一袭黑衣悄然的探出身子,左右张望了一会儿,刚准备回首,就见一个娇小的身影忽然窜了出来。男子一惊,伸手去挡。
那人身手分外敏捷,在夜色中跟齐北快速的过了十来招还不落下风。
齐北心中一凛,明明已经确定楚睿带人出城去追巫锦絮了,怎么会还有这样的高手埋伏在这里。
“阁下何人。”男子不由得沉声道。
对方黑巾蒙面,一双乌溜溜的大眼睛即便是在漆黑的夜色中也是亮亮的。听见他问话,似乎一笑,可是身形却又比方才还快。
“既然阁下不说,我就不客气了。”齐北长剑出鞘,剑锋凌厉,果真是不客气了。对方身形一时受阻,微微敛目,轻哼一声。
齐北一惊,听见身后的秦云舒说道:“是个女的。”
不知为何,齐北一瞬间心中有种预感,可是手中的剑却比脑子快,一招长驱直入就直指女子的心脉。
黑衣女子连连后退,一个侧身,手中长鞭便紧紧的缠住了齐北的长剑。男子还没反应过来,就听见她娇嗔道:“姐夫好身手啊。”
“你……”
女子一把扯下面巾,露出一张跟思南相似的脸,大咧咧的一笑,也露出两颗小虎牙:“小女子霍思儿,霍家老四,霍思南是我大姐,姐夫可认得了?”
霍思儿一口一个姐夫,叫的齐北异常窘迫。想要收回剑,却无奈女子的长鞭缠的紧。所谓的进退两难,也不过如是了。
“你怎么来了。”秦云舒到是一副自来熟的样子,上前驾轻就熟的打招呼。
霍思儿看了他一眼,又看看齐北,一下收了长鞭:“我大姐叫我过来的啊,正好我也想见见姐夫。”
“不要这么叫我,会有碍你姐姐清誉。”齐北收剑在鞘,心说怎么第一次跟小姨子见面就大打出手,真是不应该啊。
霍思儿调皮一笑:“是么,若是姐夫不想娶姐姐,我便不叫了。”
“不是……不是的。”齐北一个头几个大,真心没想这么突兀的就见“家长”了啊。
秦云舒一副看热闹的样子看了他一眼,转而问道:“思南叫你来做什么?”
“大姐说要我护送你们,确保万无一失。”思儿说着微微侧身,“那些烦人的家伙已经都被我解决了,请吧。”
秦云舒闻言上前,忽然想起了什么,不禁问道:“对了,小丫头,你又没见过齐北,怎么知道他是你姐夫。”
“姐姐说了,佩剑一脸正气的便是我姐夫。”说着甜甜一笑,“另一个长的好看的小白脸便是我巫姐夫。”
噗……
齐北一个踉跄差点儿摔倒。
第二百五十八章 记忆深处
下雨了。
巫锦絮看着窗外的细雨,隔着迷蒙的雨雾是东路两旁高耸陡峭的山壁。山壁之上是苍劲的松柏,而岩壁上上光秃秃的,几乎笔直的角度让天空之透进来一线的光亮。
道路绵长而幽暗。
这里是一线天,从西面出了京都往云岚去的方向。说不上是什么必经之路,算是天险,可是对东傲而言却不是什么有利的地方。
因为这里地势险峻,暴雨暴雪还会容易引起泥石流和塌方,方圆几十里没有一户人家居住,高祖曾经派了重兵把守这里,可是全被大自然给逼回去了霰。
先帝没有办法便在一线天的两侧距离较远的地方都修筑了军营,派军把手,就怕有朝一日敌军来犯从这突击。
巫锦絮微微侧头靠在床边,有细雨飘进来打在她的脸上,一丝丝凉询。
“亏得你们能找到这里。”女子幽幽道,似乎不以为意。
巫星抬眼看着外面的绝壁,无奈一笑:“有利就有弊,这雨要是一直这样也就罢了,要是变大些,恐怕要担忧的就是我们了。”
“国师谦虚了,短兵相接,速战速决,这里可以长驱直入京都。”锦絮微微一笑,“以你们现在的实力,陛下恐怕要倾全国之力阻挡了。”而她很清楚,现在苏衡可谓内忧外患,根本无力阻挡吧。
要灭了东傲很难,可是两败俱伤,都闹的元气大伤。明明可以预见的结果,偏偏又不得不做。
苏衡的野心太大,这一点她更加清楚。
“苏衡也不是好惹的,我前天已经收到消息,这附近的两座军营已经悄悄的集结了大队人马,只等一声令下。”巫星收回目光,看着锦絮,“明天就是初九了,你预备怎么办。”
巫锦絮微微眨了眨眼,摇头道:“既来之则安之。”
巫星一言不发的看着她,不知是否是因为血脉相连的直觉,他是真的不相信锦絮的这句话。
马车行了许久,然后渐渐向上。山路因为下雨的关系变的泥泞难走。这样的地方,别说是行军打仗,连住人都是受罪,难怪没有人烟。
“国师,前面的路要下车步行了。”外面有人说道,马车也渐渐的慢了下来。
巫星闻言,拿出雨伞:“下车吧,小心点。”
女子点了点头,拢了拢衣襟,随着巫星下了马车。一出来便有一阵风吹来,迷了她的眼睛,听见巫星说道:“想不到这里山林里的风还挺大的。”说着看着锦絮一只手揉着眼角,不禁道,“拉着我走吧,安全一些。”
女子揉着眼角,看见他伸出了衣角浅浅一笑:“不用了,我自己可以。”说着提起裙摆,走在他的身侧。
雨不大,随风飘进伞下,凉凉的。
山路变得陡峭,锦絮暗自观察着周围的一切,料想他们把营地驻扎在了后山腰上。刚才走过的冗长的路程,为的就是选一条比较好上去的山路吧。
这里已经算好走了,那其他地方就根本不可能有路了。
一步步向前,一点点向上,四周渐渐荒芜。大家都默默的走着,一路无话。
锦絮小心翼翼的跟在巫星身侧,终于看见了前方一片开阔,隔着雨幕星星点点的错落着营帐。他们离得还算远,所以究竟驻扎了多少人马,女子一时看不出。
正出神呢,巫锦絮不知脚下踩了什么,忽然一滑!巫星正要跟她说什么,就见她失去平衡的往后倒去,急忙伸出的手从她惊慌的指尖擦身而过。男子心下一惊,扔了伞就要飞身扑过去抓住她,可是有一道人影先了自己一步。
“秦云舒……”
锦絮看着有人朝着自己伸出手,奋不顾身的向着她飞奔而来。隔着细雨,迷蒙的双眼依旧可以看清他坚定的眼神。心中微微一动,不知为何觉得痛……
山路很陡峭,男子一把拽住了她的手腕用力的扯进了怀中,双臂紧紧的抱住了她。
那一刻,锦絮听见他在自己的耳边说:“别怕,抱紧我。”手心下意识的收紧,然后便是一阵眩晕,后背不知是不是撞在了树上,很沉却不那么痛。
锦絮抬头看着秦云舒吃痛的模样,不知为何,心中一点儿也不怕,很安心,可是下一刻却又变得不知所措起来。
这就是情人泪的毒么,一旦对他动心,就会被悄然抹去。
锦絮心中一紧:所以我,害怕跟他在一起。理智却又让她痛恨这种害怕,明明近在咫尺,却不得不相隔天涯。
“快抓住了!”破空一声喝,是一个女子的声音。
巫锦絮只觉得有什么瞬间甩到了他们跟前,秦云舒伸手牢牢的抓在手心,然后转动手腕缠在手中,脚下一用力,便抱着巫锦絮脱离了可怕的下落。双脚刚落地站好,却一个踉跄双双坐在了地上,一身狼狈。
“没事吧。”有人飞奔过来,收了手中的长鞭,原以为是关心秦云舒,却不想扶住了巫锦絮,急切道,“巫姐姐。”
锦絮终于看清了来人,一张像极了思南的脸,不禁露出了一个会心的微笑:“思儿。”
“姐姐认得我,太好了。”霍思儿高兴的抱着她的肩膀,却见她微微蹙眉,连忙送了手:“姐姐是不是伤到哪里了。”
“我没事。”女子摇摇头,抬头看着默默站起身,却一直看着自己的秦云舒:“你受伤了。”不是询问,而是肯定。
刚才那一下,他用自己的身体生生的挡住了冲击。
“我没事。”秦云舒的眼中有着复杂的忧伤,明明飞奔而来就是为她,可是真的看见她了又害怕她眼中的陌生。
巫锦絮仰着头一瞬间看出了他的心思,微微一笑,缓缓的伸出了手。
云舒一愣,有些迟疑的伸出手去握住了她微凉的指尖,锦絮拉住了他的手,站了起来。
“你……我……”一时踌躇了起来。
“我没事,我叫廖伯伯一会儿去看看你。”锦絮收回手,“谢谢你。”
秦云舒只觉得手心一空,却无能为力的看着她转身跟霍思儿离开。巫星远不远的看着这一幕,不禁蹙眉:原是情根深种,可是一个已经忘记了,另一个却依旧记得……
雨到了傍晚时候停了,原本就不大,此刻一停,放眼望去依旧是一片迷蒙的景色。
“姐姐,晚饭是我去端来,还是咱们跟他们一起吃。”思儿的长鞭别在腰间,小脸因为天冷红扑扑的。她跟秦云舒一行人也是今早才到的。
“拿进来吧。”巫锦絮感觉到山里的寒冷,便不太想出去了。营帐里点了两个火盆,才依稀觉得温暖。
“好,我去拿,大姐吩咐了,让我嘱咐姐姐按时吃药。”霍思儿说着便蹦蹦跳跳的出去了。
巫锦絮回过头,看见小木桌上的瓷瓶,不禁浅浅一笑。
夜色沉沉,外面寒风四起,天气并没有因为雨停了的关系而有转好的迹象。
甘泉宫里,南宫婉茹站在窗前,看了一会儿,便觉得累了,最近她很容易犯困,醒了又容易孕吐,从来不知自己怀孕会如此辛苦。
“娘娘,把药喝了早点儿休息吧。”
“嗯。”女子接过来,听见幽昙问道:“娘娘,明天就是初九了,陛下今儿个早朝什么也没有说。”
“不用担心。”南宫婉茹仰头喝了药,入口很苦,可是渐渐的有一点点甘味,细细的居然还有一丝丝的甜,不禁抿了抿唇角:“巫锦絮再也不会回来了。”
幽昙看着她笃定的样子,不由得点点头:“奴婢恭喜娘娘苦尽甘来。”
好一个苦尽甘来。南宫婉茹轻轻的抚摸着肚子,温柔一笑:“孩子,我们去休息吧。”也该能睡个好觉了。
夜风在山林里呼啸,鼓吹着营帐,发出烈烈的声响,扰的人不得安宁。
巫锦絮早早的就睡下了,可是梦魇缺如潮水一般一层层袭来。她站在重重迷雾之中,感觉有什么从指间溢出,绵长而又不甘,细碎的絮语,仿佛是在泣涕灵魂深处被枷锁的***。
终究冲破,她愣愣的站在原地,看着眼前一幕幕从未如此清晰。
“你……你敢非礼本宫……”
“孤锦夜,你给本宫说清楚了!”
“你居然还……还毁了本宫的名节!”
“因为我不喜欢你离开我!”
“孤锦夜,在你心里我究竟算什么!”
“锦夜,我喜欢你。”
“锦夜,做我的皇后可好……”
“锦夜……”
我喜欢你做我的皇后可好,我喜欢你做我的皇后可好……我喜欢你……锦夜……
“啊!”巫锦絮猛然惊醒,大汗淋漓。胸口剧烈的起伏着,拼命的汲取着空气,生怕自己窒息了一般。
良久才渐渐平静,环视四周。女子手心一紧,听见外面呼啸的风声,起身下床。
秦云舒躺在硬硬的木板床上,原本后背就受伤了,偏偏还睡这种床,真是遭罪。男子在辗转反侧了大半夜之后终于做起了身,睡不着,身上痛,心里更是复杂难耐。
“也不知道她怎么样了。”晚饭也没有出来吃,说是没受伤,万一是内伤呢?
还有那个廖泊,一副为老不尊的样子,居然还明令禁止他去看望锦夜。
“唉……”男子一叹,微微蹙眉,终究算是半个岳父,他也不能把他怎么样。只是……
真的好想去看看她啊。秦云舒无奈的撇撇嘴,白天明明是一副紧张的样子,连手也不敢伸出。现在夜深人静了后悔了……天啊,让他死了算了!
一阵风忽然钻了进来,男子不禁一个哆嗦,随即就意识到了什么。蓦然抬头,便看见了站在门边的人,深深一愣。
“锦夜?”
第二百五十九章 月逝
“锦夜?”秦云舒隔着黑夜惊讶的看着她,意识到自己说错了,连忙改口,“锦絮你怎么来了。( 800)。 更新好快。 ”
‘女’子缓缓走来,外面风声阵阵,可是云舒还是能清晰的听见她的脚步声。
“我来看看你的伤势怎样了。”巫锦絮说着,走到‘床’边看了看:“火折子在哪儿。”
“就在那儿。”秦云舒有些懵了,他不知道她为何突然来,虽然刚才很想见她,可是这会儿又心虚了。她一来自己的就说错话,当真是一点儿用都没有匀。
巫锦絮没有在意,‘摸’索到火折子,点了烛火。
云舒坐在那里,看着她认真地侧脸在烛火下那么的温暖而熟悉,往事一幕幕,可是记得的只有他一人。
“把衣服脱了。”‘女’子看着他,忽然说道。
秦云舒一愣:“脱……脱衣服做什么?”说着双手抱‘胸’,一副紧张的样子掇。
‘女’子眉梢微微一动,淡淡道:“自然是看你的伤了。”说着上前,缓缓靠近,“是你自己来,还是我帮你。”
“我自己来……”秦云舒瞬间没了底气,他可不敢保证,锦夜来的话他会不会做出什么事情。
面红耳赤。
朦胧的烛火之下,‘女’子看见他光洁的后背缠绕着绷带,又两处还沁出了血来。想想那一击那么重,不可能不受伤的。眉心微微一蹙,指尖轻轻的拂过他的后背,柔声道:“疼吗?”
不好,燕来快要控制不住了。
“已经不疼了。”云舒背对着她,看不见她此刻的表情,“你呢,有没有摔伤。”
“我没事。”‘女’子拼命的克制着自己的泪水,淡淡道,“你真是傻,如果没有思儿,我们那样滚下山去,会粉身碎骨的。”
“我不怕。”云舒脱口而出,依旧没有回头,“以前都是你保护我,我总想,有一日我也要保护你。可是你从不相信我,总觉得我会做不好,这一次……”
手心微微一紧。
“我一定会做好。”
巫锦絮伸手捂着嘴,想要在他转身之前落荒而逃,再待在他身边自己一定会瞒不住的,一定会……不行,不能让他知道!
手,却被人紧紧的抓住了……
深夜的烛火之下,有风钻了空隙进来,吹得它摇摇晃晃的。‘女’子背对着‘床’上的人,长长的睫‘毛’投下一片‘阴’影,看不清她的情绪。[txt全集下载]
秦云舒紧紧地抓着她的手腕,扯得后背的伤生疼,却只是蹙了蹙眉头:“不管你信不信我刚才的话,答应我,不要嫁给苏衡好不好。”
好。她多想点头。
“明日就是初九了,我就算想嫁也赶不回去了吧。”锦絮淡淡的说出口,感觉抓着自己的手微微一紧。
“你真的……喜欢他么?”
……
无法回答了。
“皇上,这些年你把西蜀治理的很好。”巫锦絮深深吸了口气,转移话题,回头看着他说道,“我很高兴你能做这么好。”其实,样子很都相信他会做的很好。
“真的?”云舒眸子一亮,一下就扫开了那些‘阴’霾,“那你跟我回去好不好,我不说什么让你做皇后的话了,还做我的幕僚,好不好。”
‘女’子有些失笑:“你已经是皇帝了。”
“皇帝也要人辅佐啊,你想做什么官,我封你便是了。”秦云舒不依不饶。巫锦絮看着他这样样子觉得好笑:“那是昏君做的事情。”
“我就昏这一次,好不好。”手心一紧,眼中满满的都是希冀,“锦絮,苏衡真的不适合你,他野心太大,只是想你帮他。”
“我是他的右丞相。”‘女’子好心情的跟他绕了起来。
“那是他‘逼’你的!”云舒蹙眉,“不然廖月为何也要反他。”
锦絮微微一愣,心中了然。廖月最终还是为了她下了狠心。
“反不了的,这样下去只会是两败俱伤。”‘女’子看着他,“云舒,如果让他知道我在这里,那……”
“你刚才叫我什么!”秦云舒忽然一脸欣喜的看着她。‘女’子一愣,反应过来,微微蹙眉:“这不是重点好不好。”
“这不是重点什么是重点。”秦云舒一把将她扯进了怀中,烛火摇曳,两人四目相对。终于一阵风,一室漆黑。
他们靠的那样近,云舒的气息就在鼻尖,锦絮已经完全忘记了自己刚才要说什么了。
明明,只是来看看他的。
“锦夜……”云舒紧紧的抱着她,“这一次无论你说什么也没用了,我不会放你走,不会退缩,不会畏惧。我要让你知道,我是真的可以保护你了。”这天下,再没有人能把你从我身边‘逼’走。
不管你中的什么毒,不管你记不记得你爱我,我会在你身边,一生一世。
巫锦絮无奈一叹,感觉到他在自己额上印下一‘吻’,不由得湿了眼角:“为什么,每次靠近你我都会觉得那么熟悉。”
云舒,
tang这是我今生最后一次骗你。不对,是自后一次瞒着你了。
“因为,我们认识了七年,相伴了三年。”我想念了你四年。
云舒,我想起来了,可是我不想你知道,我只能活十年了。
‘女’子靠在他的‘胸’前,久久不语,她知道,自己终究没有抑制住泪水落在了他的‘胸’前。
我会跟你回去,带着不刃回去,用我的仅剩的时间陪伴你。但是我要你一世安宁,要西蜀一世安宁。
夜寂静无声,风不知何时,停了。
萧索的天空看不见黎明的曙光,在苏衡的印象中,锦絮走了十天,这十天他度日如年,一天也未曾见到过阳光。
“今天,本应该是我们大婚的日子。”手心一紧,终究是我太自负了。
天钦殿,一片死气沉沉的。所有人都低着头一言不发,陛下没有来,更加没有巫锦絮的消息。没有人知道这个人被什么人带去了什么地方。
“陛下到。”一声唱,众人纷纷下跪山呼万岁。
苏衡穿着紫云的龙袍,站在金銮殿上,威风凛凛。俯视众人,未叫平生,只是说:“西蜀云岚,联合起来掳我东傲皇后,孤即日起御驾亲征!”
众人一愣,纷纷抬头,随即万分惊恐道:“陛下三思。”
苏衡眸子微微一沉,冷声道:“霍卿家身体如何了。”
“回陛下。”一武将上前回到,“霍将军昨夜病情急转直下,已经‘交’代了后事,霍家兵符由长‘女’霍思南接管。”正是宁远将军,夏伯,曾经在霍蜀良手下做副将,关系颇好。
男子微微蹙眉。
底下议论纷纷。
“也好。”苏衡说道,“传霍思南进宫面圣,退朝。”然后便拂袖而去。
众人愣在那里,随后便炸开了锅,议论纷纷。
“这是要变天啊,连霍家也易主了。”
“是啊,为了一个‘女’人,陛下竟然不顾三国‘交’恶。”
“红颜祸水啊。”
夏伯蹙眉听着,忽然有人上前问道:“夏将军,如今你看陛下是要霍家军出征么。”
“霍家是镇守京都的,应该不会轻易调动吧。”
“将军这几年也是青云直上,手中也有几万兵马,可要主动请缨随陛下亲征啊。”又有人围了过来。
夏伯一向不喜欢应酬这种场面,平日里上朝也不是回回都来,这次还是受人之托特意来回话的。微微蹙眉:“食君之禄忠君之事,如果陛下下令,夏某就算粉身碎骨也在所不辞。”说着抱拳道,“在下还有事,先行一步了。”说完匆匆离去。
众人见他跑了,各自说了一会儿也就散了。
天牢。
刑部尚书听说陛下又御驾亲临,不由得一阵惶恐。前几日送进来的人可是左丞相廖月啊,也不知道犯了身世啊,只让在死牢关着,也没让用刑。真是叫人捉‘摸’不透。
“人呢。”苏衡站在那里,眸子冰冷。
“回陛下,在死牢,需要下官提来么?”
“不用,孤过去。”苏衡说着要走,刑部尚书赶紧拦住了,颤颤巍巍道:“陛下三思,死牢太过恶劣,陛下……”
“滚。”
男子瑟缩了一下,默默的退开。苏衡大步往里走去,众人纷纷跟上。
苏老在天牢的地下深处,寂静无声,‘阴’暗无比,还散发着阵阵的恶臭。苏衡一步步向前,微微蹙眉。终于在幽暗深处看见了男子的身影。依旧一袭紫衣,略显狼狈,脸上……
苏衡深深一怔,怒道:“这是怎么回事!”只见廖月脸‘色’苍白,嘴‘唇’干裂,外‘露’的皮肤还长了好多红点,有的已经冒脓,看上去可怕极了。
刑部尚书‘腿’一软就跪了:“回陛下,丞相大人进来第二天就病了,高烧不退,后来就起了红疹子。”
“为什么不报。”男子手心一紧。
“陛下……陛下说如果丞相大人不招就不用禀报,所以……所以……”所以不是我的错啊。
“废物!”苏衡一脚就踹翻了他,疾步上前,看着廖月紧闭的双眼:“阿月。”
廖月听到他的声音,微微一怔,随即无力道:“陛下,你我今日这样绝非我愿,不过也好,这样总比……总比……”我跟你短兵相接的好。
幸好,该嘱托的都已经嘱托了。小锦,好想再见你一面啊。
“陛下,以后请您保重了。”廖月说完便身子一歪,如同破败的玩偶,重重的倒了下去。
苏衡心中一紧:“来人,快把他抬出来!”深深的地牢里,听见他惊慌失措的喊声。
千里之外,原本在喝‘药’的锦絮,忽然感觉‘胸’口一滞,手中的‘药’碗掉在了地上,粉身碎骨……
第二百六十章 爱入髓
巫锦絮坐在那里,愣愣的看着地上碎了的碗,渐渐蹙眉。[看本书最新章节请到800 ]霍思儿进来就看见了地上一片狼藉,不由得问道:“姐姐你怎么了?”
锦絮回过神,看着霍思儿圆溜溜的大眼睛,摇了摇头:“没事儿。”只是心中忽然憋得慌,很难受。
是不是出了什么事了。
“呀,药都洒了。”霍思儿尊在地上看着那些碎片,一脸无奈的看着巫锦絮,“姐姐不会是不想喝药,才故意摔了碗吧。匀”
锦絮失笑:“原来我在你眼里那么幼稚啊。”说着起身往外走,难道是营帐里太闷了,所以才会不舒服么?
“姐姐,我去重新那药来,这里会叫人打扫干净的,你不要乱动哦。”说完便起身跑了。
巫锦絮站在外面,看着远处的密林,想起了上山的路。上山的路她记得,可是来时的路她却未必都记得的了。
不过无所谓了,有人自然记得掇。
“锦絮,怎么站在外面。”齐北一身软甲走来,一看就是刚从军营那边过来的,额上还有未吹干的汗。
“出来透透气。”锦絮看着他浅浅一笑:“都布置妥当了?”语气就如他们当初一样。
齐北一愣,还是点了点头:“差不多了,今晚就会有先锋队出去探路。”
“苏衡生性孤傲,而且自负,这次你们让清风掳我出来完全出乎他的意料。”女子娓娓道,“他自你们如今以来应该就已经派人盯着你们了,打算封后之后又叫人盯着廖月庆亲王他们。”
齐北深深的看着她,不知道她忽然之间是怎么了。
“至于清风,他跟廖月关系那么好,苏衡迟早会找到他头上。”女子说着想起清风那样子,不由得浅浅一笑,“不过他也是狡兔三窟,估计又跑了。”所以自自己醒来就一直没有见过他。
“锦夜?”齐北眉心微微一动,情不自禁的喊出了口。
女子微微一愣:“没关系,就叫我锦夜吧,我忘记了一些事情,但是不代表就能抹杀掉。”说着思忖道,“霍家苏衡暂时不敢动,他也不会动我巫庄。现在我担心的就只有两件事,廖月是否有保全自己的计划,还有你们跟庆,戴两地交涉的如何了。”
“你是不是恢复记忆了!”齐北忽然上前,一把抓住了她的手腕,女子本就没有想要瞒着他,张了张嘴正要说什么,却有人疾步而来。txt全集下载
“齐北你做什么!”秦云舒不知道从哪儿冒了出来,上前就扯开了他的手,你什么时候学会毛手毛脚了,被你小姨子看见了多不好。”
……
“皇上,我……”
“我只是跟齐将军随便说说话。”锦絮淡淡道。
秦云舒看着她,撇撇嘴,嘀咕道:“什么话要拉着手说。”
巫锦絮看着他,忽然笑了,无论时间过去多久,他依旧是当初的模样,会吃醋会耍赖的太子。
“殿下。”轻轻一声,脱口而出。
秦云舒一愣,看着她的眉眼,仿佛当初。可是……又是因为记忆混乱了吧。眼里的喜悦便瞬间湮灭了:“我知道,我是无理取闹。”
“我刚才把药撒了,你能去帮我看看么,思儿去了好久了。”锦絮看着他,“药,一定要按时吃的。”
“是么,那个小丫头片子,一定是偷懒去了。”云舒说着看了齐北一眼,转身便走了。
齐北看着皇帝远去的身影,换身看着巫锦絮:“你想跟我说什么。”
“今晚子时,南边的树林。”女子轻声一句便进了营帐,齐北一脸疑惑的看着她。
远处,秦云舒停下了脚步,一回头就看见了这一幕,微微蹙眉。
京都,甘泉宫。
南宫婉茹正在窗下绣着小孩子肚兜,已经许久不磨练的针线功夫,显得有些生疏了。举起来看了又看,怎么都不满意。
“娘娘。”幽昙进来,看见也没有人点灯,不由得蹙眉,“天都暗了,为何不点灯。”说着走过去仔细的点了灯,看见她手中的肚兜不由得笑道:“娘娘绣的都忘记点灯了,可仔细伤了眼睛。”
“为了本宫的孩子,伤一回又如何。”南宫婉茹脸上满满的慈爱笑意。
幽昙见她如此,有些话便不好说了:“娘娘晚上可有想吃的,奴婢瞧御膳房送来的都差不多,怕娘娘吃腻了。”
“无所谓,该吃什么吃什么,反正也是吃了吐。”女子说着收了手里的肚兜看着幽昙,“今日没有大婚,陛下可有说什么。”
“这……”幽昙不敢说苏衡要御驾亲征的事情,只能说道,“陛下去了天牢,左丞相他……”
廖月?
“他死了。”
“什么?廖月死了!”南宫婉如一惊,“不是说只是关一阵子么,这才几天就死了?”
“娘娘您别激动,您这样奴婢就什么也不敢说了。”幽昙连忙扶着她,“大人是在死牢里得了鼠疫,没有及时医治才……娘娘
tang,廖月平素你跟我们也没什么交集,您何必如此费神。”
“是啊,跟我们并没有什么交集。”南宫婉茹一时间心头复杂,总觉得自己疏漏了什么,忽然一惊,紧紧的抓住了幽昙的手,“你怎么知道的,今天才死的,你怎么知道的。”
“都已经传开了,现在估计全京都的人都知道左丞相廖月死在天牢了。”幽昙老实道,看着皇后不定的神色,不由得也紧张了起来,“娘娘?”
“都知道了……都知道就说明不管她在哪里迟早也会知道的……”南宫婉茹豁然开朗,随即苦笑,“苏衡,你究竟要做什么——你做什么都已经来不及了!”
她知道了又如何,她也要有命回来才是!
“娘娘,您是说陛下故意的?”幽昙猜到两分,看见她冷笑道:“故意又如何,他就算让她恨自己也要找到他,他太执了。本宫不信,他究竟能有多爱她!”
幽昙一下内心纠结了起来,南宫婉茹察觉了什么,微微蹙眉:“还有什么是不能说的。”
“娘娘……”
“母后!”一个小家伙忽然蹿了进来,猝不及防的就抱住了南宫婉如的腿,一抬头眼泪汪汪的,“母后……”
“江儿?”南宫婉茹微微一愣,蹲下抱着他,“你怎么来了,怎么哭了?”
“母后,儿臣要母后……”沅江的小手紧紧的抱着女子的胳膊,一脸的委屈。
“江儿不哭,告诉母后究竟是怎么了,谁惹你不高兴了?”南宫婉茹柔声哄道。
小家伙吸着鼻子,啪嗒啪嗒的掉眼泪:“是……是奚母妃。”
“奚溪?”南宫婉茹微微蹙眉,“奚母妃责罚你了?”
“不是的……”沅江一个劲儿的摇头,“奚母妃听说……说父皇要迂……迂驾亲摘……发了好大……好的脾气。”
迂……南宫婉茹一愣,瞬间反应过来:“御驾亲征!”
幽昙心里咯噔一下,赶紧扶住了皇后,一脸无奈的看着苏远江,真是“童言无忌”啊。
南宫婉茹回过神,看着幽昙:“是真的?”
幽昙点了点头:“今儿个早朝说的,奴婢实在是不敢告诉娘娘,怕娘娘伤心。”
“怕我伤心?”南宫婉如一时不知是哭是笑,怀中的孩子一时也是愣了,大气也不敢出。
“陛下现在拿哪里,本宫去找他。”说着便把小皇子推给了幽昙。幽昙见状连忙道:“娘娘不能去啊,陛下不让娘娘出这甘泉宫啊。”
“不让又如何,先帝还不让他立巫氏为后,他听吗!”女子低吼一声,甩袖而去。
幽昙抱着沅江,看着匆匆远去的人,深深一叹。怀中的孩子眨了眨眼,又掉下了一大颗眼泪。
华阳宫。
一片漆黑。
苏衡坐在榻上,擦拭着手中的长剑,寂静的夜里只能听见他清浅的呼吸还有窸窣的磨剑声。忽然,有脚步声响起,似是急切似是犹豫,等到走到跟前的时候,剑光在他的眉间一闪,寒气逼人。
“陛下……”
映着剑光,女子定定的看着他,清泪迷了她的眼睛,听见苏衡冷冷道:“你来做什么。”
心微微一颤,咬了咬唇,终究止不住的颤抖:“不要去。”
“不关你的事。”苏衡手中的长剑微微一撇,女子便一个侧身,上前拥住了他。
眉心微微一动。
“我不管在你心里我是什么样子的,我也不管你心里是不是没有我的位置,哪怕一点点。”南宫婉茹紧紧地抱着他,生怕自己手心一松他便没有了,“你是东傲的皇帝,是我心中的夫君,你万一有个闪失,你让天下怎么办,让我们母子怎么办。”
苏衡蹙眉不语,手中的长剑微微垂着,手心却很用力。
“衡,她不值得,她的心根本就不在你身上。”
苏衡心中微微一动,终于说道:“不要再说了。”
“你还不清楚么,她不爱你,要是爱你凭她的智慧即便是被人掳走了又怎么会一点儿消息都不能给你!”女子不管不顾道,“你醒醒吧,她根本不爱你!她愿意做的皇后都是因为情人泪!”女子近乎嘶吼,泪如雨下,然后便对上了男子寒若冰霜的眸子。
喉间微微一紧,听见他低如野兽般的声音在耳畔响起:“你怎么知道的。”冰冷刺骨。
一字字恨不得刺入她的心里。
丁丁有话说:众位卿应该已经嗅到味儿了,快大结局了,丁丁准备慢慢来,把人物的感情表达的细腻一些,给一个好的落幕。谢谢大家支持了丁丁这么久,么么哒。
第二百六十一章 仇满腔
“你怎么知道的。”一字字恨不得刺入她的心里。
南宫婉茹含泪看着他,哽咽道:“我怎么知道的?你说我是怎么知道的,当然是她亲口告诉我的。”
“不可能!”苏衡狠狠的甩开她,女子一个踉跄摔倒在地,“不可能……”苏衡忽然意识到了什么,转身匆忙的翻开床上的玉枕,可是那里已经变得空荡荡的,什么也没有了。
夜风宁静,静的恨不得能听见他们的心跳。男子手中的长剑瞬间直指女子的咽喉,近在咫尺:“你偷了我的解药!”
泪水落在剑锋上,一滴滴冰凉透彻,南宫婉茹近乎绝望的看着他欲喷火的眸子:“你知道她来找我说什么吗,她说给她解药,她就永远的离开你!”夜色中她竭斯底里的嘶吼,“她在骗你,一直都在骗你!霰”
“闭嘴!”苏衡手中的剑止不住的轻颤,微微靠近抵在了她细腻的皮肤上,只要稍稍上前,她就能永远的闭嘴了。
南宫婉茹却像是要把压抑的一切都吐出来一样:“你为什么就是不能面对!她宁可死也要解毒,她的心里没有你,你就算逼她现身她也没有命陪你了!询”
苏衡深深一怔,紧紧的抿唇。
这里是他们的新房,可是此时此刻,当年的一切都已经不复存在,不管是爱,还是利用,不管是相安无事,还是相敬如宾。
“陛下,你还不清楚么,不值得……真的不值得……”女子跪坐在地上,泪眼朦胧的看着他,紧紧的揪着胸口,几乎快要透不过气来。
苏衡就站在那里,很久很久,久的让人错觉他是不是还在那里。
终于,南宫婉茹听见他说:“就算她之剩下十年的命,孤也要留她在我身边。”
苏衡挪开了剑,没有看见昏暗之中对方脸上的惊讶,“孤不会杀你,孤要用你燕地的力量夺回她。”说着提剑离开,只留下夜色中最后一句——你我终身不复相见。
南宫婉茹一下子瘫软了身子,恨不能即刻就晕过去,泪水染得她原本精致得脸庞一片狼藉。
“他说什么?十年?”什么叫剩下十年,“你居然骗我!”华阳宫里女子一声嘶吼,响彻大殿。
南宫婉茹手心渐渐握紧,长长的只见嵌进了掌心,沁出血来,染红了指尖:巫锦絮,你敢骗我!居然还有十年,我怎么能忍受你还能在这世上活十年!
满满的恨意。
夜半子时。
女子一袭青衣站在林间,抬头看了看天空,又是一个无月之夜。风轻轻的从她身边掠过,丝丝寒意,让她不禁瑟缩。
等了一会儿,终于有人漏液而来,清浅的脚步声,却那么有力。
“来了啊。”
“嗯。”齐北站在她身后,微微蹙眉,“你……真的解毒了?”
“嗯。”轻轻点头,毫无预兆。
男子一愣,急急的上前,看着夜色下女子清理绝伦的容颜,握着她纤细的肩膀,深深蹙眉:“这怎么可能呢?难道……难道是清风去晚了!”
锦絮摇摇头:“清风去的时候我还没有来得及找到解药。”
“那为什么?”
“因为……”锦絮看着他急切询问的目光,隐约带着一丝责备,无奈一叹,“因为没有我做不到的事情呀。”带了一丝顽皮。
还是不要让他知道是思南拿到的解药吧,不然,他也会怪思南的。
“这叫什么话。”齐北显然没有那么好糊弄,“一定是有人把药拿给你的,是谁!这里有苏衡的人?”
“不是。”女子微微蹙眉,“齐北,在你心里究竟是我的性命重要还是西蜀的江山社稷重要。”
男子微微一怔,松开了手:“一样重要,你的命就是云舒的命,可是你怎么能……唉!”事已至此,他还有什么可说的。
巫锦絮看着他,蓦然道:“我是不会死的。”
男子闻言,眼睛一亮:“真的?”
“真的,我骗了皇后,说我中了情人泪,服了解药就会死,所以她才去找了解药来。”夜风划过,吹乱了她耳边的碎发,“可是我还能活十年。”
“十年?什么意思。”齐北的心一下又吊到了嗓子眼。听见她说道:“我爹非当年也肿了情人泪,解毒之后只有十年的性命,可是有廖伯伯一直照料,十四年之后才毒发去世,所以……我并没有那么容易死。”
齐北愣愣的看着她,听到这个消息竟然一时不知道是喜是忧,表情复杂的连他自己都不知所措了:“可是也只有十四年了呀。”
“那又如何,人生在世有多少未知的事情,就算我没有中毒,又有谁能保证我能无虞的活过十四年呢。”
“可是……”齐北虽然心中也赞同,但终究还是觉得难过,“可是云舒会伤心的。他不会去听什么十年十四年的说法,只要是知道她不能陪自己白头了,就会很伤心的。”
巫锦絮手心微微一紧,无奈一笑:“我
知道,所以才不能让他知道。”
齐北惊讶的看着她:“你不准备告诉他?”
“告诉他了也改变不了事实,只会让他伤心,让他在以后的日子里都会数着跟我在一起的日子一点点减少。那是一种煎熬,我不要他如此。”锦絮已经下定了决心,“我会毁了苏衡的野心,会让我的云舒安然的守护他的天下,所以,他今后的日子就是安邦定国,无虞一生。”
齐北看着她,不见星月的子夜,她的眼中却熠熠生辉。
“你会帮我,是不是。”
“我……”齐北微微咬牙,终于无奈一叹,“哪一次我不帮你,就算是那些年他找你找的发疯,折磨满湖的荷花,踩了所有的莲子泡茶,日日苦,月月苦,岁岁苦,我也没有敢告诉他你的一切。”
巫锦絮闻言,渐渐蹙眉,心中钝痛。
“有的时候我真不知道,自己这样帮你瞒着他是不是太残忍了。可是决算是会觉得内疚,还是会这样去做。”齐北看着她,真切道,“算我求你,这一次,一定不能抛下他,陪着他,哪怕等不到白头。”
夜风轻拂,刮得树枝干巴巴的响,刮在人的脸上冰凉。黑暗中的男子暮然回神,抬手摸了摸眼角,发现竟然是累。苦涩一笑,没有等到夜色下女子的回答,便转身默默的离开。
地上还有一些泥泞,似乎抓着他的脚步,如此沉重。终究,男子无力的靠在一棵大树上,抬头看着天空,夜风中无星无月,听见他喃喃道:“锦夜,你果真又骗我……”
十四年。
曾经,他一遍遍的找不到她,一天天的等不到她,他多么希望如果他们注定还会重逢,那么时间就过快些吧。可是此时此刻她就近在眼前,他多希望,时间……请你停止吧。
这两天秦云舒忽然感染了风寒,一直没有露面。巫锦絮去看过他两次,他只是无精打采的坐在床单上,跟他说什么他都闷闷的。
齐北他们忽然便的忙碌起来,派出去的先头部队回来禀报,东傲似乎有大动静了。有人建议要不要先发制人,直接从一线天打到京都去,此时猝不及防,是最好是时机。
锦絮却说,苏衡自负,一定会御驾亲征,所以要等他出了京都再打。因为联军就算攻到了京都城下,京都有霍家几十万镇守不说,还有封地每年都派遣调换的精兵猛将。联军长途跋涉,又一路斩杀损失,一定攻不下京都,到时候只会伤亡惨重。
所以商议的结果就是让叶熊调兵来先削弱一线天东西两侧的东傲驻军,然后引苏衡来此,决战一线天。
这几日,天气变得时好时坏,也开始不断的有小波东傲军队攻打,但是只是游击战,来的人不多,也不恋战。
“他们应该是想打探联军的实力,希望苏衡已经在路上了,不然一旦他们下了决心,我们会被先一步逼出一线天的。”巫锦絮微微蹙眉,加上天气一直都不好,总觉得会有雨雪来袭。
齐北只能默默的点头,部署下去,全军严防。
这日,巫锦絮在帐中,准备修书给苏子昭,可是写到一半的时候手有些冻僵了,微微一颤。女子甩了甩手心,有什么从袖中掉落了出来,眉心微微一动。锦絮捡起来,默默的收回袖中,可是再也无法凝神提笔了。
终于还是搁了笔,转身出去。
秦云舒一场风寒拖了好几日都不好,廖泊来看过说是小病他懒得管,便只抓了些草药之后就真的不管了。
锦絮进来的时候,廖泊正好起身,看见她便换了笑脸:“外面冷,丫头怎么来。”
“我来瞧瞧。”巫锦絮走来,看见秦云舒看了自己一眼便撇过头去了,心中不明所以。
“有什么可瞧的,死不了的。”廖泊说着向锦絮走来,“过来让伯伯瞧瞧,这几天有没有好好喝药。”
巫锦絮见他要来扣自己的脉,不由得笑道:“伯伯一会儿再看吧,我跟皇上有话要说。”
廖泊看着她一脸的不满。
“伯伯。”果断撒娇。
“好好好。”廖泊无奈的摆摆手,“一会儿我去你帐中。”说着便转身出去了。
巫锦絮无奈一叹,转身看着秦云舒:“好些了么?”
男子不语。
“你在生气?”她不确定。
秦云舒自己也不知道自己是不是在生气,可是心里局势憋得慌,又不能说出来。
“算了,看来你不想见我,我也只是来看看。”女子说着刚要起身,就见有人冲了进来。
霍思儿脸上的泪水还没干,看见巫锦絮就又有泪崩之势,其余两人都是一愣,一种不好的预感陡然而升。
“姐姐,大姐传来消息,廖哥哥他……他死了。”
第二百六十二章 势成水火
那一刻,巫锦絮之觉得脑袋“轰”的一声炸开了:“你说什么?”
谁死了?廖月?
霍思儿泪如泉涌:“廖哥哥他……他死在了天牢里。”
巫锦絮反应过来,猛然起身,却被人一把拉入了怀中,紧紧的抱住:“不要去!”秦云舒终于开口,满满的祈求。
巫锦絮只觉得胸口一紧,嗅到他身上熟悉的香味,忽然拼命的挣扎起来:“刚开我,你放开我!他怎么会死!这才几日他怎么会死!”
秦云舒心疼的抱着她,就是不松手。霍思儿见状哭的更加厉害起来,耳边是巫锦絮一声声的呼喊:“我不信,我不信!”撕心裂肺霰。
“锦絮你别这样,锦絮!”
“廖月……廖月!”女子一声嘶吼,终究觉得喉间一甜,下一刻一口鲜血吐了出来,瞬间染红了床幔,触目惊心!
“锦夜!”
“姐姐!”
巫锦絮只觉得眼前一黑,便晕了过去。
下雪了?
她不知道,只是觉得冷,四周白茫茫的一片。听见有人在她的耳边一声声的呼喊:
小锦,小锦。
我的小锦。
是……廖月?巫锦絮努力的睁开眼,寻着迷雾往前,终于看见了人影,是两个小孩子。男孩不过十岁的模样,女孩儿才七八岁的样子。
“你为什么都不喜欢笑?”男孩一脸疑惑的看着她,“你长的这么好看,笑一笑会更可爱的。”
女孩子不解,难道就是为了可爱才要多笑么,什么歪理。
“怪不得你爹娘说你缺点什么。”男孩子嘟嘴,“我看就是缺根筋。”
然后这句话被男孩的爹听见了,追着他满院子的跑。她记得他当时说:“我要学天底下最厉害的轻功,这样老头子就追不上我了!”
后来,他真的学了天底下最厉害的轻功,可是他爹还是能追上他。
巫锦絮站在远处,鼻子一酸,眼泪簌簌的落下。她记得,那是他们第一次见面的样子。
“啊!你居然敢偷看我家小姐洗澡!”一个小丫头梳着丫鬟髻,随手抄着比自己大很多的扫帚就追了过去,彼时的男孩还没有学会什么上成的轻功,被小丫头轻易的追上了。
她记得他理直气壮的说:“我只是确定她是不是女的,这么小有什么可看的啊!”
依旧被打的很惨。之后他们就结下了梁子,彼此都不放过。
画面忽然一转,幽禁的院子里。男孩看着路过的女孩,忽然说道:“你瞧,这盘棋如何?”
男孩摆了棋局让她来解。
那是他们认识多久之后的事情呢,约莫一年吧。女孩一直很喜欢自己摆棋谱,男孩每次看见也只是匆匆看一眼,并不跟她说话,也没有跟她下过棋。
可是忽然的就摆了棋局请她解,她有一瞬间的疑惑,后来竟然发现自己解不了,于是更加疑惑。当她拿着棋子询问的看着男孩的时候,她看见了他眼里满满的笑意,灿若星河。
自那时起,他们便时常一起下棋了。
巫锦絮看着远处对弈的两个孩子,慢慢蹲下,心痛的难以附加。捂着嘴抑制着自己的哭声,生怕惊扰了远处静静下棋的人。
忽然有人轻轻的抱住了她,女子微微一愣,连眼泪都忘记了。听见他在耳边说:“小锦,我要去京都了。”
锦絮被他抱着,看见他紫色的长袍,终于回过神拼命的抓住他:“不要去,你会死的!”
可是男子却依旧看着温柔的笑,眼中满满的不舍。
“小锦,我的小锦,你要好好的。”
“不要……廖月,不要走,不要去京都,不要……”巫锦絮终究哭的撕心裂肺,可是那个人还是经行渐远。她在迷雾中拼命的追赶,可是怎么也追不上。
脚下一个踉跄,锦絮狠狠的摔倒了,可是一抬头便看见有人倒在了血泊之中,眼角的泪痣触目惊心。她只觉得胸口一紧,便看见他眼中满满的眷恋不舍。
不要,不要……
“廖月!”巫锦絮一下惊醒,听见有许多人喊她,微微一愣。抬头看去,却见床前站了许多人。云舒,齐北,思儿,巫星……
“丫头。”廖泊轻轻的握着她的手,柔声一唤。
巫锦絮回过神茫然看着他,然后眼神渐渐焦距:他们都在,他们都在就说明……说明……鼻子一酸,眼泪不受控制的落下来。
说明刚才的梦是真的,廖月……死了!
“伯伯。”巫锦絮伸手抚着廖泊的脸颊,“对不起,都是我不好。”
“丫头……”两人相拥而泣。
其他人见状,都面露凄色。霍思儿更是嚎啕大哭,拉着齐北的衣袖擤鼻涕。
齐北怜惜的看着她,转身道:“我们出去吧。”说着便转身离开,霍思儿点点头,拽着他的袖子跟了出去。
秦云舒担忧的看着锦絮,巫星拍了拍他的肩膀也转身出去了。云舒无奈一叹,跟了出去。于是,原本就不大的营帐,一下就宽敞了许多。
“他是怎么……去的。”锦絮在廖泊怀中抽泣道。
廖泊轻轻的拍着他的背:“据说是在地牢里感染了鼠疫。”微微咬牙,“我现在终于知道,他为什么叫阿墨送走了萧瑟,为什么让我赶来照顾你。因为他一早就知道他保全不了所有人。”
“他这一生,只求我一生安然,我为什么要去西蜀,为什么不能安安静静的活着。为什么……我要害死他!”锦絮哭泣到无声,有一股浓浓的悲伤在她的四肢百骸蔓延,她无法抑制,无法阻止。
只能任由悲伤主宰自己。
女子眼中泪光闪烁,紧紧咬唇,“是苏衡,我应该杀了苏衡,为什么我没有杀了他!”
廖泊心疼的捧着她的脸:“丫头,你就是他的命啊。可是,她要是知道你居然,居然已经……”
“对不起,如果我知道会这样我一定不会如此固执……”女子紧紧咬唇,“伯伯,不要告诉别人,我不要让其他人伤心。”
“丫头。”廖泊看着她,不知说什么好。
“伯伯以后有我,小锦一定会好好照顾伯伯。”锦絮紧紧的抱着他,“一定会的。”
“真是作孽啊……”廖伯深深一叹,“有了你我便那里都不能去了,巫老头,我们父子前世里究竟欠了你们父女什么啊。”
巫锦絮心中一紧:苏衡,我不会原谅你的,绝对不会!
当悲伤变成了仇恨,一切就都变得无可挽回了。
十一月十五,东傲大军在皇帝苏衡的带领下,出了皇城,直指云岚方向。
与此同时,有一行人也刚刚抵达了目的地。
女子看着熟悉的光景,微微蹙眉。自从进了雁地,她便变得更加沉默寡言起来。
阿墨看着眼里,知道她是对过去心有余悸。可是想劝,又无法开口。直到马车停在了雁王府的门口,女子终于泪如雨下。
“姑娘,大人给你安排了别的住处,如果你接受不了,我们就……”
“不用。”萧瑟闷声摇头,“这里于我而言并不是最难接受的地方。”女子抬头,泪眼朦胧,虽然在这里呆着的日子并不久,但是都不是什么美好的回忆。
“就是在这里,哥哥让我进宫,代替已故的萧淑妃。”萧瑟看着依旧的府门,“可是最刺痛我的却是我们之前住的地方,那里有我们最美好的记忆。”
阿墨不语。
“你知道么,最残忍的记忆不是灰暗的,而是鲜艳的。越是鲜艳的回忆,越是会刺痛那些灰暗。”女子说着,擦了泪,起身下车,“我会在这里等大人,会试着忘记过去。”
有的记忆不去遗忘,是不会有未来的。
而此刻,廖月就是他认定的未来。
阿墨担忧的看着她,随她下了马车,可是两人一下车就看见有人等在那里,一袭浅灰色的长袍,单薄的披风在冬日里显得有些疲惫。
“戴亲王?”女子微微一愣,“你怎么在这里。”
“廖月说,你们会回来。”男子说着,上前递给萧瑟一件东西,:“我有事情要跟你说,你要做好心理准备。”
女子不明所以的接过来,只觉得沉甸甸的,那一刻,透过绢帕裹着的东西,她一下子就知道是什么了。只觉得心里“咯噔”一声,吃惊的看着苏子昭,微微摇头。
不要说,我不想听。
苏子昭渐渐蹙眉,抿着唇角,终究还是说道:“廖月说这本就是你哥哥的,现在还给你。”
“他人呢?他不是要这兵符……要它帮巫锦絮的么?”女子手心一紧。听见阿墨惊疑不定的喊了一声“王爷”。
微微抿唇:“他,死了。”
“轰”的一声,女子勾勒的未来,瞬间崩塌了。
“你胡说什么?他明明说了年关之后会来雁地找我,他……他现在是这片土地的主人了,他怎么可以死,怎么会死!”
苏子昭见她的眼泪不受控制的落下,不禁一丝怜惜:“他被苏衡打入了死牢,染疾而亡。现在,你是这片土地的主人了。”
不可能的……女子微微后退,手心里握着萧家的兵符,不禁讽刺的冷笑:“我要这个做什么,这是你们男人争来争去的东西,我要它做什么!”
女子一个踉跄猛然跪在了门口,撕心裂肺的哭泣,那一刻,天昏地暗,不见明日。
苏子昭走过去,轻轻的拍着她的背,深深一叹:“他让我告诉你,忘了他,好好活下去,不要找苏衡报仇。”
女子闻言,全身一怔,瞬间目光阴狠:“不可能!”
第二百六十三章 请你娶我
东傲大军,在向西行军了十日之后,短暂的驻扎了下来。
主将的营帐中,苏衡看着地图,一线天的地方放着一枚红色的小旗子。男子微微蹙眉:“一线天。”
“陛下,喝口茶吧。”一个小兵低头端着茶进来。
苏衡点了点头,没有抬头:“楚睿。”
“微臣在。”楚睿提着金刀匆匆进来,路过那小兵身边的时候使了个眼色,小兵便低着头转身准备出去询。
“等等。”苏衡忽然喊道,小兵的身子微微一怔,低着头一言不发的站在那里。
“你去副帐,把夏将军请来。”男子依旧没有抬头霰。
“是。”小兵应了一声匆匆离去。
营帐外,小兵站在那里,深深的舒了一口气,听见里面依稀传来交谈的声音,心如擂鼓。
今晚的月色很淡,她微微抬头,月色下映着她清丽的容颜:“无论你去哪里,我都会跟随,不管我在心里究竟算什么。”喃喃一句,女子匆匆转身往副帐去。
立在帐外:“夏将军,陛下请您过去。”
“知道了。”里面传来夏伯微沉的声音。
男子听见外面人的走后,压低了声音道:“二……霍小姐,我先过去一趟。”
“你去吧,我没事儿的。”女子倚在椅子上翻着书,懒懒道。
男子无奈一叹,转身出去。
一线天。
巫锦絮从巫星的营帐出来,深深的舒了一口气。秦云舒跟出来,看着她越来越消瘦的背影,不禁心疼。
“锦絮。”
“皇上。”女子回头看着他,这几天她瘦了一圈,听霍思儿说她几乎每晚都会做恶梦,要靠廖泊的安神茶才会睡得着。
秦云舒从来没见过她这个样子,即便是以前在困难的时候,她都是气定神闲,运筹帷幄的样子。
“有的事情,不要太为难自己了。”云舒看着她,“你这个样子,廖月要是看见了会心疼的。”
“我知道了,谢谢皇上。”锦絮说完要走,云舒急了,连忙拦住了她的去路:“你不知道,你不知道我看你这样子有多……多担心。”
巫锦絮微微垂着眸子,一言不发。
“以前,无论发生什么,你都不会这样,总觉得没有你解决不了的问题,没有你过不去的风浪。”
“云舒。”女子无奈一笑,看着他,“你知道什么是无可挽回的么。”
秦云舒看着她。
“是人命,不管是不刃还是廖月,无论我做什么,无论我能做成什么,他们都已经离开我了,永远都不会回来了。”
是永远。
“锦絮……”云舒心疼的看着她,微微上前,拥她入怀,“我知道,你难过,可是你这样,我也难过。”
巫锦絮眼泪簌簌的下来,他的怀抱总是能让她软弱。
“你还有我,还有大家,他们不会白白的离开的,就像天上的星星,一定会看我们为他们报仇的。”一字字坚定无比。
冬日的阳光穿过云层,落在他们的身上,暖暖的,可是却转瞬即逝。
齐北站在不远处,看着快速变幻的天空不由得儿微微蹙眉,听见身边的巫星说道:“真不是好兆头。”话音刚落,就听见有人来报。
“国师不好了,忽然有大批的东傲军队来袭。”
巫星手心一紧,听见巫锦絮冷声道:“什么方向。”
“东面。”
“到哪儿了,约莫多少人。”
那人人连忙道:“约莫三四千人,估计还有半个时辰就能到一线天。”
女子眉心微微一动,冷声道:“思儿,你去,带上你的人,就当是练练手,不用客气。”
小丫头闻言,扬起一丝笑意:“思儿领命。”说着便蹦跶着跑开了。
“思儿……”齐北想喊,但是没喊住,一脸担忧的看着巫锦絮,“她还是个孩子,敌人来势汹汹,她怎么能……”
“我说过,不要小看霍家的女儿。”巫锦絮目光笃定,看着齐北,“叶熊到哪儿了。”
“还有约莫两日就能到位。”
女子闻言,点了点头,一言不发。秦云舒牵着她的手,一阵冰凉:“我们进去吧,外面起风了。”
巫锦絮闻言看了看天空,风乍起,乌云遮蔽,她似乎可以看见漫天飘落的大雪,消瘦的脸上露出了一丝浅笑,感觉到秦云舒握着自己的手微微一紧。
“嗯,进去吧,我有些累了。”
战争已经开始了,这一切迟早是会结束的。
雁地,阳光明媚。
“你说什么!”男子不可置信的看着眼前的人,“我想不是你疯了就是我疯了。”
“我没疯。”女子一袭白衣坐在那里,手中紧紧的握着兵符,“我要毁了京都,杀了苏衡。”
“可是
……”苏子昭还是完全不能理解,“可是这又跟联姻有什么关系。”
萧瑟认真的看着他:“我的力量不够,一介女流能做什么,我需要你,我需要你娶我。”
“不可能!”苏子昭一时急红了脸,“我……我已经拒绝过你一次了,你为什么还会有这样的想法。”
“我要报仇。”萧瑟手心一紧,“你为什么不肯娶我,难道你不想帮廖月报仇?”
“我……”苏子昭看着她急切的目光,只能说道,“我实话告诉你吧,我来这里是因为我答应了别人要帮她,可是我失去了她的消息,有人告诉我,我来找你就是帮她。”
女子微微一愣:“巫锦絮?”
苏子昭蹙着眉头,微微点头。萧瑟看着他忽然笑了起来:“你别告诉我,你不肯娶我是因为她?”
苏子昭抿唇不语,看着她,微微不悦。
女子了然,起身向他走来:“你喜欢她。”
“与你无关,我是不会娶你的。”男子准备离开,却在转身后听见身后的人忽然说道:“你死了心吧,她不喜欢你。”
苏子昭的脚步微微一顿:“我知道。”
“你当然知道,那你知不知道她喜欢谁?”
男子回头惊疑不定的看着她:“她……有喜欢的人?”
“看来是不知道呢。”萧瑟微微仰头看着他,“是西蜀的皇帝,秦云舒。”
苏子昭一脸不相信的看着她:“你怎么知道,为了让我娶你你是什么谎言都说得出么。”
“你不相信可以问阿墨,他是廖月的管家,他知道的可比我详细多了。”女子说着,看着站在门口的人。
阿墨一脸哀伤的看着她:“你真的要为了大人做到如此地步么。”
萧瑟眸子一冷:“仇,我一定要报,不仅仅是为了大人,也是为了我萧家满门。”
阿墨微微咬牙,看着苏子昭,无奈道:“是的,巫小姐喜欢的人是秦云舒,她之前在西蜀三年,用孤锦夜的身份辅佐西蜀的太子登上大宝,两人情深意笃,秦云舒还下诏封她为后。可是后来我们的大人跟陛下,用三十万大军压境才逼得她回来。”
苏子昭心中一紧,在听到巫锦絮就是孤锦夜的时候,他就知道萧瑟说的是真的了。
“如今西蜀和云岚联军不仅仅是怕日后陛下再向他们发难,也是秦云舒要夺回巫小姐。”阿墨说道看着苏子昭,“王爷既然知道小姐心有所属,大可想清楚了,还要不要帮巫小姐,去趟这趟浑水……”
“住口!”萧瑟意识到他要说什么,连忙吼道,“你难道不想给大人报仇吗。”
“我当然想,但是要报仇你们就一定要成亲吗。”阿墨有些激动,他可以看着萧瑟默默的爱着廖月,甚至有一天廖月动心了,他们终成眷属。可是他不能看见她为了仇恨这样把自己托付出去。
“不要再说了。”苏子昭忽然说道,“我答应过会帮她就一定会帮她。爱不是她不爱我,我就可以不爱她的。”
两人一愣,不明所以的看着他。
苏子昭却看着萧瑟:“宣布婚讯吧。”说完便转身离开了。
如果,我帮你的方式只能是这样,那么做了又何妨呢。
萧瑟看着他离开的背影,心里一松,看见阿墨复杂的眼神,无奈道:“我已经无路可退了,你还要帮我么。”
男子看着她,忽然单膝跪了下去:“就像大人说的,以后你就是这片土地的主人了,也就是我的主人了。”
萧瑟看着他,慢慢的跪了下去,泣不成声:“阿墨,我真的好想他。”
阿墨伸手,想了想,还是轻轻的拥住了她。
京都,皇宫。
南宫婉茹看着认真写字的苏远江,不禁出神。这孩子还这么小,虽然字还有些稚嫩,但是已经写的有板有眼了。
他很聪明,真的恶风聪明,但是不是自己的孩子,更遗憾的是自己如今也有了真正属于自己的孩子。
女子时常都会纠结,所以逼着自己不去想。可是这几日远江又回到了自己的身边,她每每看见他又会不由自主的去想。
“江儿呀。”南宫婉茹抬手抱他坐在自己的腿上,发现他变重了,“江儿是喜欢弟弟还是喜欢妹妹呀。”
“唔……”小家伙握着毛笔想了想,“已经有两个妹妹了……江儿想要一个弟弟。”
“弟弟?”女子心中微微一动,“那江儿会疼弟弟么?”
“疼?”小家伙想了想,连忙道,“不疼不疼,不让弟弟疼。”
女子愣了一下,随即了然,温柔一笑:“不是那个意思,母后是说,江儿会什么都让着弟弟么?”
苏远江眨巴着大眼睛看着南宫婉茹,忽然天真的笑了:“让……让。”
“江儿真乖。”女子紧紧的抱着他,不知所想。
幽昙忽然进来,一脸的欣喜:“娘娘,您看
谁来了。”
南宫婉茹抬头一脸的疑惑,然后就看见了大步进来的男子,心中一喜,连忙起身道:“二哥,你怎么来了。”
第二百六十四章 战火蔓延
“二哥,你怎么来了。”南宫婉茹抱着远江上前迎道。
南宫明还穿着盔甲,腰间还有带着兵刃,一看就是行色匆匆:“我们来的路上听说陛下御驾亲征了,爹爹和大哥已经去了陛下处,他们不放心你,让我带兵前来京都。”
女子心中一凛,微微蹙眉:“爹爹他们已经去了?”
“嗯。”两人说话站的近,苏远江一直盯着南宫明,忽然伸手去拉他唇上的小胡子,嘻嘻的笑。
南宫明这才仔细的瞧他,伸手道:“这是江儿吧,都在行这么大啦,来舅舅抱抱。”
“舅舅……是什么……”小家伙嘴上问着却已经伸手投入了他的怀抱霰。
“舅舅就是舅舅啊。”男子爽朗一笑。
南宫婉茹看着他:“二哥。”欲言又止。
南宫明见她这个样子,不禁收敛了笑容,把孩子递给了幽昙:“你先抱殿下下去吧。”
“是。”幽昙接过孩子,“殿下跟奴婢去吃点心吧。”
“吃点心吃点心……”小家伙一听有点心吃,手舞足蹈的跟着幽昙出去了。
一片寂静。
“你究竟是怎么了,不是写信回来说怀孕了么,又让他们来京探望。”说着拦着南宫婉茹坐下,“陛下又随后下旨让我们父子调兵进京。”
女子看着亲人,心里一下子就委屈了起来,眼泪也在眼眶里打转:“哥哥,你可知道陛下御驾亲征去做什么了。”
“自然是对抗来犯联军了。”
“哪里是为了那么了不得的理由,是为了一个女人,一个叫巫锦絮的女人,一个他已经下旨封后的女人!”南宫婉茹一口气说道,终于泪眼婆娑。
“什么?”男子一脸震惊的看着她,“什么叫封后,巫锦絮?那不是巫家的女儿么,怎么封后,如何能封后?”
“怎么不能,他是一国之君,想个平后的主意出来谁能说什么。”南宫婉茹拉着南宫明的手,把事情原原本本的说了,包括巫锦絮骗她拿解药,让她跟苏衡彻底决裂的事情。
南宫明听的一脸的愤怒,拍案道:“好一个巫锦絮,果真是心思狠毒。”
南宫婉茹啜泣不语。
男子安慰道:“不过你也别这么伤心了,对孩子不好。依我看陛下出征顶多是两者皆有,不可能只为了一个巫锦絮。就凭当年他到燕地娶你的劲头,就不可能做出冲冠一怒为红颜的事情。”
“哥哥。”南宫婉茹撇嘴不满。
“好了好了,前线有爹爹大哥他们,等陛下凯旋归来,我们自会给你做主。只是眼下……”南宫明看着她的肚子,“这孩子可有说法了?”
南宫婉茹擦着眼泪,疑惑的看着他:“什么说法。”
“就是是皇子还是公主。”
女子一愣,低头看着自己的肚子,喃喃道:“御医说,是皇子。”
南宫明心头一怔,拉着妹妹的手腕,低声道:“那……江儿你预备如何。”
“哥哥……”女子蹙眉,又是一桩烦心事,“江儿子出生那一日便是我一手带大的,我……我真的不想那么自私。”
“可是他毕竟是萧淑妃的儿子,当年的事情你多半也是参与其中的,本就是养虎为患,现在……”南宫明无奈一叹,“老天垂怜你有了自己的儿子,怎么能不为他打算。”
“我知道……”女子一脸的纠结,“哥哥不要过问这件事了,我心里有数。”
南宫明见她这样,便也不好多说,只是道:“不管你有没有数,你且记得,自己肚子里的这个才是我们南宫家的血脉。”
南宫婉茹微微咬唇,忽然听见一个稚嫩的声音喊道:“母妃,喝药了。”
南宫明,一愣,回头就看见苏远江红扑扑的笑脸:“江儿好乖啊。”
“舅舅……”小家伙不习惯的喊着,煞是可爱。南宫明看着这孩子,忽然也能理解南宫婉茹的不舍了。
一线天,霍思儿大胜而归。
巫锦絮站在营帐前,等着思儿回来。秦云舒那里披风轻轻的给她披上,然后仔细的给他系好。女子看着他认真的模样,恍惚间想起那一日清晨,下着细雨。苏衡也是这个样子给自己披上披风,仔细的系好。
眉心微微一动,眸子又冷了下来。听见云舒说道:“想不到那个小丫头真是厉害,不过三四天就打赢了。”
“敌军不算多,思儿的行事又比较特别,奇袭这种事她最擅长了,速战速决,又有霍家军赢也是应该的。”巫锦絮浅浅一笑,“我并不擅长排兵布阵,要是遇上一位有经验的大将,我们就完全不够看了。”
“还有我呢。”男子微微撇嘴,“怎么我就总是被你忽略呢。”
巫锦絮看着他,无奈一笑:“我的意思是,要是思阳在的话就甚好了,她自小就研习兵法,颇为精通。”
“是是是。”云舒伸手搂着她的肩膀,“霍家的女儿个个都厉害
,行了吧。”
女子低头看了一眼他的手,对方似乎意识到了,微微撇开眼睛道:“那个……我只是怕你冷,没有别的意思。”
巫锦絮微微垂着眸子,但笑不语。
“姐姐,我回来了。”霍思儿远远的喊了一声。两人抬头看去,就见她一身戎装冲了过来,身后慢慢走着的是一袭白衣的齐北。
“回来就好。”锦絮伸手理了理她耳畔的碎发,“跟姐姐细细说说。”说着就拉着思儿往里走。
秦云舒看着他们,不由得也笑了,看着齐北:“你现在这样子真叫谄媚,就跟着这小丫头,生怕她怎么了。”
“她是思南的妹妹,千里迢迢的随我们来,我总要经历照顾。”齐北说着想起了思南,不由得担忧,“你说廖月都……思南会不会出什么事啊。”
“你是猪啊。”秦云舒白了他一眼,“你之前没听思儿说么,消息是她大姐传来的,还能传消息出来能有什么事。再说了,她手上几十万大军是吃素的啊。”
“也是。”齐北虽然嘴上这么说着,可是眉头还是紧蹙的,“再说苏衡也已经不在京中了,也没人能拿她怎么样了。”
“就是。”秦云舒拍拍他的肩膀,“你这是关心则乱。”说着拉着他离开,“老四那边有消息了么。”
齐北闻言回道:“王爷已经如期抵达了,皇上放心,苏衡想动尉迟遥的话,一定成不了。”
秦云舒闻言点点头,回头看了一眼锦絮的营帐,喃喃道:“苏衡快来了,我会一直陪着锦絮,其他事情你跟叶熊他们一定不能松懈。”
齐北闻言一凛,抱拳道:“末将领命。”
“对了。”男子忽然想了起来,“云凛那边有什么消息么。”
“皇上这是担心了?”
“只是问问,朕相信他。”秦云舒一脸坚定的看着齐北,“这些年他所做的我们都是看在眼里的,我有什么好担心的。”
“那就等皇上回朝之后看见御座还是自己的再说吧。”齐北想起这件事还是颇为不满,居然让秦云凛监国,真不知道他是怎么想的。
“你也操心太多了,要是短短几个月云凛就能让江山易主,那我这个皇帝也没脸再当下去了,更别提有脸接锦夜回宫了。”
秦云舒迎风而立,冬风带着一丝丝湿气,撩动着他的发:“叶熊应该早就到了,可是路上出什么事了。”
齐北闻言,心想他终于想起来了:“我已经派人去探过了,这几日我们也在交火,派去的人明日应该就回来了。”
云舒点点头:“我想多半是遇上东傲的人了。”忽然,一片晶莹的雪花落在了他的鼻尖。男子微微一愣,随即反应过来,转身就往巫锦絮的营帐跑。
“锦夜下雪了!快看,下雪了!”还一阵雀跃。
齐北不由得扶额:皇上,您的威仪呢?
百里之外,花西峡谷之中。男子高大的身影独自站在那里么,黝黑的皮肤在半阴半晴的天幕下越发阴沉。手中的长戟死死的***了地中,一只眼睛已经被鲜血迷糊了。
此刻看出去,一半清晰,一半鲜红。
“阁下好身手,究竟是何人,我叶熊讨教了。”叶熊狠狠的一戳手中的长戟,气沉丹田。在他的身后,他的将士已经死伤过半,极其惨重。
对面的男子一身银色的铠甲,坐在一匹雪花骢上,手中一把大环刀在峡谷昏暗的天空下闪着寒光。
“真没想到会在这里碰上西蜀的援军。”男子笑得温文尔雅,可是眼里却寒气逼人,“在下燕地南宫骏,奉陛下之命,遇敌杀之,何况还是援军。”
叶熊闻言手心一紧,蹙眉定定的看着他。方才自己的坐骑已经被他斩于刀下,此人用兵如神,明明是势均力敌,他却可以轻而易举的将他们击溃。
当年苏衡靠南宫家一扫天下登上大宝,看来也不是随便说说的。
原本赶不及到达目的地已经是要坏大事了,现在就算是赶去了……已经死伤过半的军队,还能有什么用呢。
手心一紧,今天就算是要交代在这儿了,也要砍下此人的头颅,不然要是让齐北他们遇到,后果就不堪设想了。
叶熊想到此处,心一横,提起长戟就向南宫骏冲了过去。男子含笑看着他,轻声道:“我喜欢你眼中的杀意。”
第二百六十五章 血战
苍茫的天幕之下,扬起了细小的雪花。
叶熊手中的长戟在地上扬起尘土,朝着南宫骏绝尘而去。听见男子一声长啸,手中的长戟猛然一挥,直朝着马背上的人而去。其他在身后冷眼看着,也不出手。
南宫骏依旧含着浅浅的笑意,眯着眼睛看着锋利的戟刃朝着自己划过来,力道十足。手心一紧,双手握住大环刀硬是挡住了叶熊的一击,手心都被震的微麻。
“这位将军好大的劲儿呀。”话音刚落,便见叶熊手中的长戟贴着他的刀背往前猛然一刺,闪身躲过,叶熊也已然跃身,长戟反手一挑,刺伤了他坐下的雪花骢。
“好枪法。”南宫骏见马儿不支,微微蹙眉,“这可是我最喜欢的马了。”
“你杀死的,可是我唯一的战马。”叶熊吼道,“今日有我在你就别想出了这花西峡谷。霰”
“是么。”南宫骏手中的大刀微微一震,“手下败将,何以言勇。”说着一个跃身下马,手中大刀跟长戟擦出火花的瞬间,便到了叶熊的面前,“我今日就先用你的血祭旗了。”
叶熊心中一凛,弯腰往后一闪,躲过一刀。手中的长戟往后一抵,稳住了身形:“你爷爷我的血可不是那么好取的。”说着大喝一声,手中的长戟一震,沙尘四起。
南宫骏眯了眯眸子,瞬间飞身而来,两人顷刻间便是数招,只听得见兵器在耳边发出嗡嗡的嘶鸣。
雪,缓缓落下,无风的峡谷,从这里往南就是东傲大军的后方,叶熊带了两万兵马准备从身后包抄,可是却不知为何遇见了南宫骏的人马。
两人的长戟抵着大刀,叶熊已经累得喘息,可是手里的兵刃却片刻不松。一旦松了就输了。
“你叫什么名字。”南宫骏却丝毫不乱,言语间依旧含了丝丝笑意,“来我麾下如何,我一定不会亏待了你。”
“呸!”叶熊淬了一口,“爷爷我你用不起。”说着便一挑长戟,狠狠的将南宫骏弹开。
“真是可惜了。”男子退开两步,手心一紧,“那我就成全你做一个忠君爱国的烈士吧。”说着毫不犹豫的挥刀而来,招招致命,一点儿也不给叶熊喘息的余地。
叶熊本就已经精疲力竭,却见对方的动作不减反增,心下一紧。提着沉重的长戟拼命的应对,可是渐渐力不从心。南宫骏的大环刀在他的身上一刀刀划出细长的口子,也不深,像是在戏耍他。
叶熊怒火中烧,手中的长戟在掌中飞快的旋转,划破了雪幕,刺破了长空,直指对方的胸口。南宫骏狡黠一轻,一个飞身越过,踏着叶熊手中的长戟,然后一脚狠狠的踩在了叶熊的肩膀上,男子的膝盖一震,便踉跄的跪在了地上,惊起了飞雪。
南宫骏一个筋斗轻巧的落在了他的身后,大刀一横便架在了叶熊的肩上。
“你输了。”南宫骏在他的身后淡淡道,手心微微一紧。叶熊手中的长戟插在了土地里,感觉到脖子一凉,无奈的闭上了眼睛:“皇上,微臣无能……”
寂静的雪中,大刀慢慢挥落,就在叶熊快要血溅当场的时候,一把短刀横空而来,“叮”的一声震开了大刀。
南宫骏猝不及防,刀居然脱离掌心,飞出去好远。微微蹙眉,便听见耳边一声轻喝,带着一丝天真顽皮的嗔怒。
“敢欺负我家大熊,好大的胆子!”
男子蓦然回首,就看见一个娇小的男子一身戎装一手握着短剑站在了叶熊的长戟之上,细雪和着微风拂过他白皙的脸庞,此刻正一脸嗔怒的看着他。
“思南!”叶熊心中一喜,随即担忧道,“你怎么来了。”
“自然是英雄救美了。”思南扬唇一笑,露出两个小小的酒窝,煞是可爱。
南宫骏微微一愣,刚才那一刀好大的内力,这个小子不容小觑。随即微微抿唇,露出一贯的微笑:“哪里来的小兄弟,没有看见大哥哥们在打架么,还是回家好好待着吧。”
思南闻言,看了一眼被自己打飞了大刀,轻蔑一笑:“大叔是年纪大了,连刀都抓不住了,只能欺负老人家吧。”
南宫骏闻言,冷冷一笑:“小子,说话可是要付出代价的。”说着便飞身去拿自己的刀。
思南见状,轻轻一跃想要过去阻拦,听见叶熊忙道:“小心。”
女子一个旋身,手中的短剑丝毫不停,干净利落的出手,正好南宫骏也拿到了大刀,两人短兵相接,四目相对,恨不得烧出火来。
雪越下越大,没有风,静静地下落,慢慢的融化,一层层,一叠叠,悄无声息。
东傲营地,苏衡终于等来了自己的老丈人——南宫肃。
“陛下。”南宫肃进了营帐,风尘仆仆。如今已经年逾五十的人还是神采奕奕。
当年,南宫肃帮着苏衡铲除老二老三,罕逢敌手,要问天下谁能于他一较高低,估计也就只有霍思南他爷爷了。
“国仗辛苦了。”苏衡看见他缓和了神色,赐坐看茶,“一
路过来可还顺利。”
“老夫来的路还算顺利,骏儿从南面过来,如无意外明天便可到了。”南宫肃老奸巨猾,“正好也帮陛下扫一扫后方,看有没有什么障碍。”
苏衡会心一笑:“还是国仗高瞻远瞩。”说着微微一顿,“只是不知二哥他……”
“老夫不放心婉茹,叫他去京都了。”南宫肃随意说道,“她有孕在身,陛下亲征她也一定放心不下,老夫就这一个女儿,有他二哥在身边照顾,老夫也能安心为陛下打天下,是不是。”
苏衡手心微微一紧,面上含了淡淡的笑意:“国仗说的对,是孤疏漏了婉茹的心思,以后一定好好弥补。”
“陛下不用这么客气,婉茹此次怀孕也是我东傲之福。老夫也终于有孙儿了,一时紧张,让老二带兵进京,还请陛下不要责怪才是。”
“怎会。”苏衡并无怒意,“那也是孤的妻儿,孤应该谢谢国仗才是。”
南宫肃微微点头,甚是满意,起身往战略图走去,一双看惯了杀戮的沧桑眸子闪过一丝精光:“前面便是一线天了。”
“嗯。”
“听说西蜀的皇帝,云岚的国师都在那里。”
“是。”苏衡缓缓的走到他身边。
南宫肃伸手指着一线天上的红点:“听说,那个叫巫锦絮的也在那里。”
苏衡手心微微一动,点头道:“是。”
“还听说……”南宫肃微微侧头对上苏衡的眼睛,“陛下要立她为后。”
苏衡心中一凛,这个老家伙果然是知道了。随即淡然道:“孤发兵总要有个借口。”
“借口?”南宫肃忽然大笑道,“好一个借口,老夫就说,陛下是一个有情有义的人,当初答应我南宫家的事情哪有会反悔的。再说,巫家的女儿不能为后不是么。”
“是,先祖遗训,孤不敢违背。”苏衡说着看见南宫严将腰间的匕首狠狠的插在了一线天上,眸子微微一凛。
听见他说:“有老夫在,没有人能动陛下的江山。”说着转身道,“把他们都叫进来吧,老夫还要赶着回去看我的孙儿呢。”等拿下一线天,第一件事便是斩杀巫锦絮,以绝后患。
苏衡看着那把匕首,回头看着南宫肃的身影,扬声道:“来人,去把几位将军请过来。”
站在帐外的人微微一愣,随即应了一声,便转身要去。有人一把拉住了她的胳膊,随即又松开,低声道:“娘娘,您还是先回营帐吧,要是让陛下知道了,下官就是个死啊。”
女子微微蹙眉:“都这些天了不是也没发现么,楚大人怕什么。”说着转身要走,“陛下叫呢,你先进去吧。”说完便快速走开了。
楚睿看着她远去的身影,真后悔一时心软带她来了。
花西峡谷。
思南一手短剑,一手短刀站在那里,额头细微的汗珠依稀可以寻到她方才打斗过的痕迹。
“小子,你究竟是何人。”南宫骏捂着自己受伤的胳膊,刚才那一刀很深,这小子是故意避过了他的脖子,生生的划拉下去的。
思南手心一紧,飞身上前,娇小的身影快如闪电,手中的短剑毫不犹豫的迎上男子手中的大刀,火花四溅,瞬间逼近他的跟前,另一只手里的短刀蓄势待发,直指他的胸口。
听见她冷冷道:“我不想跟你废话。”
“你也太小瞧我了。”南宫骏忽然一个侧身,伸手划过自己的刀背,居然将刀背上两个铁环拂了下来,一个背身撤了刀锋,手中的铁环紧紧的扣在了思南的手腕上,往后用力一拉。
女子心中一惊,一个踉跄便像南宫骏的胸前跌了过去,听见远处的叶熊惊呼一声“思南”,脚下一用力,想要停下,可是力气却没有他大,只是顿了一下,还是往前跌去。
南宫骏一个冷笑,反手将刀向她的小腹刺去。眼看就要刺进她的身体里了。思南一咬牙,将手中的短刀扔了出去,划伤了男子的脸颊,然后用力侧身,拉着南宫骏往地上倒去……
烟尘轰然四起,一切都寂静了。
雪花落在她的发间,慢慢融化,南宫骏双手撑在她的两侧,低头看着女子披散的长发躺在自己身下,深深一愣。嘴角不禁上扬:“你是女的!”
第二百六十六章 宿命之地
“你是女的。txt电子书下载/”男子微微挑唇。
思南恼羞成怒:“关你屁事!”说着双腿往他的腹部狠狠一踹,对方一阵吃痛,便被她侧身躲开了。
女子的长发在大雪中微扬,冷冷的看着捂着肚子缓缓站起的人,手中的短剑一紧,一言不发。
“一介女流,不仅有如此身手,还有如此胆识。”南宫骏说着脸上浮起愉悦的笑意,看着思南,“你究竟是何人。”
女子缓缓举起手中的短剑,远远的指着男子:“我不但有胆识,还有霍家十万大军,待我今日活捉了你,不怕那南宫老儿不投降。掇”
“霍家?”男子微微敛目,忽然一愣,惊疑不定的看着思南,“你是霍思南?”
“正是。”女子浅浅一笑,露出两个笑笑的酒窝,挑眉道,“现在你是自己走过来,还是让我的将士们动手。匀”
南宫骏不由得往后退了一步,警惕的看着四周,敛去了脸上的笑意:“你少蒙我,霍家是守卫京都的世家,怎么会帮着西蜀的人来打自家人。”
女子扬声道:“我霍思南此生只有一个主子,不是苏衡,是巫家巫锦絮,不管你信与不信,我此生只为她一人卖命。”
“思南,别跟他废话,抓住他,先灭了这两万兵马。”叶熊用长戟做拐杖,身上到处都是伤口,根本就没有手去捂,干脆也就不去管他了。
这样看上去狼狈至极。
南宫骏冷冷一笑,伸手抹去脸颊上流下的血渍:“手下败将,竟然仗着小女子的气势。”
“要你管。”思南说着把手指放在唇边,便吹了一个响亮的口哨。南宫骏见状,心叫不好,连连后退。身后的大军也不由得***动起来。
只见峡谷两边忽然想起了震天的战鼓声,还有刀背敲击盾牌的声音,生生振耳。
南宫骏抬头看着忽然出现的弓箭手,密密麻麻,只觉得自己的头皮也发麻。转身就走,听见身后女子一声令下:“射!”
便有千万只利箭破空而来。
南宫骏的左右副将都已经上前,为他挡住飞来的箭羽,他们的不远处的军队在一阵阵的箭雨中拼命挣扎。
男子手心一紧,忽然回首定定的看了霍思南一眼,脸上的伤口分外刺目,扬声道:“我记住你了!”说完飞身而起,踢下了最近了一名将士,调转马头,“撤!”
撤!
思南看着敌人仓皇而逃,微微敛目,耳边叶熊着急道:“怎光放箭不攻击啊,十万大军踩也踩死他们了!”愤愤不平。【看本书最新章节请到800】
思南回头白了他一眼:“十万你个头!”说着便一言不发的往回走。叶熊不解的跟上来:“什么意思啊,没有十万?”
“大熊,你这脑袋怎么长的,兵符不在我手里,我哪里来的十万兵马。”说着抬头看了看两侧的弓箭手,“这些就差不多过一半儿了,统共不到两万人。”
“啥?”男子一愣,扯得脸上的伤口生疼,呲牙咧嘴道,“没人你还那么嚣张。”
“这叫气势。”女子扬了扬下巴,“看,这不是给吓跑了么。”
“吓跑了有什么用,这峡谷是南北向,他们退到了北边,我们在南边,谁也过不去啊。”叶熊一脸的沮丧,“我们两凑凑也三万兵马了,硬拼吧。”
“你真是个熊脑袋。”思南收了短剑在腰间,一声长哨,收了弓箭,“我们不用过去,拖着他们就行,苏衡带着大军往一线天去了,这样我们过不去,苏衡也别想从这里调人过去。”
“那皇上他们怎么办啊,你不能调动大军,可是苏衡那边已经有人去了呀。”
霍思南听着耳畔鸣鼓收兵的的声音,说道:“你愁什么,苏衡之知道限制我一个人,我霍家有三姐妹呢。那边自然有人收拾他们。”
叶熊看着她,咳嗽了两声,不说话了。
思南看着他浑身上下的伤口,不由得蹙了蹙眉头,伸手扶着他:“刚才那两刀真是便宜他了,我就该把他给刺成个刺猬。”长发散在耳边,落雪下分外柔和。
叶熊闻言,看着她嘿嘿的傻笑。思南抬头,对上他的眼睛,嗔了一眼:“笑什么,疼么?”要是刚才她来晚了片刻,他就已经死了,亏得他还笑得出来。
“不疼。”男子憨憨的挠挠头,“真的不疼。”
“就知道傻笑,回去让军医好好给你包扎,那个南宫骏别让我再看见他!”小脸愤愤不平。
一阵清风,从身后扬起了她的长发。叶熊痴痴的看着,伸手小心翼翼的拨开她唇边长发:“头发吃进嘴里去了。”
思南抬头看着他高大的身影,忽然想起了不刃和廖月,不知怎的鼻子一酸,忽然抓住了他宽大的手:“大熊,答应我,无论发生什么,不要死。”
男子心中微微一动。
“快答应我啊。”思南急了。
叶熊忽然温柔一笑,伸手揉了揉她的头:“好,我答应你,我不会死。”
tang嗯,一言为定。”
“一言为定。”
天色已经渐渐暗了下来,大雪也不知不觉的铺满了大地。寒冬之下,无人可逃。
“报!”
所有人都在主帐之中,外面的雪已经下了整整两天,加上叶熊一行人杳无音讯,巫锦絮觉得必须要调整部署了。
秦云舒微微一惊,看着来人:“说。”
“探子来报,发现东傲大军驻扎在西北不到百里之处。”来人抬头,一脸的严肃,“还依稀看见了京都御军的旗帜。”
锦絮闻言,眉心微微一动:“是苏衡来了。”
众人闻言,一片默然。
霍思儿见他们都不说话,眨巴了一下大眼睛,小声道:“巫姐姐,我能先去等人么?”
“什么人?”齐北警惕道。
“姐夫这么瞧着我做什么,自然是自己人了。”霍思儿用那水汪汪的大眼睛白了他一眼,随即看向巫锦絮。
锦絮微微蹙眉,忽然浅浅一笑:“去吧,注意安全,带几个人一起。”那语气就好像是在跟自己的孩子说“玩一会儿就早点回来”一样。
“哦,知道了。”小丫头应了一声,蹦跶着出去了。
秦云舒见大家都忽然看着他,不由得头皮发麻,只能凑到锦絮身边,小心翼翼的问道:“你知道她要等谁啊。”
“嗯。”女子低头看着地形图,忽然说道,“我们这里有十万兵马,其余的人都在后方过不来。”
“嗯,一线天容不下那么多人。”巫星说道,“只等我们先灭了苏衡的大军,所有人便能长驱直入了。”
秦云舒不满的看了他一眼,心说你们不是让我问的么,怎么我碰了软钉子,你反而跟不关心似地。
巫星看着他,无奈一笑。
锦絮点了点头:“他们既然将大军已经驻扎下来,就说明是准备先礼后兵了。”说着抬头看着秦云舒,“我也想把伤亡降到最低,所以能生擒苏衡是最好了。”
秦云舒从跟巫星的眼神交流中挣扎出来,看着锦絮,忽然意识到了什么:“只要你不是想自己一个人去,怎么都行。”
女子浅浅一笑:你也太了解我了。
“不会,用我们的弓箭手。”巫锦絮说道,“引苏衡靠近一线天,前后拦截。”
“用什么引。”男子心中一紧。
“我啊。”
果然!
秦云舒看着锦絮,四目相对,暗中较劲。却听见齐北忽然说道:“思儿是去接什么人,我不放心。”
云舒一愣,回头白了他一眼:“这不是重点好不好。”
锦絮无奈道:“你不放心就去看着吧。”
齐北得了她一句话,连忙的就追了出去。听见云舒说道:“这个没用的,这是一个小姨子,要是几个他还不疯了。”
锦絮闻言失笑,听见秦云舒话锋一转:“说真的,你打算怎么引苏衡来。”
巫星站在一旁见他们如此,无奈道:“你们聊吧,我去部署之后的事情。”言下之意,秦云舒是拗不过巫锦絮的。
秦云舒见状,无语凝噎。
巫星出了营帐,雪花落在他发肩,不禁抬头望了望,喃喃道:“雪越下越大了。”
东傲军营。
女子一身黑衣,披上漆黑的斗篷,穿戴完毕。夏伯站在门边,看着她这样,不由的担忧道:“小姐,还是我送你去吧,外面下着大雪,要是出了什么意外……”
“好歹也算是长辈,能说我点好么。”霍思阳撇撇嘴,把防身的匕首收在腰间。
夏伯无语凝噎,蹙眉道:“东西在你手里,为何还要给四小姐送去,这不是多此一举么。”
“因为我擅长调兵遣将啊。”思阳说的理直气壮的,“好了好了,马儿就在后面是不是。”
“是。”
“那我先走一步了,你要小心啊。”说着便挑了帘子要出去,却在一瞬间看见了门口一张惊讶无比的脸。
心“咯噔”一声。
“啊……呜呜……”女子还没来得及叫就被思阳捂住了嘴拖进了营帐。
夏伯见状一愣:“这是……”
霍思阳见怀中的人挣扎的厉害,干脆抬手把她敲晕了。烛火下,小兵头上的帽子滚落在了一边,一头青色披散下来,根本就是一个绝色女子。
“这是谁啊。”霍思阳抬头看着夏伯,“你们还用美女做士兵啊,真是浪费。”
夏伯一时哭笑不得,看着那晕过去的女子,渐渐蹙眉,恍然道:“她是奚夫人!”
霍思阳一愣:“陛下的妃子?”说着眨了眨眼看着奚溪,忽然笑道,“那我就不客气了。”
第二百六十七章 雪夜黑影
夜幕下,女子撑着伞站在小径旁,已经许久了,雪越下越大,好冷啊。
“也不知道在干什么,居然这么久。”霍思儿嘟囔一声,抬头看着前方浓浓的夜色,已经开始积雪了好不好,鞋子都已经湿了好不好!
“一定是故意的。”小丫头一跺脚,忽然对守在自己身后的几个男子说:“你们都过来,紧紧围住了。件”
几人一愣,不明所以的相互看了一眼,还是乖乖的走过去,自动围成一圈。
不远处的齐北见状,不由得一头雾水:这是在做什么啊。
忽然听见霍思儿颇为满意的声音隐隐的传来:“这样挡住风雪就好多了嘛。
……
雪夜寂静,霍思儿不知等了多久,终于听见了山谷里隐隐的传来了马蹄声,清晰而单薄。
“来了!”霍老四精神一震,连忙的拨开面前的人:“让开让开,别挡着。龊”
……众人默默的退开,小姐,你也太难伺候了。
齐北听见马蹄声,也警醒了起来,看见小丫头已经往山下飞奔了,赶紧也跟了上去。
夜色中,一个单薄的身影跨在马背上,摇摇晃晃的慢慢靠近,身上裹着漆黑袍子,低低的兜帽遮住了大半边脸,头上和肩上也已经落满了雪。一看就是在雪里走了许久了。
看着就可疑。齐北躲在远处,生怕霍思儿心思单纯,被什么人给骗了。
只见黑衣人翻身下马,抖了抖肩头的雪,然后便看见霍思儿冲到了那人的怀中,小声抱怨道:“你怎么才来,冻死我了。”
那人似乎低声说了句什么,然后就看见他似乎要掏袖子,接着齐北就听见霍思儿一声惊呼:“这是什么!”
齐北一惊,就知道不是什么好人,来不及多想就拔剑冲了出去,一把把霍老四拉在了身后:“什么人!”
那黑衣人一惊,连连后退,可是雪天路滑还是一个踉跄跌坐在了地上,头上的兜帽落下,露出一张惊讶的小脸。
“二姐!”霍思儿惊叫一声,随即捂嘴:又叫错了。
“二姐?”齐北回过身,看见黑衣女子缓缓的站起身,埋怨道:“什么人啊,如此莽撞。”
这……齐北就是再笨也意识到她是谁了。听见身后的霍思儿“咯咯”的笑起来:“他是姐夫。”
霍思阳拍着衣服的手一顿,抬眼惊疑不定的看着这个提着剑对着她的人:“姐夫?”然后恍然大悟,“你是就是齐北。”
男子尴尬的一笑,收了剑:“正是,你没摔伤吧。”说着伸手想要拉起她。
“没事。”霍思阳心情复杂的摇摇头,没有去拉住他的手,“托姐夫的福。”
男子无地自容了:“误会误会,我是担心思儿才跟来的,忽然听见她大叫才……才……”笑的分外尴尬,怎么统共两个小姨子,初次见面都打打杀杀的。
霍思阳闻言抖了抖袍子白了老四一眼。霍思儿见状,吐了吐舌头,连忙上前挽着思阳的胳膊撒娇道:“小姐姐,你这马上的麻袋里是什么啊,吓我一跳。”
“哦!”老二惊叫一声,才想起来,吓了齐北一跳,这还真是亲姐妹。听见她说:“快快快,打开看看死了没有。”
“啊?”老四一惊,赶紧过去帮她解麻袋,“姐夫,来帮忙啊。”
“哦。”齐北上前把麻袋提溜了下来,心里一沉:“这是人?”
“不然呢。”霍思阳白了他一眼,一脸不满的看着霍思儿:“还有你,跟咱大姐还没成亲呢,谁让你一声一个姐夫叫的。”
霍思儿撇撇嘴,嘟囔了一声小气,然后就看见齐北打开的麻袋里露出一张美人儿的脸。微微一愣:“这是谁呀。”
齐北看着麻袋里的女子,微微蹙眉,只是觉得见过,不过还真想不起是谁了。
一线天的营帐里,秦云舒已经好话说尽了,锦絮依旧无动于衷。此刻女子正坐在案前喝茶,夜深了,冷。
“锦絮,你怎么总这样啊,都不听我说话。”
“我在听。”
“你……你没听进心里去。”
女子抬头对上他的眼睛:“你不是我,怎么知道我没有。”
“我就知道。”男子撇嘴,“你瞧瞧你,你这样子就是一点也没变,我跟你在一起多久了,你听没听进去我会不知道?”
巫锦絮吹了吹茶水低头浅浅一笑,不语,说实话她并没有万全的计划。就算是用自己骗他过来,也不能保证万无一失。
苏衡,应该已经知道她拿了解药了吧。
锦絮无声一叹,抬头看着依旧在唠叨的云舒。真的不是没有听他说话,而是她不知道说什么好。
“巫锦絮,你无视我!”秦云舒忽然喊道。锦絮一愣,一脸无辜的看着他。男子却一脸的不为所动:“你别装,你刚才没明明走神儿了。”
好吧,她承认。
锦絮放下杯子
,正要说什么,便见齐北忽然进来了,怀里还抱着一个人。风,吹乱了他的头发。
云舒一愣:“你这是做什么,出去打猎了?”
齐北愣了脸,把怀里的人抱到了锦絮的床上。女子看见床上的人,微微一愣,忽然就笑了。
秦云舒无意间瞥见她的笑容,一瞬间,什么气都没有了。
另一边的营地,男子已经在这附近转了好几圈了,可是依旧是一无所获。
不好了!人不见了!
楚睿看着外面茫茫大雪,这两天军中十分忙碌。奚夫人明明答应了就在陛下的营帐外待着的,绝对不乱跑,可是怎么就不见了呢?
她住的营帐没有,陛下的营帐也没有,能找的地方都找过了,都没有!怎么办?又不能告诉陛下……
“楚大人。”夏伯远远地就看见楚睿一脸纠结的样子,不由得问道,“这是怎么了,可是陛下有什么为难的吩咐了。”
楚睿看见他,不由得警惕了起来。谁都知道夏伯以前是霍蜀良的副将,他根本就不相信夏伯会忠心耿耿的帮着陛下。
“没事儿,这不是积雪了么,挺麻烦的。”
夏伯见状,浅浅一笑:“真是辛苦楚大人了,有什么能帮忙的,大人尽管开口。”
其实,自误打误撞的抓了奚夫人,他就怀疑人是楚睿偷偷带进来的。现在估计是发现人不见了,又不敢去禀报,才在这里记得团团转的吧。
“谢谢,不用了。”楚睿说着,板着脸就走开了。
夏伯无奈的摇摇头:就算不敢禀报,也是迟早要被发现的。他不着急,转身刚要离开,就听见远处传来突兀的一声。
“报!”探子忽然来报,行色匆匆,一路策马而来,往苏衡的营帐疾驰而来。
夏伯一愣,回头就看见了同样一脸警惕的楚睿,两人都不约而同的往主帐走去。
“陛下,前方传来了联军战书。”
“进来。”苏衡的声音深沉的响起,带着森森的寒意。夏伯站在门口,微微蹙眉,然后就看见楚睿一脸紧张的站在对面。不一会儿就听见里面传来了苏衡的暴怒的声音:“楚睿!”
夏伯看见楚睿握着金刀的手微微一颤,一咬牙,低着头就进去了:“微臣在。”
“这是怎么回事!”苏衡将战书狠狠的扔到了楚睿的脸上,毫不留情。
楚睿低着头,硬是一动不动。瞥见几行字,不由得一怔。
奚夫人……明日申时……一线天……陛下亲临……楚睿的眉心微微一跳,这意思已经是再明显不过了,他弄丢了的奚夫人此刻在西蜀和云岚的手上,并且他们还要求苏衡亲自去赎。
闯大祸了!
“陛下恕罪,微臣该死!”
“说,奚夫人怎么会在他们手中。”苏衡的声音冰冷,并不全是因为奚溪莫名被掳,更加是因为这战书一看就是巫锦絮亲笔写的,可是字里行间里都是冷漠和疏离。
她,果真已经服下解药了。
“微臣该死,是夫人求了微臣要跟陛下出征。微臣不敢,可是夫人便长跪不起还以泪相逼,微臣实在是……”话还没说完就被苏衡一脚踹倒了。
“废物!”苏衡瞬间想到了什么,“奚夫人在营中的事情除了你意外还有没有人知道。”
“没有。”楚睿重新跪好,低头道,“可是夫人一直乔装成士兵在陛下的营帐进出,微臣想,可能是被谁撞见了。”
男子渐渐蹙眉,奚溪一直在自己身边,而自己居然丝毫没有发现。不是自己太蠢,就是自己根本没有在意过她。
心中,一丝愧疚油然而生。
“你的意思是,孤的军中有他们的奸细。”
“恕微臣直言。”楚睿连忙说道,“微臣就从不相信夏将军会真的忠心陛下。”
苏衡渐渐眯着眸子:“也不能就说是夏伯做的。”男子细细的思量,终于说道,“你去请国仗和夏将军过来,孤……要前往一线天。”
楚睿闻言深深一惊:“陛下。”
中午的时候,雪停了。
茫茫雪原,一眼看去,动人心魄。
巫锦絮过着宽大的狐裘站在悬崖的边上,看着远方,心中有一丝满足。她可是爬了好久才爬上来的。
“锦絮,叶熊还没有消息,明天……会不会太仓促了。”云舒有些担忧的看着她。
女子浅浅一笑,伸手指着眼前的景象:“你看,雪已经停了,可是太阳却迟迟不肯出来。我们谁也不知道它什么时候会再下。”说着看了一眼身后忙碌部署的人们,“再拖下去,对我们恐怕就不利了。”
秦云舒闻言,微微点头,看见远处一个小不点飞快的靠近,眉梢一挑。果然,听见霍思儿的声音清脆的响在山林:“姐姐,她醒了。”
不知为何,话音刚落,所有人都觉得脚下颤了颤……
第二百六十八章 情局
“姐姐,她醒了。”
不知为何,话音刚落,所有人都觉得脚下颤了颤……
霍思儿以为是自己的错觉,愣了一下,站在那里移动也不敢动,愣愣的看着巫锦絮。可是对方却抬头看着远处的大山,渐渐蹙眉。
“怎……怎么了?”霍老四小心翼翼道。
巫锦絮轻轻摇头,对身边的云舒说:“让大家小心,不要触动了血崩。”
男子闻言,了然的点了点头:“你也小心,下山路滑。”语气温柔龊。
巫锦絮浅浅一笑,转身朝着霍思儿走去:“你以后说话小声点儿,要是惊了山神,小心把你给活埋了。”
霍思儿一惊,赶紧捂着嘴小心翼翼的跟在锦絮身后:“姐姐,真的有山神啊……”
女子浅浅一笑:“你说人醒了?”
“嗯,不过好像被小姐姐给敲傻了。”
……
巫锦絮的营帐里,奚溪依旧穿着士兵的衣服,略显憔悴的坐在床上,双臂抱膝,一言不发,不哭也不闹。
“醒了啊,要不要吃点什么。”巫锦絮走来,对上的她的目光。奚溪看见她的那一刻,眼中闪过一丝愤怒,随即撇开眼睛,还算平静的说道:“原来你真的在这里,你知不知道,陛下找得你多苦。”
巫锦絮闻言,一言不发的坐到床边,对霍思儿说:“思儿,你去门口守着,别让其他人进来,尤其是……”
“我知道。”小丫头甜甜一笑,“皇帝姐夫。”
锦絮点头,看着她转身出去。
“皇帝姐夫?”奚溪闻言,不解的看着她,“你跟秦云舒?”
“有的事情夫人不知情,我也没有必要解释。”锦絮微微垂着眸子,波澜不惊。
奚溪手心微微一紧:“什么叫我不知情便不需要解释。”声音不大带着一丝心痛,“那你就事事知情吗?”却不是因为自己。
眉心微微一动。
“你离开之后,他还是每天早晨去你的落梅阁,每天晚膳也去你的落梅阁。有的时候甚至在那里一坐就是一夜,也不点灯,也不入睡。”奚溪一字一句仿若亲眼所见,“你能想象他一个人坐在漆黑的夜里,独自等待天明的时候,心里在想些什么吗?”
女子眉心微微一动,她能想象,但是……
“他害死了廖月。”只有这一句便够了。
“那是意外!”奚溪握住了她的手,“他不是故意的,他也不想廖大人死,不想你恨他。锦絮,他宁可自己死也不愿你恨他,你知道么?”
巫锦絮抬眼看着奚溪,这个为了自己心爱的男人,在另一个女人面前为他说尽好话的人。她,该有多么爱苏衡啊。
“我认识的苏衡不会如此。”
奚溪闻言,眼中微微刺痛:“这原本也不是我认识的陛下,可是,他为了你变了,变得不像他,变得陌生却温暖了。”
指尖微微一动,锦絮想要抽出来,却被她握得紧了。听见她说:“你们抓我来是为了引陛下过来吧。”
锦絮点头。
“其实大可不必,他知道你在这里,一定会来找你的。”
“我知道,但是我要他独自前来。”语气微凉。
奚溪闻言,忽然浅浅一笑,抬手放在她的胸前:“锦絮,他爱你,不管他用了什么方式,不管你们之间发生过什么,这都是你不可否认的事实。”说着松开了手,“你也问问自己,是不是一点儿也不在乎他。”
巫锦絮深深的看着奚溪,脑海中忽然划过苏衡深不见底的眸子,忽然起身一言不发的出去了。
奚溪看着她沉默的背影,蓦然笑了,那么苦涩,一直苦涩到心里去:“苏衡……苏衡……我居然比你还想知道,她究竟爱不爱你。”
茫茫夜色,寒风习习。
巫锦絮独自站在悬崖之巅,看着远处想星星点点的灯火。天空,依旧暗无星月。
女子迎风而立,那一刻她似乎看到了满天的萤火在夏日的荷塘上飞舞。那一刻,她似乎看到了星星点点的灯火点亮了冬日萧瑟的孤寂的天空。
漫天的大雨中他骗了自己一吻,馥郁的桂花香气中,他盛怒之下赐了自己情人泪。
其实,他那一日可以强行将她占有……一阵风掠过,锦絮瑟缩了一下才察觉到自己穿的单薄。
“可是他没有……”女子的心不知为何,有些难受,似乎自己越是否定,它就越是挣扎。
一股暖意忽然将她包裹,锦絮微微一愣,回首就看见了秦云舒略带抱歉的笑意:“我看你站了很久,似乎不想被打扰,可是……夜风很冷。”
女子指尖扣住披风,忽然想起了那日未见晨光的清晨,苏衡也是这样……
思绪戛然而止,她不愿再想。
“你在想什么?”云舒小心翼翼的问道。
锦絮转身看着远处,发丝在夜风中轻扬:“苏
衡。”带着她自己都不懂的情感,“奚溪问我,是否真的不爱苏衡。”
男子闻言,心中微微一紧,没有说话。听见锦絮自顾自的说道:“我刚才很认真的在想。”
“那么找到答案了吗?”
女子深深一叹,看着漆黑的天空映着白雪,竟然闪着光辉。
“夏天荷花未开的时候,他为我赶萤火。冬日阴雨连连的时候,他为我放天灯。他也会为我披上披风,仔细的为我系好,会牵着我的手走在细雨里。那么孤傲的人,却每天早晨等我一起上朝。会为我生气,会……低头吻我……”
秦云舒的心,忽然一滞,在她想要想继续说下去的时候,低头吻住了她,那么用力,带着一丝祈求。
锦絮在他的吻里,几乎可以感觉到他的心扎颤抖。泪,毫无预兆的落了下来,落在了交缠的唇齿之间,那么苦涩,那么咸。
“对不起。”原本应该是锦絮要说的话,却被云舒说出了口。
夜风中,他拥她在怀,听见她问:“你说,我爱他吗。”
心,如此的难受。云舒知道,她不是在问自己爱不爱苏衡,而是在问自己应不应该爱苏衡。
其实,心早已经动了。只是她不愿意相信,也不能原谅。
“对不起。”云舒收紧了手臂,“是我没有保护好你,是我让你离开了那么久,是我……让别人有机可乘。”
“云舒……”女子泪眼朦胧,“告诉我他害死了不刃,告诉我他杀了廖月,告诉我他罪无可恕!”
“锦絮,不要让奚溪动摇你。”云舒抬起她的下巴,看着她浅浅一笑:“你可是巫锦絮啊,做自己认为对的事情,有什么都勇敢的去面对。我相信,没有什么迷局是能困住你的,包括情局。”
巫锦絮看着他,一言不发。
“我尊重你的任何决定。”说着还是忍不住蹙眉,小声道,“可是我不要离开你,因为……你也是我的一切。”说完不敢去看锦絮的表情,竟然转身匆匆的离开了。
蓦然失去了云舒温暖的怀抱,手心暮然一松,空空如也。
女子忽然自嘲一笑,喃喃道:“原来,我也是如此贪心之人。”
秦云舒回去的时候,看见了等在那里的巫星,脚步微微一顿:“你在等我。”
“嗯。”巫星点头,“方才我看见你跟锦夜了。”
男子白了他一眼:“你也这么不厚道。”
“只是好奇。”巫星看着他,忽然问道,“要是明天锦絮选择捅苏衡两刀,然后再跟他回去呢,你怎么办。”
“锦夜不会的。”秦云舒坚定道,“她分得清什么是昙花一现,什么是矢志不渝。”
巫星失笑:“你既然这么自信,刚才为什么还说那句话。”
男子闻言脸一红,白了他一眼:“你爹没教你什么叫非礼勿听啊。”说着咳嗽了一声,“我只是加个保障,要你管。”说着要走,听见巫星淡淡道:“我只是想提醒你,不管锦夜如何选择,为了云岚的子民,为了阿遥,我是绝对不会手软的。”
秦云舒闻言,回头看着巫星,沉声道:“为了西蜀的子民,朕也一样。”说完头一不回的离开了。
夜色下,巫星终究是满意一笑。
京都,皇城。
甘泉宫里,自从南宫明来了之后,气氛似乎好了不少。虽然陛下御驾亲征,但是好歹是皇后怀孕,年关在即。还是有好多事情要做的。
南宫婉茹看着此刻正抱着远江,教他认字。
“舅舅,看……看……”小家伙写了自己的名字,高兴极了。
南宫婉茹手中的肚兜已经秀好了,看见他们如此不禁莞尔。
“母后,母后……”苏远江跳下南宫明的膝盖,一下就扑到了南宫婉茹的怀中,手里还拿着未干的宣旨,“母后瞧。”
“江儿真聪明,写的真好。”
小家伙仰起脸笑了。
“江儿是很聪明,也很用功。”南宫明走过来。听见江儿奶声奶气的说道:“母后,肚兜。”
女子一愣,看着手里的肚兜笑道:“这是给弟弟的,好不好看。”
苏远江闻言,眼中的笑意微微一黯,还是说道:“好看。”
“江儿真乖。”南宫婉茹笑着摸了摸他的头。
幽昙端了安胎药进来,笑道:“娘娘,该喝药了。”
南宫婉茹闻言,摸了摸自己的大肚子,说道:“也不知怎么的,最近孩子好似不闹腾了,本宫也不怎么吐了,也不知这药还要不要喝了。”
幽昙闻言,放下手中的盘子,端了碗过来:“那娘娘喝完,奴婢去叫曲大人过来看看吧。”
“嗯。”南宫婉茹点了点头,刚要喝药,便忽然有人进来禀报。
“将军不好了,京都城外忽然出现了大批叛军!”
女子的手心微微一抖,差点儿撒了药。<
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第二百六十九章 两帝一后
京都城外忽然出现了大批叛军!
南宫婉茹不可置信的看着来人:“怎么会有叛军!”
“回禀娘娘,叛军挂的是戴亲王的旗帜。最新章节全文阅读”
“戴亲王……苏子昭!”女子只觉得一个晴天霹雳,“那不可能,戴亲王是最听陛下话的。”说着紧紧的抓着南宫明的胳膊:“二哥,我不相信,这子昭怎么就会反了!”
南宫明看着妹妹,转身去拿佩剑:“我带人去看看,你且安心在宫中,不要胡思乱想,等我回来。溽”
女子闻言,点了点头,只觉得腹中忽然一阵抽痛,表情在脸上一闪而逝。还是默默地送南宫明出去,才缓缓的扶着桌沿。
“母后。”苏远江似乎看出了什么,担忧的抱着南宫婉茹的大腿。幽昙缓过神,这才看见皇后的脸色很不好,不由得一愣;“娘娘,您怎么了?瞻”
女子摇摇头:“许是刚才情绪起伏太大,惊了胎气了。”说着缓缓坐下,“你去请曲平来。”
幽昙闻言,连忙就转身跑了。
南宫婉茹原本就忧心外面局势,眼下孩子又不知怎么了,一时之间之觉得心力憔悴。
“母后,不痛……”苏远江趴在南宫婉茹的膝盖上,小手轻轻的揉着她的肚子,“母后有江儿。”
女子看着他乖巧的样子,不由得浅浅一笑:“江儿真乖。”
小家伙抬头一笑,暖意融融。
曲平来的很快,看见皇后坐在那里,一副虚弱的样子,不由得一惊:“娘娘,可有觉得哪里不好。”
“还能有哪里,自然是肚子。”女子说着,深深蹙眉,“刚才传来叛军围城的消息,本宫或许是一下惊着了。”说着伸出手腕,一脸担忧的看着他。
苏远江被幽昙牵着站在一边,可是却一直担忧的看着皇后,可怜巴巴的样子。
曲平小心翼翼的搭脉,片刻之后便渐渐蹙眉,说道:“娘娘最近可有吃过微臣嘱咐之外的东西。”
女子闻言,知道他的言下之意,摇了摇头:“没有,本宫的膳食都是太医院的方子,每日也只喝你调制的安胎药,并没有其他的东西。”说着一脸的担忧,“是不是有什么不妥的地方。”
男子一时也不敢多说,只是看着幽昙:“麻烦姑娘去把娘娘今日的饮食,还有安胎药拿来我瞧瞧。”
幽昙闻言,点了点头,听见南宫婉茹说道:“今日的安胎药还没来得及喝,就在旁边。 [800]”
幽昙闻言,便走过去端了过来:“娘娘没喝,都已经凉透了。”
曲平接过来,嗅了嗅,然后抿了一口,心中一惊:“娘娘,这安胎药里被人加了东西。”
南宫婉茹手心一紧:“什么东西!”
“自然是损胎的东西。”男子放下手里的碗,“那人加的分量极轻,可想必是日日都加,所以娘娘的孩子……”
“怎么!”
“娘娘孩子现在很危险,要是再喝两日这药,恐怕就真的回天乏术了。微臣要请几位太医一道会诊,想办法保住娘娘这一胎。”曲平说着,起身缓缓跪下,“微臣无能,未能顾全娘娘周全,请娘娘降罪。”
“怎么会这样……”南宫婉茹不可置信的抚摸着自己的肚子,忽然抬头看着幽昙,“本宫的药一直是你亲手打点的。”
幽昙闻言,膝盖一软,连忙就跪下了:“娘娘明鉴,奴婢没有要害娘娘,奴婢怎么会害娘娘啊。”
南宫婉茹惊疑不定的看着幽昙:“是啊,你没有理由……”说着猛然一拍桌子,“那到底是谁要害本宫的孩子!”
苏远江见她这个样子,一下子就吓哭了,可是又不敢哭出声,只能捂着小嘴,泪眼汪汪的。
“娘娘息怒,当务之急微臣要先想办法给娘娘保胎。”曲平深深的埋着头。
南宫婉茹攥着手心,泫然欲泣:“还不快去,要是本宫的孩子没有了,你们……一个也跑不了!”
“是。”男子磕了个头,匆匆忙忙的就跑出去了。
幽昙跪走到南宫婉茹的面前,抓着她的袍子:“娘娘莫要伤心,娘娘洪福齐天,一定不会有事的。眼下不仅要保住孩子,还要抓住那个歹毒的人。”
南宫婉茹看着她,终于落泪:“可是如今,到底是谁要害我呢……”说着目光落在一旁的苏远江的身上:要是放在以前,我一定会觉得是萧末做的,可是如今……她已经死了呀。
苏远江被她的目光一吓,终于是绷不住了,眼泪哗哗的流。南宫婉茹见他可怜的样子,招了招手:“江儿过来,母后抱抱。”
小家伙迟疑了一下,还是伸出了手:“母后。”
“母后的样子是不是吓到你了?”女子温柔的拍拍他的背,轻轻的环着他,“江儿不怕,母后不是生江儿的气。”
“母后不怕,江儿保护母后。”小家伙在她怀中蹭了蹭眼泪,信誓旦旦的说道。
女子闻言,鼻子一酸,落下一滴
tang泪来。她一定要保住这个孩子,让他快快长大,跟江儿一样贴心懂事。
至于江山,谁有能力就是谁的吧。只是,苏衡的心里或许还是会让萧末的儿子做太子吧。
怎么办……
京都城外,此刻一阵肃杀之气,寂静的蔓延却又势不可挡。
女子一身红装,骑在雪白的骏马上,抬头看着远处高高的城楼,微微蹙眉:“我听说皇后的哥哥南宫明带兵在城内。”
“只有几千兵马。”苏子昭说着,看了她一眼,“虽说是为了报仇,但是新婚就让你跟来打仗,也真是不应该。”
“我不在乎。”萧瑟看着城楼,她此生最后在乎的人也已经永远的离开她了,她还在乎什么新婚。
“你说霍家一直是京都的驻军会不会出手。”
“有霍思南在就不会。”男子说着策马微微上前,“我们只要困住这里,在传消息出去,扰乱苏衡的军心,不怕他不败。”
萧瑟收回目光,看着他不太伟岸的背影,悠悠道:“不是。”
“什么?”男子没有听清,回头看着她。
女子冷冷一笑,伸手指着戴亲王的大旗:“你我戴雁两地已经联姻,我要你自立为王。”
苏子昭微微一惊,蹙眉看着她:“你的野心太大了。”
“不是野心。”萧瑟悠悠道,“是此生的安稳,我要足够强大,这样才不会再任人摆布,才能过自己想过的日子。”
男子看着她深深蹙眉。
萧瑟平静的回视他的目光:“我的野心,不过是一世安然而已。”
苏子昭深深的看了她一眼,调转马头,一言不发的走开了。
寒风乍起,惊了地上的落雪。
巫锦絮站在崖边,极目远眺,终于看见了缓缓靠近一线天的一众人。微微眯着眸子,听见有人来报。
“皇上,苏衡一行人正向一线天靠近。”
秦云舒闻言,手心微微一紧:“来了多少人。”
“不过百余骑。”
“看来苏衡还真是自负,当真只带了百来人过来。”秦云舒看着锦絮,“都已经布置妥当了。”
女子闻言,点了点头,目光落在远处渐渐的靠近的队伍身上,转身离开。听见身后的云舒说道:“小心。”
“嗯。”锦絮点头,没有回头看他。
白雪茫茫,女子一袭青衣,雪白的狐裘衬得她的脸格外的娇艳,也格外的冰冷。披风下的手紧紧握着的是不刃的钢刀,只有五寸,原来握在手中却是那么的沉重。
一线天。
苏衡一身戎装坐在漆黑的战马上,抬头看着前方,安静无比。眉心微微一动,听见楚睿策马上前:“陛下小心,一定有埋伏。”
苏衡不语,依旧策马上前,缓缓走向约定的地方。光透过头顶两侧高耸的绝壁斜照进来,竟然显得更加阴沉。
南宫肃微微眯着眸子,沉声对身边的副将说:“待会儿只要巫锦絮一出现,就找机会杀了她。”
“是。”
男子握紧了缰绳,看着走在最前面的身影,声音沉了又沉:“那个奚夫人,也留不得了。”
副将一愣,有些为难:“可是陛下他……”
“两军交战,有个什么意外都是正常的。”南宫肃不以为意,“杀,无赦。”
“是。”
苏衡抬头看着幽幽的峡谷,扬声道:“孤已经来了,出来见我。”
清晰深沉的声音在峡谷中回响,久久没有人回应。而苏衡的手下都绷紧了神经,四下张望,生怕一个不留神死于非命。
不知过了多久,远处传来了踏雪的声音,一步步一声声,很轻很清晰。
苏衡手心不由得一紧,抬头就看去,便看见了他朝思暮想,魂牵梦萦的人,那个只要想起就会扎到心尖的人。
“锦絮。”喃喃一声,只有自己听得见。
巫锦絮停在了距离他两丈开外的地方,抬头看着他,清冽的声音响起:“陛下。”
“真好,还能听见你叫孤。”男子的声音听不出情绪,看向她身后的霍思儿还有奚溪,冷冷一笑:“怎么,不仅仅是右丞相,连霍家也要造反么。”
霍思儿轻哼一声,手中握着的绳子牢牢的绑着奚溪,也不说话。
奚溪自看见苏衡便止不住的流泪,却一直咬着唇一言不发。其实她本不想连累苏衡的大局,可是却还是忍不住想要看看苏衡会不会为自己而来。
如今,看见他就在那里,她却不敢面对。自己最爱的男人,究竟是为了自己而来,还是为了别人……
“陛下何苦这样说。”青衣女子仰着脸,一脸清冷的看着苏衡,“其实,要不是被人掳劫,锦絮是不会离开皇宫,不会离开陛下的。”
此话一出,惊了苏衡,也惊了高处一直俯视凝望的人。
第二百七十章 环环相杀 上
我是不会离开陛下的。( )-- ‘女’子轻轻一声,散落在风里。
“锦夜……”秦云舒远远的看着‘女’子孤傲的背影,她方才的话在耳边一阵阵回想,一声声钻到心里。
巫锦絮静静的看着苏衡,有雪‘花’寂静的飘落,‘女’子才慢慢移开了目光。看着天空渐渐落下的雪,也看见了秦云舒远远投来的目光,她知道,他在担心自己。
可是有些事情,她要自己面对。想到这里,‘女’子看着苏衡:比如,我心里连自己也不清楚的的情愫。
听见苏衡说:“既然如此,跟孤回去吧。”听不出情绪。
‘女’子浅浅一笑,却不知为何:“回不去了。”意有所指溽。
就在所有人都沉默的时候,‘女’子看见他深邃的眸子微微一敛。
锦絮忽然抬手,手中的钢刀却是架在了奚溪的脖子上,淡漠道:“陛下可还记得这把刀。”手心微微一紧。
苏衡冷冷的看着锦絮:“是你那个杀手的。”
“陛下记得就好。”‘女’子浅浅一笑,“今日锦絮问陛下两个问题,陛下若能帮锦絮解‘惑’,锦絮再考虑要不要跟陛下回去也不迟。”
男子手心微微一动,淡淡道:“说。”
巫锦絮手中的钢刀往奚溪的脖子靠了靠,淡淡道:“不刃的仇,陛下是自己还,还是让奚夫人替陛下还。”
奚溪闻言,看了看锦絮,然后目光落在了苏衡的身上,再不愿挪开。
一阵风掠过,吹起了男子宽大的长袍,可是他的目光却至始自终都没有看向奚溪:“孤会让皇后还的。”
奚溪看着他,眉心深深一蹙,这样的答案她竟然无言以对。
南宫肃闻言,微微不悦,沉声道:“陛下,一个杀手而已,怎么能如此怪罪我儿。”
苏衡‘挺’拔的背影带着一丝疏离,并没有理睬他。南宫肃见状,渐渐眯着眸子看着巫锦絮。
这个‘女’人,果然留不得!
锦絮看着他,抿了抿‘唇’角:“还有一个问题。”‘女’子说着,缓缓放下手臂,刀尖远远的指着苏衡,语气不由得冷了三分,“我师兄廖月的命,陛下要如何偿还。”
不是要谁偿还,而是如何偿还!
听见楚睿一声冷喝:“大胆,你还想让陛下一命抵一命吗!”
巫锦絮没有理睬他,静静的看着苏衡,等待他的回答。
苏衡看着她手中指着自己的刀,一双鹰眸深不见底,听见他‘波’澜不惊的声音响起:“一命抵一命。( )”
众人一惊,倒吸一口冷气,不可置信的看着他。听见他继续说道:“不过孤要你亲自来取。”
巫锦絮心中微微一颤,静默不语。听见思儿急切道:“姐姐别去,一定有‘阴’谋。”
奚溪却一脸悲伤的看着苏衡,紧紧的咬着‘唇’,她真的怕自己忍不住问,问他究竟有多爱她,甚至要拿自己的生命来赌她下不下得了手!
就在锦絮沉默的时候,苏衡已经翻身下马。只见他踏着积雪,缓缓上前,听见身后一阵***动,微微抬手,冷声道:“你们一个都不许上前。”
他的目光,自始至终都在锦絮的身上。‘挺’拔的身影缓缓向她走去,一步步,一点点靠近。每一步都是一个坚定的脚印。
一线天上,秦云舒眯着眼睛看着这一幕,看着苏衡漆黑的身影缓缓向着锦絮靠近。手心不由自主的一点点收紧,上山的风吹‘乱’了他鬓角的碎发,也吹‘乱’了他的心。
锦夜,不要相信他,千万不要。想到这里,秦云舒沉声道:“来人,取朕的弓箭来。”
“是。”
云舒远远的看着‘女’子:锦夜,你敢跟他赌,而我却不敢。
山崖之下,随着苏衡越来越近,众人终于沉不住气了。楚睿赶紧翻身下马,想要跟上。
“孤说了,不许跟上。”
楚睿咬牙,一脸怨恨的看着巫锦絮,只能站在那里,一步都不敢上前。
“孤现在就在这里,你有伏兵,孤没有。”苏衡走到一半的时候,终于停下了脚步,“你有兵刃,孤也没有。”说着居然微微张开双臂,“孤就站在这里,你让孤看看,你……有没有心。”
‘女’子紧紧的握着刀,看着他,心中纷繁复杂。听见他身后有人不满道:“陛下如此,还要让老夫相信,此‘女’子不会威胁到婉茹吗!”
孤锦絮知道,那个神采奕奕的老头子就是南宫婉茹的爹爹,南宫肃。那个征战沙场,难逢敌手的人。
如果他在这里,并且只带了百余骑人马,那么就一定不会这么简单。
“陛下!”奚溪终于开口,略带哽咽,“臣妾愿意替你还。”
“不用。”苏衡没有看她,“你能先放了溪溪了么。”眼中只有巫锦絮。
巫锦絮看着他微微上前:“思儿,放人。”
霍思儿一怔,跺脚道:“姐姐,怎么能放呢。”
“放人。”‘波’澜不惊。
思儿见状,很不情愿的解开了奚溪的绳子,嘟囔道:“你走吧。”
奚溪‘揉’了‘揉’手腕,看着巫锦絮,蹙眉道:“你要是伤害了他,你会后悔的!”
锦絮不语,看着她从自己身边跑过去,直直的奔向苏衡。
“楚睿,带奚夫人下去。”苏衡看着跑过来的奚溪,终于松了松眉心。那一刻,他的表情落在奚溪眼里,是那么的珍贵。
楚睿闻言,连忙上前把奚溪拉到了后面。奚溪的目光落在苏衡的身上,满满的担忧和不舍。
雪,渐渐的大了。
巫锦絮终于踏雪而来,一步步靠近。霍思儿心中一急,想要拉住她,却还是不能,只能蹙眉,伸手紧紧的握住腰间的长鞭,警惕的看着苏衡身后一群虎视眈眈的人。
苏衡看着她一步步走近,只有两步的距离,心中无奈一叹:果然,还是不能……
忽然,他扬起宽大的披风,一个闪身就闪到了她的身后,一只手紧紧的抓住了她拿着刀的手腕,一只手从她身后牵制住了她。
‘女’子心中一顿,听见他在自己耳畔说道:“跟孤走,就算是剩下十年的寿命,孤也会尽一切所能补偿你。”带着一丝‘诱’‘惑’。
她忽然想起,那一日在御湖边上,漫天萤火之下,他也是这样对自己说——等你回来,孤有话要跟你说。
忽然觉得有些好笑,这个男人的心思她似乎从来都没有看透过。
巫锦絮嗅到他身上凛冽的香味,浅浅一笑,轻声道:“陛下,如果刚才你就站在那里,我一定舍不得刺你。为何,你不赌了?”
“孤不敢赌了。”似乎一叹。
“不敢?”‘女’子微微侧首,一瞬间,他的‘唇’近在咫尺。可是她却听见自己的声音如此清晰,“陛下,为什么微臣从不相信,你会真心跟我赌呢?”
男子嗅到她发间的香味,微微敛目:“你为何不信,孤,只要你,所以不能冒险。”说着手心微微用力,巫锦絮手腕一痛,手里的刀便滑落了下来。
锦絮抿‘唇’,看见不刃的刀直直的‘插’进了面前的雪地里。雪‘花’落在上面一点点融化。
抬眼看见楚睿他们脸上得意的笑容。心中苦涩,不刃,我很没用是不是。
“苏衡你放开她!”忽然听见破空一声大喝。紧接着“嗖”的一声,一支利箭便破空‘射’在了他们的脚边。
准确凌厉!
巫锦絮惊讶的抬头看去,只见山巅之上,秦云舒一身玄‘色’的长袍,搭箭在弦,直指苏衡的眉心。
‘花’西峡谷。
这里已经是大雪纷飞。霍思南一直忧心锦絮,所以想找机会独自前往一线天。可是此时此刻,形单影只的她,还是被人拦住了去路。
“我们又见面了,霍姑娘。”男子含着温文尔雅的笑容,看着霍思南倔强的样子。
‘女’子撇撇嘴:“你要是来道歉的,我现在没空,请你让开。”
“哈哈哈。”男子爽朗一笑,在寒风里肆无忌惮的蔓延,“霍思南,今日我虽然不是来道歉的,但是也并不想伤害你。”坐下的马蹄在雪地里不安的踏着。
霍思南不想跟她废话,听见南宫骏说:“你跟我回燕地去,我便不挡你的道路。”
‘女’子一愣,一脸吃惊的看着他:“你什么意思。”
“我看上你了。”南宫骏含笑看着她,“所以我不想杀你,你跟我回去,做我的夫人,可好?”像是在哄小孩子的语气。
“夫人?”霍思南看着他,嗤之以鼻,“我可不信你至今未娶。”
“怎么,如今东傲的律法是只能娶一个夫人了么?”男子笑道,“我可以最疼你一人。”
“我呸!”霍思南不想跟他废话,短剑出鞘,“要打便打,手下败将,我霍思南宁可自刎也不做小妾!”
南宫骏看着她,眯了眯眸子,无奈道:“真是可惜了。”说完策马上前,手中的大环刀在雪地里寒光一闪,直直的冲着思南冲了过来。
就在思南准备迎击的时候,忽然有人冲了出来,长长的戟划破飞雪硬生生的挡住了南宫骏的大刀。
南宫骏看着忽然出现的人,深深蹙眉。听见思南惊喜道:“大熊!”
“下雪天你怎么一个人跑出来了。”叶熊策马跑到她面前,一脸的担忧。
“我……我担心小姐。”霍思南小声说道。叶熊抬手无奈的他‘揉’了‘揉’她的头发:“那也应该跟我说啊。”说着看向南宫骏,不客气的说道:“好狗不挡道,你还真是条癞皮狗。”
南宫骏反手将刀收在伸手,握紧了缰绳,含了一丝笑意:“上次就看出你们两个不简单了。”说着看着思南,“你不愿跟我走是不是就是为了这个莽夫。”
“呸!”‘女’子眉梢一挑,“就你也敢跟我家大熊比。”
第一百七十一章 环环相杀 下
苏衡隔着雪幕,抬头远远的看着秦云舒,钳制着锦絮的手臂微微
一紧:“孤从来不知,你的箭法这样好。( )”
秦云舒搭箭在弦,远远的瞄准了苏衡:“朕再说一遍,放开她!”
“如果孤不放呢。”苏衡挑衅道,“秦云舒,莫说你跟云岚联手只有三十万大军,就算是五十万压境,孤也不在乎。你不过是一个躲在她身后才能登上皇位的黄毛小子,你有什么资格来威胁孤。”
秦云舒闻言,听见身后一阵躁动。苏衡的话无疑是在动摇他的军心。男子微微蹙眉:“就凭这个。”话音未落,一支利箭破风而来添。
巫锦絮站在那里,甚至可以感觉到箭羽贴着她的鬓角划了过去。听见东傲一众齐声轻呼,心中一顿,回身看去,有一滴温热滴在了她的脸颊。
苏衡脸上一道长长的口子正在流血,那双鹰眸深不见底的盯着秦云舒屋。
锦絮知道,他生气了。
“下一箭便是你的首级。”秦云舒第三次搭箭在弓的时候,终于听见身后想起了战鼓,一声声震荡着飞雪,鼓舞着人心。
苏衡眯了眯眸子,看见峡谷两边见渐渐出现的弓箭手,不禁冷笑:“即便是孤放了也走不出这一线天吧。”说着低声在巫锦絮的耳边说道,“那么孤为什么要放呢。”
锦絮眉心微微一动,忽然说道:“陛下,你说错了。”
“什么……”男子话音未落,就忽然觉得怀中一空,抬眸便看见她翩然灵巧的身姿惊了飞雪。一个旋身,青色的裙摆在眼前一闪而逝,手中的钢刀便抵在了他的喉间。
听见她一如既往的沉着:“是我要不要放。”
苏衡看着她,眼底的笑意一点点蔓延,看见她回首看着南宫肃,冷声道:“南宫将军,久仰了。”
“哼!”南宫肃微微策马上前,“既然知道老夫是谁,还不赶紧放了陛下,然后再自刎谢罪。”
苏衡闻言,目光一直落在锦絮的身上,片刻不离。他最爱看她如此沉着冷静的样子。
女子手中的刀紧了紧:“将军似乎觉得,锦絮不敢动手。那将军就不妨赌一赌。”
“你什么意思。”南宫肃隔着雪幕,怎么看巫锦絮都是一个柔弱女子,可是就是这样一个女人,他也听说过她的手段。
铲除异己,收拢人心,将西蜀太子扶上皇位。一己之力除去叛侯,阻止雁戴联姻……
如今,她就站在那里,同样的一句话,从她嘴里说出来,就是有一种让人不敢忽视的力量。
“锦絮只问将军一遍,伏军在哪里。”如此轻易的就说出了口。
南宫肃微微挑唇,冷笑道:“既然如此……”说着忽然拔剑,直指云霄,大声道,“逆臣巫锦絮勾结外敌,挟持陛下,杀无赦!”
苏衡心中一惊,来不及说话,便见大军冲了出来,一线天两边的弓箭手也已经蓄势待发。巫锦絮终于听见齐北一声令下,箭羽飞射而来。
场面,在一瞬间失控了,喊杀声不绝于耳。
从刚一开始,南宫肃就没有打算好好说话。
“姐姐!”霍思儿手中的长鞭呼啸,朝着巫锦絮跑来:“思儿带你离开!”
姐夫交代了,一定要保护好巫姐姐!
苏衡见霍思儿跑来,一个侧身握住了锦絮的手腕,想要制服她。可是巫锦絮却没有合作的意思,反手接住了自己的刀便像苏衡刺去。男子眉心一动,再次挡住,冷声道:“你真的要杀我。”
“为什么不呢。”女子冷笑,“因为我爱陛下么。”
“你……”苏衡一愣,巫锦絮已经逃脱了他的掌控。霍思儿手中的长鞭一甩:“姐姐接住!”
锦絮回首,已经伸出了手臂,可是鞭子却在咫尺之间忽然偏离了方向。两人都是一愣,抬眼便看见楚睿手中的金刀缠住了思儿的鞭子。
“是你!”霍思儿看见楚睿,显然很讨厌的样子,“刀疤,你最好别惹我!”
“怎么。”男子邪邪一笑,手中的金刀一紧,狠狠的把思儿往跟前一扯,“你还要再绑我一次么。”
霍思儿知道楚睿记仇,可是眼下她担心巫锦絮,根本不想跟他纠缠,用力想要收回鞭子,可是无奈楚睿的金刀缠得紧。微微咬牙,忽然跃身向着楚睿攻了过来。
两人一时间缠斗在了一起。
巫锦絮心中一沉,四周已经是一片混乱。苏衡看着她,想要过去,却见有人径直落在了她的面前,出手狠辣,招招都想要了她的命。
苏衡认识那两人,手心一紧。隔着众人喝道:“南宫肃!”
南宫肃远远的看着苏衡,早已经下了杀心。冷声道:“陛下不要妇人之仁,妖女祸国,臣代为除之。”
“你敢!”苏衡冷喝一声,飞身向锦絮而去,却被云岚的将士还有飞羽挡住了去路。
巫锦絮本就没有功夫在身,只能紧紧的握着手中的钢刀顽强的
tang抵抗,没有思南没有不刃,她简直是不堪一击。没有一会儿就已经负伤累累了。
奚溪远远的看着巫锦絮狼狈的样子,心中居然如此着急,伸手就拉着马背上南宫肃的袍子:“将军真的要杀了她么!”
男子回首看着她一脸担忧的样子,眉梢微微一挑:“不仅是她,还有你。”说着手中的长剑便向她挥来。
奚溪大惊,慌不迭的松了手,一个踉跄便跌坐在了地上,染了半身的雪。看见男子手中的利剑毫不犹豫的冲着自己而来,爬起身就往战场上跑,往苏衡的方向跑……
在她的眼里,即便他身边再危险,他也是她唯一的归处。
奚溪在刀光剑影,在厮杀呼喊,在大雪纷飞之中拼命的奔跑着。只要跑到苏衡身边,只要在他身边,哪怕是死去,也是安稳的。
巫锦絮的长发散落在风中,本能的挡着敌人的攻击。她记得,不刃教过她一招,两招,三招。虽然不能制敌,但是能够保命。
于是,一招,两招……却在第三招的时候,她看见南宫肃手中的剑朝着奚溪掷了过去,笔直的线,必中无疑。
“小心!”青衣女子忽然一声喝,奚溪一愣,脚下一个踉跄差点儿摔倒,蓦然回首,还没来得及看清什么,只听见“叮”的一声,再回过神就听见楚睿私心裂肺的一声——陛下!
怎么了!
奚溪摔倒在地上,寻着声音看过去,茫然失措。只见苏衡倒在了巫锦絮的怀中,不知为何……
究竟发生了什么!
巫锦絮抱着苏衡沉重的身子,心,一下子就慌了。她不明白,为什么回过神的时候苏衡就已经这样了。难道这也是因为情人泪,她又混乱了记忆?
手心,不自禁的颤抖了起来,越来越厉害。
苏衡深沉的眸子带着一丝疲惫,一丝宠溺,看着她惊慌失措的样子,如此满意。
“原来,只要这样,你就会紧张了。”男子伸手拨开她额前的发,想要看清她的样子。
巫锦絮在他的指尖触碰到自己的时候,暮然想起来。自己没有用第三招,而是将刀掷出去击落了南宫肃的长剑,而向着自己刺来的刀却被苏衡挡下了……
女子愣愣的看着插在他胸口的刀,鲜红的一片,触目惊心!
而刺杀她的人被云舒远远的,一箭穿心!
“为什么……为什么!”抱着他的手心一紧。
“孤死了,你会伤心么。”苏衡静静地看着她。
“不会!”女子咬牙,“你死了我一定不会伤心,更加不会想你,所以……”泪水还是止不住的落了下来,“不要死。”
苏衡看着她如此模样,终于笑了:“真好……咳咳……”可惜了,她第一次向自己提的要求,做不到了吧。
锦絮见状连忙喊道:“云舒,云舒!快救他,救他!”手心一紧,“你不能死,你要是死了我恨谁!”
苏衡的掌心轻柔的抚上了她的脸颊,听见他说:“原本……觉得就算是让你恨我也是好的……至少……至少你记得我……可是……咳咳……”男子忽然一笑,“可是……或许内疚,才能让你记住我一辈子……”
“什么?”巫锦絮看着他,下意识的握紧了他的手。听见他说:“廖月没有死,他被清风带走了……我骗了你,他说我不懂爱,因为我没用痛过……”
“不要……不要……”锦絮惊慌起来,大颗的眼泪重重的砸在他的脸上,晕开了他脸上的血迹,那是云舒伤的。
“我想……”男子眉心深深一蹙,“我现在懂了。”
“不要!”巫锦絮疯了一样的喊道:“有没有人啊!有没有人救救他!来人啊!”
楚睿已经飞奔而来,却被霍思儿缠住了脚踝,凌厉的一甩,重重的摔在了地上。
“锦絮……”苏衡满意的看着她,“我知道……你是爱我的……”手心缓缓滑落。
巫锦絮一下便没有声音,愣愣的看着他在自己的怀中慢慢的闭上了眼睛。
四周刀剑喧嚣,战鼓声,厮杀声,还有谁的哭喊声,仿佛离她越来越远。她的眼中只有怀里的苏衡,以及他再也不会跳动的心脏。
他说,等你回来,孤有话要跟你说。
他说,你要什么,孤都会捧到你面前。
他说,我知道……你是爱我的……
眼前渐渐迷茫,苏衡的血染红了她的衣襟,也染红了大雪。耳边有人在呼唤她,抬头茫然的看去。那个朝着自己奔来的人,是云舒吗?
第二百七十二章 给你的守护
“锦夜……锦夜!”秦云舒疯了一样的跑到她身边,手中的弓箭即使射的再精准也不能平复他心中的恐惧。
“云舒?”锦絮抬头看着他,“云舒,他死了!你告诉我他是不是死了!”
云舒伸手搂住她,低头看了一眼已经没有生息的苏衡,深深蹙眉:要是没有他,锦夜就……
“不怕,有我在,有我在。”
一声声安慰,巫锦絮“哇”的一声大哭了出来:“我没有要他死,没有真的要他死。”
“锦夜……对不起。”云舒紧紧的抱着她的头,“是我不好,是我不好。龊”
巫锦絮在他的怀中哭的昏天暗地,可是怀中的苏衡却再也不知道了。
忽然有人用力的扯过了巫锦絮的肩膀,扬手就狠狠的甩了她一个耳光。啪!的一声,清脆响亮!
“我就知道,我就知道你会害死她!”奚溪泪如雨下,一眼都不敢去看苏衡渐渐没有血色的脸,只是揪着巫锦絮,拼命的发泄自己的心痛:“你这个妖孽,你这个凶手!”
“你住手!”霍思儿直接用鞭子捆死了楚睿,上前想要拉开奚溪。可是这个平时柔弱的女子现在却力气大的惊人,一把就把思儿推到在地。
秦云舒伸手,拉回了锦絮:“她救了你。”
“我不要她救!”奚溪地坐在地上,终于还是猝不及防的看见了苏衡。心,一下子就揪在了一起,痛的不能呼吸,泪如雨下:“他才是我的命,你知不知道他才是我的命!”
终于,奚溪伏在苏衡的身上哭的撕心裂肺。
巫锦絮含泪看着他们,紧紧的攥着云舒胸前的衣襟:“云舒,他说廖月没有死……”
“什么?”
女子抬头看着他,泪眼朦胧:“他说要我内疚一辈子。”
云舒心疼的看着她,终究不知说什么好。只能紧紧的抱着她,那么用力,生怕她在自己怀中破碎。
雪越下越大,静静的落下。双方人马看见苏衡被误杀,都没有了主意,一时竟然都停下动作,齐齐的看着这边。
奚溪抬头看着苏衡,雪花落在他的身上,慢慢融化。纤细的手指轻轻的划过他的脸颊,忽然笑了,笑颜如花。
“陛下,你还没有走远是不是?”
没有人回答。
“臣妾知道,我只是萧淑妃的替身,可是……陛下对我的那些好,臣妾觉得满足,觉得珍贵……”
巫锦絮听见她的声音,缓缓抬头看过来拼命的咬唇,沁出血来。
“臣妾总说陛下傻,可是臣妾何尝不是傻。”奚溪忽然伸手拔下了苏衡胸前的刀,尚有余温的血溅在了她白皙的脸上,如此妖冶,仿若彼岸盛开的曼珠沙华。
巫锦絮看见她抬头看着自己,浅浅一笑:“巫锦絮,你再也没有办法打扰我们了。”说完便狠狠的朝着自己的胸口刺了进去。
“不要!”锦絮惊讶的正大了双眼,想要抓住却什么也抓不住。只能眼睁睁的看着奚溪倒在苏衡的身上,看见她嘴角幸福的微笑。
“陛下,等我……”
轻轻一句,随着雪花静静的飘落,融化。
“为什么会这样……为什么……”
“锦夜你冷静一点,这是战场!你明白么,这是战场!”秦云舒紧紧的抱着她,看见她的眼神渐渐涣散又渐渐焦距,原本清冽的眸子紧紧地看着自己,忽然说道:“你走!”
“锦夜?”
“你快走,这是战场,这里是战场,我不要你在这里,你快走!”女子忽然伸手拉着他的衣袖,“思儿,带云舒走!”
“姐姐……”小丫头已经懵了。
秦云舒反应过来,一把抓住了锦絮的胳膊:“锦夜,你在哪里我在哪里。”
巫锦絮看着他,脑子“嗡”的一声就炸开了,不刃……不刃也说过这句话,可是不刃死了,她不要,不要云舒也出事!
“你走啊!”锦絮嘶吼一声,她觉得自己就是地狱,只会给别人带来不幸。
南宫肃一双深沉的眸子紧紧地看着他们,手心渐渐握紧,他从没想过会杀不成巫锦絮反而害死了苏衡。
心只有一瞬间的慌张,随即冷静下来,已经思量完全。苏衡死了又如何,东傲的皇后是他南宫肃的女儿,如今身怀龙种,这天下还不是他南宫家的。
做皇帝的丈人和做皇帝的外公,有什么区别!
“众将听命,西蜀皇帝斩杀我皇,取他首级,以慰陛下在天之灵!”振臂一呼,山呼海啸。
众人群情激奋,士气大涨,纷纷恨不得即刻砍下秦云舒的首级。
一时之间,喊杀震天。
山巅之上,一妙龄女子静静的看着,忽然觉得脚下微微颤动,回头看着身后的大山,渐渐蹙眉:“巫姐姐说的没错,要开始了。”
巫星一袭白衣似乎要跟雪原融为一体:“真没想到,苏衡会为了救锦夜
而死。”
“世事无常,何况是人心。”霍思阳无奈一叹,“巫姐姐只是想跟他有个了断,也没想过会是这样吧。”说着转身离开,“都走的差不多了,我们也走吧,我可不想死在这里。”
巫星看着她,居然有一丝巫锦絮的影子,浅浅一笑:“你大姐有消息了么?”
“我跟齐北讨论了一下,此刻多半是跟叶熊在一起。”
“齐北?”巫星走在他身侧,“思儿喊他姐夫。”
“那是思儿,不是我……”
巫星无奈,看来齐北这个姐夫不是那么好当的啊。
峡谷之中,秦云舒微微敛目,护着锦絮在身后,手中的利箭齐发,百发百中。
“思儿,带你巫姐姐走!”
霍思儿见状,一咬牙,拼命的拉着巫锦絮:“姐姐。”
“我不走!”锦絮一直胳膊被思儿拉着,另一只手紧紧的拉着云舒的衣袖,“云舒,要走一起走。”
“锦夜,听话,听我一次,好不好。”男子柔声拂开她的手,转身数箭连发。
巫锦絮被思儿拉着往后退去,目光恋恋不舍的落在秦云舒的身上,不知为何,她觉得自己要是真的走了,就再也见不到他了。
霍思儿拉着锦絮突破重围,锦絮泪眼朦胧的看着越来越多的人朝着秦云舒用过去。他的身后是苏衡和奚溪的遗体,几乎所有人都往那边冲,围得死死的,不见退路。
“对不起。”锦絮匆匆一句,挣脱开了思儿的手。霍思儿大惊,回身过来的时候,已经看不见巫锦絮的身影了。
“姐姐!”思儿要追,可是没有长鞭在手,她力不能及,“为什么没有一个听话的!”小丫头一跺脚,挑起脚边的大刀,奋力的挥舞。
这就是战场,是她今后要驰骋厮杀的地方。
青衣飞扬,血色和着雪色,原来可以如此残忍。
云舒,云舒,不要再离开我,不要再让我独自一人……巫锦絮提着被血染红的裙裾,长发散在风中,一步步拼命的向秦云舒跑去。
锦夜,锦夜?锦夜……锦夜!
一声在她的耳畔,她从没有忘记,只是埋在了心里,她把他小心翼翼的收藏,生怕被苏衡知道,生怕被苏衡毁掉。
她花了两年的时间伪装自己,想要靠近苏衡,却被苏衡一夕之间抹去。是的,趁虚而入的感情是感情,猝不及防的感情是感情,她乱了心,抹不去。
可是,如果这是世上有谁值得她不顾一切的奔跑,有谁值得她不顾一切的守护,只有他,自始至终只有他!
雪花落在女子的脸颊,冰凉。她的眼中只有他在的方向,终于……在看见他背影的时候,一片光明。
混乱之中,有人看见了飞奔而来的巫锦絮,嘴角是邪魅的笑容,手中的寒光在最佳的时机朝着秦云舒的后背而去。
那男人的眼中满满的都是阴狠的冰冷,那眼神锦絮太熟悉了,不刃曾经就是这样,不带一丝感情。
是杀手!军队里为什么会混进杀手!锦絮大惊,想要呼喊,可是风灌进了喉咙里,呛得她猝不及防。
不要……不要……巫锦絮一咬牙,瞬间便觉得腹中一片冰凉……
“姐姐!”
巫锦絮站在那里,抬头看着飞雪,似乎觉得它停了,停在了半空之中,只要伸手就能抓住。
女子缓缓跪在了雪地里,血顺着刀锋滴落,有人惊慌的拥住了她,嗅到他身上熟悉的味道,如此安心。
秦云舒猛然回首接住了她倒下了身子:“锦夜!”
“云舒……”女子浅浅一笑,“对不起,我还是宁可保护你……”
失去意识之前,她感觉到大地在轻轻的颤抖,拼尽力气,她说:“快走,是雪崩……”
花西峡谷。
霍思南靠在一块巨石上,无力的喘息,衣衫褴褛,浑身无力。她心急之下中了南宫骏的暗器,好再叶熊及时接住了她,可是……
霍思南看着一直死缠着叶熊的人,深深蹙眉:他们那么多围攻大熊一人,简直卑鄙!
四周两军人马已经打的不可开交,思南紧紧咬唇,原本只想悄悄的去小姐那里,谁知道却惊动了双方人马,战况愈演愈烈。
不断有人朝着思南这边攻过来,可是一***都被她身边的将士挡下。显然南宫骏的目标是她,并且他应该是调动了周边城镇的守军。
叶熊已经是大汗淋淋。南宫骏的副将见他如此疲惫准备一拥而上将他拿下,可是叶熊挥舞着长戟,顽强抵抗。
南宫骏原本想先掳走思南,可是看见女子眼中的担忧,不由得眯起了眼睛。手中的大刀一横,策马上前:“架住他!”
围攻叶熊的几人闻言,同时出击,生生的止住了叶熊挥舞的长戟。叶熊眉心一蹙,动弹不得!
思南见状,心中一沉,眼睛瞬间睁大,看着夕阳下一道残影,一只手臂
一刀而断!
“啊!”
第二百七十三章 三分天下
“大熊!”思南惊恐的大叫,短剑支撑着身体,强行运功,一瞬间一口鲜血染红了白雪。txt全集下载/
“小姐!”众人一惊,回过神来的时候看见思南娇小的身影已经飞身上前,直直的朝着叶熊而去。
南宫骏被溅了一脸的血,浅浅一笑,伸手抹去,看着惨叫的叶熊毫不在意。可是就在那一瞬间便觉得后背一凛,下意识的回身去挡,手中的大刀从女子的身上划过,留下一道长长的口子,可是她却连眉头都没有皱一下,眼中是森寒的杀意。
“快!快挡住她!”南宫骏终于脸色大变,却只能看着霍思南直冲而来,手中的短剑一瞬间贯穿了他的身体添。
“你……”
女子红了眼,反手的短刀也刺进了他的身体。终于感觉到男子身子一沉……死了。
所有人都愣了。
霍思南丢了刀尖,弃了尸体,直奔到叶熊的马上,紧紧的抱着他挣扎的身体,眼中渐渐的有了焦距,泪如雨下:“大熊……屋”
男子捂着断臂已经白了脸,看见她满脸的泪水,嘴角还有血迹,颤声道:“快走……”
“我不走。”思南回过神,撕下了袍子想要给他包扎伤口。周围的敌人却已经反应了过来,欲对她杀之而后快!
“思南……”叶熊迷糊的看着紧紧抱着自己的人,“会死的。”
“我不怕。”女子手心一紧,系好了他的伤口,“大熊,我不会让你死的,你答应过我!”
“思南。”叶熊汗如雨下,吃痛的蹙着眉头,感觉到她在自己的额头亲吻了一下,然后便一个旋身挑起了自己的长戟,傲然立于马上。
“不怕死的就过来吧!”女子长戟一震,无所畏惧。
众人看见她如此,又看着南宫骏无力的尸体,一时间嘶喊着蜂拥而上。霍思南娇小的身子挥舞着长戟,毫无畏惧。
她说过,谁也不能死!
狼藉的雪原之上,女子喘着气,一口鲜血吐了出来。终究是寡不敌众,一时大意,肩膀又中了一刀。
“思南。”叶熊已经无力支撑,终于从马上重重的栽了下来。
霍思南单膝跪在雪地上,回首看着叶熊,咬牙一跃而起,奋力的跑到了叶熊的身边。
“杀了她给公子报仇!”
“杀了她!”
“思南,你走吧……我宁可自刎也不要连累你。最新章节全文阅读”叶熊心疼的看着她。
霍思南咬牙:“你自刎了我就是追去地狱也不会放过你。”手心一紧,“你听清楚了,我不许你死!”
男子身子微微一怔,深深的看着她的背影。其实,这一生,有你这句话就足够了。
绝望在这片峡谷蔓延,这里仿佛就是地狱的入口,他们只能眼睁睁的看着自己一步步往前,无能为力。
“哈哈哈,看来我来的正是时候呢。”一袭火红飞跃而来,落在了思南他们的面前,回眸一笑,“怎么样,现在看见我是不是特别亲切呢。”
“苏子文?”女子心中一喜,“你怎么会来。”
“自然是有人拜托的喽。”男子抿唇一笑,回首看见南宫骏的尸体,扫向众人,眸子一凛,冷声道:“大将死了还垂死挣扎。”说着扬声道:“给我杀,一个不留!”
形势,顷刻反转。
又一场大雪,不过短短数十日,苏衡战死,戴雁围城,庆地倒戈,一切的一切都变得不可挽回了。
京都皇城。
南宫婉茹听到苏衡战死的消息时,一碗药“哐啷”一声就在地上摔了个粉碎。
“怎么会这样!”女子一脸不可置信的看着来报信的人,“什么叫陛下战死了,陛下怎么可能战死!”
“娘娘您小心身子啊。”幽昙见她那个样子不由得含了泪,想要上前扶住她,却见女子大动肝火:“来人,把这个胡言乱语的疯子拖出去乱棍打死。”
“娘娘饶命!”传信的人一愣,连连求饶。
那弄个婉茹只觉得腹中难受,紧紧的攥着手心,听不见一句话:我要冷静,陛下不会死,陛下不可能战死!
“妹妹。”南宫明捂着肩膀一瘸一拐的进来。
南宫婉茹看见他的一瞬间,只觉得鼻子一酸:“哥哥,他们说……他们说……”那句话她无论如何也说不出口。
男子轻轻的拥着她,无奈道:“爹爹已经带着陛下在回京的路上了。”
“嗡”的一声,南宫婉茹之觉得脑袋都炸开了,不可置信的看着南宫明:“哥哥你胡说什么呢?这一定是敌人的计划,他们有巫锦絮在,什么样谎言说不出口!难道你也信了!”
“你冷静一点,陛下去了,真的去了!”南宫明紧紧的握着她的肩膀,“你要坚强,没有陛下,你还有我们,还要孩子!”
“孩子……”
“是啊,你现在身子最要紧,这天下一定不能落在别人手中。”男子微微咬牙,“你的孩
tang子尚未出世,一旦陛下的遗体回京,群臣一定会上奏立新帝。”
“新帝?”
“是,眼下陛下只有一个儿子。”南宫明紧紧地看着南宫婉茹。女子从他的眼中看见了一丝杀意,心中一颤:“哥哥不可以。”
“妹妹。”
“这件事我自己处理。”南宫婉茹觉得自己快要不能呼吸了,千头万绪,“哥哥还是想想怎么退敌吧。”
南宫明一听这话不由得蹙眉,手心一紧:“出现在陛下战死的消息已经传开了,军心动摇,要是霍家再这样坐视不理,我们恐怕等不到爹爹回京了。”
这才是最麻烦的事情。
南宫婉茹冷冷一笑,眼泪止不住的想要滑落下来,脑海里只有苏衡的样子,挥之不去。可是还要强自镇定:“霍蜀良一直称病,不能出兵。”
“霍家的三姐妹也一个都不见踪影。”
“哈哈……霍家那三姐妹还能在哪里,无非都是在巫锦絮那里!”满腔的恨意。
有人缓缓而来,含了一丝快意:“皇后姐姐莫要着急,妹妹有好消息告知。”汪明秀款款而来,脸上看不出一丝哀伤。
南宫婉茹回头看着汪明秀,露出意思厌恶:“眼下妹妹还能有什么好消息。”
“我的人已经回来禀报。”微微挑唇,得意一笑,“巫锦絮为了救西蜀皇帝已经命丧当场,香魂消散了。”
“真的?”南宫婉茹心中一顿,满眼的吃惊。
“自然是真的,姐姐只要将这个消息昭告天下,还怕戴庆两地军心不动么?”
南宫明闻言,面露喜色:“如此甚好。”
汪明秀对上南宫婉茹惊疑不定的目光,缓缓跪拜:“还有一事,我爹爹已经早早的修书给巧亲王出兵相助,四殿下一向中立,且看不惯这种兄弟相杀的事情,一定会尽全力保住京都,保住皇后姐姐母子无虞的。”
南宫婉茹看着她,忽然问道:“妹妹一家做了这么多,想要什么。”
汪明秀看着她的肚子:“姐姐福泽深厚,不管的大皇子还是小皇子,这未来的皇太后都是姐姐无疑了,妹妹只求姐姐保我一家富贵安康。”
南宫婉茹静静的看着她,腹中疼痛,终究脸上露出一个淡淡的微笑:“本宫能有这样能干的妹妹真是福气啊。妹妹放心,有本宫一日,便有妹妹一日。”
“那便谢谢姐姐了。”汪明秀起身欲走,忽然想起了什么,回首笑道:“对了,还有一件喜事,奚溪那个贱人也随陛下去了。”
……
南宫婉茹看着汪明秀离去的身影,心中翻涌。南宫明连忙道:“妹妹,要不要去请御医。”
“不用哥哥了,幽昙去吧。”女子说着看了一眼幽昙,幽昙见状,连忙去了。南宫婉茹握着南宫明的手,说道:“哥哥快去办吧,我们母子全靠哥哥了。”
“那你……”
“而我没事儿的,我有下人御医伺候,哥哥放心,快去吧。”女子语气坚定,终于看见南宫明点头,起身匆匆的离开了。
一室寂静。
南宫婉茹终于捂着嘴无声的痛哭了起来。都死了,你们都死了!留我一个人,为什么要留我一个人!
苏衡,如果这就是你许我的皇后,我死也不会嫁给你!死也不会!
南宫婉茹忽然觉得腹部一阵抽痛,再低头便看见血染的红顺着大腿流了下来。
心中一凉:“孩子,连你也要离开母后了么……”泪水和着汗水,狼狈不堪。
“母后!”苏远江忽然哭着跑了进来,“他们说父皇死了,他们……母后你怎么了!”
南宫婉茹看着他,苦涩一笑,虚弱的招了招手:“江儿过来。”
“母后?”下家伙愣得连哭都忘记了,小心翼翼的走过去。
南宫婉茹单手拥他在怀中,喃喃道:“真是天意,以后……你就是这东傲唯一的主人人了。”
“母后?”苏远江看着地上晕开的鲜红,讷讷道:“也是母后唯一的孩子么?”
“嗯。”女子虚弱的点头,知道肚子里的生命已经离自己远去了。她没有看到,怀中的孩子听到这句话的时候,嘴角露出了一个浅浅的微笑,一闪即逝。
景荣十一年冬,苏衡御驾亲征,战死。奚夫人殉情一线天。右丞相巫锦絮亡,原因不明。
戴亲王联姻雁地发难京都,在皇后母家燕地南宫家的顽强抵抗下终于等来了巧亲王的援兵,奋力抗敌,终于击退了叛军,双方均元气大伤。
庆亲王姐弟趁乱,率先自立为王,改庆地位庆国。
西蜀云岚的联军因为南宫家的阻挡,一线天的两败俱伤,渐渐退出边境以外,准备和谈。
次年春,苏子昭正式合并了雁地,该戴地为戴国。
东傲皇后南宫氏因为忧思过度,导致小产,巧亲王做主立幼,大皇子苏远江,择日登基为帝,稳固燕巧两地
自此,原本强盛的东傲在一夕之间一分为三。
第二百七十四章 尘埃之后
一年后。
西蜀,王城,凤夕宫。
刚过完年,又降了一场春雪,细细的,小小的,落了一夜,也没有染白世界。
女子侧倚在软榻上,身上盖着雪山的狐裘,雪白的毛峰映衬的她更加仙姿绰约。
“娘娘,怎么还在看雪,皇上知道了又要责怪奴婢了。”阿夕走来,想要关了窗户,“廖大人说娘娘的药也该换了,一会儿过来给您把脉。龊”
“嗯。”女子伸手拢了拢狐裘,如今又看是怕冷了,“叶将军近日进宫了?”
“是,跟皇上在御书房说了好一会儿话。件”
“郡主呢?”
“郡主已经离开快一个月了,娘娘又忘记了?”阿夕说着回首看着女子有些茫然的样子,不由得说道,“娘娘其实没有必要一定要喝那种药,这样的副作用,奴婢看着都心疼,何况是皇上。”
“没事儿的,只是暂时的。”女子抿了抿唇角,青丝散在耳畔,刹那间万物失色。
有人大步进来,一眼就看见了女子的笑脸,不由得心情大好:“锦夜。”
女子抬头,浅浅一笑:“你来啦。”
云舒握着她的手,微凉,不满道:“你一定又开着窗看雪了。”
“只看了一会儿。”
“我才不信。”云舒坐在榻上,轻轻的拥她入怀,“下个月,三月初三,东傲的小皇帝就要正式登基了。”
锦夜心中微微一动:“看来巧亲王有几分手段。”
“嗯,他们寄来请帖,让我去。”云舒说着低头看着她,柔声问道,“一起去么?”
“不用了。”锦夜摇了摇头,“南宫婉茹要是看见我会疯掉的。”
“可是,等封后大典以后,她还是会知道你活着啊。”云舒不解。
锦夜看着他浅浅一笑:“那不一样,她心中有数是一回事,我又站在她面前又是一回事。”自那天之后,天下便再也没有巫锦絮,有的只是孤锦夜。
……
男子闻言,手心紧了紧:“好复杂,不过算了,我叫卿文去送个礼就好,我已经修书说不去了。”
锦夜心中微微一动:“其实,你不用担心我,我还有思南照顾……”说着忽然想起了什么,“对了,思南呢,今天一天都没瞧见她。”
云舒闻言,心中一痛,还是耐心道:“你忘记啦,思南现在是叶熊的妹妹了。”
她那一日伤的很重,命在旦夕。
“我封了她做郡主,上个月她悄悄回去告诉家里自己的婚事了。所以齐北下个月也要做新郎官了。”
好在廖泊在,留住了她的命。
“还有啊,廖月那小子躲在庆国,你上个月还给他写了信。”
可是重伤,加上情人泪的毒,廖泊给她续命药产生了副作用。
“你昨天还跟我说要抓他回来好好打一顿。”
她会间歇的忘记一些事情,甚至会忽然忘记苏衡,忽然忘记不刃已死。
“还有啊我们的婚礼在五月初六,这个我会天天跟你说的,你一定忘不了。”
也会忘记自己的娘亲也已经过世了。
“这个我记得。”女子一脸幸福的笑意,仰头看着云舒,“云舒,为了你,我一定会好起来的。”
云舒低头在她的额前印下一吻:“锦夜,我爱你。”
锦絮紧紧的环着他的腰,在他的怀中安然睡去。
廖泊来的时候锦絮已经睡了一会儿了,男子在一年之中似乎苍老了许多,甚至现在的孤锦夜有时候会忘记他是廖泊,自己的师傅。每每如此,廖泊看她的眼中都是心疼。
秦云舒在一旁等他把了脉,然后两人默契的往外走。细雪纷飞,带着丝丝寒意。
“怎么样了。”带着一丝担忧,“她今天又忘记思南的事情了。”
“以后还会渐渐严重的。”廖泊一叹。
云舒手心一紧:“你不是说可以换药了么,换了就会好的。”
“还不是时候。”廖泊担忧的看了一眼里面熟睡的人,“小锦现在的状况还要再服药半年,之后才能换,而且……”
“又怎么了?”云舒有些焦躁起来。
廖泊手心一紧,“情人泪的事情你知道的吧。”
闻言,男子微微蹙眉:“我知道她解了毒,可是她不知道我知道了。”
“果真如此。”廖泊一叹,“你要做好准备,换药之后她确实会慢慢的变成以前的小锦,不会再失忆,但是……能活多久,即便是有我在也不一定了。”
“什么……”
廖泊看着他:“在我眼里,我愿意她痴痴傻傻的活下去,越久越好,可是你呢,你想要的是什么,小锦想要的又是什么。你好好的想想吧。”说完便转身走进了雪里。
秦云舒独自站在廊下,眉心深锁。
虽然
每每看见她如此,自己都会心疼。可是他依然希望锦夜活的越久越好……
微微回首,但这是锦夜想要的么。他不敢去问,锦夜也不会跟他说实话。
一场春雪,不过两三日便消失得无影无踪了。
这日天气甚好,阳光明媚。朝夕殿里,从一早上就甚是热闹。西蜀的准皇后从早上起来就在翻箱倒柜的。
阿夕知道她一定又是在找东西,想要帮忙,却无奈,锦夜一言不发甚是认真。
有人悄然而来,倾长的身影逆着阳光,染上了一层暖意。阿夕看见来人微微一惊,想要行礼,那人摆了摆手,示意她下去。
阿夕见状,有些担忧的看着仍旧在里面翻找的皇后,福了福身,出去了。
孤锦夜找了许久,也不着急,肩头的衣衫滑落了也没有手去拉。男子从身后悄悄地靠近,身影挡住了她的阳光。
微微一愣。
蓦然回首便对上了他漆黑的眸子,露出一丝笑意:“云凛?你怎么来了。”
“难得你没有忘记我。”男子看着她额头上细细的汗,随手掏了手帕给她,“你在找什么?”
女子接过来,浅浅一笑:“不刃的刀,我不记得放到哪里去了。”
男子闻言,看着她的目光微微一变:“他的刀不是已经被你埋在墓里了么。”
锦夜手心一顿,随即笑道:“是么,原来我忘了这个啊。”说着把手帕还给他,“谢谢。”眼中有一丝落寞和不安一闪而过。
云凛没有接过来,而是伸手替她拉好衣襟:“你以为你忘记放在哪儿了,所以不愿给别人添麻烦,自己埋头默默的找。其实你忘记的根本就不是这个。”
锦夜不语。
“你这个样子不是我认识的孤锦夜。”男子停了指尖的动作,漆黑的眸子看着她,“你准备一直这样下去么。”
“会好的。”
“可是好的代价是什么你知道么。”
锦夜一愣,摇了摇头:“是什么?”
秦云凛一瞬间看见她眼中毫无防备的样子,忽然想笑,这样一个女人看上去除了美貌,如此普通,普通的让人想要去保护。有那么一瞬间,他也觉得,或许这样最好。
“连廖泊都不知你还能活多久。”他听见自己的声音平静的说道。
孤锦夜看着他,良久眨了眨眼,忽然抿唇一笑:“原来他们担心的是这个啊。”
“你知道?”
“云舒的心事都写在脸上。”锦夜转身把刚才翻找的箱子盖好,“伯伯看见我也总是一副欲言又止的样子。”
秦云凛看着她这个样子,忽然觉得自己是不是吃饱了撑的,居然答应云舒帮他来探口风。
“其实我现在这个样子,才会让云舒心里更难受吧。”锦夜微微垂着眸子,“情人泪的毒……他已经知道我解了吧。”
“他不想你知道他知道了,就像你一样。”
锦夜看着他:“所以才求了你来。”
“说实话,我现在后悔了。”秦云凛眉心微微一动,“我一直以为你就是你,即便是死了也还是你。可是……若是我的话,这一刻我也难以抉择了。”
孤锦夜看阳光明媚,悠悠道:“我会努力的活下去的……”微微一顿,“作为孤锦夜。”
男子一愣,随即无奈一笑:“我也真是傻,以后再不管你们的事情了。”说完要走,听见身后的人说:“云凛。”
脚步微微一顿。
“谢谢你。”
男子手心微微已经,低声道:“若是哪天你突然死了,可别告诉我,我不想知道。”说完便头也不回的走了。
孤锦夜站在来,手中还握着他的手帕,微微出神,良久。
“阿夕。”
“奴婢在。”
“去把廖太医请来。”廖泊为了照顾锦夜方便,还特意在太医院挂了职。
阿夕一愣:“娘娘不舒服?”
“不是,你去请来便是。”锦夜说着想起了什么:“对了,先不要告诉皇上。”
“是。”
孤锦夜走到廊下,看着外面春日融融,靠在柱子上,莞尔一笑:“人生苦短,真的不想再忘记什么重要的事情了。”
远处,男子静静地站在那里,远远的看着她,总觉得她像一阵风,随时会在自己的生命中消散。
“你若是不舍得,便让廖泊换了药,反正说不定她明日就忘记这事儿了。”秦云凛站在一旁淡淡道。
云舒回过神白了他一眼:“我还没问你呢,谁同意老四娶灵儿了。”
“你要是实在不同意,大可在灵儿他们进京时说。”
……
秦云舒转身离开:“还是算了。”不想被打。
佳泰六年,春。怀化大将军齐北迎娶忠武将军叶熊之妹,朝思郡主叶思南为妻。在太极殿
设宴,大宴群臣。
据说,朝思郡主的独臂哥哥喝得酩酊大醉,抱着妹夫哭了许久,含含糊糊的不知说了些什么,可谓兄妹情深啊。
据说,准皇后亲自出宫,在府中陪伴新娘子,座谈到半夜,之后王城那家关闭了六年的清风台,在一夜之间莫名的开张了。
第二百七十五章 生死茫茫(大结局)
这几日天气变得闷热了起来,可是凤夕宫里却很热闹。礼部尚书王远频频进宫,一水儿的点头哈腰。
“下官给皇后娘娘请安。”
孤锦夜正捧着礼册点什么,一袭青色的天岚裙衫在春日里煞是清丽动人。回首看见来人,微微点头:“免礼,王大人辛苦了。”
“不辛苦,封后大典在即,皇后娘娘凤体安康才是最重要的。”王远这些年越发的圆滑会说话了,“这些事情下官来做是应当的。”
锦夜点点头,把手里的册子递给他:“这些我都点好了,你看看,不必再加了。件”
“可是……”王远接过来有些为难道,“皇上方才在御书房才传召了下官,商议迎娶之礼。”
锦夜闻言疑惑的看着他,一旁的阿夕见状,连忙说道:“如此说起来,娘娘确实不好从凤夕宫嫁进凤夕宫呢。龊”
青衣女子微微蹙眉:“不是还有太子府么?”
阿夕闻言一乐:“娘娘真是,太子府能作数么,那是皇上登基前的住处啊。”
孤锦夜总算是明白了,回头看着王远:“皇上怎么跟你说的?”
“皇上的意思自然是想娘娘从娘家出嫁。”王远说着微微低头。
“可是我记得……”我已经没有家人了啊。锦夜微微蹙眉询问的看着阿夕,生怕自己又忘记了什么了。
阿夕也是一头雾水的摇头。
一阵春风忽然灌堂而入,带着一丝清浅的花香。有人踏风而来,爽朗的笑道:“不知我可否帮得上这个忙呢。”
锦夜一愣,抬眼便看见了一袭紫衣,男子眉眼含笑,眼角的泪痣清晰无疑。瞬间展颜一笑:“廖月。”
清风台重新开业,他随清风回来,却迟迟没有露面。如今婚期将至他才姗姗来迟,当真是会找台阶下。
“小锦,我好想你呀。”男子说着就要上前给她一个大大的拥抱。锦夜抿唇一笑:“有人比我更想你呢。”
廖月动作一滞,随即就的反应过来,只听身后一声吼:“你小子还有脸来!”
孤锦夜站在原地,只觉得眼前有一阵清风略过,院子里一时间鸡飞狗跳。
“爹,我是你亲儿子!”
“我没有你这样的儿子!”
“啊!我知道错了!”
“你连你亲爹也骗,我今天就替列祖列宗处理了你这个不孝子……”
孤锦夜看着春日里如此赏心悦目的风景,不由莞尔。看见远处云舒缓缓而来,上前笑道:“我是不是又要改姓廖了?”
“我可舍不得。”男子拥着她的肩膀,温柔一笑,“义女而已,况且,从今以后你只姓秦。”
女子闻言,含笑看他:“怎么不说你姓巫,瞧瞧院子里蹦跶的可是我爹亲自挑选的‘童养媳’呢。”
云舒闻言撇嘴,看着廖月的身影:“他今后就是你的兄长了。”
“这个不一定哦。”
……
“好吧,我姓巫……”
孤锦夜“扑哧”一笑,伸手环着他的腰际,嗅到他身上熟悉的香味:“你为我想的如此周到,我怎么舍得。”
云舒闻言,低头在她额上印下一吻。长廊之下,温柔缱绻。阳光之下,父子追逐却热火朝天。
佳泰六年,五月初六。失踪了四年多的皇后孤氏终于出现在了封后大典上,凤冠霞帔,群臣朝贺。秦云舒意气风发,描摹她的眉眼,传口谕——今生,废六宫。
妻宠只有一人。
群臣恭贺,吾皇万岁万岁万万岁,皇后千岁千岁千千!
两人并肩而立,执手,相视一笑。
十年后。
“爹,爹爹……不是那边……是另一边。”夏日的湖边,小丫头在阳光下干着急,“我都已经看见了。”
远处撑着船的男子,循声努力的寻找:“哪里啊,我看不见呀。”
“天啊……”小丫头一袭水红色的裙衫,在连天的荷叶下衬得异常娇艳,此刻皱着小脸嘟囔道,“怎么这么笨啊,是我爹么……”
“哎呀,公主殿下,可不能这么说皇上。”一旁站在的阿夕赶紧说道,“还有那个‘天啊’也不能在说了,成何体统啊。”
“可是……”小姑娘一双水汪汪的大眼睛,一脸天真的看着阿夕,小手一指湖心的秦云舒,“他再这样下去娘午睡就该醒了,他也太笨了……”
……阿夕无言以对,话说这小公主的性格是越来越像皇后。
“找到了,我看到了!”远处忽然一声欢呼,“烟儿,看爹爹找到了。”
夏日里,第一朵荷花。
秦烟闻言,回头果真看见秦云舒朝着花骨朵的方向去了。眼看着他一手拿着竹竿,一手奋力的伸出去,小丫头的脖子恨不得伸到天上去了。
忽然,秦云舒觉得脚下一晃,瞬间意识到了什么,苦涩一笑,下一刻
只听见“扑通”一声,秦云舒攥着荷花落水了。
阿夕一愣,连忙喊道:“不好了,皇上落水了!”
秦烟捂脸:父皇好笨啊!
凤夕宫,朝夕殿。
女子倚在榻上,缓缓收回手:“怎么样?”
廖泊摇摇头:“小锦,还是跟他说吧,其实这些年你的情况他都知道。”
“我知道他知道。”女子微微垂着眼帘,脸色有些苍白,“他不想让我知道,他想在我眼中他只是幸福的,我又怎么忍心说破。”
廖泊看着她,无奈一叹:“你们啊,有时候真的不知道让我说你们什么好。”说着起身道,“我也真是作孽,送走了你爹不说,还要……”鼻子一酸,不忍再说下去。
“其实……”孤锦夜抬眼看着他,“爹爹有义父有娘亲,还有我,他很幸福吧。”
廖泊看着她,深深一叹,随即笑道:“他有你,还有孩子,也很幸福。”
锦夜看着他,忽然微微侧头,含笑唤道:“师傅。”
廖泊一愣,以为自己听错了。
“师傅,谢谢心照顾了小锦这么多年。”眼角含泪,“谢谢。”
“丫头……”廖泊颤声唤道,眼角的泪水浑浊,转身要擦,却见一个小小的身影跑了进来。一个踉跄差点儿摔倒,廖泊赶紧伸手:“川儿小心了。”
小家伙抬头,灿烂一笑:“谢谢外公。”说完便朝着床上的人扑了过去,“娘,我找不到妹妹了……”瞬间眼角就挂了泪水。
孤锦夜搂着孩子,宠溺一笑,看见廖月跟了进来:“也不知道谁是哥哥谁是妹妹,哪有做哥哥的整日里粘着妹妹的。”
“你不就是。”廖泊冷冷道,“都是你给带坏的。”
“爹,我好歹也是舅舅,在孩子面前给我点面子。”廖月说完便看见锦夜怀中的人一脸委屈,泪眼汪汪的看着自己,不禁抽了抽唇角:“你那是什么眼神啊,你妹妹又不是我弄丢的。”
小家伙闻言,撇撇嘴:“娘,舅舅欺负我……”
“川儿,不许欺负舅舅。”锦夜说着伸手擦掉他眼角少的可怜的泪花,“还有,不许学你父皇装可怜。”
……
秦川瞬间脸色一变,趾高气昂的指着廖月:“可是舅舅骗我,他说今天教我轻功的。”
廖月扶额,看着锦夜:“那个……我知道你不许,所以不是哄着他玩儿么。”
锦夜抱着儿子:“川儿身子弱,你要是好好教也就算了,我并不是不同意……”
秦川闻言瞬间抱大腿:“娘亲,我还想学点穴。”
“川儿乖,下棋赢了妹妹娘亲就教你好不好。”
小家伙瞬间撇嘴:“妹妹好厉害的……娘亲故意的。”
廖月看着秦川,这孩子是西蜀今后唯一的继承了,真是……作孽啊!这做戏的功夫简直就跟秦云舒如出一撤有没有,还有这耍赖撒娇,还粘人……这要西蜀天下今后情何以堪啊。
“娘亲。”一个甜甜的声音忽然打断了廖月的沉思,转身笑颜如花:“烟儿,来给舅舅抱抱。”
只见小丫头手里拿着一朵娇艳欲滴的荷花朵儿,一路笑着跑过来,甜甜一笑:“舅舅好。”然后完全无视的跑了过去,一头扎进了锦夜的怀中。
廖月咬唇,无语凝噎。
“娘亲,看烟儿给您摘的荷花,好不好看。”
锦夜接过来,看着儿子一把抱着妹妹:“怎么不叫我去。”
“你比爹爹还笨,叫你做什么。”小丫头白了他一眼。看见娘亲低头嗅了一笑,随即温和一笑:“你爹呢?”
秦烟闻言,眨了眨水汪汪的大眼睛,脆生生道:“爹爹掉进湖里了。”
……
有人牵着孩子进来,觉得气氛有些奇怪,不由得问道:“我是不是来的不是时候。”
锦夜闻言,抬头就看见思南牵着儿子大腹便便的走了进来,不禁莞尔:“你身怀六甲还跑来,快坐。”
秦烟眨眼看见思南牵着的孩子,刚要过去,就觉得手腕一紧,回头看着秦川:“你拉着我做什么。”
秦川撇嘴:“你每次看见佑哥哥就不理我了。”
“哪有。”秦烟说着就蹦跶着下床了,“是你自己跟不上我们而已。”说着便朝着齐跑去:“佑哥哥,我们去练剑。”说着便拉着一言不发的齐佑跑出去了。
秦川见状连忙追出去:“你们等等我啊。”
思南见状,笑道:“这几个小家伙,要是再加上一个可怎么好。”说着摸了摸肚子。
廖月在一旁打趣道:“你要是生个女儿,再整日里追着川儿跑,他们才打平了呢。”
思南闻言,含笑白了他一眼,上前握着锦夜的手:“小姐,最近还好么。”
“嗯。”锦夜点头拍了拍她的手背,“我都好,你也别多想,对孩子不好。”
思南闻言,看见她的儿脸色就不好,不禁撇撇嘴:“小姐,我……”眼泪忍不住打转。
“都是两个孩子的娘了,还这么爱哭。”
思南闻言,抿唇紧紧的握着她的手,啪嗒啪嗒的掉眼泪。廖泊见状,看了一眼一言不发的儿子,默默的拉着他出去了。
大限已至,他无力回天了。
夏夜宁静。
“阿嚏!”秦云舒坐在床上,打了一个大大的喷嚏。锦夜递了帕子给他:“要不要传太医啊?”
“不用了,哪有那么娇贵。”云舒揉了揉鼻子,抱她在怀中,“倒是烟儿,看我被人救上岸,居然拿了我手中的荷花就跑来献殷勤了。”
女子轻笑:“怎么,连女儿的醋都吃啊。”
“那是,你是我的。”云舒紧紧的搂着她,最近她越来越瘦了,他知道是为什么,只是佯装不觉。
“云舒。”
“嗯?”
“今年我想去护国寺看雪。”
云舒闻言,心中一滞,点了点头:“嗯,我陪你去。”已经不能知道熬不熬得到冬天了吧。
“还有烟波楼的鱼,我也好久不吃了。”
“我明天就叫人买回来。”
“我们一起去吧,我想出去走走。”
云舒手心紧了紧:“好,顺便去清风台瞧瞧,清风最近从庆国回来了。”
“是么,好久不见他了。”锦夜眨了眨眼睛,觉得好累,“云舒,我听说,南宫婉茹去世了。”
“嗯,似乎是常年抑郁成疾,忽然就去了。”云舒感觉到她越来越沉的身子,低头轻吻了她的额头,“听说苏远江很有手段,比起当年苏衡有过之而无不及。”
最近他总是害怕,害怕她睡过去了就再也不会醒了。
“不怕……川儿和烟儿也比我们强多了。”
“嗯。”用力的点头。
“云舒,你一定要陪着他们长大。”
“嗯。”意识到了什么,鼻子一酸,竟说不出一句话来。
锦夜在他怀中蹭了蹭,柔声道:“云舒,今年的荷花很好看,谢谢你。”
“你喜欢就好。”微微哽咽。
“云舒,明天再帮我画一幅像吧。”
“好。”拼命忍住在眼中打转的眼泪。
锦夜轻轻的抬头,看着他,浅浅一笑:“我累了。”说着微微埋头,“云舒,我爱你。”
“我也爱你……”手心一紧,一滴热泪划过眼角,落在女子的额上,“锦夜……不要离开我。”
“对不起……”这是最后一次了。
猝不及防,女子含着浅浅的笑意,垂下了拥在他腰际的手。
窗外月色皎皎,烛火下,云舒紧紧的抱着锦夜,泪水在夜色中,无声的蔓延,即便准备了十年依旧撕心裂肺。
佳泰十六年夏,皇后孤氏薨,享年三十四岁。只留下一双年仅七岁的儿女,秦云舒一生未再在娶妻。
佳泰四十年冬,一场大雪过后,秦云舒驾崩于凤夕宫。后与孤锦夜合葬帝陵。
(全文完)
丁丁泪奔中,爱人不一定就能一生一世的,所以还在身边的时候要好好珍惜哦。
号外:丁丁发福利了,会有番外,计划内是一篇云舒的,还有一篇不刃的,卿们想看谁的番外这两天给丁丁留言哦,不能人人满足,但是会尽量满足一两篇哦。
276.番外 一守护一生
袅袅江南,幽幽水乡。
青衣女子独自站在湖边,看着碧叶连天之中的一叶扁舟。那是爹爹的小舟,自他走后,一直未动。
“小姐,该回去喝药了。”思南撑着伞站在她身边,“外面这样晒,你身子还没好呢……”
巫锦絮点了点头,转身间瞥见了什么,浅浅一笑:“思南,你瞧,是一朵荷花。”
思南闻言瞧过去,果真看见一朵小骨朵儿:“小姐要是喜欢,我去摘来便是。”
“不用了。”锦絮转身,“等它开了吧。”说着便离开了龊。
思南看了看那荷花一眼,也跟了上前。听见走在前面的人问道:“娘今天好些了么。”
“夫人还是那个样子。”思南耷拉着脸,“我已经写信给爹爹了,估计这几日就会回来的。”
巫锦絮闻言,不知所想。回来巫庄养病已经有一年多了,自己的身体渐好,可是娘亲的身子却日渐不振了。
“罢了,我先去看看娘吧。”
“哦。”思南闻言说道,“那我去廖伯伯那里。”
“嗯。”青衣女子点了点头,转身往另一边走去。
巫庄宁静的石径小路,两边郁郁葱葱,带着夏日里馥郁的青草气息。女子慢下了脚步,忽然想起了十六岁那年,她也是掩着这条路去娘亲那里,见到了那个改变了自己一生的人——秦穆。
还记得那一日烟雨蒙蒙,还记得彼时自己还懵懵懂懂不知什么是情深似海,不知什么是矢志不渝。还记得,初见秦穆时略微的失望……
锦絮鼻子一酸,仰头看了看万里无云的天空,不再去想。
“娘。”一进门就嗅到了浓浓的药味。廖泊叮嘱了要多开开窗户,可是娘亲不愿意,总是觉得夏日里的阳光太刺眼。
其实巫锦絮知道,如今的娘亲总是会想起以前的事情,如今正是荷花含苞待放的时节,她是怕自己触景生情,会没日没夜的思念爹爹。
“你来了啊。”巫夫人如今已经苍白了许多,眉眼间依旧可见当年的绝世风华,只是原本清冽的眸子却浑浊了许多。
锦絮走过去坐到床边:“今日天气好,女儿扶娘出去走走吧。”想了想还是说道,“荷花要开了。”
女子的眼中微微一动,浅笑道:“是么……可惜,我已经走不动了。”说着拍了拍锦絮的手,“等开花了,你去摘来给娘看吧。”
“嗯。”锦絮垂着眸子,看着她消瘦的手,点了点头。
“你怪不怪娘?”女子忽然问道。
锦絮知道她是指秦穆的事情,摇了摇头:“与娘何干,路是女儿自己走的。”
“你这性子跟你爹一样,固执的很。”女子无奈一叹,“当年是娘欠他的,原本想就算还他的人情,却不想你爱上了云舒。”
锦絮静默不语。
“你爹是想等你成人之后跟廖月缔结良缘的,那小子为了你也牺牲不少……只是,造化弄人了。”女子一叹,微微哽咽,“如今见你这样,我倒是没脸去见你爹了。”
“娘,爹爹想见你就好。”锦絮说道,“你只要跟他说,你想他了,即便是你把女儿卖了他也会一笑了之的。”这不是开玩笑的,锦絮知道爹爹有多么的爱娘亲。
巫夫人看着女儿,终于笑了:“小絮,娘这辈子做的最好的事情就是嫁给了你爹,生了你。”说着伸手轻轻的抚摸着她的脸颊。
锦絮浅浅一笑,深深的看着她,心中酸涩。
“你去休息吧,我也累了。”
巫锦絮闻言看见她已经垂下了眸子,起身依依不舍的帮她理好毯子,起身悄悄的将窗户打开了一条缝儿,悄然离开。
却忽然听见她说:“小絮,不管娘去了哪里,都会保佑你的,你记住。”
巫锦絮脚步一顿,用力的点了点头,快步离开。
在门口,正好遇见了来寻她的廖泊:“伯伯。”
“你身子也没好全呢,快回去喝药吧。”男子要照顾他们母女两,也顾不得花大把的时间驻颜了,眼角的细纹已然是清晰可见了。
“嗯。”锦絮点了点头,却还是忍不住问道:“娘她……还有多久。”
廖泊闻言,心中一颤,无奈道:“就这几天了,我已经叫人都打点好了。”
锦絮闻言,回头看了一眼,没有再说什么。
夏夜宁静,青衣女子独自站在湖边,映着皎洁的月色看和那多含苞待放的荷花。
许久,一阵清风吹过,有人悄然站在了她的身后,倾长风身影几乎要跟夜色融为一体。
“你说,娘能等到那花儿开么。”
“明日若是阳光明媚,那花就能开了。”男子低沉的声音有些尖锐。
女子回首看着他狭长的眸子:“我想在这里等着。”
不刃点头:“我陪你。”
巫锦絮没有再说什么,坐在了岸边
,不刃就站在她身后,悄无声息。
“不刃,等娘也走了,就只剩下我一人了。”
男子抿了抿唇角,一言不发。
“爹爹走的时候,我并没有哭,因为明白就算哭爹爹也不会回来,可是我还是会每日都想哭……”微微埋首,“那种滋味很难受。”
不刃看着她的背影,依旧不语。
“你说我是不是变得懦弱了。”
不刃默默的摇头。
巫锦絮等不到回应,以为他已经走了,微微回头,却猝不及防的被他一把拉了起来。腿一麻,一个踉跄差点儿跌进他的怀中。
“你怎么……”
“我教你武功吧。”
……
“反正还要很久天才会亮。”不刃的脸上并没有什么表情,硬要说有点什么的话,也只有认真吧。
“可是,一时半会儿我也学不会什么啊。”巫锦絮不解他为何突然想到教她武功。
不刃看着她忽然抽出了自己的钢刀,放在她的手中:“只有三招,用来保护自己。”
巫锦絮看着手中的刀,心中一时复杂。他在自己身边这么多年,还从未把自己的刀交到她的手中。
“你看好了。”不刃说着空手认真的比划了三招,巫锦絮看过去,似乎都只是在防守。
“你试试。”男子看过来,狭长的眼眸里满满的认真。
巫锦絮见状,握紧了刀,居然有些紧张了起来,认真的回想他刚才比划的,一招,两招,三招……可是,就是不对啊。
“是这样的。”不刃上前抓着她的手腕,倾长的身子俯身下来认真道,“这一招划出去的时候一定要用力,不要犹豫,因为中与不中都没关系,只是为了不要让敌人靠近。”
巫锦絮一下子也认真起来,努力的跟随着他的力量:“似乎明白一些了。”
从小到大,除了点穴就是廖月为了显摆教过她三步风了。可是廖月却没有不刃这样认真,那眼神里不含一丝杂念。
锦絮忽然一愣,原来他是为了不让自己胡思乱想么。
“还有这一招……”不刃抓着她的手认真的教着,巫锦絮浅浅一笑,用心的学着。
夜风习习,天空的乌云渐渐的遮蔽了明月。
“一招,两招,三招。”女子利落的比划完三招,含笑看着不刃,“对不对?”
“嗯。”不刃说着伸手拔了一旁的树枝,“现在我攻过来,你挡住。”
“啊?”这么快就来真的啊。锦絮还没有来得及反应,就见不刃漆黑的身影闪到了眼前,心下一惊,连忙出手去挡。可是……手中的钢刀居然被不刃的树枝给打飞了。
男子不禁失笑:“刀要抓紧了。”
巫锦絮看着插在湖边的刀,有些窘迫:“好在夜黑风高的没人看见,否则我一定杀你灭口。”说着走过去捡起刀,用力的握了握,“来吧。”
不刃见她渐渐的有了气势,不禁抿了抿唇角,露出一个似有若无的笑意,闪身攻了过去。
夜色下,两个身影,一高一矮,一攻一守,很是认真。终于,巫锦絮完美的挡下了不刃的三招,还漂亮的削断了他手中的树枝。
女子展颜一笑:“我做到了。”
不刃看着她微微喘息的笑颜:“嗯,在我眼里,没有什么能难得住你。”
锦絮闻言,微微一愣,抬头看他。
“我会一直守护你,所以你不是一个人。”
月色在风中渐渐露出了光芒,照亮了湖边的两人。女子抬头看着他,认真道:“谢谢你不刃,谢谢你这些年一直陪着我,谢谢你今后也愿意陪着我。”
男子看着她暗自起誓:今后,你在哪里,我在哪里。
那一日,短暂的黎明之后,便起了大风,不见阳光,到了中午便下起了大雨。巫锦絮撑着伞在湖边站了许久,只见那个花骨朵儿在风雨中摇摇晃晃。
到了傍晚,雨停了,女子却在门前等到了千里迢迢赶过来的霍家夫妇。
廖泊领了他们去夫人房中之后,便许久都没有出来。
锦絮站在院子里,嗅着雨后清新的香味,心中却越发不安起来。终于下定了决心一般往湖边去,思南陪在里面,她只能指望不刃了。
“我要摘下那朵花儿。”青衣女子站在湖边对不刃说,“娘始终是等不到它开花了。”
不刃看着她,点了点头,踏了水波而去,一脚踩在那叶小舟上,终于帮她摘了花回来。
巫锦絮看着不刃交到自己手中的花,鼻子忽然一酸,转身忙不迭的往回跑。青色的裙衫在风中飞扬。等到她终于推开门进去的时候,正好对上巫夫人含笑的眼睛。
“娘,今年的第一朵荷花。”
女子抿了抿唇角,含笑的闭上了眼睛,一句话也没来得及说。
思南搂着霍夫人抽泣了起来,而锦絮站
在床边,手中紧紧的握着那朵花儿,终于也落下了眼泪。
悲伤在一瞬间降临,不刃独自站在院子里,看着她在方向,静默不语。
今后,我不会让你一个人的。
277.番外 二当爹之路
王城,凤夕宫。
已经入夜了,可是这里却很热闹,宫女太监的进进出出的,已经忙活了小半天了。秦云舒被廖泊轰到了廊下,转身频频看着灯火通明的寝殿,眉头深锁。
月色在晴朗的夜空中渐渐明晰,映照着地上的白雪,只看此情此景是如此的宁静而美好。可是,耳畔却清晰的萦绕着女子痛苦的喊声。
秦云舒手心松了紧,紧了松,心中忐忑不安。干脆蹲在了地上,拔着廊柱下的枯草。
“皇上您冷静一点儿,廖大人说了,娘娘怀的是双生子,艰难一点儿也是情理之中的事情。”阿夕劝道,“奴婢刚才去看过娘娘了,虽然有些疲惫但是一切还好。”
秦云舒听见里面传来一声声的痛呼声,一把揪了草根:“这叫还好啊……不行不行,朕要进去,朕要进去陪着锦夜。”说着豁然起身龊。
“皇上。”阿夕本来心里就忧心皇后,现在这皇上简直比皇后还闹心,“皇上不能进去啊,这……这成何体统啊。”
“可是……可是……”云舒还没可是完呢,就忽然听见有人怒道:“秦云舒,谁让小锦给你生孩子,你不知道她身子弱,你不知道生孩子是会死人么!”
“廖月?”云舒回首,微微蹙眉,廖月一袭紫衣,上前一把就攥住了他的衣襟。
……
“锦夜是我的妻子,关你什么事,谁让你进宫的。”说着一把拂开了他的手。
廖月瞪着他跟仇人似地,蓦然听见一声惨叫,心中一惊,连忙就推开秦云舒要往里冲。
说时迟那时快,秦云舒一把就牢牢的抓住了他的肩膀:“你休想!”
“你放开。”廖月心急如焚,跟自己媳妇要生了似地。
“不放。”秦云舒加重了力道。
阿夕扶额,干脆不管他们两个,匆匆进去了。
两人在廊下一时纠缠了起来,忽闻一声轻斥:“你们在做什么。”
廖月一愣,抬头看过去。只见一妇人自雪地里缓缓走来,身旁还跟了两名男子。一个黑衣的他认得,是靖王秦云凛,另一个……清清秀秀的,他不认得。
“丽母妃。”秦云舒松手,“母妃怎么来了。”
“皇后产子,哀家自然是要来看看的。”丽太妃说着蹙眉看了看里头,“还没生?”
“嗯。”秦云舒蹙眉点了点头,“太医说是双生子,有点难产。”
“真是……唉,但愿菩萨保佑,她可是我西蜀唯一的希望了。”丽太妃是一直反对秦云舒废拙六宫的,眼下要是孤锦夜生孩子有个什么三长两短,她估计就要跟皇帝拼命了。
“皇兄,你也别太担心了,皇嫂一定会平安无事的。”秦云澈说道。
云舒点了点头,回首看着灯火通明的大殿,里面有他一生中最重要的人。
廖月见状,也不好再闹了,站在一旁紧紧的等着,只盼能母子平安。
寂静的雪夜中,不知放过了多久,终于听见一声响亮的啼哭。秦云舒一愣,瞬间就觉得全身的血液都冲到了脑子里去了。
“生了?”惊疑不定。
片刻,便看见阿夕匆忙跑了出来:“恭喜皇上,是个小皇子。”
秦云舒扯了扯唇角,连要做什么表情都忘了,随即道:“皇后呢?”
“皇后……”阿夕正犹豫呢,又见一宫女跌跌撞撞的跑了出来:“恭喜皇上,娘娘生了一位小公主。”满脸的欣喜。
丽太妃闻言有些颤抖了,连忙问道:“当真是龙凤胎?”
“回禀太妃娘娘,当真是。”
“好……好好,太好了。”丽太妃拍着云澈的手背,“西蜀有后了,哀家进去看看皇后。”
秦云舒反应过来已经忙不迭的跑了进去,他迫不及待的想要看到,看到她,看到他们,安然无恙了。
长廊下,阿夕起身,看见廖月还站在原地,不由得问道:“公子怎么不进去?”
男子低着头,瞥了开脸道:“你先进去,里面人也太多了,我过一会儿……过一会儿。”
阿夕闻言,福了福身子进去了。
月色下,廖月拼命的摸着眼泪,嘴角却是含着喜悦的笑容:我当舅舅了,我当舅舅了……
黎明的阳光照进来的时候,孤锦夜自沉沉的梦中睁开了眼睛,映入眼帘的是守在床边寸步不离的秦云舒。
微微抿唇,似乎还没想起来自己已经做娘亲了,只是觉得他这样守着自己很温暖。
“云舒……”轻轻一声,床边的人却是猛然惊醒的。睡眼朦胧的看见锦夜含笑看着自己,握着她的手心一紧:“你醒了。”
“你怎么睡在床边……”
“我想守着你。”云舒说着起身在她的额上印下一吻,含笑调皮道,“恭喜皇后娘娘,母子平安。”
锦夜微微失神,才缓过神来:“孩子,孩子还好么?”
“都好,皱巴巴的,可是很精神呢。”云舒亲吻她的手背,“真是辛苦你了。”
女子微微摇头:“我想看看。”
“好。”云舒说着微微起身,“阿夕,叫乳娘把皇子和公主抱来。”
“是。”
锦夜闻言一喜:“当真是皇子和公主?”
“是,一对龙凤呈祥。”云舒的眼中满满的爱意。
锦夜看着他,眨了眨眼,只觉得干涩的眼睛忽然一片湿润。这时,乳娘抱了两个孩子进来,轻声行礼:“娘娘万安。”
“快给本宫瞧瞧。”锦夜微微坐起身,只觉得身子还痛,使不上力气。
云舒上前,小心翼翼的扶她半坐着,然后抱了孩子在手中:“瞧,多漂亮的小公主,跟你一样。”还不会抱孩子,笨手笨脚的。
阿夕闻言“扑哧”一笑:“皇上,您抱的是皇子。”
……
锦夜失笑,看着孩子,心中满满的都是甜的。原来,为人母亲是这样的感觉啊。
“皇上,娘娘,还没给皇子和公主取名字呢。”阿夕见秦云舒抱着别扭,上前小心翼翼的接过来,抱给乳娘。
“谁说没有。”男子说着撇嘴看着锦夜,只不过都被她否定了而已。
锦夜无力的靠在床上,含笑看着秦云舒:“皇上想了那么多的名字,眼下决定要用哪个了?’
……
好吧,他承认,他很纠结。
“晴川落日初低,惆怅孤舟解携。”女子喃喃道,“我记得爹爹当年很喜欢这首诗,不如就秦川吧。”
秦云舒闻言,一下就紧张了起来:“就这么决定了?不要啊,我还没纠结好呢。这么重要的事情,怎么能……”
女子的指尖忽然轻轻的压在了他的唇上,含着浅浅的笑容,一言不发的看着他。
云舒一下就安静了,气氛一瞬间的暧昧。
阿夕见状,含笑悄悄地领着旁人退了出去。
“女儿的名字你可以慢慢想,但是满月的时候一定要给我个答案,好么?”
“嗯。”云舒用力的点头,握了她的指尖,轻柔的搂在怀中:“娘子,谢谢你。”看着冬日的晨光一点点的照进来,云舒忽然有些哽咽。
他心中知道,锦夜拼死也要把孩子生下来,就是希望在有朝一日她暮然离世之后,有人可以陪着他。
所有的一切都是为了他。
时光静好,如此足矣。
四年后。
“哎呀……”一团粉红的东西软软的趴在了雪地里。
又是下雪的季节,两个小东西已经会跑会跳了。小短腿儿在雪地里还甚是灵活。
“你……笨……笨……”小男孩回首看着摔倒妹妹,落井下石。
秦烟仰起红扑扑的小脸,抬头看了一眼哥哥,然后默默的起身,自己拍了拍膝盖上的雪,一言不发。
秦川似乎意识到了什么,起身往回走,却看着妹妹转身离开了。心里一着急,连忙跟在后面追,也不喊她,只是默默的追着,在雪地里留下一路匆忙的小脚印。
“母后……”小丫头奶声奶气的跑进来,一把抱住了锦夜的腿。
孤锦夜正在跟云舒摆棋局,暮然看见女儿红扑扑的小脸,俯身抱起来:“衣服怎么脏了?”
云舒闻言看过来,一下就惊了:“怎么了?是不是摔着了?快让父皇瞧瞧。”说着起身紧张的抱过女儿,“有没有哪里疼?”
秦烟摇摇头,一双水汪汪的大眼睛看着云舒,一言不发。
云舒正想说什么呢,看见儿子也跌跌撞撞的走了进来,目光落在妹妹身上,又看了看爹爹,然后慢慢的挪到了锦夜的身边,下手紧紧的抓住了她的裙摆。
……
“川儿,是不是你欺负妹妹了。”秦云舒瞬间看穿儿子的心思。
小家伙往娘亲身后躲了躲:“摔……摔,不是我……”不知在说什么。
“你把妹妹推到了是不是!”云舒忽然说道。
小家伙看着爹爹瞪大的眼睛,撇了撇嘴,毫不客气的大哭了起来,响亮的嗓子震的整个寝殿都颤颤的。
锦夜见状,连忙抱起儿子,安抚道:“川儿不哭,有娘亲在。”
“娘……爹爹……凶……”果断告状。
秦云舒抱着女儿,有些心疼的看着儿子:“我还没说什么呢。”
“你吓到孩子了。”锦夜淡淡道。
“我只说了他一句。”云舒说着看看向女儿,“烟儿可以作证。”
小丫头眨巴眨巴眼睛看着他,一言不发。忽然折腾了一下圆圆的身子,缓缓的爬到了哥哥的身边,小手轻轻的拍着哥哥的后背:“爹爹坏坏。”
……
秦云舒抽了抽唇角:“你……我……”说着知道大势已去,可怜巴巴的看着锦夜,“娘子,我
错了。”
锦夜搂着一双儿女,淡淡道:“知道就好,自己去廊下站着吧。”
男子闻言,默默的起身,一路往外走,目光却始终落在孩子的身上,心中疑惑更甚。
为什么,自从当了爹之后我没觉得自己地位高了,反而更低了呢?这两个小家伙果真是来跟我争宠的吧……