《掳你成瘾》 001 绑架(1) 昏黄的灯光把房间映得有些暗淡,正对着的电视墙上挂了两副画,因为光线的原因看着有些暗淡。隐隐的好像有海浪的声音,一下又一下轻轻拍打岸边。金粟兰揉了揉眼,这是什么地方?一下子,她从床上坐了起来。 “您醒啦?” 一个声音在旁边,吓得她往后缩了缩身子,才看清楚坐在两米外沙发上的女人。 “这是什么地方?你又是谁?”她环视了一下房间,每一个角落都是陌生的样子。 “这是观澜酒店的客房。我是酒店的服务员伊琳,专门负责照顾您的。”这位自称叫伊琳的服务员站起身来,她的双手在腹前交握,态度恭敬,笑容亲切,典型的服务员礼仪。 “观澜酒店?我怎么会在这里?”金粟兰努力想要在记忆里搜索出这个名字相关的东西,可是脑海里一片空白。 “很抱歉,小姐。我只知道您是陶先生的客人,今天上午才入住酒店的。” 陶先生?怎么又有一个陶先生,她有认识什么陶先生吗。在这之前,她只记得下班后站在街边等男友开车来载她去吃晚餐。男友说有一家新开的私房菜味道不错,所以特地要带她去尝尝。她等没两分钟,面前就突然停了辆商务车,然后从车上两来的两个男人不由分说的捂住她的口鼻,而之后的事便没有印象。 心里的不安渐渐深了。看着这陌生的地方,金粟兰有些慌乱地下了床,她觉得现在应该马上离开这里。对,得先给男友打个电话,没有见到自己,他肯定着急了。这样想着,在口袋里寻找手机,才发现身上这衣服也不是自己的。 “我的衣服,我的衣服呢?” “您的衣服弄脏了,我帮您换下来后已经送洗了。” “送洗了?我的手机,手机呢?” 可能是紧张,也可能是莫名的害怕,她的声音有些颤抖。慌乱地在房间里找手机,最后在床头的包包里找到了手机。因为没有电,手机已经自动关机了,这让她的心更加慌乱。看到旁边的座机,不由分说地拿起来就打。然后,电话里只传来一阵盲音。 “小姐!”那个叫伊琳的服务生轻轻唤了一声,却把她吓了一跳。“要不您先洗个澡,我让厨房准备些吃的,您也应该饿了。” 她没有说话,只是傻愣愣地坐在床边。她是被绑架了吗?不然,是被人贩子拐卖了。不管是哪一种可能,都让她觉得后怕。自己不过是公司小白领,一个月也挣不了多少钱,怎么跟男朋友约个会,还让人给绑了。 见伊琳离开之后,金粟兰把房间仔细翻了一遍。桌子上的酒店 用中英文书写。繁体的中文看起来有些费力,但她却在‘旅游服务’介绍里得到了一个怎么也无法相信的事实。她现在不是在中国,而且是在南海一个叫望丛的岛上。 “出国了,怎么可能!”喃喃自语,然后又一次确认了上面的文字。她狠狠地捏了自己的手臂,希望这一切不过都是梦境而已。但是,揪心地疼似乎正在证明这一切都是事实。一下子,跌坐在地上,脑子像是被炮弹轰过,完全乱成一锅粥。 ------题外话------ 总算《爱你不是件容易的事》接近尾声了。一个故事的结束,总会是另一个故事的开始。希望那些喜欢《爱你不是件容易的事》的朋友,也能喜欢这一本《王的爱恋》。虽然原本这个小说的名字是《爱是一场风花雪月的罪》,无奈‘风花雪月’这样的词也被禁用了,只好另改他名。 002 绑架(2) 海浪轻轻拍打着岸边的沙滩,一下又一下,然后无休无止。(..info)金粟兰站在阳台上已经好一会儿。眼前的这片大海无限延伸便可到达自己的国家,但是只在地图上看看就觉得真的好远。怎么会来到这里,这到底是怎么回事。 海风吹拂着她的发丝,然而却吹不散脑海中的零乱。到底是从哪里开始出了错,谁可以为她解释这一切。 就在刚才,那个叫伊琳的服务生走后。金粟兰想着赶快离开这里,虽然她还没有方向。可是,当她打开房间的门,站在门口的两个高大威猛的男人拦住了她。他们告诉她,没有陶先生的允许,她不能走出房间半步。她试着闯出去,甚至还大喊大叫的闹腾,得到的结果却是像老鹰抓小鸡一样被人拧进来。.info[] 陶先生?陶先生到底是谁?为什么要把自己弄到这里来,他又是怎么把自己弄到这里来的。完全没有头绪,也完全猜不出那个陶先生是要干嘛。但是,门口站的那两个人肯定不是好惹的。如果她现在再闯一次,会不会被捏断脖子,直接扔到大海里喂鱼。这样想着,她不由得背脊发凉。 门,被打开了,是那个叫伊琳的服务生,她正推着餐车进来。 “小姐,请用晚餐。” 她回头看了一眼。虽然肚子早已经饿了,可是现在的情形哪里还有心思吃饭。 “那个陶先生是什么人?” “陶先生?”伊琳愣了一下。想着这位小姐是陶先生的客人,她怎么会不知道陶先生呢?不过,伊琳没有多问,只是回答她能回答的。“我只知道陶先生是陶氏的掌门人。望丛岛上很多产业都是陶氏的,其中也包括这家酒店。”伊琳嘴没停,这手上的活儿也没停。饭菜都已经上桌,看上去倒是蛮诱人的样子。 那么厉害的人,她金粟兰这辈子只在报纸上看到过,哪里会认识,当然也就更谈不上跟这种人有什么交集。可是,这隔山隔海隔着万里江山,她怎么就成了那个陶先生的客人。 “小姐,请用餐吧!” 还是那招牌的微笑,让人无法拒绝。金粟兰在椅子上坐下,刚拿起筷子,又轻轻地放下。 “是哪里不舒服吗?”伊琳在旁边问道。 “不是,只是吃不下。”为什么被弄到这里,等着自己的命运又是什么,以这样提心吊胆的心情如何能吃得下东西。 “午饭您也没吃,如果连晚餐也不吃,身体会受不了的。” 在伊琳的劝说下,金粟兰勉强喝了半碗汤。也不知道那是什么汤,不过倒是蛮好喝的。至于那些菜,她是一口也吃不下。 男友没有接到自己应该很担心吧,现在又完全联系不上,也没办法告知他现在的状况。她试着想让这个叫伊琳的帮忙,但却只换来伊琳的摇头和一脸抱歉。她,现在是困在这里了。虽然不知道为什么被困在这里,但她能确定的是,这绝对是件糟糕透顶的事。 敲门声突然传来,这让金粟兰的心为之一颤。伊琳往门口走去,而她的目光也顺着投向了门口。 一双男人的皮鞋出现在门口,然后越来越近。顺着皮鞋往上看,一个西装笔挺的男人面无表情地看着她。 “金粟兰小姐?”那男人微启嘴唇,声音里有些冷冷的味道。 “是!”她猜测着,这难道就是他们一直在说的‘陶先生’。看他的年纪也不过三十几岁,这难道就是传说中的土豪。 “我是陶先生的助理。现在请跟我走吧!”男人说完便转身准备离去。 “去哪里?” “陶先生要见你。”男人回头看了她一眼,然后又扭过头去。 003 绑架(3) 无论是不是愿意,她都无可选择地跟着这个男人上了车。[..info超多好看小说]海岛上的夜晚,风有些凉凉的。空气中带着一股大海的味道,像是要让人沉醉。 她静静地看着车窗外一闪而过的那些璀璨灯火,还有那些灯火下别样的海岛风情,想着是否这一去到底是福是祸。 车,慢慢地驶入了一条幽静的小道。小道两边是高大的椰子树,似乎走在那路上还能闻到椰香。再往前走,得见一大铁门,门口两名身着迷彩的男人牵了两条高大的狼狗守在外边。看到车来了,从铁门边的小房子里跑出来两个人,很快便打开了大铁门。 车子在一幢依山而建的小楼前停下。金粟兰往车窗外打量了一下,小楼灯火通明,也不知道接下来迎接她的会是什么。 车门突然被拉开了,站在跟前的是那个西装笔挺的男人。[..info超多好看小说] “下车吧,陶先生在等你。” 她的心跳狂乱,以致于连腿脚都有些不听使唤了。看这一路上的架式,连那进门的安保也如此严密,看来这陶先生八成是个厉害人物。这样厉害的人物本来就跟她一个都市小白领八杆子打不着,怎么现实却跟她开了这样一个玩笑。 一路跟着进了小楼,里边的装潢只能用四个字来形容――金碧辉煌。欧式的家具透着奢华、典雅,只能在五星级酒店大堂看到的奢华地砖,此时正被她踩在脚下。璀璨的大吊灯,自上而下,闪耀着客厅里的每一个角落。 “坐吧,我去请陶先生。” 西装笔挺的男人上了楼,而金粟兰却根本不敢坐下。这又是哪里,这些人会把她怎么样,她是不是再也回不去了,一系列问题在脑子里回转。下意识地捏紧了拳头,却丝毫没有觉得有什么安全感。 不知道过了多久,只觉得背后有双眼睛盯着。回过头去,站在楼梯旁的那个男人冷冷地看着她。他的身高在一百八十公分以上,虽然不像男朋友庄成宇那般俊朗,但长得倒也不难看。两道浓眉就像两把锋利的剑,眼神中透着股让人胆寒的杀气,不过只是与他目光交汇,便吓得小心脏狂跳不已。金粟兰突然有点想逃,因为她觉得如果现在不逃,好像就会死在他手里。 “我是以洹的大哥陶以深。这里的人都叫我陶先生。”他开口了,声音却有着该死的磁性。 “以洹是谁?” 金粟兰在这个名字完全没有印象。这个男人既然自我介绍,似乎也就意味着自己是认识‘以洹’的。可是,脑子里真没有‘以洹’这号人。 陶以深看着眼前这个女人,她的个子不高,长相也很平凡,既无胸也没屁股,自己那个弟弟到底是看上这个女人哪一点了。 “以洹?”他深深吸了口气,然后在旁边的沙发上坐下。“庄成宇是你男朋友,对吧?” “是!”金粟兰傻傻地点头。怎么突然说到庄成宇了,成宇难道惹什么事了吗,所以自己才被这个陶先生抓到这里来。“成宇,成宇怎么了?”撞着胆子,她又多问了一句。 “你叫他庄成宇,我叫他陶以洹。” 他的话语字字清楚,那表情严肃得没有半点开玩笑的意思。庄成宇是陶以洹,是陶先生的弟弟?这怎么可能。虽然跟庄成宇交往的时间不长,可也从没听他说过还有这么个有钱的哥哥。 “看来,以洹从没跟你说过家里的事。也罢,我请金小姐来没有什么恶意,只是想让金小姐在这里小住些日子。等以洹回来,我自会送你离开。” “为……为什么要等他回来?”有些害怕,所以说话也变得有些结巴。 “这不是金小姐应该关心的。” “那,我要在这里待多久?” “几天,半个月,或者更长。”更长是多久?金粟兰没敢问。那个男人看起来似乎并不太高兴的样子,她真害怕自己没法安全离开这里。 “如果他不回来呢?” 陶以深看着这个女人,她的眼里写满了慌乱。 “如果他足够爱你,就会回来。所以,你最好祈祷他是爱你的,不然,我只能扔你进海里喂鱼。” 陶以深说完这话还给了她一个杀人的微笑,一下子,金粟兰跌坐到地上。地板很凉,而此刻更凉的是心。 004 绑架(4) 陶以深,三十五岁,陶氏的掌门人,人称陶先生。(..info好看的小说)陶氏是以黑道势力起家,除了毒品不碰,没有他们不做的生意。这几年,陶氏投资了很多产业,似乎有意洗白黑道背景。 陶家有两兄弟,陶以深排行老大,下面有个比他小八岁的弟弟陶以洹。陶以洹长得眉清目秀,又加上从小在国外读书,完全没有沾染黑道的那些东西,所以是个蛮有书卷气的男子。而陶以深则不同。他十五岁便跟着父亲打天下,砍过别人,也被别人砍过,一直以来过的都是刀尖上舔血的日子。陶以深混迹黑道多年,做事心狠手辣。两年前,他的父亲意外去世后,他便彻底接管了陶氏这个庞大的帝国,成了望丛岛上的王。 “陶先生,怎么安排那位小姐?” 宽大的书房里,西装笔挺的男子恭敬地站在边上等待陶以深的吩咐。 “送她回酒店。另外,再找几个机灵的看着她。” “先生是怕二少爷回来抢人?” 此时站在窗前的陶以深慢慢转过身来,他看着这个跟了自己五年的助手。 “凌川,我们抓这个女人回来是为了什么?” “先生是想让二少爷自己回来。” “我是想要他自己回来。但是,如果这个女人真在我们手里出了什么意外,无论他回不回来,我都说不清了。” “我懂您的意思了。我马上去安排。” 被叫做凌川的人转身就要出去,但马上又被陶以深唤住了。 “凌川,你说以洹到底看上这个女人什么了?” 凌川摇了摇头。俗话说爱情是盲目的,但在陶以深看来,他这个弟弟好像盲目得有点过头了。 凌川离开之后,他翻开了金粟兰的资料。金粟兰,二十四岁,就职于深圳一家公司。三个月之前,她在一次徒步穿越的活动中认识了陶以洹。两人一见如故,很是投缘。那次活动之后,二人常有互动,一来二去的也就成了男女朋友。 资料里的照片上,她笑容灿烂,很阳光的样子。可是刚才,在楼下的客厅里,她可是脸色发白,吓得魂都快没了。陶以深随手把照片扔在了桌子,然后估摸着他那个弟弟不日应该就会回来。 汽车驶离了陶家,金粟兰坐在车里有些发抖。她像一抹浮萍,命运完全不能自己掌握。陶家兄弟有什么恩怨,她无从去关心,只是陶以洹若是真不回来,她恐怕就真的会客死他乡了。 “请问,现在是去哪里?”看着车窗外陌生的街景,她才反应过来自己正在被带走。 “回酒店。”坐在前排的凌川冷冰冰地说了一句。 “我,是不是再也回不去了?” 她在等待着答案,其实她的心中似乎也有了答案。凌川没有回答,好像就是默认了。 “凭什么?”她的脸抽动了两下,想骂人来着。她没有招谁惹谁,凭什么就被这些人抓到这里来,然后还可能把小命也丢掉。“这里没有王法吗?” “陶先生就是这里的王。” 这个男人的一句话,像是一盆凉水把她浇得彻底清醒。也不知道哪里来的胆量,她突然推开车门滚落到地上。突如其来的撞击让手臂和膝盖红了一片,火辣辣地疼痛。此刻,她已然顾不上疼痛,强撑着身体爬起来便往相反的方向跑。 一声急刹车,然后从车上下来几个男人,紧跟着她的方向追了过来。凌川似乎没有想到这个女人会来这一下,让兄弟们都追了上去的时候,他也没有闲着,紧跟着便把车调头追了上去。 完全没有方向地跑,也不知道到底能够跑去哪里。但是,她又无法让自己那样等死,好歹也要搏这一回。不过,很快她就被劫住了。 005 绑架(5) 凌川把车停在路边,然后不紧不慢地从车上下来。这个女人的脸上写满了惊慌和怨恨,她的眼睛直愣愣地看着,就好像是要赴刑场的死囚一般。 “金小姐,我希望刚才这样的闹剧不会再有下次。” “下次你会杀了我吗?” 凌川笑了笑,然后让人把她给弄上车。这一趟折腾下来,金粟兰就变得相当的狼狈。本来因为从车上滚下来就摔得不轻,加上刚才被抓时的折腾,她的头发和衣服都显得有些零乱。 “金小姐,我提醒一下你,你是逃不出这个岛的,所以不要做无用功。” 凌川的话像一把利剑刺破了她最后的幻想。逃不出去,那就意味着只能等死。(..info)陶以深那么费功夫的把她从深圳弄到南海,想来两兄弟是有解不开的恩怨。那么,那个只认识三个月的男朋友会真的为了她自投罗网吗?她没有答案。 回到酒店,伊琳恭敬地站在门口。看到金粟兰的狼狈样,她下意识地看了凌川一眼。 “找点药,把她身上的伤抹一抹。” “是,凌助理。” 凌川又看了金粟兰一眼,然后说:“刚才我跟你说的话,你最好记住了。不然,只会自己吃亏。” 金粟兰傻傻地站着,完全没有反应。伊琳伸手扶了她,然后两个人进了房间。 凌川跟下面的人交待了几句,然后才离开酒店回陶家。陶以深坐在客厅的沙发上,电视的大屏幕上出现的是陶以洹的脸。 “大哥,你以为用这种下三滥的手段绑了她,我就会乖乖回去吗?她不过是我才认识三个月的女人,你用她威胁不了我。” “是嘛?”陶以深笑了笑,“这么说,我只好把这位金小姐扔到海里喂鱼了。” “对你来说,人命从来都不值钱。也是,你是望丛岛上的王,陶先生,了不起的陶先生。” “一周,我只保证这一周时间里金小姐活着,回不回来你自己决定。” 陶以深关掉了电视。回过头,凌川就站在旁边。 “都听到了?” “是。” “让下边的人看好那个女人,在以洹回来之前,绝对不能出半点意外。” 凌川似乎有点欲言又止的样子。 “怎么了?” “回去的路上出了点意外。” 凌川简单地说了一下回去路上的情况,也是他大意了,完全没有想到那个女人敢跳车。 “她怎么样?” “四肢有擦伤,但不严重,我让人给她上药了。不过,她的情绪好像不太稳定,可能是吓着了。” 陶以深点点头,然后朝凌川挥挥手,示意他先下去。 夜色如水。 望丛岛的夜晚从来都是这般美丽。金粟兰蜷缩着身子坐在阳台的藤椅里,任由海风吹乱她的发丝,而她只是把头深深地埋在两膝之间。身上的伤还有些许的疼痛,可是以刻那些疼痛都已经无关紧要。或许再有几天小命就没了,父亲、母亲该有多么的伤心欲绝。最可悲的是,恐怕连她的尸首都找不到。 “小姐,外面凉,您已经坐很久了。” 伊琳推开门出来,手上多了件外套。轻轻地帮她披上,然后默默地站在一边。她连头都没有头,只是保持那样一个姿势坐着。今晚那个叫陶以深的男人给了她最痛苦的一击,所以现在身边的人事都已经无关紧要,反正她只是个被囚禁的人,又或者是个快死的人。 006 绝食(1) 整整一夜没有合眼,她就那样一直盯着天花板,像个死不瞑目的人一样。伊琳早上推餐车进来叫她起床时,见这副情景吓了一跳,还以为她已经死了。 “吓到你了,真对不起。”伊琳惊慌之时,她就那样坐起身来。一大早,如今这情景倒是像诈尸一般。“我想,我死了之后,可能比这还难看。” “小姐,为什么要这么说?” “我在这里,也就是等死。” 伊琳不敢多问。陶先生请来的客人,不管是恩是怨,都容不得她去多嘴。昨晚凌助理还特别吩咐了要看好金粟兰,不能出半点意外,她便知道事情的严重性。所以刚才,还真的吓得不轻。 “小姐,别多想了。来吃早餐吧,你昨天一天都没吃什么东西。” 金粟兰摇摇头,然后又躺下身去。 “我早晚也就是个死,吃不吃又有什么关系。你去告诉那位陶先生,他想把我扔到海里喂鱼,趁早。省得我在这里这般煎熬。” 金粟兰翻过身去,她不想让伊琳看到她流眼泪。她不是个爱哭的人,可是,现在这情形下,她很难不伤心。伊琳愣愣地站在床边。陶先生是望丛岛上的王,他说要把谁扔进大海里喂鱼,那定不会是闹着玩的。只是,从前都是听别人传说,如今这位就在眼前,伊琳不知道要如何去安慰。 凌川是在去公司的路上接到伊琳的电话的。当时,陶以深就坐在车里。紧闭的眼睛显得他的整个五官线条柔和了不少,他的十指交叉,轻放在翘起的二郎腿上,像是睡着了,又像是闭目养神。 “先生,‘观澜’那边来了电话。” “什么事?”陶以深没有睁眼,气定神闲的样子。 “金小姐绝食了。” “绝食?”陶以深睁开眼。“一顿两顿不吃,饿不死。” 凌川没有再说。陶以深这话的意思很明确,她要绝食就绝食好了,不用去理会。 陶氏大厦就在‘观澜酒店’旁边,是这个岛上风景最好的地段。陶氏投资的所有产业都由专业人士来管理,所以陶以深从来不为生意担心。黑道上的那些不法买卖依然继续,他混迹江湖二十年,想要完全脱离那个世界基本不可能。父亲意外死亡,这件事一直没有定论,他虽然号称望丛岛上的王,却始终无法还原父亲两年前死亡的过程。 有人说,陶老先生此前是有意让二儿子陶以洹接管陶氏,大儿子陶以深依旧掌管黑道上的买卖。然而,大儿子不愿意把自己打下来的江山拱手送给弟弟,所以与父亲发生了争执。而那些争执最终导致了大儿子对他父亲动了杀机。不但如此,陶以深因为不想放过弟弟,所以还派人到国外追杀陶以洹,因此两兄弟的矛盾越来越深,最终到了无法调解的地步。 “先生!”凌川不知何时已经站在陶以深旁边。 “说!” “此前在国外追杀二少爷的杀手有消息了。” 陶以深缓缓转过身来。他的背后是蔚蓝的大海,看着让人心旷神怡。 “什么人?” “香港的职业杀手。他收到的指令并不是要杀死二少爷,只是做出想要杀人的样子。” “这么说,从一开始就有人给我们兄弟下了套,存心想让我们斗个你死我活。” “应该是这样的。” “那个女人怎么样?” “一直没吃东西。安排照顾她的人说,从昨天起,她就没吃东西了。” “你让在深圳的人盯住以洹,有消息立即通知我。” “是,先生。” 陶以深拿了椅子上的外套,然后搭在手上,又吩咐了凌川一些事,才坐电梯下楼去。 007 绝食(2) 金粟兰一直躺在床上,任由伊琳好话说尽,她都当着没听见。.info[]吃不吃饭都是个死,这样也没有什么不同。 “陶先生!” 伊琳突然发现有人打开了门,过来看个究竟的时候,陶以深已经进了房间。 “她,怎么样?” 伊琳回头看了一眼躺在床上的金粟兰,只是轻轻地摇摇头。床边的餐车上放着些食物,看样子是一点都没有动过。 “你先出去吧!” 伊琳有些不放心。她倒是见过几次陶以深,但都是远远地看着,没像这么近距离。这个男人大多数时候都没有笑容,在伊琳的记忆里也找不出他有笑过的时候。只是这样站在他身边,好像都有些有害怕的样子。想到早上金粟兰说的话,伊琳的手心微微有些冒冷汗。虽然担心着金粟兰,但她却片刻也不敢耽误,带着不安的心出了房间。 灯光下,金粟兰的脸色有些苍白,双眼紧闭。陶以深站了好一会,他知道这个女人并没有睡着。她那微微抖动的眼皮似乎在述说着她此刻内心的害怕。 “你这是抗议吗?” 陶以深转过身去走到餐车前,随手拿起叉子叉了食物放进嘴里。酒店的食物味道不错,居然有人会在这样的美味面前绝食。回头看了一眼金粟兰,她仍旧一动不动地躺着。 “不要做无谓的反抗,那只会让你自己吃亏。” 见金粟兰还是没动静,陶以深走到床前,一把就扯开了被子。想她是被吓着了,身子在那一瞬间不由得卷曲了一下。(..info好看的小说) “起来吃东西,别惹我不高兴。” 陶以深把脸凑得很近,即便是闭着眼睛,金粟兰也能感觉到他近在咫尺。然而,金粟兰那紧张害怕的样子,倒是让陶以深来了兴趣。 “知道吧,昨天有个人惹我不高兴,我便让人砍了他的双手。那叫一个惨呀,血流了一地,那手掉在地上还在动呢……” 她本来就已经很害怕了,听到陶以深这样说,两只手下意识想要挣脱,随手那样舞了一下,哪知道正好勾住近前这个男人的脖子。几乎是在一瞬间,突然的力道把陶以深拉向床上,两个人的嘴唇无法避免地贴在一起。这一刻来得太突然,陶以深完全没有想到。而金粟兰原本就吓着了,突然唇上带来的热度让她一下子睁开了眼。看着这个男人眼睛里惊慌失措的自己,金粟兰这才反应过来现在是什么状况。她立马松开勾着陶以深脖子的手,但是这个男人却没有从她身上起来。 “这么快就急着勾引我?”陶以深的笑容里像是千万根针刺,一下子刺得她体无完肤。她试着推了推这个男人的身体,可他实在太沉,根本就推不动。 “你也是这样勾引以洹的?” 抬手想给这个男人一巴掌的时候,手已经被他紧紧地握住并且按在了床上。想动另一只手时候,那个想法还没来得及实施,也已经被他扣住。现在他们的姿势很暧昧,这个男人趴在她的身上,并且紧紧地按着双手,倒是有些像要做什么亲密事的前奏。 “你就是这样对你弟弟的女朋友的吗?” “只是女朋友而已,会不会成为一家人,得看你有没有命活着。” 陶以深看着金粟兰的脸。她的五官算不上精致,倒也不算难看。她的眼神里写满了恐惧,但却还要装出一副镇定自若的样子。以洹喜欢这样的女人?他实在是难以理解。 有那么一会,陶以深才放开手,然后坐起身来。 “你最好在我好好说的时候起来吃东西,不然刚才的事,我就继续了。” 金粟兰心里怕得像打鼓似的。如今这房间里只有她跟这个男人,他会对自己做什么,那是完全无法预料的。昨夜在阳台的墙上找到了颗长钉,她偷偷地藏在枕头下面,想着或许万一用得着。而此刻,她便认为是用得着的时候。从床上起身,手下意识地伸到枕头下摸到那颗长钉,然后紧紧攥在手里。 008 绝食(3) 陶以深端了盘子过来,里面装着些食物,他要亲眼看着这个女人吃下去。金粟兰的眼里充满着怒火,而陶以深却完全没把那些怒火放在眼里。 “必须吃完,不然我只能叫人进来灌你。” 金粟兰默默地接过盘子,然后在他不注意的时候,用另一只手中的长钉狠狠地朝他腰上划了过去。一下子,那白色的衬衣有了丝丝的血红,而陶以深也明白发生了什么事。 顺手一巴掌下去,她的整个身体便倒在了地上,连那装满食物的盘子也摔在了地上。门口的人听到动静立马冲了进来,眼前的情景倒是吓坏了伊琳。陶以深的腰间处都是血,那白色的衬衣已被染红了一大片。 “陶先生!”两位保镖见状立马上前就抓住了金粟兰,她的嘴角还流着血。伊琳傻傻地看着,脑子里有些想象的画面,而对金粟兰的命运似乎也更多了些担忧。.info[] “放开她!” 陶以深捂着自己的伤口,然后看到金粟兰手中紧紧握住的伤害自己的武器。两个保镖有些不敢相信的样子。陶先生是何样的人,别说是很难有人敢对他动手,就算真有不怕死的动了手,而他对待那些敢伤害他的人,是从来不会手软的。 “你们出去。” “陶先生,你的伤……” “你,去拿药箱来。”打发了保镖出去,陶以深又回头对伊琳说。伊琳这才回过神来,忙点了点头跑出房间。 坐在地上的金粟兰头发有些零乱地搭在脸上,她的手中还紧紧地攥着那根长钉。嘴角流出的血似乎在证实刚才陶以深的那一巴掌打得相当狠,也足可见那个男人有多生气。她从没想过自己会做这样疯狂的事,但也从没料到她的人生会有这样的遭遇。 “在望丛岛上,还没人敢这么对我。你知道你会有什么下场吗?” “早晚都是一死,有什么差别?” 她的声音冷冷的,就好像看不到半点生的希望。 陶以深蹲下身来,刚才捂过伤口的手上沾满了血迹。他一把捏住金粟兰的下巴,那些血迹便也沾在了她的脸上。 “想死?我成全你。” 金粟兰被他那样捏着下巴抬着头,她在这个男人眼里看到了如同火山喷发前的愤怒,而那些愤怒似乎瞬间就会吞噬她。 “只要我的手稍稍用力,信不信,你的脖子立马就会断了。这般如花似玉的年纪,就这么死了,还真是可惜!不过,我不会就这么让你死的。我得让你知道,敢动陶以深是什么下场。” 金粟兰很害怕。如果这会他干脆掐死她,可能也就一了百了了。但是,这个男人恶魔般的微笑,似乎预示着他会有更残酷的手段来对付她。 “不用你动手。大不了,我自己从阳台上跳下去。” 陶以深有些意外。原本以为这个女人已经害怕到极致,但她居然还说出了这样的话来。 “好啊。你敢自己死掉,我就让你在云南的父母给你陪葬。” 金粟兰一听这话,原本才鼓起死的勇气,一下子就被挫败了。现在,她连自己死都不可以。 “我跟你无怨无仇,你不放过我也就算了,凭什么连我的父母也不放过。你到底还是不是人啊?” 这一刻,金粟兰是真的崩溃了。自己落到这般田地,就算无辜,她好歹只能是认命了,但她的父母凭什么还要遭受无枉之灾。 “你说呢?”陶以深恶狠狠地看了她一眼,这才放开手来。 伊琳拿了药箱进来,看到金粟兰脸上是血,而陶以深则坐在旁边的椅子上。她什么话都不敢说,如今这样的情形,她就是同情金粟兰,也不敢做什么。 “放下药箱,出去吧!” “可是,陶先生你的伤……” “出去!” 伊琳见陶以深黑着脸,倒也不敢不听。她刚走到门口,就听到金粟兰那凄惨的哭声。早就听说陶以深是杀人不眨眼的,如今看他对待金粟兰,伊琳倒是吓出一身冷汗来。 009 威胁 房间里,又只剩下他们两人。金粟兰的眼泪夹杂着陶以深的那些血渍混合着从脸上滑到衣襟,她的哭声似乎也在刺激着陶以深的愤怒。一个凌厉的眼神,不过瞬间便让金粟兰不敢再哭。她抽泣着眼见陶以深把那鲜血染红的衬衣脱掉,然后露出腰上那道伤口。 “你,过来!”陶以深的口气很差。他现在不只是口气差,心情也差到极点。若不是这个女人留着还有用,没准他刚才就扭断她的脖子了。 金粟兰坐在那里没有动弹,眼泪像是断线的珍珠。 “看样子,是想让我把你的父母也一起抓过来。” 说到父母,她终究是有了反应。他让她过去,她便过去就是。总不能再连累了父母,这个恶魔男人,真的是什么都能做得出来的。胡乱地擦了一下眼泪,然后爬起身来,走到这个男人身边。 他的伤口很深,加上那钉子有锈,所以在包扎伤口前陶以深自己清洗了伤口。这样的事好像已经做过很多回了。此刻伤口会很痛,但过不了多久,那些伤都会痊愈,他也一直是这样过来的。 “拿纱布给我包上。” 陶以深喘着粗气。清洗伤口的疼痛让他的身体绷得紧紧的。金粟兰看着那些沾着血渍的药棉扔了一地,她的双手有些颤抖地拿过药箱里的纱布,然后轻轻地贴在那张着嘴的伤口上。感觉到陶以深的疼痛,她似乎下意识地停下了动作。没想到,刚才那一下,会弄出那么深的伤口来。光是看着那伤口,她便觉得那种疼痛是难以忍受的,而面前这个男人愣是没吭一声,果然不是人,简直就是个怪物。 她的手轻轻地环过他的腰,然后双手在他后腰处交接,让纱布围着他的腰缠绕一圈又一圈。而她的头发则有意无意地在他的胸前拂过,骚扰着他的每一根神经。 他的身上有很多伤疤,也不知道都是怎么造成的。看到那些伤痕,金粟兰抬头看了一眼这个男人的脸。四目相交,她居然在他的眼中看到了忧伤。 “你这些伤疤……”金粟兰后边的话没说出来,想着这恶魔应该没少干坏事,不然哪会弄这一身的伤。 陶以深没有搭理她。站起身来,去衣柜里拿了件浴袍给自己穿上。 此时,闻讯赶来的凌川几乎是冲进房间的。 “先生,你怎么样?去医院吧!” “不用。也不是头一回了。” 回头看到站在一旁的金粟兰,她的脸上还残留着血渍。虽然不知道她脸上的血渍是怎么回事,但看到旁边搭着的那件沾了血的衬衣,凌川大概能猜测到一些情况。 “先生,我让人送衣服过来。”看到陶以深穿着浴袍,凌川想着车里还有老板的衣服,便立马打了电话。 房间里一下子静下来。陶以深看着眼前的这个女人,他还真是小看了她。曾经有那么多人想要他陶以深的命,却连他的衣角都挨不到,这个完全没有什么杀伤力的女人居然还伤了他。好歹她手里也只有一根铁钉,若是有一把刀,没准他这个叱诧风云的陶先生就毁在这个女人手里了。 楼下的人送来了衣服。凌川帮着陶以深换上。伤口处的纱布有血浸了出来,看来老板这回伤的还不轻。 换好衣服之后,陶以深又看了一眼金粟兰。 “吃不吃饭,随便你。后果,你自己清楚。” 说完这话,陶以深先走出了房间。凌川拿了搭在一边的西服和染血的衬衣也忙着跟了出去。一干人等都出去之后,伊琳这才进来。看到金粟兰傻傻地站在那里,便立马拉了她去卫生间洗掉脸上的血渍。 010 凌川 金粟兰的脸颊已经肿了起来。伊琳拿了冰袋来帮她冷敷。发生了什么事,陶先生的伤又是怎么弄的,金粟兰脸上的掌印,这一切都不是伊琳敢过问的。 “伊琳,别弄了。”金粟兰扯开贴在脸上的冰袋,然后倒在床上一动不动。 “可是,你的脸……” 金粟兰的脸肿得很厉害,这辈子她都没被人打过耳光。是的,这辈子她有很多事都没经历过,但在望丛这个地方,她一下子都经历了。 “金小姐,你好歹吃点东西吧。这样下去,你怎么受得了。”伊琳这样说着,又把冰袋贴在她的脸上。看着肿成那样的半边脸,伊琳没办法视而不见。 “拿过来吧,我吃!”那样默默地躺了好一会,她似乎也忆起了陶以深的话。那个恶魔不是人,所以他是什么事都能干得出来的。即便此刻想死千遍万遍的心都有,可现在连死也能奢侈的事。她胡乱地把饭菜塞进嘴里。每嚼一次,都能感觉到了半张脸带来神经上的疼痛。 陶以深回到陶苑。刚刚换上的衬衣已经被渗出的血渍染红,凌川见状,立马电话叫来了医生。虽然只有三十五岁,但陶以深大半的人生似乎都在打打杀杀中度过。身上的伤,每一处都是一场血腥的往事。然而,这一回例外。 医生处理了伤口,然后重新进行包扎。身上的疼痛不及他的愤怒。那么个弱不禁风的小女子,居然把他伤成这样,说出去可能都没人信。凌川静静地站在旁边。陶以深皱着的眉头似乎预示着金粟兰接下来的命运,恐怕等待那个女人的不是什么好事。 “凌川,以洹还在深圳?”医生走后,陶以深也换了件宽松的衣服,然后在沙发上坐下。 “在深圳的人一直盯着,二少爷还没有离开深圳。” “看来他还真沉得住气。” “或许一个女人对二少爷来说没那么重要。” “是吗?”陶以深回头看凌川,他的眼神里摆明了怀疑凌川的话。“你应该算是了解以洹的。当初你在国外读书的时候,听说跟以洹走得很近,他是什么脾气,你应该最清楚。” 凌川感觉到陶以深的不信任。他原本跟陶氏没有半毛钱的关系。只因为十几年前,他的父亲因为欠下赌债连累一家人被追杀。父母都在逃亡途中被债主砍死,而他侥幸逃脱,并誓要找对方报仇。那时候他也不过十七八岁的年纪,仅仅凭着一腔为父母报仇的心,便独闯了债主的地盘,结果被打得半死。当时正好遇到陶氏父子与债主火拼,意外之下倒是救了他。所以变相来说,陶家父子对他是有恩的。之后,凌川便在陶氏的资助下出国读书。因着当时陶以洹也在国外,他出于对陶家的感激,加之又独自一人在国外,所以便与陶以洹往来甚重。 学成回来后,凌川进了陶氏工作。那时候,他才真正跟着陶以深。陶以深与他所熟悉的陶以洹完全不同。陶以洹从小在国外长大、读书,生活的环境不同,身上没有陶以深的戾气。陶以洹阳光,聪明,喜欢运动,加之他们的年纪也只差两三岁,所以两个人很容易谈到一起。陶以深则不同。他跟着陶以深已经五年,但他一直没有摸透陶以深的脾气。有时候看着很好,结果却是暴风雨的前兆;有时候看着要变天,但却又风平浪静。这个男人,似乎从来也没有相信过谁。所以,即便作为陶以深的助理,目前他身边最亲近的人,还有很多事仍然是凌川不知道的。 “先生,我和二少爷……” “凌川,”陶以深打断了他的话。“你说,到底是谁那么想我们兄弟斗得你死我活的?” “凌川不敢妄加猜测。” “那你倒是说说,如果以洹不回来,非要跟我斗到底,你看我们谁会赢?” 陶以深又给凌川出了个难题。其实这对于他自己也是个难题。原本父亲的死因尚未有定论,而道上的流言倒是先把他们兄弟变成了仇人。此后,又有人不断追杀陶以洹,做出一副他陶以深要弟弟命的样子,这便更加加剧了兄弟间的矛盾。陶以深原本就解释不清,到后来就真是百口莫辩了。弟弟是他唯一的亲人了,结果连这唯一的亲人也成了他的敌人。 “先生和二少爷不过是有些误会,早晚误会都会解开,不会真的斗到底的。” 陶以深笑了笑,然后便朝凌川挥挥手,示意他可以离开了。 011 遇袭 夜色如水。[..info超多好看小说] 金粟兰已经沉沉睡去。这一天的折腾想来只是在恶梦中才会出现。她的脸已经消肿很多,只是那手指印还留在脸上,怕是得再花些时间才能消去。伊琳就睡在她旁边的床上。这两天,伊琳都睡在房间里,名为照顾,多少是有些监视之嫌。所以,即便是金粟兰已经沉睡多时,伊琳也不敢睡得太死。 海风轻轻地晃动着窗帘,想是那阳台的门窗没有关好,所以任由那海风溜了进来。一同溜进来的还有一个黑影。在昏暗的墙灯下,一个陌生的男子走到了金粟兰的床边。他看了一眼睡在旁边床上的伊琳,又再看了看金粟兰,像是确认了身份,然后便伸出了那双魔爪。 感觉到自己喘不上气来,好像是要窒息一般,金粟兰狂乱地挣扎着。睁开眼时,一个陌生的男人正掐着她的脖子,似乎要立马终结她的小命。.info[]卡在喉咙里的呼喊只发出‘喔喔’的声音,然后便是两条腿玩命似地踢着被子。伊琳似乎听到些动静,睁开眼时倒真吓了一跳。顾不上眼前这境况是不是危险,立马冲上前去抓住那男人的手,想要把他扯开。 陌生男人没想到伊琳此时醒来,更没有想到这女人胆子还这么大,想奋力甩掉伊琳时,却发现这女人像是有些手劲的,愣是没甩开。金粟兰被掐得眼睛瞪得老大,像是临死前最后的挣扎。想她一个如花似玉的女子,人生里最好的时光,偏偏要死在这里,而且还不知道要她命的这个人是谁。一时间,脑子里像是放画片一样有些片断。二十四年的人生,似乎就要这一刻终结。 想那伊琳居然还有拳脚功夫,这倒是让陌生男子有些意外。原本掐住金粟兰脖子的手,也因为伊琳的纠缠而被迫松开。这下,金粟兰好歹是能喘上口气。(..info无弹窗广告)干咳了两声,好不容易算是活过来了。 “金小姐,赶快出去!” 伊琳与那男子纠缠之余便大吼了一声。随着她这一声大吼,金粟兰倒也回过神来,撒腿就要往门外跑。与此同时,房间里的台灯砰然落地,发出很大的声音。刚刚抓到门把手的金粟兰闻声回头,便看到伊琳的身体随之倒下。因着房间里的声音,守在门外的人不等金粟兰拉开门,几乎是在同时便冲了进来。而那欲对金粟兰动手的男人也借着机会跳到阳台外面。 冲进门的保镖几乎是在第一时间冲到阳台上,只见阳台外面从楼顶悬挂了一根绳索,再寻着绳索往下看,那男子已经降到了楼底下。有人立刻呼叫了守在楼下的人,而房间里却已经凌乱不堪。 金粟兰扶起伊琳,她的额头正在流血。 “伊琳,你怎么样?” 伊琳摸了摸额头,然后看到手上血红一片,而头却痛得厉害。 “去医院,赶快送她去医院。” 金粟兰朝着保镖们大吼了一声。若不是伊琳,想她金粟兰这条小命今天就扔在这里了。她实在想不出来,在这个岛上,除了陶以深还会有谁那么想要她的命。但若说今晚的事是陶以深弄出来的,那他真有点多此一举了,而且门口那帮保镖也演得太像了,还有这伊琳,没必要还得弄得挂了彩。金粟兰此刻也没能多想,伊琳额头一直在流血,而那帮保镖没有得到陶以深的命令,谁都不敢擅自离开。 陶以深接到电话已是午夜之后。金粟兰遇刺,而且杀手还逃之夭夭了,这在他陶以深的地盘上听起来像是个笑话。 凌川很快便赶到了酒店。而此刻的伊琳已经止住了血,金粟兰则一脸惨白地坐在旁边。 “金小姐!” 金粟兰这才抬起头来看凌川。 “这里已经不安全,金小姐现在跟我走。” 金粟兰没有动,只是回头看了一眼伊琳。凌川似乎明白她的意思,立马叫人送伊琳去医院治疗。 “除了你们的陶先生,我实在想不出这个岛上谁还会那么想要我的命。” “会想要你的命,也不见得就是针对你。可能是针对先生和二少爷。” 金粟兰木讷地看着凌川。一天之内,这个房间里发生了两次血光之灾,也不知道是她金粟兰太倒霉还是这房间的风水不好。 “你们的陶先生就不能放过我吗?” 凌川没法给金粟兰答案。当初要绑金粟兰来望丛岛,他在心里是不赞同的。因为这件事搞不好就会加剧兄弟俩的矛盾,而让事情走向无法收拾的地步。但是,陶以深并没有给他建议的机会,而且他也知道,就算他建议了,陶以深也不会听他的。又或许在陶以深看来,他反倒是像在帮着陶以洹,无形中反倒更多了些嫌隙。 012 内鬼(1) 凌川安置好金粟兰,又置所附近加派了人手,然后才回到陶苑。此时天边已微微亮,黎明的曙光就要刺破这黑暗的大地。 陶以深正在打电话,见凌川进来,简单说了几句后便挂断了。 “都安排好了?” “是的,先生。” “酒店那边有什么消息?” “我已经让人排查酒店里的视频画面,暂时还没有消息。” 陶以深的手指轻轻地敲打在桌面上,一下又一下,像是有意识的,又像是无意识的。白天他才刚刚被金粟兰刺伤,这晚上就发生了金粟兰遇袭事件,怎么看这次遇袭事件都来得太巧。‘观澜酒店’的安保一向不错,多少有钱人入住该酒店都不曾发生这种意外。偏偏是金粟兰,偏偏是这个时候。陶以深已经敏感地察觉到酒店里有内奸。但是,若大的酒店,那么多员工,更别提入住的客人,要查出内奸来,哪有那么容易。 凌川见陶以深不说话,他也没有开腔。金粟兰遇袭这事有些蹊跷。他回来之前去医院询问过伊琳当时的情况。杀手没有用刀、枪,而且选择掐死金粟兰,这似乎有些不合常理,除非是有人特意受意,金粟兰必须是被掐死的。这样想着,凌川很快意识到,金粟兰半夜遇袭似乎与白天跟陶以深的冲突有关。陶以深白天受伤的事在酒店里根本不是秘密,所以想针对陶家兄弟的人似乎有意选了这个时候以这种方式来刺杀金粟兰。如若成功,想来很快就有消息传到陶以洹耳朵里,说是陶以深因金粟兰刺伤自己,一气之下,掐死了那个女人。如若陶以洹果真在意这个女人,那么哥哥杀了自己的女人,新仇旧恨,怕是要与陶以深斗个你死我活的。如若不成,那也没什么损失。 “凌川!” “是,先生。” “想明白怎么回事了吗?” 凌川点点头。他能想到的,陶以深应该也会想到。所以,即便两人什么都不说,但彼此心知肚明。 “知道怎么做了?” “是。” “那个女人怎么样?” “好像吓得不轻。(..info无弹窗广告)” 陶以深原本在敲打桌面的手指,突然停下了动作。 “如若二少爷不回来,先生会放了她吗?” 陶以深笑了笑,然后站起身来。腰上的伤因为起身时用力,多少有些疼痛。因这疼痛,他似乎也不会放过那女人。 “凌川,你跟我几年了?” “五年。” “你跟那女人认识多久?” “两天。” “一个你只认识两天的女人,值得你为她担心吗?” 凌川没有说话。金粟兰其实也是无辜。但是,在陶以深的世界里,他有他的法则,不能以平常心去论。更何况金粟兰还刺伤了陶以深,那个望丛岛上的王,怎么可能放过伤害自己的人。陶以深的狠,凌川是见识过的。虽然他跟着陶以深这几年,很多事他都不再自己动手,但这个男人对待自己的敌人,伤害自己的人却从来没有手软过。 “还是说,你更替以洹担心?” “先生误会了。” “如果是误会,下次就别再让我误会。” 陶以深看了一眼腕上的手表,时间还早。不过,他刚刚约了人,现在就得出门。虽然凌川是他的助理,但有些时候他是不让凌川跟着的,这一次便是如此。 凌川拿了西服外套给陶以深穿上。陶以深这么早出门,肯定是有必须要办的事,又或者是必须要见的。凌川不敢问,他知道陶以深有很多事是不会让他知道的。 “一会你把那女人的地址发给我。”出门前,陶以深这样对凌川说。看着陶以深的车消失在视线里,凌川轻轻叹了口气。不知道那个女人接下来会怎么样,但看这情况,她只能自求多福了。 太阳在一瞬间跃出海面,似乎新的一天就这样开始了。金粟兰一夜不曾合眼。想想被掐住脖子喘不上气来的临死挣扎,还有那个杀手狰狞的脸,她的身体便一阵阵发抖。如若不是伊琳,她恐怕这会都到阎王殿了。不管是谁想要她的命,只要她还待在这里,恐怕都会日夜不安。不敢睡去,也不能睡去,害怕睡去了便再也醒不过来。原本以为自己已经鼓足了可以面临死亡的准备,但真正到了那一刻,她却是如此想活着。眼泪又滑落下来,虽然不知道已经哭了多少回,也知道眼泪解决不了任何问题,但她却止不住泪水。 哭过之后,她突然一个激灵,然后朝门口走去。只是还未走到门口,便被守在屋里的保镖给拦住了。 “放我出去!” 她的话就像口水掉进海里,连个响声都没有便消失不见。两个保镖像拧小鸡一样把她给架了回来。 “我要见陶以深,不然我就一头撞死在这里。” 她的话似乎有些作用,两个保镖面面相视,然后其中一个便出去打了电话。金粟兰也只是这样危险这两个人而已,她是不敢自己死的。陶以深那个恶魔说过,如果她敢自己死,那个恶魔会让她的父母陪葬。她无论如何也不能再连累了父母。只是这样被关在这里,即便陶以深不要她的命,不知哪个时候也会被别人要了命。所以,她不能坐以待毙。 013 内鬼(2) 金粟兰就像一尊雕像一样坐在那里。她不知道陶以深会不会来,更不知道那个男人会不会有放她的一天,但好歹得努力一试,不试试怎么知道不行。 午餐是外面送来的,金粟兰吃不惯那些饭菜,加上也没那个心情,勉强吃了几口便再也不想动嘴。陶以深还没有来,也许根本就不会来。这样想着,她就干脆在沙发上躺下。许是因为昨夜都没有合眼,这一躺下,那眼皮也就变得沉沉的,怎么也抬不起来。 陶以深来时,就看到金粟兰沉沉地睡着。即便是在睡梦中,她的眉头也一直皱着,像是有永远解不开的结。陶以深下意识地摸了一下腰上的伤,只要腰上稍稍用力,那伤口都还疼着。就是眼前这么个小女人,竟然还伤了他。 一杯冷水泼在脸上,金粟兰一下子惊醒了。看见陶以深就站在跟前,手里还拿着空空的水杯,她便知道自己如今这湿淋淋的样子便是他这个罪魁祸首。抹了一下脸上的水,任由弄湿的头发那样贴在脸上,金粟兰此刻明白自己的立场,她就算想发飙,现在这场合也不合适。昨天弄伤了陶以深,还不知道这个恶魔会怎么修理自己,她好歹还活着,总得让自己少受些罪才是。 “什么事,说!” 陶以深把水杯放在茶几上,然后在旁边的沙发上坐下。 “成宇回来了吗?”她还是习惯叫成宇,而陶以洹这个名字对她来说就像是另外一个人。 “怎么办?”陶以深笑了笑,“以洹说,你不过是只认识三个月的女人,对他来说并不重要。可能,金粟兰小姐要在这里长住了。” 最后一根稻草就这样折断了,金粟兰一下子呆住了。原本就想着庄成宇可能会根本不管她的死活,毕竟他们才认识三个月,真正成为男女朋友也没有几天。但凡是脑子清醒的男人,想来都不会冒险回来救她的。即便如此,她也期待过,至少每每想起庄成宇里,他那灿烂的笑容都在脑海里回放。有着那样灿烂笑容的男人,想来应该会重情义吧。可是,现实却把她击碎得体无完肤。 陶以深看着金粟兰呆呆的样子,想着昨天她下手扎自己时的狠劲,那完全是两个人。难怪都说女人多变,眼前这女人也好不到哪里去。 “既然成宇不回来,你抓我在这里也没什么用。就不能放我回去吗?”金粟兰呆了那么一会,像是才反应过来。 “放你回去?那我腰上的伤,不是白挨了。” 这一刻,金粟兰有些后悔,干嘛昨天非得干那样的傻事。 “你知道让我受伤的人,都有什么下场吗?” 金粟兰傻傻地摇头。凌川说陶以深是望丛岛上的王,王的意思应该就是这里的主宰吧。放在古代,她昨天的行为,那就是弑君,绝对是要满门抄斩,诛九族的。如今虽然不是古代了,但他那样的人,想来是不会放过自己的。 “你自己想想,是剁左手还是右手。” 金粟兰一听,下意识地把双手放在背后。陶以深却故意探了身子过来,然后在她耳边细语:“我看你也不是左撇子,还是剁左手,好歹右手也要吃饭的。” 他的声音温语细语,但是听在金粟兰耳朵里差不多汗毛都要竖起来了。也不知道是害怕还是慌张,下意识地推了逼进自己的陶以深一下,结果那手不正不偏地按在陶以深的伤口上。随着‘啊’的一声,金粟兰便看到陶以深那张痛苦的脸。她看了一眼自己的手,不觉得手指就那样发抖起来。 陶以深顺手掐住了金粟兰的脖子,而且手劲越发的重了,弄得她好像快要咽气的样子。如若不是留着这女人还有用处,他肯定都掐死这女人几回了。金粟兰此刻倒也不害怕,若是就这样死在她手里,那好歹也是解脱了。这一刻,她突然想起昨晚那个杀手的脸来。早知道会是这样,还不如昨晚不要挣扎,就那样被掐死好了,省得还要活着受这份罪。 陶以深似乎从她的眼睛里读到了这个女人想要寻死的意思,一下子,手上的劲便松了。金粟兰连咳了几声,好歹是喘过气来了。 “怎么松手了,你干脆掐死我算了。”也不知道是委屈还是一直压在心中的愤怒,金粟兰索性大吼了起来。门外听得动静的保镖立马冲了进来,就怕再发生昨天酒店里的事情。陶以深冲保镖挥了挥手,示意他们先出去。 “现在掐死你,不是太便宜你了。” 摊坐在沙发上的陶以深,伤口又裂开了。此时腰间的纱布上已经渗出血来。这个女人真是个灾星,自从她来了之后,就没发生过一件好事。 “那我真后悔刚才下手轻了,应该更重一点,最好让你疼死算了。”此时,金粟兰已经看到那伤口渗出的血渍染红了衬衣。 “我要是死了,你就更离不开这座岛。” “为什么?” “外边那些人,还不把你活剐了。” 金粟兰蛮凄凉地笑笑,然后摊软在沙发上。她现在是死也不得,活也难受,就算是眼前这个恶魔死掉了,她也离不开这里,而且可能还会更惨。 “说说昨晚那个杀手吧,有看到他的脸吗?” “你不是望丛岛上的王吗,怎么还有人敢在你的地盘上动手?” “即便是灭了六国的秦始皇也有反对势力,何况这个小小的望丛岛。” “这么说,杀手是冲你来了,那干嘛想要我的命。我不过是陶先生你手中的一个人质罢了。不,现在连人质的价值都没有,顶多是个囚徒。” “说说那个人的样子。”陶以深不想跟她讨论杀手的目的,因为那原本也不是她该知道的事。然而,那个杀手能轻易地避开监控,而且还能从楼顶下到阳台进入房间杀人,酒店里没有内应是肯定不行的。只是酒店里那么多人,要找出那个内应来恐怕也是不容易的。 “如果抓到那个人,会怎样?” “到时候你就知道。” 陶以深有些吃力地站起身来,金粟兰下意识地扶了他一下。两个人四目相交,金粟兰立下放开了手。 014 内鬼(3) 虽然灯光昏暗,但金粟兰依然清晰地记得那个杀手的脸。.info[]毕竟是差点要了她命的人,这辈子怕是无论如何也不会忘记。凭着她对杀手的描述,坐在一旁画画的男子清晰地画出了杀手的样子。金粟兰看了看,对,就是那张脸,虽然不是百分之百像,但已经差不多了。 陶以深重新包扎了伤口。待下面的人把画像拿过来时,他扫了一眼,然后让人按着那个画像全岛追查杀手。陶以深想不出岛上会有什么人会那样处心积虑的对付他,毕竟这十几二十年来竖立的敌人太多。难保其中会有些不甘心的人,搞些不入流的花样。但是,能设这样一个局的人,必定是熟悉他的,也是熟悉他们兄弟的。没准,就是自己父亲意外去世也跟那个人有关。这样想着,陶以深便更想抓住那个杀手。 离开金粟兰住处,陶以深去了观澜酒店。房间里的零乱已经收拾整齐,就好像这里什么事都没有发生过。 “先生!” 陶以深回头,凌川就站在咫尺的距离。 “有什么消息?” “从昨天晚上起,有一名新来的职员一直不见踪影。我已经派人去过他地址上的家中,不过那地址是假的,名字也是假的。” 陶以深在手机里划拉了几下,然后把手机递给凌川。 “是不是这个人?” “很像。这是……” “这是根据那个女人描述画的画像。我已经让人按着这个画像去找了,你这边也加紧吧。” “是。” “那个服务员怎么样?” “受了些轻伤,没什么大碍,我让她休息几天再上班。” “等她回来给她升职加薪。” “是,先生。” 衣柜里还挂着几件女人的衣服,应该是之前为金粟兰准备的。凌川昨夜带金粟兰走时忘记拿了,如今那几件衣服还挂在那里。一同落下的还有金粟兰的包包。陶以深拿了包包过来看了看,里面除了手机和钱包,尽是些没用的东西。手机已经没有电了,陶以深让人找来了配套的充电器。[..info超多好看小说] 手机开机之后,屏幕上是金黄色的小花,看起来倒也没什么特别。手机里除了电话号码,然后就是一些照片。陶以深在相册里找到了弟弟跟金粟兰的合影。他们笑得很灿烂,而且看上去蛮幸福的样子。 “凌川,你给那女人找的地方安全吗?”陶以深一边浏览着手机里的照片,一边问道。 “只能说暂时安全。我已经在外在加派了人手。不过,如果有人存心想要金小姐的命,也不是没有机会的。” “那你说,如果那女人真的死了,以洹会回来跟我拼命吗?” 凌川没有回答。 “把那女人带回陶苑。” “带回陶苑?”凌川有些不确定。 “有问题?” “没有。” 凌川有些弄不明白了。陶苑是什么地方,那可不是什么人想进去住就能去住的。虽然这金粟兰是陶以洹的女朋友,但既然没有嫁给陶以洹,以后的事都很难说。更何况,现在的情形看来,陶以洹似乎也没有那么重视这个女人,可陶以深怎么就会把她带回陶苑呢。 陶以深带金粟兰回陶苑是有理由的。就在他刚刚进来之前收到消息,陶以洹已经离开了深圳。自己那个弟弟虽然嘴上说这个女人并不重要,但事实上正好相反。 陶以深跟陶以洹虽然在一起生活的时间很短,但陶以深自认还是了解自己这个弟弟的。陶以洹重情义,所以即便是真的没有那么爱金粟兰,他也不会让金粟兰因为他而身陷危险之中。当初陶以深也就是看准了这一点,所以才费那么大劲去深圳绑了金粟兰来。 这两年,他一直在试图跟弟弟对话,但是陶以洹却一直避开他。后来又因为弟弟被人追杀,陶以洹把那一笔又算在了他的头上,如今倒是怎么说都说不清楚了。有人存心要让他们兄弟二人斗个你死我活。就在一年之前,陶以洹从中作梗搞掉了陶以深一大笔军火买卖。那一次,似乎是两兄弟第一次交锋。谁都认为,陶以洹做了那样的事,陶以深这种心狠手辣的人,必定是要除之而后快的。但是,谁都不了解真正的陶以深,他其实很爱他的弟弟。父母都离开人世之后,弟弟便是他在世上最后一个亲人了,所以没有比弟弟更珍贵的人了。即便是弟弟做了那样的事,他也没有真正去追究。 陶以深刚刚离开,凌川就收到消息,那个杀手准备跑路,在码头被抓了个正着。凌川片刻也不敢耽误,立马赶了过去。望丛岛说大不大,说小不小,但要想离开这里,除了飞机就只能是船了。加之陶以深的手下满岛搜寻,想要在岛上躲藏也不是件容易的事。 凌川看着已经被打得满脸是血的男子,又拿了之前从酒店人事处得来的照片,两下对比,还真是那家伙。 “说吧,谁派你杀金小姐的?” 那男子自知落在他们手里是在劫难逃了,所以只是笑了笑,没有说话。 这时,有手下在凌川耳边细语的几句。眼前这个男子跟陶家还真是有些渊源的。他叫吉坤,他的父亲曾经也是这岛上一霸,后来在与陶家父子争斗的过程中死去。吉坤曾经扬言早晚要陶家父子血债血还,但这几年倒是销声匿迹了。如今突然跳出来杀金粟兰,这怎么也不像是吉坤能做的事。 015 钓鱼(1) 金粟兰被这帮男人粗鲁地塞进车里,她不知道这些人会带她去哪里,但是可以肯定的是,这些人一定是得了陶以深的授意。(..info无弹窗广告) 车,一直往海边去。天,渐渐黑了下来。码头边上站着几个男人,看样子是陶以深的人无疑。 “上去!”男人推了她一下,她踉跄着差点摔倒。这是出海的游艇,这些人要带她去哪里,难道像陶以深之前说的扔她到海里喂鱼。这样想着,她的腿便有些虚。 “你们要带我去哪里?”金粟兰试着想下到岸上,结果被人轻易的拽了回来。这帮男人没有一个怜香惜玉的,这几天来拉拉拽拽,她的身上已经不少淤青。昨晚被那杀手差点掐死,脖子上的指印还不曾消去,下午又险些让陶以深给掐死。上辈子,她是不是做了太多缺德性,所以才总是被人掐脖子。真要掐死她也就算了,回回她都捡了条命,但回回又都像是去了鬼门关走一遭。 这辈子,她只在电视上见过游艇,看着里面的空间好像不大,进去之后才发现其实并不小。真皮的弧形沙发让空间显得很有氛围,金粟兰呆呆地坐在那里,也不知道是不是再过一会她就要成为鲨鱼的粮食。 看到陶以深下到船舱里来,她下意识地往后挪了挪身子。.info[]这家伙是真要把她扔到海里去吗?凭什么?就因为自己是陶以洹的女朋友,就因为那个没良心的不管她的死活,就因为他们兄弟间狗屁不通的矛盾,关她金粟兰什么事,干嘛要把她扯进来。脑子里想的这些想质问陶以深,可是她却边开口的勇气都没有。 “吓倒了?”陶以深在旁边的位置坐下,然后打开放在一旁的红酒。半杯红酒递到金粟兰跟前的时候,陶以深说了一句:“放心,今天还没想让你去喂鱼。”因着这句话,金粟兰舒了口气。死亡,真的到了那个时候,没有人不害怕。金粟兰的心狂跳得厉害,她抓起酒杯便一饮而尽,想是要让酒精把那些紧张和害怕都淡去。 游艇出了港,然后慢慢驶向海洋的中心。金粟兰没有坐过海船,很快,她便在海浪的起伏里吐得一塌糊涂。头,晕得厉害,即便是躺在沙发上,她也觉得头沉沉的。陶以深翘着二郎腿摇晃着杯子里的红酒。法国的petrus号称酒中之王,上万块人民币才能喝到这种好酒,但金粟兰却无福消受。 “还喝吗?”陶以深笑着问道。 金粟兰眨了眨眼,她能强烈地感觉到这个男人是在消遣她。此刻她难受得想死的心都要,还喝什么红酒。肚子里的那点东西早已经吐尽,就差没把苦胆给吐出来了。 “到底要去哪里?”有气无力地说出句话,金粟兰干脆闭上了眼,好像那样便不会觉得太晕。 “马上你就知道。” 陶以深把杯中的红酒一饮而尽。 游艇已经慢慢靠近一艘渔船,而渔船上站着凌川和一帮手下。 “下午你问过我,如果抓到那个人会怎么样,一会你就有答案。” 陶以深站起身来拉了拉金粟兰,她现在全身无力,哪里还下得了船。不过,陶以深可不会对她怜香惜玉,招呼了旁边的保镖把金粟兰架出了船舱。 夜里海上风大,而渔船的大灯却把四周照得通亮。金粟兰看着黑暗暗的海面,如若是被扔在了这里,怕是再会游泳的高手也得活活淹死。为此,上到渔船的时候,她下意识地抓住了陶以身的衣袖。 “人呢?” “把人带上来。” 随着凌川的话音刚落,那个被打得半死的吉坤就被人带到了跟前。满脸是血,连那衣服上也有血渍,只看那一眼,金粟兰就吓得躲到了陶以身的背后。 “我们应该是老熟人了。”陶以深说道。 “陶以深,我今天是落在你手里了。要杀要剐,你随便。”吉坤自知死路一路,倒也不求人,仿佛早死倒也早痛快。 “吉坤,你应该清楚我的手段,把你知道的都说出来,省得白白吃亏。”陶以深的话听起来温和至极,但又觉得绵里藏刀,而且刀刀都要见血。 “你大不了是扔我到海里喂鱼。没关系,就算是我死了化成厉鬼也不会放过你的。” 吉坤的脸显得很狰狞,他的眼神似乎是要吃了陶以深都不甘心的。陶以深倒是见惯了这样的场面,他本来就是刀尖上舔血的,还怕这样的诅咒。 “是他吧?”一直躲在他身后的金粟兰哪里见过这种场面,听到陶以深问她,她又才歪着头打量了一眼吉坤。虽然那个人的脸上都是血清,但样子是她无法忘记的。在她冲陶以深点头的时候,吉坤的命运也在那一刻被定格。 “好久不钓鱼了,今天就陪你玩玩。”说着,陶以深一招手,三五个人上前便把一根绳子捆在吉坤的腰间,然后把绳子的另一头系在拉鱼网的机器上。很快,吉绅便像鱼饵一样被扔进了海里。随着那‘咚’的一声,金粟兰的心也像是沉了下去一般。那个人会死吧?她这样想着,却不敢去看海面。 很快,随着机器的转动,那人被拉回了船上。看他坐在那里大口喘着粗气,好像是去鬼门关走了一遭又被拉回来。 “怎么样?好玩吧?”陶以深笑问。 吉坤骂骂咧咧的嘴里都是脏话。陶以深招了招手,吉坤便又被扔进了海里。这一次,比上次隔得更久才掏上来。他的嘴里吐出了好多海水,像是有些筋疲力尽的样子。 “想清楚了吗?”陶以深又问。 吉坤的眼睛有些充血,而他更有些喘不过气来,所以连骂陶以深的力气都没有。 “听说,这一片海域是鲨鱼觅食的地方。我想,咱们是不是应该给你添点作料。” 陶以深这样说着,便从怀里掏出杯来,然后转身递给金粟兰。 枪,他怎么会有枪。金粟兰这辈子只在大学军训的时候摸到过步枪,像陶以深手中这种手枪,那也只是在电视里看到过。 “这个人,昨晚差一点就把你掐死,你不得为自己报仇吗?” 金粟兰一个劲地摇头。虽然她恨那个杀手,但这个杀手终究是陶以深招来的。若不是陶以深把自己绑到这里,她哪里会遇见这样的事。现在陶以深却要她用这手枪对付眼前这个没有反击之力的男人,她哪里敢。她这辈子连鸡都没杀过,哪里敢杀人。 016 钓鱼(2) “拿着!”陶以深的话就是命令。金粟兰颤抖地接着他塞到自己手里的枪,那枪沉甸甸的,拿在手里便像块烫手的山芋。 “我不要,不要!”她的头摇得像拨浪鼓,那枪口无端的就对着近在咫尺的吉坤。随着手的颤抖晃动,那枪口也来回的摇摆。吉坤此时像只待宰的羔羊,随着那枪口在自己眼前晃动,他的心跳在不断地加速。或许死并不是真正可怕的,可怕的是如何死去。 “你要不开枪,那我只能把你也绑上,跟他一同扔进海里。” 陶以深的话相当具有危险力,而金粟兰也紧张到了极点。这辈子居然还有被人逼着杀人的一天,如果不是遇上这个恶魔,哪里会有这接二连三的恶梦。她始终是不敢的,这不是杀只鸡、宰头猪,这是一个活生生的人。然而,在这里,好像一个人的生命真是如纸般薄。 对着吉坤的枪口就是像一个能吞噬人的无底洞。如果那子弹就那样飞出去,或许也就一了百了了。可是,金粟兰不敢动手,但那枪也不敢放下。倒是让吉坤那心一直悬着,这才是最让人恐惧的。然而,这才仅仅只是开始。 “陶以深,你放过我吧!”金粟兰哭了。她流着泪求陶以深不要逼她杀人,可是这个男人只回她一个杀人似的微笑。 眼泪已经模糊了双眼,她有想过就那么把心一横,索性就开枪算了。可是,她的手指却不听使唤。陶以深突然从身后环住了她,右手轻轻握住了她拿枪的手。在她还没有反应过来这个男人要做什么的时候,只听得一声枪响,她一下子惊呆了。子弹是从她的枪口里打出去的,而枪口对着的吉坤此时正倒在地上哇哇大叫。吉坤的小腿开始往外流血,很快那血就流到了甲板上。 陶以深收起枪,而金粟兰却跌坐在地上。她真的开了枪,真的杀了人。她有些惊恐地看着自己那只拿过枪的手,手指一直在颤抖,而且怎么也停不下来。 “把他扔到海里。” 随着陶以深一声令下,那小腿正流着血的吉坤又被扔进了海里。正如陶以深所说,这一片海域正是鲨鱼觅食的地方。闻着那新鲜的血液味道,借着灯光似乎能够看到有鲨鱼正在靠近。 金粟兰回神来时,吉坤已经被拉了起来。真的是千钧一发,若是迟疑一秒,或许吉坤就进了鲨鱼的肚子。他的鞋子被咬掉了,而脚背却被鲨鱼的牙齿划伤,此刻也正在流血。 “要不要再玩一次?”陶以深走到吉坤身边,然后蹲下身问。吉坤喘着粗气,他的眼睛严重充血,而脸却惨白惨白的。见吉坤不吱声,陶以深又招呼了人准备把他扔下水,这一回他却屈服了。 “我说,我什么都说!” “早这样多好,大家都不用那么麻烦。”陶以深拍了拍吉坤的脸,然后让人拿了药箱出来给吉坤止血。 金粟兰在旁边默默地看着。陶以深真是个恶魔,他为了得到他想要的答案,居然把一个活生生的人逼成那样。真是一枪杀了人家也倒是好了,而那一次又一次的惊吓,恐怕会成为这个男人永远挥之不去的恶梦。而这,也将是她永远的恶梦。 游艇往回开的时候,金粟兰有些失魂落魄地坐在船舱里。也不知道是吓傻了,还是肚子早已经没什么东西,回程的路上她反倒是不晕船了。那个男人后来会怎样,金粟兰不知道。但应该不会有什么好下场的,而她的下场呢,会比那个男人更好吗? “你会把我怎样?” 在陶以深摇晃红酒杯的时候,金粟兰问了这样的话。他的手突然停了下来,然后闻了闻酒的香味。 “你说呢?” 他的声音有着该死的磁性。可是这样磁性的声音,听起来却像是魔鬼的召唤。 “所以,就算是成宇回来,你也一定不会放过我的,对吧?” “虽然认识没两天,不过,你倒是挺了解我的。” 金粟兰没有那样想过,在此之前。听到那个男人给出的答复,她突然很激动,起身就想往船舱外面跑。与其落在这个恶魔手里让她无尽止的折磨,还不如跳到海里淹死得了。 “你跑啊,反正跑了和尚也跑不了庙。” 仅仅这一句话,无需保镖动手,金粟兰自己就乖乖回来在陶以深身边坐下。她是活不能好好活,死也没法死,这辈子她恐怕是逃不出这个男人的手掌心了。 船舱里变得好安静。陶以深挥了挥手,让两个保镖离开。此刻,金粟兰是不敢逃的,而且他更清楚,这个女人今晚一定被吓得很惨。敢在他陶以深的腰上开口的人,即便现在没法结果了她的小命,好歹也得让她知道厉害。 夜里海上并不平静,像是要变天了,那海浪也比之前更厉害了些。好在离码头已经不远了,不然这样的天在海上航行是很危险的。 金粟兰有些坐不稳,因为海浪让船起起伏伏,而突然的巨浪更是让她的身体瞬间扑到了坐在边上的陶以深的怀里。陶以深今天很倒霉,腰上的伤口已经被这女人弄到过一次,而这一次她突然扑了过来,无形中又碰到了他的伤口。一个紧皱的眉头,加上轻轻的一声‘哦’,金粟兰便知道自己又惹祸了。 想要起身的时候,那船的颠簸让她根本没法如愿。他的身体温热,隔着一层薄薄的衬衣,似乎能够感觉到他胸膛上厚厚的肌肉。金粟兰没有陶醉在肌肉男的怀抱里,因为她知道,这个记仇的男人早晚是要把现在意外一并给她算上的。 陶以深知道那是意外,但这意外却让他觉得很疼。他就那样任由她靠着,因为此刻的情况也没办法让她离开。她的身材很娇小,此刻在自己怀里他才发现。两个人那样尴尬的姿势持续了几分钟,游艇终于不再那么摇晃。金粟兰试着爬起身来,一抬头,她的目光便与陶以深的目光交汇。 “我真不是故意的,是这船太摇……”连那个‘晃’字还没有出口,陶以深的唇突然落了下来,让她连话都没有说话。热辣而霸道的吻像是要吞噬她一般,让她连喘口气的机会都没有。她强烈地挣扎着,而她的挣扎只换来陶以深更紧紧地抱着她。 “陶以深,你神……”好不容易挣脱他的嘴唇,骂人的话还没来得及出口,那火热的吻又落了下来。她的手不停地捶打着这个男人的肩膀,可是直到她的手都打痛了,这个男人也没有放开她。此刻,她已无力挣扎,只由得这个男人在她口中不断地索取。 感觉到他的手伸进了自己的衣服里,而且在胸前一阵乱摸。金粟兰突然一个激灵,狠狠地咬了他的嘴唇一口。血腥的味道在两人嘴里漫延,而此时陶以深才放开了她。 金粟兰往后退了几步,直到觉得离这个男人足够远。她轻轻地擦了擦嘴角的血渍,而她也清楚地看到陶以深的嘴唇正在流血。 “你有病啊,弟弟的女朋友也欺负!” “对于主动投怀送抱的女人,我从来不拒绝!” “疯子!神经病!” 金粟兰这般骂着,甚至还嫌弃地狠狠擦了自己被他亲过的嘴唇。而此时,陶以深却觉得伤口好疼。 ------题外话------ 今天这一章写得蛮畅快的。五月又过半了,原本打算这个月去旅行的,而至今还没有选定旅行的地点。下个月就真的热起来了,再不出去走走,就只能等到秋天了。 017 珠兰 吉坤把知道的都吐了出来。派他来的人是谁,他自己也不知道。原本他在菲律宾过得好好的,两天前,突然有人联络了他。说是让他有机会给他的父亲报仇,还说事成后再给他二十万美元远走高飞。这样的诱惑让他连不知道对方是谁就答应了。既能给父亲报仇,还能赚到一笔,那是何乐而不为的事。所以,当天他就回到了望丛岛,并在别人的安排之下进入了观澜酒店工作。关于金粟兰的消息也都是那个人提供的,他甚至都不知道金粟兰是谁。只是安排他回来的人说,如果杀了金粟兰就能让陶家兄弟斗得你死我活,而他是乐意看到这样的情况的。 “既然有人让你杀金粟兰,你不用刀也不枪,为何非得用手掐?”凌川坐在椅子上听着这个脸色惨白的男人陈述。 “那是那个人的要求。说是陶以深白天被那女人刺伤了,而那女人也差点被他掐死。如若这女人夜里被我掐死了,这事就完全可以赖在陶以深头上。” 凌川吐了口气,没想到这后面的人如此有心机。 一通审问下来,吉坤七七八八的说了不少。不只是杀金粟兰这件事,不经意间还扯到了陶以深的父亲。吉坤说,安排他回来的人好像对陶家父子有着极深的怨恨,特别是对陶以深的父亲。而且那怨恨不像是一朝一夕,倒是像几十年沉淀下来。 凌川隐约觉得,这背后的主使者或许与陶以深父亲的死有关。但是,现在只是这样猜测。陶以深的父亲当时去得很突然。两年前,他父亲去给母亲扫墓。每次扫墓陶老爷子就把保镖留在很远的地方,总是他一个人静静地坐在墓前跟妻子说话。那一次,也不例外。后来,保镖见他一直没出来,再去看时,他就那样倒在了墓前。送到医院抢救,医生说是突发心肌梗塞,无力回天。于是,陶老爷子也就那样去世了。 陶以深一直觉得父亲的死很蹊跷。不过是去给母亲扫墓,怎么会突发心肌梗塞。医生说,可能是情绪太激动,也可能是太过悲伤引起的。然而,母亲已经去世多年,就算是悲伤也不至于引发心肌梗塞,所以这便一直成了陶以深心中的结。陶老爷子去世后,不知道从哪里传出来一此闲话。于是,关于陶家财产或者是权力之争的流言就那样蔓延开来,而且越传越神,越传越像那么回事。这也就是为什么陶以洹开始跟他有嫌隙。 两兄弟除了小时候,基本没有什么时间在一起生活。陶以洹不喜欢父亲跟哥哥经营黑道的事,因为他的母亲就是因为道上那些事才受了牵连而死。也因着两兄弟各自走的路不同,所以长大后的两兄弟其他也没有什么交流。对于哥哥在道上的心狠手辣,陶以洹多少有些耳闻。或许也有这样的原因,陶以洹也不愿意多亲近哥哥。而后,发生了很多事。父亲死后,不断有些流言蜚语传到他的耳朵里,然后又有人说他的哥哥欲除他而后快。.info[]他原本是不太信的,毕竟他们是血脉相连的亲兄弟。但是,后来他一连被追杀了几回,以至于是全世界到处跑,但杀手依旧没有放过他。这样的事,似乎坚定了从前的那些传言。 凌川回到陶苑时,金粟兰正在帮陶以深换纱布。被换下来的纱布上都是血,看样子伤口又扯开了。 “先生,不用去医院吗?”凌川有些担心。 “凌川,我要是死了。你记得让这个女人给我陪葬!” 金粟兰的手抖了一下,然后狠狠地扯了一下纱布,这一下扯得陶以深有些疼。他低头看了一眼金粟兰,然后让她滚开,叫了凌川过来善后。 金粟兰是故意的,而且她也相信陶以深知道她的故意。 “先生,你的嘴怎么了?”凌川看到了陶以深嘴上的伤疤,那伤疤还挺大的,而且稍稍有些肿。 陶以深回头看了一眼金粟兰,她低着头坐在那里。 “让狗给咬了!” “狗?”凌川愣了愣。虽然这陶苑是养了几条狗,但哪条狗能把陶以深咬了,而且还是咬在嘴唇上。 金粟兰听着那话知道他是在骂自己,但是她一点也不生气,反倒在心里乐开了花。咬你那是轻的,要是再有下回,没准直接把你的嘴给咬下来。金粟兰这样想着,那嘴角不觉得有了笑意。 陶以深没有到注意到那丝笑意,穿上衣服后叫了凌川到书房。若大的客厅里只有金粟兰一个人,她的目光一一扫过客厅里的每一个角落。上回来时有些紧张害怕,她都没来得仔细打量。这一回,她知道自己是逃脱不了命运的,索性也就不去想那些以后了。 客厅的墙上挂着一对中年人的照片,金粟兰猜想着那应该是陶以深的父母吧。只是,她已经第二回来陶家了,却并没有见到陶以深的父母。或许,父母并没有跟这个男人住在一起,有恶魔那样的儿子,似乎也是他们的悲哀。 楼上书房里,凌川简单地汇报了情况。陶以深的脸色有些沉重,因为提到他的父亲,那是一直以来心中的结。他在脑海里努力地搜索从前的记忆,这二十来年仇家太多了,到底是谁会对他们父子有那么深的仇恨,那是根本无法知晓的。但是,他又隐约的觉得那个人一定是离他们父子很近的,而且应该还很清楚他们家的事。 凌川下楼时,见金粟兰站盆栽前发呆。他多少有些怜悯这个女子。她本来也是无辜,而如今之情势之下,他也没办法帮这个女人。 “这是珠兰,夫人在世时最喜欢的花。” “夫人?”金粟兰愣了一下。 “陶先生的母亲。” 金粟兰指了指那墙上的照片,凌川回头看了一眼,然后点点头。 “这珠兰看似不起眼,但花香怡人,等到它开花的时候,满屋子都是花香。” “我知道。珠兰,别名金粟兰、茶兰、珍珠兰,花期在每年五月到十月。它也是一味中草药,能够祛风定痛,主治风湿疼痛、跌失损伤,刀伤出血。应该把这东西捣碎了给陶先生敷上,没准比那西洋医生的药更见效。” 凌川很意外,没想到金粟兰居然说得头头是道。他虽然是知道这珠兰的,但对这珠兰还真不是太了解。然而,另一个意外的人却突然在身后开了腔,“你到是什么都知道。” 听着这声音,两人同时回过头来,陶以深就站在身后。 “花匠的女儿,知道这点不是基本的吗?” 陶以深这才想起看过的资料来。金粟兰的父亲的确是养花的。不过,即便是养花的,也不见得都知道这珠兰,而且能把这珠兰的功效也讲出来。母亲去世后,他一直有找人来专门打理这珠兰,可是就不如母亲在世是长得那么好。最近这几天,花也开得少了,而且花期也短,感觉这花也是一天不如一天了。 “既然如此,那你肯定能打理这花。” “当然。不过,我干嘛要帮你?” 凌川额头有点冒冷汗。一向都没有人敢这样跟陶以深说话的,但是这个金粟兰却有些不知天高地厚。 ------题外话------ 珠兰的花语是:隐约之美。 018 意外(1) 两人眼睛对上的时候,凌川觉得这里似乎是随时都会爆炸的火药场。老板的脾气他是知道的,哪里容得下别人这般挑衅。这金粟兰似乎也学不乖,她只要安静待着,等到陶以洹回来也就没什么事了,干嘛非得招惹这个男人。傍晚的时候,他在船上收到消息,陶以洹已经离开了深圳。这也就意味着,眼前这个女人对陶以洹来讲是重要的。但是,当他把这个消息告诉陶以深的时候,陶以深只说了声‘知道了’。所以,凌川在猜想,或许陶以深比他更早知道这个消息。这就意味着,陶以深是不信任他的。 “先生,要把金小姐的房间安排在哪里?” 金粟兰听到这话最先扭过头来。 “我要住在这里吗?” 凌川点点头。 金粟兰回头看了一眼陶以深,她实在不愿意跟这个男人在同一屋檐下。虽然一直让保镖眼着是件很别扭的事,但也好过与这男人抬头不见低头见。几个小时候前,他在船上虐人的方式现在想想也会觉得心跳加速,如若她是那个叫吉坤的,可能早就吓死了。 “你看着办吧!”陶以深有些漠不关心的样子,他走到沙发那边打开了电视。 凌川赶紧带了金粟兰上楼。陶苑这栋楼里的房间其实很多,但大部分也都空着。以前陶以深的父母都在还好,至少这个家多少还有生气。然而现在,这么大的房子里只住了他一个人,多少有些空荡。楼下是佣人的房间,陶苑的保镖单独住在离那小楼不远的一幢楼里。(..info好看的小说)这里的安保是最好的,除了房间里面,各个地方都安装了摄像头,几乎是全方位的监控。 “你住这间吧。”凌川打开了房门。“以前二少爷回来时就住这里。” 金粟兰打量着这个房间,厚重的实木家具透着古典与奢华。房间里有摆着几张陶以洹与家人的合影。金粟兰一眼便看到,上前拿起那照片时,似乎这一次真真切切地确认了自己认识的那个庄成宇的男人就是陶以洹。照片上,陶家兄弟站在两位中年夫妇的身后,看陶以洹的样子,那时候好像只有十几岁,他的笑容灿烂,一如她认识他时的样子。 “这是夫人在世的时候拍的。这张照片不久后,夫人就去世了。”凌川站在旁边,那时候他刚去国外读书。听闻这个消息,他也第一时间从国外赶了回来。以洹的父亲伤心欲绝,这个在黑道上让人闻风丧胆的男人,对待妻子的感情却是无比的浓烈。 “怎么,怎么去世的?”金粟兰问这话的时候想起了黑帮电影里的情节。但凡这样的人家,少不得让仇家寻仇的,或许这家的女主人也是因为老公和儿子受了连累。 “病逝的。” 金粟兰点点头,突然好像觉得自己想太多了。 “你先休息吧。如果有什么需要,那边有电话,直接拨‘0’告诉他们就好,会有人帮你安排的。” 看到电话,金粟兰眼睛突然有了亮光。既然这里有电话,那么她就完全可以打回国去。打给陶以洹,又或者是打给家人,甚至是打给警察。凌川似乎看穿了她的心事,然后又道:“陶苑里的电话都是内部电话,打不出去的。” 希望的肥皂泡一下子又破灭了。金粟兰笑了笑,她很意外自己经历了那么多事,居然还在想着能够逃出去。 “那我先走了。” “对了,那个伊琳怎么样了?” 凌川刚要迈出门,听到这样的话便又回过头来。 “她只是轻伤,休息几天就没事了。” 凌川看了看她,她还真是个善良的女人。自己都这种境况了,居然还有心关心别人。可是,这样善良的女人,他却没什么能帮她的。 凌川走后,金粟兰才觉得肚子好饿。想起来晚饭都没有吃,就被那个恶魔拉到了海上。不过,就算是吃过晚饭也是白搭,她在船上吐成那样,就差肝胆没有吐出来了。 虽然凌川说过那电话是打不出去的,但金粟兰仍旧试着往外拨打。果然,电话是打不出去的。她按着凌川说的拨了0号键,那边马上就有人接听。 躺在房间里,等着人送吃的过来。脑海里想像着陶以洹住在这里的情景,越想似乎也就越生气。若不是那陶以洹,她何至于被绑到这里来。想起抠动过板机的手,那手指似乎就抖了起来。刚才她没问,也不知道那个叫吉坤的后来怎么样。虽然那一枪不是她要开的,只是被陶以深那个混蛋握着身不由己,但好歹她也是伤了人的。也就是那一枪打在腿上了,如果打在心脏上,又或者是打在脑袋上,那人恐怕也就活不成了。那么,她不就真的成了杀人犯。这辈子连鸡都没杀过的,她在却在这短短两三天时间里连着伤过两个人。 佣人送来的晚餐算不上可口,但在这样的境况下,她也没什么可挑的。吃完饭便去泡了个澡,这里的天气比较热,像是中国的海南。泡在浴缸里的感觉很好。从昨晚开始的紧张、疲惫、害怕,所有的让人精神崩溃的事,都在这样舒服的泡澡里得到了舒缓。 陶以深站在门口犹豫了一下,终究还是没有进去。从前,弟弟以洹回来就是住这里。但是,这间屋子已经空了两年了。想起那时候他们兄弟在阳台上喝酒聊天、聊女人,那样的情景好像就在昨天。 陶以深的房间在二楼的尽头,这是凌川没有告诉金粟兰的。宽大的书房连接着宽大的卧室以及卧室里面积不小的衣帽间,这里完全就像是五星级酒店的套房,甚至比那酒店的套房更加的奢华。 电脑上,陶以洹坐在像是酒店房间里的样子。 “金粟兰呢?你把她怎样了?” “你放心,她好好活着。” “好好活着?好好活着你带她出海干什么?” 陶以深皱了一下眉头,这不过是几个小时之前的事,那么快就传到了弟弟的耳朵里。如果不是自己身边有眼线,那就是好事者又在中间搞了事。 “你的消息倒是蛮快的,连我带她出海都知道。” “我要见她!” “你不是说,她只不过是你才认识三个月的女人,并不重要,也威胁不了你,干嘛还想见她。” 陶以洹看着自己的哥哥,他对哥哥的了解似乎更多的是从别人那里听来的。虽然从前偶尔回来休假有跟哥哥相处一阵,但毕竟那样的时间很少。母亲去世之后,陶氏绝大部分事情都是陶以深在处理。陶老爷子好像是太过伤心,大都不怎么管事了。因着这样,陶以深倒是越发的忙碌。所以,即便是难得回来休假的弟弟,他也没有更多的时间陪着。 “哥,你赢了!” 陶以深笑了笑。 “她就住在你从前回来住的房间里,我去叫她过来。” 陶以深起身往外走,而此时电脑里出现了另一个声音,“你相信你哥的话?”陶以洹回过头去,没有回答。 陶以深敲了敲门,但没人应声,想着是不是已经睡了,便自己扭开了门把手。房间里空空的,床上也没有人。当下陶以深心中心紧,难道是她逃了,还是让人劫走了。可是,以陶苑如此的安保,别说是外面的人进不来,金粟兰这样一个女人也根本逃不出去。所以,当他推开浴室门的时候,想也没想到此刻金粟兰正泡在浴缸里睡着了。 019 意外(2) 浴缸里的泡泡掩盖住了她的身体,仅留一个脑袋在外面。如此这般睡觉,搞不好头一下子滑到浴缸里,也就那样淹死了。陶以深看着这一幕,忽地拿起了旁边的花洒,龙头一开,那冰凉的水便浇到了她的脸上。金粟兰一个激灵,一下子便醒了过来。看到陶以深就站在跟前,她似乎还没有意识到现在的状况。不过,很快这种状况就换来了她的尖叫。 “叫什么叫,我又没对你怎么样。”陶以深讨厌女人这种夸张,也不知道是不是都从电影里边学的。 金粟兰双手护住胸前,其实她不用那样,陶以深也看不到她的身体,只是她本能的一种自我保护。 “你,你……你变态呀!”也不知道是慌张还是生气,嘴就变得结巴起来。 “赶紧穿上衣服,到我书房来。” 陶以深扔下这样的话,便离开了浴室。坐在浴缸里的她,完全不敢动弹,担心那个恶魔又折了回来。有那么一会,听到外面实在没有动静,她才赶紧起来拿了浴袍穿上。头发有些湿湿的滴着水,她便胡乱地拿了毛巾擦了几下。想找衣服来穿时,才想起自己根本没带衣服到陶家。 陶以深回到自己书房时,网络那头的陶以洹已经下线了。几分钟之前还要见那个女人的弟弟,怎么突然就下线了。陶以深坐在电脑前有些想不明白。自己的身体肯定是有眼线的,不是弟弟的人便是那一直在后边谋划他们兄弟的人。然而,手下的人太多,傍晚时分他带金粟兰出海的事应该不少人知道,就算想查,那也不是容易的事。 听到敲门的声音,陶以深回过神来。他应了一声,那门便开了。站在门口的是金粟兰,只是让陶以深意外的是她居然就穿着浴袍过来了。 “你这是要勾引我吗?” 金粟兰本来就觉得很窘迫,她也实在是没衣服穿,要不然怎么会穿着浴袍就过来了。但让陶以深这样一说,她就不只是窘迫,而是相当生气。这个男人嘴里就没有吐出过象牙来,什么难听捡什么说。 “我又没疯。”金粟兰拉了拉浴袍的领口,下意识地把那浴袍的带子也捏得紧紧的。“到底什么事,非得把正在泡澡的人叫过来。” “以洹,”陶以深突然来了个大喘气。金粟兰也是个性急之人,完全没等他把下面的话说完,便回了一句:“你不用再提醒我,我知道他不会管我死活的。” 陶以深本来想告诉他,陶以洹很快就会回来。不过,见金粟兰这态度,他也就懒得说了。 “没衣服穿吗?”陶以深转移了话题。 “有的话,我能穿这样?” 陶以深站起身来,然后走进自己的衣帽间,很快便拿了衬衣和裤子出来扔给金粟兰。 “你的?” 金粟兰抱着那衣服,她完全没有想要穿在自己身上的意思。谁知道这个男人有没有病,穿他的衣服不会被传染吧。 “你要不穿,我帮你也行。”陶以深试着往前走了两步,金粟兰便像过街老鼠一样立马窜了出去。那一刻,陶以深突然笑了起来。 夜,已经深了。金粟兰躺在床上却一直睡不着。她一直在想,那个男人应该都看到了吧。这样想的时候,她真是在心里悔了千遍万遍,怎么能不锁门就去洗澡,怎么还能在洗澡的时候睡着了。短短几天,发生了太多的事,光是鬼门关都走了两三回,看她的脑子也是秀逗了。坐起身来,烦燥地揉了揉头发。她下意识地扯了扯领口,看了一眼胸前并不雄伟的地方,然后又懊悔地叹了口气。 因为晚上这段意外的插曲,金粟兰似乎有些忘了在海上的事。然而,遗忘只是片刻的。凌晨从恶梦中惊醒,忽听外面一声炸雷,那尖叫声几乎响彻了整栋小楼。 陶以深和守在楼下的保镖几乎是同进到了金粟兰的房间。黑暗中,她蹲在地上,身体一直发抖。有人按了电源开关,好像停电了,连整个小楼都黑漆漆的。警惕的保镖立马拿出手电照看了房间,门窗都好,房间里也没有任何异样,除了那个女人。随着又一声惊雷,金粟兰本能似地抱住了眼前的男人。 “先生,应该是跳闸了。” “知道了。” 保镖随之离开,而金粟兰却没有放开陶以深。她的身体一直抖着,而嘴里像是还在念叨着什么。陶以深仔细一听,原来她一直念叨的是‘血’。或许在海上的事对她来讲还是残酷了。她毕竟是个平凡的女人,别说是让她开枪杀人,就是让她只在旁边看着别人杀人,恐怕都会成为她的恶梦。陶以深下意识地拍了拍她的背,好像那便是安慰了。 有那么几分钟之后,电灯突然亮了。似乎有了光亮,人也就不会那么害怕了。金粟兰倒也缓过神来。看到自己那样紧紧抱着陶以深,她的脸上满是尴尬,然后又像是弹簧一样,一下子跳出两米开外。 “那个,那个……” “行啦,睡吧!”这一次,陶以深倒是没有借机讽刺她。 “那个叫吉坤的怎么样了?” 陶以深原本都走到门口了,听她这样说又回过头来。 “你现在还有心情担心别人吗?” “你会杀了他吗?” “你觉得呢?” “你肯定会的。”金粟兰突然凄惨地笑了起来。“你也会杀了我的,是吧?” 陶以深看着她,这个有些无辜被他扯进来的女人,现在的样子看上去倒是蛮可怜的。可是,他陶以深本来就不是心软之人,如若他心软了,恐怕早就活不到现在。这是现实的法则,适者生存。 “我刚才梦见自己被你扔进海里,好多鲨鱼游过来,一口又一口的撕咬着的身体。很快,那海水就变得血红,越来越红,越来越……”这样说着的时候,金粟兰已经走到了陶以深身边。 “我,不过是个平凡的女人。我什么都不懂,也不想懂。你们兄弟之间要死要活干什么非得扯上我。我不过是遇见了一个自己喜欢的男人,然后想试着谈一场恋爱,怎么你就不能放过我呢。你若是不喜欢你弟弟,我不再见他就是,我躲得远远的,我躲回云南老家去。” 她的手轻轻地搭上了他的肩膀,然后认真地看着他说:“如果你想要我,我也可以给你。只求你别杀我。我的家中还有父母,他们只有我这一个女儿,如果我死了,要让他们怎么活。” 金粟兰这样说的时候,她的嘴唇已经贴上了他的唇。手指轻轻地抚过他的脸颊,然后越来越深地吻着他。陶以深原本是没有回应她的吻的,但他毕竟是男人,有女人这样主动亲吻他,他也不会无动于衷。相较于金粟兰的亲吻,陶以深的回应则更加的热烈。他紧紧地抱着她,像是要把她的整个身体都揉进自己的身体里。金粟兰有些迷糊了,脑子也有些眩晕。她只是为了保住小命才这样做的,但此刻她却似乎有些陶醉在他的温热里。 突然,陶以深狠狠地咬了她一咬。血腥的味道在嘴里蔓延开来。金粟兰有些吃痛,她下意识地摸了摸微微有些肿的双唇。陶以深并没有放开她,仍旧紧紧地揽着她的腰。这个女人没胸没屁股,但是抱起来倒是蛮舒服的。看着她那些肿的又唇和嘴角边的血渍,他突然笑得很奸诈。 020 早茶 在陶以深奸诈的笑容里,金粟兰觉得无地自容。.info[]到底是脑子坏掉了,还是发疯了,居然会认为把自己给他,他便能放了自己。把最后的一点尊严都不要了,可最终还是让他狠狠地踩在地上。现在他脸上的笑容,似乎像是一双双手要扒光她最后那一点作为女人活着的勇气。 “我虽然对投怀送抱的女人从来不拒绝,不过,”陶以深用目光上下打量了一眼,然后又道:“你实在是没什么料。” 金粟兰的脸部神经微微扯动了一下,有点皮笑肉不笑的样子,又有点轻蔑的样子。 “哦,还有件事告诉你。以洹这两天便会回来,你现在就急着以身相许,是不是早了点?” 那个男人带着玩弄的笑容离开。原本被一场恶梦惊醒,而现在才知道,这个男人才是最大的恶梦。她跌坐在地上,地板冰凉,像是在提醒她,这一切都不是梦,而她真实地活着。 窗外下起了瓢泼大雨,夹杂着雷电,这是一个暴风骤雨的夜晚,这是个让她想永远抹去的夜晚。 第二天早晨,当佣人去叫金粟兰吃早餐的时候,她就那样直挺挺地躺在地板上,像是死了很久的样子。[..info超多好看小说]佣人进门看到,吓得不轻,连她是死是活都没敢去确定,便撒腿就跑。 陶以深一早就出去了。约了几位前辈喝早茶,但意图却不要是在吃上面。坐在他面前的这几位,有两位头发都已经白了。虽然现在看着一个个都慈眉善目的样子,可个个都是道上叱诧风云的人物。当年他们跟着陶以深的父亲,那也都是经历过不少事的。如今,这几位都退居二线,过着优越的生活。再也不用刀尖上舔血,也不用打打杀杀,但他们几位依然不可小视。 “以深啊,听说你把你弟弟的女朋友给绑了来。既是亲兄弟,有什么事,兄弟俩坐下来好好谈,没必要搞成那样吧。” “财叔消息很灵通啊。” 这个被称为财叔的人,是陶以深父亲的拜把兄弟。在这些在坐的人里,也只有他会叫直称陶以深的名字。虽然陶以深是他们子侄辈的,但如今陶以深是陶氏的掌门人,望丛岛上的王,即便他们都比陶以深大许多,却没人会直称他的名字,依然像别人那样称他为陶先生。 “恐怕这消息在坐的各位也都有听说吧。”财叔这样说的时候,几位长者也都点点头。 “我知道你们兄弟间是有些误会,但兄弟是有今生没来世的,若是闹得兄弟相残,你父亲在地下也不得安生。” 陶以深扫了一眼在坐的几位,或许想让他们兄弟相残的人就坐在其中。到底是哪一位,又或者是哪几位,更或者是他们都有那个心思。虽然这几位退居二线,但权利的欲望并不是人人都可以抗拒的。年纪虽然都不小了,然而雄心怕是还在。 “说得也是。”陶以深喝了口茶。“人人都说我是这望丛岛上的王,可是依然有不怕死的敢在这岛上跟我较劲。几位叔伯,你们说说,在这岛上到底谁有这个能耐?” 陶以深这话完全是意有所指,几位也都是明白人。陶家兄弟的事说起来也是蹊跷的,那些流言蜚语到底是从哪里传出来的,如今已无可查。现在陶以深怀疑他们中间有人是幕后黑手,也不是全无道理。试问,这望丛岛上还有谁敢那样做,还有谁会有那个实力。 “陶先生,我们都是跟着你父亲多年的老人。即便是跟陶先生你,那也是二十来年了。我们几个的为人,陶先生是清楚的。别说是现在年纪大了想过几天安稳日子,就是年轻的时候,也从不敢有别的想法。” “老陈说得对。我们这都是身子埋进泥土半截的人了,还能再活几年。” 老陈的话立马得到了大家的应援。陶以深笑着,但几位叔伯却并不觉得轻松。这陶以深跟他父亲不同,他父亲虽然也狠辣,但好歹喜怒都在脸上。可这陶以深,别看他大多时候都笑着,一副可亲的样子,但真正的阴狠。没准这会冲你笑着,心里早已经想好了对付你的招了。 “我也不是怀疑各位叔伯。只是想说,大家消息灵通,若是有什么消息,还望各位叔伯支会以深一声,以深便感激不尽了。” “好说,好说。” 大家应声附和,可是谁的心里都没底。一大早被陶以深招来喝茶,就知道这茶不是那么好喝的。 “不过,今天老洛怎么没来?” 财叔的话倒是引得了大家的注意。 “可是有些日子没见过老洛了,那个老家伙,也不知道死了没有。” “你还别说,老洛要真死在那山里,估计都变白骨了也没人知道。” 几位老者说起老洛来便扯开了。陶以深听着几位的闲话,他也没开腔。这老洛,说起来算是陶家的亲戚。陶以洹叫老洛舅舅,他是陶以深母亲的远房表哥。不过,陶以深一直只按道上的叫法,从没叫过他舅舅。自从十年前陶以深的母亲去世之后,这个老洛也就退出江湖,在深山里寻了块地,种上些花草、青菜,过起了陶渊明似的隐居生活。 “老洛这辈子,孤家寡人一个,倒也自在。无牵无挂的,一个人吃饱,全家不饿。” 陶以深跟这个舅舅不亲,即便是从前老洛还给陶氏做事的时候,陶以深与他也没有太多的来往。好在这个人倒也知趣,并没有因为跟陶家是亲戚就很张扬。也许正是因为这样,陶以深的父亲当初倒是很倚重老洛。许是觉得自家亲戚,总是要比外人更值得信任。 与几位叔伯喝过早茶,陶以深出来便往陶氏总部去。路上,陶以深想着几位叔伯的话,他便拿出手机打了个电话。 “去查一查最近老洛都在干些什么?” 陶以深之前一直没有想到过这个人。因为这个人退出江湖真的好久了,另外他孤家寡人一个,手中无人也无权,就算想干什么事,那也不是容易的。但是,在这条道上混,一个人若是无牵无挂那就什么事都能干得出来了。有话老话说得好:不会叫的狗才咬人。老洛是不会叫的,但谁也不敢保证他就真的不咬人。 021 羞辱 陶以深回到陶苑时,已经是傍晚。夕阳西下,落日的余辉洒在海面上,让那大海也透着些迷幻的色彩。座落在海湾里的陶苑此时也披上了金色的霞光,看着格外的迷人,仿佛像是中世纪的城堡,那样神秘,那样辉煌。 上午就接到凌川的报告,金粟兰在持续的高烧中。据佣人说,早上看到她时,她就那样直挺挺地躺在地板上,吓得佣人以为她死了。自从这个女人来了之后,每天都有事情发生,还真是没有一天太平的。陶以深上楼时,正看到佣人从她房间里出来。 “她怎么样?” “医生过来打了针,烧是退了,不过小姐一直晕睡着。” “知道了,下去吧。” 佣人走后,陶以深在门外站了一会,然后才开门进去。 金粟兰躺在床上,脸色惨白,一副没有生气的样子。她的头发散乱在枕头上,嘴唇上有一处结疤,那是他昨晚留下的。看到那结疤,昨晚在这个房间里的画面便在脑海里一闪而过。他下意识地摸了摸自己的嘴唇,唇上这个女人留给他的纪念还在。不过仅仅只认识了几天,他和她好像真的发生了很多事。 “不要杀我,不要……” 突然,金粟兰嘴里念念有词。陶以深没能听得真切,把耳朵凑近了才听明白,原来在说‘不要杀她’。他轻轻地叹了口气,然后转身离开房间。 电话突然响了,一个陌生的号码。陶以深站在走廊里思量了片刻,然后接了电话。 “陶以深,你到底是不是人啊?” 电话那头劈头盖脸的就骂了过来。听这声音倒是耳熟,是他一直等着的弟弟陶以洹。 “我的确不是人。我要是人,我早死八百回了。” “大哥,你是我一奶同胞的大哥。金粟兰是我的女朋友,我爱的女人,你未来的弟媳妇。你怎么能禽兽不如的那么对她?” “我怎么就是禽兽不如了?”陶以深被弟弟骂得有点莫名其妙。 “你自己干的好事,自己不知道。你对别人怎么样,我管不着,可她是我的女人,你怎么能那样对她。”陶以洹先是愤怒,最后连说话的声音里都带着股子绝望的喊叫。 “把话说清楚。” 但是,电话那头突然挂断了。随后,陶以深收到了弟弟发来的照片,一张他跟金粟兰接吻的照片。看样子是昨天晚上不知道被谁拍下来的,瞧着那角度,像是拍照人躲在门外拍的。昨晚,这个家里只有保镖和佣人,那么拍这照片的人当然就逃不过这些人里了。 陶以深试着把电话再打回去,但电话那头已经关机了。这件事,他恐怕是没法跟弟弟解释清楚的了。说金粟兰主动投怀送抱,还是说这个女人别有用心,那些理由都不会让弟弟相信的。陶以深看着那照片有一会,然而又转身回到了金粟兰的房间里。 他一把便把躺在床上的人揪了起来。金粟兰晕晕沉沉的,看到陶以深在跟前,本能性地想要挣脱这个男人,但是虚弱的她却没有半点力气。 “看看,看看吧,这就是你干的好事。” 陶以深把那手机递到她眼前,照片上两个热吻的人,一下子让金粟兰忆起了昨晚的耻辱。 “怎么,还想再羞辱我一次?” “我倒是真的很想。”陶以深抓着她的衣领,那手劲倒是越发的重了。“你不好奇以洹看到这照片会有什么反应吗?” “陶以深,你无耻!”金粟兰怒道。 “我无耻?”陶以深笑了笑,然后又道:“这不是你主动投怀送抱的吗?到底是谁昨天晚上说,要把自己给我,让我放过她。” 金粟兰昨晚躺在地板上已经悔了千次万次,而如今这个恶魔还那么不要脸的拿了这照片来再羞辱她。也怪她自己天真,怎么能想着去跟恶魔做交易。即便那个男人答应放过她,那么她这辈子想来天天都会做恶梦,想到这段往事,可能这辈子都无法安生。 “放心,以后再也不会求你。我知道,我会死在你手里,你千万要让我死在你手里。”金粟兰咬牙切齿地说。 “我怎么会舍得让你死。以洹专程为你回来,怎么也得让你们见个面吧。”陶以深看了一眼手机的照片,又接着说:“这照片把我拍得有点丑。不过,估计今天晚上以洹是睡不着了。” “你什么意思?”金粟兰突然觉得他话中有话。 “我没告诉你吗,这照片是以洹发给我的。” 金粟兰一下子愣在那里,原来惨白的脸似乎更加的没有生气。虽然曾经以为那个男人不管她的死活,但最终他还是回来了。又或者那个男人从来没有说不管她的死活,只是眼前这个恶魔混淆视听。然而,这张照片足够让那个男人寒心。她,不是故意的;她,只是不想就这样死在这里。但是,不管什么样的理由,她似乎都无法去解释了。 “怎么?不说话了?” “让我说什么?你也把我羞辱得差不多了,如果觉得不够,你可以再继续。”金粟兰一副死猪不怕开水烫的样子,反倒让陶以深觉得无趣了。松开她的衣领,看着她了无生气地坐在床上,那样子就像是天塌下来也不会眨一下眼睛。 从金粟兰房间里出来,陶以深便回了自己的房间。要想查出谁拍了那张照片,对他来讲并不是难事。陶苑里到处都装了监视器,他只要把电脑里的视频资料调出来看看就知道。然而,当他试着从电脑里调出视频的时候,却发现那段视频被删除了。 陶以深的电脑通过网络可以联线监控机房的电脑。现在视频资料被人删除了,就意味着有人在监控机房动了手脚。想起昨晚的停电,虽然后来人员检查说是跳闸了,但现在想想,或许那并不是跳闸而是人为的。想到这样的可能,陶以深还真觉得有点背脊发凉。到底是什么人,居然潜伏在他的身边,而他却一直浑然不觉。 022 追查(1) 一夜无眠。(..info好看的小说)不只是陶以深,金粟兰也是如此。 陶以深的衣裤穿在她的身上真的太长了,不但要挽起袖子,还得挽起裤管。衣柜里有几套换洗的衣服,直到佣人送早餐进来,她才知道。据说是昨天一个叫伊琳的人送过来的,当时金粟兰一直晕睡着,所以她并不知道。 佣人走后,金粟兰洗了个澡,然后立马换上自己的衣服。看着扔在地上的陶以深的衣服,她像是要解气一般过去狠狠地踩了几脚。抬头时,突然看到镜子里嘴唇上的结疤,她打开了水龙头,然后狠狠地搓洗自己的嘴唇,像是要把昨晚他留在唇上的印迹都给洗去。然而,无论如何搓洗,那结疤都在,只是把自己的嘴唇弄得又红又肿,像是刚刚被谁亲过的样子。 “陶以深,我要是死了,这辈子做鬼都不会放过你。”看着镜子里的自己,金粟兰这样恶狠狠地说道。 “金小姐!”外面有人敲门,听这声音像是那个叫凌川的。凌川倒是温文儒雅的男人,但是怎么帮着陶以深这样的恶魔做事。 金粟兰拉开了门,连那脸上的水滴都还未曾擦去。凌川站在门口看她这副样子,愣了一下,然后问:“好像打扰你了,我晚点再来。”说着,凌川转身就要走。 “凌助理,不用了,进来吧。” “可是……” “我这样的境遇,还有什么打扰不打扰的。” 金粟兰转身进浴室拿了毛巾把脸上的水擦干,凌川前后脚便进了屋。 “身体怎么样?”凌川问。 “你干嘛还找医生救我,应该让我直接烧死才好,那样就真的解脱了。”金粟兰说着把毛巾扔在了床边上。“说吧,那个混蛋让你来做什么?” 凌川不是太清楚她与陶以深发生了些什么事,但看到金粟兰嘴唇上的结疤,他好像突然明白了些什么。陶以深嘴唇上的结疤说是被狗咬了,那么金粟兰嘴上的结疤总不会也被狗咬了吧。只是,金粟兰是陶以洹的女朋友,而且陶以洹这一两天就会回到望丛岛,他实在不明白陶以深为什么会那样对金粟兰。 “我只是上来看看你好了没有。” 金粟兰看着凌川,她有些泄气地坐在床上。眼前这个男人也不过是替人做事,反正不是凌川也会是别的人,所以她冲这个男人发火也没什么用。 “凌助理,你跟陶以洹熟吗?” 凌川点点头。 “在你眼里,他是怎样的人?” “不是会丢下身边的人不管的人。” 金粟兰自嘲地一笑。是啊,她之前竟然就那样相信了陶以深那个恶魔的话。 “凌助理,我还能离开这里吗?不,应该这样问,我还能活着离开这里吗?” 凌川没有回答。陶以深最终会怎么处理金粟兰,凌川是想不到的。如若之前没有发生金粟兰刺伤陶以深的事件,凌川或许可以给她肯定的答案,但是现在,谁也不知道陶以深会怎么处理她。 看凌川的表情,金粟兰的心中似乎有了答案。 “如果他们兄弟非得你死我活,凌助理会站在哪一边?” 金粟兰似乎能够感觉到凌川与陶以洹并不只是熟悉而已,或许还是朋友。一边是自己的朋友,一边是自己的老板,两个人你死我活的时候,他到底会站在哪一边。是会帮着朋友,还是会帮着老板,或许无论帮谁都是两难。 “不会有那样的事。” “为什么不会?陶以深把我绑到这里,不就是逼陶以洹就范吗?做哥哥的把弟弟逼到这个份上,还有什么不会的。” “金小姐,他们兄弟间的事你不知道。先生不是会对自己兄弟下手的人,二少爷当然更不会。” 金粟兰笑了起来。 “金小姐,有事想问你。” “什么?” “前天晚上,在陶先生和保镖进来之前,屋里有发生什么事吗?” 金粟兰愣了一下,她没明白凌川现在在问这个是什么意思。 “什么叫屋里有发生什么事?” “是这样的。那天晚上大家听到你的尖叫声,所以陶先生和保镖都冲进了房间。那时候正好停电了,外面又雷雨交加,是发现有人进了你的房间吗?” 金粟兰想了想,那晚她做了个恶梦,好像是突然翻身掉到了地上,可能是吓得不轻,加上外面又打着雷,所以才那般尖叫。但是,现在凌川这样问,是不是那天晚上真的有事发生。 金粟兰摇了摇头,然后问道:“不会又有人想来杀我吧?” “现在还不能确定。不过,现在能确定的那天晚上停电不是因为跳闸,而是有人故意断了电。所以,现在我不确定故意断电的人是不是就是冲你来的,也可能是冲陶先生。” “凌助理,你开玩笑吧。这里这么多保镖,还有那么几条狗,怎么可能有人进来了,不知道。” “外面的人是进不来的,但如果本来就是里边的人,那就不好说了。所以,你还是多加小心。我晚一点会让伊琳过来陪你。她好歹会些拳脚功夫,真要有什么事,她还能帮你。” “伊琳不是受伤了吗?” “只是轻伤,陪你总是没问题的。” 凌川离开之后,金粟兰连那早餐也吃不下去了。昨天昏沉沉地睡了一天,差不多是滴水未尽,现在这一大早凌川又扔了这么个炸弹给她,她还真的觉得每一天怎么都那样度日如年。死不能死,活着还是提心吊胆害怕别人杀她。真的倒是杀死她了也就算了,好歹一了百了,但这样生活在恐惧中,那才是最可怕的。 金粟兰一个人坐在花园里的藤椅上,旁边桌上放着清凉的饮料。不远处便是蓝色的大海,海风徐徐吹来,把她的发丝吹得无比张扬。如若只是在这样的地方渡假,那应该是相当惬意和安逸的,美丽的景致,优美的环境,还有在旁边侍候的佣人,这可能只是富豪才能享受的完美假期。可是,她现在就这样经历着,但却没有半分渡假的心情,谁知道能不能看到明天的太阳,她的小命是攥在别人手里的。 “金小姐!” 听到这样的称呼,金粟兰回过头去。伊琳迎面走来,手里还提着些什么。 “你来啦!” “嗯。昨天我帮您送衣服过来,您正病着,所以也没有跟您打招呼。” “谢谢你,伊琳。你好伤怎么样?” 伊琳摸了摸额头,那里还贴着纱布,不过因为被留海盖住,倒是不显眼。 “没事,一点小伤而已。” 金粟兰拉了她在旁边坐下,看着眼前这个跟她年轻差不多大的女孩,那天晚上若不是她,自己这条小命也就没了。 023 追查(2) 伊琳的到来让金粟兰囚徒似的生活有了几分乐趣。至少她还有个说话的人,不至于像个傻瓜一样只能一个人胡思乱想。 “学功夫很辛苦吧?”想起那晚伊琳那身手,想来陶以深身边那些保镖也不会好多少吧。 “有苦有乐吧。” “不过我倒是真羡慕你。我若有那身功夫,也不像现在这般是人家待宰的羔羊。”金粟兰这样说的时候,伊琳的脸上有几分尴尬。来之前,凌川大概说了一下有关金粟兰的情况。 金粟兰见她没说话,好像突然明白过来。伊琳也是陶以深的人,说是来陪着她、保护她,其实应该也是来看着她的吧。跟伊琳说这些有什么用,难道还指望人家来同情她吗。金粟兰惨淡一笑,然后站起身来。 “这辈子没想到还能来这么美丽的地方。都说大溪地是世界上大多数人存一辈子钱想去的地方,这望丛岛也并不比大溪地差到哪里去。即便是死在这样的地方,想来我也会上天堂的。”金粟兰伸了伸懒腰,然后两只手交叉在前,那阳光便穿过指间的缝隙映在她的胸前。伊琳默默地站在她身后,远远看去,她们的身影在阳光下美丽成一道风景。 负责去查老洛的人传回来了消息,说是老洛很久都没有离开过山里的小屋,最近也没有人去看过他。(..info好看的小说)陶以深听完之后沉默了良久。他也很久没有见过老洛,上次见面还是一年前在他母亲的坟前。转眼,又是母亲的祭日了。去年陶以洹便没有回来,今年无论如何也要拉他去母亲坟前上柱香。 “先生!”凌川敲门进来。 “什么事?”陶以深坐在椅子里微微抬了下头。 “二少爷已经回到岛上了。” 陶以深心想着弟弟的动作倒还真快,看来在他心里倒是真的很在乎那个女人。 “他现在哪里?” “二少爷下了飞机就直接去了山里。” “山里?洛叔那里?” 凌川点了点头。 “有点意思!”陶以深的笑容里有种不易察觉的不快,凌川看在眼里,但却并没有吱声。 “那个女人呢?” “我让伊琳去了陶苑陪着她,省得再出什么意外。” “伊琳?那天晚上受伤那个?” “是。” “她的伤怎么样?” “没什么大碍,本来想让她休息几天再上班。.info[]不过,现在陶苑里也不安全,所以想让她陪着金小姐。” “想得很周到。” “先生过奖。监控机房的事已经开始调查,可能不会那么快有结果。不过,初步可以断定的是我们要找的那个人应该不是二少爷的人。” “理由呢?” “如果他是二少爷的人,可以有很多机会接近金小姐,并让金小姐与二少爷取得联系,当然也就没有偷拍那种照片的必要。想来偷拍照片的人,是希望先生跟二少爷再起冲突,有意为之。” 陶以深没有发表意见,他只是看着凌川。凌川跟着他也好几年了,一向办事都很严谨、仔细,所以很多事情他都可以放心地送给凌川去处理。但是,陶以洹的事例外。在道上混了二十年,早已经明白这个世界上最险恶的就是人心。他曾经找人查过凌川在国外与弟弟的交往,两个人的关系非常的亲密。当初他决定要去中国绑架金粟兰的时候,凌川也并不赞同。所以,陶以深并不认为,这个一直跟着他为他办事的凌川,在他与弟弟这件事上,就一定会站在自己这边。 凌川汇报完自己了解到的信息,而陶以深却没有给出什么指示。从陶以深办公室出来,他轻轻叹了口气。陶以深并不那么相信他,他是知道的。只是,他却并不能做什么去改变老板的想法。回到自己的办公室,屁股还没坐下,手机又响了。 “你好,我是凌川。”凌川很公式化地接起电话。 “凌大哥,我是salmon。” “二少爷!”凌川很意外。刚刚得知陶以洹回来的消息,没想到他会这么快就跟自己联系了。 “凌大哥,叫我二少爷是表示你站在我哥那边了?” “二少爷误会了。” “还是叫我名字吧,像我们在国外读书时那样。” 凌川有些为难了。在国外时,他们所处的环境不同,现在他毕竟是在为陶氏工作,若是再叫名字,似乎有些不妥。 “凌大哥,看来这几年你跟着我哥也变得呆板了。好吧,我也不为难你了。金粟兰呢,她怎么样?” “她很好,陶先生安排她住在陶苑里。” “很好吗?我哥会对她很好?”陶以洹的口气里尽是不信。凌川知道,这兄弟俩的问题也不是一天就积累起来的,发生了那么多事,现在要说谁再信任谁,恐怕那也不是容易的事。 “二少爷,你现在哪里,我派人去接你回陶苑。” “凌大哥,你倒是真的变了好多。你不是一直派人跟着我吗?告诉我大哥,不用让人盯着我,我既然敢回来,就肯定会回陶苑。他要是想杀我,就让他在陶苑动手吧,好歹也是死在自己家里。” “二少爷,先生他……”凌川想为陶以深解释,但是陶以洹没有给他解释的机会,就那样挂断了电话。凌川双手撑在桌子上,有些垂头丧气的样子。沉默了片刻,凌川又去了陶以深的办公室。 陶以深听完凌川的话,脸上没有半点表情。就在不久之前,学程序设计出身的陶以洹hack了哥哥的电脑,一些交易的数据就那样到了陶以洹手里。当时陶以洹曾给陶以深发邮件说,如果他再敢派人追杀他,他便会公布那些交易数据。那都是些见不得光的东西,若是公布开来,别说是警察会来例行公事,就是各个卖家、买家也都不会放过他。所以,若不是真把陶以深逼急了,他也断然不会跑到中国深圳那么远去绑架弟弟的女朋友。 “先生!” “出去吧!” 凌川似乎欲言又止。陶以深知道他想说什么,所以只冲他挥了挥手,然后靠在椅子上闭上了眼。 024 挨打 傍晚时分,陶以深回到了陶苑。金粟兰坐在夕阳的余辉里,那身影透着几分孤独与凄凉。从屋里拿着外套出来的伊琳就那样在门口与陶以深遇见,她很礼貌的打了招呼。 “她今天干什么了?” “一直坐在花园里。” “跟你说什么了吗?” 伊琳摇摇头。 陶以深又抬头看了一眼在花园里的金粟兰,然后进了屋。伊琳看着陶以深的背影,想起曾经听说过的关于陶以深的那些事。这是个有着很多传说的男人,但却不知道哪些是真实的,哪些是别人杜撰的,但不管如何,他都是望丛岛上的王。 “小姐,有些凉了,把外套穿上吧。” 金粟兰回头看了一眼,倒也没动,任由伊琳把外套给她披上。她知道陶以深已经回来了,刚才那车打花园经过时,他们的眼神不经意地对上,然后彼此都别过头去。 “伊琳,你也认识陶以洹吗?” “只是听说过,但没见过。” “凌助理是怎么跟你说我的?” 伊琳没有吱声。从那晚金粟兰刺伤陶以深,然后金粟兰再被人袭击,伊琳便明白事情并不那么简单。 “说我是陶心洹的女朋友,还是陶以深的人质?” “小姐,伊琳并不知道那么多事。凌助理让我过来,一是陪着小姐,二是能保证小姐的安全。” 金粟兰笑了笑,然后站起身来。这个季节,花园里的花开得娇艳,她随手摘了一朵不知名的花,然后拿到鼻子跟前嗅了嗅。 “我就跟这花一样,不知道什么时候就被人捏掉了。”说着,那手中的花便扔到了地上,然后她再踩上一脚,便回了屋子。 陶以深换了衣服刚下楼,就在客厅里与金粟兰遇见。彼此看了一眼,好像谁都没有好脸色。见金粟兰要上楼,陶以深突然叫了声‘站住’。此时,伊琳正好也跟了时来,看到两人正说话,她便悄悄地站在一边。 金粟兰转过身来,一副任人宰割的样子。 “你最好待在房间里,省得什么时候丢了小命,也不知道。” “那不是正好,省得陶先生动手了。” “我没让你死,你敢给我死看看。” “怎么?又要拿我的父母来威胁我吗?这么大的陶苑,那么多保镖都是吃干饭的吗?你不是望丛岛上的王吗?原来连自己住的地方都那么不安全,你也就是这样而已。” 陶以深本来就很火大身边有奸细,听金粟兰这般说,他就更为火大了。这个女人一副看不起他的样子,言语之间尽是嘲弄。 “我是不是这样而已,你会知道的。但是,我要不放过你,就算是以洹回来,你也走不出这里。” 金粟兰知道这个恶魔不会轻易放过自己,可是当他亲口这样说的时候,她还是又恼又气。在她身上已经发生了那么多事,连小命都差点丢了几回,她还有什么可以怕的。 “当然了。你是连自己兄弟都不放过的人,怎么会放过我,还真是猪狗不如。” 陶以深抬手就给了她一巴掌。这一巴掌打得轻脆而且狠辣,她的脸上立即出现了几个手指印。陶以深父亲去世后,江湖上便有传言说是他害死了自己的父亲,那时候便有一些类似骂他猪狗不如的话。如今听着这女人也这般说,他的怒火便完全忍不住。 金粟兰的嘴角隐隐有些血丝,脸也肿了起来。她惨淡的一笑,那笑容在脸上怎么就显得那样狰狞。这个男人几次都差点掐死她,所以这一巴掌根本不算意外。然而,悄悄在外面看到这一切的伊琳倒是倒抽了一口冷气。她是听说过陶以深狠辣的,但没想到他对自己弟弟的女朋友也下手那么狠,一下子倒是让她有些后怕。 “如果陶先生不解气,这边脸再来。”金粟兰自己把脸给送过去,她早已经豁出去了,还怕这个男人再打她一巴掌吗。然而,陶以深却再下不了手。刚才也就是因为她的话气急了,他已经后悔朝她动了手。弟弟可能明天或者是后天就会回到陶苑,他不愿意再横生枝节,可这女人偏偏要刺激他。 金粟兰见陶以深没有动手,女人撒泼的劲倒是上来了。她发疯似地抓起陶以深的手,然后狠狠地拍打在自己的脸上。陶以深甩开她的手,反过来抓住她的两只手,看着这女人近似疯癫的叫骂和哭喊。为了不引来保镖,还有隐藏在陶苑里的奸细注意,陶以深只得立马抱了这个女人上楼,然后狠狠地扔在自己床上。 伊琳在外面很是着急,她看到了陶以深的怒气,也很害怕陶以深真的会要了金粟兰的命。犹豫之下,还是给凌川打了电话。听着屋里金粟兰的叫骂声,伊琳也急得像热锅上的蚂蚁。给凌川打了电话,再探头看时,两个人都不在客厅了,连那叫骂声也都没了。伊琳一下子倒也不知该如何,这陶苑也不是她熟悉的,她也不敢乱走动,只得站在那里干着急。 被扔在床上的金粟兰像个死人一样一动不动。她总是在拼命挣扎,但总是被弄得遍体鳞伤。今天,或许是最后一次挣扎,因为她也真的累了。要死就死吧,她刚才就是这样想的。 “你疯啦!”陶以深咆哮着。 “你觉得,我还能不疯吗?”躺在床上的金粟兰,眼角滑落了泪水。“你怎么不一巴掌打死我,那样我就彻底解脱了。” “你这个女人……”陶以深想骂人的话没有说出口。她的脸已经很肿了,这样反倒是显得眼睛和鼻子、嘴的比例不对。陶以深自认自己不是个温柔的男人,但也极少对女人那么狠的。然而,这个疯女人好像总是在逼着他干自己不想干的事。 “我这个女人就不应该活着,活着也是受折磨。” 陶以深长长地吐了口气,然后把她从床上拉了起来。她的脸真的好肿,女人的脸变成那样,恐怕是任何一个男人都不忍直视的。陶以深看了一眼,然后去拿床头柜里的药箱。可能是因为从前受伤的时候比较多,所以他总是习惯性地把药箱放在伸手就可以拿到的地方。 “你这算什么,给了伤又给药。” 任由着陶以深把那些药涂抹到自己脸上,脸上火辣辣的疼痛感此刻也正刺激着她的神经。 “闭嘴!”陶以深嘴里只吐出这么简单的两个字,然后轻轻地把药涂在每一个受伤的地方。他的手重,他知道,但却不知道现在为她擦伤的手微微的有些抖,而心也微微地有些疼。 025 心伤 凌川赶到陶苑的时候,金粟兰已经回了自己的房间。伊琳拿了冰袋正装她消肿。站在门口,看着那张肿得有些不像样的脸,凌川有些不忍直视。陶以深的狠辣他是知道的,但他没想到陶以深会下手那么狠,把金粟兰的脸打成那样。陶以洹已经回到了望丛岛,本来就是多事之秋,如若金粟兰挨打这事再有人传到陶以洹的耳朵里,怕是两兄弟真的要拼命了。 金粟兰看到站在门口的凌川,她笑了笑,伊琳便回过头去。 “凌助理!”伊琳站起身来。 “你,怎么样?” “你不是都看到了吗?”金粟兰觉得他这话问得多余。 “为什么会弄成这样?” “这话你不应该去问陶先生吗?”金粟兰惨淡一笑。 “你确定你没有说什么刺激先生?” “你们把我绑到这个鬼地方,难道我连说几句都不行。”金粟兰有些激动。陶以深是恶魔,自是不必说了。她原本觉得凌川多少是有些人情味的,又或者是多少有些同情她的,但如今听他这般说,她在心里嘲笑自己天真。凌川是陶以深的助理,身边最亲近的人,怎么可能会同情她,又怎么会理解她的苦处。 “二少爷已经回到岛上。你只要安静待着,过不了几天自会离开这里。” “离开?陶以深会放我离开吗?他是连自己弟弟都不放过的人,怎么可能会放过我。” 凌川叹了口气。陶家兄弟的矛盾不是可以跟金粟兰讲的,她本来就是个局外人。 “你,并不了解陶先生。”凌川只是这样说了一句,然后又对伊琳道:“你好好照顾金小姐,有什么需要跟我说。” 凌川走了之后,金粟兰便大笑起来,那样子还真让伊琳有些担心。她默默地把冰袋重新贴到金粟兰的脸上,然后看着她笑到最后却泪流满面。 “伊琳,我要是真疯了,那该多好!” “别说傻话,我相信你很快就会离开这里的。” 伊琳找不到最好的话来安慰她。如今这样的情境之下,她什么都帮不上,只能这样陪着她。虽然只认识几天这个女人,但她同情这个女人的遭遇。但是,她又受雇于陶以深,这还真是有些矛盾的问题。 凌川来到陶以深的房间,他刚换好药。腰上的伤因为陶金粟兰上来用力,本来已经愈合的伤口又微微的渗出些血来。也不知道这个女人是不是就是他的克星,那么轻易地伤了他,而且还能让他的伤口一次又一次的裂开,好像永远都好不了一样。 “这么快就来了,看来你也知道了。”陶以深边说边穿上衣服。 “先生,是发生什么事了吗?” 凌川自然是不敢质问陶以深的。但以他这些年跟着陶以深看来,陶以深绝对不会无缘无故打金粟兰的。即便当初金粟兰刺伤了陶以深,陶以深也没有下那个狠手。当然,差一点掐死金粟兰这事,凌川是不知道的。 “你现在是同情那个女人吗?”陶以深看了一眼凌川,然后在书桌后面的椅子上坐下,然后又道:“还是说因为她是以洹的女人,所以你想保住她?” “先生,你误会了。” “误会吗?”陶以深笑了起来。“以洹刚回来就先给你打了电话,你倒是跟我说说理由。” 凌川知道陶以深心中一直芥蒂他与以洹从前的交往,甚至可能还怀疑过在陶苑里的奸细跟他有关。但是,现在他都无力去证明自己。 “如若二少爷今晚就回陶苑,看到金小姐那样,先生之前的努力不都白费了吗?” 陶以深这回倒是没再说什么。他本来打了金粟兰之后就后悔了,但他总不能跟凌川说自己后悔了吧。自从金粟兰来到望丛岛上,每天好像都有事情发生,似乎就像是跳进别人设的局里,无论怎么挣脱都没能挣开。陶以深有些恨,恨那个轻易就相信了别人的弟弟,也恨那个一直躲在后边不敢露面的家伙。但恨归恨,眼前的事情还得解决。 “以洹还在山里?” “来的路上收到消息,二少爷刚刚离开了老洛家,正往城里来。” “你的意思是说以洹今晚会回来?” 凌川摇摇头,他不确定陶以洹会不会回来,但现在这个当口上,若是真回来看到,恐怕两兄弟立马就会翻脸,到时候真要发生什么事,恐怕也不是他能左右的。 陶以深有些头疼的低下了头。那个女人真会找茬,偏偏是在这个时候。又或者那个女人就是故意的,存心想让他们兄弟因为她闹得天翻地覆。 “那个女人现在怎么样?” “脸肿得很厉害,估计不到明天早上是没法消肿的。” 两人正说着,陶以深的电话突然响了。凌川站在旁边没有吱声,电话那头到底说了些什么,凌川自然也不知晓。不过,陶以深挂了电话似乎有松了口气的样子。 “你去一趟监控机房,里边有些东西你应该知道怎么处理。”陶以深这样吩咐道。 “客厅里的视频我已经删掉,并且已经告诫值守的人员,他们知道如若有消息传出去会是什么后果,所以不会乱说的。” 陶以深点了点头。凌川果然是心细如发,来到陶苑的第一时间便是处理最要紧的事,之后才去金粟兰的房间。 这边二人在想着应付的对策时,那边房间里伊琳正跟金粟兰说着话。伊琳不知道如何安慰金粟兰,但她知道,如果让一个人的脑子一直闲着,那么就会想一些有的没的,所以她总是不断地跟金粟兰说话,似乎那样可以让这个女人不去想发生的那些事。 “小时候身体不好,一直病怏怏的。家里没什么钱,所以母亲便让我跟着邻居家的一位叔叔学功夫以强身健体。邻居叔叔一身好功夫,据说还在香港做过武行,只是后来受了伤,便没再继续了。他给我讲在香港拍电影的事,还有香港的热闹和繁华。那时候总想,如果长大了,有钱了,一定要去一趟香港看看,看看叔叔说的那个繁华世界。” “后来你有去过吗?”金粟兰问。 “有去过。” “香港怎么样?” “比邻居叔叔说的还要繁华和热闹。” 金粟兰笑了笑。说到香港,她便想起了深圳。香港与深圳本来就挨着,只要过了罗湖关口,那边就是香港了。但是,在深圳工作的她却从来没有去过香港。身边总有一些同事周末会去香港购物或者游玩,但对于她来讲,香港似乎并没有太多的吸引力。世界上繁华的城市都是一样的,不一样的只是行走的人而已。 026 回忆 此时入住在观澜酒店的陶以洹正摇晃着高脚杯里的红酒。[..info超多好看小说]观澜酒店是陶氏的产业,他不是不知道,但却还是选择入住这里。望丛岛上几乎每一个行业都有陶氏的产业,所以说陶以深是望丛岛上的王一点也不为过。那么,只要他踏上这块土地,陶以深想拿他如何,那都不是他自己可以控制的。 据说之前陶以深把金粟兰绑架过来便是住在观澜酒店的这个房间。如今,他正坐在阳台的藤椅上,想象着自己的女朋友不久之前也这样坐在这里。海风徐徐地从海上吹来,带着些湿润的味道。虽然都是在海边,但这里与深圳的空气是不同的,似乎连这里的空气都带着陶以深的味道。 他曾得到过一些消息,说是几天前在这间房间里有些意外的事件发生。有人流血了,好像动静还弄得挺大,陶以深还下令全城找人。开始,陶以洹以为是金粟兰受伤了,但从他信得过的人那里得到的消息是,金粟兰安然无恙,那么只可能是陶以深受伤了。想到这里,他不禁笑了笑。望丛岛上的王居然也有人敢动手的,他还真是佩服这个人的胆量。 金粟兰怎么样,经过了这些日子,她恐怕吓得不轻吧。陶以深不是怜香惜玉之人,因着与自己的矛盾,恐怕也不会对她好。他是真没有想到,哥哥会使出那种不入流的手段。也对,他本来就是流氓嘛,也没有什么手段使不出来的。如若不是一直被他追杀得快没地可逃了,他也不会hack哥哥的电脑。以前只以为哥哥和父亲只是做一些违法的生意,但他完全没有想到连大宗军火交易这样的事也一直有参与。说是威胁陶以深,其实他也不敢真的公布那些资料,因为一旦那要,就是连已经长眠地下的父亲也会被扯出来,那就真正是不孝了。 躺在宽大的床上,手机里金粟兰的照片一张张划过。大都是他们一起去穿越行走拍下的,在自然的山水里,每一张笑脸都是发自内心的。她,应该对自己很失望吧。名字是假的,还把她牵扯进了这些事端里,恐怕都不会想再理他了吧。这样想着,陶以洹关掉了手机。仅仅只认识金粟兰三个月,她不是最漂亮的,也不是最性感的,更不是最温柔多情的,但却是聊得最投机的。相见恨晚这个词,或许不是形容他们这样的关系。 金粟兰听着伊琳讲自己的那些往事,她似乎也在回想自己与陶以洹的相遇相知。人生路上,可能会遇到很多人,但一见如故,相见恨晚这样的人是可遇而不可求的。(..info好看的小说)第一次见面,他们一帮人去穿越行走。她险些滑倒,他及时拉住了她,就这样,两个人的目光交汇,彼此在笑容里点头,那就是最初的印象。一路上边走边聊,两人意外的投机,好话总有说不完的话。所以,那次行走结束后,两人互留了电话。 或许在这种关系中总会是男人比较主动。而金粟兰与陶以洹也是这样的。又是一个周末,陶以洹又参加了一个户外穿越行走的活动。他打电话问金粟兰要不要一起去时,很意外的金粟兰也报名参加了那个活动。两个人在电话里笑了好一阵,这或许就是缘分吧。深圳这个城市很大,人也很多,但偏偏只是遇见你,总是会有理由的。 那以后,你来我往的电话里似乎也在加深彼此的感情。现代人的感情不需要那么多遮遮掩掩。无论男人还是女人,喜欢和爱都会表达得直接而明确。第一次牵手的时候,金粟兰笑了笑,似乎那便是对彼此的认可。她在他心里,他也在她心里,只要彼此看一眼,便明了一切的。 陶以洹告诉她自己叫庄成宇,是做编程的。但到底在哪家公司,公司位置又在哪里,金粟兰却从来都不知道。如若没有被陶以深绑架到望丛岛来,或许她现在一直认为他就叫庄成宇,只是个靠技术吃饭的。技术男在深圳应该有很多,这个兴新的城市给了很多有能力和有胆量的人机会,但也让很多人失败。金粟兰不知道他一个月收入多少,但看他穿的衣服、开的车也都不便宜,想来技术男的收入应该是不错的。她不是个很现实的女孩,但这个年头一个女孩想找一个条件好一点的男人当男朋友也是无可厚非的。 庄成宇经常开车来接她下班,带着她差不多快吃遍了深圳好吃的餐馆。她不过是个都市小百领。上下班都会坐挤人死人的地铁,为了找间房租不那么贵的房子,她总是要一大早出门,然后坐一个小时的地铁才能到公司附近。庄成宇住的地方她没有去过,据说是靠海边,可以看日出和日落,风景是很迷人的。但是,他们的关系还没有好到可以去他的家里,所以金粟兰并不知道他具体住在哪里。 如若没有发生绑架事件,她和庄成宇或许还像之前那样平淡的幸福着,原本以为会一直那样幸福下去呢。她轻轻叹了口气,让原本在讲话的伊琳停了下来。 “怎么了吗?” 金粟兰愣了一下,她其实都没有听伊琳讲些什么,自己早已经走神到老远去了。 “没有,只是想起过去的一些事。” “人,不要总是往回看,那样就没办法往前走了。” “你说得有道理。”虽然这样赞同伊琳的话,但她又忍不住叹了口气。脸上的肿已经消了些,伊琳也觉得松了口气,害怕她的脸一直这样到早晨,那样或许真的会出大事的。 “金小姐,我能问你个问题吗?” “什么?” “你,会嫁给二少爷吗?” “陶以洹?” 伊琳点点头。她知道金粟兰是陶以洹的女朋友,但经历了这些事,或许她的想法已经跟从前不同了。 “我们才认识三个月,还没有想过这样的问题。大多数在爱情开始的时候都希望有一个好的结局,我也不例外吧。不过,结婚这样的事还真的没有想过。” 金粟兰与陶以洹才认识三个月,这是凌川没有告诉伊琳的。有人说过,世界上最脆弱的就是爱情,但牢固的也是爱情。仅仅只认识三个月,金粟兰便被男朋友的哥哥绑架了,这样的爱情到底是牢固的还是脆弱的,伊琳不知道。但她能确定的是,陶以洹的爱情是牢固的,因为那个男人已经为了她回到了望从岛,这比任何誓言都更有说服力。 027 兄弟 陶以深站在酒店的房门前,他已经按过门铃了,但一直无人来开门。向前台确认陶以洹是不是有出去,得到的答案是否定的。陶以深又按了按门铃。其实,他完全可以叫经理来开门的,又或者是直接让前台拿房卡来,但若是那样可能就真没办法跟陶以洹谈,所以他安静地站在门口等着。 房门被打开的时候,已经两年没有见面的两兄弟彼此都没有什么惊喜。 “陶先生,你至于那么着急吗?我已经回到岛上,还住在你的酒店里面,难道还怕我跑了不成,这可是你的地盘。”陶以洹穿着浴袍,头上发还在滴水,看来正在洗澡。 “我来得不是时候吗?” 陶以洹倒也没再说什么,只是转身进去,也没有关门。陶以深紧跟着也进了房间。这个房间他是熟悉的,前两天这里才发生过流血事件,他那腰上的伤至今还痛着呢。 去卫生间拿毛巾擦头发的陶以洹回头瞄了一眼坐在不远处的哥哥,然后胡乱地擦了几下头发,便把那毛巾扔在了洗漱台上。原本他们兄弟见面不应该是这样的,但现在,所有的一切都不同了。 “一个人来?看样子大哥完全没把我放在眼里。”陶以洹从卫生间出来,随手拿了旁边冰箱里的啤酒,扯开拉环便喝了起来。 “把你放在眼里,如何?” “把我放在眼里,”陶以洹笑了笑,然后又道:“你就不应该一个人来。(..info无弹窗广告)” “为什么?” “因为,很可能我会宰了你,然后再去陶苑抢人。” 陶以深笑了笑。 “怎么?不相信?” “相信。你都敢黑我的电脑了,跟我动手也就是早晚的事。” “还不是让你逼的。爸爸的事情你解释不清楚,我没跟你追究,你反倒是找了人到处追杀我。也就是两位都不在了,若是妈还在,倒想让她看看她一向疼爱的大儿子多有出息。” 陶以洹的话里尽是讽刺,陶以深倒也不动气,弟弟那样说着,他也就姑且听着。 “怎么,陶先生也不会自己辩解吗?” “我说的,你信吗?” 陶以洹没有回答。是的,他无法相信。最开始听到传言说父亲的死跟大哥有关的时候,他是不信的。大哥十五岁就跟着父亲闯荡江湖,曾经还为父亲挡过一刀,差点死掉,至今那长长的刀疤还在背上。可以拿自己的命去换父亲的命的大哥,怎么可能会害父亲。虽然江湖险恶,但他是无论如何也不相信父子相残这样的事会发生在他们家。 但是,父亲又的确死得蹊跷。所谓无风不起浪。(..info好看的小说)听到各方这种消息太多了,也就成了众口铄金,他也开始不确定了。据说父亲生前便想结束地下买卖,并且洗白陶家的背景。但是,这却遭到了大哥陶以深的反对。据说有好几个看到他们父子因为这件事发生争执。所以,这或许就是大哥对父亲起了杀机的原因。毕竟父亲年纪大了,想安渡晚年这是无可厚非的。但是,大哥正年轻,不想放弃那些地下买卖这也在情理之中。陶以洹他不懂父亲和大哥那些事,所以只是单纯的综合收集到的这些信息进行分析。 “我说父亲的死跟我没关系,我也没有派人追杀你,你信吗?”陶以深又问了一遍,而陶以洹仍旧没回答,他只是喝了两口啤酒。陶以深笑了笑,然后又道:“你不信。你既然不信,我的辩解有用吗?” “那你就绑架我女朋友?她到底哪里招你惹你了?” 对于绑架金粟兰这件事,陶以深自觉做得也不太光明。但是,如若不然,他们兄弟二人怎么可能这样谈话。他不能一直追着陶以洹,因为那样看起来真的倒是追杀。也不能任由着弟弟去黑他的酒店、赌场的电脑。损失些钱财倒是次要的,反正他陶以深最不缺的就是钱。关键是相互这样对立下去,只恐让有心人得利。 “你若早一点回来,我也不会出此下策。” “大哥,你真是黑道混久了,跟我说这样的话也不知道脸红。” 陶以深笑了笑。 “你大哥我如果连这个都脸红,恐怕早被人砍死几百回了。” “既然如此,父亲说收掉地下买卖的时候,你干嘛不同意?” 陶以深叹了口气。这些事是无法跟陶以洹讲的。已经走上这条路了,哪能是说回头就能回头的。那么多地下买卖,那么多人靠着他吃饭,那么多关系纠缠在里边,想赚了钱就拍拍屁股出来,哪有那么容易的事。父亲是年纪大了,他不想再干可以退休。但是,他陶以深哪能退休。如若他真退休了,恐怕等着要他命的人应该会排起长队了。 “怎么,无话可说了?”陶以洹无法理解哥哥,在他看来,哥哥其实也不算坏人,干嘛非要一条道走到黑。如今这钱也赚够了,不但是赚够了,可能下辈子、再下辈子都花不完,为什么就不能退出来。 “你手里那些东西,要嘛还给我,要嘛赶快销毁。留在你手里,早晚是个祸害。” “我要是不呢?” 陶以深冷眼看了弟弟一眼,他不知道要如何让弟弟知道那些东西并不是好玩的。 “爸爸怎么死的,我不知道。但你若留着那东西,我想我知道你是怎么死的。” “大哥,你真对自己的亲弟弟下得了手?”陶以洹此刻真是哀莫大于心死。 “不用我下手,会有人结果了你跟我。” 陶以洹没想到他会这样说,当下心中为之一颤。他不懂父亲和大哥混迹的那个世界,但他知道那是个危险的世界。一罐啤酒喝完,两兄弟的谈话似乎也意味着结束。陶以深站起身来,腰上的伤有些疼,他下意识地皱了皱眉头。 “今天晚了,你先休息。明天回陶苑来,带着我说的东西一起。” 陶以深撂下话便往门口去。 “大哥,你不会今晚就让人来了结了我吧?” 陶以深的心狠狠地疼了一下。自己唯一的亲人,一奶同胞的弟弟,如今却那样不相信他。刚刚准备拉开门的手就那样停在了门把上,他真的很恨那个在背后让他们兄弟不和的人来,若是抓到那个人,定会让他生不如死。 “真要杀你,我会亲自送你上路。” 这是陶以深离开前说的话。他这话很有意思,如果想正面理解,那就是他从来没想过要杀自己的弟弟。但若是反而理解,那便是他的确是有杀人之心的,如果弟弟不听他的,或许真的就会送弟弟上路。陶以洹咀嚼着这句话,他的脸微微抽搐了一下,然后把那啤酒罐捏得瘪瘪的。 ------题外话------ 昨晚半夜起来写下这章,还蛮顺利,五十分钟就搞定了。天气渐热,白天显得很烦燥呀。 028 博弈〔1〕 第二天一早,陶以深便把伊琳叫了去。金粟兰的脸已经消肿了,只是情绪有些低落。原本以为庄成宇会不管她的死活,所以她才那样地挣扎着。发生了那么多事,经历了恐惧、害怕、疯狂,她现在依然像只小鸟一样被关在这里。 傻傻地看着窗外,风景依然美丽。远处湛蓝色的大海,美得让人有些睁不开眼。今天,她穿了一身白色的连衣裙,裙摆随风而动时,有种仙仙的感觉。伊琳进来时,看到的便是这副模样。 “金小姐,下楼去吃早餐吧。” 金粟兰回过头来,伊琳仍旧笑容可掬的样子。 凌川一大早就来了陶苑。隐匿在陶苑的内奸还没有找到。昨晚他认真地翻看了陶苑里佣人和保镖的资料,并没有发现什么特别的。如果说这个内奸并不是一开始就被埋在陶苑的,那么应该就是金粟兰到望丛岛后被人收买的。这年头,钱是最好的东西,有钱能使鬼推磨,所以没有什么不可能的。 一楼的饭厅里,陶以深一个人静静地吃着早餐。自从父母都离世之后,大多数时间都是他一个人吃饭。有时候,凌川会陪他吃早餐,但即便是那样,饭桌上也是静静的,似乎没有一点生气。 金粟兰和伊琳来到饭厅,陶以深示意伊琳也一起坐下吃。伊琳犹豫了一下,又看了看金粟兰这才坐下来。陶以深扫了一眼金粟兰的脸,的确像伊琳说的那样,已经消肿了。但是,金粟兰连看也没看他一眼,估计心里正恨着他呢。这样想着,他下意识地帮金粟兰夹了两个小笼包到碟子里。 “不要光喝粥,尝尝这个。” 陶以深的行为让伊琳愣了愣。金粟兰没有接受陶以深的好意,她仍旧喝着粥。想着那个男人打自己时那么狠,她甚至觉得现在脸上还火辣辣的。陶以深似乎有些不自在,好歹现在他的面前不只有金粟兰一个人。于是,他站起身来,然后往客厅里去。 “伊琳!” 伊琳的眼光原本顺着陶以深投向了客厅的方向,突然被金粟兰这一唤,她便立马回过头来。 “你了解你的老板吗?” 被金粟兰这一问,伊琳倒是没太明白的样子。 “他就是个恶魔!” “金小姐!” “怕什么?我才不怕他听到。反正早晚我都会死在他手里的,现在不说,以后恐怕也没机会说了。” “金小姐,你……”伊琳叹了口气,她也不知道说什么。原本她就是个外人,插不得手的,而且也没机会插手。 凌川在陶以深出门之前来了陶苑。一大早他就收到消息,陶以洹跟财叔在茶餐厅喝早茶。原本这也不是什么大不了的事,只是在如今这多事之秋,这件事也就变得敏感了。 “先生,今天还要去公司吗?”见陶以深准备出门,凌川有些不解。 “为什么不去?” “二少爷不是……” “还让我在家里等他吗?”陶以深打断了凌川的话。“他若想回来,自然会回来。若是不想回来,我在家等着也没用。” 陶以深下楼来时,伊琳和金粟兰已经吃完早餐。 “你,跟我出来。”陶以深指了指金粟兰,但她却无动于衷。所以,陶以深只好亲自过去拉她,为此金粟兰还挣扎了几下。伊琳站在旁边也不敢动,凌川不知道陶以深要干什么,所以也不敢上前帮忙。 陶以深把金粟兰拉到外边推进自己的车里,然后他也跟着坐了进去。 “你别去公司了,就在家等着以洹吧。” 陶以深这样说着,便让司机开车出发。凌川有些不解,但他也不敢多问。伊琳站在旁边,她突然觉得在陶氏里人人都知道的陶先生跟前的红人,原本这是这么不好干的。两个人尴尬地一笑,然后转身进屋。 坐在车上的金粟兰已经不问要去哪里了。反正去哪里都没有差别,她是离不开这座岛的。陶以深打量了一下金粟兰,她今天穿的这条白色裙子非常漂亮,好像显得整个人都不一样了。他的目光停留在她唇上的结疤,那天晚上她主动亲吻他的画面便在脑海里浮现。 “陶以深,不要用你那恶心的眼睛看我。”车里的空间就只有那么大,金粟兰早已经敏感地注意到陶以深的目光落在她的身上。这感觉很别扭,也让她深身不自在。她甚至不知道这男人看着她时,脑子里都想了些什么。千万不要想的是那天晚上丢人的画面,那是她无论如何都想删除的记忆。 陶以深笑了笑,然后用手指在她脸上划过。 “你干嘛?”金粟兰像是只受惊的小鹿,瞬间把那身子往车门边移了移,然后很嫌弃地用手擦了擦刚才被他碰过的地方。 “看来,脸已经不疼了。” 金粟兰下意识地咬了下嘴唇。现在当然是不疼了,但那一巴掌留在脸上的感觉却一直都在。 “改天给你一巴掌试试看,你就知道疼不疼了。” “除非那个人不想要手了,又或者是不想要命了。” 金粟兰看着陶以深那一副闲人莫近的样子。他的双腿悠闲地交叉成二郎腿,两手自然地放在腿上,手指不经意地转动着小拇指上的尾戒。十指修长,皮肤也白白的,倒不像这边许多皮肤偏黑的样子。虽然天气偏热,但他依然穿了西装外套,只是没有打领带,那浅蓝色的衬衣留了上面两颗扣子没扣,似乎让他的胸肌若隐若现。若是只看长相,陶以深绝对是帅哥。可是,这帅哥可是心狠手辣的。 车到陶氏大楼外面停下,金粟兰瞄了一眼,才发现旁边居然就是观澜酒店。 “来这里干什么?”金粟兰忍不住问了一句。 “进去再说。” 陶以深走在前边,只见里边的人看到陶以深便停下来行礼。 “陶先生!” “陶先生!” “陶先生!” 一个又一个的人,哪怕是正在忙碌的人,看到陶以深来了,都会停下手中的活。金粟兰跟在后面,她冷眼看着这一切,似乎明白这便是陶以深的王国。然而,金粟兰的出现似乎也让更多的人注意。陶以深从不带女人到公司来的,所以大家似乎也都在猜测跟在陶以深旁边这个女人的身份。 029 博弈(2) 宽大的办公室,极尽奢华的装修风格,还有那透过整片玻璃墙便能看到的蔚蓝大海。只是站在办公室里,便也有种鸟瞰天下的感觉。金粟兰默默地看着,不知道陶以深要带她来这里干什么。 “坐吧!” 长长的一排皮质沙发,坐上去触感柔软,关键是她那本来就不高挑的身形,坐在那排长沙发上就显得更加的娇小。不知道陶以深要干什么,但她总觉得不会是什么好事。 陶以深在旁边的单人沙发上坐下,随后便有人送来了饮料。空调安静地工作,让整个房间都很凉爽。陶以深不说话,金粟兰便却发的不自在。这个恶魔今天有些怪怪的,不知道又想什么坏招。她下意识地侧了侧身,好像有意要避开陶以深的目光。 “昨天晚上,我见过以洹了。”好一会,像是空气都要凝结了,陶以深才这样说。 “所以呢?”金粟兰好像觉得这就是自己最后的审判,不由得屏住了呼吸。 “他都没有问过你。你确定你们是男女朋友?” 金粟兰突然扭过头来,然后有些不知道是气愤还是无语地看着陶以深。 “别那样看我,我是真替你婉惜。” “陶以深,你很无聊吗?” 陶以深笑着摇头。 “既然不是无聊,那你带我来这里干什么?是想奚落我?嘲笑我?”金粟兰自嘲地一笑,又道:“我现在连死都不怕,还怕你奚落和嘲笑。陶以洹是不是我男朋友,你不知道吗?还是你那帮手下都是白痴。也对,古语不是常说兵熊熊一个,将熊熊一窝。” “什么叫兵熊熊一个,将熊熊一窝?”陶以深毕竟不是中国人,所以对这样的古语他自然是没有听说过的。但是,隐约的他也能猜个一二,知道那肯定不是什么好话。 “不懂就多读点书啊,还是说你家里那么大个书房都是拿来装饰的。” “你说得对,我是没读过什么书。我十五岁就拿刀砍人了。有一回,被人追到巷子里,前无出路,后有追兵,如果我不砍死别人,别人也就会杀了我。所以,我一刀下去,那鲜血立马溅了我一脸。我再回头看时,那追我的人脖子上正喷着血,就像那喷泉一样。你见过喷泉吧?” 陶以深说这些话的时候还连带着比划,特别是比划那血喷出来的样子,还加上声音在里边,听得金粟兰不自觉的有点哆嗦。 “所以,我对你真的很好啦。也没让你脖子上冒喷泉,更没让你跟鲨鱼做游戏。” 金粟兰一听到那鲨鱼,脑海里便出现了那天晚上血腥的场面。被打得满脸是血的吉坤,还有那被子弹打中流血的腿。想到那中弹的腿,她的手不由得哆嗦了一下,虽然不是她本意,但那子弹的确是从她手中的枪膛里打出去的。为着这个,她真的恨透了眼前这个恶魔。他已经百般的折磨她了,为何现在还要这般无聊地再吓她。.info[] “陶以深,你到底想怎么样?” “玩啊!” 金粟兰抬起头来看他,他的脸上似笑非笑,让人捉摸不透,却又让人感觉心慌。 “你那根铁钉刺在我身上的疼痛,我总要找些乐子才能暂时忘记吧?” “那你当时就应该掐死我,干嘛手下留情?” “你以为我不想吗?” 金粟兰听到这话倒抽了一口气。他是真的想杀的,不只是想吓吓她而已。 “现在动手也来得及。”说着,金粟兰一副誓死如归的样子。 陶以深看着眼前这个女人,她似乎有些越挫越勇的样子。说不清楚是什么感觉,但这样逗着她玩,似乎成了很有意思的一件事。这时候,包里的手机响了。陶以洹已经回到了陶苑,如他预想的那样,正在陶苑里发疯似的找金粟兰。 “看来,我那个弟弟还真的是爱你的,所以你不能死。”挂了电话,陶以深这般说道。然而,如今听到这话,金粟兰似乎已经没有什么感觉了。若是几天前,她一定会感激那个男人的爱,会想一辈子对他好。可是现在,什么感觉都没有了。 “我能问你跟你弟弟到底有什么矛盾吗?” 陶以深刚站起身来,听到金粟兰这般问,他又坐回了沙发上。 “怎么,你要帮忙化解我们兄弟的矛盾吗?”陶以深笑问。 “我好歹得知道自己究竟是因为什么才被绑到这里来的。” 陶以深看着金粟兰有那么一会,这张年轻的脸上写着些纯真。她,毕竟还没有经历过太多的事,所以她才会问这样的问题。 “你的男朋友偷了我一样东西。所以,我得拿你换回来。” “什么东西?” “知道得太多,会死得很快的。” 陶以深的话一下子把她给噎住了。也正在这里,陶以深的手机又响了。他看了一眼电话,然后把手机递给金粟兰。 “接吧,是以洹。” 金粟兰愣愣地,她有些不解地看着陶以深。 陶以深把手机放在茶几上,然后接通电话并按开免提。电话那头,陶以洹的咆哮随之而来。 “大哥,你到底想怎么样?金粟兰呢,你把她弄到哪里去了?” 金粟兰听着那熟悉的声音,他们才分开不过短短几天,怎么好像觉得这个声音如此久违了。 “你要的东西我带来了,你赶快放了她。你要怎么对我,全冲我来好了,你绑架一个女人算什么。陶以深,我告诉你,她要少一根汗毛,我都跟你没完。” 电话那头陶以洹的咆哮还地继续,陶以深看了一眼金粟兰,她的眼泪似乎在眼眶里打转。 “你不说两句吗?我这个弟弟现在恐怕吃了我的心都有。” 陶以洹站在陶苑的大门前,他听着电话那头哥哥的话,显然金粟兰是在她身边的。 “粟兰,我是成宇。” 金粟兰听到这话,眼泪一下子滑落衣襟。 “成宇?你怎么可能是成宇。我的男朋友庄成宇只是一个平凡的技术男,没有那么厉害的大哥,更不是什么陶氏的二少爷。” 陶以深看着她,她的眼泪一次次滑落,可是她却在笑着。 “粟兰,对不起!” “对不起什么?是对不起你骗了我,还是对不起你害我被困在这里?” 电话那头只有陶以洹重重的叹息。无论是哪一条,他都觉得很抱歉。他从来没有想过,他与哥哥的矛盾有可能会给自己爱的女人带来麻烦,甚至是生命的危险。当他知道的时候,一切都来不及改变。 “我不该隐瞒我的身份,但我是真的爱你。” 陶以深坐在旁边听到这话,嘴角下意识地扯了扯。他看了一眼金粟兰,然后扯了两件抽纸递给她。她已经泪流满面了,可是她却没有接过陶以深递过来的纸巾。眼泪就那样一次次滑落,好像这几天以来的提心吊胆,那些惊慌和害怕都在泪水里一涌而出。陶以深用纸巾轻轻地拭去她脸上的泪水,那一刻,她突然回头看他,他的手也就那样停在了她的脸上。 030 博弈(3) 有人说过,一对男女眼睛对看六秒以上,就表示这对男女有暧昧。.info[]此刻,陶以深的手就停在金粟兰的脸上,两人的眼光彼此交汇,她在他的眼里看到自己狼狈的样子,他在她的眼里看到自己片刻的柔情。他们不只对看了六秒,或许十秒甚至更长。 “你这是干什么?”金粟兰冷冷地问。 陶以深收回自己的手,然后把那纸巾扔进了旁边的垃圾桶里。 “不要误会,我只是不喜欢看女人哭。”陶以深的解释没有半点温情,甚至还有两分嫌弃。金粟兰在心里冷哼了一声,本来心里刹那间闪过的他的温柔便在这话语里消失。她真的是错觉,这个恶魔一样的男人怎么可能对她有温柔呢。 “不喜欢看女人哭,但你却有本事常常让女人哭。”金粟兰自己拿了纸巾再擦眼泪,而陶以深则拿了手机站起身来,然后走到办公桌后面的椅子上坐下。他们两人隔得远远的,或许那才是彼此安全的距离。 陶以洹听得电话这头两人没头没脑的对话,他不知道哥哥对金粟兰做了什么,所以金粟兰才哭了。一瞬间,脑海里闪过那张照片的画面,他的心里有些不舒服。 “陶以深,你对她做什么了?” 电话里弟弟的咆哮震得陶以深的耳朵有些痒。[..info超多好看小说]他看了一眼坐在沙发上的金粟兰,她已经没有再哭了,但显然刚才的他们的对话让弟弟有些误会。 “我能对她做什么?没胸也没屁股,不是我的菜。” 金粟兰远远地听到这话,狠狠地瞪了陶以深一眼。这个男人白长了一副好皮囊,骨子里简直是坏透了。她下意识地看到自己的胸一眼,什么叫没胸,虽然不是特别的壮观,但怎么也是可圈可点。陶以深看着她的这一反应,不自觉地笑了起来。或许,这个女人还是有可爱之处的,比如刚才。 “你早好别动她,不然大家就鱼死网破。” “鱼死网破?”陶以深重复这个词,他似乎能够想象弟弟此刻抓狂的样子。“好啊。我这二十年来都是在刀尖上舔血,遇到过太多鱼死网破。” 陶以洹气归气,但就这一点来讲,他真的比不上哥哥。他知道,要比狠他是比不过哥哥的,可是现在金粟兰抓在哥哥手里,他便像被人踩入了尾巴,左右是动弹不得。 “大哥,你到底想干什么?我已经拿了你要的东西回到陶苑,你现在带走粟兰,什么意思?”陶以洹终究是服软了。他没有见到金粟兰,所以总是不安心的。(..info) “没什么意思。只是要给你长点记性。”陶以深挂断了电话。原本他是没想带金粟兰出来的,但一大早听说弟弟约了财叔喝早茶,他就很不舒服。一向都不过问陶氏事业的弟弟,在这个敏感的时候约了财叔喝茶,弟弟到底是想干什么,还是别人希望弟弟干什么。 陶以洹就差没有丢掉电话了。这是他熟悉的家园,但他其实在这里生活的时间并不长。七八岁之后他便去了国外,之后也只在假期的时候回来,所以这里对于他来说更像是熟悉的度假村。 “凌大哥,你说吧,我哥到底想干什么?”陶以洹看了一眼站在边上的凌川边,然后又说:“问你也是百搭,你现在是他的人。” “二少爷,你原本对陶氏的事从不关心,为何要拿走那些资料?” “我要不拿着那些资料,你的陶先生还不得天涯海角地追杀我。” “先生要是真想杀你,你还能从美国跑到中国去?” 陶以洹笑了一下,像是无奈的样子。 “你现在是彻底跟他一伙了吧?也以,你现在连说话都跟他一样,没有半点人情味。” “二少爷很聪明,但聪明不代表回回都能从杀手手里死里逃生。在洛杉矶,在温哥华,在漫谷,甚至是在深圳。陶先生手中虽然不是个个都是绝顶高手,但杀你这样的人还不至于回回失手。” “你什么意思?”陶以洹曾经也有怀疑过,一路被追杀,但又次次成功逃脱。虽然他也学了些功夫健身,但身手倒不至于好到谁都杀不了他。更何况杀他的人是有备而来,怎么可能回回让他逃脱。但是,除了大哥,还会有谁想要他的命,以至于他走到哪里都会被追杀。 “二少爷不知道吗,你在深圳一直住的酒店,也是陶氏名下的产业。真要你死,完全可以做到神不知鬼不觉。” 陶以洹有些意外。虽然知道陶氏有钱,不,应该说是他大哥有钱,但他却真的不知道自己在深圳住的酒店也是陶氏的。如若真是那样,陶以深的确有很多机会可以要他的命,倒真的犯不上这样全世界地追杀他。可是,一向都不问陶包氏事业的他,也从没有参与过那些见不得光的事情,到底还会有谁那么对他。 “你现在当然说什么都行。之前怎么不说,要真的那么冤枉,以大哥的性格还能放任好事者一再对我下手?还是说大哥其实也希望我消失?” “这就是先生想让你回来的理由,但是你一直不肯。如果不是因为金小姐,恐怕你现在也不会回来。” “这么说,绑架金粟兰的主意是你出的?” 陶以洹以迅雷不及掩耳的速度给了凌川一拳,那一拳结结实实地打在腮帮子上,然后嘴角立马有了血渍。凌川轻轻擦了一下嘴角的血渍,然后像刚才什么事都没有发生一般的仍旧站在原地。伊琳远远地看着这两人,她倒是没有想到看上去文质彬彬的陶以洹会出手打凌川。 “疼吗?”陶以洹问。 “二少爷解气就好!” 这话刚出口,陶以洹又一拳头落在了他的另一边脸颊。 “疼吗?”陶以洹又问。 “疼!”凌川深吸了口气道。 “我这里更疼!”陶以洹指了指自己心脏的位置。“你是我最喜欢的大哥,我们在国外的时候一直相处很好。我真没有想到,这种没人性的主意会是你出的。我哥那个人无药可救也就算了,你怎么也变成这样。我真不明白,当初你为什么会回来跟着我大哥,他到底是哪点好,还是说他能给你想要的金钱、财富、权力,而我却什么都给不了你。” 凌川没有回答。鼻子有血流出来,而他似乎还没有感觉到。陶以洹看到那鼻血有些不忍心看,只是扭过头去,然后说一句:“去把鼻血收拾一下。” ------题外话------ 这两天好热,人都快热疯了。后天就是端午节了,暮雨在此祝每一位看我书的朋友们节日快乐。 031 偷听 伊琳帮凌川处理鼻血的时候,陶以洹自己上楼去了金粟兰住的房间。(..info)伊琳轻轻叹了口气,她没有想到陶家的两个男人都那么好动手,现在凌川这张脸,还真不让人忍心看,青一志紫一块的,连带那一直在流的鼻血。 “你把头仰起来。”伊琳说。 凌川从她手里拿过药棉,然后塞在自己的鼻孔里。 “先生若回来,他们兄弟会打起来吧?”伊琳问道。 “那不是你担心的事。” 伊琳在心里叹了口气,还真像陶以洹说的那样,凌川这说话的口气也像陶以深。 脸上的疼痛还真的不习惯,凌川这都多少年没让人打过了。真没想到这回倒是让陶以洹打了。陶以深虽然让人捉摸不透,有时候他做的事也有让陶以深不满意,但那个看起来更暴力的男人却从来没有朝他动过手。 陶以深正听着电话,电话那头传来了一些让他意外的消息。洛叔在几天前还见过财叔,两人密谈了很久,但那天早茶的时候财叔却说很久没看到洛叔。虽然不确定这两个老家伙密谈的事是不是针对他们兄弟,但这个敏感时候,他不能不多想。 财叔和洛叔两个人性格孑然相反。一个张扬,一个内敛。财叔因着跟陶以深父亲是拜把兄弟,所以在一帮老人里,有时候难免失了分寸。但洛叔就完全相反。他隐忍,而且不多言不多事,好像什么事都与他无关,但什么事他又都看在眼里。陶以深一直以来不喜欢他,也有这方面的原因。 之前他也让凌川去查了洛叔的事,但凌川说洛叔已经很久没下山了。那么,到底是查的人没有尽心,还是其实有查到,但凌川却骗了他。这样想着,陶以深心中隐隐有些不舒服。如果连凌川也不值得信任了,那么他的身边到底还有谁是可以相信的。陶以深看了一眼坐在不远处的金粟兰,她好像有心事的样子。这个被他绑架来的人质,反倒是唯一不会参杂在那些阴谋里的人。 他的思绪还未及收回,就有电话进来说财叔来了,问他见或不见。财叔这个时候来,陶以深还是有点意外的。他当然要见,不然怎么知道弟弟找财叔到底要干什么。 把金粟兰拉起来扔进办公室后面的休息里,里边有宽大的床和影音设备,装修的风格倒是与陶以深家里的房间差不多。金粟兰跌坐在床上,心脏狂跳得厉害,这样的情景怎么也不像是没有事情要发生。 “别出声,乖乖待着。”说着,陶以深拉上了门。 金粟兰见他出去了,这才松了口气。(..info无弹窗广告) 办公室里,财叔与陶以深相互落座,然后秘书又送来了茶水。陶以深没开口,他等着财叔说些什么。 “以深啊,你这办公室我还是头一回来,不错,不错!” 陶以深笑笑,然后拿起茶杯喝了一小口。 “财叔现在忙着陪孙子玩,当然没空出来转转了。” 一说到孙子,财叔的脸上便笑开了花。 “人老啦,也就逗逗孙子打发日子。可惜呀,你爸就那样走了,也没能看到你跟以洹给他添个孙子、孙女。” 陶以深不想谈他的父亲,因为想到父亲,至今都没能查到那天究竟发生了什么事,他的心便会更加的不安。 财叔也是老江湖了,见陶以深没接话,便明白了。于是他又打着哈哈说了些有的没的,然后才把话头转到正题上。 “以洹今天约我喝了早茶。” “是嘛。我这个弟弟好歹是懂事了,回来也知道问候一下长辈。” 财叔笑了起来。陶以深就是陶以深,明明不高兴但却装着无所谓的样子。财叔说得也是不痛不痒的,东扯西拉的都是些闲话。 “你们兄弟俩的事我这个当叔叔的原本不该插嘴。陶家现在也只剩下你们兄弟二人,不管有什么事,或者是有什么误会,两兄弟有什么不能坐下来谈的。非要弄得彼此有嫌隙,你再追杀他,他再偷你东西,你再绑架他的女人。那些事都是对付敌人,不是对付自己兄弟的。” 金粟兰轻轻扭开门把手的时候,只听得有人这样说,倒是没有看到说这话的是何人。什么追杀,什么偷东西,金粟兰的脑子有点迷糊。她记得之前陶以深说过陶以洹拿了他的东西,这偷东西应该指的就是这个吧。至于追杀,这事恐怕就是恶魔男人才会干的。连自己亲弟弟都追杀,金粟兰真的觉得陶以深是无可救药了。人家都说做兄弟是有今生没来世的,看来这个恶魔才不管这么多。 “以洹说什么了?”陶以深倒也不转弯抹角,直截了当的问了一句。 “他对你爸爸的死心有芥蒂,所以……” “所以怎样?” “你们兄弟俩不会这样就结束的。” 陶以深心里也很清楚,他一厢情愿的让弟弟回来,是想心平气和的说清楚从前的误会。但是,他越是想说清楚,好像就越没法清楚。 “那不是财叔你希望看到的吗?”陶以深说这话像是玩笑又像是当真,一下子弄得财叔的脸红一阵白一阵的。 “我老啦,要是再年轻十岁,没准真希望你们兄弟斗个你死我活,那样我才好渔翁得利。”财叔黑了脸,说得像是气话一般,但没准也是真心话。 “财叔,开个玩笑嘛。你现在连孙子都有了,怎么可能不顾忌孙子的死活,再做这刀尖上舔血的事。” 陶以深这话财叔明白,那既然是摊牌也是威胁。如若你财叔没参和什么事最好,但要是真的参和了,那可是连你那刚出生不久的孙子也不会放过的。财叔的脸有些难看,气呼呼地站起身来就往外走。 财叔走后,陶以深的脸也黑得很难看。金粟兰站在门缝边小心打量,两个人的谈话她只听到了一半,而且有些话她也听不明白。见陶以深坐在那里好一会都没动弹,金粟兰这才开门出来。 “你都听到啦?”陶以深问。 金粟兰没有回答,但那神情也算是默认了。 “想活命的话,就把刚才听到的都忘记。”陶以深从旁边的桌子上拿了烟点上,然后狠狠吸了一口气,那烟圈在头顶环绕,而他却一脸烦闷的样子。 “你跟成宇,”金粟兰突然停顿了一下,“你跟你弟弟真的要斗个你死我活吗?” 陶以深回头看了一眼金粟兰,然后又吸口烟,问道:“你是心疼我还是心疼以洹?” “神经病!”金粟兰骂了一句,然后干脆回到了里边的房间。 032 千纸鹤 傍晚的时候,陶以深带着金粟兰回了陶苑。但是,陶苑里的这一天却并不平静。首先,陶以深的电脑没人动过了,而陶以洹却被凌川发现在陶以深的房间里。其次,二楼的监控设备意外坏了,却一直没有报告这件事。所以,除了陶以洹,是不是还有其他人进了陶以深的房间,就不得而知了。 陶以洹在哥哥回来前已经跟凌川理论了半天。他不过是听到哥哥房间里有动静才进来的,进来却发现房间里没有人,但电脑却开着。他还没来得及坐下来查看电脑,就被推门进来的凌川逮个正着。 “二少爷,现在的情况你总得给个解释吧。”这是凌川的原话。陶以洹当时就有种上当受骗的感觉。或许是陶以深或者凌川故意给他下的套,又或者是有心意故意惹他上钩,好让他们兄弟再起纷争。但是,现在这样的情况,他无法去判断。一向安保都很好的陶苑怎么可能有外人介入,又或者说怎么有外人敢介入,所以他更偏向于相信自己是被哥哥下了套。 陶以深回来时,陶以洹差不多已经脸红脖子粗了。看到站在哥哥身后的金粟兰,他那心情还真是复杂。她,果然是安然无恙的。那一袭白裙在她身上,有些仙仙的样子,看起去格外的空灵,像是天女下凡。 金粟兰没有想到,回到陶苑见到陶以洹是现在这个样子。(..info好看的小说)陶苑似乎又发生了什么事,好像情况还有些严重。 凌川在陶以深耳边细语了几句,此刻陶以洹也顾不上再辩解,他上前便把金粟兰拉进怀里。 “对不起,对不起!”他喃喃自语。 这个拥抱对金粟兰讲有些不真实。虽然只是几天时间,但这几天里经历的事恐怕是大多数人一辈子都不会遇上一回的。他的身体温热,虽然不像陶以深那样健硕,但是强有力的手臂已经让她有种安全感。已经几天了,似乎只有这一刻好像心是可以安然的。 “我以为,你不要我了。” “怎么会?”陶以洹用力搂了搂她,好像要把她揉进自己的身体里。“我应该再早一点来的。我哥有没有欺负你?” 金粟兰扭头看了一眼旁边的陶以深,他们的目光在那一刻交汇。陶以洹放开手,也扭头看了一眼陶以深,那一刻,时光仿佛被冻结。 “如果叙旧完了,你跟我到外面来。”陶以深的声音冷冷的,金粟兰有些不好的感觉,似乎两兄弟的战争一触及发。 “你先上楼休息一下,乖乖等着我,我一会就来。” 陶以洹轻轻拍了拍金粟兰的脸,那满眼的温柔与爱恋表达得淋漓尽致。[..info超多好看小说]陶以深先出了小楼往海边的沙滩去,随后陶以洹也跟着去了。金粟兰有些不放心的样子,她想跟着去的,但却被凌川拉住了。 “他们……他们会打起来的。” “那是他们兄弟的问题。” 凌川的话没说完,但那后面的意思很明白,这是陶家兄弟的问题,她这个外人是不能去干涉的。但是,陶以深的手段他是见识过了,真要对付陶以洹,恐怕那个技术男不是对手。 “伊琳,带金小姐上楼去休息。” 伊琳就站在不远处,被凌川这一叫,便走了过来。金粟兰有些不情愿,但还是被伊琳拉走了。 凌川远远地看着陶家兄弟,原本就已经很多误会的两兄弟,今天又出了这等事,却不知道陶以深会如何对陶以洹。他始终摸不透陶以深的脾气,而陶以深脸上那波澜不惊的样子,总是让人觉得深不见底。 金粟兰带着担心回到了二楼的房间。床上放了几只千纸鹤,金粟兰眼前一亮,那定是陶以洹折的。她还记得陶以洹第一次折千纸鹤给她,是在一个黄昏的周末。他们在靠海的餐厅吃饭,席间他问服务员要了张纸,然后便折了千纸鹤给她。他说,千纸鹤在中国被誉为爱情守护神,寓意非君不嫁,非卿不娶。说完这话,他自己倒是红了脸,然后笑得很尴尬。于是,从那天起,他们正式成了男女朋友。 每一只千纸鹤的翅膀上都写着些字,金粟兰细看了一下,把所有的字连起来是一句话:与你的偶遇,始终怀着一种乍喜乍悲的忧伤。就如纸鹤那斑斓的彩翼,有着一种怵目惊心的美丽。看到这话,金粟兰的眼泪瞬间滑落。伊琳不知,见金粟兰哭了,立马拿了纸巾给她。 “怎么了?”伊琳关心道。 金粟兰把那几只千纸鹤都放进伊琳的掌心,然后笑着任眼泪泛滥成灾。伊琳疑惑着,但当她看完那些字之后,她的心中涌动着些感动。虽然那句话不是写给她的,但相信每个女孩都期待那样的美丽。 “二少爷真的很爱你。” “可我却没能相信他。” 想着自己曾经认为他不会来救自己,不管自己死活,金粟兰就觉得在他们这段爱情里,自己好像没有对方那样真挚。那些怀疑和不确定,是不是代表她没有像他爱自己那样爱她。所以,她很自责,也很惭愧。 “那也不是你的错。”伊琳安慰着。伊琳曾经想过,如果把自己换作是金粟兰,恐怕结果并不会更好。 “那到底是谁的错?” 这个问题没有答案。是陶以洹的错还是陶以深的错,又或许他们都没有错,这本来就不是用对错来衡量的世界。 “今天,又出了什么事?” 哭够了,金粟兰这才想起来要问伊琳。伊琳一直留在陶苑,她肯定知道发生了什么。刚才想问凌川,但看凌川那样子似乎也没想要说。 伊琳知道的也不多,只是个大概而已。所以,她能告诉金粟兰的似乎也只是个大概。金粟兰想起上午在陶以深办公室里偷听到的话,说是陶以洹拿了陶以深的东西,又想起陶以洹是做程序设计的,而今天陶以洹又动了陶以深的电脑,金粟兰似乎有些明白他们说的拿了东西是指什么。陶以深肯定有些见不得光的买卖,如果她没有猜错,一定是陶以洹入侵了哥哥的电脑,拿走了那些东西。所以,陶以深才绑架她到望丛岛来,然后要用她换回那些东西。 ------题外话------ 关于千纸鹤的话:也许你会回来,来赴你许下的约,也许永远不再回来,用你独有的方式,去解一个只有如此才能化开的结。如同所有风花雪月的美丽,将在醉里梦里不断的重演,故事只有一个,但主角却已换了千年。今夜的纸鹤,又曾是多少个星移物换的企盼,又会是多少份如泣如诉的缠绵。 033 心疼 凌川远远地看着陶家兄弟,谁也不知道他们都说了些什么。只见两人说了一会之后,陶以洹便先动了手,第一拳头陶以深没有还手,似乎有那么几十秒的间隙,陶以洹又打了第二拳。不过,这一次陶以深没有吃亏,他立马打了回来。站在远处的保镖都只能看着,陶以深之前便让他们谁都不准过去,所以无论是陶以深挨打,还是陶以洹挨打,他们都只是看客。 金粟兰在房间里等了好久,陶家兄弟都没有回来。她知道陶以洹不是哥哥的对手,更何况这是在陶苑,陶以深想收拾弟弟太容易了。她有些坐不住,拿了那千纸鹤便下了楼去。伊琳立马追了出来,紧跟着也下了楼。 刚走到楼下客厅,陶以洹便走了进来。他的脸上带着伤,嘴角也流着血。金粟兰当即便叹了口气,这还是人吗,自己的亲弟弟也下这样的狠手。 “你……疼吗?”她的手指轻轻地抚摸着那张受伤的脸,而他脸上的笑容却与这些伤格格不入。 “疼!但是,你要给我吹吹,就不疼了。” “都这样了,还有功夫开玩笑。” 金粟兰笑不出来,她的心里一阵阵难受。这些伤都是替她挨的,如若不是她被抓来,他定然是不会回这里的,那么陶以深也就没机会把他打成这样。她的手指微微有些抖,好像害怕碰疼了那些伤。 陶以洹抓住了她的手,然后把她的掌心贴在自己脸上,便又笑着说:“我想你了。”不经意间的表白,让金粟兰不知道是该哭还是该笑。伊琳站在旁边看着,她觉得此刻自己好像是多余的,于是笑着闪到了外面的花园里。 凌川一直在等着陶以深回来,但陶以深却站在海边的沙滩上像尊雕像,一动不动。天已渐黑,夜色即将笼罩大地。凌川心中多少会有些不安。陶以洹脸上的伤他有看到,但他知道,陶以深应该也不是完好无损。现在这样的场面是他最不想看到的,但他却无力去改变现状。虽然今天是他亲手抓到陶以洹动了陶以深的电脑,但他仍隐隐觉得这事有些蹊跷。 “陶先生呢?”伊琳突然在身后问道。凌川扭过头去,看了一眼伊琳,没有回答。 屋外这二人陷入了沉默,而屋里的两人却正是情浓时。金粟兰把陶以洹拉上楼去,这才想起自己房间里并没有药箱,忽地想起陶以深房间的床头柜里有药箱来着,但也没多想就跑过去拿了药箱来。 “你可真傻,他叫你去,你就去呀!”金粟兰一边擦着药,一边埋怨着。挺好看的一张脸,现在被打成这样,关键是那家伙居然还笑得出来。“下手那么重,到底是不是你哥哥。” “你要这样心疼,我倒是宁愿天天挨打。”陶以洹调侃道。 金粟兰‘啪’的一下,便拍打在陶以洹的肩膀上,“要死呀,尽胡说八道。”陶以洹装着被打得很疼的样子,一下便倒在了床上。金粟兰不傻那家伙有诈,倒也慌了,立马放下药瓶很是紧张地询问他怎么样。 “我可是刚被我哥打了,骨头都快散架了,怎么连你也这么对我呀?”陶以洹一副可怜巴巴的样子。金粟兰一脸的抱歉,想拉他吧,又怕把人家弄疼了,那双手就那样不知所措地抬着。 “哎呦,好疼啊!”陶以洹故意呻吟了两声,这下还真把金粟兰吓着了。 “赶快起来吧,我们去医院。到底什么哥哥,居然……”边说着,金粟兰便想把陶以洹拉起来,结果她没能拉起来陶以洹,反倒是让陶以洹拉到了床上躺下。两张脸,近在咫尺,像是那呼吸也能听得清清楚楚。金粟兰看着陶以洹,他的眼神柔情似水,像是要把她融化了一般。虽然他们已经是男女朋友,但是好像第一次这样近距离地对看,她的眼睛不由得转向别的地方。 “你知道吗?”陶以洹轻轻地抚摸她的脸,手指在脸上轻轻地摩擦。“我从来没想到有一天你跟我会一起躺在这张床上。” “你什么意思?”金粟兰坐起身来,但很快又被陶以洹拉着躺下。 陶以洹似乎也觉得自己好像有些说错话了,便把金粟兰拉进自己怀里。 “我只是,”陶以洹轻轻叹了口气,“我只是没有想到那么长远而已。但是,我现在突然发现,……” 金粟兰静静地听着,却突然后面没了声。她没敢动,害怕自己会弄疼他。但是,好一阵都没有动静,她才轻轻起身,原本他已经睡着了。看着眼前这个男子,她的心中有些说不出来的东西。如果没有发生被绑事件,或许他们会交往一阵,然后像大多数人那样分手。陶以洹刚才没有说完的意思应该便是那样吧。 轻轻地把被子拉起来帮他盖上,然后收拾了药瓶和药棉,把它们都放回到药箱里原本的样子。轻手轻脚拿的药箱出去,连关门的声音也刻意地轻了又轻。 推开陶以深房间的门,屋里的灯亮着。她有些不记得是不是刚才自己忘记关灯了。把药箱放回床头柜里,正在庆幸那个男人没在房间,一转身就看到光着上身只着长裤的陶以深站在跟前。 “你……你……。你……。”因为惊慌,也因为被吓着了,那牙齿像跟打架一样,就那么一个字在嘴里重复。 “我怎么样?” 陶以深双手交叉在胸前,一副很不爽的样子。 “你怎么没穿衣服?”金粟兰别过头去,她可是非礼匆视的好女人。 “你又不是第一回见我没穿衣服了。” 金粟兰在心里叹了口气。这回跟前两回不同。前两次都是帮他上药,虽然那时候彼此还有身体接触,但毕竟情况不一样。现在他这样光着上身,她哪里敢直视。 “你来我房间干嘛?”陶以深的话冷冷的,金粟兰现在也有点后悔干嘛非拿他房间里的药箱,她还真是晕了头了。 “就是,那个……他是你弟弟耶,你也能下得去手,把他打成那样。”突然想到陶以洹,金粟兰也不知道哪里来的底气,倒是先埋怨上了陶以深。 “你心疼他?” “我当然……”金粟兰突然回过头来,本来一副理所当然的样子。但是,当她看到陶以深的眼角有出血,嘴唇也破了,她便突然理直气壮不起来了。肚子上贴着的沙布有些许的血渍,想来不只是陶以洹被打了,他也应该伤得不轻。 “你……”金粟兰一下子不知道说什么,就那样愣愣地站在原地。 “出去!”陶以深冷冷地下了逐客令。 “那个……” “出去!”金粟兰原本想说你腰上的伤最好去看一下医生,不然真的会好不了的。但是,陶以深没给她那个机会,硬生生地把她赶了出去。 ------题外话------ 一天暮雨qq群:330373028火热招募中,敲门砖为小说里任一人物名字。 034 逃跑 房间里又只剩下了他自己,陶以深轻轻地叹了口气,被人关心也是一件幸福的事,而他在这个时候却感到很失落。 轻轻扯掉腰上的纱布,那伤口似乎就一直没有要好的迹象,难道这就是那个女人留给他永远的痛。自己把伤口涂上药,然后重新贴上纱布,不觉得额头上豆大的汗珠滑了下来。 “先生!”凌川在外门敲门。其实他刚才就上楼了,只是看到金粟兰拿着药箱进了陶以深的房间,他便退在一旁没有过去。直到看见金粟兰出来,他这才过来敲门。 听到陶以深沉沉地应了一声,他才推门进去。房间里,陶以深坐在床边,地上的垃圾桶里有刚换下来的带血纱布。 “什么事?”陶以深的心情不太好,所以口气也很差。 “要不要我叫医生来?” “我现在是要死了吗?” 被陶以深这样一问,凌川倒是不敢再说什么了。陶以洹脸上的伤他有看到,陶以深其实也好不到哪里。他知道陶以深腰上有伤,两兄弟打成那样,腰上的伤肯定只会越发严重。 陶以深在衣橱里随便拿了件t恤套上,然后便躺在床上不想动弹。凌川见状,只得退了出去。 在二楼的另外一头,陶以洹在床上安静地睡着。(..info好看的小说)金粟兰坐在旁边,她看着陶以洹脸上的伤便想起了陶以深的脸。她轻轻地叹了口气,然后站起身来准备下楼去看晚上吃什么。 “为什么叹气?” 金粟兰回过头来,陶以洹已经睁开了眼睛。 “你醒啦?” “根本就没有睡着。”说着,陶以洹坐起身来,然后拉过她的手。“我会很快带你离开这里的,所以别再叹气了。” 金粟兰笑笑,那笑容显得有些苍白无力。她真的能离开这里吗,恐怕这个问题只有陶以深能够回答。 “刚才你去哪里了?”陶以洹的眼睛里像是透着股子魔力,让她没有办法敷衍。 “我把药箱放回原处。” 陶以洹看着她有那么几秒钟,然后把她拉进怀里。这一刻,金粟兰的心跳有点快。不是因为陶以洹的拥抱,而是因为她没有实话实说那药箱是陶以深房间里的。但是,金粟兰似乎有点忘记了,这里是陶以洹的家,那个叫陶以深的恶魔男人是他的哥哥,他怎么会认不出那个药箱是陶以深的呢。 他一直没有问那张照片是怎么回事,在他主观地看来,那就是哥哥欺负了自己的女朋友。但是,陶以深的房间一向被视为禁地的,就算是从前他们兄弟感情还不错的时候,没有陶以深的允许他也不能随便进出哥哥房间。但是,刚才金粟兰第一时间便去了哥哥房间里拿来了药箱,而且又把药箱还了回去。到底,金粟兰在望丛岛的这几天里,她跟哥哥发生了些什么事。虽然知道发照片给他的人多少有些挑拨的味道,可是金粟兰总是自己的女朋友,无论在哪种情况下,都不应该出现那样的画面。 “我哥,他对你怎么样?”突然听到陶以洹在耳边这样问,金粟兰的脑海里立马浮现出那张照片的画面。难道,他是要问这个?还是说他们兄弟把彼此打成那样,就是因为那张照片。金粟兰的脸抽动了两下,好歹是陶以洹抱着她,倒也看不到表情。 “如果我说不好,你会怎么样?”金粟兰没有直接回答,反倒是试探性地问了一句。 “不好吗?” “他说你要是不回来,就把我扔进海里去喂鱼,这算好吗?” 陶以洹轻轻地摸了摸她的头发,然后更加紧紧地抱着她。这话陶以深也跟他说过,他也相信哥哥是会做那样事的人,所以心中对金粟兰的愧疚就更深了。 “对不起,还让你经历这些事。” “虽然这些事都是我不愿意经历的,但我还是应该谢谢你。谢谢你没有不管我。不知道你们兄弟之间到底有什么恩怨,看你哥哥的手段,估计不会是小事。所以,我有想过你不会回来救我,也想过与其那样在恐惧中作无望的等待,还不如死了一了百了。”听到金粟兰这样说,陶以洹的心中百般难受。然而,金粟兰接下来说的话,倒是让陶以洹相当意外。金粟兰说她在绝望的时候,有刺伤过陶以深,而且那伤口至今都还在溃烂。陶以洹想起之前自己的脚曾狠狠地踢在哥哥的腰上,当时他看到哥哥突然捂住腰,他还以为是自己那一脚力道太大,却不知道原来是踢在哥哥的伤口上了。 那天晚上,陶以深没有吃晚饭。坐在陶桌上的陶以洹跟金粟兰也显得有些沉默。凌川让伊琳回家去了,而他一直留在陶苑里。陶以深不舒服的样子,他是很少看到的,但是今天他却特别担心。 第二天一早,陶以洹还躺在床上,就接到财叔打来的电话。陶以深进了医院,是什么时候的事,他在陶苑里居然不知道。立马起床起敲金粟兰的门,此时金粟兰也睡得迷迷糊糊,头发乱蓬蓬的。 “你赶快换上衣服,我带你离开这里。” 陶以洹的话让金粟兰愣住了,这里是陶苑,他们怎么可能离开这里。见金粟兰还愣着,陶以洹又催促了一下。 回到房间里不管三七二十一,先换了衣服,然后把衣发胡乱地扎了个马尾。既然陶以洹说能带她离开这里,那肯定就有办法。她也不想去想那么多,能离开这里是再好不过的事。 两个人从小楼里出来,不但没有见到陶以深,连凌川跟伊琳也不在。金粟兰有些纳闷,怎么可能谁都不在呢。陶以洹拉着她的手一路跑到陶苑的大门口。陶苑大门紧闭,身着迷彩的男子牵着狗站在门口。 “开门!”陶以洹命令道。 “二少爷要出去?”迷彩男子问道。 “怎么,我去哪里还要跟你报备?” 迷彩男子倒也没有说什么,只是走到铁门边,把旁边的小铁门打开了。陶以洹拉了金粟兰就要走,但是金粟兰却被拦住了。 “陶先生有令,二少爷出入自由,但金小姐哪里也不能去。” 金粟兰此刻有些失落。她应该想到会是这样的结果的。陶以深说过不会放过她,怎么会让陶以洹带她走呢。此刻,已经站在铁门外的陶以洹却没有放开金粟兰的手,他试着想把金粟兰拽出来,但却没能成功。于是,他最终放弃了。 两个人手牵着手往回走。金粟兰有些不解,陶以洹为何突然想带他走,这么不切实际的想法到底是有什么理由。 035 软肋 陶以深躺在病床上,他还在沉沉地睡着。凌川在旁边的沙发上也未醒来,病房里有两个人均匀的呼吸声。这时,病房的门突然开了,医生和护士都走了进来。凌川一个激灵,便醒了过来。虽然门口有保镖守着,虽然这家医院也是陶氏名下的,但凌川依然很警惕。 医生来检查了伤口,又量了体温,然后又跟凌川说了几句。此时,陶以深也醒了过来。昨晚伤口发炎,他高烧不止,所以半夜的时候凌川便把他送到了医院。 “几点了?” “八点半。先生,你感觉怎么样?” 陶以深想坐起身来,这才发现腰上一阵疼。被一颗铁钉刺破的伤口,居然久久不愈,结果还弄得他住到医院来,这要在从前,听起来就真像个笑话。也不知道是不是现在的身子娇贵了,所以才这么不堪一击。 “先生,你还是躺着休息吧。” 陶以深却坚持要坐起来,凌川只好上前扶他,但却被他推开了。 “以洹呢?” “还在陶苑里。不过,我刚刚收到消息,二少爷想带金小姐走,被保镖拦住了。” “看来总是有人给他通风报信啊。” “先生的意思是?” “他要没听说我进医院,能在一大早带那女人逃跑?我这个弟弟,总是相信别人,却不相信我这个大哥。”陶以深有些感慨,唯一的亲人,但却不相信自己,那种心情恐怕是没人能够了解的。 两人正说着话,有保镖进来说几位长辈来看陶以深,现在就在门外,问他见是不见。陶以深笑了笑,心想这些长家伙没一个闲着,消息都很灵通啊。他冲保镖点了点头,随后几位长辈便都进了病房。 “以深啊,我一大早听说你住院了,那可是真担心,一刻也不敢耽误地跑了过来。这不,刚才我还把院长骂了一通,这些书呆子,不敲打敲打他们,做事就不用心。”说话的是财叔,也只有他会直呼陶以深的名字。 “陶先生,不要紧吧?”总算有人问了重点。 “不过是发烧而已,现在烧也退了,怎么还劳几位叔伯过来。” “应该的,应该的。”几位长辈附和着。 陶以深看着这些从小看他长大的叔伯,想着他们或许都不是来探病的,没准一个个心里都希望他早点死才好呢。一个个都是在江湖上血雨腥风过来的,哪一个不是没有欲望和野心的,哪一个又不想坐到他这个位置的。现在他们是老了,但老了并不代表野心和欲望都没了。 与几位叔伯闲扯了些许,大家也都离去了。财叔走在最后,临走前他又问了一句:“以深,以洹真跟你动手啦?” 陶以深脸上还有些许的伤痕,财叔进来时就发现了,相信其他几位也发现了,只是谁也没问,谁也没说。 “那财叔站哪边?” 陶以深没有回答财叔的问题,反倒是反问了一句。财叔笑了起来,他可是老谋深算的。 “我当然是站在陶先生这边。” 陶以深笑笑。财叔这嘴里的陶先生,可未必就是陶以深,也可以是陶以洹。财叔走后,陶以深的脸也黑了下来。 “拿衣服过来,我要出院。” “先生,你的伤……” 凌川没有说完,因为陶以深已经下了床。老板既然说了要出院,肯定不是他能阻止的,而且如今这情势之下,老板也确实不能一直住在医院里。昨天晚上溜进老板房间动了电脑的人未必就是陶以洹,但陶以洹的嫌疑的确很大,谁让他不久前才黑过老板的电脑。 从医院回家,陶以深的脸色惨白惨白的。 陶以洹脸上的伤还在,两兄弟凑在一起,一看就是打过架的样子。陶以深打发了凌川出去,房间里只剩下兄弟俩。 “你怎么样?” “死不了。” “果然是我哥。” 两兄弟彼此对视,两个人脸上的伤像是在提醒对方,昨天晚上他们那一架彼此都没有手下留情。 “你打算什么时候放粟兰走?” “我现在这样,你觉得她能走吗?” “你要没绑她来,她有机会伤到你吗?” “那个女人说的?” “哥,不要总是那个女人那个女人,她是我女朋友,将来会是你弟妹。” “那就等她成了你老婆再说。” 陶以洹有些无语。哥哥要的东西,昨晚他就给了。虽然两兄弟打了一架,还把一直以来的误会又扯了一通,谁都没有说服谁,但陶以洹明白,他若不给那东西,金粟兰是绝对离不开这里的。至于他们兄弟,他们的账可以慢慢再算。 “东西我也给你了,你还要怎样?我现在任由你处置,你要杀就杀,我陶以洹虽然不是道上混的,但绝对不皱一下眉头。” 陶以深叹了口气,然后笑得有些惨淡。 “别人希望我们兄弟斗个你死我活,你就想如此随了别人的愿吗?” 陶以洹也觉得这中间有很多事,但他现在理不出头绪来。陶以深没想杀他,这一点昨晚他就相当明白了。两兄弟在海边打成那样,陶以深都没有让任何人过来,真要是有杀机,恐怕在他交出东西后早就去见阎王爷了。但是,一向都不问陶氏事业的他,如何又总是让别人设计与哥哥不断的起纷争呢。 “你到底有多少仇家?” “连带老爷子的都算上,恐怕你我的手加起来都数不过来。” 陶以洹摇了摇头。 “那爸爸的死呢?你就真相信是病发而死?” “那天到底在妈坟前发生了什么,恐怕只有妈一个人看见了。再过两天就是妈的祭日,也是爸的祭日,去看看吧,或者爸妈显灵了,能跟我们说说到底是怎么回事。” 兄弟俩心中各自有解不开的结,而此刻的陶以深更想弟弟能留下来。放任弟弟在外面,不知道又会出什么事。陶家只剩下他们两人了,他真不希望自己变成孤家寡人。但是,这样的话他没法跟弟弟说,他并不是一个慈爱的哥哥,他的爱都深藏在了心底。所以,他只能把金粟兰留下,那样弟弟自己就不会要离开。 在黑道中混了二十年,陶以深早已了然,无论好人坏人,只要他有最在意的人,那么就像有了一根软肋被别人握住。其实,父母去世后,陶以洹就是他的软肋,只是陶以洹自己并不知道而已。 036 身份 两兄弟聊了几句,第一次心平气和的。(..info无弹窗广告) “昨天的事,你相信我吗?”临出房间的时候,陶以洹突然回过头来问了一句。哥哥一直没有提昨天那件事,甚至昨晚两个人打架他也没有提,这倒是让陶以洹很意外的。 “以你的智商还不至于让凌川抓个正着。” 陶以洹笑了笑。 房间里只剩下了陶以深。腰上的伤口化脓、发炎,昨晚医生折腾了好久才把伤口清理干净。陶以深拿了放在床头柜上的手机,手机里藏着只有他一个人知道的秘密。两年前,他就在自己的房间里装了监视器,因为装在很隐秘的位置,而且是他自己动手弄的,完全不假他人之手,所以即便是跟他最近的凌川也不知道这件事。 昨晚在海边跟弟弟打完架之后,陶以深就查看了手机。在他不在家的这一天里,除了上午他让凌川去过书房,后来还有三个人进去过。有一个是从窗户翻进去的,是那个人碰了他的电脑。不知道那个人都看到些什么,反正在电脑前摆弄了一阵,然后又在书柜里翻找东西。正是因为他碰落了书柜里的书,那动静才引来了陶以洹。而陶以洹进去的时候,那家伙并没有离开,只是躲到了衣柜里边。而陶以洹进来见电脑开着,本能地坐到电脑前。事实上,他还没来得及看什么,凌川就紧跟着进来了。两个人在房间里理论的时候,躲在衣柜里的人也没敢吱声,直到后来陶以洹跟凌川都离开房间,那人才从衣柜里出来,然后以最快的速度从窗户跳了出去。而另外一个进入这个房间的便是金粟兰。不过,那个女人的目的很单纯,只是为了拿药箱。 虽然陶以深很清楚那个碰了他电脑的人是谁,但他却没有告诉凌川。凌川跟了他五年,一直是他比较信任的人。但是,谁又能确定凌川没有被人收买。连自己的亲弟弟都被人利用,更何况是凌川。而且,在老洛的事情上,凌川并没有给他最真实的报告。凌川到底是没有查到,还是查到了不告诉他,这个问题恐怕只有凌川自己知道。 陶以洹到楼下时,金粟兰坐在客厅里显得有些不安。陶以深回来时的样子她有看到,脸色惨白惨白的,而她却不知道出了什么事。 “你哥怎么了?” “他命硬,没事的。” 陶以洹没有告诉她是因为伤口发炎、化脓还引起高烧。他也真的不知道哥哥身上有伤,原本还在想,以哥哥的身手怎么可能打不过他。再看金粟兰,他又突然很好奇,到底是在怎样的状况之下,金粟兰会刺伤哥哥。他的脑海里闪过那张照片的画面,难道是因为那件事,还是有什么他不知道的。 “我们什么时候可以离开这里?” “放心吧,我会尽快带你离开这里的。” 陶以洹的保证其实并没有让金粟兰放心。昨晚她还药箱的时候看到陶以深的腰上纱布透着的血渍,两兄弟打成那样,估计那伤口又裂开了吧。那个男人,现在身上正疼着,疼着就会想到是自己伤了她,怎么可能就会放自己离开呢。 “你乖乖在这里待着,我要出去一趟。”陶以洹轻轻拍了拍她的脸。 “你去哪里?” “我有事情要办。” “可是……” 金粟兰不想让他走,因为好像觉得他走了就再敢不会回来一般,那样,她又只能自己留在这里,不知死活地数着时间度日。 “我一会就回来。”陶以洹似乎看出了她的担心,又亲了亲她的额头,然后才离开。 凌川带了人把陶苑前前后后都搜了一趟。虽然监控只拍到陶以洹进去,但陶以深没有追究陶以洹,那本身就表明了一种态度。陶以深是相信陶以洹的。或许是昨晚两兄弟已经和好,又或者是有其他足以让陶以洹没有嫌疑的事。凌川知道陶以深不会给他答案,所以他只能自己寻找答案。果然,在陶以深窗户外面的墙上发现了很浅的脚印。昨晚他其实有来查看过,可能是光线的原因没有发现,如今发现了这样脚步,想来真的有人从窗户爬进去。 金粟兰在花园里坐了一会,便看到伊琳开着车过来。她还没来得及跟伊琳打招呼,就看到伊琳跟门口的保镖说了几句就直接进了屋。她有些疑心,便从花园里也进了屋,而此时伊琳正往楼上去。 “她这是要干什么?”金粟兰心里这样想着,但她却没有跟上楼去。如今是多事之秋,虽然很多事她弄不懂,但她觉得自己还是离是非远一些比较好。 楼上,伊琳敲开了陶以深的房门。房间里,陶以洹坐在沙发上,他的脸色并不太好。 “陶先生,你要的东西。” “好,放在桌上吧。” 伊琳依言放在了桌几上。 “你的伤怎么样?” 伊琳下意识地摸了摸额头,虽然碰到的时候还会有点疼,但已无大碍。 “没事了,陶先生。” 陶以深点点头,略有所思的样子。 “陶先生,要是没什么事,我先出去了。” “你去叫金粟兰来。” “是!” 伊琳应声而去,陶以深这才拿过纸袋,然后打开看里边的东西。 客厅里,金粟兰看着那盆珠兰发呆。因为养得不好,这个季节原本该是珠兰的花期,但陶苑的这盆珠兰似乎没有要开花的样子。 “金小姐,陶先生请你上去。” 金粟兰回过神来。 “知道什么事吗?” 伊琳摇摇头。也对,即便有什么事陶以深怎么会告诉伊琳,又或者说伊琳又怎么会告诉自己。她对伊琳的感情有些矛盾。一方面伊琳救了她一命,另一方面又因着伊琳是陶以深的人,她又信不过这个女孩。 敲开陶以深的房门,那个男人在沙发上闭目养神。突然觉得,他闭着眼的时候比较慈祥,看着不会像要杀人的样子。金粟兰这样想着,心里又觉得好笑。 “进来吧!”陶以深并没有睁开眼,好像很累的样子。 金粟兰疑惑着,总觉得这个男人不会有什么好事。 “找我什么事?” 这时,陶以深才睁开眼,然后示意了一下茶几上的纸袋,让她打开看看。虽然不知道那里边是什么东西,但这个男人并不好惹,他这样说的时候最好照做,惹毛了不知道又会怎么样。纸袋里是证件,准确地说是护照,文字她看不懂,但那照片上的人却是自己。 “这是什么?”虽然大概猜到了,但金粟兰还是问了一句。 “你的护照。过几天,等事情结束了,我会派人送你上飞机。” “护照是假的吧?” “弄这么张纸,我还需要给你假的吗?” “但这不是中国的护照。” “对。以后你多一个身份,你若以后不想用,扔了就是。但是现在,你最好好好收着。” 金粟兰有些哭笑不得。别人那么努力想在国外弄一个身份,要嘛是投资,要嘛是在国外努力打拼,而她却是这样拿到国外的身份的。 037 往事 陶以洹黄昏的时候才回到陶苑。自从他的父亲去世之后,他其实一直有找人查他父亲的死因。无论是不是大哥,他都觉得父亲的死至少要弄个清清楚楚。然而,在查父亲死因的过程中,他反倒是听到些半真半假的消息。那些消息都跟他已经去世的又亲有关。 有传言说,他的父亲当年是抢了别人的老婆,而且他母亲在跟了父亲之后不久就怀了大哥陶以深,那就意味着大哥可能不是父亲的亲生儿子。如果这种说法成立,那么大哥要害父亲就绝对可以成立。而昨天他约财叔喝茶,也是为了核实这个传言。然而,财叔本来就老奸巨滑,他多少还嫩了些,当然什么都没有打听到。 然而今天,一直帮他查找的人发来了消息。说是找到了当年侍候他母亲的那位太婆,虽然年纪有些大了,但好在头脑还很清楚。然而,那位太婆没能给她确切的答案,反倒是让他越来越迷糊。 陶以洹见到太婆的时候,老人的眼睛已经看不见了。好在耳朵好使,脑子也很清楚。因为他是打听三十多年前的事情,老太太花了点时间来回忆。 “夫人那时候总是闷闷不乐的。虽然先生对夫人很好,总是想着方的讨她喜欢,可是夫人对先生很冷淡。那时候,我不知道先生是做什么的,所以还常常劝夫人,说遇到那么好的先生不容易。(..info)后来没多久,夫人就怀孕了。先生那叫一个高兴啊,每天巴不得把夫人捧在手心里,但夫人一直不太开心。”老太太娓娓道来多年前的往事,陶以洹的拳头不知不觉地捏紧了。 “后来呢?” “后来夫人生下了小少爷,先生喜欢得不行,天天回来就抱着又亲又逗的。可能是因为有了孩子吧,夫人的心情也好了很多。我一直在先生家待到小少爷八岁,因为那时候家里有事,也就离开了。” “那时候先生跟夫人关系怎么样?” 老太太叹了口气,然后又说:“夫人对先生一直都比较冷淡,但那并没有影响先生对她的疼爱。不过,我离开之前倒是出了件事。” “什么事?” “有一天夫人从外面回来,失魂落魄的。那天外面下了大雨,夫人浑身都湿透了。回来时,连膝盖都摔破了还在流着血,衣服也弄得很脏。我问她怎么不等雨停了再回来,她好像没听见似的,直接就回了房,然后那天都没有再出来过。当天晚上夫人就发了高烧,然后一病不起,先生急得都吃不下饭。差不多一个星期后,夫人才好起来。不过,那天之后,夫人就经常一个人坐着发呆。我问她有什么事,她也不说,只是一个劲地摇头。” “之后呢?” “那之后我就离开陶家了,不过我离开后给夫人打过几回电话。好像是我走后没多久,夫人就又怀了孩子。听说后来又生了儿子。夫人真是好福气的。” 陶以洹回来的路上一直回忆着这些话,他试图想从中找出些什么来,但却完全没有头绪。他童年时候就离开家到国外生活,所以对于父母之间的感情问题,他知道的其实不多。母亲有陪他在国外生活两年,但因着身体不太好,加上也不习惯国外的生活,所以十岁后的生活基本上都是他自己在外面过的。虽然说生活上很富足,保姆也把他照顾得很好,而且父亲有空的时候便飞过去看他,但他的印象中母亲并不是特别的喜欢他。父亲说,那是因为母亲生了他之后就落下了病,身体一直不好,并不是不喜欢他。小时候他是分不清楚那有什么差别,但大了之后,他回来过假期时看到母亲跟大哥相处的样子,他便知道母亲是真的不太喜欢他。 陶以洹的一举一动都没有逃过陶以深的眼睛。知道弟弟去见了从前侍候母亲的老人,陶以深倒是陷入了沉思。那位老人离开他们家已经很多年了,陶以深想不出来弟弟有什么理由要去见那位老人。 翻开从前的相册,照片中那个还在襁褓中的婴儿便是陶以洹。那是陶以洹满月的时候拍的全家福。陶以深坐在父亲怀里,母亲的手里便抱着出生不久的弟弟。他的思绪似乎穿越了时光,回到了从前。那时候,他的父亲已经有着相当的势力,手底下也有相当大一帮人。虽然过的是刀尖上舔血的日子,但父亲在他小时候的记忆里,是位慈爱的父亲,而且特别的疼爱他。他记得父亲每每回家的时候,总是把他扛在肩上,而他总是开心得像要飞起来。母亲倒是恬静了些,总是在边上默默地看着,偶尔脸上会有淡淡的笑容。 听到敲门声,陶以深这才收回思绪,合上旧相册。 “才回来?”见到弟弟站在门口,陶以深随口问了一句,然后把相册放到书桌的抽屉里。 “不忙的话,喝一杯?” 陶以洹没有进屋,只是举了举手中的红酒和杯子。陶以深站起身来,腰上的伤口还蛮疼的。 “我好像忘记了,你现在不能喝。” 看到哥哥站起来时皱的那一下眉头,陶以洹才想起他身上有伤。 “一杯应该没关系。” 兄弟俩像从前一样,在二楼的阳台上坐着,一边看着远处的大海和陶苑里闪烁的点点灯光,一边说着些从前的故事。 “哥,你后悔过吗?” “什么?” “你十几岁就跟着父亲在道上混,每天都过着血雨腥风的日子,那样不厌倦吗?” 陶以深喝了一口酒,然后笑笑说:“这话你从前就问过了。” “但我想知道你现在还那样想吗?” “是不是后悔,我现在都身不由己了。爸爸这样过了一生,我想,我也会一样吧。” “可是,爸爸最后死不明不白,你也想那样?” “如果那就是我的命,……”陶以深没有往下说,倒是话锋一转,又道:“所以你不要沾上这些事,你得平平安安的像普通人那样生活。这也是当初爸爸送你到国外去生活的原因。” “那哥呢?也没打算结婚,生孩子吗?” “那是普通人的生活,陶以深不是普通人。” 陶以洹看着自己的哥哥,突然间他有些为哥哥感到悲哀。他或许无法了解哥哥的人生,但以他旁观者看来,即便哥哥是望丛岛上的王,而这个王却很孤独地活着。 ------题外话------ 这两天写得还真辛苦,脑子里乱乱的。希望大家能多多支持这本小说,这样我才能写得更加的精彩。 038 祭日(1) 当晚,陶以深就收到了回报,那个潜入他房间里的保镖家中正好有事。(..info无弹窗广告)保镖的母亲病重住院,需要大笔的钱做手术。原本他们一家人都在为手术费发愁,前两天突然有钱了,而且医院还安排了就在这个周末做手术。除了这个因为家中急需手术费的保镖,陶以深不知道陶苑里是不是还有人也被收买了。这个世道,钱就是王道,谁又能保证他们绝对的忠于自己。 金粟兰把护照和签证给陶以洹看,好像心情也好了很多。在这个岛上几天了,似乎只有现在是最开心的,好歹是看到希望了。 “哥给的?” 金粟兰点点头。 “我一直担心他会把我扔到海里去喂鱼呢,这下总算能睡个安稳觉了。” 陶以洹看了看护照,上面的名字是‘珠兰’,倒是跟客厅里那盆花的名字一样。不过,陶以洹很快又明白过来,珠兰就是金粟兰,只是叫法不同罢了。有了这种认识,他的心里突然觉得怪怪的,到底哪里不对,他也说不上来。 那一夜,陶家兄弟都没能睡个安稳,唯独金粟兰无梦到天明。陶以洹觉得财叔是知道很多事的,但财叔摆明了不想淌他们兄弟这趟浑水。那么,是不是也就说明在他父母身上,的确是有些事是他所不知道的。 当早上太阳升起的时候,凌川已经来到了陶苑。他今天穿了身黑色的西服,内搭白色的衬衣、黑色领带,怎么看都像是去参加葬礼的。今天的陶苑显得有些不一样,就连那做家务的佣人也显得很拘谨。 “早,凌助理。”金粟兰下楼看到凌川那就身打扮时,她才想起昨晚陶以洹说过,今天是他父母的祭日。陶以洹没有告诉他为什么父母的祭日在同一天,而她也没有追问,害怕触碰别人的伤心事。 “这是二少爷让我给你准备的。” 从凌川的手里接过来一个袋子,金粟兰拉开看了一眼,是一件黑色的衣裙,不用问肯定是陶以洹要带她一起去祭拜父母。她犹豫了片刻,还是拿了衣服回楼上的房间里换上。镜子里,黑色的衣裙倒是衬得她的皮肤更白,因着这样的反比,好像那忧伤的氛围也就显得浓了些。 陶家兄弟今天格外的沉默,兄弟俩下楼时只是互看了一眼,然后便各自出门上车。金粟兰坐在陶以洹身边,她的手被身边这个男人紧紧地抓在手里。他,一直没有说话,因为这样,她也不敢说话。 五六辆车先后开出了陶苑,然后去往陶氏夫妇的墓地。这一天,陶氏夫妇的墓地总是最热闹的。墓碑前齐刷刷的站着一帮黑色衣服的男人女人,他们的面容都充满了悲伤,但或者真正伤心的只有陶家兄弟而已。 “爸、妈,不孝儿以洹回来了。” 陶以洹跪在了地上,一同跪在地上的还有他的大哥。兄弟俩把带来的祭品都摆上,他们的兄弟之间虽多有猜疑,但此刻跪在父母坟前的心是一样的。父亲已经去世两年,而至今没能查明死因,这成了兄弟俩心中最大的结。 “爸,现在天天都能陪着妈了,很开心吧?可是,儿子开心不起来。妈,你要是在天有灵,你一定要托梦给我,让我知道两年前的今天爸爸到底在这里发生了什么。” 陶以深本来就不是会把这些话说出来的人,所以听弟弟这样说的时候,他侧头看了一眼旁边的凌川,凌川立马就明白了,他下意识地打量了一下站在后面的那帮人。前一排站着的都是陶氏的元老,当年跟着陶以深父亲打天下的,如今一个个也都头发花白了。元老后面一排都是年轻人,他们都是陶氏的二代,有的仍旧在道上混着,有些却读了书、留了学,回来后做着正当的产业。第三排是陶氏各个产业里的高管,他们替陶家经营着陶氏洗白后的各个投资,都是些在商界有着相当能力的职业经理人。外围便是保镖,除了陶家的保镖,各们元老甚至是他们的二代都有带保镖来,所以保镖的人数还蛮庞大的。原本寂静的墓地也因为他们的到来而变得有些不同。 陶家兄弟拜祭完父母之后,便是元老们一个个上来献上白色的菊花。陶以深戴着墨镜,所以没有人看到他的眼神,而墨镜后面那双犀利的眼睛正盯着来参加祭祀的每一个人。 “舅舅!”陶以洹叫了一声正在偷拭眼泪的花白老人。他的样子看着有些苍老,就连那淡淡的笑容也显得很是疲惫的样子。 “这就是金小姐?” 金粟兰有些惊慌,一下子倒不知如何面对。 “粟兰,他是舅舅。” “舅舅!”金粟兰礼貌性地打了招呼。 “好。”老者点点头,然后又道:“听以洹说起过,没想到第一次见面会在这种场合。有空让以洹带你去我那里坐坐。” 金粟兰也只是傻傻点头。 另一边,陶以深面无表情地看着老者。这个老洛,虽说是他的远房舅舅,可他总是对老洛喜欢不起来。也不知道为何,以洹倒是一直跟老洛走得很近,就连这次回到望丛岛也是先去山里看望老洛。 “洛叔,又有一年不见了。”陶以深上前打了招呼,这老洛立马恭敬起来。“陶先生!” 老洛跟其他元老一样,依然叫陶以深‘陶先生’。老洛没有因为自己是远房舅舅就直称其名字,他倒是一直遵守着道上的规矩。 “在妈的坟前,洛叔还是叫我名字吧,不然妈该说我没大没小了。” “你妈看到你们会很高兴的。你跟以洹都长大了,以洹还有了女朋友,她应该很欣慰。”老洛这样说的时候,眼神里却透着股子伤感。金粟兰被他们这有点乱的称呼搞得不太明白,但她站在一边也没敢开腔。 “妈恐怕高兴不起来吧。两年前,在这里,谁把父亲害成那样的,估计妈是看得清楚的。” 老洛的脸抽动了两下,然后还是一副伤感的样子。 “是啊,你妈都知道的。” “舅舅,别太伤心了。你这年纪也大了,山上的湿气重,你还是回城里来住吧。” “我呀,喜欢山里,自在。还能养个鸡,种点花,种点菜什么的,日子也过得安逸。” 陶以深的嘴角扯了扯,被金粟兰看到,他很快就恢复了面无表情。 039 祭日(2) 参加祭祀的人都先后离去,陶以深看了一眼墓碑上父母的照片,然后轻轻地叹了口气。(..info无弹窗广告)这时,凌川来到他身边,然后在他耳边小声地说了几句,他便着急着离开。 “金小姐,你先下山去车上等吧,我跟以洹说几句话。”见陶以深匆忙离去,老洛开了口。金粟兰看了看以洹,见他点点头,也就随着陶以深离去的方向往公路边去。 陶氏夫妻的祭日居然会有那么多人来参加,金粟兰还真的很意外。看来,陶以深这个王似乎一点也不假。远远地看到公路边上的汽车一辆辆离去,而陶以深和凌川就在前边不远处。 “现在人在哪里?”往山下走的时候,陶以深问了凌川一句。 “我把人安排在酒店里,有几个兄弟陪着,很安全。” “他怎么说的?” “他说那天他来扫墓,走的时候正好看到两位长者在夫人坟前吵架,而且其中一位还动了手,说是用拐杖打了另一个。” “后来呢?” “他只站了一会就离开了,所以后面的事并不清楚。” 陶以深的脚步有些零乱,查了两年的事,今天终于有点眉目了。他就知道父亲的死并不那么简单,现在看来,两年前的今天的确是在母亲坟前发生了什么事。 突然一声‘哎哟’,陶以深和凌川都停下来回过头去。金粟兰结结实实地摔在了地上。滑倒在地上的金粟兰此刻不知道应该怪这双高跟鞋呢,还是怪自己走路不小心,反正现在摔在地上的样子很丢人。 “金小姐,你怎么样?”凌川立马倒回来扶起金粟兰。此刻,她才觉得自己的脚踝一阵钻心地疼。 “能走吗?”凌川又问了一句。 “能,能走。”她咬着牙,脸上的表情一副痛苦的样子。可是,没走几步,她就疼得额头上直冒汗。后来索性把那高跟鞋给扔了,光着脚走在路上,似乎那样脚才没有那么疼。 “以洹呢?”快到跟前的时候,陶以深问了一句。 “他跟舅舅说话,让我到车里等他。” 陶以深看了一眼她光着的脚,脚趾甲上涂过的粉红指甲油还有些残留,想来也是个很爱美的女孩。如今这副光着脚丫的样子,倒是有点可怜。他突然蹲下了身子,然后捏了捏那只受伤脚的踝骨,金粟兰便大叫了起来。 “疼吗?” “你这不是废话嘛。”金粟兰心想,这家伙是存心的吧,没看到自己都让人扶着走了,还问她疼不疼。(..info好看的小说)可是,她的话音刚落,就只到脚关节‘咔嚓’一声,她连那个‘啊’字都没能叫出来,眼泪倒是先滑了下来。 “陶以深,你这是要杀人啊。”立马蹲下身来的金粟兰正抱着自己的脚,刚才那一瞬间,还以为脚要断掉了呢。 “应该没事了,走走看。”说着,便扶了金粟兰起来。凌川站在一边,手上还拧着金粟兰甩掉的高跟鞋。“把鞋穿上吧,一会再划破了脚底,我可不会背你。” “你当然不会那么好心。” “扶着她下来,我去车里等你。”陶以深把这话扔给凌川后,自己便先往山下走去。 坟墓前的一老一少并排坐在地上,远处便是蔚蓝色的大海,视野倒是很开阔。 “以洹,以后有什么打算,这次回来是要住下吗?” “望丛岛?”陶以洹笑了笑。“小时候,我在国外常念叨这个名字,这三个字代表了父亲、母亲和哥哥。不过,这里好像不是我的家,只是哥哥的家。” “那时候把你和你妈送到国外,也是没有办法的事。当时你爸被身边的人出卖,险些把命给丢了。你哥为了救你爸,替他挡了那一刀,结果你哥便在床上足足躺了一个月。那样的环境下,你和你妈留在这里便随时处在危险之中。你还小,而你妈的身体一直不太好。你妈也确实不想让你走你哥的路。你哥已经走上了那条路,是没办法回头了,但总不能让你也走了这条不归路。” “可是现在,我不是依然被人追杀吗?”陶以洹苦笑道。 “你爸爸去世之后,道上多有传言。陶家,能走到今天那也是用很多人的血铺出来的路。无论是你爸还是你哥,他们的手上都沾着多少人命。这个世道,反正不是你杀死我,就是我杀死你,没什么道理可讲的。” “所以舅舅你才隐居山林,过着与世无争的日子。” 老洛拍了拍陶以洹的肩,准备站起来的时候,就听到山下一声巨响。 “什么声音?”陶以洹有些慌乱。 “好像是爆炸。” 听到老洛这样说,陶以洹便像是离弦的箭射了出去,巴不得一口气冲到山下去。 此时山下乱作一团。凌川扶了金粟兰还没走到停车那里,就被这爆炸惊得愣住了。回过神来,他也顾不上扶金粟兰,立马冲到了停车的地方,只见陶以深的汽车早已经在火海里。一瞬间,他的脑子有些懵了。 “陶先生!”顾不得烧烤汽车和可能还会有的爆炸,凌川站在旁边嘶声裂肺地叫着。此时守在外边的几个保镖立马过来拉住了凌川。 “怎么回事?怎么回事?”凌川抓住其中一个保镖的胳膊,他完全无法相信陶以深会这样被炸死。 就在凌川抓狂的时候,突然不远处的地上有个声音在叫他的名字。当他和几个保镖都赶过去的时候,却发现陶以深正趴在地上,而他的脸上还有些许的划伤。 “陶先生,你怎么样?没事吧?”赶忙把陶以深扶起来,以确定他的身上再没有别的伤。陶以深拍了拍身上的灰,然后看了一眼正在燃烧的汽车。还真是命大,他若不是想要小便,让人先发动车子,恐怕这会便跟那司机一起被炸死了。 陶以深还没有回过神来,突然的一声枪响,让所有的人都警惕起来。那从耳边飞过的子弹差一点就让刚刚捡回一条小命的他再遇空袭。几个保镖立马把陶以深围了起来,然后掏出枪往子弹飞来的方向回击,一时间这里便打得不可开交。 “陶以深!” 突然一声大喊,陶以深看到了正往这边来的金粟兰。 “趴下!” 金粟兰愣了愣,眼下的情况她完全没弄明白。汽车爆炸了,现在这零乱的枪声似乎都在说明此刻相当危险。 040 劫杀 金粟兰哪里见过这种画面,耳边这噼噼啪啪的声音不是新年的鞭炮,而是每一枪都能要命的子弹。(..info无弹窗广告)她像个傻瓜一样呆在那里,就连听到有人叫她趴下,她的腿也完全不听使唤。 “那个女人是真不想活了吗?”陶以深低低地骂了一句,凌川回头便看到金粟兰还傻站在那里。“先生,我……”凌川的话还没说完,陶以深已经朝金粟兰飞快的跑去。眼看着一颗颗子弹在陶以深的身边擦过,凌川那悬着的心都快提到嗓子眼了。如果陶以深在这里出了意外,那么望丛岛的天也就真的要变了。 一把把那女人按在自己身下,嘴里的三字经也全都跑了出来。金粟兰惊魂未定,她的心狂跳得厉害。现在是什么状况,是黑帮的火拼还是什么,这种场面电视剧里倒是有过,可谁能打醒她现在只是做梦而已。 “有没有脑子,看不懂状况吗,这是要死人的。”陶以深一边骂着金粟兰,一边寻找机会试图带她离开这种险境。 “陶以深,你还没死呀!” “我没死,让你失望了。” 突然,金粟兰的手抚上了他的脸颊,这让他愣了一下。 “陶先生,赶快上车!” 突然停到跟前的汽车,让陶以深立马回过神来。(..info无弹窗广告)保镖从旁边开了辆过来,慌乱之中,陶以深把金粟兰先扔进了车里,然后自己也坐了进去。这个地方,终究会有些人流下鲜血,还有一些人丢了小命,但这里却并不是结,而仅仅只是开始。 凌川看到陶以深跟金粟兰上车离去,他立马带人迅速上了另一辆车。但是,制造这场杀戮的人却并没有放过他们。子弹不断地打中汽车,甚至还打伤了坐在旁边的兄弟,而陶以深乘坐的车已经远去,凌川必须要马上跟上,只有一个保镖在身边的陶以深,可能会比在这里更不安全。 车子一路狂奔,好歹是脱离了子弹能够触及的范围。金粟兰此刻害怕极了,刚才的一切都不是做梦,而此刻陶以深的手上正流着血。 “你的手?” 陶以深看了一眼,然后扯下自己的领带把手给缠上。手上的枪只剩两发子弹,尚不知道前边是不是还有人会劫杀他们。 “你有没有受伤?”陶以深喘着粗气,今天的这一切来得太突然,他万万没想到,有人会在父母祭日这天对他下手。 金粟兰摇了摇头,她下意识地靠着陶以深,好像那样就不会太害怕。 车子突然急刹车,因着惯性,两个人都撞到了前边的椅背上。(..info好看的小说)随及,开车的保镖猛然回头对着后座开了两枪,好在陶以深反应快,迅速推开了金粟兰,才没有让她中枪,而他自己的手臂却被子弹擦伤。 这一刻,陶以深来不及想自己身边到底还有什么可以相信的人,至少要先解决眼前的危机。一把抓住保镖握枪的手,在汽车狭窄的空间里上演着两个男人的生死争夺。 “下车!”陶以深冲金粟兰大喊了一声,而此时突袭他的保镖突然掐住了他脖子。手上有伤,连着那只受伤的手的臂膀上也有子弹擦伤,眼看着手上越来越无力,或许下一秒他就要死在这个曾经自己拿钱养着的保镖手里。 此时吓得有点懵的金粟兰,突然捡起刚才掉在车里的手枪,冲着那保镖就是一枪。顷刻间,陶以深觉得自己的脖子有了可以喘息的空间。金粟兰见那保镖还掐着陶以深的脖子,以为自己那一枪没有打中,立马又扣动了板机。一下,又一下,再一下,其实枪里早已经没有子弹了。 陶以深喘着粗气,紧紧抓住了金粟兰那双颤抖的手。她吓傻了,真的吓傻了。这辈子她是没有杀过人的,即便上次陶以深那样逼她,她也没有敢开枪,只是陶以深抓着她的手扣动了板机。然而现在,她是真的杀人了。那个保镖就死在面前,那鲜血从椅背上流下来,然后滴到她的裙子上。 两个人合力把死去的保镖拖下车,然后扔在路边。陶以深回头看了一眼,后面没有人追来,凌川也不见赶来,他的心中有些很不好的预感。 “现在怎么办?”金粟兰弱弱地问了一句。 “上车吧!” 陶以深自己也坐进驾驶室里。手上的伤很疼,肩膀上的伤也疼,但现在没有什么比保住命更重要的。 当陶以洹跑到山下的时候,燃烧的汽车已经只剩下框架,地上死去保镖的尸体横陈地上。 “大哥!”陶以洹疯了似的大喊,然而空空的山谷中只有他的声音在回荡。转了一圈,他没有发现陶以深的尸体,也没有寻见金粟兰,连那凌川也不见踪影。但是,死在这里的大都是陶以深身边的保镖,所以现在的情况应该很严重。 老洛是随后赶到的,眼前的情景倒从前倒也没少见,只是在如今的望丛岛上还有人敢公开劫杀陶以深,这还是让他有些意外。 “以洹!” 见陶以洹跌坐在地上,一副傻愣愣的样子,老洛立马上前把他给扶了起来。 “舅舅,这是怎么啦?”陶以洹狂抓着头发,他此刻既担心哥哥出了意外,又后悔自己没把金粟兰留在身边。现在,他们到底是死是活,还是被人绑了,都是未知数。 “以洹,别着急。你大哥跟金小姐都会没事的。” 这样的安慰的话显得苍白无力,而对陶以洹也完全起不到任何作用。这就是哥哥的世界,那个他很陌生的世界。 “舅舅,现在我们怎么办?” “先回陶苑吧,回去再说。” 老洛心中明白,如今这样的场面,恐怕陶以深是很难逃脱的。以哪些狠辣之手段,那是一定要致陶以深于死地的。他的脑海里划过些人的脸庞。老财、老贺甚至那些刚刚站在坟前的元老个个都有可能是这场劫杀的幕后操纵者。陶以深这两年逐渐洗白了陶氏,而这帮一向都只在黑暗里行走的人少了很多财路。前些日子他便有听说,元老们大都对陶以深不满,说是钱都让他一个人赚了。这帮人,既然如今都已是花甲之年,好些人都当爷爷了,但在道上拼杀几十年,那野心并不会随着年纪的增加而淡去,反倒是越发的强烈。 ------题外话------ 这几天一直在读一位身居江南的诗人写的诗。诗句充斥着江南的小桥流水,绿肥红瘦。很多喜欢的诗句,只一眼,便镌刻在脑海里。有几句,感觉蛮适合今天这章的情节,写在这里与大家分享。“你为我陨落风花一曲/我为你放弃万里城池/奔赴这场或生或死的未知/寂寞里/潘多拉的诅咒/辗转在谁的年华谁的天涯” 041 不弃 陶以深没有开车回陶苑。(..info)以今日之局面,很难说陶苑现在不是危机四伏。连一直为自己做安保的人都成了刺杀自己的人,他的身边到底还有什么人是可靠的。 把车停在临海的涯边,然后两个人合力把车推进了大海。虽然金粟兰不知道陶以深为何这样做,但此刻她也只能听他的。 “现在我们怎么办?” 陶以深的肩膀一直在流血,刚才在车上时金粟兰倒没有注意到。如今两个人走在大路上,看着那血一滴滴的从他的指尖滴落在地,金粟兰倒是有些慌了。 “你在流血!” 陶以深低头看了一眼地上的血渍,然后把缠在手上的领带扯了下来,递给金粟兰让她把受伤的肩膀给缠上。为了不让血再流,金粟兰像电视剧里演的那样,使劲地让领带缠得紧些。陶以深皱了皱眉头,没有吭声。 她的脸脏兮兮的,黑色的连衣裙上边习是灰,两只手臂上都有轻微的擦伤,不知道是当时在地上弄的,还是刚才在车里弄的。惊魂未定的慌乱还在脸上,她应该吓得不轻吧。陶以深看了看时间,已近中午,日头也在顶上晒得厉害。 “前面交叉路口会有班车回城,你拿着这支电话,到终点站下车后给以洹打电话,他定会来接你的。”说着,陶以深把手机递给了她。 “那你呢?你不回去吗?” “我有我的安排。” 陶以深又从钱包里拿了几张大钞给她,并告诫她,如果没有坐上班车,这些钱也够她随便包个车回城。他自己是不能这样回去,至少得弄清楚哪些是敌人,哪些是朋友。父亲两年前就死得不明不白,他却不能那样不明不白的死。原本当初就不该把这个女人扯进来的,所以现在送她回弟弟身边,应该是最安全的。不管今天这事跟弟弟是不是有关系,但他相信,弟弟是深爱这个女人的。 看着陶以深的背影渐渐远去,金粟兰站在原地想了很多事。他是望丛岛上的王,如今却险些被身边的人杀害。看似强大的背后,原来每天都是在刀尖上行走。他,应该是无法相信身边的人,所以才不回去的吧。想到这里,她的脑海里闪过陶以洹的样子。不会是以洹的,她摇了摇头,认为自己会这样怀疑以洹真有些可笑。 陶以深没有走多远,突然听到身后的脚步声,那是女人的高跟鞋发出的声音。他回过头来,果然,眼前看到的人跟他听到脚步声时的猜测一样――金粟兰气喘吁吁的站在跟前。 “不是让你坐车回城吗?” “我想了想,还是跟着你吧。” “跟着我,你会死的。” “那样就不麻烦你扔我到海里喂鱼了。” 陶以深笑了起来。这一刻,他是发自内心的笑。在现在这样的境遇里,这个被他绑来的女人没有自己走,反倒是要跟着他,这算是以德报怨吗。 “你要死了,不要怪我。” “当然要怪你。不是你把我绑到这里来的吗?你要不想让我变成鬼缠着你,你最好让我活着离开这里。” 陶以深点点头。他应该早就送她走的,在弟弟回来的时候就应该送她走的。如今,他连自己的安危也无法左右,眼前这个女人他又如何能护得了她。但是想想,如若这便是人生的最后,有这样一个女人陪着,又何尝不是件幸事。 “走吧,这里不是说话的地方。” “去哪里?” 陶以深没有回答,把她手里拿着的手机夺了过来,不等她反应,便把那手机肢解。 “这是干什么?”金粟兰不解地问。 “不知道手机定位吗?” 这一刻,金粟兰有些恍然大悟。这一刻的领悟,让她有些受伤。 “你知道杀你的人会定位你的手机,那你还让我拿着这手机坐车回城?” 金粟兰突然觉得好险。如果真是拿了那手机坐车回城,没准她就死在半道上了。 “只是可能,也不见得一定会。不过,以洹肯定会追踪这支手机,所以你不一定会死。” 听到这个男人这样说,刚刚才在心中能他涌起的那点感动全都消散。恶魔果真是恶魔,她怎么还相信这个男人是为了她好呢。 “你这叫人话吗?我是微不足道,但我的命就真那么不值钱?” 陶以深觉得身体好无力,可能是流血太多的缘故。他没有力气跟这个女人来讨论她的命值不值钱。没有谁的命特别值钱,就看在乎的人到底有多在乎。危机之时,他首先是要自保,这是他在道上混迹这么些年误到的真谛。什么都是假的,只有活着才是真的。 见陶以深跌坐到了地上,金粟兰原本气呼呼骂着,见此情景倒也骂不下去了。她原本是想扶陶以深起来,手触摸到他受伤的肩膀,才发现那里粘乎乎的,血似乎一直在流,只是因为他穿着黑色的西服,有些看不出来。 “陶以深,你起来。”娇小的她显得那样吃力,但若是这样扔他在路边不管,没准追来的敌人就真的会要了他的命。金粟兰并不觉得自己特别善良,但她也无法看着一个人去死。 “你走吧,不用管我。我已经没力气了。”陶以深此刻就想躺在地上。不只是肩膀上的伤一直在流血,腰上的伤也因为在车上的搏斗伤口重新被撕开。整个人,不只是没有劲,而且连想动弹一下都没办法。 “起来,我背你。” 陶以深笑了笑。 “都这时候了,还笑得出来。” “金小姐,你开玩笑吧。就你那娇弱的身体能背得动我?” 金粟兰也是极固执的,她一面担心着有人会追来,另一面又担心这个家伙不即时止血真的会死的。她把吃奶的劲都拿出来了,愣是把躺在地上的陶以深给拉了起来。是的,她背不动陶以深,所以她只能扶着这个男人一步步艰难往前走。 “如果我们都没死,我会报答你的。” 陶以深的话听起来虚弱无力,金粟兰此刻只希望他别晕过去,所以虽然完全没有要跟他聊天的意思,但为了让他清醒着,所以便问:“怎么报答我?”陶以深想了想,好像脑子里没有什么具体的东西。金粟兰见他没回话,又道:“是要给我金山银山,还是把这岛送我?” 陶以深笑了起来,搭在她肩上的轻轻地拍了拍。 “干嘛?就知道你小气。” “我不是小气,只是你确定你真要做望丛岛的王后?” 金粟兰这才反应过来,然后那只扶着他后腰的手狠狠地捏了一下,这一下换来了陶以深夸张的尖叫。 ------题外话------ 人生里,一念之间的抉择,有时候也是需要勇气的。 042 躲藏(1) 陶苑里,焦急不安的不只是陶以洹,还有凌川。[..info超多好看小说]他恨自己怎么就没能跟上陶以深,如今也不知道陶以深身在何处,是不是已经遇到了危险。在车上的时候,他打了陶以深的电话,当时是无人接听。现在,电话那头提示已经关机。这是否代表陶以深已经遇到了危险,还是已经不幸遇难了。 陶以洹也急得像热锅上的蚂蚁。在望丛岛,他没有那么多人可以撒出去找哥哥跟金粟兰,所以他只能试图追踪哥哥的手机来查找他们可能的位置。但是,手机一直没开机,所以他现在眼前也是一片茫然。 凌川的手机不断响起来,但都没有传来好消息。无论陶以深是被绑了,还是被杀了,这都是能让整个望丛岛翻天的事。 “凌大哥,还没有我哥的消息吗?”陶以洹从楼上下来,他现在觉得自己真是没用,出了这样的事,半点忙也帮不上。 “二少爷,还没有。” “你确定粟兰是跟我哥一起上车走的?” “嗯!”凌川点点头。 正在这时,凌川的电话又响了,电话那头传来的不是什么好消息,让他的脸色为之一变。 “怎么了?是不是我哥跟粟兰?” “刚刚发现了给先生开车的保镖的尸体。.info[]” “我哥和粟兰呢?” 凌川摇摇头。虽然没有确定陶以深和金粟兰也被害了,但保镖被近距离开枪打死,这似乎意味着陶以深和金粟兰被绑走的可能性很大。 “二少爷,你在家里等消息,我要去看看先生最后消失的地方。” “我跟你一起去。” “你还是待在家里吧,现在也不知道到底是谁下的手,你还是待在陶苑里安全些。” 凌川现在脑子有点乱。他跟着陶以深五年了。虽然这五年里也有经历过一些危急的时候,但没有一次是陶以深失踪的。能派出去的人都出去找陶以深了,但至今没有消息,他的心变得越来越不安。想起今日在墓地时情景,脑海里一一扫过每个元老的脸,或许就是他们中的一个,又或者是他们合伙的。 当陶苑里乱作一团的时候,陶以深此刻正躺在渔家小院的床上。身上的伤都已经过处理,旁边的垃圾桶里有不少扔掉的染血药棉。他,沉沉地睡着,就像是死去一般。这时,门突然被推开了,金粟兰端着水盆进来。她看了一眼床上的陶以深,此时这个男人是那样安静,安全不具有杀伤力。 轻轻地拧了毛巾为他擦去脸上的脏污,然后是沾满血渍的手臂。再把毛巾放进水盆里时,那盆里的水都变成了红色。“流了这么多血,也不知道要吃多少好东西才能被回来。”金粟兰这样喃喃自语。他的腰上又缠上了纱布,刚才处理伤口的时候她都不敢看,当初慌乱之下划下的那道伤,如今倒成了永远好不了的伤痛。 “小姐!” 金粟兰回过头,见到进来的老妇人便站起身来。 “黄婶!” “把这身衣服换上吧。是我家女儿以前在家穿的,挺干净的。” “谢谢黄黄婶。” 老妇人笑笑,又回头看了一眼躺在床上的陶以深,那原本的笑容也就变成了担心。 待老妇人走后,金粟兰也叹了口气。她扶着陶以深不知道走了多久,好像连她都没有力气了,便看到了现在待的这个渔村。等在村口的一对老夫妻远远看到他们便跑了过来,金粟兰当时还有些惊慌,不知道什么情况。但听得陶以深叫两位老人‘黄伯、黄婶’,似乎意味着这对老夫妻是可以相信的人。一起把陶以深弄回黄家,黄伯又给陶以深处理了伤口,她才有机会询问他们的关系。原来,黄伯以前是帮陶以深父亲开车的,而黄婶也一直在陶家做佣人。夫妻俩在陶家干了二十多年,直到前两年黄伯生了场大病,夫妻俩才从陶家退休回了渔村养老。 金粟兰换了衣服出来,黄婶已经把饭菜摆上了桌。 “小姐,快来吃饭吧,折腾了半天,也该饿了。” 金粟兰此时还真是饿了。这半天在生死轮回里走了一道。今天,那子弹从耳边飞过的时候,那些血流满地的场面,还有她亲手开枪打死了那个保镖的时候,好像才真正觉得生死也就在那一线之间。她看了看自己的双手,这双手真正的杀过人了,而且那人就死在他的面前。这一刻,不由得手指像是有些痉挛一样抖了起来。她只得紧紧地捏成拳头,然后下意识地咬着下唇。 老夫妻俩面面相试,还是黄婶上前拉住了金粟兰的手。 “吓着了吧?” 金粟兰想努力地笑一笑,但脸却变得有些抽搐。 “别担心,这是很安全。快吃饭吧,吃了才有劲。” 午餐很丰富,好像是特地准备的样子。金粟兰看了看桌上的菜,有些不解的样子。倒是黄婶看明白了,便说道:“大少爷昨晚给老头子打了电话,说是祭祀完先生和夫人就过来。所以一大早就准备了大少爷爱吃的菜,只是没想到会出这样的事。”黄婶说着又叹了口气。虽然在陶家二十几年,这样的事倒也不是没有见过,可想到陶以深此刻还躺在床上晕睡着,她那心也就悬着。 三个人好像都吃得没滋没味,而金粟兰此刻也不知道应该做什么。这是陌生的地方,也是陌生的人,现在更是她未曾遇到过的境遇,所以只得等陶以深醒了再说。 坐在床边的金粟兰有些发呆。陶以深伤成这样,那么陶以洹呢。如果这件事跟陶以洹没有关系,那么要杀陶以深的那些人会放过陶以洹吗?还是说现在陶以洹也已经遇害了。她无意识地摇着头,觉得自己想得太坏了。陶以洹不过是个技术男,那些人就算杀了他也没有意义。可是,他又毕竟是陶以深的弟弟,人家不都说要斩草除根嘛。 陶以深醒来时,便看到金粟兰一会摇头,一会又点头,一个人傻傻地坐在那里。 “别摇头了,我这头都该又晕了。” 听到陶以深说话,金粟兰立刻回过头去。 “陶以深,我们是孽缘吧?” “什么?”刚刚醒来的陶以深被她这没头没脑的话问住了。 “我们就像那狗血的言情剧里的男女主角,总是被很多无端的事牵扯在一起。” “那些狗血的言情剧最后男女主角都成了夫妻。你现在跟我告白吗?”陶以深笑问。 “你说过,如果我们不死,你会报答我的。那么,这事件平安结束后,我希望永远也不要再看到你,永远也不要来望丛岛这个鬼地方。”金粟兰近乎咬牙切齿,她真希望这一切都只是一场梦,只要醒来就好了。然而,陶以深的心中像被什么东西划过,有一点疼。 043 躲藏(2) 凌川希望能从陶以深最后消失的地方找出什么线索来,然而他却失望了。(..info)被打死的保镖尸体横陈,明显的是近距离开枪。地上有些血滴,分不清到底是保镖的,还是陶以深或者金粟兰,又或者是别人。 再往前不远便是交叉路口,不管陶以深是被人绑走,还是陶以深自己开车走了,都无从找寻方向。交叉的路口可能通往很多地方,然后再在下一个路口走向更多的可能。假如陶以深没有被绑,而是自己开车走了,那么他为什么不回陶苑,而且连跟他一起的金粟兰也不见了。望丛岛不大,但要是想藏起来让人找不到,其实也很容易的。 开车往回走,凌川希望能在途中发现点什么。哪怕是几滴血,又或者是其他什么。海风呼呼地吹着,凌川的脑子完全乱作一团。陶以洹在陶苑里也是坐立不安。到底是谁对哥哥下了杀手,是那几位叔伯,还是从前哥哥跟父亲的仇家,陶以洹有些恨自己居然什么都不能做。 就在凌川把人都撒出去要翻遍整个岛寻人的时候,在渔家小院里的陶以深也并没有闲着。 “给你们二十四小时,我要知道到底是谁想要我陶以深的命。”金粟兰端了水杯进来时,陶以深坐在床上正讲电话。 “是凌助理吗?”待陶以深挂了电话,金粟兰把水杯递给他时问了一句。 陶以深喝了口水,然后问道:“你相信凌川?” “你是说连凌川也可能背叛你?” 陶以深没有回答。(..info无弹窗广告) 金粟兰摇了摇头,这个男人到底过的什么日子。在自己家里到处装满了监控,可是还是有人潜进了家里;门外到处是保镖,却依旧没能抓住潜入的人。看来,他似乎真的没有一块安全的地方。当然,或许暂时这里除外。 “你背上的伤,怎么弄的?” 第一次在酒店的时候金粟兰就问过,但陶以深没有回答她。今天,帮他换衣服的时候,金粟兰又看到了背上那条长长的伤痕。虽然那伤痕早已经愈合,但不知道为何,只是看着也让人觉得好疼。 “知道了,你会同情我吗?” 金粟兰没回答。 “我不需要你的同情,也不需要你对我好奇。我答应过让你安全离开望丛岛,就绝不会失言。”陶以深下床来穿上拖鞋,金粟兰正想问他要去哪里,他又回过头来说:“当然,如果我死了,就没办法了。”转过身,往门外走去,徒留下金粟兰一个人傻站在那里。 黄昏时分的渔村被照成淡淡的金色,在夕阳的余辉里,这里看着像是世外桃源。金粟兰静静地看着不远处的大海,她真希望自己能变成一条鱼,那样就可以努力地游回到中国去。可是,她成不了鱼,她也不会成为鱼。 “黄伯,回来啦?”看到黄伯提了个包回来,金粟兰便知道那里边肯定有东西。陶以深醒来后不知道跟黄伯说了些什么,她就看到黄伯出门去了。 “是啊,小姐。大少爷呢?” “在屋里。” 黄伯笑着点点头,便快步往屋里走。 黄婶在院子里清洗海鲜,那是下午退潮的时候她去海滩上赶海的收获,各种海货大都是金粟兰叫不出名字来的东西。 陶以深让黄伯带回来的东西是枪和弹夹。他不敢保证想杀他的人就一定不会追到渔村来,所以有备无患是对的。把弹夹卡进枪里,一支收在枕头下边,一支别在后腰上,还有一支他放进了金粟兰的包里。只是,拉开拉链的时候他才发现,他给金粟兰的护照也放在里边,如此看来,她应该是随时都想离开的。 “你干什么?”正当陶以深把包的拉链拉上时,金粟兰却突然出现在身后。她以飞速的速度抢过自己的包,然后拉开拉链确认里边的东西。其他的都不重要,重要的是那本护照和签证不能丢了。只是,当她看到包里的手枪时,便明白黄伯带回来的东西是什么了。 “或许用得着。”陶以深的解释很简单。 “连这里也不安全吗?” “望丛岛就这么大,很难说的。” 原本有些稍稍放松的心情,被这枪,被陶以深这句话弄得又紧绷了起来。 “我们要一直躲在这里吗?” “至少二十小时内是这样。” 金粟兰想起他下午打的电话,不知道是给谁打,但一定不是凌川。他现在连凌川也怀疑,连自己的弟弟都信不过,那么到底还有什么人是他能相信的呢? “如果查到是谁想杀你,会怎么样?” “那不是你操心的。” 金粟兰也觉得自己真是多此一问。以陶以深的个性,如若查到了那个人,肯定会大开杀戒的。不说别的,就看吉坤都知道。她后来没有问吉坤怎样了,或许早就变成了鬼,又或者是扔进海里喂了鱼。 “陶以深!” “在望丛岛,只有你敢连名带姓地叫我。” “那我应该避讳了?” 陶以深没有听懂‘避讳’这个词,他的父母都是华裔。虽然在望丛岛上生活的百分之六十的人都是华裔,但这里的华裔大多数只会说汉语,很多人都不识也不会写汉字。像‘避讳’这样的词,没人教过他,他也没什么机会听到过,所以他不懂那是什么意思。 见陶以深一副茫然的样子,金粟兰突然明白过来。 “不懂什么叫避讳?” 陶以深摇摇头。 金粟兰笑了起来,而且这一笑就有点无法收拾。陶以深愣住了,如果他没有记错,这个女人第一次在他面前笑这么开心。虽然他不懂那什么‘避讳’,但有什么关系呢,能让这个女人笑成这样,没准也是个好听的词。 “《颜氏家训》里说,凡避讳者,皆须得其同训以代换之:桓公名白,博有五皓之称;厉王名长,琴有修短之目。所以,这个避讳的意思是指帝王制时期,对君主和尊长的名字必须避免直接说出来或者写出来。你不是望丛岛上的王嘛,所以这里的人都称你为陶先生,没人叫你名字。这也就是一种避讳。”金粟兰说完这个,突然觉得自己还真是无聊,干嘛没事帮他普及汉语知识。 “《颜氏家训》是什么?” “《颜氏家训》是南北朝时期一个叫颜之推的人……”金粟兰的话只讲了个开头,却发现陶以深嘴角那难以掩藏的笑意,便明白过来,这个男人正逗着他玩呢。有了这样的认知,她觉得自己真是可笑又白痴。居然还跟他讲什么《颜氏家训》,那不是对牛弹琴嘛。又恼又气的她抬手就打在陶以深的肩膀上,这下倒换陶以深叫唤了。 “我,我忘记你肩膀有伤了。”听到惨叫,金粟兰才反应过来自己打到他的伤口了。一下子有些手足无措,想看看他的伤口,又怕再碰疼他一样。这会儿,她早已经忘记了开始叫陶以深是要说什么。 ------题外话------ 写完这一章,心情有些粉红。突然想起读过的一首诗里有这样几句:硌疼的曾经/伤疤在衣衫下/这一支烟/醉的每一晚春色/都越发稀薄/不经意间发现/相遇/原来不过是一次嬉戏。今天又是周五了,祝各位看书的朋友周末愉快。 044 躲藏(3) 整整一天了,陶以深就像是凭空消失了一般。.info[]几位元老也都先后得到消息,虽然凌川在电话里说陶以深只是受了点轻伤在家休养,但他知道,那样的说法早晚是瞒不住人的。一筹莫展,他甚至不知道过了这一夜,明天会是怎样。 “凌大哥!” “二少爷!” “凌大哥还是叫我salmon,听着你叫我二少爷,真的好别扭。” 凌川叹了口气。现在,叫什么倒不那么重要了,重要的是先找到陶以深才行。 “还没有消息吗?” 凌川摇了摇头。 “我有追踪大哥的手机,但一直没开机。如果大哥被绑或者是已经遇害,会怎样?” 凌川看了一眼陶以洹。他从没来怀疑过陶以洹,是因为所了解的陶以洹是不会对自己亲人下手的。但现在陶以洹突然这样问,凌川倒是有些警觉。 “二少爷,你不会对先生……” “我哥不相信我,怎么连你也怀疑我。我跟我哥是有些事扯不清楚,但我还不至于对他下那种毒手。我要真做了那种事,不是禽兽不如了。更何况当时粟兰也在,我有必要把自己心爱的女人也搭进去吗?”陶以洹说着说着便有些气了。 “二少爷,我脑子有点乱,我不应该怀疑你的。” 陶以洹拍了拍他的肩,然后拉了他到外面空旷的地方说话。 “我哥最后消失的地方,我拜托一位学长去查看了。他是做私家侦探的,这方面的东西他比较有经验。据他的分析,我哥应该是自己开车走的。” 凌川对这个答案非常意外。 “先生自己开车走的?那怎么没有回陶苑?” “这就是问题。我猜测有两种可能,第一,他开车离开后可能遇到了什么无法脱身的事,可能再被追杀藏在了某处,也可能是受伤了,而且伤得很严重,没有办法回来。” “第二种可能呢?” “第二种,他不想回来。” “你是说先生信不过陶苑里的人?” 陶以洹点点头。最后发生了很多事,而且连一向安保很好的陶苑也变得不安全,那么陶以深信不过陶苑里的人,也很正常了。凌川有些受伤。他知道陶以深有些信不过他,但却不知道陶以深会认为连他也会背叛。一时之间,凌川竟然不知道说什么好。 “我哥应该也怀疑我参与了今天的事。难道是因为那样,他才带着粟兰一起消失吗?” 陶以洹的这个问题,无尽的夜空无法给他答案。金粟兰在哪里,是不是有受伤,有没有吃饭,今夜会睡在哪里,这些他都无从知晓。一脉一承的哥哥,血浓于水的兄弟,他最亲最亲的人,如今又在哪里计较着他们兄弟早已剩下不多的情份。 “我宁愿相信你说的第二种可能,至少那样先生还是安全的。如果先生真发生了意外,那望丛岛就要变天了。” “变天?会怎样?” “那帮元老应该会让二少爷你接下先生的位置。不过,因为陶氏里的很多事你都不懂,所以那个位置最终只是个摆设。陶氏名下那些见得光和见不得光的事业,估计用不了多久就会被几大元老瓜分了。没准,为此几大元老还会再起争端,弄个你死我活。那时,望丛岛便不是现在的样子。” 陶以洹还真没想到他那个哥哥有那么重要。望丛岛上的王,原来并不只是看起来那样简单。 陶以深躺在沙发上悠闲地看着电视节目,金粟兰听不懂电视里的语言,所以她只是静静地坐在边上吃芒果,然后有一眼没一眼地打量着这个男人。今天发生这一连串的事差点要了这个男人的命,如今他却像出来度假一样,心情超好地看着电视打发时间。 “你已经盯了我一个小时了,有话就说。”陶以深连看也没看她一眼,眼睛只盯着电视,而且还笑得很开心的样子。 “你就不担心吗?” “担心什么?” “我们是出来度假的吗?” 陶以深回过头来看了金粟兰有那么几秒钟。 “放心吧,只要我不死,肯定也不会让你死的。” 金粟兰有点生气。从遇到陶以深以来,这个男人嘴里说得最多的就是死。她可是想好好活着,平淡的,不需要任何大喜大悲,只要安静的活着就好。从前不知道安静、平淡的活着是一件多么幸福的事。 “你,你接着乐吧,我去睡觉。”金粟兰想说点什么,可她又觉得自己就是干着急。她什么也做不了,也不知道应该做什么。 金粟兰的身影消失在门后,陶以深的笑容也在瞬间淡去。恐怕没有人会比他更抓狂,他是望丛岛上的王。从来都是他主宰别人的命运,今天差点阴沟里翻了船,没有比这更让他想揪出那个幕后主使者来。拳头在不知不觉中捏紧了,却突然发现因为受伤的手太过用力,拉扯到伤口有些疼。 金粟兰刚躺下,就觉得枕头下边有东西。起来拿开枕头一看,居然是一把枪放在那里。不用问,这肯定是陶以深的杰作了。她拿着那枪正不知道该放回去,还是拿去给陶以深,房门就被推开了。 “你把这东西放在枕头下是要干嘛?这东西要是走了火,我……”金粟兰的话没说完,陶以深便上前抢过那枪。 “你想太多了。”说着,陶以深便在金粟兰旁边躺下,然后把那枪放在自己枕头边。 “你要睡这里?”见他躺下,金粟兰倒是先慌了。“你睡这里我要睡哪里?” “睡我旁边就行了。放心,枪不会走火的。就算走火了,也是打死我,打不着你的。” “你是说我们睡同一张床,你觉得这像话吗?我可是你弟弟的女朋友,将来可能是你弟妹。你不觉得……” “那等你成了我弟妹再说。” 平躺在床上的陶以深,看着因为太气愤连那小脸都红扑扑的金粟兰,从下面往上看,那个女人的脸其实很精致的。金粟兰气呼呼地坐在那里,以她现在的心情直接把这男人踹下床去,管他是不是了伤,会不会痛得要死。 “金粟兰!” “有话快说,有屁快放。”金粟兰连看也没看他一眼一直坐在旁边喘着粗气。 “你喜欢我弟弟什么?” 金粟兰以为他要说什么了不起的话,居然在这个时候问了一句最不适宜的话。 “什么都喜欢,连每一个毛孔都喜欢。”金粟兰有些像赌气,这样说完便拿了枕头往外面的客厅去。看来,今晚她只能在沙发上将就一下了。 045 躲藏(4) 一声枪响,金粟兰惊慌地从沙发上坐起身来。满头的头水连那头发也有些湿湿的,她强压着狂跳的心喘着粗气。还好是梦,还好那只是梦而已。白天的画面又在脑海里重现,生死一线之间她慌乱地开了枪,然后那个人就死在面前。下意识地两只手相互握紧,但仍然有些发抖。 听得屋里有动静,金粟兰的心跳突然慢了半拍,不会是追杀的人果真找到这里了吧。这样想着,她第一时间冲进了陶以深睡觉的房间。此时,陶以深正在换衣服,那刚刚穿上的白衬衣还没来得及扣上扣子,线条完美的胸肌完全呈现在金粟兰的眼前。金粟兰下意识地别过头去回避,然后问了一句:“你要去哪里?” 陶以深不紧不慢地扣上扣子,然后拿了西装外套穿上。肩膀上的伤微微有些疼,好在也不影响做事。他把放在床上的两把枪先后别到后腰上,然后又整理了一下衣服。 “你在这里待着,等我办完事就回来接你。(..info无弹窗广告)” 感觉到他已经穿好衣服,金粟兰这才回过头来看他。 “要去做什么?” 陶以深看着她有那么几秒钟,这个女人,若不是因为被自己绑到这里来,应该还在深圳平安地过着朝九晚五的日子。现在,他只想尽快结束这一切,然后让所有的都回归到当初的样子。 “去睡觉吧!” 陶以深从房间里出来,金粟兰也紧跟着出来。黄伯跟黄婶站在客厅里,他们都是在陶家几十年的,知道现在的情况并不乐观。 “大少爷,让我跟你去吧。”黄伯说道。 “黄伯,不用了。” “可是你一个人……” “没事。” 他回过头,又看了一眼金粟兰。 “黄伯、黄婶,替我看好她。事情完了,我就回来接她。” “我要跟你一起去。” 金粟兰不知道陶以深要去干嘛,但直觉会是有危险的。 “你去干嘛?我去做事,你跟着反而碍手碍脚的。” “那我也要跟着你。” 金粟兰的固执,陶以深是领教过的。看着眼前这个女人,他的心中还真有些说不清的情愫。但是,现在不是能带她去的情况。他不知道出去之后还有多少人等着杀他,如果这个女人因此丢了小命,别说他无法给弟弟交待,就连自己心里也会过意不去。她本来就不属于这个世界,是他把她拉进了这场生死游戏里。 “跟着我,会死的!” 还是这句话有用。陶以深扔出这个炸弹,金粟兰倒是真不敢再吭声了。她的确不想死,即便是经历了这么多事,她依然盼望着安全地回到中国去。 把陶以深送到院门外,那里有辆黑色的轿车正等着。正在车边的男子是她没有见过的,想来应该不是凌川的人。陶以深在坐进车里之前,又回头看了一眼金粟兰。夜色下,这个女人的表情看得并不清楚,陶以深伸手摸到了摸她的脸,然后说道:“不要乱跑,在这里等我。”然后,陶以深头也不回地走了,只剩下金粟兰站在院门外远望他的目光。 “大哥,你的女人?” “我有那么没眼光吗?” “哦,原来还没搞到手。” 小伙子的头突然被敲了一下,他嘿嘿地笑了两声,然后吹起了口哨。 “你的人查得怎么样?” “天亮前一定会有消息传来的。大哥,你打算怎么干?” 陶以深看着车窗外,闪烁的路灯像是给黑暗中的人一丝光明,但谁又知道那光亮之下没准死得更快。 “藏!” “藏?”小伙子高兴起来,“老鼠捉猫,这个我喜欢!” “修!” “大哥,你说。” “车开慢点,我睡一会。” 被叫着修的小伙子放慢了车速。凌川一直觉得陶以深手下还有另一帮人为其做事,的确不错,这帮人的头头便是修。凌川帮他处理明面上的事,而那些凌川处理不了的,或者是没有弄出结果的,陶以深便会让修去做。 金粟兰回到屋里躺下,床上似乎还残留着那个男人的余温。她不知道那个男人要去哪里,要做什么事,但想来应该会有一场血雨腥风。陶以洹会怎样?到底这些事跟他有没有关系。自己所认识的陶以洹不是会对亲哥哥下狠手的男人,但自己又真的了解陶以洹吗?如若他们兄弟真的要你死我活,那最后赢的会是陶以洹吗?金粟兰想得有点多,脑子也有些乱了。 046 游戏(1) 清晨的太阳跃出海面,立刻让海水多了一抹绚丽的色彩。.info[]金粟兰静静地坐在院子里看着不远处的大海,又一个日落之后的日出,她却不知道还要在这里看几次这样的日出。 “小姐,你起得真早!” 听到黄婶的声音,金粟兰回过头来,然后勉强地挤了一丝丝笑容。 “小姐别担心,大少爷会平安回来的。” 金粟兰知道黄婶误会,从昨天晚上让他们睡一屋的时候就已经知道。但是,她也没有想去解释。说自己不是陶以深的女人,还是说自己是被他绑来的人质,又或者说是陶以洹的弟弟,那些跟眼前的这位老妇人又有什么关系。 “黄婶,这里离城里很远吗?” 黄婶点点头。 “小姐是想去城里?” 金粟兰摇摇头,好歹是让黄婶刚才悬着的心落了地。陶以深临走前说了不让她离开这里的,若是让她自己进城去出了什么事,回头如何跟陶以深交待。 “小姐,吃饭吧。” 金粟兰没什么味口。她又被囚禁在了这里,没有围墙,看守她的只是两个老人,但这一次她却不敢自己逃跑。现在是什么样的情况不清楚。如若想杀陶以深的人还在四处寻找,那么她自己跑出去就无异于落入人家手里。到时候是死是活另说,可能遭遇到的惨痛或许才是无法想象的。现在,陶以洹在做什么呢,他会疯狂地找寻自己吗?这样想着,不经意地便叹了口气。 金粟兰想着陶以洹的时候,陶以洹正坐在客厅的沙发上。今天一大早陶苑就来了一帮子元老,陶以深遇袭的事再也不是什么秘密。 “你那帮手下都干什么吃的,居然让陶先生遇到这样的事。”一大早,凌川就被这帮老家伙训得完全无回嘴之力。的确,让陶以深遇到这样的事是他的失职,所以大家骂他也不会冤枉。现在,他巴不得把望丛岛的每一寸地皮都翻一遍,如果不尽快找到陶以深,真不知道接下来会发生什么事。陶以深现在在哪里,是不是安全的,身边有没有其他人,是不是受伤了,一切都是未知的。在坐的元老们,恐怕也是心怀鬼胎,会不会在背后插上两刀,谁都不敢保证。 一阵吵吵闹闹,陶以洹坐在旁边一直没有发言。凌川被骂得很惨,但陶以洹知道,有些事也不是凌川就可以左右的。 “各位叔伯!”陶以洹总算开口了,“与其现在大家在这里骂凌助理,还不如把你们手下的人都撒出去找我哥。我不知道是什么人要致我哥于死地,但是,如果让我知道是什么人干的,又或者各位叔伯知道什么故意隐瞒不说,我陶以洹虽然不是道上混的,但弟弟替哥哥报仇那可是天经地义的。” “以洹,你这样说好像是我们在坐的长辈有谁要陶先生死了?年轻人,饭可以乱吃,话可不能乱说。”说这话的是老贺。他平常在陶以深面前是不多嘴的,说话也没这气势。但现在面对的是陶以洹,而且陶以深是死是活都是未知。这么个连人都没杀过的家伙,居然还敢威胁他们这帮老江湖。 “以洹,你贺叔说得没错。咱们这帮人,都是跟着你父亲打天下的。小孩子,不能没了规矩。” 老家伙的话立马得到另外几个人的附和。许是因为陶以深生死未卜,又或者在座的老家伙就认定陶以深这回在劫难逃,所以对陶以洹也不那么客气。倒是财叔在边上一直没发言,平常他在陶以深面前也是话多的,今天反倒是例外了。 凌川送几个老家伙出来,财叔走在最后。坐进车里的财叔冲凌川招招手,让他也进车里去说话。 “凌川啊,今天的情况你也看到了。以洹不知道水有多深,你应该很清楚。这里不是美国,这里是望丛岛。” “多谢财叔提醒。” 凌川从车上下来,他甚至不确定财叔刚才的那些话到底是好心还是威胁。现在,谁都可能是想要陶以深命的那个人,谁又能保证财叔不会。不过,有一点他倒是说得对,陶以洹以后说话当真是要小心些,如今没了陶以深的保护,人家想要对付陶以洹那还不如同碾死一只蚂蚁一样简单。 陶以深把身子陷在沙发里,双止紧闭,像是睡着了的样子。门,突然被推开了。 “大哥!”进来的是修,他的脸上带着笑容,像是有好消息的样子。 “说吧!” “我让人查了潜进你房间的家伙,那家伙可比想象的有钱,估计吃里爬外也不是一回两回了。我让人hack了他的手机,还真是蛮有收获的。不过,大哥……”修突然停顿了一下,然后笑咪咪地看着陶以深。 “接着说。” “这种时候就不需要观众了吧?” 陶以深看了一眼修递过来的手机,他和金粟兰的kiss画面,脑海里的记忆像是一下子拉回了那天晚上。他长长地吁了口气,然后把那照片给删除了。 “大哥,下回我帮你拍,绝对找个最好的角度。” “八卦上瘾了?”修笑了起来,好不容易寻着机会可以这样笑话一下老大。他知道这个女人,老大弟弟的女人,前些天被老大绑到望丛岛的。只是,现在什么情况,他还真想扒一扒这幕后的故事,谁让他是做八卦记者出身的呢。 修平时是一家八卦小报的主编,手底下三四个人,专门扒那些有钱的、有权的、有名的人的八卦。小报不挣什么钱,但是,这间小报的名下却有一家发行量很大的日报,并且是中英双语发行。大家一直觉得这家日报从来没有报道过关于陶氏的任何新闻,是因为陶以深是望丛岛的王,其实真正的原因是陶以深是这家报社的真正老板。 听着修的汇报,陶以深的眉头争渐渐皱了起来。一大早,那帮老家伙去了陶苑的事,修也一字不落地进行了汇报。 “大哥,现在怎么做?让我带人把老家伙弄来?” “你确定除了他,没有别人参与?” “财叔肯定是知道的。不过,那只老狐狸,精着呢。他估计得着渔翁得利。” 听到修这样说,陶以深的脑子里突然有了个主意。 “修,既然有人期待,那就别让人家失望。明天一早的版面,就说‘陶氏掌门人曝尸郊外,凶手待查’”。 “大哥,要玩这么大吗?” 陶以深笑了笑。 “人家都跟我玩了个大的,我若玩太小,是不是太对不起人了。” 修欢快地鼓起了掌。 047 游戏(2) 老财约了老洛海钓,在这个风口浪尖上。下午的海面,出奇的风平浪静。老财坐在船头摆弄着鱼杆,今天他的运气还真是差到极点,一条鱼也没有钓到。老洛还不错,虽然收获没有太多,但好在不是空手而归。 “老洛,你这钓鱼的手艺倒是见长了。看来这些年你一个人躲清闲,这鱼是没少钓啊。” “财哥,这钓鱼就是图个心静,我是无欲无求,所以这心自然就能静下来。” 老财裂了裂嘴,心想你个老家伙这是话中有话呀。 “我是真静不下来呀。你说,这以深出了这么大的事,到底是谁干的呀?” “先生也是在江湖上血雨腥风二十来年了,怎么能没几个仇家呢。” “说得也是。”老财附和着。“你我也都老了。若是时光再倒回去十年,还真想跟这些年轻人争一争。” 老洛没有接话,只见着鱼线有了动静立马提了杆,果然,又有鱼咬钩了。鱼还蛮大的,至少有个二十来斤,两个老家伙合伙才把鱼给拉上来了。 “看来,我今天是要空手而归了。”老财笑道。 “晚上我请你吃鱼。” 两个老家伙相视一笑。都是在江湖上混迹多年的,无论老财还是老洛,两人钓了一下午的鱼,有一句没一句的说的都是些弦外之音。 老洛去了一趟陶苑。自从陶以深的母亲去世之后,老洛便再也没有踏足这里,这都十年了,而陶苑还是当初的样子。(..info好看的小说) 陶以洹一整天,把他能想到哥哥会去的地方都找了一遍,但依然没有任何线索。回到陶苑时,见到老洛坐在花园里,他有气无力地摊坐在了老洛的对面。 “以洹,有消息了吗?” 陶以洹摇摇头。 “别着急。” “舅舅,我怎么能不着急。我哥,我哥可是望丛岛上的王耶,居然敢有人对他下手。还有粟兰,当时如果没让她去车里等我,她也不会跟着失踪。” “以洹,你这是在怪舅舅吗?” “舅舅,我不是怪谁,我只是觉得自己很无能。出了这样大的事,我完全帮不上忙。” 陶以洹抓了抓头发,他现在觉得世界上最难搞的程序也没有现在这种状况让他头疼。早上那帮老家伙的态度再明显不过,哥哥落难之时,那帮老家伙是指不上的,没准他们还会落井下石。 “放心吧,他们会没事的。”老洛拍了拍陶以洹的手,但他的安慰似乎没有任何作用。 “舅舅,你说对哥下手的人,是害死爸爸的人吗?” 老洛没有说话,陶以洹也觉得自己这话问得白痴。 “以洹,上楼去洗个澡,好好睡一觉吧。” 陶以洹搓了搓脸,然后叹了口气。 凌川从外边回来,在大门口看到老洛正出去。他想打个招呼来着,突地想起几天前陶以深让他查老洛的事来。在他的印象里,老洛自从隐居山林之后便再也没有来过陶苑,如今这当口,老洛突然来了陶苑,虽然也有可以解释的理由,但凌川的心里总觉得怪怪的。 金粟兰坐在院子里傻傻地发呆。天已经暗了,那海天一线的地方似乎也完全融合在了一起,分不出哪里是天,哪里是海。时间一分一秒地流逝,这一天过得好漫长。 “小姐,天凉了,进屋吧。”黄婶拿了外套给她披上,这情景让她想起了伊琳。伊琳是她来到这个地方后唯一比较熟悉的人,虽然伊琳也为陶以深做事,但至少他们能像朋友一样聊聊。 陌生的地方,陌生的人,陌生的微笑,就连那饭菜的口味也是陌生的。金粟兰没有吃几口,便回屋子里躺下来。她只希望时间能过得快些,虽然不知道等待最后会有什么,但至少能有一个结果。 陶以深刚刚换好了药。腰上的伤,肩上的伤,甚至还有手上的伤。 “大哥,你这腰上的伤怎么弄的,这可不是一天两天了。” 陶以深穿上衣服,他的脑海里浮现出当时的情景。也真就是大意了,不然那么个弱不禁风的女人怎么能把他弄伤。这样想着,陶以深的脸上有了些许的笑容。 “女人弄的?”修的眼睛尖,他并没有错过老板脸上的那丝笑容。 “想要在报纸上给我弄个八卦专版吗?” “大哥你要同意,我是ok呀。而且我敢保证,那一期绝对是有史以来销量最好的一期。” “行啦,我睡一会。等大家都到齐了,你再叫我。” 修点点头,然后收拾好药箱离开了房间。 宽大的卧室,还有那张舒服的床,刚刚换药时看到的伤口像是在提醒他那个女人的存在。轻轻躺上床,然后在手机里找到了黄伯家的电话,愣了那么一下,电话终是没有拨出去。就让她安静地待着吧,至少那样对她来说是好的。 迷迷糊糊中听到有人叫他的名字,是个女人的声音。那声音似乎越来越近,越来越焦急。突然的一声枪响,他便看到一个女人倒在了枪口这下。女人胸口的血像岩浆一样喷了出来,他本能性地跑过去想看清楚那女人的脸,却被自己看到的画面吓了一跳。猛地在睡梦中醒来,陶以深发现自己睡在床上,房间里的灯还亮着。原来是做梦,但此刻心跳却是那样激励。他揉了揉自己的太阳穴,却发现额头上都是汗。 “大哥!”听到门外修的声,陶以深调整了一下情绪,然后起身开门出去。 客厅里坐着几个年轻人,看到陶以深出来,几个人都站了起来。 “先生!” 陶以深扫了一眼,然后招呼大家都坐下。 “大家都认识我吧?” “认识。”几个人几乎是异口同声。陶以深笑了笑。在坐的人里,他比较熟悉的应该是伊琳。然而,对伊琳来讲,这真的很意外。伊琳是孤儿,从小跟奶奶一起长大。当年奶奶病重,在陶氏的医院里无钱医治,她是如何地求了医生、院长,人家告诉她,没有钱是绝对无法看病的。十几岁的她,欲哭无泪,喊天天不应,叫地地不灵。这时,一个戴墨镜的陌生男人出现,并且给了她一线生机。男人说,如果她愿意以后在他需要的时候为他做事,那么他不但可以给她奶奶治病,而且还能送她出国留学。当时,伊琳便像抓到了救命的稻草,心想只要可以救回奶奶,那么让她做什么都可以。于是,伊琳咬破了手指在一份自愿书上按上了手印。 那天之后,伊琳的奶奶顺利地做了手术,而且手术后还被安排到条件很好的养老院。伊琳也在随后被安排出国留学,并且在那个人的授意下学习拳脚功夫。所以,伊琳当时跟金粟兰说自己会功夫是因为小时候身体好,所以才跟会功夫的邻居学习强身健体,那不过是她随口胡扯的。 伊琳在国外学的是酒店管理,毕业后便回了望丛岛,然后进了观澜酒店工作。她从来没有想过,当年那个给了她一根稻草的人居然就是陶以深。现在此刻,看着坐在眼前的陶以深,伊琳倒真是有些恍惚。 其他几个人的情况跟伊琳大同小异,无非是各自有各自的难处,然后许诺自愿为其做事。陶以深看着这几个年轻人,当初的想法很简单,只是想或许有一天这些人会有意外的用途。只是,没有想到会是这样用这几个人。 048 游戏(3) 给几个年轻人安排好他们各自要干的活,陶以深又把伊琳单独留下。(..info好看的小说) “先生,还有什么要交待的吗?”伊琳有点紧张,她不知道陶以深为何单独留下她。 “有件事,只能你去做。” “先生请讲。” “明天一早,你去陶苑找我弟弟。告诉他金粟兰在这个地方。” 伊琳看了一眼在地图上被圏起来的地方,那是个渔村,只是金粟兰真的在那里吗,伊琳并不敢问陶以深。 “二少爷会相信我吗?” “他会相信的。” 是的,他会相信。伊琳突然想起金粟兰跟她说起的陶以洹,那个男人是真的爱那个女人,所以他一定会相信的。但是,现在陶以深让他这么做又是为什么,难不成是要害自己的弟弟。伊琳刚这样想,脑子里又否定了。虽然他不了解陶以深,但当年能给陌生的自己一根稻草的人,怎么可能害亲弟弟。虽然最近关于陶家兄弟这样那样的传闻很多,而她更宁愿相信自己的感觉。 “只是告诉二少爷就行了吗?”金粟兰不太确定地问道。(..info好看的小说) “嗯。不过,要怎么合情合理的说,相信不用我教你,你很聪明的。” 伊琳走后,陶以深一个人坐在沙发上。如果他没有估计错,弟弟找到金粟兰后会立马送她回国。而这也是陶以深正想要的。现在这个时候,望丛岛就像是立马要喷发的火山,他不希望那个鱼人遭受池鱼之殃。送她走,是最好的办法。 此刻的金粟兰静静地躺在床上。陶以深走了整整一天,没有任何消息传来。或许没有任何消息便是最好的消息,至少证明那个男人没有遇害。可是,干嘛现在担心那个恶魔男人,若不是他,自己根本不会流落在这个地方,也不会经历那些可怕的事。这辈子,第一次亲手伤害别人,是因为这个男人;第一次开枪杀人,也是因为这个男人。也不知道那个被她枪杀的保镖会不会变成厉鬼在她梦里夜夜追杀,但在心里,肯定会是永远无法抹去的记忆了。 她突然从床上坐了起来,然后在包里翻出陶以深留给她的枪。这么安静地看着,这枪也不过是个死物。可是,这死物又是能要人命的。她不愿意带着枪,可想到或许关键时候这枪还能救命,她又不得不带着。 陶以洹静静地坐在电脑前,网络那头,做私家侦探的学长正在跟他分析这一天调查的情况。虽然凌川把人都撒出去也没有找到线索,但专业的私家侦探毕竟是不同的,很多小细节他都没有错过。 “学长,你的意思是说,我哥跟粟兰很可爱往渔村方向去。” “现在我所调查到的情况基本上可以得出这样的结论。我在离渔村不太远的地方找到了汽车坠落大海的痕迹。如果说是因为他们被人追杀而不幸驾车落入大海,那么后边至少应该有追他们汽车的车辙印。而且我还在悬崖边上隐约的发现了几滴血渍,如果没猜错,他们中间应该有人受伤了。所以,我打算明天一早去一趟渔村,或许会有发现。” 听到学长分析他们两人中有人受伤了,陶以洹的心便更加悬了起来。到底谁受伤了,伤得严不严重,有没有生命危险。他不自觉地又抓了抓头发。 第二天一早,陶以洹还没起床就被电话吵醒。学长在电话里告诉他一个爆炸性的新闻:陶以深死了。这个消息如同一颗炸弹一样,震得陶以洹张着嘴愣在那里好半天。怎么可能,自己的哥哥怎么可能死了。回过神来,他连衣服都没有换,只是穿着睡衣便下了楼。此刻,凌川也正好到了陶苑。 “凌大哥,我哥,我哥不是真的吧?”两手抓着凌川,他完全无法相信这个消息。 “我也不知道。我来就是想跟二少爷说,先不要着急,我会马上去确认。” 凌川让陶以洹不着急,其实他自己也急得跟热锅上的蚂蚁。这个消息是从日报上曝出来的。他很奇怪的是,这日报从来不写陶家的新闻,怎么会突然报道了陶以深的死讯,而且报纸上配的照片也很模糊。凌川的脑子有点乱,他也无从去安慰陶以洹。 这时,门卫来了电话,说是伊琳来了,要见陶以洹。凌川愣了愣,这伊琳不在酒店好好上班,突然跑到陶苑来做什么。 伊琳在来的路上已经看到报纸了。她并不知道那新闻是陶以深安排的,但昨晚她才见过陶以深,所以很清楚那新闻上说的都是假的。连一向都不报道陶家任何事的日报都敢写这样的新闻,足可见背后想动陶以深的人并不简单。 见到陶以洹还穿着睡衣,头发也乱乱的,想来已经看到报纸上的新闻了。但是,昨天陶以深特别交待不要向任何人提及他的事,那么这其中也包括了陶以洹、凌川。 “有什么事吗?”陶以洹心情很差的样子。 “陶先生和金小姐的事我也听说了。我想,或者你一直在找金小姐。” “你有消息?”不等陶以洹问,凌川倒是先开口了。 “我好像看到金小姐了。” “在哪里?”这回,陶以洹倒是比凌川心急。 “离城比较远的一个渔村。我有个朋友家住那边,昨天傍晚去她家的时候,好像看到金小姐了。不过,等我追过去的时候,人就不见了。所以,我不确定那是不是就是金小姐。刚好今天早上看到报纸上的新闻,所以我想应该来跟二少爷说这件事,或许金小姐真的在那里。” 凌川跟陶以洹互相看了看,都没有说什么。伊琳并不确定他们会不会相信,但陶以深说他们会相信,应该就有他的道理。 “伊琳,谢谢你!” “那,凌助理、二少爷,我先去上班了。” 目送着伊琳离去,陶以洹立马上楼去换衣服。伊琳的话无疑是印证了学长的分析,他必须要在第一时间赶过去。至于哥哥是不是真的像报纸上说的那样遇害了,只要他找到金粟兰,或许就能真相大白。 049 游戏(4) 一早起来,金粟兰就听得黄伯、黄婶在厨房里说着什么,好像很是伤心的样子。(..info无弹窗广告)金粟兰静静地站在门外,她不是故意要偷听,只是现在真是多事之秋,小心一点无防。 “这大少爷走的时候还好好的,怎么就……”黄婶的话没说完,倒是先哭了起来。 “你小声点,一会让小姐听到了。”黄伯训斥着老伴,而金粟兰在外边听得有些心里发毛。什么叫‘大少爷走的时候还好好的’,难道是说陶以深出事了。 “老头子,这报纸上是瞎说吧。大少爷那么能耐,怎么可能呢。” 黄伯心里也没底。这一大早去市集买东西,不巧就看到这报纸,当时把他给吓得,连想买什么都给忘了,拿了报纸就往家走。 “这报纸上的事也不能全信。不过,这日报可从来不敢报道陶家的事,现在一反常态,我可是真替大少爷担心。” 老两口正说着,门突然被推开了。二老见金粟兰就站在门外,还是黄婶手快,立马把那桌上的报纸给藏到了身后。 “黄婶,别藏了,我都听到了。” 黄婶看看老伴,然后才把那报纸拿了出来。金粟兰接过报纸一看,那么醒目的标题让她的心不由得往下一沉。 “小姐,这报纸上都是瞎说的,可当不得真。”黄婶立马安慰道。 金粟兰看完报纸上的报道,她静静地沉默了几分钟,然后拿了报纸转身往屋外去。老两口看着担心,立马跟了出来。 “小姐,大少爷是经历过大风大浪的,如今虽然是遇上些事,但你可不能听这报纸上的胡说。” “黄伯,让我一个人静静。” 黄婶还想说什么呢,黄伯拉了拉老伴。这么大的事,别说金粟兰要静一静,就是他们老两口也给吓懵了。 清晨的阳光已经洒满了庭院,她的身影便那样沐浴在阳光里。又把报纸的内容再看了一遍,连那张并不清楚的照片也被她仔细地看了半天,她的心便越来越沉重。早知道会有这样的事,那晚无论如何也不应该让他走的。虽然他真不算什么好人,而且还几次都差点把她给掐死,但这几天的相处下来,那么个大活人说死也就死了,她的心无论如何也平静不下来。 “你怎么能死呢?你死了我怎么办?”金粟兰喃喃自语,此刻她的心情太过复杂。那个男人说等这些事情完了就送她走的,可现在他却先死了,这算什么。他可是恶魔耶,恶魔怎么可能死,不都是好人才会先死嘛。脑子里乱七八糟的,金粟兰现在彻底是没有主意。 就在金粟兰和黄伯、黄婶被报纸上的消息轰得六神无主的时候,老财、老贺那几个老家伙一大早的也坐在了一起喝早茶。(..info)其实,喝早茶不是目的,大家都为了报纸上的事而来。 “财哥,这事是你干的吧?” 这茶没有喝两口,一帮老家伙便彼此猜忌起来。 “老贺,你什么意思?财哥我混了几十年,虽然不是什么好人,可也从不干那老鼠打洞的事。” “财哥,你这是骂谁呢?”老贺也不是好惹的,站起来身来就要动手的样子。 “两位,两位,现在不是大家斗嘴的时候。这报纸上的事,是真是假还没确定,现在说这些都太早了。”总算是有人出来平息两个老家伙的争吵。 “财哥,你女儿可是日报的高层,这么大的新闻,她总不能不知道吧?” “怎么,你的意思是说我指使我女儿发了这个新闻了?”老财肚子还有气,所以说话的口气也不好。 “我不是那个意思。这日报是从来不敢报道陶家的事,现在突然出了这样的消息,还真是耐人寻味。” 老财这一大早看到报纸便打电话询问了女儿,到底是谁给了这样的消息,而女儿也没能给他答案。 “这个新闻到底是怎么来的,我不清楚。不过,这至少说明了两种可能。一是,以深真的遇害了,所以这日报才敢报道这样的消息。二嘛,就是有人”老财说这话的时候特地看了一眼老贺,然后才又接着说:“就是有人想混淆视听,搅乱一池水,想混水摸鱼。” 老财的分析让在坐的几位连连点头。他们的人可都撒出去找陶以深了,不管是死是活,就是没有半点消息。如若真像报纸上说的那样,陶以深已经死了,那么接下来的局面,几个老家伙心中各有打算。如若陶以深没死,那就意味着局面随时可能反转,不要轻举妄动似乎更好。 几个老家伙吵吵闹闹的时候,陶以洹跟凌川驾着车正往渔村赶去。凌川有些恨自己居然把黄伯一家给忘记了。他把能想到的陶以深可能去的地方都翻遍了,就是没有想到黄伯那里。黄伯、黄婶在陶家待了二十几年,没有什么人比他们更值得陶以深信任的。前几年黄伯生了病,老两口这才离开了陶家。因为陶以深一次也没有在凌川面前提及过黄伯,所以凌川才完全没有想到。 把车停在黄伯家门口,陶以洹正准备敲门的时候,院门突然被打开了。黄伯看着站在门口的陶以洹跟凌川,他倒是愣住了。本来他是想去城里探听消息,大少爷就那样死了,他是无论如何也不能相信的。哪知道这一打开院门,就看到意外出现的两人,他的心中反倒是有些不好的预感。 “黄伯!” “二少爷!”凌川在黄伯的眼中看到了意外。 “黄伯,我哥跟粟兰在你这里吧?” “大少爷?” 黄伯这些年虽是给陶家老爷子开车,但他可不糊涂。陶以深出了那样的事,既没有联系自己的亲弟弟,也没有联系一直跟着他的助理,黄伯便明白这其中定是有缘故的。 “大少爷怎么会来这里?” “黄伯,我们知道先生来了这里,才赶过来的,你别骗我们了。” “我哥呢,他在屋里?” 陶以洹不想再废什么话,直接冲了进去。黄伯没法拦他们,也知道根本拦不住。 看到金粟兰坐在屋檐下发呆,陶以洹的心那叫一个激动,上前便把她抱进怀里。金粟兰吓了一跳,反应过来时,她那张茫然的脸已经被陶以洹捧在手心里。 “你,你怎么来了?” “先不说这个。我哥呢?” 金粟兰看了一眼站在陶以洹身后的凌川,她不知道这两个人是怎么找到这里来的。但是,能在这个时候看到陶以洹,她又觉得无比的踏实。 “金小姐,先生没跟你一起吗?”凌川此刻更着急的是陶以深的下落。报纸上出了那样的新闻,他也有些六神无主了。 050 离别(1) 金粟兰简单地讲述了他和陶以深逃离后的事。说到开枪打死那个保镖的时候,金粟兰下意识地握紧了拳头。陶以洹很心疼,什么话也说不出来,只得紧紧地把她抱在怀里。黄伯、黄婶站在一边,他们一直认为金粟兰是陶以深的女人,现在看到这场面,老两口倒也有些错愕了。 “知道先生去哪里了吗?”凌川有些泄气,好不容易找到这里,但还是没有找到陶以深。 “他没说。报纸上的,是真的吗?” 两个人都摇了摇头。 陶以洹虽然担心哥哥,但好在已经找到了金粟兰,至少是松了口气。凌川已经派人去核实报纸上的事,应该很快就有消息。不管怎样,生要见人,死要见尸。 “黄伯,我要带粟兰走。这两天,麻烦你们照顾了。” “二少爷说哪里的话。只是大少爷走之前交待了,让我们老两口照顾好小姐,你要是现在带小姐走了,大少爷回来我们没法交待。” “黄伯,难道我还会害自己的女朋友吗?” 听到陶以洹这样说,黄伯愣了一下,好像才明白过来是他们一直误会了。(..info好看的小说) 从黄家出来,凌川开着车一路往城里走。陶以洹坐在后排紧紧地拉着金粟兰的手。如果不是因为认识他,如果不是他的女朋友,或许她都不会经历这些事。他有些恨自己,为什么总是无法保护她,总是让她陷入危险之中。 “粟兰,护照在身上吗?” “嗯?在!”金粟兰一直在想着陶以深的事,那个男人真的死了吗?连凌川都没能找到陶以深,是不是真的就出事了。 “凌大哥,去机场。” “去机场?”凌川有些不解。但是,他很快就明白过来,陶以洹这是要送金粟走。 金粟兰完全没有在意两个人说什么,也不曾想到她的回国之路居然是这样突然。 陶以深悠闲地喝着咖啡。手机上不断有信息进来,所有的事几乎都在按着他的计划安步就班。 “大哥,你弟弟带着大嫂,”修说到这里突然顿了一下,见陶以深瞪他,立马改口说:“你弟弟带着金小姐去机场了。如果我没猜错,你弟弟应该是要送金小姐回国。” 陶以深点点头,这是他希望的。远离这个是非之地,对她这个局外人来说是件好事。这个岛上的血雨腥风,原本就与她无关。 “望丛岛没有直飞中国大陆的飞机,她应该会在香港转机。我查了一下航班,从现在的时间算,今天还有两个航班飞香港。中午的航班已经客满,她应该会坐下午三点半的飞机。” “知道了。机场那边有人看着吗?” “我有让人盯着。不过,大哥,你不去送送她?” “送她?”陶以深叹了口气,他若去机场送她,怕是又会给她招来麻烦。现在有多少人在找他,又有多少人想要他的命,他要真去了机场,搞不好又得连累她跟着自己被人追杀。还是安安全全地让她走吧,那样他也可以放心了。 修走了之后,陶以深下意识地摸了摸腰上的伤。那伤口就像永远无法愈合一样,一直提醒着他那个女人的存在。想起第一眼看到她时,她那脸上的惊慌。那时候没有想到,这个弱不禁风的女人敢在他腰上弄出个口子来,也没有想到连拿枪的手都会哆嗦的她,居然在最危急的时候开枪打死了要杀自己的人。看似柔弱,却又异常强大,在她的身上,好像这两种东西矛盾地并存着。 凌川现在顾不上金粟兰。陶以洹要送她走,那是再好不过的事,至少可以让他们都安心。他把两人送到机场后,便开车往回走。去核实消息的人一直没有回信,这让他不免有些着急。 陶以洹买了下午三点半飞香港的机票,就像修估计的那样。两个人站在机场大厅里,看着身边来来去的旅客,这一刻金粟兰觉得是那样的不真实。手里拿着的机票是真的吗,她是真的要回去了吗? “粟兰,对不起!”陶以洹拉住她的手。 “算啦,也不是你想的。” 她现在不想再去埋怨陶以洹,或许这一切都是命运吧。 “你哥哥会没事吗?” 陶以洹摇摇头。金粟兰始终无法相信那个男人会死掉,但如果他真的死了,是不是也意味着陶以洹也是不安全的。 “从前一直不知道,原来这望丛岛的王也并不像看上去那么风光。元老们早已经按捺不住,如今报纸上出了那样的消息,估计是要翻天了。” “会怎样?” 陶以洹又摇了摇头。他没有经历过这些事,也不知道事情到底会发展到哪一步。如今,最重要的是找到哥哥。只要哥哥还活着,所有的危机都会有转机。但是,哥哥到底在哪里,为什么不露面,真的是连自己的亲弟弟也怀疑吗?还是说他真的遇到了不幸。陶以洹没法去细想,那会让脑子更乱。 “你先回深圳。等这边的事有一个了结,我就去深圳找你。” “你也注意安全。那些人杀人不眨眼的,你要小心一点。” 陶以洹点了点头。 紧紧地把她抱在怀里,好像这一刻放手了就再也抓不住她一般。陶以洹在送金粟兰进安检的时候突然有种莫名的害怕。看着她的身影消失在安检口,他只能在心里默默地祝福她一路平安。 051 离别(2) 一个人傻傻地看着停机坪上的飞机起起落落,一直想要离开这里的,如今倒真的要离开了,心情反倒也有怪怪的。.info[]金粟兰轻轻地叹了口气,她知道离开之后再也不会回这里,从此,望丛岛便是地球仪上的一个点,而那一个不起眼的点是可以忽略的。但是,在这里的日子真的能被忽略吗?或许这辈子都会深深记住这里吧!经历了那么多事,每一件都不是平凡人生里会遇到的。还有那个男人,之前说过再也不要见到他,现在好像真的不会再见到了。 广播里通知,飞往香港的航班已经开始登机,金粟兰便往登机口走去。突然被一只手拉到一边,惊魂未定,她差一点就大叫出来。一张熟悉的脸就在眼前,见他把手指放到嘴边做了个‘安静’的动作,金粟兰明白似地点点头,这时她才松了口气。 “你没死?”看到陶以深,金粟兰又惊又喜。 “让你失望了。” 金粟兰笑了笑。陶以深一副警惕的样子,然后拉了她到无人的角落里。 “报纸上的是怎么回事?” “一个游戏而已。” “游戏?”金粟兰没法理解。“你的伤怎么样?” “那不是重点。我说过会亲自送你上飞机的,没有食言吧?” 金粟兰看着眼前这个男人,他比自己要高一个头,所以说话的时候他总是低着头,许是因为这样,所以才会有一种无形的压迫感。 “以洹跟凌助理都快急疯了,你真的信不过他们吗?” “那是男人的事,女人就不要操心了。” 金粟兰觉得自己有点多事。也对,他是望丛岛的王,怎么可能听她这么个小女子的话,事实上她也没什么发言权。 广播里又在重复去往香港的航班登机的消息。金粟兰看了一眼不远处的登机口,那里仅有几个旅客。 “我得登机了。” “好。下次来望丛岛,我好好带你逛逛。这个岛可是南海上的明珠,非常漂亮的。” “下次?”金粟兰笑了笑,“我可不想再有下次。” “我想,我应该跟你说声‘对不起’。” “不用了。你也没把我扔进海里喂鱼,我已经感激不尽了。我想,以后的很久很久我都会做恶梦的,也许这辈子也没办法忘记这几天的经历。” 金粟兰轻轻地叹了口气,扭头要走的时候,突然被他拉住了。.info[]回过头来,他的手轻轻抚上了她的脸颊,那样轻柔,好像怕会弄疼一般。金粟兰愣住了。她还没办法适应这个男人突然之间的温柔。那晚他离开之时也是这样,轻轻摸了摸她的脸,然后消失在夜色里。而现在,从他掌心里传来的温暖像是一股奇异的电流,瞬间便传遍了全身。她看着他,在彼此的眼眸里,那便是他们今生的距离。 没有道‘保重’,也没有说‘再见’,只是彼此相望的那一眼,他们的离别注定了与别人不同。陶以深静静地站在角落,看着她消失在视线的尽头。 从机场出来,陶以深就很沉默。修偷偷地打量他的表情,好像不是太开心的样子。 “大哥,有礼物送你。”修说着便把自己的手机递到了后面。手机拍下的是他们离别的画面,果真是干狗仔队出生的,那角度调得刚刚好。原来,自己看她的样子是这样的。陶以深看着照片里的自己,他才知道自己居然有这么温柔的一面。 “大哥,我这礼物怎么样?” “想找死,连我你也敢偷拍。” 此时,远处的天空有刚刚起飞的飞机,陶以深不禁摇下了玻璃远远地看着。她,应该就在上面吧。终于是回去了,终于离开这个地方,终于再也不用看到他了。 金粟兰到达香港时已经黄昏了。她没有立即回深圳,而是在香港住了一晚,第二天一早才回到深圳。虽然只是短短的十来天,她却觉得好像过了很久很久。离开望丛岛,那里所有的一切都跟她没有关系了。无论是陶以洹又或者是陶以深,像她那样平凡的人原本就不应该遇见那种男人的。 陶以深死亡新闻被炒得沸沸扬扬,最终谁也没有看到尸体。老财通过女儿在日报高层的便利最终了解到这条新闻的来源,据说是报纸印刷之前老板亲自发来报道内容让主编临时排版的。到底这消息老板是哪里来的,谁也不知道。而且,第一次让老财开始好奇这日报的老板究竟是谁。前几年,日报被一个香港人买下,但谁也没有见过这个人。 伊琳一大早就被凌川拦截在上班的路上。凌川本来就觉得伊琳突然跑来说见到金粟兰这事有些蹊跷,但当时因为脑子太乱,他也没有细想。后来果真在鱼村找到了金粟兰,但陶以深却不在那里,凌川就更觉得蹊跷。 “凌助理,你这是什么意思?” 一大早就被凌川的车截在半道上,伊琳便明白这个男人应该是嗅到了什么。 “伊琳,我还真是小看你了。” “我不懂凌助理的意思。” “你那天跑到陶苑找二少爷,说是去鱼村朋友家时看到金小姐了。我让人拿着你的照片把整个鱼村的人都问了一遍,没有人认识你。说吧,谁让你那么说的?” 伊琳在心里暗自吁了口气。这凌川脑子转得还挺快的,她倒是没有想到这个男人会拿着她的照片去鱼村核实。 “凌助理,你们在鱼村没有找到金小姐吗?” “对,是找到了金小姐。所以我想知道,到底是谁让你来说的?” “既然找到了金小姐,那有什么不对吗?难道说我不应该告诉二少爷这个消息,还是凌助理你不想让二少爷找到金小姐?” 两个人一来二去的在路边也没争论出个结果了。凌川心中隐隐有个想法,或许伊琳只是听先生的吩咐,那就意味着先生不只活着,而且伊琳还知道在哪里可以找到先生。但是,究竟是什么样的理由让先生相信伊琳不会出卖他呢?凌川的思绪到这里又打了死结。如果他的猜想成立,那就意味着先生一定在暗处计划着什么事,而且会是件大事。 052 曝光(1) 陶以洹也没闲着。干私家侦探的学长本来是被他找来查探父亲意外死亡事件的,结果后来又发生了这么些事,所以现在也顾不上了,倒是要先找到哥哥陶以深再说。为了不给学长带来麻烦,陶以洹回到望丛岛后再没跟学长见过面,每次都只通过网络或者是电话联系。果真,望丛岛的不池水很深。 “salmon,我查了一下日报的背景,发现一个很有意思的事。”电脑屏幕上,戴着眼镜的学长边喝着咖啡边说道。 “学长,有什么发现?” “这么大一家日报,居然是在一家三流的香港小报名下,真是有意思。” “学长,不可能吧?” “我查了一下那家三流小报的资料,报社加上主编一共就四五个人,整天写些明星、名人的八卦,没有什么销量,顶多就是勉强度日。这么一家小报,居然名下会有这么大一个海外日报社,这完全不符合常理。” “那家小报的主编资料查到了吗?” “你等着,我马上发给你。” 陶以洹认真地看着学长发过来的资料。(..info)照片上那个看上去三十上下的男人叫黄彦修,小报社的登记注册时间是七年前。也就是说,在小报社成立三年后,这个小黄彦修的男人便买下了望丛岛上的日报社。他哪来那么多钱,又怎么会想到跑到望丛岛来买一个报社,更有意思的是,这个叫黄彦修的前两天还在小报上发了香港一个小明星的绯闻照。 “学长,你怎么看这个人?” “他应该不是日报的真正老板。不过,我现在对这个黄彦修,能查到的也就这么多。但是,既然是他在报纸印刷前发来了陶先生死亡的消息,那么不管他是不是跟你哥失踪的事有关系,他肯定都是知道些什么的。” “那就把这个黄彦修给扒出来。” “salmon,你有什么想法?” 陶以洹心中自有打算,不过他却没法想法说出来。这几天以来,他就像只没头的苍蝇到处乱窜。如今好歹是有了线索,他当然要好好表演一下,而且这对于他说来,也是很容易不过的。 几个老家伙也没有闲着。老财一直是不动声色,他既想最早找到陶以深,又提防着其他几个老家伙有什么小动作,如今这多事之秋,谁也不知道下一步会是怎么样。 第二天一早,日报的官网上就炸开了锅。黄彦修的照片赫然出现在官网上,而且还醒目地标示了他便是日报的幕后老板。这一新闻首先让日报内部乱作一团。一帮高层一大早就坐在了会议室,大家切切私语,似乎都被这个消息震惊了。 “大哥,出了点意外。” 修敲门进来的时候,陶以深也正从手机上看到这个消息。 “我都看到了。说吧,怎么回事?” “我刚联络了日报那边的负责人,他也不知道怎么回事。如果我没有估计错的话,应该是网站被人hack了。” “看来,已经有人开始查日报的背景了。”陶以深脑海里划过弟弟的样子,弟弟是学软件工程,而且是精英中的精英,想要hack日报的官网应该不是难事。如果这事是弟弟陶以洹干的,那么弟弟现在把修的身份曝光,又是为了什么呢。 “发了那样爆炸性新闻,怎么能没人查呢。哎,这一向都是我去扒人家,这回倒轮到人家来扒我了。大哥,只是现在怎么办?通常发这种新闻扒人家的秘密,都是要别人出来澄清的。” “既然人家有所期望,你就满足大家的好奇吧。这几年来,你也一直没有在日报露过面。现在出了这样的新闻,估计大家的焦点都会集中在你身上。不过,肯定会有很多人问你怎么知道陶以深死亡的,想好怎么回答了吗?” “大哥,那不是你让写的吗?” “修,你是专业的,你肯定能回答得很漂亮。”陶以深拍了拍修的肩膀,那意思已经再明显不过,事情是要他去摆平的,而且还要不露任何马脚的摆平。 凌川看到消息的同时,几个老家伙也听说了这件事。一起约了喝早茶,但是从来都不在意吃的是什么。 “财哥,这小子什么来头?” 被老兄弟这一问,老财也心里纳闷呢。他一看到消息就让在香港的手下去找这个叫黄彦修的,但这个人就像是失踪了一般。他那间屁大间的报社被先后几波人翻过了,早已经凌乱不堪。就连那家伙住的地方也没能幸免,但就是没有抓着人。 “我也想知道那小子什么来头。”老贺搭了一句。 “应该是早跑了吧。” “跑了?不可能。”老贺立马否定了这一说法。“我让人查了那小子的出境纪录,他还在香港。” “老贺,你查的黄彦修这个人的纪录肯定是还在香港,但你知道他到底有几个身份。区区一个小报主编居然能买下望丛岛的日报,这可不是一般人。或许,他现在就在望丛岛,看着咱们一帮人因为他上窜下跳呢。” “他要在望丛岛那就更好办了。在这个地方,还有我们几个老家伙办不了的事吗?” 老财心想,这陶以深是不是真死了还不知道呢,这老贺就不知道天高地厚了。从前在陶以深面前连个屁都不敢放,现在倒是什么都敢出头了。 “财哥,你说呢?” 老财笑着点点头。几个老家伙,各自打着自己的算盘,都希望陶以深这死讯早一点落实,那样他们也都各自安心。至于以后是要拼死拼活各自为战,还是联合别人先打趴下一个,那都是后话。 053 暴光(2) 金粟兰回到了深圳。(..info)之前工作的公司因为她十来天无故缺席,已经按自动离职对她进行了处理。去公司拿了自己的私人物品,并且简单地办理了交接手续。 “这些天,你去哪里了?怎么没来上班?” “是家里有什么事吗?” “打你的电话一直是关机,你没事吧?” “还以为你失踪了,差点就想报案了。” 虽然无法在公司继续干了,但同事们的关心她还是觉得很欣慰。其实,即便是公司不按自动离职处理,她现在的状况也没有办法回来上班。虽然只是短短十来天,但经历了那么多事,生与死,一线之间,一念之间,好像所有的一切都不足为道了。 穿过马路往公车站走,走着走着,金粟兰的脚步便停了下来。十多天前,就是在这里,她被陶以深派来的人绑架到了望丛岛。那一瞬间,发生得太过突然,她都还没来得及想就已经晕了过去。如今站在这里,心跳好像不由得快了些。若是没有绑架事件,她现在应该在对面的大厦里埋头工作,依旧做她朝九晚五的小白领,与庄成宇谈着她的小恋爱,享受着与技术男的简单幸福。[..info超多好看小说]然而现在,再也没有技术男,再也没有庄成宇,再也没有那种简单的幸福。 回到出租屋,她已经跟房东说好要退房子了。两年前毕业时父母亲都不同意她到深圳来,可她死活听不进去,打点了行李,买了张车票就南下了。或许那时真是无知者无谓,还真是天不怕地不怕。原来,她其实怕的东西很多。 昨晚又做了恶梦,梦中她和陶以深又被人追杀,两个人拉着手一路狂奔,而那子弹就在身边嗖嗖飞过。陶以深又中枪了,那血像喷泉一样射了出来,喷得她脸上都是。一下子,她醒了过来,然后汗如雨下。她知道,这样的梦或许还会做很久,也许一辈子都摆脱不了。 收拾东西的时候,护照从包里掉了出来。翻开来,护照上的女子如她一般样子。可是,那女子的名字叫珠兰,那是陶以深给的名字。她是珠兰吗?她是金粟兰,但金粟兰就是珠兰。看着发了会呆,她欲把那护照撕烂,但两手准备用力的时候,她似乎又改变了主意。护照可以撕掉,但在望丛岛的经历却是撕不掉的。她陷入了深深的迷茫中。 当大家的注意力都集中在黄彦修身上的时候,陶以深则让人把几位元老的底都查了查。还真是不查不知道,这一查起来内容相当丰富。几个老家伙都没闲着,光是境外投资就是很吓人的数字,违法的、合法的,见得光的、见不得光的,一个个都做得风声水起。陶以深并不介意他们赚钱,但在他背后做小动作,或者是联合境外的势力想在望丛岛插一脚,那就犯了他的大忌。 “陶先生,凌助理好像已经怀疑了。” 下班的时候,伊琳开着车出来就发现凌川的车跟在后面。她原本是要去见陶以深的,但现在有尾巴跟着,自然没那么容易。 “他说什么了?” “这两天他都跟着我,现在我也没办法脱身。” “嗯。你不用过来,有情况电话联系。” 挂了电话,伊琳回头看了一眼后面跟着的车,索性把车停在了路边。既然他要跟着,现在不走了,看他还跟什么。 凌川知道已经被发现了,倒也没有藏着掖着,反倒是下车走到了伊琳的车边。 “我没别的意思,但我有我的事情要做。” 伊琳笑了笑,然后也从车上下来。凌川没再问,伊琳也没说话,两个人靠在车上,夕阳的余辉把他们的影子拉长,然后湮没在远远吹来的海风里。 陶以深看着手机上的照片,与她相关的点滴都在脑子里滑了一遍。可惜,她是以洹的女人。陶以深在心里这样想着,然后把手机屏幕关掉。 黄昏的新闻里有了黄彦修的画面,墨色眼镜、花色衬衣、短裤,还有一双丁字拖,这打扮完全是来度假的嘛。一帮记者围堵在机场的国际出口,就像是围堵那些一线明星一般。 “黄先生,你此次来望丛岛是否因为日报网站曝光了你的身份?” “黄先生,你是怎么知道陶先生遇害的?” “黄先生,你的小报旗下有那么一家日报社,请问你是怎么做到的?” “黄先生,陶先生遇害是有什么内幕吗?” 记者的问题像潮水一般涌来,完全是狂轰乱炸,而这样的场面他已经再熟悉不过了。 “各位同行,各位同行!”黄彦修笑着取下了墨镜。“我知道大家有很多问题,但是请大家给我时间,你们一人一句我也不知道要回答谁比较好。” “黄先生,陶先生真的遇害了吗?虽然你的报社有了报道,但警方现在都没有找到陶先生的尸体。” “这位同行,你很有潜质,问得好犀利哟。”黄彦修这样说笑着,也弄得大家都笑了起来。“我呢,并不知道陶先生是不是遇害。看到报纸的时候,我自己也吓了一跳。虽然我跟陶先生并不熟,但以陶先生在南海诸岛的影响力,我是很希望能跟陶先生有更多的交流。至于网上有传说这个消息是我让发的,我也有在检讨,是不是因为报导了太多名人的秘事,所以人家才放出这样的消息来。大家都知道,之前我们日报的官网被黑客入侵,连带着我黄彦修也被大家扒了出来。说实话,一直都是我扒别人的,这回遭报应了。”记者听到这里,又一阵哄笑。 “黄先生,你的意思是连你的电脑也被黑客入侵,所以才有人以你的名义给报社发了消息?” “这位同行,我就说你非常有潜质,有兴趣的话,到我们报社来,我会给你发挥潜能的机会。” 陶以洹坐在电视机前看黄彦修在机场的采访报道,果然是干狗仔出身的,胡扯八扯的能力可见一般。关掉电视,他轻轻地叹了口气。不知道是哪天,家里的那盆珠兰已经开花了。浸人心脾的香气弥漫在屋子里,而他已经开始思念那个与花同名的女子。 054 逃生 金粟兰拉着行李去宝安机场的时候,早晨的风正吹拂着她的发丝。.info[]深圳这个新兴的城市,有着便捷的交通,便也涌入了太多太多如她一般的外来人口。两年前来这里时,一切都觉得那么新鲜,好像是到花花世界。如今离开时,好像在这个城市什么也没有剩下。 办妥了登机手续,她在登机口旁边的长椅上坐下。真没有想到,离开深圳会是以这样的心情。从南海回来后,她没有一个夜晚不做恶梦,而梦中陶以深那张脸却越来越深刻。揉了揉太阳穴,一副很疲惫的样子,或许一会在飞机上可以睡一觉。 发给陶以洹的邮件很简短,只是告诉他自己回云南老家了,顺便问了问现在那边的情况。她没办法当自己从来没去过望丛岛,也没办法假装失忆,甚至也没办法对陶以洹不闻不问。如若陶以洹没有回望丛岛,她不知道陶以深是不是真的就把她扔大海里喂鱼,又或者是直接把她扔在那里让其自生自灭。这样的问题无法去深想,那只会让思绪更混乱。 听到旁边有手机铃响,意外的跟自己的手机铃声相同,金粟兰不由得回头看了一眼。她的手机丢在了望丛岛,至于具体是什么地方,她已经想不起来了。或许是观澜酒店,或许是车上,又或许是陶苑里。没了手机也好,不用打电话,也不用接电话,她可以静静地坐在这里发呆。 金粟兰在侯机大厅里发呆的时候,陶以深坐在电脑前正看照片,他的脸色却越来越难看。他父亲还在的时候就定下了规矩,谁也不准碰毒品,如若有人违反,人人得而诛之。如今,还真有不信邪的人。照片上是手下的人拍到的毒品交易,就在这个美丽的望丛岛上,在他的王国里。 “修,你那边怎么样?” 刚刚在日报社开完高层会议,黄彦修几修是长长地舒了口气。他还是不喜欢这种中规中矩做事的样子,一点意思也没有。日报社一直有专业人员在经营管理,而且一直做得都很好,而他这个老板本来就是个挂名的,平常是什么事都不过问的。 “大哥,这个真不好玩。” 听着黄彦修在电话那头郁闷的样子,陶以深倒是笑了起来。这家伙扒人家八卦的时候就跟打了鸡血一样,现在不过是跟日报的高层开个会,便像霜打了的茄子一样。 “现在你过来,有事让你玩。” “要动手了?” “会死人的!” “那有什么关系,好玩就行。” 挂了电话,以最快的速度扯掉那烦人的领带,然后是西装外套,他实在不喜欢这种打扮。 黄彦修刚走出日报社,就被几个人堵住了去路,看那架式这是要绑人啦。黄彦修可是干狗仔出身的,这逃跑的功夫那不是吹的,一般的人还真的比不上。 “陶先生!” 几个人不约而同地回过头去,这么好的机会,不赶快跑怎么可能。所以,那几个人反应过来被骗了的时候,黄彦修已经逃出去一段距离了。不过,这帮人也不是吃素的,立马拔脚就追。 陶以洹原本是想跟着黄彦修,看他会去哪里,哪知道正好瞧见这一幕。一帮人追黄彦修的时候,陶以洹立马开车也跟了过去。 真倒霉!这在香港偷拍别人被人追,现在到了望丛岛,怎么还让人追。黄彦修边跑边想,难道他这辈子也就是被追的命运。现在有点后悔过来开会没有带上两个人,好歹也能挡一挡。不过,真带两个人过来,估计也无计于事。现在,还是快跑吧,让那几个人追上了那可不是闹着玩的。眼看着后边追他的人越来越近,他一边骂着该死,一边加速奔跑。 “上车!” 不知道哪里开来辆车,黄彦修扭头瞧了一眼,还以为是追他的人呢,心想着这回要完蛋了。不对,那是老大的弟弟。他突然来了个急停,随后陶以洹也把车停在了他的脚边。那叫一个迅速,差不多是以秒杀的功夫窜进了车里。 眼看着后边追他的那帮孙子越来越远,黄彦修突然乐了起来。 “天不灭我呀!” “他们是什么人?” 黄彦修这才看了看陶以洹。 “不知道。” “不知道,你跑什么?” “他们要抓我,我不应该跑吗?” “不怕我跟他们一伙的?” 黄彦修突然把脸凑到了陶以洹跟前,弄得他差点撞到旁边的车。 “干嘛?” “我跟陶先生又没仇,你抓我干嘛?” “你知道我是谁?” “你不是陶先生弟弟吗?” 陶以洹突然刹了车,这一下有点猛,弄得黄彦修的头‘呯’的一下就撞玻璃上了。 “我哥在哪里?” “我哪儿知道。”黄彦修揉着头,“你要刹车也得打个招呼啊,这会出人命的。” “报纸上的消息不是你让发的吗?你怎么能不知道?” “小陶先生,这个问题呢我已经在记者采访时说过了,那都是黑客干的,跟我可没关系。” “黑客?黄先生,你觉得这像话吗?骗我是三岁孩子,还是白痴啊。” “小陶先生,你不是也干这一行的嘛,干嘛说得那么外行。” 黄彦修的话还真让陶以洹一下子无法反驳。日报的官网是他黑的,他也曾经黑过哥哥的电脑,像黄彦修说的那种事不是不可能,可是他就没办法相信眼这条泥鳅。 两人正说着,黄彦修看到后视镜里有车追来,立马催促陶以洹开车。 “你要不说实话,我就不开车,让他们抓你走好啦。” “我说你傻呀,我要真被抓走了,你哥还能活吗?你是不是就希望陶先生死啊?” 被黄彦修这一激,陶以洹愤愤地发动了车子。哥哥不回来,是因为怀疑他也参与了爆炸事件,现在连这个突然冒出来的泥鳅也敢这样怀疑他,那么在世人的眼里,是不是觉得这事就是他陶以洹干的。突然间,他好像明白了凌川曾经说的话。他在国外时一直有人追杀他,而且有来自各方面的消息都直接或者间接的告诉他,那就是哥哥派人干的。所以,他也一直怀疑是陶以深。而现在,陶以深对他的怀疑应该也是同样的道理吧。 055 生日之花 汽车在街巷里左拐右拐,然后又冲上大道,后边追赶的车辆却一直跟在后边。 “你坐稳了!”陶以洹看了一眼后视镜,不忘提醒黄彦修要加速了。突然之间,汽车像是长了翅膀,那叫一个飞快。黄彦修赶紧系上了安全带,连手也没有闲着,把那头顶上的把手抓得紧的。看着车子飞快地闪过一辆又一辆车,甚至瞬间就要与前面的车撞上的时候,总能及时地躲开。黄彦修看了一眼陶以洹,他那淡定自若的样子,还真是让人不得不刮目相看。 在一个交叉路口,陶以洹成功地甩掉了后面的车,然后一直往前开,直到他觉得是安全的地方才停了下来。 “你怎么样?” 见黄彦修在旁边一阵狂吐,陶以洹从车上下来拍了拍他的背,然后看了一眼那些污秽之物,还真叫一个恶心。 “你这开车是玩命啊!” “那我真应该开慢点,让那帮家伙抓住你。” 黄彦修这才抬起头来,他现在不只胃里边翻江倒海,连那两条腿也有些软。这辈子都没坐过开那么快的车,那简直是开赛车呀。 “抓着我了,有你什么好?老实说,日报的官网是你黑的吧?” 陶以洹淡笑不语。 “看来我说对了。”黄彦修叹了口气。 “说吧,我哥在哪里?” “凭什么你就认为我知道陶先生在哪里?” “因为在望丛岛,你还没那个胆子敢报道我哥的死讯。除非,是我哥授意的。” 黄彦修拍了拍巴掌。 “你既然都猜到了,那么问我有意义吗?” “我哥怎么样?” “好得很。你不要插手这件事,最好是离开望丛岛,那样对你和他都是好事。” “我哥现在是要清理门户了吗?” “情况你也看到了。回中国去吧,继续做你的软件开发,继续谈你的恋爱。望丛岛的事,就让他来解决吧。” 黄彦修难得语重心长一回。他知道陶以洹是陶以深的软肋,现在这个时候,陶以洹如果离开,离这个是非圈远远的,那样陶以深动起手来也少了些顾忌。 “你说实话,这两年,我哥是不是一直派人盯着我?” “不然呢?你以为你每回被追杀都顺利逃脱是运气好,还是杀手喜欢你?” 陶以洹有些意外,因为这意外他一时间倒有些说不出话来。黄彦修却在这个时候坐进了汽车驾驶室里。当他发动车子走的时候,陶以洹才反应过来。 “小陶先生,我真没法带你玩,你自己找车回去吧!”黄彦修挥了挥手,然后一溜烟的跑得没了踪影,独留下陶以洹傻傻站在那里的身影。(..info好看的小说) 夜,如水般清凉。回到云南老家的金粟兰却无法成眠。就那样没有打招呼的拧着行李回来了,父母那双询问的双眼也成了负担。没办法告诉父母实情,所以她只好说自己是在外面工作不开心才回来。也不知道父母会不会相信她的理由,但相不相信似乎也没有什么不同。 阳台上种满了花,在这样的夜里,阵阵花香袭来,倒也浸人心脾。金粟兰坐在阳台的藤椅上,满天的星光像是眨着眼睛在看她。 “怎么还不睡?”母亲不知何时已经站在门口。 “睡不着。” “跟妈说说吧,到底出什么事了?” 被母亲这一问,金粟兰的心中涌起一股酸楚,眼泪差点就要涌了出来。好在没有开灯,夜色湮没了她的眼睛。 “工作上有些不愉快的事。” 母亲在旁边的椅子上坐下,然后拉起她的手来。 “回来也好。咱们一家人在一起,好好种花、卖花,怎么也比你一个人在外受欺负要强。” “嗯!” 金粟兰有些哽咽了,所以她不敢吱声,害怕母亲听出来。 “你看,你这刚回来,这珠兰就开了。”母亲的声音里带着惊喜。金粟兰嗅了嗅,空气中的确有珠兰的花香。“再过几天就是你二十四岁生日了,时间过得真快。当年我生你的时候,正逢珠兰花开,你爸爸也就给你取了金粟兰这个名字。这一晃,二十几年都过去了。” 母女俩就这样坐在阳台上,闻着珠兰花香聊着只属于她们的寻常往事。那一夜,金粟兰睡得很安稳,居然没有再做恶梦,看来家才是最安心的地方。 第二天一早,金粟兰就随父母去了自家的花圃。这些年,家乡呈贡已经成了全国有名的花卉基地,而很多人也靠种植花卉发了家。一排排盛开的花,让人致身于花的海洋,香气的海洋。看到父亲搬着一盆红色娇艳的过过来,金粟兰立马迎了上去。 “爸,这不是金正日花吗?” “过两天你生日了,今年是你的本命年。所以爸爸特意为你种了这株大红的金正日花,希望咱们家女儿这一年都红红火火。” “爸,谢谢你!”金粟兰有些感动。虽然每年生日父亲都送她一株花,但好像今年特别感动。红红火火,父亲的爱也像那花一样,满满的。 金正日花的花期在每年四月到十月,此时五月刚过,正是花期,所以花儿也格外的娇艳。金正日花是日本园艺家培育的品种,曾经把此花作为朝鲜领导人金正日四十六岁的生日礼物送到朝鲜,后此花便以此为名。此花是辉煌的象征,并且在国际花卉博览会上屡次获得大奖。 “现在这花在斗南市场上卖得很火,可惜今年只种植了几盆,来看多种一些,市场前景应该不错。”父亲自顾自的说道,金粟兰的眼泪却悄然滑落,她别过头去,假装欣赏其他的花。 架子上成排的珠兰,有的已经开花,有的含苞欲放。她突然想起了陶苑的客厅里也有这么一盆珠兰,只是养得不好,所以她在陶苑时还没开花。凌川说过,陶以深的母亲喜欢珠花,所以特地在家里种了一盆。如今,她站在一盆盆珠兰跟前,花还是那花,但云南与望丛岛已是千里万里之遥。 陶以洹一直没有回复邮件,想来望丛岛的情况并不乐观。现在陶以洹在做什么,陶以深是不是已经回到陶苑了,还有伊琳,那个照顾她的女孩子。这些人的样子,现在只能在记忆里了。 ------题外话------ 昨天在微博上作了个问卷调查:说说我小说里你最喜欢的男主角。李琪和詹元树毫无悬念的完胜了。一个创业型企业家,一个颇有成就的规划师,两个人虽然性格有些不同,但却得到了大多数朋友的喜爱。他们其实都不是完人,但他们的身上都具备了优秀男人的很多品质。在此,也谢谢那些这么多年来一直支持我的朋友们,感谢一路上有你。 056 清理门户(1) 凌川这些天都没有闲着。.info[]想到陶以深可能会有一些动作的时候,他便让手下的人留意着岛上的异动。刚才收到消息,晚上在码头可能会有毒品交易,这是犯大忌的,他不知道谁会那么大胆子。当然,最近胆子大的人很多。有人敢在陶以深的车里安装炸弹,还敢一路追杀他,而且连一向安分的日报都敢胡扯陶以深的死讯,这池水似乎也越来越浑了。 回到陶苑,陶以洹坐在花园里喝酒。 “二少爷!” “回来啦!一起喝一杯吧!” 陶以洹把自己的杯子倒满,然后递给了凌川。 “有什么事吗?”凌川接过酒,然后在陶以洹对面的椅子上坐下,那杯酒也就放在了桌子上。 “凌大哥,以你对我哥的了解,他接下来会怎么做?” “你见到先生了?” 陶以洹摇摇头。 “先生不回来,应该有他的打算。” “是要清理门户了吧?” 凌川看着陶以洹,应该是有他不知道的事发生,但看样子陶以洹似乎没想要告诉他。 “应该是吧。” “又得死人了?” “salmon,暂时离开这里吧!”凌川第一次在陶苑里叫了陶以洹的英文名,而不是称呼‘二少爷’。陶以洹明白,他那样叫就代表现在他们是朋友间的对话。 “你也让我走?” 凌川似乎明白了,陶以洹应该是见了什么人了。 “原本你也只是因为金小姐才回来的。现在金小姐也回中国去了,你完全可以离开这里。” “也不用管我哥了?” “你在这里未必能帮到先生。先生在道上二十年了,什么风浪没经历过,他完全可以应付岛上的情况。到是你,如若先生真的清理门户,可能有些人被逼急了,少得不狗急跳墙,没准你也会成为他们的目标。” 陶以洹苦笑了一下,然后拿过桌上的那杯酒,一饮而尽。 夜色迷漫,连那吹来的风都带着几分妖娆。 刚刚开车从陶苑出来的凌川突然接到了陶以深的电话,这让他既高兴又意外。几乎是一路飞车去了陶以深那里,连他原本打算去探查毒品交易的事也抛之脑后。 “先生!”在一处海边的别墅里,凌川见到了陶以深。 “那边的柜子里个药箱,拿过来。”陶以深指了指凌川旁边的柜子,然后他坐到沙发把衬衣脱了下来。此时,拿了药箱过来的凌川才看到陶以深肩膀上的伤。 默默地把旧的纱布取下来,然后检查了一下伤口,好在伤口已经开始愈合,过几日应该就没什么问题了。涂上药,又把新的纱布换上,这才看到陶以深的腰上还贴着纱布。 “先生,这伤……” 陶以深自己扯下了腰上的纱布,好在伤口也没再发炎,慢慢开始愈合,想来不久终究会痊愈的。 “我应该是遭报应了。不然,那个女人留下的伤,怎么会一直好不了。” “金小姐已经回中国去了。” “我知道。” 腰上的伤也换上了新纱布,光着上身的陶以深,看着就像一件打了补丁的衣服。 “以洹在干什么?” “二少爷一直在查找先生的下落,他很担心先生的安危。” 陶以深听了面无表情的样子,凌川也猜不到他在想什么。 “让以洹离开这里,尽快!” “来之前,我已经跟二少爷讨论过这个问题了,他似乎没有要离开的意思。” 陶以深叹了口气,这个弟弟好像真的有些拿他没办法。 “算啦,随他去。找几个看着他,别让他出什么事。” “知道了,先生。” “这是这几天查到的东西,你看看,一会儿几个老家伙都会过来。” 陶以深把一个文件夹扔到凌川面前,他自己则迅速地把衬衣穿上。凌川瞄了一眼那些资料,还真的让他意外。想起陶以洹之前说他哥要‘清理门户’,如今看来是马上就要动手了。 “傍晚的时候我也收到消息,说是今晚在码头可能有毒品交易,原本打算去码头看看究竟的。” 陶以深穿上衣服,然后看了看手上的表。 “准备一下吧,那帮老家伙应该到了。” “先生,码头那边?” “码头会有人去处理,应该很快有结果了。” 果然,陶以深的话音刚落,放在茶几上的手机便响了起来。 “大哥,ok了。”电话那头修的声音无比的愉悦。陶以深的嘴角往上翘了一下,凌川似乎看明白了那个笑容。 一辆又一辆高级轿车使进别墅的院子里,然后从车上下来一波又一波身着黑色西装的男人,再然后是几个老家伙分别从自家的车里下来。老财回头看了一眼,连一向都不露面的老洛都来了,看来今天这事小不了。陶以深没死,他之前猜测的果然应验了。再看看海边这别墅,从来不知道陶以深什么时候弄了这么个地方。 “老洛,连你也来了?” “财哥,先生专程派人来接,我是想偷懒都没机会。” 两个老家伙相视一笑,但见老贺黑着一张脸走了过来。 “老贺,以深回来了,你好像不太高兴啊。”老财故意这么说了一句,立马换来老贺狠狠瞪他的一眼。 “走着瞧,今天肯定有人倒霉。”老财看着走在前面的老贺说了一句,这话好像是故意说给老贺听的。 “财哥,搞不好今天是要大开杀戒了。”老洛这样说的时候,其他几个老家伙也凑了过来。 “财哥,老洛说得没错。看这架式,咱们这几个老家伙能不能回来,还两说。” “我又没往人家车里放炸弹,我怕什么。倒是你们,你们可都没闲着。”老财这样一说,几个老家伙的脸上都有点挂不住。老财倒像没事人一样,哼着小曲背着手往前走,老洛紧跟在后边。 看到陶以深完好无损地坐在沙发上,几个老家伙都跟演员似的立马表现出了他们的关心,有的甚至连眼泪都流出来了,那叫一个动情。陶以深看着这帮老家伙,一个人都是当年跟着他父亲风里雨里走过来的。他们现在大都头发花白,有的头发全都白了。可就是这样一帮老家伙,野心却始终没有老去。 057 清理门户(2) 057、 “今天把大家召集来,是有事要处理。”陶以深故意把话说得很慢,想看看几个老家伙的反应。“大家都知道,前几天我的车被人动了手脚,差一点就让炸弹给送去见阎王爷了。” “陶先生福大,所以总能逢凶化吉。” 听到这般讨好的话,陶以深笑了笑,又接着说道:“叔伯们也都是看着我陶以深一步步走到今天的,相信你们都很清楚我的性格。叔伯们如果对以深有什么不满意的,大可当面说,但是在背后动刀子,这怕是到哪里都说不过去。” “陶先生,您这话的意思是说那炸弹是我们弄的?”终于有急性子的忍不住开口问了。 “是不是,你们心里清楚。” 几个老家伙面面相视,老财的嘴着泛着不屑的笑意。老贺显得有点紧张,他的手机一直在响,但眼前这功夫实在不方便接电话。 “贺叔,不接电话吗?” “啊?没事,没事。” 虽然老贺这样说,但那手机却一直响着。 “贺叔,还是接吧,咱们也不差这一时半会。” 老贺的额头似乎都已经出汗了,也不知道哪个不懂事的,这会儿打电话过来。看到手机上是儿子的号码,他的心中突然有种不好的预感。 “喂,现在有事,一会再说……什么?”老贺抬头瞄了一眼陶以深,脸色便显得有些难看。匆匆挂了电话,那额头上的汗水好像也更多了。 “老贺,怎么紧张成那样,这以深也没说那炸弹就是你弄的。”老财见他接了电话后的熊样,心中大概猜到些什么,于是也很不地道的在这个时候故意这样说。 “财哥,你什么意思?” “我没什么意思,就是随口说说。” “这饭可以乱吃,话可不能乱说。说我弄的炸弹,谁信啊?在坐的都知道,除了陶先生,也就你财哥的势力最大。就算我真想坐那个位置,不是应该先解决掉你财哥嘛。”老贺半点不示弱,而且还有意把老财拉进是非里。 “老贺,你这意思是说我动的手了?” “陶先生要是真有什么意外,那得利最大的不就是你了。” 陶以深看着这两个老家伙彼此诋毁,争论不休,他倒也没有想阻止的意思,就看这两人还能说出些什么来。 “我和以深的父亲那是拜过关老爷的过命兄弟。我若真是有那个心思,不用等到现在才动手,两年前我就动手了。(..info)” “你是没动手,你只不过是放出消息说大哥的死跟陶先生有关,弄得二少爷跟陶先生起了冲突,还胡扯什么大哥选定的继承人是二少爷。你怕二少爷不信,还故意找了人假扮杀手,一直在国外追杀二少爷,弄得好像是陶先生容不下他,非得致他于死地。财哥,你这心可够毒的。让人家兄弟自相残杀,你好渔翁得利。” “你敢血口喷人!”老财因为太过激动,起身就要跟老贺拼命,好在旁边的几个老家伙立马拉住了两人。 “两位都说完了吗?”陶以深的话不怒而威。老财扯了扯衣服,然后回到位置上坐下,那眼睛却狠狠地瞪着老贺。老贺也不甘示弱,立马瞪了回去。 “两位加起来也都一百多岁了,火气还这么大,看来是老当益壮啊。” “以深,这个老贺血口喷人,你可不能听他胡说。” “陶先生,我要有半点胡说,我这颗脑袋,你随便拿去。” “是不是胡说,很快就有答案。” 陶以深看了一眼凌川,凌川立马便会意了。老洛一直没吭声,他在旁边细心地观察着陶以深的表情。今天,他们中肯定得有人被抬出去的,看这架式,没有人流血是了结不了的。 看着从外面带进来的人,几个老家伙还都认识。 “这不是吉坤嘛!”终于有人先叫出了名字。 “大家认得就好。两个星期前,有人联系了在菲律宾的吉坤,说是有一个让他报仇的机会,并且承认在事成后给他二十万美金远走高飞。于是,这吉坤就在那个人的安排下回到了望丛岛,并且潜入了观澜酒店意图杀死以洹的女朋友。可惜,没有成功。吉坤虽然不知道是谁让他做这件事,不过我却查到了安排吉坤进酒店的那个人。凌川,”凌川应声便冲门外招了招手,然后又一个人被带了进来。陶以深看了那个人一眼,又接着说道:“他是观澜酒店后勤部的经理。便是由他负责安排吉坤进入酒店工作,并且协助吉坤进入安保严密的房间,以图杀人。” 两个被弄进来的人都摊坐在地上,似乎已经寻不着生机一般。陶以深扫了一眼在坐的几个老家伙,然后又说:“这个后勤经理指认让他做这一切的人是你财叔的司机。” “哪里来的不要命的家伙,居然敢在这里血口喷人。”老财气红了脸,上前就给了后勤经理一脚,他本能地抱着头,连动也不敢动弹。凌川立马拉住了老财,而其他几个老家伙倒是一副看热闹的样子。 “财叔,你有什么可说的吗?” “以深,你可不能这样冤枉你财叔。我的司机怎么可能干这种事。” “那好,就让你的司机进来对质吧!” 陶以深的话音刚落,那个被五花大绑的司机已经被押了进来。老财看到司机,脸色大变,突然上前就给了司机几耳光。 凌川拉了那后勤经理起来,然后问道:“是他吗?”那后勤经理只是点点头,而那司机却嚷嚷着自己冤枉。 “陶先生,你不能听这小子胡说,就认定这事是我司机干的。这样我不服。”老财气冲冲地道。 “财叔,既然如此,我让你再见个人。” 说着,又有人被带了进来。老财看了一眼,他不认识此人,但当司机看到那人时,脸色大变。此人便是陶以深之前抓住的追杀陶以洹的香港杀手。 “我知道,你一个司机没那么大胆子,所以这事我只能算在财叔头上。” “财哥,你这手段可够毒的。居然想弄得先生兄弟相残,还是开眼了。”老贺半点机会没错过,立马落井下石。 058 清理门户(3) “我够毒?”老财哼了一声,“在道上混了这么多年,你们哪个不是这样过来的,不然能走到现在这个位置。(..info好看的小说)” “陶先生,想来大哥也是被老财给害的。”老贺接着落井下石。 “大哥?”老财‘哈哈’大笑起来。“我倒是真想自己干,可老天爷没给我这机会。今天反正也撕破脸了,我就把话挑明了。你们陶家父子何得何能坐到现在这个位置。望丛岛的王,凭什么就得你们陶家父子做。我跟着大哥出生入死,哪一回没冲到前面。可是,他处处挤兑我。说什么是生死兄弟,可每回好处都让他一人占了,我始终就是一炮灰。凭什么,凭什么?”老财因为太激动,连那额头上的青筋都暴了出来。“还有你陶以深,你十几岁就没把我放在眼里。你如果不是大哥的儿子,你又算什么?你凭什么能坐在这里。” 陶以深静静地听着,面无表情。屋子里很安静,像是呼吸重一点都能让别人听见。 “这么说,你早就处心积虑要除掉我们父子了?” “不行吗?你跟你爸不也是这样上位的吗?今天也撕破脸了,既然撕破脸,咱们中间就得有一个人死在这里。我早料到今天这聚会不会善了,所以以深,你就别怪财叔心狠。我来之前,已经安排了人重重包围这里,今天谁都走不了。” 老财的话让几个老家伙都紧张起来。 “财哥,你这是干什么,何苦跟我们过不去。”老陈说了一句,他半天没开腔,就怕自己多嘴说错什么招来祸事,可现在这情况倒也不能保持沉默了。 “你们,你们一个个也都没安好心,顺道一起收拾了,省得以后麻烦。” “老财,你可够狠的。” “老贺,彼此,彼此。你在陶苑安插了人,又收买了陶苑的保镖,让他们在汽车里安装了炸弹。我倒是真希望你一举成功,那样我就省事了。可是,你的人太不争气。也怪陶以深的运气太好,那样的事都能让他躲过。” 虽然陶以深已经知道那炸弹是老贺让人干的,但再次听到这样的话,他的拳头也下意识地握紧了。老洛在旁边大气也不敢喘,他现在无法判定今天的输赢,但是在他看来,陶以深既然叫了他们来,不会完全没有准备的。 “你,你……”老贺因为气急攻心,一下子跌坐到了地上。 “以深,还有什么要说的吗?财叔给你这个机会。” 陶以深笑了笑,然后站起身来。 “财叔,你的表演很精彩。(..info无弹窗广告)不过,我有更精彩的给你看。” 陶以深在手机里按了几下,便出了画面。他把手机递到老财跟前,老财顿时便傻眼了。手机视频里,他的儿子、孙子、女儿、女婿,一家子都让陶以深给抓了起来。 “陶以深,你比你老子卑鄙。” “财叔,我记得之前跟你说过。既然都有孙子了,总不能不顾忌孙子的死活,再干这刀尖上舔血的日子。看来,您老还是没把我的话放心上啊。” 一家人都在陶以深手里,老财此刻相当纠结。他一直等着有这么一天,可以扫除陶家父子这个障碍,好不容易等到这一天了,他却不敢轻意下手了。如果对陶以深下手,那就意味着他也将变成孤家寡人。都是六十几岁的人了,还有几年活头,就算真让他做上了望丛岛的王,亲人却都死了,那又有什么意思。于是,最终他妥协了。 “陶以深,你比你老子狠毒。我算是认栽了,要杀要刮随便你。只求你放过我的家人,他们是无辜的。” 瞬间变化的局势倒是让剩下的几个老家伙有些心惊肉跳。陶以深会怎么对付他们,是不是顺带也把他们给解决了,那样以除后患。 让人来把跌坐在沙发上的老财给带走,连同那几个抓来的家伙一起,屋子里只剩下了几个老家伙。 “贺叔,咱们算算你的账吧!” “陶先生,你可不能听财哥胡说,他是想致我们于死地的。”老贺喘着粗气,老陈在旁边扶着他。 “贺叔,你觉得你冤枉吗?” “陶先生,财哥这是存心要害我呀,你不能信他的。” 陶以深拍了拍手,外面突然进来几个人,其中一个人还被扶着进来,而那腿上正流着血,弄得地板上都是血渍。 “贺叔,这是你的人吧?” 老贺一看到那人,立马就全明白了。他突然闭上眼,不住地摇着头。刚才儿子打来电话说是码头交易出了事,但不知道是谁干的,好在儿子趁乱跑了。现在看到跟着儿子去的人,便立刻明白是陶以深的人坏了事。 “我父亲在时便立下规矩,你们干什么都可以,但毒品不能碰。贺叔,你的胆子的确不小,不但走私毒品,还敢联合境外的势力染指望丛岛。今天,借着你这事,我得给大家立立规矩。” 老贺知道自己今天是完了。当初若不是儿子一直游说他走私毒品,他定不会沾这玩艺。后来害怕陶以深知道了清理门户,又在儿子的游说下对陶以深起了杀心。他很清楚,即便是陶以深死了,老财的势力也不是他能抗衡的,所以才联合了境外的势力,但借着外部的势力一举拿下望丛岛。但是,现在都完了。 老陈等几人不敢言语,今天这架式是要清理门户的,他们都不知道老贺之后的下一个会不会就是自己。 “贺叔,你觉得我应该怎么处理你比较好?” 老贺笑了笑,一口鲜血吐了出来,现在他不过是案板上待宰的羔羊而已。 让人把老贺给弄了出去,陶以深笑着看了一眼剩下的几位。 “凌川,把东西给他们看看。” 随着一叠资料扔在他们跟前,几个老家伙都抢了过去,然后他们的脸便越来越难看。 “陶先生,你这是……” “只是想告诉你们,你们都干了些什么,逃不过我的眼睛,所以好自为之。” 陶以深撂下这话便离开了,几个老家伙跌坐在沙上,好半天没有回过神来。今天,他们好歹是逃过了一劫,但今天的事也给他们敲了一个警钟,陶以深并不是好惹的。老财和老贺下场他们都看到了,已经都这把年纪了,一辈子刀尖上舔血,却最终没能得个善终。 ------题外话------ 喜欢陶以深的要帮我加油哦。现在天气热了,快没动力了。 059 生日礼物(1) 夜已深了。[..info超多好看小说] 金粟兰坐在电脑前与陶以洹msn,这是他们分别后第一次联系。透过视频可以看到,陶以洹现在正坐在她曾经住过的那间屋子里。虽然只在那间屋子住了几晚,但却在那间屋子里发生了很多事。第一次泡澡时被男人看到,第一次主动亲了一个男人,第一次被恶梦吓得大喊大叫,然而这些第一次都跟同一个男人有关,那就是陶以深。 看到视频里突然出现了另一个身影,金粟兰正想说有人进来了,但话还没出口,陶以深的脸就在视频里。一直没问陶以深的事,现在看到他在视频里出现,想来事情都已经尘埃落定了。 “在聊天?”陶以深看了一眼电脑屏幕,是他意料之外的容颜。 “有事?” “想跟你聊两句。你先忙,完了过来找我。”陶以深又瞄了一眼金粟兰,然后拍了拍弟弟的肩膀便出去了。 “以洹,你哥哥已经回到陶苑了吗?”确定陶以深真的走了,金粟兰才问道。 “嗯。据说昨天晚上清理门户了。” “杀人啦?” “或许吧。” 金粟兰吁了口气。她几乎能够想象到陶以深杀人的样子,想想都可怕,好在她现在离得足够远,以后再也不用看到他,似乎这样心里才安稳一些。 “明天我就回深圳去。等我把公司的事处理一下,然后便去云南找你。” 金粟兰点点头。是啊,他们的男女朋友,虽然仅仅才认识三个多月,正式交往也不到一个月。如若没有她被绑架的事,是不是他们现在也享受着平淡的幸福。 陶以深没想到会这样看到那个女人。在书桌前坐下,随手拉开的抽屉里放着一份那个女人的资料。轻轻地翻开那个文件夹,金粟兰的照片首先跳入眼帘。他拿起那照片,视线便落在她的笑容上。她好像从没在自己面前那样轻松地笑过,也对,她是没有理由对自己那样笑的。想起在机场分别的时候,她说再也不要来望丛岛,好像自己留给她的记忆都是不好的。 资料上的东西很齐全,连她的家庭地址和家庭电话也都清清楚楚。一一往下看,陶以深的目光停住在了出生日期那一栏。明天,是明天吗?他拿了放在旁边的手机看了一眼,果然,明天便是她的生日,二十四岁的生日。 听到敲门声,陶以深这才收起文件夹,把它重新放回抽屉里。推门进来的是陶以洹,看来他已经跟那个女人聊完了。 “坐吧!”陶以深站起身来,然后拿了早就准备好的红酒和杯子过来。 “你的伤还没好,行吗?” “少喝点。”说着,他倒了杯红酒给弟弟,然后又给自己倒了一杯。 摇曳的红酒在杯中荡漾,兄弟俩坐在沙发上,以非常舒服的姿势享受着红酒的美味。 “petrus2000,好酒!”陶以洹拿着酒杯在鼻子前闻了闻,又浅尝了一口道。 “喜欢的话带几件走。” 陶以洹笑了笑,然后兄弟俩碰了下杯子一饮而尽。说到这个酒,陶以深就想起上次那个女人在船上喝了红酒却又吐得一塌糊涂的事来。她晕船,而且晕得还很厉害。那样子晕船怎么能在海岛上生活。想到这里,陶以深突然觉得自己想太多了。那个女人说了再也不来望丛岛,怎么又会在这里生活呢。 “你会怎么处理财叔跟贺叔?” “如果是你,你会怎么做?” 陶以洹想了想,然后起身去拿了酒瓶过来续上。 “我?不知道。哥那个位置就那么好吗?一个个都那么想上位。” “好,也不好。” 如果是从前听哥哥说这话,陶以洹会一笑置之。但是,亲眼看到那些事情发生,他似乎开始有些理解哥哥和父亲。 “我想明天就回深圳去,至于财叔、贺叔,哥应该有自己的想法。” “恨我吗?” “也不全怪你。我自己要不上当,也不会有那么多事。” 陶以深拍了拍弟弟的肩。 “你是真喜欢那个女人?” 陶以洹看了一眼哥哥,然后说:“我像开玩笑吗?” “都快跟我拼命了,怎么会是开玩笑。” “哥!” “嗯?” “那张照片的事,我就不追究。但是,你以后不准碰她。” “万一她要碰我呢?” “哥,……” “好啦,开玩笑!” 兄弟俩聊天的时候,金粟兰已经躺在床上准备休息了。这两天她有认真地考虑过与陶以洹的关系。从前不知道他的真实身份,也不清楚他家的情况。现在都知道了,她也开始重新审视两个人到底是不是合适。 夜晚的风吹动着窗帘轻轻摆动,珠兰的花香透着窗户飘到了房间里。她喜欢这个味道,也早已经习惯了这个味道,可是她却不知道如何去习惯陶以洹。如果他只是庄成宇多好,如果他只是个技术男多好,如果那些事情都没有发生过多过。但,那都是如果。 第二天一早起床时,看到床头柜上放着煮好的鸡蛋。她笑了笑,母亲还跟小时候一样的。每到生日总会给她煮两个鸡蛋,意味道着这一年都滚得快,无病无灾。可是,今年她似乎百事不顺,难道真是本命年太邪乎了。 “你喜欢什么?”吃过早饭去城里的路上,母亲这样问。 “妈要送我吗?” 母亲笑了笑。今天是她的生日,整整二十四周岁了,时光真的过得好快的。小时候生日,母亲会给买玩具,又或者是买新衣服、新鞋子。现在她都已经大了,而且自己都工作挣钱了。 在城里的珠宝店里,母女俩都有些花眼。平时是不进这样的地方的,所以也不知道有些原本看起来很普通的石头居然可以买到那么贵。 “妈,你今天会破产的。” 母亲慈爱地笑着。或许对于女儿,没有什么是不能给的。俗话说,男戴观音女戴佛,母亲似乎也信这个,所以让柜台小姐拿了好几个佛像出来看。金粟兰不懂这个,但看看那佛像上的标价也都不便宜。虽然现在家里的条件不错,但让母亲给自己买上千块的生日礼物,她还是觉得有些负担。然而,母亲疼爱女儿的心却是无价的,所以并不在于东西值多少钱,而是希望女儿这一年都可以顺顺利利,平平安安。 060 生日礼物(2) 傍晚的时候,金家的小院里已经摆上了桌椅。母亲在厨房里正忙着,金粟兰则把母亲做好的菜一一从厨房里端出来摆上桌。父亲回来时带回了生日蛋糕,好像这个本命年的生日注定是不同的。 金家的小院里种满了花。这个季节,正是栀子花盛开的时节。浓郁的香气弥漫在小院里,虽然不是什么名贵的花,但香味却是相当独特的。玫瑰有好几个品种,因为正在花期,所以开得也特别娇艳。就连母亲春节前种下的鱼腥草也开出了白色的花,整个院子就是一派欣欣向荣的景象。 因为今天生日,金粟兰特别去超市买了瓶红酒。都说女人喝红酒好,不但养容美容,对身体也挺好。父亲洗了手出来坐下时,金粟兰正准备往杯子里倒酒。 “哟,还有红酒,今天可是沾咱们女儿的光了。”父亲笑盈盈地先喝了一口。这时,大门外突然传来了敲门声。 “谁呀?”父亲高声问了一句。 “是金粟兰的家吗?” 金粟兰一杯酒没倒完,听到院外人的声音,立马把酒杯和瓶子都放下,然后去开门。 院门外,黄彦修笑盈盈地站着,倒是让金粟兰一愣。 “你是?” “金小姐不记得我了?” 金粟兰看着眼前这个男人,似乎有些印象,但一时又想不起来到底在哪里见过。 “对不起,我可能……” “金小姐,几天前,在望丛岛的渔村。想起来了吗?” 听到望丛岛,金粟兰的心中突然咯噔一下。望丛岛的渔村,那不是她跟陶以深躲避的地方吗。眼前这个男子,她上下打量着黄彦修,突然想了起来。 “哦,你是……” “那天是晚上没有自我介绍,我叫黄彦修,我为陶先生做事。” “你有什么事吗?”金粟兰心中其实挺打鼓的。心想这好端端的陶以深让这个人来干嘛,难不成又要把她绑回去。千万不要,她可不想再回那个地方。可是又一想,这里是中国,是她的家门口,陶以深的人不至于胆子那么大,跑到家里来绑人吧。 “我替大哥送东西给你。”说着,黄彦修把一个纸袋给了金粟兰。 “这是什么?” “大哥说今天是你生日,昨晚半夜打电话给我,让我今天一定要把礼物交到你手上。一大早我从香港到深圳,才知道你已经回了云南老家。所以我又搭了飞机过来,一直折腾到现在。”黄彦修说这么一大堆话的意思很明显,就是不能给金粟兰拒绝礼物的机会。.info[] “粟兰,谁呀?” 就在金粟兰不知道要怎么办的时候,父亲突然走到了门口。 “这位是叔叔吧?”黄彦修眼尖,嘴也甜,他可是折腾一天才到这里的,好歹也要混口饭吃,总不能就这样回去吧。 “粟兰?” “爸,他是……”金粟兰还真有些为难,她不知道如何来介绍黄彦修。不过,修的嘴一向都快,立马自我介绍道:“叔叔你好,我叫黄彦修,你女儿的朋友。” “哦,朋友啊!那快进来坐吧,别站门口了。” 就这样,黄彦修迈进了金家的小院。金粟兰拿着东西站在门口呈了口气,她还有点没有反应过来。 晚餐的饭桌上,一向都能胡扯的黄彦修以让金粟兰傻眼的口才有声有色的诠释了他这个朋友。父母倒是没有怀疑,而且对于这个远道而来的朋友,倒是给予了很大的热情。金粟兰傻傻地坐在边上,她很难想象陶以深身边居然有这样的人,这跟陶以深也太不搭调了。 “小伙子,你做哪一行?”话匣子打开了,作为父母似乎总会多问几句的。 “我是记者。”说着,黄彦修还有模有样的拿了名片出来。金粟兰心想,这家伙真不是普通的能瞎扯,连名片这种道具都提前准备好了,她不佩服还真不行了。 “香港……小伙子,你是香港人?” “是啊,叔叔。” “香港可是个好地方。” 远道而来的黄彦修不但噌到了美味的晚餐,而且还与金家二老相谈甚欢。走的时候,金粟兰把他送了出来。 “吓倒了?” 金粟兰笑得有点尴尬。这个叫黄彦修的不熟,她甚至不知道刚才饭桌上他说的那些话,到底有没有一个字是真的。 “不好意思,有些胡说八道了。不过,你父母真的很热情。” “你不是记者吧?” “真是。八卦那种。” 金粟兰笑了起来,难怪胡说的能力不是一般的强悍。 “我这任务也完成了。金小姐也别送了,我到前面大路上就能打车。” 金粟兰点点头。她觉得要说点什么的,好歹人家跑那么远来送礼物,但又实在不知道说什么。 “不过,你对大哥没什么要问的吗?”黄彦修最后还是忍不住八卦了一回。 “他的伤……。伤好了吧?” “伤啊,估计一时半会儿的好不了。肩膀上的伤口倒是愈合了,只是腰上的伤,也不知道是谁把他弄伤的,反反复复就是好不了。这不,前两天还化脓了,疼得他死去活来的。不过,金小姐,你放心。大哥命硬,顶多是让他吃点苦头,死不了的。” 听着黄彦修的话,金粟兰这心里七上八下的,也不知道他说的是真是假,但看他那样子吧,又不像是开玩笑了。再说了,他可是为陶心深做事的,想来应该不会咒自己的老板吧。 送走了黄彦修回到家里,母亲有些八卦的过来打听突然出现的这个小伙子。想来也是女儿大了,这身边突然出现了男孩子,很难让作母亲的不多想。 打发了母亲回到自己房里,她这才有功夫去看黄彦修带来的礼物。包装精美的盒子里是一条红绳白金方钻手链。非常简单的款,一根细下的红绳穿过由白金包裹的方钻,在红绳的两头有一个白金的扣,看上去有些小巧的样子。金粟兰把那方钻拿到台灯下看了看,虽然不知道这钻石有多大,但可以肯定的是这东西绝对不便宜。但是,那个男人何以让人大费周章的送这个东西过来,她可没想要跟那个男人再有什么交集。 ------题外话------ 送生日礼物这事好像真的只适合修来干。若是让凌川来干这事,好像就少了些乐趣了。大家是不是有同感呢? 061 痛并快乐 母亲在屋外叫她的名字,让原本刚刚睡着的金粟兰一下子醒来。揉着有些睁不开的双眼,母亲站在门口,说是有她的电话。也不知道是谁知道她回来了,居然把电话都打到家里来。 “明天你去买个手机,电话掉了有人找多不方便。”母亲这样说着便往自己的房间走。客厅里没有开灯,月亮透过窗户照进来,屋子里也并不那么暗。金粟兰坐到沙发上拿起电话‘哦’了一声,电话那头却死一般的沉静。她又看了看座机,以确定电话没有坏。 “谁呀?不说话我就挂了。”她又说,但电话那头仍然没有声音。想着不会是大晚上的有人恶作剧吧,真要那样也就太过分了。她试着翻了一下电话的来电显示,想看看电话号码是多少,可意外的没有显示出来电号码。 “让我知道是谁恶作剧,看我怎么收拾你。”金粟兰骂骂咧咧的,想着估计是以前的老同学,不然没有谁会那么无聊的。这次回来,她还没有见过老同学,也没有通知老同学自己回来了。就在她想挂电话时,话同里突然传来了‘生日快乐’的音乐。有些意外,虽然不知道是谁,但有人记得自己的生日总是开心的。听着电话那头的生日曲唱歌,她等着能给她惊喜的那个声音。 “生日快乐!”的确是让她惊到的声音,不过不是惊喜,是有点惊吓。 “你……陶以深?”她确信自己的耳朵没有听错。 “我是陶以深。” “你怎么知道我家的电话?”这话刚问完,她就觉得自己很白痴。他都让黄彦修找到自己家里来了,区区一个电话怎么可能不知道。 “一直都知道啊。” 金粟兰叹了口气,又道:“到底还有什么是你不知道的?” “当然有啊。比如说,我就不知道你是不是喜欢生日礼物。” “不喜欢的话,能还给你吗?” “不能。但是,可以告诉我你喜欢的,我让修再跑一趟就是。” “好吧,礼物我收下。但是,以后你的人能不能不要再出现在我的生活里。在望丛岛的经历,我直到现在晚上都做恶梦,你就放过我吧!”金粟兰怕父母听到,刻意小声了些。 “只要你还是以洹的女人,你就跟望丛岛脱不了关系。” “陶先生,你放心。以前我不知道他的身份,现在既然知道了,我不会那么不知好歹。我会尽快整理跟你弟弟的关系,求求你别再让你的人出现在我眼前。” 电话那头的陶以深好一阵没说话,这让金粟兰心里没底。这个男人有点猜不透,谁知道他又打什么主意。就觉得黄彦修来得有点莫名其妙,原来意思是这样的。即便他陶以深不说,自己也打算跟陶以洹分手。经历过绑架事件,让她明白了两件事。与陶以洹的恋爱是带着风险的,而这种风险很可能会要命;二是她并没有自己想象的那样信任那个男人,也就代表着她也没有那么爱那个男人。所以,及早的整理好关系,那样对谁都好。 “陶先生,你有在听吗?” “嗯!” 听到电话那头有了回应,金粟兰又说:“弄伤你,是我不对。你就看在我也救过你的份上,咱们就扯平了吧。” “如果我说不行呢?” “不行……”因为情绪激动,那嗓门也不由得大了。母亲在房间里让她小声点,说是他们要休息了。金粟兰揉了揉太阳穴,然后平抚了一下心情,又道:“凭什么不行?你想想,当时在车里,你都差点让那个保镖掐死了,要不是我开枪打死了保镖,你这会早见阎王了,哪还有命跟我说不行。我就是心太好了,干嘛要救你。” “你要不打死那保镖,你也会跟我一起死。所以,你不是救我,你只是自救。” “陶以深,你到底想怎么样?” “暂时没想好,想好了再找你。” “你……”电话那头已经挂断了。金粟兰拿着话同坐在沙发上,她差点就想把那电话砸了,好歹可以出出气。可是,她又不能那样干。呆呆的,一个人在沙发上坐了好久。 此时,在望丛岛的陶苑里,陶以深闭着双眼靠在书桌后面的椅子里。他到底是有多凶,才会让她那么害怕,才会让她误会自己其实仅仅想表达好意。往事历历在目,一篇一篇的在脑海里翻过。手机突然响了,他才睁开眼。 “什么事?……知道了,明天去见他。” 电话是凌川打来了的。那个两年前目击过父亲与人在母亲坟前争吵的人要离开望丛岛了凌川请示他的意见。本来早就应该见见那个人的,但后来因为这一连串的事,倒把那件事给忘记了。老贺、老财的事情虽然败露,他也清理了门户。但是,这两个人都不承认谋害了他的父亲,而且出事那天他们二人的确都不在场。当然,他们也可以找别人做。但是,既然连要杀他这样的事都认了,没必要不认那件事。如果找不到谋害父亲的那个人,陶以深的心总不安的。 第二天一早,陶以深就去见了那个人。他的陈述很简单,只是看到父亲与人在坟前争执,至于那个人是谁,因为距离较远,他并没有看清楚。无论如何,事情总算是有了进展,剩下的只要找出那个人就好。 从酒店里出来,陶以深就让人把车往渔村开。从前,他偶尔去黄伯家,都是自己开车去。但是,经过之前的事件,黄伯家再也不是什么秘密之所,所以也就没有必要背着所有人。 两位老人家虽然早已经接到陶以深报平安的电话,但始终没有看到人,那心也总是悬着。如今看到陶以深站在门口,他们那心总算能放到肚子里了。 “大少爷,你的伤怎么样了?” “黄婶,都好了。” “好了就好,好了就好。” 陶以深让凌川跟司机都在外面等着,自己随黄伯、黄婶进了屋。几天之前,金粟兰就住在这里,仿佛一推开门,那女人就坐在屋里。 “大少爷,小姐她……” “我知道。” “走的时候,她有说什么吗?” 黄婶摇摇头。 “小姐在报纸上看到你的消息后一直很担心,她总是自言自语,我跟老头子也不知道怎么安慰她。” “自言自语?她都说什么了?” 黄婶看了一眼老头子,又想了想,然后才说:“小姐总是念叨:你怎么能死,你死了我怎么办?”黄婶说这话的时候心里蛮犹豫的。开始他们老两口误会金粟兰是陶以深的女人,后来知道其实是陶以洹的女人。所以陶以深问的时候,她有点不确定要不要告诉陶以深那些话。 听了黄婶的话,陶以深的心像是被什么东西扎了一下,有点疼,但又有点开心。 ------题外话------ 大家想虐陶以深,就要给我留言哦。 062 分手(1) 那天之后,金粟兰听到家里的电话响便会心跳慢半拍,好在那个男人再也没打电话来,这倒也松了口气。在家的日子帮着父母干活,其实也没有想象的那么无聊。大城市自然有大城市的热闹,而家乡也自然有家乡的恬静。 看着父母把花木装上车,而他们的衣服早已经湿透了。六月底的云南天气虽然不太热,但大量的体力劳动,还是让父母流了好多汗水。这里的紫外线强,所以长期在外劳作的父母皮肤也是黑黑的。金粟兰戴着草帽站在一边,父亲从买花人手里接过一大叠钞票,那是父母辛苦了几个月的收获。母亲让金粟兰先回家去做饭,等他们做好收尾工作就回去。 骑着车往家里走,包里的新手机疯狂地叫喊着,她好像还没有习惯新手机的铃声。把车刹到树荫下,然后看着手机上熟悉的陶以洹的号码,她长长吐了口气,这才接起电话。 “在做什么?”电话那头,陶以汩的声音温暖。 “回家的路上。你呢?” “我,正准备登机。” “要去哪里吗?” “去昆明,你知道那个地方吧。” “嗯,晚一点我去接你。” “那晚一点见。” 对方已经挂了电话,而她还拿着手机傻傻地站着。(..info)他要来了,他终于要来了。这几天,她一直在想如何跟陶以洹开口说分手,可是一直都没有想好。原来,要拒绝别人也是件痛苦的事。她跟陶以洹认识不过三四个月,正式交往也就一个来月的时间。如果没有绑架事件发生,她不知道他们会不会分手,也许最终还是成为彼此人生中的插曲,不会走到婚姻那一步。但是现在,她是没办法再跟这个男人在一起的。 陶以洹坐在飞往昆明的飞机上。这几天,他忙着整理公司的事。事实上,陶以洹有很多事情没跟金粟兰说。他除了是陶以深的弟弟,另外他还是一家大公司的股东。所以,即便他没有陶氏这个身份,他依然是有钱人。虽然比不上哥哥陶以深,但绝对是一般技术男望尘莫及的。 差不多七八年前,那时候陶以洹还是个刚上大学的学生。几位即将毕业的学长和学姐在国外组建了一个小的软件开发公司。说是公司,其实只有几个人,更像是一个研发小姐。陶以洹因为与其中两个人关系很好,所以常去他们那里。那时候的公司连个办公地都没有,几个人在出租的宿舍里开创着他们的梦想。陶以洹不缺钱,所以在学长、学姐资金困难的时候,他给这家小公司第一次注资,此后又连续追加了两次投资。虽然那时候投入的钱并不是很多,但在七八年之后的现在,那家小公司已经发展壮大成了一家具有相当规模的大公司,并且在前几年把总部落户深圳。他们主营手机软件、平板电脑以及医用器材的显示屏,同时还为国外一些品牌手机和平板电脑做软件开发和方案。这家公司后来经过几次注资,虽然陶以洹已经不像最初持有那么多股份,但拥有这家公司百分之二十股分的他,身价早已经上亿。这一次去昆明,他准备把所有的事都告诉金粟兰,但他又隐隐有些担忧,不知道经过了望丛岛的事,金粟兰还会不会愿意做他的女朋友。 陶以洹的忐忑,金粟兰是不知道的。她早早吃了午饭便跟父母说要去市区一趟,便匆匆忙忙出了门。从呈贡到机场,其实还蛮远的。太阳一眼不眨地照着这个城市,金粟兰把头靠在车窗玻璃上,她突然有点不知道如何面对陶以洹。 若大的机场,金粟兰站在国内到达处静静地等着里边的人出来。她有点走神,脑子里乱七八糟的也理不出个头绪来。 “等很久了吗?”一个温柔的声音在耳边响起,回过神来,陶以洹已经站在眼前。 “哦,不好意思,我有点走神了。” “在想什么?”他的笑容温暖,像是春天里的阳光一般。金粟兰摇摇头,然后笑容有些尴尬。 坐车往市区去的时候,他紧紧握着她的手,好像一松开,她就会消失不见一样。来之前,秘书已经替他订好了酒店,一大堆的工作因为回望丛岛这些天早已经堆积如山。即便是这样,他也要来一趟昆明。工作可以慢慢再做,但爱情如果丢失了,恐怕就再也找不回来。 “昆明有什么好玩的地方?” “滇池、民族村、圆通寺、石林、世博园……你要待几天?” “最迟后天。”这样说的时候,陶以洹又觉得很抱歉,可他也没有办法。 “既然那么忙,干嘛还过来,不来也没关系。” “粟兰,我,”陶以洹看了一眼前边的出租司机,好像觉得这出租车上也不是说话的地方。“我其实有些话要跟你说,也想来看看你。” 他要说什么,还非得要当面说,金粟兰的心里有点打鼓。难道,他也是想说分手。如果是那样,倒是省得她开口了。也对,原本他们就不配的。虽然电视剧里总是有灰姑娘遇上王子这样的故事,但故事就是故事,谁要是真做灰姑娘的梦,好像就真的白痴了。 五星级的酒店果然是不同的,就连那窗外的风景也是别样的。金粟兰坐在阳台上,陶以洹去洗澡了。诺大的房间,就连那客厅里的沙发也是考究的。她想起了在望丛岛的‘观澜酒店’,那里的阳台可以看到大海,视野非常空旷。虽然这里看不到大海,但楼下那花团锦簇的庭院,倒也别有一番风景。 陶以洹穿了浴袍出来,头发上还在滴水,沐浴后的他倒是有几分性感的样子。看到金粟兰坐在阳台上,他便去冰箱拿了两瓶饮料,然后往阳台去。 “累了吗?” 听到陶以洹的声音,金粟兰这才回过头来。 “还好。” 其实不是还好,她是心有点累,一直在想着怎么样跟陶以洹开口,一直想找到那个最好的契机。可是,她好像没办法那样跟他待在房间里,第一次跟陶以洹在酒店这样的地方,而且还是两个人独处,她的心里难免有些慌乱。 “进去吧,我也有话跟你说。” “哦,好。” 像是为了镇定情绪,她特意喝了一大口饮料,冰冰凉凉的非常舒服,好像心也不那么躁动。 ------题外话------ 7月3日小说入v,希望大家多多支持,我也争取每天都更新五千字以上。大家对小说有什么想法都可以留言告诉我,我也会充分考虑你们的意见然后让故事情节更加丰满。 063 分手(2) “粟兰,我很抱歉,一开始没跟你说实话。(..info好看的小说)”两个人在沙发上坐下,陶以洹有些不安,他甚至后悔当时自己鬼扯了一个什么庄成宇这样的名字。熟识的人都叫他salmon,而金粟兰没有机会遇见他熟识的人,所以认识的三个月来他的身份一直没有穿帮。 “我们也才刚刚交往,你没有说你家里的事,我也能理解。” “对不起,因为我,让你经历了那么多危险的事。” 金粟兰笑了笑,只是笑容有些牵强。她没办法说没关系,因为现在她还会做恶梦,梦中不是她被别人掐死,就是她把别人打死,没有一次不让她半夜惊醒。偶尔,半夜醒来,她会下意识地摸摸自己的脖子,又或者是傻傻地看着双手,好像那双手沾满了血腥,无论怎么洗也洗不掉。她没有告诉陶以洹自己打死那个保镖的事,平时连只鸡都不敢杀的她,怎么就杀了人。 陶以洹把她拉进怀里,让她的头就靠在自己心脏的位置。很多事情,不是他想发生的,但就那样发生了,而且无法去弥补。 “粟兰,还有件事没有告诉你。” “嗯?”她试着想从他怀里抬起头来,但却被他紧紧抱住。 “你知道我在f&p工作。” “嗯。” “事实上我还持有f&p百分之二十的股份。(..info无弹窗广告)” “百分之二……”这下,金粟兰果真是愣住了。那家公司有一千多名员工,每年销售额至少有五六十亿,那么即便这个男人不是陶以深的弟弟,他也真的蛮有钱的。金粟兰不知道自己能说什么,她只是傻傻地看着陶以洹。她上辈子到底是救了国还是救了人民,老天爷居然给他安排了高富帅这样的姻缘。可是她福薄,还真是无福消受。 “之前没有说过这个,是害怕我只喜欢你的钱吗?” “不是,那个……”陶以洹也说不清楚当初为什么鬼扯了那样一个名字,搞得现在还让她误会了。 “不是的话,没告诉我的理由是什么?” “我,我只是不知道如何跟你说。我们在一起的时候很开心,一起爬山,一起露营,一起享受大自然带着我们的美好。我不是刻意要瞒着你,可最终好像就变成了现在这样。” “那么,你现在希望我有什么反应?应该高兴,还是不高兴?” 在陶以洹的印象里,金粟兰从来没有这个样子,看来是真的生气了。也对,自己隐瞒了她那么多事,如果换着是他,他也会生气的。 “我错了,你惩罚我吧!”陶以洹觉得现在说什么都没用,再多的解释都像是欲盖弥彰。 “惩罚?什么都可以吗?” 陶以洹很直诚地点头。但是,他却不知道金粟兰接下来说的话有多让他崩溃。 “那我们分手吧!” “分手?为什么呀?”他的惊讶显得有些慌乱,那是完全没有想到的事。虽然来的路上已经想到可能对之前的事要费些口舌,但没有想到她会直接说分手。 “我们不太适合在一起。” “怎么就不舒适?我们之前在一起很开心的。现在怎么就成不适合了?难道因为我是陶以洹,因为我是f&p的股东?” “只是这些还不够吗?”金粟兰的心跳很快。这辈子她从没跟别人主动提过分手。大学时谈过的唯一一场恋爱也是两个人渐渐疏远不了了之。面对陶以洹,她唯一知道的只是黑着脸,然后尽快把他们的关系了断。 陶以洹脑子有点懵,从沙发上站起来突然特想发脾气,但回头看了一眼金粟兰,他又忍住了。 “粟兰,你听我说。我知道最近发生了一些事,但是我们是彼此相爱的。无论发生什么,都改变不了我爱你这个事实。” 第一次,金粟兰从陶以洹嘴里听到‘我爱你’这三个字。但这三个字好像来得不是时候,这一刻,除了更刺痛她的心,好像只能彰显自己的无情。 “以洹,以你的条件完全可以找一个比我好无数倍的女生。” “在我心里,你就是最好的。” “我……”一瞬间,她的眼泪滑了下来。这么好的男人,她这辈子恐怕再也遇不到了,可是她只能含泪分手。“我不知道,什么时候又会被人绑架,然后命悬一线。上次是你哥哥,也许他并没有真想杀我,但下一回,谁知道会是什么人,我真不想让自己随时处于危险之中。以洹,我不过是个平凡的女生,我只想平安的度过此生,难道我这样想错了吗?” 陶以洹有些无言以对。果真,望丛岛的事在她心中留下了阴影。他突然有些恨自己的哥哥,如若不是因为哥哥,这一切都不会发生。 “那么,我爱你,我错了吗?” 她无法回答。 房间里一下子静子下来,陶以洹现在是又气又恼,他不知道要如何做才能不让她跟自己分手。望丛岛的经历是抹不去的,而他也没办法把哥哥给抹去。其实她说得都对,她只是想平平安安而已。 “你是不是早就想好了跟我分手?”好半天,陶以洹平抚了自己的心情后问道。 “有区别吗?” “有。如若你在望丛岛的时候就想好了跟我分手,那么我就不会让你回来。” “以洹……” “我还是你的以洹吗?” 金粟兰咬着下唇,她尽量让自己不要再流泪。伤害别人,原来自己也是这么痛的。如若一直不知道他的身份,或许可以简单的幸福下去。那么,到最后也是幸福的吗?她不知道,现在也没法再去想了。 “以洹,对不起!” 陶以洹别过头去,他不曾想到这场短暂的恋爱会让他这么痛。认识四个月,交往不到一个月,在一起的时间加起来可能也不到一个星期,可是他们好像经历了好多事一样。为她那样提心吊胆过,为她那样牵肠挂肚过,为她可以把所有的事都放下,甚至连自己的生命也可以不顾。可是,为什么爱到最后会是这样的。 “我不要你说对不你,我要你说你爱我。” 金粟兰轻轻叹了口气,然后道:“刚被你哥哥绑到望丛岛的时候,我在想,你会回来救我吗?看你哥哥那个架式,好像要跟你拼命一样。我们只认识三个月而已,交往也没有几天,你会为了我这样一个女人回来吗?如果你不回来,我是不是就真的要被扔到海里去喂鱼,还是说有更惨的下场等着我。我就那样想着,整夜整夜睡不着。有想,如果早晚都是死,还不如跟你哥哥同归于尽算了,好歹黄泉路上也有个作伴的。所以,我刺伤了你哥哥。那一回,我差点让你哥哥给掐死。如果当时死了倒也一了百了了,可是好像命运没有放过我。那天晚上又来了杀手,就在我快喘不上气来的时候是伊琳救了我。那时候,我恨死了你哥哥,也恨死了你。如果不是遇上你,我怎么会遇上这样的事……”金粟兰没有再说下去,因为她已经泣不成声了。 ------题外话------ 明天入v,万字更新,喜欢的朋友一定要收藏哦。 064 表白(今万字) 夜已深了。昆明的夜晚不像深圳,阵阵凉意尽上心头。陶以洹坐在阳台上喝着啤酒,一瓶又一瓶,可怎么脑子就那么清醒。金粟兰哭着说的那些话他无法反驳,也无力去反驳。他从没有像现在这个时候这般讨厌自己是陶家的二儿子,陶以深的弟弟。 “呯”的一声,啤酒瓶子被狠狠砸在地上,然后碎了一地,连那没有喝完的酒也洒得到处都是。这就是他的爱情吧,碎了一地怎么也拾不起来,看着那碎在地上的酒瓶,他突然笑得惨兮兮的。 那一夜,金粟兰也没有睡着。虽然她与陶以洹交往的时间并不长,但在爱情的世界里,只要心动了,其实不分时间的长短。陶以洹,即便不是陶以深的弟弟,好像他那样的人也不是自己可以高攀的。也难怪陶以深不让他们在一起,自己这么个平凡的女生怎么能做遇见白马王子的美梦。 想到陶以深,他的脸便在脑海里浮现。他的好和坏都无法以平常心去衡量,所以离他远远的,不要去招惹是最明智的。金粟兰长长地吁了口气,然后笑得有些惨淡,陶以深,这辈子总算再也不会跟你有交集,再也不用看到你那张恶魔般的脸。 第二天,金粟兰接到陶以洹的电话。 “我下午回深圳,能再见见你吗?” 金粟兰拿着电话想了好一会才说:“还是不见了吧。” “我们,我们就真的这样结束了吗?” “以洹……” “我宁愿我是庄成宇,只是那个技术男。” “可是,你不是庄成宇,你从来都不是。” “是啊,我不是……我不是……” 挂了电话,眼泪不知道什么时候又滑落下来。 “粟兰,你怎么啦?”母亲不知道什么时候站在身后。金粟兰胡乱地擦了一下眼泪,然后装着什么事都没有的样子。 “妈,没事。” “没事怎么哭了?” “没有哭,只是风大,迷了眼睛。” 母亲看了看周围的花草,连叶子都不曾动一下,哪里来的风大。女儿突然跑回来,她本来就觉得有事,不像女儿自己说的那么简单。那天突然来了那个姓黄的记者,她心里就更犯嘀咕。她曾试着旁敲侧击,但女儿口风很紧,死活也没有透露半点信息。二十四岁的女儿,正是人生里最好的时节。除了工作可能让她不顺心,恐怕还有爱情吧。 “粟兰,你跟妈说说。” 金粟兰欲言又止。她的确是想有个人说说,但如何跟母亲开口。说陶以洹,那似乎就要把陶以深扯出来,也会扯出自己在望丛岛的事来。如若母亲知道自己经历了那些事,要让母亲如何去承受,如何不去担心。所以,她想了想还是摇摇头。 “失恋啦?”母亲又问。 “妈,你别问啦!” 自己的女儿还是了解的,她没有反驳,想来真的是跟爱情有关。虽然不知道那个人是谁,当然也可能就是前几天来过的姓黄的记者,但会让女儿流眼泪的男人倒也没资格做自己的女婿。 “粟兰,你还年轻,以后会遇到更好的人。” 金粟兰笑了笑,然后拿了工具去干活。只是,作为母亲,担心女儿的心却并不能那样轻易放下。 陶以深这几天都在处理清理门户后的一些事。在码头上截获的那批毒品被他一把火给烧了,他绝对不允许有毒品流入望丛岛,那么美丽的地方,不应该受到毒品的浸蚀。至于老贺,被带走的第二天就疯了。他那走私毒品的儿子跑得倒是挺快,也顾不上老子和家人,自己一个人逃命去了。至于老财,原本谋划的一切就那样被陶以深击碎,他无论如何也承受不了这样的失败,一下子竟然得了失语症,天天像个哑巴似的咿咿呀呀,倒也跟个废人差不多。 从老财家出来,陶以深心中有些悲哀。无论老财还是老贺,当年都是跟着父亲一起打天下的,既然都到了这把年纪,野心不死,到了晚年居然落得这么个下场。老财的儿女都没有在道上混,他们有自己正经的工作,所以这次事件,陶以深也没有追究他的儿女,只是让他们看管好自己的父亲。一把年纪了,总不能真要了他的命。 “先生,二少爷回来了,说在办公室等你。” 刚上车,凌川就这样报告。 “他回来干什么,这走了也没几天。” “秘书说看二少爷的心情似乎不好,先生,你们兄弟是不是……” “是什么?我又没再绑他的女人。” “先生,我是说你们是不是又有什么误会?” “误会?” 陶以深想了想,最近也没什么事,而且陶以洹走的时候他也去送了,他们俩当时还蛮好的,能有什么误会。 待陶以深回到陶氏大楼,陶以洹已经在办公室等了好一会了。 “怎么突然回来了?” “哥,你知道吗,我从来没像现在这样讨厌你是我哥。” 陶以洹没头没脑的一句话,让陶以深原本想解领带的动作就那样停住。 “我又怎么你了?还是你又听什么人胡说八道了?” “粟兰跟我分手了!” “分手,为什么?”虽然那天在电话里金粟兰的确说过要跟陶以洹分手,但他没想到那个女人会是认真的。 “为什么?因为你……因为你是望丛岛的王,因为你绑架了她,因为你是我哥,还因为我骗了她。” 陶以洹说话有点大喘气,害得陶以深的心跳慢了半拍。 “什么叫我绑架了她,我是你哥,她就要跟你分手?” “哥,她不过是个平凡的人。你让她经历了那么多事,但凡是正常的人都会害怕再跟我扯上关系。因为不知道还会不会再被绑架,也不知道下次被绑架会不会丢了小命。哥,你为什么是我哥,为什么?” “那你得去问妈,是妈把你生下来的。” “哥,我现在有那么好笑吗?” “那你回来找我做什么?要我去给你的女人保证不再绑架她,还是因为被她踹了气不过,回来找我撒气。[..info超多好看小说]说到底,她还是不够爱你,如果够爱你,就不会在意这些事。” 陶以洹觉得自己有点鸡用鸭讲。他原本是一身怒气回来的,想跟哥哥打一架,又或者是大吵一架,那样好像心里会舒服些。但是,当他坐在这里等哥哥的时候,心好像也渐渐平静了下来。他是陶家的二儿子,陶以深的弟弟,打从出生那天起很多事都注定了。若说是哥哥害他丢掉了爱情,他自己又何尝没有责任。如果一开始就告诉金粟兰自己的情况,或许就不会有现在的事发生。但现在后悔已经来不及了,他也没办法去后悔。 “哥,你这辈子谈过恋爱吗?爱过一个人吗?” “怎么,你是觉得你哥不懂爱情?” “你懂吗?” “不过是一个女人,至于那副要死要活的样子吗?你要真喜欢她,我找人把她给带过来,哪有那么复杂。” 陶以洹有点无语。也对,这就是他的哥哥,他居然还指望哥哥理解他的爱情。 “哥,我真的真的讨厌你。”他站起身来,然后拿了自己的包。从昆明直接回来的,其实他原本就不应该回来,走这一趟无非也就是浪费了自己的时间。 “再讨厌我也是你哥。” “对,你是我哥。所以,我祈祷赶快有那么一个女人出现,让她给你点爱情的伤,你就不再这么站着说话不腰疼。” 陶以洹走了,只是留给了陶以深莫名的伤感。他们真的分手了,那个女人到底是哪里那么了不起,居然敢把自己的弟弟给甩了。 “先生!”凌川敲门进来,“二少爷去机场了,也没让人送。” “随他去吧,他失恋了。” “失恋?他跟金小姐……” “凌川,你帮我订明天去中国的机票。” “先生要去中国哪里?” “云南!” 凌川虽然心中有些疑问,但他却没有多嘴问为什么。老板要去云南想来是跟刚刚失恋的陶以洹有关的,只是他不确定老板去这一趟,会不会把事情弄得更糟糕。 第二天傍晚,当凌川和陶以深走出机场的时候,昆明的雨迎接了他们的到来。这边的气温比望丛岛要低,加上昆明地处云贵高原的中部,属于低纬度高原,所以这里四季如春。陶以深没有来过昆明,甚至连云南都没有来过。他对于中国的熟悉仅止于靠近香港的几个沿海城市,而他也只去过那几个城市。这辈子,居然还有为了一个女人让他跑这以远的时候。 在出口等着他们的是一辆黑色轿车,来接他们的人自称是某酒店的大堂经理。 汽车在细雨中往市区前进,窗外的景致倒也特别,这里与中国的南方沿海城市不同,也跟望丛岛不同。看到街上偶有身着民族服装的人,陶以深倒是觉得新奇。 “穿那种衣服的是什么人?”终于,他问了一句。 “少数民族。” “那是什么民族?” “中国有五十六个民族,其中汉族人占绝大多数,剩下五十五个民族人口相对比较少。先生刚才看到的就是其中几个少数民族的服饰。云南,有二十五个少数民族,是中国民族中最多的省份。” “知道得还挺多。” “昨天晚上做的功课。” 凌川其实也不懂这些民族,因为陶以深要来云南,他好歹得了解一下这个地方,所以在网上查了一些资料。 “两位是从国外来的吧?”在前边开车的大堂经理听着他们二人说话,便借着机会问了一句。 “是啊。”凌川应了一句。 “难怪!咱们云南与缅甸、越南、老挝接壤,距离泰国、印度、柬埔寨、孟加拉都不远。所以,自古以来,云南都是中国西南的边陲重镇……”大堂经理这一开口也就刹不住了,像个导游似的把云南的有名景点也都数落了一通。最后他还提到了金墉。说是当年金墉笔下的大理国段氏就是在云南。陶以深知道金墉,那是一个在华人世界里影响深远的人。他的小说都拍成了电影或者电视剧,并且曾经一度风靡华人世界。陶以深也看过一些金墉的影视作品,只是他不知道影视剧说的大理国还真的存在过,一直以为那是金墉虚构的一个国家而已。 车到酒店门口停下,不等大堂经理下车开门,车门就被拉开了。 “陶先生,欢迎你入住花园酒店。” 陶以深点点头,这时凌川也从车上下来。 “陈总,好久不见!” “凌助理!” “先生,这是花园酒店的总经理陈总!” 陶以深为他们作了简短的介绍。至于这凌川与陈总的相识还得往前追溯两三年。陈总曾经到过望丛岛,当时就住在陶氏名下的观澜酒店。可能因为同是经营酒店的,所以在陈总入住观澜酒店的那一个星期里,他可是想尽了方法刁难酒店的工作人员。因为出现了这么个麻烦的人,所以酒店方面支会了凌川,看看是不是有人故意找麻烦。随后,凌川调查了些人,知道他是同行,而且在经营酒店方面还有些成绩,所以特地去会了会他。两个人倒也相谈甚欢,后来便偶有联系。这次陶以深要来云南,凌川便想起了在昆明经营酒店的他来。 陈总亲自帮他们办理了入住手续,又亲自把二人送到房间里。花园酒店的顶层总统套房,视野很好,而且这里的安保也是最好的。 “陈总,麻烦你了。” “陶先生,您客气了。您能入住我们酒店,是我们的荣幸。二位先休息一下,晚上我在中餐厅备了云南当地的特色美食,为陶先生和凌助理接风。” 做酒店业的人总是对人客客气气,而且脸上永远挂着招牌式的笑容。陈总礼貌而又客气的离开了房间,凌川便开始检查房间里的设施。这一次,只有他陪陶以深到云南,没有带任何保镖。虽然这里是中国,远离了望丛岛,但谁又敢保证没有人对陶以深不利。 入住花园酒店的第一晚,陶以深和凌川都没能睡踏实。云南的特色美食好像还不错,只是有些菜太辣了,陶以深没法吃辣的,所以体会不了那些辣的菜的美味。 凌晨起来喝了杯水,陶以深索性就在沙发上坐下了。凌川原本也没睡死,听到动静也赶快起来看看。 “先生,睡不着吗?” “嗯!” “那我陪你聊聊。” 凌川打开了客厅的灯,然后在旁边的沙发上坐下。 “那个陈总的能力如何?” “我有调查过他曾经工作的几家酒店,是个很有能力的人。” “你很欣赏他?” “我只是就事论事。先生是想挖他过来?” “现在我们的酒店没有合适的位置。等有合适的位置,可以考虑他。” 两个男人这样聊着,反倒各自都没了睡意,而天边也渐渐发白。 因为下雨,金粟兰和父母都没有出门。吃过早饭后,金粟兰连睡衣都没换,抱了个靠枕在沙发上看电视。楼下的父母正在算帐,这半年过去了,花费多少,收入多少,还有哪些地方是应该节省而没有做到的。 电话突然响了,金粟兰倒是被那铃声吓了一跳,后来这陶以深给的后遗症,还真不容易好。拿起话同,电话那头的声音让她这被吓的后遗症持续发酵。她连话都没说半句,直接就挂断了电话。但是,电话铃声很快就又响起。 “陶以深,你到底想干什么?” “我现在你家门口,是你出来,还是我敲门进去?” 听到这话,金粟兰立马跑到阳台上看了一眼。因为有院门和围墙挡着,她不确定陶以深是不是就站在外面。 “陶以深,你要干嘛?” “我等你五分钟。你要不出来,我就进去了。” 他没有给金粟兰半点拒绝的机会,直接挂断了电话。此刻,金粟兰有点慌了神。他不会真的来吧?他来干什么?我不是已经跟他弟弟分手了嘛,他还想要怎样?这些问题在脑子里纠结成一团,她却不知道如何是好。无论那个男人说的是不是真的,她都觉得有必要去门口看看。假如那男人真在外面,她可不希望就这样进来让父母看到。 放下电话,急匆匆地穿了拖鞋就往楼下跑。雨下得蛮大的,此刻她也顾不上拿个雨伞,几乎是一口气冲到了门口,只是那抓着院门的手却突然僵住了。如果他真在外面,怎么办?不会,不会,那个男人肯定吓她的。摇摇头,这才把那院门拉开一条缝,探出头去。一个着深色西服的男子打着伞站在外边,因为伞遮住了脸,金粟兰不确定那是不是陶以深,但是她却有种不好的预感。 “金小姐!” 被这一叫,金粟兰看清楚了伞的男人,他是凌川。 “凌助理,你怎么……” “先生在车里等你。” 金粟兰最不想听到的话却变成了现实,家门外果然停了辆黑色的轿车。 “凌助理,不去,行吗?”金粟兰想笑来着,可突然觉得脸上的肌肉有点僵,好像笑比哭都难看。 “你也知道先生的脾气的。” 金粟兰觉得这辈子最倒霉的事就是遇到了陶以深,怎么会有那么阴魂不散的人。如果她不去,那个男人肯定会再把她绑架了吧,没准还会连累了父母,所以即便是咬碎了牙,有一千个一万个不情愿,她也只好硬着头皮从门里出来,然后轻轻把院门给关上。 刚刚坐进车里,她的目光便与陶以深对上。 凌川把车调头往市区开,而坐在后座上的两个人倒是沉默不语。 陶以深上下打量着金粟兰,头发有些零乱地披着,连睡衣都没换,还有那脚上的拖鞋,似乎这一切都在说明这个女人才刚刚起来。 金粟兰意识到陶以深的目光,此刻真有些后悔就这副样子出来了,好歹也应该把睡衣换掉。那祼露在外的手臂在屋里并不觉得冷,此刻反倒有些凉飕飕的。她摸了摸手臂,然后尽量不去在意那个男人的目光。 “你来干什么?”受不了车里那让人窒息的沉闷,金粟兰先开了口。 “我送你的手链呢?” 从她上车,陶以深就注意她的手上什么也没有。虽然手链是修挑的,但修之前有发照片给他,也是他认可的款式,这女人怎么就没戴呢。 “现在是要要回去吗?那我现在回家拿给你。” 凌川在前边开着车,本来听到老板那样说他还在想,陶以深什么时候送手链给金粟兰了。这老板跑了那么远来云南,到底是要帮弟弟,还是因为想念这个女人。但刚才听到金粟兰的回答,他差一点没笑出声来。 “没有戴,应该是不喜欢了。凌川,去珠宝店,给她挑件喜欢的。” 听到陶以深这样说,金粟兰哪里敢再要他的东西,只好立马答道:“喜欢,喜欢!” “喜欢怎么没有戴?” “害怕哪天弄掉了,你要我赔。” “我那么小气?” “你也没多大方。” 凌川在前边听着两个人的对话,恐怕这是他听过最有意思的对话。 陶以深突然脱了外套下来,然后给金粟兰穿上。这个动作有些吓到金粟兰,她实在没法接受这个男人片刻的温柔。凌川从室内镜里看着这一幕,他突然明白了一件事,原本老板喜欢这个女人。可是,她不是二少爷的女朋友吗?现在是什么关系?这个女人把二少爷踹了,然后要做先生的女人吗?凌川摇了摇头,那可不是他想看到的情况。这兄弟二人好不容易和好了,不能再因为这个女人又添隔阂。 他的衣服上有淡淡的古龙水的味道,还有只属于他陶以深的气息。那些气息在鼻底萦绕,让她不敢抬头看这个男人。他到底要干什么? 把车停在花园酒店门口,陶以深带了金粟兰下车,凌川则独自一人开车去了附近的商场。 金粟兰那样的打扮出入花园酒店,难免让人多看两眼。衣冠不整,连那头发都是乱的,她似乎也注意到了别人的目光,下意识地低着头。都不知道这个男人要带她来酒店干什么,自己这个样子不引人注意真的好难。 站在顶层的总统套房里,金粟兰不得不感叹,有钱人真是好。不过是睡个觉而已,居然要那么大的房间。这住一晚得花多少钱,估计得让她好几个月不吃不喝才能挣到吧。 “坐吧!” “我还是站着吧,站着比较自在。”金粟兰现在心里没底,不知道这个男人找她干什么,所以哪怕是坐着也坐不安稳。 陶以深伸手拉了她坐下,因为太过用力,一下子她便跌进了他的怀里。他的身体强壮而温热,只隔着一层衬衣,她似乎能够感觉到他的体温。 “你喜欢我?” 金粟兰差不多是像弹簧一样弹跳出他的怀里。第一次,他们在船上,因为晕船,因为海浪,她也是这样跌进他的怀里。他说,他对投怀送抱的女人从来不拒绝,然后便亲了她。如果当时她没有狠狠咬他那一口,后面的情况恐怕无法预见。 “我又没疯。” “那你为什么跟以洹分手?” “不是陶先生你希望的吗?” 陶以深明白,那天晚上的电话里她终究是误会了他的意思。 “我没有说过要你跟以洹分手。” “你是没说过,可你就是那个意思。说什么只要我还是以洹的女人,就跟望丛岛脱不了干系。” “这话有错吗?” “你怎么会有错,你是陶先生,陶先生不会错的。还有,你让黄彦修来干什么?送生日礼物?你什么时候变那么好心,我们什么时候关系好到可以彼此送生日礼物?” “送你生日礼物也有错了?” “别人没错,但你不行。”金粟兰像是越说越生气的样子。 “我怎么就不行?” “你没安好心。” 陶以深被她说得越来越冒火,他大老远的让人给她送生日礼物,怎么就成了不安好心了。 “你说说看,我哪里没安好心?你要说不出个所以然来……” “怎么?又要把我扔到海里喂鱼。陶先生,昆明没有海,不过可以让你参考我把扔进昆明湖里去,只是不知道那湖里的鱼吃不吃人肉。” “我说你这女人是傻还是白痴啊?送生日礼物给你,只是想让你高兴。不然,你以为修从香港跑到昆明,他是闲着没事干来游山玩水啊。” “你钱多,没准还就是闲得没事干。你不是说害你受伤的事没完嘛,谁知道你是不是要跟我算旧帐。” 陶以深此刻真想揪着修的衣领问问那家伙,到底还跟这个女人说了些什么,搞得好像他陶以深就揪着那点事不放一样。 “我要跟你算旧帐,就不会让你离开望丛岛。你这个女人,真是傻得可以。” 金粟兰突然像是明白了什么。言情剧里常演一种闷骚的男人,喜欢女主角喜欢得要死,可偏偏又表现出对女主角很凶的样子。她想,自己不会中了头奖,当了一回女主角吧。可是这也太扯了,怎么可能是陶以深,怎么可能。 “你喜欢我?” 这一回,换金粟兰问这样的话。意外的,陶以深没有反驳。金粟兰的脸一下子僵掉了,这可不是在她的预想当中的。 “我警告你,你不能喜欢我。” “为什么不能?” “陶以深,我是你弟弟的前女友。你喜欢我,我算什么,你算什么?”金粟兰觉得这是她活了二十四年听到过的最好笑的笑话。 “你跟以洹已经分手,那就是说你们没什么关系了。” “你有病吧?” 金粟兰完全无法理解眼前这个男人。 “陶以深,我到底是哪点让你觉得好,你现在说出来,我马上改。” “做我陶以深的女人,有那么差吗?要知道,多少女人想坐那个位置都没有机会,你知道你拒绝了我,是错过了什么吗?” “我宁愿把机会留给别人,至少那样我能活得踏踏实实的,不用担心我这条小命什么时候就给丢了。” “你怕我不能保护你?我说过,只要我还活着,就不会让你死的。” “如果你也死了呢?” 这话还真把陶以深给问住了。他要是死了呢?他要是死了真的就顾不上谁了。在渔村的时候,如果陶以洹没来找到她,如果陶以深真的就死了,她恐怕这辈子就只能老死在那个岛上了。 两个人正沉默的时候,凌川提着几个纸袋回来了。见屋里气氛有些怪异,他敏锐地嗅到一些东西。 “凌川,你先出去。” 其实陶以深不说,凌川也准备放下东西出去的。现在这情景,老板的脸色很难看,虽然不知道发生了什么,但绝对是不高兴的事。 待凌川出去之后,陶以深过来拿了衣服扔给金粟兰。 “去把衣服换了。” 金粟兰坐在那里没有要动的意思。 “要我帮你换?” 知道陶以深不是开玩笑的,在他动手之前,金粟兰抱了衣服立马窜进了一个房间里。狂跳的心让她久久无法平抚心情。虽然没有料到这个男人会喜欢她,可是,有人喜欢自己似乎也是件高兴的事。可是,她现在也高兴不起来。拒绝了他,还不知道后面他会怎么对自己。 凌川挑衣服很有眼光,不但尺码相当合适,就连款式也很适合她。看着镜子里变得不一样的自己,金粟兰笑了笑。好像还真是人靠衣装马靠鞍,这样收拾一下,似乎自己也算有几分姿色。 陶以深坐在沙发上生着闷气。这个女人的固执和倔强他在望丛岛的时候就已经领教过了,现在他还真拿这个女人没有办法。 看到她从房间里出来,那黄色的衣裙倒是衬得她的皮肤很白,虽然个子是娇小了些,但却有种娇小的柔美。 “昆明有什么好玩的吗?”陶以深别过头去,问了一句完全不搭边的话。 “什么?”金粟兰愣了一下。通常女人换了衣服出来,男人不都应该有眼前一亮的感觉吗,他怎么只是扫了一眼,然后就不再看她。他,真的是喜欢自己吗?又或者是说不过是逗着她玩而已。 “这不是你的地盘吗?” “哦,那个……” 陶以深站起身来,拿了搭在沙发上的西装外套,然后拉了她的手出门。凌川此刻就站在门口,看到两个人手拉手出来,现在这状况他有点闹不清楚。 “你不要跟着,自己找地打发时间。” “可是,……” “我要出了什么事,找这个女人算帐。”陶以深说这话的时候,看了一眼金粟兰。 “什么你出了事找我算帐,又不是我让你来的。” 陶以深才不管那么多,直接拉了金粟兰走。看着两个人离去的身影,凌川心中隐隐有些不安。金粟兰刚跟陶以洹分手,如若这时候让陶以洹知道自己的哥哥也打女朋友的主意,搞不好会误会一开始他们的分手就是因为哥哥。无论男人还是女人,有时候在爱情面前都是很盲目的。那些爱恨情仇,不也都是这样开始的。望丛岛好不容易恢复了平静,他可不希望再出点什么事。 陌生的街头,手心里这个女人的手温暖而柔软,他似乎都不敢放开,就怕一松手她便会消失在人海里,再也找不见。 雨已经停了,街上的人也越来越多。金粟兰有好几次都想挣脱开他的手,然后干脆逃跑算了。可是,她又能逃去哪里。他可以轻易地找到自己的家,没准把这个男人惹急了,他搞不好又会把自己给绑架了。她真的不想再回到望丛岛,所以刚才在酒店里的那番对话,她是真希望从来没发生过。 “你要赶把我扔下自己跑了,我就连你父母一起绑到望丛岛去。” 准备过街的时候,陶以深这样给她打了预防针。金粟兰笑得有点心虚,好像觉得这个男人已经看穿了她的心思一般。 两个人牵着手穿过马路,他们在别人眼里跟一般的情侣没有什么两样。这是她所熟悉的城市,但是人生里却一次也没有跟哪个男人这样牵着手走。即便是前两来过的陶以洹,他们也只是在出租车上拉着手。 “你喜欢我什么?”金粟兰问。 “我有说过喜欢你吗?” 被陶以深这一反问,金粟兰的脸上有点尴尬。 “可是你刚才明明……” “一直都是你自己的认为,我不过是顺着你的话说。” 这一下金粟兰果真是恼了。她奋力地甩开他的手,但是这个男人却抓得紧紧的,然后看着她努力地做无用功。 “怎么?我不喜欢你就生气了?” “你……”直接被气到没了语言。害她担心了半天,害她以为这个男人真的喜欢她。刚才在酒店里,她说的那些话一定很可笑吧。他可是望丛岛上的王,怎么可能喜欢她,也没有理由喜欢她。 “我怎么样?” “陶先生是太闲了,专程跑到云南来逗我玩吧。” “也不算。你既然甩了我弟弟,害得我弟弟气急败坏的跑到望丛岛要跟我玩命的样子。我怎么着也要来看看,到底是什么样的女人不知天高地厚。” 金粟兰看着这个男人一脸认真的样子,他到底哪句话是真的。刚才在酒店里说的那些话,看着也很真挚,没有半点要开玩笑的意思,她是完全被弄糊涂了。 “为什么跟以洹分手?”陶以深看着她的脸。其实在酒店的时候他便问过,但金粟兰扯到别的地方去了,就没有回答他这个问题。 “真想知道?” 陶以深点点头。 金粟兰看看了四周,两个人总不能站在大街上聊这么深刻的问题。于是寻了家茶坊坐下。云南人喜欢喝茶,有名的普洱茶就产自云南。有人说过,喝茶的生活就是云南人的生活。金粟兰也不例外,她也喜欢喝茶。不过,她不喜欢普洱,倒是爱喝绿茶。茶坊带着很强的民族特色,环境也很优雅,倒是很适合闲坐聊天。 “以洹回去过吗?” “嗯!” “他都跟你说了?” “现在换你说。” 金粟兰喝了口茶,她真没有想到自己有必要在这里跟前男友的哥哥说明分手的理由。“没有什么特别的理由,只是想多活几年。你们家的情况以前不知道,现在知道了,我没办法不去介意。从望丛岛回来之后,每天晚上都做恶梦。不是梦见自己被掐死了,就是梦见我打死了别人。当然,有时候也梦到你一身是血的倒在我面前。我真的只是个平凡的女人,也没有做过灰姑娘的梦。只是想单纯地找一个喜欢我的,我也喜欢的平凡男人在一起,然后平淡地走完这一生。我不想过太刺激的生活,我怕我的心脏受不了……” “恨我吗?” 金粟兰抬头看了他一眼,没有回答。 “我把望丛岛送给你,你要吗?” 金粟兰的心像是被什么东西狠狠地撞了一下,有些说不出来的感觉。在渔村的时候,他们有过类似的一段对话。当时陶以深说事情结束后要报答她,而她则玩笑似的说了句‘要把望丛岛送给我吗’,陶以深则反问她是不是确定要做望丛岛的王后。所以,现在陶以深说把望丛岛送给她,那意思就是说他要她做他的女人。 “陶先生,别开这种玩笑。我希望,我希望这是我们最后一次见面。” 陶以深自嘲一笑。他在决定来的时候就预料到了可能会是这样的结局,但在一两个小时内让这个女人拒绝了两次,还是觉得很受打击。 “你确定不后悔?” “我只是后悔认识了你。” 一杯茶尚未喝完,金粟兰已经离开了茶坊。陶以深一个人坐在那里,听着茶坊里播放着的那首葫芦丝吹凑的《月光下的凤尾竹》,突然觉得心好疼。 065 心疼 清晨的阳光照进窗,她才揉了揉眼睛醒来。(..info无弹窗广告)好像做了一个长长的梦,梦里陶以深拉着她的手,穿过昆明的街巷,然后连那笑容也那么温暖。她拍了拍自己的脸,闷闷地骂了一句‘他怎么就那样阴魂不散’。 衣柜里还挂着那套黄色的衣裙,每次打开衣柜她都能看见,每次看见就都能忆起那个男人拉着她的手。难道是因为这衣服一直挂一在衣柜里,所以才会做那样的梦吗?她又一次拍了拍自己的脸,然后挑件宽松的t恤给自己套上。 洗漱完下楼,父母已经在吃早餐了。这几天她的情绪都不高,连个笑脸也没有。看到女儿又搭拉着脸下楼来,母亲倒是心细,用手拐了一下老公,然后使了个眼色。 “粟兰,是不是每天帮爸爸干活,觉得没意思啊?” “没有啊!”金粟兰坐到桌边,也没吃上两口,像是没有胃口的样子。 “爸爸看你好像闷闷不乐的样子。你要是觉得帮爸爸干活没意思,你就去城里找个公司上班。” “对呀,在昆明上班离家也近。让你爸再给你买个车,每天开车上下班也方便。”母亲在旁边附和了一句。 “妈,你们什么意思?” 夫妻俩面面相视,倒也不知道要怎么说才好。 “妈,你们是不是不想我在家里呀?可是,以前你们挺希望我待在家里的,现在怎么……” “我跟你爸当然想你待在家里,跑深圳那么远有什么好的。也没挣几个钱,吃不好也住不好,生了病都没个人照顾。” “那妈你们是……” “是这样啊,以前跟妈关系很好的那个刘阿姨,记得不?” 金粟兰点点头,等待着母亲接着往下说。 “她家的儿子长你几岁,现在是公务员。这不,前两天你刘阿姨过来玩,正巧就说到你了……” “妈,你是要让我跟刘阿姨的相亲吗?”金粟兰没等母亲说完,但打断了她的话。 “我们的意思是你先见见,也不是说什么相亲。当然,你们要是觉得合适,那交往交往也是可以的。” “那不跟相亲一样吗?” “这怎么一样……我们是觉得你刘阿姨的儿子不错,所以……” “我不吃了!”金粟兰起身便上了楼去。父亲忍不住责备母亲,这女儿才回来没几天,说什么相亲,这不是存心让女儿不高兴嘛。但是母亲也有母亲的想法,虽然女儿才二十四岁,但这年头,连高三的学生都出来相亲,既然有条件不错的男孩,当然得帮女儿给留住。然而,此时的金粟兰哪有那个心情。跟前男友刚分手,又遭前男友哥哥告白,她这一星期里就踹了两个高富帅,还相什么亲啊。 踢掉拖鞋,然后倒在床上,一动也不动。那天拒绝了陶以深,是怎样跌跌撞撞回来的。一个人不知道走了多久,直到那新买的高跟鞋把脚磨破了皮,她才停了下来。(..info好看的小说)细雨飘飞,连那发丝也湿了一片,她站在昆明的街头,突然不知道应该去哪里。没带钱,也没带手机,甚至连自己站的位置是哪里,她都搞不清楚。后来倒是路过的出租车停了下来,司机问她要不要车,她愣了愣,然后坐进车里。一直坐到家门口,她似乎都有些没回过神来。倒是母亲见她那副样子,问她怎么回事,什么时候跑出去的,她只是傻傻地说让小偷把钱包偷走了。 那双高跟鞋后来一直放在阳台上,母亲早已经把它擦得干干净净的。金粟兰每次看到那双鞋,都会觉得它像是灰姑娘的水晶鞋,可是她却不是灰姑娘。 “粟兰,我跟你爸要去城里送花,你去不去?” 母亲在楼下叫,金粟兰这才爬起来。 “妈,你要再跟我提相亲的事,我就回深圳去。”下楼的时候,金粟兰先给母亲打了预防针。 “行啦,行啦。不相亲就不相亲,你刘阿姨的儿子人家不愁找不到对象。” “爸,你看妈说的。” “好啦,都别再提这事。”见女儿撒娇了,当父亲的怎能不帮忙。虽然说女儿大了是应该找个对象,但他可不希望老婆因为相亲这事,把女儿又给逼跑了。一家三口在一起日子过得多好,省得让女儿一个人在外边牵肠挂肚的。 去城里的路上,金粟兰才知道父母是要去花园酒店送花。为什么是花园酒店呢?昆明城里有那么多酒店,为什么偏偏是花园酒店。站在花园酒店的门外,金粟兰的脑海里总是划过陶以深的身影。难不成,这也是巧合。 父亲和母亲把车上的花搬下来放到手推车上,全都是珠兰。因为正在花期,所以那香气阵阵浸人心脾。 “爸,你常给花园酒店送花吗?” “没有。这是第一回。这不,前两天他们的经理打电话问我有没有珠兰,说是订购一批摆放在酒店里。我当时也纳闷呢,这花园酒店可是五星级的,酒店的花木应该是有专门的人管理更换,怎么突然另外采购花木。” “那经理怎么说?” “经理说与酒店合作的花圃没有珠兰,所以只好另外采购。这也对,虽然昆明种花的人不少,但要说这珠兰,种的人还真是很少。这珠兰,虽然不名贵,可还真不好种,怕冻又怕晒,积水了会死,土壤干裂了也会死,所以很多花圃都不种这个。” 父女俩正聊着,酒店里出来了人指挥他们从另外一个门把花送进去。这酒店的大堂金粟兰是来过的,好像怕被人认出来一样,她下意识地低着头。其实每天酒店里人来人往,哪里会有人记住她的样子。 按照酒店的要求把珠兰摆放到指定的位置。大堂里,走廊里,到处都能闻到珠兰的花香。 一家三口忙活完了,从酒店里出来,正看到一帮人站在外面抬头往上看。金粟兰跟父母也好奇的停下脚步抬头看,只见那花园酒店的招牌正在被拆除。 “这好好的招牌怎么拆了?”母亲问了一句穿西服的工作人员。 “酒店换老板了,所以名字也改了。” “改成什么?” “珠兰酒店!” “哦,所以才要订购珠兰啊!”母亲像是明白过来的样子。但是,金粟兰却愣在了一边。有那么巧吗?他来了之后,这酒店就换老板了,而且连酒店的名字都改成了珠兰酒店。他给自己的名字就是珠兰,虽然是金粟兰的另一种叫法,但她终究不是陶苑里的那盆珠兰。 回去的路上,金粟兰一直想着这事,她不确定这珠兰酒店的新老板是不是就是陶以深。如果是,那是不是意味着这个男人是因为自己才买下这家酒店。不对,这样想就太疯狂了。那酒店值多少钱,他怎么可能随随便便就买下那家酒店,然后还以自己的名字命名。 陶氏大楼里,一切都那般井然有序。修刚刚来了电话,老贺的儿子仍旧没有找到,那小子跟泥鳅似的跑得倒是挺快,也不知道到底藏到哪里去了。陶以深倒也不是一定要斩草除根,但望丛岛上必须要有规矩,如果规矩坏了,那就还会有第二个人铤而走险。 “先生!”凌川敲门进来,陶以深刚刚闭上的眼便又睁开了。 “什么事?” “深圳那边传来消息,二少爷出了车祸。” “怎么回事?”陶以深一下子从椅子上站了起来。“伤得怎么样?” “好像在停车场开车的时候撞到墙上去了,头部有轻微的撞伤,倒是不严重。听说他从望丛岛回去就天天加班,已经很多天没有睡过觉了。” “他现在哪里?” “现在在酒店。刚才他公司的人才送他回来的,伤口也已经包扎了。” 陶以深这才安下心来坐下。 “先生,要不要我去一趟深圳?” 陶以深抬头看了一眼凌川,在那一眼里,凌川似乎读到了一些什么。 “你去能做什么?” “是。” “爱情的伤,时间长了就会过去的。随他去吧,你不要插手。” 陶以深这话有点像跟自己说。虽然从云南回来后他没有像自己弟弟那样,但没有表现出来的伤痛,并不代表就不会痛。 凌川从办公室出来,突然觉得那天在昆明应该是发生了什么的。虽然那天他没有跟着陶以深,也不知道两个人去了哪里,可是他分明就有一种感觉。而且那天陶以深回来后一个人待了很久,晚上又约见了花园酒店的陈总。陶以深跟陈总的谈话他没有在场,但可以让两个人聊那么久,肯定不是小事。而头一天晚上陶以深有说过,如果有合适的位置可以让陈总来。因为他不确定两个人谈的到底是什么,所以也不敢贸然去问陈总。陶以深没有让他知道的事,如果他自己去打听,那就是犯了陶以深的大忌。 正准备回自己办公室,看到伊琳从电梯里出来,凌川便停下了脚步。 “你怎么过来了?” “先生叫我过来的。” “这样啊,先生在里边,进去吧。” 伊琳笑了笑,然后往陶以深的办公室去。凌川一直觉得伊琳跟陶以深应该有一些他不知道的事,而且从上次的事件中他已经看出来,陶以深是很信任伊琳的。到底是有什么理由,让他这个跟了五年的人还比不上那么个女孩子。 陶以洹足足睡了一天一夜。醒来时,已经是第二天中午。头上的伤隐隐有些疼,好在只是擦破了皮,没出什么大事,不过车子倒是伤得不清。他索性扯掉了额头上的纱布,站在镜子前瞧着那张破相的脸。 “陶以洹,你也就这点出息。”他自己骂自己,然后又露出一脸的无奈。 洗了个澡,好像整个身体都清爽起来。手机里有无数个未接电话,但却没有他最想看到的那个名字。轻轻叹了口气,然后回电给陶以深。 “伤,怎么样?” 陶以深倒是很直接,没有半点的拖泥带水。 “你的人汇报得不够清楚吗?” “伤没在他们身上,他们如何知道是不是疼。” “我现在心疼!” “我让凌川再给你找一个。” “哥,别逗啦。你以为这是玩具,再找个一模一样的,我就会喜欢吗?” “那你就好自为之。” 陶以洹惨笑了一声,然后挂了电话。 “还真是站着说话不腰疼。真不知道哥会爱上什么样的女人,不过不管是谁,最好能踹你两回……”陶以洹自言自语,然后换上身干净的衣服。不吃不喝的睡了一天一夜,醒来之后其实什么也没改变。该做的事还得做,该伤的心还会伤,原来人生最无能为力的就是爱情。 陶以深突然没了胃口。弟弟的电话似乎来得不是时候,弟弟的那些话好像也挑动了他的心伤。凌川坐在对面陪他吃饭,见他放下筷子不动了,凌川也跟着放下了碗筷。 “先生,二少爷……” “他没事!让深圳的人注意点,这两天他的心情不太好。” “知道了!” “我先进去睡一会儿,晚一点你跟我去一趟财叔家。” “好!” 把自己关进房间,好像身体很累的样子。刚在床上坐下,身体也像没有力气一般倒在了床上。不久之前,她也在这个房间待过,但现在什么都没有留下。在她眼里,自己应该更像个笑话。如果再把她绑到望丛岛来,那也不是什么难事,但恐怕真的就恨死了她吧。其实,能让她恨也是件好事,至少那会在她心里。现在,现在自己只是她的恶梦吧。 轻轻拍了拍额头,想让头别那么疼,但脑子就好像要炸开了一般。弟弟心痛,可以让别人看见,但他没法让人看见。他是望丛岛上的王,他是陶先生,怎么能让别人看到他脆弱的一面。上辈子他肯定是欠了那女人的,不然怎么会如此恋恋不忘。 陶以深在内心的矛盾与纠结中渐渐睡去,而那一睡便睡了很久。凌川进来叫他的时候,无论如何也叫不醒,这才发现他的身上烫得很,于是立马叫来了医生。 夜色沉沉。凌川在办公室里正做事,听到陶以深叫他,这才放下手中的活进去。 “先生,你醒啦?” “几点了?” “晚上十点。” 陶以深看了一眼窗外,窗外早已灯火阑珊。 “我怎么睡了那么久,你也不叫醒我。” “先生,你下午发烧了。我已经让医生来给你打过针,这会烧应该退了。” 陶以深摸了摸自己的额头,虽然已经不烫了,但身上没什么力气才是真的。怎么会发烧了,他的身体一向都很强壮,平时连个喷嚏都不会打,现在居然发烧了。是不是那个女人在他身上种下了蛊,所以连身体也变得这般脆弱。 喝了半碗粥,似乎嘴里也没什么味道,他也不想吃什么东西。就那样摊坐在沙发上,一刻也不想动弹的样子。 “凌川,你先回去吧。” “先生你一个人……” “没事,我只想一个人静一静。” “那药我放在这里,你一会记得吃。” 陶以深点了点头。 凌川离去之后,办公室里便显得空荡荡的。他不想回陶苑去,那里好像有太多那个女人的影子。就连回到陶苑闻到珠兰花香,也会让心脏为之一疼。那个女人终究是有毒的,所以认识不过短短数日,他还是没能幸免的中毒了,而且中毒很深。 手机里有他们的照片,修说那是礼物。如今这照片好像真的成了礼物。他看着她,她看着他,一切尽在默默无言中。如果时光只停留在这一刻多好,他会一直留在她的眼中。想到修,陶以深似乎想起自己遗漏了什么。打电话给修的时候,那小子八成是在夜店,周围都是吵闹之声。 “你那天还跟她说了什么?” 黄彦修被老大这突如其来的话给问住了。 “她是谁?……哦,大嫂啊!” “有没有正经?” “大哥,我真没说什么。只是走的时候八卦了一句……大哥,我是想帮你。这不是想让大嫂愧疚,然后心疼你嘛。” “看来下回得撕烂你的嘴。” “大哥,不要啦!这金小姐不搭理你,你总不能拿我出气吧。再说了,大哥,你这泡亲弟弟的女人,好像也有点不地道。” 修很机灵,说完这话就知道会被骂,所以立马挂了电话。 “是tm不地道!”陶以深闷闷地骂了一句,然后把手机扔在一边。 066 他的眷恋 经历了那场腥风血雨,就连望丛岛的天都快翻过来了,但这个岛依然美丽。(..info无弹窗广告)陶以深坐在车里,他刚从财叔家里出来。那个老家伙前两天中风了,现在不只是说不出话来,连嘴也歪了,吃点东西嘴巴也包不住,还得洒了一地。陶以深一直觉得财叔还有很多知道的没有说出来,可是现在他那个样子,倒也真问不出什么了。 “先生,现在回陶苑吗?”凌川看了看时间,这个点不早不晚的,离下班也就一个多小时。 陶以深正想事,有点出神,所以便没有搭理凌川。凌川回头看了看,倒也没有再问,让司机直接开车回了陶苑。 那件事之后,陶苑的保镖都重新换了人,而且都是凌川一个个审核了又审核,就怕再有什么人对陶以深不利。其实,那也都是枉然。俗话说,不怕贼偷,就怕贼惦记。只要有人存心想害你,总是能够找到机会的。 晚餐依然是凌川陪陶以深吃。如若连凌川这个助理都不陪他吃晚饭,那么晚餐桌上他就更显得孤单了。虽然这个家里从来都不热闹,但父母亲都在时,饭桌上总不至于那么冷清。没有吃多少东西,他便上楼去休息。凌川隐约觉得老板从昆明回来后就有些落寞,但不敢问原由,只能在旁边偷偷观察。 站在金粟兰住过的这间屋子里,房间的陈设完全没变,唯一少了只是那个女人的身影。很多画面在脑海里浮现,她在浴缸里睡着的样子,她被恶梦惊醒后恐慌,还有她主动亲吻自己时青涩。陶以深的脸上有了淡淡的笑意,但很快那笑意便在脸上晕开,然后只剩下无奈。无论他如何的眷恋那个女人,她都不会有任何感觉,甚至还会觉得他就是个疯子。 带着一种很矛盾的心情回到自己的房间。偶然在书桌最下面一格的抽屉里发现了那只没有电的手机。那是她的,是她留下的。当时在酒店顺手拿了这只手机放进衣服包里,后来就带回了家里。于是,这手机就一直留在这抽屉里。若不是自己找东西,也不知道什么时候能发现它。 把记忆卡插进自己手机里,然后又看到那几张照片。她和心洹在一起的样子很幸福,以洹也很幸福,但现在…… 给金家打了电话,电话响很久,然后是一个男人的声音。陶以深猜测着那应该是她的父亲。知道他找金粟兰,便让他等着,然后电话里传来一些杂乱的声音。 “喂,哪位?” “陶以深!” “陶……你怎么又打电话来了?”很明显,电话那头听到是他,便刻意压低了声音。 “以洹出车祸了。” “车祸?!”明显的感觉到她的紧张,这让他的心中微微有点刺痛。“伤得严重吗?” “不知道。”陶以深的口气变得冷冷的。 “你是他哥,你不知道?”拉高的嗓门,那代表着对以洹的担心和紧张吧。陶以深想发火来着,可他突然觉得自己又没什么发火的权利。她,本来就是弟弟的女友。 “我知道又如何,又治不了他的疼。” “所以,你想我怎样?” “你能怎样?” 金粟兰拿着电话,她突然间语塞了。她其实什么都不能做,已然说了分手,那般绝决,便也只能狠心下去。既然陶以深都不着急,想来伤得也不严重。只是,她还是很意外是陶以深打电话告诉自己这个消息。 “如若不能跟他一条道走到黑,那就别给他希望。” “我懂陶先生的意思了。” “懂就好。” “有件事,我能不能问你?”感觉到他好像要挂电话的时候,金粟兰突然问道。 “说吧。” “你是不是买下了昆明的花园酒店,并把它改名为‘珠兰酒店’,而且还跟我们家订了珠兰装饰酒店。” “我为什么要买花园酒店?” 金粟兰被她这一问,反倒不知道怎么回答了。 “你是偶像剧看多了。难不成,你认为我是为了你买下花园酒店,还用你的名字命名。金粟兰,你也太高看你自己。我凭什么那么做,凭什么,难道就为了讨你喜欢?” “那个……那个我可能误会了。”金粟兰也觉得自己这样想很荒唐。就算那个男人真喜欢自己,可是一家五星级酒店呢,那得多少钱,他可不像是那样的人。 “你都后悔遇见我了,我还有必要讨你喜欢吗?下回做梦前最好打个草稿,不要信口雌黄。”被陶以深这一顿训,金粟兰也觉得丢脸死了。干嘛非要问他这个,这不是存心找骂嘛。 挂了电话,反倒是让金粟兰坐立不安了。陶以洹到底伤得怎么样,伤到哪里了,那个男人就扔了那么句话,也没说个清楚。现在,她想给陶以洹打电话也不是,不打也不是。既然都那样拒绝人家了,现在还打电话过去关心又算什么。这样纠结着,时间也就一分一秒流逝了。 第二天金家的花圃里来了个小伙子,金粟兰见母亲蛮热情的样子,心中本有些狐疑。果然,这一大早母亲也给她添堵。这个小伙子便是那个公务员,说是在林业局还是农业局,母亲介绍的时候她也没仔细听,一脸的不情愿,自然也就没什么好脸色。人家小伙子也不是傻子,见她那样便明白姑娘不情愿,所以也没耽误时间,闲话了几句便找了个理由溜走。不过,母亲却没有轻易放过她,硬是让她把人家给送出来。 “你不要有负担,我例行公事。” 听小伙子这样一说,金粟兰倒也笑了起来。 “父母有父母的想法,我们有我们的自由。” 好歹人家小伙子也不计较,金粟兰反倒觉得自己有些失礼了,所以特别看着他开车离开后,自己才往回走。母亲远远看着,见她回来,立马凑了上来打听她的意见。 “小伙子不错吧,你还拿脸色给人家看。” “是不错,要不妈留着。” “你……你这丫头,我……”一心为女儿着想,女儿不领情也就算了,还这样拿话噎她,母亲心里多少有些气。 “行啦,她不愿意,你干嘛非逼她。” “多好的小伙子啊,我是觉得过了这村也就没这店了。” “这姻缘天注定。是她的,怎么也跑不掉。不是她的,你就是八头牛也拽不住。” 母亲叹了口气,一大早的好心情都没了。金粟兰也不太高兴,虽然一早就给母亲打了预防针,可母亲还是该做的都做了。她想着,要这样在家待着,没准以后还得有类似的事发生。 下午珠兰酒店那边来了电话,说是有几盆珠兰死掉了。父亲怕母女俩再为上午相亲那事叨叨没完,索性让女儿带了几盆珠兰去酒店把死掉的花换回来。 金粟兰其实是不想再来珠兰酒店,因为每当看到这里,总能让她想起陶以深。但如若下午让她跟母亲待在花圃里,搞不好母女俩又得为那个八杆子打不着的公务员耍上半天嘴皮子,最后弄得谁都不开心。 也不过几天没来,这珠兰酒店倒像是换了个样子。大堂的陈设完全换了种风格,看着跟从前的花园酒店似乎真的不一样。金粟兰看了看死掉的珠兰,花盆里都有积水,那应该就是死因。她的带来的珠兰换上,又找了负责这方面的员工再叮嘱了一下平时浇水应该注意的问题。准备走的时候,突然看到一个熟悉的身影,她也没多想,便跟了上去。 “伊琳!” 此时正跟下属交待事情的伊琳听到有人叫自己,条件反射的回过头来,她也很意外,居然会在这里遇到金粟兰。 “金小姐,你怎么……” 金粟兰看了一眼伊琳的制服,又看到她胸前的工作牌,突然有些明白。那男人,还真是疯了。 伊琳把金粟兰带到自己的办公室,两个女孩在望丛岛之外的地方遇见,彼此都觉得意外而惊喜。 “你不是回深圳了吗?怎么在这里?” “这里是我的家乡。从望丛岛回来后,我就结束了深圳那边的一切,然后回了家乡。” “原来是这样啊。” “本来回来后想给你写信的,不过,这样那样……”金粟兰笑了笑,没有再说下去。 “你在那边经历了那么多事,我能理解你的感受。回到家乡应该好多了吧,跟自己的家人在一起,也不用想太多。” 金粟兰笑得有点惨淡。 两个女人聊着聊着话匣子就打开了。在伊琳的嘴里,金粟兰终于证实了自己的猜测,这酒店就是陶以深的。而伊琳也是一星期前从望丛岛过来的,因为酒店要作一些调整,所以暂时她会在这里工作一阵子,等这边的事都顺了,她才会回望丛岛去。 “对了,二少爷还好吧?你跟先生失踪那几天,二少爷可急坏了。” “好,好!” 金粟兰随口应着。 “你跟二少爷真是郞才女貌,而且二少爷还那么爱你,真是羡慕死人了。” 这一次,金粟兰笑得很心虚。是啊,那么好的人,自己最后还是伤了他。 那天晚上,金粟兰尽了一回地主之宜,带着伊琳去吃了云南地道的美食,还带她到处逛了逛。如果那次不是伊琳救了她,她恐怕就真的死在望丛岛了。所以,虽然明白伊琳是为陶以深做事,但在她看来,伊琳也是能做朋友的。 ------题外话------ 今日家中停电,所以更得比较晚了。 067 再次被绑 看着衣柜里那身裙子,还有鞋盒里的高跟鞋,金粟兰有些出神。.info[]那个男人没毛病吧,他们之间没有一点可以值得回忆的美好,他怎么可能对自己有那种想法。别说是他几次都差点把自己给掐死,就算没有掐脖子这回事,当这脸就挨了两回巴掌。有风度的男人都不打女人的,可是那个男人是连男人都会动手的,怎么可能。想着这些,金粟兰的脑子有点乱。 陶以洹发来了邮件,她一直犹豫着要不要看看。害怕自己狠不下心,也害怕自己会伤心。别人谈个恋爱都是风调雨顺,她谈个恋爱怎么就成了刀光血影。最终,她还是看了信,结果哭得一塌糊涂。 第二天出门前照镜子,眼睛有些肿肿的。母亲问她怎么了,她只应了句晚上没睡好。其实不是没睡好,是根本就没怎么睡。车祸的伤已经好了,但心里的伤口却无法愈合。陶以洹在信中说,他不怨她,只是不知道要多久才会忘记生命里曾经出现过那样一个女孩,也不知道那个女孩要多久才会不再做恶梦。看着那些文字,她无法入睡,也更害怕睡着之后会被恶梦吓醒。 不知道是女人的敏感还是人的第六感,这两天她总觉得有人跟着自己。每次她有怀疑的时候,回头去看,但都没有看到人。可是,那种被人盯着的感觉却很强烈。 跟母亲从集市买东西回来,母女俩驾着自行车,七月的风吹拂着脸颊。这个城市四季如春,所以即便是夏天的七月,昆明的气温也像春天。 “粟兰,刘阿姨的儿子……” “妈,你又来了。” “我是实在可惜呀。那么好的小伙子,过了这村可就没这店了。” 不管母亲怎么可惜,金粟兰丝毫不为所动。如果是一年前认识那个公务员,没准还真有下文,只是现在,以现在这样的心境如何去接纳另一个人。 听到身后有汽车按喇叭,母女俩特意往边上骑。金粟兰不经意地回头看了一眼,一辆黑色的轿车跟在后面不远处。想是那黑色轿车开得太慢,所以后边来的车不停地按着喇叭。不对,那辆车有些熟悉。那车已经不只一次的出现在身边,只是前几次离得远,没有看清楚。当他再回头的时候,那黑色轿车索性调了头,而她的不安却越发的强烈起来。 回到家里,像是自己吓自己一般的坐立不安。现在,会盯着她的除了陶以深,不会再有第二个人。难不成那个男人还想把她绑到望丛岛去。想到这种可能,她的心跳完全超负荷了,久久无法平静下来。 傍晚时,父亲回来说有辆车停在外面,也不知道是谁的,把路都给挡了,害他半天进不来。金粟兰听到这话,心中的不安便更加强烈。她应该怎么办,那男人要真绑她,她是没有办法的。这事也不能告诉父母,如果父母知道了所有的事都会扯出来。她要如何告诉父母自己曾经被人绑架,还有几次都差点死掉,而且她还开枪杀过人,这一切又要父母如何去承受。 因为心里装着事,连晚饭也没有吃几口,就回房间把自己关起来。父母以为她是因为那个公务员的事,所以也没有多想。 夜,越来越深,而她心中的担心却越来越强烈。她甚至不知道自己哪天出门就被那些人绑走了,恐怕父母亲就算把中国翻遍了也找不到自己。这样想着,她决定得找到那个男人说说,不能因为他喜欢自己,自己就非得要跟他在一起。 给伊琳打了电话,想问陶以深的电话。但伊琳是个谨慎的人,虽然对象是金粟兰,她却没有擅自把陶以深的电话拿给金粟兰,而是先打了电话回去请示。 陶以深刚洗完澡,那头上还滴着水呢。听到伊琳说金粟兰找他,他这心中突然闪过一丝喜悦。挂了电话,胡乱的拿毛巾擦了一下湿头发,便给金粟兰回电。 “伊琳说你找我,什么事?” 一直抱着手机的金粟兰原本因为电话铃响就吓了一跳,听到电话里陶以深的声音,一时间连说话也有些颤抖。 “你……你就不能放过我吗?” 陶以深听得有点莫名其妙。这大半夜打电话找他,难道就是说这种屁话。 “我怎么不放过你了?” “陶先生,我既不是美女,身材也不够火辣,你干嘛非要我这种人。你那么有钱,找什么样的没有,我这样的女人带出去也只会丢你的脸。所以,你就放过我吧,我不想做什么望丛岛的王后,我就想平平安安的。你说我贪生怕死也好,说我给脸不要脸也行,我就一小女人……” “说的什么屁话。” “陶以深,虽然爱情是没有界线的,但你的爱情我真的无法承受。所以,你别再让人跟着我了。不然,我真的会疯的。” “什么我让人跟着你,你说什么疯话?” “不是你,还有谁?我这么个普通人,需要有人天天跟着我吗?” “我没有!” “承认了是要怎样。我警告你,你要是再让人跟着我,我就报警了。” “你这疯女人,我说没有就没有,爱信不信。” 陶以深气匆匆地挂了电话。心想着这女人好端端的不可能无理取闹,是不是修又多管闲事了。 “你让人在昆明跟着金粟兰啦?”给修打电话的时候口气不太好,无端的躺着也中了枪,让金粟兰冤枉了他,还因为那个女人是如此的嫌弃他的爱。 “大哥,我哪敢。你没吩咐,我怎么敢让人跟着大嫂。” 修显得很冤枉,陶以深也觉得修不会没有规矩到自作主张。 “你马上去查,到底谁跟着她。” “大哥,那个……” “那个什么?” “没准大嫂是欲擒故纵呢。一边拒绝你,一边又说些有的没的,然后你们就再也扯不清了。” “让你查就查,那哪么多废话。” 挂了电话,陶以深的心中有些许的不安。他也说不出来为什么会有那种感觉。不过,既然已经让修去了查了,相信这件事很快就会有结果。或许也就是那女人太神经过敏了,毕竟绑架的后遗症没那么快在意识里消除的。 清晨的阳光照进了纱窗。金粟兰伸了个懒腰,昨晚睡得太晚,以至于闹钟响了她都没有听到。父母亲一早就去了花圃,今天有客户来买花,约了一大早在花圃那边装车。原本她是想去帮忙的,结果睡到这个点上,估计客户都走了。 简单的梳洗了一下便出门往花圃去。想着昨晚已经跟陶以深说很清楚了,那家伙总不会再让人跟着她了吧,所以出门后还特地看了看昨天那辆车有没有在附近。确认没有车跟着,她才松了口气。 但是,她骑着自行车还没有上大路,突然就被不知打哪里窜出来的几个人拦住了。当下便意识到自己可能又会被绑架,所以抓着车把手的双手不自觉地捏得紧紧的。 “你们想干什么?我可是跟你们老板说了,你们怎么还跟着我。” 几个人完全没有要跟她对话的意思,所以她便显得更加的紧张。 “陶以深,你这个王八蛋……” 她的话还没有骂完,就被后面的人一棒子敲晕了。几个男人立马把她装进袋子,此时前边大路上开过来辆面包车,几个人很快就把装着人的袋子给抬上了车,然后一溜烟地跑得远远的。 一大早的,陶以深坐在花园里喝着咖啡。昨晚做了个恶梦,他梦见自己和那女人又被人追杀,眼看快要跑掉的时候,不知道突然从哪里出来辆车,直愣愣地撞了过来,他险些被车撞到,而那个女人便没有那么幸运,瞬间被撞出去好远,那鲜血瞬间染红了她雪白的衣裙。一下子,他便醒了过来,然后再也睡不着。 “先生!” 凌川的出现打断了陶以深的遐思。 “来啦。” “先生,刚刚收到消息,洛叔一大早去了财叔家。” “老洛?” 陶以深想着老洛这个人。虽然老贺和老财干的事没有证据说明老洛就参与了,但并不保证老洛不知道。想想出事那天老洛借口有话跟以洹说,打发金粟兰自己先走。随后,自己的汽车爆炸。如果当时老洛没有留下以洹,那么他们兄弟二人搞不好都死在那炸弹之下了。老洛跟以洹的关系一向很好,虽然他没拿老洛当过舅舅,但以洹却把老洛当舅舅,而老洛也喜欢以洹。如若老洛当时知道炸弹的事,所以才找了借口留下以洹的话,那这些事似乎就另有说道了。 “凌川,你去查查老洛这些年财务状况,看看他的钱都用在哪里。” “知道了。” “老贺的儿子还没消息吗?” “他曾去过的地方我都查了,但还没有消息。” 陶以深叹了口气。他让修和凌川都在查老贺的儿子逃到了哪里。那小子敢把毒品弄进望丛岛,还敢拉拢境外的势力妄图染指望丛岛,这种人他是不会放过的。不然,以后人人都敢有样学样,望丛岛的规矩不能坏了。 068 救人(1) 整整一天,陶以深的眼皮都在跳。回想昨晚金粟兰说的话,又想到做的恶梦,他的心中隐隐有些不安,像是有什么事要发生一样。 傍晚的时候,陶以深去了一趟精神病院。老贺疯了以后,陶以深便让人把他给弄到那里了。不管那个老家伙是真疯还是假疯,反正都让他跟疯子待在一起。看着他在铁窗铁门的房间里把自己打扮成个女人,还笑得跟朵花似的,陶以深面无表情的站在那里。 “先生!”凌川从医生的办公室出来,了解了一下老贺最近的情况。 “医生怎么说?” “这两天疯得厉害,昨天还把自己的尿给吃了。” 陶以深的嘴角扯了一下,有点皮笑肉不笑的样子。如果是装疯,装到这个份上,也真是难为他了。 “前两天洛叔来看过他。” “看来,咱们洛叔一刻也没有闲着。” “出了上次的事情之后,除了洛叔,几位前辈都没有看过财叔和贺叔。” “一个个都是老狐狸。” 两人从精神病院出来,夕阳的余辉正好洒在车上。司机早早的等在边上,看到他们出来,立马上前帮陶以深拉开了车门。 “先生,二少爷好像是找了私家侦探在查两年前的事。”凌川坐上车后这样跟陶以深说。其实,他早就知道陶以洹让人在查这事,只是一直没有机会告诉陶以深。 “让他查吧,那是我们兄弟的一块心病。” 这两年陶以深都没有放弃查找两年前的真相,但一直无果。现在弟弟找人在查,虽然他是不报什么希望,但没准会有意外的发现也不一定。 两人正说着话,凌川的手机突然有电话进来,待他接了电话,神色便有些异样。 “先生,出事了!” 陶以深正看着车窗外,听到凌川这样说,回过头来,面无表情。凌川把手机递了过来,陶以深最先看到的是手机画面上一个被绑着的女人。 “陶先生,想救你的女人就准备一千万美金。”此时,画面里出现了一个戴着面具的男人。 “我的女人?想钱想疯了,随便抓个女人就说是我的女人。” 这时那戴着面具的男人过去一把抓住女人的头发,她那微微低着的头便被拉了起来。此时,陶以深才看清楚,那个被绑在椅子上,披头散发,连嘴都用胶布粘着的女人居然是金粟兰。 “陶先生,看清楚,这张脸你不会不记得吧?” 此时的金粟兰已然在视频中看到了陶以深的脸。一开始她醒来时,以为自己又被陶以深绑架了,但发现自己被结结实实地绑在椅子上,而且连嘴都给封上了,她便意识到绑她的不是陶以深。那个男人虽然做事狠辣,但即便真的绑架她,也不会那样绑着她的。因为有了那种意识,她相当清楚自己的处境,或许这一回真要把命搭上了。 视频里,两人四目相对,陶以深的心被狠狠地击痛了。 “她不是我的女人。” “不是你的女人,你还大老远跑到昆明去见她。两个人在街上手拉着手,那叫一个亲密。要说她不是你的女人,谁信啊。” “我这辈子玩过的女人多了,难不成个个都算我的女人。” 金粟兰在旁边听着陶以深的话,此时此刻,她所有的希望都寄予这个男人。现在他说自己不是他的女人,那就意味着他根本不会管自己。如果他不管自己,接下来的命运会怎样。这帮绑她的男人可不是善男信女,指不定会怎么对她。一想到这里,金粟兰那眼泪唰地下来了。 “金小姐,我实在同情你,谁让你命不好,遇上这种不管你死活的男人。既然陶先生说你不是,那我就只能便宜兄弟们了。” 金粟兰因为嘴被胶布粘着,根本没办法说话,只得一个劲地摇头,那眼泪像是开了闸的水库,怎么都止不住。陶以深虽然面无表情,但此刻心里乱得像什么似的。但是,他现在却什么都做不了。 见几个男人上前来拉自己,金粟兰拼命地挣扎,那被封住的嘴里连边发出‘呜呜’的声音。 “说吧,你想怎么样?” 戴面具的见陶以深松口了,便挥手让那个几男人松手,然后又扯掉了金粟兰嘴上的胶布。 “陶以深,我要是死了,做鬼也不会放过你。”金粟兰差不多是歇斯底里的叫喊。这话,从前金粟兰也说过,那是在陶以深绑架她的时候。现在这情况有些不同,金粟兰的话像是一种无望中的绝望。 “一千万美金。我要现金。” “这么多钱,还要现金,你总得给我点时间去准备吧。” “陶先生,一千万对你来说就是小钱。我给你两天时间,两天之后我再联系你。如果到时候我见不到钱,你就只能给这位金小姐收尸了。”视频那头是那个男人得逞后的狂笑,陶以深暗暗攥紧了拳头,这一刻,他比任何时候都更想杀人。 挂了电话,陶以深立马让司机等车。他气冲冲地下了车,然后像是泄愤一下,使劲地踢了几下汽车轮子。 “先生,现在当务之急是先查到金小姐被关在哪里。”凌川拉住了正撒气的陶以深。 “你马上让人查,不管用什么办法,不管花多少钱,我要尽快查到人在哪里。” “知道了,先生。” “另外,这件事不准告诉以洹。” “知道了,先生。” 陶以深长长地吁了口气,然后又给黄彦修打了电话。 夜,如水般沉静。金家的晚餐已经端上了桌,而一直不见女儿回来的金家父母此刻的心也是悬着的。打了很多通电话,女儿的手机一直是关机的。也不知道女儿去了哪里,连个招呼也没打。 “粟兰不会出什么事吧?”女人在这种时候总是沉不住气的,她不自觉地会往最坏的地方想。 “能出什么事,可能去同学那里玩了。”做父亲的虽然那样说,但心里也并不踏实。 “去同学家玩,不会连手机也关机了。” “还不是你,相什么亲。她明明不愿意,你还非搞那些。相了也就相了,还天天跟她耳边叨叨,这下好了,把女人叨叨不见了。” “我那不是也为她好嘛……”被老公这一埋怨,原本就担心的她便哭了起来。 “哭什么哭,哭就能把人给哭回来了。” 就在夫妻俩争吵不休的时候,家里的电话突然响了。夫妻俩差不多同时跑到了电话旁边,倒是女人手快,一把抓起了电话。 “是粟兰吗?” “阿姨,我是粟兰的朋友,我叫伊琳……” 挂了电话,女人似乎松了口气。 “说什么?” “说是来了朋友,陪着去大理玩了,要过几天才回来。” “女人说的?” “她朋友说的。怕我们说她,那丫头在边上,让她朋友打的电话。” 夫妻俩好歹是放下了心。那么大个活人,要是真不见了,还不得急疯了。 伊琳挂了电话,然后跟同事说了声‘谢谢’。接到陶以深的电话,说是金粟兰被绑架了,她也吓了一跳。昨天晚上她们俩还一起逛街吃饭呢,怎么就会被绑架了。陶以深让她打个电话到金家安抚一下金粟兰的父母,这女儿突然不见了,没准她的父母会去报警,到时候事情真就越扯越大了。 此时的陶以深坐在陶氏的办公室里。大屏幕上有修刚才发过来的汽车照片,这是修让人查到的这两天出现在金家附近的可疑车辆。因为只有大路上的十字路口有监控,所以查到的画面有限。 “大哥,我已经让人查了这辆车,是昆明一家汽车租赁公司的车。这辆车在今天之前被出租过,租车人持境外护照,不过我已经查了护照,是假的。我也查了他们用假护照入住的酒店,今天一早就已经退房。这是在酒店走廊和大厅拍到的画面。” 陶以深看着大屏幕上出现的照片,他的脑海里并不认识那样的人。当然,这几个人可能就是下面做事的,并不是主谋,他不认识也不奇怪。但今天视频里戴面具那个人,肯定是他认识的。如若是不认识的人,那个人绝对不会戴着面具。可是,江湖涯二十年,有仇的,有怨的实在多得数不过来。现在哪里能猜到会是谁绑架了金粟兰。他终究还是害了她,终究没能让她平静地过日子。 “大哥,别着急。他们既然是求财,不会伤害金小姐的。” 陶以深觉得自己从没像现在这样不安过。这些年来,怕有人对以洹不利,所以一直在以洹身边派了人保护。加之以洹本身也学了些拳脚功夫,就算有人想绑他,也不是件容易的事。但却没想到,有人会对金粟兰下手。如今想来,他前些日子离开望丛岛去云南,应该是就被人跟踪了,并且那人一直跟到了昆明。 此时,凌川敲门进来。看到大屏幕上的黄彦修,凌川愣了一下,但立刻明白过来。 “先生。” “凌川,这是修,打个招呼吧。” 修笑呵呵地挥了挥手,凌川则点了点头。当初他查过黄彦修,是觉得这个人有很多可疑之处,但却没有想到黄彦修也是陶以深的人。那么,也就意味着日报社也是陶以深的。难怪,难怪那日报社敢报道陶以深的死讯,想来也是陶以深授意的。 069 救人(2) 金粟兰蜷曲在床的一角,被绑着的手和脚已经有些麻了。她不知道这是哪里,甚至不知道是不是还在中国。从早晨到她醒来的时候,已经过去了很长时间。她就那样突然不见了,找不到她的父母不知道会如何的着急。可是,现在她还不知道接下来自己能不能活着。陶以深是不是真要救她,她完全不确定。一千万美金,合成人民币那也是六千多万。她这么个人值六千多万吗?人家马航的飞机掉海里了,一条人命也才赔个几十万,她应该没那么值钱。 此时,有人进来递了个盒饭到跟前。她看了看,没敢动。还是早晨吃过饭,肚子早已经空空的。但是,这帮人给的东西能吃吗?万一吃了再晕过去,这帮人想把她怎么样都可以。这样想着,她还是宁愿饿着。 “金小姐,你就委屈两天,等你的陶先生拿了钱来,你也就可以回去享福啦。” 金粟兰没敢吱声,只是低着头。 “要说这陶先生的品味还真是特别。你这要胸没胸,要屁股没屁股,也就脸蛋勉强看得过去。” “行啦,别跟他废话,出来喝酒。”有人在门口吆喝了一句,然后把那个送饭的男人叫了出去。金粟兰的眼泪又滑落下来,她真希望自己可以不哭,但眼泪却不受控制。 陶以深整夜都没能睡着。只要一闭上眼,就能看到金粟兰那张脸,他很后悔当时没把那个女人绑到自己身边,那样也就不会发生今天这样的事。 天快亮的时候,凌川来了办公室。凌川也是一夜没有合眼,老板下了命令,无论如何都要查到金粟兰的下落,他哪里敢怠慢半分。 “先生!” “有什么消息,说!” “如果那帮人没有离开的话,他们现在应该在中缅边境附近。但具体的位置还没有查到。” “继续查!” “是,先生。(..info好看的小说)另外,机场那边来了电话,他们已经做好准备,天亮之后飞机就可以起飞。” “知道了。你叫上几个身手好的,一会就出发。” 陶以深捏了捏有些发酸的脖子。一夜未眠,他已经很久不曾熬夜了。回房间里洗了个澡,然后再换了身衣服出来时,修正好来了电话。 “大哥,我现在去云南的路上。你不要着急,我有消息了会通知你。” “嗯,我也正准备出发。凌川把查到的消息跟你说了吧?” “说了,我已经让人赶往中缅边境。应该很快就有消息传回来。” “好,我随后跟你汇合。” 挂了电话,陶以深看了一眼手表,还不到六点钟。一想到金粟兰现在那帮家伙手里,不知道遭受了什么样的罪,他都恨不得自己长了双翅膀可以马上飞到云南去。 伊琳天未亮就开车出了门,一路狂奔往中缅边境去。开始她还不明白为什么陶以深让她来云南的珠兰酒店,即便是偶遇金粟兰,她都没有往那里想。如今金粟兰出事,陶以深那般着急,她才突然明白过来,原来老板喜欢那个女孩。 车子刚出昆明,伊琳就接到黄彦修的电话,说是已经查到金粟兰被关的位置,并且还发了地址过来。那是离边境线不远的一个缅甸小镇,这些年因为边贸倒也繁华。虽然不知道黄彦修怎么查到的,但这个小报的八卦记者消息方面真的很灵通。 陶以深在飞机上打了个盹,一夜不曾合眼,一直悬着心,这一刻好像实在支撑不住了。飞机因为气流颠簸了几下,也把陶以深给弄醒了。看着窗外金色的阳光洒满云层,照得那云层如同仙境一般,他却完全没有欣赏的心情。虽然修已经查到了那帮人的下落,但没有亲眼看到她安然无恙,这悬着的心就没办法放下。美丽的空乘小姐送来了上等的红酒,却被他骂得下不来台。此刻,他哪里有喝红酒的心情,只是看到这红酒,他就能想起那个女人的脸。 时间在一分一秒地流逝,而坐在飞机上的陶以深却觉得自己什么也干不了。虽然不知道是谁绑架了金粟兰,但敢动他陶以深的女人,也真是活腻了。 “先生,要不你再睡一会,飞机还没那么快到。” “睡不着。刚才眯了一下,梦到她一直在哭……”陶以深没有说下去,只是长长地叹了口气。 凌川突然发现,自己原来安慰不了老板,他甚至不知道要说什么才好。他没有谈过恋爱,也没有喜欢过哪个女人,但看到陶以洹为了金粟兰疯狂,现在又看到老板为了同一个女人坐立不安,她也很好奇到底那个女人身上有什么东西吸引人的。 “昨晚我跟修分析了一下那个戴面具的男人,虽然现在还没有任何证据,但我们一致认为他跟之前的事脱不了干系。” “你是说,老贺的儿子?” 陶以深虽然心乱,但脑子并不糊涂。在之前那件事情中唯一跑掉的人就是老贺的儿子,他也派了人一直在找,可一直没找到人在哪里。如若真是老贺的儿子绑架了金粟兰,那他恐怕只能让老贺断子绝孙了。 “我让人去找有他的声音文件,如果找到了,就能跟昨天的电话录音作比较。如果证实真是他,可能他不仅仅只是为了求财。” “估计还想要我的命吧。” 陶以深把凌川没有说完话给说了出来。贺家父子都敢在他车里装炸弹想炸死他,现在想要他的命就更不奇怪了。 伊琳是最早赶到中缅边境旁的小镇的,而黄彦修的人也在随后赶来。因为对当地的情况不熟悉,又怕贸然行动会让绑匪紧觉,伊琳和黄彦修的人只好在附近盯着,不敢擅自行动。 金粟兰呆呆地坐着,整整一天一夜没吃什么东西,她的身体也变得有些虚弱。不知道几点了,也不知道在哪里,醒着的时候就会觉得时间过得好慢,而内心也越发的恐慌。 昨晚又做恶梦了,仍然是被人追杀,仍然是那些血腥的场面。醒来之后,却是现实中的恶梦。她被人绑得结结实实的,哪怕是上厕所也有人在门口守着。所以,想逃跑是不太可能的,她只能寄希望于那个男人,希望他一定要来救自己。 门,突然被推开了。金粟兰吓了一跳,看着进来的这个男人她下意识地想要逃。 “你再等一等,等你的男人来了,我一块送你们上西天。” “你,你不是说只要陶以深拿钱来,就会放了我吗?”原本绑匪就是不值得信的,但金粟兰没有想到这个人却是想要陶以深的命。 “放了你?凭什么放了你?只能怪你命不好,下辈子投胎,挑男人的时候得有点眼光。” “我……我不是他的女人。” “不是?”那男人笑了起来,“不管你是不是,你都得跟他一块死。” 男人拍了拍金粟兰的脸,然后笑得很猖狂。金粟兰愣在那里,这一刻真的比任何时候都绝望。 “陶以深,你个王八蛋。你害死我。我上辈子到底是欠你什么了,非得让你这样害我。” 男人离开了,房间里只剩下金粟兰咒骂着陶以深的声音。她到底是什么命,不到一个月被人绑架了两回,每回绑架的人都说要她的命。她这辈子没做过什么伤天害理的事,为什么命运要这般折磨她呀。 陶以深刚下飞机,昆明的天气格外的晴朗,可是他却一连打了好几个喷嚏。珠兰酒店陈总派来的车早已经等在外面,而这一次陈总是亲自到机场来接的。只是陶以深这会顾不上酒店的事,现在是先救金粟兰要紧。所以,除了留下司机,陶以深把陈总和一同前来的大堂经理都扔在了机场出口。 “总经理,你说大老板到底有什么事这么着急?” “肯定是大事。先生这次过来,可是坐的专机。” “专机?那得多少钱?” 陈总拍了拍下属的肩膀,然后给了他一个意味深长的微笑。陈总去过望丛岛,他很清楚陶以深并不是普通的商人。能让他火急火燎坐专机过来的事,想来也是捅破天了的。他是做酒店的,只要把酒店经营好就行了,不需要去打听老板的事,况且那也不是他可以打听的。 陶以深往中缅边境赶的时候,绑匪又来了电话,而这一次,绑匪把交赎金的时间提前了,要他明天上午10点把钱送到指定的地方,而且特别要求只能他一个人去。 “明天,不是说好给我两天时间吗?” “陶先生动作很快呀,你不是搭专机已经到昆明了吗?这会估计正往这边赶吧?” “既然你知道我已经到了,如果够聪明现在放了她,这事我可以当没发生过。” “陶先生,你觉得我都做到这一步了,能回头吗?再说了,我不着急,反正我也不等钱花,只是不知道你的女人等不等得起。” “你……你不准碰她!” “我不碰她。我怎么也得等着你来,让你们见一面不是。” 陶以深在心中暗暗发誓,如果明天抓到那家伙,一定先打爆他的头。 “那么多现金,你让我怎么带过去。” “陶先生,那就是你的问题了。” 挂了电话,陶以深狠狠地捶了几下拳头,吓得前面开车的司机差点把车撞到护栏上去。 “你怎么开车的?” 凌川责备着司机,因为是在高速路上,也没办法让司机下来他们的人开车,只得提醒司机开车小心些。 070 救人(3) 一行人当天傍晚到达了边境上的小镇。伊琳和先到的人一直盯着,但却不见屋里有什么动静,也没有见人出来。有几次,伊琳都想去看看里边到底还有没有人,但实在害怕打草惊蛇,到时候人没救成,反倒害了金粟兰。老板有多紧张金粟兰,不用人说也知道,她还是不敢冒那个险。所以,当陶以深到底之后,金粟兰才得到同意带人趁黑摸过去看看。 修赶到边境小镇的时候,伊琳还没有回来。陶以深有些不安地等在宾馆里,而修连口气都没有喘,把他这一路上收集到的信息拿出来大家商量。 “大哥,如果明天你一个人去,我真没办法保证你和金小姐全身而退。所以,明天我跟着你。我已经想过了,到时候我就躲在底盘下边,不会被发现的。” “那不行,太危险了。”陶以深立即否定了修的建议。“明天,如果有什么不测,你们只管把她救出来,不要管我。” 陶以深的话让凌川和修都面面相视。纵然是再喜欢一个女人,但这样连自己的命都不要,那也太不像黑白两道都闻风丧胆的陶先生了。 “先生,让我和修跟你去,保证万无一失。” “好了,都不要说了。” 这时伊琳从外面进来,大家的目光一下子集中在了她的身上。 “没人了,是不是?”陶以深问道。 伊琳点点头。 “不过,我在房间的角落里找到了这个。” 一个素色的小挎包,里边有钱包和钥匙。陶以深认识那个只钱包,在望丛岛时他就见过那只钱包,那是金粟兰的。钱包里有身份证和卡,还有一两百块零钱。这似乎证明金粟兰的确曾被关在那里过,只是后来这帮人换了地方。 陶以深拿着那钱包愣了好一会儿,修拉了凌川和伊琳先出去。 “你怎么也来了?”在走廊里,凌川总算有机会问伊琳这话。傍晚到小镇的时候,凌川就很奇怪伊琳居然会在这里,但他却一直没有机会问。 “我一星期前就到了昆明。昨晚先生打电话给我,说金小姐出了事,让我先安抚好她的家人。今天一早,修说已经查到位置了,我就开车先过来了。” “一星期前?”凌川想了想,那应该是在陶氏见过她之后。 “先生买下了昆明的花园酒店,让我过来帮忙。”伊琳见凌川有些意外的样子,然后又道:“你是先生的助理,你不知道花园酒店的事?”伊琳问完这话才觉得自己好像失礼了。陶以深没有让凌川知道,自然是有他的道理。现在这样,反倒是让凌川有些尴尬了。 “凌助理,”修突然把手搭在了凌川的肩上,因为他的个头要比凌川矮一下,所以那姿势看上去特别别扭。“大哥不是不信任你,只是大哥不确定在他和他弟弟之间,你是不是绝对站在他这边。” “这话什么意思?” “你跟陶以洹是好朋友。大哥现在要泡你好朋友的女友,你肯定不会赞成的。” “我不会赞成,但也绝对不会阻止先生。” “你是不会阻止,但不代表你会帮大哥。对,大哥泡弟弟的女人这事是有点不地道,可是爱情,爱情谁又能解释得清楚呢。偏偏命运就是这般捉弄,大哥就是看上了那位金小姐。刚才在里边的情况你也看到了,大哥连命都不要也要救那位小姐。所以不管大哥地道不地道,至少他的一往情深是值得肯定的。”修像个爱情专家,娓娓道来那些不知道哪里找来的爱情大道理,倒是把凌川这个没谈过恋爱的男人弄得云里雾里。 “好啦,修,别扯远了。”倒是伊琳在旁边清醒,愣是把不知道跑到里的修给拉了回来。 “望丛岛好不容易平静下来,他们兄弟俩也和好如初,我实在不愿意看到为了一个女人,兄弟俩再起什么纷争。” “凌助理,”修树起了大拇指,“你的顾虑没有错。只是,那是他们兄弟的问题。这自古以来,男人是为了女人动刀动枪的多了去。远的不说,就说那吴三桂,不就冲冠一怒为红颜嘛。” “修,又扯远啦!”伊琳实在没见过哪个男人那么贫的,看来那小报记者的毛病是改不了了。 “他们兄弟之争,那是他们的事。我们旁观者,只看不语,这才是真君子。再说了,大哥其实很客气了。你应该知道他的脾气的,如果他强行把金小姐绑回望丛岛去,谁又能奈他何?” 修说了半天,似乎也就最后一句说到了重点。陶以深之所以没有那样做,似乎是在让金粟兰做选择。那么,只要金粟兰不愿意跟他在一起,那么所有的问题都不是问题。 三个人为了老板的爱情问题在门口说个不停,一门之隔的陶以深早已经听得清清楚楚。突然拉开门,三个人倒是都闭了嘴。 “很闲吗?怎么都跟修一个毛病?” 伊琳和凌川都拿眼瞪黄彦修,觉得这事就是他一直扯来扯去的。 “你们都进来!” 伊琳和修先进去了,凌川因为突然有电话进来,所以便在走廊里接电话。但是,在他接完电话之后便迅速冲进了房间。 “先生,我刚收到消息,望丛岛那边的声音对比结果出来了,就是老贺的儿子。” 凌川的话让伊琳和修都意识明天的见面绝对是危险至极。 “大哥,如若是这样,你更不能一个人去。他们父子敢在你车里安装炸弹,绝对不可能在现在放过你。你若是去,肯定有去无回。” “先生,修说得没错。还是我替你去吧。” “你替我去是换不回她的。” “先生,就算你去了,也未必换得回金小姐。(..info好看的小说)” 陶以深已然明白明天的险恶,但无论多危险,他都必须要去。想起他曾问过那个女人,自己难道保护不了她的,如果现在他不去救她,那么从前说的那些也都成了空话。哪怕是他真的把命丢了,也不能让她有事。 “所以你们必须保证把人给我救出来。” “那先生你自己呢?” “我死不了。这么多年经历的事多了,我不会那么容易死的。” 一句话,让在场的三个人都有些感伤。可惜,可惜那位金小姐没能听到这样的话。 “现在说说钱的事。那么多现金是无法携带过境的。” “先生,你还真想给他们钱?”伊琳有些不解地问。 “如果钱能够解决,再多的钱也不是问题。” “大哥,钱的事不用担心。我已经联络了当地的地下钱庄,明天一早就可以过去拿钱。” 陶以深点点头。 “那今天晚上大家就早点休息。” 伊琳和凌川出去之后,修却留了下来。 “有话说?” 修一改平时嬉皮笑脸没个正经的样,一脸严肃地坐到陶以深对面。 “大哥,你其实很清楚,绑架这种事,你越在乎,对方就越会得寸进尺。你完全可以不理他们,以我们的能力不出三天绝对能把人给找到。你何苦要以自身去犯险?” “我有想过不理,但他们若是伤害她怎么办?我不敢冒那样的险。” “那你就以身犯险?那位金小姐得救之后,未必就会跟你。而且这件事之后,就算是圆满解决。她也会成为你的软肋。以后是个人就敢绑架她来要挟你,你能救她多少回?” “只要我活着,我都不会让她有事。” 修拍了拍脑袋。这老板从前也不谈恋爱,也没见他喜欢什么人,这怎么突然遇上个女人就跟中了毒一样。 修知道自己无法劝动老板,他只能无奈离去。不管如何,明天就是尽最大的努力,也不能真让老板丢了命。 伊琳和凌川都站在门外,见修耷拉着脑袋出来,想来他们也不用再进去劝了。三个人相互看了看,然后进了隔壁的房间。既然不能劝动老板,那就只能用更周密的计划来保证明天万无一失。 “这帮人应该不会走太远的,他们之所以选择边境这个小镇,应该也是考虑到万不成,逃的时候方便。所以,人肯定还在镇上。”三个人围在一起又把小镇的地图研究了一遍。 这一夜,注定是不平静的。 金粟兰骂够了陶以深,她也觉得累了。如果就这样睡去不再醒来,那似乎也是件幸福的事。什么恐惧、害怕、担心,通通都没有了。虽然不知道绑她的人是谁,但可以看出那人跟陶以深有相当深的仇恨。如若她的生命注定了只能到明天为止,她反倒希望陶以深不要来。至少那样不会白白地送了性命。 这一刻,她的脑海里划过一些从前的画面。第一次见到陶以深是在陶苑的客厅,从此他的样子就深深地烙在脑海里。他说要把她扔到海里去喂鱼,也曾几次掐住她的脖子差点让她窒息而死。他逼她第一次开枪打了人,而那个人当时就倒在面前,腿上的血像爆管一样不断往外流,她吓得四肢发抖。他还不只一次的打过她的脸,似乎现在想起来,那脸上还有火辣辣的感觉,他下手真狠。后来,他们一起逃亡,斗路又遭司机突袭,两个人都差点没了命。这一回,她主动开枪打死了那个司机,但是却救了他。在渔村里,他离开的那个凌晨,他的手轻轻地抚摸过她的脸颊,那样温柔,像是舍不得一般。还有后来在机场,他冒着被人追杀的危险也要来送她。所有所有的事,一遍遍在脑海里回放。好像,他并不是那么坏的,可是好像也真没有多好。 嘴角的笑容有些惨淡,她似乎才想起,那个男人还亲过她,而她也亲过那个男人。那时候,他不是真心的,而她也不是真心的。她曾经想努力地抹去自己主动亲他的那个画面,因为在她看来真的太过丢人。但是,现在想起来反倒一点也不觉得丢人了。如果明天就是生命的尽头,是不是应该感谢自己曾经有勇气做过那样的事。虽然不值得宣扬,但总会有些记忆是留在别人的记忆中的。 隐隐的听到屋外有人说话。换了地方之后,因为这屋子不太隔音,所以总能听到外面的人说话。金粟兰把耳朵靠门边凑了凑。 “陶以深,上次炸弹没能炸死你,算你幸运,明天你绝对不会再这么幸运。” 金粟兰透过门缝看到屋外亮着灯,那个说要她跟陶以深一起死的男人正在擦枪,他的样子看着很吓人,像是地狱来的恶魔。 “大哥,要是陶以深明天不来怎么办?”一个手下问道。 “他一定会来的。本来我还没把握,可看他火急火燎的带了人赶来,果真是紧张那个女人。” “我听说那女人是他弟弟的女朋友,他怎么就把弟弟的女朋友给搞过来了。” “所以啊,他是连自己弟弟的女人都不放过的,这种人还怎么做望丛岛的王。不过快了,明天我就送他去见阎王。不过,黄泉路上有那个女人陪他,估计他也不会寂寞了。” 一帮人哈哈大笑起来。金粟兰在屋里连大气也不敢出。这帮人是上次放炸弹的人,那一定是非要致陶以深于死地了。上次他们运气好,侥幸逃脱,但这一次恐怕没这么好运了。 这一夜,金粟兰也注定是无法睡着的。不知道是不是因为睡不着,所以感觉时间过得好慢。她想着,如果自己能够逃掉,是不是明天的危险也就不存在了。为着这个有些迟来的想法,她努力地想要把绑在手上的绳子给磨断。这一刻,真是后悔没有吃东西,她应该吃点东西的,不然也不会像现在这样没有力气。 夜,静得有些可怕。听到屋外有脚步声,她立刻停止了动作,并且假装靠在墙边睡着的样子。门突然开了,一个黑影渐渐地靠近了床边。金粟兰有些紧张,她似乎能够感到那人的呼吸。然后,一双手摸到了她的身上。完了,她最担心的事还是来了。 一阵挣扎,然后有东西掉落的声音,这下惊醒了屋外的人。灯突然打开了,屋外的人也冲了进来。此时的画面有些难堪,一个男人正准备对金粟兰不轨,却被他的同伙逮了个正着。 “现在这种时候,你tm还想这种事,不要命了?”这场绑架的主使者上前打了那男人一耳光。“我让你盯着,是怕陶以深的人找到这里,你tm倒好,尽想好事。” “大哥,对不起,我一时没忍住。” “没忍住?要是陶以深的人找到这里,我们都tm得完蛋。”说着,他又狠狠踢了两脚,然后才算完事。 金粟兰的衣服略微被扯开了,她有些惊恐地看着这帮男人,甚至都忘记了要哭。 那个被打的男人多少觉得有些冤枉,想说这女人早晚也是死,还不如在死之前让他快活快活,没想到老大会打他。有些憋屈的一个人坐到外面的台阶上,这时从屋里出来的兄弟拿了瓶啤酒过来递给他。 “老大也是谨慎。明天咱们就拿到钱了,要找多少女人找不着,不急这一时。再说了,那女人也没料,跟夜总会的女人比起来可差远了。” 两人边说边喝着,那挨打的哥们心情似乎也好起来。钱,真是个好东西,多少人为了钱,连命都不要了。两人聊着有了钱后想做的事,就像做梦一样,一切都是美好的。 突然,一声闷闷的响声。两人同时回过头去,然后便被人狠狠一击,整个人都晕了过去。黑暗中,有两个人影在晃动,而且越来越接近金粟兰所在的地方。 紧接着,门被踹开了,然后不等屋里的人反应,瞬间冲进来的人便把这伙人制得服服贴贴。 陶以深顾不得去修理绑匪,先冲进里屋确认金粟兰是否安然无恙。谢天谢地,她还好好的。看到金粟兰的那一刻,陶以深觉得自己整个心都要跳出来了,什么话都来不着说,只是紧紧地把她抱在怀里。此时的金粟兰似乎还没有从刚才那禽兽的恶梦中醒来,她努力挣扎着要离开这个怀抱,最后竟然哭了起来。那声听起来有种让人撕心裂肺的感觉。 “是我,是我,我是陶以深!”他努力地摇晃着她的身体,而她却只顾疯狂地挣扎。陶以深这才发现,她的衣服被扯开了,似乎隐约觉得发生了什么事。一股怒气从脚往头顶上直冲,他几乎是像疯了一样冲出去揪住小贺的衣领,两只眼睛像是充血一般血红。 071 失忆 在楼下的车里,她的整个身体都还在抖,之前的恶梦一直在延续。伊琳轻轻地抱着她,嘴里不停地说着‘没事啦,没事啦’,有那么一会儿之后,她似乎也渐渐平静下来。她的身上披着陶以深的外套,而此时那个红了眼的男人正在楼上准备宰人。 屋里的灯明晃晃的,把房间照得透亮。陶以深坐在椅子上,整张脸黑得像包公似的。凌川站在旁边没有吱声,刚才的情形他也看到了,老板就差没发疯了,跟了陶以深那么多年,他还没有见到陶以深那样失控的时候。眼前这几位,估计会死得很惨,不过凌川也不同情他们,谁让他们嫌命太长了,非得招惹陶以深。 “陶以深,有种你就杀了我。”小贺也不知道哪里来的勇气,都这个时候了居然还敢再叫嚣。 “你放心,我会如你所愿的。” 小贺大笑起来。 “我只恨那炸弹没有炸死你。如今落在你手上,我也认了。” 陶以深突然起身上前就狠狠踢了他一脚,这一脚让小贺立马跪倒在地上。 “如果只是炸弹的事,我原本可以不让你死。可你不该动她……”说着,陶以深抓住了小贺的衣领,因为之前给他的那两拳已经让那张脸鲜血直流,现在再看,还真有些惨不忍堵。 “陶以深,你跟你老子没什么两样。你老子抢了别人的女人,你更无耻,居然连自己亲弟弟的女人都抢。你,早晚会遭报应的。”说完,小贺一阵狂笑。陶以深几乎是捏紧了拳头想一下子要了这家伙的命,但想到望丛岛装疯的那个老家伙,他终于是忍住了。 让人把一干人等都绑结实了,准备找个地方解决。此时金粟兰突然冲了进来,她四下看看像是在找什么人。陶以深上前拉她,她像是没有看到一般,直接越过了陶以深。终于,在最边上找到了她要找的人。 “啪啪啪”几个巴掌之后,她几似于疯狂地操起旁边的一把椅子朝那男人砸去。在这千钧一发之际,陶以深上前抱住了她。她疯狂地叫喊着要杀了这个人,而那喊声却撕痛了陶以深的心。凌川见状立马上前拿过了她手中的椅子,陶以深便趁机把她抱了起来。 “放开我,你放开我!我要杀了他!” 此时的陶以深哪里敢放开,她的每一次挣扎,每一声叫喊都像要把他的心给撕得粉碎。抱着金粟兰刚出门,正遇到伊琳跑上来。 “先生,我没拦住她。” 陶以深没有说话,只是抱着金粟兰往楼下去。此刻屋子里似乎陷入了一种让人窒息的恐怖中。凌川让人把小贺给带走,虽然陶以深没有说,但凌川明白陶以深没有当场杀了他,定是要留着他有用的。 剩下几个小喽罗跪在地上,还不等凌川开口问,其中就有人沉不住气先开口了。 “不关我们的事,都这个家伙,是他,是他想碰那位小姐。”那家伙话一出口,剩下的几个都站出来指证欺负了金粟兰的男人。 “我没有,我……”一下子,他的舌头有点哆嗦。(..info)“我是想来着,可还没怎么样,老大就进来了。” “然后呢?”凌川的话简短而又有威慑力。 楼上凌川正审问,楼下车里,陶以深抱着金粟兰感觉自己都快窒息了一般。伊琳站在车外守着,想着那么单纯的一个女孩子,如今被弄成这样,也不知道这命运为什么跟她开这样的玩笑。 “有我在,没人敢欺负你!”陶以深紧紧地抱着她,她的脸贴在胸前,而泪水早已经把衬衣弄湿了一大片。那些泪水似乎已经透过皮肤渗透进了心脏,咸咸的,疼疼的,像是要让整个心脏都融化在泪水里。 突然感觉到胸前一阵疼痛,低头时才发现,原来她正狠狠地咬着自己胸前的皮肤。陶以深皱了皱眉头,但没有阻止她,任由她那般咬着,直到她咬累了,哭累了,然后在怀里睡着为止。 当金粟兰醒来之时,她突然发现自己躺在陶苑的房间里。以为是做梦,心里还想着,怎么会做这样的梦,她这辈子最不愿意回到望丛岛,怎么会梦见自己在陶苑里。 “你醒啦?” 听着这个熟悉的声音,回头看到站在旁边的伊琳。怎么会连她也梦到,而且这梦境真的好熟悉。是的,她被陶以深绑到望丛岛时,醒来看到的第一个人就是伊琳。金粟兰甩了甩头,想说这梦也太真实了。 “肚子饿了吗?你已经睡了好久了。” 金粟兰突然坐了起来,然后拉住伊琳的手。她的手温热而细滑,这绝对不是梦,这是现实。 “我为什么会在这里?” “我带你回来的。”突然从门外进来的陶以深这么说了一句,金粟兰的目光便焦聚在他的脸上。 伊琳见陶以深进来,很识趣的出去了。房间里,只剩下他们二人。 “饿了没有,我让人准备了粥,你要不要先吃点。” 他的声音温柔,连表情也那么温暖,脸上还带着淡淡的笑容,记忆中的陶以深不是这个样子的。他即便是笑也会让人心中胆寒的,这哪里是陶以深,更像是陶以洹才对。可是,他的样子明明就是陶以深嘛。 “你又绑架我了?” 这个问题还真是问住了陶以深,要怎么回答她好呢。那天她睡着之后,陶以深便带她去了医院。医生说她好久没吃东西了,身体很虚弱,还给她输了水。天亮之后,陶以深便带着她回了望丛岛。 “不是。” “那我怎么会在这里?我早上出门去花圃,遇到几个奇怪的人,你敢说那几个人不是你派来的。我都跟你说过,我不要再来望丛岛,你怎么就不肯放过我呢?” 陶以深突然觉得她有点不对劲。 “你都不记得了?” “记得什么?” 陶以深长吐了一口气。 “那个,我真的没有绑架你。是你愿意跟我走的。” “怎么可能,我又没疯。” 陶以深瞧着她这精神头,完全不像那天救她出来的样子,难道真的是忘记了那一段。他突然有些不安,那天在医院检查的时候,医生也没说有伤到脑子里。要不,就是那医院的条件太差,没检查出来。 “陶以深,你到底喜欢我什么?我改,我全都改。” 陶以深一副为难的样子,想了想说道:“如果全都改,那你得去整容了。不只整容,估计都是脱胎换骨才行。” “你……”许是因为生气,许是因为没吃什么东西,这两天只靠输液的她,身体还是太虚弱了些。看着坐在床上的她一下子倒了下去,陶以深真给吓着了。 “你怎么样,别吓我!”几乎是扑到床上的陶以深,他的紧张和担心都表露无疑。金粟兰的心像是突然被什么东西扯了一下,有点说不出来的感觉。 “陶以深,这回你是想饿死我吗?” 陶以深笑了起来。他的笑容温暖,有种如沐春风的感觉。他怎么可能笑得那么温暖,他怎么可能。金粟兰觉得自己是饿眼花了,下意识地伸手摸了摸他的脸。 “你是陶以深吗?怎么看都不像。” “为什么不像?”陶以深轻轻地握住了贴在脸上的那只手。 “陶以深只会扔我到海里喂鱼,而且还几次都差点把我掐死。而且他特别没风度,还打过我两次,现在想起来脸好像还疼……。”金粟兰说着说着便晕了过去。陶以深有些慌了,立马抱了她往医院送。 陶氏医院不只是望丛岛上最好的医院,也是附近几十个岛屿最好的医院。这里有最先进的医疗设备,最优美的环境,最好的医生团队,每年还有不少有钱人花大价钱跑到这里来疗养治疗。 在等待医生检查的时候,陶以深有些坐立不安。他恨自己回了望丛岛也没有再给她重新做一次检查,如果真是伤到脑子了,会不会很严重,有没有生命危险。胡思乱想,那思绪完全不受控制的越想越乱,他也越来越紧张。 “先生,别担心,金小姐会没事的。” 凌川在旁边安慰着。可是,他的安慰显得有些苍白无力。陶以深下意识地抖着腿,连那手也不知道往哪里放好,一会捏成拳头,一会又十指相交,反正怎么样都不对。 在陶以深紧张的等待中,检查终于是做完了。院长亲自做的检查,每一项都不敢马虎。 “先生,金小姐没什么大碍,只是因为没吃东西,身体虚弱了些,才会晕倒。”院长的话好像并没有让陶以深放下心来。 “她的脑子没有受伤吗?” “我仔细地检查过,没有受伤。” “那她为什么不记得前两天发生的事了?” “可能是刚醒来,大脑意识还不太清醒。如果一会她醒来仍旧不记得,那应该是短暂失忆。” “失忆?”陶以深咀嚼着这个词。“她脑子也没受伤,怎么会失忆?” “如果之前她有遇到过一个强烈的刺激,而这个刺激又是她无法接受的,那么潜意识里她就会选择忘记这件事。这在心理学上叫选择性失忆。” “选择性失忆?”陶以深连听都没听说过这个词。“那她能治好吗?” “大部分人都有可能被治愈。但如果这件事对她影响很大,她可能会选择性的一直遗忘。” 从院长办公室出来,陶以深显得很没精神。 “先生,如果金小姐能一直忘记那件事,未尝也不是件好事。” “现在看来是件好事。但哪天她再想起来了呢?那不是又得再受次刺激。” 陶以深叹了口气,现在这情形下,也没有别的办法,只能等她醒了再看看。 此时金粟兰在病房里睡着,伊琳陪在旁边。刚才伊琳在想,如果是自己经历了她那些事,不知道会怎么样。从前,只是觉得她是个极好相处的人,现在却有些心疼这个比自己还小几岁的女孩。如若她没有遇见陶氏兄弟,可能她的命运会有所不同。平淡的跟某个喜欢的人谈一场恋爱,即便最后分手没能在一起,但生命里应该不会有这么多起起伏伏。看来,人生里平淡是福,大起大落真的需要坚强的心脏来承受。 “她怎么样?” 陶以深不知道何时已经站在身边。伊琳回头看了一眼陶以深,他显得很疲惫的样子。这些天,他也没能睡好觉。 “一直没有醒,刚才在睡梦中还哭了。” 陶以深坐到病床边,然后拉住了她的手。 凌川拉了伊琳,示意他们先出去。 病房外的长椅上,凌川和伊琳坐在那里等着。这几天,他们也跟着折腾得够呛。只是,跟他们比起来,病床上躺着那位就倒霉多了。 “原来不知道,先生还有那样一面的。” “不只是你,我跟着先生好几年了,也没见过。看来,金小姐早晚得是陶苑的女主人。” “凌助理,你这是对老板的爱情不满吗?”伊琳调侃了一句。 “没有不满。只是觉得二少爷应该蛮冤枉吧。女朋友了变成了嫂子,这事换成是谁都开心不起来。” “凌助理,开不开心那是二少爷的事。我们都是为先生做事的,不是应该时刻为先生着想吗?” “你说得对,反倒是我庸人自扰了。” 伊琳笑了笑。 “说说你吧。先生对你的信任绝对不像是一个普通的职员那样简单。” 伊琳叹了口气,那是说起来会很长的话。 “怎么,不能说吗?” 伊琳摇摇头。 “我也不知道要从哪里说起。我第一次见到先生的时候还是个小女孩,也就是在这家医院里……”回首往事,好像那场景还历历在目。如若当时没有遇到陶以深,恐怕奶奶活不了那么久。当时真的有想过遇见的那个男人是坏人,然而当时她已经没有选择。她后来很庆幸自己做出了那样的选择,因为老板虽然看起来不容易亲近,但人真的还不错。 “看来,我们的情况差不多。”听完伊琳的讲述,意外的与自己的经历有些相似。 “你的经历我多少有听说一些。先生应该有一帮像你我这样的人,或许也正因为这样,先生才能成为望丛岛的王。” “可能我的心态不对,但偶尔觉得先生很多事不让我知道,会有些受伤,感觉先生并不信任我。”这是凌川的心里话,也是一直藏在心中的话,却不曾想今天这样说了出来。 “先生不是不信任你。我们每个人,对于先生来讲都有自己应该在的位置。你也好,我也好,修也好,甚至更多我们不知道如我们一般的人也好,只要我们清楚自己的位置,帮先生做好该做的事,我想不会有谁比我们更值得先生信任。” 凌川突然觉得自己有些惭愧。他是一直跟在陶以深身边的,但好像却不如伊琳或者是修更了解陶以深。或许一直都只是他想太多了,而他也觉得自己有些蛮矛盾的。 两人正聊着,陶以深跟金粟兰突然从病房里出来。伊琳见状立马上前抚住金粟兰。 “伊琳。”她的笑容有些虚弱。伊琳回她以淡淡的笑容。 在医院门口,陶以深说有事要去处理,让伊琳陪着金粟兰回去。上车前,金粟兰回头看了他一眼,但是什么也没说,只是眼神有些忧郁的样子。 目送着车子离开,这时凌川已经把另一辆开到了跟前。 “先生,按照你的命令,这几天没让任何人见过老贺。” “老洛呢,他有来过吗?” “昨天有来过,因为院长说老贺正疯得厉害,医院暂时不让人看他,所以老洛便回去了。” “老洛的财务情况查得怎么样?” “这事我正想跟你汇报。”说着,陶以深把一个文件袋递给了陶以深。那是他一早收到的,本来想拿给陶以深的,但因为金粟兰晕倒送进医院,他也没机会说这件事。 陶以深翻了翻资料,还真是让他意外,这十来年一直说隐居山野的老家伙,可没少赚钱。投资中国的房地产、矿山,这十来年收益相当可观。另外投资境外其他产业也收入不错,最让陶以深意外的是,老洛居然还持有陶以洹公司f&p百分之十五左右的股分。 “看来,洛叔真是一刻也没闲着。” “先生,还要再继续查吗?” “查,这么多钱,他一个人吃几十辈子都吃不完,我倒想看看他挣钱都干什么去了。” “知道了先生。” 陶以深隐隐有些不安。老洛无儿无女,挣这么多钱做什么,难不成是兴趣。因为无儿无女,肯定也不会对权利有欲望,因为他也是半截身子进黄土的人,就算得到权利也没几年好活的。那么,这样一个人必定是有所图的。一直以默默无闻的姿态那样活着,如果他没有什么特别的目的实在让人难以相信。但也因为他一直默默无闻,所以更让陶以深觉得这个老洛比老贺跟老财更有心机。 072 最美 老贺依然是那副疯疯癫癫的样子,一会唱,一会又笑,一会又像女人似的做出一副妩媚的样子。陶以深站在铁门外静静地看着,他的脸上有种让人不易觉察的笑意。此时,老贺眨着眼,就像女人抛媚眼一般的走到了铁门前,然后对陶以深做尽了恶心的勾引姿势。 “贺叔,我今天是在告诉你,令公子已经让我给带回了望丛岛。”陶以深故意停顿了一下,看老贺有何反应。老贺依然疯着,就像完全没有反应一样,好像说的不是他的儿子。“你知道我这人是有仇必报的,所以昨天晚上我一直在想,到底要带你儿子去钓鱼呢,还是去斗狗呢?要不,先去斗狗,如果没死,再去钓鱼?” 老贺有那么一瞬间眼神闪烁了一下,陶以深并没有错过那一瞬间。随后他依旧疯癫着又唱又跳。 “凌川,”陶以深叫了一声等在外面的凌川,随后便见凌川进来。“给贺叔看看吧,也就是最后一面了。” 凌川从包里拿了个手机出来,然后递进了铁门,但老贺并没有接,只是傻傻地冲他们笑。凌川无奈,只好从手机里找出一段视频来播放,而且他还故意把声音调到最大。视频里,小贺被绑得结结实实的,脸上还有未干的血渍,想来没有少挨打的。但是,即便这样,那嘴硬的小贺依然对陶以深骂骂咧咧的。 “贺叔,不会真的疯到自己儿子都不认识了?”说着凌川把那手机放在了地上。 “走,凌川,让贺叔一个人慢慢欣赏。” 陶以深和凌川刚走,老贺便上前来拿过手机。他,果然没有疯,那么大把年纪了,装疯倒也真是蛮辛苦的。他心里很清楚,陶以深一直不杀他,不是因为他疯了,而是因为陶以深有想从他嘴里知道的事。原本以为唯一的儿子逃掉了,没准过两天可以卷土重来,他在这疯人院熬一熬可能还有出头之日。如今连儿子也被抓了,他也实在没有什么盼望了。陶以深给他看视频的意图很明显,想要保住儿子的命,就看他怎么做了。 什么钓鱼、斗狗,陶以深说得那么简单。他是早有耳闻的,陶以深把人抓到海上鲨鱼觅食的地方,把人弄得鲜血直流,然后扔进海里引鲨鱼前来撕咬。一次又一次被扔进海里,若是拉扯的人动作慢了,可能就会被鲨鱼一口咬掉又腿,而且还不会马上死掉,只能痛得挣扎,还得再一次被扔进海里,这样周而复死直到人死亡,谓之钓鱼。至于斗狗,那并不比钓鱼好多少。专门的斗狗都是异常凶狠的,把人扔到到斗狗场里,让手无寸铁的人与凶残的狗相斗,而且无处可逃,最终的下场是被狗咬得血肉模糊。 老贺一想到儿子可能会有的样子,那拿着手机的手便一直抖个不停。如若陶以深真是给儿子一刀或者是一枪,直接送儿子去阎王爷那里,倒也省事了,好歹没什么痛苦。但要以斗狗或者是钓鱼这样的死法,他连想想都想吐。 在道上混了几十年,他也算是见过不少残酷手段的,但陶以深发明的这斗狗和钓鱼,听起来很娱乐,但场面却是相当血腥而且让人极度恐惧的。想想陶以深的父亲,那死去的大哥虽然也心狠手辣,但做事却很干脆,杀便杀了,不会想那些方法来折磨人。 回陶苑的路上,陶以深给伊琳打了电话,问了问金粟兰的情况。她依然记不得前几天发生的事。挂了电话,陶以深轻轻叹了口气。 陶苑里,金粟兰呆呆地坐在花园的吊篮里,她连做梦都不想要回来的这个地方,如今又这般无奈地坐在了这里。看看这花园,还有这房子,甚至是远处那蓝色的大海,命运为何非得跟她开这样的玩笑呢。 伊琳端来了水果和茶,看她闷闷不乐的样子,她是很想安慰这个比自己小几岁的女孩,可是她真不知道从哪里下嘴。 “金小姐,吃点水果吧。” 金粟兰摇了摇头。 “要不咱们聊聊?” “聊什么?”金粟兰明显没有多大兴趣。 “聊聊昆明。上次你带去我去吃了好多好吃的,我现在还很怀念那些美食呢。” “哎!”她叹了口气,“伊琳,我们是朋友吗?” 伊琳点点头。 “那你跟陶以深说说,让他送我回去好不好。” “跟我说什么?” 突然出现的身影打断了两个人的对话,伊琳很识趣,看到陶以深来了,便自动退场。然而,金粟兰却没有给陶以深好脸色。虽然现在是在人家的地盘,她身不由己,但不代表着她就非得要讨好这个男人。 “你身体怎么样,有没有哪里不舒服?”陶以深坐到了她的对面,然而她却故意扭过头去。 “我浑身上下都不舒服。” “怎么啦?” “我们不是说好不再见面的吗?你干嘛又把我弄到这个地方。我早已经说过,不想跟你们陶家有什么关系,不想再回望丛岛,也不想再见到你,你干嘛非要逼我呢?” 陶以深心里酸酸里。这个女人到底是有多讨厌他,才会这样不愿意见到他。如若此时在她面前的以洹,是不是就会不一样。 “望丛岛就这么不好吗?在我身边,就那么不情愿吗?”金粟兰没有回头,所以她也没有到看陶以深眼里的伤。 “望丛岛哪里好了。血雨腥风,不是你杀我,就是我杀你。至于陶先生你,不知道哪天惹你不高兴了,你又要把我扔到海里喂鱼,或者是直接掐死我。我,真的真的只想多活几年。我的命不值得,但好歹也是父母给的。如今我就这样消失了,他们找不到我,还不知道得多担心。”想到父母,金粟兰就更觉得悲伤。此刻在家里的父母寻不见她,又不知道她去了哪里,不知道是如何着急。 “我保证,就算你再怎么惹我生气,我也不会碰你一根手指头。” 突如其来的保证,让金粟兰回过头来看陶以深。他的样子很诚肯,不像是在说谎。可是,她怎么就没办法相信呢。哎,现在不是相信不相信的问题,这个男人她从来就没想过他们会有什么的。 “你拿什么保证?你是望丛岛的王,你要说话不算话,我还能拿你怎样?” “那你想要怎样?” “我想要回家!” “除了让我送你回去,别的都可以答应你。” “你……你疯了吧!” “为你发疯!” 金粟兰有些哭笑不得。原本那句话听起来应该是蛮有爱意的,为什么从陶以深嘴里说出来就那么搞笑呢。一个曾经想杀了自己的人,现在居然说喜欢她,为她发疯,恐怕真是疯了。 陶以深那火辣辣的眼神看得她有些不自在,下意识的想躲开那眼神。 “你说的,除了送我回去都可以。” “嗯。” “我想去王婶那里住。” “不行!” “为什么不行,不是说除了送我回去,都可以答应我吗?” “那里不安全。” “我就知道,你就是说说而已,怎么还能指望你说话算话。” 金粟兰原本是没抱希望的,但陶以深没有答应,她的心中还是有些许的失落。天天被那么多人盯着,不知道下一秒又会发生什么鸟事,待在这陶苑里,她觉得自己就像被关地笼子里鸟。 起身想走的时候,陶以深拉住了她的手。 “你放心,没有你的命令,我走不出陶苑的。” 陶以深轻轻一带,她便倒退了两步跌进这个男人的怀里。隔着一层薄薄的衬衣,他的身体温热,而且手指触及之处能够感觉到肌肉的坚实。这个男人的气息在她的鼻底萦绕,而她的心跳却没来由的狂乱。她是怎么了,难不成垂涎这个男人的肉体,不然干嘛小鹿乱蹦。 “你要真想去,我陪你去住两天。”这是他的原话,听起来一点也不像陶以深。 金粟兰没有吱声。她说想去王叔家住,其实就是不想看到陶以深,现在这男人说要陪她去住,那住哪里还有什么差别吗? 不过,陶以深倒真是说话算话。这答应了的事,立马就付诸于行动。傍晚的时候,陶以深带了一票人保镖浩浩荡荡的就往渔村去了。金粟兰坐在车上像只木偶,她觉得自己就是陶以深的玩具,等哪天他不喜欢这个玩具了,或许自己就真的可以解脱了。 王伯、王婶依然站在村口等着他们。上一次,她是跟陶以洹离开的,而这一次,她依然是跟陶以深来的。她觉得有些可笑,不知道王伯、王婶会怎么看待她跟这两个男人的关系。 下车的时候,王婶依然那么热情,拉着她的手一个劲地说瘦了,也黑了。是不是瘦了她不知道,但黑了是肯定的。云南的紫外线强,回到家天天帮父母在花圃里干活,不晒黑才怪了呢。 又回到当初她和陶以深躲藏的渔家小院,但心境早已不是那心境,处境也不是那境,而小院仍旧是那小院。夕阳西下,一天里最美的时光正在到来。 “我带你去海边转转!”陶以深这样说,金粟兰没吱声,这同意不同意还不是人家说了算,所以她只得任由他拉着手出门,而身后却跟了一帮保镖。 陶以深让保镖远远地站着,而他却牵着金粟兰的手漫步在海滩上。傍晚的望丛岛迷失在夕阳的余辉里,既浪漫也迷蒙。 “上一次就想来带你来看看落日,但当时的情况不允许。有时候,我会一个人站在这里,静静看着太阳落到海的下面,心中便有种说不出的忧伤。” 金粟兰偷偷地瞄了他一眼,怀疑自己耳朵是不是听错了,这种文艺气质怎么也跟陶以深不符的。 “看什么,是不是觉得我很帅?” 金粟兰皮笑肉不笑的‘哼’了一声,见过不要脸的,但没见过这么不要脸的。当然,其实啦,其实他的确是很帅的。可是,就算长得很帅,自己那样说是不是也有点那什么了。 海浪轻轻地拍打着沙滩,然后溅起小小的白色浪花。陶以深索性脱掉了鞋子,然后挽起裤腿站在浪花里。金粟兰静静地站在他身后,这个男人现在的样子是不同的。没了王的桂冠,也没了王的冷酷,仅仅剩下的只是一个带他看夕阳的男子。 “你也下来吧,水很凉快的。” 陶以深突然回头,打断了金粟兰的遐想。她在心中暗暗骂自己,到底想什么呢。无论他现在什么样,他都是陶以深,陶以深是望丛岛的王,是个手上沾满了血腥的男人。虽然狮子也有温柔的时候,但绝大多数时候狮子凶狠的,而陶以深就像狮子一样。 “我就不用了。” 虽然金粟兰拒绝,但陶以深还是过来拉了她。这个男人是不懂拒绝的,所以只能他说不行,自己说不行是没用的。因此,最终的结果就是她也光着脚丫站在水里。看着那海浪轻轻拍打着脚面,一波未平一波又起,好像那便是这个男人的人生。 “你对我,没什么好奇的吗?” 陶以深突然这样问,金粟兰愣了愣。她又没想了解这个男人,会有什么好奇的。但是,花园酒店的事像是她心中的一个结,所以她问了一个有点白痴的问题。 “你花了多少钱买花园酒店?” 陶以深看着她有那么几秒,然后就笑了起来。 “你喜欢的话,送给你。” “送……送给我?”金粟兰知道他有钱,但这样轻易地把一个五星级酒店送给她,她还是吓倒了,所以有点结巴。 “当时买下酒店,只是想有借口去昆明,有借口在昆明遇见你。” 金粟兰笑得尴尬,她就不该问这么白痴的问题。在酒店看到伊琳的时候明明就已经猜到了,干嘛还非得听他亲口说出来。现在话倒是听到了,可心里的负担倒是越发的重了。 “怎么,不喜欢?” 这年头,哪有男人送自己家五星级酒店不喜欢的。可是,她是真不敢喜欢。这个男人不是陶以洹,他的温柔和残酷是两个极端。不要说他现在的身份,就算只是个一般的男人,她也觉得自己没法看透这个男人。 “那你到底喜欢我什么?难不成猎人还爱上了猎物?” 陶以深长长地吐了口气。 “首先,你不是猎物,而我也不是猎手。虽然因为以洹绑架了你,我很抱歉,但我又庆幸绑架了你。不然,这辈子你可能就是我的弟妹。至于到底喜欢你什么,我也说不清楚。或许是你第一次问我身上的伤怎么弄的,又或许是你第一次主动吻我时的青涩……” 说到自己主动吻他,金粟兰就觉得这辈子最糗的事莫过于此。那时候恐怕真是疯了,不然怎么会那傻的以为把自己给他,他就会放过自己。好在这个男人倒也没有趁机占她便宜,不然真不敢想象后来会怎么样。 “你脸红了。”陶以深笑说。 “那是,那是太阳晒的。”金粟兰下意识地捂住自己的脸颊。 “你确定是太阳,不是月亮?” 金粟兰这才发现,太阳早已经落到了海平面之下,天空是倒真的出来了月亮。天也渐渐暗了下来,连那海面吹来的风也有些凉。海岛就是这样,太阳下去之后,气温也就会随之下降,所以白天和晚上的温差还真的蛮大的。 “陶以深,你很无聊耶!” 虽然是责骂,但在陶以深听来,那多少带些撒娇的味道。是不是,在她的心中也不是完全没有感觉的。不等这个女人逃掉,陶以深一把抱住了她,然后像大多数情侣那样,抱着自己的爱人在浪花里转圈圈。不知道有谁说过,最俗套的爱情往往是最甜蜜的,所以陶以深此刻沉浸在他和她的甜蜜中。 回去的路,陶以深抱着这个女人。金粟兰搂着他的脖子,完全没有半点甜蜜。故事里总是在海滩的甜蜜之后便是双人房里的纠缠,但他们却完全例外。金粟兰的表情有些痛苦的样子,而陶以深却显得相当紧张,因此他的脚步也不由得加快。 回到王家,陶以深立马叫王伯拿来了药箱。 “这是怎么弄的?”王婶看着金粟兰满是鲜血的脚掌担心地问道。 “还不都怪他。” 此刻,陶以深正帮金粟兰那只受伤的脚清洗伤口。他也不知道沙滩里会有玻璃,而且金粟兰偏偏就那么不巧地踩到上面,结果就弄成了这样。 “陶以深,你故意整我的吧?” 陶以深正忙着呢,听到金粟兰这样说,忍不住抬起头来,他此刻正心疼着呢,怎么会是故意整她。但是,现在也不是解释的时候,得赶快把伤口清洗干净,然后再包扎好,免得感染了。 酒精对伤口的刺激像是拿刀子划过一般疼,她不由得大叫了一声。这一叫,反倒让陶以深不敢动了。 “你忍一忍,一会就好。” “陶以深,我上辈子是不是欠你的?” “那你这辈子还我就好。” 已经这个时候了,这个男人居然还有心情调侃她。金粟兰紧紧地抓着椅子抚手,为了不让自己再叫出来,她只得狠狠地咬着下嘴唇。 ------题外话------ 昨天晚上突然想过5566曾经唱过的一首歌――《我难过》。虽然过了十多年,而5566也早已经解散,但再听那首歌仍旧蛮多感慨。时光或许早已经走远,但总有一些美好是留下的。想来,这个美好的夕阳西下,也会留在金粟兰的心中吧。当然,虽然美好并不是完美,但有点残缺的美好,似乎更让人意犹味尽。 073 宠爱 看着包扎好的脚,金粟兰呆呆地想着,这到底是倒了什么血霉了,居然还让玻璃把脚底给划破了。自从遇见这个男人以来,还真是没一件好事。先是差点被掐死,之后又被人追杀险些丢了命。后来好不容易回了自己的家,这个男人还阴魂不散的总在生命里出现,她是想逃都没地方逃。现在男朋友没啦,爱情没啦,连家也回不了啦,还把脚给弄成这样,连走路都成问题了。 看着她叹气,陶以深坐到了旁边,她下意识地往边上挪了挪。 “生气了?” “我敢生气吗?” 陶以深拉过她的手来,但很快被她抽了回去。但是,这个男人也是固执的,立马又把手给抓了回来。 “我很抱歉!” “不用抱歉,你送我回家就行。” “不行。” 金粟兰条件反射地想问为什么,但话没出口,硬生生给咽了回去。问了有什么用,这个男人要是能放她回去,怎么会把她绑过来。 “我好好说的时候,你最好听话。” “不听话要怎样?” “不听话就连你爸妈一块绑来。” 陶以深这话果然有威慑力,金粟兰立马闭嘴了。自己遇上这个不讲理的男人也就罢了,如果要让父母知道,他们得多伤心。真要把父母也给绑来了,这辈子他们一家人还能回得去吗。 王婶已经做好了晚餐,请他们二人过去吃饭的时候,见两人气氛好像不好。一时间,她站在门口倒不知道应不应该进去打扰。 陶以深知道自己不该吓她,可她总是要说回去,每回听到这话,他就特别来火。现在不是他愿意不愿意放他回去的事,而是根本不能送她回去。经过之前的事,她是陶以深的女人这已经成了铁的事实。陶以深为了她花了一千万美金,这件事估计在道上都传疯了。如若把她送回去,估计不出半天,她又得让人给绑了。陶以深愿意花钱赎她,多少钱都愿意。但是,他却不愿意再让她遇到危险,让她再经历恐怖的事。 王婶在门口敲了敲门,陶以深才回过头去。 “大少爷,该吃饭了。” 陶以深点点头。回过头来,金粟兰闷闷地坐在那里,你上也没什么表情,一副待宰的羔羊似的。一把抱起她,她连个反应都没有,像是个木头人呆呆地任由她抱着。 晚餐是陶以深最喜欢的菜品,他倒是顾不上自己吃,一个劲地给金粟兰碗里夹了好多菜。 “这个虾很新鲜,是今天刚从海里掏上来的。”陶以深一边说着,一边剥着虾壳,完了之后便硬生生地塞到金粟兰的嘴里。世上最痛苦的事便是自己明明不想吃,还不得不吃,甚至还不能有怨言。 王伯、王婶在一边瞧着,脸上露出了淡淡的笑容。 “不好吃?”见金粟兰半天都没有把虾给咽下去,陶以深新剥好的虾已经拿在手上了。 金粟兰摇摇头,只得随便嚼上几下便给吞了下去。 “我自己来吧!”见陶以深又要把虾给塞嘴里,金粟兰实在受不了他这过分的热情。.info[] “张嘴!” 金粟兰看了一眼对面着的王伯、王婶,她觉得特尴尬,只好赶快张开嘴,巴不得这顿晚饭立即结束。 晚餐结束后,王伯、王婶在厨房收拾着残局。老两口有一句没一句的闲话着。 “刚才看到大少爷跟小姐吃饭,就想起了去世的夫人和先生。那时候,先生对夫人那叫一个好呀。不管先生在外面怎么厉害,回到家里,那完全是看夫人的脸色。夫人但凡有一点不高兴,先生总是想方设法的逗夫人开心。” “看来大少爷的好事也近了。”正在清理厨房垃圾的王伯应了一句。 “是啊。大少爷也三十五了,是该结婚了。可惜先生跟夫人都不在了,也看不到这一天了。不过,上回二少爷来接小姐,说小姐是他女朋友。” “行啦,你别管那些。大少爷的事自己有分寸。” “是啊,只要大少爷高兴就行。” 两个人的闲话被站在门外的金粟兰听得真真的。吃过饭后,陶以深不知道去哪里了。她一个人坐在客厅里看电视,结果被蚊子叮了几个包,想找王婶拿个蚊香点上,又或者是拿个花露水擦擦。可刚走到门口就听到二位在屋里说话,她便没有进去,隔着一道并不隔音的门听得清清楚楚。 金粟兰想起了在陶苑客厅里的照片,她好像一次也没有听陶家兄弟提起过父母。从前陶以洹没有提过,后来陶以深也没有提过。当然,陶以深没有提过也正常,他们本来就没什么交集,更没有好到可以聊父母这个话题。 陶以深进来时,金粟兰正在抓手臂上被蚊子咬的包。 “怎么啦?” 说着陶以深拉过她的手来,这才看到手臂上好几包,红红的,肿肿的。金粟兰正欲再抓,却被陶以深抓住了手。 “再抓就该破皮了。”他似乎有些心疼地摸了摸那些红肿,然后又叫了王伯。王伯见状,倒是骂起自己糊涂来,立马去把灭蚊器给弄上,又拿了药来给金粟兰擦。 客厅里,两个人静静地坐着。电视上播放着搞笑的节目,可惜金粟兰听不懂说的是什么,只能当无声电影来看。 不知何时,陶以深给她当起了同声翻译,并且还学着节目上搞笑而夸张的语调,金粟兰回头看他,突然间笑了起来。 “陶以深,你没必要这样。” “我愿意!” “愿意?打一个巴掌,给一个糖吗?” “我想只给糖的,可你不要。” 两个人就那样对视着,金粟兰想透过那双眼睛看透这个男人,可他就像是无底的深渊,怎么也看不到底。 电话进来的时候,金粟兰扭过头去看电话。陶以深看了一眼手机号码,然后站起身来到外边接电话。 “先生,刚才精神病院那边来了电话,说是老贺想见你。”电话是凌川来的,凌川没有跟陶以深来渔村,此刻他正从办公室出来。(..info无弹窗广告) “知道了。” 陶以深只是那样简单的三个字后,便挂断了电话。凌川站在电梯前,他大概能猜到陶以深这‘知道了’后面的意思。不会着急见老贺的,好歹也会拖一拖那个老家伙,反正现在着急的是老贺不是陶以深。 电梯门开了,凌川这才走进电梯。已经七点了,而他自从跟着陶以深以来,无所谓上班或者是下班,几乎是二十四小时待命。所以,他也没有什么休闲生活。今天陶以深带了金粟兰去渔村王伯家,凌川似乎了也乐得清闲。 在一楼的时候,正好遇到伊琳从另一部电梯里出来,两个人打了个招呼。 “吃饭了没?” 伊琳摇摇头。 “那我请你!” “好啊!”伊琳笑着答道。 两个人算不上很熟,但好歹一起经历过一些事,他们之间似乎有种让人不易察觉的心照不宣。 靠海的西餐厅,既有品味又不乏浪漫。周围坐的大都是情侣,一起共进烛光晚餐恐怕是大多数女人都喜欢的。凌川还特意点了一瓶上好的红酒,配着三分熟的地道牛排,两个人很愉快的吃着晚餐。 “还回昆明的酒店吗?”凌川喝了口红酒问道。 “这得听陶先生的。” “现在花园酒店怎么样?” “现在不叫花园酒店。先生买下之后,便买名为珠兰酒店,而且还在酒店的大堂和走廊里都摆放了珠兰。说真的,以前不知道那花,没想到小小的不起眼,但花香却很浓郁。” “看来先生真的很喜欢金小姐。” “怎么,嫉妒了?” 凌川笑了起来。 “不过,我现在还是很奇怪,那天晚上先生怎么就知道那帮人躲在那里。还是说修真的神通广大,没有他找不到的人。” 伊琳摇了摇头。 “这年头,最神通广大的是钱。那天你们忙着送小姐去医院的时候,我跟修留下来收拾残局。所以就多嘴问了一句修。修说,我们三个人各自回房睡觉后,先生打电话把他叫了去,然后问了地下钱庄的事。地下钱庄通的背景通常都是当地最大的势力,无论是我们也好,又或者是绑架的人,应该都在他们的视线内。我们找不到人,但那些人肯定知道。所以,先生便花了一千万买这个消息。果然,一击就中。不但救出了小姐,也解除了第二日去交赎金可能会带来的风险。” “道理好像很简单,但当时我们好像都没有想到。” “人,有时候比较容易定向思维。就好像我吧,因为知道金小姐是二少爷的女朋友,所以在昆明遇到金小姐的时候我都没有多想。那时候我居然还问她跟二少爷好不好。” “他们分手了。应该是在两个离开望丛岛后不久。” “所以先生就趁虚而入了?”伊琳说完这话还四下看看,这毕竟是在背后说老板的是非。 “不清楚,或许更早之前,先生就……”凌川没有说下去。作为下属,真的不应该背后议论老板的事,所以这个话题也就打住了。两个人相视一笑,然后又撞了撞杯。 夜色妖娆。岸边的灯火映衬着海水,连那海水也变得波光粼粼。 此时,金粟兰已经准备睡觉了。几分钟之前,她把陶以深赶到了客厅的沙发上睡。还是这张床上,上一次因为陶以深受伤了,所以是他睡的床,自己睡的沙发。她以为,这辈子再也不会回到这里,但命运却跟她开了这样一个玩笑。想着从前种种,那眼皮也不知不觉重了。 陶以深在沙发上躺着,一支烟点上只抽了一口,然后就那样拿在手里,直到整支烟都燃尽。时间一分一秒地流逝,但他却一直没有睡意。想着想着,也就给修打了个电话。 “修,你帮我办件事。” 夜,越来越深了。陶以深也不知道何时就睡着了。突然被惊醒,是因为他翻身的时候差点摔到地上,醒来后倒睡间全无了。轻手轻脚地走到她睡的房门前,然后轻轻扭开门锁,她应该早已经进入梦香了吧。正欲转身离去,忽听得屋里有细小的哭声。他轻轻地走到床边,原来她正在睡梦中哭泣。到底是做了什么梦,她才会在睡梦中哭出声来。想起白天在医院时,伊琳也说过她曾在睡梦中哭了。陶以深的心有点疼,因为她的忧伤都是因他而起的。 轻轻地握住她的手,想给她安慰,却听得她嘴里正说着什么。因为声音太小,陶以深便把耳朵凑到她的嘴边,于是这才听清,然后她一直在喊着‘陶以深,救我’。 陶以深不觉得握她的手更紧了些。虽然暂时忘记被绑架的事,但在意识深处,那件事是一直存在的,只是她不愿意面对,更不愿意接受。 “别担心,我肯定会救你。”嘴里这般喃喃地自语,像是那样能够安慰她的害怕。“我保证,以后再也不会有那样的事。”他就这样拉着她的手,然后一遍又一遍地许下承诺。 天亮的时候,金粟兰带着疲惫睁开了眼。这一夜好像都没有睡着一样,总是不停地做梦。为什么会做那样的梦,那可不是什么好梦。被人绑着,还差点让人欺负了,只是想想都能出一身的冷汗。突然觉得身边有个温热的物体,扭过头,但见陶以深的脸就在跟前。难不成还在做梦,怎么梦里总是出现这个男人。她突然伸手摸了摸这张脸,怎么还是温热的,而且这么具有真实感。 “摸够了吗?” 突然的声音吓了她一跳,几乎是用一种弹跳退到了边上。 “你怎么睡这里?” “是你昨晚一直拽着我不放,还一个劲地说‘陶以深,不要走’。所以,我只好勉为其难,勉强跟你凑合一下。”陶以深说这话的时候怎么看都像开玩笑,但金粟兰却笑不出来,她的脸有些尴尬。在脑海里努力地搜索昨晚的情况,不对呀,她不是让他嘴沙发的嘛,怎么会睡到自己边上。 “不要说想不起来就赖帐。” “不是,你就是编故事,也好歹编得像一点。” “我是有证据的。昨晚就想到你今天一早肯定会耍赖,所以特别用手机录了音,你要不要确认确认。” 金粟兰的确是没有什么印象了,但看陶以深说得有鼻子有眼的,又不像是玩笑的样子,她反倒不敢确认了。如果录音里果真是自己叫他别走,那不是丢脸丢大发了。她可是良家女子,怎么能在大晚上叫一个男人不要走呢,那不是存心要那什么嘛。 陶以深见她不言语就知道唬人又成功了,不自觉地笑了起来。 因为无法确定自己是不是真的那样说过,金粟兰一直在心里暗骂着自己。然而,每次看到陶以深那意味深长的笑容,她都在心里问自己,不会是还干了什么丢脸的事吧。为什么想不起来呢,还是迷迷糊糊的把身边这个男人当成是做梦了。可是,昨晚也没做什么好梦。被人绑架,还差别被欺负,后来,后来陶以深就来了,他把自己紧紧抱在怀里。那后面呢?人家都说睡觉要不翻身,第二天才会记得梦境,她肯定是天亮的时候翻身了,所以后面的情节记不得了。该不会,该不会还亲了这个男人吧。不然,他怎么总是一脸坏笑。 这样想着,她总不时地摸了摸自己的下嘴唇。嘴唇怎么有些肿呢,难不成是干了什么坏事。不会呀,她不至于那么饥不择食的。更何况,这个男人哪里好了,就算再饥不择食,也不会对恶魔下手啊。 在金粟兰的纠结和猜测中,车子已经出发一段时间了。她完全沉浸在自己的思绪里,没有注意到陶以深的目光一直落在她身上,而且那眼神温柔至极,是会让人怦然心动的。 “脚还痛吗?” “啊!?” 金粟兰突然回过神来。 “到底在想什么,从早上起来就一直心不在焉的。” 金粟兰在心里暗叫,你当然是不在乎了,反正你也不知道跟多少女人睡过。我可是清白人家的女儿,无缘无故的跟男人睡一起,那算什么。还不知道有没有做过些什么儿童不宜的事,可偏偏都不记得了。 “还是说,你为昨晚的事,不好意思了?”陶以深突然凑到她耳朵小声说道。“不用不好意思,大家都知道你是我的女人。” “谁是你……” “我什么?”陶以深似笑非笑,弄得金粟兰心里直发毛。 他突然把她揽进怀里,让她有些措手不及。 “只要有我在,绝对不会让你受半点伤害。所以,什么都不要想,只要乖乖待在我身边就好。” 金粟兰偷偷地抬头瞄了一眼,想说这个男人这又是发的什么疯。难道说要每日一次告白?还是不要吧,那也太扯了。这个男人真不适合做告白这样的事,怎么看怎么不像陶以深。 ------题外话------ 我深爱的女人/一袭斜阳/倾诉了三十五载流浪/拈起那朵子夜昙花/涟漪成你最深情的眼神/眼底的那抹留白/任你我恣意放纵曼妙和狂野/我的血滴在你的骨/你是我的女人――节选自《亲爱的,爱你爱到忧伤》 074 挑剔(1) 金粟兰一个人坐在客厅里,因为脚被划伤了,走路也不方便,所以坐在哪里也便不想动了。客厅实在太大,她一个人坐在那里打量着这客厅。第一次来时也是在这里,当时客厅里没有人,只觉得冷清清的还有几分孤寂的味道。那时候没有想到,回头看到的那个男子,后来还会有这样一些孽缘。 放在角落里的那盆珠兰开得正盛,虽然长势不是太好,但并没有影响它的花期。金粟兰扶着沙发站了起来,然后一瘸一拐的走到了那珠兰跟前。她的父亲因为喜欢珠兰,所以才她取名金粟兰,也因为常年种植这种并不太值钱又比较难侍候的花。看着那小小的花蕾,虽然很不起眼,但花香浓郁,或许这就是它的魅力。 “你呀,跟我一样,长在了不属于自己生长的地方。”她轻轻地抚摸着叶片,感叹着她跟这花一样的命运。 “时间长了,他乡也是故乡。” 金粟兰知道是陶以深又蹦出来了,所以她故意没有回过头去看。不过,那个男人很自觉,自己已经站到旁边了,让人想忽视他都很难。 “我跟花说话你也要管吗?” “我没有要管,我只是怕你一个人无聊。”陶以深抚了她到旁边的椅子上坐下,然后自己蹲下身来,抬头看着这个女人。“我一会要出去,所以让伊琳过来陪你。” 金粟兰笑了一声,然后说道:“这也算工作吗?” 陶以深拉住她的手,有点不知道拿这个女人如何是好。若不是她的脚不方便,他其实也不想让她一个人留在家里。陶苑很大,人也很多,但他知道她一个人在这里其实很孤单的。 “要不,你跟我一起去?” 金粟兰扭过头去,她现在哪里也不想去,她只想回家。上一回这个男人喊打喊杀的,她倒可以以死想拼,这回这个男人温柔致极,什么都牵就她,她反倒不知道应该怎么办。 “又不高兴了?”见她厥着嘴,陶以深就在想,这女人怎么从来都不给他一个好脸呢。 金粟兰假笑了两声,然后脸就沉了下来。 “你见过哪个被绑架的人是高兴的?” “那你见过哪个绑人的对肉票百般讨好的?” “你……你还有理啦?” “别不高兴了,我带你一起去。” 陶以深倒也不管她同意不同意,一把就把人给抱了起来,金粟兰挣扎了几下,可是高大结实的陶以深抱着她,也就跟抱只鸡差不多,她完全没有逃脱的可能。 在陶氏大厦下车,在众目睽睽下这个男人抱着她的女人走进了大厦。一时间,路过的人都惊得停下了脚步。这是从来没见过的光景,望丛岛上的王在女人方面是很干净的。别说是抱着女人出现在公开场合这般亲密,就是带着女人在身边都没有过的事。消息走得很快,从一楼到顶层,这栋大厦里只人有人的地方都听闻了这个消息。 凌川站在电梯口等着,那消息走得比电梯要快。陶以深抱着金粟兰的画面早已经出现在了他的手机上。虽然知道金粟兰早晚会是陶氏的女主人,但陶以深这般高调还是让他很意外。 “先生,金小姐!” 电梯门刚打开就看到凌川,金粟兰觉得有点尴尬,所以连跟凌川打招呼也显得很不自在。但是,抱着她的这个男人好像也没有要放下来的意思,直直地把她抱进了办公室。 两个男人谈着事,金粟兰坐在沙发上有些无聊。面前的茶几上放着水果蛋糕还有咖啡,不过她只吃两口水果,但再也没有动那些吃的。陶以深时不时地抬头看她一眼,而凌川总不会错过那样的细节。原来陷入爱情的男人都是一样的,不管是陶以洹还是陶以深,他们心里、眼里好像只能看到那个人。 “以洹怎么样?”陶以深问这话的时候故意压低了声音,并且抬头看了一眼沙发上的人,结果那女人已经靠着沙发睡着了。 “车祸之后休息了两天,然后就上班了。” “没什么别的事吗?” “没有,就跟往常一样。” 陶以深轻轻叹了口气。现在弟弟还不知道金粟兰在望丛岛上,如果知道,估计就不会这么安静了。 “晚一点叫伊琳过来。你跟伊琳看看哪里的餐厅比较好,晚上大家一起吃饭。” “知道了,先生。” 凌川并没有马上离开,而是有些欲言又止的样子。 “还有事?” “先生,伊琳还要回昆明的酒店去吗?” 陶以深打量了他一下,问道:“你喜欢她?” 突然被陶以深这样问,凌川显得有些慌乱,脸也不由得红了。陶以深像是明白什么似的点点头。 “知道了,你也难得。” “先生,不是……”凌川急着想解释,一时词穷。 “不是什么?不喜欢她?” “不是……” “那是喜欢她了。” 被陶以深几句话弄得有点颠三倒四。陶以深一向都很严肃的,没跟他开过玩笑,突然这样子还真让他不太适应。 “昆明那边有一些事没有理顺。等事情都理顺了,我就会让她回来。” “先生,你真误会了。” “误会了?哦,那好,我让她别回来了,就待在那边。” “先生……” 凌川只得很无语地逃掉了。陶以深望着那逃去的背影不禁笑了起来。凌川跟着他也五年了,三十来岁的男人,也没交个女朋友什么的,天天跟着他没白天没黑夜的,是得让他找个女人。 回过头,沙发上睡着的女人像是婴儿一般。 去里间拿了被子出来想帮她盖上,结果刚给盖上,她就醒了,只眼珠像孩童一样转来转去。 “你怎么总出现在我梦里?” 陶以深愣了愣,听她这话的意思好像当自己是在做梦了。于是,他笑了笑,然后说道:“是因为你一直想着我。” “是吗?可是我不想你出现在我梦里。” “为什么?” “因为都是恶梦。” 陶以深的心突然间紧了一下。到底自己给了她怎么样的心灵创伤,所以哪怕是在梦里见到自己也是恶梦。 “总是梦到你在我身边倒下,然后浑身是血。我想救你来着,可我根本就拉不动你,所以只能看着一直流血,一直流血……”说着说着,金粟兰又闭上了眼睛。陶以深有些分不清楚她刚才是醒了,还是没醒,但至少能够理解这个女人为什么不愿意留在望丛岛。这个地方的确给了她太多的创伤。 去餐厅的路上,金粟兰一直看着陶以深。她下午做了一个很奇怪的梦,第一次在有那个男人的梦里没有看到他流血,也没有变成恶梦。 “怎么啦?” “下午我睡着了,有说梦话吗?” 陶以深的脑海里划过下午的情景,然后摇摇头。 “怎么,做什么梦了吗?” 金粟兰扭过头去看着车窗外,她怎么可能把梦见这个男人的事告诉他。陶以深笑了笑,然后拉住了她的手。 “上次你来,也没机会带你到处转转。望丛岛的夜晚是很美的。” “没机会和根本不想是两个意思。” “还记仇了?” “陶以深,换作你是我,你能多大度?天天叫嚷着要把我扔到海里喂鱼,现在又说喜欢我,没见过那么变态的。” “我道歉!”陶以深知道,说起从前的事他就总是理亏,所以最好的办法是赶快认错,然后结束这个关于过去的话题。 在海风习习中吃着美味的晚餐,凌川和伊琳这对陪客似乎一直在看老板的脸色,而他们的老板却在看金粟兰的脸色。金粟兰不喜欢西餐,特别是这三分熟的牛排,都还带着血呢,让她怎么吃得下去。 “怎么,不好吃吗?” 见金粟兰一口也没吃,陶以深也放下了刀叉。 “陶以深,知道在望丛岛让我最痛苦的另一件事是什么吗?” “是什么?”陶以深几乎是竖起了耳朵,凌川和伊琳面面相视,今天这晚餐的地点是他们二人选的。因为上次来这里吃过,觉得味道很不错,所以才给老板推荐了这里。却不曾想老板为了讨好爱人让他们作陪,现在看来他们是要尴尬了。 “这里饭菜我都吃不惯。每次吃饭都跟吃药一样难受。” 陶以深做梦都没有想到是这个原因。 “那你想吃什么?” “想吃家乡菜。” 金粟兰这也是故意找茬。吃不惯这里的东西是事实,但说要吃家乡菜,那意思就很明白,是要让陶以深送她回去。 “好。伊琳,一会打电话给陈总,让他在当地找一个好的厨师送过来。” “是,先生。” “你应该早说,我不知道你吃不习惯。是我考虑不周,应该早一点请一个你家乡的厨师过来。” 伊琳有点想笑来着。女人的心思她多少能猜到一些,金粟兰并不是那么娇情的女孩,她故意挑吃的,估计还是想回去。哪知道老板那么心疼她,硬是要在当地给她请个厨师过来,这搞得她也说不出个一二来。 075 挑剔(2) 夜风轻轻吹着,金粟兰看着车窗外一闪而过的街景。这里的一切依旧是陌生的,而坐在身边的这个男人好像也越发的陌生了。 在陶苑下车的时候,陶以深完全不管她是不是拒绝,直接就把她给抱了起来。这两天,天天让这个男人抱来抱去的,她倒真是好像没了腿的人了。看着他的脸近在咫尺,那轮廓,那线条真像是雕刻出来的五官。以前真没有觉得他的脸特别好看,现在是不是中毒了,居然会觉得他的脸也很好看。金粟兰甩了甩头,心里暗骂自己,现在好像不是这个男人疯了,是她自己疯了吧。 陶以深直接把她抱上了二楼自己的房间。等金粟兰反应过来的时候,她已经被扔到了床上。 “这不是我的房间。”可能是出于一种本能的防卫,她下意识地往床边上挪了挪。 陶以深倒也没说话,只是开始解自己的衬衣扭扣,这一动作倒真的让金粟兰紧张起来。他解衣服扣子干什么?不会是……。不会吧?现在可真后悔,吃晚饭的时候找什么茬,不知道他是不好惹的呀。难道就因为这两天他百般迁就自己就找不着北了,还真以为自己是个宝啊。这一瞬间的后悔真是连肠子都青了,可他那衣服扣子也差不多解完了。 “你,你,你……。干什么?”这一下,不只是结巴了,连那牙齿也在打架。看来,人真的要知道天高地厚,要学会见好就收,她可真不应该瞪鼻子上脸的,现在就是想跑,这脚还不方便。 看着他露出的胸膛,还有那腰间的伤疤,眼看衬衣就被脱下了。金粟兰只得用手捂住脸。古语说得好,非礼勿视,非礼勿听。虽然眼前这位的身体的确是很……很不错,可她真不敢看。 “你又不是没看过,干嘛捂住脸?” 这声音就在耳边,而从他嘴里呼出来的气也正骚扰着耳朵敏感的神经。 “我,我哪有?” “你之前给我包扎的时候,不只看过一次。(..info无弹窗广告)” 听到他这样说,金粟兰倒也放下了手。不过,他已经穿好衣服了,只是换了件t恤。因着他就在旁边,还是感觉得一股强大的气压,也不敢抬头看他的脸。 “还是说,你以前对这个身体没感觉,而现在有感觉了,所以不敢看。” 金粟兰只得‘嘿嘿’两声,然后尽量往另一边挪了挪了。现在是在床上呢,两个人靠这么近,是很容易出事的。她可不想出什么事,然后真的这辈子都走不了。本着这种想法,也就是能往后退多少,就退多少。可是,这回她真的出事了。因为只顾着眼前男人的靠近,完全没有顾到自己已经退到床边,退无可退,结果便那样重重地摔到了床下边。 这一下摔得还真不轻,被陶以深拉起来后,她自己往那疼得脑胀的后脑壳摸了摸,好大一个包呀。 “疼吗?”陶以深有点后悔不该逗她玩的。 “你说呢?”金粟兰抱着头眼泪都快出来了。 “我看看!” ‘啪’的一声音,陶以深的手被狠狠地打了一下。 “陶以深,你这是换着方折腾我呀!要是我这脑子摔坏了,我……” “我养你!” 没等金粟兰说完后面的话,陶以深便嘴快地接了一句。 金粟兰一边摸着后脑壳上的包,一边看着这个眼里满是紧张的男人,他想骂人的话都没能说出来。 “养什么养?我是猪还是狗啊?” “你是我的珠兰!” 金粟兰现在觉得自己不是后脑壳疼,是整个脑子都疼。这个男人还是陶以深吗,他还是望丛岛的王吗?他怎么逮着机会就告白呀,这还让不让人活了。有些不敢看他的眼神,只好假装自己真的好疼,一个劲地捂着后脑低着头,那样便可以安慰自己其实身边没有人,真的没有人。 陶以深带她回自己房间原本是要给她脚上的伤口换药的,结果好死不好的又弄得她把头给摔了个包出来。这会儿,他除了心疼又有些想笑。她害羞的样子很可爱,她紧张的样子也很可爱,她威胁人的时候也可爱,就连她故意弄出来的挑剔也可爱至极。还真是心意不同,连看到的一切也变得不同了。 “这两天你要听话,没事别到处走动,不然伤口就该好不了了。”陶以深一边给她换药,一边像是闲话家常一样的叮嘱她。 “好了又怎么样,反正我也走不出陶苑去。” 陶以深抬头看了她一眼。她立马别过头去,假装伤口疼的样子。这个男人的眼神真的很神奇,有时候温柔如水,像是把人的心都要化掉。但转瞬间,似乎又像把刀一样,只一眼便能让人遍体鳞伤。 那一夜,躺在床上的金粟兰无论如何也无法成眠。陶以深真的是太奇怪了,那个男人若不是人格分裂,肯定就是变态了。可是现在,她好像有些在意那个变态。电影里演过有一种情形,被绑架的人爱上了绑匪,在心理学上称为斯德哥尔摩症候群。金粟兰拍了拍自己的脸,她不会现在就正是这种状况吧。 第二天一早,金粟兰还在床上酣睡,伊琳就带着中国式早餐到了陶苑。陶以深像平常一样准时起床,看到伊琳带来的早晨,他倒是挺满意地笑了笑。 “先生,你要不要也吃点?” “我就算了,一会你陪她吃吧。” 陶以深正准备出门。今天他要去精神病院。从老贺说要见他到今天,已经晾了那老家伙两三天了,现在去正是火候。伊琳目送着陶以深上车,正准备把早餐拿到餐厅去,就听陶以深在车里叫她。 “这两天你就陪她住吧。她晚上总做恶梦,你陪着她,会好一些。” 伊琳点点头,然后目送着他的汽车离开陶苑。转身的时候,突然站住了。老板怎么知道她晚上总做恶梦,心里像是明白什么似的,又一个人傻笑。拿着吃的正傻笑着往屋里走呢,金粟兰便从楼上下来。 “伊琳!” “起来啦。看,我给你带什么好吃的了。”伊琳像是孩子一样高高举起手中的食物。 金粟兰看到吃的东西就觉得好头疼。她不算是个对吃很挑剔的人,但在她看来这边的东西真不好吃。据说陶家的大厨是花高价请来的,但那大厨却做不出让金粟兰满意的东西来。 伊琳带来了小煎包,虽然谈不上特别好吃,但至少有些中国的味道。虽然望丛岛上大部分住的华裔,但因为都是几代甚至十几代后的华裔,他们的饮食习惯也早已经融合了当地的饮食习惯,金粟兰吃不惯似乎也在情理之中。 “先生刚刚出去了。” “所以他又让你来陪我了?” 伊琳笑了笑。 “伊琳,我能问你个问题吗?” “什么?” “你们,你们是不是有什么事情瞒着我?” “怎么会这样想?” 金粟兰叹了口气。她有种说不出来的感觉。陶以深的百般讨好,即便是真的喜欢她,好像也有些过头。还有伊琳,明明在昆明的酒店,怎么突然又回来了。她还记得那天她们在昆明聊天的时候,伊琳说要在那边待一段时间,等酒店的事告一段落了才会回去。这也没几天,怎么伊琳就回来了。而且有一件事也很奇怪,她发现手腕上和脚腕上都有被绑过的痕迹。虽然说自己是被陶以深绑来的,但即便是上次陶以深从深圳绑她过来,也没有绑住她的手脚,这一次就更不可能。这个男人明明口口声声说喜欢她的,怎么可能会把她的手脚绑起来。如果陶以深没有绑她,那到底是谁绑了她呢,她的脑海里怎么就没有什么印象了。 “你看我的手!”伊琳伸出双手去,那手腕上被绑过的痕迹还若隐若现。 伊琳看到那痕迹,立即就明白过来。虽然她不记得自己被绑的那件事,但手上的痕迹没有消去,她会有疑问也是情理之中的。但是,现在要如何跟她解释呢,还是干脆说自己也不知道。 “是你老板弄的吗?” “怎么会?老板那么心疼你,他才舍不得。” “那你肯定知道怎么回事。” “其实我也不太清楚。我也是接到老板通知才临走回来的。我回来时,你已经在这边了。至于之前发生了什么事,我真的不知道。” 伊琳心想,无论如何那件事也不能从自己嘴里说出来。现在她是记不得发生过的事,但从她对那件事的反应来看,应该受到的刺激不小。现在要把那事再跟她说,不就是再刺激她一次。所以,现在都推到老板那里吧,不管老板是要骗她还是要告诉她,那都是老板的决定。 “你真不知道?” 不知道为什么,金粟兰就觉得伊琳的眼神有些闪烁,好像是知道些什么,但却不告诉自己。想想也对,伊琳是为陶以深做事的,陶以深没让她说的事,她怎么敢告诉自己。 “好吧,我不为难你。等陶以深回来,我问他。” 伊琳在心里叫了一声‘好险’。 可能是晚上没有睡好,金粟兰吃过早餐又房里睡觉去了。其实,不睡觉她也没什么事做。伊琳来陪着她本来是件好事,好歹有个可以说话的。但伊琳毕竟陶以深的人,有事也断然不会站在自己那边。所以,与其在伊琳那里追根问底,还不如在床上躺着让脑子好好休息,顺便也可以理一理头绪。 076 虐你成瘾 房间里,老贺那花白的头发映衬着憔悴的面容显得他似乎更老了些。陶以深静静地坐在椅子上,等待着老贺开口。 “有烟吗?”老贺抬头问了一句。凌川便从包里拿了烟出来给他点上。这有点像被折腾得失去希望的疑犯,最后不得不向警察交待前的画面。 老贺狠狠地吸了两口烟,好像那点精神头也回来了。他自嘲地笑了笑,然后又看了看陶以深问道:“陶先生想知道什么?” “所有的。” “所有的,”老贺咀嚼着这几个字,然后又狠吸了一口。“有些事,先生还是不知道好。” 陶以深挥了挥手,让凌川先出去等着。老贺见陶以深把凌川弄出去了,他又笑道:“看来先生也不是没有耳闻。” “说吧,说你知道的。” “我要都说了,先生能放过我儿子吗?” “得看你说的东西值不值得。如果值得,我可以保证他不死。” 老贺一听这话,多少有些感激涕零。 “这话,说起来就长了。” “那就先说说财叔。” “财哥?财哥是大哥的结拜兄弟,据说最早大哥还是一个人的时候,他们就在一起了。大哥在的时候,对财哥一直都很信任,大哥是个重情义的人。”虽然是在这种时候了,老贺还不忘拍拍死人的马屁。“所以,大哥的事财事几乎都清楚。财哥这个人,多少有点狐假虎威。倒不是贪生怕死,只是比较猾。大哥去世之后,道上就传出消息说大哥原本有意把陶氏留给二少爷,还说什么大哥抢别人的老婆之类的话,意指先生不是大哥亲生。之后,我又收到消息说,二少爷在国外一直被人追杀。那时候我便知道,这事只能是财哥干的。” “你怎么就知道是财叔,而不是别人?” “财哥那个人,做事一向谨慎,从来都不自己出面,自己动手,年轻的时候就那样,老了更是。说大哥抢别人老婆这件事,其实我们这些老家伙也都只是听说,到底是不是有那回事,谁也不知道。不过有一回,财哥跟兄弟几个喝酒,喝多了,便醉话了一句说大哥是真傻,替别人养儿子。当时我们几个都吓了一跳,那件事后来没人敢再提,都当自己没有听到。” 陶以深的脸微微抽动了一下。 “洛叔呢?” “老洛?”老贺愣了一下,“老洛是大哥带进来的,因为是大嫂的远房亲戚,所以大家对他都很客气。老洛也很会做人,不出风头,也能吃得了亏,更没有仗着大嫂的关系觉得自己不同。所以,大家对老洛的印象一直很好。” “财叔怎么评价洛叔这个人?” 老贺笑了笑,他好像知道自己和老财为什么都没有斗过陶以深。一个连自己舅舅都不相信的人,怎么可能相信他们。 “先生这算是问对了。老洛虽然人不错,不过财哥对他的评价正相反。有一回财哥这样说过,他说老洛别看着什么都好,但往往不会叫的狗才咬人。那时候大家都当他是玩笑……” 拉拉杂杂的,老贺说了一个上午。.info[]回去的路上,陶以深一直沉默着,凌川偷瞄了老板几眼,感觉他似乎不太高兴的样子。虽然不知道老贺都说了些什么,但看老板的反应估计是没什么好事的。 “先生,刚才伊琳来过电话。” “什么事?” “金小姐认为我们有事瞒着她。” “她想起什么了?” 凌川大概说了一下情况,陶以深听着没吱声。 “先生,现在是回陶苑还是去陶氏?” “去陶氏吧。” 陶以深觉得脑子有点乱。现在回陶苑,金粟兰肯定得追根问底,而他现在也没有想好到底要怎么跟她说。加之上午老贺说了那么多事,是不是都是事实,很多还有待查证,他得回陶氏好好想一想。 若大的办公室里,除了那个站在窗前的人,似乎所有的一切都像是静止的。陶以深已经站了好久,久到他可能自己都没有意识到。很久之前,他第一次听闻父亲了别人的老婆,而那个别人的老婆就是自己母亲的时候,他有试着调查过当时的情况。不过,因为当年知道这件事的人就很少,所以他并没有查到什么。只是听说自己的母亲跟了父亲后没多久就怀了他,所以他到底是不是父亲的儿子他曾经有过怀疑。因为这种怀疑,他还曾拿了父亲的头发去做dna鉴定。事实证明,那些谣传也都只是谣传。不管父亲是不是有抢别人的老婆,但他的确是父亲亲生的。 凌川敲门进来的时候,手上多了个托盘。早已经过了午饭的点了,而陶以深一直没有出去吃饭,所以凌川只好把饭菜都带了进来。 “先生,吃饭吧!” 陶以深这才看了一眼手表,原来已经快两点了。 “伊琳没再来电话吗?” “刚来过,说金小姐没吃午饭,一直把自己关在房间里。” 陶以深听到这话,原本刚端起来的碗又放下了。 “让他们备车。”陶以深拿了搭在椅子上的西装外套,然后甩给凌川这样一句话,便往外走。 凌川叹了口气,真应该让他吃完饭再说的。可谁让他先问了呢,也不能不说。眼看着老板已经出了办公室,他只得紧跟着出去,然后还不忘打电话让司机把车开到门口。 陶苑里,伊琳端着托盘在门口已经站了好久。今天的午餐是她特别向中国餐馆订的,原本饭菜要热的才好吃,这会都已经凉透了。无论她怎么敲门,金粟兰在屋里就是不开门,这要真把老板的心爱之人饿坏了,那责任可就大了,所以没办法了只好给凌川打电话。 陶以深回来时,伊琳已经让厨房把冷掉的饭菜又热了一遍。这一回,陶以深亲自端了饭菜去敲门。 “珠兰,开门,我是陶以深。” 这是陶以深第一次这样叫她。以洹叫她粟兰,而他并不想那样叫。所以,他叫她珠兰,因为她是他一个人的珠兰。 好一会,屋里也没动静。陶以深又敲了敲门,然后道:“我有陶苑里所有的房间的钥匙,所以你要不开门,我就自己拿钥匙开了。” 这话音刚落,门就打开了。金粟兰光着脚站在门口,那被划伤的脚上还缠着纱布呢。 “我有事问你。” “有事问,也不能不吃饭啊。来,先把饭吃了,你再问。”陶以深拉着她的手,便往屋里走。两个人刚在椅子上坐下,金粟兰便伸出双手,陶以深只一眼便明白她的意思,但却故意装着不明白似的伸手握住她的手。 “陶以深,我让你看我的手腕。”她甩开了他的手,有些生气的样子。然后又抬起脚来,“这是什么?你好歹说说吧。” 陶以深觉得自己有点大意,其实也是没有想到。她醒来之后就不记得之前发生的那件事了,所以注意力都没有在那些细节上。她的手脚都被绑过,而且因为长时间绑着,所以那印迹即便是过了几天也还能看到。如果她还记得之前发生的事,那么就无需要去解释。但现在她不记得了,发现自己手脚好像都被绑过,肯定会怀疑的。 “是你的人干的?” 陶以深笑了笑,没有回答,而是拉过她的手来,然后用手指轻轻地抚摸着那些印迹。 “你说呀?不是说喜欢我吗?喜欢我就把我弄成这样?”突然从他手中插出自己的手来,她不习惯被他这样握在手心里的感觉。 “喜欢你怎么啦?喜欢你就得事事讨好你吗?” 金粟兰愣了一下。这刚刚还一副讨好的样子,怎么一转眼就换了张嘴脸。 “让你跟我走的时候,就应该听话,哪那么娇情,非得让我动粗。” “你……”金粟兰的心狠狠被刺痛了,所以那一瞬间,眼泪一下子就涌了出来。 “哭什么哭?外面想做我陶以深的女人多了去,也就你不识抬举。” 金粟兰一下子站了起来,因为太用力,那脚也有些疼。她一下子掀掉了放在角几上的饭菜,碗盘摔在地上的声音清脆,只是都碎了一地。 “我就不识抬举,怎么啦?凭什么你喜欢,我就得跟着你。你到底是哪里对我好过?除了对我凶,要不然就是威胁我,你还能干什么?我是弱女子,我拿你没办法,但我好歹能管住我的心吧。这辈子,你就别指望我会喜欢上你。” 陶以深原本就有些烦燥,被她这样一说,上前一把抱起她,直接给扔到了床上。原本开着的门,也让他给关上了,而且还特意反锁了。几乎是以迅雷不及掩耳的速度,他便扑到了床上。这一刻,来得太过神速,金粟兰几乎都有些反应不过来。现在,她被这个男人压在床上,片刻都动弹不得不说,而且他那如暴雨般的吻瞬间落下,让她片刻挣扎不得。 “陶以深,……”那三个字刚叫出口,他的吻便堵过了她的嘴。炽热而狂热的吻,像是要把她给彻底融化掉了。一开始在顽强挣扎,到后来也已经没有力气,彻底地放弃了。或许被她绑的时候就应该明白,早晚会有这一天的。没有哪个男人是纯情的动物,更何况是陶以深这样的男人。 感觉到衬衣扣子都被解开,连他那不安分的手也伸进去索取更多的时候,眼角的泪水如泉涌般湿了枕头。她的脑海里突然闪过一些画面,与现在的情况有些相似,那样的真实,绝对不是梦里的情景。 不知何时,陶以深已经停止了动作,他只是那样看自己身下这个女人。眼泪一直在流淌,但眼神却如此空洞,就如同行尸走肉一般。这一刻,她有些后悔自己的冲动和莽撞。翻过身,在她的身边躺下,然后两个人默默地像两具尸体。 “陶以深,你跟那绑架我的禽兽有什么区别?” 突然的,陶以深被这句话愣住了。回头看她的时候,她的脸尽是愤怒还有怨恨。 “你……” “我很谢谢你,帮我回忆起了这辈子都不想记起的事。” 陶以深拍了一下额头,他怎么能把那事给忘记了。 “珠兰,我……”陶以深起身看着她,一时间不知道要如何解释刚才自己的行为。 “如果陶先生没有尽兴,可以继续,就当是我报陶先生的救命之恩了。” 说着,金粟兰坐起身来开妈脱衣服。她那发狠的样子半点不像开玩笑,眼看着衬衣脱下来只剩面料并不多的内衣,陶以深立马扯了被子给她遮住身体。 “怎么,陶以深是觉得这身体被别人碰过?你放心好了,那个禽兽没有得逞。” “别说了!” “哦,应该是计较陶以洹吧。放心,我跟以洹还没有走到那一步。所以,你眼前的这个身体是干净的,你就尽管享用吧。” “我让你别说了!”大吼一声的陶以深,只换来金粟兰像疯子似的傻笑。这一刻,他觉得自己的心好疼,因为太疼了,只得紧紧地抱着她,好像那样便可以不那么疼。 房间里只剩下金粟兰坐在床上又哭又笑,那零乱的发丝像是在印证些什么。伊琳推门进来的时候,眼前的情景让她的心往下一沉。这老板跟金小姐到底是要闹哪样,怎么就吃个饭的功夫还做起运动来了。而眼前这情形看来,人家金小姐可不想做什么运动,瞧那张脸,完全是受了欺负还不无处说理的样子。伊琳走到床边,拿起边上的衬衣想给她穿上,却发现衬衣已经被扯破了。到底是有多急,才会把人家的衣服都扯破了,伊琳当然也是不敢问的。只好去衣橱里拿了睡衣给她穿上。 “别哭了,没事了!”伊琳抱着金粟兰轻轻地拍着她的背,但却安慰不了她那受伤的心。 “陶以深让你来的吗?” 伊琳只觉得金粟兰的声音好冷。 “她让你来干什么?看着我?还是怕我寻短见?”金粟兰狂笑起来,这让伊琳有些害怕。到底两个人是怎么样了,干嘛非得弄得这样要死要活的。 “先生是担心你。” “你跟他也是一伙的。你们都一样,就欺负我一个小女子。” “不是的,金小姐。先生他心疼你还来不及。” “像禽兽一样的对我,也要心疼我吗?你们望丛岛的人喜好真特别,还有这么变态的心疼的。” 伊琳也不知道该说什么了。老板叫她上来的时候说金小姐已经想起之前的事了,可现在的情况好像不是想起之前的事那样简单了。地上碎掉的碗盘可以再买新的,但眼前这个女人碎掉的心,要如何才能愈合呢。 后来陶以深有多悔恨自己冲动下做的事,那是不必说了。每天回来根本就见到她的面,原本远远看着她在花园里坐着,可下车往花园去时,发现那里已经人去园空了。她总是把自己关在房间里,只有在她不在的时候才出来活动。于是,他每天只能透过陶苑里的监控来看她的样子,那天之后,他再也没有见她笑过。 伊琳已经回了昆明。金粟兰不要她陪着,即便是她陪在身边,金粟兰也不会搭理她,甚至还更为反感。 陶以深总是在夜深人静的时候一个人看着电脑发呆。她今天在花园坐了好久,她今天没吃什么东西,她今天穿了什么衣服,她今天又跟那盆珠兰说话。说来也奇怪,客厅里的那盆珠兰,在开过一次花之后,突然间好像要死掉的样子,叶子也蔫蔫的。凌川特意叫了园艺师来看,但似乎也没有什么更好的办法。 这一晚,陶以深站在客厅里对着珠兰喃喃自语。 “是不是你也不想待在我身边,所以才要死去了。我对你那么好,你怎么都看不见……” 黑夜中,餐厅那边突然有细微的响动。陶以深的耳朵听得真真的。鉴于之前陶苑里出现过有人潜入的事件,所以这一次他也不敢大意。故意放轻了脚步往餐厅那边去,他倒是想看看到底是谁还有那么大胆子敢潜进陶苑来。 隐约间只看得一黑影站在柜子边,陶以深三两步窜上去便一把抓住了那黑影。 “说,谁派你来的?” 这话音刚落,一声惨叫就惊碎了这陶苑的寂静。原本守在屋外的保镖都冲了进来,屋子里的灯都亮了起来,把一切都看得真真的。原来被陶以深抓住的黑影就是金粟兰。因为半夜口渴,便到餐厅来倒水喝。她不知道陶以深没有睡,更不知道那个男人刚才就在客厅里。 一场闹剧。保镖们都退去,屋子里只剩下陶以深和那个被陶以深差点拧断胳膊的金粟兰。 “疼吗?” “不疼!”金粟兰没好气道。也不知道是运气不好,还真是喝口凉水都塞牙。这半夜起来喝杯水,差点让人拧断了胳膊。 “可我心疼。” “你……你有什么心啊!” 陶以深一把拉了她进怀里,然后让她的头紧紧地贴着自己的胸口。 “别不理我,好吗?我知道我该死,要不你再捅我一刀,那样也解解气。” 金粟兰突地把头抬起来,这个男人真的是变态吗,居然叫自己再捅他一刀。很快,她的头又被他紧紧的抱着贴在胸口。他的心跳狂乱,别说里边有只鹿在乱撞,就是说里头有只牛在角斗,她也一点不怀疑。 077 回不去了 第二天一早,金粟兰一个人在陶苑里散步。昨晚被陶以深差点拧断的手臂到现在还有些疼。所以,她一边走一边活动着手臂。那个男人下手还真狠,如果屋里是真进了贼,又或者是什么不该进的人,居然当下就会把他手给拧断。 “金小姐,早!” 听到有人叫,金粟兰停下脚步。此时,凌川的车已经停在了她的旁边。 “凌助理,早。” “这么早就起来散步了。” 金粟兰笑了笑,她每天除了吃就是睡,都快变成猪了。如果再不活动活动,恐怕真的要肥得流油了。 “比不上你,你都来上班了。” 凌川笑了笑,然后准备开车走。不过,却被金粟兰叫住了。 “凌助理,问你件事。” 凌川点点头。最近这两天老板的脸臭得跟那茅坑里的石头一样,他也不敢问发生了什么事,所以做事都很小心,就怕踩到了地雷。被金粟兰这拉叫住一说,凌川心想,这不会老板也给金小姐脸色看了吧。 “你们老板,最近这里是不是有问题?”金粟兰一边说,还一边指了指自己的脑子。 “金小姐,我不懂你的意思。” “他昨天跟我说,让我拿刀捅他。你说,他不是脑子有问题,那是什么?” 凌川张着嘴,却不知道说些什么好。老板居然说这样的话,还真的蛮奇怪的。 “行啦,你赶快去吧,我怕你晚了,他一会拿刀捅你。” 凌川有些莫名,只得开了车往小楼去。金粟兰一个人溜达着就到了大门口。一道大铁门把她紧锁在了陶苑这方寸之间。当然,即便是让她出去,她也哪里都去不了。没有钱,也没有证件,就算没人拦着她,她也回不去。 大门口的狗狂叫了两声,这下可没把她吓着。好几次从门口进出的时候都看到那大狗坐在树下,但第一次离狗那么近。听到狗叫的声音,门卫赶快出来招呼住狗。金粟兰在心里自说自话,连陶家的狗都欺负她,作为一个大活人,她活得实在是憋屈。(..info好看的小说) 这几天,没有伊琳陪伴,也不用搭理陶以深,她或者是睡觉,或者是自己找个地方呆着。被人关在这里的日子并不好受,但人也有一种惰性,慢慢的就会开始适应。她仔细地想过最近发生的事,虽然大都不堪回首,可又没法不去回首。手腕和脚腕上的印迹已经消失了,就好像那件被绑架事件根本不曾发生过。可是,记忆里却有些抹不去的画面。如若陶以深不来,是不是这辈子就真的完蛋了。不,应该这样理解,如若没有认识陶以深,她根本就不会遇到绑架这种事。所以,即便他即时把自己救了出来,但似乎也并不值得感激。 陶苑的花在这个夏天弄得很美。看着那些叫不出名字的花,她一个人傻傻地发呆。花开花谢,化作尘泥,最终也是归宿。而她呢,她的归宿是什么?难道就是这陶苑,然后就要陪着那个男人。 陶以深出门的时候,远远地看着站在花丛里的金粟兰。凌川瞄了一眼,然后回头看陶以深。 “先生。” “说。” “你……你是不是有什么事……”凌川有些不确定自己应不应该问。那天老贺到底哪陶以深说了些什么,凌川不知道,但肯定跟陶以深的父亲有关。所以,从那天之后,陶以深的脸就很难看。加之今天早上,金粟兰又跟她说了那样奇怪的话,他反倒是有些担心起自己的老板来。 “有什么事?” 陶以深回过头来看凌川。凌川一向不是个吞吞吐吐的人,最近好像也变得婆婆妈妈了。 “你是不是跟金小姐说什么奇怪的话了?” 陶以深愣了一下。 “什么叫奇怪的话?” “金小姐说你让她拿刀捅你。你,没事吧?” 陶以深看着凌川,那眼神好像是在说这可不是你该管的事。凌川也很懂事,立马回过头去。好半天了,陶以深才问道:“她还说什么了?”凌川想了想,这是接着刚才的话题吗,看来好像真有什么事,只不过是人家两个人的事。 “没了。” 凌川暗吁了口气。自己总不能说金小姐认为他脑子有病吧。老板或者不跟金小姐计较,但肯定不会放过他。所以,他还是少说话,多做事。 金粟兰一个人在陶苑也是闲得发慌。客厅里的那盆珠兰蔫蔫的,想起陶以深之前说过让她打理那盆花的。不过,这花既然是人家去世的母亲喜爱的,万一彻底给折腾死了,那个男人不会又要把她扔海里去喂鱼吧。回头看了一眼放在客厅里的陶氏夫妻的照片,那个女人恬静优雅,那个男人看着就是一身戾气,还真的很难想象这样一对夫妻是怎么走过人生几十年的。 陶以洹果真是跟他母亲很像,看那鼻子、那嘴还有眼睛,也难怪陶以深的身上总是透着一股完全不同的气质。至于陶以深,他除了眼睛,大体上更像他的父亲。都说眼睛是心灵的窗口,或许正是因为陶以深的眼睛像母亲,所以他整个人给的感觉又似乎与他父亲完全不像。金粟兰看着那照片发呆,想说自己真是无聊至极,怎么会研究起这一家人的长相来。 午饭过后,凌川来到了陶苑。此时,金粟兰正在客厅里看电视。或许只有看电视更能打发时间。好死不死的电视里正在播的是早年的一部香港电影――《天若有情》。这部电影讲的是一个黑道小混混劫持了富家女,最后却与富家女相爱了,从此两人亡命天涯。据说这部电影也是斯德哥尔摩症候群一个比较典型的例子。 不知道凌川要带她去哪里,但既然是陶以深让回来接她的,她就得跟人家走,谁让她现在是人在屋檐下不得不低头呢。坐在车上,她一直在想电影里的情节,似乎与自己的情况有某些相似。 “凌助理,我能问你个问题吗?” 凌川正开车,只是‘嗯’了一声,然后听得金粟兰在后座上叹息。 “我,是不是这辈子都只能待在这里了?” 凌川无法回答她这样的问题。她是不是能离开这里,只有老板说了才算,谁都无法决定。 “既然不回答,看来……”她没有说下去。 “金小姐,我能问你个问题吗?” “问吧。” “你还爱二少爷吗?” 金粟兰看着车窗外一闪而过的街景。或许在凌川和伊琳眼里,她可能就是个笑话吧。不久之前还是陶以洹的女友,而且那个男人为了回来救他,连自己的安危也不顾。可是,她终究是辜负了那个男人的心意。 凌川在室内镜里看到了一张忧伤的脸,或许他问了不该问的问题。 “如果这些事从没发生,多好!” 凌川没吱声。他多少有些同情这个女孩。她无端地倦入了一系列的事件之中,也曾遇到过多次危险,她不过就是个普通的女孩子,如若不是陶氏兄弟,她恐怕都不知道世界上在南海诸岛上有一个叫望丛的地方。 跟着凌川又一次走进陶氏大厦。迎面而来的那些陌生人,很礼貌地跟她打招呼。 “金小姐!” “金小姐好!” “金小姐好!”…… 她有些别扭地向人家回礼,但脸却笑得有点僵硬了。为什么连这样的事都要应酬,她可以完全不理会这些人的。可是,这些人又有什么错。 因为陶以深正在跟别人谈事,凌川便把她带到旁边的休息室坐了一会。这栋大楼,除了陶以深的办公室,她没去过别的地方。陶氏的休息室也显得那样高端大气上档次,果然还是有钱好呀。 原本以为会等很久,结果她的屁股还没坐热呢,陶以深已经推门进来。凌川倒是很知趣,立马把时间和空间都留给了老板。 “裙子很漂亮!” 金粟兰低头看了一眼这身连衣裙,心想,这男人真是有毛病。这裙子不是他让凌川带过来非要自己穿的,夸这裙子漂亮是想说他很有眼光吧。 “当然,陶先生眼光好嘛!” “我只夸裙子漂亮,没夸你,不高兴了?”陶以深走到她身边,然后轻轻地把她拥入怀里。“你更漂亮!” 不知道是不是所有的女人对于赞美都没有免役力,所以当陶以深在她身边说这话的时候,金粟兰的心里多少有些开心。可是很快,心里便有另一个声音在说,这个男人翻脸比翻书还快,现在是夸你漂亮,没准下一秒就能把你伤得体无完肤,所以她脸上的表情好像也慢慢僵住了。 “让我来干嘛?”感觉到他下巴上的胡渣在自己的脖子上摩擦时,金粟兰很技巧地转移了注意力。 “晚一点你跟我去机场接客人。” “我能说不去吗?” “不行!” 就知道是这样,她不可以拒绝,也不能说不行,她就是被别人拽着线的木偶,人家想往哪里提就往哪里提,她哪里有什么发言权。 “我是不是都非得听你的?”金粟兰不知道他要去接什么客人,还非得拉上自己一起去。但她很烦,烦所有的一切。 “是!” “凭什么?”这一下,金粟兰有些火大了。虽然现在是身不由己,可她是个大活人,不是那陶苑客厅里的珠兰,她有思想的,一直这样待下去,也不知道哪里是尽头。 “凭我花了一千万救你。你要想离开这里,可以。给我一千万,我立马让你走。” 金粟兰有些皮笑肉不笑的。她就知道那个男人的好只有三分钟热度。这刚才还抱着她多疼惜的样子,转眼就是这副嘴脸。一千万美金,她这辈子就是不吃不喝不睡地干活也挣不了那些钱。 “我被人绑架是因为谁?还不是因你?凭什么让我给你一千万?陶以深,你到底多卑鄙。” “这么说,我救你还救错了。金粟兰,我告诉你。这辈子你只能是我陶以深的女人。不管你承认不承认,但外面的人都只会这样认为。我花了一千万把你救出来,你以为那些有想法的人会错过你这块肥肉。你相不相信,你只要回中国去,不出半天,就能再让人给绑架了。我不在乎再掏钱救你。你呢,你愿意再被人绑票?” 金粟兰一下子跌坐到了沙发上。也就是说,这辈子她是回不去了。 078 父母来了 陶以深的话一直在耳边萦绕,以至于整个心情都跌到了谷底。去机场的路上,她像个雕像似的没有说过半个字。陶以深看了她几眼,心里有些酸酸的。自己真的就那么不好吗,待在自己身边就那么让她难受吗,看她现在的样子,到底是有多嫌弃自己。虽然这样,他也没有要送走她的想法。时间或许会改变一切,就像他的母亲以前并不那么喜欢父亲一样,一起生活了几十年,彼此依然有了深厚了的感情。 在国际到达出口等着。金粟兰完全不关心这要接的客人是谁,反正她也不会认识的。只是能让陶以深亲自来机场接的人,应该是很重要的客人。陶以深看了看手表,时间好像也差不多了。他看了一眼旁边漠不关心的金粟兰,然后把手搭在她的肩膀上。 “好啦,别不高兴了。笑一笑!” 金粟兰很忧伤地看着这个男人,现在居然还叫她笑,她是哭都来不及了,哪里还笑得出来。 “听话!”陶以深又捏了捏她的脸。 她依然一副不高兴的样子。陶以深叹了口气,想着还是算了吧,没准一会她就高兴了。 回过头时,修的身影正往出口处来。远远地,修也看到了他,还挥了挥手。陶以深看着修身边的一对夫妻,他的脸上也有了淡淡的笑容。 “粟兰!” 金粟兰原本低着头哀其不幸。突然听到有些熟悉的声音叫她,她愣了一下,想说自己不是幻听了吧,怎么在这里会听到母亲的声音。又一声‘粟兰’传进声耳朵,她立即抬起头来寻找声音的来源。 此时,一路快步的母亲已经到了跟前。金粟兰完全愣住了。母亲怎么会来,怎么会知道她在望丛岛呢。母女俩隔着栏杆便抱在了一起,这一刻彼此是那样的安心。 “妈,你,你怎么来?” “不只你妈来了,我也来了。” 又是熟悉的声音,扭过头,父亲也已经到了跟前。旁边站着修,他冲金粟兰笑了笑。 一家三口抱在了一起,在这陌生的望丛岛机场。 “叔叔、阿姨,先回家再说吧。”开口的是陶以深,因为这一家人重逢,他这个望丛岛的王彻底被人忽视了。 “是以深吧?” “是,阿姨。” 金粟兰有些意外,母亲怎么会认识陶以深。她看看母亲又看看陶以深,这个男人到底还有多少事瞒着自己。虽然父母都来了是件高兴的事,但在高兴之余她又不免担忧。以后恐怕没法不听这个男人的,如今把自己父母都弄来了,要是不听话,他会怎么样对父母还不知道呢。 夫妻俩相视点头,倒也没有多说什么。修推着行李走在前面,一家三口走在后边,陶以深和凌川紧随其后。之前凌川不知道陶以深要来接的人是金家父母,刚才看到修陪他们出来,凌川便明白,老板在这位金小姐身上真的花了很多心思。 陶以深让那一家三口坐一辆车,自己跟凌川和修坐另一辆。 “大哥,我可是嘴皮都磨破了,这辈子能想到的故事情节都给你们加进去了。你现在让大嫂跟叔叔、阿姨单独在一起,不怕穿帮啊?” “穿帮了,也只是说明你说了谎。” “大哥,你怎么能过河拆桥呢?” “你又不做他们的女婿,你担心个什么?” “我虽然不做他们的女婿,但好歹我也有人格的。让叔叔阿姨把我当成骗子,我多冤枉!” “我可没听说一个八卦记者有什么人格。.info[]” 凌川坐在前面先笑了起来。 “凌川,陶先生特没意思,是吧?” 凌川没吱声。 “大哥,我这趟可是真辛苦。你知道吧,我……” 凌川想着,这或许就是他和修的不同吧。修可以这样没大没小的跟陶以深报怨,又或许是口无遮拦的什么都敢说。陶以深似乎也不生气,反倒是左一句右一句的胡扯。这样看着,陶以深有些不像他所熟悉的陶以深。这或许就是人的两面性。 在前面的车里,一家三口坐在后座上,金粟兰紧紧地拉着母亲的手,连那头也靠在了母亲的肩上。 “你胆子倒是不小。不是说陪朋友去大理吗,怎么就跑这么远的地方来了。” “大理?”金粟兰愣了愣,她什么时候陪朋友去大理了。但是,她很快就明白过来。去什么大理,应该都是修胡扯的。然而现在,她还得把这些胡扯给圆过去。如果把一切实情都告诉父母,他们不知道会不会晕过去,没准还会找陶以深拼命。 “你这交了男朋友就应该跟家里说一声,好歹也让我跟你爸给你参谋参谋。你倒好,直接把我们给弄这么个地方来。” “妈,我……”金粟兰实在不知道说什么好。修那张嘴是有多能胡扯的,也不知道他都跟父母说了些什么,所以她也不敢随便往下接。 “行啦,就别再埋怨女儿啦。” 父亲永远是站在女儿这边的。虽然这一路上他都担心着,甚至不知道修是不是骗他们的,但因为念着自己的女儿,他们还是来了。望丛岛,一个连听都没听说过的地方。来接他们的修说那个地方在南海上,是个非常美丽的海岛。现在,他看着车窗外的景色,的确是个美丽的地方。 “他对你好吗?” 金粟兰看了一眼前面的司机,母亲便没有再问。 “你都瘦了。” “这边的饮食有些吃不惯,所以……” “晚上妈给你做。这回来,我还特地带了些家乡的特产。” “好啊!妈!”金粟兰把母亲紧紧地抱着。这么多天了,唯有这个时候她是最开心的。 汽车一直驶进陶苑,然后在小楼前停下。虽然来之前他们已经从修那里知道了一些陶以深的情况,但这么大的院子,还是让两个人吃惊不小。刚才进大门时还有人牵着狗守着,这刚下车,立马就有人过来拉开车门,这五星级酒店也没这待遇的。 陶以深也紧跟着下了车。 “叔叔、阿姨,进去坐吧!” 金家夫妻彼此看了看,想说这陶以深到底是多有钱,这怎么看着那么不真实。金粟兰拉了拉母亲,然后一行人先后进了屋。 在客厅的沙发上刚落座,便有佣人拿来了水果和饮料。金家父母打量了一下这客厅的装修,每一件东西似乎都写着价值不菲。许是因为这样,两个人倒有些坐立不安了。 “叔叔、阿姨不用拘束,当自己家就行。” 两个人有些尴尬地笑着。虽然当父母的都想女儿找个条件好的男人,但好像这个男人的条件真的好得有点过份了,这反倒让他们有了负担。 “叔叔、阿姨还没吃午饭吧?我让厨房做了一些,先吃一点吧!” “不用,不用。来的时候在飞机上已经吃过了。” “叔叔、阿姨不用客气的。” “以深,我们是真吃过了。” 金粟兰一直没开腔,但她听不惯母亲叫那个男人‘以深’,显得好像多熟一样。 “这样的话,叔叔、阿姨先上楼洗个澡吧。坐那么久的飞机也该累了,洗个澡好好休息一下。”说完,又冲金粟兰说道:“你陪叔叔、阿姨上去吧,就在你隔壁的房间。” “爸、妈,我们先上楼去吧。” “行李我已经让人放在房间里了。” “以深,麻烦你了。” “妈!” 陶以深目前着三个人上楼,他一个人在客厅的沙发上坐了一会。这辈子见过的人多了去了,可还真没像现在这样紧张。 修和凌川都站在外面,见客厅里没了声音,两个人便进来看个究竟。 “大哥,怎么就你一人了?” “不然呢?”陶以深站起身来,“你们两个跟我上来,我有事跟你们说。” “大哥,不是吧,我这才刚回来耶。” 凌川用手碰了一下修,意思是让他别那么娇情。 “凌助理,虽然我长得很帅,但你别想着吃我豆腐。” 凌川瞪了他一眼。 “行啦,别废话。” 陶以深先上楼去了,两个在楼下彼此看了一眼,好像谁也没多喜欢谁的样子。 在楼上的房间里,一家三口总算是有了属于他们的空间。看到父母亲都在跟前,金粟兰突然哭了起来。这一哭,倒是把两位给吓着了。 “怎么哭了?他对你不好?” 金粟兰赶快摇头。 “那怎么哭了?” “就是想你们了。” “你之前在深圳工作,一年才回去一趟,也没见你这样想我们。” “那是,……” “行啦,女儿说想咱们,你还计较个什么。离家那么远,又远在国外,在这里也就她一个人,女儿的心情你得理解。”父亲又一次帮她解了围。 “所以呀,谁让你找个那么远的男朋友。” 金粟兰实在无话可说。如今这情形,不管母亲知道的说辞是什么,她都只能默认了。 “你给我说说那个陶以深吧。”母亲心急。虽然已经从修那里知道了个大概,但她还是愿意听女儿亲口说。 “他?”金粟兰实在不知道要说什么好。实话实说吧,那就是找死。不实话实说,她好像还真不太擅长说瞎话。 “他的脾气、秉性怎么样?我瞧着那些人对他都很恭敬,估计不会是个简单的人物。”男人看男人似乎跟女人看男人不同。金粟兰的父亲从在机场看到陶以深的那一刻时,便觉得这个男人绝对是个厉害的角色。他站在人群中,只打眼一看便那般鹤立鸡群,让人觉得并不是太容易亲近的。但是,他看女儿的眼神充满了无限的柔情,这与他给别人的感觉好像又形成反差。 “脾气?脾气算不上太好。秉性嘛,人不坏,也很有诚信,通常他说过的话都会做到。” “生意人,讲诚信是应该的。脾气不好,那可不行。我们可就你这么一个女儿,他又那么远。如果以后你们结婚了,他要脾气不好,隔三叉五打你,你怎么办?” 金粟兰在心里暗想,他都已经打过自己两回了。虽然不是隔三叉五,但这十来天里挨了两回打,也离那隔三叉五不远了。 “妈,应该不会吧!”金粟兰觉得自己这话特心虚。可是,要跟母亲说自己已经挨过打了,搞不好父母能去跟陶以深拼命。 “我瞧着他可不像是好惹的。” 金粟兰笑了笑,想说母亲还真是火眼金睛。 “妈,要不你先去洗个澡吧。晚一点我们再聊。” 金粟兰害怕被母亲这样问下去,万一真穿了帮,还不知道会怎么样呢。 “是啊,听女儿的。既然都来了,有的是时间说话。” 打发了母亲去卫生间洗澡,金粟兰帮着父亲把旅行箱里的衣服都拿出来放进衣柜里。前两天见佣人在打扫这个房间的时候,她还真没有想到会是让父母来住的。陶以深这到底是体贴还是怎么样,她也有些矛盾了。 “你妈在,所以我没问你。刚才进屋的时候,我有看到门口的人还带着枪。你说吧,陶以深到底是干什么的?” 金粟兰下意识地抓紧了手里的衣服。陶苑的保镖都带着枪,虽然不是那种夸张的自动步枪,但每个保镖的身上都有带手枪。父亲到底是眼尖,居然这个都让他看到了。 “他呀,他就是个生意人。” “虽然我也听说有些有钱的生意人家里都雇着保镖,出门进门地跟着,可也没见带着枪的。” “爸,你说的那是在国内。这里是望丛岛,保镖带枪并不违法。” “但凡允许带枪的国家,那治安都好不到哪里去。个个都有枪,那有个什么事是不是都掏枪出来。” “爸,没那么夸张啦。”金粟兰心里虚着呢。就像父亲说的那样,有事都掏枪出来,其实还不只如此,连炸弹都用上了。 “粟兰,咱们家虽然不是什么有钱人,但也衣食无忧。现在小姑娘都想着找个有钱人,你可不能只盯着钱。这可是要过一辈子的,他要是对你不好,有钱又有什么用。”父亲这话语重心长。 “爸,我知道。我真不是因为他有钱,……” 金粟兰觉得自己无法跟父亲去解释。父亲看着女儿有些欲言又止,倒也没再说什么。旅行箱里有专门带来的家乡特产,父亲拿了出来让金粟兰放到厨房的冰箱里,说是晚一点母亲会帮她做。 从父母房间里出来,看着手上这一包东西,金粟兰还真是百感交集。此时,凌川和修也正好从房间里出来。 “大嫂!”修总是没个正经。 “陶以深呢?” 凌川指了指身后的房间。 金粟兰把那包东西塞到凌川手里,便连门也没敲,直接就推门进去了。 “哎呀,这世界真的是公平的。一物降一物,看来这世界就没有真正的王。” 凌川听着修这话像是说陶以深呢,也只有这家伙会那么嘴贱。 陶以深正准备换衣服呢,这刚刚把衬衣脱了,还没来得及穿上t恤,金粟兰就已经站在房间里了。 “你怎么又不穿衣服!”突然看到他光着上身,金粟兰下意识地捂住了眼睛。 “我正准备换衣服,是你不敲门就进来了。” “那你赶快穿上啊!” 金粟兰听着有一会没有动静,于是便放开了手。陶以深就站在她跟前,问题是他根本就没穿上衣服。就在她准备再捂住眼睛的时候,他抓住了她的手。于是,她只好把眼睛闭起来。非礼勿视。他现在这样光着上身,她哪里敢多看一眼。 他把她的手贴在自己心脏的位置,然后那样静静看着她。他的心跳狂烈,这辈子不知道会有一天会为这样一个女人如此痴心。或许,当初父亲爱上母亲也是这个样子吧。所以,才会不管母亲是不是别人的老婆,一定要带在自己身边。他现在的想法便是这样,所以这辈子他是不会放开这个女人的手。 金粟兰感觉到自己的手好像摸到了哪里,那温热的肌肤,像是要烙烫她的掌心。偷偷地睁开眼,然后掌心就在他的心脏位置。想把手往回缩的时候,却被他抓得更紧了。 “上次你问我,身上那些伤是怎么弄的,现在给你看清楚。” 说着,陶以深转过身去。身上的刀痕像是一块被画花的白纸,虽然伤口早已经愈合,但那些疼似乎都留在了那里。她下意识地伸手摸了摸那伤痕,指尖触及之处,像是那些疼都传到了心底。 “十五岁那年,父亲被手下的兄弟出卖,一路遭人追杀。那天,正好是我的生日。因为久等父亲不回来,所以我便去码头上寻父亲。半路上,父亲一身是血的跌倒在我面前。追他的人一个个都穷凶极恶,非要致父亲于死地……” 陶以深在情急之下,捡起父亲手中的刀,便像头疯了的野牛一样冲那帮人砍去。他不知道自己会不会丢了小命,因为那时候什么也顾不上。如果不把这些人杀死,人家就会杀了他们。一番血斗,他像是杀红了眼一样,身上什么时候多了伤口,他都不知道。后来,还是财叔带了人赶到,不然他们父子恐怕是没法脱身的。 那天之后,他们父子俩在床上躺了好久。伤好之后,陶以深便决定跟着父亲混。道上的兄弟,无论多好,最终都有可能背叛。他当时加入黑帮的理由很简单,只是希望父亲在危难时不至于孤立无缘。虽然当时母亲坚决反对,但陶以深是那种打定了主意就不会改的人。于是,这就样,父子俩开始了在望丛岛的打拼生涯。所以,陶以深这个望丛岛的王可不是白白得来的。二十年的拼杀,他从一个十五岁的少年,成长为陶氏年轻的掌门人。其实,在他父亲去世之前,陶氏已经由他完全掌控了。所以,那些谣言说什么他害了父亲,是想独霸陶氏,完全就是胡扯。他哪里需要除掉自己的父亲,陶氏本来就在他手里。 陶以深像是打开了话匣子,居然跟这个女人说起那些往事。父亲、母亲,还有他的血腥成长史。弟弟是在别一种环境中长大的,所以自然跟他不同。他也很庆幸弟弟是在国外长大,避开了很多纷争和是非,但到底有些事是避不开的。 “以洹没跟你说过我们兄弟为什么闹成那样吗?” 金粟兰摇摇头。如果不是今天陶以深说起来,她完全不知道。 “他不说是对的。你本来也无辜。” “无辜的话,能不能……” “让你回去是不可能的。”不等金粟兰说完,陶以深便打断了她的话。 “我还能回去吗?像你说的,回去也只能再被人给绑票了。” “我不是吓你。” “行啦,快把衣服穿上。” 陶以深把t恤套上身的时候,金粟兰瞄见了他腰上的伤痕。那是自己的作品,为他那本就伤痕累累的身体再涂鸦上一笔。 ------题外话------ 天气热了,太阳出来就完全没精神。今天六点就起来写,早晨脑子清醒,还算写得比较顺利。 079 嫁给他吗? 傍晚的厨房,成了金粟兰和母亲的天地。陶家的大厨做不出想要的那种味道,所以只能把自己的地盘让给别人。陶以深在客厅里陪着金粟兰的父亲喝茶。茶叶是从云南带来的普洱,这也算是享誉海外的名茶了。 “喝得惯吗?” 陶以深笑了笑。他对茶没有什么特别的爱好,所以也就谈不上喝不喝得惯。 “以深啊,你的父母呢?”看到客厅里的照片,金粟兰的父亲猜测着那应该是他的父母,只是他们来了有一会了,却一直没见他的父母出来。 “他们都去世了。” “哦!叔叔不知道,勾起你的伤心事了。” “没关系,叔叔。” 这个话题结束之后,两个男人在客厅里都没说话。可能是彼此都不自在吧,所以目光相交之时,两个男人都略显尴尬。 “去过云南吗?”为了打破这种境况,作为长辈的父亲总算找了个话题。 “去过。” “什么时候?” “前不久。”陶以深注意到自己这个准岳父听到这话脸色有些微微不悦。于是,他又说道:“本来是要去拜访您和阿姨的,都走到门口了,让她给赶了出来。” 陶以深这话也不全是瞎扯,当时的情况也差不多,另外也是为了配合修的胡扯故事。修给金家二老说的是陶以深和金粟兰本就是恋人,两人感情一直很好,只是因为中间有些误会,所以金粟兰就辞了工作赌气回老家了。那么,他去云南找金粟兰,被她赶出家门这也就顺理成章了。 “我们家那丫头,从小让我们给惯坏了,所以有时候脾气不好。你呢,要真喜欢她,就多担待点。” 陶以深点点头。想起那丫头发疯的时候,那可不是一般的脾气不好,是要动刀子的。不过,即便是这样,他也喜欢。 “你有兄弟姐妹吗?” “有个弟弟。不过,他在中国工作,所以一直没住在家里。” 这边两个男人聊着,厨房那边两个女人也正忙着。金粟兰的母亲可是真没见过有那么豪华的厨房的,感觉那厨房的每一块地砖估计都价值不菲。再说那些碗盘,全都是成套的,而且异常精美。 “你去看看,你爸爸他们在聊什么?” 金粟兰刚帮母亲洗好菜,然后拿了毛巾擦擦手,这才往客厅去。她刻意地放轻了脚步,去发现客厅里很安静。再探头往里看的时候,只见两个男人都很不自在地喝着茶。陶以深也是见过大风大浪的,她还真没有想到此刻坐在父亲面前的他会是这个样子。难道,这就是女婿见岳父的标准模式。想到这个,金粟兰觉得自己是不是想太多了。 “爸,你们聊什么呢?” 女儿的突然出现,似乎就跟明星救场一样。两个男人总是一个话题结束后就陷入尴尬。 “随便聊聊。” 陶以深似乎也松了口气。 看到陶以深的额头上都出汗了,她不禁在心里笑道,这个男人至于会这么紧张吗? “你妈的晚饭做得怎么样了?” “快啦,快啦!” 金粟兰原本想转一圈就回厨房的,但看两个男人这般尴尬,她又有些不忍。于是,她坐到了陶以深的旁边。 “爸,你是种珠兰的高手。你看看角落里那盘珠兰,不知道怎么了,好像快死掉了。” “我早看过了,有你爸爸在,死不了的。” 此刻,太阳已经西垂。因为这盘珠兰,三个人都待在花园里。在厨房里忙碌的母亲见女儿半天没回来,再到客厅看时,客厅里哪有什么人。倒是佣人告诉她,他们都在花园里,她这才顺着佣人指的方向来到花园门口。此时,金粟兰的父亲已经替珠花换好了新鲜的土,而且又重新浇上了水。 “放在阴凉的地方,过两天缓过劲来就会长得很好了。” “谢谢你了,叔叔。这花,是我母亲一直很喜欢的。她去世之后也没人会打理这花,我也请过几个园艺师,他们也不太懂怎么养这个花,所以一直长得不太好。” “你母亲喜欢养这种花,想来也是个雅致的人。这花的花语是隐约之美,不是任何人都懂得欣赏的。” “你看看你,还真怕人家不知道你是种花的,到哪里都忘不了摆弄花花草草。”母亲的声音突然响起,三个人都回过头去。“还真是珠兰,在这样的气候能种好这花也不容易。” “你这不好好的做饭,跑出来凑什么热闹。” “饭菜都好了,去洗洗手吃饭吧。” 金粟兰的父母都是性格开朗之人。可能是因为种花的缘故,每天都对着美好的事物,所以他们的心情也更舒畅。陶以深上回就听修说了一些她的父母,这回亲见,虽然没法像修那样自来熟,但他还是努力想跟他们亲近些。 饭菜是地道的家乡味,这是金粟兰一直怀念的味道。只是,金粟兰连想都没想过这个男人完全不能吃辣的。几口菜下去,他已经辣得满头大汗。 “以深,你不能吃辣的吗?”倒是做母亲的心细。陶以深笑着点点头。这下倒是金粟兰受埋怨了。“以深不吃辣的,你也不吱一声,害我做的菜全都放了辣子。你说你这孩子……” “阿姨,没关系。虽然我不太能吃辣的,不过阿姨做的菜很好吃。” 金粟兰让佣人拿了冰水来,此刻估计陶以深那嘴跟喉咙都快着火了。她努力想让自己忍住笑,但因为实在想笑,结果愣是没有忍住。那么个大男人,居然不吃辣的,那还算什么男人。 “那我重新再去做几个菜。”母亲说着就要再去厨房,结果让金粟兰给拦住了。 “妈,不用那么麻烦。”她给陶以深倒了碗水,然后把菜夹到碗里洗一洗,再给夹给陶以深吃。虽然洗过之后真不怎么辣了,但也真没什么味道了。 “洗了什么味都没了,我还是再去做两个,很快的。” “阿姨,真不用。这样挺好。” 夫妻俩相互看看,又看看坐在对面的这对年轻人,两个人都笑了笑。 一顿晚餐,因为陶以深不吃辣的这个插曲,似乎饭桌上多了更多的欢笑。因为辣椒的关系,后来金粟兰没少被母亲念。但她确实是有点冤枉,因为她是真不知道这个男人不吃辣的。谁让她跟这个男人还没那么熟呢。 晚餐之后,一家三口坐在花园里聊天。此时,夜色阑珊,而陶苑里却灯光闪烁。明亮的路灯映照着夜的婆娑,好像夜色也变得妖娆起来。这里的夜晚比较凉,陶以深出来的时候特地给三个人都拿了外套。 “以深啊,阿姨是个直肠子。我也就不拐弯抹角了。你把我们夫妻接到这里来,你说说你对我们家粟兰有什么打算?” “妈,这……”金粟兰心想,这完全不是那么回事。可她又没办法跟父母说清楚。 “这什么这?你都不打招呼跑到这么远来了,我好歹是要他给个说法的。” 金粟兰嘟着嘴,她觉得自己好无辜。她可不是想跑这里来的,是让人给弄到这里来的。现在,她就是想走也走不了,也没法走。就像陶以深说的,她要回去就再让人给绑票了怎么办?万一这个男人不再救她怎么办?万一绑票的人再伤害她的父母怎么办?所以,她只能待在这里。 “以深,你阿姨也不是要逼你。只是,我们作父亲的心你要理解。这里毕竟离得太远,我们也着实不放心。” “叔叔、阿姨!”陶以深站起身来,然后又拉了金粟兰站起来。“我可能还有很多不足,但我会把金粟兰看得比自己的生命更重要。所以,希望叔叔、阿姨能同意把她嫁给我。” “陶以深,你搞……”金粟兰想说‘你搞什么名堂’,现在说什么结婚,这什么跟什么嘛。可是,在他掌心里的手被狠狠地捏了两下,她的话也没敢说出口。 “粟兰,你怎么说?” 金粟兰看看父亲,又看看母亲,最后再看看陶以深,她能说什么,她又敢说什么。 “你要是不愿意嫁给她,那明天你就跟我们回去。” “回去?”金粟兰心想,现在她是能回得去的吗?别说陶以深不会放她走,就算陶以深让她走,她连个证件都没有,要怎么回去。 陶以深看着她,那眼神似乎在说,你要敢回去,我就敢再把你绑来。 “你既然不愿意嫁给她,那你待在他这里算什么?虽然现在社会开放了,但我的女儿不能那么没家教。” “结婚这也太突然了,好歹让我想想吧。” 夫妻俩相视看看,心中隐隐有些不踏实。这既然都在人家这里住这么多天了,又不想嫁给这个男人,女儿到底是想什么呢。陶以深对女儿的喜爱,作为过来人的父母一眼便看得明白。但是,女儿好像并没有表现出那种意思。之前黄彦修来接他们时,他们便觉得事很蹊跷。既然是女儿的男朋友,就算是怕父母不同意,那也不会连个招呼都不打的。而且,现在他们并没有反对,女儿此刻的犹豫又是为什么呢。 ------题外话------ 为了使明天要更的故事情节连贯,所以这一章会比较少一些。 080 以洹回来 那一夜,注定是无法成眠的。(..info无弹窗广告) 金家父母一直谈论着女儿的事,但最终也没有个定论。但是他们已然打定了主意,不管女儿是不是要嫁给陶以深,他们都会带女儿回去。只是他们不知道,他们根本就无法带走任何人。 金粟兰在床上翻来覆去,她所纠结的不是要不要嫁给陶以深。因为无论嫁不嫁她都离不开这里,所以那也没有什么区别。只是,原本这个男人给她的惊喜,现在却成了负担。父母在这里待的时候越长,就会发现更多的问题。他和陶以深本来就不是恋人,尽管那个男人说喜欢她。而且,在她看来这里也并不是什么安全的地方,父母还是要尽快离开比较好。因为父母在这里,所以无论陶以深说什么做什么,她都只能妥协,就像是卡住了蛇的七寸,动弹不得。 陶以深未能成眠,是因为金粟兰说结婚要考虑考虑。他以为,他对这个女人的好已经表达得淋漓尽致了,可是这个女人还是看不见。或许,在她的心中还一直对以洹念念不忘吧,毕竟那才是她真正的爱的人。如果不是因为自己,她和以洹现在还很幸福地在一起吧,而她的笑容相信依旧会那样灿烂。可是,她从来没对自己那样笑过,一次也没有。 第二天一早,陶以深就去了陶氏。他叫来了修陪着他们一家人,若是想出去玩,也由修负责导游。但是,金家父母原本就不是来旅游的。吃过早饭之后,金粟兰的父母在陶苑里转了转。陶苑很大,绿色的树和草坪掩映出别样的景致。随处可见的保镖,似乎也在预示着这个地方的安保很严密。但是,到底是什么样的人会需要这么多保镖。 “老金,你说这以深到底什么人,怎么那么多保镖?” 金粟兰的父亲做了个‘嘘’的手续,示意老婆说话小声点。 “你说,要是女儿不愿意嫁给他,他会让我们带女儿走吗?” “你说呢?” 夫妻俩相互看看,好像答案已经在心中。 “那怎么办?”女人始终是沉不住气。昨晚没有睡好,脑子里胡乱的想了好多,也想到了陶以深不会轻易放他们一家人走。 “能怎么办?这是人家的地盘。” “那我们女儿……” “他不会伤害咱们女儿的。” “你怎么知道?” “他要想伤害我们女儿,就不用费那么大劲把我们接到这里。” “可是……” 夫妻俩边散步边聊着女儿和陶以深。他们不知道女儿是因为什么机缘认识这样一个男人,但现在追究那些已经没什么意义。 修在客厅里吃着水果,然后有一眼没一眼地扫过金粟兰的脸颊。 “大嫂,怎么不高兴呀?” “我不是你大嫂。”金粟兰白了一眼。 “大嫂,要我说,你就从了大哥吧。(..info好看的小说)大哥对你多好,听说你被绑架了,急得都快疯了。我认识大哥那么多年,就算是他差点被炸死那次,都没有那么慌乱过。我要是你,我早嫁给他了。” “他让你来当说客的吗?” “我不需要当说客。反正你也离不开这里,早晚都会是他的人。” 修说得没错,但金粟兰就是很生气。 “大嫂,我是真不明白。大哥到底哪里不好了?还是说你现在还想着陶以洹?” 见金粟兰没有回答,修便当她是默认了,便又说道:“大嫂,这事你自己心里想着就行了,如若是让大哥知道了,真会出人命的。” “你们就是这样逼她的?” 突然出现的声音吓了两个人一跳。回过头来,陶以深就站在不远处,一脸的怒气。修当下就在心里暗叫了一声,怎么偏偏这话就让陶以洹给听到了。不是,应该是怎么偏偏这时陶以洹回来了。 “你,你怎么……”金粟兰也愣住了。 “我怎么?我若不是亲眼看到,还真不相信你又回了望丛岛,回了陶苑。”陶以洹笑起来的样子有点可怕,金粟兰的心里一阵狂跳。不会真让修那个乌鸦嘴给说中了吧,这下两兄弟恐怕真有得掐了。 “以洹,你听我解释。” “解释什么?我就说你怎么突然就想跟我分手,原来是他们一直在逼你。” “以洹,不是……” “不是什么?刚才我在外面都听到了。不是他们逼你,难不成是你自己愿意回来的跟着我哥?” 这下金粟兰更是有嘴也说不清了。 “陶以洹,大嫂凭什么就不能跟着大哥?”修这不开口还好,这一开口就如同火上浇油。 “大嫂?现在就叫大嫂了?”陶以洹笑了起来,他的笑容里有些难以言喻的哀伤。“一个月前,你还是我陶以洹的女朋友,现在居然成了我大哥的女人。金粟兰,我还真是小看你了。” “以洹,不是那样的。”金粟兰此刻有些慌乱,她不知道如何去解释,因为心里着急,竟然哭泣了起来。 从外面散步回来的金家父母不曾想到自己刚走到门口听到的话居然是这样的。夫妻俩面面相视,都怀疑自己的耳朵听错了。 “粟兰,你说说怎么回事?” 陶以洹回头时便看到了金家父母,他曾经在金粟兰的手机里见过这二位的照片,如今一见便知道是她的父母。居然连她的父母都接来了,搞半天也就自己像个傻子一样被蒙在鼓里。 “什么叫一个月前还是陶以洹的女朋友?” 听闻母亲的话,金粟兰更是百口莫辩了。她上辈子到底是欠了这陶家兄弟什么了,这辈子非得这样来折腾她。泪如泉涌,却洗不掉心中的委屈。面对父母的责问,面对陶以洹的责问,她除了像个傻子一样摇头,她什么都做不了。 “你这孩子,哭什么,倒是说话呀?”母亲非常着急。如今这情况不只是尴尬,是非常的难堪。从刚才的对话里不难猜到,眼前这个怒气冲冲的男人应该是陶以深的兄弟。那么,女儿是先跟这个陶以洹交往,之后又跟陶以深交往吗?还是说像狗血的电视剧里演的那样,是陶以深抢了陶以洹的女朋友。 “别哭啦!”父亲一声大吼,惊得女儿连身体都抖了一下。“说吧,到底是怎么个情况!” 客厅里,几个人都安坐了下来。陶以洹一直看着金粟兰。她瘦了,好像也憔悴了。所以,是不是可以认定她并不愿意跟着哥哥,只是被逼无奈。 “你们谁先说。” 黄彦修觉得这辈子自己写过的八卦新闻都不如这一刻来得精彩。他看了看陶以洹,又看了看金粟兰,再看了看一脸怒气的金家父母。心想着,今天这一天对大哥陶以深来说可能是最惨的。 “叔叔,阿姨,我说吧。”陶以洹看了一眼金粟兰,虽然他回来之前没有想到金粟兰的父母也在这里,但已然这样,更应该当着她父母的面把事情说清楚。至于他跟陶以深,他们兄弟的帐会慢慢算的。“我是陶以洹,陶以深的弟弟,我在深圳工作。今年春天的时候,我在一次户外活动中认识了粟兰。当时我们对彼此的印象都不错,所以后来就有了进一步的交往。” 金粟兰一直低着头。她知道,无论在谁看来,她现在的身份都显得很尴尬。但这种尴尬并不是她想要的,她只是无可奈何而已。 金粟兰的父母一边听着陶以洹的话,一边看着女儿,那脸色似乎也就越来越难看。当陶以洹说到金粟兰是因为被大哥陶以深绑架第一次来到望丛岛的时候,父母的脸色为之一变。 “绑架?什么时候的事?为什么被绑架?”母亲是个急性子,一听女儿被陶以深绑架,便像是抓狂一般。那么现在,现在女儿也是被陶以深绑架了吗? “这都是因为我。我跟我哥有些误会,以至于矛盾越来越深,我哥便绑架了粟兰,以要挟我回望丛岛。” “粟兰,是这样吗?”父亲的声音有些冷冷的,金粟兰只得无奈地点头。那些事,她原本是希望这辈子都烂在肚子里的,为什么非要都扯出来,还让父母知道得那么清楚。 “你接着说!” 陶以洹看了一眼金粟兰,她的眼泪像断线的珍珠一样,一滴又一滴的滴落在衣襟。 “后来,我回望丛岛之后,我哥就送粟兰回国了。”陶以洹特意隐去了后面发生的那些血腥的事件。他知道,如果连那些都一起说出来,金粟兰的父母可能会受不了。 “粟兰,既然陶以深已经送你回国了,现在又是怎么回事?难不成陶以深到昆明绑架了你?” 这个问题其实也是陶以洹想知道的。昨天他在学长的电话里听闻金粟兰又回了望丛岛,而且就跟在陶以深身边,这便让他非常吃惊。原本他是不信的,但看到学长拍到的照片,他实在没办法说服自己。所以,昨晚他就到了香港,今天一早坐香港的早班机回到了望丛岛。在他看来,如若不是哥哥绑了金粟兰来,金粟兰怎么可能再回到望丛岛。想起哥哥亲吻金粟兰的照片,他只恨自己那时候怎么不多个心眼。 “说呀,你是让我跟你爸急死!” “爸、妈,陶以深没有绑架我。” “既然没有绑架你,那你怎么来的这里?你自己愿意跟他来的?”母亲的问题接二连三。 “粟兰,你别怕我哥。现在叔叔阿姨都在,我也回来了。我哥不敢把你怎么样。你可以实话实说。” “二少爷,你什么意思?你这话是说大哥还逼大嫂了不成?”修实在听不得陶以洹意有所指。 “黄彦修,你也不是什么好东西。你敢保证,你没帮着我哥逼粟兰?” 黄彦修那叫一个气呀。想着你要不是陶以深的弟弟,看怎么收拾你。你哥那是真对你好,就你像个傻子似的让人当枪使,还以为自己多聪明。但是,修只能这样在心里想想,好歹他还要顾着陶以深的面子。 “修,你别说话。”金粟兰擦干了眼泪。是的,现在她就是流再多的眼泪也没人同情,大家好像都只会把她逼到角落里才罢休。 “想知道我怎么来的望丛岛吗?”金粟兰看了看父母,又看了看陶以洹。 “大嫂,你……” “修,让我说清楚。我不想因为这件事在他们兄弟之间再有什么误会。” 金粟兰长长地叹了口气。她实在不愿意回忆自己再次被绑架的事,也不愿意回忆那难熬的几十个小时,和差点被人侵犯的事。但是现在,如若她不说出来,陶以洹便认定就是陶以深绑架她来的。 从那天早上离开家说起,一直说到她在望丛岛醒来。金粟兰的父母完全无法相信自己的女儿居然还经历了那样的事。陶以洹也完全没有想到事情是这个样子的。 “醒来之后,我曾经一度失去了那几天的记忆。我也以为是陶以深又绑架了我到这里。但是,后来慢慢想了起来。虽然在心里,我实在不愿意想起那几天的事。那时候,我被关在一间小屋子里,我不知道陶以深会不会拿钱来救我,毕竟我不是他的谁。另一方面,我又在心里埋怨陶以深,如若不是因为他,我怎么又会遇到那样的事。很奇怪的心理。我一边骂着他,一边又希望他赶快出现在面前。陶以深算不上什么好人,但至少算是个讲信用的。他曾经说过,只要他不死,肯定也就不会让我死掉。所以,我相信他终究会来的……”金粟兰这样说着,一会哭,一会笑,有些像个疯子一样。 “二少爷,这就是你想要的结果?” 修有些受不了金粟兰那又哭又笑的样子,他只恨为什么自己那个大哥会有这样的弟弟,成事不足,败事有余。 “我说过,只要我活着,就不会让你有事。”众人都被这个声音吸引过去,陶以深正站在门口。陶以深接到陶苑的电话,立马驾车飞奔回来。他没有料到弟弟会在这个时候回来,更没有料到弟弟回来会把从前他不愿意再提及的事又让心爱的女人再回首一遍。 陶以洹上前便跪在了金家父母面前。 “叔叔、阿姨……” “先生!”凌川过来就要拉陶以深起来,但却被陶以深阻止了。 “当初我绑架了她,并且在后来还给她带来很多危险,是我的错。但是,请叔叔、阿姨相信,我也是真的喜欢她。” “你要真喜欢她,就让她跟我们回去吧。留在你身边,不知道什么又会遇到危险。我们就这么一个女儿,总不能让我们天天为她提心吊胆吧。” “叔叔!” “我看得出,你是真喜欢我女儿。可是,你也知道,因为你,她随时都存在危险。所以,让她离你远远的,这样才是最安全的。我想,这对你们兄弟都好。” 父亲心疼女儿遭受的那些事。他恨陶以深,也恨陶以洹,但那有什么用。女儿该经历的都经历了,时间早已经无法逆转。现在,他只想带着自己的女儿回去,然后让她安全地在自己的身边过平凡简单的日子。 “爸妈,我不能跟你们回去。” 金粟兰的话不仅让父母意外,更让陶以洹意外。 “粟兰,难道你还真喜欢我哥?我哥是什么人,你不知道啊。你怎么可能喜欢他?”陶以洹相当受打击。 “为什么不能?”母亲说完这话,便像是明白什么。看了一眼跪在跟前的陶以深,“你愿意放她走吗?” 陶以深回头看了看金粟兰,没有说话。 “以深,我们都知道你喜欢她。可是,她跟着你真的很危险。我跟你叔叔也老了,不想有一天白发人送黑发人。” “妈,不怪他。如若我现在跟你们回去,只会更危险。”金粟兰过来拉了陶以深起来,然后对他说:“你是望丛岛的王,怎么能随便跟人下跪呢?”只是这么简短的一句话,陶以深此刻的心却觉得异常的温暖。 “粟兰,你糊涂了。在我哥身边才是最危险的,你都忘记了汽车爆炸,你们被人追杀?” 金粟兰似乎从来没有像现在这样讨厌陶以洹。刚才他都刻意略过了的事,干嘛现在又提起来。 “什么汽车爆炸,什么追杀?你们到底还有多少事瞒着我!” 父亲震怒了。陶以深狠狠地看了弟弟一眼,真是哪壶不开提哪壶。一向都那么聪明的弟弟,为什么非得在这个时候犯二。 当整个事情的经过都摆在父母面前的时候,父亲的怒火完全无法抑制。而此刻的金粟兰真是觉得头重脚轻,自己经历了那些可怕的事情也就罢了,为何非得让父母也知道,那对父母来说也是伤害。她,突然晕了过去,还好陶以深眼疾手快,一下子抱住了她,不至于让她倒在地上。 081 导火绳(1) 陶氏的医院里,一干人等都守都病房外。 “怎么会晕倒呢?”作为母亲,此刻最担心的莫过于她了。她有些坐立不安,一直在那里走来走去,闹得其他人也跟着紧张。 “你坐下吧,晃来晃去,晃得我头都晕了。”受不了老婆总是走来走去,原本就担心的父亲有些火了。 “这好好的,怎么还会晕倒呢?” 夫妻俩对看一眼,这话问得有点多余。刚才那种情况是叫好好的嘛,一个个围追堵截的。 “叔叔、阿姨,别担心,会没事的!”凌川知道,此刻老板是顾不过来二老了,他的心里估计也不好受。 “这能不担心嘛,好好的……” 金粟兰的母亲话没说完,便被老公那眼神给制止了。她看了一眼站在那里紧锁着眉头的陶以深,想说的话也就那样咽了回去。 陶以洹多少有些后悔刚才自己那样冲动的把什么都说了。但是现在,后悔也来不及。他也不知道自己是怎么了,听闻金粟兰又回了望丛岛便认定就是哥哥绑了她回来的。所以,昨天火急火燎的就想赶回来。若不是当天已经没有航班了,他甚至都不愿意多等一个晚上。在家里看到金粟兰,那种被自己眼睛证实的震撼,就好像觉得这世界上最亲的两个人都背叛了他。所以,他完全不管不顾,只想发泄自己的不满。所以,该说不该说的都说了。 病房的门突然开了,一干人等都围了上去。 “医生,我女儿怎么样?”性急的母亲几乎是扑过去的,她的心情完全可以理解。医生看了一眼她,然后转向陶以深说:“陶先生,她没什么大碍,应该是压力太大,所以才会晕倒。我给她打了针,让她好好睡一觉,醒了之后就可以回去了。” “医生,你确定我女儿没大碍?” “放心吧,没事!” 得到医生这样的保证后,夫妻俩这才松了口气。[..info超多好看小说]陶以洹在边上似乎也松了口气的样子。 “修,你送叔叔、阿姨回陶苑。” “是,大哥!” “我不回去,我得在这里等着粟兰醒来。” “阿姨,你先回去。我会在这里等她醒来的。只要她醒过来,我就会她回去。” “可是……”被老公拉了拉,她便没再说什么。 夫妻俩随修回陶苑去了。陶以深看了一眼站在旁边的弟弟,冷冷地甩了一句话:“晚一点再跟你算账!” 陶以洹白了一眼,虽然没回嘴,但那完全是看在病房里躺着的那个人面上。凌川待陶以深进病房后,拍了拍陶以洹的肩,像是安慰一般。 “凌大哥,你也觉得都是我的错,我就不该回来吗?” 凌川还真没法回答他这个问题。或许无论是谁处在陶以洹这个立场,恐怕都不能当作不知道。毕竟,那也是他曾经爱过的女人。一个月前还是自己的女朋友,这一个月后竟然要成为自己的大嫂,但凡是个男人估计都没法接受的,更何况陶以洹至今都还没能释怀他们的分开。 “salmon,别想了,金小姐也没事。” “估计这回她是真的恨死我了。” “她会理解你的。”陶以洹苦笑了一声。现在想想,他其实也并不了解金粟兰。虽然他们认识了几个月,但之前在一起的时间真的很少。通常也就是周末的时候一起吃个饭,因为他的工作很忙,加上在正式交往之前他们更多的联系是靠电话和网络,见面的时候也不多。 “绑架的事?谁干的?”之前大家心情都太乱,陶以洹也没来得及细问金粟兰二度被绑架的事。 “贺叔的儿子。” “贺叔的儿子怎么会想绑架粟兰来要挟我哥?” “这个……可能是有什么误会,也可能是先生去昆明的时候被他盯上了。” “我哥去昆明找过粟兰?” 凌川意识到自己可能说了不该说的,但陶以洹已经咬住这个话头不放了。 “其实,你若不回来跟先生说你们分手了,或许先生不会去昆明。当然,这只是我个人的猜测。你也知道的,先生不是个会跟别人分享心事的人。” “这么说,倒是我成全了他们?”陶以洹苦笑一声。 “其实,你是有些误会金小姐了,也有些误会先生。先生的确是喜欢金小姐,但以我的观察,金小姐似乎没有那个意思。先生之所以不让她回去,不是想强留金小姐在身边,而是怕她回去再被绑架。不管金小姐认不认可她是先生的女人,也不管我们怎么想,但是外面有想法的人都已认定她就是先生的女人。先生花了一千万美金救金小姐的事,恐怕早已经在道上成了佳话。所以,现在让金小姐回去,恐怕不出半天她就会又让人绑票了。” “按你这意思,粟兰这辈子就只能跟着大哥了。” 凌川没有说话,但现实似乎就是这个样子。 这两人在外面聊天的时候,陶以深守在病房里一直握着金粟兰的手。为什么自己总是给她带来坏事情。无端地被他绑架到这里,又让她经历了那么多恐怖的事,甚至还跟自己一起被人追杀,差一点丢了小命。后来,好不容易回归到了自己的位置,又因为自己被人绑票,他似乎从来没有给她带来任何的好事。 “对不起!”默默地念叨着这三个字。原本想把她父母接过来,她便可安心,也能让父母安心,哪里知道又出了这样的意外。她最不希望父母知道的事,都这样全都摊开在了父母的面前。 陶以洹轻轻推开门想进去看看金粟兰看,看到哥哥把头埋在她的掌心里,他只是看了一眼,便又轻轻地把门关上。陶以洹从来没见过哥哥这个样子,哪怕是遇到再大的麻烦,他也总是从容面对。原本以为,他这个哥哥也就是铁石心肠,没有什么能让他动容的。原来,白炼钢的绕指柔居然是他爱的那个女人。 从医院出来后,陶以洹没有回陶苑,而是去了老洛那里。从小他跟老洛就很亲,老洛也喜欢他,就是他后来常住国外,老洛也是有空就去看他。所以,相对于父母、哥哥,老洛在他的心中更是有不可替代的位置。 “舅舅,你说爱情是什么?”正在劈柴的老洛听到这个话,一斧头下去愣是给劈歪了,险些伤到了自己的脚。 “舅舅,没事吧?”陶以洹以为自己是触动了老洛的伤心事,毕竟老洛这辈子没结婚,也没有女人,这样跟他谈爱情,多少有些不妥。 “没事,没事,手滑了。”老洛把斧头扔在一边,旁边地上散乱着一些柴,他把他们都码放成一堆,然后又拍了拍身上的灰。 “进屋去吧。说是这两天有台风,估计快下雨了。”老洛看了看变暗的天,那风也吹得有些狂野。 老洛的小屋虽然陈设很简单,但屋子倒是蛮牢固的。当年他请人采了山上的石头筑了这两三间小屋,平时自己一个人住那还真是相当富余。 “你要来,也不先打个电话,好歹我也给你准备些好吃的。眼看台风就要来了,也没办法下山去买。”老洛这般说着,陶以洹此刻的心思却并不在这上面。望丛岛,说起来是他的故乡,可是他总觉得好陌生。父母都去世了,家里唯一剩下的大哥现在也要成仇人了,似乎也只有舅舅这里是唯一可以安身的。 那一夜,窗外的风一直刮得呼呼的,连那雨也下得出奇的大。陶以洹守着火堆给老洛细数着自己与金粟兰的往事,而那些往事现在也只能在回忆里了。 然而,在陶苑里。窗外的风雨大作,似乎也让每个人的心都安静下来。金粟兰从医院回来后就把自己关在屋子里,任凭母亲怎么敲门,她就是不开。陶以深也把自己关在房间里,他不知道自己到底要如何做才是对她是最好的。 晚餐的饭桌上,凌川和修陪着金粟兰的父母吃饭。 “叔叔、阿姨,尝尝这个,这是大厨的拿手菜。”修边说边往他们的盘子里夹菜,不过这两位可是没什么胃口。 “修,我问你。”性急的母亲放下了筷子,于是修跟凌川也跟着放下了筷子。 “阿姨你说。” “你们老板会让我们回去吗?” 今天从医院回来,夫妻俩一直在讨论这事。现在可能不仅仅是女儿走不了,没准他们一家人都得留在这里。 “阿姨,你说笑了。大哥怎么会不让你们回去。” “我的意思是说让粟兰跟我们一起。” 修回头看了看凌川,这是个他无法回答的问题。 “阿姨,先生不让金小姐回去,是有他的考虑……” “我知道他喜欢我的女儿,这个不用你们说我也看出来了。”母亲没让凌川把话说完便打断了。“可是,现在的情况是,这两兄弟怎么能抢一个女人呢。我们家粟兰是不错,但你让她夹在两兄弟之间算怎么回事。再说了,这无论最后跟了谁,那不是都让另一个人心里别扭,而且也伤了他们兄弟和气。” 凌川在心里暗暗叹了口气,当初他所担心的事情终于还是发生了。现在这情况下,只能凭老板来做决断了。到底是不是要让金粟兰回去,恐怕谁说了都不算,只有陶以深才能决定。 082 导火绳(2) 夜已经深了。(..info无弹窗广告)金粟兰就那样坐在椅子上回想着今天发生的一切。陶以深下跪的画面一直在脑海里重现,无论怎么也挥之不去。父母的担心、失望,她现在都无法去安抚,因为已经发生的事是无法挽回的。然而现在,如果一切都归结为陶以深的错,是不是对他也太不公平了。 这样想着,金粟兰想跟父母聊聊。但是,走到父母门口时才觉得时间真的好晚了。整个陶苑都陷入了夜的寂静里,她在父母门口站了好一会儿,然后才往走廊的尽头去。那里有一个小小的露台,这样的夜晚或者适合在那里放空大脑。 雨,早已经停了。那些因狂风大雨残败的花叶却落了一地。风,还在呼呼地刮着。刚刚推开露台的玻璃门,那风便扑了进来,扬起她的发丝一阵狂乱。看来,今晚注定是不同的。 因为风雨,露台上的桌椅早已经湿得不能再湿,原本想坐一坐的,似乎天空并不作美。回过头时,偶然发现陶以深房间的灯还亮着。他,还没有睡吗?是啊,今天发生了那样的事,他又怎么能够睡着。陶以洹回来了,也不知道今天的闹剧之后,他们兄弟俩便不再有什么冲突。现在想来,她其实也并不了解陶以洹。 敲了敲陶以深的门,好一会都不见开门。想到时间真的太晚,又或许他现在并不想见什么人,正欲转身离去时,门却开了。 “什么事?” 不知道为何,她觉得陶以深好像有些不同了。 “没有。我只是看你房间的灯还亮着,所以……你休息吧!” 被他那样看着,金粟兰反倒不知道说什么好了。他的眼睛里少了些柔情,似乎又回到了最初见面时的冷漠。一下子,她觉得心中稍稍有些酸。转过身去,好像连表情也暗淡了下来。没走上两步,一连打了好几个喷嚏,想来是刚才在露台上吹风受了凉。也不知道是不是人经历太多事,所以连身体也变得娇气,从前她可没这么容易受凉的。 “你去外面吹风啦?” 她回过头来,笑容有些勉强。 “进来吧!”陶以深敞开了门,自己先转身往里走。她在门外站了那么一小会,最终还是进去了。 陶以深的房间是她所熟悉的,只是如今那昏黄的灯光下看着又是另一种感情。从前,她每次来这个房间,房间的灯总是雪亮雪亮的,从来不知道原来在昏黄的灯光下,他的房间也透着些柔情。或许这就像陶以深这个人一样,看着像是块无处可侵的钢板,实际上内心却很柔软。 他拿了件外套给她披上,碰到她手臂的时候才发现真的好凉。 “我,我有话跟你说。” 他转身到沙发上坐下,然后给自己点了支烟。 “说吧!” “我想,这一两天最好就送我爸妈回去吧。” 他狠狠地叹了口烟,然后问一句:“你呢?” “我?什么?” “你也想跟他们回去吗?” 她笑了笑,然后拉了拉披着的外套说道:“我能跟他们回去吗?” “我是问你想不想?” 她想了一会,然后没有意外地给了他这样一个答案:“想!” “那为什么不说你想跟他们回去?” “我不能回去。” 今天在客厅她也这样说过,现在她又说了这样的话。陶以深的脸微微抽动了一下。 “怕再成为肉票?” 她看着眼前这个男人。因为光线的缘故,他脸上的表情看得并不太清楚,但是他话里的冷淡却能够感受到。(..info) “是啊!”她自嘲地一笑,然后又道:“也怕成为你的负担!” 陶以深咀嚼着后面这句话,一直沉默着。房间里安静得吓人,而窗外的风声却声声入耳。雨,似乎又下了起来,打在窗台上溅得那玻璃上都是雨花。金粟兰把外套拿下来放在沙发边上,然后准备离开。 “你要真想回去,我就送你回去。” 陶以深突然的话,让她停下了脚步。送她回去?之前她求了好久,这个男人都没有答应,现在居然说要送她回去。难道是因为陶以洹回来了,又或者是因为父母今天的那些话,还是这个男人已经不想让她在身边了。一时间,脑子里乱七八糟的想得有点多了。 “可是,你不是说……” “既然送你回去,当然有让你安全的办法。” 金粟兰不知道这一刻自己是该高兴还是该哭。一直想离开这里,现在终于如愿了。可是,好像也并不是真的那么高兴。这个男人,虽然只在生命里出现了很短暂的时间,但无疑,他会在心里烙下最深的记忆。 “谢谢你。” 陶以深苦笑了一声,此刻他的心情恐怕是没有人能了解的。他看着眼前这个女人,虽然只是短短的一个月时间,却好像比他过去的三十五年都要值得。有时候,不管自己愿意不愿意,总要去作一些违背心意的抉择。虽然不愿意送她走,但现在或许并不是留下她的最好时候。傍晚的时候,他便收到消息弟弟去了老洛那里。与其说他不相信自己的弟弟,应该说是更信不过老洛。一个蛰伏那么多年的人,应该会有所图吧。他已经让她陪自己经历了一场血腥的杀戮,那么这一次无论如何也不要她再跟自己受累。 “你的谢也就嘴上说说而已吗?” 金粟兰愣了愣,然后下意识地捏紧了拳头,然后走到他的身边坐下。即便是在昏黄的灯光下,即便他看不清楚自己的脸有多红,但狂跳的心却是自己无法忽略的。她轻轻地吻上他的唇。那一瞬间,陶以深愣愣的没有反应。虽然他曾经想过有一天,这个女人能心甘情愿并且带着爱意的亲吻自己,但并不是像现在这样为了感激自己而已。然而,即便是这样,他也无法推开这个女人。她的亲吻依然显得那样稚嫩和青涩,但真是因为这种稚嫩和青涩反倒是让他越发地想更深地探索她口中的甜蜜。他的手,一下子抱住了她的腰,然后狠狠地贴近自己。而他吻也显得越发的狂野,让她有些喘不过气来。 回想第一次在酒店的意外之吻,第二次在游艇上的强吻,第三次为了离开这里主动献吻,第四次他那发疯似的霸道之吻,没有一次与这次相同。他的吻狂野而温柔,像是两个极端,却又让人欲罢不能。金粟兰有些陶醉在这个吻里,甚至忘记了今天发生的所有事。 第二天一早,金粟兰从床上醒来,感觉昨晚像是做了一个好梦。她揉了揉自己的头发,想不明白为什么会做那样的梦,是不是真的喜欢上那个男人了。掀开被子下床的时候,发现搭在床头的外套,那是陶以深的。脑海里渐渐有些清晰的画面,天啦,那不是做梦,是真的发生了。那么,她昨晚真的去了陶以深房间,他们也真的kiss了,而且后来还是陶以深抱她回房间来睡觉的。那么,他送要送自己回去也是真的了? 这样想着,金粟兰立马从床上跳了下来,然后往陶以深的房间跑去。只是,他的房间紧闭着,敲了半天门也没有人来开。下楼的时候,父母亲正在餐厅里吃早餐。看到女儿头发乱成鸡窝,母亲又埋怨了她几句。 “妈,陶以深呢?” “一大早就出去了。” “快来早餐,你昨晚也没吃饭。”父亲招呼她坐下,而她现在特别想再听陶以深亲口说真的要送她回去,所以那心思也没在早餐上。“你怎么样?昨天那样晕倒,我跟你妈都吓死了。” “爸,对不起。让你跟妈担心了。” “你呀,真是长大了。经历了那么多事,硬是半个字不提。你那些日子都怎么过来的?” 金粟兰现在无法去回想那些日子。每晚的恶梦,吓醒后再也睡不着,有时候还会哭醒,有时候想大喊却怎么也喊不出声来。但那都不重要,毕竟都过去了。至于后来再被绑的事,她努力想要忘记那段经历的,因为即便是现在回想起来,那心也揪得跟团麻布似的。 “爸,都过去了。” “过去了,过去了。咱们以后都别再提。” 父亲是真心疼女儿啊。都不知道孩子经历了那么多可怕的事,他们却什么忙都帮不上。 “爸,还在下雨吗?” “是啊,这会小多了。早上我跟你妈刚起来的时候,那才下得大。刚才看新闻说,因为台风,机场和航道都关闭了。从前,咱们在家乡没见过海,这台风也只在电视新闻里见过,看这又是风又是雨的,还真够吓人的。” 听父亲这样说,金粟兰不免有些担心陶以深。到底是什么重要的事,非得在台风来临前还出去。这么大的风,这么大的雨,万一出什么意外怎么办。她没有意识到自己对陶以深的关心,也没有意识到时间在如水般流逝中,或许有些感情早已经默默堆积,只是她没意识到而已。 ------题外话------ 天气太热,四点钟被热醒起来,流着汗删删改改写了这一章。看来,一到周末的时候便没有什么好情绪呀。 083 导火绳(3) 陶以深坐在办公室里,看着落地窗外的大雨倾盆。每年的这个季节,台风总是会带来一场灾难。远处的海面上乌云密布,就像他此刻的心情。 “先生!”凌川敲门进来。“我已经让人启动了备用电源。” 陶以深点点头。就在刚才,整个陶氏大厦都停电了。因为知道有台风,所以员工作都放假了,整个大厦也显得冷冷清清的。因为停了电,那楼道黑得不能再黑。 “金小姐,没事吧?” 陶以深只是‘嗯’了一声,那代表着他并不想谈关于金粟兰的话题。两人正说话间,办公室的灯突然亮了,整个房间也显得敞亮起来。 “等台风过后,联系以洹,我要跟他谈谈。” “知道了。不过,昨天傍晚,二少爷去了老洛那里。” “凌川,你怎么看老洛这个人?” 凌川想了想,他跟老洛没有什么接触,只是跟着陶以深之后这样那样的场合倒也见过很多次。那是个看着很温和的老头,不多嘴,也不好奇,就跟那看大门的老头差不多。但是,往往看大门的老头却是知道最多事的。 “如果不是真的平庸,就是假装老实。” 陶以深想起了老贺说的话,老财曾经评价老洛是只老狐狸。像老财那种很精明的人会这样评价老洛,自然是有他的理由的。陶以深已经让修手下的人去查老洛的过去。虽然说老洛是他的舅舅,可是他其实对这个舅舅也真的不了解。他的母亲没有什么娘家人,据说早早的都死光了。因着老洛是母亲的远房表哥,后来又跟着他的父亲做事,所以陶以深尽管跟老洛不亲,但从来没有想过这个舅舅可能会有什么不妥。 “如果说他是假装老实,这么多年也够难为他的。只是到底是什么样的理由,值得他一直这样装着平庸、老实。” “作为男人,不是图财,就是图权。老洛手中已经有那么雄厚的资本,他不缺钱,难道是图权?”凌川这样分析的时候自己也吓了一跳。在这望丛岛上最大的权不就是陶以深这个位置。如若是这样,那现在陶以洹跟老洛走那么近,这很难不让人作过多的联想。 “先生,二少爷应该不会的。” “凌川,我有说以洹怎么样吗?即便老洛真有那样的企图,以洹也未必知道。你跟以洹的感情很好,你说说,假如老洛真有那样的想法,你猜以洹会帮老洛,还是帮我?” 陶以深给凌川出了个难题。他上学的时候的确跟以洹感情很好,也知道以洹是个重感情的人。但正是因为以洹重感情,恐怕真到了那一天,以洹是无法作出抉择的。 “先生是二少爷的亲哥哥,二少爷怎么也不会不管自己的哥哥吧。”凌川说这话其实也很心虚。陶以洹跟陶以深虽然是亲兄弟,但在一起生活的时间并不多,而且上初以洹在国外的时候,陶以深这个亲哥哥也没去看过以洹两回,倒是老洛一年要跑好几趟。所以,孤身在外的陶以洹才对舅舅特别亲。 陶以深笑了笑。就冲昨天陶以洹的态度,陶以深便明白,真要有那一天,自己那个弟弟是不会占在他这边的。 “等雨停了,去看看财叔。”陶以深看着窗外像瀑布般的大雨,他也早该跟财叔谈谈了。 在陶苑里的金粟兰跟父母什么也做不了。雨一直那么大的下着,几分钟之前,靠着陶苑小楼的一棵树被连根拔起,那也不过就是一瞬间的事。金粟兰有点坐立不安,下那么大的雨,又刮那么大的风,陶以深到底去了哪里。 “粟兰,你跟妈说说。”见女儿从早上起来就有些坐立不安,作为过来人的母亲似乎明白了些什么。 “妈,说什么?” “你是因为陶以深才跟他弟弟分手的吗?” “妈,你说什么呢?” “你现在这般坐立不安的样子,不就是担心一早就出门的陶以深吗?” 母亲的话像是一语道破,金粟兰愣愣地看着母亲。 “妈,我跟以洹分手,只是觉得……”金粟兰不知道如何跟母亲解释,就像她无法跟陶以洹解释清楚一样。才跟陶以洹分手没几天,又在陶以深在一起,要说自己不是见异思迁,这恐怕真的很难让人相信。 “女儿啊,作为父母当然是希望自己的女儿找个条件好的男人。但,绝对不是这样纠缠在两兄弟之间。陶家兄弟是什么人,想来你比我更清楚。不管你要跟了谁,这两兄弟这辈子作仇人是肯定的了。你说,你把人家亲兄弟弄成这样,你能幸福吗?” “妈,我真的没有。而且,陶以深昨晚已经答应我让我跟你们一起回中国去。” “当真?”坐在沙发另一边的父亲原本一直没开口,听到女儿这样说,他倒是嘴快地问了一句。“他当真说要让你跟我们一起回去?” 金粟兰点点头。 “原本,我跟你爸爸是觉得,如果你真喜欢他,你们彼此喜欢,我们也会成全你们。可哪知道你们还有那么多事瞒着我们,还有他那个弟弟,我跟你爸当时听到都吓了一跳。” “行啦,别说了。既然陶以深已经同意让女儿跟我们回去,等台风过后,我们就去订机票。” “你说说,他怎么就同意了?昨晚我跟你爸一直合计这事,就怕他不放你走。” “妈,他不让我回去,其实也是怕我再被人绑票。” “哪有那么多绑票。再说了,你回去了,跟他也就没关系,谁还会绑你。” “你懂什么?”父亲喝斥了一句。“有没有关系不是你说了算。那些想要钱的人,能听你说女儿跟陶以深没关系?” “那,那怎么办?这还真不能回去了。那陶以深让你回去,是不是万一你再被绑票了,他就不管你死活了。要是这样,让你回去,不是反倒害了你?” “妈,你别着急。” “我能不着急嘛。你说,你要万一再让被人绑架了,可怎么办?” “妈,他说他有办法保证我回去也是安全的。” 坐在旁边的父亲虽然不动声色,可他这心也一直是悬的。陶以深到底是做什么的,他是不知道了。不过昨晚吃饭时候,他有跟凌川和修闲聊几句。据说这望丛岛上大部分产业都是陶氏的,要说这陶以深到底有多少钱,估计得请几个会计师来好好核算一下。有钱是一回事,另外,‘望丛岛上的王’这一说法恐怕还不仅仅说他有钱。昨天陶以深下跪的时候,他有留意到凌川和修都很惊讶,连回来闹事的陶以洹都是满脸的惊讶。这说明陶以深是不曾给外下跪的,而且当时女儿的话也让他很意外。他想着,等陶以深回来,还得找这个年轻人再谈谈,毕竟有很多事是他们无能为力的。 傍晚的时候,台风过境望丛岛。此时,雨更大了,风也更狂野。金粟兰和父母正吃着晚饭,而陶以深却还没有回来。 那天晚上,金家三口都没能入睡。金粟兰因为担心着陶以深,所以在床上翻来覆去的,后来索性下楼到客厅等着。结果,下楼时才发现父母也没睡,都在客厅里坐着。 “爸妈,你们怎么也没睡?” “他不是没回来嘛。你爸说,那么大的风雨,也担心他出什么事。反正都睡不着,索性也就下楼来等着。” 因为台风,停电停水也就不说了,连那手机也没有信号。金粟兰本来试着让保镖联系陶以深或者是凌川,可是因为没有信号,所以都联系不上。加之陶苑的座机也都打不出去,所以他们一家人只能这样干等着。 陶以深是在凌晨回来的。此时,外面已经没有下雨了。只是台风过境后造成的毁损还是相当严重的。下车时见客厅里的灯还亮着,本来他就有些生疑。进屋看到金粟兰和她的父母都在客厅里坐着,陶以深还以为又出了什么事。 “叔叔、阿姨,怎么都不睡?” “你怎么才回来?”金粟兰看到陶以深完好无损的站在跟前,好歹是松了口气。 “怎么啦?” “台风来了,又是风又是雨的,你也没回来,又联系不上,我们都不放心。”说这话的是金粟兰的父亲。他轻描淡的几句话,让陶以深的心里瞬间温暖。自从母亲去世后,无论是台风还是大雨,再也没有人点着灯等他回来。父亲虽然在家,但可能是他早早的独立,所以父亲对他倒是没有什么担心。原来,被人等待和担心的感觉是这样好,一下子他的眼睛倒有点湿润了。 “叔叔、阿姨,让你们担心了。” “行了,安全回来就好。你也早点休息吧。” 父亲拉了母亲上楼去睡觉。金粟兰站在那里看着陶以深,她在努力地回想自己到底是什么时候开始在意这个男人的生死。或许是从那次被追杀之后,又或者是上回自己被绑票时那个男人说要炸死陶以深开始。他的身上已经有那么多伤痕,那么心呢,心里是不是也有很多伤痕。 “去休息吧!” 陶以深的声音里有些许的哽咽。 “如果我走了,以后谁等你回来?” 陶以深想起上回金粟兰走后,他去渔村时王婶说过,说自从金粟兰在报纸上看到他遇害的消息,就一个人傻傻地坐在院子里。后来他常想象着那画面,也常常在想她应该是在等着自己的。刚才听她突然说了这样一句,陶以深突然别过头去,因为他的眼泪已然夺眶而出。只是金粟兰没有看到,因为她说完这话便转身上楼了。 ------题外话------ 《血色菩提》周一至周五每天更新,希望大家多多支持。 084 新的战争(1) 陶以洹静静地看着那被暴雨清洗过的山林,每一片树叶都显得油亮而有生机。这两天,他总是这般傻傻地发呆。老洛偶尔会跟他说几句,他的笑容还像多年前孩子时的样子。所以,老洛的脸上也常常有了笑容。 “舅舅!” 正在水池边洗菜的老洛‘嗯’了一声,连头也没有抬,继续着手中的清洗工作。青菜都是他自己种的,就在房前屋后。暴雨过后,那些青菜上都沾了不少的泥,所以洗起来还真不容易。 “说说我妈年轻的时候吧。” 老洛的手突然停下了动作,然后问了一句:“怎么突然想问这个?” “我的印象里,妈妈好像都不爱笑的。她好像只有在看到哥哥的时候偶尔会笑一笑,对于我,笑容就很吝啬了。” 老洛轻轻叹了口气,然后把洗好的菜放进篮子里。 “你妈的性格是比较文静的,外表看着柔弱,但骨子里很坚强。”老洛这样说着,好像也在回想年轻时那个女人,那时候他们都还年轻的。“你外公、外婆去世得早,加上也没有兄弟姐妹,所以那时候她一个人吃了不少苦。” “我妈,我妈在嫁给我爸之前,真的是别人的老婆吗?”这话在陶以洹心中很久了,他一直没有问。一是害怕听到自己不想听的答案,另外也觉得自己这样好像是在怀疑死去的父亲。虽然母亲对他很冷淡,但从他有记忆起,父亲倒是蛮喜欢他的。 “别人的胡说八道,你也信!”老洛的口气有些严厉。“你妈要是听到这话,在地下也不会安宁的。” “我知道身为人子,问这样的话不孝。不过,偶尔会在想,妈妈对父亲也很冷淡,是不是因为这样的缘故。如果那些传言都是真的,那么或许,有可能哥哥也不是父亲的孩子,而是妈妈前夫的儿子。所以,妈妈因为喜欢前夫,所以才对哥哥更好;也因为不喜欢爸爸,所以对我也很冷淡。” “以洹,你想多了。你妈生了你之后,身体就不太好,这你是知道的。所以,对你的照顾不像对你哥那么多,也情有可原。”老洛似乎还想说什么,但好像话到嘴边又给咽了回去。 “是啊,她的身体是不太好。如果没有生我,或许也不至于早早的去世了。” “胡说什么!”老洛呵斥了一句。 “舅舅,我找了私家侦探查两年前的事。” “两年前?”老洛的手下意识地抖了一下。(..info)“两年前什么事?” “妈祭日那天,父亲到底在她的坟前发生了什么事。” “查到什么了吗?” 陶以洹摇摇头。 “我有些信不过我哥。他是望丛岛上的王,父亲就那样去世了,他怎么可能查不到原因。” “你是怀疑你大哥?” “本来已经不怀疑了。不过,他现在连亲弟弟的女朋友都抢,那还有什么事是做不出来的。” 陶以洹此时的想法明显有些偏激了。就像当初凌川担心的那样,原本好不容易平息的兄弟间的那些误会,因为金粟兰又重新叠加了误会,而且越发的比之前更深了。 “以洹,不过是个女人。天下好女人多了去,就随他们去吧。” “舅舅,我咽不下这口气。我跟粟兰原本好好,若不是因为他绑架了粟兰,现在怎么可能是这种情况。”陶以洹想起那日在陶苑的客厅里,无论自己怎么说,金粟兰似乎都铁了心要帮陶以深。不过短短数日,她对他的态度怎么就改变了那么多。当初那个说要扔她到海里喂鱼的男人,曾经是她恨之入骨的,现在怎么反倒跟他一伙了。 “咽不下这口气又如何。如果那位小姐的心早已经不在你的身上,你就是使出浑身解数又能如何。人啦,最复杂的就是人心,而最简单的也是人心。” “舅舅,你没经历过,你不会懂的。” 当陶以洹还在气愤的时候,老洛似乎显得有些落寞。 爱情,有时候会让人失去理智。但是,人这一辈子,如果不为爱情搏一回,似乎也不算真正的爱过。而陶以洹此刻便打定了主意要搏这一回。如果查到当年父亲的死真跟陶以深有半点关系,又或者陶以深根本就不是父亲的儿子,那陶以深这个望丛岛的王恐怕也就做到了尽头。 这样想着的时候,陶以洹的手机响来。是凌川来的电话,说是陶以深相约见面。陶以洹想起那日在医院陶以深的话,想来这是要跟自己算帐了。好,既然是要算帐,那就彼此好好算一算。 “舅舅,我要下山一趟,有事再联系你。” 原本在厨房里准备午餐的老洛,听到这话追出来的时候,陶以洹已经背了包往山下去了。老洛知道,以洹这一去,恐怕早晚得跟他大哥闹出点事来。(..info无弹窗广告)既然是无法避免的,他也无可奈何。 被台风肆虐后的海滩,一片狼藉。退去潮水之后,那些零乱还来不及收拾。陶以深一个人静静地站在海滩上,海面上吹来的风也带着些咸咸的味道。此刻,风平浪静,就好像前两日的台风只是一场梦而已。 今天早上,他已经收到凌川查询老洛财务的最后报告。虽然这些年老洛投资的收益都很好。也有显示老洛每个月都会提出一大笔钱来,但却查不到这笔钱最终用在了那里。老洛住在山上,一个人自给自足,花不了什么钱。那么,他提出来的钱到底去了哪里,这成了一个谜。 “大哥是真看不起我呀,连个保镖都不带。” 听到弟弟的声音,陶以深这才回过头来。背着双肩包,一身休闲打扮的陶以洹总是看着很有活力。他与陶以深相差八岁,而陶以深则看着老成许多。 “怎么,连你也想杀我吗?” “想,为什么不想。别人想杀你,是想坐你那个位置。我想杀你,只是想夺回我自己的女人。” 在金粟兰这个问题上,陶以深自觉有些不地道,所以弟弟这般说的时候,他倒是没有反驳。 “怎么?觉得理亏了?那天在医院你不是说咱们要好好算算帐嘛,今天我也就跟你好好算算。”说着,陶以洹把那双肩包扔到了地上,然后像是饿狼扑食一样冲陶以深扑了过去。 兄弟俩这辈子只动过一次手,就是上次金粟兰被绑架的时候。那时候,陶以深因为觉得理亏,加之身上有伤,所以没怎么还手。所以,那一回陶以深被打得很惨。陶以洹也是有些功夫的。身为陶家的二少爷,即便是在国外,也要有自保的能力。所以还在他十多岁的时候便有去学习空手道,只是他实在不喜欢打来打去弄得一身的臭汗,所以功夫学得不算精。 陶以深其实没有真正的去学过。他那拳头都是在实战中一次又一次打出来的。因此,在这种情况下,陶以洹对陶以深动手,真的占不到半点便宜,而且还很容易吃亏。 陶以深招招制胜,那都是要人命的招数。陶以洹的空手道,似乎更多的像花架子,看着很好看,但真正打到点的时候很少。被陶以深一脚踢在地上,那一脚比较狠,所以此刻陶以洹的腿肚子疼得要命。 “怎么?你学了几年的空手道,也就这点本事?” 被哥哥这一激,也顾不上腿肚子疼,立马就从地上爬了起来。 “以前总听人说陶以深狠,这回算是见识了,对自己亲弟弟也处处使狠招。” “这就要救饶了?” “求饶?开什么玩笑!” 陶以洹虽然嘴硬着,但腿肚子真不给力,那可是真疼啊。不过,现在示弱,那还真就被哥哥看扁了。于是,什么也顾不上了,像是头疯牛一样,不管不顾的就冲上前去。一拳一脚,两兄弟左躲又闪,又或者是拳头、腿碰在一起,谁都没有要手下留情的意思。 几个回合下来,陶以洹虽然已经躺在地上起不来了,但陶以深也不是毫发无损。他的嘴角破了,现在正流血呢。还有刚才被弟弟踢在腰上的那一脚,那一脚可不轻,估计那腰得痛好多天了。 “还打不打?”陶以深一屁股坐在地上,他也没什么力气了。 “打!” 虽然陶以洹这样叫嚷着,但他却根本就爬不起来。 “陶先生,你何不下手再狠点,直接送我去爸妈那里算了。” “送你去爸妈那里?那能那么便宜你,让你去爸妈那里告状。” 陶以洹苦笑了一下。 “妈临终前,我答应过妈,无论如何都要保住你。所以,我怎么可能让你先去爸妈那里报到。” 陶以洹侧头看了一眼坐在边上的陶以深,看他喘着粗气,嘴角还流着血,便笑了起来。 兄弟俩就这样一个坐着,一个躺着,谁都没有说话。远处有一群海鸥在飞翔,也不知道是不是在嘲笑他们这对为了一个女人打得头破血流的兄弟。 过了好一会,陶以洹问道:“妈临终时这样说的?” 陶以深点点头。 陶以洹从国外赶回来的时候,母亲已经去世了。他没有能见到母亲最后一面,所以也没有听到母亲的临终遗言。对他来说,这也是人生里的遗憾。一直觉得母亲不太喜欢他,只喜欢哥哥,虽然不知道为什么那样,但自他懂事的时候起,便已经敏感地觉察到了。 “妈让你无论如何也要保住我,为什么这么说?” “可能,”陶以深看了一眼弟弟,其实他也想不透。“可能妈有预知未来的能力,知道早晚我们兄弟会打个你死我活,所以怕我对她的小儿子下死手,所以才这样说吧。” “妈要是有预知未来的能力,就应该提醒我们爸爸会遇害,而不是说这种话。或者是,陶先生你自己瞎编的,妈根本就没说过。” “要不你去妈那里问问看?” 陶以洹笑了笑,然后道:“去问了,妈说,她根本没说过。我还能回来跟你拼命吗?” “以洹,你是我唯一的亲人了,我们非得弄成这样吗?” “舅舅不算你的亲人吗?” “你喜欢洛叔,这我知道。不过,我劝你最好别跟他走太近。” “怎么,现在要说舅舅也像财叔跟贺叔一样想抢你的位置。我的大哥,我的陶先生。你那位置到底多好啊,弄得是个人都想坐。舅舅一个人在山里十几年了,像他那么与世无争的人,你居然还说他想抢你那个位置。”陶以洹为老洛抱不平。他现在觉得陶以深看谁都像是有企图的,估计还怀疑自己吧。 “你说洛叔与世无争?”陶以深有些不屑地一笑。 “陶先生,你现在是不是巴不得把那帮老家伙都灭了,你心里也有舒坦了。你到底是怕他们有企图,还是你自己有什么把柄在人家手里,所以才这样心虚。” “我有什么可心虚的。你那口中的舅舅,他真那么与世无争的话,他还要那么多钱干什么?” 陶以深的话倒是让弟弟愣住了。 “你什么意思?” “洛叔退隐山林的这十几年可没闲着。他把钱投资到境外的很多行业,这十来年可没少赚钱。就连你那个公司,洛叔还持有近百分之十五的股份。” “怎么可能?每年都有股东大会,我怎么从来没见过舅舅。” “在你们公司挂名的股东是个日本人,实际上真正的持有人是洛叔。你跟洛叔关系不是那么好吗,他怎么连这个都没告诉你?” 哥哥的话让陶以洹有些将信将疑。公司股东里的确有一个日本人,而且是在几年前公司扩展吸纳新投资的时候,这个日本人才成为新股东的。 “不相信?”见弟弟并不相信自己的样子,陶以深又说道:“你不是有私家侦探吗?让他查一查,不是都清楚了。没准,你还能查到更多意外的事。” 陶以深从地上站了起来。两兄弟这场争夺原本是为了那个女人,但从头到尾,两个人谁都没提那个女人。陶以洹知道,在这望丛岛上,他是拿哥哥没有办法的,谁让他是望丛岛的王呢。所以,即便自己一千个反对,一万个不情愿自己的爱人变成嫂子,现在他都没有办法。 085 新的战争〔2〕 陶苑里,金粟兰的父母每天能做的事就是在草坪和林荫道上散散步。守在大门口的保镖总是带着犬,看着就很吓人的样子。所以,即便他们想出去转转,在见到那犬的时候,也就打了退堂鼓。 “老公,你说陶以深真会让女儿跟我们一起回去?” 面对老婆的问题,他也没有答案。即便是走过了人生四五十载,但他却看不透陶以深。有时候很真诚,像是个憨厚的年轻人;有时候又很邪恶,眼神中总是透出一丝不易察觉的狡黠。 “你还是亲自问问陶以深吧。总在这里待着也不是个事,咱们家里还有很多事呢。” “是要问问,但也得能见到人啊。这两天他都早出晚归的,哪里碰得着面。” “老公,他不是故意躲着吧?” “他可不像会躲着的人。” 两人正往回走的时候,就看到有车进陶苑来。停下脚步的时候,那车也就停在了他们旁边。 “叔叔、阿姨,散步吗?” 金粟兰的母亲扯了扯老公的衣角,好像是在说这不是碰着人了嘛。 “这不没事干嘛,走动走动。” “以深,你这嘴角怎么破了?” 金粟兰的母亲眼尖,一下子就看到了陶以深破了的嘴角。事实上,此刻那嘴角正痛着呢,陶以洹下手也狠着,完全没有对他这个哥哥手下留情。 “不小心摔了一下。”陶以深笑了一下,结果扯到受伤的嘴角,一丝强烈的痛感立马传来。 “怎么那么不小心啊,你这伤了嘴,擦药也不方便。” “阿姨,没事。过两天就会好的。” “那你快回去休息吧。” 陶以深点了点头,然后让司机开车往小楼去。见陶以深的车走远了,金粟兰的母亲责备了老公一句:“不是让你问他嘛,怎么就让他走了?” “你知道什么。你有见过走路摔一跤,就把嘴角给摔破的吗?” “不是摔破的,那怎么弄的?” 夫妻俩彼此看看,心中似乎想到了同样的答案。 “老公,陶以深到底是做什么的呀?难不成那么有钱的生意人还跟人打架,又或者是被人打。女儿不是说他是望丛岛上的王吗?难道还有人敢对王下手?” “你问我,我怎么知道。” 原本这心里就够烦的了,老婆还在旁边这样那样,现在再看到陶以深嘴角像是被打成那样,他这心里更是七上八下的。这女儿到底遇到的是什么人啊,他这样的人真的能说话算话让女儿跟他们走吗? 陶以深走进客厅的时候,金粟兰正站在那盆珠兰前发呆。重新换盆换土整理后的珠兰已经缓过劲来,她却不知道自己什么时候能缓过劲来。那天之后便没有再看到陶以洹,他是回深圳去了吗,还是依然留在望丛岛上。他们兄弟俩难道就真的没法和平相处吗?如若只是为了她这个不相干的女人,伤了他们兄弟的和气,她可真成了坏女人了。 金粟兰没有注意到陶以深进来了,等他注意到有人上楼的时候,扭过头去,陶以深已经上完楼梯了。 “陶以深!”在他的身影快消失在视线里的时候,金粟兰叫了一声。此时,陶以深停下脚步,但却并没有回头看她。 “回来怎么也不打个招呼。” 金粟兰觉得陶以深这两天都很奇怪。除了早出晚归,还不怎么搭理她。这个男人在几天前还信誓旦旦的说喜欢自己,要对自己好,这才几天,怎么就跟变了个人似的。不会那么快就厌倦了吧?这样想着,她的心中便有一丝落寞。 “我累了。” 陶以深扔下这三个字,头也不回的消失在楼梯的尽头。 金粟兰呆呆地站在那里,她不知道哪里出错了,隐隐的心中还有些委屈。修,好两天都不见踪影了,就连凌川也只在昨天早上在陶苑里露了一面。整天在陶苑里,除了父母就是那群保镖和默默做事的佣人。面对父母,她觉得好有压力。只是自己陷入这种困境也就罢了,现在连父母也一起被困在这里,让她觉得自己连喘息都有些疼痛。 金粟兰的父母散步回来的时候,她正对着珠兰叹气。 “怎么啦?”母亲眼尖,上前便问道。“陶以深说什么啦?” “说什么?”金粟兰倒是有些糊涂。 “他嘴上的伤,没说什么吗?” “他受伤啦?” “你这什么眼神啊,比妈眼睛还不好。” 金粟兰愣在那里。她刚才并没有看到陶以深的脸,所以不知道他的嘴上有伤。想起上一回陶以洹回来,两兄弟去海边打了一架,那时候陶以深的脸上便有伤。难不成,这回两兄弟又打架了。 “妈,我先上楼去看看。” 金粟兰话音刚落,那人已经上了楼梯。母亲想叫住她,却被父亲阻止了。 “你拉着我干嘛?” “让她去看看也好,好歹得知道怎么回事。” “万一他对女儿……” “他要是真想欺负你女儿,就不会接我们来了。” “你就那么相信他呀,你了解他吗你……” 两个人在为陶以深是不是信得过争论的时候,金粟兰已经站在了陶以深的房门前。她刻意没有敲门,是怕敲门了陶以深不会让她进去。所以,当她扭开门把手进去的时候,却并没有瞧见人。轻手轻脚再往里走,便看到陶以深像个‘大’字一样躺在床上。 “陶以深!”她没敢过去,只是隔着两米远的距离叫了一声。 “谁让你进来的?”床上闷闷的声音,证明那个人既没有死,也没睡着。 “我……” “出去!” 金粟兰被吓了一跳,听他的声音似乎心情很糟糕。 “你跟以洹见面了?” 陶以深一下子从床上坐了起来,然后看一眼金粟兰道:“就那么关心他吗?”一丝苦笑在嘴角,扯得那伤口一阵阵地疼。“你放心,他好歹是我的亲弟弟,就算我再生气,顶多把他打得爬不起来,不会要他命的。” “既然是亲兄弟,为什么非得打来打去的?” “你懂什么?” “我是不懂。我只知道,你现在受伤了,要上药,不然伤就不会好。” 说着,金粟兰走到床边拿出那个床头柜里的药箱来。她已经记不得是第几次给陶以深上药了,但唯有这一次,她觉得很心疼。把抹在手指上的药膏轻轻涂抹到他的嘴角,他的眼睛直溜溜地看着自己,不知道是开心还是愤怒,像是有些纠结的样子。 “你怎么总是受伤?以后不要受伤了。” 嘴里这样自言自语地念叨着,那眼泪却在不经意间滑落下来。 “哭什么?” “我哪有哭。” 金粟兰别过头去迅速地擦掉眼泪。 “还有哪里受伤了?” “没有。” 看着她流泪,陶以深的心似乎也快融化了。没办法对她板起面来,没办法对她来冷漠。 “起来换身衣服再躺着吧。” 说着,金粟兰把药箱放回原来的位置,然后去他的衣橱里拿件他常穿的t恤和裤子出来。陶以深的心暖暖的,他一直期望的便是这个样子。自己回到家的时候,她便守在自己身边,无论心情好与不好,她总能用她的方式化解那些烦闷。不过,当他想站起来的时候,却发现腰真的好疼,所以不觉得‘嗯’了一声。 “怎么啦?” 金粟兰把衣服扔在床上,立马上前扶他。看他用手按着自己的腰,想来这家伙又说谎了。 “我看看。” 陶以深虽然自己没有那腰上的伤,但弟弟那一脚不轻的,即便不看他也知道现在绝对是淤青的。 “不用。” “我说,我看看。” 金粟兰也是个固执的。见陶以深不肯让她看,她便固执得非要撩起衣服来看。这不看不要紧,看到那么大一块淤青,金粟兰的眉头都皱起来了。 “去医院吧!” “这点伤,还去什么医院。过两天就好啦。” 陶氏虽然有自己的医院,但陶以深这辈子最讨厌的就是去医院。可能是在他看来,所有不好的事都是在医院发生的吧。从前要好的兄弟,被人砍了几刀,送到医院以为有救了,结果死在了手术台上。母亲在医院住了很久的院,最终也死在了医院。就连他的父亲,生命的结束也是在医院。所以,这辈子他最不喜欢的地方就是医院。那里不像是会救人的地方,反倒像是生命的终结者。 “把衣服脱了。” “脱衣服?”陶以深愣了愣。他今天是跟弟弟打了一架,但好歹也没伤到脑子,怎么会听到金粟兰说那么桃色的词。 就在陶以深愣着的时候,金粟兰已经主动帮他解开衬衣的扣子。当她的手指不小心触碰到那结实的胸膛的时候,下意识的她捏了捏手,然后快速地把剩下的扣子都解开。 “你到床上躺下。” 金粟兰说着,又去拿了药箱出来。不知道是紧张还是慌张,反正有些忙乱地把那药箱里的东西都翻了出来,好歹是找到了治跌打损伤的膏药。一张张扯下来,然后再一张张给他贴到淤青的位置。在这个过程中,陶以深一直没有吱声,只是静静地看着这个为自己忙乱的女人。 当膏药都贴好后,她的视线不经意地扫到那些祼露的肌肤。估计平时应该有练过吧,那肌肉的线条还真是完美。金粟兰在心里暗骂了自己一句‘花痴’,难道现在是迷恋他的肉体了吗?从前也见过几次他光着上半身,可那时候怎么没觉得他的线条完美。 “在想什么?” 被陶以深突然一问,她的脸一下子红了起来。 “你不会在想……可是怎么办,我的腰受伤了,没法满足你。” 她觉得又羞又气,下意识地就给了他一下,然后像是兔子一样立马跳离那张床。陶以深这会躺着有点起不来,他那腰还真的使不上劲。 “你过来,我有话跟你说。” “说吧!” 金粟兰背对着他站在不远处,此刻脸也滚烫滚烫的。 “你这背对着我,我怎么说啊。我现在可没什么力气,放心吧,吃不了你。” 听他这么,金粟兰这才转过身来。陶以深拍了拍床,示意她到床上坐下。金粟兰犹豫了一下,然后才走了过去。 “其实,我也有事问你。” “什么事?” “那天晚上你说的话还算数吗?” 陶以深的眉头皱了一下,金粟兰的心似也跟着紧了一下。 “我就知道,你逗我玩的。” “我什么时候对你说的话不算数了。”陶以深拉了她一下,因为力道不小,一下子便让他倒在了自己的臂弯里。“我既然答应让你回去,不会不算数的。” “当真?”金粟兰的眼睛亮了起来。 “不过,我会先让你父母回去。你得晚几天再离开,可以吗?” 金粟兰点点头。 他揽了揽她的肩,然后侧了下身子,干脆把她抱在怀里。仅仅隔着一层面料的两个身体,此刻不仅感受着彼此狂跳的心,还有那滚烫的温度。 “如果我做了对你不好的事,你不要恨我,好吗?” 金粟兰试着抬起头来,但马上被他按进了自己的胸膛。她的脸就那样贴在他的胸膛上,隔着肌肤,他的心跳是如此的铿锵有力。 “你会对我做不好的事吗?” “不会。我只是假如!” “一直没有问你,那些绑架我的人,你后来怎么处理他们的?” 陶以深轻轻地用手指摩擦着她的脸颊,然后叹了口气道:“我不会再让你遇到那样的事。”金粟兰想抬头看他,想说这个男人又答非所问了。但是,他的话又让她很温暖。现在的陶以深,早已不是最初绑架她时那个男人的样子。人生还真是很奇怪,她和这个男人的命运究竟会走向哪里。 086 旧事 第二天一早,金粟兰的父亲早早的等在客厅,他一定要在陶以深出门之前谈一谈女儿的事。(..info好看的小说)事实上,陶以深也正准备找他谈谈,两个男人倒是不谋而合。 陶以洹在床上躺了两天,身体的疼痛,还有心里的疼痛,似乎越发的刺激着他想对哥哥报复。人,有时候也就是一念这差,这人生也就走向了另外一个方向。 学长来酒店看他的时候,陶以洹还像死人一样躺着。望丛岛这个地方本来是他的家,但他似乎并没有怎么感受到家的温暖。小时候母亲对他很冷淡,父亲倒是喜欢他,可是父亲毕竟在家的时候少。在他会说会跑的时候,哥哥陶以深已经上学了,所以能陪他玩的时间也很少。所以,陶苑的那个家好像从来都不属于他的,事实上他也没有在那里住多久。 “吃点东西吧。” “不吃也死不了。”躺在床上的他冷冷地应了一句。 “早知道你会这样,我也就不多事告诉你了。” 他冷笑了一声。是的,某个瞬间他也这样想,如果干脆不知道,或许更好。他现在还可以在公司里努力地工作,然后让工作来淡忘失恋的忧伤。但是现在,好像没办法淡忘了。 “学长,说说你查到的情况吧。”陶以洹这才从床上坐起来。脸上的伤还隐隐可以看见,至少身上那些看不到的伤,才是让他更痛的。 “你的伤,不去医院行吗?” “放心吧,这点伤还死不了。” “也不知道你们兄弟俩上辈子是不是冤家。好歹是亲兄弟怎么下得去这么重的手。” “学长,我哥那个人,就像江湖传言的那样,狠着呢。” 学长把带来的面包和牛奶扔给了陶以洹,住在五星级酒店的人,居然啃面包,说出去可能也没人信的。不过,现在吃并不是要紧的。 “前两天你跟我说了之后,我便连夜查了。你哥说得没错,你舅舅的确是那些股分的实际持有人。不但如此,我还顺便查了一下你舅舅的财务状况,我真的吓了一跳。你还是自己看吧。”说着,学长把平板电脑递给陶以洹。 看着电脑里的那些数据,陶以洹也吓了一跳。他这个舅舅可不是普通的有钱,是相当相当的有钱。这十多年投资中国房地产业,收益相当可观。除些之外,投资的其他行业都有不俗的表现。 “学长,我原本以为舅舅最喜欢我,所以不会有什么事瞒着我,看来我又一次自我感觉良好了。” “他没告诉你,应该是有他的理由。不过,我在查关于你母亲从前……”学长有意的停顿了一下,然后才说:“我有一些新的发现。” “说吧。” “你的母亲其实是个孤儿。你舅舅也并不是你母亲的远房亲戚,而是你母亲从前的恋人。” “你说什么?”陶以洹着急把面包给吞下去,结果那面包正好卡在喉咙里搞得他好难受。学长知道这事会让他吃惊,所以立马倒了杯水过来,然后又帮他拍了拍背,似乎才让他缓过劲来。 “学长,你没搞错吧?” “我有去过你母亲从前住的那条街。虽然那条街上好多人早已经搬走,而且记得你母亲从前住在那里的几乎都不在了。不过,我去查的时候,正巧遇到一个老人回来走亲戚。我便跟他打听你母亲从前的事。他说,早年你舅舅一家在那条街上开了餐馆,生意一直不错。不过,因为你舅舅那时候好赌,最后连那间餐馆也输给人家了。你舅舅的父母从此一病不起,没两个月便先后离世。你的母亲原本是教会医院的护士,跟你的父亲相恋多年,已经到了谈婚论嫁的程度。虽然她常劝你舅舅别赌了,可你舅舅那时候根本听不进去。即便是在父母都去世之后,你舅舅也没有戒赌。有一回,据说要赌债的追到家里,把你舅舅打了个半死,还扬言说第二天不还钱,就要你舅舅的命。” 学长简单地陈述着他所调查到的往事,而陶以洹的内心却波涛汹涌。他从来没有想过,舅舅不是舅舅,而是母亲曾经的恋人,这个玩笑还真是开大了。 “后来呢?” “后来有好几年你舅舅都没再出现过。那条街上的人都以为你舅舅被追赌债的杀了,而你的母亲也再没有出现过。差不多过了几年后,你舅舅又回来,一副很落魄的样子。之后的事基本上很多人都知道的,他跟了你的父亲。” 陶以洹在回想着那些传言。说他的父亲抢了别人的老婆,如果这一事实成立,那么当初那帮追赌债的或者就是父亲的人,又或者就是父亲。母亲为了救自己的未婚夫,逼不得以嫁给了父亲,所以这便是这些年母亲对父亲冷淡的原因。 “salmon,还要再查吗?” “查。既然开始了,就得查到底。” “但是,有些事,我觉得过了很多年再翻出来,对你已经去世的父母并不是好事。” “我总得弄清楚父亲到底是怎么死的。学长,你说,我哥会是舅舅的儿子吗?” “你怎么会这样想?” “舅舅都可以母亲的恋人,哥哥为什么不可能是舅舅的儿子。我相信,那些传言也并不都是空穴来风。母亲一直疼爱哥哥,对我和父亲却很冷淡。如果说哥哥不是父亲的儿子,那么一切都说得通了。我哥因为知道了自己的身世,没准母亲还在哥那里说了些怨恨父亲的话。哥要杀了父亲,不但可以给母亲和他自己的亲生父亲报仇,还能坐上父亲的位置。” 陶以洹的想法有些像写小说。他现在是不理智的,这些突如其来的消息让他一时间无法消化。最疼爱自己的舅舅不是舅舅,反倒成了母亲曾经的恋人。而这个恋人还有可能是大哥的亲爹。那么,是不是一开始这对父子俩就谋划好了要对自己的父亲取而代之。亏他还那么喜欢和信任舅舅,亏他还常埋怨大哥对舅舅太冷漠,原本最傻的就是他,没准人家父子俩私下好得跟穿一条裤子,就当他一个傻瓜。现在想想舅舅没有告诉他持有自己公司股分的事,可能舅舅连他那间公司也拿一举拿下。 “你也别瞎猜。既然你要查到底,那么我也会尽心尽力。只是无论是你猜想的,还是已经成为事实的,你都最好装着不知道。你现在望丛岛,连个帮你的人都没有,我真怕你有什么意外。” 陶以洹心里也明白,他要在望丛岛干点什么事,并不容易。一直在陶以深的眼皮底下,即便是现在,估计酒店外面也有人守着监视他的一举一动。 学长走后,陶以洹一个人静静地想了好久。如果非要在望丛岛上找一个帮手的话,那只是能陶以深的敌人。所谓敌人的敌人便是朋友。如今老贺被关在疯人院,而且那件事之后老贺的势力全都瓦解,所以老贺是指不上了。至于其他几个老家伙,在陶以深清理门户之后,一个个都跟惊弓之鸟一般,所以也不会有人会跟他结盟。如今,唯一可以结盟的人便只有才老财了。老财虽然被禁锢在家里,还说得了什么失语症,但老财一向谨慎,不可没给自己留后路。 在陶以洹准备找老财结盟的时候,陶以深带着凌川去了老财家。因为台风,原本应该早点来找老财的,结果一直耽搁了。看着老财咿咿呀呀的比划,陶以深一把抓住了他的手。 “财叔,你知道我为什么没有动你吗?” 老财的头摇得像拨浪鼓一样。他的表情看像是个做错事的孩子,完全少了往日的威风和精明。 “我十五岁那年,父亲被兄弟出卖。我跟父亲都差点被人砍死。是你带了人及时赶到,才救了我跟父亲一命。所以,无论如何我得还你这个人情。” 老财冲他竖起了大拇指,一副感激涕零的样子。 “我今天来呢,是想告诉你,我准备把你的儿子、女儿、孙子都接到国外去。至于财叔你嘛,你老了还得落叶归根,你就不用离开这里了。” 老财的嘴唇一个劲地抖动,像是要说什么,可是又说不出来,急得他两只手一个劲地比划。 “来人,帮他们收拾东西。” 随着陶以深一声令下,一帮人冲进来七手八脚的便开始收拾。老财的女儿原本是日报社的高层,因为父亲的事受了牵连,早已经没有在日报社那边上班,而是同样被禁锢在家里。至于儿子、媳妇、孙子那就更是这样了。 看着家从都被陶以深的人带走,老财一时间老泪纵横。他知道,陶以深这是要拿他的家人做人质,那么,即便是他心里有什么算盘,此刻也是投鼠忌器。 “陶先生,你想怎么样?” 老财总算是开口了。 “财叔,要早这样多好。我本来是想等你自己想清楚了跟我说,可你非得要等我动手。我呢,是真不想对财叔这样。好歹你跟了父亲那么多年,帮着父亲出谋划策尽了不少力,而且也救过我和父亲的命。” “陶先生想知道什么?” 老财是个聪明人,陶以深已经做到这个份上了,那就代表他已经知道很多事了。 陶以深让凌川先出去等着,屋子里只剩下他们两人。 “那就说说老洛跟我父母的事。” “你既然都这样问了,想必也都知道了。为何还要听我说?” “我知道是一回事,你说的是另一回事。” 老财冷笑了一声,然后道:“并非我想挑起你们兄弟之争,而是你们兄弟这一仗早晚都免不了。” 陶以深此刻却笑不出来。每个人都会有些事是不想去面对,但又无法不面对的,而他此刻便是如此。 087 他的忧伤 老财讲述的与陶以洹的学长了解到的事实差不多。[..info超多好看小说]当年老洛因为好赌欠下陶以深的父亲大笔赌债,在被追得走投无路的时候,老洛便提出用自己的未婚妻抵赌债。当年陶以深的母亲那也是十分漂亮的女人,陶以深的父亲在见过她之后,便答应了老洛的提议。于是,老洛就这样亲手把自己的未婚妻送给了别人。 后来老洛离开望丛岛到外面去闯荡了几年,但却一事无成。之后回到望丛岛,没有多久就跟着陶以深的父亲做事。那个时候,陶以深已经好几岁了,他对老洛的到来还是有些印象的。母亲告诉他,老洛是无房亲戚,他还隐约记得当时老洛很落魄的样子。 陶以深听着老财的讲述,他的脸一直黑着。在这去的三十多年里,他有想过老洛可能不只是远房亲戚那样简单。因为,有好几次,他都注意到老洛看母亲的眼神,那不是看亲戚的眼神。但是,他却一次都不曾派人去查过。一是母亲还在,如果真查出去什么来,他如何面对母亲,面对父亲。世界上,有些事永远不知道会比较幸福,而这件事便是这样。 “以洹从小就喜欢老洛。也难怪,血浓于水嘛,毕竟是父子。老洛跟大嫂到底是什么时候好上的,这个我不清楚,可能只有他们两人知道。大哥对大嫂一向百依百顺,恐怕到死都想不到大嫂会给他戴绿帽子,也不知道他一向疼爱的小儿子居然是别人的儿子。” 老财说的时候有些兴灾乐祸的样子。陶以深几乎是咬碎牙齿般的忍着才没有给老财两拳。虽然老财陈述的不过是个事实,但对陶以深来说,那毕竟是自己的父母亲,而且他们早已经亡故。 “你是怎么知道以洹是洛叔的儿子?” “原本只是猜测,不过,以现代的医学技术要证明两个人的亲缘关系,很简单。” 陶以深隐约觉得老财似乎隐瞒了一些事。不过,现在重要的不是老财隐瞒的事,而是他要如何面对弟弟以洹。 “陶先生,我可是知道的都说了。我这把老骨头算是这样完了,可我的家人没有什么错,你可不能牵连他们。” “财叔,再好好想想,看看还有什么忘记了的。”陶以深站起来,他绝对不相信这就是这个老家伙知道的全部。“如果实在想不起来,就想想你的孙子。小孩子是很可爱,而我也不想你们家绝后。” “陶先生……。” 陶以深的身影消失在那声无力的‘陶先生’里。老财抬手就给了自己两巴掌,然后又对陶以深骂骂咧咧半天,可是什么事都改变不了。他依然孤独地坐在这里,而家人却不知道被陶以深带到哪里去了。 坐车回去的路上,凌川提醒他金粟兰的父母明天一早的飞机回中国。而此时,他显得有些没有精神。一些零碎的消息,虽然早已经在他的脑海里拼织出了一些事件的雏形,但真的知道那些事的时候,他的心好像没有强大到可以那样若无其事的接受。腰,有些疼。那是弟弟给他的疼,而现在弟弟却成了他更大的疼痛。 “先生,怎么啦?” “去一趟医院。” 司机狂踩油门,一路往医院奔驰而去。 在陶氏的医院里,凌川静静地站在旁边看骨科医生的诊治。最近,好像他们来医院的机率真的太高了。那天陶家兄弟见面之后陶以深的嘴角就有了伤,凌川不敢问,知道他们兄弟肯定动手了。以陶以深的身手,陶以洹肯定是占不到便宜的,当时他还替陶以洹担心,没想到陶以深伤得也不轻。 “陶先生,你伤得不轻。当时就应该来医院的,怎么拖到现在?” “没想到这么严重。”陶以深爬在床上,此刻他的额头上尽是汗珠。这两天的事太多,他原本想挺两天就不会那么疼了,哪里知道越来越疼。 “这几天要好好休息。腰伤可不是闹着玩的。” 虽然医生这样说,陶以深也点头答应,可是接下来他却有很多安排,哪里可以好好休息的。 回到陶苑,金粟兰跟父母正在花园里聊天。明天就要走了,虽然至今金粟兰的母亲都无法理解为什么老公会同意先离开而不带走女儿。为了这件事,夫妻俩这一天都在争论不休。金粟兰想起那天晚上陶以深的话,他说得让她的父母先走,过几天才能送她回去。虽然不知道他要做什么样的安排,但是说不清楚为什么,她相信这个男人。 看到陶以深的车回来,金粟兰懒得听父母为同一个问题争论不休。她从花园直接穿过餐厅便在客厅里与正进门的陶以深相遇。 “回来啦?” 陶以深点点头。 看他黑着一张脸,金粟兰看了看凌川,那意思好像是在询问‘他怎么了’。 “凌川,你先回去。明天早一点过来。” “知道了,先生。” 陶以深轻轻叹了口气,然后往楼上去。金粟兰悄悄跟了凌川出来,在大门口叫住了他。 “出什么事了吗?” “先生刚去了医院,腰伤挺严重,金小姐多关心一下吧。” 金粟兰傻傻地点头。那天晚上就让他去医院的,非要挺着,这下好了,自己活受罪。心里这样埋怨着,而凌川已经开车走远了。 “老公,能这样放着那丫头不管吗?这陶以深刚回来,那丫头就跟着跑没影了。这样下去还真要把那丫头嫁给他吗?” “嫁不嫁他,那是女儿的选择。” “我说,那陶以深到底跟你说什么了,你怎么突然就换了个态度。” “哎哟,你这女人怎么就没完没了。他既然说了过几天会送我们女儿回去,自然就有他这样做的理由。难不成,你想女儿现在跟我们回去就让人给绑了?” “我……” 夫妻俩在花园里为着女儿担心的时候,他们的女儿却正担心着另一个人。 房间门被敲开的时候,陶以深正躺在床上,他连西装外套都没有脱。腰实在疼得厉害,这一躺下就不想动了。回想着老财述说的种种,那心情就真提沉到了谷底。 “很疼吗?” 她就站在不远处,陶以深也懒得起身,那样腰上用力,便会更疼。只是闷闷地‘嗯’了一声,然后把手背搭在额头上。 房间里没有开灯,已经是夕阳西下时分。窗外淡淡的光线映衬着房间有些暗的样子。此刻,夕阳正美,而金粟兰却无心观看。 “肚子饿吗?我让厨房给你做点吃的。” “不用。” “想睡了?” “嗯!” 从他那简短的回答里,金粟兰感受着他低落的心情。或许并不仅仅只是因为腰疼,或许还有别的事。 “那我先出去了。” 默默地转身。好像心情有些失落,说不出的心疼,还有几分觉得委屈。她觉得自己有些矛盾。之前,这个男人天天巴着她的时候,她觉得很烦。可是现在,若是哪天见不到他,一整天她都会坐立不安。 “喜欢我吗?” 金粟兰因为这一句话停住了脚步。 “不喜欢也不要拒绝。反正过几天你就要回去了,或许以后跟我就没有瓜葛了。过去,对你不好的事,我很抱歉。你应该听叔叔说了,他们明天一早的飞机回中国。我也会跟他们同机去香港。我不在望丛岛这几天,你有什么需要就跟凌川说吧,他会帮你准备的。” “香港,非去不可吗?” “嗯。” “可是你的腰……” “没关系。” 金粟兰想再说什么的,但话到嘴边又咽下了。 “那你休息吧,我先出去了。” 听着房间门被关上的声音,陶以深这才起身脱了西装外套,然后重新躺回床上去。他其实睡不着,只是想这样躺着,那样腰好像也能得到放松。自己的亲弟弟,突然变成了同母异父的弟弟,而且那个弟弟的亲爹居然还是老洛。陶以深一时之间无法消化那些事。父亲,应该到死都不知道弟弟是老洛的儿子吧,如果知道,恐怕不会放过老洛,更不会放过弟弟。他突然间明白过来,为什么母亲临终前会让他答应无论如何要保住以洹。 此刻,若是有个人能说说话也好。因为是家丑,所以他无法跟凌川说,也无法跟修说。刚才出去的那个女人,他不介意她知道,但是他却不知道她知道之后会占在哪一边。陶以深自嘲地一笑,原来这辈子自己还会有对一个女人这样提不起放不下的时候。似乎到现在,他也明白了父亲对母亲的感情。尽管母亲对父亲很冷淡,但父亲依然那样执著着爱着母亲。爱情,或许就是这样让人欲罢不能,所以才会让人越陷越深吧。 金粟兰其实并没有离开,她一直站在房门外。虽然不知道发生了什么事,但今天这个男人看起来好忧伤。她想问他‘还好吗’,可是那样的话也没办法说出口啊。就这样隔着一道门,她静静地站着,静静地感受着那个男人的忧伤。或许,外面的风风雨雨已然让他疲惫;又或许,他其实很需要别人的关心,只是他刻意地把人拒之门外了。 ------题外话------ 今天有些头疼,所以更新比较晚了。新小说《血色菩提》也在火热更新中,希望大家多多支持。 088 不会原谅 在望丛岛的机场,母亲拉着金粟兰的手一直不愿放开。(..info无弹窗广告)凌川已经为他们办好了登机手续,而离登机的时间也所剩不多了。 “我是真不放心把你一个人留在这里。”即便是到了这一刻,母亲依然觉得女儿应该跟他们一起回去的。 “妈,没事。我过几天也就回去了。” “能没事吗?你说你这孩子,怎么遇上这样的事。”母亲其实想说的是怎么会遇上这样的人,但想想还是算了。好歹女儿还在人家手里,真要把人给得罪了,女儿这辈子回不来可怎么办。她有些埋怨老公,到底是怎么跟陶以深谈的,怎么会答应他把女儿一个人留下。 “好啦,时间不多了。”原本在一边跟陶以深说话的父亲也过来了。他拍了拍女儿的肩膀,除了一句‘注意安全’便没有什么话。 “爸、妈,你们别担心我。我会给你们打电话的。” 母亲叹了口气,她很无奈。临走前又抱了抱女儿,然后又跟陶以深说:“我们家粟兰就交给你了,你可不能让她有个三长两短。” “阿姨,你放心吧!” 虽然得到了陶以深的保证,可做为母亲的心哪里就真能放下。老公拉了拉她,示意她该进去安检了。陶以深看了一眼凌川,凌川便很识趣的退到几米之外等着。 “我不在的时候,你要实在觉得无聊,可以去我房间用我的电脑上上网。如果想出去逛逛,就让凌川陪着你。” 金粟兰点点头。一下子送走父母又送走陶以深,她的心情有些怪怪的。 “那我走了。” “那个……” “什么?”陶以深看了一眼手表,登机的时间真的所剩不多了。 “你也注意安全。还有,你的腰……” 陶以深没等她说完,便一下子拉她进怀里。虽然已经不是第一次被这个男人抱着,可是从没在人这么多的地方,何况凌川还在边上看着。她的心情有点慌乱,但又有点踏实,还蛮矛盾的。不过,还不等她整理好自己的心情,陶以深已经走向安检口了。 回去的路上,金粟兰显得有些闷闷不乐。在望丛岛住的时间前后加起来也不算短,可是她真的不了解这个地方。看着车窗外一闪而过的街景,所有的都还是陌生的样子。 “金小姐,想去逛逛吗?”凌川问了一句。 “不用了。” “那我现在送你回陶苑。” “好,谢谢你。凌助理,你老板的腰伤没关系吗?” “怎么会没关系。不过,日程是早就定好的,所以先生即便是不舒服也没办法不去。” “是很重要的事吗?” “嗯。” 金粟兰知道,凌川是不会告诉她陶以深去香港做什么的,而她其实也不关系他去做什么,只要他平安就好。 “凌助理,或许你知道以洹在哪里?” “二少爷?” “嗯。那天我醒来之后就没再见到他。他是回深圳了吗?” “金小姐要见二少爷吗?” 金粟兰不知道是自己太敏感,还是这个话题本身就很敏感,她似乎觉得凌川的语气中有种说不出来的味道。也对,她一个月这前才是陶以洹的女朋友,现在又跟陶以深走得那么近。凌川是陶以深的人,她在他面前问起陶以洹,肯定会让人家有想法的。 “能帮我联系到他吗?” “我试试看。” “那,谢谢你。” 凌川心里其实也挺犯嘀咕的。他有时候真的宁愿自己像修和伊琳那样纯粹。可以不用管别人,只要一心帮着自己的老板就好。可是,谁让他跟陶以洹是朋友呢,而且在金粟兰这件事上,他本来也觉得自己的老板有点不地道。 陶以洹的伤还没有好,而他也并不知道哥哥去了香港。学长查到的东西真的像颗炸弹,一时间轰得他有些晕头转向。一大早带了鲜花去父母的墓前,这里还真是清静得厉害。墓碑上的照片,母亲也没有笑着,她到底是有多讨厌父亲,所以即便是都生下了他,也没能对父亲好一些。 “妈,你会怪我吗?” 跪在父母的坟墓前,那墓前的青草上还带着晶莹的露珠。用额头轻叩着石板,一下又一下,直到那额头都有些微红。 “妈,我知道你一向疼爱大哥。但是,爸爸死得不明不白,作为儿子我必须要查个水落石出。爸,你好好陪着妈吧,即便是她不理你,对你很冷淡,你也不要伤心,你们会永远在一起的。爸,我有喜欢的人了。上次你见过的,她叫金粟兰。可是,大哥也看上她了,而且没有要放手的意思。我不想跟大哥起冲突,真的不想。可是,她是我喜欢的女人,大哥怎么能那么对我。我明明警告过大哥,让他别碰粟兰,可是他根本不听……”陶以洹像个受了欺负的孩子,絮絮叨叨跟父母告状。 如若父母都还在,他们会站在哪一边呢。陶以洹往回走的时候这样想,可这是个没有假如的问题。如若父母都还在,大哥就不敢绑架金粟兰,那么大哥也就没机会认识她,也就不会有后来的这些事。 在之前汽车爆炸的地方停下脚步,虽然那件事过去有些日子了,但爆炸留下的痕迹还在。如若上次大哥在爆炸中真的死去了,那么现在的望丛岛又是什么样子。脑子里这样想着,他又摇了摇头。毕竟那是自己的大哥,怎么能希望他死呢。 凌川来了电话,说是金粟兰要见他。不知为何,那一刻,他心中窃喜。虽然他跟金粟兰交往的时间不长,但也没有理由在更短的时间里会爱上大哥。所以,发动车子的时候,那油门也踩得狠狠的。 那天下午,在陶苑里陶以洹见到了金粟兰。她穿了一身白色的连衣裙,像是落入凡间的仙子一般。她就那样坐在花园的太阳伞下,孤独成一道风景,而那风景名叫‘唯美’。 看到陶以洹脸上并未完全散去的淤青,金粟兰便明白两兄弟真的又动手了。 “疼吗?” 陶以洹笑了笑,然后问了一句:“你心疼吗?” “对不起!” “对不起什么?是对不起你甩了我,还是对不起你要变成我大嫂?” “以洹,你什么时候变得这么极端?” “我极端吗?”陶以洹冷笑起来。“那你告诉我,你是要我还是要我大哥?” “以洹,是我对不起你。你何苦要怪你大哥?” 陶以洹觉得自己有点可怜。也因为觉得可怜,所以伤人的话也像刀子一样刺得别人遍体鳞伤。 “陶以深哪里好了?是比我更有钱吗?对,他是望丛岛的王嘛,黑白两道都得看他的脸色,当然钱也比我多。你要喜欢钱,早说嘛,我本来还以为你跟别的女孩不一样呢。” “以洹,你知道,根本不是钱的事。” “不是钱的事,那是什么?难不成是他的床上功夫更好?我还真不知道你是喜欢直接的,早知道就不跟你浪费时间了。你要不要也试试,没准我的功夫更好?” 金粟兰的脸红一阵白一阵的。现在坐在面前的这个男人不是她所熟悉的庄成宇,不是那个温柔而且阳光的技术男。他字字伤人,句句刺疼人心,好像不把别人弄得体无完肤,他便不会罢休。 “陶以洹,你过分了!” “这就过分了?比得上你跟我大哥过分?我也真是傻。看到你们那样忘情的亲吻照片,居然还会傻傻的认为你是被大哥逼的。你应该挺享受吧?我居然还为你那么担心,还真是傻得可以。” 金粟兰此刻已经捏紧了拳头。原本她找陶以洹来是想好好解释一下,希望不要因为她而让两兄弟有什么隔阂。但是,陶以洹似乎并没有给她任何解释的机会。 “也就是说,无论我现在说什么,你都听不进去了?” “说吧,看看还有什么新鲜的。” 金粟兰看着陶以洹,她觉得很委屈,也很生气。她到底是做错了什么,凭什么自己就得像个罪人一样跟他道歉。下意识地咬着嘴唇,而脸也不由自主地抽动着。 “怎么不说了?既然要解释,肯定已经想好了一套说辞,如果不说,那多浪费。” 金粟兰突然站起来,抓起桌上的水杯就朝他泼了过去。冰凉的水泼在脸上,陶以洹的心也像是突然凉了下来。他微微一笑,有几分苦涩的样子。 “泼够了吗?不够的话,继续。”说着,他把自己的水杯推了过去。 金粟兰气得有些发抖,一时间竟然也说不出话来。陶以洹抹了一把脸上的水珠,然后站起身来。 “我不会原谅我哥,也不会原谅你。所以,你最好提醒我哥,让他在陶先生的位置上坐稳了,别让我给他拉下来。” 一脚踢掉椅子,那椅子翻了个身倒在地上。陶以洹头也不回的走了。凌川远远的看着,他没有听到两个人谈论的内容,但看这气氛并不是愉快的话题。也许,他今天就不应该联系陶以洹的,很有可能事情会被他无心弄得很糟糕。 089 想念 一个人在树下坐了很久,看着夕阳西下,无限美好的时光。(..info好看的小说)金粟兰下意识地扯着旁边的草坪,一下又一下,不知不觉那草也就扯了一地。 “没事吧?” 听到凌川的声音,金粟兰这才回过头来。胡乱地擦了擦脸上未尽的泪水,她的委屈连凌川都觉得有点心疼。 “没事。”她笑得好牵强。 “二少爷,说什么了吗?” 她摇摇头,或许本来就不该让凌川联络陶以洹的。 “凌助理,你跟着陶以深多久了?” “五年。” “五年?那你也蛮强悍的。” “为什么?” “陶以深应该不是那么好相处的老板。” 凌川笑了起来。 “我第一次在陶苑里见到他的时候,不自觉地打了个冷颤。虽然他笑着,可是总觉得那笑容也像一把刀,能够杀人于无形。他总是说要把我扔到海里喂鱼,所以吓得我总是在拼命地挣扎。那时候,我还想过从酒店的楼上跳下去,死了也就一了百了。”想到从前的陶以深,金粟兰不禁笑了起来。好在那时候没有真的死了,如果死掉了,可能也就看不到后来他对自己的温柔,还真冰水两重天。 “现在呢?” “现在,”她悠悠地看着远处的大海,太阳已经落到海的下边。“现在我更像是成了他的麻烦。” “怎么会?” “如果不是因为我,以洹也不会……” “先生喜欢你。” “我知道。” “听说你被绑架了,他整个人都像疯了一样。我跟着他五年,没见过他那么抓狂的样子。” “我,应该和他在一起吗?” 金粟兰这个问题像是问凌川,其实也是在问自己。凌川自然是无法回答她的,所以只是默默地坐在旁边,陪着她看天边的云霞渐渐由红变黑,最终整个天色都暗了下来。 陶以深来电话的时候,凌川正陪金粟兰吃晚餐。陶苑里总是冷清清的,现在父母走了,连陶以深也不在,似乎就更显得冷清。凌川走到一边接电话去了,金粟兰看着他的背影,想象着那个男人此刻的样子。吃饭了吗?腰还疼吗?有没有想到自己。 “先生,今天二少爷来过了。不过,好像跟金小姐聊得不太愉快。” 凌川在电话里简单地说了一下今天下午的情景,陶以深在电话那头有一阵没吱声。 “先生,有在听吗?” “嗯。还有什么事?” “金小姐……”凌川想说傍晚的时候金粟兰哭了,可话到嘴边,他又改了口。“金小姐正在吃饭,先生要我把电话给她吗?” “不用。” 陶以深挂断了电话。凌川回到餐桌前,金粟兰似乎也没有吃多少的样子。 “饭菜不合口味?” 问了这话,凌川才想起来上回他们吃西餐的事。 “金小姐,对不起啊,我应该让中国餐馆送餐过来的。” 金粟兰摇摇头。其实,吃什么真的没那么重要。虽然吃不惯西餐,也吃不惯当地的菜品,但人的胃也是很奇怪的。如果天天都吃,好像也没觉得有那么难吃。 “本来先生是在昆明找了个厨师的,但你不是过几天就要回去嘛,所以暂时就没有让厨师过来。” “凌助理,没关系。你是聪明人,应该知道我那是有意为难你的老板。” 凌川笑着点点头。 “凌助理,我想给我爸妈打个电话,你看能不能借你的电话……” 凌川立马拿了手机递给她。 知道父母都已经安全到家,金粟兰也放了心。只是,电话里母亲又念叨着不放心,只是现在不放心也是鞭长莫及了。 金粟兰的父母回到家里,一时间好像觉得心里也空落落的。夫妻俩煮了点面来吃,也就当是晚餐了。 “你说说看,到底那天陶以深都跟你说了些什么,你就同意把女儿留在那里了。”这个问题,母亲问过好几回了,父亲一直沉默。是的,陶以深的确是跟他说了一些话。那天,他找陶以深谈的时候,原本是打定主意无论如何都要带女儿一起离开的。陶以洹回来闹的那天,大家也都看到了。不管这陶家兄弟闹成什么样,他是不能让女儿夹在中间受罪的。但是,那天陶以深跪在他面前,向他保证绝对会保护女儿的安全。那个男人,这辈子除了跪过父母,再也没跪过别人。因为女儿,两次在他面前下跪,同为男人的他还是有些感动的。 “发什么愣啊,我问你话呢。” “他总要有一些他的安排吧。就这么让女儿跟咱们回来,万一再让人给绑了,是你能救女儿,还是我能救啊?” “那你就放心那个陶以深啊?” “放心吧。他要真想对咱们女儿怎么样,还等到现在呀。他是真喜欢粟兰,不过,作为女婿,他也的确不是最好的人选。” “要不是他弟弟回来,我们都不知道女儿跟着他经历了那么多事。原本以为是一桩好姻缘,哪知道……粟兰要真嫁给他,还不知道会遇到多少危险呢。” “好啦,别说了。坐了一天的飞机,洗洗早点睡吧。” “你睡得着啊?” “那你别睡。” 夫妻俩吵吵闹闹的,这一夜注定是无法成眠的。 金粟兰躺在床上,不知道是不是因为陶以深没在陶苑里,所以她的心里总不踏实。翻来覆去没能睡着,索性坐了起来。 此刻的陶以深站在香港某酒店的落地窗前,远处的海面上灯光点点。此刻,她已经睡了吧。下意识的看了一眼手表,快十二点了,也不知道她的梦里有没有自己。 修来了电话,说是第二天的事都安排好了。陶以深挂了电话,把酒杯里的红酒一饮而尽,然后去洗澡。 泡在浴缸里好像一身的疲惫都褪去,连那一直疼的腰好像也舒服多了。想起金粟兰在陶苑的浴缸里睡着的样子,他不禁笑了起来。哎,怎么满脑子都是那个没胸也没屁股的小女人。他不过才十几个小时没有看到她,怎么就如此想念。过几天等她回中国去了,他要如何度过那些想念的日子。这样想着,陶以深便把头沉进了水里。 第二天,陶以深马不停蹄的见了好几波人。晚上,去夜店的时候,他的车上多坐了一个女人。陶以深看着有几分眼熟的样子,可是他却想不起来在哪里见过了。 “陶先生,很高兴能再见到你。” 陶以深看着这女儿,有胸也有屁股,长得也很漂亮。但是,不知为何,他就是觉得这个女人不如金粟兰。 “大哥,辛琪小姐现在可是炙手可热的大明星哦。辛琪小姐听说大哥来了香港,特地从内地电视剧的拍摄片场赶回来的。” “辛琪小姐有心了。” “陶先生难得来香港的。上次陶先生来香港对辛琪很照顾,也应该当辛琪尽一回地主之宜。” 听了这女人的话,陶以深似乎有些印象。一年前他来香港时,好像是这个女人陪的她。当时谈完生意之后,人家便送了这美女陪他。他也没拒绝,直接就给带回酒店的房间,后面自然而然的发生了一些滚床单的事。当然,他也是个大方的人,事情结束之后给了一张数额不小的支票。所以,那个女人说对她很照顾,应该是指这个吧。 在夜店的vip包间里,陶以深约的客人还没来。辛琪去卫生间补妆去了,女人嘛,总是时刻都不忘记要漂亮的,更何况她还是明星。修坐在陶以深旁边,倒了杯酒递给他。 “大哥,以她的知名度,整个华人圏里应该都能看到她的消息。不过,大哥,你确定要这么做吗?” 陶以深喝了口酒,手指不自觉地轻敲打着玻璃杯子。 “正好她也有电影近期在香港上映,所以现在是个好时机。” “望丛岛那边也能看到?” 修点了点头。 “不过,金小姐看到应该会伤心吧。” 陶以深一口把那酒都饮尽,然后放在桌子上。 “大哥,你不心疼啊?” “修,你这张嘴不说话也没人当你是哑巴。” 修笑了起来。难得能有这样的机会可以逗逗自己的老板,没有比这更好玩的事。 “也对,金小姐要是不伤心,就真该大哥伤心了。” “你还有完没完?” “我想我得给凌川打个电话,让他给家里多准备点纸巾,省得不够用。” 修正逗陶以深呢,辛琪却已经补好妆进来了。她很自然地坐到陶以深身边,而且很亲密地靠在他怀里。修干娱记那可是专业的,立马挑了一特像偷拍的角度给他们拍了一张。 那天晚上,金粟兰一个人坐在陶以深的房间里,她根本不知道香港正在发生的事。房间里似乎残留着那个男人身上的味道,闭着眼坐在沙发上,好像他也坐在身边一样。没有开灯,她的呼吸平和,脑海里一幕幕闪过的是在这个房间里发生的事。陶以深已经去香港两天了,可是那个男人一次也没有打电话问过自己。有时候看到凌川跟他通电话,她很想问问他好吗,可是又怕自己显得很可笑,所以只能那样看着凌川跟他讲完电话后挂掉。 090 她算什么? 离开夜店的时候,已经是凌晨时分了。陶以深揽着辛琪的腰出来,此时应该是香港最美丽的时候。街灯闪烁,灯红酒绿,这个城市有一种致命的吸引。 修让人开了车过来,陶以深喝得有点多,笑起来也有几分魅惑的样子。辛琪靠在他的怀里,这个男人不但长得帅而且钱还多得用不完,都说他是南海望丛岛上的王,她还真想去看看这个男人的王国是什么样子。 “陶先生!”坐进车里,辛琪便撒着娇,手指在他的胸前画着圈圈,很有挑逗的意味。 “嗯?” “不知道辛琪什么时候有机会去望丛岛看看呢。黄先生说,你家的花园大得都能跑马,人家都没有见过。” 修坐在前面,偷偷回头看了一眼,脸上尽是贼笑。 “想去看看?” 可能是因为酒精的关系,陶以深的声音此刻也是温柔的。看着这个美丽的女人在自己怀里的娇羞的样子,他有那么一点闪神。 “可以吗?” 辛琪倒是不放过机会,立马把那脸凑得很近,在他的耳边说着只有他们两人才知道的话语。 “过两天跟我回去就是了。” 得到陶以深这样的承诺,辛琪那水蛇腰像是快要缠到他的身上。虽然汽车的空间很大,但两个人几乎都要融为一体。她那风卷残云的吻在一瞬间席卷了他的嘴唇,感官的刺激像是让他的每一根神经都为之兴奋。这个女人估计是妖精变的,想来只要是男人都不会拒绝她的。是的,陶以深也没有拒绝。他的唇瓣缠结在一起,此刻这对男人似乎就像一场熊熊大火立马就要燃烧狂热。 修把他们送回酒店后,也打着哈欠坐车回去。看着时间已经很晚,可是他还是很恶作剧的给远在望丛岛的凌川打了电话。 “先生出事啦?”半夜拉到电话的凌川,像是打了个激灵,完全睡意全无。 “别紧张。大哥好着呢,还有美女相伴。” 凌川叹了口气。陶以深此行去香港的另一个目的他是知道的,正因为知道,所以他也有点替金粟兰担心。这两天陪着金粟兰,他似乎也看出来了,这个女人其实是喜欢先生的,只是她自己可能没有发现而已。 “你就祸害先生吧!” “我的凌助理,这哪里是祸害。美人在怀,坐怀不乱那就不是男人。再说了,辛琪那样的女人,就算你是柳下惠,也能把你榨干了,甚至连骨头也一起吃掉。” “行啦,没事就挂了吧,我没兴趣知道先生这些事。” “我说兄弟,你这就没意思了。” “什么叫有意思?让我跟你一起说先生的八卦?” “我说你生什么气,先生这种事又不是头一回,你怎么搞得跟个小媳妇似的。老实说,你跟着先生这些年,也没个女朋友,你不会是弯的吧?” “黄彦修,你等着吧,会有报应的。” 凌川生着气挂了电话,而修却在电话那头乐得不行。 时间真的不早了,而且他也真的很累了,可是一想到陶以深跟辛琪现在的火热,他就像打了鸡血一样兴奋。虽然他不否认陶以深喜欢金粟兰,但是男人嘛,有几个能拒绝美人的温柔香。再说了,像陶以深这样的男人,要传出去他为一个女人守身如玉,我的妈呀,那不是得吓坏一群小伙伴。 陶以洹一大早去了财叔家。下午他就要回深圳了,所以临走之前他去见了这个可能会跟自己结盟的老家伙。 “还真是意外,二少爷居然会来看我。”老财突然发现坐在自家客厅里的陶以洹时,倒真是意外得很。 “我也很意外,我会来看你。不过,财叔,这也没多少日子不见,你怎么老成这样了?” “是嘛?” 老财不知道陶以洹这一大早出现在自家屋里,到底所谓何来。难道是老洛那个家伙已经跟他说了他的身世。老财立马否定了这种想法。老洛瞒了一辈子,他怎么可能自己说出来。要不就是陶以深跟他摊牌了?这个也不对。以自己对陶以深的了解,陶以深肯定是希望这件事永远烂在肚子里,怎么可能主动告诉陶以洹。如果都不是,那么这家伙跑来干什么? “财叔,很奇怪我会来吧?” “不奇怪。是我派杀手到处追杀你,如今我落得这副德性,你还不得来报仇啊。” 陶以洹叹了口气。想到当初因为这个老家伙的追杀,他可是一路东躲西藏,差不多整个美国都跑遍了。可是那杀人就跟一张狗皮膏药一样,怎么都甩不掉。 “我呢,也真恨你。不过,那件事,我可以不跟你计较。” “不计较?”老财笑了起来。既然是不计较,那肯定就是有事了。 “你不是也没有真想杀我嘛。虽然追得我到处跑,搞得我好像真的会丢掉小命,你不是也没真下狠手。” 老财看着陶以洹,最近肯定有事发生。陶以深把他关在家里,既出不去,外人也进不来。老洛倒是来看过他,不过那个老家伙,什么都没说,就像这个岛上发生的任何事都与其没有关系一样。 “你能这样想,财叔很安慰呀。人在江湖,身不由己呀。不过,你来这里,你大哥知道吗?” “我需要陶先生知道吗?” 老财精明,听着这陶以洹的口气,估计兄弟俩应该不睦了。到底是因为什么会让两兄弟不睦呢?到底是陶以深因为知道他是老洛的儿子,还是因为别的原因。 “我这房子周围都是陶先生的人,我的家人都在陶先生手里,我是真不希望他有什么误会,然后威胁到我家人的性命。我是老啦,可我那小孙子才几个月大……”老财这话倒是真话。说到小孙子,他的脸色倒是平和了很多。一辈子腥风血雨的闯荡,没想到老了老了居然会落到这般田地。 “财叔放心,我能这样进来,肯定不会给你带来麻烦。” “那二少爷就说说吧,找我做什么?” 陶以洹四下打量了一下,确定这屋子里没有外人,然后才说道:“之前你让人一路追杀我,挑得我跟大哥不睦,不就是想坐上他那个位置嘛。现在,我成全你。” “成全我?”老财笑了起来。“二少爷打算怎么成全我?” “虽然大哥在上次的事件后清理了门户,但我相信,以财叔在江湖上混了这么多年的经验,你不会没给自己留一手。” “所以呢?” “你现在出不去,被关在这里就跟活死人一样。想让你家人都得救,你被关在这里是永远没机会的。但是,我能帮你。” 老财掂量着陶以洹的话。之前陶以深才给他来了个杀手锏让他就范。现在陶以洹又这般引诱他,这两兄弟到底是合计好了来算计他,还是两兄弟真的不睦了。老财一时间有点拿不准。 “二少爷跟陶先生是亲兄弟,怎么会突然想帮我这个外人?而且对付的还是你的亲哥哥。” 陶以洹对他的话嗤之以鼻。 “是亲哥哥,可是有见过亲哥哥抢弟弟女人的吗?” 老财脑海里划过金粟兰的样子,那并不是个特别漂亮的女人,有些娇小的样子。还真是有意思,兄弟俩居然都对那个长相并不特别出众的女人倾心。当初他费了那么大劲用这个女人来挑拨两兄弟的关系,但是却没能成功。却不成想到,陶以深最终还真看上了这个女人,也不知道是不是老天真的想帮他。 “那二少爷打算怎么办?” “我大哥之所以敢这样肆无忌惮,不就是因为他是望丛岛的王嘛。我现在要把他拉下来,看看他还怎么跟我抢女人。” 陶以洹的这番话让老财觉得很熟悉。很多年前,老洛喝醉酒的时候也说过类似的话。所以,那之后,老洛干了一件大事。如果那件事让陶以深知道,肯定会要了老洛的命。老财之所以没有提那件事,而是把陶以洹是老洛儿子这件丑事告诉陶以深,是因为他料定了陶以深为了保全死去父母的名声,不会去追究。 关于老洛很多事,老财都没有跟陶以深提及。这便是他最后的砝码。如今这陶以洹突然找来要跟他结盟,这还真是一件有意思的事情。他的确是出不去了,可是他也不会那样乖乖的让陶以深困在这里,他好歹得弄出点动静来,这样才有好戏看了。 这边陶以洹跟老财不谋而合的时候,另一边,在香港,陶以深则陪着辛琪参加了她电影的首映会。当红女星有新电影上映这本身就是件值得炒的事,她的身边还跟了个高富帅,而且已经有人在网络上晒出了这个高富帅的身家。什么福布斯排行榜,那些人算个屁呀,真正有钱的人你都算不出他的身家。 一夜之间,陶以深和辛琪的照片在报纸、网络、电视里像雪花一样四处飞散。因为很多人都不知道这个望丛岛,所以陶以深的身份更像是个谜一样,引得各大媒体疯狂遐想。黄彦修本来就是干这种事的行家,所以操作起来情势就像写好的剧本一样完全没有任何的意外。 凌川在办公室里看到了报纸上的报道,虽然离着香港很远,但本地的报纸还是用了一个整版来报道这件事。虽然一早就知道事情会是这样的,但此刻他还是有些担心金粟兰看到这事的反应。 从陶氏大厦出来,似乎每个人都在议论这件事。一路开车回到陶苑,金粟兰正坐在客厅里。此时,华语频道上正在播放辛琪电影首映会的娱乐消息,而她也看到了陶以深的身影。原来,这就是他挺着腰伤也要去香港的理由。原本以为是有多么重要的事,最终只是为了一个女人。那么,他之前跟自己说的那些又算什么,她又算什么? 091 如蝇在喉(1) 客厅里如死一般沉静。(..info好看的小说)凌川早已经关掉了电视,但现在平静如水的金粟兰却是他猜不透的。 “金小姐,先生他……” “陶先生很忙。凌助理,能陪我出去转转吗?怎么说我也在望丛岛住了好些日子,可是一次都没去逛过。” “好!” 待金粟兰上楼换衣服的时候,凌川已经安排好了人和车。陶以深在不望丛岛,他带着金粟兰出去倒是特别的注意安全,就怕出点什么事没法跟老板交待。这个时候,凌川倒是蛮想念伊琳。如若伊琳在,两个女孩子在一起,他也不至于那么担心。可是,连伊琳也不在。 换好衣服下来的金粟兰倒是被门口的排场吓了一跳。她这是要出去逛逛的架式吗?一帮保镖跟着,几辆车,这就算是大明星出门也没这排场吧。 “凌助理,需要这样吗?” “我得保证你的安全。” “安全?”金粟兰苦笑了一下。那个男人现在沉醉在别人的温柔香里,他还会在意自己的安全吗?这样想着,她又觉得自己像是怨妇。他们,什么都不是?所以,他为什么不能在别人的温柔香里,为什么非得就要守着自己。心里很矛盾,也很纠结,可是她却没有人可以说。轻轻叹了口气,只好先上了车。 “望丛岛是南海上的一颗明珠。据说,当年郑和下西洋的时候在海上遇到风浪,远远地看到有雾气中有一大片绿色的丛林,还以为是到了大陆。此后,这座岛屿便命名为望丛岛。当时这岛上只有少数的土著,他们过着与世隔绝的生活。后来郑和船队再次经过这里的时候,一部分人留在了这里,与当地土著通婚生活。这也是为什么望丛岛上百分之六十都是华裔的原因。” 金粟兰静静地听着凌川的讲述,其实关于望丛岛的由来她知道一些。第一次被绑架时住的观澜酒店里有关于望丛岛的旅游介绍。虽然当时她的注意力没有在旅游这上边,但也看了一下关于这个岛的简介。 这座岛因为有美丽的沙滩和纯净的海水,所以这里一年四季都是人们渡假的天堂。因为,在这个岛上最发达的也是酒店业。在海边并排而立的有很多五星级的酒店,他们为来这里休息的客人提供最好的服务。 车,开到了海边停下。灼热的太阳炙烤着大地,然而即便如此,海滩上仍然有很多人。 金粟兰刚从车上下来,还来不及感慨这太阳的火辣,一把太阳伞已经在头顶为他遮挡了阳光的暴晒。 “这个……”金粟兰回头看时,凌川已经从保镖手里接过了伞。 “往前走吧!” “凌助理,伞,还是我自己来吧。” “没关系。” “可是,我有关系。你这样我会不自在。” 凌川迟疑了一下,然后把伞递给了她。陶以深走之前吩咐过,她要想出去就带她去,要买什么要玩什么都随她,只有一点,人必须是安全的。 原本来到海滩的人,都应该光着脚踩在沙滩上的,那样细沙像是按摩一样,会把脚弄得很舒服。但是,上一次见着脚踩在沙滩上,却被玻璃划伤了脚,所以就像是有后遗症一样,金粟兰无论如何也不愿意脱掉凉鞋。 海滩上有很多遮阳的凉亭,因为是用草搭建的,所以看着既古朴又很环保。凉亭下放着躺椅,那些身着比基尼的美女此刻正躺在那里享受着望丛岛的海风。他们在两张摆放着饮料、水果和美食的凉亭里坐下,而跟着的保镖也很专业的在自己的位置上就位。 “凌助理,他们一定要跟着吗?” 看着站在太阳底下,背心全都湿透了的保镖,金粟兰还真有些不忍。[..info超多好看小说]她也不是什么大人物,至少这样寸步不离地守卫吗? “为了保证你的安全,没办法。” “陶先生到底是有多少仇家,即便是在他的地盘上也得这样小心吗?” “金小姐,你是跟先生经历过一些事的,你觉得这里就安全吗?” 金粟兰叹了口气。早知道这样,还不知就在陶苑里待着。好歹那些保镖都站在外边,不会跟这眼前晃,让她看着闹心。 吹着海风,喝着新榨的果汁,还有超市里老贵的热带水果,以及她连听都没听说过的美食。这一切,就像是电视剧里呈现的画面,显得有些不真实。 “凌助理,你知道吗?上大学的时候,我在一本旅游杂志上看到关于世界上最美丽的岛屿的介绍。那时候就想,等工作赚钱了,我一定要存够钱,去一趟大溪地或者是巴厘岛,感受那里的阳光、海滩、蔚蓝而且纯净的海水。可是,现在好像也不用去那样的地方了。” “你在哪里上的大学?” “昆明!”金粟兰笑了笑,然后又说:“因为是在家门口上的大学,所以想说这辈子一定要去远一点的地方工作。所以,大学毕业后我就去了深圳。虽然爸妈都不同意我去那么远的地方,可是我还是固执的……凌助理呢?” “我在美国上的大学。” “哇,出国上学,好让人羡慕的事。” “家道中落。父亲欠了高利贷,……”凌川不愿意去回忆那段往事。“后来是先生送我出国留学的。” “所以你毕业后才回来跟着陶以深?” 凌川点点头。 “先生并没有让我回来。不过,我似乎没什么可以回报先生的。所以回来为他工作,便是唯一能回报他的。” “你也是很重情义的人。” 两人上人聊着聊着,似乎就扯得有些远了。金粟兰给凌川讲自己小的时候,讲父亲养的花,讲昆明那座四季如春的城市。他们其实认识也有一段时间了,但一次也没有像这样的聊过。 午餐是在酒店的中餐厅吃的。虽然味道吃不出是哪一个菜系,但只要不吃西餐,金粟兰都觉得ok。餐厅的装潢很漂亮,一看就知道会很贵。 “这也是陶以深的?” 金粟兰打量这金壁辉煌的中式装修风格,心里想着网络上最流行的那个词‘土豪’。这得花多少钱,才能装修成这样。这辈子也就是因为在望丛岛,不然哪里有机会来这种地方吃饭。 “望丛岛一半以上的酒店都是陶氏的。” “一半以上?” 金粟兰这下真是张大了嘴。那得多少家,那得多少钱。 “望丛岛上任何一个行业,都有陶氏的产业。先生并不亲自经营这些产业,都是交给职业经理人去打理。所以,目前陶氏名下的产业效益都还不错。” 金粟兰心里想,当然了,他是望丛岛的王。如果效益不好,肯定都把人扔到海里喂鱼了。以他那样的手段,怎么可能会在这个岛上经营不好。 走进电梯的时候,凌川按了最顶层的数字。最顶层是总统套房,既然叫总统套房肯定设施齐全,而且相当贵了。金粟兰这辈子没住过总统套房,甚至连五星级酒店都没住过。所以,当她走出电梯的时候,那震撼绝对不压于富二代掉进了印度的贫民区。 “金小姐,你先在这里休息一下,晚一点我再来叫你。如果有什么需要,直接告诉她,”凌川指了指旁边一直微笑着的女孩,“她会帮你准备你需要的一切。” 交待完事情后,凌川便离开了。金粟兰看着那个微笑的女孩,她突然想起了伊琳。如若伊琳在也好,至少她们可以像朋友一样相处。于是,打发了这个女孩离开,豪华的总统套房里就只有她一个人。 “有钱真是好啊!”一句感慨就那样从嘴里溜了出来。 以前只在电视剧里看过总统套房是什么样子,这可比电视剧里的总统套房华丽多了。金粟兰笑了笑,她不知道自己是不是应该感激陶以深。如若不是他,自己可能还没机会住在这样的地方。想到陶以深,她的心里就有些不舒服。虽然娱乐新闻总是八卦的多,捕风捉影,见风就是雨,甚至无雨也能下雨。但是,那个男人去香港之后连个电话也没给她,就好像把她扔在这里不闻不问了。 打开电视,各种语言的节目都可以看到。然而,陶以深的身影又出现在电视画面里。他轻轻地揽着那个女人的腰,万般亲密的样子怎么看也不像是作秀。于是,她连忙换了台。不知道是不是电视节目也要跟她作对。一连换了好几个台,连听不懂的语言频道里也有陶以深的画面出现,这个男人好像一夜之间是要家喻户晓了。最后,她索性关掉了电视。 酒店里的电脑都是最好的配制,而且网速极快。她试着在搜狗上搜‘辛琪’这个名字,结果却出来好多条新闻。因为她的电影上映,几乎网络上都是她的新闻。还有陶以深,这个让网友努力猜想的男人。有人试着扒了一下陶以深的身家,但最终却是个问号。金粟兰心想,或许他自己都不知道自己到底有多少身家吧。这哪里是土豪,土豪顶多也就开辆跑车还到处炫富,他可比土豪有钱多了。 网络上还有一些照片被疯狂地转载,那便是辛琪深夜与陶以深相拥回酒店的画面。这些照片就像看图说话一样,不需要任何的语言,只是摆出一张张照片,而那故事便在每位看客心里。深夜相拥回酒店,早上辛琪才独自一人离开。这似乎说明这个男人和这个女人度过了火热的一夜。金粟兰突然很不舒服,那感觉就像是不小心吃了一个苍蝇,它就那样在喉咙里,吞不下去,也吐不出来。 092 如蝇在喉(2) 凌川下午来接金粟兰的时候,却被告知她正在接受按摩服务。泰式按摩,对于没有习惯这种按摩或者是身体不够柔软的人来说,那不是一种享受,而是一种刑罚。此刻,金粟兰便叫得像杀猪一样,那叫一个惨。凌川站在门口瞄了一眼,她那近乎抓狂的眼神,几乎是所有第一次享受这种按摩服务的人的共同表情。 在客厅等了一会,按摩师才结束工作。而此时,金粟兰已经像是断了手脚,甚至是连脊椎也断了一般摊在床上起不来。即便是这么惨痛的按摩,可是脑海里依旧消除不了看到的那些画面。他搂着她的样子,还有那些关于看图说话的想象。 “都是骗人的!”像是愤愤不平一样,她无厘头地说了一句。而凌川进来时正好听到这话。 “怎么了?” “那个……都说按摩是种享受,这完全是受罪。” “泰式按摩是比较激烈的一种按摩。在古代,可是只有泰国皇室才能享受的。你今天也当了一回泰国皇室。” “估计泰国皇室的人都变态,怎么会喜欢这种按摩。”金粟兰边埋怨着泰式按摩,边坐起身来。“一会去哪里?” “你先洗个澡,换身衣服。我在楼下咖啡厅等你。” 金粟兰叹了口气,此刻她是多想躺在床上一动不动,就像动物冬眠一样。可是,又一想,那个男人在香港玩得那般尽兴,她凭什么得在这里生气。反正过几天就会回去的,就当是这辈子再也不会来这里,就好好的玩个够吧。 等她转念过来,想跟凌川说她会很快的,才发现,那家伙不知道什么时候已经走了。 匆匆洗了个澡出来,拉开衣柜的时候还真是大吃了一惊。那么多套漂亮的衣服,她还真是有些花眼了。又一次不得不感叹,这有钱还真是好。她这辈子,居然还会有这样的一天。 在衣柜里挑了条吊带的波西米亚风短裙。其实,她的人生里,一次也没有穿过这种吊带的裙子。那般露出背部和胸部以上的大片肌肤,她总觉得自己是无法承受别人看她的眼光的。可是今天,也不知道是受了刺激还是觉得这个地方也没什么人认识她,她就挑了那样一条裙子。 凌川边喝着咖啡边跟伊琳讲电话。两个人,意外的说的都是老板的八卦。伊琳没法相信那些新闻,所以特别找凌川求证。却不曾想到凌川给她的答复是不清楚。 “金小姐怎么样?” “叫得跟杀猪一样?”想到这个,凌川就忍不住想笑。 “她哭啦?” “没有,我是说她刚才做泰式按摩,叫得跟杀猪一样。” “看来,她的心情不坏。” “应该是的。”凌川说这话的时候,金粟兰已经走到咖啡厅门口。吊带裙把她完美的锁骨呈现出来,碎花的裙子带着几分复古和清新,给人的感觉是那样的新鲜又不失魅力。能把自己打扮得这么漂亮,她应该是不关心老板的那些绯闻吧。当然,也可能是太伤心,所以这打扮得跟平常那么不一样。 挂了伊琳的电话,凌川起身往门口走去。他注意到不少男人的视线看向金粟兰,看来男人看女人的眼光都是一样的。 太阳不知道什么时候躲到云层后面去了,天空也变得阴沉沉的。海风阵阵吹来,把她那披肩的头发吹得轻舞飞扬。 “这里是以前的旧炮台。据说望丛岛在历史上屡次被周边诸国争夺,所以光是打在这岛上的炮弹都不知道有多少。再往前边走一点,那里有块大石头,上面刻着郑和下西洋的记载。” “郑和下西洋?”金粟兰有点感叹,那是只在历史课本上才学到的。 “据说当年郑和下西洋便在前边那个位置登陆的。” 金粟兰顺着凌川手指的方向,她的眼前似乎出现了那强大的明朝舰队。想象有时候是无边无际的,就像这苍茫的大海一样。 “凌助理。” “嗯?” “陶以深是个什么样的人?” 凌川有些没有反应过来她思维的跳跃。这明明在说郑和,怎么突然就扯到了陶以深。 “你认为呢?” 凌川很聪明地把球给踢了回去。 “不知道。因为不知道,所以才问你。当然,其实我也就是白问。他是你的老板,你怎么会说他不好呢。” “金小姐是介意早上那些新闻?” “我只是不懂。不懂几天之前还跪在我父母跟前说要对我好的人,怎么就成了现在这个样子。” 凌川似乎听出了她话里的失落。可是,他却不能告诉金粟兰,老板之所以这么做其实也都是为了她。 “人都会有身不由己的时候。” “身不由己?原来男人在外面朝三暮四也是身不由己。” “那金小姐,你爱先生吗?” 金粟兰显得有些吃惊。她可能没有想到凌川会那样直接问她。爱那个男人吗?她还没有认真地想过这人问题。对一个只认识一个月的男人,而且几次害自己差点送命的男人,爱这个词好像是有些沉重了。 “我应该爱他吗?” “如果你不爱先生,就没必要计较他是不是朝三暮四。” 凌川的话还真是堵得金粟兰说不出半个字来。是的,自己如果不爱他,干嘛去计较他跟哪个女人在一起。可是,他那样信誓旦旦算什么? 往回走的时候,金粟兰一直没有说话。凌川也有些后悔刚才自己太直白。无论她爱不爱先生,那都是她跟先生的事,实在不是他可以插嘴的。可是,话也那样说了,而她现在明显的有些低落的情绪,他却不知道如何去安慰。 在海边的椰子树下,她一个人静静地看着大海。也许,等那个男人回来的时候,她就会离开这里吧。从前,是那样想离开这里,甚至还以死相逼过。可是现在,想到真正要离开这里,她的心里反倒生出些不舍来。这毕竟不是她该待的地方,所以这一切都留在回忆里吧。 听到按动快门的声,她回过头去,一连串的快门声之后,视线里出现了一个拿相机的男子。 “不好意思,没得到你的同意就给你拍了照。不过,实在是因为刚才的画面太美,所以忍不住……” 他说的是英文,金粟兰的英文算不上好,但能够听懂个大概。 “我能看看吗?” “好啊。你也是中国人?”显然,这个刚才说一口流利英文的男子很意外。金粟兰点了点头,然后冲他笑了笑。 “你也是来渡假的?” “渡假?”金粟兰思索了片刻,又点点头。“照片……” 男子立马把相机拿了过来。相机里那个有几分忧郁的女子,真的就是自己吗?忧郁也是一种气质,一种美,只是她不知道原来可以拍得这么美。 凌川打完电话回过头来的时候,就看到一个男人跟金粟兰凑在一起看什么东西。他脑子里的第一个反应就是危险,所以三两步冲上前去就把那人拉开。 “你要干什么?” 正翻看照片的男子被人突然拉开,有些莫名。而此时,原本就在附近的两个保镖也冲了上来,一把就把那男子按在了沙滩上,连那相机也一同摔在了地上。 “凌助理,这是干什么?” 金粟兰也被眼前这一幕吓倒了。而被按在沙滩上的男子下更是觉得委屈。他不过是给美女拍了几张照片,也没干什么,怎么就被人当犯人一样按在地上。 “你是谁?接近金小姐想干什么?” 凌川的话似乎让金粟兰明白过来。不过,这个人也不像坏人。 “你们是什么人?我不过是拍了几张这位小姐的照片,你们干嘛抓我?” 凌川拿起地上的相机,然后翻看了一下里边的照片。就如他所说,的确是拍了几张金粟兰的照片,而且还有不少的风景照。 “说吧,你叫什么?来这里做什么?”凌川这样说的时候,两个保镖手上也使着劲,就差没把他的胳膊给拧断了。 这个男子叫林希,是个汽车工程师。三天前来到望丛岛渡假,并且就住在陶氏名下的酒店。有了这样的确认之后,凌川才让人放了他。陶以深临走前的交待,无论如何要保证金粟兰的安全。如若这个男人真是有心接近金粟兰,恐怕刚才那几分钟也就出意外了。凌川不禁在心里后怕,又把两个跟着的保镖狠狠地骂了一通。 因为这个小插曲,金粟兰也没有心思在外面闲逛,索性回了酒店里。凌川很谨慎,虽然已经核实了那个男人是三天前入住酒店的游客,但他还是让人查了这个叫林希的人在中国的信息。 金粟兰站在窗前,刚才的那一幕还在脑海里回放。不过是一个偶然遇见的男人,她却给别人带了来那样的惊吓。刚才,那男子离开的时候,她连‘对不起’都没机会跟人家说。这一切都要怪陶以深,如果不是因为陶以深,她现在何至于像只鸟一样被关着,走到哪里都有人跟着。 之前出门的时候,服务员告诉她,晚上有烟火表演,据说非常漂亮。可是,现在她却没有欣赏烟火表演的心情。凌川时来的时候,她多少有些不想搭理凌川。 “金小姐。” “什么事?” “你刚才那样做,很危险!” “怎么就危险了?他不过是拍了几张照片,然后我想看看照片而已,能怎么样?” “如果他是想绑架你呢?先生临走前特别说了,一定要保证你的安全。如果你真有什么意外,我没法跟先生交待。” “交待什么?交待什么?陶以深他现在指不定怎么快活,他管我安不安全。再说了,我是因为谁呀?我好好的一个公司小白领,非得让你们折腾成这样,我到底招谁惹谁了。有家回不得,有工作也干不了,现在连跟别人说两句话,都成了危险的事。凌助理,你告诉我,我到底哪点错了?” 金粟兰没这样发过脾气,至少对凌川从来没有。可能是因心憋着对陶以深的愤怒,加之刚才的事成了导火索,所以这气也就全撒在了凌川身上。 “金小姐,我不是说你哪里错,我是……” 凌川的话还没说完呢,金粟兰倒是先哭了起来。她这一哭,凌川就只剩下抓狂的份了。 “我知道,”金粟兰哭着说道:“我知道跟你没什么关系,你也不过是听老板的吩咐。可是,我是个人呢,是个大活人,好歹也考虑一下我的感受吧。” 凌川长长地叹了口气,他这辈子没哄过女人,真不知道如何下嘴。 “你现在打电话给我找陶以深,告诉他,我要回去,现在就要回去!”连哭带吼的,像个闹脾气的孩子一样,凌川是完全没有办法了,只得躲到走廊里给陶以深打电话。 陶以洹没有想到自己的哥哥会出现在娱乐新闻的头条。他在香港停留的时候,意外地看到了这样的新闻,随即便给陶以深打了电话。 此时的陶以深刚刚挂掉凌川的电话,看到来电显示上弟弟的号码,他实在不愿意在这个时候接弟弟的电话。 “什么事?”冷淡的声音像是要拒人于千里之外,而陶以洹似乎也并不高兴听到哥哥的声音。 “不是信誓旦旦的说要对她好吗?你就这样对她好?” “我怎么对她,是我的事,还轮不到你插嘴。” “陶先生,你一向霸道惯了。对我,也就算了,谁让我们是一个妈生的。可你凭什么那样对她?你带给她的麻烦还不够吗?既然喜欢她,你就好好爱她呀,现在算什么?我是真后悔没有带她离开望丛岛。不过我告诉你,我早晚会让她回到我身边,你最好看好你的位置,别怪我没有提醒警告你。” 陶以洹气冲冲地挂了电话。此刻的陶以深是强忍着怒气,他也说不好自己到底在气什么。坐在旁边的是那个美女明星,她的手指轻轻地抚摸着他的胸膛,有些像是安慰,又有些挑逗的意味。 “别生气啦,不是有我陪着你吗?” 陶以深扯开了她的手,倒是让这个温言细语的女人有几分尴尬。昨晚,这个男人并没有要她,甚至没有让她跟他睡在一张床上。他知道,在这个男人的生命里应该很多如她一般的女人。可是,一年前见到他的时候,她还是被吸引了。他很帅,对女人也很大方。自己不过陪了他两晚,但挣得比一年工作的收入还多。而这一次,他居然没有要她,为什么呢?她一直想不明白。 “你先回去吧,我想一个人待着。” “那……如果有事,给我打电话。” 她没有纠缠,因为她知道,纠缠着不放,只会让他更不喜欢自己。虽然不知道为什么,但她愿意偶尔能见到这个男人。 093 如蝇在喉(3) 去吃晚饭的时候,意外的在餐厅看到那个叫林希的男子。 “凌助理,我现在要过去跟他说几句话,你不会把人家怎么样吧?” 凌川没有吱声。下午,陶以深的原话是‘别让她再哭’。所以,凌川只能斟酌办理。 见凌川没什么反应,她也就朝正在就餐的林希走去。看他一个人吃饭,之前又听说他是来旅游的,应该是没有同伴吧。 “我能坐下吗?” 她这样说的时候,林希已经抬起头看到她了。事实上,她也没有等林希同意,便已经坐下了。林希回头看了看四周,凌川就站在不远处,而且那两个保镖跟门神一样站在餐厅门口。 “我说小姐,还有完没完?” “林先生,我是来道歉的。下午给你带来的不愉快,我在这里跟你说一声‘对不起’。” “道歉?你要真想道歉,那就陪我看晚上的烟火表演吧。” 金粟兰看了一眼凌川,似乎犹豫了那么几秒钟,然后才点点头。 “那个,没关系吗?”林希示意了一下一直在不远处看着他们的凌川。 “你害怕吗?”金粟兰笑问。 林希的笑容有点尴尬。他虽然不知道这个女人是什么人,但可以肯定的是那边那个男人绝对不是这个女人的爱人。 “我已经跟他们说过了,不会再有下午的事发生的。” “那,先叫点吃的。” 凌川直接被甩到一边。想着老板的话,不能让她哭,那就得凡事都顺着她呗。那个叫林希的男人已经让他查得清清楚楚,所以暂时是没有危险的。她想给那个男人道歉,又或者是要一起吃饭,也就承她去吧。不然,要真的胡闹起来,他还真拿她没有办法。 吃了晚餐出来,海风吹拂着她的发丝。因为原本是没有打算去看烟火表演的,所以身穿吊带裙的她下意识地摸了摸手臂。林希倒是很绅士,立马拿了自己外套给她披上。 “谢谢!” 林希给她披外套的这个动作,让她的脑海里划过陶以深的样子。那个男人也曾做过同样的事,想起来心里会很温暖。可是,下午在网上看到的那些照片,又像是一盆冰水泼在身上,一下子凉了半截。 两个人往海滩上去的时候,凌川和保镖也就那样不远不近地跟着。金粟兰知道,要让他们跟着是不可能的。也不知道这些人到底是要保护她的安全,还是害怕她逃跑,所以才这样看着她。 “或许我不该问,不过,你没关系吗?”林希始终无法忽视后边跟着的凌川和保镖。在她看来,这个女孩是极不情愿让人这样跟着的,可是她好像又没有办法。 “只要你不想绑架我,他们不会扑过来的。” “绑架你?你很值钱吗?” 金粟兰停下脚步,然后看着林希笑道:“是的,很值钱!” “是吗?说说看,得有多少个零?” “很多很多零。” 两个人就这样玩笑着漫步在海滩上。凌川听不到他们说什么,但看她笑得那样开心,似乎两个人相谈甚欢。此时,烟火表演已经开始。炫丽的烟花把夜空点燃,每一次烟火的绽放好像都是一次花开。来望从岛很多天了,今晚的夜空是最美丽的。 陶以深一个人喝着酒,手机屏幕上是他和金粟兰的照片。那是上一次在机场分别时,修悄悄拍下的。如今,他只能这样看着照片上的女人。想到凌川说她下午哭了,他的心里便一阵难受。他,舍不得她哭,更舍不得要送她回去这样的事。他来香港也不过两三天,可是好像无时无刻不在想念这个女人。虽然每天凌川都会向他报告她这一天做了什么,但是,因为没能亲眼看到她,所以心中便越发的牵挂。 “大哥!” 修来的时候,陶以深有些发呆的样子。 “来啦!” “辛小姐呢?” “找她干嘛?” “如此美妙的夜晚,大哥不让她陪着居然叫我来,看来她是没把大哥侍候好。” 陶以深把杯里的酒一饮而尽,然后把杯子推给了黄彦修。 “大哥,大嫂怎么样?”黄彦修一边往杯子里倒酒,一边打听着八卦。他其实很好奇金粟兰的反应,所以早早打了电话问凌川。不过,凌川的嘴一向很紧,所以他是什么都没有打听到。 “她哭了。” “哭了?那不是要恭喜大哥了。不过,等望丛岛的事都解决之后,大嫂能绕了你吗?” 陶以深正想说金粟兰可不是为他掉眼泪,就收到了手机短信。凌川发来的,不过却是他最不想看到的照片。他不过才离开望丛岛几天,怎么就那么快勾搭上别的男人了。今天居然还为了这个男人哭了,跟凌川大闹。现在还一起看烟火,那个女人是真的没把他陶以深放在眼里吗? 修看着陶以深的脸色越来越难看,便凑过来看手机。这不看不知道,一看吓一跳,居然还有这么火爆的消息。 “大哥,大嫂这是跟谁呀?” “不问你会死啊。(..info好看的小说)” 感觉到陶以深这是要杀人的样子,修倒也乖乖闭了嘴。陶以深立马给凌川打了电话,他哪里能允许别的男人染指他的女人。 “你怎么给我看人的?是不是我好久没骂你,你觉得我很抒情啊?” 坐在沙发上的黄彦修真的很想保持安静,但陶以深话实在让他忍不住想笑。骂人跟抒情有什么关系,这都哪儿跟哪儿啊。而此时在海滩上的凌川只难听着陶以深的骂,反正这是在他发照片之前就已经想到会有的后果。 “你告诉她,如果想让我把那个男人扔到海里喂鱼,她就接着跟那个男人看烟火。” 凌川叹了口气,这老板跟金粟兰到底是要闹哪样,干嘛都让他传话。他们自己通电话就好了,却非要把他夹在中间两边难做人。 “金小姐!” 正在欣赏烟火的两个同时回过头来。凌川看了一眼林希,似乎也没什么好脸色,然后叫了金粟兰到边上说话。陶以深的原话,他是一字不漏地转达。金粟兰的脸色有点难看,不过她没有当场发作。 回饭店的路上,才想起来外套忘记还给那位林先生。可是,现在倒回去还也很奇怪吧,而且以她现在的心情,没准会在他的面前大哭一场。在一个陌生男人面前想哭一场,这也会很奇怪吧。但是,她的心境又有谁可以理解呢。 走到饭店门口,她突然停住了脚步。她干嘛还要回饭店,她应该回陶苑才对,不然又不知道要害到什么偶然认识的人。把外套拿去放在饭店的前台,然后还给林希留了纸条,只有简单的一句话:对不起,谢谢你。这是很矛盾的话语,但也是她真实的想法。 陶苑里如死水一般的寂静。如若不是窗外还有保镖在巡逻,她几乎就要以为这里只有她自己。但是,她却不知道,远在香港有双眼睛正在看着她。看着她在客厅走来走去,然后楼上楼下,或叹息,或抓狂,或者是傻傻地坐在地上的样子。 陶以深盯着手机,一支手臂支撑在床上半倚着身子。他有些后悔没能早点带她好好逛逛望丛岛,也没能带她去看烟火,甚至没能看到她今天格外的美丽。凌川走进了画面里,他递了一瓶啤酒给金粟兰,然后在旁边的地上坐下。因为监控只有画面,听不到声音,所以陶以深并不知道凌川跟她说了什么。 “怎么还不睡?”其实,凌川问的是这个。 “难道你的老板连这个也要管吗?” “只是我的关心而已。” 金粟兰回头看凌川,然后笑得有些萧瑟。 “我给你添麻烦了吧?” 凌川有些无奈地摇摇头,因为早就知道她会是个麻烦,而且是个大麻烦。 “骂你了?” “你比想象的要了解他。” “就他那个性格……”金粟兰说这话的时候像是隔墙有耳,还下意识地看看周围有没有别的人。“就他那个性格,阴晴不定,好的时候像是要把人给融化了,坏的时候,”金粟兰大叹了口气,“坏的时候也很要人命。” “先生十五岁就在道上混了,而我们十五岁,还什么都不懂。可是他,已经过着血雨腥风的日子了。在他走的那条路上,背叛或者是出卖,就跟家常便饭一样。所以,他没法完全相信谁。” “难道连你也不相信吗?” “或许……。”凌川没有往下说。偶尔,想到陶以深并不那么相信他,他也觉得很受伤。可是,换一个立场,如果他处在陶以深的位置,他又能绝对相信谁吗。 “那你会背叛他吗?” 凌川看着金粟兰,她这个问题好像问到点上了。他会背叛陶以深吗?或许这才是陶以深一直担心的问题吧。没有人是绝对忠诚的,或许只是背叛的价码不够高而已。这样想,凌川便觉得自己也很可笑。 “看来,我问了不该问的问题。” “你问得很好。只是,我无法回答你。因为从来没有想过这个问题。” “就像我还没有想过爱不爱他一样吗?” 两人相视一笑,然后撞了一下瓶子。 陶以深看着视频里两个人时而表情凝重,时而又喜笑言开,他真的有些抓狂,这两个人大半夜不睡觉,到底都说了些什么。 手机铃声惊碎了夜的寂。看到来电显示上陶以深在香港的电话,她冲金粟兰做了一个安静的手势。 “先生!” 金粟兰的注意力被凌川这声‘先生’吸引过去,大半夜的还使唤人,看来凌川这活也真不好干。 “心情很好吗?” “嗯?”凌川被这话问得有点莫名其妙。 “居然还让她喝酒了,不知道几点了!是不是我不在望丛岛,也管不了你了。” 被陶以深这一骂,凌川不禁皱了皱眉头。他怎么把监控给忘了,估计此刻陶以深正看着他呢。 “怎么啦?”金粟兰见他皱了眉头,但小声地问了一句。凌川指了指头顶上的监控,这倒是让她有些傻眼了。什么时候这客厅有这种东西,难不成刚才两个人说的话都让他听到了?正想着这个男人怎么这么卑鄙,在自己家里还装监控,凌川就把手机递给了她。 “我?……”金粟兰想说自己跟这个男人可没话说,而凌川已经把手机放在地上离开了。所以,她只好拿起手机来。 “有话快说。” “我想你了!” 金粟兰抬头看了一眼头顶的监控,然后站起身来。居然说想她了,这恐怕是她听过最好笑的笑话。 “抱着别的女人说想我。陶先生,你的喜好还真特别。” “怎么,吃醋了?” “吃醋?陶先生,我又不爱你,干嘛吃醋。不过,倒像是吃了苍蝇一样。你知道,那种感觉在喉咙里,咽不下去,又吐不出来,超级恶心而已。” 陶以深听到这话那拳头也不由得捏得紧紧的。这个女人总是能在瞬间激起他的情绪,或开心,或愤怒,或欣喜,或悲伤。 “既然这样,那我带她回去,你应该也不关心了。” 什么?居然要带那个女人回来。金粟兰狠狠地咬着牙。他从前说的都是屁话吧,甜言蜜语,居然差一点就信了。现在居然还要带别的女人回来,然后让她看他们如何恩爱吗? “跟我有关系吗?倒是你,既然说了过几天送我回中国,希望你不要失言。” 说到回中国,就好像是说中了陶以深的伤。原本心情就已经很坏了,这个节骨眼上,她居然还说要回中国的事。她怎么可能跟一个陌生男人去看烟火,怎么可以在他面前笑得那样灿烂,怎么可以对自己那般冷漠,怎么能让他不会这样疯狂的想念她。 ------题外话------ 昨晚因为网友们说《红尘烟火》续的事,好像脑海里闪过好多画面。一帮心疼于思远的女人们,这些年一直念念不忘他最后没能跟齐凯韵幸福地生活在一起而纠结。所以,不只一次的在群里要求我写续。而我自己好像也很纠结。每一次想着可以给他们一个什么样的后续,好像悲伤氛围就会浓得化不开。或许,《红尘烟火》这个故事注定了不会让每个人都幸福,注定了要让看过的每个人都恋恋不忘,这就像是人生里,没有绝对完美的。我们在漫长的人生里,因为遇见了某个人,所以人生走向了另一个未知。是幸福也好,悲伤也好,只要自己觉得是值得的,那就是美好的人生。红尘烟火,在等谁的相濡以沫?或许,这才是我们不忘的初衷。 094 他给的伤(1) 回到深圳的陶以洹结束了公司的工作,他现在完全没有心情工作,几乎所有的心思都放在了要如何把他大哥拉下来这件事上。网络上关于他大哥跟那个女人的新闻仍旧铺天盖地,他有些后悔那天去陶苑见金粟兰的时候没有把她带走。当然,就算他真的那样做,他也带不走人的。也正是因为这样,所以他就更加的生气。这辈子,他从来没有想过跟哥哥争什么东西。原本他对陶氏的事就不关心,也从来不过问,却不曾想到最终他们兄弟会为了一个女人。 收拾东西出来,停车场里有双眼睛在盯着他。陶以洹知道,他的身边一直跟着哥哥的人,所以,他现在最先要做的是甩掉盯着他的人,不然就什么也干不了。正准备开车出来,手机就响了。看到来电显示上‘舅舅’的字样,他犹豫了一下,没有接。原本是最信任的人,最后发现自己是个傻瓜。 老洛有些不安,他一连打了好几趟,陶以洹都没有接电话,这是从前都没有过的事。听说陶以洹去找过老财之后,老洛便有些不祥的预感。老财现在被陶以深软禁起来,而且还送走了他的家人。在这种情况下,老财会跟陶以洹说起什么,会不会把他一直想隐瞒的那件事给说出来。那么,现在陶以洹是知道真相了,所以才不接电话吗。 “你要是想保住你儿子的命,我死了以后就离开陶氏。”这是以洹的母亲临终前对他说的话。而那个时候,他其实已经在陶氏里暗暗聚集了自己的势力。夺妻之恨,而且让他走投无路。这些年来,他只要想起来就觉得像是万箭穿心一般。他是如此的深爱以洹的母亲,可是,她为什么会爱上那个流氓。这是他一直耿耿于怀的。 之前,因着老财装病,他还可以借口去探病见见老财。现在,老财装病被揭穿了,而且陶以深还带走了老财的家人做人质,他自然是不能去见老财的。那个老家伙知道他太多秘密,也不知道老财都跟陶以深说了些什么。以他对老财的了解,绝对不会什么都不说的。如此这般,他便更觉得现在找到陶以洹是最重要的。如果陶以深已经知道那件事,是绝对不会放过他们父子的。 当金粟兰和凌川到达机场的时候,那些扛着长枪短炮的记者已经围在了国际到达的出口处。金粟兰并没有想来接陶以深,但凌川说那是陶以深的意思。而她,人在屋檐下,不得不低头。 随着那些记者的骚动,金粟兰便看到陶以深已经走了出来,而他的身边跟着那个被各大媒体追逐的大明星。那个混蛋,他真的把那个女人带回来了。原本以为他就是说说而已,居然…… 凌川也很意外,他没有想到陶以深会带那个辛琪回来。他回头看了一下身边的金粟兰,她的脸色很难看。这一刻,凌川觉得不应该带她来的,哪怕是被先生骂也好。 “辛小姐,这边看!” “辛小姐,请问你这次来是工作,还是渡假。” 不等辛琪跟陶以深走出来,那些记者便一个接一个的问题涌来。陶以深在走出来的那一刻,就看到了他那日思夜想的女人。可是现在,他既不能抱她,也不能亲她,更不能告诉她,这一切都是演戏。他要让所有关于她是他的女人的东西都消失,然后再也没有谁会打她的主意。他是不在乎钱的,可是他在乎那个女人的安全。 金粟兰的眼睛一直盯着陶以深,他的手居然还揽着那个女人的腰,而且就在自己面前。脑海里划过所有他对自己的好,而那些好如今都成了一记记耳光,把她打得生生地疼。 终于走到了跟前,而无数的闪光灯在四周响起。辛琪看了看金粟兰,虽然她不知道这个女人是谁,可是她已经从这个女人的眼里看到了愤怒。难道……辛琪回头看了一眼陶以深,他的表情有些奇怪的样子。 “亲爱的,她是谁呀?” 辛琪这一声亲爱的,弄得一帮媒体人共时发出‘哦’的声音。更有大胆的记者直接问道:“辛小姐,你跟陶先生是恋人吗?”辛琪笑了笑,那笑容很妩媚。金粟兰在心里暗叹,的确是个漂亮的女人,也难怪他会喜欢她。可是,喜欢她就好了,为什么非得要在自己面前秀恩爱呢。 “这个,得问陶先生了。” 辛琪把问题扔给了陶以深。 “我只带我喜欢的女人回望丛岛。这样的答案,够吗?” 辛琪笑得花枝乱拽。一帮媒体人更是起哄什么时候可以吃喜糖,而只有金粟兰像个傻子一样心在流血,却还担心着他的腰伤到底怎么样了。 “不过,这位?”辛琪并没有放过金粟兰,她知道这个女人此刻都快哭了。但也正是因为这样,她才觉得这个女人跟陶以深肯定有什么的。 “她是我弟弟的前女友。不过,很快她就会离开的,不用管她。” 如此轻描淡写的话,居然把她撇得什么关系都没有。是啊,他们本来就没有什么关系,本来她也只是陶以洹的前女友。 陶以深带着辛琪往外走去时,金粟兰就像只落魄的鸡傻傻地站在那里。凌川想安慰她来着,不过还没来得及开口,陶以深便回头叫了他。诺大的机场,她就像个笑话一样,被别人笑过,只剩下她独自哭泣。可是现在,她连哭都哭不出来。 “没关系吗?” 一个有些陌生的声音。缓缓回过头来,站在面前的是那个叫林希的男子。 “哦,林先生。” 林希原来是搭今天的飞机回国的。刚到机场就看到一帮记者围在国际到达出口,听周边的人说是大明星辛琪今天到望丛岛,还听说与她同行的是望丛岛陶氏的掌门人。他本来也是看热闹的,却没有想到看到了这样的一幕。 把金粟兰扶到一边的椅子上坐下,而刚才在国际到达出口的热闹早已经随着辛琪和陶以深一行人的离开而恢复平静。没有人会注意到她,因为她本来就是个无足轻重的人。 “还好吗?” 见她傻傻地坐了好一会,林希又问了一句。她点了点头。这才注意到他的身边有一个大的旅行箱。 “你是要回国吗?” “嗯。” “那天的事,很的的抱歉。” “没关系,都过去了。不过,那些人是什么人?” 什么人?现在已经是跟自己没有关系的人。这样也好,反正都是要离开的,彻底死了心,倒也什么都不惦记了。 “哦,那些人……” “我只是随口问问,不方便说的话也没关系。” 她的笑容很牵强。 “我能帮你什么吗?” 金粟兰此刻的脑子有些乱。她想现在就能坐飞机回中国去,回到自己的家。可是,别说她现在身无分文,就算包里有钱,她也没有证件,如何能够回去。所以,即便她不情愿,还是只能回陶苑去。 “能借我点钱吗?” 朝一个偶然遇见,只见过两回的男人借钱。金粟兰这辈子从来没有干过这样的事,实在也是走投无路了。那帮人早已经开车走了,而她一个人要如何回去。 “要多少?” “够打车就行。” 林希从钱包里拿出钱来递给她。 “这是我所有的美金,你拿着吧。” “这太多了,打车用不了这么多的。” “拿着吧,你应该能用到的。” 看着手里那几百美金,她的眼泪像珍珠般滑落。以前在汽车站和火车站常能看到那些伸人跟旅客要钱的人,虽然她知道那些人里绝大部都是丐帮成员,职业乞讨,但其中也不乏像她一直实在没有办法的人吧。 “把你的地址和电话给我吧,等我回国一定还你。” “不用了。” “林先生,我不是乞丐,只是……”她的眼泪有些止不住,而林希虽然不知道她经历了什么事,但至少眼前这个女人现在是值得她同情的。于是,她从背包里拿了纸笔出来写下了自己的地址和联络方式。 “谢谢你,林先生。” “不用,大家都是中国人。” 金粟兰狠狠地点了点头。 “我差不多该去办理登机手续了,你一个人能行吗?” 金粟兰胡乱地擦了一下眼泪,然后努力地给了林希一个放心的笑容。 “一路平安!” 虽然只是偶然认识的人,但金粟兰感激这个人在自己最无助的时候给予的帮助。她一直把林希送到安检口,然后看着他过海关,最终消失在自己的视线里。 “金小姐,你怎么跑到这里来了。”此刻跑来找她是陶苑的保镖。虽然她不知道保镖的名字,但那张脸还是熟悉的。“快跟我回去吧!” 金粟兰看了一眼保镖,她没有要为难人家的样子。转身往机场外面走,不等保镖把车开过来,她自己随手拦了一辆出租车便离开了。这下,倒真是让保镖有些抓狂了,只得猛踩油门跟着那出租车而去。 ------题外话------ 昨天一帮人在群里为了《红尘烟火》里韵和四哥,韵和思远到底是爱情还是什么争论不休。现在想想,那时候写《红尘烟火》的时候,写到一半时发现,原来是男主角的思远其实并没有让我那么喜欢,反倒是越发的喜欢四个这个人物。所以,不知不觉在后面把四哥的笔墨用了好多。而四哥和韵这对远房堂兄妹,好像也不经意地写下了好多他们的暧昧。到底是不是爱情,我也不知道了。或许只是因为自己单纯的喜欢四哥这个人物,而偏爱了。关于《红尘烟火》的续的争执一直不休,写或者不写,好像都是一件纠结的事。而她,依然挚爱着自己喜欢的那个人物,思远或者四哥,又或者是韵。谢谢一直喜欢《红尘烟火》的你们,我决定写续,只为给这些年一直支持我的你们一个礼物。 95 他给的伤(2) 在陶苑门口下了出租,金粟兰深深地叹了口气,而此时紧跟着而来的保镖也把车停在了门口。 “金小姐,上车吧!” “不用。” 她知道,从陶苑的大门进去还有很长一段路。不过,她想走着进去,那样可以让自己的心渐渐地平静下来。她努力告诉自己,一会看到陶以深别像是个怨妇一样,她是连那样的资格也没有的人。现在,她只要赶快离开这里就好,然后再也不见到这个男人,让原本早就应该结束的这一切结束就好。 这样想着,这样走着,而脚步却越来越快。陶以深的车就停在小楼门外,远远的便看到了。因为看到他的车,脚步反倒有些迟疑了。那个女明星也在吧,看到那个漂亮女人自己要如何才不会显得那么可悲。 “金小姐!”凌川正好从小楼里出来。回来的路上,他其实有些担心金粟兰,因为保镖开始说她在机场不见了,他还真怕出什么事。 “我不知道先生会带辛小姐回来,所以……” “没关系!” 凌川一下子无言了。她说没关系,但看起来明明就有关系。老板这招太狠了,虽然出发点是为了让她不再受人注目,以此保证她的安全,但在那样的众目睽睽之下,她的心该有多难受。 “现在方便跟陶先生说话吗?” “先生在楼上休息。” 金粟兰点了点头,然后往小楼里去。凌川想安慰她一下,可是却不知道如何下嘴。 在陶苑的花园里,她一个人坐了好久。陶以深在休息,或许正跟那个女人甜蜜,所以,即便是再想说回去的事,她也得等着。可是,那个男人凭什么这样对她,凭什么! 中午的太阳毒得很,即便是有太阳伞,但那热气却半点遮不住。凭什么他们在吹着冷气的房间里甜蜜,自己就得坐在这里热得冒汗。反应过来这个问题,她便急忙住屋里走。 穿过餐厅和客厅,然后上楼。她下意识地看了一眼在走廊尽头,然后才打开自己的房门。来不急关上门,便被一只手拉进了一个温热的怀里。等她反应过来时,陶以深的吻已经落在了唇上。一阵急剧的挣扎,但他那紧有力的手臂却紧紧地把她禁锢在自己的怀里。他的吻火热而又激烈,好像要把她给融化了一样。最终的反抗都淹没在他那火热的吻里,而她也没有力气再做困兽之争。 “我就那么好欺负吗?”直到他的唇离开她,从她嘴里飘出来的声音有些冷冷的味道。 “我想你!” “想我?”金粟兰苦笑了一声,然后又道:“什么时候送我回去?” “你不想我吗?” 金粟兰走到床边,然后转身看着陶以深。她一定要回去,而且现在比任何时候都想离开这里。手指轻轻地解开了胸前衬衣的扣子,一颗又一颗,直到里面的内衣露了出来。陶以深上前抓住了她的手,厉声地问道:“你要干什么?” “看不出来吗?陶先生一直想要的不就是这个嘛。我给你就是,但你得答应让我明天就回国去。” “发什么神经?!” “我没发神经。我愿意。男人女人,不就那么回事,一闭眼,什么都过去了。” “不就那么回事?” 陶以深气急败坏的拽了她到浴室里,然后把那水量调到最大,拿着花洒对着她从头浇到脚。衬衣湿了之后便那样贴在了肌肤上,让那还玲珑的身材展现在眼前。陶以深有些不忍直视,愤愤地把那花洒扔在了地上,随后扯了块毛巾扔给她。 金粟兰傻傻地站着,即便是他把毛巾扔到头上,她也没有任何的反应。只要能离开这里,他想怎么样都行。打定这种主意,似乎现在是什么样子她也不管了。 陶以深狠狠地骂了一句,然后上前用毛巾搓揉她那湿湿的头发。.info[]目光不经意地瞟到那大片的肌肤,他下意识地吞了下口。这辈子,他从来没有这样压抑过自己,眼前这个没胸没屁股的女人怎么看上去那么性感。咬了咬牙,然后拽了她出来,一下子给扔在了床上。 “想跟我上床?你也不看看你有没有那个资格。” 扔下这么句话,陶以深头也不回地走了。剩下的,只是一脸落寞,然后眼泪如注的女人。 回到自己房里,陶以深便像疯了似的往那墙上捶打拳头。很快,那白色的墙面上便有些了血红。而他,也终于安静了下来,跌坐在地板上。估计上辈子是欠了她的,所以这辈子她才来这般折磨他吧。 陶以深在地板上坐了很久,久到手关节上的血都已经结疤干掉。他才给凌川打了电话,让凌川给金粟兰准备证件和回国的机票。 凌川此刻正在观澜酒店里。辛琪的到来,似乎也在无形中给他增加了工作量。按照陶以深的吩咐,该买的都已经送到了辛琪的房间。他从前只在电视上看到过这个女人,如今近距离看,这个女人其实比电视上还要漂亮。 “凌助理,能问你个问题吗?” 凌川准备离开的时候,辛琪这样问道。 “辛小姐请讲。” “今天在机场的那个女人,就是站你身边那个,以深说是弟弟前女友的那个,是怎么回事?” “辛小姐,在这望丛岛上,不是什么都能打听的。” 辛琪有些吃憋,她没有想到陶以深身边这个小小的助理居然会这样跟她说话。 “凌助理,我不懂你的意思。” “先生如果想让你知道,他自然会告诉你。但先生没有说的,你最好别打听。” “看来,凌助理并不太喜欢我。” “辛小姐,我喜不喜欢你不重要,重要的是先生喜不喜欢你。” 凌川这一句话便说到了辛琪的痛处。是的,陶以深并不喜欢她,虽然报纸、网络说得满天飞,而在媒体面前陶以深也做出了一副好像那么回事的样子,可是她明白,那个男人其实并不喜欢他。 “那个女人,是以深喜欢的,对吗?” “辛小姐,有一点我提醒你。在望丛岛上,不是谁都可以叫先生名字的。如果没有别的事,我先走了。” 辛琪站在那里,突然觉得好悲哀。原本她还以为,即便陶以深没那么喜欢她,但至少他愿意带她到望丛岛,或许就是个好的开始。可是,看看这凌川的态度,她在陶以深那里估计什么都不是。虽然她与陶以深的相识并不是那么光明正大,但有时候喜欢是不分什么光明正大的。 晚餐的时候,金粟兰看到陶以深的手上缠着纱布。两个人坐在餐厅里,静静地吃着东西,但却相对无言。饭吃到一半的时候,陶以深接了个电话,便放下碗筷离开了。 在陶氏大厦里,陶以深静静地看着修传过来的那些资料,他的脸色也越发的凝重了。在香港谈的生意一直没能最后敲定,现在却突然收到消息说对方跟别人采购了军火,而且数量很大。陶以深生气的不是丢了这笔生意,而一直跟他有多年交易的客户突然被人抢走了。 “大哥,我查了一下抢我们生意的人,是个日本人。但是,让我意外的是,这个日本居然还持有你弟弟公司的股分。” “你确定是那个日本人?” “虽然我现在还没有更多这个日本人的资料,但可以确定的是他的确持有f&p公司近百分之十五的股份,而且是在几年前f&p公司对外融资时注入的。” “你现在想说什么?” “大哥,陶以洹是你的亲弟弟,而你们的感情好像并不那么好。你确定你这个弟弟不会在你背后给你来一刀?” 陶以深没有说话。这要是在以前,他绝对相信以洹不会那样做。但是,自从知道他是老洛的儿子,陶以深的心里也就不那么想了。以洹跟老洛一向感情好,没准以洹早就知道谁才是亲爹。那么,联想之前以洹黑他的电脑,盗取军火交易资料,再到那天电话说要把自己拉下来,加上现在的军火生意被抢,陶以深很不把这一切往弟弟身上想。如果以洹跟老洛是一伙的,那么这一切似乎都说得过去了。 那天晚上,陶以深没有回陶苑。金粟兰一直没有睡,她静静地听着楼道里的动静,但陶以深的确是一夜未归。也对,既然有大明星相伴,他怎么可能回来睡觉呢。那个男人白天说的话好像还在耳边,她是连跟他上床的资格都没有的女人,她到底还想着这个男人干什么。 第二天一早,凌川拿来了证件和机票。那是金粟兰一直想要的东西,但真正拿到那东西的时候,她又觉得好心痛。 “明天早上的第一班飞机。现在出了点事,先生可能没法去送你了。” “出了什么事?” “金小姐就别管啦,明天我会送你去机场的。” 得到凌川这样的答复,金粟兰的心倒也沉沉的。昨晚那个男人就那样走了,到底是出了什么事才会走得那样急。还以为他去陪着那个女明星了,原来不是,结果弄得她一夜都没有睡好。可是,现在凌川不会只是骗她吧。或许什么事都没有,只是凌川这样说说而已。金粟兰突然觉得自己这般患得患失,好像真的不太正常了。 ------题外话------ 《红尘烟火》写续的消息一出,昨天群里争论得好激烈。还真是一石激起千层浪,也不知道大家那般期待的续会不会让大家满意,但是现在还没开始写,就真的觉得好有压力。 096 沉封的往事 陶以深又坐在了老财面前。(..info)一大早就接到电话,说是老财要见他。他多少有些意外这个老家伙这么快就想通了,但又一方面,他其实也害怕听到更多关于父母亲的事。父母亲的事已经无法再去追究,他们早已经长眠于地下,再翻出来,也只能让死者蒙羞。所以,即便知道了弟弟是老洛的儿子,陶以深也不能去追究。想想当年母亲临终前的话,无论如何也要保住以洹。或许,一直以来,在母亲的心里便只爱那个把她输了的男人。 “说吧!”陶以深显得有些漫不经心。老财细心地观察着陶以深的表情,似乎前两天扔下的那颗炸弹没有什么响动。老财也是在江湖上混迹多年的,经过了那么多大风大浪,但他始终没能看透陶以深。 “以洹,前两天来找过我。” “是嘛?”陶以深的口气淡淡地,像是有些漠不关心的样子。老财心里有点毛,到底是陶以深的人早就知道陶以洹来过,还是陶以深真的就这般沉得住气。 “陶先生不想知道他来找我做什么吗?” “那不是你叫我来的理由吗?” 老财笑了笑,然后道:“陶先生真是沉得住气。” “遇神杀神,遇佛杀佛。不就是坐在这个位置上要做的事。” 老财不由得鼓起掌来。 “以洹说,你抢了他的女人,所以他得把你拉下马来。所以,特地拉笼我,要跟我结盟。” 陶以深看着老财,虽然这个老家伙如果被困在这里,家人还被自己捏在手里当人质,可他却还在打着自己的小算盘。 “是嘛,那我也期待财叔你会在这件事上的表现。” “以深,你这是看不起财叔啊!” “财叔,你误会了。我可从来没看不起你。你在江湖上这么些年,怎么也不是白混的。如果在这场角逐中我输了,那也就说明我的确没资格做望丛岛的王。虽然财叔你的消息没什么价值,不过我还是很谢谢你这时候能想到我。” 陶以深落下这些话便离开了,倒是弄得老财坐在那里半天没有回过劲来。现在是什么情况,陶以深这又是什么态度。他原本是想在两兄弟之间再添一把火的,可好像这火一直没有着起来。 在深圳盯着陶以洹的人彻底把人跟丢了,而且他再也没有出现在视线里。从f&p公司得到的消息,陶以洹已经辞去了工作,至于去了哪里,谁也不知道。陶以深坐在回去的车上,脑子坏哄哄的。 “先生,是回陶氏吗?”司机小心地问了一句。 “不用,出城去渔村。” “知道了。” 仅仅只带了一个保镖和一个司机,陶以深在这个时候去渔村多少是有些危险的。陶以洹下落不明,而且已经挑明子要把他拉下马。加之老洛那个老家伙还指不定要干什么,而老财肯定还给自己留了后招,这些都决定了他现在并不是安全的。但是,他现在既不想回陶氏也不想回陶苑,而他能去的地方好像也没有别的。 王伯、王婶没想到这才没几天陶以深又来了。虽然看到他老两口很开心,但也说明他现在遇到了头疼的事。从前,陶以深总是在遇到头疼的事的时候去王伯那里,一个人静静地看着夕阳西下,他可以安静地想很多事情,思路也会更清楚。 “大少爷,金小姐没跟你一起来?”王婶给他拿了消暑的茶水,而王伯则陪在旁边。 “她,回国去了。” 老两口互相看了看,倒也没有再问这个。 “大少爷,你别怪我多嘴。最近,是不是遇上什么麻烦的事了?” “王伯听到什么了?” “新闻我们老两口都看到了。大少爷可不是会把自己曝光在电视、报纸上的人。前两天跟以前的一个老兄弟见面,他说大少爷跟二少爷好像闹翻了……” 陶以深叹了口气。说到自己这个弟弟,现在就好像是他心中的一根刺一样。不管当初母亲是怎么想的,但现在这根刺是扎进他的肉里。想拔又拔不出来,不拔吧,时不时的又隐隐作痛。 “王伯怎么看我们兄弟俩的事?” “大少爷,我是个下人,哪有资格对你们兄弟说三道四。我也只是担心大少爷,才多了句嘴。” “王伯,你就说说看,我不怪你。” 王伯看了一眼老伴,他有些犹豫。 “既然王伯不愿意说,那以深也就不为难了。” 陶以深站起来要走,王伯赶快拉住了他。 “大少爷,不是我为难。有些事,我也不懂,怕说错了,再影响你的大事。先生和大少爷对我们老两口一直很好,可是,有些事也不知道该不该说。” “如果过几天,这望丛岛变了天,恐怕我也没机会听王伯说了。” 王伯叹了口气,然后冲老伴道:“老婆子,你说吧!” “原本这件事,我是想带进棺材的,当初我是答应了夫人的。” 陶以深似乎已经猜到王婶说的会是什么事,但是,他还是静静地听着。 “大少爷十五岁那年,因为先生被兄弟出卖差点出了大事。那时候大少爷和先生都躺在医院里。有一天,我跟夫人回来拿你和先生的换洗衣服……” 时光追溯到二十年前。王婶和陶夫人从医院回来,准备拿了老公和儿子的换洗衣服去医院。王婶当时上楼去收拾衣服了,陶夫人在厨房里往保温桶里盛汤。那是她一大早便让佣人给炖上的老母鸡,准备拿到医院给老公和儿子喝。刚刚把汤装好,老洛便来了家里。陶夫人便打发佣人出去买菜,而厨房里便只剩下了她和老洛。 “我问你,是不是你出卖了他?”陶夫人黑着一张脸问老洛。 “我怎么会出卖他。如果不是他给我口饭吃,我现在还在大街上流浪。” “你一直恨他,你以为我不知道?” “是,我是恨他。他逼得我走投无路,还逼得我不得不把自己心爱的女人拿去抵债。所以,我进陶氏的那天起,我就想,早晚我得弄死他。” “你可真是连畜生都不如。” “我是连畜生都不如。你呢?那个流氓到底哪一点好,你居然爱上了他。” “他是流氓没错,可是,他比你像个人。他至少不会把自己的未婚妻拿去还赌债。” “我当时不也是没办法。他们一直追着我还钱,如果不给钱,他们就会要了我的命。我真的是没有办法,你知道的,我一直都那么爱你。” “不要说你爱我,真恶心!” “恶心?既然那么恶心,你干嘛生下我们的儿子。” 此时的陶夫人一脸的慌张,这是只有她自己才知道的事,这个畜生是怎么知道的。 “很奇怪我是怎么知道的吗?”老洛笑了笑,又道:“你也真狠心,生下了我的儿子也不告诉我。我洛家总算是有后了。” “你少胡说八道!以洹是陶家的骨血,跟你有什么关系。” “我胡说吗?你恐怕还不知道吧,你那个老公因为喝酒太多伤了身体,他早就没办法生育了。以洹不是我的儿子,难道你还有别的男人?” 陶夫人一下子跌坐到地上。 “你放心,我不会告诉别人的。让你老公给我养儿子,这可能是天下最大的讽刺。” 王婶想着夫人马上要回医院去,所以动作很麻利的收拾了衣服就下了楼来。刚走到厨房门外,就听到老洛说‘以洹不是我的儿子,难道你还有别的男人’这样的话。一时间,王婶也吓傻了。这可是捅破天的事。她也不敢再多听几句,急忙躲到了客厅外面的阳台上,直到老洛离开之后,她才敢出来。 看到夫人跌坐在地上,王婶有些犹豫自己应不应该过去。虽然夫人一直对先生很冷淡,但她真没有想到夫人跟老洛会是那样的关系。他们不是远房亲戚吗,怎么会…… “夫人,你怎么啦?”平抚了自己的情绪,王婶才把陶夫人给扶了起来。 “我该怎么办?怎么办?” 陶夫人像是有些失魂落魄的样子,一直这般喃喃自语。原本要拿到医院去给老公和儿子的鸡汤也不知道何时洒了一地。 “夫人!” 陶夫人大哭起来,哭得是那般的肝肠寸断。王婶好不容易才把她扶回到楼上的房间休息。 “夫人,你先休息。我去一趟医院,把衣服给先生和大少爷带去,顺便把二少爷接回来。” 说到陶以洹,陶夫人原本止住的泪水又涌了出来。当初她就不该生下以洹,如果那时候下决定打掉了,也就不会有今天的事。当初老洛敢对她做下那样的事,她就应该想到,这个男人是狼子野心的。连自己的女人都可以拿去抵债,他还有什么事是不能做的。也怪自己心软。那时候他身无分文地来求她时,她就不应该求老公收留这么个人。 “王婶,你刚才都听到些什么?” 王婶心里一惊。她刚才躲得好好的,难道被发现了。 “夫人,你在说什么?” “我看到有个人影在外面晃了一下。家里没有别人,你是不是都听到了。” 王婶吓得脸有些发白。知道了这样大的秘密,夫人会不会让老洛把她解决了。于是,吓得不轻的王婶一下子跪在了陶夫人面前。 “夫人,我真的什么也没听到。” “是不是连你也笑话我?” “夫人,我没有,真的没有。” “听到了也没关系。那个畜生,我真想掐死他。我的老公,我的儿子,因为他还躲在医院里。我上辈子到底是做了什么孽呀……” 王婶给陶以深讲起这段沉封的往事时,她不禁老泪纵横。 “后来呢?”陶以深沉默良久才问道。 “后来,夫人哭着给我讲了她和老洛的事。” 对于王婶讲述的事,有一部是陶以深已经知道的。但是,他不知道的是,原来老洛居然强奸了自己的母亲,所以母亲才怀上了以洹。 “夫人说,想把打掉那个孩子。但是,想到那是自己的骨血,她有些不忍心。后来先生知道夫人又怀孕,很高兴,夫人便没有机会打掉孩子。但是,也因为对先生的愧疚,夫人从怀上二少爷开始,就一直闷闷不乐。其实,夫人是很爱先生的,虽然她看起来很冷淡。” 陶以深握着水杯的手不觉得越来越用力,突然间,那杯子也就碎了。陶瓷的碎片划伤了他的手,血便那样流了下来,这不由得让他想起十五岁那年浑身是血的父亲。 097 残酷的真相 那是一个台风来临前的夏天。陶夫人听说老洛已经病了几天,念着从前老洛父母对她的好,也念着对这个男人仅存的那点情谊,想到他一直是一个人,所以带了煲好的汤去看老洛。 一间简陋的小屋里没有太多的陈设,而老洛便那样躺在床上。他已经病了好几天,然而,最终走进这间小屋看望他的却是从前那个被他抛弃的女人。或许是人在病痛中,更容易感动。又或者是在老洛看来,这个女人对自己还有着眷恋,所以她对陶以深的父亲才那般冷淡。人,有时候总是错误地相信了自己的眼睛,相信了自己的感觉。而老洛,便是那样错误地开始的。 看着这个女人像从前一样照顾自己,嘘寒问暖,他的心也变得火热。也正是因为在这样的火热的心情之下,他做了一件让这个女人后悔可怜他的事。突然之间,看似虚弱的他把这个女人按在了床上,然后便像个疯子一样不管不顾。任凭这个女人如何喊叫,如何的求他不要那样做,他都没能停下来手来。只是自己喃喃自语地说着‘我爱你’这样的话。 当一切都风平浪静之后,那个女人收拾着自己残破的身躯,也不管外面如何的风大雨大,就那样逃进了暴风雨里。那一瞬间,她想过就那般死去算了,然后便可以把所有的都忘记。是如何回到家的,后来她已经记不得了。只是那天回去之后便生了场大病,就好像把她整个灵魂都抽空了一样。 发现自己怀孕的时候,她在第一时间里便知道那个孩子不是老公的。因为在那件事情之前,她的老公已经有半个多月没有碰她了。因为这样那样的事,有时候老公回来很晚,而她已经睡了。又或者是老公喝得醉醺醺的回来,躺上床抱着她便那样睡了。她的害怕和担心,无法跟任何人说。想要打掉孩子,想要抹掉和老洛所有的牵扯。虽然被自己的未婚夫拿来抵赌债给老公时,她是如何的不情愿,甚至连死的心也都有了。然而,这些年来,那个看似凶狠的男人却对她异常的温柔。而她的心,也在老公的温柔和疼爱里一天天被融化,并最终爱上了这个男人。 当老公知道她怀孕后,那样的欣喜若狂。他甚至从来没有怀疑过那个孩子可能不是他自己的。老公对他更加的温纯,而那些温纯更像是一把把刀子刺痛了她的心。老公总是对她说,我知道我配不上你,所以我只能对你更好。她每每总着这样的话,总是泣不成声。而陶以洹的出生,似乎也成了她最大的刺痛。所以,生下陶以洹之后,她变得越来越忧郁,身体也因为心情的缘故好像总是不太好。每次看到陶以洹,她都觉得那是人生里最大的污点,也是她对不起老公的明证。所以,她对陶以洹很冷淡,但是却对大儿子以深非常的疼爱。 陶以深静静地躺在床上。这是他和金粟兰曾经睡过的床。此刻,他多希望她能睡在自己身边,以她的温度安慰自己的疼痛。可是,她明天就要回去了,会有很长时间都看不到那张脸。他的心事,他的想念又要如何对人说。 眼泪滑过了脸颊,然后滑落到枕头上,湿了一大片。想到母亲的经历,想到父亲这些年来错信了小人,他便有些恨自己为何没有早一点发现老洛是这样的人。虽然没有证据表明父亲的死跟老洛有关,但至少现在他是最大的嫌疑人。当年可以出卖父亲,害得父亲差点被人砍死,而他也因此差点丢了小命。那么,怀着对父亲仇恨的老洛,谁又敢说他不会在多年后再对父亲不利。 拳头狠狠地捶在了床板上,那钻心的疼让他想到自己的手还伤着。新伤、旧伤,此刻是如何复杂地纠结在一起。 凌晨的时候,陶以深离开了渔村。现在,他最想做的便是拧下老洛的头来,似乎那样才能让心情变得平静。 王伯和王婶有些担心。陶以深离开时的样子像是要去杀人一般。这些年来,隐藏在他们心中的秘密说出来之后虽然轻松了不少,但那却成了他们喜欢的大少爷的负担。 “老头子,大少爷就这样走了,不会出事吧?” 王伯没有回答,因为那也是他心中的担心。他有些恨自己老了,不然还能帮上陶以深什么的。 老财在睡梦中惊醒。他敏感的发现房间里有双眼睛看着他,而且那双眼睛里充满着杀机。 “什么人?”他惊道。 “老财,咱们兄弟一起出生入死,你为何跟着老洛一起害我!” “大哥!”听着那熟悉的声音,老财打了个激灵。这老大都死了两年了,怎么可能跟他说话。但是,这声音听着十足的就是老大的声音。他下意识地想去开灯,也不知道是灯泡坏了,还是停电了,那灯怎么也不亮。 “大哥,我不知道,我什么也不知道。”许是因为这灯打不开,原本心里就有鬼的老财,此刻倒是越发的害怕了。他紧紧地抓着被子靠在床头,想着当初与老大结拜时发下的誓言:如若今生负了对方,便会遭千刀万剐。虽然这只是当初发的毒誓,但心中有鬼的人,便会自我强调那誓言的效应。 “不知道。二十年前,在码头的交易,我让你在码头附近接应我,以防不测。可是,你却迟迟没来。若不是以深,我这条命也就扔在二十年前了。这些年来,你跟老洛勾勾搭搭,你当我不知道!”随着黑暗里那个声音一吼,电灯突然闪了一下。他的面前好像站着个人,但当他伸手想抓住那个人时,却抓了个空。 “大哥,你可别吓我。我真没有害你。都是老洛,都是他干的。他说你抢了他的老婆,还逼得他走投无路,所以他要报复你。” “这么说,你早就知道老洛会出卖我了?” “大哥,我以为那家伙说的醉话,没当真的。” “没当真?你怕是早就计划好了,等老洛出卖我,我被仇家杀了,你好借机坐上我的位置吧。你不是想坐那个位置很久了。” “大哥,我怎么会。我们是结义兄弟,那是发过毒誓的。如果我真有那心,天打五雷轰。” 老财这话刚说完,也不知道是应景还真是遭了报应,天空一个炸雷震破天际。闪电如钩,像是勾魂使者一样,把那屋里的某个影子放大在玻璃窗上。老财被吓得不清,立马跪在地上求饶。 “我该死,我该死。大哥,你放过我吧。当时我是一时鬼迷了心窍。老洛那个家伙找我喝酒,说什么我在大哥手下屈才了,他要帮我坐上那个位置。一时间,我就鬼迷了心窍。原本早就该在码头附近接应大哥,想着老洛的话,便迟迟没去。” “那你后来怎么又来了?” “我本来是想看看老洛有没有成事。如果成了,我便借机铲除他,说他勾结外人谋害大哥,而我便能坐上你的位置。如果没成,大哥还活着,我就帮着大哥铲除仇家。” “财叔,你果然是老狐狸。” 这时,房间里的灯突然亮了。老财这才看清楚,坐在房间里的是陶以深。此时,窗外大雨滂沱,而闪电雷鸣,像是在宣告陶以深的胜利。老财一下子明白过来,他这是让陶以深给讹了。像是一摊烂泥一样跌坐在地上,老财明白,他再也没有什么可以跟陶以深斗的。 “陶先生,我有一事不明。你怎么会知道当年是老洛出卖了大哥。那件事,除了我跟老洛,没有人知道。” “财叔,这便是你自由为是的聪明。你一直没说这件事,不就是想把这件事当着最后的底牌可以支配老洛嘛。不过,你可能不知道,这些年来,老洛却一直把财叔你当成棋子。” 老财哈哈大笑起来,然后狠狠给了自己几个耳光,那近似疯狂的笑声在暴风雨里回荡。 “陶先生,要怎么处理财叔?”随行的人问了一句。 陶以深看了看又哭又笑,一会又抽打自己耳光的老财,很冷漠地说了一句:“既然他要疯,那就让他一辈子跟那些疯子玩吧!” 回到陶苑的时候,天已经蒙蒙亮了。去抓老洛的人传回消息来,老洛已经不知所踪了。陶以深有些负气地随手扔掉了摆在客厅里的花瓶。‘嘭’的一声,在清晨的陶苑里,那声音响彻了每一个角落。 金粟兰被那一声惊醒,穿着睡衣便出来了。听到楼下客厅里的吵闹,她也赶紧下了楼来。此时,几个佣人站在旁边,而碎了一地的瓷片边上站着怒气未消的陶以深。 “滚!都给我滚!” 几个佣人立马作鸟兽散。金粟兰愣愣地站在楼梯上,她不知道发生了什么,但她还是第一次看到陶以深发这么大脾气。 他的两只手上都缠着纱布,到底是在哪里受伤的,又怎么受伤的,此刻最疼的却是她的心。 默默地走过去,然后把陶以深拉离那一地的碎片,她不能再让他受伤了。 “你做什么?”陶以深甩开了她的手,但是很快又被她拉住,而且一直把他往楼上拉。 他很累的样子,而且眼睛严重充血。倒在床上,便像具尸体一样,一动不动。金粟兰拉了被子给他盖上,然后摸了摸他的额头,似乎有些烫。起身想给他倒杯水的时候,却被他拉了回来,然后倒在了他的怀里。 “我现在只剩下你了。”他闭着眼睛,喃喃自语。金粟兰看着眼前这张脸,他的鼻子、眉毛、眼睛,还有嘴唇,不知不觉得已经深刻在了心里。她轻轻地吻了他的脸颊,而他的眼泪却湿了她的心。 “我妈临终前说,无论如何也要让我保住以洹。可是,我要如何保住这个杀父仇人的儿子。谁能告诉我,我要怎么办。” 陶以深紧紧地抱着她,像是抓着生命里最后一根稻草。金粟兰非常异外,怎么陶以洹成了他杀父仇人的儿子,他们不是亲兄弟吗? “以洹不是……” “他不是,他是老洛的儿子。” “你怎么知道的?” “我宁愿我永远都不知道。” 金粟兰不知道要如何安慰这个男人的忧伤,她只是紧紧地的回应她的怀抱,然后像哄孩子一样轻轻地拍打着他的胸膛。 098 她走了 不知道何时,陶以深已经睡着了。金粟兰看着这张连睡着了也眉头紧皱的脸,她的手指轻轻地抚摸着他的脸,或许以后都不会再见到这张脸了吧。他们毕竟是两个世界的人,就这样离别或许对她来说已经是最好的。 天,已然大亮。凌川刚到陶苑就听说陶以深回来之后发生的事。这一夜,到底出了什么事。陶以深不是去渔村了吗,怎么天没亮就回来了。一边打电话给王伯确认出了什么事,一边往楼上去。此时,金粟兰刚刚从陶以深的房间里出来。两个人便那样在门口遇见了。 “先生他……” 金粟兰做了一个‘嘘’的动作。 “他刚刚睡着。” 凌川打量了一眼金粟兰的衣着,她还穿着睡衣,现在又是什么情况。金粟兰也注意到了凌川的眼神,多少有些不好意思,只得立马跑回自己的房间换衣服。 凌川原本想进去看看的,但又怕吵醒了陶以深反倒不好,所以只在门外站了一会便下楼去了。今天这一大早过来是接金粟兰去机场的,但昨天晚上似乎发生了一些他不知道的事。 王伯在电话里什么也没说,只说陶以深半夜突然走了的。他在想,王伯肯定是知道些什么,只是不会告诉他而已。询问了昨晚跟着陶以深的司机和保镖,得到的答案是陶以深去了老财那里。但是,老财具体都跟陶以深说了些什么,没有人知道。他们只知道老财好像是疯癫了,也不知道是真疯还是假疯,反正陶以深的原话是‘既然他要疯,就让他一辈子跟那些疯子玩吧’。所以,天还没有亮,老财就被送到精神病院去了。 金粟兰换好了衣服,又检查了证件和机票,最后再看了一眼住过的房间。这一次,是真的彻底离开,再也不回来了。她心里这样想到,但又不由得叹了口气。下楼之前去了一趟陶以深的房间,马上就要走了,她最后再看了一眼熟睡中的那个男人。虽然不知道外面发生了什么事,但他的愤怒,他的哭泣,好像事情真的很严重。可是,她却什么也帮不上他。不过,她相信,眼前这个男人是坚强的,无论遇到什么样的事,他都能解决。 缠着纱布的手伤痕累累,那双手到底是怎么弄成那样的。她轻轻地把那双受伤的手握在手心里,然后喃喃自语:早已经伤痕累累,所以别再受伤了。我不懂你的世界,可是你并不像看起来那样无情。谢谢你曾经对我的好,虽然一直没能接受你。但在我的心中,有过浪花,有过烛光,也有过你的温柔…… 轻轻地关好门,然后下楼。离别的氛围在这一刻已经拉开序幕。 “凌助理,你就不用送我了。一会他醒了,应该会找你。我自己打车去机场就可以了。” “金小姐,先生的原话是让我送你上飞机。” 金粟兰点点头,她倒也没有坚持。凌川,有时候显得古板,但古板也不见得就是坏事。 从陶苑里出来,凌川其实也没有那么放心。陶以深把客厅里的青花瓷花瓶都摔碎了,那可是他父亲生前最喜欢的。到底发生了什么事,到底老财都说了些什么,才使陶以深发了那样大的火。 “凌助理!” “金小姐,什么事?” “如果他冲你发脾气,你别放在心上。” 凌川敏锐地觉得金粟兰也是知道些什么的,不然怎么会突然说这样的话。 “知道了。” “你,不会背叛他的,对吗?” 凌川回过头去看金粟兰,她的样子不像是开玩笑,也不像是问着玩。也正因为这样,凌川的心里一阵阵发毛。 “金小姐怎么会突然问个?” “望丛岛的事,我不懂。不过,我相信无论遇到什么事,你都会是他最值得信赖的人。” 金粟兰的话说得凌川有点无地自容。因为他偶尔会觉得陶以深不那么信任他,所以心中难免有疙瘩。他有时候也矛盾,不知道陶以深是如何来看待他的。但是,现在听到金粟兰这样说,他又觉得自己好像真的想太多了。也许,他就应该像伊琳和修那样,只是纯粹的信仰那个男人。 在机场跟金粟兰告别,然后看着她的身影消失。凌川的手机突然响了,是陶以深打来的。 “她走啦?” “刚刚进去。” “说什么了吗?” “没有!” 凌川听到陶以深在电话那头的叹息。 “你到公司等我。” “知道了,先生。” 凌川挂了电话便往机场外面走去。他有一种不好的预感,好像暴风骤雨就要来临,而结局无论谁输谁赢好像都会是很惨痛的。 陶以深此刻就站在登机口附近的楼上,他静静地看着楼下等待登机的金粟兰。她开门进来的时候他就醒了,只是他故意没有睁开眼。让她现在离开是对的,不知道后面有些什么样的危险,他不愿意让她跟着自己经历那些风险。所以现在,他也只能这样看着她,害怕走近了就没办法放手。 金粟兰想起第一次离开这里时的情景。那时候,他面对着有人追杀他的危险来机场送他。他就站在那根柱子的后面,而这样想着,目光也就落在了那柱上。不过,这一次不同,他是不会来送她的。虽然知道他不会,但还是那样傻傻地盯着那柱子。 当广播里通知登机时,她站起身来环顾了一眼四周。她终于没能寻找到那个身影,而心中似乎也有个声音在说:这就是结束啊! 他看着她走进登机口,而陆续登机的旅客最终湮没了她的身影。这时,他才从楼上下来,然后站在她刚才站的那个位置上。停机坪上,飞机已经开始往跑道上滑去,直到最后看到不飞机的影子。他摸了摸自己的胸膛,好像清晨时她轻轻拍打的感觉还在,一下又一下,让整个心跳都只随着那个节奏。 坐在飞机上的金粟兰恋恋地看了一眼即将飞离的国度,从此以后,山高水长,他们便再也没有交集。一滴泪水滑落在衣襟上,原来对他的眷恋已经如此深了。可是,经年之后,她要如何淡却那个男人留在生命里的印迹。 陶以深回到了陶氏大厦,他的眼睛有些红红的,几乎是一夜没睡。凌川和几个下属已经等在办公室。看到陶以深的那一刹那,凌川便有种山雨欲来风满楼的感觉。 “先生!” “老洛找到了吗?” “没有。”凌川也是早上才知道陶以深让人四处找老洛,而这个突然消失的老洛,也让凌川很是不解。 “以洹呢?还是找不到?” “暂时还没有找到二少爷。” “你们都干什么吃的?让你们盯个人,都能从眼皮子底下跑了。都还站着干什么,不去找人,等着领赏啊!” 陶以深很少这样骂人的,他更多的时候是不怒而威。所以大家见他发火了,心里都有些发毛。凌川让几个下属先下去,而他自己则留在办公室里。 “先生,老洛是不是发现我们在查他?” 陶以深现在有些后悔,他应该多派几个人盯着老洛的,还是自己大意了。现在陶以洹不见了,老洛也不见了,这父子俩要是合起伙来,他还真不知道会怎么样。 “凌川,你告诉下边的人。如果发现陶以洹,立刻给我把他绑了。如果他敢跑,就先打断他的腿再说。” “先生,这……” “怎么,对我的话有异议。” “凌川不敢。” “至于老洛,如果他要跑,那就直接给我干掉。”陶以深一个拳头捶在了桌子上,原本手上就有伤,这一下还真是疼得不行。 “是,先生。” 凌川从办公室出来,他的心里萦绕着一大团疑问。可是,这些疑问没有人可以给他答案。陶以深至始至终都没有说为何突然要对老洛和陶以洹这样做。老洛的确是有些可疑的地方,甚至他也怀疑过老洛很可能跟陶以深父亲的死有关。所以,陶以深这样对老洛他并不奇怪,而真正奇怪的是对陶以洹的态度。虽然两兄弟因为一个女人闹翻了,但毕竟是亲兄弟,从前更严重的事,陶以深也没有下过那样的狠手,到底是有什么理由让他要那么做。 凌川出了陶氏就去了精神病院。他觉得,应该还是老财说了什么。不过,但并没有见到老财。院长说,陶以深的吩咐了,除了陶以深自己来,任何人都不能见老财。 而此时,老财与早就被关在精神病院的老贺倒是成了邻居。老贺是装疯,但他这辈子反正是出不去了,一同出不去的还有他那吓傻了的儿子。陶以深没有杀他的儿子,那便是最大的恩惠了。以他们父子俩干的事,恐怕被杀个十次八次都不解气的。然而,死,其实是解脱。这样被关在这里,暗无天日,那才是真正的折磨。 老贺默默地看着老财,装病、装疯,这个老家伙也不是个省油的灯。 “财哥,以你那样的老谋深算,怎么也让陶先生给弄到这里来了。” 老财皮笑肉不笑地‘哼’了一声。 “你可是儿孙满堂的人,你老哥又何苦呢。” “你不也铤而走险,还拉着你唯一的香火儿子。现在好了,你要死了,连个给你上坟的人也没有。好歹我还比你强些。” “财哥,大家都到这份上了,就不用彼此挖苦了。” 两个老家伙同时叹了口气。是啊,他们已经到了这个地步,还有什么好争的。再怎么争也争不出去这里。即便是老洛父子斗跨了陶以深,反正他老财也是出不去了。老洛怎么可能放过他,他可是知道老洛很多事的。 099 念你 夜色降临的时候,金粟兰已经坐在了自家的饭桌前。香喷喷的饭菜,那是她熟悉的口味。父母见她平安回来,自然是高兴得紧。可是,她好像高兴不起来。心里那种空落落的感觉,好像从踏上飞机的那一刻起,便越发的强烈。所以,即便是自己最喜欢的饭菜,她也没有吃多少。 “怎么啦?”母亲担心地问。“不好吃吗?”像是为了确认自己的手艺,母亲又挟了点菜放进嘴里。那就是平时吃的味道呀,怎么女人好像没有兴致的样子。 “坐了那么久的飞机,估计也累了。不想吃的话,就回房间休息吧。” 父亲总是善解人意的。金粟兰笑了笑,她努力的想表现出不要父母担心的样子。 “妈,我先去睡一会。” “行,去睡吧。” 看着女儿上楼的身影,夫妻俩几乎同时叹了口气。父亲连碗筷也放下了,女儿的样子让他也没什么味口。 “老公,咱们女儿怎么办哦!” “这几天你多陪陪她吧,别再出什么事了。” 一顿原本应该很开心的晚餐,气氛就变成这样了。金粟兰躺在床上,脑海里都是陶以深忧伤的样子。她知道,许多事都需要时间去慢慢沉淀,但她却不知道要如何去沉淀那些已经开始的相思。 陶以深坐在办公室的沙发上,他没有打算要回陶苑的意思。反正那里已经没有人等他,也没有他想看到的人。手机里有一些视频的片段,那是早晨她离开之前的录像。从来没有像现在这样庆幸自己在房间里装了监控,因为如此他才能看到那个女人离去前担心的样子。 “先生!” 凌川在陶以深思绪游走的时候进了办公室。 “什么事?”陶以深把手机收起来放进外套口袋里。 “辛小姐要见你。” 陶以深看了看手表,还不到九点。他差点忘记还有那个女人存在了,这二十四小时里脑子里充斥了太多的东西。 “你下班吧,我去看看她。” “先生,还是让我跟着你吧。” “怎么,你是怕她把我吃了?” 陶以深这句话听起来有些玩味,要是想深了,倒是让人脸红的。当然,凌川是不会脸红的,他只是觉得以陶以深现在的心情见那个女人,又是在这样夜色迷漫的夜晚,男人女人要有点事是很容易的。当然,陶以深和那个明星可能早就有事了,但想到金粟兰临走前说的话,他好像又不自觉地站在了金粟兰那边。 从陶氏大厦直接进了旁边的观澜酒店。因为辛琪住在这里,所以即便现在夜色阑珊,酒店外边依然有很多记者守在这里。陶以深看了一眼楼下的那些记者,这帮人活得也真不容易,要弄点新闻就得没白天没黑夜地守着。这不由得让他想起了黄彦修。当然,修干这个是娱乐,那纯粹是爱好。修不靠写那点花边新闻赚钱,也没有那些娱记的生存压力,所以修干得很开心。 在酒店的西餐厅里,陶以深已经坐在那里等着辛琪。他不知道那个女人有没有吃晚饭,反正他还没有吃。一份七分熟的牛排,一瓶2000年petrus干红,不等辛琪到来,陶以深已经吃上了,喝上了。 酒入口的味道很好,但是,熟悉的味道让他不由得想起了金粟兰和陶以洹。虽然金粟兰早晨才离开,但想念却不分时机的随时入侵。至于弟弟陶以洹,上次兄弟俩一起喝酒的时候,他以为从此天下太平,再也没有什么事会夹在他们兄弟中间。原来,留在最后的才是最让我头痛的。 辛琪坐到陶以深对面的时候,他的牛排已经吃了一半。辛琪一点也不奇怪这个男人没有等他,因为他不是会那样做的人。[..info超多好看小说] “如果没吃的话,陪我吃点。” 牛排是早就上来了的,而红酒也早就倒好。即便是陶以深不说这话,即便是她早已经吃过了晚餐,她也愿意陪这个男人吃点。 “有什么需要的,告诉凌川,他会帮你准备。”陶以深连头也没抬,一边吃着东西,一边说着些不痛不痒的话。 “陶先生不喜欢我吗?”辛琪喝了一口酒道。 “喜欢。漂亮的女人怎么会有男人不喜欢。” “可是,先生都没有认真看我一眼。” 陶以深停下了切肉的动作,这才抬头看了一眼辛琪。她今天穿了一件抹胸的小礼服,看上去很性感,也很魅惑。 “你要见我,想说的就是这个吗?” 辛琪苦笑了一下。虽然在她的印象中,陶以深不是个会讨女孩子欢心的男人,但也绝对不是个这样冷淡的男人。一年前见面的时候,他们还度过了火热的夜晚。那时候,她不敢说这个男人迷恋她的身体,但至少是不讨厌的。但是现在,他似乎成了个绝缘体,针插不进,水泼不进了。 “先生喜欢她?” 陶以深的动作停顿了片刻,然后继续吃东西。 “我很意外。望丛岛上的王,钟情的居然是那样一个长相平凡的女人。” “你也是个聪明的女人。应该知道什么话能说,什么话不能说。” 陶以深的话平淡得像聊家常,可是那些话又如此的具有威慑力。辛琪明白自己多嘴了。虽然早就明白自己于陶以深是什么样的身份,但骨子里总希望她对于他能是与众不同的。 “我不知道先生为什么要那么做,但我羡慕那个女人。” 陶以深终于没能吃下最后一块牛排。他放下刀叉,然后把杯中的红酒一饮而尽。 “既然已经来了,就好好玩吧。明天一早我来酒店接你。” 陶以深落下这句话,便头也不回地走了。辛琪的牛排一口也没吃,甚至连那杯红酒也只喝了几口。上万块的红酒,即便是对于如今已经很有身价的她来说,那也是不便宜的东西。或许她也就像那瓶价值不菲的红酒,味道很好,也有很多人想喝,但却并不是必不可少的。那个平凡的女孩或许就是杯白开水,但若是没有白开水,人便没法活下去。 回到陶苑里,这座小楼静得有些吓人。从前他也一个人这样晚回来,没有觉得少了些什么。但是现在,整个心都是空空的。陶以深没有回自己的房间,而是去了金粟兰之间住的房间。人走楼空,只剩下她曾经穿过的衣服叠得整整齐齐放在床上。 抱着那些衣服躺在床上,就好像她还躺在自己身边一样。 “你睡了吗?” “我睡不着。” “你想我了吗?” “我很想你!” “一定要等我,好吗?等我处理完望丛岛的事,就去找你。” 陶以深这样傻傻地自问自答。他从前不懂,父亲对母亲的百依百顺,那种天塌下来都不要紧,只要看到母亲的脸就充满能量。那时候,他不懂爱情。不,应该说,那时候他还没有遇到那个很爱很爱的人。 就那样喃喃自语,一个人一会笑着,一会又忧伤着,夜便越来越深,而他也渐渐地进入了梦香。 金粟兰失眠了。跟第一次从望从岛回来时不一样。那时候睡不着,是因为害怕,害怕那些血腥的场面在梦中出现。而现在,她宁愿那些场面出现在梦里,因为那样便可以见到他了。 裹着被子在床上滚来滚去,无法成眠的痛苦原来是这样的折磨人。明明心已经很累了,身体也很累了,为什么就是睡不着。他呢,他也如同自己一般吗?这样想着,索性爬了起来。 在网络里搜索‘辛琪’这个名字,便会有很多与陶以深相关的新闻出来。虽然大部分新闻都是报道在香港电影首映的,那些早已经成了过去,但总还是有些即时的新闻。几张西餐厅里就餐的照片出现在网络上,那是陶以深跟辛琪喝酒的样子。看看下面的文字,居然就是一个小时之前的事。 “还真是一刻也不闲着。亏我还担心他,人家可忙得很,哪需要我去担心。”金粟兰拍了拍自己的头,然后关掉网页。“我现在估计也不正常了。他都跟我没关系了,我干嘛还要去在意那些照片,在意他跟谁在一起。” 自言自语,又不禁胡思乱想,就像是发现老公外遇,却又没能捉奸在床,但是却浮想联翩。因为这样奇怪的自己,她下楼去厨房冰箱里拿了一瓶冰冻的水。估计是天太热了,脑子也发热,喝些冰水降降温就好了。这样自我安慰,加上冰水的作用,似乎终于刹住了胡思乱想的步伐。 院子里,栀子花的香气在夏天的夜晚弥漫在空气里。星星在夜空中眨着眼睛,而她却完全没有睡意。 再回到楼上时,看到扔在床上的小包包。那里边有她的证件。在机场的时候她才看了一眼,护照上的名字多了一个字――陶珠兰。那个男人都没经过她同意,就把自己的姓给改了,而且还让自己跟他一个姓。再一次翻开那护照,他的样子便在那护照上慢慢呈现。 “我肯定疯了!”这样骂了一句自己,然后连那护照也赶快塞回包包里。包包里还有一张纸,看到时,她才想起来那是那位借她钱的林先生的联系方式。虽然当时借的钱除了打车没用什么,但是在自己最落魄和无助的时候,一个陌生人愿意借钱给自己,她的内心是莫大的感激。虽然时间已经很晚了,但她依然拨打了林希的电话。 100 当局者迷(1) 陶以深四处找陶以洹的时候,老洛也没有闲着。以洹毕竟是他的亲生儿子,虽然现在以洹还并不知道这件事。也正是因为陶以洹不知道,所以现在就更加的危险。这此年,老洛也聚集了一些自己的势力,他和老财、老贺其实没有什么不同,只是那两个老家伙没有他沉得住气罢了。 “洛叔!” 老洛正想事的时候,手下有人敲门进来。 “找到以洹了?” “没有。之前跟他一起的那个私家侦探也失踪了。” “没用的东西。找不到以洹,你就不要回来了。” 手下的人战战兢兢地应了一声便出去了。以洹,那可是他唯一的儿子。这辈子他忍气吞声,像狗一样活着,不就是因为有这个儿子嘛。也怪他大意了,那天儿子来找他,他就不该让儿子离开的。本来也无意让儿子牵扯进这些事端里,然而现在,事情已经由不得他想或不想。陶以深肯定不会放过以洹的,所以无论如何他要在陶以深之前找到以洹。 陶以深这两天倒是表现得外松内紧。他带着辛琪天天在外边招摇,秀不尽的恩爱,搞得每天报纸的头条都是他们的照片。也因为陶以深跟辛琪的这段绯闻,辛琪新电影取得了相当好的票房,所以对于辛琪来讲,哪怕没能得到这个男人,但至少她是有所获的。 绚烂的烟火在夜空绽放出美丽的花朵,夜的激情在这一刻被点燃到极致。那些在海边看烟火表演的情侣们相拥而吻,就好像要为这场繁华的烟火盛宴锦上添花。辛琪的双手勾着陶以深的脖子,在他的眼眸里看到了美丽如烟花的女子。 “谢谢你这两天陪我!” 她的笑容专业而妩媚,果然是演员,角色拿捏得很到位。 “我真的好嫉妒你心里的那个人。” “所以呢?” 陶以深的话音刚落,她的红唇便印在了他的嘴角。那些一直跟着的娱记们哪里会错过这样的画面,像烟火一样灿烂的闪光灯集中闪烁之后,他的嘴唇上留下了她的口红印。 “所以我也想让她嫉妒。” 陶以深没有说话,倒是一把抱起了辛琪,然后朝不远处的酒店走去。 第二天各大报纸的头条上都有这样一条消息:大明星辛琪不日将成为陶氏的女主人。虽然从陶以深跟辛琪关系曝光以来,总有人质疑这是辛琪为新片炒作。但是,另一个问题又来了。像陶以深这样的人,到底谁能请得动他配合辛琪的炒作。这个从来不在媒体上出现的男人,能追溯到上一次出现在媒体上是他的死亡消息。这似乎跟娱乐新闻完全不搭边的。 陶以洹也看到了那些新闻,他此刻正跟他的学长在一起。两个人窝在望丛岛的某个角落,一个谁都想不到的地方。 “这倒不像是你哥哥的风格。”学长看了一下报纸上的报道,这几天似乎一直说的陶以深和辛琪的事。 “学长,你又不了解我哥,怎么知道这不是他的风格。你不是也看到照片了,粟兰还是我的女朋友,他居然敢亲她。我哥,他也就是这种人。” “虽然我不了解你哥,不过以我这些日子的调查来讲,他不是个会把自己曝光在众人视线里的人。他这样做,肯定有他的理由。” “理由?什么理由?伤害我,还是伤害粟兰?”陶以洹现在对哥哥除了恨,已经不剩下别的什么了。所以,这也影响了他正常的判断。 “你说,他曾经花了一千万美金救被人绑架的金小姐。” “是,我后来仔细问过凌大哥,那件事是真的。” “如果是那样,只能说明他真的很爱金小姐。” “学长,你什么话?”陶以洹明显的不悦。 “salmon,我只是实话实说。如果换作是你,绑匪让你给一千万美金救金小姐,你会给吗?” “我……我没陶先生有钱。”陶以洹有些赌气的样子。“我虽然没有他有钱,但我不代表我不会救她。” “如果我没猜错,你哥搞这么花哨,应该是要转移别人对金小姐的注意。如果她跟你哥没有关系了,那么也就没人会再打她的主意。绑架也好,勒索也好,不会再有人动那样的念头。” “学长,你真的不了解我哥。我哥不是那种会为了一个女人搞那么多事的。我找人查过这个辛琪,一年前我哥去香港的时候,就是她作陪的。所以,他们旧识,没准一直都有来往,只是以前没有人知道。这一回,正好那女人的电影上映,估计也是想借着来炒作一下,现在娱乐圈的人不都这样干嘛。” “就算你哥跟那个明星是旧识,就算他们早就不清不楚。你哥是什么人,望丛岛的王耶,到底他是有什么天大的理由,非得让自己曝光,还那么高调地秀恩爱。难不成,你哥还真要娶那个女人作老婆?” 陶以洹苦笑了一声。他们现在居然在这里争陶以深跟那个女明星什么关系,他们什么关系有差别吗,反正这辈子他是没想跟陶以深有什么关系。 “好了,先不说这个。有件事没跟你说,怕你激动。” “什么?” “我也是才听说。你哥的人现在四处在抓你。” “那有什么奇怪的。” “你哥的原话,‘如果发现陶以洹,立刻给我把他绑了。如果他敢跑,就先打断他的腿再说’。” 虽然陶以洹想到哥哥会四处让他抓他,但却没有想到哥哥会说打断他的腿。这是真的要对他下狠手,不是闹着玩的。 “还有……”学长的话其实没有说完,但看到陶以洹的脸色很难看,他便不确定要不要再说下去。 “还有什么?” “关于你舅舅。你哥哥也让人到处找你舅舅,说是如果找到他,他要跑,就直接干掉。” “我哥当真那么说?” 陶以洹这下倒真的震惊了。原本他以为舅舅其实是哥哥的亲生父亲,但现在哥哥下了这样的命令,这个推测就显得自相矛盾。 “嗯。所以,我们之前的猜测,可能有些出入。当然,如果他们真是父子,你哥哥还这样做,那唯一的理由就是你哥哥还不知道这个事实。如果他不知道,那么谋害你父亲一事,似乎也就说不通了。” 陶以洹现在也有些混乱了。 “不行,今晚我得去一趟财叔那里。” “salmon,你不用去了。几天前财叔就被你哥的人带走了,现在财叔被关在精神病院里。我试着去过精神病院,别说是我见不到,就是你哥身边的凌助理都没法见。现在,除了你哥亲自去,没人能见到财叔。” “财叔是真疯了?” “或许真疯,或许装疯。但是,财叔肯定知道很多你们家的事。” “那个老狐狸,上次我去的时候,他跟我藏着掖着,一句重要的话没有,东拉西扯的。” “以洹,财叔那是人精了。连他都栽在你哥手里,你觉得你真有必要跟你哥斗下去吗?” “为什么不?难不成陶以深还真敢杀了我?” 其实陶以洹说这话有点心虚。从前,他或许不相信陶以深真会杀他。但现在,他其实没那么确定。 金粟兰这几天一直由母亲陪着。虽然她常常会发呆走神,但母亲却意外地什么都没有问她。头一天‘珠兰酒店’来电话说有几盆花死掉了,让她们再送几盆过去。母亲想着女儿一个人在家也不放心,索性便带了女儿一起进城去。 看到‘珠兰酒店’的牌子,还有那牌子上的珠兰花,金粟兰很难不想起陶以深。那个男人曾经说过,为了她才买下这家酒店的,并且还用她的名字来命名。 “粟兰,你在这里等我一下,我去找管后勤的人说一下事。” 金粟兰傻傻地点头。她看着大厅里随处可见的珠兰,就连员工的制服上也绣着珠兰,她的心涌动着些说不出来的东西。那个男人,总是在不经意处感动了她。可是,又那样明目张胆的让她伤心。她告诉自己不要去看那些新闻,可是每天还是会去网络上搜索,然而每看一次,她都伤心一次。 “金小姐!” 听到一个熟悉的声音,金粟兰回过神来,伊琳正站在她面前。 “什么时候回来的?”伊琳的声音里充满了意外。虽然最近她也看到了新闻,但是无论她问凌川还是修,都没有人告诉她是怎么回事。虽然明白那是老板的事,她不应该打听,但她从心里同情金粟兰的遭遇。她一直无法相信,那样喜欢金粟兰的陶以深会这样高调地跟另一个女人在一起,还弄得满城风雨,巴不得全世界都知道。 “伊琳啊。”她的笑容有些虚弱。“回来有几天了。” “我也不知道你回来了,不然应该早跟你联系的。” “没关系的,咱们现在不是见面了嘛。” “可是怎么办?今天下午我要去香港,一会就得去机场了。不然,还能跟你多聊一会。” 金粟兰这才注意到伊琳推着个行李箱。 “去香港?还回来吗?” “香港的事完了,就直接回望丛岛了,可能暂时不会回来。” 听到伊琳说不会再回来,金粟兰突然觉得有些失落。伊琳是在这个城市里唯一跟陶以深有关系的,现在连她都要走了,那么从此以后,那个人就真的只在记忆里了。 “有什么话要我带给先生吗?”伊琳看出了她的失落。虽然她不知道在她回到昆明之后,望丛岛上又出了些什么事,但看陶以深这个时候急召她去香港,想来真的要有大事了。 金粟兰摇摇头。 “那,我先走了。” “伊琳!” “金小姐,你说。” “让他多保重!” 就这么几个字,金粟兰却显得很沉重的样子。想着走的那天清晨他哭的样子,想着他说‘现在我只剩下你了’,还有那些关于陶以洹和老洛的事。她的确是不懂那个男人的世界,可她又没法不心疼那个男人。 ------题外话------ 故事渐渐到了尾声了。而《红尘烟火》的续集《无你何欢》也已经在写作中。续集中加了很多新的人物,希望能调节一下小说的氛围,不至于让故事从一开始就变得很忧伤。 101 当局者迷(2) 跟着母亲在街上走的时候,金粟兰显得有些闷闷不乐,而母亲则显得很担忧。那个陶以深到底算怎么回事,那时候还说要娶女儿的,现在又不闻不问了。她这心里着急,可还不能去追问女儿。老公一再提醒她,女儿可能心情不好,所以不要再去刺激女儿,所以这几天来她一直忍着。 “粟兰,去见见同学吧,回来之后你也没跟同学聚一聚。” “妈,同学都在上班,哪像我这么闲。” 母亲叹了口气,天天看着女儿这不哭不笑的样子,她那心里难受得跟什么似的。 “要不,陪妈去看场电影。” “妈,其实你不用陪着我。我没事,我只是有些事情没想明白。” “没想明白就别想,都过去的事,就当书页一样翻过去就行了。” 金粟兰也真想翻过去,但名叫‘陶以深’的这页就是翻不过去。看到街边有跆拳道馆,她突然停下了脚步。 “看什么?”母亲也跟着停下来。 “妈,你说我去学跆拳道,怎么样?” “女孩子学那个干嘛?” “学点防身术,下次就不会那么容易被人绑架了。” 说到‘绑架’这个词,母亲那真是心惊肉跳啊。离开望丛岛之前陶以深就说过,金粟兰回去后就怕再有什么人打她的主意。 “这跆拳道真有用?” “总比什么都不会好。” “那就学吧。” 母亲心想,既然能学到防身的本领,又能让女儿转移注意力,怎么着也是件好事。所以,她半点没有犹豫,拉着女儿就上楼去报了名。 晚饭的时候,母亲跟父亲说起了跆拳道的事,父亲连连点头说好。金粟兰知道,父母这些天来一直迁就着自己,也正因为这种迁就,她反倒觉得好有压力。 “爸、妈!” “怎么啦?” 夫妻俩相互看看,又看了看金粟兰。(..info无弹窗广告) “谢谢你们!” “傻孩子,谢什么。很多事也不是你想遇见,但就是遇见了,这就是命吧。”父亲总是慈爱的,因为这份慈爱,所以她的心中更多的是对父母的抱歉。虽然不是她的错,但让父母这样担心,连说话都要小心翼翼,实在不是她所愿。 “那一篇已经翻过去了,不管发生过什么事,咱们都不去想了。” 金粟兰点点头,但是在心里,那个叫‘陶以深’的这一页怎么翻也翻不过去。 “那个陶以深……”母亲刚说了半句就被父亲踢了一脚,自然也就没再说下去。 “妈,你想说什么就说吧。” 父亲狠狠瞪了一眼,心想这当妈的怎么也不会看眼色,怎么哪壶不开提哪壶。 “我是想说,你走的时候他怎么跟你说的?” “他……他什么也没说。” “什么也没说?那是什么意思?之前还说要结婚,要什么的,还跪在我们面前,那算怎么回事。” “那么大的碗还堵不上你的嘴啊。”父亲吼了一句。 “我这不也是担心女儿嘛。好歹说清楚了,大家也都好省心。” “妈,都结束了。” “结束了?”母亲有些不理解。“你是因为舍不得他,回来才这副德性的?”母亲一方面觉得女儿受了委屈,别一方面又为女儿不平。什么男人,信誓旦旦的许下那些承诺,怎么现在一句‘结束了’就完了。虽然她的女儿不是什么千金大小姐,可那也是他们手里的珍宝,怎么能让人这样欺负。 “你还有完没完!” 父亲已然看到金粟兰眼中的泪光,他就是不愿意看到女儿这样,才一直让老婆别东问西问,结果最终还是让女儿哭了。(..info) “要不是你一直拦着我,我在离开那里之前,就得跟那个姓陶的问清楚。你说你跟他谈,到底都谈了什么,结果把女儿弄成这样。” 金粟兰放下了碗筷,在眼泪滑落之前逃一样的上楼回了自己的房间。她不愿意在父母面前哭,而现在眼泪却那么不争气的一个劲往外涌。离开望丛岛那天都没有哭,看到那些亲密的照片也没有哭,但这一刻她真的忍不住了。 “这下你满意了?” “我这不是……我去看看。” “行啦,你就坐下吧。让她哭一哭也好,总那样憋在心里也不是个事。” 夫妻俩也没了味口,一桌子的菜,反倒是成了摆设。 伊琳在香港辗转几天回到了望丛岛。虽然辛琪已经离开了望丛岛,但这个女明星带来的娱乐风波还在持续回荡。 “这一趟,你辛苦了,好好休息两天再上班吧。” 在陶以深的办公室里,伊琳已经向他汇报完了昆明‘珠兰酒店’的情况。 “谢谢先生。” 伊琳转身准备离去的时候,她忍不住又回过头来。 “还有事?” “离开昆明的那天,在酒店里遇到了金小姐。” 陶以深只是‘哦’了一声,好像很不关心的样子。伊琳多少有点替金粟兰不平,她的老板原来就是个这样子吗?当时金粟兰被绑时,他是多么的在乎,甚至连自己的危险都可以不顾。即便是后来回到望丛岛,他对金粟兰的宠爱也是有目共睹的。怎么去一趟香港,见了那个女明星,转回来一切都变了。 “先生没有什么要知道的吗?” “你想说什么就说吧。” 陶以深翘起了二郞腿,一副听不听都无所谓的样子。 “我还是不说了,先生也没兴趣。” 伊琳意外地耍了陶以深一回。 “那么,我先回去了。先生有事再打给我。” 看着伊琳的身影消失在门口,陶以深忍住了没有叫她回来。知道了又能怎么样,或许只会更加的想念。自从金粟兰回去之后,他甚至没有让人盯着。一是怕被别有用心的人发现,二是他也实在不想分心在每天对她的关注上面。再等等吧,等他把望丛岛的事彻底解决了,那时候有的是时间去寻回心爱的人。 凌川来了电话,说是找到了陶以洹雇佣的私家侦探了。陶以深在办公室里也坐不住,挂了电话便急匆匆地出去。这个私家侦探与弟弟的关系非同一般,找到了他,应该也就可以找到弟弟以洹。 在一个地下停车场里,陶以洹的学长被堵在了车里出不去。他原本已经很小心了,想到陶以深的人在找陶以洹,估计也会让人找他。但是没有想到,这么快就让人找到了他。 “我知道你是二少爷的学长,一直在帮他查过去的一些事。所以,我不为难你。你现在告诉我二少爷在哪里就行。” “我只是个私家侦探,salmon雇佣我做事,我便做我的事,哪里知道他在哪里。” “是嘛?侦探先生,我家先生或许不会把二少爷怎么样,毕竟那是他亲弟弟。但对于你嘛……”凌川停顿了一下,然后又说:“你知道,我们要让个把人在望丛岛消失是件再容易不过的事。” “你威胁我?” “不是威胁,是实话实说。” 凌川这边正跟他说道呢,陶以深的车也刹到了跟前。 几个人三两下就把这私家侦探从车里给揪了出来,然后死死地给按在墙上。陶以深点了支烟,狠狠地吸了两口,这才把烟蒂给扔在地上,顺便用脚碾了碾。 “侦探先生,我是真不想对你这么粗鲁。咱们谈谈?” “陶先生,我们没什么可谈的吧?” 一句话刚完,这私家侦探的头就被狠狠地撞在了墙壁上,额头上立马有了血渍。 “我呢,不像以洹读了那么多,我是粗人。如果我的兄弟下手重了,侦探先生多体谅吧。” “陶先生真会说笑。” “看来,还得跟侦探先生玩一会。要不,咱们玩钓鱼,侦探先生肯定没玩过,相当刺激。来,谁给侦探先生解释一下什么叫钓鱼。” “陶先生,不必麻烦了。陶先生的钓鱼,我多少有些耳闻。” “那现在我们能谈了吗?” 在现在这种局势下,私家侦探即便不想出卖陶以洹,但他也的确是没有什么选择了,只得点了点头。额头上的血渍流到眼角,他用手擦了一下,满手的鲜血。 在陶以深的车里,私家侦探的头上已经缠上了纱布。 “陶先生还真准备得周全,连纱布都先给我备上了。” “如果你要喜欢,棺材也可以给你备上。” 侦探摇了摇头,笑得有点惨。陶以深的车里备有药箱,那是他为自己准备的。不知道什么时候就会遇上危险,也不知道什么时候会受伤,所以习惯性的把药箱放在汽车后备箱里,以备不时之需。 “我能问问,如果陶先生抓到salmon会怎么处置他吗?” “侦探先生有什么好建议?” “我是salmon的朋友,虽然不得以如此做,但我真的不想出卖他。” “侦探先生。”陶以深把手搭在了侦探的肩膀上,然后狠狠地捏了一下他的肩膀说道:“在我的理解里,出卖这种事无所谓想不想,只看出卖的价码够不够高。” “陶先生会杀了salmon吗?” “我看起来像那么喜欢杀人的吗?还是说,你觉得杀了以洹比较好。行啦,别废话了,说说你知道的。” 102 当局者迷(3) 两个人在车里谈了好久,而凌川一直站在外面。如果只是单纯地问陶以洹的下落,陶以深不会跟他谈那么久,那么,肯定就还有别的事。凌川的脑海里滑过很多细节。老贺、老财,他们所知道的事,而陶以深又不会让外人知道的,现在又是这个私家侦探。凌川知道,这个私家侦探一直在查陶以深父亲去世那件事,而且他也相信这个人肯定是查到了些什么的。那么,综合老贺、老财和私家侦探共同会知道的事,那就只能跟陶家有关。 凌川的脑子没有空闲的时候,陶以深也跟私家侦探谈得差不多了。这个私家侦探比想象的要能干很多,陶以深没有想到他连几十年前母亲跟老洛的关系都查了出来。 “陶先生,如果我没猜错的话,salmon才是那个别人的小孩。” “侦探先生,饭可以乱吃,话可不能乱说。听说过祸从口出吧?” 侦探笑了起来,然后明白似的点点头说:“看来我没猜错。” 陶以深实在不愿意这样的事让外人知道,所谓家丑不可外扬,而且父母亲都已经去世,再把旧事扯出来说母亲给父亲戴了绿帽子,又或者是母亲被别人强奸,这都是对死者的不敬。 “我听salmon说过,洛叔从小就对他很好,但跟陶先生你反倒比较生疏。如果说他就是你们的舅舅,那也无可厚非。这舅舅对某个外甥特别的疼爱,这也不奇怪。可是,他不是你们的舅舅,而且从前跟你们的母亲还有特别的关系。所以,我大胆地猜测了一下,如果陶家两兄弟中非要有一个不是陶家人,那只能是salmon。我知道,陶先生也在让人查从前的事,而且我相信陶先生应该知道得比我多。所以,陶先生才下令要抓salmon跟洛叔,应该是怕他们父子联手,又或者是陶先生你其实不愿意让弟弟知道这些事。” “侦探先生,你知不知道,就凭你刚才这些话,我就有可能把你扔到海里喂鱼?” 侦探本来还因为自己的推理成功能沾沾自喜,但听到陶以深这样说,那笑容便僵在了脸上。 “陶先生,这仅仅只是我的猜测,我可跟谁都没说,就连你弟弟我也没说。[..info超多好看小说]” “是嘛?” “我也没证据,即便是说了,他也不相信。何况,他一直觉得你才有可能是洛叔的儿子。” 陶以深敲了敲车门,便有人拉开了侦探那边的车门把人给拽了出去。此时凌川在车门处探进头来问道:“先生,那个人怎么处理?” “先把人关起来,不要让人接触他。另外,”陶以深冲凌川招了招手,然后凌川便把耳朵伸了过去。陶以深在他身边私语了几句,凌川连连点头。 “现在就派人过去,不要再有什么意外。” “知道了,先生。” 一直躲着的陶以洹尚不知道外面发生了什么事。他试着联系了老洛,因为他的心中有很多疑团没有解决。而此时,老洛也因为四处寻他不着上火。老洛明白,如果让自己的儿子落在陶以深手里,陶以深是绝对不会放过他的。 “以洹?”陶以洹突然来了电话,老洛不由得松了口气。“你在哪里?” “舅舅,我们见个面吧。” 老洛正求之不得,两人立马约了见面的地点。 陶以洹知道外面并不安全,所以出门的时候还特地伪装了一下。不过,凌川派的人已经到了他住的楼下,不知情况的陶以洹刚下楼来,就被眼尖的人发现,好一顿狂追。眼看就要被抓住的时候,突然窜出一帮人来,陶以洹也趁机逃脱。 喘息未定,尚未弄清楚这两波人到底都是什么来头。就听到有人大叫他的名字,惊魂未定,正准备跑呢,一辆车就刹到了跟前。 “以洹,快上车。” 看到车里坐着老洛,陶以洹似乎也松了口气。眼前这形势下,只要不落在他大哥手里,在他看来都是好事。 “这几天你在哪里,我都快急死了。” 老洛很庆幸自己在陶以深之前找到了以洹,如果他再晚一步,可能以洹就落在陶以深手里了。 “舅舅怎么知道我住这边?”陶以洹喘着粗气。也记不得这是第几次逃命了,以前是被人追杀,现在也跟被追杀差不多。 “你跟我约定见面的地点就在这附近。我想,你现在的情况不允许你走太远,估计就住这不远。所以特地开了车转了好几圈。好在我来了,不然你就让人抓住了。” 陶以洹用手搓了搓脸。刚才急于逃脱,他没有太注意那帮突然窜出来帮自己的人,现在想想,应该是老洛的人才对。 车,一直往无人的海边开去。陶以洹试着整理思绪,一些关于老洛的资料在脑海里闪过。虽然很多事都已经过去很多年,但他好像没法不介意老洛曾经是母亲的恋人。 保镖们远远地站着,陶以洹看着那架式一点不比自己那个哥哥差。 “听说你哥哥下令抓你,我便四处让人找你。你也不接电话,我还真怕你出什么事。” “舅舅担心我吗?” “你这孩子,我能不担心你吗?” “既然那么担心我,你干嘛还一直骗我?” “骗你?到底听谁胡说八道了。” 陶以洹笑了一下。 “我或许不应该叫你舅舅。” 老洛听到这话,心里突然咯噔一下。陶以洹这几天的反常表现不是没有理由的,现在突然说了这话,那是不是代表他已经知道了过去的事。 “不叫舅舅叫什么?” “是啊,叫什么呢?你一向都疼我,所以我也跟你最亲。一直以为,这个世界上最值得相信的人便是你,所以我什么事都跟你讲。可是你呢,你却一直把我当傻子一样。” “以洹,你听我说。我没有告诉你,那也是为了你的安全。” “安全?”陶以洹有些没明白老洛的意思。 “我这把年纪,早已经活够了。可你还年轻,我总不能让你死在陶家父子手里吧。” 老洛的话让陶以洹更迷糊了。什么叫死在陶家父子手里,他不是陶家的儿子吗? “什么意思?” “陶家父子要知道你是我儿子,他们能放过你?” 老洛以为陶以洹已经知道了一切,所以才对他改变了态度。所以,面对儿子,他现在也没有什么不能说的。陶以深四处寻找他们父子俩,如果父子俩被抓住,那还有他们的好果子吃。 “我是你儿子?”陶以洹的震惊可想而知。他一度认为陶以深才有可能是老洛的儿子,从来没有想过自己会是。现在是什么情况,他是做梦吧,还是听错了。“我是你儿子?我怎么可能是你儿子?”陶以洹喃喃自语,无法接受这样的事实。 “你不知道?”老洛很意外。“你不是知道我们的父子关系,才故意躲着我的吗?” 陶以洹哭笑不得。现在是什么情况,谁能告诉他现在是什么情况。叫了快三十年的舅舅突然不舅舅,现在居然变成了父亲,天下没有比这更好笑的事了。 “以洹!” “不要叫我!”陶以洹跌坐在沙滩上。“你现在是跟我搞笑,对不对?一定是的。我怎么可能是你儿子?我是陶家的二少爷,我姓陶,我不姓洛,你别给我胡说八道。” 眼泪不知道何时已经滑落脸颊,这样的事实没有半点预警的就摆在他面前。那么,陶以深四处抓他也是因为这个原因吗? “以洹,我知道你一时很难接受。但这就是事实。我跟你妈是从小一起长大的,我爱你妈妈,你妈妈也爱我……” “你爱她,你还把她拿去还赌债?这真是我听过最好笑的笑话。” 陶以洹胡乱地擦了一把脸上的泪水。老洛被儿子这句话给噎住了,一时语塞。那时候,他年轻好赌,若不是赌博,或许后来他可以过得很幸福的。 “我一直很后悔。所以……” “所以什么?所以潜伏在陶家伺机而动?” “以洹……” 两人正说着,陶以洹的手机突然响了。看到来电显示上陶以深的名字,他犹豫了片刻才接了电话。 “干什么,没抓住我很遗憾吗?……什么?陶以深,你可真卑鄙!” 挂了电话,老洛立马上前来问怎么回事。 “我的事,不要你管。” “我要不管,陶以深会要了你的命!” “那也是我的事。” 陶以洹从地上爬起来便往公路上走,陶以深抓了学长,如果他现在不去,没准他那个大哥真的会要了学长的命。 “以洹,你回来!”老洛大喊着,而陶以洹却头也不回地往前走去。老洛无奈,只得让保镖抓住了以洹,他无论如何也不能让儿子去送死。 在陶苑的花园里,陶以深坐在金粟兰经常坐的那个位置,一边喝着咖啡,一边等着陶以洹回来。 “先生,二少爷真会回来吗?” 凌川站在旁边,他已经看了好几次时间。 “你的二少爷可比我善良多了,他怎么可能看着自己的学长死在我手里。” 凌川觉得陶以深话里夹着刺,到底是对他不满意呢,还是有别的什么地方他没有做好。 “凌川,你是不是觉得我不该这样对以洹?” 凌川没有吱声。陶以深看了他一眼,然后继续说道:“如果我要杀老洛,你猜以洹会怎么样?” “二少爷跟洛叔的感情好,应该会阻止先生的。” “他们只是感情好,以洹便会阻止我。如果他们是父子俩,那应该会合伙对付我吧。” “先生这说的是那里的话。二少爷跟洛叔怎么会……先生说笑了。”凌川像是突然明白了什么。但是,陶以洹变成了老洛的儿子,这到底又是怎么一回事。 “我像是拿这种家丑来说笑的吗?” 一下子,凌川愣在了那里。他无法安慰陶以深的忧伤,而且他也很惭愧自己还怀疑陶以深信不过他。这样的家丑对于陶以深来说,应该是不容易说出口的吧。 “先生……” “我没有想让你安慰我。如果我没有猜错,现在以洹已经跟老洛在一起了。凌川,如若你是我,你会怎么做?” 凌川无法回答。陶以深站起身来,他静静地看着远处的海面,而心却无法平静下来。 103 抉择(1) 老洛把儿子带回了安全的地方。这些年来的隐忍,这些年苦心的经营,只为有一天可以跟儿子相认。原本在他的计划里,不用这么快跟陶以深动手,他更希望不用把儿子牵扯进来,然后默默的解决掉陶以深。但是,事不随人愿。陶以洹被绑在了椅子上,为了不让他做傻事,为了不让他成为陶以深的人质,老洛即便是心疼儿子,也只能这样做。 “到底还有什么是我不知道的?” 挣扎过后,叫嚷过后,连力气都消耗待尽的陶以洹只能这般被绑着。 “你不是想把陶以深拉下马吗?我会成全你的。我要让所有人知道,不只是陶以深能做望丛岛的王,我的儿子也可以。” “你想对我哥做什么?” “他是你哥吗?明明知道那位金小姐是你的女朋友,可他还是要抢走。就跟他老子一个德性,只要是自己喜欢的,便不择手段的要得到。”老洛说这话的时候脸都有些扭曲。过去的事一幕幕的在脑海里闪过,而他的恨也越来越强烈。“陶家父子都不是什么好东西,你那个哥哥,他还真是命大,几次都让他死里逃生。” “汽车炸弹那件事,你也参与了?”陶以洹脑子倒是转得很快,立马就想到了陶以深那次险些丢了小命。 “老贺那个那蠢货,我就知道他成不了事,所以我怎么可以跟他一伙。可惜呀,我精心安排在陶以深身边的人,原本以为老贺一击不中之后,我可以帮帮那个老家伙。可惜,可惜,陶以身命不该绝。” “那个死在路边的保镖是你的人?” “算不上我的人。这个年头,为了钱卖命的太多,我只不过给足了他钱而已。” “所以,那天祭拜结束的时候,你是故意叫住我的?害怕我也被炸弹炸死?” “以洹,”老洛叫这一声‘以洹’的时候,作为父亲的慈爱和之前那恶魔般的狰狞真是相去甚远。“你是我唯一的儿子,我怎么能让你有危险呢?” “你怕我有危险,所以不用管我喜欢的人有没有危险。如果那天粟兰出了意外,你让我这辈子还有什么脸活着?”陶以洹的咆哮着,想到因为这个所谓的父亲,自己差点害死了金粟兰,他就觉得后怕。一向慈爱的舅舅,一下子变成了父亲,而且还做了那么多可怕的事。 “那个金小姐就那么好吗?她跟你哥早就不清不白,你怎么还像个傻子一样。” “不清不白?你要是跟我妈清清白白怎么会生下我?” 老洛抬手就给了陶以洹一巴掌。这辈子,他是连重话都没有对陶以洹说过,而这一巴掌打在儿子身上,也痛在他的心上。 “你懂什么?” 老洛大吼着。这些年来的憋屈,这些年的苦水,他无人诉说,也不能跟任何说。 “是,我是好赌,所以才葬送了你母亲的一生。可是,那个跟你母亲躺在同一个坟里的人,难道就是好东西。我欠了他一大笔赌债,他便带了人天天追着我,说是不还钱就要剁了我的手脚。姓陶的见过你的母亲,而且早就想打你母亲的主意。把我逼到走投无路的时候,姓陶的跟我说,如果把你母亲给他,赌债就全免了,而且他还能给我一笔钱,让我离开望丛岛去别的地方谋生。如果我不答应他,就只能死在他手里,而且他一样会得到你母亲。我是真的没有办法呀……你以为我那样做就不心痛,你以为我就值得你母亲。可是我没办法,所以只好去求了你母亲。她知道之后什么也没说,只是给了我一巴掌,第二天就去找了姓陶的……” 老洛又哭又说,中途还给了自己两巴掌。陶以洹默默地听着,他真希望这一切都是做梦,醒来之后他还是陶家的儿子,而老洛还是他的舅舅。 “后来我去菲律宾做工,想赚到足够的钱了就回望丛岛,然后把你母亲接回来。可是,那时候我才知道,外面的钱哪有那么好赚。当我身无分文地回到望丛岛,你的母亲早已经为姓陶的生下了儿子。而那时候,姓陶的势力也越来越大。为了报仇,我只好又去求你母亲,求她念在我们过去的情分上能让我在姓陶的身边做事。” “所以呢,这些年你一直处心积虑?” “我不应该吗?当我知道你母亲有了你之后,我更觉得应该做些什么。我怎么能让我的儿子姓陶,怎么能让那个流氓当我儿子的爹。我要杀了那个流氓,我要让他彻底完蛋!” 老洛的愤怒像一把火一样在熊熊燃烧。于是,在二十年前,他终于有了一次机会出卖陶以深的父亲,那一次,他以为终于可以结束这一切。可是,陶以深的出现改变了结果,而老财也最终因为没有狠下心,没能成全他的阴谋。 一个那么慈爱的人,突然间变成了恶魔一般,陶以洹无法接受这样的老洛。无论老洛是不是父亲,他所讲述的那些往事都太沉重。陶以洹只是能想安静地生活,像大多数人那样平淡过一生,但命运好像从来没有放过他。 “妈爱你吗?” 良久之后,陶以洹这样问了一句。老洛愣愣的,他没能回答以洹的问题。 “不爱,是吧?” “你妈是被那个流氓骗了。” “我现在终于明白为什么妈不喜欢我。因为我是你的儿子,因为他恨你,所以也恨我。我的存在就是在提醒她,那是一件根本就不想要的作品。” “你妈她喜欢你,怎么会不喜欢你。她只是……只是……。” “只是什么?只是一个笑话。” 老洛抓着头发坐在沙发上。从前,以洹的母亲也这样说过,他们就像是一个笑话,一个恶心的笑话。陶以洹突然大笑起来,然后像是疯了一样的吼叫。他不知道要如何表达他的愤怒,如何表达他的痛苦,他无法选择命运,甚至无法选择谁才是他的父亲。 夜色降临,陶以深站在父母的照片前。照片上,母亲的眼里总是有着淡淡的忧伤,从前不懂那些忧伤。现在懂了,但他却无法安慰母亲的忧伤。 “先生,要不要我陪你喝一杯?” 此时,凌川已经拿了红酒和酒杯过来。但是,陶以深连头也没有回地摇了摇头。 “要不,给金小姐打个电话吧?” 陶以深这才转过身来。 “还是等这一切都结束吧。” 凌川此刻有些不知道要做什么。跟着陶以深好几年了,从来没有看到他的老板像现在这样落寞。而他,却什么也做不了。 “你既然那么闲,就陪我去按摩吧。” 凌川连忙点头。 陶以深的腰一直没有痊愈。去香河折腾几天,回来后又林林总总的事,他基本上没有顾到自己的腰疼。 两个男人去做了汗蒸,出来之后按摩师已经等在房间里了。凌川想起上次金粟兰做泰式按摩,叫得跟杀猪一样,他便忍不住笑了起来。 “笑什么?”陶以深刚躺下,就见凌川一个人傻笑。 “没什么,我是想起上次金小姐做泰式按摩。” “怎么了?” 凌川大概说了一下当时看到的情景,陶以深的脸上也有了难得的笑容。 “那些新闻,她没有说什么吗?” 凌川脑海里闪过他与金粟兰的一番对话。当然,他不可能直接就那样告诉陶以深,所以他没有正面回答这个问题。 “她,其实很在乎先生。” “她这样说的?” “虽然我没谈过恋爱,不过我能看出来。” “你都说你没谈过恋爱,你确定那不是你的错觉?” 陶以深从心里愿意相信凌川的话,而且他也不是完全没有感觉的。金粟兰临走前还特别去房间里看了他,如果是完全不在意,也就没有去看他的必要。但是现在,他即便是心中再想念她,也只能忍着。望丛岛的事没有解决,让她待在自己身边只会是危险重重。她已经跟自己经历过一次生死,所以他不想再让她有任何的危险。 “伊琳说,在昆明的时候遇到金小姐了。” “我知道!” “其实,金小姐有话带给您。” 陶以深原本埋着头,听凌川这样一句,他立马抬起头来。 “伊琳那丫头怎么没说?” “伊琳说你好像不在意。她不知道辛小姐的事只是场秀,所以心里有些埋怨先生抛弃了金小姐,所以……” “她说什么?” “说让你保重,好像很担心的样子。” 陶以深没有说话。想他从香港回来那天,两个人还大吵了一架。而他更过分,居然还说了特别难听的话。那时候,他真不是故意要那么说。一方面,因为好几天没有见到她,着实的想念这个女人。另一方面,听到她说要离开,心又乱作一团的疼,好像脑子也不受控制了,就那样说了些不该说的话。 “先生,我是不懂你为什么非要带辛小姐回来。其实,有在香港的新闻已经足够了。” 陶以深自嘲地一笑。他是自作聪明。在他们的计划里,的确没有带辛琪回望丛岛这一说。可是,她怎么能在知道那些新闻后,还能安心地出去玩,还有心情陪陌生的男人看烟火。他也是嫉妒得快疯了,所以才带了那个女明星回来,看看她是不是真的那么不在乎。可是,她依然那么淡定,依然那样不闻不问,依然不爱搭理自己的样子,最终疼得无法呼吸的还是他自己。 “你不懂!倒是你,你什么时候跟伊琳走那么近的?” 凌川立马闭了嘴。 “你要喜欢伊琳就赶快,不然我又让她出国了,你可就没机会了。” “先生又要让她出国?” “怎么?舍不得?” 凌川脸一红。陶以深倒也不想逗他。凌川这年纪也不小了,难得心动一回,他当然是要成全自己这个助理的。 104 抉择(2) 陶以洹整整一夜没有合眼,天亮时,眼睛还红红的。老洛也不例外。回首前尘往事,堆积如山怨和恨,似乎在这一刻便要排山倒海的袭来。清晨的餐桌上,父子俩相对无言。 陶以洹几乎没吃什么,他就那么傻傻地看着老洛。原来,人生里每个人对别人的好都是有理由的。他因为是老洛的儿子,所以老洛从小就喜欢他。他还以为,那只是这个舅舅对他特别的疼爱。想到疼爱,自己叫了近三十年的父亲也是非常疼爱自己的。他还记得父亲小时候总是把他举得高高的,像是要飞翔的样子。也是因为父亲的疼爱,他从小就被送到国外生活。父亲害怕他在望丛岛不安全,害怕别人打他的主意。可是现在,怎么父亲就成了不相干的人。 “以洹,我知道你一时很难接受。爸爸等了几十年,也不差这几天。” “你说是我亲爹,你就真是吗?” “那你要爸爸怎么证明?亲子鉴定?你如果希望那样,马上可以去做。” 陶以洹心中真正的慌了。他不愿意看到那白纸黑字的写着他和老洛就是亲子关系,好像那样他便再也无法去狡辩。 “以洹,爸爸老啦。爸爸只希望把从前没能给你的一切,现在都补给你。你喜欢金小姐,那有什么关系。等爸爸解决了陶以深,爸爸亲自去中国把金小姐给你接回来。” “你要对我哥做什么?” “我要不杀了他,你以为他会放过我们父子?” 以洹的心狠狠往下一沉。杀了陶以深,他可从来没想过要杀自己的哥哥。虽然因为之前的一些事,他对陶以深有恨有怨,但那些恨和怨并不包括要结束一个人的性命。 “爸爸这些年忍气吞声,等的就是这一天。什么望丛岛的王,有钱有势就是王,没钱没势连狗都不如。[..info超多好看小说]”老洛想起了自己那些痛苦的日子,在他看来,这一切都是陶以深的父亲造成的。 “就算你所说的一切都是真的,那跟我哥有什么关系。爸……”陶以洹想说‘爸爸’这个词,但突然想到,自己根本就不是人家的儿子,所以他又改了口道:“他两年前就已经去世了。我妈也早就死了,你还有什么不平的?” “那个老家伙,就那样死了,真是太便宜他了。”老洛咬牙切齿的。 “他的死,跟你有关系,对吗?” 陶以洹此时有了一个大胆的猜测,而这个猜测也让他背脊发凉。自己一直查找的真凶,如果是自己亲生的父亲,他将情何以堪。 “他活该。一把年纪了,火气倒是半点不减。他以为他是谁,他凭什么连你母亲都死了,还要一个人霸着不放。” 老洛回想着两年前的那一幕,他愤愤地捶了一下桌子。已经没有什么可以对以洹隐瞒的,走到了这一步,父子俩的命运已经栓在一起,所以他要告诉儿子一切,只有那样,他们父子才能同心协力。老洛是这样认为,至于以洹是不是这样认为,那是另说。 两年前,陶夫人的祭日。就像从前一样,陶以深的父亲独自去祭祀死去的夫人。随行的保镖都让他支得远远的,他总是要这样一个人静静地跟夫人说说话,好像那样他们就还在一起。 然而那一天,他去的时候老洛已经在那里。就像他一样,老洛坐在坟前一个人说话,像是喃喃自语,又像是说给坟里的人听。 “咱们儿子很能干,公司也越来越壮大。可惜你走太早啦,不然能看到以洹现在有多出息。(..info好看的小说)” 陶以深的父亲听到这样的话,当即就吓了一大跳。怎么以洹是他们的儿子,这是什么时候的事。手里原本拄着的拐棍立马变成了武器,一下子就朝老洛挥了过去。老洛也是太沉浸在自己的世界里,完全没有注意到有人来了。这一棍子下来,倒是把他给打醒了。 “你说清楚,以洹是谁的儿子?” 老洛吃了一记闷棍,又见他凶神恶煞的样子,原本是不敢吱声的。然而,他的棍棒接踵而来,而且一次比一次下手更狠。想到过去的那些事,想到这些年忍气吞声,老洛也不知道哪里来的勇气,一把就抓住了那挥下来的棍子。 “你别太过份了!” “我过份?看我今天不宰了你!” 两个年过半百的人火气都不小。想着这个猪狗不如的人,居然给自己戴了绿帽子,他那心便如同一团火在燃烧。最最可气的是,这么多年,替别人养了儿子,还那么疼爱那个儿子,搞半天原来是白忙一场。这家伙指不定背后怎么笑他傻,笑他蠢。 老洛想过逃跑的。但是,即便他跑了,以洹怎么办。姓陶的肯定不会放过以洹的,为了自己唯一的儿子,他只能放手一博。好在姓陶的没有让保镖跟着过来,所以他还不是完全没有胜算。 “当初你抢了我的老婆,还把我打得个半死。你就应该知道,早晚会有报应的。帮别人养儿子的滋味怎么样?我还告诉你,你老婆从来没有爱过你,她至始至终爱的就只有我,只有我!” 老洛的话越发的刺激了他,两个人拖拉拐棍的过程中,他一个重心不稳便重重地摔倒在地上。老洛抢过了拐棍,然后拿着拐棍指着摔倒在地上的他说:“你也老啦。你威风了一辈子,没想到最后落在我手里。我会把你的一切都抢过来,包括你那该死的陶苑。”老洛的话刺激着他,他努力想让自己站起来,但头却越发的沉重,最后便那样倒地上不能动弹。 老洛见他不动弹了,疑心有诈,还用脚踢了两下。准备再给他补一棍子的时候,突然听到有脚步声传来。他只好把拐棍扔在一边,赶紧躲到旁边的草丛里。此时来的是跟着他的保镖,见他晕倒躺在地上,立马电话叫了人来。老洛一直等到他们都离开后才敢出来。 原本老洛是很担心的,如果他醒过来,自己跟儿子肯定都会没命。所以,下山之后,老洛立马赶去了陶氏的医院。一路上,老洛都在想如何解脱这个困境,但老天好像特别帮他。陶以深的父亲送到医院后就因突发心肌梗塞去世,而老洛也彻底松了口气。 陶以洹陷入了深深的泥潭,他宁愿自己什么也不知道,宁愿他从来没有回来望丛岛。但是,现在说那些都没有用了。老洛已经开始部署如何对付陶以深,而他好像是站在悬崖边上的人,无论跳下去或者不跳去都是为难的。 手机里有刚刚收到的消息。陶以深发过来的全家福,那是他曾经以为最幸福的时刻。可是现在,他看着手机里的照片,却有些欲哭无泪。陶以深会如何对他,他不知道。但以他对自己哥哥的了解,哥哥是绝对不会放过伤害自己家人的人。虽然陶老先生的死跟他没什么关系,但何尝他又不是那个间接的杀手。如果没有他的存在,似乎这一切都不会发生。 想了好久,他才给陶以深回了信息。 而此刻的陶以深也面临着一个抉择。虽然父亲去世还没有证据证明跟老洛有关,但就之前老洛干的那些事,也足够他死几百回了。然而,陶以洹呢,自己要如何处理陶以洹。即便以洹不是父亲的亲儿子,但至少他们是同一个母亲。母亲临终前的话,似乎早已经预见了会有这一天。可能母亲没有想到父亲会那样去世,所以才会让他保住以洹。但现在,这个抉择落在了他的身上。 “可惜,时光再也回不到从前。” 这是以洹给他的回复。看着那样简短的一句话,陶以深重重地叹了口气。 “先生!” 凌川几乎是三两步窜进来的。 “什么事,这么慌张?” “今天一早运抵泰国的那批货被查了。现在货全都被扣下,买家那边来了电话,要我们赔偿损失。不然,……” “不然怎样?” “不然就鱼死网破。” 陶以深捏紧了拳头,他知道一定是有人在后面搞了鬼,不然这批货不可能出事的。 “马上查,问题出在哪里。” 陶以深的话音刚落,手机又响了。是修从香港来的电话,说是昨天陶氏名下的几间赌场都被警察查了。具体的情况还不清楚,相关的人员也被带走。陶以深恨恨地骂了一句,凌川便知道又有别的地方出事了。 此时,凌川的手机也响了。一个问题还没有解决,另外的问题又来了。 “先生!” “哪里又出事了?” “之前从我们这里购买武器的几个买家昨晚被抓了。现在道上的人怀疑是我们泄露了买家的信息,所以……” “他们要怎么样?” “他们说如果一星期内没有一个合理的解释,就只能对先生动手了。” 陶以深明白问题出在了哪里,这一定是老洛在背后捅了他一刀。他还真是小看了老洛,果真是不会叫的狗更咬人。 105 最后的战争(1) 一系列的问题扑面而来,陶以深知道老洛一定是谋划了很久,而他现在,除了把老洛找出来,已经没有更好的办法。(..info好看的小说)然而,望丛岛虽然不大,以老洛这几十年来的经营打算,陶以深要想找到他也不是件容易的事。 “先生,老洛会不会已经离开望丛岛了?” “所有的事都是在这里开始的,他肯定也会在这里结束,所以绝对不会离开的。再说了,之前以洹一直在岛上,他怎么可能丢下他的儿子。” “那现在怎么办?” 凌川真的很想在这个时候帮帮陶以深,但能想的办法都想了,但是却找不到老洛的影子。 “你跟我去一趟精神病院。” “精神病院?先生是要找财叔?” “先走吧,路上再说。” 两个人出了陶氏大厦就往精神病院去。 此时的老财跟老贺正闲话着过去的岁月。从前一起打拼的日子好像说起来也并不遥远,但他们却成了花白头的老人。 “财哥,昨天晚上我睡见大哥了。他问我怎么那么不安分,都一把年纪了还争那些做什么。” “大哥一直是老大,他怎么会懂我们的心思。这权利和金钱都是好东西,让人疯狂,也让人着魔。你我两个半白老头子,原本应该安享晚年,钓钓鱼,逗逗孙子,过几天安逸的日子。现在……”老财看了看自己身上这身病号服。他们都没有疯,但现在却跟一帮疯子关在一起。“现在后悔也没用了。我呀,别的不说,只是想我那小孙子。” “财哥,你好歹还有孙子。我是好不容易保住了儿子的命,也不知道有没有那个福气看到孙子。”老贺似乎更感叹,现在身不由己了,他早已经无法再奢望更多。 “你儿子让陶先生弄到哪里去了?” “管他那里去,只要活着就好。一个月我至少还能跟他通个电话,总好过白发人送黑发人。我可就这么个儿子,他要是死了,我也真没法活了。” 说起自己的家人来,老财和老贺都有些伤感。陶以深跟凌川静静地站在外面听两人的对话,突然间觉得他们此刻好象也只是两位疼爱自己孩子的老人,倒不像是在刀尖上过活,叱诧风云的江湖人物。 “财叔、贺叔,看来很闲啊!” 铁门被打开了,原本坐在那里闲聊的两个人同时回过头去,而陶以深已经站在了他们中间。隔着一道铁栅栏,陶以深站在走廊里,看着身穿病号服的两个老人更像是坐牢的囚犯。是的,陶以深用这种方式把他们囚禁在这里。 凌川拿了椅子进来放在走廊里,陶以深这才坐下。 “看来,最近外面的风大啊,老贺!” 老财调侃了一句,老贺没听明白意思。陶以深笑了笑,老财老谋深算他是知道的,或许老财就等着自己找来这一天呢。 “财叔,看来没什么瞒得过你。” “陶先生过奖啦。我现在就是废物一个,唯一的乐趣也就是跟老贺,咱们老哥俩没事扯扯闲话。” “陶先生,你怎么来了,是不是我儿子……” “你儿子好得很。”老贺现在能想到的只有他儿子,别的什么也都不在乎了。陶以深让凌川拿了视频给老贺看,他那个儿子正在某个农场里干活。看到儿子活生生的,这心也就安下了,那老泪居然也洒了一地。 “陶先生,你这唱的又是哪一出啊。” “财叔你想孙子,那我就让你看看孙子了。” 陶以深话音刚落,老贺的儿媳妇就抱了孙子进来。一时间,老财也坐不住了。看到小孙子,那叫一个激动。也不管自己是不是还关在里边,伸了手就想抱抱孙子。陶以深让凌川开了铁门,好让老财如愿地抱抱孩子。 “爸,你怎么样?” “我好着呢,你们别担心。”老财一边逗着孙子,一边跟儿媳妇说话。“你们都好吧?” “好,好!” “你们不是出国了吗,怎么?” 儿媳妇看了一眼陶以深,然后才道:“我们一直在望丛岛,陶先生也没有为难我们。” 老财在孙子脸上亲了又亲。虽然也没有多久没见到孙子,但在他看来,孙子又长大不少了。他把孩子递给了儿媳妇,然后让儿媳妇到外面等着。老财明白,陶以深搞这些事不会没有原由的。 “陶先生,你说吧,要我做什么?” “财叔痛快!” “我能不痛快吗?你把我儿媳妇和孙子都弄来了。” 陶以深点了点头,然后道:“我想财叔应该知道老洛在哪里。” “我就说外面吹大风了吧。怎么,那父子俩联手了?” 陶以深没有吱声。 “我就知道,早晚得有这一天的。陶先生,你还是太心软了。如若是我,早就把以洹给扣下。老洛即便是有天大的本事,他也不能看着唯一的儿子去死啊。也对,那毕竟是你的弟弟,虽然不是同一个爹,好歹也是一个娘胎里出来的,你的犹豫我理解。” 老贺在另一边听得有点迷糊,什么时候老洛有了儿子,什么不同一个爹还同一个妈的。 “财哥,老洛那家伙有儿子?我怎么不知道?” “要是你都知道了,你就不会坐在这里了。”应了一句老贺,老财又看着陶以深说道:“陶先生怎么就确定我知道老洛在哪里?” “财叔一直揪着老洛的小辫子。以你那么谨慎的性格,你不可能不提防他的。所以,你肯定知道。” 老财哈哈大笑起来。 “那陶先生能给我什么好处?” “我能让你想见孙子的时候便可以见到。” “仅仅如此而已?” “这还不够吗?如若老洛赢了,你觉得他能放过你和你的家人?你从前可没少压榨他。像他那样记仇的人,能不找你报仇。财叔,咱们现在是栓在一根绳上的,我要是完了,你也彻底完了。” 老洛在心里计算着得失。陶以深的话没错,要是老洛赢了,他这个知道那么多事的人自然是老洛的眼中钉,肉中刺。更何况,从前他因为揪着陶以洹那点事,他可没少让老洛帮他做事。所以,一番计较之后,财叔虽然有些不情愿,但最终还是点了头。 “虽然我知道老洛这家伙有野心,但我还真没想到他能走到现在这一步。好在之前我就在他身边安插了人,本来是想……”老财没有说下去。他本来是想等老洛跟陶家斗得你死我活的时候,他再渔翁得利。如若老洛赢了,他埋在老洛那里的棋子就正好派上用场,可以不用费力就得到想要的。但是,他没有想到的是自己那么早就先落到了陶以深手里。 “你的人信得过吗?” 陶以深大概猜到老财的如意算盘,不过现在已经不是要去计较那些的时候。 “当然!” 老财在陶以深耳边耳语了一阵,然后又问凌川要了手机。一通电话过去,很快那边就有了消息传来。 “那个老家伙,还真是只老狐狸。就在你们的眼皮子底下。” “在哪里?”凌川似乎更着急,忙问了一句。 “就在陶氏大厦后边的小楼。” “怎么可能?”凌川首先反驳道。 “最危险的地方,最安全。那小楼也有些年头了,应该是二战前修的。地下有个很大的防空洞,当时是为了躲避空袭修的。以前陶氏大厦还没修的时候,老洛跟我去看过那栋小楼。当时他就说过,如若有什么突发事件,那里倒是个藏身的好地方。那小楼别看旧了些,但里边还不错。如果我没猜错,老洛应该早早就买下了那栋小楼,估计不知道多少个夜晚就盯着近在咫尺的陶氏大厦想报仇呢。” 老贺在旁边静静地听着,他可算是听明白怎么回事了。敢情这老洛不但是有儿子,而且还想做这望丛岛的王呀。 “财哥,这以洹不会是老洛的儿子吧?” 等陶以深和凌川都走了之后,老贺总算是问出了心中的疑问。刚才因着陶以深在场,他也不好问这话。 “怎么就不会?” “我的天。这大哥要是知道了,肯定得从坟墓里跳出来。老洛居然敢给大哥戴绿帽子。” “老洛那只老狐狸,他可比看着要狠。我虽然没有证据,但我估计大哥的死八成也跟那老小子脱不了干系。” “你是说……”老贺摇了摇头,像是想到什么似的,又问道:“难道以前那些传说都是真的?大嫂真是老洛的老婆?” “老贺,不是我说你。就你这智商,你还想做望丛岛的王,还想把陶以深拉下马,你可真是什么梦都敢做。” “财哥你呢,你倒是聪明,怎么也跟我一样被关在这里。” 两个老家伙忍不住又斗起嘴来。对他们来说,被关在这里的日子,除了这样斗斗嘴可以让时间过得快些,还有什么是他们可以做的呢。 “财哥,你说,陶先生能赢吗?老洛可是处心积虑啊!” “这就是个弱肉强食的世界。咱们这位陶先生可是十五岁就明白这个道理了。能不能赢,有时候也不见得就一定是实力的问题,还得看运气。这个运气不好,谁都没办法。运气要好,那就是天意。” 老财从心里希望陶以深能赢了老洛。虽然他一直想把陶以深拉下马,但要在陶以深和老洛之间选一个,他当然是选陶以深。老洛那个人,打从最开始他就看不上。陶以深看着狠,其实倒真没有那么狠。 106 最后的战争(2) 陶以洹静静地站在窗帘背后。通过望远镜,这里几乎可以把陶氏大厦看得清清楚楚。 “别看了,很快陶氏就是你的了。” 老洛不知何时已经站在身边。 “我的?”以洹苦笑了一声,然后把望远镜放下道:“我从来就没想过要,是你更想得到吧?” “以洹,我老啦,你的日子还很长。”老洛显得有些语重心长。“走到这一步,我和你哥哥之间必须有一个人离开这个世界。不然,这场战争就停不下来。” “跟我有什么关系,凭什么要把你的欲望加在我的身上。或许当初妈就不应该生下我。本来就不喜欢的孩子,生下来不过是让那个孩子更可悲而已。现在,我还需要为你们的错误,你们的欲望买单吗?” 老洛叹了口气。他一开始没有想把儿子卷进这场战争里来。但是,陶以深知道一切之后,无论他愿意不愿意,儿子都逃不开这场战争的。 “等这事完了,你要实在不愿意待在望丛岛,要回中国或者是美国都可以。” 陶以洹倒在了床上。他现在什么也听不进去,什么也不能做。他想让哥哥罢手,也想让老洛罢手,但他也知道谁都不会罢手。老洛看了一眼儿子,原本已经到嘴边的话又咽了回去。那么多事要儿子立马都接受,的确不是那么容易的。 老洛下到地下室,一帮人正在整理枪支。听说陶以深去了精神病院,他不知道关在那里的两个老家伙又说了些什么,但小心一些总是好的。这些年,老财没有少压榨他。因为揪着他的小辫子,所以回回都只能妥协。他也知道老财有派人盯他,所以这些年他是如何的小心翼翼。即便如何,老财也总能查到一些蛛丝马迹。 “洛叔,我们什么时候动手?”一帮人里一个头头模样的人问道。老洛拿了枝枪在手里摆弄了两下,然后放在桌上。 “今天晚上就动手。陶以深这几天都住在陶氏大厦里,里边的人都安排妥当了。我要求你们,一击必中。如果等他反应过来,咱们就都得完蛋。” 老洛正说着,外边突然又人跑了进来。(..info好看的小说) “洛叔,洛叔,不好啦!”来人慌慌张张的样子。 “慌什么!”老洛吼了一声。 “咱们这里已经让人给围了。” “怎么可能!” 老洛完全不相信。他刚刚才从楼上下来,外面一切正常,怎么可能这么快被人围了。老洛抓了支枪就从地下室出来,准备上楼看看外面的情况。就在此时,外围已经有枪声传来。 以洹也被这枪声惊住了,他急忙跑了出来,随便抓了一个人问是怎么回事。这屋里的人也有些乱,说是陶以深的人把屋子给围了。以洹连忙跑回房间里,他小心地躲到窗户边往下看果真有不少人呢。刚才他只拿着望眼镜看对面,还真没有注意到有人靠近小楼。 “以洹,以洹!” 老洛几乎是一口气跑上楼来,他要确认儿子是安然无恙的。 “外面怎么样?” “先别管外面。你收拾一下,马上跟我走。” “去哪儿?” “不管去哪儿,先离开这里再说。” 陶以洹此刻已经没有选择,只得胡乱地把电脑塞进背包里,然后跟了老洛下楼去。此时,枪声如雨点般密集,老洛手下的那帮人正在不遗余力地还击。老洛带了以洹和几个人去了楼下的车库,无论如何他今天是要冲出去的,不然下场就会很惨。 陶以深远远地看着,他甚至在望远镜里看到了以洹跟老洛上了车。他是多么希望以洹没能加入到这场战争里。因为那样,他可以不去计较以洹是谁的儿子,只当他是弟弟就好。但是,看到了以洹的身影,他的心中莫名的悲伤。难道,望丛岛的王就那么好吗,难道以洹就真那么想把自己拉下马吗? “先生,他们跑了!”凌川在旁边提醒道。 “别担心,我让伊琳带人守在外面的路上,没那么容易跑的。” 陶以深的话果然不错。老洛带了人一路冲出来,原本以为上了大路总算是松口气了,然而等在路上的车成了他们新的阻碍。(..info好看的小说) “洛叔,现在怎么办?” “冲过去!” “可是……” 开车的兄弟看着这阵势并不是那么容易冲得过去的,所以他也害怕、犹豫。 “你要不冲过去,我们都得死。” 可能死亡更让人害怕,所以那兄弟把脚都伸进油箱了,一路狠踩油门,把那挡着的两辆车也撞了个东倒西歪,他们的车也冒了烟,但好歹是冲过去了。不过,接连不断的枪声从后边外来,那冒着烟的车则上了海岸公路,一路狂奔而去。 伊琳开了车去追,而此时的陶以深也得到消息。他立马带了凌川紧跟着追踪而去。路上,伊琳的车有几次都被子弹打中,她一边骂着脏话,一边加踩了油门。 以洹看着他们的车跑得越来越远,而后边的车却一直没有要放弃。望丛岛并不大,如果不能甩到后面的车,以洹明白,他们早晚得让人抓住。老洛一直在想着,有没有机会让以洹跳车,然后躲开这场追杀。可是,后边的车跟得太紧,即便让以洹成功跳车,也肯定让人给抓住。 “舅舅,后边又有几辆车跟来了。” 陶以洹回头瞄了一眼已经被打破了的后挡玻璃,一直跟着他们的那辆车自然没有放弃,而紧跟在那后面的车,他是认识的,那是陶以深的车。 老洛已经在后视镜里看到了陶以深的车,他的脸抽搐了一下,似乎意味着今天便是那你死我活的时候。 “以洹,如果一会我们逃不掉了。你便跟陶以深说,是我绑架了你。” “那样说,他就会放过我吗?” “不管怎么说,你都是他弟弟。” 已经到了这个份上,老洛只希望能保住儿子。 “他现在还当我是弟弟吗?” 老洛也不确定陶以深会不会放过以洹,但无路可走的情况下,他希望陶以深是念及兄弟之情的。这似乎有些矛盾。他之前跟以洹说的好像不是这样,但毕竟此一时彼一时。 车,突然慢了下来。老洛紧张地问怎么回事。原来油箱被打漏了,这一路跑,那汽油也漏得差不多了。果然,车子立马就停了下来。老洛拉了以洹下车,做了一件让以洹相当意外的事。他把枪口抵在了以洹的头上,然后抓着以洹一路往后退。 “舅舅!”以洹因为太意外,完全愣住了。 “别说话,只有这样才能救你。”老洛小声地说道。“你哥哥没他老子狠。换作是他老子,刚才在路上他就该让人打燃地上的汽油,送我们父子俩上西天。所以,现在我让你做人质,他才会相信你不是跟我一伙的。” “那你怎么办?” “你就别管我了。你是我唯一的儿子,无论如何你得好好活下去。” 老洛抓着以洹一直往后退,直到退到悬崖边上。悬崖下边是大海,海浪拍打着海岸,激起一朵朵白色的浪花。老洛后了一眼身后,也不禁吓出身冷汗水。 这时,陶以深从车上下来。他有些忧伤地看着自己的弟弟,然后仰天长叹一声。 “洛叔,都已经到这一步了,你还有必要跟我演戏吗?” “是不是演戏,你试试看就知道。” 陶以深从凌川手里拿过枪,然后朝以洹的脚边开了几枪,吓得老洛连连大骂,说什么连自己的亲弟弟都要杀,完全不顾忌同胞之情。 “以洹,如果要我放过你,你敢杀了洛叔吗?” 陶以洹回头看了一眼老洛,虽然他一次也没有叫过老洛‘爸爸’,但即便他们不是父子,他也不会对老洛动手。从小到大,老洛是那么疼爱他,二十多年的感情,哪里是那么容易抹去的。 “哥,你不用放过我。咱们兄弟,今天就算个是了结吧。” “以洹,说什么呢。” “舅舅,我不怕死。” “你不怕死,可我不能让你死。” 站在旁边的伊琳有些没看明白,这怎么一会当人质,一会又互相维护,这到底是什么状况。 “陶先生,你我的恩怨,你我了结就好,不要把以洹扯进来,他什么都不知道。”老洛服软了。在这种情况下,儿子虽然没有叫他爸爸,但也没有抛弃他,似乎没有比这更让他满足的了。 “那洛叔准备怎么了结?” “只要你放过以洹,我会给你一个交待。” 陶以深看着眼前这个年过半百的老人。他的确做了很多坏事,但无可厚非,他对以洹的爱又是深沉的。以洹冷冷地看着他,他们兄弟最终还是无可避免地走到了现在这一步。 “两年前,我爸爸的死,跟你有没有关系?” 老洛冷笑了一声。反正他现在已经这样了,就算让陶以深知道真相又有什么大不了的。 “我当时应该亲身杀了他的。可惜,老天不开眼。” 陶以深一连开了几枪,都打在了老洛的脚边,以他现在的愤怒,就算是把老洛千刀万剐了都不嫌过。而老洛而大笔起来,一副死猪不怕开水烫的样子。 “我只恨,只恨他连死了都还在霸着以洹的母亲,他凭什么可以跟她合葬,凭什么?”老洛疯狂地大吼,这辈子没能跟自己心爱的女人共度一生的遗憾,这辈子没能让儿子在身边长大的遗憾,这辈子只能以这种方式成为父亲的遗憾。他狠狠地推开了以洹,然后大笑几声,便跳下了悬崖。 陶以洹反应过来,立马爬在了悬崖上,倒是凌川手快,迅速抓住了以洹。 “爸!” 陶以洹对着那不悬崖下不断溅起的浪花,而再也寻不到老洛的影子,他大叫着,这是他第一次叫老洛‘爸爸’,可是老洛已经听不见了。凌川好不容易把他给拽了回来。以洹便那样傻傻地坐在地上,眼泪、鼻涕,还有那撕心裂肺的疼,几乎要把他整个人都掏空了。 “先生!” 伊琳看着陶以深回到了车上,便立马跟了过来。 “二少爷……” “带他回去吧!” 陶以深让司机开了车离开了,只留下哭得死去活来的以洹。伊琳和凌川站在边上,他们谁都没有说话,只是任由着陶以洹发泄那些悲伤。 107 你要负责 三个月后。(..info) 金粟兰从公司下班出来,夕阳无限美好地照耀着这个四季如春的城市。已经是秋天了,但似乎还感觉不到秋天的味道。穿过十字路口的红绿灯,再往前走不远便是跆拳道馆。她每天下班后就去那里学习,老师说她很有天赋,所以学得也比别人更快。可是,学习已经三个月了,她除了在道馆里做练习时摔过别人,现实生活里还一次也没有用上。当然,没有用上是好事,如果用上了,那就代表有不好的事发生。 远远的,她以为自己花了眼,不然怎么会看到黄彦修站在街边冲她笑呢。黄彦修,想到这个名字就不能不想起陶以深。他真的从自己的生活中消失了,再也没有出现过,再也没有消息,就连伊琳也再没有回过珠兰酒店。所以,看到那个冲自己笑的人,金粟兰在心里骂了自己一句,是不是疯了,居然会过路人认成黄彦修。 “大嫂!” 她停住了脚步。路人是不会叫她大嫂的,就算是搭讪,也没听说叫大嫂的,肯定都是叫美女,这是常识。 “大嫂,好久不见!” 黄彦修笑着冲她走来。当黄彦修快到她跟前的时候,她的身体似乎条件反射地突然抓住他的胳膊,然后干净利落地来了个过肩摔。 “哎哟!”黄彦修是完全没有防备,所以这一下给摔了个结结实实。“大嫂,虽然好久不见,可你也不用对我这么热情吧?” “热情吗?我还有更热情的。”说着,她抬起一脚就朝黄彦修踢去。好歹黄彦修反应快,不然那一脚也就给踢得个结结实实了。 “大嫂,不用这么玩吧?”黄彦修揉着被摔疼了的屁股说道。 “我像玩吗?像玩吗?” 金粟兰索性连包也扔在了地上,连着两脚踢了过去。因着她那让路人都能感受到的杀气,不少路过的都停下来看他们二人的闹剧。 “大嫂,好多人看呢,不想咱们明天上新闻的头条吧?” 金粟兰这才注意到周围人的目光。她愤愤地叹了口气,然后回头捡起地上的挎包还拍了两下灰。(..info无弹窗广告) “黄彦修,你要再敢出现在我面前,我打得连你老板都认不出你来。” “大嫂,大哥已经认不出我了。” 原本落下狠话的金粟兰已经准备走了,听到黄彦修这话,已然转过身的她又回过头来。 “你走之后,望丛岛发生了很多。大哥是四面楚歌,家里的,家外的,危机重重。你都不知道,……” “说重点!”金粟兰大吼了一声,这黄彦修现在是故事搞笑吗,说什么陶以深已经认不出他了,这叫什么话。 “哦,”修一副很委屈的样子。“大哥脑子受了伤,子弹穿过颅骨,虽然现在子弹是取出来了,不过很多事都不记得了,连我他都不记得了。”这般说着,修还一副要哭的样子。 “你说真的?” “大嫂,我就是有天大的胆子,我也不能诅咒老大脑子中枪吧。” “到底怎么回事?” 黄彦修看出来金粟兰很担心的样子,所以这促使他编瞎话的能力往极致上发挥。完全不打草稿的胡扯了一通,最后还特煽情地说:“大哥谁都记不得了,可是念念不忘珠兰这个名字。他问我珠兰是谁,我没法回答他。所以,只好等他伤好后带他来了昆明。我想,或许他见到你,就能想起些什么了。” 金粟兰的心有些乱。虽然早就下了决心再也不要跟那个男人有什么牵扯,但是,听到黄彦修那样说,她又真的无法装着无动于衷。 “我又不是医生,见我能做什么?” “金小姐,虽然我知道你不喜欢大哥,也恨大哥给你带来那么多可怕的经历。但是,大哥现在都这样了,就算你不喜欢他,看在他曾经那么爱你的份上,你好歹见他一面。如果他还是什么都想不起来,我也不会再麻烦你,我立刻带大哥回望丛岛就是。” 黄彦修说这番话的时候可是声情并貌啊,就怕自己这角色没演好。而金粟兰呢,她在犹豫的边沿挣扎。陶以深,那个一直刻在心上的名字,他现在真的什么都不记得了吗?如果真的是那样,她反倒有些害怕见到他了。害怕他连自己也忘记了,害怕他只把自己当成陌生人看待。 “大嫂,修求你了,就去见见大哥吧!” 金粟兰犹疑着。两个月前,陶以洹曾经给她发过一封邮件。陶以洹在邮件中说望丛岛发生了很多事,而那些事却是他现在所不能承受的,所以他要去流浪,去一个没有人认识他的地方。虽然邮件中没有提到陶以深,也没有说望丛岛到底都发生了什么,但结合刚才黄彦修的话,金粟兰又不得不让自己去相信。 “他在哪里?” 黄彦修的嘴角上有一丝不易被人察觉的微笑,那是奸计得逞的微笑。 “大哥在珠兰酒店。” 金粟兰就这样上了贼船,她似乎都忘记了,这个黄彦修是八卦记者,无事都能生非的主,当然也能凭空编造出一大堆的故事来。但是,俗话说:关心则乱。也是因为她心里真的关心那个人,如果无心,就算是黄彦修说出朵花来,她也不会在意。 在珠兰酒店的总统套房,金粟兰心事重重地推开了那扇门。这里她曾经来过的,上次陶以深来昆明时住的就是这里。只是那时候,这座酒店叫花园酒店,而不是以她的名字命名。 黄彦修站在门外拉上了门,他真是佩服自己会那么聪明。修和陶以深是下午到的昆明,原本陶以深是要直接去金粟兰的公司的,但却被修给拦下了。修说,这几个月无声无息的,现在突然出现在人家面前说喜欢,谁都没法接受。而且又不能再绑她一次,那样真的会让人家翻脸的。所以,他自告奋勇地去打前站,让陶以深在酒店里等他好消息。 陶以深觉得修的话也有道理。毕竟当初送她走的时候是那种情况,加上之后没有再联系过,突然这样出现,是有些唐突了。真要把人给吓着了,那也不是他所愿,所以便同意让修先去了解了解情况。事实上,陶以深一直在酒店里焦急地等待着修的消息。此时,他正在浴缸里泡着,想象着他们见面可能会有的情景。听到关门的声音,陶以深立马扯了条浴巾围上就出来了。 “修,见到她了吗?” 陶以深的头发上还在滴水,而浴巾也仅仅只是遮住了重要部位。他的突然出现,倒是吓了站在房间里的金粟兰一跳。 “你……” 金粟兰立马转过身去。陶以深也很意外,那小子直接带金粟兰回来了,却没有先知会他一声。 “你怎么没穿衣服?” “你又不是没见过我没穿衣服。” 看到金粟兰,陶以深的心里乐开了花,哪里管穿没穿衣服这件事。再说了,他又不介意让这个女人看到。 “我是见过,可是……” 金粟兰突然愣了一下,他不是失忆了吗,他不是谁都不认识了吗,那他怎么记得自己看过他没穿衣服。 “你记得我?” “当然记得。你不是在我身上刻下了印记了吗?” 金粟兰这一刻有种说不出来的感觉。他居然记得她,把什么都忘记了,可是他还是记得她。可能是太激动,也可能是太感动,也可能是冲动,她居然扑进了他的怀里。陶以深倒是蛮意外的。虽然他一直想这样做,连做梦都想抱着她,可刚见一面她就这么主动,还真有点不适应。 “想我了吗?我可是想死你了。”他紧紧地把她抱在怀里,然后在她耳边私语。“一直在想,见到你的第一句说什么,是要说对不起,还是说我爱你,又或者是你根本就不会给我机会说话。但是,我没有想到你也这么想我。” 陶以深突然被推开了,虽然他试着想再抱紧这个女人,可是那推开他的固执也是很强烈。 “你的伤怎么样?” “什么伤?” 陶以深一脸的茫然。 金粟兰突然有种感觉,她是不是上当受骗了。 “你的脑子不是中了枪吗?” “修说的?” “说你的脑子被子弹打中,还失忆什么的。” 陶以深笑了起来,他明白一定又是修那小子胡扯的。虽然有点气那家伙拿这种事胡扯,但能把这个女人带到他面前,他勉强可以原谅那小子。 “所以你担心我了?” 金粟兰从陶以深的笑容里明白了一切。她果真是当了修的当,她怎么就那么轻易地相信了修呢。 “担心你?”她笑得有点诡异的样子。“是啊,我是担心你。” 陶以深上前拉住了她的手,一直担心她不理自己了,原来这一切的担心都是多余的。她的掌心握在自己手心里,好像再也不愿意放开。可是,这一刻的甜蜜还没来得及持续,他就被狠狠地摔在了地上。因为没有任何防备,也完全没有想到这个比自己矮一个头的女人能有这个能耐,所以陶以深被摔得有点懵。那原本围在腰上的浴巾也因这剧烈的运动散开来,然后露出比较私密的部位。 “啊!” 金粟兰立马转过身去。刚才她看到了什么?不会长眼针吧?那个家伙,居然敢玷污她二十四年来纯洁的眼睛。怎么办,怎么办,这下要拔不出来了。陶以深也注意到自己走光了,立马拉了浴巾给挡住。 “兰,你要看的话,我直接脱给你看就是,不用费那么大劲的。” 听到陶以深叫自己‘兰’,她的身上好像起了一身的鸡皮疙瘩,还连着打了个冷颤。估计今年真的是流年不利,应该去庙里拜拜,不然会越来越倒霉的。 “你变态呀!” “如果爱你是变态的话,那就让我变态到底吧!” “啊!”她狂摇着头,这个男人什么时候变这样了。 “不过,你把什么都看了,你得对我负责。” “负责?” 金粟兰突然转过身来,但对上陶以深那裸露的上身,她又不得不扭过头去。 “你都不知道被人看光多少回了,居然还敢让我负责?” “那个……。那个……” “那个什么?” “那个男人嘛,难免会犯一两次错误的。” “那好啊。你等我也犯几次错误后再来对你负责。” “你敢!” 金粟兰回头瞪了他一眼,那意思好像是说,你看我敢不敢,然后头也不回地走了。陶以深原本想追出去,可就围着那么条浴巾,他哪儿也去不成。 108 我爱你 陶以深之所以带的是修来,而不是凌川,那是因为凌川太古板,不适合应对这种时候。.info[]此刻,他坐在金家的客厅里,这是他第一次踏进金粟兰的家,跟想象的似乎有些不一样。对面坐着金粟兰的父母,母亲脸上的不悦哪怕是瞎子都看得出来,父亲倒是很平静。陶以深心里有点发毛,回头看了旁边的修好几眼。 “叔叔、阿姨,那个……” “你别说话,让他说。”修的话让母亲生生给打断了。修看了一眼陶以深,那意思好像在说,现在我也帮不了你了,你自求多福吧。 “陶先生!” “叔叔,你还是叫我以深吧。” “好吧,以深。”父亲叹了口气。“从望丛岛回来之后,粟兰好不容易回到了平静的生活,我们不希望你再打扰她的平静。过去的事我们就不追究了,谁对谁错那也都成了过往。我希望我的女儿能安全的,幸福地过这一辈子。不过,你是给不了的。” “叔叔!” “我不管你到底是做什么的,但女儿对我们来说只有一个,所以也希望你能体会我们做父母的心情。” “叔叔,我是真的喜欢她。虽然中间发生了很多事,也让她经历了一些不该经历的危险,但我保证,只要有我在,我绝对不会让她再遇到那样的事。” “以深啊,你这个保证没用。你都不能保证自己会不会遇到危险,你如何保证她的安全。因为过去发生的那些事,她经常做恶梦,害怕我们知道了担心,自己还偷偷的跑去看心理医生。我看她每天上班工作,下班后还要跑去跆拳道馆训练,她说女孩子得有点防身的本事。可是再好的功夫,哪里比得上枪子。作为父亲,我看到女儿这样真的很心疼。” 陶以深也很心疼,也正因为心疼,他就想对她更好。母亲在旁边没有说话,可是,随着父亲说的那些话,母亲倒是先忍不住哭了起来。.info[]金粟兰回家时,进门看到的就是这一幕。原本看到停在自家门口的车就有些怀疑,现在陶以深和修都坐在家里,母亲还哭了,她倒是彻底愣在那里。 “兰!” 陶以深先站起身来。 “大嫂!”修也跟着站起身来。 “黄彦修,我是不是把你摔得不够疼,居然还敢骗我。” 黄彦修一见情况不对,立马逃跑了。又不是他找老婆,干嘛他要跟着受这份罪呢。 “妈,他想干什么?” 金粟兰坐到母亲身边,她不知道回来之前他们都说了什么,母亲哭得这般伤心,难道那家伙又来威胁人了。 “陶以深,你跟我上楼来。” 父亲在旁边看着,虽然他并不想让女儿跟这个男人在一起,但又真的害怕这个男人什么时候再把女儿给绑走了。如果陶以深再绑走了女儿,是不是就不会再让她回来了。这样想着,他的心情也很矛盾。 “好啦,别哭了。”看着陶以深跟女儿上楼去,父亲也拉了拉母亲。 “我是心疼粟兰啊。她可是好不容易熬过来了,这个陶以深算什么。当初撒手不管,全无音讯,现在跑来又说要跟粟兰结婚,当我们家女儿是什么。” “好啦,好啦。看看女儿怎么说吧。” 跟着金粟兰上楼的陶以深,第一次看到她的房间。很简洁干净的屋子,窗台上还放了几盆菊花。因为现在正是季节,所以菊花开得正盛。 “把门关上!”金粟兰把包扔在床上,然后这样说了一句。 “你确定?”陶以深笑问。 “让你关上就关上,哪那么多废话!” 陶以深收起笑容,然后把门关上。 “我警告你,以后不许出现在我家附近,更不许出现在我的附近。不然,我不会放过你。”金粟兰双手交叉在胸前,一副很厉害的样子。 “你最好一辈子都别放过我。” “陶以深!” “我说过,只有你敢连名带姓叫我。” “你……”看着他那深情款款的眼神,金粟兰想骂人的话也说不出口。她有些气自己,也有些气眼前这个男人,只得转过身去不看他。 陶以深看着近在咫尺思念已久的人,他的心狂跳不已。只一伸手,便把她拉进怀里,任由她在怀里挣扎、捶打自己的胸膛。 “陶以深,你放手。” “你走之后,我每天晚上都想着可以这样抱着你。想着你有没有也想我,是不是还在恨我。时间一天天过去,越来越害怕你会忘了我,会忘了还有陶以深这样一个人。” “怎么可能忘?因为你,好几次都差点丢了小命。” “对不起!” “不用对不起,你只要别再出现在我的生活里就好。” “可是我爱你,怎么办?” “你爱我,你就那么了不起吗?”这一回,金粟兰奋力地推开了他。 “我没有了不起,我只是……” “别再说了。你走吧,永远不要出现在我眼前。” “好吧,我今天先走,明天我会再来的。” 拉开门,陶以深像是想到什么,回过身来又狠狠地亲了她一下,然后才离开。金粟兰愣在那里,想骂的话都没能出口。 从金家出来,陶以深的心有些沉沉的。修坐在车里,看着陶以深站那院门口发愣,他立马从车上下来。 “大哥,让大嫂给赶出来啦?” 陶以深白了他一眼,然后钻进车里。夜色已经阑珊,陶以深有些郁闷。摇下来的玻璃窗袭来阵阵冷风,他不由得打了个喷嚏。 “大哥,没事吧?” “有什么主意就说说看。” “大嫂说什么了?” “让我永远别出现在她面前。” “大哥,这女人啦,越是好女人越怕缠。你只要天天粘着大嫂,早晚她会投降的。再说了,大嫂对你还是很在意的。听说你脑子中弹,那可是一脸的紧张。” “你还好意思说,你就那么想我脑子中弹?” “大哥,我这可全都是为了你哦。今天你是没看见,大嫂那身手可不是一般的,上来就给我个过肩摔,现在我这屁股还疼呢。” 陶以深叹了口气,想到之前被摔疼的腰,他下意识地揉了揉。上回被陶以洹弄伤了腰,这养了几个月,好不容易好是差不多了,谁知道又让金粟兰给他狠摔了一回。 两人说着说着,也就这样回了酒店。而金家的气氛好像有些不同,晚餐的饭桌上,谁都没有说话。金粟兰的脸一直黑着,父母也不清楚她都跟陶以深说了些什么,这想问吧,又怕女儿不高兴,不问吧,又实在心里着急。 “爸妈,你们别这样。想问什么就问吧。你们这样,我都吃不下饭了。”看着父母的表情,金粟兰先开了口。 “你跟他说什么了,他就那样走了?”母亲嘴快,抢在了父亲前面问道。 “就让他以后别出现在我面前。” “就这样?” “不然呢?” 夫妻俩相互对视了一眼,然后各自夹了菜进嘴里。金粟兰倒是出奇的味口好,不但吃了两碗饭,而且还吃了不少的菜。夫妻俩见女儿这样,心里更是奇怪。 “粟兰,我看陶以深不像是会这样放手的人。” “爸,你喜欢他吗?” 被女儿这一问,父亲倒是愣了一下,然后回头看了一眼母亲。 “爸爸喜不喜欢不重要,重要的是你喜不喜欢。” “爸妈不觉得他的背景很复杂吗?” “我跟你爸是弄不明白他到底是干什么的,不过肯定不是什么清白人家。按照我跟你爸的意思,这样的人我们是招惹不起的,所以当然也不希望你跟他再有什么瓜葛。你从前经历的那些事,我跟你爸听着都害怕,要是你真跟了他,以后我们得天天为你提心吊胆。粟兰,我跟你爸还想多活几年,也想你平平安安的,我们真经不起折腾。” 母亲的话语重心长。金粟兰默默地坐着,她其实很开心能再次见到陶以深。他说他爱她,她也很心动。可是,就像父母担心的那样,她也有很多的担心。她不过是个平凡的女生,只想谈一场平凡的恋爱,遇到一个爱自己而自己也爱的人,然后过平淡的幸福。可是,遇到陶以深,他就不是个平凡的人,也注定了不会给她平凡的爱情,更换可能有平凡的幸福。 见女儿不说话,夫妻俩心里也没底。 “粟兰,你倒是说说话呀。”母亲又道。 “妈,我不会跟他走的。” “可是,他要再绑了你,怎么办?” “我会好好跟他说的。” “他要是能听进去你的话,就不会追到家里来了。” “妈,放心吧,我心里有数。” 金粟兰回了自己的房间。二十四年的人生里,没有想到还会遇到这样一段爱情。虽然回忆中更多的是不那么美好的事,但也正是因为有那些不美好,反倒是让那仅有的一点美好变成了致使的吸引。她不知道望丛岛都发生了些什么事,但肯定是些大事。而陶家兄弟之间又有些什么解不开的结,才让陶以洹那样伤心的要远行。她不敢问陶以深,害怕知道得太多,也就关心得更多。 第二天一早,当陶以深来到金家时,金粟兰已经出门了。因为是周末,金粟兰一大早就背着装备跟一帮驴友穿越去了。陶以深扑了个空,只得开了车一路追赶而去。 ------题外话------ 故事即将迎来尾了。明天就是完结篇了,很感谢这段时间以来大家的支持。 109、掳你成瘾(完结篇) 恭喜您获得一张月票和一张评价票 回到昆明之后,金粟兰努力地调整自己的心绪,让自己不要去想发生的那些事,遇见的那个人。所以她重新找了工作,又去学了跆拳道,而且每个周末都跟喜欢户外的一帮网友去暴走。仅仅两三个月,她可是把昆明周边都走了个大半。让身体很累,就没有心思去想别的事情。原本在深圳的时候她就喜欢去暴走穿越,在走完一段又一段看似不可能走完的路程之后,才发现原来自己的极限可以一次又一次挑战。 今天,他们要征服的是一座高山。从山脚到山顶大概会走五六个小时,所以今天晚上他们一行人会在山顶搭帐篷过夜。深秋的季节,山林是美丽的。红叶、黄叶飞舞了秋的萧瑟,层林尽染的感觉,好不叫人惊叹。 出门之前,金粟兰故意把手机留在了家里。害怕听到那个男人的声音,也害怕听到他的声音就会动摇。她只是个平凡的女子,所以还是适合过平凡人的生活。她很感激那个男人,虽然是已经过了三个月之后,至少他还来找过她,还说过他爱她,这样其实就已经足够了。 一行人在山涧边休息的时候,一个胖胖的男人坐到了金粟兰的身边,他是这次活动的组织者,也是户外运动协会的会长。人虽然胖胖的,但体力却相当好。 “小金啊!” “会长。” 金粟兰正喝水。今天的天气很好,阳光从树叶间照到林子里,那星星点点的光亮倒是装点了山林的绚烂。 “男朋友做什么的?” “我没男朋友。” 金粟兰有些奇怪,这会长好好的怎么突然问她男朋友的事。 “那个,刚才啊,有个叫陶以深的人打电话给我,说是你男朋友。” “陶以深?会长,你跟他说什么了?” “就让他在上面的公路等我们。看这时间吧,估计他开车上来,应该快到了。” “会长,他说是我男朋友你就相信啊?万一是坏人怎么办?” 这时,胖胖的会长把手机递给了金粟兰,当她看到手机上的照片时,真想找个地洞钻进去。照片上是他们kiss的照片,是在望丛岛时被人偷拍到的那张。 “小金,这样也不是男朋友的话……” “会长,我跟这人已经没关系了。你怎么也不先问问我,就告诉他我们在哪里。” “他说下次可以赞助我们去国外暴走。我吧,实在受不住这样的诱惑。再说了,人家都从国外追到这里来了,你好歹给人家个机会呗。” 金粟兰有些抓狂,又不能责怪会长,只得去旁边山涧里洗了个冷水脸。现在是什么情况,她这山都爬了一大半了,总不能一个人倒着走回去。再说了,这天色也不早,就算她想一个人走回去,那路上也是很危险的。可是就这么上去,就这么上去就得无可避免的遇见那个男人。凉水浇到脸上,可以让脸上的温度冷下来,却没办法让心也冷下来。 一帮人休息够了,正准备往前走,就看到一个穿西装的男子从上面下来。出来爬山穿成那样真的很少见的,所以大家的目光都集中在了他的身上。 “陶以深,是不是?”胖胖的会长背了包过去问道。这声音不大也不小,反正金粟兰是刚好听得清楚。她的眉头皱了起来,此刻就想着如果可以躲起来就好了。 “是!你是会长?” “对,我们之前通过电话。” 说着,胖胖的会长冲他竖起了大拇指,然后又指了指金粟兰所在的位置。陶以深点点头,道了声‘谢谢’。 “好啦,大家都走了。这小金的男朋友飘洋过海的追到这山里来了,咱们也实相点,给他们留点空间。” 会长这一吆喝,一帮人起了哄,不少人还拍着巴掌、吹口哨,搞得金粟兰连头也不敢抬起来。 待一行走都离开,陶以深才走到金粟兰身边。 “兰!” “有话等我明天回去再说,我现在要跟上大部队。”说着,金粟兰把那沉沉的背包包上了肩。 “我等不了你明天回去。” “你三个月都过了,还等不了明天?” “就是因为三个月都过了,所以才一天也等不了。你先跟我回去。” “不要。如果你真有话想跟我说,那就跟着我爬到山顶吧,或许我爬累了,没力气拒绝你,就会听你说话。” 陶以深妥协了。他这辈子哪里这样爬过山,而且还穿成这样。但是,为了心爱的女人,他又不得不跟着往上爬。他的车停在了公路边,虽然车完全可以开到山项上,但是他知道,如果他开车上去,这丫头估计能他给踢下山去。 这一路上,陶以深可没少受罪。原本那双皮鞋就不适合爬山,加上金粟兰他们走的路又不是特别好走,所以两三个小时下来,陶以深几乎就要累散架了。原本金粟兰一直跟着大部队走的,但因为陶以深走太慢,大部队的人不可能停下来等他,所以会长让金粟兰在后面陪着陶以深,谁让人家是来追她的呢。 “你到底行不行啊?” “不要问男人行不行,那会伤男人自尊的。”陶以深喘着粗气,汗水早已湿透了衣服。原本穿着西装,里边还穿着线衣,可这一路走一路脱,他是巴不得连身上唯一的那件衬衣也给脱了才舒坦。 “休息一下,我真走不动了。” 陶以深一屁股坐到了地上。这些人是不是都有自虐倾向,不然怎么好好的车不坐,非得背着那么重的装备走五六个小时的路爬上山来。反正他是理解不了的,也没法去理解。 “那我先走了,你自己看着办吧。” “金粟兰!”陶以深立马又爬了起来。“你但凡有那么一点喜欢我,你也不能把我这样扔下不管。” “所以啊,我没有一丁点的喜欢你。” “你……”陶以深此时口渴得紧,然而金粟兰带的水早让他给喝完了。此时离山顶已经不远了,再坚持一会就可以到了。太阳也下到了山的那一边,山林里的夜黑起来有些伸手不见五指。 “行啦,你走吧。让我一个人在这里掉山沟里摔死好了,要不让野兽把我吃掉。然后明天报纸的头条上肯定有这么一条,一位从望丛岛来的痴情男子,为了追回心爱的人,结果曝尸荒野。没准网上会有一帮热心的网友,对那个抛弃自己男友的女人口诛笔伐呢。” “你有那耍嘴皮子的功夫,不就已经到山顶了嘛。还口诛笔伐,你最近这中国字倒是学了不少啊。”金粟兰有些无奈,又有些觉得好笑。他真是陶以深吗?他可是望丛岛上的王呢。现在怎么也像修一样,就知道耍嘴皮子。 “扶我一把吧。” 金粟兰叹了口气。好在是快到山顶了,如果还离得很远,照这样的情况,他们怕是没办法在黑夜里爬山的。 两个人好不容易爬到山顶的时候,早早到达的同伴们已经支好了帐蓬,甚至有些已经煮上晚饭了。金粟兰其实倒没有多累,带着陶以深走得也慢,走走停停的。因为时间已经不早,她放下背包就开始动手支帐蓬。陶以深躺在旁边的地上,完全不想动弹。 “陶先生!” 端了热了热紫菜蛋花汤过来的胖会长,还不忘记给他又竖起了大拇指。 “快喝了吧,晚上山上凉。” 陶以深喘了口气,这才坐起身来。胖会长倒也热情,见金粟兰一个人忙着,便上前帮忙搭帐蓬。动作倒也快,没多久帐蓬也就弄好了。 辛苦了一天的人们,吃完晚餐后,有的已经睡下了,有的则坐在火堆边聊着天。金粟兰煮了两袋方便面,不过,她倒是没什么味口。躺在地上的陶以深还只穿了件衬衣,而这山顶上凉,别说是只穿一件衬衣,就是穿个两三件衣服也觉得有些冷。 “起来啦。” 金粟兰踢了踢他的腿,还真是像死人一样。 “你要听我的话,跟我回去多好,至少现在可以躺在酒店的床上,吃好吃的东西。” “我也没有非让你来,是你自己非要跟着。” “那不是因为我爱你吗。” 金粟兰没有吱声,只是把衣服扔在他身上,然后转身去吃方便面。 夜,渐渐地深了。大家都躺进了帐篷里,而陶以深也不知道跟那个胖胖的会长说什么,好半天了,两人一直坐在火堆边上。 “小金是个好姑娘,你们会幸福的。” “谢谢!” 两个男人喝着温热的酒,也不知道谁带来的,反正有得喝就是。 “行啦,去休息吧。明天一早还得下山呢。” “我呀,现在两条腿都快断掉了,还不知道睡不睡得着呢。” “睡不着是正常的。这美人在怀,睡着了才有问题。” 胖会长不忘在最后道晚安的时候还开了句玩笑,不过陶以深很受用。回到金粟兰这边,她已经在帐蓬里躺下了。灯就挂在帐蓬顶上,虽然并不太亮,但足够在这个漆黑的夜晚看清楚彼此。 金粟兰的帐蓬不大,陶以深躺下之后,帐蓬里就显得很拥挤。她有想过把这个男人赶出去,可是山顶上真的很冷,而且大晚上的也不希望大家再因为他们俩得不到好的休息。 “你就一点也不想我吗?” “想你干嘛?想哪个女人今晚陪着你吗?我还没那个心情。” 金粟兰背对着他躺着。虽然他们早已经不是第一次睡在一起,但之前都是在望丛岛,跟这里的情况不一样。 “我跟辛琪什么事都没有。” “是啊,什么事都没有。只是一起睡觉,一起接吻而已,的确什么事都没有。” “你吃醋了?” 金粟兰终于躺不住了,她一下子坐了起来,准备到帐蓬外边透透气。不过,她的这一想法还没来得及实施,就被陶以拽着又躺了下来。 “放手!再不放手,我就叫了。” “叫吧,他们会装着没听到的。” “你……无耻!” 陶以深一个翻身,就直接把她压在了身体下面。帐蓬顶上的灯突然掉了下来,然后熄掉。黑暗中,看不到彼此的脸,只有彼此的呼吸越来越重。 “你要干什么?” “你想我干什么?” 金粟兰试着动弹了一下,但却被压得死死的。 “你要再不起来,我就……” “别说话!” 他的吻,轻轻地落在额头眉梢,然后是鼻尖,再然后是嘴唇。只是嘴唇突然的疼痛,那个调皮的女人又咬了他。因为这疼,似乎更刺激着他的神经,火热的吻像潮水一样袭来,一波又一波,直到他的脸有些滚烫地贴在她的耳边。 “陶以深,你怎么啦?” “没什么,只是好不甘心。” “不甘心什么?” “偏偏关键时候,好像没有力气了。” 金粟兰在黑暗中摸到了放在旁边的手电,那家伙满头大汗,脸也烫得跟火石一样,摆明了就是在发烧嘛。虽然觉得很抱歉,但金粟兰还是去找了会长,通常他都有带着感冒药,以备同行的人中有不时之需。这一顿折腾下来,时间也就那样一分一秒的流逝。 清晨,太阳在东方升起的时候,陶以深早已经醒了。她静静地看着这个睡在自己怀里的女人,她的眉头还皱着呢,不知道梦里是不是遇见了不好的事。用手指轻轻地抚平她的眉头,然后划过脸颊,再是嘴唇,便就那样停在了那里。当他想凑近了亲一口时,她的眼睛突然睁开了。 “你干什么?” “想亲你!” 金粟兰推开了他的脸,然后坐起身来。理了理有些乱的头发,这才想起了陶以深昨晚发烧了。伸手摸了摸他的额头和脸,已经不烫了。不过,当她想把手缩回来的时候,却被陶以深抓得紧紧的。 “干嘛?”金粟兰昨晚没有睡好,一是因为陶以深发烧,她害怕烧不退,所以一直没有睡,盯到凌晨实在扛不住了才躺下。二是因为这帐蓬里实在太挤了,因而睡得不好。 “继续昨晚的事。” “疯啦,你!” 此时帐蓬外边已经有人说话,而且天已经大亮了。 回去的路上,陶以深开着车,金粟兰坐在旁边睡着了。他总是不自觉地回头看身边这个女人,然后脸上笑开了花。 “好好开车,傻笑什么。” “你装睡呀!” “我是真想睡,可是总看我,让我怎么睡呀。” “你没看我,你怎么知道我总看你?” 金粟兰睁开了眼,然后叹了口气。 “回去后找个地方了断吧。” “了断什么?” “你跟我的关系呀!咱们一次整理清楚,以后不要联系,也不要见面,这样对大家都好。” “可我没想了断。” “那你想干什么?” “你嫁给我吧!我保证对你好,骂不还口,打不还手。” “你有病吧?” “嗯,有病,相思病!” 金粟兰彻底没了语言。 “辛琪的事,不管你信不信,我都有必要跟你解释一下。”陶以深回头看了一眼她,然后又说:“当时只是想转移有心人对你的注意,所以才把辛琪拉了进来。她,不过就是个幌子。那时候,我有很多事要处理,虽然想把你留在岛上,但因为不知道自己会不会全身而退,所以只能送你走……” 陶以深娓娓道来三个月前发生的事。说到以洹,陶以深不由得叹了口气。虽然那些事并不是以洹所能选择的,但毫无例外地以洹成了最大的受害者。所以,他想放逐自己,一个人流浪,一个人走到哪里算哪里。陶以深理解弟弟的心情,只是那毕竟是他唯一的亲人,他又无法不担心、不牵挂。 把金粟兰送到家门口,陶以深却没有跟着下车。修来了电话,他已经回了望丛岛,问陶以深什么时候回去。陶以深盯着金家的大门,他估摸着他那心爱的女人很快就会跑出来。果然,大门突然就被打开了。 “陶以深!”金粟兰气冲冲的,手里还拿了张纸。 “应该很快。” 挂了修的电话,陶以深笑着问她什么事。 “什么事?你这个流氓!你把我爸妈弄哪里去了?” “上面不是写得很清楚吗?”陶以深指了指她手里那张纸。 “你混蛋!” “我是混蛋啊。可是,我这个混蛋就是喜欢你,怎么办?” “你赶快放了我爸妈,不然……” “不然怎么?再也不放过我?我都说了,你最好一辈子别放过我。我下午就回望丛岛,你要是想叔叔、阿姨了,你就去望丛岛看他们吧。” 陶以深突然驾车离去,任由金粟兰一路狂追,可她那两条腿哪里跑得过四个轮子。 一星期之后。金粟兰又站在了陶苑的大门前。门口的那条狗像是还记得她,见到她倒也不咬不叫的。连行李都懒得拿,她气冲冲地就往里边走。此时,陶以深正陪着她的父母在花园里喝茶,而花园里又种上了一星期前他从昆明带回来的珠兰。 “爸,我让人在后边弄了块地,你想种什么花都行。望丛岛的气候虽然昆明不同,不过爸可以尝试把昆明的花种植在这里。我希望,这里也是你们的家。” 金粟兰的父母相互看了看,对于坐在面前的这个女婿,他们夫妻二人还真是不知道说什么好。一星期前,就那样把他们夫妻给弄到这里,那是铁了心非要娶他们的女儿不可。 “陶以深!” 被这个熟悉的声音吸引,三个人同时回过头去,金粟兰正气冲冲地跑过来。 “爸、妈,我看我还是先躲一躲。上个星期让她给摔的腰疼,现在还没好呢。我是希望爸妈能尽快抱孙子的。” 夫妻俩愣在当下,看着陶以深跑得比兔子还快。 “老公,你说怎么办?” “还能怎么办?早晚都会成为一家人的。” “可是……” “别可是啦。” 夫妻俩看着女儿在草坪上追逐陶以深,两人加起来都六十岁了,可是还像个孩子一样。 (完结) ------题外话------ 《掳你成瘾》不知不觉又走到了完结篇。每一次写完结文字的时候心情都很奇怪,既开心又伤心,似乎有些嫁女儿的心情。谢谢这些日子以来一直支持和喜欢这本的朋友们,因为有你们一直的支持,所以中间有很多次写不下去的时候,也努力让自己写下去。我想,没有一个故事是可以让任何人都喜欢的,但至少我写下的每一个故事都是用心的。《红尘烟火》的续集《无你可欢》和《血色菩提》都会接着更新。可能有些朋友如我一般,很期待《红尘烟火》的续,我也希望能用我的笔给故事里的每一个人续一个值得的人生。或许不是最美丽的,至少是值得去珍惜的。最后,再一次谢谢大家的支持。也希望大家会一如既往地支持《无你何欢》与《血色菩提》,希望能带给大家更多不一样的感受。 恭喜您获得一张月票和一张评价票 回到昆明之后,金粟兰努力地调整自己的心绪,让自己不要去想发生的那些事,遇见的那个人。所以她重新找了工作,又去学了跆拳道,而且每个周末都跟喜欢户外的一帮网友去暴走。仅仅两三个月,她可是把昆明周边都走了个大半。让身体很累,就没有心思去想别的事情。原本在深圳的时候她就喜欢去暴走穿越,在走完一段又一段看似不可能走完的路程之后,才发现原来自己的极限可以一次又一次挑战。 今天,他们要征服的是一座高山。从山脚到山顶大概会走五六个小时,所以今天晚上他们一行人会在山顶搭帐篷过夜。深秋的季节,山林是美丽的。红叶、黄叶飞舞了秋的萧瑟,层林尽染的感觉,好不叫人惊叹。 出门之前,金粟兰故意把手机留在了家里。害怕听到那个男人的声音,也害怕听到他的声音就会动摇。她只是个平凡的女子,所以还是适合过平凡人的生活。她很感激那个男人,虽然是已经过了三个月之后,至少他还来找过她,还说过他爱她,这样其实就已经足够了。 一行人在山涧边休息的时候,一个胖胖的男人坐到了金粟兰的身边,他是这次活动的组织者,也是户外运动协会的会长。人虽然胖胖的,但体力却相当好。 “小金啊!” “会长。” 金粟兰正喝水。今天的天气很好,阳光从树叶间照到林子里,那星星点点的光亮倒是装点了山林的绚烂。 “男朋友做什么的?” “我没男朋友。” 金粟兰有些奇怪,这会长好好的怎么突然问她男朋友的事。 “那个,刚才啊,有个叫陶以深的人打电话给我,说是你男朋友。” “陶以深?会长,你跟他说什么了?” “就让他在上面的公路等我们。看这时间吧,估计他开车上来,应该快到了。” “会长,他说是我男朋友你就相信啊?万一是坏人怎么办?” 这时,胖胖的会长把手机递给了金粟兰,当她看到手机上的照片时,真想找个地洞钻进去。照片上是他们kiss的照片,是在望丛岛时被人偷拍到的那张。 “小金,这样也不是男朋友的话……” “会长,我跟这人已经没关系了。你怎么也不先问问我,就告诉他我们在哪里。” “他说下次可以赞助我们去国外暴走。我吧,实在受不住这样的诱惑。再说了,人家都从国外追到这里来了,你好歹给人家个机会呗。” 金粟兰有些抓狂,又不能责怪会长,只得去旁边山涧里洗了个冷水脸。现在是什么情况,她这山都爬了一大半了,总不能一个人倒着走回去。再说了,这天色也不早,就算她想一个人走回去,那路上也是很危险的。可是就这么上去,就这么上去就得无可避免的遇见那个男人。凉水浇到脸上,可以让脸上的温度冷下来,却没办法让心也冷下来。 一帮人休息够了,正准备往前走,就看到一个穿西装的男子从上面下来。出来爬山穿成那样真的很少见的,所以大家的目光都集中在了他的身上。 “陶以深,是不是?”胖胖的会长背了包过去问道。这声音不大也不小,反正金粟兰是刚好听得清楚。她的眉头皱了起来,此刻就想着如果可以躲起来就好了。 “是!你是会长?” “对,我们之前通过电话。” 说着,胖胖的会长冲他竖起了大拇指,然后又指了指金粟兰所在的位置。陶以深点点头,道了声‘谢谢’。 “好啦,大家都走了。这小金的男朋友飘洋过海的追到这山里来了,咱们也实相点,给他们留点空间。” 会长这一吆喝,一帮人起了哄,不少人还拍着巴掌、吹口哨,搞得金粟兰连头也不敢抬起来。 待一行走都离开,陶以深才走到金粟兰身边。 “兰!” “有话等我明天回去再说,我现在要跟上大部队。”说着,金粟兰把那沉沉的背包包上了肩。 “我等不了你明天回去。” “你三个月都过了,还等不了明天?” “就是因为三个月都过了,所以才一天也等不了。你先跟我回去。” “不要。如果你真有话想跟我说,那就跟着我爬到山顶吧,或许我爬累了,没力气拒绝你,就会听你说话。” 陶以深妥协了。他这辈子哪里这样爬过山,而且还穿成这样。但是,为了心爱的女人,他又不得不跟着往上爬。他的车停在了公路边,虽然车完全可以开到山项上,但是他知道,如果他开车上去,这丫头估计能他给踢下山去。 这一路上,陶以深可没少受罪。原本那双皮鞋就不适合爬山,加上金粟兰他们走的路又不是特别好走,所以两三个小时下来,陶以深几乎就要累散架了。原本金粟兰一直跟着大部队走的,但因为陶以深走太慢,大部队的人不可能停下来等他,所以会长让金粟兰在后面陪着陶以深,谁让人家是来追她的呢。 “你到底行不行啊?” “不要问男人行不行,那会伤男人自尊的。”陶以深喘着粗气,汗水早已湿透了衣服。原本穿着西装,里边还穿着线衣,可这一路走一路脱,他是巴不得连身上唯一的那件衬衣也给脱了才舒坦。 “休息一下,我真走不动了。” 陶以深一屁股坐到了地上。这些人是不是都有自虐倾向,不然怎么好好的车不坐,非得背着那么重的装备走五六个小时的路爬上山来。反正他是理解不了的,也没法去理解。 “那我先走了,你自己看着办吧。” “金粟兰!”陶以深立马又爬了起来。“你但凡有那么一点喜欢我,你也不能把我这样扔下不管。” “所以啊,我没有一丁点的喜欢你。” “你……”陶以深此时口渴得紧,然而金粟兰带的水早让他给喝完了。此时离山顶已经不远了,再坚持一会就可以到了。太阳也下到了山的那一边,山林里的夜黑起来有些伸手不见五指。 “行啦,你走吧。让我一个人在这里掉山沟里摔死好了,要不让野兽把我吃掉。然后明天报纸的头条上肯定有这么一条,一位从望丛岛来的痴情男子,为了追回心爱的人,结果曝尸荒野。没准网上会有一帮热心的网友,对那个抛弃自己男友的女人口诛笔伐呢。” “你有那耍嘴皮子的功夫,不就已经到山顶了嘛。还口诛笔伐,你最近这中国字倒是学了不少啊。”金粟兰有些无奈,又有些觉得好笑。他真是陶以深吗?他可是望丛岛上的王呢。现在怎么也像修一样,就知道耍嘴皮子。 “扶我一把吧。” 金粟兰叹了口气。好在是快到山顶了,如果还离得很远,照这样的情况,他们怕是没办法在黑夜里爬山的。 两个人好不容易爬到山顶的时候,早早到达的同伴们已经支好了帐蓬,甚至有些已经煮上晚饭了。金粟兰其实倒没有多累,带着陶以深走得也慢,走走停停的。因为时间已经不早,她放下背包就开始动手支帐蓬。陶以深躺在旁边的地上,完全不想动弹。 “陶先生!” 端了热了热紫菜蛋花汤过来的胖会长,还不忘记给他又竖起了大拇指。 “快喝了吧,晚上山上凉。” 陶以深喘了口气,这才坐起身来。胖会长倒也热情,见金粟兰一个人忙着,便上前帮忙搭帐蓬。动作倒也快,没多久帐蓬也就弄好了。 辛苦了一天的人们,吃完晚餐后,有的已经睡下了,有的则坐在火堆边聊着天。金粟兰煮了两袋方便面,不过,她倒是没什么味口。躺在地上的陶以深还只穿了件衬衣,而这山顶上凉,别说是只穿一件衬衣,就是穿个两三件衣服也觉得有些冷。 “起来啦。” 金粟兰踢了踢他的腿,还真是像死人一样。 “你要听我的话,跟我回去多好,至少现在可以躺在酒店的床上,吃好吃的东西。” “我也没有非让你来,是你自己非要跟着。” “那不是因为我爱你吗。” 金粟兰没有吱声,只是把衣服扔在他身上,然后转身去吃方便面。 夜,渐渐地深了。大家都躺进了帐篷里,而陶以深也不知道跟那个胖胖的会长说什么,好半天了,两人一直坐在火堆边上。 “小金是个好姑娘,你们会幸福的。” “谢谢!” 两个男人喝着温热的酒,也不知道谁带来的,反正有得喝就是。 “行啦,去休息吧。明天一早还得下山呢。” “我呀,现在两条腿都快断掉了,还不知道睡不睡得着呢。” “睡不着是正常的。这美人在怀,睡着了才有问题。” 胖会长不忘在最后道晚安的时候还开了句玩笑,不过陶以深很受用。回到金粟兰这边,她已经在帐蓬里躺下了。灯就挂在帐蓬顶上,虽然并不太亮,但足够在这个漆黑的夜晚看清楚彼此。 金粟兰的帐蓬不大,陶以深躺下之后,帐蓬里就显得很拥挤。她有想过把这个男人赶出去,可是山顶上真的很冷,而且大晚上的也不希望大家再因为他们俩得不到好的休息。 “你就一点也不想我吗?” “想你干嘛?想哪个女人今晚陪着你吗?我还没那个心情。” 金粟兰背对着他躺着。虽然他们早已经不是第一次睡在一起,但之前都是在望丛岛,跟这里的情况不一样。 “我跟辛琪什么事都没有。” “是啊,什么事都没有。只是一起睡觉,一起接吻而已,的确什么事都没有。” “你吃醋了?” 金粟兰终于躺不住了,她一下子坐了起来,准备到帐蓬外边透透气。不过,她的这一想法还没来得及实施,就被陶以拽着又躺了下来。 “放手!再不放手,我就叫了。” “叫吧,他们会装着没听到的。” “你……无耻!” 陶以深一个翻身,就直接把她压在了身体下面。帐蓬顶上的灯突然掉了下来,然后熄掉。黑暗中,看不到彼此的脸,只有彼此的呼吸越来越重。 “你要干什么?” “你想我干什么?” 金粟兰试着动弹了一下,但却被压得死死的。 “你要再不起来,我就……” “别说话!” 他的吻,轻轻地落在额头眉梢,然后是鼻尖,再然后是嘴唇。只是嘴唇突然的疼痛,那个调皮的女人又咬了他。因为这疼,似乎更刺激着他的神经,火热的吻像潮水一样袭来,一波又一波,直到他的脸有些滚烫地贴在她的耳边。 “陶以深,你怎么啦?” “没什么,只是好不甘心。” “不甘心什么?” “偏偏关键时候,好像没有力气了。” 金粟兰在黑暗中摸到了放在旁边的手电,那家伙满头大汗,脸也烫得跟火石一样,摆明了就是在发烧嘛。虽然觉得很抱歉,但金粟兰还是去找了会长,通常他都有带着感冒药,以备同行的人中有不时之需。这一顿折腾下来,时间也就那样一分一秒的流逝。 清晨,太阳在东方升起的时候,陶以深早已经醒了。她静静地看着这个睡在自己怀里的女人,她的眉头还皱着呢,不知道梦里是不是遇见了不好的事。用手指轻轻地抚平她的眉头,然后划过脸颊,再是嘴唇,便就那样停在了那里。当他想凑近了亲一口时,她的眼睛突然睁开了。 “你干什么?” “想亲你!” 金粟兰推开了他的脸,然后坐起身来。理了理有些乱的头发,这才想起了陶以深昨晚发烧了。伸手摸了摸他的额头和脸,已经不烫了。不过,当她想把手缩回来的时候,却被陶以深抓得紧紧的。 “干嘛?”金粟兰昨晚没有睡好,一是因为陶以深发烧,她害怕烧不退,所以一直没有睡,盯到凌晨实在扛不住了才躺下。二是因为这帐蓬里实在太挤了,因而睡得不好。 “继续昨晚的事。” “疯啦,你!” 此时帐蓬外边已经有人说话,而且天已经大亮了。 回去的路上,陶以深开着车,金粟兰坐在旁边睡着了。他总是不自觉地回头看身边这个女人,然后脸上笑开了花。 “好好开车,傻笑什么。” “你装睡呀!” “我是真想睡,可是总看我,让我怎么睡呀。” “你没看我,你怎么知道我总看你?” 金粟兰睁开了眼,然后叹了口气。 “回去后找个地方了断吧。” “了断什么?” “你跟我的关系呀!咱们一次整理清楚,以后不要联系,也不要见面,这样对大家都好。” “可我没想了断。” “那你想干什么?” “你嫁给我吧!我保证对你好,骂不还口,打不还手。” “你有病吧?” “嗯,有病,相思病!” 金粟兰彻底没了语言。 “辛琪的事,不管你信不信,我都有必要跟你解释一下。”陶以深回头看了一眼她,然后又说:“当时只是想转移有心人对你的注意,所以才把辛琪拉了进来。她,不过就是个幌子。那时候,我有很多事要处理,虽然想把你留在岛上,但因为不知道自己会不会全身而退,所以只能送你走……” 陶以深娓娓道来三个月前发生的事。说到以洹,陶以深不由得叹了口气。虽然那些事并不是以洹所能选择的,但毫无例外地以洹成了最大的受害者。所以,他想放逐自己,一个人流浪,一个人走到哪里算哪里。陶以深理解弟弟的心情,只是那毕竟是他唯一的亲人,他又无法不担心、不牵挂。 把金粟兰送到家门口,陶以深却没有跟着下车。修来了电话,他已经回了望丛岛,问陶以深什么时候回去。陶以深盯着金家的大门,他估摸着他那心爱的女人很快就会跑出来。果然,大门突然就被打开了。 “陶以深!”金粟兰气冲冲的,手里还拿了张纸。 “应该很快。” 挂了修的电话,陶以深笑着问她什么事。 “什么事?你这个流氓!你把我爸妈弄哪里去了?” “上面不是写得很清楚吗?”陶以深指了指她手里那张纸。 “你混蛋!” “我是混蛋啊。可是,我这个混蛋就是喜欢你,怎么办?” “你赶快放了我爸妈,不然……” “不然怎么?再也不放过我?我都说了,你最好一辈子别放过我。我下午就回望丛岛,你要是想叔叔、阿姨了,你就去望丛岛看他们吧。” 陶以深突然驾车离去,任由金粟兰一路狂追,可她那两条腿哪里跑得过四个轮子。 一星期之后。金粟兰又站在了陶苑的大门前。门口的那条狗像是还记得她,见到她倒也不咬不叫的。连行李都懒得拿,她气冲冲地就往里边走。此时,陶以深正陪着她的父母在花园里喝茶,而花园里又种上了一星期前他从昆明带回来的珠兰。 “爸,我让人在后边弄了块地,你想种什么花都行。望丛岛的气候虽然昆明不同,不过爸可以尝试把昆明的花种植在这里。我希望,这里也是你们的家。” 金粟兰的父母相互看了看,对于坐在面前的这个女婿,他们夫妻二人还真是不知道说什么好。一星期前,就那样把他们夫妻给弄到这里,那是铁了心非要娶他们的女儿不可。 “陶以深!” 被这个熟悉的声音吸引,三个人同时回过头去,金粟兰正气冲冲地跑过来。 “爸、妈,我看我还是先躲一躲。上个星期让她给摔的腰疼,现在还没好呢。我是希望爸妈能尽快抱孙子的。” 夫妻俩愣在当下,看着陶以深跑得比兔子还快。 “老公,你说怎么办?” “还能怎么办?早晚都会成为一家人的。” “可是……” “别可是啦。” 夫妻俩看着女儿在草坪上追逐陶以深,两人加起来都六十岁了,可是还像个孩子一样。 (完结) ------题外话------ 《掳你成瘾》不知不觉又走到了完结篇。每一次写完结文字的时候心情都很奇怪,既开心又伤心,似乎有些嫁女儿的心情。谢谢这些日子以来一直支持和喜欢这本的朋友们,因为有你们一直的支持,所以中间有很多次写不下去的时候,也努力让自己写下去。我想,没有一个故事是可以让任何人都喜欢的,但至少我写下的每一个故事都是用心的。《红尘烟火》的续集《无你可欢》和《血色菩提》都会接着更新。可能有些朋友如我一般,很期待《红尘烟火》的续,我也希望能用我的笔给故事里的每一个人续一个值得的人生。或许不是最美丽的,至少是值得去珍惜的。最后,再一次谢谢大家的支持。也希望大家会一如既往地支持《无你何欢》与《血色菩提》,希望能带给大家更多不一样的感受。